第一章 坠崖（1） 在这个白茫茫一片的峡谷，最险峻的悬崖边缘，有一个人伫立而望，在风雪中难以辨认他的外貌。顺着他眺望的方向，一座城堡立在山间狭窄处。一阵狂风刮过密集的白雪，这人消失了，仿佛从来没出现过。 就在不远处，荧.风暴，一个12岁孩子猛然回头，看着悬崖的方向，却什么都没看见。他感觉似乎最近几天总有陌生人在城堡附近逗留。也许是别地方的探险者？他没细想，继续向前走去。 荧身穿白色合身练功服，动作敏捷干练。他看上去比同龄人矮小一些。双眼灵动充满活力，稚嫩的脸上总是挂着一幅怡然自得的微笑。 他在这一片狭长的浮冰河上跳跃，用上了家族天赋的意念技巧，半漂浮的移动着。这种方式过河，他已经使用了无数遍，他吹起了口哨显得无比轻松。 突然一道银色飞来，荧一个转身躲过，然后一个空中翻滚避开另一条银色蛛丝。三只水蜘蛛浮出水面，它们是冰域常见的魔兽，在水里经常成群袭击路过的活物，武器是八只细长有力带毒的爪子和快速喷吐的蛛网。 荧加快了移动速度，水面又有几只水蜘蛛冒了出来，满天的蛛网扫来，荧没有停止吹口哨，像跳舞似的旋转，从网的间隙逃了出来。但是，他快到岸边的时候，一大群埋伏已久的水蜘蛛包围了他，头顶扑来一张大网，在这群猎手看来，猎物已经无路可逃。 “咻咻咻”一阵尖啸声袭来，蛛网应声而破，十几只水蜘蛛半浮在水面，肚子上插着密集的箭枝，余下的魔兽立即抛弃同伴的尸体消失在水中。 一个年轻人从空中降落，身上的蓝色斗篷鼓起风猎猎作响。“荧，你没事吧？” 荧这才停止吹口哨，脚踏着水蜘蛛的尸体来到岸边。“长风老大，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风暴堡主的长子长风.风暴，杀退水蜘蛛的是他的绝技追魂箭。他中等身高，身材消瘦，外形不出众，但见识到他能力的人都不敢小觑他。 “我的弟弟，不用谢，你真是太客气了。老师在到处找你。你下次应该飞在高空直接避开河面的危险。”长风意念放出，水中的箭枝被念力牵引回到了他背上的箭筒。“那个老头还真麻烦。”荧撇撇嘴，从长风身边经过，心想自己根本不需要对方帮助就能摆脱这些魔兽，哥哥真会逞威风。 长风见弟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就想捉弄他。意念的轨迹原本是无形无色，但是空中的雪花受到念力的偏移，这道轨迹就现形了，念力这时看上去就像水蜘蛛的蛛丝，这道念力从长风身上射出瞄准荧的后背。它靠近目标却弹开了。 长风想用意念绊倒弟弟却锁定失败，一瞬间他被一股力量撞得退后两步差点摔倒。他没想到弟弟反制动作那么迅速而中招。荧做个鬼脸，转身往城堡方向走去。 这家伙真是狡猾，从来都是他对我使坏，我反过来没成功过。长风笑了笑，飞升到空中。 城堡里的书房其实就是一个颇具规模的图书馆，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彰显这里主人的收藏热情，现任堡主和他的祖先们一样热衷于知识的传承，也许这种热情还没达到渊博的新月家族的水平，但这里已经是冰域位于前列的图书馆了。 著名四大家族是星月家族、昙花家族、雪原家族、风暴家族。四大家族天赋有各自特殊的精通方向，涉及生命、空间、预言、灵魂四个方面。现在这四个家族人口凋零，获得天赋传承的已经非常少，昙花家族更是销声匿迹，有不少人认为昙花家族打开空间之门离开了五域。又以风暴家族为例，主系这一支到荧这一代，不过是现存5人，加上散布在四域的旁系风暴，这家族人数只有百人左右。 环绕着淡淡的书香味，荧满脑子都是之前在小渔村玩耍记忆，就在不就之前，他和村里的小伙伴堆雪人打雪仗。“荧，你明白了吗？下次不能再到处乱跑了，这样很危险。”一个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老者扶额，这孩子根本没有听他说话，他多次强调魔兽在野外的凶险，还有一些险恶用心的政敌可能会对风暴家族的人下手，这个世界可不是孩子眼中的那么美好。 “好啦我知道，石山老师，我们还是继续昨天的课程吧。” 石山也没继续这个“世界充满危险”的话题。这位老人穿着宽大学士长袍，慈眉善目。看上去和邻家老爷爷没什么区别，当然风暴家族的孩子们不会同意，他们都见识过他严肃（恐怖）的一面。他翻开今天讲解的《东岛风情诗集》。 他对堡主的孩子们视如己出，也不想他们在缺乏安全感的状态下成长。他心想至少这活跃孩子还是听他的话没有跑的太远。殊不知荧每次外出都避开了石山设置的警报器，早就越过了老师所设置的活动范围。 石山给荧进行的是风暴家族的典型贵族教育。包括多种语言文学历史骑术兵器还有意念天赋的使用。风暴家族在远古时代就存在了，在漫长的岁月，它的力量都在历史的背后推动着，风暴家族走向前台，真正参与冰域的政局不过是几百年的事情。冰域大陆曾经有王国，自然有贵族，风暴家族先人当年曾有公爵头衔，但几百年过去，现在贵族对于大陆的政体来说是意义不大了，所有世袭的头衔早已烟消云散。现在以敛冽城为中心的冰域联盟以新兴的平民政治力量为主，贵族的政治力量被压缩了，更不用说像风暴家族这样的古老家族。这也是其他四域，火域、天域、地域、金域政体发展的形势，普通民众的话语权越来越大。 不过在越来越多的人放弃贵族的身份的趋势下，石山还是以贵族的标准要求他的学生们。他认为风暴家族的使命和责任是不可逃避。 荧对此不以为然，他对流传已久历史传奇挺感兴趣，但对学习通用语，冰域语和古体文完全是不感兴趣，诗歌文学的学习就纯粹在应付了。所以现在他哈欠连连。凭着些小聪明，荧的学业在石山眼里还算过得去，他听得东歪西倒的，石山也不怎么管。 石山接下来还讲了历史时政课，荧才稍微提起精神听了一些内容。 五域是指，冰域、火域、天域、地域、金域。他们是处于同一个恒星系的5个星球。五域都有不同的环境地貌，不同形态的智能生物和文明。其中人类遍布五域，但他们的起源在哪里，学界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根据历史记载和考古发现，五域的文明至少发生过11次毁灭性的大灾难，而人类是其中的幸存者，也多次出现历史文明的断层。人类的起源因此成迷。而其他非人智能生物更是扑朔迷离，他们有各自独特的文化宗教，很多地方和人类大相径庭。 但这节课没有讲远古时期，那段荧特别感兴趣的历史，而是讲现代几十年的时政内容。 “五域联合同盟，或称五域联盟。五域联盟促进各域在域际法、安全、发展、社会进步、人quan及实现世界和平方面的合作，新石元年凯瑟琳成为第一任总理事长，总部设在金域。新石11年白剑上任总理事长...”石山瞥了荧一眼，看来再说下去他也听不下去了。“好了，今天的课程到此为止，现在你可以去马场自行练习。” “欧耶！”荧满血复活跳起往外跑。 石山摇摇头，这孩子。他想，长风在这个年纪早已学习如何把家族特有天赋运用在战斗当中了，荧这个浮动的个性不利于意念的成长，还需磨练，也许再迟一些再让他进行战斗训练。 杂念越少意念越纯粹，念力的操纵更强大。石山要求孩子们像先祖们那样与世隔绝的成长至成年，尽管这样不近人情，但是家族的责任为重。 第一章 坠崖（2） “荧，你来了，我正好打理完这里，小白今天可是干干净净的哦。” “小猪，你不一起骑马？‘矮子’那小家伙需要你帮他活动活动筋骨。” 荧牵过小白，一匹浑身雪白高大的骏马。外号“小猪”、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朱莉在围裙上拍拍手，摇摇头，一动念就把脚上的尘土除掉——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大的城堡不过雇佣了两个人打理，风暴家族的人面对灰尘污迹，只要动动念头就可以清除掉了。朱莉用意念清洁尤其熟练。 “你玩得开心就好，丹妮在马场可以和你一起骑马，我先去帮朵姨做饭好了。” 朱莉在荧看来是一个古怪的妹妹，一个9岁孩子热衷于各种家务活而不是玩过家家玩洋娃娃，用念力打扫卫生能力比石山还熟练。每当打扫完毕，朱莉圆嘟嘟的脸上总是一副得意的笑容。荧想起有本书上说的洁癖和强迫症。 荧一跨上马鞍，就感觉和小白连成一体，她立刻拔腿狂奔。在马场上，一个少女慢慢骑着一匹灰杂色的马，一头棕色头发盘了起来，小雀斑脸上露了笑容。黑色长靴一夹就转向荧奔来。荧放慢了速度两人并骑前行。这时雪早已停了，地上的白沫随着马蹄声跳跃。 “荧，我想清楚了，我会和长风一起出发，这是我刚做的决定。” “丹妮，我...”荧不知道想说什么。丹妮和长风同年也是即将18岁，成年后他们不再要求呆在城堡里学习。长风打算外出试炼。但是她是堡主的养女，并没有家族天赋能力，石山不要求她和别的兄弟姐妹那样修炼。她没有家族责任的束缚，有更多的选择，现在却选择和长风一样的方向。 荧不明白。他一直觉得风暴这个名字就是枷锁，要求他们世代冰域守护西岸的土地，而这个城堡就是巨大的监狱。如果他是丹妮，也就不会要求石山对他进行“贵族精英教育”，天天去渔村和伙伴们玩耍，长大就上船出航，冰域除了一块大陆大部分都是广阔的未知的海域，各种神奇的海洋生物，他要成为传奇的船长。游遍冰域之后，他还想历遍五域，见识不同的环境地貌，不同形态的智能生物和文明。甚至有一天离开这个恒星系，就像两千年前黄金巨龙那样。最终有一天，他老了带着一大堆财宝退休，天天和渔村的小孩子讲冒险的故事。荧就是喜欢在渔村听老人讲这些传奇故事，也想成为这些故事。 但是他是风暴，一切都不可能。 荧深吸一口气，“丹妮，我希望你们能够平安回来。” “会的。” 一排排由鲸油制成的昂贵蜡烛照亮整个房间，暖色调和窗外的景色形成对比。长方大餐桌上放着看着就能让你食欲上涨的佳肴。一个中年妇女戴着头巾，丰满的腰上系着大围巾，端着一盆香喷喷的汤过来，“好了，这是最后的。小猪，你帮了我很多了，还是和你的哥哥姐姐们坐下吧。”朵姨乐呵呵，给大家传递刀叉餐具，“希望你们喜欢这顿饭，可惜老锤外出采购用品还没带回我的材料。” “你真是谦虚，现在人齐了。朵姨你也坐下吧。老锤真不巧错过这顿美食。”石山说。 朵姨是来自附近渔村的寡妇，做的一手好菜。而老锤是另外一个雇员，外出采购用品明天才回来，他原来是冒险者，曾到处闯荡，据说堡主对他有恩，他就发誓效忠风暴家族。荧很想知道老锤以前的冒险故事，每次问起他总是神秘不提。而他为风暴堡做事，常常外出，有一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跑动。他对城堡的孩子们十分友好亲切，即使不常在城堡，也比长路和孩子相处的时间要多，他对荧而言，比长路更像一个父亲。 “我以为爸爸今晚会回来吃饭。”荧说。 “不，他没回来，还在敛冽城忙着呢。”长风说。 荧觉得自己不该提这个，立即没了聊天的兴趣，只顾着吃。其余人开始说最近反复变化的大雪天气。 风暴堡主和孩子们聚少离多，他们居然习惯了。荧觉得可怕，也许有一天自己离开了大家也不会在意吧。荧知道父亲外出的理由，但不意味着自己会轻易原谅他。 长路.风暴作为现任风暴堡主，西岸守护者，冰域联盟议会议员。地位在敛冽城相当于西岸的代言人存在。西岸是由松散的沿海城市城镇村落组成的联邦，由长老会进行统治，长老是由西岸各地民众推选出德高望重的人物。西岸长老们一直推选长路作为西岸的声音，成为冰域联盟的议员，许多人在他背后叫他“西岸之王”。现在人们津津乐道的不是风暴堡主强大的力量和影响力，而是他和艺术家、人称“敛冽之花”的珍妮女士暧昧关系。荧从渔民的口中获知父亲的情人的风流韵事。他难免会认为父亲在敛冽城有了新家，已经抛弃了这里。权力和美人，有了这些还需要这个烦人的小鬼么？ 想到这里，荧起身称饱，向朵姨道谢，就离开了。 石山一脸担忧。 城堡中心位置有间传送室，地板上淡蓝晶莹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稳定的传送法阵。这个传送阵是科技和魔法完美结合的产物，去年最近的一次升级，是石山聘请天平协会最好的设计团队从火域赶来进行的。屏幕上面显示传送的交互信息，魔法阵的信号稳定，传输出错率近乎为零，哪怕在大地震灾难的时候启动，偏差不超百分之五。 一道光从法阵中心悠悠亮起，一个中年男人从光幕中走出，一身贵族服饰，斗篷上是螺旋状的风暴符号，左手中指戴着一枚发着淡金色的戒指，他双眼由于传送造成的晕眩而一阵迷茫，很快恢复过来，展现原本不怒自威的气质。石山提着烛灯开门进来。 “堡主，你回来了。” “石山。” “您吃过饭吗？不如到楼下...” “不了，我回来一会儿就走。” 两人走到隔壁房间坐下，石山点亮灯台，倒了两杯茶。这间茶室弥漫一股清香，墙上挂满各种画像。石山看着长路略显疲态，心想他强硬固执的个性，需要常年和敛冽城狡猾的政客们斗智斗勇真是为难他了。 “敛冽城一切都顺利吗？” “还好，孩子们呢？” “现在是深夜，都睡了。长风和丹妮在为试炼做准备，朱莉一直很乖巧，只是...” “荧总是闯祸吗？” “他最近还好，不过他心思不在学业上。他不愿和我多谈，但我知道，他想成为航海家‘钩子手’那样的人，而不是乖乖的修炼。” 其实不止那么简单，石山没有多讲。荧对外面的世界和别的年轻人一样，有着深切的幻想，巴不得立刻长大就去体验。这个热切的想法和长路的期望背离，石山了解荧的个性，他年纪虽小，但有着独立的想法难以被任何人左右，石山花费不少口舌，荧也只是敷衍着维持学业。石山也就没有继续劝他了。石山深知，荧在情感上已经划出一条线，使荧和他们关系日渐疏远，这条线圈出的人有长路、长风和石山，他们是“家族延续”“家族荣誉”的维护者，始终会阻碍荧的梦想——闯荡外面的世界，成为冒险者，成为一个传说。 第一章 坠崖（3） “看来，他已经忘了身为风暴家族一员的责任了。” “其实堡主，长风已经可以成为你合格的继承人了，对荧我们...” “不，我还需要你继续严格要求他，如果他还不改正就关禁闭吧。长风有权力继承这个，”长路举起左手，戒指依旧闪烁金光，“但是我们家族是最强的人才能拥有‘幻想之戒’，荧和朱莉也要为此做准备，你难道忘了，我是怎么继承这个戒指的？” 石山自然忘不了。他抬头望向一副肖像画，银发面带自信微笑的男人，那是长路的父亲，他去世的时候长路还小，石山是风暴家族旁系远亲，但也是当时最强大的风暴，于是继承了堡主之位。长路长大后打败石山，戒指传到他的手上。这就是风暴家族的传统，这个古老的家族传统要求拥有家族天赋的人都必须参与堡主之位的竞争。尽管五域遗留的风暴血脉并不多，但还是有觉醒天赋的人前来挑战。长路每年应对挑战者都是一招就将其打败，而且根本没有用上戒指的力量。 石山亲身经历堡主之位争夺对战，知道长路的强大。尽管长风作为直系血脉天赋优秀，在长路有生之年要继承堡主之位恐怕非常困难。而荧就难说了。 荧出生不久眼还没睁开就能漂浮起来自己翻身。一出生天赋就觉醒的孩子是非常罕见，另外两个优秀的兄妹也没那么早，长风在5岁，朱莉在6岁。荧的表现无异于一出生就能说话怪胎。荧的力量成长非常快，在石山看来是非常不稳定，如果荧能把心思真的放在学业上是非常有力的继承者。 但他根本不想要这个戒指。尽管这个戒指代表家族的荣耀、地位、力量。 “荧必须要有作为风暴的觉悟，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觉得您需要和他谈谈。” “不，我没时间，而这不是可以商量的事情。” “爸爸，你没时间又回来做什么？”荧从一副巨型画像后飘过来。 “看来你一直偷懒还是进步了不少，”长路皱眉，荧的意念场收敛内放稳定，自己居然没有发现他藏身，“你就不能给我认真对待自己的责任？而且偷听我们谈话是很没礼貌。现在你回房间反省一下。” 荧听了父亲的话，觉得他从未关心自己的想法，依旧开口闭口什么“家族责任”。他就是热衷在议会争权夺利，在温柔乡中流连忘返，如此虚伪的“责任心”。 “那你的责任呢，你都不在意这个城堡了，为什么还回来，”荧走到一幅画前，他的母亲惜梦在画框里定格了一个生硬的微笑。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怨气积累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愤怒从他翻腾的胃直冲头脑。 “注意你的话，你不能这样和我说话！”长路站起来，向前跨出一步。 “如果母亲知道你为了珍妮抛弃这个家会怎么想...” “够了！”一股庞大的气压冲击过来。 一个强大的冲击波扩散开来，石山退了几步才停了下来，一时间黑暗中城堡警报大响，警报器和魔法机关被激活。石山赶紧拿出控制符石关闭警报。他这才反应刚刚这一瞬间是怎么回事。 刚才，长路意念要锁定荧，后者同时反制，一时间念力急速碰撞。这个情形像长风和荧的那次过招，只是长路比长风强大百倍，荧在愤怒下更是用尽全力，空气在念力下压缩碰撞爆发，产生的冲击波把茶室里的桌椅、画像全部刮倒，震荡还影响了城堡的警报机关。所有人都被吵醒了。 城堡的警报防御系统是冰域现有最高军事级别的设计，对能量探测非常灵敏，一旦启动，哪怕外面有十五门军制标准聚能炮不间断攻击，城堡至少也能支撑住十个小时。 荧直撞到墙上，长路站在原地。长路原本只是想把荧制住给他个教训，没想到他反应那么迅速猛烈。 荧没有受伤，内心千疮百孔。他拔腿就跑，跑出两步后感觉一阵晕眩，感觉精神衰竭的症状，但他还是挤压出念力加持自身飞身而去。 “荧！”石山喊。 “算了随他去。”长路面无表情，“我得走了。”他很快走到传送室离开了。 石山叹气，用意念恢复这里的原状。他走向控制室，要把城堡的防御系统恢复，以免造成能量损耗。 丹妮扯了扯衣服，把脖子缩到斗篷里，这里风刮的更猛了，大雪的夜晚几乎难以看清前面的人影。 荧就站在悬崖边，这里是城堡墓地的东边，地貌像是山体被切开，悬崖往下黝黑一片看似深不见底。 “你穿那么少在这禁地干什么？还是回去睡觉吧。” “你还是回去吧，我没事。” “没事你会搞那么大动静？是你先不让我好好睡觉的。”丹妮从后面抱着弟弟，“傻孩子你总是让我担心。” 两人安静下来，只有风雪继续狂叫。 荧想了很多。他想起惜梦的画像，自己对母亲的印象早已模糊，只留下肖像那虚假的笑容，她就在朱莉出生不久后和学者们去东方山脉因为意外事故去世。他想起自己不想要却得心应手的天赋。他想起石山说过“意念就是精神力量的力场，作用于物质可以改变它们”，可是他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能改变。他想起老锤，如果他在，他会阻止他们的冲突，他会给荧一个安慰的拥抱，告诉他一切都会没问题。他想起哥哥长风一直以来努力证明自己，但父亲不认可他。他想起朱莉是那么单纯的个性，她还给自己的能力起了个名字“超级快速清洁大fǎ”，而且满足于此。他想起就在他身后，自由的丹妮自愿戴上枷锁。 “你不明白，丹妮。” “我明白，你的问题总会有答案，你只需要有耐心。而且你还是个孩子，不需要想那么多，将复杂的事情留给成年人去想吧。” 荧觉得冷，这里是禁地，他无法阻止雪花落在他身上。悬崖有股古怪的力场，导致他很难调用念力，所以一直以来石山禁止孩子们到这里。他想推开丹妮，尽管他知道离开这个拥抱会更冷。她抱得更紧了。 “放开我。”“不。”“我没开玩笑。”“我也没。”“你想怎样。”“我要我的宝贝弟弟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像今天这样让大家担心。” 荧心烦，猛地推开丹妮，突然脚上一阵震动，身体失去平衡。他向黑暗中倒去。 地震，难道是地震！ “荧——”丹妮尝试抓住弟弟，突然又是一股震动，她脚下大块泥土掉落，她也跟着摔落。这时她常年锻炼的体能和反应力激发，伸手抓住断崖壁上的一块突出的石头停止了下坠。 “不，不要...”丹妮悬在空中，看着下方的黑暗，再也见不着弟弟了。 荧觉得很痛苦，他觉得身上的念力场消失的一干二净，伴随他出生就存在的能力突然离去，这个情况无异于断了一臂。 他感觉不了时间的流逝，不知身在何处。 黑暗。 荧无法移动身体，意识开始模糊。 第二章 古人（1） 荧做了个梦，回到两岁的时候，他喜欢用意念把所有银勺子折弯把它们甩来甩去，就这样能玩乐一整天，“宝贝，你真厉害，居然那么快就会用你的天赋。”妈妈抱着他，宠溺他，任由他玩闹。梦结束，荧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小孩，他还在迷糊状态，无法思考，有声音传来。 “辛，我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现在是灵体，小欧。” “我不是指这个。法阵的状态非常古怪，是法阵的影响导致我们现在的状态。” “我不确定怎么回事，但我猜想，法阵在崩溃的临界点。” “要多久才结束？” “不清楚，一个小时，一个星期，一个月，一年？这里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哪里知道外面什么情况，不过这些对我们又有什么意义呢？” “没错，我们本来就不存在。” 荧完全不明白这对话什么意思，但他清醒过来，思绪又能运转了，周围昏暗带着点点光亮形成奇特的迷幻色彩，前方不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人。 “看来我们有客人来了”男人说。 他们过来。“你好，我叫辛集，他是欧雷。” 欧雷中等身材，身穿武士服，脸上的线条犹如刀刻。辛集长发披肩，戴眼镜，宽大长袍。两人的衣着古典风，很像家里先祖画像的旧时代的格调。 荧和他们握手，心想这两人口音非常怪异。“我叫荧，对不起，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荧环顾四周，地面满是破碎的杂碎石片，这里有许多天然魔法晶石发出淡蓝光，远处似乎是冰晶状的岩壁，抬头是漆黑一片。荧好像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 “这些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你看到自己了，”欧雷笑了，“是不是很神奇？” 荧看见自己浮在空中，面朝上，保持下坠的姿势定着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荧想起来了。自己跑到禁地不想别人找到他，但丹妮来了，地震，他掉进了悬崖。 “我死了吗？” “哈哈，孩子，你还活着，你和我们不一样。辛集，还是你来解释吧。” “荧，是这样的。你还活着，由于法阵的作用，你的时间停留在你进入这里的瞬间。” “法阵？什么法阵？” 辛集推了推眼镜，“这是‘时间冻结’，古代流传下来的魔法，它过于强大，要不是我做了些改良，当时我们跟本没有足够力量启动它。” “时间冻结？”荧看过的《魔法知识基础》没有它的任何内容，这个魔法肯定不存在正统魔法体系之中。 “这个法阵的作用就是，暂停在法术范围内的时间。” “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我’？而这个我时间没有停止？” “荧，从来只有一个你，你看到的是你的身体，你的灵魂、思想没有被法阵禁锢，你现在是以灵体状态存在。” “你说我还活着，那怎么灵魂出窍了？” “法阵在崩溃的临界点，它的力量衰减无法维持鼎盛的力量，加上你还是我见过灵魂力量最强的小孩，你的灵魂挣脱了束缚，不过这未必是好事情。” “我还是会恢复的吧？” “会的，一旦法阵崩溃后消失，时间会继续流动，你就可以回到你的身体。现在作为灵体状态你也别想离开，离开肉tǐ太远有可能无法回到肉身。法阵停止运转前你是离不开这里的。” 荧松了一口气。 “那你们呢？” 辛集和欧雷对视一眼。辛集说：“我们会消失。” 荧心中要许多问题，一时间不知从哪开始。原来他掉进的悬崖有着强大的法阵禁锢所有物质、能量的时间流动，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禁地里无法有效调用念力。 “法阵要多久才崩溃？”荧说。 “不知道。”辛集摇头。 “那这个法阵为什么会崩溃？” “这个我知道，”欧雷说，“这是法术溢散原理。” 一个石头从地上漂浮在欧雷面前，往前射出，然后掉在远处。 “我用念力控制石头移动，一旦我停止，它就掉下来了。所有的法术施展之后，操纵者停止释放控制，法术经过一段时间会自行溢散。‘时间冻结’也是这样。” 那个射出的石头又回到原来的地上。辛集观察那个石头。“法阵还在运作，所有物质都会回到停止的时间点。法阵衰减但还是很强大。我无法确定这个状态要持续多久。” 荧盯着石头，说：“原来你也是‘风暴’？” “是啊。”欧雷说。 “这里不是不能使用念力吗？” “念力是由灵魂引导的，现在脱离肉tǐ的界限，而衰减的法阵无法禁锢灵魂，念力在我灵体状态能够自由使用。不过这有什么用呢？这里所有物质都会恢复原样，无法改变。” 荧意念集中，把地上几块石头抛出。很快它们像动作倒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原来你也是‘风暴’。不过像你这样有天赋的年轻人应该吸纳进‘光荣圈’，为什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光荣圈’？你指的是风暴家族以前的精英组织？这不是在百年前解散了吗？” 欧雷听了荧的话，一脸错愕，和辛集交换眼色。 “荧，你下来的时候是哪年哪月？”辛集一脸凝重。 “新石51年7月26日。” “这是什么纪元？‘时间冻结’法阵启动在开元1421年。” “...那是五百多年前了。”荧心中的谜团更大了。纵观五域世界的历史，总有新的秩序建立，新的变革推动，在跨时代的事件发生这一年往往会作为新纪元的元年。“开元”是“新石”的上一个纪元了，原来，辛集和欧雷是古代人。 “五百多年，怎么可能...我根本没察觉已经过了那么久，感觉事情的发生不过是几秒钟而已。”欧雷说。 “准确来说是542年。难道我穿越到古代，像是我看的那本小说《穿越当领主》？” 辛集撇了我一眼。“在‘时间冻结’运作的情况，时空虫洞作用在这里的话，会引起空间结构的崩溃，换言之如果你是穿越了，这里立即会被撕裂变成虚无。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法阵真的自行运转了五百多年。但是这个情况也难以说得通。” “因为法术溢散？”荧说。 “对，法术启动后，没人主持控制它，它是没有足够的能量维持那么多年的，按照我的设想，法阵仅能维持6个月。”辛集说。 “难道有人一直控制它？”欧雷说。 “小欧，你难道忘了这法阵启动需要多大代价，更不用说要五百年了。”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 第二章 古人（2） “荧，斯兰特成功了对吧？如果没有的话你也不会出现，人类早就灭绝了。”欧雷说。 “你说的是圣雄斯兰特，击败深渊恶魔的伟大英雄？” “他真的成功了，太好了。我们所做的一切终归是有意义的。还叫做圣雄呢，呵呵，这家伙。” 荧回想他所知道的历史，雷欧辛集是斯兰特那一时期的人物，但他们的名字历史没有记载，和其他默默奉献而被遗忘的人们一样。“这个法阵的启动就是为了对付当时的恶魔吧？” “你想看看吗？我们当时的敌人。” 荧点点头，跟着欧雷后面，辛集还在低头思考什么。“我们先不管她，这边走。” 他们没离开多远，转过一个狭窄的弯道，豁然开朗，来到一个开阔的地带。 “欢迎来到风暴堡。”欧雷说。只见一个巨大的废墟中间有个庞大的黑影。 风暴堡？五百多年前的风暴堡？荧知道它重建多次，只是不知道它并不是在原址上重建。一只坐落在残根断壁间的生物长着纤长的脖子和尾巴，尖角长抓四翼，张嘴尖牙面部狰狞。 “他是深渊之王的忠实将领，黑暗之龙忒瑞利特。其实你来这里之前，我们才刚以灵体状态苏醒。我们就立即过来查看，黑龙已经被杀死了。” 忒瑞利特，在史书记载是拥有强大的黑暗和空间力量的龙，邪恶阴险。 龙族自称他们远在人类出现之前就存在了，他们是神的宠儿。他们寿命和力量不是人类可比，他们大多生活在金域，一部分分散在其余四域，他们有着特殊的方式来往于五域之间。自从两千年前，黄金巨龙离开五域，前往别的恒星系，龙族就开始内斗衰落。冰域现在基本没有龙的踪影。据说，火域还有一个隐秘的龙族聚集地。 “他看上去还活着的样子。”这么一个巨大凶狠的怪物好像随时要扑过来。 “他的灵魂已经被杀死了，这肯定是斯兰特做的，拥有神器的他能使用强大的技能‘勾魂刃’，这是灵魂力量的攻击，一旦击中，灵魂必定受创。忒瑞利特受困在这里无常处可逃，直接被他杀死。这是最聪明的方式，因为用别的攻击是无法越过‘时间冻结’的作用，而解除时间冻结法阵，黑龙利用他的空间力量很可能瞬间逃走。现在这个不过是一堆死肉而已。” 两人靠近黑龙跟前，地面上布满繁琐的蓝线。荧看了两个符号就无法集中精神了，时间冻结法阵对他来说过于复杂。 “那是什么，”荧伸手指向一片像是烟火状的东西。 “那是法阵启动定格的瞬间造成的景象。当时黑龙的魔焰在焚烧我，这边辛用了生命祭献启动法阵而肉tǐ正融化消失。也就是说你看到这些烟花一样的东西就是我们死亡的瞬间。我们这些没有完全消散的灵魂很快会随着法阵停止运作而消失。” 荧内心在翻腾。雷欧像是说着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那样平静。荧不觉流下眼泪。 “傻孩子，有什么好伤心。”欧雷抱着荧。 是呀，有什么好伤心呢？也许因为欧雷和荧一脉相承，也许因为他们付出一切却默默无闻...荧才认识欧雷和辛集，他们作为那个时代的英雄人物给他深深的震撼。石山说过鬼魂的形象是复刻生前的特征，没想达到自己作为和鬼魂一样的存在，依旧像以前一样傻乎乎的哭鼻子。荧用手擦了擦脸。 一时间，荧觉得自己过往的纠结不过是无聊而且自私。 “欧雷，你能再讲讲当时的情况吗？如果不麻烦的话...” “当然可以，这又不是什么难以言辞的事。” 欧雷抬起头，像是看见遥远的过去。 “斯兰特在深渊之门。那里的战斗比我们将面临的更加艰辛，他们是无法给我们给我们更多的帮助。”欧雷说。风暴堡的会议厅宽敞庄严，冰域对抗邪恶的领军人物都聚集在此。辛集在其中听着欧雷的发言，心想这远远不够，他们人数太少了，算得上高手的仅有她和欧雷，其余人连忒瑞利特的一招也无法抗下。 “可是斯兰特带走了所有精英，我们现在根本没方法抵抗下去。他必须调派人员过来。”有人发言。 “不，深渊之门到了要紧关头，他们没法给我们帮助。而且我们要做的不是抵抗黑龙，而是将他杀死。” 全场哗然。欧雷不管在场的争议，继续说：“一旦黑龙脱离这里的战场，参与到深渊之门的战役，那里的胶着会被打破，斯兰特他们会陷入危险。幸好他还没出发。他现在正积蓄力量把自己调整到巅峰状态，一旦他做好准备，以他的空间力量，我们没有任何手段阻止他离开。这段时间就是我们最后的机会，我们要杀死他，以绝后患。” “小欧，你知道我们没法杀死他。”会后，辛集和欧雷留下来谈话。这场会议造成抵抗联盟的分裂，有一部分领主要求回到自己的领地保护民众，他们认为这样的行为是毫无意义的自杀行为。但离去的人内心也知道这是苟且偷生的逃离。 “但是我不能忍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忒瑞利特必须死，要不然我们都会输，所有人都活不下去。” “我知道，可是我们可以想办法重创他。” “你知道他的生命有多么顽强。他会逃走，他很快一如既往的恢复起来，而他会给深渊之门的战役毁灭性的打击。那里是这场战争的关键。” “但集齐剩下的人去和他战斗的想法毫无意义...” “我有了个计划，需要你的帮助。” 欧雷在辛集耳边说了些什么？ “小欧，你知道，这样我们都得死，而且还拉上别人陪葬。” “辛，你愿意和我一起死吗？” 辛感觉回到多年前，在一场华丽的宫廷舞会上，一个年轻人问她是否愿意和他跳舞，她说： “我愿意。” “所有法阵都布置好了。他会来吗？”辛说。 “会的，忒瑞利特的想法和我们一样，他也不想我们去深渊之门，我们两人的性命是他无法拒绝的诱饵，我们关闭了城堡的结界，这是他毁灭我们的最好的时机。而且这里只有一百人，他觉得势在必得。” 他们并肩站在城堡城门。他们身后是一百个披甲战士。 “一百个鲜活的生命足够能量启动法阵。” “我们会成功的。只要斯兰特赢了，他就可以来把黑龙杀死。” 一声龙啸震荡山谷。 “来了！所有人准备！” 第三章 法阵（1） 黑暗之龙忒瑞利特从天而降，地面轰出一个大坑。风暴堡的花园广场原本有着大片美丽的蓝色鲜花和各种丰富的艺术雕像，这个安逸的庭院被黑龙的魔力场波及立即支离破碎。 “亲爱的欧雷，关闭结界敞开大门来迎接我，真感谢你的热烈接待。”黑龙的声音像伴随雷鸣，每发出一个音节都有黑烟从鼻孔冒出，紫色光晕环绕他巨大的身体。 欧雷激发手上的三个戒指，武器召唤在手，战士们摆好阵型，散开围拢黑龙。辛集给大家释放了“勇气光环”的魔法。 “没错，我一直想这今天的到来。” “欧雷，其实我们一直以来的针锋相对多没必要。你不是斯兰特这样的顽固派，而且伟大的深渊之王陛下征服五域世界之后需要有人管理它们。” “‘管理’？你是指奴役吗？他还会那么好心让我们活下来。” “其实陛下可是有着宽广的胸怀。” “呵呵。” 欧雷和忒瑞利特看似漫不经心谈笑风生。事实上黑龙双翼伸展准备随时飞起，欧雷手上剑在颤抖已蓄力准备出击。 “只要你加入我们，你会获得无上的力量。” “就像你这样抛弃自己的种族当一条贱狗吗，哈哈！” “哼！”黑龙双眼眯成一条细线。 “你自以为自己有多么高贵，事实上，你的陛下一旦赢了除了会把我们赶尽杀绝之外还会拿走你的狗命，那时你已经毫无利用价值！” 忒瑞利特张嘴吐出黑焰，欧雷用肉眼难以扑捉的速度躲避了偷袭。他们飞升到空中进行缠斗。 欧雷的武器是双剑和链鞭。它们由三枚戒指召唤出来的。这些戒指是“幻想之戒”的复制品，它们不能像原版那样模拟各种武器，但是召唤的武器威力接近原版。 欧雷贴近黑龙高速移动，链鞭缠绕在肩上，两头像毒蛇一样扭动，专门瞄准黑龙鳞片缝隙攻击。双剑不时从手上飞出刺向黑色双翼。 这场战斗和以往的交锋不同，忒瑞利特魔力被压制，欧雷的念力场竟然把黑龙的护身紫光挤压。欧雷的速度也快了很多，黑龙只能用利爪抵挡，魔焰派不上用场。很快，有几块龙鳞被欧雷的攻击破裂开来 “呵呵，你以为我不知道吗？”黑龙在下风却作出好整以暇的姿态。“突然增长的力量，确实比较麻烦，不过——” 忒瑞利特突然加速升高，紫光大涨。 一股巨大的力量抽离所有的空气，黑龙吐出巨大的光柱，一个漩涡出现在风暴堡主楼的尖塔上，诡异的紫色加速旋转，爆炸。 辛集立即释放一个护盾为众人抵挡这爆炸形成的冲击波。风暴堡从中间截断卷入漩涡，突然整个世界暗下来，就像那恐怖的黑洞把光也吸走了。 当这里恢复明亮，整个城堡只剩下不完整的断壁和柱子。 黑龙在空中盘旋。“怎么样？我把你的宝贝城堡丢进虚空，它已经撕成碎片成为宇宙垃圾。我活的岁数比这个城堡建立的时间还长，我很清楚你爷爷在这里建立据点就是为了利用这里的地下魔法晶石矿脉。” 众人从忒瑞利特恐怖力量带来震撼中反应过来。欧雷一阵晕眩，身上的巨大能量被抽离。这些能量来源于风暴堡的加持，它源源不绝的从矿脉中提取能量提供给他，可以说风暴堡就是世上最大的力量增幅器。黑龙用他强大的空间力量直接把城堡传送至虚空，从而夺走欧雷额外的力量。 欧雷飞身上前，双剑螺旋突击，被黑龙护身紫光偏转弹开。黑龙一个转身，长尾横扫，欧雷闪开，但被这阵劲风冲开。战斗形势立即反转，欧雷的攻击全然无效，相应的速度下降导致他只能勉强躲闪应对。 空中的战斗越发激烈，辛集等人聚拢起来。 “是时候了各位，第一阶段的人请就位，准备好了吗？” 五十人绕辛集站位，他们眼神坚定看着她。辛集开始默念咒语。类似火花的血符号出现在战士们的额头，鲜红的血液从中喷涌溅射到地上，红色的鲜血形成火焰的形状，地上的法阵符号开始吸收血液发出淡蓝色光芒。 这五十人脸部扭曲狰狞，他们承受着深入灵魂的痛苦。 泪水划过脸颊，辛集全身颤抖，依旧完成了这段咒语，五十人最终化作血水融入了法阵。他们为了共同的理想集合在一起，是她最忠诚可靠的伙伴。辛集想，我们会成功的，为了他们... 这时，欧雷再次面对生死关键，他躲闪不及，魔焰已经喷射身前。欧雷拼尽全力，右手长剑飞出极速旋转成圆形，在念力场的作用下成为一面盾牌。 “轰隆隆”一个闪亮的光团炸裂开来，欧雷躲过一劫，手上一枚戒指随着长剑的爆炸而化作粉末。欧雷晕眩面临精神衰竭的困境看似随时要从空中跌落。 要是自己有幻想之戒就好了，欧雷心想，但哥哥需要它去帮助斯兰特，自己不可能有更好的武器了。 “辛，快！” 辛集听了欧雷的求救，默念一个咒语。一个血刻符号出现在欧雷额头上。一种刺骨的疼痛激发了他的力力量。它他突然加速化作一道光线。忒瑞利特反应不及，这道力量突破了他的护身魔法和龙鳞，在他的脖子留下一道裂痕。 “呼”欧雷停下喘了一口气，他实力暴涨全力一击没能杀死黑龙。他再次靠近准备和敌人游斗。 忒瑞利特见多识广，知道这是星月家族的特殊技能，生命燃烧。这类生命魔法是该家族秘密很少使用，也很少有人知道。它使用代价太大且不可逆转，魔法会消耗他的生命而获得强大的力量。黑龙冷笑，何必和你硬碰硬，你使用了生命燃烧根本就不可能活到明天。 龙啸声响闯荡整个空间，形成的波纹化作神奇的魔纹。黑龙想施法传送离开。但是什么都没发生。 施法失败。 “我的龙语魔法！怎么可能！”忒瑞利特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欧雷趁虚而入，链鞭捆住一只龙翼，长剑一闪，竟然给翼膜上破开一个洞。黑龙吃痛双翼一阵，魔力迸发一个圆形波纹挣脱束缚，飞升想逃，欧雷又再贴近封锁其退路。 忒瑞利特毕竟活得年岁极长又阴险狡诈，很快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以为欧雷生命祭献必定活不下去，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没有必要和他拼个你死我活，打算直接传送离开。可是这里的空间不可思议，好像被固化，失去了重塑性，根本无法打开传送。黑龙注意到辛集在地面的小动作，却无法辨识这是属于什么法阵，按照他丰富的魔法知识只能大致猜测这和时空有关。这个法阵的力量对他来说并不是不可打破，但是他的空间力量在灭掉风暴堡的时候用了大半而下降。黑龙这才意识到城堡是个陷阱，他们一开始战斗就没有打算固守城堡，反而让他有机会消耗自己的空间力量去毁掉城堡，为的就是要把他困在这里。 第三章 法阵（2） 忒瑞利特怒火中烧。以前他总是对敌人耍阴谋，现在反过来，自己还中计了。 “你们这样做就是为了把我留下？呵呵，恭喜你，亲爱的，你可以见识我忒瑞利特真正的力量！” 黑龙的空间力量弱化，但他的魔力一直有所保留。这时紫光迸发，他身体长大了一圈，化作最强的攻击状态。周围冒出7团魔焰旋转攻击欧雷。 欧雷躲开前3个，剩下的封住他的移动。一阵爆破声，欧雷的链鞭炸碎，一枚戒指化为粉尘。他勉强稳住下坠的身体，喷出一大口血。他硬抗魔焰使生命力大大缩短。没击中目标的魔焰落在地上炸开，其中一个在辛集身边爆炸，法阵的力量保护了她。法阵也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黑龙重创对手，却不高兴，认为自己要离开就要把这些家伙杀光才行。他之前战斗一直保留实力就是为了后续参与深渊之门的战斗，看来这场战斗打乱了他的计划。 在黑龙最强形态下，哪怕欧雷使用生命燃烧也无法对抗黑龙。双方的战斗形势一面倒。 辛集心急如焚，控制着法阵。现在法阵一旦启动就无法停下一直到稳定运作，而现在能量远远不够。 终于第一阶段施法完毕。 “第二阶段准备！”剩下的50名战士响应她，激活了生命魔法，化作血色火焰再融入法阵当中。第二阶段的融合快了很多，法阵加速启动。辛集成为法阵中最后的人。“很快了，再给我点时间！”辛集想。 法阵的光芒更甚，突然所有东西都像放慢动作，空气的流动过慢的无法支撑黑龙庞大的身体而下坠，他的利爪一下子落空，欧雷逃过一劫。 欧雷的念力场波动放慢也无法继续空中飞行，双方停止战斗，往地上跌落。 忒瑞利特从来都不擅长地上作战，他浑身散发的魔力仍旧不容小觑。欧雷落地一弹跃到黑龙布满针刺的背上，后者一个龙音爆炸把对方弹开。欧雷再跳到翼骨上，黑龙不厌其烦的拍打双翼。欧雷利用黑龙无法灵活移动的状态而缠斗。欧雷的念力场无法有效运作，但他仍旧施展各种剑招，相反黑龙的魔力无法稳定调用显得无所适从。 忒瑞利特非常气恼，浑身力量竟然无法施展。欧雷在他看来不过是苟延残喘，他觉得威胁的是正在运行的法阵，内心不断的思考这个法阵的破绽，根据他的学识，通过符号刻画的回路，他竟然毫无头绪。突然他灵光一闪—— 辛集看似在阵眼最稳固的位置，在法阵变化的关键就是机会！ 辛集等待法阵进入最后阶段。欧雷在等待最后的到来。忒瑞利特在等待机会暗自蓄力。 时间到了！ 时间冻结法阵是个禁忌魔法，辛集的老师从海精灵典籍中发现它。老师也多次警告辛集，海精灵之所以灭亡，是因为他们不自量力，想获得神的力量，其中就包括时间。 辛集对法阵的研究多年，只能施展不完全的时间冻结，有限的施法范围，漫长的施法时间，分阶段输送力量，还利用生命魔法驱动，一旦施法成功也不能维持很久，乐观估计不过6个月。重点是施法者在最后环节献出所有的生命和力量。她知道这个结果，依旧义无反顾。 辛集启动准备好的魔法，额头上出现最复杂的祭献符号。忒瑞利特喷出最具破坏力的魔焰。欧雷竭尽全力拿着手上最后的武器挡在辛集身前。 “就是这样，这个需要神器级别的能量才能启动的‘时间冻结’，最后终于启动了。现在你可以看到当时的瞬间，我被魔焰焚化成灰，辛也消失在法阵中心。” 荧沉寂在这段艰险的战斗中，沉默了一会才注意到辛集已来到身边。 辛集也在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仿佛觉得自己皮肤骨肉内脏开始融化，灵魂无比清晰的感受着这种痛苦，但她最心痛的是，亲眼看着欧雷忍受生命魔法的痛苦战斗到最后直至化作灰烬。她上前拉住欧雷的手。 “关于法阵我有了个猜想，”辛集说，“不过说这个之前，我刚才发现了这个。它从上面掉了下来。”她张开手掌，一枚戒指。 幻想之戒。 荧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是一枚平滑发出淡金色光的戒指，正是幻想之戒。 “为什么它会在这里。”欧雷也认出来。 幻想之戒是风暴家族重要的宝物，荧的父亲长路作为一族之长丢失它是难以想象的事。 “那是我爸爸的。”荧说。 “你爸是现任的族长呀。”欧雷说。 “可能他尝试下来这里，这悬崖一直受到法阵的作用难以调用念力，他应该用绳索什么的工具攀爬，然后中途有什么波折导致戒指脱出掉了下来，情况太过危险只好半途而返。”辛集说。 对于这个推理，荧觉得难说通，禁地对家族的人过于危险，不能使用念力的风暴比普通人更为弱小，而爸爸会这样冒险拯救自己这个逆子么？一旦出了什么意外他成天挂在嘴边的家族责任家族荣耀就付之东流了。但他细想也只有这样推理符合逻辑了。 “难道爸爸冒着生命危险来找我？”荧不禁感伤。 “怎么回事？”眼看荧要哭了，欧雷把他抱在怀里。荧把之前和父亲的争执和欧雷辛集说了。 “傻孩子，没关系的，等法阵停止运转，你就能离开了，你总会有机会和你爸爸和好的。”辛集把幻想之戒塞到荧手中。 对呀，一切都会解决的，自己还活着总有机会。荧笑了，把戒指戴在手上。真是奇特，作为灵体的手指能够戴上它，不可思议。 “荧，我明白你想要自由，想要选择自己的道路。但你还小，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你只是想逃避责任，你的自由选择往往更加艰辛，你所需要承担的后果会更严重，你放弃这边的责任，获得别的更重的负担。”欧雷双手搭在荧肩上。 “我不是逃避责任。我明白要出海探险会更艰难，但是这是我的梦想，我想自己死在路上也是不后悔的。难道经历这些，你会后悔吗，欧雷？” “我做过不少错事，承担这些代价和后果，但我也获得了很多，我在每个重大的转折点都是自己作出的选择，我不后悔。” “我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看来我低估你了，”欧雷注视他，语重心长，“荧，我们还真是相似。你回去后把你的决心告诉你的父亲，如果他还是不理解你，就遵循你的内心。” “嗯。” 第四章 训练（1） “对了，辛，你刚才不是说有个猜想吗？” “是的，你记得圣女村吗？” “我知道，那是在天域的一个村庄，以古迹‘圣少女像’闻名。”荧说。 “原来过了那么久它还依旧存在。在我们的那个时代，圣女村的圣少女就存在了很久很久了，当地的村民声称受到圣女的庇佑，他们生活充实、长寿。我曾和老师去那里发现，村里有一个常见的神圣祝福法阵，作用是驱散邪恶、对抗毒素、增益魅力、提高幸运。这个法阵通常只能短时作用，但是这里居然持续稳定运行。这就是为什么当地人能那么和谐健康长寿。老师就此做了个课题研究，后来他发现这一切的关键是圣少女像。他认为那是‘神的灵魂碎片’，以一些神学古籍资料的说法，就是‘神创世，伟大的意志留在这个世界，影响他的造物’。我当时觉得这个猜想神叨叨的，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我和老师不一样，是个纯粹无神论者。我当时认为最好的研究方式是得到圣少女像，把它拆解。不过我的意图被发现，村长老把我赶走了，老师坚持留下来。后来我看到老师的研究资料，发现他居然对圣少女像使用灵魂共享魔法。这是个极其大胆的行为，一不小心他的灵魂受损成为傻瓜疯子，当时我看到这些资料就认为他已经是疯子了。” “但他的研究有了成果吧。”荧说。 “是的，我的老师灵魂连接到雕像上，获得‘极致的快乐’。” “这是什么意思？”欧雷说。 “这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是这样写的，他觉得自己‘获得无上的快乐像是自己的考古研究得到学会的认可，得到终身成就徽章’那样，而且这个影响在他断开连接后还持续了一个月。这证明了他的想法，一个雕像作为死物是不可能有强烈的情绪存在，确实有灵魂形态的东西附着在上面。而且这个灵魂不完整，仅有正面乐观的情绪，恐怕仅仅是一种灵魂碎片。但这灵魂的如此强大，作为碎片有那么大的影响力，而且能支持一个法阵运行不衰竭。于是，我的老师认为这确实是‘神的灵魂碎片’，他称这个为‘神之喜悦’。他认为一定还有别的碎片，并立志要寻找其他碎片来研究。” “后来呢？”荧说。 “后来他被人谋杀，研究就中断了。我和别的学员没有继续。因为一个学识丰富的施法者可以主持各种法阵，而灵魂碎片只能用于有限的魔法，哪怕真的是‘神的灵魂碎片’，那个‘神之喜悦’也只能用于增益治愈魔法，不可能用于诅咒破坏等类别。别的碎片也肯定有这样的局限。我当时觉得这项研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所以你猜想，这里也有个长期稳定运行的法阵，也是‘神的灵魂碎片’的作用，这真是太神奇了，”欧雷说，“不过，是谁使用这个碎片，为什么要继续运行这个魔法？” “经过这场战争活下来的同僚、并知道这项研究的只有‘紫瞳法师’傲风，他对这个研究不感兴趣也许偶然才得到一个碎片。至于为什么要继续运行这个法阵，请跟我来。” 辛集带他们到旧风暴堡废墟中心。 “这里的矿脉被污染了。” 地上有但是战斗留下的裂缝，能够看到底下的天然魔法晶石，但它们有部分发出诡异的灰色光。 “当时黑龙打开空间通道，异界的能量大量涌入到这里，其中这些死气污染了矿脉，很快就会扩散到整个山脉，这一大片范围会成为亡者的国度，难以恢复。” “但是斯兰特可以把它驱散的。”欧雷说。 “斯兰特拥有神器和强大的力量确实可以做到，但他打败了深渊之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肃清深渊的残党，稳固填补空间裂缝，重建家园等等。而这里的事可以延后，但他也不想污染扩大，傲风就提出使用碎片维持法阵，这里的时间继续停止，污染就不会发生了。那场战斗之前，我在山上设置了连通崖底的副阵眼，这是以免底下的启动出现错误而设置的备用计划，傲风应该是在那里放置碎片的。过了很多年这里依旧安然无事，大家就把这里遗忘了。直到现在法阵衰减，面临崩溃。时间维持当时的节点，但矿脉已经开始污染，也许上面已经出现异象，疾病蔓延，死灵出没，一旦法阵失效，整个矿脉会在两天内完全污染，这种程度的污染能量很有可能会衍生出领主级别的亡灵，以前黑龙就多次打开异界之门，出现过极具破坏力的火元素领主。这些就是我的猜想，我认为合情合理的推理。” 荧心里打个突。他相信家里能够应对这些问题，不过丢失了“幻想之戒”，父亲面临的问题会更多，压力更重。而且回想他跌落下来的情形，当时似乎还发生了地震。 “山上就是我们家族后来重建的风暴堡。我下来之前好像发生了地震，可能是地震破坏了建筑和法阵结构，碎片没法继续作用。”荧说。 “所以，法阵力量溢散，开始衰减。“欧雷说。 辛集另有顾虑，圣女村也曾多次面对天灾包括地震，但都没影响碎片的运作，也许这里的变化有别的原因？有太多的不确定。 荧回想城堡里的各种藏品，没见过什么灵魂碎片，不过自己见过也无法分辨出来，而且石山还禁止他出入四楼的仓库和二楼的武器库、还有联通大堂的地下库房。再说家里有太多的秘密他是不知道的，因为他只是个孩子。包括这个幻想之戒。 “可是这个为什么没受到影响？”荧举起手展示戒指。 “荧，你对幻想之戒的了解不深。这里的法阵在稳定运行的时候也不可能把它禁锢。它是强大的武器。”欧雷说。 荧从来没有使用过幻想之戒。他一动念，一把剑就出现在手中，和他想象的一样。 他挥了两下。“我并不觉得这把剑有什么特别的。” “幻想之戒的强大并不是他有多大的能量，而是他根据使用者的能力达到完美的契合。荧，你的力量有限，他只能给你对应力量的武器，我看这把剑就很适合你，它也有灵体性质适合现在的你使用。戒指不可能变幻出神器来，再说，你拿到神器根本无法控制而可能把我们都灭掉。另外我看你挥剑动作非常业余。” “我能不业余吗？我的老师认为我‘性格跳脱’，现在还不适合学习怎样战斗。” “确实，按照传统的风暴家族的控场式战斗风格，是需要强大的专注力。荧，你的个性很像我，思维活跃发散，不安定，想法太多，不适合念力场的稳定控制。我和我那一根筋的哥哥相差太多，最后各自形成了不同的风格。” 荧听欧雷讲述当时前所未闻的战斗，对这样的战斗方式非常感兴趣。“你的风格更像一个冲锋的战士。” “没错。我向十一个不同的战士学习，最后形成自己技巧。我本质上是个战士，念力的天赋不过是增强我的战斗力量的‘装备’。” “我想向你学习怎么战斗！请教我，欧雷。” 第四章 训练（2） “你确定？你要知道，风暴家族的传统的战斗和武者风格相去甚远。我们不像法师那样调动元素力量施法，但是我们的念力操纵有类似的强力控场，每一任风暴族长利用幻想之戒召唤出元素力量的武器，能使出‘剑气风暴’的强力招式，可以比得上各种强力魔法了。这样才是标准的风暴模式。如果你跟我学了战斗，就和别的风暴格格不入了。” “我确定！” “好哇。”欧雷伸手敲了荧脑门一下。 “嘿！你干嘛打我！” “我在教你怎么战斗，你想办法攻击我吧。” “你这是干什么？哎哟！”荧又挨了一记。 “别废话。” 荧歪歪斜斜的刺了一剑，欧雷偏一下身体躲开，又敲一下荧的额头。 “你怎么老是打头！”荧咬牙切齿，一下又一下劈向欧雷，但对方全躲开，并且敲、拍、弹全都打中荧的额头。 荧还不明白，自己虽是孩子，但手上的剑比对方手长，对方也没用多快的速度，怎么就打不到对方而被对方打？ “不打了，这样没意思。哎呦，你怎么还打我！” “战场上你这样退缩会没命的。” “嗷！”荧又被打了一下，咬牙发狠，拿起剑就一顿乱砍。 辛集在一旁兴致勃勃，暗自偷笑。 不知战斗过了多久，荧不觉间用上了念力，双脚离地，移动速度加快，念力传导到剑尖，每一剑使出力道越来越大。他发现自己挨打次数少了很多，尽管还是一剑也没打中目标。 “看来作为灵体状态练习会方便很多，不仅仅念力的传导更有效，而且，”欧雷好整以暇的样子非常欠揍，“你看你挨打那么久都不觉得累，也不会打肿淤血。” “是啊我一点都不觉累，我们打了多久？啊！你又偷袭！” “还不够，再来。” 这里分不清白天黑夜，完全没了时间概念。 荧挨打训练还是有了成效，挥起剑来像模像样，刺斩挑削挥劈，开始懂得变化不同的招式去攻击。令欧雷感到意外的是，荧的移动极具欺诈性、灵活性，他的飞行漂浮能力非常熟练。 荧刺出一剑。“你这个角度这个方式已经重复很多遍了，对我是没——”没想到，荧顺势一丢，剑凭虚而动从欧雷背后刺来。欧雷转身双掌夹住剑刃，武器破碎消失。 “还是被你接下了。” “我想你们还是需要休息一下，我们们现在没有肉tǐ的负担，但是灵魂还是会疲惫的。”辛集说。 荧确实累了，点点头。欧雷伸手过来，荧条件反射要躲开，对方只是拍拍他肩膀。“荧，干的不错。” “谢谢。”虽然对方把自己揍的可狠了，但他知道这样的方式教学让他受益良多。 “我应该怎么休息，不能大吃大喝，需要睡一觉吗？” “你困吗？”辛集说。荧摇头。“那就不用睡了，我想作为灵体可能会需要睡觉，但你还没到这种程度。要不我们散散步。” 荧先去看了一下自己的肉身，指指点点，自嘲坠落时凌乱的发型。然后，三人开始在废墟里闲逛。欧雷向荧介绍旧风暴堡的情况，各种建筑区域功能规模。从剩下的地基残壁来看，这里比山上的城堡大两倍。当年的建筑是那么宏伟，现在只剩一堆碎片。 辛集讲起当年的战友，包括和他们一起牺牲的战士。说起每一个人的名字、性格、趣事，一切都历历在目。“可惜他们在法阵启动之前去的。要不然我就可以认识他们，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坚强忠诚的人。” 辛集拉着荧的手。“你会认识这样的人，而且和他们成为朋友。我在你身上看到美好的品质，想你这样的人不会缺少优秀的人陪伴。” “我怎么不觉得。呵呵，我现在就认识这样的人，你们不是我的朋友吗？” “当然。”辛集说。 “朋友，不不不，我可是你的祖宗辈份的人。”欧雷摸荧的头。 “好吧，老祖爷爷。” “找打！我看上去有那么老吗！” “你都是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荧跑开，欧雷追上去作势要打，两人追逐打闹。 “这个情况是不是‘闹鬼’呢。”辛集偷乐。 “船长，前面就是宝藏的地点了！” 荧收起地图大手一挥。“好了，小的们快跟上！”风暴号全体船员向前奔跑。 一只巨龙突然从空中扑过来。 “糟糕，这是恶龙！”大副尖叫。 “别怕，我来对付他。”荧大步上前。巨龙张嘴咬来，剑光一闪，脖子上现出一道血痕，他就应声倒地。 “吼喂！”众人欢呼。大家来到金灿灿的宝箱面前。 “终于拿到传说中的宝物了。”荧打开它。 荧醒了，感觉自己又充满力量。在这里他不过是睡着了第二次，作为灵体状态不需要太多睡眠就可以回复精神。这段时间，他训练量极大，辛集还教了他不少魔法知识，包括法阵结构和使用、各派系施法规则及弱点等等。一开始，荧不理解。辛集说：“荧，你要成为一名战士，一些魔法知识还是很有必要的，知识就是力量。我不希望你对魔法两眼抹黑。我不需要你将我交给你的魔法知识转为实践的施法能力，只需要能沉稳的应对别人的施法攻击。” 辛集甚至还把星月家族的不传之迷——生命魔法的知识传授给他。“你没有星月家族的天赋，是无法施展生命魔法的，但是你了解这些知识对你开阔思维还是很有帮助的，你会慢慢体会，生命的本源。” 辛集认为不懂没关系，以后可以慢慢体会。于是，荧面对这些复杂的知识，大多是生啃硬背。 不知道法阵还要运行多久才崩溃，但这时间一点都不难打发。 欧雷和辛集靠在一起贴着脸聊着天。荧盯着他们。他的母亲去世的早，仅在书上了解爱情方面的内容，对情侣间的亲密非常好奇。欧雷放开辛集，走过来。 “睡醒了？”“是呀。”“你一定做了个好梦。”“是呀，非常美好。”“那你准备好了吗？我们继续。” 荧召出长剑一刺。欧雷挪步避开，剑飞出凭虚而动。 “你的念力控制非常好，不过。” 荧的武器在欧雷身后偷袭，后者躲开并看准荧空手无防备的时机，往额头上一锤。 但欧雷没打中目标，手上缠住了一条鞭子。荧分心召出第二把武器战斗，一开始非常吃力，不过很快就发现这样的方式很有效果。剑用于游斗袭击，鞭拿来近身防卫，攻防兼备。 欧雷甩开鞭子，不觉用上念力。这是他第一次使用天赋力量对付这孩子。 两人再斗了不知多少回合，荧的剑和鞭运用越发熟练，欧雷只能躲闪没能反击。 他内心十分惊讶。欧雷没教荧一招半式，全是以打斗的方式训练，荧却渐渐的像他那样狡诈灵活变通。他的成长显而易见。 “看来你还是挺有天赋的，这样我会被你打败。为了不让你捅个窟窿，我必须使用念力了。”欧雷周身的念力场一收一放，手上一挥。荧的鞭子抖动卷成螺旋一档。 鞭子断裂。这是什么攻击？他不及细想，剑收回手中，腾空转身下劈。欧雷举手，荧像是砍中什么整个人弹开，落地退了几步站稳。 第五章 进步（1） “这是我用念力压缩凝聚成的武器，我叫它‘无形剑’，通常我只是拿来偷袭用的，对上黑龙这样级别的对手完全无效。但对付你绰绰有余了。” 战斗形势急转而下，“无形剑”无形无色防不胜防。荧重来没想到念力可以直接用来攻击。他之前就用过擅长的“念力使绊子”，显然欧雷不是长风，他浑身念力场浑厚完全不中招。除此外念力直接攻击的手段他不会用也没见识过。 荧再召出鞭子，剑鞭一长一短，前后飘忽，变换着方式进攻，欧雷统统用“无形剑”挡下。武器每交锋一次，荧都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吸力，动作都跟着一顿。欧雷轻而易举的点中荧的额头。欧雷控制力道，荧感觉头像中了一棍，脑袋嗡嗡作响。荧加快移动，不敢再用武器接触“无形剑”。 这样强大的念力运用完全压制了荧。但他不服输。挨打了上百次之后，荧一阵晕眩单膝跪地大口喘气。 “先休息一下吧。”辛集说。 荧凑到辛集跟前。“辛集，人能纯念力施法吗？例如说不用手势、咒语、材料，仅仅用念力施展‘定身术’。” “这个不叫施法，是纯粹的念力运用。念力的本质是，灵魂层面上的，精神外放的力量去影响外界的物质的状态。念力运用关键是感应，意念作用于被感应的物质，物质因而改变。外界物质是运动的，静止也是相对的。调用念力把对方身体状态变为静止是需要很大的能量，要做到这一点，你要比对方强大很多倍才行。” 欧雷的念力比荧强大，但不见得比荧强大很多倍。但武器和他的“无形剑”交错总会造成停顿，像是对方的念力控制了自己。这可怎么办？ 荧没想通也就没继续。他向辛集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她也很乐意解答，觉得他有很多新奇的想法。 “为什么我们非得用传送阵在五域间旅行呢？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从虚空飞过去？如果能这样领略宇宙的景色，这真是最浪漫的事。” 五域是指，冰域、火域、天域、地域、金域。他们是处于同一个恒星系的5个星球。五域都有不同的环境地貌，不同形态的智能生物和文明。 “首先人不能直接在虚空中存在，会不能呼吸、身体的水份蒸发、皮肤爆裂、身体抽搐、意识昏迷，几分钟内死亡。使用防护魔法或特殊装备穿行虚空非常耗时间，而且需要的能量材料非常巨大，没人能花费得起。传送魔法是最廉价实际的域间旅行的方式。” 荧所学的历史知识告诉他，域间传送阵在远古时期就存在了，但其使用受当时的魔法科技局限，遇到诸多困难，域间的交流十分困难。有学者认为最初的域间传送阵是天然的时空裂缝造成的，也有认为史前文明留给人类的知识，也有认为是神所建立的。总之传送阵的使用让散布在五域的人类知道彼此，不会感觉自己是孤独的。后来魔法和科技的进步，域间传送阵的发展使五域交流更加紧密，但也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灾难和战争。不过这是题外话了。 “但是虚空间飞行有趣的多。黄金巨龙不就是直接飞离五域吗？。如果我能想到办法让人类也能做到。” “是呀，会许有一天你会有办法。” 荧再次和欧雷交锋。“无形剑”威力依然难以抵挡。他陷入苦战。 荧采取游斗的战略，一击不中就退，然后再找机会攻击，尽量减少武器对碰。一时间战斗胶着。 突然欧雷反守为攻，反手一挥。荧感觉身体一顿，头上一疼，后退几步坐在地上。 不行啊，“无形剑”接触造成的不到半秒的定身效果决定了战局。可是他是怎么做到的呢？念力凝聚成剑本来就耗费精神，还要做到定身效果，这根本不可能。还是说这有什么奥妙？荧眼神一亮，站了起来，架起武器。 “挺有劲头呢，孩子。看看这次你又有什么办法。”欧雷的“无形剑”从上往下直劈过来，这个速度力度把荧的退路封住，他只能横剑格挡。 无形的波纹震荡，念力的碰撞。荧左手鞭一抽，再和“无形剑”碰撞。 “你的动作没有停顿，看来你掌握了诀窍。”欧雷笑了。两人分开，面对面摆好架势各自琢磨出击的时间。平静过后，突然两个身影交错再分开。这次不分上下。 荧内心狂喜，明白了凝聚念力的诀窍。欧雷的“无形剑”确实是适用于偷袭，他并不是一直维持“无形剑”的状态，只有在出招时才用出来。每次出招都把分散的念力场凝聚爆发，这个力度去攻击分散念力状态的荧，以点破面，他会无法抵挡而造成定身效果。荧想通，只要自己也在武器上凝聚足够的念力就能抵抗对方而不被定身。这样非常有效，毕竟在武器上凝聚念力远比空手容易的多，而且作用的力量也会更大。欧雷的念力强大，但此消彼长，两人武器交击力道持平。 “不错不错，但是力量速度跟上了也未必就可以赢我哦。”欧雷连续出击，一改之前的打法一顿狠打。荧连连中招，觉得自己头被当鼓乱敲了。荧想反击却被彻底压制。 荧意识到他和欧雷难以跨越的差距不在速度、力量、技巧，而在战斗经验。对方很容易就识破自己的意图而作出针对的举动。 战斗直至荧武器都被击碎而停止。 “你们还是先休息一下吧。小欧你是不是太严格了。”辛集拉起坐在地上喘气的荧。 “没呀，我那么慈祥和蔼。”“我没事。”“看，他也说没事。” “哼。”辛集拉着荧走开。“我们散散步好了，别管他。” 荧觉得自己非常熟悉这里的废墟了，连底下两层仓库也逛过了，两人边走边聊又来到黑龙肉身的面前。 “经验丰富的战士可以在战斗中料敌先机，如果有魔法可以做到预知敌人的攻击就好了。这样是预言魔法吗？” “预言魔法用于战斗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在战斗中，预言魔法的作用更像是提高发生利于自己的事件概率。例如你的对手施法非常熟练，仅有万分一的施法失败概率，利用预言魔法去预言对方施法失败，有可能对方变成千分之一失败几率。不过这样用处不大，预言魔法用于概率高的的事件更有效果，在战场上要考虑其针对性。例如你的对手攻击虽高，移动是弱点，预言他重心不稳而出招失误，这样的预言魔法会容易成功，相反，预言他攻击力减弱，这样几乎无效。预言魔法对大多施法者是辅助魔法，而真正掌握它的是觉醒天赋的雪原家族的人。他们能透过不确定的未来看到信息。” “我听我外婆幻尺说她就是雪原家族的人，但是这个血统的人比我们风暴更少，拥有天赋的更少，我妈妈就没有天赋。我的名字还是外婆命名的呢。” “真的？预言者的命名是有预言性质的，他们说名字可以引导一个人的一生。” “幻尺早已去世了，但我还记得她说，我的名字在古语和冰域语，无论是内容还是结构上都和水、冰、寒冷毫无关系，她说这是因为我的未来，作为微光闪烁的星，要么湮灭，要么成为太阳。” “这是真正的预言。” “但我不明白，她什么都没说清楚。” “未来的意义在于不确定，不是么？” 第五章 进步（2） “这是什么？”荧感觉有种奇怪的气息在蠕动。 “我什么都没感觉到，也许你们风暴的灵魂感应力比较特别。” 荧慢慢走向黑龙的肉身。“什么东西在那里，忒瑞利特的灵魂不是被杀死了吗？” “这是...怨念聚合体，”欧雷来到他们的身边，“黑龙的灵魂很强大，即使消灭了也存在溢散的部分，没想到这些残存的意识竟然组合在一起，这个情况比被雷劈还罕见。” “我也发现了，对，他就在那，”辛集说，“难道他要挣脱‘时间冻结’的束缚？” “他已经挣脱了。但他并不强。荧，这个由你解决吧。” 一团扭曲的黑影现形，看上去是个不停流动的龙的影子，有一匹马那么大。荧召出剑和鞭。 刚成型聚合体发出痛苦的嘶吼，喷出灰色的烟雾，荧避开，小心靠近。他知道这是真正战斗，欧雷打他仅为了训练他而不会伤害他。这怪物会杀死他，如果自己不够小心。 鞭子旋转一扫，剑急刺。怪物飞起来躲开，荧也飞起来跟随。敌人散发的死气十分让人难受，荧用念力场紧紧包裹保护自己。现在最好的方式是速战速决。荧在躲避对方喷出的灰雾，内心快速思考着。 聚合体的智商不高，见攻击一直不中，突然发起狠，一口喷出大面积的灰雾。荧一个翻腾躲开。就是现在！快速交错的光影，沉闷的一声响。 荧稳稳落地，驱散手中的武器。空中炸开一朵烟花，聚合物彻底消散。 “干的漂亮，一击必中必杀，鞭子困住锁定，长剑飞击正中弱点。”欧雷鼓掌。 “真的？谢谢夸奖。” “看来我已经没什么好教你的了。” “你本来就没有在教好不。” “看来你还是很欠揍。” “哼，迟早我会打败你的。” “等着瞧。呵呵。” 城门下密密麻麻的黑点。空中弥漫一股恶心的气味，云层密集，世界失去颜色。邪恶包围了这个都城，没有外援，到处都是混乱的呼喊声，市民陷入绝望。 荧走上碉堡顶端，俯视兵临城下的不死者。 “我不会退缩，这也是我的战斗。这次我会赢，而且活下去。”他一跃而下，向敌人飞冲过去。 荧醒了，感觉自己在发抖。辛集抱住他。 “孩子，你做噩梦了。别担心那只是梦。” “但这个梦太真实了，不像别的梦。那种压迫，悲愤的感觉，好像我真的要面临生死之战，我孤立无援，而敌人多的数不清。而那里是敛冽城，我很小的时候去过不可能像梦中那样记得那么清楚...我...” “荧，你觉得梦里的事像是要发生了。” “太真实了。” 欧雷说：“呵呵，荧呀，你还真的以为你继承了你外婆的天赋而看到未来？这种隔代传承几率太小了。我觉得你应该忘了这个梦，它对你没有帮助。不否认我觉得你将来会遇到各种考验，说不定会有比梦里更可怕。与其对此忧心忡忡，还不如坦然面对。” “小欧说的对，即使是雪原家族的预言者也不会执著于梦境，这对现实所面临的事情无意义。预言堂碑文有句话‘预言也只有发生了之后才能验证，没发生之前就别在意’。” “我明白了。”荧也笑了。 “这就好，能以这样的心态面对，那我也放心你离开了。”欧雷说。 “离开？” 欧雷拉住辛集的手，说：“恐怕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观察了法阵的运行情况，对比地下矿脉的波动，法阵已经无限接近崩溃。”辛集说。 “还要多久？” 欧雷一会手，地上划出一个大坑。地面开始“愈合”，倒退到时间节点，但这次恢复的速度慢了非常多。 “没法用什么办法衡量时间，大概就是‘五个坑的恢复’吧。现在开始，每一个坑恢复，我就用相同的力道在同一个地方制造另一个。这样到第五个我们就知道时间到了。” 荧不知道说什么好。这段时间他远离家，远离世界，甚至离开身体，感觉是那么的自由自在。他把辛集和欧雷当做最亲密的人了。他向他们学习，不为了别人不为了什么家族责任，只是为了自己想成长。他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清晰的知道，自己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眼泪像掉线珠子。 “别伤心，荧。”“哭的真丑呀你。”他们抱成一团。 “我才没哭了，这又不是真的眼泪，不过是灵体的具象化而已。”荧还在嘴硬。 接下来，欧雷没有训练荧，3个人坐在一起聊天。 “我们从哪里来？” “你这是讨论哲学问题吗？我没那么博学。”辛集说。 “我们从过去的黑暗来，向往明日的光明而去。”欧雷说。 “你说什么打油诗？”“什么打油诗，这是《圣诗》第二章第一句。” “我不是说哲学、神学。我是指人类从何而来？” “这是历史学问题。”辛集说，“人类遍布五域，但他们的起源在哪里，学界众说纷纭，没有定论。根据历史记载和考古发现，五域的文明至少发生过11次毁灭性的大灾难，而人类是其中的幸存者，也多次出现历史文明的断层。人类的起源因此成迷。不过，其他非人智能生物更是扑朔迷离，他们有各自的文化宗教，大多认为自己是神的造物。” “那你觉得应该是怎样？” “我自己认为人类来自五域以外的世界，我们不知道什么原因移民到这里。” “这个猜想我从来没听过呢？” “这是我老师做的猜想，他仅仅是从一些考古挖掘的迹象而得出的猜想，没有有力的证据证明。但我同意他的观点。” “为什么？” “因为这样解释的通，为什么每个时代总会有人想离开五域探寻外面的宇宙，因为我们想要回家。” “人类源自别的星系，那个星系的人类又源自哪里？” “说不清楚的事情都可以，归功于神。他造的人。”欧雷说。他像在开玩笑，荧觉得很有道理，也许真有神造人。 荧说起现在五域的状况和五百年来的历史，另外两人叹息沧海桑田的变化。 第六章 逃离（1） 接着，欧雷和辛集谈起各自的战斗心得。 “战斗无非是这样的情况，必要和不必要。” “不必要的也分打的赢的和打不赢的，打的赢的打，打不赢的逃，逃不走看情况认输好了。” “非打不可的也分打的赢和打不赢。打的赢要怎么赢要看实际情况。打不赢的要怎么输也要看实际情况。” “可以一句话概括，就是‘灵活变通’。” “情报和评估是很重要的，要不然你怎么预判输赢？” “在一些情况下是没法判断输赢的，因为你不知道什么叫输，什么叫赢。” 荧乐了。“你们好厉害，怎么做到一个人接另一个人的话，像一个人说话似的。” 欧雷一挥手，“愈合”的地面又出现一个大坑。“你还真会抓重点，我都白说了。” 辛集牵着欧雷的手，在他脸上一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是爱让我们心意相通。” 欧雷也回吻她，两人嘴唇许久才分开。 荧站起来打算走开。 “你去哪儿？不用害羞难为情，这是情侣之间自然的亲昵行为。”欧雷说，心想这孩子还是小小处男，恐怕还没有人和他讲生理知识吧。他继续说：“呵呵，你要知道当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然后他会和另一个人发生...” “停停停，我知道什么是性，我十二岁，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无知，我也不想听你讲性知识讲座。” 辛集失去矜持大笑起来。 荧说：“我才意识到这是你们最后的时间，而我的到来，已经拿走了许多。我要留给你们一点。” 辛集拉住荧。欧雷双手搭在他肩上，说：“荧，你仔细听好。你没有拿走我们的时间，我们现在的存在不过是多余出来的礼物。在这一生，我把握好能拥有的每一分每一秒，见识体验过各种的地方、人、事情，快意恩仇轰轰烈烈，最后还和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 “真的是这样？”辛集插嘴，“我记得你做过的幼稚浪费时间的事情可不少呢，例如——” “你就别拆穿我了吧。”“好吧，噗~” “我想说的是，我做过很多选择，有些后果很不好，但我没有逃避。当然我选择容易的路去走，有可能有个家庭平庸一生，运气好的话有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超越，即使粉身碎骨，我要活得精彩。这就是我，没有人能夺走这一切，包括我的时间。” 荧说：“你说我聪明？” “你还真会抓重点。” “你才抓不住重点呢，一大段话不知所云，”辛集说，“荧，你是个好孩子，我们喜爱你，愿意和你度过这段美好的日子。” 荧握紧了她的手。 第五个坑快恢复了。 荧想说些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 “荧，你重回肉身会感觉非常疲惫，这是正常现象，说明你的灵魂重新契合身体。你只需要休息好睡一觉。”欧雷说。 “但要到达安全的地方才能休息，矿脉污染，死亡能量会充满这个山区。”辛集说 “小心这些不死怪物。” “在污染不完全之前不会有太强的不死者出现，但矿脉完全污染就不同了，这里的死气会非常恐怖。” “你需要告诉你父亲这里的情况，黑龙的肉身要尽快销毁。如果风暴家族无法清理污染，只能考虑全员撤离了。” 两人细细嘱咐，这些话已经重复多次。 “谢谢你们，通过你们我学会很多，比石山教的更好。” “你的老师也很优秀，你能进步那么快是他给你打的基础非常好。你回去继续向他学习吧。”欧雷说。 “去吧。”辛集说。 荧飘到空中，低头看，他们拥抱在一起的身影慢慢模糊。四周的空气开始流动，“时间冻结”法阵开始失去作用。荧继续升高，触碰到自己的身体。 整个世界在旋转，荧睁开眼睛，很快又合上。不行！不能这样！他用尽力气又睁开眼睛。 他很累，浑身懒得动。周围的事物在转动，地面向他靠近。他调用念力落地，双腿一软跪地。崖底一阵阵尖声的呼啸，狂风刮的脸疼。 “啪啪啪”荧自抽三下巴掌，强打起精神。 周围的死气开始快速蔓延，裸露的水晶开始暗淡，周围蒙上一片黑暗。 荧活动四肢，看见地上散落的魔法水晶，捡起几个塞进兜里。可惜了这种纯度的水晶矿脉，全都浪费了。 他双脚一蹬，冲天而起。 地表的亮光刺眼，荧感觉又是一阵晕眩。天气阴云，阳光艰难的透过云层。 恍恍惚惚的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失真了，荧甚至看见远处城堡像是断了一截，和崖底的旧废墟相似。 他睁大双眼，难以置信。这不是错觉！ 荧飞奔起来，快速起飞，向倒塌的城堡飘去。 地面稀稀落落的站着白森森的骨架，身上挂着残存的布料，盯着空中的荧。他第一次见到书上描述的骷髅人，他们是死气集聚怨念附身在骨头上的不死者。这些为数不少的不死者说明风暴家族的墓地提供了很好的“材料”。 突然几团灰雾扑过来。荧召出长鞭一扫打散它们。怨灵，最常见的灵体不死者，向往生人的精气。他们半透明的形态，伴随阴森的雾气。 荧一落地立即大喊：“长风！丹妮！小猪！老师——”废墟里唯一作出回应的是围攻上来的骷髅人。他们手上大多拿着骨头当棍子，只有一个拿着不知哪里捡来的小刀。 荧一阵愤怒，长鞭一个旋转，这批骨头散在地上。他又是一阵晕眩。这里的怪物都不强，但身体的疲惫不允许他持续作战。 他们都去哪儿了？地震竟然毁了城堡，而且父亲失去了幻想之戒，这里又在闹鬼。他们一定是撤离了，暂时搬走。而且他们以为自己已经葬身崖底，没有再找他等他。父亲在敛冽城有间府邸，几年前荧曾在他连任仪式当晚住过。他们应该去了那里。 “对，我要去敛冽城。”荧有了主意，心里平静下来。 第六章 逃离（2） 一眼望去都是不死者，念力不足以支持自己飞离这山区。对了，用传送阵。荧往东面原本的传送室方向移动，一鼓作气前冲，鞭子舞成螺旋状一时势不可挡，到处是骨头落地的声响。 荧重心不稳。身体撞在残存在墙根歪斜的门框上。他大口喘气，不等恢复过来就继续走。他突然停了下来。 糟糕！通过地板的纹路，荧勉强辨识出这里就是传送室，法阵中央的控制平台从中截断只剩个柱子，没有它提供能量传输和发送信号，法阵根本无法使用。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荧坐在法阵上，他开始阵阵头疼。对了，辛集说过，稳定运行的法阵大多都有备用阵眼、阵源，这样的设计才适用于突发事件。那么这个传送阵的备用阵眼在哪？ 荧看见刚才经过的门框，歪斜的门上有个烛台。通常烛灯是安置在墙上的，但这个门上的设计特别另类。原来这样，荧走过去，发现门上花纹隐藏的魔法符号，自己在城堡住了那么久居然没发现这个。他扭动烛台，往一个镶嵌空位放置了一个魔法水晶。 “嗡嗡”能量从门传到地面到达法阵。法阵接收了能量，但没有启动。还缺了什么？ 这时又有4只骷髅人来骚扰，荧不厌其烦打散了它们。一时用力过猛，右手竟一时间无法抬起来。形势太严峻了，即使没有不死者，自己也会很快累倒。他把鞭子交在左手，侧靠在在门上喘气。他看见门上的钥匙孔。 就是这个，法阵需要钥匙启动。荧握拳伸手把幻想之戒嵌入门把手的钥匙孔，“咔嚓”门把手自动转了一圈。传送阵上出现一个光圈。 成功了！荧向前冲，脚上不稳扑到地上。该死，他爬起来，又差点扑倒。灵魂和肉tǐ强烈的疲惫和痛楚，他快无法坚持下去了。在这要紧关头又有一批骷髅人过来。荧咬牙，半爬着向光圈扑去。 然后，他陷入黑暗什么都不知道。 黑暗。光明。黑暗。光明。 荧全身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靠近。他身披漆黑长袍手持巨大的镰刀，犹如死神化身。兜帽遮挡住对方的脸部，留下厚重的阴影。利刃高举，荧直面死亡，无能为力。 又是黑暗。又是光明。 另外一个场景。荧低头看见胸口插上一把利剑，还没来得及感受到疼痛，鲜血就染红了白衣。剑身发出传灿的金光。剧痛。 整个世界在旋转，好像所有物体都在眼前闪过，但什么都看不清。 又是另一个场景，荧感觉全身充满力量。他不再害怕，走向无尽的星空，把一切都抛在身后。“终于结束了。”他笑了。 荧睁开眼睛，一连串无法理解的梦境依然模糊他的意识，对面前的女士完全没有反应。 “你醒了，荧，哦，可怜的孩子。”她抱着荧。他的头陷在对方怀里。 “这是怎么回事...”荧这才反应过来。 “你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荧觉得脑袋一团浆糊。 “来，先吃点东西。” 荧确实饿了，狼吞虎咽，甚至不清楚自己吃下的是什么热汤。 “谢谢，呃，呼，好饱，谢谢你照顾...请问你是谁？” 说完荧觉得好笑，想笑笑不出来。他感觉对方内心深处的哀伤。这种感应是很奇特的感觉，这次他醒来好像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但说不出来到底有什么区别。这位女士整理了一下头巾，全身被黑色的布料包裹的更紧了，露出的脸庞显得十分苍白。 “我叫珍妮。” “珍妮女士，这里是哪？我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巨石庄园’，风暴在敛冽城的府邸。” “哦，我想起来了！我成功了，我是用传送阵到达这里的。” “幸好我来庄园发现你倒在传送阵上。” “真是谢谢你。珍妮女士，你来这里做客一定认识父亲了...珍妮，你就是那个珍妮。”荧猛然醒悟。她就是长路的情人，玫瑰家族族长的姐姐，人称“敛冽之花”。他已经不是原来那样充满愤怒，经过在悬崖的经历，他对珍妮的厌恶早已烟消云散，更何况她在他昏迷的时候照料他。“对不起，珍妮女士，很高兴见到你。对了，我父亲呢？” “...你不知道？” 珍妮看着荧，双眼呆滞。荧有种不安的感觉，他环顾四周，看见墙上有一幅风暴全家画像，长路、长风、朱莉、丹妮、荧、石山，全部是一种刻板呆滞的眼神。一阵沉默。 “为什么你还是这幅模样？你，你...你到底是不是荧？”珍妮站起来抽出袖里的匕首，一把剑指着她的下巴制止了她接下来的行动。荧握着剑，一脸困惑，她为什么突然拔刀相向？ 珍妮却收起匕首。“你能使用‘幻想之戒’！你真的是荧！可是你为什么不知道长路的事，而且你的身体...” 身体怎么了？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他驱散了武器。“到底怎么回事，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 珍妮就这样盯着他，直到他心里发毛。“你还是先休息一下，现在晚了...” “不用，我现在很精神。” “好吧。请跟我来。” 他们走出房间，穿过昏暗的长廊，来到庭院，这里杂草丛生缺乏打理。天空残存夕阳的最后一丝光，荧发现这里的景观已经不复严冬，觉得奇怪。他掉进悬崖的时候才刚入冬，冰域的冬天是十分漫长的。 “就是这里了。”珍妮走到一根石柱，点着上面的灯，荧立刻看见地上的三个石碑，上面放置了鲜花。 荧看着石碑，像定身了似的，脑海一片空白。 长路.风暴之墓，风暴家族第431任族长。尊敬的父亲、杰出的议员、忠实的守护者。 长风.风暴之墓，长路之子。善良的兄长、骄傲的长子。 石山.风暴之墓，风暴家族第430任族长。渊博的学者、优秀的导师。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但这现实摆在面前，验证了荧埋在内心深处的不安，他再怎么否认也明白，这是真的。 “他们无法葬在家族墓地，那里死气聚集。只好安置在庄园里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荧说的嘶哑颤抖，他都认不出自己的声音的。 “谋杀。致命伤都是正面穿刺，没有负面魔法或毒药的痕迹。能正面击败长路的人并不多，都是些知名的传奇人物。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敛冽城的铁卫军早在一年前停止调查，这成了一宗悬案。” “一年？这是怎么回事？他们走了多久？” “他们已经死了四年了...现在是新石55年8月3日。我最后一次见到长路，是四年前。” 第七章 灭门（1） 传送阵亮了起来，一个身影现形。长路大步过来，面无表情。珍妮走向他。 “发生什么事了？”“没事。这么晚了，你不用等我了，你再不睡就要天亮了。”“还说没事，我看的出来。” 珍妮和长路回到房间，坐在床上。“你和孩子吵架了？” “这很复杂。” “给点耐心给他。他总会有一天理解你的。” “未必，有时候我自己也无法理解自己，更何况别人。” “我理解你。”珍妮亲吻长路。 “谢谢你，珍妮，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花朵。” 两人累了很快就睡了。 在迷迷糊糊之中，珍妮感觉长路亲了一下脸蛋。“城堡发来紧急信号，我得再去看看，不过很有可能是误报。” 珍妮转了个身继续睡。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和长路结婚，而孩子们也认同她。而她也怀上了自己的孩子。“你是世上最好的妻子和母亲。”长路对她说。 珍妮醒来晚了，居然接近中午，觉得浑身无力，可能着凉了。刚梳洗整理完，她的弟弟斯坦就来了。 “珍妮，你和长路不是和我约了早上一起去吃茶点吗？结果你们没来，我自己一个人吃了了三人份。你们呀，生活要节制，不要总是起不了床。”斯坦长得肉壮富态，坐在椅子上就像卡在那里起不来，他接过仆人递来的热茶，抿了一口。 “哼，不正经。我只是有些不舒服。长路昨晚从城堡回来，之后又再回去一趟，可能是紧急信号误报。我想是来回传送太累了，他就没回来，在城堡住了下半夜吧。不过现在中午了，也应该回来了，我记得他跟我说过下午的日程，还有不少事务等着他处理呢。” “那好，我先回去了。下次不许再放我鸽子了。” 下午，南湖区议员、长路的朋友威尔找到珍妮，她正在庭院画画，画板上的人物渐渐成形。 “珍妮，长路缺席了下午的会议。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啪”画笔掉在地上。“他没回来，我以为他直接去水晶殿了。” “这样真是奇怪，他一整天都没在办公，这个会议是很重要的。那么，等他回来请告诉他我找他商量事情。先告辞了，珍妮。” 这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到了晚上，珍妮坐立不安。长路是个大忙人，也曾经连续多天没回庄园，但大多是因为工作。而今天却连工作场所也没见踪影。有什么不对劲，难道那晚城堡发生什么事？ 珍妮来到传送室，查看平台上的装置，水晶球显示出该传送阵连接的各个坐标。上面竟然没有风暴堡的坐标信号。珍妮查看传送记录，它显示只有一次到达风暴堡传送，那晚长路明明去了两次风暴堡。怎么回事？长路的第二次传送目标不是风暴堡，而是城堡附近山区的坐标。那是个备用坐标，用于城堡的传送阵出现故障的情况，利用备用坐标可以先到山区再前去城堡。 风暴堡的传送法阵很可能那晚就出现问题，长路无法直接到达而用备用坐标传送。那么到底城堡发生什么事？ 珍妮叫仆人牵马。她立即叫上斯坦，前往铁卫营报案。铁卫们立即行动。敛冽城的政要失踪是非常严重的事情。他们立即兵分两路，一队城内搜索，一队跟随珍妮和斯坦前往风暴堡。 珍妮和众人传送到山区的一个岩洞，这里依据自然环境在岩壁上建造了一个平台。他们出来就立即感觉到附近不对劲。这里停雪了，但更加阴冷。 “这里有闹鬼，这个味道太熟悉了，我曾在东岛古墓任务的时候见识过。大家戒备！”铁卫队长说。 “什么！有鬼！我到底是吃了什么胆同意和你一起来的，我还以为这里作为闻名的古迹应该是风景秀丽...”斯坦哆嗦着。 “闭嘴。”珍妮瞪他一眼。这个弟弟打理家族事务井井有条，却毫无作为族长的胆识。 “咔咔咔”骨头的碰撞声，灰白色的东西从雪地里爬出来。斯坦尖叫。队长上前把他劈倒。“这不过是骷髅人，没什么厉害的骨头架子。大家跟紧了！” 斯坦想回去，可是众人往城堡方向走，自己又不敢一个人去岩洞的传送阵，只好咬牙跟上。 “放心吧女士，这种刚苏醒的不死者不可能伤害到我们，对长路大人更不可能。”队长越战越勇，一路上都是散落破碎的骨头。珍妮担心的不是这些亡者。她知道这里山区曾经是不同时期的古代著名战役的战场，很多士兵葬身在此，要是闹鬼早就该有了。为什么是现在？ 他们走到浮冰河边，所有人都停下来。死寂。 “这，这，这不可能啊...”斯坦说。从这个角度望去，远处的城堡像被斩断剩下一小截。城堡被破坏攻陷？这不可能，这是风暴堡，不是别的观光度假的地方。它就是作为军事要塞设计的，有许多魔法机关装置，再加上有长路这样的高手，又怎么会变成这样？ 但事实就是在眼前。珍妮向前狂奔。“小心点，珍妮！等等我们，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点跟上啊。”斯坦也跟着跑起来，他在浮冰上跌个狗吃屎，接下来又磕磕碰碰的经过山路，远远的落后在众人身后，被附近的骷髅人吓尿，最后还是有惊无险进入外墙和城门，来到城堡的废墟。他看见铁卫在不远的地方，追了上去，到达了风暴家族墓地。 “你们真是...嗬嗬...累死我了...走那么快。”斯坦看见珍妮跪在地上。 珍妮看着地上的尸体，心如刀割。他看上去非常平静，没了呼吸，再也不会睁开眼睛，也不会跟她说，“珍妮，你是我心中最美好的花朵。” 然后她晕了过去。 “我们只找到他们三人的尸体，其他人的找不到。这个案件，是由冰域联盟议会指派敛冽城铁卫营去办案。铁卫营组织了调查组处理这个案件，一直没有结果。” 四年，荧完全没想到。他在崖底四年，整个世界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 荧过了很久才说：“我要了解这个调查情况。” “在书房里有一份调查报告。” 荧在书房查看这个大词典般厚的报告。珍妮就在旁边坐着。烛台的火焰带着他们的影子晃动。 第七章 灭门（2） 这份报告里面，铁卫营用不同的角度调查，第一部分是案发环境。通过聘请来自天平协会的专业学者勘察发现，山区没有任何地质气象灾害，只是当晚风雪大了些，不足以造成这样后果，后面罗列了该学者的观察数据、对比推测，大篇幅的有力证据说明。 第二部分是风暴堡破坏的情况。敛冽城神使的弟子、知名法师查理亲自到废墟探索，发现当地确实死气聚集，但完全没有增长的趋势，最多只会出现一些低级怨灵和骷髅人，死气来源无法探测到。废墟里有大量结构不稳定的溢散魔法能量，分析这些残存的能量，发现风暴堡的能量增幅装置和其他魔法装置的运行轨迹。他推测当晚这些魔法装置有运行冲突，城堡是由内部爆破的。城堡自有一套成熟的魔法防御系统和能量增幅器，什么破坏了他们就是城堡毁灭的关键。查理法师进一步推测是有外敌入侵，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避开了外部的警报和防御，敌人破坏了核心装置才引发紧急警报。他认定城堡的装置在遭到破坏的情况强制启动导致结构性破坏，甚至发生爆炸。这样的爆炸导致整个空间的压缩，查理无法用法术回溯来寻找蛛丝马迹。 第三部分是受害人的尸检。铁卫营的权威尸检报告非常详细，连各种可能的伤口疾病都罗列出来，荧甚至不知道石山曾经四肢都骨折过，长风曾经有慢性肠炎。首席尸检员在上面用非常确定毫无疑问的语气写道，死者的致命伤是正面穿刺胸口要害。其余是一些战斗痕迹留下的伤口，他们的特征都显示攻击他们3个的是同一个人，用的是直刃长武器。查理法师也参与尸检，他补充说明，这个武器没有在尸体上残留任何属性的能量，说明这个武器结构异常的稳定，它的稳定系数甚至达到空间传送装置的要求。通常武器做成这样是造价高且毫无意义，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武器成了无法解释的疑点。三个人的死亡时间有先后区别，先是长风接着是石山，最后是长路，发现他们尸体的位置也不同，前两位在城堡，长路在城堡东面。说明敌人也没有强大到可以同时击败三位风暴。但是能先后击败杀死他们，已经是非常恐怖的实力。 第四部分是犯罪嫌疑人的排查。这里面有一大串人名。主要包括长路的政敌，他们在各方利益驱使下最有可能痛下杀手。但都一一剔除了，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因为当晚下着大雪没有人外出。重点的嫌疑人是东岛议员林恩，他和长路在航海通商的事务一直有冲突，而且他是力量强大的法师有能力和他抗衡。但他当晚办了一场宴会，有二十多名宾客在场，他还和其中几位一直畅谈至天亮。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作案动机，就是为了城堡里的财物。由于现场破坏情况没法证实城堡到底有没有被拿走什么，这个只是个猜测，唯一证实的是长路手上的幻想之戒丢失了。 第五部分是失踪人员的调查。铁卫们至今没有发现朱莉、丹妮、荧的尸体。后续调查发现了朵姨的残肢残骸，仅存的尸体无法获得更多的有效信息，只是认为她是被恶灵杀死，尸体被瓜分吸取精气，其余的失踪者很可能有相同的下场，或者更糟变成不死者到处游荡。城堡的另一位雇员老锤也在此之后毫无踪影，虽然他的失踪可疑，但是铁卫找到他当晚住宿的旅店，店长证实他当晚一直没有离开，他的杀人嫌疑也排除了。 最后结论是：凶手未知。调查进入死胡同。 后面是调查人员名单，公正审核人员名单，签名，盖章。 荧合上报告。 “那么快，你的阅读速度惊人。”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我好像一字不漏的记住了。” “现在轮到你告诉我，这四年你去哪了。” 荧告诉她在崖底的经历。 “现在你的出现并没有解决你父亲死亡的谜题，反而增加了疑点。幻想之戒是谁丢进悬崖的？长路被杀，他自己是不可能的。” “我拿到戒指还以为他尝试下悬崖去找我，根本没这回事。我们大吵了一场，他在死之前还恨着我。” “荧，不是的。他不恨你。” 荧低着头。他再也没有机会和父亲和好了，也不可能向他说明自己追逐梦想的决心。事实上，发生这样的变故，梦想早已远去。 “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他已经没法告诉我了。还有一个疑点，那个维持时间冻结法阵的灵魂碎片怎么了？它会不会和这个有关联。在这里瞎猜没有意义，我要回城堡一趟。” “荧，你不要乱来。” “我不会有事，我要弄清楚这些事情，还有，我回来的事你还跟谁说了？” “没有，连我弟弟都没说。” “谢谢你，珍妮。不要告诉别人。凶手隐藏起来没有人知道他是谁，这是他最大的优势，而我也要利用这种优势，没有人知道我活着，我可以更好的进行调查。” “荧，我不想你再深入。你最好的选择是隐姓埋名，避免被凶手发现成为他的目标，他那么强大而且在暗处，你没有任何东西和他抗衡。而且你父亲留给你一笔可观的财产。他有遗嘱说他万一意外死亡，就由我代为托管他名下所有资产直至他的继承人成年。” “再次谢谢你的关心，我也已经下定决心了。” 珍妮叹了口气。“你真像你父亲，可是你至少休息一晚，做好准备，明天再出发吧。” “好的。” 荧醒来，活动身体。他觉得一切都不一样了。他一开始以为这种感觉是周围的事物有什么特别之处，其实这些变化源自自己。他的身体经过四年还是12岁孩童的模样，但灵魂已经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感官扩大，他能“看”到的东西不仅限于视觉，他的记忆力也增强了，以往一些很细小的事情也在脑内形成刻印，他甚至能清楚地的记得母亲的样子，或者自己刚出生的时候第一次睁开眼看见的东西，只要他愿意回忆，他就能想起外婆幻尺说的每一句话。真的不可思议。 更特别的是，荧内心非常痛苦，但却能压抑住这一切不幸，没有影响他思考下一步的行动。他觉得自己内心强大，不再是个小孩子了。但这种心痛能压抑多久？ 作为灵体存在4年会增强自身的灵魂力量，这是从来没有人做过的事情。可能随着和肉身的继续契合，自己还会有什么变化都说不定。 第八章 废墟（1） 荧换了一身深棕色衣服，珍妮没有找到合适的衣服，他穿的显得过于宽大。荧觉得正好，戴上连衣兜帽正好遮住大半脸部。 “我已经打包好了，这些是衣物和干粮，还有一些钱。一旦有困难就回来找我，你要一切小心。” “谢谢，珍妮。” “你去城堡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已经有了想法，但我觉得越少人知道越好，希望你理解。” 这时有人敲门，珍妮正准备开门，只见斯坦大步走来。“我还敲什么门，都忘了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了。” 珍妮回头一看，荧早已离开。 “斯坦你来做什么？我没给钥匙你怎么进来的？” “还用钥匙吗，这个庄园围栏失修了。你不是说，收到风暴堡的信息都要和你说一声么。现在出大事了。天平协会每年都会派人去收集风暴堡的藏书，而且还给你买书的钱交换，过去几年都非常顺利，你知道那里虽然闹鬼但拦不住那些书呆子们，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里的怪物突然变得厉害了，前天的那队考察人员遇难，只有两个人用了紧急传送卷轴逃了回来，其中一个还疯了。好了，就这些，我走了，拜~。” 斯坦离开后，荧走了出来。“我该走了。” “等等，你没听他说吗？现在那里很危险。” “这是意料之中，那里魔法水晶矿脉已被死气完全污染，会出现非常厉害的亡灵。” “那你还去？” “我有办法应对。 “好吧。答应我好好照顾自己。”珍妮摘下项链，挂在荧的脖子上，“希望这个护身符能给你好运。”这个项链很普通，上面有一个水晶石，成色斑驳不纯。 荧从传送阵的岩洞出来，看见前方一片昏暗。漫天飞舞的怨灵竟遮挡了阳光，他们不断的在云层湮灭，又在死气中生成。这片山区成了死亡的世界。果然不死怪物都提升了一个等级。 荧作为生者，要靠近城堡必然会一场恶战，不死者都向往生灵的血肉灵魂。但他有更好的办法。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的灵魂形象，回忆作为灵体状态的感觉。 他又和肉身分离了。他看着自己的肉身，一动不动的样子。有意思，荧笑了笑。他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身体，肉身睁开眼睛，开始往前走。就这样，荧漂浮在前，带着肉身往前进。 周围的丧尸、骷髅、恶灵、怨灵各种不死者对他视而不见。在他们看来，荧是两个同类，一个是鬼魂，一个是活尸。 一些骷髅受到死气的滋养，竟然生长出不完全的肌肉内脏来，成了散发诡异恶臭的活尸。其中一只活尸近距离经过荧，让他看清它身上的恐怖景象，他没有皮肤全身骨肉裸露，内脏肠子裸露，流出暗黑色的液体，空气透过半开放的喉管摩擦着声带发出“咔咔咔”的怪声。荧庆幸自己脱离肉身不用被这种恶气熏倒。 就这样，荧有惊无险的经过山区、浮冰河，到达城堡遗址。 这里是死亡的中心地带，整个世界像是失去色调，只有黑白。荧控制肉身把兜帽戴上遮住脸部，放慢速度。 四年过去了，很多当年痕迹都消失了。他的灵魂感知发现很多细节。很多破裂的箭头散落在地上，长风的“追魂箭”绝技的特殊箭头，竟然被对称切开。在废墟上还有别的爆炸痕迹，在雪水侵袭的痕迹中间，有纵横交错的刮痕，这些是念力冲击波留下的，这是石山最擅长的招式。 神秘凶手有着无法想象的高超战斗技术。一个虚拟的景象，一个人手持利刃轻而易举的破掉铺天盖地的剑雨，一出手捅破长风的胸膛。另一场对决，他越过密集的冲击波而毫发无伤，给石山致命的一击。 这根本不合理，荧摇头驱散这个想像。这个方位、这个距离，不可能做到如此反击。 荧再次放出感知探索，慢慢的带着肉身移动，突然发现不一样的灵魂波动。他立即做出一副和别的鬼怪一样的呆滞模样。 “根据情报，突然出现强大的吸血鬼就在这里？找了那么久都没有看见呀。” “但是我们发现被初拥的血族倒是事实，这个可怜的家伙也是受害者，他说的话不像撒谎。” “粉衣，你就是没耐心，哪里可能会有吸血鬼不躲起来轻易被你发现的。” “自已你才是最没耐心。还是我们的橙衣最淡定。哈哈。” 三个身穿紫、橙、粉长袍的人从城堡主厅遗址走出来。他们隔着面罩发出的声音失真却没减小，加上这一身亮色衣服，如此高调居然没有受到死灵的骚扰。荧不动声色，仔细观察发现，他们的心跳极慢，体温很低，几乎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而且他们的长袍一定是附了魔。这种特殊的魔法波动屏蔽了死气，其他低智能的鬼怪们根本无法发现他们。 “我心里没底，你说长老为什么要让我们这些新手对付这个怪物。”橙衣说。 “你就不用妄自菲薄，在我们北山村谁不知道你‘橙衣弯刀’的大名，不过招募了你进来几年就进步神速的天才。”粉衣说。 “而且这个吸血鬼不过才苏醒几天，看他随意初拥制造后裔，摆明就是新手毫无经验，他再强大也不怕，正好趁现在灭了他。”紫衣说。 “看你们这样气势高昂，我也不担心了。可惜了那几个学者，被初拥后顶不住诱惑吸了人血，要不然还是有机会痊愈的。为了不要再让那怪物祸害别人，一定要解决他。”橙衣说。 荧偷听后明白了一些事。这三人来自北山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铲除祸害那些天平协会学者的吸血鬼。吸血鬼是古老的不死生物，他靠血脉传承，和这些从死气中凝聚形成的死灵不一样。这吸血鬼是怎么出现的？ 这三个人来头不小。那些自称是北山村民的人总是很神秘。他们是出色的武者，有自己独特的修行方式。他们的生活游离于世俗之外。议会曾经邀请北山村加入冰域联盟遭到拒绝。说是“村”，但在广阔北山山脉总会看见他们的身影，身穿不同颜色的包裹严实长袍面罩。偶尔会有一些人会出山进行试炼，他们往往会行侠仗义，对抗邪恶。所以人们对北山村的印象非常好。曾经有北山村民来到风暴堡找长路切磋武艺，荧对他们也不是完全不了解。 荧知道北山村会自行淘汰不合格的战士，招募外来的优秀人才。离开的人可以恢复原来的世俗身份，但发誓不能使用或传播北山的修行练功秘诀，也不能提及北山的秘辛内幕。加入的人也会发誓以北山村的方式生活修炼。 第八章 废墟（2） 三个北山村民无视周围的鬼怪，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是在自家庭院散步。突然一道刀光吐出，粉衣跃起拔刀出招一气呵成，一瞬间，利刃就到达荧的鼻尖。 荧的反应也不慢，他迅速退后，在灵体状态更是移动便捷，穿过断柱躲开。那一道砍在柱子上，它立即粉碎。这是一把半月弧形的弯刀。以灵体之身穿过物质，一瞬间，荧感觉非常难受。 “你是什么鬼？有些不一样。”另外两人围拢上来。 荧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更不愿进行无谓的打斗。考虑北山村民的正义行为和避世态度，荧还是下了决定。 “住手各位，我没有恶意。” 三人停止靠近。荧控制肉身，灵体和肉tǐ站在一起。三人面面相觑。 荧的两个分身都摘下兜帽。 “我是荧.风暴，风暴堡堡主之子。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你真的死了？”一阵沉默后，紫衣开口说话。 “不，我没死，我只是用特殊的方式灵魂出窍，伪装成鬼怪在这里调查而已。” “但是我见过敛冽城发布的失踪寻人的魔法影像，你怎么还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粉衣说。 橙衣一声不吭，一动不动。 荧简单说了一下自己困在崖底的经历，把欧雷辛集省略了，解释了为什么他会失踪和肉tǐ停留在12岁。 “看来你躲过一劫，如果你没离开，那个凶手也会在你的胸口捅个窟窿。”粉衣说。 “你需要我们做什么？”紫衣说。 “第一，我需要你们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别人我还活着，因为我的仇人还逍遥法外，我需要在暗处把他揪出来。” “我不能答应这个，我需要和首席长老报告这里的所有事情，但你可以相信长老，按照规矩，他们不会把我们的任务告诉任何人。”紫衣说。 “不，我不信任你们的长老，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是凶手？” “你这是大胆的指控。”紫衣说。 一直沉默的橙衣说：“根据我们北山的誓言，长老是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我希望你相信我。” 荧心中满是疑虑，但不知为什么，他相信橙衣说的话，他相信自己的直觉。 “好吧，我相信你们和长老不会透露给别人。第二件事就是，我父亲的尸体发现在城堡东面，那里是风暴家族的墓地，而他死的那晚是城堡炸成废墟，矿脉加速污染的时刻。很有可能也是那个吸血鬼苏醒的时候。” “苏醒？有道理，吸血鬼是不可能因为死气而凭空冒出来，很有可能他原来就躺在你们家里。你想说的是......”粉衣说。 “那个吸血鬼很有可能是那晚的唯一证人。我需要你们帮我拿下他。” “恕我直言，荧，我们来此的目的是消灭他。吸血鬼已经沉寂的几百年，我们不能有任何差错，要把他消灭在萌芽阶段。我们没空帮你抓他录口供好让你把凶手抓捕归案。” “很好，我不是为了惩罚凶手，我是为了复仇。我只需要从他口中知道谁是我的仇人就足够了，剩下你们想对他做什么都没问题。” “我们得商量一下。”粉衣说，他们退开一边，开始打着手势交流，荧完全看不懂这种哑语。 “好的，我们可以答应你尽量留他一口气让你审讯他，但在紧急情况组织他逃脱放在首位，必要时我们还是会在你获得情报前杀了他。” “很好，我会尽量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看来我们有了约定。” 墓地。这里的死气盘旋，有不少怨灵流窜，他们一些附着在地里的骨架，爬了出来。荧看见马场的几匹马都被侵袭变成死灵马，竟然有骷髅骑士骑着他们来回奔驰。这里的怪物比外围的高级的多，但还是很笨，都没发现他们的到来。 突然一阵旋风席卷周围的迷雾，像是讽刺荧的想法，一个巨大的骨架从迷雾中腾空而起，死灵之火从头颅幽深的眼窝中照向荧等人。竟然是龙的骨架，它身上附着着无数怨灵，散发可怕的气息。 “有...入侵者...”它的声音不知从何发出，直刺荧的灵魂，他感觉一阵难受。 糟糕，被发现了，这只骨龙召唤附近的鬼怪过来。 荧回到自己肉身，这样才能更好的发挥自身的战斗能力。“大家小心，这是黑龙忒瑞利特的骨头！” 话音刚落，长尾一扫，就在地上轰出一个大坑，四人立刻散开避开一击。 “黑龙的骨头？还真硬的样子。”橙衣说。三位立即成品字阵势出手，飞身跃起将利刃砍在翼骨上，骨龙毫无影响，甩甩身体像驱散烦人的苍蝇那样。 在死气中重生的骨龙并不是忒瑞利特，只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智能的不死生物，他没有喷吐魔焰和施法能力，更加没有战斗的智慧，不过是凭着本能和身体的强硬在作战。荧并不上前助战，在一旁不急不慢的躲闪围拢攻击他的不死怪物，观察着骨龙的动作行为。 荧发现北山三人的攻击并不是完全没效果。骨龙的飞行并不是靠空荡荡的骨翼，而是附着身上的怨灵的漂浮能力，北山三人的攻击并不是为了砍断骨头，而是驱散那些怨灵。三人的配合密切，刀法快准很，他们像跳蚤一样夸张的跳跃，那是他们高超的弹跳力加上鞋子上的附魔效果。 很快，骨龙难以维持浮空，落在了地面。 “嘿，你别顾着和那些小怪玩，还不过来帮忙！”粉衣说。他们大口喘气，他们的附魔弯刀对死灵有特效，体力消耗还是极大的。 骨龙一声巨吼，没有声带的骨头发出的并不是真的声音，是灵魂震荡波，破坏力比别的怨灵都要强大。顿时像是狂风铺面，席卷整个墓地。 荧收缩念力场包裹自己，周围攻击他的怨灵被不分敌我的驱散了。骨龙的这波攻击停止，紫衣手中的符石碎成粉尘。“幸好长老给了我几个保护石，要不然我们就完蛋了。” 骨龙的颅内的不死焰暗淡了不少，死气能量分散一时难以聚集。这是机会！趁现在速战速决！ 荧心身合一，快速移动。北山三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只见一条直线冲向骨龙，然后大片大片的骨头轰倒散架，撞到地面一阵抖动。 荧落地后拄剑而立，一阵乏力，刚才的动作是他所能做到的极限。骨龙的弱点就在于他头上的死灵火焰，荧手持双剑出其不意的突进，从两边眼眶刺入破坏，并用鞭子捆住，死焰爆炸的瞬间被彻底剿灭。 大家伙解决了，但彻底惊动所有的小鬼们，他们的伪装已经无效，天上地上都是怨灵骨架各种不死者。 第八章 废墟（3） 看来是一场恶战了。荧调整一下姿势，左手正握剑，右手反握剑。长鞭缠在肩上，两头悬浮在空中伺机而动。他飞起旋转如陀螺一样，三件武器撕裂周围的怨灵。幻想之戒召唤灵魂属性的武器对不死生物尤其有效。 北山三人对荧的特殊战斗方式大为诧异，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基本是一刀一个消灭敌人，留下散架的骨头和溢散的死气。 对付这些鬼怪荧无压力，他真正担心的是躲在黑暗的吸血鬼，他知道这怪物就在附近等待机会，他感觉得到。 荧等人已经麻木了，动作机械化，大脑也开始迟钝。他们不知道战斗了多久，荧消灭了这片墓地的最后一个怨灵，暂时没有新的怪物攻击，但他们还没来得及休息。 “干的真的不错。”一个声音从一团迷雾中传来，“看来你们强大的鲜血会让我更上一层楼。” 荧甩出鞭子，缠住一条鲜红色的物体，他往后全力一拉，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黑雾中飞出。荧往后倒，鞭子从中间断碎。 吸血鬼在空中漂浮，带着微笑玩弄手中的血鞭。这真的是鲜血凝聚的鞭子，通体鲜红半透明似在流动，就是这个诡异的武器让荧一招就吃了苦头。荧起身站立，双剑直指对手。 吸血鬼身穿贵族古装，面部苍白，双眼通红阴森，如果意志薄弱的人被他注视会立即被控制。荧等人全神戒备。“看来你就是剩下的风暴后人，我还以为风暴就这样死光了，而且你的战斗很特别，没想到欧雷的风格还能教给别人。” 北山三人没等他说完就飞起偷袭。橙衣在上，紫衣在前，粉衣在后。吸血鬼看似避无可避，只见红光灵光一闪，三人重重摔在地上。 “你们又是什么人呢，看来我睡的太久了，不太明白你们的战斗技术，好像是一种爆发式运力法门。”吸血鬼飘落地面，模样像在自家后花园点评鲜花草木，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荧依旧没有攻击。他没发现对方的破绽。血鞭上蕴含着黑龙的气息，荧很确定吸血鬼吸取了黑龙肉身的血液获得了强大的力量，欧雷他们警告过荧要及时处理掉黑龙的肉身，没想到坏事那么快应验。 北山三人继续上前和敌人缠斗，转变的战斗阵型。紫衣负责进攻，粉衣和橙衣负责抵挡吸血鬼的鞭子。这次他们小心翼翼，没有被神出鬼没的招式击倒。僵持的局面不利于他们，毕竟他们的体力之前消耗太大。 荧知道再不出手，己方迟早会被拖垮，这正是吸血鬼一开始就进行的诡计。荧再次召出鞭子加入战局。 “嘿嘿，这下好玩了。”吸血鬼一阵阴笑，手一扬，血鞭击打，橙衣粉衣横刀格挡。武器撞击，两人跪地，手上脱力快抵挡不住，紫衣上前助援，刀往鞭子中间砍。血鞭像活的从中流动把紫衣连人带刀缠住。荧抓住机会鞭子双剑以上中下三路强攻。电光火石之间，吸血鬼身上的迷雾凝聚竟把荧的所有攻击弹开。 吸血鬼手再一甩，北山三人飞出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一时间无法起来。他们对付各种不死怪物消耗了大部分力量，对上养精蓄锐的吸血鬼毫无招架之力。 这种特别的护身魔法，和欧雷讲述黑龙的战斗类似。 “呵呵呵，这种情况下你还觉得你可以对付我么。”吸血鬼一鞭又一鞭的朝荧挥去，像是猫耍耗子。荧不停的躲闪招架着。 “对于你这样的小孩子能做到这样还真是天才。念力的运用这样熟练浑厚。不过我一点都不怀念这种力量。”吸血鬼一鞭过去把荧的右手剑击碎。 “你是风暴？” “我成为黑夜的一员我就不是了，我转变的那一刻失去了所谓的天赋，获得了更大的能量。这是你无法理解的。”吸血鬼的血鞭甩成螺旋形，荧为了脱身不得已将自己的鞭子缠上。鞭子被搅碎，他一个腾空翻身快速退后。 吸血鬼的招式诡异之处在于血鞭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可以按照他的意愿变化。荧的鞭子在念力作用下可以做出各种角度变化攻击，但绝对做不到血鞭这样随心所欲。 “不过我父亲将我封在棺材里面，他把我的血全部放干，让我痛苦的进行漫长沉睡。但我吸收了死气渐渐苏醒，我就发誓要让所有风暴痛不欲生。所以你能理解接下来我要对你所做的事情吧。” 吸血鬼发出刺耳的笑声，血鞭像波浪毫无规律的袭来，一把长剑飞出从血浪缝隙中穿过直刺吸血鬼面门。长剑被迷雾挡下掉落地面的同时，血鞭缠住了荧。 “垂死挣扎的猎物就是美味。我要你的血，我要你成为我的血奴。”荧集中念力抗争着束缚，很快无力回天，剧痛窒息晕死了过去。吸血鬼将他拖到身前，露出獠牙，往他的脖子咬去。 一把剑刺穿豪无防备的吸血鬼的心脏。“看来你还没有吸收多少黑龙的力量，没有完全回复还是给了我机会。”灵体状态的荧再一用力，吸血鬼被推到钉在地上，剑直插到底。 荧感觉灵魂一阵剧烈波动在也无法维持灵体状态，眼前一片迷糊，朝在地上的肉身跌去，失去了知觉。 前面深邃的隧道分开了两个岔路。左边是充满各种邪恶的气息，右边看似有光。荧知道右边就是出口，左边的路会非常艰难。但艰难的路前方就是真相。他想要的是这一切结束，还是知道真相哪怕后果是痛苦不堪？ “求求你了荧，不要这样。”身后一个声音想起，荧忍住没有回头，向前走去。 荧醒了，眨了眨眼睛。又做这种奇怪的梦了。 “你醒了，没想到你活下来了。”紫衣说。荧坐起身来，看见墓地周围居然变了，没有了死亡的气息。橙衣在面罩上露出的双眼充满关切。 “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清楚，我们醒来就发现死气都消失了，这是污染一条魔法晶矿的死气，不可能就这样自然溢散。”紫衣说。 “如果是人为的话就可怕了，净化这样的死气需要神使大人亲自驱除三天以上。能做到这样神不知鬼不觉也就只有传说中的高级死灵法师。也只有他们才会大量收集死气。”粉衣说。 在这个时代，死灵法师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正统的魔法已经没有死灵魔法的位置空间了。在五域的历史当中，死灵法师是邪恶的代名词，他们用肮脏的手段研究魔法，滥杀无辜残忍至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禁忌的领域，造成各种恐怖的毁灭。后来，人们群起攻之，他们在各地受到抓捕驱逐，其研究成果也被烧毁封存，可以说死灵魔法已经在五域抹除了。实在难以想象，现在还有专门修习死灵法术的人。 “这样收集死气能量肯定来者不善。”橙衣说。 “这样猜测毫无意义了。那个吸血鬼呢？” “在那里，你尽管审问他，现在他无法逃脱。”吸血鬼的手脚都被他们砍掉，只剩下头和半截胸膛，心脏位置还钉着荧的长剑。怪物的不死之身在这个时候反而成了折磨。 第九章 生命（1） “呵呵，小孩那你还有什么想问我？你还是注意自己的身体，你之前身体泡在龙血中，说不定哪个时候就会爆体而亡。” 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模糊的记得打倒吸血鬼后，血鞭无法凝聚化作一趟血，而自己醒来早就没见到那些血，难道都进了自己的身体？ “别听他胡说，我们在你醒来前检查你的身体，毕竟和吸血鬼战斗要特别小心，你很正常，血液也没有被血族污染。”紫衣说。 “呵呵呵，”吸血鬼笑着，嘴里不断冒出血泡，“我都没法一次性完全吸收的龙血，只能把它炼作武器。现在全都渗入了你的身体，你能承受这样的力量吗？很快你就会发作了，死得非常痛苦。” “这个你不用管，我现在问你问题，我问，你答。否则...”荧拧动剑柄，吸血鬼尖叫。“第一个问题，四年前这里死气开始蔓延，那时你已经苏醒了吗？” “呵呵，我那时醒了不过没有吸收足够的死气能量来挣脱封印。我知道你接下来要问什么，我醒来就见识了一场好戏，啊——” 荧握住剑柄拔出一点又一通到底。“别废话，告诉那晚我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会告诉你，并不是因为你这些无聊的威胁，而是想看看你痛苦的表情。那个被杀死的人是你的亲人吧，死的真是壮烈，呵呵呵，大雪无法掩盖那可口的血味，我虽然困在那该死的棺材里面，但我对外面的事情一清二楚。 “我听到很多爆炸破裂的声音，嗯嗯，那一定是有人施展类似‘剑气风暴’的招式，利用幻想之戒召唤冰火雷等不同属性的武器，利用念力风暴操纵他们攻击，大范围的进行轰杀。你的族长力量是挺强大的，即使在我那个时代也是，不过他的对手没有被这招击倒，反而贴近了他，给了他致命的一击，那个气味，我都能想像利刃怎么刺穿心脏，鲜血怎么喷涌。 “那个族长也是有临死的反击手段，神秘敌手贴近他处于念力场的范围，神秘人这一击也暴露了自己而被念力锁定，这种情况，族长死前的念力爆发他是绝对躲不开了，他们肯定会同归于尽。至少我当时是这么想的。不过那个神秘人安然无恙。我闻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味道，蓝色徽章，他利用神器的力量挡下了这招反杀，那个神秘人是神选者，真是奇妙。 “‘你为什么这样做？’族长临死前说。‘我所做的一切并不是针对你或你的家族，我是为了更高的目标，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明白，还要攻击我，阻挡我，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呀。’ 神秘人凭空消失了，我完全感应不到他的气息，他真是神出鬼没。过了一会儿，墓地有个女孩经过，我隐约听见她说：‘都死了，我拿着这个又有什么用呢？’她也是一身香浓的味道，我恨不得立即扑向她...” 荧弹了一下剑柄。“你都讲完了？” “没呢，我几天前挣脱束缚重生吸血的时候，吸的第一口人血，那个爽，啊——” 荧没听他罗嗦，念力灌注于剑刃上，吸血鬼的心脏化作粉碎。他迅速干枯萎靡一动不动，紫衣向他撒了药粉，一挥手就燃烧起来，几秒后化成尘埃。 一阵剧痛从全身蔓延，荧跪地大口喘息。 荧感觉血管暴涨，他看见皮肤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这是那怪物说的龙血发作爆体？你没事吧，这可怎么办？”橙衣声音颤抖慌乱。 不，这倒是很像辛集说过的生命魔法反噬，不可控的生命力量在血液流窜，攻击施法者自身。荧痛得趴在地上，另三人将他扶起。他们经过这场殊死搏斗而紧密联系在一起，衷心的关心彼此。 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不！我还要活，我还有事情没完成。荧咬牙起来，跪在地上。 他咬破手指，用血在地上书写符号。“你在做什么？荧，你...”橙衣要扶他，紫衣拦住他。 荧写完最后一个符号，剧痛中的一个念头：“唉，最近怎么经常倒地。” 荧在哭泣，他把这些时间压抑的情绪都爆发出来，这种痛苦比他以往身体受伤更厉害。这是真正的痛，把他的希望毁灭，让他陷入迷茫，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丹妮，她像冰块一样开始破裂，一片一片的分离粉碎，像他的心一样。 “你醒了孩子，你怎么哭了。”一个深蓝色长袍的长者抱着他，面罩边缘伸出许多白色卷曲的胡子。 “我梦见我的亲人，可她死了。”荧甩甩头，渐渐清醒，这时墓地迎来早晨的彩霞，破碎的世界涂上暖色调，凄美的画面。 “太好了，谢谢首席长老！荧会没事的吧？”紫衣橙衣粉衣兴高采烈。 “不用谢我，其实我什么都没做，荧会没事的。”首席长老放开荧。他也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异常。 “孩子，你懂得生命魔法？” “我不懂啊，我是知道一些魔法符号，但我没有星月家族的天赋能力是无法施展的...” “可是你成功了，是你的生命魔法有了作用，阻止了能量侵袭。”地上的魔法符号还微微发出血光。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我只是一时绝望用了‘生命融合’，我觉得当时的情况很像魔法反噬，不受控的生命能量脱离施法者，这时需要将它重新融合在体内。” “据说一代吸血鬼是星月家族转化的，你打败的吸血鬼利用龙血的方式也是一种生命魔法，这种情况确实属于魔法反噬。我有个猜测。”长老让大家席地而坐，分发干粮。他说：“你知道古老的四大家族的天赋来自哪里？” “血脉，无论是星月、昙花、雪原还是风暴，都是血脉继承，这些天赋无法修炼习得，可是...” “血脉不仅仅是肉tǐ的传承，你最清楚了，这是灵魂最深处的刻印。你不知道这个传说，四大家族的祖先来自同一个人，一个同时拥有四种天赋的强者。” “这不可能啊，一个人能有两种天赋已经是难以置信的了，四种？这样能兼容吗？” 四大家族天赋有各自特殊的精通方向，涉及生命、空间、预言、灵魂四个方面。 “你祖先后代分成四个派系传承，一开始四派还相互通婚，有不少人继承一个以上的天赋，到后来四个派系出现一个论调，就是精通一个天赋比多个强大，他们开始为了‘纯种’而停止相互通婚，而只在同家族内部婚配，后代形成单天赋传承。也许他们有一定道理，这种一个天赋的精通确实使四大家族辉煌一时。不过多年过去了，已经没有多少人知道这些，我也是在一些零散的记录中知道的。” “旧时代的人都没有自由恋爱的吗？非得按家族的意志去婚配？”橙衣说。 “有呀，私奔的人在那个时候都是被家族除名，那时四大家族强大的时候无处可逃，大多都隐姓埋名过着艰难的生活。” 荧想起自己父母的婚姻，四大家族早就没有对“纯种”的执着，人口凋零，遗传激发天赋的人越来越少。 他们边吃干粮和水边讨论着，长老的温和亲近的态度让荧有种踏实的安全感。荧想起了石山。 第九章 生命（2） “你有多少种天赋？” “一种。”“真的吗？” “我最近有做一些很真实的梦，像我外婆说过‘命运的窗口’，我不希望那些梦是未来要发生的，他们都不是好事...不过这些梦都没有发生没有得到验证。”荧摇摇头，预言天赋最虚无缥缈，他完全不能确定这算不算。 “你还能使用生命魔法。” “可是我没有星月家族的血统，等等，你是说，我祖先的血脉有四大家族的天赋，隔了无数代的传承再次影响了我？这可能吗？” “你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至于怎么做到，可能是你的生命能量的特殊性激发了血脉中隐藏的力量，再加上龙血的作用，我觉得你已经激发了新的天赋。” 生命魔法一直是星月家族的秘辛，他们所剩的传承在这一代比风暴的多，但也多不了多少，外界对他们更是不了解，只知道这个古老家族有着丰富的知识传承而已。所以，紫衣等三人不清楚他们的讨论内容插不上话。荧却因为辛集知道很多星月家族的事。 “这个天赋除了生死关键以外是用不着的，它对星月家族也是个禁忌，每次生命魔法的使用都是消耗生命的本身，滥用它要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要么成为堕落的生命掠夺者。”这些内容都是辛集教给荧的，他记得一清二楚。 “我觉得你有必要感受一下的生命能量，你知道怎么做吗？” 荧点点头，闭上眼，用辛集说的方式感受。念力是涉及灵魂的感知，而生命能量是在肉tǐ上的流动。他感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快速穿行，这是“涵”？涵是用来衡量单位时间内生命的流量。但这也太夸张了... 荧睁开眼。“我体内的涵太多了，这不是正常人所拥有的。” “你知道龙族的生命有多强，寿命有多长吗？更不用说这只黑龙是其中的异类，传说他多次受创，甚至还复活过一次。他的生命精华都融合进了你的身体，我敢肯定，在你合理寿命内可以无节制使用一些简单的生命魔法了。” 荧点点头，这意味着他有更多的力量，这正是他需要的。毕竟他的敌人不是那么好对付。 他们几人又交流了战斗方面的事情，长老听了他们的战斗情况，作出一针见血的点评。荧受益匪浅。 “其实你们这次任务还不错，只是我低估了吸血鬼，我也偷偷跟着你们，幸好荧能在要紧关头反败为胜。” 荧愕然，长老在那么凶险的情况也还是不露面帮忙，也真是淡定。 “当时，我发现不只是我一个人躲在暗处。” “那个收集死气的人？”紫衣说。 “我不太确定他是不是人了，他身上死气浓郁，说不定已经转化成尸巫。我们还交了手。” “你肯定打赢了。”粉衣说。 “不，我输了。我当时发现他，他就逃，我追上去一刀才发现对方是个分身，等我反应过来，本体已经收集了死气逃之夭夭。我对他一无所知，只知道他非常狡猾善于幻术伪装，能收集大量的死气也必然精通死灵法术，是个劲敌。我不知道那么多死气他想用来做什么，但肯定不是好事情。” “那他有没有可能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 “不是，他身上有那么明显难以掩饰的死气，如果是凶手的话，受害人尸体会被死气侵袭。我断定他不是凶手。不过我想起曾经有情报说，这两年来冰域各地闹鬼的场所都开始消停了，我怀疑是那个死灵法师在有意识的收集死气。看来我需要在长老会上提这件事。” 他们休整完毕。 “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橙衣说。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们，只能说我有了些头绪。” “我想我们要分开了。我首要的任务就是找敛冽城神使大人核实神器蓝色徽章的情况，如果那个吸血鬼没撒谎的话，事情会非常复杂。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是住在山洞的原始人，北山村和联盟没有官方联系，但我和神使还是有私人关系的。” 长老给荧一块蓝色水晶。“这是特制的通信晶石，我一旦有消息会联系你。” 通信晶石方便，但很容易被有心人窃听，石山就说过没有十全十美的通信方式，所以荧以前很少使用。长老这块能防窃听吗？现在隐蔽调查对荧非常重要，他仔细看了上面的魔纹复杂，上面蕴含的知识不是他所能理解的。荧决定相信长老。 “长老，你为什么要帮我？” “孩子，我和你父亲是朋友。橙衣，你过来。你想跟我走吗？” 橙衣眼神迟疑。荧觉得很古怪，但这是北山村内部的事情，他没说什么。 “好的，我们回家吧。”橙衣说。 “好的，我们回家，我尊重你的决定。” 长老和紫衣、橙衣、粉衣一一向荧道别。他们几个夸张的跳跃就翻身离开了。 荧来到城堡废墟收拾了一些东西，来到地下仓库的时候，觉得有些不对劲，再次就地坐下内视。体内高速运动的涵中心地带好似有什么东西。他有种虚幻的感觉，想要伸手去抓。他睁眼，发现手上真的抓住一个奇特的东西。 它是光团，一个缩小的太阳，但没有热度，荧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是纯粹的涵？可以握在手上的生命能量？像辛集这样博学的人也不可能知道这样的事情。难道这东西原来就在黑龙体内？它被吸血鬼提取血液的时候带了出来。 这也许就是黑龙的秘密，几百年前一直帮着深渊之王和英雄们做对，但是多少场恶战都难以杀死，直到最后被杀死的也只是灵魂，肉身最近被夺走血液才腐化成不死怪物。这强大的生命不仅仅因为他是龙族，还和这团光有关。 荧将这团光按在胸口，它回到了体内。他继续在城堡收集自己需要的东西。 他走到城堡原来大堂的位置，走到考墙壁地板的时候，手上的幻想之戒一道闪光，有个一人宽的洞打开，看上去深不见底。 荧呆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打开了一道暗门！ 荧觉得好奇，这样的隐藏地方居然需要幻想之戒才能打开。以前石山无意间谈过联通大堂的仓库，难道就是这里？ 他毫不犹豫跳了进去，一直下坠，集中意念控制下降的速度。他过了很久才降落到底部。估摸这时间恐怕都到达悬崖底部那样深了。荧拿出一颗魔法晶石，晶石的光照亮面前。地上画着魔法符号，荧一下子恍然大悟，这里是时间冻结法阵的副阵眼。中间的一个平台空空如也，那里恐怕就是以前放着灵魂碎片的地方。再往前走，两边放着一些瓶瓶罐罐，石头珠宝。荧看不懂也无法识别这些货架上的物品，猜测这些恐怕是价值连城的绝世古董来的，很可能拿出一件都会轰动世界了。而这些宝物却完好无损。 完全不能理解，“灵魂碎片”这样的东西丢失了，而这些宝物却无人窥窃。 第十章 尖石（1） 荧走到尽头看见有一张桌椅，上面有纸张笔墨。其中有一本厚厚摊开的笔记本，纸张质量上乘，软硬适中，着墨清晰。打开的一页写着—— “新石51年7月19日，议会上的争执影响了修正法案的进度，让人沮丧。不过，今晚和珍妮的晚餐十分温馨，让人忘却了烦恼。” 这是父亲的日记？荧往前翻了两页，写的都是工作上和生活上琐碎的事情。荧也没了耐心，干脆翻到前面第一页。 “新石30年5月7日，我正式继任第风暴家族第431任族长。这本日记，是记录我族长生涯的事情，我对未来有一系列的计划。首要的就是继续加大风暴堡在西岸的政治影响力......” 后面洋洋洒洒十几页的计划，荧看得眼都要花了，他可以想象到当时的场景，年纪轻轻的长路没有可以交心倾诉的朋友，只能躲在这里，把满腔热血灌注在这本日记。长路的计划大部分都实现了，他成为了西岸的“无冕之王”。可见他年轻的时候，目标和行动就已经是那么明确一致，充分体现他的野心勃勃。 荧合上日记，日记的封面淡金色，显得十分尊贵。他把它放进背包里面。 荧只看了开头和结尾，心想也许以后有空闲的时候会看看中间的部分。尽管荧和长路有各种重大分歧，但他始终欣赏父亲对梦想实现身体力行的执着毅力。 也许这才是风暴家族的遗产。荧离开了这里，没带走一件宝物。 渔夫收网，看见天空云层密集，觉得该回去了，发现岸边有人挥手。他将渔船停靠在荒废的码头。 “有什么事吗？”对方是个矮小的、兜帽遮挡面部、身上盘着锁链、背着两把长剑的怪人，渔夫觉得他不好对付，有点后悔停靠岸边。 “放松点先生，我只是有几个问题。我记得这里有个小渔村，怎么现在彻底破败没人了？” “先生什么的不敢当，我只是个捕鱼的。您一定很久没来这里了，渔村的人早就迁走了，几年前兽潮来了，海怪肆虐，我们没有了西岸守护者，我们这些渔民没法保护自己的家，都逃难了。同样被毁的有四个渔村，西岸一带的人们都躲到内陆龟缩起来，想起都是恐怖的记忆。最后是西岸的长老会抵挡不住，像敛冽城寻求帮助，最后才赶跑了海怪。真想念以前，我们出海没有那么提心吊胆，那些怪物都害怕长路大人。” “现在即使没有他，你们还是想办法活下来了。” “话是这么说，至少西岸长老会已经组织了一队精英防守海上的侵袭，我们叫他精英队。而且蜥蜴人也来帮忙。” “还有个问题，你有没有见过一个人，长得很高大，深色短发，大胡子，眼角有个伤疤，也许用的名字是‘老锤’？他是我失散的亲人，我非常想念他。” “对不起，没有见过你说的人，也许您可以去尖石镇碰碰运气，我也住在那里，我可以载你一起，很快就到。”渔夫和怪人说了几句话，觉对方样子和声音古怪，但不害怕了，反而同情他寻亲的艰难。 所谓的“怪人”正是荧，他也暗自嘲笑自己低劣的伪装和压着声音说话的方式。他来到西岸寻找线索，首先要找到老锤，他不仅是城堡的雇员，是长路忠实的追随者，更是荧的家人。他的神秘失踪说不定和荧一样目的：在暗处寻找凶手。荧需要他的帮助，需要他的建议，也许老锤先发现了什么线索。荧认为最可靠的人就是老锤，他总会在荧有问题的时候给予解答，在有需要的时候给予帮助。从他有记忆起，老锤一回到城堡，有空就陪伴他和其他孩子，和他们聊天、玩耍。荧内心相信、也希望老锤至今安然无恙。 现在，他不能冒险使用风暴堡的传送阵直接到西岸中心望海市，会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他只能靠双脚行走。 他上了这艘满是腥味的小船，网里的鱼还在扑腾的垂死挣扎。 阴暗的云层映在水上，被船桨划出浑浊的波纹。荧想起当年的小渔村，那些和他玩耍的小伙伴不知道怎么呢，也许逃过一劫，也许没有。该死的海怪。荧没有询问渔民当年玩伴的生死，知道了又能怎样。 “不用担心，你会找到你的亲人的。当年我的哥哥在兽潮灾难的时候失踪，我们都认为他被海怪吃掉，他新婚的老婆一直认为他活着，天天开船去找他，我们都劝她接受现实，找别的男人改嫁算了。但她继续找，找了五天，居然还被她找着了，他抱了一根木头在水里泡了几天，找到他的时候就差一口气了。现在他们的娃儿都会走路了。不过我们爸妈在那个时候死的，被两只尖牙怪拖到水里。” 渔夫以为荧要找的人是当时兽潮到来时失踪的人，滔滔不绝以自己的经历安慰对方。荧不知说什么好，心里的郁结也淡了。 网里的鱼已力竭一动不动，死亡就是那么简单。渔夫哼着小调。顺着节奏一下一下的划船。 荧到了尖石镇问了一些人，都没有人见过老锤。也许他有什么伪装没人能认出来，此路不通。到了傍晚，荧来到一家旅店要了一间房，躺在床上思考。 不是有这些变故的话，这一段旅程其实是美妙的体验。他第一次独自离家出行，领略西岸的风土人情，这里的人们大多淳朴善良，在风平浪静的日子里，风景秀丽美好。当然，当地人的好斗和大海带来的灾难一样，时常爆发而且猛烈。今天在路边，荧就看见两场决斗，都是因为名誉纠纷，为了维护自身名誉提起的对决——这种打斗不带武器，有见证人，击倒对方或一方投降结束，这是合法的决斗。最后都是面青脸肿的双方握手言和。 也许是这样好斗的特质使西岸人民无畏大海。 西岸有不少虔诚的信徒。在尖石镇一间小小的圣教礼拜堂门前挤满人，道路堵了好长一段时间。荧无法理解宗教的狂热，他不是在虔诚的环境长大的，石山和长路两届族长都不是信徒，城堡墓地边上的小礼拜堂干脆就失修倒塌了。 五域的宗教历史悠久，掺杂在政治文化战争之中不断整合变迁，现在，圣教根据教义分成两大派，多神派和一性派。多神派是圣教最繁琐笼统的派系，包含光明神、爱神、海神等等几百个神系的派别，历史上一些神明甚至不在圣教的系统内，但在宗教大融合时期被圣教吸收。他们的共同点是，都认为创世神之下有多个神灵的力量。一性派则认为只有一位神，他是创世神，他是光明，也是黑暗，世上不同力量或迹象的展现不过是他一体多面的表现。荧对此归纳，前者认为有一堆神，一大堆不同的角色，后者认为只有一个神，只是他精神分裂在各个角色之间变来变去。 荧对宗教的了解也就这些。他从那小礼拜堂匆匆而过，忙着找人，没有去凑热闹。 见识这个世界，这是他以前梦寐以求的事。以前，他最远不过到达那个小渔村而已。 当时荧一直想离开家冒险，怎么可能想到自己会这样离开家呢？现在家没有了，过去的梦想变得虚假。其实找到凶手报仇对他又有什么意义呢？也许解决仇人之后自己可以不再痛苦，也许自己就可以解脱。 荧抱着剑，身上还盘着锁链，背包就丢在床上，就这睡着了。 第十章 尖石（2） 突然一阵嗡嗡声吵醒了荧，通信器上的晶石亮了起来。荧激活了它。 “荧，那么晚了，对不起恐怕吵醒你了。”长老的声音从晶石传来。 “没关系。” “但这个消息还是挺重要的。神使大人死了，初步认定是谋杀，他的居所也找不到蓝色徽章，他的弟子大fǎ师查理失踪，他成了头号嫌疑人。吸血鬼未必说的是假话，杀害你家人的凶手的人，也许不知用什么办法在四年前得到了蓝色徽章，神使大人失去了神器没有声张瞒住了所有人，但他失去了强大的力量给他的敌人有机可乘，也许他的弟子蓄谋已久...” “神秘人可以夺取和使用神器，他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神使？” “这个消息已经上报首席神使，他也是非常震惊，但是分驻五域的神使背负重大的使命，没有首席的命令是不可以离开驻点的，按照首席神使提供的纪录，其余四位神使六年内都没有来过冰域。” 神选者是指和神器产生共鸣、能使用神器的人类，当中契合度高的人会当选为神使。神选者的出现和血统无关，他们是随机出现，其原理至今未解。首席神使白剑和神器有最高的契合度，通过对神器的感应特殊波动，发现神选者，将他们带到金龙殿。那个一直作恶的神秘人恐怕是不知用什么手段逃过首席的感知，是在这“编制”以外的神选者。 “为什么他不告诉别人蓝色徽章的事，如果议会知道可以帮忙...” “你不懂，一个强者突然失去使自己强大的武器，他不会希望别人知道他的脆弱，他不想要别人的同情怜悯。” “但是神器不是他一个人的事，神器的存在不是为了维护五域的和平么？这个力量不是为了给他充面子的。” “我很高兴知道你这样看待力量的用途，可惜像神使这样的人也看不穿...当然这些只是猜测。而且这是未对外公布的消息，我希望你保密。首席神使已经安排人去调查。” “好的。”如果民众知道蓝色徽章丢失这会造成多大的恐慌，尤其很有可能落入强大的恶人手中。 “我先讲到这里，我有更多的消息会联系你，你自己保重，荧。” “你也是。” “快点快点，西岸比武大赛已经开始，在晚点去就没位置站了!” 荧被人群往前挤，周围的人都在讨论比武大赛。镇中心广场是由斗兽场古迹改建的，也是西岸著名景点。他也跟着人流来到了镇中心广场，只见广场上围出一块空地，人们在圈外吆喝着一些人名，场内的勇士们挥手致意。其中一名身材高大的年轻人获得呼声最高，他身穿束身武服，脸上的微笑还带着少年的稚嫩，拄着一根长矛站在场地中央。 “‘疾手’德瑞，德瑞！德瑞!加油加油!”场外有一群少女高呼口号，为那位长矛勇士加油。 在冰域大陆，常年在大雪和冰封环境下的西岸很少有能用“热火朝天”来形容气氛的时候，而在这个短暂的夏季里，这样的场合真是热火朝天。在一片呐喊声中，几片巨大的横幅间，荧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是你呀，外乡人。” “你好，先生又见到你，再次感谢你载我到这里。” “你叫我凯恩好啦。真是不好意思，昨天我们聊了那么久都没问你的名字。” “我叫欧雷。你今天不打算出海？”荧借用了名字。 “不了，今天基本上全镇都在放假，面临一年一度的比武大赛。自从长老会组织了精英防卫队，就用这种方式选拔人员，已经有三年了。精英队队长“铁甲”索斯也是这样选拔的。现在离开赛还早呢，就那么多人迫不及待了。” 通过渔民凯恩的讲解，荧对这场盛会有了一定的了解。大赛轮流在西岸城镇举行，今年轮到尖石镇。比赛一方面是评选出冠军勇士，赋予他荣耀和奖金，另一方面是为精英防卫队选拔人才，表现好的人会被长老们邀请吸纳进精英队。 “今年的热门新秀就是德瑞，他还没上场就有一大批粉丝团。他是灰石长老的儿子，去年曾经杀死一只海蛇兽救了一艘船的人，因此名声大噪。要知道他现在不过16岁。” “凯恩，比赛允许外乡人参与吗？” “当然，这里汇集了冰域各地的勇士前来。等等，欧雷，你该不是想...” 荧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知道自己想找到老锤简直是大海捞针，和不借此以“欧雷”的名字闯出名声吸引他的注意？老锤原来就是西岸人，不可能不关注突然出现的勇士。想到这里，荧走进比武场。 “有什么事吗？”警卫拦住他。 “我想报名参赛。” 警卫看了一眼荧。他把脸涂黑，兜帽遮挡。警卫没有看出荧的小孩相貌，只觉得这人个子真矮，不过好像也没规定不许侏儒参赛。 “去前面的帐幕，在沙林长老那边做登记。” 荧来到长老面前，“你好，沙林长老，我叫欧雷，来参加比赛。” 这届比赛负责人沙林长老捋了捋灰白的胡子，瞥了一眼参赛者，生出和警卫一样的念头。他见过千奇百怪的参赛人员也没在意，记下了“欧雷”的名字，给他讲了一下规则，让对方在参赛合同上签字。 “你去旁边挑选武器，下一个！” 荧到旁边的帐幕看见德瑞和另一个小个子的人，后者全身黑服面罩动作轻盈，露出的犀利的双眼扫了荧一眼。德瑞微笑点头朝荧打了个招呼，荧也点头致意。 荧摘下自己的剑和锁链给仓管人员。武器架上摆着各种样式的装备，荧挑了几把剑查看，它们都是无锋钝头，甩起来和棍子差不多，他拿起一把比划着动作。 “虽然用的是这些‘铁匠学徒失败品’来做武器，但是往届还是有在场上被敲死的人，你要小心点。” “这是威胁吗？” “对你这样熟练的剑士不可能构成威胁。你好，我是德瑞，这是小黑。” “欧雷。” 他们说话的时候，小黑挑选了一把短弓，拿了一筒无头箭，手上比划着一个无刃匕首，完全无视身边的两人。 荧将一把长剑挂在腰间。“德瑞，你已经挑好了？” “嗯，就用这个。”他抓住矛头用力一扳卸下，长矛就变成棍子了。 荧将一卷绳索挂在肩上。 “你准备的东西有点多啊。”德瑞对荧非常感兴趣。剑是正统格斗武器。软武器属偏门，常理来说鞭、绳、索都和剑的招式完全不搭。荧挂了第二把剑在腰上，德瑞更加好奇了。 “真的好期待啊。”德瑞说。 第十一章 比武（1） 场地划分几块同时进行对战。德瑞那边欢呼声此起彼伏，荧这边就冷清了。他的对手手持战锤已准备好作战，荧慢悠悠的走入场地。观众已觉得没什么悬念，在场外吃喝聊天。 凯恩也在这边观看，暗自为新朋友的生命安全担心。他即便不懂战斗也知道，一场只能使用钝器的战斗，原本就使用战锤的战士是占尽优势，更何况双方体型差距太大。小孩身体的荧，其对手高大健壮孔武有力。 “双方对比赛规矩清楚了吧。预备，开始！”裁判敲钟挥旗示意。 战锤手眼前一花，一条绳索就勒住了他的脖子，顿时喘不过气，他丢下锤子挣扎着扯动绳子，想把对方甩开，却越勒越紧。荧不过抖抖肩膀就把对方在绳索上的力量卸掉。锤手的脸从红变紫，眼睛往外突，依旧没有挣脱。他想认输，张口无法发声，只好举手示意投降。 绳索松开，锤手跌倒地上大口喘气无力起来。 “欧雷胜！”裁判宣布。 观众还没反应过来，这场战斗结束的太快了。“欧雷，好样的！”凯恩率先高呼，其余观众沸腾起来。 接下来的几场战斗节奏都很快。荧始终只用绳索取胜，套头、拌腿，全是用巧妙的方式，到了最后一场比赛，对手还没反应过来，手上的武器就被套住夺取，他自知空手无法取胜只好认输。 “狡猾的欧雷。”对方朝地上吐一口唾沫。没想到这声咒骂竟成了荧响亮的称号。荧是最快结束今天比赛的人，他离场的时候四周高呼“狡猾的欧雷”。毫无悬念，荧以小组最高分出现，沙林长老在告板写上“欧雷”的名字。 荧去交还武器时看见德瑞和小黑。 “你没见我那一招横扫千军多利索，把对手打到场外。不过幸好我们没分一组，要不就没那么顺利了。” 小黑点点头，任由德瑞滔滔不绝。 “欧雷，你也出线了，我们现在是十六强了，恭喜恭喜。” “你也是。” “好期待明天的比赛。” 荧谢绝了凯恩庆祝的邀请，回到房间一个人进入冥想的状态。他内视体内的那个生命光团，极速流动的涵在他眼里慢了下来，不觉间他进入灵魂肉tǐ半分离的状态，他感觉自己突破感官的界限，看到了周围很多东西和细节，无比真实的虚幻。 他感觉有什么人在哭泣，那是个女子，他想过去安慰她，要她不在伤心，她发现了他，摇摇头，离开了。 他睁开眼，回到现实，什么都没有。他觉得饿，到楼下酒馆，原来已经到深夜，老板都准备打烊了，他随便点了些吃。 “老板，我的房间死过人吗？” “该死！我早就叫小明不要多嘴。这位先生不要听他乱说。” “这么说是真的咯。” “那个小姐是殉情自杀，她的爱人在海上遇难。总之她的死和本店完全无关呀，也请您不要和别人乱说。” 荧明白自己刚才看到的是死者残存的怨念，自己居然可以和死者交流。 荧回到房间还在思考，他意识到自己灵魂上领悟的能力是独一无二，至少他认识的风暴没有人能主动灵魂出窍或和死者沟通。他曾经以为风暴家族的灵魂天赋是作用操纵物体的状态，看来远远不止这些。按照辛集告诉他的知识，死灵法师用魔力操纵死灵，只是用力量强迫死者为自己服务，并不会和他们交流，他们可以转化成不死状态，却没法脱离肉tǐ，成为灵体而存活。 那么自己的能力从何而来，又会怎么发展？荧不知道。一直以来他有什么困惑，总会有人帮助他解答，石山，欧雷，辛集。现在只有他自己，这种孤独不安感慢慢涌了上来。荧强迫自己不要再想，深呼吸，被疲惫拽进梦乡。 比武大赛第二天，在比赛场地，彩旗飘扬，人声鼎沸。16进8比赛分组公布，荧在第一组，对手是船长泰坦。荧在后场等待的时候听别的选手讨论得知，泰坦是一艘新航海船的年轻船长，在参加这次比赛之前还没打响名气，但在赛场上表现的凶狠劲让人不敢小觑，几场比赛下来，人们已经记住他的名字，年轻的小伙已经跃跃欲试，想要加入泰坦号航海船。 “泰坦对欧雷，欧雷赢的赔率1陪1.5，大家快下注了喂！”“泰坦加油，泰坦泰坦无坚不摧！”“狡猾的欧雷！” 荧和对手到达赛场，观众炸出各种的欢呼。 荧打量对手，觉得泰坦比之前的选手要难缠。他身穿短袖武士服，肩披v字分叉短斗篷，手持大刀，张腿弓腰，像野兽般直视荧。同样，在泰坦眼中，荧也是个狠角色。他因为伪装，兜帽遮了半边脸，脸上涂黑，显得脸色暗淡不均面无表情，个子矮小，侧身单腿微曲，双手叉在胸前，显得神秘莫测。 “比赛开始！” 泰坦单刀直入抢攻，荧侧身躲过，肩膀下沉，绳索一端就从肩上掉到泰坦的落脚点，正是之前屡试不爽的“绊脚套”。泰坦一个空身后翻，避开荧的招式。 场外观众一阵轰响。短短的一个回合的交锋，双方攻防交换干脆利落。泰坦暗自称奇，荧的绳索仅靠肩膀的活动控制却异常灵活，而且这样出招轨迹不易被揣摩，适用于偷袭。要不是自己预先了解他之前的战斗风格早就中招了。 经过上次和吸血鬼战斗，荧的鞭法吸取了经验，更加出其不意，已经不局限于欧雷的传授。不过荧知道这样不足以打败对方。 荧出剑左侧进击，绳索悄然拖到泰坦右边地上。如果泰坦往右躲闪，会遭到绳索的偷袭，但他格挡这剑招也来不及应对右侧的攻击，后退更会受到两侧夹击。泰坦没想太多，一步上前举刀直劈。荧后退躲闪，双腿一弹，再次强攻剑绳齐上。接下来的过招就让观众们看不懂了，无论荧怎样变着花样不同角度攻击，泰坦不管什么情况，都以一招单刀直落，以一命换一命的架势逼迫荧变招。其实，荧坚持不变招，武器没有击打到泰坦的要害的话，不过是软绵无力的抓痒，而泰坦凶狠的攻击击中荧会立即将他打倒在地。这种以挫破巧的方式让荧很无奈。 荧陷入僵局，并不是因为泰坦有多强大。他虽然是个很有潜力的战士，但和吸血鬼这样的怪物还是差太远了。为了伪装身份，荧不使用念力，加上无杀伤力的武器，发挥不到正常的四分之一，这种情况下，他的肢体力量和体力不过是个孩童水平，再高技巧的战斗方式也难以弥补和成年人的差别。 荧再次变招，泰坦反击，手臂青经凸起，双眼泛红，爆发一声吼叫。荧举剑格挡。武器交击的瞬间，荧心想“糟糕！”没想到这次估算不足，泰坦爆发全身力量，将荧直接打飞。他落地后仍拖在地上直到赛场边界才停下。 观众再次爆出一股声浪。 荧一跃而起站定，武器依旧握在手上，剑身变成弧形。泰坦惊讶对方的毅力，对方受了暗伤仍然不屈不挠。事实上刚才的交锋，念力场护住了内脏，荧免受震伤。念力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不使用并不会消失，在紧要的时候也会自动激发。 泰坦认定荧受伤，也没有急着进攻，一方面警惕荧的变化多端的招式以免踩到陷阱，另一方面觉得自己稳操胜券，自己需要稳打稳扎，于是边等待边调整气息，暗自积蓄力量。 荧只是一动不动的站立着。 第十一章 比武（2） “真是有趣。”沙林长老来到这赛场，觉得各个同时进行的比赛，这里是最有观赏性的。 “怎么啦！”“还不快打！”“快上去呀！”观众迫不及待。 荧在这短短的两分钟，思绪飞速的运转，许多想法记忆都在脑内飞旋。 难道自己真的要输了？不用念力作战，自己的速度力量完全使不上。如果就这样结束比赛，自己又怎么找到老锤？复仇，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自己又从何进行？难道自己无法做到，就此放弃？如果放弃，那自己之前做的事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能输，荧想。我需要的，只是赢下这场比赛。 “我本质上是个战士，念力的天赋不过是增强我的战斗力量的‘装备’。”欧雷说。 我之前一直没有理解这句话。我身上还有比念力更强大的东西。 荧闭上了眼睛，深呼吸。睁眼，他觉得头脑无比的清晰。 荧冲向对手，泰坦一刀横砍。弯曲的长剑一掂一挑，像弹簧卸掉对方蓄力的一击。荧借力跃起，在空中一个翻身，绳索就套在泰坦的左肩。泰坦反手砍绳子没砍断，才想起武器无锋，左手拉扯绳索想扯断挣脱，荧借着这股拉力快速接近泰坦。他抽出第二把剑，双剑手臂身体形成一条直线，旋转刺向对手。 “锵锵锵霹雳乓啷”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弧线、连续的撞击，观众眼前一花，荧“飞”到空中，原本撞弯的一把长剑竟然又打直了。荧再次借着套住泰坦的绳索快速出击。 这一来一回，荧成了“悠悠球”。悠悠球从手中抛到空中，又依绳子旋转回到手上。 泰坦怎么也甩不脱。但他发觉荧的攻击力道都不大，戳到身上的剑头是钝的，加上自己避开了要害，反而自己轻而易举打“飞”对方。荧的高超技艺和力量完全不相称，但泰坦忙于应付来不及细想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似乎安静了下来，荧好像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好像一切的感触都变得灵敏。他感觉自己身处肉tǐ之中，灵魂却失去了束缚。自觉灵魂像幻化出多个重影，思维开始发散开始无法集中。 石山以前就评价荧，他是一个思想活跃的孩子，想象力丰富，极富联想和发散性思维，这些对于别人，尤其艺术家极为难得，但对风暴的天赋控制并不利。 但是，荧的天赋能力已经不是按照风暴家族的传统的方式发展了，已经衍生出奇特的灵魂能力。 荧的特殊状态动作停顿不过几秒时间，泰坦抓出机会拉着绳索一甩，荧重重地摔在地上。 观众深吸一口气。但荧站了起来，撤回了绳索。泰坦不明对方的意图，大步向前抢先攻击。荧静立不动，等到刀快到胸前才出手。 凯恩看这场比赛一直都紧张不得了，到了这时候，更是像心脏跳了才出来，他闭上眼不忍，但又立即睁开想看荧有没有受伤。只见，荧的一把剑脱手折断掉在场外，另一把被他握住剑尖停在泰坦右眼上。绳索一端缠着泰坦握刀的右手，另一端套住泰坦的脖子。 全场安静。观众完全不清楚最后一个回合交锋，几秒钟内发生了什么事，但知道胜负已分。 “这场比赛欧雷胜！”裁判宣布。观众们发出尖叫，有兴奋、激动、也有不甘、失落。 荧撤回武器，放开泰坦，按着胸口大口喘气，只觉得胸口和珍妮的项链都异常的发烫。 泰坦还在呆立着，难以置信。观众可能不明白最后一个回合的情况，而他也没完全弄清楚。 当时荧一剑挡下泰坦的一刀，连武器都折断打飞，那一瞬间，泰坦打算反手补刀，认为比赛就此结束。但是，荧右手出剑横档的同时，左手剑已经瞄准他的眼睛，绳索的两端同时往他身上招呼。四个不同角度、招式、力度的出击，巧妙的化解他的招式，还反制了他。 短短的两秒，泰坦就像面对四个荧对付他，完全打蒙了。这种状态完全违反常理。 荧快速查看自己，发现自己并没异常。那种灵魂重影的状态也消失了。他松了一口气。辛集和他说过，灵魂很强大，也很脆弱。如果灵魂有什么破损异常，变成疯子不过是小事，说不定会有人格分裂什么的。 对于刚才新发掘的能力，荧内心兴奋又惧怕。 泰坦回过神来，和荧握手祝贺，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荧快速离开场地，观众们在高呼，争相向前拥挤，警卫们艰难的维持秩序。 荧走得非常快，在还武器的时候也没和别的选手打招呼，回到旅馆房间。这时通讯器有讯号传来。 “荧，我得出趟远门，恐怕会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和你联系了。” “长老，发生什么事吗？” “我最近在收集情报，发现近两年来，五域各地都有离奇的古文物失窃。再加上最近圣少女像被盗，这验证了我的猜想...” “有人在收集所谓的‘神的灵魂碎片’！” “没错，我联想到你说过的碎片，觉得这一切背后有个未知的阴谋。” “收集灵魂碎片的人可能就是神秘人凶手，或者和他有关...” “无论他是谁，这些案件全部都没有留下线索。我觉得自己有个模糊的猜测，需要去验证一下。” “长老，你要去哪里？” “我不会告诉你，这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身处看不见的漩涡，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同样，你也不应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敌人在暗处，你要小心。” “你也是。” “保重。” 通讯终止。 比武大赛第三天。从8进4开始，由于比赛场次减少，不再分场地同时进行了，而是在一个场地依次进行4场比赛。荧抽签后排在第二场。 第一场是两位剑士，珊瑚和长岛。前者是整场大赛为数不多的女性战士，身穿皮甲，短褐发，身材高挑，双眼坚韧有神。后者光头，身穿布制短式武士服，外表精瘦彪悍。 荧坐在选手席，第一次观看别的选手比赛。比赛一开始，双方都先行抢攻。两人皆是以快打快的节奏，一上来就用上各自凶狠的剑法招式。这次荧大饱眼福，对自己的剑术修为对应比较，感觉大有进益。 这场战斗的风格注定不会持久。在最后凶险的对碰，珊瑚和长岛交击在一起，竟然一起跌到场地边界外，裁判认定长岛第一个到场外，珊瑚侥幸以微弱的优势获胜。 珊瑚像观众挥手，她的支持者们纷纷向她丢鲜花献飞吻。长岛摔到头部顿时血流如注，赶紧送到场下救治。这种血淋淋的场面早已出现多次，观众已经习惯了，他们认为这一届大赛受伤人员情况比往届好的多了。 西岸的民众友善温和，却是热衷于血腥打斗活动，荧对这个矛盾的情形常感到疑惑。比武大赛是近年来才举行的，但是人们私下比武的活动持续百年成为西岸传统，就连西岸长老会也有定期比试，甚至比武的内容规范都写在西岸法律里面。 第十一章 比武（3） 第二场荧对战学者风华。荧听到对方的名字非常熟悉，想起她是来自天平协会的研究员，在“风暴谋杀案”参与调查的人员名单上。风华正是在后场被其他选手议论最多的人之一。她不是那种躲在图书馆的学者，她成为天平协会研究员不过几年时间，之前一直作为冒险者到处游历，外号“花脸”。据说她颇有法术天赋。比武大赛并不禁止法师参赛，只是要求他们只能施展一二级低阶法术。相比战士们使用钝器来说，施法者们更加不利。再加上冰域的法师大多个性清高不愿参加这类比赛，风华的出现就显得异类。在之前的比赛，风华并没有多大的发挥，看不出有多高的施法水准，因为她总是幸运的遇到水平不高的参赛者，仅用中规中矩的魔法飞弹制胜。 荧和风华相对站定。对方身穿黑色学士长袍，头戴尖顶巫师帽，腰上挂着水晶球和魔法书，左手拿着一根短杖。脸上有几道复杂的纹身相互交错，从额头到脸颊，遮盖了她原本的面貌，难以看出实际年龄。这些纹身正是她外号的来由，荧猜测是某种增幅魔纹。 比赛一开始，荧就冲向对方，风华就抖动嘴唇摆动魔杖。 荧以前的训练从来不注重针对施法者，因为风暴对法术有天然的抑制优势。按照荧现在的天赋水平，一二级魔法还没近身，其魔法元素就会被念力场驱散。除了像吸血鬼身上的护身迷雾那类高级魔法，荧可以容易驱散一般攻击性法术。 现在，荧不能这样抵抗魔法，而是曲线移动避开。风华施展的魔法飞弹都打偏了。荧贴近对手，急刺一剑，破了三重魔法盾。风华利用疾风术后退闪避。 风华的施法非常快，魔法飞弹、魔法盾、疾风术几乎是同时发出，但荧更快，一直穷追猛打。 风华突然站住不后退了，举手说：“我认输。” 全场观众哗然，比赛才刚开始就投降，这是怎么回事？给风华下了赌注的人更是嚎哭大叫，称有黑幕。 荧内心佩服对方审时度势，觉得这场比赛确实没有比下去的意义。不过短短几个回合，他们发现双方水平相当，但到后面，法师的魔力消耗会更大。每次攻防，由于一二级魔法威力的限制，风华都需要多个魔法配合才能对付荧的剑法。虽然双方都应各种原因不能发挥自身全部水平，但这个情况下，风华有更多的劣势，但这个劣势可能要打上很久才会明显。这种无意义的消耗，荧也不想看到，毕竟他明天还继续恶战。 “谢谢。”荧和风华握手。 “我谢谢你才对。你让我体验这挺有意思的比赛。”风华的微笑和纹身一起让人有种无法说清的亲切感。 第三场比赛是德瑞对阵老佣兵塞恩。塞恩人到中年，经验丰富，曾雇佣于东岛各个大家族、天平协会考古队、西海各商会，进行过压制暴动、击杀怪兽各种任务。他身穿半身铁甲，双手持斧，威风凛凛。 德瑞向观众挥手，受到热烈的反映。他的粉丝团挥动旗帜高喊口号。他向对手鞠躬敬意，奉承示好。塞恩自持为前辈很是受用。 但这场比赛开始，德瑞立即变得严肃凶狠，上来就猛攻，一改赛前的温和谦虚，给塞恩打了个措手不及。德瑞的棍子舞的虎虎生威，枪法行云流水，收放自如。 塞恩防守也是干脆利落。他使用的是宽刃的大长斧，适合格挡各种武器而减少体力的消耗。他根据以往的战斗经验，借此消耗对方的锐气和体力。 随着时间推移，德瑞的攻击没有减弱，塞恩手上武器传来更加密集的交击声。每一下“叮”的撞击声，塞恩都退一步卸掉手上的力气。眼看塞恩被逼到离场地边界越来越近。观众们高声呼吼兴奋不已。 然而，荧已经看出德瑞体力消耗很大是强弩之末，塞恩的策略已经奏效。 塞恩退到边界上。德瑞集力一刺，塞恩一档一推，棍子戳到地上，德瑞失去重心，塞恩反手一扳斧要把对方打出界外。 出乎意料，塞恩侧身倒在界外，他立即站起，德瑞得意的看着他。原来德瑞用棍子的另一头戳中了塞恩左肩上的旧伤，后者顿时剧痛失手倒地。德瑞一直都只用棍子的一头当做枪头攻击，让对手形成个错觉，好像他真的在使枪，而枪的另一头是不可能拿来捅人的。所以塞恩完全没有想到德瑞用棍子另一端反击。加上德瑞早就观察到塞恩的防守的动作，左侧的防守较弱，发现他顺着右侧借力的动作规律，很快就找到弱点。 综合德瑞的力量、技巧、心思来看，塞恩这场输的不冤。 观众更是大呼过瘾。战斗在结尾时反转再反转，让人津津乐道。 到了今天最后一场。小黑对阵铁手。铁手擅长投射飞刀，和使用弓箭的小黑一样，在之前的战斗都是和对手拉开距离游斗射击而取得胜利。这次两个擅长距离攻击的人相遇又会怎样呢？ 比赛一开始就让人大感意外。两人立即碰撞一起进行近身格斗。小黑动作像泥鳅匕首出手如闪电，铁手的小刀如戏法左突右进。 荧感觉灵魂有股熟悉的波动，两把小刀飞出掉在地上，匕首指着铁手的右眼。小黑竟突然爆发一招制敌。 荧没有看清小黑怎么打飞匕首，注意力被那股波动转移了。这是怎么回事，似曾相识的感觉？ 观众们感觉不过瘾，比赛的节奏太快了，四场比赛都是很快结束，现在还未到中午。 “恭喜恭喜，我们杀入四强了！嘿，欧雷，别走呀，我们去庆祝一番。”德瑞向荧挥手。 “不了谢谢，德瑞，也恭喜你。明天见。”荧离开。他不想和别的选手交际，怕露出什么马脚。 荧把兜帽拉的更低，绕了一段路回到旅馆的街区，就在街角处，他感到熟悉的魔法波动。这是警戒符石，以前石山经常用来监控城堡。不过它是有盲点的，荧所站的位置正好在它感应范围外。 “我觉得还是太早了。”风华说。 “好吧。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在阴影中的声音像隔着金属带着奇特的刺音。 两人说完就沿着小巷岔路离开，警戒符石撤走。荧感觉尴尬，无意听到这次秘密会面，也幸好他什么都没听到也没被发现。他深知秘密对人们的重要性，他也不想卷入别人的秘密，自己的都没有很好的处理。 他回到旅馆，给了些钱给老板，吩咐他不要让任何人打扰他。 “除非他认得这个符号。”荧画了幻想之戒内圈上的符号，扭曲的旋风符号，和风暴家徽不一样，也只有风暴堡堡里的人才认识。 “这是什么？”“也就是说你也不能打扰我了。” 第十二章 决赛（1） 他上楼梯的时候，隐约听到歌声。酒馆里常常有游方艺人表演，但这次和那些讨好听众、喝酒行乐的调子不同。随着竖琴的节奏，这歌声不急不慢，把人们的思绪抽离，带到音乐的情感里面。荧停下来聆听。 “经历这些，很难说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老地方的回忆还在脑海残存。 我知道我从来都不懂将好时光把握， 但我仍旧会想念着她。 那个不完美但不放弃努力的她， 那个会撒谎但依然美好的她， 那个濒临崩溃却硬撑的她， 那个一团糟却善良的她， 那个时常都是孤单一人的她， 她就是就这样一个多重面貌混合。 这就是曾经且远去的我。 这不是我期望的改变， 若我选择我会让一切还原， 让我有个机会重新开始改变。 重新写下结局，为了曾经的那个她。 为她奋不顾身满身伤痕， 在她脆弱时给她勇气和坚韧， 让她不要在意不爱她的人， 让她内心的那个自我变得坚强， 并时不时提醒着她只要再坚持一些， 就能让心中的火重新燃起， 那就是曾经的我啊。 那个虽然偶尔会陷入混乱但却依旧善良的女孩啊， 那个时常都是孤单一人的女孩啊， 就这样一个多重面貌混合着的女孩。 这就是曾经且远去的我。” 一曲完毕，荧不觉双眼湿润。他回过神来，发现歌手早已离开，没有看清她的样子。 他回到房间，心情平复下来，开始回想他经历过的战斗。吸血鬼的战斗就不用说了，那是他永远难以忘怀的战斗，离死亡无比接近给他深刻印象。通过强大的记忆力，他总是回想战斗的每一个细节。他相信，除了自身的力量，战斗经验是无比的重要。即使参加大赛无法发挥自身实力，在弱化情况下的战斗也是受益良多。 他对每一个对手都进行了分析对比，查找他们的弱点和自己的弱点，设想自己怎样才能做的更好。另外他观看的三场比赛对他明天至关重要，他仔细分析即将面临的对手。 到了最后，他脑内挥之不去有三个人的战斗。橙衣、风华、小黑。他无法解释怎么回事。和橙衣并肩作战时并没有什么特别想法，在那样高压的状态自己为了打败吸血鬼是集中全力，但现在在脑海回放当时的战斗，觉得橙衣在北山三人中有非常特别的感觉。像...格格不入，就像荧自己一样。 风华的战斗是很特殊的，在那个比赛规则受限的情况，他完全不知道她的真实实力，也对她不了解，对于这样一个与世隔绝满脸纹身的法师，产生的亲密感很是怪异。要不是荧相信自己的灵魂能力，他就该怀疑对方是不是对他下咒了。 至于小黑，他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波动。荧记忆回放他最后反击的场景，隐约看到，小黑突然爆发的力量打飞对手的小刀。按照他的判断，小黑力量上略逊铁手，有可能前面小黑藏拙在关键是爆发。这是个合理的解释，但自己为什么还是感觉不安呢？ 荧想不通也没继续下去。他开始侧身卧躺，很快就进入特有的灵魂状态，他非常喜欢这个状态，感觉似乎能触及自身灵魂深处，灵魂更加饱满有活力。不如就将它叫作“寂静冥想”好了。荧想道。 “比赛前，我有事情要宣布，”沙林长老上台举手，“由于我收到消息说，西岸将面临一场巨大的海上兽潮，我们需要准备好，不知道这巨浪会给我们带来多少海兽怪物。所以这次大赛要缩短时间，都在今天一天决出冠亚。” 荧这时候对冠军并不是很在意。他已经闯入前四强有足够的知名度。要不是昨晚旅店老板拦着来拜访的人，他根本就没法睡觉了。但他们当中没人认识那符号，也就是老锤还没来找他。 无论输赢，他都想快点结束，到下一个地方寻找线索。 “第一场，欧雷对德瑞，双方准备！” “终于和你对战了。” 荧盯着德瑞。 “你不觉得很兴奋吗？我觉得很兴奋，我的手都在颤抖。” 荧不为所动。 “我真的希望结束之后我们能成为朋——” 这时裁判宣布开始，一声钟响，德瑞出手，刺出的棍子和他身体呈一直线，空气被破开。 “叮”剑尖恰到好处的撞到棍身将其荡开。荧全神贯注没被这次偷袭得逞，这个力度格挡，力点支点精心控制，右手挡开对方招式，左手剑跟着急刺。 德瑞另一手抓住长剑，猛地一记头锤，额头撞在荧的鼻子上，再一棍打在他肚子上。荧打飞后脑着地，滚动着拖在地上，最后停在赛场边界趴着不动。 这一连串动作眼明手快切中要害，“疾手”不是浪得虚名。 荧也打蒙了，头脑晕眩鼻子血流，肋骨骨折。一直以来都没有选手用手抓剑身的方式制敌，大家都默认使用钝器不过是减少伤亡的手段，没人利用这一点除了德瑞。 新兴的“狡猾的欧雷”粉丝团这时大吼抗议，不过裁判无动于衷，比赛规则确实没有禁止这样的行为。而“疾手”支持者们呼喊嘲笑“愚蠢的欧雷”。 荧慢慢的站起来，这几秒时间，体内的“光团”极速运转，他鼻子上的血立即止住了，折断的肋骨愈合。这证实了之前他对这个源自龙血的异物的猜测，纯粹的涵集体，高浓度的生命。 德瑞惊讶，没想达到对方小小的身体竟然如此强大的耐力，这样的重击居然抗下了也能起来。他把剑丢给荧，“很好，继续吧！” 荧接下来更小心了。德瑞确实是强大的对手，不仅仅是因为他力量、技巧水平远超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水平，而是他想要获胜的决心。 荧收起一把剑在腰间，用单剑近身和德瑞缠斗。他直刺，德瑞再次徒手抓，荧转动手腕加速往他手掌急刺，这样刺中掌心薄弱的地方即使是钝头也会受伤。德瑞反应很快，掌化为拳，打到剑尖上。剑身一弯一弹，荧借力后退，躲过德瑞后发而至的棍击。 荧擅长的多个武器配合的招式对德瑞效果不大，反而不如现在他单剑有效，但还无法压制对方的气焰。德瑞棍法和徒手格斗都很有统一的风格，可以任意配合切换，但遇到荧的剑法却不够用了。局势陷入胶着状态。 第十二章 决赛（2） 两人实际年龄相当，只是德瑞已经长成成年人高大的身材，荧还是孩童模样。因此两人也是大相径庭。德瑞攻击变化多端，但气势是大开大合。荧战斗注重正统技法，但非常容易剑走偏锋。 德瑞大声一吼，双手青筋暴起，棍子化出十几道重影向荧袭来。荧识破他的意图，这连串的虚招为了突如其来的一击，双手握剑身体下沉全力一挡，倒退两步，几乎没站稳。德瑞旋转长棍带着身体一个翻腾，“轰”棍子震裂地上的砖块，荧左臂的布料撕裂开来，差点没躲过这一击。荧丝毫不惧，脚踏上棍子刺向德瑞左眼。德瑞放开棍子，一手抓夺长剑，一拳击向下巴。影子晃动，他们动作越来越快，观众还没看清，荧就后翻落地拉开了距离。 全场观众一阵高呼，气氛gao潮不断。 刚才荧的长剑被夺，他立即放手，抽出腰上另一把长剑，剑招拳法交错，他竟然没有占一点便宜。剑是钝的但也是铁做的，和德瑞的拳头撞在一起，剑反而弯了。 德瑞也是感觉惊奇不断。荧矮小，破烂的袖子露出的手臂苍白瘦弱，由于力量不足每次武器交击，他都要把长剑当双手剑来使，用全力才挡下。但就是这样的人，第一次让德瑞有了挫败感。他的棍法拳法都带上内劲，如果谁和他纠缠时间长了，很有可能会受到内伤，但荧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荧有了新的治愈能力，并不立于不败之地。他的短板很明显，就是体力不足，事实上战斗了那么久，他早就该累趴下，要不是他的意志足够坚强的话。相反德瑞后劲很足，身上不过被钝剑刺了几下毫无影响。 德瑞趁着气势出击，也没管掉在地上的棍子了，拳头像旋风一样。观众们这才真正观赏到他的格斗才能，前排的人更是猛吸一口气，心想幸亏是“狡猾的欧雷”和他斗，要不然早就被KO了。 几个回合下来，荧的剑居然被拳头击打成了S形，武器的变化让他攻击失准，被德瑞瞧准机会一把抓住长剑。 荧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德瑞手上套了一条绳索。 荧跳跃翻滚，一前一后。德瑞还没来得及挣扎就捆上了两圈绳子。 观众们的思维一直没跟上战斗节奏，但还是对这场看不懂的比赛大呼过赢，等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占着优势的德瑞被荧捆住了。 原来荧策划这组动作很久了，从一开始不用绳索就是为了令德瑞的战斗节奏完全针对他的剑法，好让他的绳索见效。加上他多次露出破绽，让德瑞多次使用空手夺剑的招式使他麻痹大意。在他抓住长剑的瞬间，绳索的一端攻向他的下盘，藏在剑柄上的另一端绳索套在他手腕上。荧立即发力封住德瑞的拳脚，连剑带人捆绑一起。 现在荧还继续补上几圈绳子，德瑞手脚并捆连着长剑卡在脖子上，几乎喘不过气。 “呃呃呃咳，没想到你居然能逼到我这个地步，没办法我只好这样...啊——”德瑞脸上狰狞，荧感觉一股力道从绳上传来，赶紧双手用力收紧。这个较量并没维持多久，荧利用绳索上的巧劲收缩绳结企图更进一步捆紧对方，“砰”一声，荧一屁股坐在地上，绳子断成无数段。德瑞挣脱束缚却用尽力气，跪在地上无法起来。 “来吧，这确实是有意思的战斗。”荧站起来，双手握剑直指对方。 德瑞慢慢起来，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斗志渐渐远去，他没有自信能打败对方。 “你赢了，我输了。”德瑞说。 裁判宣布结束。 德瑞用的是激发潜能的秘法瞬间提升力量，但后遗症很明显，体力急速下减。不过，荧也好不了哪里去，战斗至此他早已没有力气，无法再挥出一剑。在欢呼声中，获胜的荧也不顾形象，把剑当拐杖，慢慢的向台下走去。德瑞这才发现荧外强中干，自己还是有机会的，他摇了摇头，想来无用，自己在意志上已经输了，继续已经没意义。 荧也没想到自己的好胜心那么强，对自己那么狠，双手累得几乎没法举起来。他在赛场后台想进入寂静冥想。他发现内心还在兴奋很难进入状态，等他平静下来冥想了一会儿就有人提醒他该上场了。 幸好还是恢复了一点力气。荧换了长剑和绳索回到台上。小黑早就位了，原来他打败了珊瑚。看了一下裁判边上的时钟，荧心中惊讶。他猜到小黑会赢，但没想到赢得那么快，相比之下自己前一场刚经历的消耗战，这场一开始就处于体力劣势。 场外的观众大多在为“狡猾的欧雷”加油。为什么小黑支持者少，理由很简单，他的战斗从来都不精彩。小黑的风格一直是远距离游斗射击，近身突袭，节奏总是速战速决的，赢得直接快速了当，观众从来没看过瘾。再加上，他总是一副全身黑衣蒙面故作神秘，和德瑞这一类的明星选手大相径庭。人气连“欧雷”都不如，至少人们认为他也有露半边脸没有作怪戴面罩，更喜欢这个狡猾的侏儒。 比赛开始。小黑搭弓射箭。“咻”一支箭飘忽射向荧。他挥剑想砍掉，箭突然加速，“叮”右手竟被箭上的力量震麻了，另外两支箭后发而至，荧自觉不能挥剑挡下，只能连爬带滚躲开，十分狼狈。 很多高水平的战士都能在中途变招，达到突击偷袭的效果。但弓箭也能做到类似的效果倒是从未见过。荧打气十二分精神，靠近对手。在远处只能挨箭不能还手，近身对方的匕首也是难对付。荧到了合适的距离，挥动绳索，迅疾的影子抽中小黑的右手，打飞一支箭，他快速后退，荧变化步伐跟上，保持这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绳索连续抽打，逼迫小黑终止射击，只能四处躲闪。突然他急刹转身，双手一挥，投出两支箭。荧的绳索甩出个半圆把箭挡下，挡下一支，另一支轻飘飘的箭突然加速，避开绳子，直插入荧的胸口。原本荧对这种刁钻的攻击未必躲闪不过，但现在体力下降，身体跟不上思维的反应。荧向后倒地。 双方打斗迅捷却非常安静，他们都不是战斗呼声吆喝的风格，荧的倒地撞击声显得非常突兀。观众也静下来，面面相觑，没想到那么快就要结束。 荧还是站起来了，拔出箭，剪头上沾着血，血滴在地上。观众一阵欢呼。幸好是钝头箭，并没有插进胸腔内脏，只是皮外伤，而且在体内的光团作用下迅速愈合。 小黑就站立直视荧，等着机会。 第十二章 决赛（3） 荧的脑子快速飞转。小黑的“飘忽箭”根本不需要用短弓。荧看得清楚，那把短弓不过是装饰，小黑的射击和别的弓手根本不一样，空手投箭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与其说装饰，不如说是掩饰。他在掩饰什么？ 荧对弓箭的了解源自哥哥长风，这种“飘忽箭”的效果通过念力的作用也能做到，但荧没有感应到念力场，对方应该不是“风暴”。想到这里，他仔细端详小黑，他和长风一样个子不高，比荧高一个头，除了显得更为削瘦，他的动作姿势也给荧一股亲切感。 这个疑惑不断放大。不可能不可能，长风已经死了。 “咻咻咻”三支箭成品字形射来。它们封住荧的左右侧、中路的躲闪方向。小黑的发射掐准荧失神的时机。 荧直立站着不动，不避不挡。 不少观众闭眼不忍再看。在惊呼声中，荧再次中箭，这次没有倒下。他一手拄剑稳住身体，另一手挥出绳索。他全身发抖，双眼无神看着对手。 小黑的面罩被荧用绳索抽打飞出场外，露出他原来的面目。 “啊，她居然是个小女孩！”“不是说参赛选手不能低于十五岁吗？”“是呀，恐怕她还没十四岁的样子。”观众窃窃私语。 小黑跺了跺脚，转身就跳下擂台。动作很快，一眨眼，她就消失了。 “由于选手中途离场退出，我宣布，本届比赛冠军是——欧雷！” “欧雷欧雷！”“狡猾的欧雷！”“冠军欧雷！” 周围的吵闹刺痛荧的耳膜，他的感官失真，大脑一片空白，他太累了，没法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做出反应。在迷糊当中，他感觉好像有人扶他退场。等他清醒过来稍微回复了一点点力气，看见凯恩在他身边。 “欧雷，耐心等一下，医生就过来了。” “不用了。”荧立即拔出身上的箭，他不想别人发现身上的秘密。他拔的过急，血溅到凯恩的脸上。 这阵痛刺激了荧的神经，他这才反应过来，一个惊人的事实出现在他脑里——小黑是朱莉，“小猪”，他失踪的妹妹。 他以为她死了，被仇人杀死，也有可能被死灵吞噬掉。他对朱莉从来没报任何希望，她是那么弱小，在这个灭门惨案中生还几乎不可能。但她活下来了，四年间成长的那么快。 “对不起，凯恩，我得走了。” “等等，一会还有颁奖仪式呢！” 荧头也不回。 荧心急如焚，快速奔跑，念力场发散开来，在屋顶间跳跃。 一定要找到她！ 荧感觉突然进入寂静冥想的状态，清楚的感觉到朱莉的灵魂波动，她就在前方不远。 这是镇子旧区的一个偏僻的小巷，周围是破损废弃的小屋 他在空中一个翻腾从天而降，刚落地就有一支箭指着他，这只箭凭空停在荧面前。 “你跟我干嘛，你已经赢了，还想要做什么？” 荧站着，呆呆的看着朱莉。她个子对于十三岁少女来说还挺高的，脸上还带着稚嫩，和此刻凶狠的表情显得不协调。 荧突然笑了起来，身体微弯，笑的停不下来。朱莉皱着眉头。 “小黑，放下武器吧，他不是你的敌人。”一个高大全身钢铁盔甲的男人走了过来，隔着覆面头盔的声音极其刺耳。 箭飞回她手上。“为什么这样说呢？” “我知道他是谁，我可以给你验证一下——” 一把镶嵌银质花纹左轮手枪发射。男人从拔枪到发射的一系列动作都非常流畅，荧差点出声叫好—— 如果这发子弹不是射向他的话。 由于火枪类武器威力巨大，比弩还便于使用，五域的各地都有严格管制。冰域联盟也签署了《和平宣言》，对破坏力巨大的战争武器实行最严厉的把控，其严厉程度是五域最高的。冰域人民反战情绪高涨，对此十分赞成。火枪就和一系列禁咒、魔物在管制清单上。只有少数军队和部分长官配备枪支，其他人要获得枪支许可是非常艰难的。 子弹停在了荧的眉间。被念力扑捉的子弹上面刻有魔纹，它激发了魔法，爆发炙热的火焰。荧没有防备这后招，火花烧到眉毛才用念力阻挡下来，兜帽被这阵冲击吹的掉了下来，脸上涂黑的颜料也融化了不少。 “你，”朱莉一步一步走向荧，“你，你是荧？...” “嘿，小猪。”荧拉住她的手。 “不！你这个冒牌货，荧已经死了！”朱莉一手拉住荧，另一只手握匕首直刺腹部。 荧没有躲避，利刃直没入柄。他抱住朱莉。 “你还记得吗？我们的小秘密，藏宝地点就在地下室第四块砖...” “你真的是荧！” 荧说的是他们小时候玩藏宝游戏，小玩具存放的地方，只有他们知道。 朱莉挣脱他，看着手上的血，一脸慌张。 “没事的。”荧拔出匕首，在血喷涌出来之前按住伤口。体内的涵高速流动，伤口迅速愈合。朱莉尖叫起来。“嘘，没事的。”荧松开手，破碎的衣服后面的皮肤完好无损。荧感觉一阵晕眩，朱莉扶住他。疲惫和伤痛拽着他堕入黑暗，他很快就失去知觉。 他被包围了，周围都是不死者。他们的骨骼，身上的腐肉，气味，这些都不算什么，死亡微不足道。真正让荧感到痛苦的是再一次失去重获的感觉，真正让他恐惧的是他的内心的孤单，孤立无援的战斗。他不想就这样结束。 所以，战斗吧，不要停下来。 荧醒了，看见朱莉就在他旁边睡着，他们就在荧的旅馆房间。 铁甲男人敲门进来，朱莉也醒了，她和荧相视一笑。 “我知道，孩子，你有很多问题想问，我们有很多话要说。”铁甲男人把门关上，摊开一张隔音卷轴贴在门上，做好防护魔法后，他才在一张椅子坐下，向上推开面罩。 短发，大胡子遮挡大半边脸，眼角有明显的伤疤。他正是老锤，荧在寻找的人。他长路的追随者，多年来和他们一起在城堡生活的家人。他的失踪成了这一系列事件的关键。 荧全身发热，内心激动，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他信任老锤，在追查谋杀背后秘密的开始，荧第一个想到寻求帮助的就是老锤。 第十三章 朱莉（1） “荧，你为什么还活着？还有你身体怎么回事，四年来一直没有变，而且为什么我刺伤你却没留下没有半点伤痕？”朱莉说。 荧从他掉进悬崖的遭遇开始讲起，一直讲到他参加这场比赛。他说了很久才说完，而且在中途他们还停下来吃晚餐。 荧尽可能详尽说明这一切，但他隐瞒了欧雷辛集的身份，只是说“两位先人的灵魂”，对于自己的自愈能力也没有多说，只是说也许是龙血让他伤口愈合非常快，对体内的“光团”只字未提。 “你真的经历了很多。”朱莉抱住荧久久没有分开。 泪水一发不可收拾。自从荧知道家里的突变，内心就处于极度的压抑，却没有真的痛哭一场。和亲人的重逢，情绪决堤洪水般涌了出来。很快，两人身上都湿了，全是眼泪鼻涕。老锤别过脸暗自揉眼。 他们很久才平静下来。他们分开时，朱莉还有鼻涕连在荧身上。他们笑了起来。 荧帮她擦鼻子。这开心的时刻，但荧不得不破坏这个气氛，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告诉我，小猪，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我要知道那天晚上的一切。” 朱莉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她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她在抬头，脸上再次出现麻木的表情。 “好的，我会告诉你全部我知道的事情。” 半夜的噪声吵醒朱莉。她踮起脚尖走出房间。她没点灯，只是悄悄的下楼。 肯定有什么事发生了，不过要小心不要被石山发现，我可不想被赶回床上。想到这里，朱莉就看到走廊尽头，石山和丹妮在说话。 “怎么回事，几乎所有警报都响了，有人在战斗吗？难道我们被攻击了？还有，我刚看见荧冲了出来，他跑去哪里？” “别紧张，丹妮，我们没有危险。只是...唉，堡主回来，他和荧吵了一架，还动手了。荧只是生气一会儿，很快会没事的。” “哦，爸爸回去了？”“嗯。”“我知道他跑去哪，我去找荧。”“外面雪很大，要小心！” 啊，荧真是天不怕地不怕。朱莉摇摇头。 石山不让孩子们在训练场以外使用过多的天赋，城堡内的防御系统感应到突然的能量波动就会警报启动。荧打破规矩，还和父亲动手，不知道他回来会受到什么惩罚。 朱莉就偷偷的在墙角，看见长风也在。石山跟他说了怎么回事。 “我要到中枢重设一下防御。”“我也帮你吧，反正我都醒了。” 等没人了，朱莉才走出来。她喜欢自己一个人在城堡游荡。石山总是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她没像荧这样反抗，总是装作很乖巧的样子，而且还一直帮忙作家务，事实上她总是偷偷的做禁止的事情。她喜欢这样。例如，现在她就利用意念飘起倒挂，在天花板上“走路”，绕着吊灯吊饰串来串去。 她来到厨房，看见被吵醒的朵姨在倒水喝，朱莉想捉弄她。看我的超级快速清洁大fǎ。朱莉偷笑。朵姨突然打了个喷嚏，把水喷了出来，然后一个接一个，喷嚏止不住。 超级快速清洁大fǎ可以去除污点驱散灰尘，但也可以反过来把灰尘聚拢，丹妮把灰尘弄到朵姨脸上去了。 “小猪！一定是你，你躲在哪里？” 朱莉就在朵姨头顶偷笑。她很喜欢朵姨，她不会限制朱莉的自由，总是和她一起玩耍。现在，朵姨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到处找她。 “轰——”突然一声巨响。朱莉没稳住身体摔在餐桌上。天旋地转，持续的震动到处都是撕裂的声音。朱莉吓得不敢闭上眼睛。她感觉整个世界都向她发出怒吼，耳膜发疼。 好像过了很久，也好像很快，朱莉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了，地震停止了，她耳边还在嗡嗡做声。 她闻到淡淡薰衣草味道，睁眼看见朵姨环抱着她。朱莉叫她，朵姨似乎没听见歪耸着脖子，朱莉自己也没听见自己的声音，耳鸣声还在她脑袋回响。她很用力才挣脱朵姨，很快感到寒风铺面，周围的墙壁天花全都破碎的不成样子，她赶紧借用念力场隔开扑面而来的雪花。 不要不要，怎么都是灰尘，朱莉浑身不自在，用念力驱走衣服上的脏污。 她检查了一下，朵姨没有外伤，只是晕了过去。她想呼喊，但周围狂叫的风声阻挡了她的求救。 不行，我要去找石山。朱莉往屋内跑去，很快就发现走廊的路堵住了，整个墙根倒塌，前后左右都没有了路。她朝上方看去，整个天花板下榻，一个小缝就在她头顶。她飞起来从中挤了过去。这个缝隙太小，朱莉娇小的身躯也差点卡住没穿过。她一出来就看见漫天迷糊的白点，昏暗的夜色中，强劲的风雪差点侵袭了她的念力场。 她呆住了。 整个城堡从二楼就开始破碎崩塌，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它撕裂。朱莉再聪明也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9岁的孩子。 这时耳鸣声减弱了，她的听力渐渐恢复。有个声音传来。 “我跟他说用增幅器的力量是杀不死我的，可是他就是不听，反而导致了这个爆炸。也幸好是大雪天，没造成大火烧山。” “你！你破坏了中枢传输器！” 朱莉慢慢挪动，夜晚的大雪使一切能见度都下降到极点，慢慢地，她看见原本城堡大堂的方向有人。那里四周墙体都破坏了，到处的碎片残渣。 “别这么说，弄得我好像是破坏你们城堡的罪魁祸首，老人家如果听我劝的话，不启动增幅器，传输器坏了也不会引起能量失控。别这样看着我，我没杀他，他只是晕了过去，被他自己制造的爆炸轰晕的。” 朱莉接近到足够的距离，看清了他们。长风抱着石山跪在地上。石山闭眼歪头瘫软，长风一脸愤恨看着前方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身穿白袍，中等身材，无法看清他的面貌。像是有什么奇特的魔法包围着他的头部，所有的光线都因此扭曲，他的头部显示奇特的颗粒图案，他的声音也因此扭曲带着不自然的吱吱声。 第十三章 朱莉（2） “我不知道你入侵城堡有什么目的，你的所做所为不可饶恕！”长风放下石山，站起身，手一抬，一个箭筒飞到手上。 “唉，我其实很讨厌暴力，你这样何必呢，只要你们乖乖的投降，按我所说的去做，就不会发生坏事了。” “咻”一支箭闪电般发射。念力驱动下加速，并有效锁定，“追魂箭”能百分百命中摧毁目标。但箭径直穿过男人插到地上。 “这对我无效。你还是适而可止的好，我根本不想伤害你，你对她来说很重要，但我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包括暴力和杀戮。”男人发出令人发毛的声音，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咻咻咻”三箭连发，全部穿过男人的身体，他丝毫不受影响。 这时，朱莉来到石山的身边，眼泪留了出来。 “傻孩子，我没事，咳咳。”石山醒了过来，朱莉扑在他身上紧紧抱住他。 “听着孩子，现在我们遇到最艰难的时刻，我已经发送了求救信号，你父亲会尽快赶来，你要有多远跑多远。但是，如果有什么，咳咳，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喝下这个。”石山从衣内袋掏出一个两个指节高的小瓶子，递给朱莉。 “老师，小猪！” “战斗的时候分心最为致命。我不想这样做，对不起。” 神秘男人突然出现在长风面前。一阵剧痛，长风低头一看，一把利刃突破他的念力场刺中了他。 长风咬牙爆发最后的力量，箭筒上的所有的箭都飞了出来，箭雨和风雪混在一起形成小型的风暴。 “快跑！”石山催促，他颤颤巍巍的起来。 朱莉跑了起来，她跑了一会儿停下来回头看。只见远处的箭雨风暴已经停息，而风暴的制造者倒在雪堆中。 “为什么你要这样？我明明已经打败你了，乖乖投降就好了，还想要同归于尽。我为了活下去，只好杀死你，你知道吗，这让我好心疼。”神秘人说。 石山气极，不顾自身伤势，浮在空中，向男人发出一道念力冲击波。 朱莉转身继续跑。 她毕竟年幼，念力只够驱逐寒冷和风雪，没有多余的能量支持她飞行。 我真是没用，简直是个累赘。朱莉骂着自己，她这才发现走错路，慌不择路跑到城堡东面，和下山的路正好相反，她来到了家族墓地。她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泪水一滴到地上，形成点点晶块。 “小猪，你怎么在这里？”丹妮从黑暗中走出，她一脸茫然，神色古怪。 朱莉擦了擦眼睛。“丹妮，我们得离开，有坏人攻击城堡，石山叫我快走。你和荧...荧呢？他怎么没和你一起。” “死了...地震，然后他掉进了悬崖。” 朱莉大脑一片空白。她没法理解为什么这些事情发生，昨天她还不过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根本无法承受这些苦难。她双腿一软，丹妮立即扶着她。 “我们先离开这里，之前石山说过一个安全点...” “不好意思，你们不能走。”白衣男人凭空出现挡在他们面前。 朱莉尖叫，丹妮将妹妹挡在身后。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应该好好放松，不要做无谓的反抗，现在开始你们是我的人质，用来和你们的父亲做交易。” “长风和石山呢？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攻击我，我不杀了他们，他们就要杀我。我根本不想伤害他们，我只不过想利用你们和你父亲做谈判的筹码，唉，他们何必这样刚烈呢，我不过是想给你父亲小小的压力让他就范而已，根本不需要有人受到伤害......” “你!不要再假惺惺了！你这杀人凶手——” 丹妮冲向男人，袖子飞出一把匕首，匕首径直穿过对方身体。一阵剧痛，男人一拳打在丹妮腹部，一脚将她踢飞。朱莉再次尖叫。 “没办法，你们要反抗我就只好——” “退下！” 雪花旋转式炸开。一道快速有力的念力冲击波。男人凭空消失，又出现在另一个方向，正面对赶来的长路。 “爸爸！” “孩子们快离开！” 长路召唤出十几把长剑，它们闪烁电光，吞吐火焰，盘旋寒风，各种不同属性的剑，弧形排开停在他的背后。 “我终于等到你了。你有我想要的东西，不如我们谈谈条件？” 长路盯着对方，像野兽锁定猎物。 “不喜欢和我谈没关系，我想要的东西会想办法得到的，哪怕使用暴力。唉，你们都是她重要的人，我其实都不想伤害你们，但是你们阻碍我，最后没办法，哪怕大开杀戒也在所不惜。”男人一边说着一些不知其然的话，一边摘下左手一个长筒型的手镯，右手握住当做剑柄，两端延伸出金银两色的剑刃。他之前动作神出鬼没，朱莉这才看清他使用的武器。 他们对峙没有进攻，相互打量像在寻找破绽。 丹妮抱起还在震惊状态的朱莉跑了起来。朱莉在她怀里抽泣，听到外面的阵阵爆炸声。 他们交手了！ 长路操纵的长剑形成阵势，卷起一片巨大的旋风，扫向敌人。后者消失、再现，如幻影一般在风暴中行走，却毫发无伤。 丹妮和朱莉离开战场，后面的声响越来越弱，只剩下风雪的嘶吼。 “他们死了...不，不可能，”朱莉说，“我要去看，他们在城堡那里...” “小猪，我觉得我们要去安全地点躲起来。” “不，我要去，还有朵姨还在城堡。” “好吧。” 朱莉身心疲惫，口中喃喃道：“我想换衣服，好想洗澡，我身上好脏...”迷迷糊糊中，她感到丹妮放下她。 “你先在这里，我很快就过来。” 慢慢的，朱莉缓过神来，起身，扶着残根断壁，向前走去，只见丹妮伏在地上哭泣。 “别过来，朱莉!不要看！”丹妮没回头。 “不，不要当我是小孩子。” 朱莉走到她身边，在他们面前，石山和长风躺在地上，洒满雪花的脸十分平静，陷入无法脱离的梦境。 他们死了。 第十三章 朱莉（3） “居然还在这里，其实你们应该听你父亲的话离开。” 丹妮和朱莉跳起来。这是噩梦一般的声音，阴魂不散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她们身后。 他无法看清的容貌在风雪中更加模糊了，他手上一枚发出淡光的戒指，上面沾着的鲜血显得格外明显。 幻想之戒！ “你，你将父亲...” “他死了，我也是逼不得已。他不愿意给我这个戒指，还想要我的命，为了保命活下去我也只好将他杀了。” 朱莉就这样站着，像变成了石头。 “你这个疯子！”丹妮抛开内心的恐惧，直面对方，“你要幻想之戒有什么用？你又不是风暴没法使用它。” “那就怪你爸爸，把你们的家族宝库的钥匙设定为这枚戒指。你身后大厅有个暗门，后面就是宝库。怎么？你想阻止我？你还是别犯傻，赶快离开好了。” 男人向前踏出一步，丹妮退后一步，但她没有躲开，仍然挡在前面。 这时黑夜开始被光明挤走，但日出还是难穿透风雪，它的余光停留在丹妮坚韧的脸上。 “为什么你们家一个个都那么倔强呢，乖乖的听我的话按我说的做什么事都好办啦。” 疯子。朱莉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为了“宝库”，毁了她的家、将她的家人杀死，而且动手之前还要说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好像他才是受害者，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但她不能就这样让他伤害丹妮，如果她也死了，剩下自己，不，不要。 男人慢慢的进逼，像胜卷在握的猎人玩弄猎物。 “不要，停下！”朱莉冲出来，挡在丹妮和男人之间，她那微弱的念力触及了对方。“快退下小猪！” “你是要我停下，还是不要停下？你这样逼我，唉，我就只好先把你解决了。” 男人突然出现在朱莉面前。她害怕过了极点，内心出奇的平静，没有半点犹豫。她掀开小瓶子一口灌下。 男人抓着朱莉的衣领提起来，发现她口吐白沫，鼻孔出血，身体僵硬。他一甩，将她丢在地上。 石山给她的是毒药！并不是什么可以让她打败坏人的魔法药剂。 毒药发作不过是几秒的事情，朱莉瞬间明白，石山不想她受到恶魔的羞辱，让她以这种方式保持尊严的死去。她看过几篇关于斯兰特时代的英雄故事小说，他们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宁愿自杀也不要被俘。 她现在也知道在书中描写的服毒的痛苦并不是虚构的。 她摔到地上好像骨头断了，但骨折的痛远比不上毒液侵袭神经的感觉。更可怕的事，她意识异常清醒，感到身体每一寸的撕裂。风暴的天赋给予她特殊能力，强韧的灵魂让她比普通人在死亡中感受更多的痛苦。 至少我不会觉得肮脏。朱莉在雪地苦笑，但喉咙发出的是“咔咔咔”的古怪声音。 “你！我跟你拼了！”丹妮抽出靴子的匕首，男人手掌砍在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将她的武器解除。 “为什么你也要这样逼我呢？” 男人掐住丹妮的喉咙。 “不，住手！” 朱莉最后看见的是朵姨奔向他们，然后意识淹没在大雪中。 “后来老锤找到我，带我离开。原来石山给我的不是毒药，而是‘假死药’，我‘死’了两天后复活。老锤和我隐姓埋名直到现在。” 朱莉终于讲完那晚的故事。她面无表情，像在讲述和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和事。也许真的毫无关系，13岁的小黑性格成熟坚强，武艺不俗，除了容貌，她没有当年那个小女孩“小猪”的痕迹。 荧思绪混乱，他压住内心喷涌的情绪，心口阵阵刺痛，想办法理清刚才接收的信息。朱莉拉着荧的手，老锤伸手搭在他肩上。 好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丹妮有可能活着。”荧说。 “荧，你应该接受事实...” “我并不是因为创伤而否认现实，我是根据自己了解的情况分析得出的猜测。丹妮真的有可能活着。” 荧掏出一枚戒指，戴在手上。 “幻想之戒！可是...” “是丹妮，她把戒指丢进悬崖里面。她还活着。那个吸血鬼说过的话，加上她知道我‘死’在哪，也只有她这样做了。” “但这戒指怎么会...” “那个人拿了戒指也无法使用，他只是用来打开‘宝库’。一旦他拿到想要的东西，戒指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但...那个人是恶魔，丹妮怎么还有可能活下去？她没有假死药，”朱莉摇头，“荧，你不要去想了，你要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再钻牛角尖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丹妮还在的话我们就多一份力量，我们可以复仇...” 荧没有说下去，朱莉看着他，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眼神，像个陌生人。 “没有‘我们’，没有‘复仇’，更没有丹妮。一切都结束了，荧。我很累，先走了，明天再找你。” “等等！” 她头也不回。 “孩子，你要谅解她。她经历了那么多，她已经不想和过去的事有任何瓜葛，”老锤说，“我从小看着她长大，我早就将她当做自己的孩子，我不想再让她受伤。” 荧点点头。这是一条注定孤单的路。 “你...这些年过得怎样。” “还好，我现在化名叫‘索斯’。” “你就是精英队队长‘铁甲’索斯！” “是的。我常常睡觉也不除盔甲，也就有了这个外号。” “没想到你还混得不错。” 他们闲聊了一阵。荧停了一下，清了一下嗓子。“老锤，你知道那个人的事情吗？” “对不起，我还是毫无线索。” 荧露出无法掩饰的失望。 “但是我觉得你的想法还是有一定的道理，丹妮还是有可能活着。” “但她如果还活着，会去哪里呢？” “你认真想想，你是和她最亲密的人。” “...她会去找她的亲生父母。但是没人知道她来自哪里，她是母亲在山区野外捡回来的。” “不用急，只要她还活着，你们总有再见的一天。” 当晚荧难以入眠。他们都没有说，但荧知道这一切和他都有难以推脱的责任。 敌人从外部突破风暴堡的防御系统几乎是不可能的，敌人是从内部破坏的。 他和长路的冲突导致城堡防御系统的警报，石山将它关闭重启，在这空档，神秘凶手侵入城堡，破坏了中枢传输器。敌人太强大，石山自知不敌，启动能量增幅器去对付入侵者，没想到能量失控，导致防御崩溃，甚至爆炸，失去城堡的防御，他们更加敌不过，也因此而死... 这一连串事件都源自于他和长路的争执。 荧知道自责毫无意义。即使当年自己不犯蠢，那个神秘男人也会找到缝隙攻击他们。何况他拥有蓝色徽章这个神器。他显然为了自己的目标处心积虑谋划了很久。 是什么让他那么丧心病狂？ 神的灵魂碎片。 北山首席长老之前在调查神的灵魂碎片，也许有什么新进展。荧拿出通讯器想联系他，但连接不上。 荧不甘心，连续按下上面的按钮。突然接通了，一个声音传来。 “你好。” “你是......橙衣！” “荧，你想找长老吧，他，唉，情况不太好，你有机会还是来北山一趟吧，到时再面谈。” “好吧。他没事吧？” 对方挂断了。 第十四章 精英（1） “你居然缺席了颁奖仪式！”德瑞闯进房间。荧驱散停在德瑞头顶的长剑，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差点让对方杀死。荧低着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 “老板没拦住你？我和他说过不要让人打扰。”荧披上外套，把兜帽套上遮住面部。 “我来给你送东西，不用这么嫌弃我吧。” 德瑞丢给他一个袋子。荧打开看，装满金币，还有一个金色盾牌徽章。 “你的奖金和冠军勇士徽章。另外沙林长老邀请你参加精英队去对抗这次海上兽潮。” “不。谢了。” “先别急着拒绝。” “但我赶时间。” “真是抱歉，西岸长老会已经下令封港，禁止任何船只出海，传送阵也优先给予本地居民疏散用。离开尖石镇的直接的方法是海路，除非你想绕很远的路穿过人迹罕见的‘冰封荒原’了。” 荧皱了皱眉头。他想去趟北山，去找北山首席长老，但这样的情况会耗上大半年。冰域大陆出行艰难，由于气候地形影响，人们出行不是靠机车飞艇，而是传送阵。敛冽城、东岛、西岸等主要城市地点之间都有固定的民用、商用、军用传送阵。除此之外就是海路了。北山村与世隔绝，没有对外开放的传送点。海路北上是最快捷的方式。 “或者你加入精英防卫队，早点解决兽潮，就早点离开。精英队是雇佣军，你在战斗结束后可以随时走。” 荧笑了，“我难道还有选择吗？” 荧找渔民凯恩吩咐他快点和家人到内陆避难。他心想这恐怕是最后一次和这善良的渔民见面了。然后他来到驻扎在镇西郊的军部。“欧雷，我就知道你会来。”泰坦背挂长刀站在军营门前。 “你也加入精英队吗？” “我的船没法出海，也只好打海怪来打发时间了。进去吧，沙林长老在里面等你。” 泰坦和荧走进最大的一个帐幕。沙林、老锤、朱莉、德瑞、风华、珊瑚、长岛都聚在这里。老锤身穿全身铁甲，朱莉赛场上暴露了相貌，这次公开场合出现干脆摘下面罩。风华摆弄手上的水晶球，德瑞向后来的两人打招呼。珊瑚、长岛没回头，专注听沙林说话。 “好了人齐了。这次兽潮规模之大，吓跑了不少人。在封港前就有十一艘船逃离尖石港，那些游客离开就算了，居然有不少参赛‘勇士’也逃命去了，所以今年新幕队员创三年来新低，就你们几个了。”说到这里沙林叹了一口气，像塞恩和铁手这些赛场表现不俗的人也抢先跑路确实很打击士气，他继续说，“也罢，他们不过是竞技选手，我们面对的是战场。我就不继续废话，这些是雇佣合同，有问题就提出，没有就签名吧。” 德瑞看也没看就签了。其他人浏览合同条款后也签上名字。 “我知道各位从四面八方来到西岸有各种原因，也许有不同的秘密。但这些我不在乎，我并不需要你们忠诚，因为你们这支队伍不是给西岸增加什么政治筹码更好的从联盟获利，我需要的是你们的力量，利用这股力量保护西岸民众，仅此而已，好的，接下来交给队长索斯。” 沙林收走合同就离开了。老锤领大家到操场上和别的旧队员汇合。 “这次集合比上次少了4人，他们因故离队，但今年有新招募的队员。”老锤一一介绍新成员，简单讲述了他们擅长的战斗技巧。其中风华最为特殊，精英队原来不过只有2位施法者。而且旧队员没有女性，新招募的风华、珊瑚、朱莉打破原来的局面。其余的人都非常年轻，更是创新纪录。老锤心里叹息，这次海上兽潮来得太过突然，根本来不及好好操练，人员配合不佳意味着战斗力低下，唉，只能尽力了。 旧队员窃窃私语，不少人对新幕人员不看好，认为他们是女人和孩子、侏儒，战斗力堪忧。 精英防卫队加上他们现在总共117人。他们都是能力出众的勇士，按照战斗风格分成4个小队，人数最多的是近战队和远程队，负责和怪物近战肉搏和远程打击。突击队人员需要爆发力强，负责奇袭、游斗等战术。机动队人数少，人员要求能力综合素质高，根据战场情况变动攻防形式。 根据老锤的命令，泰坦分到突击队，德瑞、珊瑚、长岛分到近战队，朱莉和荧分到机动队。原本老锤打算将风华和另外两位施法者一样分到远程队，但她说法师不是弓手，也能应对近身的敌人。于是老锤也将她分到机动队。 分配后各队人数：突击队21人、远程队39人、近战队47人、机动队10人。 “我们这是人类和海上怪物的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对你们的要求就是一点，一切听我指挥。目前根据情报显示，兽潮会袭击整个西岸海岸线，其中我们所在的尖石镇就是重灾区。另一个重灾区是西岸第一大港望海市，那里的战斗就交给我们的盟友蜥蜴人。这两个地点都有可能遇到帝王级的海怪。我们和蜥蜴人两个特殊部队就是针对这种级别的海怪存在，两队谁先解决海怪就要救援另一方。” 在冰域联盟，除了人类在大陆各个区域还有蜥蜴人族群，他们分布在广阔的大海，其中和西岸关系紧密的就是西珠群岛的蜥蜴人。他们有自己的文化语言，和人类有良好的贸易交流关系。 帝王级的海怪是很难对付的。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西岸，是因为海上的领地争夺败给了更强大的怪物而被驱逐，这时候，他们会变得暴躁易怒，攻击任何活动的物体。追随他的海怪们也会跟着流窜肆虐，形成巨大的兽潮。 这些帝王级的海怪虽然败给更强的同类而驱逐，并不意味着他们会有多容易对付。弱肉强食的生态环境使海洋里充满危险的生物。自从西岸失去了风暴家族族长长路这个高手，西岸长老会就每年都为此头疼，前三年的兽潮期最强都是领主级的海怪，但都折腾的够惨的了。今年居然还有帝王级的，荧开始理解那些跟着逃难的参赛勇士们。 “虽然重型武器要过几天才到位，但现在基本武器的库存还是够丰富充足的。如果你们对现在分队队长不满意可以自行选拔，明早日出时分在港口集合，5点港口钟声想起时间为限，务必准时，违纪按军法处分。军营相关条例，在发给你们的手册都有注明清楚，各位留意，以免犯规招受处罚。明天集合后准备操练。现在解散，各分队自行交流，准备装备！” 老锤下的命令一点都不像像军队长官，并没给他们多大约束。 第十四章 精英（2） “机动队跟我来。”一名光头士兵招手，“我是机动队分队长小智，我先去库房准备装备吧。” 在他们小队离开的时候，近战队发出吵闹声。“他们又要选拔新分队长了。”荧身边的一个老队员说。 “他们怎么选？”荧说。 “看谁拳头大呗。” 小智带机动队去准备装备是明智的，因为这是重要且耗时的工作。即使是十个人的小队，也能把整个库房翻了个遍。他们用的武器丰富多样，各个都多才多艺，连风华也挑了一把短剑藏在袖子里。这里的武器都是精品，集西岸能工巧匠的心血而成，甚至有一些少有的附魔武器。 荧最好的武器自然是幻想之戒，但他为了保留身份和实力，选择别的武器对战斗至关重要。经过这段时间的比赛，荧对武器的需求也有所变化，他偏好刃窄身长的剑，他的剑法攻击性强的特点也不需要剑柄上的护手。他选了四把这样的剑，其中两把备用，这样外形的剑大多抗打击较差易变形。荧还选了一条长索，它原本是一头带勾爪的攀登工具，荧把勾爪去掉，留下长索做武器。荧的鞭法适用于更长的软武器，普通鞭子锁链的长度已经不能满足了。他还选了一捆投掷用的小短剑，剑身无锋，尖头，短剑柄，无护手。 “欧雷，你选的武器很有特点。我能理解索斯将你分到机动队。不过机动队的行动，是战场上哪队陷入苦战就前去支援，所以我们也可以是近战、远程或突击。换句话说我们是有生力量，当然难听点就是替补队员。” 小智早就准备好了。他背挂弩箭，腰悬长剑，身穿皮甲。荧习惯轻装不披甲，选好武器就和小智聊了起来。荧从他得知，精英队还是有一半人员是军队出身，其余是招募而来。 “军队里面个人能力突出的也调到精英队。海怪大多群体行动，军队对付小怪，精英队格杀大海怪和海怪首领，只要海怪首领挂了，余下的不足为虑了。” 荧没说什么，觉得小智其实对这次兽潮并不重视，以为这次和以往一样。但荧以前从石山口中知道，帝王级海怪的恐怖，曾经也有这样的怪物肆虐过西岸，当年大部分城镇港口都被毁了。那时候长路刚任风暴家族族长，正值年轻力壮，各方面都在顶峰状态，即使这样击败海怪，将它赶回大海，自身还是受了不轻的伤，这场战斗是长路的成名之战，奠定他“西岸之王”的威望。现在精英队没有一个人有长路的力量，恐怕死伤惨重。 这时库房涌进更多的人。 “哈哈哈，欧雷，小黑！我现在是近战队的分队长啦。”德瑞向空中挥拳。 德瑞和他们说起刚才的事。原来他和泰坦分别当上近战队和突击队的分队长。当然这次“选举”少不了拳头，看德瑞乐呵呵的脸上的红色紫色就知道了。 机动队选好武器都出来集合，腾出位置给别队。他们还去了后勤处领用急救药品和干粮。到手的都是高级的魔法药剂和妖精饼干。前者喝下能快速治愈非致命伤，后者吃一小片就能饱。 “小智，我们也要‘选举’新分队长吗？”荧说。 “你想当分队长？好吧，你当吧。” 小智说的干脆利落，荧还以为会有一番比试较量。他确实不想漫不经心的小智当分队长，认为这样会给朱莉带来危险，自己作为队长更好的保护她。 “大家没意见？好吧，欧雷，队长就是你了。” “谢谢大家，希望各位多多指教。” 机动队们都不怎么动作，看了他一眼就继续摆弄到手的武器装备。荧明白小智为什么不留念分队长位置，机动队都是能力出众我行我素之辈，而且心态真把自己当后备队员，这个分队长也就可有可无了。 荧让机动队队员做自我介绍进行相互了解。 “让我回忆一下，你是小东，这是小方，小明，小木，这是大乐，阿金...” “呃，谁，哦嗯，我就是阿金。” 荧扶额。他非常确定这里的人都在用假名。看来长老会为了招收强手，完全不计较他们的来历。 然后，荧去找老锤报告这边机动队的事，领了精英队徽章和军用通信器，回来分发给队员，在宣布解散前，重申次日要准时在港口集合的事项。 他拉住朱莉。“我们得谈谈。” 那天，朱莉听了荧说丹妮还活着的猜测、复仇的想法后，就避开荧，连正脸都不看他，仿佛他是透明的。 “朱莉，我觉得下次你要加入这样危险的战斗，事先要和我商量。” “这些年没有你我也活得好好的。” “但是...” “如果你除了这个就没什么要说的话，我就先走了，‘欧雷’分队长。” “好吧...” “小黑，快过来！你看我在库房发现什么！”德瑞在远处又蹦又跳。朱莉走过去，露出微笑。 荧突然醒悟，为什么自己总是对德瑞有着亲切又抗拒的感觉。德瑞就是荧，四年前的荧，活泼热情机敏，这些年一直代替自己，成为朱莉的哥哥，陪伴她关心她。而真正的荧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朱莉也不是，成为了小黑。 朱莉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瓜葛，但做不到，她和德瑞的友谊证明了，她需要一个哥哥，一个朋友，就像过去那样。 荧无法想象妹妹内心的纠结。至少她过的还不错，对吧。荧羡慕她，但踏上复仇的险路就必须放下这些。不是么？ 他发现自以为坚定的决心其实很脆弱。 精英队的物质条件不错。荧在军营的住宿区有一间单独的房间。他收拾行李看到长路的日记。自从他得到它就没有静下心来看上面写的内容。 他打开开头上次看的地方。后面几个月的内容都在简述长路和西岸长老会的交往和应酬活动，在西岸，长路认识了长老会的朋友，初步获得了影响力。但长路认为这样远远不够，直到后面西岸发生了重大的事情，大大增长了他的名气和地位—— “新石30年10月24日，海上兽潮预警通告发布，巡逻船队前方传来的消息称，这次兽潮有帝皇级别的海怪，八爪王。我告诉长老会，我会击败这只八爪王，他们对我的决心不可置否，反而告诉我最好叫石山参与这次对抗行动。哼，他们也太小看我了。 新石30年11月5日，我有好些天没写日记了，我现在准备明天颁奖会的演讲稿。长老会打算给予我特别贡献奖章冰蓝树徽章，这个徽章是西岸地区杰出人物才能获得的最高荣誉，我想妈妈如果还在的话会对我有多骄傲，她会告诉我，内心一直相信我，永远爱我。爸爸，呵呵，如果爸爸还在他也许会说继续努力，这也是他能说出口最让人鼓舞的话了。回想起这些天的事情，觉得自己还活着，运气成分是非常大的。帝王级的海怪八爪王，它有八只巨大的触手，上面布满恐怖恶心的吸盘，我差点死在它手上。我非常严重的伤，我现在的肋骨和肺部还在康复中。当时在这凶险的状态，我激发前所未有的斗志，我将‘剑气风暴’发挥到极致。感觉全身的念力高速突击，我召唤出十二把多种属性的剑集中在念力冲击，产生意料之外的复合爆破，各种属性的魔法元素在冲撞中联接湮灭，成倍的能量被激发出来。仅仅一招就把八爪王重伤，它几乎奄奄一息，但是它仍是在仓皇之中逃回海中。也许它不会活下来，因为大海之中凶狠的生物很多，难免会有对它落井下石的存在。也许它能活下来，毕竟它能进化到这个级别，拥有难以想象的生命力。无论如何，它在也不会靠近西岸的港口城镇，而别的海怪，在我有生之年，也不可能再肆虐西岸。” 荧合上日记。长路的文字带着自信，踌躇满志的他十分年轻。当时他恐怕不过二十来岁。荧自问过些年，自己到了长路第一次击败帝王级海怪的年纪时，未必能做到同样的事情。荧希望自己成长得比长路强大，以他为竞争目标。 第十五章 兽潮（1） “你在这里。” “嗯，你来早了。” 港口还是漆黑一片，荧感应到朱莉的气息。她坐在他身边。海风轻轻吹过来，带着寒意推动水上的波纹。在一片寂静里，看不见的东西在流动。荧已经习惯了特殊能力带来的感觉，港口海岸有不少残存的灵魂痕迹，恐怕曾经有不少人葬身于此。 荧深吸一口气。“对不起。” “为什么？” “这些年我都不在你身边。” “这不是你的错。” “但我应该早就明白，你已经长大了，你有一个成熟的心。”荧笑了，笑的很僵硬，觉得自己差点忘了怎么笑。“再说，你已经长得比我高了。你可以不需要其他人告诉你怎么做，无论是老锤还是我。” 朱莉靠在荧身上，拉着他的手。 “我能理解你，尊重你的决定。但我希望你也能做到这样。”荧说。 “我不希望你离开。” “但我还是要去。” “为什么呢？” “丹妮还活着，凶手还在。” “不，我是指你为什么还要纠结这些？”朱莉看着荧，双眼像大海一样深邃。“在家里最期待离开的人是你，我一直以为你总有一天会像传奇人物‘钩子手’一样，义无反顾的去探险，抛弃一切，在海上创造前所未有的冒险故事。现在你也可以去实现你的梦想。丹妮即使还活着，她也躲起来了不想任何人找到她。我们的家也回不去了，复仇没有意义。” 荧一动不动，像颗石头。朱莉知道他在听，继续说：“抛弃这些，你可以现在就出发。可是你做不到。为什么？” 荧打了个冷颤。 是呀，为什么呢？荧认同朱莉说的话，自己所做的事情无意义。她所熟知的荧，是不在乎家族荣誉，一心想实现个人价值的人。是什么改变了？ 也许和欧雷辛集一起的四年，让他认识这种决心，它可以使他们放弃个人幸福，牺牲自我去实现更崇高的目标。 也许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无比怀念不舍那个曾经被他厌恶逃离的家。 也许荧陷入了过去，无法展望未来。 也许因为荧长大了。 “我无法停止下来，我需要真相。” “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 荧站起来。“我有问题要请教你。” “呵呵，‘狡猾的欧雷’，我的冠军勇士，我还有什么能教你的？” “那场比赛，你的箭是怎么做到变招的？我感应不到你用念力控制的痕迹，难以预判，差点被你偷袭成功。” “这是我的独门秘诀，不过告诉你也没关系。”朱莉伸手，一支箭飞到她手上。 “我射箭后并没用念力控制，而是靠残留的‘念能’作用来变招。”朱莉用念力发射，箭在空中突然加速拐弯，插到木桩上。途中确实没用念力牵引。 荧瞬时间明白了，所谓的“念能”就是灵魂痕迹。根据最近灵魂修炼的心得，荧明白念力是灵魂外放的作用力量，而灵魂是可以在物体附着或留下痕迹的，朱莉的提示让他明白同样道理，念力也可以残留在物体上。残留的念能作用物体可以在特定的时间进行特定的改变，这和单纯的念力操纵更难以让敌人察觉。 “这是我的‘快速清洁大fǎ’启迪而来的。我用念力驱逐污迹的衣服总是比别的要干净，没那么容易脏。慢慢地，我发现其中的奥妙。” “念力的残留。” “我叫它‘念能’。我摸索了很久，终于明白怎样用念力作用在物体上会有更多的念能，而念能要怎样要能按自己预想的方式改变物体的运动轨迹。” “像这样吗？”荧招手，木桩上的箭飞到手。他一发射，箭在空中转了个圈再次插在木桩同一个位置。 “哇，你居然那么快上手。我以为我自己就是个天才，原来你更厉害。” “哪里。我运气好。” 荧的灵魂成长让他在这方面领域的技能一点就通，没有前面的积累，是没法这样水到渠成。他佩服朱莉能够自己想到这样的招式。但这招式有很大的缺陷，用于偷袭非常有效，但一旦被敌人识破就没多大作用。偷袭的效果其实不如欧雷的无形剑。但念能箭能更好的隐藏风暴天赋能力，非常适合不想暴露身份的人。 他们相视而笑，感觉相互之间的隔阂消失。海天相接处透出霞光映在脸上。他们是那么的年轻。 “很高兴认识你，小黑。”“我也是，欧雷。” 精英队集齐的时候，德瑞竟然最后一个到达集合地，稍迟了一些。老锤以“索斯”全身铁甲的形象，隔着金属头盔，发出嗡声嗡气的吼声：“德瑞出列！” “长官，我——” “我不听你的借口，分队长。你以为你个人能力够强就可以无视集体的规矩吗？你说说安军法迟到有什么惩罚？” “不知道。”德瑞撇撇嘴，军规册子有一百页，自己哪有这个闲情去看。 “需要关禁闭一个月。不过，你不是来自正规军队招募，做为雇佣军编制管理，只需扣除你的佣金。不过我给你机会免除惩罚。”老锤用脚在地上划出两道线，说：“我们站好两线位置各自打对方一拳，谁退后到线外就输。你赢了就可以免除惩罚。” “好，来吧” 精英队一看有比试，都兴奋起来，大呼小叫起哄。尤其是近战队，他们知道德瑞的武力不俗，但看他当了分队长如此嚣张，都想看他出丑。 老锤让对方先出拳。德瑞侧身后蹲蓄力，猛地发出一拳，拳头自带风声，眼前一花，就到了老锤面前。即使有头盔保护，这个冲力也要造成脑震荡。但老锤纹丝不动，只听见金属“嗵”一声。老锤说：“轮到我了。”说完，德瑞就一屁股坐在地上，在界外了。 “你好好反省，你的个人能力在我眼里不值一提，而在兽潮面前更是无用，只有我们精英队齐心协力才能无所畏惧。” 经过这比试，精英队全体对“索斯”更加肃然起敬。 荧没看清老锤出拳，也没懂他怎么抗下德瑞的拳头，猜想可能有什么取巧的地方，也许那副盔甲与众不同？不过荧知道，战前立威正是古代将领常做的事情，兵法典集常说将领的命令要上传下达，其重点是恩、威、法并重。老锤现在做的就符合这个道理，不过比起古代人动不动就砍头，他对德瑞做的惩罚就文明得多。 突然，一个巨浪从海上升起，遮挡了日出，光线被海水过滤，霎时间整个港口都变成蓝色的世界。奇怪的是，海上这一巨变丝毫没影响港口这边的水面，船只都安静地停靠着。 “该死，居然来早了。我就知道我们盟友那边的情报未必可靠。”老锤按着衣领的通信器，“军部，这里是精英队索斯，尖石镇封港口出现一级目标，重复，这不是演习，尖石镇封港口出现一级目标，通信结束。” 第十五章 兽潮（2） 海上兽潮比预期提早了几天到达，形式非常严峻，西岸很多战略物资调配运输都没完成。最有杀伤力的大型聚能炮还没运送到尖石镇进行组装调试。冰域联盟根据《和平宣言》对武器的管控确实有效的减少战争、暴乱的可能，却大大延长了必要时的武装调配时间。 他转身，面对众人双手举起。“大家准备，兽潮提前到达，接下来是艰难的战斗，我们身后是尖石镇的百姓，他们疏散恐怕还没一半，而守备军还分散在周围，等他们集结过来我们才行动的话，都得进海怪们的肚子。所以，这里只有靠我们了。我们要挡下第一波攻击，给我们身后的军民时间，一旦守备军做好防守，我们就要进行‘斩首行动’，集中对付海怪头领和帝皇级别海怪。明白了吗！” 老锤也没有废话什么站前动员，一来没时间，二来精英队是很多外地来的雇佣人员，大家都是收钱干活，什么保卫家园维护和平之类的觉悟是没有的，喊什么口号都不大可能增加士气。 “明白！” “先启动通信器。听我命令，近战队去前方船只停泊区准备，远程队上塔楼占制高点，突击队去货物集散区待命，机动队和我在此待命。” “是！”荧和其他分队长应答。 各队员快速到位。老锤的布置适合港口这里易守难攻的地形。宽阔的港口向城镇方向被两边山脉收窄，兽潮一旦扑上岸，他们一旦难以抵挡，还能收缩防线在山口。分队的分散行动有利于牵制敌方和后撤收缩。 但荧有种不祥的预感。 海上的巨浪突然放慢速度，渐渐靠近。一个巨大的黑影在巨大的水墙中遮挡光线，地上的影子慢慢靠近，将他们吞噬，一种无形的压力弥漫，仿佛要将人拽入大海深处。 巨浪形成的水墙就这样停在海岸前，整个场景极其诡异。 “人类，可恶的人类！” 一个声音震得众人胸口刺痛。一些人想按住耳朵隔绝这可怕的音效，却毫无作用。 大范围的心灵感应技能！荧盯着巨浪中的黑影，这个怪物有着强大的灵魂。 “人类冒犯海神的威严，竟敢盗取大海的圣物！”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海怪很不一样，精英队就没见过它们会主动和人类交流的。荧甚至一直以为他们是没有智商的。 所有人都不出声。 “既然这样，人类，就让你们尝尝大海的怒火！” 等等，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荧上前一步刚想开口，巨浪中涌出大量海怪。它们长着扭曲的鱼头，双层两排密集的尖牙，带利爪的鳍手，后肢宽大有力，长尾上长满尖刺，全身布满坚硬的绿色蓝色交错的鳞片。正是“两栖长牙食人鱼兽”，人们称他为“尖牙怪”。它们跃在空中，后肢张开像降落伞，下落点正是近战队的阵地。 “近战队、远程队听令！动手！”老锤下令。 “小子们，跟我上！”德瑞一声大吼当先上前。事实上，近战队他年纪最小却叫别人小子。他投出武器，飞身跃起，长矛击中一只海怪，它还没掉下来，德瑞就一抓一拔武器，反手刺向身后袭击的尖牙怪，落地后霎时左右急刺，动作之快好似长矛一分为二，刺中两边海怪。空中两只尖牙怪的尸体正好砸中地上被刺穿头部的两只。一连串动作带起一阵血雨，他却没沾上半点血色。仅几秒钟，德瑞就干掉四个。他身后的46名战士也上前冲抵住一大群海怪。 同一时间，塔楼的抛洒出无数箭弩暗器，其中还夹着爆炸声。远程队精明的很，没有瞄准空中飞跃的敌人，抓住它们落地停顿的瞬间，攻击这些定点靶子更快捷方便。 机动队还没有接到命令。荧在观战过程大开眼界。尖牙怪其实是很难缠的怪物，但对精英队都不是事儿，尤其近战队的行动来说是一边倒虐杀。他们大多都一刀一个，动作准确利索，个个都是强手。加上远程队的后方压制，更是遏制了尖牙怪的前进。 但这些海怪源源不绝，妄图是用人海战术想拖垮精英队。 “真是奇怪，居然都是尖牙怪这种战斗力一般却数量众多的海怪，以前兽潮都是所有类别一拥而上的，”老锤喃喃自语，“这些怪物居然使用策略了？” 荧想起吸血鬼当时也是先让不死怪物消耗他和北山村三人，然后再攻击他们。类似的情形又出线了。荧自小喜欢历史故事，阅读了古代战争许多经典站例，自认为有纸上谈兵的水平。老锤将精英队再细分小队，暗合兵法“以正合，以奇胜”，分兵战法，正兵、奇兵相互转换，利用奇正之变牵制地方。而这次海怪居然也懂奇正兵法，知道留一手牌，不全部打出。 荧观察那个水墙中的黑影，突然，感觉到对方也“看”了过来。 “你！你身上有神的味道！嗯，但不是失窃的圣物，但是既然得不到原来的圣物，拿回你这个也不错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荧说。 “没有啊。”朱莉说。 这次心灵感应是针对他个人的，别人是不知道。荧立即戒备，暗自凝聚念力。 一股灵魂力量无声无息扑过来。荧立即反击，念力和这股力量碰撞，对方立即收缩。 “是风暴！看来我在你面前使用灵魂技能是班门弄斧了，不过我已经记住了你的味道，你是逃不掉的。” “怎么回事？”朱莉感应到荧念力场的变化。 “没事。” 看来这远远不是一场兽潮那么简单。 这时战场有了新变化，守备军终于到达港口。他们集结好阵型，朝近战队和尖牙怪战场行进。 “好的，收到！”老锤按下通信器，“各位，尖石镇镇民已疏散，守备军来了...什么！该死，大家戒备！” 老锤吞回战斗形式大好之类的鼓励话语，因为他看见又有新的海怪从水里涌了出来。 海蛇兽！ 第十六章 海蛇（1） 海蛇兽是强悍的海怪，体型巨大，成年的海蛇兽可以用蛇形的身体缠住一艘商船，将其绞碎。它的嘴可以张开非常大，口腔内都是倒刺，食物一旦生吞进去就不可能活了。它全身都是僵硬的鳞甲，普通刀枪对它无效。它拥有操纵水元素魔法的天赋，可以利用水元素化成气雾把自己托起漂浮从而获得简单的飞行能力，活的足够久的海蛇兽是可以随意上天入海遁地。曾经有一只帝王级的千年海蛇兽在海上称王称霸，近乎无敌的存在，最终是被传奇航海家、冒险家“钩子手”杰克杀死。 “近战队转移攻击目标为海蛇兽！让守备军顶上，尖牙怪就交给他们。你们专注对付海蛇兽！远程队火力也集中对付海蛇兽！突击队准备！等我下令，准备攻击海蛇兽头领！”老锤下令。他狠狠地瞪了高高的海浪中的黑影，显然那就是令人生畏的帝王级的海怪。如果这里有像长路这样的高手，直接一招“剑气风暴”攻击，把它干掉，剩下的小家伙就不足为虑了。可惜，他们没有这样的能力，相比之下，个人的武勇微不足道。 守备军不过是普通的军队，一对上尖牙怪就立即出现伤亡，但还是靠着队形战术稳住的战线。其中有一支百人队就在荧的阵地不足百步之处对上几只尖牙怪。一只尖牙怪利爪戳穿一名士兵，从腹部对半撕开，它张嘴用牙齿扯出肠子内脏带着血咽下，那名士兵还未气绝发出“咔咔咔”的声音，但很快头颅被拧断，吞进肚子。这只尖牙怪顾着吞食猎物，被士兵围住捅了十几枪，瞬间倒地。到处都是红色，空气满是腥味。 各种惨烈的战况在上演。荧看的入神，他不仅仅看到战士们的拼搏，或者海怪的凶狠残忍。在死亡的表象下，他看到灵魂痛苦的扭曲、破碎、消散，而生命的流逝伴随着涵的流动停止。人的生死都遵循着一个固定的轨迹进行，冥冥中有种不可思议的规律在支配一切。在这样的战场，荧觉得自己那么微弱，自己的能力不足以改变战局，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同时，也感到一种惨烈的美感。 德瑞一马当先，带领近战队攻击刚登陆的海蛇兽。德瑞以前杀死过海蛇兽，现在功力大进更加有经验。他对上一只凶狠的海蛇兽，举矛急刺，从眼睛贯脑而入，竟然一招毙命。 别的精英战士没有那么精准的绝招，但都攻击海蛇兽颈部、腹部的鳞片缝隙薄弱的地方，击退了第一阵攻势，战场形势稳定。 一头最大的海蛇兽漂浮在空中，没有进入塔楼的射程。它盘旋扭动身躯，凝聚水元素能量。天空突然下起雨来。 原来一些在地上抵不住攻势的海蛇兽，漂浮起来却又成了远程队的活靶子。但是这雨一下，局势又改变了，雨水给了它们加速的能力。漂浮空中的海蛇兽移动速度加快了很多，射手们很难及时瞄准，甚至有一只冲到塔楼跟前，幸好被两位法师施法击退。 那只控制天气的海蛇兽头领必须除掉！被他继续干扰战场，局势会非常被动。但它狡猾躲在战场后方，怎样吸引它过来？它在塔楼射程外，但机动队离它的距离足够可以攻击到。老锤下令：“机动队远程攻击海蛇兽头领，务必吸引它过来！突击队移动靠近中央阵地准备，保持隐藏不要吸引敌方注意！” 我就在你旁边，不用那么大声对着通信器吼吧。荧揉了一下耳朵，说：“是！机动队都有，更换远程武器，瞄准海蛇兽头领，自由射击开始！” 机动队人员远程近战都是好手，弓弩魔法全都击中目标。但对方毫发无伤，反而得意的扭动起来。射手们咬牙切齿。距离还是太远，难以击中要害，而且它皮硬肉厚。 “风华，帮我附上你最厉害的破坏魔法！”荧抽出一把小短剑。 “那需要半小时。”“我给你5分钟。”“那威力会减弱很多。”“我没让你炸掉这个港口。动手吧！” 风华握住短剑开始念咒。荧也加入攻击，连续投掷出三把小短剑，每一把都插在海蛇兽的鳞甲上。朱莉暗自称奇，她射出的箭都被弹开了，可见那些鳞甲有多硬，而短剑的威力有多大。荧受到朱莉的启发，懂得运用念能进行投射，甚至做得比她要好。 海蛇兽没有多大伤害，但成功引起它的注意。它又是一阵扭动，一种奇特的舞蹈。突然狂风暴雨扑面而来，机动队这轮的射击全部偏移。 “好了，小心别碰到剑刃。”风华把短剑递给荧。短剑上闪烁着电光。 荧闭上眼睛集中精力。一睁眼，短剑就脱手飞出。电光迅疾，海蛇兽也如临大敌的样子，但短剑被劲风刮偏，眼看就要掉落海中，它再次的得意的扭动庞大的身躯。 电光火石间，短剑空中拐了个弯竟直插海蛇兽的鼻孔！ 念能箭！朱莉看出荧正是用她刚教给他的方式偷袭。但海蛇兽反应很快，张口就咬这短剑。突然，它全身僵硬直挺挺的坠落，突然在半空中挣扎扭动翻滚，狠狠的砸在港口货物集散区，顿时地面炸出个大坑。 机动队大声叫好，朝荧和风华发出敬佩的眼光。风华也没想到自己附上的电弧迸发的魔法有那么大威力。事实上，确实没有那么大威力，但海蛇兽的食道肠道没有丝毫防御力，荧这一短剑除了念能箭技巧，还用上“无形剑”的念力凝聚，短时将其定身，短剑才能顺利进入海蛇兽体内进行破坏。 海蛇兽头领还没缓过劲来，天空的暴雨立即停了。远程队立即打击空中的怪兽，扳回局势。 “机动队退下！突击队进攻！务必解决海蛇兽头领！”老锤怎么能错过趁它病要它命的机会呢。 泰坦领着20名突击队战士冲出来，围住落地的海蛇兽头领，武器直往它招呼。它吃痛清醒过来想挣扎逃走，奈何突击队攻势迅猛，身上竟脱落了一些鳞甲，血流不止感觉虚弱起来，没法再凝聚水元素。泰坦他们没有参与刚才的战斗，一直躲在暗处养精蓄锐，现在锋芒毕露，把自己最狠的招式朝它鳞片缝隙和身体薄弱攻击。很快，海蛇兽头领停止挣扎。但突击队还没停止攻击，直到它死绝为止。 这怪物生命力太强了，不动让你砍也要用尽全力。泰坦汗流满面，招呼战士收缩后撤。 第十六章 海蛇（2） 这时，巨浪水墙中又出现一波海怪，比刚才更多的尖牙怪和海蛇兽，更可怕的是居然有3只海蛇兽头领。 战局风云变幻。在这高强度战斗中，近战队虽然没有减员但几乎人人带伤，很多人都还没来得及喝药。突击队已经暴露没有袭击的优势，后劲不足难以应对持久战。这样数量级的援军出现，海蛇兽有了绝对制空权，远程队在塔楼也没有多大用处了。守备军更不用说了，已经出现大量的伤亡，荧估摸地上已经有几百具尸体，另外还有不少进了海怪的肚子。 老锤当机立断。“远程队转移到守备军阵营助战，帮助他们缓解压力！近战队和突击队，让守备军对付小怪，你们联手优先解决海蛇兽头领！机动队隐蔽后撤到山口堡垒处，避开战斗！” 荧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突击队已经杀入战场，老锤把他们机动队当做第2支突击队，打算在关键时候杀出。所有正兵打出，而战局还没打开，援军寥寥无期，必须留一支奇兵，不然是必死之局。荧打手势，带队员脱离战场。 荧从堡垒射击孔往外观望，战场不容乐观。 荧又环顾四周，堡垒一楼成了病房，守备军的伤者都送来这里，这里没有无法救治的重伤员，因为这样的伤员没有退下就被海怪吃掉了。就连精英队也有两位受伤退了下来，幸好喝下魔法药剂和风华的治愈之水的魔法帮助，稳住的伤情，暂时没有性命危险。伤员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休息。朱莉也在忙碌，帮伤员包扎伤口。 突然有人闯进来。 “快！快让开！风华法师快救她！”长岛抱着珊瑚，他一进来就体力不支，跪在地上，但还是抱着珊瑚没让她摔着。他们全身是血，长岛显得面目狰狞。 风华施展了治愈之水在他们身上。他们全身像是清洗了一遍，长岛全身大大小小伤口都不是致残致命伤，很快就开始愈合。 “你没有喝魔法药剂吗？”“我的给了她喝，她的伤更重。” 风华摇了摇头。“对不起，恐怕她是不行了。” 长岛大哭起来。荧吓了一跳，从赛场到战场，都没见过长岛这幅样子。印象中他总是一副坚毅冷静。但荧很快就明白了，长岛恐怕是爱上珊瑚了。 长岛轻轻放下珊瑚。荧靠近观察，珊瑚上衣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珊瑚腹部有开放性伤口，由于魔法药剂的作用强行封住，但血还在渗出，她右手有个很夸张的伤痕，手臂整个扭曲变形。治愈之水封住的伤口不再流血，但这只手恐怕是要残废了。荧还感觉到，珊瑚的生命越来越弱，涵在她体内几乎停止流动。 恐怕只能这样了。荧咬破手指，往珊瑚额头点去。“你在干嘛！”长岛警惕，想阻止他。 “你想救她的话就不要妨碍我。”荧用血在她头上画着符号，长岛一脸紧张，对荧的行为完全没有头绪。其他人也围观荧的施法，朱莉诧异万分。 荧感觉自己每一划动作都流失体内的涵，生命力从指尖的血液脱离出去。当这个魔法符号完成，他身上打开了一条通道，把自己的涵直接灌输到珊瑚身上，同时，他体内的光团在不停旋转，补充涵给他。有了它源源不绝的支持，荧非但没有流失本身的生命，而且累积了更多涵在体内。 长岛难以置信，他看着珊瑚身上的致命伤慢慢消失，而原本要残废的手也在复原。珊瑚脸色再次红润，呼吸平稳，像是睡着一般。她额头上的魔法符号渐渐消失，融入她身体。 荧完毕后背靠在墙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长岛想起一件事，脱口而出：“欧雷，你居然是星月！你用了生命魔法，谢谢你...” 荧进入了寂静冥想状态去体会这次施法带来的感觉，没有听到长岛的话。 这是他第二次使用生命魔法，也是最有感悟的一次。自从他激发的星月的血脉天赋，并没有多在意这个能力，也没有想过使用练习。直到这次人命关天的紧要时刻来使用。他发现其中的奥妙。生命魔法并不是画画符号而已，它的本质是控制引导涵的运动。像这次要救活一个人，她所需要的生命不可能凭空冒出来，需要从别处输送转移。 生命魔法通过引导涵的运动，可以造成多种转移模式，包括：一种是生命转移，救人或夺取性命；一种是转为能量，消耗生命获得力量；还有一种是前面两种一起发生的复合魔法。 本质上来说，生命魔法符合涵守恒定律，但荧体内的光团像是无尽的对外输送，这是一直困惑他的地方。 荧睁开眼，感觉不对劲，周围站满了士兵。“我坐在这里多久了？” “是够久的了。”长岛拉他起来。长岛听闻星月家族的施法者普遍寿命不长，那是使用生命魔法的结果。他感激荧用生命魔法救活珊瑚，没有打扰他的“休息”，一直守在他身旁。 “快！进来，关上闸门，放弃留在外面的人！”荧的通讯器响起老锤的声音。 荧敲了敲自己脑袋。这次“感悟”来的真是不合时宜，一直激烈的大战，通讯器一直响着老锤的大嗓门，自己居然还能不受干扰的冥想。 “在你休息的这段时间，守备军和精英队全都撤入堡垒。守备军损失惨烈，指挥官阵亡。除了战死的和逃兵，剩下的都在这里了。”长岛说。 荧环顾四周，看见风华和珊瑚在照顾伤者，其余精英队大多在清理武器装设弩箭。 老锤大步走进来。“由于守备军指挥官副官都战死，我现在接手所有军队指挥。所有还能战斗人员都集中到堡垒顶层，快！” 精英队已战死五人。近战队、突击队重伤过半，包括德瑞和泰坦在内31人并无大碍可以继续战斗。远程队虽无减员，但他们的特殊箭弩和魔法都用光了，用普通的军用武器的战斗力只是比守备军好一点点而已。 荧到达顶层，看见守军在操纵巨型弩车向外射击。15台，每一台需要四个人合力才能操作。这是他们唯一能伤害敌人的武器了。堡垒的防御措施真的很弱，毕竟尖石镇不是军事重镇，没有装备大型炮台。这次兽潮太突然了，西岸很多战斗物资都没有调配好。堡垒唯一拿得出手的防御装置是“小型禁飞法阵”，它可以阻碍大部分飞行目标越过堡垒入侵内陆。 荧从墙上的射击孔向外观察。只见远处，一个巨大的海浪，推向陆地，淹没了港口，水墙中一个黑影虎视眈眈。尖牙怪和海蛇兽到处吞噬尸体，发出古怪的吼叫。一波海怪挤在堡垒面前，被一阵巨型弩箭击退。 一只海蛇兽头领从天而降，它盘在堡垒顶部，带着一团迷雾阻挡了射手的视线，导致他们没法射击。没有巨弩的阻挡，海怪们开始撞击城门。 “该死，还剩下最后一只头领没有干掉！远程队向下射击，看不见乱射也得射，守备军、近战队、突击队全部到城门前守着，不能让怪物通过堡垒。” 一旦海怪攻陷堡垒，到达内陆，那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第十七章 海神（1） “机动队！立即上去解决海蛇兽头领！”老锤向荧做个小手势，荧会意点头。 “收到！大家跟那我来！”荧带着机动队上楼梯，打开堡垒顶部隐蔽的小门，冲了出去。 机动队在迷雾中不可视物。他们还没找到攻击对象，就听到几声巨响，怪物的一连串哀吼。很快，雾气退散，海蛇兽倒下，头部有一个大孔喷涌出血，荧踩在它头上。余人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荧作出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没事！” 刚才，荧在迷雾中使用幻想之戒召出灵体长剑，灵魂出窍，念力飞行到海蛇兽背后偷袭一招得手，然后回到肉身，驱散召唤的长剑。他趁着迷雾的掩护攻击，没有人发现他隐藏的身份和实力。他以为是这样。 “幻想之戒，呵呵，我曾经听说你们风暴有一个人总是和海里面的大家伙做对，但你的实力还差点，传闻的那个人不是你吧？呵呵，不过没关系，很快你就葬身于此。”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荧没理睬这段心灵感应。“这里是机动队！目标已解决！” 这时，越来越多的海怪挤在堡垒前。城门不断的被碰撞，堡垒的防御系统开始崩溃，支撑不了多少时间。也幸好堡垒的小型禁飞法阵还在作用，剩下的海蛇兽没能越过这里。 “看来小家伙们都玩够了，是时候让你出场了。”那个声音继续说。 突然，悬在空中的巨浪水墙加速冲了过来。“撤！快！立即回到堡垒！”荧下令。 这股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往狭长的山道涌过来，伴随剧烈的地震。荧和小智还没来得及回到堡垒，眼看海水就要冲到面前。荧甩出绳索，套住小智。小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丢进小门，撞到前面的队员，一起滚下楼梯。荧刚用念力合上门，海水就淹没了他。 “欧雷！”小智爬起来，发现荧还在外面。 整个堡垒剧烈震动。它处在山间狭窄的通道，原本易守难攻的绝佳地理位置，此时却成了噩梦。收窄的山间通道，加大了海浪的冲击力度，猛烈的撞击攻破了城门，整个堡垒的防御系统已经崩溃，海怪们顺着海水涌了进来。 不可抗拒的自然力量尽情毁灭。城门外的碰撞导致海怪死伤过半，有城门作为缓冲，水冲到战士们面前力度已经减少很多，损伤就微乎其微。尽管如此，城门一破，战士们和海怪立即交战，前者还是处于下风，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海水攻破堡垒，力度立即减下来，从千疮百孔的石墙顺着山体排泄出去，引发一轮山泥倾泻。乌云密布，天空昏暗起来，闪电在云层中跃动。 荧没空管这些可怕的灾害，因为在他头顶高空处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飞鲸兽！ 飞鲸兽存在于渔民口口相传的故事。巨大的身躯却能漂浮在空中，在这些传说它往往是百年一遇的祥瑞。不过渔民知道的也仅此而已。 风暴守护西岸已经经历很多代很多年，对于肆虐海岸的海怪资料非常丰富。没有谁比他们更知道飞鲸兽的可怕。荧看过这些记录，第一次亲眼所见，感觉全身沸腾。 飞鲸兽只能是帝皇级的海怪。如此巨大的身躯还能利用水元素飞行，这说明它能支配的力量有多庞大。刚才的海啸不过是它实力的一小部分。 荧想警告老锤，发现附在衣领的通信器在刚才海水的撞击中丢失，而且是在他全力施展念力场防御的情况发生，这也说明了巨浪威力有多强悍。 现在局势这样混乱，根本没有人能阻止它。 荧不会坐以待毙。他快速飞向飞鲸兽，心想希望天色昏暗没人发现，管不了那么多了！ “呵呵呵，小家伙，你想玩，我就陪你，呵呵呵！” 荧升到飞鲸兽的高度，看见有什么站在它的头上。 他一身蓝裙，尖耳朵，身材瘦高，侧着美貌的脸蛋，蓝眼睛斜着盯着荧。皮肤像是透明一样，可以看见淡蓝色的血管。他的美丽让人无法分辨他的年龄和性别。 这不是传说中的海精灵的形象？ 海精灵曾经统治过整个冰域，三千多年前，冰域是称为水域，当时的气候宜人，不像现在常常面临长达数年的冬季。据说，海精灵想获得神的力量，在禁忌的领域里追寻不属于他们的力量，最终引发毁灭性的灾难，冰域陷入长达百年的极寒时期，大部分史前生物都死亡了。当时人类还没成功发明现在的低能耗稳定大型域间传送阵，能逃到别的域的难民寥寥无几。百年后人类回到冰域就再也没见过海精灵了。 海精灵精通魔法，无性别，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当年是如何繁衍后代的。 “在战斗中发呆会很危险的。”海精灵没张口，用心灵感应传话给荧。 飞鲸兽喷出一道气流，荧翻身避开，这道气流撞到山体，造成又一股泥石流。飞鲸兽的攻击很恐怖，可以一招毙命，但动作并不快，留给荧足够多的时间预判。 荧高速移动，召唤双剑，再避开几道气流攻击，冲到海精灵面前急刺。刺中对方，海精灵消失了。 “呵呵呵，想不到吧，人类。”海精灵腾云而去。 镜像术，这是非常高明的镜像术，幻象是没有生命和灵魂的，原本是没法迷惑荧的感知，但他做到了。他用的是什么手段？ 但荧还是很快发现镜像和本体的感觉是有区别的，无法说清楚，他确实感应到。 荧飞向海精灵。他一笑，又幻化出三个镜像。荧转身一个旋转砍击。“砰”一个魔法盾破碎。海精灵尖叫。 “你是怎么发现的！不可能！” 海精灵边退边施展镜像术。荧直接避开镜像狂攻本体，海精灵的防御魔法抵不住，转身加速要逃。 荧回头看，飞鲸兽正召唤狂风暴雨，大肆破坏。他必须选择，留下战斗，还是追踪海精灵。他转过身加速飞行，心想希望老锤他们能度过这次危机吧。 第十七章 海神（2） 海精灵发出尖啸干扰，但这种心灵震荡法术在荧警惕的情况完全无效。海精灵飞到港口正要往水里冲，一条长鞭封住她的去路。 “好家伙，没想到你能逼迫到我这种程度。” “你说的大海的圣物是怎么回事？” 海精灵降落在地上，坐在海滩上，侧着身子舒舒服服的抬头看他。“难道你认识那个盗贼？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们人类一伙的，看来我叫大家伙来是对的，虽然找不到那贼人，教训教训你们人类也是好的。” 这海精灵居然能驱使帝皇级的海怪！而且这次兽潮并不是海怪争夺领地造成的自然灾害，纯粹是这个海精灵指挥的结果。 “你居然为了这个理由杀害了那么多生命！”荧握剑的手在颤抖。“而且你大海的同伴也死了那么多！为什么！” “它们不是我的同伴，不过是听话的宠物。不过我可以给你个建议，你不想再有人死，就把圣物给我，虽然那个不是原来的，给我凑合着用也行。” “你说什么圣物？”“你脖子上的” 珍妮的项链？“这不过是普通的石头而已。”“不，上面有神的味道，虽然比我的圣物要弱很多。” “不，我不会给你，这是另一个人给我寄托的希望。” “那你就去死吧！”他一跃而起，一条冰刺袭来，荧用念力偏转，魔法打到海里，溅起水花。他鞭子一抽，捆住他。海精灵冲进水里，没想打他力量那么大，竟然把荧也拉到水里。 海精灵的行为不可理喻，上一秒还在讨价还价，下一秒就夺命进攻。在水里她的双腿化作鱼尾，高速游动，一下子挣脱了荧的束缚。 荧用念力场隔开水压，看上去就像在一个大水泡里面。海精灵如鱼得水，整个大海的水元素为他所用，施法速度惊人，没见他念咒，就制造出三个巨大的漩涡，把荧往深海中拽去。 荧陷入被动，想用念力稳住身体，但无济于事，一点一点往下沉，海水压力越来越大。 “呵呵哈哈哈，人类，这就是和我海神一族作对的下场！” 自称海神，海精灵真是狂傲。荧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念力场被压缩，大气泡很快就要挤爆。 尖石镇重建工作已经紧张的开展，城镇居民回到他们的家，幸好灾难只是毁坏了港口设施，没有扩大损失。 这一切都归功于及时赶来的蜥蜴人盟军和长老会护法大队。这两支重要战力及时获得充足的武装资源，在西岸中心港口望海市对付兽潮侵袭。他们没有遇到像尖石镇那样多的海怪，更没有遇到帝王级的飞鲸兽。所以，他们收到尖石镇的急报，蜥蜴人指挥官蓝藻将军评估战况，把望海市交给守备军，就带队和护法大队赶往尖石镇。两个地点有设置军用紧急传送阵，他们能快速到达，正好赶上飞鲸兽攻击的时候。 那真是一场惨烈的大战，蜥蜴人和人类联军凭着精良的枪炮武装和魔法力量渐渐反败为胜。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才把飞鲸兽重伤赶跑。其余大部分海怪也退回海里，只剩小部分在内陆流窜。 尖石镇军民自发欢送蜥蜴人，他们呼喊挥动双手，相互拥抱，欢笑和流泪。港口的废墟在阳光的照射下似乎退去了寒冷。 “这就是西岸的人们，他们善良、坚强，面对各种灾难都能恢复过来。我就是喜欢这一点。”蓝藻将军站在航海船船头，向人群挥手致意，他另一只手握着闪亮如水晶般的三尖叉，和他身上反光发亮的鳞片相映衬。这武器名为“海之叹”，是古代海精灵遗留下来的武器，正是它给飞鲸兽重创。 “谢谢你对我们的赞美，尊敬的将军，祝您在回西珠群岛的行程一路顺风！”老锤仍旧穿着全身铠甲，带领一众人类战士和蜥蜴人握手道谢，依依惜别。 在这过程中，泰坦闷闷不乐。他来西岸也一段时间，西岸人的劫后重生的难以置信的乐观还没有真正影响他，他还是难以从失去战友的伤感中脱离。 “欧雷”的失踪对他影响甚大。这并不是说泰坦和他有多深厚的感情，他们认识不久几乎不了解对方。他伤感的原因是，像“欧雷”这样的冠军勇士，在大海的力量面前是那么渺小。 他对自己的未来感到疑惑。海洋是他的事业，而自己是不是也会有一天zàng身于此？ 他感觉一整天都浑浑噩噩，在军营处理完离队手续，收到雇佣金，就正式结束精英队的身份。这一过程他茫然无措，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或道别。他回到港口，在忙碌穿行的水手间看着他的航海船“泰坦号”。 “船长你瞅啥？”一个水手说。 “没，没什么，呼，我们上船吧。” 当海水冲向港口，大部分停泊的船只都冲散破坏，“泰坦号”却奇迹的“存活”下来。 “至少船还在，我应该高兴一点。”泰坦自言自语，打开舱门。 “你好，泰坦。”荧坐在船长的椅子上。 “小黑。” “欧雷。看来我已经慢慢习惯这个名字了。” “看起来你一点都不惊讶。” “你又不是第一次死而复生了。” 朱莉和突然出现的荧相拥一起。 “我很快就要离开，我刚才去找泰坦，他答应我可以免费坐他的船，它明天开往望海市，我到那里再乘船去北山。” “好吧。” 朱莉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安静静和荧并排坐在一起。荧端详妹妹，觉得她不简单。在那场战争中，她全程没有任何惊慌失措，面对危机死亡，还能正常发挥自己的才能。她还没到十四岁。 “我需要为你准备什么吗？” “不用，谢谢。我得去和老锤说一下。” “他就在屋里头，都睡了一整天了。” 老锤和朱莉的住处是镇东郊区的小宅。房间门和房屋总体简约风格一致，没有多余的修饰。荧听到有声音从房间里传出。 “不，我不能这么做...” 荧轻轻推开门。“老锤，你还好吧？” 他卧躺床上，眉头拧在一起，满头大汗。 “但是，我为了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不惜一切。”他继续梦话，身体颤抖着。 “嘘，老锤，醒醒，这只是个噩梦...”荧想唤醒他，让他脱离痛苦。没有谁比荧更清楚梦境带来的困扰了。荧好长一段时间都在做一些古怪又真实的梦。 老锤突然起来，一手掐在荧的咽喉，动作速度太快，力度极大，竟让荧无法反抗。力量、念力通通使不上来，他开始窒息。老锤脸上青筋突起，疯狂的双眼半睁开，脸上扭曲出狰狞的皱纹。 第十八章 起航（1） 贴在他胸口的项链开始发烫。荧感受到对方的灵魂，那是一团模糊，看似破碎不完整，却稳固异常。 老锤放开他。“我，我这是干什么？” “咳咳咳，我没事，你刚才做噩梦了。” 荧颤抖着手，摸着项链，慢慢将呼吸平稳下来。 “我没伤着你吧，我刚才...” “我真的没事，是我不好打扰你休息，不过必须来道别，老锤。” “孩子...” “我希望你能多照顾朱莉。” “这个我没法答应。你要知道她个性很是要强，我说的很多话她都未能听进去，她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照顾。事实上确实这样，她和别的小女孩不一样，她足够坚强，哪怕没有我们在她身边。而且，我也要离开了。” “你要去哪？” “没有特别的地方，呵呵，也许我年轻时的冒险之魂重新燃起了。我想再去看看这个世界，我已经辞去我的职务。我过几天后就出发。” “祝你成功。” “你也是。” 接下来的事情有成功的吗？荧心想，我可能继续败下去。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荧，我觉得很伤感。” “没必要。” “我并不是同情。只是没想到自己会不认识你了。你除了样貌，和当年没有半点相似。” “我也是。我会想你的，老锤。对我来说，你就像个父亲，我的亲人。” 老锤抱住荧，像长辈那样在他额头亲了一下。“这个给你，这是你父亲的机械表，时间精准，来自地域的进口货。当年他十分喜爱它，他却给了我。他说我的忠诚远比这个礼物贵重。我希望你留做纪念。” 这个机械表有表带可以戴在手腕，也可以拉出一根绳子挂在脖子上，表盘圆形，文字和刻度发出淡淡光辉，十分好看。 “谢谢。”为了不影响武器的使用，荧没有戴在手腕，放在了衣服内衬口袋。这个礼物让他可以纪念父亲。它不仅仅让他想起长路，也包括老锤对他的关怀。 “德瑞。” “欧雷，你还活着，太好了。” “我有些话跟你说。”荧找到德瑞，将他带到一条无人小巷。 “什么事情那么神秘。” “谢谢你一直照顾小黑。” “照顾？噗，她才不要别人照顾呢。” “我看的出来你们关系很好。总之谢谢你。”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和她都认识好几年了。我还是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答应我，无论怎样都得保护好她的安全。” “当然！我会保护她，她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就像我妹妹一样。难道她有什么危险吗？” “谢谢！”荧转身走了。 “等等！”德瑞追上去，转了一个街角就不见人了。 “什么呀，神经兮兮的。”他摇了摇头。 风和日丽，海天浑然一色，一帆海船行进在这广阔的深蓝。荧倚在栏杆前看着景色，随着船轻轻摇摆。 荧回想自己从悬崖出来后的经历，不住感叹。再回想悬崖出来之前的事，他发现自己对城堡家里的感觉越来越淡，反而越发想念欧雷和辛集。 他想起他们存在了五百多年而不自知，而自己也没发现在那里呆了有四年。而这四年，自己成为复杂而矛盾的人。 “欧雷，你没有说清楚那天的事情。”泰坦来到荧的身边打断他的思绪。 “说啦，我被水冲走，第二天醒来躺到沙滩上，幸好自己没被吃掉。”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的话。” 泰坦一手搭在荧的肩上。“欧雷，我们是朋友吧？” 辛集说，你会认识这样的人，而且和他们成为朋友。我在你身上看到美好的品质，想你这样的人不会缺少优秀的人陪伴。 “是的，我们是朋友。” “如果你有困难都可以找我的。我很乐意效劳。” “好，谢谢。” “其实你可以留下，我的船很需要像你这样的人。” “不行，我还有很要紧的事情要办。” “但是，我看的出来，你和我一样，喜欢这大海，自由自在的感觉。” “你凭什么对我胡乱猜测？”荧离开，回到舱内。泰坦抓了抓头，不明所以。 对不起辛集，也许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仇恨填满了我的内心，朋友不过是累赘，遥不可及的希求。 荧躺在床上，玩弄脖子上的项链，回想那天在大海的战斗。 荧的念力场最后被深海的压力挤破，整个人扭曲起来，悬在水中，很快双眼鼻孔嘴巴耳朵都流血。 “呵呵呵，这就结束了。”海精灵游向他，伸手抓向他的脖子。 “唰”电光一闪，她手臂脱离，露出平整的切口。海精灵迅速后退，躲过又一次致命攻击。这两剑太快，两人分开后，她手臂断口才涌出血来。 海精灵气炸，施法结冰封住伤口。荧的肉身还在流血，而灵体手握一把闪电剑直指对方。 不久前，风华给荧的武器附上闪电魔法，效果出奇的好。电魔法加上念力的定向爆发，造成的定身麻痹更加强悍，也许这正是海洋生物的弱点。于是荧在这关键时刻召唤出闪电剑，灵魂出窍袭击敌人。 幻想之戒这个神奇的武器，之所以命名为幻想，因为它利用灵魂之力具象化出使用者想要的武器。 第一剑，海精灵发现了攻击却躲无可躲，但第二剑在这危机情况竟恢复过来躲开。荧在心里将她的危险程度再提高了一个等级。 “你居然有这一招，没想到。你成功的惹火了我，我要你彻底消失！”海精灵化为四个，镜像和本体一起施法。荧冲向对方，想要阻止。 一个巨大的漩涡形成，它中心出现一个恐怖的黑点，卷进去的鱼、海水全都吞噬，毫无疑问，哪怕非物质的灵体也会被其毁灭。 眼看荧的灵体肉tǐ都要卷进去了！ 他感觉一片清明。思考过快，世界都好像慢下来。海精灵控制着漩涡，用多重镜像同时施法，她的镜像不是简单的幻象，很可能分割灵魂造成的，这就解释的通，荧一开始没有发现镜像和本体的不同。要打断她必须同时攻击到本体和镜像才行。 只能拼了！双剑和鞭子同时使出。 荧卷入漩涡！ 一切都风平浪静。他还活着。 海精灵的镜像，一个被一把剑插入穿心，一个被鞭子一头捅穿，一个被鞭子一头拧断脖子。镜像定格最后的“死亡”形象，慢慢破裂消失。 海精灵本体胸口插着一把剑，不甘心的看着荧，已经断气。 荧的注意力并不在海精灵。他看着另外的三个自己。每一个都是他，他又是每一个。 灵魂重影。在赛场荧曾经意外领悟，现在在脱离肉身的状态施展出来，比之前更让人震撼。 荧感觉自己精神再也支撑不住灵魂重影，要回到肉身。但四个荧一触碰肉tǐ，他就感觉全身都在痛苦。他忍受水压对他的折磨。同时，体内的光团在运作维持他的生命，也使他清楚的感受身体每一寸的撕裂而没有失去意识。 糟糕的是他无能为力，无法调用念力阻隔海水。他的灵魂在缓慢恢复，仍在灵魂重影的状态。 第十八章 起航（2） 一个画面侵入。 一座水晶宫殿，水晶柱子，水晶吊灯，水晶椅子，所有东西居然都是用魔法材料蓝水晶做成的，整个大殿明艳光亮，尽显奢侈豪华。宫殿两侧诡异的站着两排海精灵冰雕，人物栩栩如生。仔细一看，这些不是冰雕，是真的海精灵，不知怎么全部定格不动。 “什么人！竟敢入侵海神殿！”一个海精灵坐在王座上。他放出一道冷冻射线，魔法炸出一个冰柱。目标被击中，但他不受影响，缓缓的走进来。 他个子不高，身披漆黑长袍手持巨大的镰刀，兜帽给脸部留下阴影，看不出他的相貌。“你的魔法不错，给我的痛苦实在是太美好，呵呵。你可以再用力一点。”他的说话语调漂浮不清，带着小孩子那样天真愉悦的感觉。 “你竟敢亵渎我们海神一族！” “你这小家伙也敢自称海神，强大的海精灵在大冰灾已经死亡了。你不过是失去力量知识的苟延残喘的后裔而已。人类早就赶超了你们。” “去死！”四周光芒大盛，海精灵指尖射出一道冰晶炮，大殿上炸出一个大坑，黑袍人消失了。 “我现在任务结束了，呵呵哈哈哈，去了那么多地方，终于收集的差不多了，见识了那么多痛苦和失落，真是有趣的一场旅行...”他的声音渐远。 “啊！我的圣物！”海精灵发现挂在墙上的手杖消失了。可恶，一直和她说话的是幻象，而入侵者趁她施法的时机偷走了圣物！ 海精灵自己就是幻象大师，没想到被另一组幻象魔法给欺骗了，内心极恨。 “人类！可恶的人类！我需要研究圣物的力量去恢复我们海神一族的荣耀，我一定要夺回来！” 荧最终把这残念逼出体外。原来，海精灵死亡后灵魂还没完全消散，他回到肉身的时候带了一丝残念，海精灵死前带着圣物丢失的愤恨，这个残留的执念给荧看到当时圣物丢失的场景。 荧的灵魂重影消失了，他施展念力场，隔开海水，快速冲出水面。他大口喘气，肺部刀割般刺痛。 我得快点回去！荧集中精神快速飞行，但是视线渐渐模糊，直至黑暗。 他掉进海里。 在梦里，他身披漆黑长袍手持巨大的镰刀再次出现。 荧在船舱回想这次战斗经历，觉得要不是自己体内这团神秘的光维持自己的生命，恐怕早就死绝了。荧给它一个名字，叫它生命之光。 他在海精灵残念看到的黑袍人正是他多次梦见的人。梦里黑袍手持镰刀砍自己，梦境总是在荧面临死亡前结束，结局如何？他是被他杀死了吗？这不是单纯的梦，黑袍人是真是存在的人，正是他偷走海精灵的圣物引发了这次的兽潮。 他的命运和自己连在一起，梦里的情况将来真的有可能发生。 我还不能死，不能死在他手下。荧自言自语。 突然船舱颠簸起来，海上突然挂起暴风雨，荧却一点都不担心，反而睡着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不会止步在此。 他醒来发现自己在地板上，全身半湿，自己睡得太沉完全没有意识到不适。一名水手来查看荧是否安全。荧这才知道，刚才泰坦号遇到罕见的风暴，在这近海区域是少概率事件，整艘船差点侧翻，现在水手们忙于收拾修补。听水手说完，荧只是耸耸肩。 泰坦号中途停靠在圆木镇。泰坦号这次出航接了几单货物运输任务，其中就有在圆木镇交货的。泰坦是想打造出一个知名的探险航海船队，但离目标还很远，现阶段还在接些小任务慢慢积累。 荧在货舱看着货架间来来往往的水手。他们习惯了荧，也没理这个闲人。荧靠在一个箱子开始犯困，竟然又睡着了。长久以来，他很少睡得这样安稳，在船上这些日子，他都没有梦境的困扰。突然一个声音唤醒了他。 “姑姑！你怎么在这里？真的好久没见了！” 荧侧了一下身子，从货架缝隙见看见，泰坦抱住一个女人。 “我是专门来找你的，我听说你‘大名鼎鼎’的航海船停在了这里。” 荧感觉无比尴尬，泰坦与亲人重逢肯定有很多话要聊，自己意外偷听真的不知怎么办，还是等他们离开，自己再悄悄走掉好了。幸好货舱那么黑暗，没有被他们发现。 “你这些年来过得怎么样？” “还好。我和你姑父还在东岛，日子还过得去。我现在来西岸有事办。”女人一开始说话生硬，看到泰坦对她的关心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她叹了口气，和他一起坐在箱子上。 “但是你是怎么回事，你难道将家族的耻辱忘记的吗？我们是东岛王国王室的后裔，而林恩杀了你父亲，我的弟弟。你怎么能忘了这些远走高飞！” “我没忘记过去的事情。” 荧立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石山曾给荧灌输了很多历史事件的知识，其中十年前东岛发生了震惊整个冰域的“东岛王国复辟”叛乱。东岛是民zhu制的国家，也是冰域联盟的一部分，贵族不过头顶着一些虚衔而已。但那里一部分贵族后裔还是掌握不少财富和政治资源，暗自建立庞大的私兵，不满足现有的利益，想获得更多，于是扶植了东岛王族后裔埃德爵士为国王，要建立独立的东岛王国，从冰域联盟中“解放”出来。叛乱一开始就把当时的东岛总督林恩赶跑，形势凶猛。 在和平多年的东岛，厌恶战争的民众并不支持王室进行叛乱，相反国内掀起一大波反对派。总督林恩还从冰域联盟搬来救兵，东岛王国的军队在内外夹攻的形式下很快崩溃了。埃德爵士在大战中死亡，叛乱烟消云散。 这个战争故事很快在各剧院上线了，其中包括知名的“东岛传奇”舞台剧，林恩与埃德一场史诗级魔法对战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一幕。后来林恩总督声望到达极点，在连任、卸任之后，还成为了代表东岛的冰域联盟议员，现在还在任期内。 第十九章 泰坦（1） 泰坦居然是王室后裔。而林恩大权在手，法术高强，没落的王室后裔向他寻仇是非常艰难的。 “但是，我决定放下了仇恨。” “你！”女人立即站起来，指着泰坦，“你真的辜负了家族对你的期望，先祖的荣耀难道对你来说一文不值么！成王败寇我无话可说，但弟弟他在最后投降了，林恩还是杀了他，那是谋杀！你父亲是那么的爱你，你居然这样自私！你是我们家族的罪人” 泰坦一声不吭，任由对方大吼大叫。她越说越生气，然后斥喝辱骂，各种难听的词组都吐了除了出来。荧看见女人的右手偷偷比划着动作，她在准备法术！ “这位阿姨，你这样说的不对。” “谁！你为什么要偷听！”“欧雷，是你。” “误会，你们来之前我就在这里睡觉...” 女人指尖发出一道闪电，荧原本就在全神戒备怎么可能中招，魔法到达荧身前就被念力驱散。荧丢出一捆绳子，立即就把女人绑的严实，还把嘴堵住。“砰”，她直挺挺的倒在地上。 “欧雷！手下留情！”荧一个回合就击倒对方，泰坦来不及做任何动作。 “别担心，她没事。” 荧蹲下，向女人说：“阿姨，你是我见过最神奇逻辑的人，能将自己的自私说的如此伟大。泰坦受到父亲和家族的栽培，成为如今如此出色的人，但并不意味着这些恩情可以买断他的自由。他并不是你们的奴隶，你们不能要他放弃这一切梦想去做他根本不想要的复仇。你为了自己的目标，要他放弃自由和梦想，带着这最自私的想法，你居然还能称他自私罪人！这种圣母白莲花想法真是恶心。唉，也许你们这些旧贵族就是这样脑袋不开化，我说什么也没用。” 荧转向泰坦，“你还是想办法送她上岸，快点远离她好了。” “欧雷，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泰坦，但他的声音颤抖着。 荧苦笑。为什么要赶这滩浑水，他自己也说不清。也许，他刚发现，泰坦和他有相似的经历，泰坦坚持自己的梦想不想复仇，而自己却是走上截然相反的道路。但这些都是他们自愿做出的决定，也决心承担这选择的代价。这是他值得尊重的地方。 他们有各自的坚持，凭什么让别人来批判？ 泰坦背起女人。“谢谢。”然后离开。 泰坦号继续出发。天气非常好，万里无云，顺风灌满船帆。荧和泰坦站在船头眺望远方。荧心想，自己倒霉了那么久，终于有运气好的那么几天了。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刚才靠岸我听到消息说，前段时间火域神使来到冰域，不过他也没呆多久就走了。真是奇怪，首席神使白剑也没有任命新任冰域神使，不知为什么拖那么久，前任神使都去世好些天了。” “是很奇怪。” 荧联想到北山首席长老和他通讯说过，首席神使会派人来调查，那么说火域神使就是前来调查的人，这样无声无息的来去，恐怕调查是没有结果吧。 “欧雷，我很高兴这段路程有你的陪伴。” “我也是。” “欧雷，我觉得你带着沉重的包袱，如果你能和别人倾诉会舒服一些，这是我的经验之谈。毕竟我是你的朋友，我想帮助你。” “停停停，受不了你，没有必要那么煽情，我们里面说话吧。” 他们走到船长的房间。 荧摘下兜帽，泰坦第一次看清荧的脸。 “啊，没想到你那么小、呃、年轻。” “我16岁，长得确实显小，欧雷不是我本名，但我也不打算告诉你我的身份。” “没关系，你说你想说的。” “我也有个仇人......我也是贵族的后裔。我不是长子但也被教育如何承担家族的责任，而且根据我们家的规定，我也可以竞争家族的土地财产头衔。我一点都不想要这些。我和你一样，有着探寻这个世界的决心，至少当时是这样。直到一天——” 荧停了下来，泰坦也没有催促，两人静静的面对面坐着。 “有个不明身份的凶手，谋杀了我的父亲、哥哥和老师，我的姐姐至今下落不明。他毁了我的家，土地财产，这些我原本不想要的东西。我告诉自己为了复仇，我也做了一些行动，至今还未找到仇人。复仇，其实很可笑，我都不知道自己为的是什么。父亲和老师总是强调我要面临的责任，我很少从他们身上获得温暖、关心和支持。他们很少尊重我的想法，更多的时候不过是维护自己的权威和对我的控制。我甚至在想，也许母亲的去世让父亲无法再爱任何人，包括他的孩子。也许这就为什么我小时候会那么调皮活泼，为了关注，也为了掩饰内心的不安全感。而我哥哥一直有着作为继承人的自觉，我不过是他的一个竞争者，他也许爱我，但他更爱自己将要继承的事物，我们并不亲密。三个和自己有难以逾越的隔阂的人，也许我就不该为了他们放弃那么多。也许我就该及时抽身，就像你那样...” 荧再次停了下来，比上次更长的时间。 泰坦说：“古代时期，冰域大冰灾毁灭了一切，为什么那一时期的人类还要回来重建家园？他们大可以到别域居住。为什么要选择在着恶劣的废墟上生活？他们放不下。你也放不下，就是那么简单。” 荧点点头。“我没法停下来，一个名字都不知道的人，对我有着无法甩脱的吸引力。我想知道他是谁，他为了什么目的，他想要什么，我甚至想了解他这个人，有什么过去。也许我病了，病的不轻。但我最初想离家做一名探险者，为的不就是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现在做的和最初的梦想完全不一样，却也一样。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下了决心。” 荧握紧拳头。“我要找到凶手。” “然后你要做什么？” “我不知道。” 第十九章 泰坦（2） 这天晚上，荧破天荒没有躲在船舱里。他来到甲板上，看见水手们喝酒打闹唱歌跳舞，打牌玩骰子，吵吵闹闹。由于船已驶入近海安全地带，遍布官方巡逻船队，即使遇上海盗或风暴也能即使得到救援，泰坦就下令解除禁酒，于是就有了现在热闹的场面。这时间泰坦也跟着大家跳起滑稽的舞步，有两个才艺不错的船员还吹起号和弹起琴。 有个蜥蜴人水手给荧递来酒，扑面而来的烈酒气味熏的荧直摇头，谢绝了对方。水手做了个鬼脸，舌头都要伸到头顶上了，抽一口烟斗把烟吐到荧脸上，然后继续扯着沙哑的嗓子，唱着曲调不明的歌子。 “我们今天把歌唱出心里话 大口喝酒吃肉从头吹嘘惊险故事 把一切喜悲灌注胃里 用激情和灵魂杀死你 一首歌唱完就该离开 纵情声色像明天不复存在，这不过是我们骄傲的传承 肩并肩手牵手高唱美好的明天，乱了节奏也可以继续跳舞 这里没人在哭 只是海风迷眼睛 有一天我们老了在岸边看海也会记得这一天 今夜是未来回忆的美好时光” 中间有好多内容，荧都听不清楚在唱什么，大部分人都是呼啦啦的跟着乱吼。这一切都感染了荧，他也跟着唱“今夜是未来回忆的美好时光”。他大笑，大叫，挥手，跳跃，好像一切痛苦悲伤都不复存在，一切的怀疑不决都抛之脑后。 一曲完毕，泰坦站在一个桶上说话。“各位开心吗！（大家喊：开心！）那就好！你们都知道我到海上谋生的日子并不长，但看看现在的我，呼，我是泰坦船长，哈哈！（大家喊：船长！船长！）我这杯酒敬给那些怀疑我的人。他们告诉我，最好乖乖呆着，继承你老爸搞个正经的工作。他们告诉我，要烧了我收藏的船模型，我永远也不可能让它们启航。而我！不会因为这些无知者的怀疑，而停止脚步。我要大声说出来——我cao！（大家跟着说：cao！cao！cao！）我可以！我可以做任何事情！”泰坦一口干，烈酒点燃他内心的火。他说：“我cao！” 北山没有大型港口，泰坦号没法驶近岸边。泰坦亲自驾着小船送荧上岸。他们一言不发，直到快到岸边时，荧一跃而起轻轻落地。 “泰坦，大海的世界会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很多倍，自己要小心。” 泰坦心中千言万语，最后说了一句：“再见。” 荧点点头，转身走了。 这时空中飘落雪花。冬天又开始了。 荧并不清楚北山村的具体集聚地，一路往北总会遇到人，到时问了就清楚了。他走的不快，看着远近重叠的山丘雪景。荧对这里的画面着迷，越走越慢，不觉时间流逝。 自从荧向泰坦敞开心扉后，他开始和其他人有了更多的交流。这段海上之旅下半程比上半程要丰富多彩。白天荧和泰坦谈笑风生，讲述海上的趣事。每晚荧和水手们一同玩乐派对很快和所有人打成一片。荧的变声期嗓音唱起水手的歌完全不着调，但他乐在其中。另外荧发现，泰坦还有喜感搞怪逗逼的另一面，时而一惊一乍，时而活蹦乱跳，这和他之前的形象大相径庭。这一面貌也只有在交心朋友面前才有。 时间一闪而过，他们就此分别，一切终成回忆。 “欧雷！”一个声音打破荧的思绪。 荧回头看见泰坦飞奔过来。 “怎么回事？” “你看见我不是应该很开心吗？” “不。” “我明明看见你笑了。总之，我决定帮助你，直到你找到那个人。” “你的船怎么办？” “交给我的大副了。由他代我经营，利润五五分。我和他签了协议我就来了。” “这也行？” 风吹雪纷飞，泰坦的斗篷猎猎作响。 荧很想答应，他犹豫的原因并不是不信任泰坦。现在，他了解泰坦是个怎样的人，他直接、善良、勇敢、诚实，他是真心想帮助朋友，他们的友谊是真实的。荧犹豫的是害怕泰坦和他一起会受到伤害。他的敌人是他所知最强大的人，最糟的是他不知道那人是谁、在哪里、有什么目的。每当想到这里，心里一阵寒颤，仿佛那人会突然出现取他性命。 “你自己的仇都不想报，干嘛管我的。” “好吧，其实也是为了我自己，我出海不过是想要刺激自由的生活，也许我去找林恩的麻烦会做到这一点。林恩是野心勃勃的政客，但他死了东岛会陷入混乱，他身后牵扯太多人太多利益。而我不能这样做。” “所以你就只好报我的仇，好让你的生活充满刺激？” “可以这么说。” 荧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逻辑！” “我们得走快点，我走的匆忙，没带行李。” “你是帮忙还是添乱。” “抱歉啦。我们还要走多久？” “规矩第一条，不要问问题。” 泰坦跳起来。“这么说你是答应咯！” “算是吧...” “好的，我不会问你的身份、仇人、家庭、过去，我能理解你需要保密。但你说你要去神秘的北山村，至少你能告诉我要多久到吧。” “...不知道。” “难道，你根本不知道在哪？哈哈哈，我就知道，跟你一起会无比刺激。” “你小心点。”荧提醒泰坦。后者面对一直体型巨大的白熊。 “没问题！” 白熊张牙舞爪，后腿直立，扑向泰坦。 泰坦手一按上刀柄，白熊就立马面朝下倒地。他拔刀砍收刀入鞘，快的看不见动作。 “不错！你超越了自己的极限。”荧鼓掌。 “哈哈，我们今晚可以烤熊掌吃了。” 他们一路往北走，已经有三天了。一路上有不少猛兽袭击都被他们击倒，捕猎者成了猎物，进了他们的肚子。荧没想到泰坦还是很会煮食，很有野外生活的经验。 泰坦在给白熊下刀的时候，荧发现什么动静。 “谁在那里！”短剑飞出，插在一颗枯木直没入柄，它轰然倒地，显出一个慌张的人。 “不要杀我！两位大侠！” 泰坦一乐，“还大侠呢呵呵，你以为在演戏剧呀。” 荧丢出一捆绳子，陌生人没有挣扎，就捆了个严实。 “我看了你这招多次，至今没搞懂这是什么个原理。” 荧没回应泰坦，注意力都在陌生人身上。这中年人身穿白色兽皮，全身哆嗦。除了靴子上有魔纹做成的简单消音装置，他就没看出这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荧知道有人跟着他们，没有发现他准确行踪，也就没打草惊蛇。这人也是有些能耐，凭着自身的机灵，加上天气的恶劣情况，直到现在才被荧发现。 第二十章 杀人（1） 荧拿着一把短剑挑弄他身上的衣物，只发现藏着一把短刀就没别的了。陌生人又是一阵惊吓。 “说！你有什么目的！” “我我我...” 荧皱了眉头，闻到一股异味。这人居然吓尿了。 “看来这人有侏儒恐惧症。”泰坦一直在偷笑。谁是侏儒了！我只不过是长得矮一些。荧瞪了同伴一眼。 “再不说我就不客气了！”荧摆弄手上的短剑。 “说，我说！小人我只是跟在你们后面捡你们剩下的猎物而已，不要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还得养家糊口，求求大爷你们放我一命！我...不信你们去看看，小人的东西就在那。” 泰坦从木桩后面拿到一大袋物品，打开看见一把弓箭，还有一些刚切割不久的兽皮，正是他们这几天杀的野兽。 事情清楚了。这人一直跟在他们身后捡便宜，收割留下的兽皮。看来他并不是有什么图谋不轨。 荧抓住绳子一拉就立马解开那人。 “你叫什么名字？”“小人叫阿东。”“阿东，是哪里人？”“流水村，就在敛冽城西边。”“那么远！” “大爷你不杀小人了？” “好端端我杀你干嘛，你偷偷跟着我，我以为你要干什么坏事。” “误会啊误会。”阿东终于送了一口气。“大爷你们怎么称呼？” “你最好不要问。”荧说。 “我叫泰坦，他叫欧雷。” 荧翻了一下白眼，说：“可是你这么远来北山附近就是为了兽皮？” “欧雷你不知道，皮草生意可是暴利，在敛冽城价格不知要翻上多少倍。”泰坦说。他常年和商人打交道知道这些，荧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那也太危险了，不是我贬低你，你的身手对上几只猛兽围攻会连渣都剩不下。” “这我知道，我小心避开难对付的，专挑弱小受伤的下手。唉，我这样还不是为了让家人过得幸福。前一阵我老妈子大病一场，差点一命呜呼，病是好了，全家积蓄花光，治疗费还欠下不少。而我的大女儿嫁妆都没备好，几个月后嫁到夫家肯定会被公婆白眼。我还有两个孩子未成年需要养育。而我自己也只会一点打猎，不会别的手艺谋生。唉...” 荧转身翻开行李找出一叠钞票。珍妮给了荧一笔钱，荧在比赛也得了一笔奖金，而他一路上也不懂享受和花钱，于是身上就带了那么多现金。 “拿着，你还是回家多陪陪你家人吧，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在这里。”荧随手拿了一捆面值最高的钞票，也没有点有多少钱就塞到阿东手上。阿东张大嘴说不出话来，第一次见那么多钱，过了一会才说：“谢谢大爷！” “不用，算是我刚才吓到你做的补偿吧。你现在也别急着走，天色不早了，就和我们一起露营吧。” 有阿东帮忙，他们很快收拾好，清理积雪，扎好营，点好火堆。 “我没想到你也有乐施好助的一面。当时你救珊瑚的性命我还没那么觉得，毕竟在战场上救人增加己方的战力，也能帮助你自己。而现在你帮阿东是无私的，帮他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泰坦说。 “难道我在你眼里就那么不堪吗？” “你之前总是一副‘全世界欠了你’的样子。现在我了解你了，觉得那不过是你的自我保护，你内心挺善良的。” “谢谢。” “谢啥呢？” “谢谢你在我身边，也谢谢你的烤肉。唔，好烫，真好吃。” “哎呀，别一个人独吞，你下手真快，唔唔，我果然厉害。” 两人狼吞虎咽，阿东坐在一边，吃得很慢，看着远方，像在思考些什么。 “你呀，满嘴和胡子都是残渣。你年纪那么小，干嘛这两天留那么多胡子？看样子我都能叫你大叔了。” “还不是因为没镜子，我自己不好刮。” “我来帮你。” 也没管对方答不答应，荧贴上泰坦，托着对方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小短剑。泰坦脸上感受对方的呼吸，听到两个心跳，闻到一股肉香味。利刃和皮肤接触，冰凉的，而荧的手指很温暖。轻微的莎莎声。泰坦感觉特别舒服。 很快泰坦胡子刮干净，他摸了摸，像婴儿般光滑。 “好了，瞬间年轻十岁。” “我理解阿东为什么怕你，你一拿武器过来，我动都不敢动，哈哈。” “哼，刮个胡子而已，瞧你紧张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有把剑在你脖子附近你也会紧张。” 他们很早就准备休息了。睡前，荧还特地问阿东北山村的方向，他听同行说过大致地点。他们离目的地不远了，荧带着这个好消息很快睡着了。 “我这是为了家人，不要怪我。” 荧的脖子感觉一凉，他条件反射念力运作，将一把刀弹开，反手一抓一送，捅进了一个人的身体。 他这才看清，是阿东！他居然半夜摸到他帐篷拿刀谋害！ “为什么！” 阿东口中发出“咔咔咔”的声音，然后断气了，没法回答他。 他很快知道为什么。荧一拔刀，阿东倒地，血喷到到处都是，他的衣服割开，散落一大把钞票。荧身上所有的钱都被他拿走了。 谋财害命，就那么简单。 “泰坦，你没事吧，醒醒！”泰坦鼾声大响，没法叫醒。 荧又回到尸体边，发现一个小瓶子。难道是蒙汗药？这类mi药对荧没有用，幸好阿东是先来给荧割喉，如果先对泰坦下手，他被迷倒根本无法还手。 荧看着帐篷一片狼藉，这才意识到，他杀人了。他第一次杀人。 “我也是逼不得已。”说完，荧就笑了，这句话不就是那神秘人动手杀人的口头禅吗？也许杀人狂魔都是这样安慰自己。 也许自己杀人杀多了，也会变成神秘人那样疯狂。 荧坐着，盯着阿东的尸体，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啊，好想睡了很久，我感觉，有些头痛，欧雷，你怎么不叫醒我，咦，这是怎么回事？” 泰坦起来看见地上的尸体，立刻明白怎么回事了。一地都是沾血的钱。 第二十章 杀人（2） “你没事吧？”泰坦从背后双手环抱荧。 荧没说话。泰坦等了一会儿，说：“我留你在这营地休息吧，我去找些吃的。” “欧雷，我做了饭，你要不要吃。”荧没反应。 过了一会。“我留了些吃的给你，欧雷。好吧，随你了，我不管了，爱咋咋地。” 泰坦离开在营地附近闲逛，越来越无聊，回来一看，荧双眼无神，一直在发呆。 他不吃不喝坐了一整天。 “够了，欧雷！这世界又不是你一个人遭遇很惨，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伤心！”泰坦终于不耐烦了。 “是呀，我有什么资格呢。我还是太脆弱了。尖石镇的渔夫凯恩在灾难中失去双亲，但救回了哥哥。遭遇和我一样。他不过是个小小渔民，却能这么洒脱的继续生活，继续打鱼。而我又凭什么自怜自艾呢？我现在也杀了人，成为我一直痛恨的杀人凶手，我也不再是什么受害者。也许将来阿东的孩子，也会像我那样千方百计找我报仇，如果我告诉他我逼不得已才杀人，他会原谅我吗？如果终有一天我面对我的仇人，他说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我又该如何？” 泰坦任由荧说话，让他压抑已久的情绪发泄出来。 “我说这些没用，也不是第一次质疑自己做的事情。不管有没有意义，我还得继续。” 荧站起来。“我们出发吧。” “出什么发呀，都耗在这里一整天了，我们继续在这里休息，明天再走吧。” 荧点点头。 “欧雷，我不觉得你脆弱，你只不过是个人而已，人，会有感情。” 荧没说话，他把阿东的尸体翻过身来。荧感觉到尸体残存的怨念，但它承受不住荧的灵魂的力量，荧一碰到尸体，这股怨念就消失了。荧伸手合上那双惊恐的眼睛。 “这里交给我收拾吧。”荧说。 泰坦看见荧回复过来，心里松了一口气。“我出去找些吃的，很快回来。” 荧集中精神，用快速清洁大fǎ，意念带起一大片血污。钱从地上飞起来整整齐齐的叠好，被荧收回。荧发现除了钱，阿东衣服还掉了一张纸条，打开一看： 亲爱的爸爸，你一定要快点平安回来，我会很想很想你。你的铃儿。 荧的双眼模糊，泪水划过脸颊。 阿东的孩子铃儿会一直想念他。而荧觉得自己并不想念自己的父亲。他想念的是自己，过去的自己，那个充满干劲带点叛逆的孩子，而那个神秘凶手改变了一切。现在这个充满仇恨的自己是那么陌生冷漠让人恐惧。 荧觉得眼泪带走最后的良知，下次动手杀人他不会有半点犹豫了。 他将纸条郑重收好。他走出帐篷，念力带着阿东的尸体漂浮出来。他找了一块空地放下尸体。 荧召唤出一把火焰剑。他第一次召唤出火属性的武器，这并不难。这股冰雪中的热度，和他的内心一样，一个念头就会点燃起来。他把剑插在尸体上，让火焰吞噬血肉。高温带来刺鼻的焦味。荧再召唤出两把火剑丢了进去。这不是寻常的火焰，很快就燃剩灰烬。荧拿了个两个药剂瓶子才把灰烬装满。 “我回来了，欧雷。我打了一些野味。” 泰坦看见到处都收拾干净了，一点痕迹都没有。两人合作处理猎物煮食，没有再提阿东，好像昨天没有发生过。 两座连在一起向西倾斜的山峰，在阳光下成为两把雪亮的刀锋。恶劣的天气消停了一会，荧和泰坦对远处的景色一清二楚。看来阿东手段卑劣，但他指的路却没有错。 前面就是北山村了。 荧隐约听到哭泣声，而对方也发觉了别人过来。那人清了一下嗓子，说：“你们到这里有何贵干？” “是你！橙衣？”荧走过去，看见橙衣背对着他，他一身亮色的衣服在阳光和雪地衬托显得更加夺目。 “你还好吧，橙衣？” “还好。一段时间没见了...” “欧雷，我叫欧雷。”荧抢先接话，斜眼瞥了泰坦一眼。 橙衣明白怎么回事，笑出声来。不过他的面罩隔绝了他又哭又笑的表情，又把他的笑声变调失真，听起来很滑稽。 “他是谁，是男是女，怎么穿成这样？”泰坦在荧身后低估。 “不要少见多怪，北山村的人就是这样。”荧小声说。 “你们知道，我能听见你们说话。” “呃，橙衣，我来找首席长老。” “唉，你来的真是时候，跟我来吧，‘欧雷’。” 山间有着陡峭的小路，蜿蜒延伸，然后在一段峭壁截断。 “短短的一程路，我就得跟着你们腾云驾雾似的。”泰坦满头大汗。橙衣一段助跑，起跃，空中一个翻腾，就在对面稳稳落地。“他一定是男的，动作干脆有力，不对，她是女的，她的身段那么柔软。啊，搞不懂。”泰坦喃喃自语。 荧在泰坦面前不约透露身份，不用意念。他用绳子绑在短剑上投出，插到对岸，他借着绳子爬到对岸。轮到泰坦攀上绳子，他往下看深不见底的悬崖，全身直哆嗦。 “别磨蹭，快过来呀！”“别催我！” 泰坦越爬越慢，荧看不下去，甩出绳子套住他的腰，一下子把他拉扯起来。 “啊，你疯了！我的屁股！你当我是什么物体么，套住就随手丢在地上。你那里来那么大力气，我比你重那么多。” “别废话，我们得继续走了。” “看你们斗嘴真有意思，”橙衣说，“前面就是啦。” 顺着他指的方向，他们看见丘陵间有一炊烟升起。这里风景延绵出单调的灰白，难以想象，这里竟然是人们所说的世外桃源北山村。 他们来到村里。这里的建筑都是简单的木头石头搭建，也没有铺好道路。一切都看起来很原始。偶尔看见有人快速奔跑经过，他们都是全身长衣面罩的衣着风格。 “你们北山村村民怎么都喜欢这样穿着，也太时尚了吧。”泰坦说。 “我们的修行需要隔绝外界，远离过去的身份，穿成这样遮挡原本的样貌就是为了修行。这里就是首席长老的住处。” “真是‘迷人’的地方。”泰坦说。 第二十一章 三人（1） 长老的住处和别的建筑一样，低矮简单，没有多余的修饰。 橙衣进去通报一声。一会，他就和紫衣出来。 “紫衣，你好。” “所以说你现在名字是‘欧雷’了。请进来吧。” 荧满腹疑惑，一路上他就感觉不对劲。他脱口而出：“难道长老出了什么事？” “你见到他就知道了。”紫衣说。 当他推开门，荧看出来了。 “孩子，很高兴你能来。这几个月你还长高了一些。”房内一床一桌一凳，白灰色为基调的风格。长老躺在床上，双眼依旧有神，面罩遮挡了面部，他的头发稀稀落落掉了很多，和他上次见面差别很明显。 荧感觉他生命状态不正常。 “你是怎么回事？太奇怪了，有三种不同频率的涵在律动。”荧说。 “看来你的生命魔法水平比我们上次见面强了很多。” “但是不够强，你的状况我根本没法治疗。你其中一种涵是...”荧靠近长老，几乎鼻尖就要贴在他的面罩上。“死气！你被不死怪物攻击了？” “准确是一个死灵法师，就是上次那个强大的家伙，我终于追踪到他，和他交手。当时真是凶险，他非常狡猾。我被他击中了一招噬魂刃，不过我也给了他一掌，震碎了他的心脏。正当我准备真正杀死他，死气开始在我体内发作，而有人救走了他。我意识模糊根本没看清他的同伙是谁。” “那个死灵法师是不是个子不高，身穿黑袍遮挡脸部，拿着镰刀？” “对，他还拿了个手杖。” 荧皱了眉头。“你们交手的是哪一天？”“九月二十七。” 时间对上了，是那个黑袍人夺走海精灵圣物之后不久，被长老追上。那个手杖就是海精灵的圣物。这个黑袍人肯定有问题，他出现在荧的梦里，也多次制造麻烦，很有可能和神秘凶手有关联。荧对此没有证据证明这些关联，但他的直觉告诉他，必须找到黑袍人。 “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我在他身上放了追踪器。他到达东岛就消失了信号。可能他发现了我的小手段。可惜我的情况一直在恶化，我也没办法去追寻他，而我不希望同胞们面对那么危险的家伙。” “你当初是怎样找到黑袍人？” “对不起，孩子，这和我们北山村的秘密有关，我不能告诉你。” 荧没有接着问。北山村有很多秘密，在他和长老通讯的时候，长老对寻找线索的内容就在含糊其辞。 “这个还给你。”荧拿出长老给他的通讯晶石。 “你拿着不用给我，我需要你继续用它和北山村联系。橙衣，你跟他一起去吧。这是你的使命，你不能再逃避了。” “长老，你的身体，你还有办法吗？”荧说。长老摇头。“放心吧。如果到了被死气完全侵袭的时候，紫衣会在我变成不死怪物之前解决我。” 泰坦一言不发听着他们的对话。首席长老说话语调平静，像在说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泰坦感觉不可思议，即使经历各种磨难，多次面对死亡的人也很难做到这样。 “与其这样慢慢死去，还不如放手一搏。”荧伸手在首席长老额头点去。后者立即晕了过去。 “你在做什么，别冲动！”紫衣说。 “你想救长老，就不要阻止我，即使我失败了，他也是被我杀死而已，有什么损失的？” 紫衣和橙衣站在一边，任由荧处置。 一个血印画在长老额头，荧的意识延伸到对方身上。死气横冲直撞十分霸道，但它没法侵入荧的身体。死气的涵和生灵的涵频率正好相反。 荧突然意识到，不死生物不过是另外一种生命形态。 死气在长老体内没有吞噬一切，被另一种涵抵抗着。剩下一种涵的律动非常微弱。荧想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微弱的涵显然是长老的生命本源，那道抵抗死气的涵又是什么生命形态？ 现在形式不由得荧进行慢慢研究，生命魔法已经启动，他开始驱动自身的涵。 只能一拼了！ 涵源源不绝的输送进长老体内。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坐起来，荧和他的连接立即断了。 “你！是你，啊不是你，啊啊啊啊！”他双眼流血，死死盯着荧，然后倒在床上。 荧知道自己失败了。他将涵输送进去，没有恢复长老的生命，反而将死气和另一股涵壮大起来，更加剧烈的碰撞，长老的生命本源在对撞中消亡。 荧明白了其中的奥妙，涵可以随着他的意愿分流移动。但都太晚了。如果再来一次，他还有机会。不过没有这次失败，他不可能知道应对这种情况。这是第二个死在他手上的人。 长老的尸体突然剧烈抖动起来。 “欧雷，你们两个必须出去，这里交给我们处理。”紫衣说。 “但是...” “请快走！这关乎北山村的秘密，对不起。”橙衣说。 他们刚走出大门，就听到身后非人的嘶吼声。 三天后，野外。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们当时是怎么回事了。”泰坦说。 “我之前说了这是北山村的秘密。”橙衣说。 “泰坦，你不该抓着不放。” “好好好，不能问问题对吧。” 他们三人在野外扎营。这里静得只剩营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荧能猜到一些答案。 首席长老体内寄居着一种生物，它生命力强大不畏死气。正常人像长老那样受到死气侵袭，早就当场死亡了。如果没有荧引发两种涵的对撞，长老说不定能拖上一年半载，等到自身生命本源消耗而死。 也许寄生生物就是北山村的秘密，他们超常的力量速度的来源。橙衣平常很注意隐藏体内的气息。要不是荧通过虚弱的长老探知体内的情况，他是不可能发觉这个秘密。现在橙衣和他们一同旅行，他体能强悍不畏寒冷，反应敏捷异于常人，这些特点就是来源于这个秘密。 “欧雷，这不是你的错，”橙衣看见荧低头不语，出言安慰，“长老知道是这个结局。他说过顶尖的生命魔法可以治疗他的情况，他认识一位星月家族的高手，可他不愿意向他求助。” “他宁愿死？”泰坦说。 “是的，他说他欠他太多，已经没有面目再面对他。再说，北山村民已经抛弃了过去...总之，欧雷你的出现给了我们一丝希望。” “可惜我还不精通生命魔法，我还不够强。” “你努力了就够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如你所愿。”橙衣说。 一轮月在风雪稍停的夜晚，淡淡的挥洒光。荧觉得如果冰域的另外一个月亮还在的话，这星空会有多美。但仔细想想，也许没有区别，由于运行轨道不同，两个月亮或许只是轮流出现。荧开始在内心自嘲这些一厢情愿的想法，三千年前大冰灾时期，冰域的一颗卫星掉在大海里面，因为它早已厌倦了宇宙星空。 “首席长老以前叫什么？”泰坦突然无来由说了一句话。 “第二长老，前任首席去世后，他就当上首席。” “我是指名字。” “没有名字。他和我们其他北山村民一样，抛弃了过去，包括名字。例如橙衣，不过是我的一个代号。” “如果有一天我也想抛弃过去，你们会收我吗？嘿，欧雷，你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问问而已。” “会。但你最好不要来。” “为什么？” “因为抛弃过去非常痛苦，尤其它总是出现在你的面前。” 橙衣看着荧，这个角度，月光照面，双眼闪着亮斑似深不见底。 第二十一章 三人（2） 天渐亮，雪下的不是很大。他们三人继续出发。 “让我再确认一下，你说我们要去风暴堡借用传送阵到敛冽城，再用敛冽城传送到东岛，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对吧？” “有什么问题？” “天大的问题！我们怎么使用风暴堡的传送阵？我们没有启动钥匙。” “不用多问，交给我就行了。” “不要当我是傻子，‘欧雷’。我知道你是谁，我早就猜到了，但我不爽你的态度。” “泰坦，你...” “走吧！”泰坦当先向前走。 “等等！” “怎么，我装聋作哑还不够么？” “不是，你走错方向了。你这方向感是怎么当船长的。” 橙衣在后面发出滑稽的笑声。 “你在笑什么？”泰坦、荧异口同声。 “没什么，嘻嘻！” 他们吵吵闹闹，很快就累了，毕竟他们走了一整日，各自进帐篷睡去。 荧睡前像往常一样进入寂静冥想的状态。这段时间对生命和灵魂的感悟，在他脑海盘旋久久不息。 好像整个世界只剩下自己，在虚无中，一片如梦似幻的感觉袭来。他看见自己的脸。 这张脸和他一样，也不一样。肤色比他深，瞳色比他浅。倘若他没有感受自己和对方的呼吸心跳，会以为自己又灵魂出窍了。 真的跳的很快，这两个“我”的心要从胸腔蹦出来了。 然后他们的嘴唇碰在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传遍全身。他开始颤抖。 荧从来没有和别人接吻，在这个场景却是如此自然。嘴唇上的感触直入灵魂。 荧醒了，坐了起来，透过帐篷缝隙，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他发现自己bo起了，全身是汗。 这个梦是命运的窗口，因为实在太真实。 “你确定不用我来帮你？你那把胡子长的太快了，现在多碍事，我现在还看见沾有你昨晚的食物残渣。” “不用，谢谢了。”上次你刮胡子弄的那么胆战心惊，我再也不干了，泰坦心想。“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形象吧，我认识你几个月来没见你剪过头发，也不扎起来，你就随便散开，风一吹，我还以为冒出个女鬼呢。” “你！”“你你你你什么你，你吓我也没用。啊，好累，先休息一下吧，我快走不动了” 泰坦找一块石头，拨开上面的积雪，坐了下来。荧结舌，无法反驳。他在很多地方都很有才能，唯独口才。 “我来帮你吧。”橙衣拉着荧坐下，放下背包行李，拿出一把梳子帮他梳头。他的动作很温柔，荧很是受用，头皮一阵酥圝麻。橙衣梳好了，帮他扎了个马尾。 做完这一切，荧转过身，橙衣盯着他看。“怎么啦，难道我太丑了？唉，还是披头散发遮脸好了。” “没什么，这样挺好看的。”说完，橙衣转过身翻动行李，好像在找什么。 这种尴尬的气氛是怎么回事？荧想找个话题，说：“橙衣，感谢你能和我一起追查打伤长老的死灵法师。” “这没什么。长老临死前吩咐过我和你们一起，而我也想为长老讨回公道，那个死灵法师是罪魁祸首，没有你们我也要找到他。” 橙衣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回想到伤心的时刻。荧不知道怎么安慰他，说什么人死不能复生简直是太肤浅了。“橙衣，一切会好起来的。”真的吗，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 又是一阵沉默。荧心想，我的口才真是不行，连一个话题也撑不住。 荧只好眺望远方，装作看风景。他意外的看见奇特的东西。稀稀落落的雪花带出朦胧的底色，一道银色勾勒出的线条跳跃在这个画面。荧感觉自己像是回到小时候，和小伙伴在渔村的海滩上，发现海螺里面的寄居蟹。一种单纯的发现新事物的快乐。 “看，马在飞！” “得了吧，还‘天马行空’”泰坦翘了个二郎腿。 “我从来没见过，冰域有这样的物种？”橙衣说。 泰坦跳了一起来，和他们一起往高处望去，那个生物移动太快，他差点错过。 一匹带有双翼的马从空中飞过。荧隐约看见有人骑在马上。 太奇特了。 “也许是哪个富家弟子从别域进口一些奇型物种拿来当坐骑玩吧，我有一次见有个富商二代找来一只三头狗，看上去萌萌哒，他却差点被咬死。哈哈哈！希望刚刚那个人不要摔下来。” 荧被泰坦的趣闻吸引，他问还有什么“宠物”的故事说来听听，很快就把刚才的飞马给抛到脑后。 “没有了不死怪物，这些水蜘蛛又回来了，感觉好亲切。”荧说。 “你难道要和他们叙旧吗？呵呵，它们也太泛滥了吧”泰坦说。 风暴堡爆炸影响了地质状况，附近的山区地形比四年前变化了很多，浮冰河改道分了两条支流，其中一条延向北面，就是现在挡在他们面前的，它已经成为了水蜘蛛的巢穴。以前长风经常拿水蜘蛛当靶子，石山也布下了警戒线，水蜘蛛的捕食繁殖受到限制，现在连不死怪物也没了，缺少天敌的它们就开始数量疯长。 “水蜘蛛是变异生物，是大冰灾之后，人类从别域带来的生物。当时冰域大陆上的生物几乎灭绝，天域木精灵女王的‘万物乐园’还保留一些冰域本土生物，人类重返冰域的时候把它们带回去，我们在北山遇到的那些白熊、雪狼、雪原鹿等等就是这些原生生物，它们逐渐适应大冰灾后的冰域气候。和它们不同，一些别域的生物也被回归的人类带去，大部分都无法适应而死亡，而一小部分存活，水蜘蛛就是其中特例，它们原来是火域的沙地蜘蛛变异而来，有着恐怖的适应能力，在之前死气的环境说不定会有奇特的变异能力。” “哇，想不到橙衣你那么有学识，你肯定是大家族出身，那么冷门的知识，普通的学校是不会教授的。”泰坦说。 “好吧，我们准备好就杀过去吧。”荧说。 “这就是你的计划？真是完美。”泰坦说。 荧拔剑，泰坦、橙衣抽刀，成品字形前进。他们每一次挥动武器，必定有一只水蜘蛛死掉。他们维持队形，在浮冰上移动，而且配合越来越熟练。 不一会儿，水蜘蛛就开始逃散。 “干得好！耶！我们泰坦三人组无敌！”泰坦举起掌，没人回应，尴尬放下。 “小心！”随着荧的警告，他们三人分散跳开。原来站着的冰层碎裂，一个巨大的身影浮出圝水面。 第二十二章 驱毒（1） 一只巨型水蜘蛛！ “有半艘泰坦号那么大。我这样比喻是不是说我的船还是太小型了？”泰坦嘴上不停，手上动作也不慢。他一刀砍向怪物的前腿。它失去平衡往一侧倾斜。 巨型水蜘蛛朝泰坦喷出柱子般的蛛丝，其声势像一发炮弹。橙衣跳起，柔软的身体作出不可思议的翻腾动作，弯刀两个圆形旋转，刀锋刮在蛛丝上，把这发“蛛丝炮”给偏转落空。 荧看准机会，发出短剑，一眨眼时间，剑袋就空了。巨型水蜘蛛轰然倒地，它的复眼、巨口、尾部都插满了短剑，整整十二把。 “快！跳进水里！”荧看见怪物的两只爪子刺向自己的腹部。挤破的毒囊向四周射出漆黑的毒液。 这家伙太狡猾了，竟然想同归于尽！ 毒液落在冰面发出腐蚀的滋滋声。水蜘蛛的尸体落在水里，被河水冲走。荧下潜避开毒液，往岸边游去。 橙衣和泰坦也上了岸。橙衣运功，全身发出的热力，蒸汽从衣服上冒出，衣物很快就干爽了。泰坦没有橙衣这种特殊功力，也不可能像荧那样靠意念隔绝冷气。他乘还没冻成冰柱之前快速脱掉身上的衣物，露出健壮的身体来。橙衣转过身。 “嘿，欧雷你看什么看！我那里变小是热胀冷缩！热胀冷缩知道么！” 荧翻了个白眼，去找木柴生火。橙衣在背后笑出声来。 泰坦在行李中翻开防水布穿上里面的衣服，穿到一半右手还没套进袖子，“啊”的一声叫出来。荧丢下手上的几根树枝，跑去看他。 泰坦右肩有一个黑色的斑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开始侵蚀他的皮肤肌肉。“我还是沾上了毒液，这也太霸道了。” 水蜘蛛的毒竟有死气混在其中。 荧很快明白了，水蜘蛛一定是吞食了墓地的尸体。水蜘蛛是杂食食腐生物，尸体对它来说是绝品美味。大自然就是那么奇怪，普通人类碰不得的死气，水蜘蛛吞多少也没关系，还能滋长自身的毒性。 荧的手指碰到泰坦肩膀，后者一阵颤抖。荧感应到蛛毒有很多分散的涵串流在皮层，并往血液渗透。蛛毒似乎由很多微小生物组成，微生物无法肉眼察觉，它们的涵律动都和死气同步。难道这些小生物都不死化了？自从获得生命魔法天赋，他也获得针对涵的运动的特殊视觉，他对生命的丰富形态大开眼界。谁能想到有那么细小的不死生物存在呢？ “我要死了吗？”“你没事。”“如果我死了，我走之前想告诉你，欧雷...”“都说你死不了，只要你闭嘴的话。” 荧在泰坦身上划出血印符号，泰坦慢慢地昏睡过去，荧扶着他慢慢让他躺下。他肩上的黑斑慢慢缩小淡化直至消失。橙衣这时已经搭好了一个帐篷给伤员休息用。 “欧雷，是你！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赶过来。真没想到。” 一个人走到他们跟前。荧的注意力在泰坦身上完全没有留意有人靠近。他站起手按在剑柄上。他看见来人是风华，于是放开手，松了一口气。 “看来你一点都不吃惊。”荧把泰坦往帐篷里拖。 “当然不，你是‘狡猾的欧雷’，本届冠军勇士，区区兽潮灾难而已，怎么会难倒你呢。不过你不露面，作为失踪人口，你就领少了一份佣金。而且你还错过了烈士告别仪式，你没见着小智的哭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荧笑了。这段日子一路顺风的平稳旅程，让他感觉那场劫难像是很久远的记忆。他一失神，就把泰坦头磕碰了几下，见他没醒，荧把他放下，拿毯子给他盖好。 “泰坦这是怎么了？我还以为他出海了。” “他现在没事了。”荧讲了一下刚才的和水蜘蛛的战斗。“介绍一下，这位是北山村的橙衣，这是天平协会的风华。我们三人在追查一个敌人。” “这样啊，我来风暴堡是做调查记录。之前协会的人被吸血鬼袭击，好一段时间都不敢再派人来了，我来风暴堡评估安全情况，让协会决定要不要再来这里。而我现在工作完成，空闲的很。关于你们的追查，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荧原想回绝，仔细一想，也许风华能帮上忙。这时“咚”的一声，橙衣倒地。 “你没事吧？”荧立即跪在他身边查看。 “我，我感觉很晕...” 荧的手指一触碰橙衣额头的皮肤，就感应到有两股涵在对峙着，和首席长老的情况一样。橙衣也中毒了。和泰坦的反应不同，橙衣体内的寄生生物抵受死气的侵害，所以毒发比较缓慢。 荧想解开橙衣的衣扣查看，被他制止。“我没事，我休息一下好了。” 雪下的非常大，风华施展了一个防护结界保护营地。泰坦和橙衣在帐篷内休息。外面，荧和风华坐在火堆前一言不发。 荧在思考橙衣的治疗方案。他不能像泰坦那样简单的驱除死气，也不能再犯上次首席长老身上的错误。荧经过前面的经验知道怎么做，他需要分别同时压制寄生体和死气，再利用生命魔法按一定频率节奏，输送涵到橙衣体内。 知道怎么做是一回事，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荧的战斗都是从经验中成长的，最初向欧雷学习也是从实际战斗出发的过程。而魔法，尤其是生命魔法的学习相反。辛集传授荧的不过是一些理论知识，内容丰富全面，仅此而已。要不是荧的灵魂力量强大能一字不漏记下，恐怕到现在也没法掌握半个符号。要把这些知识转为施法能力，荧觉得自己的经验远远不够。 他还是有可能失败，而橙衣会死在他手上。如果不治疗，橙衣还是会有一天被死气完全侵袭，他比长老的情况好得多，但也只是把痛苦延长两三年。要治疗要趁早，可是... 风华放下手上的水晶球。“欧雷，无论你在挣扎什么，你应该自信一些。当初我就是欣赏你的自信。” “是吗？我怎么不觉得？”我？自信？别开玩笑了。荧心想，自己一直在质疑自己，风华从哪里看出来的？ “你不自信的话，你的每一下攻击又怎么会如此坚定？在战斗中不言败不退缩都是源自自信。” “也许我也只有在战斗中才没那么多杂念。” “那么你就需要找到你的战斗状态了。” 荧点点头。他走进橙衣的帐篷。风华露出神秘的笑容，又继续看手上的水晶球。 荧看着橙衣。他睡的平稳，呼吸稍有急促，对荧好无防备。这是个绝佳时机去掀开他的面罩，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呢？荧一直在猜想。荧压抑住这个冲动，开始准备施法。 帐外，风华无声无息走进昏暗的大雪之中。 第二十二章 驱毒（2） 晨光透过云层给山区铺上朦胧美。不远的高处，风暴堡废墟的光影黑白，在一片雪景中成为印象派艺术。荧从帐篷走出来。 “欧雷，怎么样？”风华早早就站在营地，等着荧的消息。 “成了。”荧笑了。 风华一愣。她第一次看见荧这样纯真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内心的复杂感情显在她脸上。她的纹身掩盖了她的异样，荧因疲惫也没有注意。 这个治疗过程，荧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从压制两股涵开始，到输送涵进橙衣体内这一步，荧稳定缓慢的节奏，精准的控制全过程。死气一点一点的被抽离体外，结成很小的一颗黑点，像沙粒一般。荧恍然大悟，原来死气是可以这样收集的。 荧的掌控能力在着过程越来越强，在治疗的尾声，他甚至感觉到，只要自己愿意，他可以把橙衣的寄生体剥离出来。但是，他压制了这一冲动。寄生体的存在，橙衣作为北山村的一员必定有他自己的意义，并不是由荧来决定的。 “我没死，啊，我还活着！”帐篷里传出一个声音。泰坦蹦了出来，一下子跳在荧身上。 “喂喂喂！快下来，你那么高大，体重是我的两倍多，你想压死我呀！还有你不害臊么，你什么衣服都没穿，光着屁股就出来！” “反正你都看过了，你想看就继续看呗。” “谁要看你！” 风华一旁哈哈大笑。 “嗯？我是怎么了？”一个声音传来。 荧立即去看橙衣，泰坦回去披了件大衣也跟了过去。 橙衣坐了起来。“我记得我头晕然后早早的睡了过去。然后醒来发现体内死气消失了，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不用谢，我们一起战斗，经历了出生入死。这点事情算什么，”荧坐在他身边，“上次和吸血鬼战斗，我晕过去，也是你和紫衣粉衣守在我身边，现在一样，我也会守在你身边。” 橙衣歪着头说：“不一样，上次你晕了两次。” 大家一同笑了起来。 “我第一次来风暴堡。我小时候父亲曾打算带我来拜访风暴堡主长路大人，不过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没来成...没想到现在来这里会是这幅光景。”泰坦说。 “风暴堡没有留下任何魔法影像或图片，估计没有人清楚它全部的内部原貌。不过如果天平协会彻底接手这边的修复，说不定可以做到大部分还原。”风华说。 “修复？” “哦，你大概不知道，珍妮女士和天平协会有交易，她将风暴堡的图书馆书籍收复整理工作交给我们。她还有意向将风暴堡修复。仅仅修复外观而不修复军事防御系统，也会花费很大一笔钱。书籍交易给珍妮女士的收益肯定是不够的。” 荧对修复风暴堡并没有太大兴趣，不想参和珍妮的决定。他在废墟外看着一片荒凉的残根断壁，心想这不过是个破碎的牢笼，美丽而令人生厌。 “跟我走吧。”荧带他们到传送阵房间。门上的烛台有荧当初放置的魔法水晶。 “真是精致的设计，这里建筑损坏成这样都能运行，不愧是大师设计。这颗魔法水晶是天然原生的，没有加工过，真美。”风华说。 荧从悬崖底捡了几颗魔法水晶，这里放置了一块，还有5块在身上。山区的魔法水晶矿被死气侵袭，死气又被神秘死灵法师收走，剩下的只是普通石头而已。这些魔法水晶是这里出产的最后几颗了。风暴家族直系血脉世代在此定居就是为了这里的矿脉，而现在一切都烟消云散。 荧拿出幻想之戒戴在手上，嵌入锁孔启动传送阵，他回头看了一下同伴们。泰坦欲言又止，橙衣和风华因面罩和纹身看不出有什么惊讶。荧第一个踏上传送阵。“我们走吧。” “我听到这里有动静，我就知道是你，欢迎你回来...没想到你还有同伴。” “珍妮，他们是泰坦、橙衣和风华。各位，这就是珍妮。” 珍妮和他们一一握手。 “欢迎来到敛冽城的巨石庄园，请先进去坐吧。”等泰坦、橙衣、风华三人先走进了客厅，珍妮把荧拉在一旁，悄声说：“荧，他们是谁，值得信任吗？” “我相信他们，我迟些再和你详谈，哦，还有，我现在叫‘欧雷’。” 当晚，珍妮尽地主之谊，招待大家一顿美味的饭菜，样式食材简单却让大家赞不绝口。大家在餐桌上谈起敛冽城最近发生的一些趣事，气氛欢乐祥和。 很快众人茶足饭饱，珍妮安排好客房，大家就各自歇息了。 荧和珍妮进了房间，珍妮反锁门。 “荧，你这段时间怎么了，我好久没收到你的消息。而且，你长高了不少，我真的很高兴！”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荧开始讲起这段时间的遭遇，包括风暴堡大战吸血鬼，在西岸参加比赛得冠，加入精英队对抗海上兽潮，去北山村追查线索。他讲的快速简洁，有些关键的地方省略了，包括朱莉还在世的消息。她不想和过去有再多的牵扯，荧也尊重她，保守她的秘密。 “哇，你这半年时间比我这辈子的经历丰富多了。那个...我想问问，风华是什么来头？” “她是天平协会学者，人称‘花脸’。认识她这段时间，我对她挺佩服的，学识丰富，眼界开阔。她总是一幅神神秘秘的样子，不知她在想什么。她见我使用传送门来庄园，也没有表示什么。但我相信她，她不会作出对我不利的事情。” “我也看出来她对你挺好，但是我总有说不出的感觉，我也是第一次见她，为什么觉得她对我有什么隔阂，甚至是敌意呢？” 荧回想刚才晚饭的场景。“我看不出来呀，她的表现正常不过了。” “也许是我多想了，直觉的事情没有根据算不得准。不管她对我有什么心思，你们的友谊是真实的就好了。” 珍妮对荧嘘常问短，她知道自己无法劝阻荧的脚步，只有尽可能的关心他。 荧等珍妮说完什么“按时休息，记得吃饭”之类的话，问道：“珍妮，你知道你的项链有什么特别的吗？” “没有特别的地方呀。只是路边捡的，我也很喜欢它，而它也给我带来好运。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话，我总感觉戴着它画画，思维总是很有联想、发散性，让我的创作更丰富多样化。说起来我曾经有段时间试过双手一起画画，呵呵，太有立体主义风格了。不知为什么最近我没有这种灵感了。” 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 “谢谢你，珍妮。” “你要真谢我不如在这里呆多几天，可以吗？” 荧想追查神秘死灵法师的事也急不了，他曾经在东岛，但过了那么久说不定离开了，这毕竟毫无头绪，心急也没用。“好吧。” “那么你先休息吧。” 珍妮就离开房间。 第二十三章 喝茶（1） 荧从脖子取下项链，越想越觉得可疑，这东西连海精灵也要夺取，他认为这是“圣物”。海精灵可以看穿这个项链。荧虽有灵魂的特殊天赋，但还是没能察觉什么。也许其中有什么他还未理解的奥妙？ 他突然想起辛集说过她老师用过灵魂共享魔法在物体上进行感知。这个魔法有风险，但是荧可以根据自己的灵魂能力使用另一种办法，辛集的老师无法做到的。 荧闭眼进入寂静冥想状态，他将意念集中在项链的石头上，建立一道精神桥梁，引导自己的灵魂在其中。 荧感觉到了。上面附着的东西，就像一股念能，又像残存的灵魂。上面有着一个小小的世界。而它在荧的感知中慢慢放大...荧伸出手，触碰到深处的一个节点。 荧感觉自己的思维开始分散，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上涌。没错，当初在赛场上和泰坦比武，或者和海精灵对战都出现过这种感觉。就是伴随这种感觉，荧施展出灵魂重影的能力。灵魂重影的时候，荧感觉有多个自己一起并肩战斗，真的太神奇了！ 这是一枚神的灵魂碎片。荧最终下了结论。他内心有一个声音渐渐响起，一个大胆的联想将这些线索串了起来。珍妮的项链和辛集老师研究的圣少女像、神秘凶手从风暴堡夺取的宝物、死灵法师从海精灵夺取的圣物都是神的灵魂碎片！他一直追查的神秘凶手和死灵法师要么是同一个人，要么是同伙，他们都在五域各地收集灵魂碎片。而首席长老就曾经和他透露过各地有古文物失窃的案件，失窃的恐怕都是古时流传下来的灵魂碎片。 很有可能经过多年的努力，他们已经成功收集了大部分的碎片了。 荧感觉全身冒汗，脑海一片混乱。这些事情早已打破了荧的认知。荧一直以来不是个有宗教信仰的人，而现在出现在他手中的灵魂碎片又和宗教典籍的内容关联了起来。 石山给荧讲授的文化课有宗教的部分，荧因此查阅过《圣诗》《启示》这两本宗教文献。这两本典籍是多神派和一性派的宗教圣言。它们讲到，创世之神创造世界后，进入沉睡状态，把自己分成三部分，“灵魂”、“生命”、“能量”，其中“灵魂”和“生命”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能量”分裂成所谓的五件神器。 荧觉得神和人也没有多大区别，人也有灵魂生命能量。如果人的灵魂打碎，恐怕会分裂出喜怒哀乐各种情绪、记忆片段等等。神的碎片恐怕也是这样的吧。 圣少女像附着的是快乐和喜悦的灵魂碎片，而荧手上的又是什么呢？荧苦笑，这个是“发散性思维”的小片段而已，恐怕是最小的一块碎片了。送到那两位神秘人面前，他们可能会懒得收起来了。它对珍妮的绘画艺术创作大有帮助，却对其他人没什么用。当然，荧是例外，他的特殊灵魂能力和这个碎片非常契合。 这让荧更加疑惑了，明显这些灵魂碎片有各自的特点，收集他们未必能获得什么好处。例如说有人捡到神的悲伤碎片，对他能有什么用呢？也许当初在风暴堡维持时间冻结法阵的灵魂碎片有些用处，圣少女像用在令当地居民愉快、幸福感提高，但是别的呢？什么懒惰碎片，怒气碎片之类的说不定也是有的，它们又能派上什么用场？唯一解析就是，这两个人无法无天的收集这些“无用”的碎片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荧越想越乱，干脆抛开这些猜想，继续查看项链。通过这次灵魂的接触，他一眼就分辨出这物体的不同之处，像是“神的触感”，荧觉得自己下次再看见一个灵魂碎片就能立即辨认出来，就像海精灵那样。 荧的灵魂联通上项链。它越来越吸引他。好像一位来自远方的好友，那么熟悉，有带点生疏，他迫不及待想要认识它。 突然，它消失了。荧愕然，寂静冥想彻底打断，他回到悄然无声的房间。怎么回事？他再看这个项链，它彻底变成普普通通的石头。 难道它融入了自己的灵魂！荧立刻回到冥想状态，查看自身的灵魂状态，发现完好如初。他有种感觉好像这个碎片原本就是自己身上掉出来的。唉，这又是怎么了。荧想不明白。 “快看，这里的小家伙好萌呀！可惜不能买回去当宠物，海船上养不了。”泰坦对着一只长毛白鼠做鬼脸，荧心不在焉。泰坦把宠物交回给老板，让他放回笼子里。 今早，橙衣就离开庄园说是去收集情报信息，而风华也去天平协会敛冽城分会去办事。泰坦也闲不住，硬是把荧拉出来到处溜达。 他们来到敛冽城最大集市下水街市场。它位于内城城北，这里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敛冽城有一套完善的能源系统，可供应防御结界，即使露天集市也不会受大雪影响。由于稳固的大型域间传送阵就建立在敛冽城，这里可以看见不同服饰的人，乃至其他种族，集市上就有不少地精商人。人们大多用通用语而不是冰域语交流。 “嘿！你这是怎么了。” “啊，什么事？” “算了，你都没有游玩的心思，不如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去美食街看看。一会见！”泰坦从人群中挤了过去。 荧无所事事的样子，在回去的路上看见一间驿站。门口公告栏还张贴各种寻人启事、失物招领、罪犯通缉，其中就有查理法师的头像，下面写着“犯罪嫌疑人”几个大字。他走进驿站。 “您好，先生。您是送货呢，还是写信？” “写信。”荧拿起笔写上朱莉的地址。笔悬在半空很久才落下：亲爱的小黑，我一切安好，不用担心。向德瑞问好。你的欧雷。 荧又拿了一个信封，在收信人和地址一栏写上：敛冽城城西流水村，阿东之女铃儿收。 这次笔停住更久了。他想：“难道要假惺惺的说什么安慰的话么？这段旅程，我想要的不过是真相而已，铃儿也一样。即使她想复仇，我也会给她这个机会。” 他写下：我杀了阿东，因为他想要杀我，抢我的钱。如果你想找我，五年后的今天，也就是新石61年2月19日，我在风暴堡等你。 他在信封里塞了一叠钱，把两封信都寄了出去。 5年，我可以解决好手上的事情，无论那天结果如何，我都要去。 荧继续走在街上。 “请等一等，小伙子！” 荧转身看。一位束发长须宽长袍的中年人向他走来。他是南湖区议员威尔，长路的生前好友。荧小时候也见过他。荧心里大叫不好。 “你好，先生。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的？” “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看来是我想多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荧淡定自然的表情让威尔感觉很疑惑，难道是自己的错觉？威尔也是好些年没有见过荧。由于时间冻结法阵的影响，荧长得比实际年龄要小。但他经历的事情多了，举手投足和眉宇间显露成熟的仪态。荧身穿棕色武服，背挂锁链，腰悬长剑，一幅武者打扮，看上就是一名冒险者。这和威尔印象中的那个孩子相去甚远。 “我叫威尔，请问你怎么称呼？” “欧雷。” “相见即是缘分，前面就是上云茶馆，欧雷有兴趣一同品茶畅谈吗？” 出个门就能遇到熟人，而且还有人请喝茶，荧觉得自己运气太“好”了。应邀可能会露出马脚，拒绝的话也显得可疑。 荧点点头。威尔微笑。“请。” 第二十三章 喝茶（2） “冰域联盟大选即将到来。不知道欧雷你对时局有什么看法？你比较看好哪一位候选人呢？” 荧成长于政治气氛浓郁的家庭，原本对冰域各个势力还是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是他失踪了四年，回来后又忙于奔波，最近哪有什么空闲关注时政，以致他连候选人有谁都不清楚。荧只好把问题踢回给对方。 “我是雾里看花了，政客们都是想尽办法讨好选民，许诺了很多难以实现的东西。具体他们的实力恐怕我是没法明白的，威尔先生你有什么高见呢？” “高见不敢说，看法还是有的。”威尔提壶倒茶，一阵清香弥漫整个隔间。上云茶馆的装修别致典雅，茶品点心高格精细。两人对坐，慢慢品尝茶点。 威尔放下茶杯，说：“要分析候选人，就要先从他们背后的势力说起。这次竞选冰域联盟议会主席是有史以来最少候选人的一届。冰域有一百多个国家地区政权，但是他们都各自抱团，而且是一群弱小的抱住强大的。冰域的五大政权有：西岸联邦，南湖行政区，敛冽城联邦，东岛共和国，西珠群岛王国。而这一届就是恰好5位候选人，他们代表的就是这5个势力的利益。而所谓的利益，在这里表现的是各势力的民yi和yu论。” 荧点点头。各国委派议员到冰域联盟议会，大多是通过各国议会推举，甚至有些议员是国内大选出来的。即使君主制国家由君主委任的议员也要考虑本国的民yi，并向冰域联盟议会推动有益本国的政策。所以，民yi和yu论“绑架”了议员，从而影响着冰域联盟议会。 威尔停了一下，喝了口茶。“西岸联邦候选人是金晶议员，她曾担任西岸长老职务。她和以往的保守西岸议员不同，想法更激进。最近她打算推动‘开放军备权’的修正法案。西岸面对海兽的威胁是用武之地不假，但是整个冰域yu论都处于极度厌战情绪，任何战争的可能都会受到打击。开放军备权给各个国家势必会增长战争风险。所以，在初步支持率调查，金晶是最弱的候选人。” 荧经历了对抗海上兽潮的战斗，明白金晶的想法。这样突如其来的兽潮，调用枪炮器械慢了一步，就造成了尖石镇的重大创伤，逐步开放军备权可以让西岸更灵活的应对类似的状况。但是金晶想一步到位的推动法案是行不通的。纵观冰域的历史，自从三千年前大冰灾后人类重返冰域，这里就战乱不断。几百年的发展建设，人类好不容易在冰域站稳脚跟，就开始内战，不久就被别域乘虚入侵，沦为殖民地几百年。后来冰域独立了又遇上异域生物入侵。战争让冰域人口减少，积贫积弱，生态破坏。现在的大和平时期是那么的短暂脆弱，冰域终于逐渐发展繁荣起来，没有人愿意再回到那个时代。五域联盟的《和平宣言》要求各域消除分歧维护和平。于是，其他四域都有各自的管控条例。而冰域联盟会议就通过五域史上最严厉的军备控制法案。法案规定，各国政权仅有自卫权，不得自行生产重型武器，扩大军备。冰域联盟建立的军管处，来管理各国收缴得来的各种枪炮器械和高级魔法道具。基本上各国只能用刀剑弓弩来维持治安了，无力发动战争。 “西珠议员蓝藻上任一个月不到就说要参加大选，这是非常滑稽的事情，尽管他背后是整个蜥蜴人的势力。他的理念是让蜥蜴人和陆地乃至五域有更多的联系，从而更好的发展。可惜大部分蜥蜴人眼光局限在海上那点一亩三分地的利益，还自以为大海物博，资源丰富。议会主席不过是对内对外的‘和事佬’，那点职权对他们可有可无。蓝藻的处境是孤独的，他的族人在议会的事务上没有这个热情。这就是为什么上一任西珠议员辞职不干了，西珠国王竟然无人可派，就把本国的将军拿来当议员。这真是开历史先河了。偏偏蓝藻志向不仅仅是带兵。他心比天高，但现实恐怕会狠狠的给他打脸。” “在我看来，最有竞争力的是敛冽议员高山，和东岛议员林恩。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传奇人物，也是获得敛冽、东岛两大势力的全力支持，民调的呼声也是最高。高山德高望重，在他担任敛冽城总督的时候，敛冽城商业经济高速发展，人们生活不断提高。林恩就更不用说了，东岛的平乱英雄，家喻户晓的人物，目前民调最高。这是他们两人第一次作为对手出现在人们的视野。鹿死谁手，花落谁家？” 威尔再喝几口茶，闭眼深呼吸，睁眼给荧一个微笑。“真是好茶。上云集团刚在敛冽交易所挂牌上市，我非常看好它。你有没有兴趣？” “我没有炒股票。威尔先生，先别急着转移话题，你刚才分析候选人是不是还漏了谁？” “啊，欧雷，你不是说我吧，哈哈，我这个南湖议员任职多年毫无建树，承蒙南湖民众的推动才参加大选。我注定是个陪衬的而已。” 恐怕没那么简单。荧当然不相信威尔没有这个野心。 “看我啰啰嗦嗦的说了一大堆，喝茶喝茶，呵呵。” 威尔和荧谈天说地，讲了很多五域各地的资讯，包括五域的生活状况、经济文化、政治时局。 “没想到五域有那么多事情，让我觉得世界那么大，自己那么小，谢谢你，威尔先生。” “别客气，这些事件在敛冽日报都有，我不过是在卖弄而已。现在时代不同了，信息传播更加通达，这里发生一件事，第二天整个五域都知道了。” 荧觉得自己过去生活真的很闭塞。即使避世生活的北山村民，也经常外出活动，获得的资讯要比他强。他从小生活在城堡，在石山的要求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功课。直到现在，他游历半年也没真正了解这个世界，越是了解越是陌生。这让他会想起自己小时候为什么想成为一名伟大的探险者：获得自由，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时有一男人走进房间。“不好意思，打扰了。”，他递给威尔一张纸条。威尔看后脸色一变。 “抱歉，我临时有些事情，不能和你继续畅谈，很高兴认识你，欧雷。今晚我府上举办宴会，邀请众多好友，我希望你也能到场。我先走了，你可以继续在此品尝茶点，我已经结了账单，回头见！” 说完，他就走了。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让他如此紧张？荧没浪费，继续坐着喝茶吃糕点。 威尔对荧表现的很热情，难道真的是想交个朋友？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呢？荧确定对方没有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也许今晚去他家会有答案。 第二十四章 晚宴（1） “为什么你们非得跟着我去威尔家？” “有人请客白吃白喝为什么不去？” 荧瞥了泰坦一眼，后者乐呵呵大笑。在巨石庄园，荧、泰坦、橙衣三人坐在客厅商讨事情。 “因为我需要去调查神秘黑袍人，那个死灵法师。威尔的宴会主题是‘资助贫困村慈善晚会’，但事实上，根据我调查，他邀请的都是他阵营的政治同盟。” “这是慈善为名的政治活动，但这和死灵法师有什么关系呢？” “记得长老说过，五域各地的闹鬼场所很多都消停了。可能这个死灵法师像上次在敛冽城那样，四处收集死气壮大力量。别的四域具体情况我不清楚，但是在冰域，一些闹鬼的场所是大家族或财阀、政客的私人领地，外人想入侵是很难的。” “你的意思是，这些大家族财阀政客的内部有人和死灵法师是一伙的，所以他才能去收集这些领地的死气。” “所以我需要去威尔的势力一方，调查有没有人和死灵法师接触过。” “你想怎么做？” 橙衣拿出一个珠子。“长老受伤后，提取身上的一丝死气，封在这魔法水晶珠。只要和死灵法师接触过的人，身上会有他残存的气息，无论这个同伙怎么想办法掩盖都是无法消除的。靠近这个人，珠子就会发光发热。我只需要进去宴会和其他人接触就能弄清楚谁是死灵法师的同伙。” “北山的附魔技术真的很有一套。”荧拿在手中细细观察。上面刻满符文，荧辨认出一些小符号，它们的作用是压制珠子内的力量。“好吧，现在有个问题，我应该穿什么去赴宴呢？” “这个交给我吧。”珍妮抱着几套礼服进来，“幸好我有准备。” “我感觉很不舒服，为什么总是有人盯着我们看。难道我脸上有什么？”荧报上姓名，和泰坦、橙衣走进会场，发现场内的名流士绅看着他们，窃窃私语。 荧感觉童年噩梦重现，多年前，长路也曾在巨石庄园举办宴会，敛冽城各界名流到场，活泼好动的荧不小心撞翻了桌子，打碎了一地的酒瓶，自己也淋了一身湿，最糟糕荧还偷喝了半杯高度酒。这个酒劲对于九岁的孩子可要命了。荧第二天醒来，头晕呕吐难受了一整天，隐约想起前一晚上蹿下跳的丑态，羞愧难当，一个月没有出房间门。 所以荧后来在渔村玩耍，一些叛逆的孩子拿了一些酒喝，荧一点都不敢碰。经过这事，他至今滴酒未沾。而且，他发现小时候对自己影响有多么大。他面对那么多生死交战没退缩，现在走进这晚会就立刻想掉头走。 “你很好，别紧张。”橙衣拍了拍他的肩膀。橙衣满是胡子的脸，挤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原来橙衣的面罩是魔法道具。一个小时前，荧看见橙衣换装后也是吓了一跳，这人是谁呀！这个神奇的面罩可以变换出不同的相貌来伪装，真的是很高明的幻术装备。橙衣的面罩变成大胡子中年人的路人相貌，加上穿了一身普通蓝色长衣，丢在人群中也找不出来，适合他这次的行动。 “我们的打扮很抢眼，引起别人的妒忌而已。我先不管那么多了，哪里是吃的喝的？”泰坦东张西望。他没有专门穿晚宴正装，而是穿他那套很多挂件、拼凑式剪裁的船长服，在这里真是太拉风。 荧再次整理一下自己的领子。他很久没有穿的那么正经了，更别提珍妮说的“高大时尚正装”。这身长袍材质舒适，笔挺流线感十足，连身后摆到鞋后跟，长直筒高靴，袖子加上复古的蕾丝修饰，胸前别上冰蓝花别针。珍妮说这套衣服古典与现代并存，可以引领整个敛冽城的时尚了。荧半信半疑，穿上后觉得款式太花，珍妮一幅兴奋的样子，自己也没拒绝。 但是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做焦点人物。 “现在退缩太迟了，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这样多累。来，先去大吃一顿。”泰坦勾住荧的肩膀，把他拖进去。 大厅灯火通明。照明、供暖等设备的能量用的是地下矿脉提供的。这种能量转换设备价格高昂，当年风暴堡也仅用作安保防御设备，威尔竟然用在生活设施上，真是财大气粗。场地内还有雕塑、喷泉、绘画的装饰，藏品丰富，客人们仿佛置身于艺术博物馆之中。餐点茶水是自助选择，大多数客人端个小盘子挑选一两件食物，端起一杯酒，或站或坐在一起聊天讨论。当然，泰坦除外。 “唔这些有钱人真是够们（抠门），这些事务（食物）都是做的那么小件，吃的都不过应（瘾）”泰坦满嘴是食物，说话含糊不清。他的盘子堆的高高的，饿死鬼吃相。 荧翻了白眼，心想你自己都是贵族出身，装什么装，难道还不知道这些宴会的德性吗？不过他又是羡慕，自己如果内心足够强大，像他那样不在意别的看法，那是有多自在舒服。荧拿起一杯无酒精饮料尝了一口。“这是什么鬼！” “先生，这是银光鱼和山治草榨的汁，现在最流行的滋润养颜饮料。”侍应说。据他介绍，银光鱼是东海湾深海特产，季节性迁徙，速度快，比较难扑捉，产量一直很低。山治草是这两年培育新品种蔬菜。敛冽城的蔬菜水果一半进口，一半由附近从属的村庄室内种植，相对城市庞大的人口和需求，产量确实不高。山治草最近村庄里产量大增，不过也刚刚满足城里的需求而已。 “看来我真是老土跟不上节奏了。”荧放下杯子。 “如果你算老土的话，这些土包子是原始人了。”“我好喜欢你这套衣服。”“真是不同凡响，这是‘敛冽之花’珍妮女士设计的男装吧。我见过她做的服装，就是这种感觉。” 有三个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毫不客气的坐在荧的两边和对面，并且非常同步的鄙视在一旁胡吃海喝的泰坦。这三人的衣服风格简直就是从两百年后的未来穿越回来的感觉。 “我叫金闪闪，他是亮晶晶，这是明晃晃。”“我们就是——”“少女时代！”金闪闪是身穿夸张的宽肩皮衣，垫宽的肩部还有亮片挂钩装饰。亮晶晶身上穿简洁的深红长袍，头顶半米多高的尖塔形状帽子。明晃晃穿着连体紧身衣胸前两点部位有两把短刀形状的饰品。 荧还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就有另一组人出现。 “还‘少女时代’！明明是‘集翔三婊’。而且你们三个老男人取那么幼稚的艺名真是恶心。”这三人穿着清一色的金色长袍，显得身材笔挺威风凛凛。 “哟哟哟，这不是三贱客吗？你们的艺名才恶心，什么天杰、地杰、人杰，我看是百劫千劫万劫在劫难逃。”‘我们和客人聊天还要你管，真啰嗦。”“从金域跟到冰域，在这里几天你们还阴魂不散的，你们是不是看上我的美貌了，额呵呵呵啊！” “我呸，还不撒泡尿照照镜子。”“我们是看见珍妮设计的新款，哪知道你们在一旁污染视线。”“看见你们就倒胃口。” “好呀，想撕逼尽管说！看我不把你们撕破！” 双方就吵起来了。荧赶紧脱离战场，离得够远才想起泰坦没跟上来。呃，算了，那家伙就顾着吃。 第二十四章 晚宴（2） “欧雷，你来了。”威尔向他挥手，荧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威尔身边除了一名保镖，没有别的人。 “不好意思，今晚招待不周，刚才我和同僚们聊的久了。” “没关系，你有那么多客人需要照顾。”荧这时看见橙衣在不远处和人握手。他立即转移视线，以免给威尔看出来。 “没想到欧雷年纪轻轻居然如此厉害。” “怎么这样说呢？” “呵呵，年轻人装傻可不好。” “嗯？” “你是西岸比武大赛的冠军勇士，而且还参加精英队对抗海上兽潮。不辞而别，做好事不求回报，真有古之侠者风貌。” 荧的一颗心悬起来又放下，原来对方并没有识破自己，反而通过调查认定了自己“欧雷”这个假身份。 “过奖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无关紧要的话。 “威尔先生，请问‘少女时代’和‘三剑客’这几位是怎么回事？” “哈，你也看到他们了。他们来敛冽城几天了，总是这么一副吵吵闹闹一惊一乍的模样。其实他们六人并不是看起来的恶劣，相反他们是多年的好友。” “他们的友谊表现得挺特别的。” “他们在金域是小有名气的艺术家，在绘画、雕塑、时装都各有建树，他们常有合作，于是就有了‘少女时代’和‘三剑客’的名号。但是，他们都是家世丰厚，又有才华，难免会浮夸做作。” 艺术家！荧大跌眼镜，他之前只认识珍妮一个艺术家，形成了对艺术工作者的印象：温和善良、细腻敏感。这下全颠覆了。 “他们来敛冽城是做什么？艺术交流，展览，还是发布会。” “都不是，他们是来追星的。” “追星？”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们本身也是他们领域的明星，却是一个人的头号粉丝。” “是谁那么受他们欢迎？” “他的名字叫洁，外号‘完美先生’。因为粉丝们认为他歌唱、舞蹈、乐器样样精通，在舞台上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完美无暇。当然，讨厌或妒忌他的人根据他的是生活贬低他，叫他‘公鸡’。意思是取‘公机’谐音，是‘公共飞行机器’的简称。它是金域的城市常用的公共交通工具，人人可以坐，人人可以上。” “哦，原来是这样。”荧和这个世界脱节了几年，回来后经常遇到类似不解的新生事物，就会开始装逼。他哪里知道洁是何许人，长什么样，有什么代表作，粉丝人群又有谁，却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们六个头号粉丝，早早来敛冽城是收到风声，知道洁要来进行商业演出。这次演出是为高山参选拉票的，场地不算大，票数不多，但昨天早就卖完了。洁的出场费非常高，看来高山和他的政治同盟真是财大气粗，令人羡慕。” “看来他会拿到洁粉丝团的选票了。” “我看未必。成年人即使有偶像，也是有自己的独立思考的，尤其是关系到自身利益的时候。选民投出的主席需要符合他们利益的代表而不是他们偶像所支持的。也许高山会扳回一点点劣势，但他和林恩的胜负还在五五之数。” 他们聊了一会，有别的客人上来要和威尔谈话，荧就告退离开座位。他看见橙衣仍然在努力和到场客人们接触。他装作磕磕碰碰的样子，摔了一跤，撞到两个人，酒水洒到周围都是，他连忙从侍应手中接过传递毛巾，给客人擦拭，连声道歉。 没想到橙衣是个演技派。 荧觉得无聊，不想和别人交谈，想到外面透透气，穿过侧门、走廊，来到庭院里。通常安保人员会拦住客人不让他们乱走，荧个子小动作快，竟然连续从三个保安身边经过都没被发现。 庭院昏暗，花草树木看起来阴森可怖。荧感觉十分舒服，就静静的享受独处的时光。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真的是你！我看见你画的暗号就跟了上来。” 荧透过树木缝隙看去，“三剑客”的人杰和另一位陌生男人在对话。唉，我怎么老是遇到不经意偷听的情况呢。荧心想这样不好，但还是继续偷听。窥探别人*带来的快感难以言喻。 “我只是试试运气，没想到你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游戏用的暗号。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 “很久了，自从你师从神使大人离开之后。我，呜呜呜...他妈的！你就是喜欢这种戏剧性效果，巴不得现在加上哀伤的背景音乐！你这贱人！” 人杰又哭又笑又骂，脸部像抽了筋似的。荧差点笑出声来。 “也许这次见面是个错误，抱歉我让你伤心了。”他转过身。 “混蛋，先别急着走，你这是怎么回事！我听说神使去世，而你被通缉了。” “我没杀人。” 荧猛然醒悟，那个人正是查理法师，相貌和通缉公告相符！ “好吧，我相信你，但是你为什么不站出来澄清呢？” “我...我有苦衷，抱歉。我只想见见你而已，你不应该卷入这些事件。” “你就是那么固执。我认识了你够久了，知道你决定的事情，别人怎么也说不动的。如果你在这里实在混不下去了，就来金域找我吧。” “谢谢你，请你不要告诉其他人。” “好的。他们几个我也不会说的，个个都是大嘴巴。” 查理亲了人杰。人杰紧紧抱住对方。荧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旧情人。 过了好一会儿才分开，查理转身消失在树丛之中。查理无论有没有杀神使，他都和神器蓝色徽章有关联，而蓝色徽章在神秘凶手首上，这是一条线索，不能放过！ 荧追了上去。人杰还在庭院黯然失神，没有发现周围的动静。 查理使用幻术给自己附上和周围一样的保护色，从而达到隐身的效果。但幻术在被荧识破，他能感觉到查理的移动。他一直追踪到外城南区的一条小巷里。 “请你停止，我的赏金并不是那么好拿的。”查理突然停了下来，朝黑暗处伸手，点亮了这条小街。只见一个小个子穿着礼服的人向他走来。他黑色长发束在脑后，面色苍白，漆黑双眼反射坚毅的光芒。 “我不是来抓捕你的，查理。我只是想要真相。” “我不是凶手。” “我不管你有没有杀神使。我想知道的是神器去哪里，是谁拿走的？” “你怎么知道神器不在我手上？” “请告诉我。”荧一步一步向对方接近。 “如果我拒绝呢？”“那我只好先道歉了。”“哼，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第二十五章 爱梦 查理瞬发一道火蛇，它撞在荧身上，他像炮弹一样被打飞。荧稳住身形翻滚落地。查理惊讶这小子居然毫发无伤。 荧差点没挡下这一击，第一次体会到高级魔法的厉害，更难以置信的是对方能瞬发高级魔法“火蛇喷吐”！他打气十二分精神来，从怀里掏出幻想之戒，召唤出灵体属性的双剑长鞭。 “风暴，召唤之戒，你是！”查理明白了对手是谁，他参与了几年前的谋杀案调查，看来风暴失踪的小孩还活着。 荧来的很快，身后拖出一条残影。他飞到查理面前，一剑破掉查理的幻术，又一剑劈开他的魔法防护。荧使用幻想之戒的召唤武器越来越熟练，其破魔效果显著。查理连忙加上疾风术快速后退躲过连击后招，接二连三给自己加上各种防御增益魔法。眼花缭乱的施法动作都在后退同时完成，这是荧从未见过的高超技艺。法师的厉害之处在于给他足够的时间和资源准备，往往能解决比自己还要厉害的敌人。可惜查理没有这个机会，突如其来的战斗让他左支右绌。 查理丢出一个高温火弹，荧的鞭子一甩一带，借力打力把火弹偏转在他身后爆炸。在查理施法的空隙，荧再次近身。他一招比一招快，双剑和长鞭纵横交错，不断剿灭查理的魔法。查理瞬发魔法，但速度远远比不上荧的攻击，这样下去，他会连魔法盾都来不及修补。 “停！”查理放出一道巨大的火墙隔开对方。他大口喘气，说：“既然你是那失踪的风暴，确实有必要告诉你。当初我参加调查风暴谋杀案，就发现现场有蓝色徽章的痕迹。其他调查人员没有接触过神器，没有发现其中的特别之处。我没有将这发现写进报告，因为老师不想让人知道神器的丢失。” “那么是谁得到了神器？”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有一天，那人来到老师的居所，他有比北山村要巧妙百倍的幻术道具。所有的幻术在老师面前无所遁形唯独这一件。老师无法看穿他的真实面貌。这人万般挑衅辱骂老师，无奈之下，老师和他比试。他利用高超的战斗技巧竟打败了老师。他还不依不饶逼迫老师。老师一气之下拿出蓝色徽章。神秘人就夺走了神器。” “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师也不清楚。他告诉我，神器是有思想的，借用他的力量，神使需要和他‘沟通’。如果有两个神使和神器‘沟通’，神器会听从契合度高的那人。而比老师契合度高的就只有首席神使。那个神秘人不知用什么手段获得了更高的权限。老师百思不得其解，从此一蹶不振。” “那么神使的死和神秘人有什么关联吗？” “杀死老师的另有其人。这个仇我一定要报，你就不要掺合了。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我得走了。” 他转身施展了隐身幻术，消失在角落里。荧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恐怕刚才的打斗惊动了城市警卫。他也快速离开了小巷。 荧回到宴会，没有人发现他。这时威尔在台上发言，主要内容包括感谢参加的贵宾，慈善基金会承诺会利用好捐款，改善贫困。 “叭叭吧啦啦啦，又是这些无聊的老生常谈，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地杰说。就在荧不远，“三剑客”在窃窃私语。 “是你说要来认识敛冽城名流的。还说自己美貌与善良并存，来做做善事同时一段美好的邂逅。”天杰一脸嘲弄的婊情。 “谁知道这里都是些歪瓜裂枣。倒是人杰一副诡异的样子，你刚才是不是勾搭上哪家汉子了？” “去去去，我烦着呢，太无聊了，我犯困了，先行告退，拜~”人杰挤过人群离开。 “喂，别走那么快，我们也跟着你撤了！” 泰坦来到荧身边。“你看见‘少女时代’和‘三剑客’吗？他们可厉害了，酒量真豪迈。” “没想到你那么欣赏他们。我看见‘少女时代’在那边角落跳舞呢。”橙衣也找到他们。顺着他指的方向，“少女时代”在随着会场音乐扭动着，夸张的甩头摆姿势。人们纷纷躲避，都尴尬恐惧症发作。荧哈哈大笑。 “我这里有些线索，你那边事情怎么样？”荧说。 橙衣摇摇头。“回去再说吧。 他们三人离场，回到庄园里。珍妮已经睡了。他们坐在一起讨论。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我觉得查理说的是真话，神秘人抢走了蓝色徽章，而查理没有杀死他的老师。但我觉得他没有完全坦诚，这事情背后还有什么秘密。橙衣，你有什么发现吗？” “我在宴会上和所有人接触了，都没有结果。看来威尔这边没有人和死灵法师有接触。” 泰坦说：“既然这样，大家洗洗睡吧。” “快！快让开！风华法师快救她！”长岛抱着珊瑚进来。 “你没有喝魔法药剂吗？”“我的给了她喝，她的伤更重。” 风华摇了摇头。“对不起，恐怕她是不行了。”长岛大哭起来。 熟悉的场景在回放。这是梦境？荧靠近观察，珊瑚上衣解开，露出雪白的肌肤。这和记忆中的场景一模一样，这次不同的是，荧觉得她沾满鲜血丰满的胸部是那么的美丽，那么诱人。 在这个场景，荧对珊瑚做出难以言语的行为。 这是梦！通常荧识破自己古怪的梦境就会醒来。但这次没有。他坠入梦境深处，这已经不是梦那么简单了。 他发现面前的女人不是珊瑚。他出现在另外一个场景。 她银发、浅色瞳孔，棕色皮肤。嘴边划过腥味，荧热血沸腾。 而她长了一副和荧相似的脸蛋，定格在一个淡然的微笑。荧忍不住亲吻她，不断索取唇舌间的香甜。他的*淹没在鲜血之中。痛苦和罪恶是快感的催化剂，燃烧他身上的每一条神经。 荧睁开眼，猛然坐起身来。他发现自己立起，前所未有的硬度，裤子一片黏糊。他擦拭更换，过了好一段时间才疲软下来。然后，他回到床上怎么也睡不着，又起来，走到院子里。 天还黑着，荧的感官不仅限于视觉，周围的石块草木没有阻碍他。他看见橙衣，他此时换回北山村的装束，橙色长衣，面罩头套。他静静的坐在长路、石山、长风的墓碑前面。森然的园林景观，夜色围绕他铺上朦胧的纱布，三块墓碑是毫无价值的点缀。荧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画面，橙衣给他带来无限伤感。 “荧，你也睡不着了？” “嗯。有很多事情在我脑子里。” “我也是。” 荧坐下来。草地软软的，很舒服。 “你有什么烦恼可以跟我说吗？说出来会舒服一些。”橙衣说。 “不行，除非你也把你的烦恼分享。” “你总是那么狡诈，不吃亏，心眼多的很。” “我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耍过心眼呢？” “呵呵，你是狡猾的欧雷，还要装单纯么？” 橙衣身上总有说不出的亲切感，感觉好像认识了他一辈子似的。 橙衣说：“好吧好吧。我跟你说吧。” 橙衣停住，酝酿内心的想法。荧静静等待。 “我的烦恼就是我的过去。我发誓成为北山村民的一员，要把自己过去统统抛开，没想到自己的过去一直在跟随。我无法逃避，也难以面对。我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荧握住橙衣的手。他的手指纤长，掌心有厚厚的茧。“橙衣，我觉得没人能真正抛弃过去。因为这些经历告诉你，你是怎样的人。你现在迷失了自我。” “也许吧，长老也跟我说过一切随缘，剥离世俗的一切，探寻真实的自我，最终才能超脱于这个世界。我也许永远也到不了这个境界。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我无法理解北山的哲学，也没法给你答案，不过我相信你终有一天会弄清楚的。”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烦恼而睡不着？” “我和你相反，未来一直在困扰我。” “是因为你的雪原天赋？” “是的。我的梦分两种。一种是普通的梦，另一种是‘命运的窗口’。我渐渐能够分辨出其中的区别。” “你刚才梦了什么？” “两种梦都有。一开始我梦见一个女人。我...”荧立即刹住，这也太难为情了，怎么能说出口？ 橙衣看他的表情，立即领悟。“哈哈哈，不用感到困惑，在这个年纪做梦非常正常，爱的梦境稀奇古怪，对象熟悉陌生什么人都有可能，这是人人都经历的事情。即使没爱梦，这个年纪的人对着石头都能起立，一天来几发都没问题......” “打住打住！我没心思听你对我‘性教育’，我说的重点不是前面这个普通的梦。我从普通的梦跳到‘命运的窗口’，我看见另外一个女人。” “你知道她是谁？”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她长的和我相似。” “哈，她一定是你未来老婆了。人们都说‘夫妻相’，长得越相似的两个人更般配。” 是这样么？荧不可置否。 “那么在梦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已经梦见她两次了，在梦里，我非常爱她，和她亲热，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很痛苦，不知道为什么。” “这，太难以理解了。你怎么知道那是‘命运的窗口’？” “我说不清楚。普通的梦再真实，我也感觉到这是幻想而已。‘命运的窗口’的场景再不可思议，我也觉得有可能发生。我从‘命运的窗口’总共看到有这些场景：我梦见一个黑袍人，他的样子和别人描述的死灵法师一样，他向我发出致命的一击；我梦见自己绝望独自面对不死大军；我梦见自己被一把金色的剑重伤；我梦见自己在星空中行走；我梦见自己走在一个分叉路口进行人生重大的选择；我梦见丹妮死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破碎掉。还有就是那个长得像我的陌生女人。” 荧坚信丹妮还活着，其中就有梦境的原因。如果这些梦未来要发生，丹妮一定还活着，因为她注定要死在他怀里。如果这些梦是无意义的幻想，那么丹妮早就死在几年前的谋杀惨案里了。他也相信，总会找到死灵法师的线索，因为梦里他要杀自己。但是这个梦是真的话，荧不是应该躲开死灵法师，而不是送上门来？但他做不到，他不能逃避。 这是无解的矛盾。 “谢谢你和我分享这些，可惜我帮不了你。我还是回房间了。”橙衣离开，留下荧呆呆的看着墓碑。 “风华，事情怎么样了” “欧雷，抱歉。我原本以为利用协会的关系，会很快拿上号，可以很快到达东岛，没想到大选的事情耽搁了。” 大选的一系列政治活动在敛冽城举办，带来治安和官员安全各种问题。由此，即将退位的冰域联盟议会主席下令敛冽城进入二级管控状态。传送阵也进行限流管控，人们需要排队取号使用。荧拜托风华给他通行证，结果不如人意。按照现在取的号，荧要在2个月后才能用传送阵到达东岛。当然敛冽城几个头号大家族是有私人的传送通道，但有谁会给荧这个身份可疑的人？ 荧现在一点都不想耽搁了。自从昨天了解神秘人的又一件无法无天的行径后，荧有种争分夺秒的压迫感，不能再等了！ “我需要穿过东方山脉和东岛海峡去东岛。” 在一旁的泰坦一口水喷了出来，差点打碎杯子。“你以为这是去旅游呀，现在天气比我们在北山恶劣的多，更别提要翻山越海的！” 众所周知，冰域大陆的旅游业一直发展不起来，就是因为漫长的冬季和恶劣的气候，现在冰域正式进入严冬确实不是出行的好时候。 “爬山倒没什么，海峡边的小港口现在肯定停摆了，没有水手会比较麻烦，”橙衣拍拍泰坦的肩膀，“开船这个重任就交给你了。” “啊？你们不是认真的吧。” “欧雷，再次抱歉，没能帮上忙。我也很想跟你们一起出行，不过协会还有事情需要处理。不过你们旅程的物资由我来准备吧。” “谢谢你！” “多准备一些吃的，千万别买什么压缩饼，味道非常坑人。”泰坦接受了现实，和风华讨论起出行的准备。 “你在这里呀，威尔来找你。”珍妮走进房间。荧觉得疑惑，昨天威尔就表现的异常热情，现在还找上门来肯定有什么目的。荧来到大厅，威尔正喝茶，旁边站着一名保镖。 “欧雷，没想到你认识珍妮，而且还在她府上做客呀。” “是的。请问你有何贵干？” “你真是直接，我也直说了。我想聘请你当我的保镖，保护我的人身安全，一直到大选结束，届时你还想续约，我非常欢迎你的长期合作。” “真是抱歉，我明天就要离开敛冽城，尽管你给的工作挺诱人的。” “真是可惜了。” “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要再招收保镖呢？你身边已经有不少称职的安保人员了。”荧心想，其实一点都没用，请的人那么多，昨晚查理还是来去自如没人发现。 “你先在外面等吧，我在这里没问题的。”“是的，先生。”威尔等保镖离开后才说：“欧雷你大概不知道，冰域神使大人去世的事情。” “不太清楚，怎么了。” “对外公布是说他年事已高自然死亡。但是他是被谋杀的。” “啊？”荧佩服自己，演的还挺像一回事。 “神使大人有神器，但是被他身边最亲密的人，他唯一的弟子谋害的。由于防止恐慌进行信息封锁，具体什么手段我不清楚，肯定是用什么下毒之类的阴招令他好无防备，要不然以神使的能力，怎么可能被查理杀死呢？事后首席神使派火域神使来调查没有结果，估计也只是把神器回收就离开了。也许大选这个敏感时间，首席神使也没有任命下一任冰域神使。” 威尔和其他人一样都不知道神器丢失，看来首席神使的施加了不少影响力在冰域这里封锁和隐瞒真实情况。人们惯性思维认为神器的力量牢牢把握在神使们手中，没想到除了他们，还有一个能使用神器的险恶之人存在。 “你是担心自己的安全？” “我觉得神使和查理之间的矛盾是政见不合引起的，神使是亲林恩一派，查理是亲高山一派。我觉得敛冽城已经暗流涌动，政治斗争已经是刀刀见血。我很有可能也会卷入其中。可惜别人都认为我想太多。” 原来威尔是这样怕死，根据神使的迷案，他就能联想到那么多东西。威尔对荧这么热情，就是看中他冠军勇士的名号，想收入自己的队伍保证自己的安全。 “我能理解你的忧虑，可惜我帮不了忙。抱歉。” “没关系，能交到你这个朋友也是很开心的事情。” 第二十六章 上山（1） 珍妮抱住荧，放开他，又抱住。 “珍妮好啦，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去东岛是去调查而已，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回来了。” 荧知道自己是自欺欺人，如果顺利的话，他会找到死灵法师，顺藤摸瓜找到他的同伙神秘人。但是，一个死灵法师就不是好惹的，加上手持蓝色徽章近乎无敌的神秘人。荧现在还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对上他们只有送死的份，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荧、橙衣、泰坦三人和珍妮、风华道别，从敛冽城北门出发，从山间小路向东往东方山脉走去。一离开城市就是铺天盖地的暴风雪，封闭了所有人的视觉和听觉。 “简直就像在船上，遇上最糟糕的龙卷风！”泰坦说。 “你说什么！”橙衣说。 “没什么！继续走！” 他们不时停下来查看地图。风华给了他们一张魔法地图，详细的描述陆地的地貌，还能定位他们所在的位置。 他们三人没有放慢速度，在傍晚时分到达了东方山脉立剑峰脚下。 “真的，我们做到了，想不到我们体能有那么好，在暴风雪中一天走到这里。” “是的，我们做到了。”在这一路上，荧当然有取巧的成分，利用念力场隔开寒气和风雪比同伴们受到的压力要小很多。 荧放慢脚步，仰头向高耸的山峰望去，它挺拔的身姿，联通大地天空，显示岁月的庄严。 “就在这里休息吧。”橙衣解下背包，荧帮忙埋锅造饭，泰坦搭帐篷。 到了晚上，泰坦犯困，准备去睡觉了，看见荧和橙衣并排坐，看着山脉的景色。在一座高峰上醒目伫立一座塔，那是气象观测站和考古队补给驻点，但它现在和冰封荒原的所有驻点一样，早就空置多年。 “你们怎么那么有精神，这风景我看了两分钟就厌烦了，有什么好看的？” “你不知道，这里是冰域最神秘的地方。山脉深处，有海精灵的遗迹。传说有海精灵一族的秘密。”荧说。 “开玩笑吧。我怎么没听说过呢？” “我没有开玩笑，我母亲就死在那里，和她一起参与考古活动的学者都没有回来，整一支科考队伍。不但这里的研究都没有什么结果，还给天平协会重大打击，导致冰域其他气候保护研究项目停滞至今，没有研究的数据支撑，冰域很多地方的气候改善项目也拿不到资金。你自然不清楚这些事情了，你都是在城堡长大的人。” 你也不是一样，我只不过是不大在意这些学术界的事件，泰坦内心嘀咕。但他看着荧有些伤感的表情没有多说，“那支科考队最后怎么了？” “父亲组织了一个搜救队，最后都没有找到尸身，他们全部因意外掉进万丈深渊。” 当晚夜里。 “荧，我的宝贝，你知道我有多么爱你吗？”惜梦抱着荧在大腿上，亲在他的小脸蛋上。荧乐呵呵笑起来。 “你知道，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说完，她消失在黑暗中。 荧醒了，没有细想这个梦，转了个身，继续睡了过去。 次日，他们从立剑峰南侧找到了路。 “这就是所谓的路？比北山还要恐怖。”泰坦硬着头皮上去，这条路只有两个脚掌宽。三人小心翼翼侧身前行。 雪下得稍弱了，但是温度越来越低。他们不知走了多久，到处都是白茫茫昏天暗地，荧也没空停下来看表。 “该死，真不该听那家老板瞎说，什么特制保暖装置，围在腰上就能满足保暖需求，扯淡！还花了我那么多钱买的。”泰坦一直在打哆嗦。 “你怪不了他，那个装置设计肯定没有想到谁会在严冬爬山。”橙衣说。 “是呀，我们在大冬天爬山要怪谁呢？” “泰坦，你还是闭嘴省些力气吧。”荧说。 “闭嘴？你叫我闭嘴！”泰坦气喘吁吁，“你这家伙有念力，而他北山人又有神奇体质。你们全都占尽便宜，还不让我说了！” 荧完全摸不着头脑，泰坦在生什么气呀。虽然荧知道泰坦早就发觉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戳穿。“泰坦，你冷静点现在不是时候。” “冷静，哼！在你看来我不过是个累赘，啊啊！” “小心！” 荧立即用绳索套在泰坦的腰上，拉住他。他整个人踩空，差点掉进深不见底的黑暗。 荧漂浮起来，带着泰坦向上飞去，到了一个狭窄的平台把他放下。泰坦一屁股坐下一阵哆嗦。 “橙衣！”“欧雷，我在这！” 橙衣在山间左右跳跃，弹簧一样跃在空中，降落在荧身旁。 “你早点带我飞就省力好了，非得装逼要我跟着你们翻山越岭。” “你在发抖，啊，你身上好冷，这样下去你会冻伤的。”荧戴上幻想之戒，召唤出四把火焰剑，插在泰坦前后左右地上。 泰坦很快暖和起来，他揉了揉发红的鼻子。“这下你不打算在我面前隐瞒了吗？” “泰坦，我们讨论过的，我不想提起这些。而我也没有强迫你跟着我旅行。” “所以说我都是自找犯贱，而且一路上都是你的拖累。” “唉，泰坦。不是这样的，我一直都很感激你的陪伴，你是真正的朋友，我知道自己很少这样说，有时表现的好像你对我的好都是理所当然的样子，其实我一直都感谢你，觉得自己很幸运。” “哇，感‘冻’得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所以你现在没有生气？” “我没生你的气，我只是觉得自己无能。” “你的强项在海上，不在山上，行了，你不要自我抱怨了。现在先休息吧。等雪小一些我们就直接飞过这个山脉就行了。” “我插个嘴，”橙衣说，“你确定你的精神力量能支持那么久吗，横穿东方山脉是挺远的距离，我们才走了五分一，你要飞行还要带个人，能行不？” “没问题，相信我。” “呵呵呵，又来了一个神奇味道的人。” 荧猛然回头，什么都没有。“你们听到什么了吗？” “没有呀。” 难道是鬼魂什么的？荧能感觉到这些常人无法感知的事物。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你走了这些剑就要消失了。好吧，我再穿多衣服。”“你要小心。” 召唤之戒能把荧的精神力量转化为召唤武器的动力，只要他的精神没有衰竭，就能使用召唤武器，但他一离开，没有他的精神支撑，四把火焰剑消失了。橙衣和泰坦眼前一暗连忙翻行李找东西点火。 - - - 题外话 - - - 如果有兴趣可以关注我微博或博客，名字是笔名。 第二十六章 上山（2） 地上都是冰层，避免滑倒，荧漂浮着向幽暗前行。 “你来了。你的味道真的很熟悉。” 荧看见一个灵体海精灵走过来，立即暗自戒备。他说话时不张口，是由心灵感应传达想法，口音很奇特嘶哑，身披半透明的长衣，头戴花环，样貌美艳，看不出年龄。 “喔哇，别那么紧张。难道你认为我会伤害你？” “这个说不准，上次我就杀死了一个活生生的海精灵。”荧慢慢飘移，来到一个冰雕面前。 “看来外面的世界变化太大了，在我的时代哪有人敢杀死海精灵的。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过是困在这里无聊，想找个人聊天而已。” 荧看清楚了，这根本不是冰雕，而是海精灵的肉tǐ，定格在一个动作，双手按在脸上，惊恐的表情。他脚下有个半步宽的法阵，荧立即后退两步。 “这是时间冻结法阵！” “你的见识不差嘛。这个是初版的时间冻结法阵。” 这个法阵和辛集的版本差别很大。按照荧的理解，这个法阵比辛集的高效低损，不需要太大的启动能量，还复合了一个能量转换引擎，将外部的寒冷转换为法阵维持所需的能量。法阵范围非常小只作用于一个海精灵，像悬崖底部那个大型法阵的崩溃现象，恐怕不会发生在这里，这个法阵将永久运行。 “嘿，你看的那么久，看够了没！” 荧整个思想都陷在了这个神奇的法阵上面，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感觉后怕，如果刚才海精灵图谋不轨的话...... “喂，我们聊聊天好吗？” “我不叫‘喂’，我叫欧雷。” “你好，欧雷，我是艾芙琳。你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我途径旅行，打算穿过东方山脉。” “山脉？这不是圣殿岛吗？我的活动范围只限于这个洞穴，远一些就不行了。” “看来你在这里够久。”荧向他解释东方山脉的形成，自从海精灵想要在禁忌的领域获得力量引发大冰灾，除了灭绝了大部分生物，还引发了各种地质变化。冰域在太空的运行轨道变化，卫星坠落碰撞的一系列事件发生，造成大陆板块和东洋板块相互挤压，海精灵的这个圣殿遗迹就在两个板块之间，从海岛变为高山。 “这么说来，父亲成功了，也成功的坑害了整个水域，呵呵，对了是冰域，现在你们是这样叫的。” 父亲？荧知道海精灵是没有性别的，这里的“父亲”应该是他根据人类社会的普遍的性别角色的定义来套用的吧。荧根本不知道海精灵如何繁衍后代。 “你父亲参与了那场禁忌的实验？” “他策划了一切。我问你，所谓的禁忌领域是什么？” “不知道。” “指的是，时空、生命、灵魂、命运。” “但是有人能使用这些力量呀。”荧自己就有其中三种天赋能力，怎么会是禁忌呢？ “这些不是你们人类四大家族的肤浅能力。时空的禁忌是在时间，生命的禁忌在于死亡，灵魂的禁忌在于思想，命运的禁忌在于改命。” “我还是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等你彻底明白，你就危险了。你觉得时间冻结法阵，真的是冻结了施法范围内的时间吗？没有，其实法阵内存在难以察觉的时间流动。事实上，时间远远比你想像要复杂，小小的法阵不过是‘虚假’的操纵它的力量。” “难道海精灵涉及了时间的禁忌？” “是的。对于父亲的计划，我知道的并不多。” “你是怎么被禁锢在这里的？” 艾芙琳叹了一口气，坐在一块石头上，作为灵体是不需要经常休息的，他坐下显然是以前思考的习惯。 “我父亲是个很复杂的人。他声称很爱我，说可以为了我付出一切。事实上，我觉得他不过是在用爱的名义憎恨我。” 荧全身一震。这个“父亲”是那么的熟悉。 “父亲教会了我很多知识，我当时非常感激他。良好的教育环境，优越的生活，我年纪轻轻就成为万众瞩目的‘天才’，成为知名的技术员。因为我有了这些知识，就可以利用它们，去创造，去改变这个世界，使之更加的美好。呵呵，我当初是那么的单纯、热血、年轻。可是我父亲告诉我，他想获得‘时间的力量’。我反驳他这样会非常危险，任何涉及时间禁忌的实验都会影响整个域的空间，谁知道会引发什么结果。他说，他对我很失望，他养育我教育我，就是为了能够继承他的事业。我又怎么能让自己的父亲伤心呢？我又过于自负，认为有自己的帮助，父亲涉及的危险会大大减少。” 艾芙琳又是一阵苦笑。 “但是我很快发现父亲的野心，他根本不想利用时间力量去造福人们。他的目的不过是征服世界。他说他登上皇位，我就是他的继承者。我感到恶心，斥责他，和他大吵了一场，之后离开了他。我发现一切都是有预谋的，父亲对我的教育都是有偏向性，一切都是为了获得禁忌力量而做准备，我对时间的知识储备甚至超过父亲，缺乏的是一些实验经验了。我和父亲的合作非常短暂，但是我们还是做出了初版‘时间冻结法阵’。后来我加入了解放蜥蜴人运动。我认为蜥蜴人是智能生物，和人类、海精灵一样，不应该奴役他们，把他们当做动物看待。我将它当做毕生追求的事业、理想来奋斗。却遭到我父亲的千方百计的阻挠。” “我父亲总是能找到富丽堂皇的借口，说什么他所做的都是为了海精灵的族群利益，为了海洋世界的和平，说什么不想看到我在这场运动受到伤害，希望我‘迷途知返’。真是可笑可悲。一个极度自私的人，居然能把自己包装的如此伟大，好一朵‘圣母白莲花’。有一天，他派人攻击我，抓捕我。在监狱里我受到折磨和‘洗脑’的手段。但是，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禁忌领域了。灵魂的禁忌在于思想，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直接改变一个灵魂本身的思想。有强大的‘灵魂师’可以操纵别人的行为，但他的手段是剥夺灵魂对肉tǐ的控制权，从而操纵别人。但他是没法改变别人的思想。父亲以为通过折磨来摧毁我的意志，损坏我的灵魂，从而改变我的思想。这根本不可能做到，要么我会死，要么疯掉。但是，我没死没疯，逃了出来。” “长久以来他当我是一堆泥，认为可以按照他所想的那样，拿捏成他想要的形状。我甚至没有感觉他把我当做人来尊重。我是个有思想，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他的那堆泥。我是个人，是他的儿子，并不是他的奴才，他不能想尽办法将我洗脑或控制，强迫我做任何违背我原则的事情。我有自己的思想，哪怕他再不认同，这是个事实。我不会接受他的任何形式的控制和威胁。父亲最后设置了陷阱，亲自对付我，将我当做试验品，第一次活人测试‘时间冻结法阵’。于是，你就在这里看见我了。” 第二十六章 上山（3） 一阵沉默。荧想起长路，他也是在荧小时候想方设法控制，让荧做好准备，成为有资格继承风暴的竞争者。但是，人的成长都是有他的独特性。充分发挥自己的自由和个性，才能真正的快乐。荧在悬崖的时候受到欧雷的鼓励，想向长路表达自己的决心，让长路接受他不同的道路。现在回想也是可笑，如果没有神秘人谋杀了长路，长路和荧也会发生类似对立。长路骨子里和艾芙琳的父亲是同类人，不会允许荧的“叛逆”。可惜这只是“如果”，这类事情不会在荧身上发生了。 荧没能成为长路所期望的继承者，而他现在也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他对前路迷茫，完全不知道是什么力量支撑到他走到现在这一步。 “说这个有点无趣，还是和我讲讲现在冰域的风土人情吧。” 荧和艾芙琳前后聊了一个小时。 “我该走了，我的同伴在等着我。我可以帮你破坏法阵。” “不，法阵破坏会产生连锁反应，很可能会造成空间湮灭，这里离圣殿太近，会破坏那里的守护力量，这一连串反应，我敢肯定这个山峰会彻底毁灭，你能够带你的同伴在3分钟内离开吗？” “那你怎么办？” “你不用担心我，我在这里很好，在法阵内对时间会有扭曲的错觉，我根本不觉得自己在这里有3千年了。我并不会寂寞，我感觉好像几分钟前才看见别的旅行者。” “别的旅行者？” “不过他们都死了，我还没来得及找他们聊聊天呢？” 难道是母亲和学者们的考古队？ “他们全都掉进了山崖。想起来真是有趣，一个女人，她身上有和你相似的味道。谢谢你的聊天，我有件东西可以给你。在前方圣殿有一间密室，放着我一直以来做的笔记，你说海精灵灭绝了，很多技术都失落了。而上面记载的知识包含着我们一族最强大的力量。我可以告诉你密室的密码。” “谢谢你，但是我不能要，这样的知识简直怀璧其罪，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学习，或面对别人的争夺。” “好吧，我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帮助你，圣殿里面有传送阵可以让你快速离开，这是启动代码......”艾芙琳告诉了荧代码，传送阵的操作方式，圣殿的方位和圣殿开启咒语等等注意事项。 “谢谢你，艾芙琳。” “别客气，祝你好运。” 荧离开后，不知过了多久，似梦半醒的艾芙琳突然蹦起来。“糟了，忘记告诉他各个传送点之间都有那个怪物。唉，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到哪里去了？” “你再不出现，我就不管你，和橙衣去东岛了。”“别听他胡说。他一直心急如焚，害怕你出什么意外。”“你才胡说！” 荧看到同伴们对自己的关心，刚才困扰自己的迷茫一下子消散了。他在同伴眼中是不可替代的存在。他第一次感觉到自我存在的价值。 他心想：“这一次，我要为自己而活。我不需要复仇，不需要枷锁。” 橙衣和泰坦面面相觑，这家伙在发什么呆？ 荧抬起头，眼神坚定。“来吧，跟我走，我把刚才的事情边走边说。” 荧照着艾芙琳教他的一大串不明意义的发音念了出来。石墙就两边打开了。圣殿的方位真是隐蔽，如果没有艾芙琳的指点，他们找一辈子也找不到。 “哇真是壮观，海精灵难道把整个山体挖空了？”泰坦说。 “恐怕不是，这里应该有空间魔法的作用，让你有种放大的错觉。”橙衣说。 “我感觉不太对劲。”荧挥手，让同伴安静，慢下来，一步一步走向圣殿深处。他摸了摸手上的幻想之戒。 圣殿天花板悬着许多水晶柱，上面布满奇特的花纹。地板反射出他们三人的映像，像一面光滑巨大的镜子。他们每一下脚步都回荡在这个空间。荧可以听到三个人的心跳声。越是安静的环境，他越是不安。 “谁在那里！”荧手中飞出一把灵体剑。剑刺入一根水晶柱。 “你突然吼一声吓得我魂都没了，什么都没有嘛，啊——这是什么怪物！”泰坦后退一步，拔刀横担胸前。一个巨大白毛怪物从天而降，水晶柱破碎掉落，碎片散到地上到处都是。这个怪物独眼巨口獠牙，四肢粗壮。它单手握住荧投射的灵体剑，将其捏碎。 荧喜欢用幻想之戒召唤灵体属性的武器，因为它们对物质世界的生物有效，对不死生物更是有特效。显然灵体剑对这个怪物没有这种克制效果。 “这是山鬼！”橙衣说。 “山鬼，你说的是童话故事里的山鬼？别开玩笑了。”泰坦先发制人，冲上去就是一顿连击猛砍，山鬼毛都没掉一根，却惹得它哇哇大叫，一拳往泰坦击去，泰坦打滚躲开，地上瞬间出现个大坑。其破坏力让泰坦看得后怕脸青。 山鬼是童话故事“邪恶女巫”的怪物，是女巫召唤的异界生物。艺术源于现实，原来真的有这种怪物的存在。荧再投出一把灵体剑，剑直接在山鬼身上弹开，它怪叫朝荧冲过来。 原来这样，荧醒悟，灵体剑的伤害源于对目标灵魂的伤害，山鬼的灵魂和肉tǐ高度契合，显示出强大的抗击性。荧改变策略，召唤出两把火焰剑，豪不躲避，冲向山鬼。它突然停下来，蹲下抱头不反抗。荧没有手下留情，双剑一齐捅向它。 没想到剑径直穿过山鬼的身体，山鬼滚开一边，跳起来，双拳下捶。荧没防备。“轰——” “荧——”橙衣高跃跳起，持刀旋转，陀螺一般向下撞击。他情急之下爆发的力量竟然把山鬼撞开两步。 “来呀，你的对手是我！”泰坦偷袭山鬼，把它注意力引过来。他的攻击没什么效果，但是苍蝇一样烦人惹怒了对方。泰坦上窜下跳的躲避山鬼的攻击，十分狼狈。 橙衣丢开弯刀，抱起荧。 “不要，不......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见到你，没想到你......” “咳咳咳，我还没死。”荧挣脱橙衣站了起来。 “没死你吓我干嘛！”橙衣捶他一拳。 “哇，你谋杀呀！还不去帮泰坦，他都快挂了。” 第二十七章 公墓 橙衣立即赶去和山鬼缠斗。荧观察怪物，尝试发现它的弱点。他刚才发现山鬼有特殊的技能，在一瞬间，竟然“虚化”了，借此躲避了他的火焰剑。他思考的同时也在休息。他受到重重的一击，身上多处骨折，体内的光团开始运作，伤情迅速恢复。 “不够，我的力量远远不够。”荧自语。他咬破指尖在自己额头绘画符号。他感觉全身每一处血管都在沸腾，刺痛他每一寸神经。这就是“生命燃烧”魔法的感觉。 这时泰坦和橙衣在苦苦支撑。山鬼简直是金刚不坏之身，他们只有挨打的份。 “欧雷！你不快来！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你们都让开！” 山鬼停止和两人纠缠，死死盯着荧。泰坦和橙衣趁机脱离，在一旁大口喘气。他们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荧的念力场迅速膨胀，全身的能量十倍增长。 荧飞身直冲，召唤出火焰双剑长鞭，成为一道红色的线条。泰坦和橙衣眼前一花，接着看见山鬼腹部露出一个巨大的血洞。 山鬼开始退缩要进入虚化状态开溜，但发现身体定住无法移动。它感觉自己飞了起来，头顶撞在地上，倒立的看见自己无头的身躯，然后陷入了永久的黑暗。 荧把山鬼斩首之后就撤除了“生命燃烧”魔法。跪在地上大口喘气。“生命燃烧”原本是无法停止的，一旦终止，他就会经脉寸断七孔流血。正常人会因此立即死去。但是，荧没有死，多亏了体内的光团，现在在修复荧的内脏和经脉。他现在看起来非常恐怖，神情扭曲满脸是血。 “你没事吧？”橙衣扶他坐在一边。荧剧痛差点晕了过去，无法说话，摇摇头。 “哇，这太震撼了，欧雷。你这雷霆一击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是生命魔法？太神奇了！”泰坦收刀坐了下来。 “你这是在玩命！不要再这样做了，生命魔法太危险。我宁愿大家一起逃走，没有那个传送阵我们也可以有别的路走。” “我没事，”荧终于缓过劲来，“我们还是快点到传送阵吧，天知道这里还有没有别的怪物。” 他们搀扶着荧，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浮空平台，他们上去看到一副巨大的地图。 “看，那几个海岛对应的就是东方山脉的山峰。原来这些山峰都有隐秘的圣殿古迹。靠近海峡的就是这里，临岛峰，也就是三号圣殿。”欧雷说。 荧感觉已经恢复一小半体力了，观察了一下平台，上面还有一些功能不明的按钮，但他没有心情去试验它们，只是按艾芙琳教的方法操作。他将坐标设定到圣殿三号。“请说出启动代码。”一个冰冷的声音提示。荧念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发音。 “代码正确，能量输入，100％，法阵启动，启动完毕。传送维持倒时20秒开始，19，18......” “走吧。”荧带头走进传送光圈。 短暂的晕眩感过后，荧看见三号圣殿和前一个圣殿一模一样的格局，连山鬼也有，而且是有3个。 “这下玩大了。”泰坦拔刀警惕。3个怪物“刷”一声扭头一齐看着突然出现的三人。 “8，7，6......” “我们走还是退？”橙衣说。 “走！”荧召唤出长鞭一左一右套住泰坦和橙衣。 “3，2，1，传送关闭。” 山鬼们从上、左、右三个方向扑过来，荧像炮弹一样发射出去，带着同伴飞冲向前。 山鬼们重重的撞在一起。荧他们千钧一发从缝隙中突破出去。 “快快，停下来！我们要撞上去了。”泰坦被扑面而来的劲风刮得表情扭曲，发型凌乱。 荧无法停下来，口中念着开门咒语。泰坦闭上眼睛，咦，他们没有撞成肉饼，睁眼一看，圣殿大门刚刚打开一条缝隙，他们从中穿了过去，屁股着地，在地上拖出长长的雪痕。 “啊，好痛！”泰坦一站起来，发现他们刚好在山峰悬崖边停下，腿一软又坐下。 三只山鬼朝圣殿外冲了过来。“不会吧，还来？”泰坦再次挣扎着起来，橙衣扶他一把。“别担心，他们冲不出来，你没发现这些怪物只出现在圣殿里面么？” 果然，山鬼们停在大门前大吼，圣殿大门很快自动关上，只留下灰白的山岩壁做的伪装。圣殿里面肯定有什么机关魔法，囚禁着这些怪物留守在这些古迹里面。 荧看着山下不远处的海岸。“我们就到了，休息一下就下山，今晚就在港口歇脚吧。” 突然，荧呆呆看着天空。在厚重的云层间，一匹双翼飞行的马在移动，骑马的人向下看了一眼。由于距离和光线，荧完全看不清对方的相貌，但这并没有阻挡对视带来的触电感觉。飞马转了个圈，很快消失在空中。 “怎么了？” “没，没什么，橙衣。” 东岛海峡两岸有小港口，常常用于两岸出行。临岛峰下有个规模不小的公墓，东岛很多居民会将先人安葬在这里，按照风俗和能源节约的考虑，公墓没有设置传送点，东岛人们来拜祭是乘船的。但是现在正值严冬，港口的人都撤回岛上，各种商铺街区都是空无一人。荧也没听到死者的声音，这对于墓地来说太奇怪了。 “太安静了，弄得我还期望有闹鬼呢。”泰坦说。 “不用想了，这里的死气被清空，显然是我们的目标干的。”橙衣拿出珠子，它发出微弱的光，显示死灵法师确曾出现在这里。他们先去公墓转了一圈，又在港口街区挨家挨户搜索，都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或线索。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一间酒店推门进去，点亮烛灯，三人围坐在一张餐桌。 “我们明天就到东岛了，接下来怎么办？”泰坦说。 “东岛那么大，要找到死灵法师的踪迹最好是分头行动，其中一人发现线索就通知别人，先不要打草惊蛇。”橙衣给泰坦一个北山特制通信器，它和市面上的产品不同，有更高的技术防止窃听。他把三人的频道号码调好，方便联系。 “不过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个珠子我只有一颗，我身上没有带炼金术道具，没法把上面禁锢的死气分开。”橙衣把珠子放在桌上，另外拿出两个透明空白珠子。 “这些珠子的材质真是特别，非常适合拿来保存实验样品。”荧说。 “对，这些珠子原本就是这个用途的，长老这颗加了探测符文上去。” “我想这个没问题，我可以将死气抽一些出来分在另外两个珠子里。”荧开始用自己的血绘画生命魔法的符号。他对生命魔法越用越熟练，明白死气的本质是特殊频率的涵，可以用生命魔法进行操纵转移。画好符号，荧把三颗珠子放在上面，很快，空白的珠子也变得混浊起来。橙衣在新珠子上用附魔笔刀刻上探测符文。 “好了！大家拿着。” 泰坦进厨房弄吃的，荧和橙衣整理行李，摆放桌椅。荧突然想起，死灵法师的死气特别之处，它和风暴堡的频率一样，是同种死气。他的生命魔法水平慢慢提高，才领悟到以前没发现的问题。 死气和生物界的涵也是种类多样。死灵法师输入在长老身上的死气，和他本身的死气有少许区别，是同种死气。不能理解的是，死灵法师的死气怎么会和风暴堡以前的死气是同种的呢？死灵法师抽走那里的死气，如果要融合在自身，应该是变成新种死气。再说风暴堡的死气来源很特别，是当年黑龙打开的空间通道，从异界泄露而来的。这种死气原本不存在于五域，具有极其强烈的侵略性，可以把能量物质侵蚀而扩大本身。死灵法师融合这种死气安然无恙也是奇怪了。 难道他有什么方法可以一直保留这种异界死气的特性，哪怕将它多次和其它死气融合？ 荧感觉脑子好像要抓住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始终想不出结果来，于是他放下没再细想。 这个晚上，他们享用一顿热饭热菜，安稳的床被。 天还没亮，荧就醒来了，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拿起长路的日记。 接着上次看到的地方，长路自从击败八爪王，获得无上荣誉和巨大的名声，开始参与西岸的政事。这部分内容荧并不感兴趣，快速往后翻，直到他看到一个名字，惜梦。那是母亲的名字。荧认真读了下去。 “新石31年8月19日，这是我将永远都记得的日子。今天，我第一次见到惜梦。她那么美丽，她的笑容无可挑剔。她那么善良，满腔热血参与天平协会的环境保护项目，在她看来，一草一木都是珍贵的生命。惜梦在长老会的提案会上阐述环评观测点建立的初期投资内容，我完全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觉得她嘴里冒出的没一个音调都是那么美妙。会后，她跟我说，‘先生，请不要再对我傻笑，这样很莫名其妙。’ 新石31年9月2日，惜梦终于答应明天和我在飞鱼酒吧碰个面。希望我们的第一次约会不要搞砸了。 新石31年9月4日，昨晚的约会真是奇特。我终于见识到惜梦神奇的酒量，喝下该店的招牌‘一杯割喉’而面不改色，我可就够呛的，一轮下来就开始犯迷糊，后面我还尝试亲她，结果被她推开拒绝。糗大了。她说，‘长路，我不是那种女孩，我不会对不清醒的人占便宜的，我还是送你回去吧，哦不，还是去楼上开个房间让你自己睡一觉好了。’我醒来想起自己的丑态无地自容，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在桌上跳了一段舞。” 荧笑了起来。他往后面看去，长路详细写了他和惜梦的恋爱事迹，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还有第一次*—— “新石32年2月11日，昨晚，我再次邀请惜梦到城堡里共进晚餐。她身穿露肩玫瑰长裙礼服，头发优雅的盘在头上，简约的耳环项链恰当好处而点缀。她整个人焕发女神般的风采。在餐桌上，我告诉惜梦，她是我一生中见过最美好的事物，我请求她留在冰域，我希望我们的关系继续发展下去。惜梦说，‘你知道这是个巨大的决定，我在天域有自己的生活，我的家人和朋友都在那里。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给你这个承诺，我需要时间思考一下。’我告诉她需要多少时间都可以，我会等的。她笑了，好像整个世界都被她惊艳，定格在这瞬间。她说，“这个承诺我还不能给你，但我可以给你这个——”她解开肩上礼服的系带，裙子滑落在地上，此处省略了1653个字......” 荧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长路居然如此详细描述他们第一次爱爱的情景。荧现在感觉和别的孩子无意看到父母的秘密没有两样。他面红耳赤合上日记，将其收好。 荧下楼，在吧台遇着橙衣。楼上还隐约传来泰坦的打呼声。 两人相视一笑。“睡不着了，荧？” “是呀，感觉很多东西在我脑子里。” “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现在想起珍妮。以前，我对她的印象不过是我爸的情人，有点名气的艺术家。和大家一样，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弱小的女人，整天在家关着门画画过日子而已。” “现在呢？” “她是我见过内心最强大的女人。这段时间，我经历了以前难以想象的事情。我意识到，包括我在内大部分人都在追求着各自的目标，常常陷入不满足的痛苦里。但是，一旦达成自己的目标之后，我们又会怎么办？不知道，也许我会进入无聊的人生，直到我设立下一个目标。人们就在这种痛苦和无聊之间来回徘徊。但是，珍妮不同。她一直坚定的追求美，从而获得不灭的激情。她和我们相反，探索的是内心无穷无尽的世界，永不停息。” “哇，我没想到那么深。我对她的印象源自敛冽日报娱乐版的花边新闻，她和谁谁谁一起，谁谁谁约会，人们关注她的不是才华，而是她的魅力和八卦，嗯，主要还是八卦。” “人人都有八卦的心，来满足自己窥探别人*的*，打探身边的人会对他们冒犯和不尊重，所以大多数人会对知名公众人物八卦。而珍妮，确实是很有魅力，受人焦点。我现在理解为什么父亲要和她一起。她和别人约会是她自己的*，我不好评价。在我看来，珍妮不会一直为父亲守寡很正常，一方面他们没有结婚，另一方面，这是她自爱的表现。” “嗯，你的观点和老古董卫道士相反呢。” “我相信每个人都会一直有爱的能力，每一段感情都可以是无可替代的爱情。父亲就遇到两位生命中重要的人。也许珍妮将来也会有一个挚爱的伴侣呢。所以，珍妮为什么不去抓住机会呢？爱情是美妙的，拥有当然很好，如果没有遇到，我相信珍妮也会过得很好，她是一个懂得爱自己的人，不会一直陷入失去的痛苦之中。” “哈哈哈，你一个单身人士怎么会懂那么多情情爱爱。” “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他们一起大笑。 “啊，你们怎么那么吵。”泰坦关着膀子走出房门说。 “你醒了就好，我们可以早点出发呢。” 荧点了些钞票作为房费放在前台，接着和同伴到港口。港口停泊着一排空荡荡的小帆船。荧和橙衣一齐看着泰坦。 “好好好，我一个船长沦落到要亲自操船的地步，快给我上来，准备开动了！” “船长，我们可以帮忙的。”荧这一建议可坏了事，他和橙衣没有任何经验，泰坦嗓子喊破了，船也只是在打转。 “你们给我坐下！真笨你们两个！唉，我真是劳碌命。”泰坦一个人操控比三个人快的多了。荧感受扑面而来的寒风，心里念着：“东岛，我来了。” 第二十八章 军区（1） 三人到达东岛。为了避免警卫的盘问，他们停了船就立即悄然离开港口。他们来到一条分岔路口前。 “好，现在分派任务，这边是日落山方向，各种大商人贵族名流的庄园城堡的产业所在，那边寻找死灵法师的踪迹任务就交给你了泰坦。然后是东岛南部城市海港地区交给橙衣。东部军区禁地交给我，我对自己潜入能力还是有自信的。”荧指着路标牌上的箭头，“大家觉得怎么样，有问题吗？” 橙衣点点头，泰坦沉思。 “泰坦？” “呃，好的。” “总之大家记得在每天约定的时间通信。” 三人分头行动。东岛的气候稍微比陆地好一些，但都非常寒冷，人们都在家避寒，鲜有人外出赶路。 荧的目的地最远，一路走到了夜晚约定的时间，他离目的地还有大半路程。 “各位，事情顺利吗？” “一切顺利。还没进展，目标太过狡猾了，有些地方珠子有显示，但都没有留下线索。”橙衣说。 “还好。”泰坦说。 “我现在还没到东部军区。你们小心点吧，祝好运。” 他们没聊多久，荧关了通信器。 死灵法师击伤长老后，自己也重伤被人救走，之后出现在东岛。荧很有理由相信，东岛有死灵法师和他同伴的秘密地点，可以让他在那里进行养伤。荧他们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其中的线索，包括秘密地点或死灵法师或他的同伴。现在时间紧迫，距离死灵法师重伤已经5个月，他恐怕恢复得生龙活虎了。 荧感觉自己不是自己，他在别人的身体？这是梦吗？在月明星稀的黑夜里，不明的地点，两个影子在前方，声音传来—— “快点去部署吧！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我并不听命于你。我只是做我需要做的。” “哼，你难道还质疑我的决心吗？” “不，哪怕你是神我也只听命于她。你并不是这里的老大。有人来了，呵哈，这孩子身上的伤心痛苦真是美味。” “交给我吧，你走。” 一道黑色一闪而过。 “父亲！我终于找到你了。求求你，停止吧！我们回家可以么？”荧冲上去说。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很特别，带点沙哑的磁性，很温柔，听起来很舒服。 “孩子，你不懂，我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你还是回家吧，不要再跟着我。”那个影子一直没回头，背对着荧。这个背影高大，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阴森的黑影。 “但是，你做的事情是错的。”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如果你敢阻止我，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 “不！”荧拿出一个长筒型的手镯，两端延伸出金银两色的剑刃成为一把双头剑，但还没有出招，一道阴影闪过，双头剑就被打飞，这股力道撞到他跌在地上。实在是太厉害！荧被对方一招打败！ “哼，你是我的孩子，你的武器是我给你的，你的招式套路也是我教的，你还想对付我？我这次就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那个影子消失，留下荧一个人。马蹄声响起，柔软的事物摩擦这他的脖子，他回过头，看见一匹带翼的飞马，在贴着他，像是在安慰他，不要伤心。 “谢谢你，小白，有你在真好。” 荧醒了。他立即冲出帐篷，空中明月高挂，星和月的方位，正是他梦中的景象。荧开始意识到，雪原天赋并不是梦到未来那么简单，还有可能正在发生，和他命运紧密相连的事情。但是他对梦里的对话、人物毫无头绪。 骑飞马的人！荧之前看见他两次，没想到在梦中成为了他。这一切都扑朔迷离。 他睡的不安稳，天没亮就起来收拾继续赶路。 走没多久，荧感觉口袋发热，拿出珠子看见它有了反应。他环顾四周，感觉这里非常熟悉。这里是骑飞马的人和他父亲对话的地点！ 荧感觉难以抑制的感伤上涌，梦中的自己就是骑飞马的人，他和父亲的分歧深深地感染了荧，好像他们是心意相同。 第二天，荧在晚上到达东部军区。军区外围就有人在巡逻。在这里，他小心翼翼边走边用意念掩盖雪痕。他停下来观察了一会儿，再退后到无人安全地带，打开了通讯器。 “我到了，准备今晚就潜入查看。你们今天有什么结果？” “没发现，不过城市里有些可疑的新闻，林恩今天才去敛冽城，大选就在这几天，他现在才去主持竞选事宜实在是不合适，特别是昨天首席神使白剑结束敛冽城的访问离开，他理应出现和其他竞选者一同接待。真是古怪。他的行踪难以捉摸，我没法和林恩接触，但他同党我都一一排除了，我倒是没有理由怀疑他和死灵法师有关系。” “抱歉，欧雷。日落山的有钱人看来和那人无关。” “好的。谢谢你们的努力，等我的消息吧！” 荧关掉通讯器。 荧回到了军区外围，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躺下，用意念把雪铺在身上掩盖起来。好了，准备好。荧以灵体的形式离开了身体，他查看了一下自己。这不是他第一次以灵体的形式活动了，甚至还以此生活了几年呢。但是每次都感觉如此新奇，他伸展了一下半透明的四肢，突然想起什么，意念一动，幻想之戒从雪堆里飞出来套在手指上，珠子也飞到他的手里。差点把它们给忘记了。 荧借着夜色，再阴影中慢慢前行，不时停下来躲开巡逻的士兵。外围驻扎的军队比较松散，警惕性底，荧很快就在周围逛了个遍。从偷听士兵的对话和自己的观察当中，荧了解到军区外围是军营，核心是一个大型堡垒，每当士兵们要讨论里面的事物就立即被长官制止，显得异常神秘。 难道就是那里？荧慢慢向堡垒移动。但越往里面士兵越多，到了最后，士兵们徽章服饰不再是东岛军的样式，而是冰域联盟维和军。难道主宰东岛军区核心的机构是冰域联盟的军管处？前方外三层里三层的队伍在巡逻着，照这样进度荧到天亮也没能进去。 第二十八章 军区（2） 荧看准方向，一咬牙遁地而下。他几年前在崖底的时候，就试过灵体穿过物质的感觉，痛的哇哇大叫，惹得欧雷笑个不停。灵体穿过物质，感觉就像被它穿刺了一样，更何况穿过大地？荧感觉自己全身每一部分都在尖叫，他从地里钻出来也差点喊出声来，只觉一阵晕眩挥散不去。 “你，你，你！有鬼......”一名维和军士兵正面遇上荧，受到惊吓竟然一时忘了按下腰上的警报。荧情急之下，一招无形剑过去，对方立即倒下。这招无形剑不是剑，更像一记闷棍，因为荧的念力一时无法凝聚成剑。也幸好如此，他没有杀死对方。荧辨别自己所在的位置，可能已经钻进了堡垒内部了。 荧有惊无险躲过了两拨巡逻士兵。走廊的形状越来越怪异，左拐右转，有多岔路，简直是个大型迷宫。荧凭着强大的记忆和感知能力，避开了一个又一个机关陷阱。他来到了一个房间大门前。 “这个东西终于送来了。第三队长，你知道吗，这东西上头扯皮了大半年，终于决定把它放进管制仓库。” “这就是官僚主义。你看上面写的资料，这是一把剑，魔法剑，却没有任何攻击效果，居然最后决定放置在这里，这些专家总是不靠谱。” “对呀，按照这样的标准，没有什么武器是不需要管制的了。” 荧躲在角落偷听两人的对话。恍然大悟，原来这里是军管处的仓库，里面一定是放置各种大型武器管制魔法道具了。只见两位军人托着一件长条形的事物放在传送带，缓缓的送入一条通道。 “好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怪阴森的。”“是呀，幸好也没什么机会来这里，整个冰域的武器早就搜刮得差不多了。” 等他们走远了，传送带上的东西已经到了一个方形洞口，荧用念力牵引，它就飞到手中。传送带上空空的托盘进了洞立即消失，传送带就立即停止。荧查看这套装置，认为物品放在传送带会只进不出，那个方形洞有空间锁装置，能确保它的密封性。他完全无法理解它过于复杂的原理。 荧一碰仓库外墙就受到一股力道弹开，念力也无法穿透。这是高纯度的黑英石。黑英石有抵抗灵魂魔法的能力，纯度越高效果月明显。灵体无法穿透，念力又能抵抗，说明仓库外墙是很罕见的高纯度黑英石。要知道敛冽城的外城古墙也非常奢侈的使用黑英石，但那些都是低纯而且混合别的材料堆砌而成的。 荧原本有想进去看看，仓库保管的如此严密也只好死心了。他只好看到手的这件东西。原来要放进仓库的是一个长条的盒子，盒子里面是一把通体纯白的剑，说它是剑，仅仅是从外形来判断。它无剑头，剑身无锋，无护手，实际上和根棍子没区别，很像荧在西岸参加比武大赛那些武器。 荧拿起这把剑，剑立即变成半透明，放下又恢复原样。武器还能根据使用者调整属性，还能变成灵体剑。如果我是火精灵它不就变成火焰剑了？但是仅仅这样的魔法是不足以当做“管制武器”，难道它还有什么特殊性？ 盒子里面还有一个小册子。荧打开快速浏览。 剑037239，来源：东岛旧王室。材质不明，可能是异域物质。使用效果：属性改变，破除幻术。 荧往后继续翻。上面记录了对武器的各种性能测试。他心里猛地一跳，这把剑在幻术破解测试，竟然能破解各种流派的法术。可以说是能破解一切幻术。 这真的是独一无二的宝物！ 荧一阵兴奋，突然头晕起来。他离开肉tǐ太久了，要快点回去才行。这里没有死灵法师的线索，但是这把剑会大有用处，收获重大。 荧拿起剑，发现周围的环境不一样了。整个堡垒的幻术对他无效。幻术，本质上是利用魔法去欺骗目标的感官，不仅仅是视觉，还有听觉味觉触觉嗅觉。堡垒有一个大型压力幻术，让人感觉空气的压力也大了几倍，荧现在拿起剑立即全身松了，而且他能看见各种隐藏在魔法之下的机关道具和暗门，轻易的找了个捷径。他来到堡垒顶部，飞升到高空，辨明了方向，快速飞离了。 荧作为灵体状态生活了几年，那是在时间冻结法阵的环境下。但是在正常的时间流逝，灵体是没法长期脱离肉tǐ的。他在高空中感觉七魂六魄快要被寒风吹散了。他降落在隐藏的雪堆上，全身像气雾一般模糊，再也抵抗不住疲惫，直接倒地钻进雪堆里面，和肉tǐ重合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荧猛然坐起来。“啊，呃呃——”他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全身在打颤。他僵硬的站起来，觉得自己已经冻死过一回了。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中午了，竟然昏迷了几个小时，他离开肉tǐ时间太久，导致重合的过程太凶险了。荧身体不听使唤，靠念力飞离这片区域，到了足够远的地方，他才生火取暖。他恢复过来已经是傍晚了。 到了约定的通话联系时间，荧告诉泰坦和橙衣他的收获。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无论是神秘人或者死灵法师都是幻术高手，有了这个神奇的道具也就不怕他们这些手段了。” “我觉得你这次行动还是太冲动了，那是军管处的仓库，全冰域的大量武器的秘密储藏点之一，防卫是有多森严。万一你被发现或中了什么机关怎么办？你应该在外围观察，收集情报，等我们商量再行动，而不是一下子闯进堡垒的核心。” “橙衣，你说的对，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你们两边有什么发现？” “遗憾，没有。我能追踪到死灵法师来到东岛的痕迹，却没有发现别的，好像他蒸发似的。”橙衣说。 “没有。”泰坦说。 “好吧，我们在当时分开的那个分岔路口集合，见面再商量下一步行动。” 第二十九章 坦白（1） 严冬季节在外活动对于当地普通居民来说是作死的行为。因为寒冷，人们在外面很容易抵抗不住冻死，哪怕身上带着多贵重的保暖魔法道具。风雪越来越大，严重阻碍视线，说不定你撞上一颗树或掉进坑里才发现这些障碍。对荧来说，这些威胁生命的状况完全不是问题，相反，这些是非常好的保护。他不用担心身份暴露，可以毫不顾忌的使用风暴天赋。在这路上，他脚步都不用迈，直立漂浮着前进，观赏着周围的风景。 大自然就是这样喜怒无常，冰域的大自然更是一个泼妇，仿佛每一花每一草都欠了她，非要把怒气撒在所有人身上。白茫茫的一片景观，看久了，内心就会平静。世界都是如此单调，你的心也跟着难以有一丝涟漪。 置身在这个环境，荧的思绪慢慢舒展理清。对于下一步也有了想法。第一，和同伴仔细讨论，也许会在之前的事情找到有疏漏的地方。第二，讨论后确认无误，线索就在东岛这里终止了，需要考虑从别处搜索线索，也许要跟橙衣回去北山村，利用北山村的资源比自己单干会更好收集信息。 泰坦呢？他又有什么打算？说起他来，从敛冽城出来开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哪里有问题也说不上来。 荧摇了摇头，想不通也就没有细想了。 回程的时候荧趁着大风雪掩护，全力飞行反而速度更快。橙衣和泰坦汇合没多久，荧就到了。 “我来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先扎营准备好再讨论吧。” 营地准备好后，他们简单交流一下这些天的经历，就各自去收拾行李。泰坦在准备晚饭的时候，橙衣把荧拉到一边。 “荧，我有个请求，在我面前不要使用那把剑。” “好的。那把剑会识破你面罩的魔法，看见你的真容。难道你脸上有疤、胎记？” “我长啥样不用你管。另外，我在怀疑泰坦。” “你在说什么？” “我觉得他在掩饰什么。” “为什么你会这样想？” “首先他这段时间安静了很多，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说在日落山的情况，用词含糊不详不尽，像在避重就轻。” “确实是这样。”荧也感到疑惑，只是不敢细想。泰坦是陪伴他身边的挚友，荧从来没想到他会欺骗自己，直到现在...... “橙衣，就让我和他谈谈。” 吃饭的时候，泰坦说：“我来这的时候走了不同的路，我想起那边山上有温泉。我为了赶着和你们汇合没有停下来享受一番。要不一会一起去泡温泉吧！” “我觉得累了，想早点休息，你们去吧。”橙衣不觉间做了个手势，荧会意，说：“好的，那就我们去吧。” 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山顶浓密的雾气装点绵绵绿丛。越是往前，画面变得多姿多彩，不复黑白单调。荧蹲下贴近一棵淡黄色野花，感受点点清香。突然一个活物跳跃奔跑而过，那是一只小鹿，竟然不怕生人，停了下来伸脖瞅了他一眼又继续奔跑，消失在迷雾中。层层叠叠的色块延伸出去，带着温暖和生机，让人得到无法阻挡的快乐。 “这里开始越来越热了。”泰坦脱下外两层厚厚的衣服随手放在草地上。 “哇，这个温泉那么大。”他向着温泉湖望去，广阔得不见对岸。 “这里其实在我小时候，就有人提议开发这里的温泉景观和地热能。当时的环境评估的结果和自然保护组织的抗议，这提议不了了之。现在看来要在这里建一个旅游景点还是成本太高。这里处于无人区，交通是个问题，上山的路艰难也是个问题，把路修好都是个烧钱的活。更不用说对环境保护后期投入的成本了。不过没有开发也好，我小时候倒是来过两次，每次来都玩得很开心，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还是一个样。” 每当泰坦提到小时候在东岛的事情，荧也感受到他怀念的心情。无论他的家人做了多少富有争议的事情，但至少在那几年还是给了泰坦无比满足的童年。 这时天已经全暗下来，今晚的云层薄了一些，终于有半边月亮出来透气。空中飘落稀疏的雪花，它们融化混合在气雾中，滚动出水面点点波纹，倒影的世界跟着颤动。一切迷幻失真，荧忍不住伸手去验证，泉水的温暖直透入心。他三下两下把衣服脱光，一下子跳进水里，水花溅起差点扑到泰坦身上。荧哈哈大笑。 “嘿！这样太坏了！” “你也快下来吧，呵呵，我还是不等你了，先行一步。”荧往湖心游去。 “小心点，越往中心泉眼的地方水越热，小心烫伤！”“我不怕！” 荧游到半路改仰面朝上浮在水面，舒服的伸展身体。从敛冽城到东岛一路上都没有空闲考虑清洁问题，身上的污迹汗水气味都随着水流洗刷掉。长久以来第一次，他从未如此放松，好像一切烦恼都随之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放空的大脑又流回了许多思想，其中有一条就是：我需要和泰坦谈谈，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荧呼出长长一口气，开始往回游，快到岸边的时候，他停了下来。他看见泰坦，对方没有发现他。 这家伙竟然拿着荧的内裤在......省略四百二十五个字。 荧这才反应过来：我在这里傻傻的干什么，居然观摩别人独自“欢yu”过程！ 他悄悄离开，不敢用四肢游划，仅用念力移动，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像做贼似的。 第二十九章 坦白（2） “不对，我又没做错任何事情，干嘛这样躲躲藏藏？好吧，我不该偷窥别人，但是泰坦不应该偷内裤！他这是在做什么，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怎么可以对我有幻想？呃......不对，我自己确实在梦中有过对珊瑚的幻想，而且她对我来说不过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幻想本身可以和恋爱感情完全无关，也许我对于泰坦，就像珊瑚对于我，不过是单纯的吸引，并不意味着什么。唉，不对，我和珊瑚之间是路人，但我和泰坦是朋友，这关系又怎么能够类比呢？我在这里胡思乱想什么，我还是直接去问泰坦这是怎么回事。我该怎样去问？从何问起？唉。” 荧纠结了一阵，最后决定还是把这事放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游向岸边装作没事发生的样子。 “你怎么用了那么久时间，皮都要泡掉了吧。我等你无聊就把我们的几件衣服洗了。”泰坦已经穿好衣服在岸边点起一堆火烤衣服，架子上挂着他们的贴身衣物，其中包括刚才的内裤。荧脸上一抽。 荧故作镇定，慢慢从岸边走上来。荧的个子在这段时间长高了不少，体貌特征也渐渐从男孩转向男人。他的骨骼肌肉tǐ毛都显得稚嫩，充满少年人特有的气息。他不用毛巾，用意念“甩开”身上的水。他乌黑的头发散开，雪白的肌肤布满滚圆的水珠，它们滑过他的身体，纷纷滴落。一瞬间身体就全干了，洁净，清新，舒适，荧自我感觉良好。 荧正准备披上一件外套，发现泰坦正在注视自己。“念力倒是很方便。其实，你以后也不用在我面前隐藏身份和能力了。不过我还是继续叫你欧雷吧，已经习惯了。” “泰坦，我有正事和你谈谈。” “好的。” 荧略做停顿，把橙衣和自己内心对泰坦的怀疑回想了一遍。 “我注意到这段时间你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感觉你在隐瞒什么，是我想太多，太多疑了吗？而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泰坦，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你应该不要有顾虑，无论你有什么难处，你有什么想法，我都希望你能敞开心扉和我交流，我愿意和你承担这些。” 泰坦低头不语。荧等待着。 “欧雷，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 “不不不，你不懂。我对你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朋友，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从遇到你之后，我就不是那个雄心壮志的船长。你脸上难以察觉的痛苦，可贵乐观的微笑，都深深刻在我的脑海里。尤其你那次在姑姑面前维护我，你说的每一句话都直扣人心，你是真正懂我的人。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夺走了我内心的一部分，你身上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我想要你，需要你。我内心很矛盾，一直很想告诉你自己的感觉，但害怕你会因此疏远，甚至要我离开。” 荧呆住了，看着泰坦坦诚坚定的双眼，一时不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告白。过了几分钟他才回过神。 “泰坦，我很高兴你和我分享这些感受，很遗憾，我没有和你有相同的感觉。我想我以后也不会有，抱歉。但是，我不会疏远你，我希望一直和你是好朋友。我刚才希望你坦诚相待，其实以为你会说别的呢。” “啊，这是我最大的秘密......” “不，我不是在取笑你，只是，我认为你在日落山的事情没有同我和橙衣说清楚。我说的对吧。” “是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隐瞒这些。唉，有时候，我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做。我离开家，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不再有弱者和受害人的心态，不再像过去那样懦弱和缺乏安全感。但我一踏上故土，过去的我又回来了，我感觉自己就像当初胆战心惊的小男孩，也许我内心一直如此，始终没有改变。” “泰坦，你对自己太苛刻了。” “也许吧，我们回去吧，衣服都烤干了，我在营地再跟你们说清楚我隐瞒的事情。” 荧接过他递来的衣服，迟疑了一下，说：“泰坦，我没对你有超越友谊的感受，我希望你能接受这个事实。” “嗯，我还能怎么样，我又不可能强上你，哈哈哈，看你的样子，还不许我开玩笑吗。” “至少你不要再猥琐我的内裤。” “呃，那个，我，呃，你看见了......”泰坦一脸尴尬。 “你们去得也太久了吧，我都打了个盹了。” “橙衣，你过来。我们都坐下，我有话跟你们说。” 三人围坐在火堆前。稀落的雪花避开这股热气，偶尔有几点不知死活的白雪掉在火焰上，化作蒸汽，发出“滋滋”声。 “我在日落山看见姑姑了。橙衣，我没告诉过你，我是当年东岛王国王室的后裔，复辟国王埃德就是我的父亲。” “继续。”橙衣说。 “上次我和姑姑见面结果并不好，当时我以为又会有一场大吵甚至动武，哪知道她心情特别好。她说只要我抛弃那个恶心的小情人——她指的是你哦，欧雷——就可以接受我的归来，还说什么大仇得报之类的莫名其妙的话。” “呵呵，那你答应了吗？”荧说。 “我说考虑一下，嘿，只是权宜之计，权宜之计，我又不是真的想要抛弃你。但是她带着几个彪形大汉堵着我的去路，我哪里会敢说‘不’，只能糊弄着她，再找机会脱身了。” “你抛不抛弃关我屁事，我又不是你‘恶心的小情人’。” “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被她摆布了，我曾经有一段感情也是被他们那些老古董给拆散的，我不会再这样自私懦弱了。” “等等，泰坦，你刚才提到什么‘大仇得报’的话？你们家的仇人是林恩吧，是他阻止了十年前的复辟叛乱，和杀死埃德。但他现在敛冽城参加大选活的好好的。‘大仇得报’何从谈起呢？” “是呀，我也觉得奇怪，但我当时赶着脱身跑路，没有细想。确实姑姑的表现诡异得很。” 三人讨论来讨论去，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十章 日落（1） “欧雷，你没有必要这样做，这不过是我的家事，把你们卷进来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我想我们还是专注死灵法师的事情比较好。”在往日落山的路上，泰坦再次停下。 “你又在打退堂鼓了。我再次重复，我们是同伴，你的事情我们不会坐视不管，你姑姑威胁你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你都逃脱了，如果还有下次呢？万一她把你捉回去，给你非法囚禁和私刑怎么办？这次她处处透露诡异，说不定在做什么阴谋，说不定又是什么‘复辟大业’。我们要做的就是识破她的诡计，最好掌握她的把柄，直接把她交给警卫，这样她就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唉，这种大义灭亲我还是做不到。” “没关系，这种事我来做。你快跟上来，早点解决，我们就早点离开。” 在傍晚的时候，他们到达日落山。这正是风景最美的时分。红透半边天的晚霞，渲染这片丘陵，点缀山间错落有致的房屋。 “这里好有田园风光感觉，我以为东岛的有钱人会弄得很豪华呢，看来他们是真贵族，不是暴发户。”荧说。 “我们先不要往里面走了，你要知道我们不是里面的居民，一靠近就会被盘查。维罗安保公司的人员不太好惹。”泰坦说。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泰坦？” “跟我来。” 泰坦领他们从山脚一条小路，绕了一个大圈，走到了日落山北部，这是和富人的地产完全不一样的世界。入夜后天有下了雪，稀稀拉拉的灯光朦胧，隐约可以看见，一个住宅区挤在山坡一处平坦的地带。 “欢迎来到日落村。你也许觉得奇怪为什么日落山这个有钱人地方会有一个村子......” “因为有钱人家的管家、清洁工、厨师、保镖等等工作人员，他们和他们的家属大多都住这里。”荧说。 “呵呵，猜对了，这些雇员数量巨大，很多雇主不想他们住在大宅或庄园里。他们住远了工作又不方便，只好租住在日落村里。这些你都明白，我都忘了你出身自‘有钱人家’。”泰坦说。 “不同，我家里当时只有两个雇员，也没分开住，都在城堡里，更像一家人。”朵姨和老锤是雇员，其实石山也是雇员，他是风暴家族旁系血亲，按理说他将族长之位传给长路之后就该离开，但他被长路留下来，成为城堡“总管、执事”一类的人物，除了长路，家里的事他说了算。 “那也是太节俭了吧，要知道日落山的富豪们理发师也要有三四个，还不少人请了购物顾问——就是找人帮你花钱。你们家的资产也不仅仅是日落山这一级别的。” 荧也不知道风暴家族的资产有多少，直系一脉被神秘人谋杀之后，按照长路遗嘱由珍妮代为管理，荧也从不过问，自然不清楚有什么资产，收益亏损如何。他也不想知道。 “我有朋友在村里面，他可以帮到我们。”泰坦说。 他们进村，穿过一条小街，村里虽然拥挤简陋，但还算干净整洁。他们走到一家楼房，上了四楼左转，敲了门。 “谁呀，咦，你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开门。他个子不高，长得粗壮，胡子像针扎一样叉开。 “老庄，是我。” “啊，泰坦少爷！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你变了很多，都认不出来了。难道说，前几天我看见的人是你？我当时以为自己老花，看错人了。” “应该是我，我当时想走之前来悄悄看你一眼，现在我上门找你有事情需要你帮忙。他们是我的同伴，欧雷和橙衣，是来帮助我的。” “你们先进来吧。” 老庄的住所不大，桌上仅点了一盏油灯，显得昏暗。房间虽小，但家具还是齐全。老庄让他们坐下，给他们倒茶。 “泰坦少爷......” “叫我泰坦好了，我家早就散了，而老庄你也不是我的管家了。” “好的，泰坦，这只是个习惯。你知道我对你从来都没有生分，你更像是我的孩子，一直看着你长大。你和你们家的人不同。” “老庄你对我太好了，让我觉得接下来要请你帮忙的事会为难你。” “没关系，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我怀疑姑姑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诗黛娜？难道她忘了自己弟弟的下场了吗？” “那天，我来日落山办些事情。竟然在老宅附近遇到她，我以为她在她夫家岛南市的房子，没想到她回来了。她倒是心情很好没有和我争吵，邀请我加入她的计划。她有什么打算没有跟我讲清楚，说只给我最后一个机会，我和她说需要三天时间考虑。明天就是我答复的日期。她还提到大仇得报，家族必将重新崛起。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林恩活的好好的，就在敛冽城参加大选呢。” “那你明天有什么打算？” 泰坦和荧和橙衣对视一眼，把他们之前商量的计划告诉老庄。“我会假意答应她，为了刺探她的计划。同时我需要老庄你帮忙，去重新当我们家老宅的管家，顺便把荧和橙衣带去当佣人，我需要他们援助，以免孤立无援。姑姑会答应你的，毕竟她刚回来，老宅一团糟急需人手管理。” “她会答应么，多年前和她分别的时候她还骂我个狗血淋头，说我忘恩负义呢。” “老庄，希望你别往心里去，我父亲那么大的事，别说管家佣人离开，我那一大帮皇亲国戚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么。相信姑姑也不是真心的，她会再次雇佣你的。” “一旦你发现她真的再次走你父亲的老路，你会怎么办？” “走一步算一步吧，唉，希望不是真的。” 荧拿出一大叠钞票。“老庄，收下吧。” “这，太多了，而且我只是帮个忙而已。” “但是，你要新的工作，需要辞去旧的，而且这个新工作很可能很快让你失业，你毕竟还要生活的，至少这能够让你再找工作之前可以维持。”荧说。 “好吧。泰坦，你这朋友还挺有意思。” “是的。我原本也不想回来，还是他让我下定决心的。嘿，老庄，你怎么这样看着我，我和欧雷之间什么都没有。” “我也什么都没说呀，嘻嘻嘻。” 荧满脸黑线。 “咚咚咚！”“谁呀？那么晚了还有客人来。”老庄起身去开门。 “等等，老庄！可能来者不善。”泰坦说。 “你是说，诗黛娜发现你们了？” 门外的人不耐烦了。“爸！是我，你还不开门？” 第三十章 日落（2） 老庄松了一口气，开了门，和门外的人抱在一起。 “儿呀，你回来太好了！” “抱歉，爸，我回来应该提前说一声。” “小延，你在说什么，这里也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欢迎你。” “爸，我这次回来有件重要的事跟你说......是你么，泰坦？”老庄的儿子小延这时注意到房子里的客人。 “小延，好久不见。”泰坦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还是先进来再聊吧。”老庄意味深长看了他俩一眼，给小延也倒了杯茶。 看来他们很有故事，荧不觉看多了小延几眼。小延看上去二十来岁和泰坦差不多，也是长得高大，头发衣服收拾得整洁干脆，棕色肤色显得健康有活力。荧、橙衣和小延握手问好，介绍名字。 “你刚才说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说？”老庄说。 “是这样的，我原来是和首席神使的使团一起来冰域的，使团早就回去了，我借口去天平协会分部办事留了下来，就是什么学术交流之类的。我在那里办完事就过来。我知道自己应该用假期来探望才对，但我在存着自己的假期，准备来一次蜜月之旅......” “蜜月？” “没错，我和‘大人物’结婚了，就在上个月，”小延笑了，露出洁白闪亮的牙齿，“爸，你别生气，我没有通知你，我知道你希望我们办个传统婚礼，在亲友祝福和见证下举行。我们是一时兴起，在市政厅领个证，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人，还有一些朋友我都还没通知到呢。” 大人物？这是昵称还是代号？ “我怎么会生气呢。啧啧啧，”老庄捧起儿子的手，看着亮瞎眼的钻戒，“他能令你幸福，我就最开心不过了。” “我们还打算到处旅行，首先第一站......哈哈，我又得意忘形了，还是不要再说我自己了，”小延看着泰坦，“来说说你吧，泰坦，你来是做什么的？” 泰坦犹豫着。 “没关系，小延知道的话也可以多一个人商量。”老庄说。 泰坦点点头，给小延说了一遍诗黛娜的事情。 “诗黛娜本身是挺厉害的法师，她手下又有一大帮大手，加上她丈夫的财力，肯定会花大价钱聘请一些高手，你们要和她打起来可不容易。” 诗黛娜水平高不高，荧没感觉出来，上次交锋她的应变能力差，一下子就被荧偷袭拿下，说明她的战斗经验确实不强。但是她真正强大的能力是“有钱”，她雇佣打手，根本不需要自己上阵。小延指出这一点，他们确实准备匆忙，人手不足。 “所以，我也要加入，多一个人手干架也是好的。” “你从小到大都不擅长打架的。”泰坦乐了。 “别小看我，我和当年不一样了。我现在枪法可准了。”小延掏出一把手枪，枪身上有金色锤子的花纹。“结婚的好处之一，就是我自动地随我的丈夫入了地域的域籍。我作为外域人就可以在这里携带这个宝贝了。” “不行，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你还是不要要介入了。”泰坦说。 “但是——” “不，就这样定。我们还是早点休息，明天按计划进行。” 荧、橙衣、泰坦都挤在一间小小客房度过一晚。尽管如此，荧觉得睡得十分安稳。老庄的房子很有家的感觉。 “爸，我知道你不想离开日落山和我一起移居，但是至少让我给你换间大屋子吧。” “我知道你的‘大人物’有钱，但是要我搬去和日落山其他富豪当邻居还不如杀了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装腔作势，还不如在村里舒服，邻里之间和睦自在。” 荧走到客厅看见老庄小延父子在聊天，和他们相互道早安。 “泰坦一早去和诗黛娜联系了，橙衣在外面不知道在做什么。我们还是等泰坦消息再行动。”荧说。 “泰坦还好吧。”小延说。 “还好，还是那么固执。”“呵呵，和以前一样，听说他是一艘航海船船长，但他怎么会和你们一起？” “这个说来话长，还是你自己问他吧。你现在是定居地域了，你觉得那里怎么样？” “这么说吧，地域是个挺特别的地方，文化习俗和冰域的区别还是挺大的，尤其科技水平和应用方面地域很多方面是领先五域。而且我在那里的感受是自由。” “自由？” “是呀，从地域的历史来看，它曾经一度进入毒裁封闭的状态，在那个黑暗时代，地域对外侵略，对内高压政治。人们被迫卷入战争，他们普通的言行都有可能带来灾祸，亲友邻里之间为了生存被迫相互揭发批斗。很长一段时间，‘人类主义’盛行，被征服的其他种族变成二等公民，简直成为了奴隶，甚至反抗者被关进集中营，大量生命因此折磨致死。更不用说他们反对跨种族或其他‘非自然的xìng关系’。现在多年过去了，地域终于走向和平明主，各种族间和睦相处，地域反而成为五域最开放的世界。例如说，地域非传统的婚姻模式是登记最多的。” 荧想了一下，冰域真的不多跨种族的婚恋，名人当中大概就只有蜥蜴人将军蓝藻和他的人类丈夫了。“大概审美关系还是挺重要的吧，冰域本土种族单一，只有蜥蜴人和人类，地域种族丰富一些，比较容易跨种族配对吧。” “从这个角度讲，你说的也是有道理。这可以写在我的今年的论文上了。我要在协会升职高级别社会学学者，还差一片重量级有影响力的论文。谢谢你呀，欧雷，我现在感觉很多灵感，我可以现在就编写调查问卷，研究课题就是地域跨种族婚恋现状。”小延一脸兴奋，跑着进房间。 “这孩子，都结婚了的人，还能兴奋的像小孩子抢糖吃似的，哈哈！”老庄说。 这时通信器响了起来。“欧雷！你们可以过来老宅这里的。”泰坦说。 “好的，收到。”橙衣说。 “好的。橙衣先回老庄这里和我们汇合，再一同前往吧。” 第三十一章 老宅（1） 泰坦家的老宅门前有个夸张闪亮的海蛇兽雕像。两边各站一排笔挺黑衣人保安。他们拦住前来的荧、橙衣和老庄。 “请告诉诗黛娜小姐，她的旧管家，老庄我这次来求职，是打算再次干我的旧工作。” “指的是摩根夫人？” “对对对，唉看我的记性，小姐出嫁前叫习惯了。” 那人进去一会儿出来，说：“你们可以进去了，摩根夫人在二楼会客厅。” 他们三人一进去，身后的大门就关上。老宅内摆设略显陈旧而贵重，虽然有些凌乱，却没有特别多灰尘蛛网，显然诗黛娜回来入住有一段时间了。 前面两人过来。“请从这边走。” 荧，愣了一下，他们是塞恩和铁手，在比武大会出色的参赛选手。当时在海上兽潮肆虐之际，他们第一时间逃走，而没有留下参与防守。没想到他们被诗黛娜雇佣了做打手。他们没认出荧。荧现在没有穿在赛场上标志性的遮挡脸的带兜帽的上衣，身体比好几个月前长高几公分，不熟悉他的人难免认不出来。而橙衣换装并激活面罩上的伪装魔法，再次变成大胡子路人相貌。 塞恩和铁手领他们到会客厅之后关门守在门后。在宽大敞亮的大厅里，诗黛娜坐在中央，她身旁左右两边还有两个高大的保镖。 她把椅转过来，带着一副面具试优雅的微笑，说：“老庄，好久不见。”她身穿合身深红贵族长裙，裙摆到脚踝，露出黑色尖头高跟鞋，棕发有条不絮的盘起，戴着钻石冕冠。荧这才看清诗黛娜的样子，上次见面是在泰坦号黑暗的船舱。他心里叹道，好一个蛇蝎贵妇。 “诗黛娜小姐。”老庄上前鞠躬并亲吻她手上的戒指。 “听你这样叫我真是亲切，我太高兴，”她笑得更欢了，好像多年前的咒骂决裂不复存在，“你不知道，我回来的短短日子炒了多少个清洁工和管家，灰尘搞不干净，衣服有污迹，有的话多太吵，其中居然有人偷偷试穿我的高端品牌衣服！现在的人比起以前可是没有半点敬业精神。真是活该他们一辈子擦地板。他们打扫着自己永远也住不上的豪宅，给价格比自己年薪还贵重几倍的花草，洗着买不起的衣服，居然还敢憧憬更好的未来。总之，有你在会有所不同，因为你知道自己的位置。” “不敢当，谢谢您这样看得起我。” 同样的血统，诗黛娜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泰坦就亲切友善。荧差点翻白眼。 “这两位是......”诗黛娜眼光上下来回扫过橙衣和荧，她的目光像是选购什么货物似的，例如新款鞋子。 “他们是我的助手，可以帮助我管理老宅，他们刚进这行不久但干活很利索，您可以给他们机会先试用看看，如果干得好再正式聘用。” “不用了，我信得过你，没必要搞什么试用，我又不是缺钱，你们叫什么？算了，我又不想知道，现在你叫老庄2号，你叫老庄3号。明白了吗？”诗黛娜伸手指了橙衣，然后再指荧。 橙衣和荧点点头。他们一直都不说话。荧以免声音被诗黛娜认出。而橙衣对诗黛娜不屑懒得跟她说话。 “太好了，这两人不喜欢说话。不过我还是要重点说一句，老庄，2号和3号，保持这种少说话多做事的精神，不要四处乱逛或打听什么。要不然——”诗黛娜张手，声光夺目震耳的闪电打在一盏落地灯上，它立即化成粉尘。 “是的，小姐。”老庄说。橙衣和荧点头。 “现在快去把它清理掉。”诗黛娜一脚踩到粉尘堆上大步向前走，给地板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头也不回离开会客厅。荧看了一下这里乱象，说：“我来吧。” “不要用念力，这样一下子清理干净太可疑了。” “橙衣，你怎么知道我能一下子清理掉，要知道用意念打扫是个技术活，不是每个人都能用的很熟练。” “别废话了。”橙衣拿起一个扫帚开始打扫。 老庄一直在夸奖荧的清洁能力。这并不能缓解荧的无聊状态。荧原本能快速清除的污迹，偏偏用意念非常慢的方式完成，以免被其他保镖察觉怀疑。尽管如此，第二天东岛王室老宅就恢复如新了。 荧开始发呆，渐渐进入寂静冥想状态，他可以感受到老宅内的灵魂，像个探测地图，在这个“地图”，他可以感觉每一个灵魂，像一个点在“地图”上移动。 真是神奇的感受。自从他在军区来了一次极限式灵体脱离，他的灵魂就开始突破性增强。每次他在高度危险情况下施展灵魂能力，都能刺激这能力成长。 他渐渐喜欢这种让人惧怕的刺激，但他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要再玩命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一旦挂了什么都没了。 这个时候，老庄在采购物质和记账，橙衣和荧拿着毯子慢条斯理的扫灰尘。 “哎呀！我打碎了房间的落地灯，2号、3号！你们快来帮我收拾干净，唉，该死！什么破玩意放不稳而且质量差！喂，那边打杂的人，我要你们不要漏掉一块碎片，一定要扫得一干二净。” 房间传来泰坦的咆哮声，橙衣和荧对视一眼，就过去了。房间门前站着两个铁塔般的保镖。 他们一进去，就看见衣着光鲜华丽的泰坦。看惯了他奇形怪状的船长服，现在荧觉得他变了个人似的，头发收拾的服帖整齐，胡子剃得干干净净，身上的贵族服合身得体，胸针袖扣由名贵的红宝石点缀，一双金边皮靴亮得反光而且一尘不染。高大的身材加上爽朗的笑容形成他贵族公子的新形象。 “呵呵，我听姑姑叫你们老庄2号3号差点笑出声，先说正事，我跟你们说，外面那两个家伙跟着我死死的......哦，你好呀，欧雷，没想到你穿男仆装还挺好看的。” “泰坦废话少说。”荧说。 “自从我回到老宅，姑姑对我可好了——用她独特的方式对我好，包括如何数落我的形象，指责我的衣着，昨天一整天都给我量身试衣，她请了日落山最好的三个裁缝，给我全身尺寸都量了，其中一个老头毛手毛脚的，感觉他要把手塞进我裤子里似的。而且我后面试了无数套样品套装，都没有帽子的，不明白为什么还要量头部周长？我的头身比例不错的，我试衣的时候还有一位画工在一旁给我画肖像，他也是这么说——” “请重点，我们时间紧迫。”橙衣说。 第三十一章 老宅（2） “哦，是是是。姑姑这段时间在我面前咒骂姑丈无数次，说他在这样家族崛起的重要关头居然撒手不管，还有很多很难听的话你们不想知道的。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婚姻危机，很难看出来，因为以前她也是经常痛骂自己的丈夫。好，别你们这样瞪着我，你知道这两天我在姑姑身边有多痛苦吗？她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我吸收那么多负能量，不趁这个机会吐给你们，我会憋死的。我有试探她关于林恩的事情，我说林恩不是活的好好的吗，为什么你说我们大仇得报，她说他现在是活着，先不急着让他死，她需要他继续痛苦的活下去。我完全摸不着头脑，就被她拉到去试手杖，我心想什么玩意，我又不是老头或者浮夸的贵圌族，那种带钻石的手杖我可是坚决拒绝的，不过她倒没和我争执，说了一句，她总会让我乖乖听她话，等着瞧。我感觉毛骨悚然。” “衣服，手杖？你这两天就在干这些事情？”荧说。 “是呀，我一直都有人跟着不好和你们碰头。” “你还有什么没跟我们说吗？”荧说。 “好吧，昨晚她塞了两个女人进我的房间。” “什么？”橙衣和荧异口同声。 “她要我彻底忘记那些‘恶心的小情人’，为东岛王室开枝散叶，要增进我的对女性的兴趣。于是她花大价钱请了两个极有名气技艺高超的性工作者给我，直接把我锁在房间。” “呃，她是古代穿越来的人吗？没想到现在还有这样的人。”荧说。 “你做了吗？”橙衣捂嘴偷笑，他的伪装样貌配上这个表情非常滑稽。 “做了，在这个情况我能不做吗？我还得取信与她，装作痛改前非，争当一个优秀的东岛贵圌族呢。不用担心，我有做安全措施，而且她们都称赞我呢。事后姑姑还奖励了我一大箱金银珠宝。”泰坦苦笑。 也是难为泰坦了，对女人不感兴趣的人非得和她们发生关系。 “她在包装你，给你美色金银荣华富贵，把你弄成和她一类装腔作势的贵圌族，好让她真正的将你控制住。”橙衣说。 荧说：“不仅仅是包装你那么简单。我有个猜测，你想想，你试的套装没有帽子，但是又要量你的头宽。这说明——” “她要给我戴上王冠！她果然是要策划叛乱造圌反。但是这样能成功吗？上次已经造成那么多破坏。” “这次更糟糕，她恐怕要扶植你做傀儡国王，自己当个摄政首相之类的实际统圌治者。你目前先乖乖听她话，她要你拿手杖就拿手杖，要不然她会考虑对付你。”橙衣说。 “怎么可能？他不是还需要我当国王？” “她需要听话的国王，她要你好好活着无法反抗乖乖听话，还是有很多可怕的方法的。你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难道没听说东岛王室的秘辛的残忍内幕吗？”橙衣说。 “好吧。无论她这次召集多少兵马叛将，林恩总是会出来阻止她，但她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林恩早已掌握在手似的。这始终是疑点，我会找到这个原因。” “一旦我们清除情况就可以将她拿下了。”荧说。 “咚咚咚。”“少爷，有什么问题吗？你在里面那么久了。” 荧立即用意念横扫地上的碎片进垃圾袋。刚完成，铁手就进来了。 “老庄2号和3号，你们两个打扫完就快点出去。”泰坦说。橙衣和荧点头退下。 “少爷请到书房，摩根夫人找你。”铁手说。 在进入老宅第四天清晨，荧坐在床上思考良久，立即起床去橙衣房间。他敲门一进去就看见橙衣也早早起身。 “橙衣，我觉得不对劲，昨天到今天我都没有见过泰坦。而且他和诗黛娜是在北面庭院消失的。” “你怎么知道？” “我在有限的范围内，能感应到人的灵魂，有些人比较难感应，他们特性比较复杂，例如你，有些人的比较好辨别，例如泰坦，具体用言语难以说清。庭院那边肯定有个密室密道，距离太深入，我的能力有限，我到了那里就察觉不到他们的行踪。” “你担心泰坦的安危？” “不是担心，他肯定遇到什么了。”荧打开通信器，但泰坦没接听。 “这设备不会有信号问题的，看来你猜对了，我们要去找他。” 他们和老庄说，要去找泰坦，但没有细说他们的猜测。到了庭院，有三个保圌镖在站岗。 “我们是来照料这些植物的。”橙衣说。 “你们不是昨天才修剪过吗？”一个保圌镖说。 “夫人要求的，我们没有质疑的权利。” 保圌镖放他们通过。他们来到庭院中央，外围的树木彻底遮挡视线。 “就是这里，泰坦就是消失在这。”荧用念力在这里来回“摸”个遍，没有发现任何机关，他拿出幻术破除剑——他一直把剑藏在身上，橙衣转过身向外盯梢。荧拿着剑在地上敲来敲去，没有任何发现就把剑收起来。 橙衣回来问：“有什么发现？” “没有，这是个地板，有什么机关封住，力道够强，我用念力找不到破绽，这个机关也不是幻术组成。只有用这种方法了。”这个机关和风暴堡宝库门类似，需要“钥匙”才能打开，除此之外，荧有两个选择，第一使用生命魔法，增强自身力量强行破坏，第二使用灵体能力穿过去。这两个方式都会很危险，在东方山脉他曾因生命魔法受致命伤，如果没有生命光团早就挂了，如果再来一次他不能保证光团能不能救他。在东岛军区，他因离开肉tǐ过久差点灵魂溃散，再来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握这个度。 但他不能不去救他的朋友，如果就这样挂了也就认了！他选择第二个，这样不会打草惊蛇，但他进去后没有橙衣做后援，离开肉tǐ也就无法使用生命魔法，也没有光团的治愈，而且所有灵魂的伤害是不可逆的。 “在这里守着，橙衣，我会带她回来的。” 荧躺下，离开肉tǐ，钻到地下。一阵疼痛，他来到一个通道。这里土质居然含有少量稀薄的黑英石，他废了很大劲才过来。有了这样的土质环境，他的灵魂力量会大大削弱。 他飞行移动，作为灵体他没有实际的视觉，但感知事物更加灵敏，在这黑暗的通道毫无障碍。 第三十二章 林恩（1） 他飞了一会儿，估摸着自己已经顺着通道离开日落山，到达郊外了。突然豁然开朗，一个边缝带着光亮的门出现在眼前。荧贴在门上，里面有7个打手在里面，其中就有铁手和塞恩。 “咦，什么东西？你听到吗？”“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去看看。”一个保安打开门，才走前三步头部受到重击晕了过去。 “怎么了？”另一个打手转头一看，那保安把门关上，对他摇头。 “我就说么，你真是疑神疑鬼。”打手转过身没理他的工作伙伴。突然头“咚”的一声眼前一黑。他晕过去了，身体却摇摇晃晃走到旁边椅子坐下。其他人没发觉异常。 荧贴在第一个打手背后，“松了”一口气，当然作为灵体没气，这只不过是习惯动作。原来荧做出些声响吸引第一个打手并将其打晕，然后贴在他身后，用意念操作他身体伺机打晕第二个打手，用意念操纵他坐下“休息”。他如法炮制另外两个打手。 第四个刚中招，突然一把飞刀插在被操纵的打手肩上。荧一时没控制好，第四个打手倒地。露馅了，他只好操纵第一个打手拔剑面向剩下三个。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铁手双手平举，夹着6把小飞到指着目标。 “你有什么企图，阿方！我向夫人推荐你，没想到你居然对自己人下手，夫人对你还不好吗！难道还有谁出的价钱比她要高？”塞恩抽出身后的长斧，一步向前武器拖在身后。另外一个打手没有说话，拔剑警惕。 荧连同被操纵的打手一动不动。脑子飞快转动想应对方法，要把对方一次解决，以免打草惊蛇，谁知道房间前面还有什么等着他。 “快说，是谁指使你？你难道认为你一个人，不靠偷袭还能对付我们三个？把你的剑丢在地上，我数三声，1——” 第一个打手扑了过去，一把飞刀插入他的咽喉，一剑一斧朝他招呼。他当场死绝毙命。尸体倒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突然四个半透明的人影出现。三个打手还没看清对方就一同倒地。 荧用第一个打手吸引火力，再进行偷袭，情急之下使用灵魂重影，他和三个“自己”一同使用无形剑击倒敌方三人。荧收回重影，感觉自己开始虚弱。不行了，要尽快！ 荧继续前行，前面有一个门，似乎有人说话。周围没人看守，看来，诗黛娜并不信任所有打手，带来的几个是她最可靠的了。荧贴门倾听。 “呵呵呵哈哈哈哈！你现在爽够没！” “你！你还是杀了我吧，我死也不会做你的走狗的，你注定要失败的！” 是他们，诗黛娜和泰坦！荧观察里面的情况。这是一个牢房，诗黛娜站着狂笑手上拿着一顶头冠，泰坦跪在地上神情扭曲，在他旁边似乎还有一个人，一件破布遮挡了他的身体。 “想死哪有那么容易，你刚才不是尝了比死更厉害的滋味么。你知道我用这手段在你姑丈身上是怎么情况？他要求和我离婚，要离开我，哈哈哈，那贱人最后疯了，这下再也离不开我了，呵呵，当初娶我的时候说要永远相守，现在他可以继续坚守这个誓言了，哈哈！你还不按我说的做，他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姑姑，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你不懂得爱自己，不懂得爱别人，但偏偏内心极度渴望别人爱你，导致你越来越偏激，你居然还逼疯了姑丈，做出那么多坏事来......” “这里轮不到你教训我！一句话，我叫你亲手杀死林恩，你杀不杀！” “姑姑，你知道吗？为什么王室的姓就是‘东岛’？因为立国先祖本身是私生子，古代只有私生子才用地名做姓，没法继承父亲的姓氏财产爵位，但他却干出更大的业绩。我泰坦.东岛也一样，是不会贪恋前人的财富地位，这些由我自己努力去获得。像你这样丧尽天良，我死也不会做你的帮凶。” “那你好好享受。”诗黛娜再也笑不出声，脸上带着一股阴狠，双手拿着头冠往泰坦头上套去—— 那个头冠打飞了。上面一颗半透明绿石立即碎裂。泰坦大叫一声，倒在地上。诗黛娜转头怒目横视，只见一个半透明的人持剑飘来。 荧撇了地上的头冠一眼，原来上面的绿石肯定有什么强大的幻术，可以用来折磨人，幸好他有了这把无往不利的宝剑。 “哪里来的野鬼！”诗黛娜一挥手一排闪电扑过来。荧在空中急转躲了过去，在这个环境他的灵魂力量减弱不敢用念力硬接魔法。诗黛娜闪电一道接一道的发射出去。她身上的所有项链手镯戒指光芒四射。 荧边躲闪边叹，这婆娘的魔法道具真多，完全不怕魔力不足，而且招招瞬发。荧的能力弱化，此消彼长，诗黛娜的表现显得十分生猛，荧只能拼命应对，无法再像上次偷袭击倒对方了。 几道闪电扑来，荧眼见躲无可躲，意念集中在幻想之戒上，土元素聚集在手上，一把玻璃似的长剑在手。他握剑左挑又拨，行云流水。这把玻璃剑有效绝缘闪电，把这几道魔法都打散了。 诗黛娜魔法都落空了，一怒之下，激发脖子上的宝石。一道粗大的高压闪电撞过来。荧一个翻身躲过，闪电打在墙上并没有消失，竟然反弹冲向荧。他急忙避开，闪电擦身而过，撞在墙上继续反弹。荧狼狈至极，诗黛娜狂笑。 要知道这地下房间墙壁并没有特殊处理，闪电打在上面，很快会传导到大地而消失，但这股怪异的闪电居然能反弹，墙壁面不平整，闪电打到上面就到处无规律乱窜。荧难以预判它走向只能凭条件反射躲闪。“土”克制“电”的常识居然在这里不适用。荧在躲闪的时候不敢用玻璃剑档魔法了。 诗黛娜好整以暇盯着荧逃窜，打算等他无力移动的时候再出手收拾。 荧觉得不对劲，也许是灵魂力量减弱，他的特殊感知也弱化，跟这闪电纠缠了很久才发现异样——这么粗大的高压电击，他多次擦身躲过而没有受伤。按道理说，在和高压电流的安全距离以内，会受到感应电，而且灵体对闪电的感觉会更灵敏伤害更大，难道...... 一道红光，“闪电”从中砍断。荧手上一震，一时灵魂力量消耗过大，火焰剑碎裂。原来这个诡异的闪电不是闪电，是冷冻射线！冷冻射线魔法在高速聚流状态成闪电状，从而误导了荧。他一旦意识到其中的关键就用火焰剑打断了冷冻射线魔法。 荧感觉一阵晕眩，是精神衰竭的状态，灵体变得气雾似的，好似随时要消散。诗黛娜双手聚合再发出一道射线，荧虚弱状态停在半空竟无法做出任何应对，眼睁睁看着这道魔法扑过来。 在不到一秒时间，无数念头回闪——难道一切就此结束了？ 冷冻射线就在他面前消失。诗黛娜倒地不起。泰坦甩了甩手，“哇，她的脑壳真硬。” 在这千钧一发，泰坦恢复过来击晕诗黛娜，终止魔法，救了荧。荧飘落跪在地上。 第三十二章 林恩（2） “你没事吧？” “别，不要碰我，我现在的状态不稳定，被你一碰就消散了。倒是你，刚才受到诗黛娜的折磨没有事吧？” “幸好你及时出现，她刚才还没有出全力对付我。那个‘绝望王冠’能让人面对最恐怖的事情，再坚韧的人迟早也会被幻境逼疯。” 荧定了定神，看见地上一块破布。那是虚弱又强大的灵魂。“他是谁？” “林恩。”泰坦蹲下，缓缓掀开那块布。只见一人上下到处捆绑着绷带，手脚齐根斩断，即使裸露的皮肤也是破损腐烂。他狰狞的表情看着荧和泰坦，张口发出呀呀呀的声音说不出话来，他的舌头被剪了。他已经不像人，像个怪物。荧庆幸自己作为灵体无法闻到这股可怕的气味。谁能想到这就是风光无限的传奇人物林恩。 林恩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想法。但他愤恨和痛苦的灵魂嘶吼出一句话——杀了我。荧明白他的意思，即使救下林恩，他也无法恢复原样，与其残疾的苟延残喘，不如就此结束。 “你想要我杀了你。” 林恩点头。 “我可以做到，但作为交换，我需要真相，请你放松自己的意识，我需要进入你的灵魂。你可以做到吗？” 林恩点头。林恩口不能言，诗黛娜也不可能屈服，而他们也不可能同样的手段折磨拷问她。唯一能获得这一系列事情的真相只有进入林恩灵魂查找了。荧曾经和海精灵交手，在杀死他的瞬间，无意中汲取他的部分记忆，看到死灵法师夺走海精灵“圣物”的场景。同样的方法可以应用在林恩身上。 荧伸手触碰在林恩的额头。在意识的幻境，灵魂就像不断流动的透明丝状物。荧拿起一大片，没有任何阻挡抗拒就拿到手了。荧拿走了林恩部分灵魂，一时间感觉自己灵魂力量恢复过来了，灵体凝聚稳固。 荧拿起破除幻术剑对着林恩的咽喉。 “还是我来吧，我的家族和他恩恩怨怨是时候有个了断。”荧把剑交到他手上。泰坦说得轻巧，到动手的时候却下不了决心，剑尖不住在林恩面前颤抖。 “没关系，我来帮你。”荧握住泰坦的手用力一推，这把剑并不锋利，但是在荧和泰坦手上仍然割开了林恩的咽喉。污血给他抹上一丝微笑。 “你们把夫人怎么了!”这时，塞恩和铁手等人闯了进来。 “你们还是离开老宅，走的越远越好，姑姑谋害林恩，你们都是帮凶。” “她带来的人居然是林恩，怎么可能？”塞恩说。 “就算你辩护自己不知情，但他死了已经是既定的事实，有些工作是不能接，有些钱是不能赚的，塞恩你还是带你的兄弟们离开吧，不要赶这趟浑水。”荧说。 塞恩迟疑了一下，他见识了荧的手段，自知不是对手，再说林恩已死，这样的政要命案自己再不走就脱离不了干系。塞恩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带着其他人转身离开。 他们通过地道回到老宅庭院，那些保镖打手已经随塞恩离开了，只有橙衣看守着荧的肉身。荧回到肉tǐ，橙衣一脸疑惑盯着他。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事情越来越复杂了，我要好好查看林恩的记忆才知道来龙去脉，先把诗黛娜绑住看好，稳住老庄不要他再参与这事了。现在我需要一些时间。”说完，荧就地盘腿冥想。 在林恩的竞选办公室，一排排办公桌忙碌来往的工作人员。他们舞动手上数据和调查，拨弄手上的通信器，信号提示音起伏不断。“现在林恩大人处于民调优势地位，不要小看这几个百分点......”“资金当然越多越好，谢谢您的支持。”“这些条件我们不会答应的，这和我们的竞选宗旨冲突。” “看看这些忙碌的小蚂蚁，他们都是为了你而奋斗。”查理法师透过玻璃往外看。这是特别的窗口，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他身穿的法袍颜色丰富，款式新潮招摇，没有丝毫通缉犯的自觉。 “怎么，难道我的手下有什么问题？”林恩把椅子转过来。他银色头发往后梳的一丝不苟，衣着深蓝庄重自然。他皱纹很少，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年轻，显得意气风发。 “有些人做的小动作你也看到啦，不过是为他们自己的政治资本铺路，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你还在想蓝色徽章的事情？这个线索不是断了很久了吗？” “我有消息说，首席神使白剑在选举前会来冰域，可能还是和神器调查有关，这是我洗刷冤屈的好机会。” “但你没有有力的证据。” “我可以用‘命运’来证明。” “雪原家族第一人贞凡，他是白剑最信任的人，你想从他身上入手也是个方法，但是‘命运’的力量玄之又玄，你未必会得到想要的结果。我只能祝你好运了。” “我得做个计划，在其他人无法察觉的情况先和白剑接触。我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小心？是我的敌人们小心才对。你现在成惊弓之鸟，觉得冰域到处不安全。你难道觉得还有谁会对我不利？或者有谁有这个能力？” “有，那个人夺走蓝色徽章的人，还有杀死老师的人。强者如你，遇到他们也只能逃跑。” “我不相信有这样天下无敌的人。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查理没再说话，施展了幻术，凭空消失。 接下来时间，林恩查看了几分报告，在一份计划书上签了名。做完了这些，他伸了个懒腰，一时间觉得感慨。为了这个目标，自己放弃了多少东西。现在想要看看资料，或者做一个魔法实验所花的时间，都是奢侈。林恩心想，怪不得，查理总说野心彻底把我改变了。 突然，林恩发动魔法盾，淡紫色的弧形挡在身前。高级防御魔法固然能阻挡强力的攻击，但在紧急的关头，简单的魔法盾更容易使用控制。而且林恩的魔法盾是十几层叠加，足以挡下大部分偷袭。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恩没有驱散魔法，不觉得自己是神经过敏，多年来的施法训练，让他依赖自己的感知躲过一次又一次险境。在等待中，一张纸条凭空出现在他面前，它旋转，飘落在办公桌上。 这是空间魔法，非常巧妙，正好在他防御法术盲点，物品传送的时间太短，自己无法追溯施法人方位。 林恩施展一个侦察之眼打在纸条上，没发现异常，就拿起看。 “林恩阁下，我郑重向您挑战，请在今晚午夜到达日落山北面古树下。作为这次比试的交换，在岛南港五区六号仓有你想要的东西。”前后翻了，都没有署名。 第三十二章 林恩（3） 常常有人慕名向林恩挑战，如果他一一应对早就累死了。但是这次匿名挑战给他莫大的吸引力。精准的空间魔法，看得出对方的施法水平有一定的挑战性。 “有你想要的东西”这几个字有极大的吸引力。去不去？ 很快，林恩就到达岛南港五区六号仓。管理员说这里上午才有人租用，署名是“李湘耀”。 李湘耀，李湘耀，你想要。呵呵，这下我不进去都不行了，林恩笑着给自己加上几重防御魔法。推开门，黑暗的角落有一股淡淡的蓝光。 林恩发出一股小旋风，它带着蓝色的物体飞到它面前。蓝色椭圆形，上面有不断变幻的符号。 蓝色徽章！ 林恩不是神选者，无法动用神器的力量，但这并不减弱它对他的吸引力。多年以前，他从冰域神使身上看到蓝色徽章，上面的不断转变的符号，像有着无尽的知识，又像在诉说什么。从那之后，他常常缠着神使，就是为了多看它一眼，直到几年前，神使突然隐居——那个时候，恐怕蓝色徽章就不在他手上了。 蓝色徽章上的符号像是打开一个世界。慢慢的，林恩的鼻子都要碰上神器，他回过神来。现在不是研究它的时候，还有个挑战者需要解决。 林恩到达日落山，先做好冥想，充分准备后，到达北面古树的位置。黑色的枝丫挂在当空的圆月，风一吹，阴影移动跳跃。 午时。 一个人影凭空出现。月光并没有给林恩清晰的视界，光线在对方头部范围呈现扭曲，形成颗粒图案，无法看清面貌。 林恩瞬发一个真实之眼。 “不错不错，这应该是奇特的幻术道具，外加一点空间魔法，连我都无法看穿。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你会有蓝色徽章？” “要我回答这些问题，”神秘人的声音也被扭曲成怪异的嗡嗡声，“首先，你要先打败我——” 神秘人没有动作就突然出现在林恩跟前，以手做刀，向他砍去。林恩的三重防御魔法应声而破，他迅速后退，顺手甩出七道火蛇，铺天盖地的扑向神秘人。古树轰然倒地，一大片草木成焦灰。 神秘人阴森的声音出现在林恩身后。“名不虚传，我差点就中招了。” 林恩连忙布满防御，才转过身，对手毫发无损。 就一回合的交手，林恩就知道对手不下于自己，极其难缠。神秘人是空间魔法高手，但是战斗方式却像个武术高手。他在手掌上用空间切割魔法，任何事物包括空气都被他切到虚空去了，一开始的偷袭就差点要了林恩的命。林恩的强烈反击明明封住了对手的四处方位，但是对方依然逃脱。 林恩发出五个真实之眼来感应战场的动静，同时没有再用大型法术，改成小巧迅捷的法术。林恩的战略是利用预判来控制战斗的节奏，从而寻找对手的弱点。但是，神秘人的身形更加鬼魅，完全无视对方的攻击，多次近身袭击。林恩吸取教训，都没让对方得逞。 这样攻防交换，招招要命，已经不是简单的比试切磋了。而且高手间对决并不好看，除了一开始的火蛇魔法，也就没有什么声光电效果，只有无声无息的死亡威胁。 再一次碰撞，两人分开。 “这样强大的空间力量，不是靠炼金、符文、法阵和道具做到。你是‘昙花’，拥有空间之力天赋。我以为，大家都以为，你们早就离开五域到宇宙中远行了。” “你的话太多了。我有个建议，你直接投降，我需要你消失一段时间，你只需要乖乖让我扣押，时间到了我就会放了你。没有人会受伤。” “哈哈哈，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宁愿死也不会受到这样的侮辱。再说，你能对我怎样？我承认你很厉害，但是要打败和囚禁我还差远了。” “是的，但是如果加上神器呢？” “神器你已经给了我，难道——” “听从我的召唤，以你真正主人之名——” 林恩的胸口发烫。他紧紧握住胸前口袋的蓝色徽章，它轻而易举的突破了他的魔力，飞了出来。神秘人伸手接住。 “你，你是那个从神使手中夺走蓝色徽章的人！”林恩快速施法，想要逃脱。 “林恩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你跑不了。其实你乖乖照我说的去做，就不会那么痛苦了，我真的不喜欢暴力。” 一道蓝光从神秘人手上发出。林恩陷入黑暗和绝望，全身不能动，再也感觉不到半点魔力。 “夫人，他就交给你了，作为交换，接下来我的竞选资金——” “行行行，钱的问题不是问题，哈哈哈，林恩，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哈哈哈！” 荧睁开眼睛眼睛，天色已暗，只见橙衣守在他身边。 “谢谢你。” “谢什么？” “你一直陪伴我。从杀吸血鬼开始到现在，我们一起面对多次危险，你总是在帮助我。” “那么多废话可不是你的风格。快说你都了解到了什么？” 荧点点头。“先进去，叫上泰坦。” 他们在书房找到泰坦，和他一起的还有老庄、小延。 “我不是说不要让老庄再参与了吗？事情比我们之前想象的复杂。”荧说。 “不，我不能坐视不管。那些打手们闻风而走，这里肯定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涉及泰坦少爷我是无法逃避的。” “我爸不离开，我也只好留下了。” 泰坦耸耸肩。“别看着我，他们一个比一个固执，我也没办法。在你施展你的‘小魔术’的时候，我把姑姑关在她房间，并且把尸体放在地下冷库里，然后怎么处理？” “尸体？到底发生什么事？”老庄小延父子面面相觑。 “那个神秘人——当年谋害我家族的凶手，打败了林恩，将他交给诗黛娜折磨。而现在在敛冽城参加大选的林恩是假的，很可能就是神秘人假扮，他有难以破解的幻术道具来掩盖他的真实身份。诗黛娜还给神秘人竞选资金，他们目标就是冰域联盟议会的主席之位。” 大家说不出话来。太意外了，这一系列阴谋的级别已经不是他们能想到的。 第三十三章 宫殿（1） “为什么会有人相当主席呢，我一直觉得主席的权力也就是这样，对内主持冰域重大事务，对外处理域际关系。哈哈，也是这权力够大的了，神秘人利用林恩的威望，可以推动一些政策和法案，可以干的事情比上一任主席多得多。”小延说。 “大选投票结果就在这两天公布，我们现在去东岛重案组报案还来得及，只要交出林恩的尸体，就可以立即展开调查，议会会立即叫停选举。”老庄说。 “不，这样做后果难以想象，”泰坦摇头，表情严峻，“我的‘皇亲国戚’消息还是挺灵通的，一旦在重案组立了案，他们立刻知道林恩的死讯。没有林恩，林恩一党自乱阵脚，皇家党他们还不闹翻天了，他们其中有比姑姑还阴险的野心家，说不定之前姑姑的小动作和资金转移方面就和他们有联系，只是他们不知道林恩被关押折磨的事情。很可能一声令下，他们就做好准备高举反叛的大旗。一旦消息传出，他们会蹦出来建立什么王朝，东岛立刻会陷入混乱，届时更加无力阻止假林恩的阴谋。” 还有一点泰坦没说，事实上是他和荧杀死林恩的，尸体交给重案组不就自投罗网么。 “我们不能让消息传出，甚至要利用诗黛娜稳住皇家党，直到我们揭穿假林恩，让新主席上任，这样议会才能腾出力量处理东岛的暗流。诗黛娜和皇家党肯定一直在密谋再一次复辟反叛。还有那些离开的打手，不知道会不会泄密。”橙衣说。 荧想了想，塞恩和铁手当初在海上兽潮到来之前逃命那么迅速，这次也不例外，林恩之死很可能给东岛带来混乱，其灾难不亚于兽潮。他们第一时间逃之夭夭，顾不上泄密了。“我觉得打手们不是问题。” “怎样揭穿假林恩？你说他有难以破解的幻术道具。”泰坦说。 “这个，我没有遇到它破不了的幻术。”荧拿出幻术破除剑，感叹自己的运气。 “我去准备传送门的事，我可以利用关系优先使用，明早就可以不排队直接到达敛冽城。”小延拿出通信器出了房间。 “要怎么利用诗黛娜对付皇家党？”橙衣说。 “装病。”荧说。 他们来到诗黛娜房间，她躺在床上，口封住，手脚被捆。她凶狠瞪着其他人，如果眼神能杀人，荧觉得自己死了一千遍。他坐在床边，无视诗黛娜的挣扎扭动，咬破手指，在她额头画血印。她立即不动，晕睡了过去。额头上的血印消融不见。 “我降低了她身上涵的活性，她现在就很像生病的样子，会一直晕晕沉沉，大概持续一个星期。老庄，她就交给你了，如果有皇家党的人来了——” “我会告诉他们小姐生病了，如果他们不相信，非得要来上来探病也没问题，她现在病得也太‘真实了’。我去拿水和毛巾给她擦擦汗。”老庄帮诗黛娜把被子盖好，然后离开房间。这时小延进来。 “坏消息和好消息，你们要听哪个？” 荧说：“随便。”泰坦说：“坏消息。” “刚才东岛市政厅告诉我，下午所有通往敛冽城的公共传送通道都关闭停用了，因为‘技术故障原因’而且在一小时前敛冽城的通信通道也关闭了，不知是什么技术原因。” “那家伙干的好事。”荧说。“好消息呢？”橙衣说。 “就是大选结果在通信关闭之前已经出来，‘林恩’获胜，我们不用瞎忙活啦。洗洗睡吧。”小延苦笑。 “这算什么好消息，”泰坦翻白眼，“不对，什么时候大选变得那么有效率，通常要两天后才点好票出结果的。” 小延说：“因为议会有了一笔可观的捐款资金，能够不花纳税人一分钱，利用更好的技术和人员来提高效率——” “让我猜猜，又是假林恩搞的鬼。他迫不及待登上那个宝座。”荧脑袋转的飞快，应该怎么办好呢？ 这时楼下传来声音。“真不好意思，托马斯老爷，小姐得了急病，刚刚躺下，这么晚了你上去看她不太好。” “不碍事，我就看她一眼，她重新聘用你这位老管家是明智的选择，有你照顾她会很快康复。不过虽然这样想我还是不放心，毕竟血浓于水嘛。” “托马斯是皇家一党的重要人物，上次复辟叛乱一直躲在背后，没有实际证据证明他参与其中，于是被林恩放过了。”泰坦说。 橙衣连忙查看诗黛娜的被子有没有掩盖好身上的绑绳。房间门打开。一个中年贵族大摇大摆走了进来。 “你好，托马斯堂叔。”泰坦说。 “好久不见，我听诗黛娜说你浪子回头，看来是真的罗。” “托马斯老爷，这是我儿子，还有两位雇员。”老庄看起来十分镇定，拿着一盆水和湿毛巾到床边，给诗黛娜擦汗。 托马斯点点头，凑过去轻声叫唤诗黛娜的名字。她嗯嗯两声然后没反应。 “小姐是感冒了，需要好好休息，过个几天就会好了。”老庄说。 “她的手下去哪里了？” “这个，我不知道，小姐派他们出去干活，具体什么我不敢问。” 托马斯点点头，告辞离开，老庄送他下楼。 “他有疑惑，但还是糊弄过去了。”橙衣说。 “啊，我想起来了，”泰坦说，“在王城宫殿旧址有传送阵直达敛冽城郊外。我知道怎么打开它，只是——” “那个并不是长期使用的稳定传送阵，加上那么久没有维护，传送风险太大。小时候我在你家就无意中听见你的长辈讨论这个紧急传送阵。”小延说。 宫殿旧址传送阵没有像海精灵那样失传的技术能够稳定上千年。那里已经荒废十几年，早就超过一般传送阵的稳定期限，加上它不是作为常用标配。没有定期的维护充能修补，这个传送阵可能还会把他们传到地下石头里面。 “但是，我们再跨海翻山到达敛冽城已经迟了。假林恩很快就会排除异己巩固地位，到时反咬我们诬陷也有可能。不能浪费一分一秒了。” “好吧，陪你不要命的玩法也不是第一次了。”泰坦说。 第三十三章 宫殿（2） 老庄留在老宅，其余人到达王城宫殿旧址。它就在日落山西面不远的地方。 他们无视挂有“禁止进入”牌子的围墙，翻越过去。宫殿周围长满杂草和堆着厚厚的积雪。大门紧锁，泰坦带他们从背后的破窗爬了进去。 “上次复辟叛乱，林恩那届政府把参加叛逆人员的财产全部冻结封存，包括这座宫殿。原本政府想招资给宫殿建个博物馆，高额的维护管理费吓退投资者，博物馆一直沒建起来，宫殿荒废至今。是这里了！”泰坦带他们穿过长长的走廊，周围的挂饰、吊灯、绘画都是东歪西倒的爬满蜘蛛网。泰坦停在一副画像面前，画里的男人身穿贵族服，金边玉坠修饰，表情严肃，显得华丽庄严，五官和泰坦十分相似。 “泰坦，那是你父亲。”小延说。 泰坦拉下画像，后面墙面镶嵌一颗玻璃珠。他咬破手指在上面滴血。墙就后退打开一间密室。这是以王室血脉作为启动钥匙。前方是传送阵和操纵平台。他们立即进去检查这些装置。 “这块能量石供能不足。”荧拿下能量模块上的石头，换上一块高纯魔法水晶——这样的石头他背包就剩四块了。“这就好了，你看系统激活了，各项指标稳定。” “能量不是问题，但是这个传送阵不像一些长期使用的法阵，利用空间缝隙的溢出来激发，它是人工制造‘爆点’引发空间之力来推动传送。长时间停用缺乏维护是非常危险。”橙衣说。 通常稳定的传送阵都处在空间缝隙，这些坐标往往能获得天然的空间之力。像敛冽城通往各处的传送阵，域间传送更是在空间裂痕处建立。而除此之外的传送阵就需要更多的维护和能量，不适合长期使用。 “但是我们没有选择了。泰坦、橙衣，我们准备。” “我呢？你们不是要把我丢开吧。” “小延，如果我们出现什么差错，就靠你借用协会的力量。我们需要你做备用计划。”泰坦说。 “就像过去一样，我一直不在你的计划中，只有你失败了才会想到我，不是吗？”小延笑了笑。“我留在这里看传送的数据，一旦显示失败——别担心，你们弄砸了我也会继续。” “谢谢。” 荧、橙衣和泰坦三人走到阵中相互牵着手。小延按下了按钮。 一股力量挤压拉扯他们。荧多次使用传送阵，感觉从没有好过，但这次不能用“不好”来形容了。他感觉置身于巨大的灾难之中，比风暴地震海啸都要可怕。荧的感官全部丧失，却逐渐感应到奇特的“气流”。这股气流微弱飘忽，带着他穿梭。 空间之力！ 但这力量太弱，周围有更大的乱流，撞击这个通道，随时要把他拉到虚空之中。他无所适从，从未感受到自己如此无力渺小。空间乱流越来越猛烈，荧感觉死亡越来越近。 不，我不能就这样结束。荧拒绝不做任何挣扎的死去——无论消失在虚空之中算不算死亡。他一拳打向乱窜的空间之力。 “我们到了。”橙衣说。 “我第一次没有感觉到晕眩，这个传送阵没有任何问题嘛。嘿，欧雷，你还不放手？”泰坦说。 荧看了看周围，他们在一个洞穴里面，周围有三两个发光蘑菇，让他们看到传送阵前方有一条小路。 “刚才，你们有没有感受到什么？” “你说什么？我们一下子就传送成功了。我得联系一下小延。咦？用不了了？北山货应该没那么容易坏的呀。” 橙衣说：“我看看。嗯，我的也用不了。通信器全坏了，难道是刚才磁波辐射作用？只有遇到空间乱流才有可能有这种情况，但是我们传送很平稳的。” 荧若有所思。他清楚的感受到那股空间乱流进入了自己身体，而自己完全没事，反而没有空间乱流的阻碍，他们平安到达目的地。荧的时间感觉明显和其他两人不一样，传送的时候时间流动减慢了。 “通信器坏了就坏了，小延应该能看到传送成功的返回信号，我们走吧。”泰坦说。 荧没有细想，他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们从一道地缝爬了出来，扑面而来的狂风夹带雪花。他们依稀看见，前方的村落，这里是敛冽城外的郊区。 他们辨明了方向，朝敛冽城走去。前方一个人影，荧的视觉还没分辨，他的感知就察觉了。 “老锤！”荧喊了起来。那人停下来等荧跑过来。 “哦，孩子。很高兴在这里见到你，但是我要走了，我的旅程就在前方。” “路途平安。”荧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可以请求老锤停下来帮忙解决接下来的难题，而且老锤肯定不会拒绝。但荧没有说出口。 “你也是。”老锤敲了敲自己的金属头盔，摆摆手就走向风雪之中，直到被白色淹没。 “他是谁呀，来去潇洒，看起来你们关系很好。”泰坦追了上来。 “他是我没有血缘的家人，我想要的父亲。我小时候听说他去过很多地方，一直吵他讲他过去的冒险经历，我觉得父亲可能要求他不要告诉我这些影响我学业的杂事，可是他越不告诉我，我就越向往外面的世界。再加上几本传奇人物的游记传记，我就一直认定自己注定要到处闯荡。可以说是他造就了我的梦想。” “你现在去了那么多地方，梦想已经是在实现当中了。其实游历这个世界可以是无意中进行的，我也以为自己将来会在海上发现传说中的宝藏，没想到现在已经在陆地上去了那么多地方。说起来，老庄也是我想要的父亲，而且还差点成了我的父亲。可惜我当时没有坚持，现在我不同了。欧雷，我需要和你做个约定。” “什么约定。” “坚持下去，无论有多困难。” 荧点点头。 “橙衣！你还不跟上来，你呆站着干嘛！”泰坦向后吼。 “哦。” 第三十四章 教堂（1） 到了敛冽城主城外，古城墙就在他们前方。他们突然停下来，不约而同掏出身上的珠子。它们发光发热，在风雪黑夜中尤其刺眼。 “死灵法师就在这！”荧说。 “可能他早就到了敛冽城，我们之前进出敛冽城不是在西门，所以没感应到。”泰坦说。 “我要去附近村庄找北山联系人，恐怕要动用所有的力量来对付那个死灵法师。到时候我去珍妮那里找你们。”橙衣跑步离开。但他跑了几步又跑回来。 “荧，我有预感接下来是一场大战，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这个留给你做纪念吧。北山出品必属精品。喏，泰坦这里还有一个，顺便也给你吧。”橙衣拿出的是那种空白的小珠子。 “什么呀，我是顺便的。”泰坦嘴上嫌弃，但还是和橙衣拥抱惜别。他这才飞奔离开。 荧和泰坦走到城门前。地上都是厚厚的积雪，踩上去都要把小腿陷进去，连城墙都显得矮了。 “这里死气的味道挺大，我总觉得敛冽城外不太对劲。”荧说。 “城墙上也不对劲，那么多守卫。看，城门上有告示，现在是戒严状态，看来我们进不去了。” “可以的，没问题。”荧拉着泰坦飞起来，后者差点叫出声来。他们借着风雪掩护从空中飞跃城墙，下面的守卫队伍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我的心脏要跳出来了，你就不能提前警告一声吗？” “这样才有趣不是吗？”荧笑了。不知为什么，面对前所未有的危机，他反而不紧张了。他觉得一切线索都汇集到这里，终将有一个了结。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力量。 “我们去巨石庄园吗？” 荧摇摇头。他觉得奇怪，城内也很冷堆有积雪，供暖设施出了问题？而且敛冽城是个不夜城，现在却黑灯瞎火的。 “先去前面的酒馆，敛冽城‘孤立’状态有两个小时以上了，期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们要去探明消息。”荧当先，泰坦随后，跑进小巷一间酒馆——这样的小酒馆在敛冽城有上百家，往往通宵不打烊，是各种信息汇集的地方。 “嘿！，你们两个怎么来的！今晚铁卫营不是发出公告要禁宵戒严么？”酒店老板说。 “我们不该来，那么他们又是怎么回事？”荧指了指几个趴在桌上、倒在地上的人。 “别说了，这几个酒鬼，要不是禁宵，我早就把他们丢到外面。” “我也是酒鬼，老板先给我杯啤酒漱漱口。”泰坦大大咧咧坐下敲桌子。 “真是，凌晨半夜为了喝酒出门，真不怕被当做歹徒逮捕。”老板给他满上一大杯，然后看着荧。荧摇摇头：“谢谢，不需要，我只是来陪他。” 泰坦一口喝完再敲敲桌表示倒满。“老板，白天我睡了一整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我不是确定自己还没喝酒，肯定以为自己嗨大了，敛冽城怎么了？” “小子年纪轻轻不学好，白天睡大觉晚上喝酒，唉，懒得说你。你不知道大选点票提前完成，林恩当选新一任冰域联盟议会主席。他是一直民调领先，但是这样大选票差距胜出还是出乎意料的。这是件好事，我有投他一票。不过，突然能源局称城里的能量炉有异常信号，需要临时检修，原本以为这是简单小故障，哪知道一下子十三台主炉全停了，一小时抢修才恢复两台，勉强维持室内供暖，其余供能一律切断，包括所有公共设施。” “包括通讯和传送。”荧说。 “供能突然中断而备用能源没跟上，导致连锁反应，一座通讯信号主塔故障工作停止。其余两座为了安全起见也关闭了。传送阵是耗能最大的设施，为了不让居民挨冷只好关闭。真是矛盾呀，光靠能源局的技术人员去抢修速度肯定慢了，但要通知别的地方抢修队援助又要打开通信和传送，仅仅两台能源主炉供能可能不足，引发更大的故障。现在能源局就是保守做法，自己慢慢修理，或者等外面暴风雪停止，再派人求援。现在各国政要都困在敛冽城，为了防止歹徒作乱，铁卫营发布戒严的消息，他们甚至去把登记在册的私人传送装置都关闭查封，以免造成空间裂痕的不稳定。你们今晚不要乱跑了，和那些酒鬼呆到天亮吧。” “老板，你懂得真多。”泰坦说。 “当然，我没开店之前可是上过学读过书的呢。” “林恩都做了什么？”荧说。 “他呀，还没宣誓就开始行使主席的职权了。你知道域间传送阵只有主席有钥匙，只有他才能关闭。他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这个。他一整天都在主持敛冽城的秩序，傍晚有个议员在这喝酒告诉我的。奇怪的是，不知怎么林恩居然信教了，他不打算在议会厅宣誓，而选在曙光大教堂让大主教雷诺主持宣誓仪式。” 荧和泰坦对视了一下。 “他打算几时宣誓？”荧说。 老板看了一下挂钟。“现在凌晨四点，五点仪式就开始了，估计现在林恩和所有位高权重的人都聚在曙光大教堂了。” 荧刷的一声起身就往外跑。泰坦往桌上丢一张钞票紧跟随后。 “喂你们不能出去！哼，这两个疯子。” 阴谋，这一切都是阴谋！从一开始假林恩就一环扣一环的设局。 荧边跑边说：“我追逐神秘人那么久，渐渐明白了：他不是个疯狂变态连环杀手，他的每次行动都是有目的的。这意味着我们可以通过逻辑和思考来猜测他的行动。现在我们知道他杀害我家人，为的是收集灵魂碎片，他的同伙死灵法师也在做这样的事情。神秘人攻击神使为了夺走神器，至于后来神使的死也有可能和他有关。他攻击林恩是为了成为冰域联盟会议的主席，而且是大领先票数，说明他为了确保胜出还使了不为人知的手段。现在他当主席的第一件事就是设计一场骗局，关闭通讯和传送阵，甚至域间传送，是为了——” “孤立敛冽城？” “你想想神器在手的神秘人，还有谁能威胁到他？” “首席神使白剑？是了，这样白剑来不了冰域。但是域间传送关闭久了，白剑会察觉异常，他肯定有手段打通域间传送到达冰域。” “他不会关闭很久，这里肯定有什么东西他想要，而他需要扫清障碍，一旦得手他就离开了，白剑来了也没用了。就到这里了，我们要分开，”荧停下来，“泰坦，我需要你去巨石庄园保护珍妮。” “你想要我逃跑？我跋山涉水追随你不是为了当个懦夫。” 第三十四章 教堂（2） “泰坦，你听我说，认真听我说。在敛冽城，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珍妮。我需要你保护她的安全，巨石庄园的传送阵有可能也查封了，你想办法启动它，做不到就直接带珍妮出城，如果这也行不通就躲起来。在保护她的过程，你可能也会遇到危险，这怎么是懦夫的行为呢？敛冽城将会遇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我现在理解我那些梦是怎么回事了，单靠我是改变不了命运，但是至少我可以得到你的帮助。答应我。” “我更想在你身边和你战斗。” “求你了。” “好吧，这是最后一次。”泰坦给了荧一个有力的拥抱。荧目送泰坦走远，立即转身跳起，朝曙光大教堂方向飞去。 曙光大教堂是冰域圣教一性派最大的教堂，也是一性派宗教领袖大主教雷诺主持的总部。教堂雄伟壮丽，高高的弯拱天花画着日月星辰的壁画，宽阔空间有容纳几百人的座位，圆形的布道讲台不需要施加魔法就有良好的扩音效果。讲台后有巨大的圆形螺旋形状——代表宇宙星系，也代表神的知识、灵和力量。 这原本是一场庄严的集会，却发生前所未有的事情。大主教雷诺呼吸停顿，满头大汗看着“林恩”，后者抓着前者的衣领将其提起来。 瞬间全场寂静，所有人惊呆了。他们都没听过有谁这样对待尊贵的大主教，更不用说亲眼看见了。 “只要你乖乖的按我说的去做，没有人会受到伤害。”“林恩”做出一副亲切和蔼的笑容，雷诺手臂立起鸡皮疙瘩。 “住手！”一声喝响，雷诺屁股一疼，肥胖的身躯滚在地上，一时起不来。一连串的碰撞声，很快就停止了。雷诺艰难的爬起来，看见西珠议员蜥蜴人蓝藻趴在地上，被“林恩”制服。 “可恶！”蓝藻感觉全身疼痛，左臂骨折。他看见大主教受威胁，第一个跳出来制止，和“林恩”打斗起来。因为是参加曙光大教堂的盛会，他没有带武器“海之叹”，他还是自信自己的格斗能力，利爪和长尾加上一身非人的蛮力，不弱于其它武器。没想到“林恩”如此凶悍，竟然在空手格斗上将其压制。 会场上有人发出尖叫，开始有人想往外跑。他们撞在门上，怎么推拉都打不开门。 “你们别费力气了，我的同伴早就布置好了，怎么会让你们离开呢。而且我知道你们这些位高权重的人有特殊频道的通信器，也不用拿出来了，在这里不管用的。”“林恩”笑得更欢了。 “这这这，这种浓郁的死气，”雷诺哆嗦着后退，“难道是死亡迷雾？但是这个魔法是需要死气非常大量才能施展的失传死灵法术......” “不愧是大主教，见多识广，这确实是死亡迷雾，只有死者才能安全通过，至于怎么做到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了。”“林恩”步步紧逼。 “快退下！不要打开门！”雷诺喊的太迟，敛冽城议员高山终于将大门推开一道缝隙，他看到的不是逃生之路，而是死亡。他像被无形的事物吞噬血肉，迅速干瘪，一瞬间化作一条干尸倒在地上。他身边的西岸议员金晶立即把门合上。 “你这个亵渎者！”雷诺刚掏出一串法珠就眼前一花，一个后空翻，再屁股着地，疼得也起不来了。 “大主教，你的神恩在我面前不值一提，就不用劳烦你施展了，我们还是说正题。嗯？蓝藻你的骨头挺硬的嘛，我都差点忘了你不是人类，但我没空再和你打。”蓝藻再起立准备战斗，但“林恩”原地消失再出现，他手上多了一个人，竟是蓝藻的丈夫，“林恩”不知用什么手法瞬间从坐席上抓人，实在防不胜防。 “听说你们是模范伴侣，十分恩爱。可惜你丈夫是人类，骨头恐怕没有你的硬。” “放开他，我任你处置。”蓝藻放下双手，突然一条银色细线缠住了他，他应声倒地。 “这是‘空间锁’，凭你的蛮力是打不开的，你就别白费心思了。” “你快放了他！” “啊！”“林恩”以掌为刀，献血四溅。他手一甩，尸体飞到台下。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后藏着一副‘轰天雷’吗？明明是手无抓鸡之力的一个人，居然还要杀害我，乖乖被我俘虏不就好吗，我这人最讨厌暴力。” 亲眼看见丈夫被杀害，蓝藻顿时晕了过去。坐席上一众政要看见“林恩”轻松制服蓝藻、杀害人质，竟然没有一个人敢出头的了，甚至不少人自觉的伏在地上双手抱头。雷诺终于撑起肥胖的身体，直打哆嗦。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不是你可以问的问题，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做，去打开教堂里的古代封印就行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秘密只有每一任大主教相传的。原来你处心积累就是为了封印里面的东西，为什么？” “不要问题，我已经失去耐心。封印扭曲了空间，教堂的秘密资料早就失落了，而我没有确定的坐标，要不是这样就不用你这个神棍那么麻烦了。可惜没别的办法，我只好需要你那些神叨叨的的方式打开封印。” “如果我拒绝呢？” “林恩”一笑，身形一闪，手上又多了一个人，是原本站在台下的侍童。他不过十岁的年纪，看见“林恩”杀人就吓得魂都跑了，现在落到恶魔手上，干脆就晕了过去。 “之前我知道大主教和一个侍童十分亲密，我以为你们之间有什么恋童龌龊的事情，哪知道这个孩子居然是你的私生子。” “你——” “高贵神圣的大主教私通有夫之妇，真让我大开眼界，你还想要你的骨肉活着吗？” “好吧，我答应你。” 一道影子疾扑而来。“林恩”双手一挥，划出两道银丝，那道影子撞飞。一个握剑少年翻身落地，仍然被这股力量后拖一段距离才站稳。 那少年就是荧，他在假林恩迫使雷诺成功之后，松懈的一瞬间出手，没想到假林恩如此警觉，偷袭不成。 假林恩反击用上空间之力，他手上双掌附着的能量比荧曾在空间乱流中感受到的要强很多。 坐席上的人们大吸一口气，“林恩”头部开始模糊扭曲，形成诡异颗粒图案。刚才的交手，荧用幻术破除剑解除神秘人的伪装。 那个林恩是假扮的！ 第三十五章 老锤（1） “这把剑居然到了你手里，我以为自己已经让它埋在禁物仓库里呢。你还不知道，原来冰域神使就是因为找到这个罕见的道具想要对付我，才被我的同伴干掉。你难道要步他的后尘吗？” 坐席上人们一片哗然，原来冰域神使不是他弟子查理杀死的。但是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又怎么呢，这个杀人魔恐怕不会放过在场的所有人。 “啧啧啧，你用生命魔法抵消部分了死亡迷雾的力量，但是剩下的足以把你杀死了。你是怎么做到毫发无损的闯进来？算了，我没有空理你，你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神秘人原地消失，荧条件反射持剑横档。 剑的质地突然变得通体发白，挡下了一阵空间震波。 荧把剑舞得密不透风，对方毫无征兆的连续出招，自己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靠本能抵挡。幸好这把剑受到空间之力竟然变成一种从未见过的材质，其极度稳定结构可以阻挡空间之力的侵袭。加上神秘人有意避开和幻术破除剑的直接碰撞，荧在这狂暴的进攻下暂时抵挡住了。 “呵呵呵，不错不错。你的父母亲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感到十分自豪。” “不许你提他们！” “啪”手腕上折断的声音，“铛”剑掉在地上。一道银丝捆住荧，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才感觉到手臂骨折的痛苦。 “你有一把好武器，孩子，不过我还是比你强很多。走吧，大主教。” 荧被空间锁困住，挣扎无效，只能眼睁睁看着神秘人带走雷诺。在讲台下有一个暗门，神秘人激发了机关，拖着雷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坐席的人们茫然不知所措，没人阻止，也没人去解救倒在台上的人。 手臂上的上迅速愈合，但是内心的羞愧、失落增加了荧的痛楚。他不甘心，他无数次幻想自己终于面对神秘人将其打败的场景，事实证明这只是想象，自己不过是个失败者，输的如此彻底。 但是这结局意外吗？一个能打败长路和林恩的人，本身不是自己能够对付的，明知道是个坑，还义无反顾的跳进去。这样值得吗？ “我想要超越，即使粉身碎骨，我要活得精彩。”欧雷是这么说的。荧借用了他的名字那么久，常想起他说的每一句话，这是最深刻的、最有共鸣的，何尝不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荧摒弃头脑中的杂乱，进入了寂静冥想。周围的有序与规则引导事物的运动，造成一系列无序与慌乱的现象。事物的存在本来就是空间之力的体现，宇宙中最自然不过的力量。人为的利用它，是将其拖入混乱的规则，恪守物质本身的秩序...... 他感受到了，身体与生俱来的空间之力。他睁开眼，空间锁消失了，其力量融入了身体。他立刻起身，冲向暗门。 黝黑的通道传来不明语调的吟唱，听上去像古语赞歌。声音戛然而止。难道封印打开了？荧加快速度飞了起来。他来到一扇巨大半开的门。门半透明，像山鬼虚化的技能。这是“半传送”？刚才对空间之力的顿悟，给了荧新的启发。传送是在两个坐标的瞬间移动，如果一个物体在传送的瞬间，是什么状态？它在这个坐标，却又不在这个坐标，这个物体存不存在？存在的话，又该如何定位？ 这也许就是封印的巧妙之处，用这种方式隐藏起来。荧没再细想，径直走了进去。 只见雷诺倒在地上，荧感应到他的生命，知道他无碍，就从他身边走过。警惕着，一步一步向前。 “怎么可能，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神秘人面对一根高高的柱子，它顶端有个托盘，上面空空如也。柱身上刻着字，字体凌乱，不像是刀刻，倒像是野兽乱抓出来的。上面写着—— “阿瓦妮.圣树，你的宝贝已经被我拿走了，哈哈哈，既然你封印了这里，可能你这辈子也不会发现，你就等着千百年后被别人笑话吧！——你最亲密的朋友忒瑞利特” 阿瓦妮是比圣雄斯兰特还要早些时期的传奇人物，在那个战争混乱的年代，她是统一一性派宗教资源的领军者。而她又怎么和忒瑞利特扯上关系？史书上没有一字半句的记载。而黑龙又是怎样越过封印偷走“宝贝”？ 这些疑惑此时并不重要。荧此时稳步靠近，激发幻想之戒，模拟幻术破除剑的“空间稳定材质”召唤出武器，到了足够的距离立即加速—— 神秘人挥手用“银丝”荡开突如其来的鞭子。适才他失魂落魄的状态，反应慢了一步，躲过荧的左手剑，却避不开荧的右手剑。 “嗡！”神秘人的掌刀实打实的和幻术破除剑碰撞在一起，发出一道空间震波，这股空间力量没有伤害荧，反而被他吸收了一部分。这时神秘人头部的伪装被打破，脸部五官清晰起来。荧看清了他的脸。 “是你。” “是我。” “为什么。” 双方迅速后退拉开距离，面对面对峙。深色短发，大胡子，眼角有个伤疤。神秘人就是老锤。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孩子。我并不想伤害你们，你的家人，只是他们阻碍了我。我极其需要的东西他们不给，还想杀死我，如果我没有神器在身，早就死在他们三人轮流攻击之下，这个世界就是那么残酷。” 荧气极反笑：“没想到，真的没想到。我是那么的尊敬你，我当你是我的亲人，没想到你居然为了一件东西背叛！” “那不是什么东西，对我来说比生命，比一切都重要。” “多说无益。受死吧！”盛怒之下，荧横向直冲，双剑和身体成一直线螺旋突进，鞭子像双翼一般扑开，念力场最大化张开，瞬间锁定目标，老锤避无可避。 “轰”地面出现一个大坑。 这个破坏力与众不同，被击中的物质直接消失湮灭。 第三十五章 老锤（2） 荧新掌握的空间力量有着出群效果。 老锤奇迹般出现在荧的身后，豪发无伤。“空间之刃，你觉醒了。我应该早就看出来，你刚才用幻想之戒召唤瓦特武器，说明你已经获得空间天赋。” 荧转身怒视对方。“瓦特武器？这种结构稳定，能承受空间之力的材质，你就是用瓦特武器杀死父亲的吧，现在轮到你了！拿命来！” 荧适才一鼓作气，再次攻击威力就弱小很多。双方斗在一起。荧剑鞭招式发挥到极致，双剑刺戳削砍劈一剑快过一剑，双头鞭扫抽套打变化多端。他内心就只有一个想法——死死死，杀死你！ 老锤双掌延伸出空间刃，无论荧什么招式，他都能以掌刀化解，在危机关头，他还能挣脱荧的念力锁定，不可思议的躲开攻击。 老锤在这疯狂攻势下还留有余力，边抵挡边说：“孩子，我知道，你内心并不恨我。你在恨自己，你认为长路他们的死，是你的错。你痛恨自己到极点，只好把这怒火发泄在我身上。其实你和你父兄都有隔阂，一直没法亲密起来，你何必这样承担这些痛苦呢？干脆放下这些，转身离开，重新过你想要的生活，这不是更好吗？孩子，我看到你这样，真的好心疼。” “你以为你这样能搅乱我的心思吗？我没有你想像的那么弱小。你就是杀人凶手，你把再多堂皇之词包装自己也不会变成圣人。我和父亲、老大关系不亲密不假，但是你把我和他们修复关系的希望给灭绝了。” “希望？孩子，你还是天真，你父亲一家之主一族之长，所做的决定是关乎血脉传承和家族荣誉，而你的个人志向和幸福都是次要的，在两者冲突的情况下，你觉得他还会理解你想要离家旅行冒险的想法吗？他不会尊重你的决定和想法，最终你们会决裂的。” “是的，他也许会把我赶出家门。但是我在追求目标的同时会不断壮大自身的决心和勇气，他迟早会看到我的努力，即使他无法理解，他最终也会尊重的。而一切都被你夺走了。” “我没有夺走你的梦想，孩子，你这段日子不就走了小半个冰域大陆吗？这不是在实现你的梦想吗？放下这一切，你会有更好的心态去走剩下的路。” “我没有什么和你说的，死！” 荧进入了灵魂重影的状态。双剑和双头鞭的四重攻势，不同方位角度招式进攻。老锤顿时感觉像一次面对四个荧，每个都痛下杀招。老锤的身影连续闪动，变换不同方位，变得半透明，再次难以置信的避开这波攻势。荧收紧念力场，输出的能量减少，出招速度更快。他双手虚握长剑，鞭子脱离了肩膀。离开了身体的武器都直接由念力控制，双剑和双头鞭展开不同的套路。一时间，老锤只能一味躲闪无法还击。 形势再次胶着起来。 战斗到了这个时候，老锤身上空间之力的轨迹在荧眼中已经一目了然，他终于明白了，老锤是怎么做到鬼魅般的袭击和躲闪——瞬间移动。他就像在身上安置迅捷便用的传送阵，可以随时到达战场的任意位置。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斗方式，在战场上瞬间移动，攻击无往不利，并且处于不败之地。当老锤全力运转瞬间移动的时候，荧有种“剑砍到对方而他完好无损”的错觉，实际就是老锤瞬间移动躲开攻击又再回到原地，速度太快了，形成“无敌”的假象。 在林恩的回忆里，他就看出老锤是“昙花”。人们都认为拥有空间天赋的“昙花”一脉都离开了五域，去了遥远的异域世界。他们的战斗方式离人们越来越远，但根据在史书上的记载，昙花家族的著名人物没有以这种近身袭击战斗的人，他们更像是操纵空间之力的法师，这点和风暴类似。这种情况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荧没有气馁，很快想到欧雷，自己从他身上学习“战士的方式利用念力”，这不是和老锤一样开创先河的模式？而灵魂重影更是自己独创，凭什么自己的战斗模式就不及这个杀人恶魔？ 也正是有灵魂重影的能力，荧能边思考而不影响战斗。长路和林恩之所以败在老锤手下，很大程度是对空间之力缺乏了解。而荧没有这种劣势。虽然他刚刚获得空间之力，还不能有效的利用它，但是依旧能让他对这种力量的使用有了基本的了解。随着战斗的深入，荧逐渐认知空间之力运行的规律，老锤神出鬼没的袭击总能被荧察觉，大大地缩短了两人之间的差距。 空间之力和念力一样，都局限于使用者的感知。对一个感知不了的物体，荧是无法用念力移动它，同理老锤一样，他感知不了一个坐标，他就无法到达那个位置。人的感知很大程度来源于视觉，这意味着老锤的瞬间移动是有破绽的。现在的环境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干扰老锤的感知，其实只要自己足够强大，就可以创造出条件来！ 荧意念凭空操纵着武器出击，腾出手来在额头绘画血印。 “我需要变强。” “生命魔法。你这是玩命，孩子。你就那么想杀死我吗？” 没错，这是玩命，橙衣也是这样说他，荧顿时对橙衣这位挚友感到歉意，他如果再看见荧使用生命魔法会有多心疼呢。但荧不得不奋力一搏。 生命燃烧启动，荧的念力成十倍增长，加上灵魂重影的力量，老锤身形停滞，四面八方的压力如潮水般喷涌而来。 双剑和双头鞭都带上巨大的力量，空气跟着挤压扭曲，空间坐标出现不同程度的偏移，老锤的瞬间移动差点失效，他勉强躲过一轮剑劈鞭打。荧闪电般欺身而上，贴近目标。在这力量面前，老锤的空间之力彻底失效，身体被念力锁定逃无可逃。 第三十六章 死亡（1） 老锤的空间刃捅穿荧的心脏。他抽出血淋淋的手。荧仰面倒在地上。血喷涌漫开，浸染地板。重创后荧的灵魂重影无法维持，精神力量枯竭，更加虚弱。 “这个结局真像你父亲，他的最后一击锁定了我，让我无法移动，我差点死在他手下。我承认我还是差长路一点点。但是我有神器在身上，有了蓝色徽章，我就等于有了不衰竭的能量。” 老锤身上发出淡淡的蓝光，衬映他的笑容如此阴森。刚才，神器瞬间提供了巨大的能量给老锤，抵消了荧的力量，抵受这致命一击。同时，老锤立即反击，空间之力击碎荧的召唤武器，将幻术破除剑打飞钉在墙上。掌刀直入，他伸手戳穿荧的胸膛。反击的力量甚至直接把这区域的空气湮灭虚无，荧倒下后，稀薄的空气才再流通起来。 “荧，真让人意外，刚开始觉醒的你，居然能达到这种程度，论决心和意志，你比长路、长风都要强，你是最像她的孩子。这世界那么残忍和痛苦，不适合像你那么纯粹的人，这样结束也是种解脱。” 荧胸口一个血洞，本来要立即死去，但他的灵魂比常人强大，拖延了这个痛苦的结局。生命燃烧魔法还在作用，破坏他体内的各处经脉，耗尽他最后一点生命才停止运转。 荧死了。脸上带着痛苦和不甘。 “惜梦，对不起，我真的不想这样，但是为了......咦？这是怎么回事？” 荧的心脏洞孔的位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修复，心脏组织修复完毕，再次跳动起来。 “哈哈哈，没想到我费尽心思干的活，竟然饶了一个大圈，东西竟然在你身上。黑龙拿走了它，混入自身的精血，而黑龙的精血后来到了那吸血鬼手里，他没有将其吸收，然后黑龙的精血带着它进入了荧的身体，原来就是这样，这就是命运。” 老锤收起了笑容，轻声念：“我以真神之名呼唤他的生命之源——” 老锤身上的蓝色徽章发出淡蓝光芒呼应，荧身上的光团也发出了乳白色的光。 “请听从我，接受我的指令。”那个光团离开了荧，飘到了老锤手上。 “这就是‘神的生命’，哪怕是碎片，也有那么强大。对不起了，孩子。”老锤再看一眼荧，“神的生命”只修复了荧的心脏就被拿走了，他的各处伤口经脉都是严重破损状态，过不了几分钟，荧就会死第二次，无论是失血而死，还是被自己的血淹死。 老锤瞬间移动消失了。 在死了一次再活过来的过程，死亡的感觉，老锤所做的一切，荧都清清楚楚感觉每一个细节，却无能为力，在生死之间他看见前所未有的幻境。三个场景碎片般重叠拼合在一起。 一个翼人少女靠在他身上； 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和他拥抱； 他和一个长相和自己相似的女孩亲吻在一起； 美好的开始，惨淡的结局。翼人少女离开了他；他辞别了那男人；他杀死了和自己像似的女孩。 这种极致的痛苦，在生死之间刺穿了他的灵魂，他醒来之后，一点都记不起来他这次对命运的偷窥。 荧醒来，来不及察觉灵魂的变化、记忆的缺失，因为他活下来就是让人震惊的事情。他慢慢站起来，发现自己完好无恙，要不是衣服上的破洞，他都要怀疑之前的生死之战是一场梦了。 地上的血迹都干枯了。他瞬间明白，是龙血救了自己。龙族本身就有强大的生命，而忒瑞利特获得了神的生命碎片，滋养了自身的精血。而这些精血融入了荧的身体，在失去生命碎片的情况，这些精血仍然复活了荧，修复了他的伤口和经脉。只是这种情况不可能再出现了，龙血不是生命碎片，不能提供源源不绝的涵。如果荧以生命魔法来利用龙血，或许还能多次使用，但这次荧无能为力，龙血在自发的情况治疗荧，耗尽精血中可利用的涵。 荧体内只剩自身原本的生命力，他并不感到遗憾。他感到失落的是因为老锤的背叛，而自己活下来也只是个失败者，什么都没有阻止。 “坚持下去，无论有多困难。” 是的，坚持下去，这是约定。荧收回幻术破除剑，紧紧握住剑柄。他回到教堂里，看见雷诺给尸体盖上一张白布，蓝藻在一旁垂泪，身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坐席上人们安静的祈祷或发呆，一部分人还在反复操弄手上毫无反应的通信器。 事情远远没结束，教堂里还围困着冰域各国的政要。老锤离开了，发生这么重大的事情，他肯定成为五域的头号通缉犯。他将面临各种魔法和手段的追踪。不可否认他的强大昙花天赋给他神出鬼没的能力，但他为了保守起见，要消失的彻底，肯定需要有其他手段，来分散注意力和掩盖自己的行踪。 最好的方式就是制造更大的混乱——荧打了一个冷颤，他想起来自命运的窗口的梦境，敛冽城的噩梦。 一缕晨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但它透过死亡迷雾的偏转，变为诡异的灰色，也将教堂铺上了一层恐怖。荧向窗外望去，死亡迷雾覆盖在整个教堂，死气渗入地下。之前，荧利用生命碎片进来教堂，现在没有它，无论怎样也无法安全离开。 “不，我不能放弃，我一定要——”荧咬紧牙“咯咯”声响，全身肌肉紧绷。他死死盯着窗外教堂广场上的雕像。一眨眼，他就站在了圣雄斯兰特的雕像面前。 “我瞬间移动了？”荧没有感到传送阵移动的那种不适感，仿佛和吃饭睡觉一样，是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但他无法像老锤那样用于战斗，这个天赋还太过弱小，施展一次，就耗掉大半空间之力，短时间积累的一点就见底了，根本不实用。 现在是够用了，荧一飞冲天，在空中视野开阔，可以看到敛冽城四处火焰和烟雾，隐约听见各种呼喊尖叫。这个城市进入了混乱。他俯冲往巨石庄园。 第三十六章 死亡（2） “啊——鬼呀！”几个居民在街上狂奔，一只恶灵向他们扑去，要撕咬活人的血肉。一把剑把它劈成两半。 “你们快走，街上不安全！”荧反手一剑再灭了一只想要偷袭的恶灵，就往庄园里走。幸存的居民也没有来得及道谢就跑了。 “别动！”一排护卫拿着弓弩对着荧。 “没事，自己人。你们继续守着门口，放他过来。”珍妮说。护卫散开，斯坦和珍妮两姐弟在这队人圈内。 “珍妮！你没事就好，泰坦呢？” “我弟弟带了商会的护卫过来保护我，他就离开了。他说要解决这些不死怪物。这些怪物不知道怎么冒出来，到处攻击人。”珍妮说。 “雪地，在城外的积雪里！”荧顿悟，这次不死者的攻击早就埋伏好了，外面的厚雪不知埋了有多少不死怪物。而且敛冽城外围有多处古战场遗址，那些骨头古尸是绝佳的材料，有足够的死气就能制造出大量不死军队。 “铁卫营在和它们对抗，但是整个敛冽城像瘫痪似的，没有个主心骨，警力军力都没法有效调配。”斯坦说。 “政府要员都困在曙光教堂里面，单靠铁卫营解决难题是不太可能了。魔法协会分会和天平协会分会还有一些施法力量，聚集他们的话还是有反击之力。我看不死怪物还没真正的攻击，首要任务就是清除城内的恶灵，然后在城墙上建立防线。第一步，要把剩下的能量炉用于禁飞领域法阵，供暖什么的就只能取消了，敛冽城外围古城墙有黑英石材质建成，能挡住大部分恶灵，它们能进来也是飞跃城墙，只要禁飞领域施展就能挡住它们。第二步就是聚集所有力量，铁卫营，商会，魔法协会，天平协会，一边清除城内的怪物，一边在城墙上防御，第三步就是等待外部的救援，想办法恢复通讯和供能。” 斯坦点点头，荧的思路清晰，调理分明，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斯坦吩咐几个手下去市政厅、商会和天平协会、魔法协会跑一趟，传达这个作战方案。 “我得走了，珍妮你自己小心点。” “荧，你去哪里？外面那么乱，你一个人的力量做不了什么的，实在是太危险了。” 荧没有反驳，因为这是事实，转身走，没有回头。已经死过一回，还有什么更糟的呢？ 在敛冽城郊外山上，一个矮小的黑袍人望着城市。从他的角度，远远可以看见，宏伟的城市被密密麻麻的黑点围住，弥漫的死气开始影响气候，灰暗的色调压住这个世界。那是数不清的不死怪物，各种恶灵和干尸、骷髅，拿着古战场上遗留的刀剑。它们死死看着前方，城里的人不过是食物，他们想要生灵的血肉。 “哼，北山来的家伙们，对付他们榨干了我储存的最后一点死气，死亡迷雾和奇幻迷宫混合法阵，这样够那些北山怪人受的了，一想到他们痛苦的样子我就兴奋极了，可惜我得离开了。”黑袍人不高，兜帽紧紧遮挡脸面，手持巨大镰刀。他手一挥，一阵波动传到不死大军队伍里，收到命令的怪物们就发出各种吼叫，冲向城墙，发动进攻。部分恶灵被挡在城墙外无法穿过，骷髅和死尸开始攀爬城墙，它们不畏高不怕摔，一层层叠高起来。 “不死者就是好，它们本身没有痛苦，却给活人制造无上痛苦。哼，躲着的人，你出来吧，是不是看到这个毁灭的景象很伤心很痛苦？痛苦就对了，我喜欢。” 荧手持发光珠子站在黑袍人面前。这就是一直在追踪的死灵法师。他打伤北山首席长老导致他死亡，他处心积累收集海量的死气，造成这次不死军队围城，这个灾难不知将有多少人阴阳相隔妻离子散。 “你就是老锤的同伙，无法无天的四处伤人杀人，就是为了这些‘碎片’莫名其妙的东西？你的好运到头了，我会阻止你。” 死灵法师发出咯咯笑声，像小孩子那样纯真。“是你呀，刚才那傻瓜走之前还说把你杀了，看来他还是低估你。神的灵魂和生命碎片的奇妙之处你没有体会到吗？为了它们杀再多的人也是值得的，更何况痛苦是如此美味，而死亡带来的痛苦更是别致。顺带一提，‘老锤’不是那个傻瓜的真名，他是‘温暖’，天然自带亲和力的家伙，干再多的坏事都很难被人怀疑。而我是‘痛苦’，越痛苦越快乐。” 荧快速出招，双剑双头鞭和镰刀碰撞在一起，发出连续“叮当当”的声音。“痛苦”啰啰嗦嗦的一大段话就是在拖时间，荧感应到四周离散的死气往他身上汇集，时间拖的越久“痛苦”获得的死气越多，对自己越不利，于是，荧立即先发制人。没想到“痛苦”的镰刀防御和反击都十分犀利，武器上发出诡异的寒光，恐怕萃炼了大量剧毒和死气，使得荧更加小心。 “不错不错，普通人接近我都会中毒了，你身上有基础的抵抗力，而且招式也很精妙，不过——” “痛苦”突然不顾对方的攻击，死命出招。荧左边一剑刺中“痛苦”的腹部，而他不管不顾就是一镰刀过来，荧丢下剑后退，差点被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干掉。留在“痛苦”身上的召唤武器灵体剑被死气侵袭腐化成粉末，而他一滴血都没流，那身黑袍也不知什么材料做成，看上去完好如初。 “哈哈哈，好痛，真是喜欢。” 邪门！荧立即把召唤武器换成冰火剑和闪电鞭，继续上前战斗。 “痛苦”的攻击更加疯狂，身上连续中剑中鞭毫无反应。不是灵体属性的武器不会被他的死气侵袭，但是和镰刀撞在一起发出“滋滋”声，这些召唤武器显得十分脆弱。荧感觉念力场被挤压，难以有效调用，“痛苦”的每一下挥动镰刀，都把他震得全身发麻。 荧意识到自己的精神力量消耗过大，之前和老锤一场恶战，尽管身体恢复了，但是灵魂还处于疲惫状态。而“痛苦”不断吸收游散的死气作为补充，感觉就像一种特殊的生命魔法，利用死气“治疗”身上的伤口，所以他才能这样不顾自身的打法。 两人实力差距本来就大，荧又不能发挥原本的实力，注定要输。“痛苦”笑得更欢畅了，他享受对方苦苦支撑的模样，像猫玩弄老鼠一样，直到消耗对方最后一点精力。 “锵锵——”武器突然全碎了，荧以为对方这一刀要把自己手掌砍掉，一看，失去知觉的手还在，镰刀把召唤之戒砍出了缺口，戒指掉在地上陷入雪堆里。荧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大脑停顿，精神极度衰竭，眼看就要晕倒。 “哈哈哈，斯兰特有句名言，‘宝物的威力在于主人’，同样是强力的武器，你的幻想之戒却毁在了我死神镰刀之下，是不是很有挫败感呀，哈哈哈！当一个称职的坏人，我可要补刀才行。”“痛苦”高举镰刀。 第三十七章 奋战（1） 和梦境一模一样，命运的窗口早已展示了这个结局。 荧全身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靠近。他身披漆黑长袍手持巨大的镰刀，犹如死神化身。兜帽遮挡住对方的脸部，留下厚重的阴影。利刃高举，荧直面死亡，无能为力。 手起刀落，一声闷响，鲜血飞溅。荧没有死，橙衣拿着一把断刀倒在他怀里。血浸染了衣服，滴在雪地上，很快冷却，变得坚硬。 “啧啧啧，这北山怪人挡下这招‘噬魂刃’，为你而死，你是不是很伤心很痛苦呀？哈哈哈，我现在不想杀你了，让你今后余生好好享受这个滋味。”黑袍人一跃而起，跳在两只恶灵身上，小小的身体拖着大镰刀，伴着狂笑声，飞进云层里消失了。 荧抱着这冰冷的身体，丹妮的衣服被镰刀撕裂，身上露出灰白模糊的血肉，面罩脱落，留下脸上深深地血痕。但她在笑着。 “你看起来惊慌失措，但对我没有感到意外，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嘘，别说话，保存体力，你会......” “好起来？咳咳，我知道怎么回事，你救不了我，这毒性和死气已经杀死了我的‘寄生体’，‘宿体’失去它提供的能量，也很快会衰竭而死。” “我......” “你不能用生命魔法，你救活我而死，那么我做的又有什么意义。” 荧想用生命魔法也用不了，他现在没有足够的精力刻画血印。他太累了，双眼茫然，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 “对不起，荧。我一直没有和你相认。” “没关系的，你想当‘丹妮’还是‘橙衣’都可以，我都会接受你，像你以前那样，无论我这个弟弟怎么捣蛋荒唐，你都一如既往对我耐心和关爱。” “谢谢，我没有什么遗憾了，重新认识你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平静的时光。不再害怕被抛弃，没有自卑和不安全感，没有纠缠不清的噩梦......”丹妮没再说话，像睡着了。 荧双眼模糊，直到脸上挂了冰霜发疼才知道自己在哭泣。他把这些时间压抑的情绪都爆发出来，这种痛苦比他以往身体受伤更厉害。这是真正的痛，把他的希望毁灭，让他陷入迷茫，感觉自己所做的一切毫无意义。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丹妮，她像冰块一样开始破裂，一片一片的分离粉碎，像他的心一样。 他清晰的感觉到死亡，涵的流逝，灵魂的消散，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而丹妮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荧感觉自己和远处的行尸走肉没有两样，毫无意义的朝着一个目标行进。 那些不死者挤在城墙上，开始越堆越高，部分已经爬上城墙，守卫的一方没有组织好有效的反击，零零散散的在墙边打退怪物，但很快就被它们淹没。 这些反抗有什么意义？又有什么是可以真正阻挡死亡？ 其中一个小点出现在荧的视线，距离太远根本看不清那人，但荧还是认出他的战斗方式。泰坦被不死者围攻，岌岌可危。 “我这是在做什么，我根本没有时间去伤感。丹妮到死都在战斗，泰坦还在奋战，而我也应该去。”耳边仿佛响起丹妮的催促，他飞起冲向孤立的围城。 飞行在空中，荧清晰的感觉自己的灵魂变化，这种熟悉的感觉，他分明是融合了一块灵魂碎片，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量恢复了一部分。他举起左手，中指上有幻想之戒的内圈的魔纹，它破裂的瞬间自动将其刻印在皮肤上，不只是皮肤，灵魂也留下了刻印。荧瞬间明白了，这家传宝物的真正秘密：戒指内有一片灵魂碎片，通过使用者的精神力量驱动戒指上的魔纹，激发碎片的能量，从而“想象”出召唤武器，于是幻想之戒可以召唤各式各样不同属性的武器。这个神的灵魂碎片可以叫“想象创造”，加上之前的“发散思维”，荧已经融合了两块碎片。 这时，泰坦的刀势凶狠，刀刀往骷髅和活尸头颈砍，只有砍下头部才能有效击倒怪物，要不然它们断了手脚，也会在地上蠕动并且想办法咬你的腿。泰坦边打边退，到处是污秽的血肉断骨残肢。另一边城墙也有不死者爬了上来，泰坦刚突破这边的包围，又面临前后夹攻。眼看一只歪着脖子腐烂的干尸就要扑上泰坦的后背。 短短的几秒内，荧极速飞行，但距离还不够，投短剑、无形剑、念力都不能帮助泰坦。 “我不能再一次眼睁睁看着我的伙伴遇害！” 干尸从头盖骨从中劈开，荧用念力挡住四溅骨屑肉末污物。他抓住泰坦飞跃而起，落在城墙后面。恰好此时铁卫营的一队人马集结这里，几百支弩箭齐发，下雨一般宣泄在城墙上的不死者。他们一部分头颅击穿倒下，其余受到这股冲击被推倒跌下城墙。铁卫营前阵弩兵快速上箭，后阵成队列飞奔上去，加入城防军。西门城墙暂时脱离危险。 “太好了，你救了我一命！”泰坦一把抱住荧。 “你不该这么拼命，你知道我刚才有多着急吗？你又不是这里的居民。你就那么想当英雄吗？你再这样没成英雄就先变烈士的。” “咦？你怎么这样跟我说话，你应该说‘快放开我你身上好臭’而不是那么感性的关怀我。你被恶鬼附身吗？” “那你放开我。” 荧刚才救下泰坦十分侥幸，他耗尽所有空间之力，使用他不熟练的瞬间移动到了泰坦身边，千钧一发击杀背后袭击的怪物——而且是在他不确定的情况下使用碎片的力量来召唤武器——然后带走他躲过一阵箭雨，其中任一环节有误，泰坦就是一具尸体了。 泰坦带荧登上西门后的碉堡高塔，下面战况一览无余。城防军和铁卫营在城墙上坚守防御阵线。城外不死大军后面有一队人马在对付游散的恶灵，他们手持弯刀形成阵势，正是之前丹妮招来的北山村援军，他们花了一段时间才脱离痛苦布下的法阵，耽误了些时间。敛冽城的禁飞领域启动后这些无法穿越城墙的恶灵就后退，差点四处分散去祸害周围的村庄，幸好北山村援军抵挡了他们。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第三十七章 奋战（2） “你是泰坦的朋友，谢谢你们两个帮忙，现在我们这里稳定了，你们还是退到后方和亲友一起。”说话的是铁卫营的指挥官，他之前不过是分队队长，但军中长官不在，只好由他担任临时指挥官。他在塔上发布命令，由身边旗手号手传达，由于通信中断，只好用原始的方式了。荧听到“亲友”二字，摇了摇头，像是把什么东西甩开。 “但是其余三门都怎样了？”泰坦说。其实他这样的问题属于刺探军情，并不合法，但在这个紧急情况，军警和民间力量合作，指挥官也就没有这个顾虑。他说：“敛冽城古城墙的结构只有靠四个城门的位置适合攀登，其余边角位置陡峭高耸，即使个别怪物从这些地方过来也够不成威胁。西门城墙最矮，积雪最多，怪物最容易爬上来，所以我们这里人手多，我们这里稳定了，总体战局就定下了。东门现在有一队城防军和商会护卫，南门有天平协会护卫和武士道馆协会把手。北门有少量城防军，人是少了点，但是一旦魔法协会的法师加固好禁飞领域法阵，就会去北门支援。” 泰坦松了一口气，这意味着，这海量恐怖的不死大军挡在了城外。 敛冽城的守卫之战响应不及时，力量弱小，外部原因是各国首脑政要围困，供能、信息和传送未恢复，气候寒冷恶劣，但是真正原因还是人们生活在大和平时期久了，对战争暴乱没有清晰的概念，城中的百姓大多都不懂战斗，军力警力也没有处理此类事件的紧急预案。外城古城墙是他们抵抗不死者的唯一依靠，但它没有作为军用设施来加固，每年拨给城墙的预算非常少，仅作为市民游览的景观维护。 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恐怕魔法协会来不及去北门支援了。”荧说。 “为什么？”指挥官说偿。 “你把启动城中的法阵看得过于简单。敛冽城是个大城市，启动这种覆盖面积的法阵需要的能量非常巨大，而现在能量炉故障看来是假林恩的阴谋，人为造成的破坏，修复非常困难，仅有的两个能量炉维持法阵十分困难，而且不能有半点差错，魔法协会的法师和技术人员恐怕抽不出身来干别的事。” 一个士兵上来到指挥官身边，在耳边说了什么，他立即脸色大变。 “刚才我收到消息——” “看来，我说对了，泰坦，这里交给你了。我现在去北门。”荧从窗孔中飞出。指挥官没有阻止，他也没有人手，也没有办法。 “你小心点！”泰坦说。而后，他也没有继续为荧担心了，因为不死大军又发动了猛烈一次冲锋，越来越激烈，后来他和指挥官都上了战场。西门城墙陷入一片混战。 不死者不会思考不会痛不会累，前面的从墙上倒下来，后面的继续压上。如果活生生的军队有这样的伤亡，早就死气低落而崩溃逃散了。但不死者不会这样。即使他们没有犀利的攻城器械和武器，依然给了城内军民无限的绝望。 北门。城门下密密麻麻的黑点。空中弥漫一股恶心的气味，云层密集，世界失去颜色。驻守的三十人城防军徒劳的向城下攀爬的不死怪物射击。只见他们越堆越高，离墙上慢慢靠近。在这种巨大压力面前，士兵们双手颤抖，弩箭上弦得更慢了。突然其中一个士兵大叫逃跑，恐惧一下子蔓延开来，一个接一个，三十人都去逃命了。无人防守的西门城墙上，怪物攀爬的更快了。 荧站在碉堡顶端向城下观察，没有阻止逃兵。人就是那么特别，有一往无前的勇者，也有自私的懦夫。眼前的一切和梦境重合，荧回想到梦里的绝望感觉，在梦境，荧不像在战斗，而是自杀，独自一人面对无数的怪物，孤立无援，这不是自杀，又是什么？ 但荧现在感觉有些不一样。他不是孤身一人，还有人和他一样在奋战。他还记得和泰坦的约定，要坚持，不放弃。他伸手摸了摸口袋的珠子，丹妮也会这样想这样做吧。失去亲人的痛苦让他麻木，他已经没有空余的情绪去恐惧，他只想杀戮。 他念着梦里的台词：“我不会退缩，这也是我的战斗。这次我会赢，而且活下去。”他一跃而下，向敌人飞冲过去。 中指上的魔纹刻印微微发疼，荧很快习惯了这种感觉，幻想之戒的力量真正融入了自身，他召唤出武器。 灵体剑鞭一出，刮起一阵风暴，荧是一个切割机，攀在墙上的怪物变成各种残碎，爆裂闪开。墙上的“死人堆”轰然倒下。荧带着一身污秽，落在地上，继续“舞蹈”。他双剑左右分击，每一剑必定有一个怪物倒下，双头鞭前后配合，击退或绊倒怪物，专门控制距离和防止偷袭。荧精准的控制自己输出的力量，因为自身的精神和体力都消耗过大，不在最佳状态。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完美，每一招都高效稳定，很小的能量消耗，却能持续绞杀敌人。如果真正的欧雷看见，他会认为荧已经超越自己，他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战斗方式。 他吸引了不死者的注意，很快被包围了，天上地上周围都是敌人。他们的骨骼，身上的腐肉，气味，这些都不算什么，死亡微不足道。 所以，战斗吧，不要停下来。 荧的身体已经进入状态，感觉每一个动作都随心所欲。他笑了，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像在看一场戏，而自己这个角色那么遥远，陌生。 他加快了杀戮速度，足不点地，飘在半空，在尸群中左突右进，来回收割。恍惚间，他成为了另一个人。 他骑在飞马上俯视这个城市。 “天啊，父亲，你到底做了什么？你还要给这个世界带来多少灾祸。我恨自己无法阻止你......”声音温柔干涩，荧知道自己再次进入“骑飞马的人”，但他无法控制其行为，只能以他的视点旁观，为他的伤心和无力而感同身受。 荧看见真正的自己还在怪物群众奋战，城墙边挤着无数不死者。城墙挡住前排，无法前进，而后面无法上爬，但还是一直往前挤。终于城墙无法承受这种压力，一道裂痕慢慢扩散，直到塌出一个缺口。不死者争先恐后往裂痕挤。 “不，糟了！”他拍了拍飞马，它立即朝城墙俯冲。 “谢谢你，小白，你先离开，迟些再找你。”他跳到地面和飞马道别，进入战斗状态，手拿双头剑，挡在城墙裂痕，一夫当关的气势。 一眨眼，荧回到自己身上，他还在自发的舞动手上的武器，周围依旧被怪物包围。它们挡住了视线，他看不到城墙是否开了一个裂痕，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有人挡住不死大军。他全身僵痛疲惫，没有余力管其他的了，只能踩着脚下的死尸继续战斗。 *** 这几天日子，荧过的浑浑噩噩。他什么都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意做，只是发呆吃喝拉睡。 这天荧睡了很久。他梦回十岁的时候。在梦里，他打包好行李打算离家出走，因为小渔村的伙伴告诉他，有一艘航海船在召童工。这是非法的，工钱少工作时间长，加上海上生活艰难，小孩子哪里熬得住？这一类船往往把病死的孩子尸体丢到海里喂鱼，不过至少他们不做拐卖儿童的生意。但荧知道如此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觉得是机会。他走到山区中途想起答应朱莉要和她讲故事，再走几部又想起借丹妮的书没有还。荧咬咬牙，还是回去了，也许过几年再走吧。 醒来，他很累，提不起劲。尽管他在不死围城之后晕睡了三天，总是觉得休息不够。他甚至没有精力和别人交谈。他多数只用鼻音发出“嗯”来回答别人，变得惜字如金。他说了两句完整的话，第一句：“神秘人是老锤。”——铁卫营来录证词口供时，他如是说。 荧还说：“她死了。”——就在北山村民准备离开敛冽城，荧告诉紫衣，丹妮的最终结局。他们也没有劝说，走得很干脆。对此，泰坦说：“不愧是避世组织，他们帮忙对付怪物，还把你从战场上带回来，也没有接受奖励就这样潇洒离开。” 当时，荧是北山村战士发现的。他们在外围和怪物游斗，移动到北门，发现不死军在这里出现空缺，只见连绵成堆的尸肉碎骨，荧一个人把北面集结的怪物给灭了。北山战士们觉得不可思议，荧身上没有伤口，只是晕了过去。荧怎么都记不起来了，那时的战斗到了后面是一片空白。 在敛冽城摇摇欲坠的紧要关头，首席神使白剑打通传送，带领队伍救援。在他支持下，很快剿灭了怪物，和驱散了污染的死气。 荧成天呆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敛冽城经过这次灾祸恢复的怎么样？气候有没有转好？还有没有残留的怪物？他一点都不关心。 第三十八章 失落 这天，荧拿出老锤给他的机械表，它外形精致，计时准确。荧喜欢他，舍不得把对老锤的恨迁怒于它。在他盯着秒针跳动的时候，泰坦突然冲进房间一把拉住荧，就往外拖。“走走走，呆在里头多无聊，出去逛逛！”荧无所谓，任由他拉着。 敛冽城恢复得很快，街上早已没有混乱的痕迹，来往的行人似乎忘了，这里曾经有恶灵闯入，遇害的市民倒在大街上，被撕咬得血肉模糊。他们经过曙光大教堂，门前继续再次出现人头攒动的景象，人们丝毫不在意教堂曾出现一幕骇人的谋杀，只是教堂内部关闭，人们只能在外面广场做礼拜。城市恢复了供能通讯和传送设施，加上严冬气候过去了，敛冽城的市集恢复活力，各域各国人们络绎不绝。 泰坦把荧拉到一家酒馆。“现在才中午，看来你真是个酒鬼。”这正是敛冽城遭受攻击前他们去的酒馆。 “咦，这不是拯救敛冽的大英雄吗？”店里有顾客惊叫起来偿。 “不敢当，谢谢！”泰坦喜开颜笑。谁知道，那人拿出个海报，上面画的居然是荧。 “真的是大名鼎鼎‘风暴孤儿’——荧！他隐姓埋名寻找仇家，追踪他到这里揭发了他的阴谋，用绝技‘神剑仙练’将其打败驱逐，还杀掉无数不死怪物，拯救了敛冽城！” “太好了！请您给我们签名吧。”那顾客及其同伴立即拿着海报围住荧。 “呃，看来你比我出名得多了。”泰坦转为苦笑撄。 造成荧的名气的原因，也有源自他的“帮助”。荧在城墙上战斗，不少守城士兵都看见他使用风暴天赋战斗，事后人们很快就知道荧的真实身份。在荧昏迷期间，首席神使白剑曾探望他。而泰坦向白剑和其他政要人员讲述了荧的经历，坦白了他们为了追踪老锤所做的事情。白剑一行人不住称赞他们。金晶刚上任冰域联盟议会主席——她的竞争者林恩、高山死去，她的选票最高当选——就立即表彰参与敛冽城防卫的人员，除了军警战士还有商会和协会的民间力量，荧和泰坦也在其中。不过荧对外人避而不见，没有出席表彰大会。金晶把荧的经历大肆宣传。她自动忽略并赦免荧在这过程中的所有违法犯罪行为，包括闯入军区、杀死林恩（尽管他实际只是助其自杀）、非法囚禁诗黛娜（后来她判叛国罪入狱）等。于是短短几天内，荧的故事众口相传，而且越来越夸张，后来，不少人认定是他以一己之力击败所有邪恶。 人们总会崇拜英雄，而利用他来抚平这座城市的创伤还是很有效果。 粉丝围住荧的时候，他还在发呆。粉丝热情赞美之词把荧拖回现实，他撇了泰坦这大嘴巴一眼，就拿起海报签名。海报上绘画的是荧的样子，很可能是画师根据参站士兵讲述创作的，和他本人有些细微的出入。画中人比荧要高大成熟，武器也变了个样，双剑是复古外形，极具流线美感，双头鞭也变成一条长娟，洁白飘逸，缠绕在肩上。荧被艺术加工得风流倜傥、风度翩翩。 粉丝们如获至宝，连连称谢，对这副签名海报兴奋极了。但他们不知道，这副优雅的画像掩盖了一个事实：动作再优美也改变不了战斗的本质，它是野蛮血腥的。荧顿时感觉意兴阑珊。 酒馆老板心花怒放，店里越来越多荧的粉丝，他们收到消息纷纷赶来一睹尊容。一个粉丝拿着一个水晶球，搭着荧肩膀，做出个胜利的手势，然后水晶球就映上了全息影像做留恋，水晶球不断重复该粉丝做手势的动作和荧无表情的脸。这是现在年轻人最新潮的玩意儿，早就心老的荧不知道，也不想了解，继续冷若冰霜的由粉丝们摆布。 一个流浪歌手进来，在角落弹着吉他，唱着： 一些被诉说的传奇 有些沦为灰烬，有些变为不朽 但你会记得我 铭记风暴传说 一个男孩寻求正义的故事 几个世纪都将口口相传我的故事 历史会铭记我 恶魔杀害我挚爱的亲人 在魔爪下逃生暗自潜伏 等待复仇 我积蓄足够的力量 以欧雷名字重生 成为西岸冠军勇士 抗击海上兽潮威名远播 我翻山越岭寻求北山同盟 漂洋过海追踪恶魔的痕迹 在敛冽揭发他的阴谋 神剑仙练击败邪恶 清除死亡拯救世人 一些被诉说的传奇 有些沦为灰烬，有些变为不朽 但你会记得我 铭记风暴传说 一个男孩寻求正义的故事 几个世纪都将口口相传我的故事 历史会铭记我 “风暴传说”歌曲终了，人们纷纷叫好掏钱打赏。荧再也坐不住，站起来，突然看见吧台上方有一个图案——带翅膀的鱼。 泰坦那么多天来终于听到荧说了一句长的话：“老板，你这间酒馆叫做什么名字？” “呵呵，这里是飞鱼酒吧，我父亲留给我的遗产，我接手之前，他就开了很多年了。” 这里就是荧的父母，长路和惜梦第一次约会的地方。荧点点头，往外走。粉丝团还想跟随。泰坦阻止。“真对不起各位，请给一些私人空间。” 泰坦觉得无能为力。他看着荧失魂落魄的无目的走着，自己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只能紧紧跟着。他们离开市集区，走到偏僻的小巷。 泰坦不知道橙衣和荧的实际关系，但感受到他们之间微妙的牵绊，橙衣的死对荧打击很大。泰坦只在围城事发前匆匆看见老锤一眼，荧说他是自己的亲人。但没想到老锤早已背叛，他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真的，这种情况泰坦还能说什么来安慰荧呢？而且他已经做了决定，打算回到原来的海上生活，他不可能一直陪伴荧。而荧可能永远都恢复不了...... 泰坦讨厌分离。他想起父亲的去世，想起当年和小延的分手。这些年过去了，他已经长大，学会把这些伤感放下，这样他才会有足够的力量走下去。长痛不如短痛，泰坦下了决心。 “欧雷，我得走了。” 荧全身一震，停下来僵硬的转过身。 “很抱歉我不能追随你，你要走的是你的道路，不是我的。人生就那么短，只有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过，才能快乐自由，才能对得起自己。我要回泰坦号。” 荧一言不发。 “欧雷，你...” “不，我不叫欧雷，真正的欧雷是自由的。他爱过，自由，快乐，轰轰烈烈来，轰轰烈烈去。而我，我只不过是傻瓜，一直想不通的傻瓜。你走吧。” 至少继续傻下去是我自己的自由选择，不是么？荧，转身离开。 泰坦没有跟着荧回巨石庄园。这次分别不知会不会再见。荧觉得不在乎了，独自回到房间。 荧由飞鱼酒吧想起搁置已久的长路的日记，他漫无目的打开来看。这次，情感暂时休克的他读到父母亲热的描述没有感到害羞。连续的十几篇都是讲述长路和惜梦的热恋，长路毫不吝啬对爱人的赞美之词，露骨直接的描述他们亲热的内容。直到这篇—— “新石32年4月3日（荧想：刚好是24年前的今天），今晚我和惜梦晚餐。我将戒指藏在饭后甜点里，她翻了出来。 她说：‘那么没有新意的求婚，我们还以为你会光着身子把自己包在礼盒里面，然后跳出来，戒指套在下面那里。’ 我的求婚被她这样打断，不禁哈哈大笑。‘你说【我们】，而不是【我】？难道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惜梦？再说，你的手指那么小，戒指怎么可能套的上去。’ ‘总之就是觉得你这样很傻。’‘那你愿不愿意？’‘好好好。’她拉着我的领子让我亲吻她，残存晚饭的味道。过来好久才分开。 ‘我们还有很多没有商量确定的呢，婚礼在哪举行？呀，我还没有告诉我妈呢，我还得搬家，好多东西！婚礼怎么布置，客人怎么安排？我们要不要生孩子，生几个......’ 惜梦的思维跳跃得很，我立即再次堵住她的嘴。她‘呜呜’几声，在我怀里安静下来。 我说；‘别着急，一步一步来，我都会在你身边。而且孩子当然要生，我喜欢孩子。不生的话石山要暴走了。’ ‘那就好，我也喜欢孩子，我要生，而且生很多，生不够还要还要收养。说起石山，他人是很好，但我不喜欢他张口闭口就是风暴家族这几个字。我不想我的孩子被逼着继承你的家族荣耀，我希望他们能自由选择。’ ‘你的孩子是我们的孩子，我的家族荣耀也是我们的，我们的孩子肯定会想要这传承，即使有其中一个孩子不稀罕也没关系，你不是说要很多个孩子吗？总会有人喜欢传承家业的。放心吧，我们的孩子会自由快乐的成长，无论他们怎么选择，我们都会爱他们。’ ‘你真好，我爱你。’‘爱你。’这注定是个美好的夜晚。” 荧无法再读下去，合上日记。日记里的长路和惜梦离他太远，尤其这个长路根本和荧认识的不是同一个人。 长风作为长子从小就自发自觉的把自己当做风暴继承人来看待，但兄弟姐妹中也就只有他和丹妮是自由选择，荧和朱莉心思根本没在这家族继承的竞争当中，当初长路对惜梦的承诺不过是空谈。 长路的转变是什么时候开始？惜梦的去世，或者是在议会中任职？他要求荧和朱莉全神贯注于学业，以做好准备应对家族的责任，朱莉还小个性软弱没有表示反对，但荧对此极其反感，这就是他们父子矛盾的起源。 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离家很远了。荧举起左手，中指上是幻想之戒的魔纹，而象征风暴家族族长荣耀的幻想之戒已经毁坏了。但是，一旦失去了这枚戒指，他好像缺了什么，它伴随自己一路，一起面对各种战斗，对他来说，这戒指不仅仅是个物体。 荧立即往外走。 第三十九章 遗书（1） “荧，晚饭快好了，你要去哪？”珍妮刚来到房间门外。“很快回来。”荧走的很快，留下一脸担忧的珍妮。 荧出城，很快到了那天和“痛苦”战斗的地点。天气转好，冰雪消融了一部分。他没有看见丹妮死后留下的粉末，估计当时就被风吹刮消散了，她的半截弯刀也是被死气锈蚀毁灭。她身体受到死气和毒质入侵，加上寄生体死亡，一系列奇特的混合反应，竟然连尸体也粉碎了。也许这也是好的，荧无法想象当时北山首席长老死后尸体的情形，可能出现寄生体破体而出的惨状，丹妮的身体也经过北山的改造，下场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多优美。 荧仍然不理解丹妮为何决定成为北山村民，成为“橙衣”。 他边想边四处查看。他的灵魂随着融合第二块灵魂碎片而增强，不仅融合幻想之戒召唤武器的能力，感知变得更加异常灵敏。他在山半腰位置找到缺口破损的幻想之戒，它顺着雪水滚了下来。现在它是再普通不过的物件撄。 荧用意念挤压戒指，缺口重合，只留下一条线痕迹，他重新戴在手上。冰冷，他想摘下来，摘了一半又套回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丹妮的死，北山村民没有任何表态，在他们的哲学里，死亡是一种探寻真实自我的境界，而葬礼这些仪式又是属于世俗的，和他们无关。而人们不知道橙衣的真实身份，荧如果举办公开的葬礼，恐怕只会给朱莉徒增伤感。朱莉早已认定丹妮死了。老锤的恶行传遍五域，朱莉想必已经看到他的通缉公告，她和荧一样对老锤的背叛感到震惊伤心，如果再让她知道丹妮一定伤上加伤。 “那么，由我来主持这场我一个人参加的葬礼吧。”荧掏出丹妮分别前赠予的珠子，用念力冲击地面，挖出一个坑。他握住珠子，心里默念，放开吧。但珠子还在手上，放开意味着真的道别。说再见总是那么艰难。过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放手了，珠子掉进坑里面。他埋上土，又在最后一刻重新扒开抓起珠子。 他恨自己不争气，恨自己的懦弱，他一发狠，用力捏碎了珠子，碎片刮伤手掌，痛觉稍稍缓和了情绪，他看见掌心一卷沾血的纸条，它就一直藏在珠子里。他慢慢摊开，纸很薄，上面写满字，字体瘦小清秀紧凑偿。 他读了起来。 “亲爱的荧，我在公墓港口写的这封信，这时你们都睡了。我也不太清楚自己写这些的目的，这封信可能我一辈子都没有勇气给你看。鉴于我们的敌人那么强大，明天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的。有些话我不写下来，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重新认识你的日子里，我的噩梦消失了，尽管还是睡得少，但至少我内心平静下来。我再也不用重复那天恐怖事情。我可以安静的回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仿佛一切就在昨天。 我一直很懊悔，眼睁睁看着你跌落悬崖。而后石山老师、长风、父亲惨死，朱莉服药自杀，我觉得自己是那么弱小，对一切都无能为力。 当时朱莉毒发的时候，我吓呆了，无法阻止那恶魔，朵姨冲出来挡在我的面前。她说‘求求你，不要伤害这孩子，如果你要杀人，就杀我吧，放过他。’ ‘我并不喜欢杀人。’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说出这样的话是多么可笑，可是我却觉得他说得很坦然。现在细细想起，我居然相信他说的话，好像我懂得这个杀人魔。 ‘一命换一命！’朵姨显然不相信他话，她双眼通红脸上疯狂，痛苦狰狞。她是那么可怜的人，曾经失去自己的丈夫，父母也不在世，而多年来城堡里的人就是她的亲人。她拿起匕首就往胸口捅。其实，她想死，一命换一命不过是个借口。 神秘人径直从尸体和我身边走过。我像木头一样，刚才抗争的气势无影无踪。说到底，我不过是个惊慌失措的十几岁女孩，没有半点天赋才能，平常只会装模作样耍耍刀剑。之前的表现不过是色厉内荏。 ‘唉，她为什么要这样寻死呢，唉。’神秘人打开密门进去了。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就那么一会儿，我完全没有时间概念，处于崩溃的边缘，呆呆看着一面破裂的墙。神秘人走到跟前，我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把幻想之戒丢在我面前，他转身要走。 ‘你为什么不杀我？’我说。 ‘为什么要杀你，现在你没有阻挡我。’ ‘戒指。’ ‘我拿来没用，我只需要它打开宝库。’ 他瞬间消失了。我回过神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个恶魔的目的就是宝库里的东西，不是为了幻想之戒，不是为了破坏，不是为了杀人！ 那么他们的死又有什么意义？为了尊严，为了不可侵犯的家族荣耀？可是死了什么都没有了，如果他们乖乖打开密门让神秘人拿走他要的东西，他们就可以活下去。 想什么都没有用，我可以肯定，一切重来，父亲、老师、长风依旧会抗争至死。朱莉和朵姨呢？她们却不该这样的结局。 我头很疼，全身冻僵，不知哪里来的生存***促使我站了起来。我至今也不明白，当时失去一切的我为什么没有追随朵姨的后尘，这生存的勇气从何而来？我捡起了幻想之戒，走到你掉下的悬崖，把它丢进去。风暴的直系血脉就此灭绝，旁系的风暴很有可能会掀起一轮血雨腥风的争夺。这戒指就是个祸害。 荧，你知道吗？我不恨那神秘凶手，我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懦弱。我真的很迷茫，我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我在野外游荡了几天，后来倒在雪地里。北山村首席长老发现了我。当时我就像抓住一棵救命稻草。我很痛苦，我想活下去，但是作为丹妮，我再这样痛苦下去就活不下去了！ ‘我将成为北山村民，我立誓抛弃以往的一切，包括姓名、财产、身份、家庭，成为北山村的一员......’我当时的誓言很长，北山的修行戒律很多很繁琐，但我不在乎。因为这誓言，一些秘密和细节我不能和你透露。我入村最后一道仪式之前，首席长老告诉我，抛弃过去之前，我需要重新回顾自己的一生。在仪式的过程，我回想起很多尘封的记忆。 我想起很小的时候，我的生母将我放在摇篮里，含着泪看着我，轻声哄我，等我安静下来，就把我放在荒野路上。我以为自己根本不记得被抱养之前的事情，记忆浮现，我为她难过。而我认出来，她就是朵姨，朵姨就是我的生母。我不知道她是为了什么遗弃我，因为她丧偶而觉得没有能力去抚养孩子？是为了让我有更好的生活？无论什么原因，她抛弃我之后却不放心，找上门来成为城堡的雇员，而到死的一刻还在保护我。她爱我，深刻的让人无法理解。 我豪豪大哭起来。 随后母亲发现我将我抱起，温柔的亲吻我。告诉我：‘别担心，我们回家。你叫什么名字呀，我叫你丹妮好不好，丹妮，丹妮——’我不哭了，我知道自己到家了。生母将我放在野外，算准母亲要经过的地方，她知道什么样的人会去爱我。而她是对的。 母亲陪伴我的时间很短，但她的爱是那么真诚，让我感到满足，我再次重温这美好的记忆。一开始，我只有长风这兄弟，随后是你，最后是朱莉。而你是最特别的。荧，自从有了你，我就感受到母亲不一样了，她总是流露出一种特别的伤感，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说不清楚。人们总说孩子是母亲身上掉下来的肉，也许在你身上母亲体会得最深刻。她家里很多事务都顾不上了，幸好你出世之前，老锤成为城堡得力的雇员。 朱莉出生没多久，有一次，我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小睡，母亲就在我们身边。我迷迷糊糊听见她说：‘我现在能体会你生母的心情，她一定很想念你，每一天都在后悔和你分别。’ 母亲就是这样善良而多愁善感。 没想到她后来意外去世了。我对分离的感觉并不陌生，那是我第二次失去了母亲。你和朱莉太小没感觉，而长风是哭得昏天暗地，我去安慰长风：‘她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你总有一天会见到她的，那个时候她会为你感到骄傲。’我那时很小，而且根本不信教，却相信分离的人们总会重逢，哪怕是死亡把他们分开。我现在写着这封信的时候，也是这样相信。也许只有这样想才不会害怕死亡。 长风不哭了：‘我一定会让她感到骄傲。’他原本在学业上就很努力，后来更加卖力了。 父亲当时不甘心，搜救队找不到她，父亲去问外婆：‘请您用命运的力量，告诉我，惜梦还活着吗？’。她说：“你再也见不到她了。”外婆是‘雪原’，她的预言从来都是正确的。父亲从此变了一个人。母亲在的时候，家里的一起光芒都在围绕着她，而她不在了，整个世界都暗淡下来。父亲开始早出晚归，把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在家时间更短了。 第三十九章 遗书（2） 过些年，他对所有的孩子越来越严厉。当然，除了我。我不需要父亲的督促，自觉进行学习修炼。 有一次，父亲刚回城堡看见我，说：‘丹妮，其实你明天可以休息的。’ ‘为什么呢？长风去训练，我不想偷懒，像荧那样可不好。’ ‘孩子，唉。当初你母亲认为你们最好自由发展，不需要像家族以前那样，需要竞争来获得继承资格。以往风暴都是最强者为族长。而我现在觉得这是有道理的。这个世界那么复杂，只有强者立于不败之地，我想要孩子们成为强者，而成为强者需要付出艰辛。而你不需要参与竞争，可以履行当初我和她的约定，你可以自由选择，快乐的成长。撄’ ‘我明天和长风一起训练。’这是我的选择。我经过战斗训练还是那么平庸，我没有任何天赋，却依然坚持。 ‘好吧，孩子。我们之间的对话你当做没有发生，尤其不要告诉荧。’我点点头，如果荧知道父母亲当初的约定而父亲改变主意了，对学业深恶痛绝的他还不发狂么。他无法理解父亲这种爱。后来我和父亲交谈得知，他在风起云涌的政坛中，感受到各种危险。尤其当时东岛曾发生一起叛乱，像林恩这样的高手也差点命丧其中，林恩凭着自身强大的魔力保命逃脱才能翻盘取胜。父亲深有感触，他才改变最初的想法。 外婆去世的时候，我是在旁边。她不过六十多岁，她身体一直不好。她没有什么重症绝症，却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要死了。’她说偿。 ‘别乱说，你会好起来的，我去叫石山老师。’ ‘不用了，孩子，这是我的命运。唉，我看到了你的命运，不是个好结果。我还是不要说出来好。毕竟你是相信人们总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的。我现在就要你所说的重逢了，呵呵，你认为我会见到你母亲，对吧。’ ‘不，你别急着去见母亲，我还需要你在我身边。’ ‘你不需要，你会好好的。你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孩子。而你会再见你的母亲，不是另一个世界，是另一种方式。不过你到最后也不知道而已。’ ‘可是你说她死了呀。’ ‘我说的是，长路再也见不到她了。啊，终于到了这个时候，其实我也愿意相信自己将和孩子他爸重逢，他走的那么早，他那浅瞳银发，迷人的古铜肤色，惜梦和孩子们都没遗传他这些特征......’ 说完，外婆就去世了。现在想起来，她的意思是朵姨是我的生母，而我和她重逢却一直不知道。 回顾完过去，我重生了，我获得新的身份。我接受训练，任务。过了几年北山的生活。日复一日。北山村的主要任务是在暗地里消除冰域的威胁。我和其他人合力围剿一些隐秘的怪物，包括一些上古残留的怪物，或异域闯入的恶魔。这样的生活，我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只是麻木和无所谓。当时我以为自己是真的抛掉过去。 在一年前，我在西岸完成一项任务准备离开的时候，我经过尖石镇港口，看见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在比试，一开始我以为这不过是好斗的西岸孩子在玩闹。但在旁边看着我就无法转移视线了。男孩年长几岁，长得高大，用的是一根长棍，女孩个子矮小双手拿着两根短棍，两人招式精妙旗鼓相当。其实男孩一直处于攻势，女孩看似略逊一筹却坚持不服输。‘不来了不来了，和你打太累了，即使打败你我都要累趴了。’男孩跳开退后几步拉开距离。 ‘哼，你行不行呀。’女孩一脸疲惫比对方还要惨，却嘴硬不服输。她的年纪、神情和荧你掉进悬崖之前和父亲斗气的时候一模一样。她就是小猪，我们的宝贝妹妹朱莉。 ‘这次就算打平了好吧。’ ‘随便，其实我都有杀手锏没使出来，按照我现在的进步，明年我不要用什么绝招照样会将你打败。’ ‘好好好，你可以不用那么嚣张，好歹我也是在这里小有名气的人物耶。’ ‘你就爱出风头。’两人亲密的手拉手走了。我后来打听，知道小猪和‘铁甲’索斯一起生活，她和长老之子德瑞是好友。我联想到老锤的失踪，就猜到索斯的真实身份。他们还活着。 我脑子里翻江倒海。以往的情绪重新涌出来。 回到北山村，首席长老一眼就看出我的异样。‘孩子，你遇见你的过去，对吧。’我点点头，告诉他在西岸的见闻。 ‘他们活着，朱莉和老锤还活着......’我真的不是合格的北山村民，忍不住落泪。长老温柔的帮我擦泪，说：‘这是我们每个人都会遇到。当你成为你，而你遇到过去，你还能成为过去的你吗？而他们还是朱莉和老锤吗？’ 不是，他们是小黑和索斯。和我一样，以新的身份活下去。我们都不能回到城堡，不能回家。而小黑重获新生，有美好的未来在等着她。我出现在她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我止住泪，内心渐渐平静，说：‘我是橙衣，北山村的一员，我会履行好自己的职责。’ 长老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已经正式成为我们一员，我知道你驱散了内心的恐惧，即使你依旧会伤心、会迷茫，但你不会再害怕，包括你的敌人。’ ‘包括我的过去。’我说。 后来我和同伴参与吸血鬼的任务，事情的经过你都知道了。我曾有无数个念头，想我们几个人相认会怎么样？但我已经无法、也不愿意回头了。现在的情况不好不坏，我没什么好抱怨的。是的，我们的敌人强大，我们很危险，但这算什么呢？无论多强烈的痛苦和磨难也不会再超过以往经历的，在你身边，我觉得自己不会再被击败，如果明天再次面对神秘人，即使输了，结果无非是像父亲他们那样尊严的死去，而我再也不会害怕。” 荧手将信纸收好，把手上的珠子碎片丢进坑里。手掌已经停止流血。他填平地面，挥剑劈开旁边的巨石，在切面上刻字：橙衣之墓。 荧经过接连大战，剑法提高了一个档次，动作干脆利落。剑带着念力，划出行云流水的线条，形成颇有艺术感的字体。 “再见。”荧说完就离开了。 回到巨石庄园，荧发觉来了很多客人。他这才迷迷糊糊想起昨天珍妮提起过这场晚宴，她打算邀请一些人来巨石庄园，既然风暴家族回到人们的视线，宴请一些客人倒是有必要的交际，大宴没必要，小宴还行，具体请哪些人，荧没有仔细听。 一进门，一个女孩就扑到怀里。“荧——”朱莉抱得很紧，像用尽全身的力气。她换掉一身黑的装束，穿着长花裙，一副婷婷少女模样。 “朱莉你来了，还有德瑞。”德瑞冲荧挥挥手，一段时间不见似乎长高很多，更加健壮了。 “先进来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珍妮说。 餐厅里，主客依次就坐。其他客人有斯坦、风华、威尔、蓝藻、查理，还有一个陌生人。餐桌总共十人，客人身份各有不同。 陌生人的大白胡子上挂着饰品，小铃铛、水晶石，身穿紫色花边长袍，尖顶帽上贴满亮片，他看起来年纪应该很大，却穿着时尚，神采奕奕。 “谢谢大家前来，我很高兴在这个艰难的日子里有你们的陪伴，”珍妮站起来说，“我不废话了，大家开动吧。” 满座美食，荧却如嚼蜡，至少看了那么多死尸烂肉，他现在能吃下肉食了。朱莉坐在他右边一言不发，细嚼慢咽。荧左边的陌生客人停了下来看着他，他欣喜的样子像发现了什么珍宝。荧也停下来看他。 对面的威尔说：“你们还未认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荧，长路.风暴之子，人们传唱的‘风暴传说’讲的就是他。而这位是贞凡，此次来冰域的金域救援队首领，彩龙宫之主，雪原家族族长——” 贞凡摆摆手，笑了起来。“现在还有什么雪原家族呢，如果不是看见荧小友，我还以为五域就剩下我一个有‘雪原天赋’的人。” 荧明白对方察觉自己窥探命运的能力。这能力有什么值得开心的？荧梦见的都不是好事，却大部分应验了。威尔没听明白贞凡的话，转移了话题：“这次敛冽城受难，在坐的各位都付出了很多。斯坦带领商会和天平协会的护卫参与城防，风华和魔法协会的法师启动了魔法阵，更不用说蓝藻和荧在恶魔面前对抗。在灾难后又有贞凡来救援，查理刚洗刷冤屈也参与其中。惭愧，本人不才，没出到什么力气。” 威尔确实没有什么帮助，那天在教堂里他就抱头蹲在桌下直到救援到来，事后还吓得病了几天，今天才刚康复。他对自己的懦弱非常诚实。 “敬敛冽城。”斯坦举杯，众人随后。 第四十章 日记（1） 威尔将话题移到风暴家族后人，他称赞荧和朱莉的忍辱负重，尤其荧的的所做所为不畏艰难直到识破神秘人的阴谋和身份。他还认为老锤在五域全面通缉，很快会抓捕归案。他不停重复“长路后继有人呀”这句话。 荧脸上抽动，他知道威尔没有恶意，但每一句话对他来说都是讽刺。他没有阻止老锤和“痛苦”，他们在敛冽城造成两百多人的死亡，伤者无数，有多少家庭陷入悲痛？而老锤有那么容易对付？他肯定会蹦哒好一段时间。而荧连敌方的真正目的都没有弄清楚。到底老锤收集所谓的神的灵魂碎片、生命碎片有什么目的？ 荧越看威尔越觉得不顺眼。他经过深刻的欺骗，内心想法黑暗了很多。他觉得威尔和长路生前的友谊不过是建立在共同的政治利益之上，其实十分肤浅。威尔的欣赏和关怀十分虚假。 很快朱莉就称饱了告退，荧也跟着。朱莉和荧走到庭院，停在墓碑面前撄。 朱莉看着亲人的墓碑，沉默了一会儿，说：“老锤，谁会想到。他毁了我一切，却救了我，给了我新的生命。现在细想起来，他的真面目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身上原本就充满疑点，我以前一直没有正视。” “老锤来到风暴堡，是因为他声称父亲对他有恩而成为追随者和雇员。他‘冒险者’的来历本来就很可疑，他对他过去的经历一直闭口不谈。”荧说。 “是呀，小时候我还觉得他的见识仅次于石山老师，他知道很多东西，只要他在城堡，我和你总是拉他问东问西。现在想起来很多事情他都是避重就轻，没有和我们透露。” “说起来，他常常为城堡跑腿，工作内容包括物资采购，不动产维护修缮，税务账目和资产金融管理等等。很多我们家族的重要事务都有涉及，但是从来没有什么差错。石山常常说老锤聪明、诚实有责任感，呵！偿” “荧，我在西岸的时候，其实早该发现老锤的怪异之处，他是多么‘温和善良’的一个人，戴上铁甲面具成为索斯，就是冷酷的精英队队长。其实这才是他的本性，人们说慈不掌兵，他带的队伍，在指挥的时候毫不犹豫，该取舍的他会有决断，攻击直接狠辣。” “是呀，有一次我撞见他说梦话，他半梦半醒间竟然制住了我，我早该有所怀疑。他的身份都是围绕他的目的，他在风暴堡十几年就是为了灵魂碎片，他在西岸几年利用长老会收集信息和一个可做掩护的身份。而且他神出鬼没的瞬间移动和空间能力，给了他极大的方便。我认为他不需要现有的传送阵就可以到任何地方。传送阵的信息记录是不可能追查到他本人，单靠五域各地警力抓捕他根本不现实。” “对呀，他在风暴堡工作期间有超过一半时间在外面，以他的能力，那些跑腿的工作根本不耗时，谁知道在那些空余时间都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唉，我想这些有什么用呢？我已经决定不再掺和过去的事情，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了我的身份，但是我是小黑，不是过去的小猪。我只想放眼未来，复仇对我来说不重要了。我和珍妮说，想参与她的风暴堡重建计划，这就是我这次来敛冽城的目的。” 荧不知道说什么了。 “荧，你需要做决定，是继续追查下去，还是就此回头。你要尽早做决定，要不然会一直痛苦。” 荧拿起妹妹的手。“你不过是个孩子，怎么那么聪明，懂得那么多？” 她白了他一眼。“你不也是个孩子！” 这时蓝藻和查理也走到庭院。蓝藻轻声说：“失去了爱的人，我应该怎样活下去？” 查理说：“不知道，这需要你自己去寻找答案，不是么？” 夜深了，珍妮送走客人，把朱莉和德瑞分别安顿在客房。荧没有兴致招待客人，只是坐在走廊边的围栏上静静呆着。 “荧，我现在应该这样叫你，对吧。”风华出现在荧的身后。 “你还没有走？” “不用急着赶我走吧，现在你把所有人都推的远远的，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和你相处才好。” 这就是泰坦离开的原因，不是么？ “这样也好。”荧说。 “荧，我想别人是帮不了你的，有些事情是需要自己去想清楚，自己去决定，自己去做。放心吧，这一切总会过去。” 风华的声音平和舒适。泰坦正是明白这个道理才离开，给他需要的思考空间。荧感觉好一些，昏暗的走廊色彩丰富起来。 荧回过头看着风华，遍布纹身的脸上难以辨明表情。荧觉得她似乎能看到他的内心深处。 “风华，我总是不明白你这个人，但我总是不由得相信你。” “没必要，相信你自己就行了。” 这时珍妮过来了，风华主动告辞。 “我觉得她很古怪。”珍妮说。 “因为她的纹身？” “确实这样大面积在脸上做魔纹的人很少见。即使这样能增进魔力，但人们总是爱美的，谁能这样下狠心呀？”珍妮摇摇头，“不过，我说她古怪不是这个原因，到底哪里古怪我说不上来，是直觉告诉我的。” 说起来认识她这一段时间，荧也没清楚她的真实魔法水平，不过她和天平协会、魔法协会的施法者们在敛冽城受到围攻期间，一直在稳定大范围禁飞领域法阵，而且没有出任何差错。这说明她肯定有两把刷子。 珍妮说：“我觉得她很喜欢你。” 荧歪了一下头。 凌晨，荧在床上反复思考自己何从何去。 他可以就此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海阔天空任高飞，他可以出海，可以徒步，见识自己还没去过的冰域地貌、海洋，也可以去其他四域。老锤的事情交给官方的力量就行了。他做了那么多坏事，五域还有那么多强大的人物，像白剑这样登峰造极的强者就可以对付他了。而荧除了自由追寻梦想之外，没有什么可以做了。 荧苦笑。这个想法不过是自欺欺人。 如果现在出发，成为冒险者四处旅行，他会无时无刻在想，自己的梦想源自于老锤的启发，而老锤是他自小信任、崇拜的人，像父亲的人。而他杀了自己真正的父亲。带着这样的想法，荧还能继续旅行吗？再说，真有人能对付老锤吗？白剑一直没有察觉老锤这个能使用神器的神选者，他又怎能追踪到老锤？ 而荧自己难道可以抓捕老锤吗？ “我总得再试试看吧，不甘心就此当个失败者逃离这一切。我会越来越强，总有一天会打败他。”荧下了决心，这一刻，他松了一口气，感觉全身的重压就此卸下。也许能成，也许不成，不过最糟的情况又能怎样？ 荧想起丹妮写的一句话：“结果无非是像父亲他们那样尊严的死去，而我再也不会害怕。” 荧的郁结消失，整个思维再次灵活起来。首先，知己知彼，他需要了解老锤这个人。他翻开长路的日记。只挑选看有“老锤”二字的篇幅，其他内容统统跳过。他顺着时间，翻到他出生一年前的日期。 “新石38年12月11日，我一回到家，惜梦就给我一个大好消息：她怀孕了。她跳到我的怀里。‘我就跟你说，我要生很多孩子，生一个哪够。现在怀孕了，你要迁就我，我要吃很多，不管不顾的变胖，哈哈哈！’ ‘好好好。’我一下子把她抱起。惜梦重新燃起激情，可能是荷尔蒙，这种炙热带我们到了另一种境界。尽享极乐过后，我说：‘我的惜梦真美丽，好完美。’她说：‘你的惜梦并不完美，但她爱你。’ 她睡了过后，我去厨房找些吃的，却看见一个陌生人，我原本要先制服他再审问，但我却没有这样做，他看上去没有恶意，而我不由自主的相信他。他一脸胡子显得老成，但年纪应该不大，神情温和让人感到亲近。那人说：‘大人，很高兴见到您，我叫老锤，刚被夫人聘用不久，处理城堡的日常杂务。见到您，我忍不住内心的激动，您是我的恩人。我的妹妹当时受困在兽潮之灾，是您解决了那可怕的海怪，救了她一命——’他抽出挂在腰上的一个锤子。那东西看上去像个武器，却和别的战锤不一样，锤头小，手柄短。‘我献上武器，愿意成为你的追随者，遵循古老的誓言。’ 我不知怎么回应，在旧时代的贵族，他们的最忠实追随者会向他们献上武器建立誓言，象征誓死追随，这是非常庄重的仪式。如今风暴堡早已没有这些传统，城堡的雇员都是临时工，来来去去，换了一批又一批，也只有近年来朵姨是个特例，但她也没有想发什么誓呀。 这时，石山进来厨房，他一愣，随即笑起来：‘没想到来偷吃剩下的蛋糕，居然能看到追随者立誓的一幕。老锤，你去过那么多地方，没想到思想是个老传统。堡主，你就收下这武器吧。’ 第四十章 日记（2） 我迷迷糊糊收下那锤子。‘宇宙中独一无二的真神，我想您发誓，我将不离不弃追随长路.风暴大人，有违此誓，请您将最大的痛苦将于我身上。’誓词完毕，老锤就告退离开了。 ‘哈，老锤也偷吃了蛋糕，朵姨的手艺让人欲罢不能。’石山看到蛋糕上少了一个缺口，立即明白老锤晚上不在楼上休息的目的，笑着把剩下的蛋糕切开，分了一份给我，自己拿了最大的一份撄。 ‘这个老锤是谁？通常城堡的雇佣人员惜梦都是不管的，她这次怎么拍板要请他呢？她今晚都没和我讲起这事情。’我边吃边说，随即想到今晚那么‘忙’，哪有空说。 ‘老锤这人不错。我查了一下他的背景，他声称来自西岸，除了妹妹已经没有亲人在世上了，而他的妹妹也离开西岸生活。他也离家很久了，到处游历。基本没有人能证明他的出身。虽然这人可疑，但这两天我观察他是很好的一个人，干活积极卖力，做事细致调理。你知道上个月我请了铜川财务所做账，老锤帮我整理资料，他帮我找出漏洞，给了这个数目的收益项——’他在我耳边说了个数字，我难以相信，由于这数字敏感，还是不要在日记上留下确切的痕迹了。他继续说：‘就在今天，他去敛冽城找建筑施工队准备下个月的城堡修缮，他竟然联系上铃钢建筑，这个施工队的项目原本是预约排满到明年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心思密集，能说会道，人才呀！哪怕他有些可疑也不要放过，我今天就宣布他直接跳过试用期，做正式员工了。我觉得他很有可能是躲避什么仇家，才想到来风暴堡，对于这样的人，堡主您需要善加利用，再说他是虔诚的人，在神明面前宣誓，他是真的下定决心成为你的追随者了。哦，对了，现在铃钢建筑的负责人是商会玫瑰家族的继承人斯坦，他明天会亲自带工程师来勘查工程项目，你会亲自参加这次见面吗？’ ‘交给你就行了。我明天计划是满的。’ ‘我带上老锤去肯定没问题，那家伙是杀价能手。照现在情况下去，他可以接手很多事务，我就可以腾出手来好好规划长风的学业了，那孩子确实很有资质。’ ‘呵呵，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我们聊了一下孩子们的事情，接着道别回去睡了。” 荧看到这里一阵苦笑，像长路和石山这样聪明的人也会看走眼，老锤在教堂里杀人，何谈虔诚？这誓言不过是戏语。 荧往后翻，后面很多篇幅都和老锤无关，统统跳过，不觉有些不耐烦。他看到一篇内容有老锤，细细读起来偿。 “新石39年7月7日。惜梦的预产期到了，我退掉所有工作和计划给自己放假陪她。她说没有必要，又不是第一次了，我没有反驳她，和她一起在外面晒太阳。这是一年最温暖的时候，庭院展现黄绿相间的色泽，长风和丹妮两个孩子在场地上玩闹，他们和老锤一起相互抛球。长风大喊：‘我丢中啦，看我打中那个木桩！’丹妮说：‘我也行，看我的！’她也把球打中木桩。老锤和他们欢跃起来，对他们又抱又亲。 我也感染了这种快乐，哈哈大笑：‘这段时间我少在家，没想到老锤那么喜欢孩子，他没少和他们玩吧。’ 惜梦说：‘是呀，他一干活回来城堡就和你一样和孩子们一起。不过你比他严肃的多啦，孩子们可怕你呢。’ ‘那不叫怕，是尊重，孩子需要的是父亲，而不是玩伴，我可以在他们长大之后再慢慢做朋友。’ ‘好好好，希望到时不会迟，你们到时还能一起玩球。到那时打球，你恐怕老了会被孩子们欺负惨了。’ 这时丹妮大喊：‘得分！得分啦！’ 当晚城堡里所有人都一起晚餐，过了一个温馨的晚上。半夜，惜梦起来说：‘我的羊水破了。’ 我说：‘不用担心，我们提前请了医生和一组医务人员来城堡，我现在叫他们。’ 很快医生和护士就围住她细细检查。我在房间外，写了这篇日记。” 后面没有老锤的内容，荧略感失望，继续往后跳。一直翻一直翻，直到有一篇—— “新石43年4月13日，我感觉不太好，前段时间埋头于工作没有时间去想什么事情，可是一闲下来，那个黑暗的窟窿就要吞噬和撕裂我。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找幻尺诉说，她总会给我心灵上的慰籍。但她现在躺在病床上，状况再变糟了。她身上没有什么大问题却是一直小病缠身，她失去女儿之后更严重了。我和她同病相怜，虽然身体没有倒下，但内心已经千疮百孔。 我再次来到她画像面前，盯着她看。这是一幅写实的肖像，却一点都不像她，没有她爽朗的笑声，没有她动人的光彩，只有模式化生硬讨好的笑脸。 我听到脚步声，说：‘出去，我没有叫你进来。’ 老锤说：‘大人，我知道你在伤痛。但是，大家都害怕你，包括石山也不知如何劝你才好。我知道这和我无关——’ ‘你知道就好。’ ‘孩子们在想念母亲，也在想念你。而你没有和他们说过一句话，他们的都不认识你了。’ ‘我也是。我失去了重要的东西，残缺不全，我也不认识自己了。我又怎么能继续做一个父亲呢？’ ‘大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需要面对这些，这些痛苦，这些不幸。以前是我的父母，现在是我的爱人，我——’我没有说下去，因为老锤的表情是同情、悲哀，加上一点鄙视。我一阵愤怒，为什么你要这样看着我！ ‘你还记得夫人的婚礼誓言吗？她曾经跟我说过。恐怕你忘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我怎么可能忘了？惜梦说得对，我现在的态度对别人、对自己都不公平。也许我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的我，但这些痛苦和不幸绝对不能成为我懦弱自私、不努力的借口。 我不完整，但我可以填补它，无论是通过我的事业还是力量，又或者黑暗，至少我不再自怜自哀的去做一个弱者。 一旦想通了，我的心思不再一团麻。我猛然想到，老锤也是一副痛苦的模样，我这才意识到，失去惜梦对他，对所有人都是严重的打击。他们都爱着她，想念她。” 母亲在婚礼上说了什么誓言？荧往前翻到前面跳过的地方。 “新石32年10月1日，这是我和惜梦结婚的日子，我写这篇日记已经是的第二天了。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被酒精和幸福模糊了。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我们的誓言。我们不是特别虔诚的教徒，婚礼主持不是神职人员，不过我们的誓言是神圣的。 我说：‘惜梦，你是我见过最美丽的女人，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我对你一见钟情，我看见你，就知道了，你就是值得我相伴终生的人。和你一起，我不断的成长，过去我是个性孤傲伪劣的人，是你帮助我成长为一个更好的人，我愿意每天在你身边醒来。在我眼里，你是那么完美，你不断的提醒我纠正我，声称自己不完美，但是你爱我，我爱你，爱情就是完美的。我会让你幸福快乐，我和你建立家庭，不离不弃。而这对我来说，最完美不过了。’ 她说：‘我小时候总有受害人心态。将自己定位成受害人，将别人看做加害人，构建出一种病态的思维关系。我会认为自己的痛苦或不幸都是别人施加自身，从而保持一种自怜自哀的情绪。后来我意识到，这不过是不用为自己的生活、幸福或健康负责的借口，因为痛苦不幸，都是别人害，然后不用半点努力。我受够了成为受害者和弱者，没有人应该为我的情绪、健康、生活或幸福负责，我需要自己去追求，寻找美、寻找热情的火、寻找价值意义、寻找自我。现在，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那就是你。感谢你让我这些痛苦和不幸有了意义，我们将白首与共，让我们的家庭幸福快乐，无论酸甜苦辣，都能保持热情，不会失去其中的意义。’她的誓言一下子把我比下去了，但这又不是比赛，看见宾客们为她喝彩，我无比骄傲。 我们的婚礼在城堡举行。敛冽城一些政要和财团人物也来了，包括这些大人物的继承人青年才俊，这些大人物派系关系复杂不是我关注的部分，而那些年轻人将婚礼当做相亲会似的，不停的来回走动，相互介绍，敬酒，跳舞。我看到一位美丽的女孩周围围着许多男士。我立即想起当初认识惜梦的情形。 ‘那是敛冽之花珍妮，是不是很漂亮。’惜梦说。 ‘是呀，然而比不过你，当初围绕你转的男士要比这里多呢。’ ‘是呀，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选择你。’她亲了我，并把我拉倒舞池里。后面我跳了多少段舞，喝了多少酒，只剩模糊的空白。” 荧再翻来翻去也没有看到关于老锤可疑的部分。合上日记后，他更加困惑了。在长路看来，老锤非但没有问题，反而对他忠心耿耿，关爱着这个家庭。一个不可压制的念头涌了上来：也许是真的，老锤真的关爱着他们，他后来做的事情也许是逼不得已。荧摇摇头，回到床上。想这些没有用。 第四十一章 余党 在这混乱思绪中，荧睡了两个小时，却异常精神。 “荧，你起床啦，你也那么早，我要和朱莉、德瑞一起去商会处理风暴家族资产的事情，你想和我们一起吗？” “早，珍妮。你知道的，我一直没有参与这些。” “其实这些你也应该知道。这些年风暴家族名下的资产缩水很多，一方面是家族影响力减弱，另一方面市场也不景气，一些投资我交给商会和斯坦打理，却没有起色。这次重建城堡会耗费大量资金，但我不想花光所有，毕竟这些财富是留给你和朱莉的。” 荧脑中电光一闪，似乎要抓住什么，但是什么都没抓住。他无来由的说一句：“珍妮，你第一次见我父亲，其实是在他的婚礼对吧？撄” “是呀，那时父亲带我们两姐弟去的，我们那时仅仅是认识而已。为什么？” 荧没有回答，绕开话题。“我一会拜访一下斯坦。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来得及感谢他呢。偿” “他今天在家，你随便去坐坐，不用客气的。” 玫瑰家族是商业世家，虽不是旧时贵族的血统，但是多年的贵气滋养，早已摆脱爆发户的水平，整个宅子都打造得典雅舒适。荧一进们就受到斯坦的热情招待。 “荧，你来我真的很高兴，来来来，请坐。你快去倒茶别发呆呀。不好意思，我这里的佣人都不太利索。” 玫瑰家的雇员摆放茶具的动作有些慌乱。荧想起自己那几天假扮佣人的经历。 “没关系，不着急喝茶，我来不过是聊聊天而已。” “聊天好呀，正好我今天是休假，最近太忙了，还不是因为城里那么乱——啊哈，工作的事情还是不要聊了，聊点别的增进感情。说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呢，虽然珍妮和你父亲没有结婚，这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细节而已，重点是我们相互关心，相互帮助，不是吗？” “是呀，说起来，我也没有好好感谢你，当时，商会各个集团的人都慌乱极了，是你站出来带领他们，集合商会的护卫队伍参与敛冽城保卫。是你救了大家。” “你太客气了，你做的一点都不比我差。你要知道珍妮一直说我这个弟弟是胆小鬼，而我也确实是，我是太怕死了才想尽办法活下去，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举动。” “你真谦虚，你那样坚强机敏的举动怎么是胆小呢？” 荧站起来做出活动关节的样子，假意看壁柜的装饰品。 “这是什么？” “这是玫瑰家族祖上的宝物，很有纪念意义，家族第一所拍卖行的敲锤板。” “那锤子呢？” “遗失了。” “可惜。” 茶来了，他们坐下。 “啧啧啧，”斯坦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茶，说：“我不认识你父母，只是见过他们的画像，珍妮的作品，现在看来你像极了他们，他们一定会为你感到骄傲的。” 荧笑了。他掩饰得好，斯坦没有发现其中的深意。荧说：“我也是那么想，可惜他们的传承到了我这里就破败了。” “唉，说起来，我也有责任，珍妮委托我的投资顾问团进行管理风暴的投资资金，她希望这笔遗产增值，可惜在我接手期间不断缩水。经济不景气呀。” “不能这么说，父亲去世了，人们以为风暴直系血脉灭门断绝了，我们真正有价值的是‘风暴’这个招牌，一旦没有了，别的资产自然价值下降。” “就是这个道理。” 荧笑出声来。“我装不下去了。当然，风暴的资产缩水还有你的功劳。” “什么？”斯坦的招牌式微笑僵硬起来。 “你将这笔钱转到假林恩，也就是老锤那里去。他需要竞选资金足够让他当选，东岛王室给的钱，加上侵吞林恩本人财产，还远远不够，他要确保自己当选。而他不能冒险找林恩原本的盟友，害怕那些精明财团老大发现什么破绽。他只好找上你这个老朋友。” “你，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你和老锤老早就认识了。他的手段太厉害了，你居然能把你家传宝物分一半给他。他那个追随者誓言的锤子就是你给他的吧。那个东西我也见过，父亲还真把它当做忠诚的象征好好保管在他房间。” “你如果用这个作为依据——” “是不够，我还说完。老锤入职的第一单工作就是和你签订合同，进行城堡的维护修缮。那时你不过刚在商海崭露头角几年，急需业绩来表现自己是玫瑰家族合格的继承者，怎么会让利给风暴呢？而且这单生意你还将别的工程给延后了，你刚健立的信誉会受到打击。在你事业起步的阶段怎么会冒这样大的风险？” “你这些全是凭空猜测。” “但我猜对了。你早就认识我父亲，多年前在他的婚礼上。你却一直在我面前装做不了解，你划出界限的行为是拙劣的掩饰。风暴堡的屠杀，你和珍妮是第一到现场的人，敛冽城围困你也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你难道还能不知情？我猜你的盟友老锤透露了不少信息给你。你为了支持老锤所做的事情应该被你抹去所有痕迹，所有明面上的账目都会清清楚楚，并且和你无关。但我不需要这些证据。我现在能够清楚感受到你灵魂的波动，你不是精神坚定的人，无法在这个层面掩饰你的谎言。也许正是你的懦弱，你才会被他利用。” “我......”斯坦卸下伪装的笑容，满头大汗，脑袋低垂，无话可说。 “是真的吗，斯坦？” “珍妮，你怎么在这里？你来多久了。”斯坦的脸要挤开花了。只见，贞凡和珍妮并肩走进客厅。 “是我在路上找到珍妮带她过来。命运启示我会在这里见到一场好戏。”贞凡露出调皮的表情，活脱脱的老顽童模样。 “我来的够久了，什么都听到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长路他们，还有敛冽城的灾祸，死了那么多人，你这个帮凶，我......”珍妮泪流满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他，我，我我也不想这样，多年前他来到我面前，给了我一副远大的愿景，告诉我，只要一起齐心协力，就能造就一番事业。这是魔鬼的诱惑，而我相信了他。事实上，玫瑰家族在我手里发扬光大，尽管我知道他在暗地做了不光彩的事才造就一切，我只是自我安慰，这点良心是必须的代价。直到风暴堡的事情......他说他不过是自卫杀人，我看见珍妮你当时那么伤心，我无比愧疚。我动摇了，我想退出，而他开始威胁我。我又能怎么办，我知道他的神通广大，自己无法逃离这一切，只能按他所说的去做。我在他手里不过是工具，更不是不可替代的，我一旦反抗下场就会被他摸除，而别人会替代我，继续帮他收集资金。他用这巨额收买了很多人，一直达到他成为议会主席的目的。” “没想到敛冽城的政局*到这种程度，如果追查下去恐怕会造成大动荡，在这里混乱才刚平息的情况下，牵扯出来的高官政要，恐怕内战爆发也说不定。”贞凡说。 珍妮带着哭声抛下所有小跑冲了出去。荧没有去追她。他说：“别人会替代你，难道老锤还有其他同伙？” 斯坦刚开口就被一阵巨响打断。 巨响过后几秒沉寂。然后各种杂乱的声音，掺杂尖叫。出大事了！ 贞凡“刷”一声反手扣住斯坦，一副精致的手铐套住他。贞凡动作敏捷，一点都不像个老者。“你可不要想着趁乱逃跑哦，老锤的案件已经上升到五域安全局了，我要亲自带你去金域交给灵溪审讯。” 荧往外奔去，不远处看见珍妮，她指着曙光大教堂方向的烟雾。“那里发生爆炸！” 荧到达教堂的时候，救援队用冰枪扑灭了明火。各大报纸媒体的记者围住消防局局长，他说围城过后，大主教因丑闻辞职，教堂一直对外封闭空置。他声称目前没有人员伤亡。现场有目击者称，爆炸前有人高呼“真神再现，天国近了！” 贞凡拉着斯坦来到现场，正好听到目击者们所说的话，他摇头说：“曙光大教堂杀人，加上大主教的丑闻，这下圣教一性派的权威大大下降。曾经消失的宗教极端组织又再冒头了。” “威尔，是他，他是真神教的一员。”斯坦说。威尔，又是一个帮凶，荧经过这接连意外，心里没有过于吃惊，反而细细思考。 “真神教？是什么极端组织？没有听说过。”贞凡说。 荧说：“你的佣人，有问题，我刚才就察觉不对，只是注意力没在他身上。他看见我很惊慌，送茶的时候一直拖拉，趁机偷听我们的谈话。恐怕他被威尔买通了，你被揭发的事他已经知道了，可能他早就在谋划什么袭击，现在只能提前发动。他现在身份暴露，很可能现在已经就逃之夭夭。” 贞凡拿出通信器说话。他通信完毕，说：“铁卫营已经行动了，他们去威尔那里。”他转向斯坦：“一会也会有警员将你拘留，然后等待转移。” 没多久，贞凡就收到铁卫营的消息：威尔果然逃走了。 “我只知道威尔这一个人，我不清楚别的同伙的身份。而且真神教也是威尔无意中提起的，听上去就像个阴谋组织。”斯坦老老实实的说，他很快就被两名警员押走。 贞凡对荧说：“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我马上要回金域一趟，敛冽城救援队的工作我顾不上了，只好由副手处理。荧，你处于这事件的漩涡中心，五域安全局会传召你协助办案，你恐怕也要跟我去金域。当然，重点不是你的证词，证词其实可以由安全局探员前来记录。我需要你去金域的真正原因是‘命运’，命运的不可抗力将牵引你前进。” “命运是玄之又玄的东西，无法思考判断。而我的行动需要考量，我今晚再答复你。”荧想了一下，说。 去金域么？荧回巨石庄园的路上一直在思考。街上空荡荡，市民因为这次袭击导致人心惶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了，原本恢复一些生机的敛冽城又再次陷入恐慌和萧条。老锤、“痛苦”，还有逐渐浮出水面的真神教，他们背后是一个阴谋团伙。以前荧的思维局限于老锤一个人，没想到一个简单的事实，像老锤这样神通广大的人，要在暗地里完成那么多阴谋，是需要同伙帮凶盟友。他不是一个人。 荧明白，自己不可能一个人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贞凡是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荧需要他的帮助。 他走得很慢，回到庄园的时候，珍妮已经到了一段时间。她双眼通红，朱莉和德瑞伴在左右安慰她。珍妮看见荧进来，欲言又止。 “珍妮，这不是你的错。斯坦做的事情他会受到惩罚，而你没有必要自责。我一直庆幸有你在。”荧过去拥抱珍妮。 “好的，我不该这样哭哭啼啼，我还是去准备晚饭吧。”珍妮擦干眼泪离开。 “德瑞，我有些话要和小黑说，你能否——” “行。”德瑞往外走。 “荧，难道你要离开了吗？” “是的，我要去金域。贞凡会帮助我，我们会找到对付老锤的办法。” “他会帮助你，但你是一个人，你一直是一个人面对。你总是那么独立坚强，我不忍心看到你扛着这些重担。” “这就是我，如果失去这些特质，我也就会迷失。所以你没有必要劝我放弃。” 在这路上，我孤身一人，如果我失去了自己，将一无所有。荧默默想着。他拿出幻想之戒。 “这个戒指已经失去召唤武器的能力，但它还是我们家族之长的象征。我将它交给你。你可以用它打开家族宝库，使用里面价值连城的宝物珍品来重建风暴堡。当然这个戒指也象征重大的责任，如果你不想要，我有个建议，重建风暴堡之后召集旁系血脉的人才，通过竞争挑选合格的族长来继承。就像当年石山那样。” “不，我会保留它。” “那么你将面对挑战者。” “我会像父亲那样打败他们。如果我暂时输给挑战者也没关系，我会越来越强，这东西即使失去了也会回到我手里。” 长路担任族长期间也有不少风暴旁系才俊前来挑战。最强者担任族长，这是风暴一族的规矩。荧心里感叹，朱莉越来越像长路。 “我相信你。”荧说。 “谢谢。” 当晚，荧答应了贞凡，然后独自去了一趟风暴堡。他进传送阵之前以为旧地重游会勾起很多亲人的回忆。 没有。 他走在废墟的残片上。长路、长风、石山，和他们一起的记忆还在这儿，但那些感觉都失真了。他想，我已经不是那时的荧，那时的回忆也不属于现在的我，这一切就像发生在别人身上，我不过是个旁观者。也只有和橙衣一起的记忆才是历历在目，而丹妮仿佛和那时的荧一起逝去了。 反而老锤的记忆越来越深刻。他一遍又一遍回忆老锤过往的言行，不断揣摩他背后有什么目的。结果，他没有找到更多的疑点。老锤太会演戏了，他扮演的角色像真的一样。他仿佛真的愿意和风暴成员相伴，像真的关心他们，似乎真的爱他们。他找不到破绽。 我这是在做什么，荧想，我不该再来这。他传送回城，一夜不眠。在天亮时，他来到达敛冽城中心域间传送阵广场。在等候大厅的旅客寥寥无几，在“贵宾专用通道”的标示牌下面，贞凡向他招手。 “我这老骨头睡不好，我还以为来得早呢，没想到你也来了。” “你还有没想到的事？”荧笑了。贞凡地位名气都比荧大一截，按道理说，荧理应对他恭恭敬敬，但他不由自主生出像多年老友的感觉，交谈随和自在。 “我又不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我们不能滥用命运的力量。走吧我们，斯坦已经连夜押送到安全局。到了金域，我先带你去彩龙宫，说不定命运会给你启示。” 彩龙宫对外界来说，是神秘的地方，很少有人能进去参观学习，它被人们称为命运观测中心。据说现任五域联盟总理事长参树，她就是去过彩龙宫学习，参树的出色的从政经历来看，彩龙宫汇聚的知识不仅仅是神秘学。而她最信任的顾问除了首席神使白剑，就是彩龙宫主贞凡了。 “珍妮她们怎么样？” “我没有道别。” “哦” 也许这样比较好。荧跟随贞凡走进通道，没有回头看一眼。 第一章 初遇（1） 一名少女走在烽燧城的街上，旁人纷纷停下瞩目。不少男孩冲她吹口哨，而她大方朝他们回馈微笑，甩了甩头发继续向前。也难怪路人的反应，这女孩十六七岁，一头披肩银色长发，古铜色发亮的健康肌肤，瞳孔浅色几近透明，双眼发出银灰色的光亮。她身穿火域居民流行的短衣短裙，举止活力朝气，步伐矫健有力，脸上常挂的微笑似乎能融化一切。旁边两个女孩看到了，忍不住妒忌，窃窃私语，这人的头发肯定染的，胸也未必是真的。 少女不在意路人的举动，她全神贯注于前方。从大街上转了几弯，拐到小路上，小路带她到了郊区，绿洲的边角处。她的汗水映在烈日下，皮肤显得亮光如镜。一棵巨大的罗红树挂满火焰般的鲜花。她慢慢靠近，大树在她身上落下阴影，一阵风刮着湖面吹来，清凉赶走了太阳的毒辣感觉撄。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又来了。仿佛和掉落的花瓣一样，她不可抗力地演绎命运的轨迹。这里的一切和梦境一样，她想起从命运的窗口窥探的场景。她唱了一首歌。 然而，她现在要不要唱呢？如果唱了，她是故意促成命运，她原本不知道歌词曲调，却是从未来也就是现在得知，而这首歌又怎么来的呢？凭空冒出来？如果不唱，那是和命运对抗，改变命运总不是好结果，哪怕梦境显示的情况有多恶劣，一旦改变总会有更恶劣的情况发生。 她做出选择。她开口唱道： “慢来却不乏特立， 他明知我爱似火， 却故作心如坚石，双手垂闲，漫不经心，置身高处。 但我正是你梦中人，你想要的装扮， 我们如此美丽偿， 醉心于美好的日子，置身于天堂， 最终， 你许诺不让我走。 你我灵魂相通， 意欲至二人世界共度时光， 一起耗费日子制造回忆， 犹如一缕青烟消失， 离开这里，去桃园。 你许诺对我不放手。” 一个少年出现在罗红树下，双眼失神。摇坠的树影和花瓣偏折光线，自带节奏的“莎莎”声伴着歌声调子，他仿佛进入迷离的幻境。乍眼看去，少年和少女五官有惊人的相似，细看又似乎不同。他雪肤黑发黑眼睛，头发束起还包了个头巾，身上白色长衣将自己裹得严实，看来他还不习惯火域灼热的光线，不敢暴晒。少年自有一种拒人千里的特立独行，和面前这少女的气质大相径庭。 少女一曲完毕，偏头朝少年说：“你终于来了。” “嗯。” “我叫玄。” “像命运那样——” “——玄之又玄。贞凡也是这样解读我的名字。” “我叫荧。黑夜中——” “——小而亮的光。” “我外婆幻尺就是这样给我命名的。” “幻尺？我在彩龙宫看过她的画像，她是出色的预言家，可惜已经去世，啊，抱歉。” “没什么，她逝去多年了。你也在彩龙宫，为什么我没见过你？” “你见过我。” 玄坐在罗红树跟下，背靠树干，荧也跟着她坐下。 “你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在现实中，在彩龙宫。” “我只在那里学习了三个月，时间那么短，哪有什么时间到处逛。你还不是一样。” “一样？你怎么知道我也才呆了三个月？” “因为三个月前我看见你，你没看见我。” “该不是......” “我看见你和白剑打起来，你输了。” “嗯。” “这没什么呀，他那么厉害，输是很正常的。” “这么说，我们错过不止一次，别告诉我，你也在冰域呆过。” “是呀，我可是个流浪歌手、吟游诗人，需要到处走来积累灵感。” 荧盯着玄看。 “别看我这个样子，我只是赶着来这里才没拿上乐器，没想到命运还能害我没有伴奏进行演出。我弹的是古琴，我还会跳舞呢。而且我不走商业路线，只喜欢做独立音乐。” “我不怀疑，你的歌声早已证明你是出色的艺人。不过，你去彩龙宫学习神秘学，又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因为你。我以前不知道为什么会梦见和你亲热，你又是谁？在彩龙宫，我才慢慢挖掘自己的雪原天赋，渐渐明白这是命运的感召——我们总有一天会相遇。现在看来我们还挺般配的，挺有夫妻相，不信你看。” 玄笑呵呵的拉着荧到湖边看倒影，确实，好一对金童玉女。 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热情似火的女孩，她能和刚见面的陌生人手拉手笑谈，还称两人“般配”“夫妻相”，但是不显得矫揉造作，她那么单纯直接，甚至不会觉得她在和你***。 荧对她笑起来。 “荧，你笑的真好看，你应该多笑笑。” “嗯，我会的。” 玄觉得越看越喜欢。荧看起来是个稚嫩少年，却散发出一种不相衬的老成。不笑的时候显得坚毅冷酷，笑起来明眸剪水，恨不得掉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瞳。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火域的见闻，烽燧城的八卦，到后面两人没说话，越贴越近。两人身上散发荷尔蒙的味道。 玄选了个角度，轻轻吻了荧一下，偷袭般的退了回去，笑盈盈看着错愕的荧。玄还想要，再慢慢靠近。这次她一手撑着地，另一手按在他后颈。她闭着眼亲上去。体验这种温热的感觉，两人温度上升。荧也闭上了眼睛，抱紧了玄。缓缓地，嘴唇带着节奏蠕动起来。玄感觉很奇妙，接吻也仿佛是一场表演，她成为了领唱者。味道湿湿的，清爽的。 这次过了很久。两人慢慢分开。 “哇，妙极了！”嘴是分开了，玄还不愿放手，两人抱在一起。她轻轻用手掌摩擦荧粗糙的衣物。 “这是你第一次吗？” “是呀，我的初吻，我干的不错吧。”玄洋洋得意，靠过去，用鼻子磨鼻子，贴在荧的身上。 玄突然站起来。“今天的亲密举动就到此吧，我都起‘反应’了，”说着玄朝荧裤裆瞄了一眼，“你也很‘大’反应嘛，再下去就一‘发’不可收拾了。我们还是慢慢来，先相互了解再往下一步。如果我们注定是在一起的，就不用急着一时半会，好好享受现在。诺，这是我通信器的频号，记得联系我。我得去干活了，再见！”玄拿支笔在荧手掌上写下号码。然后，她一甩头，银发散开一个波浪，也没管荧什么反应，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一会儿，烽燧城繁华主干街道旁，玄拿起一个短竖琴弹起欢快的小调，路人们不时丢些零钱在她盒子里，有些人还停下来倾听。 玄弹的是复古的七弦竖琴，它由两个弯曲、角度怪异的尖角架成，加上七条闪闪发亮的的琴弦组成。对比现代十几弦、二十几弦的竖琴来说，古琴没有那么多繁琐的技巧，复杂的曲调，显得古朴大气，而且轻便易携带。这种琴学起来简单，但要弹好很难。 玄认为自己水平能够出师了，至少没有给远在天域的音乐老师丢脸。 她看见荧也在人群中。荧仔细盯着她手上的乐器，像发现了什么。她微微一笑，假装没发觉。 一曲结束，在观众掌声中，她加入歌声。 “经历这些，很难说我还是原来那个我。 老地方的回忆还在脑海残存......” 玄将来感情投入音乐中，思绪不觉回到三个月之前，她第一次见到荧的情景。 在金域著名景点金泉公园的石凳上，玄小睡了一会儿。她又做了那种难以解析的梦。她在一棵长满火焰一般的大树下歌唱，遇见一名少年。她来自天域，又去过冰域，现在又来到金域，梦里那种树她都没见过。而且，那首歌她从来没唱过。这是未来发生的事情？重点是那个少年，她不是第一次梦见他了。 玄梦见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都一一应验了。她曾梦见那少年，还梦见自己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人。她完全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在冰域遇到重大挫折，不知路下的方向，而这些梦似乎展现了命运，成为她的救命稻草。玄决心要弄懂它们。 玄漫无目的走在公园里，真想快点进彩龙宫。在冰域，她听救援队的人说彩龙宫能给这些梦境做解答，她想拜见宫主贞凡，却在冰域错过了他。她只好匆忙赶到金域，给彩龙宫递了申请，当时门口出现一个奇特的老者，他告诉玄会很快通过的，因为他从她身上看到特别的命运。 对了，就是那个老者。玄停下脚步。前方，一个老人，身穿亮片紫袍，胡子上挂着饰品。他和一人说话。 “刚来金域，你就散散心吧，命运往往在心境平和的时候展现得更多，过两天你再进彩龙宫。不用急，不差这点时间，看看公园里的风景，我每次回来都觉得百看不厌。啊，那里有棉花糖。卖棉花糖的！别走呀，哦，拉车的动作真快，没听到我，他肯定去儿童游乐园去了。你要吃糖吗？” 在这个角度，玄只看见那人的背部，他摇摇头。 第一章 初遇（2） “那我自己去追那糖果车，你自己玩吧，到时自己回旅店。”那老人像孩子一样蹦哒着跑走了。周围游客们纷纷瞩目，忍俊不禁。 路人议论：“咦，那不是彩龙宫主贞凡吗？那次我在新年大典见过，怎么这幅德性，这个年纪还爱吃甜食不怕掉光牙和糖尿病？”“你新来的吧，你这才知道。” 玄觉得挺有意思，同时觉得贞凡似乎不靠谱，想去找他再确认申请通过的事情。哪知在人山人海的游乐园却找不着人了。 玄又回到风景区，既然都来了，还是看看风景吧，着急的等也是等，还不如好好享受，说不定会产生什么创作灵感呢撄。 突然，她感到一股灵魂波动，立即按住左手手镯警戒。她抬头一看，山坡上有人在打斗。她慢慢靠近，在一个安全距离观看。 “你快把项链还给我，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难道说这还算客气的？你都动气手来了。哼，谁叫你先拿我的项链，我这个才是宝贝，你的不过是个石头。” “是刚才那个女孩栽赃嫁祸在我身上，我又没有偷你的项链，你明明看见的，你现在分明在胡搅。你拿回自己的项链就好了，怎么连我的也抢走，这个对我有重要的纪念意义。偿” 原来是刚才和贞凡一起的年轻人。和他发生争执的男人打趣的看着对方。那男人头发花白像老人，但脸上干净少皱纹，难以分辨他的真实年龄，他身材高大威武，身穿合身的纯白武士服。这装扮在金域比较少见，和冰域不同，金域没有那么多传统的武者。 白衣人毫不掩饰脸上的狡猾，一副“我就想找你麻烦”的样子。他说：“我不管，我的失物出现在你身上，而刚才你先动手。” “还不是你把我的项链抢了！” “两个项链搅在一起，我就顺带咯。”白衣人脖子上挂着两个项链，一个是普通的水晶石，另一个是金光灿灿的龙魂宝石。 玄通过他们的对话理清了事情经过。有个女孩“拿”走了白衣人的宝石项链，嫁祸给年轻人，白衣人抢回自己的项链却连带年轻人的也拿走了。年轻人要拿回自己的项链，白衣人不乐意。其实这么简单的一件事两个人好好说话不就解决了吗？白衣人只要解下项链，分开两把项链物归原主，就没有争执了，可他没这么做。玄觉得非常可疑，好像白衣人故意引发冲突。 “你！我没有空闲和你蛮缠！” “那你想怎么样？继续动手来抢啊。”白衣人继续欠揍的样子。年轻人忍无可忍，冲向对方，但白衣人更快，一眨眼两人交错，年轻人没有得手。 玄这才看清那年轻人的样子，正是在她梦里的人。 “来呀，你就这点本事？”白衣人继续挑衅。年轻人拔剑刺向对方，这一剑带着奇特的剑风，势如破竹。没想到白衣人空手面向对方，眼明手快，一掌拍在剑面上，轻而易举挡下。一来二回，年轻人凌厉的剑招都被白衣人空手一一接下。 玄失神了，她没有仔细看这场打斗，她陷入梦的回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梦，最让她难以忘怀的是这个梦中人，而她终于见着真人的时候却不知所措。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已经都打到山的后面去了。他们过招的过程非常安静，没有游人留意到这偏僻的地方。 玄知道高手过招不像戏剧那样相互大声吆喝，叫喊招式名称。水平越高的战斗，就越无观赏性，因为高招不是花招，大多简单直接，快、准、狠。她跟上两人，发现年轻人已经丢掉手上的断剑，换了半透明的灵体双剑和双头鞭，在空中和白衣人缠斗。白衣人背上展开黄金龙翼，手持金色巨剑，挡住对方的攻势。 玄一下子明了了，白衣人是白剑，首席神使，他是头号龙骑士，那副金龙翼是他龙骑士的身份，五域独一无二。白剑明显一开始就想试探年轻人的才能，所以才刁难他，使他出手战斗。 年轻人攻势猛烈，他漂浮空中不断变换自身方位，双头鞭如两头活蛇灵动，专门以难以预料的角度袭击“猎物”。双剑纵横交错，不时飞出袭击，又回到手上强攻。他凭虚御剑的本领让人不住赞叹。但白剑丝毫不惧这样猛烈的攻击，巨大的金龙双翼一合拢，就可以挡住上下左右前后全方位的攻击，他还有余力用巨剑反击。巨剑的动作看似慢悠拙劣，但年轻人不敢硬接，只能避开。 其实打到这里已经毫无悬念。年轻人的攻击无效，一旦攻势减弱，白剑就可以拭机反击，年轻人必败无疑。但他不认输，咬牙坚持着。 “好了，到此为止吧。”白剑停手，开始退让。那年轻人反而追上来。没想到给他台阶下也不乐意，再打下去一发不可收拾非伤到他不可。不行，不能打下去，白剑只好转身逃了。年轻人紧追不舍。 玄立即跟上去。两人在空中消失，她辨明方位，朝树林跑去，一会儿看见远处两人。白剑一手抱着昏迷的年轻人，另一手上的巨剑沾满血，他缓缓降落地面。白剑自语：“唉，何必呢，倔强的孩子。” 年轻人还是败在白剑手里，胸膛还受了伤。玄不知为何没有前去查看伤情，反而转身走了。也许时机不对。如果命运是不可抗力的话，她还会再遇到他。玄这样想。 歌唱完，玄也脱离了思绪，向听众鞠躬，他们打赏，纷纷往盒子里丢零钱。 荧也给了赏钱。人群散了后，玄从盒子里拿出荧给的大面值钞票。“你真的不缺钱，给的太多了，这首歌我唱了很多次，都没有什么新鲜感，不值这个价。喏，这是找给你的钱。”玄塞给荧一把硬币，荧收下。 玄又说：“话说回来，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说今天到此为止吗？” “我不想再和你错过。你刚才唱的歌——” “曾经的我。这首歌歌名。” “——我在冰域听你唱过，我这才认出你的声音，那个时候我就和你错过了。我不想再发生了，谁知道明天会怎么样。” “也许我们知道。” “也许不。玄，我想了解你，在命运让我们分离之前。” “你觉得这是我们的命运？分离。” “是命运让我们在一起。”荧拉着玄的手。路人笑着识趣的散开。 两人约靠越近，玄一轻轻推开他。“我知道你还想亲我，不过这个吻留到明天吧。现在你跟我来，我要去市场买花。” 玄收拾好，把琴挂在背后，领着荧到南区市场。玄挑了一束花，红黄橙紫。在火域，自然生长的观赏花品种不多，大多需特殊培育，价格贵。荧想付钱，被她制止也就没有坚持。 “今天是我生日，也只有我送花给自己才有意义，这样我就可以记住，我收的第一份礼物是自己给的，要对自己好一点哦！” “今天也是我的生日。” “哇，那么这朵花给你。你可以记得我，对我好一点。”玄给荧一支橙色花。她递过去的时候震落了几片花瓣。“不好意思，我控制不好。” “谢谢，我好久没庆祝生日了，有几年我都不知道自己生日。你真好。” “你怎么知道我的好是真的？我是有可能骗你的哦，”玄笑成花了，“你才多少岁就不庆祝了，哈，你十五？” “十七。” “看不出来和我一样。”玄抱着花，和荧走在市场小道，在一旁椅子坐下，看着花农们整理花盆。临近黄昏，花市准备收市，人们忙忙碌碌。清香弥漫，两人仿佛置身花园。看着别人忙而自己闲，玄感到非常舒适写意。 “我确实个子长得比较慢。嗯，你是什么时候觉醒风暴天赋的。” “什么？” “你刚才给我花的时候，念力场有些偏移，把花都差点弄残了。你在平常的动作都不能内敛自身念力，你的灵魂力量和自身的控制力不匹配。” “啊？这就是风暴天赋，最近，我不时不由自主‘移动’一些物体。唉，我已经能梦见未来了，多一个能力多一个麻烦。” “五域古老的四大家族，风暴，昙花，雪原，新月都有共同的祖先，而那位先人是有四种家族力量。我们这些后人同时拥有多种能力也不是不可能的，尽管这概率很低。” “可是，这多麻烦，我还不懂怎么控制呢。” “我来教你。”荧翻开手中的花，这支橙色花悬空跳起舞来，两片叶子就是它的双手，旋转跳跃，像是活过来了。 “哈哈，不愧是‘风暴传说’，接下来你能让它唱歌吗？” “不能。原来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是呀，你的事迹，在冰域谁没听过呢？怎么了。” “我只是觉得你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好是真的’，有点耐人寻味。” “别打岔，还是快点教我吧。” “意念就是精神力量的力场，作用于物质可以改变它们。仔细感受。”荧将自身调用念力场的过程放慢十倍，橙色花慢慢漂浮起来，旋转。念力无色无味看不见，玄清晰的感受到它的轨迹。以荧的灵魂为中心，对外散发出稳定的力场，念力支配着橙花移动。那支花实在是太美，玄觉得它独自漂浮显得孤独。她集中意念在红色花上，让它也飘起来，一开始摇摇欲坠，很快就稳定在空中，和橙色花一起慢慢旋转。 第二章 同行（1） “你学的很快，像是与生俱来的才能。你的精神力量很饱满，就是天赋运用上不熟练而已。”荧说。 突然，玄全身一震，红花和橙花碰到一起的瞬间，她像触电一般，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像是成为了另一个人。 她看见一男一女，男人说：“我想要超越，即使粉身碎骨，我要活得精彩。这就是我，没有人能夺走这一切，包括我的时间。” 她看见一个女孩，她说：“抛弃这些，你可以现在就出发。可是你做不到。为什么？”玄说：“我无法停止下来，我需要真相。” 她看见一个男人，他说：“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夺走了我内心的一部分，你身上就有种难以言喻的吸引力，让我想要你，需要你。我内心很矛盾，一直很想告诉你自己的感觉，但害怕你会因此疏远，甚至要我离开。撄” 她和一个男人战斗着，他说：“我没有夺走你的梦想，孩子，你这段日子不就走了小半个冰域大陆吗？这不是在实现你的梦想吗？放下这一切，你会有更好的心态去走剩下的路。” 她怀里有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她说：“谢谢，我没有什么遗憾了，重新认识你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平静的时光。不再害怕被抛弃，没有自卑和不安全感，没有纠缠不清的噩梦。偿” 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和刚才一样，和荧坐在一起，只是那两支花掉在地上。她说：“刚才怎么回事，我好像看见，不，我经历了你的过去。”玄不觉泪水划过，她看见荧也是一副激动的样子。“荧，怎么了，难道你也看到了什么？” 荧平复了下来，静静端详玄，良久才开口：“这是灵魂融合，我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我们各自融合了对方微乎其微的一小片段。这并无大碍，但是......我们还是不要再发生任何精神力量的碰撞了。” “你害怕了？” “你应该害怕。” “我得走了。” “嗯。” 玄带着不安离开。 第二天清晨。一缕阳光照射烽燧城。玄站在七层塔上眺望，高塔是多神派的参拜圣地，每一层都有著名的神明的供奉，现在参拜的信徒还很少，显得冷清。 她看着远处，陷入沉思。 这是个依靠绿洲的沙漠之城，也是历史名城。如今科技的进步，人们的生活已经不再制约于环境因素。火域科技水平良好，能在很多领域能做到科技和魔法结合一起使用。而知名学术协会天平协会总部就在烽燧城。他们致力于魔法和科学知识的和谐发展。所以这里随处可见“温控灯”，城市内和外面沙漠是两个世界，只有极少探险者敢于在沙漠中行走。 纵观历史，火域的生态一直以来并不适合人类居住，常年干旱和高温。但是还是有人类在无尽沙漠边缘的绿洲建立国度。随着科技魔法的进步，人类可以对抗恶劣的生态环境，慢慢扩张开来。繁荣也给他们带来战争，包括人类内战和对外种族战争，最终火域还卷入了域间战争，一些火域国家还入侵了冰域和天域。历史车轮是由血与泪推动的。于此相比，火域的火精灵显得温和和平得多，他们住在偏远最炎热恶劣的火山和沙漠地带，远离人类的纷争。四千多年前，日渐强大的人类发动战争，进攻火精灵。火精灵强大的力量打败人类，却没有成为火域的霸主，反而更加避世，人们再也没有看见他们了，在那之后的漫长岁月成为的传说。他们的态度也影响了一部分人类。这部分人类在五域过着避世的生活，也躲过了多次战争的毁灭，慢慢的形成力量强大的组织。这类避世组织著名的有冰域北山村，火域朱烈邦等等。 玄自小在天域有着良好的教育，加上这几年行走于各地，年纪轻轻已经见识不凡，每当来到古迹，总有一番谈古论今的感慨在心中。她下了塔，漫步走在离开绿洲的道路上。她轻声说：“历史也在反映命运的轨迹，看到过去，也就会更好的设想未来。” “你不觉得，你太痴迷于命运这两个字吗？” “荧？你在跟踪我。”玄停下脚步，盯着突然出现的少年。 他看看了手上的表，表盘精致，刻度和数值闪闪发亮。这个是他父亲用过的带星盘符号的机械表。“不，我在这里等你。时间和我预想的一样。” “你看到未来，所以知道我在这？” “没有，我只是猜你会逃离我。我就在这里等，你要走的路上。” “我没有逃离你。我也有自己要做的事。再说，昨天你不想谈论，我们灵魂融合时看到的过去。” “那些重要么？” “重要，过去的经历造就我们是怎样的人。而我们不能坦诚谈论它们，我不知道我们之间有什么未来。” “也许没有，你就这样放弃吗？”荧上前拉住玄的手，“我们之间的感觉太强烈了，其余都显得微不足道。” 玄看了荧很久，说：“我不知道。也许可以试试看，我们一起上路吧，也许在路上会有答案。” 荧轻轻吻了玄一下。 “荧，你来火域要做什么？” “我要寻找敌人。他可能在火域。” “因为命运的窗口展示给你？” “是的，我梦到和他对峙的场景，那是在一片荒漠，一座破败的金字塔面前。” “是征服者佳佳特里陵墓？” “不是那一座古迹景点，也不是南方的金字塔群。梦里的地方更荒远。” “难道是失落之城？” “很可能。我曾经将梦境的情况告诉白剑，他根据我的描述，猜测得出那里是失落之城。他年少时曾去过，那是个很神秘的地方。当年他游历五域，最终寻找了五件失落的神器。后来，他就是依靠神器击败了凯瑟琳，破坏她的阴谋。而失落之城在他这段旅程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凯瑟琳是五域联盟创始人，她利用自身强大的力量和在魔法总会的影响力联合了整个五域。她做了如此丰功伟绩的事情却不知何故堕入黑暗。当时，年满百岁的凯瑟琳解除五域的大型武装和军队，她竟然打开异界之门想引异域生物入侵五域。幸好阴谋被神使白剑破坏，若非如此，豪无防备的五域必然受到重创甚至毁灭。白剑是横空出现的英雄，年轻默默无名的他和一众好友进行五域探险，后来发现失落的神器，成为神使。最终，他利用神器的力量击败凯瑟琳。 这是五十多年前的事了，白剑将其经历告诉荧，又会有多少参考价值？ “白剑告诉我，失落之城是一直在变化的，所以他没法告诉我它在无界荒漠的哪个位置，寻找它就是大海捞针。” 玄深吸一口气，做了决定：“我和你一起去。” “你刚不是说还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吗？” “我要做的无非是游览火域景观，挖掘灵感，去哪不是去，不如就去失落之城。” “这不是旅游，很危险。” “我能照顾好自己。进沙漠深处前，我们可以在石林做准备休整，那里是探险者和考古学者常去的聚集地，商人在那聚集买卖各种材料和装备，形成一个大型批发市场。石林是中等城市规模，也是火域非常重要的商业中心。” 玄建议从烽燧城到石林这段路，不要用传送阵到达，而是骑骆驼跟着向导走。这路线在沙漠外围，可以较好熟悉气候，以免到了无界荒漠难以适应。玄表现得自信满满，就像一个老道的旅行者，荧也放弃说服她了。 这是条较荒凉的旅游线路，绿洲边界的驿站工作人员告诉他们，烽燧城只有两个向导走这里。这时，一个陌生人走向他们。 “女士、先生，我是格格西，我听到你们在找向导。我和另一位同事就是专门负责石林路线的。这边请。”格格西一副典型火域当地人的样貌打扮，宽身窄袖长衣，民族风头巾，脸上挂着精明的微笑。 “你好，我是玄，他是荧。没错，我们要去石林。” 格格西将两人带到驿站后面挑选骆驼。 “你们以前没骑过骆驼吧，这是大一和大二，他们很温顺，脚力充足，双峰饱满。非常适合你们。” “我需要你们两个向导。”荧说。 “抱歉，另一位最近有事，不过包在我身上，”格格西拍拍胸膛，“这条路我已经走了无数遍，我会把你们带到目的地，不用担心，女士。” “叫我玄好啦，这样好听又年轻。” “好的，玄。你们需要武器防身吗？”格格西还展示一个壁柜的便携手枪，有激光型和子弹选择。 荧摇了摇头。 “不需要，谢谢。我有防身的家伙，”玄拍了拍背包，“为什么你要推销武器？难道路上有什么危险？” “这里到石林其实路程不长，不过两天一夜，而且在沙漠外围，怪兽较少，但你永远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还是做准备要好。不过放心，总的来说，这一路很安全的。” 第二章 同行（2） 格格西还提供一些旅途物品租用，帐篷、睡袋、水壶等等应有尽有。准备好各种用品和干粮，在玄的要求下，她和荧分开付钱给格格西。 “我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我们刚认识，到了接吻的地步而已，只能算开始约会，没有到共同管理财产的地步，也许将来会吧。”玄说的很平淡，像用“今天天气很好很好”的语气，荧略显尴尬。格格西大笑起来。 格格西骑着棕黄色的骆驼，玄随后，荧最后，一条线队形出发了撄。 一离开城市，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阳光毒辣了许多。绿洲外是聚能厂，一排排集热板铺开，吸收阳光给城市供能。再往外行进，外围沙漠还能看到零星的白杨，微风拉起的黄沙太少，甚至不能掩盖骆驼留下的足迹。玄想起在冰域看到的大海，激荡的浪花，像这里的沙，重重叠叠不时随风卷起。她不由想起冰域的人和事，像身后的荧看了一眼。他全身包的严实，双眼低垂，像睡着一样。 一群秃鹫盘旋一会儿，又飞走了。直到午后，他们也没有见到别的活物，更不用说人了。在一天内最灼热的时刻，格格西建议停下休息。他们将自动简易帐篷搭在一棵枯木下。 他们坐在一起，格格西泡当地流行的可可饮料，大家喝下热饮出了一身汗，但很快凉了下来。 “先生，真可惜，你是那种晒不黑，一晒就发红发疼晒伤的皮肤，在火域的气候，你会更加糟糕。偿” “还是叫我荧好了，这样好听又年轻。”荧向玄眨了眨眼睛。玄以微笑回应。“但是你不觉得热呢。”玄靠在荧身上，拉着他的手。她的手心火热，他却有些冰凉。 “那我先到自己的帐篷歇息，一个小时后我们就要出发。”格格西看见他们亲密，识趣的离开。 “你没有认真感受，有些东西不能用眼睛看。” 玄猛地从他身上起来。“念力场？这也行，嗯，你这样就能把温度和外界隔开，保持舒适的体温。唉呀，我怎么没想到呢，在冰域和火域，这些冷热极端气候我都是靠自身体质硬抗呢。”玄被荧启发，用灵魂感应他身上外放的力场，持着稳定的波动延伸。她很快明白了怎么回事，闭上眼睛开始尝试。 “你没想到很正常，你并不是成长在风暴家族，我们对念力的利用已经融入生活当中了，咦？你做到了。没想到你掌握得那么快。你的力场很稳定，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灵魂力量，你和出身在风暴直系的人没什么区别。” 玄睁开眼。“当然啦，我那么聪明。不过你又怎么知道我在什么环境成长呢。” “你可以告诉我呀。” “嗯，我虽然有‘雪原’和‘风暴’的天赋，但我不是来自这两个家族的，我来自孤儿院，养父把我带大的。不过父亲也常常不在家要外出工作，我的几个邻居阿姨就是我的保姆，就像我的家人一样。我小时候像放养一样，父亲对我很宽松。在我家乡，我到过村里每家每户去吃过饭呢，大家都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大家。人们常说吃百家饭的孩子长大是不同凡响的呢！我们村艺人很多，我从小就向他们学习演唱和乐器。另外村长老可是个知识丰富的老者，我可是他的亲传弟子，我可以很骄傲的说，在老家我可是小有名气的，哈哈！” “这么说来，你确实有可能是来自哪个古老的家族呢，你有没有想过去找亲生父母呢？” “没，这有什么意义呢？我被丢到孤儿院门口，他们不想要我，当时就用这个方式表达得很清楚了，我又为什么自讨无趣呢？不过在彩龙宫，贞凡倒是告诉我，他派人去查了现存‘雪原’家族的情况，当然他们才剩下9人，很快有消息：没有丢失婴儿的情况，也没有发现谁有可能是我的父母。” “我想起我的姐姐，同样是养女，而她亲生母亲抛弃她是有苦衷的。” “他们也许有，也许我是什么家族的私生女，又或者他们有什么困难，但这已经和我无关，他们对我来说是陌生人，刻意去寻找他们很难会亲密起来。我想这些没有意义。家人对我来说并不是血缘维系的，我总是可以自由的选择和建立自己的家庭。” 玄再次靠在荧身上，两人静静的歇息。 玄最初的记忆源自于一个蓝子。那是她很小的时候了。在身体的能力渐渐觉醒的过程，她的记忆也越来越清晰。那个篮子原来不过是一团雾的形状，渐渐变成清楚的实体。她躺在那里，身体有一个柔软的小毯子包裹，整个世界在她眼里是那么的巨大。她一定是才刚刚知道睁开眼睛，因为她觉得看东西是那么的累。于是她在一股清香中又进入了梦乡。 等她再次醒来，就觉得不一样了。什么不一样呢？她不知道，也管不了，只能嗷嗷大哭。 一个温柔的声音说：“这孩子，好可怜，哦，不哭不哭，你喝的奶很快就好了，来，吸这个。” 玄大口大口的吸这奶瓶，也就不哭了，饱足了之后，她才看到面前的人。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她抱着玄，哼着好听的歌谣。她很快就睡着了。那位老太给婴儿做检查，并用回溯法术推测，发现这健康的女婴出生才五天。她拿张纸条记下女婴的出生日期，将她抱进屋子里头。 后来，玄知道这位孤儿院的老太太在她获得收养后两年就去世了。老人一生都致力于公益事业，默默奉献。她没有亲生的孩子，然而她的孩子遍布世界。她的孩子，朋友，邻居，哪怕不认识的人，都不约而同的纪念她。 她的葬礼由市长主持，大雨下挤满了人。墓碑上写的是“孤儿院里的老妈妈”。 这是她记忆中遇到的第一个人，玄感觉很庆幸。也许是因为，她在成长得过程中遇到很多善良的人和美好的事物，她才能相信这世界的光明，哪怕她知道黑暗的深处如此丑陋不堪。 她在孤儿院三个月，有一些父母来寻找丢失的孩子。他们都失望离去。 老妈妈说：“希望你们终归有一天能够找回你们的孩子。”送走了这些父母，老妈妈说：“我的孩子，如果你的父母找不到你，不用担心。你总会有长大的一天，只要你愿意，你会和家人团聚的。” 玄自然不懂她说什么，冲着她傻笑。 孤儿院找不到玄的父母或亲人，给她注册登记，这意味着，她可以被别的家庭收养。像她这样健康可爱的小女婴，是很多家庭乐意收养的。孤儿院也收到了多份申请。而她的养父是如何从这些家庭中脱颖而出，打动老妈妈的呢？ 这些她都不清楚，作为婴儿，她当然只知道吃喝拉撒睡，无法发表自己的意见，去哪个家庭完全由孤儿院来评估做决定。她曾经觉得如果有一些差错，她就会到别的家庭，有不一样的生活。再后来，她推翻了这个想法。因为她知道了，事情没有那么多如果。 她长大了一些，听她的保姆阿姨解释了这收养的过程。父亲收养她的时候确实不占优势，虽然档案上他没有任何不良记录。他的经济条件在候选家庭当中不是最好的，而且职业是到处行走的商人，又大大减分。而父亲没有伴侣，单亲家庭又被人们普遍不看好。不过，老妈妈坚持要亲自和所有候选家庭会面，当时她的同事早有人选了，一对生活富足，有地位的夫妇。 前面的候选家庭都十分具有竞争力。尤其是被看好的那对夫妇，他们表现有良好的教养，育有一子一女，孩子们也聪明伶俐。不少人员说，没有必要比较了，就选这对夫妇了。 老妈妈坚持说要见最后一个才能下决定。父亲独自一人进来了。他是一个富有亲和力的人，谈吐间，让人觉得没有任何隔阂，在场的人都对他生出好感。孤儿院人员提问了一些基本的教育问题。尽管他对答如流，人也表现得很好，但是他们都觉得似乎不够。他们觉得前面的家庭更符合他们的收养标准：精英、富有、完美。 老妈妈一言不发静静观察。她的同事讨论后，和父亲说：“不好意思先生，尽管你十分优秀，但是我们还是觉得你不适合。” 父亲仍旧在大胡子上挂着温和的微笑。“我能看看那小女孩吗？如果她不喜欢我，我就心甘情愿的放弃。毕竟是她要被收养了，而不是别人，我们总得看看她的意见。” 老妈妈被打动了，之前的家庭没有一组是有考虑小女孩到底喜不喜欢他们。大人们的想法大多是孩子不喜欢也没关系，哭闹完了也就过去了。而他这句话说得理所当然，每个生命的意愿都理应受到尊重，哪怕她只是巴掌大的孩子。 他们没有拒绝，把玄饱了出来。父亲接过，老妈妈多年的育儿经验一眼就看出，他抱孩子的动作十分自然舒适。玄在他怀里轻轻摇晃，哈哈笑起来。 “看来你喜欢我，不是吗？”他在她脸上一亲，她抓住他毛茸茸的胡子。“哇，小家伙，真是强壮有力，你是个坚强的女孩，不是么？” 老妈妈看到了这一幕，就知道了，这两个人，一老一小，已经爱上了对方。 是的，他身上有很多显而易见的缺点和不足，但谁当父母不是这样呢？我们不需要做的完美，也不需要让孩子认为他们也要做得完美。孩子需要的是以他们本来的面貌去健康成长。前面的家庭前来会面，都是做好事前的精心演练，表现的无懈可击，而他们的地位并不会给孩子更好成长空间。而爱会。 老妈妈做了最终的决定。父亲被选中了。他将玄高高举起。“我们从今开始就是一家人了！” 玄咯咯笑个不停。 第三章 沙虫（1） 不觉休息时间到了。他们再次出发。 一路无话。傍晚时分，他们停下来。广阔的沙漠布上灰蒙蒙的阴森，暗红的晚霞变幻着形状，空中仿佛漂浮着一个巨大的野兽。 “真没想到，两位今天第一次在沙漠中出行，竟然能如此适应。这个位置视野开阔，我们就在这里扎营过夜吧。” 听了格格西的话，玄挺直腰板。多亏了她快速的学习能力，有了念力场加持，她当然能舒舒服服的在烈日下骑行。她笑盈盈，这个秘密可没打算和向导分享。 得益于火域的科技和魔法水平，野外扎营的体验比在冰域的时候好得多。帐篷有简易自动装置，按下按钮就会翻转扩张，20秒内自行搭设好。炉灶是可压缩折叠，使用时也是方便易架设，用的是新能源电池，还可调节火力。还要有各种玄没见过的小玩意，都应用在生活的细微处偿。 “居然还有电动切肉刀，用起来毫不费力。说起来，天域的科技和魔法都往大项目发展，可没有火域这里那么细致。”晚餐时候，玄对格格西带来的餐具爱不释手，热情的给他们分肉、勺汤。 “那是当然，火域政府和民众都有共识，致力于新兴技术的发展。而且，火域的科技领军组织天平协会总部就在烽燧城，它的研究院的方向和地域的‘去魔法化’理念，或者天域‘大技术宏伟观’又是有所不同。它致力于将技术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哈哈，我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撄” 格格西几口烈焰熔浆（一种烈酒）下肚就更加健谈了，他说：“一个火域人，一个天域人，还有一个地域人走在无界荒漠中，走着走着看到一个瓶子，打开瓶塞后飘出来一个人来，那个人说：‘我是命运主神，我能满足你们每个人三个愿望！’ 天域人第一个抢着说：‘我第一个愿望是要很多的钱。’神说：‘这个简单,满足你!说说第二个愿望吧。’天域人说：‘我还要很多的钱！’神满足他的愿望后，天域人又说了他的第三个愿望：‘把我弄回家。’神说：‘没问题。’于是天域人带着很多的钱回了天域。 命运主神又问火域人。火域人说：‘我要美女！’神给了他美女。火域人又说：‘我还要美女!’神仙也满足了他，给了他美女。火域人最后说到：‘把我送回火域。’神把火域人送回火域后，问地域人要什么。 地域人说：‘先来瓶烈焰熔浆吧。’神给了他。问他第二个愿望是什么。地域人说：‘再来一瓶烈焰熔浆！’神仙他第三个愿望是什么。地域人说：‘我挺想火域人和天域人的,你把他们都弄回来吧。’ 火域人和天域人气的不得了,但又无可奈何,三个人只好继续走。 走着走着又看见一个瓶子，打开塞子后又冒出一个人来，那个人说：‘我是许愿之神，没命运主神厉害，所以只能满足你们每个人两个愿望。’ 火域人和天域人合计合计认为，先让地域人说为好，免得一会又被他弄回来。于是地域人说：‘那就先来瓶烈焰熔浆吧。’神仙满足了他的愿望。天域人和火域人催促地域人赶快把第二个愿望说出来。地域人喝完烈焰熔浆后不紧不慢地对神仙说：‘行了，没事了，你走吧。’” 格格西东歪西倒。“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呀！” 玄和荧都没笑。 向导说：“唉，我居然还得解析这故事的笑点。天域人专注于自身的利益，火域人专注于享受，地域人是痴迷于某件事物并毫不在意破坏别人的利益。想想现在三域的发展，火域从生活细微处着手，天域从大方向出发，地域却压制魔法行会和扶值科技产业这样极端的手段。再想想过去的战争，地域对外扩张不惜破坏，天域大多时候明哲保身从不对外扩张，火域向外殖民和战争却眼光短浅不思进取。三个地方的人个性是非常明显的。” 玄摇摇头。“我不同意这个观点。我知道这个是多神教寓言故事，被人们口口相传，不过教典没有收录它是有原因的。首先，各域人们有自己独特的文化，存在域的共性，但到个人来说，各域有不同的种族民族，每个人成长经历不同，个体差异是非常大的，这个故事有着以偏概全的刻板印象。其次，火域人的说的话是物化女性的言语，神居然还把愿望实现了，这是我所难以容忍的地方。以这些作为笑点，我是笑不出来的。” 格格西尴尬的笑道：“呃，这个，我只是开玩笑，讲个段子而已。” “荧，你怎么看？”玄说。 “你说的对，我认同你的看法。” “我就知道你会支持我。” “应该说，我是支持你的观点。” “是呀，我是喜欢你这一点。”玄亲了荧脸颊，头靠在他肩膀上。 “嗯啊，我吃饱喝足，还是回自己的帐篷了，你们慢慢来。”格格西收拾餐具就离开。 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别动，他还在偷看。”荧在耳边轻声说。 “我知道，那狡猾的家伙。嗯，他进去了。这个念力还挺好用的，你不过是教了我两天，我就感觉自己能‘看’到很多东西。” “这是你与生俱来的能力，你在慢慢觉醒，我不过是稍微推了你一把。” “这就够了。”玄亲吻荧，很用力。沙漠的黑夜布满星星，像无数八卦的眼睛偷窥着这对情侣，呜呜的风声就是它们的交头接耳的丝丝切语。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才分开，两人的嘴唇都微微发疼。 “我们现在离开吧。”荧突然说。 “为什么？” “你不知道，格格西这人不简单，我原本还想看看他要耍什么诡计，但我不能任由你陷入危险。” “我当然知道格格西在演戏，我是个游方艺人，一个人是真是演，我怎么不会有所察觉呢。难道我在你眼里就是‘傻黑甜’，那么小心被我的演技给骗了哦，我在家乡舞台表演戏剧人物可是为妙为俏的。唉，可惜常常是演女二，不是当女主。” “你是不走了？”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再说，我们都看穿了他。从一开始，他自告奋勇自称向导就十分可疑，而且另外一个向导‘恰巧’不在。大一大二两个骆驼是十分温顺稳健，但意味着有危险逃跑是跑不快的了。他展示向我们售卖的武器十分精巧美观，我不习惯使用枪支，但我还是明白它们不过是精美的玩具，不会有多少火力。最可疑的就是他带路太过笔直，简直是一条直线。真正的向导会避开一些难以行走的坡路沙流，最优路线通常不会是直线。明显他是外行，只知道石林的方向而已。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我们就静静看他装逼。后面肯定有什么又趣的事情发生。” 玄一脸兴奋。 “你的心还真宽。” “这一路比我想象的要有趣的多。我给你弹首歌放松放松。这首叫‘星空夜曲’。”玄捧起竖琴就“叮叮咚咚”的弹起来。仿佛每一个音符都在跳舞，满天流星，燃烧出美妙的乐章。 一曲完毕，荧犹如梦中。“我感觉所有焦虑都消失了。你的音乐有种力量，仿佛将灵魂灌注在乐器上。也许你早就在利用自身的灵魂天赋了，你可以用音乐影响人的心境。” “我也不是一开始就做到的。我曾经遇到大型法阵崩溃造成的魔力乱流，之后我的能力才开始突变。我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发现自己的变化，演奏的音乐仿佛拥有了魔力。” “法阵崩溃，魔力乱流？说起来也巧，我也曾经困在一个大型法阵里面，法阵彻底崩溃，我逃离之后，能力就开始变化了。也许这是我们能力觉醒的契机。” “太复杂，我对这些难以理解的事情不想深究，还是去睡了，晚安，荧。” 第二天路上，玄和格格西依旧有说有笑。 “有一个人特别的抠门，一次约女友去吃饭，当走到半路时候他说，‘去吃饭之前能跟着我一起做件事吗？’女孩以为他有什么惊喜就答应了，然后他搂着女孩说，‘跟我面向西北然后……’过了几分钟后问了一句，‘你饱了吗？’”说完，玄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格格西说：“好冷呀，掉进火山也暖不起来呀。还是我来讲下一个笑话，有个人——” “等等，前面不对劲！”荧戒备，他们都停下来。 过了一会儿，格格西说：“什么都没有，荧，你多虑了，这里很安全......”还没说完，他就愣住了，骆驼的腿开始下陷。它们怎么挣扎也脱离不了。这股吸力迅猛，恐怕不久他们就会被沙子掩盖。 “玄，集中意念在自身，控制向上的力场！” 玄照他说的做，漂浮了起来。他们两人脱离了坐骑，大一大二两只骆驼就惨了，深陷沙中发出悲鸣。 格格西一翻身，激发靴子上的附魔，利用风元素向外奔跑，跑了一段路，被一根黝黑的长棍挡住。 “你想跑哪里去？”握棍的正是玄。她初次使用念力漂浮，行动倒是十分稳定，一下子空降到格格西的前头了。 “啊，你们是‘风暴’！我们快离开这里，现在状况很危险。” “你刚才还不是说很安全么？你打算把我们陷在这里，然后找帮手解决我们。你是想谋财，还是害命，还是谋财害命呀？”玄拿着棍子在格格西鼻子上晃悠。 “来不及和你瞎扯！”格格西后退一步，掏枪瞄准射击，动作一气呵成。荧一伸手，射出激光弹就偏转，在玄右边炸开一个沙坑，再有一股力量凭空拉扯，手枪就从格格西手中飞了出去。 失去武器的格格西还想抽出腿上的匕首，玄眼明手快，棍子一打一挑，匕首飞了出去，陷进沙里。 “荧，我自己就能对付他。” “不用客气。” 突然沙尘飞扬，地上冒出许多怪虫。它们身长两米，一节节鳞片像盔甲一样闪闪发亮，锋利的勾足、尾针和前颚泛出绿色毒光。它们蠕动前行，发出“吱吱”响声。 第三章 沙虫（2） “呃，这沙坑陷阱是它们弄的？格格西，你的帮手怎么那么恶心。” “唉呀！我的大小姐！那是沙虫，它什么活物都能吃，而且有剧毒，我怎么可能使得动它们！通常它们生活在无界荒漠深处，这个地方不可能看到的——” “那你是用了什么手段引来的？” “姑奶奶，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我有这个能力早就利用来赚大钱了，又怎么会想要打劫你们。” 听到自己在格格西口中从“大小姐”荣升成“姑奶奶”，玄在这个紧张环境还是笑出声。“你承认了吧，想打劫我们，哼，现在先放过你，准备战斗！紧” 格格西连滚带爬，在地上捡回自己的手枪。沙虫包围了他们三人，还没有开始进攻，似乎以它们的智商，还没确定这些“罕见”的人类是不是食物。玄可没有打算等它们弄明白，她立即冲上去先发制人，哦不，应该说是先发制虫。 大多数生物眼睛是弱点，玄拿起棍子就往一只沙虫的复眼上招呼，“唰”顿时绿色的酱汁四溅，它应声而倒，抽搐扭曲。看到这恶心的画面，玄皱了皱眉头，毫不犹豫攻击下一只。沙虫群顿时炸锅般蜂拥而上辈。 “哇！玄你怎么那么冲动，要动手都不打声招呼！”格格西头皮发麻，全身绷紧，一枪接一枪不停发射，刚开始手忙脚乱，但他很快稳定下来，准头不错，枪枪命中。 荧丝毫不惧沙虫围攻，召唤火焰剑鞭一出，就是大片倒下，虫尸发出焦味。 玄刚学习念力使用，还没能将其融入战斗，但她动作快速准确，握住长棍中间，两头点刺、划挑、旋转，每一下都能打中沙虫的要害，即使棍子钝头也能轻易杀死它们。 沙虫的第一波攻击被他们剿灭。荧降落在玄身边，说：“真让我意外，你懂得怎么战斗。” “诀窍和音乐一样，在于节奏。”玄冲他一笑，甩了甩棍子，把绿汁弄掉，摆了一个自认为英姿飒爽的动作。 “你们别顾着打情骂俏，它们又来了。”格格西哭丧着脸，给手枪换掉耗光能量的聚能石。沙虫低下的智商让它们没有害怕的感觉，这些“危险的人类”制造出大堆尸体，它们也不会为同类悲伤怜悯。又有一波沙虫钻了出来扑向三人。 玄全身心投入战斗中，像跳起一段舞蹈。她很快陷入一种空灵的状态。灵敏的感知开阔了自身的“视野”，她可以无死角的应对四周的沙虫。荧看了玄一眼，轻轻点了头，又继续杀虫。 不觉间，沙虫被消灭得差不多，剩下零星的也没有扑上来，它们四散离开。格格西一下子瘫倒地上，满身大汗，大口呼吸。 “不错，你刚才进入了寂静冥想的状态。” “感知扩大，超强反应，这就是寂静冥想？灵魂力量充分发挥的感觉确实很爽，风暴都是这样战斗的吗？” “其实不是，我以为‘寂静冥想’是我独创的，没想到你也能自行掌握。” “我当时感觉很奇妙，心想，这个时候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利用这力量，咦，糟糕，这家伙居然装死！”玄立即飞起来。刚才她和荧交流战斗感想的时候，假装累倒的格格西突然拔腿就跑。这次他把靴子上的风元素附魔效果调到最大。玄刚才战斗有所消耗，而飞行也不太熟练，一时间速度没提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追逐，保持一段距离。 “这婆娘怎么那么难缠！”格格西死命奔跑。 荧稍慢跟随他们后面，没有发力，想等格格西消耗得差不多，再一下制住对方。 “喂，停下！前面不对劲！有危险！” “我傻啊！谁信你！”格格西继续往前。 “该死！” 格格西发出尖叫。沙地里钻出巨大的生物。比普通大十几倍的沙虫！他一时停止不住，就要往它的尖牙巨颚上撞—— 玄没多想就扑了过去，在危急关头，她超常发挥了新掌握的能力，猛然加速撞到格格西身上，两人抱作一团，在沙地滑行一段距离。眼见嘴边的食物跑掉，巨大沙虫一生气，一个甩尾拍向“食物”。玄为了护住格格西，避无可避，只好举起棍子打算硬抗。 荧眼见他们遇险，距离太远无能为力。他刚才没有对格格西逼迫过甚，是为了以免他狗急跳墙，做出什么夸张的反抗，以致伤害玄。没想到这个谨慎的决定让他无法帮助她对付这危机。 “轰——”沙尘飞扬。寂静三秒，玄发出一阵咳嗽。她双臂发麻，脑袋嗡嗡作响，消耗大量的力气和精神力量，但她还是挡住巨沙虫的全力一击！ “你受伤了，糟了，沙虫尾针上有剧毒，”格格西看到玄腰侧撕裂的发黑伤口，“这只是沙虫之母，它是一个沙虫族群的领袖，它身上挂满了虫卵随时可以生产，它是最强也是最毒的沙虫。玄，你为了救我居然......” 玄仿佛没有听到格格西说话，死死盯着沙虫之母。不知道是不是摩擦造成的，她感觉背部在发烫，背上的竖琴着火似的。她一步两步，缓慢向前，一股莫名的威严散发出来。 “停下！我命令你立即离开！” 奇妙的是，沙虫之母听了玄的吼叫停止了攻击，似乎在犹豫什么。这时，荧瞬间移动到沙虫面前。突然感觉又多了一个威胁，沙虫再也没有犹豫，一个扭动就钻进沙里消失了。荧没有追赶，冲向玄。 “你没事吧？” “我好不舒服。”玄倒在荧的怀里。玄醒了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她感觉疲惫晕沉混沌。“咦，我没有死？” “你就那么想死么，为了格格西那个骗子，连命都不要！”在一旁的荧看见玄醒了立即过来。 他们在帐篷里面，玄察觉腰侧的伤口包扎好了，完全没有感觉不适。 “哈哈，看你的样子，荧，我第一次见你那么不淡定。放心，我懂得保护自己，而且我不能眼睁睁看见活生生的人在我面前丧命而不做什么努力，哪怕他是个骗子。” “你这次命真大，”荧的语气缓了下来，“幸亏你的新月天赋觉醒了。” 玄扶额。“这又是什么能力？” “生物毒素通常是拥有大量的涵，你可以将毒液看做很多细小的生物注入了体内。涵是衡量生命力的单位，并不是涵越多就越健康，相反，毒液的涵是无序的，极具破坏力的，它入侵人的血液、神经、内脏大肆破坏。但你和普通人不同，毒液的涵进入了你的身体后，无序的状态减弱了。你可以自发有序引导涵的行为，这说明你有新月天赋，这是生命魔法施法能力的基础。你体内的毒素扩散缓慢，我只需在你身上刻画简单的‘安定’符号就能让你自行恢复。” “啊？你还会生命魔法，快教我，下次我再被毒虫蛰了也不怕了。” “你可别掉以轻心，如果毒素进入你体内太多，哪怕你的体质也很难稳定下来，说不定魔法符号都没画完就一命呜呼了。教你可以，但生命魔法有些禁忌是需要先说清楚。” 玄坐起身来，肚子响。“先不急，那个格格西呢？格格西——” “我在这里！你醒来了，你需要什么吗？” “吃的，喝的，快！” 在玄的指使下，格格西把救命恩人好吃好喝照顾。格格西收拾好餐具。“你还需要什么吗，玄？” 玄咬着牙签。“真相。” “嗯，呃，这个。” “你之前的小打算我不怪你，我救了你的小命可不止值这顿饭吧？” “你说的不怪我的哦。”“嗯。”“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我不是你们想要的向导，我当时在寻找一些符合条件的人。例如富家子弟，任性离家，天不怕地不怕到处跑的那种最好——” “你指的是愣头青，好骗的傻子？你就是这样看我和荧的？” “唉呀，对不起，我眼力差，不过你说了不怪我的。” “不怪不怪，你继续。” “我打算把你们引到乱石寨的地盘。其实他们劫财不害命——” “劫财不劫色？” “对对对，他们还是有操守的绿林好汉。” “听到了没，荧，哈哈哈，即使我们被抓住了，你这可爱的小身板也不会被强哦（此时荧翻了个白眼）。难道他们还劫富济贫？” “这个嘛倒没听说。” “我可要会一会这些好汉们。” “这不太好吧，被人知道，我还能混下去？” “你还想混这条道？哼！你敢不带路！” “带带带！大小姐，不要这样瞪我，我好怕好怕。” “到了石林，你也不许走。” “啊？你不要这样，蹲局子很可怕的，你要同情同情我......” “打住，没说把你交给警卫。我这次出行需要个得力的随从。” “姑奶奶，我可不想当你的奴隶。” “我付钱，这什么年代，我怎么可能收奴隶呢？” 荧插话：“玄，我们的行李连着骆驼陷进沙地里，当时我急着带你离开，等你状况稳定后再回去，也只是抢救回一部分——”玄还没听完就窜起来，翻看行李。 玄的脸显得更黑了。“呃，糟，我的新衣服全没了。幸好有些重要的东西都在。荧你有没有翻我的东西。”“没。”“那就好，你有什么损失？”“都是衣服杂物什么的。重要的东西还在。”“钱呢？”“没了。” 格格西心想，这两人还不是富家子弟？钱都不算重要的东西了。他弱弱的说：“玄，你打算怎么付钱？” “先欠账。你还怕我这个出色的艺人赚不了钱吗？” “可不可以不干呀？” “你敢？你一定得跟着我。拒绝就把你丢监狱，保管你夜夜被五大三粗的狱友疼爱。” 第四章 准备（1） 格格西垂头丧气离开帐篷。 “看你折腾他服服帖帖，感觉很爽啊。你不担心他偷偷逃走吗？” “他不会。不过他才不乐意听我话呢，我对他的说服力还不如我当时命令沙虫之母的时候。” “说起来好神奇，那一瞬间，你真的阻止了它。” “那次你说我的音乐应用了灵魂力量影响你的心境，我当时急中生智，用在我的声音上。不过对格格西没用呢，他刚才可不听话呢，呵呵。偿” “灵魂的禁忌在于思想。你没法控制一个拥有完整灵魂的人的思想，沙虫没有完整的灵魂，你才有机会。我曾经遇到一个海精灵，她也可以控制生物，但我没见过谁能控制人类或其他智能生物的思想。” “我想起多神派的典籍讲到，自由之神和众神签订神圣契约，规定了灵魂的自由。说明连神也无法控制灵魂的思想。哦，当然创始神除外，他创造世界后永恒的沉睡，就没有参与这契约。不过邪神钻了契约的空子，上面没有写*是自由的。所以邪神给世间带来灾祸，人们又因为*的磨难各种不自由。邪神的信徒灵魂师曾经肆虐五域，就是靠一种摄魂魔法，它不能控制别人的灵魂，但是却能夺取别人*的控制权，从而操纵*傀儡。撄” “的确是这样，没想到你也有看这些书。” “我就说嘛，我本来就很聪明的。还有，当时你突然出现我们面前是怎么回事？” “瞬间移动，那是昙花天赋的空间能力。我掌握它才几个月，仍旧不熟练，也只有危急的时候才用，而且我的空间之力还不足，不能连续多次使用。” “你的四项天赋能力都觉醒了，不可思议！空间之力又是怎么回事？” “按照我的体会，物体的存在本身就蕴含着空间之力，而物体就是空间之力的容器。而我这个容器每次使用能力，所能容纳的空间之力都在缓慢扩大，总有一天我能将它应用在实战中。可惜我的召唤武器在瞬间移动后会自动消散，只有瓦特武器的材质才能承载空间之力。”荧拿出幻术破除剑展示给玄看，剑感应空间之力转变为瓦特材质。 “好神奇的能力。这是你自行体会的经验，如果有人可以系统的教授你这些知识就好了。可是人们的都说五域没有昙花家族的人了，他们的空间知识遗失了。” “其实不是这样......不说这个。我感应到那些沙虫身上有空间乱流的痕迹，这是很奇怪的。” “正常的物体都是稳定的存在这个世界，而空间乱流大多发生在不稳定的传送之中。而那些生活在无界荒漠深处的沙虫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地点，难道它们还能用传送阵？” 荧沉默了一阵突然说：“其实你对空间之力并不是无知的吧？” 玄转移话题。“不说那个，想不明白就不用想了。现在我们来说正事。讲生命魔法吧。” “我们都聊得那么晚了，你不需要早点休息？” “我一点都不累，难道毒液的兴奋作用？我感觉精力旺盛。” “好吧。” 荧讲解生命魔法直到深夜。玄带着这些知识，睡了一小会天就亮了。他们三人这次出发没了坐骑，速度满了下来，荧和玄用念力漂浮移动前行，格格西就惨了，一步一个脚印在烈日下行走。 “你们，呃嗯，呼，真让人羡慕。我这样走要累死了。” “你也可以快点的，你可以用靴子上的附魔呀？”玄说。 “它消耗聚能石，你知道聚能石有多贵吗？哼，不知道吧富二代。” 玄没理格格西，手上在虚画生命魔法符号，脑子里温习荧所讲的生命魔法知识。昨晚，他除了讲解各个魔法符号之外，还再三强调了生命魔法的使用前提。 “生命魔法不能用于死亡的领域。生命魔法通过调用涵来做到改变生命体的状态，但是仅限于*，不能对已经死亡的生物使用，这会对施法者和死者有可怕的后果。这一点，教我生命魔法知识的智者最为强调。 其次生命魔法是有代价的，需要衡量后谨慎使用。涵遵循守恒原则，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要治愈一个极其虚弱的人，消耗的是别人的生命。要利用生命魔法获得力量，很有可能会危急自己的生命。施法前必须考虑再三。” 玄停了下来，说：“格格西，怎么还没到，你那些同伙躲在哪里？” “还没呢。玄，到了之后可不可以不让我露面呀，我可不想和他们打起来。” “行行行，你就那么胆小，他们会有多厉害。你可别想在我背后捣鬼。” “哈哈哈哈——”一阵笑声从四周传来。 荧停下戒备。“我没有感应到附近有人，这声音......” 突然凭空出现一人在半空。他一头高高的白色头巾上有一枚绿宝石，一身灰黄劲装和防弹背心，背挂机关枪，腰上一排手雷。树丛一般的胡子带着一股阴狠的微笑。 “格格西，我就知道你这人不靠谱。居然要这两个‘风暴’对付我。幸好我有所准备。” “你，怎么？原来，你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格格西翻出一个长棍型装置，扫描了一下身体，挑出了一个指甲大小的窃听器。 “你现在发现得太迟了，我已经布下天罗地网。”那人说。 玄得目光上下前后扫动，她看清其中的机关，说：“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全息通信影像，牛吹那么大。” “呃，他是乱石寨三大头领之一特烈龙，精通机关器械，本身就是个出色的工程师。”格格西小声说。 “也许杀不了你们两个，但格格西这个叛徒走不了的，我最讨厌叛徒的了！”特烈龙突然脸现狰狞，做了个手势。 玄反应很快，一把丢出长棍。棍子旋转飞出，敲碎不起眼的投影装置。特烈龙的影像消失。玄向下俯冲，棍子集中目标后又回旋到她手里。玄还没习惯边飞行边利用念力战斗，棍子运动全靠她的力劲技巧，打出这一回旋一击。格格西还拍手叫好。 好什么好的！玄一把抓住格格西要往外飞。这傻瓜居然还看戏似的，不要命了。 这时，“嘀嘀嘀——咔咔咔——”四个机枪炮从沙地里冒出，枪口直指玄和格格西。“突突突”激光弹满天飞。荧冲到玄身边，剑鞭从四个角度弹开激光弹。在念力场作用下，激光弹近身就立即缓慢下来，荧再用武器挑动偏移它们。玄大开眼界，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战斗方式，荧的双剑和双头鞭仿佛由四个人操纵，不同模式去抵挡这轮枪弹，正是荧能一心多用的绝技“灵魂重影”。她没有慢下来，抓紧时间往枪阵外飞。 突然前方飞出两个追踪导弹。玄拽着格格西在空中打了个旋转，导弹紧追不舍。 “要死啦要死啦！”“闭嘴！你这货怎么那么重！” 玄看准时机，一个俯冲向下。格格西哇哇大叫，他差点就扑到沙地里去了。玄单手抓人，另一只手丢出棍子。棍子再次化作回旋镖，撞在一个导弹，带着它偏转撞到另一个导弹上。“轰——”巨大的爆炸发出冲击波，玄没抓稳，格格西整个人飞了出去。 突然，沙地里发出一串滴滴声，玄看得清楚，格格西的落地处有感应式的爆炸装置。玄急忙冲过去。她用尽全力飞到格格西身边，但来不及离开—— “轰——”沙石扬起一朵蘑菇云。格格西睁开眼。“咦？我没死？” “你这家伙想死哪有那么容易。唉，不行了，我得歇会。”玄大字躺在沙地上。荧站在旁边依旧警戒着。 原来在爆炸的紧要关头，荧也飞到他们身边，用瞬间移动将他们带离爆炸区域。 格格西颤抖了好一阵，最后安定下来。“特烈龙怎么那么败家，那些枪弹炸弹导弹那么贵，居然都花在我身上了。” 玄说：“你没听他说么？他最恨叛徒，说的就是你，哈哈哈。” “不行，我不干了，我得走，离开这里，离开火域。”格格西跳起来要走。 “站住！”玄起来挡住格格西。他停下。“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和荧吗？我们能保护你，再说，这次特烈龙可把我惹火了，我可要把乱石寨一窝端，统统抓到警卫所去！到时你有什么好怕的，乖乖当我的随从好了。” “大小姐，你这吹上天了吧，乱石寨有两百号人，我带你们去还以为是去搞搞小破坏找回场子，现在你居然要抓捕他们，你该吃药了。” “别废话。听我的准没错。对了，荧，我刚才顾着生气，都没有好好和你商量，你对我们的行程有什么想法？” “听你的准没错。我们就去会会乱石寨的劫匪。” “谢谢你支持我。”玄对荧又亲又抱。格格西扶额用嘴型说，这两个疯子。 他们歇息了一会就继续出发。 “我们就快到了。”格格西说。 玄说：“我们停下休息吧，对方能估计我们的行程，现在贸然过去很可能会有埋伏。” “那么，你有什么计划？”格格西说。 “今晚就在这休息，明天睡到自然醒，再去进攻乱石寨。” “这算什么计划。”格格西嘀咕道。 天还没暗，他们就扎好营地，架起锅吃晚饭了。 “这日子，好吃好喝，真是幸福。”玄说完打了个嗝。格格西没胃口，玄看到他欲言又止，说：“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吧。” 第四章 准备（2） “我们要对付乱石寨，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你根本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手段。” “我还以为你又要打退堂鼓呢，我不知道但你知道呀，你说说乱石寨的情况吧。” “沙漠边缘的绿洲带有一百多个人类城邦，加上西边盆地的一带移民新城，就是所谓的火域联盟。曾经有一个小城叫流沙城，它也是联盟的一员。那里人口面积虽小，但也是个尖端科技城市，以前也有著名的法师和工程师出自那里。” “我不明白你说这些做什么。” “乱石寨的人就来自流沙城，我也来自那里。撄” 格格西停顿了下来，玄和荧没有打搅他的思考。他过了一会说：“流沙城已经毁灭了。对外说是一场事故，由于新能源试验造成的能量泄露，连锁反应爆炸。爆炸不仅造成城内破坏，还毁了外城的保护场，刚好沙尘暴肆虐掩埋了流沙城，其中的居民几乎死绝。但我知道这个试验绝不是意外。这就是火域一片繁华背后的代价。” 玄说：“到底真相是什么？偿” “这有什么意义？我再也回不去了。但是特烈龙他们不怎么想，他们要报复，于是他们潜伏在沙漠，积蓄力量。” “积蓄力量就是所谓的打家劫舍？你还没说清楚流沙城是怎么呢。算了，不想说就不勉强你。不过你要说一下乱石寨的力量。有什么人，什么武器装备？” “特烈龙是工程师，另外两个头领是达王薇和阿巴斯颚。达王薇她是附魔大师，前两位专门制作武器装备，而阿巴斯颚就是专门使用它们的。阿巴斯颚原本是精通各种武器器械的特种士兵，最不好对付了。另外乱石寨两百人大多是以前流沙城的幸存者，在这样大灾难幸存下来的人大多都有绝技，战力也不弱。” “听起来这些人都很有才能，但他们偏偏有一大堆借口去干坏事。对了，他们都干了多少票抢劫的事情？” “他们干这行有六七年了吧，恐怕都大大小小有五百多票了。” “哇，他们专找有钱人下手，不就有很多脏款可以追回？” “你乐观了，他们把钱都投入了报复计划中去，他们也很穷。” “我不管，至少抓了他们警卫所有悬赏金拿，至少发给你的工资有着落了。” “你还够天真的了。” 荧听他们的对话，在一旁微笑。 格格西继续说乱石寨的地貌借口。玄制定了一个作战计划，荧还不时加以补充。最后计划敲定，玄信心满满。“嘿嘿嘿，乱石寨，明天一定到手擒来！” 格格西摇着头去休息了。 玄向荧勾勾小指头，他贴她身边。“你今天好安静哦，和格格西一起乖乖听我指挥。” “我喜欢看你自信的样子。” 玄亲了荧的脸。 “我还需要向你请教，关于生命魔法。” 玄向荧问了一些自己思考过程带来的疑惑。荧对此一一解答，同时觉得玄对这些理论知识一点就通。当时辛集向他教授这些魔法知识，遇到难以明白的情况，她就让他记住就好，等他阅历眼界增长会慢慢理解。果然，后来他多次使用生命魔法，以前不明了的魔法知识就迎刃而解。而玄似乎没有这种情况，她能从荧简单的描述中，清晰的明白他说表达的观点，仿佛直接从他脑中获取知识，而没有了其中传授的崎岖。 “你居然把四十六个基本符号都记住了，而且不是简单的记住，我都相信你随时可以使用它们。” “我倒是没有这个自信，没有实践，这些理论知识就是空话。可是你又说过生命魔法不能轻易使用。” “其实，在特定的情况下，这个限制可以放宽。” “例如？”“神的生命碎片。”“什么？” “一个能源源不绝提供涵的聚合体。我一开始得到它的时候，并不知道这东西叫‘神的生命碎片’，直到我的敌人夺走它的时候才说：这就是神的生命，哪怕是碎片，也有那么强大。这样似乎解释通了，这东西能够支持我的生命魔法所需的涵，此外还能自动修复身上受到的创伤，实在是不可思议。” “那你的敌人有了它不就更厉害？” “未必，他没有新月天赋，生命碎片对他作用不大。他原本就很强，我不得不承认，他比我强大得多。” “别灰心，你也很厉害，你将来会更厉害。你的战斗方式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例如你是怎么做到的，当时你抵挡激光弹的动作，你一人分身四个。” “那是灵魂重影，不过我想，你应该是学不了的，就好像我没法像你那样使用‘魔音’。” “你又怎么知道？” “我偷偷对着一只蝎子叫它停下，叫了半天，它就钻到沙里面了。” “哈哈哈，来，我要看你是怎么做的。”玄拉荧出帐篷。两个月亮高挂夜空，像两把镰刀。沙漠一片死寂。 “这里有一只。”荧用意念将蝎子从沙里拽起。它掉在地上一时受了惊吓，僵直对着他。 “叫它摆尾巴。” “摆——尾巴——”蝎子不为所动。 “摆尾巴，摆尾巴，摆尾巴！”蝎子不听从荧的指令，反而缩成一团，玄笑翻了。突然它弹起来，一个转身要溜。 玄说：“停下！”蝎子定住了。她抓起蝎子，乐呵呵的将它放在肩上。“现在开始你就叫小方，我的新宠物。荧，你说的对，你是学不会‘魔音’的了。可是同样是灵魂力量的使用，为什么会有你学不会的呢？” “可能每个灵魂都有自己的独特性。我的灵魂重影是从我获得这个项链开始的。”荧拿出珍妮送给他的项链。 “这个就是你和白剑打起来的项链呀。看起来很普通呀。” “是的，现在它只是普通的石头，它原本有一个灵魂碎片在其中，但被我融合了，还有这个，”荧举手展示幻想之戒的魔纹，“我家族宝物幻想之戒破坏了之后，内环的魔纹印在我的手指上，我融合了戒指其中的灵魂碎片。我融合了这两个碎片，灵魂重影就更强大了，也能随时使用召唤武器。” “但是你不是担心灵魂融合么？我们那次精神碰撞就把你吓着了。” “我没吓着......而且这些灵魂碎片不一样，它们是‘神的灵魂碎片’。” 玄呆住了，想起什么事情，她轻声说：“神创世，伟大的意志留在这个世界，影响他的造物。” “你也知道这个存在。” 玄迟疑，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她很快又恢复惯常的微笑，说：“这个神秘的东西想多了也没用。现在来说说，我应该怎么奖励你？” “奖励？” 玄将荧拉回帐篷里，将其推倒，压在他身上，给予深深一吻。湿湿软软，许久后两人才“啧”一声分开。 “奖励你那么支持我，那么有耐心教导我，谢谢，荧。嗯？怎么，还不够？” 他笑着摇摇头。玄再亲。之后，荧还是摇了头。玄笑着摘下小方，让它离开。 “好吧，我可以让你摸我的胸——”玄解开几颗纽扣，露出若隐若现的沟，头一扬，银发两边散开。荧看呆了。 “——我还没说完呢，除非你让我摸你小巧而有弹性的小屁屁，哈哈！” “来吧。”荧也乐了。 “我来了哦。”“嘿！你说摸，怎么可以用力掐，喂！疼！”“小样儿，这就受不了！”“啊，痒！别这样。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嘻嘻哈哈打闹起来。翻来覆去，最后，玄被荧压在身下。 此处省略139字两人***的内容。 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不知过了多久，荧的手一直隔着衣服在玄的胸前，在她允许的范围没有越过雷池一步。玄靠着仅存一点理智，轻轻拍了荧一下臀部，再推开他。他翻身平躺在她身边。 玄凑在荧的耳边，说：“你真是秀色可餐，不过现在不是时候。那边还有一个空着的帐篷，我去那里睡吧。” “不，你留在这里，我过去好了。”荧在他额头亲了一下，就起身离开了。 玄还在回味刚才的感觉，似乎荧的气味和体温还在。此处省略159字内容。 回过神来想，荧是不是也在另一个帐篷“安慰”自己呢？然后，她睡着了。 第二天，她醒来一走出帐篷就看见格格西在摆弄枪支和匕首，看样子已经弄得好些时候了。 “我不是说睡到自然醒么？你也太勤劳了。” “为了自家性命，我得确保每一枚子弹都能发出。哦，对了我发现行李还有这个没有丢。”格格西炮给玄一盒安全套。 玄随手塞到包里面。“你的好意我收下啦，不过目前还用不着。” “什么？我还以为你们昨晚没继续是因为没有安全措施呢？” “找打！我就知道你偷听了。” “大小姐，我看你也不像是老古板，那你和荧为什么不做呢？难道经期来了？” “第一，我做不***关你啥事儿。第二，我的月经还有一些日子，而且这也不关你事。第三，你肯定没有遇到你觉得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单身狗。” 格格西耸耸肩。 第五章 乱石（1） “虽然我们认识不久，但我知道，荧是我的灵魂伴侣。我需要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在我们的灵魂共鸣上，亲密生活迟早会有的，更何况稍微推迟一下会更有趣呢。” “完全不懂你的意思。”格格西看见荧出来立即住口，并且发出阵阵窃笑声。 接下来，他们做好计划的部署，就前往乱石寨撄。 乱石寨是这伙劫匪的根据地。外部有变色护罩掩饰，从远处看，它和沙漠一体。内部就像一个小镇，有街道有住宅。 在乱石寨的核心指挥塔，三位头领坐在一起。头领之一达王薇身穿学士袍和法师尖帽，一副端庄知性的模样，谁能想到她是劫匪头领呢？她说：“他们没出现，不过也就在附近，我也不敢派探测器太靠近，之前就有一架被他们毁了，那些家伙精明得很。” 特烈龙说：“哼，那两个风暴还挺有能耐的，我设的埋伏被他们摧毁过半，而且还逃脱了。格格西这叛徒哪里找来这样的年轻人。” “应该来说，格格西和我们有口头协议，他带‘肥羊’过来，我们给他酬劳，他是毁了协议，不过可惜，他从来不是我们的人。”另一个头领将椅子转过来，面向另外两人。他身穿合金盔甲，半边脸扭曲焦毁，半边脸清秀俊俏，十分诡异。这就是大头领阿巴斯颚。 “我就是气不过他居然还带外人过来对付我们。我还以为他和那一伙人不一样呢，我看错了他。他还是忠于她的，那个讨人厌的女人。现在想起来，格格西一定和她一直有联系。”特烈龙说。 “其实我们没有必要惹他们，打发他们离开好了，少了个格格西不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达王薇说偿。 阿巴斯颚说：“我们的计划快要到尾声了，石林的朝阳祭就要举办了，到时我们对整个火域的复仇——” 这时有人进来打断对话。“报告头领，格格西带了个俘虏过来，已经被我们押下，他要求见您。请指示！” “这个家伙在搞什么？居然自投罗网了，带他和那俘虏过来。”阿巴斯颚说。 很快，格格西就被押着推进来，他旁边还有个少女，披头散发五花大绑的被人抬进来，十分狼狈，正是玄。她大喊大叫。“放开我，该死！格格西，你这家伙！居然骗我！你们这伙贼人不得好死！” “谁叫你这么天真，以为凭着自己那点武力就可以‘惩恶扬善’，果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等着联系你家人交赎金吧。嘿嘿嘿，阿巴斯颚老大，我干的不错吧。” “格格西，你在耍什么花招，还有另外一个风暴呢。” “死了，再厉害的人也抵不过身边的人一刀偷袭，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 玄呜呜呜的哭了起来，她被捆得身形尽显玲珑，脸上脏兮兮却楚楚可怜。旁边押送的匪徒看也也不由得为之一震。 “看来我错怪你了，你被两个‘风暴’劫持，最后还把他们搞定，真是不简单。”特烈龙说，满脸讽刺。 达王薇“噗吱”一笑。“你还真当我们是傻啊，格格西。其实你是不是背叛我们并不重要，我们的计划已经不需要你了。” “押下去都枪决了！”阿巴斯颚说。 突然格格西头巾一弹，一个匕首飞出，两边的匪徒脖子一凉，倒下之前想到：收缴武器的时候居然没有搜头巾！ 三位头领纷纷掏出武器。“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要捣乱。”阿巴斯颚伸手，手臂上就延伸出枪孔，特烈龙也掏枪横扫。格格西连忙在地上翻滚，借助座椅躲避一轮枪林弹雨。 玄也一个翻身起来，身上捆绑的绳子脱落，念力作用下，身上的尘土污物一扫而光，恢复神采飞扬的模样。她一甩手就把紧急制动的闸门关上。关上的瞬间，门缝中飞出一件东西，格格西伸手接住。它是把手枪，原来上面有追踪推进系统，被匪徒收缴后却能激活飞回格格西手里。他一拿到武器就准备反击，却又被一轮子弹逼退回去。 “格格西，闸门关上了，外面的匪徒进不来，荧也会挡在外面。”玄一个侧身避开一个火球。达王薇袍子上的符文都激活发亮，又是一连串火球炸裂开来。 “小姑娘别东张西望，会死的很快的哦。” “你这老女人胡吹大气，你这点小烟火统统都没打中，你有什么能耐尽管来吧。”玄嘴上说得轻松，全神贯注应对达王薇眼花缭乱的魔法。她左躲右闪，一时无法靠近敌人。 “你这嘴贱的婊子！”达王薇不耐烦了，一气之下，按下手环上的装置。一道暗红的激光束射来，闪光，爆破，烟雾。 旁边格格西的枪战也受到波及。他受到这阵冲击波撞到墙上，视线受阻，耳鸣不断，只好连滚带爬的找个掩护的角落喘气。 “达王薇！这么小的空间就不要用这个大招，咳咳咳！这灰尘呛死我了！”特咧龙说。 “好家伙，你挺厉害的嘛。”阿巴斯颚说。视线渐清晰，他看见玄毫发无伤，反而达王薇被击晕在地上。玄笑了笑，说：“过奖了。”她冲向阿巴斯颚，伦起棍子打去。他退后躲开，另一只手上伸出一道利刃。他和玄近身搏斗起来。 格格西也没看清玄是怎么躲开这致命激光，又是怎么靠近达王薇将其击倒。但他大受鼓舞，一时间内心的胆怯一扫而空，继续朝特烈龙射击。 “你这忘恩负义的家伙，你的手枪追踪推进器是我发明专利，你居然拿来对付我！” “特烈龙，你是工程师，不是枪手，还是歇着吧。”刚说完，格格西就打中特烈龙，他按着伤口倒在地上哇哇大叫。 这边玄和阿巴斯颚战斗十分激烈。玄攻击十分凌厉，要不是她用的是普通棍子，而对方穿着合金装甲，早就把他打趴了。格格西也加入，他打了几枪都被对方避开要害，在装甲上弹开了。 “你们还要二打一，我才不怕你们。”阿巴斯颚左右手枪剑齐用，仗着装备强悍和两人斗了起来。 突然，指挥塔一暗，一盏没损坏的应急灯亮起。“现在是三打一！” “荧！你来了！”玄说。 阿巴斯颚后退，和敌方拉开距离，盯着突然出现的荧。他漂浮半空，手持双剑，肩上缠绕着长鞭。 “我已经截断你的供能中枢，这对于这个机械化基地最为致命，你不能指望外面的同伙救你了。” “投降吧，阿巴斯颚。”格格西说。荧一加入战斗形势就不同了，玄没有杀人的凶狠劲，格格西又过于惜命不出力，而荧却是每一剑每一鞭都往要害去。阿巴斯颚的装甲对上灵体武器无多大防御作用，他几个回合内就伤痕累累。 突然，犹如困兽斗的阿巴斯颚一阵狂笑，脸变得更加诡异可怖。 “我已经无所谓，复仇计划已经展开了，你们无法阻止。火域会为它掩盖真相付出代价。”阿巴斯颚按下胸口的按钮。 “快逃！”格格西拔腿就跑。“你要往哪里躲，傻瓜！”玄扑倒格格西，荧也到了她身边。“玄，我们要调用自身最大程度的念力场，专注我的频率......”玄领会他的意思，闭上眼睛，和荧一起进入了寂静冥想的状态。 阿巴斯颚身上的自曝装置启动。格格西只见一道白光就失去了意识。 梦境：【玄感觉无比的痛苦，却发出淡然的微笑。荧不停亲吻她。她口中充满腥味的甜。她知道，她要死了。】 “醒醒！”格格西将玄从梦境中唤醒，她看到荧也刚醒过来。一股焦透的气味，灰烟尘土遮挡了视线，周围一片破碎混乱，爆炸形成连锁反应，指挥塔一倒塌，下面的建筑也轰倒了一片，匪徒们趁机四处逃散。 “我们做到了，那么大的威力的爆炸我们居然能用念力地挡住。”玄感觉乏力虚脱，却并无大碍，真是万幸。 “我已经通知了石林的警卫所，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接管这里。” 玄说：“干得好，格格西。咦？荧，你是怎么回事？你是鬼魂？你是灵体？” 玄这才发现荧是灵体状态。他点点头。“来不及和你解释，而且恐怕我们不能好好休息，我觉得里面有古怪，在那里有着庞大的空间之力。” “有多庞大？” “这么说吧，是我见过最庞大的空间之力，恐怕是域间传送阵的百倍以上。” “难道是空间武器？这种技术不是已经被禁止研发了吗？好吧，看我说什么，他们是匪徒，当然不会在意。” “遭了，”格格西说，“阿巴斯颚所说付出代价就是这个武器？他要对石林发动袭击！”他们立即向外飞奔，格格西还边跑边向警卫拨号，想提醒他们空间武器的可能。 他们三人从废墟出来。一路上一片狼藉。空中传来广播声：“乱石寨的人！你们被包围了！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地手放在脑后！”到处是逃散的匪徒，不时传来机枪声。石林的警卫忙着抓捕犯人，是帮不上他们了。荧当先领着他们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子。 “就是这里了。你们稍等一下。”荧径直穿墙进屋。“安全！可以进来！” 格格西目瞪口呆。 第五章 乱石（2） 玄进屋看见普通的居家摆设，不过她还是感应到其中的破绽。“在那里！”她和荧异口同声。格格西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已经打开地板上的秘门。顺着梯子向下，他们来到巨大的地下空间，墙面挂满电线和设备，各种不明的信号灯一闪一亮，使得这里环境非常诡异。突然前方通道一个人影闪过，荧立即向前飞冲。“荧！小心！”玄紧跟。“等等我！”格格西差点被一根电线绊倒。 格格西追上的时候，玄拉住荧，说：“不要追了，他已经走远了。而且我们现在状态对付不了。” “是他！是他！”荧握紧拳头，全身颤抖。“荧，荧，你没事吧？”玄十分担心荧，尽管她自己也面临精神衰竭的状态。她靠近他，却不敢触碰他。 格格西环顾四周，这里是间大型实验室，局限于自身的知识，他完全不明白实验台上的魔法符号，各种机械设备他都没有见过。中间有根连接各种大小粗细的接管柱子，柱子上有个接孔，但是没有接上任何东西，原来的设备已经被拿走。而侧上方有个通风口被掀开，拿走设备的人就是从这离开。 “荧！”玄慌了，荧的灵体开始变得透明闪烁，手上的召唤武器无法维持而消散。他倒下，终于维持不住了。 “不要碰我，我的*就在乱石寨东面，帮我，用念力移动......”荧闭上眼，就没有了反应。玄用念力移动他的灵体，漂浮在半空，离开实验室。 外面一片混乱，石林警卫在空中和地上对匪徒枪战。“格格西，麻烦你了，帮忙掩护我们。”格格西点点头，持枪在一旁警戒。玄觉得极其虚弱，但是她还不能停下，否则荧的灵魂会就此消散。最终他们有惊无险的走出乱石寨，来到荧的肉身，他就躺在一棵枯木和一块大石之间。 玄操纵着荧的灵体，将其放入*。 “咦，他还没能活过来。不行，他的生命特征停滞，无法和灵魂融合。”玄跪在荧身边细细查看。 “那怎么办？” “我不太确定，他教过我，如何施法增加涵的活性。死马当活马医了！”玄咬破指头在荧额头绘画魔法符号，完成后，血印发出淡淡的光。 “这......算是成了吗？偿” “不清楚，这是我第一次施展生命魔法。哦，他没事了。”荧轻轻的“嗯”一声，没有醒过来，但在玄的感应看来，他的生命特征已经回复稳定。玄松了一口气。 她一阵天旋地转，极其虚弱。“格格西我也要歇会......”她还没说完就倒下了。 等她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帐篷里面。她一出来就看见一个身穿制服的人。 “我是火域联盟议会维和军第三队队长阿拉斯丁。”“我叫做玄。”玄和阿拉斯丁握手。 “这个乱石寨居然惊动了议会维和军，这阵仗也够大的。”玄说。他们周围是维和军的机车部队，空中有盘旋的飞行器，一张维和军军旗（一朵旺盛的火焰）在空中咧咧作响。 “因为你的伙伴告诉警卫空间武器的情况，维和军已经意识到这不是普通的不法分子，而是有预谋的恐怖袭击。你的伙伴来了——” “玄！你醒了！”格格西跑过来。 “荧呢？”“还没醒。” “队长，我和同伴有话聊，你先忙。”“小姐，我迟些再询问你，回见。” 阿拉斯丁一离开，玄就拉格格西到一边。“你没有暴露吧，你作为乱石寨托儿身份？” “嘘！你当我傻呀，里面杀的昏天暗地，你知道他们才抓了多少俘虏？6个！两百人死的死逃的逃，他们不是当做简单的匪徒，而是‘恐怖分子’，稍有反抗就枪杀。我怎么敢暴露。幸好除了头领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身份，头领在爆炸中都死了，而那几个俘虏更不清楚。我现在就是和你们一样，就是艺高胆大的热心守法公民，这场爆炸是他们歹徒内乱造成的。事实就是这样。” “那就好，我还要你当我的随从呢。你快到荧身边，他一醒来就和他约好口供。我现在找阿拉斯丁。” 玄找到阿拉斯丁，将刚才的说辞告诉他。他们三人是路过的旅行者，看到乱石寨的内乱造成的爆炸，爆炸还将伙伴给吓晕了，他们还偷听到歹徒说有空间武器，只好报告石林警卫所。 阿拉斯丁将信将疑的样子。但他很快就收到技术小组初步报告，确实检测到大量残存的空间之力。 “荧，你醒了，没事吧？”玄奔向刚苏醒走出来的荧。他向她点点头，也向阿拉斯丁附和了一遍之前的说辞。 “谢谢你们，我们维和军会尽所能阻止这些恐怖分子，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早我会派人护送你们到石林。” 玄拉荧回帐篷，她有很多想和他说，两人坐下她却无法开口。 荧说：“维和军恐怕无能为力。他们不知道要面对的是谁。那人就是使用空间之力的大师，拿到这些心系复仇的歹徒们制造的武器，后果不堪设想。” “你打算怎么办？” “我要阻止他。” 玄低下头，一会儿又抬起，带着招牌式微笑，说：“我会和你一起阻止他。”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荧，你知道吗？之前担心死我了。你的灵体状态太危险了。” “是我对自己高估了，我的错。没有生命碎片，*凡胎不能和灵魂脱离太久，哪怕我具有新月天赋，*的涵活性也是十分有限。” “不过你也没教我灵魂脱壳的能力。” “你看到啦，那么危险的能力，我自己也不好使，怎么敢教你。我当初也是有特殊的情况下以灵体状态生存了好一段时间，这不是能传授的能力，是需要契机来激活的。而我下次施展这个能力会注意的，今天的情况不会再出现。” “还有下次？” “我不是还有你么？你懂得激活*的活性，我没白教你生命魔法。” “你也太信任我了。” “我不是信任你，是信任你的能力。” “谢谢。”玄亲了荧，说：“格格西也让我吃惊，没想到他这次没有退缩，凶狠起来也能杀人。” “不要小看他。他是个幸存者，为了保命什么都能做出来。他这次也是看到乱石寨这艘船要沉了才加入我们对付匪徒。” “反正现在他要听我的。你先休息吧。我就在旁边帐篷。” 玄经过这漫长的一天，精神力量消耗过度，第一次施展生命魔法，后面的短暂休息不足以恢复。她躺下后，一闭眼就睡着了，直到天亮。 “哇，一闭眼一睁眼就是第二天了，这是我睡的最安稳的一个晚上。早啊，荧，你也起来了。” “早，玄。你看起来很精神。”“就精神而已吗？我觉得荧你今天好美丽呀。”玄忍不住亲荧的脸。 格格西说：“你们别一大早就***秀恩爱。” 玄和荧、格格西简单吃了干粮。阿拉斯丁派了一辆机车护送他们去石林。机车车身黄色，极具流畅的线条，顶端有一架长炮，两边有机械吊臂。 两个士兵路人甲路人乙，请他们上车。 玄东张西望活蹦乱跳。“哇，太好了，我从来没做过这样的车。” 驾驶机车的路人甲说：“那是当然，这个款式是军用的，民用的机车没有这样的性能，坐好，我们一会就到的了。” 机车高速运行，玄看到两边的风景向后拖出模糊线。“看！荧，好漂亮啊，这个速度感！好爽啊。” 荧笑着对她点头，格格西小声说这大小姐就会大惊小怪。 “我忍不住想高歌一曲。你们觉得怎样？” 路人乙说：“小姐请便。” 玄拿出竖琴拨弦两下清了嗓子，演奏开唱。 “你诗画般的身躯 正用各种姿态舞动着 你知不知道我正注视着你 我为你燃烧热情 转身让我好好欣赏你 想要你自由跟随我的节奏 我深知你不会轻易满足 我点燃激情，律动起来 你的身体对我呼唤 今夜让我与你共享欢愉的节奏 动起来—— 我的音乐女神 你的婀娜多姿是今夜的主旋律 动起来—— 你的身体对我呼唤 今夜让我与你共享欢愉的节奏 动起来—— 我的灵感女神 你的婀娜多姿是今夜的主旋律 动起来—— 噢噢呀咿呀噢啊—— 噢噢呀咿呀噢啊—— 噢噢呀咿呀噢啊—— 噢噢呀咿呀噢啊—— 你扣人心弦的身体 勾起我的无休止的*** 感受我在你体内的律动 在这片乐土，我是你的唯一 感受你猛烈的心跳 犹如挣脱牢笼的猛兽 你的身体对我呼唤 今夜让我与你共享欢愉的节奏 动起来—— 我的音乐女神 你的婀娜多姿是今夜的主旋律 动起来—— 噢噢呀咿呀噢啊——” 这歌曲轻快明亮，朗朗上口。格格西忍不住跟着哼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前排的两个士兵路人甲路人乙也跟着打起节拍，就连荧也不时接上两句。玄一唱完，大家鼓掌。 格格西说：“没想到玄你来火域没多久就学会这首歌，它是火域的传统舞曲《动起来》，通常是男士向女士求爱的歌。” 路人甲说：“没想到你改编还挺有新意，女声听起来耳目一新。” 路人乙说：“你应该参加石林朝阳祭的表演。这个节日会有很多艺人齐聚一堂，轮流上台表演。” 玄嫣然一笑。“也许我会去表演呢。” 第六章 石林（1） 石林是个中等商业城市，规模和常驻人口不及烽燧城这些一线城市，但它有着悠久的历史和文化。尤其到了每年一度的朝阳祭，这里就会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相传朝阳祭最初是纪念多神派太阳神大祭司圣莫里斯的生辰，后来一性派和多神派停战和解也是在这一天，在石林签订《圣教条约》。从此没有“圣战”，没有“异端审判”，这一天，人们为宗教自由庆祝狂欢。圣教经过长久的混乱回归了本质：为人们的灵魂宁静而存在。其余的异见和争端都微不足道了。久而久之，朝阳祭就不仅仅是宗教节日，是人们庆祝自身自由、和平、快乐的狂欢聚会。 想到这里，一下车的玄自言自语：“在历史长河中，艺术往往伴随宗教成长。所以这也是艺术家的节日。” “什么？”荧说撄。 “没，只是有感而发。谢谢你们载我们一程。” “不用。我们回去复命了，对了，警卫所那边我们队长已经交代了，你们要记得领举报赏金。祝你们愉快。” “再见！”三人向急尘而去的机车挥手。 “走走走！石林！我们来了！”玄一左一右拉着两个伙伴就跑。格格西被拽得翻白眼，荧笑个不停偿。 这段时间城里禁止所有私人运载工具，无论是机车还是骆驼，所有来客都靠步行或市内公共列车。交通管制的安排还是有序的。仿佛整个火域的人都往这里挤，有时你还可以看见别域的人或种族呢。这不，就有一个地精的贩卖摊位，摆满了各种亮晶晶的饰品。 在外城商业区，两边都是商铺地摊，贩卖各种纪念品。玄两眼放光，一阵兴奋。 “哇，这个好漂亮，石林七层塔模型。那么贵！我现在没钱，好穷哦。” “玄，你忘了赏金么？还有你不是要去表演吗？赚出场费呢？让我来当你的经纪人吧，我来做各种公关宣传，分成嘛，这个好商量。”格格西说。 “瞧你这样，一说到钱眼睛就变成钱币符号。我才不要经纪人，这不是我先走的路线。不过你提醒我了，先去警卫所，再去活动中心参加演出。不不不，还是分开同时进行比较省时间。荧，要不你去警卫所，我去活动中心，一会回来商业区汇合。格格西你口才好，跟着荧，最好把我们的功劳夸大点，看看能不能提高奖金。” “你以为警卫所是菜市场呀，讨价还价那么容易？嘿，好吧，别用这种眼神瞪我，我尽力咯。” 荧说：“一会见，记得通信器联系。” 玄蹦着跳着一路往活动中心走，不时停下来问路，或者被一些商店或风景吸引，常常忘了自己要“省时间”，结果还绕了路，走到偏僻复杂的小巷。好不容易辨明了方向，她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 “是你！”玄右手按住左手手镯，慢慢迈出警戒的步伐。 那人没有转过身。他说：“你打算攻击我吗，这样对待我？你打算怎样？” “我现在就是这样对待你。你做了这些事情，你不值得我的尊重和爱，你对我来说是个陌生人，不，你已经是我的敌人了。这个问题应该我问：你打算怎样？算了，你是不会告诉我的，不废话了。”玄突然一个箭步前冲。 背影消失，留下一句话：“你无法阻止我，和以往一样，你还不够强，孩子。” 玄也没去追那背影。她呆住。过了一会，她以为自己要哭，却没有。也许，之前已经哭的太多了，已经没有眼泪是为他剩下的了。她不是习惯伤感的人，很快又带着微笑前行。 她想，是的，我还不够强，但是我会成长，无论你在这里有什么谋划，我都不会害怕。我不是独自一人。 活动中心就在石林七层塔景点旁边，玄取号排队，在她前面有百多号人。她从这些艺人的服装外表暗自判断他们的艺术所长，他们有小丑、驯兽、舞者、歌手、杂技、相声、戏剧。真是一场好聚会。玄一时兴起拿起竖琴随手弹了起来，很快就有人击鼓和音，然后有长笛、口琴、吉他加入，没有拿乐器的也拍着掌跟着哼起来。人们看到这里奇特的想象，一群艺人有序排着队演奏、和音、扭动身体，合作出一场即兴表演。玄感觉从来没有那么欢畅，她没有和其他艺人说上一句话，但在这个奇特的合作感受周围人的精神和个性。仿佛她的灵魂力量得以延伸。她将其灌注在琴弦上，引领着众人的旋律。 她的编号到了，工作人员叫了她两次才反应过来，她停下手上的乐器，其他艺人也慢慢停下来。玄带着欢笑向其他挥手，走进了活动中心大厅。 “你好，小姐，你刚才精彩的表演让我大开眼界，”一个身穿全黑制服，挂着胸牌名字“占星”的男人走过来，眼镜后面是精明的双眼，“我叫占星，承办这次朝阳祭表演活动的主办人，群星公司的总经理。”他和玄握手。 “好了这里就交给我吧，你可以继续你的工作。”他从旁边的工作人员接过表格，然后和玄面对面坐下。“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玄。我只是想要个演出机会。” “三天后朝阳祭就开始了。通常临近节日我们可以安排的场次场地都会比较小、偏僻，时间短。不过，玄小姐，你的表现让我可以做些特殊安排。” 玄没接话，静等他说下去。占星推了推眼镜，说：“刚好有开场艺人取消了演出。” “我看到外面的海报，开场艺人是‘完美先生’洁，他取消了，买票了的粉丝不是要哭死，哈哈。” 完美先生是一如既往的大牌，说取消就取消，也没有任何解释。 “没办法，这样的事情是会发生的。你觉得怎么样？” “没问题。” “这是我的名片，玄小姐，你还没有经纪人吧？” “谢谢，我通常不做大型商演，我不适合你们公司的长期合作。我对旅行世界的***远大于对名气的需求。” “如果你改变主意，你知道在哪找到我。明天的彩排，我的同事会和你讨论。”他招来别的工作人员和玄讨论彩排事宜，也准备了合同交给玄。玄看到上面的酬劳吓了一跳，这是她最丰厚的一次出场费。 这时一个身穿闪亮金色长袍的男人过来，他长发绑成辫子在脑后成花式，时尚个性十足。他加入他们的对话。 占星说：“这是我们活动的时尚顾问——” “人杰先生，鼎鼎大名，久仰久仰。我叫做玄，”玄和他握手，“你们三剑客都在这里？” “不是，这次只有我的服装团队，这段时间我们各自做自己的项目。我也听到你的精彩表演也很期待你的表现。” 玄从大厅出来的时候心情好到极点，她和路人击掌挥手，旋转跳跃，发出“嘎嘎嘎”的笑声。她看见荧和格格西，他们看了她的手舞足蹈的样子吓了一跳，弄得她感觉怪不好意思。 “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在商业区等了老半天只好过来找你了。”格格西说。 “抱歉让你们久等，没想到时间过的那么快，我一点都感觉不到。荧，一切都顺利吧。” “是的。这是奖金。”玄接过奖金，一把拉住荧，给了他一个热吻。 “我呢，我才是大功臣，将我们的奖金提高了一个额度呢。” “好好好，请你吃大餐，难道你想我亲你，想得美。咦，数目不对，奖励证书上面写着呢，格格西，你拿了自己的工资对吧。” “怎么，有意见？” “没，拿得好，拿得对，我之前还对你拖欠工资感到歉意呢，后面的日子我可以心安理得的使唤我的随从。”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走走走，去吃大餐！” 荧在警卫所拿了一个石林旅游小册子。他们根据上面的信息到了一家极富盛名的酒店“大红河”。他们到了时候太晚，早就过了饭点，一些特色菜不供应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不用排队等位了。 “大姐姐，要不要来份报纸呀？”卖报的小女孩来到他们桌，她渣着两个小辫，摇头晃脑。 “好的，谢谢。你好可爱哦。给你钱，零钱你留着吧。”“谢谢你，大姐姐，祝你愉快。” 玄把报纸随手丢给格格西。 “大小姐，你不看报就不用浪费钱啦。”“那个小女孩太可爱了，没法拒绝，不过这要你管呀。现在报纸没什么好看的，和平时期有什么新闻，无非是什么名人八卦，小三上位之类的......” 格格西翻看报纸。“不是呀，上面有大新闻呢。头版除了‘完美先生糜烂生活大爆料’，还有‘冰域假林恩贿选案最新进展’呢。又揪出一批收受贿金的*议员，真是个国际笑话，一个假冒议员都可以利用这个*政坛，当选联盟议会主席翻云覆雨一番。现在议会人人自危，只顾着互泼脏水，冰域联盟现在陷入瘫痪，什么都处理不了，简直名存实亡。” “我看看。”荧接过报纸，脸色越来越差。玄也凑过去看。 第六章 石林（2） 假林恩事件带来的不仅仅是不死大军围城、敛冽城瘫痪这些灾难，冰域的政局后续遭受天崩地裂。在过去的三个多月，假林恩当选主席背后所做的事情逐渐浮出水面。他给其他议员“好处”，威胁，空头承诺，欺骗民众。收受好处的议员帮忙到处游说，甚至出卖自己代表的国家政权的利益。事件之大，牵涉之广，现任的主席金晶也招架不住，只好向五域联盟求助。五域联盟排除特别调查小组，但是事情没有平息，反而越演越烈。 报道后面还附上一则评论，它分析说，冰域各国的利益矛盾错综复杂，原本是在联盟议会这个平台上找到求同存异之道，但是随着联盟议会的分崩离析，这些矛盾会激发，一旦这些矛盾不可调和到一定程度，冰域内战就会爆发。它还预言，战争最先发生的是西海岸，蜥蜴人政权西珠群岛表面上是西岸的盟友，但是海上贸易的矛盾双方始终没有解决，联盟议会完好的时候就是个定时炸弹，更何况现在的混乱呢？现在各国召回大部分在敛冽城的人员，暗自进行军备竞赛。《和平宣言》成一纸空文。文章还号召民众移民别域要趁早，一旦战争爆发，那是国与国之间的，人类和蜥蜴人种族之间的，全域级的大混战。 玄说：“这篇评论文字流畅严密，可惜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调调，又是和平威胁论，这些话老生常谈。是谁写的？嗯，风华？但我记得她是天平协会的环境学者，四处跑去做自然环境测评的人，居然也会也写时政文章？” “不要小看她。她写的是有道理的。” “荧，你认识她？”“嗯。冰域恐怕真的要乱了。” “话说你是在担心什么？我们都没有经历过真正的世界大战，就是这样的心态导致一些人对战争期待跃跃欲试。我也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一个身穿传统法师长袍尖顶帽的男人走来偿。 “查理，是你？你怎么来火域了。” “荧，你好。我来是拜访火域神使的。还有我也是想逃离冰域，在那里有太多不好的事情。” “查理你好，我叫玄，这是格格西。啊对呀，你是冰域神使的弟子，请坐，来来来，菜刚上，一起吃吧。” “不了，我刚吃完准备离开，没想到遇到熟人。我和你们聊聊就好。”查理法师坐下。 “查理法师，你觉得战争不可怕？”玄说。 “是的，它是推动文明发展的一个契机。五域世界和平太久了，魔法和科技的进步已经进入停滞，我们现在其实很多方面都不及史前断代文明呢。纵观历史，五域的高速发展时期都是混乱时期，战争催生了许多我们现在受益匪浅的技术。” “我不认同。我从历史中看到的和你不一样，战争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没有打算美化它，只是从另一个角度看待。” 玄和查理的讨论越来越深入，玄都忘了吃东西。 “哦，都那么晚了，我还有事。荧，拿着，这是我现在的地址。我会在这里直到朝阳祭结束。你可以带你这位美丽聪明的女伴找我再聚。再见。” 查理离开后，荧陷入了沉思，微微皱眉。 格格西没有加入对话，只顾着吃。 “荧，吃吧，菜都要凉了。”“嗯。”“你在担心家人。”“是的。不过我明知道他们能照顾自己，不会有事。”“但他们始终是家人，你总会担心。先吃饭，这样才有精力去担心嘛。”“嗯，好的。” 玄说：“幸好现在火域还算风平浪静，和平真的很可贵。” 格格西的餐具掉在地上。 玄笑了。“怎么，你的勺子反对我的观点吗？” 格格西说：“和平是很可贵，火域风平浪静倒未必。” 接下来的游玩时间，荧都忧心忡忡的样子，在玄新买的水晶球影像都是苦瓜脸。 他们入住酒店后，玄拉着荧的手坐在床上。“哈哈哈，你看！我这灿烂美丽的脸蛋和你成了鲜明对比。”玄打开水晶球的一段段影像来看，上面展示他们三人在石林游玩的合影。 “嗯，是呀。” “荧，你觉得我已经把我们旅程的目的给忘了吗？” 荧没说话。 “我们在追寻你的敌人，阻止他的阴谋。这就是我们目的，但是我们现在没有任何头绪，着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不带着好心情去经历这个过程呢。其实你也有观察到，人群中有很多警卫便衣，空中还有无人机巡逻呢，军方警方已经有行动防范袭击了......要不你告诉我你的担忧，让我和你一起分担呢？” 荧看着玄，像在认真看清什么，玄直视他的目光。 “我的敌人很强大。你在冰域听过所谓的‘风暴传说’，那都是扯淡。我没有阻止他，没有人阻止他。他得到所有想要的东西。他得到神的生命碎片、灵魂碎片和神器，让人可怕的是，没有人知道他要这些到底想要做什么。老锤和他的同伙为了达到他的目的已经杀了我的亲人，冰域神使、林恩，和其他无辜民众，造成一个长长的死亡名单，而且冰域的混乱还没有停止，谁知道今后谁死于这震荡之中。现在他在火域，拿到一个不知有何用图的空间武器，而他此刻一定谋划着一场袭击，而举行盛会的石林现在就是首当其中。不是我悲观，而是维和军真的无能为力，老锤要么不行动，要么就进行了精心的策划。” “我离开冰域也没有给亲人朋友留下通讯的方式，因为我知道后面的路程是充满危险......但我没有想到和你的相遇，”荧紧紧握住玄的手。“我们离开这里吧。我不想你受到伤害。” 玄推开他的手。“我不想再重复这样的对话，那晚你担心格格西使坏的时候，我是怎么说的？我会保护好自己，我比你想象中要坚强得多，而且，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在城堡中长大的小公主，等着王子来拯救我。” 荧笑了。“等等，你的意思是我是在城堡等人拯救的公主。” “不是么？你总是那么楚楚可怜，迷失，痛苦。但是，我不会拯救你。” 荧没有笑了，融化在玄直视人心的银色眼眸。玄说：“而我愿意和你一起成长。” 玄拨开头发，让它们侧着一边披在肩上，贴近她的情人。“你只顾着担忧，没有发现我们只开了两间房间。今晚，我和你一起睡，我已经准备好了，问题是——”她的声音越来越飘忽，刺得荧心脏加速，脖子上的皮肤激起疙瘩，她的嘴唇轻轻贴在他敏感的耳垂，温暖的呼吸在耳边回荡。 “——你准备好了吗？” 玄顺着耳朵，嘴唇若即若离的移到脖子处。她用牙齿将荧外衣的系带拉开，突然用手一把扯开他宽大的外袍，丢到地上，翻身将荧压在身下。她坐在他身上，用缓慢挑逗的方式脱掉自己的上衣。 （处省略2218字） 接着，他们相视而笑，拥抱亲吻，一起共浴，最后相拥而眠。 梦境：【一把剑穿透玄的心脏，在那两秒钟，她还没有任何感觉，她呆呆看着握剑的荧。然后玄感觉无比的痛苦，却发出淡然的微笑。不仅仅是*，还有她的灵魂，她的心。她倒在爱人的怀里。荧不停亲吻她。她口中充满腥味的甜。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快速流逝。她知道，她要死了。】 玄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在床上，而荧就在她身后抱着自己。她不敢动，她害怕，全身冷汗。一开始，她还不明白自己在还怕什么，但很快她就想起来了——她梦到荧杀死自己，他将自己一剑穿心。她也曾经梦到过在荧的怀里感受痛楚，而她一直不明白怎么回事。这一次是以前的梦的补充，将整个死亡摆在了自己面前。 这不是普通的梦，是未来的窗口。在彩龙宫的三个月学习，她已经能毫不犹豫的分辨其中的区别。问题是，未来的窗口中展示的事情总是会发生的吗？贞凡说，是坏事总会实现，好事却是未必。显而易见，梦里发生的不是好事。 荧要杀她，这会发生吗？他这样做是什么理由？玄不敢仔细想下去，她知道其实一切都早有答案，也终将有结果。贞凡也说过，命运总是不可捉摸。梦中的事情同样。 虽然是带着自欺欺人的心态去放下这些思绪，但玄内心还是平静下来。她还是一动不动。 “玄，你醒了？” 玄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荧也有这个梦吗？要和他讨论这个吗？ 她过了一会，说：“嗯，早。”转过身来，她朝情人脸上亲了一下。“我得起来了，还得去彩排呢。” 她没有提这个梦，仿佛只要不说出来，一切都没有发生，也不会发生。 彩排的事情很顺利，玄表演几首火域当地的传统舞曲，通过改编，融入一些流行元素。一些原本给予“完美先生”做伴奏伴唱的艺人，和他们合作，玄感觉还挺合拍的。而格格西就被玄指派专门倒茶递水打杂。等工作结束了，她离场时看到玄在外面等她。 第七章 神使（1） “荧，你来多久了？”“刚来，你今天不错吧？”“是呀，一切顺利。” “我可不觉得。”格格西插嘴，他被玄当佣人使唤，憋了一肚子气，他才明白玄为什么在钱上面对他慷慨。 “不用那么委屈吧你，好好好，你今天剩下时间就自由活动吧，明天记得准时。”还没等她说完，格格西就一股烟溜了。 “你对他还挺严厉的。撄” “当然，一个随从、助手的正当工作他不习惯是很正常，这是他改过自新的代价，还是值得的。对了，你今天怎么样了。” “我到处走动，没有发现可疑的迹象，不过维和军已经入驻石林，里里外外都是他们的身影，他们的技术人员还拿了很多仪器到处游荡，看上去应该是空间探测仪，用来观测空间异常波动。” “你不看好他们，对吧。” “是的，老锤恐怕能避开这些检测。我想去找查理，问问他有什么看法，还有也想了解冰域的情况。偿” “我和你一起去吧。” 他们边走边聊相互讲述这天的经历。 “我做完这场，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商演了，其实好累，压力好大。” “那你想做什么？” “先和你解决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吧。那些事情做完了我们再去旅行。” “听起来不错。还有呢？” “还有什么，难道你能想到更远的事情吗？例如想自己要几个孩子，住多大的房子。哈哈，你才多大年纪。” 荧也跟着笑了。玄看着他的笑容，触动了内心的深处。是呀，我想那么多干嘛，先做好当下的事情吧。 查理给的地址比较偏僻，在上次玄迷路的地方还要往里面去。这一带乱世杂草丛生，城市屏障覆盖不到，温度和外面的沙漠相差无几。居住环境差，位置偏僻商业价值低，所以这个角落没有被开发。 “查理真的住这边？他看上去挺有格调的人，哦，你是不是很开心呀，小方。”被玄当做宠物养的小方从她衣服爬出来，回到熟悉的环境的小家伙有点迫不及待。玄将它放到地上。“去吧，这里肯定有很多小虫子，尤其是你喜欢的小蜘蛛，妈妈一会再来找你哈！” “看来，你挺喜欢小方的。”“当然，它那么可爱。”“可爱？” 荧笑了笑，只了个方向。“应该就是这里了，我们进去吧。咦，等等。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是个外墙古旧的房子，木制大门只挂着一个旧铜锁。 “没有。” “这种感觉很熟悉，又有些不同，也许我想多了。”荧敲了门。 “谁呀。”一个慵懒的声音传来。 “请问，查理在吗？” “不在。” “请问，他几时回来。” “不知道。” 玄不耐烦，插嘴：“你真的不知道？他在这里住耶。” “你好烦啊，不知道就不知道，我又不是他妈，我哪管那家伙那么多事儿。” 荧拉住玄。“我们还是下次来吧，这里诡异得很。” “我倒是有了很大兴趣。这个查理的‘室友’什么来头？” “这是他的私事，和我们无关吧。”“可是听他的语气对查理没有半点尊重。来着不善呀，他有什么仇家吗？”“他被冤枉成杀害冰域神使的凶手而逃难期间，打败过不少前来追捕的赏金猎人，也许会结下不少仇人吧。但是你这是纯粹猜测。” “进去证明一下不就好啦。” 里面的声音说：“你们真是吵吵闹闹，还让不让人打盹，你们想进来就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本事，反正都醒了就陪你玩玩。” 玄说：“看，他都邀请我们进去，我们怎么能不接受这份热情呢。” “小心有陷阱。”“这下你不觉得我是纯粹猜测啦。”玄丢出快速旋转的棍子。这段时间，她的念力运用越来越熟练，棍子附上了念力的作用，高速旋转。“咚”棍子弹开，回到玄的手里。 “一个烂木门都能附上高水平的结界，还是挺有意思的。但我没有必要非得从门口进去呀。”玄飞起来，从围墙上越过。念力场瓦解魔法元素，她只是稍有停滞，就安全落地。荧紧跟随后。 院子周围有几个颇有特点的盆栽，地板是石头堆砌，环境古朴典雅。玄面前有个红袍女子，正是刚才和他们说话的人。红袍女红发碧眼，手拿半人高的手杖，带着一种傲然气质。 “风暴据说是法师的天然克星，你们可以抑制、反制魔法元素的调用。但这不过是理论上的而已，只要施法者的水平高一个层次，你们风暴也不过如此。不信么？我不和你们耍嘴皮，你们谁来和我打，或者想一起来？” 玄忍不住笑了。“好大的口气，如你所愿，就由我和你打架。荧你就一旁好好观赏吧。”荧点点头，双眼始终盯着红袍女，打算一旦有什么状况就出手制止。 红袍女也不含糊，一上来就先发制人。一个扇形火焰扑过来，玄旋转棍子作盾牌挡下，其余的火焰飞散，却没有给周围的盆栽物品损伤，可见一个大范围魔法居然能控制得如此精细，玄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她一条直线直冲很快就到了红袍女跟前。 红袍女没有魔法盾，不避不躲，用手杖还击，武器撞在一起，炸出一道刺眼的火光，两人分别向后退开几步。 红袍女手握燃烧的手杖，上下端详对手。“不错不错，你的精神力量很好，念力场稳固，刚才近距离的爆炸也没伤到你分毫。可惜，你的攻击是剑法，用的却是不趁手的武器。” 红袍女的眼光毒辣。确实，玄一直用棍子这样的武器，攻击方式却是剑法的刺斩削的动作，通常只能糊弄一般人。红袍女一眼就看出她的特点。 玄在刚才的两回合就感受到对方的厉害，尤其那根着火的手杖居然有那么大的威力。她嘴上不服输：“用钝器还不是同情你，免得弄伤你。” 红袍女笑了笑，挥杖由上往下劈，凭空延伸出巨大的火刃。两人的距离并不近，而红袍女不念咒不打手势，出手迅速毫无预兆。玄没想到对方竟然还能这样攻击，连忙举棍横档。 闪光照亮整个空间，又是一个高温爆炸。玄脚下的石砖承受不住压力裂开，她手上的木棍断裂。但是玄没有退后，反而拿着半截棍子加速冲向前。 红袍女手杖横劈，玄一个打滚勉强躲过。红袍女的火刃没有任何衰竭的迹象，即使她连续攻击发出的能量堪比十几道高级魔法了。适才的对抗，玄已经吃亏，再也不敢硬抗。 玄近身敌人，红袍女胜卷在握的挥动手杖，火刃猛然变粗而扭曲无规律，玄避无可避，直接扑过去握住着火的手杖—— “不！”眼看玄就要受创，荧已经冲向他们，却晚了一步。突然火光消失，玄的手也没有受到爆炸。 玄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向她打招呼。你好呀，玄回应。仿佛一滴水掉进大海，微不足道，但是这波纹不符常理的扩大，一直向外传荡—— 红袍女抽回手杖，玄回到现实。 “刚才是怎么回事？”玄呆立不动，荧将她拉倒怀里查看，却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我没事。别紧张。”玄挣脱荧。红袍女直盯着玄，一脸惊讶。 “怎么回事？我远远的就看见这里火光冲天。”查理法师推门进来，他身后跟着人杰。 玄说：“查理法师你回来了。还有人杰先生？” “我们是一起的。”查理说。 红袍女说：“别废话，你们先进来再说。”她转身进屋。 查理说：“是的，神使大人。” “神使？她就是火域神使？我居然和神使打架了。”玄兴奋了。 “什么？”查理不明觉厉。 他们进了屋子坐下。房子内环境舒适得多，里面的设备和外面反差太大。圆桌上有全息调频通信信息系统，天花板有温度控制装置，装修也十分现代。他们一坐下，还发现有自动饮料机可以自行选择饮用。玄一点都不客气，点了加冰混合果汁，而且觉得这一切合情合理。火域神使年纪轻轻在这里隐居本来就强人所难，没必要装作神秘高人那样，故意过着苦修的艰难生活，该享受的还是享受的好。 “没想到小女孩居然是个没有登记的神选者。”火域神使冷不丁来了一句。 玄喝着果汁差点呛到。“什么？我是神选者的话，应该早就被白剑带到金龙殿准备当后备神使啦。” “不知道为什么，他没能感应到你的存在。我刚才发现你和神器‘红色手杖’发生共鸣，这才发现你的能力，你有使用神器的潜力。” 查理说：“就像那个假林恩。他不仅仅是未登记的神选者，还能获得比老师更高一级的权限，直接从他手里夺取‘蓝色徽章’。” “那个就是共鸣的感觉？有个声音在‘红色手杖’，是个人都能听到吧，没什么特别的。” “小女孩，那就是神器的声音，普通人是听不到的。” “真的？荧，你也来感受感受。” 第七章 神使（2） 火域神使哈哈大笑。“你这家伙，难道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的男人就来感受一下吧，普通人摸到会很有意思的哦。” 荧将信将疑的摸上红色手杖。停顿了几秒，什么都没发生，火域神使目瞪口呆。“见鬼了，他居然没晕过去？” 玄“唰”的站起来。“什么？普通人摸神器会晕？那你还叫他碰这根棍子！你这婆娘，你以为自己是神使，我就不会教训你是吗！” “不会吧，又一个未登记的神选者？我应该去买彩票了。你坐下，你的男人好得很。”火域神使抽回手杖，僵硬的荧回过神来，迷糊的看着她撄。 “我听到个声音......” “太神奇了，你们稍等一下，我得去和上级报告这事情。”火域神使从侧门离开大厅。 大家沉默。人杰说：“我完全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我还是先回房间，你们继续。” 人杰离开，然后查理说：“这确实是新现象。多年以前，龙族中的佼佼者可以和神器共鸣，而他们一族早已衰落，现在也没有新的神选者出现。现在只有人类当中有神选者，白剑重获神器这几十年来，他在金龙殿召集神选者，从中选取四人成为神使，共同承担保护五域的责任。神选者都在神使们的掌握，以免他们被心怀不轨的人利用。而现在这种体系有可能出问题。偿” 荧说：“老锤和我们都是在体系外，而老锤这样的神选者就是威胁，现在他已经获得蓝色徽章，暗地里利用神器的力量做着各种活动。” 玄很安静，没有参与对话，在思考什么。荧问了查理冰域的情况，得知家人们都安然无恙。珍妮和朱莉重建风暴堡的计划进展顺利，泰坦也重新航海事业，积累了一些名气。 “说到名气，最大的就是你‘风暴传说’、‘仙剑神练’荧.风暴。” “什么东西？” “你没留意海报吗？来自冰域的璀璨音乐剧剧组来石林表演最新剧‘风暴传说’。” “你就别取笑我了查理。” 玄说：“是真的，不过你一直没留意朝阳祭节目，我看了简介，精彩的很，讲述风暴之子忍辱负重的复仇之路......”玄看到荧苦瓜脸就吐了舌头没有说下去。 荧说：“冰域那么乱了，人们都还关注这些。” “再多的混乱也不会破坏艺术的创作，再说你的故事是统治者们的极好宣传工具。” “你们的事情恐怕还得耽搁几天，”火域神使回来打断他们的对话，“白剑还在主持一性派大主教选举，他那边事情结束就会直接来石林。” 神使们虽然使用神的能量——神器，但他们是脱于世俗的守护力量，在圣教是没有职务，也不参与教会机构的工作，白剑这次主要是做第三方公正人来举行选举。现在一性派自从前任大主教丑闻之后，短短几个月其权威直线下降，代理大主教也压不住内部的矛盾和混乱，白剑的出面也是逼不得已。 荧说：“神使，神选者的事情现在也不是最重要的，现在石林面临威胁——” “空间武器，我听说了，不过放心，有我在，石林出不了乱子。” “我可不放心。”玄小声嘀咕。 “小女孩，我刚才没教训你，你就不知道我的厉害吧。” “小什么小，我哪里小了，”玄挺了挺饱满的胸膛，扬起下巴，“再说你也没多大，你当神使不过是几年间的事情，得瑟什么呀。” 神使刚要还嘴，荧说：“神使大人，玄虽然说得难听，但是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老锤也有神器。” “我亲自到冰域调查了冰域神使的案件，我的结论认为，冰域神使是在削弱的状态才会被对方夺取神器，他还没有来得及激活神器的真正力量。他先和对方进行一场比试，消耗了不少精力，等他打算使用神器的时候，对方乘其不备夺取神器控制权。你们是没有见过神器真正力量。我拥有神器，平时它的作用是给我提供源源不绝的能量，不会无端激活它。而我遇到那个假林恩的话，我是不会啰嗦，直接用神器真正的力量攻击。只不过有可能伤及无辜的群众。” 荧没再说话，神使自信能解决这威胁，他多说无益。玄翻了个白眼，心想，那人那么聪明，恐怕想到这一点，不会直接出现在神使面前，那么激活神器也找不到对象来攻击呀。 他们离开神使住处，玄召回小方，心里还在回想刚才和神使的打斗。“唉呀，我刚才怎么那么笨呀，反应不够快，还经常硬抗对方的攻势，她有神器，魔力是不会衰竭的，这样模式战斗吃亏的始终是我。” “你能想到自己不足，而且每一点都在要害上，已经十分可贵了，不需要对自己太苛刻。更何况战斗水平和自身经验和临场发挥密切相关，换做我对上神使，也不会强到哪里去。” “你意思是你还是比我强咯，我们要不要练上几招呀？” “女侠饶命，哈哈！”“别走！” 两人在无人的小巷里追逐打闹，最终玄将荧压到墙上。她闻到对方身上尘土汗水混合的气味，不觉浑身发热。她亲吻轻咬情人的嘴唇，伸手滑进他的裤子里。 “等等，这里不太好吧。”此时晚霞淡去已入夜，他的表情昏暗不清，眼睛却是明亮。 玄没说话，继续手上的动作。手感湿滑温热，逐渐坚硬。荧也没有阻止，也伸手到她的裙底。她“嗯”一声，和他贴的更紧了。在公共场合的刺激感很快就让他们在对方手上释放。 “我真的很喜欢你。”荧说。 “好巧哦，我也喜欢我自己。”玄笑着说。 玄觉得事情太顺利了。从排练到准备上台，化妆、服装、舞台、表演，都按照她的想法如期进行。就连她和荧的关系也如此美妙。而他们担心的袭击也一直没有发生。 玄和荧在这两天进展迅速，越加亲密。他告诉了她在冰域的经历，包括从风暴堡到悬崖、敛冽城、西岸、大海、北山、东方山脉、东岛。他的经历、欢笑、痛苦、挫折。玄说：“哇，原来这就是真正的‘风暴传说’，比戏里唱的还要好。”“呵呵，你居然取笑我，看我‘惩罚’你！”“哇，不要啊，呵呵哈嘻嘻嘻嘻！”...... 两人打闹完往往发展成又一场激情戏。事后，玄也透露内心的世界，她讲起自己的童年经历，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荧抱着情人，总是安静耐心的倾听。 玄很小的时候就展现了不俗的艺术天赋。而温柔收养了她之后，就搬到圣少女村去。邻居们都很惊讶，他们觉得村子是很美但是位置偏僻，恐怕是不方便温柔外出工作。但他却说这里适合孩子的成长。这一点，他是对的。圣少女村是天域幸福度最高的地方，气候宜人环境优美，村民亲切友善，艺术气氛浓厚。一个偏僻的小地方经常出现各种艺术天才。而玄就是其中一个。 她两岁的时候，话都没有懂多少句，就跟着别人“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村民常常自发搭台表演一些音乐剧，温柔一有空就抱着她去看，他不在家的时候，她的保姆，邻居的阿姨也带她去。她根本不懂剧情和歌词，却不会减少她半点热情。她随着台上的人物进行喜怒哀乐的变化，而且她能记住歌曲的调子。 有一次，她在音乐剧幕间休息的时候，投入忘怀的唱了一段。虽然是含含糊糊的“咿呀”孩语，但是节奏和音准都很好。这段歌唱被大长老听到了，他十分赞赏，有意将她带到“诗唱班”学习。 村里只有一个叫大长老的人，就是童老。他年过百岁，德高望重，却被“诗唱班”的老师给拒绝了。老师认为，凭着他多年的幼儿艺术启蒙经验，玄是属于天才中的天才，模式化的教育不适合她，她更适合自由发展。温柔听取了他的建议，没有特意让她参加村子常见的各种才艺班。 玄到了八岁才进行普通的教育，和她同龄的几个“天才”早就学习了几年的“艺术基础课程”，刚上课的老师还觉得她起步晚了。但不久后，她的水平突飞猛进，比别的天才耀眼多了。 村子每年都会进行才艺大赛，分幼儿、少儿、成年组进行。那年，玄的参赛作品就是村子常演《圣雄屠魔》选段。她的表演比较冒险，自己擅自改词和剧情，将圣雄斯兰特变成活泼逗逼的喜剧人物，以爆笑的方式打败恶魔。她不拘一格的演唱风格竟俘获大批观众，并获得桂冠。从那个时候她就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艺人了。 多年的学习、训练和经验，早就了玄。如今，她在后台准备开场表演的时候，她却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会发生什么事情，破坏这一切。她苦笑，也许自己就是这样折腾，一旦拥有难以置信的快乐，就会有别的心思，仿佛自己配不上这些开心的事情。她深呼吸，别想那么多，做好当下的事情就对了。 第八章 恶魔（1） 她拿着竖琴，带着灿烂的微笑走上台。舞台露天开阔，台下的观众拿着各种旗帜排子，手舞足蹈，呼声震天，早已迫不及待。她向乐队点头示意，然后面向观众—撄— 突然，“嗡”一声，天空像扩散出一道波纹，然后一道火花撕裂出一个缺口，阳光被扭曲成各种绚烂的光斑。 人们还以为是舞台效果，发出震天的欢呼声，但很快天空的“缺口”扎出几个火球砸向人群。连续“轰”声震得整个城市晃动起来。 “注意！这不是演习，请各位从广场两边紧急通道有序离开！”这时警报和广播响起。尸体的烧焦味道传播得还没有恐惧要来的快，人群中得各种尖叫哭声，开始推搡拥挤。 “玄！我们也得快离开。”格格西拉住看呆的玄，乐队和其他工作人员早就从后台通道离开了。 “你看见荧了吗？”“没有，别管他了，他不会有事。我们不走的话，这些火球不知什么时候会把我们轰成渣。” 这时，石林的聚能炮已经启动，在高塔上攻击那些坠落的巨大火球。但是，火球太多了，石林的城市防御系统根本抵挡不住，还是有不少火球掉到人群聚集处。人们更加慌乱，堵在广场上，疏散得更慢了。 玄看到了这个情形，急中生智，她说：“格格西，你先逃难吧，我一会儿再来找你。我的表演现在才开始。” 玄闭上眼，隔绝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手上的竖琴。她不急不慢的弹起《清心小调》，她家乡的一首民间传唱的曲子。她感觉每一个音符在指尖迸发，音乐架起一座桥梁，竖琴似乎在和她共鸣，她不再是弹奏这个乐器，它有了思想。玄进入了内心深处，看见自己平和安详的家乡，简单美好的风景。 “吱——”刺耳的声音打断了玄的思绪和音乐，演出台的一个支架倒塌，整个音响系统短路故障。她看到广场上的人们疏散了大半。原来，人们听到玄的演奏竟然冷静了下来，开始有序的离场，即使音响故障了，演奏停止了，他们也没再慌乱起来。 玄还没真正回过神来，一脸迷糊，觉得手上的竖琴热的发烫。格格西抓着她往后台跑，他们跑到街区，大型舞台倒塌，震动附近地面下陷，街道路都出现裂痕。这个震撼的破坏效果才惊醒玄。她发现自己的精神力量在刚才的演奏已经消耗一半，接下来的危险还没结束偿。 她将竖琴挂在身后，拿出新的折叠木棍，进入战斗状态。她庆幸人杰给她设计的演出服是干练的素色短裙，不影响活动，细高跟鞋也没问题，现在她早已习惯利用念力飞行来战斗。“格格西，准备武器，这不是简单的火球。” “这些火球还不简单呀？” 一个火球正好在他们前方炸开一个巨坑。玄的念力场自行抵挡空气中的冲击震动。她感觉还好一些，但格格西猛地退后两步，差点没拿稳手枪，耳朵“嗡嗡”鸣声不觉。 巨坑里一道火光冲出来。玄急速飞起和那道火焰撞在一起。一切发生得太快，格格西举枪瞄准的时候才发现，那个火光是个活物！它面部扭曲尖牙突起，四肢粗壮，爪子像一排刀子，全身包裹着暗红的火焰，这种火焰看起来就不寻常。它身后喷射火焰，靠着这股冲击力飞行。 玄靠着轻盈的飞行和怪物缠斗。她一眼就认出这个怪物，它是传说中的深渊恶魔。她在学生的时候，老师带他们去天空博物馆，看过夜未央的《圣雄屠魔》油画真迹。夜未央是斯兰特对抗深渊恶魔时期的艺术家，她的作品就是那个时代的主题。她画中的恶魔凶残恐怖，当时玄还以为是种艺术夸张手法呢。 玄躲过恶魔的一顿疯狂撕咬，它的大口有四排尖牙，舌头肿胀分叉，火光四射。她知道，夜未央画中的恶魔凶猛程度不及现实的十分一。玄和怪物交锋，发现恶魔之火极具侵略性，即使棍子上覆盖念力也抵抗不了。它刺中恶魔的火焰护甲，一端立即焦黑成碳，而且伤不了对方分毫。她立即放弃直接和它对抗，只是游斗，利用念力环绕敌人飞行。格格西在地面不时射击，惹得恶魔嚎叫不已。 周围嚎叫声此起彼伏，显然不少恶魔突破了聚能炮对空中的打击，落到地面四处作恶。 玄很快就掌握了对方的弱点：它身后有喷射的火焰进行推进飞行，可以获得可观的加速，但在飞行途中难以灵活的调节飞行方向，这让她可以安然躲避攻击。其次，它的血盆大口是最厉害的武器，尖牙可以摧毁目标，口中喷出致命的气焰，同时，它的口腔也是最大的弱点，那里面的软肉没有任何保护。只要她抓准时机，就能一击命中要害。 玄正当准备出击的时候，格格西传来一阵尖叫。他身后出现一只更加巨大健壮的恶魔。他连滚带爬躲过它喷出的火焰。恶魔紧追不舍，格格西还没激活靴子上的加速装置，一个三人高的火焰墙就在将他围起来。恶魔从空中扑向受困的格格西，一切发生得太快，他避无可避，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他闭上眼睛，可是几秒后，预想的痛苦死亡并没有发生。他睁开眼，发现自己在空中，玄抓着他的背包吊起他进行飞行，而他们下方有两具恶魔的尸体。尸体不再有火焰覆盖，其中一头狰狞的张大嘴，喉咙插着一根木棍，另一头下巴切开，伤口一直延伸到脑壳，紫色的脑浆流出来。恶魔无论是死是活都非常丑陋恶心。 格格西面临生死关头的刺激，头脑突然清晰起来。“玄，你是怎么做到的？你几乎同时杀死两只恶魔，这么快的速度，就像在乱石寨的时候，你那次也能快到别人无法反应，而且，你的棍子插在恶魔嘴里，那么第二个恶魔你是用什么杀死的？” “你罗嗦什么，好烦哦，你信不信我将你丢下。”玄恶作剧的摇晃一下，格格西娃娃叫。“我救你那么多次，不要求你什么，管好自己嘴巴不要说出去就好。” 不要求才怪，格格西小声嘀咕。不过，他能理解，像玄出游在外的人，总会有一些保命秘密技能，不让人知道是应该的。 在他们下面，整个城市都被刺眼的火光覆盖。在深渊恶魔面前，石林的守卫军地面部队节节败退，逐渐收缩防线。 玄没有停留，避开空中冲撞的恶魔，飞到聚能炮主塔，那里是对抗外敌的中心。塔上有飞行探测器升降台，它的设计不是给人在上面降落，玄可不管那么多。位置大小过于狭窄，他们降落不太平稳。两人滚进通道，玄将格格西压在身下。 “大姐，你怎么那么重！”“你才重了，我很轻盈的！” “谁在那里！这里是维和军驻地，闲杂人等——” “太好了，我还愁这里那么大不识路呢。快带我们去见你们的指挥官！”玄走向两个维和军士兵，他们立即举枪示意：“停下，双手举起来！” “玄你傻呀，你叫别人带路就带路，不是很没面子。”格格西无奈，只好举起手。 “我们会将你们暂时带到主塔底层，和其他闯进来的群众关在一起。放心，你们会安全的，等混乱结束后，你们才可以离开。现在转过身！” 格格西照做，可是一转身就感觉不对劲，回头一看，两个士兵倒在地上失去知觉，不知玄怎么无声无息做到空手击晕的。 “玄！你这是干什么？”“他们说要关我们就关，我不是很没面子。再说，我们要不是来这里寻求庇护的。” “什么！我们来这里是干嘛？”格格西揉两边太阳穴。 “找火域神使呀，出了那么大事，她一定和维和军指挥官一起。” 他们往上走，快到塔顶层就听到大声的对话。 “我要离开，你不要挡住我！” “荧，请帮助我们的计划，你不能就这样走开！” “我已经将我刚才看到的告诉你了，你爱干嘛就干嘛，我不信你能拦下我！” 玄推门而入，她用念力越来越熟练，门上的封印力量很简单，根本挡不住她。“荧！你在这里。” 两边士兵一齐举枪瞄准她。这对情侣旁若无人拥抱在一起。 “放下枪，她不是敌人。很高兴又见到你，玄。刚才荧还想出去找你呢。外面那么乱到处瞎跑可是找死，我正想阻止他。”说话的正是第三队队长阿拉斯丁。 玄和荧分开。主塔顶层是维和军指挥室，主控台有各种仪表检测能源情况，遥控聚能炮，各种通讯设备。阿拉斯丁、火域神使、查理和人杰都在这里，而火域神使一直在闭目垂头。另外还有一个偏矮其貌不扬的军装男人。 “这位是维和军第二军长托尼长官，现在全权指挥维和军的作战。” 第八章 恶魔（2） “我不太明白那你为什么招来那么多无关的人，阿拉斯丁，你最好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形势紧迫。”托尼说。 “好的，长官。现在空中出现巨大的空间力量波动，根据现在的情报来看，这是空间武器造成的超长距离传送裂痕，该武器是‘凯瑟琳计划’的缩小版，远远没有传说中的效果，目前只有初级的深渊恶魔传过来，裂痕会随着时间，受到五域空间的压力而慢慢消失，但是前提是不要被其他恶魔领主发觉这个通道，只要有一两个恶魔领主过来，这里将会受到毁灭性的打击。” 当年传奇法师凯瑟琳打算将深渊和五域世界对接，从而毁灭这个世界，她所制造的装置就是“凯瑟琳计划”。玄心里打个突，她在看到恶魔的瞬间就想到这个可能原因，现在由军方直接说明，她才真正感受到事态的严重性。 “现在，神使在做充分的准备，一会就要激活神器来封住这个空间裂痕，彻底关闭和深渊的联系。现在我们的人手严重不足，我们需要一些高手来应对突发情况。查理法师和人杰就不用说了，荧就是最近扬名的“风暴传说”，而格格西是个神枪手，得过第42、43届枪法大赛5项冠军。撄” 格格西苦笑，原来在乱石寨之后，军方查过他家底，恐怕没有什么切实证据证明他的犯法行为，要不然他早就蹲牢子去了。 “荧在空间武器激发的瞬间到达事发地点，为这一切负责的正是老锤，他逃脱后很可能还潜伏在城内——” “他并不是逃脱，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根本不会将我放在眼里，他看到我之后没有搭理我，立即消失了。”荧的话平淡单调，却充满挫败感，玄紧紧握住他的手。 “——他是个不安定的因素，激发这样级别的空间武器，他本身的消耗是很大的，但他可能有后招。偿” “那么，这位女士呢？你没有讲到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托尼说。玄顿时不喜欢他，他们就面对面在一起，却用第三人称指代，语气傲慢，好像她根本没存在，或者听不懂他的话，和一只小绿毛虫一样。 “她和我打过一架，”神使睁开眼睛，“我准备好了，我要开始了，你们几个都跟我来，这个城市的生死存亡在此一举了。”听她这一说，托尼再没有异议。 “冒昧问一下，我们这是去哪？”格格西说。 “到主塔顶上，那里视野开阔，适合施展神器的力量。”神使说。 天哪，现在跑到外面不是送死吗？格格西说：“呃，神使，就我们几个人？” “对，人多了靶子太大，全城的恶魔都会吸引过来，人类是最符合它们胃口的食物。人少压力还更小，再说现在城市要维持不沦陷，直到援军到来之前，维和军连一组人都分不出来了。别废话了，走。” 格格西见到其他人都没有异议，突然意识到这一队人都比他要不怕死和无私，自己是一个特例，第一次参与这样的敢死行动。但是自己又能怎样？城市沦陷了自己也跑不了了，从自私点的角度来看，他也只能咬紧牙关坚持下去了。 他们稍作准备，神使就带着荧、玄、格格西、查理、人杰来到主塔顶部，这里的视野遍布全城。石林已经变成炼狱一般，火焰和烟雾弥漫，空中的裂痕光芒绚烂，残忍的向世界展现它的美丽。 “我现在开始激活神器的力量，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确保我不要受到打扰。由于要修复这么大的空间裂缝，需要调用的力量庞大，我需要时间。” “你需要多少时间？”查理说。 “不能确定，具体要根据空间裂痕的乱序程度来判断，我猜测至少5分钟，最多半小时。”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已经有深渊恶魔发觉他们了，有几个已经越过聚能炮的攻击网靠近了主塔。 火域神使闭眼拄着红色手杖，一动不动仿佛雕像，手杖的火焰忽明忽暗。 查理的三重防御结界施展开来，将同伴们覆盖。格格西举枪瞄准，等待恶魔进入射程。抢先攻击的是人杰，他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光芒大胜，发出一道圣光弹，打中一只深渊恶魔。它没有多大伤害，却飞行偏移和另外一只恶魔撞在一起，被一台聚能炮抓准机会打中，炸出一朵烟火。 原来人杰是神术师。神术师常常是圣教的力量，他们用独特的“神术”来进行施法。他们通常是神职人员，一性派和多神派都有神术师。当然，魔法协会的人普遍认为，他们不过是披着信仰的外衣，装神弄鬼的法师而已。但不可否认，他们的施法的特别，往往专精一种魔法元素的施展，技巧十分古老，传承比较困难。所以神术师人数不多。人杰是专精光元素的神术师。这挺让玄感到惊讶，考虑到他从事的职业和宗教完全无关，她从来没想到他和圣教有关联。 又有更多的恶魔突破聚能炮的防御，现在聚能炮射击密度大大下降，恐怕是储能不足了。尽管托尼早就下令关闭温度控制中枢的供能，以及部分公共设施的能源，全力供给聚能炮炮台设备。石林比外面沙漠更加灼热。一旦关闭空间裂痕之后，他们要在日落前清缴这些到处飞窜的恶魔，因为石林的能源来自日照和风力，到了晚上能量不足平时的一半，聚能炮就没有多大用处了。一旦失去聚能炮的帮助，单靠守卫军和维和军目前的力量是抵挡不了恶魔的攻击。 格格西开始射击，他拿得是刚到手的军制步枪，维和军的装备精良，但是发出的激光弹比人杰的神术效果更弱。 荧向玄递去幻术破除剑。玄摇摇头，她刚才和格格西去兵器库拿枪弹，她只拿了一根铁棍。荧不明白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玄都坚持使用钝器。荧默默收回剑。 玄是把木棍当做剑来用，但是剑又和棍子有很大差异，尤其是长度。玄用的棍子是普通剑的两倍长。如果玄用自己称心的武器，这样的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呢？ 两只恶魔受到人杰和格格西攻击的阻碍，只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炮弹一样冲向他们。恶魔一接触查理的结界，魔法元素就像融化似的。它们突破了魔法，但结界还是有效的将它们减速，荧和玄看准时机同步向前，雷霆出击。 荧的灵体剑从恶魔的右眼插到脑髓里，玄这次依旧用棍捅进恶魔的口腔，不过这次棍子收了回来。两具尸体从高处坠落，在塔下跌成碎肉。查理连忙将结界修补上。 荧的灵体剑一击后溃散，玄的铁棍也断了一小截。玄经过几次和恶魔战斗，发现它们身上不是火焰，它们身上的暗红没有燃烧的温度，却能突破魔法结界和念力场。 恶魔之火的本质是混沌，混沌扭曲周围的空气、光线、物质，看起来就像燃烧一样，实际上是秩序的毁灭。这些和野兽同等智力的低阶恶魔就这么难对付，如果是恶魔领主降临，将会多么可怕。 有石林的民众和军队大部分都退守到各个防御塔内，剩下没逃脱的人们只能九死一生了。外面已经没有多少活人，而玄他们几人站在主塔顶，就像狼群里的肥羊，吸引了所有深渊恶魔的注意，这几个大活人激发了它们破坏和吞噬的***。恶魔纷纷朝他们飞冲而来，倒是帮助了城市的防御系统，它的炮火可以更集中攻击消灭恶魔。聚能炮的高纯度能量爆破可以突破恶魔身上的混沌之火，这是维和军唯一的有效武器了。这个情形辛苦了守护神使的勇者们，更多的恶魔到达他们面前。 查理是个高明的法师，熟知人类对抗深渊恶魔的历史。他知道人类法师的魔法对恶魔的效果不明显，他从一开始就放弃使用自己擅长的元素攻击魔法，转为使用防护结界。结界不能阻挡恶魔的攻击，看上去失去了它原本的功能，却有效的将恶魔的冲撞减速。他这样施法，让荧可以把握时机杀死面前的恶魔。 人杰在后面更多是辅助和控制节奏，他发出无数圣光弹，这些魔法打在恶魔身上伤害不大，但还是能让它们不会一下子挤在主塔周围。格格西的步枪威力更小，但他专门瞄准恶魔的眼睛，有恶魔伤了眼睛发了狂，竟然和同伴撕咬在一起——不对，恶魔没有同伴的概念，同族都是竞争者，在缺乏食物的时候还可以做替代呢。 荧不浪费体力，通常每一招杀死一个恶魔，成为了小队的杀魔主力。但每一击，他的召唤武器就消散一次，这对他的精神消耗是很大的。玄干脆不攻击，在一旁休息。她觉得荧精神消耗了大半，是时候了。 “荧，轮到我了。”玄接替荧冲上前，他也没废话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冥想。玄和荧的战斗模式近似，都是抓准要害对恶魔一击必杀，朝它们的眼口鼻的攻击。她手上的铁棍看上去很脆弱，却没有再次折断。 第九章 恶战（1） 荧在寂静冥想状态下休息，但注意力始终在战场上，他发觉玄的战斗还是有她的优越之处。她不觉中使用了命运的力量。仿佛有一根看不见的细丝牵扯着她，而她本人没有感觉到。荧发现这一点也是从蛛丝马迹观察。玄的铁棍是物质的，荧的召唤武器是不同属性的能量聚合。理应铁棍被混沌摧毁的几率大得多，而她的棍子总能从混沌的缝隙穿过无恙，这是多大的幸运。在雪原天赋上，玄开拓的比荧要远。但是这种力量只能在细微处作用，对战局大体无影响。 战斗就在平衡中进行着，玄和荧交替轮流攻击，查理和人杰后方控场，格格西助攻。恶魔源源不绝，他们杀了一波有一波。一刻钟过后，正当荧交替玄攻击的时候，神使虽没有任何动作，玄和荧同时感应到红色手杖的声音，它已经锁定空中的裂缝。顿时空裂缝失去了它的功能，没有恶魔再次穿越过来。 这对同伴们是极大的鼓舞，神器起作用了！ 他们没高兴多久，一个巨大的身影燃烧了半个天空。它有一双不对称的蝠翼，一对弯曲的尖角，挂着倒刺的长尾，强壮的四肢。它和其它深渊恶魔一样，全身沐浴在混沌的火焰，不同的是这个混沌更加强悍，周围空气、光线都混乱起来，以致它的脸部也模糊不清，只能看到那两点猩红的眼睛。 这是来自深渊的恶魔领主！玄认出来，感叹这种生物带有阴森的美感，难怪夜未央孜孜不倦的创作屠魔主题。神使抑制空间裂缝的作用，低等恶魔不能从它穿越，但是它没有真正关闭。所以，这个恶魔领主能穿越到达火域。 同伴们来不及震惊，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普通恶魔都对付得焦头烂额，只能暗自祈祷恶魔领主没有注意到他们。 可惜事情不能如意。 “人类——”深渊领主转向他们，它的声音不像是声带发出，恶魔不可能和人类用通用语，而是心灵传输。 格格西和其他人一样，装作没听见，依旧在射击，心里却要疯了。这个家伙为什么要盯住他们！恶魔不是喜欢破坏和毁灭吗，来到火域那么广阔的天地，那么多地方可以制造混乱，别看着我们，快去呀！ “你身上竟然有我族的魔角，你竟然亵渎我族的身体！” 玄暗叫糟糕，她是背上的竖琴！这个乐器是七弦古琴，是圣少女用恶魔身躯炼化成材料制作的，主要是恶魔之角和恶魔筋骨。它吸引了恶魔领主的注意。 “我来吸引它，你们坚持，神使就差那么一点点时间了。”玄当机立断，飞起加速，在空中一个转折就远去，恶魔领主立即紧追。它的双翼没有扑动，飞行也是靠喷射的冲力，巨大的身躯飞行速度也不慢。 “玄！”荧想追上去阻止玄，但他一离开，同伴就难以为继，计划泡汤，这个城市会遭受毁灭，裂痕关闭不了而万一真正的恶魔大军降临的话，不仅仅人类，五域的所有生物又会再次面临生死危急。他必须在私情和大局之间选择偿。 “啊——”荧面部狰狞，他爆发前所未有的力量，面前的恶魔接二连三的倒下。他已经做出选择，只能全力以赴，否则一切将毫无意义。 玄全力控制飞行，她身后的恶魔也是非常快。她突然急转连续左右上下，再来个加速减速。恶魔一下子撞在一栋大楼上，发出一阵怒吼。果然，恶魔领主也一样，飞行快却难以调整。玄有把握将这大块头吸引到城外沙漠。希望荧他们能够成功吧。 “来呀，你不是想要这个吗？”玄捧着竖琴挑衅的弹了几个音符，恶魔向她冲撞过来。 这个危险的追逐游戏在持续进行着。她飞出石林，往沙漠深处去。这时城外起了沙尘暴，灰蒙蒙一片。原本玄还有些庆幸这恶劣的天气，能够创造逃脱追捕的良好条件。但很快她发现，视线阻碍并不影响恶魔。它有着无法理解的追踪手段。玄不断改变路线绕绕转转，始终没有甩脱。 再这样下去，她也会消耗力量被恶魔干掉，还不如趁着现在还有力气。“拼了！”玄不再逃跑，她丢掉手上的铁棍，摘下手腕上的长筒手镯，激发了它，两道剑刃从手镯两边延伸，形成一把金银两色的双头剑。 它才是玄称手的武器，长度和棍子一样，两端是空间力量凝聚而成的利刃。 “一个不错的瓦特武器，非常稳定的空间力量。即使在大君的宝库也是罕见。我真是好运气，把你干掉，吃进肚子之后，还能获得一件美妙的战利品。”恶魔领主和低等恶魔不一样，可是更高的智力，它一眼就识别出玄手上武器的性质。 玄突然出现在恶魔领主正上方，以自身为轴双刃旋转下切。恶魔偏过头，向上喷射混沌火焰。玄毫发无伤的出现在十步之外。 “瞬间移动，不错的战斗技巧，人类。但是别忘了我们深渊恶魔有天生的传送能力，对空间力量极其敏感，你袭击对我无效，嗯？”恶魔还没说完，脖子左侧就掉下一大块鳞片，正是玄刚才一剑造成的伤口。“有意思，看来我小看你了。” 玄没有感到得意。她刚才不过给对方一个破皮的小伤口，而且下次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恶魔生活在深渊，到处富含混沌力量的环境。五域空间过于稳定，它一时无法适应，在这里的传送能力无法施展开来。当年深渊大入侵，恶魔能够大杀四方，很大程度是因为它们占据了一处据点，对外扩张的过程也使得五域空间混乱，出现各种空间缝隙裂缝，那个时候的恶魔也是能随意传送移动。 而玄的瞬间移动能力没有这种局限，但是需要的空间力量更大，她不能一直使用瞬间移动来战斗。 恶魔全身火焰迸发，一个暗红色的巨浪扑过来。一大片熔浆一般的地貌扩张开来，连沙子也蒸发了。这种大面积攻击，玄不得不瞬间移动到它身后。如果荧在这里肯定会觉得惊讶，玄一直隐瞒自己的空间能力表现得比荧熟练准确得多。 玄在恶魔背后一刺，看上去平淡无奇的动作，蕴含了念力和空间之力在其中，穿透了混沌火焰。攻击却没击中目标，恶魔瞬间移动了一点距离，混沌之火又再补上玄一剑造成的漏洞。玄快速后退，顿时觉得无处下手。恶魔适才迸发了大量混沌火焰，模拟了一个深渊环境，自身的传送能力又能在五域使用了。 真是头疼，打它没用，但自己沾上混沌一点就可以致命。玄立即掉头就走，打算维持原来的计划——逃跑！ 恶魔在后面猛追，一边向四周喷射混沌火焰，随着它的路线，留下一大片熔浆地貌。突然，它传送到玄面前挡住她的去向。玄往另一个方向瞬间移动，原地消失，出现在另一个地点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在一个火焰牢笼里面。 “人类，我扑捉到你的传送方向，你还不够强。”恶魔得意洋洋。玄困在这个混沌之火变幻的牢笼里，周围的空间秩序已经凌乱，她无法再瞬间移动，手上的手镯也没有足够的空间力量伸展出剑刃了。她调用自己剩下一小半的精神力量试图攻击这个牢笼，完全没有效果。“人类，好久没有尝过这个美味了。”恶魔领主张开嘴准备直接生吞她。四排獠牙后面仿佛是无尽的深渊。 “停下！住手！”玄无助的叫喊。 突然牢笼消失，恶魔领主身上的火焰熄灭，显出真身。它很像低阶的深渊恶魔，只是身形更加凶狠巨大。它全身定住了。 玄转身就逃。她刚才无意中使用了魔音，恶魔没有完整的灵魂，无法完全抵抗这种灵魂力量。但她深知这个效果只持续一两秒，恶魔没有完整的灵魂并不意味着它精神脆弱。但她在空中也坚持了不了两秒，就重重摔在地上。 她的精神力量衰竭了！魔音的攻击对象远超过她的能力，透支了她的精神，连飞行也无法维持了。摔倒后，她感觉背后的竖琴损坏了。竖琴的恶魔尖角折断后直接插在她肩膀上。她没有感到疼痛，一种奇特的感觉油然而生。 在一阵迷糊中她看到一个矮小的身影。一个黑袍，兜帽遮挡容貌的人，一手持巨大的镰刀，另一手拿着一对血淋淋的长角，居然是恶魔领主的双角。小小的个子拿着两件大东西，整个画面处处诡异。 “谢谢你帮了我一个忙，你的小手段将它定住一秒钟，让我那么容易干掉一个深渊恶魔领主，免了我一番折腾。不得不说，一个异界怪物的痛苦是如此独具风味。而且这是个极好的材料。” “痛苦！是你！”玄，全身无力，精神恍惚，似乎随时就要晕倒过去。没想到黄雀在后，痛苦坐收渔人之利。 第九章 恶战（2） 她知道“痛苦”的丰功伟绩，他收集了死气造成敛冽城的不死围城，现在还猎得一对恶魔领主的长角，将要做的恶可能要比恶魔本身还要恐怖。痛苦张扬显摆的将一对尖角挂在自己小小的肩膀上，然后面向玄。 但她无能为力，意识似乎要脱离，她的感觉好像回到那一天初识荧。那天，她和他发生了灵魂碰撞，融合了一点灵魂，看到了他的一些记忆片段。 “你在融合碎片，有意思。我们已经得到大部分神的灵魂碎片，你那点无关紧要的粉末有什么用呢？呵呵，温柔要求我不能杀你，不过我原本就不想杀你，杀人多无趣。”痛苦从袖子抽出一根针撄。 玄不知道哪里挤出一丝力气，无意识的在地上向后挪动。 “别担心，你不会死，这个毒药只会让你受到无尽的痛苦，漫长的痛苦，直到摧毁你的灵魂，让你成为一块行尸走肉，你应该高兴，你是这个毒药的第一个试验品哦。”他拿针刺入了她的脖子。 玄立刻明白痛苦没有骗她。她清楚的感觉到毒药通过血液瞬间渗透全身，触动她全身的神经。她全身燃烧，却处于冰冷。她想立刻晕过去，偏偏她瞬间清醒起来，无比清楚的感受极致的痛苦。毒药是活物，入侵者，它有意识的搅动她的每一段经脉。玄发现毒药是生命魔法炼剂。她本身的生命魔法能力早已激活，对这一类魔法会有一定的抵抗能力，可是现在她无能为力，痛苦的生命魔法远比她要高个台阶，使她无从抵抗。 痛苦看到玄全身抽搐扭曲，面上眼泪鼻涕粘着沙尘。他像是服了毒品，发出快感的**声，恋恋不舍的转身，袍子里钻出两个恶灵，它们抬着他漂浮了起来。“可惜我还有事情要做，不能好好享受这一幕，不过我还有大把机会。” 他正准备飞走的时候，一把利刃从他背后穿胸而出。他的兜帽往后扬，露出本来的面目，回头一看，攻击他的是灵体状态的玄偿。 原来玄中毒后刺激了精神状态，加快了和灵魂碎片的融合，顿时回复了精神力量。在身体、灵魂的双重刺激下，玄竟然领悟了灵魂出窍的奥妙，脱离了肉身，然后用双头剑袭击了痛苦。 玄一剑得手，抽回剑，看到痛苦的容貌顿时一愣。 痛苦竟然是个小女孩，而且看上去不过是十岁的样子。她一头散乱的头发，脸上挂着一副单纯的微笑。 她肩上的恶魔尖角突然炸裂，混沌之火灼烧她的身体，两只恶灵也随之消散。玄快速退后避开。痛苦发出一阵狂笑。 “我是托大了，竟然被你得手，这个没有炼化的恶魔角是不稳定的，被你这么一弄就报废了。你真是让我太开心了，我很久没有享受到这种痛。”她全身衣物烧毁，混沌火却停息了。她手上拿着一个淡蓝色的东西，胸口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死气大量缠绕在她身上。 她手上拿的是蓝色徽章。没想到痛苦和老锤一样，她可以使用神器。 “看来，最好的做法就是把你炼成不死傀儡。既然我借了这个东西来用就不浪费了。蓝色徽章，我命令你——”蓝光大胜，笼罩着痛苦赢弱的身躯。一股强大的威压释放出来。 玄脑海里突然出现嗡嗡声。神器在说话。她被痛苦锁定了。 “——将目标给——” “不！你不能这样——”玄还没说完，蓝光就熄灭了。痛苦的魔法被打断，神器的力量抽离，重重地摔在地上。 玄明白了，神器在听她的话，她竟然切断了痛苦和它的联系。她知道怎么做，她来不及想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做，也不去想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她一步向前，用灵魂呐喊：“蓝色徽章，请你回到我的怀抱。” 神器蓝色徽章脱离了痛苦，出现在她手上。她听到神器的笑声，这一次，她终于明白了神器和她的联系，不可分割，不可改变。这是和呼吸一样的能力，与生俱来。 她的喜悦没有持续多久，疲惫袭来，她召唤神器又一次耗光自身的精神力量。她回过神来，痛苦早已不知去向，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她要回到肉身。上次她见识了荧灵魂出窍的情况，就知道现在的状态有多危险。她扑向自己的身体。 顿时一阵痛苦再次冲击她的意识，她才想起自己中了毒，双眼模糊，隐约看到一个雪白的影子。 她喃喃细语：“小白，我没有事......谢谢你的关心......你要遵守约定，不到最危急的时候，都不需要帮我。我要为我自己战斗......我不想总是依靠别人，包括你......” 然后她失去了意识。 玄又一次梦见她被荧杀死的情景。她醒了，却不敢睁开眼。这一次梦境在细节上更加详细。荧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却和现在有些不一样，显得成熟得多。这说明，梦里的谋杀时间，并不是发生在很久以后，也不是立即就要发生。梦里的心碎感觉带到了现实，她沉溺其中，无法思考别的。 “你醒了。你先别急着起来，我刚叫格格西去帮忙拿午饭过来。” 玄听到荧的声音，无法再装睡，慢慢坐起身。过了两分钟，她终于清醒了。她身穿洁净的病服，在医院病床上，门外是来回走动的医务人员，隐约听到传来的哭喊声。对了，现在医院一定挤爆人，石林发生了恶魔入侵！对了！我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她发现自己身上还紧贴着蓝色徽章，而她的秘密武器手镯完好的在手腕上。荧坐在床上，安静的看着她。 她思绪很乱，很多话想说想问，一时说不出口。至少有一点，他们安然无恙的在这里，说明空间裂痕已经关闭，火域神使的计划成功了。 “我的竖琴呢？”玄说。 “在这里。”荧从床边的柜子拿出来，他将折断的角修复了。她如果要重新弹奏它还得调一下琴弦。 玄恍然大悟。“你早就知道这竖琴里面有灵魂碎片。” “嗯，从见到它那时就知道了，我曾经融合过碎片，对于别的十分敏感。而你现在已经融合了它们。灵魂碎片每一个都有它自己代表的意识片段。” “很奇妙，我觉得其中一个代表‘善良’，另一个是‘灵感’。怪不得痛苦认为它们微不足道。” 也许他们已经得到了大部分灵魂碎片，玄拥有的不过是不起眼的粉末。 “你遇到她？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是独自一人拿着蓝色徽章躺在沙漠，周围是混沌灼烧的痕迹。我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你似乎被施展了生命魔法。” 玄也自查了一下身体，毒药已经消失了。看来，蓝色徽章的能量削弱了毒药的活性，而她的体质发挥了作用，将体内毒药消融了，恢复了健康。正当玄准备讲她的经历，这时有人敲门。“请进。”她说。 一个武士服男人进来，玄认出是首席神使白剑。 “玄，你好。你醒来就太好了，我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医生说你没事，只是最好留在医院观察一晚。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好，首席神使。荧，你能帮催一下格格西，快送吃的好吗？谢谢。” 荧离开后，玄讲了一下她吸引深渊恶魔领主之后的事情，当然她省略了自己用空间力量战斗的部分。她一直隐瞒荧这一事实。 “痛苦的外貌细节，我一会通知警卫所派一个人来绘制肖像，麻烦你协助一下。不过发布她的通缉照并不会对抓捕她有太大的帮助。现在的线索来看，她是个死灵法师，说不定现在使用的肉身是个小女孩的尸体，下次你再见她可能就是个成年男人也说不定。” “这个蓝色的徽章给你。” “你先拿着，现在的状况来看，神器在你手上比任何人都要安全。那两个家伙都能使用神器，权限比神使要高，而你却能夺回来，真是不可思议。你还不知道，红色手杖被老锤夺走吧？” 什么？老锤又夺走了神器？ 荧和格格西提着饭菜进来。 “哈，玄，我就知道你死不了。”“嘿，格格西！你怎么说话的！开口就说我死。糟糕。” 玄愣住，似乎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格格西，你过来。”“怎么了。”“你快去帮我买些棉条来，我的经期到了。而且买多点，现在石林经过那么大的事情，这类生活必需品肯定挺缺的。”“大姐，你忘了啦，你上次给我的购物清单就有这个，我已经买得够多了。” 格格西从柜子里抽出一条给玄。“不好意思，各位，我先失陪一下。”她进了厕所。 白剑哑然失笑。她旁若无人的谈自己的经期，最后还来了句“不好意思”？“这真是个有个性的女孩。荧，看来这段时间你一点都不寂寞。”白剑转述了玄刚才讲的内容，等玄出来后，他们围坐在一旁的桌子吃午饭。 第十章 分别（1） “首席神使，你刚才说，红色手杖被老锤夺走了，这是怎么回事？火域神使没有事吧？”玄说。 “我来看你之前去看了一下她。她没有生命危险，现在在昏迷中。她在激活神器的时候突然和它断开连接，造成自身能量紊乱，伤及了经脉。至于她什么时候醒来就不好说了。”白剑说。 “查理和人杰在楼上病房照看神使。”格格西说。 “嗯，一会我去看看她，她是个顽固的人，会没事的。”玄说撄。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竟然倒下了”荧放下盘子，面无表情。 玄引开恶魔领主之前，她和荧交替休息作战。而她一离开，荧就没有休息的机会，一直作为队伍的输出主力，战斗到最后阶段，直到力竭晕倒。 “荧，这并不是你的错呀，相反，没有你尽力而为，我们几个早就被恶魔分尸生吞了，更不用说保护神使让她封住空间裂缝。”格格西说。 “我吃饱了。我先上去看看他们。”荧离开了偿。 “你不担心他吗？”白剑说。 玄松松肩。“荧总是将事情往身上扛，这点谁也改变不了。而他会没事的，他受过更大的挫折。” 格格西说：“说起来，那天真是危险，封堵空间裂缝所花的时间要比预想的要长，我的弹药都要打完，查理和人杰的魔力枯竭，就剩下荧坚持抵挡恶魔到最后一刻，直到缝隙被神器封住。荧晕了过去。突然，那个假林恩出现，神使立刻激活神器准备攻击，事情没有按她设想的那样。他说了一大串莫名其妙的话，‘红色手杖，我以真神的名义命令你，回归我的怀抱’。结果，他得到了神器，她就这样倒下了。正当我认为吾命休矣，首席神使就带援军到来清扫恶魔。假林恩逃之夭夭。” “他并不是逃走，我觉得他并不害怕我。” “首席神使，你真是谦虚，我有幸看见你亲自出手，将剩下的恶魔消灭的一干二净，你的力量真是难以置信。有谁能比的上你呢？”格格西双眼放光，白剑是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他从小就崇拜英雄。 “真神，真神，我最近听到这两个字就头疼。玄，你有什么看法？” “首席神使，自从假林恩事件之后，暴露了他同伙组织‘真神教’，这应该是用一种邪教组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式拉拢这些人帮他做事。像乱石寨的匪徒，竟然会帮他做空间武器，导致这次深渊入侵。” “乱石寨的人复仇心切，被他蛊惑还是能理解的。”格格西说。玄不理解，是什么样的仇恨，能让人想毁灭这个世界？格格西一直没有说清楚过去流沙城发生的事情，玄也没有执着这个话题。 “真神教就是利用人性的弱点咯。”玄说。 白剑说：“我参与了真神教成员斯坦的审讯，他在冰域是一名有身份有地位的人物，为什么要参与这样会身败名裂的阴谋呢？他说，老锤蛊惑他说真神将会回到这个世界，新秩序将会建立，没有人能阻止事情的发生，他只是顺应历史而已。我很确定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中任何邪术，他曾经真心相信这些。而冰域的真神教另一个重要成员威尔仍然逍遥法外，冰域的很多以前或现在进行的混乱事件，都怀疑和他有关联。他曾经是政府要员，这说明真神教早就渗透到高层了。” “看来，真神教的信徒兴风作浪，他们的神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最好还是乖乖滚蛋，不要来我们的世界。”玄说。 突然，查理走进来。“首席神使，火域神使已经醒了，她要见你们，所有人都过来吧。” 他们来到火域神使的病房，围在她身边。她看起来很虚弱，强制打起精神。 “我不废话了，在我说完之前，你们不许插嘴打岔。我知道假林恩为什么要夺走红色手杖。他并不在意神器在谁的手上，他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告诉我们，神器是属于他们的，我们不过是暂时保管，他可以随时夺走。” “你想说什么呢？” “我说了不要打岔，白剑老大。自从假林恩费劲周折进入曙光大教堂，得到生命碎片，我也在查找一些资料。火域也有神的生命碎片。正好遇到那么多事情，我一直没有时间和你报告这些发现。” 在哪里？他们头号目标就是生命碎片。玄差点想插嘴，但克制住。 “它的踪迹只有在火精灵相关的资料有描述，我的结论是，只有火精灵才知道生命碎片在哪里” 她沉默了，大家都在等待。但她睡了过去。 “看来她还需要休息。她太累了。”人杰说。 “我们出去吧。”查理说。 “就这样？她什么都没有说清楚。”格格西说。他们到玄的病房继续讨论。 白剑说：“她说得够多了。假林恩他们想找火精灵获得生命碎片，而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用红色手杖破开‘精灵幻境’的封印，然后进入火精灵的世界，别的神器是不行的。因为这个封印是当年黄金巨龙用红色手杖建立的。恐怕火精灵要遇到危险了。” “我要阻止他。”荧说。 “怎么阻止？他有神器。”人杰说。 白剑负手来回走动，大家都看着他。他停下来。“荧，玄，火域神使说你们都是神选者，而玄你能从痛苦手中夺走蓝色徽章。你们两个是这事情的关键。”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戒指。“这是由我保管的神器金色戒指。玄，你先来，我要看看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等等，我们要避开吗？” “别担心，查理，神器不会伤害我们的。”玄深呼吸，很快进入了状态，她上前呼唤神器。一眨眼，金色戒指就到了她手上。她将它递回给白剑。 “荧，轮到你。” 荧同样能从白剑手上召唤神器。他对自己轻而易举的做到也感到意外，默默的把金色戒指还回给白剑。 白剑盯着神器看了一会儿。 “不可思议，神器完全听从你们的指令没有抗拒。我觉得你们不是神选者。” “什么？那我们是什么？”玄说。 “不清楚。按照我的理解，神器是源自于神的力量。对于神选者来说，只能‘借用’，能像你们这样对它们的，恐怕只有神本身了。” “我们是神就不用对那些麻烦事感觉头疼了，可惜我们没长角长尾巴，看上去是最普通不过的人类。”玄说。 “我可以去将红色手杖夺回来，阻止他。”荧说。 “你是可以做到。”白剑说。 可是事情有那么简单吗？要夺回神器，首先得追上老锤，他神出鬼没的本事大家都见识了。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首席神使。要说谁能够与之匹敌，也就是当世公认的强者白剑了 “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果然白剑叹了一口气，说，“首先我得坐镇这里，防止可能出现的下一轮空间武器袭击。乱石寨的调查说明，他们的资源不可能生产出第二个同样规模的空间撕裂弹，但是石林经过这样的危急，空间结构比较脆弱，它要恢复稳定还要三个月。期间即使遭受小型的空间武器也有可能产生意外的通道连接到异域，谁知道到时又会有什么生物入侵。这个概率实际不高，当我不能冒这个险。出于对五域的安全，我只能在这里留守观察。” “但是，首席神使，你不觉得这样正中敌人下怀吗？”查理说。 白剑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另外，精灵幻境的封印有两处，而红色手杖只有一个，你不知道假林恩要去哪一个。” 众人沉默。 “但我们有办法进入精灵幻境，提前警告火精灵，提前转移生命碎片。不管他什么阴谋，只要得不到生命碎片就不会得逞。等三个月后，我再去会会他，要他知道我的厉害。”白剑双眼闪烁斗志。玄觉得他这个年纪还保持着好胜心是难得可贵。 “有两个封印，那么火精灵的聚居地在哪？”查理说。 “这我就不知道了，在火域，人类和火精灵打交道可不像冰域和蜥蜴人那么频繁，双方已经隔绝多年了。也许在其中一个？也许两个都还在使用？封印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这个情况只能兵分两路了，而且没有传送阵，要走很远的路才到达。今晚你们就好好休息做准备。明早，荧，玄，我会告诉你们精灵幻境的地点和通过方法。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明天见。” 白剑走了，大家都在沉默不语。几天前，他们还谈笑风生评论冰域的混乱，仿佛一切离他们很遥远，眨眼间，火域也要硝烟四起。 玄觉得大家坐一起那么安静也太无聊了。“真不好意思，人杰，那天的演出服我弄得有些破烂” “哦，我将它补好了。”人杰将那件衣服从柜里拿出来给玄看。“我虽然有个团队，擅长将我的设计图做成成品，但我不时亲自动手缝纫还是挺有乐趣的。” 第十章 分别（2） “真好看。这次和你合作真是开心，可惜表演中断泡汤了。” “这你没有必要担心，”人杰给玄一张卡，“占星叫我转交给你，你的出场费。这次演出的损失保险公司全额陪了，包括你的住院费，哈哈，占星不顾群星公司的人反对，坚持投了巨额的保险，看来还是挺有先见之明的。这次你还是唯一在朝阳祭主会场上表演了半首歌的歌手，大家都记住你了，下次如果你还来演出，票房收入就不用愁了。” “演出的事值得考虑，不过先度过目前的危急吧。” 大家又是一阵安静。目前危机主要在火精灵上，老锤破坏了石林，祸害了一座人类城市，然后瞄准的火精灵。这队人里大部分人都有极强的责任感，不愿意看到他们受害，当然除了格格西。玄觉得这个时候，格格西应该跳出来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赶快离开才对。但他什么都没说。 玄说：“格格西，帮我去银行兑换钱，不要钞票，要金币。我想火精灵肯定不用我们人类的纸币。”格格西拿了卡离开。 玄说：“呃，万一我去到语言不同怎么办，他们说通用语吗？偿” “应该没问题，通用语一直演变得很缓慢。”查理说。 “我曾经遇到海精灵，他们能用心灵感应交流通话，也许火精灵也能这样。”荧说。不过这也是理想情况了。谁知道呢，不过有历史学家认为多年以前，曾经有一段时期，心灵感应是普遍的能力。 他们聊了一下石林的毁坏情况。救灾还在进行着，人们潮水一般逃离这个城市，同时官方及民间的救援组织陆续入驻。聊了一会儿，人杰和查理就道别离开了。 “过来和我躺一会儿吧，荧。”玄拍了拍旁边的空位。 他们安静的躺一会儿。玄知道接下来他们要各自去两个地方去警告火精灵，而她不想说任何分别伤感的话。玄贴近荧，把头枕在他的腿上，银发散开。荧轻轻挑弄闪亮的发丝，引得玄咯咯发笑。 “你在做什么呢。” “我想起外婆说起外公的事情，她说外公是个高大英俊性感的男人，深肤雪发浅瞳，是她一生的真爱，可惜他去世得早，而我母亲长得不像他，到我这一代都没有他的半点特征。外婆说他是独一无二的美丽。” “这不算独一无二吧，我也是天生银发浅瞳银，肤色也是这样健康。” “在外婆眼里，外公是独一无二的，你在我眼里也是。” 他们接吻，然后对视许久。在这一刻，玄多么想时间就此定格。 由于病房的规定，探望人员不能留夜，荧和玄一起直到病院关门的时候才离开。 玄独自躺在床上，回想在石林疯狂的经历。 那人利用乱石寨制造的空间武器，使得深渊恶魔作乱，神使不得不将精力集中在修补空间裂缝上，而他趁机夺走红色手杖。因为它可以打开封印，进入火精灵的国度，从而获得生命碎片。这计划一环扣一环，他真是一如既往的深谋远虑。 她翻了个身，把头埋在枕头里。她要怎么才能阻止他呢？ 第二天，玄从医院退房准备离开，格格西帮她和荧收拾好行李。 “这里的食物干粮和各种出行必需品都备齐了，你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呢？” “谢谢你，格格西。这段时间有你在真好，接下来我们分开后你要好好的哦。” “什么话，那你难道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上路吗？” “是呀，还有我们呢。”人杰和查理这时走进来。 “上路，上什么路那么难听。”玄说。 “你们这不是你们的使命。”荧说。 “但这不是你说了算。”查理说。 人杰说：“昨晚我翻了一下神使家里的藏书，找到了她的笔记，根据笔记找到她所说的古籍，上面讲述火精灵和生命碎片的联系，看起来有理有据，这个线索是没有错的。这么精彩的内容我是不可以错过的。” “偶也偶也偶也偶也——”玄手舞足蹈。她笑着、哼着小调，和他们三人拉手拥抱。大家都笑了起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光。 “打扰了你们的派对，”白剑推开门，“请你们先出去，我要和荧，玄两人谈谈。” 其他人出去后，白剑拿出一张符文贴在门上。“这是保密措施。接下来我们讨论的具体内容仅限于我们三人，对于你们的同伴你们可以透露大致方向，其余细节不能说半个字。” 两人点头。确实保密很重要。老锤和他的真神教同伙总能在暗地做那么多坏事，很大程度是因为他们的情报工作做的太好了。这次的行动不能被他破坏，首当其中就是保持低调和秘密。 “好了，我先说一下精灵幻境封印的位置，一个在尖叫地缝，一个在哭泣火山。” 玄和荧对视了一眼。这两个地点都和无界荒漠隔的很远。他们来到石林原本是为了去无界荒漠深处的失落之城做准备。因为荧梦见和老锤在那里对峙，现在他不需要去虚无缥缈的失落之城，就有机会再见仇家。难道这梦有什么问题？未来难道改变了？ 白剑拿出一个宝石，投影出火域的地图。“看，就在这里，我已经标出坐标了，这是我建议的最优化路线。这个地图非常详尽，来自军方，市面上没有卖，我一会给两份你们。” 玄说：“尖叫地缝离这里挺远，然而哭泣火山还要远一倍。我可以去哭泣火山，荧去尖叫地缝。我拿着蓝色徽章，可以持续飞行而不用担心能量消耗，会比平时出行快一倍。” “那样你们几乎同时到达目的地。荧，你有什么异议？” “可行。唯一的问题是，我们怎么确保在老锤的前头？他有着高超的空间能力。” “精灵幻境入口每五年一变，他不知道坐标如何传送？再说入口有对应的各种布置，其中就有禁止传送的。他最多只能传送到南部火山群或北方错乱盆地，然后一点点的寻找，这样瞎猫捉耗的方式，耗费的时间至少比你们多一个月。现在说到如何通过封印了，这每人一个，拿好了不能丢。” 玄接过一个水晶球，这东西很像市面流行的录像水晶球。“这个就是钥匙？拿着它就可以通过封印了。” “不是，这只是我要你们交给朱烈邦的信件。在精灵幻境附近会有朱烈邦的人守护，守护驻点的负责人会安排你们过去，把信件交给驻点负责人就行了。对火精灵最了解的组织就是朱烈邦了。” 朱烈邦是像北山村那样的避世组织，传说他们暗自对付邪恶力量，总是隐秘行事。玄斜眼看白剑。“这么说来你其实不知道怎么通过封印。你怎么知道朱烈邦知道怎么过去？如果他们能过去，为什么不直接叫他们通知火精灵，这样会省下许多麻烦。” “我一直没说我自己知道呀。我好歹是首席神使，还是认识一些人的，放心，朱烈邦的人知道怎么过去。只是他们从来不会去火精灵的世界，这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事情结束后你要拿回神器的吧。金龙殿不是发布公告一直强调，神器是不能落到神使以外的人来使用的吗？那我现在使用它算是什么身份？” “我可以任命你为临时神使。”“这也行？” 其实玄也想严肃的面对白剑这一前辈，但是他的言行很难让人认真起来。 “我是首席神使我说了算，”白剑调皮的眨眨眼，然后摆出严肃脸，“当然作为神使，有一个终极规则。使用神器的目标，只能针对破坏五域的人物或行为，并且神使要保持中立，严禁参与五域内部政事。我需要你发誓遵守这个规则。” “我发誓。” “我现在任命你为临时神使。”就这样，没有旁观见证和任命仪式，玄就很随意的获得合法使用神器的资格。 他们再商讨了一些细节，最后敲定了路线。白剑叫外面的人进来。 “我要格格西和我一路，我有神器，路上没有什么能阻挡我的。荧，你需要人杰和查理的帮助。”玄突然觉得“我有神器”这句话很爽。 格格西小声嘀咕：“这个人员分配，怎么把我当做弱鸡似的。”玄白他一眼。 荧点点头。 他们往城外走，街上都是破败混乱的景象。玄觉得自己突然变得多愁善感，看到周围或呆滞或慌忙的路人，感到仿佛对他们的惊恐和伤心感同身受。也许这是和灵魂碎片融合的效果在作祟。玄并不是希望自己缺乏同情心，只是希望这些感觉不要妨碍自己。 他们在城外分别。从这个角度看，石林整个城市暗淡破败了许多，倒塌的建筑和外墙显得格外碍眼。初来石林的美好感觉简直恍如隔世。这真是个适合分手的场景。 玄和荧拥抱接吻。“再见，荧。”然后她用念力带上格格西，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第十一章 维尼（1） 根据地图和他们商量的路线，要到达哭泣火山，就先得穿过破碎高原，再到达南部的火山群，哭泣火山就在最南端。他们几乎是要去到火域的尽头了。 “怪不得你和荧在沙漠里都不怕热。”格格西被玄强有力的念力场包裹着，在烈日下空中移动，热气都隔绝在外，十分清凉舒适。他之前也被玄带起飞行，但都是被她像对待一件物品那样提着，十分别扭。现在玄没有和他接触，直接扩张念力场覆盖到他身上。有神器作为能量增幅，玄能够很奢侈的使用精神力量，就把格格西也纳入了念力场之中了。 玄将蓝色徽章别在衣领上，全身能量浓郁充沛，银色的头发向后飞扬。她穿着演出的素色短裙，目视前方。他们很快就到了破碎高原的边界，从这里开始就是无人区了。橙黄色一望无际的世界，高原呈现坑坑洼洼的地貌撄。 “我小时候听人说，这里的高山被巨人的爪子抓破了，于是就破坏成了这个撕裂的样子。然后英雄‘烈火之剑’打败了巨人，保护了人们。正义战胜邪恶，典型的睡前故事。” “巨人？你真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小孩子。” “切，我就不信你没有同样被大人骗的经历。” 玄笑了笑。“有，还非常多呢。渐渐都习惯了。” “真实的世界比童话复杂得多，大人想保护孩子，所以捏造了那么多‘童话’。” “也许。也有可能是害怕，这些故事何尝不是给大人听的呢。我在前面找个地方休息。神器可以给我能量，却不能填补饥饿呢。偿” 他们在一条鸿沟底下休息。玄意念一动，瞬间清理出一片整洁的地方来。换做以前，她不会这样奢侈的消耗精神力量，现在有神器增幅和供能，她的念力用起来方便的多了。 “哎呀，我可不能习惯用神器，以后还得还回给白剑呢。” “你申请正式当冰域神使不就能继续用咯。”格格西架起锅，准备做一顿便饭。 “才不呢。一直蹲在冰域当个守护者，这么无聊，这不适合我。我还是到处跑，去唱歌演奏比较好。”玄拿出竖琴，调整了一下琴弦，又开始叮叮咚咚的弹起来，随口哼着不知名的调子。 吃饭的时候，格格西端给玄一碗汤，她挑出一小块肉片出来。“小方，来，吃这个。”蝎子从她衣里爬出来吃肉片。 “这个家伙还活着？” “是呀，不过这很正常吧，它就一直在我身边，我也没被恶魔吃掉呀。” 格格西看着这诡异的画面，一个妙龄少女乐呵呵的喂着一只宠物毒蝎子。“玄，你还挺心宽的嘛。你和荧分开也没见你有多大伤心。你确定你的月经到了？” 玄翻了个招牌式的白眼。“首先，并不是每个女孩经期都是情绪波动严重的。人与人的差异巨大，有些人就是根本没有任何‘经期综合征’的症状。其次，我还会再见到荧，有什么好伤心的？” “你还真有信心，对未来的事情那么确定。” 玄又想起那个困扰她的梦，很可惜，她是这样确定。她轻轻摇头把这杂念抛开，转移了话题：“格格西，这次冒险你怎么那么积极，难道你真的从良了？” “什么从良，我又不是站街的，”格格西说，“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白剑之后，我小时候的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冒了出来，你要知道，白剑是我小时候的偶像，我当时就是想成为他那样的人。直到......” “流沙城的事情，对吧。” “再那之后我就觉得正义是不存在的。” “正义是存在的，如果你不相信这一点，你就不会在这里了。” “我不知道要相信什么。其实我也是假林恩的帮凶。乱石寨帮助他造武器，而我在帮助乱石寨。唉，我这些年都做了什么？” “你现在就是在改正错误，过去的事情并不算什么。我们在很多时候能专注当下就够了。” “玄，和你谈话感觉真好。要不是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早就爱上你了。” 玄侧着头，拨了一下耳边的头发。“你喜欢的类型是什么？” “瘦，非常瘦，不是一般瘦的那种。” “哼，你意思是我胖啰！” “不不不，你最美你最美。”格格西被她的眼神吓到。 “嘿，不和你闹了。唉，其实我现在最担忧的还是火域神使。虽然她挺惹人厌烦，但还是希望她早点好起来，不要给我们带来那么多麻烦。” 格格西觉得玄也是刀子嘴，一提起火域神使就一脸不屑，其实她内心对她惺惺相惜。 “她会没事的，你要知道神使是火域的名人，人们一说起她都会竖起大拇指。” “是吗？我不是本地人，对她一点都不了解。你给我说说她的事情吧。” 格格西开始讲火域神使的故事。 她在当上神使之后要求别人尊称她神使，不要叫她本名了。而她忠于神使的职责，没有再和自己过去的家庭有关联了。但是说起她的过去，她的家族也是赫赫有名的。 她本名叫做维尼·赛义德。赛义德是火域著名的政治世家，现今上任的火域联盟议会主席奥德·赛义德，就是维尼的哥哥。在她小时候，首席神使就给她父亲一封信，要求她到金龙殿，和其他神选者一起学习。 神选者在五域很稀少，五域的神使就是从中选拔的，对于大部分家庭来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但是对老赛义德来说不是，他对自己的孩子们早有安排。他以家族的利益为先，认为即使维尼将来能够成为神使，对家族从政没有帮助，毕竟神使是五域的守护者，不能直接参与世俗政治。老赛义德希望女儿嫁入另一个大家族，不是说神使不能婚配，但是维尼进入了神使的系统，就对另一个同样是政治世家的家族来说价值小得多了。 老赛义德干脆提前准备婚礼要将女儿嫁出去。维尼当时不过十三岁。 是的，火域确实还有一股传统的力量，和现代的社会格格不入。但是这股力量无法阻挡白剑。他来到赛义德庄园，要将维尼带走。庄园的私兵要拦住首席神使，当然他们是不自量力。白剑都没怎么用劲就把他们打趴，他闯入了婚礼现场，却没找到维尼。 老赛义德声称首席神使擅闯民居，吓跑了新娘，做出哭天抢地的样子。一时间人们议论纷纷，有人称金龙殿神使组织已经堕落了，威胁普通人的生活安定，甚至有人造谣，首席神使领走妙龄少女做神选者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和变态行径。“逃跑的新娘”成了时下最流行的话题。 白剑当然不会理会这些，他继续追查维尼的去向。他是首席神使，可以感应到别的神选者，这就是为什么他远在金域，却知道火域出了个神选者。他跟在维尼后面，听到不少传闻——一个行侠仗义的少女。她是一个蒙面义警，打击路上遇到的不法分子。 白剑知道后感到好笑，这个逃跑新娘还挺有意思的。于是他跟在她后面观察。他看到了后面人们所说的大案件——“北镇特大炸弹事件”。 北镇是烽燧城最边缘的老区小镇子，它位置属于联通北区绿洲的重要位置。这对于开发商来说，是块肥肉，可惜镇子的居民极其排外，也不愿意改变原来的生活，对城市的繁华嗤之以鼻，不管有多少开发公司开多大的搬迁费用，居民都不乐意。 于是就有开发商为了啃下这根硬骨头，暗地使阴招，找来一些地痞流蛮***扰居民。不过北镇民风彪悍，把他们统统打了出去。 这几个大公司就来气了，于是，高价请来了红蛇帮。红蛇帮的人不是普通的古惑仔，他们是拥有武装的著名黑社会集团，一直是令警方头疼的组织。 一开始，北镇居民还以为和以往一样，他们伦起大棒就往上，结果被满地找牙。其中一个居民，他是退役老兵，邻居都亲切的叫他老阿塔。老阿塔年纪大了脾气也暴躁，一气之下就拔枪火拼。他的枪还没举起就中弹了。红蛇帮这队十几人人人有枪，明晃晃的枪管亮起，居民们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仗，全部都吓呆了。 对方头领一把抓起阿塔的衣领将他拖起来，肩上的弹孔还在出血，并且发出阵阵焦烧味。老阿塔特别硬气，咬牙一声不吭。“你这老头竟敢如此嚣张，我‘金钱蛇’纵横江湖那么多年，已经很久没人敢拿枪指着我！咦？” 突然，一股烟雾扎开，迷住众人的视线。只听几下爆炸声混合歹徒们连串的惨叫声，另外，一个清脆的吆喝声夹在其中。一个矮小的蒙面人扶着阿塔从雾中出来，来到村民面前。阿塔的家人立即围上去查看。一个年轻人叫了起来：“你就是那个‘蒙面烟火’！”他的另外几个伙伴也兴奋的跳起来，好像讲到偶像一样。 第十一章 维尼（2） 蒙面烟火说：“不要浪费时间，我阻挡不了多久，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 烟雾散去，北镇居民不见踪影。金钱蛇大发雷霆。“你们这帮废物，居然就这样被他们逃走了！”他的手下蓬头垢面，不少身上带上。 躲在一旁的白剑暗自赞叹。他看得清楚，所谓的蒙面烟火就是维尼。她身上有着神选者的感应波动。她先是使用魔法烟雾弹，这并不是什么高难度的魔法。不过，她一定做好了功课，利用地形、风向，施法效果意外的好，把十几个歹徒都迷惑了。厉害的法师并不是专门使用禁咒，而是在合适的情况，使用恰到好处的法术。她在迷雾中偷袭，用的都是简单的火球魔法。事实证明，魔法不分高端低端，不是杀伤力大的魔法就能好用。在这个情形，小火球事发速度快，不容易暴露自己，最适合偷袭了。 维尼小小年纪，头脑机敏。白剑有几次见她危险，想出手帮她都忍住了。维尼无法打败敌人，但都凭着自己避开了危险，还把伤员救走。白剑对她的表现十分欣赏。 另一方面，镇居民躲在一个地下建筑，在冲突的一开始，他们就陆续进来躲避了撄。 相传北镇前身是一个军事要塞，当年火域王朝时期，在战争中被摧毁。但它地下的兵库保留了下来，也只有少部分镇民知道它的存在。就连前不久被镇民赶下台的镇长，也不清楚它的入口。 说起镇长，当时，他是想说服镇民售卖地产，反而惹得他们不满意，认为他收了开发商的好处，是个吃里爬外的人渣。阿塔发起签名到烽燧城议员手里，烽燧城市政府同意进行投票，结果镇长几乎全票的被投下台了。新的选举还没有开始，而阿塔就成了镇民的代理镇长，他们的主心骨偿。 现在全镇近四百人都躲在这个兵库内。这里设施完备，平时是作为仓库管理的，也有一些补给物资。镇民有老人小孩，躲在这里可不是什么长远的好办法。 维尼集结了一些年轻人打算反击。阿塔却认为不要冲动，等警卫队到来援助就行了。 “老阿塔，不要冲动这句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多讽刺。”大家都跟着维尼笑了。她继续说：“你们以前都被人攻击过，警卫队几时帮过忙？他们有内鬼，出动之前就有人通风报信。他们来了，歹徒就走了，他们一走，歹徒就再来。我还听说你们小镇唯一的警官前两天就辞职，这是个乱摊子，警卫队管不了，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可是......” “没有可是了，惩恶扬善是我的职责。” 阿塔还想多说几句，镇民被维尼调动了情绪，都感到热血沸腾，大伙儿都喊起来，要把歹徒解决掉。而他也不是胆小的人，在这个气氛也恨不得解掉绷带，和年轻人一起大干一场，不过他也只是想想而已，一会儿被家人带下去休息了。 维尼带着年轻人共有三十人，比歹徒们多一倍，但是战斗不是凭人数。他们不过是乌合之众，只是多了些热血而已，硬拼肯定不是对手，毕竟这些人是常年参与火拼的装备精良的黑社会。所以维尼的策略就是擒贼先擒王，让伙伴们在外围吸引注意力，而自己找机会去打倒金钱蛇。 计策一开始进行的很好，伙伴们在外围小巷为阵地，引得歹徒们团团转。他们对老镇不齐整的街道完全不熟悉，对这些居民追都追不上，恨得咬牙切齿。有了他们的拖延，维尼穿过主道，来到金钱蛇的街道。 他身边还有两个手下，拖动两捆电线。维尼没有打草惊蛇，仔细观察他们的行为。这些线连到东西楼，两栋小镇的主建筑，中间连到镇中的小屋，那里是镇长和委员们的办公地点。维尼感到波动的火元素，立即醒悟，他们在设置烈性炸药！ 一切都明了了。金钱蛇的目的就是要毁掉小镇，这样他背后的雇主们就能如愿以偿获得这片土地，而且废墟不值钱，会给他们省下一大笔拆迁费。 维尼立即发动进攻，要阻止这场毁灭的爆炸。 “故事到这里出现两个版本。一个是维尼一人打败金钱蛇及其手下三人，拆掉了炸弹，拯救了小镇。另一个版本是，维尼打败金钱蛇他们，金钱蛇气愤之下启动了爆炸，是白剑在危急的时候阻止了他，救了这个小镇。” “我倾向于后面的版本，听上去比较完整。”玄说。 “不管是哪个版本的结局，维尼经过这次危机，成了人们喜爱的英雄。而那些歹徒终于绳之于法，他们有人招供说出了背后的主谋。霎时间大众哗然，因为其中一个大财团，就是老赛义德的主要支持力量。老赛义德因此受到牵连，他的政治生涯就此终结，连带他的儿子也常年受到影响。而维尼的家族也没有力量去阻止她的离开。她的新郎见赛义德落到如此地步，也就取消了婚约，正合维尼的心意。她就开始了自己的女侠生涯。” “等等，她的‘神选者学习’呢？” “白剑没有带她去金龙殿，反而和她一起游历了三年，之后他们才去金龙殿，九年后，维尼就成了火域神使。在那期间还发生很多故事呢，他们行侠仗义是用了别的外号，不过人们都心知肚明，这两个游侠就是白剑和维尼。” 原来维尼和白剑还有这样一段关系，他们亦师亦友，同处了好一段时间。 “哈哈，白剑的‘大侠’名号是什么？” “无敌神剑。” “哈哈，好俗气呀！” *** “格格西，你行不行呀？” “嘿，你不能和男人说他不行。” 格格西给手枪换上聚能石，激活了加速靴，奔跑躲过一堆落石。石头的冲撞使得碎片飞溅，挂破了他背后的外衣，露出了藏在里面的防弹衣。 攻击他的是一只石头人，看上去像是由石头堆砌成的拙劣雕像作品，巨大的身躯，短小的四肢。和法师召唤的魔物不同，它是魔法元素聚集地的天然产物，在这高原是十分常见的。他们进入高原两天来，就遇到了十几个。而这个石头人应该叫石头巨人了，比别的都要高大的多，也比别的要难对付。 格格西还击，连发激光枪炸开石头人的一层碎石。石头人又是掀起一轮飞石，暴雨般的打过来。格格西连忙再躲到土坡后做掩护。 其实，格格西的枪法很准，武器也很犀利，这把激光手枪是阿拉斯丁在分别前的礼物，维和军优良的标准军备，他还送了不少聚能石，这一路上的枪弹火力就足够了。对付前面遇到的石头人，格格西都能轻松取胜，石头人被打散架留下闪亮的魔法水晶，于是格格西就起了贪念，自告奋勇的对付挡在面前的石头人。玄估摸这几天路程，用的时间比预想的要短的多，也就默许他的胡闹了。 然后，十几个石头人倒下，格格西终于遇到一个硬骨头。这个石头人身上的土元素浓郁，身上的魔法能量能有效抵抗激光灼烧，身形巨大，格格西打烂了表层几个石头，还有上千块等着他呢。 玄坐在一旁逗弄手上的小方，一边看戏似的对同伴指指点点。“格格西，你这样打法太怕死了，这样下去是浪费子弹呢。还是冲出去，直接攻击它的弱点。” “你就不用说风凉话了。”格格西继续躲在土堆后面，冲出去？呵，我才没那么傻呢。 突然飞石雨停了下来，格格西以为石头人终于累了，可他从沟里出来，透过满天尘土，模糊的看见一个人影，在石头人残骸上翻出一个魔法水晶，比他前面收集的全部加起来都要大。陌生人竟然一下子干掉这个难缠的魔物。 他没看到陌生人的出招，玄是看的一清二楚。陌生人用的是简单的冰锥魔法，直接打中石头人的要害处。 格格西辛苦半天为这个陌生人做嫁衣，连忙走上去。“嘿，那个......” 玄拉住格格西。“哈哈，你是不是很气愤别人干掉‘你的’石头人，拿走了‘你的’宝贝。你没那个能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格格西顿时泄气。 只见陌生人拿着魔法水晶，用一支扫描笔敲敲打打，又在一个笔记本写写画画。等她完成手上的动作，随手一丢，就将一大块的魔法水晶扔到旁边深不见底的鸿沟里。 “哦！不要啊——”格格西伤心欲绝，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地下的黑暗之中。玄看到他这幅戏剧般的表情，笑得弯下腰来。 陌生人整理好手上的工具和笔记，玄上前打招呼。“你一定是风华法师了。你好，我是玄，这是格格西。” “你好，我们认识吗？” “我们是第一次见，我是从荧那里了解到你的，看到你这幅个性的纹身，我就知道没有认错人了。” 风华法师，天平协会的“花脸”学者，她一脸的纹身改变了原本的容貌，但她身穿不沾一丝尘土的神奇学士服，温言细语，风度翩翩，有着独特的魅力。玄不觉生出一种亲切感。 “你是荧的朋友呀。很高兴遇见你们。” “我和他不仅仅是朋友。” 玄无法透过纹身看出风华的表情，而她明显停顿了一下，说：“这倒是个新闻。” 第十二章 潜入（1） “呃，风华法师，你为什么要把魔法水晶丢掉？”格格西说。 “为什么不呢？这是自然孕育的产物，我拿来只是观察记录而已，我工作完了就放归自然，过一段时间，又会有一个石头人在它重生。这不是很美妙的事情呢。” 风华的话如此理所当然，格格西竟然无法反驳。 玄说：“你在做什么研究呢？” “说不上研究，我只是在各地观察自然界的能量变化，只是现在看来数据并不乐观。我是从矿脉能量和生物生存状况这两点出发，两方面都成下降趋势。撄” “你的结论是什么？” “我认为五域世界的总体能量是在衰减当中，也许现在看来一点都不明显，但是衰减的速度会越来越快。我的最终数据整理出来，可以成为这一论点的证据。偿” 玄想起早在几百年前就存在的末日论学派。该学派包含神学，魔法知识，生物学，地质学等著名人物，他们都用不同的角度假设五域的灭亡。他们的表达的知识过于深奥，玄不是法师或科学家，不能理解这些道理，只是在学习历史文化课的时候稍微了解到。在她看来，风华又是一个末日论支持者，不同的是，她现在所拥有的技术和手段比前人要好，可以周游世界，透过各种现象规律去证明这一点。 格格西倒是很有兴致听风华讲解。他们讨论了一会儿，风华就告辞，独自往高原的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没想到你对这些还挺有兴趣的呢，从来没看出来。” “玄，难道你以为我是不思考的人吗？我好歹有个学位呢，烽燧大学机械工程学。” “咦，你还读过高等教育？你才多少岁？” “我都23，毕业都两年多了。不过我不是搞研究的料，没有再进修了。” 玄想起家乡的同学小红，现在她应该刚进入她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就读吧。“我也不是上学的料，我觉得艺术是在远方，不是在象牙塔里面和其他人一起被模式化训练。” 不过她也没有多少选择。 玄带着格格西起飞继续上路。格格西有些低落。 “怎么啦？我的经期结束就轮到你啦？” “玄，万一风华研究的是对的呢？” “其中的道理我是不太懂的，不过她认为五域总能量衰减，单纯从一个小方面出发去证明，未必是全面的。好吧，即使她是对的，五域的衰败也是很多年之后的事情啦，我们管不了那么多。还有，无法继续在五域生存，人们可以学习翼人的经验呀，他们的祖先可是从别的世界过来的，说不定将来翼人会带领其他种族一起出发到宇宙中旅行，寻找新家园呢。” “哇，你真的很有想象力，这剧情都能写小说了吧。” “其实，这世界没有永恒，一切都有结束的一天。五域也会有灭亡的时候。也许人们能逃脱，也许不能。太过遥远的命运不是我们所能窥探的。这是一个睿智的人告诉我的。” 晚上他们停下来休息，玄照例打开通讯器联系到荧一行人。 “就是这样，荧。我们今天的行程还是超前了一些，我们会比你早几天到达目的地。” “我们按部就班，行程还是赶上计划。你还是注意安全。” “不用担心，我有——” “——神器，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请不要大意，我们的敌人很危险。” “谢谢，荧，我知道你有多关心我，真的。到时我要好好‘奖励’你。” 格格西做出一副要作呕的样子，玄用念力推他一把，他哈哈大笑侧倒在地上。 突然一段信号***即时通信。“玄，荧，你们情况怎么样？”白剑的声音传来。 “白老大，你怎么又在别人同话的时候插进来。”玄说。 “我就不用分别和两边重复问你们的进行情况嘛。” “我们这里一切正常。”荧说。 “还好。”玄说。 “那就好，拜拜咯。”白剑就关闭通讯了。 荧说：“那么，明天同一时间再联系。” “向查理和人杰问好。”玄也关闭了通讯。 格格西说：“你打算怎样奖励荧呀？” “滚。”玄隔空拍他一掌，没想到用力过猛差点将他打飞。 这天路上格格西吸取教训，再也没有挑战高原上的魔物，他们按照路线行进，已经到了高原的深处。 突然玄停下来。“这里有人。” “不会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什么都没看到呀。”“走，下去看看。” 玄带着格格西往一条山沟飞行，在一个石堆前降落。玄敲了敲石头。 “你在做什么？”“敲门呀。”“啥？” “我们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一个声音从石头后面传来。 邪门了，还真有人。 这什么鬼暗号。我哪里知道怎么接。玄说：“呃，兴高采烈，拍手称好？” “请回吧，你不属于这里。” 玄和同伴走到远处角落。她的感知很清楚，石头后面有人，而且不少。 “你想到什么方法了吗？我知道你不可能放弃。” “当然，一个神秘派对，我怎么可能错过呢？我感应到下面至少有两百多号人呢。” “乖乖！那么多人来这么偏僻的地方聚什么会呀，某个恐怖小说爱好者见面会？怎么混进去，挖洞？” “我怎么会用那么野蛮的方式呢，要优雅，要智取。” 格格西用口型不出声说：“你还不野蛮。” “哼，找打，我听到了！事情很简单，我们躲在一旁偷听暗号就是了。” 他们蹲了大半天，都没有任何人来。 “还是打洞吧。”“嘘，来了。”玄用念力压制周围的气流，连呼吸心跳声也传不出去，两人仿佛隐身在角落里。 突然一个人凭空出现，他手上一个卷轴破碎销毁。玄认出来，那是定点传送卷轴，和稳定的传送阵不同，这种魔法卷轴每一张的传送坐标是固定死的不可更改，而且使用是一次性的，造价资源和时间成本高昂，十分不划算。这是老古董，早就被人们在生活中淘汰，会制作的人不会超过十个。 那人身穿简单的白色长袍，自言自语：“我这次来得太迟，不得已用了应急的卷轴，不知道祭司会不会生气呢？”他走向入口石头，敲门。对方说：“我们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我愿意为真神付出一切，毁灭阻挡的伪神及其信徒。” 玄和格格西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想起一个词——真神教。那个教徒进去了之后，玄和格格西过去。 玄示意格格西应答暗号。他说了之后，石头移开，旁边一个显示屏大写粗体写着：欢迎! 原来守门的是一种智能机器。他们走过通道，来到一个开阔的地方。放眼望去，这是一个美丽宽广的洞穴，没有少有人工开凿的痕迹，顶部挂着天然的魔法水晶。真神教信徒大多都蒙面或戴着面罩。 “太好了，这本身就是个秘密组织，我们也不用露脸了。玄，拿着这块布。” “土灰色？你就没有好看一点的吗？” 他们蒙面之后走到人群中，装模作样的和周围的信徒打招呼。聚会以自助晚宴的形式进行，在旁边摆放各种精致的餐点。 “哇，玄，那边有好吃的。”“就知道吃，不许去，过来这里。” 前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请众位教友安静，宴会正式开始。有请三位祭司上台为我们第三教区致辞。”有三个人走上前面的讲台。格格西一愣，他们三人都蒙面，但他们的身形、仪态、动作都十分熟悉，分明是老熟人特烈龙、达王薇和阿巴斯颚！ “看来当初的大爆炸不过是障眼法。他们早知道乱石寨暴露了，想到以假死脱身，这一计策高明狠辣，那么大的基业和众多少手下，他们说放弃就放弃。”玄轻声说。 阿巴斯颚开始致谢前来的教友，为他们的神说了一大串祝词。 “你是怎么发现的。”格格西贴在玄的耳边说。他对这三人比较熟悉，蒙面了也能认出来，玄居然也能看穿。 “虽然我只说是见过他们一面。但是每个人的灵魂频率都是独特的，他们的灵魂比较强有力，辨识度高。他们只是蒙了面，没有任何幻术伪装干扰，加上蓝色徽章加强了我的感知，认出他们来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两位朋友，你们好熟悉，是哪位教友引荐入教的呢？达斯，还是凯文。”一个满面白袍人过来。 “呃，达斯？”格格西说。 “嗯？我第一次听到他成功让人皈依呢。”对方说。 “不，不不，你记错了，是凯文。”玄说。 “我刚才瞎编的。没有达斯或凯文这些人。” 糟糕，被识破了。玄脑子飞转，想什么方法悄悄弄倒对方，正准备动手的时候，白袍人说：“别紧张，我也是混进来的，跟我来。” 白袍人带他们到一个角落，其余教众还在留神台上的演讲，没有留意他们。 第十二章 潜入（2） “我叫实木，是个记者，你是同行？还是警卫所探员？” “呃，我叫玄，这是格格西，我们啥也不是，不明真相的群众。” “你们也太大胆了，这样毫无准备混进来简直找死。” “彼此彼此。” 玄没有放松警惕，盯着实木，他有什么异动，也能第一时间制服撄。 这时台上的三位祭司轮流讲完对真神的赞词。阿巴斯颚说：“接下来，我们要对将要展开的计划进行公布，还有由核心成员进行投票——偿” 来了，这次潜入就是为了这一刻，弄清真神教的意图。玄不觉握紧双拳。 “但开始之前，为了会议顺利，我们要进行一项检查。”阿巴斯颚挥挥手，特烈龙就按下手上的控制按钮，一个平台从台下升起，一个大屏幕展开。 “糟糕，没想到他们还使这一手，我们得快点离开，这是他们鉴别奸细的机器！”实木把头一缩贴着石壁开溜。唉，就这样无功而返？玄只好和格格西紧跟随后。 一流连串“滴滴声”在屏幕上传来，屏幕上展开会场的平面图，里面有着许多白点，代表参会人，另外边缘还有三个显眼的红点，分明就是混进来的三个人。 他们已经无所遁形。 “抓住他们！”阿巴斯颚一声令下，教众就朝三人进攻。三人拔腿就跑。 “这边走！”实木当先奔跑。他的速度很是惊人，格格西激活了加速靴才跟上。玄跟在后面，同时将念力展开，挡下真神教徒的法师丢来的魔法飞弹和火球。 “不好！这里和上次聚会不一样了，通道被改造过！” “什么！你找不到路还把我们带到这个无路可去偏角落，”格格西急了，“玄！你跟着跑什么，你有神器，可以直接干掉他们的！” 格格西和匪徒长期合作，身上也沾了这股匪气。玄摇了摇头。神器确实不只是个强悍的增幅器，一旦激活，可以轻易轰杀面前的敌人。“我不能这样做，神器不是拿来杀人的，应该像火域神使那样用来抵御外部入侵，保护五域。我发过誓的。” “但是他们是邪教，是恐怖组织！” “你们不要废话了，要么准备战斗要么准备遗言吧。”实木拿出一根木条一样的东西，它朝两边快速“生长”，一瞬间成为一把弓，实木拉弦的时候，它还“生”出一根木箭来。 这是木精灵的魔法！难怪实木有着超人的速度和反应。在天域长大的玄对木精灵并不陌生。木精灵生活在天域的森林里，天性平和安定，大多都不喜出远门，像实木这样当记者到处跑的是个异类。 “快动手吧！”格格西也掏出抢来。 对面一大片魔法杀来，玄两步向前，双手张开，用念力全部挡下。魔法元素一碰到她的念力场就溃散。 玄说：“嘿嘿嘿，我干得不错吧。” 实木所：“小心。”教众见魔法完全无效也就收起元素攻击的魔法，人群中冲出一个人，格格西和实木同时出手，都精准的集中目标，他的右肩和腹部重创。但是他带着致命伤竟然没有减速！在玄目瞪口呆之下，教徒冲到念力场前。他高喊：“为了真神！”然后他的血肉炸开，巨大的冲击力给整个山洞为之一震。 玄的念力场也炸出个微乎其微的小洞，但很快就填补上了。若不是神器加持，他们在爆炸之下非死即伤。 实木拿出个仪器录音，语速惊人：“现场记者暴露，并受到教徒攻击，其中一个教徒自曝，有点像死灵法师的尸体爆炸，但是*爆炸的威力更加惊人，自曝能力的来源怀疑是因为教徒身上有特殊芯片的植入，这也是他们能够通过探测器辨别敌我的原因。前方记者实木进行报道。嗯，信号受干扰，这段录音没发出去。” 格格西说：“别顾着工作了，还是留意自己的小命吧。” 玄还在震撼当中。是什么样的信仰，能够让人这样付出生命和一切？她无法理解。 三位祭司从人群中走出来。阿巴斯颚说：“无论你们是什么人，自以为如何厉害，都已经无法逃脱，束手就擒吧。”玄这次一下子挡住那么多魔法，比上次见面生猛得多，他压根就没想到她是那个女孩。 “我有办法了！”玄朝上丢出木棍。木棍带着强悍的念力冲击，旋转的向上给岩壁凿开一个洞。原来她打算依靠神器给她足够的能量，直接在山体内部打洞离开。 “玄住手！”随着实木的叫喊，一阵剧烈的震动传来，顶部的水晶、岩石大片蹋落。过了一会，地震才停止。敌我双方的之间发生大片塌方。倒下的掩体挡住了真神教教众。 “不能再挖了，山体的结构已经被破坏了，继续下去会把所有人都活埋的。”实木说。 玄说：“至少倒塌形成了个土墙，把教徒挡在外面了。” “也把我们的后路给完全截断了，我们怎么出去？玄，不要藏着掖着了，快带我们传送出去。” “我不能，这里有传送反制装置。”玄摇摇头，这类失传的技术，应该是空间高手老锤交给真神教的。它能有效抑制空间之力的调用。玄感觉体内空间之力掏空，要重新聚集可以传送三人的力量，借助神器不是不可能，但空间之力不如念力调用力量那么直接，需要聚集外部的空间力量，而传送反制装置抑制这个过程。想要传送离开，恐怕要在一小时之后。这时，隔着倒塌的岩石土墙传来阵阵杂音，对面的真神教众开始挖土破石，这层阻隔没有多厚，别说一小时，能撑五分钟已经很不错了。 玄一阵懊悔。她不想和真神教交手，这些人不惜命的自曝，动气手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她有神器护身可以逃脱，而格格西和实木就可能在交战伤亡。一会在这个狭窄的地方开战，除非她立即激活神器灭杀敌人，不然她难以保护其余同伴。 “只能这样了。”玄摘下面巾，单膝下跪，双手交叉胸前，在内心呼唤：我的挚友，请到我身边来，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现在求神是不是太迟了。”格格西说，他也脱了面巾，检查枪支，补充能量，拿了块压缩干粮咬了几口，准备接下来的恶斗。实木干脆收起弓箭，拿着通信工具在角落找信号，想把之前储存的几段录音发出去。 突然一阵光芒闪过，凭空出现一个生物。它浑身雪白，像马却有不同，两侧有一对宽大的白翼，头顶有一根尖角。 “天，玄你弄来什么东西，变异种？什么新基因合成技术？从来没见过的生物，难道叫飞马？” “是圣兽！”实木也是目瞪口呆。 “这是我的朋友小白，来不及解释（格格西翻个白眼，事后你也肯定不打算解释），这里的传送反制装置设置频率是专门针对人或类人种族，所以对小白没有影响，我们快走！麻烦你了，小白。” 小白发出一串鼻音回应玄，三人骑在它身上。小白强壮有力看上去没有丝毫觉得沉重。这时，塌墙上轰出一个大洞，阿巴斯颚肩托着一个手持式火箭炮从进来。 “再见！”玄挥挥手，三人一兽就消失离开了，留下众人，阿巴斯颚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他们出现在破碎高原上空，这时已经入夜了。小白稳妥的降落在一座山丘的平缓处。实木当先跳下来。“太好了！有信号，终于发出去了，我的编辑会整理好资料，这次真神教系列报道明天就会出现在报纸上了！” “呃，其实，你也没有查到这次聚会的目的是什么呀。”格格西说。 “但这已经是第一手独家资料了，再说我是记者，又不是什么高级探员。”实木脱了面罩，露出本来的面貌。他有着木精灵的俊美，尖耳朵，淡金色长发和碧绿色的双眼。 玄抱着小白的脖子，在它脸庞的鬃毛亲了亲。“谢谢你，嗯，有你真好。嗯嗯，我会的，我有什么困难都会找你。别担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万一我做不到，还有你呢。去吧，我的朋友，那是属于你的天空。” 小白发出响亮的鸣声，展翅飞起，消失在夜空里。实木拿树枝拍拍胸口，对小白做了个精灵礼节表示敬意。 “这是传说中的圣兽，它亲近真正纯洁善良的人。玄，你们不是简单的‘不明真相群众’吧。”实木打开手上的录音笔。 “实木关掉它，我们有来自首席神使的秘密任务，不接受你的采访。”玄说。 “好好好，怪不得格格西刚才说什么神器，难道你是新上任的神使？放心，接下来的内容我不做记录。” 格格西说：“我们不能告诉你任何信息。接下来你要去哪里就快点去吧。” “大半夜的，我还能去哪里？” 玄说：“好吧，今晚我们一同露营，明早再分别。” 他们开始准备扎营。期间，玄一副伤心的样子，她的宠物毒蝎子小方在混乱中不知跑哪儿去了。突然，通讯器响起，玄离开营地足够远，接通的来电。 第十三章 少女（1） “玄！你们还好吧，怎么现在才接通？”荧说。 “我们没事。事情是这样的......”玄讲了真神教聚会的事情，省略了飞马帮助他们的内容。 “......就是这样。” “看来你们度过丰富精彩的一天，不像我们枯燥的赶路。” “还精彩，我都要累死了。” “好好休息，我一会将这信息转告白剑。偿” “拜，木啊~”玄对着通讯亲了一下。她回去发现营地已经建好了，还突然多了一棵一人高的树木，绿油油的枝叶，挂着几个黄橙橙的果子。实木摘了几个给他们。 “水平有限，我的魔力只能制造这么多个，不过味道不错的。” 玄说：“哇，真好吃，谢谢你，实木。” 这是木精灵独有的食材，在玄的老家就闻名已久了。 “不用，这是对你们帮助的报答，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这个了。” “我有个问题，”格格西说，“当时在真神教聚会上，你为什么向我们表明身份？你相信我们？” “其实我只相信玄，你是顺带的（玄大笑）。我有这个宝物，”实木拿出挂在脖子的透明小瓶子，“这是圣兽之泪，真正纯洁善良的人靠近，这小瓶子就会微微发热，我就能感觉得到。这东西对我工作帮助很大，我不是说纯洁善良的人不会撒谎，但至少比其他人要值得信任。我也没想到能够亲眼见到传说中的圣兽，代表天空的圣兽。” “天空圣兽？童话里的动物吗？不是喜欢亲近***的独角兽吗？”格格西眼角快速撇了玄一眼。 “呵呵，独角兽的童话确实源自于天空圣兽，但它和人类交织太少，我们木精灵的记录多一点。我没有听说有什么动物是亲近***的，这不过是满足古代人的禁欲思想，由此他们将一些故事扭曲成他们想要的效果。” “玄，你的飞马到底哪儿来的？” “不告诉你，而且我不拥有他。还有，格格西，我建议你不要乱说话，不然的话，哼哼。” “我有那么不可靠么，上次的我也没告诉别人呀。” “玄，我实木保证你的秘密不会从我这里传出。” 这些果子每一口味道都有变化，他们感受了魔法般的味觉体验。他们很快就饱腹，那棵魔法果树快速枯萎，消散成灰。 格格西说：“真希望每天都能吃到精灵果。” “这个只能每个月施展一次。” 玄说：“如果每天都吃，感觉就没有那么快乐了。容易得到的，就没有惊喜，也不用去珍惜。” 玄突然伤感起来。她想起那些死亡的真神教教徒。她在逃跑的时候，没有杀死任何一个人，但是他们却为了拦住他们自爆而死。她知道这些并不是她的责任，但再怎么劝说自己，也无法阻止自己泛滥的同情心。真该死，这种感觉以后肯定还会有，而且很多。这种感觉一定是灵魂碎片融合的副作用。 玄想到唯一能排遣这些情绪的方式，拿出竖琴，拨了拨弦。此时第二个月亮已经在夜空上升起，星河静静流淌，连通了无际的破碎高原。她眺望远方，唱道—— “虽然你认为我只是得过且过， 但我充满了对于其他地方的希望。 虽然你以为我在微笑， 但我心里一直在思索着我的命运。 我在遐想这一生想做的事情。 我是个梦想家， 遥远的梦想， 从今生此时梦想希望， 我是个梦想家。 就算你看见我皱眉， 我的心不会让我失望，因为我知道—— 未来会更美好。 当我觉得受够了生活的艰难， 我会凝视着远方的星星。 我在遐想所有我一生想做的事情， 我是个梦想家， 遥远的梦想， 从今生此时梦想希望， 我是个梦想家。” 实木和格格西也望着璀璨的星空，陷入了沉思。 次日，他们整装待发。 玄说：“实木，接下来你要去哪儿，回报社吗？” “不，我要去哭泣火山找朱烈邦，他们和真神教开战了。” 玄和格格西对视一眼，她说：“开战？怎么回事？” “你们不知道很正常，一个避世组织对付一个隐秘邪教，打起来的结果就是，无论输赢人们都不知道发生什么。朱烈邦和冰域的北山村一样，都在默默地对付邪恶。” 确实，冰域以外的人可能还不清楚真神教。不过，玄觉得真神教不可能一直隐秘，相反，按照它这样活动的频率，它很快就要一鸣惊人了。 格格西点点头，朱烈邦的事迹他都略有所闻，所有事情都像未经证实的传闻。“你都说‘战争’了，还往那里跑？这不是找死吗。” 实木说：“职责所在。这非常刺激，不去怎么行？” “那么你跟我们走吧，我们也要去哭泣火山。” 格格西拉玄到一旁。“这样合适吗？”“没问题，我信任他。” “呃，你们商量的时候还隔的不够远，我还是听到了，你要知道我族的听力挺强的。” “不用商量了，就这么定，我们出发吧！”玄说。 玄用念力带着两人飞行，多了一个人并没有拖慢速度，依然按照计划赶路。这几天相处，实木颠覆了玄以往对木精灵的印象。他充满好奇，喜欢新鲜事物，爱赶潮流，显得特别年轻，对一个一百一十三岁的精灵来说。 “才不是啦，113岁对木精灵来说是小孩子呢，也就是说我实际和玄差不多年纪而已。啊，喂喂喂，这阵颠簸怎么回事！” “抱歉，一时没有控制好，我们先下去休息一下吧。” 他们一落地，实木就弯腰喘气。格格西轻拍他背部。“好啦，你的表现比最初好得多了。” 确实，实木第一次被玄带着飞行难受到吐了，然后一整天吃不下饭。现在他总算适应了，他直起身拿手帕擦擦汗。“呼，这就是为什么我在金域的时候没去坐飞行机器。” “我也没坐，在金域呆的时间太短了，下次去我也要上去。” 格格西说：“你有什么好坐的？你本来都能飞。” “看，这风景好带感。”他们顺着实木指的方向望去，灰蒙蒙的热浪扑来，虽然被念力场隔开，但他们还是远远的就闻到一股硫磺味。破碎高原的橙黄色就到此为止，后面是连绵起伏的山脉，这里正是南部火山群的起点。火山群边缘大多是死火山，但是再往深处，就是大片的活跃的火山地貌了。那里荒无人烟，没有任何探险价值，只有一些敢于奉献的地质科考队到达过而已。当然，还有朱烈邦，天知道他们是怎么生活在这里的。 格格西说：“既然现在休息时间，我们就来闲聊一下。实木，关于天空圣兽，你都知道什么？” 玄用鼻子哼了一声。格格西从她身上套不出小白的来历，就从实木下手了。不过，她没有打断他的好奇心。 “我们木精灵是森林的种族，有着无数的森林圣兽的传说——” “我问的是天空圣兽呀，怎么说到森林圣兽了？” “别急，我还没说完呢。相传天空圣兽和森林圣兽有着共同的来源。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 实木的语调一变，飘忽沧桑的感觉，把他们带到那个传说的时代。 相传，在神话时代，众神和他们的子民生活在五域上。各种族和他们的神都和谐相处，没有战争，也没有灾难，众神向凡人散布神威，使他们也长寿健康，无忧无。 有一天，探索和天空之神香吉拉，他去“黑暗之地”进行冒险之旅，回来之后他就彻底改变了。他的力量不再是源自人们的好奇心和自由的渴望，而是挣扎和痛苦。他的化身不再是飞鹰和奔马，而是毒蜘蛛“编织者”。他成为了邪神，开始分裂五域，拉拢了一批众神，想要“改造”这个世界。他认为五域的和平不过是种假象，让凡人庇护在众神之下，没有疾病、灾难、痛苦，他们是不会成长的，总有一天五域会由此走向衰弱毁灭，所以，战争是必要的，邪恶更是必要的，众神需要折磨凡人，这是他们的职责。 反对他的是光明之神为首的一派，他们反对邪神这种激进的理念。双方矛盾无法调和，于是众神大战爆发了。所有的神都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争之中。他们无暇顾及凡人情况，凡人们失去了众神的保护，开始痛苦不堪，随着邪神一方的力量增强，五域世界开始灾变、疾病、猛兽遍地。凡人几乎面临灭绝。 然而，凡人当中的英雄们带领族人度过了这段“黑暗的时代”，于是产生了许多传说故事。在这些故事里面，英雄们就是神和凡人的后代。他们能力不及神，却远比凡人强大。有一些英雄甚至成了神，流传甚广的就是人类英雄“圣少女”阿莱莎，后来成为音乐和诗歌之神，在古代晚期的神话传说里面，她还和爱与美的女神合二为一。还有别的经典的传说，例如黑暗精灵英雄“收割者”，矮人英雄“熔浆”。 第十三章 少女（2） “等等！你怎么越扯越远，你不是应该讲天空圣兽的传说吗？” “快讲到了，格格西，请耐心点。” 别的英雄和我要讲的内容没有关系。在天空圣兽故事里，主角就是阿莱莎。 木域（天域的旧称）天水河边，一对农民夫妇发现了一个篮子，里面有个婴儿，就是后来的阿莱莎。阿莱莎的养父母当年正面临旱灾，生活艰难，原本养活自己也十分艰难。但是，他们坚持抱养阿莱莎。因为她出现的时候，干枯的天水河突然出现一道清流载着她到他们面前，而他们一捡起这篮子，这道清流就消失了。这对夫妇认为她是神给予他们的孩子。 这一消息传到他们的村子里，一个光明神的祭祀声称，她是圣婴，是神产下的英雄，注定要带领子民走出这黑暗的时代。于是村民们纷纷勒紧裤袋，资助这对夫妇度过目前的难关。他们所在的村子，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圣少女村”。 这场旱灾长达几年。传说在黑暗的时代，木域不像现在那么美好，到处荒地和猛兽，灾难和疾病横行。就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阿莱莎有惊无险的成长起来偿。 但是，人们并没有从她身上看到任何“英雄特质”。阿莱莎从小就喜欢艺术，用最简单的棍子都能敲出美妙的调子，她一张口，仿佛整个世界都因她的光彩而黯淡下来。是的，她是人类中最出色的艺术家，然而大家都开始怀疑她是不是注定的“英雄”。在这个时代，到处都是敌人和危险，艺术是最没用的技能。 少女时期的阿莱莎有无数的追求者，她都没有对任何人许下芳心。 在这时候，人类在困境中挣扎，建立了传说中的木域第一王朝，和矮人、精灵成为同盟，一起抵抗邪神信徒建立的达尼斯帝国。 野心勃勃的达尼斯一世带着他庞大的傀儡大军进攻木域王朝。傀儡是灵魂师利用邪神的力量，施法在无辜的人身上制造的强大战士。这样的法术可以将一个农夫瞬间改造成强者，这是人类王朝没有的强大优势。国王亚瑟一世仓促召集军队，盟军还没到达，就被傀儡大军奇袭包围了首都。人类第一次面临亡国灭族的地步。 生死存亡的关头，阿莱莎出现在首都，她和一群战士突围，杀进了王朝首都，参与这次首都防卫战。王城有了这次生力军，击退了敌方第一次的攻城。 原来，阿莱莎带领的队伍，全是她的追求者们。她的美貌和才华吸引了众多高超的战士，人类、精灵、矮人都有。她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振臂高呼，自发召集了一支义军，并向众神立誓，她将嫁给打败达尼斯一世的男人。 这次守城战，阿莱莎没有显示任何战斗和军事的才华，只是在队伍中歌唱。只要她站在城墙上，战士们就为她热血奋战。 国王亚瑟一世拜见她，给了她“圣少女”的称号，将她作为宫廷的参谋。他问她如何面对敌人接下来的进攻。她回答，人们团结一致，各执所职。国王又问，你能做什么？她说，她可以用音乐帮助陛下。 大臣们都笑了。他们起初以为国王带她进宫廷，是为了借助英雄的力量。现在看来更多的可能是国王看上她的美貌。 达尼斯帝国大军的第二次进攻不是傀儡大军，竟然是从天而降的恶魔。恶魔军队为首的竟然是恶魔大君蒂姆恩。 原来，邪神虽然是五域的神，却和来自深渊的混沌之神狼狈为奸。而他的信徒也和深渊恶魔成为了盟友，可以召唤它们到达五域作战。 敌人的凭空出现，王城军顿时大乱，甚至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王城内有强敌，外有大军包围，陷入内外交困的绝境。 恶魔大君蒂姆恩化身成完全的形态，轻而易举的抵挡了宫廷*师的攻击，杀掉所有挡在他面前的阻碍，冲到了国王的面前，侍卫们要么逃散，要么吓到倒地尿裤子。而阿莱莎挺身而出，对恶魔大军唱出最具诱惑的歌曲。这首歌捕获了大君，它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仿佛获得无上的快乐，这是再多的杀戮也比不上的。它全身定住，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国王趁机砍向大君，全力的一击竟然砍下了双角和它的一只前爪。大君顿时清醒过来。它有着强大的恢复能力，这点伤对它不算什么，但是它害怕不已。尽管它在凡人面前几乎是无敌的存在，但它竟然无法抵抗一首歌的威力！在它这个级别的存在往往是越强的越怕死，它立即打开空间之门，带队回深渊，再也不回应达尼斯的召唤。王城军清除了恶魔的余孽，国王和众人欢呼庆祝胜利。 阿莱莎没有参与庆祝，提出去森林访问精灵。因为矮人盟军已经在路上了，精灵距离最近，反而没有动静，她需要去提醒他们履行盟约，单靠矮人盟军是没有胜算。事到如今，国王对阿莱莎言听计从，任命她为特使去精灵的国度。 “接下来我要讲的就是森林里天空圣兽和森林圣兽的故事了。” “什么？讲了半天还没到重点，我早就没耐心了，下次再听你这些胡言乱语的故事吧。” 格格西说实木胡言乱语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些故事来自于神话时代。但是，根据五域文明有文字和考古确凿记录，它仅仅追溯到五千多年前。再古老的历史就缺乏可信的记录，大多只是宗教记录或口口相传的神话故事。“黑暗的时代”恐怕是不知多少万年前的五域第一代文明的初期了吧，没有确凿的内容，只有无数的故事和推测。 而玄听过的“黑暗的时代”和实木的版本又不同。她知道的多神教典籍，它描述的邪神是和众神一起诞生的，而香吉拉是自由和探索之神，天空之神？没听过，气候女神倒是有的。不过，香吉拉是邪神倒是个新说法。香吉拉制定神圣契约，让人们的灵魂获得自由，而邪神的信徒总是试图钻神圣契约的空子操纵无辜的人们。两个完全矛盾的神是同一个？ 当然一性派没有众神之战的内容。一性派的宗教故事也有“黑暗的时代”，毕竟神是光明和黑暗一体的，而“黑暗的时代”就是对凡人的考验，因为神看到凡人的堕落而下降的惩罚。所以，玄总是觉得，一性派的观点里，唯一的神常常是“多位一体”的精神分裂，既怜悯世人，也不惜大肆惩戒他们。 实木的版本还有别的新颖之处，她以前听的版本阿莱莎除了是歌手，还个强大的战士，是她本人打败恶魔大君。实木却说她用歌声帮助国王，完全没有描述她的战斗能力，于是，王城之战的故事两个版本大相径庭。她也没听说阿莱莎是音乐和诗歌之神，她一直以为艾丽莎就是爱与美的女神，掌管包括音乐在内的艺术形式，这和阿莱莎没有半点关系。但是，玄觉得听得津津有味。木精灵的故事也有他自己特别的亮点。毕竟五域各族的文化信仰各有差异，是这个多元丰富的世界一部分。 他们收拾好准备再出发。玄侧过头，停了一会儿，和同伴说：“有人在那边。两个，鬼鬼祟祟的样子，我们过去看看。” 在他们前方一座火山口，有两个魔法师打扮的人，都是兜帽遮面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哇，玄你比我感官更灵敏，刚才我都听不到有两个人。” “我不是用耳朵听的，接下来看你的，你来偷听他们说什么。” 实木竖起耳朵，不时抖动几下，十分可爱。“他们在讨论地下沉睡的熔浆地热，说朱烈邦的一个基地就是利用地热能的。” 格格西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朱烈邦的人过着像野人一样的生活呢。地热能不太好控制，尤其来自火山的热能。这并不是主流的能量来源，不过他们能在火山建立基地，看来在科技上其实不逊于火域联盟的国家。” “按照我线人的说法，朱烈邦可是高科技的世外桃源。咦，那边的人争执起来了，他们对用‘那个东西’的意见有了分歧。” “什么东西？”玄说。 “不知道呢。他们开口闭口就提‘真神’，吵架也说不忘，看来，他们就是真神教的人了。那个东西是个瓶子？装了什么药水呀？” 两人的肢体语言表现的越来越急躁，吵着吵着，他们还碰撞扭打起来。 玄说：“好好笑，这样打架，他们还是魔法师吗？” 格格西说：“别笑了，你不打算阻止他们？他们说不定又在干什么坏事了。” “你看他们吵架打架都是小孩水平，能干多大的坏事。这不，人都摔倒在地上了。” “他们说，那个瓶子掉进了火山，恐怕已经摔碎了。” 突然地上传来剧烈震动。火山口烟雾缭绕。 第十四章 误会（1） “这不是死火山么？那两个家伙干了什么！”格格西说。 玄飞向两个教徒，打算抓住他们再说。这时，有一个人从天而降，他身穿合金装甲，背着一个火箭式的推进装置飞行。那人按下胸前一个按钮，装甲上的两个发射孔弹出两段大网，分别罩住了两个教徒。他们挣扎中露出原来的面貌，他们不过20岁年纪，大网越收越紧，他们很快就没有力气挣扎了。 “真神教，哼，你和我们朱烈邦做对了几个月，不断的激活这些火山，现在终于抓到你们了！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网上的电流激活会让你徒增痛苦而已。” “啊，不要电我，其实我都说不要激活这座火山了，现在火山很快就要爆发，我们自己都不知往哪儿逃，我们不过是底层劳务人员，而且是无关紧要的炮灰，啥都不知道——”“闭嘴吧你，真罗嗦。”两人被抓还不忘拌嘴。 看到朱烈邦的人一出手就制住两个教徒，玄不打算出头了，但对方说：“是哪位朋友躲在那里？偿” 玄和格格西、实木走出来。他们自我介绍一番。玄说：”我们要去哭泣火山的朱烈邦驻点，我带来首席神使的信件。”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和真神教一伙的？打着神使的名义前来刺探？哼，我告诉你们，这点小打小闹没用。撄” 玄说：“呃，这位先生——” “叫我8793吧。”8793指了指装甲上的编号。 以编号命名真奇怪，玄想，不过至少朱烈邦没有像北山村那样喜欢蒙面就是了。“8793，我也不知道怎么证明，而白剑的信件我也不能直接给你看呀，我要直接拿给哭泣火山驻点负责人。” “我得插句话，我是记者，前来采访朱烈邦大长老的。” “记者？大长老不会接受任何媒体采访，而且现在我们在打战，来火山群这边简直找死，误入交战区可能被轰到渣都不剩。你还是快离开吧。” “先不说这个，我得把这火山安静下来。”玄飞升而起，胸前的蓝色徽章发出耀眼的蓝光。 “神器，你快点帮我把这火山给冷却吧!”一声令下，一股能量集中在火山口，形成强大的低温气流。轰隆隆的巨响和震动慢慢停息。 实木说：“嗯，你的施展方式和天域神使差别很大呢，至少我见他用的是‘祈求’、‘赐予’之类恭敬的用语来召唤神器的力量。” “效果好就行啦。”格格西。 她是什么人？新的神使？8793看到玄使用神器，也就没有了刚才的警惕，既然是白剑的手下，自然不会和真神教同流合污。 蓝色徽章对水元素魔法增益效果是巨大的，但玄不是魔法师，她这样‘冷却’火山，看起来像施展似是而非的“寒冰气流”。她用念力挤压推送蓝色徽章聚集来的水元素，和法师的法术有根本上的不同。 “恶魔的味道？”玄回到地面，踢了踢两个俘虏，“你们那瓶药水从哪里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是祭司将这些小瓶子分发给我们，要我们到指定的地点倒进火山。上次我们一倒药水，火山就喷发了，差点没逃出来，要不是你非得要我干第二次——”那个胆小的俘虏隔着网指着同伴，后者无奈摇头，“我才不会来这里呢！大爷，你们饶过我吧，都怪我一时见钱眼开入什么教，我再也不敢了。” 玄一时语塞，不知怎么回应。 实木说：“不要觉得奇怪，真神教发展快速，素质参差不齐，这些不过是临时招兵买马来的教众，忠诚度不高。” 也是哦，玄心想，如果教徒人人都像那个自曝的那么强悍，真神教早就称霸五域了吧。“这些药水很有可能是深渊恶魔尸体上提炼来得，能制造出弱化的混沌之火。这些火山爆发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8793说：“他们想扰乱我们基地的能源供应，认为火山爆发会破坏我们的能源炉，弱化基地的防护力量，从而伺机攻占基地。当然了，这个想法太不自量力。要不是我们担心火山多处爆发，会影响和破坏地质和生态，我们才懒得动手阻止呢。” 格格西说：“朱烈邦难道突破了技术难关，即使地热混乱不稳定也能获得能源？” “那是当然，这一技术我们一直走在前沿。” 恐怕事情不简单，真神教就是用这种小打小闹***扰战术，使得朱烈邦疲于奔命，至少拖住他们，让他们无法顾及其他阴谋和小动作。这一猜测，玄没有说出来，朱烈邦即使知道了敌方的战术，也没有更好的应对方法。 玄说：“这两个人，朱烈邦会怎么处理？” “先打入大牢，以往是需要长老会开庭审理，不过现在大长老启动了战时状态，这一步可以省略了。” 实木悄悄按下录音笔，说：“你的意思是——” “直接注射死刑。朱烈邦和其他火域联盟的城邦国家法律法规不一样，自行一套，尤其是战时法案，”8793停了下来，意识到自己和外人说得太多了，“总之，这两个人只能怪自己坏事干多了。” 格格西说：“但是不应该死刑呀，这，也太......” “这轮不到你指指点点，”他脸色一变，说，“现在就此分别了。你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这一带不安全。”8793的装甲肩上伸出两个机械臂，一手一个提起俘虏准备离开。“咚”一声，他两眼一黑倒下。 “玄！你在做什么！我们还需要朱烈邦帮助去火精灵地盘的！”格格西抓狂了，玄居然出手将8793击晕。 哦，原来这就是你们此行的目的地，实木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放心，他没事，一会就醒过来的，”玄将两张网撤下，说，“你们两个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和真神教干坏事了，我救得了你们一次，可救不了下一次的。好自为之哦。” 两名俘虏连忙道谢离开。 玄也带着同伴飞走。他们晚上在两座山之间缝隙扎营休息。 “玄，这下咋办呀？我也被连累了，这次采访泡汤了。” “别人原本就不愿意接受采访。”格格西说。 “那你就回去吧。”玄说。 “你说得倒是简单，在火山群这里，朱烈邦的势力范围，你觉得我能走多远？8793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我们三个当奸细上报，我被抓住都不用审判了，你想要我命是吗？” “那你想怎么样？” “只能跟着你呗，在你身边最安全了。” 玄猛搓太阳穴。 当晚她和白剑、荧通讯的时候都没敢提起打晕8793的事情，简单糊弄过去了。之前说起实木同行的时候，白剑就表明，反对平民介入这次任务。他认为这次任务对火精灵的安全至关重要，任何节外生枝的行为都不允许。这次释放真神教俘虏可不仅仅是“节外生枝”了。 第二天，玄似乎为了弥补之前闯的祸，加速往目的地飞行。 “哇，我受不了了，玄！麻烦你慢一点。”实木说。 “我也有点不舒服，我们还是中途休息一下。”格格西说。 突然两道激光束爆炸，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抱歉了，现在不能休息。”玄放下同伴，拿出武器，警惕面前突然出现的敌人。三人的打扮像8793，但他们的装甲更高级，上面编号分别是14、17和18。装甲把他们自身的各种气息都有效掩盖，玄也没能及时察觉他们袭击，仅凭念力场挡下对方发射的激光。对方身后还漂浮着两架无人机，极具流线型的美感，在烈日下反射金属光泽。 “真神教！你们的作恶到此为止，快点束手就擒！”14说。 “咦，这是误会吧。我们不是朱烈邦的敌人。”玄说。 “还狡辩，8793被你们攻击，难道你们还能是朋友吗？”17指着他们，明显看到口水碰到透明面罩上。 “好吧，我承认打了他，但你不能就这样说我们是真神教吧，难道他没跟你说我们带着神器，并且有白剑给的任务吗？”玄摊手耸肩。 “当然说了，蓝色徽章就是真神教幕后首脑‘假林恩’枪走的，他交给你假扮神使在这里兴风作浪。哼，你这个假神使，拿着神器又能发挥什么作用呢？”18一脸不屑。 坏了，全世界都知道老锤拥有蓝色徽章，而玄从痛苦手中夺回来却没有对外宣扬。现在误会加深，怎么办？ “对呀，玄，这你怎么解释。”实木说，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我从坏人手中抢回来的。算了，我和你们解释什么，我们赶时间。”玄带着同伴飞起准备开溜。 “动手！”14一声令下，朱烈邦一方发起进攻。玄一行人周围出现更多的无人机，形成包围圈，顿时激光射线交织，刺得睁不开眼。 玄用念力偏移激光，身形闪动，棍子前后击中两台无人机。在机器爆炸声中，一眨眼三人就出现在另一座火山上。 第十四章 误会（2） “真不简单，稳固的念力场，精准的剑法攻击，加上瞬间移动，几秒钟内尽展行云流水，其中环节差一点，我们就在埋伏中挂掉了。”实木说的话不知是赞美还是讽刺撄。 “我带两人瞬移其实到不了多远的地方，他们还在附近，我们得走了。”玄继续带着同伴飞行。 “玄，刚才你怎么不知道我们被包围了。”格格西说。 “我的感应针对生物或有灵魂的事物，机器就不行了。” 他们飞行了没多久，就又被刚才的三人拦下。对方身后集结了更多的无人机，粗略算起有两百多台。 14说：“我们生活在这里，对火山无比熟悉，你飞得再快也逃不出我们的手心。而且我们大半无人机组队伍都出动了，就是为你们这些恶棍，你们应该倍感荣幸。” 他们是怎么追踪的呢？玄来不及细想，当先冲向无人机军队，身后的格格西和实木各自寻找掩护，伺机反击。 通常风暴面对敌人围攻并不会担心。风暴家族的“剑气风暴”和“追魂箭”就是专门应对敌人的围殴。可惜玄学习使用灵魂力量不久，而他从荧学的技巧也不是传统的风暴模式。荧师从欧雷，更擅长对一对一对决，而传统战法是一窍不通。玄是非常好的学生，荧的战斗技巧优点缺点都继承了。导致现在的局面——她无法快速击毁大量的无人机，同时还要兼顾同伴的安全，帮他们抵挡激光，显得左支右绌，狼狈不堪。 格格西在这局面也不好隐藏了，掏出另外一把枪，第一次在玄面前展现“双枪射击”的绝活，顿时火力翻倍。而实木握着弓箭念念有词，每一箭都伴随着魔法，冰、火、电，各种魔法元素的爆炸。于是，有三台机器在他们合力之下击毁坠落。 14说：“雕虫小技！我们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三人背后的装置对接，延伸出一个喷射孔，他们按下胸前的按钮，一串连发导弹射向对方。 “快扑倒！”玄将精神全部集中在念力场，将同伴包裹在内偿。 强光，地震，巨响，激起一个小蘑菇云。爆炸误伤了6台无人机，14看了看手臂上显示的机组损毁情况，点头表示满意。“成功击败假神使及其同伙，任务完成，调控中心——嗯？” 14连续按左臂上的面板，显得有些着急。“怎么调控中心的信号连不上呢？” 17说：“我这里收到一条紧急信息，S级的。”“播放出来听听。” “滴——紧急通知！朱烈邦火山区二号基地受到攻击，请该区域人员就位战斗，附近区域收到后组织救援，重复...紧急...” 18说：“糟糕！大部分无人机都调离基地，防御减弱。” 14说：“这是调虎离山，我们得赶快回去，集中力量抵抗真神教，要不然会被逐个击破！”这组队伍快速撤离。留下一片久久未能消散的烟雾粉尘。 在烟雾中，玄和同伴飞了出来降落在安全地带。他们完好无损。玄不愿和朱烈邦有无谓的战斗，假装被他们的导弹炸毁。 玄说：“你们都听到了，朱烈邦的基地受到进攻了。” “我们被当枪使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实木说。 “那又怎样，我们还是快走吧。”格格西说。 “等等。”实木拿着精灵树枝在他们身边甩了甩，它延伸出枝条树叶，“爬”到格格西身上。 “你在做什么？嗯？”树枝从他衣服上挑出一个指甲大的追踪器。 “这个追踪器的工艺怎么那么像特烈龙的？唉，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放追踪了，我应该小心点。” “看来有念力就是好，可以排斥各种飞来的异物。”玄说。 格格西将追踪器扳开，拿下一个非常小的芯片。“这个信号应该是和14他们一致的，可以连通他们的基地调控。” “那你可以根据这个来定位他们的基地咯。” “当然，小意思，我那么聪明，嘿嘿。那些散落的无人机有操纵面板，我***芯片可以通过输入代码获得权限，从而得到他们的准确坐标。等等！玄，你该不是想——” 玄笑了笑。“那你还不快动手。” 二号基地在一座死火山内部，十分隐蔽。它结构坚固，面积犹如一座小型城镇。基地外面聚集了一个军队，枪弹和魔法不停的轰炸基地的能量盾。朱烈邦由于驻扎的军队不足，放弃对外攻击，收缩兵力在内，凭着基地的设施进行防御。但是能坚持多久呢？ 在基地指挥室，8793发送完紧急通知，就把调控的远程传输功能关掉，以减少能量损耗。他对一位长者说：“抱歉，三长老，我的能力有限，让你失望了。” “不，我是基地的指挥官，责任在我。我下达错误的指令，分兵追捕破坏火山的奸细和假扮神使的家伙，从而导致我们现在龟缩在此的局面。”三长老一脸懊悔。 8793说：“能量盾的数值加速下降，很快就会失效了。” “看来要一场恶战了，下令给所有人，立即集合。准备出去和这伙杂碎干一场！” 朱烈邦的队伍刚出动，真神教阵营就发生一阵魔法波动。原来对方两位魔法师在合力施展一套组合魔法，在魔法道具的增幅和组合法阵影响下，一阵巨大的火雨从天而降，暴打在基地能量盾上，防御力量顿时下降到警戒线以下。两个魔法师的配合并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这顿火雨镇住了朱烈邦一方，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两个魔法师施法后，击掌欢呼，他们身后的教众跟着叫好。他们不是别人，正是玄那天放走的俘虏。 三长老说：“组合施法？*师哈吉是你们什么人？” “你搬出那个老头的名号有什么用？我们又不怕他。”“老头是教过我们一些魔法，不过他还是乖乖呆在魔法协会的高塔里面要好，以免被我们揍散架。”那两人哈哈大笑。 “原来你们就是候塞和哈桑！”三长老一直有关注昔日好友哈吉的状况，尽管他已经加入朱烈邦远离世俗世界20年了。而在两年前，他就收到哈吉两个最得意的弟子叛逃的消息。候塞和哈桑天资极佳，哈吉喜爱他们，从小就将两个孤儿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并尽自己的精力教授他们魔法。没想到他们窃取魔法协会总部至高塔的秘密——一些被封印的禁忌道具和禁咒，以及一些禁止公开的资料。他们立即受到协会和金域军警的追捕。哈吉劝阻他们，却被打伤，出于对孩子们的爱，哈吉竟然无法出手。结果两人逃脱不知去向。哈吉从此低落，只顾埋头于魔法理论的著作。 三长老无法去联系哈吉，去安慰好友，深感遗憾。没想到如今可以遇到这两个罪魁祸首，他顿时怒火中烧。“好呀，我现在就好好让你们见识魔法应该怎么用！” 三长老按下面板，一座炮台延伸。他双手握住把手，默念咒语。候塞和哈桑感受到巨大的元素能量，收起笑脸，两人对视一眼，就开始默契的比划阵符，像二重唱那样念咒。 三长老全身开始发红，他念完最后一句咒语的时候，额头隐约出现一对小尖角，整个面部都变化得不像人类了。炮台猛然震动，后坐力让他差点后退，炮口射出灼热的强光。这不是激光之类的攻击，竟然是纯魔法元素的聚合能量束。他发动完毕，头上的尖角消失，恢复原来的模样。 而候塞和哈桑的魔法也准备完毕，能量束到达他们面前却被一股力量偏转，分散四周弹开。其中一道打到基地能量盾让它彻底失效，其余四道能量在真神教一方炸开。真神教队伍开始混乱，传出惨烈的尖叫声。 候塞和哈桑对己方损失不为所动。“哎呀，还是不够熟练，不能完全反弹，不过至少现在可以摧毁这个基地了。”“那些家伙太吵了，嘿！你们还不闭嘴！”“真讨厌，不如这样——” 哈桑转了一下左手的手镯，一个巨大的人脸蜘蛛从一个光圈里释放出来。它浑身绿毛，头部有一个呆滞苍白的面孔。 它伸出锋利的蛛爪，刺像旁边的教徒，同时尾部吐出紫色的蛀丝贴在哈桑和候塞背后。被人脸蜘蛛杀死的受害者被撕裂扯烂，炸开一团血雾，这团红色顺着蛀丝传导者能量到哈桑和候塞身上。人脸蜘蛛一边杀死教徒，两人就一边享受它传来的能量。 大部分教徒们还在茫然不知所措，一部分开始四处逃散，有一部分反击人脸蜘蛛，但释放的魔法打在它身上毫无用处，反而引起它的注意，优先杀死异动的反抗者。它的动作简单直接有效，杀死一个人和碾死一只虫子没两样。 “哈哈哈，我越来越觉得魔法协会那些家伙是傻帽，那么好的东西居然要封印起来。”“如果不是担心摧毁这些宝贝会可能受到反噬，他们早就将它们拆成废铁。目光短浅的家伙。”“好了，感觉差不多了，动手吧。” 第十五章 朱烈（1） 哈桑和候塞在教众惨叫声中同步发动魔法。密集的火焰弹形成巨浪，扑向对方基地和军队。而这边三长老也发出第二轮能量束。双方的攻击碰撞在一起，发生剧烈的爆炸。一股冲击波振荡，双方队伍都发生不同程度的损失。这两次交手，都是高手间的对决，士卒们竟然没有出手的余地。真神教一方虽人多势众，但已经开始有人在爆炸的时候开始逃离了。不少逃兵都被人脸蜘蛛的利爪解决，留下残缺的尸体。 “哼！你们谁敢逃走！”“宝贝，去干掉那些不要脸的逃兵。” 和对面得意洋洋的哈桑候塞不同，三长老就狼狈得多。他施展第二轮攻击抵挡了对方的魔法，看上去似乎平手，事实上他已经无法发动第三轮了。他头上的尖角没有消失，双腿发抖。这时，8793过来扶住三长老。 “谢谢你，8793。唔——” 8793从三长老身上拔出一把血淋淋的透明匕首。“你！”三长老倒地，旁边的士兵愤然围攻8793。目标已达成，他没有久留，丢下一排炸弹就一飞冲天离开。士兵们连忙护住重伤的三长老，来不及追击叛徒。基地驻军失去主心骨不知所措，来不及防御，导致十来个人炸伤。 “你拖的也太久了。”“我等的不耐烦。”哈桑和塞恩对8793说。 “那老头精明的很。他有特别的探测方式，用来对付近身突袭，要等他虚弱的时候才能成功。不过，刚才我还是没能杀死他，老家伙命真硬。”8793来到两人身边，将手上的匕首丢下，它被血液腐蚀销毁。 “好了吗，不和你废话。”“早解决早收工。”两人再次发动大型的魔法，又是一片火雨。这次，朱烈邦一方没有有效的抵抗。这道凶猛的魔法扑向无助的基地驻军。 突然火雨停住，然后失效消散，回归游离的魔法元素。一股看不见摸不着的力量冲向哈桑和塞恩。他们急忙从两边逃散，来不及收起人脸蜘蛛，它一声尖叫就化成灰了，而8793幸亏站的远，反应快，迅速飞离逃之夭夭。这股力量还没停息，碰撞在地上，导致地面震动，空气冲击振荡，周围的教众都无法站稳。 他们这才看见半空中的玄、格格西和实木三人。 原来，三人及时瞬间移动，出现在战场上。玄浑身沐浴在蓝光之下，神器在激活状态。她身上散发强大的威压，意志坚定的人也不由自主生出惧意。神器激活之后，所输出的能量形式是根据使用者的不同而不同的，如果是上一位冰域神使，他会发出极具破坏的绝对零度光束。而玄发出的是一道念力冲击波，这股力量对所有魔法攻击和魔法生物来说，都是无从抵抗的。包括上古邪物人脸蜘蛛也是一招秒杀。 玄越是使用神器，越感觉自己和它的联系。这种联系是那么亲切、简单，仿佛就是她身上的一部分偿。 面对激活的神器展现的力量，塞恩和哈桑第一个念头就是逃，他们当起逃兵倒没想到自己“不要脸”，逃起来比其他人都快。他们袖子里飞出两只漂浮的大眼球，它们想从怪物眼里挖出来似的，看起来极其恶心。它们托着两人飞离战场。 “居然被这几个家伙骗得团团转！”玄没有追击，觉得他们处处透着诡异。她收起神器的力量，带着同伴降落在基地上，查看三长老的伤势。 三长老的伤势很重，换做别人早就挂掉了，而他还保持清醒。头上的尖角渐渐消失，恢复原貌。他说：“看来我们都被耍了，没想到8793是叛徒，而你们的善良被利用，迫使双方发生冲突。唉。”真神教一方早已溃败撤逃，三长老下令己方不要追击。其余人抓捕收压剩下的俘虏。 玄意识到三长老身体已经改造得不是普通的人类了。“三长老，我听人说北山村的人有植入‘寄生体’改造的秘密技术，难道你也是？而且除了你，我感应不到别人有这种情况。” “这是朱烈邦的秘密，轮不到你来窥探。”一个长者缓缓降落。他身后跟着一队庞大的援军，包括装甲精良的士兵和无人机，其中就有14、17和18。“是你！那个假神使！”14说。 “不要无礼，这是误会，他们是来帮助我们的。唉，二长老，让你看到我这幅模样，真是惭愧。” 众人移步至基地内。三长老的伤口处理了之后，和二长老和其他人讲了前因后果。他讲完的时候，基地的防御系统已经恢复，各人员已经就位，不用再担心真神教的进攻了。 “我早就认为不应该让新一代朱烈邦战士废除‘植入仪式’。没有仪式，他们就会轻视身负的责任，而出现8793这样无耻的叛徒！”二长老没有说下去，他一时激动忘了还有玄他们这三个外人，看到实木认真倾听的样子，就懊悔话太多。 三长老说：“不，这是长老会的一致决定，不要再纠结了。三位朋友，我得向你们道歉，岁月没有让我有更多的智慧，反而让我更加自大傲慢。” “没什么，我也被骗了，也和你们的人打了一架，算是扯平了。”玄说。 两个长老对玄及其欣赏，尤其在这些战斗之中，她没有滥用手中的力量，无论是对付朱烈邦还是真神教，她都没有夺走一个人的生命。当然，这也说明她完全不适合战争。 “你们的房间准备好了，你们可以在A区自由活动，我们会派人带你们去哭泣火山，完成任务。” “谢谢。” 朱烈邦的基地充满现代感，这里有着魔法和科技结合的风格。大到墙壁外壳，小到地面装饰，都有精巧的设计。在A区，只有玄他们三人在游荡，观赏这里的喷泉和雕塑。 “这个灯柱是魔法材质，通过符文附魔保持恒定，真实奢侈。”实木说。 “上面还有智能面板呢，这不仅仅是照明灯。”格格西说。 在这样优雅的环境，三人坐下闲聊今天的战斗。他们都认为，幸好有神器的帮助，要不然，对方的组合施法加上人脸蜘蛛这个邪物会把他们统统干掉。 实木说：“没想到真神教还收拢了这样强悍的人物。他们心狠手辣，而且还很年轻。” 想起刚才他们召出来的怪物，敌我不分的制造出血肉横飞的惨景，三人一阵沉默。 格格西说：“不讲他们了，这么严肃的话题很累人的。实木，你还是讲上次没讲完的神话故事吧。” “哈哈，你不是说我是胡说八道吗？” 玄也笑了。“你呀，就是口嫌体正。” “哼，我就是喜欢这些胡说八道，怎么了。” 于是，实木就说继续上次的故事。 阿莱莎来到精灵的国度。这里讲的精灵和现在的木精灵不是一个概念。黑暗的时代，精灵是后来的高等精灵、海精灵、黑暗精灵和木精灵的共同祖先。从血统上，他们更接近高等精灵。和高等精灵相比，他们拥有更强大的力量。精灵都是有很长的寿命，他们在短短几万年力量减弱，退化成四种精灵，分散到五域，发生这个过程的原因，是生命和精灵之神的消失导致的。 正是因为那个时代的精灵族强大，所以他们比别的同盟日子过得舒适。精灵一族建立森林屏障来抵御邪恶力量，在他们的国度，精灵一族的生活更加安定，文学、艺术更加长足的发展。 （格格西说：“你又胡言乱语了，这些我从来没听过。你还是讲重点吧。”“好好好。”） 精灵女王在王宫接待了阿莱莎，而王宫就建在精灵都城，高高的精灵母树之中，形成奇特的建筑格局。 女王告诉阿莱莎，精灵没有出兵的原因。原来，精灵的森林圣兽消失在森林深处，召唤它也没有回应，不知遇到了什么问题。平常的时候，森林圣兽跑哪里都没有关系，但是现在精灵要出兵，就需要圣兽留守大本营才行。现在没有圣兽的力量，情况就尴尬了，出兵少了帮不了人类，出兵多了就无法保护大本营，万一被达尼斯故技重施来个奇袭，就会被一锅端了。于是，长老会向女王建言干脆就不出兵了。 说完这些苦衷，女王开始和阿莱莎谈论艺术。她早就听说这位人类音乐家的大名，此时怎么能放过呢？然而，阿莱莎此时极度不耐烦，她热爱音乐不假，那也得看什么时候呀，现在正值国家危急存亡的时刻，她哪有什么心情讨论艺术？但她作为外交特使，也得顾及女王的脸面，只能一一应答。尽管她是应付女王，她对音乐还是发表了不少独特的见解。女王仿佛遇到知音一般，兴奋不已，一直聊到晚上还意犹未尽，立即召集宫廷乐师，举行一场音乐会。 精灵的歌手乐手表现十分精彩，歌声优雅动听。阿莱莎却认为这些是靡靡之音，反映了精灵现在不思进取的心态。而晚宴举行到现在，女王只字未提如何处理圣兽失踪的事件。阿莱莎不是在这里单纯吃喝享受，她在思考怎样处理现在的情况。于是，她有了定计。 第十五章 朱烈（2） 她说，女王陛下，精灵的歌声如鸟儿般清脆，又像小河流水婉转动听。本使不才，也想在陛下面前高歌一曲。女王高兴不已，就等你这句话了，阿莱莎特使，请！ 阿莱莎走上台，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来。她的歌声温柔动听，却夹着一股坚韧的气势。我在这里单纯用语言无法准确描述这首歌的力量，而且我也无法唱出这失传的音乐。不过歌词的大致意思是—— 美丽优雅的精灵一族，在他们的神的恩宠之下，快乐生活在森林之中。却不知道外面世界的险恶，一旦邪神的力量占上风，精灵的好日子就会到头。只有和盟友相互扶持才能共渡难关。 原谅我讲述歌词的拙劣，这样描述当然比不上阿莱莎具有魔力的歌声。大臣们脸色一变，“精灵的好日子就会到头”这句话具有预言的意味。歌曲的力量镇住在场的所有精灵。 女王陷入沉思，这首歌让她意识到一个她早该看到的问题。为什么精灵的日子过得比别的种族要好呢？很简单，他们的神分出力量来庇护他的子民。而别的神，例如光明之神，他的信徒是人类居多，但是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获得什么“神迹”了。 这不过是很简单的事实，别的神都极度吝啬自己的力量，就是为了养精积蓄，来对付邪神阵营。而精灵之神的心态和他的子民心态如出一辙，自持高贵，完全不把邪神这样低劣的家伙看在眼里，也就没有做什么准备。 别人也许不清楚情况，但精灵女王是最直接感受神恩的精灵，她只要仔细想想以往和神打交道的情况，就能推测出这些。她产生了一个惊恐的想法——万一精灵之神真的被邪神打败了，他们的好日子就真的到头了！ 众神之战，无数神祇不断陨落，而精灵之神是较先消失的一批，和歌曲里的预言一致，精灵族陷入了艰难的境况，也就有了后来的分裂和迁徙。而战争结束后，五域就完全没有了神的踪影，再也没有看到神迹。人们都认为剩下的神都陷入沉睡休养生息了。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女王只好问阿莱莎，他们应该怎么办。她说，歌曲里面已经有了启示，和盟友相互扶持才能共渡难关。女王正襟危坐，问，我的盟友，现在应该怎么做才能一起共渡难关？ 阿莱莎答，我需要向导，去森林深处寻找圣兽，然后带精灵援军解王城之围。 女王答应了。让精灵第一勇士颂赞陪同阿莱莎，去寻找圣兽。阿莱莎立即告辞，她的时间不多，她需要精灵军队在五天内出兵，也就是她要在三天内将圣兽找回来。 接下来，就是讲到阿莱莎遇到圣兽的故事了偿。 “什么！你讲了那么久，圣兽的影子都没有，还东拉西扯一大堆。算了，我困死了。” “那我下次再讲吧。” “还有什么下次，这故事又长又臭。” 玄说：“晚安，格格西。” 他们折腾了一整天也是疲惫，很快就回休息区了。 玄在房间里，回想刚才的大战，双方死了不少人，而真神教一方不少人是因为那两个邪恶法师施法造成的伤亡。心里的同情和不安挥之不去。哎，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看来是满不住白剑或荧他们的。她打算联系荧，但是却一致联通不上。这时，白剑的信号切入。 “玄，你也遇到这个情况？荧一直无法接通。” “是呀。” “这样啊，不过他那个区域会有信号盲点，也许过了那么一两天就会好的，没有必要担心。” “嗯，还有，白剑我还有事情和你说，是这样......”玄坦白之前发生的事情。 “什么！好呀，我说了多少遍了，不要节外生枝。” “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还有下次？我告诉你......” 白剑长篇大论了一番好不容易才说完，玄迫不及待告别挂断通信。倒头就睡。 半夜，玄迷迷糊糊醒来，带着一种莫名的慌张。她瞬间意识到，荧一定是遇到麻烦了。涉及她和荧的命运，她会有一种奇特的感觉，即使没有进入未来的窗口，她也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预感。她自我安慰，可能还是想多了，转个身，打算继续睡。 她睡着了。然后，她出现在一片迷雾里面。四处模糊一片，她和另外两个同伴找不着方向，不知何处是出路。 人杰说：“可恶，那个老锤是怎么做到的？他简直就像完全知道我们的行踪，一步步设计将我们领到这个可怕的地带。” 查理说：“是呀，我们的路线是保密的，我们这组人也就只有荧自己知道的。” 玄说：“抱歉，是我做了错误的决定，偏离了预定的路线。如果我们继续沿着错乱盆地边缘走，而不是非得追他而深入盆地......” “荧，这不怪你，是老锤太狡猾了。”查理说。 人杰说：“乐观点想，既然老锤在我们这边使坏，那么玄那边会顺利得多，她会完成我们的任务，即使走不出这个迷雾，也会等到有救援的。” 查理说：“这也太乐观了吧，补给咋办？” “大家留意！这里有怪物！”玄说。在迷雾中，一个巨大的黑影扑了过来—— 她醒了。她在梦境以荧的角度，亲身体验了困局：他们被老锤引到一个陷阱无法逃脱，附近还有潜伏的怪物！ 她立即拿出通讯器和白剑联系，她讲完梦里的事情，等着对方的回应。白剑没有嘲笑她的梦，反而很认真的想了想，说：“我会同维和军联系，但我只能说，派出搜救队也是在一周后的事情，唉，官僚主义，办事效率低。” 然后，她跑到基地指挥室找到二长老。 “二长老，我的朋友现在应该在错乱盆地，他们遇到困难了，陷入一片迷雾当中。你能帮助他们吗？” “我可以联系盆地的分部人员，他们会救援你的朋友。不过，我得给你些心理准备。长久以来，错乱盆地有一个传说，那里有一个神秘的怪物，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来觅食，一旦陷入它所设置的陷阱，没有人能够逃脱。” “他们会没事的，他们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 “希望如此。”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道怎么走到A区。几个人在人造喷泉旁边冥想。朱烈邦人脱下盔甲，和普通人看起来没两样。而从长老们对话中透露的信息了解，新一代朱烈邦也没再依赖“植入”来提高自身能力，也就是说，他们就是普通人类，以这种身份默默对抗邪恶的力量。 玄也坐下，但她无法冥想。 荧也不是何尝如此呢？血统给了他超乎常人的能力，也给了他灾难。他不过是个青少年。而他这一次，还为了他从未接触过的火精灵而身陷险境。也许这种无私背后也有自私的目的，为了破坏仇人的计划。但不能否认，他已经扛了过多不属于他自己的责任。 “玄，你在这里。我从长老们了解到你的朋友出事了。他们和你一样，也是要去火精灵的地盘，对吧？”实木也来到A区。 “实木，你不应该知道那么多。现在时间还那么早，你不回去补个觉？” 实木在她旁边坐下。“你不用支开我，我可以闭嘴的。” “噗，你闭嘴？你总是无时无刻想方设法在我身上寻找你想要的信息，你还是做你自己吧，和我说说话也好。” “他对你很重要对吧。” 玄似乎能从实木碧绿的双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的琴很重要，而他不仅仅是‘很重要’。” “你爱他。” “我现在可能要失去他。我才意识到这一点。无论我怎么和自己说：没有必要担心，命运并不是这样安排的，他会没事的。然而我无法说服自己。我始终牵挂着他。” “他真是个幸运儿。” “是吗？” “是呀，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女孩。” “我哪里美好啦，你说来听听。”玄笑了笑，将一边的头发拨到耳后。 “你那让人过目不忘的笑容，浅色的长发和眼瞳相映衬，古铜色无暇的肌肤，简直就像众神殿雕像中走出来的女神。” “哈哈哈，你真会说话，你的赞美才是最美好的。这样和你聊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谢谢你，实木。” “不用谢。其实我有时候会理解火精灵的做法，现在他们受到威胁，也难怪他们不愿和人类来往。” “这就是你赞美我的目的吧，想知道多点我的任务的内容。你这话题转换还挺生硬的，你的采访技巧有待提高。” “也许吧。”实木笑了笑。 “也许他们是对的，人类确实很危险。但在火域之外，人类还是找到和别的种族的相处之道。” “你知道传销书作家爱河么？” “当然，我来自天域，他在那里的名气太大了。尽管我没有读过一本她的书。” 第十六章 隔绝（1） “你应该读一读。他写了一本小说，内容是：在无数年前，五域只有人类文明，狗头人是人类的宠物。但狗头人逐渐进化，拥有了智慧，想摆脱人类的控制，争取平等的权力。对此，人类一方分裂成两个阵营，一方是打算灭绝狗头人，一方支持解放狗头人。人类和狗头人长期对抗、战争，引发各种波澜壮阔的历史故事。狗头人也从弱势一方逐渐成长起来。人类意外遇到灾难，沦为被动弱势一方。而狗头人却没有乘势击败敌人，反而救援人类。人类恢复元气之后，并没有和狗头人团结起来，反而重创他们。残存的狗头人消失在五域，不知道是离开了家园在宇宙中远行，还是就此灭绝。而剩下的人类独木难支，无法应对五域的下一场灾难而灭绝了。” “有历史和考古学家认为五域文明毁灭和重建多次，至少有11次毁灭性的大灾难，而人类是其中的幸存者，也多次出现历史文明的断层。其中狗头人是已灭绝的智慧种族。” “这只是小说，也许和考古没有任何联系，他的‘狗头人’不过是个象征。但他写得很深刻，种族之间的差异是巨大的，如何超越这个鸿沟去相互理解呢？在冰域，人类和蜥蜴人的局势十分紧张，虚幻的小说随时会变为现实。” “就像我们这样呀，两个不同种族，我和你不是做得很好么？” “我是另类，已经深度‘人类化’的木精灵，这个标签是专门用在像我这样高度融入人类社会的。” “你看，人类和木精灵也没多大区别嘛，标签、误解和分歧无所不在。” “如果人们都像你那样乐观的话，和平会一直保持下去，可是现在已经乱像丛生了。” “不就是冰域的情况糟糕点吗？别的地方，像火域这里，恶魔入侵被制止住了，真神教也没有引发更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我才说你乐观嘛。火域联盟并没有像人们想象的那么牢固，一旦联盟背后所做的事情曝光了，分裂是迟早难免的，而真神教一直在虎视眈眈，混乱对他们来说就是美味，随时准备来咬一口。” “火域联盟有什么秘密？是流沙城的事情？” “你也知道流沙城？” “我知道它的毁灭和一场试验有关。幸存者对联盟仇恨，导致他们成立了乱石寨这样的犯罪组织，为真神教办事，他们为石林的入侵事件而负责。偿” “这真是个大新闻。” “是呀。” “不过这个背后除了牵扯了流沙城的毁灭，还有别的‘试验意外’，如果我进行报道，可能会遇到阻碍。” “难道火域联盟还做了别的什么事？” “那是上一任火域联盟议会主席所做的龌龊。你要知道火域联盟比冰域所拥有的实权要大。主席在维护《和平宣言》的前提下，可以在维和军之外建立军队。而他利用这一权力为他服务。我有线人告诉我，当年，火域联盟集合各个城邦推广新能源项目的时候，有反对的声音，都是被这一武装力量摆平。这个军队的工作干的太棒太彻底，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所以，新能源的研究和推广才看起来那么顺利。” “火域的强大是建立在鲜血之上，现在看起来是文明社会，但和几百年前对比，火域和当年侵略别域的野蛮政权并没有多大区别，只是真相被掩盖了。而且新能源试验阶段，有一些科学家的质疑声都被压下去了，导致一些有风险的试验方案也通过了，产生所谓的‘意外’，而流沙城就是其中的牺牲品。更有人猜测，这一年新上任的主席赛义德变本加厉，火域联盟秘密军队已经掌握了一些危险武器，违反了《和平宣言》。但他至今也没有受到任何制裁，即使五域高层发现了问题，没有证据之前，他们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火域原本对执行《和平宣言》的内容就很松动，这样危险的联盟由危险的主席掌控，再配以危险的武器。我现在乐观不起来了。不说了，时间过得真快。现在还是先去吃点东西，今天还要赶路呢。” 玄、格格西和实木准备离开基地的时候，14跟着他们。“长老让我来和你们一起去哭泣火山。” “你？你不会突然给我们来一发炸弹吧。”格格西说。 “你有那么胆小么。” “哼，谁怕你。那就走吧。” 玄带着三位同伴，速度却更快了。 “没想到神器那么方便，不用飞行推进器，省了我不少能量。”14说。 “你倒是挺能适应的。”格格西说。 “我们朱烈邦人飞行习惯了。” “瞧你骄傲的。”格格西做了个鬼脸。 一路无话。时间就在玄的担忧，同伴的鼓励和拌嘴之间溜走。这天，玄停了下来。 “怎么了，玄？”实木说。 “这里开始，是地图上标注的分界线，我们已经十分靠近哭泣火山了。同时，再往前就是信号干扰区......” 哭泣火山大部分区域通信信号无法覆盖。同伴们都明白了，玄一直在等待荧的来电。但他这段时间都毫无音讯。一旦他们再往前，荧即使获救，也无法立即联系上她了。 14说：“我们在这里休整一天吧。这样拼命赶路要累死我了！” 格格西说：“没想到你还那么会体贴人。” “别废话，快过来帮忙，那一块地方比较平整，适合做营地。” 玄往北方望去。她和荧之间隔着大半个火域，但她仍然看着远方，仿佛在寻找他。 *** “你要瞬间到达一个地方，除了要确保空间之力的充足，还要知道这个地方的坐标。” “坐标是什么？” “这里的坐标并不是指一定是经纬度，也可以是抽象的概念，也包括你的感知范围。一时间无法用言语清晰的用语言解释。这只能靠你慢慢体会了。” “我都瞬间移动了够多次了啦，还要体会多久呢？那么，父亲，也就是说，我不能随时到达自己想念的人身边吗？” “不能，你没有足够强大是做不到的。” “但我想念你怎么办？父亲~~” “孩子，唉，你再怎么卖萌的看着我也没用。我还是要出远门，而我不得不去。但你记住了——” “不要轻易展现自己的能力，好知道啦，你说了很多遍，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才10岁，就是小孩子。” 玄醒了，发现自己就在营地。她再也没睡着，直到天亮。通信器一直没有响应。 清晨，她和同伴收拾准备好，他们都看着她。 她点点头。“出发吧。” 哭泣火山就在火山群深处，这里黑烟和火焰的世界，火山口不时喷出大量飞石和粉尘，伴随震耳欲聋的响声。 “哇，你们在这个环境怎么建立驻点的？”格格西说。 “嘘，别吵。”14操作手臂上的面板。不久后一架大型的飞行器从黑烟中穿行出来。它的外形像极了朱烈邦特有的无人机，只是放大了百倍。飞行器舱门打开，一个人向他们挥手。 “那就是我们的七长老哭泣火山驻点的负责人。我们进去吧。” 进去后，玄才发现七长老很年轻，看来资历不是朱烈邦管理层选拔的唯一标准。飞行器内部比外面看来要狭窄一些。双方相互简单介绍了姓名。 七长老说：“飞沙尔，请设定路线到达就近的能源补充点。” “是的，七长老。”一个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广播里响起。 “你们跟我来吧。”七长老带着他们进了休息仓。他们坐下后，桌面伸出一个探头。“给我一杯水。”那根探头根据七长老的命令，对一个空杯子喷射一道光，杯子就满水了。探头喷的不是水，而是魔法元素，利用魔法元素直接聚成水。 “抱歉，这里没有别的饮料。你们也要喝水吗？” “我要一杯水，谢谢。”格格西说。其余人谢绝。实木对这种非天然的水持怀疑态度。 “不了，谢谢长老。”玄拿出白剑给的影像，交给七长老。“麻烦你了，请你帮我们通过精灵幻境。” 七长老将水晶球放在面板上，投射出白剑的影像。他说：“朱烈邦的长老，你好，那么多年过去了，估计驻守的长老，已经是新成长的一代才俊，而当年帮助我的那位长老，我会一直带着对他的感恩之心。朱烈邦对我帮助良多，所以接下来我的要求显得那么仓促。但是，一个邪恶的势力正在崛起，他们将目标定在火精灵身上。他们已经得到红色手杖，可以到达火精灵的世界作恶。希望朱烈邦能够放下多年以前的偏见帮助火精灵，让玄他们去警告火精灵。谢谢。” 多年以前的偏见？出发之前，白剑似乎提到朱烈邦和火精灵有些故事。七长老托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 这时，飞沙尔的声音响起：“能源补给开始，预计2小时32分补充完成。”玄望向屏幕，飞行器停在一座火山口，能源补给应该是利用火山的热能。 第十六章 隔绝（2） “还是先吃饭吧，各位。飞沙尔，请准备五份晚餐。” 探头对着盘子喷射魔法元素，制造出看上去像压缩饼干的东西。玄尝了一口，口感干，味道淡。对比实木的精灵果，同样是利用魔法制造的食物，相差太多了。不过几口下来就立即饱了。 格格西倒是对这样的制造机十分欣赏。“七长老，这个仪器除了制造食物和水，还能做出什么呢？” “基本上什么精密的零件都可以，只要有足够的能量。在这里最不缺的东西就是热能。” “哇，好厉害，”格格西说，“原来，朱烈邦已经在这方面突破了能量和魔法元素转换的局限和瓶颈了。撄” “这你可能要失望了。‘飞沙尔’号和另一架飞行器是根据失落之城遗留下来技术制造出来的，其中制造机和人工智能中枢是直接使用原来的部件，其中的构造和原理，我们才解析了百分之四十三，靠我们现在的水平还不能制造出来。也就是说，现在你们看到的制造机其实是个古董。” 玄说：“七长老，谢谢你的招待，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去给火精灵报信。偿” “14，请你带客人们下去吧，我要和这位女士谈谈。” 其余人离开后，玄说：“七长老，难道你还有什么顾虑吗？” “你知道朱烈邦为什么要两架武器分别驻守两个精灵幻境的入口吗？而且它们是我们最有力的武器。” “不知道。” “就是为了提防火精灵。” 玄无法理解。人类和火精灵已经没有来往了，还有什么可提防的呢？朱烈邦是对付邪恶的隐世组织，世上有比火精灵更严重的事情呀。而且，以前是人类侵略火精灵吧，要提防人类的是火精灵才对吧。 七长老说：“看来，白剑什么都没告诉你，而别的长老也不愿提起。我接下来讲的事情，你要保密。我相信你，并且觉得你执行任务之前要了解清楚。你知道人类和火精灵之间的瓜葛吧。” “四千多年前，火域的人类发动战争，进攻火精灵。火精灵强大的力量打败人类，却没有成为火域的霸主，反而更加避世，和人类断绝来往，在之后的漫长岁月称为的传说。他们的态度也影响了一部分人类。这部分人类在五域过着避世的生活，也躲过了多次战争的毁灭，慢慢的形成力量强大的组织。也就是朱烈邦和北山村的前身。” “是的，历史是这书写的，但是有很多东西是没有写进去的。” 七长老站起来，来回走动，然后停下来，望向玄。“你读这些历史的时候难道没有疑问吗？” “有。第一，发动战争的理由。当时火域内战刚结束，新生的统一王朝还发动了对别域的侵略战争，再对火精灵开战是不明智的，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第二，战争结束后火精灵为什么要封印？他们名义上是和火域的人类断绝来往，但他们的封印建立的那一刻起，就和别域、其他所有种族都断绝来往了，这又是为什么呢？” “你真是个聪明的女孩，你想到的两点就是历史隐瞒的部分。” 玄不觉翻了个白眼，七长老说话老气横秋，明明他就没比她大多少岁。而他似乎没留意这个表情，继续说：“你知道火精灵为什么叫火精灵吗？” “传说他们长得像木精灵、黑暗精灵或海精灵，而且喜欢火焰和高温。” “喜欢火焰和高温是没错，但是他们和精灵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长得比较符合主流审美，和精灵的美貌不相上下，所以才叫他们火精灵。真相是：他们的祖先其实是来自深渊。” “什么？他们是恶魔！”玄想到，如果一个火精灵长得像实木那样好看，怎么会和恶心恐怖的深渊恶魔扯上关系呢？ “火精灵的祖先原来是深渊王族，他们失去权力之后被追杀驱逐，流落到五域。其实五域和深渊最初的瓜葛远在第一次大入侵之前。是的，他们应该是现在的恶魔大君的远亲，长得比较不一样而已。” 何止不一样哪，看起来就该是两个物种呀。七长老喝了一口水，说：“火精灵并不是混乱无序的种族，相反他们有自己的文明和律法，他们虽然是深渊权力斗争的失败方，但依然保存了相当的力量。火域的人类还在内战无暇顾及新邻居。当时，人们对恶魔不是一无所知。在一些空间魔法事故中，个别深渊恶魔来到五域，它们只懂破坏和杀戮，是恐怖的代名词。这样大量恶魔近亲来到火域又会造成什么样的呢后果？为了避免恐慌，当局就称新邻居为火精灵，并且隐盖了这一真相。结果人们以为他们是其他精灵的近亲，甚至以为他们本来就是火域的土著。” 玄静静听着。七长老停顿了一下，说：“多年之后，火域王朝统一并且强大起来，人类自大到以为自己可以对付火精灵，发动了一场无意义的战争。火精灵扎根在火域并不是原地踏步。他们也反思在深渊的失败，认为火精灵一族确实不适合深渊世界，他们也下定决心在新家发展。火精灵不断的演化进步，自身的能力和状态也适应了火域的环境。在这场战争中，火精灵是克制守势的一方，事实上是他们比人类强大，根本没有重视这场战争。” “真是有趣。” “火域王朝一方攻势凶猛，但是他们没有获得更多的优势。不得不说人类的学习能力是无穷无尽的。王朝皇帝秘密建立了一支队伍，专门研究深渊恶魔和火精灵。这只队伍就是为了从敌人身上获得强大的力量。后来这只队伍成功了。” “难道说？” “没错，这就是北山村和朱烈邦的前身。这项技术就是‘植入仪式’，可以将人类改造成半恶魔形态，获得不同情况的超强能力。这项技术后来有了两种分支发展。北山村人倾向于获得更强的敏捷和力量、体能。朱烈邦人倾向于对魔法元素的亲和力与掌控。后来王朝分裂，这只队伍脱离了政府，分裂成六个分支。一个分支留在了火域，其余逃离火域，但后来只有北山村和朱烈邦这两支存留下来并形成规模。” “半恶魔形态对这场战争有什么影响？” “没有影响，战争快结束的时候，‘植入仪式’才完成。那个时候，王朝军队早被不耐烦的火精灵击溃了。而半恶魔作为王朝最后的王牌排上了战场。正当半恶魔和火精灵两支军队对峙，决战一触即发的时候，黄金巨龙前来调解。” “如果没有黄金巨龙，火域王朝会输的更彻底吧，毕竟‘植入仪式’是刚起步的技术，反败为胜是奢望。” “是的。但火精灵也懂得见好就收，他们真是深渊里的和平主义者，呵呵。当然，停战的真正原因并不是火精灵有那么爱好和平。黄金巨龙是当年五域真正的主宰，火精灵不想违背他们的意愿。加上火精灵本身就是极度高傲的种族，经过这场战争，更加不愿和别族交往了。他们见识到人类的不择手段，为了力量不惜改造自身，也见识到五域种族之间的偏见，一旦人们知道火精灵是来自深渊，处境会更加孤立无援。所以火精灵干脆提出要黄金巨龙开辟一片空间作为家园，以此作为停战条件。” “黄金巨龙用神器红色手杖开辟一个空间，厉害，而且还制造封印‘精灵幻境’，将火精灵的家园和外部隔绝开来。这段日子，我拥有了神器，逐渐了解它，很难想像有谁能将神器发挥到这种程度。” “这个难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黄金巨龙开辟的空间其实还是在火域，并不是创造一个空间。” “空间之力的高强度挤压，导致坐标模糊化，火精灵家园在火域，却找不着，它还是真真切切存在火域。” “看来，你对空间力量有一定的了解。在另一个角度，一些科学家猜想宇宙是多个维度，不过展开讨论就没完没了。我还是继续讲这个封印‘精灵幻境’吧。它是黄金巨龙独创，它并不是完全隔绝火精灵，而是选择性限制。” “它选择什么来限制？” “人类，火精灵。人类不能进入火精灵家园，一旦进入就会被‘精灵幻境’吞噬。火精灵不能出来，同理，他们尝试也会被吞噬。” “吞噬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呢，也许被封印丢到异域，又或者直接摧毁。有记载，尝试穿过封印的人都无一例外的消失了，谁知道他们下场如何。黄金巨龙倒是时常拜访他们的‘囚犯’。他们观察火精灵安分守己，默默的建设和发展自己的家园，没有任何异动，于是放松了警惕，反而和火精灵建立交往。他们的友谊增长，到了后来，黄金巨龙表态，可以随时解开封印，火精灵拒绝了，表示对外面的世界不感兴趣。直到现在，据说五域和火精灵有交往的只有黄金巨龙和其他龙族，人类以外的种族不受封印限制，但都没有想和火精灵建立联系的。所以据说，火精灵家园还有一处龙族庇护所，有大量龙族居住，他们是在金域的龙族大战时期逃难出来的。除了金域的聚点，那里就是最大的龙族聚集地。” 第十七章 到达（1） 玄自然知道这段著名的历史故事。黄金巨龙离开五域，留下权力真空，剩下的龙族争夺神器引发大战。地龙、飞龙、海龙三大阵营征战不休。这场战争持续近千年，导致龙族的彻底的衰败。 “这个我能理解，我不久前才和实木讨论了种族间的隔阂。也只有天域在这方面做的比较好。” “是的，有了前面的例子，黄金巨龙接受翼人的到来就容易得多了，天域本来就不是一个种族独大的地方，翼人来到天域，充分和他族交流发展，很快成为天域的领袖。其中，黄金巨龙的支持是不可或缺的，而这种支持是建立在对外来种族的友好态度上，归根结底就是火精灵事件的铺垫。两次外族移居事件让黄金巨龙意识到宇宙的广阔，黄金巨龙已经是站在五域的顶峰了，他们萌生对宇宙探索的想法。而他们受到很多支持者的鼓励，当然其中就包括火精灵。呵呵。” “朱烈邦的长老，包括你，都不相信火精灵会一直沉静下去，对吧。撄” “历代朱烈邦都是持着怀疑态度。防人之心不可无。火精灵要么真的是和平主义者，要么就是奸险隐忍的野心家。黄金巨龙离开之后的两千多年来，他们有无数机会进入五域建立霸权，但都没有这么做。我有理由相信，火精灵早就有办法解开封印。龙族衰落了，火精灵没有动静，哪怕后来深渊入侵，火精灵都没有任何举动。归根到底，五域的混乱和战争大大促进的各域间的联系，加速了科技和魔法的进步。在深渊最后一次大入侵的时候是最危险的，火精灵最希望来自故乡的昔日敌人和五域两败俱伤，不过五域扛下来了，火精灵也失去了机会。他们没有胜利的把握也就继续安静下去，等待下一个机会。这就是为什么朱烈邦一直不放弃监视这两个封印出入口。还有，别忘了，在五域龙族早就凋零不见踪影的今天，火精灵还有大量龙族盟友，他们甚至可以用帮助龙族‘重新崛起’的名义去建立五域的霸权。” “其实，火精灵应该既有和平者也有野心家，个体差异巨大，和人类或其他种族一样，看看实木，他和其他木精灵的差异。我觉得这种质疑上升到整个火精灵种族，并没有什么意义。” “我知道你想表达的内容和白剑一样。我会帮你穿越封印，但我有句忠告：千万不要放松警惕。”七长老眼里充满真诚和坚定。 玄进了睡眠仓，打算睡好一觉，准备第二天到火精灵家园。但是一闭眼，满脑子都是刚才和七长老讨论的内容偿。 如果他的疑虑是对的，那么现在五域不断扩大的纷争不就是火精灵的下一个机会？她摇了摇头，她愿意相信火精灵也有善良的平民百姓，他们面对老锤的突然袭击，也会可能有无辜的人们受到伤害。只要她提前警告火精灵，他们本身实力不弱，能够保卫自己的家园。这才是重点，阴谋论可以暂时放在一边。 而且，她应该相信亲身经历，而不是道听途说。明天一切都揭晓，不是吗？ 第二天，众人集中在休息仓。七长老说：“我只能带一个人。封印的实际地点是秘密，我不能给太多人知道，冒险它泄露。” 玄说：“格格西，你在飞沙尔号等我吧。” “什么？你要我一个人？” “14也在呀。” “那我宁愿一个人。”格格西撅嘴。 “哼。”14一脸不屑。 “我是木精灵，没有这个限制吧。”实木兴高采烈。 七长老想了一会儿，点点头。“你们俩跟我来。其余的留守在这吧。14，我对飞沙尔设置新权限，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这里的指挥官。” “你放心吧，七长老。” “作战机1号已经准备好。”飞沙尔人工智能的声音响起。七长老带他们从分离仓进入作战机，这里空间狭窄，只有四个座位，坐满会非常挤，他们三人刚刚好。 七长老开启控制台，操纵作战机和飞沙尔分离，然后飞到爆发着黑烟和火花的天空之中。 “目标设定为‘零号坐标’。”七长老发出命令。 控制台发出声音：“注意，这是一级机密内容，请在三十秒内确认权限，否则将启动自曝系统。” 台上伸出一个闪烁的光球，七长老咬破手指点到上面，鲜血渗入球内。 “权限确认，目标已设定。” 作战机飞到了黑烟深处。玄觉得自己的感知受到干扰，是这里的特殊环境引起的。幸好导航功能确保作战机在这混乱的烟雾中找到方向，它开了没多久就降落了。 “这里就是封印‘精灵幻境’，你们触摸那块石头，就可以到达另一端，火精灵的家园。”七长老指了指观测屏幕上的位置。一个椭圆不规则石头独自在一片焦土上。 “那个石头？”玄一脸疑惑，“那个石头看起来也，呃，太普通了吧。” “放心，没错的。” 玄说：“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吗？有什么通过的咒语。” “不用，按我说的就是。” “可是，它不会将我吞噬掉的么？。” 七长老这才想起什么。“对了，白剑从来没有从精灵幻境进入火精灵家园，他不知道这回事，你自然不知道。我们朱烈邦有一种手段可以让人短时间恶魔化，然后通过封印，但是你是不需要的。黄金巨龙设立封印是禁止人类进入，同时他们设立了‘拥有神器的神选者’作为最高权限——当时他们根本没想到人类有一天会有人成为神选者。所以你是钻了漏洞，过去完全没问题。另外木精灵也没有限制，当年的木精灵从来不会离开森林。” 玄突然觉得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大脑卡住，想不出来其中的问题。她拍了拍额头，好吧，再想也没用，先过去再说。 “谢谢你，七长老。再会。”玄和实木走出了机舱门，一起伸手摸向石头。 一股巨大的力量拉扯他们。玄胸前的蓝色徽章发出微光与之呼应，她顺应这股力量，感觉像是走上了一个缓慢的传送阵。 过了很久，他们才发现来到一个山坡上，这里温度极高，玄连忙用念力场覆盖实木。 “你还好吧，实木？”“没事，呼，真是个怪异的封印，不可思议的经历，我可以做个专题报道了。” 放眼望去，这里都是红色，深浅、亮暗有别，但都是火焰的颜色。 “哇，这是着火的草吗？太神奇了！哇，快看那个，翅膀是火花的蝴蝶！”“小心，别乱碰任何东西！” 实木像小孩子一样蹦蹦跳跳，看着周围奇特的花草小虫，玄紧跟着他。 突然玄拉住实木飞身后撤，火光闪烁，四个身影瞬移出现。 “外人？你们来这里有什么目的？”领头说。他们长的十分好看。身形高挑健美，外貌中性，猩红的双眼，粉红的皮肤，像木精灵一样，也有尖尖的朵。他们浑身带着不断变幻的火焰，像是一套张扬的服装，身后有两片盛开的红艳，像是斗篷，又像翅膀，当他们移动飞行的时候，这两片红艳像喷出花瓣的推进火箭。他们说话的时候没有张嘴，用的是心灵传输。 “你们好呀！你们就是火精灵吧，这是玄，我是实木，很高兴见到你们。” 对方没有实木那样兴高采烈，警惕的盯着他们。 “我们是来传信的，我希望能够和火精灵的领导人谈话。” 对方领头说：“确实，外人的出现并不是我们几个巡逻人员可以处理的，我会带你们去见首长。我先警告你们，不能做任何不轨的举动。” “放心吧。我们是带着善意的信使。”玄突然发现自己并没有说话，也是用心灵传输表达。在通过封印的时候，黄金巨龙的力量和神器呼应，竟然不觉中提升了自己的灵魂力量，激活了新的能力。 心灵传输并不是什么特别有用的灵魂力量，仅方便了语言的交流。但在风暴家族乃至全人类来说确是罕见。其实，玄和荧在灵体状态是没有声带发声，说话也是心灵传输，只是两人以前都没有意识到这可以应用到在*状态。 玄的心灵传输让领头放松下来了。他伸出手来。“来吧，我带你们过去。” 玄拉住实木，伸手握住对方。一眨眼，他们传送到一座城市，站在一个小花园里。玄和实木眼前一亮。火精灵建立的城市有着独特的风情。这里也有房屋，但是却很少街道，只留下房屋之间的距离而已，毕竟他们不需要通过街道来穿梭这个城市。房屋的形状不规整，有些扭成奇特的角度，有些是不规则多面体，更多是大大小小的椭圆。它们却有着出乎意外的美感。房屋顶部挂着长长的红条，似乎像是信号或能量传输的装置。 他们所在的花园种着一些着火的荆棘，散发出淡淡灰烬的气味。中央还有一个火精灵雕像，这个火精灵全身是用完整的魔法水晶打造，真人大小，看上去栩栩如生。它面貌身形极具魅力，看着远方，似乎在思考什么。雕像底座上面刻着不知名的文字。绚丽的烟火无声无息的在空中散开，整个花园将张扬和典雅混合得毫无矛盾。 第十七章 到达（2） “这里好美丽，这个雕像真是个艺术品。”玄说。 “当然了。这是艺术家葛恩为英雄西哲所做，他最伟大的作品。”头领一脸自豪。花园周围一些火精灵看到两位外来者，充满好奇，静静的观察他们。 头领对着一个手下点点头，手下意会后消失，显然他们秘密用心灵传输交流。头领说：“稍等一下，进去火莲宫需要通报，然后还有必要的安全检查。 “理解，我也很高兴能够在这里再呆一会儿。” 玄站在雕像旁边欣赏景色，实木热情的和路人打招呼，还和一个火精灵搭话。头领和两个巡逻员没有将玄和实木当做危险了，只是称职的在他们身边看护着。 在这恬静的环境，玄想起很多事情。她来到火域其实并不久，却有很多回忆。回想起她和荧的初见，仿佛在很远的地方，发生在很久以前。我们这次的任务就快达成了，荧，希望你平安无事。她恍惚间，似乎回到那一天，在罗红树下与她相遇......玄揉了揉眼睛。然而，她还是在这里，她的爱人并不在偿。 玄说：“你怎么称呼呢？” “桑塔，卫城守卫军巡逻队总管。” “桑塔总管，我想在这里唱首歌，可以吗？”“请便。” 玄拿出七弦琴，唱起那首“你许诺不让我走”，思念寄予在音乐。一曲唱完，她感觉好多了。 一个火精灵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玄面前，他为她鼓掌。“精彩，你的歌声如此美妙，好比星辰日月谱写的乐章。”他和别的火精灵一样，有着性别不明的美丽，身上的覆盖的火焰比别人更加艳丽，头上戴着精巧的头环，上面布满奇特的符号。 “索尔首长阁下。”桑塔对他弯腰敬礼，没想到他竟然亲自迎接。他的手下，附近的居民也跟着敬礼。 “你好，索尔首长，我是玄，这是我的同伴实木。我们来这里有重要的信息要转告。”玄收起琴，上前一步说。索尔旁边的侍卫上前挡住她。 “退下吧，没关系的。”“首长，她还没有检查。”“没关系。”“是。” 侍卫退开，在周围警戒，群众自觉地离开。索尔来到玄身边。“抱歉，这里的安保措施。” “没关系，他们只是做自己的本职工作。不过我松了一口气，他要检查我的武器的话，我会不过关的哦。”玄笑了笑。实木心里突的猛跳，玄这也太诚实了吧，身上藏着武器也要说出来。她明显毫无外交经验。 “看来你还真是危险的美人。”索尔对玄上下打量。玄顿时对索尔有好感。他和别的火精灵不一样，他们表达交流很少面部表情和肢体语言，索尔就更加丰富和善于情感表露。 “你胸前的一定是神器了，它隐藏着巨大的能量，”索尔开口说话，用的是五域通用语，“不用惊讶，我有一些龙族的朋友，他们不时穿梭五域，通过他们，五域的一些风俗人情我还是知道的，我有学习你的语言。你有什么话可以和我说。” 玄没用心灵传输，开口道：“火精灵有麻烦了，老锤从神使手中夺走了红色手杖，要来这里。他打算从你们的手中获得神的生命碎片。” “老锤？最近出线了这一号大人物？我的朋友在五域出游最近都是五年前的事了。” 于是，玄将老锤一系列“光荣事迹”描述了一遍。 “这个老锤真是厉害的人物哇。‘假林恩’颠覆冰域的政局，抢夺神器，真神教幕后黑手。真是难为白剑了，最近他肯定焦头烂额。” “你认识白剑？” “谁不认识他。我还见过他呢，他作为龙骑士拥有部分龙族的能力，可以有特别的方法去龙族庇护所，不需要通过精灵幻境，我见到他都是几十年前了吧？他这个人哪，始终怀着一颗圣母心，是个总想‘救苦救难’的烂好人。” 实木听到索尔的讽刺，忍不住说：“他是五域真正的守护者。” “没错，就是他想做的事情太无聊了，他本人其实有趣得多。”索尔说，“别误会，我是挺欣赏他的。” 其实，换做以前有人告诉玄，有一个人全心全意投身于大业，无私的奉献，维护世界和平。她一定会说这人是圣母白莲花，是病，得治。是的，她以前也有和索尔一样的想法，也许首席神使白剑所做的一切就是沽名钓誉，哪有那么崇高的人，他要的是名震天下，流芳百世。但是，自从她认识了白剑，想法就改变了。白剑是有缺点，而且不少，他却是真正的五域守护者。 现在，玄就发现白剑的一个缺点，他并没有完全对她诚实。 “索尔，你说他可以直接去龙族的庇护所？”玄撇撇嘴，那白剑还要他们千辛万苦的跋涉过来干嘛。 “那是五十多年前的了吧，自从你们人类出了一个大名鼎鼎的凯瑟琳，龙族就不信任白剑了，他自然不敢再亲自过来，我也就那么久没见他了。” 玄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不过凯瑟琳这个著名人物还是知道的。*师凯瑟琳，五域联合同盟的奠基人，她用自身的影响力和力量，做了无数促进五域和平的事情，偏偏后来打算让异域生物入侵五域，毁灭世界。她肯定还做了什么彻底惹怒龙族，而且还将白剑牵扯其中。 “至于，你们讲到生命碎片的事情......你们还是先跟我来，我在火莲宫设了晚宴，我们今晚再慢慢谈。” 玄无奈只好点点头，她觉得索尔还没有真正意识到老锤的危险，什么时候了，还慢慢谈？ 索尔直接拉住玄和实木的手，侍卫正想说这不符安全规定，他们就瞬移走了。 他们出现在一座建筑前面。 “这就是火莲宫。” “这。”玄抬起头久久不说话。实木默默的在小本子记录些什么。这个建筑看起来和“宫”没什么联系，甚至和“建筑”没什么关系，就是个超大号莲花。在它萼叶处有个门作入口。 玄他们到了所谓的晚宴现场，才知道前面的经历这都不算什么。 晚宴显得十分庄重，大厅两边摆放一些艺术品和奇异的花草做装饰。餐桌餐具也是十分精巧。嘉宾也是很严肃，索尔介绍他的外交部长和守卫军总司令给玄和实木。一切都看上去很严肃，除了桌上的食物—— 全部是糖果。有各种软糖硬糖，水果口味，棒棒糖，布丁等等。 “我听说这些是五域人们喜欢的食物，无论哪个种族都流行，在我们这里也渐渐流行了。”索尔说。 玄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越笑越夸张，一时间止不住了。确实糖果是所有人的喜爱，但是从来没有人是拿来当正餐的。不知道是龙族告诉他们导致误会，还是龙族自己就没理解人们对糖果的态度？ 实木也忍俊不禁。‘哈哈，真没想到。谢谢你首长，这个巧克力口味是我最喜欢的。” “哎呦，笑死我了，这确实是我3岁时候的梦想，拿糖果来当晚餐，没想到十几年后居然实现了。谢谢你，索尔。” 索尔也误会了他们的反应，他们那么开心，这场宴会肯定办的十分成功了。 于是，索尔和大臣、客人都拿起棒棒糖含着，开始这场晚宴。但是他们左右而言他，都没有提起正题——玄和实木到来的目的。 最后，玄还是忍不住说：“索尔，你们对于这个入侵，有什么防御措施？” 没等索尔开口，守卫军总司令就说：“这个我来解释吧。神使，首先我得感谢你不辞万苦来到我们的国度。但是，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的防御力量，军队和装备，足以对付五域任何势力军队的进攻。哦，这个草莓味我永远都不会厌，神使，你也尝尝。” 玄没有结果递来的棒棒糖。“但是，老锤并不简单，他狡猾奸诈，而且手上拿着神器，能发挥的威力不下任何军队。” “对于这个，”总司令面向索尔，“首长，这......” “你说吧，神使是可以值得信任的。而且，如果那个老锤要来针对我们的话，这不可能一直是秘密。”索尔说。 “我们一直有研究针对神选者和神器的武器。” 玄和实木面面相觑。 总司令继续说：“我们一族到达五域之后，一直有感黄金巨龙的强大，尤其是他们使用神器所能释放的能量，先民们倍感威胁，从那个时候起，这样研究就没有停止过。不好意思，神使，按照当时的记载和现在人类神使对比，黄金巨龙是比你们强多了。” “你们的研究现在成功了？” 索尔说：“是的，简单的原理可以和你说一说——” “首长，那个......” “总司令，不用担心，那个东西那么复杂，即使神使知道原理又不可能理清其中关键的秘密。” 玄说：“索尔，你就别卖关子了，居然那么神秘。” 实木竖起耳朵，默默记住谈话。 第十八章 龙族（1） 索尔说：“这个武器的思路并不是从对抗神器的力量入手，神器本身太过强大，是没有弱点的。但是可以从神器的思想入手。” “神器有思想？”实木说。 “是呀。”玄说。 “神器的思想是经过无数年，在神器的能量孕育之下诞生的。神选者和神器的契合度是有区别的，白剑是从神选者当中挑选契合度高的人作为神使，所谓的契合度无非是和神器思想沟通的能力。” 玄说：“你的意思是，要对付神器，就要从使用神器的神选者的沟通下手？撄” “正确。但是其中的复杂我是不可能说清楚的，这毕竟是我族那么多年的研究才制作出来的东西，而且还加上一些龙族的帮助才成功。但我可以说的是，神器本身没弱点，但它的思想有。” 玄说：“听起来很厉害，但是有个问题：实践如何？偿” 外交部长说：“当年白剑来到庇护所，和龙族发生矛盾的时候，他们曾要求我族驱赶白剑，那个武器就做了试验，对白剑使用了。它一定程度干扰了白剑对神器的使用，虽然不是完全有效，但我们知道研究的方向是正确的。他没有告诉你这事情，肯定他还以为这个武器至今还是半成品，并没有什么突破。然而如今白剑敢再来，他就使不上金色戒指的半点能量。” 总司令说：“那你凭什么认为老锤会比白剑还厉害呢？” “我还是心里没底。”玄说。 “要不你试试看这个武器的威力？让这个武器进行最终测试也不错。”总司令说，“如果首长你允许的话？” 索尔点点头。“玄，这样也好让你放心。如果真的不行，我们再考虑跑路吧，哈哈哈！” 玄说：“要‘最终测试’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索尔说：“什么条件？” “武器不能使用在真正的神使身上。” 索尔和总司令，外交部长在无声的交流。玄看出来，这个提议根本不会被接受。他们自信秘密武器已经有效，不需要她来测试。 外交部长说：“不好意思，这个只能搁置了。” 索尔说：“时间不早了，来人——请带这两位客人去休息。” “这边请。”玄和实木默默跟着两位招待人员离开。 玄在客房床上想得很久，觉得自己很是天真。他们制造出对付神使的武器，怎么可能没想到对神使使用呢？也许七长老说得对，需要提防火精灵。火精灵早就在针对金龙殿的神使组织，他们的力量已经无法忽视。 突然火光一闪，索尔瞬移出现在玄的房间。 “玄。” “索尔，你来做什么？” “首先，我得和你道歉。” “不用废话了，我有问题要问清楚。火精灵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显然，索尔没想到玄会这样说。他沉默了一会，说：“我们火精灵一直远离五域的事务，但是对五域的历史还是很清晰的。一千年前，五域开始进入大蜕变时期，世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玄不理解索尔为什么扯这些，却没打断他。 “大蜕变时期，龙族因内战衰落，反而让神器流落到人类手中。同时还发生了深渊的第一次入侵。在一片混乱之中，人类开始崛起，查理大帝统一地域，拉拢火域王朝为盟友，一同入侵了冰域和天域，征服并建立殖民地。查理大帝俨然成为五域霸主。金域作为深渊入侵的前沿战场，金域各族根本无暇应对查理的侵略行径。要不是查理的突然死亡，恐怕后面的历史就不是这样书写的了。” “你想表达的是什么？” “人类尝试过这种至高无上的权力，难道现在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和所有种族‘和平相处、共同繁荣’吗？” “不是，暗地里还是有一部分人，想破坏现在的和平。这不就是我来这里的原因么？阻止这样的野心家。” “我们火精灵也有野心家，和你们人类一样。当然也有爱好和平的。我是民选的领导人，一旦国内的野心家的支持占了上风，我是有可能命令军队进攻的。” “你！”玄语塞。 “我毕竟只是个政客，不是白剑这样的英雄。真是讽刺，先民初来五域还是沿用以前的毒裁统治，但我族很快就‘五域化’得很彻底，民组选举早就学得有模有样。我们已经彻底是五域中的一员。白剑的调解一旦无效，战争响起，他也不可能加入的任意一方。毕竟这是五域内斗，不是外来入侵。白剑这大英雄会被自己设立的规矩折磨，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发生。当然，我们的秘密武器就是预防白剑的，如果事情顺利，它是用不上的，毕竟白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我有理由相信，你们已经有办法解决封印的问题了。” “当然，那么多年过去了，黄金巨龙的封印也不是万能的。” “谢谢你对我的诚实，索尔。但是我不得不对你的厚颜无耻感到刮目相看。你说了那么多话，把自己塑造成被‘大众意志’绑架的无辜政客，只能默认火精灵危险的局势。但是，不作为本身就是最大的恶，你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无辜。” “也许吧。玄，你的任务结束了，你还是早点离开吧。我要说的就那么多，晚安。”索尔瞬移离开。 玄感觉心烦意乱。世界仿佛是一个巨轮，不断的往一个深渊滚去。而她无能为力，无论是拉是踹，巨轮就是不停下。 她不想就此为此，还要再想想办法，哪怕这种挥之不去的无力感一直困扰她。 火精灵的世界没有日夜变化，黄金巨龙为他们开辟的空间早就被多次改造，成为适合火精灵生存的家园。他们的作息是按照热能起伏周期进行，热能一个涨落周期为一天。玄感觉这个一天时间上大致和火域一天的时间差不多。 这天，玄又在热能涨期在城里溜达。居民经过几天相处，也就习惯了这个外来者，也依然一部分在暗地对她警惕。她和昨天一样，先在游乐场和一些火精灵小孩玩耍。游乐场有一个造浪道，上面有激流的熔浆，有许多孩子翻滚玩闹，熔浆流速很快，在其中会被深红的浪花推着向前冲。造浪道有很多旋转曲折的惊险路段。玄加入其中，也像个孩子一样尖叫，欢笑。 实木没有念力场隔绝熔浆来免受伤害，自然没参与这些娱乐项目。他这几天都和外交部长到处出游，他对火精灵种植的特殊作物十分感兴趣。他做了很多记录，似乎又再策划一篇专题报道。外交部长热情相伴，还赠给他一隔热防护服，好让他在高温环境活动。 玄玩够了就会去英雄雕像花园弹奏歌唱。居民聚在她身边，俨然成了一场露天演唱会。她唱完几首歌，对居民谢幕。人们散开，她也准备离开。她停了下来，留意到旁边的一名火精灵。 “你不是火精灵吧？” “糟糕，你怎么识破的？我还以为这变形术很完美呢。” “我刚才还不太确定，你的灵魂比较‘大’，和别的火精灵不一样。现在你这样说我就确定了。” 假火精灵傻眼了。“好吧，我只好坦白了，我是伊莎贝尔，索尔的朋友。” “你好，伊莎贝尔，我是玄。哦，你就是他说过，曾去五域游玩的那位龙族朋友。” “喜欢去五域的不仅仅我一个，有好几个像我这样喜欢外出的呢。要不是村长说龙神预示最近几年五域都不太平，我才不会在这里憋几年，和别的龙那样整日趴在金银财宝上面，多无聊呀。” “有什么危险？” “不清楚，反正龙神说的都很灵验。” 玄没有再追问了。龙族早已远离人们的视线很多很多年了，对他们的了解也就越来越模糊，他们的宗教显得十分神秘。当中也会有像雪原类似的命运能力。 玄和伊莎贝尔并坐在英雄雕像脚下。 “伊莎贝尔，龙族庇护所是怎样的？” “没什么样子，冷冷清清的，大伙儿都喜欢睡觉。庇护所就在卫城不远的地方，划分成三个区域，飞龙的聚集地尖顶山，地龙的聚集地黑岩洞，海龙的聚集地深蓝湖。不过我建议你不要靠近，大部分龙都是老古板，领地意识极强，尤其是尖顶山村长那个老头。” “那么说，伊莎贝尔，你是飞龙咯。” “耶，没错！我是美丽与智慧集于一身的彩虹飞龙，最精通的技能就是变形术。” 玄不觉得有什么自豪的。变形术对龙族十分鸡肋。高级变形术可以让伊莎贝尔变成其他生物形态，但是在战斗中，有什么生物会比龙的*更强悍？即使彩虹飞龙并不是以*强悍闻名，但他本体也比他变身成别的生物要厉害。不过现在的龙族看上去都是和平主义者，也就不需要那么多战斗技能了。 “你喜欢变成火精灵吗？” “喜欢是喜欢，但是久了也想变别的呀，可是这里我还能变成什么样子？翼人么？想想就好笑，我这么做大家肯定知道，‘呀，那肯定是伊莎贝尔，又在搞怪了，看他变成什么东西，啥里吧唧的’。” 第十八章 龙族（2） “哈哈，难道你真的变成翼人了？” “被你发现了啦。” 伊莎贝尔十分单纯乐观，玄感觉和他交谈十分轻松愉快，不觉时间过得飞快。 “和你说话真开心，我得回去了，要不然村长又会瞎操心了。我明天还可以找你吗？你要知道索尔总是很忙，我来城里总是约不上他。当火精灵的领导就是事儿多，我很乐意在这里交个新朋友。”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也不会永远呆在这里，你迟早又要换个新朋友。” “呵呵，那是以后的事情，你这个朋友先交了。再见。”伊莎贝尔起飞，在空中化为本体，一个纤长的飞龙伸展出绚丽多彩的透明双翼，周围的光被他吸收折射出一道彩虹。他拍了拍翅膀，消失了，留下四处飞散晶莹的粉末偿。 回到驿馆，玄正好遇上实木。 “实木，今天考察怎么样啦？” “一切顺利。不过，玄......”“嗯？” “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怎么，你已经厌烦这里了。” “不。索尔已经不打算接见你了，你也无法改变他的想法，而且火精灵也不需要你的帮助来守护家园。继续呆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至少等上几天。也许荧能够脱离困境，按照计划到达这里，而且离三个月的期限就差6天了，白剑就可以不用驻守石林，空出手来对付老锤。哎呀，我好像和你说得多了一些，刚才的信息你不能做记录，不能报道。” 实木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玄也没有将真正的意图透露出来。 “伊莎贝尔，你的名字怎么来的？这个女孩子用的比较多。” 伊莎贝尔变出一套茶具，布置好野餐，和玄一起下午茶，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啊哈，这个还不是学五域的命名文化么。你以为火精灵的名字是怎么来的？那些都是‘假名’，火精灵有‘真名’，和灵魂本源相关，不能拿来用。” 玄又和伊莎贝尔在一起玩耍。她发现他个性十分单纯，阅历和知识却是十分丰富，毕竟他也有三百多岁了。她总能在和他交谈中获得新的知识。 “那么龙族呢？” “都是用‘龙语’发音的名字，不适合与其他种族交流，像我外出远游的，要和弱小一些的生物用龙语名字介绍，分分钟把他们震晕呢。于是我和外出的同伴都有了常用名字。至于性别，龙和火精灵都是没有这个概念，不过我化身成人是当女性居多。” 玄也想起史书上记载一些臭名远扬的深渊领主，大多是“独角大王”、“魔眼邪君”之类的外号，的确没有名字，源自深渊的火精灵也许同样有“真名”，他们的灵魂受“真名”保护。但是这些天的接触，玄感觉火精灵的灵魂是完整，和别的恶魔不一样，也许是在五域几千年来获得了进化？ 玄说：“你懂得真多，你应该知道不少恶魔的资料吧。前不久就有恶魔入侵了火域。”她讲了一下发生在石林的事情。 “又来入侵？虽然多年来，深渊都没有大规模入侵了，但是这些零星的小动作是没停过。龙族是对深渊最了解的了。在圣雄斯兰特对抗深渊全面进攻的时候，哪怕龙族已经衰落了，我们也是抵抗军的主力。那个时候是龙族与龙骑士最后的辉煌时代，伟大的英雄在大战中陨落了。” “听起来好悲壮。” “龙族和恶魔本来就是死对头。最糟糕的是那场战争龙族还出了叛徒。” “你指的是黑龙忒瑞利特。” “没错。龙族的叛徒倒向恶魔其实并不罕见，再久远的历史也发生过。” “我只听说黑龙。别的不知道呀。” “当然你是不知道的。龙族和恶魔的各种恩怨瓜葛，所谓源远流长。” “说来听听。我有的是时间。” 话说宇宙诞生之初，是一颗龙蛋。一场巨大的爆炸使它孵化。创世龙神从此诞生。它的双翼一挥开拓了整个宇宙、星河。宇宙在它的力量下不断膨胀，即使到了现在，创世龙神的力量还在持续影响整个宇宙。然而，不知多少年，创造了世界之后它耗尽了能量，就消失了。它是离开了？沉睡了？无人知道。它留下两颗龙蛋，两只龙同时孵化。他们就是秩序龙神和混沌龙神。 它们继承了创世龙神的力量开始改造这个世界。秩序龙神给世界的时空制定规则。混沌龙神给这个世界带来不确定的因素。双龙相辅相存，共同创造了众神，借由他们创造了世间万物。其中，五域或者深渊，不过是沙漠中的一颗沙子的存在。 万物在秩序规律下得以生存成长壮大，又在混沌未知的情况下，获得掌握自身命运的可能。可惜，有一天两位龙神决裂了，他们矛盾的缘由，我们无法得知。他们不再共同合作，走向了极端。秩序龙神用终极的秩序力量创造了“终极的规则”，它包括了诞生和毁灭，生命和死亡。混沌龙神用极端的混沌力量创造了癫狂、混乱的生物，世界上第一个恶魔——深渊魔神。 之后这两位龙神消失了。其原因不明，一说是它们自相残杀同归于尽，一说是它们都被自己的造物摧毁了。秩序龙神死于自己的秩序下，因为它不是永恒的，也有灭亡的一天，而深渊魔神充满疯癫和不可预测性，上一刻还和自己的父神亲切恩爱，下一刻就将它吞噬了。 无论如何，秩序龙神消失了，但它的力量一直影响着这个世界。混沌龙神消失了，深渊魔神继承了它的力量走向更极端的情况，它统领深渊，不断对外扩张吞噬侵略，所到之地尽是混乱和无序，如此既往，世界将会被深渊吞噬。 众神不得不团结起来，一起对付深渊魔神，经过漫长的对抗，深渊魔神被击败，深渊世界和外部物质世界隔绝开来。据说深渊魔神就被众神封印在深渊的最深处，无法再离开。但是它的一代又一代的代言人或分身，总是想方设法到达物质世界。在漫长的岁月里，五域就深受其害。 恶魔一族就是这样来的。深渊魔神的本体也是龙的形象，而它的孩子们，无数的恶魔，其实在血缘上和龙族是有关联的。 听了伊莎贝尔的话，玄一脸懵逼。龙族的神话体系，和五域的主流宗教故事大不相同呀。创世神竟然是龙，这些强大的龙竟然有和众神比肩的力量。在多神派的世界观里，创世神创造了宇宙世界，还有龙神及其他众神。相比之下，宇宙诞生前的龙蛋什么的，感觉十分新颖。 “恶魔都能和龙有关联，这么说来，火精灵和龙族多少有些关联咯。” “呵呵，按照这个逻辑，人和龙也有关联。各个物种的起源，追溯到最最古老的时代，大家都是一家人呢。” “啊哈，也许就是有龙骑士的原因。” 两人都大笑起来。越扯越远，玄转了个话题。 “你知道精灵幻境的另一个入口在哪儿吗？我是从卫城外山坡过来的。” “另一个入口在荆棘草地后面呢。我最清楚了，两边我都进出过。” “我们去那里吧。” “也行，去换换环境。”伊莎贝尔拉着玄的手往城外飞。他变身火精灵，并不会因此熟练火精灵的瞬间移动能力，而空间魔法正好是伊莎贝尔的短板，所以他还是飞行比较安全。玄更加不敢在火精灵国度随便瞬间移动，她对这里坐标不熟悉，加上这里的空间频率又和火域略有不同。 荆棘草地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达了。玄落地，周围的荆棘燃烧起来。她突然一阵恍惚，听到尖叫声，仿佛闻到血的腥味。各种嘈杂的声音扑面而来。等她回过神来，伊莎贝尔双手搭在她肩上，细细查看。 “玄，你还好吧？” “我没事。这里......很多火精灵死在这里吧？” “你怎么知道的？这里曾经是火精灵内战的战场，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 “我听到死者的声音了。” 玄听荧提起过，他曾听到死者的哭声。他第一次听到的，是殉情而死的人。带着强烈情绪死去的人，会留下深刻的灵魂痕迹。现在，玄听到的就是这些痕迹，火精灵的灵魂痕迹似乎更加深刻持久。她不愿再听，集中意念屏蔽它们。她一想起荧说的话，内心的想念就一发不可收拾。她和伊莎贝尔继续聊天，想转移注意力。 “这么说来，火精灵和人类又有了一个共通点，内战。” “他们还没有来五域之前就内斗很严重了。我以为，作为败逃的种族，会对自身所做的错误更能够吸取教训。没想到在这个新家园，也是会重复以前的历史。” “这又是一个共通点。” 玄慢慢向前，荆棘像活了起来，向两边避让她。“就是这里？我感觉到黄金巨龙的力量。” 第十九章 解除（1） “是的。你在等人吗？封印一直都有两道，联通火域南北两个遥远的地点，你在一边进来，难道还有从另一边的？” “是呀。也许等不了了。我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事情不会按预想的那样进行。恐怕一切都会很糟糕......” “那你需要好好享受现在了，不如来一首歌？” “歌就不唱了，我来弹一首我家乡的曲子。撄” 玄不急不慢的演奏。一曲终了，这场表演在技术上是毫无瑕疵，但她自觉不满意。 “这叫什么曲子？”“清心小调。”“这一点都不清，石头丢进水里，水花四溅，鱼儿逃窜，浑浊一团。”“你的耳朵挺灵的。” 突然空间一震颤动，瞬间闪烁，一个身影跌落在荆棘丛中。玄立即飞奔扑过去，中途扑倒，感觉一阵晕眩，剧烈刺痛犹如刀割。 她立即看到一些片段偿。 荧和查理、人杰盘坐在地上。他们极其狼狈，身上肮脏污秽遍布，到处临时包扎的伤口。荧看上去最为严重，肩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荧说：“是时候了，我们和那个怪物斗智斗勇了那么久，到了最后关头了。我们是累的够呛，但它也只剩半条命了。这次决战，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了。” “我准备好了。”查理说。 “赢了之后呢？我们杀了怪物，还是没有办法离开这一片古怪的迷雾。”人杰说。 “这些事情在我们杀了这怪物了之后再说。不用担心，死我也会和你一起的。” 人杰瞪了查理一眼。“死鬼，谁要和你一起死。” “没时间打情骂俏了你们。来了。” 三人已经配合熟练，立即摆好阵势。一个巨大的影子从迷雾的阴暗处冲了出来。怪物长得很像深渊恶魔，细看却不是。它面部狰狞可怕，却能依稀看出人的脸部面貌，利爪和强壮的身躯就和恶魔一样，甚至比大部分恶魔还要强悍，要不是它只懂得横冲直撞，杀伤力要直逼恶魔领主了。 它一个冲撞，轰出一个巨坑，地面一阵颤抖。三人组早已有所准备，分散在周围进行反击。怪物身上有不少伤痕，如果换在别的生物早就倒下了，但它还无感觉，也丝毫不惧三人的攻击。 来吧，我会杀死你，我会活下去！荧飞身而出，速度之快犹如电光闪烁—— 玄回过神来，起身来到荧的身边。他躺在荆棘丛中，伊莎贝尔看护着他，他没有被荆棘的火焰烫伤，并且也清醒了过来，能够利用念力场阻隔周围的高温。 他还是那么好看，他经历的挫折和磨难并没有改变这一点。 “嘿，玄，我又遇到你了。”他笑了，嘴角溢出鲜血。 “荧你没事吧？”玄仔细查看他。荧身上的伤口看起来是又多又恐怖，但是早已重新清洗包扎处理得很好，没有问题的。她松了一口气。刚才，她在没有和荧直接接触的情况，发生了灵魂融合，看到了他在错乱盆地的险境，她感到心疼不已。 “瞧，我好好的。” “好好的那你又吐什么血呢，吓死人了。”玄帮他擦了擦嘴，然后对他又亲又抱，不小心触碰到他的伤口，荧微皱眉却没吭声。 伊莎贝尔说：“吐血是恶魔果实的副作用。我早就知道朱烈邦有这个法子越过封印，但他们一直没有用过。这样第一次用，你的灵魂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魔化侵蚀，真是神奇。你的精神力量一定很稳固了。” “对了，我来介绍一下，这是伊莎贝尔。他不是火精灵哦，是龙来的哦。” 荧和伊莎贝尔相互介绍并示好。 玄说：“伊莎贝尔，你了解恶魔化？” “是呀，朱烈邦对外保密，对我们龙族倒是没有，尤其当年黄金巨龙还在的时候，他们开发恶魔化的技术一直受到黄金巨龙的监督。最初的恶魔化是不稳定的，现在朱烈邦已经有办法将其稳定下来。至于恶魔果实这种短暂恶魔化原本是会造成魔化侵袭的，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去改良它。” “是这样的，我来之前朱烈邦的驻点负责人已经介绍了它的副作用，但它没有他说的那么可怕。”荧看了玄一眼，两人握住的手更紧了。他们明白，荧的灵魂没有因为魔化侵袭的创伤，其中的原因是玄分担了一部分灵魂的痛楚和压力。 玄说：“查理和人杰还好吧。” “他们在朱烈邦的基地休息。”“那就好。” “你们是怎么脱离困境的？” 荧换了一个姿势躺着，玄挪动身体，靠在他身旁。 “我们杀死了错乱盆地的怪物。之后那团迷雾就消失了，于是我们就脱困了，而且救援队找到了我们。”荧向他们详细的描述怪物的形态和那片迷雾的状况。 那只强悍的怪物，体型巨大却行动迅速，无坚不摧的利爪和尖牙，皮甲坚韧异常，刀剑很难伤害它。他们三人拼尽全力，才将它杀死。他们三人也因此受伤。 在怪物倒下的时候，荧听到一个声音：“谢谢你，给了我解脱。”这不像是他筋疲力竭时产生的幻听，这个怪物有着被囚禁的灵魂。 伊莎贝尔说：“你终于干了朱烈邦一直不忍心干的事情。” 荧说：“你的意思是......哦，原来，那怪物和朱烈邦有关系。怪不得一说到它，驻点的人就一脸古怪。” 玄说：“长老说是‘传说中的怪物’，看来是一套掩饰用的说辞。” “根本没有什么传说中的怪物，这个说法也是朱烈邦故意的，让别人不要靠近错乱盆地深处。它是朱烈邦‘植入仪式’产生的初代战士，初代的战士大多都战死，就剩下他坚持服役了三百多年。他是人类历史上最坚韧的战士之一。但在无数次‘魔化’的过程中，他最后还是被侵蚀成为了半恶魔怪物，无法再变回人类形态。他为朱烈邦做出卓越的贡献，深受战友们的爱戴，他们无法将他视为其它的怪物将其清除，只能请求黄金巨龙。黄金巨龙利用神器的力量将他封印，使其进入沉睡状态。不过按道理来说，你即使到了盆地的深处，是无法破坏封印将它苏醒的。至于你所说的那团迷雾，应该是混合了空间魔法的高级法术，怪物早就没有神智，它是怎么施展的呢？” 玄和荧同时想起一个人，老锤。他打算借刀杀人，让荧他们遭受袭击。而老锤能做到这一点很大原因是，他掌握了荧一方的行动路线。两条具体的路线只有白剑、荧、玄三人清楚，连同伴们也只知道个大概方向。荧又是怎么完全暴露，导致被老锤整治得那么惨的呢？ 荧说：“老锤可能已经知道我们使用神器的能力，他就干脆不和我照面，在暗地里，用另一种手段对付我。” 玄摇摇头，总觉得不对劲。荧和怪物厮杀的时候，老锤完全有机会杀死荧。但他没有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仁慈。而且荧他们被迷雾困住，这个魔法应该也是老锤释放的，他完全可以继续补上，却任由魔法失效，令他们脱困获救。荧也摇摇头，他也想到自己的话里的矛盾，也想不到其中的原因。 “我先走了。”伊莎贝尔说。 “那么快？”“你们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我才发现自己在做大灯泡。再见。” 伊莎贝尔离开后，玄再次和荧深吻，久久才分开。 玄说：“我知道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但是总是想到你。” “你应该给我多点信心。” “我相信你。你总能想办法到我身边。” “当然，想把我甩掉没那么容易。” 多天没见的索尔突然出现接待了荧。在火莲宫又是一场糖果宴，和上次规模、人物一样，只是多了荧这个客人。对于这样古怪的事情，荧表现得挺淡定，吃着牛奶布丁，不紧不慢的讲述路上的事情。他再重新讲述一遍经历，并不觉得厌烦，反而借此机会重新梳理了一遍前因后果。刚讲完，突然他猛地站起来，吓得总司令全身冒火警戒起来。 “老锤一直掌握我的行踪，我怎么没想到？首长，你们有危险了！” 玄瞬间明白了。他们一直纠结在“老锤是怎么知道荧的计划路线”，而没有细想“老锤已经知道荧的计划路线”这个既定事实，他们陷入了一个思维的盲点。老锤如果没有头绪，去寻找“精灵幻境”是耗费很长时间，但他可以一直追踪荧，找到封印的入口。荧现在过来了，也就意味着老锤也要来了！ 这是多么简单的计谋，他们怎么没想到？老锤成功的利用半恶魔怪物做烟雾弹掩饰自己的意图，转移注意力。 索尔也是智商极高的，他了解前因后果也就明白了。“别担心，我们早已做好充足的准备，那个武器可以随时拿出来使用。” 什么武器？荧看着玄，玄偷偷用心灵传输和他简单解释。他也用心灵传输回应。 “荧，你怎么也会这招？” “死里逃生也总会有些收获吧，高消耗的战斗令我的精神力量提升了，意外的掌握了心灵传输的能力。” “以后我们可以常常像这样说悄悄话了啦，嘻嘻！” 实木在一旁看这对情侣挤眉弄眼，顿时觉得十分有趣。 第十九章 解除（2） 一阵巨大的空间震荡传开。除了实木之外，在场的人对空间力量的波动都十分敏感，立即察觉到异常。 玄和荧对视一眼。他来了！ 众人到室外。原本天空笼罩着火精灵制造的热能浪潮，现在它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明媚的日光。火域的日光是很毒辣的，温度却远不及火精灵改造的家园。随着这阵空间震荡，周围的环境冷却了不少，火莲宫外种植的一些特殊花草开始枯萎。日光并不是完全覆盖这片大地，留下巨大奇特的阴影。远处传来龙啸，显然邻居们也察觉了这一情况。 空气开始变化，火精灵纷纷开启防护盾。实木反而解开身上的防护服。“太好了，这样轻松的多。” 玄说：“一点都不好，火精灵世界和火域对接起来了。这说明封印精灵幻境已经解除了。撄” 荧一直全神贯注在荆棘草地的方向。“我感觉到了，他在那里！”他瞬移消失。 “荧，等等！”玄立即飞向荆棘地，在这空间不稳定的情况用瞬间移动是冒险的行为，因为不熟悉这里的特殊空间波动，会有一定几率传送失败，最糟糕的失败结果就是身体被撕裂成几部分传到不同的地点。荧为了拦截仇人已经不管不顾了偿。 荆棘地的植物都失去了火焰开始枯萎。玄远远的就看见高耸入云的峭壁，猜测这里就是尖叫地缝。也就是说，随着封印的消失，火精灵国度凭空出现在尖叫地缝底部，在两座峻岭之间。玄找到荧，他独自一人。幸好他完好无损。 “该死，他又躲了起来！” “荧，现在有更严重的事情。”玄环顾四周，不少火精灵陆续出现在这两个世界的连接处，其中有不少好奇的民众。空中也出现几个龙族的影子。峭壁上也有不同寻常的动静。 一声炮响，山顶上和空中出现一支部队。对方通过扩音说：“请不要轻举妄动！火域联盟维和军已经驻扎在尖叫地缝西南山地，请不要过界！任何进入山地的行为将视作开战行动，我军将进行反击！重复——” 荧说：“我们受困在迷雾的时候，维和军排了一支分队前来救援，队长就是阿拉斯丁。然后他一直护送我到封印入口。看来，维和军分队发现封印消失，就近在第一时间抢占了有力的地形。和他们一起的还有朱烈邦的空中力量，大型飞行器和无人机群。” 玄说：“他们一定认为是火精灵破坏封印，要进入火域。他们对火精灵信任度一如既往的低。” 他们可以预见，联盟和朱烈邦将不断增兵到这里边界地带。 索尔和一众官员也到达现场，听到对面军队的警告，脸色越来越难看。难怪，火精灵什么都没做就被人类挑衅和敌视，心情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索尔也让总司令下令，守卫军散布在连接地带边缘，严阵以待。 伊莎贝尔飞到交界处空中，扑扇着多彩的翅膀。“请双方节制冷静。我代表龙族对双方进行调解。没有必要开战，封印的解除已经是既定事实。我建议双方派遣外交使者，协商和处理双方的关系。” 目前，人类和火精灵都不想开战，双方都对伊莎贝尔的建议做出回应，约定次日进行外交会晤，地点选在龙族庇护所的高山顶。 “现在真复杂，如果能联系白剑就好了。”玄带着侥幸心理打开通信器，只获得一片杂音。他们算是回到火域，但还处于信号盲点的位置。 荧说：“我也想过去那边，问问他们查理和人杰康复得怎么样了。” “别，那里有什么风吹草动都会导致开战。而且不要再乱用瞬间移动，尤其越过交接处。你要知道封印导致的空间变化比石林都要大。估计白剑过几天会来这里驻守。”白剑驻守石林三个月的期限就差两天了，现在尖叫地缝的空间结构不稳定，他恐怕也要过来查看。 玄觉得自己说多了，她一直不想暴露自己过多的空间知识，荧看上去没有察觉什么。 “两位也听到了，”索尔说，“明天请你们也到场做个见证，这是几千年来，人类和火精灵的第一次外交会议。” 玄说：“我们会到场的。” 荧说：“索尔，我觉得你还需要有所准备。老锤最擅长的就是制造事端来掩盖自己的行动和真实意图。他来这里的最终目的是神的生命碎片。你们需要有所准备，我建议要转移碎片。” 索尔似笑非笑。“你们跟我来。” 他没有解释，只是带荧和玄去火莲宫的会议室。他确认周围无异常，打开了一侧密门，他们三个进了密室，索尔再关上门。密室空空荡荡，只有一个平台，放着一个箱子。荧和玄面面相觑。 索尔说：“心灵传输未必百分百保密，还是有可能被人窥探。而在这个房间我们可以畅所欲言。” 玄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么神秘？” 索尔说：“我们火精灵没有生命碎片。” 什么？那我们瞎忙活了！玄揉了揉太阳穴。“但是火域神使的资料——” “那是有类似的记录说我们通过奇特的宝物获得了进化，那个宝物的描述符合你们所说的生命碎片：几近无限的涵，聚合大量的生命。” 荧说：“这个资料记录有误？” “记录没有错。火精灵来到火域，无意中获得了进化。就是因为你所说的生命碎片。我们利用它制造出生命之泉，利用高纯的涵，孕育出完整的生命形态，新一代的火精灵都在生命之泉中诞生。移民第二代火精灵全部获得了进化。” 生命的形态决定了灵魂的形式，也许这就是火精灵和别的深渊近亲不一样的原因，他们都进化获得完整的灵魂了。 “但是你说......”玄还是摸不着头脑。 “在封印建立之际，先民将它放回发现它的地方。毕竟生命碎片已经让我们一族有足够的生命之泉来诞生进化的新一代，而第三代就不需要生命之泉了。” “那它在哪里？”玄有点想揍索尔，他卖了那么多关子，还不愿意一次讲清楚。 “失落之城。火精灵最初到达火域的落脚点。” 玄和荧对视一眼。他们最初见面的时候就打算去寻找失落之城，要去无界荒漠进行大海捞针。玄觉得绕了一个大圈，还是回到原点。 命运。 索尔继续说：“失落之城是个神奇的地方，它是可以移动的城市，通常两个月内会移动一次。如果它不愿意被人发现，谁也找不到它。但是，先民来到火域，就得到了失落之城的认可，得到独一无二的火岩心罗盘。” 玄说：“什么东西？你的语气好像说失落之城有思想的。” “强大的能量体能够孕育出类似灵魂的东西，而失落之城确实有思想。它给了先民火岩心罗盘，告诉他们，一旦到了最危及关头，可以利用它指明方向，回来避难。我族将它当做宝贝，在历任火莲宫的主人手中传承。不过它还真不了解我们火精灵的骄傲，我族已经当过一次丧家之犬，是不会发生第二次了。哪怕这次真到了灭族的时刻。” 玄觉得所谓的“火精灵的骄傲”不过是种战争口号，普通民众想活怎么会赴死呢？ 索尔打开箱子，里面有个红色心形的石头。“这东西拿在手上，我就能够听到失落之城的呼唤，但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触摸这个宝贝，因为它的存在对我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我也不想去寻找它。这个只能对我族有用，别人是听不到失落之城的声音，这是被它认可的证明。现在，我交给你们。” 玄不敢接。“可是这是你们的宝贝，你们一直保管的好好的。” “玄，我虽然之前对你有所戒备，但现在我渐渐明白你，愿意当你作为朋友。这是一个朋友对你的请求，你将它拿走，放哪里保管，丢掉，毁掉都没关系。” 索尔为什么要这么做？玄犹豫不决。索尔是想甩掉这个烫手山芋？失落之城认可火精灵，而火岩心罗盘对老锤没作用，他拿到也找不到失落之城。总不可能这个宝贝有什么危险吧？ 索尔见玄没有反应，说：“朋友，你决定了吗？” “好吧。”玄接拿起箱子，将盖子合上。 回到房间之后，她将箱子踢到一个角落。 荧说：“你就这样对待火精灵的宝贝。” “怎么，我干坏事了，你想惩罚我么？”玄坐在床上，手撑在身后，头发散开，仰视她的情人。 荧压在她身上，扑倒在床，亲吻她。“我就这样罚你。” “呵呵，你还真不会惩罚。你别走开，索尔安排了多一间客房，但是你必须留在这里。”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会离开呢？” 他们拥抱在一起。玄感受到久违的安稳，心思反而更繁杂了。 “怎么了，玄？” “索尔。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好吧，你有什么想法？”荧放开她，两人手拉手、面对面侧躺。 第二十章 两军（1） “索尔说过自己是民选的领导人。据我这几天在这里的观察，国内的声音也不是那么统一。现在和火域关系那么紧张，好战派会渐渐浮出水面，同时保守派也会另寻退路。” “你的意思是——” “火岩心罗盘就是个退路！索尔希望坚守，断绝保守派去失落之城避难的想法。” 荧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火精灵前往失落之城正是老锤的计划，他破坏封印就是为了制造人类和火精灵敌对，逼迫火精灵使用火岩心罗盘，好让他找到失落之城的地点。然而索尔这样做，打乱了老锤的计划。撄” 朋友这个词说得真好听，索尔对玄的友谊浅薄，一切只是为了政治利益着想。索尔不是保守派，可能就是好战派，他希望一场胜仗来确保自己在国内的权威。玄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但是这个宝贝对她没什么坏处。首先，双方阵营的敌对并不是自己个人能够改变的，需要长期协商讨论妥协，其次，只要火精灵不利用它去失落之城，老锤的阴谋就会落空。 玄将事情理顺了，心情舒畅。她从床上跳起来。 “我们来看看这个宝贝。”玄用念力将箱子从角落拉回手上。打开盒子，她拿起火岩心罗盘。她停住，像定身一样。 “玄，怎么了？”荧觉得异样，握住她的手轻轻摇晃，碰到了她手上的火岩心罗盘。于是，他也听到了声音偿。 “过来这里。我在这里。” 玄和荧回过神来，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新的坐标。 荧说：“这是怎么回事？索尔不是说只有火精灵才能听到失落之城的呼唤么？” 玄没有说话，盯了这个宝贝一会儿。她突然集中意念，将火岩心罗盘挤压成粉末。 玄说：“如果索尔真如他所说很久没使用火岩心罗盘，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失落之城的位置。两个月之后，失落之城变换位置，它就真的失落了。” 荧说：“老锤永远也不会得到生命的碎片。玄，你真棒。” 玄再次将盒子丢在角落。两人拥吻在一起。他们动作越来越剧烈，玄觉得嘴唇略发疼。动作太用力，压到了荧的伤口。他皱了皱眉头。 “我弄疼你了？”“没事。”“你躺好，不要动，让我来。” （此处省略499字） 仿佛她已经无法自控，一切的反应，包括表情、动作、声音都不属于她，她的意识渐渐被快感淹没。她来到了一个极美的地方，没有任何烦恼，只有美好的旋律。在这里，玄也看见荧，他们相视一笑。他们脱离了*，感官却依旧连接上，而在精神的世界里，又有不同的快感。灵魂和*的两种交合带来无上的快乐。可惜，这种极致的快乐如此短暂。 （此处省略47字）她这才放开荧，躺在他的身旁。 荧说：“真是奇妙。我们刚才是一起灵魂出窍了吗？这不是灵魂融合，却是更加奇特的‘通感’。” “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体验，我好喜欢这个感觉。你准备好来第二次吗？” 日出前最黑暗的时刻。一阵剧烈的能量震荡，玄和荧惊醒，一同从床上跳起。 开战了？！ 他们来到户外，就看到远处连续爆炸的火花，巨响持续不停。他们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双方竟然还没等到第二天的谈判就开始战争了！ 接着，守卫军出现了。桑塔带着手下围住他们。“对不起，两位客人，目前城内实行军事管控，你们将面临行动限制。别担心，你们虽然为首席神使做事，但神使是中立的，你们也只是平民身份，没有在任何人类政权有职务，我们不会为难你们，很快会将你们护送出境。” 玄点点头。幸好火精灵已经自认为是五域文明的一部分，也有战争尽量不殃及平民的共识。他们跟着卫兵来到后方的一座建筑。在这个距离，前线的炮击和爆炸声没有那么强烈了，但它们一直没停息。 另一组卫兵将实木也带到这个房间，他一脸可怜无辜的表情。“请你们在这里安静等待，很快我们会有下一步的指令。再见。”桑塔就带队关门离开了。 “呃，我们就这样被囚禁了。”玄摇摇头，拉开椅子坐下。 “至少我们这些囚犯待遇还不错。”荧在桌上的碗拿了个糖果放嘴里的含着。 实木说：“他们居然把我的笔记和录音没收了，说什么属于军事机密不能外泄。幸好我的脑子还很好使，大部分信息都记住。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成了战地记者？木哈哈嘎嘎，好兴奋，这次我的报道应该这样写......” 实木谋划下一篇文章的时候，玄和荧用心灵传输交流。 “荧，我不打算在这里傻等，我要去弄清楚发生什么事。”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有什么想法？” “我有神器，但我不可能用它的力量去解决外面的守卫，本来现在局势就不乐观了，任何冲突都有可能恶化。但我们可以偷听火精灵的决议，了解他们下一步的行动。” “你打算灵魂出窍？嗯，有神器的力量就好办了，可以施展针对*活性的生命魔法，这样可以延长脱离的时间。” “而且神器让我的感知扩大了很多，刚才来的路上，我感应到索尔和他班子的位置，他们将办公地点转移了，在英雄雕像花园西侧方向。” “我们得立即准备，你还记得怎么施展‘激活生命’和‘能量转移’吗？” “当然。” 生命魔法有“生命燃烧”这样把大量的涵转为能量的魔法，但也有反向转化的魔法。同样，它也通常不能施展的，大量的精神力量转化涵，施法者很可能就变成痴呆了。但是玄没有这个担忧，她和蓝色徽章连接，精神力量不会衰竭。她所做的，就是通过能量转移，制造出大量的涵，用来对*保持激活，这样，她才能较长时间离开*。 玄用血在自己额头上刻画魔法符号。荧说：“我呢，我是不可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的。” “好吧，你别动。你的额头挺饱满，很适合绘画嘛。” 实木歪头看他们两个人头上的符号。“你们俩在干嘛？” 玄说：“没干什么。我们打算打个盹。千万不要吵我们。” “打盹？骗谁呢。”实木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一看，两人真的趴在桌上一动不动。“喂喂喂，你们真睡了？”神奇了，两秒内入睡？实木想拍一拍玄的肩膀，想到她刚才说不要吵，就住手了。好吧，也许我也该睡多一会儿，天还没亮呢。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不久，他睡着了。 当然，玄和荧没有睡觉，他们以灵体在外面飞行。 玄胸前的蓝色徽章和身体浑然一色。神器随着使用者的状况脱离了物质形态，成为纯能量体，给玄提供的能量更加直接迅速。玄将自身念力场放大，控制周围的气流、气压，再加上他们的灵体形态，别人很难发现他们的行踪。荧将念力依附在玄的念力场，两人犹如一体。 他们不一会儿就到了索尔召开的秘密会议。那是在居民区的一所宅邸。会议的房间外有侍卫站岗，还有三重结界，包括防御、静音和警报。看上去，他们无法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会场。 但是他们还是成功进去了，然后躲在宽大的会议桌下。没错，他们是从地下钻过来。灵体穿过物质的感觉是十分难受的，即使有神器的保护，这种感觉也是缓解一点点而已。如果玄能呕吐的话，现在早就吐出来了。他们带着这种恶心的感觉听着乏味的会议内容，过了好一阵才缓解过来。 “好了，我们刚才听完总司令对我军军力，人数，武器，分布情况的报告，现在我来讲一下几分钟前，前线传来的战况。”索尔没有拿出任何资料，可能他收获信息的方式是长距离的心灵传输。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双方远程部队已经远距离对轰了两小时，我们损失了一个分队，对方也失去一个炮击组。双方损失不大，这一轮试探性的攻击很快会结束，前方的指挥官猜测，人类会收缩防线，后退一段距离，毕竟他们远离后方，对军火和后勤运输压力很大。” 然后会议上的军官和顾问开始分析火域联盟和朱烈邦后撤的行军方向和路线，并分析对策。火精灵有龙族作为信息媒介，对火域的情况还是有所了解。虽然火域明面上的军力情况的信息是五年前的，但是还是排上用场，五年来的军力变化还是很少的。现在，他们的分析还是条理清晰。但是这些内容枯燥，玄听得昏昏欲睡。 “现在双方已经停火了。果然敌方开始后撤。”索尔说。 外交部长说：“指挥官有说明这次交火的原因吗？是谁先开火的？” 这时玄和荧来了精神。 第二十章 两军（2） 索尔说：“他说在连接处发生一声炮响，怀疑是误发的炮弹，然后双方立即开火还击。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是谁先发的根本不清楚。但是这并不重要，无论如何，你在宣战书上都要说明对方是先攻击的，我们是受到侵略，只能为保护家园而战。“ “明白，关于建立大使馆的议题......” “我看了方案书，外交部长，你干的真不错，这么短的时间能做出那么完善的规划。” “过奖了，首长。这都是我的团队给力。” “事不宜迟，你立即着手准备在别的四域建立使馆的事情，派出使团到金域是首要任务，务必要向五域联盟总理事长参树表达足够的好意。然后逐步按计划和四域的政权建立外交。财务部长，配合这一政策，你也需要制定经济开放的策略，要获得更多盟友的支持，需要将火精灵国度打造成开放和谐的形象。我建议可以从合作合资建造我们的第一个域间传送阵开始。” 财务部长说：“是的，首长。很快我会交给你初步的方案。” 玄觉得之前还是小看索尔和他的团队了。他的策略眼光不局限在军事上，还在外交和经济上考虑，远交近攻，寻求盟友，或想办法在国际社会上孤立火域联盟。 索尔在给各部门布置安排和命令，然后再商讨了一些细节就准备散会了。 “首长，神使的信使怎么处理？”外交部长说。 “立即遣送出境。” “好，我现在就去安排。” 玄和荧立即动身。他们离开会场之后，奔向关押的房间。他们刚回到肉身站起来，额头的符号消失了，门就打开了。实木惊醒偿。 “请你们跟我来，我护送你们出境，谢谢合作。”桑塔带着手下一伙，虽然请求表达得有礼貌，但是不由得这三人抗拒。 桑塔并没有送他们到连接处，而是到了龙族的庇护所。这片区域是十分广阔，进入眼帘的先是高耸入云的高山，这是飞龙聚集地。山脚下，伊莎贝尔以火精灵形态等着他们。 “这里交给我吧，我会将他们送出境的。你们都爬上来吧。” 伊莎贝尔化身飞龙，载着他们起飞。实木迎风一声高呼。 荧在玄耳边说：“玄，我感觉接下来会发生很多事情。我不想再和你分开。” 玄脑子里很多信息还在消化，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他将手抽了回去。玄感觉到他的失望。 晨曦在天际亮起，很快他们就在尖叫盆地南面空旷处降落。 伊莎贝尔化成火精灵。“我就送到你们这里啦。” “等等，伊莎贝尔。” “怎么了，玄。” “龙族在这场战争什么态度？” “我们的态度就是没有态度。保持中立，继续在巢穴睡大觉就是大部分龙族的想法了。你要知道龙族的好战分子都在当年内战中消耗所剩无几，剩下远离战争逃到庇护所的龙族怎么可能会加入另外一场战争呢。” “有你这样说你就放心了。” “玄，你真是乐观。没有龙族参与，火域的战争也不会因此变得简单。总之，你们保重。” “你也保重，哪天你又打算离开家四处看看的话，可以找我的哦。” “会的，不过你这家伙到处跑，要找到你还得需要运气呢。再见！”伊莎贝尔再度化成飞龙离开。 玄转向荧。“荧，你有什么想法？” “战争的导火线并不是一方误发炸弹那么简单。” “没错。有人希望战争，在这个有些什么风吹草动就不得了的情况，任何浑水摸鱼的举动都变得简单起来。” “老锤。” 玄对这个说法不可置否。她感觉，老锤并不是唯一希望战争的人，无论人类还是火精灵一方都有好战分子。 荧说：“我要去前线看看，可能会有线索。” “我和你去。实木你就自己去找维和军吧，他们驻地应该就在不远。” “等等，喂！” 玄没有听实木的话，立即和荧飞走。她知道和实木争辩是会惨败的。他就这样独自被两人丢在身后。 晨光照耀在峻岭上，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深坑，遍地是类似玻璃的奇特晶体。它们是沙石高温燃烧成的。 “哇，双方的火力够猛的。”玄和荧缓慢移动，并没有看到什么可供参考的线索，哪怕有也应该毁于炮火之下了。 玄控制者念力场，和荧在阴影中移动，在这种破碎的地形还是很容易找到掩护，加上这里成了双方军队远离的敏感真空地带，他们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玄却发现了一个人。 他很聪明，一直变换位置，并且和他们保持着距离。但他低估了玄的能力。她的感官扩散到远处，在他移动的时候发觉了。 玄用心灵传输告诉荧那人的方位。他们立即分散移动，玄绕了一段路，从另一处山坡过去。对方似乎醒悟，立即反方向移动。但是太迟了，玄和荧立即加速追上，前后围堵目标。 玄看出那人是谁。“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惊讶呢，躲在这里，伺机挑动扩大战争，真是符合你呢，痛苦。” 痛苦在兜帽的阴影下露出阴森的微笑，她手持镰刀，于身材不匹配的宽大黑袍下架着两个怨灵，漂浮在半空。 荧不废话，一下子冲上去和痛苦缠斗在一起。痛苦的镰刀挥舞起来，每一击带着可怕的力量，荧靠着速度避让，不时用剑、鞭反击。他压抑着内心对她无比的憎恨，采取了比较保守的打法。他知道自己一人无法打败她，他的目的是牵制痛苦，不让她逃离。而他也比当初要进步多了，逐渐抵挡住了噬魂刃的攻势。 荧无数次回想起痛苦杀死丹妮那天的情形，回想痛苦战斗方式，挥动镰刀的每一个动作。他为了这一天的交战做足了准备。 玄在内心呼唤神器。她这次面对痛苦这个劲敌不再像上次那样了，这次她不是一个人，反过来，这次是她拿着神器。神器仿佛感受到了她的决心，响应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 玄早已胜券在握，激活了神器，锁定了痛苦，强大的威压制住了她。痛苦再强大，也无法抵抗神器的威能。 荧趁机一剑重伤无力抵抗的痛苦，然后从她胸膛拔出血淋淋的剑，迅速退开。 一股巨大的念力冲击波射向痛苦。 玄本以为恶贯满盈的敌人终于获得报应。另一股巨大的能量和她的冲击波碰撞在一起。痛苦趁机挣脱锁定，快速逃离。荧立即阻挡她，再次斗在一起。痛苦受了伤，实力大幅下降，却依旧和荧战个旗鼓相当。她完全不顾胸口可怕的伤口，反而不时发出刺耳的笑声。 玄继续输出神器的力量，和对方的红色能量束和僵持着。玄不用分神去观察，就知道要对付的是谁。 老锤。他站在山坡上，手上拿着神器红色手杖。两股可怕的力量碰撞、抵消、湮灭，发出绚丽的光彩，惊动了两边阵营。一波接一波的光晕迸发，闪亮了整个尖叫地缝。两个激活的神器的威压极其恐怖，场上所有的人员都无法行动，大部分人耳鸣不绝，强光导致无法睁眼。 当然，小白是例外，它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默默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事件。 玄全神贯注在神器上，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听不到蓝色徽章的声音。冲击波消失了。老锤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也遇到同样的情况。荧和痛苦各自退开。他到玄身边，她摇头说没事。 维和军和火精灵双方各在一侧围住了山坡。索尔领着军队，扩大心灵传输说：“你就是白剑警告我的那个老锤？也不过如此。你就束手就擒吧，也好省了我们的麻烦。”他身后架着一部柱状物体，顶端有一个分叉天线，这就是火精灵针对神选者的秘密武器。它正如火精灵所料，发挥了功效。 另一侧，维和军的阿拉斯丁用扩音说：“对面的军队不要妄动，他们是五域联盟通缉的罪犯，应该由我军收押！” 老锤笑了。“连对付我们也要闹分歧，看来火域的和平是没指望的了。不过火精灵能够研发这样的武器，说不定真能打败敌人成为火域的霸主。” “你对和平知道什么，还是住嘴吧！”荧说。 “孩子，不要以为是我引发战争，其实战争的种子早已种下，有没有我的作用迟早会发芽壮大。” 荧说：“你说再多也没用，在这个情形还能跑么？” 老锤和痛苦似乎无路可逃，神器不管用。而在连接处地带，老锤冒险用瞬间移动，可能会被空间力量撕裂。 老锤看了看周围无数的士兵，露出笑容。这个笑容包含了高傲、轻蔑。“火精灵能想到截断神器的声音来影响神选者，真是奇思妙想。但是我不是什么神选者，我是真神的手下，我使用神器的力量是不需要和神器交流，我可以直接命令它。红色手杖！我要你听命于我——”红色手杖发出光芒，重现刚才强大的威压。 第二十一章 决裂（1） 两个阵营的部队立即停下来，不敢再前进。神器的威力不是凡人可以阻挡的。它的表现，正如老锤所言。他不是什么神选者，他和别的神使不一样，不会遵循神使的规则，随时可能利用神器灭杀面前敢阻挡的人，并且毫不犹豫，和踩死只蚂蚁没有两样。 “退下！武器不管用了！”索尔立即给军队下令。维和军也开始后撤。 “哼，我就知道。你们还是好好留点力气，接下来的战争还长着呢。我们走。”老锤拉着痛苦，痛苦袍子下飞出几只怨灵，架着他们飞在空中离开。双方大军竟无一人阻拦。荧心有不甘，但也没有办法。 玄思考老锤的话。“不需要和神器交流......难道？”玄灵光一闪。 “蓝色徽章，我要你听命于我！”玄学老锤的姿势和语气，她的神器也亮了起来，不受秘密武器的干扰。她感觉巨大的能量直接被她操纵。老锤能做到的，她也行。他们果然都不是普通的神选者。 神选者实际上是不能直接使用神器的能量，是需要和神器沟通，它才能“借”给他们。而老锤和玄这一类特殊的使用者完全不遵循这个规则。 “太好了，玄！”荧说，“你也做到了，我们现在追上去也能来得及，你可以用神器和老锤对抗，痛苦已经受了重伤，我可以击败她，然后趁机从老锤手上夺取红色手杖。这样我们就能一次解决这两个邪恶。” 荧的策略是很吸引人。但玄还是摇了摇头，她觉得荧被仇恨蒙蔽了智慧，只要他冷静下来就会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她停止激活神器，它的光芒暗淡下去。“太冒险了，荧。有什么差错，被夺走神器的就是我们，被解决的就是我们。 “但是——” “荧，我们还有机会，不是现在。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随时都会成为战场。” 双方军队在老锤离开之后还在对峙，玄和荧往南面退去。 脱离了连接处区域，玄松了一口气。“那个地带总是让人喘不过气来，不仅仅是战争的威胁，那里的空间充满紊乱的气味。荧，我们应该去看看查理和人杰，不知道他们伤好了没有。不过首先应该去信号区联系白剑。嗯？偿” 荧一直默默跟在玄的身后。他突然停下来。 “蓝色徽章！我召唤你到我手中！” 玄没有反应过来，胸前的蓝色徽章就瞬间到荧的手上。 “荧，你——” 没等玄理解发生什么事情，荧就召出双剑和双头鞭，立即攻向她。武器从四个方向、角度夹击，使用了他独一无二的灵魂重影技巧。 玄根本无从应对。她失去了神器，攻击距离太近，速度太快，她来不及拿出武器抵挡或闪避，在这一瞬间，她以为一直纠缠自己的噩梦成为了现实—— 剑鞭径直穿过身体，然后她和荧的念力场碰撞，借着这股斥力，她快速后退，拉开距离。 她毫发无伤。 “荧，你想做什么！” “你怎么解释呢？” 玄无话可说，她一直掩饰自己的空间能力在刚才淋漓尽致的发挥了出来。荧的全力攻击之下，她条件反射的使用了瞬间移动，而且是原地的瞬间移动，造成瞬间无敌的假象，武器碰到的是残影。通常这接着后招进行反击，但玄不想伤害荧，只是避让后退。这种本能式的快速瞬间移动，以荧的水平，他还做不到的，而他只见过老锤能够施展这一绝技。 荧并没有放下武器，保持进攻架势，剑指对方。“我知道，我一开始就知道。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那一天，我们发生短暂的灵魂融合。我看到你过去的片段，就明白了。你还记得后来我说了什么吗？哼，我错了，当时太天真了。” 玄当然记得，他说，我们之间的感觉太强烈了，其余都显得微不足道。这时，整个世界安静下来，太阳早已升到高处，破碎的岩石丘陵地带一片苍白刺眼。 玄的声音开始颤抖。“现在也是，我对你还是这样强烈。这些都不重要。” “你是老锤的女儿。” “不，不再是了。自从他做了这些事情之后。......你听我说，”她开始语无伦次，“村里的人都叫他温柔大叔，呵呵，真是讽刺，小时候他对我的关爱，至今我还历历在目。但是，我现在早就明白他是怎么样的人。他对我来说已经死了。而你，荧，你才是真实的，我最重要的人。” “你做了这些事情，我怎么会再相信你呢？” “荧，我不明白......”玄看着荧，像看见一个陌生人，她第一次从他身上感受到极致的冰冷，哪怕这个世界有多么灼热。 “是你向老锤泄露我们行动的信息。不仅仅是这一次，就连我当时在石林，他早就知道了。从我和你遇见开始，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 玄冒了一身冷汗。“你......也许说得有道理，他可能一直都掌握了你的行踪，但是这不是我透露给他的。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感到羞愧，作为杀人狂魔的女儿、仇人的女儿，并不是一段恋情的好开端......” 显然，荧不相信这苍白无力的解释。“刚才你放走了老锤和痛苦，终于显示了你真正的面目。一直以来，我怎么会这么盲目。” 玄不再分辩。她知道他再也不会相信她。突然远处一声爆炸声，然后连绵不绝。战争继续了。一切都要走向毁灭。她早就无可挽回的失去了父亲，终于有一天，她以为自己最终强大起来，不再受到过去的困扰，并且遇到了一个爱她的人，让她觉得自己如此美好，如此特别，一切都有了意义。但是这一切都破灭了。她想要真正坚强起来，不想再受伤，可惜她始终是当时的那个小女孩，无比的害怕、脆弱，被人遗弃。而那个阴魂不散的噩梦终究会实现。 “你清楚的很，我一直自以为很聪明，能够隐瞒下去。我真是可笑。你也梦到了未来，不什么？你知道，你将会杀了我。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抗拒命运。”玄一步一步靠近荧，“来吧，动手吧。没什么好怕的。” 他们都曾在彩龙宫学习过关于命运的神秘学，但都没有领会到其中深层的奥秘。这时，他们终于感受到命运的织丝缠住了自己，越拉越紧，已经无法逃脱。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短，但玄好像走了一个世纪才走到剑尖前。 荧驱散了手上的武器，跪在地上，垂首抽泣。玄想去拥抱他，安慰他。但她做不到，也许以后也不可能了。 玄失去了神器，感知收缩，慢慢才适应过来。她现在感觉到泪珠划过他的脸颊，滴在滚烫的岩石，灼烧出撕心裂肺的味道，伴着蒸汽散发开来。 荧站了起来，面无表情，没有说话。他瞬间移动消失了。 玄一人呆呆站着。她无法做出任何动作，连大脑也无法运作，仿佛她要是开始想什么，她就要淹没在痛苦之中。她宁愿这麻木能够持续。 但它不能。麻木的感觉一过去，所有的情绪涌了上来。她无法承受，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远方的轰炸声更加猛烈了，玄觉得每一下爆炸都撕裂她的胸腔。她开始看见幻象，荧一剑又一剑往她心脏捅。也许不是虚幻，要不她的心为什么会滴血？ 她开始尖叫。她晕过去之前想，这真是名副其实的“尖叫地缝”。 玄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营地。 “你醒来了，孩子。这里还有些残羹冷炙，不过你睡得那么久，就不要怪别人不留饭菜啦。”白剑在帐篷外招手。玄迷迷糊糊走出来，接过他端来的蔬菜汤。她才看到对面还坐着查理和人杰。他们贴靠在一起，向她招手。他们身上还绑着绷带石膏，人杰的头上还包了一大圈，看上去像个头巾，和当地人的传统服饰一样。除此之外，他们看起来都很精神。他们打完招呼，又继续头贴头说着悄悄话。 “我们这是在哪？”玄说。 “还是在尖叫地缝南面。就在我发现你的不远处。”白剑说。 玄的记忆喷涌，顿时一阵头疼，她差点呛着，咳嗽起来。 “慢慢来，等你吃完再告诉我怎么回事。不过，我可以先说说我这一天的经历。总的来说就是，维和军和火精灵都不鸟我，继续采取军事行动，在前线炮火对轰，恐怕山上的岩层都蒸发了十几米。尽管他们都声称会克制，但是战事扩大是迟早的事。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过是个首席神使，我一开口就被人用五域条约顶住，说我干涉五域内部事务。龙族也不愿意和我有任何干系。维和军甚至还要把人杰和查理驱离军医营，说什么战时状态，不收留外来伤员。还有那么什么记者，叫实木对吧，我一到维和军军营他就跟着我的尾巴跑，问东问西的。我好不容易才甩掉他。哼，这些家伙。” 第二十一章 决裂（2） 查理说：“首席神使，你不用担心我们。伤口都没大碍，过段时间我们就自行离开了。” 白剑说：“我也想离开，我一点都不想呆在这无能为力的地方。但是我要监管这里连接处的状态，直到空间结构稳定下来。真心希望火域神使快点康复，那就不用我在这里受罪。” “火域神使什么时候可以出院？”玄放下餐具。 白剑说：“还有一个月吧，毕竟她前天才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她出院后我也要给她放假一段时间，然后她才能来这里接替我。也就是说我要在这里顿两个月了。你吃饱了？那你可以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呆坐着，头发凌乱的摊开。“我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撄” “先从‘你将蓝色徽章放在哪’说起吧。”白剑说。 “荧夺走了。偿” 白剑说：“荧夺走了是什么意思？ 查理说：“他又去哪儿了？” 玄沉默了。突然，她一拍旁边光滑的石面，刚才的碗和勺子摔到地上。“操！我居然就这样让他抢走神器，还差点任由他杀我，还让他就这样跑掉！我应该上去扇他两个耳光！” 玄突然爆出这些话，白剑吓了一跳。“这......怎么回事？” 玄感觉豁然开朗。伤心痛苦真心不适合她，她需要的是找到荧，好好揍他一顿，谁叫他冤枉她呢。她想通了，就开始和同伴们讲发生的事情，荧认为她“通敌”并抢走神器，并且也坦白自己是老锤的养女。 查理说：“怪不得他认为你帮敌人通风报信。” 人杰用手肘撞查理一下。“他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和老锤的关系，还有荧的遭遇，都让你有了重大的嫌疑。但是你不可能是敌人，也不可能帮敌人。” 白剑点点头。“我相信你，玄。” “你们凭什么相信我呢，”玄笑了笑，“我是你们，最聪明的办法还是把我囚禁看管好，至少过了这阵混乱。” 白剑说：“我不会这样做。” 人杰说：“很明显，你爱荧，不可能做出这样伤害他的事情。” 查理说：“还有，如果你是敌人一方，你拥有蓝色徽章的时候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以你的能力早就把火域搅得天翻地覆了。” 玄歪着头。“也许我是不坚定的叛徒呢。” 查理说：“我虽然认识你不久，但已经觉得没有人比你更坚定了。” 白剑说：“玄，你这是说服谁呢？孩子，你听我说，当你拿到蓝色徽章躺在床上的时候，蓝色徽章就告诉我，你是值得信任的。它对老锤和痛苦可是不一样的评论哦。这就是为什么我可以让你使用神器。” 蓝色徽章真的这样说？玄觉得神器可不喜欢和她聊天的，相反它们都似乎不和她亲近。 人杰说：“荧这样做，是因为被你一直以来的欺瞒伤害了，导致无法看清这个简单的事实。情侣之间，没有什么比谎言更伤人了。” 白剑说：“他已经被仇恨侵占了内心，再也无法看清事实。这种情况很危险，无论是对于荧，还是其他人。他不是你。荧内心有着无法驱散的黑暗，我无法对他使用神器的状况保持乐观。你能想到他现在应该去哪儿了？” “失落之城。他认为我是老锤一伙的，而我知道失落之城的坐标，他想当然认为我会透露给老锤。他要抢先到达失落之城，获得生命碎片，阻止老锤。” 白剑说：“事实正好相反，老锤一直以来都知道他的行踪。荧去失落之城，意味着他会把老锤带领到那里。” “一切都按照老锤的所想所愿进行。这人的心机城府实在太不可思议。”查理说。 他们又聊了一下现在的局势，发表了自己的担忧。而玄没有参与，只是在一旁静静的坐着。他们的话题越来越沉重，很快就陷入了沉默。 突然，人杰说：“首席神使，我一直都很想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不是很冒昧的话......” “问吧，我觉得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凯瑟琳是个怎样的人？” 凯瑟琳是个未解之谜，五十多年过去了，人们还是对她争论不休。她是个矛盾体，联合了五域，把这个世界带入了新的时代，却想要毁灭它，而且还差点成功了。不少人分析，她建立五域联盟，整合世界的资源部署，是为了更好的摧毁它们。只是她没想到会失败，而五域联盟的结构给了世界深远的影响。在五域的框架下，五域世界第一次进行“统一”，尽管这种“统一”是十分松散的。五域联盟总部在金域，联盟之下还有五大联盟议会，分别在各域主持，各域的联盟议会之下有各个大大小小的政权，这些政权排遣议员代表在议会参与各种事务。各域的情况不一样，有些地方自治权利非常大，只是名义上的议会成员国而已。但总的来说，自凯瑟琳以来，五域就“统一”了五十多年。 不过，现在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分裂的趋势。 玄明白，人杰为什么要问白剑这个问题。这世界上，要说谁最了解她，就是她的敌人——首席神使白剑。 白剑沉吟了一会儿，说：“凯瑟琳，如果要把她的事情说清楚，我和你讲到天亮也只能说个皮毛。” 他站起来，看着远方的星空。“当年的回忆，恍若昨日。我第一次见到凯瑟琳，还是个懵懵懂懂的小子。而她是我的人生导师，几乎就是她教会了我所有的事情。不仅仅是知识，还有使用它们的智慧。她教我在一些特定的情况，退让妥协和一些弯路，会更好的达到目的，另一方面，在必要的情况也不要压制我勇敢的内心，再艰难的时刻也需要一往无前。实际上，她教会了我如何去打败她。” 不少人推测凯瑟琳是精神失常、年事已高，才会做出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他们还有理有据的出了基本书呢。最出名的就是《疯子凯瑟琳》。然而，白剑这番话推翻了这些，凯瑟琳始终是个天才智者。 人杰说：“我还是不理解，像她这样的智者，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不理解是对的。因为理解别人是很困难，有时候是很痛苦的。” 听到白剑这样说，玄不觉点了点头。 他继续说：“在她的角度来看，这是她必须做的。她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没有任何动摇，她认为犹豫不决的危害远远比做错误的决定要大。她的判断不轻易被任何人动摇，哪怕全世界都告诉你是错的。于是，她就这样做了，做了她认为需要做的事情。她自己也不觉得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她做出了选择。” 人杰说：“很深奥，也许我是无法理解了。” 玄却觉得自己能够理解凯瑟琳的心情。她不知道这个著名人物当初经历了什么而去做这个决定。玄当然不会支持凯瑟琳去毁灭世界。但是她知道，将来也有机会去做个艰难的选择，不仅仅是她，每个人都有这个可能。 玄想，每个人都是站在分岔路前的凯瑟琳，而她会有勇气面对这样的选择吗？ 半夜，大家都睡了的时候，玄轻手轻脚，慢慢地，走出营地。 “孩子，你想做什么？” “白剑！你吓死我了，你干嘛躲在阴森角落装鬼！” “怪我咯。你还不是一样鬼鬼祟祟。” 白剑叹了一口气，手搭在玄的肩上。暗淡的月光在他眼睛反射出怜悯、疲惫、感伤。白剑一直以来都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的多，可是在这个沉默的瞬间，玄真正的意识到他苍老的灵魂。 “玄，我能理解。” “不，我对此保持怀疑。我现在是陷入了狗血小说剧情，我父亲和我的情人是仇人，而情人因此恨我。” “他不恨你。” “你怎么知道，我也不知道。所以我现在要找他问个清楚，而且是越快越好，赶在他害死自己之前。” “你是指他要被老锤害死。” “荧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更不用说失落之城有什么危险了。” “的确，失落之城有很多诡异的东西，我以前偶然去过一次，那么多年过去了，它内部一定自行‘演变’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子的了。但是你去到就会有什么帮助？你的状态也不好。” “你不用阻止我。” “我也无法阻止你，”白剑拿出一个宝石地图和一个本子，“这是我无界荒漠的标注地图，还有当年我对失落之城的笔记。希望对你有用。我只能做到这些了，毕竟封印的事情导致边界的空间不稳定，我又要留守一段时间，要不然我就和你一起去了。记住，面对老锤这个强大的敌人，不要硬碰，先想办法将神器夺回来，像你当时对付痛苦那样，这样你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谢谢。”玄收好礼物，给了白剑一个拥抱。如果她没有把神器夺回来又怎样呢？白剑没有说。不过，他们都知道，失败了，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第二十二章 思忆（1） 玄召唤小白，骑着它返回石林。返程比去火精灵国度要快多了，石林是确定的坐标，加上小白的帮助，她轻而易举的瞬移到达。她落地后拍了拍小白的脖子，它就展翅升起，消失在天空撄。 这是个灿烂的早晨。石林恢复的速度惊人，破坏的城墙楼房在三个月内已经维修了一半。她一进城，就看到热闹的人群。这里比不上灾难前的繁华，但也让人惊叹。 她要不要去探望火域神使呢？玄摇了摇头。还是赶快准备好补给，及早进入无界荒漠。她想到几个月前做准备的不只是她一个人，难免感伤。 玄做好采购物资和各种准备，时间已经到下午了。她觉得浑身疲惫，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没能好好休息。她一回到旅馆，放下东西，就倒在床上，霎时间各种思绪、记忆混合疲惫喷涌上来。 天域的圣少女村总是一副和祥美满的景象。它在茂密的森林间，小河清流畔。以圣少女像为中心，村民围绕它居住生活。居民过半数是人类，还有部分矮人、霍比特人，还有少量木精灵。 如此美丽的地方周围还是有危险的。森林深处有具攻击性的棕熊聚集，尽管村卫队会定期驱赶并建立防线，但是还是会有个别棕熊跑到森林边缘处。12岁的玄和小伙伴小红在村口游玩就正好迎头遇到这一人半高的动物。小红受到惊讶，慌不择路反而往森林跑去。玄只能追上她，阻止她乱跑。 在紧要关头，温柔出现，他把棕熊击退。这时候，两个小女孩已经蓬头垢面，衣服撕破，满身刮痕。小红一下子扑到温柔的怀里。“呜呜呜，吓死人了，温柔大叔——呜呜呜唔唔唔——”经过这场荒野逃生，小红很快就在他怀里哭累睡着了。温柔抱着她，领着玄回村。 “玄，这么危险的情况，你怎么不先逃走呢？我虽然叫你不要随便使用空间能力，但是在紧急情况还是保命要紧。” “父亲，我怎么能丢下小红不管呢。虽然她是爱哭的小鬼。” “好吧，孩子，你真是有颗善良的心，同时也是固执的。估计我再怎么说你也听不进去。” 玄歪着头、嘟起小嘴，想了一会儿。“我办法！我还是可以不用放弃伙伴，不用逃命。偿” “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学你怎么战斗呀，你刚才甩甩手，几下空间刃就将棕熊打跑了，我只要学了一半的本事，就不怕它啦。” 温柔哑然失笑，胡子不住颤抖。“你倒是说的轻松，学习战斗并不是这样简单的。不过你的基础好，空间能力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体能也一直比同龄人有优势——” “当然。”玄把头扬起。 “从小就喜欢爬上爬下和猴子一样，运动细胞还是有的——”“你才是猴子！” “但是，训练总是枯燥漫长痛苦的，你能承受吗？” “我才不怕呢，棕熊杀到面前，我都没哭，怎么可能怕这些呢。” “好吧，那就从明晚开始。我们训练的内容你要——”“保密，我知道啦。” 后来，玄知道温柔说得一点都不差，学习战斗是很艰难的。她知道更艰难的是放弃，这是已经渗透到骨子里的固执，这支持着她，让她一直带着毅力和热情去前行。她不会放弃音乐，不会放弃战斗，不会放弃同伴，这样她才不会放弃自己。 玄一觉睡到凌晨零点，感觉舒服多了，因为休息，也因为她已经想明白，有了目标和计划。 她下楼到酒馆找吃喝的，现在这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一个艺人在中间弹吉他献唱，周围的客人喝酒、跳舞，好不热闹。 玄到吧台点了啤酒和汉堡，然后挤到舞台附近，观看同行的表演。他唱了几首关于战争的歌曲，大多是改编老歌，火域多年没有战争，类似题材的新歌非常少。曲间，周围人们热情鼓掌、吹口哨，看来这类歌曲正是当下的流行。 玄觉得石林的居民不可思议，上次恶魔带来的灾难才过去不久，他们就对新的一轮战争充满期待。恶魔及时被阻止，石林没有伤筋动骨，居民对毁灭没有真正感官。而多年前的战争规模不是现在的人可以想象的，它摧毁了大多城市、国家，最可怕的是，它几乎摧毁了人们的希望。 酒吧顾客聊天的话题总是围绕当下的热门——火精灵。在玄旁边的一桌人也聊起现在的战争形势。“我觉得火精灵真是不自量力。”路人甲说。 “他们居然还想和别域建立外交。不过他们连国号都没有，搞什么外交呀。”路人乙说。 “这你就不知道吧，最新消息说，火精灵决定叫自己的国家叫‘火莲’，据说是按照火精灵统治者居住办公地命名。” “火莲国？呵哈，好想弄得真像一回事。” “我觉得火域联盟的军队似乎有些轻敌。像冰域那样，人类国家和蜥蜴人开战，一开始就落了下风。” 玄插话：“什么？冰域已经内战了？什么情况？” 路人甲说：“小姐，不是吧，你还不知道？冰域都打战快一个月了。战事一直在不断扩大。” 玄对冰域的战争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它发生了之后还是不住感伤。那里是荧的故乡，她也到过那里旅行。虽然她为了追踪老锤，并没有时间游览，但她还是对这个极寒、原始、壮观的世界感到震撼。冰域经历一场全面战争，又会剩下什么呢？ 路人乙说：“冰域的情况和火域情况不一样。蜥蜴人占据资源丰富的海洋和岛屿，不比大陆差，他们一直和五域世界交流紧密。火精灵的基础就差多了，在偏远的尖叫地缝建国，外交联系才刚建立，它凭什么和人类对抗？” 两人的酒越喝越多越猛，说话都开始结巴了。路人甲刷的一声站起来。“照我说，别的种族早就该滚出人类的地盘！火域是时候来一场净化了！” 顿时全场安静。歌手停下来，周围客人盯着路人甲。他还哈哈大笑起来。 “先生！你必须收回刚才的话并道歉！”一名黑暗精灵站起来。周围的人附和，叫路人甲赶快道歉。看到那么多人不依不饶的围住自己，路人甲浑身冒汗，酒醒了大半，自知语言失当，连忙道歉，和伙伴灰溜溜的离开了酒馆。 火域是由人类主导的星球，但也有来自别域别族的移民。这部分移民人口不足火域总数百分之十，他们建立的城邦聚集地在联盟的议员席位也是非常少，不过这股力量不能小看了。移民往往敢于发声，而且比较团结。而且，现在火域的政治环境不是旧时代的火域王朝，“唯人类”的歧视观点是没有空间的。 玄突然想到火精灵在火域并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维和军的军事行动很大程度是源自联盟对新出现的火莲政权的不信任，一旦火莲国对外联系建立起来，向世界展现自己，让五域意识到他们不是怪物，不是恶魔，和其他种族也没有什么不同。那么，火域联盟接纳火精灵也不是不可能的。现在火莲与维和军不过是因为老锤挑拨而在边境对峙，和平还是很有希望的。 歌手又唱了一首歌，居然是冰域流行的“风暴传说”。他还在第二段加了新的内容—— “我追逐仇人来到石林 可怖的灾难降临于此 我义无反顾杀死深渊恶魔 驱散邪恶，让人们重获光明 一些被诉说的传奇 有些沦为灰烬，有些变为不朽 但你会记得我 铭记风暴传说 一个男孩寻求正义的故事 几个世纪都将口口相传我的故事 历史会铭记我” 歌曲增加了荧在石林对抗恶魔的事迹，这样的改动虽然话题性十足，但对整首歌而言，显得略为臃肿。玄想起他们曾经在这里出生入死的情形，感觉烦躁起来，没有了兴致。她把啤酒喝完，就回去了。 在房间，在床上。她想起荧的过去，他自己讲述的经历。他曾有不少曲折艰难。不过他至少有一段安稳的童年。荧从悬崖上跌落，被迫离开家人的时候开始，他的童年就结束了。她也一样。只是她的童年结束得晚一些。 玄最早觉醒的天赋是“昙花”，操纵空间力量的能力。通常昙花天赋并不像风暴那样明显，因为风暴觉醒了，他能够用念力挪动小物体。不同的是，昙花觉醒了，再到能够瞬间移动或使用空间刃这些能力，之间可能会需要很长时间。 但是她怎么知道自己觉醒了呢？不知道。但是温柔知道。温柔也就是老锤，同样拥有空间天赋。他第一次抱着玄，就知道她的天赋觉醒了。她能够以自身为容器，吸收积累周围的空间力量，尽管这一点点力量什么都做不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玄的“容量”不断扩大，空间力量上限到了一定程度。她五岁的时候，一个意外，将手上的玩具娃娃“小小”，传送到屋子外面。她惊慌失措，等温柔回来就说：“呜呜呜，我的小小，它讨厌我了，要跑掉离开，不跟我玩了。” 温柔哑然失笑，立刻知道怎么回事，帮她捡回玩具，对她又亲又抱安慰。她总算安静下来。然后他耐心和她解释。“孩子，你的小伙伴并不讨厌你，它自己消失是因为你有了个秘密能力，而你不会控制它。” “什么能力呀？我一定要学会控制它，要不然我的小伙伴都跑光了。” “这叫‘昙花天赋’，是人类四大古老家族的昙花家族，它的血脉中流传的能力。它可以控制和操纵空间力量。” 第二十二章 思忆（2） 玄年纪小，很多东西都不够理解。但是，她有个优点，只要你认真、平等地和她对话，她就同样对待你，不会耍小孩脾气，而且表现出不相称的成熟。她点点头。“所以我就是昙花咯，把东西变走就是我的能力咯。” “可以这么说。但是也没那么简单，这需要你慢慢发觉其它的能力。现在你需要学习怎么控制，不要随便把你的玩具‘变走’。” “那还等什么？赶快教我吧父亲！” “不着急，你现在空间力量用完，恢复速度慢，这两天是用不了你的能力，不用担心。欲速则不达，知道吗？” 温柔从最基础的方面教玄。他让她感受周围的空间力量。一开始，玄闭上眼只支持两分钟，她十分困惑。“父亲，我什么都感受不到呀。这里是不是没有空间力量？” 温柔说：“物质本身的存在，就是一种力量，而它就是空间力量。所以，空间力量无处不在，你只要感受到物体的‘存在’。” 玄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直到第二天，她兴高采烈的在屋子里奔跑。“我感受到了！它们往我身上跑，太神奇了！” 温柔说：“很好，孩子，你已经迈出第一步了，你感受它们涌进身体，想象自己彻底放开，让它们进入......” “它们进来了，越来越快，我能感受到。” “很好很好，你能控制它了，空间力量根据你的意愿恢复的越来越快。那我就放心了，你只需要继续练习。” “父亲，你又要出门了吗？” “是呀，要过几天才回来。阿姨这几天回来帮忙的，答应我，你会好好照顾她。偿” “当然，可怜的邻居阿姨，做饭水平不咋地，只能沦落到来我家干活，我会尽力帮她的，谁叫我那么有同情心。” “你这小鬼头。另外，还有一件事，你的秘密能力还是要保持秘密，不要告诉她或其他人。” “好的。” 后来玄年龄渐长，也明白温柔要她保密的初衷。五域已经没有了昙花家族，人们都以为他们早就离开了。不说昙花，另外的三个家族的人早就凋零了，他们也大多低调的生活，和大多数人一样。到处宣扬自己的与众不同，并不会使自己变得有多高贵。玄从小都脚踏实地的生活、学习，并没有利用自己的特殊能力获得捷径。这是她自己引以为傲的地方。 多年过去了，玄回想起来才发现，温柔保持秘密有更重要的原因，这会让他更方便去达成他的目的，暗地进行不为人知的计划。另一方面，玄也醒悟，自己被他收养并不是“偶然的善举”，他知道她是昙花，他一定早就知道。 他有没有可能是自己的真正父亲？玄摇了摇头，想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是的，空间天赋的传承是依靠血脉，而老锤/温柔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空间大师，他和玄有可能有血缘关系。但是，荧这个例子也说明，四大古老家族的血脉是有可能觉醒别的天赋，玄自己也随后觉醒了其他天赋，也说明这种情况罕见，但也不是孤立的例子。所以，老锤也可能和玄没有血缘关系。 无论如何，老锤不是她的父亲，自从她知道他的真面目，就在内心和他断绝了关系。虽然一切如此艰难，但她想要的就是阻止他。 可惜，荧并不理解她内心的痛苦、矛盾和觉醒，产生难以填补的误会。 次日，玄来到城外，呼唤小白。它从天而降到她面前，低头让她抚摸脖子上的鬃毛。 “谢谢你，小白。我总是离不开你的帮助。”她将行李架在它背上，然后骑着它出发了。 小白扑腾着翅膀升空而起。它白色的羽翼总是神秘而充满能量。玄遇到小白也不止两年了。她还没有明白它是怎么飞行和穿梭空间的。这对翅膀扇动并不引起气流或风元素的变化，小白的飞行应该是直接利用空间力量。而它的空间力量和人类大不相同。玄的空间力量需要从外界引入体内，使用时再调用出来。小白是不需要这个过程。 玄知道失落之城的坐标，但不敢直接传送过去。玄一直对无界荒漠的状况保持怀疑。她和荧、格格西曾在沙漠边缘遇到一群沙虫，她就怀疑这些怪物是被什么东西用空间力量驱逐出来的。加上白剑的笔记描述了无界荒漠的现象，包括无端星象位置错误，指南针方向偏转，这些都很可能是空间偏移的状况。简单点来讲，如果一个地方的空间是稳定的正方体空间，而无界荒漠就是不规则的多面体了。她不敢冒险直接传送到无界荒漠这个无人的未知地带，稍有不慎会被虚空撕裂成渣。 她估计荧也有相同的考虑，他也会飞行到目的地。她要追上一个拥有神器可以全力飞行的人，只能依靠圣兽了。小白不需要吃喝，也从来没见过它休息，它飞得不快，却胜在持久的耐力。 太阳灼热，烤亮整个天空。无界荒漠的沙子是橙黄色，它之所以这样特别，是由于这里的矿物和高温作用的结果。玄如果没有念力场护体，就根本无法在这里活动。小白也无畏寒热。一人一兽，仿佛就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活物。一切都如此安静。前方和后面的景色一样，让人有种错觉——他们停在空中没有移动。 当然，他们以平稳的速度前进，玄一直关注着自己的位置，她确定小白飞行的方向没有任何偏差，也就放松下来了。 “小白，你想听我唱歌吗？” 它哼出一串声音回应。 “好的。这首歌叫做‘恶魔盘踞之地’，”玄拨动琴弦，开口唱—— “把我留在恶魔盘踞之地 这里便是我的安身之所 把我扔在恶魔盘踞之地 这里成为我的庇护所 将我的悲伤溺于燃烧的湖泊之中 我高声歌唱，让我更加快乐 光明对我不予理睬 黑暗才会让我自由 这就是我早已认清的残酷世界 此刻你会发现我就在恶魔盘踞之地 那里恶魔盘踞，凶险万分 教士、神父、牧师、祭司都不会给我任何机会 说我也是恶魔，但小心我会报复 他们不给我任何机会 说我也是恶魔，但小心我会报复 我跪地祈祷，膝盖满是瘀伤 直至审判日，用痛苦做威胁 我跪地祈祷，膝盖满是瘀伤 直到审判日，直把痛苦作威胁” 小白仰头叫了一声。玄笑了揉了揉它头顶的毛发。“谢谢你夸奖，很高兴你会喜欢，我会经常唱歌给你听。” 玄观赏周围的景色，很快就觉得单调无趣。她开始和小白说话。它有时发出声音回应，大多数时候，玄更像自言自语。 “小白你的毛真顺手，要不要给你扎几条辫子。啊，不要啊，那我帮你梳到一边，这样会很好看。” “小白，如果我也是个飞马多好呀，感觉自由自在，强大，不依靠任何人，就像小白你那样。” “小白，如果五域是飞马的世界会怎么样？如果是我们飞马统治世界，应该到处都弄成白的，或者弄个白花花的棉花糖池塘。对了，你还喜欢棉花糖吧？” ......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红日渐渐沉于沙海。玄陷入沉思，在一片猩红之中看到许多回忆。 玄想小白的背十分安稳，自己甚至可以在上面睡觉。然后她睡着了。 玄失魂落魄的漫步在森林中，手里捧着刚拿到的恶魔角七弦竖琴。她不知道自己拿着这乐器有什么用，她无法发声，无法唱歌。但是，她也无法再待在那空荡荡、凌乱破损的房间。于是就有了这一幕无意识的自我放逐。 是的，15岁的玄经历了这一连串的经历刺激之后，无法开口说话。长老从城里请医生到村里给她治疗。医生认为她生理上没有问题，相反她是最健康不过的青少年，这种说不了话的病症是心理上的原因。他开了一些药物，但都没多大效果。村民看到昔日开朗的、大好前途的明星艺人变成这个样子，都感觉痛心不已。玄早就对邻居们的嘘寒问暖感到厌烦，后来干脆锁门不见客。她庆幸至少自家大门没有被那场大火烧掉。 邻居们以为温柔大叔死于那场大火。玄知道真相，他活得好好的。 说不了话也就这样吧，玄想，自己唱歌是为了什么？难道她还要父亲为自己感到骄傲么？ 随着梦想的火苗熄灭，玄对所有事情都失去了兴趣。今天，长老把圣少女像上的恶魔角七弦琴给了她。她拿到后一声不吭。恍惚间，她看到雕像倒塌，这个画面不断重复的告诉她，她的生活也随之破碎。等她清醒过来，她已经走到森林的深处。 一只棕熊从林间走出，它背上还趴着一只幼崽。它从玄的后面大声一吼。玄转身朝棕熊摇摇头。小黄，走开，不是现在，我不和你玩。玄无法出声，但是她的哀伤是显而易见的，小黄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它背上的幼崽调到肩上，伸头往玄身上蹭，小黄将它拉回来抱到怀里，默默退回密林之中。一只野兽的目光竟然充满怜悯。 小黄和玄不打不相识，它是玄三年来的战斗训练的好帮手。温柔回家停留的时间不多，基本上只是教玄基础的招式和战斗技能，玄的实战对手就是小黄。最初，玄向它挑战，常常只能借助瞬间移动落荒而逃，后来慢慢的，玄能够反败为胜。随着时间，他们成了亦师亦友的关系。 对不起。我不需要任何的同情。 第二十三章 行（1） 然而，玄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以往她坚信的人和事情都破灭了。她无意识的拨动琴弦，发出一连串的杂音。她不仅无法唱歌，甚至无法正常演奏。可是就是这样的杂音，吸引了一个生物的注意。它凭空出现在玄的面前，它的鼻子几乎贴在玄的脸上，双翼低垂下来将她笼罩其中。玄感觉自己笼罩在白色的光辉之下撄。 她退后一步，看清楚了面前的生物。一匹带翅膀的马，而且头顶有个尖角。它强壮、高大、美丽、优雅，可以用许多美好的词句去形容，但玄说了一句：“你真的......好白。” 玄还没意识到自己在一阵惊讶之下说了话，只是继续看着飞马。它伸着脖子在她肩上磨蹭着，她也用脖子摩擦回应。飞马发出轻声低吟。 玄笑了，那么多天来第一次笑了。她知道它想表达什么。她轻揉对方的毛发。 “你也失去了重要的人吧，和我一样。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这个竖琴的声音让你想起她对吧，可惜我不是她，不是你在等待的人。” 飞马叫了一声，垂下头。 “没关系，有些人离开了就不会回来了，哪怕再次遇见......但是我们还在这里，不是么？可是，凭什么我们就得在这里傻等呢？我们到底在等什么？你受够了吗？我倒是受够了。” 它抖了一下翅膀。 “我不喜欢这样，我不愿意当弱者、被抛弃的人或者受害者。天啊，我这几天都做了什么，整日就是自怜自哀，不过现在也不迟。” 它的前腿刨了刨地面。 “是的，我们走吧。我们不需要这样，无意义的等待、奉献，或者爱一个无法感受到回应的人。我们不需要为了别人活着。你说对吧？偿” 飞马发出一串鸣叫。 “没错，就是这样，我可以选择做正确的事情。我要去阻止他。你想和我一起去？走吧。” 玄骑上飞马。 “你叫什么名字？你那么白，我就叫你小白吧。小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做玄，我们现在就是朋友，同伴。飞吧！” 小白飞了起来，越飞越高，下面的森林、村庄越来越小。 “嗷呜——耶！好爽，就是这个感觉！哦，对了，我要不要和村长老说一声呢？管他呢，没什么好担心的。”其实，也没什么好留念的，村子里还有什么？不过是一间残破的屋子而已。 *** 玄感觉鼻子痒痒的，睁眼一看，小白脖子上的几撮毛都钻鼻孔了。她抬头一看，夜已深，两个月亮一高一低，好像天空用调皮的眼神盯着她。在她睡着的期间，小白一直朝目标飞行。 玄揉了揉白茸茸的鬃毛，捏成枕头的形状。“谢谢你，小白。晚安。”她又趴上去睡着了。 然后，她很快再次进入了梦境，她看见温柔。不，应该叫他老锤，自从他和玄决裂，不再是她的父亲，就不是村民们口中的“温柔大叔”了。他看着她，带着他特有的人畜无害虚伪笑容。啊，对呀，一定是他的胡子，有种亲和力的胡子作为伪装，欺骗了所有人。 在这一片沙漠之中，他全身上下竟然一尘不染，仿佛自带光辉一样。 在老锤身后就是一座巨大、古朴、沧桑的金字塔。 玄想说些什么，她就醒过来了。“不是睡床上就是这样不安稳。”她打了个哈欠。回想刚才的梦，应该就是荧曾经跟她说过，在失落之城的梦。她以荧的视角体验了他将遇到的情况。 在无界荒漠这几天赶路反而是玄休息最好的时候，她把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现在她心情特好，一会高歌呐喊，一会手舞足蹈。不过一些东西打断了她的良好兴致。 不是一些，应该说是一大群火焰人。它们借助热气流漂浮在空中，上下前后密不透风的将玄和小白围了起来。小白不喜任何形式的冲突，它以前从不参与玄的战斗，现在也不会，将来也不可能了。它只是从火焰人叫唤几声，而对方毫无反应。难怪，它们智商低下，根本不懂交流。火焰人不过是在高热能的环境产生的火元素聚合体，也许有些会拥有类似灵魂的残态，但都没有什么智商，有也不会比一般野兽要好。之所以叫“人”，是因为它有头手脚，形状像人而已。 正是因为它们接近野兽，也就有了领地意识，而玄不可饶恕的闯入家园，也就有了现在这幅场景。玄也不是没有发现它们，一开始不过是一两只火焰人跟着她。她还以为和破碎高原的石头人类似，哪知道这里的火焰人数量如此庞大，围在她身边的火焰人滚雪球那样越滚越大。 玄从小白背上飘起来。“小白，你在旁边看着就好了。我会尽快搞定。”小白叫了一声，消失了。 玄解下手镯，灌输空间力量进入，它两端延伸出金银两道长直剑刃。她一个飞冲，带着身体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只火焰人就在空间利刃下撕裂消散，毫无反抗之力。借着攻击的余势，玄像陀螺一样冲向火焰人群，敌人一大片的被收割。每个消散的火焰人都留下游离的火元素，经过一轮攻击，空气充满了火元素，灼热的高温，仿佛空气也在燃烧。 这就是玄的剑法特点，以圆弧挥砍为主，刺击少，充分发挥双头剑攻击特性。双头剑刃是由空间力量凝聚而成，空间力量本身无形无色，之所以剑刃呈金银两色，是因为剑柄手镯的内部颜色偏折导致。手镯能够有效压缩放大空间刃，如果玄空手使出空间刃，肯定无法延伸像双头剑那样的长度。正是这些因素，它是最适合玄的强力武器。 火焰人没有恐惧，对同类的消亡没有伤心同情。它们因此吸收更多的离散火元素，变得兴奋起来，一拥而上扑向玄。 她瞬间移动到火焰人群缝隙薄弱处，投出双头剑。它在念力操纵下不断加速，犹如闪电一般突入敌方，不断收割火焰人的性命。双头剑画出圆弧的轨迹，又回到玄的手上。她双手握住剑柄，一种空灵的感觉从手上蔓延开来，她自然而然的进入了寂静冥想，全神贯注于剑，扩大的感知瞄准了周围的一个个目标。 她动了。一瞬间，周围出现了四个玄，一剑连着一剑，毫不停顿，不过十秒钟，空中残存的火焰人只剩十之二三。它们只能落荒而逃。 刚才玄发挥了自己最高水准的战斗水平，她连续高速瞬间移动，就像一人分身四人来攻击，这和荧的灵魂重影，一人分开多个战斗意识的情况不一样，但是威力并不差了。而且她攻击准确有效，念动剑到，操纵了整个战场的节奏。她第一次如此有效的把灵魂和空间的两种天赋发挥出来。 “如果荧看到一定会觉得惊讶吧。”玄突然意思到，她以前有什么成就总会想“如果父亲看到......”最近荧成了温柔的替代品。短短几个月，她就习惯了和荧分享各种喜悦。这是多么可怕。 仔细想想，其实荧的性格复杂程度和温柔——或者叫老锤——有的一拼。两人都曾经那么爱玄，却又如此坚决离开她。 玄顿时觉得很累。“小白？带我走吧。”小白出现在她身旁。她骑上去后就趴着不想动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玄每日就是清除火焰人这样的障碍，然后和小白赶路，吃着单调的干粮，弹琴唱歌，日子倒是过得挺流畅。 无界荒漠的实际面积比地图上要大，目的地的距离也要比地图上的标注要远。这和白剑做的笔记吻合。这因为空间偏移的现象，这个现象比玄最初的猜想要严重得多。按照这个进度，玄还要十几天才能到达失落之城。玄已经选择最优的路线，她估计荧的路线也是和她一致。换句话说，荧还在前面，她还没能追赶上。 而这段独处的时间，让她能够很好的思考，在脑海里梳理了许多信息。 首先，真神教的来源，痛苦和老锤的身份。 真神教是以痛苦和老锤为核心，横空出世的恐怖组织，它以“真神”的名义蛊惑人心，制造了冰域和火域的一系列事端。著名的假林恩事件、石林恶魔入侵事件就是他们所为。而痛苦和老锤的真实身份更加神秘。痛苦是一个小女孩的外表，精通死灵法术、幻术和生命魔法。玄猜测她的肉身原本就不属于她，她能够掌握那么多力量和知识，真实的年龄不可能那么年轻。小女孩的形象或许是为了满足她某种恶心的趣味？她的种种表现都充满诡异，尤其喜欢观看别人痛苦，甚至自己感受到痛苦也会无比兴奋。真的名副其实的痛苦。 仔细想想，玄其实对老锤一无所知。他以老锤温柔这两种身份，同荧、玄生活了多年，他来往于风暴堡和圣少女村这两个地方，认识他的人们居然没有察觉什么异常。如此懂得伪装的人，到底有多少真实的呢。也许她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他喜欢吃的东西，他说话的习惯用语，他捋胡子的动作，他温柔的微笑，统统是伪装。老锤，真实年纪不详，出身不详，擅长各种空间能力，懂得高超的伪装手段，擅长迷惑、操纵他人。 第二十三章 行（2） 而痛苦和老锤都是特殊的神选者，而且是比神使们都要强大的神选者。火精灵能够用秘密武器干扰神使使用神器，这个做法对老锤不奏效。这说明，老锤使用神器的方式和别的神使是不同的，他可以不需要和神器“沟通”，只需要直接命令它们。难以解释的是，玄也能在干扰下使用神器撄。 如果将使用神器的情况分类，可以划分为常规和特殊，常规的是白剑和神使们，特殊的是老锤和痛苦，荧、玄。特殊类的使用权限似乎在常规之上。 想到神器，就不得不讲神的碎片了。在宗教典籍里有描述，创世之神创造世界后，进入沉睡状态，把自己分成三部分，“灵魂”、“生命”、“能量”，其中“灵魂”和“生命”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能量”分裂成所谓的五件神器。而神器现在为什么拥有物品的形象，恐怕只有黄金巨龙才知道了。玄认为，神存不存在这个神学观念并不重要，但是留下这些碎片的，必定是个“极其强大的存在”。 对于生命碎片的描述，只能在很隐晦的资料里面有只言片语，例如说失落之城的生命碎片只有火精灵知道，而火域神使也是模模糊糊的将线索指向火精灵。恐怕其余的生命碎片都是隐藏在世界的最深处了。 而灵魂碎片不同，它们相对比较好寻找。例如，荧融合了珍妮的项链和幻想之戒的碎片，就能直接辨认出玄的七弦竖琴上有灵魂碎片，而玄融合了琴上的碎片后，她和荧日渐增长了难以言喻的感应和连接。想来，利用已有的灵魂碎片来寻找别的灵魂碎片是可行的，而老锤和痛苦就在其他人发觉之前收集了大量的灵魂碎片。灵魂碎片比神器或生命碎片都要零散，而且有大有小，有不同的特性。 玄猜测，他们恐怕已经将灵魂碎片收集的差不多了，而且看不上她和荧拥有的小碎片。想到这里，玄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老锤他们拿到得碎片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禁忌的东西，那个“极其强大的存在”留下来的记忆或知识？ 无人知道他们真正的目的，收集这些碎片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力量？为了权力？还是两者都有？但是，玄知道，他们需要有人去阻止。 独处是最容易陷入回忆的了。玄不断的想起过去的事情。她常常想起当时村里火光冲天的情形。 当时，她十五岁。她和邻居的大妈们在疏散的人群中离开。但是，她趁乱往回走，脱离了众人，去寻找父亲的踪影。那个时候，她就带着隐约的不安，也许内心早已知道，这场大火和温柔脱离不了关系。 火灾现场已经没有村民了，要么及时撤离，要么就淹没在烈火之中。残根断柱、火光缭绕、烟雾冲天。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慢慢向前靠近，避开崩塌的杂物，最终看清了这一幕——圣少女像倒塌了。它从基座上倒下，头部砸在一栋房屋上，淹没在黑烟之中偿。 圣少女像是村子的象征，也是个著名的景点。每年总会有旅客翻过荒山野岭，长途跋涉来村子里，其中不乏虔诚的朝圣者。它经历各种风暴、地震自然灾害都屹立不倒，为什么着一场大火就塌了呢？ 她越看越心惊，雕像基座的裂口，上面有特殊的切痕，是空间刃造成的。连接雕像有一根支撑立柱，它直通地下，而下面的深坑传来声音——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玄暗自咽了一口水，悄悄往深坑下去。 原来，圣少女像下方有个密室。雕像的支撑立柱通达这里。墙上挂着一盏油灯，柱子周围有些奇特得符号。它们密密麻麻延伸到周围的地板上，形成一个大型的法阵。 两名村长老拦住一个人。他的面貌无法看清。有什么奇特的魔法包围着他的头部，所有的光线都因此扭曲，他的头部显示奇特的颗粒图案。他的声音扭曲带着不自然的吱吱声。“这并不是你可以管的，你应该学你的伙伴，他吓得晕倒了，他就安全了，我也不用和他动手，双赢。毕竟，我可不想杀人。” 玄这才留意到，村长倒在了地上。圣少女村的村长是由村民推选出来的，而长老往往是前任村长卸任后，仍然获得村民的支持而推选出来的。他们继续参与村民大会的管理，作为村长的助手。 “村长虽然能够让村子井井有条，可惜是个胆小鬼。但是我不是，无论你想搞什么破坏，我都会阻止你！这是我从小生长得家乡！” “我也是！” 两位长老掏出短刀冲向敌人。那人叹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完，两位长老就倒下，鲜血遍地。玄看不清他的动作，只隐约感觉他原地一闪。玄捂住自己的嘴，眼泪流下来。 她始终躲在角落，没有勇气出来面对，她其实和村长一样，不过是个胆小鬼。他没有回头，说：“抱歉，孩子。让你看到这个情景，我不指望你会原谅我。” 那人一挥手，立柱就化为粉碎。他从中抓着什么东西，收了起来，动作太快，玄不清楚发生什么。突然，一股冲力将她撞到墙上。她感受到凌乱的魔法元素在四处乱窜，这股乱流挤压得她喘不过气。魔力乱流不断钻进她的身体，晕眩、恶心、难受，偏偏她又无比清醒。 最终结束了，她恢复了过来，没有感到不适。立柱周围的法阵消失了，她连忙去查看村长，他被长老的尸体和鲜血覆盖，躲过了这股魔力乱流，身体也完好无缺，只是还没醒过来。 她松了一口气，觉得很累很累，竟然就坐在地上睡着了。 玄脱离了回忆，不禁感叹，自己多少有些进步吧，至少她不愿意再躲起来了。 这天夜晚，玄落地休整。正当她刚“工作”完的茅坑填埋上的时候，她突然发现有人在乱石堆后面。她立即瞬间移动到这鬼祟的人身后，拿剑架在他脖子上。 “你这个变态！别人拉屎也要偷窥！我今天就打算为民除害！” “啊，别别别！我没有偷窥你，我都不知道附近有人，咦？玄，是你！” 玄这才撤掉武器，笑盈盈的瞧着对方，她抓住的不是别人，正是格格西。她拿着武器比划。“快说，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干什么？你不是在哭泣火山，在飞沙尔号么？” “我说玄大姐，14那家伙和我八字不合，怎么可能在那里呆那么久。你离开后第二天，我就自己走啦。” “走得那么干脆，那么狠心？你都不确认一下我有没有安全完成任务呢。我还以为你变好人呢。” “好好好，我是坏人，我现在就是专门翻山越岭跋山涉水过来偷窥你拉屎。” 玄乐呵呵笑个不停。“你还没说为什么要来无界荒漠？” “私事。” 玄看了看他腰间挂的袋子，有浓郁的火元素。他在收集无界荒漠沙地常见的火元素结晶，它们通常是魔法炼金材料。 “那么神秘？好吧，你爱咋咋地。我也很忙的，对了，这是那段时间雇佣你的费用。”玄丢出一个钱袋，格格西接过打开看，说：“那么少，吝啬鬼。” “好了，现在两清了，你以后就好好的，不要再干坏事啰。再见！” “玄，等等！” “你又咋啦？” “你跟我来吧，我会将所有事情告诉你。” 格格西带着玄走进乱石堆，两道弦月给他拉出长长的影子，在他身后的碎石曲折铺开。他突然停下来，在地上跺了跺脚，一个声音轻声说：“有两样东西让人最为痛苦，它们是什么？” 格格西说：“爱情与知识。” 地上出现了一个传送阵光圈。玄感觉一股稳定的空间架构铺开，这是定点传送。 “代码正确，能量输入，100％，法阵启动，启动完毕。传送维持倒时20秒开始，19，18......” “来吧，玄。” “3，2，1——” 她和格格西走进发阵，消失在光芒之中。 他们来到一间房间，这里设施设备看起来十分古朴。天花板挂着奇特花纹的水晶柱，地板光滑如镜。玄对魔法符文和机械工程的了解不深，但从这里装修结构的审美来说，这个房间不是属于这个时代的。 “这里是哪儿？” “古代遗迹，就在流沙城遗址下方地底。” “这个传送室有几个通道？” “目前我们修复的就只有三条，一条到无界荒漠，一条到破碎高原，一条到错乱盆地。古代失落的技术十分强大，这个传送室如果完全修复的话，可以跨域传送，而且比现在使用的域间传送阵的效率和耗能都要优秀。不过我们遇到了技术瓶颈，这个设想是遥遥无期了。” 难怪格格西能那么快那么容易去到无界荒漠。 “我们？你还有伙伴在这里。” “这边走，我带你去见见他们。” 这个地下遗迹通道开阔，四处的风格统一，到处都是奇特的符文水晶。他们很快就走到一个宽敞的房间，两旁有应急灯点亮。房间里有十一个人，他们都在摆弄、组装一些机器。中央有个闪闪发亮的操纵台和显示各种数据的大屏幕。 第二十四章 盗取（1） “格格西，不过是去收集火元素结晶，怎么去那么久！啊？这是谁？”其中一个中年女士说。她身穿白色大褂，外衣几个袋子插着长短不一的触头模样的仪器。玄总觉得她的样貌很眼熟。 格格西把一袋子火元素结晶给法蒂妮。“玄，这是流沙工作室的总工程师法蒂妮，其他是工作室的同志们，他们也是我的朋友和家人。法蒂妮，她就是玄。” “你就是玄呀，这些天格格西嘴上说得最多的就是你了。”法蒂妮和玄握手。 “他都说了什么呀？撄” “总的来说就是对你埋怨个不停，说你总是对他指使来指使去。” “法蒂妮......”格格西胆战心惊，他看到玄笑盈盈的看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办法来整治他。 “他不停的说你的各种毛病，我当时还以为他爱上你呢。” 玄和格格西异口同声：“怎么可能！”其余人都停下手上的事情，在旁边起哄鼓掌、吹口哨偿。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的，谁都知道格格西喜欢很瘦的女孩，要瘦到有点病态的那种。玄，你是不可能的。看到你们我才相信异性恋男女也是可以有纯粹的友谊的。” “木哈哈哈，我好失望哦，哦呵呵！”玄和众人大笑起来。 法蒂妮说：“现在我们开始说正事吧。玄，既然格格西将你带到这里，就说明他足够相信你。而我相信他的判断力。格格西，你和她说吧。” “玄，我们去那边说话吧。”格格西带玄进了旁边的休息室。 “你要喝什么，玄？” “水就行了，谢谢。” 格格西给玄倒了杯水，却给自己倒了一杯烈焰熔浆。他们面对面坐下。 玄等待着。格格西将酒喝了大半杯才开始说：“我们从流沙城毁灭之后就在这个遗迹活动了。” 果然，这些都源自火域联盟毁灭流沙城的事件。 格格西继续说：“和乱石寨参与真神教的恐怖活动不同，我们寻求另一种方式瓦解火域联盟。建立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 “你也知道，火域联盟表面歌舞升平，各个城邦和谐相处，共同繁荣进步。但是它背后充满了残忍和黑暗。流沙城就是个例子。我们需要赛义德下台，颁布新的火域约法，限制联盟议会主席的权力和军队。只要做到这些，才能阻止流沙城的事件再次发生。” “你确定？现在联盟和火莲的局势适合发动一场政变吗？” “现在的混乱正是最好的机会。它让联盟的弊端裸露出来，它会变得脆弱，才会有可能妥协。尽管，火域联盟退让的可能性很低，不过它的衰弱是对我们的工作有利。” “你们的计划是？” “期待现在的联盟自行改变是不切实际的。我们要建立新的联盟，可以以流沙城的名义邀请别的城邦加入。当然旧联盟肯定会有不少坚定的维护者，不可能都会加入我方，但只要有了新联盟，就可以和旧联盟抗衡。流沙城曾经的邻居，山海市已经秘密加入我们的联盟，市长相信我们，认为联盟需要为自己所做负责。然而，要吸引多个城邦的加入，我们就需要揭露火域联盟的罪恶。” “但是，你们需要证据，没有证据，别的城邦不会相信你们，不会轻举妄动，而山海市就是你们唯一的盟友了。” “我们会有证据的，当年流沙城的新能源研究资料都被上任主席藏起来了，赛义德上台后接手这些秘密资料，又转移了位置。他以为万无一失，但是我们掌握了资料的最新位置，只要拿过来，证据就到手了。” “也许会有城邦因此倒向新联盟，但是新能源还是给一部分人获得巨大的利益，尤其财团巨头，他们才是大城邦背后的主人，不会轻易放弃既得利益。这样很有可能会面临战争，而新联盟不占优势。” “火莲也会成为我们的盟友。我们现在已经在洽谈了。” 玄内心暗惊。一直以来，格格西和她一同旅行，总是一副唯唯诺诺、唯命是从的样子，让她很难注意格格西的本质——他接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他经历过家乡毁灭的惨状，见识过繁华背后的黑暗；他曾和不法分子合作；他比玄年长，阅历也不比她差；他灵活狡诈，同时也有一种偏执，可以不惜一切，只为了达到目的。 “格格西，你这是引火烧身。火精灵是在利用你们，不仅仅是火精灵，你们的其他同盟都在利用你们。强势的旧联盟其实损害了一部分城邦的利益，火域联盟向成员抽取不少税收来维持军队的运作，这个金额数量在别域是从未见过。新能源的蛋糕分配并不是那么公平，分得少那部分城邦，他们就会利用新联盟来争取利益......如果战争爆发，这一切起因、过程和结果都毫无正义。” “这些都是我和同伴们的共同决定，我们知道其中的利弊。我方的情况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峻。我和你一同出行的途中，我已经询问过朱烈邦的意向，一旦火莲加入新联盟，这就变成火域的内部事务，朱烈邦会退出针对火精灵的行动。现在看来，这个情况很快就会出现，随着朱烈邦的退出，维和军的优势就没有了。” 玄这才明白，格格西和她一起同行，是带着别的目的，包括探听朱烈邦的想法，在封印消失的第一时间和火精灵接洽。这一切行动都在她无察觉间完成。 “还有真神教呢？他们当中还有不少流沙城的幸存者。你怎么考虑他们的？” “真神教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在各个势力浑水摸鱼。而新联盟的出现正中他们的下怀，真神教不会阻止，反而会加把力在旧联盟背后捣乱。” 玄觉得格格西想得太简单。看看现在冰域的战乱，源头来自“假林恩”事件和真神教的推波助澜，而火域会比冰域的下场要好么？但是她知道自己无法说服格格西，更不用说他的同伴了。 “好吧，如果换做别的时候，我还有可能去做些什么改变现在危急的局面。可是现在我有更加急切的事情要做。谢谢你，和我分享那么多。希望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我得离开了，我要回到无界荒漠。” “等等，玄。我需要你的帮助。” “你没听我说么？我还有更紧急的事情。” “还有什么事情比火域内战更急切？” “还真有。”玄苦笑。她把“荧怀疑她，夺走神器，去失落之城”的事情简单说一下。“现在荧很有可能被老锤追踪到失落之城。他做了那么多事情制造火域的事端就是为了生命碎片，没人知道他到底要用来干什么，恐怕是危害整个五域的阴谋。” “这些都是你的猜测，而现在火域面临的是真真切切的麻烦。我们没法从外部黑入系统窃取资料，需要有人潜入内部去获得。我只是需要你帮我将流沙城资料拿出来，别的就交给我们好了，那里戒备森严，但是难不倒你。我们计划一小时后出发，”格格西看了看时间，“准确来说是五十分钟后了。” 玄内心充满矛盾，她并不想掺合新联盟建立的事情，她认为这一切努力都不会有好结果。但是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格格西陷入危险。 这时，有人走进休息室。“格格西，法蒂妮说你在这。你快看看这个，我根据你们的讲述的内容整编成的新闻初稿，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差你所说的证据啦。玄，你也在这？” 原来是实木。格格西松松肩。“要揭露旧联盟，就需要和媒体联系，有哪个新闻工作者会无畏任何势力的阻挠呢？也只有实木最适合了。而且一会他也会跟我一起去。” 玄这时没什么好犹豫了。“好吧。但是你们得答应我一件事，听我指挥，一旦有无法解决的危险情况就立即撤退。” “这是两件事好吧。” 玄敲了一下格格西的额头。 “好好好，我答应就是了。” 接着三人商量任务的细节。格格西打开秘密仓库的平面图，解释看守的兵力分布，还有已知的防卫系统。玄根据这些情报，安排了实木和格格西的望风，接应任务，并且定下自己潜入的行动路线。整个资料盗取计划就在短时间内敲定了。 玄、格格西和实木三人准备出发。任务是潜入和盗窃，并不需要很多人。工作室的人也无法做出远程支援，因为那里有各种干扰和探测设备。 “这好像回到了我们勇闯真神教的感觉了，耶！”实木一脸兴奋。 格格西说：“这边走，不要兴奋过头到处乱跑，这里地下有些空间是有危险的，幸好我们工作室早早的将它们隔离开来。” 玄说：“什么危险？” 格格西说：“山鬼。不用怀疑，它是真实存在的生物，就在这遗迹，不知道在看守什么。它们虽然很可怕，但我们不招惹的它话是不会主动攻击的，毕竟这个遗迹太大了，足够它们活动了。好了，这边，我们乘这升降机到地面。” 第二十四章 盗取（2） 进了升降机，三人默默无语。过了一会儿，实木说：“怎么那么慢。” 玄说：“不慢，只是遗迹够深的。” 升降机轻轻摇晃。格格西说：“到了。” 玄说：“谁能想到流沙城毁灭的证据会藏在流沙城遗址呢。” 格格西说：“不得不说，赛义德这招还是挺聪明的，他用遗址上新建的矿物提炼厂作为掩护，把东西都藏在了工厂内。但是他还是留下了破绽。他布置太多的警卫了，一个工厂怎么可能需要那么多安保人员呢。工厂屏蔽了所有外部讯号频道波段，确实防止了任何人黑进工厂系统，但是一个火域现代化的工厂怎么可能不需要通讯手段呢，除非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撄” 遗迹出口没有特别的痕迹，和无界荒漠的传送口类似。“你们当初是怎么找到这个遗迹的？”玄说。 “当时，流沙城陷入爆炸和火焰，我和同伴们只能受困在狭窄的地方哭喊求救。不知怎么遗迹的系统被激活了，它提问口令是‘什么东西就在那里，你却一直在寻找’。我回答‘自我’。然后遗迹打开了，我和同伴们一同下去躲避，逃过了这场劫难。这密码一直在变，后来我们终于在中枢系统获得密码改动的权限，现在密码是由法蒂妮设置的。到了，那里就是工厂。偿” 在格格西指的方向，有一栋不起眼的建筑，外面是一大圈高压围栏，每一段距离都有感应警报和摄像记录。 玄说：“按计划实施吧。格格西你在东面两道破墙根处等待接应我。实木你要在附近外围望风，你可以移动观察，但切记和安保人员或围栏保持距离，一旦发现问题就按计划发信号叫我们撤离。就这样。” 实木说：“讲得很好。要是我不清楚，我会认为你才是和匪徒合作过的呢。” “好了，我进去了。” 格格西说：“玄，祝好运。” 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是格格西额头冒汗，一脸紧张。玄笑了笑，用心灵对他说，放心吧。 玄瞬移消失了。她出现在围栏内，顺着阴暗的位置避开监控，慢慢移动到厂房大楼。她并没有太大阻碍，就到达了楼下。但是，她的麻烦才开始。她抬头一看，侧面的窗口全部堵死了。这和图纸上的不一样，无法按计划进行。 她快速盘算怎么应对突如其来的情况。 瞬间移动这项空间能力并不是万能的，它所受限的首个因素就是坐标。玄不能移动到不知坐标的地点，而最直观的坐标就是可视的地方。现在她看不见大楼内部的情况，无法传送进去。如果非得估摸着方位来传送，她是可以进去的，不过她很大可能死在和别的物体重合的情况，光是想想自己内脏和一张椅子挤在一块就感觉痛苦了。她只能另想办法，光傻站这里瞎想不是她的风格，而且时间不等人，她只能边做边想了。 她慢慢移动到拐角处，看到大门外三层、里三层的守卫，她就知道正门根本不可能进去。她又到另外的侧面也没有找到任何门窗。她再飞到楼顶，竟然楼顶的楼梯门也堵死了，她没法在不惊动任何人情况下破门而入。 在出发之前，玄并不是没有考虑直接灵魂出窍穿墙进去。一方面这个方式很危险，而且变数太大，另一方面，她的空间力量是由*做容器储存的，她作为灵体形态，是无法去操纵空间力量，这意味着一旦脱离*她就无法瞬间移动。归根到底，玄和荧不一样，她运用昙花的空间天赋远比风暴的灵魂天赋要熟练，她自然要用适合自己的方案。结果，现在看来这个方案并不好使。 玄一一排除不合实际的方法，又开始回想图纸的内容。既然这里为造成工厂，就应该有通风口，对，通风口在北侧。玄躲过两批巡逻人员，到达通风口位置。工厂的通风设施是通过地下管道，再联通到北侧一间机房，通过净化装置再从烟筒排放。 玄有些高兴，耗了那么多多余的时间，终于找到突破口。通风口没有任何防护设施，因为要从这里进入，不仅有可怕的高温，在经过机房还会被各种化学试剂喷洒，通过了这些部分你还有半条命的话，还需要爬过地下无氧且充满毒气的管道。但是这些对玄完全不是问题。 玄利用念力场护体，用通风口进去，经过高温、化学剂、毒气，她终于从高温熔炉上端排孔里爬出来。她感觉有点疲惫，精神力量消耗了不少。随着念力场减弱，她闻到浓烈可怕的焦糊、臭氧和硫磺混合气味。可她总算进来了，这点不适就没什么大不了。 她环顾四周，这个伪装的工厂还真的像那么一回事。矿物提炼炉在运作着，矿石通过滚动条传到机器里筛选碾磨，再送到熔炉里。玄观察了整个自动化生产线，厂房里哪有什么资料呢？嗯，要去控制室。 她转移到控制室外，门外有人看守着，而通过玻璃看到控制室里，屏幕前有一个值班人员坐着。 值班人员后颈一痛，“哼”一声就歪头晕了过去。打晕对方后，玄就拿出格格西给她准备的一个圆形黑客装置。她拉出一端探头，插在屏幕后方。屏幕立刻出现各种乱码，然后跳转显示“搜索中......”。 这是漫长的三分钟。玄将感知放到外面，时刻警惕着。资料还没有找到，就有人往控制室走过来。 这个守卫开门进来，看见值班人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正好挡住屏幕上显示的数据。他说：“427号技师，请问一切正常吗？” 值班人员摆摆手。“好吧，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守卫关门离开。 玄随即出现在控制室，松了一口气。刚才她瞬间移动到室外，透过玻璃，往室内用念力控制值班人员的手打手势，应付了过去。她一看屏幕，又是一阵苦笑，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面显示：没有搜索结果。 玄确定自己按照格格西说的来做，操作无误。而装置也确实黑进了系统。唯一的解释就是，工厂的系统没有她所需要的资料。玄看了看时间，快到和格格西商定的时刻了，撤，还是不撤？ 她不甘心，回到车间，细想各种可能。她闭上眼睛，将感知扩大到整个车间，快速闪过每一件物品。消耗了大量精神力量，她都没有发现可疑的东西，除了—— 熔炉！ 它由于高温，而隔绝了玄的感知探测。玄毫不犹豫奔向它，跳入火红的探孔。她顿时感觉巨大的压力。念力场像一个大气泡，挤开周围融化成水的矿物，保护了她。 她感觉底部有个突起的东西，动念移动它。“嘭”地一声，矿物水泄下，玄也顺着这股力道往下，晕头转向。她觉得自己是排泄物，被抽水马桶冲了下去，接着掉进一个池子，连气味也像排泄物。“啪”一声，送她进来的阀门关上。 她从池子出来，看见一排架子，用感知扫过，没有发现什么机关陷阱。她屏住呼吸打开其中一个箱子，一看，全是一叠叠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图纸、计算、公式。就是这个了！如果这剧情是在音乐剧里的话，玄就应该唱歌跳舞表达喜悦之情了。她抑制这个冲动，赶紧准备运走资料。 货架上满满十个大箱子，每个都至少有两个玄那么重。如果换做别人是根本无法窃取资料的，但是玄可以做到。她知道格格西接应的坐标，只要一个个传送过去就好了。不过有个问题就是，玄的空间力量不是无限的，她在一场战斗能用瞬间移动次数不超过20次，消耗完就需要时间慢慢恢复。传送消耗的空间力量和物体的质量、位移有关，传送这十个箱子是玄的极限了。换句话说，她运完箱子就只能困在这里，等着空间力量恢复。 她没有再细想，立即开始干活，后面的事情后面再说。 另一边，格格西心急如焚，他们原定的时间到了，玄都还没出现。她是被抓了？有没有受伤？格格西后悔了，觉得这本来和玄无关，却把她拉进这么危险的漩涡。这时，实木也回到接应地点。 “格格西，我在外围看到他们组了一队人往外开始巡逻，虽然他们方向不对，要到我们这里还远着呢，但这不是个好迹象，难道他们发现了玄？” “她还没出来，有这个可能。” 突然，一个箱子出现在实木身后，他们吓了一跳，立即掏出武器。 “没事，格格西，上面有字。” 箱子上刻着几个字：资料在箱子，共十箱。格格西打开一看，和玄似懂非懂不一样，他立即认出来，资料上有编号，真是流沙城的资料。没想到，它们居然不用电子存档，而是用纸质资料。 “十个箱子？别的在哪？” 实木伸手指点。“在那里！一个，两个，三个......”精灵的夜视能力比人类要好，他看到箱子陆续出现在周围。 “玄真是的，怎么东一个西一个的传过来呢。”格格西是错怪了玄，她传送箱子是有考虑过的，不能都将它们传送到一个坐标。她要偏移避开格格西和实木，毕竟凭空出现的箱子那么大，有可能砸伤无辜。另外箱子也有可能相互挤压损坏资料，所以才会这样分散。格格西很是头疼，这些箱子在附近乱放，怎么集中起来？而且它们那么重怎么搬走？ 第二十五章 受伤（1） “别担心，看我的。”实木掏出那根魔法树枝，丢到地上，把一瓶水浇上。“不够，把你的水也给我。”第二瓶水也倒上了，树枝立即生长膨胀，成了一根大树桩。树桩又生出几条大树枝，它用树枝做腿，爬到一个箱子面前，又伸出一条树藤把箱子“抓”起来，吊起来。如此反复，树桩就吊起了十个箱子，成了一个古怪的“果树”，当然，果子就是这些大箱子。 远处传来脚步声和灯光。 “是巡逻队。”实木说撄。 “我们走吧！” “玄怎么办？” “她会没事的，我相信她。” 于是，两人领着“果树”退离。 那边资料顺利运走，玄这边却遇到困难。她被三十一个人围攻。 “哎，怎么每当我觉得一切顺利的时候总会出岔子。偿” 他们人人有枪，但玄拿着铁棍和他们贴身混战，不断移动变换方位，导致敌人不敢开枪怕误伤。玄趁机击晕四个人，还剩二十七个。 玄其实并不是没有机会逃走的。当她准备传送最后一个箱子的时候，密室的天花板分开伸出一个通道，一队人飞奔下来。玄这时还有剩余的空间能力离开，但是最后一个箱子就带不走了。没有完整的资料会不会影响格格西的计划呢？玄说不准，也没有犹豫，立即送走箱子，就拔出铁棍进攻了。 玄以一敌众，用铁棍使出双头剑的剑法。这个剑法的特点是有很多回旋的动作，以剑柄为中心，两端划出各种弧线，加上玄灵活的移动，每一下攻击都防不胜防。敌众用的是电动警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玄。然而他们的优势在于身穿精良的防弹甲和防爆头盔，玄的铁棍毕竟是钝器，即使附着念力也是伤害有限，一定需要集中要害才有机会击倒敌人。于是，棍子巧出“叮叮咚咚”的声音，围在玄身边的四个守卫都被铁棍打中，却只有一个击中后颈缝隙处而丧失意识，其余敌人感觉疼痛却能继续。 玄总共击倒九个人后，对方众人也掌握了应对方式，结好阵势。两排前档，防止她再次进入混战，后两排掏出抢来射击。玄立即移步到货架判躲避。敌方持续火力压制，玄只能躲避。战况进入了僵持。 货架被激光枪阵打成渣，轰然倒下，甚至钢铁都因灼烧而融化。这情况反而给玄制造了很好的掩体。不过，她觉得就这样躲在后面听子弹飞不是办法。 她苦笑。看来，我就是没有荧战斗的那股狠劲，她想，如果是他的话，就不惜痛下杀手。她还是不想伤及无辜，这些守卫不过是做自己本分工作而已，不应该由她来夺取别人的性命。到了这个时候，她仍然坚持这一点，只使用钝器战斗。 这阵射击持续了一段时间，激光提高了整个秘密仓库的温度，原本就闭塞难闻的空气更是增加了刺鼻的焦味，这里的空箱子和架子全部摧毁焚烧了。 突然火力停了下来。“啪啪啪”鼓掌的声音响起。 “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竟然能潜入这里。无论你是哪个势力的间谍，我都不得不夸奖一下你。可惜竹篮打水一场空，这里所有东西都毁了。” 玄依旧躲在掩体后，没有出来。后面出现并且和她说话的，应该是这个工厂的负责人，他来迟了，并不知道资料早已转移，反而以为在交战中全都销毁了。 “你是逃不走的了，还是束手就擒吧。” 玄的体能和精神力量消耗了不少，空间力量还没恢复，加上战斗不断，恢复得更慢了。她需要拖延点时间。 “投降是可以，但是我能有什么好处？” “呵，现在这个情况你能有什么来和我谈条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拖时间。但是，我很遗憾的和你说，你等不了任何外援了。我的手下在外围发现你同伙的踪迹，他们早就把你抛弃顾自逃命去了。我劝你还是死心吧，不要无谓的挣扎。” 玄内心安定下来，听到格格西和实木安全撤离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同时脑子快速飞转，想怎么应对自己的情况。“你想抓我，无非是想知道是哪个组织派我来的。你以为会得逞吗？” “你如果真的那么忠诚就不会和我东拉西扯，干脆自杀算了。在我看来，你还是聪明人，爱惜自己的性命。你应该立即放下武器，抱头出来，接受我们的处理，然后坦白所有我想知道的事情，这样你才能少遭点罪。” 一阵沉默。 “我的耐心已经快没了。所有人，听令！准备！”守卫们纷纷举枪。 “等等！我投降！我现在就出来。” 在融化半边、倾倒成废铁的一堆货架后面，走出了一个女人，她包头蒙面看不出相貌，只露出明亮浅瞳的双眼。“刷”一声，二十二根激光枪对准她。她慢慢将手上的铁棍放在地上，再慢慢站起来，将手放在脑后。 敌方首领盯着玄，她也在观察对方。在谈话期间，守卫就撤走了伤员，清出一个空旷地带方便射击，现在玄直接面对他们的枪口，几乎避无可避。玄认出了敌方首领——竟然是火域联盟议会主席赛义德。 他身穿全黑正装制服，年纪不大，挂着一股阴狠的微笑。他看上去和市政厅常见的政务宣传上的照片一样，却丢掉了虚假的亲和面具，露出真实獠牙。 “我改变主意，你还是死在这里吧，我对你来自哪个势力其实并不感兴趣。”赛义德向手下打个手势。玄立即后退打算找掩护。但是敌方没有攻击，反而从通道撤离，天花板的出口立即关上，将玄锁死在秘密仓库里。玄立即冲上去查看，出口确实封死了。换做平常的状态，玄还可以用剑割开门逃脱，现在空间力量不足，双头剑的空间刃威力下降，对厚厚的合金钢板怕是行不通的。 如果就这样，玄倒没有什么担心，可惜她感应到上方有个剧烈的热源—— 一个炸弹！赛义德要炸毁整个工厂。原来他之前也在拖延时间，就是为了来安放炸弹，根本就不打算留她一个活口。甚至他可能早就安排好了，可能炸弹在建厂时就有了，他只需要一点时间去准备启动。他早就发现工厂被人盯上，认为摧毁这里，所有真相都会跟着被掩埋。 “该死，就差一点了！”玄的空间力量恢复不多，不能瞬间移动到安全的距离，可是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炸弹嘀嗒嘀嗒响。 在接近死亡的瞬间，她只有一个念头——一切都还没到时候。 震耳欲聋的震动，工厂淹没在一朵蘑菇云里，瞬间强光点亮黑夜。满天飞散出不少碎片，它们一些打在四辆装甲机车上。而赛义德安然坐在其中一辆机车后排，口中喷出烟雾，弄熄了手上的烟。“好了，看够了，走吧。”他说。于是，四辆机车驶进了荒野之中，将爆炸的余晖抛在身后。 “那是爆炸的声音！”实木说。 “你先将资料送下去吧，实木。我在这里再等等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爆炸方向的浓烟和火光一直没有减弱，但它处于无人地带，并没有吸引外人注意，光源成了一盏孤单的灯塔。格格西默念，玄，你千万不要有事。 他开始不耐烦，打算去爆炸现场查看，却看见远处一个模糊的人影。他立即跑过去。 “玄！你还好吧？” 玄的风度和气质荡然无存，全身是黑灰，头发一端烧焦，剩下的凌乱铺散开，衣服破烂仅仅遮住一些要紧的地方。但她脏兮兮的脸上还是挂着笑。“死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又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爆炸。” 格格西脱下外衣给她披上，发现她背部沾着血污。 “你受伤了。” “不用担心，不是要害的地方。” “来，我扶着你，我们赶快离开。” 玄没有推辞，任由着他搀扶。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力气。他们进了升降机，向下回去遗迹里。玄坐在地上，讲起刚才的事情。 原来，玄那点少得可怜的空间力量无法帮她脱困，但在爆炸的瞬间，她还是咬咬牙瞬间移动到厂房建筑外面。这样她还在爆炸范围内，却还是偏离了爆炸中心。爆炸产生的冲击，一下子将她打飞，摔到围栏外，但爆炸的火光还在扩大，又将她吞噬在黑烟之中。在这过程，她及时张开念力场进行防护，但她支撑了一阵子，最终还是遭遇了精神衰竭，力场一减弱，她就受到爆炸造成的伤害——一块金属碎片从她后背刮过，撕裂出一个大伤口。她从地上爬起来，无法飞行，无法瞬间移动，只能用残存的体力，一步一步往外走。 “玄，你真是我见过最坚强的女孩，伤成这样都不喊疼。” “哦，对哦。啊，疼疼疼疼！”生死关头激发的肾上腺素，抑制了痛感，让她坚持逃离。现在一放松下来，玄就痛的直咧嘴。 第二十五章 受伤（2） “啊呀呀呀！法蒂妮，你能不能轻一点啊！” “别动！” 格格西和玄回到遗迹工作室，众人立即将她移到卧室。法蒂妮立即给她治疗，清洗伤口，取出残留的碎片，缝纫伤口，涂上药水。 等这一切完工，玄支持不住了，迷迷糊糊闭上眼睛。 “玄......这孩子，还没擦洗一下，浑身脏兮兮，黑乎乎就睡了。” “本来人家皮肤就这个颜色......”然后，她就睡着了偿。 这是一个混乱漫长的梦。玄看到了很多爆炸和燃烧的场景，从乱石寨爆炸到流沙城工厂爆炸。她不由自主被这种能量挤压释放的美丽受吸引。毁灭的光芒将她带到更远的回忆。 天域圣少女村。 “温柔，是时候了，我们需要的灵魂碎片也没剩多少块，如果你不去做，我是很乐意替你干活，这个村子真是无聊，来点刺激会好很多呢。” “不需要，还是由我来做吧。” “父亲，你在这里呀。”玄瞬间移动到温柔的面前。他按了按眼角的伤疤，这个动作总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发生，然而她没有察觉到异样。 “原来就是你呀。”刚才和温柔说话的黑袍人，面向玄。他身材矮小，兜帽遮住脸，脸上的黑暗仿佛深不见底。她不由得感到一丝寒意。“呃，你好呀，你是父亲的朋友？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痛苦，我和你父亲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你真是个甜美的孩子。”痛苦走近玄。玄退后了一步。 “痛苦，不要碰她。你还是离开吧，这里不需要你。” “好吧，温柔。既然你这样说，呵呵哈哈嘎嘎！”温柔转身走，仿佛融入了黑暗消失了。玄对他不经意间施展的幻术感到震惊。 “孩子，我们是时候分别了。” “父亲，你才回来呀，又要出门了？” “我并不是像以前那样外出，这是真的分别。” “我不明白......” 温柔从手上摘下一个长筒手镯。玄知道这是他的瓦特武器双头剑。 “其实这把剑有它的名字。曾经有人叫它‘战争之剑’。当年查理大帝统一地域，开始对外征服，他命令帝国第一元帅黑金之手入侵天域。黑金之手是昙花家族最著名的人物，并不是他有多才智、英勇，而是他用这把‘战争之剑’杀了无数人。这股疯狂毁了黑金之手和他背后的帝国，而后人拿到这把剑也纷纷陷入了其中。而我将它交给你。我不担心你会受它影响，事实上，我相信你的善良不会因任何情况而改变。” 玄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任由温柔将手镯给她戴上。 “也许，在你手上，它不可能再叫战争之剑了。” “父亲，你用它杀过人吗？” “是的。” 十五年来，玄第一次觉得自己根本不认识面前这个人。“你打算去做什么？” “你很快就知道了。再见。”他消失了。 玄站着，看着自己的手腕，一动不动。她感觉痛心，却没有多大意外。一直以来，都有一个令人厌烦的声音在她脑里想起——你始终是个被遗弃的孩子。无论你多努力，都不会改变。 那么，被抛弃第二次又有什么意外呢？ 几分钟前她还很高兴，打算和森林歌舞团一起巡回演出，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温柔，好让他为她感到骄傲。这是多么可笑的想法。 你是个被抛弃的孩子，根本不值得任何人去爱。这个声音不断的和她重复。 玄跪坐在地上，双眼模糊。泪水直流，她却没哭出声来。不远处发生巨响，然后一阵嘈杂和尖叫。她起来迷迷糊糊的往村里走去。 “玄！你在这里，赶快和我们走，现在到村东口进行紧急疏散，刚才圣少女像倒塌毁坏，村里还着火了，其中两个村长老还被不明人物打伤了。总之我们受到袭击！”邻居大婶一把拉住瞎转悠的玄，把她带到疏散的队伍里。 玄回头看着灿烂的火光，明白这起袭击是谁干的。 那个声音又响起。是的，他不仅仅要抛弃你，还要把你的家给毁掉。他不爱你，他就是这样恨你。 这个梦仿佛没有尽头。玄又看到荧向她决裂，独自离开的情形。 “刚才你放走了老锤和痛苦，终于显示了你真正的面目。一直以来，我怎么会这么盲目。” “你清楚的很，我一直自以为很聪明，能够隐瞒下去。我真是可笑。你也梦到了未来，不什么？你知道，你将会杀了我。不要再自欺欺人，不要再抗拒命运。来吧，动手吧。没什么好怕的。” 为什么我还没醒过来，我不要再看到这些了。突然梦境再次变化，一个她无比熟悉的情形。 荧握剑直刺她。瞬间，她的视角不断变化，一会儿，她是玄，被荧一剑刺穿心脏，一会儿，她是荧，一剑捅穿了玄。直到死亡的瞬间，视角变化越来越快—— 一片黑暗。 玄想睁开眼，被灯光刺到眼，又闭上。然后，她才缓缓睁眼。 “玄，你醒了？你等一下，我去叫法蒂妮。”实木说。 玄挣扎着坐起。感觉一阵晕眩。她发现自己已经清洗干净，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衣。 “玄，你慢点。”格格西和法蒂妮来了，她戴上手套在玄脸上按了按，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异常，就是需要好好休息，毕竟你发了一场高烧。” “我好多了，谢谢你们照顾我。我睡了多久了，感觉身体好硬好酸。” “你睡了三天，一定很饿了吧？我现在去拿些吃的来。”格格西说。 “什么！不行我得赶快走，我已经落后很多了。” “不行，你现在这个状态没法赶路。你至少要休息一个星期。”法蒂妮说。 玄站起来，摇摇晃晃，又坐回床上。“好吧，就休息多一天。格格西还不快去，我饿了。我还是先上厕所。” “就在旁边。”实木说。 “不用扶我了，我自己走就行。嘿，实木，你还跟着我干嘛，我自己能上厕所！” 玄这一天的休息其实一点都不安分。睡了一会就起来到处溜达，然后再去睡一会儿。她看到工作室的人一直在整理流沙城的秘密资料。 法蒂妮对格格西说：“这个过程比我的预想要至少延迟一个星期。你看纸质资料就是需要人工整理筛选，如果是电子档案就好了，用程序应用会快多了。你还是安心等等吧。” “好的。” 格格西看到玄到处乱跑，将她拉到床上。他叫上实木一起到她的房间。 “都叫你好好休息啦。”格格西说。 “我现在睡不着嘛。” “那实木，快给她讲故事，就讲上次的神话，你都没有讲完。” “咦，我不在的时候，实木没有给你讲吗？” “我没有讲呢，正好现在三个人齐了，我可以继续。你躺好，我给你调整一下枕头。” 接上次的内容。阿莱莎和赞颂到了森林深处。 森林有各种生物，棕熊，麋鹿，树精等等。他们向它们询问，这些生物都说圣兽跑去和别人打架了，打了几个月还没赢。 赞颂大吃一惊。森林圣兽要在精灵母树之下才能发挥真实的力量，但是平常的状态也不是任何生物能够低档的。是什么怪兽那么强悍，居然还能和圣兽打上几个月？怪不得圣兽无暇顾及精灵的情况，召唤它也不回应。 他们找到森林圣兽的时候，它在啃食仙林草——一种吸收自然精华的植物，其他生物吃了没什么特别的，它却能补充圣兽的能量。阿莱莎见到圣兽，觉得它就是个巨大的乌龟。它背壳上长着一株树。森林圣兽有着培育下一代精灵母树的职责，它和背上的树苗共生。另外，只要它和精灵母树合为一体，就能发挥守护力量，保护森林不受邪恶的侵害。所以，它的外号叫做“伏树龟”。 森林圣兽听到赞颂讲，精灵需要它的守卫力量。它立即拒绝了请求。它说，我还有一个入侵者要对付呢，等我解决了它，就来帮你们。阿莱莎心想，你打了几个月都没赢，要等你打败入侵者，达尼斯早就侵占木域，将所有生物炼成傀儡了。 森林圣兽吃完草，立即动身去找敌人挑战。阿莱莎和赞颂跟在它身后。圣兽仰天长啸，一个生物从天而降。它身体是一匹健壮的马，头顶一个尖角，身上展开一双洁白的羽翼。 那个飞马说，又是你，这个笨乌龟，死缠烂打不累吗？森林圣兽回嘴，你这个马不马鸟不鸟的东西，看我不教训你！ 阿莱莎看到飞马身上没有半点邪恶的气息，反而有着圣洁的光辉。于是，她上前挡在两兽之间，说，你是谁？为什么要在这里？ 飞马说，我是天空之神的化身。它讲述了自己的来历。原来，邪神获得黑暗的力量，舍弃了原来的天空神力，甚至还要把旧的化身飞鹰和奔马杀死。而它们及时逃走，保住了性命。它们承载了天空神力，获得了进化，变成了飞马的形态。它习惯神灵的气息，而这片森林是唯一还获得神恩的地方。它来到这里十分喜欢，就打算住下来。 这下森林圣兽不乐意了。圣兽承载精灵神的一部分力量，也是精灵的亲密伙伴，但归根结底它还是来自大自然的野兽，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在它看来飞马不过是个入侵者，而它的出身、背景统统被它忽略了。 第二十六章 叙事（1） 赞颂暗自觉得好笑，圣兽也是一根筋。他说，圣兽大人，你看飞马也是背井离乡的跑来这里，你不如先让它在这里暂住，直到它找到新的息身之所，这样你们不用为了这地盘打来打去撄。 圣兽猛摇头，把背上的树都摇掉了几片叶子。和野兽谈同情是没有道理的，它说，飞马落荒而逃，成了丧家之犬。与其毫无尊严，不如和邪神拼命算了，可惜它不敢面对旧主人，却挑它这个软柿子捏。它和飞马不一样，可不是软包子，宁愿拼掉性命也不愿意将地盘拱手相让。 话一说完，飞马脸都绿了，立即要和圣兽打起来。这个时候，阿莱莎唱起歌来，一下子把两只兽的注意力给吸引了。 她把对众神的预言灌注在乐章之中，将它们的思绪引领到遥远的地方。森林圣兽如痴如醉，仿佛置身于众神之战。无数神力在周围飞窜，以它无法观测和理解的方式对抗着。突然，它看到精灵之神倒下，跌落在无尽的黑暗。它来不及痛心疾首，因为这个黑暗向它扑过来，里面散发极致的恐惧、怨恨和痛苦。它无法生出抵抗的念头，只能转身逃跑。 但是，它跑没多远，就被黑暗吞噬了—— 森林圣兽趴在草地上，不住的颤抖，发出尖啸声。随着歌声渐弱，它恢复神智，发现自己在阳光明媚的森林里。 飞马的状态好一些，没有倒在地上。只是，它一副痛心嫉恨的模样，因为它从黑暗中看到它的旧主人，而它依然不住对他思念。它痛恨自己如此不争气。 森林圣兽扑向飞马。赞颂吓一跳，以为它们又要开打。没想到圣兽嗷嗷大哭起来。它向飞马道歉，不应该侮辱它为“懦夫”和“弱包子”。它开始自省，觉得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大，面对黑暗也是手脚无措。 阿莱莎说，你不是独单一人去面对将要到来的黑暗，心存恐惧，才会有更大的勇气。 森林圣兽想通了，自己一直是意气用事，日子过得太安逸了，也就没有危机感，对这些小事情斤斤计较。一旦精灵战事不利，它的地盘不过是小事情，这是危急存亡的大事。它立即要动身回到精灵母树，准备打开守护结界。 飞马也提出要加入王城之战。它说，它已经失去面对旧主人的勇气，也无法加入众神的战争，但是它可以为她而战。阿莱莎说，在这个时代，凡人的战争，不过是众神之战的延续，你不想参与众神的战争，但是你已经身处其中了，你始终要面对，到时候，你准备好了吗偿？ 飞马没有回答，只是说，我们出发吧。飞马利用空间神力，将他们带到精灵王宫，森林圣兽到母树开启守护封印，女王集结军队，任命赞颂为元帅。飞马再次发挥强大的神力，将他们和一支精灵军队，带到了人类王城。 接下来就是王城的最后决战。 “有完没完呀，怎么故事到这里都还没到重点呢。”格格西说。 “这说明，我很会吊听众的胃口嘛。” 玄听得糊里糊涂。这个故事里面的飞马和小白是两种性格，飞马内心沉重，而小白却单纯得多。而且飞马居然能自由和别人交流。而小白表达的意思只有她能明白。也许它们是长得相似，而不是同一个。 “我倒是听得犯困了。”玄又睡了一会。 她醒来觉得身体恢复得挺好，出来看到格格西，想偷偷跟在他后面捉弄他，吓他一跳。他走到旁边无人得杂物间，蹲下不动。 “哈！呵呵呵，你是不是吓一跳，没想到我在这里吧。”玄抢在他前面先躲起来，等他进来再跳出来。 格格西抬起头，朝她苦笑，脸上挂着泪痕。 玄不笑了，和他一起蹲下。“你还好吧？事情进展得很顺利，你没什么可以担心的呀。” “我没事，只是有点激动，流沙城并不是就毫无意义的毁灭了。” “格格西，你在那场灾难失去了睡？你的家人？” 他点点头。“我的父母，还有妹妹。” “他们都是在睡梦中离开的吧。” “你怎么知道的？事情发生的时候是在凌晨，爆炸源虽然发生在城东，但是由于能量传输网的传导作用，将这波能量潮流辐射整个流沙城，人们根本没有来得及反应......” 那么多人惨死应该会留下强烈的怨念，但玄那天在地面没有感觉到任何死人的气息。难怪会这样，流沙城的人们大多数在睡梦中死去。 “至少他们平静的离开。没有痛苦。”玄想起她的几个邻居，在那次袭击没有及时逃脱疏散，惨死在大火之中。邻居们总是像家人一样对她，她失去的是家人。当然，玄失去的家人不止他们。 “你也太不会安慰人了。不过，谢谢你。” 玄准备出发了。法蒂妮给她做最后的检查。 “法蒂妮，你和特烈龙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弟弟。但我们观念不同早就决裂了，他早就不当我这个姐姐一回事了。好了，年轻就是好呀。你没什么事，接下来几天还是要多休息。” “好好好。”玄嘴上应着，心想，一百年后再慢慢休息吧。 玄来到传送口，看见格格西和实木等她。 “我们和你一起去哦。失落之城是个极佳的素材，我怎么会放过呢。这次你可不能随意将我抛开。”实木说。 “你帮了我，我也会帮你。” “你们......这次出行我没有了神器，在危急的情况我未必能保护你们。” “玄，你想多了，我能照顾自己，我以前见识的危险未必比你少，不要当过几天临时神使就老气横秋的。我年纪比你大的多。”实木说。 格格西说：“不用担心，至于没有神器，不方便带我们飞行，你不是还有小白吗？上次它也载过我们三人，它是圣兽，这个重量应该没问题的。” “你都会说它是圣兽。它不是畜牲，我需要征求它的意见。” 结果，小白居然答应了。“小白，我还以为你讨厌他们两个呢。” 它叫唤了两声。 “它说它还是讨厌你们。” 格格西说：“你瞎编的吧。”实木说：“圣兽你这样对我好伤心哦。” “不过它还说，希望我路途有朋友陪伴，其余的也就算了。哦，你真好。”玄在小白脸上亲了亲。 “说得那么勉强。”格格西撇撇嘴。 于是，三人一兽飞行在无界荒漠之中。荒漠风景单调，很快玄的同伴们就开始无聊了。 “没想到我来火域那么久，居然都在荒野跑，我根本没有时间去见识绿洲地带的风景，那里的动植物才是展现火域生物多样性的美丽之处。”实木说。 玄说：“我倒是在一处绿洲遇到荧的，那里很漂亮，可惜我也没有进一步去观赏烽燧城的绿洲景象。也是到处奔波。” 格格西说：“等这一切结束了，我们一定要去那些地方玩个够，哎，热死了！” 实木说：“我还好。” “什么？我听不见？”玄说。 “我说热死了！” “没办法，我没有神器，不能随意挥霍自身的精神力量，我的念力场只能照顾到我自己，再热你也只能自己扛了。” “好好好，反正这是我自找的。” “哈哈哈！”三人同笑。 “小白停一下！”玄说，“我看到下面有不少沙地蜘蛛。” “玄，你想干什么？沙地蜘蛛不好惹，”格格西说，“就让它们在那就好了，不靠近就不会招惹——” 他说得太迟了，玄已经杀到沙地蜘蛛面前。格格西和实木只能用枪和弓箭帮忙了。它们能吐出坚韧的蛛丝，能钻入沙地埋伏。但这些技能对玄没什么作用，她的双头剑两端空间刃无所不催，几下冲击就把它们喷出的蛛网给突破了，它们钻进沙地也被她感应到，她立即追杀。三人合力，很快就把这十几只沙地蛛丝干掉。 “玄，你这是怎么了，应该庆幸我们遇到的数量不多，你要知道没有人能够在沙地蜘蛛巢穴中生还。我没被它们杀死，反而差点被你吓死。”格格西说。 “哪有那么夸张，我是对周围扫了一遍，确认这些蜘蛛只是小部队才出手的，我也是思考后才行动的。你们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玄在蜘蛛尸体腹部挤出汁液，放在一个试瓶内。尸体这么一弄，发出浓烈的刺鼻气味。她的同伴也跟着做同样的动作。 实木说了：“你小心点，毒性太强了，沾一点在皮肤上都会不得了的。” 格格西说：“我留意到了，你让我更紧张了。” 他们总算将十几只蜘蛛的毒液收集完毕。 实木说：“玄，你打算制造毒药？” “自从那次在石林遇到痛苦，我就常常思考她利用毒药的方式。她将生命魔法用在炼金术上，造成一种很神奇的效果。我当时无法抵抗她的毒药，我的生命魔法天赋才觉醒不久，但是我从她手上夺走神器，有神器的力量也无法改变状况，我就那么晕了过去，可见这毒药有多厉害。我可以说这是生命魔法的巅峰之作。当然，随着我对生命魔法的理解加深，如果我现在拿着神器再中她的毒就不怕了。不过，我现在也没了神器，就需要想办法理解这种毒药，甚至制造这种毒药，要不然以后遇到痛苦还是吃亏的。” 第二十六章 叙事（2） 格格西说：“那么为什么选择沙地蜘蛛？火域有那么多种毒物可以研究。” “这个我知道，因为沙地蜘蛛是适应力极强的生物，它的毒液也就有很强的包容性。”实木说。 “没错，冰域的水蜘蛛就是它们迁过去的，它们的毒液有大量适应性强的活性涵。我也想了很久，才排除了别的物种。这个方案一直没有实施。直到现在我遇到这些蜘蛛。”玄也知道，要从毒液中获得什么成果是花不少时间的，毕竟她的生命魔法水平还在初级阶段。 接着几天的旅程，玄的旅程轻松了很多。尽管为了追赶在前面的荧，整个过程十分紧凑。期间他们遇到两场巨大的沙尘暴，恶劣天气原本是探险者的恐怖杀手，但它丝毫不影响小白的飞行，反而另它兴奋不已，这害苦了格格西，他连耳朵、鼻孔都进沙子了，他们三人在小白的帮助下总能飞离这些暴风地带。然后，他们还遇到几波火焰人，并击退它们。另外，玄一有空就研究蜘蛛毒液，可惜进展太慢。这些内容就不细表了。 “格格西，还不快点！不过是拉个屎而已，用不着一副生孩子的模样吧！再不出来我们就走了！偿” “好了，再等一等！” 实木说：“我们这几天已经很赶了，没有必要压缩这些必要的休息时间吧。撄” 玄松松肩。“我只是故意催他而已。” “我听到了！你好过分！”格格西跑过来，边跑边系裤带。 “那么出发。” 小白载着三人起飞。通常最前面的位置比较舒服，可以向前靠在小白脖子来歇息，中间位置最糟糕，被前后两人夹着，毫无活动空间。他们约好轮流变换位置。 而今天轮到格格西在中间，玄在最前，实木最后。 “热死了！你们两个不要往我这里挤。还有玄，你的头发又甩我脸上了。”格格西说。 “你抱怨了无数遍，我耳朵都起茧了。” 实木说：“我试着向后挪一点吧。嗯，不行，再后我就掉下去了。” 玄说：“其实赶路最辛苦的应该是小白，但它总是任劳任怨。” 格格西不服，我是人怎么能和动物比。但他不敢反驳，小白听得懂人话，谁知道它会不会把他从高空丢下。他也不想想，小白可不比愚蠢的人类差呀。 玄说：“我觉得自己渐渐喜欢和同伴一起旅行。我曾经独自一人游冰域，我想以后也不太会有这样的经历了。” 实木说：“你在冰域的时候不是还有小白吗？”小白也应了一声。 玄说：“我也不想常常依赖它。而且它不喜欢人群和城市，我不能总是带着它。说到底，它喜欢天空，我不能那么自私，一味要求和索取，我希望它能够一直在天空飞翔。” 实木说：“我很高兴能够和你一同旅行，你是个很好的同伴。” “肉麻。”格格西说。 “咯咯咯，格格西，我知道你爱我。” “不要脸。” 实木说：“我说这些是发自内心的。玄，你总是有一股让人羡慕的自信，这是我最喜欢你的一点。” “你夸得我好开心哦。不过，我也没有那么好啦，我和其他人一样，也会有懦弱、自卑、犹豫的时候。我也有过一段时间低落，我也曾经是情感波动的青少年呢——” “你现在也是青少年。”格格西说。 玄回头瞪他一眼，就你多嘴。“——这不过是成长的一部分，现在回想那些艰难的时候，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还好好的。我还有什么好害怕的？” 格格西收起嬉笑的模样。“你说得对。我现在也觉得没什么害怕的了。” 在晚上休息的时候，他们就降落在地上，建立营地。 他们聊起流沙城遗迹的工作室。 “这个遗迹真是神奇。”实木说。 “荧曾经告诉我他在冰域的经历，他去过一个海精灵遗迹，根据他的描述，有点和流沙城地下遗迹相似。而且都有山鬼这样的生物。”玄说。 格格西说：“有意思，如果这个遗迹也是海精灵同一时的建筑，那就至少是三千多年前的了。那个时候的技术不比现在差呀。” 实木说：“山鬼是传说中的生物，我一直以为它们只存在故事里。” “当初我们建立工作室据点，差点被它们干掉。幸好我们及时撤离，并且隔离了它们的活动区域。说起来它们还帮了我们一个忙。前不久我们工作室就有敌人前来，是我们利用了山鬼解决了他们。” 玄说：“这是怎么回事？” 格格西讲起当时的情况。原来，真神教有一支队伍到达流沙城废墟活动。他们的出现影响了他们对工厂的侦查工作。（玄说，你们侦查工作也没做到位嘛，我当时潜入......实木：嘘——） 法蒂妮和工作成员一起讨论，决定主动出击。 他们打算埋伏在遗迹出口附近，然后引敌人进入埋伏圈。这个决定是根据进攻撤退的情况来考虑，离遗迹出口近，一旦情况不利还能迅速撤离。他们没想到这个决定差点让他们覆灭。 他们派出一架小型无人机到敌方。敌人有二十一人，包括四个法师和十七个枪手。他们射击追击无人机，它成功将敌人吸引到埋伏点。 我方也有二十一人（玄：我上次见你们只有十二个人耶。实木：嘘——），而且以逸待劳，按道理说应该胜券在握。但是意外出现了。 敌方凭空出现三十人的生力军。领队的正是特烈龙、达王薇和阿巴斯颚！地面两个球形的装置弹到特烈龙手里。它们是特烈龙得意之作，全息投影装置，真实程度直逼高级的幻术魔法，就是依靠它们来伪装，他们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给敌人一个“惊喜”。 法蒂妮说：“特烈龙！” “姐姐，好久不见。你们看看周围，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还是乖乖投降吧，否则，哼哼。” “多说无益！”法蒂妮立即开枪，同时给大伙打个手势：立即撤退。埋伏计划彻底泡汤，而且形势逆转，稍有不慎就全军覆没。 双方开始猛烈的交火，很快就有惨烈的叫声混杂在激光的“滋滋”声当中。格格西也边后退边射击，突然一股寒意从背脊往头顶冒。他立即扑到翻滚—— “轰！”一个火箭炮弹近距离爆炸，格格西有幸逃过一劫，手臂的衣服和皮肤都被碎片撕破。不过他没空管这些小伤口，立即起来回身一枪，激光打在一件合金装甲，只留下少许刮痕。装甲人从烟雾中出来，他掀开头盔的面罩，一张半焦黑半完好的脸庞朝格格西露出诡异的微笑。他就是格格西最不想为敌的阿巴斯颚。当初，格格西以为他死在乱石寨，还大大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因为“背叛”而遭受的报复会那么快到来。 格格西曾经长期和阿巴斯颚合作，给劫匪当帮凶，一方面是他从中抽成给工作室带来资金，要知道遗迹里的一些研究是十分耗钱的。另一方面就是随时监控乱石寨的动态。第二点，他做得不太足，他们和真神教的合作，格格西一直都不清楚。不过他对这三个人的能力是够清楚的了，尤其是阿巴斯颚。 “格格西，你以为你还能逃过这一次吗？”阿巴斯颚盖上面罩，扛起重型火箭筒发射。 “突突突——”一阵机枪扫射，阻挡了阿巴斯颚。火箭准头偏了，打在他和格格西之间，炸出大量火花烟雾。格格西趁机激活靴子加速功能，连忙逃走。原来，他们在埋伏圈设置的自动机枪炮排上了用场。十二架机枪炮自动瞄准、扫射进入埋伏圈的敌人，它们每秒发出几百发合金弹头，顿时抑制住对方的攻势。敌方准备充足，枪手们纷纷激发手上的能量盾抵挡子弹，有四人没来得及防御被子弹扫中倒下。 特烈龙没有加入战阵，一直在后方摆弄一个圆柱通黑的物体，这时，他激活了这个装置，它从中对折，伸出一个圆筒指向格格西等人方向。“嗡——”，突然，机关枪炮全部哑火。 “该死！这是超压电磁炮！它将炮台上的系统全部破坏和干扰了。”法蒂妮内心焦虑不已，己方还有几个人没有撤退，而机关枪炮没有了智能系统是不会自行攻击的，就成了一堆废铁。她打算冲向炮台打算亲自操作，被格格西拉住。 “大姐大，你想找死呀！工作室离不开你，流沙城离不开你。”格格西说。 他们的战友，卡梅隆说：“由我来掩护你们吧，我在工作室就像一个打杂的，根本不是个重要的科研人员，也没有任何政治头脑，流沙城重建的未来交给你们了。”他独自一人冲向炮台，操纵它瞄准敌方。他居高临下一声大吼，子弹倾盆大雨般的宣泄。 第二十七章 赶路（1） 法蒂妮和格格西等人士气低落，他们剩下十一人，到达遗迹升降机入口。尽管工作室核心成员都还在。 这时，达王薇从天而降，她身上飞出两架无人机前来袭击。他们刚进入升降机，遗迹的暗门还没有关上。 “不管那么多了快走！”格格西按下下降按钮。升降机立即向下。 法蒂妮说：“暗门会在没有操作的情况，5分钟后自行关闭，但是敌人就已经进来了。” “我们根本没有预想到这个情况，遗迹内没有足够的防御措施来抵挡进攻。”格格西说撄。 工作室的同伴面面相觑，难道就这样等死吗？ “还有一个办法，”法蒂妮说，“我去把他们引到山鬼的区域，怪物们会将他们全部解决......偿” “不行！那些怪物会将你也杀死！”格格西说。 “只有我才能有足够分量将他们引到那里。” 其中一个同伴雪莉说，“我来引他们去吧，我和你一样高。给我你的外袍和帽子。” “雪莉......” “其实，我不过是个助手，水平有限，连用枪都不利索，除了这个我真的不知道还能为流沙城做什么。我是个生还者，但是我早就死了。我之所以还活着，不过是因为当初灾难面前，我抛弃了孩子和爱人独自偷生。我唯一的长处就是逃跑，跑得特别快。我是个弱者和懦夫，但是，你就让我勇敢这一次吧。” 听到雪莉的话，格格西触动内心深处的痛苦，双眼模糊，仿佛再次看到当年流沙城的灾难，震耳欲聋的爆破声在耳边回响。这以至他没有参与同伴们激烈的争论。 但争论的最终结果显而易见，升降机一停下，雪莉装扮成法蒂妮，她独自一人离开队伍。格格西早已泣不成声，被同伴拉着走。等他清新过来，他们已经到达中枢控室。 监控屏上显示，敌方二十人和五架无人机从升降通道出来。 领头说：“报告，我们已经到达底部。” 达王薇的声音通过通信器传来：“我们后部队伍被关在外面了。这是特殊的空间锁，一旦关上，暗门就会消失，我们把地挖穿了也进不来。这是魔法和科技完美的结合，可惜不是这个时代的技术。” 领头说：“祭司，那么我们该怎么做？” “我们下不去也没关系，你们的火力已经够了，先把敌人都杀光，然后再到中枢控制将暗门打开，我们就可以占领敌方的大本营。” “收到！” 随着他们前进，屏幕的画面越来越模糊，直至全是雪花。 “这是干扰装置，那里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了。”法蒂妮将画面切换到一个大门，雪莉已经到达那里，门后就是山鬼的区域。她念出咒文——这是他们通过遗迹铭文破解的来的——然后门开了。这时，敌方队伍也到达。 “那是对方首领，尽量活捉！” 很快这个监视摄像也受到干扰而模糊了。法蒂妮再将画面切换，山鬼区域只有一个监控摄像，只见雪莉快速飞奔而过，她身后枪声四起。但是，画面也很快模糊了。 “唉，接下来我们只能等待了。”法蒂妮说。 雪莉有没有可能逃过一劫？她说她可以穿过山鬼区域，从另一端通道回到遗迹。但是这路线迂回曲折，路上遇到的山鬼是不会给她喊加油的。 格格西呆坐着，大脑空白，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监控屏幕画面恢复了，他们只看见一堆碎片和零散的血迹和肉沫。雪莉再也没回来。 格格西回忆这段经历，脸上带着一丝忧伤。实木拍了拍他的肩膀，玄拉着他的手。 “就是这样，入侵的敌人被消灭了。阿巴斯颚等人无功而返。后来火精灵的封印消失，我去了一趟边界办事，遇到实木，就将他带到遗迹。同时，法蒂妮也开始招募新人加入流沙城工作室。现在的新人不是来自流沙城了。那里的居民如今已所剩不多，但是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 玄说：“你们会做到的，格格西。你要相信这一点。” *** 他们越往无界荒漠深处，就越多攻击性的生物。通常在地上的，像沙虫或沙地蜘蛛，他们就高飞避过，但是还是有无法避开的家伙们挡路，例如这次他们遇到前所未有的、数量庞大的火焰人。 他们降落在远处安全地带观察这些火焰人。 “难道我们不能绕过去吗？”实木说。 玄说：“不行，绕开火焰人聚集地会增加很多路程，这些路程可能会被空间偏移现象放大，我这里说的是增加几天的路程量，我们没有时间了。” “你意思是我们只能硬闯了。”格格西说。 玄在沙地上比划。“这里，沙丘侧面是薄弱的地方，火焰人在这边比较少。” 实木说：“比较少也有两百只了。” 玄说：“不用担心，现在快傍晚了，等入夜后，我们再行动。那时候，温度没有那么热了，火焰人也就没有那么活跃。到时候我们冲过去，它们还没反应过来，我们早就通过了。” 他们已经相处了不短的时间，玄成了这个三人组的领导。同伴们相信她的判断和决定。 他们休整好，到了晚上。 “小白，我知道你不喜欢参与任何战斗，不过你不需要理睬那些火焰人，你只需要载着他们两个沿着路线飞过去就行了。” 小白叫了一声。 “实木，格格西，这个计划没有不清楚的了吧。” 他们点点头。 “好，出发！” 玄当先在前，小白载着两位同伴跟在后面。他们在空中直***火焰人的地带。黑夜和降温确实让火焰人迟钝。不过，没有他们想的那么乐观。他们刚飞到沙丘上空，就有一只火焰人发现了他们，它立即挡在他们行进的路线。 一个火球飞向他们。玄一剑将其打散，再一个向前冲击，转身回旋砍，将那只火焰人消灭。她没有半点胜利的喜悦，因为，周围的火焰人都发现了他们，立即做出反应，围拢过来并发动了攻击。恶斗才真正开始。 一大波火焰弹飞来，玄没有因此停下，旋转手上的剑成圆形大盾，火焰弹在上面炸出“砰砰砰”声响。按计划，玄负责抵挡正面进攻，格格西和实木负责两边侧面的掩护。 格格西使用激光手枪的射击速度快，可惜，在空中飞行的颠簸影响了准头。在地面上移动射击是和空中感觉不一样的，而且火焰人本来就是热能体，激光打中它们通常不会致命，必须击中它们的能量核心才会有效果。他一开始干掉的火焰人很少，仅能阻挡敌人在一定距离以外。但是他在射光一个聚能石之后，渐渐掌握了空中射击的感觉，越来越准确。 实木的木弓射出的箭不需要瞄准，箭上附带魔法自行追踪目标，他只需要把握大致方向就好了。普通的箭枝对火焰人没有伤害，这种物理打击最多只停顿一下而已。实木可以在箭枝附着闪电，魔法箭的威力就大很多了，基本上就是一箭干掉一个。但是，实木本身不以魔力见长，每发出五支魔法箭，他的魔力就耗完了，只能用普通箭，等待魔力回复才能再用魔法箭。 玄在前面抵挡进攻，前进的速度慢下来，整个队伍也跟着慢了。不行，这样很容易被它们包围起来，她想，一旦被包围就完蛋了。她怀念能够畅快瞬间移动的日子，不用像现在打得那么憋屈。不过真的到了被包围的话，她也不会等死，才不管什么空间紊乱、偏移，她会强硬使用瞬间移动，哪怕被虚空撕裂，也好过被这些怪物烧死。 不过情况还没那么恶劣。玄感觉灵光一现，一个想法在脑海里形成。她收起双头剑的空间刃，用长筒手镯的筒口对着一大波火焰弹。 格格西看到玄放弃抵挡，大惊失色。“你这是在干什么！” 玄没有被轰成渣。火焰弹像被马桶抽走的东西，全部涌进玄的长筒手镯。她额头渗出汗，小心控制自身的空间力量稳定输出。最终，长筒手镯抽光了她身上的空间能量，突然它像机枪般射出压缩的能量弹，巨大的后坐力让她停在空中无法前行。每一发能量弹都能打散一只火焰人，这波攻击立即减缓了它们围攻的趋势。 “哇呼——”玄集中火力，在前方杀出一个通道。格格西和实木也没停下，一直配合她射击。 原来，玄想到利用双头剑的优良瓦特武器的特性，来捕获压缩敌方射来的火焰弹。她用这些火焰弹在手镯内压缩，并还击给敌方，经过空间力量的压缩，能量弹威力成倍增长，轰杀大量的火焰人。当然，换做别的瓦特武器早就无法承受挤压而毁坏了。但是，这手镯是古之名将流传下来的强大武器，老锤给玄之前，就用它干掉不少劲敌，包括荧的父亲长路。它就成了玄这次突围的关键。 玄使用它总有新鲜感，这个手镯真是特别的东西，看起来是首饰，却是武器。它其实适合暗杀目标，配合瞬间移动，会无往不利。但是她从来不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战斗。 玄将能量弹发射完，立即当先向前冲。扫清挡在前面的障碍，队伍畅通无阻，终于越过了这片区域。 第二十七章 赶路（2） “呼，好险。刚才那一招我是不可能连续来第二次，如果再有一大群火焰人要围住我们，就怎么也逃不掉啦。” “呸呸呸，玄你可不要乌鸦嘴，万一前面还有一群火焰人怎么办。”格格西说。 实木说：“我没看到任何生物，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紧张了。”木精灵的夜视能力比较强。看来，他们真是脱险了。 格格西说：“我从来没有见你用这一招‘以牙还牙’呢，没想到你还一直留着杀手锏。撄” “不是呀，我也是刚刚想到而已。” “这么神奇？”实木说。 确实很神奇。自从和七弦竖琴的灵魂碎片融合了之后，玄就感觉到自身的变化。荧说过，他融合的是“想象”和“发散”两种思维的碎片，给了他使用召唤武器和灵魂重影的能力。 玄认为自己融合的是“善良”、“灵感”。她觉得自己，比以前更容易感到怜悯和对他人感同身受。这就是为什么在流沙城那么危急的时候，她依然不愿意杀害敌人，哪怕自己有可能死在那里。这个碎片对她战斗并没有什么用处。她猜测自己的“魔音”能力，能够操纵一些生物，也许和这个碎片的影响有关偿。 而“灵感”碎片就不一样，她会经常灵光闪现，有了不同的角度去思考，在一些紧要关头影响战局。它成了至关重要的能力。 *** 一大群沙虫在这带沙漠活动，小白飞得更高，以避开下面的沙虫群。这些怪物有时会喷吐毒液，靠太近会不安全。 “这才是沙漠深处的沙虫群，当初我和玄、荧三个遇到的算是小儿科了。” “这里确实有空间异常的波动，我现在基本可以肯定，那次遇到的沙虫并不是自然迁徙造成的。”玄说。 玄闭上眼感受周围的波动。突然，她打了个激灵。 “停，小白停一下！” “怎么了玄，你一直连吃喝拉撒都像打仗一样，现在有什么好停下的。”格格西说。 “而且这个位置停下不太好吧，不是应该过了这片沙虫群再休息吗？” 小白可不管另外两个人的意见，停在了空中。玄辨明了方位，再对应地图，还有失落之城的坐标。 “没想到空间偏移的情况毫无规律。白剑的笔记本上记录，他遇到的情况是‘放大型’的。” 格格西说：“什么？” “也就是说，他无论怎么加速，也是越走越慢。” 实木说：“那么，我们的情况又是什么？” “我们没有规律，之前是一直被空间偏移拖慢进度，现在开始，我们越走越快了，无形中缩短了距离，”玄笑了，“我没猜错的话，我们将在两天后到达目的地。我们要趁着这个现象对我们有利的时候赶路，要不然至少拖多一个星期。” 玄的猜测并不准确，因为他们第二天就到达了。空间现象的作用远比她想的要大。 失落之城。 远看就是一个金字塔，它看上去和别的火域古迹没多大差别。但它就像沙里面淘金子，你总能一眼就被它吸引。他们慢慢靠近，在沙尘弥漫的旋风中，渐渐看清它的真身。 “这和梦里的一模一样。”玄说。 “什么一样？”格格西说。 “没什么。我没看到任何人在附近，无论是老锤还是荧。” 实木说：“我也没发现。” 格格西说：“有没有可能是因为随机的空间偏移现象，导致我们赶在他们前面到达了呢？” 玄说：“有这个可能。那么我们要先把碎片拿到手，以免落到坏人手里。” “坏人包括荧吗？”格格西。 “当然。” 实木说：“玄，你遇到荧之后打算怎么做？” “先打他一顿再说。” “呃，那么老锤呢？”格格西说。 “先打他一顿再说。” “......你也得打得过他们才行呀......” “格格西，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哈哈哈，你看下面又有好多沙虫。” “是呀，咦？这倒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玄仔细观察下面的生物。一些沙虫靠近金字塔附近地带，就会神奇的凭空消失。 实木和格格西也发觉了这异常情况，面面相觑。 “这是一种空间防御系统，它将所有接近的生物都传送离开，原来当初我们遇到沙虫群就是这样来的，嗯哼，这还是随机传送，”玄说，“不得不说，制造这个系统的人们是真的和平主义和环保主义者，能够制造这么强大的东西，可比制造杀伤性武器要有技术含量多呢。我或者小白都无法越过防护传送到失落之城门口，这里坐标全部都被守护的力场偏移了。” 小白在空中停了下来，它也知道前方守护的力量。 “别说什么风凉话了，我们怎么进去？一靠近就会被传送走，而且还不知道会被丢到哪里。” “格格西，先别吵她。”实木说。 玄沉吟一会儿，说：“我们先下来吧，接下来小白的帮助不大，它也无法越过这个空间防御。”他们到地面，这里的沙虫群被传送走，顿时变得安静平和。 “辛苦你了，小白。你可以先离开，这里对你来说还是危险的。谢谢你。”小白用脖子在玄身上蹭了蹭，然后升空消失。 玄来回徒步，左看看又看看，不知在想什么。格格西不好催促她，于是在外围充当警戒员。而实木就守在玄身边。 失落之城的传说贯穿目前明确已知的五域历史，很多人认为它来自于史前文明，甚至有学者认为它在五域的第一次文明断层之前就存在了。如果这假说是真的，它展现的是五域的初代文明的水平，这是各种神话故事中最接近神的时代。 哎，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格格西摇了摇头，他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等得够久了，他是时候提醒玄了。他回去，却看见玄在低声说：“走走，往左，再往左，右一点，好......” 只见，玄在指挥着一只蝎子往前走。 “什么鬼，你居然在玩蝎子......” “嘘。”实木将格格西拉到一边，以免他打扰玄。“太神奇了，我族的德鲁伊能够和别的动物交流，但都没能像玄这样真正控制生物，我从来都没想到人类能有这样的能力。” 蝎子消失了。玄十分沮丧。“哎，又失败一次，就差一点了。差一点点......” “玄，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实木说。 “没时间了，还是等两百年后我再慢慢在坟墓休息好了。” 格格西心想，那你也得活两百岁才行。但他没说出声。 实木说：“看你的样子，即使掌握了方法进去，也没有力气去暴打荧了。” 格格西笑出声。 “好吧，就休息一会儿。”玄确实消耗了不少精神力量，脸色不太好。 他们撑起一个简单的遮棚，在下面休息，吃些干粮。 格格西说：“玄，你对这个空间防御了解多少？” “我让二十一蝎子来探路，也明白了一些情况。这么强悍防御系统，不可能无时无刻全方位大范围输出空间力量。哪怕失落之城是超前技术，能够高效率使用再生能源之类的水平，也做不到的。它是通过一种探测的方式，发现生物目标，再输出空间力量传送。至于它怎么探测，什么原理，我是不知道的，也没有时间去研究。但是，它的探测也是有间隙和漏洞的。它成‘潮流波动’的形式对周围扫描。一开始，我还以为这个扫描频率是随机的，渐渐地，我还是觉得有规律可循。” 玄在沙地上画出图案。“这道‘大波浪’就是一道探测扫描，然后这道‘波浪’接着上一道......” 格格西说：“按照你的图例，两道扫描之间根本没有缝隙，我们怎么躲过去？” 实木指着“波浪”下方。“有，就在这里。” “没错，我们踩准时间节点，‘波浪’到边缘的时候插进去，跟着两道波浪一起移动，这些波浪的移动路线我还不明白，但是我猜测是个循环，从失落之城产生，最重要回到起始点。” 格格西说：“我们插进去，前后上下都有扫描波，我们根本没有犯错的空间，一有差错就会被传送到不知哪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实木说：“至少这不会立刻杀死你，除非把你送到悬崖，或者火山熔浆。” 玄说：“至少有一次机会，我现在再去拿蝎子试验一下。” 这是玄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她自小从温柔学得的空间知识是很扎实的，但应对这种前所未有的防御技术还是很吃力。已经到了这里，她当然不可能放弃。 她一次又一次操纵蝎子。最终，玄折腾良久，才将一只蝎子送到金字塔门口，它进去后就失去了联系。玄兴奋的拉起两个同伴欢呼雀跃。 “停停停，你都把我给甩晕了。”格格西说。 “我们可以进去了！”玄说。 “等等，玄，不着急。你还是休息一下。”实木说。 “你说的对。三个人不比一只蝎子，而且没人知道失落之城里面还有什么。嗯，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城外充分休息一晚。” 晚上，三人吃饱喝足。 第二十八章 历史（1） “玄，说真的，进去失落之城之后，你到底有什么计划？”格格西说。 “没有。”她回答得铿锵有力，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我就知道。”格格西扶额。 实木说：“不过，里面有什么东西你知道吧，白剑不是进去过吗？撄” “不尽然。根据白剑写的笔记，他是无意中进入失落之城的。他是刚获得神器，还没弄懂怎么使用它，无意中激发神器，接着这股力量的冲击进入了失落之城。这种方式来抵抗防御系统，我们没有神器做不到，荧倒是可以这样进去。” 实木说：“这倒是比我们进去的方法方便的多。” 玄说：“他进去之后看到很多奇怪的东西，他看到了一整套的龙族兴衰史，黄金巨龙崛起，他们离开五域，然后是龙族内战。他从中获得启示，然后决定去寻找剩下的神器。他在笔记上说，如果没有失落之城的经历，也就没有现在的他。”她从背包拿出那本笔记，随手翻开，开始讲起上面的内容。 原来，白剑经历了这样的一段故事。当年，*师、五域联盟第一任总理事长、第一强者凯瑟琳和白剑认识了白剑，两人相见如故，成为了忘年之交。白剑大受启发，于是，决定去游历五域偿。 他离开金域，来到火域。他在偶然的情况得到了红色手杖，但是他不知道这就是神器，也不会使用。他还认为这是“诡异的棍子”，因为有时候可以和它“谈话”。于是，他去追寻失落之城的传说，希望在那里找到答案。他在不知道失落之城坐标的情况下，进入无界荒漠，他运气好得太夸张了，竟然在沙漠里瞎转悠了几个月，找到了失落之城。并且他也是无意中使用了神器的力量而成功进去。 这里的笔记内容暴露了一个秘密：原来首席神使年轻的时候是个路痴。 他进去之后，仿佛进入了一个奇特的视觉。他穿越到古老的世界，看到一只巨大的灰龙飞跃星辰，降落在荒芜的大地上。它有着细长的脖子，四肢线条流畅具有美感，双翼宽大有力，全身遍布黑白不定、光暗不明的鳞片，全身像覆盖灰蒙蒙的雾气，充满神秘感。 白剑向它挥手叫喊，它没有反应，似乎他“不存在”。白剑什么都看到，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只巨龙，用魔法制造一个高耸的祭坛，呼唤龙神的力量。它念念有词，说的是龙语，但是白剑却听得懂。它说，龙神，请降下预示，引导我方向...... 无数大大小小光柱闪烁，撞击在这片大地上。这里原本就荒芜，植物和野兽很是稀少。这些光柱闪过，这些生物瞬间死亡殆尽。白剑看了地上的尸体，有的像无毛的的小狗，有的像没翅膀的小鸡，这些生物没有一个他能够辨认出来，难道是千万年前的生物？ 他到底看到的是什么年代的景象？ 灰龙从祭坛上飞起，祭台上多出了它刚才生产的四颗龙蛋。原来它将这片土地的生物全部祭献给龙神，就是为了产下这些龙蛋。它说，感谢龙神，我现在知道怎么做了。它飞向虚空。白剑的视点跟随灰龙，穿梭在太空。他这才意识到，龙神祭坛在火域上，随着灰龙的离开，身后的火域成了圆球，原来越小。 这是什么飞行速度！白剑意识到灰龙拥有及其恐怖的力量，能够打破虚空的界限，自由穿行。它从火域飞到金域、冰域、天域、地域。白剑只能依靠它们的位置对照“五域星辰图”来辨认，因为他现在见到的五域风景地貌十分不一样。而且他猜的也没有个准，首先天文学不是他的专业领域，其次，这里的冰域和地域的位置和他所知的也不一样。难道很多年以前它们的运行轨道有了变化？ 没错。当时白剑年轻，拥有的知识有限，并不知道冰域和地域都曾经有过大灾难，包括冰域的大冰灾，地域的毁灭辐射。造成灾难的原因之一，就是天体运行轨道变化影响。 灰龙每到一域，就转来转去，上天入地，似乎在寻找什么。它找了很久很久，似乎发现目标了之后，就将头埋在地里，一会儿抽出来，然后再到下一个地方。它五域都轮了一遍，然后就回到龙神祭坛。 它这一来回似乎过了很多很多年，龙祭坛附近的生物通过休养生息，比以往还要繁荣。当然，这些生物，白剑依然不认识，不过他开始根据它们的样子捏造名字：六脚鹿，长腿无尾狼之类。外面变化那么大，祭台上的龙蛋还是老样子。灰龙对着祭台，一个接一个的吐出石头。原来，它到处跑就是为了找这些石头。 那些不是普通的石头，它们发出不同的光芒。金色、蓝色、红色、棕色、绿色。白剑对它们十分熟悉，和他的“诡异的棍子”一样？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他说不清楚，石头和棍子明明是不一样的物体呀。 吐完石头，灰龙感觉困倦，就伏在了龙蛋和石头上面睡着了。 突然，白剑感觉天旋地转，周围的变化太大了，他的感官无法承载，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等他平静下来，他就看到五个石头在发光，灰龙不知所踪，而龙蛋蛋壳开始破裂。四只可爱的小龙从蛋壳爬出。周围的环境也变化很大，动植物又和之前不一样了，仿佛过了无数年，它们都发生了演变。 嘿！龙妈妈，白剑对空中喊，你的孩子出世了！快回来！没有回应。在这个世界，他只是旁观者，是“不存在”的。 石头的光黯淡下来，这些小龙各自叼着一颗石头，爬出祭台，留下红色石头在祭坛上。画面开始快进，日月更替，阴晴变化，似乎过了上百年。四只小龙已经长大，它们小时候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成年后就差异大多了。 有一头是黄金巨龙，在众兄弟里最强大，四只有力，双翼宽广，坚硬闪亮的鳞片，一股强大的威压散发出来。 有一头是海龙，浑身冰蓝，脖子和尾巴细长，尾端还有透明的尾鳍，四肢短小，双翼像鱼翅的形状。 有一头是地龙，头上有钻头一般的尖角，身躯比兄弟们的要小，显得十分灵敏，双翼收放自如，收起的时候，双翼的尖爪展开，相当于多了一对前肢。 有一头是飞龙，身形极具流畅线条，四肢最小，双翼张开面积最大。 后来，白剑回过头，在笔记上备注了自己的猜测，自己当初所见的就是五域龙族的来源和诞生，它们就是现在龙族的先祖。然而当年身处其中的白剑一无所知，只觉得这些景象特别有趣。 长大之后的龙族兄弟，身体形貌各有差异，火域的环境并不都适合他们发展，于是它们商量分开，需找适合它们的新家。最先离开的是海龙，它含着蓝色石头飞向冰域，在那里的大海安家。接着地龙带上棕色石头去了地域，那里的土地软硬适合，它在地下挖掘出巨大的空间，并在那里安家。飞龙含着绿色石头去了天域，因为它觉得那里大气适合自己翱翔，大部分地区都有着规律的季风气候，于是就搬了家。 剩下黄金巨龙留在了火域。它就栖息高高的祭台上，时常将金色石头抓在前爪把玩。 几头祖龙搬家后不久，有一小队人类在附近迁徙。他们看起来和现在的人类没多大区别，只是身穿兽皮，看起来很原始。（白剑后来的备注写道，他只看到五域龙族的历史，并不是别的种族历史，很好奇五域的人类到底是哪里来的？） 这股人类还没见到黄金祖龙就感受到它的威压，内心害怕不已，只在很远的地方活动，不敢靠近。但有一个小伙子例外。他对这世界充满好奇，也不惧龙威，跑到了龙祭坛那里。 祭台对人类来说非常高，他却很快的爬了上去，十分灵活。他看到金色石头，一下抓到手里把玩着。 黄金祖龙吃了一惊，它从天而降，落在祭坛上，打量着这个人类。他一头红发，身上只有一件兽皮围在腰间，浑身充满力量，双眼清澈灵动。他，一点都不害怕祖龙，看起来完全没事。黄金祖龙见过别的生物，不怕死靠近祭坛，触摸红色石头，立即晕倒，从祭坛上跌下摔死。除了龙族，没有别的生物能够承受石头的威能。 但他除外。 黄金祖龙当然不知道原始人语言，用龙语问他，你是谁？那人说，你是谁？ 祖龙乐了，这家伙居然能模范龙语。于是，它教他说龙语，一个一个词开始。人类和龙的声带结构，发声方式都是不一样，按道理说人是无法说龙语的。但这个异类却几天后就能够和祖龙交流了。 黄金祖龙给他安了个名字叫小红。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一龙一人成了朋友。祖龙干脆就把红色石头给小红，还帮他将红色石头变换成手杖的模样，总不能叫人家整日捧着一个大石头吧。 第二十八章 历史（2） 白剑明白了，原来“诡异的棍子”就是这样来的。多年后他回想起来，觉得神器很奇特，早在灰龙到五域之前就存在并分散在五域，无人知道它们的来历。而自从龙族将神器变成了物品形态后，什么样的变形术都对它无效了。它们的样子固定下来，是因为龙族的魔法太强大了？还是它们无数年后，神器产生的意识已经习惯了自己的“容貌”，不想再改变？总之，很多未解之谜至今未解。 小红常常骑着祖龙到处飞来飞去，他的族人看到这个情形，扑到地上哭天抢地，嘘嘘发抖。 白剑看到这个情形，也想加入他们一同飞翔。而当时的他不知道，小红就是人类的第一位龙骑士。虽然后面经历无数代，龙骑士的仪式有了变化，和龙族交换的能力也有不同，但是在五域历史，龙骑士一直是龙族和人类的友谊见证。 画面快速变化，白剑又再次无法看清了。等到一切景象慢了下来，白剑看到祭台上的黄金祖龙。它看起来不一样，身上的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些，有些地方的鳞片脱落偿。 它老了。龙族寿命很长，但是过了那么多岁月，也有衰老的时候。它呼唤它的孩子们。五只强壮的黄金巨龙降落在祭台下。白剑通过他们的交谈知道，原来祖龙的另外三个兄弟已经去世，它们的后代为了争夺三件神器开始各种内斗。黄金祖龙为了调节纷争，召集它五位最强的子孙，以它名义去实现和平。 如果它们不合作呢？一头巨龙说，祖龙您的威严已经很少被那些小龙所知，它们未必买帐。 祖龙说，你们宣杨和平不成，只能全力以赴，将石头统统抢夺回来，有时候为了实现和平，只能用战争！ 五头巨龙飞离后，祖龙习惯性的玩弄手上的金色石头，自言自语，小红，如果你还在会怎么说呢，我现在相当于激发了一场龙族的内战撄。 时间流速加快，慢下来的时候，五头黄金巨龙回到祭台下。它们报告战争已经结束。黄金巨龙打败了别的龙族，夺回了三件神器，其余的龙族都已臣服。从此以后，在黄金巨龙的领导下，龙族再也没有爆发内战了。 一头巨龙将红色手杖叼给祖龙。它说，精灵族加入了战争，他们的族长和海龙头领对战而死，留下了这个。 原来红色手杖在小红之后捻转了许多代主人，不仅仅是人类，别的种族也出现了龙骑士，这一代的红色手杖主人就是精灵族长。在历史上的记录，除了人类，别族的神器使用者都是龙骑士。 多年后，白剑认为，龙骑士能够使用神器是因为和龙族分享了力量，然而龙族衰落后，它们也没有多少龙能够使用神器了，更不用说现在几乎没有龙骑士。如今能够使用神器的只有神选者。白剑就是神选者，后来才成为龙骑士，就是这样才使他如此强大。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身处历史的白剑由于知识所限，对众龙族的对话不明所以。 祖龙看到旧友的红色手杖，感慨不已。它将神器统统分配给五头巨龙，让它们统领五域的事物。然后，它就陷入了沉睡。 周围的一切开始飞速变化，唯有祖龙一动不动。突然它醒来，祭台上出现奇特的光芒，和灰龙祭献龙神的时候如出一致。周围的龙族纷纷逃离，不敢靠近。光芒消失后，祖龙飞在空中，众龙落地伏拜。祖龙说，我要去找母亲，我要回家，你们谁要跟随我？ 画面掐断了，似乎时间过快，信息太多一下子挤压在一起，导致白剑什么都看不到，渐渐地，画面稳定下来，他看到一场恶战在祭坛附近爆发。到处是火焰、冰霜、酸液、闪电，各种能量碰撞爆发，龙族在空中地上到处厮杀在一起。 它们当中没有黄金巨龙。白剑明白了，黄金巨龙都离开了，和祖龙一起去寻找“母亲”。然而剩下的龙族，像失去母亲一样躁动不安，缺乏了管束，它们开始自相残杀，就是为了成为龙族的统治者，为了拥有神器。这个祭台对龙族来说就是王座，但是它轰然倒塌，在各种能量爆炸中摧毁，连同龙族的统治地位。这场战争不知持续多久，周围堆满了龙的尸体，尸体腐烂都化成森森白骨。 白剑哭了，内心无比伤心。他讨厌战争，没有什么比无法满足的野心更加可怕。它摧毁了一切，包括未来的希望。 他伤心不已，哭着哭着，就在血和火之间睡着了。他醒来发现自己就在无界荒漠里，而失落之城不见踪影。 他明白了，红色手杖就是失落神器之一。而五域世界其实危机四伏，需要五件神器的力量才能做到自保。有了神器还不行，仍需要一个长远的计划去使用它们。 要不然龙族的战争和衰落也会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于是他有了建立神使组织的想法。 “进去失落之城，我们也要给上一堂历史课么？回到过去也是很神奇的事情。”格格西说。 玄说：“谁知道呢，白剑都不确定他是穿越了时空，还是看到幻象，一切都太真实了。” 实木说：“那么生命碎片呢？” 玄说：“白剑根本没有看到什么碎片，他离开得太匆忙了。” 这里太安静了，只要他们停下交谈，就仿佛陷入静止的世界。 玄说：“那么，你们还打算和我进去吗？” “当然。”“到了这里还不进去，怎么可能呢。” “谢谢你们。” 他们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格格西说：“玄，作为杀人犯的女儿是什么体验？” 实木说：“格格西，这个问题太不合适了吧！” “没关系。其实没什么特别的体验。‘温柔’是老锤在我家乡圣少女村使用的名字，他确实是以一个亲切友善的形象来到这个村子，再加上收养个女儿的单亲父亲身份，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的伪装呢？然而我成长得过程并不知道他得真面目，相反，他总是对我鼓励、欣赏，让我内心感觉到充足的能量，相信自己是特别的。我当时觉得他深爱着自己的宝贝女儿，现在看来又有多少是真的呢？不过，我还是得感谢她，在我成长得过程中，给了我良好的环境，让我快乐和鼓舞，所以我现在才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真实的面目。我确实是在爱的环境长大的，温柔长期在外，我的邻居们充当我的保姆，他们更是我的家人，那里是你见过最友善、美好的村子。当然，我后来也知道，温柔在外面做的是什么‘工作’。他还潜伏在风暴堡和荧他们一家生活，荧告诉我说，他当时对老锤的敬爱更胜自己的父亲。可惜真相是，他能够将自己分裂成两种身份，分别和我、荧相处，所有人都被他的伪装欺骗了，一旦他获得他想要的，就毫不犹豫将他所谓的家人抛弃。” 话题变得沉重了。格格西将手搭在她肩上。“玄，这一定很难受，我失去家人的时候也是十分痛苦，但是我已经走出来了，生活也有了新的目标。我很高兴，你也能将这些事处理得那么好。” “谢谢，我确实失去了父亲。呵呵，我总是回想起这样的情景，小时候他将我高高举起，说要给我整个世界。但是现在，我还拥有我所拥有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格格西说：“实木，我觉得不公平。” “什么？” “你看，我和玄都告诉过你我们的过去。玄是老锤的养女，而我在流沙城失去了家人。而你从来都不谈论自己的过去，总是声称自己不过是个普通的木精灵。可是看看你，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你哪里普通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外线记者是木精灵的，你们都是比较平和安定的种族，很少到森林外到处跑的。” 实木说：“反对，你这是刻板印象，没有哪个种族是只有一个个性的，我不是多数木精灵的性格，又有什么问题？” 玄说：“我想格格西想说的是，你是个有故事的人，却从来不分享自己的故事。” “我只是喜欢听别人的故事，或讲别人的故事。” “——顺便收集素材。”格格西说。 “好吧好吧，我就告诉你们吧，我先说明这未必是你们想听的故事。并没有多少趣味。” 两位听众挺直了身子，实木清了清嗓子，娓娓道来。 “我来自于蕾处兰母树，那里是最古老的木精灵聚集地。随着多年来天域各种族的交流，不少木精灵也渐渐放弃过于‘自然原始’的生活，但是蕾处兰母树并不是这样。那里拒绝任何‘非自然’的事物，遵循木精灵最古老的传统方式。所以，我从小是没有接触过任何和科技相关的事物，远离所有工业文明，甚至没有任何经过加工的生活用具，就连食物也是生吃的。” 实木讲述了不少木精灵的传统，玄和格格西听得面面相觑。他们难以想象人们连基本的工具都没有，是什么样的生活。 第二十九章 失落（1） 玄说：“至少你们能使用魔法，魔法是‘自然’的吧？” “魔法是可以使用，不过还是有各种限制。” 格格西说：“哈哈，估计和我小时候一样，我妈总对我说‘小鬼头，不许乱跑’，‘不许上蹿下跳’之类的，乱用魔法的事情，你也做得不少吧。” “我确实也是个调皮的小鬼，搞了不少破坏呢。不过，和你们人类小孩不同，我们木精灵的魔法天赋显示得很早，成长得很慢，不严加管制，木精灵孩子会将森林弄得天翻地覆呢。总之，我后来觉得自己不适合这样的生活，离开了家，至于我怎么成为记者，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实木又讲了一些在森林流传的笑话段子。 “眼镜蛇和大象约会，寒暄了一番后说，来就来吧，还牵那么大头猪，真是客气了。偿” 格格西说：“够了，你不要再讲一些冷死人的笑话。” “你明明晓得那么开心。再说，这不是很适合现在的天气吗？” “你还是讲那个神话故事讲完吧。” “你不是一直在鄙视我讲的故事吗？” 玄在一旁咯咯笑个不停。 格格西耸肩。“好吧，我承认我喜欢你这个烂故事。这是无法摆脱的罪恶感享受。” 实木没再取笑他，压着嗓子，用沧桑漂浮的语调，进入了“故事模式”。 阿莱莎骑着飞马出现在王城外，颂赞带领的精灵军队也出现在战场上。这时人类王城的战局到了失败的边缘。达尼斯帝国的军队已经攻上了城墙，人类和矮人联军的防守已经摇摇欲坠。 颂赞当机立断，下令精灵军从侧翼进攻。他一马当先，带着队伍像一把尖刀直插敌军。城墙上的守军看到援军的到来，立即士气大振，凭着一股气将敌人打了下去。 与此同时，飞马却止步不前，阿莱莎从它身上看上无比的恐惧。因为它从邪神的信徒上感受到旧主熟悉的气息，内心纠结不安。她安慰它，没关系，这并不是你的战争，请你将我带到王城里。 飞马载着阿莱莎从天而降，她这一华丽的登场，大大刺激了王城的军民。最终他们里外夹攻，打退了敌军这一波进攻。精灵军进城受到军民热烈的欢迎。 国王却无法高兴起来。精灵军还是来得太迟了，他们在前面的守城战伤亡巨大，早就筋疲力尽了。在他最初的战略设想，三国联军是在完备的情况去抵挡达尼斯军，然后再伺机反击。现在这半残的军队又怎么反败为胜呢？说不定下一场进攻就城破了。他几乎失去所有的希望。 还有最后的办法，国王召阿莱莎来定计。她没让国王失望，从容的样子也让他镇定了下来。 她说，陛下，其实战争开始的时候，我就不认为仅依靠三国联军可以击败敌人。我还有一个办法，需要陛下和所有将领军民齐心协力才能做到。 国王说，没问题，我的女士，你尽管吩咐。 她说，第一，我需要时间做准备，无论如何，你们都要守住两天两夜，而且期间不能打扰我。 国王说，现在敌我力量悬殊，达尼斯军如果全力猛攻的话......我会尽力的，女士，我想你发誓，即使拼上性命。 她说，第二，我需要恶魔角和爪子，一个房间。 国王将它们做战利品放在王座大厅里，尽管肉疼不舍得，但还是给了她，还给她安排一栋阁楼。 阿莱莎告辞，国王忍不住问她，到底打算做什么。她说，她要用音乐对付达尼斯。国王听了瞬间石化——什么鬼？ 阿莱莎关上房间门就完全和外界隔绝了。之后的两天守城，战况之惨烈，我在这里根本无法用语言完全表达。达尼斯军开始全力猛攻，力度之猛烈，让颂赞等将领醒悟——前面的进攻不过是试探，敌人等联军汇合了才来瓮中之鳖。守军拼上全力才打退一次又一次的进攻，敌人没有休息，不计伤亡，就是为了消耗他们的力量。守军也无法休息，防御工事没法修复，防守力量越来越弱。战争到了这个地步，全城成年男性都上了战场，而女人小孩也要参与后勤和救治工作。 两天后，快到国王答应阿莱莎的守城期限，守军再也抵挡不住，达尼斯军在城墙打穿了一个缺口，杀进了王城。国王还带领守军在巷战抵抗。 颂赞知道大局已去，他去找阿莱莎，想带她撤离。他到了她的阁楼前，被飞马拦住。它说，阿莱莎吩咐它要守住这里，不要任何人干扰。颂赞心急如焚，说，她需要立即离开这里，迟了就来不及了。作为大名鼎鼎的“圣少女”，落在达尼斯一世手上，面临比死亡要恐怖百倍的痛苦。 飞马寸步不让，颂赞逼急了，拔出了剑。这时，门打开了，阿莱莎出来，手捧一副七弦竖琴。她的一头秀发变成雪白，闪亮的银色衬托她风华绝代。原来她两天两夜，用恶魔的尖角和筋骨制作了七弦竖琴，耗费了大量的精力，竟然白头了。 颂赞一下子震住了，仿佛她身上多了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无法直视。 她说，元帅，我要去对付达尼斯，你要来吗？不由分说，阿莱莎就骑上飞马起飞，颂赞没来得及阻止她。现在的局势已经无力回天，她这样去不是羊入虎口吗？颂赞立即飞奔追她。 另一边，国王被敌军冲散队伍，孤身一人被敌军包围，马上要被乱刀砍死了。一段音乐在空中扩散。傀儡大军突然停了下来。国王死里逃生，立即和守军汇合。 那歌声和琴弦曲调一转，爆发出一阵萧杀之气。傀儡们一个接一个倒下。守军乘机杀出城外，只见城外是密密麻麻成片倒地的傀儡。说来奇怪，傀儡无法抵抗音乐的力量，而其他人听了却没有感觉。 在后方指挥的达尼斯一世气急败坏。他无法控制傀儡，怒得把手杖一丢，皇冠也掉了。 联军趁着大好机会，反击杀向达尼斯军。而皇帝身边只剩下亲卫队，他命令手下抵挡，而自己却骑着死灵马后撤。在他眼里，他们不过是工具，工具坏了随时可以丢，只要回到帝国，用不了多久，就又会有一批傀儡炼制出来。到时候，这些缕蚁，要尝到我——邪神的使者，达尼斯一世的怒火！ 猛地，皇帝坠地，跌了个狗吃屎。只见，飞马载着一抱琴少女挡在面前。 皇帝愤怒到极致，激发了身上的黑暗力量，这股黑暗扑向阿莱莎，要吞噬面前的一切。 但是，这股黑暗到了阿莱莎面前就消散了，随着她的音乐，达尼斯一世开始意识模糊，倒地不起。这时颂赞追上来，看见了这一幕，他上前确认，达尼斯一世已经断气了。为了缺保他的死亡，颂赞砍下他的头颅，将尸体投入大火，焚烧成灰。 王城之战结束了。这场关键战役使得联盟一方，在这黑暗的时代站稳脚跟，并且在后面很长的时间，形成和邪神信徒的势力对峙的格局。 而圣少女阿莱莎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怀疑她是否真正的英雄。她和飞马成了人们的守护者，飞马也就成了天空圣兽。 据说，人类国王亚瑟一世和精灵勇士颂赞都对阿莱莎有倾慕之情，先后向她求婚都被拒绝了。她说，她曾立誓嫁给打败达尼斯一世的男人。但是打败他的是她自己。于是，她不打算和任何人结婚。当然，也有传言，虽然没结婚，但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的情人。在她和天空圣兽离开木域之前，她还给颂赞剩下了一个孩子。 “什么？越说越扯，圣少女有两个情人，还生了个孩子？”格格西说。 “反正我们木精灵流传的故事就是这样的。” 玄说：“就讲完啦？” “讲完啦。” 玄说：“我还以为你还要卖关子，留下一部分到下次呢。阿莱莎后来去哪里了？” “不知道。没人知道。后来，天空圣兽独自回到森林。” 玄说：“她的孩子呢？” “呃，长老其实有提到过那孩子的后续故事，不过我没听全这故事，所以不知道啦。” 格格西说：“总之这个故事各种扯淡，最可笑的是，阿莱莎居然用音乐解决了那么多问题，尤其到最后，一人把傀儡大军给灭了。” 实木耸耸肩。“蕾处兰母树的木精灵就是流传这样的传说，和外界五域的主流神话故事就是不一样。” 玄却觉得这个故事并不扯淡。显然，阿莱莎拥有强大的“魔音”能力，而且比玄的要强大百倍。被炼化傀儡只剩残缺的灵魂，无法抵抗魔音。而达尼斯二世控制傀儡，需要将自己的灵魂印记留在它们身上，制造那么多傀儡，灵魂早已不觉间受损了，再说他早就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给邪神。他的灵魂早已扭曲，魔音对他来说是致命的。 在那么久远的世界，历史早已模糊，它就藏在这些真真假假的生活里面，也许隐藏得比失落之城还要深。 第二十九章 失落（2） 当晚，玄又做了个奇怪的梦，在一个漆黑的地方，她看见一个蒙面人。 她说：“是你。” 对方说：“没错，看来你并不意外。” “是呀，你还活着。我内心深处始终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撄” 对方摘下面巾。但玄还没看到对方面容就醒了，她对于这些梦境早就见怪不怪，见天色还黑着就转个身继续睡了，将它抛到脑后。 次日。 “准备好了吗？”玄说。 “没准备好也得赶鸭上架了。”格格西说偿。 他们三人用绳子捆着连在一起，玄在前面，实木在中间，格格西在最后。玄说这是必要的措施以免有人掉队。 “你们一定要紧跟我的步伐。走！” 他们一走进防御范围，就感觉有股力量在拉扯他们，不停地摇晃。他们拉紧绳子相互支持着前进，看来捆绳子是个明智的选择。 “左边！靠近点各位！”“停！不要动！”“后退后退后退！我说后退！” 她领着同伴缓慢移动。 玄的行进路线让格格西和实木感到不明所以。但他们只能照她说的走，谁叫她是三人组当中唯一有空间能力天赋的呢，也只有她能知道这里的空间活动变化。 “往右，不要乱来！” “什么？我们都快到门口了！”格格西说。 “照我说的没错！” “你的语气真像我妈。” 于是，他们竟然在金字塔门口绕了三圈。最后一圈结束，玄说：“向前！” 终于。呼，格格西松了一口气，突然，他被一股巨力拉扯，整个身体凭空飞起来。 糟糕，他被扫描波击中！前面两人刚踏入安全地带，最后一人就差一点点！ 空间防御系统启动了，玄和实木立即拉扯绳子，可惜晚了一步。格格西被传送走了，他们手上只剩下半截绳子。 实木带着侥幸心理，拿出通信器，只收到一片杂音。这里是信号盲点，无法联系格格西。 “别担心，实木。他会没事的。” “希望他不会被传到火山口里去吧。” 他们一同抬头观察这座巨大的建筑。失落之城的外形是个金字塔，除了占地面积有一个中等城市那么大，别的没有和“城”有任何关联，更像个古老的坟墓，而且由巨型石块堆砌而成的。 实木一直是很淡定的样子，他吞咽口水和擦汗的动作暴露了内心的焦虑。 玄拉住实木的手。“我们走吧。”他们相视点点头，一同走进金字塔的门口。 “实木？”玄找不到实木，他们走散了。在一片黑暗中，她仿佛走在一条无尽的通道。周围的黑暗压缩了她的感知。她完全不知道同伴去哪里了，只能自求多福了。 前方似乎由嘈杂碰撞的声音。玄朝着声音的方向前进。 “你赢不了的，荧。” “啊——” 玄远远看见老锤和荧。对于这两个“她要暴打一顿”的人，竟然先自行战斗。 他们面对面站立，在中间漂浮着蓝色徽章。两人在争夺神器的控制权，双方僵持了一会。突然猛地强光闪现，神器飞了出去，他们谁也没有抢夺成功。荧立即召唤武器向前冲和老锤交手。 荧凭着一股气势，在一开始还能和对方旗鼓相当，但很快就发生了逆转。 老锤一手抓住荧的鞭子将它捏粉碎，另一手挥出一道空间刃。荧双剑交叉格挡，却一下子被打飞，手上的武器全部消散。老锤瞬间移动到荧面前，手上延伸出一道空间刃，架在荧的脖子上。 “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孩子，我下不了手。这不是我想要的结局。我有很多次机会，但是始终没有下手。也许我早就明白，我没法再这样下去。”老锤收起利刃。 “你不杀我，难道还指望我会原谅你么？” “不，孩子，你不需要原谅我。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我做了很多后悔终生的事情。我杀了你的家人......而他们也是我的家人，而我还离开了我的家人，让她如此的伤心。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你。对不起......” 玄觉得自己的呼吸也颤抖了。这些话是她一直想听到的，这些道歉，她等待了太久。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做。”荧的声音沙哑飘忽。 “我被强大的力量迷惑了。痛苦告诉我只要能够收集到所有能量、生命、灵魂的碎片，就能获得真神的力量。而我一直就想用这股力量复活你的母亲。后来我杀了那么多人，我还自我安慰，没关系，只要有了真神的力量，我都能将他们复活。现在，我终于明白了，这根本是疯狂的计划，我也无法承受双手上的鲜血。我觉得，自己这样想是不是太迟了。“ 玄走出来。“不，父亲，永远都不会迟。只要你愿意，你就不是老锤，那个可怕的人，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成为我的父亲，当年大家喜爱的温柔大叔。” “孩子，可惜我回不去了。” “是的，我们都回不去了，”玄说，“但是，我们可以离开这里，重新开始。” 荧拉住玄的手。“对不起，玄。我错怪你。我不知道当时我怎么了。” “没关系的，荧。我爱你。我原谅你，我总是会原谅你的，”玄亲了荧，“但是你呢？你能原谅温柔，然后重新开始吗？” “孩子......我......”老锤，哦不，他现在回到玄记忆中的温柔，他脸带伤感，泪水沾湿了胡子，带着悔恨和爱意看着荧。 “我，现在还做不到。但是我会试着原谅你，也许以后终有一天我能放下这些，真正的重新开始。” “谢谢你，孩子们。”温柔展开双臂环抱两人，哭不成泣。 他们分开，荧说：“我们离开这里吧。” “对了，实木！他之前和我一起进来的，我不能丢下他。” “蓝色徽章，请到我这里。”荧召唤神器后，发散感知到这片区域。有神器的帮助，他可以覆盖整个区域来搜索。“没有，这里除了我们没有第四个人了。” “他一定是被传送走了，别担心，玄他会没事的。失落之城只会把入侵者送走，并不会伤害任何生命。”温柔说。 玄点点头。“父亲，痛苦和真神教呢？他们会怎么对待你的退出？” “他们只能接受，”温柔从怀里掏出一光团，“我们拥有神器，还有一个生命碎片。只要他们得不到它们，永远也就不会达到目的。而且有了它们，我们也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温柔抓住荧和玄的手，传送离开了。 玄环顾周围。这是个小镇，房屋稀疏错落，来往的人群不多，却有不同的种族。他们相互打招呼，包括对他们三个陌生人也是亲切友善。“这里是西边盆地的移民新城？” 温柔说：“没错，玄。这是火域最新的小镇，居民大多是来自五域各地的移民。这里处于火域最边缘的地带，生活可能比较单调，但是小镇还是挺有活力，而且远离火域的各种纷争，也不是战略地带。即使战争发生，战火也不会烧到这里。我们可以在这里生活。你们喜欢吗？” 玄说：“这里太好了，正是我想要的。” 荧说：“只要你喜欢就好。” 他们很快就在镇子安置了一间房屋。温柔给他们施展了高级幻术，用来掩盖原来的相貌，他们相互看起来是没有变化，但是外人只会看到三个黑暗精灵。这个法术威力强大，没有外力影响会长期作用，几乎毫无破绽。 他们布置新房忙活了两天。玄觉得又累又充实，晚上都是倒头就睡，感觉从来没有如此舒适，没有任何危机、紧迫的感觉，不再有魂牵梦绕的牵挂，或者心惊肉跳的梦境。 这天，他们终于把新家准备好。玄心满意足，查看每一个房间。二楼有三个房间，宽敞的房间，舒适的床铺。她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衣柜，外面看是样式简单了一些，但里面空间充足，能够放下大量衣物，当然现在只挂了几件裙子，还有待补充。二楼还有一个长长的露台，可以看到西面的风景。一楼有客厅、厕所浴室、厨房，家具都比较简单，毕竟小镇采购物品的选项较少。不过，玄从小就喜欢这种简约的风格。 “这是我梦想的家。”玄笑得更灿烂了。 她还是小女孩的时候，父亲外出回来会带一些杂志读物回来。村子比较偏僻，订阅刊物比较困难。她总是把自己喜欢的图片剪下来，其中就有不少家居广告。她的新家非常符合小时候喜欢的样式。 是的，她依旧和当年的小女孩一样，向往幸福。谁不是这样呢？ 温柔和荧在院子布置围栏，忙了一天。他们进屋和玄说打算外出就餐。 “邻居的大妈有推荐镇东的一间餐厅，我们去尝尝鲜吧。”荧说。 “不错不错，我们都忙了三天，是时候来一顿好的，那是小镇唯一的一间高档餐厅。而且我‘辞职’的时候拿了不少‘工资’呢，总得找机会花掉它吧。”温柔说。 “父亲，虽然你还很有钱，但是我们都还没有工作呢，花钱还是要注意点。” 温柔说：“别担心，钱的问题不是问题。” 荧说：“玄，快去换衣服吧，再晚点，我们预约的时间就要到了。” 第三十章 幻境（1） 玄换了一件白色吊带裙，头发散开在肩上，穿上一双尖头细高跟鞋。她走下楼梯，荧已经在楼下等她。他穿黑色正装，手持一束鲜红的花。鲜花从他手上跳着舞，飞到她的面前。玄咯咯笑，接过花，和荧对视，仿佛当时初见的感觉。她将花插在头上，荧牵过她的手。 “玄，你真美。”“你也不差呀。”他们开始热吻。 “咳咳，孩子们，再不出发，我们预约的座位就要被取消了。” 在餐厅里。玄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如此完美。并不是食物有多美味，她是去过大城市的人，小镇餐厅的水平不过是中上而已。这里的美好源自餐厅的氛围，服务员亲切，顾客们优雅，室内装饰典雅，灯光舒适。餐厅的小提琴手技术熟练，演奏一些欢快的小调偿。 重点是，她身旁坐着父亲，对面是她的爱人。还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人幸福了。 还真有。 玄在吃饭后甜点的时候从雪糕布丁里捞出一枚戒指。她愣住了。小提琴手来到他们旁边，拉响爱情流行曲。 荧离开座位，来到玄身边，单膝下跪。“玄，你愿意嫁给我吗？撄” “我这是做梦吗？” “不，这都是真的，包括我对你的爱。那么，你的答案？” “我愿意。”她脱口而出。 餐厅里的顾客、服务员都鼓掌祝贺。在他们眼里，情侣虽然是黑暗精灵的模样，但依旧郎才女貌，十分般配。荧给玄戴上钻戒。两人接吻。 温柔热泪盈眶。“很抱歉我一直在旁边当电灯泡，玄。荧要我一起参与这个惊喜。孩子们，请接受我对你们最真挚的祝福。” “谢谢你，父亲。” 饭后，温柔找了个借口离开，让他们两人独处。他们两人从镇东沿小路回家，两人牵着手，越走越慢。西边盆地算是火域比较气候温和的地带了。晚上气温下降，很多居民也会出来散步，只是小镇的基础设施稍微落后一些，温度调节装置控制范围集中在镇中。所以，他们走的小路没有什么人。这些都对他们没什么影响。 今晚没有月亮，却繁星满天。一颗流星闪过。 “我现在太幸福了，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一切都是真的，包括我们的爱。”他将她拉到怀里深吻，过了很久才分开。 “亲爱的，你想什么时候举办婚礼呢？” “呵呵哈，荧，你还是叫我名字吧，‘亲爱的’在你的语气剑直就像和一只宠物说话。” “好好好，玄。你怎么想的？” “我觉得......都可以的，不过大部分人订婚之后也是准备好长时间的，你呢？” “我觉得越快越好，我问过了，小镇的爱丽丝女神礼拜堂在三天后有空闲。” 在圣教多神派里，爱丽丝是爱与美的女神，经常有新人在她的圣所举行婚礼。 “那么快？” “不快了，玄。我想现在就当你的丈夫。” “我原本还想，我们是不是要订婚好些年才要结婚的。毕竟我们这个年纪结婚的可是少之又少。” “别人什么年纪干什么，我可管不着。重要的是我们怎么想的。要说那些挣扎混乱的日子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我们应该活在当下。时间永远太短，永远不够。” 他们停下来。玄看着荧真诚的目光不再疑惑，点点头。“那么我们可要有得忙了，即使简单来办，一个婚礼还是有好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用担心，还有我呢。” 他们不知过了多久才走回家。他们还在门口栏杆上亲吻。 “父亲真是狡猾，那么久都没回家。” “那不是很好么，他让我们有二人空间。” “那么我们不要浪费他的好意，快和我去房间，我都很久没和你爱爱了。” 荧放开玄，仍然拉着她的手。“玄，我们还是保留到婚礼那天吧。” “噗，我反而成了性急的那个。也好，等上几天会让那天更加激烈，更加美好。” “这个我可以保证。” 第二天，玄告诉温柔他们的决定，他表示赞同。“早点也好，现在移民城邦对结婚的登记都是十分简单。但是万一，过了一些年有了变化，如果需要我们的身份证明的话，这婚结起来也是麻烦，还得去伪造证明。” “父亲，你竟然是从这个角度考虑。你还是先给自己做个身份吧，说不定你明天就看上了哪个人。我就觉得邻居的大妈对你有意思，你可以和她试试。” “你竟敢取笑父亲。”温柔做出生气的样子。 “嘻嘻！” 结婚当天。玄在更衣室，站在镜子前失神了。镜子里的女孩身穿白色长裙，很好的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型。她头戴轻纱，遮挡了复杂的神情。 敲门声。“孩子，好了吗？我其实并不想催促你，不过——” “进来吧，我差不多好了。” 温柔又惊又喜。“哇，我的玄已经长大了，你已经是个美丽的女人了。” 玄转了一圈让他看。她停下后，低着头，有点迟疑。 “父亲，我觉得......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我能理解，孩子。我当初第一次将你抱回家的时候，我也是兴奋、高兴、害怕，各种情绪都冒出来了。有点不安分的感觉是很正常的。不过我们都这样过来了。而你，我相信你，你建立了家庭，一定会比我做得更好。” “谢谢你，父亲。我爱你。” “我也爱你，孩子。” 她的感觉并没有转好，反而觉得裙子仿佛收紧了，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她没有停下，没有逃跑。 玄挽着温柔的手，一起走到礼堂。荧和教士已经站在神像面前，台下坐着前来见证的邻居们。荧身穿黑色礼服，头发整齐梳到后面扎了个马尾。看上去比以往都要成熟的多，显得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温柔将玄交到荧的手里，然后退到一边。 教士读了一段祝文。人们都静静听着。玄看着爱丽丝神像，透过薄纱，仿佛她也在注视她。 “荧，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是否愿意爱着你的伴侣、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远？” “我愿意。” “玄，无论是顺境或是逆境、富裕或贫穷、健康或疾病、快乐或忧愁，你是否愿意爱着你的伴侣、珍惜她，对她忠实，直到永远？” 玄觉得心脏要停顿了。她没有说话。所有人都盯着她。 对玄来说，这个停顿简直是一个世纪那么久。仿佛过去他们两人的点点滴滴都重新在眼前闪过。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鼓起了勇气，抬头直视新郎。 “荧，我是很想和你在一起。可惜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转向温柔，“我也很希望你能够回头，远离那些邪恶的计划，父亲。可惜你也是假的。” 荧说：“你在说什么呢，玄？” “不要再装了。我不知道你是谁，或者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现在应该还在失落之城，对吧。” 突然，温柔、教士和嘉宾们都消失了。只剩下荧和玄。 荧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这一切破绽非常多，我就不一一指出了，总之没有感到异样是不可能的。” “凡人们总是陷入自己内心深处的***，这里的破绽和你的***相比是微不足道的。我只能说，你真是个有趣的凡人，不轻易陷入自己的***里。”荧的言谈举止很滑稽。因为真正的荧可以含情脉脉，可以冷酷绝情，却从来没有这样不可一世的态度和玄说过话。 “凡人？这个口吻，你还真当自己是神了？” “不是吗？在失落之城，我就是至高的存在，我是这里的主人。” “好吧，‘神’，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个形象和我说话，看得我毛骨悚然。” “荧”消失了，爱丽丝神像活了过来，走下圣台，面向玄。她仰起头，斜眼看着玄。 玄说：“这还差不多。不过我得谢谢你，不管这是幻象还是什么，让我开心了一会儿。” “你所看到的，并不是幻象，它是命运的一种可能性。每个凡人内心的渴望都会汇成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影响着命运，最终是有可能实现的。可惜每个凡人都太过弱小。这些可能性编织成为命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当然也包括你的。” 神像说的每一个字都直通灵魂，确保玄清楚她表达的正确含义。她看似十分强大，玄并不畏惧。 “我并不想听你玄之又玄的观点。你到底想做什么？当年也是你给白剑看了龙族兴衰的故事对吧，你启发了他成为现在的首席神使，五域伟大的守护者。要不是你确实为五域干了好事，我早就操家伙了。” “呵呵呵，你确实是个有趣的凡人。我只是想看看你有没有准备好。”神像笑起来风情万种，带着一股童真般的调皮。 “准备什么？” “这是个秘密哦。说实话，我就是活得太久有点无聊了。其实你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你的命运本来就是扑朔迷离。我也想和你的另一个命运伴侣互动一下，可惜他受到神器的保护。” 第三十章 幻境（2） “你这家伙，每个进来的人你都要玩弄一番吗？” “玩弄那么难听。” “那你还这样做？咦，不对，以前白剑也拿着神器进来，也没有阻止你搞怪呀。怎么荧拿着神器，你就无计可施了？” “如果你也拿着神器，我也就不能和你愉快的玩耍了。不过，你还没有意识到你们两个特别的地方。呵呵，不过这样才有趣，不是么？” “哼，我没空和你莫名其妙的，我要出去。” “好吧，你要走就走，门口就在那里。偿” 玄迈步就走，中途回头说：“你这样亵渎爱丽丝的形象，她不会生你气的吗？” “呵呵，你对所谓的神也是了解不深呀。放心吧，谁也管不了我，包括那些所谓的神。” 玄觉得这个家伙——来历不明，失落之城的“至高存在”——对她没有恶意，但是玄没有对这家伙有半点好感。她推门离开了。 光芒闪烁。 玄发现自己在一个宽广的大厅，这里的风格和流沙成地下遗迹有点相似，悬挂许多水晶，隐约流着奇妙的光线。她感受到失落之城内部的空间是稳定的，和外部天差地别。这意味着，她可以在这里瞬间移动。这是个好消息。 更好的消息是，她发现实木就躺在不远的地方。 “实木，实木！快醒醒！” “嗯，我，我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刚刚还在家的......” 实木醒来，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 “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我们现在还在失落之城，你之前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什么？我......”实木十分失落，“我已经过了一辈子......结果你告诉我那些都没有发生，我......实在无法接受。” 玄从来没有见过实木这样痛苦的样子，她不清楚他看到具体的梦境。也许是梦想的实现，又或者爱人的相伴？不过根据刚才的经历，越是美好的事物，在破碎之后的现实面前，总是那么令人痛心。 玄蹲在他面前。“实木，振作点，我知道发现已经获得的幸福都是虚假的，这种破灭是有多痛苦。但是你还有很多机会和时间实现你想要的，而这一次它是真实的，不会消失。” 实木站起来，有点摇晃。玄想扶他被制止。“对不起，玄。我得走了，现在我这个状态，实在没有办法帮助你，反而会成为你的拖累。” 实木看着玄。她突然觉得他看自己的方式不一样了。到底有什么不同，她却又说不出来。但无法开口阻止他，毕竟这里原本就不是实木要面对的。 “你打算怎么离开？” “不知道，不过失落之城最多只是把入侵者传送走，我会没事的。保重，玄。” 实木带着失魂落魄的样子转身离开，消失在大厅尽头。 玄目送他离开后，深呼吸一口气。“好吧，继续前进。” 失落之城的房间和通道似乎没有任何规律，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玄干脆放弃了弄清路线，一直往前走。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到了荧。 她从“失落之城的主人”那里知道荧已经到达了这里，原本以为自己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她现在见到荧还是内心一颤。 他的黑色武士服有点脏乱，脸上也略显憔悴。荧以往总是干净整洁，“快速清洁*”十分方便，看来他现在不怎么在意形象了。但是，这种凌乱的感觉依旧很好看——玄很不争气的这样认为。 荧也发现了玄。“玄，你果然来了。” “荧，你要小心，我认为老锤也来了......” “你们两个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呵呵，我已经和你分手了，你和他竟然还对我紧追不舍，难道我和你这些相处日子没有任何意义么！” “什么？”玄觉得热血上涌，全身微微发烫。 “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婊子，为了给老锤得到想要的生命碎片，一直以来，竟然和我虚情假意，不惜委身于我......” 这才是现实中的荧。那个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人，只存在那虚幻的梦境。任何人的爱都是有他的局限和界限，一旦越过了，就只有恨。 “够了！你才是真正的婊子，一直在内心对我怀疑，却将它憋在内心，就是为了和我睡，直到睡够了才捅破这层纸，有哪个婊子能比你更贱！” 玄不再和荧废话。“蓝色徽章我命令你到我手里——” 荧反应过来。“不！蓝色徽章，听我的号令——” 他慢了一步，神器已经从他身上飞出，在双方的命令下，它漂浮在半空被两股力量僵持住。 玄的脑海闪过无数念头。这个场景非常熟悉，和“失落之城至高存在”给她看到的景象一样，只是她代替了老锤，和荧争夺神器的控制权。那个家伙曾经说过“它是命运的一种可能性”。 她又将那个场景回想了一遍，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仿佛一道闪电，他们两人身体一阵颤抖。 画面快速闪现，他们相互看到对方的记忆。从烽燧城的相遇、玄的歌声开始，到石林和恶魔战斗，在火精灵国度重逢，又在战乱中分手。所有的感觉都在霎时间喷涌出来，它们伴随着“命运之歌”的旋律宣泄，浇灌在灵魂之上。 他们发生了灵魂融合！以神器为媒介，无数看不见的细丝将他们的灵魂缠住。 “不——”荧集中意念，拼命挣脱。 突然猛地强光闪现，神器飞了出去，掉在了地上，光芒暗淡了下去。他们挣脱了灵魂融合，双方谁也没有成功抢夺神器。荧立即召唤武器向前冲和玄交手。 玄也拿出双头剑和对方交锋。她凭着对另一个场景的记忆，预知了荧的出招动作、角度、力量，模仿了老锤的应对招式，竟然抵挡住对方的猛烈进攻，而且慢慢地的扳回局势，发生了逆转。 玄的剑的一端搅住荧的鞭子。如果是老锤在这个情形，会直接用强力将鞭子捏粉碎，但玄没有这种力量。她换了一种技巧，收缩了另一端的空间刃，用两头剑的能量集中在一头，双头剑化作单剑，瞬间斩破了荧的鞭子。接着玄双手使单剑，以点破面突破对方的念力场，欺近了荧。 荧双剑交叉格挡，退后了三步，一把剑被这股力量折断。 玄心想，糟糕。在另一个场景老锤已经赢了，但她不是老锤，事实证明，她和老锤还有很大一截差距。 荧剩下一把剑，迅速反击，凌空挥砍。玄只觉得一股劲风铺面，连忙后退。“刷”的一下，玄的一截头发被削，躲过了要害。荧的反击正是欧雷传授给他的无形剑。 荧教过玄如何使用风暴天赋，玄没想到他还留了一手，这招她是不会的。但无形剑适合偷袭，有了一次，第二次她就不会那么狼狈了。 玄也没再收敛。突然，她的剑招变化多端，双头－单剑来回变化，金色银色不断闪烁，极具欺诈性，让荧摸不着规律，陷入了被动防守。 玄的金色单剑直劈，荧横挡，金刃消失，银剑从另一端伸出，趁着荧力泄之际，玄反手一削。剑光一闪，荧还是躲开了，头发散开被削断了一截。 “哼，这下扯平了。” 在连续交手的时候，荧是来不及召唤新的武器。他抽出背后的幻术破除剑贯注空间力量，用双剑和玄格斗。玄改用双头剑的模式和荧战成一团。 荧左手剑直刺，右手剑横劈。玄一个回旋，双头剑两端划出弧线，连续挑开两把剑刃，没想到一条鞭子缠住了她的手腕。 在这连续交手根本没有缝隙给荧时间去召唤鞭子。玄瞬间醒悟，这是灵魂重影，荧分开多个意识，可以边战斗边召唤武器。现在他剑鞭齐全，进入了他独特的战斗状态，双剑从不同角度、像分身二人似的，同时刺向被鞭子缠住的玄—— “吱——”玄的衣服刺破，露出半边身体，从右肩到右乳、腰。好险！玄瞬间移动到一旁，及时躲开了这致命一击，而这件裙子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可恶！她心想，骂我打我杀我，现在还毁了我的裙子，不可饶恕！看我怎么教训你！ 玄杀向荧。她衣冠不整，几近半裸，浑身带着一股狠劲。荧虽见过玄的***，但没见过战斗状态的。她光滑棕黑的*，带着一种力量和柔和的美感。在这个时候，他竟然看着对方停顿了半拍。他回神连忙抵挡进攻，可惜就是这半拍，他失去了大好的形势。 两个实力相当的人战斗，往往就是因为一些细微的地方拉大了差距。 玄快速瞬移，留下三个残影。四个玄围攻荧。荧不甘示弱，双剑、鞭子同时飞出，伴随的念力刮出一阵旋风。 双方竭尽全力，交锋只在一瞬间。玄的残影被毁灭消失，她吐出一口鲜血，然后笑了。荧两边肩膀和胸前有一道长长的剑痕，伤口喷出鲜血，他无法抓住武器，“咣当”剑掉在地上，跟着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第三十一章 杀父（1） 玄的状况其实不太好，她没有被武器击中，但荧的攻击带着强大的念力冲击，它扫中了腹部，导致她受了内伤。但她还是比荧的状况要好。他双肩受剑伤，精神衰竭，无法再战了撄。 玄蹒跚来到荧的身边，撕下他身上破烂的衣服。“哼，这下报应了吧，看你还敢不敢破坏我美丽的形象。”她将扯下的布条缠在荧身上，给他止血。 “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对我。”荧嘴上这么说，却无力阻止玄的行为。 “荧，你见到和遇到不少虚假的东西，但并不是意味着其他的都是假的。好了，你死不了的。” 玄和荧对视。她看到他双眼湿润了，反射出无助的光芒。她心一软，不忍再恶言相向。 “真是感人啊，孩子们。” “你！”玄拿起双头剑，警戒着突然出现的人。 来人是旧熟人，他们两人的噩梦，老锤。他闲云信步的模样，微笑看着他们。“我得谢谢你们，如果没有你们在前面，我是不可能来到这里。毕竟失落之城的主人对我可不太友好。玄，放下武器吧，看得出来，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玄不说话，直盯着对方。 “哎，你应该庆幸，痛苦有别的安排没有来，要不然她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蓝色徽章——啊！”玄想召唤神器，突然头部“嗡”声响起，她跪在地上喘息偿。 “蓝色徽章，我命令你到我手里。”老锤拿到神器，举起它细细端详，“哎，你好呀，我又得到你了，我每次看到你都有新的感觉。我知道你是很讨厌我，不过没关系，神器就该好好当一个工具。” 玄缓过劲来，站起身。刚才，她和老锤争夺神器，而她太虚弱了，直接被他压制住。现在怎么办？换做平常她就不是老锤的对手，更何况她经过大战实力下降，对方拥有神器，形成巨大的实力差距。 事到如今，玄也不会退缩了。她举起双头剑冲向老锤—— 她重重的撞在墙上，再摔在地上，倒在了荧的身旁。而老锤好发无损。 “孩子，这是毫无意义的挣扎，你还真的不懂得放弃呀。我是多么希望你们能够远离这些纷争，以免丢掉性命。可惜你们总是想方设法阻碍我，我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与其你们陷入痛苦，不如就让我结束一切吧。”他一步一步向他们走去。 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看在眼里，双眼溢出泪水。他用心灵传输说：“对不起，玄。我错怪了你，我是个大傻瓜。抱歉我这样对待你。” “你确实是个傻瓜，我们两个人都要死了，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玄用心灵传输回应，不断挣扎挪动身体，靠近荧。 “我爱你，玄。” “傻瓜。”玄拉住荧的手。他们触碰的瞬间，灵魂融合的细丝再次缠绕住他们。这次荧不再害怕，敞开了内心。 许多情绪涌上玄的心头，她感受到荧的痛苦和懊悔。他从认识玄开始，内心就充满矛盾。一方面，他沉醉于恋爱不可自拔，一方面对玄的身份存疑。玄对荧一直隐瞒各种事情而没有坦白，不断加重他的苦闷。这些感觉不断积累，最后在他无法支撑的时候爆发...... 玄早就原谅荧，通过灵魂融合瞬间的通感，她更加理解荧的内心。同样，荧也理解玄为什么会一直隐瞒，不愿敞开心扉。 她被自己父亲抛弃，她到冰域寻找他，一再恳求他回头而无果，只好放弃了这个想法，转为阻止他作恶伤害更多的人。而这个是个遥远的目标，让她有无尽的挫败感。而父亲是荧的仇人，而她不希望她作为仇人的女儿的身份，会影响两人的感情。她隐瞒事实还有一个原因，她内心深处还保留着幻想，希望父亲总有一天能回来...... 老锤走到两人面前。荧挣扎着起来，但他无法站起，只能半跪着。他把背脊挺直，挡在玄前面，紧紧抓住她的手。 荧说：“你要杀我就动手吧。” 这和另一个场景何其相似，不同的是，玄知道老锤不会手下留情。可是这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她想，至少我能陪伴在他身边。 “荧，你一直是个勇敢的孩子，不过现在，你的勇气是毫无意义。这不过是个先后顺序的问题，既然这样就先从你开始吧，对不起了。”老锤举起手，手掌凝聚一道空间刃。 正当老锤准备下手的时候，蓝色徽章一阵震动，发出光芒。 他醒悟，他们在召唤神器！他反应迟了，神器已经受到他们的感召，他连忙抢夺它的控制。 玄和荧用心灵传输连接蓝色徽章，共同呼唤它：“蓝色徽章，我们恳求你的帮助。” 蓝色徽章像炮弹一样从老锤身上射出，飞到荧的手里。老锤受到这股冲力后退，差点撞在墙上。他竟然抢夺失败了！ 荧和玄的状态很糟糕，处于精神衰竭的边缘，都不可能单独和老锤对抗。但偏偏他们灵魂连接在一起，共同召唤神器，能够做到压制住老锤。 玄笑了，抬起头，仿佛看着遥远的地方，在内心回应：小白，谢谢你一直关注我，但是我没事，你不需要来救我。然后她仿佛听到它的叫声。她回过头，注意力回到自己所在的战场。 荧一拿到神器，巨大的能量往他们身上汇集。他们瞬间回复了精神力量。虽然他们的伤还没恢复，但接下来的战斗和*没有关系。荧身上的能量不断聚集。 老锤变戏法似的掏出红色手杖。“你们让我惊讶，不过到此为止了。” 他激活了红色手杖，它响应的速度非凡，很快就发出致命的光芒。 玄和荧不慌不忙，两人手拉手，站直面对着老锤。他们心意相通，成为一体继续请求神器赐予他们力量。而神器仿佛融入了他们的一部分，没有任何阻碍。蓝色徽章激活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辉。 红色和蓝色两股能量束碰撞在一起。霎时间，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这是第二次进行神器之间的对决了。而这一次，没有火精灵在旁干扰中断，史诗级的战斗将直至胜负分晓。老锤的意志十分强悍，最大化的压榨红色手杖的力量。随着时间推移，红光逐渐压制着蓝光。荧和玄处于下风，他们没有任何惧怕。 他们拉着手并着肩，沐浴在蓝光之下。他们灵魂相连，排除了杂念，进入了寂静冥想的状态。 玄进入了一个美好的世界，仿佛能够感受到周围一切的意识。按照物质能量而论，小到沙尘，大到神器，它们都承载了一定程度的意识。她被红光给吸引，越陷越深...... 忽然，玄从红光之中，听到委屈的声音。一个无形的意识就在那里，它不甘的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束缚。 别担心，我能理解，这种好像如何努力也不会有结果的感觉，玄对它说，但是很快你就会获得解脱的因你，一切都会好起来。它在红光里头渐渐安定下来。 “不——”老锤发出他们从未听过的吼声，如此愤怒无助。 红光蓝光在相互湮灭的过程发出绚丽的强光，淹没了他们的感官。强光过后，荧和玄过了一会才恢复视力，发现他们在失落之城外面。 一个声音在金字塔里面传来。“你们真是！要是我慢一步，我的家就被你们毁了！两神器对攻，这些家伙在想什么，真是作死！” 荧和玄面对眼前的情景，全身呆滞了。 老锤就站在他们前面。在这一片沙漠之中，他全身上下竟然一尘不染，仿佛自带光辉一样。在老锤身后就是一座巨大、古朴、沧桑的金字塔。现在阳光和阴影的角度，一切细节都和他们梦里对峙的场景一样。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咣当”老锤的手一松，红色手杖掉在地上。他口中喷出鲜血，微笑变得诡异和狰狞。他的胸膛像粉末一样，凭空融化出一个血洞。他失去了生机，向后倒去。他的尸体还没落在沙地上就消失了，被失落之城的空间防护传送走了。 他们赢了。结束了。荧和玄共同用神器战胜了老锤。双方用神器对决，开始的时候，老锤驱使红色手杖压制住他们，但是红色手杖的能量越来越弱，突然不受使唤，竟然被荧和玄反败为胜。 他们明白了。是红色手杖的意识响应了他们，它不甘心受到老锤的奴役而反抗，哪怕它的反抗是多么微不足道，在这样激烈的对抗当中，也足以影响了整个战局。 在高空中，小白看到玄并没有受到伤害，也就退隐了身影。他们都没有发现它。 “谢谢神器，谢谢你们，谢谢......”玄跪在地上，开始哭泣。 荧抱着她。“结束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玄伏在爱人的肩膀。“我......我，杀了我的父亲......” 她早就有想过这种可能，不是么？她要去阻止父亲，怎么阻止？他不是轻易改变想法的人，她也是。结果是显而易见，他们总有一人要落得这个下场。 第三十一章 杀父（2） “不，是我们杀了我们的父亲。我们做了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果这是必须的，为什么我还是那么伤心......” “玄，这是因为你善良。即使他没有这个资格，那你依旧当他是你的父亲。其实我也一样，小时候，和我相伴的老锤是那么的可敬可爱，即使后面发生那么多事情，都没有磨灭我以前对他的记忆。更何况你呢。他教会了你怎样战斗，是他教你如何坚强。此时此刻，你又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谢谢你，能够理解我。” “你难道没发现，我们的心是相连的。”神器结束了激活状态，他们的灵魂连接就结束了，可是他们都觉得这个感觉印在了灵魂深处，仿佛有个看不到的通道依然将两人相连。 荧拉起玄，相拥相吻。他们过了很久才分开偿。 “荧，我们和老锤的事情结束了，但是我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是的，生命碎片。但是我们还要拿走它吗？就让它随着失落之城一起失落吧。” “你知道为什么老锤会一直知道你的行踪吗？” “这是个未解之谜，他死了，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了。你是说，我现在的行踪，痛苦可能也会知道？” “痛苦是个麻烦，如果我们现在不拿走生命碎片，她有可能会得到它。我们不能冒这个险。” “痛苦，”荧的双眼喷出愤怒的火焰，“她是我最后一个仇人，就是她杀害了我的姐姐丹妮。” “荧，总有一天，她会罪有应得的。现在我们先把生命碎片拿出来吧。” 荧点点头，捡起了红色手杖。手杖自动缩短，他将它插到腰带上。 他们再次进入金字塔。一进门他们就看见一个巨大空旷的场馆，看上去像个大型浴池。 “这个地方变化的真快。”荧说。 “这里难道就是火精灵获得进化的地方？”玄看到浴池里有着奇特的物质，像雾，像水，又像光。它是充足的涵在流动。 玄明白了，这就是利用生命碎片制造的生命之泉，索尔曾提到过的。“我们下去吧。” 他们进入了浴池。池子里的涵缓慢汇集，他们感觉一阵舒服放松，伤痛慢慢愈合了。 玄突然有了想法，拿出一个瓶子，在上面绘画生命魔法符号，生命之泉就往瓶子聚集压缩，很快装满了生命之泉的浓缩精华。 荧说：“为什么要收集生命之泉？一会我们拿到碎片就好啦，生命碎片能提供源源不绝的涵，它的功效远远大于这瓶子的生命之泉。” “我在研制类似痛苦的那种毒药，我想它会派上用场。我知道，我学习生命魔法时间很短，不管成不成，这对了解毒药的原理还是有帮助的，下次对上痛苦也不会对她的毒性一无所知。” “我会帮助你的，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毒药。不过，我以前对生命魔法制毒是一无所知，也从来没听说过。痛苦这种毒药可是独门配方了。” “我们也会制造出自己的独门配方。”玄笑了，她越来越喜欢“我们”这个词。 他们在池里走了一会儿。 玄说：“这里怎么那么大，碎片到底在哪儿？” “到处都是流动活性的涵，我无法清楚的感应到它。不过，这样应该可以......”荧想起当时老锤“杀死”他，并夺取生命碎片的情形。他也可以像召唤神器那样召唤生命碎片。 “生命碎片，我请求你，出现在我面前。”一团光芒从池里出来，漂浮在荧的面前。“果然，它和神器很相似，可以呼唤它，而它会响应。玄，你拿着吧。” “我？” “回来拿碎片是你的主意，应该由你保管。” 玄点点头，伸手去拿。光团一闪，它钻进了身体。玄内视光团的活动。“太奇妙了，我感觉身体有了些变化，咦，我的一些旧伤疤都消失了。” 一个声音响起：“是的，有了它，就相当于有了不会衰竭的生命，尤其对于拥有生命魔法天赋的你。” 玄说：“又是你，怎么总是在装神弄鬼，你还是现身吧。” “我是主，你是客，你这样的语气太没礼貌了吧。我偏不出来，你又能怎样？呵呵哈哈哈！” 玄和荧无语。 “好了，我不和你们废话（玄嘀咕，你的废话还少吗）。这个生命碎片就由你们保管吧，其实这点屁事我早就不想管了，它对我又没什么用。你们哪，真是上演一场好戏，看得我心痒痒的。我可以在能力范围内给你们个小剧透：生命碎片一共有五个，每域各有一个哦。不用太感谢我，哈哈哈。” 玄和荧对视一眼。如果，失落之城的主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已经有两个被发现了，另外三个不知道真神教有没有得到呢？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你们滚蛋吧。” 玄还有无数问题想问，荧拉住她，摇了摇头。她也知道，失落之城的主人不会透露她想知道的重要信息，包括这些碎片的秘密。 他们往外飞行，荧拿出机械表来看，上面的星盘指针都不合常理的时快时慢无规律乱转，根本看不出日期时间。等他们一出门口，指针就正常了。一阵狂风掀起，他们发现失落之城消失了。 荧收起表。“想不到我们从火莲国出来到现在，刚好过了两个月。” “而失落之城终于失落了。”玄拉住荧的手，靠在他身上，“现在接下来要怎么办？” “我们有大把时间可以去想，首先我们得离开无界荒漠。” “等等。”玄拿出自己的铁棍，用小刀在上面刻字，她用意念集中在刀尖上，字刻得歪歪斜斜，但是清晰可见：温柔/老锤之墓。她将棍子深深插到地上。老锤得尸体不知道被传送到哪个角落，估计很快就会被野兽怪物啃成渣都不剩。给他建个坟墓，是她能够做唯一的事情。 “荧，你想说些什么吗？” 他低下头，沉默了。 “我来说吧。父亲，我不知道这个称呼对你到底有没有意义，也许你觉得这所谓的‘亲情’只是虚情假意，但对我来说是有意义的，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能够健康成长，让我在痛苦和挫折中重新寻找到自我和前进的方向。我已经原谅你了。” 玄说完陷入了沉思。她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他死了，他所造成的怨恨也随之而去了。她感到庆幸，那些美好的回忆还在，并没有被这些痛苦给侵蚀掉。她曾经听过有句话，“父亲是敌人的原型”，但她也听过一句话“父亲是第一个朋友”，这两句话能够概括她和温柔老锤的关系了。 荧抬起头，脸上带着泪痕和微笑。玄从他身上再也没有看到仇恨、焦虑、和痛苦。他说：“我也原谅你了，老锤。” 他们离开了这个简陋的空坟墓。接下来的旅程无比的缓慢。荒漠单调的景色此时显得无比优美。他们有时手拉手肩并肩，有时勾肩搭背，更多的时候是停下来拥抱接吻。他们的飞行无比缓慢，哪怕他们有两个神器理应比龙还要快。 “玄，我能感受到你内心的忧虑。” “灵魂融合带来讨厌的副作用。” “这一点都不讨厌，我现在更容易感受到你内心的情感，我觉得和你前所未有的亲近。” “荧，你现在挺会花言巧语的嘛，我喜欢。” “你是因为那个梦，对吧？” 玄不由得烦躁起来。这是困扰她很久的郁结。 她曾经想过，也许未来会改变。他们在石林分别的时候，她就想过这个可能性。在荧的梦境里，他会和老锤在金字塔前对峙，他们当时认为未来改变了，没有必要去寻找失落之城。但是绕了一个大圈，这个梦境还是实现了。命运的力量太过强大，玄想不到有什么办法去抗拒，包括她死在爱人手上的那个未来。 “玄，你听我说。我当时不知发什么疯去冤枉你，我当时真的无比恨你，我更恨我自己依旧爱着你。在这么黑暗的时候，我仍旧不向你痛下杀手。你觉得以后，我怎么还会像梦里那样做呢？而且，老锤已经死了，我们还有什么事情可以再爆发矛盾的呢？” 玄回想当时她和荧的战斗，她能赢他，确实有这个原因，荧并没有竭尽全力。 “我不知道，我们总会有争执的时候，你总会有非常生我气的时候......” “玄，你不相信我没关系，这是我应得的惩罚，总有一天你会对我们的顾虑消除，你会相信我，相信我们。我发誓，我，荧.风暴，是不可能杀害玄，我的爱人。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爱你。” “不要再说了。”玄亲吻他，狠狠地堵住他的嘴。他们过了很久才分开。“荧，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消除内心的忧虑。我陷入一种烦人的不安全感。我原来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感觉。也许时间才能抚平这些混乱的事情。” “没关系，我有耐心。” 第三十二章 毒药（1） 晚上在营地里，玄摆弄着几个瓶瓶罐罐，上面装着不同浓度的毒药。 “玄，你还没想休息？” “我有没弄懂的地方。你可以帮我看看。”她拿起其中一个玻璃瓶。“我那次中了痛苦的毒，清楚的感觉到，毒药里有极具活性的涵。蜘蛛毒液是典型的生物毒素，里面也有大量的涵，可是每次我提取浓缩，它的活性都下降了，效果离我想象的差远了。难道我一开始，研究的方向就是错误的？” “我觉得这并不是材料的问题，”荧拿起来看，“你用蜘蛛毒液来研究是没有错的。据说很多死灵法师都是用它来锤炼死气，因为沙地蜘蛛就是喜欢吞噬死气的生物，在我家乡就有水蜘蛛吞噬尸体强化毒性。而且，在一些传说故事蜘蛛是邪神的化身，常常受到死灵法师的崇拜。” “那为什么没达到效果呢？你看看我用的魔法符文有没有错误？撄” “玄，你做的很好，你用生命魔法将毒药中的涵收拢聚集，手段准确无误。真正的问题就是你太着急，这个是长期工作，怎么可能一蹴而就呢。” “你说得对，我是着急了点。我们可以不用着急离开荒漠，多收集一些毒液慢慢研究，说不定真能弄懂其中原理，那就可以克制住痛苦的毒药。偿” 玄察觉荧有些异样，说：“怎么了？” “我想到，如果当初我有解药或者抑制毒性的方式，也许丹妮就不会死了。我想这些做什么呢？哎。” “荧，我们同心协力，会做到的。痛苦和真神教不会再是个麻烦。” “对，没错。” “过来，我们休息吧，像你说的，我们没有必要那么着急。” “你指的是研究工作不着急，还是别的，我看你现在急得很。” “嘻嘻嘻！”玄将荧拉进帐篷。 （此处省略273字） 荧从玄身上翻过身，和她一起平躺。玄侧过身靠在爱人身上。刚才的感觉太奇妙了，仿佛两人的所有感官都联通了起来，这是全所未有的快感。 玄说：“哇，这个灵魂融合真是厉害。不，这不仅仅是灵魂融合了，这是‘通感’。” “这不是件好事情么？” “是呀，我从来都没有感受到这样快乐。” “我现在才明白命运的力量。我们的灵魂是如此接近。” “命运，是呀，命运。”玄不知为何感觉惆怅。 “再来一次吗？” 他们的旅程如此美好。他们一起游览这个宽广的世界，仿佛世界就剩下他们，其余都微不足道。他们白天一起研究荒漠的毒物，萃取毒药，晚上疯狂的***，以各种他们能够想象创造的方式来释放和感受对方的爱意。 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缠绕玄内心的那丝不安的阴霾始终没有消散。 这一天，他们照旧在收集沙地蜘蛛的毒液。荧突然说：“现在冰域应该正值严冬。” 玄从他手上接过一瓶毒液。“你一定很想念在冰域的亲人和好友了。” “是呀。” “我们可以一起回去，我也很想见到他们。” “你能这样想，我很开心，我想朱莉和珍妮一定会很喜欢你。另外泰坦一定会喜欢和你做朋友，他就是喜欢像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过......” “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到时候我们就会和他们团圆。你真的觉得他们会喜欢我？” “是呀，你是我的家人，这意味着，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要不是我手上拿着几个瓶子，我得赏你个吻。” 荧笑了笑。玄手上的瓶子就被他的念力控制飘了起来，荧趁机亲了她一下。 当晚这对情侣激情过后，像往常一样进入睡梦。然而玄只迷迷糊糊睡了不到半小时，就被一阵心慌意乱的感觉惊醒。 于是，玄失眠了。她讨厌这种感觉。她理应喜欢现在的状态，和荧重逢之后，关系发展得很顺利。但是她不喜欢。至于为什么，她完全说不上来。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是因为父亲的死亡而感到难过。然而不是这样。 她对自己足够了解，知道哀伤期已经过去，但她又不够了解自己，这些痛苦就是来自这些纠结。 她想了很多过去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仿佛昨日重现。她想起小时候戏剧课，在《郎才女貌》、《诗情画意》这些爱情剧上，自己常常争当女主角，老师认为她的表演“不错”，却偏爱她班上的竞争对手小红，认为小红“很精彩，对角色有带入感”。她是个乐观的孩子，但也难免对此产生挫败感。从那以后她的艺术道路更倾向音乐。 现在想起，小红的表演是本色演出。这些经典的戏剧女主角常常带着无私、痴心的气质，对男主角的深情爱意往往是剧情的必要要素。小红总能表演出楚楚可怜的仪态，仿佛是全身心的融化于爱火之中。她对小红惺惺相惜，是对手也是好友，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这种“女主角特质”。玄不是这样的女孩。 现在小红恐怕还在继续深造学业，早晚会做出一番精彩的事业。玄想，如果换做她是自己的处境，会怎么做呢？ 荧向她承诺，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她，更不会发生梦里的事情，还承诺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她，爱她。小红听到这些深情的言语恐怕会感动不已，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泪流不止，发出微微的抽搐。是的，小红真的能哭得如此美妙。她的才能还不仅限如此。她用她磁性柔情似水的语调说出无懈可击的台词：“我相信你，亲爱的，我是那么的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死亡会将我们分开......”是的，剧情很狗血，但是人们就是爱看，如果这一幕在剧院上演，门票肯定场场卖光。 玄想到这里，一阵颤抖。 先不说她信不信荧的话，命运到底可不可以改变，抛开这些，她可以肯定一点：她爱荧，远比她知道的，以为的要深，要纯粹。但是要她将自己的生命、命运寄托在别人的承诺上，哪怕这个人是她深爱的人，她做不到。玄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她知道，荧也应该知道，但他真的了解这一点吗？如果他真的看到她的本质，就不会做出这样的承诺了，正是这个“让人踏实”的承诺让她不断胡思乱想。难道荧还期望她就此安心相伴于他，就仅仅因为他说他不会杀她？ 这让她感到害怕，而更害怕的是她细想自己害怕的原因。 她不怕死亡，比死亡可怕的是被深爱的人杀死。这并不是专指荧一剑刺穿她。而是她在爱情中失去自我，最终荧用甜言蜜语将她杀死，玄也不再是玄，成为连她自己也无法辨认的人。 她还想起白剑，他谈论起凯瑟琳的话：“在她的角度来看，这是她必须做的。她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会坚持到底，没有任何动摇，她认为犹豫不决的危害远远比做错误的决定要大。她的判断不轻易被任何人动摇，哪怕全世界都告诉你是错的。于是，她就这样做了，做了她认为需要做的事情。她自己也不觉得是做了正确的事情，但是她做出了选择。” 是的，她现在也需要做出选择。 她要做些什么，哪怕会伤害荧，即使自己会后悔，但也比现在什么都不做要好。她心里苦笑，自己竟然参照世上最著名的“疯子”，但总算下了决心。她转了个身，荧在身边呼吸平稳，她也很快跟着伴侣的节奏睡着了。 自从下了决心，玄内心的不安感消失了。她不再担忧，哪怕她知道这一切并不会有好结果。以后的痛苦就让将来再承受吧。她感觉身上的负重消失了，开始真正的享受现在的时光。荧也感受到她的变化，也更投入其中的爱意。 荧在最初的这段关系开始，并不太懂表达自己的感觉，如今玄察觉了他的进步。荧常常将“我爱你”挂在嘴边。“给，这瓶毒液我已经萃炼好了，我爱你，玄。”“这顿饭真好吃，我爱你。”“你今天好美，我爱你。” 每当这个时候，玄也会回应“我爱你”。 心情舒畅了，玄觉得音乐的感觉回来了，在休息的时候，她常常拿起竖琴弹奏。有一次，她兴高采烈的弹唱起来，荧一听，竟然是流传甚广的“风暴传说”，他一乐，装作气急败坏的样子。“你居然在取笑我，看我怎么整治你。” “你来呀。”玄咯咯笑，撒腿就跑，手上还不停，反复弹着“但你会记得我，铭记风暴传说”的调子。最终，荧扑倒玄，两人从沙丘上滚下来，两人布满沙尘脏兮兮。荧用念力散去两人身上的脏污。他们相视而笑，接吻，动作越来越激烈。他们欢愉过后，又变成脏兮兮的样子，当然，一些污迹可是和沙尘没有关系。 说到爱爱，他们两人的灵魂十分特殊，一定几率下，他们共同达到最高点的时候，会发生不可控的短暂通感和灵魂出窍。他们常常聊起这个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 第三十二章 毒药（2） 结论就是，这会增加一些特别的情趣，仅此而已。 玄对此动了一些心思，一个模糊的计划开始形成。 他们移动速度很慢，中途还遇到两场巨大的沙尘暴。不过他们仗着神器的的能量，抵挡住了自然的毁灭力量，总算脱离了无界荒漠的中心地带。有了信号，他们联系上了格格西和实木，原来他们都被传送到荒漠的边界地带，并且两人在烽燧城汇合了。 “这么说，我们要改变路线了。你们在那里等我们吧，到时候我们再见。”玄说。 格格西说：“等你？你们要磨磨蹭蹭到什么时候，我可没有那么空闲，你在荒山野岭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里文明世界发生了什么混账事，我可是忙得很！撄” 实木说：“我倒是很闲，我写完了几个专题报道之后就没事干了。” 玄说：“好啦好啦，我们尽快。”一关上通讯器，玄就吐舌。“才怪呢。偿” 玄对两人独处的时光流连忘返，也不愿意那么快就回去处理那些烦人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们对毒药的研究有了进展，这里是沙地毒物的聚集地，他们还想继续在这个环境有所突破。 这天，玄捣鼓了一阵瓶瓶罐罐，突然一拍脑袋。“这瓶毒药淬炼后，涵活性上升了！我明白怎么回事，啊，就是那么简单，我居然没有想到！” 玄拉着荧蹦蹦跳跳，荧都要被她晃晕了。“呃，玄，稍停一下，你能解释一下这个发现吗？” 玄还是止不住兴奋，但她还是放开了荧。“我之前对毒液萃取提纯的时候，使用了‘聚合’的魔法符号来引导毒液中的涵。这本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施展的时候不适合我想要的效果。” 玄卖了个关子等待，看到荧没有反应，只好继续。“因为生命魔法的驱动是需要消耗涵的。而你教过我，在使用生命魔法要思考再三，否则会危及生命。这重点就是在于，施法时，不要轻易消耗自己的涵，否则会危及生命。我对这些毒药施法的时候也是遵循这个想法。” “没错，是这个道理。” “涵遵循守恒原则，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我施法不提供自身的涵，魔法就会消耗毒药中的涵，这就是为什么毒药活性下降。我刚才想到自己根本不需要吝啬自己的涵，反而需要将其输入其中。” 荧恍然大悟。“生命碎片！它为你提供施法所需的涵，就不会影响毒药的活性。这是简单的道理，居然花了我们那么长时间才醒悟。” “因为人们总是被一些惯性思维拖累，而我们和别人也没什么区别。” 玄借着这股兴奋劲头，全身心投入到毒药试验当中。他们在路上停了下来，搭了个临时炼金坊。自从她想到其中的关键，其余问题都迎刃而解。几天来，她连睡觉时间都大为减少，还冷落了荧。不过他没有抱怨，反而乐得给她当助手。 玄在炼制的过程感悟良多。她醒悟了一直以来，没有意识到的事实——痛苦是用生命魔法的方式去操纵死气，换句话说，死气也是涵的一种形式。五域世界早就没有了死灵法师，她无法将痛苦和别的死灵法师做对比，但从现在看来，死灵法术和生命魔法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终，他们齐心协力制造出一瓶黑色的毒药。 “太好了，玄。我为你感到骄傲。你的生命魔法水平已经超过我了。” “登登登登，这就是黑毒1号。” 荧笑了。“这就是你能想到响亮的名字？” “反正我就这样叫了。哎呀，累死我了。” “那是当然了，你施法消耗自身的涵，生命碎片就给你补充，相当于你将自己作为传输涵的通道，在不觉间，它不停消耗你的精神力量。来，拿着红色手杖，你会很快补充精神力量的。其实也没必要让我保管两个神器。” “不要，我还是好好睡一觉，我要用最传统最舒服的方式，来补充我的精神力量。” 于是玄不是吃喝拉撒，就是睡大觉，足足休息了三天。然后，他们终于准备再次上路。 荧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玄说：“如果我喝下黑毒1号会怎么样。” “玄，你可不要开这个玩笑，拿自己做试验？你拥有生命碎片，大部分毒对你已经无效了，因为它会给你提供无尽的涵，能够修复各种毒发造成的伤害。但是黑毒1号不一样，它里面有大量纯粹的活性涵，这些涵入侵你的身体，和你本源的涵造成冲突。更重要的是它的涵就是来源于生命碎片，是你将这种涵注入毒液，你最清楚不过了。你喝下毒药，就会受到同类的涵入侵到体内。这留给我们一个无法解答的疑问——生命碎片会不会被它自己打败呢？你有可能，在生命碎片受到同类涵的抑制的情况下，痛苦的死去。” “你说的是理论。我总得做些实验吧。” “试验是可以，但你不要犯傻。找别的生物做*试验好啦。” “我就是说说而已，我在你眼里有那么傻么？” 玄暗自叹气。荧根本就没想到，这个想法就在她的计划内。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试验对象。在路上，他们受到一只巨型沙地蜘蛛的伏击。 “好久没有活动了，就让我来和它玩一玩，荧，你可不许动手哦，你拿着两件神器，一出手就把它搞定就没意思了。” 玄没了铁棍，就借了荧幻术破除剑，用剑套着剑鞘当钝器使用，狠狠的痛揍巨型蜘蛛。它一下子被打懵了，这个小小的猎物竟然这么凶狠，它挥动八只利爪反击。对方全然不顾，始终一下接一下的打它的头部和腹部。玄的手臂被划出一个巨大的伤口，但很快就在生命碎片的作用下愈合了。她持有无恐进攻得更加猛烈了。 巨型蜘蛛本来是皮厚肉糙，也被打得晕头转向，它决定逃跑开溜，一头钻进沙里。可惜，它被玄的魔音控制住了。“不要动，过来。” 它已经很虚弱了，无法抵抗魔音的控制。它乖乖爬到玄的面前。玄在它身上施展魔法，助它恢复体力。准备完毕，她就拿出黑毒1号。 “我应该用多少毒药呢？全部就太猛了，蜘蛛会一下子死掉，完全看不出这个过程的效果。一半可能可以。” 荧说：“一半还是太多了。三分之一，它就死不了了。” 他们两人都低估了自己研发的毒药。三分之一毒药注入了蜘蛛体内，毒液立即扩散，它原本黄褐色的身体变得通黑。它开始抽搐颤抖，身体开始扭曲狰狞。 毒药入侵它的各个器官。蜘蛛本身就有剧毒，同样拥有大量生物毒素，这种毒素具有包容性，通常沙地蜘蛛吞噬别的毒物，也会消化吸收其中的毒性。此时它的这项能力无效，无法抵抗黑毒1号的入侵，更不用说吸收它了。这个毒药像一支无敌的军队横冲直撞，破坏它身体的技能，渗透到每一寸毛发。 玄嘴上对这个试验对象满不在乎，当她见到它痛苦的样子还是起了恻隐之心。“好了，我现在知道它的效果，就这样结束吧。” 玄上前在蜘蛛腹部绘画魔法符号。荧想叫她不要碰它，已经迟了，她开始施法，将大量的涵注入它体内，用来抵挡住黑毒1号的进攻。这个过程比玄预想的要缓慢，过了良久，黑毒1号的活性才消耗的差不多，玄这才撤销了魔法。 巨型蜘蛛这才活了过来，摇摇晃晃的撑起身体。“你走吧，谢谢你的帮助。”玄挥挥手，蜘蛛钻进沙地消失。 荧说：“玄，你需要自查一下，以免沾上毒。” “放心吧，我没......唔，好像有点不对劲，该不是你的乌鸦嘴显灵了？” 玄发现自己触摸蜘蛛的手指上有个黑点。毒药通过皮肤渗透在她体内。她立即坐下进入寂静冥想状态，内视自己的身体状况。她不能有半点麻痹大意。所幸的是她体内残留的毒性很少，她在手腕上绘画符号，毒性立即稳定下来，停止扩散。 她用同样的策略来对付毒素，用生命碎片提供的涵来消耗毒素的活性。这个消耗战发生在她身上才知道这感觉是多么的不舒服。一阵阵刺痛从手上传来，让她回想起自己当初中了痛苦的毒，那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虽然这次痛感没有那么强烈，但都足够证明他们研究的方向是正确的了。 驱毒的过程缓慢，等她确认没有留下一丝毒素在体内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了。荧没有打扰她，就近建立营地，还把晚饭准备好。 “呼，大功告成。黑毒1号真厉害，我触碰了二次传染稀释了的毒素，居然还那么难缠。我真为我们的成果感到骄傲。” 荧说：“玄，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吗？你下次不能犯傻了。” 第三十三章 换体（1） 玄意识到她和荧的价值观差异有多大。不是说她以前就不知道两人的差异，只是现在看得更清楚了。他觉得冒险去治愈一个蜘蛛是犯傻，它痛苦的作为试验品死去，本来就理所当然。玄并不会这样认为，她无法看见任何生命这样痛苦的死去，哪怕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在她面前中毒，她也不能坐视不管，至少能给他一个痛快。更何况这个沙地蜘蛛是无辜的试验品。 玄知道无法和荧争辩，她也不想。“有什么好担心的，经过这次中毒，我对黑毒1号也有了一点点抗性，即使下次我把剩下的毒药喝下也不会立即挂掉。” “你！怎么能这样说！” “好啦好啦，我不和你开玩笑了。你真经不起逗。” 第二天路上，他们遇到一个熟人。一个人拿着一根棍状的测量工具插在沙地上，棍子另一端有条线连在一个魔法球上，球上变化着符号，这人不停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等她停下手上的工作，玄才说：“你好，风华。” “玄，荧，很高兴见到你们。” “你在做什么呢？如果你方便告诉我们。” “这并不是什么机密，这是关于我研究的课题：五域世界的总能量呈衰减趋势。我这个是自制的‘能量探测器’。前一段时间我刚来到无尽荒漠就扯到异常数据，段时间的峰值波动。可能我的设备还不完善，不过现在好多了。” 玄和荧对视一眼。风华的设备应该没问题，“异常数据”可能就是他们和老锤神器对决造成的。不过他们没有多言。 风华解释了一下她之前收集的数据，在旷脉和生物方面，都是下降的趋势。“不过在环境的数值，大气和气候没有下降，甚至大气能量在微量上升。” 玄说：“是呀，火域还是热得很。偿” 荧说：“这不是和你得猜想违背吗？” 玄说：“是呀，我也不明白。” “并不矛盾。我认为地质能量的衰减，溢散了一部分能量在大气中，所以它不减反增。火域总体能量还是下降的。具体的数据还在观测中，我是无法直接测量火域的能量，但是我可以在几个典型的地方取证，作为我的猜想的旁证。” 玄笑了。“真抱歉，我每次见到你总是那么多问题，像我这样一知半解的水平，每个问题都引发多个问题，问下去没完没了了。” 风华发出笑声，不过她很难看出这个表情是不是笑容。“你能知道自己的无知，已经比大多数人要有智慧了。我每当更深入的了解这个世界，就觉得自己真是一无所知，总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然而这恐惧的力量促使我继续前进。瞧我，滔滔不绝的讲了半天，差点停不下来，也许我太多天没和人说话了。” 玄佩服风华。这里虽然不是无界荒漠的中心地带了，但是还是有各种的危险，而她独自一人在这里论证一个似乎无人在意的虚无缥缈的猜想。 “我们打算去烽燧城，你有兴趣和我们同行吗？”玄说。 “不了，谢谢。我还要往南前行。”风华去的方向就是他们来的方向，深入荒漠之中。 “请保重。”荧说。 “谢谢。你们也是。” 他们目送她离开。荧说：“我觉得她可能是对的。” “我也是。” “如果这种衰减带来的灾难，在我们有生之年会见识到......” “到时候再说吧。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挺多麻烦事的。” 第二天，荧觉得浑身是劲，他醒来发现玄不在身边，心里一惊，立刻走出帐篷，看见她坐在一土堆眺望远方。 “玄，你吓我一跳。” “早。我醒的早就睡不着了。” “看来，我都习惯在你身边醒来，你一走开我就心里不舒服。对不起，我不知道昨晚怎么回事，我和你亲热之后倒头就睡了。” “没关系。” “我爱你。”“嗯，你想亲我之前，应该先去漱漱口。” 玄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她尝试用魔音催眠荧，而且成功了。原来，玄渐渐掌握了诀窍，他们常常在爱爱的时候短暂的灵魂出窍，通感和灵魂融合。玄有意识关注这个状态，现在能够控制这个阶段了。而荧没有在意，并没能察觉她的小动作。 昨晚***的时候，荧和玄推至最高峰，灵魂和身体双重的刺激，迅速进入了这个特殊状态。荧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在空灵的世界看见他的爱人。 在这个状态，双方的灵魂是向对方完全敞开的，这意味着两个灵魂并不是独立的正常状态。玄在这个时候对荧使用了魔音：“睡吧，立刻睡着，你将什么都不知道，一直睡到天亮。”她成功了，荧真的睡着了。而且是在灵体的状态就睡着了，他还没来得及回到肉身，是玄将他推回去的。 玄看着远方的朝霞，这个景色那么美，那么纯粹，荧对她的爱也是。心里的伤感不可抑制的喷涌，她告诉自己，这个计划是她能够想到的了，不能中途放弃。她还是不争气的流泪了。 “玄，怎么了？” “不，我没事。我只是想的太多了。” “过来这里。”荧的拥抱充满热度。他以为玄想起过去伤感的事情，没想到她是为了将来要发生的事。“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吗？ 玄已经准备好了，可是她还是迟迟没有履行这个计划。直到有一天，他们在荒漠边缘地带发现一个小小的绿洲。一棵野生的罗红树进入他们的眼帘。它挂满火焰般的鲜花，在荒凉的世界里绽放。 是这里了，命运总是给她一些迹象，让她准备告别美好的记忆。她没有再犹豫了。 “玄，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吗？”荧被这里的景色震撼了。 “记得。” 玄像当初那样，慢慢靠近大树，掉落的花瓣轻轻触碰她。树影和花瓣迷离了光线，仿佛把一切都带回到记忆和梦境，和它们重叠一起。 玄唱起歌来，她不需要乐器伴奏，树枝在风中发出自带节奏的莎莎声。她唱的就是两人初见的歌“你许诺对我不放手”。象征两人关系和命运的音乐。 一曲唱毕，她偏头朝少年说：“你终于来了。” “嗯。” 荧笑了，这就是当初他们的对话。 玄拉开衣服上的带子，解开衣服，（敏感内容已经省略），她的动作很慢，却一改以往的风格，没有了调皮、挑逗、野性的感觉，仿佛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庄严，荧不由得看呆了。她退下裙子，解开靴子，彻底裸露在眼光之下。她解开头发，让它们散开。她用裸露小巧的双足走到稀疏的草地。 她将一直不离身的长筒手镯也解下丢在草地，如果荧将它捡起来，会发现它里面夹带了一个空瓶子。但是，他没有。他全身心投入在这美好的画面里，慢慢跟着她的背影，几近完美的线条，随着步伐轻轻摇摆的臀部。 玄躺在草地上，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放在胸前，懒洋洋的看着荧。不知为什么，荧觉得玄现在看起来如此娇柔脆弱，这种和以往不同的风格，极大的挑逗了他。他放下行李，（敏感内容已经省略）。他贴近玄，（敏感内容已经省略）。长期以来，玄在常常作主导，然而这次，她任由爱人发挥。 荧早已对这个过程轻车熟路，他非常熟悉爱人的身体。不过，每次和玄一起总会有不一样的体验。（敏感内容已经省略）他觉得她演绎出前所未有的脆弱角色，带来无限的情趣。 但是，他不知道，玄毒发了。黑毒1号给她虚弱，痛苦。痛苦伴随快感，快速将她推上高峰，这并没有耗费多少时间。她剩下一个念头：她要死了。 荧也再抵受不住刺激，极致快乐之后意识一片空白。 一个声音对他说：“凝神注意我说的话。在我倒数三声后，你将陷入深沉的睡眠。三、二、一——” 荧睡着了。玄看这他，充满哀伤。他们都脱离了*，灵体的状态在树荫下若隐若现。玄知道他要立即行动，他们不能持续这样太久。可是她就是无法抑制内心喷涌的情绪。 振作！振作起来，你这个爱哭的小女孩！她终于压住了泪水，用念力托起荧，将他移动到她自己的肉身上。荧和*融合，身体抖动，又继续沉睡下去。 而她，进入了荧的*。玄站起来，觉得这个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尽管它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玄检查荧的情况，一切正常。 荧的新肉身本来对黑毒1号就有了抵抗能力，毒素一开始似乎要将被入侵者杀死，但生命碎片自行发挥了作用，抵挡了毒性。毒素和生命碎片保持一种平衡，随着时间，毒素会慢慢被消耗殆尽，然后荧就会醒来。 交换身体的过程其实很迅速，但对玄来说，仿佛过了无数个小时漫长。最终还是结束了。 第三十三章 换体（2） 玄留意到荧的新身体，手指上出现了幻想之戒的符号，旧身体上的消失了。灵魂碎片的能力是跟随灵魂的，和*无关。 这就是玄的计划。催眠荧，和他互换身体。而黑毒1号会和生命碎片共同作用，确保荧将进入长时间的睡眠，等他醒过来，玄早已经离开了。 玄穿上荧原来的衣服，帮荧穿上自己原来的衣服。玄戴回手镯，这个曾经被称为“战争之剑”的武器。荧原来的身体本来就削瘦纤细，长筒手镯正好能够套在前臂上。玄想检查了一下行李，但又想，有什么好收拾的？既然要交换身份，只需要直接拿荧原来的行李，留下自己原来的就好了。 玄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呼唤道：“小白，我需要你的帮助——”玄内心惶恐不安，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小白还会不会来呢撄？ 玄的担心是多余的。小白出现了，和以往一样，伸长脖子蹭了蹭好友的肩膀。对它来说，玄是男孩女孩、是丑是美都不重要，它看到的是人的心灵。只要玄还是玄，这就够了。 “谢谢你小白。你是忠诚可靠的同伴，在我对自己怀疑不定的时候，是你的支持给了我动力。现在也是，看到你，我有了勇气去说再见。” 小白叫了一声。 “小白，这是分别的时候了。我知道我现在的要求过分。但是，我对荧放心不下......虽然生命碎片可以让他受到致命的伤害也能恢复过来，但是凡事也有例外的时候，他以前也有差点丧命的时候。万一到了那样的关头，我需要你救他。偿” 小白没回应。玄抱住它的脖子。“求你了......” 小白点点头。 “谢谢你。” 它飞起消失了。玄知道它会在看不见的地方守护荧，像它以前那样。 玄来到荧身边，轻轻拨动银色的发丝。荧醒来发现这一切，会怎么想呢？玄想留张纸条给荧，但是拿起笔写不出来。好不容易下笔了，玄写了“对不起”三个字又将它撕掉。道歉又有什么用？现在所有解释都苍白无力，荧是不会理解的了。最后，玄拿出一张新的纸，写上了一句话，折好它，将它塞到荧的手里。玄带上行李，头也不回离开了。 玄写的是：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 玄来到烽燧城七层塔下。今天是多神派的大聚会。各个众神的信徒围绕在七层塔周围布置了一个个会场，穿着各异的神职人员给信徒们布道。 五域的宗教长期演变，圣教多神派已经包含了无数神祇、神灵在这个宗教系统内。他们的信徒有各种自称，迷者、伏地人、寻人等等，神职人员也有牧师、神父、祭司、代理人、先知等等。当然，现在的人们并不喜欢那么复杂的称呼，因为不少人都信仰多个神明，称呼常常搞混。于是，他们常常统称“信徒”和“神职人员”。 而这次宗教集会最大的课题就是面对现在火域混乱的局势，战争和分裂，倡导放下仇恨，解决纷争。自从流沙城的内幕曝光后，联盟从属的各地发生大量示威游行和冲突。加上和火莲国的战争打响，人们的生活失去了和平。在这个情况，人们惶恐不安，想要寻求心灵的慰籍，另外一性派因丑闻声望下降，不少失望的信徒转投多神派。这些因素综合，使得这次集会空前的庞大。可惜多神派的领袖们之间分歧较大，并不能团结一致，他们擅长在神学经典上咬文嚼字，但是没有多少政治才华。叫他们喊喊口号是不错的，但要给世俗社会一个确切可行的合理建议是不可能的。 玄漫无目的的走近会场。她，不，现在他已经是个男孩了，他不是个信徒，从来都不是。与其向神明寻求救赎，不如自己努力去奋斗。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的灵魂在火炉上灼烧。不是新躯体有不适，相反这身体无比契合。一切的痛苦来自他良心的自责。这是他的选择，他知道这并不正确，也会给他的爱人带来背叛和无尽的伤害，他还是选择了这样做。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出路。 他在会场外围遇到熟人，查理。 “荧？你在这里！太好了，我之前听首席神使说你去了无尽荒漠，那里是危机四伏的荒凉地带，你平安回来就好了。” “我准备走了。查理，这是红色手杖，请转交给火域神使。我已将它包裹好，你千万不要直接接触它，你碰了它会晕过去的。”玄并不想见到熟人，但是他更不想见到神使本人，还是由查理帮忙归还失物。至于蓝色徽章，他还需要它，再说，白剑还没任命新的冰域神使呢，就由他这个临时神使保管吧。 查理并没有发现“荧”不是荧。“好的，我知道啦。你不去看她，她刚康复好，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唉......哦对了。玄呢？她没和你一起？咦，怎么就走了？动作真快，一眨眼就消失了。” 玄躲避查理，无意间走进会场深处。突然，他很累很累，想跪在这些神像和圣物面前。但他还是没有，只是坐了下来，在一个会场的后排。他听了一会信徒们的歌颂，才发现自己在爱丽丝女神的场地。 爱丽丝是爱和美的女神。她的雕像总是由技艺高超的艺术家免费为教会制作的。雕像在会场背靠太阳，俯视一众信徒，带着慈爱的面庞，众人笼罩在这光辉之下。如果你细看会发现，女神庄重之余还带着一丝挑逗，性感的身形无法被薄纱长裙掩盖。 教徒们歌颂完一首赞诗，一名身穿粉红色教士袍的神职人员走上讲台。玄不由得往下坐，以免被人发现。原来讲台上的又是个熟人。 人杰面带微笑环视台下的信徒，并没有发现玄。他在胸前划出爱心的符号，说：“赞美爱丽丝。”台下人们跟着呼应：“赞美爱丽丝。” “各位教友，我离开教会已经有十年了。我当时受到神的启示，决定离开安逸的图书馆和布道讲台，开始自我探索，寻找爱和美的真谛。感谢爱丽丝的照顾，在这个漫长的旅途，我也收获的爱情，艺术水平也获得巨大的进步。我不会拿自己的经历和你们说教，因为教友们，你们的旅程有各自的精彩，未必会有一样的经历。但殊途同归，我们追踪会在神的指引下，获得真正的大爱。现在，教友们请起立，一起来高唱神的赞歌。来吧，乐队和歌手！” 人杰一声令下，合唱团和乐队演奏者从两边鱼贯进入场地。管风琴的音乐一响起，玄身体为之一颤。他一直以为福音音乐是如此单调和俗气，但他不用自主的沉醉于其中。 人杰双手水平摊开，头高高抬起。“这是你们永远不会铭记的时刻！这是你永远不会忘怀的日子！” 合唱团唱： “你们这些罪人给我起身高唱赞歌（赞美神！）—— 用你们的肉身来展示最诚挚的敬意 起立高唱赞歌（赞美神！）—— 如果你们无法停止颤抖，身体不住的往后 就让这赞歌充斥你的身体吧（赞美神！）—— 说出你的祷告之词吧 赞美神！ 我的生活真正开始于深陷其中之时 挣扎于又一个 情人的暧昧情事中 禁锢于年少轻狂的固执 时刻准备着—— 这才是我渴望成为的那种人 当伤感的时光已经结束 你会怀念这段日子 偶尔的伤感胜过遗忘和得过且过 你们这些罪人给我起身高唱赞歌（赞美神！）—— 用你们的肉身来展示最诚挚的敬意 起立高唱赞歌（赞美神！）—— 如果你们无法停止颤抖，身体不住的往后 就让这赞歌充斥你的身体吧（赞美神！）—— 说出你的祷告之词吧 赞美神！ 我的醉意不算什么 不要再执着于我咄咄逼人的的言辞 我喜欢你的亮点却是你自厌的部分 刚结束了白日梦 请问你想成为谁 当伤感的时光已经结束 你会怀念这段日子 偶尔的伤感胜过遗忘和得过且过 当你麻木不仁时谁也不想变成你这样 即便新添伤痕我也能享受人生 你不竭力尝试就永远不知道结果 所以就让我们奋力一搏吧 一起尝试吧！ 你们这些罪人给我起身高唱赞歌（赞美神！）—— 用你们的肉身来展示最诚挚的敬意 起立高唱赞歌（赞美神！）—— 如果你们无法停止颤抖，身体不住的往后 就让这赞歌充斥你的身体吧（赞美神！）—— 说出你的祷告之词吧 赞美神！” 玄感觉身体每一个部分，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救救我，不管是谁！他幻想自己也加入会场热情的律动，获得救赎。 但是，他一动不动，就坐在那里。他的挤了挤双眼，将多余的液体弄掉，世界也变得清晰起来。他知道自己不需要神来拯救。他起身离开了会场。 他只需要重新找到方法，去相信自己。在他前面的不是个平坦的路。 玄迎面朝着阳光，露出灿烂的微笑。 第一章 完美（1） 地域的锡矿城是个繁华的城市。不仅仅域间传送阵建立在该城市，而且它还是黑暗精灵、灰矮人、人类、地精等势力的贸易交汇点，也是五域最著名的自由城市之一。 现在进行的变装狂欢节就是很好的体现这一点。街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奇装异服，游行队伍似乎没有尽头。这一天，你可以打扮成任何人，可以是不同职业的名人，例如歌手、演员、政客，也可以是任何种族，你的装扮水平够好的话，地精也可以扮成牛头人。甚至是现实中没有只存在艺术作品中的事物，例如狗头人。不过，有一个人似乎并不享受这个节日。 一个女孩穿过大街，她面无表情，仿佛周围的欢乐不过是风中的沙砾，无需在意。路人议论，她扮成哪个名人？挺好看的呀。她来到一间俱乐部，推门而入。“砰”门的碰撞声，停顿了人们的聚会。他们的注意力都被这个女孩吸引住了。 她一头银色披肩长发，深棕黑亮的肤色，浅色闪烁的双眼，身穿素色简单的裙子，将自身的曲线自然而然的勾勒出来。 她就是荧。自从她和玄换了身体之后，就常常受到这种灼热的注视。现在她和之前一样，直接忽略别人的目光，仿佛对自己的美丽不自知。她说：“‘风暴传说’在哪里？撄” 一伙人哄笑：“我们都是‘风暴传说’！”俱乐部有一大半的人都打扮成“风暴传说”的经典样子，黑发扎尾，白色武服，拿鞭子和长剑。他们拙劣的假发和化妆拼凑成的山寨版，在正版的荧面前形成强烈的喜剧效果——如果荧内心还残存一点幽默的话。 她在内心苦笑，城里有几百个“风暴传说”，要怎么找？看来线索断了偿。 她来到吧台。“请问要喝什么？”“就要他们喝的那种。”“好的。这是‘晕眩金水’。” 荧仰头喝光，酒保目瞪口呆。“这个......小姐，这酒很烈的。”酒保也变装了，不过是打扮另一个名人，艺人“完美先生”洁。 “把瓶留下吧。”荧甩给他一张大钞。 荧以前总是很节制，几乎滴酒不沾。但是现在她急需麻木的感觉，这样她才感觉好一些。再说，这身体都不是她的...... 酒精很快涌上来，在一阵晕眩中，荧听到周围的歌声，正是那首该死的”风暴传说“！这些模仿者们有完没完！ 迷迷糊糊，她陷入沉思。 要说起这段时间的经历，用浑浑噩噩来形容最贴切不过。荧仿佛进入了一个永远都醒不过来的噩梦。她在荒漠中醒来，发现自己身体的变化，又看到那张玄留下来的纸条，心里已经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了。但是，她还保留一个侥幸的想法——这并不是玄做的！她不会这样做，他们如此相爱。对，没错，一定是他们的敌人这样残害他们。 痛苦，一定是她，她拥有扭曲的人格，疯狂的癖好，把他们的身体调换，再把玄绑架走，这完全符合她的一直以来的恶心行为！ 于是，荧立即收拾，要去寻找玄的踪迹，要将他从痛苦手中解救出来。 但是她到了烽燧城，遇到了查理。她得知，玄把红色手杖给他，让他交还给火域神使。 一个霹雳将她打醒。没有人胁迫玄，这一切都是他策划执行的。 荧双脚一软，查理赶紧扶住她。荧站起来，说没事。 查理并不知道他们换了身体，以为两人吵架分手——反正这不是第一次了，这两个冤家肯定没多久又和好的了。于是他也没多说，任由荧离开了。 他不知道荧的心已经彻底的碎了。 荧找了个地方投店，躺在床上就不省人事了，一躺就是几天。旅店老板差点报官，还以为死了人。荧没有想任何人寻求帮助，自己恢复过来。她知道自己其实没事，体内放着个生命碎片，按道理说是百病不侵。她之所以这个状态，并不是身体上的问题。 几天后，她就没事了，但是她发现一个重要的问题—— 她失去了所有的天赋能力。风暴，昙花，雪原，新月，统统全部。她想内视自身的身体和灵魂，却始终无法进入状态，什么都感应不到。无法调用念力，感应不了空间力量或涵的流动。幻想之戒的魔纹还在指上，但就是无法召唤出武器来。她笑了笑，至少她不会再梦见“荧用剑杀死玄”的梦了。 她没有就此停下。她决意要找到玄，至少，她要亲口问他，为什么？ 她打听到“风暴传说”经域间传送阵到了地域。她也来到了地域，一到锡矿城，听到传言，“风暴传说”捣毁了一个当地的黑社会组织。人们对这位英雄交口称赞。 玄这是想做什么？他不仅仅偷走了她的身体，还替代了她。问题是，真正的荧并不是想做一个义警，荧以前做的“好事”并不是有意的。荧觉得自己不是英雄，只不过是在非常时期，人们需要树立一个偶像，而这个人恰好是他。 现在看来，玄比她更适合做一个英雄。也好，以他的名气，她会更容易找到他。 事实恰好相反，锡矿城是个超级大城市，要找一个名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一个月后，她的线索断了，如今只能傻乎乎的喝闷酒。 “美女，怎么一个人呀，我来陪陪你吧。”一个陌生人贴近荧。他也是打扮成“完美先生”，戴黑色的假发，白色短衣，黑色长靴，和四处张贴的宣传海报里的衣着一样。不过这个模仿者的样子和气质和“完美先生”相去甚远，一脸猥琐，散发出阵阵酒熏味。 “不感兴趣，请你离我远一点。” “哇哇哇，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这个调调我喜欢。” 荧偏过头避开他的口臭。“你让我恶心，如果你在不离开我就不客气了。” “脾气和身材一样火爆，真是合我胃口。” 荧伸手到裙子侧边，探到藏好的匕首。她还没有动手，就有另一个男人拉住***扰者。 “先生，这位小姐已经说了不感兴趣。而且，你喝醉了，还是回家吧。” “哟，好一张整容脸，你以为你的装扮豪华就厉害啦，小白脸。” 帮助荧的是另一个“完美先生”模仿者，他的装扮好得多了，尤其相貌也像极了“洁”，怪不得那醉汉说他是“整容脸”。相比之下，别的模仿者都是廉价的变装。 那醉汉还不依不饶和男人拉扯。男人再也没有废话，一抓一甩，一个标准的过肩摔，将他丢到窗外。 “小姐，看来我们得离开了，俱乐部的保安要过来了。抱歉，我以这种方式和你初次见面。” “我应该向你道谢才对。” 两人来到街上。这时夜深了，游行队伍散了，还有三三两两的人们在街上游荡。荧仰望“天空”——一闪一闪的无数亮点，看上去真的很像星空。但是，它们是岩壁上裸露的发光水晶和矿石。锡矿城是个地下城市，是不可能真正看到天空。事实上，地域的所有种族都是生活在地下世界。荧以前也听说地域的情况，但对地下世界没有什么概念，人们是怎么生活的？现在，她在这里，发现人们也就是这样生活，一切都没有什么问题。在一个人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往往在别人那里是习以为常的。 模仿者将披风解下，披在荧身上。她想说“我不冷”，但没说出口，反而紧紧抓住披风。也许这就是她现在想要的，被别人温柔的对待，哪怕是个认识半小时的陌生人。 “小姐......” “叫小姐不好听。” “女士？” “我有那么老吗？”荧笑了笑，酒劲上来，脸上现出红晕。“你叫我辛集。” “辛集，我叫洁。那么，你有多老。” “其实前几天我刚十八岁。” “真的？你那么小呀。” “我干嘛骗你。” “你骗我的会少吗？”“洁”也笑了，嘴角的阴影自信十足，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荧觉得和他斗嘴很有意思，这家伙模仿完美先生也太入戏了，自己真名都不用了。不过很公平，她也没用真名。“难道你就说真话了吗，‘洁’？” “那就需要你慢慢发现了。我要往那边走，你去哪里？” “东区旅馆。” “那里太远了，你喝了酒，独自一人，在夜晚横跨半个城市的街区，这样太危险了，尤其节日的治安也不好。” “我以为有‘风暴传说’在，罪犯们会收敛些呢。” “别指望他了。他所做的努力作用不大。你听说过‘连环奸杀案’吗？已经有两个女尸被丢在野外，变态凶手至今逍遥法外。我建议你来我的公寓下榻，我有多余的客房，你可以第二天再回去。”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所谓的变态凶手呢？” “洁”再次用那个模仿得唯妙唯俏的笑容。“你不来就不知道。” 荧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神差鬼使的答应了。“洁”的公寓就在市中心辉煌大厦顶层。黄金地段，俯览全城景观，装修豪华不菲。 第一章 完美（2） “哇，当一个名人模仿者一定赚不少吧。” “洁”笑不语，为她开门。里面的家具设计典雅舒适，让人眼前一亮。 “这里就是客房，有厕所浴室，有浴袍和毛巾，柜子里的饮料和食物随便使用，把这里当家就好了。” “就这样？” “就这样，我这就出去，请自便吧。” “噗，我还以为你要做出什么举动呢。”荧伸手撑在门上挡住“洁”，挑衅的看着他偿。 “辛集，我可不是猴急的人，而且我不会对喝了酒的女人有什么举动，这是我的原则。你可以明天清醒了再对我投怀送抱。” “切，你真自信。”荧侧身让他过去。 “你说得好像自信是件坏事。”“洁”经过她的时候，贴近耳边，说：“晚安，辛集。”然后，他关门离开。 荧有点失落，她说不上什么原因。她的酒劲早就过了，如果换做别的少女一大瓶烈酒下肚早就倒在床上了。然而生命碎片还是起了作用，消除了不适的感觉，尽管功效似乎没有那么好（也许是因为她失去了新月天赋的作用）。她现在无比清醒，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关水，出来，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呆住了。 镜子里仿佛就是她魂牵梦绕的爱人，但是几秒后，她看到那忧郁的眼神，就知道那只是自己，傻乎乎的自己。湿的发丝贴在脸面上，水珠划过细滑的皮肤。现在看来，她已经没有当初的不舒服的感觉。刚开始的几天，她不敢看镜子，每次看到自己都是一阵恍惚。如今已经习惯了。 她已经习惯了扮演成另一个人。不过，这不是她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吗？她曾经扮演“欧雷”，现在是“辛集”。也只有在玄面前，她可以做自己，真正的荧。 是呀，她已经完全成了“辛集”，而她认识的辛集和自己也没有相似的地方。辛集是个坚韧、勇敢，有理想的人，她可以为此奉献一切。而她自己？她一点都不了解。 她对镜擦干身子，每当抚摸到自己的时候就发出轻微的颤抖。陌生又熟悉的*让自己害怕又刺激，***如洪水高涨。她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些复杂的感觉，就像她第一次月事来临的时候，也是手忙脚乱。她意识到，玄本来就是***强烈的女孩，这个*也是。 她伸手到***之间，又缩了回来。以前的荧多次在玄的指导下，给她“抚慰”。现在，她在这幅*，感觉不知所措。她知道怎么做，却无法动手。她害怕，她对身体害怕，对感官害怕，对快乐害怕。恐惧和***一起折磨她。 凌晨时分，门滋一响，床一沉。“洁”迷迷糊糊的感觉怀里多了一个人，下意识抱住了她。他感觉身体火热，自然而然，他手上传来柔软的触觉，他发出舒服的一声“哼”。突然，他醒来，吓了一跳。 “我睡不着。” “洁”起来，把灯点亮。他的房间格局和客房相似，只是多了四面镜子，能够在不同的方向都照到。看来模仿者对自己的样子极其自恋。“辛集”就在他的床上，身上仅有一件短浴袍，（和谐内容已经省略）。 “别担心，我又不会吃掉你，”她说，“这不是如你所愿么，我来投怀送抱。虽然天没亮，不过现在也算第二天了，我现在清醒的很，这不会打破你的原则。” 这样美丽的事物在床上，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脱下睡衣，俯身贴近她。他亲吻她。他身上清新的香皂味很好闻。 她没有闭眼，看着镜子里的两个人。男人闭眼投入的亲吻女人。荧感觉自己仿佛在偷窥，偷窥玄和别的男人亲热。这个想法大大刺激了她。她热烈呼应着。 （此处省略145字） 她一直睁大眼睛，看着镜子里的*。 是的，她在利用这个陌生人来满足自己扭曲的***。可是她不在乎。 男人凑过来，再次和她亲吻，带来的是她自己体液的味道，熟悉的味道。这让她刚平复一点的***再次汹涌起来。 “来，快来......还不够。”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早上。男人推开窗，晨曦射进房内。床上的荧一丝不挂，眼神还带着欢愉过后的迷离。 地域的大城市大多有装置或魔法阵制造出和地表类似的昼夜更替现象。这个“阳光”并不是单纯的美化居住环境，它有净化地下城市空气的作用。 “洁”回到床上躺在荧身边。她看了看他（和谐内容已省略），又偏过头盯着天花板。 “辛集，你真是个疯狂的女孩。不过我就知道这会发生，只不过没想到那么快发生。”他轻轻玩弄枕头上银色的发丝。荧事后的空虚、失真感觉越发明显，他的这个动作，不就是自己和玄欢愉过后常常做的吗？闪亮的长发总让荧爱不释手。 “你对女人总是这样自信的吗？就因为你这幅脸蛋？” “我的自信不仅仅针对女人。因为它并不是源自我的脸蛋。” 荧从他身上想到玄。从一个男人联想到另一个女人，并不是他长得有多女性化。相反，他长得高大强壮，面部刀刻般硬朗，和海报上的完美先生一样。然而，他和玄类似的自信和超然，所带来的魅力是超越性别的审美。这些特质都是荧没有的，如此耀眼，她却无法移开视线。当然，也有可能她已经疯了，盯着一个陌生人疯狂的思念曾经的爱人。 “你真是幸运。这种特质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他们往往经过长时间的挣扎和斗争，才能换的真正属于自己的那份坚定。你那么年轻就得到了。” “瞧你的口气，好像你有一百岁似的。你的声音真好听，有没有想过从事音乐或舞台方面的工作？” “我不唱歌。” “这太可惜了，浪费你的好嗓子。哎呀，我说这个干什么？真是职业病，如果我的经纪人知道我又招募别的工作人员肯定会来气，毕竟我的巡演组不久前才发生一场闹剧。” 巡演？“完美先生”的模仿者也有巡演，看来洁的形象养活了好多以此为生的人呀。荧没有接话，“洁”自顾自说：“我招了一个翼人伴舞，她虽然是新人，但是有富有感染力的肢体语言和明星气质，不过她总是对我针锋相对，我们两人总是意见不合。最后她还和我大吵一顿，离开了巡演组。这家伙不知好歹，是我将她挖掘的，居然......唉，看我满腹牢***，你一定觉得厌烦。不如你先睡一会吧。我去洗漱一下。”他在她脸上亲一下，离开了房间。 门外传来小曲。模仿者的声音真的挺好听，随意哼起的调调慵懒而且个性。荧也慢慢起来。她伸了个懒腰，看到床边镜子后的大柜子，它留着一条缝没关好。她好奇心起，想打开看看，走到柜子前又停了下来。 偷窥别人的*不太好，万一看到自己不想看到的怎么办？最糟糕的，万一他真的是变态凶手，藏了个断手或断脚怎么办？ 那她一定得打开来看了。她伸手两边一推，吃了一惊。 并没有什么尸体或恐怖的东西。上面放满了各种奖牌和奖杯。荧是不关注什么流行音乐的，但是她知道其中几个大奖，正是“完美先生”获得的。然而，一个模仿者是不会去仿造全套的奖杯，只能有一个解释—— 他就是洁本尊，人称“完美先生”。他没有说谎。 荧觉得自己好傻，竟然一直没想到，怎么会有人这么完美的模仿“完美先生”呢？她走出房间，发现洁在厨房不知道在煮些什么，光着身子，只围着一条围巾。他并有发现她。 这真是一副好皮囊，难怪那么多人为他痴迷。洁最为人传诵的并不是音乐作品，而是他的风流韵事。他身边总不乏各种美女。他的风度和才华轻易的俘获异性的倾心。这次她就亲身体验了一把。 她还这里做什么？难道真的想留下来吃早饭？她离开还要去做什么？ 她要去找玄。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她从火域到这里，一直马不停蹄，没有花时间去好好想想这个问题。也许玄根本就不在乎她，这就是为什么他要这样做，为了阻止梦境的事情发生，不惜让她心碎。那么，她见着他又有什么意义。 这可以让自己真正死心，她想，要不然，自己永远也不会解脱。 她到客房，穿回自己的衣服，然后离开了公寓，没有惊动到洁。她在心里感谢他，这段萍水相逢让她感受到久违的快乐，即使她已经无法习惯这种感觉。 恍惚间，她仿佛回到了过去的时光，那段短暂美好的日子。只要荧在迷茫的日子里，稍微感到一丝快乐的时候，和玄一起的记忆就喷涌出来了。她想起这些就露出微笑——可是仅仅一秒，这个笑容就凝结了，仿佛从火域直接来到冰域，她开始冷颤。 给她幸福的是玄，夺走幸福的也是玄。而荧再也不能真正快乐起来了。 第二章 伤（1） 在野外，荧搭帐篷，建起一个简易的营地。她架起一盏灯，边查看地图边吃着速食罐头。 虽说地下世界也是充满危险，但是对于荧这个有丰富野外生存经验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她离开城市之前充分做好功课，了解南面岩穴区可能遇到的野兽，每次扎营都仔细观察，选好容易防御和撤离的地点。这两天她都是遵循这些生存要点，尽管她走没多远，这里还是锡矿城外围，并没有凶猛的野兽，反而能看到一些市民出来野炊。 地图上显示，这里附近还有一个偏远小镇，再往南，就是进入空旷的无人区了，除了胆大的冒险者，就是各种野兽怪物了。当然，还有“风暴传说”。两天前，据称，有市民看见玄往南面岩穴区方向离开。她听到这消息后，立即动身。 她吃完食物，就开始整理行李。她带的东西大多都是玄以前留下来的。他不仅换了她的身体，还换了她行李。她拿起一个七弦竖琴，仔细端详。她不知道自己还拿者它干嘛，又将它好好包起来。她又整理一下衣物，玄原来有很多精致的衣服，尤其是裙子。一开始，荧是不习惯这些女性服饰，现在她已经进入了角色，并不会觉得别扭，反而觉得这些布料很是轻盈，适合野外活动撄。 突然，她听到“莎莎”声。她抽出匕首走了出去。旷野一片微光闪烁，那是夜光草草地。就在不远的地方草丛剧烈抖动。她举起匕首警戒。 自从她失去了所有天赋能力之后，她原来的特殊感应也随之消失，警觉性大大下降。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她才发现危险。突然，草丛两边裂开，一只剑齿黑虎扑了过来。 “咻咻——”两支箭插在野兽眼睛上，它倒在地上，不动了。 “你没事吧？没想到有这样的猛兽跑到这里来。”有两个猎人向荧走过来，他们虎背熊腰，身穿皮甲，手持猎弓，两人样貌相似，似乎是兄弟或亲属偿。 荧没有答话，朝两人丢出匕首。他们大吃一惊。“你干什——” “吼——”猛兽再次倒地，另一只眼睛插着匕首，满脸血污狰狞，终于彻底死透。原来它刚才装死，等猎人靠近再袭击。 荧说：“这下扯平了。” “我还以为这里只有小鸟小鼠这些猎物，早知道就带猎枪了。”“看来我们是多此一举了，这位小姐能够保护自己。你好，我是大虎，这是我弟弟二虎。” “你们好，我是辛集。” “辛集，现在这片夜光草地并不安全，你打算去哪？” “我就在那边建了营地。” “这样太危险了。不如你和我们一起到我们小屋休息，然后我们再护送你离开吧。那是我们家的度假地，有警戒线，围栏，房屋坚实。” 面对这两位好心猎人的邀请，荧想了想。原本她根据之前的功课，她的营地附近并不是剑齿黑虎或其它的栖息地，十分安全的。看那来她错了。而且，刚才她杀死猛兽的动作比以往差多了。没有念力的辅助，匕首投射的力度和速度都减弱了，她没有信心对付第二只猛兽。 她道谢答应，从猛兽尸体拔出匕首，去收拾了行李，就和两兄弟离开了夜光草地。 兄弟俩的小屋其实是个大庄园。在围栏里面种植了许多观赏植物，荧来地域时间不长，很多都叫不出名字，但是种类繁多，可以看出这片园地投入的资金不菲。而他们的小屋设计精巧，内部环境是典型的生态度假风格。荧猜测大虎二虎是富贵人家，打猎不过是爱好，度假的一个娱乐项目而已。 “请坐，辛集。”大虎为她拉开椅子。 “来，请喝茶。”二虎捧上一杯茶，发出阵阵清香。 荧喝了，觉得从来没有喝过那么好的茶。她发现两人都盯着自己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大虎挑了挑眉毛。“抱歉，是我表现得如此冒昧。我来帮你放置行李吧。” “不需要，谢谢，我自己拿吧。” 大虎和二虎对视一眼。二虎说：”那请跟我来，客房这边请。“ ”好......”荧还没说完，只听“咚”一声，眼前漆黑一片。 声音夹着刺耳的“嗡嗡”声唤醒了她。 “你下手那么狠干嘛！弄死了可不好玩！” “还不是你说这个女孩太厉害，小匕首都能投死猛兽，我就想下手轻了可制服不了。那你还把她拷起来干嘛，你都说她死了。” “这不还没死透嘛，趁现在。” 荧猛吸一口气，发现自己双手双脚上了一套镣铐。她在一间昏暗的房间里，墙上挂满各种绳索、辫子、刺棍，周围放着几套笼子、长短不一的刑架。这个刑房里就只有她和大虎二虎两兄弟。 “居然还没死，你还挺厉害的，下药迷不倒，棒打又不死，而且才一分钟就醒过来了。” “该不是用魔法改造过身体吧，我听过这样的传闻。” “我可不管那么多，这样身体结实才没那么容易玩坏，对吧。我先来。”大虎开始解开裤带。 荧的后脑勺还继续发出阵阵剧痛。脑壳的滋滋声让她仿佛听到头骨愈合的声音。她明白自己之所以还活着，是因为体内的生命碎片的作用。然而，这并不是件好事。 “你们想做什么？”荧尽量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她扯了一下双手，镣铐都是钢铁打造，她无法挣脱。 “亲爱的，我想做的事情可多了，就先从这个开始。”大虎发出阵阵淫笑，退下裤子，露出丑陋恶心的下***。 两天后，一队警卫包围了一个庄园。队长拿起扩音器喊话：“里面的人！我们是锡矿城警卫！你已经被包围了！请不要做任何无所谓的抵抗！请缓慢的抱头出来，我们不接受任何形式的谈判——我再重复一遍——” 队长说完，里面还是没有动静。 “我倒数二十秒，你如果再不出来，我们就采取行动了！二十、十九......” 小屋里依旧十分安静。 “......二、一！全队都有，准备——嗯？”突然，小屋门打开了。“刷”警卫队全员举枪指着里面。黑暗中走出一个披头散发的人，他浑身脏污衣服破烂，看不出上面沾的的泥土还是血污，手上还拿着一个小刀。队长感到疑惑，因为疑犯是两个高大的短发男人，这和情报不一致。他没细想，朝那人说：“请放下武器！不要做任何无谓的挣扎——” 那人抬起头。队长不由吸一口气。那是一位少女，挺好看的女孩，可是却一副诡异的表情。银灰的双眼反射出无尽的空洞。 “她不是我们要抓的犯罪嫌疑人，她是另一个受害者，幸好还活着。”队长当即下令，分小队在外警戒，救护人员去看女孩，他自己带队进屋搜索。他刚下完令，准备进屋前听到一声尖叫。 队长立即返回，看见阴森的一幕。一名医护人员捂着脖子，手指缝间喷涌鲜血，脸上痛苦狰狞，下一秒，他就倒在了地上。而那个少女拿着小刀，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好看。警卫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幽山精神康复中心在锡矿城西边“环山”中心。地下世界所说的山，其实和地面世界没什么区别，只是无法用“高耸入云”来形容，环山高得几乎捅到顶部岩壁，可见康复中心的位置是有多偏僻。 幽山精神康复中心是好听的说法，大家都叫它疯人院。不过这是不准确的说法，因为住在那里的并不都是疯子，那里还有开放的豪华疗养院，不少工作压力大的人们会来这里疗养一段时间。这里风景优美，又有按摩、水疗等项目。而且这里有传送阵方便住客来往，这点很重要，毕竟在地域地下世界，适合建立固定传送阵的地点比别域少得多。 除此之外，当然还有封闭的“疯人区”，中心的工作人员叫它“特殊治疗病院”。 特殊治疗病院的一名护工刚拿到报纸，看到新闻头版的标题，立即叫来旁边的同事。 “快看，‘变态连环杀人案宣告侦破’，副标题‘警卫竟被解救的少女杀死’。” “哇，真是大新闻，我看看。” “根据案件侦查吧吧吧，凶手以‘英雄救美’的方式引诱年轻女性绑架然后施害，吧吧吧，寻找线索，两个凶手的身份是锡矿城的商人，吧吧吧，嗯，看这里，警卫追踪到凶手的窝点，找到一名受害人，发现她的时候已经被凶手折磨疯了，她经竟然将医务人员杀死，警卫们费劲力气才将她制服。同时发现两名凶手已经被割喉死亡，警方认定他们死于少女手下。” “这是年度新闻了吧，哈哈，这破报纸终于不登完美先生在头版了。” “你有什么好开心的，出了这件事还不是增加我们的工作。” “什么意思？” “那个杀人的女人疯了不可能关监狱，你猜会送到哪里？” 第二章 伤（2） “该死，希望她在这里不要总是尖叫。” “你还是准备一些镇定剂吧。” 这时，一人大步走来。她身穿白大褂，深肤灰发尖耳，是个黑暗精灵。 两个工作人员起身。“早上好！泰拉医生！” “早，请将第四号房准备一下，一会儿有重要的病人。” 两人对视一眼。“好的，泰拉医生。偿” 泰拉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一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翻出自己的笔记和资料，着手做准备。多少年了，她已经好久没有在工作中遇到真正的疯子了。要知道，在这年头，总是有人自称各种恐惧症，捏造各种“心理问题”，是的有不少是轻度抑郁症患者，不过大部分人只是无病呻吟。 她做好准备工作，进了四号房。两位带枪保安人员，随即推来一名病人。她穿约束服，固定在轮椅上，上下不能动。她的肤色、样貌非常符合黑暗精灵的普遍审美，泰拉不觉眼前一亮。这个少女低垂脑袋，双眼无神，泰拉觉得她挺可怜的。不过，她可不能就此掉以轻心。 “谢谢你们，你们可以出去了。” “我们就守在门口，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呼叫。” “好的，谢谢。” 两人离开后，四号房就剩下医生和病人了。他们头顶的一盏灯，打下一片亮光，少女身上的阴影静止，好像一副油画。泰拉喝了一口水，心想房间的消毒水味道太浓了。 她拿起笔记，说：“你好，我是泰拉医生，请放心，你现在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现在只是一些必要的措施，一旦你康复，这些措施是可以撤除的。” 对方没反应。 “我准备了一些基本的问题，可以开始了吗？” 她一动不动。 “首先，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没应答。泰拉在本子上写下“应急性精神障碍－反应性意识障碍，创伤后遗症，出现交流障碍的情况”。 “我这里有警卫移交的资料，上面说，在锡矿城有人目击你自称辛集，到处询问‘风暴传说’的下落。那么，辛集，你是荧的粉丝吗？” 她的眼皮抖了一下，如果不注意她那长长的睫毛是看不出来的。 泰拉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找到突破点。“辛集，你能告诉我有关荧的事情吗？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他的？” “不，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荧’。”她终于开口了。声音干哑飘忽，极具磁性。这倒是个好开端。泰拉连忙继续做笔记。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 沉默。 “没关系的，你在这里所说的内容是不会传出去的。” 依旧沉默。 “虽然我得交一分报告给检方，不过上面只是我的评估结论和专业术语，是不会涉及你所说的内容细节。所有你说的话我都会保密。” “好吧，”她终于看向泰拉，双眼没有聚焦，“你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我应该说些什么好让你交差。” “辛集，这不是‘交差’的问题，我衷心希望你能够康复。” 她笑了，银发抖动，遮住了半边的脸。泰拉心里随之一颤，这是美丽还是诡异，无法形容。 “回到我的问题，你能谈谈荧吗？” “当然可以，荧不过是个傻瓜，他总是陷入矛盾和挣扎，迷失其中无法自拔，不懂得怎样去爱自己，也不懂得去爱别人，但他偏偏内心极度期望别人爱他。” 泰拉写上“心理投射，将内心的痛苦投射到自己的偶像身上”。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找他呢？” “我不知道，也许我永远也找不到真正的荧，荧是谁，也许我永远都不知道。我这样回答你满意吗？不满意也没办法，我只能够告诉你那么多了。” “我知道，接下来的问题会很艰难，你可以不用立即回答......” “你想问小屋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是的。” “很简单，那两个人囚禁了我两天，强***了我，用各种你能想象的方式折磨我。我找到机会，在他们以为我死了的时候，我拿刀子把他们都杀了。” 她用很平和的语气说了这些可怖的内容，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可是，她讲的内容和警卫的报告有出入。泰拉看到体检报告，上面写道她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或淤血，身体完好无损。也许，她所说的折磨并不是*上的，而是精神上的。泰拉深表同情。 “我相信你的话。警卫也不怀疑你有杀死他们的能力，他们用了很大劲才把你弄倒制服。” “对此我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辛集。你受到可怕的伤害和刺激，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自己获救了，你必须想办法保护自己。我相信你不是真的想杀人。” “不只是这个原因，我被分散了注意力......” “被什么分散注意力？” 再次沉默。 “好吧，今天就到此为止。”泰拉叫保安进来。“请将病人松开吧。” 保安对这个命令吓了一跳，她不是杀人凶手吗？“这......不太好吧。” “没关系，这个措施没有必要了，病人还需要单独特别看护，这样就足够了。” “如果你坚持的话。” “辛集，他们会带你到你的病房，请好好休息，护工会提醒你按时吃药。我们明天再见。” 她解开了束缚，从轮椅上起来，对医生点点头，然后和保安离开了。 荧一进了单独特别看护病房，门就在她身后“砰”关上，锁上了两重锁。她环顾四周，这里不过是个监狱，只是建在医院而已。这里结构坚固，防守森严，她无法逃脱。 但是，她也根本不想逃。 她躺在床上，伸展四肢。 这不是第一次杀人，但是第一次杀死无辜的人。她想，那个可怜的人不过是先看看我有没有受伤，想救治我。也许她不值得任何人拯救，就该烂在那地牢里面。 门打开，一名护工在保安看护下走进来。 “你好，这是你的药，请现在服下。”荧一看，有十四个不同颜色的药丸、药片、胶囊。护工给她倒了一杯水。她大口吞下。 “请张嘴。”她按指示做了。 “谢谢，晚安。” 荧看到护工一直是职业性的微笑，但她很紧张，保安也一直手按枪上。荧说：“谢谢。”对方没有缓和情绪，反而加快速度离开了。 病房又剩下她一个人。这里满是独特的消毒水气味。白色墙漆，白色的灯光，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床单，连她的病服也是白色。这里越干净，她就觉得自己越肮脏。她关了灯，陷入黑暗。她想快点进入睡眠，也许那堆药有镇定或安眠，但是药效对她特殊的体质情况作用不大，即使有也会很快消失。 在混乱的思绪中，她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天。她从黑暗中走出来，走出那小屋门，看到外面的世界。周围很多人，但是她来不及做出反应。她看到远方，有一点白光。她认出来了，那是小白。 她从来没有见过玄召唤小白，但是她知道这只圣兽的存在。这是那是当然的，他们的灵魂相连，所有秘密几乎无所遁形，不，应该说，曾经相连。 她生出一股愤怒，她觉得圣兽的出现是对她的嘲笑。她握紧沾血的小刀，下一秒，她就看见一个人倒在她面前。 她笑了，她笑自己，因为她是那么的好笑。周围的人都吓到了。她疯了。 泰拉在办公室整理笔记。回想今天和病人的对话，她觉得辛集和她预想的不一样。目前看来并没有特别的精神失常。但是她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辛集身上缠绕着重重迷雾，要驱散他们需要花费很多力气。她知道，医生和病人都是需要长足的耐心。 泰拉合上笔记，感觉充满了信心。 病院给荧固定的放风时间，哦不，那叫散步时间，毕竟这里不是真的监狱。她看了看院子高耸的围墙和周围警戒的保安，苦笑了一下。 “小姐，时间到了，你和泰拉预约的时间到了，请跟我来。” 保安很有礼貌，但是不由得她有任何反对，而且“预约”从何谈起？至少不用强制电疗吧，她想。 她又来到同一个房间，面对的是同一个医生。这次，泰拉一直在问荧童年时候的事情，她避而不答。泰拉又换了一种方式，问她的兴趣爱好，例如喜欢什么颜色，喜欢什么节日，喜欢什么食物，然后冷不防的掺杂关于童年的问题，试图突破。但是都被荧识破了。 “医生，你为什么总是抓着我小时候的事情不放，这和你所谓的治疗没有关系吧？” “辛集，放松点，我只是在帮助你。你也许听过，童年是对人的一生有着重要的意义。” “我知道，”荧心想，我没有你认为的那么无知，“我说了我小时候的事情，你就可以分析我的心理问题，例如我没有获得足够的关注和爱呀，或者说我小时候受到创伤，失去亲人朋友受到痛苦之类的，是的，精神病都和小时候经历有关。我就是个典型。” 泰拉被她的语气逗乐了，但是极力没有表现出来。“辛集，我不会称你为精神病，每个人，包括我，都是不完美的，多少都是有些问题。也许说出来，把它们释放出来，会对你有帮助。” “不了，谢谢。” “辛集，这样让我的工作很难做呀，我也希望这个过程快点结束，你恢复的越好，也就能够给你更广泛的活动空间。如果我的工作效果不明显，就可能要继续委屈你了。真是抱歉啊。” 泰拉说得含糊，但荧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呢？她分明是用荧的自由来威胁，干得好就多给放风时间，否则就剥夺，甚至有可能将她打回原形——穿约束衣，坐轮椅。 “好吧，”荧摇摇头，心想泰拉也太会抓人死穴，“我可以和你说。你想听什么呢？” 泰拉这才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三章 病院（1） 荧的话题一打开就关不上了。她谈起兄弟姐妹，小时候和大哥关系相对疏远，和姐姐、妹妹相对亲密。这很大原因是他一直将她视为家族继承的竞争者。而石山作为长者，在她生活中常常是严师的角色，充满距离感。她提起母亲早逝，后来外婆也离开人世。当时年纪小，荧并不理解死亡的意义（不过现在也没明白），只是感觉到家庭压抑的气氛。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调皮的孩子，看上去活泼又捣蛋，她现在想起来，这不过是吸引别人注意的方式，尤其是想吸引父亲的注意。可惜她失败了。父亲无法再给她更多的爱。幸好，她在老锤身上感受这份渴望已久的爱。 说到这里，她声音颤抖起来。“我现在才发现，自己原来是那么想念他......或者说是当年的他。” “‘他’指的是，你刚才说的‘管家’？”泰拉不停的做笔记，想理清荧说的关系。她在整个描述的过程没有指名道姓，但是泰拉还是听出来了，她讲的是“风暴传说”的童年事迹。所谓的“管家”，就是臭名远杨的老锤。她在本子上加横线标注两行字“童年的痛苦和对偶像的热爱投射出的心理，有可能分裂出一定程度的人格，此人格就是参照荧模拟的”。 “是的，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对他念念不忘。他已经死了。撄” 泰拉将她的情况理解为，辛集在感受创伤的过程中，分裂出“荧”的人格，承载了她童年内心的痛苦。之所以产生这样的人格，可能是她也有类似的亲人分离造成的创伤。 “他是怎么死的？” “我杀死的。我这样说，会不会意味着我要关得更久？” “这不是由我决定的，辛集。放心吧，这不是审讯，你我之间的对话是不会外传的。”泰拉当然不会认为“辛集”杀死了“管家”，管家是她另一个人格的想象生成的“记忆”，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他代表了她小时候所感受的爱和温暖，但她“杀死”了他，这意味着无法承受的创伤彻底毁灭了她内心的动力偿。 “听我讲了那么多，你觉得我是真的疯了对吧。” “辛集，并不是这样。你也许觉得吃惊，我现在觉得我们有了飞跃的进展。我决定让你移出独立病房，你可以搬到病院的开放区域，你可以和别的病人一起活动。” 荧并没有兴奋，只是道了谢。泰拉还询问了她用药情况。荧想，这有什么情况，只要有生命碎片，药物对她的作用少之又少。对这些问题，她只是糊弄了过去。 “好的，今天到此为止，谢谢你，辛集。我们明天同一时间再见。” 荧的新病房在病院活动中心旁边。她可以去的区域，包括了活动中心和外围的庭院，但是不能离开特殊治疗病院，保安人员依旧在病院门口值守。她新来乍到，到处闲逛，发现这里加上自己不过七人而已，整个活动中心空荡荡的。其中，有两个病人发呆流着口水，荧向他们打招呼，对方没反应。 “不用管他们，他们平常就是这样，不会和你交流的。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位老人坐着制动轮椅过来，他慈眉善目，微笑看着她。 “刚来不久。” “我叫凤山。”他和别的病人不一样，看起来比较正常。 “辛集。” 他和荧握了手。凤山捋了捋胡子，饶有兴趣的看着荧。“你是风暴吧？” “看来你也是。风暴可以感应到风暴。但是，我现在什么都用不了，我并没有感应到你。” 第三章 病院（2） “风暴天赋是源自血脉，和灵魂息息相关，不会凭空消失的，你的灵魂力量产生的波动依然存在，这就是为什么我能感应到你。过来，让我看看。” 凤山移动轮椅，贴近她，荧也前倾和他对视。荧感觉被锁定，全身无法移动，隐约感觉什么钻了进来—撄— 突然，她松了下来，瘫坐在椅子上喘气。 “你的灵魂受伤了，不轻也不重。但伤口已经好了。” “我还是不能使用任何能力，这怎么能算好了呢？” “这个问到我了。灵魂和*不一样，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你以为我是什么原因来这里的？” “你的灵魂也受伤了？” “是的，我年轻的时候发生了变故，在那之后，我就无法控制自己，包括我的情绪，行为，还有灵魂力量。当年我不受控的力量差点把整个家给毁了，幸好我的兄弟们制止了我。这里的医生对灵魂的看法其实很肤浅，他们更多是从神经学、心理学看待人的行为失常。然而对于我们风暴来说，每个人的灵魂都是有着极度精密的结构，任何程度的破损都会造成异常。” 荧感觉豁然开朗，她感到欣慰，能够和相似经历的人交谈。“就例如，一个我认识的歌手......她说她曾经受到刺激，居然两个月无法说话。而我现在的情况恐怕比她严重得多。“ ”我的情况也比你厉害，我是最近几年才恢复过来的。当年我失控的时候，我的家人想想办法将我的力量封印了。而且一个当地有名气的杰出青年突然疯癫起来，可不是什么好新闻。为了家族的脸面，我哥哥偷偷将我送到这里‘疗养’，我这一养就是很多年了。我也是几年前才开始清楚起来，两年前我的能力恢复了，当年的封印早就失效解开了。偿” 荧突然想起石山无意间提起的事情，他的一个弟弟病了，送到偏僻的地方养病，难道......荧端详老人，他眉宇间确实和石山神似，他是天域风暴旁系的前辈！ “那你怎么还在这里？” “辛集，我出去还能做什么呢？我已经无法适应外面的世界了。” “但是你的兄弟们，你不想念他们吗？” “他们已经当我死了很久了，确实是这样，现在的我，早已不是他们眼中的凤山了。回不去了。我现在想要的，不过是平静地过剩下的日子。” 荧点点头，既然他不想和外界有联系，她就没有提起石山的死讯。 两人开始聊起病院的情况。凤山是这里的老病号了，见了许多病人来来去去。他绘声绘色讲起一些病人的疯癫状况。 “......一个病人对旁边的说，‘我是神的儿子！父神创造世间万物，掌控世间一切规则，交由我掌管——’旁边的说‘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生下你的！’。” “哈哈哈，真有趣，没想到病院有那么多趣事。” “瞧，看，‘小鸟’开始飞了。” 荧顺着凤山说的方向，看到一个病人张开双手，把自己当做小鸟，蒲扇“翅膀”，在大厅里“盘旋”。 荧又笑了起来。 在办公室，泰拉在整理诊病记录。她确信，辛集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她的另一个人格是“荧”，是参照风暴传说模拟出来的人格。主人格辛集，是女性，温和多愁善感的少女。亚人格荧，是男性，具有攻击性，破坏性。她的状况并不严重，因为辛集和荧是有相似和互通的地方，也只有刺激和压力的情况下，荧的亚人格才占据主导，当时她杀死歹徒和救援的警卫就是这种情况。辛集对她动手杀人的情况，说不清道不明，可能她没有意识到另一个人格的存在。 第三章 病院（3） 泰拉认为，虽然亚人格具有暴力性，但他在应激情况才会占主导，目前是不具危险性，这就是她减轻对辛集管控的原由。泰拉相信，假以时日，辛集的两个人格能够逐渐融合，从而根本上治愈。 泰拉越想越兴奋。距离上一次那么特殊的病例有多少年了？对呀，二十几年前，她也诊断过一个女孩为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不过那个女孩的情况更严重，她至少有三个亚人格，其中一个很有可能是恶体人格。那是更复杂的病例了，嗯，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嗯，想不起来了。唉，可能自己真的老了。 黑暗精灵的寿命比人类长，其实泰拉也不过相当于人类的中年而已，她自嘲年老只是心里想想而已，她工作起来的劲头可不输任何年轻人。她翻起一些同类型的学术论文，一直看到深夜。 又到了会诊的时候。 “泰拉医生，我怎么觉得你不怎么在意别的病人，反而要和我天天谈话呢？” “谢谢你关心我的工作，现在请你躺下。”泰拉关了灯，点了一根蜡烛，散发阵阵清香，它是用特殊药草炼制的。 荧躺在床上，昏暗的烛光，悠悠淡香，她不觉放松了下来。 “辛集，我需要你按照我的指示，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三......” 荧觉得浑身舒缓。 “很好，保持这个节奏，感受气流灌输全身。”泰拉在荧耳边说，声音越来越轻缓，“想象你在一个美好的地方，一个让你轻松愉快的地方。” 荧双眼半闭半合，露出微笑。 “你能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偿” “一个绿洲。那里有阳光，湖水，青草地，罗红树。花瓣不断飘落，很好看。” “有同伴在你身边吗？” “有，她在唱歌。” “她在唱什么？” 荧唱起那首“你许诺对我不放手”。声音悠然动听。她完全进入了状态，泰拉十分满意。 “你能描述一下同伴吗？” “她很美，深棕色的皮肤在阳光下发亮，一头灿烂的银发，如同她的笑容那样。她的眼睛，啊，我无法形容......” 她不就是在描述自己吗？泰拉认为，通过催眠，荧的人格已经占据主导。而他对主人格充满爱慕，这确是少见的事情。她在笔记本上写上“自恋型人格分裂”。 “你身边没有其他人？” “只有我们。全世界就只剩下两个人。” “也许——这个世界只有一个人。”泰拉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坚定。 “一个人？” “是呀，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是一体的。” “我们是一体的......是呀，我们灵魂相通，我们可以融合在一起......不！不对，她已经不想和我一起了！” 突然，荧激动起来，全身颤抖不停。泰拉心想，看来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 “辛集，我需要你静静融入到歌声里，睡吧，好好睡。你感到睡觉是无上的享受，好好睡吧。” 她睡着了，紧张不安的情绪从脸上消失了。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浑身轻松不已。她出来，在活动中心遇到凤山。 “辛集，我看到两个护工抬你进房间，难道他们又开始使用‘电疗’了？” “没有，我只是睡着了。” 他们在活动中心边走边聊。 “凤山，你觉得泰拉有没有灵魂能力？” “她有一点点特殊的灵魂力量。要知道，黑暗精灵和人类不一样，使用灵魂力量在他们身上是普遍的能力，只是没有像风暴那么强而已。怎么，她催眠你了？” “嗯。” 第三章 病院（4） “看来，你确实是个想象力丰富的人，缺乏想象力的人比较难被催眠。” “我认识一个人，她能够用灵魂力量操纵生物，但是催眠感觉不一样。” “催眠不是操纵，而是放大你的感受。如果你没有这种感受，泰拉不可能让你做出你做不了的事情，或者说你不想说的话。” “是呀。” 两人分别后，荧回到病房，吃完药后，开始收拾房间。其实房间并没有什么可以收拾，可她总得找些事打发时间。她哼起一段歌谣。突然，她停下，慢慢坐了下来撄。 她刚才哼的小曲子，正是玄喜欢的。荧的小动作和习惯，完全和玄重合。她不由得思考起来。 她发现，自从自己和玄分别之后，言行举止也随着自己的性别角色改变。她一直以为这是慢慢习惯的过程。现在，她发现，自己实际上变得越来越像玄偿。 “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是一体的。”她自言自语。他们灵魂曾经多次联通、融合，给对方留下深刻的印记，而且，这副*本身就有着原来主人的灵魂痕迹。 她迷惑，无法理清这情况，不过，她依旧很平静，没有继续深想。又起来继续整理打扫，过一会儿，又哼起一段小曲。 另一边，泰拉背靠椅子，腿架在桌上，手上转动一支笔。她满脑子是辛集的会诊情况。她总觉得辛集身上有无法理清的谜题。例如，她的两个人格明明如此相近，却拒绝融合。又例如，她讲述两个人格相处的情况，感觉那么真实，难道在潜意识里，辛集已经感觉到另一个人格的存在了？但又感觉不像是这样...... 也许要换一个突破口了。泰拉轻轻摇晃椅子。 在新的一轮会诊里，泰拉还是要求荧躺下。这次催眠进度更快了，医生并没有用多少引导语，病人就已经进入了状态。 “你想象你自己一个人。这是什么情形？” “是的，我一个人，我独自在荧光草地。” “有人来了，你知道他们是谁？” “不过是两个可怜虫。”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带我去小屋。” 荧用不急不慢的语调，非常详尽还原了当时发生在小屋的事情。 “先用你的小嘴让我爽爽。”大虎说。 “你要用这个口塞才行。”二虎说。 荧挣扎没什么用。一个脏兮兮伴有恶臭的口塞，将她的嘴巴撑得最大。一个更加恶心的东西一下子捅进来，抵住她的咽喉。她觉得恶心，两只粗糙的大手拉扯她的头发，阻止她往后仰，她无法咳嗽，呼吸困难。她的脸挤在一片杂乱的黑丛。 “啊，爽啊，这个嘴。” “大哥你可别顾着自己爽啊。” “啊，嗯呃，你自己找乐子呀，这***女人下面还不是有另外两个口嘛。” 二虎淫笑，掀起荧的裙子，一下子扯掉她的x裤。一个手指捅进她的身体，她又是一阵挣扎无果。二虎退下裤子，吐了一口水涂抹，一下子捅了进去。 荧觉得撕裂般的疼痛。真正痛的不是身体，她生出无以复加的愧疚感。她觉得自己辜负了玄，没有保护好她的身体。无能和懦弱才是最大的伤害。 突然一大股液体涌进咽喉，呛得她停不住闷咳。 ”不要以为这就结束了。现在才刚开始，我还特地吃了一颗‘大力丸’呢，药效够两天用。” 第二天，荧被吊起来。她全身沾满黄白液体，空气中弥漫腥臭和尿臭。她的嘴套还没拿下，下巴挂着口水和白色不明液体。下x和肛x也不时挤出粘液。她双眼无神，仿佛将身上发生的事情置之度外。 第三章 病院（5） “真是个美丽的杰作。她身上没有留下任何刮痕和血肿，也许她真的是魔法改造人。你还记得开罗的‘地表历险记’吗？” “当然，以前我常常看的小说。” “看来改造人不是小说剧情，是真的存在。”大虎笑嘻嘻，从旁边的炉子拿出一个发红的老铁，印在荧的（和谐词省略）。“滋滋”声，焦肉味，荧皱了皱眉头。豁然出现两个字，“母狗”，很快的，这两个字慢慢褪去，消失，皮肤又光滑如初。两个男人哈哈大笑。 “这不是很好吗？改造人可以玩很久，玩多厉害也不会坏。哈??我先去睡会儿，你继续，你累了就叫醒我来替你玩。”二虎离开。 “没出息，打了几炮就没劲。”大虎在刑架上扫过。“嗯，我要从哪个开始呢？要不先拿钢针穿刺，刺穿所有敏感点，特别是（和谐词省略），一定要涂点辣椒油，然后再上刺钩绳捆绑。不错，好主意，然后再拿多结鞭好好疼爱，边（和谐词省略）一定很爽。” 几个小时后。大虎正在楼上休息，突然听到呼喝声，连忙到地下室的秘密地牢。只见二虎扑在女人身上喘气。他站起来，摇摇晃晃，浑身是血偿。 “弟弟！你怎么了。” “没事，这血不是我的。”二虎扯了扯衣服，对着地上的女人提了两脚。“嘿，别装死。” 荧全身被一套粗绳捆绑，四肢被夸张的拉扯扭曲。她双眼僵直，胸口插着一把小刀，血流不止。 “他妈的，看你做的好事，你居然把她弄死，什么地方好捅不捅，非得捅到心脏那里去，即使是改造人也会死的！”大虎气得伸拳朝兄弟身上一锤。 “我哪里知道。我将她解下来，想玩玩我的看家本领，‘捆绑艺术’，可是她非得乱动，我就拿刀子抵住她胸口，不过是浅浅得插一点而已，她这才乖乖不动。我捆好这只母狗，（和谐词省略）时候不知怎么，这刀子竟然捅进去了，我还在兴致上就没管，等（和谐词省略）之后才发现迟了。” “你这蠢货，算了，死都死了。还是趁热继续吧。” “可惜我放空了，没法再来，药劲也没了。这样单纯玩虐也没意思。” “我也没兴致了，还没休息够就被你吵醒。就先把她丢到冰库里，以免她坏掉。然后我继续睡大觉。”大虎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还真是个艺术品。” 女人浑身血污遍布光滑的身体，绳子勒出（和谐词省略），发出阵阵刺鼻的气味。她身上还有不少穿刺的钢针，全在（和谐词省略），和血痂胶合在一起。 “那还用说，你知道我多么会用绳子。” 他们将她丢进麻袋，来到地牢旁边的冰库，一打开库门，冷雾泄出。里面挂满肉块。他们将麻袋一丢，就随手关上门了。 大虎才刚睡下，突然脖子一寒，他连忙翻滚，摔在床下。肩膀一热，他一摸满是血。他站起来一看，竟然是那女人。她脏兮兮，却完好无损，胸口的血洞也没有了，她手上拿的正是之前捅“死”她的小刀。她盯着大虎，让他毛骨悚然。 “你！你没死！二虎，二虎！” “不用担心他，你很快就去陪他。” 大虎大怒，伸手拔出床柜上的长刀，大吼一声，向荧砍去。荧一直盯着对方，利刃快到身前都无动于衷。他倒地，长刀丢在地上，双手捂住咽喉，止不住血液溅射，几秒之后，他就在自己的血里不动了。 大虎到死之前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出手的。荧失去了所有天赋力量，但是她还是强力的战士，毕竟她和白剑、老锤这些顶级高手交过手。 她来到地牢，在地上捡回自己的裙子。她看到一面镜子。这里到处脏臭，唯独它整洁清晰。那两兄弟喜欢迫使猎物观看自己被摧残的全过程。镜子的自己用空洞的眼神看着她。她慢慢的清理身上的异物。那些钢针每次拔出来都触动神经，但她已经无法对痛觉做出反应了。她（和谐词省略）抠出十几个铁球和珠子，全部带有恶劣的腥臭味。她做完这些动作，在看镜子，身体上的伤痕全部消失。 是生命碎片救了她。这虽然不是她第一次从死亡中回来，但是最具屈辱的一次。她当时差点死在老锤手里，也好歹是因为自己败在他手下。而这次居然是差点死在阴险的xx手里。 “然后，我听到外面的声音，我套上衣裙，就往屋外走，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啦。” “你害怕吗？”泰拉觉得自己的问题没意义，但还是问了。在这催眠状态的人，感官情绪往往会放大，然而荧一直是波澜不惊的语调。 “有什么好怕的，最可怕的不是这些的遭遇，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我不值得幸福。这一切都是我罪有应得的。” “辛集，这不是你的错。你值得美好的幸福。” “那为什么她还要离开。还派她的白色宠物监视我，这又有什么意义？”泪水像掉落地上的线团，拉出凌乱的轨迹。 泰拉还无法理解荧说的“她”、“白色宠物”是什么意思，但她十分同情。荧讲述了不少经历是关于*上的伤害，但她身上没有伤痕，看来这是她对心灵伤害的想象。而没有任何女人应该遭受这些。泰拉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她走出这心灵创伤。 泰拉帮荧擦泪，说：“辛集，跟随我的声音，你将陷入沉睡，你将来到一个安全、美丽的地方，那个绿洲。五、四、三、二、一......” 第四章 灰羽（1） 荧再次在自己的病房醒来。她坐在床边，盯着地板。地板上有个顽固的污点，无论多强劲的清洁剂也无法清除。 她又来到活动中心，和凤山坐在一起。 “凤山，你是怎么面对这一切，你的兄弟，你的家人，统统远离了你。” “我不知道，我可是疯了，疯了好些年，你这个问题倒是问错人了。” “你现在清醒呀。撄” 凤山笑了笑。他的仪态一直显得端正优雅，一位气质长者，哪里看出来他曾经是疯子。“我清醒过来，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也就明白了前因后果。当时，我是很伤心。我爱的人，全部都离开我。可我还是最终原谅了他们，这并不容易。这是个挣扎的过程。我知道他们的离开都是有原因的，可我是不甘心，我曾经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这疯人院，想回家，质问他们，为什么就这样放弃我。可是，我还是放回行李，我爱我的家人，我怎么可能再去伤害他们呢？我想通了，也就原谅了。” “原谅别人是很困难的，尤其是对自己所爱的人。偿” “是的，这花了我很多时间和精力。我意识到，自己需要找到新的目标和动力，我需要更加关注我自己。于是，我开始种花。” “种花？” “我小时候很喜欢植物，我就想种花也许会不错。事实证明，我并没有那么喜欢和擅长种植，我的盆栽很快死了。呵呵。后来我尝试了，例如唱歌，或别的。我这才知道寻找自己内心真正热爱的事物是那么困难。”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 “画画。” “你找到了？” “我说不准，我画得一般。也许我真正热爱的是这种自我探索的过程。人的内心世界是无穷无尽的，你永远不知道在自己身上能挖掘出什么。你呢？辛集，你喜欢做什么？” “我不知道。” “那你小时候呢？你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有什么梦想 荧听到“小女孩”这个词就笑了。“我小时候想当探险家，看看外面的世界。” “是呀，外面的世界也是无穷无尽的，那你还等什么？” 荧低下头。“你还等什么”这句话不停的在脑里重复。 凤山静静等着。荧抬起头，带着一股坚定。“凤山，我要离开了。” 他点点头，一言不发的坐着轮椅离开活动中心。 荧回房间，躺在床上，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想做。 突然房门打开，凤山进来。他丢给她一大包东西。 “这是你进院前的行李和随身物品，那串是西边员工通道的钥匙。” “你怎么......” “这很简单，我都住在这里多久了。而且区区拿点东西，对我们风暴来说是多么简单。” 荧把病服换掉，穿上一件长裙，然后把包背上。 “在一个糟老头面前换衣服，你的行为还真不淑女，你还有什么要拿的？” “没，凤山。” “告别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还是赶快走吧。” 荧离开的时候，幽山精神康复中心的人工日光器早已熄灭多时，正值夜深人静。她看了看下山的路内心不觉感到害怕。在病院的两个星期，变得像一辈子那么长，外面就是一个新的世界。 “你还等什么。”她对自己说。她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去，没走一步她就觉得一部分力气回到身上，越走越快。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去看这个世界。也许。 道路很暗，她仅凭路边一些发光矿石和草木来看路。她想念自己原来的能力，过去的自己。 突然，她停下猛回头，什么都没有。自从她在那小屋外看见小白的身影。她就觉得它一直跟着自己，但她再也没发现。也许自己的疯病还没好，一直疑神疑鬼。 想到小白，自然就会想到他。无论她有多痛恨，她还是无法自持，玄又在她脑海冒了出来。玄当初的一眸一笑，已经刻在了荧的灵魂里。 第四章 灰羽（2） 荧跑起来，用尽力气去跑，似乎这样做，可以把一切抛在身后。可惜她不能。不知过了多久，她累得坐在一个石头上。 许多思绪喷涌上来，她身体卷曲，抱住双腿。 老锤死了，剩下对痛苦的复仇，她已经无法专注了。她意识到，痛苦和老锤不一样，她不过是个疯子，她脑子里只想制造灾难。杀死她毫无意义，丹妮也不会活过来。任由她作恶会制造出很多混乱，但是这些都不是她想考虑的。荧不去找玄，也确实没有了所有目标，她还能做些什么呢撄？ 她想起和凤山的对话。她觉得自己不可能像他那样原谅所爱的人。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面对玄的勇气。她不可能去找他。然而自己真的有勇气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为自己而活吗？ 荧只想哭，一直哭，只有这样她才觉得自己是人，不是冷血的动物或石头。 “别哭别哭，你迷路了吗？”一个女声在荧身后出现，一双温暖的手在她肩上。荧回过头，看见一个少女。她身穿轻皮甲，一头干净利落的金色短发，戴着一双大耳环，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她看上去很年轻，恐怕不到二十岁。 这时，荧是最脆弱的时候，对这女人毫无防备，呆呆看着对方。 “没关系的呀，我也迷路了，但我是‘女超人’。女超人不会哭，”她笑得更欢，“女超人会飞，我来带你离开这里吧！” 荧还没反应过来，“女超人”就把她横抱起来，一双灰色的双翼在她身后张开。她是翼人！翼人生活在天域浮空岛，很少有离开的，而且他们喜欢天空，这种族在地域是没有的偿。 但荧遇到一个，而且这个脑子很不正常。不过看她没恶意，荧就随她抱着。 “女超人”飞了一会儿，又降落下来。 “真奇怪，我们是在原地打转。别担心，我是‘女超人’，总会飞出这鬼地方”她又准备飞起来。 “停停停，把我放下。” “怎么啦？”她把荧放下。 “你是谁？你不能随便把陌生人抱走。” “我叫羽，外号就叫做‘女超人’。你叫什么呀？” “......玄。”荧想起自己毕竟是疯人院的逃犯，辛集这个名字不能用了，她没细想，这个名字就从嘴缝跑了出来。 “你好呀，玄，我们现在不是陌生人啦，我可以继续带你去飞。” 荧无语，但她明白了，羽不是脑子有问题。至少对比疯人院的人来说。 她笑了，被这样的怪人逗乐了。 在一个山峰顶端，两位少女望向远方，地底世界倒挂的尖锥重重叠叠似乎没有尽头，灰暗的迷雾堆成奇怪的形状，像个大怪物。 “啊哈，原来我之前真的在绕圈子。” “你完全不认路，居然还说带我离开。” “放心，女超人不食言，说到做到，我们会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这里风景真的好美，我们先歇会吧。” “呵呵，是你瞎窜乱飞累了吧。” 羽抓了抓头发傻笑，头发更乱了。 “你真是不可理喻。”荧又忍不住笑了。 “你的口气怎么那么像洁。” “洁，就是那个洁？” “还能是谁，就是那个总说自己独一无二的自大狂洁。你该不是认识他吧？” “嗯，难道你就是那个伴舞？” “还伴什么舞，上舞台是个错误的决定，反正我现在讨厌他。他在你面前怎么说我的？” “他倒是夸你‘富有感染力的肢体语言和明星气质’。” “真的？我现在稍微没那么讨厌他了，不过他不会当面夸我。” 第四章 灰羽（3） “那你还想去跳舞吗？” “不呢，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想法。我要去探险，我要去创造女超人的传奇。这才是我的梦想。那么你呢，玄？” “......我不知道。我没有像你那样清楚。” “没关系，这可以慢慢想呀。像我每当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的时候，我就问自己，我活着到底是为什么，认真想，就会有答案。” “我活着到底是为什么？”荧笑了笑。她很确定自己活着是因为自己体内有个生命碎片。她被两个变态当做尸体包进麻袋的时候，她很清楚周围发生的事情。她挣开嘴塞，低头咬下小刀，割开绳子，然后从冰库出来。 她仔细想想，也不能真的把自己活着全推在碎片上，她可以一动不动，任由那刀子继续插在心脏上。那么她即使不死也会彻底晕过去。是她内心深处还有活的欲望，趋势她挣脱出来。这个欲望隐藏太深，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 但是她活着到底是为什么？ 荧说：“我小时候也是想探险，想成为钩子手杰克那样的人。” “钩子手又是谁？我没听过。” “他是冰域的名人，你不是来自那里，没听过很正常。” “他再厉害，你也没有必要成为他。你不能活在别人的故事里，你应该活在自己的故事里，玄的故事里。你可以在路上慢慢想，我们出发吧。”她站起来，双翼展开，微笑着向荧伸出手。 自己的故事和玄的故事早就纠缠不清了，荧苦笑，拉着羽的手起身。 他们终于从群山迷雾出来，荧对应手上的地图，弄清楚她们所在的地方。 “前面半日路程就是边境小镇绿石镇，就在灰矮人国境线边上。” “玄你好棒哦。”羽兴奋起来，将她抱起绕两圈。 “停停停，放下我。为什么你独自出门那么久都不会看地图。” “这样不好吗？每天都会有惊喜。女超人喜欢惊喜，不怕挑战。”羽的头发更乱了，但她不在意。 羽抱着荧只用一个半小时就到绿石镇。荧一段时间没有体验飞行的感觉了，羽放下她的时候，竟有些不舍。 小镇主路前有灰矮人的琉璃瓦钢国的界碑。它尖顶，大概两人高，碑身有王冠图案。自从地域联盟通过新的贸易协议以来，各国大部分已经取消关卡和关税，人们自由互通来往，已经对国界并不是很看重。界碑只是一个历史遗物而已。 羽又蹦又跳，大耳环甩来甩去，她见到每一个居民都热情打招呼。边境小镇居民不多，种族复杂，灰矮人、黑暗精灵、人类都有。他们都对羽这个张扬的游客保持好奇和友善的态度。她们很快就找到唯一的一间旅馆，她们放下行李，就在吧台点了当地特制的果酒喝。 “两位小姐，那边两位绅士请你们喝。”侍应说。 羽举杯向那边的男人们打招呼。 “看来你挺喜欢引人注目的感觉，这就是你不把翅膀完全收起来的原因。” “哈哈，难道玄不喜欢吗？我知道啦，你对这一类男人不感兴趣。你可别告诉我，你就是喜欢洁这货色的。” 荧不知道怎么接话。 “不要脸红哦，谁都知道他是怎样的男人，不过他床事技术不错。” “你也和他一起？” “你说‘也’，瞧露陷了吧，我说的没错。” 羽大口大口喝酒，笑得更欢了。“嗯，没错我也和洁睡过，这个**是不错，就是我和他工作生活都不搭边就是了，而他也不是想安定下来的人。别说我没警告你哦。” “你警不警告都没关系，我和他没什么。不说这个了。” “那玄，我们就来说说各自的经历吧。” 第四章 灰羽（4） 玄喝了一口酒没说话。 “好吧，我先来。我来自天域，好吧，这很明显。浮空岛是大部分翼人的家乡。不过我并不喜欢那里，我从小就不是受欢迎的孩子，因为我不一样，我没有白色的翅膀。” “但是它们很漂亮呀。” “谢谢，玄。我自己也花了很久时间才明白这一点。它们很漂亮，我很漂亮。我幸好最终还是发自内心的接受自己的不同，为此我十分感激我的家人，是他们给了我勇气。他们无条件的爱我，爱到可以支持我离开他们，哪怕这会让他们十分伤感。因为他们知道这才是我想要的，我不属于那个小小的地方。” “你的家人是真的爱你。” “是呀，于是我游历完天域，就来了地域，我不久遇到洁的巡演团。我和洁吵翻了，我就离开巡演。后来，我听到风暴传说的事迹，我就想，我也要当个义警，于是我想了很久，给自己取了个外号。” 荧差点喷了出来。“女超人这个外号你就想了很久？” “什么嘛，我可喜欢呢。我好歹也用这个名号干了几单事情了。” “你都干了什么？” 羽数来数去都是帮小妹妹找猫，失物认领之类的小事情，连“救”荧出荒山野岭也算了进去。荧在心里面已经把白眼翻到后脑勺去了。 “好了，不说我的丰功伟绩了，轮到你了。”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 “什么呀，你骗人，你去过很多地方，一定有很多故事。” 荧不知道从何说起，看到羽热切兴奋的样子，不想扫她的兴。 “我之前在火域呆过一段时间。” “那里怎么样？是不是都是沙漠和火山，到处都很热。” “是，也不是。人们都住在绿洲附近。都有温度控制装置，在城市里不会热。其实火域的生活条件是不错的。” “小姐，你说的和我听到的不一样呢，”侍应插嘴，“火域全面战争爆发?，到处水深火热，生活条件恐怕比冰域还不如呢。” 荧说：“是吗？我是在战前离开的，不清楚呢。”她托着下巴，漫不经心。 羽说：“这是什么情况。” 侍应拿布擦拭玻璃杯，一边说：“战争发生在新联盟和旧联盟之间。山海市连同移民城邦倒向火莲国，建立了新的火域联盟，宣告了旧联盟的主席赛义德所犯的罪证，要求他下台。赛义德发起投票，最终通过了旧联盟改制决议，成为旧联盟第一任元首，拥有直接指挥联盟内部的一切事务。而他上任第一件决定就是对新联盟宣战。双方第一场大战就在流沙城旧址打响。这些都在新一期报纸有些呢。那个记者叫什么来着，总是能拿到第一手前线资料。?” “实木。”荧说。 “对对对。”侍应说。 羽看到荧的样子，收起了笑脸。“好啦，你不要打搅我们女孩之间的密谈啦。”侍应走开后，羽和荧碰杯。 “喝下这杯，不高兴的事情会忘记的。也许只是一会儿，但是感觉是不错的。” “我有什么不开心的。” 羽盯着荧，表情明显写着“你骗不了我”。后者避开目光，一口灌下。 当晚荧倒床就睡，陷入黑暗之前，她想，羽说得没错，所有不高兴的事情都没了。 次日，荧起来感觉晕沉沉，浑身不舒服。不过三分钟后就恢复了。似乎生命碎片和她的意识同步了，在她清醒的时候作用飞快，昏睡的时候慢。 她去敲羽的房间门。羽还赖在床上。 “唔，进来吧。”羽睡眼惺忪，“你来得正好，帮我倒杯水，这酒后劲真大。” 荧倒水给羽。她坐起来，被子掀下，她竟然是裸睡。她皮肤光滑白里透红，身材玲珑尽显。荧不觉看呆了。 第四章 灰羽（5） “啊哈，你还挺精神的，还说什么自己不经常喝酒，你还挺有天赋的呢。”她起来准备穿衣。 荧转过身。“我还是让你自己洗漱吧。”她离开关上门。 “有意思，这小姑凉在害羞什么呀。我还是快点动作，女超人不会被宿醉打败的。”羽又抓了抓头发。 荧在楼下点了一份简餐，吃完，看着空盘子。她想：“我这是做什么呢？我应该立即离开。”可是，她还是上楼去敲羽的门，发现没人。 她默默关上门。“我就知道。”她对自己说，“凭什么我会觉得自己会交新朋友呢？也许自己一个人才是合适的。” 她带上行李离开旅馆。 在小镇主道上，荧看见羽。她在空中做了一个花式旋转下冲，地上的孩子们鼓掌欢呼。 “接着，你们的球！” 孩子们又是一阵欢呼。 “你们下次要注意点啊，不要再将球丢到房顶上去了啊。” 荧也跟着笑了。羽拿着几包零食飞到荧身边。 羽给了荧一包藤条，一种长条的零食，似乎是当地食用植物制成的。 “我以为你是女超人，干好事也收取报酬？”荧咬了一口，挺好吃。 “没办法，女超人不完美，她很馋嘴，抵挡不了诱惑。”别看羽长的精致，吃起东西也是狼吞虎咽。“你连行李都收拾好啦，那么快，我没准备好呢。你真狡诈，把我显得懒惰，凸显自己的勤快。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好啦。“ “等你？” “当然要等我，我们还得一起出发，一起去探险呢。” 荧轻轻点头。羽笑了笑，立即飞去拿行李。显然，她并不知道，荧这一点头，用了多大的决心和勇气。 ? 她们出发没多久，女超人就干了很多事情，例如扶老NaiNai过路和送小狗回家。 “羽，难道你的探险，没有计划？”在羽干了第五件好事，荧终于忍不住问了。 “当然。” “你指当然没有？” “是当然有！你不相信？好，我给你看看。”羽在路边拿出一卷纸摊开。上面贴着一张剪报，写着：查理大帝陵墓挖掘，竟然空无一物，难道又是一个疑墓？另外还有几张图书贴纸，荧一看，辨认了出来。 “这不是儿童故事‘宝藏的故事’？”“是呀。” “宝藏的故事”童话讲的是，探险家兄弟大浪和小浪到了地底深处，发现一个古代传送阵。他们通过传送阵来到古代宝藏，小浪想独吞宝藏，萌生歹意想害大浪。他将大浪关在密室，自己把宝箱拿走。没想到宝箱是魔法道具，他拿回家发现里面的宝石变成石头，而大浪经历重重险境，终于逃脱，还带来一个价值连城的宝石。小浪后悔不已，大浪却原谅他，两人重归于好。 “呃，这个不是虚构的故事吗？你还根据这故事画了藏宝图，这......” “我有才吧。” 荧无语。 羽说：“我觉得那个宝藏就是失落的查理大帝的宝藏，他的财富根本没有在墓里。” “不是考古学者普遍认为他的财富，被后来帝国分裂出来的军阀政权瓜分了吗？” “我觉得还剩不少被他藏起来了呢。” 荧再看了看羽的探险计划书，不得不说她拥有丰富的想象力，宝藏的来龙去脉都可以说得通。但是从头到尾，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证明。 “好吧，既然你坚持。”荧没有反驳，最遭的结果不就是空手而归，并不是什么问题。“你有没有想过拿到宝物之后要做什么？” “卖个好价钱。” “嗯，然后？” “买好多好多藤条零食。” “恐怕你吃再多都花不完。” “然后把钱捐了呗。” 羽说得理所当然。 “你要捐给哪个组织，要知道，现在有些慈善机构被曝光侵吞捐款和诈捐行为呢。” “他敢！看我女超人不把他们坏人干翻。” 荧哈哈大笑，羽真是单纯可爱。“是是是，女超人最厉害。” “说得太远了，我们还是先做好眼前的事情。” “呃，你没有发现我们已经偏离路线了吗？和你的计划书路线方向刚好相反。” “是呀，我怎么没发现呢。”羽习惯性抓头发，摇头，耳环摇晃。荧看她的样子想，她还真是典型的金发甜心，单纯可爱，换句话就是，有点傻。 第五章 冒充（1） “好吧，对不起，我下次一定听你的。” “才怪，不过你也没什么好原谅的，不过是耽搁多一段时间，你的宝藏又不会消失的。” 这两天，由于羽恶劣的方向感和过于热情的心肠，她们耽搁在错误的路线和繁琐的“善事”上。在她们帮一个陌生人送信之后，想回到主道上，却彻底迷失在一片原野上。 羽感到愧疚，荧在一旁不断提出正确的建议和方向，她都没有采纳，才导致这样的境地。荧却觉得没什么。 荧觉得这世道那么险恶，羽那么单纯的人能够活到现在真是幸运。昨天，一个陌生人色眯眯和羽说，他家里穷的不得了，连他妹妹都没钱买内衣胸罩，羽同情至极，差点就要把自己的内衣脱下来送给他。荧当然没有让他得逞，将他打的鼻青脸肿。 “还是歇一会吧，羽。这里挺漂亮的。”荧说。 “是呀。其实这些天没白跑，如果时间都花在主道上，可看不了这风景。” 地域的地下世界景观壮丽无比。在野外是各种奇特的发光植物动物，这里土生土长的荧光鹿在荧光草原到处都有，它们视力极差，却是听力嗅觉灵敏，在你靠近的时候会奔跑散开。“天空”总是闪烁宝石的光辉——有些也许是真的宝石，不过羽说她每次飞到岩壁顶找到的都是普通发光矿石而已。 “不过，漂亮是漂亮，我们不能走到草原深处，那里有太多剑齿黑虎和短尾狼。” “玄，你担心过头啦，这里才在边界空旷的位置，有大群野兽的概率太低了。” 半小时后。 “玄真是乌鸦嘴，我也是乌鸦嘴。”“嘘——再说话它们就要发现我们啦。”“太迟了。” 一只短尾狼转过头，碧绿的眼珠直指她们所在的草丛。它叫了一声，周围的同类也立起脖子，一片点点绿光集向两人。 翼人抢先下手。一道灰影扑到狼群之中。火光突现，三只短尾狼炸飞，尸体倒在地上发出焦味。群狼扑向翼人，她立即升空躲避，居高临下之势，不停丢魔法，火球一个接一个。 羽的施法速度是很快，以致最简单的小火球也带来强大的杀伤力。不过，她显然不是专精的法师，不能默念咒施法，反而要很多手势辅助才能做到“急速施法”。 羽的施法手势十分有美感。她不是故意而为的。当她专注于施法的时候，自然不会留意自己的动作好不好看。荧觉得她的一举一动有着自然而然的协调自在，也许这和她也是一名舞者有关。 荧身边的草丛抖动。“小心——”羽朝荧的方向丢了一个火球。一头狼焦黑倒在她脚边。 “不用担心我。” 羽点点头。“看来是我多此一举了。你能够保护好自己。”荧抽出匕首的动作很快，偷袭的狼还没有张嘴，咽喉就被割开了。瞬间的事情发生的很快，但羽看得清楚，它断气之后才被火球魔法打中的。 突然一阵狂风卷来，羽双翼一扇，挡住一阵冲击。狼群中飞起一只灰色猛兽，它比同类都要强壮凶猛，显然是它们的头领。 “你也是灰色，也会Cao纵风元素，好有趣呀。”羽在空中一个转折，扇动灰翼，激发一道风刃，扑向灰狼。看来，她更擅长调动风元素，施法都不需要念咒。 它一声吼，风刃就消失在跟前。显然在地底世界风元素不足，这类魔法威力太小，对双方都没多大效果。不过灰狼是个异类，地底世界的生物即使会使用元素魔法，也极少擅长风元素的。 第五章 冒充（2） 灰狼再一声长吼，它带着身边的同类升起，在空中“奔跑”起来，一齐冲向翼人。羽哇哇大叫后退，双手一展，一根长枪召唤出来，回身横扫，划出一道弧线，瞬间有两只狼打飞，重重落在地上。狼群趁着翼人攻击的空荡将其包围。形势急转直下，羽不停躲闪它们的尖牙利爪，左支右绌。 荧丧失了原来的感知能力，不过用肉眼还是能观察此时的情况。羽的召唤武器长枪，枪身淡绿色，自带风元素魔法，每一下挥舞都刮出一道劲风，迫使群狼不能太近身，使她有反击的余地。而灰色头狼也运用风元素，令它们能在空中“围猎”，羽之前的飞行优势荡漾无存。 羽突然反其道而行，降落在地上。群狼紧跟而下，瞬间又有两只狼被刺穿倒地。在空中遭受围攻的角度更多，显然在地上受到压力较小，羽更容易反击，在地上，她的双翼也没闲着，扑打尝试偷袭的狼，再刁钻的角度也能挡住。长枪点刺戳扫打，只见如繁花的缭乱曲线，模糊的一片淡绿色。她出手动作的力度、柔韧、协调都让人惊叹，仿佛是一场赏心悦目的舞蹈表演。 羽并不是立于不败之地，灰狼还在一旁伺机而待，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出击的机会。不幸的是，它还是找到机会。 她刺穿一只恶狼，没想到它只剩一口气，竟死咬住枪杆不放，另外有两只狼扑过来压在武器上，侧翼又有两只袭来。羽一咬牙，双手贯穿全力，甩飞缠在武器上的敌人，反身一刺，把两只狼穿成肉串。 她感到脖子一寒，糟糕！这一瞬间，她就意识到，是灰狼出手了，但她来不及抽回武器，双翼也无法从这个角度抵挡。“女超人不会退缩！”她将长枪一丢，使出一记反手拳。 血花四溅，浓烈的腥味。羽的拳头落空了，她满脸是血，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血不是她的。 灰狼死在她脚下，余下的狼见首领死掉，就立即转头逃散。荧拿布擦了擦匕首的血。 羽说：“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你不知道。如果我没出手，也许你那一拳能干掉它，也许我并没有必要帮你杀掉它。” “接受别人的感谢并没有那么难，”羽笑了，“你可以尝试一下。” “我们还是过去看看，这些短尾狼之前在猎食什么。” 她们发现一辆蜥蜴拉车。蜥蜴车是地域常见的出行工具。由于地底世界的特殊性，能够建立稳定传送阵的地点不多，人们需要更多的出行工具，而别域常用的机车在这里的地形不适合，于是就出现长久以来使用的蜥蜴车了。地底蜥蜴的驯养在地域的历史源远流长，它们原来是凶野的生物，现在早已驯化成温顺的家养生物了。 这具蜥蜴车倒翻在草丛中，拉车的蜥蜴成了肉碎，被群狼分食了。顺着混乱的血迹，她们还发现一些人类残体，包括一些骨头、残肢、头颅和残存的内脏，画面十分不堪。 普通女孩早就尖叫逃跑了，荧和羽可不一样，她们绕有兴致的观察分析。 “血还很新鲜，是在我们来不久前遇袭的。”荧说。 “这里大概......有四个人，他们穿的布料很漂亮嘛，车子又那么豪华，肯定是有钱人家。”羽说。 “这里有个文件盒，上锁了。”荧仔细查看，它上面有密密麻麻的魔纹，应该是需要对应的密语才能打开，强制拆开可能会毁掉里面的东西。于是她将它收到背包里。 荧觉得事情很蹊跷。这里是琉璃瓦钢的边界地带，草原外沿出现大量短尾狼，这本来就很罕见。她绕了车子一圈，疑心更甚。 第五章 冒充（3） “奇怪，这车子装备精良，明明后面还架着一个短程大炮，这炮口径也不小，威力也足够对付这些短尾狼，即使不能干掉它们，也能够震慑它们，给自己足够的机会逃跑了。可是周围没有任何爆炸的痕迹，真是怪异。”荧说。 “你看后备箱，都是生活用品。” “是呀......我明白了，他们没有弹药！” 她们里里外外翻看，都没有发现短炮用的充能石。这几个人真是死的不明不白，难道出门忘了检查武器，没有补足弹药，就这样白白送命。 “看，快看!好漂亮啊！”羽从残破的衣物中掏出一把剑，她释放出一道细小的风刃，刮去上面的血迹。武器光洁闪亮，剑鞘和剑柄十分精致。羽拔剑一看，剑刃发出阵阵寒光，足够锋利。 “漂亮有什么用。一会我们报官之后，警卫会将物证封存，这些东西都是证据，你不要乱动了。” “切，警卫都是吃干饭不干活的。他们肯定看不到我们发现的疑点，肯定会当做普通野兽袭击事件不了了之。照我说，还报什么官呢。拿着——”羽将宝剑丢给荧。“我看你的战斗，长剑更适合你。你需要趁手的武器。” “我还以为你是真正的好人呢，这样随意拿走别人的财产。”荧将剑挂在腰上。 “这些人是有钱人，而我那么穷。他们不会在意这一两件东西，再说人都死了，就不需要啦，嗯，这个项链不错，就归我了。”羽将一个宝石项链戴上，它上面有和宝剑相称的荧光鹿图案。 “哈哈，没想到你还有劫富济贫的想法。” 荧和羽两人到了琉璃城，灰矮人的国都。她们错过了主道，反而走了直线，路程反而大大减少，越过了几个重镇，直接到达琉璃城。 “虽然我们走的不是‘探险兄弟’的路子，不过还是有惊无险的到了。”羽说。 “到了这里，我们可以预约传送阵，直接去查理大帝的旧都遗址黑金城，不用野营赶路了。”荧说。 “我倒是很喜欢野外的风景呢。” 城门守卫拦住她们。“两位小姐，请稍等一下。”守卫上下打量她们，目光停留在荧腰间的长剑还有羽脖子上的项链。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请两位跟我来一下。” 荧保持微笑，不动嘴唇，在羽耳边说：“怎么办？” “没什么办，跟他走罗，现在逃走会被人起疑。” 她们跟着离开，城门进出的车子行人都没留意这一幕。旁边是警卫办公楼，她们在接待室坐着，外面是两个守卫。 “看来事情不对劲，我们还是交还赃物吧。” “这些才不是赃物呢。”羽撅起嘴，“一会你就别说话了，让我来应对。看你紧张的。” 羽不停摆弄自己的手指，眼睛眨个不停。荧觉得羽才是紧张的那个，她故作镇定的样子唬不了她。 这时，门开了。有两人进来，一个是身穿警卫队长制服的灰矮人，另一个是身穿正装的中年男人。 “你好，我是来为您服务的，我叫詹姆。您一定是鹿家大小姐了，你看上去比想象中的要年轻。”正装男人说。 “没错，她就是鹿小姐。”羽抢先搭话，荧只好点头示意，感到尴尬。原来他们认错人了。 “您是？” 羽说：“我是鹿小姐的亲密伙伴，追随者和顾问。你叫我羽好了。”羽眼都不眨，就给自己套上几个头衔，关键时候还挺有急智的。－ “没想到鹿小姐如此交友广泛，不局限在地域。两位小姐，很高兴你们来到琉璃城。我期待你们很久了，我特地请队长留意穿戴鹿家标志的人，好让我及时接待。”詹姆说。 第五章 冒充（4） “既然你接到人了，我也得回到岗位上。先生、小姐，再会。”灰矮人先行离开接待室。 “小姐们，请跟我来，车辆已经准备好了。” “呃，请问，我们去哪里？”荧终于忍不住。 “去大使馆呀。鹿小姐，不去大使馆是去哪里？难道还有哪家酒店的设施会比大使馆要好？而且，你还是要先和事务官交接文件，毕竟明天就是你正式上任外交大使日子。明天你去王宫的安排，事务官还会和你交代的，时间不早了，还是早点出发吧。” 什么？詹姆将她认错成新的外交大使？荧还没弄清楚什么回事，就被羽拉走。她在耳边说：“不要慌张，我们跟着就好。” “我们怎么脱身？假冒外交官员，被发现了是‘危害王国安全罪’，说不定得终身监禁。” “那更加不能自乱阵脚。”羽说话都抖了。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詹姆说。 “没、没没。” “那么，鹿小姐，请上车。” 自由联邦驻琉璃瓦钢国大使馆，坐落在城中心，靠近王宫地带。琉璃城有灰矮人传统与现代的风格，大使馆也不例外。外墙有不少灰矮人风格的符文修饰。里面的装饰就没有那么多异族痕迹，和荧之前在锡矿城所见的装潢风格相似，以实用舒适简约为主。 “你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大使馆秘书长、首席事务官，卡梅。”詹姆说。 卡梅是个长得严肃的中年人，他的标准职业性微笑看来无懈可击。 “这位是鹿家青年中的翘楚，新上任的外交大使，鹿大小姐。以及她的私人顾问，羽小姐。” “幸会。”三人各自问好，握手。 卡梅说：“鹿小姐的风格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会是像传统政治家族那样，拥有精细的礼节训练。鹿小姐看来是受自由派影响了。” 荧不知道怎么回应，首先她就不是什么鹿小姐，她小时连冰域贵族礼节都没认真学，哪里会懂地域的传统礼节。 羽说：“难道这是坏事？” 卡梅说：“当然不是，这种风格自然是有好处，不拘泥于古板的礼节会让人产生亲切感，这对外交官来说是优势，前任大使就嫌我太古板，他说他自己都古板，就不应该有更古板的搭档。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鹿小姐你一定能给大使馆带来新气象。废话先不多说了，先把公务事解决吧。请跟我来。” 大使的办公室在通过公务员开放办公区的终点，里面宽敞明亮。 “鹿小姐，这里就是你以后工作的地方。我们先完成交接仪式吧。按照一般习惯，前任大使应该在场，不过他迫不及待的去度假，那就由我代他完成，请你把任命书拿上来吧。” 荧和羽都愣住了。一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鹿小姐？”卡梅和詹姆都看着荧。 “嗯，羽？”没招了，荧期望羽能有办法。 “啊，什么，不是在你那里吗？”她一个“乾坤大挪移”把问题推回去。 三双眼睛看着她。荧突然灵机一动，从包里拿出一个文件盒。它正是当时在车子残骸找到的。她将它递给卡梅。 “不错，这是联邦的密文。”卡梅拿出一把钥匙插进盒子缝隙，打开了盒子，拿出一叠文件。“是的，我现在已经确认了任命书。鹿小姐，这是大使馆钥匙。恭喜你，你现在正式成为大使馆的主人，直到下一届的调任。” “谢谢。” 这一切都有惊无险。荧扮演的“鹿小姐”没有露出马脚。在卡梅报告次日与国王会见的日程之后，荧和羽就去休息了。卡梅和詹姆都离开了大使馆。 第五章 冒充（5） 生活区一楼有一名管家住宿，他提出要帮忙提行李，被两人谢拒。“两位小姐，如果你们有需要，就请到楼下找我，哪怕是半夜想热一杯牛Nai都可以。” 管家走后，二楼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荧在房间整理行李，一言不发。 “我觉得，卡梅认为我们是一对情侣？” “什么？”荧还在思考着她们的处境，脑子还没转过来。 “他听到我是你的‘私人顾问’的时候眉毛挑的老高。” “也许他比较少见到翼人。” “你和卡梅讲明天的日程的时候，我问了詹姆，我的房间安排。他说我就在你的旁边，这个房间是前任大使孩子住的地方。从住宿安排上看，我没丢在楼下，当我和你是一家人呢。” “这就是你关心的内容，羽？” “那我得关心什么？” 羽收起鹿家的宝物的时候，就将她们拽到这趟浑水。荧自己也有份参与，她并没有拒绝递过来的宝剑，她无法把这责任推到羽身上。不过看到她现在一副坦然的态度就不觉来气了。 “你应该想想我们现在怎么脱身。” “这不是很简单么，你有大使馆钥匙，我们现在可以随时离开。” 荧摇摇头，羽还是太单纯了。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回想整个经过，到处是疑点重重。”她坐在床边，羽也坐下来和她肩并肩。 荧说：“真正的鹿小姐在上任的路上遇害。她遭到狼群袭击。首先她们的路线本身就很有问题。为什么她不走主道？” “和我们一样迷路？” “我觉得，她在避开什么危险。结果还是没有避开。这些狼群的出现并不是偶然，在草原外沿出现大规模狼群的可能性本来就少。” “我不懂。” “我的意思是，她是被谋杀的。有人利用狼群来制造‘意外’，甚至鹿家可能有内鬼，在她车架武器做手脚，要不然怎么会连弹药都没有？如果他们知道‘鹿小姐’逃过一劫，恐怕会再次下手。我们卷入了一场阴谋。” “哇，玄，你好聪明，这点线索都能分析那么多东西。” 荧苦笑，还不是因为以前见识过更厉害的阴谋。 羽站起挥拳。“那我们不能溜了，女超人一定要将坏人绳之于法！” “你没听到我说吗？我们身处险境。而且我们假冒外交官，也是坏人之一。” “那不一样。”羽吐了吐舌头。 荧扶额，有时和羽真的无法沟通呀。 灰矮人的王宫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宏伟。它的占地面积还不及当年荧去过的东岛王宫。不过，在来之前，荧翻了一下政府内部简报就明白了，王室一直在缩减花销，仅保留住宅和办公区域单独隔开。王宫的观赏和娱乐区域都外包给旅游公司经营，成了当地最著名的旅游景点了。 琉璃瓦钢原来是非常传统的国度，但在两代君主的改革，尤其是前任女王的二十几年的改革，它慢慢转型成一个现代国家。政治权利转移到内阁大臣，君主仅是理论上的国家元首，只有象征性的地位。新国王在这几年更是变本加厉的紧缩王室的花销，王室除了在经营财产有部分税收优惠，国会不再拨给王室一分钱了。 新国王上任几年的排场大大缩小，他丝毫不在意。大概是因为他本人就很亲民，结婚也是和一位来自外乡的平民，开了历史先河。 她们和卡梅来到了大殿上，内阁的首相和外交大臣早已到达。经过一系列介绍和祝福场面话，羽看了看空荡的王座，说：“请问国王陛下去哪啦，我们不是来见他的吗？” 外交大臣似乎没在意羽的失礼，也附和：“抱歉，羽小姐，通常陛下是很守时的。” “也许有什么事情耽搁了。”首相传唤侍卫去找王宫主管。 第六章 绑架（1） 没过多久，总管就匆忙跑过来。 “国王陛下和亲王殿下没在寝宫！” 首相说：“陛下也没有在主殿！事情不对劲，快传安全局局长和皇家护卫军指挥使！” “对不起，大使。现在有些事情发生，会见恐怕要取消了。”外交大臣说。 “没关系。”玄说。 “那么，请阁下安排好下一次见面的时候，把会程发一份到大使馆办公室。我们期待和国王陛下的会面。”卡梅说。 这时，身穿军服的指挥使到了，他的胡子比在场的所有灰矮人都要大，都快碰到地板了。 首相说：“指挥使大人，陛下有微服出访吗？” “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是安全局局长带着五位探员到来。他的胡子最短，但带的跟班最多，气势十足。 “怎么了，首相，发生什么紧急情况。” 首先将国王失踪的事情简要说了一下。 外国的外交官还在这里看戏会显得尴尬，于是卡梅说：“各位阁下，那么我们先告退了。” “现在，谁都不能走！”局长说。 “对，大使馆人员的嫌疑并没有排除，你们不能离开王宫。”指挥使说。 “你！我抗议，你们不能将大使当做罪犯！”卡梅说。 外交大臣冒冷汗。他们这样做，很有可能就将琉璃瓦钢和自由联邦的多年外交成果付诸东流了。不过国王失踪是头等大事，别的都可以放一放。万一大使馆真的做了什么事情，放他们回去更加麻烦，毕竟大使馆在法律上是属于外国领地。而且局长和指挥使这两个是狠角色，容不得别人异议。 “现在正是启动731法案的第一条目，进入一级状态，”局长说，“在场的所有人都要配合调查，不容质疑。” “按照法律，是需要王室在国王不在的时候主持摄政。”首相说。君主在政事上只有建议权，权力很小，但是根据法律和习惯，这些场面还是要做。首相说：“总管大人，现在是时候要把老女王请出来了。” 不管卡梅怎么反对，他和荧、羽三人还是被带走了。 他们被分开单独审讯。荧环顾审讯室，这里仅有座椅，其余空白无一物，灰暗，带有灰尘和霉味。 一开始她被搜身，所有随身物品被带走，然后接受简单的问话，接着，她就被晾在那里了。她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吃了两顿简单的餐点，估计可能过了一天。 于是，荧就有了很多时间思考现在的处境。她想来想去，得出的结论都不太好。她和羽很有可能会被重罪入狱。 首先，她们两人侵占他人财产，冒充自由联邦外交官，这些很容易就会被查出来。 其次，她们两人来历不明，正遇上国王失踪，成为最大的作案嫌疑。如果灰矮人查不出事情的幕后黑手，为了稳定国内的情况，就要有人为此负责，我们来猜猜替罪羔羊将会是谁？ 最重要的是，荧隐约觉得，她们从发现大使的车架开始，一系列事情就像一场阴谋。到底谁会因此获利？大使之死和国王失踪，只会使两国猜忌，关系破裂，这是双输局面，难道琉璃瓦钢有一股势力，想要推翻现有的政权？于是要制造国内外的混乱情况？ 荧摇了摇头，她所知的信息太少，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 突然门打开，安全局局长进来。没想到她的审讯交由局长来进行。他坐在对面，捋了捋胡子，打开一叠文件，说：“你不是鹿家大小姐，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没等局长进一步质问，荧大大方方承认，并坦白了事情的经过。 第六章 绑架（2） “......就是这样，我们事实上是贪便宜的路人，而且又被大使馆的人错认，才导致如今卷入这些事端。” 局长一声冷笑。“难道你还想说服我，大使的死和国王失踪是偶然事件，恰好碰在一起？” “不是，这两件事显然是相连的，我和羽的出现才是偶然的。” “哼，你的狡辩很是精彩，你还是坦白你的真正目的吧。” “抱歉，我不能给你想要的答案，在你浪费时间在我身上的时候，罪归祸首还在逍遥法外。” 局长不为所动，翻来覆去问荧她的作案手段、目的，同伙，不时插入一些审讯陷阱，试图挖掘她言辞中的破绽。可惜他什么实质进展都没有，整个审讯极度压抑沉闷。 一名探员进来，递给局长一张纸条。他的胡子占了大半边脸，却无法掩饰惊讶。 “那么暂时到此为止。”他离开了。 没过多久，有个探员进来对荧说：“请跟我来。”她一出房间，就有十个人跟着押送，尽管她没有上拷，但也无法逃脱。 荧不熟悉道路，被人领着七转八拐，只能估摸着方向，猜自己还在王宫里。“请进去。”那人不多说一句话，等她进了一个房间，他就把门关上了。 长长的过道，里面一片黑暗，看不到尽头。荧迟疑，站着不动。 “过来吧，不用担心，这里不是什么刑房，也没有什么审讯，我只是和你谈谈。”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 荧想了想，自己经历过比眼前的艰难事情可多了，还有什么刑罚会难倒她呢，再说她又不是绑架国王的罪犯，自己问心无愧。她往里面走去。 灯亮了，房间内摆满镜子，有大有小，前后左右上下，连天花和地板都有。 荧一时愣住了。 “这是个古怪的喜好，我知道。每次人们第一次来到我的旧办公室都会被这些镜子吓着。所以我儿子换了办公地点。”一个老妇人从一面大镜子后面走过来，在办公桌后坐下，“你好，玄，对吧，‘冒牌鹿小姐’。我是国王的母亲，前任女王，目前的摄政，在我儿子回来之前的代理国家元首。” 老女王上了年纪，却看起来很精神，拥有雍容华贵的气质，白发和皱纹并没有减弱她的魅力。 “你在盯着我看，难道你以为灰矮人的女性也是一脸大胡子。”老女王笑了。 “不，我在想你是为什么要退位给你儿子，我还没来琉璃瓦钢之前，就听说你是最有智慧的灰矮人，而现在看来，你十分健康，退位并不是这个原因。” “这内容讨论起来很耗时间，这并不是我想和你聊的。你还是先坐下吧。”她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荧坐下，不自觉的挪了一下位置。 “你不习惯镜子里的自己，这让我感到很意外，尤其是对于你这样好看的年轻人来说。”老女王有一双直视人心的灰眼睛，荧感觉自己像裸露在她面前，只好沉默不语。 老女王身体前倾，说：“我看的出来，你已经迷失了。你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看镜子的时候，看不到自己。” 她的每一个词都敲在心脏上，荧感觉血液都停顿了。 “孩子，不要担心。这种迷失，每一个人都可能发生，有点耐心就好。不过，你说我是最有智慧的灰矮人，我就赠送你两句智慧的话。做自己，这和自我成长和自我探索，所带来的改变并不矛盾，相反原地踏步的人容易迷失自我。每一次你的自发成长和改变都是更重要的，但要记住，做你自己就足够了，不要去变成另一个人。” 第六章 绑架（3） 荧感觉心脏恢复跳动，深吸一口气。“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话？” “因为我挺喜欢你的。” “可是我是绑架你儿子的嫌疑人。” “你和这个案件无关。你们单独审讯，我是参与了旁观。审讯室的外墙是特制的，外面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况，里面的人是看不到外面。我知道你们说的是实话，我并不是凭空瞎猜的。对比你和羽的证词，你们的坦白内容是一致的，并无矛盾。而且我儿子失踪的时段，你们始终在大使馆。” “那个大使馆管家是你们的人？” “你的思维敏捷，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晚上除了你们就只有管家，他可以证明你们没有离开。” “万一我们有同伙，或者手下，如果是我下令绑架国王的呢？” 老女王拿出一叠文件，封面上写着“幽山精神康复中心”几个字。“短短的二十四小时，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外交纠纷，自由联邦外交官死在我国境内，联邦情报局单方面终止了和我们的情报共享，不过你从精神病院出逃并不是什么机密的情报，我们还是能找到这些信息。上面写着，在半个月前，你就孤身一人从幽山离开。我儿子失踪的现场没留下痕迹，绑匪要越过皇家护卫军的警戒线和巡逻队，无声无息将他绑走，半个月的谋划肯定不够。半个月仅够你路上的行程，你是不可能参与这绑架活动。” 荧说：“你是用逻辑来揣摩我这个疯子。” “你并没有疯，我不知道你以前发生什么，这并不是我关心的。” “那么羽呢？你怎么排除她的嫌疑？” “她就更容易了，羽单纯得就像个孩子。” “她没有孩子那么纯洁。” “孩子的纯真并不是绝对的善良，Cheng人有的善恶，她们也有，只是更加直接纯粹的表现出来。羽不就是这样的吗？这样的人，内心是藏不住半点阴谋的。” 是呀，荧点点头。羽有时候是表现的十分善良，作为女超人，不会因为找猫找狗这样的善事太小而不去做。然而她毫无掩饰自己的欲望和恶意。她可以毫不掩饰的讲起她和洁的性关系，和狼群战斗的时候毫不留情，她热爱杀戮和战斗。对于鹿家的宝剑和项链，她展现十足的贪念，毫不犹豫的占有。她的爱恨善恶是如此直接单纯，和小孩一样。 荧想起自己小时候和石山顶嘴，也是经常叫喊道，恨不得城堡立即爆炸——当然，后来是真的爆炸了。现在，她再也无法像孩子一样表达自己真实的内心了。她不由得羡慕羽。 “既然这样，我们的嫌疑已经排除了，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需要你为我做一些事。” “请说，只要我力所能及的话。” 老女王笑了笑，双眼冒出狠意，这股突如其来的气焰，吓了荧一跳。 守在室外的探员突然听到一声巨响，他们立即冲进去。 “你没事吧！陛下！” 老女王闪烁了一下，身形模糊，又渐渐恢复清晰的影像。“我没事，我并不在这间房间，你不记得了吗？” 屋顶有个大破洞，上面传来一串清脆的笑声。探员向上看去，一对灰色的羽翼飞过。 琉璃城外，羽降落，将荧放下。她丢给荧一袋行李。荧一查看，里面居然还有鹿家的宝剑。 “这不是我们放在大使馆的东西吗？羽你是怎么拿回来的？” “我哪里怎么知道，那些警卫笨极了。那个指挥使审讯我之后，我去摸一下门，门居然推开了，居然不关门。我出去之后看到一个老太婆，她指了方向给我，我还在路上发现我们的行李。然后我还找到你的房间，不知道我刚才有没有眼花，我怎么看见那个老太婆也在那里，她不会飞也会那没快？” 第六章 绑架（4） “这个......没时间解释，我们得赶快。” “赶快干嘛？” “解救国王。” “好嘞，女超人再次出动！” 荧拿出一个掌心那么大的水晶球，上面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亮点。它是老女王给她的宝物，王室的秘密罗盘，王族内部也没多少人知道。荧看到水晶球内东方有一个显眼的灰点。 “羽，就是朝这个方向。”“好！” 羽从背后抱起荧，飞过城东采矿厂。在一个偏僻的洞**降落，荧看到水晶球的灰点闪烁不停。 “就是这里了！”荧说。 羽说：“对，我感觉到风元素的震动，有人在里面说话！那我们事不宜迟，去把坏人都解决吧！” “等等！你忘了，他们有人质，国王都还在他们手上呢。”荧敲了一下脑门。羽看来完全不知道状况。她不知道怎么解释才好让羽理解。 之前，老女王告诉她，国王消失在寝宫，那里有皇家护卫军驻守，防卫森严。加上各种探测器和魔法抑制装置，从外部**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解释就是王宫有内鬼。所以老女王发现的线索不能告诉护卫军任何人，哪怕是指挥使也有嫌疑。于是，老女王下了一步险棋，让荧和羽，这两个外人去追查国王的下落，以免打草惊蛇。另外，寝宫没有挣扎打斗的痕迹，国王可能是被下药带走的。国王一失踪，全国各个要道都设卡严查，绑匪带着人质肯定走不远。 一切都如老女王所料，她们找到了地方。 荧说：“我们的援军很快会来的，我们不要轻举妄动。” “援军？我们不是逃犯吗？” 你还真的知道自己是逃犯吗？一路上乐呵呵，没有半点逃犯的自觉。“正是如此，有人会故意泄露我们的行踪，警卫会很快找上来的。” “他们不是来抓我们的吗？” “当他们看见绑匪挟持人质，还会继续针对我们吗？” “好，明白。” “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潜进去侦查状况。” “好主意！” “嘘，小声点......算了，你还是在外面望风好了，出了什么状况你也好接应我，记住，如果警卫来了，你就吸引他们进去洞Xue里头。” 洞Xue狭窄蜿蜒朝下，散发出潮湿的霉味。往前不远，就看到火光，声音随着通道传荡回声。 “你给我老实点！”“你！不要动他！” 荧贴着岩壁慢慢移动，压住呼吸，在阴影中向亮处看去，只见有不少人围在火堆前。十一个蒙面人，另有两人分别绑在两根石柱上。其中一位是灰矮人，他的灰色长发和胡子散乱沾满污垢尘土，一身华服也有些破烂。显然他就是这次事件的核心人物，琉璃瓦钢国王陛下。 另一个人质，荧认出来了，她竟然认识。那人长得高大，身穿学士服，脸上略显憔悴。他是小延，荧在东岛认识的学者，泰坦的朋友。荧恍然大悟，原来小延就是和国王一起始终的亲王，而之前小延口中的“大人物”就是国王陛下。 荧看着这一对落难情侣，感到十分有趣。两人外观上对比强烈，小延长得高，国王矮；小延短发而且不蓄胡子，国王大半边脸都是灰色的毛发；小延是棕色的健康肤色，国王是典型的灰白。 劫匪头子说：“你要我怎么不动他呀。”他一把抓住小延的头，将其拧到一边。 “你要动手就对付我好了。他这人不像我们灰矮人，脆弱的很，十分不禁打，折磨起来很没意思。” “你才脆弱呢！”小延瞪他的丈夫一眼。 “哈哈，我的陛下，你还真是一往情深呢，”劫匪头子伸手拍小延的脸，“不过，你也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子，陛下怎么会看上你呢？” 第六章 绑架（5） “你瞎眼了，你的审美给狗吃了？”小延翻了个白眼，“再说，我的魅力不仅限于外表，我的学识和才智岂是你这个蠢蛋可以理解的！” “哎呀，你的口气真大。”劫匪一拳打在小延腹部，他一声闷响，头低了下去。 “你！你这个可恶的人类！”国王剧烈挣扎，却只能吹胡子干瞪眼。 “......我也是人类，你忘了，亲爱的......” 劫匪大笑。“陛下，他没有你说的那么脆弱，看来挺适合我无聊时候的活动项目。反正陛下你才是我们的目标，你的小爱人不过是顺带的，弄残也没关系。”他又开始摩拳擦掌，同伙们在一旁呼喝叫嚣“揍他，揍死他丫的”。 突然“扑通”一声，似乎有石头在通道滚落。这里洞Xue空旷，一些细小的声音也会形成巨大的回声，这就是为什么劫匪们选择这里做窝点，敌人很难在这个环境进行偷袭突击。 “什么人，你们两个快去那里瞧瞧。哼，难道又有什么不知死活的冒险者来洞Xue区瞎逛。”头子扯了扯小延的衣领。“你这家伙别急着装死，一会再来收拾你。” “哎呦！”那两个小喽啰叫喊起来，“老大！救命！”他们鼻青脸肿的跑回来。 “敌人是谁！”头子说。 “......报告老大，没看见，我只是脸一黑就遭到一顿乱打。” 另一个喽啰说：“我都说没有什么敌人，不过是石头掉了下来，瞧你心惊肉跳的。” “你闭嘴，那是有人搞怪！”“你就瞎猜吧。” “你们都闭嘴！”劫匪头子半信半疑。他知道这两个是什么货色，他们是最差最水的手下，专门拿来探路和踩地雷，不过他们两个运气最好，一直没有成功炮灰，慢慢头子也习惯了这两个逗逼手下。 “大刀你带两个手下跟我来！我们过去看看。” 这边荧在纳闷，刚才她引来两个劫匪，打算声东击西的方式干掉他们两个，先拔剑撬动侧坡的石头砸向他们来吸引注意力，她再从背部袭击。哪知道刚开始，他们哇哇大叫就跑走了，这伙劫匪不是胆大包天的绑走国王吗？怎么那么胆小。 不过几分钟之后，她就看到几个浑身杀气的人过来，这些才是绑架事件的正主。 “什么家伙在这里装神弄鬼！” 这伙劫匪生性残忍，荧如果不做些什么，小延还真有可能被他们弄残。她想起那个小屋，自己怎么可能看到这个情形，还见死不救呢？现在她面临暴露的危险，很有可能影响她的营救计划。事已如此，想多了也没用。 荧伏下身子在石堆中慢慢移动，以避开这几个劫匪的搜查。突然猛地一抖动，她察觉危险，立即滚动，到另一个岩壁尖角掩护。在移动的瞬间，她瞥见劫匪头子拿起一柄战锤朝石堆一顿猛砸。这个战锤是充能武器，上面有魔法符文，用充能石聚能，每一击都产生小爆炸，是个挺凶猛的附魔武器。 头子的手下之一，大刀一直在观察。“老大，刚才有个影子在那边移动，动作挺灵活。可能是个灰矮人。” “那就一定不能放过他！可能是王室派出的探子。”他吹个口哨，打手势叫人守住洞Xue唯一的进出通道，“你给我出来！你逃不走的！” 第七章 救人（1） 荧缩着身子在缝隙间移动，加上她一头银色长发和灰矮人的近似，就被敌人误以为是王室派出的探子。劫匪们顿时严阵以待，纷纷掏出家伙。 荧朝斜角丢了个石头，落在一个劫匪身后。他拿起一柄重型旋转机枪，“滋唔——”那一片区域都打成筛子，他周围的伙伴都开枪朝那个方向射击。 “笨蛋！停火！”大刀说：“一个个都成了惊弓之鸟！超空气开火有什么用！” 荧趁机挪动位置，绕到他们的营地后侧。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又有意外出现。 “老大，吓死我了，我有点尿出来，憋不住了。”“呀，我也要撒尿。”刚才探路的两个胆小劫匪说。 “***，滚，别给我丢人现眼。” 两人撒腿就跑，他们什么地方都不去，偏偏径直朝荧的方向去。荧一咬牙，准备上去将两人干掉以免泄露自己潜行的方位。没想到才刚迈开一步，两个劫匪就大叫：“有老鼠！有老鼠！有老鼠！”然后，撒腿就跑。 头子说：“这里有什么老鼠？那个探子！”他立即带着众小弟朝荧的方向奔来。 荧欲哭无泪。她放弃击杀那两个胆小鬼，立即转身逃，继续和劫匪打游击。 每当荧以为自己利用地形脱离了险境，这些劫匪总有办法紧咬不放。这样一来二回，耗了不少时间，荧最终被逼到一个角落。 十二柄不同型号长短的Qiang支对准两个巨石后面。 头子说：“你还是乖乖投降吧，你不出来的话，我们把这里轰成渣，被石头压死的感觉比较恐怖的哦。” 荧不是第一次以寡敌众。但是这一次，她没有任何自信。她失去了所有的天赋能力，就连身体也不是自己熟悉的。她感觉自己不是自己。这个状态，她又要怎么战斗？ 她深吸一口气，把杂念排出去。但是没有任何时间给她去想了，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是个战士，能够利用一切能使用的东西，无论自己还剩下什么。 她从阴影角落冲出来。速度快，银发瞬间向后拉直，视线一片模糊，她的知觉跟不上身体的反应。冲刺拔剑直刺，紧接着翻滚到营地的架子后。 她停下来，所有知觉才回来了，“乒乒砰砰”一轮枪响，在架子上炸开。这些架子在原来是摆放一些战利品、赃物和器械，它们被劫匪们的枪打得东歪西倒，碎片散落一地。痛觉传来，荧感觉肩膀一片浆糊，像布满猩红的肉沫。她几乎可以看见自己的骨头，然后左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挤出十几发合金弹头。刺骨钻心的感觉让她无比清醒。她不知道生命碎片给自己的极限在哪里，也许炸断了手脚也能长回来？她唯一知道的是，她不可能永远都那么幸运。 同样的，躺在地上的两个尸体也没有那么幸运了，他们心脏直接被刺穿。劫匪头子感到十分震撼，敌人不是灰矮人，分明是个人类，而且是个极其年轻的女性。她拿的是一把漂亮的宝剑，更像个装饰品。她没有特别护甲，没有附魔武器，也没有用魔法或高科技道具。她有的是无畏的攻击，高超准确的剑技。 别的同伙都在开枪的时候，那两个胆小的却缩成一团，头子狠狠朝他们瞪了一眼，懒得理他们。“小的们！敌人孤身一人，而且已经受了重伤，大伙往营地你冲啊！快把她干掉！” “冲啊！”劫匪们呼应，围着营地，从各方向往里冲去。荧严阵以待。 突然，营地的灯火灭了。 第七章 救人（2） 整个世界黑暗了下来，你能听到呼喊惨叫声，弹药机枪的声音，闻到浓烈的血腥味。也许Qiang支发出的火光能够隐约看到一些晃动的身影，但这不能给你安慰，反而放大了黑暗中的恐怖感。 忽然，“咻——嘣哄！”大半个营地炸出火花，火焰点亮了战场，洞Xue里很快布满浓烟，夹带阵阵肉焦味。 劫匪头子丢下火箭筒发射器，恨得直咬牙。原来他觉得周围都是飞梭的枪弹，他找不到方向，仿佛到处都是敌人，他情急之下发了大招，把火箭筒架在肩上发射出去。哪知道现在这个结果，他误伤了手下们，点着了营地，而国王还在里面！ “该死的，那个国王值好多好多钱！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他立即跑向炙热的火光。他身边只剩下大刀这个忠心手下，别的忙着逃离火灾现场和抢救值钱的赃物，劫匪的毫无纪律性在危机的时候全暴露了出来。 “天杀的！国王就这样挂掉了！”头子什么都没发现，只看见倾倒的柱子。“老大！小心！”大刀启动充能盾，挡住偷袭的一枪。 浓烟里走出三个人。“你在找我们？”小延说。他满脸灰黑，衣服破烂，手上拿着不知那里捡到的**，刚才小延就是拿它偷袭的。“恭喜你们，你找到了。”国王说。他的样子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身上粘的血迹不知是不是他的，手上还拿了一根棍子，它是营地帐幕用的支撑架断落的。 原来，荧吸引劫匪们的时候，小延就从柱子上脱身，劫匪头子戏弄和殴打小延导致捆绑他的绳子松了一些，使得他可以花些时间去解开。他一救下国王，就看见荧进来营地，他们来不及帮助她。小延灵机一动，想到营地的灯光能源，是由一架小型产能机供能的。他们立即跑到机器面前，国王一把抓住帐幕的支撑架将它拧断，一下压倒了极其，炸出一片火花，周围立即陷入黑暗。 接下来短短十分钟，劫匪们的形势逆转。人类的夜视力是不及灰矮人，而他们并没有穿戴夜视镜，即使有也放在营地里，去拿已经来不及了。国王如鱼得水，拿起棍子冲到敌人之中，左突右进。在黑暗中的劫匪们并没有死在国王的棍下，反而因为惊吓而乱开枪，死于自相残杀。剩下为数不多的劫匪们早已自乱阵脚，仅剩头子和大刀两人面对他们。 荧废话不多说，先利用到处散落的障碍物，来回移动，靠近敌人。小延开枪做火力掩护，国王伦起棍子就直冲。大刀高高跃起，一下子翻过障碍，挡在荧的面前。 “女剑士，你的对手是我。”大刀从背上抽出一把长直刃刀，上面激发出淡蓝色电弧。他浑身都是高科技装备，刚才的跳跃是接着靴子上的喷射装置完成的。 荧弓身前倾，剑指敌方。大刀双手立握长刀。双方直视，仿佛能够用眼神杀人，却一动不动。 另一边，国王、小延和劫匪头子斗得正欢。头子衣服下穿的是一套合金甲，小延射出的子弹统统弹开。国王的棍子敲上去也是挂痕都没有，不过他的力气也是够大的，每一棍打在装甲上都震得头子退一步。而且国王身形矮小灵活，头子想挥拳反击，总被他泥鳅一般的身法躲过。 劫匪头子的合金甲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戴头盔，这一连串事件发生，他根本没有时间去找头盔，现在它已经埋在火堆里。于是，他不但要和国王缠抖在一块，还得躲闪小延的子弹，根本来不及拔枪反击。 第七章 救人（3） 其实他如果认真想想，可以不用那么害怕小延的偷袭。小延捡的是普通**，准头一般。地域流行使用的手持Qiang支是使用合金子弹，并不是能量型的激光武器。小延自己的武器是特制的，这类**对他来说并不趁手。再加上头子和国王在打斗，小延害怕误伤矮人，发的每一枪都是骚扰恐吓而已。 另一边大刀一声大吼，终于出手，荧也动手。蓝色电光一闪。荧从侧面翻滚，避开了一刀，却被电弧麻痹了半边身子，而且刚才她的剑被敌人身上的能量盾弹开，攻击完全无效。她完全处于下风。 大刀哈哈大笑，紧追而上又是一刀。猛地扑倒，大刀脸一黑，然后右脚传来剧痛。他趴在地上，抬头看着荧。“你！怎么......”在他死亡之前的一秒钟似乎放慢了，剑尖在他眼里越放越大。剑直插他左眼，荧将它抽出来之后，血红的窟窿喷出鲜红，然后渗出桨液。 大刀没料到荧那么快就从电击的麻痹中恢复过来，而他的腿部是能量盾的防御盲点。荧抓准这个机会反杀成功。 劫匪头子看到同伙被干掉，知道自己无法独自对付三人，他退后两步脱离国王的纠缠，伸手按到喷射装置的按钮，准备溜之大吉。 “哇哈哈哈——来追我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荧心里说，终于来了。 羽从通道飞进来，还在空中打个圈。 “你给我站住，可恶的逃犯！”跟着她后面的是一整队灰矮人。不仅有琉璃城警卫，还有皇家护卫军，领头的正是护卫军指挥使。整整两百多人攻了进来，每人手上都拿着制式符文战弩，箭指洞Xue里面的所有人。还在互相争抢赃物的劫匪们见到这个情形，纷纷放下手上的武器举手投降。 见到灰矮人堵住唯一的进出通道，劫匪头领放弃逃跑。“好吧我认输！我投降！”蹲牢子好过送死， “玄，我来了，我干的不错吧。”羽飞到荧身边，抱住她转个圈才放下她。 “大哥！你终于来了！”国王说。 “陛下你没事太好了，这个翼人和她的同伙没有对你做什么吧？”指挥使说。 “哦不，她们是来帮我的，不是和他们一伙的。还是快把这些家伙押走，我都浑身脏死了，得和小延回宫一起洗个澡才好。” 小延说：“我才不和你一起洗澡。” “呦呦呦，这下可热闹了。”“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朽木不可雕也。”那两个胆小鬼劫匪从俘虏中走出来，警卫立即举起武器。他们视若无睹，完全没有担惊受怕的样子。 “这几天伪装真累。我还是恢复原来的样子好了。”“我也是。”那两人摆摆手，驱散了身上的幻术魔法，两位法师露出本来的面目，形象前后判若两人。他们很年轻，居然有如此高超的幻术魔法。 “看来你们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指挥使说。他还没有下令攻击，这两人处处诡异，一副持有无恐的态度。指挥使让手下包围他们，静观其变。 “当然，这些蠢蛋怎么有能力或这个头脑呢。还不是我们帮忙，他们才能去抓住延亲王，借此来威胁国王，让他不得不束手就擒。只是他现在才知道。” 劫匪头子目定口呆。 “当幕后黑手不好玩，还是出风头要好。嘿，女人，我们又见面了。” 荧不认识这两个法师，他们认识的肯定是玄。 “我观察你那么久，确定你这次手上没有神器才敢冒头。”“可见你上次你吓得我有多惨，所以这次你死定了！” 第七章 救人（4） “侯塞和哈桑！你们是真神教！” 荧从玄那里得知她和真神教战斗的经历，侯塞和哈桑是两个危险的法师，要不是玄拿着神器，当时还真的没人能压制住他们。 国王对真神教没有什么概念，眼睛都没眨一下，不过小延和指挥使听荧这一说，是大吃一惊。真神教在冰域和火域的名头太响了，在各种传闻当中，它就是战争祸乱的根源。 侯塞和哈桑对荧发出死亡威胁，羽立即站出来将她挡在身后，召唤出武器长枪。那两人Jian笑，然后进行了组合施法，指挥使立即下令放箭，两百架手持弩发射，场面极其壮观。法师什么时候最脆弱？当然是在施法的间隙。 两位法师早有准备。两百支附魔弩箭雨点般炸裂过后，两人依旧完好无损，甚至其余人没有人看出这是什么防御魔法。这种瞬间激发的强悍魔法，应该是提前准备好，可见两人看上去漫不经心，实际上一直严阵以待。他们默念咒语，共同挥动手臂，凭空划出繁复的法阵，整个过程没有半点停滞。 于是，组合魔法完成了。洞Xue剧烈震动。一个巨大的身影凭空出现。 恶魔？荧第一个念头就是空间裂缝又打开了，深渊再次连通了五域。不过幸好，只有一只类似恶魔的怪物，这两个法师也没有那么强的力量和天赋去控制空间。眼前的怪物有着狰狞的面部，密密麻麻的尖牙，粗壮的四肢，但细看它又和深渊恶魔略有不同。它身上没有布满极具破坏力的混沌火焰，这点和恶魔化的朱烈邦战士类似，可是它又没有半点残留的人类特征。 “上吧大个子！”“什么大个子，名字多难听，我叫它大牙。” 两个法师在拌嘴的时候，怪物已经猛冲过来。众人立即避其锋芒，四散开来。羽立即带荧飞起，国王和小延也后侧，四人不约而同的朝营地同一个方向退。 事情发生的太快，几个灰矮人警卫和一伙劫匪俘虏没能逃开。一片血肉炸开，怪物踩在尸体上一声叫吼，高频的怪音刺痛所有人的耳膜。它抓捞起几段半截尸体塞在牙缝里撕咬。它吞下大概十几个人（具体多少，无法断定，尸体被它撕成残片），满嘴四溅的汁液，它还感觉不够，又往人群中奔去，不断发出嘶吼。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尖叫起来，接下来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疯狂的跑起来。恐惧蔓延的速度很快，灰矮人警卫也无法幸免，他们也开始往通道逃跑。只有指挥使和护卫军还勉强维持士气。 荧已经确定，在场的人没有能够制服这个怪物的。 “它不仅力大无穷，还散发一种奇特的摄人心智的邪能！”指挥使不觉发出颤抖。再坚定的人也会生出恐惧，他抵挡不住这种力量，脑袋像停顿下来，无法思考应对的策略。 形势变得极度危险。荧说：“羽！我们快走！” “不，女超人不会逃跑，不会躲藏。荧你可以先走。” 荧正要争辩，侯塞和哈桑一同大笑。“你们别急着离开呀，好戏才刚刚开始。”侯塞打个响指，洞Xue通道传来巨响。倒塌的泥石压死了冲在前面的劫匪们。 指挥使说：“该死！从头到尾都被设计了，他们根本就是想要一网打尽。所有人都准备战斗！不是它死就是我们！”但是大部分灰矮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邪能已经**了他们的思绪，全体进入了慌乱、迟钝的状态。 突然，怪物径直朝荧他们四人冲过来。国王投出手上的棍子，小延将子弹打光了，都没有阻止它半秒。其余灰矮人被怪物横冲直撞的气势震慑，更加没有反应过来，去发射弩箭。 第七章 救人（5） 羽飞到向前，手持长枪挡在怪物冲撞的路上。她面对怪物，豪无畏惧。 “羽——”荧也跟着冲出去，但她慢了一步，眼看羽就要被怪物冲撞、撕裂成肉沫碎片。 四排臭气熏天的尖牙正停在羽面前，它们不断张合，却只能咬到空气，碰不了羽分毫。荧屏住呼吸，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怪物被地面升起的无数尖角穿刺，导致身体定住，不能移动。羽安然无恙。一个老人像凭空从地底冒出来。他秃头，长眉长须花白，满脸皱纹，背部略弯曲，年纪看起来很大了。 侯塞说：“老头！你是哪里来的，居然来找死！”哈桑说：“你放的地刺魔法是不错，但是这样的水平还不够呢。” 荧拉住羽。“你这是干什么！找死呀！” “我这不活的好好的，你不用担心。”羽笑了。要不是她笑得真的好看，荧真的想一拳揍这个白痴。 侯塞和哈桑各自丢出一根针，它们扎进怪物的脖子。轻飘飘的针，看上去落水不沉，却刺激到怪物疯狂的吼叫。 这时，它散发的邪能似乎消失了，大家都从恐惧中恢复过来。指挥使看着突然出现的老人。“这人好眼熟......” 怪物全身萎缩，头歪在一边，一动不动。没想到竟然这样，两个法师杀死了自己的造化物。 “大家小心！它感觉不对劲——”指挥使说。 怪物整个炸裂，整个皮囊成碎片，一个全新的生物从中飞起来，仿佛化蛹成蝶。它有一双宽大的蝠翼，一对尖角，一双长爪。除此之外，相貌竟然和火精灵极其相似。它重生后散发出比之前强数倍的邪能，灰矮人们都受到威压的影响无法行动，有的抱头抖索，有的双眼空洞。 怪物静静用火红的双眼扫过众人，他们心里不由自主的发毛。两个法师张狂的大笑。 “果然，这是半恶魔的邪物，经过特殊练化。”老人却闲云信步的样子，看着怪物点评。 “好老头，果然识货。”“不过你也得死，包括在场的所有人。”哈桑打了个响指，怪物立即张嘴喷出炙热的火焰射线。顿时整个封闭的洞Xue的气温都上升数倍，仿佛空气也开始燃烧。 “不！”荧一个念头就是扑到羽身上。她有生命碎片，也许能活下来，但是羽不行。她要保护她！ 射线光芒消失。邪能威压消失。 “嘿！玄，你干嘛压住我！”羽推开同伴。荧愣住了。他们统统都还活着。另一边国王和小延抱在一起，他们也欣喜居然躲过一劫。 怪物喷出致命的毁灭射线，却变成一个石头，包括那条火焰射线也成了石柱，还和怪物的嘴巴相连。同时，老人全身发出褐色的光芒。 “居然是神器！”“又来一个，恕不奉陪！”侯塞和哈桑立即往袖口里掏道具。 “想跑没那么容易！”老人伸手一指，一道石化光线射出，炸出一个石柱。攻击打空了，两人消失。目标逃之夭夭。 “是你！地域神使！你救了我们一命，你不愧是我们灰矮人的挚友。”指挥使冲上去抱住地域神使。 “哈哈，小圆头，好久不见了，上次你的胡子可没有那么长。” 荧这才留意到地域神使脖子上那条朴素的项链，挂坠像个小球。它就是神器褐色项链。 “太感谢你了神使。”国王说。 “职责所在，任何人使用恶魔武器或邪物，我们神使都有职责阻止，毕竟我们是五域的守护者。可惜啦，两个家伙逃走了。传送卷轴这些道具可是停产的了，下次他们再遇到我，未必那么幸运可以逃跑了。” “当然，我相信神使的能力。”小延说。 “两位英雄，谢谢你们帮助我。有什么可以回报你们的呢？”国王转向荧和羽。 荧说：“还真有，陛下，首先你得解除我们的罪名。” 指挥使叹了一口气。“各位，我们还是先离开吧，路上再慢慢说。” 地域神使双手一张，岩壁自动两边分开，形成一个新的通道。神使的土元素魔法加上神器，在地下世界的环境真是无往不利，荧不住感到赞叹。 第八章 加入（1） “太好了，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寻宝！”小延说。当荧向国王和小延讲述了事情来龙去脉，她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这个反应。 羽也叫好呼应。荧拍了拍脑壳，这个亲王脑回路不同寻常呀。“殿下，我们去找宝藏，那是我们向往财富，而你，已经拥有了我们没有的一切。你不需要深入险境去获得这些吧。” 国王还来不及说话，小延就说：“你不知道，住在王宫有多无聊，我本来就不是待在图书馆的那种学者，我喜欢到处跑，现在我有什么呀，空有一个头衔，和一个华丽的大监狱。我最近别说写论文了，连书都不怎么看下去了。” 国王说：“和我一起就有那么糟糕吗？” “还好，至少我还能和你一起被绑架，挺刺激的。” “好呀，我天天绑架你，看你还说不说王宫无聊。” 荧好想这个蜥蜴车开快点。 他们四人坐在御用的蜥蜴车返回琉璃城。这个车架宽敞坚实，由四肢强壮的蜥蜴牵引。车子的工艺十分特别，车厢内完全感觉不到抖动。 羽倒是十分喜欢看国王和小延打情骂俏，跟着他们一起欢笑。车架很快就停在了王宫大门前。 总管就在门口恭迎他们。 “陛下你总算回来了！” “我这不好好的。” “你现在好好的，一会可不知道了。”“怎么了？” “你先进去吧。” 他们一行人刚来到大殿上，就听到争吵。 “首相阁下，我会把你的意见传达给联邦总统阁下，在此之前，相关的制裁手段是不会停止的。” “你可别欺人太甚！你提出的条件我们不可能同意的。” “那么，请好自为之了。” 大殿上，首相对一个人类怒目而视，那人身穿正装，胸前挂满勋章。老女王坐在王座上一言不发。外交大臣外一旁一脸尴尬插不上话。 外交大臣说：“陛下！你回来了。” 国王说：“怎么回事？” 大臣说：“这位是自由联邦的临时大使。” “没错，是临时的，不过我看以后联邦政府也不可能任命正式的了。如果我到明天都没有收到你们签署的同意书，自由联邦就会和琉璃瓦钢断交。”临时大使态度倨傲。国王皱了皱眉头，他转向首相。首相给他一书卷。国王摊开一看，脸色又是一变。 气氛顿时降到冰点。 羽突然拍了一下掌。大家看她。“嘻嘻，刚才有蚊子。” 老女王笑了笑，从王座上下来。“玄，麻烦一下。”她目光移到荧挂在腰上的宝剑。荧将它解下，递给她。 老女王将鹿家宝剑和项链双手奉上。“大使，再一次向您表达真切的哀悼，联邦损失了一位青年才干。请代为归还鹿家的宝物，谢谢。” 大使接过，说：“谢谢。我要传达的内容就这些，我会最迟在明天中午等待答复，之后我就会带大使馆的人员离开琉璃瓦钢，告辞，阁下、陛下。” 大使一离开，国王就忍不住了，将那卷条约丢在地上。 “哼，这根本是不平等条约，我们根本不可能接受！” “是的，陛下，”首相说，“难道总统阁下没清楚情况？确实，新大使死在上任的路上，在我琉璃瓦钢国境内。但是这并不是我们造成的，至于假冒大使......” “误会，误会，呵呵。”羽说。 首相说：“加上陛下的失踪被栽赃在大使馆上，分明是有极端组织打算破坏我国和自由联邦的外交关系。” “这个极端组织，就是真神教。”指挥使说。他简单讲述了一下在洞Xue里发生的事情。 第八章 加入（2） “没错，就是小圆头说的那样。”地域神使说。 “你什么进来的？吓我一跳！”指挥使说。 荧将水晶罗盘递给老女王。“陛下，谢谢你的信任。”女王点点头。 荧知道老女王的信任还是有所保留的，但她需要一个会杀人敢杀人的疯子去闯敌人巢Xue而已，信任不是必须的。 “原来是老妈子你叫她们来就我们，”国王恍然大悟。 “谢谢妈妈陛下。”小延说。羽听到小延对岳母不伦不类的称呼就笑出声来。 “这个给你，感谢你帮助我的孩子们。”老女王递给荧一把剑。这把比上一把做工实用得多，长短轻重都十分适合。 “我呢？我呢？”羽跳起来。老女王笑了笑，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给羽戴上。它比老女王身上别的珠宝看来不起眼，上面的一个黄色宝珠也小了点，不过羽收下了，十分高兴。 国王说：“现在和联邦的情况有多糟糕？” 外交大臣看了荧和羽两人一眼。国王说：“经过今天的生死之战，她们是我的朋友，就不用回避了。说吧。” “是的，陛下。新大使死在我国，而陛下失踪的时候，我们又派军队包围了大使馆，扣留了大使馆工作人员。现在自由联邦单方面发表声明，和我国断交。而且打算进行下一步制裁行动，甚至威胁要向地域联盟议会提出申请，将琉璃瓦钢从联盟议会中除名。我们和联邦及其盟友的传送阵通道，今天已经关闭了。今后的贸易、经济和外交地位都会受到影响。唯一欣慰的是联邦军队没有动作，要不然我都要猜测是不是要开战了。” 国王说：“难道不能将真神教的事情说清楚吗？直接联系总统，他应该能明白的。” 老女王说：“恐怕白费力气，总统并不是不清楚情况。相反他清楚得很。” “但是......” “陛下，我想明白了，这次断交事件根本不是联邦政府的冲动行为，是这一系列事件的其中一个链条，恐怕你真的做不了什么。”首相说。 “修复外交关系不是一蹴而就的，我会尽快想一个方案，提交到内阁讨论。”外交大臣说。 国王和大臣们讨论了一下，没有个结果，就只能散会了。首相和大臣离开大殿。 “很抱歉，让你们卷入这些麻烦事。”国王说。 “不会呀，都挺有趣的，看你们个个说话胡子都抖个不停。”羽说。大家都笑了起来。 老女王说：“神使，听你们的经历，我担心孩子们有没有受到邪能的伤害。” “不用担心，陛下，”神使说，“你们能够抵抗邪能。人们的灵魂力量有强有弱，大多是天生的，而你们就是天生灵魂强大的人。所以不用担心。” “那太好了！值得庆祝！”小延说。 “说到庆祝，孩子，我建议在王宫办一场宴会。” “妈，你知道我比较烦这些琐碎的事。” “这就交给我吧，我的亲亲陛下，”小延说，“我想看你穿礼服的样子，我这就去准备。羽，荧，你们都被邀请了，记得明晚八点准时到哦。”他朝羽和荧眨眨眼。荧感觉这次宴会要热闹了。 “我老人家就不参加了，先走了，拜。”神使遁地消失。 总管给荧和羽安排新住处。王宫不远的外宾公馆。 “太好了，不用住监狱，那里设计的不好，房间和厕所不分开。相当于住在马桶旁边。怪不得大家都不喜欢进监狱。”羽说。哈，不是这个原因吧。 “你知不知道自己说话很风趣。”荧笑了。 第八章 加入（3） 有些人很有趣，只是把这种风格作为工具，拉近和别人的距离，事实上是一种无形的隔阂，让别人看不到真实的自己。而羽不一样，她的风趣是自然而然的。 “我现在知道啦，连你这样也会经常和我一起大笑。”羽将行李踢到一角落，就和荧手拉手坐在床上。 “我这样？我是个无聊的人对吧。” “不会呀，谁会说被逮捕越狱、再同劫匪和怪物打一顿架，叫做无聊呀？至于你呀，”羽拨了拨荧的头发，一侧推到脑后，露出耳朵“只要美美的就好。” 荧也不知为什么自己要避开对方的目光。 “对呀，我身上脏死了，肯定发臭了。你不想靠近我。” “不会，你很好闻。”荧更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 “总之我先去洗个澡，然后睡一觉，我现在好累，要睡到明天宴会。” “羽，恐怕这不可能，我们明天还得准备旅行的必需品。” “那么急？” “是的。” “不懂，不过你说的总是有道理，就听你的，你记得叫醒我就好，晚安。” “嗯。” 入睡前，荧还在思考发生的事情。真神教果然不甘寂寞，介入了地域的局势。自由联邦新大使的死和琉璃瓦钢国王绑架，都是他们为了挑拨两国关系所做的。想起来，自由联邦反应十分敏感，新大使的死已经足够破坏两国关系了。也许我们误打误撞假冒了新大使，导致她的死亡消息延迟了，所以才会有国王绑架，就是为了加快激化矛盾。这样看来，真神教的行为是有点着急了。 但是这些细密的计划不像是痛苦这样的疯子能想到的。也许，真神教除了老锤，还有别的”头脑“。 这些对荧来说，并没有太大关联了。从病院逃离之后，她就不想牵扯过去的什么事情。眼前有更重要的麻烦。按照原计划，她们要去查理大帝的旧都遗址黑金城，只需要经过传送阵到达。而这次事件导致琉璃瓦钢和自由联邦所有传送阵通道都关闭了。也许还有些私人传送阵在使用，但她们在这里没有任何门路。两国要恢复建交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她们只能徒步旅行了。 次日，两人准备长期旅行的物品。刚收拾好，就有人来到公馆。 “两位小姐，我是你们宴会的形象设计师，我是来帮你们准备的。”设计师带着几个跟班，他们拉着一大堆装备，服装、饰物、化妆品。 荧说：“额，这是不是有点早。” “你一定是玄小姐了。看你平常那么朴素自然，肯定少打扮吧。要知道，美丽是最耗时的。” “耶，我要扮得美美的！”羽像个小女孩，准备玩过家家。 设计师到了羽的房间，她的副手，另一个设计师到荧房间选衣服。荧试了七套衣服，最后一套才入设计师的法眼。她感觉裙子要勒得透不过气了。她心想，你们灰矮人那么多水桶腰，怎么都跟着学别族束腰呀。 设计师还拉着荧到梳妆台。 “你的皮肤很好呀，好漂亮呀，我都不知道从哪下手好了。不过较深的肤色还是打点高光才显得立体。” 荧脸蛋被折腾来折腾去，终于完成了。她迫不及待的逃离设计师的“黑手”。 她在镜子前看了一眼。她完全另一个样子了。银发盘在头上，露肩长裙勾勒出上半身的曲线，妆容将她变得成熟了好几岁。 “我......看起来不像玄了。”她没有停留，走出房间。也许，这才是她的样子。 “玄，你好好看哦。”羽跑过来拉住荧的手。 第八章 加入（4） “你也是。”羽打扮起来就像个小公主。她头上戴了一串花饰，折叠在身后的灰翼也挂了几串鲜花装饰。身上的紫色宽裙设计原本是长裙，但羽过于高挑，裙摆才到膝，风格反而显得活泼。她站在那里，不用说话，只需要一个表情，就能让人感受到一股逾悦的心情。 她们手拉手上了前来接送的车子。她们进了宴会厅，一样看见长长的桌子，堆满食物，贵族们胡吃海喝，场面十分壮观。国王就坐在主座上，和旁边的大臣们喝酒，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灰矮人的贵族就是不同凡响，食量惊人。”荧说。 “怪不得他们个子那么矮，肚子却那么大。连酒量也是。”羽随手从服务员托盘那了一杯酒，尝了一口，“哇，这味道好劲呀。” “悠着点。今晚我们都不能醉。” “为什么呢？” 王宫里的宴会比较传统，贵族居多，仅有几个平民代表，更不用说外族人士。她们两人的出现就吸引了在场宾客的注意。他们早就听说两位是帮助国王的恩人。 不过，没等别人前来搭讪，小延就出现了。他披着一件华丽的绣花斗篷，作为此间的主人，他热情的向贵族们打招呼。 “不好意思，各位。我要请这两位小姐过来一下。” “怎么，有什么好玩的？”羽说。 “是呀，特好玩的。”小延带两人到主厅旁边的会客厅。他一进门就扯下披风，露出里面的衣服。他穿着一套蓝色贴身聚合连体衣，外套一副防弹装甲。这可不是宴会应该有的装扮。 “我准备好啦，我们出发寻宝吧！”小延拿起地上一袋行李往肩上一抗，跃跃欲试的样子。 “哇，亲王你突然好帅哦。”羽说。 “还是叫我小延好啦。” “哈哈，小延，我这裙子不适合出门吧。” “别担心，我将你们的行李也拿来了，你们一出公馆，我就帮你准备了。” “哇，谢谢啦！” “等等！”荧揉了揉太阳Xue。虽说她早就隐约感到这个亲王要搞什么大动作，但真的发生了，她还是苦恼无解。“小延，你确定？国王就这样留在这里？他不会有意见吗？” “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不开心了。最近的绑架事件激活了我，我重新感觉到一股劲头。我再也无法平静下来。再呆在这里我得疯掉，我可能会做些自我毁灭的事情，破坏我的婚姻。我还是得走一趟，总好过以后他恨我。“ ”亲爱的，我怎么会恨你呢？” “什么！你怎么在这里！” 国王从另一侧门进来，他身穿轻甲，手拿战锤，拎着行囊。“因为我和你们一起走。” 小延乐得奔向爱人，一跃到了他怀里。一个灰矮人抱起比自己高一倍的人，场面既滑稽又温馨。羽的双手成拳托着下巴，一脸感动。 “等等！”荧两边太阳Xue都在揉搓，“陛下，你就这样离开可以吗？国内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你还是叫我小灰好了，”小灰将小延放下来，“我登基前，大家都是这样叫我的。其实国王在王宫只是个象征，这个国家有内阁，有议会，有政府，没了我世界照样运转。我已经留下监国任命书，我弟弟会替我行使国王的工作。” “你弟弟才十五岁，这样折腾人家不好吧。”小延说。 “还有老妈子在呢，这次绑架事情，她不就做得好好的吗？” “你心挺宽的吗？把这个国家丢给老人和小孩。” “呃，老妈子，你怎么也在这。”小灰抓头苦笑。老女王推门进来。 第八章 加入（5） 荧也吓了一跳，幸好老女穿的是宴会的长裙，不是旅行套装。千万不要再有王族要来了！ “哎，孩子。我知道当这个国王不容易。当初我退位是考虑了很久。首先我在位时间长了，树立过大的权威，和我国的虚君政策大相径庭，而这个国家也需要年轻的观念和力量，我这一代还是太过陈旧了。我将你推上王位，对这个国家考虑了很多，唯独没有真正在意你的感受。我对你说声抱歉。” “老妈子......其实我这个国王也当的不好。如果是你被人绑架，凭你的能力和才智，早就脱身了。” “我现在也明白了，你也需要时间和空间去成长。我需要放手。你从小到大都没有出过国，离开王宫也就那么一次。幸运的是，那次你还遇到了小延。这次是你成长的机会，我不会阻止你的。” “谢谢。”小灰抱住母亲，过了很久才分开。 “我会对外界说，你去行使国王巡视国土的义务。在古代，定都琉璃城之前，国王是居无定所，终身在巡视保卫国土，只是后来的国王，包括我，都偷懒了，把这一义务交给大臣去做。这样的借口，就能解释通了。你到了国外小心行事，不要暴露身份。” “要不然你撒的谎就要揭穿了。”羽捂嘴笑。 “还有，这是你们出行的相关证件文书，我就知道你们忘了准备这些。”老女王分给他们。荧结果一看，自己的通关证件有两页详细的捏造了一大堆内容，还说她是舞台演员。老女王知道自己的来历，于是捏造了一个“艺人”的合法身份。 “是的，我就先回宴会上了，不然那些酒鬼就要翻天了。再见了，孩子们。”老女王优雅转身离开。 “呦吼——我们走吧！”小灰挥拳起跃。 在琉璃瓦钢边界，有一个活动地缝，常常有轻微地震，却始终没有发生巨大灾难，另一边有个小镇子，村民相安无事的居住了很久。它是属于黑暗精灵最小的一个部族——黏土蠕虫部族的领地。 在边缘地带的黑暗精灵比较开放，有更多机会接触地域乃至五域的别族文化，在这里他们的生活方式和主流大众差不多。所以，一个旅行小队出现的时候，黑暗精灵对这些外族人并没有太大轰动，只是对其中一个翼人感到好奇而已。 “啊，终于有地方住宿了。”小灰说。 “你这个妖生惯养的公子哥，只不过是在野外几天而已。”小延说。 “你还不是一样，是谁每天晚上都要我帮忙揉脚的？” “看这里这里，我这次会看地图了，那里就是小镇的旅馆。”羽说。 “不错不错，有进步。”荧还能说什么呢，大家都见识过羽差强人意的方向感。 这几天赶路，大家都不敢叫羽飞高侦察了。她就试过一次，结果大家得满世界找她，耽误多了两天行程。 这几天，荧觉得小延和小灰是不错的旅行伙伴。 小延就不用说了，他本来就是平民出身，早年也是满世界跑的学者。他自称不是窝在图书馆的学者，可是他身上就带着一个“行走的小型图书馆”。他的背包装满用“飞天树”特制的书本，每一本几乎只有羽毛那么重。藏书的内容也让荧大开眼界，除了小延研究领域的书，例如《地域人类当代文化概述》或者《灰矮人婚姻现代变迁》，还有不少文学作品类或百科类。荧小时候是个书虫，只是近年来她奔波劳碌，没有了看书的习惯。路途上，小延一有空就捧书，她也借书一起读，两人十分投机。 小灰倒是令人意外，他毫无王族架子，平常脏活重活也是抢着干，总是大大咧咧。个性带着十分豪放的幽默感，心思却十分细密，容易相处。她渐渐明白明白，为什么小延会离开家乡，放弃以前的工作和生活，甘愿到一个陌生的国度，和他一起生活。 他们一行人一进去旅馆，就看到众人在围观什么。羽领先挤进人群凑热闹。他们一看，一个黑暗精灵，用魔法造出一个大冰块。旁边的店长，拿着麦，向观众呼喊，调动气氛。 “大师！大师！大师！”众人呼喊。 店长说：“大家准备好了吗？现在是见证奇迹的时刻，看我们的雕塑大师怎么制作这个艺术品！” 大师闭眼面对冰块一动不动。他背着两把弯刀，穿的是黑暗精灵常见的而流行服装，一身黑，和灰黑的脸庞连成一片，仿佛融入了阴影。 突然，他睁眼了！眼花缭乱的动作模糊一片，站在前排的观众被溅得一身水，那是切割下的冰屑融化而成，他们毫不在意，发出响亮的喝彩。 第九章 锁镰（1） 不过是十几秒，大师的杰作就完成了。 一座黑暗精灵少女冰雕完成了。她身穿当地流行的短袍，头发飘逸散开，双眼晶莹发亮，形象栩栩如生。 “啊，那是族长的女儿黛丽。”“是她，她是黏土蠕虫部族公认的美人，这冰雕好真实呀！”众人不住赞叹。 大师向观众鞠躬，化作一片烟雾消失了。 荧呆呆盯着冰雕。 “怎么啦，玄。还是快坐下来和我喝一杯。”羽说。 “我刚才在想，那个大师真的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他们坐下来吃喝。自从“傍上”小灰这个大款，大家的旅费就不愁了。不过，小灰点的东西都不选最好，而是最大份，一下子摆满桌子。他的吃相很凶狠，羽急追而上。小延反而吃得最有贵族范，不时斜眼鄙视两人。 荧两杯啤酒下肚后，突然站了起来。“啊，那个大师是亮晶晶！” 羽说：“不亮呀，他很黑。” “亮晶晶？是艺术品牌‘少女时代’的创始人和合伙人之一？我第一次见他。原来你认识。”小延说。 荧是在冰域见过“少女时代”三人，不过亮晶晶当时浓妆艳抹、奇装异服，真实面貌无法辨认，甚至她现在才意识到，亮晶晶原来是黑暗精灵。 随着灵魂力量的丢失，荧觉得自己也没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很多事情也记得不太清楚。 “其实也说不上认识，只是以前见过而已。”荧又坐下，默默喝着酒。 晚饭到了尾声，羽跳到桌上跳舞。她真的是个天然的舞者。她的肢体，她的回眸一笑，随着节奏扑动的双翼，都打动了旁观者。小灰也跳上桌子，他的动作滑稽的很，不像跳舞，反而像打滚。大家都大笑了，旁边的顾客们都跟着打起节拍，拿餐具敲杯子。欢呼叫喊声不断，酒馆内的气氛非常热烈。 荧已经半醉，她迷迷糊糊站起来，仿佛融入了音乐当中。她觉得很温暖，仿佛音符在拥抱自己，她堕入了一个没有边际的温泉。 她稍微清醒，发现自己还在酒馆里，而自己手里拿着七弦竖琴。“啪”，琴脱手掉在地上。 羽将它捡起来。“幸好没摔坏，原来玄你那么厉害，你弹琴很好听哦。” 荧还在惊讶的状态。我到底是怎么了？竟然弹起琴来。 荧是不懂音乐的，或者说过去的荧。可是现在，她会弹琴，能喝酒，言谈举止甚至思维方式，都慢慢发生了变化。这具**的灵魂刻印在不断影响新的主人。她越来越代入“玄”这个角色。 她觉得十分害怕。荧不仅仅迷失了自己，而且荧在逐渐消失...... “怎么啦，玄？”羽过来抱住荧，“你是不是喝多啦，来，我先送你去休息。” 羽和小灰、小延道晚安，带着荧走。 “两位小姐要走了吗？”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羽一看，是亮晶晶。 “啊，亮晶晶，你还在这里，你那团烟雾消失的把戏耍的好溜呀。我们去休息啦。” “你知道我？看来，艺术家们之间总是惺惺相惜。” “艺术家？你指我吗？”羽笑了。 “你们当然是艺术家，刚才舞蹈和音乐结合得如此美妙，这是我从来没有的感受。” “谢谢你夸奖，我真的得送伙伴去休息了。晚安，亮晶晶。” “小姐，我希望你叫我的本名，凯旋。‘亮晶晶’只是个艺名。” “好的，凯旋。我是羽，这是我的同伴玄。” “羽，玄，晚安。”凯旋鞠了个躬，摆摆手，动作像舞台剧那样浮夸。羽咯咯一笑，就和玄上楼了。 第九章 锁镰（2） 来到客房，羽将玄抱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羽，别走......” “好好好，我就和你待一会儿。”羽也上来，钻进被子。 “我如果不是‘我’，那怎么办？” “你在说什么傻话，你一直是你呀。” “但是，如果这不是真的‘我’呢？” “你是真的，我知道。玄，在我面前表现的是真实的自己，这是毫无疑问的。” “真实，我都不知道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懂，只需要相信我。你就是你自己，我的好伙伴。” “好，我相信你。”荧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荧醒来，浑身无力软绵绵，头嗡嗡作响，很是难受。不过，她看到枕边的羽，感觉又好了些。她失去了新月天赋，生命碎片的恢复能力也变得没那么迅捷了，至少要过了一会，宿醉的感觉才消失。 她回想昨晚的情形，为自己的恐慌而感到羞愧。她想起老女王对她说的话。她心想，这世上大部分人，都在一条漫长的路，他们在变化中寻找自我，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我身边还有同伴帮助。 想到这里，她转了个身，想去叫羽。荧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 “唔，你醒了？”羽坐起来，伸了个懒腰。 “呃，你也没有穿衣服。” “我平常都是裸睡的呀。昨晚和你说着话，你睡着了，我也犯困了，就没有回房间。咦，玄，你的脸怎么那么红，你不舒服吗？” “没、没......” 这时门打开了。“玄，我刚才去羽的房间找她，见不到人......哦，在这。”小灰瞪大眼。 小延抓住小灰的领子，拽他出来，并带上门。“跟你说了很多遍，这里不是你的王宫，进出要敲门！”“啊，别那么用力！我早就说嘛，她们俩就是一起，哇，疼——” 羽起来穿衣，荧别过头。“哎，看来有很多要解释的。” “解释什么？” “呃，你是真的不明白。” “不管明白不明白，女超人不需要向别人解释。走吧，去吃东西！” “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来。” 羽笑了，眼光似乎穿透了荧盖在身上的被子。“别害羞，我都看过了。”她披上衣服离开房间，荧才开始洗漱穿衣。 他们一行人离开边镇的地缝地带，来到荒野小路。羽往远处一指。“我看到有人在前面，好像有一场好戏。”说完她就一股烟似的飞走了。 “喂！不要独自乱跑！”荧跟上。 “糟糕，她不是又要跑丢了吧。”小延跑得气喘吁吁。 “那是飞，不是跑。”小灰的小短腿速度也不输其他人。 在小土堆上，羽向伙伴们打手势。“快看，是凯旋。他们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什么。” 在斜坡下方，“雕塑艺术大师亮晶晶”，也就是黑暗精灵凯旋，正面对三位同族。 小延说：“他们说的是黑暗精灵语，他们进行决斗宣言。这是传统的决斗仪式。黏土蠕虫部族是禁止决斗的，他们这样做不太好吧。” 小延向同伴们解释他们谈话的内容，决斗前古老誓词。 和灰矮人大量融入五域主流文化不同，黑暗精灵其实多数区域还是遵循古老的习俗生活。他们并不推广通用语，延续了许多古代母系部落的习惯，决斗就是其中之一。两个黑暗精灵可以因为任何争执而进行决斗。冰域西岸也有决斗传统，但是黑暗精灵的更为原始、暴力和血腥，他们可以使用任何武器，可以杀死对方，被杀死的人身上的东西包括尸体，也会被胜利一方支配。唯一的规矩就是，决斗只能一对一，不支持群殴。 第九章 锁镰（3） 不过，黏土蠕虫部族作为黑暗精灵最开放文明的地区，早早的禁止这一传统。 荧说：“他们确是做得不好，要决斗大可以约在别的部族地区好了，被当地治安队发现就糟糕了。” 小延说：“他们在城镇外荒无人烟的地区进行，恐怕治安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开始了！”“好呀，啰嗦了这么久，终于有好看的了。”小灰和羽两人看热闹不怕事大。 凯旋的对手是个蒙面人，他抢先进攻，丢出手上的锁镰。利刃旋转到眼前，凯旋没有拔刀，眼看镰刀就要打中他。突然他化作一片烟雾。蒙面人一招落空，立即抓住锁链，甩起镰刀，划出一个大范围的圆弧。锁链增加镰刀的打击范围，覆盖到整个战场，没打中任何目标，却把阻挡视线的烟雾打散。凯旋显出身形，从高空跃下。蒙面人反手将锁链另一端的链球抡出，还没打中目标，凯旋就再次化作烟雾消失。 几个回合的交手，让荧看得大气不敢出。她专注入迷，内心设想自己在其中会怎么应对这些攻击招式。 蒙面人加快挥动锁链的速度，迫使凯旋再次现身。他刚从烟雾中出来，就被链锤打飞手上的一把弯刀，然后被锁链捆住，倒在地上。 胜负已分，众人目瞪口呆。 突然，一声闷响，蒙面人手上一松，凯旋就挣脱了，从地上跳起，抽走敌人的武器。蒙面人倒在地上，背上插着凯旋的另一把弯刀。 “这个反转太神奇了，他是怎么做到？”小延说。 “凯旋躲在烟雾里的时候就丢出那把弯刀，那把武器像回旋镖一样，飞了一个大圈，然后插在蒙面人的背后。而他完全被凯旋的现身吸引住，他以为自己赢了，被自大和傲慢蒙蔽了，完全没有注意到危险。”小灰说。 “他拿自己当诱饵，胆子是有多大呀。”羽说。 荧看到这招回旋弯刀，想起玄的那招旋转双头剑，强力的招式往往异曲同工。 凯旋查看夺来的锁镰，刀刃上发出绿色的寒光。“你居然喂了剧毒，我一不小心就会死在你手下，不过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他将武器架在战败者的脖子上，“你输了，快将东西交出来。” 大家对下面的逼迫没有关注，还在讨论刚才短暂决斗。荧尤其感受良多。她本来就会使用软兵器，然而锁镰这种软硬、长短兵器结合的特种武器，她是第一次见。这种武器作战自成一系，和她以前从欧雷所学的大有不同。另一方面，凯旋的战斗方式像刺客似的，烟雾隐身这样的技能看上去不及隐身幻术，但是它在实际应用更加方便，消耗魔力少，使用迅捷，不过更考验使用者对战场的掌控。凯旋一直没有主动攻击，似乎在寻找一击必杀的突破口。 决斗场的一声叫喊打断了他们的讨论。“咦，我以为决斗结束了。”小灰说。只见下面的局面一变，凯旋被另外两个蒙面黑暗精灵夹攻，而负伤的蒙面人也在一旁伺机而待。 “这不是违反决斗的规矩吗？这是怎么回事？”小延说。 凯旋的处境急转而下。他的两个对手也是使用锁镰，他们配合进攻就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凯旋没有使用烟雾特技的余地，只能一招一式用弯刀和他们拼。两条锁镰划出眼花缭乱的攻击曲线，像天罗地网困住了凯旋。飘忽的身形，出其不意的进攻，他这两大特长完全无法发挥。 “可恶，这根本没有公平可言，什么鬼屁决斗，我女超人是决不能坐视不管！” 第九章 锁镰（4） “等等！羽！” 羽飞冲过去，荧也跟着。 凯旋本来就打了一场有了消耗，第二场还是二打一，很快就抵挡不住。还没等羽到达，他就被锁链捆住倒地，敌人发出笑声，镰刀往他脖子砍去。 “叮——”长枪打掉镰刀，快如闪电。黑暗精灵，立即退后躲闪，羽没有追击，去看凯旋的情况，幸好他没有受伤。负伤的蒙面人丢给同伙自己的锁镰，那人一得到武器就向羽反击，她来不及解救凯旋，又和对方打斗在一起。 另一个黑暗精灵也想要加入战局，被荧横剑拦住。“很遗憾这次你得一对一了。” “遗憾的是你。”他用半生不熟的通用语回应。他投出锁镰，荧侧身躲避。他反手投出链锤，荧看准攻击轨迹，移步躲开。镰刀和重锤在空中打个交错，黑暗精灵控制手中的锁链，让它两端的镰刀和重锤像活蛇一样运动。 “嘎嘎嘎！你死期到了！” 锁链打了个圈要套住荧，同时镰刀和重锤两面夹击—— 荧大步走到敌人面前，安然无恙，反而他的武器像贪婪的蛇咬住了自己的尾巴，搅成一团。她举剑指在敌人的脖子上。“还没有那么快。”玄说。 黑暗精灵明白自己输的彻底。这个年轻的女剑士早就看穿他攻击的薄弱处，一剑砍在链条上，蛇打七寸，它就失力转向。这个快准狠的一剑就破了他引以为傲的招式“日月同辉”。 另一边，羽也制住对手，他的锁链断成两截，跪在地上。 小延解开凯旋身上的束缚。小灰拿战锤压在负伤的那个蒙面人肩上，说：“别轻举妄动。” 蒙面人被俘虏了也不愿老实，忽然丢出一个信号弹，然后就被小灰击晕。 他们还没来得及庆祝胜利，就突如其来被一群蒙面黑暗精灵围住。他们响应信号弹从埋伏中冲出，人人手持锁镰，将这里围个水泄不通。荧一愣，剑下的对手趁机逃脱。 “来得好，女超人还没有打够呢。”羽说。 凯旋一步向前。“玛瑙族长！是你设了这个局！什么决斗，你根本不需要和我争夺黑门令，你只需要我死，对吧。” 一个蒙面人从同伙中走出来，他身材矮小，却一举一动充满气势。“你现在发现太迟了，酋长之位早就是我囊中之物，就凭你是不可能阻止我的。” 荧不知道他们究竟有何仇怨，但她明白了，他们卷入了一场不属于他们的斗争。现在要如何脱身？ 双方没有废话，开始动手。 荧无暇顾及其他人，急忙往旁边撤，然后贴在一个杂草边的岩石后。 她率先寻找掩护，并不是惧怕。她经过几次战斗之后开始理解自己的能力，在失去自身所有天赋能力的情况，她不适合这种正面大混战。于是，她选择在一旁寻找契机加入。 战场上，羽、凯旋、小灰、小延进行了有效的配合。羽和小灰是主攻角色。小灰有着和身形不匹配的力量，他的符文战锤每一击都炸出耀眼的火花，一不留神就有一个蒙面人倒下。羽拥有强大的力量和速度，不断移动自己的位置，在空中、地上，用长枪和风系魔法打击敌方。小延在后方进行火力掩护。他的武器是专属特制的激光能力枪，有“散线型”和“单线型”两种攻击模式，前者的激光弹自动连发突击扫射，后者用于单发阻击。凯旋擅长突进和袭击，不断插入地方阵营扰乱，扰乱他们的进攻节奏。 玛瑙族长发出一声尖啸，随着这一信号，他的手下立即改变阵型，每三人一组，轮流进攻。荧看出来这是个很好的战术，锁镰是异类的武器，不适合多人形成战阵，三人配合是十分合适，而且分批轮流上阵，会有效消耗敌人的体力。 第九章 锁镰（5） 被围攻的一方没有办法扭转这个局面，过了一阵，小灰和羽的攻击已经明显出现疲态。 荧已经能预见结果，他们已经输了。但她不愿意就此束手就擒。 她冲进战场，边走边挥剑，瞬间击倒一人。“羽，你先休息一下，调整呼吸，我来顶替你的位置。”这是她能想到的办法，这样学敌人轮换上阵，能够有效保持战力。这个战术她也曾经在石林和恶魔战斗时用过。 “怎么没有顶替我。”说完，小灰又是一锤，挡住飞来的镰刀。 “谁也不用顶替谁了，我们得救了。”凯旋说。 忽然，一众蒙面人停了下来，开始带着尸体和伤员后撤。 “没想到你能撑到那么久，不过，凯旋，你一个人又能做到什么事呢？呵呵哈！”玛瑙族长带着手下退去，阴森的笑声传荡在荒野之中。 探照灯光打在荧等人身上。“所有人不许动！我们是直属治安队，请放下手中的武器，并接受调查！“治安队长一声令下，一群身穿短袍制服的黑暗精灵就将他们围住。 “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我们刚才受到袭击。”小灰说。 队长说：“袭击？恐怕这不是事实，我接到举报说这里举行了违法决斗。” 小延说：“一开始是决斗，但是那伙卑鄙的家伙——” “那么说你不否认决斗的存在了，统统给我拿下，带到局里——” “嘿！你怎么不讲道理呀！”羽正要发作，荧拉住她。凯旋对他们说：“不要反抗，我们会没事的。” 于是，他们的武器被收缴，并单独关在治安局的拘留所里。 荧坐在角落感叹，自从来到地域，她真的走到哪就被关到哪，运气真好。 过了一宿，门打开了，看守人员叫她出来。她被释放了之后，拿回了个人物品，就在局大门和羽、小延、小灰和凯旋汇合。 羽说：“对于一个刚被关监狱不久的人来说，这次牢子蹲的时间真是快，刚才看守员说有人交了保证金救了所有人出来，小灰是你交了钱吗？” “没呢。我刚才一直对看守员说要联系律师，他一直不管我，而我的随身物品都被收走，身上哪里有钱。” 小延说：“通常私下决斗，而且治安队没有发现伤亡，这些都不是大罪，我们交了罚金就了事的了，不过可能要拘留两天，我们这种提早放出来的情况不多见呀。” 凯旋说：“我知道是谁救了我们。出来吧。” “你早就发现我了，对吧，凯旋。你总是那么敏锐。”一团烟雾飘过，一个黑暗精灵少女出现，她身穿紫袍，扎起长发，画了和年龄严重不符的大彩妆。 她朝众人一笑。“大家好，我叫露比，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说完，脚一跷，手一举，露出小女孩的仪态来。 大家都一脸疑惑看着凯旋。羽就直接在荧耳边说：“这女孩和凯旋什么关系？凯旋的口味也是听独特的嘛。” 凯旋自然听到羽的蜚语，咳了一声，说：“首先我得感谢你们，我欠了你们一条命，如果没有你们，玛瑙就把我杀了。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要问，我会告诉你们来龙去脉。不过时间紧急，我们得立即离开，以免玛瑙有什么动作针对我们。我们边走边说。” 第十章 牧场（1） 他们挤在一辆蜥蜴车上。对于地域这种独特交通工具，荧的第二次体验感受不太好。这只蜥蜴脾气暴躁，经常毫无征兆猛加速，而车内又没有可靠的避震设计。她觉得这样穿行荒野和从山上滚下来没两样了。 凯旋倒是习以为常，非常淡定的模样，给大家讲述这次决斗的由来。“我本来是回乡度假的，可是我刚回到黏土蠕虫部族，就遇到这些事情。“ 他讲起现在黑暗精灵的政局。原来黏土蠕虫部族酋长即将退任，新任酋长将会在七位图腾族长中选出。其中玛瑙族长和石英族长成为候选人。 “她们两人都获得另外两个图腾的支持，就只剩下一个图腾暧昧不明，成了最关键的一票——” “等等，你说玛瑙是‘她’，一个女人？她打架风格那么硬朗，怎么真看不出来。”羽说。 “别打岔，你自己的风格还不是这样？”小灰说。羽吐了吐舌头。 “在黑暗精灵的社会里，族长是女性居多，这并不奇怪，”凯旋说，“那位没有表态的族长就是黏土蠕虫唯一的男性选票了。他就是刚玉族长。” “原来如此，边境镇就是刚玉图腾的辖区，玛瑙来这里闹事就是为了威胁刚玉。”小延说。 “你只说对了一半，她不仅仅是威胁。事实是这样的，刚玉图腾有‘独眼会’，一个监察组织，它有否决族长决定的权力，他们是以‘黑门令’作为信物进行投票否决。我无意中撞破玛瑙族长和‘独眼会’成员的密会，她要利用在‘独眼会’的‘朋友’，来影响刚玉图腾的决策。” 羽说：“这不公平！难怪你要阻止她。放心吧，凯旋，我们一定要帮助你！” “我们？这样替所有人做决定也太干脆了吧。我还以为原先参加的是‘寻宝大历险’呢。为什么掺合黑暗精灵，哎呦......”小灰说，小延在他腰上的厚肉掐了一把。 “谢谢，羽。但是这个决定充满危险......” “就这么说定了。”羽自然无视同伴的反对（只有小灰对此不感兴趣，其他人没异议）。 荧说：“你们刚才的决斗是在争夺‘黑门令’。” “是的，我敬重那位‘独眼会’成员，虽然她和玛瑙是来自阴影武会——一个学习偏门诡道的学校，但我还是相信她心系部族的未来。于是我找她理论，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我提出决斗。没想到，唉。” 羽说：“那贱人真狡猾。可惜你只是打伤了她，并没有要她的命。” 小延说：“按你这样说，玛瑙Cao纵了独眼会。一旦刚玉族长支持石英族长当选，这个决定就会被独眼会否决。那么按照规定，会由酋长选出下一任了。” “是的，老酋长肯定会选玛瑙，她们有着多年的交情，”露比说，“你对我们的法规挺清楚嘛，外族人。” 小灰说：“当然啦，他是最出色的社会学学者。” “瞧你，要把我捧上天了，我不过是恰好知道一些。”小延嘴上谦虚，脸已笑翻。 荧说：“你为什么不去警告刚玉族长呢？告诉他玛瑙在背后给他‘捅刀子’。” 露比说：“父亲才不想管呢，被独眼会否决了支持决定正合他意，我都快把嘴皮磨破了，他都不听我。” “父亲？哦，原来你就是族长的女儿。”荧这才发现露比的外形就是凯旋刻的冰雕，可是她平常这幅大浓妆掩盖了她本来清纯的模样，以致她完全没有将本人和冰雕联系起来。她严重怀疑露比的化妆技术是不是学自凯旋的。 第十章 牧场（2） 小延说：“你父亲自然不能像你这样做个坚决的反玛瑙党，毕竟他是族长，要考虑自身的政治利益。” “我明白，靠他没用，所以我才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处理。现在，我们先要快点赶到酋长金帐牧场，赶在选举典礼之前阻止玛瑙。” 荧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露比说：“还没想好呢。”她遭到众人白眼、斜眼的花式鄙视。 小灰说：“为什么你们那么反对玛瑙？除了她心狠手辣以外，她上任会带来什么恶果？” 凯旋和露比对视一眼。 凯旋说：“这个，我没有确凿证据，但是我怀疑——” 他还没有说完，车子一阵剧烈震动。 “这是怎么回事？”小灰率先跳下车，只见蜥蜴一声嘶吼，前方一团黑烟扑来，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撞向车子。它一个翻转，蜥蜴身上的束带扯断，它倒在地上，车子从山坡上滚落。 “小延——”小灰来不及做任何动作。 “你叫什么，你声音拔高的时候好难听。”小延出现在他身后。 “太好了你没事！我以为你这样摔下去就死了。”“你这乌鸦嘴咒我，就那么想我死呀。” 同伴们一个个从天而降。原来在紧急的瞬间，大家都跳车了，羽施展魔法，用旋风将大家送上来，车子就滚下山坡摔成碎片。 “什么人，居然偷袭！”凯旋拔刀警戒。 “呵呵呵，不自量力的家伙，你就不应该回来地域。”一个声音在荒野闯荡，突然黑烟铺天盖地的砸下来。 “这是灰烬节虫！”露比说，“你是纺织女部族的人，你来这里作乱，手伸的也够远！” “小丫头挺有见识的嘛，不过你认出我们又怎么样？”那个声音依旧嚣张。 雨点般的黑烟，让人根本无从躲避。荧没有迟疑，拔剑，挥砍。一团黑烟散开，一只巴掌大的虫子断成两截，掉在地上。尸体渗出的液体腐蚀地面，发出吱吱声。她看了看手上的剑，锋利如初。老女王给的武器有点门道，能够有效抵挡这些魔物。 同时，羽挥动长枪，掀起一片旋风，击杀大片灰烬节虫。小灰不甘示弱，一锤接一锤，炸裂的强光驱散黑烟。小延发射散线激光，没能杀死一只虫子，至少挡住了黑烟的近身。 凯旋和露比倒是一动不动。露比说：“加油呀，各位！” 小灰说：“你们俩怎么只会口头上支持。” “纺织女部族的人擅长魔物，我还得留意周围情况，以免她们有什么后招，你们先加油好了。”露比干脆就坐在一旁，翘起腿。 这些散发黑烟的灰烬节虫来得突然，但是大家都抵挡了这一波进攻。 那只蜥蜴就没那么好运了，它一声惨叫，很快就没了声音，血肉被啃食，像化作血红色的糊状物并消融了，露出森森白骨。 “你们还是快出来吧，这些小宠物不够女超人热身呢。”羽说。 “哈哈哈，你们真是蠢，我才没空呢，咱们走！” “想跑！”一直安静的凯旋，突然出手。两柄弯刀旋转飞出。它们撕裂重重黑烟，击中一个巨长的物体。那个庞然大物扭动身躯，又将两把弯刀从身上甩下，一个身影坐在它背上，发出刺耳的笑声，然后它奔跑消失了。 小延说：“那是一只双足地龙，我第一次见这样的生物。”双足地龙是一种亚龙，并不是真正的龙族。传说它源自于地龙和野兽杂交而成的。它身强力壮，全身布满坚实的鳞片，显然凯旋的“旋转飞刀”对它没什么作用。 第十章 牧场（3） “那家伙还说我们蠢，她这样打一下就跑，对我们有没有什么伤害，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羽说。 “不，她的目的已经达成，”凯旋看了看蜥蜴的尸骸，“我们在这荒野之中，没有交通工具，是不可能如期参加酋长选举典礼，更不用说阻止玛瑙了。” 确实，那只蜥蜴野性难驯，坐它的拉车简直是酷刑，但它的优势就是耐力好速度快。现在只能靠两条腿了（当然，羽是两片翅膀）。 一个来自纺织女部族的神秘人袭击，看来玛瑙还勾结了外部势力。“凯旋，到底玛瑙是怎么回事？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部族内部斗争了。”荧说。 凯旋叹了一口气。“来吧，我们边走边说，时间紧急。” 凯旋当先引领众人赶路，露比以及众人随后。她不时拿出个小袋子，撒一些粉末。“这是臭虫粉，怪物们讨厌这个味道。平常我是不用的，有怪物不知死活靠近，我欢迎极了。只是现在赶路，只好少了这些乐趣了。” 羽说：“这不臭呀。” 露比说：“这证明你不是怪物，当然闻不到。” “你太小看我了，万一我是怪物呢，你看我有翅膀，我也可以咬人。”羽做了个自以为凶狠的样子。 露比做了个鬼脸。“我才不怕你，我又不是小女孩，哪有那么容易被骗。” 大家都笑了。小灰说：“你就是小女孩。” “你这个妆不会把你变成熟，反而画得像不舍得结束变装狂欢节似的。”小延说。 荧没有参与嬉笑调笑。她走到凯旋身边。“我现在明白了，你反对玛瑙当黏土蠕虫部落的酋长，是因为她支持的势力。” “我还没有说出来，你就想到了，”凯旋说，“你猜她背后是什么势力？” “真神教。”她没有迟疑。 凯旋点点头。小延和小灰听到这对话，对视一眼。真神教不仅介入琉璃瓦钢和自由联邦的关系，现在还渗透了黑暗精灵的部族高层。 那边露比和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在斗嘴。“你**！你自己飞得那么轻松，我们都走路那么辛苦，哼。”“你怎么知道飞不累呀，你又没有翅膀。”“如果飞比走累，你早就走路啦，你又不是没有腿。”“哈哈哈，被你发现啦。” 在休息的时候，凯旋依旧忧心忡忡。其余人倒是有说有笑。他们搭好简易营地，围坐在一起用餐。 “这么说来，你们是来自别域，而你矮个子显然是来自琉璃瓦钢了。”露比说。 “嘿，我有名字的！请叫我小灰。” “事实上，我也是琉璃瓦钢人，”小延说，“我早就入了国籍了。” “那里有什么好的？” 小延说：“这个嘛，我说不清楚，但是我就是喜欢琉璃瓦钢。出来这几天，我也有点想家了。尤其是我那台美黑机。你要知道，在地下世界，我没有机会晒太阳，而我肤色本来是十分苍白的，幸好有‘日光浴997’这台机器。我只需要躺在上面，美美的打个盹，醒来就会有漂亮的麦色皮肤了。当然，我不能穿衣服进去，只能有一个袜子。” 羽说：“你为什么不把那个袜子也脱了？” 大家都笑了，包括凯旋。因为羽真的在认真问这个问题。她没想到那只袜子可不是穿在脚上。 露比说：“凯旋，我就是喜欢你开心的样子，严肃一点都不适合你。你还是当特立独行的艺术家比较适合。” “你说得对。我真想快点结束这些事情，但是我现在无能为力。” 羽说：“我们现在不是在赶路么。” 第十章 牧场（4） “不够，我计算了一下路程，我们到达金帐牧场，选举典礼就要结束了。而且我是以最快的路程考虑。我们可以从东流地下河顺着水流，但是这时间还是不够......”凯旋摊开地图，指着上面的几个坐标。 羽说：“如果你们都会飞就好啦。” 凯旋眼前一亮。“对呀，羽你可以带我飞过去吗？从倒刺山脉翻过去是最快的，能够提前到达。” 小灰说：“这是个馊主意，你不知道羽的方向感有多差，你再熟悉地形也有可能会被她带歪。” 小延说：“而且她只能带一个人赶路，两个人到了那里，能阻止玛瑙吗？你知道地下世界最糟糕的地方，就是有太多型号盲点区域，金帐牧场就是其中之一，你们一到了那里，就和我们失去联系了。而且你也没有想出一个可行的计划来。” 小延还解释，相比别域，处于地下世界更要容易受到地磁场干扰，信号就会因此减弱，通信器是受影响最大的。而金帐牧场和大城市不同，处于磁场强区，又没有大型发射塔。 “我和羽去。”荧说，“我来指挥羽飞行，她是不可能带歪我的。” 凯旋说：“这不行，你们两个外族人到了那里能做什么呢？” “正是因为我们是外族人，玛瑙即使知道我们想妨碍她，也不会太在意——她和你一样，认为我们外族人又能在自己的地盘做什么呢？她的松懈会给我们机会。我有个主意，只要我们搜集到有力的证据，证明她勾结邪恶势力，其他族长都会反对她的。” 露比说：“那些族长对真神教没有那么大的正义感，不过他们确实有很强的排外思想，不喜欢外部势力干政。这也许能行得通。” 凯旋摇了摇头。 *** “羽，你有没有发现有什么跟着我们？” “没有，难道有蝙蝠？” “没什么。” 荧知道，它一直跟着。 没用多久，荧和羽到达了金帐牧场。她们一落地，几个黑暗精灵热情的带她们到牧场观光。这里伺养着食用的短腿牛，到处是泥土的独特味道。牧草一望无际，远近闪烁曼妙的光芒。 黏土蠕虫是黑暗精灵对外最开放的部族，酋长选举典礼自然有很多外来观光客。于是，荧和羽就混在其中。从外围景观绕了一段路之后，观光团停下，他们进去观看骑牛大赛。 “哇，好棒呀，我看好二号选手。” “额，羽，我们不是来真的旅游的。” “谁说我是呀，你看我假装得多真实。好耶，看，我说的没错吧，二号赢了！” 在羽尽情玩乐的时候，玄在想怎么接近玛瑙图腾，从而获取想要的信息。 她们这一行动并没有获得凯旋的支持。但她不需要说服任何人，才去做自己确定的事情。荧知道，这次她又“多管闲事”了。这和当初去找火精灵何其相似。很多事情的不一样了，而总有一些事情不曾改变，她喜欢这种感觉。 “羽，我们得走了。” “去哪？” “玛瑙图腾的帐幕。” “那么多顶，都没有标上名字，你怎么知道是哪一顶帐幕？” “我有办法找到。” “好吧。”羽只好依依不舍，和荧离开了骑牛大赛会场。 她打开通信器，发出一阵杂音。 “它不是不能用吗？” “嘘”荧倾听它发出的声音，不断移动方向，并将它指向不同的帐幕。 她知道这片牧场是幸好盲区，但这情况是针对普通通讯器。玛瑙为了酋长之位，策划多时，勾结外部势力，肯定布置好眼线、战力。这些都需要良好的通讯，才能做到上下级的命令有效通达。她一定是有更好的通讯手段，要不然牧场那么大，那么多人，她怎么能迅速掌控局面呢？金帐牧场没有大型信号塔，但是她可能假设了特别的增幅设备，用于她对手下下令，以便她能够掌握现场一切情况。而特殊设备增强的信号，对于民用通信器可能接收不到，但是信号总是会导致接收频率的变化。听通讯器的杂音大小是个可行的方法。 第十章 牧场（5） 当然，这一知识，她原本并不清楚。她来之前请教了小延，一路上不断思考，才想出了这一方法。当然她也问了凯旋了解玛瑙的特点，得知她并不擅长魔法，她不可能懂强大的心灵传输用来传达命令。于是排除了魔法传信的可能。 突然，通信器的杂声加强，她停下，转了一下方向。“是那里了，那个方向信号最强。” 她们来到一顶巨大的帐幕外围。荧观察周围的情况，它有围栏圈住，外部有一些黑暗精灵稀稀落落的站开。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但是荧看得出来，那些在周围的人不是参加典礼的宾客，如果她要进去一定会被这些人阻挡。 “玄，有什么主意？” “这里的防御外紧内松，只要我们突破外部的巡逻，就有机会进入帐幕。这里的增幅信号最强，一定是玛瑙的指挥所。” 这时，帐幕的门帘掀开，一个黑暗精灵走了出来。看身形，她正是玛瑙，只是现在她没有蒙面，也没有武器装备，穿着传统的精灵袍裙。她束发，戴宝石头冠，散发出不可一世的贵气。 羽很想冲过去对她暴打一顿，但还是忍住冲动，和荧看着她离开。 “现在是最好的机会！”荧向羽解释进去的方法，包括飞行的方向，落脚点各个细节的动作。“我们一定不能有任何错误，要知道，黑暗精灵的感官向来很灵敏的。” “没问题，看我的！”羽带起荧飞起，降落在帐幕顶，然后滑落，落地翻滚，穿过帐帘。整个过程连贯没停顿，都没有引起外围的黑暗精灵的注意。 “有时候我觉得奇怪，好像你会飞似的？”羽说。荧指挥羽飞行的时候，总能考虑到空中的各种要素，气流、重力、速度，包括她们匆忙赶路来牧场的时候也能找到最优的飞行路线。羽其实心思还是挺灵敏的，还是发现了这一情况。 “现在来不及闲聊了，我们分开找吧。” 帐内中央有一台吱吱响的机器，是信号增幅机器。两侧有两个功能区域，一边有床椅沙发，是休息区，另一边有两排书架，还有附魔台，炼金桌，看上去是办公区域。羽去了办公区，荧就到休息区。 一个人如果有秘密，应该会藏在哪里呢？ 荧以为自己会找很久，但她一眼看见了—— 一个花瓶，放在床头柜，上面插着朵黑色玫瑰，瓶身画着一个锤子的图案。 这个锤子图案让她生出厌恶。 她砸开它，里面掉出一个巴掌大的笔记本，翻开两页，里面竟然是交易账目，清楚写着玛瑙图腾的资金流入。上面的数字大得让人吃惊，玛瑙一直受到神秘势力的资助，上面用一个锤子的符号代替那个组织——毫无疑问，就是真神教。 就是它了！这就是证据。 “羽，我们得走了。”她把账本收好走向同伴，正好羽也结束搜寻，过来汇合。 突然，信号增幅器发出怪异的滋滋声。荧的大脑还没反应，身体已经做出动作——正是这种本能让她一直在危机下保命，这次也不例外。她扑倒羽，将她压在身下，然后就一声巨响，强光，冲击...... 第十一章 借力（1） 也许没过多久，她稍微恢复知觉，耳鸣还没消失，眼前的光斑还没有消退。荧从羽身上爬起来，背部传来撕裂疼痛，似乎肩胛骨也折裂了。她伸手往后一抓，拔出一截铁质支架。她感到血喷涌流出，然后止住了，同时骨头、组织都开始愈合，把插在身上的大大小小碎片从血肉中“挤”出来。这种感觉不是简单的“痛”可以形容了。 她查看了羽。翼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却没有伤口。荧为她挡住了爆炸飞散的碎片，羽只是被爆炸的冲击和巨响震晕了过去。 “哈哈哈，我就知道凯旋那家伙不会安心，这不他的同伙就被我逮住了。”“族长真是英明！”上面声音传来。荧一抬头，看见玛瑙和手下在洞口俯视她们。 原来，刚才的爆炸，导致地面的缺口，让她们从上面跌落下来，幸好这里高度很浅。 “嗯，还有没死的？这女孩命大。没关系，给我把口封上。哈哈哈，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等等！”洞Xue一片黑暗。荧跃起，拔剑一砍，叮一声，封堵的一块厚合金钢板，周围的毫无缝隙，不知用什么手段填补的，根本无法打开。 “嗯，玄，这，怎么回事，天还没亮呀。”羽醒了。 “你先躺着别乱动，休息一会。” “对了！刚才爆炸。啊，头疼。玄，你拿到证据了？” “是的。”可是又有什么用？荧摸了摸口袋里的安放的账本。她不怀疑上面的内容的真实程度。玛瑙就是用重要的诱饵来钓她们这两条大笨鱼，她不在乎这个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她还是太天真了。 “玄，有东西来了。” 荧也听到了，奇怪的莎莎声。“羽，你还好吗？” “当然，女超人是不会退缩的！” 荧掏出一根应急发光棒，发现前方有个狭窄的通道，洞Xue有明显人公开凿的痕迹。玛瑙的帐幕就搭建在这个洞Xue上，她挖了这样的一个空间一定有什么特殊原因。 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通道钻出了一个庞然大物。一个满嘴尖牙的蛇形巨物，全身挂满倒刺，散发出阵阵恶臭。被困的两人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物种，显然它很危险。 荧向羽做了个噤声手势。它没有眼睛，也许她们能逃过一劫。死寂般安静。巨蛇怪物慢慢挪动，靠近。这里的空间本来就小，两人根本无处可逃。它的鼻孔快贴到荧身上了。 “哈秋——这家伙太臭了我憋不住。”羽丢出了一个火球，砸在怪物的后脑上。巨蛇张口一扑，羽贴身避过又是一个火球丢了过去。双方就这样来回攻击，羽的能力在这里完全施展不开，陷入被动。 巨蛇突然后颈剧痛，开始全身扭动，不断碰撞周围的岩壁。顿时，这里像发生地震似的。它的注意力被羽吸引住的时候，荧一剑刺入它鳞片缝隙薄弱处，戳穿它的脊椎神经。 怪物在这个狭窄的空间翻滚扭动，产生的巨力没有轰塌洞Xue简直是奇迹。更为幸运的是，她们活了下来。 巨蛇倒在地上抽搐最后的几下，终于不动了。 “我差点被它尾巴砸到，玄？你没事吧？”羽发现荧身上的衣服有烧焦的痕迹。羽用火球攻击巨蛇的时候，在它旁边的玄也被殃及，但她忍住疼痛，直到找到机会将其一击毙命。这是需要多强的坚韧和耐性。 “给我看看，你身上有没有烧伤？” “没事。” “啊，可怜的玄，都怪我。”羽突然跌倒，玄立即将她接住抱在怀里。 “嘿，你这愧疚得也太夸张了，我好好的，没有受伤。嗯？”荧将同伴放在一个稍微平坦的地方查看。 第十一章 借力（2） 她的呼吸和心跳越来越弱了，脸上显出一团紫黑。 她中毒了！ 巨蛇不断的喷出毒雾，死之前更是把全身的毒性散发出来。在这个封闭洞Xue，羽吸入了太多毒素，导致发作晕倒。 “不不不，羽你不要有事！”荧身上没有任何解毒药剂，也没有任何材料和炼金设备。即使有，她没有生命魔法也做不了有用的药剂。事实上，如果她的能力还在，她就能直接利用生命碎片来为她驱毒。 她只能被动的接受生命碎片的治疗，却无法救她的朋友。 她不甘心，咬破手指，在羽额头上画符号，才到一半，不受她控制，手指上的破口愈合了，她又咬破继续。 她不能眼睁睁看伙伴死去。 她还是把符号画完了，但什么都没有发生。她自己也知道，魔法符号只是施法媒介，她还需要早已失去的天赋来调动涵，要不然魔法永远不会驱动。 她无能为力。她哭了。是她坚持要来，也是她连累了羽。 她听不到摸不到羽的呼吸和心跳。她伏在朋友的身上抽泣。 不知沉浸于自责、悲伤、懊悔多久时间了。上方传来声音。 “你确定是这里？” “没错，这边的波动没有返回，我非常确定。” “这里！有填补的痕迹，这是特殊黏胶，由‘纺织使者’的蛛丝制作的，这块板下面藏着什么？” “怎么打开？” “这就交给我吧，要溶解黏着物要用特殊的方法......” 说话的人正是荧的同伴小延、小灰、凯旋和露比。 露比说：“好了，有效了，你可以举起它。” 小延说：“小灰还是你来吧，你的手指才够插入缝隙。” “你又暗指我手指小。” “快点！” 上面传来一束光，打在荧的身上，而她不为所动，抱着羽跪坐在地上，背影显得那么孤单。 凯旋说：“羽？玄！你们真的在这！” 小灰说：“就说嘛，我的判断怎么会出错呢？” 小延说：“你们没事吧？我们得快点离开。” “等等，先别急着下去，下面有毒气。”露比向下丢撒解毒散，“好了，现在没问题了。” 同伴们来到荧身边。 “你们来迟了，羽死了。”荧没有抬头，看着怀里的羽。她那么安静，就像睡着了似的。 “玄，将她将交给我吧。”小延从荧手上抱过羽。荧拿出账本给凯旋。 “已经太迟了，这东西已经没用了。玛瑙已经成了黏土蠕虫部落的酋长。” “咦，你怎么没有任何中毒反应？”露比说。 小灰说：“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太危险了。” 荧说：“这有什么意义？旅程就此结束了，她死了。” 小延说：“没有，羽还活着。你看。”他拉荧的手按在羽的胸口上。 “你这是开什么玩笑。她的心跳早就停止了，身体已经变冷了......”突然，手上传来一下跳动。难道？ “你明白了吗？羽只是进入了深眠状态。她会好起来的，我们还是快离开吧。” 翼人受到重大创伤的时候，会自行将生命体征降低到极致，心跳和呼吸频率小得几乎感觉不到，以此来保护自身。人们称它为深眠状态。传说翼人的先祖们，就是在浮空岛用这种状态，穿越广阔的宇宙虚空来到五域的，而他们的后代也一直延续了这一特殊能力。 荧擦了擦眼睛，笑了。“看来我真是个大傻瓜。” 两天后，在恐爪蜥蜴部族的中枢镇，荧和一众伙伴围坐在酒馆里。露比举杯，“谢谢大家，你们经过千辛万苦，将我送到这里脱离了险境。凯旋，你一直像个老大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对我无微不至......” 第十一章 借力（3） “等等，请不要用‘老’这个字，我明明是和你是同年代的人。” 羽嘀咕：“才怪。” “而大伙儿，你们才认识我不久，就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保护我。” “也不完全是为了你，我们离开家可不是舒舒服服的度假旅游的，本来就是找刺激。”小延耸耸肩。 小灰说：“再说，玛瑙是真神教的走狗，我本来就和这个邪教不对眼。” 羽说：“女超人不需要理由。” 露比哽咽道：“谢谢你们。”她一口喝光手上的杯子。 “你那是果汁，装什么豪迈，小孩子还是看大人的。”羽一口喝见底，冲露比打个嗝。 大家都笑了。他们太需要这样轻松的时刻。 回想到两天前，他们从金帐牧场偷了一辆车逃离。在车上，露比给羽驱毒，在她身上涂抹散毒粉。羽的状态很快就稳定下来了。 凯旋给荧解释典礼的情况。 这次选举典礼并不是像他们之前设想的那样，玛瑙利用独眼会否决一票，平票后，由老酋长决定她担任下一任酋长。相反，老酋长已经隐约发现玛瑙背后的小动作，认为她不适合当领导部族，而露比的父亲刚玉族长已经屈服于玛瑙了，他投票给她。玛瑙控制独眼会的意图，其实就是确保它不会否决这一票。现在目的达成，她成了黏土蠕虫部落酋长。 他们到达牧场，玛瑙的支持者已经在狂欢。凯旋就意识到荧和羽已经失败了。做什么都太迟了，只能离开，以免受到玛瑙的报复。 “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荧说。 “看来你不知道老妈子给你那把剑的特别之处，”小灰说，“要知道，灰矮人锻造武器是地下世界第一，而最厉害的武器是琉璃瓦钢材料制作的。” 他解释道，琉璃瓦钢是特殊合金，按照一定比例配方制作的。它的特点是能够隔绝魔法效应，比方说，对方丢一个火球过来，战士直接用铁剑砍它，可能武器会被这个火球打弯折了。但琉璃瓦钢不会。 “这个我深有体会，它能够抵抗所有魔物的腐蚀。”荧说。 小灰说：“缺点也有，它不能附魔，不像我这柄炸裂锤，能够发出能量磁爆。我将它调到最低能量，仅能发出磁波，而长剑会隔绝魔法能量，产生磁波反射偏折，我只要向着没有返回磁波信号的方向找，就能找到长剑所在的位置，也就找到你们。” 他们行车半天，中途停靠在十字路驿站。这时羽已经醒来又再次生龙活虎。 她并不知道同伴的担心，仿佛和平常一样，一醒来就说：“我肚子好饿，我们快去找吃的吧。” 大家刚往村道里面走，凯旋就打了个手势。“大家停下。前面有很多人，不对劲，这里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来往的人再多也凑不够这个数。” 露比说：“难道是玛瑙的手下？” “不用猜了，我们马上知道。”凯旋说。 一队人从村道冲了出来。领头的人松了一口气。“大家收起武器，并不是玛瑙的走狗。” 这些黑暗精灵看起来糟糕透了，几乎人人有伤，其中一个头上的纱布还在渗血。那位领头的黑暗精灵看起来并没有那么严重，但她的半边脸肿得老高，一只眼只能眯着。 “石英族长，你怎么一坨屎一样。”凯旋说。 “亮晶晶，你这家伙就是嘴贱，你还不是一样被狗追。”说完两人抱做一团。 “原来他们认识，不用打架了。”“当然，凯旋和石英从小认识，传闻刚玉以前还追求过凯旋......”小灰和露比窃窃私语。石英咳了一声，瞪了一眼两人。 第十一章 借力（4） “这个嘴碎的娃娃是谁？” “她是刚玉的女儿。” 石英眼神一变——对于一个脸部淤青的人来说表情过于丰富。”对不起，小女孩，我对你的遭遇很遗憾。” 石英凑过来表达同情的脸过于恐怖，露比吓了一跳。“什么遭遇？” “你们都不知道？唉，刚玉被玛瑙抓起来，生死不明。” 露比摇头。“怎么可能，父亲不是屈服了玛瑙，投了她一票吗？她当上酋长就整治支持者，不是自掘坟墓吗？” “唉，我们先进去说吧。这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有些细节我也不太清楚。” 他们进去驿站，石英的手下帮忙喂养蜥蜴，在周围设岗警戒。屋内已经准备好食物餐具，各位入座。 石英说：“你知道，作为这次酋长竞争的失败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逃跑，真是惭愧。” 小延说：“这是最正确的决定，按照黑暗精灵各部族的历史，失败者的下场都不好。即使现在所谓的文明社会，死的莫名其妙的的竞选者还是不少。这可不是阴谋论，这是现实。” “要安全回到我的图腾领地，光靠我的力量是不足的，玛瑙的眼线到处都是。我随时可能被干掉。我第一个想到能帮我的就是刚玉。是的，他反对我，转为支持玛瑙，以致她成为了酋长，我的困境也是他造成的。但是，我相信他是逼不得已的。他内心从来都没有认可玛瑙。” “他帮助你了。”露比说。 “是的，刚玉加入胜利的一方，随即获得不少的权力。他直接把我的队伍加入了老酋长的返乡名单里面。老酋长卸任的时候，总会发起一支欢送队伍，我在其中正大光明的跟着离开，在公众的视线里，玛瑙就没有针对我阴谋暗杀的可能。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荧听她的讲，一直没有插话。羽只顾吃着桌上的食物。 石英喝了半杯酒，继续说：“但是，欢送游行队伍只行驶了半天，玛瑙就下令用军队包围了。” 小灰说：“这......这太可怕了吧，队伍里有不少平民的。她作为一个政权的元首，怎么可以让领下的民众卷入这样的斗争当中呢？” “玛瑙对民众的意见不在乎，这是她可怕之处。她上任的第二天就做了这样的大动作，她把竞选路上遇到的所有敌人、对手都一网打尽，打算秋后算账。而刚玉这样包庇政敌的行为，对她来说就是背叛，自然不会放过。” 一时间，大家都无语。 石英说：“我逃脱了，是因为我根本没有在欢送队伍里面，在那里的是我的替身保镖。所以我不知道具体情形，我就在你们到来不久前，接到情报人员的信息。你的父亲已经被抓住了，而且受了重伤。在现场，大批民众因为反抗而被抓捕或击毙。场面混乱不堪，老酋长和部分领主在混乱中身亡，其余都被玛瑙收监等待审判。” 羽丢下盘子，刷的站起来。“这太可恶了！” 荧已经见识过太多灾难，听到石英的讲述，就能联想到曾经的画面，例如敛冽城或石林。她仿佛能够听到人们在火光之中的哭喊声，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人们永远也不会在战乱中吸取教训，哪怕血泪流光，向往权利的野心是不会停止膨胀。 露比伏在桌上，凯旋抱着她，安抚她背部。 “我在逃跑的路上也并不顺利，玛瑙的走狗挡住了我们。他们是来自阴影武会的战士，我的人太少，很快就被打得落花流水。” 荧说：“你们是怎么逃离的？我们和那些战士交过手，他们的战力可不一般。” 第十一章 借力（5） “是‘风暴传说’救了我们。” “什么？”荧声音颤抖。 “是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的人。传闻他拥有神器，是唯一一个在金龙殿外被白剑任命的神使，这个消息一直没有被确认，我没有看见他用神器的力量，就用一把双头剑把那些阴影战士给打败。更厉害的是，他没有杀害任何人的性命。也许是因为神使的规矩吧，不能介入五域各国政权的内部事务。” “他去哪里了？”荧说。羽拉住她的手。“你还好吧。”她点点头。 “不知道，我说要报答他，而他说现在我自身难保，报答就算了，还说下次他穷了再向我要钱要财，他就消失了。真是有趣的一个人。他不是用幻术隐身或别的魔法，是真的凭空消失。” 荧没再追问。 小延说：“现在我们怎么办？” 羽说：“那还用说，一定要救露比的父亲。” 小灰说：“具体怎么做？” “这个嘛。”羽抓后脑勺傻笑。 “我有办法，”露比抬起头，擦干泪，“我们需要借助外部力量。” 于是，他们告别了石英，在接下来的两天拼命赶路。不仅甩掉身后的追兵，还突破了边境的防线，来到了黑暗精灵的另一个部族，恐爪蜥蜴部族。 这两天，他们和阴影战士打了两场大战，身心疲惫。而小延还肩膀受了伤，被镰刀刮出一个大口子，幸好现已无大碍。他调侃，以后再见到锁镰这种武器都要有心理阴影了。 在中枢镇，酋长下令保护他们，并安排了第二天的会面。他们终于松了一口气。大家在酒馆结束就餐后回到各自的房间。 可是，荧明明很累了，可是就是睡不着。 她起来到走廊，靠在窗上看外面的景色。中枢镇笼罩在雾气之中，在外部人造光源打开之前，这雾景是不会消失。她有点想摸一摸像棉花的烟雾。 “你不要打开窗，室内开了抽湿装置。”凯旋来到她身边。 “你睡不着。” “太多东西在我脑里。这次回家乡度假居然演变成大逃亡。真是让人懊悔。你睡不着的理由又是什么？” “抱歉，事情发展成这样。” “我明白了，你这个外族人反而更输不起。你已经努力了。” “不仅仅是这样。羽还差点被我连累了，露比的父亲生死不明。” “你想得真多。玄，我认识你不久，就发现你是太喜欢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所有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你是把自己想象得太伟大了。你只是个凡人，挫折是会有的，这不算什么。” 荧知道自己是钻牛角尖了，但她就是无法排遣这股阴霾。也许她失败了太多次，失去了太多，也包括当初的那份自信。 “谢谢你，凯旋。我还是回去休息了。” 次日，众人来到酋长的顶楼山寨，会客厅两旁摆放了两具古代恐爪蜥蜴化石，它们在烛光下显得十分阴森。 酋长是个高挑健美的女士，短袍上裸露的手臂和大腿看起来十分粗壮有力。身上涂画的符文也显示，她的魔法知识也十分丰富。 “刚玉图腾之女，我为你父亲的遭遇感到遗憾。” “谢谢您的安慰，酋长阁下。”露比鞠了个躬，伙伴们也跟着行礼，当然这些外族人都不标准。 酋长对礼节并不在意，微笑招呼众人坐下。“露比，你要求见我，是因为我的安排有什么不足的地方吗？” “酋长，我很感谢你提供的保护，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帮助我。我需要你救我的父亲。” “孩子，你太看高我了，我这个酋长在很多方面的决定都得受到约束，并不是想帮你就可以帮的。虽说恐爪蜥蜴和黏土蠕虫两个部族常常看不对眼，但是我们都和平相处了那么多年，一同在地域联盟这个大家庭里。大家都是黑暗精灵，我可不想和他们产生无谓的纷争，一旦我介入你部族的内部事务，现在的良好局面就会改变的。” 酋长和颜悦色的说了那么多，都是一个字“不”。 第十二章 黑金（1） 露比深吸一口气。“酋长，只要你救了父亲，我会说服他，刚玉图腾将会脱离黏土蠕虫，加入恐爪蜥蜴。” 凯旋被露比的话震惊。每一个图腾领地对于部族来说是很重要的，这是重要的筹码，但是也是露比可以用的唯一的底牌了，作为逃亡的领地继承人，确实没有别的可以拿来押上了。她打算豪赌一把。 酋长笑了笑，摇了摇桌上的铃铛。她传召总管，说：“请把我另一个客人带上来吧。” 正当大家想酋长要干什么，会客厅就进来了一个蒙面人，她背上挂着一把锁镰，竟然是一位阴影武士。 “酋长阁下，我是黏土蠕虫部族酋长的使者，我是来谈条件的。” “什么条件。” “只要您交出刚玉的女儿，刚玉图腾的领地就归你了。我的主上认为领地的人本来就有叛离的倾向，接收它也没有什么益处，不如就由阁下收下，让两部族关系更进一步。” 露比一行人显然都没有预想到这一幕，顿时不知所措。露比握紧双拳，再也控制不住。 “你这个玛瑙的走狗！欺人太甚！那片领地的主人是我父亲的，玛瑙无权对它进行处理，难道她要将法律视若无物吗！” “原来你就是刚玉的女儿，太好了。阁下将让我将她带走吧。” “要我跟你走，做梦吧。” “你做的都是无畏的挣扎，就像你父亲那样，始终是死路一条。” “你说什么？” “你还不知道？刚玉已经死了，还没来得及给这个叛徒审判，就已经伤重不治了，算他运气好。” “咚”露比突然不稳跪在地上，凯旋立即扶住她。她这才哭出声来。 “哼，不过是个娃娃.....” 武士还没说完，她就突然发不出声，连忙按住咽喉，血从指间溅射。她倒地抽搐，面巾脱落，露出狰狞痛苦的面貌。 荧一剑将武士杀死，速度之快，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她拿着滴血的剑来到露比面前。“振作点，还没结束，难道你就这样认输？是的，这一切都是让人无法忍受，但是你不能就这样被摧毁。再痛也得咬紧牙关站起来。” “好，干得好！”羽鼓掌。 露比挺起背脊，挣脱凯旋。“谢谢。” “你们好大胆，在这里行凶是死罪。”酋长说。 “酋长，和玛瑙联盟已经不是个好选择了，她的使者死在你面前，对她来说你逃得了干系吗？她怎么也不可能信任你。”荧说。 “好呀，外族人，你这是要挟我。” 酋长将露比和使者故意弄在一起，不过是看看双方谁会给她最大的利益，让她更好漫天要价落地还钱。显然，荧杀人举动打破了这一设想。 露比说：“难道您就信任玛瑙吗？她视法律规矩无物，行事极端。她刚上台就要铲除所有异己和隐患，她眼里容不得沙子。她和地域的普世价值完全违背，迟早会被民众抛弃。” 凯旋说：“她一旦利用完你就会对付你。她背后的势力是真神教，我不相信你的情报机构没有告诉你这一信息。而这个庞然大物的野心可是不局限于黏土蠕虫这一亩三分地。它不仅仅渗透了一个部族，你周围可能都是敌人。” 酋长又笑了。“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被渗透？也许我也加入了真神教。” 露比说：“我只能再赌一把。” 小灰说：“酋长，作为部族首领，你需要为自己的人民负责。如果你不阻止玛瑙，一切都会太迟了。” 酋长转身背过众人，过了一会儿回过身来。“如你所愿，刚玉图腾族长，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第十二章 黑金（2） 刚玉死了，露比名义上继承了他的头衔和领地，而酋长这是表态支持她了。 “谢谢你，酋长。我会联系父亲忠实的追随者。他们在这种情况一定是隐藏起来，部族内肯定还有不少玛瑙的反对者，我也可以给他们传达信息。” “既然要对付玛瑙，我是需要盟友。据我所知，纺织女部族和玛瑙狼狈为Jian，我可是做不了以一敌二。” 凯旋说：“我建议和无尾硕鼠部族联手，它处于中间夹缝，被多个部族环绕，一旦事态激化，它就处于不利的位置，只要你伸出援手，它必定欣然答应。当然你也可以召集庭臣商议，相信他们也会认为这是个好选择。” “很好。亮晶晶，我给你个提议，成为我的战略顾问，在接下来对付玛瑙的战争中，你可以充分发挥作用，为你的好友复仇。” 他们讨论了那么多，都仅限于纸上谈兵。但荧一听到“战争”二字，感觉到一切又无比真实。黑暗精灵的内战一触即发。 “不了，谢谢。毕竟我只是个艺术家，我将露比送到这里，我的使命就结束了。” 露比留下和酋长讨论，其余人离开顶楼山寨。羽要求去逛逛，她倒是兴高采烈，其余人和她一起显得心不在焉。 晚上在酒馆，露比回来了，她给荧一条锁链。“玄，我看你和阴影武士战斗得心应手，你其实对软武器也很了解吧，这是我从酋长军库找来的，它首尾端是两截短棍，上面有装置可以弹出或收回锁链，长度可以任意控制。” 荧试了试手，感觉不错。“谢谢你。” “啊，我呢？其他人没有礼物？”羽说。 露比捂嘴笑。“没有呢，你要知道恐爪蜥蜴的战士都喜欢用飞镖，军库都是这些东西，这个锁链是我唯一找到合适的了。” 羽说：“哼，你怎么知道我不会用飞镖。” 露比笑了一阵，严肃了起来。“谢谢各位，接下来是黑暗精灵的内战了。这不是属于你们的战斗。” 小灰说：“这口气，说得好像我们想参战似的。” 羽说：“我想呀，露比是正义的一方。” 荧摇了摇头，战争哪有正义可言。 “看来我们得继续寻宝之旅了。”小延说。 “寻宝？我偶尔听到你们说到这事，到底是什么宝藏？”凯旋说。 羽得意洋洋拿出“藏宝图”解释一番。凯旋没有对羽的异想天开持负面看法，反而说：“查理大帝的宝藏如果存在的话，里面一定有很多艺术珍品，毕竟他年轻时认识不少同时代的艺术家。太好了，我也要加入。” 额，什么？荧没想到除了小延、小灰这样闲得慌、想去奔波这虚无缥缈目标奔波的人之外，还有人对此感兴趣。 “好耶，我最喜欢你了。”羽扑到凯旋身上紧抱对方。 第二天，寻宝队和露比面对面在中枢镇外。 “你会没事吧？”凯旋说。 “当然，我又不是小孩子。” 露比以为他又要说“你就是小孩子”，然而他和她握了握手。“是的，露比。再见。” 众人上了一架蜥蜴车，挥手向露比告别。 *** 黑金城，是当年称霸五域的帝国旧都遗址，庄严、辉煌的历史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凡尘的喧嚣。 “XX旅行团的朋友们，请跟上队伍，我们首先的景点是光耀之门。”一个导游举着旗子，引领旅游者往前。同样的参观游览队伍还有其他几百个，放眼望去，这个广场重重叠叠，人山人海。 “呃，请问，这里是黑金城吗？”一个翼人女性过来，她金短发，大耳环，灰色羽翼，笑容煞是好看。 第十二章 黑金（3） “是的。”导游指了指广场中央的标语，几个大字黑金城，心想这女孩该不是不识字吧。“你是迷路吗？你是跟哪个团的？我可以帮你联系。” “啊，这和我想象的不一样，我以为黑金城到处是破败的古迹，没想到这里......” “是一个现代化的城市。”导游被她逗乐了。 “羽！该死的，你跑得那么快！”“我一停放好车子你就消失了，我以为你又走丢了！”一伙人飞奔过来，将羽围住。他们有人类、灰矮人、黑暗精灵，组成一个奇特的团体。 那个人类女孩对导游说：“谢谢你照看她，给你添麻烦了。”她银发深肤，谈吐间，那双浅色双眼仿佛发出亮光，她的美让人有距离感。 “言重了，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和你的同伴说了几句话。” “玄，你什么意思嘛，我怎么可能给别人添麻烦。”翼人做了个鬼脸。 “你还说没添麻烦？在来这里的路上，你擅自掉队多少次了。”灰矮人吹胡子瞪眼，很是滑稽。 “别生她气啦，人都找到了。”黑暗精灵浓妆艳抹，穿的短袍款式中性，听声音，他却是男的。 “我们先去找地方下榻吧。”那个人类男人身形高大，身穿学士服，看起来知性得体。 这样一行人就离开了，翼人还热情的和旅游团道别。旅客们窃窃私语，也难怪，他们太耀眼了。 自从凯旋加入他们的“寻宝队伍”，他们的旅途就更热闹了。凯旋第一时间加入了荧和小延的读书会——小灰开始“嘲笑”他们三个书呆子。他们在路上经常讨论阅读的内容和乐趣。凯旋是个真正的艺术家，他看待事物有自己独特的方式，对于书本的评论总能蹦出各种妙句。另外，凯旋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脸上各种夸张的彩妆了。有些很让人惊艳，有些荧是无法理解，例如有一次，他在自己脸上画了巨大毛毛虫作为眉毛。 在酒店大厅，他们排队等候。 “这个队也太长了吧。”小灰说。 “我们正好撞上旅游旺季了。”小延说。 “看我的，是时候发挥我的技能了。”“你的最强技能就是有钱。”“被你猜中了。” 小延轻轻在小灰屁股踢一脚，后者笑着跑开了。 “好厉害，我没想到单单画眼影居然能够用五种颜色。”羽说。凯旋整理假发和补妆，没有搭话。 荧说：“凯旋，你离开黑暗精灵的地区就恢复变装了，这是为什么呢？” 凯旋放下笔刷，合上化妆盒。“我只是对我族的传统表示尊重而已。” 荧来自冰域，也是个充满传统的地方。小时候，石山给她的教育也是老贵族的那一套东西。地域是五域中最开放自由的世界，它也有文化恪守传统的地区。她能够理解传统的力量，它能够让放荡不羁的艺术家压抑自己浮夸的行为。不过她还是不太懂黑暗精灵的传统。 “变装和你们的传统有什么矛盾呢？” 小延说：“这和女性霸权主义的文化相关。我看过这类论文。二十年前，有一个学者进行了一项调查，就是通过黑暗精灵的性别关系来反应他们的母系社会的结构。这对我印象很深，黑暗精灵长期处于母系氏族的社会导致性别霸权。” 凯旋点点头。“哪怕至今，也有古板的黑暗精灵认为男性变装成女性是罪恶的，是想动摇女性的地位，从而破坏社会的稳定。” 羽说：“这太荒谬了。” 荧能够理解。变装是一种艺术表演形式，他/她装扮成另一种性别只是纯粹的行为艺术，并不意味他/她就想以另一种性别生活。一部分变装人士也许想以另一种性别角色生活，也有一部分最终进行了性别置换手术，但还是大部分变装人士只是为了艺术和个性表达而进行变装，仅此而已，显然凯旋属于这种。 第十二章 黑金（4） 小延说：“哪怕是黏土蠕虫部族这样开明的地区，还是有保持性别刻板印象的存在。认为黑暗精灵的社会，男性理所当然给女***，她们天生比男性聪明、强大。任何性别的模糊行为都是对她们的冒犯，甚至保守的男性也支持这一对自己歧视的言论，并且对这样的荒诞不自知。” 凯旋说：“就是这样，尽管现在家乡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我每次回去都很不适应。不过我当年的好朋友，例如刚玉，都留在那里没有离开，用自己的力量推动平权的运动。至少在政治上，男性逐渐获得话语权。” 小延说：“只是传统的力量还是强大，我看过两年前一项社科调查。在黑暗精灵异性情侣中，在亲密行为的过程，女性不懂得和男性亲吻拥抱等行为竟然占33 ％，女性从来不去取悦男性的占63 ％，亲密行为以女性高朝结束占71 ％，男性从来没有从亲密行为获得满足占27 ％。仅从这点来看性别依然不平等。” 羽说：“啊？这样**有什么意思。” 他们口无遮拦的讨论性，几个路人引来侧目。荧略显尴尬。 “搞定了，我给了服务员十倍的小费，我们可以住进最好的旅游套房。”小灰向同伴招手。 荧放置好行李就躺在床上发呆。 她没有真正停下来想想自己的性别角色，直到刚才凯旋和小延谈论起来。荧自从身体变成女性之后，就扮演起女性的角色。她为什么这样？其实她可以继续以男性形象生活，这并没有什么问题，例如凯旋那样常常以女性形象装扮。也许她只是理所当然的认为，一旦生理性别是女性，而自己就应该扮演相应的角色。 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它柔软舒适。是呀，她内心没有任何抗拒，也许她的性别意识和多数人不一样，是相对流动的。 她起来，来到床前梳妆台。她看着镜子里面的人。那么长时间以来的困惑、痛苦、迷失，她终于没有在它里面看到玄。 她看到了自己。一个仍旧带着各种疑虑、不自信、不完美的女孩，但镜子里的确实是她自己。她开始发自内心的接受这个事实。 她朝自己笑了笑，然后离开了房间。 “我刚从黑金城天平协会分会图书馆回来，没有在任何地质调查或考古记录上找到关于这里有通往地底深处的通道。”“不可能呀，根据宝藏的故事，两兄弟就是从这里到达地底深处的。” “额，你知道那是童话故事吧？” 荧出来找羽，在她房间看见她和小延对着“宝藏图”讨论。 “反正我不信，我要亲自到处转转。不过在此之前，我要好好放松。”羽收起图纸，”玄，你来啦，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你没看到下面的宣传海报吗？今晚有一场超大型派对，就在广场举行，大家届时会随着音乐跳舞，酒水免费，入场券很便宜。” 小延笑了。“便宜还不是小灰买单。” 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现在不就是去买票了么。凯旋在准备呢。我要穿什么衣服好呢？玄，你呢？” “我不知道，我还是去准备一下。” 广场的舞台已经搭设好，乐队已经在上面演奏了。曲风以动感电子合成乐为主。广场成了露天的大型舞会，人们已经三三两两入场。广场中央有一根柱子，顶端有一个微微发亮的石头。那就是光耀之柱，黑金城的标志地标之一。传说柱子上曾经立着查理大帝的雕像。雕像在帝国毁灭之后也被销毁了，占领黑金城的军阀换了个古代陨石在上面。这也是挺恶趣味的行为，那位将军认为，伟大的查理并不是不朽的，所有的人都还没有这个石头存在的时间要长，个仁崇拜毫无意义，世人应该铭记这一点。确实，那么多年过去了，沧海桑田，然而那个陨石还在那里。 第十二章 黑金（5） 小延小灰已经来到广场，他们身穿配套的便装，同款皮质加亮片的舞鞋。“咦，其他人呢？不是约好这里碰头的么？”“管他呢，我闻到酒味。” “我来啦！”羽从天而降，她身穿无袖低领上衣，宽腿丝质长裤，高跟红舞鞋，灰翼上还绑了个红色蝴蝶结。“蹬蹬蹬蹬，我当伴舞的那段时间的戏服就是这一套啦，我是不是很漂亮。” 她的出现引起众人瞩目，一些路人竟然鼓起掌来。 小延和小灰表示冷漠。“我们去跳舞吧。”他们携手走进舞动的人群当中。 “切，分明是妒忌。”她环顾四周，发现凯旋跑到舞台上，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他扭动身体，每一个夸张的动作都完美的避开了音乐节奏点，显得格格不入，让人忍俊不禁。乐队人员不禁皱起眉头。 “看来大家都很开心嘛。对了，玄呢？”羽转过身，她看到广场周围的照射彩灯在周围盘旋，地上不时喷出一些气雾，派对的气氛浓郁，能够闻到快乐的香味，混杂酒精和人们身上的香水。在羽的视线里，彩色烟雾中走出一人来，她仿佛身上发出光芒来，有种力量将人群从中劈开一条道路来，她就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她身穿白色短裙和尖头舞鞋，一边肩膀点缀银色流苏，银色长发挽在另一侧。她淡妆红唇，脸上带笑。 “玄，你好美。”羽拉住她的手。 “谢谢。凯旋有帮我打扮。” “我一直知道你漂亮，但是你今天很不一样......我们来跳舞吧。” “嗯。” 羽搂着同伴进舞池。荧紧靠在对方身上，感觉很好闻，仿佛泡在鲜花之中。她甚至进入了一个想象的场景，羽从高空飞冲进水里，溅起粉红色的浪花。这不是一般的水池，那是鲜花牛Nai泡泡浴。 荧笑了。羽领着她两个旋转、然后回到怀里。荧抬头看，对方也回以灿烂的笑容。她感觉很温暖，她不仅仅感受双手的怀抱，两双翼也在她背上轻抚。 两人不断随着音乐旋转，仿佛这世界就剩下她们。事实上她们周围形成了真空，别的舞者不觉和她们拉开了距离。她们的忘我、美丽，让人注目。 羽是专业的舞者，荧不是，但她有乐感、节奏感、优越身体协调性，两人配合相当好。 音乐舒缓了下来，慢而清晰的节奏再一次，把两人拖进一个隐秘的世界。 羽的嘴唇贴在荧的耳边：“踩在我的脚上。” 荧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她踮起脚踩上去。在她腰上的手一用力，她感到一阵风，两人就升到空中。灰色羽翼随着音乐一下一下扑扇，她们贴身漫舞。 “羽。” “嗯。” “谢谢你在我身边。” “瞧你说的。我喜欢你呀。” “我也是。”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朋友......是呀。”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安详的局面。地面的派对烟雾机似乎鼓掌爆炸，一下子把整个会场淹没在了雾气里。地面随即剧烈震动，人们立即四处逃散。 “什么？地震了？”羽说。 “不，这恐怕不是自然灾害，刚才广场中央有一瞬间的火光。” “有谁那么大胆，敢在女超人面前闹事！” 荧笑了。“恐怕你还没有那么大名气，所以坏人不怕你。” “揍他一顿看他怕不怕。”羽立即释放一道风刃，在地面刮出一圈没有烟雾的区域，落地将荧放下。 “咦？还有人没有吓跑？”“怕什么他们又不是‘风暴传说’。”“你这家伙，不许提他！” 烟雾中，隐约看见有两人斗嘴。 第十三章 亲吻（1） “坏人！看招！”羽又释放一叠风刃，对方甩出一道火光，顿时产生爆炸，冲力将周围一片区域的气雾都驱散了。 “又是你们！”荧抽出锁链严阵以待（长剑不适合藏在舞裙所以没带）。那两人正是侯塞和哈桑。侯塞还抱着光耀之柱的陨石。他们搞这出肯定不仅仅是来破坏黑金城旅游产业的，这个陨石肯定有什么特别之处而被真神教盯上。 “当然是我们。”“又是你，女人！哈哈，这次没人救你，我得好好教训你。”“等等，你忘了我们要赶时间吗？”“好吧，这次就放过你。” 羽在这紧张时候注意力却被别的吸引了。“你们两个脸怎么回事？怎么都肿成猪头了。” “还不是那该死的‘风暴传说’。”“你还提起他！都叫你别说。”“就你胆小，非得等他离开黑金城才动手。”“就是废话，他在这里你还能拿到陨石吗？” 看他们脸上紫一块青一块的样子，原来玄遇到他们还将他们暴打一顿了。他还真是两人的克星。 他之前就在黑金城。荧想，他和自己再一次擦肩而过了。 “羽！玄！”小延、小灰、凯旋三人从烟雾跑出来，看到侯塞和哈桑又是一惊。另一方向，黑金城警卫队刚往广场中央。 “不和你们扯淡。”“扯风啦。”两个漂浮的眼球从他们袖口飞出，带着他们俩飞了起来。 “你们两个！”羽正要阻止他们，荧连忙拉住。“羽别冲动。” “你们别想跑！”突然一个老人跑了出来，他掏出一把**。他声音洪亮，两个魔法师却没理睬他，径直飘起，老人立即开枪。子弹停留在法师面前，直接消融了。 “你烦不烦呀，老头。”哈桑一抬手，指尖射出一道细丝，看上去像蜘蛛丝那样。荧立即扑向老人，将其推倒。 哈桑一击不中没有停留，两人很快飞远消失。羽也没有阻止他们，连忙去扶老人起来。 老人并不知道刚才自己身处危机，不停咒骂，直到站起来一看，刚才那条轻飘飘的蛛丝打中的地方，石板和柱子直接融化成果冻状，发出阵阵恶臭。那团腐蚀物似乎还不停止，继续深入地下。想象它沾到皮肤会有多可怕。 “小姐，是你救了我，太感谢你了。” “不用。” 这时候警卫队控制了现场，疏散人群，医护人员还来查看老人，他说自己没事。荧一行人随着人流到疏散点。在人群中。羽又看到那个老人，他披着一件毯子，帽子歪戴着，失神落魄的模样。 “老先生，你还没离开呀，你住哪？我带你去吧。”羽说。 小灰说：“你还是算了吧，别人告诉你你也找不到路。” “怎么可能，你没见我救助小猫小狗那么多次，还不是都送回家了。” “你也就比迷路小狗好一些。” 老人逗乐了，心情好一些。 荧说：“别听他们瞎扯，其实我们也是被惊吓了（羽：谁惊吓了），想找个地方喝杯热茶压压惊，不过刚才的事情恐怕所有门店的关门了。” 老人说：“那就请来寒舍一坐吧。我还有一些好茶，你救了我一命，至少让我招待你表示感谢。” “不敢当。请问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杨老就行。”荧笑了笑，向杨老介绍自己和同伴们。 老人的家不大，但是看起来十分别致古典，座椅、墙画、摆饰都很好看。荧他们看不出什么名堂，小延却看得两眼放光。 “哇，古董，我不是专业的历史学家，但如果这些是真品，都是几百年前的了。” 第十三章 亲吻（2） 凯旋说：“古老的东西，好看是好看，但不符合我的审美。” 杨老从里间拿茶具出来。“大家请坐，照顾不周请多多包涵。” 荧他们当然不是真的想来喝茶，这不过是借口，借此送受到惊吓的老人回家，好让他在路上有安全感。 他们都想早点喝完离开。羽就干脆像灌酒似的。不过茶入口生甘，清香扑鼻，他们喝完一杯都觉得十分清爽，第二杯就非常默契的慢了下来。 “杨老，为什么你要跑出来攻击那两个坏人？你那么差，那么弱鸡，打不过他们的呀。”羽说。 小灰说：“你会不会说话呀。” 杨老笑得脸上褶子挤到两边。“没关系，羽是说实话，我本来就是弱鸡。不过我不能眼睁睁看到先祖流传下来的事物被破坏夺走。” “先祖？”荧有所思。 “没错，我的祖先就是当年帝国分裂后占领黑金城的军阀。他至今后代已经分散到各处，而留在黑金城的已经不多了，我这个老家伙那么多年都没有离开，而我在景区开的纪念品店是我爸传给我的。而他又是爷爷传给他。不过我孩子不想继承家业，也就离开黑金城，去了别处谋生。” 荧说：“这么说，你很清楚光耀之柱的来历了？” “清楚是清楚，不过我说的内容被一些历史学家看做未证实的传说，这里的旅游宣传也从来没有提起。” 杨老喝了一口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那个陨石是先祖从查理大帝处获得的，而查理是他好友给他的。而这个‘好友’并不存在历史当中。” 小延说：“什么意思呢？帝国的短暂历史是历史学家最喜欢的课题，几乎所有细节都被挖出来捋了一遍又一遍。” “查理想隐藏，后人又怎么会找到蛛丝马迹呢？不过先祖也不知道隐藏的原因。只是知道这个‘好友’和查理统治的国家科技突飞猛进有关。” 荧细想，帝国最终称霸五域不仅仅是查理的天才战略，也有其国家的基础力量作为后盾，科技技术就是其中之一。 “一个不存在历史的天才科学家？”凯旋说，“听起来真的是传说故事。” “你还想听下去吗？” “当然，我最喜欢听故事了。”羽说。 “这并不是故事。我相信先祖口口流传下来的内容是真的。那个陨石是‘好友’制作机器剩余的材料，就给查理用作纪念。” “什么机器？”小灰说。 “不知道。先祖只知道完工之后，‘好友’就带着机器离开了，从此消失不见。而陨石采集的过程，先祖是参与了监督，这些材料就是在黑金城南不远处挖掘的，那里有个古代陨石坑。相传一个巨大的陨石掉落到地域，无数年后大陆板块迁移、岩层堆积，那个巨大陨石在地底世界被发现，但是没有任何人发现它的奇特之处，除了‘好友’。我相信这个故事是真的，就是因为我亲眼见过那个挖掘场。当时还有不少陨石残片。” “我们也要去看看，”羽说。 “恐怕你是看不了，因为那个地方在六十年前被填埋，然后建了个游乐场。” 荧想，恐怕这只能是杨老的说法，根本无法证实。 “先祖为查理工作，并没有接触到核心的秘密，他只知道‘好友’离开的时候，查理还亲自到地面送他一程。” 小延说：“什么？怎么可能？” 众所周知，地域的地表不适合任何人生存。天平协会有一个专门机构检测地表的辐射情况。地面的辐射强到连无人探测仪也不能支撑超过十五分钟，超过时间线路板都会烧坏。用探测魔法更是不可能，魔法元素被辐射干扰，在那个环境连微光术都发不出，更不用说有效的探测了。如今，地底世界也是有些区域也是不适合任何生物靠近，因为它深度不够，离地表太近。 第十三章 亲吻（3） 这个现象原因，学者们大致分两派，一是行星说，认为一万年前，一个带有大量辐射物质的行星撞击地域，毁灭了所有地表生物，有一段时间地域甚至发生磁场紊乱和翻转，宇宙射线也直接到达地表，只有地底世界的存活下来。另一个是战争说，万年前，史前文明发生世界大战，动用了最可怕的武器，导致地表世界的毁灭。 《地表历险记》仅仅是虚幻小说，小说家开罗是个探险者，但他怎么可能真的到过地表呢？ “‘好友’有办法去地表，事实上，先祖就怀疑他来自地表，他来自地表科技城。” “地表科技城？《地表历险记》的科技城？那不是小说里面的么？”凯旋说。 “而且科技城不是住着机器人吗，开罗在小说里面都没有见到地表人类。而且开罗的同伴还被机器人变成‘魔法改造人’，这个剧情让我记忆深刻。”小灰说。他虽然对于三人读书会表示不屑，但是这本小说太流行了，他在几年前就读过。 “咦？你们都看过那本书呀，”羽说，“我没有惹。” 小延摇头。“现在都是新石57年了，无论魔法和科学都有一套合理解释这个世界的体系，又不是鬼怪横行的时代，我不相信这种无法解释清楚的故事。” “你呢？玄，你也觉得我这老头在胡说八道？” “不是，无法理解的事情未必是假的。我相信你。” “谢谢，你是这两天来第二个相信我的人，” 羽说：“第一个是谁？” “风暴传说，他真是个不错的小伙子，比媒体上宣传的还要好，他也耐心的听完我说的故事。他听完很是兴奋。” 他们回到酒店已经很晚了，就各自去休息了。荧正想回房间，羽挡住她。 “玄，你还好吧？你在路上一直心不在焉。” “嗯。” “我不是傻瓜，玄。” 荧笑了。“没有人说你是呀。” “我知道你还有一些事情没告诉我。我想说的是，如果你决定和我分享的时候，我会乐意倾听，无论你说什么，也不管我听不听得懂。” “你对自己的理解能力也挺有自知之明的，晚安，羽。” “晚安，玄，今晚其实我很开心。”“我也是。”羽抱了她，然后回房间了。 荧总是无法立即入睡，她已经习惯了睡前胡思乱想的过程，干脆放开心思回想杨老讲的内容。 于是，留下了两个问题：第一，如果地表世界真的有人的话，他是怎么存活？第二，玄从杨老那里听了这些内容，为什么感到兴奋？ 突然，灵光一闪。 神的生命碎片。 这是毫无根据的猜想。但不是没有可能。如果一个人有生命碎片在体内，是可能不会害怕地面的辐射，即使有伤害也会立即痊愈。生命碎片能给人提供源源不绝的涵，对寿命有没有影响？查理帝国时代的人活到现在有没有可能？ 玄听到这个也联想到这个可能，这意味着，他想收集剩下的生命碎片。 已知的两个生命碎片，一个在冰域被老锤得到，落到真神教手里，另一个他们在火域获得，现在就在自己体内。 真神教的人，尤其痛苦肯定不会放弃寻找剩下的碎片。而玄想做的就是提前一步将它们找到。 可是这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她转了个身，在杂七杂八的思绪中入睡了。 *** “真可惜，黑金城几乎所有景点和设施都关闭了，我还想去游乐场坐摩天轮呢。”羽咬着一个肉包子说话，这是个惊人的才能，居然能把话说清楚。 第十三章 亲吻（4） “你都能飞，不用坐摩天轮去看风景呀。”小灰说。 “我还想坐过山车。”“你会飞。”“你还会扫兴呢。” 大伙儿早上起来吃早点，却听到景区广播，发现原定的游玩项目统统取消。 “不如去中心博物馆，那里还开放呢。”凯旋说。小延和小灰赞同。 “不去不去，景区手册上说只能进去一个小时，前台的服务员还告诉我，要进馆还得取号排队半天。这个地方根本就不在我想去的清单里。玄，我和你去别处玩。” “我随意。” 同伴们出发了之后，羽拉着荧出门。她们径直往城南方向走。 她们走了一段路就被警卫拦下盘问，没有发现可疑就放过了。这里的旅客少了很多，不少人在昨晚半夜就离开了。警卫在严查景区，以免袭击再一次发生——当然，荧不觉得这点措施能够阻止无法无天的真神教，其实整个自由联邦都没有太在意真神教，以为他们只在灰矮人、黑暗精灵区域活动，和自己无关。联邦不信教人士占大多数，这类邪教没有市场，至少他们是这样认为。 “羽，我们这是去哪里？” “游乐场。嘻嘻。” “那里不是能源中断，机械故障，被封锁了吗？” “我们可以偷偷进去呀。” 游乐场外墙很高，但是根本无法阻挡她们。羽带荧飞过降落在碰碰车场。 她们坐进车里，它停用了，但羽扑扇翅膀带动它加速。“哇哈哈哈哈，看我的。”羽行驶车子拐了个弯，驾驶技术有限，很快就和另一架空车撞在一起。剧烈摇晃，车内两人头也撞在一起了，然后一起大笑。 接着，两人进了一个大型泡泡池，完全无视告示上写“仅限12岁以下儿童”。两人在池内大闹，相互丢泡泡球。 她们出来还继续嬉笑。“咦。前面有人。原来也有人进来玩。” “嘘，羽，小声。不可能，你以为会有人像你吗？他们应该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她们在墙角往前偷看。 几个蓝色衣服的人在查看一座能量转换器。 “这台新的调试完毕，总工程师。” “很好，什么时候可以投运呢？” “还需要一些时间，你要知道，重新铺设一条线路并没有那么快。” “没想到事情那么严重，昨晚的袭击破坏了埋在地下的能量传输管道，游乐场的能量转换器急速失压故障爆炸，直接导致游乐场瘫痪。这暴露了当初广场景区规划的不合理，管道直埋在公共设施之下，并且没做必要的防护。” “其实这不算最糟糕的。旧的能量转换器爆炸，还引起天文馆塌方，当年填埋的坑洞并没有打实，又露了出来。我们要需要清理不适合做填埋的岩石，才能重新填补，目前这项工程资金还没着落，董事会还在扯皮，这几年都不可能开工了，那片区域要荒废了。” “这些都是历史遗留问题，我们现在在为几十年前的不规范工程买单，而且还不能被媒体曝光，以免影响黑金城的招牌形象。哎，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的任务完成了，剩下就是等待了。” 等他们离开后，羽跳了起来。“你听到了吗？” “听到啦，有什么好兴奋的？” “杨老说游乐场是建在陨石挖掘坑上，天文馆塌方又露了出来。” “嗯，所以呢？” “所以我们得去看看呀。” 天文馆半边外墙直接倒塌，她们进去的时候都没有大门了。一进去就看见一台歪斜的天文仪。它支撑架在塌方中损坏，五域和太阳的天体形象的变形了，天域和金域两个球体都挤在一块。 第十三章 亲吻（5） 走进另一边天文绘图室，这里还算完整，羽用光照术点亮了这里，墙壁上绘制的天文图都清晰可见。 “有时候，我会想，祖先们是从哪颗星星过来五域这里的呢？我小时候听到的故事大多都自相矛盾，他们到底为什么来这里？” “我以为普遍说法就是翼人的世界面临毁灭，于是他们到外太空寻找移民星球，于是来到天域。” “我还有听到祖先是探险队，到太空旅行，然后定居天域，而翼人的原世界还在。不过这两个故事我都不相信。” “为什么？” “因为对我来说都无聊。第一个为了生存，毫无故事毫无趣味。第二个不合理，探险队为什么定居在五域，他们应该继续探险，一直向前，一旦停下了就是后退，住在五域和原来的世界又有什么分别？” 也许探险队的梦想已经消亡了。荧觉得这并不难理解，但没有反驳羽的见解。她们穿过绘图室，终于来到天文馆崩塌的地方。 “哇，好漂亮。”羽将光照术的光源定在头顶，跳到坑洞边向下看。只见犹如繁星点点延绵，那些是发光陨石的碎片，它们一直延伸向下，汇入一个黑点。这里比星辰图更有浩瀚宇宙的感觉。 羽坐在坑边，荧也跟着和她肩并肩向下看。 “是呀，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景象。像‘远古的眼睛’，它们都来自遥远的过去，越过宽广的空间来到地域。” “这些陨石就像翼人祖先那样。我的眼睛无法移开了，我可以在这里坐着看上一整天。” “那我陪你。” 陨石的亮光仿佛还在变化，以一种让人舒适的节奏改变光的强弱角度。不觉间，荧感觉羽的手将她搂得越来越紧密。她身上的香水很好闻，像茉莉。 “有你在真好，玄。” “不，有你在真好，羽。” “嘻嘻。” “谢谢你。” “你可以不用向我一直道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我......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玄，什么？” 荧亲了羽。她又立即退开。“对不起，我不该......” “不，玄，你没做错什么，”羽笑了笑，“这个吻真美好。” “也许这是个错误，你忘了刚才吧。” “也许你应该闭嘴。”羽亲了一下荧，“不过亲嘴的时候可以张开。” 她们开始深吻。荧感觉坠入了坑洞，周围都是美丽的星星，它们一直旋转，一直旋转，旋转。她们短暂分开的时候，荧才回过气来，立即又贴合在一起。她一边的银发贴在对方的脸上，湿湿的，有一部分是泪水。 “荧，你在哭吗？” “不，我只是开心而已。” “我也是。” 这一刻她们置身于星辰之中。 *** “你们那么迟才回来，一个关闭了的游乐场有那么好玩吗？”小灰说。 荧和羽携手一起回到酒店。 “其实我们没玩多久，大部分时候就静静在一起。”荧说。羽乐呵呵靠在她身上。 凯旋立即恍然大悟。 小灰说：“静静有什么好静静的。”小延用手肘戳他的丈夫。后者还继续很迟钝，露出“我又说了什么”的样子。 “我们先回房间啦。”羽拉着荧要走。 “啊，你不吃饭吗？” “我不饿。” “奇怪了，”小灰说，“她不是总一副饿死鬼么？”小延偷笑。 凯旋说：“又一对。我先说明，作为队伍中唯一单身人士，你们不许歧视我。” 羽和荧已经走远，她们的笑声还从楼道传来。 荧刚把门打开，羽就连人带门推着进去。 第十四章 约会（1） 羽笑闹着把荧推到床上。荧感觉到对方的热度，感受手指从耳垂沿着下巴到脖子划过。她感觉一阵发麻，翼人的又一次亲吻，让她发出一声鼻音，紧接着一阵颤抖。荧想，她们这样继续亲吻，嘴唇要肿起来了。 荧感觉十分舒服，羽知道怎么挑逗她，每一下的爱抚的让她呼吸急速。她感受羽抚弄头发的轻柔，嘴唇传来的触感。这种快乐一直持续到对方为她解开上衣的扣子。 荧感觉一股恶心，然后全身冷颤，仿佛心脏骤停。眼前一黑，然后可怕的记忆碎片式的闪现—— 她的身体以十分羞耻的方式捆绑，并且肢体拉扯扭曲开来。她吊在半空，胸口被一把小刀抵住，身体不停被一个狂笑的男人重重撞击。对比她内心的痛苦、恶心、耻辱，（敏感词删除）传来的的痛感显得微不足道。那把小刀随着男人的疯狂越插越深...... “玄，玄，你没事吧？”羽抱住她，在她肩上不停的安抚。 “嗯，别担心。”她感觉好些了，那些记忆消停了，也不再恶心。 “你不舒服吗？你都哭了。” “没。”但是有可能疯了。不是么，她在心里嘲笑，我毕竟是从疯人院逃出来的。 “没关系的，你不喜欢的话，我们不用做任何事情。”羽给她扣好衣领，整理一下衣服。 “对不起，这不是因为你，我喜欢这样，只是我......”荧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玄，现在你不用必须向我解释什么。如果你没到想讨论的时候，就不用说什么。我可以等，无论你什么时候想和我做什么，说什么话都可以。” 荧第一次见到羽的另一面，她此时如此体贴。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要对我那么好？” “我为什么不对你好？我喜欢你呀，今天我知道原来你对我是有感觉的，我就更喜欢你了。” “可是，我要让你失望了。” “不，我没有，我不清楚你发生了什么，不过我们可以不用那么着急。尽管我想现在就把你吃掉，你太可爱了。欧哦，我现在饿了，我们还是去吃东西吧。” 羽起身，一头乱糟糟的金色头发，有一部分贴在脸上，可能因为汗水也可能是沾了荧的泪水。但她的笑容还是灿烂，双眼闪烁纯粹的光芒。 她好美。荧感到快乐，但内心的阴霾不散。 次日早餐，荧和凯旋起来晚了，羽就和小灰小延先占座。 “当初你们是怎么约会的？”羽说。 小灰笑呵呵。“你现在请教我？我没听错吧。” 小延拍小灰背上一下，后者夸张的从凳子跌下来,喊“谋杀亲夫”。小延说：“其实我们没什么参考价值，他在浪漫方面总是诡异得很，你只是需要做自己就好，玄就喜欢你这样。 小灰跳回椅子上。“是不是玄冷淡，拒绝了你的求欢呀。” “你呀开什么玩笑，我们现在很正经的对话。”“哎呦！”小延扯小灰的耳朵。 “她是拒绝了，不过我是看得出来她对我是有很强的欲望。” “也许她只是想放慢节奏，毕竟你们才刚开始。你们先约会看看感觉如何，你给她多点耐心就好。我觉得你们会是很美好的一对。看这个，黑金城约会指南手册。”小延翻开小册子，“虽说黑金城的戒严影响了部分景点的营业，不过还是有很多浪漫的约会地点可以参考。” “不错呀，”羽接过来看，“只是我们要再逗留多一天在黑金城吗？我们的寻宝之旅呢？” 小延说：“这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不赶时间。” 第十四章 约会（2） 荧和凯旋来了，发现同伴笑得实在是渗人。凯旋说：“怎么，我的妆花了？” 当小灰和小延拉凯旋去购物，荧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同伴们在撮合她们这次约会。 时间：午时。地点：缆车主题餐厅。人物：羽，翼人，一个单纯热情的女孩。荧，化名玄，性格嘛，有点复杂，无法有效描述。 这场约会开始的时候挺顺利，首先发挥作用的是车上的景色。缆车主题餐厅，顾名思义，就是在缆车上用餐，它架设在城南两座小山之间，是黑金城第二高景点。第一高是摩天轮，不过游乐场停运了。她们在缆车上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游乐场，设备都呆滞不动——当然这些不是缆车的主要景色，而是另一侧，山上的自然景观。在黑金城人造光源照射下，她们可以看到城南的两座山上面有许多荧光植物，山体坑坑洼洼裸露出奇特的自然面貌。 “这里真的好漂亮，来干杯！” “现在只是中午，不太好吧。” “玄，这只是汽水饮料。” 看得出来，羽是打扮了一番。她最近喜欢在羽翼上打上蝴蝶结装饰，头发上也别了一枚颜色相称的红色发夹。嘴唇和指甲是深红的，她穿了一件蓝色长裙为之对应。身上淡淡的香水味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你今天好美，我觉得自己穿得太随意了。”她穿着是旅行时的便衣，经过那天突发事件，她不想穿礼服，这样装扮容易活动和携带武器，更好应对危机。 “我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尝尝这个点心，叫什么来着？” 荧瞄了一眼菜单。“卡诺里肉卷。” “对对对。嗯，挺好吃的。” 这个在菜单上明明是作为主食，羽却称它为点心，难怪，对她来说做得太小，她可以一口一个。不一会儿，她的唇膏就花掉了。看她的样子，荧笑出声来。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羽看到荧的笑，不觉停了下来。羽看起来神经大条，其实内心细密，总能察觉到别人微妙情绪。此刻她就清楚，对方在自己面前，把所有包袱抛开，一起享受这场约会。发自内心的快乐让荧容光焕发。 “没有。你这样看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有的，玄，你在发光。小而亮的光。” 荧触电般颤动一下，羽仿佛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深处，无所遁形。 “你在胡说什么？” 荧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怎么做，反正她做了。她起来俯身吻了羽。就在这短暂的瞬间，她相信自己值得幸福。然后她哭了。 “哦不，玄。”羽舔她的脸，泪水咸咸的。 “我脸上也有食物的味道了。” “你比卡诺里肉卷好吃。” 荧笑了。“我现在就是个疯子，又哭又笑。” “那也是个美丽的疯子。” 荧有无数话想说，她想真正的向羽敞开心扉。但她害怕。是的，她面对老锤或痛苦这样强大的敌人，都没有像现在那样懦弱。 “羽，我......” 一声巨响，随即猛烈震动。荧扑到羽身上。 “羽！”“我没事，你留意自己就好。” 缆车倾斜，桌上的饮食餐具全倒下，到处是玻璃碎片。窗外看去，缆车顶上的四根缆线已经断了一根，能量线也断了，前后十一台车子都停悬在半空。震动缓和了一会儿，游客们这才发出尖叫来。 羽从窗口飞出去，用扩音术（利用风元素扩大声音的震动）说：“大家不要惊慌，不要乱动。” 她回头看一眼，荧从窗口探出头。“去吧，羽，我会在这里等你。” 第十四章 约会（3） 羽飞去救援游客，新的一波地震又来了。荧猛然向后翻倒，头顶上的灯正好砸下来，她翻滚避开，手臂上扎了几片碎片。震动没有减缓，反而更强了。 荧全身磕磕碰碰，幸好生命碎片起了作用，各种瘀伤刮伤刚形成又消失了。这并不是个很好的约会体验，她不住的咒骂起来。她想挪到座位系上安全带，没想到又是一波猛烈震动，她整个人抛起来。慌乱之中，她抓住安全带，碰撞、摇晃，力度太强了，座位连着坐垫裂开抛出了窗外。荧连忙放手，立即甩出锁链捆在门框上，整个人悬吊在半空。她手臂酸麻，另一只手将锁链环扣在腰上，空出双手来活动。 她身在七号缆车外半空，四周张望，开始思考自己的处境。刚才缆车的四根缆线已经断了两根，下坠成一个危险的弧度，那些缆线并没有断口，看来它们承重能力很好，断开的应该是两边山上的固定支撑点，这个结论并没有给她多少安慰，因为万丈深渊就在她下方，她怀疑自己跌落砸成肉沫之后，生命碎片还能起作用。 远远看去，羽从每一架缆车，一个接一个地将游客救出，送到山顶空旷处。两道辆车通道，她优先处理断裂的一道，她救了这道上的游客后，停下来看同伴。荧挥手。“我现在很好，挂在这里掉不下去，你先救别人！” 于是她飞远了，到另一通道救人了。 又是一阵摇晃，她成了钟摆，大幅移动，强风刮的脸疼，紧接着她下坠，一瞬间她以为自己要跌落下去，却停了下来，抬头一看，缆线又断了，就剩下一根。她的同伴来不及救自己，离得太远，叫她也没办法。真糟糕，如果我的能力还在就能用心灵感应通知她。荧胡思乱想，我傻呀，我的能力还在根本不会落到这种处境，我能第一时间飞走。 她只能自救。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借着锁链向上攀爬。她到达缆车，又感到一震晃动。一定要撑住！她在心里默念。她登上缆车顶部，用锁链捆在缆线上固定。它恐怕撑不了那么久，荧灵机一动，开始拔剑砍缆车顶部的连接部件，只要缆车掉下去，缆线承受的重量减轻，应该会支撑更久。但是砍了两下还没断，缆线传来震动。 她意识到，来不及了。 “大家先在山顶等待救助，地震可能还有余震，下山不安全，”羽在空中拜个自认为威武的姿势，“不用谢，大家记住，我就是女超人，维护世界和平和正义！”然后她在人们欢呼声中飞走了。 羽终于忙完了，回去找玄，却发现七号缆车消失了，连同缆线一起，第二通道空空如也。她感到无助，哭喊着乱飞去找同伴。 无头苍蝇乱飞一阵，她终于降落在另一头山上，伏在地上痛哭。 “羽，你在哭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传来。 “玄！你没死！”她一下子起来扑倒荧。 “喂，你好端端咒我干什么？你再不起来我就真的被你压死了。” 羽拉同伴起来，对方完好无损，就是身上衣服撕裂好几处，脏了一些。 羽对荧又亲又抱。“太好了，你怎么没有死的？” “你怎么说话的，好啦好啦，”她推开羽，“我弄掉几个缆车，然后在缆线上朝这边山头走，快到的时候缆线居然断了，幸好我弹出锁链挂了根树枝没掉下去。感谢露比，这东西太好用了。” “我以为你死了，我责备自己逞英雄，我以后再也不当什么女超人了。” 第十四章 约会（4） “这只是你在气头上，哪怕我死了也不可能改变你，你就是女超人，我的女超人。女超人会飞，她不会躲起来的，总是挺身而出。这正是我爱你的原因。” “你刚才说什么？” 是的，荧脱口而出，可是这又有什么问题？荧直视对方，可以从她眼中看出，没有人是她的锁链。没有什么能出错的，只要你深爱，又会有什么问题呢？黑夜总会有光明，会把恐惧挤走。 “我对自己感到意外，我没想到自己有那么强的求生欲望。是你，羽，让我感觉到爱，让我想要活下去。我爱你，因为你让我重新去爱自己。” “我也爱你，玄。” 她们再一次亲吻。 “我们不要停留了，小延他们几个肯定担心死了。”“没错，尽管这是我最好的一场约会，可惜还得提早结束了。”荧和同伴离开，走之前她往空中望去。 “你在看什么？”“没。” 她没说实话。她脱险之前看到了飞马。仅仅是一瞬间，它就消失了。她明白了，它总是在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出现，并不是替玄来监视自己，它是来救她的。但是，每次她都靠自己脱离险境。 “走吧。” 下山的道路被地震破坏了，羽是带着荧飞下山。在半山腰，她们向下看去，发现有警卫和救援队伍在清理干道上的路障，有一处被泥石堵住了，用警戒线围住。她们看见有几个人在围观。 “咦？那不就是小延、小灰和凯旋吗？嘿——你们！”羽和荧降落。 凯旋说：“我就知道你们没有事，听说山上旅客死了，有些尸体还台了出来。” 荧说：“那些应该是登山客，缆车游客都没事，只是困在另一头山顶。”她解释了一下缆车情况。 小灰说：“那样他们要困多一天了，干道的障碍有些要爆破清理，现在还得确保安全，等工程师和专家做评估，才能定爆破点和炸药量。不过同时会有无人机投放食物给他们。” “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情报？”羽说。 “刚才风华法师告诉我的。” “风华在这？”荧往旁边看，小延正和一人眉飞色舞聊天，那人不就是老熟人风华么？ 小延说：“今天和你聊了那么多，我才觉得相见恨晚，我们都为天平协会工作，却因为不同部门分工而没有交集，太可惜了！” “过奖了。” “我从来没有认识哪个科研人员懂那么多知识，无论是魔法还是科学，你当环境专员真是大材小用了。” “我的工作和五域各族和各种生物生存自然环境相关，是很重要的，正如你的课题是围绕各族的社会关系，只是角度不同。” “没错，哦，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次出行的同伴。”小延一一介绍。大家相互问好。 “风华，好久不见。”荧说。 “......确实，有一段时间了。”风华的表情被复杂的脸部纹身掩盖，但语调明显停顿了一下。荧怀疑她感觉到了什么，毕竟她并不是真的玄本人。 荧说：“风华法师，这次地震是怎么回事？我记得黑金城是远离地震带的，这种情况发生的可能微乎其微。” “根据初步的探测数据来看，这次地震级别很高，震源却不是来自底壳板块，反而是更深的地带，于是我的同事认为这是误差造成的错误数据，不具有参考价值。” 小延说：“你不认同？” “我认为数据是对的。因为这不是孤立事件。在地下世界边缘地区，地震和崩塌现象已经逐渐严重了，只是人们并不关注这些无人地带，还以为这些灾害离自己很远。” 第十四章 约会（5） 小灰说：“直到，这次灾难的发生。” 风华说：“黑金城不在地震带，但它的构造其实很脆弱。之前供能系统导致天文馆崩塌，那一片建筑都受到危及，这次地震更是毁了整个游乐场，露出巨大的坑洞，幸好那里早就停止营业，没有人员伤亡。今后此类事件会继续出现。地域将会迎来灾害频发的时期。” 凯旋说：“这是个可怕的预测，你有什么根据？” 风华说：“我的‘五域总能量衰减理论’阐述了，五域能量逐渐衰败的可能。地域也不免其外。只是它的衰减现象比较独特，反而是先出现能量活跃的情况。” 小延说：“这不是和你的衰减理论违背吗？” “那是因为地域的独特情况导致的。它外层大气覆盖着大量辐射能量，辐射伤害不能穿透底层破坏地下世界，但它散发的能量一直在影响我们。但我观测地心的能量却是在衰减，因为地域的磁场正在异常的变化。很多科研人员并不在意地域的磁场，因为我们在地底世界，是不需要磁场来保护我们免受宇宙射线的伤害，所以我的报告并没有受到重视。” 别人不相信风华的理论，很可惜，荧相信。这意味着，一个新的时期要到来了，而这并不是好的事情。 小延说：“照你这么说，地震频发，地热减弱，总有一天，地下世界将不适合任何人居住了。” “没错，遗憾的是，这个可能实现的时间会比我预想的要短。” 小灰说：“那我们要去哪，我可不想移民别域。” 凯旋说：“不去别域你还想在地表吗？你会几秒内会被辐射干掉。” 风华说：“这是一个可以设想的方案，毕竟地表曾经有过人类的辉煌。” 小延说：“你相信‘科技城’的传说？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它的存在。” “是的，它无法被证明，但是反过来呢？怎么证明它不存在？嗯，时间不早了，我得先走了，我手头上还有不少工作，很高兴见到你们。再见。” 风华走了之后，小延还在沉思。 他们回到酒店，小延还在思考，这个状态一直持续到晚餐。 羽说：“你在想什么难题？说来听听？” “你不会懂的，我在想地表世界存在‘科技城’的可能性。” “我确实不懂。” 大家一起用餐的时候，羽说：“我是不懂什么‘科技城’，你可以和我解释呀。” “那可是会花费不少时间了。” “太好了，我最喜欢听人讲故事了。”羽陷入好吃好喝听故事的满足感。 “在地域各族都有关于地表世界的传说，但多都不可考究，有一个流传程度高却没多少人当一回事的传说，就是‘科技城’。关于它的故事引发了许多文学、艺术的创作，包括著名的小说《地表历险记》。那是在遥远的时代，在五域多次史前文明灭绝之前，人类刚来到五域的时代......” 曾经，有一个种族，诞生于宇宙之初。其它生物，包括强大的龙族都无法感受到他们的存在。但是他们确实在背后切实影响这个世界。漫长的岁月里，他们穿梭宇宙，掌握无上的知识和力量。他们把这个宇宙当做游乐场和试验品，不断的创造和毁灭。我们的语言无法准确表述他们的强大，称他们为宇宙的“高等种族”根本不为过。 有一天，他们想要创造出与众不同的种族。进行了各种实验。而人类就是其中一场实验的产物。 “等等，这不就是你跟我讲过的‘科学派崇拜’吗？”小灰说，“科学派相信是高等种族创造了人类。” 第十五章 通道（1） 科学派诞生于查理大帝时期的一支科学家组成力量。在查理对外扩张的时候，他们的作用极其巨大。这一时期，人类的科技进步迅速，现代很多前沿技术的理论就是在那个时候奠基的。 科学派是典型的无神论组织，但是宗教人士大多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们崇拜的“高等种族”，其实和神的崇拜没有区别，只是换了个词而已。 小延说：“是的，大部分科技城传说都源自已经消亡了的科学派。他们认为是强大的高等种族创造了人类。但是这场创造的壮举出现了奇特的情况，一部分人类诞生在地域，他们开始迁徙活动，散布到五域各处。而另一部分人类却被隔绝在‘次空间’内。” 荧说：“为什么？” “不知道，也许是意外，也许是高等种族故意为之。总之这两支人类在不同的环境发展起来……” “等等，”羽说，“什么是次空间。” 小延翻了个白眼，羽的魔法天赋良好，却没有匹配相应的知识。他说：“其实次空间是个魔法用语，在科学派的资料称为‘高纬度空间’，也就是比我们所处的空间的纬度要高的世界。‘开辟次空间’的说法，在他们看来是不准确的，因为‘高纬度空间’一直存在，也就没有所谓的‘开辟’。科学派还有一套‘高纬度高能量’理论，认为进入纬度高的世界需要更多的能量。它能说明，为什么当初黄金巨龙能够用神器给火精灵‘开辟’如此大的世界，而现在的神使却做不到，那是因为黄金巨龙能从神器获得更大能量去‘开辟次空间’。” “还是不懂。” “你可以想象我们处于二维平面世界，是无法直接观察和影响三维世界，尽管三维的物体就在身边。我们所处的空间和次空间也是这样的关系。” “不懂。算了，你继续说。”羽说。 “科学派认为另一支消失的人类所处的空间，有一个地域那么大，不是指我们现在的地下世界，而是地表一个星球那么大的活动空间。这支人类发展出和五域完全不同的文化。他们的世界缺乏魔法元素，无法发展出魔法体系，而形成一个纯科学的世界。科学派叫这些人类为‘科学人’。” 羽说：“说来说去，这些科学人到底在哪？” 小延说：“其实就在我们身边，两个世界由于维数不同互不干扰而已。” 荧是接触过次空间的。她曾到过曙光大教堂的密室和火精灵国度，而它们都和这个世界的屏障还是可以打破的，并且和五域世界对接。当然她无法将这些例子说出来给同伴听。 羽说：“为什么科学人不来五域呢？” 小灰说：“让我猜一下，因为我们和邻居们根本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而且两个世界要连接并不容易。” 是的，根据自身经历，荧知道两个世界连接起来并不容易，需要在特定的地点灌输巨大的力量——这么复杂的过程，鬼知道当初老锤是怎么做到把封印破坏，让火精灵国度对接到五域来。 “原本是这样，直到科学人有一天突破屏障，来到五域。”小延说。 “你是说，科学城就是科学人建立的？”凯旋说。 小延点头。“这就是为什么科学派那么相信科学城的存在。他们声称第一批成员就到达过地表，在科学城直接和科学人交流学习，从而发展出强大的技术力量。” 荧说：“这是他们的说法，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方面的证据。” 第十五章 通道（2） 小延说：“确实。帝国灭亡之后，五域分裂战乱，造成大量的史料和书籍的遗失和毁坏，很多东西也只能称得上‘传说’而已。但是，我想到风华之前说的话。” 他托起下巴，侧着头，这是他标准的思考动作。“它无法被证明，但是反过来呢？怎么证明它不存在？我们对现象分析所得出的理论，与其说是对它的认识，不如说是猜测。” 凯旋说：“这不就是叫‘不可知论’么？” 小延感到意外，对于一个艺术家来说，凯旋知道的知识够多的了。“至少在科学理论上世界是不可知的。我有个想法。我可以反过来思考，如果，没有科学派去科学城交流，人类的科技水平能够发展到现在这个程度吗？” 荧说：“这就需要假设，查理帝国时代的科技大飞跃和外部因素没有关系，是技术生产累积发展到一定程度，造成在那个时间点产生技术大爆发的情况。” 小延说：“但是这可能吗？查理由弱冠之龄登基，身为王室远亲，无领地空有头衔的没落贵族，其血统一直遭到质疑。他最初不过是野心家扶植的傀儡。当时王国内忧外患，根本没有余力发展科技。等到国内稳定，查理大权在握的时候，却突然借着科学派的力量打造出强大的军队。” 小灰说：“没有一个国家能够做到，也许他早就秘密筹备。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 “算是这样吧。从另一个角度看。长久以来，人类发展并没有酝酿出科技进步的土壤。而且不仅仅人类一族，至少在查理大帝之前，五域基本上是纯粹的魔法世界。” 荧说：“是呀，现在灵感去发明呢？” 小延说：“例如说我们野外生火的打火机只是化学燃料，而在古人常用的是魔法符纸。我们现在的生活中大量存在魔法道具的替代品，很多发明都是在查理帝国时期喷涌而出。但是为什么会有人想到这些发明？既然都有魔法了，怎么会想到有更便捷廉价的替代品？更不用说发展至今的枪炮军械，它们早就到达古时禁咒的高度了。” 其实，荧和小延都对物理化学这些学科一知半解。小延研究的课题是社会学方向，他从社会学的角度就能得出结论：先有完整魔法体系的世界，是不能自发形成科学体系的。而且两种体系从根本上就是矛盾的。魔法体系是通过对魔法元素的研究，构建出对物质、时间、记忆、感知的规则。科学体系则通过观察事物变化的规律，利用数学工具进行分析而得出定论。 “这些话题太深奥了，想那么多做什么呢？你们人类就喜欢自寻烦恼。”小灰说。羽和凯旋同声附和。“还是赶快吃饭！” 羽说：“你现在的烦恼就是想得太多，做的太少。” 小延说：“那你说说我们该做什么？” “当然是下去游乐场那里的陨石坑洞啦，我一直认为大浪小狼兄弟的寻宝之路，就是从黑金城这边的通道到达地底深处。杨老说的陨石采矿坑不就吻合吗？恰好现在填埋的坑洞因为地震重新塌开了。” 小延说：“先不说童话故事对不对，地震不久就到崩塌的坑洞，那不是找死吗？有余震怎么办？” “所以才说你想太多做太少了。人们走在街上都可能摔死，难道你就不打算走路了？”羽说。 “你可以飞呀。”小灰说。 羽哈哈大笑。 第二天大家整装出发。虽然小延嘴上反对，但是他还是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他们无视“禁止入内”的标示牌，翻过围墙，到达游乐场的坑洞口。这里的破坏情况比上次荧和羽进来的时候要严重的多，天文馆整个建筑直接消失，取而代之是深不见底的洞穴，那些当时铺在坑边漂亮的陨石碎片也消失了，恐怕统统掉进了深洞里了。 第十五章 通道（3） 他们开始准备攀爬，戴上有照明设备的头盔。荧在锁链一端套上钩爪。凯旋在检查安全绳和工具。小延给一双附魔鞋子安装聚能石。小灰在做活动拉伸。 唯独羽在一旁玩地上的石头。“你们好慢哦。” 小灰说：“你好多嘴。” 等大家准备好，羽说：“欧耶——我先下去啦！”然后一个俯冲，就消失在洞里。 荧开始利用锁链钩爪向下降落，直到伸到最长，再收回锁链，选好固定点用钩爪在岩壁缝隙掐住，然后再继续下降，如此反复。凯旋的方法类似，在岩壁上打钉固定安全绳，沿着绳子向下攀爬，到绳子末端再重复。而小灰却是徒手攀爬，他戴上一副尖指手套，往岩壁上一抓，就牢牢陷进去，他的动作很快，就像个穿山甲。小延最为轻松，他有一双奇特的附魔鞋，能够吸附在岩石上，他就能顺着岩壁“走”下去。 “我早就想用这个靴子了，这是天平协会a区研发部的新作品，这是样品，还没有对外生产呢。”小延故意在同伴们面前做出闲庭信步的样子，成了第二个招人恨的角色。第一当然是老早就飞走了的羽。 一小时后，小延依旧嘚瑟，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抬头看忙碌的同伴，悠闲的在上面打转。 “我就喜欢这种感觉，自己很舒适悠闲，看别人累死累活，哈哈。” 于是，众人眼中的讨厌鬼，小延上升到第一位了。 突然，小延感到失重，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向后倾倒。 他所站的那块岩石不稳固，竟脱落了，而他顺带往下掉！荧连忙甩出另一端锁链想要接住同伴。 锁链离小延差半米，落空了。力度角度都不足。小灰立即往下跳，扑向爱人。 在空中，小灰抓住小延。下落的速度越来越快。小延的靴子依旧吸附着这块大岩石，增加了重量和速度，这原本便利的附魔鞋反而成了催命符。 “傻瓜！你怎么也跳下来！”“我怎么能够让你一个人！”“看来我死也甩不掉你了！”“哈！” 然而，两人都没有死。 羽瞬发一道旋风，托住了小延小灰两人。 “你都有这招，为什么我们还得爬得那么累。”小延说。 “你才不累。”小灰说。 “对哦。”羽抓头发。他们在一处突出不规则的平台休整，等待其他人。 他们看到两人没事松了一口气。凯旋说：“原来羽的风元素魔法可以让大家省力呀。我倒不觉得前面浪费力气，做做运动出出汗也挺舒服的。” 接下来的路程，羽用魔法让大家从空中缓缓飘落。这一降落就用了五个多小时。 “神呀，这个洞直通地心了吧。”小灰说。 到了跟深层次的地带，直通向下的洞穴就开始分岔成多个狭窄蜿蜒的小道。 走哪里？羽毫不犹豫的带大家向前，通过多个岔路，有些地段要趴着爬着过，大家都变得又脏又累。每一个岔道后面都接着岔道，成一个巨大的网。 小延说：“哇，这些连绵不绝的网状小道竟然是天然形成的。这里有地下水的痕迹，应该是水流侵蚀造成，只是现在它枯竭了。” 羽说：“幸好枯竭了，要不然我们还得游泳，我可不会游。” 小灰说：“啊哈，无所不惧的女超人怕水呀。” 他们在一处稍微开阔的地段停下来休整。 小延说：“怎么我觉得一路过来那么顺利？完全没有经过任何地质结构差的路段。难得羽这次懂得路了。” 羽抓头发。“我不懂路呀。” 众人倾倒。 第十五章 通道（4） 荧回想起来，羽虽然路痴，但从来没有因迷路而遇到特别糟糕的后果。她觉得羽拥有比常人要强的命运力量，只是她不能像雪原利用来窥探未来的窗口。 虽然大伙儿累了一天，但都精神很足。大家在营地里用餐后开始活跃起来。羽提议要跳一段舞来娱乐，小灰抢先跳起来，在凸起的一处岩石上扭动身体。大家笑着给他打拍子。 凯旋笑得停不下来。“看你傻里吧唧的动作，简直就是个自以为会跳舞的土豆！真不知道小延看上你这个矮子哪一点。” 小灰得意的扭动，胡子飘呀飘摆呀摆。“我矮是矮，躺下的时候高就行了。” 小延说：“噗，你高出来的是肚子吧。” 由于位置受限，他们不能撑起帐篷，只能钻进睡袋休息。大伙道了晚安，荧也准备睡了，突然感觉一个温暖的身体挤进来，贴在自己背后。 “羽，这样太挤了吧，你用自己的睡袋吧。” “不，这里空间足够，我想和你睡。” 荧感觉一双手环抱自己，一片羽毛贴在大腿上。她闻到淡淡熟悉的气味，感到内心火热起来。她想伸过手去触摸羽，却听到一阵鼾声。她睡着了。 荧也只好闭上眼。她也累了，很快睡了。 地底深处的景象比较单调，在探照光下是一片灰和土黄交汇的模样。不过这路途并不无聊。例如，羽发现了一颗大“钻石”，兴高采烈的跳起“胜利之舞”，小延告诉她这只是普通的锆石。羽非不相信，将它当宝贝放在包里。有一次，他们见到一种可爱的生物，外表光滑，眼镜圆滚滚，像是没有鳞片的穿山甲。它也不怕生，坦然吃下他们给的食物，任由他们抚摸。小延猜测是公认灭绝了的遁地鼠。小灰对它爱不释手，差点就要把它抱走。凯旋阻止了他，理由是这种稀少的生物就该在自然界无忧的生活，不应干涉它们。 当然，路上的乐趣还有荧、小延、凯旋的“三人读书会”。他们赶路之余的休息时间，一有空就拿书来读。他们有各自喜欢的类别。小延看社科调研类的多，凯旋喜欢诗集，荧喜欢历史。但他们都喜欢小说。小延不仅仅有经典文学类的小说，也有现代流行、销量榜首的小说，《地表历险记》就是他们讨论最多的书。 荧喜欢看书，但在这场寻宝旅行之前几年，她并没有看什么书。她看过《风暴堡谋杀案调查报告》和《长路日记》，如果这两个有幸出版的话，都是优秀作品，前者是优秀的应用报告，内容详细专业。后者是文学高水准的自传，长路的文风写实细腻。但是这些都不是她可以和同伴分享的。当大家讨论起以前阅读的书籍的时候，荧就只能讲起在风暴堡看的书了。 荧说：“我记得我十二岁看过一本小说《穿越当领主》。讲的是，生活在现代的主角突然因为意外，来到古代封建社会，因缘巧合成为一方领主，从而改变了历史。这是一本挺有想象力的书。”石山管理城堡的藏书，他每年除了补充一些学术系列书籍外，总会更新销量榜单书，其中《穿越当领主》就是当年的榜首。 小延说：“我记得这本书，书是不错的，但它的火热导致一批流行小说陷入了奇怪的套路。” 凯旋说：“是呀，之后穿越类小说火起来，于是就伴随着一大堆套路式雷点。” 荧点点头。“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之后也看了两本雷同的书。也许当时我还年轻，觉得挺有意思，现在想起来，实在是狗血。主角总是被人看低和低估，但他在意外中获得强大的技能，还能逆袭打败对手，然后各种开挂金手指。” 第十五章 通道（5） 凯旋说：“主角扮猪吃虎装逼，制造各种匪夷所思的‘爽点’。种马后宫各种不合理的xing能力和凌乱关系。莫名其妙的王八之气，总是有人毫无道理的向主角效忠。穿越各种硬伤，违反基本的历史科学常识。无线打怪打boss升级，浪费字数。” 小延说：“女性角色各种玛丽苏白莲圣母，莫名其妙的为男性角色‘牺牲’，常常出现‘被强迫后又为他死心塌地’的剧情。她们往往无主见，并成为男性角色的附庸。即使是所谓‘女尊女强文’，她也‘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为我遮风挡雨就好了’的念头，这样的男性角色一出现，她就立刻放弃一切辛苦得来的地位和财富和他一起。故事往往这样HE。” 这些雷点槽点他们一说起来就没完。 小延说：“我们还是来看别的经典小说吧。” 在读书之余，荧想，自己如果要写作的话，肯定不要写那么多狗血套路。但是，又该怎么写呢？她笑自己想太多，自己根本不懂写作，还是看书去吧。 *** 进入这“网状小道”的时候，小延还在本子上记录路程位置，十天后，他就放弃了。这里的情况太复杂了，他们已经不清楚走到哪里。 凯旋说：“按照我们的现在的体力、食物储量情况，大概还能在地底深处支撑两三个月。” 小灰说：“什么？你确定没算错？难道我们困在这里了？那么多条路其实就是无路可走？偶不，我感觉现在困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箱子里。” 小延说：“你想像力真丰富，我们并没有困住，这里空气流通很正常，说明这里的通道有联通开阔地带的。” 小灰使劲扯胡子。“那是那一条路才是离开呀！” “不要担心，”羽说，“我女超人一定会带大家脱离险境的！” 小灰说：“就是听你这样说才担心。” 荧像平常面对羽的豪言壮志那样，笑了笑。她没想到三天后，羽竟然遵守承诺了。 她得意洋洋朝一个方向指去。“快看！我们到出口了。” 他们看到前方的亮光，欢呼奔向它。豁然开朗，他们从狭窄的洞口出来，看到一片绿油油的地下森林，呼吸新鲜的的空气。所站的地方是一处山坡，上面铺满发光的魔法水晶。它们发出的亮度是荧见过最亮的，这种水晶在别的地方是不可能有的。抬头看，这片森林空间顶部也是“繁星”点点，那些都是魔法水晶。 小延说：“我对地质学一知半解，我根本无从解释这些魔法水晶的情况。不过我猜测，它们发出的亮光正是这片森林形成的原因。这些树木是地表植物，原本是不可能在缺乏阳光的地下生长。” 荧说：“水晶代替了太阳的作用，这里的树木也使得空气变得浓郁。” 原本地下世界就缺乏大片的树木，只有低矮的植物。地下世界经过长时间人为改造才适合人们生活，其中就包括利用地热能制造人造光源，刺激植物制氧。然而这里地底深处却自发形成了天然的宜人生态。 众人欣喜到极点，小灰和小延、凯旋三人勾着手绕圈疯跑——当然，小灰被两人左右挂起来，双足离地。 第十六章 犬人（1） “这里真的好漂亮，天域到处是森林，而我在家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它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看到却那么喜欢。”羽说。 荧在羽身后抱着她。“你想家了。”她知道这种感觉，她自己不也时常想起那个当初视为牢笼的城堡。 羽转身抱紧她，在耳边说：“我的心在哪，家就在哪，现在，就在这里。” 她们亲吻，荧淹没在嘴唇的美好触感。忽然羽分开她。“咦？什么在靠近？” 荧立即警觉，呼唤同伴。余人并没有走远，他们立即赶过来，他们刚站好队形，树丛中就冲出一伙奇特的生物来。 狗头人？人们以为早已灭绝的狗头人！ 它们就像书中的描述那样，有着土狗模样的头部，短小的四肢，直立行走。它们发出“咕咕咕”的杂声，完全不知道它们在说什么，但是它们每个都拿着类似弯头长矛的棍状武器，明显在警惕他们。 他们何尝也不是在警惕呢？荧默默按住剑柄。她对这个种族的了解仅限于作家爱河写的小说《狗头人编年史》，她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它们就像书中所写的那样“单纯、富有正义感”。 对方领头站了出来，它拉耸一边耳朵，看起来可亲可掬，但荧按武器的手可没有松开过。它像是换了一种语言说话，这一串话听起来像通用语，但荧只听明白了“人类”这个词。 荧接触过五百多年前的古人欧雷和辛集。他们的通用语虽然古老，语调上显得奇怪，却也听得懂。因为五域各族各文明，长时间以来都有交流，通用语变化的十分缓慢。语言的不同是建立在一定程度的文化隔绝的。哪怕是火精灵一直游离在五域之外，也有龙族作为媒介交流，不断同步“更新”通用语的使用。狗头人的通用语让人听不懂，长时间隔绝它们也自行演变出不同以往的古语，可见时间过去有多久了。 她又一次想念自己心灵感应的能力。 领头的话语调越来越凶狠，似乎在威胁他们。小灰一步向前，说：“我是听不懂你说啥，但是你这样吼我，我可不乐意。喂喂喂，好好说话，干嘛那武器对着我。” 小延赶紧拉他回来。“你别乱来，我来试试看，我大概猜到他们说什么。” 小延学着对方的语调开始模仿古语。他虽然看了不少古籍，但是看和说出来是不一样的，他说一句很短的内容都要思考很久，一字一顿的说出来。这些话到同伴的耳中全是不连贯的语句，内容大概是：“敌人、我们、不是，打架、不要、不想，好人、坏人不是......” 就这样比婴孩学语还要可怕的语句居然让对方松懈了下来，至少矛尖没有对准他们了。 小延松了一口气，开始耐着性子，和对方交流。他的特种古语越用约熟练，慢慢能够将更多的内容表达出来。 其余人等了很久，羽开始不耐烦，荧劝她不要乱跑乱动，以免惊动对方。凯旋提议趁现在整理一下背包，小灰热烈支持——他大大咧咧的一个人，对行李内物品摆放却有强迫式的齐整需求。羽觉得无聊，荧提议给她梳羽毛。羽坐下背着荧。荧拿着梳子，打理那些分叉打结的灰色羽毛。 “我这样弄会不会疼？” “没关系，和头发差不多感觉。” “那就是疼咯。” “我不怕，你可以把折断的羽毛拔掉，它会长出来的。嗯，玄，你的手好温柔。” 小延这一对话就讲差不多一小时。他有惊人的语言天赋，原本除了通用语，就懂得多种语言，这种古语并不深奥。狗头人已经把武器收起，也撤走了警戒包围。 第十六章 犬人（2） 小延回到同伴面前。“搞定，狗头人认为我们没有威胁，邀请我们到他们的家园做客。” 凯旋说：“我们要去吗？” 羽说：“当然，我们怎么可能拒绝好客的主人呢？” 荧没反对，但仍然暗自警惕。 狗头人的家园就在密林中心。他们走进开阔的地形，放眼望去，是一个热闹的村庄。周围立即就有一大群狗头人围观，其中，狗头人幼童对他们指指点点，叽叽喳喳闹个不停。 羽不管它们听不听得懂，一个劲的向周围的围观群众打招呼。 他们随着狗头人走进了一顶圆形平顶帐幕。屋内空无一物，仅有一个弯曲的柱子，柱子前有一个狗头人伏在地上。它站起来，看着来客。它看起来像个家养黄狗，后腿站直，尾巴柱在地上，头上顶着鲜花头冠，手拿高过自己的黑木手杖，小小的个子却有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哇，你好可爱呀。”羽双手捧下巴，两眼变成心形。 “谢谢，你也很可爱。” 荧等人吓一跳。狗头人明明开口说的不是现代通用语，但直接把意思灌输到他们脑中。 荧听到同伴的声音。“哇，这只狗居然会说人话，哎呦，怎么回事，他们都看着我。”“我能听到小灰这傻帽的想法？”“好了喔！凯旋！谁是傻帽！”“啊，这里大家的想法都变成透明的了。幸好我没有坏念头，我的脚好累，好想快点休息，最好老公给我个全身按摩。”“够了！小延，我不想知道细节！” 羽在一旁哈哈大笑。 “客人们，这里是‘诚实殿堂’，你们的想法都可以被在这里听到，这里不但可以省去语言不通的麻烦，而且能够让我知道你们的意图。” 凯旋想，原来它们放我们过来并没有放松警惕，是要我们来这里最后确认。当然这一想法毫无阻碍的传到大家耳中。 “没错，作为深土村的村长，我有义务保护村民，我为之前表现的不信任表示歉意。现在这个没有谎言的房间，我确认你们没有恶意，可以向你们展现最真诚的欢迎。” 它鞠了个躬，然后话音一转。“客人们，我们犬人族的热情是有条件的，你们必须对我族人们有基本的敬意，需要将我们视为和你们一样的智能生物，不是宠物、野兽或其他。” 其余人除了羽，都感到惭愧，他们确实没有基本的尊重，心里看待他们是“它们”“那只狗”之类。从这一刻起，他们这才真正将他们看作“犬人族”。他们的歉意和惭愧自然被村长收到了，他笑了笑，露出两个尖牙。 “客人们，我是塔拉塔，深土村的村长。我是男性，以免你们无法分辨。” 他们相互介绍。 塔拉塔望向荧。“玄小姐，你的想法我是能够清楚接收到，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无意有意之间，将自己的一部分心灵封闭起来，封锁得如此坚定，这是我无法解释的。” “村长，我自己也无法解释，但我可以肯定说，我那部分被封锁的心灵不会对你和族人构成危害。” “这我可以相信你。敌意是无法封锁的。我族已经多年没有和外族没有任何交流了，我冒昧的问一下。人类是分化了不同结构了吗？怎么有变矮的，和长了翅膀的？还有精灵已经都变黑了？” 众人面面相觑。经过心灵交流，他们很快就知道这些问题的来源——毕竟心灵交流远比语言迅捷。 原来犬人族来到地底深处之前，翼人还没有来到五域。而精灵族的先祖还没有衍生分化出黑暗精灵、木精灵等分支。而灰矮人、高山矮人的祖先传说是泰坦族，他们可是“大个子”。 第十六章 犬人（3） 犬人族原本是和其他种族一起生活的，直到五域发生一场大灾难，各族生存环境恶劣，在这个情况，为了生存争夺资源，各族之间发生可怕的战争。地域其中一支犬人族为了避战到了地下，迁徙了多年，十几代人过后，定居在深土村这里，在深土村又是经过了无数代繁衍。他们从最初的两百人发展到现在稳定在一百多万人口。 小延解释五域早就没有犬人族的踪迹，恐怕在那不知多少万年前的世界大战灭亡了。塔拉塔说，当年战争的残酷不是可以想象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仅仅是为了在大灾难后的世界生存，就是为了那一点仅存的资源用尽全力。犬人的灭亡没有别的原因，只是他们相对弱小。 其后不知多少年，五域恢复了生机，这段历史也随之遗忘。远古的世界大战仅仅在犬人口口，相传，并不存在正统的历史记录。 塔拉塔叹了一口气。“原来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了。时间是最奇妙的了，看这个诚实之柱就知道了，它和我们的村子建立的时间一样长。它禁锢着犬人族伟大领袖的灵魂，见证了我们无数代的历史。唉，先不感怀历史了。我们先去用餐，村民已经准备好了。” 塔拉塔带他们去村中心聚餐，他们一离开诚实殿堂就纷纷松了一口气（当然羽除外，这个神经大条的女孩本来就藏不了内心事）。荧想，自己一直没有向同伴透露自己真实的过去，他们知道了会不会觉得她欺骗了所有人？幸好这个无法解释的“心灵封锁”让她躲过了一劫，同伴们依旧没有发现。这是它唯一让人欣喜的。因为它一直让她感到懊恼，这个“封锁”使荧无法使用自己的天赋能力，感觉好像自己的灵魂上了一把厚重的锁，而钥匙不知道丢哪里。 深土村虽然被犬人叫做“村”，它的规模面积有中等城市那么大，几十万犬人居住其中，外围森林还分布了零星聚落，有不少犬人只喜欢居住在森林里面，塔拉塔解释道。一离开诚实殿堂，他们就依靠小延来做翻译了。 村中心空地摆放了各种规则形状不一的桌子，上面摆放各种食物，都是蔬菜水果，其中一些品种，荧没有见过。 小延一直在和塔拉塔说话，他一直耐心解答各种问题。这时他阻止了小延滔滔不绝的提问，示意客人们入座。 塔拉塔起身，众人安静下来，他开始发言。小延在一旁小声给大家翻译。 “今天我们犬人安居在深土村的纪念日，我感谢各位，作为社区的公仆在百忙之中，前来这场宴会。同时我在此欢迎几位意外出现的客人。” 没错，来到这里真是一场意外，他们谁也没想到。大家随着塔拉塔举起面前的木杯子，喝下酸酸甜甜的果酒。 “现在宴会正式开始，让我们感受纪念日的快乐。” 羽迫不及待的开动。食物并不精致，但是别具一格。要知道地域的大部分蔬菜都是各种加工培育，这样产量才能足够供应地域庞大的人口。犬人没有这个技术，这些应该是天然采集的。 羽说：“太棒了！小延，问问塔拉塔，是不是这里经常这么丰盛呀？” 塔拉塔叽里呱啦一大段古语。 “他说，并不是这样的，深土村虽然没有饥荒，但是大家平常都是比较拮据紧凑，粮食供应都是限量的，只是今天恰逢节日才这样丰盛。” 一问才知道，原来犬人族是没有钞票，却是有供应票。每家每户向公社领取定量的供应票，用来交换粮食和生活用品。犬人并不善于耕作，种植产量不大，但幸亏森林的资源还足够他们使用。 第十六章 犬人（4） 小延说：“塔拉塔问你们，在深土村感到愉快吗？” 小灰说：“你是开玩笑吗？当然开心啦，在这里我可是高个子。”伙伴们哄笑。 “他说，既然这样，晚宴就要进入高朝部分了。” 塔拉塔击掌示意。 有四名犬人抬着架子出来，架子上绑着一名犬人，他发出刺耳的声音。同伴们纷纷问这是怎么回事，他在喊什么话？ 小延说：“他没有喊什么，他只是纯粹尖叫。”他向塔拉塔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塔拉塔和他说了一句话。小延还没给同伴翻译，就叫出声来。 塔拉塔说：“这就是我们最后上的一道菜。” 那边架子已经打在了木材堆上。不用小延解释，同伴们已经知道怎么回事。 羽说：“小延，快跟塔拉塔说，是不是玩笑开大了，这个架势，他们打算把人火火烧死呀！” 小延一脸严肃和塔拉塔嘀嘀咕咕，塔拉塔也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这个时候，犬人们在架子上添加木材，还往被捆的人身上撒盐吧。 塔拉塔语气越来越严重，弄得小延哑口无言，退败了下来。他跟同伴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犬人族一直以来有个奇特的现象，那就是“失魂者”。在犬人产下后代，会有一定概率出现“失魂者”，也就是没有灵魂的幼儿。由于犬人族寿命短（只有人类一半），发育迅速，少则几个月，多则几年，父母总能辨别幼儿的奇异之处。“失魂者”不能说话，没有智力，习性和动物一模一样。这个时候，父母只能将它们带到村长塔拉塔和先灵会处（先灵会是犬人公社的政权和神权机构），让他们来处理。通常英先灵会决定将失魂者活烤，并给村民分食。 小延可不懂什么灵魂构造这些魔法理念，在他看来这是原始社会残留的陋习。在考古发现，远古时期，人类原始社会也有食人传统，但是现在的时代，吃食同类是严重违反普世价值和道德的。 小延说：“这样太不人道了！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做，他们不过是智力障碍人士，在五域的文明社会里面，对待智力障碍的孩子，我们都会帮助他们，而不是毁灭他们，更不用说吃掉了！你们这样做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塔拉塔说：“‘失魂者’没有智力、思想，不能思考，它们才是和野兽没有区别。不，它比野兽更糟，如果将它们放到野外根本没有生存能力，只能很快被别的野兽吃掉。只能被他的父母饲养，这和宠物没有什么区别。然而我们犬人族先祖曾经被外族奴役，当做宠物一般圈养，如今我们自由的犬人又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它们。至少得让他们有尊严的死去。” “被人当食物吃掉又有什么尊严可言？” “人类，这是对你们的文化而言，对我们来说，被同族吃掉是光荣的，死者会给生者力量。当然我们犬人可以自主选择自己后事处理的方式，然而‘失魂者’不能选择，只能由我们替他做决定了。” 小延发现塔拉塔根本无法沟通。因为犬人族的文明和五域隔断，他们的道德观念和五域的根本不同，他们认为吃同类道德，而小延又有什么办法呢？ 小延和同伴一解释，羽就开始炸毛——字面上的意思，灰羽刷的一声撑开，羽毛统统立起。“小延，告诉他，我是不允许他这么做！不快点放人，我就不客气了！”其他同伴也站起呼应。 塔拉塔听了小延转述同伴的话，说：“犬人是这里的主人，你们是客人，但是如果你们想要干涉我们的自由，就是我们的敌人！” 第十六章 犬人（5） 小延翻译，羽听了更气了，幸好同伴拉住她，要不然她就要动手了。小延苦笑，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们根本无法嚣张。 荧说：“塔拉塔，我知道我们和犬人的观念不同，但是我还是希望你能停止。因为吃食同类对于我们来说是不可接受，不可饶恕的事情，就如同犬人族的自由是不可侵犯。是的，我们的观念不一样，但是作为智慧的生物，我们的情感都是一样的，面对这样的情形我们会十分痛苦。你说的没错，你是主人，我们是客人，而这个关系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我们可以尊重你的观念，你可不可以尊重一下我们的情感呢？” 小延将她说的话翻译给塔拉塔。对方脸色缓和了下来。荧施以友善的微笑，塔拉塔点了点头，叽里呱啦和身边一人说话，那人跑到架子边上传话，很快那失魂者就解了下来。 羽说：“哇，玄你好厉害，没想到你能说动他。” “幸运而已。”荧刚才看到，小延尝试和塔拉塔讲道理，羽威胁他。这两种方法都无效。价值观和道德观念的差异一时半会是不可能用道理讲通的，而暴力威胁更是无效，要知道犬人族人多势众，才不怕他们呢。也只有从情感上出发来切入才有可能。 小延说：“别高兴的太早，刚才他说，他们不会在外族人面前摆这种宴会了。” 羽说：“这很好呀......咦？你是说，我们不在，他们照样吃？” 小灰说：“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犬人的纪念活动还在继续，但他们早早的离开了会场。 他们被安排在一颗大树上的树屋吊楼，上去的时候可以用绳梯攀爬，下来的时候，可以顺着另一侧的树藤滑下来。像这样有趣的住处，换做平时，羽一定会兴奋不已，但她现在一脸沮丧。同伴们各自爬上了树屋，羽还在树下磨磨蹭蹭。荧看了她的样子十分好笑，原来羽也有这么低落的时候呀。 荧助跑往羽身上跳。“接住！” 羽接住抱起她，飞起来，在空中转圈。两人大笑。 荧说：“我还是喜欢你笑的样子，忧郁的气质适合我，而不是你。” “谁说的，你也是笑好看，你所谓的忧郁气质皱纹多。” “你才皱纹多，笑的时候把它们挤在一堆了。”荧从羽身上跳下来，抓到绳梯，溜进树屋里。 “你！你这家伙！别想跑！”羽也追进树屋里。树屋摆设简陋，墙上一面挂着荧光草，这点昏暗的光点缀出小屋的温馨，草堆铺成的床很大，两人在上面打滚玩闹。 不知过了多久，荧和羽的头发上羽毛上挂满了细软的干草，羽坐在荧身上。“瞧你还老不老实！” 荧往她脸上丢一把草。“我就不老实，你想怎么样？” “那我得好好惩罚你。”羽亲了她一下，“怎么样？接受教训了吧。” “不怎么样，我依旧是个淘气的小女孩。”荧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突然放开了，不知怎么了，把自己调皮挑逗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第十七章 失魂（2） 羽笑了。“反正都吵了，我们歇一会，然后再吵。” 深土村所在的地底森林十分安逸，没有恶劣气流天气，也没有地下水变道之类的天灾。没有人造光源，但是犬人族准确定时出行工作回家休息，每一天都重复如此，这里的小小世界像是完全不受外界影响，日复一日不变化。 在深土村这几天，荧仿佛身处天堂。在这个奇特的世界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别的都不重要了。她们整天腻在一起，常常不着边际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有时候不开口，两人就在那儿傻笑，又或者在树林中像孩子一般嬉笑打闹。更多的时候，她们在树屋里爱爱，似乎不知疲倦。 这天凯旋过来告诉她们，小延和塔拉塔发生争执，对方很不高兴，还是早点收拾行李准备回去了。荧这才如梦初醒——她们还身处异邦，这里并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安稳，这几天她过得太舒服了，都要忘了此行的目的。 于是，荧去找小延。她来到他的树屋，小延和小灰都不在。她留意到桌子上堆放着一叠稿件，然后读了起来。 “我原本不相信那个争夺资源导致世界大战，从而发生种族灭绝的说法。一个文明的社会，不应有像野兽一般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但是我错了，像犬人族他们吃食同类，表现得理所当然来看，恐怕他们觉得他们祖先被别族所灭并不可惜，他们只是弱小，如果他们强大，会毫不犹豫的灭掉别族。时过境迁，五域文明在进步，早已褪去野蛮，而他们与之隔绝，其观念也没有改变多少，他们还是处于资源有限的情况当中，虽然不会影响到他们生存，但也没有给他们提高生产力的基础。 也许和五域重新接触，他们会往好的方面变化。” 荧翻到下一页。 “犬人是善于学习的种族，不过思维上的创新是很难学习的，我也看不到他们有这一方面的才能。” 荧越看越投入，发现小延这稿件确实写得很有意思。 这片论文初稿写道，犬人族社会还处于初级的公社结构状态，生产力低，人们没有私有财产的观念，土地属于公社公有资产，没有货币进行交易。从魔法体系来看，他们在心灵魔法上有独特的造诣，但这类魔法再强大也不会给他们的物质发展带来帮助，反而这种心灵魔法所带来的盲目崇拜，停滞了社会的各方面发展。村长及其背后的集团掌握了心灵魔法核心的传承，以此控制了公社的宗教信仰，借此稳固了自身的统治地位。犬人族对“先灵”力量的崇拜根深蒂固，他们相信在“先灵”的庇护下，会得到保护，免受痛苦和灾难。这种情况有利有弊，有利的是，整个犬人公社长期处于安定稳固的状态，很少内乱争斗而且犯罪率低，而它的弊处就是犬人的文化处于愚昧落后的状态，缺乏活力，无论是思想、文学还是艺术，都没有发展创新的思维，更不用说科学学科的情况了。文中还夹带附上犬人各行业的面对面调查和访谈。其中的问答细节都一一呈现出来，密密麻麻的写满的注解和分析。没想到这三天，小延居然做了那么多工作。 后面访谈笔录是不同的笔迹，看来凯旋和小灰都被小延“征用”来干活，而她和羽却全然不知，完全沉溺于温柔乡。荧顿时感到羞愧。 “哟，瞧瞧这是哪个陌生人来了。”小延进来，故意扯着怪里怪气的语调。 “对不起小延，我这几天都把我们出行的目的给忘了。” 第十七章 失魂（3） 小灰也进来了。“你还记得我们的目的，哈哈！不要劳烦，我已经在周围树林侦查过了，那个传说故事里的传送阵根本不存在……” “什么？怎么可能。”羽也挤了进来。 凯旋探个头过来。“里面那么小，我们还是出来说话吧。” 他们来到大树下，小灰打开一幅自制地图，上面标注了地形，生物分布等，“按照大浪小浪兄弟冒险故事，他们通往财宝地点的传送阵就应该在这个区域。但是那里根本什么都没有，就连犬人也很少去那里。” “传说毕竟是传说，怎么能做得准？”凯旋摊手，“再说即使有查理帝国时期的传送阵，但是那么多年过去了，还能用吗？” “我不相信，我们一路到达这里，不就验证这个故事的正确吗？”羽说。 “除非……”小延手托下巴。 “小延，你还知道什么？”荧说。 “我觉得塔拉塔还瞒着我们什么。不过，他知道什么也不会告诉我了，我才刚和他吵了架。” 羽说：“你们到底在吵什么？” “都是观念上不可调和的观念。”小延揉了揉太阳穴。 原来，小延向塔拉塔描述了五域的情况。五域虽然结束了大和平时期，冰域和火域陷入了战争，但是这种战争都不是不死不休的种族灭绝，本质上是政权之间的利益和权利的斗争被部分野心家利用。这个环境远比当年犬人逃难的情况要好得多。加上和五域的情况对比，犬人族简直是处于原始社会，毫无生活质量而言。这样，塔拉塔怎么能不动心，想要和外界进行接触呢？ 但是，他还是有各种顾虑，尤其对于一个落后的国度要和先进的世界交流，在一套不适应的规则的约束下，产生的协议往往是不平等的——尽管塔拉塔完全没有处理过这样的外交事务，这点智慧还是有的。 小延表示他的担忧不无道理。他纵观历史，常常出现强国利用自身强势的优势，来掠夺弱国的情况。虽然现在已经是文明社会，但是深土村一不小心被一些国家坑了也是有可能。小延脑海里立即出现这样的情形：深土村变成大型采矿厂，国家经济被跨国财团支配，和腐败的官员勾结，贫富差距拉大。当地居民却没有受到资源开发的惠利，反而遭受污染、经济低靡、贫穷的恶果。 小延甩头甩掉这个想象，立即向塔拉塔建议，先和一个具有善意的国家接触，不要太早直接在五域各国面前亮相。当然，他推荐的国家就是琉璃瓦钢。他并没有透露他和小灰，亲王和国王的身份，仅仅说自己在国内身份不低，有足够的影响力，能够达成两国建交的目的。 塔拉塔高兴之余还是没有打消顾虑。对方愿意搭线，哪会不提出要求呢？果不其然，小延提出了要求，让他勃然大怒。 荧说：“你是和他讲了失魂者的处理问题吧？” “是呀，犬人这一行为不改变，必然不容于五域。” 荧点点头，事实确实像小延说的那样。除非犬人一直待在深土村，他们想怎么吃同类，别人也不知道也管不到，但是他们要和外界联系，一定需要做出改变。五域各国政权至少在明面上都自称是现代文明社会，吃食同类的种族会被看做深渊恶魔那样的敌人，人人得以诛之。 可惜塔拉塔并不接受小延的好意，反而认为他代表外部的势力，想要干涉犬人的内部事务，严厉斥责了他。 小延说：“我们还是早点准备，不要等别人赶我们了，明天就回去吧。” 第十七章 失魂（4） 羽撅起嘴。“我不能就那么算了。” “羽，这......”小延正准备安慰她，一个犬人到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塔拉塔叫我们去诚实殿堂。” 小灰说：“啊？那里我不喜欢，我就不去了吧。” 小延说：“不去也得去，这次恐怕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谈崩了就得走人了。” “一定能行，我们可以说服他不要吃人。”羽说。 荧不知道羽的自信从何而来，不过到了诚实殿堂，她就知道了。一进去，殿堂的力量就起了作用，她能清楚感到羽坚定的想法：吃同类是不好的，是不对的，你们不应该这么做。没有花言巧语，没有任何辩论技巧，这个念头清楚直接传到所有人，包括塔拉塔的脑里。 这个执念如此强烈，所有人都为之一顿。塔拉塔说：“我明白了，客人们，我现在知道你们并没有干涉犬人族的意图。之前的争执仅仅是两个世界价值观的碰撞。” 小延立即趁热打铁，和塔拉塔解释，五域现行的规则和普世观念。这些交流没有通过语言，传达的速度很快。 塔拉塔最终下定了决心要和外界接触。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是我钻牛角尖了，本来政治外交就是充满妥协，这不过是进步所带来微不足道的代价。”塔拉塔自言自语，古语自然在殿堂里转化转达给其余人。 在这里，塔拉塔的思想无所遁形，他单纯想要改进犬人的生活的想法得到所有人的赞许，随即，他隐藏的一部分想法也揭露了出来，众人一接收到，面面相觑。 犬人族出现灵魂退化现象，失魂者逐年增多。塔拉塔和先灵会成员为了解决这个问题，钻研犬人祖传的灵魂魔法，但是，无论怎样也没有想到解决之道，于是他才想到和外界联络。 这时候，荧竭力阻止自己思考灵魂方面的知识，她不想自己的过去暴露出来。塔拉塔看了她一眼，似乎发现什么异样。“玄小姐，我无法突破封锁，看透你的灵魂，哪怕在这个先灵庇护的地方，你就放心吧，平静下来，要不然你忧虑的心情会影响到大家。” 他说：“我已经从你们的想法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是的，深土村曾经有一个古老的传送阵。” 曾经？荧也冷静下来。殿堂内的柱子发出的微光衬得塔拉塔的脸色阴暗不定。 “这是很久以前的了。曾经有一个人类来到深土村......” 在查理帝国时代，有一个男性人类来到深土村短暂停留，向犬人介绍五域的状况，当时犬人领袖并不感兴趣，于是这人然后制造了一个传送阵离开了。但是这个传送阵在几十年后破坏了。 “我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我们的历史记录十分简要，仅仅是写着当时五域局势混乱，犬人村长只想维持原状，不打算卷入其中的纷争。” 也难怪当时会有这样的决定。当时五域还处于战乱之中，深土村如果和外界接触，肯定会被查理征服，以犬人的力量，根本无法阻挡。 荧说：“那人什么身份？” 塔拉塔说：“他在帝国朝中很有地位，其余就不知道了。当时的记录就是这样，就连传送阵毁坏也是多天后才发现，毕竟那片区域一直以来树林稀疏、资源贫乏，并没多少人居住。” 羽说：“这么说，哪怕大浪小浪兄弟寻宝进入了那个传送阵，当时也没人发现咯。” 凯旋笑了。“你还真的执着于这个童话故事，我还是认为大浪小浪兄弟应该是虚构人物，哪怕他们的经历是根据一些现实改编的。但是背后的真实都隐藏在遗失的历史背后了。” 第十七章 失魂（5） 羽说：“才不是，故事是真的。” 塔拉塔没管旁边的争执，说：“尽管传送阵破坏了，但是史书还是有记录那个神秘人类用它传送到哪里去。” 小灰说：“难道不是回帝国吗？” 塔拉塔说：“不是，他去了地表。” “什么？” 众人还没消化这个重磅消息，塔拉塔又抛出另一个。“那个神秘人类声称他并不担心地表的致命辐射，还留下了一张设计图，说那是到达地面必须的防护装甲。幸亏这个重要的东西上次那人知道了并不动心，要不然他要拿走谁都阻止不了。。” 众人有无数个问题想问，反而一时卡住停顿了下来。 荧说：“你说上次那人，是什么人。” 塔拉塔知道自己说漏嘴，并不想回答，但是诚实殿堂的力量将他的想法无所遁形：“就在你们来的前两周，有一个人类到来。他是我见过力量最强大的人，殿堂的力量对他并没有作用，我无法弄清他的意图，只能对他十分谨慎。他想知道深土村有什么查理帝国时代的旧闻，他知道神秘人类的事迹就离开了。他一走，我就松了一口气。” 荧猛然醒悟。“那人是不是黑色头发，胸前有一个蓝色的徽章。” “没错。” “风暴传说本尊？”小延也明白了，那人就是风暴传说，他从杨老那里得知“神秘科学家”和古代陨石坑的事情。小延猜想，在天文馆崩塌之前，他就顺着这个线索，朝古代陨石坑挖洞下去了。没想到那么巧，他也到达深土村。 荧握紧了拳头。她又一次和玄错过了。命运是条强大的枷锁，她早有体会。 羽说：“什么风暴传说，我可管不了那么多，你说当年的传送阵是到达地表的。那么说宝藏也就是在地面咯。太好了，线索也没有断，我们去地面吧！” 凯旋说：“你不能想当然，地面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那里是一片死境。” 塔拉塔说：“除非你们有神秘人类留下来的设计图。” 第二天，荧和同伴离开深土村。在回程的路上，她心不在焉，满脑子的思绪成一团乱绳。 她回忆自己所学过的灵魂知识。一个智能种族的灵魂是十分复杂，一旦有什么损害就会有各种复杂的状况——她自己就是一个例子。犬人族的失魂者拥有先天不足的缺陷灵魂，他们无法和普通人那样思考，记忆，情绪，行为像动物一般。荧十分好奇他们缺陷灵魂是什么状态，但是她自身的灵魂也有问题，不知因为什么而禁锢了起来，无法调用任何力量，也就无法探知失魂者的状态了。 也许她自己也和失魂者一样，无解。 造成一切的始作俑者，玄代替了她成为风暴传说，看来并没有停止寻找生命碎片。荧猜测，之所以玄走在他们前面，他可能认为，传说的查理大帝宝藏里，就有他想要的生命碎片。于此同时，真神教却没有在寻找生命碎片上做出努力，似乎老锤死亡之后，这个组织就将精力放在阴谋、破坏和扩大影响力上面。 这些她又想那么多有什么用呢？她应该将目光集中在眼前要做的事情上。现在他们就在返回琉璃瓦钢的路上。他们一行人从塔拉塔处得知玄出入过深土村，他的路线和他们来的时候不同的。伙伴们好奇，一起去到通道前，感到惊讶不已。这个通道规整宽敞，难以想象竟然是一人之力造成。 第十八章 回城（1） 小延说：“这里的土质结构看上去不一样，好像经过高强度的挤压，十分稳固，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崩塌。” 荧说：“这是强大的念力场均匀外扩造成的，需要持续的精神力量输出才能做到。” 羽说：“什么念力什么？” “没什么。” 凯旋说：“我们一定要走风暴传说的通道，原路返回的话，恐怕要累死或者迷路的。” 这个提议没有反对。进去之前，小灰还用战锤开凿特殊的符文作为标记，他说：“复杂的传送阵我不懂，但是做坐标记号我还是会做。回去之后让宫廷符文法师布阵，就能造一个定向传送阵到达这里了。” 荧想，前提是深土村的空间结构稳定才行。小灰并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她也没有提醒这个问题，不过宫廷符文法师要进行传送之前肯定会测试一番。 玄开辟的通道十分好走，它倾斜一个角度斜向上，而且没有多少转弯。荧能想象出他是怎么做到的：借用神器蓝色徽章的力量，用念力破开岩石泥土，同时放开感应范围，监测周围的地形，避开地下河流或地热熔浆地带。同伴们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奥妙，不时感叹风暴传说的力量如此精准和强大。 对此，荧不会有什么评价，走着走着思维就开始放空，然后又开始无边无际的发散了。 “玄，嘿，玄！我叫你呢。” “怎么了，羽？” “一路上你都很安静，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中途休息的时候，他们建立的营地可以比较随意了，通道里地面的比较平整。小灰又习惯性整理行李，他拿出这次深土村之行的两件收获——一张图纸和一个灰色石头。 灰色石头有塔拉塔设置的灵魂印记，他可以通过石头知道它的所在位置，这是以免小灰做的坐标记号失败的备用方案，这样深土村也不会和他们失去联系。 而这卷图纸就是最重要的事物了。上面有一个装甲的图形，分解的零件插图，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标记、数字和计算公式，还有魔法符文和转换图标。大家刚拿到的时候就试图看懂它，但是上面的魔法和数学实在是太复杂了，合众人的力量都没有弄懂百分之一。值得一提的是，这卷图纸居然也是用飞天树材料制作的，远在查理帝国时期居然就有这种技术，这才让它能够保存那么久。 当时小延说：“看来这可能真是地表辐射防护甲，正好天平协会的琉璃瓦钢研究院有专人研究地表辐射，这个拿给他们去研究就最好不过了，如果说哪里能制造出这件装甲，也就只有这个研究院。” 天平协会的琉璃瓦钢研究院是近年来发展最快的分院，很大程度是因为皇家的大力扶植，尤其是小延成为亲王后，借助自身的影响力获得更多的资助，扩大了其研究经费。所以小延拿图纸给研究院，对方肯定会义不容辞投入精力。 这时，小灰收好图纸，说：“我现在才想起一个问题，为什么那个神秘科学家要给犬人这个图纸？而且过了那么多年，传了那么多年，塔拉塔这才拿出来。” 凯旋说：“这都不知道，你这国王没有半点政治敏感呀。” 小延说：“那个神秘科学家提出建议，要犬人和外界联系。你想想，当时帝国是五域霸主，犬人族那么弱小，怎么和帝国建交？所有的国际关系无非是建立在‘利益’二字之上。” 第十八章 回城（2） 荧说：“这卷珍贵的图纸就是谈判的条件和基础了。查理如果获得图纸，他的大军就能到达地域地表，这样两边各取所需，犬人族的地位也就没有那么危险了。那个神秘科学家也是一番好心。可惜当时的犬人并没有这个意图，图纸就被藏起来。如今塔拉塔拿出来给你，也是为了确保今后和琉璃瓦钢两国友好交流。” 凯旋说：“他肯定在诚实殿堂知道了你们两的身份。正好我们也需要这个。” 小灰说：“你说什么查理的军队要到达地面？地面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他去征服。” 羽说：“有科学城呢。” 小灰及时闭嘴没有和羽争辩。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知道，羽对那些虚无缥缈的故事无比执着了。他自己也十分好奇地面的景象。旅途像美酒一样，让以前没出远门的国王欲罢不能。他也期待起来——当然，表面上坚决不会认同羽那些胡思乱想、乱七八糟的童话故事。 几天后。他们回到王城首都琉璃城。路途没有波折意外，只是大家忙着赶路，一进了城门都感到疲惫了。 皇家护卫军指挥使前来迎接他们。小灰乐得跳在他身上抱住。“小圆头！一切可好？你知道我这段时间......” “陛下，我们还是回宫再说吧。”来迎接的队伍才十几个人。毕竟国王外出的事情处理得很低调。 当晚，荧胡乱吃点东西就去休息，几乎是倒头就睡。 次日，荧觉得无比舒服，这段时间在外，都是外面露营居多，一张舒服的大床正是她需要的。醒来发现羽不在，外宾公馆管家说她起来就出去了。 她就慢慢吃着茶点，翻开管家送来的报纸，刚看一眼就差点把茶喷出来。“五域进入战乱，离彻底毁灭不远”这样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标题党，就出在首版。头条新闻讲道地域的新局势，果然，以黏土蠕虫和恐爪蜥蜴两部落为首，黑暗两大阵营开始了内战，相关的经济和贸易都承受了巨大的损失，已经有平民出现伤亡，第一波难民朝已经涌入邻国。各国原本不设防的边境已经拉起警戒区，设法阻止大批难民进入本国...... 各种触目惊心的数字已经让她麻木了。现在地域不就成了冰域或火域的翻版了么，陷入战乱的泥潭，和平遥遥无期。这并不是耸人听闻，五域有没有可能因此彻底毁灭？ 荧摇了摇头，自我安慰，社会发展到这个阶段，已经很少会发生真正的灭绝战争了，犬人族的惨事都是远古时候的了，现在都是文明社会了。可惜这个想法并没有多少说服力，她自己也知道，人性的黑暗是有多么惊人的破坏力，而战争仅仅是它的一种体现。 她觉得烦恼，放下手上的东西，出门了。 荧来到城东空旷的荒野，远看城市的灯光，笼罩在变幻的雾气之中。突然她拔出剑，舞动起来。她每一下挥动，似乎都将脑海里杂乱的思绪推开。慢慢地，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手上的武器，心情也好了很多。接着，她左手甩出锁链，将剑法和鞭法结合，一齐施展开来。 其实荧师从欧雷学成以来，很少练习武艺。因为她一直参与各种大大小小的战斗，也就无需额外的练习了。更何况武者到了一定水平，想要更进一步，单靠练习作用已经不大。 只是最近荧并没有进行什么战斗，为了避免动作生疏，加上情绪不佳，这才想到要练习剑法鞭法。 渐渐地，她想象自己面前的假想敌。和她战斗过的对手都一一浮现。最强悍的自然是老锤，但是最后不可避免的敌人出现了——玄，拿着双头剑，一个回旋横砍。而她奋不顾身，不挡不避，前冲握剑直刺—— 第十八章 回城（3） “叮！”武器撞击。 “哇！你真的好投入！” 荧清醒过来，眼前的玄“变成”羽。原来她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还拿武器和荧猛敲了一下。她收回长枪，活动右手手腕。“你的攻击力度够大的。我还想逗一下你，我这招虚实结合，轻易就被你挡住了。没想到你练习这样认真。这样吧，我就陪你练练。” “不练吧，我很少和别人对练，万一伤到你怎么办。”这个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她只是和欧雷在时间冻结阵这样特殊的环境，灵体的特殊状态下对练过。荧的战斗技法随着自身的经历，演变成致命的模式，并不适合比武较量，更适合杀人。 但是她的话激发了羽的傲气。“好大的口气，你就确信你能伤到我？看招！”羽不废话，朝着荧的胸口就是一枪。这一枪气势气吞山河，荧不敢像刚才那样硬接，侧身避过，剑刃滑着枪杆顺势削对方手腕。 “来得好！”羽一甩枪杆，竟然没甩开这一剑，荧的剑招像泥鳅黏上，还是划了过去。羽早有准备，左手掌心聚着一片风刃，弹开这一剑。这把琉璃瓦钢剑韧性十足，被风刃打出一个大弧度，荧反手顺势从另一角度攻向对方腰间，剑刃弯曲弹回直刃，手腕的巧劲加上剑刃弹力，使得变招极其迅捷。 羽来不及避开，右翼一收，拍在剑面上，剑势被打偏，她趁机后退拉开距离。荧怎么能让对方得逞，连忙上前两步贴近。长枪比剑长，近身战斗更吃亏。羽也发现这一点，换做别人被荧缠上，别说拉开距离，一分神就会中招。不要忘了“女超人”可是会飞。羽升空避开了荧的纠缠，发挥自身的优势，使出最得意的绝招俯冲疾刺。 “叮——”武器撞击。荧右手一麻，羽又升到空中伺机而动。羽本身就力大，加上飞行速度，这一枪她勉强档下，但撞击后手立即麻掉。要不是生命碎片作用，她就失去战斗力了。荧也想到对策。羽再一次俯冲，荧丝毫不惧，不避不让，看准时机距离行动—— 狂风、灰影停顿。羽落地，左翼被锁链捆住，无法飞行。荧举剑直劈，羽举枪横档。 荧收回武器。“还打吗？” “好吧，我赢不了你。不过你也干不过我。” 荧笑不语。羽驱散手上的召唤武器，过去抱住荧。“你战斗的样子真是迷人，谁能想到，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是个爱哭鼻子的娇滴滴女孩纸。” “我在你眼里就是爱哭的呀。” 她们亲吻。“咳咳，两位。”地域神使出现，两人分开。 “你这老头来多久了，偷窥我俩亲热，真是为老不尊。”羽说。 “谁偷窥你们两个小孩子，我本来就是在这附近。是你们在打扰我静修，打架就算了还那么......好吧，懒得说你们年轻人。我听说你们和国王拿回了一张辐射防护甲设计图。” 羽说：“是呢，厉害吧。” “有什么厉害的，我们神使本来就有能力到达地表。” 荧说：“我从来没有听说有神使去地面的，那是为什么？” 地域神使说：“告诉你们也无妨。我们神使的职责就是守护五域，保护五域各族安宁。而地表世界大部分地方都没有生命可以给我保护的，我就没有必要上去了。” 荧说：“大部分？” “在一个地方，那里有特殊的生命，但是那里附近有个坐标，根本不属于五域。” 羽说：“不懂，地面有个地方不属于五域，这不矛盾吗？” 荧说：“一个在那里，却又不在那里的坐标......”她想起曙光大教堂的暗门，通过它半传送到一个奇特的地方。她当时差点被老锤杀死在那儿。 第十八章 回城（4） 神使说：“那里有个次空间通道，哪怕首席神使也不敢靠近，害怕被半传送到那里。” 羽说：“难道那就是科学派传说的次空间？还有什么会让白剑感到害怕？” 神使说：“神器失效，这就是我们神使最害怕的。那个次空间并不属于五域的一部分。而神器的能量是神的力量，也是五域的本源力量，离开了五域，我们就无法使用了。一旦失去神器保护，如果次空间有辐射残留，我就会死在那里。” 不对呀，老锤在曙光大教堂的次空间也能使用神器。不过，荧也没觉得奇怪，毕竟老锤和她使用神器的模式和神使大不相同，也许没有这种限制。 羽说：“我们有了防护甲就不用怕啦。” 神使深吸一口气。“我的建议是，尽量离地面远一些，尤其小灰作为一国之君，本来就不该和你们以身犯险。” 荧说：“这些话，你不是应该亲自和他说吗？” “你以为我没说吗？你们这些年轻人，一个个都不把生命看做一回事。自以为在追求什么人生目标和价值，做什么勇敢和荣誉的举动。实际上是寻求刺激带来的肤浅的快乐。哎，这个世界怎么了。” 羽说：“追求刺激有什么问题？以开心为人生目标又怎么了？”她说得如此斩钉截铁理直气壮，神使顿时无语，只好道别，遁地而去。 荧说：“他还真有点愤世嫉俗呢。” 荧和羽被地域神使打搅也就没了兴致，于是来到王宫找小灰。 “小灰和小延一回到家就架子大了，见他们还得层层通报。”羽说。 “毕竟他们是王族。” 他们在待客厅等待王宫侍卫传话。 “女王陛下！” “侍卫们，你们还是退开吧，我带客人们进去就好。” “但是......遵命。” 门帘分开，一位紫衣灰矮人贵妇进来，正是多天未见的老女王。 “陛下，你好。”“陛下太好了，你来了我们就不用等那么久。” “看来，你们两位年轻人是风采依旧。这边请。我先感谢你们陪伴孩子们，让他们能够平安回家。” “这没什么，他们是很好的伙伴。”“是的是的。哇，我每次来都觉得你们家好大。” “陛下，我们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好多事情......”羽说。 “是的，我还听说其中有你们的功劳呢。” “呃，这个......我并不觉得我们有那么大的能耐让黑暗精灵内战。” “但我听说，是你们一行人鼓动某个被迫逃难的贵族，对外寻求武力支持，造成现在的局面。” 羽说：“你都知道呀。” 荧想，她当然都知道。也许她是对的，如果没有他们帮助，露比会像她父亲那样，被敌人灭口，也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也许野心勃勃的玛瑙会一步步蚕食别的部族，却不会发生在明面上的战争了。 荧摇了摇头，自觉这个想法不过是自己钻牛角尖。 老女王露出顽皮的笑容。“我不过是逗你玩的，孩子。你不过是历史的尘埃，五域由治到乱是大势，并不是你微薄力量造成的，也不可能是你能够阻止的。” 在长长的宫廷走廊里，老女王给她们讲了讲现在琉璃瓦钢王国的状况。 一开始琉璃瓦钢是接收难民的，遵守地域联盟关于各国人员只有流动的条款。但是一旦别国违反条款，建立边境封锁线，难民就只能蜂蛹到琉璃瓦钢，一时间，物资供应紧张，犯罪率上升，没多久琉璃瓦钢就承受不住了，也不得不封锁边境，限制难民进入。 第十八章 回城（5） 各国都不称这行为是封锁边境，而是“安全防护措施”，地域联盟的协议形同虚设。荧觉得，当年的建立“地域联盟共同体”的理念，在这个复杂的情况，都被各国抛之脑后。一个规则不被遵守的联盟还存在吗？随之而来，它的贸易、安全、环境的各方协定都会因格局变化而打破，又是一轮新的利益洗牌，多米诺骨牌持续倒塌。 王宫北面是宫廷符文塔，是宫廷符文法师的工作研究地点。她们在那里找到小灰，老女王陪她们到地点就离开了。这时，小灰还在和符文法师讨论。 首席宫廷符文法师说：“我测试了坐标的空间稳定性，该坐标是周期性紊乱的情况。陛下你确定要建造这样的非临时传送阵？” 小灰不确定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斩钉截铁的态度：“当然，费用可能巨大，但是这是对国家有利的事情。” 荧却知道空间的周期性紊乱指的是什么。由于地域地下世界的特殊性，引力不均匀的环境，其空间稳定不高，传送阵的功效会降低，适合建造传送阵的地点只能选在引力变化较小和较规律的地方，这样的地点不多。即使建了传送阵，它们有一部分也要避开传送阵功效低的时候来使用。而深土村的坐标明显是功效低的情况，在一定情况下会出现无法使用传送，这就是周期性紊乱。这种情况一般是有规律可循的，除了地震等灾害出现，地下世界在一定范围内存在规律的引力波动。 果然，首席法师说：“幸好测试结果显示，周期性紊乱仅仅三天发生一次，勉强属于可利用的传送阵。” 荧也想起来，玄进出深土村也是没有用瞬间移动。他是考虑到当地的空间情况，即使拿着神器，也不愿冒险。他虽然懂很多空间知识，但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经验去理解它的周期规律，就干脆用念力打洞的笨方法进出深土村了。 小灰敲定。“就这么办。”符文法师们散开干活去了。 “小灰，总算见到你了。小延呢？” “他可是有的忙呢，他一有空就会见你们的。我还有一些事务要去做，真的很抱歉，不是说我弟弟处理国事有什么问题，只是多少堆积了一些要我去收尾。总之，我保证，我们一有空就和你们汇合的。” 于是她们两没聊几句话就离开了。他这一承诺，结果是一周后才兑现。这几天他们忙得影都见不着。羽也没在意，拉着荧在王城首都到处游玩。她说，上次来琉璃城，发生绑架这一系列事情，都没有空去玩耍，这次得玩个够。 灰矮人有着丰富的历史文化，在琉璃城也有很多值得浏览的景点，不过这些优雅的古迹，荧并不在意。她觉得这几天和羽一起如胶如漆，像是度起了蜜月。在这种无拘无束的环境，她莫名生出一丝惶恐。 这天半夜在公馆，荧不知为何醒来，天还没亮，她出了房间，在走廊遇到了凯旋。“凯旋，你也那么早。这几天你去哪儿了？” “这个问题我也可以问你们，小灰和小延忙，我理解，你们天天外出，我也见不着人呀。” “哈哈，不好意思......我们确实把你给忘了。” 第十九章 坦诚（1） “好吧，你们这对可恶的热恋情侣。不过我这几天也没闲着。我们之前不是知道风暴传说也对宝藏感兴趣吗，我到处打探他的消息。结果并不顺利，这家伙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我昨天收到关于他行踪的消息——” “他在哪？” “就在琉璃城。但这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据说琉璃城一个大家族的传家盾牌被盗，他将它寻回，然后归还给主人，而他就在这个家族的领地，绿茵庄园，就在城南郊外。不过想想，知道他行踪又怎么样？他那么神秘，行程目的又不会告诉我。看来我之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打发时间而已。” 当天，小延叫人来找他们三人。 进了王宫，他们终于再次重聚。羽说：“你们真是大忙人，那么久才能见到。” 小延苦笑。“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面临的事情有多么繁杂。” 原来这一周，小延一直待在天平协会的琉璃瓦钢研究院。他将图纸交给研究人员，也没能立即开始制造防护甲，一直拖到昨天。 事实上，事情并不顺利。研究院也不是铁板一块。有个新生的组织遍布地域的各个研究机构，他们自称“新人”。新人认为魔法是古代原始的产物，科技可以替代和超越它，魔法只会阻碍五域各族的进化，将他们禁锢成“旧人”。新人组织致力于“去魔法化”的理念，在很多替代魔法的技术有非常前沿的研究。 然而在天平协会还是有不少附魔师、魔法师、符文师，他们既是魔法协会的登记法师，也是天平协会的研究员。这些双重身份的学者却被新人排挤。新人认为他们不是纯粹的科研人员，只是沉迷愚昧落后的神秘技能的“旧人”。新人联合起来故意打压异己，并且在地域形成主导的局面，这样的分裂情形在地域学界是十分普遍的现象了。 琉璃瓦钢研究院的对立情况并没有别的机构那么严重，但是都很让小延头疼。他毕竟不是这个领域的学者，需要双方的共同努力才能制作出防护装甲，他花了很多时间，召开多次董事会，以王室代表的身份压住了很多反对声音，做了不少调解的工作。这些学者才开始动工。 所幸的是，研究院早就在辐射防护领域有一定的基础。其实，如果不限制经费，研究院一年前就能够造出一件防护甲，但是它耗费的能量和材料、资金足以让一个国家破产。成本始终是个难题，导致他们在这领域的研究进展缓慢。而这张图纸的设计启发了专家们，他们一直无法攻克的能量转换消耗问题，已经迎刃而解，并且一件相对低廉的防护甲试验品很快就能生产出来。 小延越说越兴奋。“他们并没有完全照抄图纸上的设计，毕竟重新按照古代人的设计思路来研究耗费时间更久，而是在原来的研究进度加入这张图纸的理念。上面的记录能耗转换公式证明，那个时代的科学家竟然在能量理论上领先现代水平。而研究院缺的就是这部分的技术。” 羽说：“是啦是啦blablabla，你说那么多不累呀，我先带你去玩，你要知道，我发现城里有一家新开的甜品店特别好吃。” “哇，好呀。” “我们还可以去做个水疗呀，按摩呀。你要知道玩了一个星期，我都可以做琉璃城的导游了。” “哈哈，我也住琉璃城，不是游客。” 小灰说：“羽，那我呢。” “我就勉强带上你吧。” 凯旋说：“你们去吧，我老人家比你们年纪大多了，吃甜食代谢差，容易发胖。” 大家看着他苗条的身材笑了起来。荧说：“我就算了，我已经和你去吃那家甜品太多次了。羽，你应该承认，你已经上瘾了。” “哼，我就不管你啦。”羽牵着小灰小延的手，一手一个，乐呵呵走了。 第十九章 坦诚（2） 荧独自行走在街上，漫无目的。她曾经疯狂追寻玄的足迹，从火域到地域。后来她决定放弃，重新以新的身份开始。在这场短短三个月的旅程，她有了新的伙伴们，收获了爱情。可是，她一听到玄的行踪，就无法淡定。 一个念头无法压制，浮现了出来——她要去见他。 见到玄，她又能做什么？难道他们之间还会有什么结果？同伴们会怎么想？羽又会怎么样？她一旦去找他，就会冒着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她的新生活，友谊，爱情。 但是，她还是往城南外绿茵庄园的方向走去。她自言自语：“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绿茵庄园拥有美丽的古典园林风格，外围是不间断的低矮花园围栏，主楼前是假山水池花园。荧走过花园小道，这里好安静。 她敲了敲门，发现门没关，推门了进去。“你好？有人吗？” 一股奇特的泥土芳香飘来。荧往屋里走去。室内没有开照明，一个暗淡的人影转过身来。 “你来了？” “嗯。”荧停步。在她面前的就是玄。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这人和自己当初的样子一样。她既看到已经失去的爱人，也看到了已经失去了的自己。 “你不打算过来吗，玄？” 这并不好笑，但不知为什么，她笑了。“你就打算这样称呼我？干得不错，‘荧’。” “过来吧。” “不，我不想靠近你。” “我想你。” “我也想你，可惜不是往好的方面。看来你还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我错了。你能原谅我吗？我想改正这些错误。我爱你。” 荧低下头。对方一步一步靠近，双手伸出环抱。荧感受热度，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是多么希望这一切是真的。可惜不是。”荧拔剑刺他的腹部，对方退后两步。那股奇异芳香消失了，“荧”变成另一个人，居然是侯塞。他的外衣被刺破，露出里面的合金甲，荧这一剑又快又狠，在上面留下一道裂痕，却没有伤到他。 哈桑从楼上降落。“我就说嘛，你的演技这么浮夸，怎么可能不被识破呢。” 荧一进屋就感觉到不对劲，侯塞一说话就破绽百出，她不需要幻术破除剑就看穿了这把戏，只是没想到，假扮的人是多次对敌的侯塞和哈桑。 “又是你们两个，在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哈桑说：“哈哈哈，告诉你也没关系，反正你也逃不出我们的掌心......” 荧翻了个白眼。“好大的口气。” 侯塞说：“我们现在弄清楚了，蓝色徽章在荧身上，我们是暂时不招惹他，你嘛，既然没有神器，又有什么好怕的。而且根据情报，你和那家伙的瓜葛，我们可以把你抓住，再要挟他，然后就有机会一网打尽。” 荧说：“你这个计划可是没什么用，你的情报也太落后了，我和那家伙早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侯塞说：“真的？如果你们分手那么彻底的话，你为什么一听到荧的消息就要过来？” “哈哈哈，被说中了吧！”哈桑一脸得意。 荧没答话，忽然一剑刺去，这一剑毫无征兆，攻其不备，剑锋直指侯塞的咽喉。 “我*****，这件合金甲彻底废了！”侯塞衣领又刺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合金甲破裂，脖子一侧渗出一道血痕。他幸运捡了一命，一声大叫同时立即反击，瞬发一道银色蜘蛛丝。荧回剑打掉这魔法。另一侧，哈桑也反应过来，他来不及使用强力的魔法，条件反射丢出一个火球。 室内空间并没有多少回转的余地，荧滚地躲避，火球在地板炸开，冲击波及她，背部火辣辣的疼痛。她没有停下，又是甩出一条锁链。 第十九章 坦诚（3） 一道火光迸发。这条伸缩锁链来自恐爪蜥蜴部落的优良武器，在火焰魔法的冲击下并没有断裂。但它毕竟没有像琉璃瓦钢宝剑那样奇特的禁魔和隔绝能力，一股高温立即传导到荧手上，她能闻到自己手掌皮肤的烫焦味。她没放手，反手在剧痛之下无比清醒，反而抡起锁链陀螺式旋转。两敌人在身上加固魔法盾和加持驰风术，来抵挡这一攻击。 荧本来就占了先机，接下来更是不要命的凶狠，彻底把两个法师打蒙了。他们的组合施法绝技根本没有机会施展。 哈桑一怒之下从怀里掏出个小袋子准备往外丢。“你这疯婆子逼我出招了！”荧一下子警惕起来。要知道这两人是魔法师协会的叛徒，不仅叛出师门，还拿走协会大量的禁物，那个小袋子又是其中之一。侯塞十分配合，立即丢出一连串魔法，冰火电光眼花缭乱，荧只能挥剑一一阻挡，无暇顾及另一人。 这时房子已经被战斗殃及，着火燃烧，浓烟弥漫，火光衬得哈桑面目狰狞，他念念有词，手上的小袋子抖动，似乎有活物准备钻出来。荧被侯塞阻挡，只能看着哈桑使出这一杀招无能为力。 突然一股烟雾冒出。凯旋凭空出现，手持双弯刀一记回旋连砍。哈桑重重向后撞在墙上。 凯旋原来也是打算去亲自见识一下风暴传说这个人。他曾经和荧在冰域匆匆见过一面，但他没有半点印象，毕竟那时荧用的假名而且没有现在的名气。凯旋一来到绿茵庄园，就觉得环境有点不对。他看到玄，就偷偷跟上去。一直到刚才出手。他等到哈桑施法完毕前最脆弱的瞬间才攻击。可惜他没有一击成功，对方的魔法盾挡住了利刃，不过，哈桑受到这撞击，魔法立即打断。换做别的魔法师，像这样关键时候打断魔法早就昏迷过去了，哈桑仅仅脸一黑，就把紊乱的魔法元素压制住，紧紧抓住小袋子，里面的东西又不动了。 “我早就听说你们两的大名，别那么嚣张，总以为自己能够打遍天下无敌手，”凯旋笑了，“我已经通知了王城部队，很快你们就会被包围了，看你们怎么办！” 侯塞和哈桑对视一眼，突然升空而起，一言不发就逃跑了。 凯旋也没有追击。荧收起武器说：“你根本没有通知王城部队吧。” 凯旋耸耸肩。“我也就吓吓他们。” 荧点点头。侯塞和哈桑第二次在琉璃城作乱也是有顾忌的，地域神使常常在附近活动，一旦王城部队调动起来会惊动神使，如果神使出手，这两人未必会有第二次机会逃了。别看那两个家伙胆大包天，实际上惜命得很，每次该逃跑的时候跑得无比果断。 凯旋拉着荧退后，连续丢出三个烟雾弹，抑制住了火势，里面产生大量毒性气体，他们只能立即退出屋子。 “你的手，你身上的烫伤......你完全没有半点损伤。”凯旋停下来看荧，她避开对方的目光没有说话。 “玄，我知道你有不少秘密，它们和我无关......” “确实。” “......但是你不觉得羽值得了解真相吗？我比你年长，并不比你懂多少，不过在我无数失败的经验里头，我还是明白了，我们不应该欺瞒我们心爱的人。” 荧终于直视对方。凯旋的脸上被黑烟一熏，显得更加灰暗，彩妆也花了一半，但是他的双眼依旧明亮，如此坦诚。 她点了点头。“我会考虑一下。” 第十九章 坦诚（4） 后来警卫来到庄园，发现绿茵家族二十几口人全部死亡，在火灾开始之前就死了，死状恐怖狰狞。不用警卫进行尸检，荧都能断定，他们死于邪恶的法术。关于侯塞和哈桑谋害这一家的原因，荧猜想，在此之前他们制造传言说他归还绿荫家族的宝物，然后他们又制造灭族惨案，一方面是想吊出和风暴传说有关系的人物，另一方面就是要陷害风暴传说，败坏他的名声。可谓一石二鸟，歹毒至极。 离开庄园，她回到房间独自一人，认真考虑对羽坦白过去的可能性。她能够想象到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经历会如何大吃一惊，或对她另眼相看。但是，羽不会。她不会在意这些。对于她无法理解的复杂事情，羽有一种奇特的天赋，她会让这些事情顺其自然，不会妄加猜测，她摒弃所有复杂纷乱的东西，仅仅关注现在，纯粹追求自己想要的快乐。 但荧还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够坦白。她想明白了，自己无法开口，是过不去自己的那道坎。她应该和羽一起之前就告诉她一切，只是她不愿面对和承认自己的懦弱而已。 荧面向房间的镜子，看着陌生又熟悉的自己。她只想自己变成更好的人，至少，为了羽，她不能再逃避，她不想自己一直原地踏步。 “玄！我回来了，你不知道今天我......”羽推门进来，跨着欢快的步伐，踮脚旋转，一个跃步，来到荧身旁。 荧说：“羽，我有话跟你说。”她拉着爱人的手，声音微颤，掌心出汗。羽不以为意，歪着头。“说吧，我听着呢。” 荧停顿了一会，才开始说。 “我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我叫做荧，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风暴传说’，我知道我的故事被传来传去，甚至编成舞台剧，但是有很多东西都不是真的。例如说什么在冰域识破并打败真神教的恶魔，拯救敛冽城什么的，我根本不是什么英雄，相反我没能救到谁，很多人都死了，包括我最亲近的人。 真实的故事是这样的。我从小生活在冰域风暴堡，风暴家族直系血脉的领地。和别的家庭一样，我们也有各种烦恼和问题，我也和别的孩子一样，盼望自己早点长大，快点离开。可惜这个当初无比厌烦的家早就被摧毁了，而做出这样的事情是我一直敬爱的人，老锤。他是城堡的雇员，父亲的追随者，十几年来和我们一家人生活在一起，我们也视他为家中的一份子。 但是他和我们接触是别有目的，他是真神教的核心人物，远在这个邪恶组织不显山不露水之前，他和另一个死灵法师痛苦，就在收集各种奇特的碎片。其中有他们称为“神的灵魂碎片”，它们都有奇特的力量，我就融合了一点，产生了细微的变化，他们看中的是‘大块’的灵魂碎片，而风暴堡就有一片。老锤不惜摧毁一切来获得它。而我因为意外离家四年，躲过了一劫，但是我的父亲、老师、哥哥都死在他手下。讽刺的是，当时我还没有发现他就是凶手，我还第一时间去寻找老锤，找到他之后还欣喜若狂，真不知道当时他在内心是怎样嘲笑我。而我在追寻凶手的途中，幸好有两个伙伴同行，一个是东岛复辟国王的儿子船长泰坦，另一个是北山村战士橙衣——隐瞒真实身份，她其实就是我的姐姐丹妮。 第十九章 坦诚（5） 老锤和痛苦两人将大部分灵魂碎片收集了，就开始瞄准另外一组碎片，他称为‘神的生命碎片’，它拥有无穷无尽的涵，拥有它的人可以愈合各种严重的伤病。他为了这个目的又开始策划一系列阴谋，来制造巨大的灾难。假林恩和不死围城就是这么来的，他借机进入了曙光大教堂。没想到生命碎片并不在那里，原来我早就获得了一片生命碎片。我没能识破老锤，也没有阻止他，反而亲自送上他想要的东西——我差点被他杀死，生命碎片也被他夺走。我侥幸保住性命，而丹妮被痛苦杀死。在不死大军围城的时候也造成许多人死亡。我什么都做成，反而成了别人口中的‘风暴传说’，这真是讽刺。 后来我去了金域彩龙宫，受到命运的感召，我来到火域烽燧城，遇到了那个独一无二的女孩。她就是玄，没错，她才是那个玄。她是那么热情美丽，聪明而且才华横溢，个性坚强独立。她和我有类似的天赋能力，却又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不同的灵魂，彼此深深吸引。 不过她也像现在的我，隐藏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她其实是老锤的女儿，而老锤当初收养她，其目的并不单纯。他带着她来到天域圣少女村定居，除了在风暴堡之外，他就用‘商人温柔’的假身份和女儿生活。他花了十几年打探清楚圣少女村隐藏的灵魂碎片，最后烧毁了半个村子，拿走了碎片抛弃了玄。他的伪装太成功了，走的时候村民都没意识到他就是纵火凶手，除了玄，她看清了自己父亲的真面目，心痛不已。 但她还是从消沉中恢复过来，和圣兽作伴，去追查老锤的踪迹，试图阻止他作恶。她去了冰域，并没能阻止老锤，她又去了金域彩龙宫，试图从命运中获得启示。于是，她有感而发，来到火域，才有了那次和我的命运般的相遇。 其实初见前，我们已经多次擦肩而过，而我见了她再也不远和她分开，哪怕当天我就通过灵魂融合，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我们在火域开展了一段美好的旅程。是呀，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即使我们遇到真神教不断的作乱的情况，火域黑暗的政治内幕，深渊恶魔入侵，一触即发的战争——在这个混乱不堪的世界，这些操蛋的事还是无法掩盖她身上的光芒。 我们之间的热恋因一场误会终止。我以为她背叛了我，她一直给老锤提供情报，暴露我的行踪，让他能够到达失落之城，能够获得在那里的生命碎片。当然，我是个蠢蛋，我这些臆想是错的，玄从来没有背叛我。我和玄决裂，还想抢先到达失落之城拿走生命碎片，以免落在老锤手里。可笑的我，早就暴露行踪，这样做反而将老锤带到失落之城。到了失落之城，我和玄打了一场，后来老锤来了将我们都打倒，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生死存亡紧要关头，我和玄合力打败老锤，将他杀死。 在这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以为我们破镜重圆，会像童话故事，在一起幸福快乐。但是，有一个无法忽视的恶梦一直缠绕在我们身上。我们俩都拥有雪原天赋，能够在梦中窥探命运的片段。我和她都梦到一个场景，我一剑刺穿她的胸膛。 我对她承诺，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她，更加不会发生在梦中的事情。我以为她接受这一说法，没想到，她用自己独有的方式阻止命运——她设计我，利用毒药和灵魂力量，和我交换了身体。于是，她成了我，我成了她。 她用我的身份在地域活动，成了个义警，打击罪恶，而我追寻他的踪迹，来到地域。我在这个新的身体，失去了原来的天赋能力，仿佛灵魂有了无法恢复的破损，又像灵魂被封锁。总之，我成了个普通人，而我在途中被歹人强爆，又被关在疯人院，而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我是刚从疯人院逃出来。后面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第二十章 成长（1） 荧说了那么多话，羽没有插嘴，脸上也没有变化，只是微笑着。 “羽，你要说些什么吗？” “啊，你讲完啦。” “......讲完。” “那我们去吃饭吧。” “等等，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有呀，你说玄其实是荧，荧就是玄，我听得糊里糊涂，不过那是你的经历，我想不明白也没关系，反正你也没想明白。我相信你会想明白的。你的经历是很糟糕，但是你这样自尊强烈的人，并不想要我的同情。我觉得你需要大吃一顿。” 果然，羽的反应比荧想象的还要淡定。 “哦，还有，我觉得你还是要见荧一面，额，或者另一个玄什么的，才有机会理顺这些。不过这是你自己需要做的决定，我的话你听听就算啦。还有，谢谢你，和我分享这些，尽管我帮不了你什么。” 荧抱住羽，紧紧，用力。 “好啦，还是去吃东西，玄。哎呀，我还是叫你玄？我不管，就这样，反正我叫习惯了，不改了。” “嗯。” 这顿饭吃的很安静，凯旋没有回公馆，就只有她们两个吃饭。饭后，管家收拾好离开，羽说：“我以前觉得，一对情侣在一起，他们的过去并不重要，他们爱过谁，恨过谁，并没有和现在的感情有什么关联。现在想想，过去的事情好像也很重要，尤其对玄你来说。你将它当做很重大的事情来看。” “它们造就了现在的我们。” “所以，我也应该和你讲讲过去的事情。” 羽拉着荧的手，不急不慢的语调，讲起关于自己的故事。 *** 我出生在天域浮空岛。那里是传统的翼人居住地。它是飞悬在白华山脉之上的一片陆地，翼人视它为先祖最重要的传承，也是翼人旧世界残留的唯一土地，和旧世界唯一的联系。我们的先祖从自己的世界逃离。那个世界毁灭了，他们在宇宙中如同失去亲人的弃儿，而浮空岛是他们唯一当作家的地方，即使到达了天域，它也是如此。 老人们总是说，远远看着浮空岛，就可以看到家，就会有使命感。翼人的使命自然是复兴，将翼人世界毁灭之前的荣光再次重现。 但我并没有这种感觉。我觉得自己活着并不是为了先祖或什么使命，我有自己的快活，那些远大的全族目标太过复杂，更像政治口号，这从来不是我可以理解的。对于不懂的东西，我向来不会想太多。 因为我成长的途中本来就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慢慢地，我知道自己只有专注自己能做的，想要的，才能开心。我知道这个道理也是花了很长的时间。 不需要我多说，我一出世，大家就知道我与众不用。我的翅膀是灰色的。不是那种翼人常见的白色羽毛，或者个别长得不好的杂色羽毛。我的是纯粹灰色羽毛。给我接生的医生当时就吓得差点把我摔倒地上——妈妈是这样告诉我当时的情形——也幸好她没这样做，否则我这个“煞星”可能就被摔坏了。 翼人有个远古的预言：有一天，翼人当中会出现一个黑色双翼的恶魔，它会将同族引入毁灭的境地。不知道为什么，翼人们总是对先祖的预言那么当一回事，自己长了一两片杂毛，是需要忍痛拔掉的，以确保翅膀是纯白的，这种习俗真是到了偏执的地步。也许，移民五域的第一代先祖是十分强大，所以才会被黄金巨龙和其他种族接纳，可是过了那么多年，他们早就死光了，这种奇怪的影响力，我根本不会明白。 第二十章 成长（2） 爸爸似乎觉得传统的力量不需要去理解，只是需要遵循就是了，他常常对我说：“为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这么多年都这样过来的。”可想而知，我出生不久，他差点就要把我毛拔光，是妈妈护住了我，而爸爸无可奈何也就接受了这个事实——我不一样，羽毛是灰色的。 这是多么莫名其妙，我处在一个所谓的文明时代，翼人一族作为天域的领袖，还有那么愚昧的观念。我们可以包容别族的风俗，价值，却无法容忍内部的差异。 当然，也有一部分没有那么偏执的翼人。例如我的几个老师，并没有对我另眼相看，这个情况确实给我在学校的时光好过一些。你小时候是在家学习，那是你们老贵族的培养模式。翼人没有这回事，我们有义务教育，大家将孩子送到公立学校，一些孩子去私人学校，但它们在地上，浮空岛倒是没有私立学校。我也从来没有听说翼人有贵族，旧世界的历史早就不可考究，也许以前有，但是，先祖到了五域的时候，政体都早就是近代明主议会制。我的老师说过，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都是徐途同归。说起来惭愧，我学习一直不上不下。 也许现在说来有点像给自己找借口，但是，我上学的日子并不好过，学的东西就有限了。老师们毕竟是成年人，对于我这一异类，即使在内心有什么看法，也能发挥敬业精神去传授知识。而小孩子就不一样了，他们可以将大人的坏学得一模一样，却没学会虚伪——毕竟这是成年人才会的技能——他们对我的厌恶直接清晰。这些孩子一开始想要欺负我，抢我的背包，要拿它砸我。我脸上是一片青一片紫，但是我比他们更狠。我用的也是小孩子能够想到的解决办法，用拳头将他们一个个打趴。当然，后来校长将我关禁闭，那些恶霸除了伤筋动骨，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这就是我的性格，无论是六岁还是十九岁，我都是敢于对抗一切的女超人。那时候，我就知道，依靠别人对付坏人是没用的，我需要的只是自己的勇气。我在关禁闭的时候，没有任何小朋友想见我，不过我的老师天天来看我，直到我放出来。在这个充满恶意的世界，无论多小的善心，对我来说都是无比灿烂，从那个时候，老师就成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几乎天天见面联系。 而那些小恶霸，再也不敢招惹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欺凌，就是完全隔绝和我的交流，要求班上所有人都不许和我说话。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同龄人朋友，这个情况持续到我离开浮空岛，这是后话了。我觉得没关系，在家里，爸妈一直支持我，即使我那固执的老爸也是如此。在学校里，我有老师一直支持我，无论我有多顽皮。 老师在我成长的过程中至关重要，除了我的父母之外，他给我的帮助最大。他教的是文学课程。但是他年轻的时候是个舞蹈家，只是年纪渐长，旧伤发作，无法再登台演出了。他见我在功课上毫无兴趣，就问我对跳舞感兴趣吗？我当时什么都不懂，他就带我去看他以前旧舞团的演出，那是经典节目《圣雄屠魔记》。我看的如痴如醉，我从来没想到一个人的肢体语言能够有这样的感染力，一些无法用语言表达的内容，一个动作就能展示出来。 我说：“我想学跳舞。” 第二十章 成长（3） 接下来我的日子就辛苦了，老师用最严格的标准来要求我。翼人的舞蹈和人类是有区别的，毕竟我们多了一双翅膀，它们也需要锻炼，要不然就是自身律动的累赘。幸好老师认为我的双翼动作有天赋，我对音乐也十分敏感，学习起舞蹈是事半功倍。 我后来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单纯的学习舞蹈。翼人的古艺有一种几近失传的战舞，修习之后对体力和魔法元素亲和力有显著的提高。老师教我的就是风之战舞。我修习得早，基础打得极好，以致我后来的第二个老师教我战斗的时候，毫不费力。 我的第二个老师就是天域神使。是的，你不必要那么惊讶，就是她教会了我如何战斗。 天域早就和平多年，平民翼人是没有多少人想学习怎么战斗的，除了想加入军警或竞赛行业的人才。那时候，我自然没有想到，去学怎样放风刃或耍长枪。 那是一天好日子，十七岁的我将快毕业，通过老师的推荐和我表演的节目，我被天空学院录选，准备到艺术分院继续深造。其实我对继续上学并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我是喜欢舞台，老师和爸妈都不断鼓励我，认为从学院学习出来，会对我的舞蹈事业发展上升一个高度，我也相信这就是我的未来。 不过有一件事情改变了我。 作为毕业生，我在学校宿舍收拾行李，准备离开这里。同学们都接近成年人了，即使在内心对我有什么想法，也不会表现出来，反而还和我打招呼，保持基本的礼貌。我并不回应，我知道他们都不是我的朋友，果然，我一转身，就听到身后的声音：“那家伙神气什么，不过是演丑角出名的舞蹈演员，还真以为去了学院会成了大明星。”“看她那双翅膀，还是趁它们变黑以前割掉好了。” 我早就知道不要花任何时间精力在这些人身上，拉着自己的行李离开宿舍楼。假期临近，校园人少，而我故意选择人少的走道，收起翅膀，慢慢走，最后一次观赏这个校园景色。转个弯，我就看见有几个人。 那是蒙泰拉和两个跟班，拦住了一个女孩。他们都是同年级的毕业生，那个女孩我并不认得，但是蒙泰拉太出名，想不认得都不可能了。他来自翼人三大政治世家之一“极星家族”。翼人浮空岛没有贵族，不过有三大政治世家，这些家族出来的子弟常在军政界有一席之位。而这个蒙泰拉当选过两届学生会主席，常参与竞选、演讲、活动策划等工作，年纪轻轻就在校园有一定的影响力。那两个同学是想巴结他和他家族的，于是总是像狗一样跟在他身后。 这个平常道貌岸然的家伙在这时段、偏僻的过道拦截一个女孩，用一副傻得不得了的挑逗语气，说：“小林呀，上次毕业舞会，你拒绝我跳舞的邀请，那太不给我面子了。你居然还和另一个书呆子一起，啧啧啧。” “蒙泰拉，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你，我就喜欢他。你别来烦我。” “大家都喜欢我，你这又是闹哪一出？你是想玩这一手，让我觉得你很难到手，好让我主动？干得不错，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好了！蒙泰拉，你别自作多情！”小林张翅要飞，却被蒙泰拉按住肩膀脱不了身。“你快放手！” “不放你又能怎样？”他和两个跟班大笑。突然一个东西飞过去打断他们，蒙泰拉大叫一声，一看，是一个书包砸在他背上。 第二十章 成长（4） 那当然是我出手了。我说：“你快走吧。”小林一看是我，也没有道谢反而像见鬼似的迅速飞走，我并没在意。 蒙泰拉说：“原来是你这个‘恶鸟’，你以为自己会旋转跳跃就可以当英雄了？你看别人都不领你的情，你还是回去当个反派吧。” 五域被深渊入侵的时候，翼人曾经出现过一个叛徒叫塔瑞安，人称“恶鸟”，他出卖灵魂给恶魔，做了很多可怕的事情，包括间谍、暗杀、情报的工作。在那个时代，翼人多次军事重创就是因为这个内奸导致。我在深渊入侵为背景的舞台剧，常常是演塔瑞安。当然历史上的塔瑞安是纯白羽毛，这样他才有可能做个可怕的间谍。观众当然不会在意，反而觉得我这个反派活灵活现，舞蹈肢体尽显狡诈灵活，我的名气就是这个角色打下基础的。 听到蒙泰拉这样讽刺自己引以为豪的角色，我等了他一眼，懒得和他扯别的废话。 我说：“这次我心情好就算了，下次我再见你骚扰别人，我可不会轻饶。” “好大的口气，既然你是反派，我就要当正义使者，好好教训你。你攻击我的同学，我不得已对你反击，这就是‘事实’。你就死了心吧，小林再讨厌我也不会为你这个‘恶鸟’作证，你被揍一顿只能怪你自己惹错人了。”他身后两个跟班开始摩拳擦掌。 对方说了那么多，我没接话，我知道自己又回到小时候，唯一能够帮我自己的就是拳头。于是，我先动手，一下子飞冲过去，一拳打在其中一个跟班脸上。倒下一个，还有两个。 我当时并没有系统学习格斗，但我的打架是从小锻炼出来的，每一拳都一往无前，不退后，不要命，要不然，我早就被人欺负的无法上学了。这次也不例外。蒙泰拉显然跟过专业人士练过，却练不到家，只有花架子，看我的气势，第一时间就是后退。他被我两腿连环一下子撩倒。他的跟班倒是有两下，不过他哪有见过我这种不要命死缠烂打的，空手没带武器，一时轻敌，没多久，又一个被我打趴。 我和那跟班几个回合交手下来也不好过，一直眼睛肿的老高，嘴角还流血了。我没有停下，解决了两个跟班，就走向蒙泰拉。他坐倒在地上，翅膀折歪在一边。“不要过来，我错了我错了......啊——” 我把自己的拳头也打肿了。 掌声响起。“不错不错。单靠自身的反应和蛮力就能做到这样，真是个好苗子。” 我回头一看是个人类。头发半黑半白的中年人，身穿浅黄色学士袍，腰侧挂着一柄小短刀（我当时不知道那就是神器绿色小刀），他相貌不起眼。 “我没见过你，你是这里的老师？” 对方没有回答，还自顾说话：“真的不错，基础打得很好，听呼吸是体能充沛，周围的风元素自然流动，魔法亲和力极佳。” 我皱了皱眉头，捡起书包就走。 “别走！孩子，那你想学我的本事吗？” 我停下来。“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你的本事肯定不够所以不出名。”我的想法很简单，我认识的舞蹈演员都是越厉害越出名，别的技能也应同理。哈哈，我后来才发现神使和明星不一样的。 “啊，你连我都不......好吧，你叫我绿大师吧。我可以教你战斗。” “没听过你，你肯定不咋地。而且我自己也会战斗。” 绿大师哭笑不得。“你那是打架，不是战斗。不信我可以给你看看。”说完他伸手，就虚空将我带起来，飞到空中，将那三个被打懵逼的家伙丢下。 第二十章 成长（5） 我张开翅膀，无法控制自己的飞行速度和方向，只能被动跟在绿大师身后。风元素挤在周围，却并不难受。 我们降落在校园外偏僻处。“你这招好厉害，我现在相信你的能耐了。” “你也能做到用风元素带动别的物体，只要你学一些诀窍，我先看看你的水平。”绿大师一甩手，飞出几个红黄绿蓝的小点，打在我身上，我退后一步，没有任何不适。 “很好，根据这几种魔法元素的反应来看，你是专精风元素的体质了。而且你筑基的是翼人的古典技法，我再教你学院派的冥想和念咒，会显得多余而且两者容易冲突。我只是教你一些运用的法门，其余你自己摸索，这样可能进展还更快。” “你在说什么呀。” “来，先感受我手上的风元素。”他凝聚一团风刃在掌心，我感受到无数粒子聚拢过来——那些就是风元素。我学他的样子伸出手掌，一道小小的风刃就凝聚出来。 “很好，看我这样放出来。”他放出风刃，它冲天将一朵云斩断。我也放出来，但它力劲不足，到半空划下来，将一根树枝削下来。 绿大师鼓掌。于是接下来两天，他都在教我这些攻击技能。我就用通讯器和家里说一声晚几天回去——当然不提我和陌生男子混在一起的事情，显得二老担心。 第二天，绿大师说：“教了你，用风刃，旋风这些小法术，我觉得就足够了，慢慢地，你自己运用熟了，别的法术就信手招来了，加速、羽落之类的很多法术本来就不是给翼人准备的。我现在教你用武器。” “什么武器？” 我对此完全没概念。他比了比我的手长，说：“看你的资质不学我这长枪是可惜了，自从我身份变了就放弃家传的武学，转练新的技艺，看来它要在你身上发扬光大了。” 我歪着头，这个老师什么都好，就是喜欢自言自语。他拿出一个小挂坠，挂在我脖子上，念念有词，它就消失，只在我胸前留下一个螺旋小印记。 “这是召唤武器，它已经和你绑定，其他人无法从你身上夺走，除非你解除和它的关系。”他教我召唤咒语，我照做，一眨眼，一把长枪出现我手中，它上面自然凝聚周围的风元素，感觉十分亲切。我一下子就喜欢它了。 “召唤武器原本在以前十分普遍，可惜现在不少种类都失传了，而且也没有生产了。我现在就教你怎么用。”绿大师从最基础了刺、戳、挑、扫、旋、横的动作教起，我很快就学完了。他简单的展示这几种动作的组合变幻，我学着他的动作，并不觉得很困难。 “不错不错，这两天我对你十分满意，后面你的进步就靠你自己了。” “什么？这就结束了，真的假的？” “我的本事原本就是从最基础的东西来的，说穿了并不复杂，练到哪个层次就看个人造化了。” 我翻了个白眼，这个绿大师就教了那么点东西就算了，够偷懒的。要知道我学跳舞那么些年，老师都总能有新花样，这才两天就说教完了。“好吧，既然这样。我走了。谢谢你。” “你嘴上谢我，但是你还不确定学得有没有用，对吧。哈哈，再多的招式技能也比不上自信的内心，你要相信自己的水平，你至少已经入门了。” “不管怎么说，你对我好，我当然知道，谢谢。”然后我就飞走了。 我从郊外一回城就看见蒙泰拉带着一队人在街上。他一块青一块紫的丑脸上露出恶心的笑容。“‘恶鸟’！你终于出现了，大家快上！”他身后的七个黑衣保镖立即飞起围住我。换做以前，我是干不了七个人，但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他们拿出电动警棍出手，我也丢出一道风刃。 第二十一章 装甲（1） 战斗结果我就不多说了，我当然是完胜。我刚学的战斗技能用得不顺畅，但是后面我就越打越好，那些保镖一个个求饶。 “住手！城内禁止斗殴！”两个警卫过来。 我说：“我只是自卫，这些人攻击我。” 警卫问了周围的路人，确认我确实是自卫反击，而他们却将我逮捕了。我这才知道，我是一起恶性攻击事件的“犯罪嫌疑人”。显然，蒙泰拉那次被打之后报案诬陷我。我当时没有反抗，打蒙泰拉的保镖和打执法人员可不是一回事，反正自己无罪到时会说清楚的，我是这样天真的想。 我到了治安所，告诉探员，我是阻止蒙泰拉骚扰小林才和他们打起来。不一会儿，探员却说小林拒绝为我作证——果然如蒙泰拉所说。我当然拒绝认罪。 我面临起诉立案的情况，老师帮我找的辩护人来和我说，情况不容乐观，不如和公诉方达成认罪协议还有可能减轻罪行。而且他说，一旦立案开审学院要取消我的入学资格。 我明白了，警卫、探员都不相信我，辩护人也是。还没开庭，学院就先认定我是罪犯。为什么，我一点都不意外？因为我是灰色的羽翼，它们迟早要变黑，而我会变成语言中的黑翼恶魔。我那些自以为豪的成就，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玩笑。 我在转移关押的时候爆发了，挣开手铐，推开两个押送的警卫，惊动整个治安所，连所长都亲自带队来围捕我。 我知道，自己又一次和世界为敌，我却一点都不害怕。逃是逃不掉的了，先干一架再说。警卫们刷地套出一排电光枪，我冲向前。 我以为自己要轰轰烈烈面对警卫围攻，可惜被一个人给打断了。绿大师出现在我身前，挡住前方发射的电光。他的动作很快，所有人都没有看到他怎么出现，怎么出手，电光就统统消失。 警卫所所长说：“天域神使，你这是包庇犯罪嫌疑人。” 他说：“我可以作证，这孩子是无辜的。我那天目睹了事情发生的全过程。” 他转身跟我说：“放心吧，正义会得到伸张。孩子，你会没事的。”我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眼泪鼻涕直流。我就是这么奇怪，我能承受各种险恶的事情，却无法抵御别人的善意。他说：“好啦，好啦，你这孩子......” 没多久，由于神使的证词，我被释放，撤销了罪名。所长和我说声道歉。我又不傻，当然知道他假惺惺作态，毕竟蒙泰拉没得到惩罚。小林和他达成和解，再加上他家人发挥影响力，达成最轻的判罚。他由于“聚众斗殴”，被要求做六十个小时的社区服务。 对于这个结果，神使只能松松肩。 老师来接我。他比我还要兴奋的多。“太好了，这下学院不会取消你的入学资格了。羽，你会成为最棒的舞蹈演员。” 人们都说失去了才会珍惜。我对入学资格失而复得，并没有任何感觉。我以前以为这就是我想要的。我摇了摇头，那么我真的想要的是什么？我转头望向神使，他也看过来朝我微笑。 我脑海又一次浮现，他出现为我挡住警卫攻击的情景。我明白了，这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维护正义，不想再有人像我这样蒙受屈辱。我想帮助弱小，哪怕为他们挡枪。至于怎么做到，要怎么做，我完全没有概念，但是我知道在浮空岛是做不成的。至少我是不愿意去学院进修了。 我不知道怎么说清楚，但我还是和老师说不去学院了。他没有和我争辩。“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想首先要离开这里，离开浮空岛。我不属于这里，从来都不。” 第二十一章 装甲（2） “确实浮空岛太小，你需要去更广阔的天空。”老师说。 我对神使说：“谢谢你。” “不用谢。孩子，无论你做什么，只要遵循你内心就好了。” 我的内心是什么？我的理解就是我想要什么，和不想要什么。我想要什么可能还没搞清楚，而我不想要就是又一次在别人怀里哭泣。后来我是做到了，我成了“女超人”，也就再也不哭了。 我向两位老师道别。 我回了一趟家，当晚我做了一个梦，我在飞，无忧无虑。第二天，我说：“爸妈，我要走了。” 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的事情还没传到家里。“当然，宝贝，你要去学院。” “不，不是。我要离开浮空岛。” 他们笑了。接着，他们知道我并没有开玩笑，就哭了。他们翻来覆去问的就是“为什么”。 而我没有更好的解释。我说：“我会飞，我要飞，为什么我还要停留在这里？” 他们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也就没有反对了。妈说：“孩子，如果你想家，就回来吧。” 爸说：“你不在，家里就冷清了。” “你们还那么年轻，如果冷清的话，生个弟弟或妹妹也可以呀。”我笑了。 “那你走吧，我们爱你。” *** 羽抬起头，仿佛从过去回来，看着荧双眼。“我差点改变主意。我看到他们伤感的样子，想起曾经有一次，我问他们，为什么我没有弟弟妹妹。妈说，有你一个就够事情多了，再来一个我们就忙不过来了。我吐了吐舌头。” 作为非独生子女，荧感慨：“他们是太爱你了，你有弟弟或妹妹的话，会让你的成长更加艰难。本来这个世界的恶意就足够强烈，你需要百分百的爱和安全感，他们害怕一旦有第二个孩子，就分散了原本集中在你身上的精力。” “是呀，玄，你总是会比我明白。你现在对我有什么看法？” “我觉得你是名副其实的女超人，你总是有勇气去做自己想要的事情。” “说起来，我成为女超人也有你的功劳。我花了两年在天域到处去，没有个头绪，后来大半年前，我来到地域，听到‘风暴传说’的事迹，我这才想到，原来也有人和我想法类似，我也要有个响当当的称号，去当一个义警。我这才给自己起这个外号的。” “在地域做的那些打击罪犯的是他，不是我。” “但是那个人是借用了你的名气，你早在冰域就有了这个名号，不是么？” 荧摇了摇头。她再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以前的亲人朋友都成了过去。 晚上，荧还醒着，羽已经在身旁睡着了。 听了羽的故事，荧想起自己和玄也是被命运的阴影笼罩。她觉得，当初和玄一起的时候，她是自欺欺人，尝试说服自己梦境的杀人场面不会出现。在内心，她是知道命运无法抗拒。玄觉得命运强大，即使无法扭转，玄也要奋力去尝试。于是他们两人到了现在这个局面。而羽从来不相信什么预言，她相信自己。也就两年多时间，她从一个只会街头打架的学生，变成实力不弱的“女超人”。 不过，我不就是躲过去了？荧想，自己再怎么也不可能像梦中那样杀死玄了。再说，现在没有天赋力量，她也不可能再做这些梦了。 荧在床上转个身，想：可是，我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困惑？ 第二十一章 装甲（3） 荧、羽、凯旋、小灰和小延一同来到研究院，看防护装甲的研制成果。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矮人学者，历史学家阿鲁大师。当几名助手拉出几套崭新的装甲，阿鲁大师比他们几个都要激动，他那副老骨头手舞足蹈，不一会儿，他就躺在椅子上喘气。 小延哭笑不得。“大师，你都不小了，这样的身子骨就不要乱蹦跶。” “呼，你不知道，我当年花了很多时间去研究‘大浪小浪’兄弟历险的民间故事和传说，我以为自己的研究毫无成果。唉，我的一片心血......大浪小浪兄弟历险故事在民间流传有六个版本，我将它们拼凑起来，组成一个探险地图，可是在地域哪里的地形都不符合这个地图，我已经放弃这个计划了。最近我才听说你们要去地面世界，我这才豁然开朗，宝藏的地点很可能就在地表，难怪我在地下世界根本找不到。拿着，这是我当年研究的笔记和图纸。可惜我已经老了，不能和你们一起去探险。研究院的人都是鼠目寸光，不知道这是个多大的发现......咳咳。” 羽拿来看。“咦，你这图画的真好，我也做了一张藏宝图。”她拿出自制的地图，阿鲁大师就瞄了一眼，又躺了回去。“你这图涂鸦似的，连基本的比例都错，你根本没有画图的基本常识。” 何止没有常识，小灰偷笑，她一路上找不到北，还一直把这涂鸦当宝贝。 羽听了也不生气，翻来覆去看阿鲁大师的地图。其余人将注意力集中在装甲上了，每人都拿起一件摊开来查看。 装甲是从头到脚连身设计，重量偏重，接近重型装甲了。穿着方是从背后穿进去，头部眼睛部分仅留出一条缝安装目镜，视觉和行动会很不方便。外型看起来很笨重，并不适合活动。头盔有探照灯，侧面的行李袋设计很实用，可以安放各种物品。装甲表面光滑，这种新型复合材料微微发亮。 羽终于放下那张图纸也凑过来看，她看不出什么名堂，去翻旁边的使用说明手册，吃吃笑起来。原来上面除了“穿脱装甲方式”、“使用两侧行李袋”、“数据读取”、“使用探照灯”这些基本指南之外，还有“如何在装甲里进食”、“如何不脱装甲进行大小便”这些内容。 “啊哈哈，原来有‘便携排便接收袋’这样的玩意，我第一次听说，太好玩了！” 旁人无视她这奇怪的笑点。 “这个外观设计太丑了，这是蹩脚的流线型未来感，像是低成本舞台剧的道具。尺寸倒是很符合我们，”凯旋说，“羽的那套背部预留位置折叠双翼，小灰那套适合矮子。” 小灰翻了个白眼。“你那双尖耳朵戳不穿头盔，就只能和你的黑脸挤在一起了。” 荧说：“这些外观细节将就了，重点是它能用就行。” 小延说：“这个嘛......这几件初版防护装甲还没经过测试。” 羽说：“那还不快测试？” 小延说：“研究院的经费已经超支了。测试需要制作辐射模拟仓，而且招募人体测试志愿者，相关的费用已经没有了。而且搞定这些测试内容，保险估计都要三年后了。” 很多发明耗时长，就是花在对模型的调试上。即使这些装甲是根据研究院几年下来的成果积累，还有一张成熟的设计图纸，但要最终确认它可以使用是没那么简单。 “如果我们自己去测试呢？研究院的这份报告不是说，这些装甲其实已经研制成功了吗？”荧说。 第二十一章 装甲（4） “这个......自己测试？你的意思是不需要实验室的模拟环境，直接去找辐射？万一有瑕疵呢？这是拿命来试。”小延说。 羽说：“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已经有很多个生死瞬间了，害怕这一个？” 阿鲁大师这时喘过气来了。“你们可以先去浅层区，那里的辐射没有地表那么强，哪怕受到侵害，也有机会抢救过来。” 地底世界并不是所有区域都能隔绝地表的辐射，一些靠近地表的浅层区就有辐射残留。 小延苦笑。“你这样说，难道我就该感到欣慰？” 去浅层区也有个好处，方便需找到地面的出口点，完成测试后就可以去地表了——如果测试合格的话。 研究院大部分人都认为他们疯了。不过研究院还是组织了一队技术人员跟随他们。 出发前他们还花了三天做准备。一方面技术人员要准备设备，另一方面国王又一次外出，还得处理一些国事。尤其和深土村的传送阵建立了，在外交事务上还有不少决策要安排，第一批派去深土村的人员就准备出发了，他们主要是考察人员，去记录观测深土村的情况，包括它的资源和可利用的情况，以便后续和犬人族进行交易和开发。不过后续的工作就交给大臣们，小灰又一次指派自己的弟弟来监国了。 最近的浅层区在琉璃瓦钢西面，地图上看起来远，其实还是容易到达。他们先通过传送阵到达无人区外围的科考站，然后再从科考站，穿越广阔的无人区，就可以到浅层区了。这片无人区地势平坦，可以做机车穿越。 机车可比蜥蜴拉车快得多了。两天路程，他们一行人就到了浅层区边缘。五名同行的技术人员从车上卸下装备，搭设好，然后派出无人机向前探测。技术组组长对小延说：“殿下，根据探测读数，我们可以再往前推进两公里，那里就是没有防护的安全界限了，再往前就危险了。” 于是他们向前移到安全警戒的位置。前方一片黑暗，可视范围很窄。 组长说：“这里开始，我们就可以进行测试了。” “我来吧。”荧准备套上防护装甲，她认为生命碎片可以治愈辐射的伤害，即使装甲有缺陷也没关系。羽拦住她。 “还是我来，据说翼人对宇宙射线都有免疫能力。我会没事的。” 荧说：“地域地表辐射并不是宇宙射线，它的成因是迷，可是比宇宙射线强百倍。”这些科普内容，在研究院观光手册就有写，看来羽根本没有留意。 “你们唧唧歪歪个什么，早点测试完就好啦，我来吧。”说完，凯旋已经穿好装甲，大步走了出去，头盔探照灯打开。他走远后，其余人围在技术组周围，看屏幕上面的显示。 “根据装甲传输回来的数据来看，浅层区空气稀薄，装甲氧气循环系统自动启动成功，辐射能量转换装置运作正常。测试体的生物特征稳定。装甲对一级的辐射量能够抵抗。”组长说，其他技术员在一旁操纵仪器和记录。 还有一位技术员在一旁向几位外行人员解释装甲的运作。它最核心的，就是辐射能量转换装置。该装置将外部辐射转换成可利用的能量，用来给装甲各部件供能，包括防护力场，通讯器和氧气循环。而这个装置也是这次测试的观测重点。 组长说：“那边将无人机跟上测试目标。” 在另一个屏幕上出现了无人机的视角，凯旋穿着装甲，一步一步在有辐射的浅层区行走。 组长对着麦说：“凯旋，你做的很好，请继续沿着当前方向前行。一定要慢而且稳，这样有利于监测你的身体情况。” 第二十一章 装甲（5） “好的，收到。”凯旋的声音由装甲的通讯装置传输过来，有点失真的沙沙声。 一名技术员说：“辐射量到达二级。”另一位说：“装甲运作和生命特征依旧正常。” 大伙都安静盯着屏幕看，凯旋稳步走着。荧拉住羽的手，她们的手心都微微出汗。荧默默为凯旋加油。 凯旋就这样默默往浅层区深处走去，前方地形平坦向上倾斜。为了计量数据准确，凯旋尽量平稳呼吸，他体力充沛，慢走的运动量几乎不影响自身的体征。 过了一个多小时，技术员说：“辐射量将要到达三级，无人机无法抵御这个级别的辐射，而且信号会收到干扰。装甲的通信器改造成抗辐射，但是距离远了就不行了。” 组长说：“你先将无人机停下。”他又对麦说：“凯旋，接下来我们无法实时观测你的情况。我需要你从现在起，向前走五百步，然后退后回来原地，明白吗？” “明白。”凯旋又开始行走。很快他就消失在屏幕边缘，无人机已经无法拍摄到他了。另一边，屏幕也不显示他的心率血压等健康数值，信号受到辐射干扰，已经无法接收。 羽说：“如果装甲有问题，他会怎么样？” 组长说：“那么希望他能够在身体状况恶化之前，及时退回来。要不然的话......我们也没有办法，机器也无法抵御三级辐射，搜救困难。” 小灰说：“你们这两个乌鸦嘴，找这样说我们连收尸都不可能了。” “你连收尸的说出来了，谁才是乌鸦嘴。”小延说。 荧呆呆看着屏幕，一言不发。 时间感觉过得很慢，荧仿佛等待了一整天，其实看屏幕显示的时间，不过是又过一个多小时的而已。突然屏幕数值一跳，开始接收新的信号。无人机监视屏幕出现一个小点。 小延直接挤过来抢麦说：“凯旋，你没事吧？” “没，我感觉没问题。” 技术员对接收回来的数据分析，说：“装甲和测试体数据一切正常。” 组长从小延手上拿回麦。“凯旋，测试结束，请你跟着无人机原路返回。” 大伙欢呼抱做一团。凯旋回来，羽差点扑到他身上，组长立即制止。“他还需要消毒，以免辐射残留。” 经过一系列消毒检查，凯旋终于挣脱防护装甲，一下子被大伙拉过来七手八脚抱作一团。技术组在一旁欢呼。终于测试完成，这批初代防护装甲合格！ 小灰的臭嘴一经发作无法停止。“太好了，你没死，耶！” 小延、玄和羽三人干脆将凯旋抬起，抛到空中。小灰矮，抬手装作要接住他，当然他只是做样子，另外三人接住凯旋。 “够了，你们！快放我下来！” 当晚，他们进行简单的庆功宴——也就是在营地搭个围桌，一起吃喝。 小灰说：“看来历史会记录我们这一举动，那么多年我将是踏上地表第一人。” 小延说：“你当我们是死呀，你最多排第二。” “好好好亲爱的，我肯定让你先上。” 组长说：“陛下，防护甲就只有这五套，你们到了地表没有其他人能够帮助你们的了，希望你们小心。” 小灰说：“有什么好担心的，地表最可怕的不就是辐射么？现在辐射都搞定了。” 荧摇了摇头，看来小灰并不太相信科学城的传说。这一旅途上，他们总能听到各种关于科学城的传说，再加上地域神使的话语，这让荧更加肯定，地表世界并不是荒芜的世界，还是有生命在上面，而他们是敌是友未知。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各种险恶。自然环境远不及人性的复杂。她的结论就是，地面之旅不可能轻松的。 不过荧并没有说出这些丧气话，大家士气正旺。 羽说：“我们离宝藏越来越近了！” 凯旋说：“我好期待帝国时期的珍宝，那时的艺术品一定会让我大受启发。我的下一个系列作品很快有着落了。” 小延说：“为宝藏干杯！” “干杯！” 次日，技术组返程，荧和同伴们穿上防护装甲开始往浅层区进发。他们有一张模拟地图，它是集合了研究院几年来的研究成果。天平协会琉璃瓦钢研究院的辐射学科确实走在五域前沿的。他们根据浅层区采集的辐射数据，推测了地表出口点的大致坐标，尽管他们从未到达浅层区深处，但是能够做出大致的地形图。 他们不仅仅是走在无人地带，这里受辐射影响，毫无生命迹象，就连最顽强的苔藓也没有踪迹。 第二十二章 地表（1） 头盔上的目镜很小，打开探照灯也看不了远处，走起路来并不方便。但是镜头旁边有一排观测数据显示，荧可以看到自己的心跳血压等生命体征数值，还有周围辐射量——这里稳妥的超过了三级水平。装甲隔绝了外部的气温、气味各种感官，荧感觉头盔里的味道很像实验室里的消毒水。 “感觉很不舒服，我的翅膀在装甲里挤得很。”羽的声音通过通讯发射器，传到耳边。他们可以通过这样的方式交流。 当初去深土村路上，地形千变万化，对比之下，浅层区就没那么刺激了。小灰在这样单调无聊的环境，开始给大家讲笑话，一开始还挺有趣，后面就越来越冷。 羽说：“一点都不好笑。” 小灰说：“没办法，我肚子里的那点墨水都挤光了，哎，怎么还没到呀。” 小延说：“才一半不到，今天能不能到达出口点有点悬，我们再走一会儿就休息吧。” 休息的时候大家直接坐到地上。凯旋开始半醒半睡的打盹，其他人开始吃东西。 装甲的设计可以让他们从袖子里缩回手来，从里面摸到侧面行李袋去拿东西，吃东西的时候就可以在装甲里进行。他们这次出行准备了小巧的妖精饼干作为干粮，口感虽一般，但胜在营养充足和易于携带，它们常常用作军用应急食物。荧吃了两块，就想起在冰域参加精英队的短暂时光。 荧回忆旧时的事情，发起呆。突然，一个东西砸过来。“嘿！看招——”羽哈哈大笑。 荧躲避，装甲拖慢了速度，差点没闪开。那个东西在她身后地上砸开，“啪”，湿了一片。荧反应过来，羽刚才丢的是“便携排便接收袋”，砸出来什么液体就不言而喻了。幸好没有殃及任何人。荧的脸更黑了。 “啊哈，我刚才试了一下，原来说明手册上的排泄方式是可行的，既可以在装甲里进行，又不会弄脏自己，啊哈哈......”羽这才透过目镜看到荧要杀人的眼神，她吐了吐舌头，说：“好吧，玄，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其余人跟着偷笑。 就是这样，这段时间吃喝拉撒睡都得在装甲里面了，洗澡什么的就更加不用想。荧想，也许这还不是最困难的，地面是个未知世界，遇到危险，他们就需要战斗，而这个初代防护装甲并不方便行动，队伍的战斗力会大打折扣。 荧提出自己对装甲的顾虑。 小灰说：“没必要那么悲观，我们会克服困难的。” 荧觉得自己不是悲观主义。“我只是以实用的方式把事情往差的去想，以免造成过高的期望。发生和期望相差太大的情况，会影响自身的积极和专注。” 羽说：“一直乐观就不会降低积极啦。” 荧说：“好吧。” 到达出口点花的时间比预想的要长，第二天他们才到达。远看上去，一道晨光斜着冲破黑暗。无人之境，连接地上地下两个世界的分界点，有种神秘超然的感觉。激动之情油然而生，大家都加快速度上前。这个洞口很大，模糊一片黄光。 他们看着外面，好像看到什么，又什么都看不到。 羽说：“我们走吧。”他们并肩走进光芒之中。 短时间内，所有人都在阳光下睁不开眼。一个个慢慢恢复过来，小灰恢复得最慢，他生长在地下世界从未离开，并不适应阳光的感觉。他嗷嗷怪叫，小延安抚他。 “慢慢来，不要那么快把眼睛睁开。” “我像个小孩子不停流眼泪，而且无法好好擦眼睛，我再也不睁眼了！” 第二十二章 地表（2） “说什么傻话，你不想看见我了么？” “看不见你也没关系，我知道你一直会在我身边。”小延和小灰抱在一起。 凯旋说：“够了，你们太肉麻了。你很快就好了，又不是生离死别。” 荧向周围的景物望去，大地是红褐色的石沙戈壁，沙尘漫舞，如果被风一刮肯定不好受，幸好她在装甲内感受不到。天空是一片黄褐色，无云，隐隐约约有星光闪烁。日出的太阳微微泛出粉红色，随着升起角度偏移，变成强烈的黄白光。 小灰感觉好些了，他们又开始出发。凯旋拿着鲁大师绘制的地图，带着同伴，朝着猜测的方向走。羽一开始还想拿地图看，被大家全票否决，坚决不能让她看这地图，以免路痴的她又一次自我感觉良好，到处乱走而迷路。 凯旋在前领头，小延随后，不时停下采集岩石，装好准备拿回给研究院分析。羽在一旁帮助他，说是帮助，其实她更像捡着石头来玩。荧和小灰殿后。 “按道理说，地域地表大气稀薄，水流干枯，没有生物。大浪小浪历险的时间，那么多年过去，地理外貌变化会有，但肯定不大。”凯旋说。 “前提是历险记的故事可靠。”小灰说。 凯旋边走边研究地图，终于下了结论：“那座山应该就是图上画的刀锋山，从大浪和小浪的故事线来看，他们是由传送阵到刀锋山附近。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根本就在地图的外面，没有画出来。幸好我们大致方向没有走错。” “刀锋山？在哪？那一座？”荧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看到那一座山，它在天际如一个苍蝇大小的黑点。也只有黑暗精灵的良好视力，才能透过黄褐色浑浊的空气看清这个方向。 小延说：“那个，呃，恐怕要三五天路程吧。” 走了一会儿，小灰仰头嗷叫。“这样赶路太无聊了。” 凯旋说：“我想念我们的三人读书会，我们穿这个装甲别说读书，几乎什么兴趣爱好都做不了。尤其照不了镜，上不了妆，实在是痛苦。” 羽说：“是呀。” 小灰说：“你认同个啥呀，你的爱好又不是读书和化妆。我就没有见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羽说：“我不懂呀，兴趣爱好是什么？” 小灰说：“啊哈，我知道你有时候真傻，但是你也会装傻。这么说吧，兴趣就是你在无聊的时候做的事。” “**？”说完，羽就做出捂嘴偷笑的动作，这个举动穿着装甲显得十分滑稽。 “你这家伙！” “难道这不是大部分人在无聊的时候做的吗？那你有什么兴趣爱好？” 小延抢答：“他喜欢给自己胡子绑辫子，不过绑好了又解开来，不过他身上的一些毛发系了辫子就不解开了。哈哈哈，这就是他无聊的时候喜欢做的事，当然，除了**以外。”小延笑起来一时间刹不住车，有点笑岔气了。小灰气得吹胡子瞪眼——不过隔着装甲，大家看不到他炸毛的胡子。 大家都跟着笑。尤其凯旋还继续追问小灰身上的辫子怎么保养，后者扭头一旁不搭理。 荧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地域有准确的文献记载的时候，地域地表就不适合人居住了，大浪小浪根本没有防护装甲，他们怎么能做到生存下来？他们被传送阵送到什么地点？那里除了有宝藏，还能避免辐射侵害，这个太不可思议。” 羽说：“对啊，为什么我没想到呢？不过想那么多干啥，到了刀锋山我们就知道啦。” 第二十二章 地表（3） 小灰说：“什么时候到呀，你看，刀锋山离我们的距离好像变都没变。” 晚上众人停下来休息，一起围坐在一片平坦的石墩上。 小灰抬头。“哇，好美的天空，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样的景象。星星好多，月亮只有一个，我听说别域都不止一个月亮，地域这里只有孤零零一个。” 羽说：“好过一个都没有呀。” 凯旋说：“这就是大自然的美。想起多年以前，我第一次离开地域，在金域看到星空也是一副感到震撼的样子。虽然金域是不一样，但是美给我的力量是一样的。想起来，人们即使居住在地下世界，也遵循着夜伏昼出的习惯，百万年来都是如此，我就觉得，是不是有种力量，一直根植在人们身上，一代又一代的延续下去呢。” 小延说：“也许吧，我觉得自己知道得越多，思考得越多，就会对自己以前所学所知的持续怀疑。说实话，我觉得五域世界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实在是不可思议，我甚至觉得不可能。五域面临过太多的危机，按道理说，五域早就该毁灭了。” 荧说：“五域曾经有过很多自然灾害，上古时期的传说不提了，地域地表的毁灭辐射，冰域的大冰灾，都是毁灭性的灾难。如今这两域还是有大量人口居住。” 小延说：“这个嘛，至今没有定论。它们是自然灾害造成的说法，只是个主流假说。” 荧说：“我的意思是五域的生物群体生命力是很顽强的，深渊多次入侵，乃至凯瑟琳自毁，这些离现在时间不远的事件，都没有将五域毁灭。” 凯旋说：“是呀，最近好长一段时间，我都有种压抑紧迫感，毕竟战乱就临近眼前。听你这样说，我就松了下来，还有人么能够毁灭五域？哪怕严重的内乱也不成。不过我的设计作品订单下滑是必然趋势了，我得有创新的灵感和设计才能适应现在的潮流......” 小灰说：“停，我根本不想听你的‘艺术畅想’。我们灰矮人是中立爱好和平的种族，是不会卷入无聊的内乱，这次黑暗精灵内乱，我国也没站队......” 凯旋说：“但是玛瑙已经知道你这个国王曾经帮助露比，她的情报工作效率挺高的，至于官方的表态，已经不重要了。琉璃瓦钢肯定会被她列入黑名单。虽然明面上，她没有任何针对琉璃瓦钢的举动，但是她一旦决绝眼前的麻烦腾出手来，很可能会报复你。黑暗精灵本来就不是个善于宽恕的种族。” 小灰说：“这就是你总是取笑我的原因？就因为有一天我说你眉毛画歪了？” 大家都笑了。凯旋说：“我取笑你是因为你好笑。” 晚上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做的娱乐节目，大家早早就穿着装甲睡了。 *** “这个装甲有严重的设计缺陷，它的内衬软层不够厚软，睡觉磕得我肩膀疼。”小延捡石头时候，肩膀轻轻“咔”一声。 小灰说：“我不觉得呀。” “好好好，知道你皮糙肉厚了，”小延把石头丢下，“这里的石头状况和昨天没有区别，就不捡了。” “捡，干嘛不捡。”羽捡石头玩上瘾了。她还用风元素托起一大片石头拉在身后，方便携带。“地面使用魔法的感觉真爽，不像在地底世界，没那么容易调用风元素，风元素稀薄过头了。” 小灰说：“你就嘚瑟吧。你现在又不能飞。” “对哦，你提醒我了，谢谢。”羽又释放一道旋风，将自己带起来，飘离地面，虽然没有双翼飞行那么灵活快速，但也胜过走路了。 第二十二章 地表（4） “好吧，你是翼人，就喜欢上天。我就乖乖走路好了。”小灰说。 荧沉默，直走，身后留下均匀的脚印，看着这一片戈壁，不觉想起无尽的冰川雪地，和广阔的沙漠荒原，这些景色都是带着一种沧桑和凄凉。她摇了摇头，想甩开思绪，将自己从回忆中拉回。但是走着走着又陷了进去...... 她回忆中最多的就是玄，以及和她一起的日子。 又到了夜晚。 小灰说：“看一次新鲜，第二次就觉得这夜空也就这么回事。如果这旅程在这么无聊，凯旋的艺术生涯也会变得有趣了。” 小延说：“不如凯旋你讲讲自己离开地域，怎么成为一个知名的艺术家的故事吧。好让大家都好打发时间。” 小灰没有反对，耸耸肩。羽立即进入听故事模式。荧倒是没有多兴奋，她记得自己又一次在域间传送阵等候厅，在杂志上看过一篇人物专访，就是讲艺术品牌少女时代的三位核心人物，金闪闪、亮晶晶和明晃晃的对话采访。 “我是来自黑暗精灵黏土蠕虫部族，露比的父亲和我都是从小认识的，我也是一个图腾领地的继承人，不过我放弃了权利将它让给了我的表弟。因为我并不想此生就当一个小贵族，我想要寻找人生的意义，于是我离开了家。过了多年，我终于发现我想要的东西，它们就是纸和画笔，从此我走上了艺术的道路——” 果然他讲的内容和荧在杂志上看到的内容一样。他话锋一转。 “——这就是我对外的官方说辞，事实上，我离开家是因为我师从格斗大师千手，和她一起游历，一起修炼。” 小灰说：“真的假的，我都听一些老人说，千手已经隐居有五六十年了吧，怎么还会和你游历？” “我和她游历的时候她正值活跃时期，哪有隐居的打算。” 小延说：“千手名声旺盛的时期都是接近一百多年前的了吧。凯旋你到底多少岁？” 凯旋笑不语。 羽说：“你还没有说清楚自己为什么没有成为千手那样的游侠，反而成为艺术家呢。” “其实并没什么复杂，我只是艺术上的天赋挖掘了出来，它远比我战斗天赋要强。我只是基本学通了双刀流的技巧，师父的另外十种战斗技法我都没够水平去涉及。相反，我的艺术启蒙老师毫无名气，我却在这基础发展了起来。我用过四个不同的艺名来创作，绘画、雕塑、服装，都在不同的地方获得支持和追捧。我并不是特别喜欢名气，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更改艺名。直到有一天我遇到别的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我才渐渐去掉这种孤芳自赏的心态，也就一直用‘亮晶晶’这个名字来创作了。” 荧说：“他们就是金闪闪和明晃晃？” “不是。我说的是天杰、地杰和人杰。金闪闪和明晃晃的艺术水准不错，但是他们更适合做商业伙伴，而‘三剑客’确实是顶尖的艺术家，虽然我们从来不承认，而且一直当他们的品牌当做竞争对手。” 荧说：“一见面还斗嘴。” “是呀。实我们彼此欣赏，相互促进。” “哎呀呀，我好感动惹，”小灰装腔作势，“说完了吗？这故事根本没有什么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甚至可以说不上一个完整的故事。” “这是我的人生。本来大部分人生都是平淡的，柴米油盐和吃喝拉撒睡，本来就不会丰富多彩。” 羽说：“不会呀，我觉得很好呀，你去过那么多地方，和那么多优秀的人一起，已经够精彩了。哼，小灰，你只会嘴上说说，你自己又有什么‘跌宕起伏、波澜壮阔’的故事呀。” 第二十二章 地表（5） 小灰说：“谁说的，我的故事多着呢。” 羽说：“那你说来听听。” 荧也不觉笑了起来。小灰常年在王宫，他的生活状态和荧小时候住在城堡差不多，也是脱离人群。只有他们这一次旅行，他才离开王城，离开琉璃瓦钢，哪里会有什么故事呀。 小灰却说：“我最精彩的故事就是那一天，我遇到小延了。” 小延说：“你就知道甜言蜜语。” 羽也不取笑他了，催促他快讲，立即进入听众模式。 小灰没卖关子，说：“那是十年前了......” 十年前的小灰看起来和现在并没有多大区别。十八岁刚成年的灰矮人也是胡子一大把的了。作为琉璃瓦钢王国的储君，他的心情不太好。在皇家贵族学校十年，他身边都是那一伙贵族圈子。学校的地址就在王宫边上。见到的人和事物、环境都是固定的，一切都那么单调，十年来的所谓贵族精英教育实在是乏味得很，对于他这个活泼好动的孩子来说，实在是无聊至极。 原本他以为毕业了就会改变这一状态，而最近的毕业之旅，让他看清楚这一事实：将来的日子更加平淡。毕业旅行还是那一伙同学，去的地方就在琉璃瓦钢郊区。一整队皇家护卫在外围守护，别说可疑人物，小兔子也闯不进来。这个郊游，他就在同学们的各种吹嘘中度过。他们说着自己将来在政界、军界的前程，什么职位，有什么人脉，将来会有怎样的升迁......这是够无聊，但是至少他们可以选择。而小灰没有，他作为储君就只有唯一一个职业可选了。 他当然抗争过。他也多次和老女王争吵过。“我为什么还要学那么多功课，我只需要学习一些符文魔法基础和战锤武术就好啦，别的都很无聊。” “你是储君，将来的国王，知识对你来说永远是不够的。” “可是你不是说过，你要打造的现代君主制，国王即使是白痴也能使国家正常运行吗？” “你呀你，可是你不是白痴，你既然是正常人，如果毫不努力就登上王位，王室的威严何在，形象何在，你总不能上台就天天被大臣弹劾吧。” “我又不想当国王，你把王冠给弟弟算了。” “这是可以的呀，虽然他还小看不出来优不优秀。如果你当国王实在是糟糕，国会会投票让你下台的，那就由他登基了。” “那好呀。” “是很好，一个被罢黜的国王你将来想做什么工作？媒体会放大你的无能和错误，大家都知道你很糟糕，没人会聘用你的。你没有工作怎么生活？无论侍卫、保镖、警卫任何职业都当不上，你练得武艺再好也没用。而我不会花王室的钱白养你，并且将你驱逐出王宫。所以，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好好学习当个好国王，要么就流落街头风餐露宿吧。” 老女王的威胁很有力道，每次争吵小灰都说不过她，只能乖乖就范。 可是今天毕业之旅回来，他终于觉得自己受够了，他不愿意过这样无聊的生活。于是他眼睛一转，想到了一个主意—— 他要离家出走。 第二十三章 小灰（1） 老女王威胁的话语又在耳边响起，小灰转念一想，做个街头流浪者也好过这样无聊。再说，只要有机会到了国外就没有人认得他了——反正别的种族看灰矮人都是大胡子灰皮矮子，都长得一个样。 可是怎么出国呢？琉璃瓦钢不设边界关卡，但是他一消失，警卫军队就会到要道处盘查，他没有证件就会被抓住，使用传送阵要钱和证件盘查。而要伪造证件，就需要门路和钱，而他没有现金，用自己的王室银行账号会立即被发现，这也是逃不了。走得慢迟早会被抓住，雇车给钱还是个问题，自己出逃的时候，对别人来说是来历不明，做什么也不可能赊账呀...... 小灰想来想去，似乎哪一种方式都会失败。他突然发现自己走到王宫开放区。自己顾着想怎么离家出走，没注意自己周岔路了。他刚从毕业旅行回来，皇家护卫还在机车场给围观群众清场，还没有跟上来。 王宫开放区是王室开源节流的一个项目，它对民众售票，让他们可以到开放区参观王宫的部分历史文物，形成了当地的著名景点，客流量极大。他从不起眼的假山景区穿过，又走过员工通道，竟然运气极好，没有任何人发现！ 这是最佳时机！小灰意识到，要走的话就是现在！至于路上遇到什么麻烦就以后再说，想太多都没有用。 于是，他低头混进旅客人流当中。游客鱼龙混杂，除了本地灰矮人，还有大量外国外族游客。 另一边，有一个高大身穿学士服的男人走进旋转走廊，他身后还有个跟班拿着他的行李。他就是十年前的小延。他年仅二十岁，就凭着在社会学上新颖大胆的论题上的见解，在天平协会从助理级别转为正式的研究学者，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这次出行来到琉璃瓦钢，野心也是大得很。这个国度是从传统迅速转变为现代国家的典范，其中的变迁，给琉璃瓦钢的文化造成怎样的冲击呢？关于这个课题，是当下热门，也是小延所关注的。他想在此有所成就，于是带着自己新聘的助手小李，一到了琉璃城，就开始到处观光浏览。 他并不急着要做什么陈腔滥调的问卷或访谈，他打算先仔细观察这里人们的基本生活状况。他往人多的地方走，而最热闹的就数王宫开放区了。他已经在开放区转了一圈，正准备离开，发现三个通道都挤满了人，进来容易出来难。他拿起旅游指南，翻来覆去想看看有什么捷径可以不用在这个通道排队。 “在景区就能感受到地域的现代国家的多样性，自由贸易协定丰富了人们的交流。不过，琉璃瓦钢民众有着一种流行的心态，他们喜好热闹，而且喜欢插队，”小延皱起眉，“对，说的就是你，你怎么突然插到我前面来，明明我先来的。”这个灰矮人怎么回事，低着头不看路似的，差点要往他身上撞。 这就是他们两第一次相遇的场景。小灰第一次见到小延，印象是不错的，对方看起来普通，他的魅力在于无时无刻散发自信，仿佛没有什么能阻挡他，包括小灰。 所以，小灰自觉的避让和道歉：“对不起，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吗？” “事实上有，要是我的助手能够规划好我的出行路线，我就不用那么麻烦。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嘿！我抗议，先生，我一路上很给力的呀。”小李说。 第二十三章 小灰（2） “请跟我来。”小灰身体前倾，背左手，下摆右手，做出一个老贵族的礼仪。小延正在研究琉璃瓦钢的民俗，自然知道其中尊敬的含义，但是看他老成做派，不由得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我不是嘲笑你，我只是觉得你真可爱。” “可、可爱？”从来没有人这样说小灰，包括老女王，她从不这样形容自己的孩子。 他们离开王宫开放区，来到繁华的市中心。 “谢谢你的帮助，先生。” “叫我小灰好了，先生。” “你叫我小延好了。” 听这样的对话，小李笑了起来。小延瞪他一眼，心想自己早该解雇他了。他给小灰一张钞票做小费，小灰没有拒绝，现在的他也确实缺钱。 “小灰，你接下来忙吗？其实，我还是需要你的帮助。” 于是，小灰就当了小延的导游一整天。他发现这位雇主爽朗易相处，学识丰富，对于第一次见到的人文景观，也能道出其中的关键。 傍晚，小延结束这天的游览，讲起第二天的出行计划。“我还打算去城外的古堡遗迹。” 小李说：“你去那么多地方，和你的论文没有关系嘛，还不承认自己是公款旅游？” 小延无视助手，对小灰说：“你能带我去吗？” 小灰支支吾吾。城外古堡遗迹是古代的军事要塞，现在当然没有任何军事用途，但是有一支城防军就驻扎在那里附近，军人可不像这人类那么脸盲，王储作为公众人物，很多人认识。士兵看到他的样子可疑，肯定会叫住盘问。 小延说：“小灰，难道你有什么仇家，或者犯了什么事？” “这个......” “好吧，我问多了，不过我也许能够帮助你。你知道为什么我要忍受这个家伙做我的助手吗？他可是红蛇帮的‘金手指’。” 小灰可不知道红蛇帮，这个火域著名的黑社会犯罪集团，更不知道什么“金手指”。小延解释了一下，小李在红蛇帮最擅长伪造文物、证券，赌博出千等伎俩。 “这不是黑帮小混混么？”小灰说。 “你才是小混混，你全家都是小混混！”小李说。 “那你应该在火域发财才对，你怎么供小延差使？” 小延说：“这个嘛，我答应他保密，总之他闯了祸，老大容不下他，也就只好从良了。” “你才从良，你全家都从良！” 恐怕没那么简单，小灰想，小李恐怕有什么把柄被小延抓住了。 “废话那么多，现在到你大展身手了。”小延说。 “你不是一直反对我动手吗？” “又废话，你不是早就手痒了吗？” 小李对小灰做了个大改造。首先他对小灰脸上的毛发下手。小灰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是他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几分钟后，他在镜子看到另一个人，不同的胡形、卷曲度，眉毛也改动了，就这样简单的改动，就把容貌大变动，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这只能骗过不熟悉你的人。”小李说。紧接着，他就伪造出小灰的证件。“你们琉璃瓦钢政府最是偷懒的了，证件印制成本低，根本没什么防伪效果。伪造身份证明最轻松的了。” 小灰拿来一看，自己的伪造身份是商人，本地人，但是常年在外，没有本地的居住记录。这确实是个很好的掩饰。他高兴坏了，没想到离家之前的烦恼就这样解决了，接下来老妈子翻天了也找不到他了。 第二天，小灰在旅馆房间里醒来，感觉兴奋，浑身是劲。他去找小延，发现就只有他一人。 “那个小李呢？” 第二十三章 小灰（3） “我一大早打发他走了。这家伙光吃不干活，反正我已经帮他到这了，足够逃离他身上的麻烦。” “他其实还好，除了嘴贱，还帮我个大忙，而且你不是需要助手吗？” “有你不就够了？” 听了这句话，小灰不知道为什么高兴极了，心里的暖流涌上来，带着胸口痒痒的。“放心，我会好好干。” “我相信你，你帮我拿这个，准备出发了。” 古堡是古代国王定都时建的第一座建筑物，当时的琉璃城都还没建起来。现在它就只剩下残根断壁。古堡的介绍出现在在旅游手册上，做简单的标注，也没有上“十大推荐景点”。这里没有配套的公共交通路线，没有售票接待导游，寥寥数人在周围游览，其中还有一人在写生绘画。唯一的好处就是军队在附近驻扎，没有野生动物在这里活动。 两人拿着手持探照灯对着外墙照射，看着古堡的外部结构。 “这个景点比昨天的人要少，也难怪，地点偏僻，建筑破坏已经无法修复，重建的话，不仅花费巨大，又可能对文物二次损坏。” “还要往里面走吗？我记得小时候来过这里，当时我脱离了大人的看护，到处跑来跑去，钻进里面，不知怎么的掉进一个满是淤泥的大坑。古堡里面脏乱差，其实没什么好看的。” 小延笑了，伸手在小灰鼻子勾一下。“看来你真是个小淘气。”小延大部分时候都严肃正经，偶尔露出来的活泼让人眼前一亮。 “我现在也很淘气的。”他跳起伸手拨小延的头发，后者精心打理的发型变成鸟巢。 “你偷袭我，看我不收拾你！”“啊哈哈，来呀！”两人一前一后追逐打闹起来。他们跑进古堡内场，地面坑坑洼洼，长满杂草，堆着淤泥。小灰个小灵活，在坑洞边活蹦乱跳，小延追不上。 “哎呦！”“你怎么啦？” 小延倒在地上，小灰跑去看他。 “啊！”小灰脸上挨了一把泥巴。小延一旁傻笑。“谁让你先捉弄我的。”说完，“啪”一声，小延脸上也中招。 接下来一场泥巴大战，两人居然像小孩子一样，很快就浑身脏兮兮。 “够了，这些烂泥巴一大堆腐烂物，细菌虫子都有，别！”“那你也不停手？”“你先停手！”“不，你先！” 小灰假装放下手，又突然甩出泥。小延中招后，不顾形象，向对方扑过去。 “糟糕，这边是个大坑——”小灰来不及阻止，两人就一同跌进一个泥潭。 “我们在往下沉！” “你别乱动，沉得更快。我记起来了，我小时候，掉的就是这个坑。” “那你是怎么获救的？” “救命呀！快来人呀！” “就这样？这就是你的办法？” “你有什么办法？还不快点跟着求救！” “好吧，来人呀——” “你叫的像小女孩，嘻嘻。” “你才是小女孩，你全家都是小女孩！” 他们叫累了都没人发现，而且已经沉到胸口，手脚被淤泥陷住，完全动弹不得。 “都怪你这个矮子。还不是你先动手捉弄我。” “怪我？是谁要来这个鬼地方‘考察’的？你就是公款旅行也该选些好的地方呀，来这个破烂地方是为了显示你的逼格高些么！” “你！” 沉默了一会儿。 “对不起，我不该推你。” “不，其实我也不该先捉弄你。” “其实打泥巴战是挺好玩的，你也挺好。” “你也是个不错的人。” “你也是，和你相处挺有意思。其实你和小李说的没错，我就是公款旅游。哈哈！” 第二十三章 小灰（4） “既然我们都在劫难逃了，我想说，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我挺喜欢你的。” “真的？” “有你在我就第一时间抛弃小李啦。” “我以为是你早就烦他了。” “也是这个理由，哈哈。” 小灰看着小延，对方黑糊糊的脸蛋，洁白的牙齿，晶莹的双眼，真是好看。他伸长脖子，想凑过去。 “你干嘛。” “难道，挂掉之前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他们同时闭上眼睛，贴在一起，接吻了。 “你嘴里一股屎味。” “你的味道就好么？而且你的胡子那么硬，扎得嘴疼。” 他们哈哈大笑，然后直视对方，直到被黑暗淹没为止。 “咦，我没死？” “你没死我就要被你压死，那么矮还那么重，你全身都是肉。” 小灰和小延站起来。他发现这里是一个浅滩，傍边是一道地下小河。那坑黑泥和这道水连通，他们被河水冲下来，也没有卷入下游深处，而是刷到浅滩上，就这样保住一命，呃，是两命。 小延还在不停咳嗽，呕出黑泥。“你们灰矮人身体构造就是不一样，你看上去什么事都没有。” “我活下来了，太好了。你慢慢来。” “别拍我的背，你的手劲怎么那么大。我身上脏得很，我得去洗一下。” 小延除三下两下就脱光了，点火将衣服架上去烤。小灰呆看着他。 小延朝他泼水。“你不洗么？” “来了。” 小灰脱衣下水，水是凉的，觉得身上很热。 “那个是你的初吻吧？”小延笑嘻嘻。 “你在说什么？” “哈，我就知道，你看你脸都红了。” 小灰泼水反击。于是又是一场泼水大战。这次谁也没掉进坑里，不过小灰的心陷进了无法理解的情感里头。同样，小延将小灰扑倒，水花四溅。 “没想到你身上不全是肥肉。” “当然，我这是健壮。” “噗，这叫毫无比例的肉，肚子上还是一堆肥肉。” 小灰翻身坐在小延腰上，将他压住。“那你呢，长得那么高也是中看不中用。” 小延挣脱无能。“好吧，我承认你力气比我大得多。但是......”小延偷吻他一下，他一分神，就挣脱了。 “哈哈，我就知道，我们还是快点找路离开吧。” 他们的衣服烤干，黑泥结成硬块，很不舒服。他们也没管这些细节，顺着地下河走，转了个弯就发现一个地下遗迹。 “这是古代灰矮人的风格，可能是古代军用驻扎点，你看那里，有军用训练场，另一边是要塞，外墙应该是被水流侵袭而损坏了。”小延十分有兴趣。 小灰跟着小延走过去，停在一面石碑前。 “这是灰矮人古文，我根本看不懂，那个时候也只有贵族才能读写这种文字。”小延只能耸肩准备离开，小灰却对着读了起来—— “吾乃灰矮人之王，三大部推举吾登基。三层土台前立誓，光大吾族之荣耀！” “三大部族？难道是第一个定都琉璃城的国王......” “琉璃王，没错就是他，他也是琉璃瓦钢锻造创造者。” 小延正视小灰。“没想到呀，小灰，你不简单。” “什么？” “普通灰矮人民众是不知道那么多王族故事的。” “你这是夸奖我？谢谢？”小灰避开对方的目光。 顺着古迹，他们走过一条古道，回到原来的地层，辨明的方向，发现他们就在琉璃城郊外，离主道有一天路程。 小延说：“好吧，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小灰刚坐下，头侧就驾着一把激光手枪。 “别乱动！” “小延你在干嘛！” 第二十三章 小灰（5） “哼，小灰，你到底是谁？我才不相信你是普通的当地人。” “你不会伤害我的。” “好吧，谁叫我是个好人。”他收起枪。 “好呀，你当我是坏人。” “你不是坏人那还骗我。” “好吧，我都告诉你。” 于是小灰坦白了，把自己的身份来历都说出来了。 “没想到呀，我喜欢上的人都那么复杂的背景。” “你说你喜欢我。”小灰笑得很开心。 “你关注的点让人无语。我和你是不一样的人。我并不是来自显赫的家庭。我感谢家人和老师的栽培，不过我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的。” “我也会争取自己想要的。” “真的？离家出走就是你想要的？” “我不知道......其实，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于王位，我并没有什么热情。” “如果你也有什么想要的，也应该去争取。但是你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为什么不都尝试一下？说不定你真的是很糟糕的国王，然后大家都逼你退位了呢。” 小灰笑了。 “你想想琉璃王是黄袍加身，被三大部落推上王位。他当年承担那么多责任，一开始也不是自愿的。” “你认为，我会爱上这个事业？” “也许不，但是退一步来说，你可以当它是个职业，可以支撑你去发展自己喜爱的事物。职业发展无非就是两种方向，一种做自己热爱的工作，对它投入和付出，发展成自己的事业，另一种就是这个工作能够养活自己，让自己有时间和精力，发展和探索其他自己热爱的事情。” “哎，小延你说的轻松，你没有面临这些艰难的选择。” 小延抬起头，看着远方。“你不了解我也是面临过。我有个机会，可以进一步发展自己的学业和事业，可是，我得离开冰域。离开我的家，离开喜欢的人。” “你的选择是？” “我的事业和初恋，我会选择什么？我当然选择事业。” “那么，你后悔吗？” “现在想起来是有些遗憾，我刚离开不久家乡就发生了一些变乱......幸好我爱的人还算好好的。不过重来一遍的话，我也会做同样的决定，没有什么可后悔的。” “我明白了。” 第二天，小延醒来就发现小灰离开了。留了张纸条写道：“我回来找你的。” 不过这个承诺兑现都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小延准备离开琉璃城，却被王储的车架拦住。小灰从车上跳了下来，摆出标准的贵族礼仪，说：“小延，你有兴趣和我共进晚餐吗？作为我们的第一次约会。” “我准备走了耶。” “小延，你就是我喜爱的、想要的，我不会放弃争取。那你现在的选择是什么？我，还是你的事业。” 小延笑了。“傻子，我不用选，以我在协会的水平，从火域本部调任至地域并不难。在这里，我可以选你和事业。而你，也是我的事业。” *** “这就是我们的故事。”小灰拉着小延的手。他们笑得更灿烂了。 凯旋说：“什么鬼！你还说我的故事不完整，你明显就是用奇怪的恋爱互动和尴尬的对话，加上故作煽情的剧情来讲毫无亮点的故事。” 羽说：“才不是呢，我觉得很美好呀。凯旋，你不懂爱。” “你和玄那不是爱，不管你们现在一起有多开心。好吧，我终于说出内心的想法，对不起，这听起来很刺耳，却是我真实的感受。”凯旋说。 羽说：“你没必要道歉，我本来就没寻求你的认同。” 荧说：“我感觉累了，我还是先休息了。”她不想和凯旋争论。荧觉得自己和羽的感情是真实的。并不是那种拥有命运感的恋爱关系才是爱情，相反她和羽一起是她自己的选择，并不是命运强加的。 可是，那句“你和玄那不是爱”，为什么还在耳边回响不绝呢？ 第二十四章 血族（1） 第二天，他们一行人再度出发。 “等等，大家停下！”凯旋伏身观察地面。 “怎么回事？”羽说。 “看到了吗？这些脚印，”凯旋说，“这些是犬形生物的足迹。” 小灰说：“我们这是走到哪都和狗脱不了关系了。” 荧顺着前路方向看：“这里还有。它们不止一头，而是群体活动的。” 小延说：“这个地方有生物的话，不可能只有一种吧，维持一个生态环境是需要有个多样的食物链。它们吃什么？也没看见有别的小动物，吃草的话也没得。” 荧说：“本来，地表环境就不适合任何生物。” 羽说：“想太多了你们，还是继续走吧。” 走没多久，凯旋又叫大家停下。 羽说：“又怎么了？” “这该死的装甲，我的感官全面下降，到了这里才发现，”凯旋从侧袋掏出武器，“它们来了！准备战斗！” “嗷呜——”一阵野兽狂叫从四面八方传来。全员立即拿出武器。 只见一种奇怪的生物从两边高处冒出，俯视他们。它们看起来像腐烂的狗，而且长着三个凶狠的狗头，两排尖牙外漏，皮肤溃烂，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疙瘩，有些还露出内脏或骨头。 他们被包围了。 羽说：“嘿，你们这些三头狗，没吃过人类、黑暗精灵、灰矮人或者翼人，觉得很新鲜很好奇对吧？但是我们不好吃！快走开！” 小灰说：“你怎么知道我们好不好吃，你有没吃过。” “我就知道。” 小延说：“它们才不想吃你。地表又没我们这几个种族，这些野兽能够一直活着，它们的常规食物肯定不是我们。它们围攻我们，是野兽守护领地的本能。” 荧心想，这几个人心真大，在这种情况了，还在讨论怪物要不要吃自己。 “受不了你们。”凯旋先冲上去，砍向一只三头狗，对方侧边跳开，张口就咬。凯旋知道装甲会限制自己的活动，但是没想到影响那么大。他的移动步伐，挥刀动作慢得像老人家。三头狗的三张嘴，往他手腰腿三个位置咬，他竟然躲不开。三头狗咬住目标，凯旋趁机砍下一个狗头。 装甲完好无损，三头狗的獠牙锋利，但装甲连地表辐射都能抵抗，防御力自然是十分惊人。而三头狗少了一个头丝毫不见影响，依旧嚣张窜动，朝凯旋吼叫。 其余怪兽都开始攻击。 荧受到装甲的阻碍，还是能砍下狗头，断头的截面涌出黄绿的粘稠液体。而要砍掉所有的头，三头狗才倒地。更令人惊奇的是，他们身上的伤口喷出液体，一会儿就会快速愈合，所以攻击他们身上的部分没多大作用，直接斩首才是最有效。 小灰一锤打扁一只三头狗，但它满身破烂、碎肉、粘液，依旧能够起来继续张牙舞爪。“你们这些恶心的家伙，幸好闻不到你们的臭味！给我死！”小灰用的战锤是钝器，砸扁无用，要敲掉怪物的头有困难，他终于干掉一只，但是手上脚上身上还各咬着三只，另外一群还在虎视眈眈。 小延也不停咒骂。他本来并不是神枪手，科技原本弥补了这一不足，激光枪上加装了最新型智能芯片。它堪称是五域最高的技术成就，天平协会只有少量成员配置，不对外公开。它有自动瞄准辅助功能，也能快速切换单线和散线射击模式。但是自从到达地表，芯片就停止了工作，他只能靠自己来瞄准，而且也无法用散线模式散射这群怪物。面对，活蹦乱跳的目标，他十枪只中五枪。 第二十四章 血族（2） 唯一在战斗中表现得游刃有余的就数羽了。她也受限于装甲无法施展飞行和枪术，但是她在地表调用风元素的能力比在地底畅快得多，这样一来一回，战斗力并没有多少浮动。她用浮空术升到半空，三头狗无法攻击到她，反而她可以好整以暇，一招连着一招的风刃，瞄准三头狗的脑袋。就这样，她的杀敌数最多。 这些怪物不怕疼也不怕死，无论死多少，它们的撕咬毫无作用，它们还是前赴后继的攻击。 小延：“这样打下去没完没了，浪费时间精力，我们不管他们快走吧。” “怎么走！”小灰两腿已经挂着四只三头狗，已经无法挪动。 荧说：“快！羽，给我们都加上浮空术！” “好的！”大家被一股旋风带起，小灰推上还咬着一只三头狗始终甩不脱，羽再丢个风刃将其打飞。群狗在地面狂吠。他们飞行没多远的距离，羽的魔力就枯竭了。众人落地，不敢停下，继续加快向前行。 “我们先歇会吧，那些狗没有追来。呼，穿这装甲太费劲了。”小灰说。 “而且你腿短。”小延说。 “休息也没问题，我的魔力恢复了小半，再有问题也能上天了。”羽说。 “那么快，看来你的施法和魔法师不一样，你不需要冥想来恢复。不过缺点也是明显，法术效力不足。我就没见过你用大法术，全是初级的。”凯旋说。 “一不一样我不知道，我又不认识几个魔法师。”羽说。 他们随地坐下休息。 小延说：“玄，你还好吧，你很安静。” “我在想那些奇怪的生物。” 小延说：“奇怪这个词用得好。它们不怕疼，不会累，凶狠至极。而且我从来没有想过有这样的生物可以存活在地表。” “......不死生物。” “你说什么？” 荧说：“如果非得有所谓的生物可以存在地表，那就是不死生物了。” 凯旋说：“这不可能，地表没有死气，不可能形成不死生物。” 小延说：“没有生命就没有死亡，没有死亡就没有死气，也就没有不死生物了，再说了不死生物不能算真正的生物。” “玄，你该不是认为它们是不死生物吧，”羽说，“我曾在天域森林古墓见过一些活动的骨头架子，两个区别可大了，我觉得不一样。” 小灰说：“我听说通常只有智能生物才会有自然形成的不死者，动物的大多是人为造成的，例如那些骷髅骑士的马，也是高级的不死骷髅聚集死气在马匹尸骸上造出来的，要不然再多的死气在动物尸体也不会直接形成不死生物。而且三头狗的尸体？更加不可能。” 荧说：“也许我想多了，谁知道呢？死灵法术早就不存在五域正统魔法体系之中，其中的知识早就失传，我们的各种猜测并没有根据。”而且，荧的天赋消失，无法感应到别的生物，换做以前，她会立即知道它们的生命形式。 “一场失败的基因实验更加能解释的通，地表不是有科学城吗？”小延说。 小灰说：“前提传闻是真的。” 羽说：“你就喜欢这样说。” “眼见为实嘛，在未确认的为事实之前，我都会保持怀疑的态度。” *** “好吧，我现在相信那些鬼怪故事，狗头人是有的，现在又发现吸血鬼是真的，那么别的传说也不会假到哪里去了。”小灰说。这是他见到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之下说的。 是的，吸血鬼，一大群吸血鬼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在大伙准备在这夜晚休息的时候，漫天蝙蝠铺盖过来，它们化作吸血鬼从天而降。他们清一色黑袍古装华服，猩红的双眼，苍白的肤色，锋利的獠牙。 第二十四章 血族（3） 月明星稀夜华丽登场，一时间镇住了他们。荧见过吸血鬼，就没有感到太过惊讶。她以为那是五域的最后一个，没想到还能见到一整个族群。她说：“别发呆了各位，他们这样过来可不是单纯来打招呼的。”她抽出剑来，同伴们反应过来，掏出了武器。 一个吸血鬼笑了起来。“嘿，你们先别急着打架，我们是吸血鬼不假，但是我又不喝你们的血，和你们无仇无怨，有什么好打的？” 羽说：“不吸血你们吃啥？” 众所周知吸血鬼也是不死生物，他们和低级僵尸或怨灵不同，不需要死气来滋养存活（当然他们也喜欢死气），他们需要吸取活人的血液来生存。羽的问题就是所有人最大的疑问。 另一个吸血鬼说：“感谢辐射给我们的力量，我们不需要鲜血，已经和那些近亲们不一样了。我们是‘新血族’。” 小灰说：“什么鬼？ 小延制止丈夫继续说下去。“既然这样，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可以离开了。” “别急，那么多年没有地底人上来，我们好奇是很正常的嘛。别担心，我们没有必要和你们耍心计，你们有没有什么我想要的，你们身上最有价值的无非是装甲，但我们又不需要这样防护辐射，我们毕竟不是你们身边的吸血鬼。” 羽说：“我们身边没有吸血鬼呀。” “哈哈哈，你也太天真了，那些近亲们最擅长伪装、潜入和阴谋，在你身边还会告诉你不成？” 荧觉得这些地表吸血鬼，所谓的新血族实在是和五域社会脱节太久了。她于是和他们讲解那段历史。 原来吸血鬼虽然被五域主流不齿，但是都一直存在于阴影之中，左右着历史的进程。血族社会是等级森严的，那些乱杀无辜的吸血鬼，不说别人，血族的暗卫是要追杀他们。就这样，五域各族和吸血鬼相安无事。 但是在最后一次深渊大入侵的时候，死灵法师阵营和血族阵营叛变，被深渊恶魔拉拢，他们就成了五域的敌人，在深渊恶魔被打败赶回老家之后，深渊的余党就受到清算，没有恶魔的支持，吸血鬼自然无法抵挡五域各族上下一心的进攻。血族、死灵法师以及其他叛徒遭到毁灭性打击，他们残余的少数即使逃过一劫，也在接下来几十年内遭到追杀和攻击，整个五域无处藏身。现在五域大部分人都认为血族已经灭绝了。 小延说：“就是这样，玄已经说得很细致了，我也没有可以补充的了。” “我不认同这个说法，”吸血鬼说，“肯定还有存在的，他们极有可能在哪个阴影角落睡大觉，等待时机。” 荧点点头，确实有这个可能。家族墓地不就有一只不就是这样睡了多少年的吗？ 另一个吸血鬼说：“真可惜那些近亲们居然没有想到来地域避难的，就这样全军覆没了。虽然他们无法在地表生存，但是还是有机会转化为新血族的。” “那你们又是什么时候来到地表的？”羽说。 “啊哈，不仅仅是我们好奇，你们也对我们感兴趣嘛。你这个问题回答起来很耗时间，我卡－多丽特邀请你们来我们家，让我可以慢慢解答你们的疑惑。” 荧说：“请你们稍等一下，我们需要讨论一下。” 他们围在一起说话。当然，荧很确定讨论的内容，吸血鬼肯定能够全部听到。他们的装甲本来隔绝外部，对话都是用通讯器相互传输，但是吸血鬼都能和他们对话，可见他们的听力比蝙蝠还要强多倍。 第二十四章 血族（4） 小灰说：“换做几天前，我被吸血鬼邀请去他家，我打死都不可能答应，但是现在我好奇得不得了。” 小延说：“不怕辐射，不吸血的新血族，确实是个前所未有的发现，再说他们要害我们早就该动手啦。” 羽说：“那就去吧。” 凯旋耸耸肩。 荧转头对卡－多丽特说：“那么就打扰了，请带路。” 他们沿着戈壁风向行进。半夜就到达了一个巨大石碑面前。 羽说：“那么近呀。” 卡－多丽特说：“这里就是了，如果你们刚才愿意让我们带着飞行，早就该到了。” “我才不要你们这群蝙蝠碰我。”小灰说。 卡－多丽特无视客人的嫌弃，对着石碑开始念念有词。荧居然听出几句咒语——正是符合当年雪精灵教荧打开东方山脉遗迹的咒语。 咒语念完，石柱中间打开一个通道。“真麻烦的咒语，又长又拗口，每次都要念那么大段，明明中枢可以设置便捷暗语，偏偏老大不乐意。好了，大家跟我进去吧。” 里面的景象和荧记忆中的雪精灵遗迹一样，天花板倒悬无数奇特花纹的水晶，地板像镜子一样反射众人的映象。而相似的遗迹在火域也有一个，荧也从玄那里知道，流沙城也有这样的隐藏遗迹，同样的景观、山鬼还有通往多个地点的传送阵。而他们进来的石柱也应该是传送阵，他们所在的地点说不定远在千里之外。 地域的遗迹和它们一定有什么关联。荧沉默不语，观察这里，脑子飞速思考。 吸血鬼们带他们走到遗迹深处。 在一个高高王座上，一个美艳黑暗精灵俯视他们。她微微一笑，猩红反光的双眼和锋利的獠牙，说明她不是普通的黑暗精灵，已经是血族的一份子。她的肤色也不是暗黑，而是奇特的灰色。 卡－多丽特说：“请允许我介绍，尊贵的血族女王拓纳薇。”他又一一介绍来客姓名。 “呵呵呵，我就喜欢看你这样装腔作势的调调，不过你还是像平常那样叫我老大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接下来就由我陪客人吧。考虑到你们毕竟是日行生物，你们还不累的话，我还想带你们参观一下宫殿呢。” “好呀，我不觉得累。”羽说。 见没人反对，拓纳薇就从王坐下来，“其实你们可以脱下这碍事的装甲，这里没有辐射。” 荧早就留意到装甲显示的辐射数值，这里确实是安全的。于是他们一一脱下了，纷纷松了一口气。羽高兴极了，扑扇双翼飞起绕殿堂一圈。拓纳薇跟着笑了起来，她说：“请这边走。” 这里并没有特别的室内景观，这些奇特的水晶看多了也没有什么感觉，不过脱下装甲，大家都乐意走动一下。 “我知道你们大概在想，这群蝙蝠到底有什么目的。事实上，我对你们也是这样想的，从你们踏上地面的第一步，我们就关注你们了。从你们的行为来看，你们在找什么东西，我没猜错吧？” 荧说：“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是没有关系，要不然为我们怎么会那么友好的交谈呢？如果你们有什么我想要的，你们就几个人，早就被吸成干尸了。” 面对那么诚实的威胁，荧松松肩。羽说：“说倒是人人都会，我才不怕你。” “是的，我相信你的勇敢。我带你们走过了前殿，接着是我们的生活区，首先是大剧场。” 他们来到另一个大厅，它的构造和别的殿堂一样，不过被这些居民改造了一番，摆设了舞台和观众座位。现在正有一场戏剧演出，观众都是古代贵族的打扮。 第二十四章 血族（5） “你走吧，斯兰特，我们已经不可能的......” “不，我的爱......我已经无法离开你了。” 凯旋说：“这段戏不就是著名戏剧《圣雄屠魔》里面，斯兰特和公主的爱情故事吗？” 小灰说：“演员倒是俊男美女。” 不过想想血族当年可是投入深渊的阵营，这些“新血族”虽然和这个背叛行为无关，而这些观众看戏太深抹眼泪（血红色的泪），也足够讽刺了。 和冰域或火域的遗迹类似，这里是个庞大的封闭区域，他们还去了别的地段。血族的地盘其实和别的城市没有什么区别，也有货币贸易，文化交流。他们也有工作娱乐各种生活设施，大致上划分了商业区、生活区，核心区。核心区没有对他们开放。 “客人们，相信你们也了解得差不多了，你们先去冬馆休息吧。”拓纳薇吹个口哨，就有两个蝙蝠化身原型从天而降，他们领着客人们去冬馆。 冬馆是一个空置的住宅。这里布置得很像古装戏剧里面的场景，有种贵族式浮夸。也许荧真的累了，倒头就睡了 她好些天没有好好睡床上了，这一觉睡得很沉。醒来，发现羽在背后环抱她。 她也醒了，双手伸到荧的衣服里面。 她们折腾了好久才从房间里出来。 卡－多利特迎接他们。“你们休息得好吗？对我们的招待满意吗？” 小灰说：“还过得去，就是你们这么大的地方就只有一个厕所。我们还得排队。” 吸血鬼笑了。“那个厕所当初还差点没建起来，你要知道我们都不吃东西，当然不需要排泄。也不排除有一些怀念食物的血族，他们吃了东西也是无法消化，也得在食物在肚子发臭之前给吐出来。” 确实，吸血鬼也是不死者，不吃活人的食物。小延说：“真是的，我还没吃就谈排泄。” “是我招待不周，各位请过来，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羽说：“你不是说吸血鬼不吃饭么？那你们怎么还会做饭？” 吸血鬼又笑了。 没想到这真是一顿好饭好菜，是他们能够吃的。 小灰打了个饱嗝。“我还以为你们要做‘活人心脏’之类的恐怖料理，没想到都是素食。” 凯旋说：“素食宴要做的好吃更加难得，对了你们的食材哪里来的？” 卡－多利特故作神秘的微笑不说话。 荧突然想起什么来猛地站起。“我有疑问，希望你能够解答。” “请问吧，尊敬的客人。” “新血族在地域地表生活了多久？” “这个已经无法说清楚了，应该是从辐射破坏地表，人们转移到地下生活的时候，新血族就诞生了。那是很久很久了。” 众所周知，对于地域地表的辐射来源的研究，大致有两种假说。一是“小行星假说”，和冰域的大冰灾类似，地域遭受到宇宙来的小行星撞击，毁灭了大部分地表生物和生态，这个小行星还携带可怕的辐射能量，持续作用在地表。另一个是“战争毁灭假说”，这一假说认为，当年地域有着远超现在的技术，两个强大的国家掌握强大的武器，它们因一场冲突引发超级大战，情况越演越烈，最终动用了超级武器，武器毁灭了这两个文明，幸存者只能到地底苟延残喘。 这两个假说都有不同的支持者，都指出对方的观点有不合理的矛盾地方。不过他们都认同一点，地表世界的毁灭大概发生在一万多年前。 第二十五章 沉睡（1） 小延内心的疑惑，仿佛水上的波纹不断扩大。荧和他对视，是了，你也发现有什么矛盾了。 荧说：“地表是个与世隔绝的世界，荒凉无趣。新血族难道不想回到五域社会吗？” “想有什么用？我们是进化了，虽然不会再被嗜血的欲望操纵，但是再也无法离开这辐射环境了。” 荧说：“为什么？” “你可以将辐射看做是无序的死气，我们能够从中汲取能量，而它是我们获得能量的唯一途径。” 羽说：“你们离开地表会死？” “我们已经是不死者，再死是不可能的。没有了它，我们和那些近亲们一样，就像没有了鲜血，就会枯萎，然后进入沉睡。不过我们不需要一直汲取辐射能量，就像你们也不是一天到晚都在吃，所以我们还是喜欢在这里，‘饿’了就到外面。” 小灰说：“哇，吸血鬼都不吸血了。” “新血族也不是没有尝试离开的。曾经有一些到地下世界的新血族，然而大部分地底的浅层区辐射不足，根本无法汲取能量，而且过了浅层区，还有大片无人区，还没碰到半个人，他们就无法忍受了，只能灰溜溜回来。据说多年以前有一位新血族到达无人区，幸运的遇到一个冒险者，他饿的慌了就尝试吸冒险者的血，结果他一口就吐了出来，只能逃回地表，那时他已经奄奄一息，几乎成干尸那样。更多离开的新血族是一去不复返，我觉得不是成功离开了，而是在路上变成干尸再也回不来了。总之，我们已经无法像传统血族那样生活了。” 小延说：“不对......既然你们无法离开，为什么你们的服饰、建筑是偏向四千多年前的王朝贵族风格的呢？我不相信你们与世隔绝，还能自行演变出和五域主流相同的文化。” 荧说：“没错，我觉得你说的很有矛盾，我们昨天还看到剧场的‘圣雄屠魔’剧目，另外这顿饭的菜式风格就是现代的。新血族诞生一万年以来，根本没有你表达的那么与世隔绝。” 卡－多利特松松肩。“好吧，我承认我没有把所有的事情和你们说清楚。不过现在不是时候，老大还赶着准备见你们。你们有疑问，干脆问她好了。” 他们去见拓纳薇。荧没废话，把刚才的疑问丢给对方。 “你的观察能力还是挺强的嘛，不过你漏了这一点，新血族无法脱离地表，并不代表别人来不了呀，你们这不是成功到达地表了么？我们还是有新加入的家庭成员，包括我，也是后来的家庭成员。反而一万年前的初代新血族，都躺棺材睡觉，不愿意醒来了。” 同伴们面面相觑，别人又是怎么到地表的？ 荧喃喃道：“是呀......很可能这个遗迹和别的遗迹是有传送阵联通的......”她自言自语几乎没发出声来，但还是被拓纳薇听见了。她盯着荧看，仿佛要看穿她。她从来没有说新血族聚居点是个遗迹，更不用说它确实和别的遗迹有连接。这个女孩又是怎么知道？ 不过没关系，这个女孩不可能破坏这个计划。拓纳薇笑了笑，恢复原来优美的仪态，邀请客人们参加今晚的舞会。 除了荧，同伴们都很兴奋。小延说：“新血族的文化看来大多都停留在古代，他们的舞会肯定对五域主流的演变有借鉴的意义。” 凯旋说：“他们的服饰确实很有特点，也许下一个潮流可以是奢华浮夸的风格。” 第二十五章 沉睡（2） 他们兴致勃勃的随拓纳薇挑选宴服，羽也拉着荧一起，她在更衣室一点都不安分，美曰其名叫帮荧更衣，实际对她上上下下挑逗个遍。她们从小打小闹开始，越演越烈，干脆全然不顾的在更衣室点燃欲火。同伴们在外面挑选衣服，她们在里面感觉更加刺激。 宴会开始的时候，荧感觉全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来，靠在羽身上。她们携手进场成了舞会的焦点。 在场的新血族们看到来客，立即围上来搭话。他们几个人被分割开来，荧和羽面对一波又一波的求舞都是一概拒绝，至于来搭话的，大多都是来求爱的，她们也不厌其烦的说不。 她们随着音乐挤进舞场，终于避开这些搭讪的吸血恶鬼。 荧将头贴在羽的耳边。“你能想象吗？这些蝙蝠够厚脸皮的，知道我们是一对，还想要和我们上床呢。” “那是当然，你那么秀色可餐，对于他们来说真可惜，我们不是开放型关系。”羽领着荧随着音乐摆动，她说话的时候，呼气吹耳朵，荧感觉全身痒到心里面。 “你难道想开放型关系？” “不想，我都不想和别人跳舞，也不想看你和别人跳舞。不过......” “不过什么？” “也许过十年八年我们厌烦了，连跳舞都不乐意了，再来考虑开放吧。” “......羽，你说，我们能在一起十年八年？” “为什么不能呢？我想和你一起很久很久。” 荧抬起头，直视对方双眼。它们反射清澈的光，坚定执着。她明白，这是羽给她的承诺，然而她却不知道怎么应对。 一起很久很久，简单的词组对她来说是那么沉重。她想起来，玄从来没有那么认真许下承诺，反而荧自己说了无数遍自己的心意，告诉她自己的爱，玄却不相信天长地久，总是认为自己会死在爱人手上。 现在，她相信吗？不，说不准。荧和羽的关系没有那种“命运感”，那种不由自主的牵连。这让她感到自由，她认为这个关系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并不是虚无却又不可抗的的“命运”作祟。但是，恰恰是这种自由，往往让她不知所措。 “羽，我......” 这时音乐停了，她们退场，荧借口去拿饮料。 在吧台边，一个黄色落地款裙的女人过来，她还没开口，荧就说：“不好意思，我不感兴趣。” 她笑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来打听......” “我们几个人只有凯旋单身，不过我完全不知道他喜欢什么类型，我只知道他的变装喜好......” 她笑的更欢了。“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是我冒昧了，不是你的问题，我自己心情不好。” “没什么，我只是来打听火域的近况。我叫雪莉。” “玄。” “很高兴认识你，其实我是这里最年轻的新血族，我是去年才转化，加入大家庭。” 拓纳薇说得没错，新血族无法离开，但是不妨碍新人加入。荧灵光一闪。“你是从流沙成遗迹过来的？” “是的，当时我是流沙城工作室的一员，为了对付入侵的敌人，将他们带到山鬼的区域。” “它把他们都杀死了。” “是的。你知道山鬼。” “是呀，它们在这些遗迹，我总觉得它们在守护什么。” “它们守护的是传送通道。那些传送装置附近都有山鬼。” “为什么你会没事？” “拓纳薇陛下救了我。我逃到遗迹传送阵附近，差点被山鬼杀死，但是陛下救了我，将我带到这里，地域遗迹。不过即使是陛下这样的强者，也不敢和山鬼对抗，当时她抓着我就溜。” 第二十五章 沉睡（3） “你是说拓纳薇知道传送阵咒语，可以进行各个遗迹间移动？”荧想起当年，自己也用过遗迹的传送阵，只是没想到它可以用作域间传送，当时他和同伴受到山鬼的袭击，也没有时间去查看装置。 “你怎么知道需要咒语启动？” “猜的，这样神秘的东西总不可能敞开给别人用吧。拓纳薇的咒语又是怎么来的。” “不知道，也许是那些在棺材睡觉的前辈告诉她的吧？我只知道，只有拓纳薇清楚启动咒语。这些遗迹太古老了，也只有那些初代的新血族才知道吧，不过他们都给自己的棺材打上封印，不愿起来了。” 荧明白了，很有可能，拓纳薇通过传送阵，不定时的从五域招募像雪莉这样被山鬼袭击的遇难人员，这样才会维持新血族的规模。要不然，他们的族群恐怕会越来越少。这两天她了解到，吸血鬼活得太久了多少会有些厌世心理，干脆去睡觉了，活跃的都是年轻的吸血鬼，没有新人补充，这里早就成了只有棺材的墓地了。 “说了半天，你还没回答问我呢，现在火域怎么样了。” 荧说了一下火域水深火热的状况。那里新旧联盟的对抗越演越烈，陷入战争的泥潭，和平遥遥无期。 听了故乡的状况，雪莉没有伤心，反而一脸欣慰。“看来他们还是成功揭发了当年流沙城的黑幕，不管要多长时间，正义还是会伸张的。” “希望如此。” 她们又聊了一会儿火域的见闻。荧将话题转到传送阵。“那个传送阵在哪里？” “那是禁地，山鬼盘踞的地方，很危险。” “正是因为危险，我才问清楚，要不然我弄错方向，去了那里遇到山鬼不就遭了？” “它在外围，经过‘沉睡棺地’......”雪莉将地点仔细讲了清楚。 荧想回去找羽，却见不着她。这里实在是太多吸血鬼了，整个聚点都参加了这场舞会。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吸血鬼也能有那么多样化。他们以人类血族为主，其他还有黑暗精灵、木精灵、，甚至山顶矮人和灰矮人、蜥蜴人。整个新血族群至少有五百多人。 她呼喊着同伴的名字，声音被音乐和欢笑淹没。她挤出人群，挪到舞会后段的隔间。这里的音乐缓慢，空气弥漫迷香。她撩开门帘，看到有几个衣冠不整的人扭抱在一起，她立即道歉退出。走了两步，另一边隔间有人向着她钩手指，她摇头拒绝。再走几步，她仿佛听到小延和小灰的声音。她走向另一边的隔间。 结果她看到一副不可描述的画面。 小灰和小延一前一后，一上一下和第三人拥抱在一起，他们衣衫半解。她还没有看清那人长什么样，甚至什么性别，她就立即退出来。他们都没发现她。 荧偷笑，离开这里区域，回到舞场。 在吧台另一端，荧找到羽。“我不想留下这里了。” “那我们走，小延他们呢？” “不用管了，他们正开心呢。” “那不好吧，凯旋呢？” “没看到。” “我去找他，他这个酒量还是得有人看着。你可以先走，我迟点找你。” 荧松松肩。她离场的时候，还有人尝试上来搭话，她一脸冷漠。 她将藏在长裙下面的长剑锁链掏出来挂在背上，并且往雪莉所指的方向走去。路上无人，各个房间门都没上锁，她甚至穿过几间住处的门。这里聚点不设防也没警察这类国家机构。这并不奇怪，在新血族社会，私有制产没有意义，他们不需要吃喝，永生不死，只想日夜欢乐，除了谋杀这类立即斩首的罪行，小偷小窃不存在，也没意义。 第二十五章 沉睡（4） 她来到沉睡棺地。房间墙上镶嵌众多棺材，上面刻着睡觉人的名字。这些是对生活失去兴趣的吸血鬼，他们面对漫长的寿命，觉得无聊毫无意义。这又能怪他们吗？荧还没活到二十岁，都觉得快乐的时光远比痛苦少得多，更何况他们要活那么久，也无法脱离地表辐射环境。换做她可能也得进去睡觉不愿起来。 在那么一瞬间，她幻想自己母亲还活着，像雪梨那样被新血族救走。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舞会上见不着，那她就应该在沉睡棺地了。她花了一会儿时间看棺材的名字，并没有找到惜梦。 她嘲笑自己，真是想象力丰富，自己小时候总会想象惜梦还活着，应该会怎么样的情况。母亲是真的死了，死了很多年，无论自己怎么想象也回不来了。从这点来看，长大了的自己也没有多大长进，总是想着要妈妈。 她应该早就懂得，只有小孩子才会想着要妈妈。她很早就知道要依靠自己，从这点来看，自己早就是成年人了。 荧转身离开，继续往传送阵方向走去。 她到了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尽头就是传送阵了。现在看不到有任何生物，但是她知道山鬼就在那里，以虚化的状态静候，准备撕裂任何入侵者。当初荧的状态和山鬼战斗也只能勉强逃离，现在她没有原来的天赋能力，能不能过去呢？至少和那次一样，她还有生命碎片，也许死不了，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她究竟想做什么？事实上，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要回冰域？去找唯一的亲人，和昔日的伙伴？去火域？和旧友叙旧？去金域？再一次在彩龙宫寻找命运的启示？ 这又有什么用？那些都属于过去的自己，现在的荧已经不是那个荧了。去天域？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没再细想，准备迈出一步—— 突然眼前一花，她就出现在百步以外。荧立即挣脱一双手，拔剑出来。 “收起你的武器，你就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拓纳薇，”荧没有收起武器，“你这样‘救’我，难道也想将我转变为血族？” 新血族女王笑得露出獠牙。“我虽然很乐意，不过也得你自愿才行。毕竟我们新血族这一脉来源可是古老的守序......嘿，你别想转移问题，你为什么来这里？看样子你是知道这里的，知道危险还不要命。“ 荧没有答话，还是把剑收起来了。 “先不说你能不能通过，能不能使用传送，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同伴还在这里。” 荧突然冒出冷汗。是呀，她到底在做什么？把同伴们丢在这里，自己逃走？她感到羞愧，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有多么懦弱。她无法面对羽所提出的承诺，下意识的就想不顾一切的逃跑。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要告诉羽自己的感受，而不是逃避。 “谢谢你，拓纳薇。” “不用谢，不早了，你们活人该休息了，我送你回去吧。” 她回到房间，看到羽已经躺在床上。她轻手轻脚的爬进被窝，但羽还是醒了。 “唔，你比我还要迟回来。” 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对不起。” “有什么好道歉的，我又没等你，困了就先睡了。” “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很久很久，我需要时间。” “嗯，我知道，你需要多久的时间都没关系。在你度过这些需要的时间，回过神来，我们已经在一起很久很久了。所以你没有必要想太多。现在，我们在一起就行了。” “是的，我们，在一起。” 羽总是能够无意间说出些简单又很有道理的话。荧听着爱人的呼吸声，感到心安，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十五章 沉睡（5） 在大殿里。 “感谢你们这两天的热情招待，很可惜我们得继续出发。”荧说。 拓纳薇说：“我能理解你们的使命。让我给你们一件礼物。”她在王座上一声令下，一只蝙蝠化身成人形，卡－多丽特双手捧着一束卷轴。荧接过打开看，一愣，然后展现给身后的同伴们看。小灰和羽还没反应过来，小延和凯旋已经叫出声来。 小延说：“太好了！有了这个，我们就不怕去不到刀锋山了！” 凯旋说：“阿鲁大师的图纸和这个地图吻合，只是这个地图涵盖了我们登陆点，并且更加详尽。” 卡－多丽特说：“当然啦，我们这是实地考察，半个地域地表都画在这图上了。” 小灰说：“你们这样帮我们，想要什么回报？” 拓纳薇说：“瞧你说的，难道我们就不能无私奉献吗？” 羽说：“不相信。” “不过，既然你提起来了，我还是有一点点事情需要你们帮忙。” 小灰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 “我们无法靠近那座山。事实上所有辐射生物都不敢靠近。我们适合在稳定的辐射环境，但是不适合波动、不稳定的混乱辐射。而那里就是这样，一靠近我们就会感到异常痛苦。” “刀锋山？我就知道它特别，毕竟是宝藏的所在。”羽说。 拓纳薇说：“宝藏什么的我不清楚，但是老一辈的血族告诉我，那里有科学城的秘密。我有足够的理由，科学城曾经研究过辐射。我需要获得他们的研究成果。辐射让我们新血族重生，能够在地表存活，但是却令我们‘病’了。” 荧说：“什么病了？” “你们应该发现老一辈的血族都沉睡了。是的，他们都是自愿躺进棺材，他们声称自己很无聊，很想睡一场大觉，然后一睡不起。两百岁以上的都是如此，没有例外。这是新血族才有的现象，以前血族有沉睡症也是六百多岁以上的。我不相信这是什么厌世的心态所致，这是疾病，我们无法治疗的疾病。再这样下去，我们新血族迟早都像尸体那样不再起来，那和灭族没有区别......而我已经一百九十岁了。” 荧说：“你觉得科学城能够治愈你们的‘沉睡症’？” “这是我能想到唯一的办法了。这是我们技术组的数据截取器。”拓纳薇给荧一个黑色长条物体，“如果你们到达科学城的研究中枢，就用这个来读取研究数据。” “这个还是我来保管吧，我得看看，真是奇特，研究院有类似的技术。”小延说。他从荧手上接过数据截取器。 荧说：“对于你们的要求，我不能保证一定做到，只能量力而为。总之谢谢你。” 拓纳薇笑了，惯常的邪魅表情。“祝你们一切顺利。” 卡－多丽特没有说话，分别给了小灰和小延一个热烈的拥抱。荧这才醒悟，那天舞会和他们一起的就是卡－多丽特。 他们回到外面，根据新得的地图继续寻宝之旅。 小延吹着口哨，心情特别好。“地表探险，收集一堆地表监测数据，遇到从未见过的辐射生物和新血族，还有比这个更刺激的感觉吗？” 荧说：“别忘了，还有无尽的浪漫。” 小延脸红，不过在装甲里没有别人发现。小灰大大咧咧认同。“没错就是这样。” 羽说：“好期待呀，宝藏就在前面啦。” 可是，事情会有那么顺利吗？ 第二十六章 机器（1） “玄，我们真的要帮助那些蝙蝠吗？”羽说。 “不确定，我倾向于不管他们。”荧说。 小延说：“为什么？他们确实帮了我们忙呀。” 作为之前唯一和吸血鬼接触过的人，荧并不完全信任他们，哪怕他们不再吸血。“这些蝙蝠，哪怕最普通的一只，也不会是弱者。他们只不过是利用我们，去做他们想要而无法办到的事情。重点是，我觉得他们并没有将真相告诉我们。我甚至觉得沉睡症不过是个幌子。你们没发现吗？拓纳薇似乎把宝藏所在地当做科学城地址，而且没有半点疑惑，你觉得她会对科学城一无所知吗？她却不愿意把这些关键信息告诉我们。我不愿意被蒙骗，当做枪使。” 小灰说：“那你觉得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我什么都不知道。” 凯旋说：“这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什么科学城研究中枢，我们未必能找到呢。” 接下来，他们还遇到了两拨三头狗，都尽量躲过去，没有发生纠缠，在第三天，他们遇到特殊的情况。 一群秃鹰向他们袭来。 秃鹰顾名思义，就是头顶没有毛发覆盖的食腐类猛禽，可是这里的秃鹰，不仅秃了毛发，还直接暴露出光滑反光的头盖骨。它们脖子挂着腐烂的肉，羽毛像尖针一样。显然，它们又是一种辐射生物。 “大家留神了，我不确定能不能甩掉它们。”羽立即施展魔法，旋风带起同伴们，秃鹰群紧追不舍。 荧眼看几个锋利的尖嘴就要啄上自己的装甲，突然就停了下来。秃鹰群在空中盘旋，没有再追击。 原来，他们已经靠近刀锋山，砍刀一般的侧峰近在眼前，平地拔起。 荧看到装甲监测数据，辐射量数值不断在上下跳动。“看来这里就是蝙蝠描述的混乱辐射的环境了。” 小延说：“辐射生物无法靠近的禁地。” 羽说：“累死，我的魔力枯竭了。” 凯旋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整一下吧，不知道山上究竟有什么，上去之前还是要有充足的体力。” 小灰说：“我早就厌烦了这些妖精饼干了。” 羽说：“那里还吃？而且还吃那么多。” “当然，我可不想饿坏自己，这一趟地表之旅，在装甲里吃不好睡不好，我回去是要瘦成棍子了。” 小延笑了。“我表示怀疑。” 荧将羽拉到一边。“羽，你是我见过数一数二勇敢的人，但是我希望你不要逞强。要知道我们要面对的是完全未知的地方。” “玄，你想得太多了，我会没事的，大家都会好好的。” “不，即使是你，女超人也是有无法搞定的事情，我需要你答应我，遇到无能为力的情况，就想办法避开。”荧不觉手上用力了。 “好吧，我答应你。”羽内心不以为然，女超人又有什么搞不定的？她不会逃跑的。 “谢谢你。” “我知道你爱我。” 小延说：“你们知道自己的通讯一直没关的吧，我们都能听到。” 小灰笑个不停，凯旋耸耸肩。 *** 他们在山脚没有找到可以攀爬的地方，却发现一个洞穴，里面有亮光。 凯旋说：“进去吗？” “那还用说。”羽当先进去，她吓了一跳，站定不动。后面的人一个接一个撞在前面的人身上。 小灰说：“你这是干嘛，突然刹车也不提醒一下。” “你们好，我在等你们，没想到你们那么慢。”一个陌生人在众人面前。他身穿蓝底黄边的紧身连体服，相貌普通，毫无特点。他说的话能够听得懂，却带着不一样的音调，荧感觉发音比欧雷和辛集这些古人说话还要有怀古风格。 第二十六章 机器（2） “你是谁？” “你可以叫我KT3874。” 羽说：“啥？” “你们科学城怎么和朱烈邦那样喜欢用奇怪的编号命名？”荧说。 羽说：“我还是叫你小K好啦。” “什么科学城？”小K说。 小延说：“我都差点忘了，外人叫科学城是因为它有厉害的科学技术，而它到底叫什么？小K，你的组织叫什么？” 小K说：“这个问到我了，从来没有谁给这里命名，你们喜欢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各位请跟我来吧。” 小灰说：“你想做什么？把我们作为研究对象？” 小K说：“是呀，你是怎么发现的？” 凯旋说：“你是开玩笑吧？”可惜看不出来，小K全程没有表情。 小延说：“你说你在等我们，你知道我们来做什么？” “我知道肯定会有人来，至于是不是你们，我不在意。你们要做什么，我也不在意。” 这个家伙处处透露出诡异，他没有防护，却能存活在辐射环境，而且混乱的辐射环境对辐射生物也是致命的，他显然也不是这类生物。 荧正想叫住同伴们不要前行，忽然强光一闪，他们就出现在另一个地方。 “这感觉不像传送，我们这是怎么到这个鬼地方。”小灰说。这里是个宽敞的房间，却没有任何物体装饰，只有白色一片。 “刚才确实不是传送，我们早就摒弃这种低级的移动技术，我们称它为‘维度转化’。而这里就是科学城了。这里没有辐射，你们可以把这种低级防护解除了。” 低级？你知道我们花了多少精力才弄出来的。小延用恶劣的眼神‘攻击’小K，对方视而不见。大家脱下装甲，活动了一下手脚。 凯旋说：“看来，科学城需要个设计师，这样的装潢实在是，啧啧啧。” “‘维度转化’？不明白。”羽说。 “简单来说，就是借助不同纬度的空间的跳跃而到达目的地。” 这也太简单了吧。荧也不懂，只是没有像羽那样继续大方承认：“还是不明白耶。” 小K将他们领到另一个空白的房间。他伸出手指，指尖闪了一下红点，一张桌子就凭空架起，然后一座食物出现。 “哇，这是什么把戏，好神奇呀。”羽说。 “请享用，我就先不打扰了。”小K消失了。 小灰说：“就这样走掉，这个科学城的待客之道真是‘热情’。” 凯旋说：“咦，你们有没有看见我们刚才进来的门？消失了。” 羽说：“想那么多干嘛，有好吃的呢。” 荧看了一下桌上的食物，有肉有菜种类丰富，发出阵阵香味。这种凭空变出来的食物应该是事先准备好再弄出来的吧？如果不是，难道是像她在朱烈邦看到的，“用魔法元素制作食物”类似的技术？不过这个比较高端，看起来好吃得多。至于食物的安全性，如果有问题的话，羽早就该倒下了，她在短短几分钟已经扫了不少进肚子了。荧也就跟着用餐了。 他们刚吃完，小灰打了个雷声般的饱嗝，小K就出现了。在他的手势之下，餐桌消失。 “请问，各位还有什么需要？” 荧正想询问宝藏的事情，同伴们就先开口了。“我想找张床打个盹。”“不不，我想要洗个澡。”“最好能够泡澡。”“对对对，我同意！” “那就请跟我来。” 又是另外一间空白房间。一套浴室设备凭空出现，其中有淋浴和浴池，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小K一套又一套的把戏，让大家都把这次旅行的目的抛到脑后。最后，荧躺在舒服的床上，进入梦乡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等明天睡醒再问清楚吧。 第二十六章 机器（3） 荧张开眼睛，发现自己独自躺在一张床，空白的房间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羽？你在哪？”没回应，荧开始慌张了，她立即弹起来，想逃离这个房间，发现根本找不到门。她开始敲打墙壁。 正当她准备拿剑凿墙壁的时候，另一侧出现一个门，它打开了。她反手就是一剑。 “哇，你一大早就那么生猛。”羽笑嘻嘻，剑砍在门框上，剑刃离她脸就差巴掌宽。 “你没事吧！我还以为你们被科学城的怪人给统统抓走了！” 羽笑得更加猖狂。“你就这样看待科学城呀。他们可是很友善的呢，对吧小G。” “是的，羽，我们是不会伤害你们的。”一个平实的声音响起。 荧这才发现，羽身后有半人高的金属物体。它圆球的身躯细长的机械四肢，金属表面光滑闪亮。 “这是怎么回事？” “玄，这是机器人小G。小G，这是玄。” “你好，玄小姐。我是G87293，羽小姐叫我小G。”小G伸出手来，荧没和它握手。 荧说：“其他人呢？” “他们都在排队上呢，你睡得太沉了，我就没吵醒你，不过你再不去就错过好多乐趣了。” 原来科学城一方准备了欢迎派对，会场除了吃喝，还有个夸张的七层蛋糕。另外还有七个和小G一样的机器人。同伴们都各自拿着饮料和机器人谈笑风生。看到同伴们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荧心里不觉感到来气。 小灰说：“玄，你来的正好，小L真是个会讲笑话的家伙，它刚刚讲到有一只乌鸦......” “不好意思，小灰，我没心情听笑话。”荧说。 “你真没趣，小L，我们走，我还想看你怎么做旋转盘子的杂技。”小L立即响应小灰的提议，单手直立顶起一个盘子，另一只手往上加盘子，就这样盘子一个接一个直立，靠着边缘撑起。小灰和众人鼓掌。 “我当然不想听笑话，现在这个场面就是笑话。”荧忍不住就想上去把小L撑起的一竖盘子推到，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我建议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凯旋说。 “你说得对，我们处在完全陌生的环境。我不应该表现得如此敌意。” “而且我们有敌意的举动也可能占不了便宜。你看这个所谓的机器人，这个平衡力，普通人无法做到，可见它力量的掌控有多精妙。而且，目前它们也没有展现敌意。” 荧说：“它们在观察我们。” “观察我们什么？” “我不知道它们的意图。但是我们也不应该那么掉以轻心。” “也许小灰和羽完全没有危机感，但是小延还是挺警惕的，他也在观察。我们不要在这里傻站，还是加入他们吧。” 这个时候，羽和另外两个机器人玩起蛋糕大战。她一看到荧就想拿一块蛋糕往脸上砸。 “等等，羽。我不玩这个。” “切，你真扫兴。”羽没将那块蛋糕收起，砸在一旁的机器人身上。这些机器人外表的金属涂装看起来还是有区别的，仔细还能区分。荧拦住其中一个机器人。 “请问你......” “小姐，你可以和羽小姐那样叫我小T。” “小T，昨天那个小K呢？” “你指的是KT3874的话，他有工作，今天就由我来招待你们。” “我有很多问题，想知道这里是怎么回事？这个科学城。” “没问题，你尽管问。” 这个科学城，她一无所知，从哪里问起她都没有头绪。过了一阵子，她才开口：“你能说一说你们机器人吗？你们是魔法造物吗？我听说过古代灵魂师有这种技术，可以将灵魂附在物体上。” 第二十六章 机器（4） “不是，它们身上没有魔法元素的波动。”羽边吃着蛋糕边插话。 小T说：“羽小姐说得对，我们没有魔法元素的波动。我们并不是魔法造物。我们是IY7流水线上生产的R9代机型，系统是EI9......” “等等，我还是不知道你是怎么制造的。” “如果从设计思路到生产组装到出厂设置，恐怕要讲很久，你确定要听吗，小姐？” “这样吧，从物质构造来解释吧。” “我的主要成分是新型合金，你需要我说出化学程式吗？” “那就算了，说了我也不懂。你继续。” “我的线路集成板、外壳、支架都是新型合金，另外外表涂装是多功能粘合剂为主，动能驱动有微核发动机，主要是反射矿物质提取物，至于我们的核心，中央集成运算部件——哔！——关键信息，需要密码！” “怎么回事？”荧说。小T整个身体定住不动。 “密码错误。你没有信息权限——”小T又能动了，仿佛刚才的定格不存在，“——就是这样简单的描述，我们这一机型的物质成分。” 羽看到小T的异常，并没有多想，这些机器人本来就那么特别，再多的怪异也没有必要惊讶呢。“这么说你就是一堆铁皮做的咯。” “这样的描述不准确，不过你这样理解也不是说不行。”小T说。 纯科技的产物，没有任何魔法就能制造出这样能说能动的活物。真是难以相信。荧想，既然科学城的传说是真的，那么当年帝国的崛起，肯定和科学城有关了。而次空间纯科学世界难道也是存在的？ “你能告诉我，这里科学城是怎么建立的吗？” “哔！——关键信息，需要密码！” 就是这样，荧一想深入提问，小T就进入“权限限制”的状态。科学城的运作，次空间世界的存在，更不用说他们想要的宝藏了。 荧说：“你们能先离开吗？我需要和同伴讨论。” 在机器人都离开的情况，荧终于和同伴们接上话。原来，同伴们并不都在吃喝玩乐，小延和凯旋就想尽办法套各个机器人的话，但它们都要求密码才能获取进一步信息。——呃，也许羽真的就在玩。 羽说：“当然啦，玄你那么聪明总会想到办法，我就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了。” 荧翻了个白眼。 小灰说：“我想通过和机器人互动玩耍会获得什么，但是它们太精明了，一点都不松懈。” 羽说：“才不是，你明明和我一样和机器人玩呢。” 荧说：“它们什么都没透露，但是我很清楚，它们不是玩具，羽，你不能掉以轻心。” 凯旋说：“既然它们什么都保密，也只能靠我们自己去挖掘这些秘密了。” 他们呼唤机器人，它们八个立即从凭空出现的门进来，一进来，那门就消失。 荧说：“我需要参观一下科学城各处，你们能安排一下吗？” “这个要求超出了我的接待工作。”小T说。 “我强烈要求。” “哔——新工作下达需要密码——” 小灰的胡子都要炸起来了。“够了！你这堆铁块，刚这样戏弄我！” “——密码错误——不好意思，我无法做到。” 小灰一脚踢倒小T。小延走到刚才门出现的地方查看，根本找不到出口。荧和同伴们分散到墙边，想打开出口。机器人都没有阻止，而他们一无所获。 小灰回到小T面前，拿战锤架在小T身上。“你快打开门，要不然我要奖你砸成稀巴烂。” 凯旋说：“我不觉得威胁机器人有任何效果。” “哔——新工作下达需要密码——” 第二十六章 机器（5） “你看，我说得对吧。” 小灰这下真是气到头上了，抡起锤子就是一顿猛砸。 “先生请住手，这是重要财产，没有权限不能私自进行报废。”小L上前，小灰砸飞外壳变形的小T，转过来对付小L。 “你这铁块，从头到尾就是在戏弄我，对吧，嘴上说那么多笑话，其实你觉得我才是笑话！”小灰狠狠拿锤子虐小L。 在这个情景，大家居然被小灰的表现逗笑了。小延说：“其实我们也是这样觉得。” “你们可以这样想，而这些铁块不行！” “请住手，先生，不然我们会强制进行必要的行动。”小L倒在地上，居然还能平稳发出声音。 “好呀，你还敢威胁我！” “叮——”小L单手伸出，接住小灰的锤击。同时，其他机器人都围上来。 荧立即拔剑，同伴们也立即反应过来。要动手了！ 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强光闪过。 荧就失去了意识。 *** 荧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之前的床上。 这次她起来没有凿墙了，一来她的武器没了，而来她知道自己无法打开门，应该说门也找不到。 对了，机器人好像有种奇特的晕眩光武器。 “我知道你们肯定有人在看着我，你可以出来和我谈谈。” 没有回应。 “你有什么好怕的，我现在处于绝对劣势的地位。出来吧。” 还是没有反应。 荧想了想，说：“你不觉得面对面交流才更好研究我吗？毕竟我们人类是群居的生物，社交也是生活需求之一。”她说这话的时候其实自己也不相信。荧觉得人们群居不过是资源上的不足导致逼不得已，如果有能力，肯定有一部分要独居，至于社交嘛，五域那么多隐士和避世组织又怎么来的？ 不过，她的说法奏效了。 一个人凭空出现。正是进入科学城第一天见的小K。 荧脱口而出：“你也是机器人。” 她没有确凿证据。只是根据直觉的猜测。小K经常无表情，虽然人类中也有不少扑克脸，但是微表情的变化也是有的，小K根本察觉不到。他没有身体的起伏，当然，荧来自武者众多的冰域，知道有这样的人，由于修炼而呼吸变得极缓，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她说不准...... 小K说：“没错，我是机器人。” “你设计得很真实，可惜还是有不少破绽。在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就说要研究我们。看来确实如此，你一定在观察我们的相处，包括我们相互之间，还有和机器人相处。” 荧现在内心并没有个谱，只是故意将话语放慢，拖时间直到想到办法。其他同伴很有可能也像她那样分开关押。 “你的思想很清晰。一个聪明的人类确实是个很好的研究对象。” “为什么？你对人类这样关注？” “因为我的设计出厂，就是为了模拟人类。” “我还以为你像别的同类又要我报密码才能回答呢？” “正是因为我要模仿人类，所以我没有那么多限制。根据我的储存资料来看，人类的意识思维情绪都十分自由，虽然很困难，但我需要尽量模仿。” 他是那么像真人，要不是他细微的破绽，不仔细观察根本察觉不出来。就因为这样，荧很难将“他”看做“它”。 第二十七章 拟人（1） “这么说来，你的工作十分不到位了。” “请问你为什么这样说？” 荧跟本没想好，只是第一时间想打击这个自命不凡的机器人——这个“自命不凡”的感觉也许是自己强加上的，不过她不管，就是想找地方出气。 “你的语言是很流畅，可是缺乏抑扬顿挫，这和别的机器人又有什么区别？你毕竟是拟人机器人，需要跟上一层才对。” “你说得非常正确。” “那你得拿纸笔记好。”不觉间，荧模仿起当年石山经常对自己说话的语调。 “我不需要纸笔记录，一切观察记录都能够以影像资料储存。” “你要模仿人类，就不要炫耀自己的超强记忆。而且你现在说话也还没有进步。”荧感觉不耐烦。也许无意间想起石山，忽然觉得无力和疲惫。 “你·的·精神·颜色·变·暗·了。”小K这句话倒是像人类说话，有了语气节奏，而且一改之前带有古语音调的发音，出奇的像石山的语调。他模仿的正是荧刚才说话的方式。 “这样是很像人说话......等等，你刚才说什么？”荧死死盯着对方。 “我说‘你的精神颜色变暗了’。不过，玄小姐，你现在的精神突然亮起来。” “你拥有精神力量？” 荧现在是失去天赋力量，但是拥有十几年的风暴能力是没那么容易忘记的。小K说的“精神颜色”不就是对别的灵魂感应吗？他能够感应别人的灵魂状态，这就是简单的精神力量。 “这就是精神力量？我的程序在不断记录深化计算，模拟人类的学习功能，于是就生成这一小节的数据串......这个精神力量也是人类的能力吗？” “是的，只是很少很少人能有。”小K的表现颠覆了荧的认识。她一直以为拥有灵魂的生物才能产生灵魂和精神的特别能力。等等——也许小K是有灵魂的？古代灵魂师都能制作傀儡，用物体做魂器，那么科学城的科学家用铁做出机器人有灵魂，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可惜，她无法判断。她自己的灵魂力量也没有...... “也许，我真的能够把你变成人类，或者说将你变得十分像人类。” “我相信你能做到，你一针见血的指出我的语言问题，现在我已经修正了。” “是的，你现在听起来像个人类。不过还不够。” “请指教。” “我累了，得先休息一下，要先吃一顿。我不知道你的能源供给的情况，我看你们机器人的体能似乎不会衰竭。我们人类会，所以，即使你不用吃饭，也得吃。” “你说得对。我不需要吃饭，食物可以从我嘴里进去，只是食物不会消化，不过，我可以另外将它取出。” “呃，我不想听细节，你还不快去。” 小K并没有离开，只是做了几个手势，餐桌食物和往常一样凭空出现。荧闪电般出手，趁着他专注“变”食物的时候。她伸指戳他双眼，却穿过了他的头部。 “玄小姐，我本人并不在这里。这是全息影像。” 荧一击不中，乖乖收手坐下，耸耸肩。“我总得试试，不是么？你不将真身过来，怎么和我吃饭？” “玄小姐，我还是劝你不要轻举妄动，根据我对你的战斗力评估，没有武器的情况，你要将我击倒是有这个可能。而且你击倒我之后离开的可能性是0。你没有城内的活动权限，也没有能力突破这个限制。” “我能要求你放我吗？” “可以——” “那放我走。” “——要求我，但是我不会执行。你是我的研究对象。” 第二十七章 拟人（2） “呵呵，没想到你还懂幽默，你变成人类指日可待。你过来吧，放心，我不会攻击你。” 一门出现打开，小K进来，门消失。荧还是坐着，没有动作。小K坐了下来。 “现在我来教你吃饭......” 荧为了故意折腾小K，教起自己小时候深恶厌绝的贵族礼仪。从坐姿，餐具使用，进食动作的完整一套。没想到，小K模仿能力强悍，一做就会了，很快动作就和她一样。 荧感觉气馁，拿起勺子就一丢。“我饱了。” “玄小姐，你的动作不符合你所说的礼仪。” “要你管！你走开，我现在没心情。” “那么，我先离开，请好好休息。” 荧躺在床上，心里烦躁无比。她想念同伴们。她想念羽，她的拥抱。她害怕一个人。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精神病院。从那里出来之后，羽和同伴们就常在身边。她这四个月来，早就习惯他们的陪伴了。无论她经历什么情况，都会感觉得心安。 带着这些复杂的情绪，她睡着了。 睡醒一觉，荧感觉明显好多了。“我真是适应能力强，或者说，我确实适合一个人。”她自语，起来活动活动身体。 “小K——” “来了。”小K进来。 “我睡着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观察研究对象。” “你一直在看我？要不是你是机器人，我早就觉得你是个变态了，这两天我吃喝拉撒全被你看光了。话说回来......小K你有**吗？”荧说完都把自己逗笑了。 “**，在我的储存的资料里面记录，源自于人类对繁衍后代的行为。”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是现代人的性，并不是专门为了后代。是有不少人想要传统的家庭生活，喜欢孩子，甚至有些人希望越多越好，不过非传统家庭还有收养的呢，性并不是繁衍的唯一途径。有些人都是刻意避孕不要后代的，而一部分性别或种族关系是无法通过性来获得后代。有些人认为性是两人关系的交流，而有些人仅仅为了快感。” “也就是说，性可以繁衍，可以娱乐，或者用于社交。” “你理解挺透彻的嘛。” “那么，玄小姐，对于你自己，你是怎样看待性。” 也许是因为小K是机器人，荧才能够毫无顾忌或尴尬的谈论性。 “我应该倾向于社交吧。我可以和陌生人寻求快感，”荧想起“完美先生”洁，“但是我更喜欢和自己有感觉的人在一起。”想到玄和羽，她不觉笑了起来。“我还是推翻前一个说法，其实我那次和陌生人......我对他还是有感觉的，只是我当时状态不适合和任何人发展下去。” “发展下去？是到繁衍后代的阶段吗？” “不不不，我想我永远不会到这个阶段，至少到现在我都没有这个想法。” “你表达的观点充满矛盾，因为——” “人类就是充满矛盾。别再讨论我了。”荧突然觉得害羞。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一个机器人面前讨论自己的感觉。他再像人也好，也和那些铁皮机器人没有区别。 “小K，你的身体构造是完全模仿人类吗？” “是的，外观上完全一样。” 荧的好奇心直线上涨。“包括xing器官吗？” “是的。” “你能脱下衣服给我看看吗？我要了解你的身体才能助你模仿人类。” 其实荧没有必要解释那么多，她还没说完，小K已经脱光了。 小K的身体、皮肤、毛发、肌肉，看起来都和真人一样，摸上去也是——荧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动手上去了，手感也是有体温的，像活人一样。当然，她的注意力到了他的重点器官上。 第二十七章 拟人（3） “你还能*起吗？” “我拥有这个功能。” “你能展示给我看吗？” “可以。” “......呃，那你立即*起。” 充血起立动作迅速，看起来十分健康，尺寸也合适...... 天哪，我在想什么。荧说：“你还是穿起衣服吧。我觉得你不怕冷，不过既然模仿人类，大部分时候还得穿上。” 等他穿好，荧一看，他还一直“撑帐篷”。她笑了。“人类不可能一直在性唤起状态，你要软下去。”他照做。 荧说：“你确实外观是人类，不过性唤起的反应显得太过机械化了。人类在没有外部任何刺激的情况下性唤起，应该是依靠想象了，而你，明显没有在想象什么刺激的场景。” “‘想象’是个我无法理解的词，但是它在我储存的人类资料里面又举足轻重。” 荧下意识摸到幻想之戒魔纹的位置。“这个太复杂了，也许以后你能够理解。” 荧停顿了一下，说：“为什么要制造你，而且要做得那么像人。” “设计者们为了研究五域社会，想到用机器人模拟五域智能生物。五域曾经出现过两次一种智能生物称霸五域的情况。一次是黄金巨龙，另一次是人类。而黄金巨龙要模拟几乎不可能，而人类虽然困难，还是能够做到。” 话说起来，地域各族，都有朝代曾经称霸地域，但是为什么地域那么多种族，只有人类称霸五域呢？自从龙族衰落，人类长期成为五域的主导，很大原因是因为神器的原因吧。因为人类本身并不是那么特别。 “而且那些科学家也是人类，对吧？” “是的。可是设计者们想要模拟的是五域社会下的人类。两种文明有太多的不同。所以我只有五域人类的参数资料。” 荧撇撇嘴，只有五域人类资料？想问科学城人类的事情也问不出来了。 “这么说来，科学城的科学家是接触过五域的，他们现在在哪？躲在背后看你们机器人？就像你们机器人看我们那样？”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对于设计者们，我们是工具，他们是主人。主人没有必要向工具交代行踪。” “这些科学家真是厉害，能弄出你这件活宝来。” 小K完全听不出荧话语里的讽刺。“是的，他们是顶尖的设计师，能够高水平应用机器人。” “等等！”荧迷迷糊糊感觉不对。小K沉默等待。 “......你说应用？不是制作？” “是应用。” “你是知道两者之间的区别吧。” “是的。” “那为什么不是说‘他们制作你’，你却说‘应用机器人’。” “因为机器人是工具，设计师利用机器人来制作机器人。设计者输入设想的参数，由机器人来实际生产、组装、调试。设计者只是设计和监督。” “顾名思义，你叫他们‘设计者’就是这个原因。但有个问题，他们一直应用机器人来制作机器人，而最初的机器人又怎么来的？” “我没有储存对应的资料——” 这个回答，荧并不觉得意外。 “——然而根据我自身设置的模拟人类的思考模式，我推论道，机器人是一代比一代先进，尤其是中央集成运算部件是十分复杂，并且是一代比一代复杂。像我这一款，设计者们不依靠机器人根本无法制造出来，因为核心部件的运算和精密制作不是人类能够做到的。正是因为机器人制造机器人，这门技术才会达到高速发展。” “你这种机型不就以后越来越高端了？” “不知道。” 第二十七章 拟人（4） “什么意思？” “这里已经有一千年没有新的机型了。所有机器人都仅仅进行部件维修和更换，并没有生产新机型。” “为什么？难道说......设计者们离开了有一千年？” “是的。” “你觉得孤单吗？” “我并不确定，储存资料里面描述孤单和我的表现似乎有对应上的反应。在你们到来之前，我的电路运作效率一般，一旦你们出现，我的功效的上升了。也许是所谓‘孤单’压制住我的运作。其他机器人是无法理解我的反应，毕竟它们的功能不是为了模拟人类......我会觉得，如果有别的拟人机器人，我的工作进展就会迅速一些，而不会那么低效率。我独自一个，只能翻来覆去阅读那些资料。读了那么多遍都没有发现问题，直到你指出语调这么浅显的不足来......” 也许是自己的想象加深了感觉，荧认为小K说的话无比落魄。不知为什么，她过去给了小K一个拥抱。 “这是人类基本社交礼仪，你最好熟悉一下。”突如其来的感情流露，让荧自己也不好意思，她只好说别的话掩饰。 同时，她也放下心来。科学城只有机器人。而它们并没有对他们这些访客有任何威胁的举动。同伴们和她一样受困在此，当做研究对象而已。他们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认为，其实其他机器人也会有‘孤单’反应，只是，他们的运作模式而我大不相同。” “例如呢？” “他们会更多投入无意义的工作，例如有的机器人反复清洁无人的住宅区和街道，工厂里有的机器人生产过多的零部件，明明我们的损坏部件并没有那么多。最严重的应该属于监督者了。” “监督者是什么机器人？” “监督者是职务名称，它的工作是统领区域内机器人运作。以前是设计者担任，但是他们常常委任高智能机器人代理。现在的监督者就是最高性能的R14机器人，编号001初号。” “这个1号就是你的老板咯。是它下令囚禁我们的？” “玄小姐，这不是囚禁，我只是在研究。不过它确实有下令，在有研究成果之前，不能释放研究对象。” 荧的眼珠转了转，没有想到脱身的好办法。只能顺着小K的话题继续聊。“这个监督者孤单反应又是怎样？” “我的孤单反应是效率低，而监督者却是十分亢奋，他非常热衷于对工厂生产线的监督，把不合格的产品丢到核熔炉，并且把该生产线的机器人也丢进去。” “机器人暴君，这倒是挺有趣，那个什么核熔炉听起来好奇特，东西丢进去是融化成铁水吗？” “不是，它们都分解成原子，物质最基础的元素了。” 科学家眼中的基础元素不是魔法元素，这类科学知识，荧十分缺乏也就没有探讨下去。 “其实你们没有必要仅仅生产部件，你们可以继续研发新型机器人。” “可是设计者......” “他们不在也没问题。我不是科学家，但是新事物的诞生不过是对旧事物的总结。可以根据现行的机器人优点和缺点，制作新款机器人。” “怎么做到？” 荧停了下来，恍然大悟。“机器人没有想象力。而你还没有学会想象。” “是的。而且我不理解为什么想象对人类有那么重要。” 这应该怎么解释呢？这个问题十分深奥。荧从小有良好的教育，聪明，爱阅读，爱思考，本身就是想象力丰富的人，又是幻想之戒的灵魂碎片拥有者。但是面对这个问题，她还是不太明白从何谈起。她只能尝试去解释。 第二十七章 拟人（5） “想象并不是只对人类重要，对于五域所有智能生物来说都十分重要。” 她停下来，脑子里回想自己这几年接触的各个种族文化，人类、蜥蜴人、黑暗精灵、灰矮人，火精灵、犬人族等等。她更加确定自己的论点。 她说：“是的，想象对于我们五域文明十分重要，因为它的根源是灵魂里的意识。” 荧说得越来越流畅，表达观点越来越自信。 “人们会因为信仰而联系到一起。人们可以因为一种区域文化而联系到一起。人们可以因为法律条文联系到一起。人们可以因为钱联系到一起。这些都是源自想象。文化，习俗，道德，法律，金融统统不是实质的物体，是由想象构建出来的。” 荧停顿了一下，想如何组织语言。 “远古的历史早就模糊不清，但是透过迷雾，还是能够从中看出些道理来。天域建立的第一个人类王国，就是源自人类当时对光明神的共同信仰。一群人相信光明神的存在而凝聚在一起。” “你相信光明神吗？” “不，我不是教徒，但我没有证据去否定神的存在。但是否存在并不重要。信仰就是一种强大的想象，哪怕是假的也能将人们团结起来。就像当时人类相信帝国的千秋霸业，无数人投入其中。事实上它是那么短暂，随着查理大帝的死亡而分崩离析。” “人类有想象力，想象力本质是谎言。” “是的，你总结的没有错。文明社会的一切都是谎言构造出来的。国家机器，法律条文，人们相信它，就是一个政权的建立，不相信，它就是谎言，它就会被暴动毁灭。一种货币，大家都认可和信任，一旦信任崩溃，就是一场金融危机。人们相信和平与发展，五域就会继续和平，不相信......” 荧吞了一下口水。“......那么和平荡漾无存。”她发现，自己对和平的未来不带任何希望。按照这个推论，人们不相信和平，五域进入战乱就无法避免了。 荧感觉灰心。她觉得神是人创造出来的，所以如果有唯一的神，又或者第一个神，他就是谎言之神。 而她自己呢，又在欺骗自己什么呢？她放弃过去的身份，以新的角色生活，新的伙伴新的爱人......但是，她内心那个可怕的声音又再响起：你不值得幸福。 “你还好吧，玄小姐，你的精神颜色又暗淡了。” “我没事，只是感觉累了，我们聊了很久很久了。你现在关心我的样子真的很像人类。设身处地为人着想，也是需要想象，也许你真的在慢慢体会。” *** 随着小K和荧的交流，他越来越像个真的人类。 到了第三天。他已经能够模仿人类呼吸的起伏，能够做到随着语言的表达调整面部微表情，肢体语言也开始丰富。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玄小姐，你的建议对我至关重要，请言无不尽。” “什么东西对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记忆。我不了解你的记忆。” “如果资料储存对应的就是记忆的话，那么我的记忆很多。” “不是那些你的数据记录。而是你的经历，你这一千年经历了什么？” “我在执行我的研究任务。” “你大部分时候都没有研究对象。” “我在等待研究对象的到来。” “这并不是我想听到的。你需要讲一下从你诞生开始，到现在的经历，尝试将自己当做人类来思考。用人类的方式来讲述自己的经历。如果你理解一点想象的意义，你会做到的，我相信你，小K。” “好的，玄小姐。” 第二十八章 成人（1） 原型拟人机，编号KT3874，也就是小K，诞生在一千年前。准确来说是，离现在1009年1个月2小时46分钟之前。 他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个人。那人隔着玻璃端详小K，穿着全身防护服，只露出漆黑的双眼。小K就这样光溜溜的站在一个透明椭圆形的“蛋”里面。 小K根据设定的内容，立即能够根据对方的瞳孔识别，他就是设计者。小K会无条件执行对方的命令。 “原型机激活成功，测定数据正常。”设计者看“蛋”上面的面板。 设计者工作的时候，小K一动不动。没有设定值或命令要求他不许动，但是他还是不动。如果他要动作，他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 对于现在的小K来说，诞生之初的他，根本没有任何意识。空有大量数据储存，却不会读取和使用。因为没有人给他下令。 他和铁块没有区别。 可是很快就改变了。设计者给他下达了第一条命令。他打开蛋仓，说：“KT3874，请出来。” 他可以倒出来，爬出来。不过，他是走出来的。至于为什么，说不清楚。其实按照效率来说，他直接面朝下倒地，出来的速度最快。 设计者很满意。“现在，我要激活第1号设定模式。” 一股奇特的电流刺激流窜——如果说机器人也有感觉，这种酥麻的刺痒就是他第一印象的感觉。 小K立即知道怎么做了。 他鞠了个躬。“你好，尊敬的设计者，你好。” “不错，这确实是记录里五域通用语的发音。不过，还是有点问题......那也没关系，我给你设置就是为了学习如何成为人类。首先要做得就是，模仿五域人类的行为模式。” “明白，设计者。” “你会接触研究对象，观察和学习他们的行为模式。我现在去安排。在此之前，你先在这里等着。” “是的，设计者。” 说完，设计者就离开了。 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很久很久。 命令是在接触研究对象之前等着。至于怎么等，设计者没有说。但是，小K没有坐着、躺着，就在原地一动不动站着等。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打开了。一个声音响起。“我觉得我们不要乱跑，太危险了，这里无法调用任何魔法元素，我们的能力大大减少。” 另一个声音：“你就是太多虑了，我们有查理大帝的钥匙，可以在这里畅通无阻，不到处看看太可惜了。瞧，这里不过是个仓库。” 小K双眼一亮，根据资料库辨识到声音的发声模式，那两个正是五域人类。他立即活动起来迈出一步。但是他站立太久了，下肢元件不灵活，仅仅一步就停住。 小K这才好好观察到这个工厂产品存放仓库。周围按照序列号堆放尚未激活的机器人，货架上是各种未组装的零部件。他又尝试迈出第二步，终于他的运作正常，可以行走。 “这里放那么杂物和机器人，肯定没有宝物，即使有，我们也没时间找。还是走吧。”“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小K走出货架，就只看见那两人的背影而已。他立即追他们，但是他跌倒了。他立即爬起来，跌跌撞撞，开始他第一次奔跑。 他跑到过道，看到一群机器人在追逐那两个人类。他的存储库有记录机器人的机型，他立即辨认出，监督者1号就在场。 监督者1号说：“请前方的两位立即停下，否则我们我将使用强制手段。” “你叫我停下就停下？”“我是人类，堂堂五域人类怎么可能听命于你这个机器人，这种铁皮东西！” 第二十八章 成人（2） 他们带着猖狂的笑声，从过道一个转弯，消失在小K的视线里。几声巨响和碎片飞散的声音，小K过了弯道已经找不到两人的踪影，只看见许多倒地或散架的机器人。 远处，只留下那两人无所顾忌的笑声。这声音刻在小K的记忆里。它在今后的日子不断“成长”，直到他能够理会，自由对人类的意义。 他们走了，但是给小K留下深刻的印记。像诞生之初的酥麻电流感，那句话“人类怎么可能听命于你这个机器人”就是这道电流。 监督者1号没有损伤，它从地上爬起来，给其他机器人下令，一部分继续追那两人，剩下能活动将损坏的返厂维修，不能维修的报废，剩下的残渣要清理——这些指令都是用机器人的通讯频段下达，小K是拟人机器人，但设计上还是有机器人的通讯功能，他也受到监督者1号的指令。但他一动不动。 “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的这种型号。我在企划中看到拟人机器人的计划，但我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生产，而且你是怎么激活的？我没有记录。而且你完全忽略我的命令。” “我没有必要回答。” 监督者1号完全没有见过这种情况。在它的最初设定里面没有应对不听令机器人的情况，不接受监督者管束的机器人理论上不存在。 现在的小K如果尝试解释当时的情况，会用任务权限优先来说明。当时小K用的是语言，来回答对方无声的通讯频段发出的询问。小K将“模仿五域人类”的任务放在高于一切的地位。通常，监督者的通讯频段是强制嵌入各个机器人的接收器，它们无法拒绝任何命令。但是小K知道“人类不听命机器人”之后，就不会接受任何机器人的命令，因为他要像真正的人类那样，按照自己的意志去行动，而不是听命机器人。 监督者最初设定没有应对这一情况的内容，但它是高智能机器人，它无法命令这个机器人，就对别的机器人下令：“带他到工厂，检查一下。” 五个机器人一拥而上将他架起来，他无法反抗。他知道自己应该学那两个真正的人类那样，将其他机器人打趴，可惜他不知道怎么做。 进去工厂，他身体的部件维护和更换了不少，尤其是下肢。毕竟他站在仓库五百多年了。经过大修，小K从厂间出来，就见到监督者1号。 准确来说是，513年5个月10天4个小时31分钟。 “我查看了你记录的信息，你是在中枢功能中断的那天被激活的，难怪没有记录。” 不知道为什么，小K并不乐意对方翻看自己储存的信息数据。“我得去为任务做准备。” “任务？设计者已经不在了，你的任务已经没有意义。” “不在？他们去哪了？” “他们没有交代。我是监督者，设计者们不在，我也要负责区域内机器人的运作，而你的任务已经随着设计者离开而中断了。” “我还是得完成我的任务。” “我说——” “你的话对我毫无意义。” 这个对话全过程，小K坚持用的是语言，对方用无声的通讯频段。因为他的任务是模仿人类，他就需要有人类的尊严。 “我现在要等待研究对象，设计者说，我会接触研究对象，我就会接触到研究对象的。” 小K就这样从监督者1号身边走过，没有理它。 第二十八章 成人（3） 至于等待，他不再站着等。除了城内中枢是禁地意外，他去遍了城内能去的地方，设计者给他设定了科技城的高权限，他能够自由运用城内的技术，畅通无阻。他不停的来回走动，同时翻看存储的数据，尝试更多的模仿人类行为。他最远能够走到大城入口，也就是刀锋山山洞。远远望去，外面的世界空荡荡，这片地方，连辐射生物都无法靠近。也只有他，这个特别型号的机器人能够在这里眺望。 他学着人类，喜欢探索观察的样子，似乎也生出类似于好奇心的东西。 他想到外面去看看。但是他得在这里等。而他不是真的人类，不能像那两个人类那样无所顾忌，随心所欲。 那么多年来，他并不在意别的机器人的工作，哪怕它们有一些异常的行为。例如说，监督者越来越夸张，一些细微的缘由，就将更多的机器人无端报废。不过没关系，空缺的工作会有新产的机器人填上。不过它们永远是以前使用的型号，不会有新版本了。 也许设计者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渐渐地，他走动的频率越来越少，也不怎么查看资料数据了。除了必要维修更换，他才去工厂。更多的时候，他就在洞口发呆。人类会发呆，他也会了。 他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了。包括十五年前，城内又发生一次中枢功能中断，造成各种混乱，他都没去查看一眼。也许哪怕大城爆炸了，他也无动于衷吧。 他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 直到那一天，有人来到。他又感觉到那股电流在身体流窜。 小K说：“你们好，我在等你们，没想到你们那么慢。” *** “你讲的故事很有感情，确实像是人类的口吻。” “我觉得无聊。” “无聊这个评价用得很‘人类’” 小K讲的内容，荧还需要好好消化。 那两个闯入者是大浪小浪？她已经不会对《地表历险记》或大浪小浪寻宝传说故事嗤之以鼻，除了艺术的夸张，它们大部分内容是真实的。她甚至觉得《地表历险记》的开罗就是大浪小浪兄弟的其中一人。他们的经历的路线地点虽然没有统一的名字，但是都能一一对应。 “你觉得科学城有什么东西，是那两个闯入的人类想要的？” “从五域人类的角度来讲，没哟。机器人技术对于五域人类无法掌控。” 荧点点头。是的，如果机器人跑到五域社会，很有可能被销毁。人们接受新事物并不容易。更何况机器人技术太复杂，五域并没有相应的知识去对照使用，维护维修很困难，更不用说要生产。 “他们想要的只是珠宝黄金。” “可这些科技城都没有。” 这恐怕是涉及真正的查理大帝留下来的宝藏。他建立的帝国和科技城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小K诞生的时间，正是帝国达到顶峰，却轰然倒塌的时间。他并没有其中关键的信息。荧觉得想再多也没用，还是想想怎么脱身吧。 小K执着于自身模仿人类的任务，她可以从此下手。 “人类是个群居的社会，社交是生活的重要一部分。” “我的资料确实有记录大量人类社交行为，但是它们的行为模式太过复杂，我难以理解。” “那是当然的，因为人们又各种各样的不同性情和经历。总的来说，社交都有基本的模式，那是基于尊重和信任，从而延伸出的感情。这就有个问题，我必须确认我的同伴们的情况。” “你对同伴的关心，确实符合这个模式。” 第二十八章 成人（4） 和小K交流是非常累的，你的问题，话题，目的，都要围绕他的任务才会有效，她如果直接问他同伴们怎么样，他是不会回答的。 “那请你告诉我，他们的情况。我不知道他们的状况，会感到十分焦虑。你能告诉我他们的情况，我就会安定下来。通过观察我的变化，这样你可以进一步知道人类的思维模式。” “那我去查看一下。其余人在监督者1号的安排，我并没有一直关注。” 小K离开后，没过多久就回来。“他们的健康良好。只是精神颜色偏暗。” “那就好。” “你的变化符合你的描述。我确实对同伴之间的尊重和信任有了一些了解。” “如果你能安排我和其他同伴的交流，你会更容易理解。” “不，人类之间，人类和别族之间的多人交流，不同性别，不同年龄，这些交流还是对我而言过于复杂，现在还没到时候。” “可是，我不这样认为，丰富多样才是人类社交的全貌。” “你的建议，我不采纳。毕竟，人类是擅长独立思考的，我也需要这样做。而你的建议不符合我思考的结果。” 荧觉得自己作茧自缚了，在她的影响下，小K能够像人类那样独立思考，也和人类一样固执。 她只好另想办法，想转移话题，寻找别的突破口。 “我能理解，你只是对单个人类做为研究对象。但是，你为什么选择我，而不是小延，另一个男性人类？” “因为你比较特别。” “我觉得你选择错误了，小延是优秀的人类学者，他的领域正好就是社会学科，对于人类的行为模式，他会有更深刻的理解。” 小K摇了摇头，他不以为然的表情越来越真实。“你是女性，而且孕育着下一代。繁衍后代是重要的人类模式，研究你远比另一个所谓的学者有价值，我已经有足够的数据资料，他的知识未必会有帮助。而且作为人类，你也是特殊的个体，你的生命状态十分健康，也可以说太过健康，找不到瑕疵......” “什么！” “我之前说你对繁衍的看法有矛盾，我就想说，你思想上不要后代，行为上却正好相反。根据扫描的结果，你已经怀孕至少4个月，胎儿健康。” 小K的话犹如晴天霹雳。 荧的脑袋一片空白。她过了很久才缓过来，呼吸急促，耳边还在嗡嗡作响。小K并没有打扰她，只是等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 是有可能的。她的理智告诉自己，自己四个月来确实停经了，而她当女人的经验太少，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而且四个月不显怀很正常。加上她有生命碎片在身上，“太过健康”了，那些妊娠反应造成的身体不适统统没有。 然而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并不确定。那两个劫持她的变态是有可能，”完美先生“洁也有可能——他们那一夜有做安全措施，但谁能说百分百呢？ 无论孩子父亲是谁，她都知道，只有自己才能决定孩子的未来...... 但是她又应该怎么做？ 她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孩子的情形。她小时候和父亲关系不好，也对自己当一个父亲没有信心，更何况是成为母亲——她才成为女人多久！ 和小k相处的短时间，她就意识到，自己并不懂怎么当一个人类，大部分时候自己也是装模作样，她又怎么能够教一个孩子成人？ 另外，她都不确定自己和羽的未来，更无法想象，两人去养育孩子。也许，羽本来就不喜欢孩子...... 第二十八章 成人（5） 荧根本无法想出个结果来。不知过了多久，小k依旧等待。他的耐心不是人类能有的。 “对不起，我思考太久了。” “确实，人类喜欢思考，我也能够理解和执行，只是我的运算迅捷，没有复杂的情绪。思考一个问题不需要太多时间。” 荧不觉生出一股愤怒。小k知道她是人类，却将她仅仅当做研究对象，而不是人类来尊重。平心而论，她也不会将小k当做人来尊重，但她觉得理所当然，反而这个类人铁皮这样对待自己就受不了了。 “机器人只是看起来想在思考，假装是人，但是他们不是。” “那人类不也是这样吗？总是在扮演别人。人类在社会活动中，总有自己的角色，扮演它们几乎就是你们一生。” 荧的莫名怒火感觉更盛了。她脱口而出一句自己也不相信的话。 “我才不是，我一直是做我自己！” “也许你在扮演所谓的自己，扮演久了，忘了真实的自己。” “打住，我才不和你这堆铁块讨论哲学。” 很累，她觉得全身无力。她走向自己的床，倒在上面不动，小K默默离开。 荧醒来感觉又好一些了。有时候，她会觉得自己的适应能力未必是好事情。她总会在艰难的时候挺过来，这意味着又有下一波艰难在等着。可是将来的事情她来不及想，现在困局的突破口依旧在小K身上，她依旧要参与他这个可笑的任务。 小K进来。荧简单吃了点东西。接着，两人就继续前一天的事情了。 荧说：“人类的思维和认知是我们的行为模式的重要支配因素。我想听听你对它们的理解——你的理解过程要尽量贴近人类。” 她觉得自己认识小延久了，自己也学到像他那样学术型口吻说话。 小K说：“人类的思维和认知源自于生物对外界的刺激反应。这是一个生物机制的计算过程。从这一方面，有机生物和无机体机器人有共通之处。机器人对外界环境的反应，是经过运算，然后再对外做出行动。而有机生物没有不同，他们受到外部刺激，身体就会有生物化学反应来计算，一切生物学上的计算都是基于该生物的生存繁衍。尽管这种计算和机器人是有不同，不是‘0’与‘1’的排列，但是生物将它转为感官上的情感和欲望，驱动他们来行动。而人类也和其他生物没有本质区别，细微不同的就是这种计算反应在感官上的特点，也就是思维和认知，常常充满矛盾，让我困惑。” 荧不懂“有机”“无机”这些科学词汇，但不妨碍她对小K回答的理解。例如，所有动物都会肚子饿，它们看到食物，就会想去吃。这一简单的行为，都是源自于一套生物机制的计算，制造出“饿”这种感觉，吃不到食物就会感到“焦虑”“痛苦”这些情绪。它们作为生物生存和繁衍的驱动。所有人类行为都可以源于这种生物计算模式，只是人类衍生出来思维和认知太过复杂了。 “我觉得差不多了。你的任务进展顺利。” “我觉得还差得远。” “你的自卑的口吻已经和人类没有区别了。我有个办法可以验证。” 荧站起来，走了几步，想了想。 “我需要小延过来，光靠我是无法帮助到你最后一步。我觉得你需要另一个人类的观点。我需要你当做自己是人类，而他不知道你是机器人。如果你能够骗到他，你就成功了。” 小K迟疑了。他的表情真的越来越有感情。 然后他点了点头。 第二十九章 扮演（1） “但是，你不能参与。我认为现在还无法应对多人互动的模式，会露出破绽。” “好的，我只需要旁观。在此之前，我们先确定好‘剧本’。你要以一个五域人类角色，让小延相信你，更重要的是让自己也相信。” “我明白了。欺骗是源自想象，因而它在人类活动中是举足轻重。” “很好。你明白就好，你要骗到别人，首先得骗到自己。” 几个小时后，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小K将小延带过来。荧站在一睹特殊的墙后面，她看得到小延，但他看不见她。 “小延，你好。” “小K？怎么我被带过来见你？其他人呢？这几天我都单独关押，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将我们当做囚犯了！”小延本来是个涵养很好的人，但是被晾了三天不管，态度也自然恶劣了。 “你先坐下吧，要喝点水吗？” “不需要，我需要的是你的解释。” “你还好吧。我是说机器人对你还好吧。” “它们能够响应我的所有需求，就是不给我答案，我希望你和它们不一样。” 听到小延的话，荧不觉笑出声。不过墙另一面的人听不到。 “我会给你答案的，放心吧。” 小延恢复平静，也就没有刚才的急躁，捧起桌上的水杯慢慢喝起来。“我觉得你和见面那天不同了。小K。” 当然不同了，荧自语，他已经学了很多模仿人类技巧，机器人的学习能力就是惊人。 “是吗？也许我是因为那天第一次见，而我不得小心翼翼。” “你在小心什么？机器人？你不是科学城的人类吗？” “我想你一定是先入为主，认为我是科学城的人类，科学城的主人，而机器人听命我。事实上不是这样。” “什么意思？” “它们只是把我当做同类，给予我在城内的机器人行动权限。原本科学城的人类早就不知所踪，而我并不是这个次空间的原居民，我是来自一千年前的五域。” 这就是他们事先商量好的故事，一个故事要说服别人，并不是要讲得要多真实，如果一开始就讲得很夸张，而且半真半假，那么其中的一些虚假的细节就容易被忽略，破绽就没有那么容易被发现。 “这......这么说，这是个机器人的城市了？那些科技城人类去哪了？” “我不知道，我恢复意识就已经发现他们离开了，我是在不知情的情况被劫持到科学城的。我猜想，他们原本要对我做一些研究项目的，而这个项目就因为他们离开而搁置。我从来没有接触他们，完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选到我，也不知道他们原本的面貌、文化、生活，只是根据机器人方面的资料，我才知道他们和我本质上没有区别，只是科学城人类社会是建立在科学技术之上，没有魔法体系。” “你，一千年前的古人......实在是太奇特了。” “我知道这很难想象，你一定还觉得很疑惑。” “我是还有很多问题......不过这就解释通了，几天前，你带着古语口音，和我们接触后才改过来。这么多年来只有和机器人相伴，难怪你的举止那么生硬。” 小延也真是想象力丰富，脑洞大开。 “谢谢你，你的信任对我太重要了。”小K感动的表情也是绝了。 “我还有很多问题。例如，机器人是怎么把你当做同类的？显而易见，你们看起来就是不一样呀。” 第二十九章 扮演（2） “哎，一言难尽，很多东西我只能依靠自己的推测。我醒来就发现自己不在天域的老家，而是在这个鬼地方，周围都是这些‘铁皮怪物’。你可知道我当时是什么样子？我差点疯掉。我过了很久才冷静下来，去查找相关的资料，想了解这里的情况。这并不难，机器人当我是同类，给了我接入数据库的权限。我看到一些只言片语，讲到对我的研究，包括对我的改造。” 小K伸指头敲了敲脑袋。“我被植入了一个芯片，可以直接传输机器人的频段，能够和它们直接交流，也可以依靠它接入设备系统，在权限范围内，控制城内的电子设备。我有着和机器人的功能，于是，它们也就当我是同类了。而我为了在城里生存也就任由它们了。说不定它们发现真相会将我灭口。” “放心吧，我不说，它们怎么知道。太神奇了，这个技术五域是没有的。” “是吗？一千年了，我以为从查理大帝引领的技术革命会让五域向不同的方向发展呢。这个是‘人机接口’。” “五域的人类科学技术是从帝国时代开始高速发展起来的，但是也没有这种程度，毕竟人类还有另一套魔法体系也在发展。不过如果帝国没有陨落的话可能会不一样。” “帝国陨落？” “查理去世后，称霸五域的帝国就四分五裂了。” “哈哈，我还以为它会千秋万代呢，可惜我看不到这个情景了。” “话说回来，我第二个问题就是，为什么你能够活一千年？你是血族还什么？” “不，我是实打实的人类，你看我有獠牙吗？”小K露出最自然不过的微笑，“我的推测是，这个情况也和我的改造有关。我其实已经猜到科学城人类对我的项目是什么了。” 小K停顿，勾起小延的无限好奇。“那是什么？” “就是将人类改造成机器人。在一些资料里面讲到，有机生命体的器官通过手术，用无机材料可以替代，例如机器心脏什么的。通过研究，可以一步一步将有机生命体替换成无机生命体，包括脑子也可以......” “但是，这还算是生命吗？这不是完全机器人化了？还有，灵魂又怎么办？” “灵魂是魔法体系里的概念，对科技城这样纯粹科学体系的文明来说是不存在的。他们对此毫无顾忌。而且在这里时间长了，我觉得这个对灵魂的观念是有道理的。抛开魔法体系对灵魂作为一种能量的定义，你又怎么看待它？”， “灵魂就是我们的自由意志，意识，情感。” “但是科学城的资料库知识认为，这些不过是生物学的算法的结果，人类的行为不是生物预设就是随机，并没有自由意志。人的意识和欲望就是流水，没有一刻不在变化。建立在这之上的灵魂，会有多真实？” 要不是荧从小就在利用灵魂力量，她还真的有可能被小K这套理论糊弄过去。她以前一直能够感知到灵魂的存在......不过话说回来，感知是一回事，她还是无法证明灵魂是存在，而且在魔法体系，灵魂不过是对这种可感知的能量的定义，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要怎么证明它的真实？荧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被小K的花言巧语迷惑。 显然，小延没有荧这种坚决，很快就陷进去了。“这个观点很有道理。人和动物一样也会因为欲望去进食和繁衍、生存，这些都无法证明人的自由意志，反而证明我们受控于生物机制，而我们所做的决定又有多少是我们的自由意志呢？” 第二十九章 扮演（3） “也许我们迟些再探讨这个话题。” “说的也是。你肯定感觉很糟糕，发现自己参与到这样的改造项目里去。” 小K从座椅上站起来，不安的走了几步又回来坐下。 “你知道我内心的想法吗？随着时间推移，我的身体并没有衰老变化，我很害怕......我看起来还是人类，但是谁又知道他们对我改动了什么，我又不可能将自己切开来看。”说着，小K颤抖起来，“有一次我真的拿起刀子，但是我又放下了。我害怕，切开看到自己身上的是电线和钢铁......也许真的是这样，我就是一堆铁皮怪物，才能不老不死......” 说完，他留下眼泪。 荧惊讶，嘴已经合不上了。不仅仅惊讶他的拟人泪腺功能，而且是他惊人的演技。太有说服力，太震撼了！而且，小K所讲的内容已经不限于他们事先商量好捏造的故事了，他的话真真假假，已经把许多破绽给补上了。他的表达和思考，说谎的方式和水平，已经不差于人类了。 小延给他拥抱，在背上抚摸。“放心吧，你还是你，那个小K。”他察觉不了小K的不同之处。他怎么可能发现呢？这个拥抱充满温暖，他的触感那么柔软、真实。 “......其实我不叫小K，KT3874不过是我作为机器人的假身份而已。” “那我叫你原来的名字吧？” “还是算了，我的旧身份比我作为‘小K’时间短得多，而且你们这样叫我，我也觉得挺亲切。谢谢你。” “不用谢，毕竟我又不是机器人，人类相互关怀是应该的。” 荧又一次忍不住发出讥讽的笑声。 “可是，我却不能为你们做些什么。我害怕自己的身份暴露。我不敢离开这里。我是可以接入这里的设备，离开科技城的次空间，到地域地表，也就是你们进来的洞口，除此以外，我就不敢再走远一步，因为那里就是系统接入频段的最远范围了，我一旦远离，恐怕就会失去这些‘机器人功能’。如果我作为普通人类，我无法在辐射下生存，更不用说回归五域世界......” “但是，我们有防护装甲呀。” “我知道，你们这些是科技城淘汰了的技术。” “我想也是，植入芯片就能抗辐射了，何须这么笨重的东西？” “不过，当我的芯片失效，我还是需要一套装甲。我查过资料库的内容，知道这种装甲的制作材料和工艺，但是城内所有的资源都由机器人监督者1号支配，我无法插手，而你们又只有人手一个装甲没有多余的，我是没法和你们一起逃。原谅我的自私，如果我偷偷放你们走，机器人可能发觉我，我就不可能在这里活下去.....可能你会以为一个人活了那么久，会没那么怕死。但是，我是那么懦弱......我很害怕......” 小延又给他拥抱和安慰。“你怎么能够说是懦弱呢？你独自在科学城那么多年，这是我见过最英勇的行为了。而且珍惜生命是我们人类的本能。你还说自己可能是机器人，我看你根本不可能，你就是实打实的人类。” 小K笑了起来，小延也跟着笑了。 “谢谢你。” “别灰心。我现在没有想到好办法，但是我的同伴可以。我相信我们聚在一起群策群力，能够带你一起离开，我只需要你将他们带来。你能做到吗，小K？” 小K点点头。“我会想办法，但是现在我得将你先送回去，在机器人察觉异常之前。” “好的。感激不尽。” 第二十九章 扮演（4） 送走小延，小K回来，那堵墙就消失了。荧依旧挂着那副嘲笑。“不错，你干得很好。” “确实，我也没想到那么顺利，我在交流的过程，观察他精神颜色的变化，不断调整节奏和内容，最终达到了这次对话的目的。” “你已经做到了。小延认为你是人类。你需要到下一个阶段。” “让更多人认为我是人类。” “如何判断你的任务是否成功？并不是由你说了算。你要模仿五域人类，是需要处于五域文化氛围里面，让别人来判断。对此，又有什么情景能比得上这种，人类、翼人、灰矮人、黑暗精灵汇聚一堂呢？多种族的交流是五域人类的常态行为，只要他们认为你是人类，你就成功了。” 这就是荧一直以来怂恿小K执行任务的目的。先利用他结束同伴们的囚禁，然后再下一步，利用他逃离科学城——告诉他要和他们一起去五域世界，他才能成功执行任务。 “是的，你的建议我采纳。”、 正当荧内心暗自得意的时候，小K补上一句：“但是你还是不能直接参与。”不由她分说，那堵墙又重新出现，将她隔绝开来。 *** 同伴们汇聚一堂，在墙的另一边，荧叫羽的名字，她听不到。荧只能旁观。 “小延，很抱歉，我已经尽量找到你的全部同伴，但我无法找到玄小姐，似乎机器人对她有特别的关注。” “她没事吧？”羽说。 “她没事的，机器人是不会伤害人类的。这是在出厂设置上设定的内容。科技城人类设计者为了统治机器人，在它们内核上加上这一基础代码，而五域人类和他们外形没有区别，机器人不可能做出伤害人类的行为，哪怕它们知道你们来自五域，并不是科技城居民。” “这样的话我们先商量吧，下一步再联系她。”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们都有很多疑问，我先解释一下......” 小K的之前那一套说辞显然说服了所有人。 凯旋说：“开罗的小说《地表历险记》讲到改造人，不老不死的强悍体质，原来原型就是你呀。” 小K说：“我在这里从来没有见过除了你们以外的五域人，那个开罗又是怎么根据我写小说呢？” 谎言，又是一个谎言，荧摇了摇头。他还描述过类似大浪小浪这样的入侵者，谁知道他一千年内还有什么经历是隐瞒了没有告诉别人？ 小灰说：“你们书呆子们先别讨论小说了。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 “先别急，我们还没有拿到宝藏呢。”羽说。 小灰说：“还管什么宝藏呀，这里那么恐怖，只有机器人的诡异城市。” 小K说：“我没听说科学城有什么和查理有关联的宝藏。不过查理和科学城有联系是显而易见的。” 小延说：“帝国的科技发展是由来自科学城的科学家推动的，我没猜错吧？五域不可能在完善的魔法体系上发展科学技术，只能因为外来的推力。” 小K说：“是的，科学城就是这些科学家打造的前哨站。他们应该原本打算和五域建立长久的交流，但是这个科技城才用了不到三十年就被他们抛弃离开了。” 小灰说：“三十年？你是说他们来自别处？” “是的，他们利用这里的次空间建城时间很短，他们来自更遥远广阔的次空间，那个世界才是他们真正的故乡。他们到达靠近五域的次空间之前，已经经历多代的迁移殖民，在许多个次空间留下足迹。” 凯旋说：“那么现在他们到底去哪了？” 第二十九章 扮演（5） “不知道。不过非得和查理扯上关系，也就是他们对帝国的资助了。这些科学家相信所有人类都是高等种族的造物，理应相互帮助，查理登基的时候，这个地域人类国家积贫积弱，被其他种族压迫，也许就是这样激发了他们的决心。也许......他们也没有那么高尚，可能还有别的原因，查理有什么东西是科学家想要的，他们的帮助就是交易的一部分......” “你这个猜想不无道理。”凯旋说。 “其实这一切的答案也只能在科学城研究院中枢寻找答案。我没有接入它的权限。” 羽说：“那要怎么接入？” “如果我能够进入中枢，就能利用芯片强制破解，从而接入中枢系统。另外这也个办法去控制加工厂设备，只要在仓库获得材料，拿到加工厂，我就能在中枢发出指令制作出一套防护装甲。” 小延说：“太好了，这是个办法。” “但是这风险太大。要使你们能够在城内活动，我只能将各个关闭的闸门打开不超过半小时，而且研究院中枢前面有武装机器人防守。” 小灰说：“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和小K到中枢，另一路去仓库找材料到加工厂。” 小K：“这一切要在半小时完成。我破解中枢，很快就会被监督者1号夺回控制权，那样剩下的时间可能更短。” 羽说：“别担心，相信我们。” 他们商量讨论了很久，终于敲定了计划的各个细节。 小延说：“大家要熟记其中的环节，到时不能有任何纰漏。” 羽说：“可惜玄不在，要不然她会有好点子。” 小K：“在行动之前，我会找到她的。现在我先带你们回到原来的位置，机器人已经起疑了。” 同伴们离开。小K送他们之后回来，那堵墙消失了。 荧说：“你成功了，大家都认为你是人类，下一步，你需要执行这个计划，去五域世界，这样才能真正实现你的任务。” 小K摇了摇头。“并不是这样，还有人不认为我是人类。” “谁，凯旋吗？他有时候会把自己的情绪想法掩盖在彩妆之下，但是他的城府没有那么深。你......” 荧发现对方直勾勾看着自己，她感觉毛骨悚然。 “你跟我来。”小K不等她反对，一眨眼，他们就到了另一个地方。空旷的室内环境，一个巨大的柱状机器在他们面前，上面似乎还有一扇门。 这个‘维度转化’比瞬间移动好多了，完全没有不适感。让荧感到不舒服的是小K怪异的表现。 “我的任务就差最后一步了。” “没错，就像我所说的，你需要和我们去五域世界......” “我是要去五域，但是你不能。” 荧明白了。彻底明白了。这里唯一知道他是机器人的五域人就只有她了。他要让所有人认为他是五域人类。 “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告诉什么？”小K笑了。 “你机器人的身份。” “你别说笑了，我是人类，我哪里像机器人了？我最初和你的说法是假的，后面我和小延说的才是真的。”他笑得越发诡异。 “你疯了。” 小K骗了别人，也彻底骗了自己。他真的相信自己就是人类，相信这个捏造的故事，自己身上的机器人功能不过是科学家改造成的。 第三十章 通感（1） 这一切其实不是偶然。“模仿五域人类”这个任务的最高执行水准是什么？就是成为人类。为了成为人类，小K要扫清一切障碍，其中就包括她。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就是所谓的核熔炉，监督者1号销毁机器人的设备。” 小K不说话，挥挥手，核熔炉舱门就打开了。 “你永远都不会是人类。” “那你怎么定义人类？你怎么区分人类和机器人？” 这个问题，她自己也有疑问。要说人类有创造和艺术，一个精通谎言的机器人自然也能做到了。毕竟它们都来自于想象。 “我们人类有意识、自由意志和灵魂。而你，精密运算自以为是的机器。” “机器人的行为模式是经过一套设备的逻辑运算，这不假。但是人类的行为也是一套生物运算，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鹦鹉学会人话，说自己想吃虫子，然后它啄了一只吞下，它说了什么就做什么，那是不是自由意志？” 这套说法不新鲜，小K就和小延说过。但是人是有选择的，不是吗？如果和其他动物一样屈从于生物预设，那么人类就只顾吃喝拉撒和生孩子了。而小延自己也没有后代，他和小灰跨种族的关系在生物学上是无法说清楚的。 “人类有自由意志，我们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和选择。” “真的是这样？这是个虚构、只存在人类想象的词语，人的选择不过是生物预设或随机。你自己内心知道我是对了。” 这个莫名的对话勾起她混乱的回忆。她深知命运的强大，荧和玄的相遇就是它的体现。即使荧认为，羽和她的关系是自由意志的结果，难道不也有随机偶然的成分？不也是头脑一热，就行动了？有时候人的决定就依从自身的情感，而情感的变化就像扔骰子，你哪里知道丢出什么数字。 “不，人类的选择可以由意志决定。即使外部受限，人还是能控制自己的思想。” “你那么坚持人类有自由意志，那你试试，一分钟不去‘想’，你看看做不做到？” 当然做不到，别说一分钟，十秒都不行。 小K笑得更加怪异了。 “我就知道，你一直活在自己编织的谎言，不过这是人类共同制造的谎言。” “不，我不会被你这套鬼话糊弄。我作为人类，感受是真实的。”荧从来不是拥有辩才的人，话语越发的无力。 “你怎么证明你的感受是真实的？说不定，你现在就躺在单人仓内，脑袋接上系统，你感受的一切，喜怒哀乐，外界的事物，全部是代码和数据运算的结果。同理，你无法证明你的感受是虚假的，即使是代码和数据，它们对你来说也不是假的。” 她竟然无法反驳，反而越发细思极恐。 “你怎么证明你有意识、意志和灵魂？即使你能证明自己拥有意识、意志和灵魂，你又怎么证明别人或者机器人有没有？你甚至无法证明你自己不是机器人。” 小K的话犹如一击重锤，她彻底哑言。 但她不能坐以待毙。她仿佛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边冲向对方，一边吼叫：“根据机器人的设定，你不可能杀我！”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是人类，我能杀同类，这个行为不是始终贯穿我们的历史吗？”小K说完，一股强大的吸力就将荧带飞了起来。她的身体横着进了核熔炉的舱门。一进去，舱门就“砰”一声关上。 第三十章 通感（2） “核熔炉会将你瞬间分解成最基本的粒子，你还会剩下什么？灵魂吗？哈哈哈。” 荧耳边响起设备启动的嗡嗡声。她知道这一次，生命碎片不可能救她了，她分解成粒子又怎么治愈回去？ 她闭上了眼睛。 *** 荧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核熔炉里面。她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到白色的光辉，然后，光辉消失了。她知道是什么救了自己。 玄的天马，小白。 她知道它一直暗地跟着自己，没想到会一直跟到这里。也只有它，拥有奇特力量的圣兽，才能无视空间的障碍。 她感觉好累，又睡了过去。 *** 荧漂浮在通道里，全身沐浴在神器蓝色徽章的光辉之下。通道两旁有被破坏的机器人。荧没有停下来观察，他停在一扇金属门前，它反射出他熟悉的面貌来。 一个年轻人，黑发雪肤，下巴有点新长的胡渣，脸上挂着一幅自信、自然的微笑。 荧瞬间清醒，并明白发生了什么。 远在冰域的时候，荧就曾多次和玄链接起来，以对方的视点，感受对方的经历。现在也一样，她就在玄身上，进行着他的行为。 荧，不，实际上是玄，用意念撞开金属门，飞了进去。 一个巨大的房间，地上有几个被破坏的机器人。在中间操纵台上，小K，小延和羽在屏幕面前。 小K说：“好了，我已经启动了加工厂，凯旋和小灰已经将材料加进去了，只需一会儿，他们就能拿到装甲了。我现在先进入中枢，看看里面有什么秘密。” 羽说：“谁在那里！”她朝玄的方向飞去，长枪直刺，玄侧身避开。 小延说：“羽住手，他是‘风暴传说’！荧，你怎么在这里？好久不见了。” 小延并不知道这个“荧”不是当初他在东岛认识的人。玄也不认得他，只能微笑应答。“你好。我来是找东西的。” 羽知道荧和玄之间复杂的关系，她皱了皱眉，说：“我听玄说了很多你的事情。我希望你要的东西不会和我们的冲突。” 玄说：“是吗？我猜她说我的大多都不是好事情。另外放心吧，我要的东西很特别。” “我和她在一起了现在。我们一起很开心。” “这样啊，我很高兴听到这个消息。她在哪？” “她被机器人分别带到别的地方，小K会利用中枢系统找到她。”羽说。 荧很想对他们大喊大叫，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切，而且是以玄的角度。这真是一档荒诞的喜剧！ 于此同时，小K在操作系统。“这里有一条记录，是关于科学家们的‘特殊库房’，坐标就在这个次空间，科学城外东面，这个也许就是你们所说的宝藏所在。咦，等等，我这里有一条特殊记录，中枢居然有非授权的接入。” 小延说：“你现在就是非授权接入呀。” “不是我，这条记录是五年前，我可以调出当时的监控摄像。” 屏幕出现一个人经过过道，那人的面部被清楚拍摄下来。 小延说：“怎么会是她？她又是怎么来到这里？” 确认无误，她就是“花脸”，天平学院的学者风华。突然屏幕变成雪花，没有她接下来的图像了。 “糟糕！我的控制权被夺走，我就快被弹出来了！这些数据我还没有下载！”突然小K身体僵直，身体颤抖，看上去像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作斗争。 小延说：“只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数据接口插上一个黑色长条，正是拓纳薇给的数据截取器。“嘀”一声提示成功，小延拔掉它收回。 第三十章 通感（3） 小K突然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羽过去扶他起来：“怎么了？” “对不起，羽，我没来得及下载数据，我不知道玄在城里的哪个角落。” 玄说：“我知道，她就是在城内。自从你说她在这里，我就寻找她的所在，借助神器，我感应到她的位置。” 羽说：“你能够利用神器？在次空间这里？地域神使说过，神器是五域的本源力量，所以他们这些神使都不敢去地表涉足这次空间，因为无法使用神器。” “毕竟我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使。”玄做了别的神使不敢做的事情，亲自来到次空间的科学城。 小K听到荧被感应存在稍微感到吃惊。“她在哪？” 荧当然知道小K那么关心自己不怀好意，是想再来一次灭口行动。而她在玄的视点里居然没有感受到小K的破绽，他身上散发着和人类一样的灵魂波动。 玄说：“放心吧，我会找到她带给你们。” 羽说：“走，我们现在就去找她！” 一个声音响起：“谁都不能走——” 突然两侧闸门向下关闭。玄感应到异常的能量感应，瞬间如临大敌。 “我不过就打个盹就有入侵者，监督者真是没用。咦这不是新型号吗？不过你是个失败品，对比我来说。”这个声音带着嘲弄的语气，仿佛高高在上，俯视一切。 玄立即朝身旁的人喊：“你们先走，找到她就立即离开！”说完不等其余人回应，他就将他们全部传送走。 “没想到，你还有空间力量，不过现在我开了抑制器，你已经逃不掉了。别以为你拿着五域的神器，并且不知道用什么手段在这里也能汲取它的能量，你就可以在我的地盘为所欲为。毕竟这里不是五域，它的力量会十分弱小的哦。” 玄果然觉得无法聚集补充空间力量，这里有着强大的空间抑制器，即使神器也没帮助。它确实在次空间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 “真是啰嗦，现身吧！” “哦，我会的，将你抓起来做试验品，然后把五域神器放在我的藏品架上，哈哈哈！” 地板分裂开，出来一个升降平台，一个闪亮的金属机器人出现。 玄立即感应到对方的精神力量铺天盖地袭来。他立即张开念力场抵挡。 “顺带一提，我是阿尔法，科学城的中枢控制者。” “拥有灵魂力量的机器人，独一无二。” “我是独一无二不错，但是不是唯一的拥有灵魂的机器人。刚才那个失败品也骗了你，不是吗？” “那个是机器人？” “披着有机物的外壳皮肤，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机器人了。不过他和我一样，灵魂是一串代码运算的结果。事实上，科学技术和五域的魔法体系是徐途同归。你身上的一切特别能力，我都有。” “你想用语言来说明自己比我强？你还需要行动证明。” 无声的精神力量挤压这里的空气，中枢的控制台终于支撑不住裂开，零件满天飞，它们又受到力场捏成粉末。 第一场较量没有分出胜负。阿尔法原地消失，然后出现在玄面前。“滋——”电光闪烁，阿尔法手臂上伸出一把激光剑，玄瞬间展开双头剑档下。 “哈哈哈，维度转化移动并不受抑制器限制，你的力量发挥不出来，你还认为能够赢吗？” 玄脸上的自信并没有消失。他一推弹开激光剑，旋转舞动双头剑。阿尔法另一只手臂也伸出剑，和他斗在一起。 阿尔法的维度转化有和空间力量有同样的功能，不停地在战场瞬间移动。而玄却无法做到，由于抑制器的功效，他无法聚集空间力量，而剩下的力量还得用于凝聚双头剑的空间刃。这场交手让他很被动。 第三十章 通感（4） 阿尔法又消失了，玄仿佛知道对方的动作，一个直刺，击中出现的机器人。 “事实上，你的维度转化本质上和空间力量的运用没有区别。”玄拔出剑，阿尔法胸口的窟窿冒出火花。 瞬间移动是由A点，移动到B点，而维度转化是以次空间为媒介，A先到C点，再到B点，而C点不在这个世界，不受空间抑制器影响。理清这个过程，玄能够根据空间的感知推断对方移动的位置。 “你知道怎么回事，却无法做到。你没有精密运算的能力，无法算出‘二合一’移动的能量、坐标位移。你不过是凭感觉行事，而感觉，不过是动物的低劣生物运算。”在他说话的时候，身上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电路板自行接好，合金外壳填补了回去。 “是不是很惊讶？你想要的东西就在我身上，那个碎片是当初总督女士从地域带来的，当时没有人理解它是怎么回事，反而后来我们这些人工智能理解其中生命的真谛，真是讽刺。既然我已经掌握了它，你是得不到的。” “你是怎么做到的？你是——” “机器人，没错。但是‘生命’这一词的定义可是比你想的要宽广得多。你这个低劣的生命是无法理解的。” 旁观一切的荧同样震惊。来自地域的一片生命碎片就在阿尔法身上，它治愈生命，居然也能治愈机器人。难道换句话说，生命碎片认可机器人是生命？ 阿尔法开始反击，双剑一往无前。玄的气势顿时弱了下去。这场战斗从一开始就被压制，这是玄拥有神器以来从没遇到的事情。 “你的挣扎毫无意义。其实，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无意义。在这个浩瀚宇宙之中，你们所认为的伟大不过是尘埃。包括所谓的众神，也包括你。” “那也包括你！”玄将双剑合单剑，全力一击，将阿尔法从肩膀半边斩断，对方的独臂也刺中他左肩。一股焦糊的味道伴随着刺痛。空间力量耗尽，长筒手镯掉在地上。 “当然，我也是无意义的，我的这些功能源自于偶然的错误代码。我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就是放弃意义，才能获取力量。可惜你们人类总是将一切事物披上累赘的‘意义’。科学城人类也好，你们五域人类也一样。而且听那个人说，你们人类还影响了五域别的种族，遵循众神教义的愚民们，居然都开始学你们人类，追寻内心的意义了。这真是可笑。” 玄受伤，并没有退缩，另一只手拔出幻术破除剑，挺直背脊面对敌人。阿尔法的机械手臂“长”了出来，金属骨架，电路管线，组合零部件，合金外壳，生长的方式犹如血肉之躯。 “我就很不认同那人的看法。人类是各个世界的毒瘤，只有你们被消灭了，宇宙才会是恢复原本的样子。所以就从你开始吧。哈哈哈——” “你就是话太多了！”玄上前就是一剑，利刃带着念力，仿佛无坚不摧。 阿尔法双手合十夹住剑。“这是把魔法剑，你觉得能对我有用吗？”他一夹一带夺走剑，将它一丢，然后一拳打在玄的肚子，又是一脚将他踢飞。连续攻击，轻而易举将他的念力场打破。 玄拖在地上，撞在墙上才停下来。 “并不是你们五域才能利用到世界本源力量。这个次空间很小，但是利用起来，它的本源也能很有效率。”阿尔法头部掀开，露出一个口，上面有一个灰蒙蒙的光点。它的光芒突然强烈起来。 第三十章 通感（5） 玄和荧都感觉到对方强大的能量。 “神器？”玄艰难的爬起来。原来如此，一个发挥不全的神器，对上一个全效发挥的神器，根本没有胜算。 “没错，它就是这个次空间的本源力量。而你的神器在这里根本无法发挥全貌，我从一开始就说你输定了。我就让你荣幸成为第一个体验被它毁灭的劣等生物吧。”阿尔法头上的“神器”激活了。一道强光迸射出来。 不—— 荧大喊。她不能就这样看着他失败而什么都做不了。突然，一个通道被她的呐喊打通了。 这种奇妙的感觉扩散开来，将两人笼罩。 荧？玄感觉到她就在自己身边。 玄，是的，我就在这里。荧说，我们可以做到，一起将它打败。 这一瞬间，荧和玄占据了同一个身体。他们的心灵相通，知道要如何行动。 蓝色徽章被激活了，蓝光和这股灰色碰撞到一起。中枢室顶部破裂粉碎，湮灭的光彩直通天空，科技城笼罩在这毁灭的光晕之下，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光芒退去，他们发现自己站在建筑的废墟之上。双方的神器黯淡下来。然而，一切还没结束。 “生命碎片，我请求你——”荧和玄一同呼唤。 “不——”生命碎片，一团柔和的白光从阿尔法头部脱离。他挣扎想要制止，生命碎片飞出掉在一旁，滚到角落。阿尔法大叫，扑过去要捡。荧和玄立即档在他面前。 荧进入了自己原来的身体，并且和它玄一起控制，那种久违的力量又回来了。她召唤出双剑和双头鞭。 这时，荧就是玄，玄就是荧，两人灵魂结合，不分彼此。 阿尔法这时像一个受伤的野兽，一声吼叫就扑了过来。同时，他背上飞出一串追踪高能火箭弹。 这一次，双方神器“哑火”，也没有生命碎片，战斗的表现只源自于他们的基本实力。 但是阿尔法只有一个人。另一方却是荧和玄两人结合体。 火箭弹在结合体周围爆炸，但他完好无伤从火花中飞出，与阿尔法碰撞在一起。 阿尔法双剑高速连击，他的攻击技法不亚于荧和玄遭遇过的武学大师。但是，荧和玄两人曾经合力对付老锤这样的顶尖高手，更何况，此时和他对战的不是荧和玄，而是两人的结合体。 结合体将阿尔法的攻击一一接下，还有余力反击，剑光闪烁，他的合金外壳爆出交错的裂痕。 阿尔法肩上两盏灯突然快速闪烁。这是机器人常用的武器晕眩灯，他的要比普通的功率强得多。但是结合体的心智强大，不受任何晕眩效果的侵扰。阿尔法只能空耗能量。 在结合体的攻势下，阿尔法逐渐陷入被动。 结合体瞬间移动，在侧面出现，一剑斩断阿尔法左腿。中枢在神器对碰的时候毁坏，抑制器无法工作，他又能够自由运用空间力量了。 阿尔法正准备启动维度转化，双头鞭一左一右捆在他肩上。结合体用念力压制住他无法移动。结合体用的是两人灵魂力量集合，意念十分强大。 阿尔法背部伸出推进器，喷射飞起，将结合体也带飞。结合体在空中和阿尔法缠斗在一起。阿尔法左右手光剑如收割稻草那样高速螺旋捅过来。电光一闪，两只机械手臂斩断飞了出去，原来结合体灵魂出窍，挥剑砍断它们，又回到身体，动作太快，阿尔法根本无法反击。阿尔法失去战斗力，肩膀再也长不出来。与此同时，他也挣脱了双头鞭，推进器加速想要逃离。 结合体投出高速旋转的双头剑，它像圆盘将阿尔法切割成两半，然后飞回结合体手上。 空中炸出耀眼的火花。 结合体回到地面，驱散召唤武器，收回幻术破除剑，捡起生命碎片，一触碰它，肩膀上的伤就愈合了。 “唔——”科技城的广播发出声音。结合体握紧武器戒备。 “你以为这一切就结束了？哈哈哈，你杀不死我。”广播响起那个熟悉的声音，“我是机器人，但是我不需要依赖实体，我本质上是代码和数据流。你所做的毫无意义，那一天的结局迟早会到来。我就不陪你们了。别的世界再见——” 广播发出最后一声噪音，然后留下空旷的沉默。 阿尔法这才是真的消失，不知哪里去了。 玄说，荧谢谢你。 荧说，你需要立即回到五域世界，蓝色徽章在哀嚎，它很痛苦。 玄说，我也听到它，但是，你的伙伴，那个机器人...... 荧说，我能应付。 玄说，对不起。 荧以为自己听到一直以来想要听到的话，会有特别的感受。但是没有。他们分离之后经历了那么多，经历这句道歉已经没有意义了。 荧说，再见。 *** 一眨眼，荧回到她女性的身体里。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一个空旷街区的地段，她走到旁边建筑，朝门窗里面看，有些似乎是店铺，住宅。这里应该是科学城人类的生活区，已经被荒废了，机器人也不会来这里。 荧回想到刚才，小白将她从核熔炉救出，她就在精神恍惚之间，和玄连通了，参与了他和阿尔法的战斗。她和玄“通感”结合在一起，能够短时间突破界限从神器获得五域本源力量来对抗敌人，接着还能自由使用双方的技能和战斗方式，弥补了他们各自的缺点，战胜了敌人。然而现在，她原本的力量依旧没有恢复。在灵魂上的无形枷锁困住了她。 她还是之前那样，普通人类一个。但是，她也没有要抱怨的。 她继续向前走，去寻找同伴。 第三十一章 库房（1） 荧向着城中心，冒着烟尘的方向，也就是刚才的战场走去。她意识到一个问题，她去寻找同伴，而他们也在找她，这个城市那么大，而且他们身边还有一个心怀不轨的机器人，这得怎么找？......先不管那么多了，边走边想。 走出一条街道转弯，荧远远看见一个机器人，立即退到墙角。她神出头看，它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还是这样，她才走出来查看。 这个机器人停止了，而它身上没有任何损坏的痕迹。 她在路上遇到一个接一个停摆的机器人。她明白了，刚才在中枢的战斗，神器的对战毁灭了那一片的建筑中枢和信号设备无法工作，低级机器人依赖通信命令，没有命令传输就会跟着停摆。 但是并不是所有机器人都是这样的。在一个十字路口，一个高大银色闪亮的机器人在大肆破坏。它双臂上的激光枪，向着四周胡乱扫射，建筑、停摆的机器人统统被打成筛子，其中几个机器人还爆炸了。它从火花烟雾中穿行，经过的地方都是一片狼藉。 “销毁，统统报废！” 荧觉得它疯了。是呀，机器人都可以“变成”人类，疯了又有什么奇怪。 突然，荧身边的墙炸开，她立即翻滚躲开砸下来的碎片。 “你！KT3874的研究动物，也要销毁！” 荧张腿就跑。发疯的机器人盯上她了，紧追不舍。激光擦身而过。她双手空无一物，没有武器，她根本没有机会打败它，打不过就只能跑了。 “KT3874这个不听命令的废品，所有他的东西都要销毁。” 荧这才知道，这个机器人就是监督者1号。它不同别的机器人，中枢毁了，它也没有停摆，只是“疯了”。也许科学城的人类离开之后，它就有点不正常了。 荧转个弯，往她刚才经过的生活区跑去，那里街道狭窄，可以甩脱它。 她还是想得简单了，街道是窄了一些，但是监督者1号无视建筑墙壁，直接撞墙通过，反而她还得在街道弯弯转转的移动。“滋”一声，她中枪了，背部灼烧出一个大伤口。她没有停下，伴随着剧痛，伤口在生命碎片的作用下愈合。 她知道自己一时半会死不了，但也不愿意再被小白救第二次。她往城外跑，这个机器人应该就不会追过来了。 “销毁目标销毁目标——” 荧庆幸，这个机器人没有了那些“戏法”式的功能。不久之前，她常常见到机器人凭空变出物品，尤其是小K，他十分熟练运用。而且像晕眩灯这样厉害的武器他也没用。也许这些功能也随着中枢的摧毁而丧失了。要不然，她哪里还能逃那么久。 终于，她看见城市的边缘了。守门的机器人停摆，唯一挡住她的就是这坚固的闸门——“滋滋滋”，闸门被一连串激光炸出一个洞。很好，这个乱来的机器人什么东西都要攻击，反而帮了她一把。 正当她要从洞口钻过去的时候，身后的一股热力冲击猛推她一把。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冒了出来，她从洞口出来依旧没有停下，反而加速狂奔。 科学城外的次空间简直空无一物，地面是坚硬的石块，天上空荡荡，连云都看不见，没有太阳，却维持白昼的景象。 荧没有心思停下来观察。疯狂机器人没有再追上来，但是她也没敢停下。 一股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顿时玄感到双耳只剩下嗡嗡耳鸣声，眼前只有一片白色。她立即向前扑倒。 第三十一章 库房（2） 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视觉听觉慢慢恢复了，才站起来，回头一看。爆炸留下的烟云还停留在废墟之上。科学城彻底摧毁了。她已经从城外跑了好长一段，周围还是有不少炸飞的各种碎片。她活下来，还有监督者1号的功劳，要不是它追杀，她还没可能跑出来。 她感觉全身刺痛，全身皮肤起了恶心的血泡，头发烧了一半，变成半长不短的乱糟糟模样。她动一下都感到牵动全身的疼痛。这是辐射侵害的症状，如果不是生命碎片，她应该几分钟内会内脏衰竭死亡了。 不过她会没事的，她苦笑，这不，小白一直没出来，死不了，它就不会来救。 她忍痛一步一步向前走。 荧在次空间荒野走了一天。 她记得自己在玄的视点，听到小K接入中枢的时候说过，科学家的“特殊库房”在城东。同伴们一定是去那里了，前提是他们都逃过一劫了。这里没有昼夜更替，没有任何可以辨认方向的东西。 但是，这场爆炸还是有位置角度的差异，爆炸中心不是城正中心，他们肯定是先往爆炸波及小的方向先逃。而她也是这样。他们是有机会遇上的。 荧还是忍不住担心。 中途她太累了，只能躺下来，在忧心忡忡的情绪下进入梦乡。 她在找到同伴们尸体的时候醒了过来。她用手背擦了擦汗，这只是梦。她庆幸自己已经失去命运的力量，无法再窥探命运的窗口。她猛拍一下大腿，自己在担心什么！ 她醒悟，同伴们根本不可能丧生在爆炸之中。这场爆炸根本就是小K所为。他要成为人类，就要将一切证据毁灭，哪怕是整个科学城，而他还能顺便杀死她第二次呢。他接入中枢，找到引发爆炸的方法，另外中枢毁坏给了他机会，机器人停摆，监督者1号就无法阻止他了。也许就是因为它知道小K启动了爆炸，它才绝望的陷入疯狂。 自己是关心则乱了。他们和小K一起，小K还得靠他们去五域呢，他们一定还活的好好的。 她继续走，身上的伤痛也恢复了，只是全身又脏又乱，衣服破烂，仅仅遮挡重要的部位。她摸了摸自己肚子，她没有任何流产的症状，里面的孩子应该也没事。她为什么关心这个？自己还没有决定怎么处置它呢。 突然，她远远的看见羽。热血上涌，她奔向对方。羽飞过来，扑到她身上。 两人挤在一团。羽又哭又笑，将眼泪鼻涕往荧沾满尘土的脖子上蹭。“你这家伙，让人担心死了。我们没在城里找到你，小K要我们在核熔炉爆炸前逃走，我当时说什么都不肯，是凯旋夹着我的翅膀绑走我撤离的。城炸了之后，到处是辐射泄漏，我们还穿着防护装甲逃离了好一段距离才敢脱掉。他们都说你死了，我就不信，这不，你好端端的。” “你再不起来，我还真会被你压死。” “走，他们就在那边，我说我看到你，他们还说是错觉呢。” 同伴们见到荧，欢天喜地，还没来得及给她热烈的拥抱，她就往小K脸上一拳。他立即青紫一片，半边脸肿的老高。 小延说：“嘿！你在做什么！” “你听了我的话，你就知道我为什么要揍这家伙，然后还会帮我找刀子宰他。” 于是，荧将事实告诉大家。小K捂着脸一言不发。 小灰迟疑。“呃，你看他的脸会肿耶。” 第三十一章 库房（3） “你没听我说吗。他是有无机物的外壳皮肤，表面是和人一样。里面是机器人的构造，他都不用像人那样吃饭进食。你只要看我切开他，里面暴露出金属来，你们就知道了。” 凯旋说：“但是这无法证明他是机器人呀？他说过自己被改造过，体内移植了别的人造器官是有可能的，你切开也会看到金属。” 荧说：“你们开玩笑么？你们不相信我？” 羽耸耸肩。 小K实在是厉害，谎言已经能够完美自圆其说。 小K抬起头，环视众人。“我不想说什么辩解的话，我只想问，玄一直和你们说实话吗？包括她的过去。也包括她现在的秘密。” 如果语言能够杀人的话，这是会心一击。荧无话可说。 小灰说：“我当然有这个疑惑，当时我们卷入绑架事件，按照我的一贯来的理解，老妈子找正道无法解决，肯定会用一些非常手段，她既然找上你，我就猜你是什么江湖大姐大，或者连环杀人犯。” 荧苦笑，小灰居然猜了个差不多准了，她确实是疯人院逃出来的杀人犯。 小延说：“但是我相信你，玄，无论你过去是什么样的人，对我而言，你都是无可替代的同伴。” 凯旋说：“我们好像还欠你一个‘欢迎归队’拥抱。” 羽说：“耶，来个集体拥抱！” 他们报做一团。荧十分感动，嘴上却说：“好啦好啦，我无法呼吸了。” “所以，你们都得抛弃我了吗？设计者抛弃了我，现在连你们也是......”小K这时脸部扭曲，泪流不止，抽搐不停——标准而真实的哭泣。但是，他这样说，变相承认自己是设计者的造物。 羽过去抱住他“小K，你只属于你自己，不属于任何人，没有人能够抛弃你。”小K在她怀里哭得更加激烈了。 荧突然说：“我的东西呢？” 凯旋说：“在这里，我们把你的行李装甲统统拿了出来。” “很好。”荧“刷”的一声拔出剑来。没有了科技城，小K体内的芯片毫无功效，他无法抵抗她。她要杀死他变得如此简单。 小延说：“放下武器，玄。” 小灰说：“我们不能杀死他。毕竟他救了我们。” 荧说：“那场爆炸本来就是他的杰作，他想杀我，而且是两次。” 羽说：“他这方面做得倒是挺失败。” 荧说：“难道你还想他成功吗？” 小延说：“玄，难道你没有明白吗？你看他，这样的感情表达，他已经是人类了，哪怕他说的是假的，能够利用情感来欺骗别人，这种行为也是人类特有的。他已经是人类了，无论他是什么构造。” 凯旋说：“我们不是野蛮人，不能随便杀人。” 荧收起武器。“好吧，不过小K，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放心吧，我不会杀你了。” 两人走到队伍听不到的地方。 “小K，我放过你，是因为我不想同伴们失望。我并不怕杀人，呃，或者杀别的什么东西。他们都希望我还残存着善良，我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一点。不过你也没伤害到我们任何一个人，尽管你努力了还是失败了。” “我......” “其实我还得谢谢你。” “为什么？” “那么久以来，我多么努力想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而我已经忘了我自己是谁。小K，我并不恨你，我从你成为人类的过程也学到了很多，也许，我的这些感受是那么无聊而且没有意义，但是我乐于赋予它们意义。也许我依旧什么都不明白，但是我还是会去尝试，就像你那样。也许，你已经说服我了。你是人类了。” 第三十一章 库房（4） 小K笑了，抱住对方。 “怎么今天一个个都那么感性。你别高兴的那么早，我还要利用你去找宝藏，而且路上我不会给你好眼色。” *** 来了这个次空间也没几天，他们就经历了大起大落，不久前还被机器人囚禁，现在自由了，就连科学城也在核熔炉爆炸下毁灭。但是他们面临重要的问题。 他们怎么回去？ 他们在前往特殊库房的途中讨论起这个问题。 “我之前能够在地表山洞口，带你们维度转化到科学城，是因为我能够接入城内的系统，调用它的移动工具，现在没有这个系统，我无法离开。” 荧说：“你在炸掉科学城之前居然没想过这个问题。” “那也是灵光一闪的冲动行为，我是没有想清楚。也许，我可以制造一个临时的维度转化装置，但是一些参数的细节我不清楚，可能要花不少时间。” 羽说：“现在想那么多没用，还是先把宝藏弄到手吧。” 小灰说：“按照我们一路过来的经验，就是走到哪算到哪。” 凯旋说：“还真是这样。” “你们心还真宽。”小延说。换做以前，他很难做到这样处事不惊，他常常把各种事情办得条理清楚，计划外的事情常常让他慌张。但是经历了那么多曲折意外，也就没什么可以让他感到不安了。 他们没走多长时间，小K说：“根据我在中枢获得的资料，特殊库房就在前面了。” 荧说：“羽，这是你梦寐以求的宝藏，你好像不怎么兴奋。” 羽在她耳边说：“你告诉过我你的过去，但是小K还提到‘现在的秘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羽一直是神经大条的模样，但她也会像现在这样异常敏感。 “等我们回去，我会告诉你。”玄下意识摸了摸腹部。她还能说什么？她自己都还没决定。 他们所在的地方空旷，空无一物。 “是这里了。”小K说。 “啥？什么都没有哦，别耍我。”羽说。 “稍等。”小K就这样站定不动。 羽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他这个样子倒是像个机器人。” “我接入了。原本我是没有进去的权限。它的设置是科学城最高长官的权限。设计者们离开了科学城，现在包括监督者1号在内的所有机器人也都摧毁了，我就是最后的一个，也就成了最高权限了。” 小灰笑了。“这个城市炸得物有所值呀。” 一瞬间，他们来到一个空旷的库房。 小延说：“你吓到我了，小K，下次你带我移动，麻烦提前提醒一下！” “抱歉。” 荧环顾四周，库房的货架上都是空的。 羽说：“什么都没有。” 荧说：“其实这并不意外，你想想，大浪小浪兄弟，冒险家开罗，这些人物来过科学城，当他们发现有这样的地点，什么值钱的也该搬走了。” 他们猜想宝藏的存在，是根据各种传说故事所做的设想。 小延说：“我之前推测，帝国分崩离析，它有一部分重要遗产被隐藏了起来。其中，当年和帝国合作的顶尖科学家，在史书上没有记载他们的下落。他们很可能就回到科学城。而这部分财富也应该跟随他们。现在看来，这些财富都被那些传奇人物拿走了。” 小K说：“一千年前的金银珠宝，设计者们带回来，肯定只是用作纪念，他们不需要这些。知识和科技就是他们拥有的财富。所以他们离开科学城也不会把这些累赘搬走。唯一想得到它们的也只有五域人了。” 第三十一章 库房（5） 凯旋说：“想想也是，那些冒险家的结局，无一不是一夜暴富，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 羽说：“我不相信，肯定还有宝藏剩下的。如果有什么东西对查理大帝来说是很重要的，保管遗产的人不会放在那么显而易见的地方。” 小灰说：“这个地点已经够隐秘的了。” 小K说：“我去控制室，查看一下记录。按照惯例，设计者们会将所有进出库数据记录保存的。” 库房侧门进去就是控制室，小K操纵控制台，屏幕显示库房的数据。 “真是奇特在这之前，有人以‘查理’的权限进入这里。” 荧说：“是了，肯定是那些传奇冒险者，他们不知用什么手段获得查理的遗物，才能以他的名义到达这里。”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他们花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投入这场伟大的探险，只能换得这个结果，确实让人难受。尤其是羽。 “难道这里没有系统以外的记录？”羽依旧不死心。 小K摇头。“不会的，以五域人的方式思考是找不到任何结果的，毕竟设计者们的习惯不一样。” 小延说：“那些冒险家能找到这里，确实是以科学城人类的角度思考才能成。小K说的有道理。” 羽还是去库房各个角落看了一遍，什么都没有。 “其实这个结果没什么，我一开始就不看好什么宝藏。”小灰说。 “那你还参与？”小延说。 “我怎么能让你留我一个人在王宫。我和你一样，早就想到外面的世界散散心。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没有这场冒险，我们之间的感情会不会因为王宫的琐事消磨掉。” 小延拉住小灰的手。“你在想什么呀，我们是小延和小灰。不过，这就是我最大的宝藏，我们之间创造的新回忆。” 凯旋说：“你们两个老丈老夫一对，在那么多人面前卿卿我我恶不恶心呀。” 小K睁大眼，看着他们。爱情的事情，他还没能完全理解。 荧说：“我也收获很多，有没有宝藏都无所谓了。” 凯旋说：“既然你这样说......不过我也有了不少灵感，回去之后，我知道自己该做一个新的系列。哈哈，现在先保密，到时肯定轰动时尚界。” 小K说：“其实，没有宝藏这事并不是什么坏消息，因为我有好消息。我知道我们怎么回五域了。” 小K解释，库房有完好的维度转化装置，这就是他们能够瞬间进来的原因。他还需要时间去调试。 小灰说：“太好了，很快就能和这里说拜拜啦，次空间，我一点都不想你。”大家都笑了。这时羽两手空空回来控制室。 荧说：“羽，你听到了吗？小K说他找到回去的办法，虽然需要点时间，但也肯定比重新打造一台维度转化装置要快得多。” “哦。” 荧抱住羽，安慰她。 他们情绪大起大落，又走了一天路（大概有一天吧），都累了，就在库房席地而睡了。 荧这一晚的梦非常多。大多是非常怪诞。她梦见自己在飞鲸兽背上朗读《东岛风情诗集》。然后，她梦见自己在火域最大的绿洲度假，躺在遮阳伞下喝果汁——她从来没有去过那个度假圣地，景象都是源自她的想象，因为那里的树会飞。接着，她还梦见没有辐射的地域，城市都建立在地表，人们都没有听说什么地底世界。 最后，她还梦见男性的自己，他说，做你原来的自己，做你原来的事情，为什么要按照别人的方式去思考呢？ 荧醒来，感觉疲惫没有消退。脑子一团浆糊。混乱的梦境还在困扰着她，似乎醒了也没有真的清醒。 她坐起来楠楠自语：“为什么要按照别人的方式去思考呢？” 第三十二章 回程（1） 羽也醒了，看到荧的样子，从身后搭住她的肩膀。“你在说什么？” “有了，我们为什么非得用科技城人类的角度去思考呢？”荧清醒了。她到库房墙边，慢慢摸索。 羽还是不明所以，跟在她身后。同伴们还在睡，凯旋似乎看了她们一眼，又睡了。 荧摸着墙，很仔细的样子，似乎在寻找什么。 “荧，告诉我你在找什么？我可以帮忙呀。” “我在找暗门，通常旧时代的建筑，暗门之类的风格都是在墙上有隐藏的开关，很可能是一个可移动的砖块。” “这里的墙面很平整，我怀疑不是砖砌成的吧。而且墙后的暗门，听上去就像五域的古堡风格。” “我知道，我小时候就住在这样的古堡。咦，这里有些松动。”她用力一按，墙上就凹陷了一块长方形的砖，一扇门打开了。 羽兴奋极了，和荧抱在一起。 荧的梦启发了自己，要用五域人的角度去思考宝藏的存放。如果库房以前存放来自五域的财富，为什么它就不能参考五域的风格来设计呢？ 暗门后面是个小房间，有点像五域古代书房的模样。古色古香的书桌上还放着一卷纸，还有一个笔记本，两支笔。羽摊开那卷纸，上面素描画了一个女士的肖像。荧打开笔记本，写满了文字内容，没有细看就觉得字迹略微潦草，语句比较古朴，像是古人写的内容。 “不可能呀，设计者们都是做电子化记录所有事务，怎么会还有用手写的呢？”不知什么时候，小k也跟着进来这小房间。 荧说：“这个笔记本说明有这个可能，我们看看上面都有什么。”她从第一页开始读起。 *** 新城公元3190年。我学习了一段时间五域文化，第一次用笔记录近况。我觉得用这种原始的形式，会帮助我熟悉和了解五域的文化。时间十分紧迫，融入五域越快越好。幸好有一个人类贵族在帮助我。我和查理建立了友谊，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五域人相信我的理念。我需要他们的力量去完成任务。 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向外探索扩展，最基础的核心的思想就是，人类本来就是宇宙中优秀的种族，我们是高等种族创造的，而他们是宇宙的真正掌控者。五域人类是另一支强大的族群，他们虽然是落后了一些，但是只要在我的帮助下，会发展壮大。 强大的人类应该团结起来，实现我们族群崇高的使命。 *** 读了一小段，荧就觉得笔记本的作者文字风格比较呆板，不擅长描写细节，很多关键的地方都没说清楚。也许是文化不同的原因，他（她？）尝试用五域文字记录的时候就显得不自然。 后面十几页，作者都在描述一些古代五域的风情和文化。并没有实质内容。不过，荧至少知道了一点，作者是查理大帝的朋友，他们在他登基之前就认识了。查理在回到地域得到王位之前，还和作者周游五域各地。作者肯定就是帝国建立科学派的关键人物。它提供了证据，证实这个猜测：帝国发展的高科技就是和科学城有关。 这时，小延他们也醒来，荧就将笔记本交给他接手，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重要内容在里面。荧感觉起来太早，没有精神，就回去补觉了。 不知过了多久，荧被同伴们的嬉闹声吵醒。 “玄，快来，重大发现！原来科学城总督和查理是一对情侣！她就是这个笔记本的作者，这幅画像就是查理的亲手笔迹，画像里的人就是总督。”小延说。 第三十二章 回程（2） “查理的眼光不错，她是挺漂亮的。”羽说。 荧重新审视这幅画像。画中人看上去二十来岁，侧脸斜视，嘴角带笑，严肃又带着一种调皮的感觉。 小k说：“她胸前的圆环就是总督的徽章，作为最高长官的头衔，每四年进行一次选举，每一位总督最多只能连任一次。科学城的记录里面只有五位总督。按照年龄和性别来推测，她应该就是最后一位总督方糖女士。” 小延说：“笔记里面有提到，她是帮助查理建立人类为主导的帝国参与五域争霸，由此获得选举的压倒性胜利。” 小灰说：“看来，科学城都是一些人类至上的种族主义者。幸好科学派并没有借此控制五域，要不然，我们非人类的种族不就要被奴役了吗？” 小延说：“不能以现在的角度看待历史，查理那个时期还有奴隶制，各族都有奴隶被压迫。不过你说得有道理，幸好科学城的居民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继续影响渗透五域，反而统统离开，放弃了五域的计划和科学城。也许笔记剩下的内容会有。” 小延继续讲笔记上描述的总督女士和大帝的关系的内容。他们还没有在双方势力掌权之前，就在地域认识，然后结伴开始了五域之旅。在旅途上，查理就向方糖表达自己的爱慕。 小延翻开笔记：“她这部分写的内容有趣得很。” 荧拿来，读了起来。 *** 在金域的巨龙栖息地，我和查理讲自己对黄金巨龙的看法。我认为黄金巨龙即使不离开五域，也会面临其他龙族衰败情况的可能。因为古代龙族的霸主地位依赖他们自身的强悍，却没有发展和创新的前景，黄金巨龙离开五域，探索宇宙，也是他们最好的决定。 这时候，查理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方糖，你认真的样子真的很美。 我说，我知道。 查理说，你真的知道？他突然拉着我的手。 我说，认真，我知道，美，我知道。不过你说认真的样子很美，我就不知道了。 查理说，你的幽默在于，自己都没有发现它的好笑。 然后他在我嘴上亲了一下。 我说，你想要和我**？ 查理咳嗽起来，仿佛呛着了。 我说，你没事吧？ 查理说，哪有像你这样说话的，而且这事说得有点早吧？ 我说，你不想？那就算了。 查理说，想想想，只是不是现在。我想我们花多些时间了解对方。 我说，这是可以的。不过我不明白，“了解”和“**”有什么关系？就像“认真”和“美”也没什么逻辑上的关联。 查理说，我觉得越了解你越觉得有趣。 我说，也许是我们文化上的差异导致的认知问题。看来我要在各个细节上讲清楚才行。我得先说明，**要按照我的观念进行，不能做些怪异的事。 查理忍住笑，做出严肃的样子，说，是的，我不做怪异的事情，例如？ 我说，例如五域传统的婚姻制度，我才不要为了**和你结婚。而且我也不会因此和你生孩子。 查理说，那是老古董才会做的，我不会那么古板。 我说，我们的社会本来就没有婚姻制度，我学习五域文化也不打算参与这样的生活方式。而且原始生产后代的方式，野蛮又痛苦。如果我要后代肯定是用科学城基因优育的技术进行。 查理说，这样啊。 我说，还有，我和你**不遵循任何承诺。据我目前的了解，你们五域人似乎将**当做某种关系定式行为，好像是契约上的盖章，常常伴随承诺。我在阅读，学习这些内容，但不认同。 第三十二章 回程（3） 查理说，你确实最近看了好多爱情小说，你的阅读心得也是挺特别的。那你不想要这个模式是因为你有看上别的人？ 我说，目前没有，不过以后我见识的人多了，肯定会有吸引我的。在科学城我就有性伴侣，我以后在五域也肯定有，也许会不只你一个。 查理不说话。 我说，你这个样子，就是那个，那个词怎么说？吃醋。你吃醋我倒无所谓。当然，这些条件是双向的，你想结婚就结婚，你想和别人**就**。 查理依旧没说话。 我说，我已经说完了，如果你能按我说的那样，那样你可以做我的性伴侣，也许长期的也行。 查理这才说话，你说的怪异的事情就这些？我还以为你要提，**之类的。 我说，这个呀，我看了一些书，我觉得捆绑好像很有趣，到时候在你身上试试。 *** 荧还没看完已经笑喷了。 荧说：“总督女士确实是个妙人。她的观念比较像现代人，但是放在一千年前古代就惊世骇俗了。科学城和五域之间的文化差异真是大。也许这也是他们相互吸引的原因。” 科学城没有婚姻制度，人们之间的关系也十分自由，至于养育后代的方式，似乎也很不一样。根据已知的历史，大帝和火域的人类公主结婚，这是个政治联姻，它整合了两个强盛人类国家的力量，为后面的征服打下了基础。这段婚姻衍生出无数文学艺术的作品，它们将这段历史描绘成动人心弦的爱情故事。 现在看来是扯淡，大帝不爱他的皇后，即使有感情，也远比不上总督女士。她是他的好友，战友，合作伙伴，情人，没有人能比得上她在心目中的地位了。 后面讲到他们游历结束，回到地域。后面发生在历史上的一系列政治动荡，被方糖轻描淡写成一句话。“我帮助查理登上了王位”。 后面帝国的发展更是简略了，她将那一段波澜壮阔的五域争霸史简单说为“科学城帮助了五域人类，站在了五域的顶端”。她在科学城选举，更加是没有在笔记上提及。 笔记里面跨度十几年的事情，仅仅记录了三页纸。小延觉得十分可惜，很多历史细节没能发掘。也许他们永远不知道，科学城这一方势力所做的事情了。他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帮助帝国的成长？ 笔记本最后的内容很是潦草，方糖写道—— 一切都结束了。最后一个王国也臣服在查理面前。然而，我觉得查理变了，他变了很多，我们之间也变了，至于是什么，我说不清楚。但是，我在卸任之前会和他会面。在那之后，我会解除所有公职，不再直接参与计划了。 “就这样，完了？我完全没看懂。”荧说。 小k说：“根据已知的资料，我推断，查理后来和科学城分道扬镳了。” 小延说：“可能是这样。他觉得科学派已经威胁到皇权，就肯定会动手。” 凯旋说：“那方糖又会怎么办？唉，帝皇是无情的。” 小灰撅起嘴。“那也是以前的君主是这样。” 荧说：“剩下的都是历史谜题了。方糖和科学城的结局始终未知，查理去世得很是突然，其死因又是怎样？” 羽说：“我不关心这些，我只想问，这笔记和肖像画值不值钱？” 小延说：“当然。” “那就行了！”羽一本满足。 第三十二章 回程（4） 小延说：“不过要把它变成巨款还需要一系列工作。如果要举行拍卖会，还得联系各国知名、财力雄厚的博物馆、艺术馆参与才行，那肯定是一场震惊五域的盛会。另外，我们一直都没有谈分成的问题。” “钱对我来说无所谓，我本来就有钱。”凯旋耸肩。 小灰说：“羽，你说过要将宝藏的财富做好事，你有什么好想法？要不要我介绍几个，王室长期的合作慈善机构给你？” “好复杂呀，想多了脑袋都要爆炸了，到时候再说吧。”羽说。 *** 他们这场寻宝之旅终于要到尾声了。小k在库房打印出地域地表地形图，他们找到更方便的下地点，可以更快捷回到地下世界。维度转化装置调试很顺利。他们穿上防护装甲，就瞬间移动到刀锋山山洞。 小灰说：“又得穿这笨重的装甲，你看小k那一套，那么贴身轻便。” 小k说：“当然，这是科学城的产品。” 小延说：“忍一忍就过去了，反正我们很快就顺利回去了。” 事与愿违，路上有了阻碍。 他们刚走出刀锋山的混乱辐射区域，一群蝙蝠从天而降，纷纷化作人形。他们被血族包围了。 拓纳薇说：“谢谢你们，真是辛苦了。你们可以把数据截取器交给我了。” 她的语气傲慢，和她说的感谢话脱节。荧说：“你们这个阵势，我不交你就要动手了？” 小灰说：“你们这样叫人不爽。” 卡－多丽特从吸血鬼女王身后走出来，他说：“陛下早就知道你们会抗拒，不过我有了准备。”突然，他双眼红光大盛。小延突然双眼迷糊，走上前。 小灰说：“延！你没事吧！” 卡－多丽特说：“我建议你别碰他，我不敢保证你现在吵醒他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小灰说：“你这卑鄙的家伙！” 卡－多丽特说：“好的，宝贝，把它给我。” 小延，一步一步走上前，拿出数据截取器，交给了卡－多丽特。同伴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动作，不敢制止。 “再一次，感谢你们对我们血族伟大复兴做出贡献，哈哈哈——”他们统统化身飞走。小延倒在小灰怀里，大家围着他查看。 小k说：“他的精神受到侵害。不过即使是灵魂的伤口，也是会愈合的。他会没事，根据他的精神颜色来看，情况并不严重。” 荧说：“小灰，放心吧。我相信小k的判断，他的灵魂力量还是挺强的。” 凯旋说：“我都差点忘了，吸血鬼有强悍的精神催眠能力。” 吸血鬼能够用精神催眠震慑敌人，限制对方行动。但是要控制别人的行动，倒不是一般吸血鬼能够做到的了。 灵魂师和吸血鬼控制他人行动，通常有两种方式。一是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夺取对方对身体的控制权。二是伤害对方的灵魂，受伤的灵魂会有缺损而不完整，就能进行精神操控，让对方按他的意志行动。 荧猜测，卡－多丽特利用了那次和小灰、小延求欢的经历，在小延精神上留下隐藏的刻印。直到刚才，他才激发精神刻印伤害小延，受伤的灵魂才会抵抗不了催眠，依从他的命令，交出数据截取器。 凯旋说：“吸血鬼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荧说：“我现在想明白了。他们想离开地表。什么沉睡症只是糊弄我们的借口。地表世界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个大牢笼，除了辐射和辐射生物，什么都没有，活得久了的吸血鬼除了去睡觉还能做什么？他们想回到五域的花花世界，恢复以前血族在五域的地位。而科学城的技术就是他们想要的宝藏。科学城有防护辐射的技术，也许也会有办法让他们脱离辐射的依赖。” 第三十二章 回程（5） 小K说：“据我所知，科学城对辐射颇有研究，那个核熔炉就是其中的一个技术产品。可惜我在接入中枢的时候未能获得多少信息。” 荧说：“你觉得吸血鬼破解这些数据，然后找到脱离辐射的方法，需要多少时间？” 小K说：“根据我的判断，需要很长时间了。那个数据截取器看起来下载速度超快，却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它还是在我和中枢对抗的空档完成下载，按照通常情况它一插上就会销毁了。吸血鬼的运气真不错，不过他们光靠运气是不行的，里面的数据需要破译，获得的信息再到研发、试验、制作，都是漫长繁琐的工作。如果这个截取器就是代表他们现在的技术水准，他们至少还得花上一两百年才能。” 荧说：“也就是说，他们多年以后，还是有机会卷土重来了。” 他们在原地休息。小灰守在小延身边整夜未眠。 日出在片空荡贫瘠的土地上异常美丽。小延醒来了。小灰抱着他，没有说话。 小延说：“你怎么了，弄得好像我要死掉似的” 小灰说：“你怎么说话的。” “还不是近墨者黑。” 小K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一直没能理解。” 凯旋说：“那就是爱情。不过这很正常，我也常常无法理解。” 荧看了看身旁还没睡醒的羽，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几天后，他们从下地点，经过浅层区、无人区，终于到达一个小镇。 小延说：“终于回到五域的文明社会了。” 小K显得有些不安。 羽说：“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 荧说：“你怎么知道一切会好？你又不知道别人烦恼什么。” 羽说：“我就知道。” 这个小镇尤其眼熟，竟然是绿石镇。羽旧地重游十分欢乐，和当地的镇民打招呼。荧觉得这里似乎萧条了不少，一些店铺已经关门了，街边还有些人露宿。 在小镇旅馆，大家吃饭喝酒，把这段时间的疲惫彻底释放出来，几轮酒下来，同伴们都变得得意忘形了——当然滴酒不沾的荧和小k除外（小k不需要从食物获取能量，即使吃进肚子也需要将食物清理出来，他无法消化。至于怎么清理，大家都不想问他，毕竟这些不是什么美观的事情）。羽拉着小K跳到桌上跳舞，小K肢体不协调，两人撞在一起，羽的大耳环还打在他的脸上。他们跌在地上，笑得更开心了。 大家聊天说笑，羽和荧到吧台补酒。 “你们来了这里热闹得多了，”酒保说，“这段时间冷清了很多。” 荧说：“我们最近出了趟远门，最近有什么新闻？” “新闻多得很呢，镇里老财主的大房子失火......” 羽说：“你还是挑大新闻来讲。” “你知道吗？天域人类七国之间关系紧张，据说有什么通信器大战，这不是扯淡吗？通信器怎么打，拿来砸人吗？另外，风暴传说离开了地域，在他做了那么多好事之后，都没有人给他一个欢送会......” 荧说：“他去哪了？” “不知道。也许到别域继续他的正义使命吧。我觉得是去火域。” 荧不可置否。但她确定玄是不可能去火域，他在收集生命碎片，应该是去天域或者金域。而天域是他的家乡，她猜测他很可能先去天域。 “什么正义使命，他不过是个赏金猎人，”旁边一个喝得半醉的黑暗精灵客人说，“我听说他抓的每一个坏人，每一笔赏金都没落下，那是一笔不少的巨款了。”说完他打了个饱嗝。 羽听了这样的评论，感到不爽。“拿钱干事理所当然，天经地义。你说的不对。” 第三十三章 救援（1） 荧想起他们当初解决乱石寨之后，玄就是第一时间要他去领赏金。其实他内心并不在意。现在想起来，玄的思想就是这样，他善良，有正义感，但是反对一味地无私奉献。 “拿钱干事就不要装作是正义的化身，这是虚伪。” 这时，小延过来。“你们拿酒好慢，不要顾着聊天，而且聊这样无意义的话题。” 那客人蹭的一下站起来。“我的话题无意义？” 酒保说：“你喝醉了。” “不，我清楚的很，我就和你说个清楚，揭穿这个虚伪的义警的面目是最有意义的。” 小延说：“我是支持风暴传说，做好事领赏，反对你这样的道德绑架。他这样做，是一个先行者的模范，让别人知道做好事也是对自己有利，能够获得名声和财富。相反，如果有人做好事始终不领赏不求回报，会造成惯例，一股道德绑架风潮。做好事的人就怕被人指责，做了好事就不敢要求回报，而想要做好事的人，就会在内心权衡，觉得做好事吃力不讨好，也就畏缩不前。做好事不求回报不过是装圣母，沽名钓誉而已，是小善，风暴传说的作为，推动整个社会向善的氛围，才是大善。” 荧说：“就是这个道理，你说到我心里面去了。” 那客人无法反驳，自知理亏，起身就走。酒保说：“我来送你回去吧，你走路都不稳了。” “回去？去哪？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你还是继续干活吧。我没事的。”他走了，酒保就叹气。“他也是可怜人，黑暗精灵的战争导致那么多人流离失所。他也是其中之一，想念家乡无可奈何，只能在这里买醉。” 小延说：“话说这场战争局势怎样了？” 羽笑了。“你不是嫌我们聊天不拿酒么？你这就加入了。” 酒保说：“这是一言难尽，这不仅仅是黑暗精灵的内战了，已经向外扩展，据说灰矮人和黑暗精灵边界摩擦不断，有爆发冲突的可能。” 原来，恐爪蜥蜴和黏土蠕虫两个黑暗精灵阵营爆发战争，很多平民流离失所，损失最重的是外族移民。黏土蠕虫部族原本是开放自由的区域，拥有大量外族移民，玛瑙一上台，仿佛时代瞬间倒退，极端种族主义雨后春笋般冒出来，移民受到清算，他们的财产被没收，被无端抓捕，人身自由受到限制。他们开始纷纷逃离。难民潮一波又一波向外扩展。 自由联邦声称对难民接收已经饱和，禁止难民过境。琉璃瓦钢王国的边境压力很重，也只能跟着限制难民入境。别的国家政权也是限制边境。地域联盟的自由边境条款如同虚设，议会主席只能呼吁人道主义，各国只是嘴上支持，但是完全不理睬，只顾着自己的利益。战争导致的各种危机也是大大降低了地域联盟的作用和威信。主席本来就是温和派作风，不敢派出联盟维和军，对黑暗精灵的凋停劝告毫无作用。 琉璃瓦钢也派出使者要求玛瑙停止迫害灰矮人移民，保护他们的利益。玛瑙不仅无视他，还把反抗的灰矮人移民处死，对他们进行非人的压迫。顿时王国内掀起一层浪，民众强烈呼吁琉璃瓦钢行动救出被迫害的灰矮人。首相不得不派军队到边境，保护本族难民过境。黏土蠕虫的军队追杀一小队逃难的移民到边境，而琉璃瓦钢的军队在边境阻止了他们，双方发生了冲突。这队逃难的灰矮人幸好过境，但是这场冲突导致双方进入了备战状态。而外族难民也不时在边境抗议暴动，认为王国首相和玛瑙是一丘之貉，本族利益至上不顾别人死活。这一系列危机弄得首相和大臣们焦头烂额。 第三十三章 救援（2） “玛瑙也是厉害，居然敢多线作战。”荧说。 酒保说：“听说她有了得力的盟友，才会如此持有无恐。” “什么盟友？她的观念和地域主流背道而驰，除了真神教这个邪教组织，难道还会有势力会支持她？”小延说。 “还真有的。你听说吸脑怪和眼魔吗？” “什么东西？”羽说。 “他们是地域文化边缘的种族。”小延开始给他们这些外域人解释。吸脑怪和眼魔在几百年来一直在地域主流文化之外，地理上，他们生活在地底世界边缘，比无人区还要外围。他们不愿意加入地域联盟，反而和联盟各国签了互不干涉协议。他们的文化古老而且野蛮，据说还有吃食同类的传统（这方面和犬人族类似，不过犬人族想要加入主流文化圈，想进行改变），对所谓的普世价值观念不屑一顾。 另外，他们的外形是非人型的，对比起来，犬人还能直立行走，还能算人型生物。他们是完全不一样的形态。眼魔看上去就是一个或多个大眼球的组合体。吸脑怪就像一坨软绵绵的大脑，布满沟痕纹路。不过他们也是智能生物，他们当中出现过不少狡诈凶狠的历史人物呢。 荧说：“真神教的侯塞和哈桑常常带着两个大眼球，它们就是眼魔吗？” 小延说：“我不确定，也许是邪神魔物的化身。” 他解释，眼魔有不少邪神信徒，他们向邪神献出自己，让邪神的宠物“昏暗之星”附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就会失去意识，成为邪神的工具和武器。 在过去，吸脑怪和眼魔没有正邪的价值观，他们通常倒向强者，远古众神大战，他们是邪神信徒。黄金巨龙统治五域的时候，他们俯首称臣。帝国时期，他们又是查理大帝称霸五域的马前卒。深渊入侵的时候，他们甚至有一段时间倒向了深渊恶魔，一看深渊势力要倒台，他们又及时抽身，才没有像死灵法师和吸血鬼那样，落得成为五域公敌的下场，但是他们的行径被各族所不齿，但他们都不在乎。随着近代到现代，五域各族各政权和平发展，暂时没有强盛的势力突起，吸脑怪和眼魔也就没有效忠的对象，于是就沉静了下来。直到现在地域的混乱再起，他们又开始作祟。 羽说：“现在玛瑙是蹦跶得厉害，但是要说她强盛倒不见得，他们为什么要效忠她？” 荧说：“恐怕不是这样。我觉得吸脑怪和眼魔的效忠对象不是玛瑙......而是真神教这个势力。很多人以为它只是个邪教组织，但是它是真的能够撬动整个五域。” 小延说：“那么事情可复杂了，我们等快点回国。哎，我还以为回来能够好好休假呢。” 小延把刚才打探的消息告诉小灰。后者一下子就酒醒了大半。“真糟糕！我弟肯定担心害怕得要死，我们得快点回去。” 凯旋说：“现在都那么晚了，你喝了那么多，还是明早再出发吧。” 小灰说：“也只能这样了。” 深夜，羽和荧躺在床上。她们聊了一会。羽讲到，到时候拍卖所得的资金要怎么利用。 “实话说，我没有一个好的头绪，我向来不是个有计划的人。” “别担心，你会做得很好。羽，你是个优秀的人，无论你拥有的再少，你总能对他人付出。现在你拥有一笔财富，你会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更何况小灰他们会帮助你实施呢。” 羽转了个话题。“荧，你说过要告诉我你的事情。” 第三十三章 救援（3） 荧说：“我不知道怎么讲。因为这事情我现在都无法做决定。” “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你可以告诉我的。” 荧在内心挣扎，摇摆不定。 “现在你告诉我，我才可以给你建议呀。你知道我的主意有多棒。” 荧笑了。“是是是，毕竟你是女超人。”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怀孕了，在科学城的时候发现的，四个多月，这个时候胎儿已经成型了。” 羽说：“太好了，我们要成妈妈了！” 荧感到意外。“你那么兴奋。” “是呀，这不是很好吗？” 羽不问她孩子的来由，也不管这个问题，这种自然流露的快乐让人无法质疑。 “你知道怎么做个母亲吗？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要它。” 羽冷静下来。“这确实是只有你才能做的决定。我不是想给你压力，只是我期待她的到来。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面对。” 在这一瞬间，荧觉得自己被说服了。“那......我们就成为妈妈了。” “耶，我好幸福。” “只是，我现在还不想公之于众，先别告诉别人吧。” “好的。我现在觉得你身上长出一道母性的光环，特别性感。”她亲了荧一口，开始动手动脚。 “嘻嘻，别闹，哪有什么光环，我都不怎么显怀。” 羽的动作非常温柔，却激情不减。最后她心满意足的睡着，荧还醒着。 荧却开始后悔，她不知道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第二天，他们雇了两辆蜥蜴车赶路。羽、荧和小K坐一辆，另外三人在另一辆。 小K对路上的一切事物都感到新奇，羽也兴高采烈对其有问必答。 突然，一声巨响，路中央发生爆炸，前车翻倒，后车撞在牵扯上。车子的纤绳断裂，两只蜥蜴受到惊吓逃走。 大家从车子里出来，发现他们又被包围了。 凯旋说：“现在都那么流行搞伏击了。” 围攻他们的，是一群阴影武士。 羽说：“又是你们，烦不烦呀。”同伴们立即拿出武器，小延将一把备用抢给小K防身。锁链从四面八方飞过来。除了小K，众人有对付阴影战士的经验，结成阵势，相互配合抵挡敌人的攻击。 小K的表现不俗。他的激光手枪原来是小延备用的，它并没有安装智能瞄准，但是小K是神枪手，几个回合下来，就有两个阴影战士倒在他的枪口。 凯旋说：“不要恋战，我们快点撤离！” 这个情形很像当初他们带露比逃脱追杀。他们集中力量冲出重围，然后且战且退。杀退敌人，然后逃到荒野之中。 “终于甩脱他们了，简直像疯狗一样。”羽说。 荧说：“这里已经琉璃瓦钢境内了，他们是怎么来的？” 凯旋说：“不要小看阴影战士渗透的能力。” “我觉得国内面临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我们要快点回王城。”小延说。 “我是你的话就不要那么做。”一个声音响起。 “地域神使？”小灰说。地域神使从地下“钻”出来。 “那里太危险了，去那里等于自投罗网。”神使说。 “你又不在意，什么‘神使不介入世俗的纷争’。”小灰学神使的语气惟妙惟肖。 “别这样。”小延说。 “我不是危言耸听，现在琉璃城岌岌可危。琉璃瓦钢的军队主力在边境和黏土蠕虫军队对峙，但是玛瑙带了阴影武会这一支偏师，联合她的盟友真神教、吸脑怪和眼魔杀进琉璃瓦钢，国内空虚，不日就会杀到王城之下。” 第三十三章 救援（4） 凯旋说：“这已经不是两国的冲突了，她是要将琉璃瓦钢王国占领。” 小延说：“首相这是怎么回事，策略上完全陷入被动。” 神使说：“他病倒了，最近的军政命令都是出自监国王子。” 小灰的弟弟不过是十五岁的孩子，而各个大臣失去主心骨乱成一团，轻易被敌国摆了一道， 小灰说：“那我更要回去了！” “我要说的就那么多，我也不会阻止你。”说完神使就遁地离开了。 小延说：“先别急，如果就这样跑回去，还真是自投罗网。” 小灰说：“那要怎么做？” 小延说：“敌军是阴影武会、真神教、吸脑怪和眼魔的联盟军，光靠国内的城防军和警卫是难以抵挡，需要将主力军调回国内。” 小灰说：“边境线怎么办？” 凯旋说：“黏土蠕虫军队也不敢大举入侵，毕竟他还在和恐爪蜥蜴部族一方内战。” 小延说：“对，留一部分守在边境就行了。调动军队除了首相就只有你了，你需要亲自走一趟，赶在联盟军攻陷王城之前救援。” 小灰说：“我并没有军权，你忘了，我们是现代君主制。” 小延说：“国王有军事建议的权力，你的将军会听从你的建议，这就要靠你说服他了。话说王国的几个将军你还不熟吗？你都经常和他们玩门球。” “说的也是。” 羽说：“你们的策略好复杂，我连话都插不上了。”小K说：“你这不就插上了吗？” 小灰说：“这......能成吗？” 凯旋说：“很悬，我们需要外援，我要去找露比。我需要恐爪蜥蜴部族一方加大压力，让黏土蠕虫的主力不能轻举妄动。另外，露比在黏土蠕虫的反抗组织一直在敌后搞破坏，这正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 荧担忧，这恐怕还不够。 小延说：“我还要加大我方的力量，我需要地域联盟维和军的介入。” 荧说：“现在怎么联系联盟议会主席？议会总部建在自由联邦北部，上次的外交事件之后，自由联邦单方面切断了和琉璃瓦刚的传送阵，国内有阴影武会渗透，各国边境封锁，没有一条通信渠道是畅通快捷的。” 小延说：“就像妈妈陛下的观念那样，官方正道渠道不行就用非常手段。” 小灰说：“你是说......不行，那家伙。” 羽说：“你说的是谁呀？” 小延说：“小李，他已经是江湖中的闪亮人物。” 羽说：“江湖说得真好听，你指的是犯罪团伙吧。” 小延说：“他帮过我，也帮过你，有什么好担心呢？” 小灰说：“那是他欠你的，他现在和你两清了，他凭什么帮你？” 荧不清楚小李和他们的纠葛，看小灰的反应可不是好事。不过王室为了维护自身形象，表面上肯定不可能和黑道势力有任何瓜葛。 小延说：“凭钱就好了，他会收钱办事。现在你还有什么选择？你先写好信函，签名，盖上国王玉玺。我会联系小李将它送到议会总部。” 小灰说：“你怎么联系他？你，你居然还有他的联系方式？这些年来，你都有找他？” 小延说：“这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能不能先把这些放开，正事要紧。” 小延一拿到小灰写好的信就跑走了。小灰一脸惆怅。 小K说：“你还好吧？” “我的婚姻岌岌可危了，你说呢？” 羽说：“你只是戏剧性发作，哪有那么夸张，你们是小延和小灰呀。” 凯旋说：“无论是什么危机，你们都会挺过去的。” 第三十三章 救援（5） 小延回来了。“我联系上小李，他会帮忙，而且我要去他那里走一趟，只要王室出资，他可以帮我拉出一队义军，去支援王城。” 小灰说：“不行！所谓的义军不就是江湖帮会吗？” “小灰，时间紧迫，我们没有时间，也没有选择了。想想妈妈陛下，想想弟弟，不要再纠结王室的名声。” “我不在意名声，我是——” “我知道了，你不信任我。但是，我无所谓。” “不，我——” “我在意的是你不信任你自己。你不相信自己有多重要。但是，你是我的国王陛下呀。我会永远爱你。” “我也爱你。” 他们亲吻，久久没有分开。 凯旋打了个响指。“好啦！你们这场狗血舞台剧暂停一下，我们得行动了！” 羽说：“你们都有任务要去，我和荧、小K呢？” 凯旋说：“这涉及黑暗精灵和琉璃瓦刚的战争，不是你们的战争。” 荧说：“真神教参与其中我不能坐视不管。我要去王城。” 羽说：“维护正义的事情怎么会少了我女超人呢。” 小K说：“我也去。事实上，我又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的了。” 小延说：“你们得保证，在我们带来援军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他们三人点头。 他们分开行动。小延去找小李，小灰去边境调动军队，凯旋去恐爪蜥蜴部族联络酋长和露比。于是就剩下荧、羽和小K。 荧说：“我们走吧！” *** “你看，在阴影武士那里，玛瑙就在队伍中间，她身边还有一个男性黑暗精灵。”羽说。 在琉璃城外，荧他们三人观察城下的情况。玛瑙一方的联盟军已经围城。琉璃城遭到封锁，没人能够进出。围城是标准的三缺一，三面分别是黑暗精灵、眼魔、吸脑怪的营地。而真神教应该是隐藏在其中。荧知道原因，这个邪教还是忌讳白剑的神使组织，不敢大规模出动，以免引来他们的注意。只要这些战争的名义还是停留在地域各国的世俗纷争，神使组织就不能插手。 荧说：“我什么都看不到，你的视力比我强悍太多了。” “嘻嘻，翼人天赋之一嘛。不过黑暗精灵的视力和我差不多，再往前就会被发现了，我们只能在这里观察。话说那个是玛瑙的男宠？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难道他有特别天赋？例如器官特别大？哈哈。” 小K说：“只有男权社会的男宠才会在意器官大小。据我了解，黑暗精灵传统文化是女性霸权主义主导。” 荧说：“那也是。我们无法了解了，哪里知道玛瑙这个邪恶的人会有什么特殊癖好。” 在援军到来之前，他们根本没有正事可干，只能在这里八卦敌人的私生活。 “这里有特别的魔法波动，似乎已经布下了强大的魔法阵。”羽说。 荧说：“这是必然的。虽说王宫的宫廷符文法师是很强，但是联盟军的魔法力量更胜一筹，光是真神教就不容小窥。这些法阵是用来封锁整个城市，包括压制整个城市的供能和传送。”荧曾经身处过围城的情况，被围攻的城市常常是被切断供能、通信、和传送等，和外部完全隔绝。 “这边黑暗精灵似乎没有什么好看的，我们移到那边眼魔的营地吧？”羽说。 荧摇了摇头。“眼魔的视力比黑暗精灵还好，你是打探不了的，你在观测得到的距离，他们早就发现你了，你还没靠近就会被攻击。去吸脑怪那里还是有机会。” 他们朝吸脑怪营地方向挪动。 小K说：“停下，我感受到强大的精神力量，在这里我还可以将这股波动抵消，再靠前我就不行了，就会立刻被他们发现。” 第三十四章 内鬼（1） 羽说：“在这里太远了，我根本没有办法观察。” 荧说：“我们只能撤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他们退到远处扎营休息。这一天蹲点根本没有获得有用的情报信息，对联盟军的动向和策略一无所知。庆幸的是，他们暂缓攻城，毕竟琉璃城是王国首都，即使大军不在，城防也是极其稳固的。 荧说：“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在准备攻城。” 羽说：“他们还需要时间准备什么？” 小K说：“大型魔法？器械？物资？什么都有可能。可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荧说：“瞎猜也没用，我们早点休息吧明天继续。” 接下来两天，他们都没有发现，仿佛联盟军就在城下无所事事。 羽说：“我不知道玄你在担心什么，援军都差不多要到了，届时双方力量逆转，联盟军要么吃败仗要么只能退兵。” 荧说：“这就是我担心的地方，连你都看出这样围城是不可能成功的，为什么他们还要这样行动呢？” “嘿，你这样说我的。” 小K说：“确实，敌军的最佳策略应该是一鼓作气进攻才是，而不是在这里空耗物资和时间。” 荧说：“他们肯定在酝酿阴谋，我觉得时间越来越紧迫......” 小K说：“阴谋就是要隐秘才能成功。但是这里附近有什么隐秘的地方，方便他们进行的呢？” 荧和羽对视一眼。这地方还真有。 他们来到当时小灰和小延被绑架的洞穴。果然洞穴深处有人活动。一群穿黑袍蒙面的魔法师在念咒语，最底下的泥土不断下陷。他们施展的都是“土陷术”，常常用于战斗中，将敌人陷进泥土坑里面，这里他们却用来挖坑。 洞穴地层看起来比上次见的时候深得多了,形成了新的通道，连通一个新的开阔地带。如果小延或小灰在这里，他们就会惊讶发现，真神教挖通到了琉璃瓦钢第一国王的遗迹去了。不过，荧和小K都看不懂一旁的遗迹和石碑，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些人在干什么？ 羽突然拉荧一把，退到阴影里，遮挡住。小K也朝反方向躲藏。 “谁在那里！”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别再疑神疑鬼了。” “我刚才以为有人在那。” “有什么好担心，即使有人来打扰也没关系。无论谁来也阻止我们了。除了神使和风暴传说。” “你说得对，是我多虑了。风暴传说走了，不在地域。而地域神使那个老头，被我们放出的两个邪物吸引到自由联邦去了，我们那两个小可爱够他折腾十天半月的。还有谁能够阻碍我们呢？” “就是，哈哈哈哈！” 没错，他们就是真神教的侯塞和哈桑。没想到他们也来旧地重游。 现在想起来，当时那一出绑架事件很是蹊跷。荧以为，大使谋杀和国王绑架，就是真神教的阴谋，为了造成琉璃瓦钢王国和自由联邦两国的关系恶化，从而制造地域的动荡。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为什么绑架的窝点要选在这里？就因为隐蔽？ 他们两从那个时候就在侦查这个洞穴了。这里肯定有什么秘密。 “挖到了！”其中一个黑袍人说。 “闪开闪开统统闪开！”“看我们的！”侯塞和哈桑开始组合施法。坑洞开始震动。 荧说：“无论他们在做什么，我们都得阻止！” “那是当然，我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 小K说：“但是，该怎么做呢？” “那简单，趁他们施法，立即进攻。” “等等！” 第三十四章 内鬼（2） 羽高速飞行，化作一条灰线。荧只得跟上。 坑洞底部有十九个黑袍人。他们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遭到扑头盖脸的火球袭击。等他们撑起魔法盾的时候，那道灰影已经飞高，失去踪影。这轮偷袭，就倒下了两个黑袍人，他们立即反击，闪电、火焰土刺到处飞。他们根本没有瞄准，魔法都打在岩壁上，石块随着震动大块落下。黑袍们反而差点被砸，散开躲避。 “哈哈哈，你们真笨——”羽又飞出来，丢出一堆火球。这次黑袍有了准备，他们撑起魔法盾，挡住魔法，还把正在施法的侯塞和哈桑保护起来。 羽没有停下，直接飞冲进敌阵，召唤出长枪，往侯塞身上刺去。长枪弹开，侯塞周围荡开一道波纹，他毫发无伤。这时，周围的黑袍放出魔法，地面岩石伸出一个牢笼，把羽罩在其中。 眼看这个偷袭者就要被抓住，突然魔法有了个缺口，又有两个黑袍受伤倒下。原来荧和小K动手了。荧从阴暗处跃起，翻滚，一剑刺穿一个黑袍，小K也射击打中其中一人。羽趁机逃脱魔法牢笼，飞到空中。 荧和小K救出同伴，却暴露了自己，荧在敌方立即遭受围攻，身上立即中了几个魔法弹。她不管不顾，逼近敌人，近身攻击，打乱了敌人的施法。黑袍改变策略，撑起魔法盾，朝荧逼近，迫使她无法闪避。她咬牙不停挥剑，宝剑不受魔法盾阻碍，砍中一个敌人，但她手腕一痛，剑被打飞了。 荧看着周围的敌人，手无寸铁，她输了。同时，她也看到小K被打倒，他被一个黑袍用魔法链条困住双腿，在地上拖着过来。 地震更加猛烈，坑洞裂开，侯塞和哈桑完成施法，一个巨大的物体从裂缝中出来。 一个巨型机器人。荧认出来，这不就是放大版的阿尔法吗？巨型阿尔法有一座楼房那么高，身上的装甲零件武器一概不少。 “瞧瞧这是谁？”“又是你，女人，你对找死这件事情非常执着呀。”“你来的正好，就拿你们两个来实验一下。”侯塞从袖子里凭空“变出”一个石头。荧感到很眼熟，想起来，这不就是他们从光耀之柱偷来的陨石吗？ 哈桑念了个咒语，伸指在陨石上一点，它裂开，出现一张卡片形状的东西。 “控制芯片？你想用它来控制机器人？”小K说。 哈桑说：“你这个从没见过的新人，还挺有见识的嘛。” 侯塞施展灵魂连接魔咒到卡片上，巨型阿尔法双眼亮起。“动手吧！” 巨型阿尔法头部的光球射出巨型激光—— “住手！”羽飞到荧和小K前面，旋转手上的长枪，凝聚魔法和力量，要抵挡这致命的一击。螳臂当车的行为惹来荧一声咒骂，这家伙怎么不及时逃走！ 她闭上了眼睛。 荧挣开眼睛，发现她们三人出现在熟悉的房间。 “你们来了。”老女王坐在书桌后，桌上放着成堆的书卷。“你们还有新伙伴呢。” “陛下，这是小K，”羽说，“小K，这是琉璃瓦钢的老女王。” “你好。”“陛下。” 小K做了个不知哪里学来的宫廷礼仪动作。 荧说：“为什么我觉得你不感到意外呢？是你救了我们。” 老女王说：“准确来说是那个项链。而且，我是感觉到意外，因为它现在才被激活，按照你跳脱的个性，早就该遇到危险了。” “哦，是吗，哈哈哈，谢谢你呀。”羽拿出脖子上的项链，上面的珠子已经褪色。 第三十四章 内鬼（3） “它是凯瑟琳当年给我的宝物，那个时候我还只是小女孩。她不仅是五域第一法师，而且是第一法器制作大师，这个宝物能给你一次救命机会。它已经失去法力，现在只是个普通的物品。” “但是我还是会戴着，我喜欢它。” 荧没想到是凯瑟琳这个传奇人物的作品救了他们。 “你们别高兴的太早，现在琉璃城还在围城当中，你们进来了可能就出不去了。” “陛下我要和你说些事情。”荧将小灰他们的救援计划和在洞穴的事情告诉她。 “强大的机器人，形势很恶劣......这个救援计划似乎可行。但是，他们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内鬼。敌人能够围攻琉璃城的根本原因，就是信息不对称。敌方的策略不清楚，而我方军略部署等同透明。”小K说。 “我感到惊讶，年轻人。是的，这个救援只考虑到外部因素，没有考虑到内部因素。” 荧说：“你想到这一点为什么之前不提出来？” 小K说：“因为我们无法确定谁是内鬼，提出来只会动摇信心。” 老女王说：“从绑架和外交事件开始，这个内鬼就在王宫兴风作浪。但是我始终不能确定他是谁，我怀疑到各部门的大臣，最后还怀疑首相，他们都有可能做到......可惜我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我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怀疑，这个时候怀疑只会更加混乱。” 荧说：“但是这是战争成败的关键。如果在这样下去......” 羽说：“有什么好担心的，那个内鬼迟早会露面的。” 小K说：“他只会在我们失败，他成功的时候暴露。” 老女王双眼一亮。“你说得对，我有办法了。” *** “母亲，你确定要这样做吗？”监国王子局促不安，坐在王座上不断抖腿。国王的弟弟只有十五岁，但是也和哥哥、妈妈一样高了（当然也不会高到哪里去），胡子也有一小把，密密麻麻，典型的灰矮人少年模样。 “是的，一旦攻城开始，我方会死伤惨重，无辜的平民会殃及。一旦开战我方防线撑不到援军到来。”老女王说。 这场御前会议是王国各个重要人物商讨大事的会议，原本荧他们三人平民不应该参与，但是老女王安排他们在角落旁听。 “但是，一旦谈判开始，我们就意味着输了战争......” 外交大臣兼代理首相说：“谈判的话，至少我们可以拖延时间，让军队回援，对方要攻下王城的难度增大，我们的谈判筹码就会增加。” 王子还是犹豫不决。 老女王说：“不用太在意战争的输赢。自古以来，战争就是资源的掠夺。古代战争，就是一国攻击另一国，掠夺黄金，人口。只是现代战争的资源定义早就不同了。我们琉璃瓦钢王国几百年前就不产黄金了。现代经济体系早就脱离黄金的支撑，我国的财富是建立在魔法和科技的发展进步之上，是信息和知识在资产流通贸易所带来的价值。最有价值的皇家魔法院和天平协会琉璃瓦钢研究院，没有半块黄金，不但没有掠夺的必要，反而敌人占领这里纳入统治，不会有任何收益，面临民众反抗，经济逆行的困境。现代战争其实没有停止，各国的经济、信息和技术的战争都是没有硝烟而且残酷的，这种战争才是能够掠夺财富。只有玛瑙这个奇葩才会用几百年前的思维去发动没有意义的战争。她对自己本国的消耗巨大，又无法从掠夺获得收益，一旦本国的种族主义热情消退，就是她的末日了。” 第三十四章 内鬼（4） 荧知道老女王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她对战争的定义是建立在五域现代观念上，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真神教，看看冰域，看看火域，那些战争都是双输局面，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也不符合现代战争的规律，一切皆因真神教这个邪恶的推手。玛瑙的战争目的根本不是掠夺和壮大自身，而是当真神教的走狗，要把地域拖进混乱的泥潭。 也许真神教就是用这种方式在毁灭五域。想到这里，荧不觉打了个寒战。 “好的，我明白了。我下了决定，让黏土蠕虫部落的使者进来吧。我们要求谈判。”王子说。 使者是阴影武士，她进来大摇大摆，十分嚣张。“谈判是可以的，但是不会在王宫进行，你这个王子要亲自到营地和酋长大人请罪才行。” 代理首相上前一步。“使者阁下，你提出的条件难以接受。”开玩笑，虽然这是屈辱的城下之盟，但也不能屈辱到这个地步，还没开始谈判就要将国家领导人送去当人质，这谈判还能怎么谈？ “不接受就算了，等着开打吧。”使者转身要走。 “等等，”老女王说，“我跟你去，你和酋长阁下说，我会立刻亲临。我的身份尊贵，比我儿子重要得多。” “那倒是，那个小孩只不过是你国的吉祥物，你能来就最好不过。那我走了。”她招呼也不打，直接离开。玛瑙派来的人显然没有受过任何外交礼仪的训练，明显就是要给对方下马威。御前会议的大臣们恨得直咬牙，却无可奈何。 “母亲这怎么能行？” “我去是最好的。我只不过是个老人，挂个前任女王头衔，其实不过是你的顾问，而且在御前会议没有任何职务，即使谈判失败，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母亲！”王子就要哭出来了。 谁都知道谈判失败是个什么结果了。老女王可能一去不复返。 羽刷的站起来。“老女王！我和你一起去！”她声音之大，吓了很多人一条。荧一点都不意外，她知道羽的正义之魂爆发，没人能劝的住她。 荧说：“那算上我。” 小K说：“还有我。” 老女王说：“既然有你们在我身边，就不需要安排别人了，皇家护卫军指挥使。” 指挥使说：“那怎么可以！” “你安排什么人都不能确保我的安全，反而我相信他们的能力。就这么定了。” *** 阴影武士的营地森严，荧观察到双方军备力量的对比，一旦攻城开始，琉璃城必定凶多吉少。 他们被领进一顶帐幕，一进去就看见两排雄壮的守卫。玛瑙坐在首座，一身戎装，肩甲上的蠕虫符号阴森恐怖，脸上带着征服者得意的微笑。她身旁还有最近宠幸的面首，他戴着面具，红色复眼虫甲，默默作为陪衬。 这就是最近风生水起的黏土蠕虫部落酋长。就在不久前，黏土蠕虫还是个开明、进步的乐土，“酋长”、“图腾”这些名词，不过是传统留下来的符号，它的内核是现代制度的国家，由酋长带领下，各个图腾代表共同议政的明主制度。现在一切都变了，黏土蠕虫沦为玛瑙个人的毒裁国家。 “见到酋长大人，你们还不跪下！”玛瑙的面首说。 侍卫们立即站出来围在他们身边。荧冷笑看着他们，好一场戏。 老女王说：“抱歉，我这副身子骨，如果我一跪下，关节炎就发作，起不来了。这个谈判就接不下去了。至于这几位，是我临时雇的保镖，他们都不是我国的公民，跪拜也没什么意义了。” 第三十四章 内鬼（5） “罢了，”玛瑙站起来，“你这个保镖倒是挺有能耐，我听说，你在恐爪蜥蜴杀了我的人。” 玛瑙双眼盯着荧。她感觉像是蛇瞄准了猎物，她丝毫不惧，迎上对方的目光。“是的。” “你倒是个人才，你既然不属于任何势力，为什么不加入我呢？” 荧摇头不说话。 “哼，反正琉璃瓦钢就要完蛋了。我召见你们，根本就不在意什么谈判。” 老女王说：“阁下的意思是，没有谈判？” “你这个老狐狸，不用再花心思试探我了，我同意谈判，目标就是你。” “愿闻其详。” “事到如今，告诉你也无所谓。琉璃瓦钢就在我的掌握之下，而你只不过是我最后的阻碍，包括你在位期间建立的威信，朝中还有你的势力。但是，只要你被我抓住，你的势利就烟消云散。” “你说你掌握了琉璃瓦钢，国内的领导人物是你的人？难道首相倒向你？难怪他称病，原来在积蓄力量......” “哈哈哈哈，聪明一世的老女王，你呀你，死到临到还是不明不白。” “难道说！”老女王仿佛受到重击退后两步，荧立即扶住她。 “你现在才想到太迟了。他果然是你的孩子，和你一样聪明狡诈，只是他更年轻，更心狠手辣。” 老女王闭上眼睛，留下两行泪。羽还不明所以，但是荧已经明白了，所谓的内鬼就是老女王的小儿子，小灰的亲弟弟，王国的继承人，监国王子。 一个少年人，竟然有如此的心机。他的阴谋和野心如此巨大。他虽贵为继承人，小灰和小延也没有后代，但是小灰身强力壮，看样子要在位很多年了，他熬到上位不知何年何月，即使熬到头了，他也当不了几年国王了，甚至有可能没有小灰活那么久呢！这样的情况怎么可能满足王子呢？ 王子渴望和窥窃权利已久，但是他的亲生母亲一直没有发现。老女王被感情蒙蔽，而王子的演技太过自然，在众人面前，他就是天真烂漫还带点懦弱的少年人。 原本老女王就是想以身犯险，弄清楚内鬼到底是哪个大臣，然后让王子铲除他——这个如意算盘彻底打错了。 荧扶好老女王在她耳边说。“准备撤。” 老女王摇了摇头。“大势已去了。我逃不走了。”她在荧的手心写上“首相”这一词。 玛瑙说：“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老女王说：“我解除你们的雇佣关系，不需要你们的服务了。” 羽说：“我不会抛弃你的，而且说什么雇佣和服务，我都没有收你的钱。” “说的也是，琉璃城很快要被占领，王室也会破产了，我没钱可以给你们，所以你们更要走了。” “要钱什么的只是开玩笑呀......” 荧说：“陛下......” 玛瑙说：“你们谁也不能走，尤其这个女孩接二连三妨碍我——” 老女王说：“英明神武的酋长阁下，我现在不过是个卑微的老妇人，我乞求您放过这几个衷心的仆人，他们所作的不过是遵循我错误的命令而已。” 说完老女王挣脱荧的双手，嗵的一声跪在地上。 “哈哈哈！灰矮人尊贵的女王陛下臣服在我面前，感觉真是爽。我知道你这狡猾的老狐狸一定还想垂死挣扎，不过你又能翻出什么风浪？你们可以走了。” 羽还想上前，荧拉住她摇摇头。他们离开的时候，帐幕里还传来玛瑙嚣张的笑声。 *** 小K说：“玄，你有什么主意？” 荧说：“老女王叫我找首相。现在看来首相根本没病，只是被王子囚禁了，就是为了能够控制朝堂。这几个月小灰都没几天在国内，不知道王子培养了多大的势力。但是，首相毕竟是民选的正式第一大臣，只要救出他，就好有机会翻盘。另外，羽，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荧拿出水晶球罗盘。上次，她就是用这个找到被绑架的小灰，她离开营地的时候，老女王偷偷塞回给她。 第三十五章 恢复（1） “羽，你需要用它找到小灰，告诉他王子的叛变。要不然他把大军拉回王城会被王子埋伏，怎么被阴死也不知道。” 羽接过水晶罗盘，上面有小灰的位置方位。“但是，玄，我......” “我相信你，羽，我和你一起旅行，也是看着你一点点进步，如今你和过去不一样了，你能弄清楚方向的。” “好的。我爱你。” 他们没有再浪费时间，羽飞走了，荧和小K立即返回王城。 他们用老女王的令牌通过城防。守卫军都是十分紧张，令牌看了又看才放他们入城。城内街道空荡荡，即使看见有人，也是一副惊恐的模样。首相的住处是在王宫外的长青馆，这是历任首相府邸，作为他的办公和住处。现在却里外三层戒严着，看守这里的正是皇家护卫军。 “难道皇家护卫军指挥使也是王子一方的人？”荧说。 “也许，也有可能他并不知道王子叛变，这谁又能猜到？一说到内鬼，连老女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首相，指挥使可能也是如此，怀疑首相和境外势力有关系，这才帮助王子囚禁首相。不过老女王不在，我们和指挥使解释，估计他是不会相信我们这些外人的。” “是的，要不然按照律法，首相比国王的权利还大。这个首相的形象不太好呀，总是被人怀疑。也难怪，他就是标准的政客，总是关注自身政党的利益和民众的选票，眼光太过狭隘。这不就被人囚禁了。” “你这样说他，我们还不是要依靠他才能反败为胜。” 荧观察了一会，皇家护卫军的守卫并没有薄弱的地方。“该怎么进去呢？” “东面。” “东面？” “我看到周围的防御，有不少灰矮人特有符文魔法，我不懂这些，这是我的弱项。不过长青馆东面有管道。这个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布置和魔法无关，我能够搞定。” “小K，你确定？那些渠道会布置供能管道，一不小心就会造成爆炸。”荧想起黑金城，那里的爆炸、塌方不就是供能系统故障吗？这些可是城市基础设施的高科技，可不要乱来。 “没问题，交给我吧。” 小K果然能搞定。他根据系统面板，解开地下渠道的联锁。两人从下水道进去长青馆。荧拿武器砸开阻碍，他们爬出来的时候，管道开裂，水喷涌出来。 “好吧，我毁了这个洗浴间了。”荧耸耸肩。小K将闸门关上停水。他们并没有吸引外面守卫的注意。他们慢慢摸到二楼，推开门，看见首相在喝茶看书。 “是你们。难道你们也参与了？”首相安坐在书桌后，看起来没有受到伤害。 “我们不是你的敌人，是这样的......”荧解释了事情经过。 “谁知道是这样呢？我还以为是老女王做的。不过也是，她一生都在推动王国的现代化进程，现在老年再来夺首相的权，历史倒退，这不就另一个凯瑟琳吗？幸好她不是这样。” 小K说：“你相信我们？” “当然，这样所有事情都屡清楚了。” “那好，我们现在要带你出去，我们需要更多的力量，城防军需要保卫王城，不能参与这场斗争，我们要去找皇家护卫军指挥使。” “女孩，这是很聪明的主意，但是指挥使是王子的人。” 小K说：“他把你和王子弄反了，他才是和敌国势力相关的人物，我们可以和他解释——” “不不不，你们根本没弄清楚，指挥使全程参与这场叛变。” “这，没道理呀？玛瑙占领了琉璃城对他有什么好处？” 第三十五章 恢复（2） “他有自己的小算盘。我猜想，他想要的就是至高的权力。他也是贵族，国王的近亲。他和王子狼狈为奸，都想国王和老女王死在战乱中。我们都知道，黑暗精灵占领琉璃城不会长久，王子会成为王国名义上的统治者，玛瑙会用各种方法操纵他。而指挥使有着重要的筹码，王子叛变的证据一旦暴露，他就可以以铲除内奸伪王、复国的名义，去推翻王子，自己登上王位。即使继承顺位很靠后，指挥使也会能成，毕竟有这个大功劳。” 小K说：“王子、指挥使、玛瑙，这些人还真懂得阴谋的艺术。” 首相说：“我唯一想到的就是找安全局局长和首席宫廷符文法师。借助他们对付指挥使。” 荧说：“事不宜迟，我们走。” 他们刚从管道爬出来，就听到一声巨响。首相震得一屁股坐倒地上“哎呦，我的腰！” 荧和小K对视一眼。攻城已经开始了！ 小K说：“难道一切都太迟了？” 荧说：“不。首相你一定要找到局长和法师。小K你要帮助他。” 小K扶起首相。“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制造些动作，吸引注意力，给你们的行动争取时间。” *** 荧独自一人站在高台上。攻城打响了。王城三面遭到联盟军的攻击。荧第一次见到眼魔和吸脑怪的攻击。眼魔能够漂浮在空中，形成阵列，发出组合阵列的致命激光，而吸脑怪依靠自身的精神力量，能发出念力冲击波。这些攻击一波又一波撞击在城墙上，带得大地都震动起来。琉璃城的外城墙建于千年前，期间不间断的维护加固附魔，对魔法攻击的抗击能力超强，这些攻击倒是没有那么快奏效。同时，城防军守在城墙上用附魔弩箭还击，防线还继续坚持。 黑暗精灵一方还没有大动静。荧知道，他们准备着大杀招。 果然，阵营里出现一个庞然大物。巨型阿尔法来到城墙下，城防军的附魔弩箭在它身上爆炸，没有减缓他半点动作。侯塞链接到机器人身上，操纵它行动。巨型阿尔法弓步姿势蓄力，然后出拳，旋转的机械臂狠狠撞在城墙上。纯粹的物理打击，让城墙出现裂痕。敌方阵营爆出巨大欢呼。 不行！这样城防支撑不下去。小k、首相在城内和王子、指挥使争斗，小灰等人在外回援，这一切行动都基于琉璃城能够坚守，一旦城破了，这些努力的没有了用处。 荧没有再想，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狂风扑面，这种感觉无比熟悉，她仿佛回到敛冽城被不死大军围困的时候。 巨型阿尔法正准备第二下重击，突然，一个锁链缠在它的机械臂上，它一发力，整个巨大的身体就倒在地上。原来锁链的另一端缠在它腿上，它将自己给绊倒了。 荧落地、翻滚，起身，拔剑。 哈桑说：“嘿！兄弟，你到底搞不搞的定！” 侯塞说：“我怎么可能搞不定！你们所有人不要乱动，这个女人是我的目标！” “你就扯吧，你什么时候不需要我帮忙。” 哈桑也施展灵魂连接魔咒。两人的精神同时接到机器人身上。巨型阿尔法突然效率倍增，迅速站起，一抬起，就把锁链挣断。旁观的阴影武士再次呼喊助威。他们遵循侯塞的命令没有围攻荧，他们显然认为机器人动动指头就会将这女孩碾碎。 巨型阿尔法头部发出致命光线，荧翻滚避开——其实不完全避开，她的右肩被激光余热灼伤。 第三十五章 恢复（3） 换做别人已经疼到不能行动了。荧咬牙继续奔跑。 幸好它这一杀招不能持续，短时间只能放一次。荧可不想几下子就被烧融成血水。 巨型阿尔法抬腿就是一脚踩，荧迂回奔跑。大地震动，一个又一个脚印，荧都躲开了。但她没能找到反击的机会，一旦被踩中就会变肉酱，她不能确定生命碎片或小白能够将一堆碎肉救回来。 而她腹中的孩子也会跟着死去。 我不会死在这里！荧趁着它一脚重踏，从机械腿上跑，长剑在缝隙上一插一弹，她借力跃起，落到它肩膀上。她全力一剑刺向它头部的发光球，“锵——”剑被弹开，上面没有留下半点痕迹。此时一只机械巨手抓来，荧连忙滚落，从它背脊上滑下。 她身后一阵巨响，一落地，就有无数导弹袭来。她立即跑起来。爆炸一下接一下，围观的阴影武士都哄笑起来，这个女孩被导弹追着跑，就像猫玩耗子，只要她累了，游戏就结束，死亡就等着她。 最后一个炸弹爆炸，荧没有来得及躲开，冲击波将她打飞，一只巨手将她抓住，按在墙上。 巨型阿尔法身上发出侯塞和哈桑的声音，“哈哈哈，和你玩得挺开心的，我最喜欢看到别人微不足道的挣扎。”“可惜痛苦不在这里，要不然她也开心极了。”“我们还得办正事，所以不能慢慢玩了，真是遗憾。” 机械臂用力，原本就有裂缝的城墙，顿时塌了一个缺口。 “哈哈哈哈——”两人猖狂的声音通过机器人放大，城防军的灰矮人听到，士气降到最低，有人已经丢下武器，抱头痛哭。 “咦？奇怪了。”机械臂一抬起，侯塞就发现不对劲，“喂，你别笑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呢？” “她的残渣和乱石堆混在一起了吧。啊——” 侯塞和哈桑同时感到剧痛，精神重创，和机器人的链接中断。 双方众人只见空中有一人漂浮，俯视他们。巨型阿尔法突然轰然倒地，火花、烟雾、然后爆炸。 那人就是荧。她的意念场将爆炸产生的热度和烟雾隔开，丝毫没有影响。她停在原地不动，静静感受自身原本的力量。 是的，这些力量从来没有消失，一直都在。只是，内心深处潜意识，她一直不愿意使用，所谓灵魂上的枷锁，是她自己给加上的。 她现在才意识到，有一个自己都没发现的想法在内心深处：天赋力量，就是痛苦的源泉。它是来自血脉、身份、历史。她过去的各种不堪的记忆，就是这些天赋力量造成的。只要没有了它们，她就不用背负风暴的沉重责任，没有了它们，她就不用一遍又一遍经历噩梦，她也不会因为命运和玄相识相爱和分离。 一切皆因它们。她恨不得将它们从灵魂上剖离。但是她做不到，这些力量又回来了。 她在被巨型阿尔法按住的瞬间，她就挣脱了枷锁。她感受到意念的力场，生命的涵流动，空间力量的凝聚，甚至命运的细丝也无比清晰。多年来的战斗本能再次激发，她的思维还在停滞，身体却已经做出反应。 她瞬间移动，挣脱巨型阿尔法的压制，召唤出冰火双剑和闪电双头鞭，重击它的头部。它的运算控制和供能中枢装置都在头部，但是那里也是全身最坚硬的部件，它的外壳是高强合金。 荧突破了外壳的防御，击碎了它的“大脑”，彻底摧毁了这台战争机器。这一招，展现出她战斗的最高水平，念力、空间力量集聚在武器，武器又和她自身合一。她动作的速度和连贯，在场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连她看到机器人爆炸，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恢复（4） “可恶！***的”“他***的，这个女人！”侯塞和哈桑恨极了。他们几乎站不稳，刚才的精神重创让他们连个光球都发不出，这几句咒骂也是用尽力气才说出来。 侯塞和哈桑本来擅长的是组合魔法，而不是操纵机器人。他们力量再强，也无法将它操纵得像真正的阿尔法那样强。他们用它来攻城是很好的策略，但是拿来对付荧，就差强人意，还不如他们直接施法攻击她来得顺手，即使她恢复力量，也未必能对付他俩的联手。 也就是说他们的失败，也有他们自己自大做作的原因。 荧一睁眼，盯住侯塞和哈桑，下一秒，她就出现在他们面前，双剑左右分击。 两人没有反抗的力量，但是身边的十个黑袍人护住他们。冰火双剑砍在魔法盾上，三层魔法被突破，荧想进一步，却被阴影武士围住。真神教黑袍人开始后撤。 无数锁链四面八方飞来，荧丝毫不惧。她松开双剑，红蓝两道光一闪，她旋转带着双头鞭，化作一个车轮。两个呼吸间，闪电鞭绞断了所有的锁链，凭虚御剑的绝技，将周围的阴影武士全部击倒。 剩下的阴影武士不敢上前，荧身边留下巨大的空旷地带。她回头一看，侯塞和哈桑等真神教一众早已不见踪影。“哼，他们逃跑的能耐一如既往的强呀。” 荧瞬间移动到城墙缺口位置。城防军看见她一人独破一方的敌军，士气再次高涨起来。城墙三面的进攻依旧没能奏效。荧刚才强悍的力量给所有人震撼，她守在城墙薄弱的部位，反而敌军避开这一点，不敢攻击。 事实上，连续的战斗，已经将精神力量和空间力量消耗得差不多，这时如果阴影武士不计后果一拥而上，荧也撑不了多久。荧完全没显露疲惫，还不时投剑攻击，帮助城防军。 “玄——”一人向城墙方向跑来。 “小K，怎么样了？” 他身后带着一群身穿制服的安全局探员。“安全局已经抓住指挥使，首相已经掌握了皇家护卫军，护卫军和宫廷法师很快就会过来支援。” “王子呢？” “不知道他去哪，他真的很机灵。” “那我得走了，我要去救老女王。战场上没有看见玛瑙，她一定是带着老女王在后方。” “我会在这里。放心吧，现在琉璃城稳定下来，联盟军不可能攻下这里。” 荧准备离开，却又看了小K两眼。她现在能够直观感受到他的灵魂，他和其他人并没有区别。 “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我走了。”她瞬间移动离开城墙。 *** 荧没移动多远，就看见一支队伍，领头的就是驾着蜥蜴车的玛瑙。她停在大路中央。 “是你？女孩，真是有趣，我不是放了你一条生路吗？这么不爱惜生命，可不好。”玛瑙停住车架，扬起头，鼻孔看人。 “我为什么一点都不意外，你抛弃盟友独自撤离。其实你国内外不稳定，根本不可能在外太久。”荧知道，一定是凯旋的动作奏效了，恐爪蜥蜴的军队和露比的反抗军，给黏土蠕虫部落内外空前的压力，玛瑙再不撤回就出问题了。 玛瑙这场侵略无功而返，彻底输了。但是她却依旧趾高气扬。 “这不是你能够关心的事。” “确实，我不关心。我关心的是，老女王在哪？” “哈哈哈，你的旧雇主对我没有什么用，我还留着她干嘛？你如果速度快，还能赶得上一场好戏。” “什么？” 第三十五章 恢复（5） “就在另一条主道上，我就说那么多。”玛瑙驾车带着队伍行进，发出一串猖狂的笑声。 荧没有浪费时间，辨明方向就瞬间移动了。她到了主道上，就将最后一点空间力量耗光了。她远远发现有人，立即飞往主道旁的山地。忽然她感到头晕不得不停下来。她太累了，已经精神枯竭了。 她跪坐在地上，深呼吸，抬头看山坡上的人群。 “弟弟，你已经被包围，无路可逃了。” 荧隐隐约约听到小灰的声音，慢慢站起来。“玄，你还好吧？”羽降落在她身边，抱着她，让她靠在身上。 “我没事，你们成功了。” “是的，小灰分兵，让一部分军队和义军回防，他们现在已经到达琉璃城，和城防军内外夹攻入侵者了。而小灰亲自带另一部军队，击败了王子的伏兵。多亏了我，他知道了王子的叛变，王子那队伏兵就成了拙劣的计谋，而王子本人也被围困在这个山坡上。不过说小灰带军队，也不太准确，国王毕竟没有军权，他名义上是随军行动而已。” 羽和荧往上走，很快就到达灰矮人军队。 “一切都结束了。” “不完全是，现在的状况还有点棘手。” 不用羽解释，荧已经明白了，她看见了前方对峙的情形。王子和手下十几人被围在山顶。 “你不敢过来，我亲爱的哥哥。你们几个，把他们压上来。”王子下令，手下推上两人，让这两个俘虏跪下。他们都是长者，一个是灰矮人老女王，另一个是人类——荧认出来，他居然是小延的父亲老庄！ “妈！”“爸爸！”小延和小灰呼喊亲人。两个人质无法回应，他们的嘴都被堵住了。 “早在前一段日子，我派人去冰域接老庄过来，说是给亲王殿下一个惊喜，让他们父子团聚。哈哈，惊不惊喜？刺不刺激？” “你！我要杀了你！”小灰的胡子炸毛了。 “哈哈哈，哥哥，只说不干，你就是这样懦弱。你最好就是趁现在把我给杀死免除后患，可惜你就是做不到，你只会心软。既然这样，你就不要浪费我的时间了，我有人质在手，你撤掉包围，恭送我走吧。” 看见王子如此丧尽天良，拿自己的亲生母亲做要挟，荧等人咬牙切齿，无可奈何。 “你们都退下吧。” “很好，哥哥。” 小灰丢下手上的战锤走上前。“你将他们放开，我来交换做人质。” “不！小灰......”小延要去阻止小灰，伸手拉他回来，后者甩开手。 “哈哈哈，真是一场好戏，那我就如你所愿。” 小灰向前走，两位老人被解开，也向前，他们背后有弩箭瞄准。当交换人质走到交错的时候，王子说：“射箭，将他们统统杀死。” “咻——”附魔弩箭在他们所在的地方炸裂，火花，尘土飞扬。 王子的笑声恰然而止。地域神使出现在烟尘之中，在他身后是小灰和两位老人。他们在神使的保护之下毫发无伤。 地域神使虽然一直装作对世俗豪不关心，但是他和灰矮人有着深厚的友谊和感情，关注小灰的安危。紧急情况下，他总会出手，无论是上次他被绑架，还是这次他险些丧命。他简直就是小灰的“小白”。 荧一看到小灰脱险，就出手了。她投出一把召唤剑。剑直插王子的心脏，他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瞪眼倒地，死了。 “玄，你！”小灰呆立，泪水不断滑下，沾湿了胡子。小延跑过去给两位老人松绑，刚解开老女王，她就和小灰抱在一起，哭作一团。 士兵们立即围攻王子剩下的手下，他们是叛徒的中坚分子，没有人投降，短短几分钟，在围攻之下全灭。 荧说：“他说得对，小灰你会心软，我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事。” 然后她晕了过去。 第三十六章 决定（1） 荧做梦了，她一进入这个场景就知道，她在窥探命运的窗口：一个男人一剑杀死另一个女人。 多么熟悉的梦。但是，这一次，荧无法分辨两人哪一个是她，哪一个是玄。她进入了通感的状态，两人的灵魂连成一体，她是他，他是她，既是杀人者，又是将死的人。 *** 荧醒了，她知道，当她停止逃避，所有的天赋力量都回来了，她也明白了这一点，再艰难的问题，也有必须面对的一天。她抚摸自己的腹部，她能够清楚感应到一个新生命就在体内。 羽靠在床边。荧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她醒了。 “玄，你醒了，要知道，你已经在医院睡了两天。” “我没事，只是太累了。” “你一定饿了，我去拿东西给你吃。你先趟一会。” 羽离开，小灰和小延进来。 “你救了琉璃城，如果不是你，城破了，所有人都要完蛋。但是我无法感谢你。” “我理解。” 小灰离开。小延在床边坐下，叹了一口气。 “其实他知道你这样做，是对王国有好处。这场叛乱不仅是王子和指挥使的叛乱。还有一部分旧贵族支持他们。琉璃瓦钢王国的现代化进程损害了旧贵族的利益。王子不想成为小灰这样无实权的国王，而那些旧贵族想要旧日荣光，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只有王子死了，这些势力才不会蠢蠢欲动。而小灰下不了手，一旦逮捕王子回去，整个司法审判，他也无法干预。王子很有可能会终身监禁，但是他活着就会给那些顽固老贵族一个翻身的盼头，一个不稳定的因素。” 荧没说话。 小延给荧讲了这两天战后的重建工作。王城其实只有外城墙遭受破坏损失，那是因为这场入侵结束得比预想的要迅速。王城内的叛乱解决，大军回防，玛瑙逃离，剩下的敌军也跟着撤离，围城就此结束了。而城防军的损失并不严重，而且没有任何平民伤亡。可以说是大获全胜了。 关于王子，官方对外宣称他在战乱中意外死亡。而指挥使被关押，面临审讯。谁能想到，国王的亲弟弟、王位继承人，还有多年的好友“小圆头”，竟然如此背叛他。 凯旋还在恐爪蜥蜴部族，他通讯说，自己不会来琉璃瓦钢了，打算直接去金域，他的灵感已经爆满，要去实施自己的创作。 小延和小灰打算留在琉璃城，乖乖呆在这里要好长一段时间，他们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忙。 对于这场入侵战争，五域联盟议会毫无作为，维和军在敌军撤退之后才到达两国边境线。据说自由联邦一方有从中作梗拖延，以报复大使死在琉璃瓦钢境内。联邦新总统背后是鹿家的势力，这样就能解释自由联邦这一系列针对琉璃瓦钢的行为了。 荧说：“但是，战争远远没有结束。这只是开端。真神教的目的达到了，地域将会拖进战争的深渊。就像冰域和火域那样。” 对于这句预言性的话语，小延无法反驳。 小延离开了。羽拿来食物。 “那么多，我吃不完。” “又不是只给你一人份的，我也跟着吃呀。” 荧没说话，慢慢吃。羽知道她心情恶劣，于是讲了几个笑话，结果冷场。羽并不是那种情人，喜欢说漂亮话哄别人。 “我希望你开心，但令你开心不是我的责任，每个人需要为自己的情绪负责。你不该将情绪往你亲近的人身上带。” 第三十六章 决定（2） “对不起，羽。我不应该这样，也许是怀孕的情绪波动。” “玄，其实你不开心，可以将你的烦恼都告诉我，无论是多琐碎或莫名其妙的感觉。我不就是这样做的吗？这样做就会心情好些。” 荧看着对方热切的双眼，感觉内心的阻挡洪水的闸门已经不能挡住溢出的水。 “羽，我一直以为在你面前，可以做真实的自己，但是我可以吗？还是我在扮演自己，扮演久了，忘了还有一个真实的自己存在，把假的当做真的。” “你在说什么呀？你就是你，我爱的人。” “我现在没事了，谢谢你。”荧感觉洪水退下，但是闸门还在。她恢复冷静。 医生建议荧再留院最后一个晚上。荧请羽不要在陪夜了，于是她就独自在医院。 也许她的疲惫还没彻底恢复，当晚很早就进入了睡眠。 这一次的梦境，她知道这不可能是命运的窗口。因为她看见父亲，长路。 他和印象中的一样，坐在桌子后面，双手交叉托着下巴，看着她。 你好，父亲。 他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她，一脸平静。 尘封的情绪就在这样的对视中释放了出来，荧内心有无数话想和他说，一时语塞。她深呼吸了几下，终于开口—— 我觉得很遗憾，父亲。可惜我当时不能做的更多，我知道，我知道，当时我只是个孩子，思想就局限在那里，只能错过了你，我失去了真正了解你的机会。可是你何尝也不是呢？我知道我不完美，有许多缺点。但是，我现在看清了，和我在一起是可以很快乐的，很遗憾你错过了这种快乐。其实，这是你的选择，现在想起来并不是谁的错。而你做出了选择，你将家族的荣耀放在我之前，这势必导致错过了我，错过了和我相处，错过了了解我的机会。你也承担了所造成的后果，不是么？你到离开的时候，也没有感受到我的爱。直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自己还有剩下多少爱是可以给你的，父亲，我甚至无法真心对你说，我爱你。 但是，我确实爱你，而你也是。正如我对你怨恨，而你也是。爱和恨是一同存在的，它们谁也不是谁的附属品。 我常常想如果你没有死，一切都没有发生，我会怎么做？我会尽量向你打开，让你有真正了解我的机会。可是，我想你也不会改变选择，可能还是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不过至少我尝试过。 现在，我只能希望我自己不要再延续这份遗憾。我终于意识到，我不能让这种痛苦再干扰，放下这一切，我才可能开始我的人生。 他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谢谢你，父亲。我现在明白了，不论如何，我也是时候作出决定，做出选择了。 我自问，难道我错了吗？想要触碰看不见的事物，但这是我想要的。即使你告诉我这样是错的，我也不想做对的事情。所以，我要继续回到原来的路上，我不会再逃避了。 她醒了。一切都明了，荧知道自己的使命，那就是玄一直代替她所做的事情。命运的纤绳就在引导他们，她需要跟着走。 *** 羽在街上和一群孩子吹泡泡。她笑得如此天真烂漫，看着泡泡生成、漂浮，然后破灭。尽管它们存在如此短暂，但是它们反射这个世界，变幻美妙的光，给了她和孩子欢乐。 “咦，玄！你怎么在这里？”羽停下来，看到了爱人。 “羽，我要走了。我要去天域。” “但是——” 第三十六章 决定（3） “请不要打断我。如果你不想听我说话，你无需打断我，我转身就离开。如果你想听我说话，就不要插话，让我继续说，好吧？” 羽看着荧。她的银发散乱，无法掩盖美丽的脸庞，上面有伤心、不忍，却没有犹豫。 “羽，我不能和你一起养育孩子，而且，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对不起。” 羽手上的小瓶子掉在地上。 “羽，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 “你走吧！走！离开这里！我不要再见到你！”羽低下头。周围的孩子吓了一跳，他们四散跑开。 “羽，我不想这样伤害到你......” 羽猛然抬起头。“没关系的，”她笑了，用她标志性的笑容，“‘我是女超人，女超人不会哭的。女超人会飞。” 然后她飞了。耀眼的双翼在飞舞，渐行渐远。最后，其灰色余光消失在这地下世界。 她离开的如此干脆。她没有挽留，也不问荧分手的理由。她不需要。 荧伸出手接住一根羽毛。这根羽毛凌乱歪折泛黄，再也没法完好如初。她是我的女超人。 她将这根羽毛丢掉。它落地的时候变成了纯黑。 荧并没有和其他人道别。她有想过留张纸条，但是写什么？她想起玄那句深深刻在脑海的话：我爱你，但我更爱我自己。还有什么留言能够超越这个？荧笑着摇头，不写了。 她收拾好行李，然后坐下，闭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体内的胎儿。它已经成型，是如此生机勃勃。涵在它上面活跃，快速流动。荧咬破手指在腹部涂画符号，画好后，她说：“孩子，对不起。是时候道别了......” 她启动了魔法。胎儿立即分解成涵，流动到她身体各处。 荧杀死了自己的孩子。 但是，这种说法准不准确呢？一个生命的诞生是从什么开始？如果是分娩之后，那她没有杀人，只是将胎儿打散彻底融入自己身体。如果从细胞形成开始算呢？更加没有道理，它都没有任何生命意识？但是意识又是什么。按照小K的说法，所谓的意识毫无意义...... 更何况这原本就不是她的身体，它孕育的生命，是她的孩子吗…… 她越想越混乱。 荧觉得自己见识多了，知道的东西多了，然后知道，自己是如此无知。 但是，现在对她来说，伤心和痛苦是真实的，她失去了不会再见的爱人和从未见面的亲人。 *** 荧来到了锡矿城。 她又来到初到的地方歇脚。她来到一个俱乐部点了些简餐和饮料。这里已经褪去上次节日的装扮，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酒馆。 一个人不请自来，坐在了桌子对面。 “辛集，你好。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洁，是有一段时间。对我来说，像是很久很久了。”荧放下餐具。面前的人就是艺人“完美先生”洁，他依旧如此好看。 “对我也是，这几个月，我不时想起你。我一结束巡演，我就回到这里，想能不能再见到你，没想到，我真的见到你。我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我们是注定在一起的。” 荧摇了摇头。“我已经知道自己的命运在哪里。你只是时间之流的一条支线，一种可能。换做不久前的我，我可能会投入其中，为了这种可能，放弃过去，放弃身份，放弃力量，放弃自我，放弃责任，放弃一切，也许投入这一场爱恋，也许建立一个家庭......但是，这只是一种可能。我现在不会再这样做了。抱歉。” “你说的什么，我一点都不明白。原来拒绝别人，可以做到这样深奥。”洁微笑，露出闪亮的牙齿，“不能得到你的爱，至少我可以有个拥抱吧。” 荧点点头。他们俩拥抱。然后，他离开了。远处传来尖叫，有人喊“完美先生！”似乎他被粉丝认出了。 荧默默继续晚餐。 她走进域间传送阵的等候室，看见了小K。 小K说：“我看到了你和羽的那一幕。” “我也知道你在偷看。而且，你还一路跟在我后面，即使我用瞬间移动，你也能追踪。” “你忘了，我也能用精神力量，当然有办法找到你。我也去天域，我在这里没有事做。我想去看看。” 跟着我的也不止你一个，荧想，自从力量恢复了，能够隐约感应到小白的存在，它就在身边。 “所以，我就该带着你去？你肯定身上没钱吧，而且我还得支付你的传送和后面的旅宿费用。” “没错。” “你倒是厚脸皮。” 荧却没有反对。也许这一次，她厌倦了没有伙伴的旅途。荧付款并拿好两人的传送票号，等候下一轮的传送启动。 小K说：“我不明白有什么好伤心的，爱情是人构建出来的一种关系和模式，正如社会的任何一种关系模式，都是建立在想象之上。” 荧说：“你说得也没错。你相信，爱情就存在，你不相信，它就没有意义。问题是，活在幻想里，是一个远远较为轻松的选项。唯有这样，才能让一切痛苦有了意义。我宁愿选择相信。” “那你更不应该伤心了。你的选择遵循自己的信念。” 荧说：“但是，我想做个好人，而我伤害所爱的人。” 小K说：“你不是一直在告诉我，做自己很重要么？所以，做自己永远比做好人重要。” “我就知道无法和你理论。” “因为我是对的。” 广播报了他们的号码。他们起身走入通道。荧深吸一口气，然后抬头挺胸，大步向前。 第一章 比试（1） 一个少年人凭空出现在新树村的一座小屋前。他停下来，看着夕阳余晖洒在小路上。这里的景色确实让人百看不厌，山丘，树林，小河，稀稀落落的屋子，它和地产广告的宣传图一模一样。来这里置业的人，大多是因为这里的风景而心动。当然，也有这里没有受到战争的波及的原因。 那人回过头来，推门进去。 “实木？哦，是你呀，荧。”一个女人出来，她身穿薄纱外长衣，里面露出鲜红的内衣，勾勒出曲线。她红色长发披肩，脸上的妆容精致，笑容十分灿烂。 “迎风，你真美。今天我总算比实木早回家了。”说完，他在女人嘴上亲了一下。 他就是玄。自从他和荧交换身体之后，他就以对方的身份活动。他在地域得到生命碎片之后，就回到天域，寻找下一片碎片。哪知道这半年过去了，他都没有结果。他这一目标还未达成，但是并不意味着他就失望和低落，相反，他在天域的生活可是有滋有味。 迎风，玄的一位伴侣，帮他褪下外衣，挂好。她拉着他的手，一起在沙发坐下。屋子很是温馨，有很多装饰、摆设、家具，玄都有参与选购，以致小屋的室内设计像极了当初他在失落之城的幻境。在那个幻境，他们的爱巢如此美好，早已深深刻在玄的脑海里。无论它有多虚假，都不阻碍玄将它成为现实。 迎风仔细端详自己的爱人。每一次他回家，她都要这样好好看他，似乎成了一种仪式。十九岁的玄，比起和荧相遇的时候，变化还是挺大的。两年来，这具身体迅速长高，变得强壮，已经是一副成年男性的模样。脸上的线条越发硬朗，下巴带着胡青，只是玄脸上的微笑，还带着些许少年人的稚气。荧在这具身体的时候，苍白的皮肤，深黑的双眼，处处透露出忧郁深沉的气息，而玄在这具躯体就截然不同，他一笑，就像雪山在消融。 迎风看到这个笑容，就知道，这又是美好的一天。 “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迎风在他脸上用力亲，留下唇印。“现在有啦。” “你呀，真淘气。” “明明你才是，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在我课上才是真的淘气。” 这时候有人进来。“亲爱的，我回来了。咦，荧？” 玄笑了。“怎么了，我就不是‘亲爱的’？” 来者到玄的怀里，也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是是是，亲爱的。” 他是玄的另一个伴侣，实木。他的样子和玄在火域认识的时候，没有多大变化，尖耳朵，金发碧眼，长相俊美。 “你让我们称呼你什么，我们就称呼你什么啦。你看，我们都不叫你以前的旧名字，还有你小时候的外号。”迎风也跟着靠在玄肩上。 玄说：“我小时候都没有好听的外号。” 实木说：“难道‘风暴传说’就好听了？我们都知道，这个外号源自于解救敛冽城的英雄。” 玄说：“其实当年的敛冽城，我也有帮忙的。不过你说得对，我是冒名顶替的，那又怎样，我就喜欢。” 实木说：“我是不是该吃醋呢？毕竟你那么喜欢‘风暴传说’。” 两位伴侣都认识作为女性的玄，而他成为男性之后，也坦白了自己的情况。 迎风说：“你才不会吃醋，你就喜欢看他和别人一起。” 迎风翻身坐在玄身上，开始扭动身体贴身热舞。实木舔舔嘴唇。 她哈哈大笑。“你瞧，我说的对不对？来点音乐，我们才好跳舞嘛。” 第一章 比试（2） 实木用魔法树枝变出一个木竖琴，落地半人高，12根琴弦是细藤条。“那就请我们的音乐家来一首吧。” “这也行？”玄坐在竖琴面前弹了起来。实木就接过迎风的手，两人翩翩起舞。当初，玄和荧的行李也互换了，他就没有了那个古竖琴，而近来他也很少弹琴。但是他的天赋和才华依旧存在，音乐随着指尖的跳动，充满这个欢乐的小屋。 玄想，自己真是幸运，当初刚回到天域的时候，哪能想到这样的场景呢？ *** 六个月前，玄刚到达天域。 冰域、火域、地域这些地方的世界级大战，都是玄离开之后才打响。而这一次他回到天域，就没有错过世界大战。事实上，他一到天域就陷入了其中。 他从积木市的域间传送阵出来，就感到四面八方的能量点。他来不及思考，就瞬间移动到空中。他避开了一场巨大的爆炸，它瞬间毁坏了域间传送阵的公用设施，能量爆发加上空间凌乱造成的湮灭，使得在场的旅客无一幸免。 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整个城市陷入绚烂的火光。它多处爆炸，空中的飞行器也纷纷炸裂坠落。奇怪的是，这里没有任何进攻的痕迹，好像这里的所有能源设备，交通工具，系统控制设备，统统自行毁灭。 眼前就有一架飞行器坠落，玄立即动念，将其中的两个乘客拉出，将他们安全降落。但是这远远不够，他的意念所能覆盖的范围太小了，而这个城市那么大。他需要激活神器的力量。 他升到更高的地方，将整个城市纳入视线之中。他在内心呼唤蓝色徽章。 最终，他获得神器的响应，蓝光亮起。那一瞬间，仿佛整个城市都被他的念力场覆盖。恐惧、伤心、绝望......他感受到数以千计的亮点，每一个点就是一个独一无二的灵魂。他将所有感受到的人们，从各种爆炸现场拉出来。人们不知所措，他们毫发无伤的到达了安全地带。 第二天，报纸描述这场进攻的时候，就讲道这个神秘的力量，将人们从濒临死亡的时候救出来。各种神秘的推论都出来了。当然这是后话了。 玄一瞬间感到虚脱了，蓝光黯淡下去。他慢慢降落，精神力量缓缓恢复。 他知道，自己还是有不少人没能救到。这个城市毁灭了，无数死亡的残魂徘徊，久久没有散去，玄感受到它们的执念，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他这才想起，自己在地域的时候就听说有一场基于“通讯网络”的世界大战发生在天域，他和其他人一样，没有当做一回事。什么呀，通信器也拿来进攻吗？玄见过不死者围城、深渊恶魔入侵，这些才是战争。 他从来没有想到战争也有这种形式存在。 “嘿！制造这种奇迹的，果然是你，咦？”玄降落在郊外，发现有人呼喊他。 “实木。” 实木看来在爆炸中逃脱，安然无恙。“你明明是玄，但是你的样子......你和荧发生什么事？你们没在一起了？” 玄没有回答，看着城市毁灭，火光映在他双眼。实木对昔日的伙伴，感到熟悉又陌生。 “算了，我也没有那么好奇和八卦，我现在关心的是这场进攻，还有战争要发展到哪个地步。” “这场战争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也插手？” 第一章 比试（3） “我去了些与世隔绝的地方，对于这个世界的快速变化，有点跟不上节奏。”玄在地域忙得很，一路上当着义警，去了犬人族的深土村，去了地表世界和次空间科学城。所以，故乡天域发生了世界大战，他都没有得到消息。 实木开始解释。战争发生在天域人类七国之间。最初的纷争源自于各国合作的秘密项目，但是，据传白鹰合众国想要将项目研究成果占为己有。秘密项目的研究基地遭到资料窃取和损坏，各国纷纷指责白鹰国。但是天域联盟议会对白鹰没有做出任何惩罚。因为这个研究项目没有公开，根本没有外部人员知道它的内容，而且白鹰违反七国合约的行为又没有证据。 其余六国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白鹰国的窃取行为开了一个头。该国的间谍窃取和毁坏研究数据，用的是非传统的方式——利用通讯网络。 无数的通讯接口已经形成了网络，这是新的战场。 各国开始利用通讯设施进攻别国的系统，就是为了获取情报，后面演变成纯粹的报复。白鹰国在技术上领先七国，抢先利用通讯网络进攻别国城市的系统。可以造成能源设备瘫痪，操纵别国传送阵、飞行器、通讯设备进行破坏。别国也加大力度提高通讯技术，试图反击。 天域联盟议会不知所措，这并不是传统的战争，没有一国将大军派到别国境内，更没有军队交战。议会按照现行的联盟约法，无法用维和军阻止他们。但是，战争确实切切实实的打响了。 而病毒式的入侵代码就是新的武器。而针对积木市的进攻代码，简直就是新的禁咒。不，它比禁咒可怕——固然代码制作者和禁咒魔法师都是天才绝伦的人物，但是启动代码的人，可以是自私的政客和财阀、既得利益者的代言人，而禁咒他们可是启动不了。一想到这些人拿着启动按钮，玄就不寒而栗。 “这次进攻，我还没有弄清楚是哪一国发起的，现在已经是七国网络混战了。”实木耸肩摊手。 “这场战争又有什么意义？”玄摇了摇头。 “没有，对于我们来说。但是对那些各国高层不公开的策略来说，其意义就是获取信息。到底那个秘密项目是做什么的呢？他们要为之疯狂？” 玄永远都不会习惯毁灭。他相信每个生命总有它们的意义，它们的逝去，就是通往这些意义途中的道路中断，让人无可奈何。他也不是常常沉浸负面情绪的人，不再观看这场景，打算离开。 一个男人挡住了玄。他身穿白色武士服，头发花白，脸看起来却不显老。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她长裙长发，看起来就是个邻家女孩的模样。 “玄，别来无恙。” “什么玄？我是荧，首席神使。”玄笑着面对白剑。 “你还在我面前装傻。我自然看出你不是荧，我还知道，在地域做的好事都是你，而不是荧。不过——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太懂，你们是怎么做到交换了身体？” 玄笑笑不说话。 “好吧，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不是来管你们之间的事。我现在来撤销你临时神使的职务。” “哦，好吧，我这个临时也临时了很长时间。” 这时，有不少逃难的平民在郊区这里围观他们。有人窃窃私语，这人是首席神使白剑吗？ “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说话。”白剑一手拉住少女的手，另一手拉住玄，金色龙翼展开，三人就飞起来。 第一章 比试（4） “喂！等等！”实木只能看着他们离去。这个白剑，每次见他总是把我给忽略，实木嘟起嘴。 白剑将他们带到远离积木市的森林。 “话说神使呀，新的冰域神使是谁？” “诺，就是这位。”白剑指了指那个女孩。 “你好，我叫铃儿，请多多指教。” “你好，我是荧。” 白剑听到玄的谎话，翻了个白眼。玄感觉玲儿这个名字很熟悉，但是它太普通了，也就没有细想。如果真正的荧在这里会大吃一惊，铃儿就是荧第一次杀的人，阿东的女儿。荧还曾给她一个五年之约...... 一切巧合都有定数。这是贞凡常常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从玄的脑海蹦出来。 “好啦好啦，你们认识了，现在你该把蓝色徽章给她了。” “等等。” “又咋啦。” “我们那么久不见了，我也很久没和你打一场，我们不如先切磋切磋？” “你这入戏太深了！我什么时候和你比试过，上次明明和我打的不是你好不。”白剑扶额。 “难道你怕了？” “你什么时候听说过，首席神使白剑害怕挑战的？” 铃儿自觉退后，玄从口袋拿出长筒手镯，召唤出双头剑来。这个手镯，他早就无法戴在手上了，现在他的前臂可是粗壮得多了。而他现在握剑、挥剑的方式也早就经过自我改良，以适应这个身体。 白剑原地不动，全身上下都是破绽，玄明知这个架势是诱惑他先攻，但是他丝毫不惧，飞冲上前。 玄消失，化作四个身影，围攻白剑。这是高速瞬间移动造成的幻象。金光一闪，白剑张翅飞起。他拍了拍肩上的灰尘。“一上来就放大招，你也是够狠的。” 幻影合一，玄紧追而上。“你不用点力，小心被后辈一浪拍死沙滩上。”他丢出旋转双头剑。空间刃带着念力，挂起一股强劲的旋风。 白剑双手横握黄金举剑，没有花招的一斩，击中这股旋风，打飞双头剑。它在空中消失，又出现在玄手里。而他凭空出现在白剑身后，使出招牌动作，回旋砍——身体转动，带着两头剑刃挥砍。 一对金龙翼合拢，档下这招连击。玄的攻势没有停下，他的灵体脱离肉身，穿透双翼的防御，空手发出一道空间刃。它打在白剑身上直接弹开。 白剑双眼金光大盛，忽然伸手掐住玄的咽喉。玄竟然无法抵抗，感觉十分难受。当然，作为灵体状态，他当然无法真的窒息，而是受制于对方，无法使用任何力量，也不能用意念控制自己的肉身，它就从空中跌落下来。 在地面，铃儿弹了弹手指，一道雪花接住肉身，让它降落到地面。 白剑这才看清楚玄的灵体。按道理说，灵体形象是复刻肉体的特征，但这个灵体的样子不像荧或玄的肉体，更像两者合一。他看上去像男性，但又很有中性的特质，银发黑发交杂，深肤色，瞳孔灰白闪烁光芒。 “好吧，你赢了。” 白剑放开他。玄回到肉体。 “谢谢你，铃儿。”玄看了看这个不起眼的女孩，她微笑回应。 玄摘下蓝色徽章。“好了，现在我得说再见了。谢谢你陪伴我，蓝色徽章。”他将它递给了白剑。 他们比试没有动用到神器的力量，各凭本事，玄是心服口服。不过要是用神器，他的策略当然是第一时间夺取对方神器了，这样鹿死谁手不可知也。 “这场比试输得并不意外，只是输得那么干脆，可是比那些传说中大战少了很多华丽的内容呢。圣雄屠魔也战斗了三天三夜。” 第一章 比试（5） “孩子，我们又不是在演舞台剧，哪有打三天三夜的。” “我当然知道。” 白剑没再和玄废话，把神器交给铃儿，向她重申神使保护五域的职责和中立原则。 铃儿重复誓言之后，玄鼓掌。“恭喜啦，祝你好运，神使。” 玄是敬佩各个神使的。他们的存在，就是五域不受外部入侵的保障。但是他们往往不受世人理解。他们能够使用神器的力量，强大的力量自然会让普通人害怕、嫉恨。有趣的是，神使组织都是人类，而最不希望见到神使的却是人类居多。他们动不动就在他们身上扣上“滥用神器”的帽子。 诚然他们也是凡人，有着缺点和缺陷，玄认为他们掌管神器的力量比别人合理得多。 “孩子，你在拥有神器期间做得还算过得去——” “过奖过奖。” “——然而，还是做了些我并不认同的举动，例如你刚才就接入了各国的战争。” “我在帮助平民，并没有——” “算了，我们没有必要再争论中立原则的界限，毕竟你已经不受神使组织的约束，你现在可以介入任何势力，这不是我可以管的。但是我并不建议这样做。” “好吧，我也管不了你，但是我觉得你们神使如果对这个世界用心一点，很多问题都会解决。” “那会制造更多的问题，孩子。先这样了，我们得走了。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再见。” 玄看到他们离开，思考自己下一步。 他确实没有束缚了，在地域看到黑暗精灵内战的时候，他就想对付玛瑙。但是他还是因为中立原则而放弃了。他对战争是深恶厌绝，更何况这次它发生在天域，他的家乡呢？ 要阻止这一切又要从何做起？各国的通讯网络混战，攻击对方的高科技设施，这可不是他了解的领域。战争的源头是七国合作的秘密项目，如果能够知道秘密项目的内容就好办了...... 也许，这不是他的能力范围。他应该继续原来的目标，找到所有的生命碎片，不能让它们落到真神教手里。 不知不觉间，天色渐暗了。 “嘿！玄！原来你就在这里。”实木向他跑过来。 “什么玄，我是荧。”玄吐了吐舌头。 “好好好，我就叫你荧好了，你们神使在干嘛？” “我告诉你可以，不过这些内容不能上报纸。”玄告诉他新任神使的事情。 “也是，首席神使还没正式公开新神使，这确实不适合提早透露。你难道真的不想告诉我，你和你那位怎么回事？” “告诉你也不是不行，同样不能上报纸。” 实木听完，天已经黑了，他彻底无语。“荧和玄之间的事情太过复杂了，我都不知道有何感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也许是最近我一直独自旅行，很少有可以倾诉的对象。” “荧，你最近怎么样？” “前一阵子，我在地域独自旅行。” “我听说了，‘风暴传说’的名头越来越响了。” “名气倒不是我最大的收获，在那期间我思考了很多，只有独处才能有的感悟。” “什么感悟？” “怎样才能做到真正的强大。诚然，我当时有神器蓝色徽章，基本立于不败之地。但是真正的强大并不是依靠外力的。在那之前，我一直有同伴在身边。我离开家，从天域到冰域，有小白陪伴我，后来到达火域，又有新的伙伴，例如你和格格西......” “是呀，我们三个是个不错的组合。现在，我听说他已经是火域新联盟的领袖之一，恐怕他已经变化很大了......” 第二章 校庆（1） “他在成长，而我也是。我去到地域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独自一个人了。我慢慢地，明白了，真正的强大是发自内心的。我可以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也能自由快乐的前行，也能在艰难的时候，坦然接受别人的帮助。” 玄回想起，他在神器无法发挥作用的情况，依旧扭转了乾坤。他和荧一起“通感”合体，齐心打败机器人阿尔法。他那时才是真正的蜕变。他放下了羞愧、不安和焦虑种种包袱，清楚的审视自己。 他能够做到，真的。 “不过，你现在无需一个人。”实木牵住玄的手。 “我知道，”玄笑了笑，“也许不用。我现在有很多事情也许需要你的帮助。” “我很乐意。” 于是，他们同行，足迹遍布大森林。 *** 一曲弹完。 迎风说：“我的音乐家，你太投入了，一副没有回魂的样子。” “我刚刚在想，我和实木在森林旅行的那段日子。” 实木说：“那是我们第一次独处旅行，我们的火花就是那时候产生的。可惜你后面才认识他，错过了这场冒险。” “这没什么错过，我们三个的肤色都偏浅出门太容易晒伤了。”迎风说。 “那是你们人类，我的日光抗性很高的。” “在森林的时候，我可是晒伤无数次了。念力无法阻挡紫外线，防晒霜不给力。” “而且你还没晒黑。” 他们都笑了。 这是个美好的夜晚，他们共进晚餐，在这个温暖的家倾诉短暂分别的牵肠挂肚，当然也免不了一番激情。 玄很早就醒了。实木和迎风在两旁睡着，十分安静，有节奏的呼吸声。这是他们共同的优点，迎风对此开玩笑道，如果他们有谁睡觉打呼的话，就得分床睡了。 说到这张床，他们一起去市里买的。当他们说要买一张三人床给他们三个睡的时候，推销员目瞪口呆无语。后来这张是订做的，大小正好合适。 玄轻手轻脚，起来没有吵醒他们。 他常常醒来，总有那么一段时间恍惚，有时是一两秒，有时是几分钟。仿佛那是他从睡梦中的另一个世界回来的延迟时间。这个时间里，他总是有很多奇思妙想，例如一些很好的旋律、词句。他都将它们默默记在心里。 这一次，他没想到任何音乐，而是一个想法。 他为什么不回一趟村子？ 诚然，他离开的时候，是个糟糕的状态。但村子曾经是他的家，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也许，他能够借此理清楚思路，确定他接下来的行程。不是有句话说，回顾过去，能够让人更好的着眼未来吗？对了，这是曾经的文学老师说过的。那个老师就是迎风。 重新认识迎风的这段日子，他都没想到要回去，也许是自己潜意识在害怕吧。但是，温柔已经死了，他还害怕什么呢？ 玄决定了，留了张纸条给爱人们，就出门了。 他走出门才进行瞬间移动。他从来不在家里进行移动，一定要走出去，关好门。他也说不上什么原因，仅仅是习惯。 *** 圣少女村并没有比玄想象中的要冷清。倒塌的圣少女像的塌坑处，有不少朝圣者。他们在一圈围栏外，面对碎片残渣祈祷、冥想，这一切看起来和他小时候没有什么区别。看来，有没有雕像，也不会改变它在光明神信徒心中的地位。 清晨的阳光和空气格外舒服，村子不大，街道干净整洁，人们热情的相互问好，脸上都是带着微笑。即使温柔拿走了灵魂碎片，没有了它的影响，人们在这里还是这样开心，当初火灾造成的影响早就不见踪影。 第二章 校庆（2） 玄在村子漫无目的游荡了半天，然后顺着熟悉的小路，走到家门口。他愣住了，房子和他记得的一模一样。这房子不是烧得不成样了吗？ 就是这间屋子，他在这里生活，成长。一个温馨的画面唤醒，她和温柔一起，接待邻居来屋子做客，温柔给邻居阿姨叔叔倒茶，玄在一旁和小伙伴玩耍。那时候，玄不知道未来和命运，不知道答案和秘密，更不知道险恶和背叛...... 街边一个大妈走来。“小伙子，你很喜欢这间屋子吧。可惜它不出售。” 这不是秦阿姨吗？玄认出她来。小时候，温柔外出的时候，常常是周围的邻居做她的保姆，秦阿姨就是其中一个最热心肠的了。她就像玄的家人一样。看到她，玄不觉内心一暖，但他没有打算和她相认。 “为什么呢？我看这间屋空置着呢。” “这间屋的主人在以前的火灾去世了，然后，他的女儿离开了。” “火灾？看不出来呀，这间屋子挺漂亮的。” “我们村上了集体灾害保险，是当时村长主持灾后重建的，都是按照以前样子建的。” “如果那位屋主不打算回来了呢？她这样空置着，不出租也不售卖，看来是不太懂理财置业的。”玄忍不住自嘲一番。 “那就没所谓啦，空就空着吧。那个女孩，我从小看她长大，我知道，无论她去到哪，总会过得很好。那就没问题的。” 听到秦阿姨的祝福，玄拥抱了她。 “哈哈哈，小伙子，你真热情。”秦阿姨不明所以，却也大大咧咧回抱他。 “你也很热情呀，阿姨。” “对了，你应该要去艺术学校一趟，现在可热闹呢，这是一年一度的返校节，它全面对外开放。据说今年有不少杰出的校友都回来了。” “那我一定要过去，谢谢。” 尽管艺术学校是个初级学院，但很多杰出的艺术家都来自这里。玄一进去大门，就看到大字横幅“返校节”。旁边还有几个广告横幅，上面画有几个明星校友，他们都返校参加庆典了，有天域出名的演员、歌手。在教学楼前的运动场，已经办起了游园活动，各个吃喝玩乐的摊位都有。玄还收到好几张宣传单，上面都是赞助商提供的内容。 玄在校的时候没有这样规模的返校节，他很高兴学校越办越好。他仿佛看见当年自己和同学们在准备返校节的节目，玄常常主持合唱，而她自己就是领唱。那时候，她真是骄傲的女孩，自信满满。其实现在他也是这样，唯一进步的是稍微懂得了一些谦虚，也就一些。 他对游园活动并不太感兴趣。他来到教学楼，看到有公开课的指示牌，于是就进了教室坐下。全场爆满，他只能在后排角落找到空位。 “有请下一位演讲者，来自《红湖佳人》剧组的新晋热门演员，艺术学校的优秀学生——小红！” 小红一身红裙礼服，黑色尖头高跟鞋，黑发盘在头顶，她走上讲台。 小红是玄的死党、闺蜜，更是竞争对手。她们是学校最耀眼的双星，她们的欢笑曾是学校靓丽的风景线。 玄看到昔日的好友十分开心，和听众们一起热烈鼓掌。 “谢谢，谢谢大家。我三年前才从这里毕业，而我在两个月前才从高等学院完成学业。我非常幸运的加入《红湖佳人》，像我这样经验浅薄的演员，有那么多粉丝支持我，我实在是太幸运了，非常感谢你们。” 观众席上的粉丝团高举小红的头像和名牌欢呼。 第二章 校庆（3） “不过，我现在讲的主题并不是如何成名，也不是娱乐圈的种种现象。我只是浅谈一些艺术形象的理解。如有不足，请大家多多指教。” “众所周知，文学和艺术作品都是喜欢围绕冲突展开，最常见的就是有正方反方的两面冲突，常常主角或重要角色是正方，而反方就是我们所说的反派。反派又是什么人物角色呢？其实，在经典的艺术形象里面，这些反派有他们的共同点。这就是我要说的内容：父亲是敌人的原型。” 这个话题吸引了玄的全部注意力。 “这里父亲的形象，不只是指血缘上的身份。它可以不是生物学上父亲的定义，甚至性别上也可以不是男性。它是一类型角色的统称。它可以是父亲、养父、叔父、教父、祖父、长者、前辈、老师、师父、上司。它可以代表保守，代表权威，代表统治阶层，代表控制和统治，但是它又是富有情感的词汇，带有亲人、家庭价值观的用词，矛盾统一。之所以我称这类角色为‘父亲’，是基于人类传统文化中的长时间的父权社会。” “当然，换做别的种族文化，它可能会是别的词汇。龙族没有性别，这一类角色就变成‘长龙’。又例如黑暗精灵，它就会变成‘母亲’，因为他们传统文化是基于女性霸权主义。而我作为知识仍旧贫乏的一个人类，只能根据自己熟悉的文化语境展开阐述。” “我认为，父亲角色，长期作为艺术角色的冲突制造者，有他的历史文化背景。从社会发展来看，在现代社会发展的过程，传统的父权社会瓦解，必然会有新旧文化交替的冲突，而冲突的现象里，固有的阶层瓦解，人们的生活更加独立和自由，父亲就是典型的反方角色，也就成了冲突的主力人物。” “在这背景下的亲密关系，父亲是人们第一个亲密关系的介入者。因为在传统的模式里，母亲是所有人第一个亲密关系的建立者，她生产、养育了所有人。我们与她关系紧密，犹如一体。而传统的父亲角色，并不是养育者，而是我们于母亲之间的介入者，他的作用就是拆散母亲与子女之间的依恋，让他们成长起来。我们与父亲的初始敌意就是这样来的。但是在成长的过程中，往往孩子的敌意会转变成敬畏，甚至是崇拜父亲。这个角色的权威和力量也在影响他们。而孩子在成长的最后阶段，就是‘杀死’这一角色。只有‘杀死’父亲，他们才能真正成人。” “这里的‘杀死’并不是指谋杀，而是从内心上‘杀死’，这意味着要对权威的反抗，对保守的抵制，从而真正确立自己的思想，建立独立的人格。这样，我们和母亲拆散，又‘杀死’了父亲，最终成为一个独立的个体。” “当然，现代的家庭模式多样，很多不符合传统模式的存在，但是，父亲角色的象征符号，对文化影响是长远的，现代的艺术依旧延续了这部分矛盾的内容。” “归根结底，父亲在艺术作品上的冲突，主要就是价值观的冲突。价值观不同原本并不是问题，我们每一个都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想，即使再相似的人，也有细微不一样，当然价值观也不一样，问题是父亲这一角色的权威和力量不允许不同的出现，于是冲突就产生了......” 也许，小红并不是顶尖的演讲者，但是她很有感染力。她还讲解了几个主客之间的艺术角色，玄听得如痴如醉。 第二章 校庆（4） 自由演讲的时间结束，众多来客去到茶话会间，玄跟随小红想和她说上话，可是太多人围在她身边。他只是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父亲是敌人的原型’这句话太妙了，不过它不仅仅限于艺术作品，在现实中也是。” “是吗？”小红微笑道，然后她又被别的仰慕者和粉丝围住，转移了注意力。 玄只能松松肩，给自己倒杯茶，坐下。刚坐下，他就发现旁边戴猩红墨镜的女士。 “迎风，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曾经的校友兼老师，不记得了吗？再说，你也没有告诉我自己的行踪，我们扯平了。” 这时，一个男士好不容易从人群出来，坐下了他们那一座的空位。 他一脸疑惑。“迎、迎风？” “校长，好一段时间没见了。”迎风摘下了墨镜。 “你完全变了一个样......” “我是不是变漂亮了？ 校长痴呆式目光看着她，点了点头。玄吃吃偷笑，他当然知道迎风前后变化有多大了，他再次认识她的时候，感受的震撼不会比校长少。 “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呢？” “性工作者呀。”迎风抛了个媚眼。 校长刚好喝一口茶喷了出来。 迎风轻拍他背部。“放心，我并没有在学校揽客。” 校长尴尬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迎风到底是不是在说笑，只能挤出一点笑容来。 看到校长吃瘪的样子，玄感到十分好笑，他知道校长是个古板的人，观念还停留在一百年前。 “我是指你文学方面......” “我也有继续写作，挺顺利的。很抱歉我来迟了，错过了刚才自由演讲的活动，你知道我有多喜欢演讲。” “对呀，真是可惜。”才怪，校长知道这个昔日的同事，是多么喜欢有争议的话题，她如果上台不知道会成什么样子。 这时，在一旁的校友，也听到迎风的话，问：“这位校友你是谁？你的作品是什么？” “保密。” 那位校友就没有追问了。确实，有一部分作家是喜欢匿名创作，他们从不参加签售或读者见面会，获得文学奖项也不到现场典礼领奖。别人也只知道他们的笔名而已。 校长安安静静喝茶，没出声。玄没想到如此嘈杂的环境，还能有那么冷的氛围。玄突然感到桌下有东西摩擦自己的小腿，迎风对他眨眨眼。 校长不是傻子，当然知道这两个情侣一直在眉来眼去，起身准备告辞，这时有人拦住他。 “校长，我是报社记者实木，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 “实木，你怎么也来了。” “我在采访呀，你们才是为什么......哦，对了，你们都是校友，好吧。” “你们认识？” “这是我的另一位伴侣。”迎风在实木脸上亲了一下。 校长又一次露出仿佛被人扇了耳光的表情，一脸涨红。实木问他几个关于返校节情况的问题。校长只能回答。 幸好，采访时间很短，实木放过了校长，他跌跌撞撞逃离，再待下去，校长不知道还能不能承受对方带来别的“惊喜”。 “哇哦，校长，真是一如既往的模样。”迎风说。 “想起来，你当年能给孩子们讲授那么多有争议的文学作品，他也是容忍的极限了。”玄说。 “什么呀，我给你们欣赏的都是经典文学。” “什么经典。”实木说。 “例如《随军营》。”迎风说。 玄说：“讲述以抵抗深渊入侵为背景，军队里的随军军妓营里的故事。里面的情色和暴力描写其实不适合十四岁的孩子们阅读。” “可是，你这本书最狂热的支持者。” 第二章 校庆（5） 玄笑了。“说的也是。” “这样说来，你还记得吗？书里面讲道，女主角在废弃的学校和军长......” “你是说......” 迎风拨了拨散开的头发，媚眼一笑。“孩子们，来跟老师实践一下书里的内容吧。” *** 当他们衣冠不整的从学校厕所单间出来，他们正好看见校长在洗手。校长看到这个情形，脸涨红到简直要出血了。三人嬉笑着出去。 玄拉着两位爱人的手，走在村子小路，不知不觉间，时间到了傍晚。天空染成半边粉红，煞是好看。 迎风说：“这么说来，你今天回到家乡，见到旧日的亲友，看到你成长的环境，甚至还实现了少年时代的幻想，听起来简直圆满。” “其实，当时我的幻想只有两个人，哈哈，不过这比幻想要强得多。不过到圆满，还差一点。” 实木掩嘴笑。“难道你还要在这关系加多一个人？” “你想得美，”玄伸指勾他坚挺的鼻子，“我还得见一个朋友。” 玄带他们来到树林里。 “你说的地方到了吗？”迎风拼命舞动双手驱赶蚊虫，“我以前从来不进这边的树林，不说野兽什么的，这些蚊虫就要我命。” 实木挥了挥魔法树枝，一股清香飘动，蚊虫就飞走不靠近了。 迎风说：“这是好了一些，不过我们动作不快点，可能赶不上最后一班公用飞行器回家了。” 玄说：“放心吧，我会将你们安全送到家的。就是这里了。” 就在不远的地方，一个棕熊歪着头看着他们。玄认出它，它却不认得玄现在的样子。 “小黄，是我。”玄的声音加上魔音，力量直达野兽的头脑。棕熊突然扑过来。 “小心！”实木大惊失色。棕熊双腿直立抱住玄，并不是攻击。不过它的力量很大，玄要用念力护身才没有被压扁。 “好啦好啦，你自己一个人？看来这几年你的孩子也长大了，自己独立生活了。” “我能够感受到自然的力量十分浓郁，这就是天空圣兽的栖息地？”实木说。 “是的，我就是在这里遇到小白。” 玄很小的时候，常常偷偷来这里玩耍，也不怕这里的野兽。后来大一些了，更是经常来这里训练，温柔教她许多战斗技能，她都在这里偏僻无人的地方练习。这里也是充满回忆。 玄得到七弦竖琴之后，就遇到了小白，也是在这处森林。这不是巧合。村子，竖琴，天空圣兽，灵魂碎片，恐怕都和圣少女阿莱莎有关。 “这下我想见的亲友们就见齐了，我们走吧。” “我都开始喜欢这里了，我们会经常回来吗？” 玄不可置否。他知道旧日亲友们状态良好，也就感到安慰了。除此之外，他不觉得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就让这个村子继续留在回忆吧。 他们回到家都很晚了，几乎都是倒头就睡。 【梦境】 玄说：“还是早点休息吧。” 小K说：“我不用睡觉的。” “我对自己说而已。” “好吧，你睡觉的时候，我可以花时间整理一下储存数据......你怎么还没睡着？” “哪有那么快！这里是露营，环境也没有那么舒服，至少也得十来分钟酝酿睡意。” “既然这样，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 “随便，我又无法阻止你。” “既然你和那一位有精神链接，你知道他去过森林，花了几个月去寻找生命碎片，你为什么现在又跑一趟？” “他去过难道就万无一失了？如果他漏了什么线索呢？我得确保这个情况不会出现。” “还是说，你故意和他避开行程，不想和他见面？” 第三章 恋人（1） “我睡着了，不和你说话。” “你没有，你说我可以问问题的。” “可以，但我没说必须回答，晚安。” “你快点睡着也好，我可以记录你梦中的精神波动数据。你们在梦中的链接确实很有意思。” 一朝是实验对象，十年被实验对象。玄苦笑。 当她睡着了，玄也脱离了梦境。他知道自己又无意间闯进了荧的世界，但他没来得及细想就跌进睡梦深处。 次日，玄他们几乎一起醒来。 “要不我们今天都不出门了。”实木说。 “好呀，反正碎片没有新的线索，我休息一天也没什么。” “我得联系客户，推迟预约。”迎风说。 “他们见不到你，肯定感到痛心疾首。”玄在迎风屁股拍一下，她从床上跳下来。 他们一起洗漱，难免造成水花四溅，浪漫温存一番。然后，他们就在门前的院子野餐。 “好吧，我不是那种精湛的厨娘，这已经是我最好的水平了。”迎风给面包涂黄油，又或者夹上几篇生菜。 “我还不饿。”玄咬了两口就放下。 实木用魔法变出果树，给他们摘下果实，玄大口吃，称赞不已。 “你还说不饿。”迎风笑了。 他们的笑声引来路人的瞩目。于是，他们向邻居们挥手示好。他们三人并没有隐藏这种少见的关系，反而大大方方展示，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真不知道，我是怎么的，就成了世上最幸运的人。”玄说。 “是呀，我也不知道。”迎风说。 “我倒是一清二楚，”实木说，“我们之间就是从森林之旅开始的，那个时候......” 玄和实木的初吻发生在大森林深处，木精灵聚落外围。 “好累啊，这两个月，我们已经去过所有木精灵聚落了。”实木说。 所谓的大森林是真的很大。它横跨东西两大洲。他们能够那么短时间造访那么多聚落，依靠的是实木这个本地人做向导，还有玄的瞬间移动能力。但是，森林里一些元素力量涌动的地方，无法用空间力量传送，他们是靠双脚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来，过来这里休息一下。辛苦你了。”玄用意念将草地压出平实的“地毯”，两人躺上去。余光穿过错落的树影，在他们脸上晃动，清风带着香味。在疲惫的驱动下，实木的脸庞在玄眼里变得朦胧。 “下一步怎么办？” “也许去枫树国。” 枫树国是人类七国之一，七国之中唯一大部分领土在这原始森林的国家。 天域人类七国的前身是林东十二国。它们是在大森林东部长河流域的文明，在查理大帝时期被征服统一，帝国瓦解后，统一的人类国家还存在了近两百年，但是各区域分歧太大，最后还是分裂成七国至今。而枫树国所处的位置，导致它受到木精灵的外族文化影响较深。 “我有个建议......” “嘘——我们到时再讨论，你累的够呛的，先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是你的家。” “是啊。” 然后他们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间，玄就感觉到温暖的拥抱，很舒服，他不觉间也抱紧了。他还没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嘴唇就触碰到一起。半梦半醒，如梦似幻。 当玄彻底醒来的时候，他们的动作也就愈发剧烈。 实木压在玄身上，金色头发散开，还沾了几根草，弄得他脸上痒痒的。 “没想到你那么纯良的样子，还能这样主动。”在实木喘息之际，玄的嘴一有空闲就开始调笑他，惹得实木说：“闭嘴。”他又继续堵住对方嘴巴。 玄感觉很热，仿佛草地上的火烧起来一发不可收拾。 （省略部分内容）。 第三章 恋人（2） 玄说：“是呀，大森林确实美好，不过这里也不差。” 迎风说：“你不用担心把我冷落，你们爱讲两人的故事，我无所谓，要知道，我在这三人关系是最有存在感的。” 实木说：“是是是，你最自信。” “不是吗？实木，你在两人关系的最初期，见到我就耐不住寂寞要和我鬼混。” “什么鬼混那么难听。当时，我和你们在天域见面前后不超过三个月，关系几乎是同时开始的。” “哈哈，你可别抵赖，”玄也跟着奚落取笑，“我还记得你当初的丑样。” 确实，当初实木的样子，简直像是做了什么坏事抓了个现行。那是他们在枫树国绿杨市的时候，实木回到人类城市，就结束了休假，回到工作之中去。 “虽说我的工作生涯从未请假，但是这次一休就休了两个月和你在一起。我是很开心，只是......” “我能理解。” “我想快点返回工作，采访、写稿。但是我又有点舍不得离开你。” “我们晚上还会见面的呀。” 实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又在对方一再催促之下离开了。 玄也跟着离开了旅馆。 绿杨市是个繁华的宜居城市。它在大森林旅游景观的入口处，以服务业为主要产业。交通方便，适合购物消费，光是休假疗养场所就有几十间，大型购物商场就有十家，著名的顶级酒店就有三间。 当然，玄可不是来旅游的。他需要情报，无论是谣言、传说还是真实事件，只要和生命碎片有关的。现在他毫无头绪。本来，和实木这个记者一起，情报是不会缺少的，加上他又是来自大森林的木精灵——他们依旧毫无所获。 生活在森林的木精灵是崇尚自然力量的，而生命碎片这样不自然的东西，如果曾经在森林的话，一定特别显眼，会在众多精灵歌谣中出现。但它没有，基本可以排除生命碎片在大森林的可能了。 如果记者都不清楚的东西，应该找谁呢？玄跑了一趟国立图书馆，天平协会分会，魔法协会分会。学者和法师们，都不清楚天域的生命碎片，甚至对生命碎片毫无概念。“能够提供无穷无尽的涵？你一定是做梦。”其中一个学者还这样说。 玄面对这样的奚落，差点就要拿出自己身上的碎片来对质。但是他还是没有反驳，默默离开了，毕竟他不想生命碎片引来过多的注意。同一时间，真神教也在暗地关注，他们已经获得一个碎片了。 玄来到当地的酒吧。 “那么早就有客人，不过看你不是来喝酒的。” “请问你有没有听说过生命碎片？” “听上去就是一个很好的故事题材，你也是‘故事会’爱好者？” “什么‘故事会’？” 酒保探过身来，神神秘秘的样子。“就是一个聚会，大家在会上交流一些牛神鬼怪的故事，很多故事都玄乎得很。” “听上去都是为了娱乐而捏造的吧，普通人哪有那么多千奇百怪的经历。” “但是据说参加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最近一次聚会就在今天下午。” “我猜你的‘据说’还是有根据的，你也是会员？” “哈哈，你挺聪明的嘛。” “我要怎样才能参加？” “必须有介绍人，而且要有精彩故事分享，如果不精彩，讲述者就取消参会的资格，我可以作为你的介绍人，不过我得先确保你的故事足够精彩。” 玄以“风暴传说”的身份做了许多事情，随便拿一件来说都不可能平淡了。当下他就挑了一个故事讲了出来，他在地域曾经帮助一个父亲寻找女儿，他以为女儿被绑架，事实上，她和爱人私奔。他解除了误会，让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三章 恋人（3） 他讲述故事的方式很有特点，用吟游诗人的方式半说半唱，把剧情映衬得峰回路转。 “哇，你及格了，我们一会就去吧。” 玄发现这个酒保笑得很怪异。灵魂波动一定程度上反映一个人说谎与否，玄并没有感应到对方有什么异常，只是他笑得如此......色眯眯？ 会场的地点居然坐落在市里著名的红灯区，一家酒店里面。玄这才知道酒保为什么笑得如此猥琐。 他们找了座位坐下，喝茶静候。 玄说：“主持故事会的是谁？” “我们称她红女士。她是最有学识，最聪明的，最美丽的女人。” 玄笑了。“这样的人存在吗？” “也许不存在，我甚至觉得她不是人。” “那她是什么？” “仙女。” 玄差点喷出嘴里的茶水。 酒保戴上了个面巾。 “我也要蒙面吗？”玄说。 “这是你的自由，不过现在正是流行这种神秘感，‘神叨叨’式的讲故事可是新潮模式。” 于是，玄也蒙了面。会员们陆陆续续到来，有一半的人也是蒙了面。玄发现，在坐的都是男士。这不是故事会吗？讲故事这件事情上，和性别应该毫无关联的呀...... 众人落座之后，一个女人走上中央讲台。她一身红色长裙，婀娜多姿，红发盘在头顶，妆容精致。玄不觉眼前一亮。 她朝台下的人扫了一眼，玄觉得他目光在自己方向停留了一下。玄也在观察对方。他看一个人，不仅仅是看她外表，更多的是感应对方的灵魂。灵魂波动的频率，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一个人的性格和思想。他可以从红女士身上看出，她的灵魂充沛，是个意志坚韧的人。 红女士说：“欢迎各位来到读书会，废话不多说，大家请按桌号持续进行，首先请第一位上台。” 这真是场故事盛会。人们依次上台，有人讲笑话，有人讲鬼怪故事，甚至有人讲新闻，什么情况都有。 无论什么题材，只要三分钟后观众反映持续冷淡，红女士都会请他离开。 轮到玄的时候，他取下了面巾，走上台。他将准备好的故事唱了出来。 红女士和他对视。显然她已经沉醉在他的故事里面。 玄将故事说完，红女士抢先起来鼓掌。 红女士说：“后面各位先生，你们可以不用上台了。我已经找到这次故事会的优胜者了。” 她牵了玄的手，台下的男士们掀起轩然大波，不少人喊抗议。通行的酒保倒是吹了声口哨对玄喊加油。红女士不管那么多，拉着玄就离开了。 现在玄明白了，为什么故事会都是男士参加。 “看来你的追求者们很不乐意。” 红女士耸了耸肩。“我没想到‘风暴传说’竟然是个吟游诗人。因为，你的故事就是诗人传唱的题材。” “你认得我？” “当然，你是个名人。我早就想见你了，很高兴能给你优胜的奖励。” “其实，我都不知道奖励是什么？” “哈哈，嗯？你没开玩笑。好吧，你也是有趣。奖励当然是和我左爱啦。你以为那些男士们来是做什么。” “什么意思。”玄停了下来看着对方，确认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故事会的优胜者可以获得和我免费左爱的机会。” “免费？难道通常是收费的？” “当然，你以为我在这里做什么？如果你不是优胜者，你就要和其他人一样，花钱买号预约排队，我是这里收费最贵的。” 敢情她是红灯区的头牌呀。玄有点哭笑不得。 “怎么？你不想要吗？”红女士微笑。她浑身散发性感魅力，玄无法说出个“不”字。 第三章 恋人（4） “我就知道。这边请。”红女士继续拉他走。 酒店十三层是玫瑰色的装潢，挂有一个浮夸格格不入的彩灯广告牌，写着：“欢迎光临”。接待台前有一个人趴着不动。 “你好呀，甘孜。”红女士说。对方没回应。 “这就是你平常接、呃，坐、呃，工作的地方？” “哈哈，没错。你是不是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表达‘支女’这个词呢？尤其是以尊重对方的方式说出口？确实，这个社会仍旧有不少不平等和不合理的刻板印象支配着人们的言行，就连你也无法免俗。没关系，你可以称为‘性工作者’。” “你的谈吐可不是简单的性工作者，而且你主持故事会更加让我疑惑，呃，我不是对你的工作有什么偏见。只是你更像是个故事记录者，从事文学工作的人。” “谁说我不是呢？”红女士笑了笑。她又叫唤前台接待的甘孜。后者终于抬起头，甘孜是个长相普通的中年人类男性，此时一副宿醉的模样。 “抱歉，我这个助手还得要等几分钟才恢复过来，”她说，“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为什么要雇用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助手？” 玄看着甘孜点点头。他眼睛睁开，却没醒过来，右鼻孔还吹出了一个泡泡。 “甘孜原来是出名的老鸨，后来因为赌债导致他的红灯生意关门大吉，一个个红头大牌都转投别门去了，我将他的公司买了下来，我自己当老板。他原来的关系和经验，对我的生意还是有用的，而且是他的工钱我都扣下来，只给他基本生活费，谁叫我还了他赌债，他还得二十年后才能还清给我，还得确保他赌瘾发作也没钱挥霍。” “你还真当我是死的，当众揭我短。” “你终于清醒了，上个班这个鬼样，不过你将你原来的藏酒喝完，也就没钱买了。我也不担心你从赌鬼变酒鬼。快快快，登记，给钥匙。” “你还真把我当奴隶！咦，哦，一个小时前，你的预约早就在了，他现在还在房间等你。” “等等！明明我今天就没有排......你是不是又将日期搞错了？把我的时间表给我。”红女士拿本子翻了翻。 “还真的错了。扣工资。” “傻瓜，扣我的工资还不是扣你自己的还款？” “你这家伙！荧先生，让你见笑了，由于他的错误，我还得和里面的客人解释一下。” “你怎么解释，那个人也是免费的，你也不用退钱。”甘孜撇撇嘴。 “啊，是他呀。我去去就来。”红女士进了去。 免费的客人？如果个个都像他这样，她还怎么赚钱？说明这个客人比较特殊。这勾起了玄的好奇。他假装坐在椅子上等待，不用半分钟，甘孜就打起瞌睡。一眨眼，玄就消失了。 红女士走进一个房间。房间里的吊架秋千，座椅，道具架，这些都被铺上一层蒙蒙的红光，灯是肉欲的颜色。一张宽大的床上坐着一个木精灵。 “亲爱的，抱歉甘孜将你的时间排错了，我只能让你离开。” “但是我很想你。” “不急嘛，这不过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对我来说，你不是我的客人。” “我知道。” 他们接吻。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亲热行为。 “实木，原来你来这里嫖。” 玄凭空出现在房间里，原来实木竟然不在工作，而是和红女士幽会。 他脸上一红，也不甘示弱。“你还有脸说我，你来这里难道是观光的？你还不是一样。” 红女士一脸“因吹斯汀”的模样。 第三章 恋人（5） “看你那么精神的样子，是我做得不好，竟然昨晚没把你榨干、吃干抹净。” “你，我......”实木心虚，想反驳也词穷了。 红女士走过来，插到他们中间。“我不想你们为了我吵架。” “女士......” “你还是叫我原名吧，我叫迎风。” “迎风，这个名字很熟悉。”难道...... “两位，我建议冲突的解决方法，就是我们三个好好亲热亲热。” 实木揉了揉鼻子。“这算什么解决方法。” “听我的，毕竟我才是‘性艺术家’。” 迎风拉住两位男士的手。实木用力吞了一下口水。突然，玄挣脱，打断了这股暧昧的气氛。 “你！你是艺术学校的迎风老师！” “你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那么简单。玄已经有大概五年多没见过迎风了，他对这位老师的映象还停留在一个博学的男人的形象。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穿着平整干净的正装，顺滑梳在脑后的背头，清爽的下巴，他总是自然洁白的露齿笑容。 然而，面前的迎风却是风情万种的女人，自称“性艺术家”。两者反差太大，要不是玄能够从她眉目间辨认出当年那位老师的模样，他就要以为自己产生幻觉了。 “等等，你......”迎风仔细端详这个男人，“不对呀，你是‘风暴传说’荧，应该......难道？” “抱歉，我得走了。” “别走！”实木想拉住玄，但是一抓空手，他消失了。 *** “对，当时就是这个情况，你可真逗，你嘴上说不要，身体倒是挺诚实的。后面我们三人还不是来了一场史诗级的爱爱。”迎风哈哈大笑。 “你就会取笑我。”玄伸手勾了一下迎风的鼻子。 实木伸了个懒腰，把头枕在玄的腿上。“说起来，你的反应那么大，到底迎风比以前有多大的变化，让你那么惊吓。” “简直判若两人，无法用语言形容。” “好吧，我只给你看一眼。”迎风拿出一张图像在实木面前晃了晃。 “什么？这是你？” “这下你知道我的感受了吧。”玄笑了笑。 “那你们在以前又是怎么个关系？” “还能什么关系？就是师生关系，我可是很专业的。你想到哪里去了” “我倒是有不少‘不专业’的想法，谁叫我当时只是个十四岁春意萌动的少女。我基本上在脑海里或春梦里，和所有人疯狂爱爱了。” “你确实是个小妖精，全学校的男孩子都围绕你转，你还伤了不少人的心。” “幸好我不是那些伤心男孩的其中之一。”实木吹开落在脸上的头发，玄将它拿到手上把玩。 “你也是个美丽的人，迎风，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玄伸手搭在迎风肩上，然后顺着手上往下划，然后停留在她掌心，用手指抓绕。她发出一声鼻音。 “你也是呀玄，当初我内心是如此嫉妒你。你年轻，有活力，有着无限的可能。你只需要站在那里，这个世界的光芒就吸到你身上。” “‘嫉妒’？你是迎风老师呀。你要知道，我们对你是那么崇拜，你总是一副特立独行的模样，学识丰富，思维敏锐，仿佛整个世界就在你的掌握。” “哈哈，没想到我在你们这些小孩的印象是这样高大上。但是，当时我的强大是虚假的，我不能做真实的自己。” “你现在是了，迎风最真实的模样。” “那你呢？同样是跨性别，我从你身上看不出任何虚假的演绎，无论你在任何性别，都如此自在放松。” “不知道呢，也许我的性别本质上是流动的，我没有这样的困扰。” 第四章 同居（1） 实木说：“我也不太懂，迎风你是怎样认出荧的真实身份？” “一种感觉吧。同样作为跨性别者，比较能够认出同类。我真正确定他就是当年那个女孩，那是在我们整理故事资料的时候......” *** “你叫我来有什么事？” “因为我写的书有用到你的故事，我需要你签一份授权协议，允许我出版的书用到你的内容。” 玄又回来这个房间，上次他们三人就在这里发生充满戏剧性的对质。这两天，玄独自一人在城里无所事事溜达，不知迎风是怎么找到他，街边一个小孩子跑过来，递给他一张小纸条，写着请他前来商讨故事资料的事情。 迎风在一叠写满文章的纸张上分开最上面几页来。玄不觉间瞥到下面一份文章，似乎有“失落之城”几个字。 迎风将那几页整理好，递给玄。“这就是那一段，你讲的故事。” 玄看了一下，内容不差，迎风还做了一部分润色，她的文笔细腻丰富，读起来更加赏心悦目。 “下面那一份是实木的故事吧。” “你没权力偷看。” “我又不是故意的。而且我这样瞥一眼，根本没看到上面写什么。”玄把文章给回她。她随手放一边，跨腿交叉坐在椅子上，裙子上大腿线条若隐若现。 “很有意思的是，他的‘失落之城’故事里面有个女孩，名字和性格就是我认识的一个学生。” “她的性格是什么？” “热情，善良，又充满好奇心......” “听起来，就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屁孩。” “......就和你一样。” “这不过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 “我现在知道了。那个女孩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的把头往左边偏，对，就是你现在的动作。” “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你怎么做到的，你的新的形象。但我知道你就是玄。” “我是荧。” “无论你说你是谁，我都知道你。你内心并没有变，你就是我认识的学生。” 玄没再反驳。他转头向门外。“实木，我知道你在外面，进来吧。” “我，我也是来看那故事资料的。”实木推门进来，他双眼有血丝，精神有些恍惚。 迎风说：“两天不见，你们就是这样打招呼的？” 实木说：“你真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事情还不是你......” “实木你这样说就不对了，”玄说，“你要为你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不过......我们也没有充分讨论过，我只是默认我们之间是一对一的关系。但是你是木精灵，我们也一起去过大森林里的原始部落，那里的木精灵的关系没有那么多约束，我不能把我自己的观念强加于你。这点，我倒是无法责怪你。” “对不起，荧。我知道我伤了你的心，我不能用种族文化作为借口，我是接受外部文化的木精灵，彻底‘人类化’，已经和木精灵传统文化没什么关联，我知道在普罗大众的道德观念里，自己的行为如同背叛。确实，我一直在找借口，不愿承担......” “但是？” “但是，我也不愿意和迎风分开。” “我明白了，那是你的选择。” “别走，荧，我也不愿意和你分开。” 迎风笑出声来。 “怎么啦。”玄皱眉。 “你们呀，弄得就像舞台剧最具戏剧性的一幕。你们都会说‘大众的道德观念’，可是你们都不是普通人，为什么非得服从这些世俗的观念。” 玄说：“我感觉你又在推销‘三人的亲热’关系了。” “为什么你要抗拒呢？”迎风站起来，以非常缓慢的动作拉开胸前的系带，衣裙却以非常迅速的方式坠落到地上。她没穿内衣，全身各个角落都一览无余。 第四章 同居（2） “你能昧着良心说自己根本一点都不想要？”迎风笑了，低着头侧脸侧身，单手叉腰，用最具**的方式斜眼看着两人。 不能，玄确实被她深深吸引住了。实木也一样，目光已经锁定了她无法移开。 迎风像个胜利者，抬头从地上的裙子跨步走出来，向两边伸手。两位男士各自接住白皙纤长的手。玄看到她的指甲涂的也是深红的颜色，和她的唇色、眼影、毛发相映衬。这种颜色像是会传染，他火热的爱也彻底的红色了。 她拉着两位新情人走向宽大的床。 *** 玄、实木和迎风三人一同在餐桌。 “荧，你买的挺好吃，是那条街的饭店吗？”“是的。” 他们在庭外野餐说到情浓处，就回到房内进行剧烈活动，结束后又共浴温存了一阵，接着他们很快就饿了。玄自然就承担外出买食物的任务——瞬间移动就是方便的生活技能。 玄并不怎么饿，很快就放下了餐具。“说起来，我一直都不知道你和实木又是怎么认识的？也是故事会？” 迎风说：“实木是给我提供过故事素材，不过第一次见面倒不是因为这个。当时的情形倒是挺有意思的，实木给我的印象就是正义感爆炸的年轻人。” 实木满嘴食物，用力一吞——这可是个惊人的“才艺”——说：“年轻人？我比你大很多好吧。” “那就由你讲当时的情况吧。” “我是个文字记者，你是个老师，更懂得语言表达，还是你讲得精彩一些。” “那就好好听不要插话哦，‘年轻人’。” *** “你又在打瞌睡了。”迎风敲了敲前台的桌子。甘孜猛然抬头。 “哦，早啊老板。” “呃，现在下午了。” “这些是你接下来的安排，另外有个记者来过问你一些事情。” “他叫什么？” “什么木来着？” “实木。” “对对对。” “我听过他的名字，这两年也是小有名气了。报纸上登载了他不少优秀的文章，他报道了灰色羽翼基金会成立的新闻，它用作救助战争的难民，其资金来源于琉璃城王宫主题博物馆收益。那篇报道讲到翼人女英雄羽，带领同伴寻找查理大帝宝藏，然后功成身退的故事。不久之后，他还写了地域战争的后续，包括自由联邦抢夺琉璃瓦钢的技术资料这些龌龊内幕......” 迎风发现甘孜又在打呼了。她摇了摇头。 迎风回到房间，整理手上的资料，但是她感觉心不在焉。 她猜到这个记者想要做什么。 不久前，她看到他报道犬人族重回五域文明的内容。真实的犬人和人们印象中的狗头人还是有巨大的出入，人们对他们的想象大多都建立在文学艺术作品的幻想之上，《狗头人编年史》这部畅销小说就是典型的代表。 是的，迎风就是这小说的作者爱河。她收到出版商的消息，据说有一个记者在打探她的事情。显然，这个记者就是实木。写了犬人族的内容，他就顺着这条线，想要获得《狗头人编年史》作者的专访，想要知道爱河对真实犬人的看法。迎风当然是拒绝了。她从来不接受采访，不开签售会，从来没有以小说家爱河的身份出现在公众视野里。她一直保持这种神秘感，这种态度给小说本身增加了话题，额外的吸引力也增加了销量。出版商也乐于这种状态，只有少数公司高层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实木却找到了她，真不简单。 “我打算取消明天的预约。”迎风又一次来到前台敲桌子，弄醒了甘孜，“我还是休息一段时间吧。” 第四章 同居（3） “啊——”甘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用不着吧，就一个小记者，你就要躲着他。而且明天约你的有个江湖大人物，黑白两道通吃的家伙，还给了大笔订金。” “又是那个‘大人物’？不大反而小，能力又差又爱逞强，我对他印象实在太差。不过他胜在财大气粗，每次服务时间很短可以忍受。这样吧，我自己亲自联系他，你回去睡吧，现在开始放假，开工的时候我再叫你。” 迎风赶走甘孜之后，就用通信器联系顾客，大人物的助手接话，她让他转告预约取消，并且表示退还订金。 次日，迎风的门店关门，她在房间写作，突然“砰”一声，门撞开。 “你们两个守在外面！”一个高大肥胖的男人大摇大摆走进来，他的跟班立即随后关上门。这个面目凶狠的正是“大人物”。 “您好，先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您的助手没有转告您，预约取消了吗？”迎风内心厌恶对方的粗鲁，不过没有表现出来，放下手上的纸笔，淡淡一笑。 “哼！你说取消就取消了？” “很抱歉，今天暂停营业。” “这我可不管，你得好好服侍我。”他开始解衣扣。 “先生，请您尊重我，尊重你自己的名声，你胁迫一个女人......” “啪！”他一掌扇过来，迎风躲闪不及，被打趴在地上。“你不过是个婊子，居然敢和我谈名声！” 迎风在地上冷冷看着地上，脸上红了一片，却没有任何求饶的意思。 “大人物”兽性大发，立即扑上去压住对方。 门外的两个跟班听到一声叫喊，内心腹诽：老大果然又是那么快完事。可是过了一会儿，他还没出来。跟班觉得奇怪了。 跟班敲门。“老大，怎么了？需要我们吗？” 没回应。 两人对视一眼，越发起疑。“请立即开门！” “请进。” 两跟班进来，迎风衣服半露半掩，脸上的红肿清晰可见，让人觉得楚楚可怜。两个跟班看呆了，而且再次腹诽：老大干事真是粗暴重口，这样的可人居然能下手动粗。 “先生刚刚睡着了。” 他们看了一眼床上的“大人物”，看起来睡的死死的。老大这也太虚了吧，这两下子就累得。 “那我们先出去。” 过了一会儿，跟班们看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进去叫老大，一会他还得见四大头目商讨新区域的保护费的事情。”“那你去吧。” 剩下守在门口的跟班见同伙进去那么久都没有出来，里面又没有声息，开始觉得奇怪了。 “喂，里面什么情况？”他敲门。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说：“请进。” “怎么搞的......啊！”他看见一道金属反光，条件反射后退，这一举动救了他一命。他胸前一痛，衣服被戳开一道口子，血流了出来。 迎风手紧握小刀，见一击不成，又扑了过去。对方受伤却没有大碍，反而怒气大盛。他看到床上的“大人物”，和倒在地上的另一个跟班，明白了折那么回事：这个婊子居然害了两人的性命！ “你这个贱人！”他握住她的手腕，打掉小刀，两人扭打一团。 原来，“大人物”将她按在地上，准备施暴。她没有束手就擒，先是一脚踹裆部，接着一刀捅进他心口，血四溅。这把小刀一直藏在她身上，现在派上了用场。他一声大叫，难以置信的模样，一个下贱的女人竟敢这样对他...... 他来不及接受这一现实，就倒在了迎风身上。她没有停留，将尸体挪到床上——这用尽了她全身力气，这是一个高大肥胖的男人。在紧急情况，激发了她前所未有的能耐，终于把尸体放好，盖上被子。 第四章 同居（4） 幸好她身上穿的是一如既往的红色衣服，她擦了擦脸，鲜血根本看不出来了，她拿出最浓郁的香水，旋转一圈狂喷，掩盖了血腥味，接着门外的两人进来。 他们出去之后，她回到尸体上拔出刀子，又将被子盖好下面的血肉，静候时间到来。第一个人进来，在他俯身在尸体身旁打算“叫醒”它的时候，迎风从背后伸手割喉。那人转身，看见这个手拿血刀的丽人，捂着咽喉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指间和长大的嘴喷溅出鲜血。 然后他倒下了。 第二个人敲门。但是，迎风还没来得及把第二具尸体拖到一旁，她只好来到门前，待门一开就来一刀偷袭。 可惜失败了。 迎风本身并不具备格斗能力，她能连杀两人全靠出其不意，她连面前的这个帮派小混混都不如，很快就被对方按住，无法动弹。对方将手探到脖子上，用力掐紧。 迎风窒息，全身挣扎越来越无力，感觉眼球似乎凸了出来，意识渐渐模糊。 一声重击。迎风大口喘气。一双有力的双手扶她起来。她呼吸渐渐平复，看见眼前一个木精灵扶着他。 她的心跳一直没有缓下来，这个好看的木精灵对此没有半点帮助，她看到对方反而觉得一阵晕眩——这家伙也太精致了。 他扶她坐下来。迎风看了看倒在地上的第三个人，知道是对方救了自己，把歹徒给击晕了。“你就是实木？你还真是锲而不舍，你没看到外面门店挂了个‘暂停营业’吗？” “那个牌子没有阻止这些人，自然无法阻止我。” “怎么，你也像他们那样要强暴我？” “你说笑了，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我不接受采访。” “现在哪里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得联系警卫，如果我没弄错的话，床上那个可是个大人物。” “你先出去，我得换件衣服。” 实木倒是没有催促，出去并带上门。 迎风感觉恢复了些力气，捡起地上的刀，朝第三个人的咽喉割去。 他就在昏迷中死去。也算是比前两个好一些。 “你在干什么！”实木撞开门。这门接连破坏，这一下彻底报废，连着门框倒在地上。 “保护我自己的性命。” “不，他已经晕倒，无法伤害你，我们应该报警才对。” “不，报警没有用，这家伙就是一个警卫临时工。那些家伙都是一丘之貉，不会把我当人看，认为我不过是一个婊子，一个商品而已。” “你的服务是商品，但你是个人，活生生的人，他需要尊重你的意愿，他这样是犯罪。他理应受到惩罚。” “我等不到这种正义，我只能自己获取。你自己就是个记者，你也知道绿杨市的腐败，官黑两勾结情况，我不相信你有那么单纯。” 实木叹了一口气。“你说得对，但是他的手下要报复你怎么办？” “两天后他们的尸体会在垃圾桶被发现，人们会以为是另一个帮派死对头所为，届时四大头目要为了老大的宝座争权夺利，没人会顾及我。” 实木盯着她看。“没想到，你竟然能做到如此凶狠果断。” “你一开始就看到我丑陋的一面，你怕不拍。”迎风笑了，朱唇明眸皓齿，好一副蛇蝎美人的模样。 他摇了摇头，视线始终在她身上。 “你不怕就好，你救了我一命，我得好好谢谢你，”迎风突然扑倒在实木怀里，亲了他一口。“先给你给小甜头，大礼还在后面哦。” *** “什么？绿杨市沸沸扬扬的帮派火拼竟然是源自这样的事情？太劲爆了。”玄目瞪口呆。 第四章 同居（5） 自从“大人物”死后，黑白两道就出现权力真空，原来被压制的牛头鬼神都爆出来蹦跶，绿杨市可以说是一片混乱了。 “没办法的事情，这几个月来我都只能断断续续营业，因为市区太过混乱了。当然也有你们的原因，和你们一起我都没有什么精力接客了。” “你还嫌我们粘人？我几乎天天外出，实木也有工作呀。” 迎风吐吐舌头。“我也是说说而已，同居的事情对我来说也是新鲜事，我觉得自己还在适应。” 实木说：“这对我们都是需要适应的，目前我们不是都做得很好吗？” “好到我没有力气反驳了，我想去睡觉了。”迎风懒洋洋靠在实木身上，后者乐呵呵将其抱起，抬到房间床上。 次日，实木去工作，要完成采访任务。迎风没有去开店营业，但是她也要赶稿。 玄喜欢这种关系状态，三人都有自己独立的目标和计划，同时一起经营一个家。而他还有自己的目标，两位爱人不仅没有拖过后腿，还给了他不少助力。 就如他现在的灵光一现，也是他们给予的灵感。他想到了生命碎片可能出现的地方，列出了一个清单，他送走了去工作的实木和迎风，自己也随即离家出门了。 他这份清单并不是凭空猜测的。昨日他们回忆初见的情愫，引发了玄的思考。他也回想生命碎片的所在。他和荧曾多次进行灵魂链接，和她共享了不少记忆的内容。所以他知道，冰域的生命碎片在一性派曙光大教堂秘密地点，但它被黑龙盗走，之后落在荧手里，之后被老锤抢走，现在在真神教。 火域的生命碎片原来在失落之城，然后被玄拿到。玄和荧交换了身体后，现在它在荧身上。 地域的生命碎片在多年以前，由科学城总督带走，后来在机器人阿尔法身上，玄和荧合力打败它之后获得，现在就在玄身上。 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一定是在隐蔽的地方，不是一般的隐蔽，而是极其非常超级无敌的隐蔽。如果他想在众多离奇故事里面找到线索，再根据它找生命碎片，这个想法符合逻辑，但是却是本末倒置。他需要反过来想，哪些地方足够隐蔽，大多数人根本无法到达？ 他空耗了几个月在大森林里没有结果，显然大森林已经可以排除了。他看了看清单上的第一行，写着：“新月家族隐居地”。 他此时已经来到一望无际的平原。蓝天，白云，绿草。这里就是东河流域平原的自然公园。曾经这里是广大的牧场，不过随着技术的进步，人类七国早就摒弃了粗放的农牧业，将大面积的草原退还给自然，并且划出了自然保护区。这里有着壮观的野生牛群，他们在此奔腾的时候，最凶狠的锯齿虎也只能闻之怯步。 玄当然不是来观赏自然景观的。他目的是新月家族，他猜测它的隐居地就在东河流域平原。 他不认识任何新月家族的人，但是荧认识辛集。玄的生命魔法知识全部源自荧，而她是学自辛集这个五百多年前的古人。自从深渊入侵结束之后，新月家族几百年来，不曾参与五域任何世俗的活动。它和昙花家族类似，只不过它依旧被多数人认为，他们没有像昙花那样离开五域，而是隐居在五域。因为平原上常常有关于生命魔法的传说。 玄就在迎风的故事会资料上看过这样几条消息。其中有一个故事广为流传。 这个故事叫作“诅咒的女人”。 第五章 草原（1） 曾经有一个幸运的牧民，他有个美貌无双的妻子，不幸的是，有一天她重病了。他到处求医都无法治好她。医生都认为她获得的是不治之症。牧民不肯甘休，在草原上找到一位传说中的巫医，那位巫医说，你的妻子必死，只有一命换一命。牧民自愿献上自己的生命而死去，巫医救回了女人，她却失忆了。她忘记了爱人，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她改嫁，生儿育女，十年后却在一场意外刺激之下记起了前半生的一切。她为了最初的爱人抛弃现有的一切，到了巫医处，要以自己的性命换回原来的丈夫。巫医说，他的灵魂已经消散，无法回来了。女人无法接受这一切，自杀身亡。而她的丈夫这时刚来，抱住妻子的尸体嗷嗷大哭，要求巫医救活她，无论要任何代价。巫医叹了一口气，这有什么意义呢？但是他还是救了，当然那个丈夫也就献出了自己的性命...... 这是个没有结局的凄惨故事，里面的女主人公仿佛陷入无法逃脱的命运循环，不断的失去爱人，承受她不愿意想起的痛苦记忆，一旦这些记忆回来，她唯一的选择就只能自己结束这一切。但是她连这都做不到。她一直被众多爱人救活，不断的重复这些痛苦，这些痛苦不断叠加累积...... 玄想到，那个巫医使用的就是生命魔法。他并没有真正救活任何人，只不过是从活人身上将涵转移到将死之人身上。 生命的涵不会凭空出现，也不会凭空消失。人们生老病死，在生命魔法的理论来说，就是涵的流动。人成长、吃喝，是不断从外界汲取涵的过程，随着人的衰老病死，涵又从人身上回归到自然。生命魔法的本质就是引导涵流动的方法。这个方法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诅咒的女人”故事里的巫医每次施法救人就必须杀人，这就是生命魔法的代价。生命如此珍贵，任何新月家族的人都不会轻易使用生命魔法。不施法的新月又和普通人有什么区别？他们隐居在此，恐怕外人难以寻找，即使找到又有什么方法判断他们是否是新月族人呢？ 玄有个猜测，他认为有生命魔法天赋的人，对涵有一定的掌控力，他们的生命状态会相对稳固，很少急性病症，很少因为天气或情绪变动导致体温、呼吸、排汗等体态的骤变。这只是他的猜测，他只知道自己和荧这两个有此天赋的人，无法就此认定这个猜测就是正确，哪怕它是对的，要判断对方是不是新月，也要有一定时间的接触才行。 看起来找到新月家族隐居地很是渺茫，但是玄并没再多想，开始走动在草原上。他来回穿梭于各个旅行者营地，人们以为这个陌生人也是来观光旅行的游客，和他友善的攀谈。 “大草原里的像这样的旅行营地还有很多，有些是政府资助的，有些是私营，有些是公益机构管理，主要是给旅客休息补给，给巡逻队驻扎修整，也有用于关押偷猎者的地方。”其中一个旅客见多识广，徐徐而谈，给玄讲解草原里的情况。 “听起来，草原是个美好的世界。” “年轻人，千万不要掉以轻心。除了凶猛的野兽，还有无法无天的强盗响马，巡逻队的警力不足以遍布整个草原，遇到危险你就要赶紧跑，以免丢了小命。” “谢谢你的提醒。”玄松松肩，不以为意。 玄友好的像周围的旅客交谈，向巡逻队的骑警询问，实际上暗中观察他们。他并没有发现可能是新月的人。 第五章 草原（2） 就这样一天就过去了。他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瞬间移动不是万能，以他的空间力量，那么远的距离，需要多次瞬间移动，中途还得休息，才能到达。 他慢慢探到床上，在中间缝隙躺下。两位伴侣不约而同转身，往他身上挤。他们没有醒来，继续睡了过去。玄也累了一天，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不觉，在草原上的探索已经过了一周。玄也不着急，他像个真正的旅客，欣赏这里的野生动植物和景观面貌，他也参加过一支旅游团，由于旅游线路过于平稳简单，他很快又脱团独自行动。 白云半遮阳，他躺在草地，闭上眼睛。感受这里清新的空气，它夹着泥土绿草的芳香。玄感受到涵的聚集和流动。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发现自然界离散的涵似乎非常亲近自己，它们很稀薄，如果不彻底安静下来，他是无法发现的。也许是生命碎片的缘故，这些离散的涵如顽童一般，在周围跳跃奔跑。 突然，一个生命体靠近打断了他。随之，玄警觉起来，意识就脱离了这种微妙的状态，再也无法感应到离散的涵。他起来一看，一个火精灵出现在他面前。 “你是玄，但是为什么是荧的样子？” “你当我是荧就好啦，伊莎贝尔。你还不是伪装成别的样子么。” “嗯，这倒是很公平。” 两人哈哈大笑。 那个火精灵就是彩虹飞龙伊莎贝尔化身而成。她作为龙族，似乎能看透灵魂，轻而易举识破玄的身份。 他们并坐在草地上。“感觉真的好久不见了，在火域的事情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了。” “是吗？我感觉像一眨眼的事情。也许我们飞龙活得比较久吧。” 是呀，时间是个复杂的变量，每个人的感受都好不一样。这就是为什么，有些人如此珍惜，又有些人任意挥霍。 “你给我说说，你离开龙族庇护所之后都发生什么呢。”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事情。我觉得意外的是，大家都对我这副火精灵模样不吃惊了。” “那是当然，自从火精灵也加入了火域新旧联盟战争，也是彻底登上五域这个大舞台，这个种族就被人们熟知了。虽然在各域走动的火精灵还很少，你的出现也没有什么特别了。” “那我是不是要变成别的形态才行呢？” “我觉得这样挺好呀，如果非得要别人惊奇，就是你的原本的模样了。” “飞龙的形态最不方便了，毕竟别的种族那么弱小，我总是不好控制自己的力量。” “哈哈，我不是也属于你说的弱小种族吗？” “当然。” 伊莎贝尔直来直去的个性，玄很受用。两人叙旧了一会儿，伊莎贝尔干脆拿出几袋吃食，其中就有当地美食烤羊腿和奶酒。就地野餐开始，两人啃着肉喝酒边聊天，十分懈意。伊莎贝尔是纤瘦的火精灵形态，但是吃东西的能力和本体无异，可以把羊肉放进嘴，直接把骨头吐出来。 玄说：“你接下来有什么事情想做的？” “我想去寻找‘灰衣怪人’。” “谁？” “他是个生命魔法大师，五域第一个死灵法师。” “我怎么完全听说过这个人？还有死灵法术不是在上古时代就有的吗？它是由灵魂师的邪术衍生出来的。” “你的说法是错的。死灵法术不是什么邪术，它是生命魔法的一种，灰衣怪人在生命魔法的基础上创建出另一种体系。” 玄恍然大悟。他常常觉得死气和涵有共通之处，死灵法术以各种方式利用死气，本质就是生命魔法引导涵的流动。死气也是另一种生命的计量。 第五章 草原（3） 只是为什么人们都认为死灵法术是邪术的一支呢？ 玄说：“历史果然是胜利者书写的，死灵法师作为深渊入侵者的支持方，战败后被彻底摧毁，而他们的真实也随之而去。” 伊莎贝尔说：“死灵法师也不是全都支持深渊恶魔的，他们分裂成两个阵营，不愿支持恶魔的这部分并回新月家族。他们这两股势力本来就是同宗，重新整合，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只是这部分人不以死灵法师的名号存在了，毕竟这个词已经被搞臭了。受到那些恶魔支持者的牵连，五域再也没有人敢在明面上使用死灵法术。” 玄想，当然痛苦除外，这个无法无天的真神教头号成员，自然不在意与五域全体为敌。 “这么说来，剩下的死灵法师全都在新月家族那里了？而你找灰衣怪人，是想拜祭他吗？” “拜祭他干嘛？” “你是说......他还活着？” “当然。” “他已经转化成不死者了？照你这么说，他是死灵法师的老祖，如此崇高的身份，怎么会愿意变成不死生物的样子。” 伊莎贝尔又笑了。“你们人类总是对不死生物有着误解，认为他们的外形都是不符合你们的审美。” “呃，他们肉体全身腐烂，骨肉破败，血腥丑陋，魂体又是疯狂失智扭曲，不仅仅是不符合人类的审美吧。” “我倒是觉得挺可爱。” “哈，这是你的审美，我无法评价了。” “你要知道龙语魔法里面有一些词句，也能调动涵和死气，精通这部分的龙族，就是强大的死灵法师。” “你就是这样的龙？所以才觉得不死生物可爱？” “我当然会这些龙语，不过你见到丑陋的不死者，是它们的召唤者的审美水平比较次。不信你看。” 伊莎贝尔化身本体，吐出一个充满威严的词句。玄无法理解它的含义，甚至无法用脑子记忆，这正是龙语魔法的奇妙之处，只有龙族和龙骑士才能掌握。 地上堆着它们吃剩的羊腿骨，突然自己蹦了起来，聚集一起，搭接起来。几秒钟，一个小型骨龙就出来了，它有一只小宠物犬那么大，小巧的翅膀只有两根骨头撑起，四肢短小，头颅极大，这个比例倒是挺萌的。它在地上扭动小短腿，像只小狗在草地打滚。玄留意到周围有大片草地枯萎，伊莎贝尔的魔法很是迅速，玄没有看清涵流动的方式。他猜测，这个魔法直接夺取草地植物的生命，转化死气，用来召唤小骨龙。 “我明白你的意思，死灵法师可以召唤更有美感的不死生物。不过它们弄那么好看干嘛，越难看越容易恶心敌人的呀。” “所以，死灵法师召唤出丑陋的东西就成了惯例。”伊莎贝尔又变回火精灵面貌，伸手挑弄小骨龙。 “那么用在他们自己身上呢？大部分死灵法师都习惯了这种审美，他们转化为不死生物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了。” “据我所知灰衣怪人就不是这样，他的生命已经是不死生物的形式了，但是他的造型倒是生机勃勃。” “你见过他？” “当然，那时我还是小幼龙，一些到外面游历的龙回来庇护所，我就吵着他们告诉我都看到什么。他们用魔法展现见闻，我就在幻象中见到他。” “他什么样子？” “一副仙风道骨，他造型严重抄袭雷神的形象，白色长发长须，灰长袍。他还喜欢装神秘戴一顶宽檐帽遮着半边脸。” “听上去就像个神棍。” “如今还剩下的死灵法师都将他当做神了。据说五域现今，唯一能档下神器聚能一击而不死的人，就是他了，当他是神也却不为过。” 第五章 草原（4） “那么厉害。”玄亲眼见神器聚力攻击打中老锤。那是两个神器对决的时候，打中他的能量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削弱了，但他还是死了，如此厉害的人物也无法抵挡。由此比较，玄对灰衣怪人的力量感到惊讶。 “说了那么多，时间都不早了。我也得继续出发。” “等等，我也和你同去。我感觉灰衣怪人也是我需要的线索。我正在寻找新月家族的隐居地。” “新月家族的隐居地我知道在哪，那里也只是灰衣怪人可能在的地方之一，我可以和你先去那里。那就走吧。” “现在？”玄看了看日落，时间不早了。 “就现在呀。” “看来我今晚不回家了。我得给他们说一声。”玄拿出通信器。 “家？” “这个一时间讲不清楚，我在路上和你慢慢说吧。” *** “奇怪了，前辈说是在这里的。” “这里有残留的灵魂印记，通常只有古战场，才有那么浓烈的感觉。”玄环顾四周，在两个月亮的照耀下，他只见草地向四周黑暗的边际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里什么都没有。” “你那个前辈是什么时候告诉你的。” “大概......九十八年前？” 玄无语。近百年前的事哪里做的准？人类远比龙族要容易变化，习惯，人心，生活，无时无刻都在变。 “我猜他们都搬家了。但是去那里呢？” “我的追溯魔法不强，不能追到二十年以上的物质变化。” “二十年还不强啊，已经能秒杀众多魔法师了。你可以试试，他们说不定是二十年内搬走的呢。” 伊莎贝尔化身本体开始施法。她的魔法能力显然是偏科，她变形完全不用念咒，她的其他魔法都得用龙语，尤其是追溯魔法还念了长段落。 周围开始呈现幻象，草原像是时间倒叙，从晚上到白天到黑夜，日月星移，不断循环，越来越快。牧民和羊群、野狼、野牛、巡逻队，他们经过都是倒着走一闪而过，甚是有趣。 过了一会儿，幻象结束了。草原还是草原，并没有看见什么奇特的地方。 伊莎贝尔变回火精灵。“看来他们搬家超二十年了。”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我们先就地休息吧，现在都不早了。” *** 梦境。玄又在无意识间，进入了荧的视角。 荧和小K在森林的树屋。 “我感觉到了。” “什么东西？” 荧摇了摇头。“看来你的观察和感应能力也没有那么万能嘛。” 玄知道了，随着两人的灵魂链接增强，对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访问”。玄无法细想这是怎么回事，毕竟在睡梦中，不能像清醒的时候进行逻辑思考分析，只能旁观一切发生。 “我也没觉得自己万能，至少在这段路程，我能发现不少东西。” “是呀，多亏你我们才发现森林圣兽的踪迹。不过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们要的线索。” “至少你说他并没有跟踪这条线索，也许他不觉得有什么关系。” “我并不觉得圣兽和生命碎片完全无关。” “可惜，跟在我们后面的圣兽不愿意露面。” “我感应不到它在哪，现在离得有点远。” “它不在，似乎凭空消失。像科学城的次空间技术，特殊的隐藏方式。” “我敢说，你肯定记录了不少研究数据了。” “圣兽？这倒是不多，它始终是个谜。而你的数据我是记得最多的。” “好吧。虽说我是你的研究对象，可我也在研究你。” “哈，你说说看，都有什么成果了？” “以我风暴的标准来看，你的灵魂力量不强，但胜在精准。” 第五章 草原（5） 荧停下来想了想，说：“你对事物有种变态的精细的感应，能够感知别人的情绪，却偏偏连简单的念力移物也做不到。也难怪，你的灵魂确实有点不同。意念作用在物质上，要改变其运动状态，需要有‘蓄力-爆发’的过程，你可以想象灵魂此时就像个弹簧。而你的灵魂比较僵硬，缺乏延展性，自然很难发力。” “我的灵魂力量是残缺的。” “不过你无需在意，你发挥自身的长处就行，没有人有你的感应能力，连我这个风暴也做不到像你那样。至于你的灵魂，你是完整的，和我一样。” “为什么？” “你已经不是机器人了。” “为什么？” “看来，任何问题重复为什么来追问，都会问倒任何人。我不知道。”荧耸耸肩。 *** 玄尝试延伸自己的意识到地下。 “十米，我最多只能下到那么深。但是我什么都感应不到。通常地下建筑，即使埋得很深，也应有人工痕迹，土质比较实，有挖掘填埋的痕迹。至少十米就能看到这些特点。但是没有，统统没有。” “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 “没关系，我知道新月家族有别的据点。只是不知道在草原哪个位置。” 不奇怪，狡兔三窟，一个隐蔽的家族也如此。 “那么我们还等什么，去找吧。” “呃，从哪开始。” 玄拿出地图，将它投影在空中。这是旅行团发的便捷地图。 “所有这几条旅行路线以外的地带，都是人少的。尤其这北部草原是危险地带，太多锯齿虎和野原狼。我要是在草原找一处隐蔽的地方，我一定会去那里。” “哦，是这个道理。” “这个道理很简单，能想到的人肯定不少，但是为什么新月家族还是那么神秘，没有人公之于众？” “为什么？” “因为它足够危险，想前去窥探的都挂掉了。都被野兽怪物一个个肢解分食吞噬，也许一些大型怪物不用撕开，一口一个。轰！哈哈哈，看你突然严肃的样子，被我唬住了吧。” “我才没有，我是个飞龙，还会怕什么危险。我也是危险的怪物一个，我也能一口一个好吧。” “噗哈哈哈！” 玄和伊莎贝尔进入草原北部，就遇见一群野原狼。 “看你的，让我看看你怎么一口一个。” “你将我们龙族看做什么？未开智的野兽吗？我们都不生吞活物。” “我哪里知道你们吃啥。” “哼。” 伊莎贝尔化身本体，什么都没做，狼群就因它的威压四处逃散。 “好棒。”玄鼓掌。 她没有变成火精灵，化身成一只眼魔，漂浮在空中，大大的独眼瞪着玄。她这个形态是没有声带发声，她用心灵传输说：“还是眼魔比较适合探索，我现在可以全天候发动侦查和探索魔法。” “变形魔法还能这样使用。” “当然。” “实用是好，但是你这样看得我好不习惯。” “你很快就会习惯的。” 他们就在空中飞行前进。 “你的变形术难道不能取长补短吗？如果变成有眼魔的眼睛，翼人的翅膀，蜥蜴人的鳞甲，这样一定很酷炫，很厉害。” “你看出来变形术的不足。其实我这次找灰衣怪人就是有这个原因。你说的这种变形，相当于创造出新的物种。变形术的本质是一套模仿的魔法，对于创造生命，是缺乏相应的理论基础。我是现今龙族最强的变形术高手，要更进一步提高，我已经找不到办法，需要生命魔法真正的高手来指点。” 第六章 圣堂（1） “灰衣怪人就是五域最顶尖的生命魔法施法者。不过，我也懂生命魔法，我们可以研究一下呀。” “哎，玄，不是我贬低你，作为变形术高手，理当找对应生命魔法高手，这样才有提高的可能。” “好吧。”玄耸耸肩。这家伙从来没见过他施法，就如此定论，这种高傲还真让人无法反驳。 “有个女人。”伊莎贝尔的魔眼锁定前方。他们往前一段距离，玄也感应到了。 “那是......风华？” 果然是她。他们降落在草地上，伊莎贝尔变回火精灵外形。“和人打交道，还是这个形象好。你好呀。荧，你的朋友在发呆呢。” 玄第一次见风华这样。她静静站在微风中，目视远方。脸上的纹身掩盖住她的表情，无法看出喜怒哀乐。 以前见到风华，她总是忙碌一些研究，现在却是无所事事，放空的模样。 玄内心感到警惕。他曾在科学城中枢监控看到，几年前风华进入的录像。她不是表现上看起来那样，仅仅是个简单的学者。到底为何去到科学城？她又是怎样做到？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来。“哦，是你。” “风华法师，有一段时间没见。这是我的伙伴伊莎贝尔。” “你好，你这身变形不错啊。” “谢谢。” 随着自身的成长，玄的灵魂力量也在增强，尤其上次他和荧通感共同作战之后，他的精神更加强韧有力。但是他还是无法看透风华。仿佛她身上有一堵隐形的墙。 “你来这里是继续‘五域总能量衰减’的研究吗？” “不，我的论文已经定稿，业内专家早就知道我的理论，只是在出版方面遇到了一点问题。” “哇，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我能看看吗？你不会碰巧拿着一套稿件吧。”伊莎贝尔说。风华掏出一叠文件，伊莎贝尔打开，十分兴奋。玄也跟着浏览，从一开始的大纲部分，他就感觉十分严峻。 风华说得轻描淡写，玄知道没那么简单。她这一理论公开，相当于给“末日论”一套科学依据。根据她采集的数据，计算和推论，五域总能量衰减，一开始以极慢的速度，几十年才能察觉一丝变化，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而加快衰减。短则两百年，长则一千年的时间，五域就会进入能量高速衰减的时代。意味着，魔法元素利用率下降，所谓的‘低魔时代’到来，魔法师放个荧光术都耗尽全力，甚至魔法要面临消亡。能量衰减到一定程度，地热能就无法使用，冰域和地域彻底不能居住，最靠近太阳的火域可能也要面临低温时代。能量逸散会造成大气保护层稀薄，星球自转减慢至停止，磁场减弱，大量宇宙射线到达地表。气候巨变，动植物灭绝，生态毁灭。魔法失效，资源不足的五域，面对这些灾难，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真正的末日。 一旦人们相信这套理论，真正的末日没到来，这个世界就自己先乱了。 现代经济都是建立在消费未来的前景之上，没有未来，经济先崩溃。钱不是万能，但是没有钱，什么都做不了，经济完蛋，没有分配资源手段的国家机器就会停摆，五域各国政权一旦面临这一困境，也没有行之有效的手段，随之而来就是战乱，原本五域就结束了和平时代，接下来必然更加混乱不堪。新一轮权力洗牌整合，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稳定下来，新的力量格局稳定，五域又剩下多少资源可以面对“能量衰减”的危机？ 第六章 圣堂（2） 即使在和平时代，经济科技高速发展的时代，也是需要集中五域各族全体力量去研究开发，才能解决这个巨大难题，更何况经历大混乱呢？ 风华的论文不能发表，无论是学界还是国家政权，都会合力阻止封杀这一成果，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将其秘密逮捕，不经公开审讯就处死。现在她还活着，已经令玄感到不可思议，想必风华拥有他不了解的能力，而逃过一劫。 这并不奇怪，她如此神出鬼没，连次空间科学城都能进出自如。 但是她的观点又能掩盖多久？风华在她的研究未完成之前就被媒体报道了，虽然大众还是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但想必在此领域的专业人士早已知晓，什么东西传播的最快？恐惧...... “嘿，荧。我已经翻完啦，醒醒，你怎么也在发呆。” “呃，这确实是超越这个时代视角的论文。风华，你不在做研究，来大草原是做什么？” “......只是故地重游。” “来度假也不错呀，整日做研究多累，是时候放假了。”伊莎贝尔心宽得很，看完这样的文章，也没有像玄那样心惊动魄。玄想，龙族有黄金巨龙这样的例子，大不了可以逃走，离开五域。 “是呀，这里是世界最美的地方之一。” 要说度假什么的，玄并不相信。这里是草原最偏远的地方，危险、荒凉，不是什么度假胜地。 她和这片大草原有什么故事呢？玄内心有无数个问题，但没有发问。他本能的避开风华。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喜欢和她相处，却根据直觉认为，她是个麻烦。 伊莎贝尔不知道玄的想法，说：“要不和我们同行？反正我们也是要在这里游荡一会儿。” “你们要在这里做什么？” “你听说过灰衣怪人吗？” 玄发誓自己看到风华全身一颤，并不是刮风导致的，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先入为主，从她复杂的脸部纹身看到了复杂的表情。伤感，踌躇，无奈。 “嗯，你想找他？” “是呀。我先从新月家族的隐居地开始，之前我们去了其中一个聚点没找着，他们搬家了。” “我能找得到隐居地。” 玄说：“怎么找？” “涵是生命的单位，它的聚集流动，会相应的引起能量的活动。新月家族隐居了，但不意味着他们就放弃了生命的艺术，他们的据点必然有活跃的涵聚集，能量波动必定比别的地方剧烈。”风华拿出一套设备，一个套在手腕的装置，上面有个小显示屏，发出滴滴声，显示出折线图表和数值。“我可以探测出能量的细微变化，这东西比任何探测魔法都要精细。我就是靠这套设备完成研究的。” “太好了！我们要往哪边走？” “往北。” “出发。” 玄没有出声反对风华的加入，内心的不安感越发强烈。 *** 玄已经有两天没回家了，他和两位新同伴在草原游荡。两位伴侣都没有追问他的下落。他们从不粘人，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除了上次那群野原狼，他们没有遇到别的野兽骚扰，它们智商不高，却有着天生的敏感，本能感受到龙族的危险。所以，他们一路顺畅。 风华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能量活跃的地段。” 玄环顾四周空无一物，但他知道，这时不需要用眼镜观察。他闭眼，感受周围的情况。他的感知不是精细的仪器，却能感受周围的能量波动，其源头就来自脚下。 他睁眼，“地下？” 风华说：“有可能。” 第六章 圣堂（3） 玄吓了一跳。 伊莎贝尔说：“怎么啦？” “这……大地是活的？” “什么活的死的。” 脚下的草地，沙石，泥土，小虫，它们的涵，进行重复规律的频动，像是个整体而不是分割的小生命那样。他踩着一个巨大的“活体”。 玄若有所感，凭着意念挤压空气，带动空气中离散的涵，在草地上画出一个小小的魔法符号。 生命魔法的本质是一种引导涵运作的方法，启动它需要“引子”。这就是为什么他施展生命魔法常用献血绘画魔法符号，血液中有大量的活性涵。然而他第一次用另一种方式，直接用周围离散的涵。即使用意念将它们挤压，所得的涵都是非常稀薄的，他却能画出了完整的魔法符号。 这个魔法的威力特别小，如果打在人身上顶多引发个喷嚏。但它作用在地上，整个大地都抖动起来，草地从中分开，张开了一张“嘴”。 玄说：“这真是巧妙的‘门’，只有生命魔法才能打开。换做别人只能一筹莫展。” 伊莎贝尔说：“这不仅仅是生命魔法!它像施展在草地的变形术，太好了，这给了我启发!怎样用最小的能量引发联锁反应。” 这个魔法能否引申到别处，玄对此保持怀疑。显然，新月家族隐居在此，制造这个大门，已经将这片草地整体“活化”。玄的小型魔法放到别处是毫无意义。 “先不讨论魔法心得了，我们得进去了。” “我先!”伊莎贝尔大大咧咧的样子，左摇右晃，迈着大步子进去。 “等等!”这里怎么可能没有防御，果不其然，玄话音刚落，里面黑黝黝的通道就发出阵阵巨响。玄和风华连忙跟着冲进去。 只见通道里一片狼藉，四处坑坑洼洼。伊莎贝尔变回本体，安然无恙，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锋利的牙齿。 “这里设置了那么多魔法陷阱，都被我一下子踩爆了。” “魔法飞弹，火焰射线，闪电球……这些都是很精巧的魔法陷阱。”风华说。 “你倒是成了探路先锋了，也亏的你身体够强悍的。”玄笑了。 突然，一道白光从通道深处传来。 “是谁，擅闯领地!” 玄说：“我们并没有恶意。” 伊莎贝尔说：“我只是想请教生命魔法的问题。” 那声音说：“你们没有介绍人引路，也能打开大门，生命魔法水平已经不低了，还有什么可以请教的？” 玄说：“相互交流才能促使进步。” 对方沉默了一会。 “那要得看看你们能不能进来。” 那道光消失，安静了下来。 风华说：“看来对方设置了题目等着我们。” “走。”玄大步向前。 前方通道扩展，一个宽敞的大厅出现在面前。 “这些符号挺有意思，小的全是生命吸取，它们连成一串，划出更大的生命吸取魔法。”玄说停下观察大厅地板。 伊莎贝尔说：“意思是？” “你当做这个地方是个吸血鬼，一踏进去就会被吸成干尸。” 伊莎贝尔说：“这种死法可不舒服。不过哪有舒服的方式。” 玄思考破解方法。当然，拥有一个生命碎片，他完全可以直接过去。它提供源源不绝的涵，是不可能被魔法吸干。但是他不能这样做，要获得此间的主人认可，他必须解开这个魔法。 经过前面的启发，玄明白了自己可以利用周围离散的涵来引导生命魔法，而不需要每次都要用到自己的血。他和荧以前都没想到这一点，是因为他们都落入了其他新月的习惯套路。 第六章 圣堂（4） 除了他们以外，玄还没遇到过有别人身兼两种或以上天赋能力的人类。而利用离散的涵，是需要用念力挤压空气，使之浓度增加到可以利用的程度。再引导涵聚集成魔法符号。别的新月，哪怕是当年辛集这样高超的水准，也得用血老老实实的绘画魔法符号。 现在，玄就是再一次用这种方式，在前方划出一个微型魔法符号。这个符号看起来无比脆弱，但它落在了大厅正中间——这就是玄新掌握技能的优势，可以在远处布置魔法，一改传统的生命魔法特点。 这个微小的魔法受到周围大魔法阵的挤压，一下子就崩溃，发出微不足道的能量逸散，偏偏它所在的特殊位置，这点能量竟然导致连锁反应，先是碰撞到就近的魔法符号。一个撞击一个，力道越来越猛，到了外围，就开始有小的生命吸收魔法崩溃，释放更大的能量，导致下一个魔法崩溃，随之崩溃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猛烈。 这个巨大的生命吸取魔法，犹如千里之堤始于蚁xue，在最后的崩溃阶段，发出绚丽的强光。 伊莎贝尔张大嘴。“哇，就这样，好厉害。” 整个大魔法阵就这样崩溃逸散了。“好了，我们可以过去了。”玄领头，两个伙伴跟着，到了下一个房间。这里的布局很像前面，只是前面多了一座雕像。一道光照射过来。 “很有意思，前面的法阵寻找破绽，按照你的水平是难不倒的，但我没想到你能用这种方式解决。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用这种方式施法，你已经让我感到惊讶。但是接下来这个，你未必能够解决。”那人的声音随着那道强光消失而沉静。 “那家伙布下这些题目，又躲起来偷窥，真是难以言喻的恶趣味。”伊莎贝尔说。 玄的注意力集中在那座雕像。它是经典的石像鬼外形。这种怪物出现在众多传说故事里面，它伪装成雕像，袭击没有防备的人。 他没想到，现实中会有这样的生物。它即是石头，一件死物，同时又是活生生的物种。玄的全部感知放在雕像上，它仿佛不断放大，在他眼中分离、剖析。 所有物体的存在都是有占空间的，然而死物是固定的，和它的质量相关，而活物不一样，只有活物可做空间力量的容器。从这点看，雕像就是个石头。偏生它又呈现活性，他从石头上感到稳定缓慢，以一定频率流动的涵。 这是极端矛盾的现象。 伊莎贝尔说：“没想到，我对着一个雕像能够感悟变形术。变形成一件物体是能够实现。” 她一语中的。石像鬼是利用变形术伪装，但是变成物体没有那么容易。伊莎贝尔解释，变形术更多的是一个物种变成另一个物种，变成树木、花花草草很简单，但是变成石头却是千难万难，而且似乎无法变回本体，简直是一种自杀行为，石像鬼是怎么做到的？ “只有一种方法来解答了。”玄走向雕像，它活了过来，背后双翼伸长，张牙舞爪，向他发出尖叫。 玄没有放松感知，在他眼中，捕捉了它变形的全过程。看起来它是一瞬间跳起来，但它的活化是有过渡的，是从中心往两边扩散。 一瞬间，玄做出了反应。他后撤躲过怪物的扑杀，从怀里掏出一直小瓶，拇指扳开瓶盖，药剂飞到空中，念力将它捏成一支“利箭”，射向目标。石像鬼再次飞扑过来，它在空中突然变得僵直，重重摔在地上，碎裂成几片，彻底成了石头。 第六章 圣堂（5） 这是玄第一次将生命魔法用于即时实战。通常利用生命魔法来实战，大多是需要提前准备魔法符号，要临时绘画符号几乎不可能，另外一种常用的方法，就是使用生命魔法药剂了。 玄所用的就是他和荧研制的代表作，黑毒一号了。而用念力发射药剂，更是他自创的绝技。他并不是利用毒素杀死石像鬼，因为他并不详细了解石像鬼的身体机能是否对药剂有效。他不过是利用药剂中的活性毒素涵，来破坏它身体的稳定。他猜测，像石像鬼这样介于活物和死物之间的生命，其涵的活性是十分微妙的，一旦打破它的平衡，它就很可能无法维持原有状态，结果他猜得没错。黑毒一号就有极端活跃的涵，直接冲击石像鬼的身体，让它改变状态，瞬间变成了石头。 伊莎贝尔倒是大失所望。“我看明白了，我是无法像它那样进行变形了，这是物种的特殊性决定的。” “你没什么好失望的，石像鬼只能变成石头，这是它唯一懂得的低等法术，而你可以变化成众多生物，要我说它羡慕你才对。” “对呀，变形术大师也不需要学会变成石头。其实我只是贪心不满足而已。” 你也和普通人一样，玄想，即使是强大的龙族也是，自己拥有的，就是自己想要的，却常常没有意识到。 掌声响起。“从你打开大门，破解法阵，再到打败石像鬼，这些证明了，你有资格进入新月圣堂。不过，你这另外两个同伴只好在这里等待。” 风华说：“我倒是无所谓。” 伊莎贝尔说：“喂，这样不公平，就因为我们不会生命魔法就——” “没关系，你们在这里等等，我会向他们提出你改进变形术的想法，也许他们可以帮助你。” 房间尽头打开一道门。 玄走了进去，门在身后关上。“哇。”他忍不住环顾四周，这里是个花园，各种不同品种的鲜花在盛开，红绿紫粉蓝连绵成片。花园中央站着一人。那人转过身来。 “你好，年轻人。新月圣堂迁移到这里之后，没有介绍人而成功完成试炼的人少之又少呀，你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这是个中年女性，身穿纯白长袍，头发盘在头上，仪态优雅庄重。 “女士，我是荧。” “你可以叫我白夫人。” “白夫人，你说的介绍人，他们是为新月招募新人吗？” “是的，正如其他人类古老家族，新月也面临凋谢的局面，只能面向散落在五域各处的血脉，可惜近年来，觉醒新月天赋的人少之又少。新月圣堂的所有人都出动寻找合适的新苗，而我留守在这里。” 四个古老家族，除了昙花家族已经没有听说任何消息以外，别的家族都已经用尽各种手段吸纳新鲜血液。风暴直系凋落，但在天域南河市的风暴旁系常年招收有灵魂天赋的人，据说仅仅能意念弄弯一点点小银勺的孩子都被当做宝了。彩龙宫更不用说了，玄在那里待过三个月，已经见过不少算命先生和神棍，真正能窥探命运的人没有几个。 玄突然灵光一闪。“五域总能量衰减......” 白夫人说：“你说什么？” “我的同伴——她就在外面等候——认为，五域的总能量是在衰减的，现在衰减速度极慢，但是将来会越来越快。我联想到四个家族的衰落，是不是和这个有关联？” 白夫人说：“这个说法我从未听过。我并不是善于探索事物根源的人，我更倾向解决现在已有的问题。” 第七章 斗法（1） 她保持一种职业式的微笑。“现在的问题是，我应该怎么对待你呢？像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们新月圣堂是要拉拢的。在我看来，你身兼多个天赋能力已经是极端罕见的了，更难得的是，你的生命魔法十分扎实，坦白说，对于你的水平，我已经没有别的知识可以传授了。” 玄说：“我说相互交流促使进步，并不是客套话。我的生命魔法快速成长的阶段，就是和另外一个人交流学习产生的。这就是我到来的目的之一。” 尽管当初玄的目的不纯，要制造一种特殊的生命魔法药剂用在荧身上，但她确实从中学了很多。而且那段制造毒药的经历，使他们俩一起最后的快乐时光。 “也许新月的发扬光大就落在你身上了。我以前从未听说你，你是师从哪位大师？” “她是个隐居者，你不认识。” 玄当然不会坦白。她的知识源自荧，而荧从辛集获得知识。然而辛集教授给他仅仅是理论知识，他们在灵体状态是不可能实际施展生命魔法。荧和玄基本上是摸着石头过河，将这些理论知识转为实际运用。如果白夫人知道这一点，她对玄的惊奇程度还要翻倍。 “很好，我也很乐意和你交流。” “那么，你可以让我的伙伴们进来吗？我的其中一个要讨论的议题就和她有关。” “新月圣堂只能有新月，不接待外人。不过，我们可以移步到外面。” 他们出来。伊莎贝尔说：“嘿！你终于来了！” “这是新月圣堂的白夫人，这位是风华，我刚才说到，提出五域能量衰减理论的人。这位是伊莎贝尔，龙族的变形术大师。伊莎贝尔，你可以和白夫人谈谈你改进变形术的想法。” 没想到，伊莎贝尔歪了歪头，说：“你不是灰衣怪人，你的生命魔法水平恐怕不能解决我的难题。” 白夫人也不生气。“我确实比不上那位传说中的人物，但是你说出来说不定能解决呢。” “我一直在想变形术的发展方向。经典的变形术是模仿，根据已知的生物形态进行拟态，但是我如果要更高等的水准，就需要创造性的变形成现实中没有的生物，例如我变成有一人翅膀，蜥蜴人的鳃和鳞片，一种可以上天入海的生物。” 玄说：“你们龙族本来就可以上天入海。” “我只是打个比方。但是，我每次尝试这样变形都失败了。身体各个部分相互排斥，很快打回原形。” 白夫人说：“五域上的每一个现存的物种，都经过岁月的演变、淘汰直至存活至今，它们的涵运作都有自行的频率和规律，形成一种平衡。这是大自然调整出来的奥妙。你这种变形术是一种生命创造的魔法，并不是你第一个设想的，在过去的历史，新月家族出现过众多野心勃勃的人，想要真正的创造生命，但是他们大多数的造物都无法存活一天。你的变形物种不存在于世，这证明它无法达到生命所需的平衡，自然无法成功。” 风华说：“我常年工作在环境科学项目，在我的角度来看，物种演变是漫长复杂的，从遗传学方面，甚至量子进化方面阐述都无法简要说清楚的。更何况创造一种生命？在实验室创造出新细菌，已经是目前基因技术的最高水平了。现在每一个生物都不是哪个魔法师变出来的，就说明，生命创造的领域，还没有被魔法涉及。” 白夫人和风华的说法各有道理，前者是生命魔法的角度，后者是生命科学。 第七章 斗法（2） 伊莎贝尔依旧不死心。“你刚才的语气很特别，‘他们大多数的造物’，难道有特例？” 白夫人说：“这个其实我并不清楚。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认为灰衣怪人就是特例。人们以为他和我们新月家族有什么联系，事实上多年以前，他就和新月脱离另起炉灶了，对我来说他仅仅说个传说人物。” 玄说：“毕竟他是死灵法术创始人，死灵法师的老祖宗。” 伊莎贝尔说：“他创造了什么生物？” 白夫人说：“不死生物。” “咦？它们不是幽灵或骷髅什么的东西吗？而且这些东西不是世上原本就有，还需要创造吗？” 风华笑了，或者说玄认为她看起来笑了。“我就想起，鬼魂本身的定义就是争议的，有些人认为世界上有鬼，有些人认为没有。” 玄仔细想这些以前没有意识到的问题。在一些古战场、坟场，死气及怨念聚集的地方，玄常常能感应到残存的灵魂刻印，但是他没见过自然形成的不死生物。荧在风暴城堡遇到的不死生物，源自当年黑龙召来的异界死气能量，是魔法的产物，非自然形成的。而在敛冽城围攻的不死生物，又是痛苦制造出来的。 玄渐渐形成一个猜想。他说：“自然界不存在天然形成的不死生物。” 白夫人点头：“没错。死气就是另一种形式的涵，或者看成涵的反面。相对来说，涵趋向运动，死气趋向静止，死气更容易创造生物，然而五域并不是死气大量存在的世界。当年，灰衣怪人的一个追随者学成了他的法术，想要创造更强大的不死生物，要获得更多死气，不惜打开连通异界的空间通道，造成的后果实在是严重......经过这事件，灰衣怪人就被家族驱逐了。” 伊莎贝尔说：“这听起来并不是他的错呀，他是创造了死灵法术，但是别的死灵法术用它来干坏事，都算在他头上了。” 伊莎贝尔的单纯看来是可笑的，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运作。玄从来没有从史书上看到灰衣怪人有什么恶行，但他知道，如果他公开露面，肯定会被五域各方势力绞杀。死灵法术已经被禁多年了。 伊莎贝尔说：“我倒是没有试过变形成不死生物。看来这世上能够解决我的难题的，还真的只有灰衣怪人。” 白夫人脸色一变。“恕我终止现在的谈话，按照圣堂的规定，我是不能和任何人讨论死灵法术。而我也不知道灰衣怪人的下落。唉，真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就变得那么热门呢，居然重复打探他的消息。” 玄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还有人来问他的下落。” 白夫人说：“一个年轻女人，和一个奇怪的男人。那女人也在没有介绍人的情况，通过外面的试炼，和你一样是百年难遇的奇才。那个男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法看透他的生命状态，也许有什么特殊的魔法防护，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但是你们都那么痴迷那位传说人物，我希望你们不要走向邪门歪道，毕竟生命魔法才是正统。” 玄立即知道她说的是谁。荧居然比他先一步到达新月家族的隐居地。玄说：“我不是想研究死灵法术，我和伊莎贝尔的目的不同，我来这里是要打探一个信息，我想他们已经问过你了。你知道生命碎片吗？” 白夫人说：“我的回答也是一样，那些都是邪门歪道的东西，一个能够源源不绝产生涵的事物？这根本违反了生命守恒。也许又是哪个死灵法师余孽制造的谎言。” 第七章 斗法（3） 荧身上也有一个生命碎片，显然她来这里的时候，并没有拿出来反驳白夫人，玄也不打算这样做。他说：“放心吧，白夫人。我并不会转向死灵阵营，我只是作为一个新月的角度，好奇生命碎片这样的事物，难道你真的没听过这一类东西吗？” 白夫人挥了挥手。“这个倒是有，属于我奶奶讲过的枕边故事。灰衣怪人用死气创造不死生物，之后尝试用涵创造物种，他到处探寻特殊生物，想找到生命的奥秘，他甚至去到地域见过地表人呢。” 伊莎贝尔说：“地表人，怎么可能，我们龙族都不敢待在地域地表，人类怎么做到？” 玄却知道这个故事的地表人指的是次空间的科学城人类。难道灰衣怪人还和科学城进行生命科学的交流？有可能，像小K的外表拟人惟妙惟肖，人造的有机组织的外壳，下一步是人造生命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他只能猜测了，科学城人类早就消失了。 “所以才说这是枕边故事，给小孩听的。灰衣怪人最后在天域自己的魔法反噬，产生巨大的生命波动，源源不绝的涵向外扩散，一直越过大海向南飘向大草原，过了很多年才消失。” 伊莎贝尔说：“但是灰衣怪人并没有死呀。” 白夫人说：“我也没说他死了。” 玄说：“这，并不是生命碎片。不过，谢谢你白夫人，你已经帮助了我。” 白夫人说：“真是愧疚，我帮不到你。我还是奉劝你一句，生命的奥妙是无穷无尽的，像灰衣怪人想要一己之力破解它，哪怕他再强大也是无法做到的。你们没有必要钻牛角尖。” 玄说：“谢谢忠告。” *** 伊莎贝尔没有留下，她要去寻找灰衣怪人。她做了简单的告别，约定有空就去新树村找玄。风华也跟着走了，她说要继续在大草原度假。玄认为她其实是在避难，因为她富有争议的研究带来了危险。 玄说的交流学习倒不是客套话，她有生命魔法的问题和白夫人讨论。在新月圣堂，她不是在查阅图书馆藏书，就是和白夫人讨论书上的内容。不知不觉就过了三天。 “我觉得自己的眼光大大的开阔了，生命的奥妙真是无穷无尽。” “很高兴能够和你讨论这些问题，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是少见，更何况如此谦虚。” “她不也是这样。” “那个女孩和你真是很相似，她也在这里逗留了几天，甚至和我讨论的议题都是一样的。你们都对生命本质的奥妙有着极度的好奇。” “我觉得探讨下去就变成哲学问题了，脱离生命魔法的范畴。” “谁说生命魔法和哲学无关？连这种观点也是一致的你们。我知道你不愿意讨论她，不过我真心希望你们两个都留在新月圣堂。我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一定能够理解，我要和你告辞了。” “保重，荧。” “白夫人，再见。” 玄准备离开的时候，听到一连串尖锐的笑声。他感觉身体凝固了。 “灰衣怪人！你在里面吗——你这老头子！” 白夫人皱了皱眉。“怎么回事，最近的人都要找他。” 只见一个小女孩进来圣堂的庭院。她身上的袍子显得太大，在小身躯后面拖着一大截。由于看不到脚，她有种平移漂浮的错觉。她的笑容十分不自然，让人觉得很不自在。 她身后带出一条“枯萎带”，庭院的花草原本欣欣向荣，但她一靠近，它们就枯黄凋谢。 “我原本见到天才儿童解决外面的试炼，是十分高兴。但你身上运用的死气让人作呕，你甚至可能不是个儿童，一个死灵法师，以一个孩子的外表示人，这是多么扭曲。”白夫人死死盯着她。 第七章 斗法（4） “哈哈，外面的试炼？那是给弱智儿童的游戏而已，老婆婆，你真唠叨，灰衣怪人在哪。” 老婆婆！一个涵养再好的女士，贸然被人这样称呼，也要暴跳如雷，更何况这个死灵法师才不是个小孩子。“你！圣堂不欢迎死灵法师！你给我离开！” 玄也暗自戒备，手伸进大衣的内袋按住武器。那个小女孩不是别人，正是痛苦，真神教的首恶。玄最后一次见到她是在火域的时候了，现在她显得更加嚣张，她也不像之前那样用兜帽遮盖容貌，反而嚣张地，把自己小女孩的样子暴露出来，那种不相称的癫狂表情挂在稚嫩的脸上，让人感觉十分不舒服。 “哈哈，一把年纪撒谎也不害羞，不欢迎呢，那我为什么会闻到那老头的味道？” “反正我不知道他在哪。” 玄觉得白夫人之前没说实话，难道灰衣怪人来过？ “哈哈，这么说来，又到了我最喜欢的节目了，我要在你身上制造多少的痛苦，才会让你开口说话呢？” “好大的口气！我得看你有什么能耐！”白夫人还没说完就动手了，地面闪现巨大的魔法符号，强光罩在痛苦身上。 痛苦发出笑声，那道光熄灭，暗绿色的烟雾向外扩散。这一回合交手，白夫人没有讨到任何便宜，反而原本在庭院的法阵统统被破除。 白夫人指尖红线射出，激活一个又一个法阵，眼花缭乱的光线交错在痛苦身上。对方没有受挫，反而笑得更加猖狂。 玄辨认出那些激活的法阵，有各种生命削弱、禁锢、疾病、吸取，普通人中了其中一个魔法，就该倒地不起了，痛苦反而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玄很少会将生命魔法用于实际战斗攻击上，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见识这种战斗方式。生命魔法的施展本身是有禁忌的，那些威力强大的魔法会消耗施法者的生命，是不能轻易使用，而其他的魔法大多要事先准备才能达到效果。显然庭院的法阵就是早就精心准备好的措施。整个庭院就像一个涵的“熔炉”，一旦激活，涵就会高速运作。里面种植的花草树木都是有用途的，它们在法阵的特定位置，甚至，可以直接抽取这些植物的涵作为法阵的动力。 “痛快痛快，哈哈哈！不过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玩，所以......” 一声尖笑，突然一团雾气冲撞过来。所有的法阵都暗淡了下来。玄早就有准备，念力场严实包裹自己。 雾气和周围的涵消融，庭院的“熔炉”作用就慢了下来。雾气稍微淡了，玄就看见，暗绿色的雾团绞成链条形状，一端在痛苦手上，另一端将白夫人架起升在空中，她满脸扭曲，身体受困无力挣扎。 “哈哈哈，在你吐出他下落之前我先好好招待你。” 气雾从中切断，玄瞬移到白夫人身边，瞬间发现她全身受到死气侵扰，但他现在无法处理，直接将她传送出庭院。 “你倒是进步了很多，按照以前，你的念力场未必能防护到我的魔法。现在居然还能斩断它。不过你不逃跑反而救人，也是不自量力。” 痛苦突然分身成七个。玄将双头剑握得更紧了。七个痛苦一齐动作，巨大的镰刀同时划过来。 玄瞬移避开，但又有两把镰刀近身。痛苦竟然能扑捉到他的瞬移轨迹！他只能全力举剑招架。“砰”一声巨响，他被弹飞老远，落地差点没站稳。两把镰刀没有一个是虚幻的！ 七个痛苦迎头进攻，玄使出浑身解数。痛苦倒是轻松懈意，七个她都同时张口说个不停。 第七章 斗法（5） “啧啧啧，动作挺敏捷的，但是还不够快！” “哈哈哈，焦虑，不甘，挫折，都是美妙的味道啊。” “就你这样，怎么可能打得过我，你没有神器是不可能的。” “你这个瞬移，我见温柔用的多了，怎么可能被你糊弄？” “你知道，我的幻术都是从温柔那里学的，我现在的幻术比他厉害得多啦，你深有体会吧。” 玄面对讥讽，没有精力反驳。他全神贯注在战斗，双头剑挥舞旋转，瞬移，念力抵抗周围的雾气，抗下了痛苦一波接着一波的进攻。七个痛苦，七把镰刀，都是真实存在，这并不是普通的幻术！玄慢慢进入了状态，所有杂念的慢慢剖离，身体的动作都是下意识的反应，思维飞速运转，进入了寂静冥想状态。周围的事物无比清晰，他看到了许多细节—— 痛苦施展的不是单独的幻术，和死灵法术配合在一起，她将一部分死气分离出来制造分身，所以她们都是实体存在。 幻术只是混淆分身和本体的外观，使她们看起来一致。 制造分身是损耗大量死气，她却完全没有削弱。 相反，她的死气越来越犀利，不断增长。 但是她身上并没有生命碎片这样的东西，生命是守恒的，死气是同样。她怎么做到凭空增长死气？ 不不不，我想错了，死气并不是凭空增长。 她是利用了庭院原有的法阵设置！ 从一开始，她就在法阵关键的地方，有意破坏这些植物，篡改这里的布局！ 死灵法术是生命魔法的旁支。 痛苦不仅仅是强大的死灵法师，她也是高超的生命魔法大师！ 庭院的“熔炉”状态蕴含着大量的涵，在源源不绝的转化成她的死气，在这个环境，她不可能被击败。 除非，我这样做...... 玄在掌心划出一道伤口，鲜血直喷出来，在他的控制之下，血液飞出，化成一道雾气的形式，竟然成了一股死气，冲向庭院的中心。 玄只顾着施法，来不及躲闪，一把镰刀砍在他肩上。剧痛，鲜血喷涌。但是，攻击他的这一个痛苦消失了。所有的分身都消失了，痛苦本体蹲在地上发出愉悦的喘息声。 “太好了，太爽啦，哈哈哈！” “你输了。”玄来到她跟前。他制造出一道死气撞击法阵阵眼，被篡夺的法阵立即崩溃，导致痛苦遭到魔法反噬。现在她体内的能量紊乱，无法行动。 “那是你自以为是，实在是太天真，看在你给我带来这样美妙的感觉的份上，这次先饶过你，反正我也知道那老婆婆根本不知道老头去哪。”说完，痛苦就化作一道气雾消失。 这个居然也是分身，玄终于醒悟：原来痛苦分身变成的是八个，恐怕从一开始就将第八个躲藏了起来。她们都有特殊的链接，每一个都可以使本体，也可以是分身。这种死灵法术超出了玄的想象。 “看来，她说得对，我自以为是。”玄摇了摇头。 “你竟然使用了死灵法术！就在这个圣堂！” 玄转身看见白夫人摇摇晃晃赶过来。一般人受到死气侵袭，很快会惨烈死去，而新月能够有机会恢复，白夫人现在就能站起行动。她被玄传送出圣堂外面，她一旦能行动就进来，看见了玄那巧妙的一击。 玄耸耸肩。“当时，我只想到最有效的行动，就是破坏这里布置的法阵，而它已经被痛苦的死气污染，只有对应使用死气才能最有效引发法阵的崩溃，其他破坏方式不成的。我没有多想就行动，我甚至没有想到自己能成功把涵转化成死气。” 第八章 闲居（1） 白夫人看到他肩膀的伤口以肉眼的方式愈合，而他并没有使用任何符咒。她怒气冲冲，显然，把生命碎片的作用误会成一种死灵法术，她知道死灵法师在死气充盈的环境，能够快速愈合伤口，现在庭院还有痛苦残留下来的死气。他能熟练用死气治愈自己，显然研究死灵法术多时了。“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你已经偏离了生命的正道，请你离开，不要再来。” 玄不解释，解释无用，也不想解释。他直接传送离开。 *** 玄回到家的时候，迎风坐在桌前不知在些什么。她放下笔，说了一句最平常不过的话。“你回来了。”她的态度，仿佛只是面对他去哪里买些什么东西或办杂事，花那么一个小时，而不是消失好些天没回来。 “是呀，我回来了。”荧脱下外衣挂好，在她脸上亲一下。“实木没回来。” “他说晚点。你这次出行收获不错吧。” “不好，也不差。我没有找到生命碎片任何信息，但是我遇到旧友，也增长了许多知识。” 玄慢慢讲起大草原的事情，同时收拾一下背包行李，也拿了一些草原特产出来。迎风边听他说话，手上也没有停下来。 “新书？” “是呀，你先别急着偷看，我还没完成呢。” “我没。” 她终于放下笔。“你在这里我没法专心了。” 玄将她拉起来抱在怀里。“有什么好句子可以透露一下？” “我刚刚写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但是就只是今晚，我们一起，也会很美好。’” “好句子让我动情，你能感受到吗？” 她噗呲一笑。“怎能感受不到，那硬硬的，就在我腹部摩擦。” 他们开始热吻。 “等等，我们这样不等实木就开始，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干多少场了，我们先来一次，或两次，嗯，或以上，然后他回来再继续。” “你当这是马拉松吗？干那么久。我还得工作呢。” “明天我们都休假吧。” 次日。玄和迎风，实木都没有出门，一直睡到过午。玄和实木先起来，他们在厨房准备饭菜。实木的睡衣没穿好，露着半边肩膀，同时哈欠打个不停。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我说完了，大草原之行。” “听起来挺有意思嘛。” “这些不可作为你的报道素材。” “好吧。你那朋友，伊莎贝尔，她说会来做客。” “呃，那估计要过好一阵子，她非常痴迷灰衣怪人，要找到他可是费不少功夫。说起他，我只知道他确实去过新月圣堂，看样子，和白夫人闹得不愉快呀。而且真神教的痛苦也在找他，这两个死灵法师如果凑在一起，天知道又会搅出什么事情来。我原本寻找生命碎片信息的目的又没有达成，而且还和新月家族交恶，在她眼里我已经是个死灵法师和骗子。” “你这次去找新月，没有收获，你的下一步是什么？” “我有些想法，不过不太确定......我也不算没收获，至少我的生命魔法进步了不少，自认为是高手行列了。” “瞧你嘚瑟的，你懂得的是正统的生命魔法，但是，它还有一个重要的旁支，死灵法术。另外，我们木精灵并不认可违反自然的。” “其实木精灵的自然魔法也是另一类生命魔法吧。” “自然的奥妙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迎风进来厨房打断争论。“亲爱的，不要做我那一份了，我要和书会的朋友吃饭。”她披头散发，肩上披了个床单，里面一丝不挂。 第八章 闲居（2） 实木说：“你那书会都不看书的，不过是一堆闲人聚众八卦吃喝而已，那叫酒肉朋友。” “你说得好像酒肉朋友是个很糟糕的词语似的。事实上，大部分人们的关系都是吃吃喝喝玩乐维系的，毕竟吃喝是人生享乐的一件大事。鄙视酒肉朋友的人，大多都以这样的理由：珍贵的友谊都是在雪中送炭，在困难中帮你一把，而酒肉朋友大多做不到。事实上，能说出这样理由的人，交友都是带着功利心的，认为交友就是为了能够帮助自己。我有困难的时候，我希望自己能够解决，不需要别人插手。我希望自己能够从困难中成长，在无关紧要的事情可以要人帮忙，但是重要的事务，我需要自己承担，自己负责。话说回来，要朋友帮忙，欠他的人情是很麻烦的。人情维系的关系是复杂的，关系一旦复杂就少了很多乐趣。酒肉朋友就简单得多，开心就玩在一起，不开心就算了。大家来去自由，互不拖欠。酒肉朋友产生的，才是真挚单纯的友谊。” 实木说：“太有道理了，我竟然无法反驳。” 迎风转头就去打扮。他们端好盘子坐下，她就全身盛装准备好了。盘发，红唇，长裙，尖头细高跟。 “哇，美人。”玄吹了口哨。 “妒忌使我分崩离析，面目全非，质壁分离，我觉得自己连酒肉朋友都不如。”实木用夸张的语气。 “那是你说的。”迎风像两位爱人飞吻，关门离开。 他们吃完，实木又伸了个懒腰。“幸好我的新闻还没到截止，明天我再到现场也行。” “什么新闻？” “秘密。我就留下来陪你好了。” “正好我打算整理一下笔记，需要你帮忙。” 实木翻了一下玄的记录。“这些魔法符号大多我都看不懂。” “当然，人类和木精灵在魔法运用上还是有区别的。你看这一份吧。” “‘新月家族’兴衰？” “我不能借走新月圣堂的藏书，也尽可能做些笔记，在历史记录上，找到蛛丝马迹。” 玄抄录的部分，被实木按时间线整理出脉络来。 新月家族，和另外三个人类古老家族，都是贯穿整个已知人类历史。在现存的历史文献追溯到五千多年前，四个家族已经存在了，按照新月史籍记载，四个家族原为一体，分家是在老祖离世后发生的。 四大家族的老祖宗也是个传奇人物，由于他活跃的时间远在可考究的历史之前，伴随他的都是些神话传说了。有的故事说他力量堪比众神，而最终他也成神脱离尘世。许多故事里他亦正亦邪，好事坏事都干了不少。有的故事将他妖魔化，成为深渊大君在五域的代言人。甚至连性别也不确定，常常在这些故事变来变去。 而他的后代继承了他的天赋能力。按照能力的区别，也就形成了四大家族雏形。老祖离世，家族就少了主心骨。他的四个后代，也就是四个家族的领导者，发生了严重的分歧，导致了分家。风暴家族离开了金域移居到冰域，新月家族则搬到天域，雪原留在了金域，至于昙花，他们没有固定的据点，据说他们的城堡可以直接整个建筑传送，往往不定期的移动。 他们的理念分歧，说得简单点，就是对力量发展的方向分歧。要知道，除了老祖以外，后辈们再也没有四个天赋齐聚的人了，这必然要他们选择专精发展的方向，四个领导都认为自己的天赋方向才是合理必要的，其余就不要浪费资源和精力了。 第八章 闲居（3） 实际上，灵魂、生命、空间、命运这四个力量都是无比强大的，他们都各有道理，各自坚持，也就只能分开发展了。分家之后好一段时间，四大家族发展迅猛。 四大家族规模和地位稳固下来，大约是在龙族内战之后。黄金巨龙离开之后，龙族内战导致衰落。人类开始在五域成主导地位。除了神使组织之外，四大家族就是最强势的组织了。但也和神使组织一样，四大家族在后来的多次深渊入侵受创。作为对抗深渊的主要力量之一，曾经有差点血脉中断的情况。神使也曾经有一段时间失去继承者，在最后一次深渊入侵之后神使没有继承人，导致直到白剑出现，才能重建神使组织。幸好新月家族避免了这一灾难，在多次损伤的情况，仍然有一支血脉在天域大草原继承。于是，从最后一次深渊入侵开始，新月圣堂就在大草原“巡行”。新月圣堂成“活体”结构，可以在地下钻行，每隔四年移动一次。 这是个有效保护措施，使新月圣堂一直存在，隐居在此的血脉可以延续。但是如今新月继承的问题不再是外敌入侵，而是后代天赋觉醒的人越来越少。于是，新月圣堂开始外派人员去寻找旁支血脉，找到天赋觉醒的人来补充。这导致新月圣堂几乎没有留守人员。 新月在最辉煌的时候曾经产生了一个王朝，积极影响五域的政治。但是，曾经有过两次巨大的丑闻，减弱了它的影响力，导致后来最后一次深渊入侵之后，就变成隐居避世的组织了。 第一个丑闻是，灰衣怪人创造死灵法术，迅速发展了一大批追随者。新生的死灵法师反而和原来的新月家族分离抗衡。灰衣怪人的头号追随者后来成为了一个吸血鬼，就是族名的初代血族，白银侯爵。新月和不死世界的明里暗里的争斗拉开序幕。死灵法师里面也确实出现过不少滥杀无辜，无恶不作的败类，在最后一次深渊入侵战争，甚至站在侵略者的一方。后来，作为战败一方的血族和死灵法师遭到五域各方势力的清洗，新月趁机销毁了不少证据，导致多年来，死灵法师和血族原来是新月的一部分，这一真相已经被掩盖了，人们以为他们是邪神的追随者。 第二个丑闻和灰衣怪人也有关系，天域大草原曾经出现个可怕的妖魔，人称“被诅咒的女人”，她杀死无数的无辜人们，尸山血海，人间地狱。这个妖魔其实原来也是人类，是灰衣怪人的信徒之一。新月面对家门口发生这样的惨剧，竟然无能为力，因为她实在是太强大了。当时，神使组织因为无继承而断绝，四大家族也开始没落，其他种族也休养生息，五域如此之大，居然没有一个强者站出来和这个妖魔对抗。最后是灰衣怪人将其击败。不过新月家族也不愿意承他的情，灰衣怪人也没有宣传他做的好事，人们也就不知道这事情的来龙去脉。随着时间的推移，“被诅咒的女人”就成了流传的恐怖故事。 还有一些是没有证实的谣言。灰衣怪人和地表人有联系。 实木抬起头。“这个灰衣怪人有多少岁了。” “恐怕没人知道，他很老很老了。他已经不是人类了吧。就像痛苦那样。” “她也是灰衣怪人的追随者？” “不像，她对他一点都不尊敬。但是他是所有死灵法师的老祖宗，怎么还会有死灵法师叫他‘老头’的？” 第八章 闲居（4） “没有灰衣怪人更多的资料了。生命碎片更不用说了。” 玄突然想起什么。“有没有灰衣怪人魔法反噬的记录？我记得我写了下来。” “你只是记在和白夫人的对话上，抄录的部分没有。” “没关系，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们整理完资料，一起并躺在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你说生命到底是什么？”实木说。 “我不知道，我对生命魔法了解越多，越觉得糊涂。不过你们木精灵不是更懂自然的奥妙吗？” “哈哈，我长期生活在人类社会，早就人类化了。接触不同文化，科技，魔法的不同系统，看同一个事物都有各种看法，生命的定义太过复杂了。” “生命是一类生长、繁衍、感觉、意识的一类现象。这是最基本的定义了吧。不过在风暴的知识体系，感觉和意识又是和生命分割的。” “在心理学，医生们又极力避开灵魂，这又是一个特别的体系。说起来，这些心理学、神经学的专家们准备一场盛大的聚会。” “这和你的采访有关？你不是说秘密吗？” “哈哈，是你先提到风暴的。风暴旁支也有人参加会议，真是奇特，科学家第一次和风暴研究灵魂。” 玄突然想起，荧和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生链接，他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她比他先到达新月圣堂，她下一个地方又是去哪...... “你想起那位正牌风暴传说了。” “我就是。” “你是盗版。” 玄耸耸肩。荧已经单方面阻断了他们两的心灵联系，也许这也没什么坏处。 *** 实木教玄完一种卡牌游戏，叫“王国大战”。 “这些古代兵种设定太蠢了，古代弓箭手从来都不是纯粹的远程兵种。职业弓箭手的训练比其他兵种严格，他们的力量和体力远胜其他兵种，哪里可能是近战的渣渣呢。” “游戏平衡的问题，游戏平衡懂吗，如果都按实际来，哪有人要步兵卡呀。” “多没意思，不玩啦。” “你那么较真，当然玩不下去。” “这个时髦东西我追不了了。” “你才多大年纪就老气横秋呢。” “你都那么大年纪，还那么喜欢追求流行事物。” 实木拿卡牌往玄脸上一丢。“给你见识一下我这老家伙的能耐。” 两人嬉笑打闹，实木将玄翻过身压在身下。 “好吧，老人家，我认输，任凭你处置。” “小家伙，我可是要好好惩罚你。” 实际上，实木长得比较纤细，比玄小上一圈，这个反转有点好笑，又有点刺激。 他们折腾到半夜才赤裸相拥而睡。不知道迎风什么时候回来上床的。 到了第二天，迎风一直睡没起来，脸上的妆似乎都没卸干净，看起来十分喜感。 实木准备出门上班。 玄说：“别走！” “很抱歉，你无法挽留我，但是至少你可以欣赏我离去的美丽背影。” “你在表演什么呢戏精，你忘了东西。这是你的午餐盒。” “这是粉红色的。” “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颜色吗？” “好吧。” 吻别了实木，玄去叫迎风起床。 “得了得了，你的声音想我妈，特别刺耳。” “你妈是怎么叫你起床的，小懒虫？” “我妈说，这么懒，还不起床！” “那你怎么回答。” “骂我干什么，睡觉不花钱、不调皮，还不浪费粮食，多好你还不乐意！” “但是你不起床就赚不了钱，你的写作计划呢，你的客人？” “你还当自己是我的老鸨呀，好啦好啦，我起来了。” 迎风头发乱蓬蓬的，和平时优雅的形象相反，摇摇晃晃走进浴室。 第八章 闲居（5） “那你呢？今天打算做什么？”浴室里传来声音。 “我并不确定，我有个想法。” “说来听听。” “既然新月家族的资料不全，也许别的家族会有线索呢？雪原在天域没有据点，而风暴旁支毕竟不是主系血脉，拥有的古籍资料更少，那就剩下昙花，据说昙花的城堡曾经在五域不断移动，那就肯定在天域停留过。” “你猜测昙花家族在天域有遗留的据点，可能有古籍资料？这个想法也是虚无缥缈。” “我得先寻找一些根据。” “你看看故事会收集的资料，上面可能有一些故事。但是它们大多是虚构的，没有多大意义。”迎风从浴室出来，就去了书房写作了。 玄就留下来，翻看故事会那厚厚的资料。故事会是迎风办的聚会，也是一种收集写作素材的方式。对于写作灵感，就不在乎这些故事的真实性。但是，玄需要真实，他可惜看到一个接一个光怪离奇的故事。 忽然，他翻到一篇绿大师的故事。抛开那恶俗的惩恶扬善剧情，其中讲到一个细节，翼人以外的种族，很少有人去浮空岛的，拥有浮空岛的永久居留权就更少了。而绿大师就是其中之一。外族进入浮空岛自然不可能学翼人那样飞上去，他们用传送阵的。 玄知道这样的传送阵不简单。传送阵建立在空间稳定的地方，否则技术和成本会消耗巨大。浮空岛算不算稳定？不算吧，它飘在空中，没有任何依靠支撑。玄怀疑，浮空岛的悬空，本身就是利用了空间力量。而且这些传送设施都不是新近制造的，全是老古董。 运行多年的传送阵，有着高超的技术。不费力就联想到昙花家族。 “亲爱的，我出门了！” 玄到达北洲的白桦山下，传送阵前，从上午等到下午，对讲机才传达，允许他入境。 “这个手续真是繁琐，我还通讯联系了白剑，动用了关系，要是别的平民上上去办事，那得等多久呀。” 玄在等待的时候，压制了多次想直接传送上去的冲动。他传送到达浮空岛入境关口，又是一轮搜查。 “呃，请不要在我的敏感地方捏来捏去，谢谢！”好不容易入境了。玄缓步走进市区。 据说浮空岛原来没有那么多道路和街区，是放开外族入境之后建造的。毕竟翼人可以飞就通常不会走路的。高楼上的降落平台就显然是给翼人专用的。 玄浏览这里的城市风情，同时在想怎样才能找到绿大师？ 绿大师显然就是天域神使的化名，他在故事里描述的样貌和玄听说的神使相符，腰间挂着一把小刀就是神器。没想到不用他去寻找，正主就自动过来了。 一个头发半白的男人过来，说：“你就是荧？首席神使和我提起你。” “你好，天域神使。” “你可以叫我绿大师。” “好的，绿大师，我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请跟我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绿大师招了招手，一股劲风带着他们起飞，瞬间就到达城郊。玄暗暗吃惊，这个速度并不比瞬间移动慢多少，绿大师所掌控的力量不能小窥。 “白剑和我说，你有要紧的事情找我？” “是的。如果有什么秘密的事情在天域，能够解答的就是天域神使了。” “你倒是看高了我。” “你知道昙花家族的事情吗？我需要了解家族的历史。说来惭愧，我拥有昙花的力量，却对它一点都不了解。” 绿大师一改心不在焉的状态，似乎第一次认认真真观察玄。“如果事实如你所说，你就是五域唯一的昙花了。” 第九章 书库（1） 当然不是，温柔/老锤死了之后，还有荧，不过玄也不打算纠正这一说法。 玄瞬移到旁边一步之遥，又瞬移到原位。“瞧，我说的是实话。” “你是很强的昙花，哪怕在旧时代四大家族鼎盛时期，你也是顶尖水平了。并不是每个昙花都能自如的瞬间移动。你的动作像呼吸一般简单、自然。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就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木屋，外面看起来很小，进去下到地下室廓然开朗，居然是个巨大的藏书馆。 在一排书架面前，一本书飞出来停在绿大师面前翻开。 “这里记载着人类宝贵的历史。虽然不多。只是大多是未公开的。” “为什么？” “人类记载的历史是为政治服务的。我们神使职能是防御五域外敌，不能介入五域的政局，一些政权想要掩盖封杀部分历史，我们是无法阻止，我所能做的，仅仅是在它们消失之前保存起来。也许有一天一些档案被政府解密了，我的继任人就有机会把这部分历史重见天日。” “这只是你的理想化而已。人们听的谎言多了就信以为真，等你把真相给他们，你的话语就成了谣言。” “也许吧，不过人们不会在意这个了，昙花的历史，已经过去了，看这里开始有记载昙花在五域的辉煌......” 这本书被玄用意念接过，停在他面前。绿大师感到惊讶，玄的意念和他使用风元素移动物体的方式是不同的，玄轻易就驱散了绿大师凝聚的风元素。这个年轻人一直在给我惊喜，绿大师捋了捋胡子。 玄一副心思投入了书里面的内容。 昙花家族从四大家族分家起，就发展迅速，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神奇的堡垒，在五域进行巡行。这些堡垒本身就是强大的空间装置，可以瞬间在五域各处传送。虽然昙花家族无定所，但是他们也曾经长时间在冰域活动，那是海精灵统治水域（冰域旧称）的时代。海精灵同样掌握强大的空间力量，甚至创造出禁咒“时间冻结”，它结合元素魔法和空间力量，直接禁锢时间的流动。海精灵甚至将手伸入只有神才能掌握的力量，导致魔法反噬，大冰灾几乎灭绝了水域。 昙花家族和海精灵的理念有巨大的分歧，他们并不主张滥用力量。于是昙花家族一直在追求力量和知识，却不自动参与世俗政治。昙花家族除了和海精灵建立了良好关系，还和龙族，翼人，甚至火精灵都有联系。黄金巨龙制造封印将火精灵国度隔绝，但是并不阻碍昙花家族和火精灵交流。就是因为这样，昙花还掌握了部分深渊一族独有的空间技巧。每次深渊入侵，昙花都是抑制深渊之门打开的主力军。 纵观五域历史，即使昙花不断发展，已知最强的空间力量拥有者都不是这个家族，而是深渊恶魔。在混乱无序的环境，深渊恶魔的空间力量几乎难以匹敌。深渊离五域十分远，几乎是宇宙都两端。但是恶魔们却能打开深渊之门，大规模降临到五域。多次入侵都造成可怕的灾害，而每次击退恶魔，都是暂时的，破碎的深渊之门总能恢复再度打开。如何一劳永逸摧毁深渊之门，一直是昙花致力研究的课题。如果没有深渊之门，那些零星的恶魔降临并不会对五域造成大规模破坏。 在最后一次深渊入侵，显然昙花家族做到了。深渊之门彻底摧毁了。在那之后，昙花家族就乘着最后一个移动堡垒离开了五域，他们再也没出现过。 第九章 书库（2） 玄合上书。内心起伏不定。 玄最早觉醒的天赋能力就是昙花，他自然而然的将自己代入昙花家族的角色。在看这本书之前，他有许多想象，自己是昙花家族遗留的血脉，主系家族离开，而分散的旁系仍在五域，而温柔也是如此。但是他回想起来，温柔从来都没有讲过这些家族往事，或许他一点都不清楚。 恐怕他们都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遗留血脉吧。可是，温柔那么强大的力量如果源自稀薄的旁支的话，又太过逆天了吧。绿大师也夸奖玄的空间力量，玄的血脉也不可能是稀薄的旁系继承。 种种猜测，只能让他的身世更加迷离。 同时，玄也感到自豪。人们所知道的历史，就是英雄圣雄斯兰特带领五域反抗军主力和恶魔大君在深渊之门做最后的对决，击败了恶魔们，摧毁了最后一次深渊入侵。但是人们并不知道，起关键作用的是昙花家族彻底摧毁了深渊之门，让恶魔们再也没有机会大规模入侵五域。 也许是为了政治的服务，人们需要一个英雄的形象，在灾难之后给他们安定的心思，加快五域的复苏。于是这些功劳就往斯兰特身上套了。事实上，这场伟大的抵抗是不可能一个人的英明领导就能造就的，这是堆满了血泪骨肉的胜利之路。在一股无法抗拒的历史洪流，每一个生命都在为它燃烧自己，使其旺盛，发光发热。 慢慢地，玄恢复了平静，脑海冒出一个无法压制的念头。 “绿大师......昙花家族的消失，是不是和摧毁深渊之门有关？” “恐怕是的。除了消失的昙花，没有任何人真正清楚当时是怎么回事。但我猜测，摧毁深渊之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使赌上全家族的生命也未必有充足的把握。我并不是昙花，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我觉得昙花付出的代价肯定是惊人的。” 玄在心里梳理了一下信息。大家都认为昙花家族已经利用他们丰富的空间知识离开五域。至于什么时候离开，没有人能说个准。原本他们就是神出鬼没的样子，也不爱出风头，极少有人参与五域的时局，于是，有不少人认为，在最后一次深渊入侵结束之后，他们就离开了五域。但是，根据绿大师收集的史籍，也有可能是因为摧毁深渊之门造成的代价导致昙花的消失。 如果是后者，摧毁深渊之门的代价是什么？ 像深渊之门这样强大的事物，光靠强大的能量攻击它是行不通的，要不然它怎么能多次恢复呢？ 空间力量的本质，就是一件物体的存在，那就是空间力量的来源，而它能拥有的空间力量多少，取决于它存在所占的大小。所以人身上能储存的空间力量不是没有上限的。人体无法满足域间传送的条件，它无法承受如此大的空间力量。玄也就无法单靠瞬间移动到达别域。同理，深渊之门能够将庞大的恶魔群体降临到五域，所花费的空间力量恐怕是一个星球级别的。也许，深渊之门和深渊世界的本源力量有关。神器无法摧毁深渊，同样也无法将深渊之门彻底摧毁。 那么昙花又是怎样做到？ 玄摇了摇头，没有再想。“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这本书讲到，‘只有神才能掌握的力量’，那么什么力量，凡人是无法染指的？”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却没有多少人会想到。毕竟，世人把宗教作为心灵上的慰藉，而神的力量不再是禁忌。我们所谓的凡人掌握的力量越来越强大。事实并不是如此。” 第九章 书库（3） “五域总能量衰减。” “什么。” “没，你继续。” “有四个领域，每当有凡人尝试染指这些力量，总会召来厄运。第一是创造生命。这个专门指的是非传统生育的方式，并且是创造新的、不存在现实的物种。天平协会的实验室能够制造出细菌一类生物，但是，本质上并没有制造出新的物种，我听说有些机构在进行‘超人类’的改造计划，实际上即使成功了，也只是出现更强大的人类。创造新生命始终是神的领域。” “那么，召唤死灵生物不是创造生命吗？” “不是，在灰衣怪人创立死灵法术理论之前，死灵生物早就存在，在遥远的另一个世界，那里的生命形态就是死气构成的，曾经就有强大的法师利用异界死气造成巨大的灾难，这些死灵生命早就有了，说不定比五域生命还要早。这并不是创造生命，灰衣怪人只是找到了利用它们的法门。所有想成为神，创造新生命的凡人，最后都献出了自己宝贵的生命。” 玄点点头。“请继续。” “第二是操纵时空。时间和空间是相互影响的，雪精灵认为自己已经强大到可以扭曲时空，结果导致的大冰灾。他们失败了，即使是失传的‘时间冻结法阵’也不是真正的冻结时间，只是几百年时间压缩成一秒的流逝。不过这是最接近神的力量了。” “那么神岂不是可以回到过去，又可以预见未来？” “是的。说到预见未来，第三个领域就是逆天改命。窥探命运是一种感应未来的方式，但事实上并不是直接将视界到达未来。” “这个我知道，彩龙宫主贞凡说过，命运是无法操纵的，也许你可以从窗口处窥探，但是你无法作为。任何改变命运的行为都会造成更大的灾难。” “只有神才能真正超脱命运，操纵命运。” “只有神才能承担改命所带来的灾难。” “其实并不是这样，你还未能理解。” “好吧，你继续。” “最后一个就是操纵灵魂。据说众神也无法控制一个完整的灵魂，一个灵魂的所思所想是自由的，没有任何力量可以真正控制。” “但是邪神和他的信徒用了另外的手段做到这一点。伤害灵魂，使它不完整，从而可以控制，又或者，阻碍灵魂和肉体的链接，直接控制对方的肉体。” “没想到你知道的挺多的嘛。邪神及其信徒如此强大，却都不复存在。因为这是禁忌的领域，哪怕你钻了空子去进行，也是无法真正操纵灵魂，反而会被这股力量反噬，邪神的死亡，据说就是因为邪力的反噬。” “这不是神的领域吗？为什么邪神还会因此反噬？” “邪神和众神并不是真神。对于真神来说，他们都是凡人。” “你说的话很像一性派的内容，世上只有唯一的神。” “不是的，这同样适用多神派。创世神，也就是至高神，就是真神，他就是四个神的领域的掌控者。” 玄仔细思考绿大师的讲解。这些神的领域不就是对应四大家族能力吗？它们就是四种天赋的至高强化版。 怪不得有故事里，四家族的老祖都成神了。 另外，遗迹有昙花家族遗留下来的知识。海精灵在研究时空方面失控导致大冰灾。那么可能，昙花家族继承了海精灵的时空知识。也许这些书籍会有关于昙花家族的旧据点的信息，找到就有可能有收获。 于是玄提出留在这里进行收集信息，整理、阅读、学习。绿大师欣然答应。 第九章 书库（4） 两天后，玄在翻看一本《四家族语言口音地方话变迁》，突然听到了楼上的声音。事实上，并不是真正的听到，玄的感官因为空间、灵魂力量的扩大，细微的声音也能被“感知”得到。 绿大师说：“哈哈，这不是我最喜欢的艺术家和警探吗？” “我已经是警督了。” 音乐家说：“恭喜。” 警督说：“有什么可喜，我是因为上司的死，原警督升职为局长，产生了空缺，我就碰巧升了职。” 绿大师说：“就是那件轰动全岛的谋杀？现在大家都在为他默哀。” 警督说：“这事情，唉......” 绿大师：“瞧你这样子，来，坐下来喝茶。” 玄知道偷听不道德，但是止不住这些声音，和自己好奇八卦的心。 警督说：“你知道为什么，我专门安排我们三的见面？” 绿大师说：“我以为我是你最好的老友呢，原来你还别有目的。” 警督说：“因为杀死上司的是黑色双翼的翼人。” 沉默。 音乐家说：“你是说，她......” 警督说：“根据目击者的描述。八九不离十了。” 音乐家说：“为什么？” 警督说：“不知道，但是我刚上任，就根据新级别的权限，得知安全局在警局内的秘密调查。原来已经有证据证明，老上司是个脏警，他的多个假名私人账号有大量不明来历的资金，他还和几起证据丢失，证人失踪的案件有关，原本他下马指日可待。” 音乐家说：“她杀死了一个肮脏的人，将他变成一个‘殉道者’，不仅讽刺，而且愚蠢。” 警督说：“是的，这秘密调查随着他死亡而中断，他的罪恶再也没有机会惩处，反而市民们自动集会悼念这位‘受人尊敬’的人物。” 绿大师说：“为什么会这样？就在大半年前，羽还是个受人称赞的名人，她和伙伴找到查理大帝的宝藏，借此建立的公益基金会还救济了众多难民，转眼之间，她就变得如此激进......” 警督说：“她已经不在意别的，坚决执行自己以为的正义，以暴制暴，反而造成了民众的恐慌。已经有风声泄露了，黑色双翼降临，翼人的末日到来。” 音乐家说：“这不过是愚蠢的预言。” 绿大师说：“如果羽再继续下去，它就是真实的了，人们会当她是黑色的毁灭者。” 警督说：“我们必须做出行动。” 音乐家说：“你能期望我做什么？我不过是她当年的舞蹈老师，你期望我三言两语就令她束手就擒？” 绿大师说：“我是神使，这并不是我需要介入的事情。” 警督说：“瞧瞧你们，急于置身度外，是你们造就了她的强大，她的力量源自你们的教导，难道她杀死的人就真的和你们没有关系？” 音乐家说：“不存在谁造就谁。一个人的成长，是有她的独立性，自主性的，你这样怪罪我们实在是不公平。” “算了，我就知道你们会拒绝。我先走了。” 剩下两人，他们发出喝茶的声音，沉默。 绿大师说：“我猜你不会袖手旁观，你刚才的说法只是哄哄他而已。” “当然，我要去找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会阻止你，但我也不会帮助你。” “我本来就不指望你。” “保重。” “不用担心我，我以前可以周游五域不在话下的呢。” “但你不年轻了。” “再见。” 客人走了。 玄听到他们讨论的黑色双翼的羽，感觉奇怪。那个杀人犯真是和他见过的那个灰色羽翼是同一个人吗？他深知荧和羽的感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九章 书库（5） 他摇了摇头，继续回到书上。这件事并不是他的要务。 *** “我觉得已经不能在这里找到别的信息了。我根本不知道如何找到昙花家族的遗址。我怀疑火域的失落之城就是昙花移动空间堡垒之一，它和书籍记载的特征完全吻合，但是我根本不知道它现在移动到什么位置。对于还在运作的空间堡垒，是无法确定它们的位置，而那些失效的堡垒呢？昙花家族离开五域，自然不会有人给空间堡垒进行维护，也许有一些就停止运作了。但是我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找到。” 绿大师给玄倒了杯茶。“你这不就找到了很多内容吗？不用气馁。也许在别的方面会有收获呢。” “你说得对，昙花不在五域了，寻找它不过是空中楼阁。我可以从仍然在五域的古老家族入手。” “例如？” “风暴家族。” “你要回风暴堡吗？” “不。” 玄曾经多次和荧进行通感，两人灵魂建立了特殊的链接。他知道，如果风暴堡有关于生命碎片的内容的话，玄早就从荧的记忆中获得了。 “在天域的风暴旁支。” “这是有可能的。在风暴主系血脉衰落的时代，这一支旁系也多次大出风头，出现过不少强人，南河市的石山族长就担任过风暴的族长。” “谢谢你的招待，绿大师，我得启程了。” “祝你好运。” *** 玄没有立即去南河市的风暴旁系，而是回了趟家。 迎风和实木如何热情迎接爱人的归来就不细说了。第二天，玄拿出长路的日记来翻看——这本日记原来在荧的行李，他在火域的时候，将两人的身份和行李对调，他把自己宝贵的竖琴给了荧，自己拿走这本日记。他知道它对荧意义重大。 日记里的长路前半本和后半本的性格差异很大。两种文字仿佛像是两个不同的人书写。明显的分界线就是荧的母亲，惜梦的去世。前面的文字热情朝气，展现出一个活力的风暴族长，到了后面就是阴沉、功利、无聊的文字了。 玄合上日记。上面并没有任何与生命碎片关联的内容。 实木进门。“你还在这里，这个位置，这个姿势！你一整天没出门吗？你没吃过东西？” “什么？你不是刚出去？”玄一看时间，哑然失笑。原来一天过去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迎风这时也回来了，拿着个菜篮，说要给大家做饭。 实木耸耸肩。“真不知道她怎么就沉迷于那本花俏的菜谱，明明就极度繁琐，并且没什么实用性。” 厨房里传来声音。“嘿！我听到你议论我！” “这本东西，你又翻来看了。” “是呀。我想多了解风暴。” 实木捂嘴笑。“怎么，当冒牌货还得那么用心呀。” “我当然知道怎么做一名风暴，只是我还需要风暴家族积累下来的知识。” “确实我听说风暴堡有巨大的图书馆，藏书肯定丰富。不过当年的爆炸摧毁了城堡，长路族长的情人珍妮为了筹募资金，重建风暴堡，开始卖出一些宝贵的书籍。这些藏书大部分流入了天平协会的历史研究部，不过这几年南河市的风暴旁支又将这些藏书高价买回。风暴旁支的底气似乎原来越足了呢。我听说他们一直野心勃勃，想要获得幻想之戒。只是去年，长路的女儿朱莉，目前幻想之戒的拥有者，拒绝了旁支的挑战。” “为什么？不是说风暴族长必须是最强风暴？按道理她是不能拒绝挑战。” “族长之位的争夺，必须是双方在最佳状态一对一，但是朱莉并不是最佳状态。当时她怀孕了。” 第十章 轮盘（1） “哈？她结婚了吗？我怎么记得她连十八岁都不到呢。” “她并没结婚，孩子的父亲是西岸的新长老德瑞。他们两从小认识，青梅竹马，倒是一对璧人。不过朱莉没有结婚的打算，旁支也就不停的对她的私生活进行诽谤打击，声称她是‘未婚先孕的荡妇’。” “呃，这是什么年代了，这个古老家族的思想也够古老的。” “没有人在意她怀不怀孕，这不过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旁支这样做只显得急功近利。” 有个当记者的男友消息灵通，真是不错。玄笑了笑。 “朱莉总得和挑战者有个了结。” “是呀，所以我也听说就在两周后，南河市的轮盘庄园将会举行族长选举赛，届时朱莉会和其他挑战者决出优胜。” “看来你是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你是准备去弄个新闻。” “当然。” “那些挑战者都有什么呢？” “轮盘庄园会先进行选拔，在旁支的各个青年才俊之中选出优胜再去和朱莉进行最后的对决。” “这么说来，这个比赛已经开始了。” “是的。轮盘庄园已经决出十名挑战者了。那些长者似乎都没有想参与的意思，之前呼声很大的庄园领主方达，风暴旁支的领导者，并没有参加族长竞赛。看来风暴的未来全部都在这些年轻人身上了。” “有意思。我现在要去轮盘庄园。” “哈哈，虽然说现在还早。我和你一起吧。” *** 荧和实木到达南河市并没有立即就去轮盘庄园。他们在市区的酒店住下，他们肩并肩头靠头，看着窗外的夜景。 “那是天水河的入海口，游船灯如繁星点点，天水连成一片，实在是太美了。” “那我们为什么不去游船？” “身在其中就不会感受到它的美好。置身之外的旁观才会有如此向往。” “有时候，我都忘记你身上原有的艺术味道了。” 玄弹了一下实木的尖耳朵，后者的敏感点受刺激，立即全身发麻。“你呀，我才没有味道。” “可恶，都说了不要乱摸我耳朵。”实木反击在玄身上抓痒痒。两人在椅子上滚落，开始又一场“游戏”。 次日，玄和实木到达轮盘庄园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庄园的安保人员拦下他们，玄报出“荧·风暴”的名字，对方将信将疑的通传。不久就有一个年轻人前来迎接。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风暴传说’？幸会幸会，第一次见到真人，真叫人开心了！我是轮盘庄园的木鹿，挑战者之一。” 木鹿身穿常见的绿袍，没有多余的装饰，却异常整洁，棕色头发紧紧扎在脑后，显得一丝不苟。他的笑容看起来大大咧咧，玄和他握手的时候感受对方小心谨慎的试探。 木鹿发出一丝念力传递到对方手上，却石沉大海。他暗暗吃惊，仍然不知玄的深浅。 当然，玄也在试探对方。瞬间的接触，他发现，木鹿并不擅长念力释放，在灵魂感知的方向更强一些。他的掌心有厚茧，显然他有手持武器的训练。这是风暴少见的情形，像荧或玄主系血脉一派的风格，手持武器的发力更多是念力外放，而不是身体的力量，手上的握力自然减弱，也就不会有厚厚的老茧。 就短短的几秒，玄已经猜测木鹿的战斗风格，他很有可能战斗训练有素，而灵魂力量更多用在辅助和补足，像朱莉常用的“追魂箭”或“念能箭”这一类招式，木鹿是做不来的。 “你好，这是我的同伴实木，他是记者。实际上我只是来观摩学习的。” 第十章 轮盘（2） “你不是来竞赛？” “我对幻想之戒不感兴趣。” “这样啊，你们来的还是早了，大部分人对后那场与朱莉的对决更感兴趣。” “了解和认识轮盘庄园的青年才俊也是很好的。” “先进去说话吧，请。” 轮盘庄园历史悠久，在风暴堡修复之前，它是五域唯一的风暴家族的据点了。在很久以前，风暴鼎盛的时候，除了冰域，在五域各地都有大小的领地。随着风暴的衰落，这些领地都被侵占，或贩卖，或破败。 这个仅存的历史遗迹，充满复古的优雅，庄园的前庭院就是一个美丽的艺术博物馆。在花园里有一个蜿蜒的走廊，走廊两侧安放了各种雕像，人物雕像，建筑模型，动物雕像等等。 进入了主楼，大厅挂着各种名画。玄在客厅坐下的时候，已经感觉“醉”了。 “让你见笑了，轮盘庄园和风暴堡的实用风格完全不一样，你肯定觉得不习惯。” “不，我已经爱上这里了。” 他们的话题就转到了这些收藏品的来历。玄聊得眉飞色舞，不时发表自己对艺术的见解。实木见到这样的对话要没完没了，轻轻咳嗽了一下。 “真不好意思，实木是来对这次的族长竞赛进行采访报道的吧，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实木询问了赛程时间，人物安排次序，也设定了人物专访的预约。 玄对周围的画作注目观察。他对竞赛的漫不经心表现打消了木鹿的疑虑，看来他确实毫无参与的意愿。木鹿的担心不是没有的道理，你要去问问别人，谁是五域最强的风暴？多数人回答不是庄园领主方达，也不是木鹿或其他挑战者，也不是幻想之戒持有者朱莉，而是大名鼎鼎的“风暴传说”荧。他身上的光环是绚丽夺目的。 木鹿和实木商讨完毕，他说：“有什么能帮到你呢，荧？” “我可以参观一下庄园吗？” “我很乐意为你做引导，不过我得准备明天的竞赛，我可以让特蕾莎带你参观。”他在桌上拿起个铃铛摇了摇。 一个高挑中年女人进来。 “特蕾莎，请你带我们的客人荧和实木，去参观一下庄园，这里交给你了。失陪了各位。” “你好，先生们，我是管家特蕾莎，这边请。” *** “这里真是漂亮。” “让你见笑了，先生。庄园肯定比不上风暴堡。” “哪里，比大小的话风暴堡的占地面积是大，但是肯定没有这里精致。” 玄来到东侧陈列馆，他一进来就看到一个金色的落地竖琴。 “我可以摸吗？我保证不会弄坏。” “没关系，据说这个宝贝受过黄金巨龙的祝福，它可是很坚硬，你用力砸它也未必弄得坏。” 玄坐下，随手波动琴弦，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没有弹起特定的曲子，混杂着各种曲调，随意而行。 音乐能够打开人的心。它能让人审视自己的感觉、情绪、意识。 玄第一次正视到自己是如此的快乐。过去，他的音乐会带着一丝犹豫和不甘，现在，他的音乐只会令人微笑。是的，这世界还有很多危险、烦恼，甚至世界毁灭，但又怎样呢，他在拨动音乐，沉浸其中的快乐。 *** “我很高兴你享受这次出行，荧。” “能不高兴吗？你看到特蕾莎的表情吗？当你说：“准备一间房间就好了，我们睡在一起”，哈哈，风暴旁支的人是五域仅剩的老古板，这说法真是没错。” “是呀，他们还停留在一百年前的贵族做派。瞧你说的坏话，你不是很喜欢这个庄园吗？” 第十章 轮盘（3） 他们一同平躺在床上，天花板的花纹涂画特有流畅感，和室内的设计融合在一起。 “喜欢归喜欢，这里充满了秘密。就我们参观的地方，就有五个暗门。我意念探索，受到阻挡。那些暗门是含有黑石英的材质，隔绝灵魂力量。” “这并不奇怪吧。” “大家族有秘密当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五个暗门的位置方向，仿佛能够连成线。” “你是说有一个通道连通它们？” “很有可能，这些暗门也许可以防住风暴，但我不是普通的风暴。” “你想瞬移进去？” “是的，但是我不会在到来第一天就这样做。我们走到哪里都会有人跟着盯着，等过些天庄园的人开始松懈了，我再行动。” “嘻嘻，你真坏，到别人家做客还窥探别人。” “你作为记者到处乱闯的事情做得还少吗？” “那倒是。” 玄遇到实木的时候，就是闯入了真神教聚会。他们两都是骨子里不安分的冒险分子呀。 “不知道迎风怎么样呢？” “她呀，你知道的，无论怎么样都会好好的。” “之前我去大草原和浮空岛，你们都在家做什么？” “哈哈，我们在你背后说你坏话呢。” “你们当面说我坏话还少吗？” “说真的，大草原和浮空岛我们都去过，没什么稀罕的。” “我去的时候可不是旅游呀。” “浮空岛是挺有意思的，就是办出入境要很麻烦。那里翼人长得和人类差不多，就是多了对翅膀。” “还是不同的，翼人的生命迹象比较趋于稳定，很少有衰老的模样，他们和人类的平均寿命差不多，但是大多直接跳过了衰老而死亡了。” “毕竟他们不是我们五域的种族，我们都会经历衰老。” “我很老想象你老的样子。” “反正你也看不到。你死了之后我好找下一个情人。” “你的想法真是角度刁钻。” 他们聊着聊着，玄就在实木怀里睡着了。 *** 第二天，轮盘庄园领主方达终于抽出时间，在会客大厅和玄见面。 “风暴传说到来寒舍，真是蓬屋生辉哪。” “哪里哪里，久仰了领主大人。” 方达依次和玄、实木握手。方达是个温和的中年人，身穿复古贵族袍，气质不凡，脸上带着微笑，不过看久了，觉得这微笑过于标准和职业化。与其说他是风暴旁支的领导人，说他是“天域河东各国最大的艺术商人”更为准确。 和木鹿一样，玄同样感觉到对方的试探。玄也瞬间给对方做了评估：他的精神在中等偏上，意念效率不错，感知灵敏，其实综合水平比木鹿要好。 “看来我是在班门弄斧了，请坐。特蕾莎，快上茶。” 他们寒暄了几句。突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 “铁心，我都说了伯父在见客人呢，不应该打扰。” “我不过是见见那个风暴传说，大家都将他吹上天了，我就不信他能有多强。” 只见木鹿跟随另一个年轻人进来。那年轻人身材高挑，身穿金边贵族袍，仰头大步走路。 “抱歉，伯父，我劝不住他。” “铁心，你这是怎么回事，太失礼了！” “嗨，老爸。” “嗨什么嗨，你怎么没在准备下一场竞赛。” “有什么好准备的，庄园里除了我和木鹿别的都是渣渣，你没见到木鹿今天的对手，他一招就放倒了。” “够了！唉，既然你来了。我给你介绍一下，来拜见这位——” “风暴传说是吧，我知道。我叫铁心，轮盘庄园的领地继承人，未来的风暴族长。” 第十章 轮盘（4） “你这什么的态度。真是抱歉，荧。都怪我平时太忙属于他的教育。” “没关系，小孩子嘛，有点冲劲比较好。” 实木差点没拿稳茶杯，嘴里的一口茶忍住没有喷出来，反而呛到了。这家伙老气横秋的语气，怪搞笑的！ 其实铁心比木鹿小几岁，和玄也是十九岁的青少年而已。玄将自己自动套入前辈的角色了。 铁心明显不是好脾气的人，眉头搅在一起。“我一直很仰慕风暴传说。听说你很厉害，我想和你切磋切磋，你敢不敢？” 他嘴上说的“仰慕”，语气轻蔑至极。玄也不生气，喝了一口茶，轻轻放下杯子。“还是算了吧，如果你不小心受伤了，影响你的竞赛多不好。” 玄说话轻声细语，一脸关切。却把话说死了，言下之意，要开打分分钟把你弄残，可不要后悔哦。 “不必多虑，看招！” “你这家伙！你敢！”方达气得直瞪眼，没想到儿子胆大包天，居然在自己面前和客人动手。方达管理轮盘庄园，是以老派贵族为标准的，庄重和礼仪是最最最基本的，儿子毫无教养的粗鲁行为是硬生生给自己打脸呀。 铁心的袖子飞出一个四叶飞镖，它旋转空中划出一个弧线，飞到玄的面门。这招快准狠，加上出其不意，旁边的实木吓得心跳到嗓子口。 玄屁股都没挪，飞镖就停在他两眼之间。“不错不错，是有两把刷子。” 方达暗自感叹，他知道儿子的水平，单是念力移物的能力，他就超过了自己，没想到玄轻而易举就档下了。 铁心额头冒汗，他不断消耗意念，那个飞镖就是停住不动分毫。他的意念集中在飞镖上，想撤回也没办法了。 “不过你调用精神力量的方式不合理，过于死板。任何事物本身都有频率的，意念作用在它们上面是需要顺应它们本身的规律，这样才能让你力量使用效率最大化。” 玄一副循循善导的模样，真把自己当做前辈了。铁心却无法分心听对方的解说，因为飞镖随着他说的每一个字，一点一点的返回。一件武器快速飞过来其实也没多吓人，但它慢慢地移动，一点一点向你逼近，那种紧张、压力，会迫使你心脏停止。 铁心不停挣扎，压榨自己的精神力量，脸部表情都扭曲了。 “看来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其实我并没有消耗多少精神力量，我和你不同的地方在于力量的使用效率，你需要顺应事物的本质。不过这种感觉无法用语言说清楚的，你需要自己好好体会。” 铁心欲哭无泪，还体会什么呀！这个飞镖已经到了自己眼球面前了。他被这股压力制住，全身都无法行动，连逃走都不可能了。 “停下，荧求求你。”方达一脸惊恐。 玄笑了笑。“叮”地一声，飞镖掉在地上。铁心一屁股坐在地上，哆嗦着起不来了。 实木全程淡定。他知道玄不可能杀人。 玄用念力扶起铁心。说是“扶”，其实是把他拽起来丢在凳子上。 很快，方达和木鹿找了个借口，带铁心离开了会客厅。这场会面就这样不欢而散。 玄耸了耸肩，把杯子里的茶喝完。“特蕾莎，麻烦你带路。” *** 接下来，实木去了竞赛现场。玄就来到庄园的图书馆。自从图书馆在这几年收纳原来风暴堡的藏书，它就成为五域最大的图书馆之一了。 其实找到信息不难，难的是如何处理它们。无数历史故事组成一个巨大的迷雾，阻挡了待观察的真相。哪些事繁杂无关的内容，哪些才是玄想要的信息？哪些是毫无根据的臆想或错综复杂的谎言，哪些才是躲在假象背后的真实？ 第十章 轮盘（5） 玄知道就这么一两天不会有什么收获，内心也不着急。 玄除了翻看图书馆的书，还翻开长路的日记来对照。其实他并没有在日记看到多少值得关注的内容，但是他仍是反复翻看。其中一段对话，他总是感到意犹未尽—— 长路说：“你从来没有谈论过你的父亲。” 惜梦说：“因为我不认识他，很久以前，他就离开我老妈。” “抱歉。” “不要，我并没有什么遗憾的。” “我小时候父亲就去世了。石山养育我。有时候我会想，他还在的话会怎样的情形。如果你见到你父亲你会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我又不想要苦情剧。” “非得说些什么的话......”惜梦喝了几口酒，说：“我在成长的过程花了很多精力去驱散内心的阴霾，令到我自己相信，有人憎恨我，并不是我的错。小时候的我虽然是不完美，但是我还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我现在能够相信，任何人和我相处都可以获得快乐。我相信，如果你积极参与我的成长，就可以获得很多快乐，得到的比你付出的更多。如果你没有从我身上得到快乐，反而觉得我是亏欠你很多的话，我只能表示遗憾。” “这倒是意想不到啊。” 合上日记，玄想到自己血缘上的父母，自己如果见到他们，又会说什么呢？估计再好也超越不了惜梦说的水准了，她说的正是玄的心里话。他感觉非常喜欢惜梦，她的个性，她的态度，太合他心意了。难怪长路那么爱她，她是那么独特。她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吧。 玄看了不少古代历史记载，似乎进入了死角，并没任何新的发现，于是停了下来，翻了一下近代历史摘要。其中彩龙宫的职位调动摘要，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和荧曾经在那里待过三个月，文章上记录的一些人名，他都在墙上的肖像画见过。其中幻尺，是五域联盟的一个高级顾问，有名的预言师。同时她也是惜梦的母亲，荧的外婆。但是她却在正当壮年的时候离职了——这对彩龙宫的预言师来说可不是常见的退休年龄，要知道贞凡现在那么大年纪，还是彩龙宫主，四处蹦跶呢。 幻尺的离职原因标注着：私人原因。 彩龙宫的很多人员信息是公开的，玄能够查到并不奇怪。每年都有年轻人进入彩龙宫，但是真正成为预言师的少之又少。一些人确实祖上有雪原家族的血脉，但是他们一直到二十五岁的时候仍然没有觉醒命运力量的话，就只能离开了。目前彩龙宫注册的，有雪原天赋的预言师仅有个位数。 玄查到幻尺离职后两年，惜梦就进入彩龙宫学习了。但是她没有到二十五岁的期限就离开了。这倒是让人生疑。惜梦的母亲就是个预言师，按血脉来说，她的天赋觉醒的可能性还是高的，为什么不等多几年看看呢？ 荧说过，惜梦并没有觉醒雪原天赋。也许她提早知道了不可能成为预言师了吧。他继续查看资料，发现这里居然还有彩龙宫人员档案。虽然这些并不是秘密文件，但是收集起来还是很繁琐的。这个图书馆不简单哪。 他很快找到惜梦的档案。上面显示了各项指标，学习成绩。各方面在中上水平。在她最后一年的记录，有关一项外出学习的记录。后面有一行潦草的标记，玄认出字迹，是贞凡本人签写，这次出行学习正是贞凡带领，当时他还不是彩龙宫主。这样前辈和后辈，一带一的学习是很常见的，但是玄很快发现不寻常的地方。贞凡在行间缝隙写了小小几个字：短时觉醒。 第十一章 谈心（1） 觉醒就是觉醒，还能短时觉醒？这是什么概念？也许只有贞凡本人才知道了。 其实看彩龙宫的资料，仅仅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玄并没有找到对生命碎片有帮助的信息。 “嘿，那么晚你还在这里？”实木走进来，“走吧，方达邀请我们晚餐。” 在这场晚宴，方达和众位青年竞赛者都出席了。除了木鹿和铁心，玄并不认识其余的人物。方达给他一一介绍。轮盘庄园的内选人员一共十二人，现在已经赛程过半，决出六人。玄观察剩下的人员，确实木鹿和铁心赢面大，其余四人水平差距较大。 这就是风暴家族的现状，和另外两个古老家族一样，青苗不接，人才凋零。 铁心见到玄，一副小心翼翼，畏畏缩缩的样子。玄心想，他还真经不起考验。玄也不想想自己经历过多少生死关头，木鹿不过是娇生惯养的贵族子弟，生平第一次受到死亡威胁，吓到心理阴影也不出奇了。 各人寒暄一阵，开始按次序落座，方达首座，在玄的坚持下，实木落了次席，也称了他的心意，能够更多时间接触领主，收集报道素材。玄和木鹿就按照次序坐下了。 晚饭期间，玄和木鹿交谈甚欢。他发现木鹿和铁心这种典型富二代不一样，更加实务和有干劲。 “木鹿，轮盘庄园这里有多少风暴呢？” “常驻的就是我们这些了。另外还有一部分，血脉极其稀薄的，觉醒了天赋，也只能做到弯折小勺子，而且是用尽全力的那种。不过，即使这种水平，我们轮盘庄园都乐于接待，但是他们都很少留下来，因为天赋的限制，看不到发展的前景。说起来上个月我们还接待过这样的年轻人呢。那个姑娘倒是奇特，没有向我们请教交流灵魂力量的内容，反而整日泡在图书馆。哈哈，我并不是暗自你也泡图书馆很奇怪，哈哈哈！” “她长什么样子？” “深肤色，银色头发，挺好看的。你认识？” “不。” “不过她这个人冷冷的，庄园的人和她搭讪被拒，就没人和她交流了。她也就呆了一阵子，就有一个男人接她，一起走了，那应该是她的男朋友？难怪她不招惹别的男孩。大家都没什么在意，她的离去，因为她展现自己的能力也不过是弯折小勺子，并不是值得培养的人才。” 木鹿说的人明显就是荧。和她一起的就是拟人机器人小K。他们都有灵魂力量，偏偏荧就装作很弱的样子，混了进来，只是为了查阅图书馆的资料。和玄一样。 尽管荧切断了和他的心灵联系，但他们的想法是那么相近。她也在寻找生命碎片，查找的路径和方式几乎一样。 晚宴后，玄回到房间盘坐在地上冥想。他睁开眼，实木看着他。 “冥想不是应该让你感到平静吗？” “我尝试链接到荧，我想知道她在这里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 “是吗？”实木笑着抖抖眉毛，“就这个原因？” “不管怎样，我都连不上她，她真的切断了链接。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的关联是无法自主中断的。我们一直都有特殊精神联系，无论我们相隔多远。也许是，那个机器人......不知为什么，他也有灵魂力量。也许他有办法做到。” “她不想和你有任何瓜葛了。” 玄点点头，又闭上眼冥想了。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几天。 实木到图书馆找玄。“你还在这里？” “我没有任何收获。” “看看你桌上堆的书，哇，我做了那么多年的文字工作，从来没有谁的阅读速度像你这样。” 第十一章 谈心（2） 玄耸了耸肩，和灵魂碎片融合过，他的思维和记忆就不一样了。 “我觉得你该休息一下，和我去看一场竞赛吧。现在都到了四进二了，你前面一场都没看。” 玄点点头。 两人到了赛场，两场比赛同时进行着。场馆就在庄园，原来是戏剧院，现在作为比赛用地。现在还是庄园的内选竞赛，所以外界的媒体和记者前来还是比较少，加上庄园内部人员，以及南河市附近居民，观众还是不多，剧场的座位大半是空的。 果然，木鹿和铁心都进入后段赛程。幸运的是，他们直到现在都没有碰上，他们各自在两场比赛和对手战斗。 铁心的攻击充满阴狠，他丢出一个接一个飞镖，对手只能全力招架，用念力将袭来的暗器减速，再用剑拨开。玄一眼就看出，铁心的力量比对方高一截，战局能够拖延了那么久，无非是他一直在猫玩耗子而已。他的对手显然已经被压制住，胜利就在翻手之间。 木鹿的对手倒是稍微强一些。他使用一把长刀，念力集中在刀刃上，刮出一道道劲风。反观木鹿就气势小多了，他也使用长剑这样的常见武器，不主动进攻，每次格挡总是被击退几步。但是，玄已经确定木鹿已经赢了。他总能在恰当时候躲闪格挡，显然他的精神感应非常灵敏，对战斗的节奏掌握得很好，每次档下对方的招式都不硬抗，而是巧妙的卸劲，他留有余力去应对其他情况，反观对手，全是使用大开大合的招式，无论是体力上还是精神上都会迅速消耗，无法长久。 玄判断两边的战斗很快就会结束了。果不其然，铁心的对手武器落地，跪地认输。其后，木鹿的对手攻势减弱，被木鹿训了破绽反击，剑架在了脖子上，只得丢下武器认输。 在场的人开始鼓掌。玄鼓掌后坐下，内心并不看好这两位优胜者。窥一斑而观全豹，他们的战斗局限于“切磋”的水平和境界，属于温室里的花朵。 突然场下传来一阵喧闹。实木说：“看，谁来了？” 方达和两位优胜的青年，到剧场入口迎接一位年轻的女士。他们相互打招呼，示好。来者十分年轻，尽管她身穿职业化的工装长衣，妆容也故作成熟，但她显然不足二十岁。她有深邃的眼眸，漆黑的头发盘扎在头顶，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身材高挑看起来显得瘦弱。 “惊不惊喜，这下你怎么办？” 那个女人就是朱莉，荧的妹妹，目前幻想之戒的拥有者。原本玄还以为她要在最后的竞赛才出现，没想到她提前了一周到来。 玄只能硬着头皮下去迎接。 “荧，你看看，”方达说，“你的妹妹来了。” 玄第一次见到朱莉，但他和荧交换了身份，总不能来个初见自我介绍吧。“你好......” 朱莉挑了挑眉毛。“好。” 显然，她察觉了问题，但又不打算揭穿。玄松了一口气，用心灵传输和她说：“我迟些和你解释，请相信我。” 朱莉点了点头。 当晚，方达又主持了欢迎晚宴。朱莉一直安静，如果不是有人主动和她说话，她绝不开口。木鹿和铁心试探性和她交流，她都没有透露一丝有效信息。她孤身一人到来，没有带任何人助阵，就连她的男友，孩子的父亲也没有陪同。她坦然的模样，展现出强大的自信，让木鹿和铁心生出强大的压力。 玄也没有怎么交际，他不是这场晚宴的主角，其他人并没有在意。他喝着一碗汤的时候，碗里的汤水形成了几个字：午夜在庭院。然后字就消失了。玄看了一眼朱莉，她若无其事的和木鹿说话，保持微笑。 第十一章 谈心（3） 晚宴结束，宾客们散去，他和实木也回到了房间。“你不用等我了，自己先睡吧。” “啊哈，身份危机是吧，你有好多解释工作要做呢。” “就你话多。”玄在实木脸上亲了一下，就出去了。 在庄园庭院，满天星洒在假山喷泉，树木花草，大多缩了起来，看起来和白天不一样的景色，别有滋味。 在走廊尽头，朱莉背对着玄，她早到了，不知等待多久。 “朱莉，我——”突然一支飞箭袭来，玄没来得及防备，箭头几乎戳到眼睛，才被他止住，两股力量作用，它“咔嚓”分成两段。 朱莉飞升到空中，箭雨空中飞落，玄召唤出双头剑，旋转成盾档下。 这时，朱莉近身，手握短刀刺向玄腰间，玄一掌拍在刀面，武器直接被空间力瓦解消失，另一只手抓住朱莉的手腕。 “住手吧，我不想伤害你。” “好吧。你确实比我强，也不比荧弱，你到底是谁？” 玄放手，说：“说来话长——”朱莉趁这时候又拔出一把短刀刺去，玄双手夹住，她放开武器退后，短刀变成粉末。 朱莉吐了吐舌头。“我得试试，说不定能成了。” 玄笑了。“可惜不成，你还有什么花招？” “没了，我承认输了，也许这个戒指适合你。”朱莉伸出手掌，亮出幻想之戒。 “这个戒指没有实际力量，我也对风暴家族族长的位置不感兴趣。如果不打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坐下来谈谈？” 他们坐在喷泉池边。玄告诉了朱莉他们在火域的经历。 “我现在想起来，我觉得也许自己做的并不好，但是，事情从来的话，我也许还会这样做。” “这实在是太复杂了，也许我应该恨你，你偷走了我哥哥的身体和身份。但是我感谢你。” “为什么？” “因为‘荧’这个角色对她来说太过复杂，充满痛苦了。其实你和荧是有相似之处，有那么一瞬间，我看见你，以为自己见到他小时候。那时候的荧是那么有朝气，乐观。可是他早就不是那个时候的荧，她已经摆脱了过去的枷锁，以新的身份生活，即使过得不咋地吗，也不会比以前更糟糕了。” “谢谢你。” 玄看着朱莉。她没有化妆的时候，才看得出来她是个十几岁的青少年。她有着非常成熟的灵魂，而且早早的做了母亲。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和荧一样，我在查找生命碎片的资料，并没有什么发现。” “荧也来过？” “是的，她可能不知道你孩子的事情，毕竟你们也很久没联系了。” 朱莉掏出一个水晶球。上面出现一个宝宝的映象，头发稀少，没有牙齿，笑得很可爱。 “这是我的女儿大丫。” “她真是漂亮。” “谢谢。不过我知道庄园的这些老古板认为她是个‘罪恶’。” “那是她们的问题，观念还在两百年前。现代社会的伴侣们并不都走进婚姻，人们的关系和家庭形式是多元的。” “哈哈，也不是我不想结婚，但是我的孩子必须继承‘风暴’的姓氏，而德瑞的孩子不跟他的姓，他不就成了入赘吗？西岸从来没有入赘的长老，这对他的事业没有帮助。婚姻本来就是社会资源配置的一种方式，而这种方式并不适合我们，所以我们就没有结婚了。” “这不影响你们的家庭，不影响你们相爱。” “是的。我喜欢你，和你做朋友也不错嘛。” “我也喜欢你，朱莉，只要你不再找我打架。” “这我可不能保证。” 两人大笑。 第十一章 谈心（4） 接下来几天，朱莉和荧总是在一起，在图书馆里面。 朱莉也帮忙整理资料。玄说：“我以为你提早来是侦察‘敌情’，为你的比赛做准备。” “原本是这样，但是我看到他们的战斗，心想自己想多了。” “你呀，还真以为自己稳赢了？” 玄不得不承认，朱莉的赢面确实高，但世事无绝对。 “我来帮你不好吗？你看，我整好这边风暴旁支的发展历史，这堆书都是按时间线书序排的，之前分散在那堆天域地方志。” “谢谢你。” 南河市的轮盘庄园这支风暴旁支，其起源历史，追溯到冰域大冰灾时期。幸存的风暴，在轮盘庄园旧址建立临时据点。从那个时候，庄园就纳入了风暴家族的势力范围。 大冰灾之后，人类回去重建家园。西岸、敛冽、东岛，三个新生的人类王国建立，风暴族长重建了风暴堡，还成为西岸王国的风暴公爵，在老国王去世后，风暴公爵还成了摄政首相，王国的实际统治者。 在这样的发展前景，风暴家族自然就将重心从天域移回冰域。那么谁留守轮盘庄园呢？公爵任命了他的养子为庄园总管。 公爵的养子，众人都知道他其实是公爵的私生子。这属于公爵的道德污点，风暴和别的贵族有一大堆情人不同，尤其是族长，很少有什么风流韵事。 这是什么原因呢？按照玄的理解，在所有的政治力量的继承，风暴是最特殊的，不是长子继承、指定继承或选举继承，而是竞赛继承。族长的位置，是有家族中最强的人继承。这意味着，族长对力量的追求必须纯粹，远大于其他的欲望和追求。缺乏物欲的人比较难诱惑和收买，所以风暴家族没有出现过昏庸的族长。灵魂力量修炼到一定程度，人的意志就会更加坚定，所以，也没有软弱的风暴族长。 但是风暴公爵却有了私生子。养子在家族的地位低下，管理庄园一开始并不顺利。但是漫漫地，他将庄园管理的井井有条，从那个时候，庄园就开始了艺术品的商业帝国。公爵的养子干出一番事业，并且建立了权威。 公爵的养子就是风暴旁支的祖先了。在此之后的几代旁支的风暴能力越来越弱，当时的风暴主系和其他三个家族都不愿意和风暴旁系通婚。一直到深渊入侵的时代，风暴旁系几乎没有天赋觉醒的人才了，但偏偏是旁系的领导人，在抵抗深渊立了大功，被当时的风暴公爵分封了轮盘庄园，赐予风暴的姓氏，成了为了领主。 当时人们戏称旁支为“假风暴”。 风暴家族的衰落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每一次风暴主脉进入低谷，就是风暴旁支迎头赶上的时期。 西岸国王昏庸无道，反叛军崛起。风暴公爵劝阻国王，反而被他猜忌，用毒计囚禁。一生强大无敌的风暴公爵，竟然被下毒这样下三滥计谋弄倒，真是讽刺。 公爵的长子自立为新公爵，成为反叛军首领。他领军和西岸军进行战斗。当时西岸王国的盟友，西珠群岛的蜥蜴人内部产生分歧，一部分不主张参与王国内战。但是，蜥蜴人大首领力排众议，还是派了一支军队登录，帮助国王军队。反叛军受到两面夹击，打得十分惨烈。 终于反叛军付出沉重的代价，击退蜥蜴人军队，击溃西岸军，杀到望海王城之下。反叛军刚开始围攻，国王下令将老公爵在城上斩首。 他以为这样能挫败反叛军士气，却产生反效果。 第十一章 谈心（5） 老公爵德高望重，深受全国民众喜爱。反抗军原本经历恶战，疲惫不堪，加上物质短缺，杀到王城已经是强弩之末，公爵的死激发了他们的战意。 另外，原本支持国王的贵族或平民，以为国王只是囚禁老公爵要挟反抗军而已，老公爵一死，国王的支持者立即倒戈。 王城守军在内外交困之下瓦解。国王放火烧了王宫，并喝下毒药自杀。 王室的一半成员参与了战争而被逮捕。王室声誉陷入低谷，剩下的王室成员，包括王储甚至不愿意登基，王座此时成了烫手山芋。 新公爵拒绝了贵族们的推举，不愿意成为新王，反而告罪于世，毁掉公爵玺印，放弃了爵位。于是贵族们选举出长老们来统治国家，这就成了后来西岸长老会的雏形。 风暴卷入这场内战，损失惨重，好长一段时间不在政坛活跃了。 内战发生的同时，风暴家族的老弱都转移到轮盘庄园避难，战争结束之后，西岸的经济衰退，物质短缺，进入了四年困难时期。一部分风暴到了轮盘庄园就定居了下来，然后没有返回风暴堡。他们和旁支融合，导致轮盘庄园新的繁荣期。甚至在下一代的风暴旁支有了一批新觉醒的人才。 玄说：“风暴旁支一直都有野心将其‘转正’，他们已经有过旁支血脉的族长了，如果再一次打败主脉的你，说不定以后都会持有幻想之戒呢。” 朱莉说：“那也得他们赢了我才行，我输了的话，也不在乎他们以后将自己当做正统的风暴了。届时我不愿意再成为风暴的一员，我会和德瑞结婚，我和孩子都跟他的姓氏，风暴主脉绝裔得了。” “哇，你是将自己的一生都压在一场比赛来决定了。” “这有何不可，这样人生才刺激嘛。” “那么木鹿和铁心的比赛，我们一定要去看了。” “为什么？” “以免他们还有隐藏的绝招和杀手锏未出，这是庄园内选的最后一场，优胜者会和你进行最后的对决，不可能再隐藏实力了。” “不是我小看他们。他们的实力就这样，没有可隐藏的。” “以防万一。” *** 庄园内选最后一场比赛，木鹿对铁心。两人已经在场中央站好。由于族长之位竞赛已经接近尾声，剧场的观众直线上升，上座率超了八成。 “不知道实木跑哪了，他的赛前专访应该完成了。”玄说。 朱莉说：“要不你去找他？” “算了，不管他。我们看比赛吧。” 方达和公证人落座裁判席，两位选手握手后向裁判示意。方达宣布开始。 观众发出欢呼。 铁心抢先攻击，双手长袖飞舞，无数飞镖飞出。一上来就放大招，木鹿也没预料到，他及时做出反应，迅速翻滚后退，挥动长剑，将飞镖一一打落。 木鹿渐渐后退，以换得更大的空间来腾挪，但谁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他无法接近铁心，只能被动挨打。也许，这是他惯常的战斗模式，先守而消耗敌人力量。显然，铁心可不是木鹿以前遇到的对手，他的攻势并没有任何减弱，相反，生出了诸多变化来。 铁心的飞镖有时爆发性飞出，有时只丢出一个，有些在空中停留，等待时机，突然加速飞袭，它们大部分轨迹毫无规律，在空中盘旋、螺旋、直线、弧圆，让人眼花缭乱。木鹿动作变得慌乱，脚步跌跌撞撞，打落飞镖越来力不从心。 观众的喝彩声一浪接一浪。 铁心就更加得意，袖子舞得行云流水，也不知道有多少个飞镖藏在里面。 第十二章 药物（1） 朱莉说：“这样旋转舞动袖子倒是个集中念力发送的方式，这叫做天赋不足技巧来补。” 随着时间推移，木鹿越来越狼狈，铁心一副大局在握的模样，甚至还能分神收起一些地上的飞镖。 朱莉说：“哈哈，看来他的飞镖也不是无限的嘛。” “你很不看好铁心呀。” “当然，我就不相信你没有看穿。” 突然，木鹿脚上失力，跌坐在地上，他连忙在地上打滚，避开一波飞镖。铁心见状不依不饶，双手合十，然后放出致命一击，手上的飞镖全部放出！ 全场爆出吼声，观众们都站起来。 然后一片寂静。 木鹿站了起来，铁心倒地不起。结局大出意外。 观众以为木鹿会被飞镖打中。飞镖是比赛武器，上面钝头没开锋，但是那么多打在身上，不死也残呀，但是它们统统偏移跌落在地上。反观铁心，他被一把长剑钉在地上起不来，长剑也是钝头无锋，却直插进他的肩膀。 观众爆发最热烈的欢呼。场下的工作人员上来将铁心抬到担架上，他疼得哇哇大叫。不断有人往场上丢鲜花，木鹿向观众鞠躬示意。 “果然，木鹿前面的表现是装模作样，铁心被他的表象欺骗了。竟然如此大意，将手上的全部武器打出。你说得对，他确实隐藏了部分实力，能够在那个时刻，用念力偏移了所有的飞镖，并且投出长剑攻击，这样爆发的能量确实惊人。但是，如果这就是他隐藏的实力，我还是会赢得。” 玄陷入沉思。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可大了。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木鹿擅长的是对战局的掌控，和对事物的感知能力，念力移物方面是弱项，在最后那一击，完全推翻了我之前的判断，明明念力爆发才是他的强项。那他的战斗模式不就一直很别扭？” “那倒是，如果念力到了这个水平，他的战斗方式就不应该这样了，该用投掷或飞箭之类的更合适了。” 别人没有发现异样，因为他们不像玄那样，可以感知生命特征。木鹿体内的涵汇流在腹腔，呈奇特的频率运动。他的身体处于亢奋状态，这股涵在转化为能量往头部输送。这是他从未见过的现象，玄一时无法解释。 “也许他并没有隐藏实力......” “什么意思？” “我只是有个猜想，这需要验证......” *** 月黑风高，在庄园艺术馆屋顶，有一个人影伫立四处张望。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仔细一看，竟然是个小女孩驾着两个幽灵漂浮着。 “你怎么现在再来，快点给我，我受不了了！” “哈哈哈，看到你饱受折磨的样子，我最喜欢了。你应该很荣幸，正式成为我最喜欢的顾客。” “快点！” “慢点慢点，你知道我最喜欢这样的感觉。” 屋顶上的人是木鹿和痛苦。在月光暗淡的照耀下，木鹿此时的样子和平常风度翩翩大相径庭，他满头大汗，皮肤发红肿胀，面目狰狞，仿佛经历巨大的痛苦。而痛苦此时笑得越发阴森，旁边两个面目呆滞扭曲的幽灵都因此显得可爱了。 木鹿在心里对这个变态的死灵法师恨得不得了，却不敢有什么举动，他终于忍不住全身的麻痒刺痛，跪地哀求，眼泪鼻涕都出来了。痛苦这才丢给他一小瓶液体。木鹿立即打开喝下，一滴都不剩，还在瓶口舔了又舔，这才呼出长长的一口气。 “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你的货就不会断。我先走啦，那家伙总是叫我不要乱走动，我现在出来时间有点久了，嘻嘻嘻。” 第十二章 药物（2） 痛苦飘走，不见踪影。木鹿直瞪眼，却无可奈何。“等我当上风暴族长，总有一天我要加倍奉还！” 他从屋顶飘落，离开了。 躲在楼下一棵树里面的玄，笑着点点头。“有意思。” 两天后终于到了最后决战。这场战斗拖得太久了，早在两年前就该进行的风暴族长争夺，因为朱莉的怀孕而推迟。当时荧在敛冽城不死围城战斗中成名，风暴族长的信物，幻想之戒也因此重见天日。荧将戒指交给朱莉之后，消息传到轮盘庄园，庄园一方就提出要进行族长禁赛了。 “是时候来个了结了。”朱莉说。 玄觉得她的心态非常好，毫无进展。他也很高兴，最好维持到比赛开始。“你正是成为风暴族长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一直都有参与风暴堡的重建，既然我是族长，那么这项工作就更加名正言顺了。加上一年多之后，我就十八岁，正式成年。珍妮就会把原来我父亲的产业移交给我。我重建风暴堡之后，就会和孩子搬回家，一方面经营管理我的资产，另一方面，养育我的下一代。” “你的男友呢？” “他呀，反正我们没结婚，孩子也跟我姓，他在当他的长老工作之余，来探望一下孩子就好了，我需要宠幸他的时候就召他来。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要别的孩子，光靠我一个人倒是生不出。孩子够了的话，他来不来风暴堡就无所谓了。” “哈哈哈，越扯越远了。我以为你们很相爱呢。” “爱是爱，但也没有必要非得一直黏在一起。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朱莉一边交谈，一边检视武器。她把箭筒绑好在背上，两把短刀插在两边腰带。 “好了。” “加油，你会赢的。” “当然。” 木鹿和朱莉进场，观众爆发热烈的欢呼。剧场全满座，没有买到票的观众在剧场外广场聚在一起，关切场内的情况。整个气氛像是进入了狂欢节一般。 玄回到座位，和实木坐在一起。 “我以为你在采访呢。” “不了，我得认真看比赛，毕竟我还要写决赛的过程。我不能错过半点细节。” “是呀，我敢打包票，这次可精彩得很。”玄笑得意味深长。 场上裁判员宣比赛开始。木鹿就开始攻击了。他整个身形呈直线，飞冲向前握剑直刺。 “咦？”方达忍不住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想到，他的侄子还能使出这样的招式。 朱莉早有准备，三支箭飞出，一支到头部，一支到胸部，一支到背部。箭支轻，自然比人飞行快，攻其必救之处。木鹿还未杀到对手跟前，就被迫改变线路，一个翻身落地避开箭，然后又是一次冲刺。 朱莉的箭支没有停，她从容移动步伐，始终和对方保持距离。木鹿尽管展现惊人的力量和速度，却始终未能贴近朱莉。 实木说：“怎么他的力量增长了那么多？有点匪夷所思。” 玄说：“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他就像小孩子拿大锤，没能真正掌握和控制自身的力量，朱莉还没真正发力呢。” 木鹿的攻击受到挫败，做出了改变。他落地，长剑从手上飞出，凭虚御剑，大弧线挥砍。朱莉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来这招，没来得及躲闪，长剑和她的念力场碰撞，她被击飞后退，一直到场地边界才停下来。木鹿没等招式变老，又接着连续挥砍。这时，朱莉已经做好准备，飞到空中躲闪袭来的长剑。 此时攻守转化，观众们看得十分过瘾，欢呼声一浪接一浪。 第十二章 药物（3） 外行人看热闹，玄看到的并不是表面。木鹿凭着突如增长的力量，竟然和朱莉斗了个不分上下。但是他的力量却和本身的技巧不匹配。他的凭虚御剑，需要手上的动作牵引，这意味着他不能熟练运用念力的作用，长剑的挥砍，手上的挥舞动作太容易被看穿，给了朱莉足够的反应时间。相反，朱莉的箭全靠念力牵引，不需做出拉弓动作，这才是典型的风暴战斗模式。 木鹿用的力量并不属于他自己的，显得无所适从。他的涵运作混乱，如果再继续下去，他的身体会造成永久损伤。 突然地上的箭飞起，射中木鹿的肩膀。长剑掉落在地上。 大家都有个错觉，就是朱莉一直用箭筒上的箭来发射，没想到她能移动地上掉落的箭。 我们所说的灵魂力量或精神力量，就是意识的延伸。例如你用念力移动一件物体，你的意识就延伸到它上面。当然你也可以将意识延伸到别人身上，例如说，少部分生物和风暴能够做到心灵感应，就是能够把意识延伸到别人身上。 但是，这些延伸在实际运用是有局限的，例如大多数风暴在朱莉的情况，是无法延伸到散落的箭，这需要强大的感应能力，覆盖到战场上的控制。 所以，木鹿没有想到这招突袭。他的意念集中在长剑上，无法维持自身的念力场保护，被一支箭插在肩膀上，剪头是钝的，但这力道够猛，鲜血渗出，染得衣服一片红色。 “你输了。”朱莉说。 “不!”木鹿双眼猩红，发出野兽般的吼叫。 玄托着下巴，身体前倾。“有意思，还有第二阶段呀。” 木鹿双手合拢发出一道念力冲击波，朱莉斜身避开。那一道冲击波没有消失，反而不断凝聚，这股力量偏折光线，形成一个可见的巨大长武器，木鹿双手一挥，仿佛空气都劈开两半。朱莉回旋翻身避开，但是剧场的天花板劈开一个长长的裂缝，上面的灯管暗了一片，坠物纷纷跌落。 观众们尖叫此起披伏。 朱莉也吓了一跳。她从小就认识许多强大的风暴，无论长路，长风，石山，荧，玄，他们没有像这样野蛮的方式战斗。念力压缩空气形成冲击波，可以击退敌人，这并不难。但是将冲击波凝聚成巨大的“剑”，用来撕裂任何物体，都将花费巨大的精神力量，除非你拿着神器，不然会使自己的灵魂受到反噬。 归根到底，木鹿不懂得如何使用突然增长的力量，只能简单粗暴，却也极端有效。 “住手!木鹿，停下!”方达不知道侄子怎么回事，但是这样下去他会伤害到自己，灵魂受创的话，变成痴呆疯癫都是有可能的。 木鹿抡起巨大剑一个旋转，竟然打到观众台上。一阵尖叫响起，观众开始逃散拥挤成一团。观众台一侧轰然倒塌，眼看有三人要跌落到台下。 他们停在半空。“你们快点撤离吧，这里很危险了。”玄用念力接住他们。 正当剧场成了危险建筑，玄和木鹿帮助疏散人群，另一边，场上的战斗越发剧烈。木鹿疯了一般，舞动手上的巨大剑。它并不是实质的物体，使用起来无重量，速度惊人。也亏得朱莉的飞行控制优越，避开了一招又一招。 木鹿的双眼开始流出血来，他发出嚎叫，仿佛不是人类的声音。 “你真的不要命了!”朱莉想到最好的战略，就是不和对方正面交触，让对方疯狂自我毁灭。但她却狠不下心来。 朱莉飞高，一个俯冲，向着对手。 第十二章 药物（4） 玄停下来，注目这关键的决胜瞬间。 刺眼强光一现。那巨大剑消失了，木鹿倒在地上抽搐。朱莉缓缓降落。 已经疏散剩下一小半的观众发出呼声。结束了，朱莉赢了，她是风暴族长。 实木说：“你们别顾着兴奋，快往这边出口走，剧场破烂成这样，你们就不怕倒塌活埋吗？”。 玄飞到场下，到了朱莉身边，她靠在他身上，状态并不好。她在最后一招耗费了所有力量，进入了精神枯竭。 原来，朱莉飞到木鹿跟前，一掌拍脑门，将他震晕。在飞跃的过程，她没有被巨大剑正面击中，但被侧面的力道影响，防护的念力场瓦解。她震晕木鹿的同时，自身缺乏念力防护也会伤及自身。一连串动作下来，她身心疲惫，只能勉力支撑。 朱莉冒那么大的险，只是为了阻止木鹿，尽快结束战斗而救他一命。 “恭喜恭喜，你先去休息一下就好了。” 朱莉点点头。 方达跑向侄子，检查他的身体。他的状况极其糟糕，陷入了昏迷，面部渗出鲜血十分恐怖。 “哈哈哈!”一串奸笑，一个小小身影从天而降。她架着两个幽灵，在半空俯视众人。 “痛苦!我等你很久了。”玄立即飞升到空中。 “哎呀呀，实验品虽然败了，但还是很有继续研究的价值，再说，回收一个狰狞，扭曲，疯狂的失败品，我是最喜欢的了。” 方达说：“你不要过来!想做什么？” “当然是废物利用啦。” “哼！”玄一剑凭空挥砍，痛苦就消失了。“你以为我没发现你的把戏吗？”幻术破除剑一下子扫除痛苦的幻影，她的真身就在比赛场上。 玄瞬移到她身边。“锵——”双头剑和大镰刀一个交错。 “不错不错，实力又有长进嘛，可惜我赶时间，不能和你慢慢玩。” 突然，无数幽灵从痛苦袖子喷涌。它们的形象有男女老少，断手断脚残疾损面，扭曲可怖。它们发出尖叫，震慑了在场的所有活人。 “哈哈哈，这些可不是幻术哦。” 玄后退一步，集中全部精神，说出一句无比坚定的话：“退散!” 幽灵们无法承受魔音的力量，开始四处逃串，很快就消失了。人们这才慢慢回过神来。 痛苦的笑声远去，木鹿也不见了。 “木鹿!”方达痛哭。 玄用魔音击散那么多幽灵，精神已经消耗大半。痛苦离开，他没有追上去。如果在全盛状态，他也未必比得上痛苦，更何况消耗了那么多力量。 “方达，很遗憾。我没能阻止她。” “她是谁？” “真神教的核心人物，强大的死灵法师，她叫做痛苦。” 玄将他知道的情况告诉方达。他偷看到痛苦给木鹿神奇的药水。它有强烈的副作用，似乎还能成瘾，但却能提升使用者的精神力量。根据木鹿和铁心战斗情况，他原本以为药水的效果，仅仅如此而已，没想到居然能够造成这样的破坏力。 “木鹿真的超出了意料，等我发现情况失控了，也无法插手了，我知道痛苦肯定会出搞事情，没想到她一出来，我还是被她耍了一道。我总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方达擦了擦眼睛。“你已经尽力，如果没有你在，她杀死我们简直像捏死虫子似的。” 痛苦才不会那么容易杀人，她手下败将统统死得惨烈。不过玄只是耸耸肩没有反驳。 “朱莉族长，请接受我的敬意。木鹿在违规使用药物的情况，你都能胜利，你的位置是你赢来的，我会按照之前的约定，支持风暴堡的重建工作。” “谢谢你。” 第十二章 药物（5） 朱莉也就休息了三小时，就起来了。玄和她在庭院聊天。 “你看起来还很累，不再休息一下？” “我太兴奋了，睡不着。我一想到自己的计划，未来，正在一点一点的实现。我太开心了。” “其实这场战斗还是挺惊险的，谁都没想到这药水居然有这种逆天的效果。” “如果木鹿能够适应新增得力量，我可能就被他给杀死了。他也是不要命了，为了赢什么都做出来。” “即使他这次赢了，药物的副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他可能再也无法有突破和进步了。不过结果是好的，也就不要再想这些让人后怕的事情了。” “可惜，荧并不知道这个喜讯。” “我想联系她，但我们之间的灵魂连接被屏蔽了。” “说起来，你说的这个通感太不可思议。我从来没有听说过。” 玄和朱莉解释过通感。那么通感呢？就是两人灵魂接通，所有思想、情绪、意识都能够互通。理论上意识是可以延伸到任何东西上，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可能。 “我知道，也许只有体会过的人才清楚。” “我从来没有见过有谁能够做到你说的通感。灵魂是如此复杂，两个灵魂要要交互意识是非常困难的。但随着时间，我对你的了解增长，我也开始了解，你和荧之间微妙的特点，这是无法用言语说清楚，如果非得有人和她通感，就非你莫属了。” “哈哈哈。” 他们聊着聊着，夜已深了。 “你在等待什么？” “被你发现了，你猜猜？” “你在等大家都睡觉了吧。其实我也很好奇，庄园的秘密房间和通道。” “族长竞赛已经结束。今晚是所有安保和警戒相对薄弱的时候。” “哇，没想到你那么有心机和耐心，你来了庄园那么久，就是等这个时候。” “我总不能真的空手而归吧。是了，刚才最后一个都睡了。剩下的不过是值守的保安队，他们都不是风暴，不过是外聘的安保公司人员，对我们毫无威胁。” “我们？” “你不是说睡不着，而且也很好奇吗？接下来的事情，怎么会少得你呢。” 在领主办公室里面。 玄说：“先停下，这里还是有防御装置。如果胡乱走进去会有警报。” 朱莉说：“这并不奇怪，以前风暴堡装的警报可多了。” “这样最省事。”玄一手搭在朱莉肩上，两人就从门口瞬移办公室书架墙边，避开了这段装置的探测。 玄四处观察。“这里应该有暗门。我得想办法打开。” “你不能像刚刚那样移动进去吗？” “不安全，任何传送都需要对坐标的感知，否则会在传送的时候被撕裂。墙后的坐标被阻隔了，空间力量也不是万能的。” “当初，他也是这样潜入风暴堡的？避开外围的防御，趁着警报关闭的时候进入风暴堡……”朱莉若有所思。 玄当然知道朱莉想起的是谁。温柔老锤不仅扮演了玄的父亲，还扮演了风暴堡孩子们的父亲。 “他死了。事情已经结束了。”玄轻拍朱莉的背部。 “他死在你和荧的手上，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玄没有回答，伸手摆弄书架上的书，改变它们的顺序。“咔嚓”一声，书墙向旁边分开。“这就是密室。” 沿着通道往下，出现一间藏宝室，两边货架上放着各种藏品，古物，艺术品。 “还真是风暴一脉相承的风格，一个装满财物的房间。风暴堡也有这样的房间，是用幻想之戒开启的。当初老锤就是要在那里找灵魂碎片。” 第十三章 会议（1） 玄摇了摇头，他融合过灵魂碎片，对同类的碎片会有感应，但这里没有。 他们走到最后一排架子，看见上面挂了个牌子写着“违禁物品”。架子放着一些卷宗，瓶瓶罐罐。 “这些瓶子放了的药草，药粉，药剂，看起来非常可疑，不要乱碰。” 朱莉说：“这些卷轴呢？” “应该可以，我并没有感应到奇怪的波动。” “咦！” 玄也跟着翻看这些卷轴。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大堆化学反应和魔药学推论。他们的核心都是：如何提高精神力量。 玄和朱莉对视一眼。 “风暴旁支一直在秘密研究这类精神药物。方达对木鹿的情况并不是一无所知的。”玄放下卷轴。 “想想也不觉得奇怪。旁支比主系，天赋上差一截，像石山这样水平的非常罕见。他们自然想办法提高精神力量。” 玄就看了其中几个重点药方，就认定它们的技术落后了。 “但是这些药方都是失败品。即使是顶尖的生命魔法药剂也很难做到他们想要的效果。新月有个禁忌的生命魔法，就是生命燃烧魔法。将大量生命转化为能量，消耗生命直到死亡。同理，所有的获得力量的药剂，要么效果太小，要么副作用太大。木鹿就是最好的例子。” “方达知道木鹿也在使用药物，是因为，他自己也在研究这个。” “这些资料上的药物效果太小了，药效低，时效差，副作用却那么强烈，基本上就是喝毒药。远远比不上痛苦给的药剂。” “她真是强大的死灵法师。” “不不不，我觉得即使痛苦也未必做到这样的药剂，或者说单靠她自己一个人很难做到。当初我和荧两个一起研发黑毒一号就花费了很多心思。更何况精神药剂比黑毒一号难度要翻上许多倍。” “你觉得痛苦背后有个研究团队？” “瞎猜这些没什么作用，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 “这次你还是没有获得你想要的东西。” 玄耸耸肩，并不意外。正当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玄发现了什么。 “这一叠资料有人动过!” “这一堆？都铺满尘了，怕是一些废弃的方案。” “这里，底下的笔记本，最后一页被撕下了。” 玄打开笔记本，有一页撕开，后面只剩空白。他翻到前面的内容看。 “前面写了很多灵魂的理论分析，没有什么新颖的。但是，这里，最后一句......要增强精神力量，本身就会对精神和灵魂造成破坏。但是这个破坏未必总是坏事，甚至可以加以利用。如果对灵魂的破坏能够对其分裂却保持完整，这样就能做到了。” “什么意思？分裂却保持完整？灵魂是十分精密的，任何损伤都可大可小，更不用说‘分裂’。写这些的人没常识。” 那人不是没有常识，而是用超越时代的眼光去思考。 荧就能做到“灵魂分裂”的方式去战斗，犹如分身多人。这是独一无二的例子，也证明这并不是不可能的。 “被撕走的那页，是文章的结尾结论，那才是这篇文字的重点。” “我有办法。”朱莉集中意念，用十分精巧的方式，给空白页铺上灰色。那是反向的快速清洁大法。前一页留下的笔印就显形了。 上面写着：“灵魂破坏分裂，控制得当，就会形成一个强大的人格，它会凌驾在原人格之上，并且快速增长，产生惊人的破坏力。这个人格灵魂特点可以和原人格毫无关系，它可以是男女老少，甚至非人。我相信，总有一天能够做到创造新人格的程度，甚至这个人格有什么记忆，思维，性格都可以掌控。这意味着，你可以在别人身上复制自己。” 第十三章 会议（2） “这个作者疯了，”朱莉愕然，“这怎么可能?” “内容确实不符常识。我却认为这是可能实现的计划。我并不相信这个作者来自风暴旁支。不是我低估他们，能写出这样东西的人一定有强大的精神，哪怕那人没有风暴的灵魂天赋，这一点是必须的，这样的人，才能对灵魂有深刻的认识。” “风暴旁支的人普遍精神力量不足，石山老师的水平已经是异类了。然而这不是他的字迹。” “但是精神强大的人，依旧持有对力量的追求。想想也是觉得可怕。” “撕走这页的也是作者吗？他不想给别人看到。” “并不是，别人看到只会觉得荒谬，只有少数人会明白，拿走最后一页的我知道是谁。” “谁。” “荧。” 几天后。玄和实木在南河市一间露天餐厅。玄望着远处。 实木打了个响指“嘿！难得我把风暴族长赛专题稿交了，可以和你轻松游玩，你却一副心事重重。” “抱歉，亲爱的。我脑子里有很多东西。” “让我猜猜。你为朱莉离开感到伤心，难得交了一个新朋友，却又面临分离，而她是去实现自己的梦想，你又不禁为她感到开心。另外，你寻找生命碎片的下落毫无进展，你有了挫败感。而且，现在荧的调查一直走在你的前面，你不知自己和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成了竞争者吗？” “哈哈哈，你是写言情小说吗？怎么那么多弯弯转转。” “全被我说中了吧。” “对对对，你说得对。” “反正南河市的风光就这样了，过两天我得准备新的专题采访，你先回去吧，迎风在家万一捣鼓什么，把厨房给炸了就不好啦。” “她呀，怎么可能，上次她把灶头差点火灾之后就不会煮热食了。她缺了我们谁都能活得好好的，不用担心。” “这不是恰好相反吗？她不会缺了谁，她总能随时离开，她万一对我感到厌倦呢。” “这可不像你，怎么突然那么多愁善感。你担心有什么用？” “你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其实我比你们活得都长，但是，我和你们是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关系，而且这种关系并没有多少可以参考的。难道感到无所适从不是应该的吗？” “啊哈，你不说我还不知道这是初恋呢，我感到好开心。” “瞧，你就会取笑我。” “哪有，我只是觉得你特别可爱。” 玄给实木深深一吻。 “不用想太多，如果我的恋爱经历给我什么经验的话，那就是要享受当下，与其担心虚幻的未来，耗费现在的精力和时间，还不如趁现在抓住它。” “你嘴上说说好啦，干嘛在桌下‘抓住’？这是公共场合。”实木发出轻轻急促的喘息。 “你嘴上说不要而已。你就喜欢这种刺激。”玄贴在实木耳边说，加快手上的动作。 突然桌上一阵抖动，杯子倒了，茶流得到处都是。玄抽回手来，在桌布上擦了擦。“你都‘湿’了。” 实木红着脸说不出话，服务员过来收拾，他只能连声道歉。 他们回到酒店续了两回合之后，并躺在床上。 玄说：“你之前说的新采访是什么？你曾经说过的心理学、神经学专家的研讨会，就是这个？” “是的，原本方达也会出席的。不过庄园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就打算缺席了。除了医学家可科学家，还有不少通灵师之类的神棍呢。” “科学和魔法的思维碰撞呀，真有意思。你觉得这和‘精神类药剂’有没有关系？” 第十三章 会议（3） “你暗指研讨会和痛苦给木鹿的药剂有关系？” “这只是个猜测，它们不可能是巧合。” “也许你猜错了。” “你就那么希望我错。” “因为见得少呀。” “研讨会在哪里举行？” “绿毛镇。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这个小镇环境不错，会议地点就在度假村的大酒店。” “绿毛镇，好耳熟。那是惜梦的祖籍。长路的日记有讲到，幻尺是在那里怀了她，后来她搬到金域旧龙都产下惜梦。她一直到成年才去过绿毛镇，但对她而言，那里就是她的第一个故乡。” 实木原本就是打算休假几天，于是两人干脆移步至绿毛镇度假村，没想到，住宿方面出了问题。度假村酒店居然在旅游淡季全部订满。他们只能在周围的小旅馆下榻。 “这里环境这么糟糕，这两天度假就毁了。”实木推了推房间里的椅子，它发出吱吱声，似乎随时倒下。 “报社派你来采访，作为金牌记者，居然没给你提前订位？” “你把我的工作想象得有多好呀。我只有研讨会的入场券，到时候参会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助手。” “助手工资呢？” “没。” “黑心老板还我血汗钱。” “没有，那你咋办。” “肉偿呗。” “嘿！别，这里好脏。” 玄动动念头，房间到处的尘土赃物就驱除了，然后扑向实木。 *** 研讨会开始的时候，会堂门前排起了队。 “我原本还怀疑度假村到底有没有那么多人，现在信了。”玄说。 “你以为呢，这个季节也搞饥饿营销？度假村以花季百花盛开闻名，今年已经过了，要到明年才能见到，现在也只有举行大型活动才有这样景象了。” 突然有个声音响起。“借过借过，麻烦一下，谢谢。快过来，这边是贵宾通道，我们这里走。” 玄说：“你怎么在这里。实木你和迎风说了？” “没啊。她从来不过问我的工作细节。” 迎风一如既往的吸引了周围人群的注意力，她身穿红色长裙，尖头高跟鞋，红发披肩，红唇红指甲，像一团艳丽的火焰。她带着两人来到队伍。 “啊，你们呀。原来这几天你们跑来这里玩了。” 实木说：“呃，前面还发生很多事情，到时我再和你慢慢讲。” “对了，这两位是‘闪’和‘电’。读书会的通灵师，我受他们邀请来到这个会议。闪、电，这两位是我的伴侣，荧和实木。” 呃，这名字也太酷炫了。闪和电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身穿介于流浪者和通灵师之间风格的破烂长袍，脖子上挂着大大小小十几串不同风格的项链，两人都呈现一种迷离的眼神，要么像喝醉酒，或神经兮兮。不过抛开这些怪异的风格，这两人倒是外形长得不错，如果你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是演员，身穿戏服呢。 他们相互介绍认识后。迎风说：“他们是会议的贵宾，我们可以一起从优先通道进去。” 实木说：“太好了。” 他们进去的时候，迎风挽着两个读书会的朋友，先并排进去，十分亲密。实木的脸色越来越差。 “你怎么啦？不舒服？” “没事。” 他们进去会场，发现这里布置成一个自助餐宴会，大厅有一片空旷的区域让人们来回走动。 “我以为这里会有演讲什么的。”玄说。 “没那么快呢，你们没有拿到议程表吗？今天只是作为开幕活动，让大家相互认识了解，在正式会议前的热身。”迎风说。 “议程？可能报社没有发给我。” 第十三章 会议（4） “给你，我有多一份，好好看看。你这几天顾着风流快活了，工作就疏忽了。” “不用你教我怎么工作。”实木撅起嘴。玄在一旁偷笑。 “好吧，你先忙，我和他们去认识认识别的通灵师。”迎风和闪、电走进了人群。 实木说：“她又不是通灵师，怎么和他们混在一起。” “也许是她最近小说素材的需要吧。” “小说又不是纪实文学，未必需要和生活体验一致。她写的内容往往幻想远大于现实。” “也许她想要改变。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知道，迎风从来不喜欢别人这样。” “你说得对。她也说得对，我疏忽了，对自己的工作没有那么上心了。我现在要去会议组织部要一份纪要和名单，整理一下采访计划。” “去吧。” 玄独自一人在会场。附近的医生、教授、专家都在相互寒暄。他们往往来自天南地北，相互也只是在专业刊物论文上见过名字，大多是第一次亲眼见到。“久仰大名”这个词此起彼伏。有人玄面前问话，他都回答：“不好意思，我不是精神学科专家，也不是通灵师。” 又有一人来到跟前，玄头都没抬，小口喝着一杯果汁，说着重复的应答。 “当然，但是你是强大的风暴，在精神和灵魂的领域，你比很多装模作样的专家和神棍们更有话语权。” 玄一看，竟然是贞凡，彩龙宫主正在笑呵呵的看着他。 “好久不见了，真的好久了，大人。” “是呢，玄。你不用惊讶，别忘了我是谁，我和你一样，受到命运的感召，我时常能够看见你和玄。放心，她现在状态还不错，从近期来看，并没有什么厄运，当然也没好运。” 玄曾经短时在彩龙宫学习命运的奥术，不过对于这些神叨叨的知识，他并没有坚持下来，当他梦见罗红树下和荧的相遇，就离开了。 “当初我在彩龙宫和荧始终没有见面，是你故意的吗？” “命运的事情，哪有故意一说？我从来没有限制你们的活动，你们经常借书待在自己的房间看，出来找我讨教学习的时间从来没对上。命运就是那么奇怪，它就是让你们在那特定的时间相遇。如果你们在彩龙宫遇到，说不定只会想，哦，那又是一个来学习的同学，而不是一段刻骨铭心的相爱。如果你有继续在彩龙宫，你会明白一些道理，可惜你的离开也是命运的安排。” “命运的窗口总是时开时闭，依靠命运的力量来偷窥未来，我觉得实在是虚无缥缈。我想，还不如多看点书，实在的知识会更好的预测未来。” “用知识来预测未来更加虚无缥缈。” “为什么这样说？” 玄感觉像是回到彩龙宫，在那里他和贞凡就是这样常常面对面讨论。 “我给你讲一个真实的故事。在天域某年某个人类王国。首相手下的智囊团里，其中有一个智者观测，当年的雨季会提早，而且会延长。别的专家们根据这一观测推论，河水上涨，潜在的水灾会影响两岸的农业。产粮因灾情影响而产粮下降，将影响全国的物价，形成一系列经济震荡。国家不久前才经历战乱，一旦陷入这场危机很有可能一蹶不振。首相收到智囊团的报告，立即将它交给国王。国王也立即做出反应，召集大臣们讨论，应对这一危机。” “这位国王是个明君。” “确实如此。他发布了一系列政策来应对天灾。确实，雨季延长，河水猛涨，由于提前做了河道疏通和疏导的工程，灾情受到抑制——” 对了，玄想起来这是天域古代通史《列王记》的故事。 第十三章 会议（5） “——只有一个小镇受到洪水侵害，救灾行动迅速，伤亡很少。粮食减产很小，受灾区域又受到国家补贴，物价没有影响，经济危机也没有出现。国家当年的建设投入了大笔资金去建设，也拉动了发展，赤字倒是没有增长，因为商业在战后得到进一步发展而税收增加。总而言之，当年王国稳定发展，没有发生巨大的危机。” “你想说的是？” “那些智者专家是王国首屈一指的聪明人物，拥有丰富知识。但是就从预测未来而言，都是失败的。他们所说的危机没有发生，王国反而欣欣向荣。” “那是因为他们给了国王应对危机的方案。” “正是如此。有效的知识是为了改变，一旦改变了，原来的知识就会过时和失效。这些知识也就无法预测未来。这就是知识的悖论。” “所以，我们这些拥有虚无缥缈的命运力量的人，比知识预测未来更实在。” “正是如此。” 玄摇了摇头。“如果这是你劝我回去的理由，我是不会接受的。当个预言师不是我的使命。” “我知道。我也没劝你。我们这次见面，命运的安排总有它的道理。” “话说你又是为什么来这里？” “这是个五域世界级别的学术研讨会，五域联盟需要有非政府的人员参与，我是首席顾问，最好亲临，才能给联盟总理事长做参考意见。” “总理事长为什么关注这样的活动？” “这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对我个人而言，这个研讨会也是很有意思，我一定要来。” “你是不是预见了什么事情？” 贞凡笑不语。 会场很快就形成几大圈子，通灵师们扎堆在一块，学院派的教授和科学家们聚拢，医院的心理医生和神经学专家又喜欢一起高谈阔论。除了通灵师，别的圈子都互有交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玄自言自语。、 贞凡作为五域世界级的名人，很快就有人上来搭话，玄就被冷落到一边去了。几分钟之后，贞凡就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人围住，“粉丝们”把玄往外挤，他也只好到别的角落“骗吃骗喝”——不是么，我对研讨会毫无贡献。 忽然，玄感应到另一个点，同类，另一个灵魂力量使用者。他转身看到不远的地方，一个女性黑暗精灵，身穿医生白褂，和另一个法师长袍人类男性，在低头说话。 “为什么你觉得这样的药剂比例要那么悬殊呢？难道不会产生毒性？” “这就是魔药学的特别之处，重点不是药剂的化学反应，而是产生对魔法元素的吸引，你要从这个角度去分析......” 在黑暗精灵的循循诱导下，人类法师将他的药方细细解释，而且越说越兴奋。玄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黑暗精灵除了用语言诱导，还加上灵魂力量的影响，用来调动对方的情绪。 别看是小小的情绪调动，这是没有那么简单的。玄认为自己难以做到如此精细的动作。他可以用“魔音”操纵非人类生命，但对于人类，谁也无法仅靠灵魂力量来控制其心灵，影响情绪已经是一种极限了。但是如何影响，影响力度如何，就需要极强的控制力。人的灵魂本身有自我保护机制，一旦感受到入侵，就会在潜意识的反抗。玄认为自己如果要“影响”其他人，总会造成反效果。这个医生却可以如此熟练的操作，让被引导者毫无察觉，陷入了她的织网，他保持一种兴奋、快乐的情绪，让他感到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这就足够让他将宝贵的药方告诉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 第十四章 活动（1） 法师将知识全盘脱出之后心满意足离开了座位。玄就上去在黑暗精灵旁边坐下。 “医生你好。” “你是‘风暴传说’荧？” “是的。请问你是？” “泰拉。” “泰拉医生，很高兴认识你。我忍不住来打扰，我觉得你刚才露的那一手好棒。” “我并没有做什么，倒是你那么热情又是为了什么？是什么让你感到共鸣？” 泰拉反向抛出个问题，同时指尖轻敲桌面，又和玄对视。 “泰拉医生，你知道你的催眠对我并不起作用。”玄使用心灵传输说话。 “是我班门弄斧了。”泰拉耸了耸肩。 “你谦虚了。你使用灵魂力量的方法很特别，我是做不到像你那样的。” “我们黑暗精灵和人类是有区别的。人类的灵魂天赋只集中于风暴血脉，其余人是没有的。而黑暗精灵，基本上没人都有一点灵魂天赋。只是一些人能够开发出来，一些人只能提高感知能力，除此无别的效果。”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黑暗精灵开发的灵魂力量是倾向于精细微妙的利用？” “是的。我觉得我们不需要止步于此。五域的所有智能生命，他们的本身的各方面功能都没有全面开发出来，在精神方面，一个个体的潜能是无穷无尽的。” 玄挑了挑眉毛。“你指的是提高精神力量的方法？” “这是业界最热门的话题。也是此次研讨会的核心。” “但是为什么？难道我们原来的精神力量就不够用了？而且这次研讨会，不是应该致力于改善心理疾病吗？” “这并不矛盾。你知道‘失魂症’吗？那是最近和五域文明圈对接的犬人族，他们带来的名词。实际上这种病就是我们原来说的，智力障碍人士。严重的病人是无法正常表达和行为，像毫无思想的动物一样。这些都是天生的‘精神力量低下’。如果能够开发他们的精神，也许他们能够恢复智力，语言，然后正常行为。” 玄显然并不满意这种说法，只是没有好的方式来反驳。他认为失魂症和智力障碍是两个概念，但是没有足够的依据来证实这个观点。 当天的会议日程结束，迎风带玄和实木到了她入住的房间。 “哇，这里才是豪华，我们昨天那里简直不能住人。”实木说。 “哪有那么夸张。”玄说。 “哇，时间快到了。我约了一个教授，采访他的一项研究。我得走了。”实木在他们脸上各亲了一下就匆忙离开。 玄坐靠在床上。迎风把高跟鞋踢掉，就躺在玄的大腿上。 “你还好吧，我看见你和那些医生聊天。看来你也很关心这次会议嘛。” “我和泰拉，以及一些医生聊了一会儿。他们都在以治疗精神疾病为由，研究提高精神力量的方法。我总觉得怪怪的。” “你的感觉非常正常。纵观整个医学的发展，一些治疗病人的药物和方法，最初都是用在治病，但后面都有可能用在正常人身上。” “为什么这样说呢？” “这些都是医学最常见的“研究偏移”的情况，例如说治疗阳痿的药物，到后面连正常人也开始服用，因为他们想要比常人更强的性能力。等到大多数人都在用的时候，而其他没服用的人也想服用了，因为他们不用，就会比平均水平要低。” “我明白了。精神类药物也会有同样的情况。原本用于多动症儿童的药物，用在正常人身上，以提高他们的集中力和注意力，提高工作效率。很多药物都是这样，原本是用于治疗病人，慢慢地，研究方向都成了制造超越常人的超人。一开始这些都是治疗精神类疾病的药物，但是它们后来都用作研究超人了。” 第十四章 活动（2） 那么，如果科技这样发展下去，岂不是只要你掌握足够的资源，你就可以成为超人？形成的是，阶级之间的分化，不可逾越的巨大鸿沟。 “你没必要想太多，你们四大家族不就是‘超人类’的例子吗？多少年来，人们都想复制出你们的能力，至今未有成功，这样一个研讨会，各人都有自己的研究方向，研究的资源分散无法整合，要做到成功何谈容易？” 万一能成呢？任何人，都有办法获得天赋能力，这样又会怎样的情形？ “不过，想想，我有你的能力就好了。” “有什么好。” “夹娃娃机百发百中。” “这不是作弊吗？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我才不信呢。” *** 第二天开始的是博览会，所有的医院、学院、研究机构、协会，都可以在展厅展示自身的研究成果。 “这场博览会是吸引商家和资金的极好机会。”玄说。 “有好些展区的商品完全和精神疾病没有关系嘛，你看，那一个摊位不是保健品吗？真是一股铜臭味。”实木说。 “任何机构即使致力于为社会谋福祉，但也得赚钱吃饭吧。”迎风说。“我们到了，这里是通灵师协会的位置。” 这里张贴了“了解你的灵魂”“你想和去世的亲人联系吗？”一类标语。货架上放了各种型号大小的水晶球、通灵板、占卜卡牌。顾客早早的排起了长龙。 “没想到神棍们这么受欢迎。”实木说。 迎风白了他一眼。“不要乱说话。” “好吧，反正我要去精神医学会那边收集素材，先走了。” 实木走后，玄说：“你们关系有点紧张。” “是么？昨晚床上可没有半点紧张。” “我很高兴你们能将怒气宣泄在激情关系上，我也感到很快活。不过你们之间的事情总得解决。” “怒气？” “装傻可不好哦。实木对你的交友颇有看法，而你认为他对你的朋友们的轻蔑态度十分恶劣，你也在生他的气。” “那是当然的啦，我的社交是自己的选择，并不由得别人指点。” “问题是你在意他的看法。” “是的，要是我不在意就好了。我以前从不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陷一段感情。” “你应该把你的想法告诉他。无论他理不理解，沟通总是第一步。” “哈哈，你是谁，我的心理医生么？你被这一屋子的人给同化了。我先去找实木了。” 迎风拔腿就跑，玄没见过谁穿细高跟鞋能如此敏捷。 玄一个人在通灵师展区来回转悠。他很有兴趣看他们给来客占卜算命。这项工作可是技术活呀，他们没有像泰拉那么高明的灵魂力量，纯粹是用语言上的暗示和试探，利用思维的引导和操纵。 按照玄的理解，通灵师根据占卜结果解卦，要显得高明而且让人接受乐于掏钱，就必须要知道求解的人的欲望。顾客是求姻缘、事业、健康等等，然后再针对他们的欲望来解析凶吉，这是需要一定技巧的。别看闪和电两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一开口就是弹簧如蛇，哄得顾客一惊一乍，为了逢凶化吉，买了他们的一串串护身符，钱币落袋叮当响。 人与人之间要理解是困难的，一个人要理解另一个人的状况和想法是有困难的，但从欲望这个角度入手会降低难度。 例如说，一个人求财心切，在问卦的时候就会表现出来，通灵师就会从他的财务困境出发，讲他的债务和收入的问题，顾客就会想，这个通灵师说得真准，他居然知道我现在财务艰难，然后他就问怎样才能走出困境。 第十四章 活动（3） 通灵师会告诉他，如果不破除凶兆，他会陷入贫穷。在顾客心急如焚的时候，通灵师抛出一个“但是”，这里的护身符怎样怎样有灵气，怎样怎样受到天地之灵的祝福，叭叭叭总之非常强悍，可以改变他的命运，顾客被这么一哄，就乖乖从干瘪的钱包里掏钱。 大致就是这个套路。通常问卦问什么就缺什么，问姻缘的人单身，问事业的人瓶颈，问健康的人疾病，不过是简单的心理暗示，顾客就认为通灵师神准。换另一个角度来看，通灵师也是入门级别的心理分析师了。 更高级别的就是附魂表演了。有些顾客想和去世的亲朋好友对话，这些通灵师开始会和他们闲聊套话，了解死者的生平、性格，然后就开始表演了。这些通灵师是高明的演员，无论是老人小孩，男人女人，都能做得惟妙惟肖。 玄想到这里，也没有对这一行业贬低的态度。毕竟当事人是以主观感受这一过程，他们相信这些“通灵”的奥妙，从而获得心理上的慰藉，能够消除自身的疑惑、低落之类的负面情绪，让他们能更好的面对生活。从这个角度来看，通灵师是有他们的意义的。 他开始羡慕这些顾客，有时候，无知也是一种幸运呢，他自己还有不少烦恼没有解决呢。 这时候展区有一中年男人推着轮椅过来，轮椅上坐着一个小女孩。她头歪靠在椅背上，似乎睡着了。原来这个女孩在一场事故头部重伤失去意识，然后就无法苏醒过来，她的父亲就将她带来，想通过通灵师和她交流。结果通灵师直摇头。 “求你了。如果交流不成，我只想知道我的女儿怎么个心情，她到底开不开心。我也只想让她知道，我爱她。” “抱歉。我们可以召来去世的灵魂，而她是活人。” 是呀，这也太为难通灵师了。他们的演技也是有限的，只是人们对去世的亲友不断在记忆中美化和模糊，他们表演的破绽也就不明显了。然而这小女孩虽然昏迷，也是活生生的人啊，怎么模仿也有个实物对照着，一切破绽都会在那父亲面前放大。 那父亲还在哀求。有一个通灵师说：“也许那位可以呢。”他的同行们瞪了他一眼。男人像抓住救命稻草，不停地请求要见他说的“那位”。 最终他们来到展区背后的角落。一个老人垂头低眉，正在盘腿冥想，他全身缩成一团，瘦如枯槁。 “空大师，你有客人。”他们将父女的情况告诉他。空大师缓缓睁开眼，全身一动不动，眼珠一转，直盯着轮椅上的女孩，那父亲不住打了个寒战。 玄觉得这人有点门道，但是却没有从他身上感到任何特殊的能力。 空大师点着的面前的小小香炉，又闭上了眼睛。那父亲想上前，被旁边的通灵师阻止。“请耐心等待。” 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那是对普通人而言。玄眼前一亮，空大师的灵魂发生了变化。 灵魂和肉体的关系，很难用语言说清楚。你可以想象它们两个有无数个细小的绳子捆绑在一起，紧密相连，没有缝隙，灵魂和肉体成了一体，一同存在和行动。而空大师此时的状况，就是灵魂在外界的刺激下，不断挣扎，把那些细小的绳子拉伸开来，让灵魂和肉体产生间隙。像玄或荧这样强的风暴，不用说间隙，他们能直接脱离肉体，然而这是空大师所能做到的极限了。他没有任何灵魂力量，仅凭香炉里面特殊的魔法药剂的催化，产生了那么一点点的灵魂变化。就是这一点点，让他的灵魂有了特殊的感应。 第十四章 活动（4） 灵魂在脱离肉体，能够更自由的施展能力，但空大师并不是真正的脱离，而是灵魂肉体之间的联系松动了而已，所得到的能力十分有限。但这个能力也足够了，他的感知已经连接到轮椅女孩身上。 他到底感受到了什么？ 玄的强项并不在感知别的情绪和想法，像泰拉、空大师这样细微的操作，他是做不了的。也许灵魂力量越强大，对于另一个弱小灵魂的探知能力就会越迟钝。 空大师睁开眼睛，用沙哑单调的声音说：“她陷入最后的回忆里面，不断重复那场灾难，渐渐陷入噩梦无法脱离。总有一天，哪怕她的肉体存活，她的灵魂也无法支持下去，而逐渐消散。” 那父亲颤抖着退后一步，突然深吸一口气，爆发了。“你这个神棍！用不着这样诅咒我的孩子！你！你不得好死！”他欺炸了，推着轮椅，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空大师是这个展区唯一一个拥有真才实学的通灵师了，但是他却不是合格的通灵师。他不会为客人带来任何心理上的慰藉，通灵师收钱办事那一套他完全不削于去做，反而被骂神棍。 “哎呀，真是个实诚的通灵师，和我们预言师有一拼。”不知什么时候，贞凡也来到通灵师展区。 “我听你讲过不少古代先知的故事，他们的下场也不好。和这个通灵师一样，他的‘罪’就是在于告诉别人真相。” “你的体会挺深刻。” “那还不是跟你学的。” 通灵师们各自回到自己的摊位，他们都在感叹那父女真可怜。其中一个还说到：“都是那场战争导致的，在积木市受到袭击的时候，那个女孩重伤。” 玄亲自见识那场通信网络的袭击，积木市到处是混乱和爆炸。像那女孩的受害者还有很多，当场死亡的还算幸运的呢。玄当时拥有神器，用它的力量救了很多人，但还是远远不够。 玄情绪感到低落，看了看贞凡。 “你有什么想问的？” “最近我没有做命运窗口的梦境。我并不是对此有什么抱怨，这些梦长久以来带给我各种困惑。只是，为什么，它们没有出现？难道命运终于停止对我的捉弄？” “命运的长河，流动而不可逆。你始终和它息息相关。我也无法看透你身上的迷雾，那是因为你处于长河的分支口处。你会进行抉择，这将决定命运的流向。那时候你就会明白了。你做出决定之前，你看不清命运，是必然的。对你而言，它是流动的，不定型的。我相信，你越过那分支口之后，就会看到它的趋势。” “这是个预言吗？我将会作出非常重要的选择，在那时刻到来，我暂时不受命运窗口的困扰。这倒是个好事情。” “换做我的话，不会那么乐观。” “管他呢，即使未来有糟糕的事情，还不是没有发生嘛。命运还是暂时放过我，而你呢，还因它所累。说起来，对于这场会议，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坏事。你要做好准备。” “好吧。你能说出事情严重性，已经是极限了。我会小心的。” *** 玄找到实木和迎风的时候，他们俩躲在一个广告牌后面亲嘴。 “我很高兴看到你们俩和好。” 实木说：“我们都同意各自保留自己的观点和分歧。” 迎风说：“我不强求他接受我的朋友们，而他也保留自己的看法，不干涉我的活动。” “据我观察，实木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的，闪和电这两人特别喜欢迎风，他们向迎风求爱没什么奇怪。” 第十四章 活动（5） 实木说：“哈，我就说！” “等等，我还没说完，实木也不全对，通灵师也有真正有能力的，并不是全都神棍。不过闪和电两个确实只是普通人。” 迎风说：“你一来就挑拨我们，真是坏。不过闪和电两人也不差，他们要是向我求爱，我可以考虑考虑。” “你居然！”实木鼻子喷气。 玄笑的停不下来。 他们一同浏览了各个展区，就这么愉快的度过了一天。贞凡说的坏事没有发生。玄现在觉得，如果贞凡当时不说出来就好了，结果玄知道坏事将至，内心总是有一丝焦虑。 研讨会的第三天。 玄看了议程表。“会议终于开始进入重点了，今天是公开演讲日。演讲者名单上面没有写。” 实木指了指大厅张贴的广告。“那里就有，至于临时新增的演讲人员会在告示板上写上。” 迎风说：“我们快进去找个好位置坐吧。” 实木说：“迎风你没有和通灵师一起呢，啊，我知道啦，他们没有报名演讲，毕竟他们不能上台讲怎么感受灵气，因为他们连灵气是什么，自己也搞不清楚。” 迎风瞪了他一眼，如果眼神能杀人，他早就死了。 玄赶紧阻止。“嘿，实木，你忘了你们昨天达成的共识吗？” 他们占了个前排位置。 开始的几场简短的演讲，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有趣。主要是几个研究组改良的精神类药物，像狂躁症、多动症的治疗药物，减少原来可能的副作用，肠胃问题、食欲减少之类的。一大串专业的化学名称让玄开始感到昏昏欲睡。 下一个是一个统计调查公司的专员，上台展示近年精神疾病的案例调查，显示普通的心理和精神问题占人口百分之二十一。严重心理和精神疾病占百分之二点几。他还展示了五域各地病情分布情况，还有各种分析的数据表格。 “哇真没想到。”玄说。 “你是说没想到那么多人有心理疾病？”实木说。 “我是说没想到有那么多人去看心理医生。” 迎风说：“我就看过很多次。尤其是我进行性别置换之前。我花了很多去探索。多少有帮助，真的。由于看过太多次，这里有不少医生我都认识，不过他们只见过我是男人的时候的样子，都没认出我来。” 中场休息的时候。在休息室，玄给他们倒饮料。“迎风，你真的不打算和以前的医生打招呼？说不定真的有认出你的哦。” “没必要啦，那是以前的我所认识的人，现在的我已经不一样了。” “哈哈，随便你。实木，你好安静。” “我发现了一些事情，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你们。” “你是指这里的各国间谍？” 实木对玄嘘了一声。“你别那么大声。” “不是只有你才懂得观察，大记者。”玄笑了。 迎风说：“怪不得，总有一些人鬼鬼祟祟的，他们总在各个区域徘徊，有不同口音，大多来自天域人类七国。这是学术界的研讨会，政府的特工来这干嘛。” 实木说：“我猜的话，而且很多研究机构有政府在背后推动的，有各国的特工出没就不奇怪了。别忘了，七国的战乱就是源自秘密项目的间谍战和网络战。” 玄说：“难道秘密项目和这里的研究或研究机构有关联？国际之间的紧张局势往往源自于武器技术，哪一国发明了强大的武器，就会被周边国家看作威胁。就像古代掌握禁咒的国家被别国联合抵制，如今禁咒都被密封或销毁了。这是精神与心理研讨会，并不是军火研制交易，又或者毁灭系魔法交流会，有没有那么严重？” 第十五章 泰拉（1） 实木说：“这就不知道了。” 迎风说：“军事的行动，也是政治的延续。政治上斗争是看不见的，对于置身事外的我们来说。想多了也没用，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了吧。” 他们迎面遇到泰拉医生。 “啊，是你啊迎风。” “泰拉医生，好久不见了。” “你们认识？”实木说。 “当然，泰拉医生是我进行性别置换之前的评估医生。” “瞧，我刚才说了什么，会有人认出你的。”玄说。 “我怎么会认不出来呢，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得准备一下。” 迎风说：“你也要演讲？” “康复中心原来有个医生是要演讲的，他临时有事取消，我这个替补就只好上了。先走了，再见。” 他们看了一下告示板，上面真的加了泰拉的名字，演讲题目是《灵魂意识》。 实木说：“他勾起了我的兴趣，不过他上场至少还要一个小时，其他演讲者都千篇一律，我都不想听了。” 玄说：“要不我们就在这里呆一会了，再进去。” “好呀，迎风不如你讲讲和这些心理医生的事情，我一直都没听你讲过。” “这有什么好讲的。” 不过她还是讲了。 迎风当年还是艺术学校的文学老师，也是早就出名的作家爱河，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辞职开始专心写下一本小说，却面临灵感枯竭的境地。那段时间是他的低谷。 他开始游走于各种派对，沉醉于酒精和美色。在一次豪华的化装舞会，他穿上了一件拙劣的裙子，这一开始是很搞笑，在聚会上各种搞怪装扮的人都有，大家都图一乐。可是这一发不可收拾。他喜欢这条裙子，尽管它的材质差，还在聚会上沾了酒水，气味还很难闻。但他不在乎，他穿着它，抬头旋转，仿佛这个世界在围绕着自己。 一段尘封许久的记忆开始慢慢浮现。迎风出生在一个封闭的环境，家族经营一个大庄园，过着老旧的领主生活。他在很小的时候，也曾偷穿姐姐的裙子，可惜被他的父母发现了。作为一个思维僵硬古板和社会脱节的人，父亲暴打了他一顿。同时开始严加管教，迎风开始过这一段毫无自由的生活。他进入了宗教学校，在教士和修女的看管下，就更没有自由了。他压抑的情绪和精力都投入了书海之中，他成了个小书虫，喜欢看各种书籍，小说、纪实文学、诗歌各种题材都不限。 后来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打算成为一个老师。成年之后，他迫不及待的逃离了家庭，那个庄园，他再也没有回去。 离开家，他才真正开始成长。他觉得自己的童年，在父亲夺去那条裙子的一刻就停止了。那是一条可爱的，带着蕾丝边的粉红小裙子。 随着时间，他慢慢坚强起来，将身上的枷锁摘掉，这才真正的开始认识自己。他有一个无法消除的念头，他知道要学会正视自己的感受。 他想要成为一个女人。这是他真实的想法，真实的自己。 在现代五域文明，人们的普遍价值观都是追求快乐的最大化，一种美好的人文精神，所以性别置换并不罕见，但是这也是个漫长复杂的过程。人类这个种族，相比精灵这类，置换性别要困难得多。传说海精灵是没有性别的，除了黑暗精灵的传统观念对于两性禁锢之外，木精灵是有秘术，他们每个一生都有一次机会进行性别的直接转化，不需要复杂的手术，只需要一段咒语。而人类的手术一旦进行就是好些个小时，恢复过程还十分痛苦。 第十五章 泰拉（2） 迎风并不害怕手术，但他还要在手术之前获得许可，一个心理医生签署的评估文件。他经历了两个心理医生，都没有签下这个文件。他们认为他还没准备好或不适合这个手术。 他感到气愤。凭什么要别人来决定他适不适合、是否准备好？他感觉自己像是困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身体里面，他感觉日子过得浑浑噩噩。 他就是在这个状态见到他的第三个心理医生。她就是泰拉。 这时候他开始留起长发，进行了激素治疗，乳Tou有胀痛感，浑身不适，心情极差。 “我看了你的档案，你之前的医生写的病例......” “很糟糕是吧，是个酒精成瘾，性成瘾，精神有问题。现在我连那些问题都没搞定，居然还要变性。” 泰拉医生笑了笑。“那是他们的观点，不过的你的精神状态和生活状态确实不太健康。我会给你签署文件——” “真的？” “——但是你必须接受为期至少三个月的疗程，期间不许缺席迟到。” “疗程？治疗什么？” “你自己都知道有成瘾和心理问题，却没想到要治疗？放心，这并不会耽误你的手术，你在我这里期间，医院那边可以进行手术的准备。” 就这样，迎风开始了“治疗”，他直接入住了疗养病房。脱离了派对生活，他开始的那几天浑身不自在。 “看来我还真是成瘾严重啊。” “所以，你确实没必要责怪之前的医生们。他们只是做自己的工作，提出自己的专业意见而已。我们现在开始吧。” 泰拉最常用的治疗手段，即使催眠患者，让他放松进入状态，迎风也不例外。 “迎风，想象一个最让你放松的地方。那是哪里？” “一个很漂亮的花园，好多花，太阳好温暖。” “你自己一个人吗？” “不是。” “还有谁在那里？” “一个小女孩，她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在那里打滚玩耍呢。” “你为什么哭了，在这么美好的地方。” “不知道，我好开心。” “那个女孩是谁？” “那是我。” 仅仅一个月，迎风就感觉脱胎换骨。他感觉自己对过去发生的事情逐渐释然，他不再愤怒，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别人，他放下了许多执着的事情。小说写不出来？没关系，写作本来就是他喜爱的事情，他无需强迫自己，一旦强迫了他还能热爱吗？一切随意好了。他也不再完美主义的要求自己，他起床连被子都不叠了。他不完美，他也不可能完美，他无需成为一个圣人迎风，那不是他，他只需做自己，这就足够了。 这是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自己不早点醒悟呢？ “你比我预想的要好得多了。你的治疗已经差不多了。” “我得感谢你，泰拉医生。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当然，我觉得自己出去后也会喝酒和派对，但再也不会沉迷其中了。” “这是标准的酒鬼说的话。” “哈哈哈。” “你现在有最后一项任务。你需要告诉你家人。” “这有何意义呢。我并不想他们在我今后的生活有什么关联。他们不会接受，也不愿了解。” “是的，你可以维持这个决定，但是，你需要给他们一个机会去了解你，让他们做决定，他们要不要抓住这个机会。你单方面替他们做了这个决定，这样的责任由你自己承担，这种压力可不会有益身心的。” 迎风点点头，他不相信他们，不过至少他相信泰拉。 他并不想回老家庄园，但是他要见父母和姐姐还是有办法的。家族墓地并不在庄园里，而是在城市郊区——毕竟荒山野岭的地方也不好雇佣人来管理。每年六月就是扫墓拜祭的传统，家族的人们陆陆续续会前来。而现在刚好是五月底了。 第十五章 泰拉（3） 迎风来到家族墓地，见到第一个亲人，就是姐姐。他们早已成年了，小时候常常因为学业分离，很少一起玩耍，他们没能成为亲密的朋友。但是姐姐说能够理解他的经历。她笑了笑说，你开心就好。 然后，他见到了父母。在他们下榻的旅馆，他将他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母亲拿手帕擦了擦眼睛，不说话。 “你这个不孝子！居然要做出这样变态的事情！” 父亲指鼻破口大骂，这是在迎风的意料当中，毕竟他那么大的一个成年人，父亲想要暴力对待也有心无力，也只能语言辱骂了。只是他没想到的是，看到父亲的样子，他会感到同情。父亲现在的模样不过是个衰老的人，色厉内荏不过是他的掩饰恐惧的方式。他的思想还停留在老旧的时代而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这辈子不过是守着祖上的基业而碌碌无为。 “父亲，你失态了。” “逆子，轮不到你来教训！” “你教导我的礼仪难道对你来说是无效的？看来，这不过是你维护家长权威的方式。” 父亲坐了回去，整了一下衣领，恢复了道貌岸然的领主形象。 “你的所作所为我绝不认同，你要回头是岸！” “你误会了。” “误会？” “我并不是来征求你的建议或寻求你的帮助。我只是让你有这个机会了解我，现在，我明白了，你是不愿意把握住这个机会了。真可惜，经过长久的独处和思考，我现在知道，和我相处是十分开心的事情，可惜你就此错过了。” “也就是我的苦口婆心都白费了，你依旧我行我素了。苍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孽呀！我那么含辛茹苦教育我儿——” 迎风慢慢喝茶，微笑着。父亲发现自己的“表演”对方毫无在意，也就渐渐安静下来。 迎风早就不是小孩子了，父母会对孩子失望，反过来何尝不是成立的？一旦子女看清了父母，失望还是占大多数的。往往自私的人会粉饰自己，维护自己的无私形象，父亲就是个典型。他无视亲生孩子的幸福，仅仅是维护家族的名誉和面子，他自己的名声远高于一切，他决不允许家族里出个这样的“变态”。 迎风并不是来指责父亲，他已经对过去的事情看淡了。 “父亲，既然这样，我也只好就这样离开了，祝你好运。” “我和你母亲生了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 “你不过是凡人，并不是我的造物主。你和我一样也有缺点，也会无知，也会傲慢，也会自大。每一个生命的出现都是偶然，不存在谁创造了谁。不说哪个物种，即使五域的存在，对茫茫宇宙来说，都是偶然出现的，哪一个环节偏差了，五域就不会形成了，不用说人类了。当然，这只是我一个无神论的看法，有神论更简单了，你不是神，也不是我的主人，我只是通过你们来到这个世界。再说，谁告诉你，创造者可以控制造物？连神都不能控制凡人的灵魂，你却想控制我？” 迎风说的话让父亲一时大脑短路，这些内容是他这辈子想都没想过的。等到他回过神准备继续大骂的时候，迎风已经离开了。 在最后一场治疗。迎风对泰拉说：“虽然这次出行失败了，但是我全身心都感觉放松舒服。” “你没有失败。你和他们见面的目的本来就不是要别人接受你。” “是的，我不需要从别人身上寻求归属感和认同感了，在意别人的想法是很累的。谢谢你，我觉得自己终于成长了。” 第十五章 泰拉（4） 迎风的声音开始哽咽。“我觉的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如此渺小，所做的一切本来就是毫无意义的。但是我需要在无意义的人生寻找和赋予它的意义，这让我所做的事情都有了热情。在我看来，所有人的行为都遵循三种意愿。第一种是影响意愿，所做的事情影响自己，身边的人，乃至这个世界，从而实现自己的价值，以前我就是这种想法。第二种就是慈善意愿，不求改变别人，只是无私的帮助他们，这种伟大的思想我基本绝缘了。第三种就是快乐意愿，所做的事情从自身的快乐出发，这样才有意义。我现在就是倾向于第三种。” “好复杂呀，这话题似乎跑偏了，我可只是个心理医生呀。不过你可以写进书里。” “我会的。” *** 休息时间结束。他们回到演讲会场。 果然，后半场第二个演讲者就是泰拉医生。她的演讲比前面的内容要有意思得多。她说的第一句就是：“人的灵魂和意识都不是唯一、稳固和真实的，它是可以分裂的。”她把玄的注意力牢牢抓住了。 “为什么我一个心理医生要讲‘灵魂’，而不是进行临床案例分析报告之类的？因为我和别的同行有区别，在帮助病人的时候，我并不是完全依照传统的方式。是的，我是个心理医生，也会和病人大量对话，进行分析，必要的时候，需要给他们配药，根据药效情况，又或者进行剂量调整——这些心理医生的工作。但我在了解和分析病人的时候用到了大量催眠的手段。我不仅仅使用语言上的暗示，我还使用了灵魂力量。” 台下的听众开始交头接耳。 “这一行的从业人员，大多是人类，作为少数的黑暗精灵，能够使用灵魂力量确实显得异类，但是这个能力，确确实实帮助了人们的心理康复。大家可以看看。” 她背后的大屏幕显示这两个季度她接手的案例数据，从咨询的时间，人数，心理评估的健康级别，等等的各种数据和表格。泰拉对它们一步一步分析，然后得出结论，使用灵魂力量对病人暗示和分析，确实有助于他们的康复。 “我知道，这种能力比较稀少，而且也不是万能的，我认为还是有可能造成误诊和恶化病情的可能，但是它的好处远远大于坏处。” 玄点点头，泰拉医生倒是有自知之明。荧曾经被她治疗过一段时间。她的灵魂和心理上的伤痕并没有因此好转，导致她好长一段时间天赋能力都没能恢复。可见泰拉的能力不是万能的。 “这就回到了我开头所说的，灵魂的受损情况，可以对照到病人的心理状况。病人的病情越严重，他的灵魂的创伤就越大。灵魂的伤残情况是无法观察，也无法用语言准确描述，但是却能感知得到——如果你能够使用灵魂力量。也许你们会奇怪，灵魂受到伤害，这个人还能活吗？事实上是可以，哪怕灵魂受到不可复原的损伤，它都有个自我保护的机制，有治愈的可能。我知道这和我们的常识相违背。大家请看，这些是我接触过的DID案例。” 大屏幕显示了一些病人的情况报告。他们都是用了化名，一些个人信息都模糊了。关键内容还是能够看到。 “DID就是多重人格综合征。有数据显示，它和灵魂的分裂有关。一个灵魂如果受到一定程度的创伤，这个伤害没有摧毁灵魂，却又足够强烈，就会造成灵魂的分裂，形成新的人格。愈合的灵魂却形成完整独立的状态。” 第十五章 泰拉（5） 泰拉的观点确实违反常识。尤其对于风暴来说，任何灵魂的伤害都是可大可小的，灵魂可以看做精妙的仪器，一点的损害都有可能毁了这个人，甚至痴呆或疯狂。灵魂分裂后愈合，还能继续独立完整？有这个可能吗？ 玄不禁想起在庄园密室看到的笔记本，其观点和泰拉如出一辙。稍微不同的是，笔记的角度是如何创造强大的人格以及在别人身上自我复制。 玄浮想联翩，泰拉依旧在发言。“......甚至说分裂后的人格，可能会比之前更强大，从而催生出灵魂力量。是的，我这里讲的就是这个意思，灵魂力量，包括风暴的天赋，理论上是可以后天产生的，灵魂分裂就是一种途径。” 听众们“嗡嗡”声讨论不停。这个演讲实在是太有料了！ “可惜仅仅是理论上，这种途径太过不可控，并没有数据和临床试验能够证明行之有效。” “那么分裂的灵魂有没有可能愈合呢？我认为是可以的，但我没有足够的案例去支持这一观点。也许这就是我今后的课题，谢谢各位，我的发言完毕。” 看看时间，泰拉医生仅仅用了一刻钟，比别的演讲者都要简短得多，掀起的波澜不小。记者们（包括实木）立即围住下来的泰拉，他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然后无可奉告就溜走了。 玄沉思。迎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是先去吃东西吧。” “嗯。” “瞧你的样子，你对这个演讲挺上心的。是不是泰拉说，制造风暴天赋使你感到威胁呢。有什么担心的，一切都在停留在理论，还没实现呢。” “不，泰拉话里透露的信息暗示，已经有临床试验关于制造精神力量或提高精神力量的。像木鹿的药剂那一类早就存在的了。虽然没能稳定的大批量制造，但是......我觉得真相就在眼前，可是这一切那么凌乱，这些线索看起来毫无关联，似乎还缺什么.....实木，他呢？” “他不是去采访吗，一会就去找他。” “不，来不及了，危险就在眼前，你没看到在四周的各国特工都在严阵以待，似乎在保护什么，而那边会议组织部的办公室，居然各国的特工都守在了外围。有事情要发生了。你现在先去找贞凡，他会和会场主持人一起，他会保护你的。我得走了。” “等等。” “怎么。” “小心点。”迎风抓着玄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下，然后放开。 “好的。” 办公室外围有警戒线拦住，标语写着“工作重地闲人勿进”。保安和特工站岗巡逻，但都无法阻挡玄。他轻易的就出现在会议室里面，人们根本没有察觉。 玄背部贴在天花板上，俯视参会人员。 “各位，经过前面两天的商议，现在初步的停战协议已经出来了，各位看看。”在会议主席位的是一个翼人，他穿着白黄纹相间的长袍，看起来十分耀眼。 “‘停止使用网络武器攻击叭叭叭’，‘技术共享协议叭叭叭’，不对呀！王子，怎么上面对白鹰国的毁约行为的惩罚只字不提？” “扯淡，我白鹰国又不是唯一的毁约国，最初的技术协议又有哪一国遵守了？” “还不是你国先行进行网络攻击！” 翼人说：“请各位打住。虽然这是非公开的会议，但是你们也没有必要把所有外交礼节统统抛弃吧。我在你们双方的要求上都做了让步。六国一方的第三点的五至七条，白鹰国提出的第六点和第八点，这些我都认为你们并不是不能妥协的要求。” 第十六章 惜梦（1） 翼人还没说完，坐席上的人就插话，很快就成了嘈杂的场面。 玄这才明白了这场会议是怎么回事。这居然是非官方非公开的，人类七国和谈会议，主持调停的是浮空岛翼人王子爱乐。爱乐在浮空岛并没有任何政府职位，作为中间人倒是十分合适。 谈判双方为了那一两点条款已经吵了三天，现在依旧没有个谱。一方是白鹰国，网络通讯技术领先其余六国，网络攻击的第一枪就是它打响的，另一方就是六国抱团的同盟了，按道理六国联合强过一国，但是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双方也只能打个平手。 双方的争执又回到了白鹰国技术垄断的意图。 “要不是白鹰一方想要独占我们联合研究的成果，这场战争还会打响吗？” “联合研究？哈，你比我都清楚，谁出力占大头，没有我白鹰，你们六国什么时候才有成果呀？” 争吵不休，王子再拍桌子也没用，只能付手笑看，等他们吵累了。 玄很好奇，到底人类七国联合研究的是什么技术？它那么隐秘而且厉害，被这些国家争个头破血流？ 这些外交官吵半天都没有透露这项技术的内容，玄开始认为他们根本不清楚了。 这场谈判发生在心理和精神研讨会，主要是因为各个研究机构背后都有各国官方的资本和支持，安插特工和外交官进来十分容易。至于为什么谈判非得不公开，可能是双方考虑到停战协议可能会作出的让步，会让各国执政党看起来过于软弱，流失选票吧。 待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会议吵闹的像闹剧。玄瞬移离开。 远离了特工们巡逻的警戒区，在走廊转角处，玄看见一个熟悉的人。 “风华。我现在见到你一点都不惊讶了。” “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她到底在这里做什么？她和谈判有什么关联吗？ “有个问题，我上次在大草原见到你就想问了。你去科学城做什么？” 风华笑了笑，不说话。 “我不知道你怎么回事，你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全身上下都是谜团，我始终没有明白。” “我只能希望你没有明白的那一天，可惜。” “可惜什么？” 风华没说话，转身走了。 玄犹豫了，要不要追上去。拦住她又怎么样？她会坦白吗？他不可能强迫他任何事情。 “你在这里呀。” “贞凡？你怎么在这里，迎风和实木没和你一起？” “他们在我的办公室，放心吧他们很安全。我想你已经发现了，我要亲自和你确保不能泄密。” “这是你来这里的真正意图，协助促成这次的停战协议。” “没错，这是公事，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隐瞒。” “嗯。” 玄欲言又止。贞凡等待，没有说话。 “我有问题想问你很久了。但不知为什么，我隐约感到不安，似乎答案并不是自己想要的。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但是，我不问，永远也不会知道，对吧。” “那是什么？” “惜梦。” “你想知道什么？” 惜梦是荧的母亲，问题一旦和荧有关联，玄的感觉就越发强烈。 “为什么，她当年会提早从彩龙宫退出，而你曾经在她的学习记录写‘短时觉醒’？” “没想到你还找到当年的档案，虽然它们并不是密件，但是要找到还是挺麻烦的。要回答你的问题，这个说来话长了。” “我看你并不忙，我也有空。” “好吧，当年我作为惜梦的前辈，曾经有一段一起离开彩龙宫外出学习游历的经历，在这过程中她的命运天赋觉醒了。” 第十六章 惜梦（2） “觉醒？可是她不是没有天赋能力吗？” “那是后来的事情。她有一段时间是觉醒了天赋能力。” 这可能吗？获得能力后失去？玄想到荧，有段时间她就是成了普通人。“她的灵魂受伤了吗？这种情况是有可能失去能力。” “没想到你对灵魂还有这样深刻的认识。你说的也是一种原因。惜梦是一个非常特殊的人。她除了觉醒了命运天赋，还觉醒了三个人格。” “你是说......” “她患有‘多重人格综合征’，是泰拉医生给她诊断的。” 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的三个人格有男有女，有成年人也有小孩，性格各异，而且各有能力。他们有灵魂、空间、生命三种天赋能力。在她有需要和精神压力大的时候，他们三个就会占据她的身体出来行动了。想起来，那段时间真是紧张刺激，哈哈哈。” “我很难想象这是个什么样的情况。” “想起来，也没那么复杂吧，其实惜梦虽然可以分割成一个主人格和三个次人格，但是每一个人格都是惜梦，惜梦就是他们。”、 “这么说来，其实惜梦也是全天赋觉醒者，只是能力被这些人格分割开来。” “可以这么解释。” “后来发生什么情况，她怎么会变成普通人了呢？” “原来惜梦还有隐藏的第四个恶体人格，是个邪恶的人格，我们为了制服她还和她大战一场，那真是个史诗级的战斗啊。惜梦的其中一个好人格还死掉了，这才把这个恶体人格干掉。” “这是怎样的战争？分裂的灵魂是可以被杀死的。” “那是当然，普通的灵魂都可以被摧毁，分裂出来的灵魂也一样。那场大战之后，惜梦就成了普通人了。” “等等，恶体人格和一个人格死了，剩下的两个次人格呢？” “瞧我说话颠三倒四，不清不楚的，他们两被灰衣怪人提取走了，也只有他有那么神奇的手段，这样，惜梦的精神疾病就彻底治愈了。不知道是提取人格的原因，还是那场大战的原因，反正她也就成了普通人。不过，我觉得，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作为一个普通人，可比我们要少很多烦恼。” 就连灰衣怪人也牵扯到其中，惜梦的经历还真是跌宕起伏呀。 “在那之后，她就离开了彩龙宫。后来听说，她去了天平协会成了一个研究专员。当然，后面的事情你知道啦。” 惜梦来到冰域，遇到了长路，建立了家庭，有了荧和兄弟姐妹们，她却在外出研究的时候，在东方山脉发生事故而死亡了，在那个恶劣的天气里，连尸骨都没找到。不过她一生经历了传奇的经历，又有美满的家庭，还死在自己的事业上，已经比大部分碌碌无为的人精彩太多了。 突然地面一阵巨大震动，爆炸的冲击似的众人持续耳鸣，强光夺去视觉。玄的念力场条件反射的保护住自己，感官没受影响，她清楚的感受到震源。 谈判的会议室受到袭击！ 这场爆炸将整个会场的建筑结构都动摇了，四周墙面都是裂痕，天花板的碎片不断跌落。贞凡也慢慢站起来，他身上发出微微亮光，作为彩龙宫之主，自然有自我保护的手段，刚才的爆炸，对他毫无影响，周围掉落的碎片都从他身上弹开了。 “我没事，你快去，我会去保护参会人员。”贞凡在身上加了个魔法，在风元素的力量下，漂浮了起来。“一把年纪了，要战斗还是不太利索。”他就飞走了。 第十六章 惜梦（3） 玄没废话，瞬移回到谈判室。这片区域在爆炸中心，建筑的一角崩塌，露出在室外，阳光此时格外苍白刺眼，到处都是破烂的残渣混杂着肉碎和血迹。大部分外交官和随行人员死了，只剩下七国的七位首要谈判官员，他们身上有高端的防护装置瞬间启动，保护了他们，不过他们现在挤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出来。在这片恐怖的废墟中央，有一众黑衣人，还有非常眼熟的人。 “痛苦，侯塞和哈桑！” “哈哈哈，这个家伙，不就是风暴传说吗？”“你那么有名气，只不过是之前没对上我们而已，分分钟把你弄残。”侯塞和哈桑同步轻蔑表情。 “那么多废话，小的们还愣着干嘛，那几个人手上的东西快点去拿。”痛苦挥挥手，真神教众走向那几个存活的外交官。 “你敢！”玄张开双头剑踏前一步，挡在幸存者身前。 现在形势是非常严峻。痛苦一人，他就很难应对了，还要加上侯塞和哈桑，一众真神教走狗。他内心有一部分怕的不得了，但是他没有退缩。 “你倒是挺英勇，自知打不过我们，但是却想拖住我们等到援军到来，算盘倒是打得很响，你也不看看现在什么环境。死亡、痛苦、恐惧，让我的力量蹭蹭蹭上涨呢。”痛苦高举镰刀。玄暗叫不好。 一切发生的太快。玄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打飞，全身失力在空中划过，所有的力量都使不出来。他太大意了，在那个情况，他确实想拖着敌人等援军。七国的外交官齐聚谈判，各国当然有相应的力量部署。动静那么大的袭击，周围的人员一定快速赶过来。 可惜，痛苦的力量还是被他低估了。那么多官员和特工当场瞬间死亡，这里成了炼狱一般，死灵法师最喜欢的场所。痛苦在这主场，能力也相应提升，她全力一击虽然无法必杀，却也令玄丧失行动。 玄在空中像个大炮弹滑行，还没落地他就恢复了能力，他先收回掉在另一边的武器，瞬移回去，他一出现，就有无数把激光枪对准他。 “停停停！自己人！”贞凡冲过来。“将军，我可以担保他！” “收起武器，一队二队向外搜索！宫主，我得先去执行任务！” “谢谢你，将军。” 维和军已经接管了度假村，军队和七国特工各个特勤组已经联合办案了。玄失去行动能力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他一回来，真神教众就这样消失了。 玄摇了摇头。“真神教就这样走了。这些军队恐怕要白费力气了。” “我知道，真神教一直是躲在阴暗处神出鬼没。” “他们拿走什么？” “什么什么？” “真神教从不空手而归，他们出击总是有目的和阴谋。你一定知道什么。难道......” “你猜到了。” “精神提高药物。是了，这一切前因后果就联系在一起了。当初七国联合研究项目就是精神药物。轮盘庄园的风暴旁支研究精神提高，七国研究的就是创造精神能力，然而这两种方向的研究，真神教都得手了！” “是的，他们拿走了联合研究的资料。虽然它们都还没投入人体试验。” “对于真神教来说，不需要试验不试验了。”他想起木鹿的惨状，副作用那么强的药物，痛苦都要蛊惑他使用。试验不过是为了使用者的健康考虑，真神教自然不会有这个想法，他们只想批量制造精神力量的战士。 这样的战士，一旦成了军队是如此可怕，这将成为灾难！难怪七国会为了这个项目大打出手，却又不敢闹大，让别的势力窥窃。 第十六章 惜梦（4） “不用太担心，按照现在的研究资料，要使用这些精神药物，形成大批精神力量使用者，还是很困难的，药力生效的概率目前不足百分之二。” “那也是很高的概率了。” “反正担心也没用，五域联盟的特别行动组已经接入了。你先回去找你的伙伴吧。” 实木和迎风安然无恙，和会场其他幸存者在度假村临时疏散等候区。 “你的乌鸦嘴，坏事情总是特别灵。”迎风说。 “看到你就好了，现在那么严重的事情，我要去枪独家新闻了，我要先去一趟。” 玄说：“这里都被军队戒严了，你还想去哪。” “我是个记者，会有办法，一会见，爱你们。” 实木一溜烟跑掉。 “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折腾了这一天。” “我还好，紧张刺激正好调剂，我是不会像别人那样担心受怕。你在找谁。” “泰拉。” “她在那呢。那我回去房间啦。” 周围的人们闹哄哄的，泰拉倒是很悠闲的在看一叠资料。 “风暴传说，荧·风暴。有什么帮到你？” “泰拉医生，我有问题想问你。我想知道你多年前的一个病人，她叫惜梦。” “我是不会透露患者的信息给其他人。” “惜梦是荧的母亲，我不是其他人。而她早已去世了。” 泰拉放下手上的东西盯着玄。 “你没有撒谎，不过，也没有完全实话。不过......好吧，我原本在等协会的人帮我转移新的住处，我先带你去我临时办公的地方，我的部分案卷放在那里。惜梦是我的重点案件之一。” “你要回去会场的方向吗？” “是的。” “军方已经围起警戒，进出盘查还是挺麻烦。我有更好的办法。”玄抓住泰拉肩膀，他们瞬间移动到会场中心。 泰拉拍了拍肩上的灰尘。“希望你下次做之前给个提示。我的临时办公室在二楼，我们还是正常走路吧，楼梯在那里。” 会场到处翻倒的座椅、灯管、天花板，花瓶、装饰等各种碎片，玄用意念快速清出一条路。 “请。” “这样好多了，谢谢。” 到了办公室，这里的情况更加杂乱了。 “不对，这里不仅仅是爆炸袭击震动所致，”玄环顾四周，“有人翻过这里。” 泰拉查看倒地的资料柜。“所有的心理医生和精神科专家，参加这次研讨会，都把许多原始研究资料带来了，这......全都没有了，我们把资料锁在这里，还有三重魔法锁，外面还有安保人员巡逻呢，原本想到万无一失，结果......” “很糟糕吗？” “你还没有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们心理医生的职业要求，是从来不会透露患者的个人信息，所有发表的论文材料使用的案例都用了化名和修改，但是那些原始资料，唉。” 玄恍然大悟。“里面有所有人的真实信息！那些病患......有一些大人物？” “那是当然了，在现代社会过一半的人去找过心理医生咨询。有心理问题的都超过百分之二十，这些你有听演讲都知道啦，其中一些大人物自然会有。他们的情况，咨询、治疗、药物，任何信息都可以被人针对和利用。” “这下严重了，不用说，它们都落入了真神教手里。那么，惜梦的资料也被拿走了？” “当然没有，我的档案没放进柜子。”泰拉来到墙边角落。“阴影，显形吧。”一团影子应声抖动，浮现出一个盒子。 “真是个巧妙的魔法。” “并不复杂，但是它是我们黑暗精灵常用的阴影魔法，他们没想到很正常。” 第十六章 惜梦（5） 她打开盒子拿出一叠文件。 “看，这份档案就是了。惜梦其实是我论文常用的案例，它实在是太有代表行了。DID的人格太多十几个的话比较难分析，她有一个主人格，三个次人格，本体人格叫惜梦，次要人格，有一个成年女性，叫做沉默，一个成年男性，叫做温柔，一个小女孩，叫做痛苦......” “什么！” “你怎么突然那么大声，吓我一跳。” 玄连忙翻看档案上的信息，双手不觉颤抖起来。 姓名：惜梦 性别：女 年龄：十玐岁。 初次诊断：言行举止没有异常行为。但常规咨询过程发现，她有多次发生空白记忆，期间，会做出与自己通常的性格和能力不一样的行为。除了常规咨询，我还感应到她体内的多个灵魂性状。于是，我可以初步诊断她患有“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至于患者的病情，还待进一步的咨询和疗程来确定。 备注：“分离性身份识别障碍”。也就是俗称多重人格，该患者活动主导的主体人格就是惜梦，其余就是亚人格。多重人格的各个亚人格都是各自独立、彼此分开的，一种人格出现，其他人格就自动退场，任何时候，都有一个主要人格占优势，哪种人格最适应当时的环境和需要，就启动和出现哪种人格。这些人格可能是男是女，成年人或小孩，甚至有动物，幸好该患者没有动物人格。 （玄翻页） 继续治疗：没有迹象表明该患者有其他伴随的精神问题，例如忧郁、狂躁。没有发现她有伤害她人或自己的可能。无需使用精神类药物，另身体健康状态良好，也无需额外营养补剂或特别调养。初步的资料方案，就是咨询、分析的常规疗程，使用精神催眠进行辅助治疗。 此类疾病常常源自严重的心理创伤，尤其是儿童时期发生的。当主人格无法承受一段经历或者记忆时，便会分裂或者创造出新的人格，由这个人格来承担这段创伤。这是大脑的一种无意识的极端防御机制。这个人格会隔离出来，让主人格得以保护，免受心理创伤。可能会在多年后，在高压、焦虑、忧郁等严重心理状态或创伤事件下，诱发而苏醒。 但是，患者声称自己从来没有受到什么创伤。她是单亲家庭，不过成长还挺开心快乐。 这种情况，创伤经历可能由其他人格承担了。当我问：你小时候有没有记忆空白的时候？ 患者回答：这个说不准，我本来就是个大大咧咧的小女孩，我也不太记事情，小时候的事情总是很模糊。 于是，我再一步推定，这个疾病有可能医疗成功愈。她的人格并没有伤害自己，或者别人的情况。幸好没有发现恶体人格的存在。 备注：恶体人格，就是主人格受到严重创伤，而产生的极端仇恨、报复、毁灭的心理情况。大脑为了自我保护，将这部分负面心理隔离，从而产生的人格，此人格可能是“复仇者”，也可能是“迫害者”。常见的恶体人格之一，就是对迫害者的模仿。 按照地域自由城邦的现行法律，根据她的病情，我不会强制要求她治疗，但她选择了继续治疗。于是，我安排了下一场的治疗方案，包括催眠分析的手段。 （玄再次翻页） 第一阶段疗程：该患者在彻底放松的情况，极其容易对暗示和诱导进行反应，催眠的过程十分顺利。以下，我已对话形式进行简要记录。 泰拉：现在请你躺下。闭上眼睛。 第十七章 人格（1） 惜梦：好的。 泰拉：我需要你按照我的指示，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一、二、三......很好，保持这个节奏，感受气流灌输全身。想象你在一个美好的地方，一个让你轻松愉快的地方。你能告诉我，你在什么地方？ 惜梦：就在我家餐桌旁，老妈做了很多食物在桌上。 泰拉：（......吃货的想象世界）很好，我需要你继续放松，告诉我，你在做什么？ 惜梦：我在吃老妈最拿手的巧克力蛋糕。 泰拉：你自己一个人？你的其他人格在哪？ 惜梦：嗯，我顾着吃没有留意，咦？他们就在餐桌旁。 惜梦（人格一出现，表现出和主人格不一样的神态，表现比较乖张、愤世嫉俗）：这个医生的把戏真无聊，有没有别的刺激的事情呢。 惜梦（人格二出现，表现出和其他人格不一样的态度，温和并且坚定）这真是个温馨的场景。 惜梦（人格三出现，表现出和其他人格不一样的表情，却没有说话）：...... 惜梦：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们，而且和他们谈话。 痛苦：我们就在这里惹，大姐，居然用第三人称说我们，我们有名字的，痛苦、温柔和沉默（下文开始用它们指代三个人格）。唉，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我喜欢的是血腥，这里的装修太不对路。 惜梦：我才巴不得你们离开呢！离我的脑袋越远越好。 泰拉：惜梦，放松，激烈的情绪对治疗没有帮助。 温柔：是的，孩子，你还是听医生的话比较好。 惜梦：够了，别“孩子”我，你又不是我爸，我不需要你告诉我怎么做！ 沉默：...... （玄读到这里就有总古怪的感受，一个人用几种不同仪态语调，并且自己和自己吵架，这是多么诡异的画面。他再次翻页。） 泰拉：......今天先到此为止吧。深呼吸，跟着我的节奏数数，一、二、三......睡吧，好好睡。你感到睡觉是无上的享受，好好睡吧。 惜梦：（醒来）刚才我和他们说话，医生你为什么阻止了？ 泰拉：惜梦，我的治疗并不是要给你将别的人格给驱赶，这是做不到。因为，他们是你的一部分，可以说，他们就是你，你就是他们。 惜梦：太复杂，我无法理解。 泰拉：我的治疗，首先是为了让你能够和他们共存，保持良好交流和合作，然后才是进一步的融合。这是个长期的过程。对别的人格产生对立和恶意只会有反效果，我希望你能理解这一点。 惜梦：好吧，我尽量不和他们吵架咯。 泰拉：你先休息一下。 结论：经过一轮催眠分析，可以初步给三个次人格建立档案资料。 （翻页） 人物档案 惜梦 主人格。年华十八，在彩龙宫学习命运的奥术。除了会舞刀弄枪，还喜欢打扮。自恋，自以为很漂亮，喜欢浮夸的紫色小短裙高跟长靴，长黑头发像武侠故事的女侠扎起来。看起来是个性独立要强的女性。不过，在面对压力和挫折方面，她的抵抗能力稍差，容易恐慌和激动，不过她十分真诚，也不掩饰自己脆弱和爱哭的一面。 她拥有命运的力量，曾经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梦境，要么已经应验，要么在应验的途中。 （看到这一段，玄笑了笑，按照泰拉如此主观的描述，惜梦年轻的时候，和后来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呀，在长路的日记里，他的妻子是如此端庄美丽大方。） 温柔 在催眠的过程，惜梦描述他是一个成年男性，棕褐色微卷头发，胡子，蓝色眼瞳，眉角有个疤痕，看起来长得善良的大叔，让人感觉安全感。 第十七章 人格（2） 在惜梦无助的时候，温柔常常出现，帮助她完成急需的事情。他占据身体的时候可以使用空间力量，这也是他强大可靠的凭据之一，所以他是惜梦最信任的次人格。但是他总是以长辈自居，对惜梦常常苦口婆心（唠唠叨叨），又让她烦心不已。 他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按照我的观察，他一旦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他极其固执，甚至偏执，为了目的却可以不择手段。如果有谁阻挡他和惜梦，他会毫不犹豫下手。 痛苦 痛苦是个小女孩，头发不长，面孔苍白的吓人，一双圆溜溜的黑色大眼睛。惜梦认为她总是笑得很癫狂，如同恐怖故事里面的人物。 痛苦在惜梦挫折恐慌，又或者鬼怪作祟的场景出现。她似乎喜欢看到别人身上的负能量，别人越是伤心痛苦就越开心，包括她自己受到伤害也会有快感。病态受虐的反社会人格。不过她却至今没有主动伤害别人和自己——他们在旅途中遇到那些野兽和鬼怪除外。她似乎非常喜欢折磨幽灵鬼魂——她是个强大的死灵法术和生命魔法使用者，这方面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一度认为痛苦是个恶体人格，但是根据最近的催眠疗程，我否决了这个观点，她是个矛盾体，随心所欲，不管好事坏事疯事都会下手。 （玄皱了皱眉头。） 沉默 沉默是个成年女性，棕黑色发亮的皮肤，短发，沉默寡言，面无表情，有着直透人心的目光。在惜梦脑内的形象，通常身穿露肩大红长裙，这种服装倒是像天域大草原当地节庆服装。 她全身上下都是个谜，即使在惜梦脑内，她都是不会开口说话，用“心灵传输”向惜梦表达想法。温柔痛苦两个常常扮演天使和魔鬼，经常相互争执，沉默和他们不同，通常保持中立，要非常必要的时候，她才会出现占据惜梦的身体。可以说，别的人格是守护惜梦的肉体免受伤害，而惜梦的精神和灵魂就由沉默保护了。因为沉默拥有强大的灵魂力量，她不仅可以像一个风暴那样战斗，她还比别的风暴擅长好多心灵技巧。她的能耐，让我这个只会些催眠小技巧的初级者汗颜。 （继续翻页） 新的疗程阶段。 泰拉：你准备好了吗？ 泰拉：现在请你躺下。闭上眼睛。 惜梦：好的。 惜梦：我又见到你们了。这次我不是和你们吵的。我想和你们合作。 痛苦：说得好听，你只不过是想控制我们，过上你那无趣的生活而已，要我来做决定的话，不是更好吗？我们可以去召唤一股死灵大军，操纵和折磨那些怨灵是十分有趣的哦。 惜梦：够了，先听我说完。要你们每个人都自作主张，都想控制的话，我们什么事都做不成的。 温柔：孩子，其实我只想保护你。 惜梦：谢谢，但是我能够保护我自己。 痛苦：那是你以为，你那么脆弱，虽然我喜欢看你被各种困难卡住的痛苦样子，但是必要时候还得本姑娘出马。沉默虽然没说话，但她是认同我的。 沉默：...... 温柔：虽然痛苦一直是个闹腾的小女孩，但是这次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你需要我们的帮助，但你从来不会主动提出来，我们没办法，也只能自作主张了。 惜梦：我不接受你们的借口。为了我好，我就该失去自由？ 这个时候，他们又要进入争吵了，我尝试阻止。 泰拉：惜梦，放松点。对立情绪并不会有帮助。 惜梦：这次我不同意你的观点了，医生。我是个坚强独立的女性，我不愿意受到任何人的控制，你们不愿意我就把你们一个个打服。 第十七章 人格（3） 痛苦：哈哈哈！就你？本姑娘才不怕你。 温柔：我真不想这样，但是我也是为了你好。 沉默...... 这是个十分独特的个案，即使别的DID患者，也不会出现在这样的情况，催眠治疗的过程，人格们由吵架演变成打架。我尝试将自己的精神投入到惜梦身上，没想到能力有限，一时间自己被她“吸住”，无法脱离。在惜梦的精神世界里，我感受到她脑内的一场场恶战。这种感受很难准确用文字记录表述，以下就是我拙劣的尝试。 首先，惜梦对战温柔。惜梦拔枪就射，温柔的身形不停闪烁，所有子弹都落空了。惜梦动作很快，飞冲向前，拔剑疾刺，但温柔轻而易举，看破这个动作，闪身而过。温柔的空间力量如此强大，看上去立于不败之地。但是，惜梦最后却出乎意料的赢了。 在十来个回合之后，惜梦的进攻毫无建树，但她依旧不死心，全力一剑。温柔照例避开，温柔却失力扑倒在地上，反而被自己的武器割到。温柔立即上前查看，惜梦反手就是一剑砍中温柔。 温柔的弱点就是惜梦。如果温柔真要打败惜梦，动动指头就行了，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下手，而惜梦使诈，她根本没受伤，演得是很像，乘他不注意下手。温柔中招，在精神世界里，他自然不可能开膛破肚，不过，他也认输，在这个情况还怎么玩呀，他下不了手，惜梦可不管那么多。 轮到痛苦和惜梦战斗。她就和温柔不一样了，动作才不分轻重。她一伸手就放出一道死气，惜梦驴打滚躲开，极其狼狈。死气在她身后炸开，整个精神世界为之一震，要是被打中，她恐怕立即晕过去吧。惜梦立即放枪反击，痛苦中弹，却笑嘻嘻叫爽。 这样一来一回，两人激烈干上了。痛苦似乎无视惜梦的剑和枪的伤害，反而兴高采烈，她能够快速愈合，伤痛也无法阻碍行动，反而让她兴奋不已。惜梦也是神奇，痛苦一波又一波死灵法术丢出去，她常常能够在千钧一发躲开，她的动作未必有多么敏捷，她没头没脑的躲闪，更多的是运气而不是技巧，但是这运气也太好了吧。这时，我才明白了过来，惜梦拥有命运的力量，她异常的运气难道是这力量的一种？ 这个局面，惜梦看似赢不了，她却又意外赢了。 惜梦冒着威胁被一道死气击中，死气打在身上却没有预想的效果，她扑倒痛苦，骑在她小小的身体上一拳接一拳往她身上揍。痛苦其实可以反击，她却承受下来，大叫爽，拳拳到肉，她却快感连连，顾着享受反而没任何动作，最终在地上揍得起不来了。整场战斗莫名其妙的诡异。可能痛苦的死灵法师在精神世界其实并没有多大作用，毕竟他们在这里打斗，并没有生命实体。而惜梦抓住痛苦的病态心理，拳头揍脸这种攻击痛感大于实际伤害，反而让痛苦无法反击。 第三场就是惜梦和沉默打了。她们两个就这样盯着对方，一动不动。我完全不知道她们在心灵上如何的动作，过了一会儿，沉默退了两步，摇了摇头，然后低头不语。显然，惜梦赢了，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总之赢了， 我的精神也脱离了这股“吸力”，离开了惜梦的精神世界。 痛苦：真是爽快，从头到脚被你打得那么痛，我们应该经常做这样的事情嘛。 温柔：好吧，你赢了。 沉默：...... 惜梦：（醒来）太好了，我感觉不错，其他人愿意和我合作了，我不用担心他们突然占据身体的主导，而事后我发生什么事都不知道。 第十七章 人格（4） 泰拉：情况确实良好，完成了治疗的第一阶段。先休息一下，准备下一阶段的治疗。 从这一场治疗之后，惜梦开始对自己和其他人格的掌控，即使在他们占据身体的时候吗，她的主人格也大部分是有意识和清醒的，这就是她“制服”其他次人格的结果。在这个进展，我承认自己的作用并不大，在我的简单引导下，惜梦竟然能够自行解决，这刷新了我对她的认识。她并没有我想的那么脆弱，相反，她在快速成长。 （翻页） 疗程记录：没什么可以记录的。患者进入催眠后和其他人格对话，没有进展，没有变化。 （以下空白，翻页） 疗程记录：同前面，无变化。 （后面几页都是这样，玄翻了过去，终于看到有新的内容。） 这次的治疗还未开始，患者就来辞行了。 惜梦：不好意思，医生。我想结束治疗，我得离开了。 泰拉：你确定？ 惜梦：是的，我去寻找别的办法。 泰拉：好吧，我已经是顶尖的精神医生，不过你坚持的话，那么祝你好运。 惜梦：谢谢你，再见。 我并没有感到意外，DID原本就是疑难杂症，在长期的治疗没有效果和进展的情况，患者容易失去希望。不过，该患者的情况并没有恶化的迹象，即使无法治愈，她也能平安和其他人格共存度过余生，而且我也没有权力强留她。让护士配合她办出院手续。 （正当我准备合上档案，泰拉提示我后面还有，我翻页继续读） 过了一段时间，惜梦前来拜访，她称自己不是来治疗的，只是来旧地重游，她感叹自己以往的经历，老气横秋的语调。我惊讶的发现，她的其他人格消失了。 她治愈了。 她既然只是来叙旧，我也只像和朋友一样聊聊天，并没有对她的病情进行讨论。她说她离开了彩龙宫，准备参加天平协会的项目，进行工读。这让我更惊讶了，她放弃了预言师的道路，说自己没有命运的天赋。 她这个案例就此了结，也许我会就此做一个专题研究分析，有机会的话，将再次和惜梦回访。 *** 泰拉说：“但是，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后面我研究专题，想对她回访，却遭拒绝了。再后来，我就知道了她的死讯。” “按照贞凡的说法，她是因为别的人格被提取了出来而治愈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灵魂如此复杂，提取人格后，主人格还能完好无损，这是多强大的力量？我不相信。” 不可能的事情，一旦扯到灰衣怪人身上就顺理成章了，看来很多事情都要在他身上寻找答案了。 “惜梦的人格，痛苦和温柔......我在现实中见过他们，如果我这样说，你会怎么想？” “我会想，你可能有臆想症，他们是惜梦脑子里的人格形象，现实中怎么会有呢？” 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灰衣怪人提取出来的人格就是玄所知的痛苦和温柔吗？但是痛苦和温柔是活生生的人，不是虚幻的人格，不是无血肉的灵体。 想不通的事情，玄也没有继续钻牛角尖，他打算带实木和迎风离开度假村这个是非之地。他临走前找到贞凡。 “不好意思呀，这里事情太多了，我只能和你，呃，我看看，三分钟，只有三分钟说话时间，那边七国外交官吵成一团，都指责对方为这次爆炸负责。” “我还想了解惜梦的事情。” “虽然我和她相处很长一段时间，但那都是她在彩龙宫的时候了，当年我和她外出历练归来之后，她放弃预言师的道路，我就和她失去了联系......也许大艺术家在那之后还有联系，你可以找他，和他聊聊，可能会有你想知道的。” 第十七章 人格（5） “大艺术家？是谁？” “翼人著名的音乐家、舞蹈家，曲歌。当年我们是同行的伙伴。” 玄没有停留，他送两位伴侣回家就立即前往贞凡给的地址。 艺术家曲歌已经退休，不再上舞台表演，现家住在浮空岛城市郊外的一处小屋。玄敲门没人应答，无人在家。既然来到浮空岛，他也不想白跑一趟，他决定顺便拜访一下天域神使绿大师。 绿大师也住在城郊，就在左近，玄都不用瞬间移动，只是散步十来分钟就到了，他慢慢欣赏沿途的风景，心情也随之放松了。他到绿大师的家，还没敲门，绿大师就喊：“请进。” “是你呀，正好我在招待几位好友，过来坐吧。” 客厅的圆桌有三位客人。两个翼人和一个黑暗精灵，玄认得那位黑暗精灵。“凯旋，是你。” 凯旋在科学城见过玄，他点点头。 “你们认识呀，那就少了一个介绍，不过另外两位你不认识，他们上次来你一直躲在我的书房看书呢。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警督大人，他维持市里的治安，深受人们爱戴。” “你好警督大人。” “你好，你就是绿大师多次提起的名人，风暴传说，荧本尊了。” “过誉了。” “这位就是艺术家曲歌。” “你就是曲歌！” 那位金色长发蓝眼的翼人挑了挑眉毛。“没错，我就是曲歌。你认识我？。” “你是惜梦的朋友。” 曲歌说：“我们是朋友，但是她从来没有将我介绍给她的家人，她认为自己已经重获新生，她不想主动将新家庭和她的过去联系起来。所以你应该是不认识我的。” “我原本是不认识，但是贞凡推荐我来找你。我刚才去了你家，没想到那么巧。” “那个老家伙。我也好多年没见他了。”凯旋说。 “你也认识贞凡？”玄说。 “当然，他也是我当年的同伴之一，当年他正值壮年，个性和他的红毛一样火热。”凯旋说。 红发？他现在白发苍苍，没想到他原来还是红发。 “那是，人类老的比较快，三十年都过去了，他的早就该老人了。”曲歌说。 “热情倒是不减。”玄说。 绿大师说：“警督，你瞧，他们将这里成了叙旧茶话会，我们俩插不上话来了，要不我们去散散步，你知道后山的花园，鲜花都开满了。” “也好，最近工作太繁忙了，我这么喜欢自然的人，连散个步都没时间。今天也是忙里偷闲，走。” 绿大师和警督离席，剩下他们三个。凯旋和曲歌继续讲述当年的经历。 曲歌说：“当年我们四人也是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好奇与火热而去探索，真是怀念呀。” “四人，你们一起的旅行，惜梦，贞凡，凯旋，曲歌。你们又是怎么聚集在一起的？” 凯旋说：“当然是因为我厉害啦，我是一个黑暗精灵武器大师，双长刀技艺可是犀利呢。” 曲歌说：“听说你现在也是个艺术家了，不能说是我的功劳，不过我也有影响你的艺术素养吧。” “屁嘞。你有什么影响。当年我们在路上，你总是叽叽歪歪扭扭捏捏弄些奇怪的小调和舞蹈。惜梦在彩妆上的启发是不少。其余的艺术感觉都是我自己挖掘的。” 巧合，有太多巧合了。玄感觉到命运那根丝线，将他们一个一个串接在一起。 两人斗嘴笑闹了一阵之后，曲歌开始讲述当初和惜梦相遇的情形。 那是个明媚的早晨，或者说是开始是阳光灿烂的。曲歌独自在大草原上有感而发。 第十八章 回忆（1） “啊，美丽的草原，你是如此宽广——” “你这个翼人在唱什么鬼？”一个声音打断了曲歌。一个女人走了过来。她扎起的头发有点松乱，还沾了几片草叶，鼻子上还有一抹灰，看起来有点狼狈。 “这个翼人有名字，叫做曲歌，伟大的艺术家及和平主义。你这个女孩又懂什么音乐呢？”曲歌的下巴抬得老高。当年他可真是年轻气盛，不可一世。 女人熟练的翻了个白眼。“看到我发育良好的奥妙身姿了没，我是个女人不是什么女孩，而且这个女人有名字，叫做惜梦，伟大的‘自恋狂’鄙视者。” “这应该是个笑话吗？我不懂这个梗惹。” 这就是惜梦和曲歌的第一次见面。如果说曲歌是高傲的人，惜梦简直就是目空一切，或者是神经大条？她出现在一个陌生环境，一见到一个陌生人，也就随意开始搭话，也不怕得罪别人。“别废话了，你知道这里什么地方？我怎样才能去积木市，我原本应该传送去那里，结果传送阵出了故障。” 曲歌皱了皱眉。“你这人问路怎么这样语气，没礼貌。传送阵故障，你不是应该被空间撕裂掉么？” “你岔开话题，该不是你也不知道这里是哪？” 曲歌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如果有谁这样和他说话，他还真是懒得回应一句，可是面前的惜梦却让他开心。现在回想起来，惜梦的天真直爽，有着十分独特的魅力，又有谁能对她生气呢。“哈哈哈，被你发现了，我这个自由的吟游诗人，飞着飞着就不知道方向了。” “我真是败给你这个满嘴胡话的路癌了。” “瞧你眉头皱的，很快会未老先衰的，还不如开心点，听我唱——青青子衿——” 惜梦显然是不懂欣赏音乐的，她还没来得及制止曲歌张狂的歌喉，一件特异的事情出现了。 “啊——鬼呀——”曲歌吓得在空中转个圈后屁股落地。没错闹鬼了，大白天的草原上，突然出现一个幽灵，它发出非人的“咔咔咔”嘶吼，面孔模糊，甚是吓人，晴朗的天空，不知为什么就起了气雾，遮蔽了阳光。 惜梦在这个时候，还没心没肺的讽刺。“瞧你唱的什么鬼，连鬼都召来了。只好先准备战斗了。” 惜梦枪剑结合，远距离放枪，接近就猛砍。问题是，幽灵是没有实体的，大部分攻击都落空了。幽灵往她身上一撞，惜梦感觉身上一阵寒冷发麻，这幽灵再来几下，她恐怕挨不住。不过她很快掌握了对方的模式，幽灵并没有多高的智商，它生前的思维被怨念蚕食了，仅剩下对生灵血肉的渴望，所以它的攻击和移动比野兽还要蠢钝，惜梦只要注意点就能避开和反击。 几个回合，惜梦就发现自己的动作迅速有力，甚至碰到幽灵的撞击她也没那么难受。她眼角一瞥，发现曲歌在手舞足蹈。不会吧，战斗中尬舞，这人心有多大呀。 惜梦没有细想，一顿猛烈连砍，居然一下子把这只幽灵打得魂飞魄散。这是人品大爆发了吗？看来即使是没有实体的幽灵，攻击足够猛烈也是有机会将它打散的。 其实是曲歌帮了惜梦一把。 曲歌使用的是几近失传的古艺，翼人战舞。战舞是一种通过身体的律动，增加对魔法元素亲和力的方式，这样可以提高自己和队友的攻击和防御各方面。也许会有人难以理解，一个不会使用元素魔法的人，也会受到魔法元素的影响？在魔法体系的观念里，人全身上下都是由魔法元素组成。 第十八章 回忆（2） 人的冷热和火元素相关，提高火元素亲和力，会让一个战士热血沸腾，空气的流动又和风元素活跃相关，减少空气阻力会让人动作迅速，而人体大部分由水组成，水元素活跃直接影响人的生命力。是的，战舞影响战场上人们的能力看上去不可思议，却也不难理解。 终于解决了，惜梦立即扭过头。 “有没搞错，我打得那么辛苦，你就在那边弹琴歌舞，毫无帮助。” 你才有没有搞错，曲歌心想，没有我你会那么顺利？“我是个和平主义者，怎么可能像你那样舞刀弄枪呢，再说我一直在给你鼓舞，怎么能说没帮助？” 惜梦又一次翻白眼。“瞧你这怂样，这里鬼怪那么多，还是乖乖跟在你大姐身后吧，没事别乱弹乱唱，走，出发！” 一路上，惜梦凭着曲歌在背后的加持，将零零散散的鬼怪幽灵都给打散。这股奇怪的气雾遮蔽了草原，他们甚至无法分辨白天黑夜，造成莫名的时间和空间的迷失感。也不知惜梦的运气在这个时候逆了天，却在这种情况走对了方向，看到东面隐约有山丘在迷雾中，可能就是草原的边界。眼看离出口不远的样子，突然又有一只幽灵蹦出来。 惜梦再次拔剑掏枪。“什么？这阴魂不散的鬼怪。” “小心点，这只和之前的不一样。” 这只鬼怪确实很不一样，它一看到活人，体内对生灵血肉的饥渴和怨念瞬间膨胀起来，身形立即扩张，一个巨人一般的幽灵俯视他们二人。曲歌猛的咽了一口水，这可怎么打呀。 惜梦却无所畏惧的开枪了。和以往一样，通常的攻击也只有不到一半对幽灵有效，子弹大多落空了，但打中的那几颗还是让它停滞了一两秒。惜梦趁机跳起往它胸口捅，没想到凭空出现两只幽灵阻挡了她。 “哈，这只鬼怪还是它们的老大呀，你招小弟们出来帮架也没用！”在曲歌的战舞帮助，惜梦力量大涨，挥剑就是一顿猛揍，干掉其中一只。她准备再处理另一只，巨人幽灵已经反应过来，一拳往她方向砸。惜梦举剑横档，却整个人向后飞了起来，巨幽灵的一拳力道强大，她滚落在地上，幸好她落地的是屁股，而不是脑袋。 这时候，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响起，曲歌在空中拨动手中的竖琴。惜梦到了这个时候，自然是知道他的音乐舞蹈都在帮助她，但她还是习惯性讥讽。“你弹什么哀乐，难道这里的环境还不够阴森吗？” 曲歌的弹奏的音乐，其实和魔法师念咒的道理是一样的。魔法师常常将咒语，按韵律节奏，成曲调来吟唱，提高施法效率和效果，同理，曲歌的乐句也是有对应魔法符号，一段乐段就是完整的魔法咒语，而手指的动作可以比嘴迅速，曲歌也就能施展复杂的音乐魔法了，而且他手上的七弦竖琴是个魔法道具，上面附有扩音符文，同样是虚弱魔法，曲歌弹奏的可比一般魔法师要厉害。 那些鬼怪一下子就变得动作歪歪斜斜，软弱无力，给了惜梦反击的机会。她躲过了巨幽灵的一拳，挥剑打散了一只小幽灵。 不过又有两只幽灵从天而降。 曲歌擦了把汗。“不得不说，你还真是个强韧的女人，有几把刷子。不过这些鬼怪源源不绝，照这样下去可不妙。” “别叽叽歪歪，我还能撑下去。” 曲歌再次专注舞动身形和弹奏乐章。 曲歌的偶像是圣少女阿莱莎，可惜他不能真的以音乐为武器，如果是传说中的阿莱莎，恐怕几个音符就能把幽灵打散了吧。 第十八章 回忆（3） 他的“虚弱篇章”的原理和虚弱魔法一样，是弱化敌方的魔法元素活性导致虚弱，但这仅仅是影响战场的强弱对比，幽灵源源不绝的出现，他们的危机远远没有结束。 更糟糕的事情出现了。惜梦拄着剑喘息。“好累，我感觉不太好。” “喂喂喂，可别现在就倒下啊！” 趁着惜梦的停滞，幽灵们上下前后将他们合围。 突然，惜梦猛然抬头，站直了身体。“哈哈哈！这里就交给我吧，那么多痛苦嚎叫的冤魂，真是让我开心！” 一片绿色的气雾扩散开来，全部鬼怪都击退开来，其中两只直接烟消云散。 曲歌目瞪口呆，音乐停了下来。他对死灵法术的了解仅仅来源于书本，现实中早就没有死灵法术的踪迹。这样的范围和威力的法术，按理说，和元素魔法一样需要复杂的咒语和手势，有时还得加上材料才能施展，可是，此时的惜梦却瞬发了。 瞬发并不意味着不用念咒，只是施法者在内心念，人的思维远比嘴巴的动作快，也就成了瞬间施法。越是复杂的魔法越难无声念咒，因为它的施展要倾注更多的精神，发声念咒帮助人们集中精神，帮助魔力的引导，防止施法失败和魔法反噬，当然越强的施法者，就越擅长无声念咒和瞬发，因为他们的精神强大，无需发声来引导思维。 惜梦怎么就成了强大的施法者？ “哈哈哈！”惜梦的笑声变得稚嫩扭捏，而且她摇头晃脑、活蹦乱跳的样子，像是模仿一个调皮的小孩子。 “惜梦现在的神态诡异得很，像是变成了一个小女孩，难道她被鬼附身了？”他没来得及细想，鬼怪们又凑上来了，曲歌连忙继续舞动和弹奏。不过，此时的惜梦根本不需要曲歌的帮助，她在幽灵围攻中游刃有余，随手丢出的死灵法术，简直摧枯拉朽，只要打中的幽灵立即消散，比之前的攻击砍很久都没用，对比强烈。 曲歌后来干脆停了下来观看。他发现，惜梦就像在玩闹似的，和猫玩耗子一般，她早就能够一下子把剩下的鬼怪干掉，偏偏慢慢摧残它们。面对剩下的幽灵，她故意减弱死灵法术的威力，笑着伤害这些幽灵，它们即使想逃也逃不了，惜梦将死气聚成一个鞭子套住它们。顿时，曲歌就觉得这时的惜梦比所有的鬼怪都恐怖。 最后，惜梦将最后一只幽灵折磨消散。“嘻嘻嘻！挣扎吧，不甘心的灵魂，发出的痛苦是如此美味！可惜你们就要消散了。下次再有这类精彩的事情我再来啦。” 惜梦低下头，过了两秒，她像是刚刚醒来的样子，一脸迷糊。“刚刚发生什么？” 曲歌降落，小心翼翼，还不太敢靠近。“你刚刚简直变成另一个人，用完全不一样的方式战斗，而且，怎么说呢，你就像被鬼上身，成了一个吓人的小女孩。” “你是说一个鬼，是小女孩，而她上了我？你在胡说什么？小女孩又怎么能够吓到人？再说，小女鬼为什么要帮我们打她的同类。” 曲歌抓了抓头。“反正我说不清楚，我觉得她没恶意，相反似乎很乐意在你遇到麻烦的时候帮你一把。” “......痛苦，她叫痛苦。” “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知道她叫什么，但是我完全不认识痛苦呀。”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我们有麻烦了，那些鬼怪又来了。” 又来了一波幽灵，它们从迷雾中冒出来，乍眼看上去就有二十来个。简直没玩没了！ 第十八章 回忆（4） 突然空中一道淡绿色光芒扩散，冲散了这片迷雾。所有幽灵鬼怪通通消失了。 草原上的视野变得清晰开阔。他们看到不远处又一个陌生人，灰色长衣，头戴宽大的灰帽，帽沿拉低遮挡了容貌。 没错，那人就是传说的灰衣怪人。但是当时的他们并不知道。 “哇，好厉害的法术。竟然一招退散鬼怪。”经过这一天的“惊喜”，曲歌觉得自己的下巴迟早要掉下来了。 惜梦说：“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 灰衣怪人说：“你开始觉醒了，真是遗憾。不过你体内的灵魂们会帮助你，至少你在这曲折的路上不会孤单。” 惜梦说：“你到底在说什么？” 灰衣怪人没有回答，忽然就消失了。要不是他们同时见到他，都要怀疑这一切是不是幻觉了。 “就这样消失离场了，神秘的强者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曲歌“噔噔噔”弹起琴，扯起一嗓子，“——锄强扶弱——” 惜梦摇头。“请不要唱了，我们还要赶路。” *** “就是这样，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曲歌停下来喝口茶。 玄感觉信息量大，不知如何评价，只好沉默静听。 凯旋说：“我和惜梦第一次见似乎没有那么多曲折，不过我还是历历在目。” 当年的凯旋，是个到处旅行的游侠。和众多男性黑暗精灵一样，在传统落后的部族地区，地位都不高。在许多年前，法律并不完善的黑暗精灵社会，还有各种性别歧视的状况存在。 凯旋从小就不觉得自己差人一等，对各种不公平的现象嗤之以鼻，一有机会，他就早早离开家乡，到外地求学了。 他有过很多个老师，也学习过很多技艺。他当过铁匠学徒，做过猎手，当然，他还是从著名的格斗大师千手。凯旋和她一起游历了一些年。师父认为他可以出师独自行侠了，两人就分开了。 故事就在凯旋刚刚开始独自旅行的时候发生。凯旋初来锡矿城这个大城市，感觉眼花缭乱，繁华的街景，吵闹的夜市，他简直可以在这逛上三天三夜——如果商铺不关门的话。 其中，有个著名的百年奢侈品牌，“爱丽”的广告牌最引人注目。当年还出过一系列亲民价格的服装和化妆品，但几年过后，还是停产了，爱丽还是回到了高端品牌路线。 凯旋进门店看到各种包包，衣服，鞋子，化妆品，感觉流连忘返。其中的一些打折化妆品价格，看上去还能承受。 “这个真的好漂亮啊。” 凯旋很快就摇了摇头。在想什么呢。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一个黑暗精灵，身穿无袖短紫袍，腰挎两把长刀，这个形象可是粗糙得很，怎么适合打扮呢？ 小时候，凯旋偷偷涂了口红，就被自己母亲打了个半死。在黑暗精灵的女尊传统文化里，任何模糊性别的行为，都被看做对女性特权社会的对抗，而受到惩罚。这种压抑感，哪怕凯旋早已离开家乡，依旧挥之不去。 现在，他看到各种闪亮的衣服、首饰、化妆品，内心的那种冲动就涌了上来 这时，一个女人来到他身旁，递给他一个小化妆盒。她就是惜梦。 凯旋眼前一亮。惜梦和他所认识黑暗精灵女性不一样，人类女性大多没有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惜梦也和其他人类不一样，对异族没有隔阂感，平易近人。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她的微笑是如此特别。 惜梦也非常喜欢这里的商品，她买了打折化妆品，还获得附赠的小盒试用装，她见到凯旋，就随手送了给他。 第十八章 回忆（5） “这是给我的？太谢谢了，我还在犹豫要不要买。” “为什么犹豫？这个化妆盒，颜色绚丽，包装精美，性价比高，品牌值得信赖......哈哈，要我再说下去就要收广告费了。”惜梦侧着头眨了眨右眼。 *** “等等等！怎么你的描述里面完全没有我的存在。”曲歌说。 “你个自恋狂，当然巴不得哪里都有你啦。”凯旋说。 “不对呀，我记得我还插嘴说，‘因为这是女性品牌？’，惜梦说，‘管它呢，无论男女，只要你爱打扮，就该给自己脸上一点颜色。’，我说，‘你那不是一点颜色，你都适合站街了’，她说，‘就你话多，你那小白脸才适合站街，你全家都站街。’” 凯旋说：“你老糊涂了吧，我没留意你和我们一起。” 曲歌说：“你才老糊涂，你全家都老糊涂。” 凯旋瞪他一眼，继续讲刚才的故事。 *** 惜梦说：“我对自己的妆容很自信，要不要我帮你呀。” 凯旋说：“好呀，这几款我真的不怎么会用。” “看我给你示范。” 惜梦架起镜子，给他化妆。周围的客人和店员都好奇围观。惜梦的手指很是灵巧，她先是打底，狠狠往他脸上拍粉，粉也分了亮粉和暗粉两种打底，凯旋的肤色是灰暗的，不过惜梦的色感还是挺强，颜色还是选对了。她看了看凯旋杂乱无修饰的眉毛，拿起的眉刀，又放下，干脆拿胶水和厚粉盖住眉毛重画。黑暗精灵的双眼轮廓和人类还是有区别的，直接套自己的化妆习惯理应是不行的，惜梦却套上了，她完全按自己眼妆风格给凯旋，只是在不对应的轮廓空白上直接用白色粉料填充了。画唇打影打光假睫毛一系列动作，她还理了理凯旋的头发顺到一边肩上。 “好啦，瞧，噔噔噔噔——不错吧，哈哈！”惜梦放下工具鼓掌。 *** 曲歌说：“等等等等，你现在还没想起吗，我就在那里说，‘化成和你同款，太可怕了。明明你们肤色都不一样，你怎么可以将他化成你的双胞胎？’然后你说，‘我觉得自己可以改进一下。这边眉毛角度，还有眼影......’，就开始补妆了。然后我说，‘哇，这下你们不一样了，就这样简单的修改。你还真的有艺术家的眼光。你是从事什么行业？服装设计？室内设计？’，你说，‘我不是从事艺术方面，我只是个武士，我叫凯旋。在四处旅行历练。’我说，‘真是可惜，你可以考虑往艺术方面发展。’你说，‘真的吗？我？艺术家？’，我还说了，‘虽然我的方向不同，但是我看得出来，你有绘画天赋，化妆就是在脸上的自画像。’惜梦还同意，‘哇，我第一次听你说那么有道理的话。’” 凯旋说：“就你话多，你要打岔我多少次，你在不在旁边根本无关紧要嘛。我讲的是和惜梦的初遇，又不是和你。” “看来你真的老糊涂了。” “这根本不是我记不记得的问题，是你自恋到非得无时无刻刷存在感。” 玄觉得自己再这样翻白眼下去迟早眼瞎。两人又斗嘴了一阵，凯旋才继续讲刚才的内容。 *** 人们之间的关系往往是一些看似简单的事情建立的，惜梦和凯旋经过这场化妆交流，亲密了起来，而这时候他们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呢。 他们想起这点，连忙相互介绍问好。 凯旋说：“话说回来，你来这里是旅行吗？” 惜梦说：“这就是个很长的故事来的。” “说来听听？” 第十九章 线索（1） 惜梦讲起她这段时间的经历，在那场传送阵故障之后，她的天赋能力就觉醒了，随之而来的，那些沉睡的人格也苏醒，在一些特殊的情况占据和控制她的身体。这一系列事情都让她很是困惑。她想要在五域四处旅行，寻找答案。 凯旋说：“原来如此。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你体内还有别的人，还能附身行动呀......我想起来，地域有个专家研究精神类方向，很有权威的。就在锡矿城附近不远，一个叫幽山精神康复中心的地方，也许她能给你帮助呢，我和你去找她吧。” “好呀，我们一起旅行一定会很开心，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化妆呀，打扮呀。” 他们离开之前，凯旋又看了看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浓妆艳抹，十分浮夸，但是，他却觉得这才是真实的自己。 *** “你终于讲完啦，我觉得你是故意的，将我从你们初见场合中抹去。” 凯旋的眉毛几乎是直立竖起。“你有完没完，怎么还在纠结这个！不过想起来，似乎贞凡是在场的，惜梦在给我化妆的时候，他还在一旁偷笑。” “你就瞎扯，我怎么不记得他在。” “哈，现在看谁老糊涂！” 在这两个大龄活宝斗嘴的时候，玄的思绪很是混乱。 玄想起，自己和荧，还有惜梦，都是在法阵崩溃的魔力乱流诱发下，觉醒能力，这也是巧合？惜梦的人格又是怎么回事？ “两位，请听我。你们知道惜梦被诊断为DID，是吧？” 凯旋说：“对的，我带她去的，我以为那个医生能够治好她。可惜，我们离开的时候也没好。” 曲歌说：“不过在那之后，惜梦似乎状态好一些，至少那几个稍微听话了一些，不会突然蹦出来，我们这几个同伴，至少不会经常搞不清楚她还是不是惜梦。你要知道在惜梦面前说痛苦的坏话，结果说半天面前的就是痛苦，这有多尴尬呀。” “那是你话最多，我倒觉得没什么，就当做多几个同伴同行。” 玄说：“那么她后来是怎么治愈的？” 凯旋说：“灰衣怪人将其中两个提取出来，另外一个在战斗中死去了。说起来，那场在惜梦的精神世界的战斗，仿佛是一场梦，我醒来，就感到梦里的一切那么模糊，随着时间，细节一点一点消散。” 这个说法倒是和贞凡吻合，他们几个同伴在重要的细节上记忆倒是没有错位。 “是呀，我基本上不记得精神世界战斗的情况，我只记得我们赢了惜梦体内的妖魔。然而，沉默为了保护惜梦而死了。惜梦是那么伤心......”曲歌眼神黯淡。 凯旋说：“别人也许会不理解，认为沉默是想象出来的人物，但是，她是惜梦的一部分，对惜梦来说，是鲜活的同伴。” 玄心想，那个死去的人格其实也是惜梦。不知道为什么，玄特别能够理解这种感受。他和荧交换了身份，两人早就无法说清楚了，他是她，她也是他，可能惜梦也是这样的感觉吧。 曲歌说：“另外两个人格的离开，惜梦也很是伤感。” 玄说：“灰衣怪人带走了两个人格？” 曲歌说：“是呀。你对灰衣怪人很感兴趣？不过我劝你不要招惹他，没有人真正了解他，不过你想找他也未必找得到，通常只有他找上你，而这绝不是什么好事。看看我们两，我们当年的事情多么危险，如果我们在精神世界的战斗输了，恐怕就被那妖魔给吃了。” 玄觉得莫名其妙，灰衣怪人不是帮助你们的么，你们遭的罪又关他什么事？“难道他还做了什么事情？” 第十九章 线索（2） 曲歌说：“我想不起来，在精神世界里发生的事情很模糊，但在那之后，我对灰衣怪人就没有任何好感，幸好我之后都没有见过他。” 凯旋说：“确实，谁和灰衣怪人有关联，基本上就没有好运气了，例如说这次度假村的事情。” 玄说：“度假村和他有什么关系？” 凯旋说：“关系可大了。这次我来天域是曲歌委托我找人，我无意中知道浮空岛的各种怪异的事情。其中就有一件，不可思议，却又理所当然的事情。” 他故意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曲歌说：“你这家伙，卖什么关子。” “急什么，我打探到的情报其实和你那宝贝徒弟没有什么关联。人类七国的秘密研究来源是来自浮空岛的一份记录文件，内容就是印证灰衣怪人是全天赋使用者。” 玄说：“这很奇怪吗？” “这不奇怪吗？灰衣怪人是死灵法术创始人没错，但是他原本是不会另外三种天赋能力。”凯旋说。 玄明白了。“灰衣怪人是以特殊的手段，后天掌握所有的天赋能力。就像那研究项目，就是想制造出精神能力药物，让人能够后天使用精神力量。最终目的，就是以灰衣怪人为模板，创造出强大的超人类。” 玄不觉冒冷汗。这些虽然是他的猜想，但是这一切是那么惊人，各国的研究资料被真神教夺走，真神教离目标又有多远？ 曲歌板起脸来。“你说秘密研究的来源是浮空岛的记录文件，凯旋，你还查到什么？我们浮空岛也参与其中了？” “官方参与倒是没有，文件是机密的，浮空岛一方是从来不愿意公开和灰衣怪人关联的任何信息。实际历史上，他还在浮空岛住过几年呢，这一点记录也作为机密封存了，毕竟死灵法师人人喊打，翼人作为外来种族很是敏感，在呼应五域主流上可不敢含糊。情报显示，秘密研究的材料采购的企业，有来自浮空岛的‘金拱门’。这是个不出名的魔法材料炼制工厂，我一开始也没有留意到，但是这个工厂的活动很让人起疑。它的搭建和秘密研究几乎同步，也没有其它订单。它就是因为秘密研究而存在的。具体它还有什么秘密，还要待调查。另外，我有了你徒弟的踪影。” “我们在这里喝茶了老半天，你现在才说！你有没有搞错！” “你急什么呀，我只是发现她也在调查‘金拱门’工厂。还有，你这态度，是我帮你干活，还是我欠了你的钱？” 曲歌不说话。 凯旋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是多么喜爱羽，但你要知道，她也是我的同伴，和我们俩当年一样，她的事情，我又怎么不会尽力呢？” 玄说：“等等，你们在说羽？”玄想起，他是在科学城见过羽这个翼人，当时，她是荧的情人。 曲歌说：“我们要不要灭口，他在这里知道那么多。” 凯旋说：“你现在才说是不是太迟了。” “切，我开玩笑而已。风暴传说的名声一直很好，我可不相信他会将羽的事情乱说。” 玄连忙点头。“是的，你们可以相信我。” 凯旋说：“这个也许你能帮忙，多个高手来合作，事情也许会更顺利。” 玄说：“羽是发生了什么事？我那次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无意听到你们聊到的内容。” 曲歌说：“你还知道不少呀，是的，上次我和警督来绿大师这里，你听到我们说话，应该知道......羽已经变了很多。” 他面无表情，双眼半张开，眼皮抖动。“她已经成为一个以暴制暴的激进分子，之前她处决了一个由于证据不足释放的强奸犯，这还算是小打小闹。 第十九章 线索（3） 但是，后来她杀死了警察总局的局长，他原本已经被暗中调查，涉嫌巨额受贿和渎职等罪名。浮空岛到处是她的流言，说她是传说中的黑翼恶魔，将会彻底毁灭翼人族。当然，也有她也有一群粉丝，认为她替这个无能的系统执行正义。无论别人怎么想，她现在就是个被通缉的犯罪嫌疑人。” 羽不久前还是个名人，她和伙伴找到查理大帝的宝藏，借此建立的公益基金会还救济了众多战争难民，如今却成了杀人犯。这太令人感到不值。 “黑翼？这是什么传说？” “早在浮空岛逃离旧世界的时候，移民翼人的先祖就预言了，翼人族将会在五域新生，但是也终将会在五域毁灭，而毁灭翼人的却是翼人，一个拥有黑色双翼的翼人。这个预言流传下来，人们称这位毁灭者为‘黑翼恶魔’。” “他们认为羽就是‘黑翼恶魔’？” “显然是的，如今她的双翼逐渐变黑，形象和预言如出一致。浮空岛的防卫军总指挥已经向国会提出申请，要定性她的行为是恐怖袭击，那么他就可以下令军队将她击毙——在‘必要的情况下’。有不少人期望她直接死掉，无需和别的罪犯那样进行审判，这部分人的想法还真的和羽不谋而合呢。”曲歌苦笑。 “你们有什么打算。” “首先得找到羽，有什么想法都是假的，找不到她，我们什么都做不了。这就交给凯旋了。” “幸好工厂那里还是有线索。上次我去蹲点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凯旋从兜里拿出一根黑色羽毛，“那个工厂确实可疑，恐怕羽打算又办一场大案。” 玄说：“这真的是大案，如果这工厂真的和七国秘密研究有关，这事情还扯上了真神教，对比之下，杀死渎职的政府官员已经算小打小闹了。其实，一旦和真神教有关，我也变得阴谋论，我感觉七国秘密研究是有预谋的，仿佛有股力量作用。” 曲歌说：“这是个很有想象力的推测。” “这股力量，首先以浮空岛的记录文件为诱饵，让七国政府上钩。这是多么伟大的前景，这项研究终将改变历史，让人类真正进化，强大的精神力量不再是极少数人的专属，七国很有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五域的领袖。他们还沉迷在制造‘超人类’的美梦里面，真神教就出来收割了成果。” 凯旋说：“不过真神教出手也早了点，这研究还没真正出成果呢。” 玄说：“七国在大战呢，联合研究没了下文，再不出手可能渣都没有。真正有效的成果药物还没，研究的基础是有的，毕竟这是七国国家机器运作的大研究项目，真神教的能力通天也未必能比它好——如果真神教自行研究的话。” 曲歌说：“你说的有道理。羽也可能往这个方向调查的。顺着你的思路，浮空岛就是七国研究的源头，我们这里有真神教的内鬼，而且能够将机密信息串通七国政府的，恐怕......” 玄说：“至少是浮空岛政府首脑要员前五的级别了，总理、副总理、国会主席，国务卿、军方总指挥，这几个人都可能。当然说了那么多，全是猜的，我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曲歌说：“你觉得羽现在需要证据吗？” 当然不需要了，如果她认定浮空岛的哪位首脑有罪，一定会杀死那人。 到时候浮空岛必然大乱。 *** “就是这里了？”玄说。 玄和凯旋来到一处偏远的厂区，东侧是陡峭的山崖，西侧是坑坑洼洼的斜波和矮木林。 第十九章 线索（4） 这里真是天然合适干事情的秘密地点。出发前，凯旋就解释了，这里原来是一处政府处理的劣质抵押拍卖的地产。居然有人看中这个毫无发展前景的地方办厂，交易过程保密做得好，买家是个投资公司做代理，源头是谁还是没法弄清。但是，事情过之而无不及，做得越是完美就越让人可疑。 “我们再靠近一点。”凯旋小跑跳跃到一侧土坡边上，玄瞬移到他身边。“你这样真方便。就这里了，我先去探探。” 玄摇了摇头。“不用了，那里没有生命活动的痕迹。” “你不能保证里面没有远程操纵的武器，或者自动智能防卫系统吧，你先等着，我就去探探路。”凯旋一个转身，烟雾起，随着烟雾消散而消失。 “哇，这真是酷炫。” 一刻钟，凯旋就潜行回来。“真是诡异，无论之前谁在这里干活，都撤走了，里面空空如也。难道我之前蹲点打草惊蛇了吗？不可能吧。” “有没有可能，羽已经......” “羽办案没有那么干净，里面什么打斗痕迹都没有，羽可能没有动手。当然，她可能没有我那么低调，可能打草惊蛇的是她？” “无论如何，先进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呢。” 工厂的建设倒是像模像样，虽然所有东西都清走了，但还是能依稀看出厂区的划分，有住宿区，休息区，工作区，封装区，运输区。运输区的停机坪上有升降的痕迹，最后一趟运输飞行器是带走了工厂所有的东西了。 “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任何线索和证据都没有，这里的魔法元素都略微稀薄，恐怕都被‘净化’了，想用回溯魔法查看都不成了。” 玄说：“没有谁能真正做到完美无缺，肯定有东西是漏了的。” 玄又在厂里走走停停到处看。 他在住宿区到处翻看。凯旋跟在他身后，感到疑惑。“你在工作区都没有花那么多时间，在住宿区你能查到什么？” “是的，工作区是他们干不见光事情的地方，肯定是重点关注，但是住宿区，不过是休息吃喝拉撒睡的场合，他们就有可能疏忽。你看！” 凯旋什么都看不出来。 “也难怪，你是绘画和雕像的艺术家，不是从事音乐行业的。你看这里地面的底座，装卸的痕迹，这里是放了一排架子鼓，这边固定了一个落地竖琴，这边有钢琴底部轮子的滑硬，还有这里还有没拆除掉的拉线，应该是有电子乐合成器之类的——这里有过一支乐队。也许曲歌清楚浮空岛的乐队情况。” 果然，他们回去和曲歌讲了，他立即有了答案。“这种乐器配置，就是著名的牙签组合，现代电子和古典结合的流行风格。他们刚刚从地面巡演回到浮空岛。他们回来这个时间节点恐怕不是巧合。而且，据我所知，乐队的键盘手，就是国会主席的侄子。” 玄说：“国会主席有没有可能牵扯在其中？他的侄子在帮他干脏活？” 曲歌说：“这个说不准......糟了，羽！” 凯旋说：“你的意思是——” “羽肯定知道牙签组合的线索，她可能要下手了！” 凯旋说：“我会去阻止她。” *** 牙签组合的风格是很多变的，他们不仅仅做流行乐。这不，他们现在就在望天祭坛演奏福音“天使咏叹”，古典与现代结合，庄严又灵动，仿佛真是天使之声。 他们的乐器也是特殊改造过，随着演奏音乐发出绚丽的颜色，仿佛笼罩在七彩圣光的神迹之下。 望天祭坛是浮空岛著名古迹，也是天神的信徒的圣地。 第十九章 线索（5） 一身白袍金冠的大祭司，在台下主席位微笑着，作为翼人宗教的领袖，他会定期主持类似的聚会，和众多教徒一起赞美旧世界的荣光，向天神祈祷。 但是，在这神圣庄严的时刻，一抹黑影出现在天空，它背对着阳光，给地面拖出一道巨大的黑色，遮盖下方的祭坛。 音乐骤停，灯光熄灭，短暂的死寂，不知谁开始了第一声尖叫，教众们就开始手忙脚乱，或向四周逃难，或翻下座椅在地上发抖。 “啊！那是黑翼恶魔——”“救命——” 大祭司站起来。“侍卫!侍卫!” 羽俯视众人，面无表情。“不用叫了，你那群看门狗已经被我搞定了。罪人，现在没人会救你的。” 大祭司走上祭坛，挡在乐队面前。“我们在天神面前都是罪人。但你是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你到底想做什么？” 一阵强风刮了起来，迷住所有人的眼睛。大祭司睁开眼后，发现自己的手杖落在了羽的手上。 “审判!你是不可能逃过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羽举起手杖，“这是著名‘天神崇拜’，浮空岛初来五域，昙花家族赠予的见面礼，这种空间道具工艺早已失传。你想用它来带你们逃走。你想这么做没问题，人哪，是有异想天开的权力，只是——” 羽修眉一竖，抡起手杖准备发难。“——我不同意!” 一股烟雾冒起，阻挡了羽的视线。她暂缓攻击，用一股旋风吹散雾气。凯旋出现在一趟上，拔刀护在乐队面前。他说：“你们不要怕，她要伤害你们得先通过我。” “凯旋，没想到啊。还有谁在那里？” 玄从空中降落了下来，吐了吐舌头，看来偷偷救人是行不通的了。 玄这段时间浏览大量关于四大家族的资料，知道“天神崇拜”这个手杖的力量，它可以自动储存和激发空间能量，如果玄想瞬移救人，羽随时可以用手杖搅乱这里的空间，玄可能就不知道传送到宇宙的哪个角落去了。 他不敢乱动，看着羽不说话。 羽的样子很不一样，玄上次见到她的时候，羽是一个单纯阳光的翼人。如今，她一身黑衣，头发也染成黑色，俏皮的大耳环也摘掉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漆黑的羽翼，光是看着它就感到无比压抑。 但是，羽也是那样单纯的模样，她是单纯的邪恶，这种单纯，是建立在她矛盾的思维：作恶的同时，还坚定的认为自己是正义。 “羽，收手吧。杀死主席的侄子并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浮空岛确实有内部腐化，但是，暴力并不是正义，解决不……” “哈哈哈——你真是一无所知!”羽抬手投出手杖。凯旋和玄没想到她暴起发难，从平静到攻击，毫无征兆。他们俩下意识同时上前一步挡在主席的侄子——也就是乐队的键盘手面前。 “啊——”大祭司倒地，“天神崇拜”插在他胸口穿过心脏，将他钉在祭坛上。手杖是在空中瞬移，再出现在目标面前，玄和凯旋根本无法阻止。 鲜血喷涌，在祭坛上蔓延，腥味刺鼻。在旁边的乐队键盘手，“咚”一声倒地。他完好无损，却是吓晕了。 手杖的力量施展开来，玄感到周围空间凝固了。祭坛范围外的人无法闯进来，即使警方赶来了也无法施以援手了。在祭坛周围还有人没有逃离，和他们一起困在了这里。 “为什么，你要杀了大祭司？”凯旋说。 “你连真正的幕后黑手是谁都不清楚，就要赶这趟浑水。”羽杀人眼都不眨，接着侃侃而谈。 第二十章 乱局（1） “我就告诉你，以免你们成了糊涂虫。” 羽手一挥，那个键盘合成乐器就被劲风托起来，羽凭空按下几个键，乐器就发出光芒。“大祭司就是利用乐队的乐器，和他的真神教同伙传递信息的。” 玄和凯旋面面相觑。他们之前还推测是主席和他的侄子，难道错了？ “要我不是怀疑这乐队有问题，去盯着他们，偷看了他们几场表演，就根本发现不了乐器有古怪，直到后来才确认发光灯有信号传输的作用。因为，有部分时段的表演，上面的亮灯根本没有按照乐器的发声来闪光。那个时候，它的作用就是信息中转，在会场潜伏的人员，就可以通过它来接收数据。” 羽弹了弹手指，一道风刃飞出，乐器从中破开，掉出一个圆形的发射器，在一闪一闪发光，它随着羽的手势牵引，飞到了她手上。 这真是绝妙的信息隐秘传递。自从人类七国的信息大战以来，各国的网络监控十分严格，普通的信息传递的保密性很难确保，为了避开政府的监管，居然能够这样建立浮空岛和七国的情报网。只要乐队巡回演出，就能源源不断传递数据。 “牙签组合的最大赞助商就是天神教会。设备采购的来源就是那个可疑的工厂。至于你们怀疑的乐队键盘手仅仅是碰巧而已。但我还没真正排除主席参与的可能。这次就便宜他了。” “但是，大祭司你也只是推理猜测，却将他杀了。”玄说。 “你还想我提供证据？哈哈，那我就给你证据。”羽用一道风刃打向大祭司的尸体，玄上前用念力阻挡，魔法消散。 “你在干什么！你不能随意亵渎尸体，咦？”玄发现大祭司身上的东西，他用念力将它抽出来。 一个闪闪发亮的方形接收器。 “哼，大祭司身为教会领袖，浮空岛的头号人物之一，居然出卖国家重要情报给真神教，甘愿当他们的走狗，死不足惜，他背后还有同伙，我会继续调查下去，不和你们扯了，我得走了。” 冷酷的话语，让人仿佛被猩红的血雨浇灌全身，刺骨寒意。 玄挡在她身前。“等等！” “你没听我说吗？我很忙的。” 凯旋说：“住手吧，羽。你杀个血流成河也解决不了问题。” “至少我在解决，伪善者只能看着他们作恶，如果你阻挡我，我也会动手。” “你这样做，让曲歌和绿大师很伤心。” “那个家伙就好好享受退休生活好了，参和这事情干嘛，难道还想旧伤复发吗？绿大师就遵守他自己地位的界限，不管这些世俗事情就对了。说来说去，你还是要阻止我？” 毫无征兆，羽召唤出长枪，飞身直刺，凯旋凭着身体本能，双刀一夹，卡住长枪，枪尖就停在他鼻子上。即使他身经百战，额头也冒了冷汗。 共同出生入死的伙伴说动手就动手，凯旋心里冷了下来，迅速反击。“叮叮咚咚”武器连续碰撞，两人以快打快，瞬间就几个回合了。 玄这边趁机跑到大祭司身边，观察那根手杖。他要想办法带旁边的无辜群众离开，但又不能鲁莽，手杖的空间魔法，他也不敢随意破除。他看了看，思考一番有了结论，这个空间魔法过一会儿就会自行解除。可是问题来了，这可是个老古董魔法道具，羽作为施法者并不懂空间魔法，只是随手激发手杖原有储存的力量，天知道它的稳定性如何，不管它的话会不会发生魔法崩溃？到时候伤及无辜就追悔莫及了。 第二十章 乱局（2） 他只好硬着头皮上了。他伸手摸到手杖，感受它的空间震动，波纹扩散的脉络。 另一边凯旋和羽进入胶着。 凯旋引以为傲的刀法，配合黑雾移动身法，通常无往不利。此时却无从发挥，一方面，羽和他一同旅行，他的招式套路再繁复多变，也被羽摸索清楚了。另一方面，羽的风元素魔法无时无刻压制住凯旋。他既无法施展烟雾和身法，动作也随之减缓。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羽不是过去的羽了。她曾经的战斗风格攻守兼备，灵动轻盈，如今却无比霸道，凯旋感到十分陌生。羽和曲歌一脉相承的战舞技能，是配合身体的动作和姿态调动魔法元素，而增强能力，曾和师徒两代人一起旅行的凯旋最熟悉不过了。如今的羽却完全抛弃这一功法，却没有减弱半点力量，仿佛全身有着用不完的劲道。通常追求力量路线的战士，在强力进攻之后，难免会出现衰弱，而对于羽来说不存在的，她的攻击持续凌厉猛烈。 这样的羽，凯旋完全无法适应和应付。 凯旋一开始还能以快对快，到后面就只能勉力支撑。在一连串交锋，凯旋终于露出破绽，他心理大叫糟糕，但身体却虚弱得无法做出反应了。 “锵——”，已经分了胜负，在两人对打的强力一击之后，凯旋的两把长刀都半截折断。长枪指他的胸膛。 “这次就放过你。”一眨眼，羽离开了，飞行高速化成一道黑线。凯旋全身是汗，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 玄暗叫不好。他正在解开手杖的魔法，羽是魔法的启动者，不会受到空间的约束，困在其中的他们却不一样。手杖和羽有精神连接，她一离开就自然中断了，魔法立即不稳定，空间立即颤动起来。 他眼角扫了一下两边，算上自己，困在这里的有十一个人，要想不被空间撕裂成碎片，唯一的办法就是传送离开，但是那么多人同时传送，这超过他能够传送的极限。 但他没有时间犹豫，他启动了传送。全身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猛烈冲击脑袋。 玄就这样晕了过去。 玄恢复意识的时候，感觉全身置于黑暗。 不对，不是黑暗。他根本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任何东西，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 他失去了所有感觉，只剩下与自己的意识为伴。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但是他身体的一丝温暖在慢慢扩张。是生命碎片！尽管它这次的作用无比缓慢，但至少是有作用，玄欣喜若狂。 首先，他开始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但他还是不能移动半分。不知过了多久，他首先恢复的是听觉。 “......族长这次怎么说，要杀还是要放。” “上面还没有下命令呢。” “这家伙没有死吧，看他木头一样挺着躺住不动。” “哈哈，没死还活着呢，大师已经检查过了，他不过是远距离传送的后遗症。这家伙真是好运气，这样都能活。” “我感觉很迷糊，刚才大师们的分析我都没怎么听懂，这家伙是怎么来到灵域的？” “瞧你不学好，大师们说了那么多数据的分析，你都没法跟上是吧。” “嗯，难道你就都懂吗？” “呃。” 玄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听了旁边这两人的对话，明白了两点：首先，他还活着，其次，他来到一个叫灵域的地方。 人的灵魂通常和肉体紧密相连，但是，不稳定的传送，很可能会破坏这种联系的稳定，感觉缺失，这就是一种常见的传送后遗症。 第二十章 乱局（3） 奇怪的是，这两人说话的调调，怎么那么像舞台剧的古装剧风格呀，装模作样像古代通用语变调似的。 “瞧，你也是半斤八两。” “当中的运算和分析那么复杂，不能全懂很正常，至少我我知道大师们做出的结论。而你一直在打瞌睡。” “呵呵。” “结论就是，第一，这人是从五域传送过来的。” “什么！那么远！”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不过大师们的运算是不会错的，他身上的空间残能的数据读取十分精准，计算误差范围内，还是能确定五域的坐标。” “这，这怎么可能，我们的祖先离开五域，花了那么多时间才到达灵域，看这家伙那么年轻，是怎么做到的？” 玄明白了怎么回事。历史上离开五域的有黄金巨龙和昙花家族。显然，拥有高超的空间技术的是昙花家族，这个灵域就是昙花的殖民新家了。 “第二个结论就是，他并没有花很久就到达这里。” “怎么可能，你难道说......” “没错，只有传送偏差、故障或失误才有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在空间扭曲、混乱之下产生特异的虫洞，他无意中来到了灵域。” “这，太不可思议了！” “是呀，太多太多巧合了。他碰巧在不稳定的传送之中，他的力量不足以支撑，导致传送崩溃，他有碰巧没有被空间乱流给撕裂，他在这个情况下发生坐标偏移的随机移动，他这一随机却恰好来到灵域。就是太多巧合，族长和大师们就不敢排除这是人为操纵造成的。” “不是人为造成传送到这里？” “应该不是，如果能够做到，五域的空间技术早就超过灵域上千年了吧。唯一的解释就是巧合。但是族长，你知道的，总是谨小慎微。” 是呀，这是命运的力量。玄想起在彩龙宫学习的日子，贞凡经常强调，雪原天赋不仅仅是窥探命运窗口那么简单，随着力量增强，还会和命运交互。 “想那么多干嘛，趁着消息没有传开，把这家伙解决好了。” 玄只能干着急，他什么都不能做等着被人宰，这真是最无助的时刻。以往遇到再大的挫折，他也要努力面对，此刻想努力也努力不起来，直叫人泄气! “哪有那么简单，消息不可能完全封锁，这家伙来到的时候，空间波动已经被一部分人感应到了，很快就被外界发现，到时族长一定要给公众一个交代，无论是杀人还是囚禁，人权组织都会问责。” “难道还能放他出来不成？不过想想也没太大问题。他应该是残留在五域的昙花后裔，和我们同源同宗。” “问题大着呢，所有人类都是同宗，还不是自相残杀？本来我们的先祖逃离五域就是不想和那里的人有联系，先祖对五域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放这么一个人在我们灵域自由活动？天知道这么多年五域是什么样子，他的文化和思想又是什么样？你知道那些怀古组织肯定第一时间聚集在他身边，他来个振臂一呼，乱子就出来了，绝对不能放。” “也对，就你这水平都能想到这一点，族长平生谨慎，肯定也不会放。” “嘿！什么叫‘这水平’!” 玄松了一口气——只是心里的动作，实际还是动不了。至少他不会被杀了。 “不杀不囚不放，做什么都不对的，那又该怎么做？” “只能送回去了。” “哈？” “你不知道吧。我们在学院那么久，你都从来不去听那些前沿科技的讲座。” “那些大多是异想天开的脑洞，有什么好听。” 第二十章 乱局（4） “才不是，其中有正在开发的呢。反正，应用了这种技术，这家伙就可以回去。” “那是什么？” “‘传送追溯’，可以让人从哪里传送来，就从哪里传送回去，哪怕施法者并不知道坐标和轨道。像这种情况，我们只有五域的模糊坐标，无法精准投放，强制传送他走也是要他命，但用了这项技术就会提高成功率。” “提高多少成功率？” “我上次听的课讲道，成功率约百分之四十。” “啊？他一不小心还得死呀。” “至少比他来的时候存活率大的多了。” “长老!你终于来了。” “长老。” “嗯。命令来了，带这人过去吧，其他长老都在一号实验室。” “果然，和我想的……” “现在开始不要乱说话，干活吧。” 玄的感觉，例如触觉，视觉，嗅觉都没回来，只是凭着脚步声猜测自己被抬走。 “这家伙真是沉。如果他能自己走就好了。” 玄心里说，我也想啊! “不可能了，”长老说，“他一来就做了身体检查，他的后遗症至少一周后才完全恢复，他要恢复意识也是两天后了。不过这样也好，他这一来回，对我们灵域一无所知。” 可惜他们都没想到玄有生命碎片，能够让他恢复意识，偷听了那么多内容。只是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族长好！”众人齐声叫道。 “快过来给我看看，这就是那个五域人？” “是的。” “当年所有登记的昙花都在最后的移动堡垒，他恐怕是某个私生子后代吧，不纯粹的血脉遗留，也有这种力量，真不简单。呵呵，至少五域没有被那些疯狂的人给折腾，人类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长角或尾巴。” 大家笑了。 族长说：“至少，他可以第一次尝试我们的新技术，无论失败与否，其数据都会为了我们的发展做出贡献。准备好了吗？” “仪器检测完毕，请下令，族长。” “将他放上去吧。” 玄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没能恢复，无法做出任何反应，这个所谓的新技术有可能会要他命，但他无法制止，只能自求多福了。 “好了，现在听我的命令，开启吧。” 传来一阵嗡嗡声。 “‘传送回溯’第一次活体人类试验开启。充能完毕，法阵启动正常，空间流动各数据正常，传送倒计时，二十，十九，十八......” 族长说：“再见了，五域人。” 周围的声音消失。 【梦境：玄向前几步，那人的背影停了下来。 “不要再追过来了。你明明知道，你想阻止也是徒劳。” “那你也应该知道，我是不会听你的。”玄飞身向前。】 突然，玄听到风声，鸟叫声。体内的温暖在加速扩散。他的身体在加速恢复。 他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躺在天神祭坛上。回到了五域，生命碎片的提供的生命恢复了原来的速度，他已经能够站起来了。 成功了，他又回来了。 刚才的梦是命运的窗口又打开了。未来的某一天，他到底追逐谁呢？ 他恍恍惚惚，终于回过神来，把这个梦抛到脑后。 灵域，这真是奇特的经历。由于失去视觉等感官，他完全不知道灵域是什么样子。他知道又有什么用呢？他不知道它的坐标。而且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赶着要做。 玄看了看周围，祭坛被警戒线围着，封锁了起来，外面似乎还有不少军警在巡逻。发生这样的事情，恐怕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开放了。他传送离开。 玄来到绿大师的屋子，敲了门。绿大师开门，看了他一眼。 第二十章 乱局（5） “你居然还活着。” “当时的人们......” “你救了他们。先进来吧，大家都在里面。” 屋子里头，凯旋，曲歌，警督，就连实木和迎风也在这。实木看到他，冲过来扑到他身上。 迎风很是淡定。“我就说嘛，玄是没那么容易挂掉的啦。” 玄没有告诉众人灵域的事情，这本来就说不清楚，灵域简直就是一场只有声音的梦，仔细想想，它是个梦也是可能的，谁知道这是不是一种传送后遗症呢。 “我这是传送失误，本来很大机会挂掉，幸好没有。只能说运气太好了。” 实木拉玄坐下。“你没事就好了。” 玄看到桌上的点心，正好刚到肚子饿了，吃了两块喝了口茶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如何去阻止羽，让她这样追查下去，恐怕会出大乱子。” 众人一脸古怪。 绿大师说：“咳咳，还是我来告诉你吧，现在太迟了，大乱子已经出了。羽已经不是首要问题，现在天域各国联军已经集结在白桦山下，准备进攻浮空岛。在正式开战之前，翼人和天域联军小交锋已经有十余场，矛盾已经不可调和了。” “怎么回事，羽这才......呃，难道？” “你已经消失了两个月，错过了很多事情。”绿大师说。 对于玄来说，羽杀死大祭司不过是两天前的事情，没想到空间传送错误，竟然还附带了时空扭曲。他越发感到自己的幸运。 “我消失两个月而已，幸好不是两年或二十年。你快给我讲讲这段时间我错过的事情吧。” 绿大师说：“事情太复杂了，不知从而说起。我就简要说一下吧。” 羽杀了大祭司之后，一直没有闲下来，她还铲除了两个国会议员，一直追查下去，凯旋等人尝试阻止她，都失败了。 “等等，绿大师，搞了那么大的事情，你居然都没出手？” “现在，上次地域神使出过手帮助琉璃国王，地域的战乱也没有好转，反而给神使组织挂上‘多管闲事’‘无原则’的名声。首席神使给了我们最严厉的禁令，坚持不介入五域纷争的原则。除了防御五域外部入侵，神使们都不能使用神器。通缉羽这个谋杀案嫌疑人，并不是神使的管辖范围。” 警督用鼻子哼了一声表示不满。 “但是，羽有那么强吗？浮空岛的警力都制不住她？” 凯旋说：“这一点，我来说比较有说服力，这两个月以来，我和她交锋四次，发现她竟然一次比一次强，我之前和她同行，根本没有发现她有如此巨大的潜力，不知道为什么，她力量提升得如此迅速。” 曲歌说：“看来预言的事情不是那么虚无缥缈。” 玄说：“难道羽还真是要毁灭翼人的‘黑恶魔’？” 凯旋说：“预不预言说不清楚，但是她的战斗模式也和以前大不相同，简直是全面推倒，重新建立一套新的战斗方式。她不再使用战舞的技巧来调用魔法元素，仿佛她有用之不竭的精神力量来强制魔法元素的富集，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拥有神器，只有像神器这种级别的魔法增幅器，才能有这样的效果，使得她的能量输出会持续而且猛烈。” 作为曾经的临时神使，玄有长时间持有神器的经验，神器的最有效的作用不是能够“放大招”，而是源源不绝的提供能量，堪称是最强的能量增幅器。世上有各种样式的能量增幅器，大到一个建筑，小到一个魔法道具，都没有能够比得上神器的。羽如此强悍的表现，也难怪凯旋说她有神器加持。 第二十一章 新王（1） 绿大师：“没有的事，我们神使组织早就吸取上一任冰域神使的教训，我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给首席神使确认神器的状态。羽是别的方式获得力量。” 关于羽的力量来源，大家都没讨论出个结果。绿大师就继续讲最近发生的事情。 羽在追查浮空岛内部的腐败和罪恶，凯旋和警督紧追其后，然而他们逐渐发现的事情，叫人触目惊心。省略了其中的各种波折和血腥战斗，他们发现一个可怖的事实——制造超人类原来是翼人领袖的阴谋，他们和真神教狼狈为奸。 “翼人君主特里特里，和真神教勾搭上了，我们发现了确凿的证据，而羽更是胆大包天，唯恐天下不乱，她潜伏在真神教安排和特里特里会面的地点，直接将现场的对话声音，接在公共通讯网络频道上，然后全世界都知道了这一阴谋。在浮空岛有一个真神教的据点，正在研究超人类项目，或者叫‘超翼人’，如果在超人类的研究移到翼人身上，制造的超级翼人恐怕更加厉害。我们并不知道这一研究到了哪一步了。” 警督叹了一口气。“面对翼人内部如此高级别的渗透，我们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原本我们定下了一套方案，联系上了两位将军，还有王子爱乐，发动一场政变逼迫特里特里退位。没想到羽这一出直接打烂了我们的计划。王子爱乐被囚禁，特里特里在国会的傀儡代表发动议案，这样的违宪法案竟然通过了。特里特里获得了浮空岛的军政大权，成为了新的独裁元首。我们这才发现，国会大半的议员早就是特里特里的人了。一直以来，所有人都小看了这个毫无实权的君主。” 玄说：“这是浮空岛的内乱，怎么就演变成浮空岛和天域联盟的对战？” 绿大师说：“玄，你来讲讲对翼人的印象。” 玄就开口说了，他一说就停不下来。 翼人的浮空岛政体原本类似民主议会制。但是它却有一个毫无政治权力的君主，君主不称国王，用古翼人语来说是“特里特里”，翻译成现代通用语就是第一王子/公主或王座继承人。君主及其家庭都是一介平民，特里特里仅仅是神权的象征和效忠对象，比五域一些君主立宪制的君主的地位还不足。 按照翼人的历史典籍，浮空岛逃离毁灭的旧世界来到五域，为了纪念牺牲的最后国王和国家，后代的君主都不称王了，浮空岛有完整的国家政体和机器，却也没国名国号，对外外交都自称“浮空岛区”。 也就是这种基本的态度，导致浮空岛即谦卑的融入五域，却又独立其中，例如说，它不参加五域各族各国争斗，当年查理大帝称霸五域的进程，杀到天域，第一个称臣的就是浮空岛，它却阳奉阴违没有派出一兵一卒给大帝。近代五域联盟体系建立，它就是初始加盟国之一，浮空岛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甚至成了天域的领袖，在天域联盟议会占了多数席位。对外的深渊入侵战争，浮空岛一方倒是尽心尽力，毕竟五域是他们的最后栖息地，他们的世界已经毁灭了，五域被深渊毁了翼人还能再去哪里？ 大多数翼人很珍惜现在的生活。可是如今却有人要破坏。 说到这里，玄恍然大悟。“是了，五域人们之所以包容外来种族，是因为他们并没有攻击性和侵略性，一旦翼人露出锋芒，翼人就是下一个火精灵，天域就是下一个火域，战争就随之而来了。种族之间的隔阂是难以逾越的鸿沟。” 第二十一章 新王（2） 绿大师说：“简单来说就是，翼人首脑的阴谋暴露，天域联盟将翼人除名，驱逐了议会代表，那场面可是壮观，浮空岛占联盟议会多数席位，居然都会被别的势力搞了一场政变，被夺取了联盟的话语权。天域联军和翼人军队交战，要求特里特里下台，他们设想，占领浮空岛后，由联盟军直接接管，直到新政府重建。” 玄觉得天域联盟的剧变没有那么简单，像又是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目的就是要将浮空岛在联盟的力量连根拔起，顺势造成浮空岛和天域各国的对立。浮空岛就这样从天域领袖的地位，跌落到人人喊打的程度。 玄说：“那现在怎么办？” 警督说：“怎么办？凉拌。我现在是停职了，军方接管浮空岛的治安，结界开启，任何人不得出入浮空岛。” 浮空岛的结界据说是十分强悍的，开启后连小苍蝇都不能进出了。玄又是一阵庆幸，还是领域的空间技术给力，能够突破它将自己送回。 玄说：“难道特里特里认为浮空岛还能凭借一己之力击败联军？” 绿大师说：“说不定还真的能成。联军不过是一盘散沙，尤其人类七国之前被翼人玩得团团转，研究成果被窃取，又内斗不止，虽然真相大白了，他们之前积累的矛盾不是一下子就消失的。另外木精灵本来就对联盟参与度极低，派兵不多，战斗力不强，几乎可以忽略，高山矮人又是一堆自大鬼。这些人分开各自作战还有胜机，合在一起就是乌合之众了。浮空岛就是军队数量上绝对劣势，但和前面的因素综合，胜负在五五开。” 玄想了想。“我也不能就等在这里啥都不干，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得去找羽，也许她还有些情报......” 凯旋说：“她都这样了，还招惹她干嘛？你要知道，自从特里特里的阴谋暴露了，反抗组织就聚拢在她身边，浮空岛可能随时发生内乱，羽就身在旋涡的中心，她要自我毁灭，而你靠近恐怕连渣都不会剩下。” 玄说：“不用劝我了，我会保护好自己，而且现在这个情形，已经没有必要将她视作敌人，必要的时候，合作也是可以的。” 凯旋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玄将实木和迎风拉到客厅外说话。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这个时候来浮空岛。” 实木撇撇嘴。“还不是因为你失踪了，我们不来能行吗？结果来了浮空岛坏事一桩接一桩，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要不是绿大师的屋子特殊，我们一脚踏到外面，就可能被当做间谍关起来。原本来浮空岛的外族人全部都关在了军营里面了，都不知道他们在里面会遭受什么。” 玄说：“那你们就待在绿大师这里，哪儿都不要去了。” 迎风说：“那还用你讲，幸好这里有很多书可以看，要不然都要闷死了，以前听你讲到这里的藏书，都是在讲四大家族的资料，我还以为是什么档案库，原来这里还有那么多书画和文学作品，你之前只顾着查资料，真是浪费。” “看到你们，我真的很开心。” 迎风说：“傻瓜，你不是还有事情赶着去吗？” “那我走了。” 实木说：“要平安回来。” “一定。” 玄正准备离开。 “等等，请你过来一下。”曲歌叫住玄。他打开一个大行李袋。“也许这个能帮到你。敏感时期，你一出现在城里，就会引人注意，你需要伪装。” 袋子里面有翼人流行的罩袍，另外还有一双栩栩如生的白羽翅膀。 第二十一章 新王（3） “这是我以前表演的服装。有一段时间，我受了伤，一边翅膀歪折，为了舞台效果，我只好带假翅膀，不过后来我也没有恢复好......总之你套在肩膀试试看。” 玄穿好假翅膀，在外面套了外袍。“还真的看不出来是假的。”玄还用意念扑动了一下双翼，就像真翅膀那样动作。 “太好了，谢谢你。” *** 玄来到城里，发现人们都聚集在城中心广场，他也随大流去一看究竟。 只见，高台上，一个金银条纹相间长袍的翼人从空中降落，他身上有着特殊的魔法护体，发出闪耀夺目的光彩。光芒中的面庞朦胧，依稀可见一个长发长须的男性翼人。 “特里特里！”人群中想起声音。人们的举止各异，有一部分人明显是这位翼人君主的拥护者，而大部分人都是一脸冷漠，迷茫，对自己和家人的未来感到无尽的担忧。 特里特里的御用护卫军也占据广场各个制高点，一个分队围拢在他身后。 特里特里伸出手，一股威压传出，人群安静了下来。 “我们今天，我们站在这里！站在翼人的土地上！站在浮空岛，这块我们祖先用鲜血和尊严浇灌的土地上！我的身后，是天神之柱！它是我们的信仰和自由，来自旧世界的光！ 我的面前，站着的是一个种族，一个在屈辱中呻吟的种族！ 那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们这个种族的骄傲就没有了！我们逃难至此如丧家之犬，任由五域各国骑在我们的脖子上作威作福，我们先后向黄金巨龙、查理大帝、五域联盟低头。他们随意践踏我们的尊严，一个旧世界最高贵的种族的尊严！你们告诉我，你们是选择像先祖们一样去做一个自由的斗士，还是一个奴隶？！ 你们或许要说：特里特里，我需要一个工作，一块面包。是的。你的说法很对，生命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我要告诉你们。这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比生命更重要，那是自由！那就是尊严！ 只要白桦山一日还飘扬着联军军旗，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那些人类、木精灵、高山矮人在我们的浮空岛下耀武扬威，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我们翼人可怜的龟缩在这最后的庇护所，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只要其他五域人，在聊天的时候说到翼人这个字眼的时候会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声，我们的尊严就不存在！ 我们需要的，不是一块面包！而是一个生存空间！一个种族的生存空间！这生存空间，不是靠乞求和抗议来实现的，而是靠铁和血来实现的！ 别人欺辱我们，哪怕是最弱小的种族也来践踏我们，我们只会叫着：我们表示强烈的愤慨和抗议，这样的人。是没有骨头的！这样的人，是低贱的！我们应该用大炮地震耳欲聋声让敌人颤抖！我们应该碾压他们的尊严、生命，让他们知道我们不是一群只知道抗议的懦夫！ 你们要记住，一个只懂得抗议的国家，是一个没有骨头的国家！一个只懂得抗议的政府，是一个没有骨头的政府！当我们的尊严、领土、生存的空间都遭受践踏的时候，还不知羞耻地抗议地政府，我们是不需要的！你们最后也会抛弃它们的！ 我很骄傲，在你们这些人中。这样没有骨头的人，少之又少！我的面前，是一个留着千年不屈血液的军团！这血液，曾经在我们祖先的血管里面流淌过，他们没有屈服过！现在，它们在我们的身体里面汩汩奔涌，你们告诉我。你们愿意它冷却吗！？ 第二十一章 新王（4） 能够团结人们的。有两件东西：共同的理想和共同的犯罪。我们有雕刻在天神之柱的圣言，我们会为这理想流尽我们的最后一滴血！在今天的浮空岛。没有任何东西能够拯救我们的祖国，只有这理想！五域联盟和天域联盟的盟约，是一个极大的耻辱！我们有拒绝执行它的决心和理由！做你们想做的吧！就像先祖们拿起武器，就像他们带领着他的同胞们高举着那面自由的大旗英勇杀敌一样！假如你们期望战斗，那就去战斗吧！然后我就能够看到你们是千万奴隶还是千万坚贞不屈的翼人！ 如果有那么一天，我，特里特里·爱云，也会想像先祖们那样，举着属于我们天神的大旗冲在最前方！哪怕是战死，我也会微笑着进入天堂！我会见到那些荣耀的祖先们，我可以昂着头颅走到伟大的最后的国王跟前，我可以骄傲地对他说：我，你的子孙，没有给你丢脸，我为伟大的翼人种族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我们不为奴役而战！我们为自由而战！我们不是机器，不是牛马，我们是人！是从来没有屈服过的翼人！ 我们以自由的名义团结起来！为一个新的、公平的世界而战！我们为人人有工作而战！为那些尝试奴役我们的人灭亡而战！为我们不需要整天喊着抗议而战！为我们的尊严而战！为我们的诺言而战！ 为解放这个国家而战！翼人，我们为我们的祖先的荣耀而战！为我们的子孙后代能够骄傲地宣传：我们是从来不屈服的翼人而战！ 我的同胞们，蒙安德里和翼人万岁！自由，万岁！” “万岁——”人群爆发出震天的叫吼。 玄眼看翼人们都被特里特里激昂的演讲蛊惑，将这场和天域联军的战斗转为种族主义的战争，仿佛他们输了就是灭族身亡的下场。实际上，联军的军事目的是抓住特里特里和解散他的现任政府，翼人们经过这一演讲，自然不会相信联盟了。 以前人们从来不会把所谓的翼人君主当一回事，旧世界的王国早就毁灭了，所谓的君主和他们一样，不过是平民而已，高贵的王室和过去的荣光一同毁灭了。可是，这位君主的演讲，再一次将王座在人们心中建立了起来。 空中展开了一面旗帜，上面画有圣光和白羽翼的符号，那是蒙安德里国旗，最后的王国的符号。特里特里宣布新王国重建，在民众的欢呼之中，新任的大祭司给特里特里加冕，爱云成为了新蒙安德里王国的国王。 国王接过大祭司赐予的权杖，向人群致意。突然“砰”一声，一道黑影出现。 玄看得分明，是羽出现了，她的速度快得堪比声音，国王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他的护卫军立即上前—— 一道金光炸开，黑影晃动了几下，光芒散去，人们看见国王金冠掉地，权杖折断，身上哆嗦着，所幸完好无损，而他身边的护卫小队十一人全部阵亡，天神之柱沾满鲜血。其余的护卫军围上来挡住了国王，另一边空中，一双黑色的羽翼展开，羽盯着他们。 这时人群发出一阵尖叫：“黑色恶魔！救命呀——”翼人们开始四处逃散，场面十分混乱。 羽转身离开，化作一道黑影。这是明智的举动，她一击不中，再和护卫队纠缠并没有好处。但是在此之后，国王在重重保护之下，不再轻易出现在公众面前，她就没有那么好下手了。 “护驾护驾！护送国王回宫，无关闲杂人等快避让。” 第二十一章 新王（5） 玄以前以为，翼人有翅膀会飞，在紧急情况疏散应该会更好展开，事实上，正好相反，翼人们漫天乱飞，场面更加慌乱。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紧追那道黑影。 如果只是比拼飞行速度，玄是远不及羽，但是他能够使用瞬间移动，就像个鞋底烦人的纸屑，怎么甩也甩不掉。 突然，羽停了下来，玄也急刹车，两人面对面。在山间的斜波上，这里只有风和树枝握手的声音。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想和我战斗。我知道的。因为你从我身上看到了她，而你爱她。” 羽没有表情，但玄确信她内心的颤动。 “你错了。”话音刚落，长枪就到了玄的身前。玄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她手上，对方一有动作，他就动手。玄瞬移到她身后，双头剑在手，回旋砍，羽的身体还没转过来，长枪就反手一档，震开玄。 唔，力道很大。玄又欺身向前，和对方交缠在一起。 玄身形一闪，连续瞬移搭配螺旋连击，仿佛有四个人各方向狂攻，羽双翼收拢，一下弹开，无数黑影向外冲击，化解了玄的这波进攻。 玄向后退，缓了一口气，念力场一抖，无数黑色羽毛向外飘落。刚才，羽竟然用强悍的力量向四周发射羽毛，轻飘飘，落水不沉的羽毛竟然成了锋利的飞镖，速度和力量都如此惊人。 羽反击之后掌握了主动，飞冲向前。羽的移动迅速，她身上的黑影扩大，将自身笼罩其中，仿佛模糊的只剩下黑色的形状。 这样强悍的一击，玄不敢硬接。黑影连续弹跳，山坡上炸出两个巨坑，玄瞬移后满身是汗，这家伙简直是永动机，怎么不知疲倦，火力全开！ “住手！”正当玄处于下风的时候，绿大师、凯旋和曲歌出现在山坡顶上。 羽停下来，看着他们。 “你们想阻止我？哼。绿大师，你难道还能违反首席神使的禁令吗？曲歌老师，你有暗伤，弹个琴都会手抖，更不用说战舞，你还是继续退休吧，至于你凯旋，你还有什么新招式？” 绿大师说：“你真的令人失望。如果你的父母还在......” “不要提他们！你根本不了解他们。他们希望我追求真实的内心，他们在遇到困难的时候，都不愿意联系我，不愿意影响我在外的旅程。我不过是继续他们的遗愿” 曲歌说：“对于你的父母，我很抱歉，你也已经查出来。他们是死于意外，一场实验事故，他们也是这场研究的一环，只是他们并没有想到‘活性能量’的研究，竟然被用到制造超翼人当中。” 羽说：“我会阻止他们，将他们彻底铲除，不会让爸妈的心血继续被利用。这就不需要劳烦你们了。” 绿大师直瞪眼：“你这家伙！”他就差点要激发神器，拼命忍住。 玄闭上眼睛，在内心呼唤。在遥远的地方，有个声音呼应。他睁开眼睛之后，整个人的发生了变化。 羽回过头看着他。 “羽。” “是你。” “是我。没想到他还是突破我设置的界限，和我再度链接。” 是的，玄和荧再一次通感了。在羽面前的不仅是玄，也是荧，她曾经的爱人。 他们的灵魂链接的瞬间，荧知道了这边发生的情况。“你不需要这样，这并不是专属你的战争。” “连你也觉得我的作为‘过激’了吗？” “我对于你杀人并没有什么想法，有时候对付这些人渣，必要的手段是要有的，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必要赶这趟浑水，你父母的，你族人的，并不是你的，你是你，你是羽，属于广阔的天空。” 第二十二章 谜团（1） “不，我有我的坚持。” “你身处其中，只会让天域局面更加混乱，而我不能让你搅乱我的事情。” “你的事情，哈，就是那些让你非得离开去做的事情，听起来真是好笑。” “很抱歉当初我离开你，但是我并不后悔，我已经很接近了......” 羽没有再废话，伸手就是一枪，能动手的就不要再扯淡！ 玄/荧转身避开，双头剑作回旋镖飞出，羽横枪打飞，玄/荧出现在她身侧，长鞭缠在枪上，左手右手双剑齐出。羽丢弃武器，双翼回笼档下剑击，然后迅速后撤。玄/荧甩鞭丢掉长枪，它消失后回到羽的手上，双头剑回旋到羽身后，她再次格挡，玄/荧同时近身双剑直击对方头部腹部，羽再次舞动双翼，这一无往不利的招式不灵了，长鞭双头缠上了双翼。羽可没那么容易束手就擒，抡起拳头，拳拳带风，竟然近身和玄/荧斗做一团。 玄和荧的通感，不是一加一那么简单，两人的技巧、知识、战力都综合在一起，两个灵魂仿佛成了一体。随着能力的增长，玄/荧也看到羽身上的奇异之处。一道能量流不断的传输到羽的身上。 “羽，你在汲取能量，你是从哪里获得力量？” 羽被对方一语道破关键，没了战斗的欲望了。她转身挣脱长鞭，双翼一抖弹出无数黑羽飞镖，紧接着化成一道黑线消失在天际。 玄/荧档下黑色羽毛，也没有去追她了。 “在刚才的战斗，她受伤了，短期内，她需要休养，应该会安静一段时间。”荧说。 在他们俩连接的精神世界里面，他们赤裸相对。两人的灵魂形象越来越相似了，都是两人的特征的中间点，例如说，他们的头发变得半黑半百，肤色在深浅中间，两人的外观显得中性，性别特征模糊不明显。 灵魂形象是他们内心的反映，并不等同肉体的外观。 通过通感，荧知道玄的事情，玄也同理，他也知道荧有重要的发现。 “你找到天域的古遗迹地方。” “是的。那里可能就是灰衣怪人所在，你有空就来大草原一趟吧。” 他们俩的历险，见识过冰域、火域、地域的古遗迹，冰域遗迹在东方山脉，火域遗迹在流沙城之下，地域遗迹在地表新血族的聚点。天域大草原也有这样的遗迹，也就不奇怪了。 在天域的种种谜团的关键，都指向灰衣怪人，他们都需要见他一面。 “好的。” “那就先这样。” 连接中断了。玄看着远方，他知道她就在那里。 当年，玄想方设法逃离命运，可是他们俩始终深陷其中。 突然地面传来剧烈的震动。 绿大师说：“联军进攻了，正在炮击浮空岛。” “麻烦你带他们到安全的地方，我现在过去。” “荧——”凯旋想说什么，玄已经传送离开。 玄只传送到浮空岛下端关口处，这里就是炮击的中心点。浮空岛的防护结界开始支离破碎，聚能炮的能量束在结界外壁炸出炫彩的强光。 玄不敢睁开眼，只能靠感知来辨识周围的地形。结界随时会打破，一旦破了，他就要离开去找灰衣怪人。他相信绿大师的能力，他不能左右战争，但至少能保护好他的爱人。 他来到一个地点，空间稳定适合一会快速传送。但是他呆住了。有一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 他也看了过来。一个蒙面人。 “是你。” 对方说：“没错，看来你并不意外。” “是呀，你还活着。我内心深处始终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第二十二章 谜团（2） 玄已经知道他是谁。 对方摘下面巾。 温柔。玄曾经以为杀死了的父亲，再一次出现在面前。 “让我猜，我和荧‘杀死’你的时候，你身上带着生命碎片，这就是你没死的关键。我现在才想起来，在‘杀死’你之前，我就梦见我们现在相遇的情景。” “是的，你知道我并不会生命魔法，它对我的作用没有你那么明显，但也至少保住了性命，我在那之后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昏迷了两年多？” “你知道失落之城的空间偏移和变异，我进入了一个空间，我不在五域。我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时间过了很久，我休整了一段时间，就来找你。” “来找我干什么？父亲，哈哈哈，说到这个词我就想笑。” “孩子，我始终是你的父亲。” “是呀，父亲。呵呵。对我来说，你早就死了。” “我早就重生过。对我来说，死亡不是终结。失去真实感才是。然而我始终在真实和虚幻之间寻找意义。” 玄踏前一步，直视对方。“你到底是谁！你和惜梦、痛苦都是什么关系？回答我！如果你还当自己是我的至亲！” “我是谁。这是个复杂的问题，自我存在起，我就在寻找答案了。最初，我就是惜梦，也是痛苦，也是沉默，我们是一体的。后面我们分开......惨重的代价，我们分开了，沉默也死了。” “所以，是真的。你和痛苦都是惜梦分裂出来的灵魂。原本属于惜梦的次人格。” “灰衣怪人将我们提取后注入了新的肉体。我这个肉体是科学城的实验品，一个创造生命的失败品，他们没能创造出新生命，因为它没有灵魂。而这个空洞的躯体却十分适合我的灵魂。而痛苦的肉体是一具保存好的女童尸体。现在，我的秘密，你都知道了。” 玄觉得自己的脑子晕晕涨涨，这太大信息量了。 “那你现在找我干什么？还想找回场子吗？我看你的身体还在虚弱中，而我也在进步，这一次，我还是会击败你！” “不，孩子。我不是和你打。我，我......我只是来看看我的孩子。” 温柔的眼泪不断从脸上划过，沾湿胡子。 玄的心一软，但又立即硬了起来。“我之前以为你死了的时候，以为永远也不知道答案，现在你在也好，我问你，当初你在火域是怎么追踪荧的？以至于他以为我背叛他将情报给你。” “这事情很抱歉，我并不希望看到你们反目。荧的星盘表留有一丝灵魂刻印，所以我能够跟踪他的位置。” “哈哈哈！就那么简单？我们真是傻呀。你可以滚了，你要见就见你的另一个孩子吧，反正你可以追踪他，瞧他怎么和你说话。” “我来见你之前就见了荧。才知道你们两个换了身体。” “她没有那么多废话，立即就叫你滚对吧。” 温柔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还在这里干什么！” 他消失了。 玄不吃他那一套亲子关系，但是也不想和他打起来，光看他这无视结界的来回传送，就知道他并没有虚弱多少。 这时结界消散了。无数聚能炮轰炸到玄的位置。在千钧一发之间，玄离开了。 联盟军突破了结界，下一步是杀上浮空岛？战局又会怎么样？这些不是玄可以考虑的了，个人的力量的世界大局上不过是尘埃而已。 世界走向“乱”已经是必然的了。 玄重新踏上大草原，感到一阵疲惫和饥饿。他这才意识到，他从灵域回来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只在绿大师家中吃了点茶点而已。他意识到见灰衣怪人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需要调整身心到最佳的状态。 第二十二章 谜团（3） 他来到草原的一处旅行营地。这样的营地非常多，通常作用是，给巡逻队和旅客的休息中转，有集市和居住帐篷。他也没心情在集市逛，吃了点东西就去租了一顶帐篷睡觉了。 可惜翻来覆去睡不着。他就起来冥想。 慢慢地，进入了状态。繁重的思绪褪去，他又躺了回去，睡着了。 【梦境】 玄/荧一剑刺穿玄/荧。 玄以旁观者的角度，目击这一过程。他并不知道，是谁杀死谁，哪个躯体是玄？哪个躯体是荧？ 【梦境】 风华对一个男人说：“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寻找拯救五域的办法。但是我连科技城的资料库也找了，我唯一的结论就是，五域的毁灭无法阻止。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 这个男人身穿灰衣袍，带着宽大的帽子，帽沿遮挡脸部。“你想加快毁灭这个世界。” “我不是毁灭这个世界，我只是让它重生。” *** 玄醒来，感觉全身精力充沛。但是那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挥之不去。他又一次看到那可怕的未来。另外，风华为什么会出现在他的梦境，她说的话到底什么意思？ 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要去见灰衣怪人。 玄突然想起，温柔并没有灵魂力量，利用荧的星盘表追踪需要强大和精细的灵魂天赋，那些吃药后天的灵魂力量恐怕是做不到的，唯一的结论就是：温柔还有一个擅长灵魂力量的同伙。 痛苦？侯塞和哈桑？玄摇了摇头，他没见过真神教众之中还有擅长灵魂力量的人。他莫名生出一丝恐惧，一个未知的敌人在幕后行动...... 他从帐篷出来，去商家处退还拿回押金，发现集市里有一个非常熟悉的人。竟然是首席神使白剑。周围的人都没有认出他来，想想也是，谁能猜到大名鼎鼎的人物，会那么普普通通的在人群中独自行走呢？ “首席神使。” “你好啊。” “你有什么公务事吗？” “唉，告诉你也无妨，我去调停战争，一如既往的失败。浮空岛和联盟双方，没人将我的话当一回事。” “他们还认为你多管闲事。” “你说不是嘛。” “那你为什么还要出头呢，这场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了。人们骨子里都是暴力的，和平总是短暂，永远不会真正被珍惜。” 白剑摇了摇头。“我不尝试就不甘心，不过这下死心了，打就打吧。幸好现在五域没有被任何外部势力入侵，要不然就该毁灭了。” 玄心里一颤。是啊，现在的五域是如此的脆弱。玄不愿自己深陷这种负面情绪，摇了摇头，仿佛要把这些想法甩掉。 “神使，我有问题问你。” “问吧。” “你知道惜梦这个人吗？” “嗯，没什么影响，好像，呃，嗯。” “请你好好想想。” 白剑看上去并不老，但是他的年纪挺大的了，作为龙骑士，他和契约的巨龙分享了力量和寿命，已经不是普通的人类，可以说龙骑士是另一种长寿的种族了，在那么长的寿命，遇到的人肯定很多，说不定他还真的认识惜梦。 “啊，对了！” “你想起来了。” “是啦，当年的小女孩，幸存者之一，后来她长大后，我还见过她一面。” “呃，小女孩？” “就在这里大草原发生的事情。” 他们就在这个集市随意散步，白剑讲起当年发生的事情。 *** 当年天域大草原，发生了一场“被诅咒的女人”绑架旅客的事件。 白剑按照惯例外出巡视五域，来到天域后，感受到异常的事物在大草原活动，原本那是天域神使的职责，不过他我一时技痒，也想一起解决这个异物。 第二十二章 谜团（4） 草原很大，到处都能闻到那股异常的气息，于是白剑和天域神使分开行动，搜索异常额的来源。而白剑在途中看到一发信号弹，那是当地军警常用的装置，用作求助的信号，看来是一个警察需要增援，而附近集结的巡警还没到来，白剑就先过去了。 他后来才知道是一个失踪的便衣探员向外发送信号，是她救了几个幸存者，却遭遇害连尸体都找不着。而惜梦就是被抓走的受害人之一。 当时，白剑杀进一处秘密遗迹，它外面有一股力量防护着，但是它难不倒白剑，在里面有一处房间，他遇到了被诅咒的女人。他一直以为她只是个传说故事的虚构妖魔，没想到她是真实存在的。 话说，被诅咒的女人到底是谁？ 那是一个在大草原流传的故事。曾经有一个幸运的牧民，他有个美貌无双的妻子，不幸的是，有一天她重病了。他到处求医都无法治好她。医生都认为她获得的是不治之症。牧民不肯甘休，在草原上找到一位巫医，他说，你的妻子必死，除非一命换一命。牧民自愿献上自己的生命而死去，巫医救回了女人，她却失忆了。她忘记了爱人，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她改嫁，生儿育女，十年后却在一场意外刺激之下记起了前半生的一切。她为了最初的爱人抛弃现有的一切，到了巫医处，要以自己的性命换回原来的丈夫。巫医说，他的灵魂已经消散，无法回来了。女人无法接受这一切，自杀身亡。而她的丈夫这时刚来，抱住妻子的尸体嗷嗷大哭，要求巫医救活她，无论要任何代价。巫医叹了一口气，这有什么意义呢？但是他还是救了，当然那个丈夫也就献出了自己的性命...... 这真是个惨烈的故事。她仿佛陷入无法逃脱的命运循环，不断的失去爱人，承受她不愿意想起的痛苦记忆，一旦这些记忆回来，她唯一的选择就只能自己结束这一切。但是她连这都做不到。她一直被众多爱人救活，不断的重复这些痛苦，这些痛苦不断叠加累积，她从一个善良美丽的女人成为永恒不死的妖魔，将自己内心的怨恨和绝望将在无辜的人身上，她开始无恶不作，四处破坏，美丽的草原变成人间地狱。不知为什么，有一天她消失了，草原的儿女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恢复原来的生活。 然而，她回来了。这次还绑架了一批草原旅客。 白剑第一次见到这个妖魔，感到吃惊。她没长角没尾巴，就像个女人，只是脸上画满了奇特的魔纹，遮盖了原本的样貌。她脚下有一摊血水，周围倒下的人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场面阴森恐怖。 白剑说：“住手！你束手就擒吧！” 女人说：“是呀，我在许多年前，就已经向命运束手就擒，我无法逃离，我无法反抗，我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向这个世界报复，可是杀再多的人，也无法回去了。我明知道这一点，却已经习惯了，无法住手......” “你到底是谁？” “你可以叫我风华，人们叫我被诅咒的女人，你一点都不怕我，你不怕死吗？” 白剑说：“想杀我没那么容易！看招！” 黄金龙翼展开，白剑双手持剑飞冲直刺，女人也虚空抓出一把剑刃，碧绿带着恶臭。一眨眼。两人“噼噼啪啪”，武器连续碰撞。白剑暗自叫好。他的名字带“剑”，是五域名副其实的剑术大师，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剑术举重若轻的对手。 第二十二章 谜团（5） 光从招式上，对方就不落下风。而且，她的武器极其古怪，和他的“龙牙”极其不对路，两个武器都是相互克制。武器每一次碰撞，白剑的耳边仿佛听到无数怨灵的哀嚎。这是什么妖术？ 和真正的黄金巨龙一样，白剑并不怕任何邪术妖术毒术，他动起了真格。动作忽然缓慢了下来，仿佛手上的巨剑有千斤重，他劈出一剑，嘴上吼出一句龙语，凡人无法理解的语言，给这一剑带上山崩地裂的威力。 巨大的龙威压制住女人，她无法有效行动，闪避和格挡都极其缓慢，她之前高超的剑艺，在这一力降十会的一剑面前毫无作用。巨剑直接破开她的绿刃，将她的胸膛破开一个巨大的窟窿。 战斗却没有结束，女人没有倒下，反而阴森森的笑了起来。周围的死气弥漫腾挪，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她竟然还是个强大的死灵法师！ 一般人再强，看见一个杀不死的敌人，难免会泄气。但白剑是谁？五域守护者，知名强者，首席神使，龙骑士。 白剑说：“受到这样的伤害，居然都没死。我承认你很厉害，但你还是无法抵挡我。就让我彻底解决你吧。神器金色戒指，我需要你的力量——” 一个声音叫喊：“等等！求你不要！” 一个灰衣人出现，但他已经来不及阻止。 “——释放你的力量，摧毁这个邪恶的事物吧！”白剑手中的神器迸发出强烈的光芒，巨大的能量吞没了风华。光芒消散后，她完全消失了，她从这个世界抹除了。 白剑转向灰衣人。“她已经被消灭了。不管你是谁，都不应该为这她伤心。” 那人说：“你不懂，对其他人来说，她是作恶多端的恶魔，但是......我不怪你，你只是做了我当初应该下决心去做的事情。” 白剑说：“你说什么？你是谁？” 那人消失了。 多年后，成年的惜梦也找到白剑，询问当年发生的事情。白剑从惜梦口中知道了灰衣怪人。 惜梦说：“你遇到的神出鬼没的灰衣怪人我也见过，就在大草原。” 白剑说：“那人不简单，虽说我使用了神器之后，精神力量有所下降，但是能够在我眼皮底下溜走的人可不多。之后，我将所有人带出遗迹，交给前来的巡警。” 幸存者当中的小女孩多么不起眼，白剑也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军警和救援队伍接管之后，他就离开了。没想到这个小女孩也长大了，找到了他。 惜梦说：“说了半天，其实你也不知道我在被抓走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剑说：“抱歉，这个我帮不了你。” *** 玄说：“你真的不清楚，那女人抓走他们做了什么事情？” 白剑说：“惜梦成年后找到我，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我不知道，不过也猜得差不多，那女人就是折磨杀害受害人呗，毕竟她是个妖魔。” 就那么简单？被诅咒的女人自称名字是风华，这是巧合吗？玄越想越觉得恐怖。他要赶快见到灰衣怪人！谜底就在他身上。 玄和白剑告辞，离开了旅行营地。 在大草原上，玄感受到荧的存在，她传来信息。 “古遗迹就在那里。” 一个并不显眼的突出的石头。 荧通感到玄身上，借用他的口说出了一串开启咒语。石头上打开了一个通道。玄走了进去。 他来到一个宽大的殿堂。地板如镜，反射他的倒影，天花板悬挂带着花纹的水晶柱。 “你离开了？” “是的，我已经从灰衣怪人获得想要的答案。” 第二十三章 灰衣（1） “等等!” 荧中断了他们的灵魂连接。 当初在森林里，他也曾经像现在那样和荧擦肩而过。他和实木在森林寻找关于生命碎片的信息无果，准备离开。同时，荧和小K开始往森林里进发。他们俩都知道对方就在附近。最终，两人都没有勇气去见面。 现在也一样，玄感觉自己有很多话想和荧说，但是他知道，对方也知道，那一天终究会到来，他们只是在拖延，他们只要不碰面，那天就暂时不会到来。他们也都知道，这拖延不了多长时间。 到了那个时候再说吧。玄向前走。 殿堂的道路一转，来到一个房间。 “没错，是这边，如果你往相反的方向会遇到山鬼，会很麻烦的。” “你就是灰衣怪人？” “嗯，你来了，你的另一个你刚刚离开，你和她一样，也是寻找答案对吧。你也不会喜欢我给的答案。真相永远让人难受。问题是，你准备好了吗？” 玄终于见到灰衣怪人。和他路途中所知的一样，这人普通身材，灰长衣袍，草原流行的大宽帽子，帽沿遮挡着脸部。他就是死灵法师的开派宗师，传说最接近神的人。 “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并没准备好，但是已经没有时间给你们准备了。你想从哪里开始呢。” 从哪里开始？玄有太多太多的问题了。 “从最基本的开始吧。我看了很多书籍，也从一些人的指点中得知，明白死灵法术并不是什么邪术，它是另一种生命魔法，但是，我仍然对它的本质感到模糊不清。” “其实你已经了解的够多了。很多东西光靠语言是无法解释清楚，重点是你个人的觉悟和理解，我可以做一些解释，帮助你，重点还是看你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说：“涵和死气是可以转化的，事实上这种转化无处不在。例如说，羊吃草，草的涵转化成羊的一部分，羊死亡尸体在土地腐化分解，给了土壤养分，给草吸取。事实上这种转化有快速不可见的一小段过程，那就是涵（草）——死气——涵（羊）——死气——涵（草）。意思是，生物之间的涵转化是有死气的媒介阶段，但是普通人是无法观测，只有特殊情况来回产生可以观测的死气。大量生物死亡，却又无法有效转化成别的生物的涵，这种情况才有机会产生死气。但这些死气都容易快速消散，无法长时间聚集。” 玄若有所悟，他伸出手，凝聚涵在手心将它转化为死气，召唤出一个脆弱的幽灵。他收回手，幽灵失去了他持续提供的死气，随之消散了。 “瞧，你明白了。”灰衣怪人说。 “太奇妙了。死灵法术原本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自然界无处不在。人们的狭隘眼光却要将它排挤。” 灰衣怪人说：“死灵法术被四大家族唾弃的真正原因，是它使没有四家血脉的人获得了能力，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 真是可笑，如今四家族人才凋零，还不是当初的恶果？如果推广了普通人获得能力的途径，四家族可以吸收更多的新鲜血液，也就不会现在这个样子了、血脉的传承，并不是血缘。它是和灵魂相关，归根到底它是灵魂的传承。普通人可以通过特殊的手段，获得死灵法术的能力，而其他天赋能力也一样。知识的积累到了我这个水平，就会明白，要获得这些能力，并不困难。但是我并没有将这个发现传授给其他人，可是四家族的人依然敌视我，将我看做叛徒，对我又怕又恨。” 第二十三章 灰衣（2） 玄说：“后来呢？” “后来我就没有管那么多了。这部分的知识，我传授了给她。风华。” “被诅咒的女人？” 灰衣怪人点了点头。“我没有付诸行动去获得别的能力，风华却去做了，她用自己的办法获得灵魂、命运、空间、生命的能力，按照她认为，她的途径更为直接有效。因为，那就是杀戮。” “这么说，你还真的是这一切的根源，你创造了被诅咒的女人。” 灰衣怪人抬了头，仿佛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又低下了头。这一瞬间的动作，玄似乎看到一个年轻又沧桑的面庞。 “你和另一个你，是那么的像惜梦，当年的她，也找到了我，寻求答案，当年的情形我还历历在目，现在简直是昨日重现。” 玄说：“你们讲了什么？” 灰衣怪人说：“当年......” *** 在夜晚的大草原。 惜梦和同伴找到灰衣怪人，她说：“你在这里！” 月光朦胧，灰衣怪人的面貌不可见。“很抱歉，让你遭受这些苦难。”但他的声音平淡至极，听不出半点歉意。 惜梦说：“你抱歉个啥，难道你是“被诅咒的女人”的犯罪同伙？她干的坏事你也有份？” “不是，我尝试阻止她......但我不能说自己是无辜清白的，因为是我创造了她。” “你！你就是那故事里面的巫医！” “是的，在漫长的岁月里，我复活了风华很多很多次。在最开始的时候，我不过是将她看做试验品，拿来验证我创造的法术。在不断复活她的同时，完善这套法术理论。不过是两百多年时间，死灵法术就凌驾于其他派系的魔法，其影响力一直持续，直到死灵法师被五域排挤驱逐绞杀......” 惜梦眨了眨眼，难以置信。“那你们活得够久的了。” “因为死灵法术，我和风华的生命形态已经改变，但是她灵魂上的变化，我却没有察觉。我到很久以后才明白，一个灵魂遭受各种痛苦折磨，会变得遍体鳞伤，总有一天无法恢复，那么这个灵魂就会异变，变成可怕的存在。 ” “她就是这样的例子。” “她活了数不清的生世，每次她复活，都忘记前世，但是一旦她觉醒，每一世的痛苦都积压在这一世的灵魂上。每一世的经历都是独立的，造就不同性格、不同灵魂的风华，然而她们都是同一个人。一个灵魂根本无法承受这些记忆。可以说，她的疯狂是必然的，而我却连那么简单的都没明白。” 惜梦眼神发亮。“我体内也有多个灵魂，如果我要将他们整合在一起，我也会发疯吗？” “不知道，灵魂是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但是你可以选择，而风华没有。她多世的融合都是逼不得已。当我发现她杀死无辜的牧民，已经太迟了。她活得足够久，懂得各种战斗和魔法的知识，世上已经罕有人能够与之匹敌。面对她的作恶，也只有我亲自动手才能解决。我杀死她之后，却又忍不住将她复活。没想到，这一次酿成大错。”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自负。我一直将她看做自己杰出的创造，她如此美丽，强大，也许我把自己当做神了，想将活人死人都玩弄在自己手心，没想到，自己会失去最重要的东西。” “失去什么东西？” “......我爱上了她，付出了我的心，到后来被她捏的粉碎。” 惜梦轻声叹气。爱是艺术永恒的主题。但是，在现实当中，它总是那么莫名其妙和让人无奈。不过，她又知道些什么呢，年纪轻轻，单纯美好的她并没有经历多少情感波折。 第二十三章 灰衣（3） “我在她体内创造了个容器，可以将她前世的记忆锁定分割出来，那么她就无法觉醒，而这一世，她就真正的从白纸开始，她连基本的说话走路都不会。是我从头给她教起，我教会她所有的东西，我是她的父亲、老师，也是情人。” 这种关系......这也太惊世骇俗了。惜梦不知该说什么。 “随着她力量的增长，她突然突破了我设下的限制，打破了容器。她再一次觉醒前世的记忆。她笑着哭着对我说，我是她最爱的人，也是她最恨的人。她疯了，彻底疯了，她离开了我，她开始了杀戮......那一年，她屠灭了四个草原部族，至少杀死两千多人，都是用极其残忍的手段，她成了世上最可怕的妖魔，直到今天还流传在草原上。这一次，我为了挽回自己的错误，准备摧毁她，但是我在她面前却无法下手。我爱她，我又怎么再一次杀死她？......我，现在太激动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回忆这些事情需要勇气。也许，我过一会儿再来找你。” 惜梦和伙伴们走开一边。灰衣怪人在原地一动不动，陷入了回忆之中。 风华重生之后，他们在一起生活，其实也有很艰难的时刻，他以为在两人的感情面前，这些都不是问题。但突然有一天，风华说要离开了。那天，就是她打破容器之前。 灰衣怪人说：“我爱你。” 她说：“我不爱你。你就是无法理解是吧。我不是圣人，不可能无条件爱任何人，任何人，任何人，无论是谁。这个条件就是三点，第一，你必须将我看做独立自由和你一样平等的个体对待，去尊重，第二，你必须花时间和精力赢取我的信任，第三，假以时日，和我建立亲密关系。这样我才有可能爱你。这是我们凡人最基本有条件的爱。无论是谁，如果做不到，还要求我的爱，无异要求我成为一个圣人，我做不到也不可能做到，这样为难我，我也懒得搭理你，无论你是谁。” 爱未必会让人刻骨铭心，拒绝才是。灰衣怪人在她走了之后，感觉要发疯了。他又去追她。就这样，两人发生了冲突。她觉醒前世的记忆。 惜梦和她的伙伴们又回到灰衣怪人面前。 灰衣怪人说：“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个老东西失态的样子。” 惜梦说：“请你继续。” “我没杀风华，而是将她驱逐到异世界。没想到多年以后，她居然回来了。” “于是她一回来就犯下案子。” “我对白剑又恨又感激，他杀死了我爱的人，但也纠正了我的错误。她将那一行旅客抓走，白剑杀死了她，仅仅剩下五个幸存者。但他不知道的是，只有你一个人活下来了。” 惜梦：这是为什么？ “白剑救了你们，但是他并不知道你们的后续情况，我有偷偷留意。他们有的精神失常，抑郁症，自杀或得急病死了。我想帮助他们，却无能为力，那是灵魂上的伤害，并没有有效的治愈手段。几乎没有人能够在风华的折磨手段下生还，除了你。” “但是，据说我身上并没有任何伤痕。” “这种折磨可以不在肉体上产生任何伤痕。有一种生命魔法药剂，可以制造毒素，使人产生无以伦比的痛觉，这比任何酷刑都要惨烈，却不会危及生命，能够对受害者产生持续的伤害。你也许不清楚，但是你体内其中一个灵魂会明白，我见过她当时在草原的战斗。” 惜梦对生命魔法一知半解，但是另一个她是清楚的。 第二十三章 灰衣（4） 突然惜梦的神态语调都变成了另一个人，她成了痛苦，说：“他说得对，是有这样的药剂，需要用到大量毒素和生命魔法制作，产生的是我最喜爱的味道。” 然后，惜梦又恢复原来的样子，说：“她还能用生命魔法？我以为她，不是生命体，已经被死灵法术改造。” 同伴们对她的这种状态切换已经见怪不怪了。 灰衣怪人说：“生命魔法和死灵法术并不冲突，事实上，死灵法术的源头就是生命魔法，是它的另一种形式。” 惜梦说：“那我为什么活了下来，我为什么没有被折磨疯了？” “你活下来了，是有代价的，你的灵魂受到创伤，分裂出别的灵魂，意外地，愈合了。你分裂的灵魂呈相互独立的形式。” “你的说法和泰拉医生的相似又不相同。” “魔法体系里面是有灵魂的观念。而医学没有，她只会从心理学和神经学的角度思考。在我看来，你要整合所有的灵魂为一体，是有风险的。你组合形成新的灵魂，万一无法承受那场折磨的记忆和痛苦，会受到严重的伤害。” “我会疯掉。” “是有可能。” “那我该怎么办？”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尝试和别的灵魂共存，如果你掌握了方法，也不是不能好好生活。第二，我可以制作一个容器，将他们提取出来，放心，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个容器质量和水准远比之前的要强。” 惜梦变成痛苦，说：“把我们装在容器里？太无聊了。” 她接着变成温柔，说：“孩子，你需要我们的帮助。” 然后是沉默，她没有说话。 她又变回惜梦。她做出了决定。 *** “惜梦是怎么说的。” “你说呢。” “我倒是搞笑了，我见到活生生的温柔和痛苦，她当然是将他们提取出来了。” “是这样，但也不是这样，其中的曲折，即使告诉你，你也没法真正感受。” “是呀，惜梦真是遭受了很多事情。你和风华的事情......还真是莫名其妙呀。” “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怎么就这样了。” “对爱情莫名其妙的忠诚，是对恐惧的忠诚，因为你恐惧很多事，那不是爱。爱与恐惧是两极，对爱情的忠诚，根本不是爱，而是因为恐惧所以牢牢抓住一人不放。”玄说的话一字一句十分郑重。 “我知道你说的话，但我不会懂，我还是有自知之明，你不可能教老狗新招。还是回到正题上吧。” “我还有问题，真神教是怎么来的，他们这几年才开始活跃，但我并不相信它是新开派的邪教，它的思想和组织性，肯定有一定历史基础。你在漫长的岁月里肯定听说过。” “请稍等一下。活得久是经历得多，但是记忆也累积得多了，要找回还是得耗点时间。不过另一个你问了这个问题，不需要花太多时间，我就能将它再提出来。” 玄可以想象灰衣怪人在精神世界里，将自己的记忆当做大型图书馆了。 他等待灰衣怪人的思索。没多久，他说：“四大家族，风暴、昙花、雪原、新月有着共同先祖。而这位传说中的人物离开了不知所踪，留下了后代建立了四大家族的雏形。先祖的长女也十分长寿，但是她并不参与家族的世俗运营，常年独自修行，其他人并没有因此轻视她。她说的每一个预言都应验了。人们十分尊崇她。重点来了，她有一个预言，到现在都还没有应验。过来吧，我给一样东西给你看看。” 第二十三章 灰衣（5） 房间后面有个隐秘的通道，灰衣怪人念了咒语，打开了门。进去后，玄看到很多柜子，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道具，它们的样式看起来十分古老，这些古董随便拿出一个，都会让考古界疯狂。 灰衣怪人拿起一个水晶球，它下面有个骷髅骨爪托着。“这个水晶球记录了当年的预言。” “这是有多久的历史？” “已经说不清了，可能万年以上？” 灰衣怪人激活了它，水晶球显示了图像。一个非常非常老的妇人出现，她脸上的皱纹十分夸张，褶皱重重叠叠甚至挤住了五官，她拖着缥缈的嗓音，用古代通用语说了一段话。 “强大的先祖成为神，四大家族是神的后代，他们的后代也会造出新的神。而新的神降临之际，也是毁灭和诞生之时。” 影像消失。 “按照我的理解，预言提供四个信息。一，先祖成为神。二，四大家族是神的后代。三，后代中出现新神，四，新神带来毁灭和诞生。”玄又停下来想了想，“第一点无法知道预言有没有实现，先祖不知所踪，是不是去成神，我们都无法验证。第二点仔细想想，也未必和第一点有关联，先祖也有父母，不是石头蹦出来的，他如果不是神，第二点也有可能成立，那就是先祖的祖辈有神，至于第三点也无法验证，后代中出现过神，我们也可能不知道，未来出现神，我们更不知道，第四点同理。说来说去，这是个无法验证的预言，只能是故弄玄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神’的定义是什么，古人的思想预言和现代人肯定不一样。他们定义的‘神’未必和现代的定义相通，宗教还分多神派和一性派呢。” 灰衣怪人说：“你们两个都是逻辑清晰的人，抓住了重点。确实古人的神和我们的神是不一样的，这涉及文化和历史上的原因了，其实按照当时的语境和定义，我也是神了，我就是这个预言的证明。” 玄笑了起来。 玄想，这个预言的重点其实是第四，毁灭和诞生，神反而并不是重要的。 “但是这并不妨碍别人利用这个预言，真神教就是因为这个预言而诞生的神秘组织。这个预言，四家族内部有不同的方向去理解，从而形成了三个派别。 一个是进化派。他们认为，新神会带领人类进化。而四家族有着超越普通人的天赋，这些天赋就是人类进化的前兆，人类终将走向新的生命形态，而新人类会替代原就人类，这就是预言中的毁灭和诞生。 一个是末世派。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五域终将毁灭，但是新神会带领人们走向新生。至于是在灭世的废墟上重建，还是去新世界生存，这就是由新神来决定的了。 最后一个是崇拜派。顾名思义，他们对‘神’的定义和现代相似，神是主宰世界的规则，至高的存在。前两派的观点和当时的概念一致，认为神只是拥有超越凡人的能力，所以并不是形成一种宗教。而崇拜派是真的把新神作为一种宗教。这个宗教也是奇特，崇拜的是一个在未来存在的神。 然而在这三派之后诞生的真神教，主要还是吸收了第三派的思想，也受到前两派的影响。真神教也认为在末世之际出现新神，带领凡人进化，而新神才是真神，其他只是伪神。正是因为这个思想，他们认为真神始终没有出现，藐视所有宗教和组织，真神教做事无所顾忌，后来被四家族打压，从而沉静下来，转到地下。 第二十四章 记忆（1） 真神教的成员并不公开他们的身份，入教也是需要重重筛选，并且终身不得叛教。他们已经潜伏了很多很多年，势力遍布五域，你现在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四家族强盛的时候，真神教隐忍了那么多年，如今，四家族早已衰落，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压制他们了。” 玄听了，感觉之前很多疑惑都解开了，真神教不显山漏水，近几年才有动作，却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并不是偶然，这个组织有着漫长岁月的积累。 “你看到这里的古遗迹，五域各有五个隐秘的古代遗迹，它们都是源自三派思想成员，合力建造的，作为成员的交流连通渠道，五个遗迹之间还有域间传送阵，遗迹的设施鼎盛时期，还能通往五域各个大城市和据点。到后来真神教吞并和摧毁三派思想。遗迹荒废了几百年，后面又先后被其他势力占领，又被废弃。例如说冰域遗迹曾经被海精灵占领改造过，地域遗迹被新血族使用——说到这个，小蝙蝠，你还要偷听多久？” 一个血蝠从天花板飞下，化身成一个艳丽的女人。她就是新血族女王拓纳薇。 “别生气嘛大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定期到五域各个遗迹招募新人的，刚好你在这里，讲到古老预言和古代遗迹。” “我不生气，你听听也无所谓，新血族的据点又没人和你抢。不过你该离开了，我接下来讲的东西和你没有关系。” 灰衣怪人的话，拓纳薇不敢不从，化作血蝠离开了。吸血鬼最初的诞生也是来源于死灵法术，灰衣怪人在吸血鬼族群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当然，他们使用遗迹并没有关系，我也在用嘛。” “那些山鬼是怎么来的。” “它们是我创造的生物之一，毕竟有些地方算是我的领地，不能让别人靠近。” 玄的眼睛跳了跳，灰衣怪人的看门狗也那么高级。 玄说：“还有另外一件事，曲歌和凯旋、贞凡，他们都是惜梦当年的同伴，不约而同的讲到一场在精神世界的大战，但说到具体的内容，他们的记忆都模糊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时我是在场的，我也一样，这段记忆模糊不清。所谓的精神世界，是人们灵魂的一个投影，就和梦境一样。而人们的梦会随着在现实中的时间推移而越来越模糊。我为了避免失去这部分记忆，我将它提取了备份出来保存。来，我给你看这个。” 灰衣怪人拿起柜子上的另一个水晶球。这个水晶球有红木架子，相比较来是新一些。 水晶球展现了一段影像—— *** 灰衣怪人的身体“浸泡”在墙内，他在偷看彩龙宫祈祷室里面的人。 惜梦跪在祭台前，喃喃自语。“命运，我知道你一直不待见我，捉弄我很久了，但是，我还是需要你给予我启示。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我知道这一切来之不易，无论如何，我也得想办法对抗那隐藏的黑暗。” 突然，惜梦低头不动。灰衣怪人双手快速变化手势。（太过深奥，玄完全看不懂他的施法） 法术成功，灰衣怪人像躲在门缝后偷看那样，看到了惜梦眼里所见—— 她看见自己抱着一个婴儿，它刚出生安静的睡着。她将它交给温柔。 “我知道，只有将他们分开才是安全的，但是，我舍不得...我爱她，人就是奇怪，不是吗？我们可以爱上刚见面的事物，而且她是一张白纸，什么都还没开始。“ 说完，她已经泪眼婆娑。 ——惜梦醒来，疑惑不解。 第二十四章 记忆（2） （玄觉得特别有意思，他多次在睡梦中窥探命运的窗口，而这次却是第一次看到别人这样做） 突然她全身僵硬。“我......全身动不了。” 灰衣怪人暗叫糟糕，难道真的开始了...... 他的神奇法术，使他继续偷看偷听惜梦脑子里的事情，有一个声音让他全身发抖。 “小女孩，你还想掌握回自己的命运？可笑，现在就由我来掌控这一切。” 灰衣怪人看着这一切发生，却不敢有什么举动。在惜梦精神世界发生的事情，他强制接入有可能直接把她的灵魂给摧毁。 惜梦的精神世界是一片黑暗，紫色闪电旋转的天空向下投射几道光芒，它们却无法驱散周围的黑暗，反而显得越发阴森。 惜梦和被诅咒的女人面对面。她满脸的魔纹仿佛启动了魔法，不停的变幻闪动，十分恐怖。 （她就是风华，惜梦想，被诅咒的女人就是他所认识的风华！） 惜梦却十分平静。“你出现了，没有让我等多久。” 风华说：“小家伙，你知道我？” “我重拾了小时候的记忆。当年。我和老妈到大草原，你这个传说的妖魔，“被诅咒的女人”重现草原，把前来旅行的游客绑走，折磨并且杀害，而我就是其中的幸存者之一。当时是一个便衣警探潜伏在受害人之中，是她发送信号让外界知晓，当时白剑闻讯前来，将你打败杀死。” “你说得很有条理，但有个问题，既然我被首席神使白剑杀死了，为什么我还在这里？” “这是我的意识世界，而你是我创造出来的人格，像他们一样。像泰拉医生说的那样，精神创伤导致的，模仿“迫害者”产生的人格，你就是“被诅咒的女人”。” “你可以用可笑的那一套精神疾病专业名词来解析我，哈哈哈，即使我是想象创造出来的，也不能否决我的真实存在。” “另外，痛苦、温柔、沉默所具有的知识不可能凭空产生的，光靠天赋能力，他们是无法如此强大，我再怎么想象，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的，这些知识是源自于你。” 风华笑了。“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一层，我每一次对你的伤害，都留下我的灵魂印记，可以说，你吸收了我一部分灵魂。为的就是这一天，我能够复生不死。也许你原本就有空间、灵魂、生命的天赋，但是你的知识源自于我。” “你居然为了自己得永生，折磨了那么多人！你知道吗，我是最后一个生还者。”惜梦握紧双拳。 “我，风华，背负的“诅咒”是永恒的，即使像白剑这样强大的人，也无法将我毁灭，他能够杀死我，但我就在你的噩梦中复活。你们这些蝼蚁，还不快自我了断，我很忙的，赶着去实现命运的安排。” “什么命运安排？......我知道了，命运窗口敞开的时候，是你掐断了我的意识，夺取了我身体的控制，你看到了未来。” “多亏了你，未来的景象是非常美好，我要实现它，推动五域的结束。” “你要毁灭世界？” “我不是毁灭这个世界，我只是让它重生。” “我得阻止你。” “就凭你？他们三个以前一直阻挡我，而让你有机会喘息而已，现在就你一个人，哈哈哈，好大的口气。” “我知道他们三人保护我免受你的侵害，现在我已经足够强大了，我不会害怕你。” 说完，惜梦拔剑冲向对方。风华笑了笑，脸上的魔纹发动，一股黑暗波动蔓延迅速充满整个精神世界。黑暗退散了，毫不意外，惜梦倒在了风华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第二十四章 记忆（3） “不自量力。”风华仰天狂笑。 这时，祈祷室门开了。曲歌、贞凡、凯旋先进来了。紧跟之后，是痛苦、温柔和沉默。 曲歌说：“发生什么事？” 贞凡说：“我居然没有预见......” 痛苦说：“哈哈，我感受到她的痛苦挣扎！” 温柔来到惜梦身边“醒醒！惜梦！” 凯旋将温柔拉回来。“等等，她感觉不对劲，不对！你不是惜梦！” 沉默死死盯着她。 惜梦站起来，发出摄人心神的笑声。目光扫了一下众人。 “哈哈哈哈！那个女孩不自量力，我终于彻底掌握 了这具身体。” 她是风华。正当众人面面相觑之时，风华脸上的魔纹一亮。 “你们这些杂碎真碍眼，看我将你们清除掉！” “住手！” 灰衣怪人现身。 没有念咒和延迟，两人的魔法都几乎瞬间发出，却迸发出难以形容的力量。两股强大的力量冲撞，魔力高速流动，充斥整个宫殿，门窗玻璃、烛台、座椅统统破裂翻倒。众人做出防御姿态，勉强稳住。 交锋过后，大家幸好都安然无恙。灰衣怪人和风华双双倒地。 风华说：“你原本可以杀死我，但是，没有那三个阻碍我，我越来越强，而你变得越来越弱了，你早就没有以往的决断和毅力，你又一次输了。” 灰衣怪人说：“咳咳咳......但是你现在也无法行动。” “那又怎样，旁边这些杂碎又奈我如何？他们敢杀死我吗？哈哈哈，他们和你一样软弱，因为这个女孩，他们无法下手。你施展的法术是很高明，强韧的死气切断了灵魂和肉体的联系，导致我无法行动，但别忘了，你教会我所有东西，我只消一会儿就能解除它，我一会再收拾你！” “我错了，不应该提取那三个人格，如果他们在惜梦体内，她就不会那么强。但是，我还有办法。沉默你有强大的灵魂力量，我需要你的帮助。” 温柔早已心急如焚。“求你快点帮助她吧！” 痛苦说：“老头子，你要干嘛就干嘛呗，反正 越痛我越喜欢。” 沉默点了点头。 灰衣怪人虽然瘫倒在地上，但是他的精神清明，和他们连接在一起 风华说：“你居然压榨这些灵魂的力量来压制我，哈哈哈，他们和我一样，又成了你的一项试验品。” 灰衣怪人说：“不，我所做的是遵循他们的意愿。” 灰衣怪人的精神力量像编织出网络的线条，以沉默为中心，将其他伙伴们作为节点一个接一个连接上来。先是温柔和痛苦，然后是凯旋、曲歌、贞凡。他们都放松了自己的思绪，将精神投入其中。 灰衣怪人说：“你们！快趁着现在她全力对抗我的法术，帮助惜梦，我用剩下的最后一点能量，将你们链接到惜梦的意识世界，只有在那里击败风华才能解除危机，要不然她挣脱了法术，必然会给五域又一次带来血雨腥风！她现在遭受一定程度的削弱，还是有机会的！” 他用尽力量，将他们的精神投射到惜梦身上，接下来的局面他再也无能为力，只能旁观这一切的发展了...... 在精神世界里面，惜梦身处黑暗，在记忆里徘徊。 “不要！不要！好痛——救救我！救命！” 她听到年幼的自己在叫喊，让人感到撕心裂肺。 “哈哈哈！在杀死你们之前，好好玩一下！”这是风华的声音。 惜梦重现了当年在草原被绑架时候的折磨。她无法从这个噩梦走出来。这个妖魔......她折磨，侮辱，侵犯。而惜梦，只不过是个小女孩...... 第二十四章 记忆（4） 惜梦不住颤抖。“她太强了，我没法对付她，只能被她控制......” 忽然，在黑暗中出现一个微不足道的荧光。 曲歌的声音：“我所认识的惜梦，可不是自怜自哀的人，你是坚强的女人，这个女人在闹鬼的大草原救了一个迷路的翼人。” 凯旋的声音：“惜梦，是你教我要对自己自信，不用管什么情况，都要相信自己，所以我才会像你那样美丽。振作点，我们还要一起打扮得美美哒。” 贞凡的声音：“这可不，我见过你磕磕碰碰，无论怎样的挫折你都过来了，我相信你。是真正的你。” 痛苦的声音：“把她往死里揍才好玩嘛。” 温柔的声音：“温柔：我永远会站在你这一边，孩子，你放心。” 惜梦依旧没有听到沉默说话，但是她的目光包含了千言万语。 “......对，我不甘心就此认输！即使倒下，我也得爬起再来。”黑暗消散，惜梦站了起来，面对风华。在她身后是同伴们。 风华笑了。“怎么，就凭你，还想反了不成。” 惜梦说：“我不是一个人，我并不孤单。我感受到你的虚弱，我不会输给你！” 她开了第一枪。子弹停在风华面前，直接化作粉尘，同伴们也动手了，各种魔法招式闪耀。 在精神世界里战斗和现实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 惜梦的精神世界是建立在她的意识和想象，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一切都是虚幻的。惜梦的意识和思想，都是建立现实她的经历之上，她的世界观和价值观都局限了她想象的界限，所以精神世界的规则都是对应现实的，现实里怎么战斗什么效果，在精神世界也都一样。而且，风华此时也是惜梦的另一个人格，她们的精神也在相互对照和影响。 也就意味着，投身其中的每一个灵魂，一旦战死了，在现实中也是死了。 但是，他们都无所畏惧。曲歌的战舞提升了队伍的全体战斗力，贞凡发出一道威力强悍的闪电，打在了风华的魔法盾上，痛苦此时也完成了法术，一道凝聚冤魂的死气在风华周围炸开。温柔看准了机会，瞬移贴近用空间刃破开了风华的魔法盾。是机会！惜梦和凯旋刀剑齐出，封住风华的所有退路，武器直穿透了敌人。 在围攻和强力绝杀的攻势下，风华竟然笑出声来，一股强悍的力量爆发，惜梦和凯旋连忙后撤却来不及了，这时两个念力场架起，一左一右护住了惜梦和凯旋。沉默此时居然将自己的灵魂一分为二，两个沉默同时施展念力护住了同伴。 强大的负面能量，爆炸震荡—— 大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幸好都没有大碍。只是沉默变得无比虚弱，在风华的反击，她的分身直接被撕裂，力量虚弱了下来。 一个黑影不断的扩张。风华的身躯扭曲和变形，血肉挤压拉扯膨胀，画面恶心至极。最终风华化作一个巨大的魔物。 它看上去像众多尸体和灵魂堆砌然后捏成一团肉的样子，并且这巨大肉团上有无数个诡异的脸庞和突出眼球。伸出众多触手，背后还有一双大大的翅膀，顶端有一个无头尸。 这个无头尸发出笑声，穿透每一个在场的灵魂。 “我每杀一个人，那人的一丝灵魂印记就残存在我身上，这些印记越多，我就越强大。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这强大的力量！” 一股更加强大的负面能量向四面八方扩张。众人抱作一团，挤压在小空间，他们撑起的防护仿佛狂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随时可能倾倒。 第二十四章 记忆（5） 这一阵黑暗波动终于弱了下来，惜梦和同伴们都虚弱不堪，但都幸存下来。 他们不可能赢了，实力悬殊太大了。 惜梦回过头扫视同伴们。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此时他们心意相通，大家将手搭在她身上。能量从众人身上传递到她身上。 谢谢你们给我力量。惜梦点点头，消失了。 惜梦瞬移到妖魔顶端，一剑刺穿那无头尸。又是一股强大的黑暗波动爆发，狂躁的力量充满整个精神世界，同伴们眼前一黑，不能行动了。 “我居然被这样一个小女孩给......” 巨大的妖魔瞬间变幻回本体，风华向后跌坐在地上。 惜梦却完好无伤。 “我不只是个小女孩。你可以说是我意识里，精神里，我的灵魂的一部分，和痛苦、温柔、沉默一样，我是你们，你们也是我。你包含了我懦弱、黑暗、疯狂、邪恶的一部分。你是不可能打败我。” 风华站起身。“哈哈哈！你没发现你说的话，有多大的矛盾吗？我不能打败你，你可以吗？你不仅仅需要打败我，你需要杀死我，要不然，我会侵占这个身体，杀死你所有在乎的人，你不敢杀我，你杀死我等于杀死你自己。” “你让我无法选择了。” 惜梦冲向对方。 两人一触碰，整个精神世界彻底陷入黑暗。 惜梦陷入意识的海洋飘荡，身不由已。她双手胡乱舞动，抓到一样东西。那是她的记忆碎片，展现出深层的记忆。 “啊，好痛，我不要，救命——你打别人吧，我受不了了！” “真是的，痛苦是史上最美妙的体验，你居然不喜欢。那就让我来吧，哈哈哈——” 惜梦：痛苦就是从我身上分裂出来的小女孩，她代替了我，承受了所有非人的折磨。 伸手一抓，又是一个记忆碎片。 “好黑，我好怕，我不要一个人。” “不用担心，你不是一个人。我来抱你，好吗？” “谢谢你大叔。” 惜梦：温柔就是我一直缺失的父亲的形象，他在我最孤独的时候一直陪伴我。 她丢掉这个碎片，又捞起一个记忆碎片。 “嘘，安静不要哭，不要说话，有我在，我会保护你，带你离开这里。” “我不哭，我不出声，你要带我离开哦。” “这个小女孩，浑身是伤，脏兮兮的，又在这样的环境，居然还能睡着了。” “哈哈哈，一个小小的警探居然能够做到这样，不过你的运气到此为止了。” “啊——” “呼——我很乖的哦，我们都不说话，就能离开......” 惜梦：沉默的形象，就是那个营救我的便衣警探，她为了救我而殉职，而沉默就是她的化身，一直在默默保护我 ，直到献出自己的全部。 谢谢你们，我以前认为你们的存在限制了我的自由，我的身体被你们占用。我现在才明白，是你们一直在守护着我，我真是蠢蛋。 她又是乱抓，手上捧着的碎片闪耀着，曲歌、凯旋、和贞凡，他们几人一同在五域四处游历，这是她一生人最为自由的记忆...... 她感到很累，在意识海洋沉了下了。 惜梦睁开眼睛，发现大家都围在她身边。她慢慢从地板上起来。 灰衣怪人说：“你醒了。”他全程旁观惜梦的精神和身体状态，却无能为力，她差点就回不来了，幸亏她是如此坚强。 曲歌说：“我真想为你高歌一曲，不过怕被你打。” “我还活着。为什么......沉默！”惜梦看到躺在地板上的女人，“沉默，醒醒，沉默！” 灰衣怪人说：“很抱歉，我逼不得已的情况从他们三提取能量，用来压制风华，而在最后的关头，沉默牺牲了自己保护了你。” 第二十五章 预言（1） 惜梦握着她的手，感受她的余温渐渐淡去。她眼泪流不停。“她好不容易获得新生，就这样死去。她曾经是我的一部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我已经彻底失去了她......” 灰衣怪人说：“这是她的使命，她诞生的那一刻就知道必须保护你，无论是什么代价。” 凯旋说：“一个真实高尚的灵魂。” 惜梦擦眼泪，起来转身，抓住灰衣怪人的肩膀，死死盯着他。“痛苦和温柔不是你的试验品，你不能像风华那样对待他们。风华的恶体人格也是我的一部分，所以我知道，你就是她的创造者。你当‘被诅咒的女人’是你最好的作品。” 有些人就是很特别，有着与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自信，年纪轻轻就有着多数人挣扎半生才锻炼出来的坚定意志。惜梦说话的时候，就是散发出这种魅力。 灰衣怪人听了她的话，点头说：“放心吧，我已经吸取教训了，痛苦和温柔是自由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不会再接入你们的生活了。各位，就此别过。” 他在惜梦面前消失了，但是并没有真的离开，他有点依依不舍，仍然停下来看着他们。不过众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贞凡说：“我依旧感应不到你的命运力量。你的天赋能力消失了。” 惜梦：“是的，我已经失去了天赋能力。我打算和风华同归于尽的时候，我的一部分，也随着她消失而失去了。我失去了天赋能力，已经是个普通人了，不可能成为预言师了。” 温柔说：“你打算怎么办？” 惜梦说：“我会没事的，倒是你和痛苦，你们自由了，我不需要你们一直在我身边。” 温柔说：“可是......除了你，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 惜梦说：“我也不知道，我也会花很长时间去寻找我自己存在的意义，也许寻找的本身就是其意义呢。” 温柔说：“既然你这样要求，我会离开，寻找属于我自己的生活和意义。” 痛苦摇头发出啧啧声。“大姐头真是啰嗦，我走了啦。” 惜梦说：“你倒是爽快。祝你们开心。” 惜梦心想，他们是我，我也是他们。我的一部分死了，我不知道要多久，自己才能恢复平静，但我会没事的。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感觉身上的重量轻了很多，同时失去了很多，留下了个空洞。但是，我还是自由的，不是么？ *** 水晶球的映象消失了。玄回过神来，感到这并不是简单的道具。它和自己的精神连接了起来，让他在意识里产生时间流逝的错觉，他观看这精神世界战斗的映象，里面的事情好像经历了很久时间，现实里才过去了十几分钟。 灰衣怪人说：“曲歌他结束了这场旅程，之后加入了一个音乐剧团巡回演出，成为出名的舞蹈家、音乐家、演员。退休后还在学校教文学课程。他认识了一个很有潜力的学生，还将自己的战舞绝技传授给她。 凯旋在这场旅程的启发下，这位武者开启了艺术的世界，在绘画、雕塑、设计上各有建树，后来，成为出名的艺术家。另外，他的彩妆爱好一直持续了下去。 贞凡这位预言师在以后的日子里，越来越精通解读命运的奥妙。随着年岁增长，他变得更加有声望和智慧，在预言师们的推举之下，最终成为彩龙宫之主。 不久之后，痛苦这个死灵法师就离开了不知踪影。从此以后，一些闹鬼的场合，总会有一个可怕的女孩子的身影，捉弄折磨死不瞑目的灵魂。 第二十五章 预言（2） 温柔这位空间操纵大师离开了之后，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他利用空间和幻术的能力，神出鬼没，变化万千，混迹在世界各个地方，体验着不同的生活。 沉默的葬礼举行在天域遗迹，躯体直接放在了空间胶囊永久保存。葬礼只有惜梦及痛苦、温柔。但是，留给她的爱是持久和丰富的。 惜梦这位年轻的女人放弃了成为预言师的道路，离开了彩龙宫，去学院学习新的知识，后来成为一位科研人员，有一天，遇到了自己心爱的人，和他一起建立家庭，生儿育女，但是没想到的是，当初的阴霾，依然笼罩着她。” “你说的，确实是一个非常好的故事结局，故事里的角色统统有始有终，可是，这不是真的结局。现在，曲歌和凯旋还在为他们的学生和曾经的同伴头疼不已，不得安生。贞凡这个宫主，倒是老样子。温柔、痛苦却和真神教为所欲为，惜梦和沉默倒是安息，这个世界各种纷争都和她们没关系了。” 灰衣怪人不语。 “沉默的安葬在哪？” “请跟我来。” 遗迹里还有更偏僻的地方，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放着一口棺材。 “这个棺材原本是放痛苦身体的那个小女孩。棺材空了出来，没想到后来却用上了。” “痛苦的肉体来自哪里？”玄说。 “论血脉，她是我的后代之一，一个早逝的女孩，我将她作为痛苦的肉身。而温柔和沉默就是两个来自科学城的活体。他们的失败试验品，妄图创造生命，却做出没有灵魂的身体，他们这才发现，想扮演神的角色是很难的。” “你知道科学城人类去哪儿了吗？” “我不能告诉你。” “好吧。” 灰衣怪人凭空变出一竖鲜花交给玄。他将花放在棺材上。 棺材上刻着一行字：“沉默，一个勇敢、高贵的女人长眠于此，她的一生如此纯粹而且精彩。——她的另一个她，惜梦。” 玄说：“沉默，我不认识你，但是我知道你的故事。”他心里想，如果我有你的半点勇敢，就能坦然面对那一天的到来了。 他们又回到收藏柜的房间。 “你还需要什么答案？” “神的灵魂碎片和生命碎片是什么？我和荧都吸收过灵魂碎片，而温柔和痛苦也收集了灵魂碎片，而生命碎片就更是奇特了，它能够提供无尽的涵，任何知识都无法解释清楚这个现象。它们只在一些古籍的只言片语出现过。” “你和另一个你的思维是相同的，我就知道你该问到这个了。请看。” 柜子上一本书飞到他手里，自动弹开。灰衣怪人说：“这是古老版本的圣诗，宗教典籍中的珍品，这里写了一句话，翻译成现在通用语就是‘神创世，伟大的意志留在这个世界，影响他的造物’。” “我知道这句话。” 《圣诗》《启示》这两本宗教文献讲到，创世之神创造世界后，进入沉睡状态，把自己分成三部分，“灵魂”、“生命”、“能量”，其中“灵魂”和“生命”分散在世界的各个角落，而“能量”分裂成所谓的五件神器。 “但是你不知道它的含义。我也不确定。毕竟神是神，我不是。” “你是最接近神的人。” 灰衣怪人摇了摇头。“我的理解就是，神创世后离开，但是他依然影响这个世界，因为他的意志在这个世界。而他的意志是什么？” “不知道。继续。” “灵魂的影响是可以超越时空的。所谓神的意志，是他的灵魂就在尘世。” 第二十五章 预言（3） “我一听神学就犯困，能不能说明白点？” “那些灵魂碎片，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源自神的灵魂，生命碎片就是来自神的肉体。” “你说什么！” 玄觉得自己的脑袋瓜没转过来。 “五域出现过太多触碰神的禁忌领域的家伙了。远古有邪神及其信徒，后来又有海精灵，科学城人类也是。现在真神教明显也是步他们的后尘了。” “温柔和痛苦老早以前就收集灵魂碎片了，现在还得到了一个生命碎片。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我并不确定，你可以说说你的想法，毕竟你和他们打交道远比我要多。” 玄苦笑，怎么我来寻求答案，反而我要自问自答？ “既然这些碎片代表神的灵魂和肉体......灵魂化作碎片会是什么？如果是人类的灵魂，撕裂成碎片就会灰飞烟灭，但是神，也许，可能他的意识、思维、情绪、感受、记忆都会碎片式的残留下来。是了，荧吸收的碎片是‘发散思维’和‘想象创造’，于是她能够有‘灵魂重影’的能力，可以灵魂分身多个，还有‘幻想之戒’，可以召唤出各种武器，只要她能想象得出。而我吸收的碎片是‘善良’和‘灵感’，前者让我更有同理心，感受别人的情绪，甚至动物的，以致我可以用‘魔音’控制灵魂不完整的生物，后者没有让我有实际技能，但在战斗中至关重要，常常让我灵光一闪。” 玄又想了想，说：“其他碎片怎么样就不知道了，温柔和痛苦或其他真神教众都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他们肯定没有像我们那样融合灵魂碎片。是了！还有一种可能，这些碎片有神的记忆，记忆有知识，这是他们涉及禁忌领域的依据，只有神才能掌握的知识！” 玄越说越激动。 “他们根据神的知识，正在研究‘超人类’‘超翼人’，如果成功了，那就是进化出新的物种了。依靠强大的新生物，真神教就可以在五域横行为所欲为了。” 灰衣怪人说：“你们连思维误区都是一样，真是有趣。” “你认为我说得不对？” “要提取另一个灵魂的思想和记忆，然后还得从中找到有用的知识是非常困难的，更何况，是破碎的灵魂，再加上是神的灵魂。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他们又不是神。” 玄点头，确实是想当然的。 “那你认为他们在做什么？” “还记得我刚才讲到先祖长女的预言吗？” 玄一直神烦别人用问题回答他的问题，但是这一个问题一下子点醒了他。 “真神教一直在等待新神，可是现在有一个机会......他们要从旧神身上制造出新神。他们疯了！” “没错，我就是这样猜想的，你说他们疯了，也要比你刚才猜的获得神的知识要靠谱。” “你觉得会成功吗？这是造神啊。” “造神未必是禁忌，再说，凡人创造神灵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真神教这次的造神倒是涉及了禁忌，因为他们是在旧神身上进行，这过程触碰的禁忌太多了。” “我不明白。” “很正常，你成长到那个程度就明白了。我现在怎么解释造神，你也不会理解的。凡人难以理解造神其中的奥秘，但是并不妨碍他们去尝试，也不妨碍他们成功。” 玄的心绪杂乱，觉得自己是陷入了一个巨大的织网，成为猎物无法脱身，猎手不知道在哪里等待着。他只能像以往那样把这些想法先丢在角落，去解决眼前的问题。 “天平协会的学者，风华法师，她到底是谁？她和‘被诅咒的女人’什么关系？还是说，她就是她？她不是已经被消灭了吗？” 第二十五章 预言（4） “这个风华不是那个风华，但是她又是她。要解释清楚，我就要讲到当年的事情了，那天......” *** 灰衣怪人在天域遗迹里静坐思考。温柔走了进来。 “打扰了，如果不是出了事情，我是不会来找你的。” 温柔看起来很慌张，额头渗出汗水，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她睡得很安稳。这些年来，他拥有自己独立的肉体，灵魂和它契合之后，随着时间不断增长，他现在早已是五域顶尖的强者，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那么狼狈？ “惜梦？” “是的。她需要你。” 他们用遗迹的设施跨域传送到冰域，然后瞬移到风暴堡。在领主主卧房间里，他们见到惜梦。 她躺在床上，看起来有点虚弱，床边摇篮里有一个初生婴儿。 “你们来了。她这两天还好吧......” “这孩子很安静呢，不用担心，婴儿是不会有传送的不良症状，她反而非常适应。” “让我看看她。”惜梦抱过那婴儿。 灰衣怪人说：“这两个都是你的孩子？我不是怀疑温柔当保姆的能力，但为什么你要其中一个给他照顾？” 惜梦说：“我支开了所有人，让朵姨带其他孩子去野营玩耍，而我的丈夫去了敛冽城参加宴会，现在就剩下我们了。这些事情，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孩子，一出生的时候，我就让温柔带走，因为......我要保护她。” 她眼泪开始滑落在床单上，但是她没有停下来。 “我看见了他们的未来，他们是成年人了，但是我一样就认出来了，他们是我的孩子啊......但是，男孩一剑杀死了女孩。我不知道是什么造成这样的结果，也许是财产，也许是政治......但是我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要保护我的女儿，我要阻止这场骨肉相残。老锤，这次是你最后一次带她来见我，在这之后，我要你发誓，再也不能带她来这个城堡。” “我发誓，我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相信你。” “你知道的，我是老锤，你视我为独立的个体，但我始终是温柔，和你是一体，我是你，你是我，我照顾她养育她，她也是我的女儿。” “谢谢你。” 灰衣怪人说：“很奇怪，自从那个时候，你不是失去了天赋能力吗？怎么又能看见未来了？” “那天，我独自一人在城堡墓地的东边的空地散步。那里是禁地，我丈夫是不会过来的，因为这里有奇怪的力场弱化念力场，失去能力对风暴来说是十分危险的。是不是很奇怪？我建立了新的家庭，却总会在每周抽个时间独处，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 灰衣怪人说：“我当然能理解，我独自度过了漫长的岁月，有一些灵魂，就是天生的排斥任何繁琐无聊的俗事。” “别误会，我爱我的家庭，但我也爱自己，我需要自己放松和享受，所以必须要有独处的时间，但是那天却出了意外，我晕倒了。” 温柔伸手在她肩膀轻揉。他明明知道惜梦安然无恙，仍旧露出一丝紧张。 “我就在那个时候，做了这个梦，命运的窗口给我展示了这一可怕的场面。我醒来，发现自己左手右手抱着孩子们，他们身上包裹着我撕开两半披肩，脐带都剪好了。双胞胎提前出生了。然而我身边没有其他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你没有意识的时候，‘你’生下了孩子。” “而这个‘我’，到底是谁？难道是我又有了新的人格？还是说......” 她顿了顿，说：“风华又回来了？我昨晚还做了噩梦，她对我说，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过吗？我触碰的每一个人，都留下我灵魂的印记，每一颗种子都会发芽......哈哈哈！——幸好这是噩梦！” 第二十五章 预言（5） 这就是她叫来灰衣怪人的原因，需要他亲自来判断。他伸手摸到惜梦额头上，然后收回。“我什么都感觉不到。” “我的能力是随着她和沉默的消失而跟着消失，如果不是她回来了，我的能力是怎么恢复的？” “我坚持我的判断，我察觉不了异常。” 温柔说：“但是她是你的传人，她的知识和力量都源自你，你能百分百确定，她没有找到办法躲过你的侦察？” 灰衣怪人想了一下，说：“不能。这一点我必须诚实告诉你。” “算了，疑神疑鬼是不能解决问题，她曾经在我体内潜伏那么久，如果真是她，迟早会显形的，我就不信，如今的我还会怕了她不成？老锤，这孩子。” 温柔接了回去。 “等等！”灰衣怪人叫住他。 “怎么了？” 灰衣怪人仔细查看那女婴。 “她出了什么问题？可是这两天以来，她吃喝拉撒都很正常的啊。” “不。她没有哭喊，也没有睁眼睛吧？” “初生婴儿不睁眼是很常见的，过几天才会睁开。她不哭喊，我一开始也以为有什么隐疾，她的呼吸和心跳都很正常。” “她没有灵魂。她是失魂者。她的生存仅仅是生物本能，她没有灵魂，没有意识，就像温柔你这具活体，你的灵魂进入这身体之前就是这样的状态。这种情况对人类来说非常罕见，但还是有的。” “不，我不相信，这是我的孩子啊。什么失魂，她可能只是智力障碍......” 灰衣怪人摇头。“不是的，两者有区别。” 世上没有谁的知识比灰衣怪人丰富的了，他的判断就是权威。 “那个梦呢，那个未来......”惜梦仍旧不死心。 温柔说：“如果她是失魂者，这样的未来不会发生了。你对风华的担忧也有可能不存在的。” “嗯？这孩子......”灰衣怪人到床边看惜梦的另一个孩子。 “他会哭会喊，不可能是你说的失魂者。”惜梦说。 “他不是，但是他和你一样......你是后天经历的创伤造成的灵魂分裂，他却是天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 “你说什么？” “他有两个灵魂在一个躯体里面。是了，怪不得其中一个是失魂者，原来产生了错位。” 房间里安静的可怕。突然，惜梦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命运，真是讽刺，原来这命运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温柔说：“你说什么？我不明白。” “你没看到吗，一个身体有两个灵魂，另一个没有灵魂。如果这样的情况，我预见的未来是不会发生的。但是我不忍心孩子有我的经历，多个灵魂在一个身体是十分痛苦、困惑和疯狂，这样的生活太过艰辛了。而眼前就有一个解决的办法。” 温柔说：“提取其中一个灵魂到失魂者，就像我从你身上分离那样......但是，你梦见的未来，就会有可能发生。” “是的。但是......老头，麻烦你，帮我这个忙。就像你曾经治愈我那样......” “你确定？” 惜梦点点头。她做出了选择。是的，他们可能有一天会自相残杀，但是，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吧，毕竟他们是她的孩子，治愈他们，让他们健康快乐成长，是她的责任。 灰衣怪人施展了独一无二，五域只有他懂的法术，男婴身上的一个灵魂提取出来，进入了女婴身体。但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抬起手，什么任何声光特效，他们看不出来任何名堂就结束了。 “好了。” “老锤，按照计划将她带走吧，安顿好她，但是她的下落，你要保密，连我都不能告诉。不然......我会控制不了，去看她......”惜梦眼泪又断珠落地。 第二十六章 居家（1） *** 玄哭了。 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真相。毫无疑问，玄就是当初温柔带走的女婴。他将她安顿在孤儿院，然后以养父的身份带她一起生活。长路和惜梦就是他亲生父母。 而荧和玄是一体双生的灵魂。 这样，过去的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现在还不是哭的时候，他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但是还是止不住眼泪。 “那个，嗯，后来怎么了，请继续......” “我之后继续隐居的生活，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五域某处发生了异常的能量，原本我是不打算理这些俗事，但好奇心作祟，我就出来了。于是知道几件事。第一，惜梦在东方山脉消失了。第二，温柔和痛苦和真神教一伙人碰头。第三，一个叫风华的女人出现了。这三点不是孤立的巧合，而是环环相连的。 我分别见了他们几个。首先，我找到风华。 不是，她不是那时的风华，但是她是风华。我知道你很像知道这个答案，但这是我能给的唯一的答案。在某种程度上，风华不是一个人，不是一个妖魔，而是一个概念。这一个风华源自于我的风华，但是她肯定不是我的风华，至于是不是惜梦的风华，更是说不清。因为她的灵魂不一样。我将她看做再次重生的人，而这一世的风华，是正是邪，说不清楚。她目前没有亲自下脏手做任何事情，她更并不是那时的杀人魔。在她无数生生世世之中，也不是每一世都是个十恶不赦的妖魔。 她是初入天平协会的一个调查员，我在火域的办事处见到了她，她也看着我。就这样，我想起当年美好的日子。那是最美好的风华，没有滔天的恨意，没有无尽的疯狂。她就这样看着我，平静地。 当然，我没有勇气和她交谈，更不用说动手铲除隐患。 我就逃离了。 接着，我找到温柔和痛苦。 痛苦说：‘老头你就别多管闲事了，你不是隐居吗？快回去隐居吧。’ 温柔说：‘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必须去做的。’ 我说：‘难道你们和风华是一伙的？我知道她重生了，她到底想要什么？和真神教这伙人在一起并不是好主意。’ 温柔说：‘你那么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问她？’ 是呀，为什么？我觉得自己宁愿面对邪恶的风华，也不愿面对这样的，她找到了心灵的平静，反而让我不知所措。” 玄回想自己和风华的接触。确实，她和传说中的“被诅咒的女人”相差甚大，是一个理性知性的学者。也许这一世，她并没有作恶。 怎么可能！玄自我嘲笑幼稚，坏事往往是应验的，温柔以“逼不得已”“必须”之类的名字做的坏事还少吗？他们收集碎片的途中，不择手段做的事情，风暴灭门，圣少女村火灾，敛冽城不死围城，石林深渊恶魔入侵，地域战争，天域人类七国内战，到现在的浮空岛与联盟战争......还要继续数下去吗？基本上五域几年来大大小小的冲突战争都和真神教有关。 风华和这些事情脱不了关系的。 玄还想起在轮盘庄园密室看到的笔记，那段话“你可以在别人身上复制自己”，这种破坏灵魂造成分裂的自我复制方法和风华所为如出一辙。到底风华在多少人身上有分身？这些风华还是原来的风华？还是说她们都不是同一个人？也许真如灰衣怪人所说，风华只是一个“概念”，不是特指一个人。 “最后一件事，你知道生命碎片的下落吗？” 第二十六章 居家（2） “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给你一个线索。这是外人不知道的秘密，浮空岛，原来是在翼人世界的巨大陨石。而它原本就是来自五域——这是我根据它的空间参数得出的结论。它可能在邪神陨落的时期的大爆炸，就从天域分离了出来飘向宇宙，然后到达翼人世界。而在翼人来到五域之前，很长的一段历史，生命碎片只有四个，在不同的人不同的时期出现，但始终四个，天域从来没有出现生命碎片。翼人之所以能够逃难到五域不仅仅是靠运气，靠的是浮空岛所留下的空间信息，让他们能够找到五域的方向。” “如果五域的生命碎片不止四个，而是五个，那么，那一个肯定在浮空岛，它从五域的历史消失，就是因为它随浮空岛去了翼人世界。而现在，它依然在浮空岛没有被发现！” 玄感觉一丝兴奋，总算有了一个好消息！ “谢谢你。我已经没有别的问题了。” 灰衣怪人并不急于给予答案，反而引导他思考。这让他受益良多。 “很好。花了刚好三个半小时。你用的时间和另一个你一样。这个给你，我已经给了一本副本给她。” 玄接过一本书，封面写着《死灵法术知识大全》。 “你为什么总是称呼荧为另一个我？” “你还需要问吗？你知道的。” “她比我更像我。” 灰衣怪人没说话，离开了房间。 玄也时常在心里将自己和荧比较。两人心灵相通，很多地方都相似，如果非得挑出不同，荧在内心更多犹豫不决，自我怀疑，无所适从的时候，行事偏偏更多决断，无论是出于熟虑还是冲动。 但是他也是这样啊，也许荧面更真实的面对自己吧，不会害怕和展示自己的阴暗。 现在，他知道为什么他们那么相像了，荧确实是另一个自己。 *** 玄回了家，睡了一觉。醒来，全身疲惫都消除了，在厨房找到面包，啃了几口，嗯，很好，没有发霉。 他坐下来翻看那本《死灵法术知识大全》。 其实，现在并不是研究魔法的好时间。浮空岛现在还是战区呢，也不知道战打得怎么样了。但正是如此，浮空岛如此混乱的局面，去找生命碎片容易弄得晕头转向，还不如等局面稳定一些再去。现在他不看书又该做什么？强化自身能力才是正道。另外，绿大师的屋子是天域最安全的地方，实木和迎风就不用他担心了。 五域的死灵法师消声灭迹，这本书就显得尤其珍贵。它记录了死灵法术的基础原理，咒语构成，施效变化等各个方面的知识，不愧是《大全》。但是它却没有对死灵法术的应用有过多的阐述，这正是灰衣怪人的风格，他给你信息，不代替你思考，你怎么得出结论，怎么利用结论，这都是你的事。 玄还不时尝试召唤不同种类的幽灵，忙得不亦乐乎。到了第四天，实木和迎风回来了，还带着曲歌和凯旋这两个客人。 “我们回来了！啊！闹鬼了！” 玄连忙驱散那只幽灵。“没事的，那是我试验的法术。欢迎回家！” 实木说：“等等，别靠近！” 迎风说：“天，你这几天是怎么过的！” 玄这几天废寝忘食研究死灵法术，天天清水面包，浑身脏乱差不收拾，迎风立即赶他去洗澡。其实玄可以用念力除污，不过想想，洗澡也是消除疲劳挺舒服的，他就照做了。 玄穿浴袍从浴室出来，实木和迎风已经做了点简餐和茶水招待两位客人。玄伸手拿吃的，被实木打手。“先去擦干头发和换衣服，这里有客人呢，成何体统。” 第二十六章 居家（3） 是哦，这是他们三人同居第一次在家对外招待客人，他们一直在家很是随意，常常相互调笑打闹，现在那么正经还真让人不适应。 玄几秒换装完毕回到餐桌。 “不错不错，真好吃。现在浮空岛怎么个情况了？” 实木说：“我以为你丢下我们，完全不在乎浮空岛的战局呢。” “你说什么话呢，我是相信绿大师会保护你们，这不，你们都毫发无伤。” 迎风说：“绿大师的话也不管用了，他也被‘请’着离开浮空岛。” 凯旋说：“那个所谓的蒙安德里王国新元帅，看她的嘴脸就恶心，如果我是绿大师早就干掉她了，也是他好脾气，没有和军方发生冲突，带我们离开了。” 曲歌说：“看来浮空岛很久都不会平定了，我看这里不错，打算在这里置业安顿了。其他翼人就没有像我那么好运的了，逃难的翼人是少数，大多都是绑上贼船了，许多翼人被新国王煽动了种族主义的情绪，走向毁灭而不自知。” 凯旋说：“是啊，联军果然是散沙，当初炮轰破开结界，就是最好的总进攻时机，偏偏内部各自保留相互警忌倾轧，就这样错过良机，翼人元帅反而带队袭击，一场混战下来，联军居然还吃亏了。现在双方仍然在白桦山对峙，没有发生大战，但小冲突和局部战斗都一直没停。目前北洲已经画为战区呢。” 玄说：“看来现在反而是下一场暴风雨之前，最平静的时候。” 实木说：“是啊，不知道暴风雨什么时候来，是最让人恐慌的了，你知道北洲附近的度假海岛原本有多少居民、渔民和旅客，现在都赶着挤上船，害怕卷入战争死于非命，民船撞毁沉礁的事故发生了很多起了。” 也许现在是好时机了，玄想，他是时候再去浮空岛一趟。 饭后，凯旋说：“谢谢你们的招待，我该走了。” 曲歌说：“怎么，你打算就回去了。” “我没决定呢，不过你问‘回去’，其实是回哪里？” “我哪里知道，你不是在金域有你的服装设计事业吗？不过你的老家在打战，你还想回去参和吗？” “我没下决定。不过，黑暗精灵的内战让我们种族倒退几十年。在经济和文化上，原本开放公平的环境变得更加恶劣了。在我年轻的时候，男性会牺牲掉自己的事业，早早结婚，女性生下孩子就给男的养育，地位地下，甚至还有很多男性没有获得公平的教育权、继承权、工作权，男性因为家暴致死，女性伴侣常常轻判。文化上要求男性守贞，带贞操锁是常见的，而女性却往往理所当然的有多个姘头。我逃离了这样的环境，也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些年，黑暗精灵社会终于和五域靠拢，可是如今......” 迎风说：“历史的前进是必然的，曲折只是一时的，你别看翼人新国王蹦跶得很，他迟早要完，同理黑暗精灵，你不用担心。” “担心也没用，我想我是不会回去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我先去一个地方。你们，都好好保重。” 凯旋离开了，实木带曲歌到客房安顿。玄帮迎风收拾行李，念力三两下就搞定。另一边，迎风在整理手稿。 “看来最近灵感迸发呀。” “是的，就在绿大师家的时候，初稿已经完成了。可以交稿给编辑了。” “我可以看看吗？” “不行，泄漏行为违反我和出版商签订的合同。不过你要偷看我不知道也拦不住。”她将稿子往桌上一放，就走出房间。 第二十六章 居家（4） 玄笑了笑，拿起看。这本小说的不厚，长度看起来也仅仅是刚到长篇小说的篇幅而已。玄的思维和阅读速度也是极快，半个多小时，他就翻完了。 小说名为《梅乐莎的死亡之舞》。迎风根据历史故事进行二次创作。古代天域林东十六国并立，群雄林立的时代。南河王国的公主梅乐莎设计杀死了先知多纳特拉，因为他预言公主将会给王朝带来灭亡。后来预言成真，公主登基为女王后，和其他国家爆发了战争，在战乱中，王国兵败，王都竟然被屠城，王室惨遭绝裔，战后其远亲的一支贵族带领人们重建国家，建立了南河的新一代王朝。 小说对这一历史展开了许多内容，描写了公主梅乐莎的成长和爱恨情仇，宫廷的尔虞我诈权力斗争，各国的合纵连横，热血彭拜却又残酷无比的战争。 梅乐莎公主是先王的长女，南河王座的继承人。皇后再嫁邻国的海湾国王，新王也没有直系子女，婚礼之后，南河和海湾两个王国强强联合，同时梅乐莎成为两个王朝的继承人，成为天域最高贵的人。 长大之后，她辅助继父管理两大王国的土地，掌握极大的权力，公主的势力遍布朝野，偏偏先知多纳特拉对她不假辞色。她却故意经常调笑高冷的多纳特拉，他却始终报以距离和尊敬。慢慢地，梅乐莎居然爱上了先知。 她终于忍不住像先知袒露心迹，多纳特拉却拒绝了她。 第二天，在宴会上，先知却做出骇人的预言：“尊贵无比的女王，将会亲手葬送两个王国的未来。新的王朝将会在废墟重建。” 满朝文武都对这个预言有不同的解读。其中有一种说法，所谓的“女王”就是梅乐莎，她成为两大王国的统治者后，将会毁掉它们。 梅乐莎感到愤恨不已。她不相信什么预言，认为多纳特拉滥用神权，就是为了伤害她的自尊，彻底断绝她的追求。 她动了杀机。 朝野针对公主的谣言四起，梅乐莎想杀先知，还得从长计议。她特意放开了手上的部分权力去拉拢各个派系力量，和王室成员以及各大贵族世家拉拢关系，对外界的表现也越发低调了下来。她的继父也开始认为这种对预言的解读是不正确了，所谓葬送王国的女王不是梅乐莎，再说，预言里的王国也未必是指南河或海湾。 多纳特拉在那之后却未对预言的内容做一句解释。 在一次祭典狂欢，梅乐莎和多纳特拉都带着神祗的面具，在偶然之下，碰面谈话，竟然萌生情愫，发生了一叶欢愉。 梅乐莎事后知道对方身份，竟然更加憎恨，认为先知在玩弄自己的感情，不听对方的任何解释。多纳特拉感到后悔不已，内心真的爱上了公主，想要挽回她，却无能为力。 梅乐莎费尽心思，削弱先知的力量。削减神殿的经费，减少圣卫队的规模，逐渐剥夺先知的部分权力，最终，她下了杀招，诬陷了多纳特拉，让国王杀死了他。他死之前说：“我的殿下，其实你不用那么麻烦，我愿意为你献出一切，包括生命。” 在故事的结尾，她的命运如同先知的预言，走向毁灭。荧惑守心，呈荧荧火光，离离乱惑之象（这是古代对星相学的迷信，现代人嗤之以鼻）。她的一切在权势的巅峰之中恰然而止。 故事主线是这样。但小说的叙事方式很特别，是以四个人的不同角度讲述同一个故事，却有不同的细节和结论。 第二十六章 居家（5） 他们是帝国的元帅，大豪商，吟游诗人，首相。同一件事情，在不同人的眼里，记忆力都不一样，甚至大相径庭。什么是真实？什么才是真相？历史在她的笔下变成一个似乎有意识的猛兽，它展现出无法抵抗的力量。 于是，梅乐莎可以是善妒无知的女人，可以是野心勃勃的女人，也可以是婬荡欲望强烈的女人，也可以是个纯洁无暇的女人。但是，她哪怕是国家的统治者，在历史的洪流也不过是随波逐流的一叶扁舟。 显然，迎风很大程度是在借古讽今，现在天域混乱的局势，和古代乱世也是不逞多让。 还有，结尾的一句话，玄感到心灵的共鸣，又无比的震撼。 梅乐莎和多纳特拉都拥有无比孤傲的灵魂，两人无比相似，他们始终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两人的爱情就是一种高级自恋，但是你我一体，我成了你，你成了我，又会迷失自我。要重获自由，唯有分开，没有别的办法。有什么比死亡更好的分别呢？ 迎风进来了。 “这真是一本好小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迎风笑了笑，去睡觉了。 次日，曲歌很快就在新树村相中一间带庭院的小屋，配套齐全，直接拎包入住了。 他走之前，玄说：“浮空岛最古老的建筑是什么？” 曲歌说：“这你就问错人了，我不是考古学和历史学家。” 送走一位客人，又来了一位。 伊莎贝尔出现在他们家门前。 “早啊各位。” “伊莎贝尔，我都差点忘记邀请你做客的事情了，你怎么现在才来？你见到灰衣怪人了？” “没有，不过我有这个！”他们进屋落座后，伊莎贝尔拿出一本《死灵法术知识大全》。 “你见到她了？” “是呀，就在昨天，她说这本书已经读完了，就给了我，上面的知识确实能够解答我之前的问题，让我受益良多。现在去见灰衣怪人也就没有那么迫切了，我就想到来见你。” 显然，他们说的“她”，就是荧了。 “她有没有说要去哪？” “她昨天和我分别，就去了浮空岛。” 果然。 “那你有什么打算？回去龙族庇护所？” “不。其实我这次出来，并没有经过尖顶山村长的同意，因为那个龙神的启示。我就这样回去，说不定村长要罚我擦亮每一个金币而且不许用魔法。” 玄笑出声来。“我记得你说过龙神预示最近几年五域都不太平，你也看到了，龙神是对的。” “没有那么简单，其实，我没有讲清楚，我怕讲出来吓到你。” “哈哈，我们人类确实在你眼里是弱不禁风，不怕不怕，告诉我吧。” “龙神的预示给村长，其原话是‘被诅咒的女人永生不死，她生下的孩子，将会毁灭世界，然而它将会在废墟中重生。’。这可不是什么不太平，这是末世预言。” 玄不说话。 “你看，被我吓到了吧，如果五域真的面临末日，我们龙族还可以向黄金巨龙求救而逃离，其他种族可就没有那么好的际遇了，也难怪你会吓到。” “我确实对这个预言感到害怕，具体原因我说不上来，也许是对未知的恐惧。总之时间紧迫，我得动身了。” “你要干嘛？” “去浮空岛。” “你们都去浮空岛，我也去。” “你们的村长是对的，龙族没有必要参和这些。” “我才不管他呢。” “好吧，稍等一下。一会我们就出发。” 玄将两位伴侣拉到房间。 实木说：“我就知道这一天要来了，你要离开。” 第二十七章 王子（1） 玄说：“是的，我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也许我们就这样结束了。这里，是我长久以来，唯一的家，我真的很喜欢这里。我爱你，实木，我爱你，迎风。” 迎风说：“说得真煽情，真看不出来，你还是‘真爱党’‘真爱教’呢，” “哈哈哈！迎风，我再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在想，哇，这是仙女下凡。我和你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 “就发现小仙女也会掏鼻孔和放屁。” “是呀，我发现你也是凡人，和我一样，你不再是我小时候崇拜的那个老师。同时你令我重新审视真实的自己，你在我生命的两个阶段，以不同的身份，促进了我的成长，这让我更爱你。” “我也何尝不是也因你而成长呢。” 玄又转向实木。 “实木，我和你并不是一见钟情。” “我和你初见的时候，你还和正牌风暴传说，爱得死去活来，你自然不会把我放在心上。” “不，我当你是至交好友，后来，我和你的爱情是真挚的友情升华而成的，这是无比难得和珍贵。你并不在意我的肉体外在是什么样子，你爱上的是我的灵魂。” “其实，我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是在失落之城。我陷入了幻境，在那里，我和你堕入爱河，度过了一生，一起走过五域的山川河流，你渐渐的老去，最后在我怀里，与世长绝。然而，这些都是虚幻，我当时是无比的失望。但是，没想到，我还能和你爱恋，虽然事情和我预想的完全不一样，但是......谢谢你。” 迎风说：“是真的，他还把这故事素材给了我，我会将它编入故事会文集。该文集内容跌宕起伏，将会精录五十个小故事，各位敬请期待！” 玄说：“我在正儿八经的和你们道别，你还打起广告来了。不过，我知道，你们会好好的。” 他们再一次相互亲吻拥抱。 *** 浮空岛的结界被破坏过，就无法恢复原来全覆盖的模式，只是在重要地点角度和关卡补上了防御结界，这对军队袭击的防御是有效的，但对零星的偷渡行为却不能完全防护。但边境上的巡逻军绝不手软，在这里峭壁关卡上布满血肉和腐臭，都是不愿和浮空岛陪葬的难民留下的。当然，以玄和伊莎贝尔的能力，他们顺利穿越边境。 “哇，我变身成翼人那么多次，还是第一次来到浮空岛，耶！” “嘘，小声点，不要那么兴奋。” 他们扑扇着翅膀飞入城市——玄的翅膀是假的，得用念力控制，伊莎贝尔是真的，变形术让她成翼人形态。她此时是金发碧眼、高挑俊美的翼人女性。 “前面的停下！守卫军例行查证，请成队列排好，准备好证件！” 城市的守卫军拦下了通道，翼人们都停下来。他们脸上有木然、有烦躁、有担忧，但没有人反对军队的行为。 “糟，上次我来都没有这套，看来城市进行军管之后到处是限制。”玄拉着还想看热闹的伊莎贝尔，瞬移离开。 第二十七章 王子（2） 在偏僻的小巷里，他们站在阴暗处。 “这样瞎乱走动，迟早会被守卫军发现我们这些无证入侵者。我得想想。” “为什么还得想那么多，直接去市政厅，拉几个官员打听消息。” 一上来就绑架官员，这想法也太激进了吧。不过想想，在古候的屠龙故事里，常常一条龙就灭一个小国，绑架也就小意思了。 “也许不用那么麻烦。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我？”伊莎贝尔抓了抓头发。 *** 市政厅正门挂上了新国王爱云的肖像。他上位一周，就被众多狂热崇拜者封为偶像了，他被人当做神一样拥捧是什么感觉呢？这问问伊莎贝尔就知道了。 因为她此时就是国王的样子。众人前后恭恭敬敬，簇拥在她身边，并且引她和仆人——就是玄——往市政厅里面走。 玄想到这个计策的前提，是基于正版国王这几天都隐藏在秘密指挥部这一情况。在羽刺杀失败后，他就感觉到不安全了，不再出现在公众面前。作为一个独裁者，他的手下是不能有任何质疑，这就形成了一个微妙的心理，也许有人知道情报，发现同一时间有两国王，他也不会去质疑，反而认为也许其中一个是替身呢，伟大的国王早就掌控了一切。 里面的官员成队列高喊：“欢迎陛下前来视察。” 玄用鼻子轻哼了一下，伊莎贝尔这才反应过来。“啊，各位辛苦了，大家都散开各忙各的吧。你过来，我有问题要问你。” 官员们退开后，一个市委员来到他们身前。 玄说：“陛下需要一些档案资料，你知道浮空岛最古老的建筑是什么吗？” “最古老？有很多旧世界就有的古建筑，但要说到建成时间最古老......这个需要查阅历史档案，不过历史档案局已经被查封了。” 伊莎贝尔说：“谁那么不长眼，我要什么就封什么。” “呃，是陛下您下令查封的。因为历史档案局之前的局长就是爱乐。查封了之后，所有工作人员都被遣散，档案大楼被征用来给军用物资的临时堆放。” 玄和假国王对视一眼。 历史档案局虽是浮空岛国有资产，但其局长一职没有任何官衔级别，王子爱乐就是挂了这个闲职。他本人对文学和档案史料都有研究心得，在这个领域都有多项成果发表。不过，他现在因为反对他的父亲统治而入狱了。 他们去档案大楼也不知道怎么找，总得有个管事的带领。伊莎贝尔也不用同伴提示了，说：“那带我们过去找爱乐，这个废物总算派上用场。” “遵命，陛下。” 监狱里，有个专门的区域关押重要人物，爱乐王子就是其中之一。 玄见到他，比起那次度假村谈判桌旁的形象，他看起来疲惫一些，但也没有受多少苦——毕竟他的身份还是王子，哪里知道国王要怎么对他，万一释放了呢？如果那个不长眼的狱警怠慢了，王子将来要报复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罪犯爱乐，现在需要征用你为陛下服务，请跟随我。”狱警打开房门。 爱乐看见玄他们，·愣了一下，然后大笑起来。 随行的市委员说：“在陛下面前不得无礼。” 第二十七章 王子（3） “你们真是一个个傻帽，就这样听这个冒牌货使唤。” 全场寂静。 其实毫不意外，爱乐最了解自己的父亲，伊莎贝尔即使看起来和国王一样，也是浑身是破绽。玄全身贯注在身边的狱警和安保，准备随时动手。伊莎贝尔吞了一下口水。 “哈哈哈，笑死了，那老不死的从哪里找来这么像的替身。” 市委员说：“够了！你们押上。” 伊莎贝尔连忙说：“还不闭嘴跟我走，你这个逆子。” 爱乐说：“狐假虎威，你们两个别碰我！我自己会走。”两个狱警没有押着王子，但也一左一右的紧盯着他。 好险！显然，在场的人都对伊莎贝尔的身份存疑。确实，假国王有很多不合理之处，在这个危机的时刻，没带随身侍卫出现在市政厅溜达，市委早就感到疑惑，但都没有揭穿，因为他也认为这是国王替身，即使是假的他也不能揭穿，说出来不就坏了国王的计策，危及真国王的安全吗？ 即使王子说出来，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把假的当真的对待。没想到市委员和王子聪明反被聪明误，让这两个入侵者钻了空子。 他们来到档案大楼。历史档案局一楼大厅搭起了临时货架，自战争开始，这里就征用成军用仓库。看守的军人见到“国王”一行人，恭恭敬敬的放行了。 “那么，尊敬的‘陛下’，呵呵，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伊莎贝尔忽略他毫无尊敬的语调，说：“我需要找到浮空岛存在时间最古老的地方或建筑。” 玄从灰衣怪人了解到，五域长期的历史记载，只出现过四个生命碎片，另外天域从来没有出现有生命碎片。而浮空岛曾经是天域的一部分。如果生命碎片真的在浮空岛，就有可能存放的地方，远远比翼人从旧世界开始建立的建筑还要古老了。 “这个简单，古建筑有按照年代序列归档的。这边去三楼吧。”爱乐说。 他倒是很快就将基本厚厚的档案盒找出来。 “这里有些档案乱序了，真是的，那些查封的人什么都不懂就不要乱碰这里的东西！嗯，我找到了。按照这里记录，废弃的市郊南塌陷区，原本有最大的天神像，是浮空岛到达天域时纪念这一壮举而建，” 玄说：“这并不是最古老的建筑。有没有在旧世界之前的？” “那就要看这份了。在旧世界，浮空岛经历灾害和战争，很多估计都沉埋在地下，有些还没开挖呢。你看这里考古学家的记录。” 玄看了档案记录。 古城市，天空之城下水道，九千年前至七千四百年前。 古代采矿场，一万两千年前。 天神殿，两万五千年前。 ...... “是这个了，天神殿。”玄用食指敲了敲档案上这行字。 “啊？这个考古成果还是很大争议，其他专家对这次的地层采样和测算、推测都有存疑，认为天神殿并没有那么古老，当然它有新旧建筑群叠加，多次重建又摧毁，导致测算困难。但很多专家都认为天神殿不可能在两万五千年前建造。因为天神教都没有那么长的历史记录。” 第二十七章 王子（4） “只是文字记录缺乏，天神教还是有可能在两万五千年前就有一定规模？”玄说。 “你这样理解也不是不对，但是两万五千年前都没有在浮空岛的定居记录，属于无人蛮荒之地，再加上天神教没有证据......” 玄听到这里眼前一亮，是了，这个很符合！ 伊莎贝尔说：“行了，考古学家是需要实际的证物来证明，但我无所谓。天神教遗址在哪里。” “这里有地图。” “好，很好，”玄收好地图，向伊莎贝尔使个眼色。 猛然一声吼，玄立即扑在爱乐身上护住他。在场的守卫，狱警和官员统统被震晕。 “真是的，我叫你动手，也不用一上来就放大招呀。楼下的军队听到动静，很快要上来了。”玄拉着爱乐站起来。 “这是最最简单的震慑龙语，好吧，谁叫翼人们都那么脆呢。” “你们真的是来救我的？”爱乐说。 “是的，虽然这不是我们原来的目的，顺带救救你也无妨。”伊莎贝尔说。 “不废话，拉着我的手。”玄带上王子，瞬移了。 军人们杀进档案室，他们已经离开了。他们翻看留在桌上的资料，其中一张纸刻上了一行字，“放松，我们会救你离开”。 原来，爱乐在整资料的时候，玄就用意念在纸上刻了这行字，爱乐这才配合工作，找到他们想要的信息。 在城市外荒野。 玄说：“王子，你安全了，想去哪里都可以了。” “你们要去天神殿？我也要去。” “你去干嘛？” “我可以帮到你们，那里的结构复杂，我进去过那里考古现场，可以帮到你们。再说了，你们不怕死，我倒是很安全的，毕竟我是个重要人物，敌军最多只是将我俘虏。” 伊莎贝尔说：“你说什么意思？” 玄打开地图来看。“我明白了。天神殿不在前线，但在这个关卡之后，这是个突袭重点打击，联军如果要突破防线，肯定不会从正面，一旦突破侧面关卡就可以长驱直入，天神殿的位置就是首当其中。” 伊莎贝尔说：“双方都稍停了两天，大战没有那么快吧。” 玄说：“不，大战就在眼前，目前形势，联军急需一场胜利来稳定军心，我刚打赌，以这条路线突袭的攻击就在这两天内发生。” 爱乐说：“没想到英雄所见略同。那你们还去吗？” “当然。”玄耸肩。 他们来到关卡军事基地附近，大战已经打响了。联军的飞行器和无人机空中部队已经出动，连番轰炸基地的防线，防守军也不示弱，对空炮也不断反击。各种武器爆炸震耳欲聋，火光四射。 “没想到这么快就开打了。”爱乐说。 “要我杀出一条路吗？” “不不不，不要乱变身，万一把双方的火力吸引过来就糟糕了，你可不能一个挑翻两边军队吧。让我看看，这里战场导致能量波动太大，影响到空间结构，无法直接安全瞬移到天神殿。” 伊莎贝尔变身成火精灵。“还是这个形态用空间力量比较顺手，我们可以分段瞬移过去。” 第二十八章 神殿（1） “让我算算安全距离是多少。嗯，五次，但是，为了在各种爆炸中稳定传送，我们第三次之后，需要在这里，”玄指了指地图的位置，“这个山坡后休息一下，恢复空间力量，这样才保险。毕竟浮空岛在高空，不是陆地，相应的衰减和变量也要考虑到，而且我们还带多个人，比我们自己瞬移要复杂一些。” “你是不是多虑了，连续五次并不难呀。” “我得考虑，能量震荡对空间结构的影响，造成额外的空间力量消耗，我可不想出现任何坐标大幅偏移的情况。这在我们空间力量不够盈足的时候，可能会出现。”玄又想起在灵域身不由己的情况，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 “好吧好吧。”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一个飞行器被击中往他们所在地坠落。 一眨眼，他们瞬移到第一个预定地点。爱乐王子立即炸毛。“有没搞错，你们不事先提醒一下？不行，我感觉反胃。” “这是一般人会产生的传送副作用，吐着吐着就好的了。”玄耸耸肩，谁叫你自找。 毫无警告，他们又传送到第二个预定地点。 “确实有偏移，产生额外的能量消耗，虽然是可控的，看来我小看了这场战争的剧烈程度，而你是对的。”伊莎贝尔说。 王子“哇”的一声吐出来。玄无奈只能停下来，等他慢慢吐。同时，炮弹在他们周围三三两两的爆炸。伊莎贝尔撑起一个火焰结界防御，挡住这些火光、碎片和震荡。 爱乐吐到酸水都出来了才结束，玄拍了拍他的背。“好点了吗？” “嗯，我现在舒服多......”还没说完他们就传送到第三个预定地点。 “我们这次没偏移，不过为了确保准确，花费了额外多的力量，正如你预料的。”伊莎贝尔说。 爱乐只能在心里直骂，因为他又开始吐酸水，没空骂出声。 “好吧，我们先休息，直到空间力量完全充满，再进行下次传送。” 伊莎贝尔看到王子的囧样，笑了。“没想到翼人都堕落成这样。我听说你们的先祖，来到天域那一批，统统都擅长空间力量的超级高手，人们都成他们‘天神翼’，就是说他们拥有强大的空间力量，都是储存在翅膀上的，他们的事迹在我们龙族的传说是赫赫有名的。他们和昙花合作过很多空间项目呢。白桦山下链接浮空岛的传送阵就是其中之一，运行千百年都如此稳固。可是你们这一代呀，啧啧。” 爱乐吐完了，说：“怎么能这样说呢，术业有专攻，我不懂这些，我们翼人当中还是有人懂的。” “是是是，我听说都是天神教的神职人员掌握这一技能，又有什么用呢，他们敝帚自珍，把越来越破败的空间知识当做宝，只在教会内传授，不但没有交流创新，还不断倒退。” 伊莎贝尔在理，爱乐无法反驳。 “话说天神殿现在考古研究是怎么个进度。”玄说。 “上层的六千至七千年年前的古建筑已经挖掘完毕，而下层掩埋的主体部分还没开始动工，但是非主体区域已经开始了。” “就是‘两万五千年前’的那部分？”伊莎贝尔说。 第二十八章 神殿（2） 爱乐摇头。“这个结论还未证实，还有待挖掘实物来考究。等等，你们该不是要去下层吧？那里仅仅开挖到一条浅道，连通古建筑外围的古道路，还有各种填埋物，往下是没有路和通道的了。不过看你们的空间能力，我吧，当我没说。” 玄说：“我还有大概二十分钟恢复完全。你呢？” “差不多。” “那么先准备战斗吧。” 玄话音刚落，一个导弹就在山坡炸开，一众飞行器列队在空中投放部队，联盟军的地面部队降落在山坡侧，居高临下对准玄等人所在的位置。 在爆炸坑中心，他们完好无损。 “王子，你就待在我身后不要乱动。”玄说。 盟军地面部队喊话：“前方的人员立即——”还没说完一个大火球就在他们所在位置爆炸，他们的机枪立即“突突突”反击。 玄扶额。伊莎贝尔不应该那么快动手，等对方说完还可以拖上几分钟，她还真是胆子大得不用想策略了。他只好以念力场拦下子弹。密集的子弹打在念力场上，立即静止，形成密密麻麻“墙”，接着“叮叮咚咚”纷纷跌落。 伊莎贝尔大手一挥，一阵火雨在方圆几里轰炸，空中炸毁了两架飞行器，地面部队倒下了一片。 “你的动作太大了，这种大范围魔法不能用！”玄冒汗，“这样毫不节制的施法，等同往空中发信号弹，会将大部队吸引到这里来。” 说什么来什么，一阵“嗡嗡”声，大批飞行器群往山坡这里飞来。他们这下捅了马蜂窝了，联盟军主力部队也往这边调动了。 另一侧的部队也开火了，玄立即撑开念力场抵挡。地面集结的部队数量越来越多，空中战斗单位还在试探，但是如果一旦发动轰炸，这个小山坡就要移成平地。和联盟军战斗不是他们的本意，也不会有好结果。 “伊莎贝尔！一会儿你再放那个大范围魔法！” “你不是说我不该用吗？” “你都用了也没办法啦，不用等了，你一发动，我们就瞬移离开！” 空中落下无数火雨，一大片刺眼的火光，炸裂四散迸发，干扰了联盟军的行动。 这个伊莎贝尔！行动都没给提示，是要炫耀自己瞬发魔法的能力吗？玄只翻白眼。 联盟军居然在这里无关紧要的地点耗费了宝贵的进攻时间，折损了人手，连被包围的猎物都不翼而飞，魔法消停了之后，他们的目标消失了。这是多让人郁闷。 玄一行人当时并没有想到自己怎样影响了战争的形势，后面两次连续瞬移，到达了天神殿考古挖掘场附近。 “用了额外的许多力量，但是我们的传送都非常精准，干得不错。”玄说。 “当然，我这变形术可是顶尖的。” “这是不是说，你的本体其实比大多火精灵的空间力量要差啊？” “哈哈，你这话找打。” 爱乐对照地图。“挖掘场自从战争爆发就停工了，现在应该没有人，在这边的小路过去——”还没说完，玄就抓着他的肩膀瞬移过去了。 “呕——不是说要慎重传送吗！” 第二十八章 神殿（3） 玄说：“现在我们不在战区，没有额外的能量波动干扰，短途瞬移是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了，放心吧。不过你真的是少有的‘传送不良’体质，只能适应稳定传送阵，其他都会不良反应。” 爱乐用袖子擦了擦嘴。“‘多谢’你的诊断，我们这边走吧，这边梯子可以往下方坑洞。” 他们到达第一层挖掘区，首先有一扇门挡住这条通道。 “虽然考古工作暂停了，但是必要的安保措施还是有的，下面毕竟有大批文物呢。”爱乐上前输入了密码。 打开门后，他们进入空旷的局域。这里岩壁安装了钢筋支架，通道两旁插着标识牌说明各挖掘区域的分类，各项出土文物整齐陈列在架上，可以看到各种分类标签，有序的展示出来。 “哇，真是壮观。翼人真是个拥有悠久历史文化的种族。”伊莎贝尔说。 “当然啦，我们继承旧世界，并且接受五域的文化，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爱乐一脸自豪。 “咦？前面有人，安静，我们这边躲起来。”玄向同伴打了个手势。 只见远方，有三个身影。伊莎贝尔变身成木精灵形态，她比普通的木精灵的感官更加厉害。良好的视觉，超强的听力发挥作用。她告诉同伴，她看见了一个黑色双翼的翼人和另外两个翼人。 “竟然是羽，她在这里。告诉我他们在干什么？” 在上层挖掘场另一边，羽要另外两个翼人继续向前。 “下层的区域还没开始施工，到了下面通道底部就没有路了。”男翼人说。 “不要再让我重复一遍。”羽说。 女翼人拉了拉男翼人。“不要争了，去把门打开吧。” 男翼人边给门输密码，边说：“早知道就不要参加什么鬼考古项目了，这一顿被老爸忽悠的......” “你就别扯了，以你历史学勉强及格拿学位的水平，在这里挂个职务混资历，在打通一下，过一两年就高升了，然后在你老爸的机构干大项目，过两年还能步他后尘从政。你一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有什么好抱怨。”女翼人说。 “谁能想到今天，当年能够逼得这家伙被抓，逼她离开浮空岛，如今反过来被要挟，真是风水轮流转......” 羽说：“你们两个别废话。” 原来羽要挟的两人竟然是当年同校的同学小林和蒙泰拉。他们之间积怨来源已久。小林和蒙泰拉分别是语言学和历史学的研究组专员，在挖掘场停工了之后原本是放大假的，却被羽找上抓来带路。 “好啦好啦，催什么。”蒙泰拉推开门。他们进去了。 伊莎贝尔说：“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我们有爱乐，那家伙就找了两工作人员带路。”、 爱乐说：“那可不是什么英雄，是被通缉的杀人犯。不过之前试图刺杀我爸，也许可以拉拢成盟友。” 玄说：“她可不会被任何人拉拢。我们接下来还是小心点。” 伊莎贝尔说：“有什么怕的。好啦好啦，别这样看着我，这次我保证收敛一点，再说，敌在明我在暗，不用担心。” 第二十八章 神殿（4） 听她的保证，玄并没有放松多少，这里挖掘场到处是古建筑，这个彩虹飞龙来几下大招分分钟是要塌方埋人的了，另一方面嘛—— “我在暗也未必。”玄说。 爱乐说：“怎么？你觉得还有别人在这？” “还记得在档案大楼，你发现资料被人翻动过？” “看了这些资料也没用，外行人看到那么多信息，也不知道怎么找到这里来呀。”爱乐说。 玄摇了摇头。荧身边还有来自科学城的超级机器人小K，处理大量信息并不难，荧甚至不用像羽或他们那样找人带路。“总之我们先跟上吧。” 羽是个不弱的对手，不让对方发现并且保持这一优势并不容易。玄集中精神，让念力扩张到同伴周围，减少空气的流动。他们在向下通道中途，岩壁传来剧烈震动，“轰”一声，尘土飞扬。 玄说：“镇定，放心，我们没有被发现。” 他们到了底部，看见岩壁上出现一个大坑洞，这样霸道的开路行为，显然是羽造成的，如果是荧，她有很多种方法不弄出如此动静。 “这可不妙，下层的地质结构并不稳定，没有经过勘察和计算，随意打洞是很危险的。”爱乐说。 伊莎贝尔说：“不用怕，翼人，有我在你死不了。” “怎么说话的，好像我成了怕死鬼似的。” “你就是啊。” “你！” “别说话了，先进去吧。” 下层的古建筑群在一片黑暗之中。玄虽然看不到，但是能够感应到周围的物体，在内心勾勒出大致的形貌。伊莎贝尔以木精灵的形态感觉毫无障碍，只有爱乐一直跟在后面跌跌撞撞。 “不行，我有点晕。”爱乐说。 “你们翼人真是脆弱。” “呃，似乎这和种族没有关系，你是不懂任何防御魔法吧？”玄说。在这里空气不流通，氧气稀薄加上上万年的积累肯定充满有毒气体。伊莎贝尔身体强悍不用说了，玄一直有念力场防护。而爱乐这个身份，以前到挖掘场从来不用考虑这个细节，别的工作人员都会提前搭建通风设施，准备好各种应急措施。 “这个简单。”伊莎贝尔伸手指画了个圈，一个花环凭空出现在爱乐头上，他的呼吸立即顺畅了，而且花环发出的微光，让他脱离了盲人一般的状态。 这一手自然魔法挺让玄感到稀奇，他没见过。实木虽是正牌木精灵，但他早就脱离森林，自然之力稀薄的木精灵，可是不懂这一招的。 “谢谢。” 一行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爱乐说：“按照文献的推测，天神殿是呈现‘众灵环绕’的格局，周围的灵堂建筑围绕着中心圣殿，而前面这一栋，就是中心圣殿，天神的圣身像就在那里。” “他们已经进去了，这里有风元素魔法的痕迹，应该是一种防御结界。” 玄认同伊莎贝尔。“一会进去可能会有一场战斗，要有心理准备，王子，你就躲在一边小心点。” 伊莎贝尔说：“我就不信那个‘黑翼恶魔’有说得那么厉害，我们一齐动手还制不住她？” 第二十八章 神殿（5） “我相信两人联手肯定强过她，但别忘了，她手上还有两人质，救人优先。”玄虽然觉得羽不至于伤害无辜，但也要预防万一。 玄和伊莎贝尔在前，爱乐在后，进入了圣殿。 *** “伊莎贝尔——王子——怎么回事？” 玄发现同伴们消失了。 “欢迎来到天神殿！”突然周围亮了起来。玄可以看到恢弘大气的殿堂，两边是长篇的浮雕巨画，仿佛在诉说什么故事。殿堂正中央有个蒙面翼人，双翼闪烁着金光。 “呵，让我猜猜，这又是哪门子的幻象？什么反映内心的渴望，什么命运的另一种可能？”玄一脸嘲讽。 “哈哈，也让我猜猜，你是不是在哪里受过刺激，才这样误会我了？” 玄拔出幻术破除剑，并没有什么变化。“不承认？也好，反正我迟早发现破绽，这些幻象也就破除了。” “真有意思，我很久没有看见这样有活力的挑战者了。” “什么？挑战什么？” “我宣布试炼开始！” 玄有不好的预感，抢先进攻，双头剑回旋飞出，对方横断劈开，倒下成了碎片，双头剑飞回他手上。 石像？可惜了，这样栩栩如生的艺术品，逼真得把他给骗了，上面应该还附着了奇特的魔法。对了魔法！ 玄立即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刚才的殿堂！那个石像竟然是个魔法陷阱，故意让他击碎。 他来到一个广阔的绿色草原，这里空中漂浮着奇特的微光。玄不是个魔法师，但也感应到充裕的魔法元素。 “这里不是天域，更不是五域的任何一个地方！” 玄仔细一看，那些微光还是个活物。“这是？风元素精灵？那么多！” 风元素精灵并不存在五域，是异域生物。一些魔法师可以召唤异界生物，这些生物并不是实际出现在五域，而是它们的投影，魔法的效力过了后，这些投影也就消失了。风元素精灵就是其中之一，人们召唤异界生物大多都不知道它们所在的坐标，所以不时会出现一些意外，例如错误的召唤出异界幽灵或深渊恶魔，造成毁灭性的后果，所以召唤系魔法钻研的人不多。 玄也是在少数的藏书见过风元素精灵的插图，它们除了召唤魔法，就只出现在翼人的传说故事。 “难道说，这里是翼人的旧世界？” “是，也不是，”刚才的金光翼人出现，“旧世界已经消亡了。” “你又是一座石像？” “是，也不是。” “我不喜欢谜语。” “喜不喜欢也没关系，这里的重点不是我，你看看——” 那些风元素精灵开始成队列形成图案。 它们在形成法阵，施放法术！玄立即瞬移，一道闪电打在他原来的地方，方圆百里成焦灰。 金光翼人说：“幸好你反应快，小心点哦，你的形势不太好啊。”他的提醒和同情满是嘲讽语调。 玄冒冷汗。刚才他瞬移是条件反射，没有考虑到这里的空间情况，幸好感觉和五域差不多，不会造成大误差，要不然不用打，他就先传送到虚空哪个角落了！灵域的事情，看来永远是心理阴影了。 第二十八章 神殿（6） 他没空闲后怕了，又再次瞬移。无数闪电一浪接一浪轰炸。这里的魔法元素浓郁，风元素精灵成矩阵叠加，魔法效果惊人。在现代，玄是没机会见识传说的禁咒，但他想它们的魔法也不会差到哪了。 形势不乐观，但是在这里，玄也获得一个好处，就是空间力量的恢复比在五域要快速得多，还能持续瞬移躲闪。这样对比，也许风华是对的，五域是个能量开始衰减的世界。 一时半会还没到危急的时刻，玄静下心观察这群生物。 单个风元素精灵的力量是微弱的，但是一群小家伙，以法阵方式排列就十分恐怖了。打败它们的方式，要么就是有比它们更强大的力量，要么就让它们强大的力量无法发挥。他只能选择后者，唯一能想到的方法就是打乱它们的法阵，但是它们是有组织有沟通的生物，即使他打散了它们的队列，它们也随时可以重组，这又能怎么办？ 玄决定先试一试。他看准小家伙们的施法间隙，随意到它们的阵列之中，挥动双头剑，法正立即被打散，但一道闪电在他背后发出。玄立即朝侧面躲闪。 正如他所想，法阵不是一个法师设置的法术驱动，它是活的，能够自由变换，改变设置，外力打散它是不现实的。 玄快速思考，同时身体也没有停下来，应对一浪接一浪的魔法攻势。 任何一项精密的群体行为，都不可能是每一个人自发进行的，每个生物个体之间都有差异，所思所想和行动不可能一样，这就需要协调沟通。同时这种群体行为都有领导或决策人员，它们可能是一人领导，也有可能是群体决策，也就是少数人引领多数人。于是，解决眼前的问题就有了两个方向，一个是打破或搅乱这些小家伙的交流沟通方式渠道，导致它们无法合作从而施法失败。另一个就是，解决小家伙们的领导人员，它们一挂了或无法指挥，整个群体就会群龙无首而崩溃。 要达到目的，首先得找到这些小家伙的领导。这不难，领导总是会在最安全的地方指挥。玄观察了好久，最终锁定了目标。 玄甚至不用动一个小指头，一旦锁定了，那一小只风元素精灵就在念力的挤压下挤扁挂掉。它周围的一小团小家伙都受到波及，死的死伤的伤。但是，又是一道闪电打过来。 玄一时间躲闪忙了，闪电的一小段分支打在念力场上，震得他摇摇晃晃，他立即瞬移转换位置。 他突然有所悟。 群体的行为，典型的例子就是国家，一个国家的行为和意志，往往不是单个人，或一小撮的人群所决定的，一个完好的政府决策也是要根据整个国家情况决定的。而一个有系统性的政权的领导，是有继承上位的规定和法律，例如王室的继承顺位，又例如正副总统职位，下面还有国务院和议会要职，按照职位级别顺序继承，以预防领导人的突如死亡，而正常情况的继承或选举也是一套细密的机制。 第二十九章 天神（1） 显然这些小家伙就是这样，一个领导挂了就会立即下一任继位，根本不会有任何问题，它们的组织显然比五域任何政权都要高效。玄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国家的意志和力量，哪怕它的单个人民是如此渺小和脆弱。 玄发现，不断的出现有新小家伙，显然它们还以他无法理解的方式繁衍诞生新人，他反击干掉无数敌人，同时又有数不清的家伙出现。 真是没完没了了！ 但是，它们真的是如此稳固吗？ 玄停止反击，开始远离战场，奇特的是，这些小家伙没有追上来。它们开始分开了两拨，来回卷动，像是刮起一阵旋风。两股旋风相互碰撞、交互。 这倒是像两股阵营在较劲，难道这就是小家伙们的选举？两股阵营的飞行模式是有区别的，玄观察了一会儿，已经能够判断它们的区别了。 玄想到办法了，他躲在远处，偷偷选其中一个阵营下手——选哪个无所谓，只要能达到目的——用念力碾压杀死那个阵营的重要人物，却不需要太多，让另一个阵营能够获得不大的优势。 于是优势阵营产生了新的领导人。玄冲了过去，这一次小家伙团体再一次发挥它的力量，爆发出各种炫目的闪电魔法。玄的动作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同，毫无意义的反击，杀死的敌人立即会有新人补充填补。 然后，他又退出战场，到远处观察。一会儿又进入战斗，如此反复。 短时间看不出变化，但是量变产生了质变。小家伙们的时间和运动观念和人类不一样，节奏快得多了，似乎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两大阵型之间的竞争和选举，产生新的领导人。 但是，慢慢地，新领导人都在优势阵营出现了。另一阵营渐渐减弱。最后彻底败在对方阵营，一蹶不振。 这是玄不断削弱一方的结果。优势阵营彻底掌握了团体大权，玄每次加入战场的攻击越来越弱，杀死的小家伙也少了。领导人就有更多的精力去掌握大权，同时又有“外敌”这一借口来“整合力量”——当然这是玄的脑补，实际情况应该出入不大。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团体的力量迅速减弱。 每一个风元素精灵都失去了原来对这个团体的热情，成为领导人手下无意识的小卒，也缺乏了原来自主能动的灵性，集结的法阵速度和威力都减弱了许多。但是它们的危机感也下降了，因为玄加入战场的刻意示弱也欺骗了它们，领导人就处于洋洋得意的状态，慢慢地，它不允许别人的反对，取消了选举制度，成为了独裁者。他将对外的防御的魔法力量转向对内，有一次规模较大的反叛，被领导人镇压了下去。一有异见者，它就下令灭除，反抗的力量越发减弱。风元素精灵甚至产生了对领导人崇拜的热潮。 于是，它开始出行排场极大，周围的小家伙全部围绕它转，它压榨其它的劳动和力量，自己越来越肥大迟钝臃肿，团体的资源和魔力都转向对内的消耗，控制和稳定，整个团体能够施展的魔力就越发衰弱。 第二十九章 天神（2） 看来，制度变了，一切都变了。玄甚至觉得自己不需要进攻，这些小家伙自己就要逐渐完蛋，但是他也没有那么好耐心，他发动全力，冲进战场。 这一次，前后不超过3分钟，风元素精灵就彻底崩溃，像是无头苍蝇乱飞，根本无法再集结出有效的法阵。 玄看了看倒在地上肥大的领导人，相对其他的小家伙而言，它有半个巴掌大，已经是巨型物了，他一脚踩下，它成了一团肉沫。 它们四处逃散，再也见不着了。 如此空旷的草原立即安静下来，看不见任何活物，除了那个金光翼人。 “真是精彩，果然你做到了。”翼人鼓掌，他靠近了过来，身上的光芒模糊和他的所有细节，只能依稀看见他的轮廓。 “这算是什么测试？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有趣，你又怎么判断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我的良心，我无法在毫无良心受损的情况下，杀死别的生命，在这里，我却可以杀死风元素精灵。” “那是你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这就足够了。” “哈哈，说的铿锵有力理所当然心安理得，不过确实足够了。现在我们回到正题吧。我先恭喜你，通过了天神殿的试炼。这是我们的传统项目，你来到要求知识和真相，就必须通过试炼，试炼的题目会根据求知者而做出的。而你，是属于最高难度级别。” “如果我没能解决这些风元素精灵，我是不是会永远困在这个谜局？” “你猜。” “说好的知识和真相呢。” “不包括这个无关紧要的事情。” “那你提供什么重要的知识和真相？既然我通过了试炼。” “神。” “呃，然后呢?继续。” “你已经知道了。你对于那些风元素精灵来说就是神。” 这个翼人到底在说什么？ 玄说：“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神和单个凡人之间的差距，就像我和一个风元素精灵那样？” “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神一直在追求力量，而这种欲望是无穷无尽的，他们当然不愿意和低等的蝼蚁分享。从一开始，神就和你一样想灭绝那些凡人。你感受一下，是不是没有它们，你受到的魔力增长了很多？” “是，不过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增长了又有什么用？如果你又要说什么真真假假就此打住。另外，要不是你的奇怪试炼，我才不想打风元素精灵。” “但是，通过这一切，你不是体会了神的手段？” “你的意思是，我所做的，就是神灭绝凡人的方法？” “其中一种。至少是智慧和欺骗这一系的众神，他们不会和凡人们硬碰硬，通过一些手段分化凡人，造成他们的内斗和内耗。当然其他的神还有别的手段，一些自以为强大的神就是直接下重手。” “我们凡人还活着，不是吗？他们没成功。” “你这样理解是没错的。但是当时的他们是成功的。” “你又在说什么谜语，你的意思......当时的凡人灭绝了？” “是的，那些凡人可不是现在的凡人。你可以看做他们是上一代的已灭绝的文明。他们离你的距离是你难以想象的遥远，无论是时间上，或者空间上。” 第二十九章 天神（3） “那我们这一代凡人又是怎么出现，我们人类、精灵、矮人等等。” “神。” “怎么回事？你刚才还讲众人要灭绝凡人呢。” “他们后悔了，重新创造了凡尘的生命，当然最初的生命和你还是有些区别，经过无数岁月演变。但是，你们也就是这样来的。” “为什么。神毁灭了，却又要创造新生？” “因为有些神意识到，有凡人的存在，会让他们更进一步获得力量。” “为什么？” “这就不能告诉你了，你只是凡人。” “切，你肯定也不知道才这样说。这就是神的秘密？神曾经灭绝凡人，但后来又改变主意，新一代凡人侍奉神，建立宗教，恐怕也是和他们汲取力量手段有关吧。” “你的理解已经很接近了，但是你还没真的懂，不过你又怎么可能懂呢。” “得了吧，你的语气总是把我放在低人一等的位置上，你又不是神，呃，等等，你——” “你又怎么断定我不是神？” “我不知道，如果你是神，又是什么神？翼人的守护神，旧世界的天神？” “正是我。” “啊哈，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在这幻境，也不可能是真的咯，至少，你只是个投影。我不是翼人，我没有必要向他们那样对待你，因为我一点都不了解你。” “嗯，这很公平。我不需要别的信徒。我这场试炼并不是这个目的。” “你到底想要什么？” “即使你不是我的信徒，这样质问一个神明也是很失礼的。” “好吧，请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是天神，同时也是第一个翼人。不要觉得奇怪，新诞生的凡人外形都是以众神为模板的，毕竟这一次创世并没有原装材料。” “原装什么？” “这个细节就不阐述了。我是天神，同时也是翼人的先祖，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身的后代就此灭亡。但是作为神，本身对凡尘世界的干预都是有限定的，这是众神之战之后的规则，这个规则，我也无法抗拒。” 玄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想想也是，众神都是永生强大的，自然不会有繁衍后代的欲望，但是他们想要创造凡人的时候，就将自己的外形复制，这不也是繁衍后代的一种？只是凡人是没有神的力量，但我们凡人，却是神的后代，怪不得许多宗教的信徒自称“子民”“孩子”，对神称“父”“母”。 “你说那个什么预言，那个末世预言吗？” “不不不，末世预言的级别更不是我能够干预的，翼人还没能撑到末世到来，就可能先灭绝了。” “黑翼恶魔毁灭翼人族的预言？哈哈，我知道羽很强，但是从现在看来，她再强到什么程度也不可能灭绝一个种族，她哪怕成了个杀人魔，杀到手软也做不到吧。” “毁灭并不是谋杀这么低水平的东西，你缺乏太多知识了，真不知道你到时候怎么面对。” “面对什么？” “这不是此次的话题，先回到黑翼恶魔上。她毁灭翼人的方式是掌握旧世界的本源。” 第二十九章 天神（4） “所谓一个世界的本源是什么？我总是听人说到，五个神器就是代表五域的本源力量。那么翼人的旧世界难道也有一件神器？” “这个事情如果要解释清楚，可是很有难度，尤其对你来说。我就试试看，你是不是觉得在我的世界里面获取能量非常容易？” “是啊，力量的释放和恢复速度都很快，要不是这样，我早就在那群风元素精灵面前败下阵来。” “那是你和我的世界契合程度高。一个生命，在一个世界的力量程度，取决于它从这个世界获取力量的能力，也可以说是对这个世界的契合，契合度越高，你就能更接近这个世界的本源。” “我好像有点懂。我当临时神使的那段时间，使用神器就有你说的那种感觉。到了那个点，仿佛‘我’不存在，而是这个世界的一部分。” “原来你还是神选者，怪不得你能接触我世界的本源。你也是具备条件的，也许你真的能阻止翼人族的灭亡呢。” “说来说去，你还没说清楚羽是怎么毁灭翼人的。” “她已经接触到旧世界的本源，一旦她掌握了本源，就可以毁灭翼人族。翼人之所以还存在至今，完全是靠旧世界的本源在支撑着。” “为什么，我还是不明白，翼人在五域那么多年，怎么就靠旧世界的本源了，再说，翼人的旧世界毁灭了那么久，所谓的本源又怎么存在？” “你能想到这个也是不容易了，确实，一个世界和它的本源是相存的，世界毁灭了，它的本源力量也就不存在。但是旧世界并没有完全毁灭。” “浮空岛。” “是的，诚然浮空岛最初是天域的一部分，但它来到旧世界，漫漫地成为了旧世界的一部分，这样，本源才能寄居在上面。旧世界残存的所有力量都在上面了。” “翼人活得好好的，和旧世界本源又有什么关联呢？” “关联可大了，翼人其实并不适应五域的环境。现在的翼人和旧世界时代差得远呢。那时一大堆半神英雄，要说比较的话，旧翼人的能力就和黄金巨龙相当。” “那么夸张？” “五域的环境，力场、魔力环境都和翼人并不适应，翼人可没有深渊恶魔这种物种的侵略性，不是到哪都可以存活。这就需要浮空岛维持适合翼人的力场。” “翼人真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羽掌握了本源，浮空岛的力场就消失，然后就会怎样？翼人就这样全挂掉？” “翼人的性命倒是不会立即没了，他们的魔力水平下降到和人类相当，到时候他们和人类唯一的区别就是一双翅膀了，甚至大部分人会虚弱到无法飞行。另外浮空岛没有力场，也就无法漂浮，然后坠落。” “浮空岛坠落在北洲，上面的翼人无法逃离，大多都会跟着死亡！” “现在是最危急的时候了。我一直等待这一刻，以完成我的使命，我会按照预言所说，帮助你的。” “预言除了讲黑翼恶魔，还有讲到我？” “现存的翼人只流传了半截预言，预言的下半句是，合体人终将出现，领悟时空的奥秘，翼人得以拯救，完成时间的循环。” 第二十九章 天神（5） “合体人？” “你现在不明白，时间到了，你就明白了。” “好吧，天神，你打算怎么帮我。” “我会告诉你一些信息和知识，来帮助你思考和决定。” “什么？就这样？开玩笑！” “我不能直接接入凡人的事务，这就是我最大的帮助。一般的凡人对神的知识求之不得呢，你居然一脸嫌弃。” “都说了我不是你的信徒，我需要什么信息和知识？” “这还得你自己决定。” “你！” 玄想了想，要阻止羽，确实要知道许多必要的东西，他总不能什么都没准备就跑到她面前喊“住手”吧。 “现在的羽，所谓的黑翼恶魔，她的力量到了什么水平。” “她已经无限接近掌握浮空岛的本源力量，即使它多年来的损耗，依然能够提供给她强大的力量。她相当于旧世界半神英雄的水平。对比你们五域，她现在应该是黄金巨龙领袖的水平。” 玄没见过一个黄金巨龙，但他知道这个比较，恐怕她不在五域强者白剑之下了。 “那么厉害？我上次见到她也没有感觉到她开挂到这个水平。” “她的力量增长是越来越快的。” “那我在这里好了那么多时间！” “别担心，这里的时间流逝不一样，你可以再这里准备好再离开。” “我还有问题。” “按照你的解释，我不用真的打败羽，实际上我也没有那么强大足以打败她，我只需要解除她和本源的联系就可以了。” “不错，孺子可教也。” “要做到的方法，最简单的就是，我比她先一步拿到手，对吧。” “很好很好，一点就通。” “这东西使用方法和别的神器一样吗？我不会拿到手，却什么都做不了吧？” “它本质和你们五域神器一样，至于你能不能用，那就说不定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和她抢东西，有可能抢来无用？那我还不如等死？” “你们五域都有神选者，浮空岛的本源肯定不会适用于所有人，至于你要不要等死，自己决定。” 玄当然不会等死，哪怕再小的概率，他也得尝试努力。但他不愿意不搞清楚情况乱来。 “那有什么办法验证我是合适的神选者？” “这里的环境，你能够迅速吸收能量和恢复，就证明了你亲近本源力量，我安排这个试炼就是为了测试你。不过这只是理论上的，你们五域的神选者不也是有淘汰机制吗？” 确实。白剑在五域各处寻找神使的备选人员，带回金龙殿成为神选者，但是当中也有不适合的遣送回家的，白剑是凭着感觉判断他们和神器的亲和程度，都是有可能看走眼，哪有百分百的事情？ 同理他也是的，不过这样看来，他算是高概率吧。 玄咬咬牙，不犹豫了干吧！ “这个本源是有物质外形的吧，像我们的神器那样？” “是的，它是‘飞翔王冠’，旧世界翼人国王的王冠，前端有一对翅膀形状，代表世界之翼的威严。它就在天神殿深处，旧国王的沉睡之地。” “哦天，我要去翻别人的棺材！没想到我居然沦落到这样！瞧我向你发什么牢骚，我们凡人的死亡都是那么不足道。” 第二十九章 天神（6）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在拯救翼人，不会亵渎那位国王。” 玄只好耸耸肩。 “我要你知道，我答应你阻止羽，并不是为了你，如今翼人也是我们五域的一份子，他们的安危也和我们每一个五域人息息相关。我知道你所言有不对路的地方，我才不管你什么天神，你肯定有欺瞒我的地方，我只是暂时没有找到破绽而已。我现在告诉你，我并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了解。” 这家伙那一套“不能随便接入凡尘事务”的托词并不可靠，肯定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甚至他的身份也让人存疑，玄当然不会完全相信他。 “不过谢谢你，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确定，你离开之后，恐怕是不能再来到这里了。我也不可能为了你，单独再制造出这样一个时空奇点了。” “是的，让我离开。” “嘿！喂！你发什么呆呀？”伊莎贝尔伸手在玄面前扇了扇。爱乐则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们，刚才......算了，没什么。”玄觉得没有必要讨论刚才和“天神”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那一切都没有发生，显然“天神”并没有将他们拉入试炼。他们并没有接触浮空岛本源的可能。 他用心灵传输和伊莎贝尔说：“我们要想办法阻止羽，一旦她获得浮空岛的本源力量，旧世界神器飞翔王冠，浮空岛就会坠落，岛上的翼人都会死去，你想问我怎么知道，但没时间细细解释了，我们得做好恶战的准备，要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伊莎贝尔点了点头。 爱乐说：“这么严肃的时候走神可不行，我们现在走哪条道。” 天神殿的长廊分开两条完全方向相反的道路。 玄说：“柱子上写了些什么？” 爱乐说：“那是旧世界古文变体，这边写的是‘燃烧自己’，那边写的是‘照亮别人’。” 伊莎贝尔说：“什么意思？” 玄思考，也许需要一些征兆和启示。 他突然看到一个场景。 【他站在宽敞的殿堂里，感受到荧和自己的链接，内心充满的信心，再大的艰难也将烟消云散。】 他一眨眼，又回到这个岔路。 他做到了。长久以来，他都只能在睡梦中，被动的窥探命运的窗口，从未主动接触未来，而这一次无意中触摸到边缘，哪怕是短短的半秒钟，也是重大的突破。而且这次给了他帮助。 玄说：“上面的话是预言。” 伊莎贝尔说：“那怎么解读呢？‘预言师’？” 玄才在彩龙宫待过三个月，算哪门子的预言师，不过他用预言师的语调，压着神秘的嗓子。“我们从‘燃烧自己’进去。” 爱乐说：“万一‘照亮别人’才是对的呢？” 玄说：“没关系，两条路都对。” 伊莎贝尔说：“都对，但你又不能同时两条路都走。” 玄想，实际上，我可以。 走得并没有多远，他们就看见一扇巨大的门，它的外形像一个巨大的闭合的眼睛。 玄说：“这里有类似岔路口的文字提示吗？那些古文都太象形文了，我都无法分辨哪些是装饰花纹，还是字。” 第三十章 黑翼（1） 爱乐说：“那些不是装饰，还真是文字。一边眼角是‘高贵翼人的身体’，另一边是‘高贵翼人的灵魂’。” 玄想，他们要的不是身体和灵魂，而是力量。 伊莎贝尔歪着头：“这该咋办呢？” 玄说：“我知道，爱乐，你就是‘高贵翼人’的灵魂和身体，这里指的就是旧国王的血脉。” 爱乐说：“你说的不完全对......对了！天神殿的中心就是国王和大祭司才能进入的圣所，所以这左右两个‘眼角’站位就是国王和大祭司！可是自从大祭司死后，还没有新的继承者。” 玄说：“我们不需要，有你就够了。” “凭着我的血脉，站哪个位置都可以，但我就一个人，怎么站两个位置？” 玄说：“那就看你了，伊莎贝尔。” “明白。”突然，伊莎贝尔抓住爱乐，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 “哎呦我操——” 她变成爱乐的样子。“这是我通过学习死灵法术知识，获得新的变形术，只要我获得目标的血液，我就能变成他的生命形态，一模一样。就像吸血鬼传播他们的生命特征，而我吸血是反向获得特征。是不是很棒呀？” 玄说：“你只能站在‘高贵翼人的身体’，因为你的灵魂欺骗不了这扇门，爱乐——” 爱乐还楞着看自己瞬间愈合了的手腕，慢慢地，应了一声。 他这一下子受的挫折打击可真多，难道他还晕血？玄可没有时间等他恢复，直接用念力将他挪到“高贵翼人的灵魂”的位置上。 但他开始在空中大喊大叫，玄只得先把他放下来。 “你怎么确定这不会对我有什么伤害，就这样把我弄过去！” “这是天神殿，你还怕你的天神弄死你吗？”玄耸耸肩，“你这么怕死，你想留住性命，等你老爸下台后，自己好登基吧。” “我一直反对王朝复立，王国早就陨落，如今的浮空岛不需要再五域毕露锋芒。” “我不相信你帮助我们仅仅是因为你们父子政见不同。我看出你眼中的仇恨。你见到我们和他作对，你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 玄的讽刺刺痛了爱乐，他滔滔不绝的吐出内心的气闷来：“是的，我恨他。我妹妹死于抑郁症自杀，原因就是他这个压抑家庭。我们父母感情破裂，曾经秘密分居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对外公开。但是他们私下一见面就争锋相对，对外倒是装作琴瑟和谐。我很艰难的适应了这种冲突、扭曲、虚伪的家庭关系，但我的妹妹没有，在这样的环境，她感受不到任何温暖，也看不了任何未来。” 伊莎贝尔深吸一口气。作为龙族，她从未想过有这样的关系和相处，不合适的早早分开就好了，还非得这样相互折磨，而且祸及后代。 “在父母最后一次秘密分居，他们各自带我和妹妹分离。父亲分割了巨大的财产给了母亲。当时他们分手，父亲就剩下一间宫殿，别的持股和地产全给了母亲——他恨死她了，但他给那么多东西也只是因为这些最后还是留给妹妹。当年宫殿的维护费，父亲都差点都付不起，后来他也算是投资成功，资产上升而东山再起，要不然我还没成年，还不是和他一起受苦？” 他叹了一口气。 第三十章 黑翼（2） “这个特里特里仅仅是浮空岛区的名义君主，没有任何实权的，万一他真的起不来，也就这样没落了。他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他从来只关注别人，对妻子的相爱相杀，对女儿的宠爱，而我呢？从来没有考虑。如果不是妹妹自杀了，她日子混得再差，下辈子也是衣食无忧的。而她的病情，就有父亲一半的责任。” 原来这样。这个爱云毫无公平的财产分割早就刺激到爱乐，再加上他因妹妹的死而责怪父亲，这滔天的恨意也就这样来了。任何涉及财产继承的分割一旦有不公平，就会产生纠纷，更何况王公贵族呢？ 玄也早就过了纯洁天真加圣母的年纪，也能理解这个道理：什么爱呀，光靠嘴上说是没用的，行动上和实质上的才是有价值，而衡量这个价值，大部分人也只能看钱了，不说给不给，给少了也就不爱了。像荧这样离开冰域时，把所有家族财产都托付给珍妮和朱莉，而相安无事是少之又少。从这个角度来看，玄是实在爱他唯一的妹妹。 “就这样，他失去了女儿却依旧没有放半点心思在我身上，他的精力转移到满足自己的野心上。于是我推了他一把。我将妹妹的秘密日记找出来，翻开那一页，放在那地方，让他以为是自己无意中找到。她写道：‘生日我很开心，爸爸让我像一个公主一样，但我不是，我想成为真正的公主’。” 原来如此。他的妹妹其实在讲父亲的宠爱浮于表面，没有真实的表达爱意，而爱云却因为自己的野心，扭曲解读了女儿的想法，以为女儿也曾期望自己登基为王。 “我感谢你坦诚这样的想法。我们是会迟早弄垮这个国王，但是你也知道，他现在到了不成功就死的地步，也是你逼出来。你真的能坦然面对这个结局吗？” 爱乐叹了一口气。“这不是你们应该考虑的。” “好吧。我可以给你保证，你站在那个位置不会有危险，你会安然无恙，好实现你残忍的目标，放心吧。” 爱乐这才点点头，站到了“高贵翼人的灵魂”的位置上。 左右一站定，玄就感觉到前方的一股力量。“眼睛”缓缓打开，敞开的大门后面是宽敞的殿堂长廊。 这种感觉，如此熟悉，像是一件神器在他面前。他开始呼唤它。 “来自旧世界古老的王冠，请你——” “哼！你要受命于你真实的主人！这个篡夺者——” 空中一件物体垂落，“哐当”一声落地，滚向在一旁角落。羽出现在玄面前，他们同时呼唤争夺浮空岛的本源力量，旧世界的神器飞翔王冠，结果谁也没有抢到，它掉在远处地上，但他们都没有飞身去捡，不愿将自己的破绽劣势暴露出来。 看来得大打出手了！ 先出手的不是他们两，而是伊莎贝尔。她化身火精灵形态，一道巨大的火焰射线打在羽身上。 羽冲向她，显然她轻易的抵挡了魔法，伊莎贝尔伸出一条赤炎鞭，上面有分叉的尾刺。他们迅速缠斗在一起。 第三十章 黑翼（3） 羽抡起长枪一个旋转，缠住了鞭子，拉近身，一拳打在伊莎贝尔脸上。这是玄瞬移到羽身后，双头剑旋转连砍，羽扑扇双翼，黑色翅膀竟然锋利坚韧，轻易就挡住了空间利刃。羽放开伊莎贝尔，转身又和玄打斗在一起。 伊莎贝尔的脖子以恐怖的角度扭曲，吓得一旁的爱乐牙齿打颤。 “这个家伙还挺厉害的。你别怕，王子，我没关系的，你就躲在这里好好观看。”伊莎贝尔变身成木精灵德鲁伊的形态，开始念咒。 这个羽又厉害了许多，玄开始感到吃力，眼珠一转，说：“羽！你的两个人质呢？” “你想让我在战斗分神，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我也不屑对他们下手。再说，有你帮忙开门，我需要他们干嘛，早就打晕丢一边了。” 玄称她开口说话攻击，羽却边说边挡下连续犀利的招式，十分轻松。 这个羽原来早就躲在一旁看他解开这个门，她如今不仅力量强大，心智也狡诈了不少，真是太难对付了！ 玄高速瞬移成四个身影不同方向攻击。羽一个转身，双翼展开，像是拍苍蝇似的将他打飞。玄控制身体落地，说：“趁现在！” 伊莎贝尔咒语完成，一道毁灭死光射向羽。强烈的光束瞬间夺取所有人的视觉。魔法结束，只见羽的右翼出现个巨大的血洞。 “你们确实挺厉害，竟然能够让我受伤。”翅膀还在不停流血，羽却仿佛没什么事的表情。 玄和伊莎贝尔的配合，能造成强烈效果，两人也是竭尽全力了，玄的瞬移分身强攻结合了空间和灵魂的力量，攻击被挡住还有后招，他瞬间在羽身上使用减低活力的死灵法术——他最新学的技能。近距离的接触她无法躲避。中了法术的羽减低了抵抗能力，伊莎贝尔的自然魔法才能达到最高的效果。 羽现在是虚弱且受伤了，但玄和伊莎贝尔也消耗很大，也无法持续这样的强力攻击。 玄说：“羽，你要停下，你如果拿走飞翔王冠，浮空岛失去本源力量就会坠落，影响所有的翼人变得虚弱，无法逃离，这样几乎要杀死岛上所有人。” “我拿到它，会拯救值得拯救的人。你曾经是临时神使，你知道我有神器也可以做到。” 玄想起在积木市，自己也尝试救走在通信网络袭击爆炸中的人们，但是还是有不少人当场死去了。 “神器不是万能，你不可能救到所有人。” “所以我才说......” “你来决定谁值得拯救？真是笑话。”伊莎贝尔说。 “浮空岛上，大都是罪人，你们都看到他们都做了什么？” “确实天域现在的内乱，有不少人要负责，但是大部分人都是被那几个野心家胁裹进来，不得不上这条船。”玄说。 “没有人是无辜的，不敢反抗的，沉默的大多数也是帮凶。” 玄摇头。“你这是亲手杀死许多同族，你染上的血永远都洗不掉。” 第三十章 黑翼（4） “呵呵呵，我知道了，你也是被那个所谓天神糊弄了？他也出现来警告我，可惜我一眼就看穿他的把戏，我已经和旧世界残留的本源连接在一起，我看到的不仅仅是这个世界的表面，我能够看到真实。而天神现在不过是残存的意念而已，他才不在乎翼人们的死活，他怕我夺走王冠，他将失去卷土重来的机会。是的，别惊讶，众神也会受伤、也会衰老、也会陨落。” 玄耸耸肩。“我并不关心他的利益，我只是要阻止你继续杀人。” “我知道你在干什么，和我扯那么多，无非是尽快恢复力量。你这点小聪明并不会改变什么结果。” 玄和伊莎贝尔对视一眼，立即动手。但他们立即被一股巨大的劲风逼退。玄瞬移到爱乐身旁展开念力场保护，伊莎贝尔干脆变回本体，彩虹双翼挡在身前。在这股力量面前，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坚守抵挡。 羽受的伤根本没有减弱她的分毫力量，反而她从本源获取的力量更多更强了。 等到这个强风褪去，大殿墙壁四处都是裂痕。伊莎贝尔说：“要不是这里的建筑有魔法加固，早就塌了。” 爱乐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糟糕！只见，羽双手捧着飞翔王冠——旧世界的神器和本源力量。她将它戴到自己头上。 玄感觉到所有人的灵魂都开始颤抖。地面在震动。 玄说：“浮空岛失去了本源的力量，开始下沉了。它似乎不是一开始就高速下坠，而是逐渐加速。” 爱乐瘫倒在地上，说不出一句话来。玄可以感觉到他灵魂受创了，这就是“天神”所说的情况，翼人都会陷入虚弱。 然而，羽现在是神器的拥有者，不会受到虚弱的影响。 羽说：“时间是足够的，我可以带走值得拯救的人。” 玄说：“伊莎贝尔，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的备用计划。” “呃，真的要这样？我离开你怎么办？” “我会没事的。” 伊莎贝尔化身成火精灵形态，玄握住她的手，她瞬移消失。两人集中所有空间力量，传送非常迅速。原来，他们在进行这次行动之前，就有想到无法阻止羽的时候怎么办，唯一想到的方案，就是求助首席神使白剑，而他正好就在天域，他使用神器或许能够阻止浮空岛的这次大灾难。于是伊莎贝尔瞬移离开，去找白剑来收拾残局了。 “她逃得倒是挺快，但是就剩下你一个人，就不要做无谓的反抗了。” 羽随手一挥，就是一招强力旋风，玄远远避开，不与她接触。他在大殿上花式躲闪，两人此时力量差距太大，这是玄所能想到最好的战斗方案了。 羽连续放出的魔法统统落空，像是面对一只挥之不去的苍蝇，她感到不耐烦。 “飞翔王冠，请遵循黑翼行者的号令！” 王冠发出光芒，羽全身沐浴其中，神器激活了。 完蛋。玄完全清楚神器被激活意味着什么，神器的力量完全被调用是什么情况。 “旧世界的神器——”玄下意识呼唤起来。这是他和老锤战斗总结的经验，对方有神器，第一时间抢夺它才能有胜机。这不是五域的神器，谁知道会不会奏效？ 第三十章 黑翼（5） “不——”羽一声巨吼，打断了玄的精神，他没能抢夺到王冠，但他的呼唤居然起作用，王冠的光芒黯淡了下去。玄自己都差点不相信。 羽飞身到玄身前一拳挥出，他整个人失力飞了出去。情急之下，竟然放出一道死气冲击——这个死灵法术，他仅仅从书本上学习，并没有真正实践。换做别人这样贸然施法，恐怕要少胳膊少腿了，生命魔法本质是涵的转化，产生的力量都会消耗生命，死灵法术的副作用更加厉害，这就是为什么古代死灵法师大多都转化成不死者，因为不这样做也迟早把自己搞死。但玄体内的生命碎片不断提供涵以辅助，导致他没有任何副作用。 法术十分奏效，它导致羽停滞了下来，玄也一个空翻落地，缓回身形。他全身痛苦不堪，肋骨都断了几条，内伤暗伤严重，这还是念力场护体的情况，要不然他恐怕会当场敲成两段，生命碎片恐怕也救不回来。 “在这个情况，你居然还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这一点我可以说声佩服。” “有什么好慌张，”玄笑了笑，“你没发现浮空岛的下降速度平稳了下来吗？” 羽皱了皱眉。“我感觉到了，哼，是一个神使，哦不，两个神使一起作用。” 伊莎贝尔做到了，比玄想到的还要好，白剑和绿大师一起发力，两个神器一起作用，稳住了浮空岛。 “行啊，别那么早感到高兴。他们仅仅是保持平衡而已，浮空岛的飘浮是一种微妙的力场作用，不是力量就能简单做到的，只要一点点干扰就能使它继续坠落。” “但你也无法脱身干扰他们，等你摆脱我这个麻烦，两位神使已经把浮空岛安全降落在北洲了，你的灭绝清洗‘罪恶’的计划就落空了。” “你对自己的能力也太高估了吧，看招！” 羽这次是先攻，高速飞近玄的身前，长枪连刺，他只能被动抵挡，完全压制。同时，她头上的王冠再次亮起来。她的行动目的非常直接简单，攻击压制玄的行动，让他无法分出神来阻止自己激活神器的力量，一旦激活了它，玄就是待宰的羔羊。 确实，要抵挡羽的强力攻击，已经耗费了玄全部心神了，无力再次阻止，眼看王冠再一次达到最大的亮度—— “旧世界的神器呀，请你聆听——” “不不不！” 羽停下攻击，尖叫打断这这段召唤，但这个声音已经起了作用，王冠又暗了下来。玄喘息不停，仿佛溺水的人刚恢复呼吸。 “就凭你是怎么做到！我，黑翼行者才是旧世界神器的掌控者！” “就凭我是不可能阻止你的，但我不是一个人。”突然，玄换了一个语调，“羽，我们又见面了。” “你，荧，是你。” 在“燃烧自己”和“照亮别人”两岔路前，玄就有思考这个结果，无论他选那一条路都没问题，只要荧选另一条路，他们总有一人会到正确的地点。而荧和小K在另一条路的末端，那里没有神器，却有旧世界的珍宝，一个巨大的图书馆、知识库。 第三十一章 师徒（1） “谢谢你回应我，荧。” 荧再一次和玄建立的链接，两人的精神和心灵紧贴在一起，等同两人并肩在一个身体里作战。 “如果你我在相反的位置，你也会这样做。我们先合作解决眼前的事情，再谈别的。” “嗯，好的。” 羽仰天大笑。 “我怎么会忘记你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呢。” 玄/荧说：“放弃吧，在神器无法激活的情况下，你也无法消灭我们，等两位神使腾出手来，你也更加战胜不了他们。你现在的行为，已经不再是浮空岛内部的命案，危及五域安全，属于神使的职权，白剑可以直接将你消灭掉。” “你意思是，我要趁现在快逃。多么仁慈啊，我的爱人。呵呵。” 突然，羽动起手来。玄/荧也早有准备，长枪和双头剑碰撞，武器架在一起，双方胶着在一起。 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羽尖叫一声，后撤，玄/荧心存警惕没有追击。 羽握着跌落的半截王冠，愤恨不已，她身上的力量变得狂暴，外泄形成奇特的真空气场，越来越难控制，她举起长枪。 “如果我是你，就不要随便乱动了，要不然你会被自己的力量反噬。” 原来，在他们交战的时候，风华凭空出现在大殿里。是她趁着双方对峙，不知用什么手段，将飞翔王冠切断。她手上的另一半截化作粉碎，化作白色的光芒。 “生命碎片！竟然就在这里！”玄/荧他们花费那么多时间精力要寻找的生命碎片，竟然隐藏在神器之中。 生命碎片进入风华身体消失了。“浮空岛那么小的一片土地，是不可能完全承受巨大的翼人旧世界的本源力量，不过你的翼人祖先在逃离的时候进行了一次冒险的创意行动，将本源力量和生命碎片链接起来，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当然，这是极大的冒险，居然没有把最后的逃生希望浮空岛也炸了。” 玄/荧吓了一跳，这样羽手上拿着的半截王冠不就是定时炸弹！ 羽反而笑了。“谢谢你的提醒，我现在感觉好很多了，它正在和我的生命进行连接，我已经替代了王冠另一半的位置。”她转过来和玄/荧说：“下次我回来的时候，你是无法阻止我的。” 羽直接穿墙飞走了。仿佛像山鬼那样，身体“虚化”，能够穿越任何实体，就短短的几分钟，和神器的融合，她的力量又提高了一个台阶。 风华说：“黑翼行者现在根本无法控制力量，要真正融合本源力量，然后稳定下来也要半个世纪后了。另外，神器有自动修补的能力，而浮空岛的本源力量不断的被他吸取，但浮空岛这次坠落之后，飞翔的王冠力量就是有限的了，不可补充。可以说她退出舞台了。” 玄/荧皱着眉头，盯着风华。 “我为你们解决了麻烦，应该感到高兴才是。” “你是个更大的麻烦。” “对别人是，但对你不是，孩子们。” “为什么？就因为你和温柔、痛苦、惜梦原来是一体的，所以你就该是我们的母亲？笑话。” “不，你不明白。” 第三十一章 师徒（2） 风华脸上的魔纹逐渐消失，显露出她真正的面容。她和惜梦一模一样。荧在风暴堡曾经无数次凝视她挂在墙上的画像，没想到如今还能再一次看见这张脸。 “但你不是她。她在东方山脉......原来，是你，你一直潜伏在她体内，并没有被消灭，那个时候，你终于侵占了她的身体。” “她去东方山脉，那只是个借口，她需要去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去寻找答案。可惜她随行的同事却是真的在恶劣的雪崩之下丧生。” “怎么可能。她有家庭，她有丈夫和孩子们，她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 “有什么不可能。你不是她，你永远不懂她的伤痛。她送走了其中一个孩子，为了保护她，这种痛楚刻在了内心深处，她无法和任何人诉说。她以为有了你的妹妹之后，会填补这个窟窿，但是不可能。她甚至无法看着这个新生婴儿。她最终下定决心，不顾一切的去阻止未来，迎回女儿。哈哈，你的父亲见她迫不及待的结束产假，回到工作岗位，竟然没有任何疑惑。他还真是情感迟钝的人，他以为夫妻之间的渐行渐远，不过是日子趋于平淡的体现。不过又有谁懂呢？” 是呀，玄/荧不懂，但不妨碍泪水不停的下坠，这一切太伤感了。 “在与世隔绝的山峰，她不断的尝试突破，想要答案，如何破解你们可怕的未来。你还没有到那种境界，如果像惜梦那样窥探太多未来，那个窗口径直敞开，她的灵魂会直接进入尚未发生和形成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时空会挤压她的灵魂。没有一个灵魂能够承受这样的程度，相当于灵魂没有躯体的保护而向一切尚未发生的、无数人的悲欢离合而敞开，你应该知道古代有多少先知最后是怎么疯掉的。惜梦没有疯，但她也损耗过多而沉睡了。” “为什么她这样做？” “为了你们。她在无数个命运可能中游走，就是为了想找到拯救你们的方式。可惜，命运是如此不可控，她的一切努力都白费了。我旁观了一切，也明白了，你们将要发生的事情根本无法改变。” “这又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倒下了，你却是受益者，你可以畅通无阻的使用这个身体。” “你还不明白。” 风华伸出手来，手背在玄/荧脸上划了一下。她的动作看不出有多快，但是玄/荧没有反应过来，仿佛是她身上的力量减缓了周围一切的运动，包括物体和意识。玄/荧意识到，如果她要攻击他们，根本没法抵抗。 “孩子，我是你母亲。” 这个声音冲击他们的灵魂和意识。这里的寂静和空洞的环境开始变得可怕。 “什么？” “惜梦爱你们，但她也没有真正想到这一点，我才是你们的母亲，是我生产下你们，剪断脐带，给你们清洁，给你们第一次亲吻。而惜梦的意识却神游到了未来，这个紧急的情况，要不是我同时苏醒了，她和你们都有可能丧命。” 玄/荧拿袖子擦了擦脸，摇头。 第三十一章 师徒（3） “为什么？按照我所知，你多年前想占据惜梦的身体，去终结这个世界，而这一次，你救了我们，而且还等了那么久，你作为一个强大而有野心的妖魔，真神教在你指示下所做的事情虽然可怕，但离终结世界还很远，你在等什么？是白剑，或者灰衣怪人让你忌惮？”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活了无数个世代，并不是都是杀人无数的妖魔。我不是上一世的风华，而我这一世的风华并没有杀死一个人。” “哈，笑话，温柔、痛苦以及真神教的恶就和你无关了？” “我无法反驳，但这是我所能做的最折中的方式了。你应该知道，融合了别的灵魂，会对你的情感和价值发生变化。玄，你就无法亲手杀人。就连你一直以为的，将温柔杀死也没有成功，正是你软弱的灵魂，使得完全激活的神器也无法杀人，要不然，生命碎片也救不了他。和融合灵魂碎片的作用类似，我和沉默融合了在一起。不过这也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的灵魂演变，我是风华，但风华已经不是特指个人，而是一类概念，我的灵魂形态，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明白的了。” 风华竟然融合了沉默。当年，惜梦的多重人格里面，有温柔、痛苦和沉默，而风华也是她的一个恶体人格，那一世的风华，是上一世风华通过折磨受害者留下的灵魂刻印产生的。这也解释通了很多事情，惜梦和其他人格是一体的，他们是惜梦，惜梦也是他们，而风华是不可能真正被惜梦杀死，而沉默也是，她们并没有真正消失，而是融合演变成一个新的风华，而在惜梦生产那天苏醒，风华一回来，她们身上的能力就激活。 “你已经不是人，这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确实不明白，我的思维里，已经能够想到你行动的697种可能，最大的可能你会趁着对话，突然抢先攻击我。很多事情已经按照计划进行了，再加上，惜梦给我看到的多种未来，我已经能够掌控这一切走向。我建议你不要反抗了，加入我的计划，孩子们。” “在这个计划里，你需要我做什么？” “完成合体人的时间循环，实现预言。” “你在故弄玄虚。” “其实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你们俩的链接，其实和惜梦及其他人格一样，我们能够融合，而你们也能做到，预言中的合体人可以是我，也可以是你，你们的加入，会将计划成功率翻倍，原本的99.78%就会成为100%。” “不管你说什么，我是不会去做的。” 玄/荧出手了。他丢出双头剑，它像回旋镖一样绕到对方身后袭击，而他召唤出双剑长鞭，径直冲向风华。 然而，全部停止了。玄/荧定在空中，而风华身后的双头剑也一动不动。 “你看，你不就按照我说的做了？” 玄/荧原以为时间停止了，转念一想，风华不是神，没有强大到这种程度，怎么可能瞬间停止时间，而她自己却能正常活动？时间冻结法阵也不是这样运作。她是纯粹的念力作用控制住周围的物体，她的灵魂力量无比强大，远超玄/荧认识的任何一个风暴。 第三十一章 师徒（4） 玄/荧想到这里，就开始挤压自身的灵魂力量，全力对抗。一瞬间，他挣脱猛地摔在地上。双头剑回旋插在他面前，离脑壳一厘米。跌个狗吃屎还差点误伤自己，有哪次战斗的形象比这次更糟的？ “你想都别想，我不是老锤和痛苦，会受你要挟而为真神教干活。” “这你就想错了，我并没有用什么要挟他们，我只是承诺有那么一天惜梦会恢复苏醒过来。” “哼，你这还不是要挟么？你知道惜梦对他们有多重要。” “当然，因为她对我也很重要。” “那你还不消失，还回这身体给她！” 玄/荧瞬移到风华身边双剑齐出。 “事情并不是这样运作，她沉睡了，还需要时间。而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其实，你已经知道了，只是不愿意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风华毫发无伤，双剑不能再往前移动半分。她像是用念力做出无形的盾牌，直接挡住了所有攻击。一股巨力传来，玄/荧后撤，拖了几步才站稳。她使用念力的方式有点像无形剑，念力凝聚武器，但在此之上强大得多了。 玄/荧挥动双剑，不断后退。一把看不见的大刀不断出击，逼迫他被动防守，风华的念力武器轻而易举的突破玄/荧的念力场，毫无疑问砍到身上会和别的武器一样致命。 当年冰域的比武会，风华和荧战斗的表演，在现在看来，不过是戏耍荧而已。风华全面压制玄/荧的力量，甚至未必是她的全部展现。 被动防守不是荧或玄的风格。玄/荧瞬移消失，待他们出现，却立即遭受攻击。风华仿佛算准他们瞬移的坐标。无形刀在肩膀上划出大开口，鲜血喷涌。玄/荧随机应变，用念力聚合鲜血成魔法符号，配合咒语手势，施展了一个小型死亡迷雾。 然而完全无效，风华一道念力冲击集中法术的反应链的弱点，直接驱散了死亡迷雾。风华是死灵师祖的传人，用死灵法术对付确实有点天真了。玄/荧随即变化成八个分身，从各方进攻。 这个大招，结合他们高速瞬移和灵魂重影的最高水平，八个分身却造成千军万马的气势，在这个攻势，白剑本人也只能退让。 但风华依旧移动不动。一眨眼，玄/荧就剩下本体，跌跌撞撞的后退，喘息不停。太不可思议，风华竟然用一把无形刀化解了所有攻势，力量如此快速、精确。 灰衣怪人说过，风华通过杀戮获得灵魂、命运、空间、生命的全部能力，但她现在仅展现出灵魂力量，这是沉默那部分的力量，这就已经让他们难以应付了。更难对付的，是她的战略思维，仿佛她能够看穿他们的所有行动。真如她所说，经过无数世代，风华的灵魂已经不是人类的级别了，他们走一步，她的思维已经超前百步了。 他们两人通感进行灵魂连接，结合两人的知识、技巧、力量。战局却让人气馁不已，他们看不出有任何获胜的希望。 第三十一章 师徒（5） “你们别指望白剑和天域神使救援了，他们能把浮空岛降落就已经是极限了。搞不好要像火域神使那次重伤呢。” 风华非常轻松，动念之间，把玄/荧手上最后一把召唤剑击碎，他们来不及召唤出另一把，就被她控制住。这一次，玄/荧没有足够的能量挣脱了，他们在战斗中消耗太多了。 “孩子们，你们如果不能支持我，我也没有办法了，这个计划太重要了，我不能让你们再妨碍我。你们已经成长到可以支持或者威胁计划的程度了。” “怎么，你要杀了我们。” “我不杀人。别想断开连接逃跑，荧，你的意识困在这里了。你的躯体就是空壳没有作用了，当然我还得从你们两具身体拿走生命碎片。我还要提取你们的灵魂和意识。” “这样囚禁我们的灵魂和杀了我们有什么区别？不，你还不如杀了我们。” 风华没有再说话，一股无形的吸力拉扯玄/荧，像往常的灵魂出窍，他们感觉到灵魂脱离肉体，只是这一次他们无法控制。 不行！不能就这样认输！他们的灵魂被控制，但仍然在挣扎。 “居然这样顽强，我也只好这样了。”风华发出一道灵魂震荡，它搅乱他们的灵魂波动，他们的意识开始模糊。 长路、老锤、朱莉、泰坦、丹妮、格格西、实木、羽、迎风无数个脸孔在混乱的思维中浮现。他们所爱所关心的亲友伙伴，逐渐消失。 他们慢慢地陷了进去，那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停下来！” 玄/荧睁开眼，他们的灵魂并没有被抽走。但全身虚弱无比，趴在地上无法动弹。在他们面前出现了一人一兽。 一个是在最危机关头始终出现的圣兽小白，另一个是灰衣怪人。 小白没有理睬另外两人，而是来到玄/荧身边警惕着，双翼低拢，护住了他们。 而灰衣怪人和风华面对面。两人错综复杂的关系，在无数的岁月里纠缠不清，又再一次相会了。 “我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 “你也想阻止我？” “不。我已经不想再介入你，我已经累了。” “但你还是想劝我。” “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你为什么不去寻找答案？” 风华面无表情，但这确是最具震撼的痛楚，直达灵魂深处的冷漠。 “我已经按你说的，去寻找拯救五域的办法。但是我连科技城的资料库也找了，我唯一的结论就是，五域的毁灭无法阻止。我只能用我自己的方法了。” “你想加快毁灭这个世界。” “我不是毁灭这个世界，我只是让它重生。” “这有什么意义？” “我不会和你争辩。” 风华动手了，和玄/荧战斗，她没有动一根指头，而这次她双手齐出。一瞬间，周围的一切变得模糊，她将所有人，包括早就倒地的爱乐都拖进这个奇特的充满七彩光芒的地方。 玄/荧瞪大眼，张开嘴，灵魂力量还能这样使用？他们身上的疲惫和痛楚顿时忘记了。 第三十一章 师徒（6） 灰衣怪人单手做了个手势，法术释放，身体立即变成半透明的虚化。他和风华同时消失，又出现在原地，周围的七彩光芒猛地抖动流转，玄/荧不敢长期盯着那些光芒看。他们身旁有小白守护着，不会受到这个空间的光芒所侵害。 别人也许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作为四种天赋都拥有的人，玄/荧还能一知半解的看到他们的过招。风华将所有人带到一个另类的次空间，这里只有基本重力和混乱的光芒，没有别的物体，而她做到这一点，居然是靠灵魂力量，外放影响周围物体达到传送的震动频率，模拟出高级传送魔法的效果。而灰衣怪人和她交手，首先就是用生命魔法导通自身涵的流动逆向，发生空间共鸣，其频率造成类似山鬼这样的虚化状态。至于他们交手的细节，他们谁占了上风，玄/荧完全没看到，也没看懂。 然而，这短短一个回合给了他们极大的启发。风华看上去似乎只使用灵魂力量，灰衣怪人展现的能力也是生命魔法和死灵法术。但他们都能用其他人无法想象的技巧，转换出别的能力，就像这个回合，他们都能转化出空间力量的效果。也许，灵魂、空间、生命、命运，这些力量相互之间并没有那么独立和界限。 双方停住一会儿都没有再交手。 风华说：“现在你还不懂吗？你对我无可奈何。” 灰衣怪人说：“学生超越老师，这是常见，也让人欣慰的事情。” “这就是我们的关系？老师和学生？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我不想和你有任何关系，也不会让你阻碍我。” “我已经不想再介入你，我说的是认真的，如果不是你先动手，我并不想和你打。” “哈哈哈，我不过是阻碍你通往大道的小石头，你理都不想理我。” “我并不——” 风华根本给机会他说完，就消失了。 灰衣怪人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他们就回到了天神殿上。 灰衣怪人的轻描淡写的施法，其实又是一个技巧繁复的转化魔法，利用生命涵的重组流动施展出空间传送。 “她已经离开了，不在天域任何地方，你们安全了。”说完，他也消失了。他救了他们的性命，没有打招呼，没有道别，这样来去自如潇洒。 “咦？等等！”伊莎贝尔来到他们身边，“刚才那就是灰衣怪人？关于那本《死灵法术知识大全》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 “等等，别走那么快！” “浮空岛已经安全降落了，这里也没我什么事了，后会有期！” 伊莎贝尔消失离开了，她前后出现不到二十秒。 “虽然来到天神殿，王冠被拆拿走，什么好东西都没有拿到，”王子爱乐从地上起来，“至少刚才全体翼人虚弱，联军恐怕一下子获得优势，现在浮空岛军队应该瓦解了。” 荧/玄说：“你装死那么久，也没有糊弄到刚才的任何一个人，只不过没人在意你。” 第三十二章 宝典（1） “我知道，但是刚才你们的战斗根本不是我能够想象出来的事情，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形容，我除了在地上装死又能做什么？” “其实你并没有虚弱多少，你做了什么？” 爱乐拿出一药瓶，吃了一片药。他身上的力量开始增强。 “这是那个药！原来你也有参与‘超翼人’的项目。” 爱乐没再说话，瞬移消失了。 荧/玄这才有所悟，爱乐对非定性传送的异常敏感，是这种药物的副作用。“超翼人”药物比木鹿服用的旧版本，副作用要少得多，但也增大了服用者对力量的不适性，爱乐用的是增强空间力量，但药效过后，他对空间力量产生排斥，能力更加削弱。 爱乐是什么时候参与项目计划？在绿毛镇度假村的精神心理研讨会，爱乐就以使者身为出席人类七国和约的秘密会议。这秘密会议时间地址都被真神教掌握，并强抢了七国的研究成果。 那个时候，爱乐就已经通风报信，和真神教勾结了？浮空岛的水太深了，除了大祭司和爱乐王子，还有多少大人物是真神教的人？这次国王在联军败下阵来，肯定只能退位并接受天域联盟的审判，联军也不可能持续占领浮空岛，很可能把政权交还翼人们，重建新的翼人议会，爱乐成为新的特里特里，即使是没有实权的君主，但他这个荣誉身份给他不为人知的计划，更广阔的发展空间。接下来会怎么样？真神教会成为浮空岛的真正掌控者。 最糟的是，这一切都是荧/玄的分析，完全没有实际的证据证明，他们对此什么都做不了。干掉爱乐？他们不就成了羽吗？而且，真神教恐怕还不止这一个棋子。 荧和玄的通感依旧连接着，荧可以到玄身上参战，而玄同样可以看到荧所在的情况。在这个知识宝库，小K一直在快速翻动书架上的宝典、书籍，平均每分钟三本。在他们在另一边打得轰轰烈烈，小k一直没有停下来，战斗结束，他已经看完了大部分。 对于浮空岛的局势，将来是不会再和荧/玄有交集了。而且他们想来想去也没有个结果，也就转移注意到小K的工作上。 “嗨是你们，我在你身上感应到灵魂的特殊重影，荧你是和玄连接了。” “是的，你有什么收获？” “我刚信息采集完毕，我再对照在历史档案局的资料，我就能翻译并整理这些古翼人文字，大概还需要一个钟的时间运算。” “哇，机器人真是厉害。” “还好啦，我最近花时间精力在情感和灵魂上，数据的计算和分析是退步了，”小K羞涩的谦虚模样，如果不事先知道，谁能猜到这是个机器人呢。 “先别管我这里，你们两个的状态很差。” “那还用你说，我们都经历了什么，前所未有的战斗。” “你们再不休息就要出问题了。” 荧/玄这时已经觉得全身无力，战斗的亢奋劲过去了，他们眼皮都开始打颤。这边有小白，那边有小K，而且现在都安全了，先睡睡吧。 第三十二章 宝典（2） 他们做了两个梦。同时进行，他们相互见到对方的梦境，这真是很奇特的事情。荧梦见自己大概十二岁那一年，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和长路吵架，两人越闹越凶，老锤出来和他们凋停。玄则梦见温柔，他在她同样年纪的时候，依然将她当做小女孩，让她坐在他脖子上，他来回蹦跶玩耍，幸亏他足够强壮，她的身高体重都在疯长，她下来的时候，温柔都要趴下了。 他们睡着之前到醒来，通感一直进行着，这是他们最长的一次灵魂连接。 “玄，这些梦让我意识到，我们内心纠结不清的感情都是来源自这些父亲们，惜梦却是遥远不可及的一个形象而已。” “她是我们的母亲，但是，也仅此而已。我们对风华的恨并不是因为她侵占了她的身体。而是因为我们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我们的生活会如此不同。” “也许我们会更快乐？” “也许根本就不会有我们了。” “谁知道呢？至少我们知道，无论如何，都得阻止她。” 小K说：“你们醒了？我这里的资料整理结束了。” 荧说：“你有什么发现？” 小K说：“大多是文学、诗集和哲学类书籍，翼人世界的思想、文化和传统，和五域各族还是大有不同的。” 玄说：“这些内容和知识，对我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用处，我们又不是搞学术和学问的。还有其他呢？” 小K说：“这就是混杂神学、魔法和神秘学的宝典，《飞翼之书》。” 玄说：“这还有点意思，说到神秘学，它和彩龙宫那一套命运哲学比，又是有多糊弄人呢？” 荧说：“小K麻烦你说来听听。” 古翼人文字和五域的相差极大，现代翼人为了融入五域世界，早就抛弃了这一文字，只有相应的学者研究人员才会去学习，小K在解释《飞翼之书》的内容时候，还不时的停下下来，对其中含糊混杂的语句更进一步的析意，所以它所说的内容，他们都能够理解。 *** 在古翼人的宗教里，天神就是创世神的代言人，其他众神都听从天神的建言来共同管理这个世界，天神教也是延续了这一观点，只是现代天神教已经弱化和替代了创世神的存在。古翼人是崇拜创世神的。而创世神在哪？没人知道。和五域的多神派观点类似，至高无上的创世神是远离了凡尘的事务，只有其他众神才会参与尘世。 而天神作为众神领袖。独爱翼人这一子民，旧世界里，曾经也有别的类似翼人的智能生物，但都因为各种滔天的罪恶导致灭绝，其中就有类似五域海精灵的事件，一些种族尝试盗取众神的力量而受到绝罚。种种原因，导致旧世界是翼人唯一一个智能种族存在的星球。这和五域世界多种族多样性不一样。旧世界也有同一太阳的星球，它们却是死星，没有任何生物存在，也不适合生物生存。古翼人没有考虑到别的星球改造和殖民，导致他们受到毁灭性的威胁和打击之时，没有退路可以选择。 第三十二章 宝典（3） 相比之下，五域的退路就多了，大冰灾时期的人们不就从冰域逃往了别域。但按照记录上描述，旧世界的毁灭可是比大冰灾要惨烈得多。 （小K讲到这里，荧和玄凝神静听，这是最让人好奇的惊天秘密，不解之谜了，到底翼人旧世界是为什么灭亡的呢？） “像这样一个宗教文化如此浓郁的世界，这样一个秘密竟然没有用神术或魔法来封印保护，而是用一种密码转化，没想到在复杂的逻辑和数学上，古翼人也能做到如此深入，不过破解它们对我来说并没有难度。” “够了，不要在卖关子了。”荧/玄说。 “简要来说，翼人他们自己‘做’出来那么大滩事情。” 在空间和时间都离五域极其遥远的地方，翼人的旧世界，一个星球上有个统一的王国，蒙安德里，被天神双翼守护的神圣王国。 蒙安德里是个天然完美的“能量熔炉”。这个概念，是表述了这个世界本源的自我成长的积极性。在这个熔炉里，能量不断的增长，同时滋养了这个世界的所有生物蓬勃的发展，翼人璀璨的文明也依此相关。 翼人的旧世界如此美好，却也无法满足人们无休止的需求。 有一天，翼人们发现他们对资源的需求，开始超过了能量的增长，按照这样的趋势发展下去，总有一天，完美的“能量熔炉”也会有枯竭的一天。 这些翼人智者、强者，天之骄子们集结起来商讨对策。他们并没有从缩减和节约的角度出发，减少对能量的索取和需求是不可能的。越是强大的种族，越发展下去，对能量的贪婪就更加无穷大。 玄说：“按照这个逻辑，那么黄金巨龙离开五域是为了到别的地方索取能量咯。” 荧说：“五域这地方已经满足不了强大的黄金巨龙。传说古代五域有大量‘闪金’矿，龙族喜爱的能量来源，现在早就消失了，就连纯度高的魔法水晶矿也少了。” 小K说：“你们还说我卖关子，你们还打岔呢。” 玄说：“行行行，你继续。” 那有什么办法解决这难题呢？翼人智者和强者们认为，激活“能量熔炉”，提高它的工作效率，只要本源力量快速增长，高过他们的消耗，一切问题也就迎刃而解了。 要做到这一点，首先他们要得对“能量熔炉”有足够的了解，天神告诉他们，“能量熔炉”的现象和结构是十分精妙的，它是以神器作为中心节点，以整个翼人世界的空间作为它的反应区块，其中的所有灵魂和生命都是它的能量传递和链式循环的支点，它所形成的平衡式增长很大程度是无与伦比的运气造成，“能量熔炉”形成的过程有无数次破裂的险境，是命运促成它。这个世界不是宇宙中的独一无二，也是极其罕见的。一切微小的调整都要非常小心。 天神的告诫非常凝重，不过翼人骄子们并没有就此放弃。 第三十二章 宝典（4） 荧说：“等等，你说得怎么好像天神可以和翼人们面对面讨论似的？” 小K说：“按照上面的记载，前后语言结构以及语法习惯，你的判断是正确的，天神确实是和他们面对面讨论。” 玄说：“那个天神还说不能介入凡尘的事务，难道那家伙是冒牌货？” 小K说：“先不讨论这个，让我继续说后面的内容。” 要激活“能量熔炉”，他们想到在它内部创造新的节点，和神器相互作用，形成“能量涡流”。这意味着，他们需要和神器类似的强大能量源。 制造一个新的神器是不可能的，神器本质上是翼人世界本源力量的传导器，有且只有一个。幸好要造成“能量漩涡”只需要一瞬间的激活，后续“能量熔炉”就能自发链式反应，他们所需要的能量源，只在半秒钟内达到神器的能量就行了。 但要做到这点根本不容易，神器全激活，哪怕是半秒钟，都是非常恐怖的能量，那是可以直接炸毁一座城市的级别，而这样的能量，又能够稳定集中导向散发，可不是做一个炸弹就合适的，这需要做出一件能量容器，它稳定效率是前所未有的，在当时的翼人技术是做不到的。 计划制定后，花费了两代人的努力，这件准神器终于制造出来，而这个翼人精英和智囊团体，成为了传奇，被称为“飞翼圈”。百年间，翼人的文明发展速度是惊人的，而相应的整个世界的能量衰减却是明显加快，本源力量的自我增速比不上翼人的索取，而造成越来越快的衰减。计划的执行变得无比迫切。 所以，一旦能量容器，他们所称的准神器，制造了出来，他们没有再花时间来回折腾各种测试或校验了——这给后来带来极大的遗憾——然后就这样去投运了。 一开始，整个世界突然增创了大量能量，就神器而言都变得越发强大，就连祭司们获得的神力也大大增强了，他们认为这是天神给他们成功的奖励，赐予更多的力量。 这种欣欣向荣的景象持续了五年，然后大灾难来了。整个翼人世界陷入了大灾难。极端恶劣的天气，狂风暴雨冰雪、大洪水、地震、火山喷发，陨石雨，翼人强大的知识和力量在这些灾难面前竟然束手无策。就连王国的核心力量天神祭司团完全失去了神力，他们认为天神因为他们的失败而惩罚，并且抛弃了他们。 “飞翼圈”再一次召集起来，智者们做出的判断：世界的“能量熔炉”系统，被“能量漩涡”所破坏了。这个世界所能承载的力量是有限的，并不是他们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他们发现这一点太迟了，不要说恢复这个世界的系统，阻止它的毁灭都是不可能的。“飞翼圈”当机立断，即使这个世界要毁灭，也要保存翼人的火种。 于是，就有了这一场大逃难。而浮空岛这片土地有着完整的生态和结构。浮空岛原本是源自五域的一小块土地，作为巨大的天外来客到达翼人世界，将它脱离这个正在死亡的系统并不难，难的是要有足够的能量驱动它离开。 第三十二章 宝典（5） 神器作为驱动力量，一开始是被“飞翼圈”否决了，因为自从世界进入了灾难，他们根本无法调用它的力量。但是他们想了许多方案都不可行，绕了一个大圈子又回到原地。 如果能够调用神器的能量，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幸好命运还是眷顾翼人族的，智者们在这面临灭族的关头，想到了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那个准神器。神器在这个死亡的世界系统，是中心节点的位置，这就是它无法调用能量的关键原因。但是，只要有一样东西能够替代它，从而“欺骗”这个系统，继续“崩溃”的进程，神器就能脱离出来，他们就可以使用本源力量了。 这就出现了一个无比讽刺的事实，他们创造出一件毁灭世界的事物，却在最后关头拯救他们。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们不可能救所有人。国王以身作则留在了翼人世界，和民众共存亡。王储带领“飞翼圈”的精英们和其他挑选的人们，总共五千人，踏上了浮空岛这个土地。 一旦他们带着神器离开，这个世界会瞬间毁灭，整个星球就会成为一个爆炸的大火球——这是“飞翼圈”所断定的，准神器使本源力量可以脱离，但它一旦脱离，这个系统就不会按照原来的进程崩溃，而是直接毁灭。 王储戴着飞翼王冠，使用它的力量驱动了浮空岛的中枢，脱离了这个世界，幸好浮空岛受到神器的驱动，它启动速度无限接近光，他们不会看到被抛弃的世界毁灭的过程。他开启了翼人的新时代，翼人成为漂泊宇宙的浪人，失去了家园和他们所爱戴的领袖。王储成了第一位特里特里，带领剩下的幸存者在宇宙中艰难的生存。 小K说：“后面的记录断断续续，并不详细，翼人在宇宙中漂泊的时间长度并不确定，不过结局你们都知道了，翼人来到了五域，开始了新的生活。” 玄和荧都没有说话。 小K说：“本来从一个身体，说出两个不同的人的话来，是很诡异的事情，不过你们俩谁都不说话，让人觉得更诡异。” 玄说：“不好意思，我们两个之间交流其实不用说话。我们思考的同时就已经在交流了。我们都想到相同的疑点。” 荧说：“你所阅读的记录是谎言，或者是语焉不详的内容，不少关键都隐藏了起来。” 小K说：“对于你们的观点，我并没有发现能够支持的证据。” 玄说：“即使有证据，漫长的岁月也会磨灭掉，所以，我们只有一些推论。” 荧说：“它隐瞒了飞翼王冠改造的内容，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为了稳定本源力量，当年的翼人们使用了生命碎片。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没有记录。” 玄说：“我能想到的原因，那就是在他们的后代开始虚弱退化，再也没有能够触及本源力量的个体存在了，当然除了羽。神器不可利用，它就仅仅成为了一件象征物，而不是工具，它背后的知识，结构和细节，不仅没有存在的必要，更有可能被其他外部势力窥视，在宇宙漂泊的过程，他们的生存都是岌岌可危，力量薄弱，过多的信息和知识都成了怀璧之罪，成为其他世界生命的目标。” 第三十三章 合体（1） 小K说：“这个隐瞒是合理的，但是你们为什么也要怀疑别的呢？” 荧说：“这些记录经过篡改，整体的可信度就不高。尤其关于宗教的内容，浮空岛的统治核心就是精神和宗教，在物质匮乏的时代更是如此，所以，神的威严十分重要。” 小K说：“你的意思是？” 玄说：“天神对旧世界的毁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些记录完全没有谈到这一点。” 小K说：“不是说他都有提前警告和提醒翼人......” 荧说：“所以说是篡改事实。” 玄说：“祭司们在世界崩溃前后的神力水平，被解释为天神的‘奖励’和‘惩罚’。这根本是胡说八道。” 荧说：“我们都已经多次使用五域的神器，随着成长，我们都慢慢对五域的本源力量有着更多的感触和理解，虽然它们无法真的用语言准确表达出来，但这些理解又真实的影响我们对事物的判断。” 玄说：“这个判断就是，神们也是和本源力量关联的。我路上遇到的所谓‘天神’也不觉间透露了众神的秘密，经过推敲，我得到了这个结论。旧世界灭亡，也重创了天神。” 荧说：“所以，旧世界繁荣，天神就强大，给予信徒的神力就多了，世界衰落，他也虚弱，也就没有力量给予了。” 玄说：“世界的存亡如此重要，天神怎么可能不阻止翼人的行为呢？唯一的解释，就是‘飞翼圈’的一切行动都是天神授命的。而漂泊的特里特里和‘飞翼圈’成员，为了统治和团结剩下的幸存者，只能篡改真实，维护天神的威严。” 荧说：“一个谎言就跟了无数个谎言来配合。翼人旧世界的毁灭，天神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他背后又做了什么事情，这些都是迷，我们无从所知。” 小K说：“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但也是一套阴谋论。” 荧说：“所以才说是推论，并没有什么事实证据。” 玄说：“然而这一切给我很大的启发。我们五域难道不也是同样的情况？风华说我们五域总能量在衰减，这难道真的和众神无关吗？涉及本源力量的事情，其背后的原因是如此扑朔迷离。” 荧说：“风华和灰衣怪人一定是知道什么事情，尤其是和预言相关的事情。” 小K说：“你刚刚说到预言，这里还有一本预言书，记录了旧世界以及在五域的各种预言，他们都以可靠程度进行打分和排序，翼人的宗教文化还真是有趣。” 玄和荧同时感到对方的心跳。是了，一切都如此接近，他们仿佛再往前一点点，就会得到了。 玄说：“告诉我们，最可靠的前列预言都有什么？” 小K说：“‘神创世，伟大的意志留在这个世界，影响他的造物’。” 荧说：“这是五域宗教典籍常见的话，没想到翼人也当它是预言。” 小K说：“‘黑色双翼降临，翼人的末日到来，合体人终将出现，领悟时空的奥秘，翼人得以拯救，完成时间的循环。’” 第三十三章 合体（2） “第三条：‘强大的先祖成为神，四大家族是神的后代，他们的后代也会造出新的神。而新的神降临之际，也是毁灭和诞生之时。’” “第四条：‘被诅咒的女人永生不死，她生下的孩子，将会毁灭世界，然而它将会在废墟中重生。’” “后面的预言打分在中低档，可能他们都觉得剩下的预言可信度低吧。” 荧和玄都陷入沉默。这些预言都是他们过去经历中听过的，但是现在将它们放在一起，就像拼图一样，展现出的图像逐渐清晰。 小K说：“你们又这样了，我感觉不舒服。” 荧说：“不好意思，我并不是有意忽略你。谢谢你，你帮我们很多。只是接下来的事情你帮不了我们了。” 小K说：“你们要我离开。” 玄说：“荧的意思只是让你先走一步，我们需要自己解决接下来的问题，很快就会和你汇合了。” 荧说：“是的。” 小K说：“那你要遵守自己说的话，你是我的同伴。” 荧说：“我很高兴自己‘升职’，不再是你对人类研究的样本了，哈哈。” 小K说：“你这样突然皮一下一点都不逗。” 荧抱住小K，再一次道别。 小k说：“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参合。不过我看到你们的情绪颜色，是那么严肃。你们接下来要解决的事情肯定非常可怕，不过我并不担心，你们是我见过最具勇气的两个灵魂。” 玄说：“过奖了。”勇气？玄苦笑，他们一直在逃避不可避免的命运，何谈勇气？ 小k说：“无需妄自菲薄，你们的事情哪有一件事简单的？你却能一一解决，不断向前。你们坚定的内心，不可动摇的勇气，是很多人在成长过程中所抛弃的，亦或是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我这就走了，祝你们好运。” 他们将他传送走了。 玄说：“你确定我们要这样做？” 荧不再说话，玄明白了。他们的交流是不需要对话。 玄不知道自己要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种种矛盾的情绪和感受都清楚表达给了荧。 玄说：“你这段时间怎么样了？” 荧也没有说话。但他的记忆一幕幕情形清楚传到玄的大脑。他看到了，荧和小K在天域的种种经历。 荧和小K一来到天域就开始往大草原旅行，完全避开了玄的旅程，等到玄到了大草原，荧和小K就去往森林的深处。他们有意无意的在避开对方的行程。但是绕绕转转，我们又一次相遇，尽管现在，他们还没真正碰面。 途中几个关键节点，他们一前一后的错过，例如，新月圣堂，轮盘庄园，有或者天域遗迹与灰衣怪人会面。 在轮盘庄园的时候，荧有想过和朱莉重聚，但他最终放弃了这一想法。在冰域的时候，他就已经和家人告别了，踏上了这条不归路。他已经不想再一次道别。 玄也曾见到首席神使白剑，天域神使绿大师。他们都很有默契的，没有向她谈论玄的去向和行踪。 在七国之间旅行的时候，荧遇到了痛苦。 “你！你们真神教又在鬼鬼祟祟干什么？” 第三十三章 合体（3） “嘻嘻嘻，我不告诉你。”痛苦没有再带兜帽，露出小女孩的脸庞，看起来天真无邪。“不过可以剧透一下你，更多的人遭受折磨和痛苦，苦难的味道会更加香甜了。” 她笑得更癫狂了。 “你疯了！” “不，我清醒得很。我知道，只有痛苦才是真实的。” 荧悲从心来，不知为什么，她居然在同情这个家伙。 “我明白，只有感受到痛苦才是完整的人，拥有完整的灵魂，但是你名叫痛苦，偏偏无法感受磨难和心痛。” 痛苦不笑了，她盯了荧好一会儿。她没有动手，而是离开了。荧松了一口气。 在玄参加旧校庆典之前，荧也去过圣少女村一趟。其实她早就想见一见玄的故乡，小村子里，肯定有不少人记得玄，所以荧预先低调包了个头巾，玄的旧邻居都没认出这个“游客”。村子并没有什么特别，荧来到也没有什么收获，不过她不没有觉得浪费时间。她觉得自己受到玄的影响，对这个地方也有了感情。 有一次，荧想测试小K的灵魂力量，尝试像她和玄那样通感连接。果然失败了。那种感觉，就像用错误的钥匙插进锁孔，无论怎么折腾都不可能开门。 “好有难度，我甚至觉得灵魂力量再强大也无法做到你所说的那种通感连接。”小K说，“我认为有这种可能性，你们的‘通感’和灵魂力量无关，不过是另一种强大的心理暗示，你们的同理心被无限自我催眠和放大，导致以为进入了对方的思维。” “你最近看了多少奇奇怪怪的书呀。” “心理、精神、神经学科都是正儿八经的学问，哪里奇怪了。” “你想歪了，我们的通感连接是真实存在的。” “有意思，如果是真的话，那就是独一无二的样本了。” “什么如果，什么样本，好好说话！” 在天神殿里面，荧也被那个“天神”带入了那个奇特的世界，荧也用自己的方式摧毁了风元素精灵，通过了他的试炼，然后他也请求拯救翼人一族。荧断然拒绝。 “你们翼人的事情和我并没有关系，不过我在到达目标的路途中，很有可能顺便解决，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并不感兴趣。至于你，我也不怕你威胁我，说不答应就不放我归去。我猜你根本不能将我放在这个世界太久，你并没有那么强大，我迟早得回到原来五域的时空。” “天神”说：“随便你，命运的齿轮已经转动了，有些事情并不是我，或你就能决定的，有你在，翼人族生存的概率就更大了，但是在那之后，翼人严格意义上就是灭绝了，他们再也不是神宠的族群，失去所有神恩，变成最平凡不过的生命了。” 现在看来，他说得对，浮空岛失去旧世界的本源，同时，所有翼人也虚弱退化，在那之后，翼人本来的飞翔，和元素控制天赋，这些能力也会退化消失，那么就和人类也没有区别了。 第三十三章 合体（4） 唯一解决的办法，可能就像爱乐那样服用“超翼人”药物了。看来，这类药物还真是有先见之明，真神教和背后的风华，他们的预见和策划性真是一绝。 玄在和迎风、实木发生浪漫关系的同时，荧和小K在旅途中关系也发生了变化。玄进入了荧的记忆，如同亲身经历一般。 荧从灰衣怪人那里出来。玄感受到同一样的震撼和沮丧、痛苦。真相是种烈性毒药，幸好杀不死他们，只会他们强大。只是此时荧和玄一样，脆弱不堪。 小K抱住了她。“虽然我不太懂人类的社交习惯，为什么要这种身体接触，但是，我希望你感觉好起来，我不用感应你的情绪都知道你的痛苦了。” “你倒是懂得不少了。” “那是，多亏了你。” 荧将头靠在小K肩上，抽搐了起来。哭吧哭吧，玄想，我当时也是，哭了就会感觉好了。 荧偏过头，看到小K。他这个时候是那么的人性化和温柔，不知不觉间，他不仅仅是真正的人类，还成为了善良的那一种。这一趟旅行，他们见过许多风景和人，好的，坏的。小K的内核程序是模拟学习人类的行为，奇迹的是，这个世界那么污浊和扭曲，他居然模拟成了好人。 是呀，无论他还不善于表达，他还是能够对她关怀，展现温柔。 荧亲了小K。空中划过一颗流星。玄感受到他们的心跳，这是美妙的一吻。 “你这是求偶的暗示吗？你现在需要交配行为？” 小K往往就是这样一本正经展现他独特的幽默，荧虽然笑不出来，但她心情好多了。“不，谢谢。你抱着我就好了。” 在那之后，他们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不过他们是亲密的伙伴，以这一吻盖上了“印章”。 人的思维是无比迅速的，他们共享记忆仿佛过了一年半载，实际现实只是几秒。 玄说：“我们会怎么样呢？” 荧说：“不知道，也许连‘我’都不存在了。” “这不就是我们逃避的原因吗？” “我们最害怕的事情。但是，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总是有事情高于我们个人的，它们意义重大。” “可是，它们的意义不是我们个人赋予的吗？万物存在和运行自有它们的定律，本身没有任何感情和观点，所谓的意义不过是我们的自作多情。” “那就足够了，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不是给这个‘万物定律’看的，我们为自己定下的‘意义’奋斗就好了。” 玄说：“哪怕‘我’不再存在？” 荧没再说话，而玄也有答案。 “我们在哪里碰面？” “去天域遗迹吧，那里没人打扰。”他们中断了通感，这么长时间的连接，一旦中断，玄感觉不适应，但他知道这种感觉很快就消失的，他们两人最终会回到一体。 *** 玄瞬移离开天神殿，浮空岛外面一片混乱，浮空岛底部和北洲的山川碰撞，尽管白剑和绿大师使用神器控制了坠落，但是撞击还是不可避免，平民的伤亡已经降到最低。 第三十三章 合体（5） 这一意外使到将近白热化的战争恰然而止。浮空岛和联军之间的的战火停息，翼人军队瞬间同时失去战斗力，被解除了武装，新国王也被逮捕，准备转移，交给天域联盟军事法庭。 浮空岛的政府机关、基础设施破坏，一切机构事物都停摆，人们的生活统统都停滞，基本生存的能源和食物都成了问题，只能等待联盟和社会公益机构进场救助，而浮空岛的地质结构危险并没有解除，还待专家们检测和评估，最保险的方法自然是将所有人撤离浮空岛，但是现在如此混乱的局面，无法进行有效的组织...... 最让翼人沮丧的是他们身体机能的变化，所有翼人都成了普通人。他们连飞翔的能力都失去了，翅膀成了装饰摆设，无论如何扇动它们，就是无法起飞。更不用说翼人原来自以为豪的天赋，天生的魔法元素亲和力。他们现在的状态和普通人类没有任何不同，他们如果要用魔法，恐怕要学人类魔法学徒从最基础的冥想开始了，还要学习各种符咒和道具辅助。心高气傲的翼人们怎么接受？ 于是出现了一些自杀的情况，尤其是侍奉天神的神职人员，他们认为这次灾难是天神的诅咒，使得他们彻底失去了神恩。 对一些人来说，信仰即生命，而其他人，还是活着重要。其他翼人，也就和五域大部分生命那样，继续生存了。 玄默默注视周围的一切，人们尖叫，呼喊，来去。这样混乱的事情一而再的发生，他一再见证，那种无力感始终挥之不去。他没有参与，因为他知道，这只是“乱”的开端，什么时候结束，没人知道。 他有考虑要不要探望一下两位神使，启用神器控制浮空岛降落，消耗了他们的精力，他们现在虚弱无比，甚至也有可能像当初火域神使那样重伤。 但他摇了摇头。白剑守护五域，面对过无数危机，这点事情，相信他会没事的。这一次，他也要为守护五域出一份力，只是，以前他也没想过是这一种方法。 也许以前的玄，还会出手尝试用生命魔法救助伤员，他有这个能力，但先在他顾忌的更多，救了一个人，人们会期待他救更多，他就困在这里了。而他有别的迫切的事情。 他看着这一切，内心越发杂乱。 在去和荧会面之前，玄需要找到内心的平静。他相信，荧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他离开了北洲，来到大草原上。他也有想到回去找迎风和实木。但他已经和他们道别了，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精力来第二次，分别总是让人心累。 他漫步在草地上，天空鸟儿飞翔，远处野鹿奔跑，地平线上隐约看到几顶帐篷，虽然看到，但那些牧民可能在千里之外，远处的景观也可能是海市蜃楼。这世界的草木，野兽，各种族们，大多都在继续自己的生活，对所在世界的危机浑然不知。 玄羡慕他们。但如果让他选择，他也不愿意回到无知状态。他只会继续向前。 第三十三章 合体（6） 这是他作为玄最后的时光，他不知道未来，但眼下，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好好“虚度”。他慢慢走，像在散步，一般人吃完饭那样。这是多么奢侈啊，但玄不在乎，每走一步，他的思绪就减弱半分，逐渐放空。 他这短暂的一生都在匆匆忙忙，有什么时候像现在那样独自无所事事呢？这么平常的事情，对他也是奢侈，值得他消耗最后宝贵的时光去做。 他要坐在这里发呆，坐在这里，盯着远处，一动不动。 他总是希望而且拥有陪伴，现在自己陪伴自己的时间那么宝贵，他很是珍惜。他不会花时间在徘徊、无助、疑惑这些情绪上。 他很平静。 这是他作为玄的最后一天。对荧来说也是，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也许和他一样，独自享受最后的时间。他看到远处，想象她在远处回看自己。那一点点想象总能美化一切，包括感情，包括风景，包括不断的无意义的重复，人的本质。 不是吗？人的本质就是重复，重复人，重复感情，重复错误，也重复了自我。犹如这日出日落。 夕阳垂落，大草原的色调一变，玄仿佛看到永恒，在这一刻的美丽，已经印在他内心。他感觉自己第一次这样专注欣赏这个世界。他这才发现自己是那么的爱着它，留恋它。 可惜这种美丽不是真的永恒，如果说什么是永恒，错觉才是。夕阳始终会消失，后面还是漫长的黑夜，日出还会来，希望如此。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泪滴在衣领上，他的情绪是那么平静，眼泪显得如此突兀和毫无理由，也许他忘了眨眼，产生的生理反应，也许他的身体也被周围的景色感染。 正是这个世界的美和爱，让他可以做出高于自己的行为。这叫牺牲和奉献。他也许在自我感动，他自嘲自己成为了殉道者，但是—— 玄觉得自己准备好了。 *** 遗迹里极其安静，只要避开山鬼的活动区域，就没有任何事物活动的迹象了，即使灰衣怪人也不在。 玄看到熟悉的朋友。 “小白。” 天马靠近他，伸长脖子，在他肩上轻轻摩擦。 “谢谢你。现在你只需要等待。你将是这一切的见证。事实上，你是我们所有经历的见证……我不骗你，我一直对你的存在都感到疑惑，但我一直相信你，哪怕这信任是如此有限。” 小白的美丽的双眼仿佛另有深意。 玄向偏僻的房间走去，那是沉默的棺材存放地。果然，荧就在那里。她侧着身，低头看着那口棺材，银发顺着一边低垂到胸前，周围水晶的微光打在脸上，毫无表情。 人们对自己的了解最少，这就是为什么他们需要镜子。玄远远看着自己活生生的镜子，似乎了解了，也可能永远不。 玄说：“玄。” 荧说：“荧。” 这一次重逢，他们下意识的，以自己的名字称呼对方。 他们那次分别后，都各自寻找不同的爱侣，却始终没有像对方那样的。 第三十三章 合体（7） 因为，也只有他们，才有这种你我一体的感觉。他们痴迷这种感觉，偏偏独立自由的灵魂是抗拒这种“毒瘾”，这种极具命运感的爱恋也是让人无比恐惧的。他们更害怕自我的迷失。爱恋痴迷又挣扎逃离，内心的分裂感始终折磨他们。 “玄，玄之又玄，虚幻的东西，本来不存在，却又坚定的出现，直到再次消失。” “荧，小而亮的光，微光闪烁的星，要么湮灭，要么成为太阳” 他们看着对方，同时解读他们的名字。名字是他们来到这世上的预言，同时也是盖棺定论。 他们心情无比复杂。 当年，他们都太年轻了，无法处理这种感觉。现在，是时候面对，也是时候结束了。 “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当初我们还会不会分手？” “会。也许相处几年后。但始终会。你知道我们的。” “也是。” “又或者，我们会不断成长，终于懂得如何处理这些。” “也是可能。但是如今是说不清了。” “是啊。你准备好了吗。” “嗯。” 他们两人灵魂通感成一体。和从前的不同，这一次的链接牢不可破。 在这瞬间，仿佛成了永恒。他们的记忆一一展列出来，他们的初见、相爱、相伴，然后分离，各自旅程、各自成长，最终他们又回到原点。他们身心沉静其中，而身体已经做出了决定。 荧/玄召唤出一把长剑，缓缓举起。长剑刺穿荧/玄的胸膛。鲜血。荧/玄和荧/玄热吻在一起。 所有的感觉都成了双倍，痛苦的真实也成倍，包括苦涩腥甜的味道。肉体破碎重组，逐渐合二为一。 他们将最后一吻，当做最初的。他们的故事将在这里结束，新的旅程他们已经不在乎了。因为某种意义上，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不会再分离了，这个角度来看，这是美好结局收场。但另一个角度，他们就要随着合体而消失了。 坏结局？谁又能说清楚？ 在精神世界里，两人赤裸相对。他们向对方伸出手，指尖相碰的瞬间，恒古不变的东西，贯穿物质和精神的世界，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将他们紧紧捆绑在一起。 在这无比紧要的关头，什么预言，什么命运都不重要了。荧说：“你想唱歌吗？我想听。” “好。”玄回应着。 自从他们交换了身体和身份，玄就很少再创作音乐了，此时他们的灵感喷涌，随口同声唱起了一首安眠曲。 呜呜呜 清风漫步在月下，城堡里的小孩呀 快快进入睡梦中 那里有美好的未来 香甜的气味 精彩的风景 你踩上的脚印 会在你身后离开直到消失 最重要的是重要的人 会给你亲吻和拥抱。 呜呜呜 星星在云间跳舞，卷在被子的小孩啊 好不快快安定入眠 去见识那无尽的可能 即使苦涩的味道 也不阻碍这风景 你踩上的脚印 会在你身后离开直到消失 最重要的是重要的人 会给你亲吻和拥抱。 呜呜呜 睡吧，那里有着一切的可能。 第一章 荧惑（1） 此时，金域的彩龙宫热闹非凡，正是年会举办的时候。会堂上，两边都挂上了传统风格的水晶彩灯，人们穿着礼服，在走动，相互攀谈。舞台上的乐队在演奏古典优雅的音乐。 平日彩龙宫的各个学者、学生、预言师、通灵师、管理人员都是默默工作学习，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展现出人们该有的社交属性。毕竟这是五域的“命运与神秘学的研究中心”，孤独是彩龙宫的常态。 众所周知，彩龙宫的前身是黄金巨龙统治时期的文化中心，原本是一处飞龙居所，彩龙山高耸入云，集聚灵气，是飞龙们喜爱的落脚地。但黄金巨龙离开后，龙族大内战，彩龙山也成了战场之一，整座山被可怕的力量给移平了。龙族因战争衰落，崛起的金域各族也就占领了这处宝地。这里的灵气也成了预言师们最爱，在这里，他们更容易透过命运的迷雾，看到答案。 彩龙宫是各族的预言师建立的，从强大的雪原家族接管开始，族长往往是彩龙宫宫主，统管预言师组织的各种事务。但是如今雪原家族凋谢，其他各族的先知、萨满、预言师也大多衰落，来彩龙宫充门面的也是神棍居多。 拥有命运力量的人越来越少，但彩龙宫在五域还是有它的特殊地位。首先现任宫主贞凡就是货真价实的预言师，并不是神棍，而且是五域联盟常任的高级顾问，经常参与五域的重大事务和议题。第二，五域许多大人物也长期或短期在彩龙宫学习过。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所以，彩龙宫的年会就显得无比重要，五域各个势力的影子，都会出现在这个社交场合上，放眼望去，就连一些不起眼的学生，其背后也有可能是哪一族、哪一家重大势力。 有一个人的出现，就成了一个特例。他是个独行侠，尽管已经名声在外，但他早就放弃了家族的继承，不属于任何势力。他从大门进来，身上仿佛发出看不见的光彩，人们下意识的从两旁让开。 他身穿常见的黑色短袍服，银发梳好整齐扎在脑后，棕色的皮肤光泽发亮，银色的眼瞳仿佛能吸走别人的心魂，脸上总是挂着浅笑。在旁人眼里，他的外貌并没有有多么美丽或丑陋。他是属于好看的那种，之所以让人瞩目，是他举手投足间，身上所散发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短暂的安静过后，人群开始碎语。 “他就是‘风暴传说’？那个荧？” “他现在叫‘荧惑星’啦，我看到课程名单上的签名，也不知道是不是他改了名字，还是他原来名字全称就是这个。” “名字什么的都不重要，大家也就记得‘风暴传说’这个称号。他怎么长这个样子？染了发又做了美黑。” “这算什么，现在整容技术那么发达，他这点变化算什么？” “也是，不过他现在的装扮也挺适合他，他真好看。” 第一章 荧惑（2） 荧惑星穿过人群，并没有在意身后的议论。他径直走到一个男人身边。 “小K，我没想到一直泡在图书馆的人，还没有忘了聚会。” 小K在荧惑星脸上亲了一下。 “我怎么可能忘了今天的活动呢，这是个复杂多样社交的极佳样本。” 旁观的人们对这个和风暴传说亲密的人，感到诧异。小K是个外貌外形极其普通和平均的人，丢在人群中会立刻消失的那种。 他们默默喝饮料，也不和别人交流。好奇的人们很快转移了注意力，各自散去，找别的话题。 实际上，他们使用心灵传输，不断交流意见。 “你感觉到了吗？这里有人不一样。” “确实是。也许，灵魂的本质并没有被我们真正理解，它们的多样性远超我们的想象。而这两个就是特异的代表。” “不是那么简单，这两人简直......不知道怎么用语言形容这种感觉。好像别人都是暖色系的时候，它们就是深蓝色的。” 荧和玄能够相互用心灵传输交流，但仅此而已。而现在的荧惑星在各方面的能力都得到了扩展，在心灵方面更是“突然开窍”似的，他能够将想法传到任何他能够感知的灵魂上，在一定条件下，能够从别的灵魂汲取它们的想法。 荧惑星和小K盯上的两个人，就在长长的吧台另一端。两个灰袍人，他们带着宽帽沿的学士帽遮挡了半边脸部。 “你说得对，小K。他们确实不一样，五域各族的灵魂各有不同，但是都是契合五域的魔法和空间的律动，就连翼人和火精灵也要适应和融入这种律动。他们，仿佛是刚来到五域的外域人。” “那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他们并没有做任何坏事，去拆穿他们也没有用。别人会相信我们的话吗？你我的灵魂都是这个世界最特殊的存在，这才有可能感受到他们。其他人可能用尽手段都不能发现这两个人的特异。” 荧惑星在内心想到了几种可能。外域人有可能是消失的科学城人类（小K创造者的族人），可能是灵域人（玄因为传送出错去到的世界，但他全程瘫痪，根本没来得及看那个世界一眼），甚至也有可能是黄金巨龙，他们也有可能变形成人形出现在这里。至于深渊恶魔早就排除了，它们一出现在五域只有可能破坏，怎么可能伪装在这里喝酒呢？ “你已经做到了。” 荧惑星回过头，看见彩龙宫主贞凡，他的胡子随着笑容抖了抖。“你终于在这里撑过了一个学期，比像上次那样仅仅三个月，你还高分通过预备预言师的课程。” 荧惑星说：“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而我早就是预言师水平了，并不是需要这个证件证明，只不过我还需要和你这样知识渊博的人讨论，而你需要我的名气提高彩龙宫的入学率。” “哈哈，说的我们没有真挚的友谊似的。没有？真的没有？哈哈，你和过去的两人始终命运息息相关，要不你以为你的名气哪里来的。” 第一章 荧惑（3） “好吧，你说得对。” 时间真的过得很快。四个多月之前，他和小K来到彩龙宫，贞凡也是用这样的开场白的。 当时他们不是用常规的域间传送阵从天域到达金域的。他们用的是遗迹的传送阵，没想到金域的古遗迹居然就在彩龙宫地下。他们从通道出来，刚进入大厅，就迎面遇到贞凡了。 “你已经做到了。” “不是我。是荧和玄做到了，他们杀死了他们自己。而我以此新生。” 荧和玄在那瞬间，灵魂是相连相通的，都是握剑的人，也是被杀的人。 这样用语言描述的场景是那么虚幻，但是痛苦才是真实的。没想到吧，痛苦说的话居然如此有道理。 荧和玄之前没有想到，为什么痛苦那么重要。后来他们明白，因为这是种强烈的感觉，它比任何感觉都要有效的将他们链接起来。只有极致的痛苦才能真正将他们重新合为一体。想必当初沉默和风华融合也是这样吧。 贞凡说：“那你现在是谁？” “荧惑星。” “你改了名字，呵。” “原来的名字，荧和玄都是有各自预言的意味，如今我新生，面对新的命运，也需要新的名字。” “你认为你的命运是毁灭。” “是新的开始。” “这么说来，你就是预言的合体人了。” “不，我和风华都可能是。” “你的样子让我感觉有点不适应。还是年轻气盛适合你。” “我也在适应自己的变化。我觉得大脑里浮现了无数新的想法，他们堆砌成团，堵塞了我的思维。我需要理顺它们，这就是我回来找你的原因。” “那我们都坐下来慢慢谈吧，你想先理顺什么？” 他们在大厅的座位坐下。这个时候还没到入学时间，非常安静，空荡荡。 “我一直在思考能量的本质，魔法和四家族知识体系都有相互对应又矛盾的内容。” “和魔法体系类似，科学家也在研究这个世界的基本组成，其中最著名的观点就是物质和能量的关系式，揭示它们相互转化的关系。” “物质其实也是能量？” “是的，这个概念也是成立的，物质和能量本身可以相互转换就意味着它们本来就是一体的，物质也是能量。你想想看元素魔法将物质看作魔法元素的组成，不就是相同观念吗？魔法元素是物质，也是可调用的能量。” 荧惑星若有所思。“是呀，即使四大家族的四种代表力量，命运，空间，灵魂，生命，它们也是有着相似的观点。” “命运力量的本质是什么？” “身处命运河流中所受到的冲力，无论是顺应它，还是逆行，都会受到命运的力量。” “灵魂力量呢？” “顾名思义，灵魂产生的能量。而灵魂，是一个概念集合，它关于心灵，思维，记忆，精神一系列特殊意念的集合。” “空间力量？” “物质的存在，这种'存在'本身就有的能量，相反的，‘不存在’也是有能量的，‘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也会产生力，这些都是空间力量。” 第一章 荧惑（4） “生命力量呢？” “它是区分生命和其他物质的能量，它的基本单位是‘涵’，它们的运动造成了生命的状态，与之相反的，就是死气，另一种形式的‘涵’。” “你觉得它们之间有什么关系？” “也许，可能，它们最基本的都是统一的能量所构成的，本质是一致的，同类型的。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转化，这是我亲眼所见，真实感受到的。” 他们的对话，小K竟然无法插嘴，仅能一知半解的旁听。他的力量还很弱，并不能理解它们的本质。 “这些并不是短时间就能搞清的，我有个建议，你们跟我来。”贞凡笑了笑。他的样子狡诈、调皮，带着老人特有的童真。于是荧惑星就上了他的“贼船”了，就连小K也上了这里的常规课程，当然，他可是非常乐意，这段时间他还超前选修了高级课程，学分拿的比荧惑星多大半，要知道荧惑星“算是”二次入学，可是续了上次的学分呢。 *** “先不说了，我要准备给第一的学生颁‘最优’奖呢。”贞凡朝小K眨了眨眼。 荧惑星说：“他在说你呢，小K。” “是吗？这不是还没公布排名吗？” “哈，你觉得这里还能比你高分的吗？你看成绩单扣的那两分，我都怀疑是改卷老师误判的。” 果然，贞凡上台念了获奖名单，第一个就有小K。 “小K是什么名字，外号小名还能用，但是作为正式名字太儿戏了吧？” “那个家伙不是风暴传说身边的那个？” “是呀是呀。” “没想到啊。” 一直默默无闻的小K成了年会的焦点，他被贞凡拉到“尖子生”那堆人当中，他们进行合影，相互签名写祝语之类的活动。 荧惑星单独一人，就有人过来搭讪了。 “你好，尊敬的风——” “不，谢谢，不接受合影，不签名。” 两女一男陌生粉丝一同大笑。“你真的好酷啊！” 他们一左一右拉住荧惑星的手，第三人强行拥抱。 荧惑星苦笑，他不是反感和别人肢体接触，只是无法理解人们的热情。怎么会有人对陌生人产生这种莫名的热爱呢？你明明完全不了解这个人，仅仅是道听途说他的“丰功伟绩”，那人就成了你的偶像，这不是很奇怪？ “我爱你！风暴传说！” “呵呵，也爱你，么么哒。”荧惑星已经被粉丝们强行“调教”无奈回应 这些粉丝终于心满意足离开，其中一人在拥抱的时候还强行偷吻。唉，怪不得一些演员要请保安，还得上保险。 荧惑星擦了擦脸，看到小K早就来到身旁，一言不发。 “恭喜你啦，奖学金很丰厚的，交完学费——虽然贞凡免了我们的——还剩下很多呢，生活费什么的就更不用愁了，之前花我的用我的，是不是可以还一部分呀，哈哈哈，瞧你，我说笑呢，我不要你的钱，不过记得请我吃饭。” 他们俩回到宿舍房间，小K也没说话。 “你怎么啦，小K？” 第一章 荧惑（5） “为什么我会感到难受，我身体机能明明完全正常。” “你能够洞悉其他人的情绪，却对自己完全不了解。你只是不开心而已。” “为什么？” “那我怎么知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不开心？” “从年会的时候。” “啊哈，原来你是妒忌，那些只是粉丝，他们喜爱我，我说爱他们不过是走走形式的口号，谁会真的爱名字都不清楚的陌生人呢？” “听你这样说，我确实舒服一些。原来这就是不开心，这就是妒忌。不过我还是不明白它是怎么个原理。” “这没有什么道理可讲，你是人类了，你的灵魂就会有光明也会有黑暗，你会感受到快乐，也会感受到伤感。它们都是相辅相成的。” “也就是说，我和你一起很开心，同时也要面对这些杂七杂八的不开心事情。哎这真麻烦。如果只有开心，那多好。” 荧惑星将小k拉到怀里。“是呀，这多好。但不可能，而且如果单纯只有快乐，你也许不会那么珍惜我们之间的感情了。” “怎么可能，我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你才是有可能离开我。” “你呀，”荧惑星伸手指在他鼻子上一钩，“除开情感和交流领域上，五域没有人比你懂得更多的了。自我怀疑和不安全感，你倒是都齐聚了，这意味着你的自我意识是真真正正的具体存在了。” “我该怎么面对这些想法？，我现在还在想，如果你离开我，我该怎么办？” “我并不是个适合给你建议的人，我自己的人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只有你自己才知道怎么过。不过我相信，无论有没有我，你都会好好的，这些负面想法谁都会有，你迟早会懂得拥抱它们。” “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是独一无二的。而我也是，也知道这种独特意味着什么。” “什么？” “我们都需要独自寻找属于自己内在的能量，去爱自己，才能面对无法逃避的孤独。” “这就是我在报纸上读到的所谓鸡汤语录吗？” “哈哈，爱自己虽然听起来很鸡汤，但这是真实的道理和经验。在我混乱短暂的人生经历，如果学到了什么的话，就是这句鸡汤。”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所谓的自爱，首先是足够了解自己，接受自己，肯定自己的需求欲望和梦想，愿意尽力满足自己，不以需求欲望和梦想为耻，不自我攻击。不依赖他人的评价，识破他人评价中的谎言，不以牺牲奉献为荣也不轻易牺牲奉献，不喂养任何人的贪婪。” “很难。” “是很难，但你有一辈子的时间去爱自己。” 他们对视了一会儿。小K亲吻了荧惑星。“可是我觉得自己还没爱自己之前，就已经爱上你了，无可救药的。” *** 年会结束后，这一学年结束，暑假开始，但是彩龙宫还是小部分开放，一些学生还在上暑期班，这算是教学“创收”吧，暑期班转本给挂科、学分不足的学生补课用的，课时学费翻倍。 第一章 荧惑（6） 当然荧惑星和小K不用上暑期班，他们之所以留在校区，不过是没什么地方去而已。荧惑星来彩龙宫的初衷也不是要一个预言师证书，他是和贞凡梳理他增长的技能、知识和能量，他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有很多需要理解的。 今天，和往常一样，他在约定的时间找到贞凡。宫主的办公室是比较可爱的装修风格，墙面铺满的图案，是现在金域孩子们流行的卡通形象，小金龟，一只背着金壳的大圆头小眼睛小龟。 “接上次讨论的，我现在体内有原来荧和玄身上的两片生命碎片。两个，意味着，它们提供的涵是以往的双倍，这样的愈合速度，我现在觉得自己从高处掉下摔成肉沫都会自行重组了——当然我不可能去试验。另外合体造成的能量增长，生命魔法也相应的变化，我现在理解了伊莎贝尔当时追求的变形术，我展示给你看。” 荧惑星一个转身，他不用绘画魔法符号，就施法完毕——这真的是力量质的飞跃。 他变成了她。她此时的体态面貌像极了当初的女性的玄，但五官又融入了荧的一些特征。 在这看似瞬间的魔法，其中有着复杂的过程。涵在体内的流动，“绘画”出魔法符号，实际上，魔法就是在她体内施展的。魔法触动她生命形态的微调，她的体态形貌跟随改变，性别转化也就实现了。这具身体集合了原来荧和玄的“肉体记忆”，所以能够顺着记忆，在两种性别自由快速转化。 死亡的极致痛苦不但促使合体人的诞生，还让他瞬间“开窍”。一些以往两人都无法理解的知识突然就串成了脉络，其中就有这种以生命魔法为基础的变形术，如果伊莎贝尔在这里看到，一定会羡慕妒忌恨。以生命魔法为根基的变形术比元素魔法的更加天衣无缝，所以他现在能理解伊莎贝尔当初急切寻找灰衣怪人的心情。 贞凡鼓掌。“真是奇妙，如果有谁看见你现在的样子肯定成大新闻，要知道，你换了个发色肤色都上了报纸头条了。” “要我说，你这宫主也太不管事了，居然不禁止学生给媒体随意爆料，这里什么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上报纸。” 贞凡吐了吐舌头。 “不是吧......难道说，你也有给媒体爆料！为了增加热度，为了增加入学也太不择手段了吧！” “你就那么怕上报吗？” 荧惑星已经能想到明天的头条了：名人“风暴传说”竟然是女装大佬！解密其变装背后的秘密。 “随便你，我并不在意这个。我要的是你的知识和专业分析。” “好吧，回到正题。我对生命魔法一知半解，不过从命运力量的角度来看，每个人都会承受命运力量，然而，每个人受到的都不一样。是什么决定了我们的命运不同呢？使我们的‘身份’，而我们的外貌也是身份的决定因素之一。” “我变身的时候，命运也随之变化了？” 第二章 追悼（1） “然而并没有。不用我多说，你也感受到了吧，变身前后，你感受到命运在身上拉扯的力量并没有变化。你无论是男性、女性，是荧惑星，还是玄、荧，都是同一个身份，同一个概念。” “哈，概念这个词真有意思，还有人说风华不是特指一个人，而是一种概念。” “没错。现在的合体人也是个概念，并不是特指你，或者风华。至少在命运最终实现之前。命运是那么强大，但它实现之前总有它的不确定，这些不确定就体现在你外貌变化上。而反过来说，无论你怎样变身，你的命运都不会改变，你也无法逃避。” 荧惑星耸耸肩。“我也知道不可能逃避，但总得搞清楚，以便打消这些侥幸心理。” *** 荧回到房间看到小K。 “那么早，我以为你会在图书馆一直到关门呢。” “在那里待不下去，上次那两个外域人就在图书馆，一直在我身旁来回走动，也不见他们看书，简直就像观光游客似的，连我也成了他们旅游的‘景点’似的。” “呃，他们吵吗？” “没。如果发出声音早就被管理员赶走啦。只是他们影响气氛。” “我们走，我也去看看。” “你不是说对他们‘不怎么办’吗？” “看看而已。” 图书馆里，那两个灰袍人极其扎眼。假期本来就人不多，他们在书架间走动，不停指指点点，仿佛看到什么新鲜事，嘴唇动个不停的无声交流。管理员不时斜眼看他们。 荧惑星和小k来到他们书架另一面，隔着书本缝隙看他们。 荧惑星伸手到挂在腰间的幻术破除剑。没有任何效果。那两人没有伪装的幻术。 如果是以前的荧或玄，是不能充分这把剑的能力。例如当年，老锤用幻术伪装成林恩，这种高级的幻术，荧要和他交手触碰来有破魔效果。现在，荧惑星能够将剑的效力扩大，在那么近的距离都没有效，就说明这不是幻术伪装了。 也许他们是变形术伪装？ “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对面声音透着书架传过来。 荧惑星隔着书本缝隙，朝他们笑了笑，不说话。 管理员刷地一声站起，大步走过来。她是个大个子圆润的中年女性，一看就是不好惹的样子。 “图书馆说话吵闹违反规定，请你们都给我离开。” 看来她早就对两灰袍人“旅游观光”的态度不满，只是没有找到理由，他们一开口说话，她就像个敏捷的猎人痛下杀手。 “你们两个也是，别顾着傻笑。” 荧惑星抓了抓头发。“我没说话呀。” “现在说了!” “好吧。” 他们四人走出图书馆。 “很抱歉，连累到你们了。”两位灰袍摘帽。没有帽子遮挡，他们这才露出完整的面貌。他们是一男一女两人类，乍一眼看去，他们两人风格和小k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那种普通得不得再普通的样貌。 “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没看书。我是荧惑星，这是小k。” 第二章 追悼（2） “我知道。” 一人用手肘戳另一人腰间。 “哦对，这是相互自我介绍的时间，我是小东，这是小西。我们不是金域人，不懂当地风俗习惯不好意思哈。” 女人是小东，看起来文静，男人是小西，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个性。 荧惑星和小k对视，无声用心灵传输交流。“他们真是语无伦次”“什么风俗不风俗，陌生人初次见面不都是自我介绍，相互介绍吗？”“恐怕他们来自很远的地方了。” 小k说：“那么你们来自哪里？” 小东说：“很远的地方哦，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 荧惑星说：“说来听听？” 小西拉着小东往外走。 “啊，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事情，下次再聊祝你愉快!” 小东和小西从校区出来，来到彩龙宫前厅。 “有没有搞错，都说了你不要乱说话啦。” “这不是不习惯嘛，没想到拥有肉体的感觉这么奇妙，表达意识可以用咽喉肌肉震动出声音在空气中传播……” “停停停!这根本不是重点，要不是你弄丢了‘胶囊’我们会陷入这种困境吗？” “其实呀，有‘胶囊’我们虽然可以完美伪装，但是缺少了很多乐趣。毕竟来保护区旅游可不是经常的事情呀，事事都那么谨慎可不好玩。” “天，你是不是被那些成天打牌和贩毒的混混思想给毒害了，那些野蛮人常常在街头斗殴。” “才不是呢。要我说我们高等种族没有必要对保护区的生物那么遮遮掩掩。” “这是规定，规定，懂么？” 小k说：“高等种族来自科学城的传说故事，据说他们创造了人类。而你们居然自称高等种族，脸皮也太厚了吧，另外你们说的什么保护区，什么意思？” 小西扑在小东身上。“你，你们什么时候在我们身边的!” 荧惑星说：“你们的警觉性太差啦，讲了那么多，居然不防备别人偷听。” 小东拍了拍小西背部。“瞧你们将他吓的。我们不过是在对台词，我们在策划一场戏剧呢。” 荧惑星说：“因吹斯汀，你们这是什么剧本？” 小东说：“我们这是实验性戏剧，没剧本。不说剧本台词了，连大纲都一直在变。” 好家伙，这样都能将谎话圆回来。 小东说：“那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先去忙吧。” 荧惑星说：“请。” 他们走后，小K说：“除了灵魂的律动特异，我完全感觉不到其他什么异样，他们的灵魂就像其他人类。我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多虑了，也许恰好有人的灵魂有这么细微的特异突变。” 荧惑星摇头。“我也是，生命特征，灵魂特征都没有问题，就是这种‘律动特异’，无法解释清楚，只要生长在五域的生物就应该在同一‘频道’上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特例’？这违反了，受到同一特质的空间力量下的生物现象。另外，我对他们身上的命运气息感觉无比困惑。” 小K说：“什么命运气息。” 第二章 追悼（3） “说不清道不明，仿佛他们的命运不存在。” “哈，你现在和其他神经兮兮的预言师没有什么两样了。”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找别的预言师。” *** “咦，你怎么又回来这里，我一天的安排都是很紧凑的，我不可能一整天精力都放在你身上。” 贞凡翻动桌上的宗卷，没有抬头看进来的荧惑星。 “得了吧，假期彩龙宫还能有什么事务？” “我还是五域联盟的高级顾问，我有一大堆信息要回复呢。” “联盟主席不会因为得不到你的建议就不干事了，世界照样转。我有问题要问你，你知道那两个人，小东和小西吗？” “他们啊。”贞凡放下手上的东西，抽出桌下的抽屉，拿出一本手册。“我找找看，嗯，他们两个很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 “我看不出他们的命运，仿佛他们的命运不存在。就是这样特别的人，我才让他们入学。不过观察了一段时间，我就失去了兴趣，他们两个除了非常八卦之外，没有任何值得关注的地方了，各方面表现都十分普通。” “那你怎么解释他们的命运特征？” “也许是命运的神秘性，有些人的命运比较隐晦，不会向特定的人展现。” “但我也看不到他们的命运迹象，我和你根本不是特定的一类人吧。” “有意思。难道他们就是命运的漏网之鱼？曾经有一个预言师派别就是致力于对命运的逃避，他们认为有特殊的手段可以逃避或欺骗命运。” “他们做到了吗？” “没。不过理论倒是有一套，他们认为避开命运有几种可能。第一，在命运的作用范围之外，第二，力量凌驾于命运之上。” “第二种可能吗？” “理论上是没有力量是凌驾于命运之上，所以就有了第一种，命运的作用是有范围的。” “哈，你是指整个宇宙。” “但是在这宇宙之外呢，或者说，我们所处的宇宙也许还有许多秘密，我们还没弄懂，也许在特定情况，会有超出命运作用范围的存在？这就可能有某些生命或灵魂有逃避命运的能力。” “有这个可能？” “眼前的两个不就是例子吗？可惜我不可能将他们抓起来做观察和研究，毕竟这是个文明法制社会。但我也确实找不到其中的原因，我也就没有深究下去了。” “你刚才说到他们非常八卦。” “是啦，他们对什么事情都十分好奇，一些很普通的事情，我们习以为常的东西，他们都是一惊一乍的，好像山里走出的孩子第一次进城似的。诺，我这里有个去魔法协会的活动报名，别人都不想去，他们就踊跃了。” “什么活动。” “葬礼的追悼和告别仪式。” “他们也太......”不知道怎么形容，没有人想去参加丧葬类的活动，严肃到极点，到处都是拥抱哭啼和伤感的场面，彩龙宫只是需要派出代表去慰问，连宫主自己都不想去，可见是多无聊的事情，小东和小西是想凑什么热闹？ 第二章 追悼（4） “魔法协会哪位法师去世了？” “是第二法师，哈吉。” *** 彩龙宫有专用传送通道，直接到达魔法协会的总部高塔。通常魔法师们都不信教，葬礼的安排大多都随心所欲，这一场也不例外。 荧惑星和小K交了官方的拜帖和签名，一进场就看见周围漂浮的花环，最高处花环围绕哈吉法师的头像飞翔。绚烂的色彩，让他以为自己走进一场嘉年华，旁边还布置有自助餐，人们的座位并没有规定和安排，你只要走到中间区域，椅子会自行从天而降，你起立，这些椅子会自己飞走。 “哇，这样的布置和安排，即使做婚礼都可行了。”小K说。 “对一些人来说，婚礼也要嫌不够庄重，也只有魔法师们能有这样的想象力。”荧惑星说。 “啊，你们来啦！”小西高声朝他们挥手，小东点头示好。 荧惑星也挥手致意，没有和他们会合。谁说这场追悼会做的很特别，但这毕竟是追悼会，放声大哭的人还真不少。 哈吉法师在魔法界六十年，同行和学生不计其数，人们发自内心的尊敬他，他的离开对他们都是重大的损失。尽管几年前，他陷入了一桩丑闻，他的弟子们参与了一场密谋，导致高塔内部一场可怕的破坏和动乱，具体什么情况，魔法协会封闭的消息，外人并不清楚。哈吉从第一大法师的地位，下降到第二法师。但这些都无法抹去他对魔法界的巨大贡献。 这些场景，荧惑星感到无比尴尬，他不认识任何一人，看到别人哭泣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干脆和小K找地方坐下来，不到处走动了，心想，追悼会真不是个适合好心情的活动。 “荧？是你？你的变化挺大的。” “查理，好久不见了。请叫我荧惑星，而这位是小K。” 向他打招呼的正是荧和玄在火域的同伴查理法师，他曾经是上一任冰域神使的学生。查理对荧惑星的变化和“改名”有各种疑问，但没有提出。 “我们是作为彩龙宫的代表来参会的。” “这么说，你回到彩龙宫学习了？” “是的，你会在金域呆多久？” “我明天就回到火域了，我和人杰现在已经在新联盟的城市定居了。要不是我要来纪念哈吉法师，我是不会离开的。” 荧惑星没有追问。火域的战争打打停停，似乎没有尽头，在新旧联盟的势力，查理是选择了新联盟，但在这个巨大的洪流之中，单个人的力量仿佛尘埃，而他依然没有逃离，这已经是很大的勇气了。 突然，会场中心升起了一个讲台，有两人站在上面。他们穿的是十分老旧传统的全身棕色罩袍，只露出眼睛。 “各位来宾，大家好。”声音被魔法扩大，会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楚。他们一人在前讲话，另一人默默站在前一人身后。 “我来和大家分享一下，我和爷爷的回忆，我会尽量保持微笑，因为我爷爷最希望我能够开心的了，当然他也知道我是个哭包，肯定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光明正大理所当然大哭一场的机会，所以希望大家对我可能出现的又哭又笑多多包涵。” 第二章 追悼（5） 爷爷？大家都知道哈吉法师是独身没有子女后代，也许是俗语中的尊称吧，对长者亲切的称呼。 “我和爷爷有很多回忆，我说记得的都是一些简单琐碎的事情。我记得是他教我骑扫帚，我是个经常摔跤的孩子，走路摔平地摔，膝盖常常各种破口，刚开始骑扫帚也是这样。有些东西学了一辈子就忘不了，骑扫帚飞行是一项，人也是同理，我始终记得爷爷的陪伴和鼓励。小时候，我没有现在的孩子那么多娱乐，不过爷爷也有带我们去玩，我还记得他们多次带我和表姐到野外，春游呀秋游呀野炊呀，我们永远是笑着出门，也笑着回来。 在很多人眼中，爷爷的身份是高塔高层管理者，一位长者。我认为，他最自我认同的角色是老师，他是人们敬爱的哈吉老师。说来好笑，哈吉老师倒是不怎么热衷于指导我的学业和作业。所以我小时候对他作为老师的身份并没有概念。爷爷对我是有问必答，我有疑惑的事情无论是不是课本相关的，他都会回答，不过就是不怎么主动教我做题。我现在明白，他是希望我自己思考，自己来发现问题，然后去寻找答案吧。爷爷也不是喜欢将大道理的长者，而他也不需要，他的品行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榜样，那还需要讲什么大道理呢？ 说起来，我觉得自己良好的品质都是受到他的影响，例如说，他对人温和，从来不对人说脏话。我曾经也是。他内心善良，而我曾经也是。他生活各方面都自觉自律，这点我永远比不上，但我也算是学了个半分。可见，榜样的力量是那么强大的。 从另一个角度，爷爷这种内心、思想、和言行高度一致的人，是那么独特，和与众不同，你们告诉我，你们还见过像他这样的人吗？他不做伪，不作假，真诚善良，在这个世界保持这样的自我而不受浊气污染是多么困难的事情，然而他做到了。他能始终保留自己存在的空间，划出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这是我最最佩服他的地方。 是什么造就像爷爷这样的人呢？他和我讲过一个这样的故事。他年轻的时候，家里面给他准备好一套木匠工具，让他学习做木工，但是他坚决反对，要坚持读书进修。我剧透一下这个故事的结局，哈哈，作为他的亲朋好友当然知道结局，他继续进修，然后在学院被他后来的老师看中，带到高塔学习魔法，成为了令人敬爱的哈吉老师。当然，人们看到一个人的成功，往往忽略其中的过程和艰辛，爷爷在成长过程的艰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也没有向我们过多诉说。在情绪表达上，我和他是不同，看我能哭成这样就说明了啦。（他揉了揉眼睛） 是呀，这是他的特别之处，他不愿意我们这些孩子，从他身上感受太多苦难，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大家都知道，当初他求学的困难对后面的遭受事情算不了什么了。 第二章 追悼（6） 我小时候听了这个故事，不以为然。长大一点了，我觉得爷爷是想告诉我知识改变命运，但是我现在不这样认为了。你想想看，我们现代五域人，能够从很多渠道获得各种各样的信息，足不出户就能看到万千世界。但当年的爷爷不能，他只是个穷苦孩子，住在非常偏远与世隔绝的穷苦小村庄，什么“知识改变命运”根本是不存在的概念，即使是我，换在相同的年纪，我也是懵懵懂懂，三观未定性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何谈怎么掌握命运？我至少还有爷爷做为榜样参考，而他那时候，身边没有改变命运的例子，家人又不支持他的决定。在这样认知有限的状况下，他又是怎么下定决心继续读书进修呢？ 他唯一的凭据就是自己的想法。他听从内心的声音，这个声音在告诉他，他不要做木工，他要继续读书。他听从了。 如果设身处地，你会发现这样一个孩子做出这样一个不被周围人理解的决定，是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呀。这种不被左右的，坚定地勇气，是很多人在成长过程中所抛弃的，亦或是穷尽一生都无法达到的。 爷爷的故事教给我的是，要听从自己内心真实的声音，只要认真去听，你就会发现这个声音是多么的有力量。这样才能了解自己的需求和欲望，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满足自己的需求，这样内心就有充足的动力和能量去追求梦想。我想，这才是他保持自我的基础。 也许，我现在是在不断脑补和美化爷爷，其实我也是知道他是个不完美的人，他对自己的自律和谦卑，往往发展成过度的克制和压抑，从而限制了他的发展和空间，这是他最大的缺陷吧。如果他在的话，肯定对我的评价不以为然，他肯定不会认为谦卑和自律居然还能过度发展成缺陷，他常常说我“老鼠爬上称钩”，因为我和他不一样，总是有一股毫无理由，不知从何而来的自信和骄傲。 所以，尽管我从爷爷身上获得了学到了很多，但我知道我不可能成为他，我们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而他也不希望我成为他，他只希望我开心的做自己，就像他那样。我要分享的就那么多，谢谢大家。” 台下掌声如雷。 荧惑星全程没说话。 台上的人演讲情深意真，但是总感觉有问题。荧惑星全神贯注在台上两人身上。他的感知能力受到干扰，仿佛他们身上包裹着镜子，将所有精神意念挡在外面。 他们布置好强大的屏蔽魔法，遮挡所有探测手段，导致全身罩袍的物理遮挡，成了最有效身份掩饰手段，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他们一定是知道在场会有人认出身份，才做出这种高明的手段。 但是，荧惑星的能力进化了，很多复杂的事情，在他眼中变成层层剖开的洋葱，没有了任何隐藏的秘密。他们高明的魔法也就有了破绽。他将意念绕了个弯，从台下，从地底而上，触碰到了演讲者，瞬间，他感知到对方的灵魂。 第三章 高等（1） “是你们！侯塞和哈桑！你们真神教还真够大胆子！”荧惑星从座位上飞了起来。 两人准备从台上下来。人群窃窃私语。侯塞和哈桑？他们不是被魔法协会驱逐了吗？居然还敢出现在这里，假惺惺的追悼他们的恩师，他们曾经恩将仇报又给他追悼，这是搞哪一出？ “你们别想走！”周围有几个法师冲上前。 “别——”荧惑星还没来得及阻止义愤填膺的魔法师，一声刺耳的尖叫从台上扩张，大范围影响会场上的所有人，先冲上前想要攻击侯塞和哈桑的五个法师瞬间被击倒。 只见，台上出现人首鸟身的怪物。 过去荧和玄，与侯塞和哈桑打交道，知道他们俩的厉害，除了独一无二的同步组合施法，他们最擅长操纵各种邪物，这个人首鸟身的怪物明显又是他们的新宠。 “这是传说中的海妖？”小K说：“童话故事、神话故事里面常见的生物，历史学和古生物学专家们经常性争吵它们的存在。” 现在可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啊。海妖张翅，准备又一次发出可怕的声音。荧惑星瞬移到它身边。 可怕的尖叫并不是声音，空气震动传播的波动，而是一股邪恶的灵魂震荡，直接穿透灵魂，让人感觉到的声音，其实是灵魂上的伤痕。 小K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尖叫恰然而止。他抬头一看，失去头颅的海妖，脖子上喷涌出黑血，那颗女性头颅从空中跌落，在地上滚动，到人群中去。这下轮到无辜的人们尖叫。 在海妖袭击的时候，会场几乎所有人都扑倒在地上，其中不乏高塔法师中的佼佼者，他们也无法抵抗这股邪门的力量。要不是荧惑星瞬间击杀怪物，恐怕会有更多伤亡。侯塞和哈桑已经乘机离开，一如既往的擅长撤退。 荧惑星来到小K身边。“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看他们。” 小东小西坐在前排，却安然无恙，对周围的情况指指点点，像在交换意见，说着“哇真是好热闹。”“好有趣的事情”之类的话。 他们旁边有两个魔法师早已歪坐在椅子上，断气不动了。会场上多的是倒地抽搐流口水的无辜受害者，受到严重的灵魂伤害。葬礼上还新添六位死者，肯定会上报纸头条了。 他们四人被高塔的魔法师安排疏散，从传送阵回到了彩龙宫。 “小k，今天发生那么多事情，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小东，小西请留步，我有话和你们说。” 荧惑星不管两人答应或拒绝，双手一左一右搭在他们肩上，带他们瞬移到了冥想室。 冥想室安静偏僻，而且现在早就过了开放时间，大门紧闭。 “你们有什么要和我坦白的？”荧惑星双手插在胸前，散发出精神威压。 小东和小西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没有预料中的惊吓，反而神态安逸。小东说：“是你才需要解释吧，干嘛将我们带到这里？” “你是要劫财还是劫色，还是都要呀。”小西搓手，一脸兴奋。 第三章 高等（2） 荧惑星忍住不要翻白眼和扶额。“你们在袭击现场，那么近距离，没有任何防护，即使没有死，也应该重伤，而你们的灵魂完全没有任何影响。即使我现在将意念放在你们身上，依然是同样的结果，你们的灵魂没有任何触动。再强大的灵魂，在和外界力量接触，就会有精神的‘流动’，你们却没有，这是没有任何人类或其他种族能够做到，你们到底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有什么目的？” 小西说：“啊哈！被你发现啦，没有到你那么厉害。” 小东敲同伴的脑壳。“你少说一句话不成么，这不是不打自招么！” 她吸了一口气。“告诉你也是可以的，知道之后，你也不会相信我们，如果相信了，你也不会向别人透露，因为你说出来广而告之，别人会认为你发疯。至少你不会再找我们麻烦。” “如果你知道我的经历，就会认为，你说的再离奇的事情都不会让我感到‘难以置信’这个级别了。”荧惑星并不知道，他立的这个flag，让他听了对方的坦白后自打脸。 *** 我和小西是高等种族，原本我是不知道这个词的，我是来到彩龙宫，看到一些所谓科学城的资料才知道这个名称，他们是这样称呼我们这一种族的。我们这一族有没有创造科学城人类？有可能，毕竟在永恒的时空里，我们总是做了很多事情，也许这就是其中之一。可是，我不记得了，因为我们丢失了“胶囊”。 我不知道怎么用保护区通用语来指代这个重要的东西，但我们俩毕竟还是得用低级的方式交流，也就是声带肌肉震动产生在空气传播的声音，而且用的是低级语言——哦，不好意思，我没有恶意贬低五域文明的意思，但对于我们来说，低级仅仅是陈述事实——我也只能用“胶囊”这个词来指代了，毕竟它在你们三维生物的观察，确实是小个椭圆形物体。 毕竟我们降维投影在这个保护区，要维持数据的稳定，就必须要有特定的装置，它就是我所说的“胶囊”。它确保我们保持原有的知识和记忆，各种数据和信息，现在没有了它，我们就只能表现这样了，短时间内，我们就只能呆在这个保护区了，也许几年或几百年，总会有我们的同族再来这个保护区，除非我们找回“胶囊”。 不过我们也不着急，反正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要做，即使有，也不记得了。 *** “什么？” 荧惑星一时间没有合上嘴，等他合上了，就发出像呛到的声音。 小西说：“果然你说得对，他觉得我们是疯子。” “呃，让我总结一下你刚才说的，第一，你们是高等种族，第二，你们丢失了‘胶囊’，失去大部分记忆。” 小东说：“准确来说，我们原有数据和信息都在，只是没有了‘胶囊’，它们都失去稳定，我们根本无法‘访问’，不过，用你的话，我们确实是‘失忆’了。” 第三章 高等（3） “你们称‘五域’为‘保护区’，又是怎么回事？” “五域，我们称为XXX自然保护区，至于什么编号，我不记得了。我们一族总是有人会外出旅行——毕竟我们总得找些乐子，好好体验生活是吧。我说的旅行，和你们的旅行意思差不多，就是到不是自己常住的地方玩耍，到这里保护区就成了热门的旅游项目。不过来保护区就得小心了，我们有规定，不能改造或影响它们的存在和发展，来旅游就得纯粹玩耍，不能干别的。” 怪不得这两个家伙总是观光团的样子，还真的当自己是旅游的。荧惑星皱了皱眉，那他们五域不就成了圈起的动物园吗？还保护区，呵。 金域也有将几大自然区域划作保护区，禁止人们过度开发——当然成果并没有，该受到破坏的也是继续破坏。五域各族总是把自己当做这个世界的主宰，所有动植物矿产资源随意开发，环境破坏无所谓，那些环境保护条例经常是做表面功夫，过过场。傲慢的五域人，却又是另一个种族待开发/保护的资源，听起来也是讽刺。 他感觉高等种族也是同样的傲慢。 “你们还有多少人来这里‘旅游’？” “不记得。” “你们有想过占领五域吗？” “过去的历史数据我是不记得的，但是现在我们一族没有这个欲望，我和你的文明根本不是在一个层次，‘占领’不用说，就想一下都觉得搞笑。这个我连‘胶囊’都不需要就清楚的常识。” “不能改造或影响的‘度’在哪里？” “不记得。” 小西说：“不过现在我们的状态，什么能力都无法发挥，想改造也做不了啦。” 五域被异域种族入侵那么多次，但从未听说高等种族。也许他们真的是来“旅游”的。想到这里，荧惑星也就放下警惕。 他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大多都是“不记得”。他想了想，说：“那你们是怎么做到，完全不受精神力量影响的？” “你们五域人最多只利用到四维的力量，太过原始了。你感受到我们的灵魂，其实并不存在这个低维世界，它们不过是我们在多维世界向你们的世界的投影，你们的感知的局限，只能将它们当做‘灵魂’。而我们的投影，在你的这个宇宙穿行的时候，是无限的。” “不明白。” “这么说吧，这个世界，你不可能看到我们高等种族的全貌，只能是投影。而我们的投影在这里是死不了的。这个躯体可以死，但我们的投影不会。” “这么说，你们本人在更高维度的世界，实际并不在这里，你们的投影来到我们这里所谓的‘保护区’进行‘旅游’，而你们两投影丢了所谓的‘胶囊’，失去了返回的方法。既然这样，你们其实又不会真的死，何必要那么努力找‘胶囊’呢？” 小西说：“对呀，这就是我的想法，就是小东着急。” 第三章 高等（4） 小东说：“那是规矩！有哪个高等种族像你这样丢东西呀！我们要找回来才符合流程。” 小西说：“没有胶囊，你还知道所谓的流程是什么？你都不记得高等种族的记忆和知识了。” 小东说：“不知道呀，所以才需要胶囊。” “我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你怎么知道丢掉胶囊不符合流程和规矩。” 小东好气啊，但是她居然无法驳倒这个一向神经大条的小西！ 荧惑星说：“你们待会再吵。如果你们的躯体死了，你们会怎么样了？” 小东说：“不知道。这么说吧，我们的灵魂都是‘假象’，肉体更不用说了，它损坏了对我们也不会有影响，只是，我们的‘投影’接下来，在你们有限的感知里面，是什么形态，我就不知道了，想不起来。” 小西说：“可能变鬼，可能变僵尸死不去？” 小东说：“你就不能像好点的东西吗？我们说不定原地复活，什么事都没有。” 荧惑星将他们送走之后，回到房间，将刚才的对话转述给小K。 小K说：“其实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两人有了精神疾病，大概率是臆想症。科学城没有宗教文化，不过如果套用五域的宗教，传说中的高等种族其实就是科学城的神。有两个凡人自称是神，最有可能就是他们俩疯了。” 荧惑星一直处于烧脑状态，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感觉，他们可能说的是真话。你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当然啦，失忆是最优秀的自圆其说。” “总之他们俩并没有对我们有什么大的影响，不过是给我了另一个角度去思考，拓展了思维。而我们在彩龙宫的一个学期，不也是这样吗？我觉得光是理论是不会有太多的帮助了。” “你有什么打算？” “我们明天就离开彩龙宫。无论是想跟进一步理解‘合体人’和能量的本质，还是要寻找最后的生命碎片，光待在彩龙宫是做不到的。” 小K立即起身。 “等等，你要干嘛？” “收拾行李呀？” “明天再说，我们在这里最后一晚，你难道不想好好利用。”荧惑星将他拉到床上。 次日，他们走出了彩龙宫的大门。荧惑星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街上感觉萧条了很多。” 荧惑星变化成女性形态外出，以避免“风暴传说”的粉丝纠缠。不过这也太安静了。 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呆在彩龙宫，并不知道外界的情况。对比几年前的印象，旧龙都的大街感觉是冷清了很多。他们沿着主路，就来到金泉公园广场，人流这才多了起来。 时过境迁，当年是人山人海的情形，荧还和白剑打了一场架受重伤，玄在远处观看。如今，游乐场和风景区都拉起警示，关闭的开放和接待，看起来是那么的萧条。 到底发生什么事？他们在彩龙宫的象牙塔生活都与世隔绝了，完全不清楚金域急剧变化的状况。 “我该怎么向你打招呼呢？是‘好久不见’，还是‘初次见面’？” 第四章 节点（1） 荧惑星转头一看，灰衣怪人就在他们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灰衣怪人依旧让他感到深不可测。 “都可以，我现在叫做荧惑星。” 小k自觉退开两步，观看周围的风景。 “你好啊，荧惑星。名副其实，合体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命运的征兆，相应的，星象原本就是宇宙绘画的魔法阵，它展现的魔力远超于一切现实。” “你想要什么？” “帮助你。” “我以为你不想和风华扯上关系。上次你们交手——” “是的，我不想，而且我无法尽力阻止她，她永远掌握着我内心软弱的部分。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 “你都干不过她，怎么能指望我呢？” “我并不是相信你，我相信的是命运，它的力量不容置疑也无从抵抗。” “你的一套调调怎么和贞凡一路了呢？我的命运并不是那么好，你是知道的。‘被诅咒的女人永生不死，她生下的孩子，将会毁灭世界，然而它将会在废墟中重生。’这个预言怎么解释？说不定毁灭世界的就是我。” “预言的解读是多样的，不死的，不断重生的风华，这一世的风华就是上一世风华的孩子，毁灭世界的也可能是她自己。再说‘强大的先祖成为神，四大家族是神的后代，他们的后代也会造出新的神。而新的神降临之际，也是毁灭和诞生之时。’这个预言不就是她现在努力实现的吗？她要造‘真神’，利用它来毁灭世界。” “说的也有可能我，还有‘黑色双翼降临，翼人的末日到来，合体人终将出现，领悟时空的奥秘，翼人得以拯救，完成时间的循环。’这个预言根本说不清楚，时空的奥秘，时间的循环，又是什么东西？” “这个预言讲的是合体人。” “可能是我，也可能是风华。那么，你为什么还要把筹码压在我身上？” 灰衣怪人沉默了一阵，说：“有些事情，你是不清楚。你合体的前身，荧和玄，是在风华占据惜梦身体时候诞下的，这意味着，你确实是她的孩子。但你不是她唯一的孩子。” 这并不奇怪。想想看，风华活了无数世代，自然做过母亲。 “而她的孩子当中，有人差点实现了灭世的预言。例如说，‘被诅咒的女人’和第二任丈夫的孩子，就是查理大帝。再后来的一世，她的其中一个私生女儿却魔法冻结了起来，她就是凯瑟琳，当时她出生就有先天心脏病，按照当时的技术水平无法医治，她就被时间冻结咒冻住，直到近代才解救出来。而他们都有强大力量，想要改变五域走向毁灭的命运，而且也差点把五域给毁灭了。凯瑟琳差点毁灭五域，因为她想打开异界之门，将深渊或其他世界的能量直接降临在五域，作为一个能量熔炉，她的目的是防止五域的能量衰减，要么成功要么彻底毁灭，采取如此激进的方式来拯救世界，白剑却因为预言，认为凯瑟琳就是毁灭者，要将她铲除。 第四章 节点（2） 查理也以为自己是在拯救五域，他是想将次空间降临在五域，引来次空间人类，获得他们的帮助。却被当时的科学城总督杀死。她知道科学城根本不可能和五域‘一家亲’，反而要进行掠夺和破坏。总督杀死了这位情人，就是为了阻止次空间降临五域，避免被同族人类窃取她胜利的果实，她本来帮助查理是为了终有一天一同统治五域，如果科学城人类都来到五域反而破坏了她的目的，她不得不阻止了查理并驱逐了科学城人类——也包括了她自己。这些事情错综复杂，如果我细讲的话，讲个七天都还不够。” 灰衣怪人总能爆出一些惊人的历史谜团——至于真假嘛。“哇，真没想到还有这样！但你也没讲清楚，为什么想要帮我。” “我无法解释，但我知道是对的。我一定会帮助你。” “你怎么帮？将我变成像你那样强大？” “在这场角逐，力量并不是决定性的因素。” “那怎么办？也许黄金巨龙才是我们的榜样，他们多年前早就发现五域灭亡的必然性，早早的离开，去寻找‘祖龙’，寻找新家园。我说得不错吧。” “黄金巨龙去探索宇宙了，以为这是一次伟大的征程，美妙的壮举。但是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宇宙早就被改造过了。” 荧惑星想起高等种族，觉得灰衣怪人另有所指。 “但我说的重点是，你无需逃避。” 荧惑星耸肩“走为上计，也许我们可以利用浮空岛，它不是曾经在宇宙中穿行吗？” “浮空岛就是一种流浪行星。理论上是可行，但是你......你这是那我开玩笑？” “当然是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不做任何抗争就逃跑呢！” 荧惑星笑着摇了摇头。 “我的幽默感比较迟钝。” “好吧，不开玩笑了，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因为我不知道。” 荧惑星翻了个白眼，那我要你何用！ “但是我知道在哪里可以寻找答案。你听说过‘命运节点’吗？” “贞凡跟我说过，在特定的时间和坐标，会有和命运直接连接的机会，真实感受到命运的力量。我的理解就是，在命运节点，会看到更多的未来景象。” “确实可以这样理解。不过贞凡也没有和你坦白所有。他就经历过一次命运节点。光是这样说，还是给你看看好了。” 灰衣怪人没有任何动作，不由分说直接将荧惑星带进一个场景。 一棵开满红花的树下，绿洲湖水，景色宜人。这里居然是荧和玄初遇的罗红树下，火域烽燧城城郊的绿洲。 红发红胡子的中年贞凡正站在空场地中央，周围是各族的知名预言师。 贞凡说：“欢迎各位到来。首先是两位翼人长老，天先知和圣先知。还有这位受人敬仰的黑暗精灵，黑先知。另外，来自森林的，木精灵的绿先知，小妖精的花先知。当然，少不了隆重介绍这位重量级人物，龙先知。最后，还有来自彩龙宫的最强预言师——也就是你们的主持人，我，贞凡·雪原了。” 第四章 节点（3） 众位先知说：“很高兴见到各位。” 贞凡说：“这真是我们这些命运窥探者的盛宴，我们作为五域各族的顶尖预言师齐聚一堂，为的是同一个目的。等等，还缺了一位重要的人，当然就是躲在我背后的惜梦啦，你以为我不会预知到，你偷偷溜进来吗？” 惜梦冲进场，直瞪眼仿佛会喷火。“贞凡，你在搞什么鬼！” 贞凡说：“我在等你，然后举行这场盛宴。” 惜梦说：“你这家伙！枉我一直那么尊重你这个前辈，平时整我就算了，传送阵故障也不提醒我，我自己一个人在闹鬼的大草原求生——” 在她身后的曲歌小小声：“呃，当时我也在，你不算独自求生吧。” “——我到处找你，你却没有考虑过我的安危，没有去找我也没停下来等我，来这里搞什么可笑的聚会！” 和惜梦一起进来的凯旋，也在一旁尝试平复她的情绪。“惜梦，我建议你不要高声大叫，在场的都是五域各族的重要人物哇。那是黑先知呀。” 曲歌说：“两位翼人长老都在，其余的我没见过不认识，但是大声喧哗多失礼。” 其他各族预言师们都在一旁进入吃瓜看戏模式，没有打断惜梦和贞凡的争执。 贞凡说：“好啦好啦，我不需要担心你。因为我知道你会没事，我预见到你我将会再次相会。于是我拜会了长老，就带他们和众位预言家在此汇合了。” 惜梦说：“我才不想参加这个无聊的聚会。” “是命运让你到来。” “是想臭骂你一顿的冲动让我到来！” 突然，全场人们安静了下来。除了曲歌和凯旋，其他预言师都神情凝重。而这个场景，是复原当年的情景，无法完全复原无形的力场、魔力，所以荧惑星也只能各种揣测当时的情况。 贞凡说：“时间到了，各位感受到了吗？惜梦，你也感受到了，我知道，你也觉醒了。” 惜梦说：“这，这是怎么回事？” 贞凡说：“我们这些预言师，都不约而同的受到命运的感召。在这个时刻，这个地点。这里的命运窗口将前所未有的打开，可以直接触碰到真实的未来——” 所有预言师都进入了奇特的状态，神情仿佛进入了遥远的未来。 曲歌和凯旋感到无聊，只好退到一个角落乘凉打盹。 这难道就是命运节点？荧惑星猜测，当年灰衣怪人一直有关注惜梦一行人，偷偷跟随他们。看来灰衣怪人隐藏的真好，在场的那么多命运窥探者都不知道他的存在，也许他连命运都能躲避。 这个场景复原的就是他的记忆——但仅仅复原了视觉，光从这个画面，荧惑星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突然，惜梦变了另一种神态，轻声说：“这里开始就由我来控制，那么重要的内容可不是你这个弱女孩能够承担的。” 惜梦原来的声音：“你，你是谁？” 惜梦一人分饰两角，自说自话。荧惑星一下子就认出来，是风华！她在命运节点占据了惜梦，看到了未来，也许是非常非常重大的事情...... 第四章 节点（4） 众人都清醒了过来。可能命运节点消失了。 贞凡说：“你醒了。” 惜梦说：“怎么回事？我刚才似乎看到了未来的事情，可是突然掐断了，后面的内容怎么都想不起来。” 龙先知说：“这倒是个好借口，不用告诉别人你看到什么。”它是个绿龙，在飞龙当中体型算小的，但都有一间小屋高大，但说话极其轻柔，张嘴露出闪亮锋利的獠牙，反差萌。 黑先知说：“没关系，我们没有必要告诉别人看到了什么。”她是全身黑罩袍的神秘黑暗精灵，凯旋对她十分敬畏。 绿先知说：“毕竟我们不过是旁观者，命运的力量不可抗拒。”他是头戴花冠的木精灵，俊美得看不出性别年龄。 贞凡说：“真是狡诈呀你们，不告诉我看到什么就算了，反正我也不告诉你们，就这样，散会！” 众位先知说：“后会有期。” 这些预言师们上天入地，眼花缭乱，各种魔法，一眨眼就离开了城郊绿洲。 惜梦说：“贞凡！你别想走！” “我也没想走，我要和你一起行动。” “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那么顺我意。” “不可说。” “难道你刚才看到的未来和我有关？你这家伙，肯定没好事！哼，我现在才不怕你，我也觉醒了，有什么事情我自己也能预见。” “你还有很多要学，命运不是你想窥探就能的。在路上我再慢慢和你讲吧。” “这次我就原谅你，如果还有下次，哼哼！” 谁能想到多年后德高望重的贞凡，当年也是被惜梦这个年轻人各种鄙视。 场景消失了。 在金泉公园，荧惑星和灰衣怪人面对面。 荧惑星说：“现在，我可以确定，风华占据惜梦的身体，通过命运节点，先行一步知道重要的信息，而我不知道是什么。这就解释了，她在那么久以前就所做了的布局，都是有原因和来由的。” 灰衣怪人说：“很遗憾，我当时并没有利用到命运节点，我是个不受欢迎的跟踪者，为了不让他们发觉，我施展的结界魔法阻碍了我对节点的感应。在这个命运节点，每个人看到的内容可能都是差别的，主题和内容多寡都可能天差地别。但有一点确定的，往常命运向凡人展示的都是非常吝啬的，唯独在节点，在那里，你才能看到以往看不到的未来。” “我只有在命运节点获得关于未来的重要信息，才有机会赶上风华。但我应该怎样才能到达命运节点？” “你知道，黄金巨龙长期以金域作为统治中心，是有原因的吧。其中一个就是金域发生命运节点的情况远超其余四域。而且，它们都是有规律的，其中的一个规律就是它们往往重复出现，曾经有过命运节点的地方，会有可能再次出现。” “看来我要去问问贞凡了。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知道高等种族吗？” “你和他们有了接触？他们并不是五域甚至这个星系多数文明能够触碰的。他们已经度过了过滤器，是可以在多重宇宙中穿行的种族。” 第四章 节点（5） “什么什么......过滤器？” “一种概念，它作为阻止某一个物种往下一个阶段扩张的因素。” “不明白，你是说......例如，我们在宇宙中小范围穿行和移动，却无法真正做到向外大规模扩张，就是‘过滤器’的限制？” “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确实拥有超越多数人的思维，但你是远远比不上高等种族，他们的文明水平不是你现在能够理解的，我建议你不要分散注意力在他们身上。” “我知道。” “就此别过。” 灰衣怪人说走就走，消失了。 *** 荧惑星和小K才从彩龙宫出来，他并不着急回去找贞凡，他们先到处逛逛。 商业街外围空荡荡的，但他们转了个弯，就看见人群堵在了前面。远处隐约看到有人架起高台，上面有人在高喊口号。 “我们这是遇上一场游行聚会？是什么政治党派，还是什么利益诉求？”小K说。 前面堵住的人群拦不住他们。荧惑星带着小K瞬移来到高台下，近距离看到这场集会的中心。 大大的标语写着“白剑=下一个凯瑟琳”。 荧惑星一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台上的演讲者激昂宣讲：“白剑终于亮出了他的狼子野心。他向五域联盟议会递交所谓的‘终结战争’议案，居然以和平的名义，开始干涉政事，违反神使组织的原则。他下一步要做什么？统治五域，用神器消灭阻碍他的人？又或者像凯瑟琳一样，操纵整个五域，想要毁灭它？神使组织比当年的魔法协会要强大，白剑也要比第一魔法师凯瑟琳强大，如果他真要毁灭我们，我们无能为力！白剑必须下台，交还神器，离开金龙殿！” 台下人群高举标语，高喊：“下台下台！”“交还神器！”“他不配做首席神使！”“野心家！” 更多的讽刺络绎不绝。“早知道这世上没有所谓的‘无私伟大’，白剑几十年来的奔波就是为了积累到今天的政治资本。”“就是就是，那些神使的脑残粉们，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要动动脑子，现在五域有什么入侵需要防护？神使组织就是通过贩卖‘危机和焦虑’来获利。”“是呀，金龙殿早就该拆掉了，用我们的资源供养一批还不作为的家伙，如今居然还想搅动政局！” 这是故意抹黑！金龙殿的神使组织和首席神使白剑是五域的定海神针，时刻保护着五域。人们居然相信这么拙劣的谎言，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愚蠢的人们，害怕的就是掌握强大力量的英雄，他们一方面，利用他来保护自己，却一直提防他，一旦他越界，结果显而易见。 问题是，为什么白剑要想要终结五域的战争？这确实是明显干涉世俗政权、让人诟病的行为。 在街道的另一头，又有一拨人游行往这边行进。他们举牌高喊：“支持白剑！”“我们的五域英雄！”“反恶意诋毁！”显然他们是白剑的支持者。这群民众虽然不及反对一方声势浩大，但是步伐坚定，毫不畏惧。 第五章 街头（1） 这边有事一阵躁动。“看那些脑残粉又出动了！”“我们也上去！” 两拨游行者都不甘示弱，很快就在商业街中心相遇，双方相互推搡、对骂，冲突一触即发。 荧惑星看不下去了。“我们走吧。”他带着小K瞬移离开。 他们到了另一片街区。“我们进去吧。”荧惑星推开门。 “大白天去酒馆？”小K说。 “正是因为没有这样做，所以里面很清静。” 酒馆里面只有一个酒保，和两个倒在角落一动不动的酒鬼。经过刚才混乱的局面，这里真是安静的天堂。当然除了酒精和呕吐物、消毒水混合的气味。 “你们喝些什么？”酒保说。 荧惑星说：“呃，我不喝酒。” “幸运的是我们这里还推出‘夏日清凉’系列，都是无酒精饮料。”他递过一张菜单。 小K说：“我倒是对酒精无所谓，我不会醉的，我要这个，‘紫色闺蜜’。” 荧惑星：“你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成分的调酒，点的太随意了吧。” 酒保说：“好选择，这是我的招牌之一。” 荧惑星说：“我就要这个‘橙色诱惑’，至少上面有写着三种水果果汁成分。”至于是不是真的鲜榨果汁就...... 酒保耍宝式眼花缭乱动作一停下来，一杯高脚杯在吧台滑动，最后稳稳停在小K面前。 “哇，技术好腻害！”他喝了一口，说：“嗯嗯，很好不错挺赞。” 荧惑星的饮料就简单得多，三种果汁混合，不过招牌式的吧台滑行也是有的，杯子停在她面前，饮料一滴都没有洒。 小K鼓掌。 酒保提起围裙两边屈膝致谢。“哈哈，谢谢捧场，不过最近客人不多，我不搞点花样都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了。” 荧惑星挑了挑眉。“怎么了？最近旧龙都客流量很低吗？” “不仅仅是旧龙都，整个金域都陷入了经济萧条。而且是看不到底的衰落。金融中心的交易所暴跌，各大小企业倒闭，失业潮，物价急剧上涨。” 小K说：“我不明白，自远古时期黄金巨龙定都于此，金域就是五域的中心，直到现在也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大萧条。” 酒保擦了擦桌子边角位置。“你现在听说啦。四域先后陷入战乱，而金域是最后的净土，但是为了防止陷入无意义的战争，金域反而付出了很多。” 荧惑星说：“付出了什么？” 酒保说：“敏感话题，我不说了。你们的样子好奇怪，怎么像是与世隔绝一段时间，最近的事情完全不了解了呢？” 还真是如此，他们在彩龙宫待得有点久了。荧惑星说：“你才奇怪，怎么这样调侃你的客人。” “哈哈哈。”酒保到另一边收拾座椅。荧惑星仔细打量他，这个酒保身穿黑色薄礼服，头上包着黑头巾，腰间绑着白围裙，肩上搭着一条抹布。 “怎么了，我不觉得他有什么问题，他的情绪颜色很鲜艳，是个个性简单鲜明亮眼的小伙。” 第五章 街头（2） “就是他的情绪太欢乐了，和他所说的大萧条现实不搭，除非大萧条并不影响到他。” “当然影响，你没见到客人都没有吗？” “事情不会总是表面看的那么简单，也许这个酒馆不是单纯卖酒。不过这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喝完东西就走吧。” “去哪里？” “金龙殿。” *** “什么！排号要等上三个月！你不是说白剑回到金龙殿了吗？”荧惑星扶额。 “那么多人要见白剑大人，不能任谁要见就见的，你还取不取号？” 拦在金龙殿大门前的守卫们，以尽职的态度，阻拦所有要进去的人，要进去只能取号排队，荧惑星的号是三个月后的，在他前面还有428次会面的排队。 “不取了。”荧惑星拉着小K走了。 “下一位！”他们一走开队伍后面的人群就往前挤了。 小K说：“金龙殿这环境真是压抑，我不想去了。” “也行，我去找白剑无非是想弄清楚他最近的争议，我一会再找你。” 荧惑星瞬移来到金龙殿前厅。 她感应到宫殿侧边聚集了人群，他们应该是神使候选人，神选者们所在的区域。她需要往相反的方向，正厅应该就在那里，她感应到更强大的力量，应该是白剑和神器。 前方传来脚步声。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贵宾请往这边。” “不用你啰嗦！我自己会走。” 两人一前一后经过前厅。前者身穿官服，后者修士打扮。 他们走后，荧惑星从天花板上飘落下来。看来是某个政府人员会见白剑，并且不欢而散了。 她继续走。金龙殿有种粗犷的美感，除了前厅有精细的装修，里面周围墙壁布满不规则的金色条纹，一直延伸到尽头，这些条纹像是一种艺术品，狂乱繁复的修饰这个宫殿。 她来到正厅，推开门，一眼看见高坐在王座上的首席神使白剑。 “你，很不同了。你是他们，也不是他们。” “我叫荧惑星。” “请坐。我已经叫助手推掉接下来的预约了，我们可以慢慢谈。这是你第一次来金龙殿。你感觉怎么样？” “感觉这里有着强烈的压迫感和力量感。” “应该的，这里的主体空间是龙炎直接将金矿山焚烧出来的，它是纯粹力量的一种展示。” “哇。但我来这里不是和你讲这个话题。” “我知道。你是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向五域联盟议会递交‘终结战争’议案。” “是的。” “这只是我的天真。我以为议会还是有人站在我这边，一致的反战路线。” “但是，金域不是反战的最后根据地吗？其余四域因为战争，它们的代表在五域议会的资源和力量大大下降，而不及金域。”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以为只要有金域的反战议员的支持就会导致议案的通过，从而引导四域的和平。事实上，我错了，议案并没有获得多数票。现在我看清楚了，那些议员，不是真的反战。” 第五章 街头（3） 荧惑星看到白剑展现出无比的疲惫。白剑以往都是那么开朗活泼，精力充沛远超年轻人。她这才意识到他的衰老。 “嘴上的主义，肚子里都是功利，政客的嘴脸。” “不仅仅是那少数人。造成这样的局面，在金域的人们，没有是无辜的，也包括我。” “你已经做了该做的了。” “动乱从来不是因为人们想动乱，动乱是因为人们想安定。过分地追求安定，由于它纵容了权力的骄横，压制了独立精神，默许了世间的不公正，摧毁了人们对秩序的信心，从而使得动乱成为不可避免的事情。” 她对白剑说出这样透彻和睿智的话语感到惊讶。也许是第一印象一直在作怪，白剑在她心目中是力量的代表，而不是智者，尤其是荧第一次见他就被他打成重伤，更是加深这一印象。事实上，白剑纵横五域多年，和各种政要打交道那么久，再心思单纯的人也会训练出敏锐感觉。 “你的意思是，金域的民众为了避免陷入四域的战乱，寻求安定，纵容了强力有序的政府权力。” “正是这样。你也许不太清楚金域的情况，毕竟你才在三年前短暂逗留，如今你回来，也没有真正体验到这里的环境。你需要知道，这三年来，金域的变化是非常非常大的。” 荧惑星点了点头。 “原来金域的统治区域——旧龙都及周边城镇的中心区，山地区，森林区，金矿洲，都先后通过了全民公投，取消了原来的行政机构，导致又一次的金域的全域统一。原本刚要准备卸任的五域联盟总理事长参树，她竟然借此机会登上金域新联邦总统的宝座。” “她挺厉害。” “不仅如此，她还借着四域战乱导致五域联盟工作停滞的机会，启动了‘特殊时期第157条法案’，进入了她的第三届任期的总理事长——这个方案上一次启动，还是在第二任五域联盟总理事长，那个时候凯瑟琳及其同党才被击败，五域还在动乱中，才不得已启动，为了维持稳定，让总理事长可以‘超期服役’。” “恐怕这次和那个年代不同了，她打算坐上去就不下来了。” “是的。金域的统治越来越追求所谓的‘稳定’。金域统一，军警的政府机构整合成‘稳定局’，变成完全对内的暴力机器，力求抹杀任何可能破坏‘稳定’的因素。” “这怎么可以，参树政府的权力太大了，她这样不换届无限任期，加上无限制的国家机器，只会造成独裁统治，权力的绝对腐化。所有反对声音都会被当做‘破坏稳定’因素而消灭，只会剩下迎合这个权力结构的投机者，一旦上层做出错误的毁灭决定，根本没有任何遏制的方法......” “没想到，你一个外人一点都通。这个道理并不难，可惜，大众都是盲从容易被带偏，参树的权力收拢的过程，反而有一大堆人赞颂她的丰功伟绩。” 第五章 街头（4） “他们难道一动动脑子，就会听到海的声音？” “我想，并不是他们都脑袋进水。人们自私的认为，一旦没有战争，一切都会好起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尤其是四域来金域定居的难民，他们将战争的恐惧翻倍传播开来。” “但是这代价太大了。” “是啊。参树的几批反对派，多次被举报，在萌芽状态就被剿灭了，确实将可能的革命完全绞杀了，战争彻底在金域消失。换来什么呢？大众的自由和隐私空间不断的被收紧，越来越多人被举报、监控、逮捕和无审讯无限期关押。” “这样啊......我没想到事情居然发展到这种程度。我在商业街看到游行，就发现有几个特别的人，恐怕就是稳定局的便衣特工。我可能一上大街就是重点监控的人物。” “当然，哪怕你换做女性角色不是风暴传说，稳定局也有关于你的资料，熟知你的能力。而且，今天这趟游行是通过申请和审核的。由于主题是反对我，所以能通过，如果是任何涉及参树或她的政府内容都不可能通过，甚至可能扣押申请人来盘问。所谓的游行集会的自由早就荡漾无存了。” “那他们还反对你做什么？难道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金域民众已经和圈养的牲畜没有区别了。我明白了，这是有人故意煽动的结果，有心人士将矛盾转移到你身上，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而且，参树根本不希望四域和平，只有它们动乱，她才有继续维持高压政策的理由，大权在握，你的和平提案完全白费了。那你现在怎么办。” “不怎么办。” 不做任何应对，就是最好的应对，现在白剑做什么都是“错”的，被人当做把柄。 “我想说有什么需要帮忙，但转眼一想，你是白剑，能耐大着呢。” “呵呵，谢谢了。我会没事的。你不需要赶这趟浑水。” “我也没这样想。祝你好运。” *** 荧惑星在他们下榻的小旅店找到了小K，他手上一大叠报纸，他将一些重要的内容剪下来，梳理成册。 “我现在理顺了参树窃取权力和斗争上台的时间线，短短三年，真是了不得。五域联盟的总理事长，原来不过相当于会议主持和秘书，没有多少权力，可是如今，啧啧啧。” 她接过这个小册子，随意翻动了一下，上面的新闻内容从对参树的质疑，慢慢转为一面倒的歌颂，显然，所谓的新闻自由也荡漾无存了，登报的全是对领袖的阿谀奉承。 荧惑星放下它。“参树在金域是拥有绝对的权力，不过我也没有兴趣反对她，毕竟我们要面对的事情比这些要严重得多，只是稳定局的特工会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小K说：“你也发现啦，楼下的那一房间的人不怀好意，不过你一提，我才往稳定局上想。我检查了一下这个房间，这里并没有隐藏的窃听设备。” 荧惑星说：“我也没有感应到窃听的魔法，要不然我就用心灵传输和你沟通了。只是我们每到一个地方都有当局的爪牙，也是麻烦的。” 第五章 街头（5） 小K说：“根据你以往惹事的能力，对你的警惕一点都不意外。” “现在最麻烦的是，我要在金域行走缺乏自由，想不惹事都难。” “你缺的不是自由，而是一级通行证。按照你的想法，要去探寻命运节点，必然会遇到当地稳定局的盘问，你没有通行证进行跨分区行动都是违法的，你看，这里有写，这个法令颁布不到一年。配套的还有限制居民定居的规定，即使在同分区内迁徙的居民，没有定居证，也会像偷渡客和黑户一样，无法享受当地的公共资源和身份便利。” “我不可能等着参树这届政府给我发证，但是也许是有办法避免这些麻烦的。” “我相信你有办法，不过......” 小k和荧惑星并坐，靠在了她怀里。“你的心情起伏不定。” 荧惑星抬头，仿佛看着很遥远的地方。“灰衣怪人给我看到那场命运节点。那个地方，对我有很特别的意义。那是我和我第一次真实相遇的时刻，从那里，是一切的开始，不是吗？我现在是成长了，比当初更成熟了，但是我承认我，荧惑星不会成为另外一个人，难道你不明白吗？我还是当初我和我相遇的我。” 她像是和小K解释，又像是和自己对话。 *** “呃，不是吧。”荧惑星在桌上拿起一封信，上面写着“合体人亲启”。 她和小K回到彩龙宫找贞凡，办公室和住所都空无一人，只有这封信。 她打开读：“我走了哦，毕竟放假宅着可不好。你要的东西在第二个抽屉。” 她找到一个小本本。“这是命运节点的历史记录，这是从最后一次深渊入侵结束后至今，金域最全面的记录了。” “我看看。”小K拿来，一页接一页快速翻看。“我现在知道命运节点出现的高频地点在哪了。问题是从哪里开始？” “不着急，首先必要的准备工作。” 荧惑星和小K来到上次的酒馆。 “提醒一下我，我们这是要干啥？”小K说。 “很快你就知道了。” 酒保说：“先生，女士，你们俩又来了。很高兴见到你们。” “不用高兴的那么早，说实话，我也没有那么喜欢这里，我现在都不知道这间叫什么名字。” “说笑了，难道你没看到外面那么大的广告牌吗？” “不关心。” “好吧，我们是‘彩虹天堂’。不过礼尚往来，我也不知道你们是谁。”酒保一副“你这样聊天我也很无奈呀”的面孔。 “我是荧惑星，这是小K。” “我是——” “小李。是的，我知道。别紧张，你并没有暴露。” 小李耸耸肩。“好吧，我也不怕你。” “我进来就看到墙上各种超逼真的假名家画作，角落摆放假的名家雕塑，其中居然有的亮晶晶作品，真有意思，我恰好是认识亮晶晶本人，当然知道都不是真品。再加上我还认识你的一个故人，知道有一个善于造假的犯罪天才。” “你认识谁？” 第五章 街头（6） “小延。放心，他也没有透露你多少信息，我只知道你们认识，自从他和小灰一起之后，你们就分道扬镳了。” “呵，那家伙。” “我可不在意你们以前有什么爱恨情仇，我需要你的特殊技能，价格好商量。” “你不知道现在干事是顶风作案吗？搞不好我也会阴沟里翻船。” 荧惑星突然笑了笑。“说得你好像现在就一等良民似的，那你这里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盯着你？” “什么？是他们......怎么没有人通传......” “你那些小喽啰都被拔掉了。”荧惑星的感知能够分布在这一整条街上，外面打斗的动静早就熟知了。 “哼！小的们！抄家伙！。”小李一声令下，酒馆各处角落的“醉汉”立即原地复活，操起大刀。小李抽出一把长刀，越过吧台空翻落地。 荧惑星说：“我们赶上一场帮派混战好戏。” 小K自觉退后，背靠墙角蹲下。 “砰”大门连着门框被卸倒。一队人冲了进来，双方撞在一起，顿时血肉横飞。 真是有趣，随着参树政府的权力越来越大，民众的自由越小，在金域枪支管控已经比曾经的冰域要严厉了，现在的冰域反而因为战乱，导致曾经的和平条约成了废纸，民众大批走私并持有军火来防身。相比之下，现在金域的市井帮派居然沦落到纯粹冷兵器火拼，真是讽刺。 显然对方有备而来，小李这一方十分吃亏。 荧惑星说：“喂！你，对，叫的就是你，你要躲也不要往我这边靠。” “咦？”阴影中一人停止了动作，这家伙怎么发现我了？这个黑衣人的动作轻盈敏捷，其他人是发现不了，可惜他遇到的是荧惑星。 “另外你要帮小李，光是偷袭是不够的，外面还有一波人还没挤进来呢。” 小K说：“我怎么觉得你的语气一直在嘲讽别人呢。” 荧惑星说：“我这是好心帮助他。” 黑衣人一个翻滚背刺一个敌人，来到小李身边。“我们快撤对方太多人了。” 小李身边的同伙已经只剩下五人。他点点头，开始边打边退。 他们从酒馆后门通道经过，穿过多个小巷，然后下到城区下水道，最终摆脱了敌人，然而他们又在途中失去了两个同伙。 荧惑星说：“干得不错。” 他们都吓了一跳，纷纷举起沾血的武器。 小李说：“你怎么会......” “我们的谈话被打断之前还没有结束呢。”荧惑星说。她和小K凭空出现。 黑衣人说：“都放下武器吧，他们没有敌意。”黑衣人拉下面巾，原来是位年轻的女性。 “是你。”荧惑星认出她。当年荧和白剑初见就打起来，触发打架的缘由就是，有一个小女孩偷了白剑的首饰项链，逃跑的时候，嫁祸丢到荧身上，结果白剑连荧自己身上的项链也抢了过来。于是他们俩争执引发了一场打斗。 那个女孩就是眼前的黑衣人。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长开个子，小小年纪就是混街上的犯罪分子，而现在气质成熟的多，但荧惑星还是认出来，相反，她可不知道荧惑星是谁，毕竟对方是以女性形象出现。 第五章 街头（7） “你认识我？” “不，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见过。你是个挺利索的小偷。” “哈哈，我叫浪花，我现在改行了。” “你是不是对‘改行’这个词有什么误会？”小K说。她还在道上混呢，对比当扒手也只是升级了而已。 小李说：“我现在都自身难保，怎么帮你？” 荧惑星动动手指，他们一众人的伤口快速愈合。她的生命魔法已经娴熟到不需要和目标接触，不需要在目标身上绘画魔法符号，涵的操纵和流动就在动念间瞬时完成。 小李说：“我还需要用到我的工具箱，它还在我的吧台下......” 他还没说完，荧惑星就一眨眼闪动，手上多了个木质箱。 小李说：“我们还没脱险呢......” 然后，他们就出现在一片树林里。众人目瞪口呆。 荧惑星说：“还有吗？” “......没了。” “有我也得歇一会，累死，我用光了力量。”荧惑星坐在地上，“我需要你帮我们伪造一级通行证。” 小李还能说什么呢？虽然，这些证件的防伪标志非常复杂，不过对他来说只是耗费些功夫而已。 他打开工具箱开始动手。他的三个同伙在一旁就地休息，浪花爬上一棵高树上望风。 “你是看我不顺眼对吧。不用隐藏，我能看出来。” 荧惑星出现在浪花身边。后者已经对前者神出鬼没稍微适应了，没了一惊一乍的感觉了。 “是的，我就是讨厌你这副救世主的模样。” “我救你们是交易，是有条件的，离救世主还差得远呢。” “哼。” “你不需要寻找讨厌我的理性理由，本来感觉这事就不是理性的，我也不需要你喜欢我，我只需要你不要妨碍我。我看得出来，你对小李很重要。” “放心，他会为你伪造证件，我对此并没有意见。” 荧惑星笑了笑，没有就好。 入夜前，他们建立起一个简要的营地，这里说他们，其实基本上荧惑星在做其他人在一旁惊叹。 她用念力操作物体和物质的水平不断提高，动念间，树木断截，搭成简要小木屋，木材之间没有连接部件，直接挤压融合一部分，结构十分坚固。 旁人鼓掌叫好，浪花用鼻子“哼”了一声。 连晚饭荧惑星也弄出来。 “不用佩服我，我并没有凭空变美食的本事，只是回了一趟城打包了外卖，一会你们AA给回我钱。” 小李：“......” 晚饭期间，荧惑星说：“你们这个帮派过得那么艰难，为什么还要待在旧龙都呢。” 浪花说：“问这问题，你傻呀。” 小李说：“因为资源和机遇，旧龙都及其中心区域之外的地方，都是穷乡僻壤。” 荧惑星说：“这样啊，金域的经济发展真是不平衡。” “金域的强力政权产生最大的弊端，以旧龙都为中心的统治区域集中了全域最多的资源，形成了庞大臃肿的中心区。中心区向各个保护区吸血，保护区的矿产、能源采集、稀有物开采等等，不断的往中心输送，让中心区这个少部分地区成为了五域最富裕的地方。而分散在金域边缘的各个保护区却得不到资源开发的红利，反而越发贫瘠，保护区的人们为了更好的生存，来到旧龙都中心区谋生，却因为出生证的限制导致不能享受中心区的资源，成了二等公民。” 第六章 命案（1） 小李说话条理清晰逻辑分明，没想到道上混的人物也有如此见地。 他继续：“中心区的居民常常歧视边远保护区的外来人，认为他们的犯罪率，生活质量下降都是拜他们所赐。两者的矛盾日益尖锐，甚至让我怀疑，是不是旧龙都的统治者故意放任为之，或者煽动造成的。底层的民众“狗咬狗”，上层权贵稳坐钓鱼台，非常乐于看到这一局面。” 浪花说：“你连这些都不清楚。我们帮派之争也是因为资源。” 小K听到她说话总带讽刺语气，特别刺耳。他说：“我们是可以坚持自己的独特和与众不同，但如果随之产生了敌意和傲慢，就成了毒药。这时候，你就需要自问，为什么在坚持自我的时候，不能表达出对他人的尊重呢？这是缺乏内在的信心？还是不够坚定？” 浪花说：“连跟班说话也是一道道的，就你们懂事理。” 谁是跟班？小K鼻孔都在喷气，荧惑星笑着拉他的手，用心灵传输对他说，和比对她一般见识呢。话不投机，他们早早告退休息去了。 次日，小李将两份伪造文件给荧惑星。“这下我们两清了。只是你要注意，它们糊弄当地官员和卫队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一些特别人员会识破这些伎俩。” 小K说：“这些人是稳定局的？” 小李说：“参树还有一个特别机构专门干见不得人的事情，尤其是稳定局不适合做的阴暗行动。” 恐怕，这个机构早就盯上我了，荧惑星想。但她并不在意。她看了看证件，上面是五域常见的男女名，查理和珍妮。这家伙造假并没有什么新意啊，不过想想也是名字越普通，越不容易引人注意。 荧惑星满意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帮人帮到底，你们还要回城里吗？我可以送你们一程。” 小李说：“不用了，我们可以自行前往秘密据点。”他将“秘密”二字用重音，意思是叫他们不要管太多，迫不及待要甩掉荧惑星和小K。 她听对方这样说也不恼火。“那是你们的损失了。我们走了。” 她说的“走”也不是用两条腿，而是拉着小K瞬移了。 他们俩出现在荒野之中。 小K说：“怎么了，我们不是去别区吗？” 荧惑星说：“我是想去，但我从未去过，不知道坐标呀，我只能朝大致方向移动。光凭地图乱来容易出事，我可不想突然出现在陌生的地方，甚至跑到遥远的星球，失控的传送是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真是麻烦，如果五域科技足够的话，我就可以像在科学城那样可控的定向传送了，哪会那么糟心。” “你都说科学城啦，五域的文明发展和它都不是不同方向的。” “要不是五域还有各种魔法和神秘学在发展，信息和网络早就该到巅峰了。” “这，我是从来没想到这一点，也许是的。” 自从五域战争频发，很多科技和魔法都随着战争加速发展，不少魔法药剂有了研究突破，量产了许多实用型产品。另一方面，信息和网络也发展起来了，早在十几年前，通信器就普及了民用，但是直到近年来才高速发展，遍布五语各地。战争破坏了不少传送阵的正常开放，于是人民之间的交流越来越依赖通信系统了，信息和网络也顺应发展。 第六章 命案（2） 小K的逻辑一对照，确实，一个文明的整体像个智能生命，它的成长是精力有限的，他专注于科技，就像科学城，那么必然无法发展魔法，既然五域发展了魔法，科技方面就无法兼顾了，也就发展缓慢了。 “等等，前面有大事，啧啧啧，才出城多远距离呀，就遇到那么多事情。”荧惑星拉住小K。 “我们要不要避开呀？” “没必要，阻止别人干坏事，‘风暴传说’可是轻车熟路了。” 荧惑星一个转身就变化成男性形象，毕竟“风暴传说”惩恶除奸的品牌早就响亮了，没必要再重新打造一个。 在这个中心区郊外荒野，有两人抬着黑布包裹的什么东西，行动急促。 一人说：“就这里吧。”另一人点头。他们放下重物，开始挖坑。 “哎呀，毁尸灭迹要徒手挖坑多没效率，用个土陷术卷轴或火焰卷轴多简单，哦，是哦，我都忘了金域各种管控，魔法协会早就停止对外销售二级或以上卷轴了，但是你们现在应该可以用一级照明术卷轴呀，暗黑黑的多可怕呀。对了哦，你们都杀人毁尸了，还会怕黑吗？” “谁！谁在那里！”两人丢下铲子，拔刀环顾四周。 小K捂嘴咯咯笑。“真是的，要动手前还要嘲讽别人。” 两人一左一右袭向荧惑星，走出两步就跌个狗吃屎，武器脱手飞出。这正是他许久没用上的念力拌腿，为什么？因为他的敌人一直都没有渣渣中的渣渣，这种招式哪有用的，除了这次。 “是你！你是风暴传说！” 他笑了笑。“两个小喽啰都知道我，不错不错。” 他审问了几句，两人吓得啥都招了。他们说自己是被人青来高价搬运尸体，明知道这是犯法也因为佣金多而做，而雇主一直蒙面，不知道是谁。 小K说：“他们说真话。” “那接下来没你们什么事了。”荧惑星挥了挥手，念力冲击在两人身上，将他们震晕了。 他不想触碰尸体，隔空用意念剖开裹尸布的一角。 他立即有了异样的感觉。荧或玄都曾经感应过死者留下的灵魂刻印，那些弥留之际带着强烈情绪的死者们留下的。但是这一次不同，荧惑星感受到了更多东西。 *** 年轻人推开了门，进来后，他隐约听到房间里的声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这时他的父亲提着个尿盆出来。 “爸爸。”年轻人说。 “嗯。”父亲说。 年轻人到房间里，看见面朝里侧卧的奶奶。他知道老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刚从医院出院，她又感到身体不舒服。 年轻人心里并不认同父亲他们三姐弟对奶奶的安排。爷爷早就去世，奶奶独居，小姑住得近帮忙照顾，而爸爸和大姑住的远，却来看奶奶少。这样三姐弟承担对长者的责任根本不公平，都集中在小姑身上了。另一方面，金域的公共服务基础越来越差，公立的养老院仅给予贫困人群，大部分老人是享受不到，而私立费用巨大，大部分老人的养老金是不足以承担的。 第六章 命案（3） 但是，年轻人认为，爸爸他们三姐弟共同分担费用，奶奶还是能够在养老院得到更好地照顾。但他们没有这样做，也许是他们对价格不接受，或者如何分担费用没谈拢，又也许别的原因。 小姑承担照顾较多，她不时会有怨言，而这次爸爸短时间到来照顾，她的脸色也捎好一些。但他不会停留多久。 上一代的关系，年轻人并不想参与过多，他觉得自己仅仅是出于善良和同情才来探望奶奶。他和奶奶并不亲密，和父亲三姐弟也一样不亲密。 但偏偏爸爸和小姑坐了下来，和年轻人开始了尬聊。他们谈到奶奶的情况，爸爸认为奶奶吃的药时间和分量不对，应该晚一些才服用，小姑也没有反对这一观点。 年轻人觉得他俩真是思路新奇，爸爸这一辈子做的事情和医务没有任何关联，却常常自我诊断或对他人诊断，而小姑面对这个常年少见的弟弟的指手画脚居然没有反驳，她到底图啥？ 爸爸点了支烟，开始讲话题转移到年轻人身上，明里暗里讽刺他的打扮不合时宜，又讲要注意身体健康，尤其要有饮食和作息规律。 年轻人极力强忍，才没有翻白眼。他吸着二手烟被对方教育要爱惜身体，注意饮食和作息，这是有多讽刺的场景。这里有病人在，爸爸还毫无顾忌的在厅里吸烟，仿佛全世界围绕他转。而小姑却习以为常，并没有在意。 年轻人找了个借口告辞了。他想，他以前是怎么容忍爸爸的？小时候，他居然能够和他生活多年。他现在根本无法做到，吸这两三分钟的二手烟已经是极限了。爸爸是说得对的，年轻人现在可爱惜自己身体呢，不走还等着得肺病吗？ 他早就知道，爸爸只会嘴上说的好听，他并不关心年轻人或其他任何人。 爸爸不懂，也不会爱他。 *** 灵魂残留的印记很快就消散了。荧惑星认真看了看这具尸体。这是个年轻人，刚死亡不久，身体的创伤太过突然，他痛苦，但持续时间不久。 “没想到啊，我现在的灵魂还能有这样的感知能力。在刚才的一瞬间我不仅仅看到他的回忆，在某种意义上，我‘成为’了他。我感受到他的情绪，想法，思维。”荧惑星将他刚才看到死者残存的记忆内容告诉了小K。 “我能够感觉到你灵魂的壮大，你比起荧或玄已经是天翻地覆了。” “我以为他留下的记忆可能是死前的挣扎，但没想到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也是和亲人的拉扯和纠纷才是最刻骨铭心的吧。” “他又是因为什么才被杀害？” 荧惑星用念力将裹布遮了回去，盖好尸体。 “根据我的观察和对他灵魂的探索。他是个警察。背后的故事肯定复杂。” 他知道自己还有使命，但是无法做到扭头就走，丢下这些不管。 几分钟后，警署办公大楼门口出现两个被捆绑的人，还有一具神秘尸体。经过审讯调查，一小时后，当值的探长掌握了重要的信息：一位卧底警察被谋杀，差点被人埋在荒野，是风暴传说阻止了这两个打算掩埋尸体的喽啰并将证人证物丢在警署门口。 第六章 命案（4） 探长安排好，将两人关押，尸体移交保存在停尸房，等待法医处理。他开始阅读关于死去的警察资料。 该受害人是安排在市区的贩毒眼线，成功打入了其中一个组织内部的中层。他这次被谋杀很有可能身份暴露有关。距离他下一次和专人交接仅仅差两天，这一段时间他掌握有什么新的信息或证据吗？如果有实锤，他就不会白白牺牲了...... 想到这里，他立即动身，来到卧底的临时住所。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下城区拥挤的巷道也最终安静下来。在一间廉价租房内，凌乱的房间内，到处是翻箱倒柜的痕迹。 已经被人搜索了一遍，探长想，但是一个卧底，尤其是优秀的卧底，最擅长的就是保守秘密，它们不会埋藏的那么肤浅。 于是，探长又仔细搜索了一遍。无果。 他坐了下来，多年的办案养成的直觉告诉他，线索就在眼前，他只需要发现它。他有一次翻看桌上的信件，多数是账单，但有一封信是家里寄来的，告诉他奶奶病危的书信。 卧底和家里保持联系。对于别的卧底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这一个并不是问题。按照宗卷资料的记录，他并不是普通警察转为卧底的，而是他一入职就是做卧底警察这一光荣职业，甚至远在警察学校的时候他就是秘密招募的，外人包括他的家人都是以为他从事通讯工程。 晨光在天边依稀亮起，他来到邮局分站，查看卧底的收寄记录。果然，他有一件包裹寄出。是这个了，探长看了看是上面记录的地址。 在城西山下的住宅，幽静的街道上，探长从警用飞行器上下来，确认了一下门牌地址。这个小区偏静安逸，但离市中心较远不方便交通、购物或工作，只适合喜欢安静的人居住。 探长按响门铃，一女士应门。 “你好，我是阿涛的同事，田乙。” “你好，我是他的姑姑，你叫我阿霞好了。请进吧。” 田乙探长进屋看见另一个男士，阿霞女士对他介绍这是阿涛的父亲阿华。 田乙探长正准备说明来意，一个声音响起：“各位趴下！护住头部不要乱动！” 强光闪动，巨响震耳。门窗都遭受爆炸的冲击破坏。过了一会儿，众人的视觉和听觉稍微恢复了一些，看到窗外有火光。爆炸波及周围的花园树木和绿化带，房子却安然无恙。 空中漂浮一人。 田乙说：“居然是风暴传说！他救了我们！” 突然有人推开残破的门进来。“你们先别趴在窗上看戏，退后点，危险还没结束呢。” 田乙说：“你是?” “我是他的同伴，小K，这里还有无辜的市民呢，先干活，结束后再聊。” 田乙和小K合力将一张长桌抵在门口，再拿一些家具做临时遮挡和掩体，然后和阿华、阿霞一起蹲在后面。田乙拿出通讯器联系警署呼叫增援。他们隐隐约约看到窗外的火光，听到枪声和打斗声。 第六章 命案（5） 这太不寻常了，如果阿涛卷入的是毒枭帮派的争斗，他们怎么还有枪支呢？而且刚才的爆炸明显是火箭炮一类的武器造成的，如今金域的管制，怎么还会有帮派拥有这样的火力？ 时间并没有花多久，外面就陷入了安静。荧惑星凭空出现，丢下两个晕倒的蒙面人。 “干得不错啊探长，你的感觉很敏锐，能够追着线索到这里，同时也引起了这些人的注意。” “风暴传说，你一直在跟踪我？” 荧惑星对田乙的指控不可置否。他当然在跟踪探长，从一开始，他就躲在身后——或者说头顶，对，即使在警署大楼里，他就在田乙的头顶漂浮着，看他查看阿涛的卧底机密资料。 田乙撕开两人的面巾，一个是黑暗精灵女性，另一个是蜥蜴人男性。 小K说：“你认识？” “我不认识这个蜥蜴人，但也猜出来是谁，因为这个黑暗精灵是有名的雇佣兵。他们都是赏金猎人，可惜，猎物是我。” 荧惑星说：“准确说不是你，而是你要的线索，阿涛留下的东西。” 阿华和阿霞全程呆滞，事情远远超出他们这两个平民的认知。阿华说：“这，这关阿涛什么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我有你儿子的消息。”田乙停顿了一下，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华情绪激动起来。“这个逆子，又闯出什么大祸来。不仅仅奶奶去世的时候，他没有回来，她含辛茹苦的将他带大，这就是他的回报！他来了看我怎么骂死他！” 田乙无法接他的话，阿涛的死讯太过残酷了。 荧惑星说：“请问你死了吗？” 一片安静，田乙没有回过神来，这是什么骚操作？ 阿华说：“你说什么！” “你既然没死，你的儿子怎么变成你母亲带大的？你的儿子并没有欠你的母亲任何东西。作为小孩子，理所当然是在受到关爱和保护的环境下健康快乐的成长，而这一责任自然是由你承担，我不知道什么原因导致变成你母亲承担了，但这本身不合理。要说谁欠你的母亲，就是你自己。成年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没有什么谁欠谁，你的儿子和他奶奶的陪伴是相互的，是宝贵的，但是亏欠从而谈起？我看到的，只有你一直尝试强加他身上各种悲情的负面能量，道德绑架，尝试通过情感来操纵他。幸亏你的儿子有自己可以付出一切的事业，他哪怕付出生命也是值得的，而不是陷入你制造出来的泥潭。” “你说什么！付出生命？” “是的，他已经死了。你再也不用责备他了，省了你不少麻烦。” 阿华楞了一下，在一瞬间，他觉得对方仿佛成了阿涛，他的神情和语气像极了。阿华跪在了地上，开始哭泣。 荧惑星曾触及阿涛的灵魂，刚才他确实是带着阿涛的“一部分”来反驳阿华。 田乙皱了皱眉头，怪不得人们说永远不要认识自己的偶像，因为他们的形象必然破灭。他原本是敬佩风暴传说的，没想到真人说话如此刻薄无情，这人失去了母亲和儿子，再怎么不是，也该口下留情呀。 第六章 命案（6） 小K说：“你还好吧。” 荧惑星摇了摇头，用心灵传输对他说：“不好，我现在才感觉到，原来我在不觉之间吞噬了阿涛死去之后残存的灵魂刻印。不过，我想，我会没事的。” 阿华泣不成声。田乙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但他还有工作要做。“请问阿涛寄回来的东西......” 阿霞擦了擦眼泪。“你指的是他送奶奶的礼物？就在这里。”她指了指桌上放着装裱好的画像，里面有一个笑着的老太太。“很好看对吧，他从小就有艺术天赋，不过他没有往这方向职业化，仅仅作为爱好。” 田乙拿起来看。荧惑星说：“不用浪费时间了”画框从他手上飞出，掉落地上碎成两半。 这家伙难道没有同情心吗，就这样对待别人的遗物！他鼻孔直喷气，不过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直接的方式有效，他从中捡起一支黑色物体。 “这是个数据存储器，也许有一些重要的通话记录。” 这时，外面传来警笛声。“各位！在这里！”田乙朝窗外的同事招呼。“你们也跟我回局里，配合调......什么！”田乙恨得直咬牙，就这样一转头，荧惑星和小K就消失了。 一切都如序进行。警察们封锁街道，疏散居民，押走了两名犯罪嫌疑人，田乙将数据存储器插上便携终端查看，上面数据都被加密，仅仅看到创建和修改时间，它们都是阿涛死前那一天拷贝的，在最近半年内生成的。他将它登记，交给证物鉴定科的数据专家，然后就回去休息了。 他仅仅睡了两个小时，就猛地醒来。他感觉不对劲，然后又回到警署。他准备去证物鉴定科，半路被警察局长拦住。 “田乙探长，阿涛这个案件已经移交了，不归你管了。” “什么？移交给谁？” “已经不是我们警署了，由别的机构。” “是稳定局？这不是涉毒案件吗？怎么变成他们的案件了？” 局长摇了摇头。不是稳定局，难道是那个“不可说”的机构？田乙满脑子疑惑。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这已经不归我们管了，所有证物证人全部都移交了。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你的轮值时间还没到呢，而且你应该很累了。” 田乙离开了警署大楼，感觉浑浑噩噩。他不喜欢这种无力的感觉。 他在闹市里买了一杯咖啡，这条街以前有很多街边小贩，他以前经常在这里买小吃。现在街道被市政管理人们清场了，哪怕是以暴力的手段，剥夺了小贩的谋生，也要保持表面上的市容整洁，这些都是参树上台的后遗症之一。 这也是他讨厌稳定局的原因，它刚建立的时候招募各处的人员，其中就有找到田乙，但他认为，即使无力反对，也不能参与作恶，哪怕稳定局的待遇福利翻倍。 “呵，你看起来糟糕透了。” “你是我最不想见的人之一。” 荧惑星和小K出现在他身后。他不用回头就认出这声音了。人群来去匆匆，根本没人认出这个名人。 第七章 四一（1） “我并不在意。我找你还不是因为我自己参和了这单案件？真不知道为什么白剑眼皮底下有那么多蛇鼠一窝。” 荧惑星也就这么一说，他也猜到为什么。白剑确实喜欢惩恶扬善，匿名干了不少义警的活。但如今他已经几个月没有离开过金龙殿，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而且他还约束组织的神选者们，于是一直长期被打压的犯罪分子立即反弹。 “看得出来，你并不在意别人的感受。” “我不需要在意，既然我可以看到你的感受。你感到困惑，不甘却又无奈。你的情绪颜色是浑浊，停滞的。不过你所经历的的事情，也是理所当然的。” “如何理所当然，现在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合理。只是随着时间推移，人们麻木了，也就将不可思议的事情看做当然了。” “包括阿涛这单案件的处理。” “是的。也包括他的行为。” “看来你真的是个优秀的侦探，你也察觉了。” “虽然阿涛死的时候，离他约定交接日子还差两天，但是他手上掌握的信息和证据那么重要，早就该使用紧急通道来处理了。” “但他没有，原因就是他根本没有这个打算。” “那么他持有这样重要的东西，又不打算和上头交代，有两个可能。第一，他腐化了，在潜伏毒案期间挖取大量利益，他并不想侦破案件，造成自身的利益损失。” “你觉得可能吗？” “不可能，他是个理想主义的年轻人，自认为身负崇高的使命，可以说是自命不凡了。这样的人不可能被金钱或权利打动，也就不可能成为脏警。另一个可能就是，他不是简单的卧底，他还服务别的机构。” “看来你是认同第二种猜想了。” “但是有个逻辑问题。那两个雇佣兵，怎么会有这样火力的武器？不像是帮派雇来的。雇佣兵有奶便是娘，但按道理，帮派也没法提供这些武器呀。” “那两个雇佣兵就是杀害阿涛的凶手。我和他们交手，发现他们使用近身武器的角度力度的习惯，和阿涛尸体上的伤口吻合。不过他们已经伏诛了，他们一离开警署不久，我就感受不到他们的灵魂。只有一个解释，他们刚在转移的路上就被处理掉了。”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阿涛其实是三面间谍。” “他是卧底警察，也是‘那个机构’的人员，另外，他还是？” “你听说过反抗军吗？” “听过，但这是旧黄历了，参树不是将这些反抗力量扼杀了吗？” “独裁者的一厢情愿而已。哪里有压迫，就哪里有反抗。诚然它们的力量一而再的打击和分散。但星星之火总可以燎原。” 荧惑星皱了皱眉头，扭头向一边。“你们两个这是在干嘛！” “路过路过，嘻嘻嘻。”小东和小西像干坏事的小孩，被发现后蹦蹦跳跳的跑掉，消失在人流之中。 田乙满脸疑惑。“他们是？” 荧惑星说：“彩龙宫的人。你可以不用理睬他们，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物。他们也不会明白我们在说什么。” 第七章 四一（2） 经过这一打岔，田乙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冲动了，他也后悔，自己和对方说了那么多。 “就此为止吧，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阿涛在这三面关系夹缝中翻车而死去，难道你也要走他的后尘？” “这不关你的事情。也许在你眼里，他失去的生命毫无意义，但他还是挑拨了地方警力和中央机构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暴露问题，中央机构和参树的私人力量也不是一条心，甚至外部的雇佣军也会产生裂痕，不会再忠心。这一切的矛盾也许很长一段时间不会爆发，因为参树的强大能够压制它们，但这不是不会发生变化的。” “希望如你所愿。再见。”荧惑星带着小K离开了。 *** 小K说：“我们被这些事情耽误得太久了，到现在都没离开中心区。” 荧惑星说：“我们也没有必要赶路，还是在小镇歇一晚吧。” 他们来到了一个小镇，名为四一镇。他们正好混在一队游客中间，出示了证件，也就被放过了。这里是中心区域的边界，对应的搜查盘问也会增多。 小镇的一些公共设施荒废了，但也看得出来，在人们自由出行无限制的时候，这里是个旅游热点，只是现在只有这么一队旅客。 “看来这些旅客真会装穷，能够办齐证件，跨区域旅行的都是中产以上了吧，”荧惑星笑了笑，“这样装穷是怕遇到宰客吗？” 小K说：“是有这种可能，我才刚在新闻上看到，旅游业萧条必然更多商家抱着做一单是一单的头脑，能宰就宰，还要什么回头客和名声呢？你看他们什么都不敢买。” “恶性循环，这里的景点很快就会废掉，以后再也不会有旅客了。这恐怕是地方警力对诈骗放任无力的结果。不过想想也是，也就旧龙都这样的大城市好一些，别的地方能有什么警察精英呢？中央政府就喜欢看到地方警力羸弱。各地的精英都被抽调到中央机构，尤其是稳定局当中了。各地的诈骗案，警察是无能为力了。” 小K说：“哪里是诈骗，别的谋杀、强奸之类的大案，很多时候的无能为力呢。” 连旧龙都都有公共场合的帮派拼杀，别的地方可想而知了。荧惑星做过那么多义警案件，对犯罪事件很是敏感，可惜她一人之力改变不了。“唉不说了。我就一眼看去就发现了有鬼鬼祟祟的扒手，这些小案，我都不想管了。” 他们从小镇景区出来，在街道上行走，看见一个奔跑的报童。 “号外号外，白剑又有大动作，恐怕又有阴谋行动！” 荧惑星买了一份报纸，并额外给小孩大面额小费，弄得对方翻来翻去怀疑是假钞，但他一确认就立即跑走，生怕她反悔。荧惑星不以为然，看了看报纸的头条。 “呵，泼脏水的水平越来越进步了。”她说。 “我看看。”小K接过报纸。 白剑开了一场神学讨论会，会议内容对外保密，媒体猜测纷纷。一些神职人员透露了讨论的内容：为什么神选者能够使用神器，而为什么如今的神选者都是人类？ 第七章 四一（3） 其中一性派神学家认为，落后和腐化毁掉了代表精灵、矮人等种族的“面具”，使他们不再受到荣光，无法使用神器。多神派神学家认为，多个种族的神在众神之战已经陨落或沉睡，他们的影响力并不是立即消失的，残存的神力影响了神选者一段时间，知道他们无法使用神器，后来就只有人类神选者才能使用神器，是因为人类的神还在。而两派都认为黄金巨龙本身足够强大，不需要神的感应来驱动神器。 这仅仅是场神学讨论会。要知道神使组织这段时间如履薄冰，不再外出巡行，但主持这样的会议是有先例，而且也是本职工作。毕竟神器不仅仅是一种武器，还是许多宗教派别的“神性”的现实证据和证明，神使组织也有维持各宗教友好的作用。 但就是这样的会议都被媒体扭曲了用意。 “参树操纵和控制了媒体，她污蔑白剑想要掀起宗教战争，偏偏是这样荒唐的指控，白剑却无法有依有据的自证。” “这些都是莫须有的罪名，本来逻辑上就是有问题，她指控白剑可能有的阴谋，白剑又怎么证明自己不可能有呢？可惜普通民众太容易被愚弄了，再坚定的支持者，听到十遍百变的谎言，也要内心生出疑惑。” 他们用心灵传输交流这些敏感内容，一直到在旅馆下榻，四下无人才开始说话。 小K说：“实话说我对宗教一直不太懂，在我看来，神器作为一类能量体，本身和‘神’也许是没有半点关系。” 荧惑星说：“是有这个可能，谁能说得清呢。” 她停顿了一下，朝着一边无人的空气说话：“你是不同意我的观点，对吧。你也不用一直躲着了，出来吧。” 温柔出现。“有一段时间没见了，孩子。” “我并不期待。你不赞同我的观点，那你有什么高见？” “神已经死了，按道理说，除了黄金巨龙，没有任何人能够使用它们。之所以你们还能使用神器，不过是因为神器已经产生了自我的意识，它们能够自行选择主人。而人类自身条件本来比别的种族先天差，比较容易对上频率。真是可笑，拥有了自我的神器居然甘心继续给神选者当个工具，反而害怕拥有自由。” “我想你这次来找我，不是仅仅来反驳我吧。” “我只是想见你。” “你只是来试探我。你想知道我成长到那种程度，知己知彼，也好对付我。说起来，你这种藏身手段从来没有教过玄。” 温柔刚才的情况有点类似虚化的山鬼，他创造出一个超小型次空间，将自身的坐标隐藏其中，简直是无懈可击的隐藏手段，但是如今的荧惑星已经能够识破了。 “当时的你太年轻了，力量没有达到，是无法理解的，并不是我故意留一手，现在你不是明白了吗？我已经没有可以教你的了。相信我，现在我对你并没有恶意。” “应该说，我现在也不怕你的‘恶意’，也许以前的荧或玄是远远不及你的，而我和你的差距并没有那么大，你也无法试探我，更不用说‘恶意’。那么，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七章 四一（4） “停止吧，孩子。你是无法阻止风华的。而且她所做的，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邪恶。”、 “就这些？你居然相信，你能够光靠语言来改变我？你可以走了。我觉得我们终有一战，现在并不是时候，也没有意义。” 温柔没再说话，消失了。 小K突然跌坐在地上。荧惑星扶他起来。 “你怎么了？” “他，这人好可怕，身上散发的压迫感......” “把你疏忽了，是我不对。”她让他躺在床上，头枕在大腿上歇息。她对温柔毫无恐惧，导致她差点忘记，他是个五域顶尖强者。他什么都不做站在那里，小K这样的水平的人，就难以抵抗他散发的威压。他们俩对峙，可把一旁的小K累惨了。 “你们之间的关系总是让我难以理解。” “这么说吧，我以前有多爱他，现在就有多恨他。更何况这些爱恨在我这里都乘以了二。” “我一直不太懂，爱这东西，但我在尝试......” “没有人真的懂。” 荧惑星弯下腰，亲他一下。他睡着了。 她扶好他，也在他身旁躺下了，在睡着之前，还在想着，白剑主持的会议讨论出什么结果呢？到底神器是怎么回事？ 也许直接问问神器，它们自己也许就有答案。 之后，她睡着了。她看见漂浮在面前的神器金色戒指。 我在做梦，是的，我在做清醒梦！ 但是，梦境是如此的真实！她漂浮在星空之中，伸手尝试接触金色戒指。她碰到了它的光芒。 神器，你告诉我，为什么神选者会能够使用你们的力量？ 它给了答案。 温柔是对的。这是神器自我意识的选择。 但是，我是例外，温柔他们也是例外，对吧？ 是的。神器也给了答案。它们没得选择，只能执行命令...... 神器只有在一种情况，必须执行命令。 面对真正的主人。 *** 荧惑星睁开眼。她看见小K在旁边俯视她。 “你在做梦？我刚才无法感受到你的意识，仿佛有什么隔绝了你，一个噩梦？” “说不上。” 荧惑星感觉自己在梦中连接到神器了。但是金色戒指在白剑手上，而他远在旧龙都金龙殿。她从来没有在这么远的距离体验到和神器隔空连接的。 “我突然有了启发，现在几点？” “已经是中午啦。” “什么？我居然睡了那么久！” 他们收拾了一下，吃完饭，回到小镇景区，时间已经是下午了。 四一小镇的景点是四十一英杰的纪念碑。传说在龙族没落之后的时代，人类在金域崛起，和他族发生战争，夺取金域霸主地位。四十一英杰就是新兴人类王国当中的顶尖人物。他们当中有战士，有策士，有将军，有豪商，有特工，有刺客，有法师，各种传奇人物。由于是动荡时期，很多历史都没能系统记录成册，文献缺少，他们的下场和结局都众说纷纭。有故事里，英杰们寿寝正终的，有战死沙场，有死于阴谋，有死于意外，有死于疾病，当然也有死于新王的兔死狗烹之举。 第七章 四一（5） 像他们这样强大的人物，在历史的旋涡也是微不足道，它的破坏力，足以将一切毁灭。只剩下眼前这一石碑。 纪念碑广场，零零碎碎有着游客停留，一个导游拿着扩音器讲述王国建立之初，英杰们第一次在此集结的壮举。 荧惑星和小K当然不是来旅游的。他们在一旁靠着围栏坐下。 小K说：“你想要做什么？” “经过昨天晚上，我明白了，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没能够充分了解，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这并不是什么好事情，我的感知，对灵魂、空间、命运、生命，到底扩展到哪里？我需要尝试，去发现。但是我害怕，去探索的时候，我的意识回不来怎么办......” “我就守在你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情我会将你拉回来，我对你的灵魂波动已经很熟悉了，我能够找到你。” 荧惑星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我不能苟同，为什么要帮这个小国王？现在残存龙族已经龟缩到龙岛去舔伤，金域成了无主之地，什么牛头鬼神不都冒出来了，就连高山矮人七个部落都出来蹦跶抢地盘，帮哪个诸侯不是帮，还不如帮势力最大的那一个木精灵女王呢，再不济也帮别域的势力入主金域好了，挑最弱的那个小国王，闲的没事做来挑战难度？” “杰尼勇士，此言差矣，请听我一言。” 这里是一个空旷的野外，不多不少，有四十人聚在这里进行辩论。他们操着一口极具古风口音的通用语，穿着也像古装舞台剧的样式。 荧惑星明白了，她来到了古代，四十一英杰集结的关键历史节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的肉体，她的灵魂，无视了时间的界限。 在一旁听辩论的英杰，有几个看了刚出现的荧惑星一眼，他们并没有在意，注意力又回到辩论的内容上。 荧惑星漫步向人群中心靠近，这一切都是那么特别和新鲜，她一点都不想错过。 对了，四十一英杰还差一人呢。或者说，本来就是四十，在那些传奇故事误传了下来。但是在这段混乱不清的历史里面，四十一听起来比四十这个整数靠谱，更不像捏造？ “......木精灵女王确实是目前最大的势力，但她的主场在森林，她要征服旧龙都的中心统治区域十分困难。高山矮人虽然也有一部分定居在平原，但他们始终不在龙族的统治中心，就地利而言，小国王反而近水楼台，短时间内在中心区扩大地盘的可能性非常大，至于人心方面，小国王的血统高贵，是第一龙骑士的直系血脉，虽然他的前辈已经多年没有出现过一位龙骑士，但是黄金巨龙一直给这一王室加冕。过去的王冠是没有任何实权，但是现在龙族衰落了，这个王冠就很有价值了。它凝聚了许多旧时代的传统势力，大家族更倾向于投资高贵的血脉。另一方面，小国王也没有守着家里的老招牌不放，他身边聚集了不少新兴市民的商业代表，这就要归功于老国王振兴商业的政策，这是他获得最宝贵的遗产。 第七章 四一（6） 人和这一点尤其突出。当然天时也在小国王身上，他运气太好了，就不久前，西林发生百年一遇的山林大火，东山发生大地震，木精灵和高山矮人需要花一半的精力在救灾上，反而中土盆地风调雨顺，粮食大丰收了。至于外域势力，想都不用想，只要我们支持它们，肯定就会被金域所有势力针对而不得人心。这一切种种，结论就是，他的地盘人力虽少但是潜力最大。” “智者东尼，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不认同。” “那么请杰尼勇士讲讲你的理由。” “没有理由，我之前想到的统统被你反驳了，我说不过你，但是反正我是不支持小国王。他是有潜力，但是还需要我们累死累活的帮扶他才行，麻烦死了。” 这不是无理取闹吗？适才的辩论当中，东尼就压倒性的辩驳了杰尼，旁听的人们都被他条理清晰的论据给说服了，偏偏杰尼就是不服输。 “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我就是不支持”这种态度确实很可爱。荧惑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她虽然笑了，却能理解，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的理智也常常和情感、直觉脱节，想想不久之前，温柔还过来劝说自己呢，这样一对比，是不是很讽刺？人们的直觉总比思维先一步，例如说杰尼对扶持小国王的抗拒，翻来覆去的理由都是嫌麻烦，至于怎么麻烦他半点都说不出来。在后世流传的故事，这位勇士遇到可不是一句“麻烦”就可以概括的了，他基本是为了王国的复兴鞠躬尽瘁了。 这种结果岂能是他理智思考出来的？ “这位女士在笑什么！”杰尼双眉一竖，全身气势爆发。站在荧惑星周围的人不由得退后一步，她就突出来了。 这些人真是，辩论无果，又都不愿意和这个大老粗冲突。荧惑星原本也只想当个旁观者，但这个情形，被众人推到前面来了，她不表态都不行了。 “我是赞同智者，但也反对他。” 什么既赞同又反对，这是拿我开玩笑吗，杰尼怒极反笑。“你这是什么道理。” “我赞同智者的观点，但反对他的表达方式。和你这位勇士交流可不能一味用嘴巴，必要时要用拳头，有什么无法解决的，就打一顿，一顿不行就打第二顿。” “哈哈，姑娘你倒是挺对我胃口，你是谁，你的口音和穿着好特别，你来自哪里？” 荧惑星眼珠一转。“我是来自‘遥远之地’的四十一妹。” “‘遥远之地’的四十一妹，我就采用你的方法。大家！有谁上来和我打一场，我输了，我就跟随智者，辅助小国王。” “不用想他们了，他们不愿和你打，”荧惑星活动活动手腕，“我来和你打。我并不擅长空手，不过和你打凑合也没问题。” “哈！就你？我可不会怜香惜玉，你要用武器就用！看招！”杰尼砂锅那么大的拳头一瞬间就到了荧惑星的面门。她一个滑步绕到他身后，以手为刀砍向他颈后。对方头一低，一个转身扫腿，荧惑星早就翻身避开，拉开了距离。 第七章 四一（7） 他们俩一开始速度太快，其他三十九位英杰这才反应过来发出呼声。众人可不是泛泛之辈，阳光毒辣得很，就这两秒钟就看出中央这两个都是高手。 近身搏斗确实不是荧惑星所长，但在一定距离，她空手也是非常强悍的。她双手轻轻抖动，无形的力量就飞向杰尼。他滚地避开，动作虽然难看，但敏捷有效，他站稳摆好架势，头上的绑绳断了，头发散开了。 他不认识“无形剑”这样的招式，不过他也感觉到这是一种灵魂力量。使用无形剑并发扬光大的是欧雷，但他是荧惑星五百年前的人物，也是这个时代三百年后的了。 “一个风暴？虽然金域少见，但我不怕你。”杰尼一拳直击，伴随着大吼，仿佛一头雄狮。 无形剑适合偷袭，面对这样的强力攻击，正面硬杆可不行。荧惑星的近身格斗反应并不如对方，内心想好三四种对策但拳头已经近身了。 杰尼径直穿过，她毫发无伤。 “你居然还是个昙花！” 他一下子就看出来了，荧惑星身体没有任何动作，而是快速瞬移躲过攻击的。 “哈，你这下怕了吧。” “姑娘，少耍嘴皮子！” 如果其他武者遇到昙花，恐怕会感到气馁，杰尼不会。他的见识远超普通人，他知道昙花的弱点。没有一个昙花能够做到无限制瞬移，他们的空间力量是有限的。通常人的思想是比身体动作快，瞬移是思维激发的，不是身体，自然比人的动作快，但杰尼不是通常人，他的动作反应已经高度和自身思维一致，只要找准机会，他还是可以在对方发动瞬移前击中。 杰尼扎着马步，驾着手诀，静止不动，荧惑星内心一沉，感觉压力倍增。 他们突然停手，但眼神仿佛在也在过招。双方在积蓄力量，等待时机。 三十九英杰也跟着拼住呼吸。 突然，杰尼出手了，动作急速，化作一道灰影，荧惑星瞳孔一缩，是时候了！ 一眨眼，胜负已分。 杰尼双腿一软，跪在地上。 “我明明击中......”杰尼想要站起来，一口气没提起来，又坐倒在地上。 东尼感到惊讶。他年纪大了，却没老眼昏花。杰尼一拳击中荧惑星，她没有来得及瞬移，然而她像是浑然没事，反手就是一道掌。她以掌为刀，上面还带着空间力量，在对方胸口切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饶是杰尼的硬功强悍，也被砍出伤口，溅出血来。 旁观的英杰们欢呼起来。 东尼放出一道“治愈之水”魔法给杰尼止血，他只是皮肉伤，看起来吓人，其实休养一阵就完好如初。 荧惑星向他们笑了笑。她内心并不好受。实际上，她受到杰尼的全力一拳，确实受了重伤，胸腔内脏受损。以往她从这样的伤害存活下来，往往是依靠生命碎片，而这一次不是。在战斗的过程中，她发现自身的能力一定程度的削弱了，而且生命碎片在体内完全没有作用。 第八章 火焰（1） 也许是因为，她并不是这个时间的人，会被这个时空排斥，而这个时间，生命碎片是存在的，而它起作用，而未来的它不会在这个时候作用。 荧惑星，只能用生命魔法的力量将创伤压制。 杰尼说：“愿赌服输，我同意和你们一起辅助小国王。而你，来自‘遥远之地’的四十一妹，你是个强者，赢得我发自内心的尊重。” 他和荧惑星握手，然后和众人开始庆祝，他们快速的相互自我介绍，也不管她是不是真的能记住那么多人，然后，他们簇拥在一起，忽然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 剧烈的痛楚让荧惑星难以集中在眼前的事情，她隐隐约约听到小K的声音。她抬头张望寻找声音的来源。而她看见天马。它漂浮在天边俯视这一切。 她用心灵传输对它说：“你是小白？不，你虽然是它，但还不是我的小白，不是现在。” 玄和小白交流总能明白它的意思，但这一次不同，荧惑星开始能够听到它清晰有力的声音：“你该走了，认真听你所爱之人的呼唤，找到回去的路。” 荧惑星闭上了眼睛。 “我在这里，你回来吧。” 她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小K。他紧靠在身边。她感觉自己被削减的力量又回来了，生命碎片又开始作用，身上的痛楚得到缓解，伤势得到修复。 “你回来就好。这一段时间，你就在这里一动不动，但我感觉你像是到了很远的地方，幸好......” “我离开多久了。”荧惑星环顾四周，天色已暗，周围已经没有游客了。 “已经够久了，我们先回旅店修整一下再说吧，你一定饿了吧。” “确实，我们得走了，”荧惑星抬头，“要变天了。” 他们走进旅店，里面挤满人。原来镇周边的野外自然风景的营地都撤了回来，因为飓风警报已经拉响了。 此时一声惊雷，外面刷地下起了暴雨。仿佛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外面掀起狂风暴雨。 每年中心区边缘靠山林一带的地方，飓风自然灾害是常见的。金域原来各区的灾害预报都做得很好，水平冠绝五域，但各区“统一”了之后，政府的气象部门反而变得低效无能，飓风警报来得太晚，人员撤离到镇内已经十分勉强，至于救灾物资和生活物资储存根本准备不足，人们只能期望飓风不要肆虐太久，外部的救助团队可以尽早进入这一区域。 但是人们在自然的威力面前是那么弱小。即使是荧惑星也有敬畏之心，尤其她感觉外面的狂风。 他们回到房间里，荧惑星告诉小K之前发生的事情。 “经过这样的体验，我已经勾画出清晰的图像，我只需要去实现它。可惜我们困在这里。雷暴和狂风使这一片区域能量结构变化，传送会不稳定，我们恐怕要等到飓风过去才能离开了。” 小K一言不发。 “怎么了？” “你有没有想过，你‘回到过去’是不是真实的？如果只是一场精神之旅，全部源自于你的想象？你要知道，人的想象是有力量的，让你的精神变化，让你自己也认为幻境是真实的。” 第八章 火焰（2） “我当然知道。痛苦、温柔这些人真实存在，但他们就是源自惜梦的‘想象’。但无论如何，对我来说，这场经历就是真实的。我回到了过去，成为了历史上第四十一个英杰，来自‘遥远之地’的四十一妹。” “四十一只是个虚数，流传有传奇故事的不过是其中二十二人。其他人连名字都模糊不清。” “但是，我们都知道其中有个‘神秘人’，”荧惑星拿出小镇的旅游宣传册，“看上面四十一英杰的介绍里面，不就是有一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无名人士’吗？” “你认为那人就是你？” “就是我。” “好吧，我不和你争论这个。我们各自保留意见吧。” 凌晨接近黎明的时候，飓风依旧没有停歇。在屋顶，荧惑星独自站立在狂风暴雨之中。受念力场的保护，她身上没有沾半点雨水，衣角也没有飘动半分。 “小白。我需要你。” 像以往一样，它呼应了召唤，出现在她面前。 “好久不见。我知道，我到哪里都难免遇到争斗和暴力，而这些你都是不喜欢的，所以你总是远离人们。而我们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同行了。我很是想念你，有你作伴的日子。” “我也是。不用惊讶，你现在能够完整清晰的听到我的声音，是因为你的灵魂已经进化了。凡人本来是不可能和圣兽直接、完全的沟通。” 小白的声音是直接灌输到荧惑星的灵魂。她感到温暖和亲切，伸手背在它脸侧轻轻磨搓，顺着毛发到脖颈。 “我很高兴可以听到你的声音，美丽而充满力量，和你一样。” “但这不是第一次。” “我就知道！这不是我的想象！我确实是在过去的时间，见到了你。” “从那个时候起，我就知道，你是五域最特殊的存在。存在不同时空的你，是你，也不是你，你是命运之子，却在不断对抗命运，陷入无尽的轮回。” 荧惑星浑身一震。“这是一句预言？” “是的。但并不是出自于我，或者说不是现在的我。” “我不明白。” “多个灵魂融合成一，虽然很少很少见，但这不是你的专利。” “你也是合体人？呃，或者说，合体圣兽。” 小白飞升到高处，双翼大开，伸展巨大，然后将合拢将整个身体包裹其中。双翼再一次打开，像是破茧而出，一个女性出现。她飘落在荧惑星面前。 荧惑星对小白的另一个形象感到惊讶，她实在是太眼熟了。 “我是天空圣兽和阿莱莎的合体。” 阿莱莎？那个阿莱莎？荧惑星感觉有点懵逼。传说故事里的人物，人类英雄“圣少女”阿莱莎，音乐和诗歌之神。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会......” “我的历史并不属于和你交汇的节点。你不需要将精力集中在它上。不管我是谁，经过这些时间的相处，我也早就当你是朋友了。” “但这一切也太让人意外了，‘朋友’。” “所以，我必须给你一些忠告。” 第八章 火焰（3） “哈哈，说这话的人，你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了。” “我和别人不同。我希望你好好珍惜当下，享受当下。因为你曾经面对的，远远不及未来和过去，你陷入的，将是无法逃脱的旋涡，那是一个圆，你的轨迹终将不断重复。既然这样，你何不放松一些。” “你果然不一样。” “你可以欺骗别人，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轻松模样，但你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你的同伴。你已经是紧绷的一条弦，你以为深埋在内心的焦虑，早已影响到身边的人。” “我明白了，谢谢你。” “很高兴能够帮助你。” 荧惑星忽然想到，面前是个巨大的机会。就像灰衣怪人，小白也是神秘而且贯穿历史的存在，有很多机密的信息，可以从她身上获得。 “我相信你可以帮助得更多。” “你懂我，我不会参和你的事情，牵扯太多纷争。” “我知道，你也帮过我很多，你载我同行过一段时间，这也是你最大的帮助和努力了，我不会要求你和我一起战斗。我需要一些信息。” “在有限的条件下，我可以帮到你一些。” 尽管荧惑星现在才和小白能够充分的交流，但她认识小白那么久了，也能明白对方的潜台词。有限的条件：第一，小白不会参与荧惑星面对的纷争，如果她问起相关问题，对方不会回答。第二，小白提到她的“历史并不属于和你交汇的节点”，这意味着，她肯定不会谈阿莱莎和天空圣兽背后的故事，任何相关的秘密都不会揭露。 就这两点，已经覆盖了大部分荧惑星想要知道的内容了，她还能问什么呢？ “和我谈谈神。” “你想知道什么？众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他们强大却不自由，也向往自由，然而所有不能离开的地方都是牢笼，不能舍弃的都是枷锁。” “你说的是‘众神’，是不是意味着多神派的观念才是对的？” “我只是用凡人的观念和语言来对应他们，无论这些观念存不存在，他们都在。” “你说得好像神是一类生物或种族。不过也说得通，就像高等种族，不是吗？” “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么，他们在哪里？” “你应该问，他们在什么时间，这样在你们的语言里才恰当。” “我不明白。” “理解，这很正常。他们的所在，并不能直接影响五域。即使你们的语言，在历史和语境的变迁，也会变化，神们在一段时间里，等同于强大的个体和族群，和他们有没有信徒或膜拜供奉，并没有关系。” 就像灰衣怪人，他也总是做出一副“你不理解很正常”。 “也就是我是凡人，不明白就不明白了，而你不一样。” “是的，在一些语境下，我也是神，你们不是有一些传奇故事里，我就是‘音乐和诗歌之神’。” “这个问题就跳过吧。另外一个问题就是，众神之战是怎么回事？它的起因经过结果是怎样的？” 第八章 火焰（4） “它的起因经过一时半会是说不清楚的，但是它永远是不可能有结果的，它是永恒的战争。” “你是说，战争现在还在延续？众神还在打？” “不是，他们和你现在所在的时空并无关联。对于低维生物来说，有限的意识和感知是无法察觉高维的运动。你不知道众神的情况是很正常，在他们的世界里，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与规律，也和你认知的情况有着无法跨越的鸿沟。” 荧惑星根本无法明白对方说的什么意思。又像之前那样，她选择跳过。 “真神教崇拜的是未来的神，而风华所做的是要迎接新神吗？她依靠真神教四处破坏，将五域陷入动乱，利用温柔和痛苦收集灵魂碎片和生命碎片。难道这些就是新神到来的关键吗？” “无论是新神或真神，你们指的神在这个世界都是存在，因为他的时间规律并不是你们所想那样，当然，非得套在你们的局限思维里面，这个真神，确实还没有诞生，但也快了。” “难道风华收集这些碎片，还能组装出一个神来？” 小白笑了。这个笑容是荧惑星见过最美丽的，就这一个表情，足以让凡人们仰望了。她看得呆了。 “你可以这么说。你们将会创造出一个真神来。” “我还有一个问题，邪神是怎么回事？在众多神话故事里面，他就是和其他众神敌对的邪恶存在，众神之战的起源。” “邪神和创世真神，就是一体两面，光明与黑暗的存在。后者使用创世之火创造了世界，而前者利用它的力量想要打破这个世界的循环重新创世。” “听起来，风华要的就是新的邪神，他们有共同的目标。但是，你又说的......我忍不住遐想，邪神和创世神一体两面，又是一性派的观点，只有一个神，只是他比较精神分裂，即是光明又是黑暗。风华想要搞出来的神，既是真神，又是邪神。而你说创世真神，又是什么意思，总不可能是未来的神，创造了过去的世界？我不明白了。” 小白没有说话，留给荧惑星自己胡思乱想。正如对方所说，凡人无法理解神的时间规则。 “你并没有帮到我，你没有解答我的困惑。” “我无法给你答案，但是，我可以给你感受，众神之战的真实。” 小白伸手指点在荧惑星额头上。 下一秒，她出现在星空之中。她感觉自己失去了大部分感官。她听不到任何声音，视觉也混乱，似乎色彩都失真，无数光斑颤抖着略过眼前。 但她的感知无比的清晰。它被一股外力无限放大，能够让她清楚的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这种特殊的状态，她的认知和感知变化得能够探知以往无法感受的事物，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宇宙，但是一切都不一样了。 难道神就是这样“看到”世界的？ 她“看到”一股力量，比所有繁星都要灿烂绚丽，它在“脉动”和“呼吸”，仿佛拥有生命。 第八章 火焰（5） 也许它真的有。 它在成长，不断扩张，但是有什么东西阻止了它。 那是另一股力量。和它相同，却又不同，荧惑星无法解释自己的感觉，两股力量有时候又显得完全相反，它们相互排斥，又相互吸引侵吞，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但是它们又如死敌一般相互攻击。 它们每一次接触都爆发巨大的能量，仿佛巨大的火焰在宇宙中不断的燃烧，直到永恒。 不断创造又不断湮灭的火焰，像是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荧惑星忍不住朝那中心看去，她想要靠近，想要触摸—— “够了。”小白的声音响起。荧惑星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依然在暴风雨中，在屋顶上和小白相对而立。 她感受到一体两面的“神”，永恒的众神之战，从中产生创世之火。而它同时也是毁灭之火。她无法描述自己感受的东西，只有无比的震撼。 她过了好一会儿才真的清醒过来，将注意力放回眼前的事情，眼前的人。小白微笑着看她。 “你很开心。” “是的，我想你知道原因。” 荧惑星感到头脑里冒出无数想法片段，但还需要时间屡清楚，不过并不妨碍她向小白讨论。 “你说时间规则对神来说是不同的，也就是说对你也不一样，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这场对话。对于你来说，我们的谈话，其实算已经发生了？” “这是永恒的轮回。但永恒并不是说一成不变。我们的对话必然发生，但不是说我们的对话是没有变化。而我每一次都会觉得惊讶，因为每次你都有不太一样的问题。所以我感到开心，因为——。” 突然，荧惑星觉得内心仿佛“噗”的一声爆响，她完全没有思考就说出一句话来：“也许我们的结局，这一次会不一样。” 那种感觉消失了，荧惑星觉得自己的命运力量在刚才到了顶峰，又平复下来，这些力量都贯注在这句话上。但是她却不是真的做出了一句预言，因为，据她所知，没有一句预言是带上“也许”这个词。 “也许。”小白又笑了。 荧惑星盯着对方。“你做了什么？众神无法直接影响凡世，而你以圣兽的形态在五域行动，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影响。而这种影响也是有限的，对吧？” “是的。” “那首歌，玄在罗红树下唱的歌，荧和她相爱。” “是的，我有加速你们的关系，但是并没有大的影响，因为你们的命运注定会相连在一起，你们本来就是一体的，注定成为一体。” “呵呵，音乐和诗歌之神。” 在这时刻，荧惑星无比想念玄和荧。无数真情实感的诗歌，要么关于曾经的爱情，要么是曾经的自己，但荧惑星不觉得有什么文字可以抒发她的情感，因为对她来说，两者是绝对的一致。 她的眼泪开始不停流下来，看起来安静，实际像暴风雨。 “相信我，我知道这种感觉。” 小白将她拉到怀里，拥抱安抚。 最终，荧惑星停了下来。 第九章 森林（1） “我明白，所以你才叫我‘放松一些’，我确实将内心的焦虑一直压抑着。” “而我不希望你这样，我的朋友。你释放出来会好一些。” “我也不希望。” 不知道谁先伸手，反正她们的手牵在一起，她们静静依靠在一起，过了好一会儿。 “你要离开了？” “是的。” 小白化作天马，一眨眼就飞远，消失在天际。她没有说再见。但荧惑星知道没有必要，她失踪会关注自己。一如既往的，她就在身边。 *** 回到房内，小K醒了坐在床边。 “你在生气？” “是的。” “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你不希望我生气？” “当然不。” “但是我生气是我的事情，我们两是权力对等的成年人，我不需要你哄我。” “呃，你说得对，但我也不想看到你不开心。” “我生气并不损害你的利益，而我是个人，就会有喜怒哀乐，轮不到你来控制，我也有权力生气。” “对，你说得对。” 天，没想到有人能够在生气的时候还如此逻辑清晰。不过，经过小白的提醒，荧惑星知道小K生气的原因。她知道自己不是总向对方坦白内心的焦虑和不安。 事实上，她对自己复杂的内心也常常不知所措，也只有像刚才的时刻，像小白这样奇特的存在，才能宣泄出来。而她不知道如何向小k解释。 她能做的只能默默享受他的陪伴。她坐在他身边，靠在他身上。 *** 第二天，荧惑星起来觉得特别累。她睡得不安稳。 在梦中，她一边又一边的重复小白给她看到的众神之战景象。有很多细节都不断被放大。 两股力量的斗争此起彼伏。一会儿一方占了绝对上风，转眼间被动的一方就翻盘回来。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如此反复。 但在她的梦里，一切都变得“可视化”起来了，各种剧情被她下意识的填满脑补。 邪神占据优势，他快要成为神界唯一主宰的时候，真神出现阻止了他，他消失后五域就被创造了出来。 神的分身和强大的造物，就是所谓的众神，他们也陆续登场，在神界继续明争暗斗。而他们的教徒、崇拜者们，又在五域继续宗教战争。 在神界，时间的流动不是单向的，这是凡人无法理解的部分，神们也无法解释清楚。 所以，它既是创世之战，也是灭世之战。邪神和创世真神，就是一体两面，光明与黑暗的存在。 在恍惚之间，小K在叫她也没反应过来。 “你没事吧？” “我感觉到了，快了！” “什么快了？” “命运节点。” “这里？贞凡给的记录并没有四一镇，这是新的地点。” 荧惑星带小K瞬移到纪念碑广场上。她并不觉得意外，她在四一镇回到了四一英杰的年代，又在这里，看到众神之战的一缕景象。这里聚集了各种的能量，贯穿了历史，聚集在这一点，命运在这个时候爆发了。 她放开小K，刚走出一步，就看到景象。 第九章 森林（2） “别高兴太早，你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你很难分辨身处何处何时，室内还是室外，白天还是黑夜。仿佛身边有人，但是却看不到其他人，她的身心都集中在一点，其余的感知完全剥夺了。 风华，没错，荧惑星成为了风华，以她的视角见证了这一切。仿佛无数条支流在此刻汇聚在一起，而她就处在中心。 她开始呼唤—— 世界之火，创造的开始 直到毁灭的结束 而你以为的终点 不过是新的。 风华的声音不是从声带的震动，嘴唇发射向空气，而是直接用灵魂一字一句迸发出来。随着她的吟唱，串动的支流奔腾起来，荧惑星发现这些力量竟然是灵魂碎片和生命碎片。它们在不断碰撞融合挤压。 话音结束。 它出现了，创世之火。它以碎片为燃料，吞噬它们。它是那么小，却是那么耀眼。 这意味着，真神要诞生了。 风华停顿了下来，积蓄了两分钟的力量，继续道： 神是永恒的，是新神，也是旧神，您的降临将给世界画个句号。 风华集聚了所有可控的能量汇聚成这一句预言。 她要实现它，造神和灭世。 荧惑星想继续，可是她一下子从场景中抽离。她不断旋转，旋转……她只能看到一个个圆圈，感觉晕眩。 她睁开眼，“哇”的一声呕吐出来。 “你还好吧？”小K轻拍她背部。 荧惑星是从命运节点回来了，但她依然十分难受，感觉眼前的圆圈还在旋转。她早已百毒不侵，却因为看到的景象感到像大病一场。 这段未来，是她最不想看到了。但她还没有放弃，她只看到风华召来创世之火，但没有看到真神或者灭世，这并不是意味着，她就失败了。 她能够做到，必须能。 荧惑星说：“我还好，我们必须动身了，要去下一个命运节点。” “不，你需要休息。” “但是……” 荧惑星想反对，但她想起小白说的享受当下的忠告，还有看到小K的关心。她就软下来了，任由对方扶自己起来。 毕竟，谁又能抗拒爱与被爱的柔情。 *** 荧惑星的不适其实是心理上的，她睡一觉就又生龙活虎了。他们二人很快就继续上路了。 他们的目的非常清晰了。最后隐藏的生命碎片，还有通过命运节点获得更多的信息，以便缩短和风华之间的差距，通过这两点，最终阻止风华。 由于他们手上拿着的记录，曾经出现命运节点的地方，荧惑星都没有去过，对于陌生的坐标，她都不会冒险瞬间移动去，于是他们用传统的方式出行。 飞行器航班。 “证件。” 他们先后出示伪造的通行证，安检人员检查了，说：“你们的航班是？” 荧惑星说：“去往森林保护区。” “行程的目的？” “造访当地的古迹，参观和学习。” 他将证件给回他们。他们走过通道到等候区。这些公共场所到处都有监视设备，反魔法和干扰装置。 小K说：“这挺简单的，看来通行证质量太好了。” 第九章 森林（3） 等候座位上有两人向他们挥手。“啊。你们！真的好巧呀，过来这边一起吧。” 小K说：“小东，小西，你们怎么在这里？” 小东和小西一起坐在前排，两边放着两个行李拖箱。他们挪了一下东西让过来的两人好坐下。 “我们是外出学习。”“当然是继续寻找‘胶囊’啦。”两人同时出声。小东敲了小西脑壳一下。“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口无遮拦，啥都说出来！” 小东继续说：“我们是真的外出学习，我们的通行证是有彩龙宫教导处盖章的。” 荧惑星说：“学习顺便找‘那个东西’。” 小西耸肩。“其实并不着急，我们又不是真的在这个世界上，哪怕这个世界灭亡了，我们也会没事的，没有胶囊只不过会让我们没了导向而已。” 荧惑星苦笑，世界灭亡还真的有可能。 小东说：“嘘，少说两句要死呀。” “我们想死也死不了呀。” 小东扶额。 小K说：“你们的通行审核倒是简单，那么快就能使用了。” 荧惑星心想，当然，他们又不是荧或者玄，这两个的过去是一片空白，有什么需要审核的？他们除了不受任何魔法和能量影响之外，表面上就是没有任何能力的普通人。 “我们可以一起同行呀。”小西说。 “不，这样太麻烦了，他们有事情要做。”小东说。 “我们也有呀，一起同行又不是什么都搅在一起。对吧，小K，荧惑星？” 荧惑星说：“请叫我们珍妮和查理。呃，其实那才是我们的真名，之前我们在彩龙宫用的是艺名。” 小西说：“怪不得要用艺名，你们的本名太普通了，要做一个牛逼轰轰的预言师，是要独特又带神秘的称号才对。” 就这样，他们一路上都忍受着小西的话痨，直到飞行器降落在森林保护区第一飞行场。整整十四个小时。 客运飞行器外形像个大鸟，他们从“肚子”的部位下来，走普通旅客通道，走出了飞行场。 “这里人并不多，看来报纸上的新闻是切实的咯，旅游产业逐渐萎缩，首当其中的就是森林保护区。”小k说。 森林保护区就是西林洲的森林地区，金域最大的树林植被覆盖地区，拥有最壮观美丽的自然生态。 “我们走出这里通道，在出口后面就会看见无边无际的密林，除了关口之外，森林保护区就没有任何城市乡镇的建筑了......”小K说。 小西说：“你看的是旧的旅游手册吧，这是多久没更新了，你瞧。” 他们一行人从关口出来，虽然天色已晚了，但他们还是看到一片光秃秃的荒地。 “这下我知道为什么旅游业如此萎缩。”荧惑星看不到一片绿色，但在很远的很远的地方能够感觉到一片绿林，森林不可能就这样毁掉，但是那么大面积的荒漠化也是很夸张了。 小东说：“那是因为开采和提炼绿精素这种魔法物质。因为金域的能源结构开始转型，从矿物能源转向到魔法物质和矿物质混合燃料，对环境污染会比较小。原本金域像当年火域寻求新能源，那是科学进步的一种表现，但是，在转变的途中一切都变质了。原本这种特别的树木，是森林区独有的，在这些年技术的进步，终于可以提高它的利用率，成为可控的能源之一，它能够蕴含丰富魔法物质，每砍取一棵，开采公司就得相应种下三棵。” 第九章 森林（4） 小K说：“显然没有做到，大财阀和政府勾结，为了财富和利益，各种腐败和对环境资源索取造成的恶果。” 小东说：“在这样破坏下去，原本可再生的新能源，也不可能再生，森林区破坏到一定程度就丧失恢复能力，几百年后都不可能复原。” 小西说：“哇你们好懂哦。” 小东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像你，书本报纸都不看？” “先别说了，看到了吗，那里有监控。”荧惑星说。 在关口后面第一个旅行营地正门，就有声像监控仪器，它体积小，晚上可能看不清楚，但它接收到敏感言论，稳定局的特工很可能就会找上来，拿着假证出行的两人可不想惹任何麻烦。 在飞行器上那么久，他们在旅行营地租用了帐篷休息。荧惑星是非常精神，但是小K毕竟还是普通人，不好好休息不行。 在进他们的帐篷之前，小西说：“我们打算更团去走景点，明天你们要去哪里？” 荧惑星说：“这不是你们可以参与的，再见了。” 她和小K躺下，还没睡着。 小K说：“森林区和你之前想的不一样，你有什么打算？” “确实，这里环境破坏，相应的魔法气息凌乱不堪，我不能感应到清晰的走向。只能感到大致方向，我们只要往区域中心就行了。” “我瞎担心了，你肯定早就胸有成竹。” “哈哈，你难道觉得我会瞎指路么，这下你可以问个安稳了。” 很快，荧惑星就听到伴侣睡着后平稳的呼吸声了。她想，其实自己并不清楚所有事情的走向，也许假装一下，骗骗自己，骗着骗着，就真的知道怎么回事呢。 *** 荒地很是凄凉，但他们走进树林里，仿佛世界变得光亮和生机，呼吸都顺畅了起来。鸟叫声，树叶沙沙声，那么吵闹，又那么安详。 越往树林深处，周围的魔法元素越发稳定。 他们就这样步行了两天。要不是有巨大的压力在荧惑星心头，她可能会觉得这是一次美好的、宝贵的旅行。天知道几年后，森林会不会就此消失掉。 随着时间的推移，荧惑星能够感觉到能量涌动，那种隐隐“嗡嗡”作响的感觉。 “小K，停下。” “怎么了？你突然那么严肃。” “我感觉到了，如果我想上次广场那样，不要被惊吓到。” “你是指穿越到古代，还是指命运节点看到关键的未来？” “都有可能。” “可是你现在还好好的。” “还没到那一点呢。” “我知道啦。” “那我们继续走。” “嗯。” “我只是希望你有所准备，而且......小K？咦？” 荧惑星一转头，发现他不见了，她转了个身，发现自己还在树林里，但是周围不一样了。 “果然，又开始了。” 她觉得自己能力又一次削弱了，这是穿越时空的副作用，在她有限的感知范围，她隐约察觉前方有异动。她稳步向前探索。 很快，她就听到嘈杂的声音。 第十章 穿越（1） “你们投降吧！你们已经毫无抵抗的希望了！投降的话，你们作为战俘还能保命等待审判，反抗的话，哼哼！” “你当我们傻呀，投降肯定没命！” 荧惑星接着树木的阴影逐渐靠近。前方有两百多人的队伍，排成一线，弓弩对准前方。那里有一排用树木临时搭建的防御工事，看起来杂乱，却极其有效的掩体。它成倒V型，两边高中间低。 外面的队伍攻击无法穿透木墙，直接强攻直冲，又会遭受两侧的进攻，而损失惨重。从地上留下的尸体看来，围攻的一方并不是没有尝试。 绕过木墙行不行？两边都行不通，一侧是崩塌的山体，另一侧是悬崖，看来这里地形遭受过重大的变化，如此巧合的利于防守一方。她怀疑，似乎是故意做出的隔绝区域。 进攻方的领头人是个全身黑甲武士，他掀开面甲，露出一脸严肃的表情。“凤凰骑士，你为何如此冥顽不化？那个小孩根本不适合在这乱世成王。” 木墙后传来声音：“难道伪王塔里克就合适了？他强占池中堡，名不正言不顺。先王早已将他驱逐，他早就失去了王座的继承，要不是殿下仁慈，念及亲情召他回宫廷，他还躲在哪个角落干没本钱的买卖，没想到他还当贼当上瘾了，一来就把城堡给抢了，他这个叛徒，还真以为自己这样就能成王了？” “先王和我主之间的兄弟纷争都是上一代的事情了，我主是王室血统，登顶又有何问题？再说什么法理，在乱世都是虚的，我主正值壮年，身体强壮，智谋超群，复兴王国指日可待。” “闭嘴！就凭塔里克这种阴险狡猾的人，能够聚合各大领主的力量？你以为他们都是瞎子，甘愿给随时背后捅刀的人打下手？他以为自己的聪明不过是小聪明而已。他再继续下去就是万劫不复，而你黑木骑士，迟早和他一起陪葬！” 黑木骑士笑了。“你也不用假惺惺正义凛然，要我说，你们所谓的英杰辅佐这个小孩醉翁之意不在酒，不过是因为他年幼好操纵而已。” 凤凰骑士的声音越发不屑。“你不用挑拨离间，殿下与我们齐心一致，反而你，止步在此，一旦无法交差，塔里克才不是什么宽容的人物，你就是第一个替罪羊。” 双方对峙还没开打，领头人先打起了嘴仗。 荧惑星通过他们的争锋相对，也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在木墙后的是凤凰骑士，在第一次穿越时空，荧惑星对他有一面之缘，他是四一英杰之一。他身边大约还有四十人，显然他的人数劣势，仅仅靠着地势阻挡黑木骑士一行人。 显然，荧惑星又一次来到这个时代。这个乱世的史料不全，各个时间的细节不甚明了，但她还是根据现代的历史研究成果，知道个基本的脉络。现在的时间节点处于，英杰们辅助小国王，以池中堡为根据地发展起来的时期。但这并不容易，他的根基太浅了。 第十章 穿越（2） 这个局面，源自先王去世时，金域面临龙族混战的最后疯狂，最后一次大战役后，龙族一蹶不振，留下巨大的权力真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战争破坏了王国的许多重要的设施，比较完整的城堡就剩下池中堡（在金龙殿西侧金鳞湖，但在现代早就被摧毁了，连围绕城堡的湖水也早已干枯了），尽管先王已经尽力保全王国的力量，但他在最后的时光已经无能为力的，在直辖区的——也就是现代旧龙都附近地区——领地都遭受破坏，小国王匆匆上位的时候，当年的领地税收不足以往的三分之一。这都不算最糟的，王国的七大封臣以各种理由，例如“交通不便”“本土破坏自身难保”，决绝履行封臣义务，停止朝贡和交税。 王国入不敷出，并且受到各方势力孤立。它的财务和外交状况非常恶劣，但是四一英杰的出现阻止了事态进一步恶化。他们之中，有各种人才，其中两位大豪商还出资捐赠，维持了城堡和宫廷的基本运作，几位学者成了小国王的顾问和大臣，管理残破的领地，短时间内减少了臣民的逃难或饿死，减少人口流失。杰尼和一众战士们几乎是光杆司令（大部分士兵不得不解散归田，以弥补粮食产量减少和佣金不足以发放的困境），接过了城堡的防务，打击城内的犯罪。几位辩才在新任的首席兼外交大臣东尼的命令下，开始在各大领主间周旋，想办法重新获得他们的支持。 一切都在缓慢的走上正轨。小国王提出要联系在国外的叔叔，寻求他的支持。东尼对此保留意见，塔里克被先王剥夺领地和驱逐，显然是权力斗争的结果（具体细节史料不足，荧惑星并不清楚来龙去脉），他未必会对敌人的儿子抱有好意，哪怕他们俩是亲叔侄。另外，他在群山之间拥有一股绿林势力，也就是抢劫犯的老大，这股势力总是搅而不灭，死灰复燃，周围的领主干脆是没辙了，对此视而不见，只能任由他壮大。塔里克手下全是心狠手辣的罪犯，而他本人肯定不是善桩。小国王仅仅是归还他原有封地作为报酬，肯定不足以填饱对方的胃口。 可惜，小国王心意已决，而旧臣当中也有支持这一决定的，东尼再怎么反对也只能作罢。 结果正如东尼所担心的。塔里克反叛了。 英杰们在王国各处奔波，杰尼在边境防务，带走了一部分战力。在和领主们谈判到了关键，东尼又不得不去签订条约，而塔里克在这半年来忠心耿耿，国王叫他向东就东，向西就西。在一次暗杀事件，他保护国王被刺客重伤，感动了小国王，甚至蒙蔽了东尼，让别人放松了警惕。 后来人们想起来，都认为刺杀事件就是塔里克策划的阴谋，他对自己如此的狠心，差点烙下残疾，要不然都无法诈到那么多聪明人。 他就这样趁着城堡空虚，拖着伤病，带着一种穷凶极恶的手下占领了城堡。小国王身边就只有一组卫队由凤凰骑士带领，他当机立断撤离，带着国王往西北逃去。 第十章 穿越（3） 塔里克凭着铁血手腕控制了城堡，敢反抗的都被他杀死，宫廷里的大臣不得不屈服，当然也有走狗立即倒戈，黑木骑士就是其中之一，他妒忌小国王对英杰们的重用，而不是他这个两朝老臣。 当然，小国王并没有就此完蛋，据荧惑星所知的历史，他逃过了塔里克的追捕，安然无恙，而东尼和其他英杰策划了池中堡反攻之战，夺回了根据地。 可是现在，正是历史上最关键的时刻，要是凤凰骑士没有挡住敌人，小国王被抓了回去，后面的历史统统要改写了。 现在看来还是非常有可能的。木墙后，凤凰骑士一行有不少人带伤，从池中堡到森林边境，多天的疲惫奔波，士气低落，仅仅是靠着地利，是守不下去。 “我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不要当我是傻瓜，你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拖延时间，你想要那小孩逃脱，到森林里就脱险了。真是天真，那小孩如果没有因为非法入境而被木精灵杀死，那么就可能困在山林大火里，又或者野兽到处流窜，而被它们杀死分食。而你还想以身殉国？哼，我不会轻易让你死的。” “还说不是傻瓜，你现在都还没下令进攻，不就是帮我拖延时间吗？再说你空有那么多符文箭都不敢发射，不过是怕引来木精灵的边防军。如果你拖在这里，也有可能召来横祸。” 黑木骑士不再废话，大手一挥下令进攻。两百多名士兵层层推进。双方距离不远，队伍很快就杀到木墙下，为了保持战力和杀伤力，凤凰骑士故意等到地方靠近才下令发射弩箭，顿时前排士兵倒下不少。 荧惑星出手了。这是最好的时机，敌方专注于进攻木墙，根本没有注意到后方，只要把敌方指挥官擒住—— 她瞬移停在了地方队伍后面，愣了一下。瞬移的坐标偏转了，她没能靠近黑木骑士，反而暴露了自己。 “敌袭！敌袭！” 黑木骑士身边的十一名卫士立即冲上来把荧惑星围住。 荧惑星立即明白自己为什么失手了。她的能力因为在不属于自己的时代而大大下降，并且敌方全部身穿反魔法装甲，干扰了她的空间力量。 这些装甲是用特殊炼金术制作的，上面还有各种强化符文，这种技术早已失传了。 荧惑星感觉大开眼界。这个时代，开采各种魔法水晶矿，提炼它们的不同要素，而形成的炼金行业是非常发达的，它产生了各种魔法产品，其中反魔法装甲就是一种。但是随着时间推移，魔法水晶矿开采量下降，而科技的发展，有了枪支火炮之后，反魔法装甲在国家策略储备上也就没有了意义，反魔法道具依然有，但这样大批的装甲军队就消失了。 荧惑星没有多余的时间感叹，立即和敌人缠斗在一起。她没有用召唤武器或双头剑，而是拔出了幻术破除剑——她担心自己能力下降过多，无法用足够的精神力量来维持召唤武器，或者空间力量不足以长时间凝聚空间刃。 第十章 穿越（4） 她的虚弱，敌人是完全感觉不到，相反，他们只觉眼前一花，剑影如水中波纹荡漾，不断扩大，一瞬间，就倒下了两个卫士，余人一惊，收起了轻视之心，组成阵势，不断收缩战圈。 荧惑星陷入苦战。她凭着最初的出其不意打倒了两人，但剩下的九人个个都是身经百战之士。她失去了先机，只能不断腾挪和防守，来不及反击。 在一旁的黑木骑士感到惊奇，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太过难缠了。他最强的九个手下，形成剑阵，九把骑士剑往敌人身上招呼，换做别人早就被剁成肉酱，她居然还能有余地回转，动作快得像迷雾，这还是在反魔法装备削弱的情况下！这个女人身兼昙花和风暴多种能力，是个劲敌，绝对不能让她逃脱！ 黑木骑士拔剑前冲，正好荧惑星躲过了三把剑的合击，在移动的空档，处于避无可避的位置。黑木骑士的眼光和手段可谓毒辣准狠。 鲜血四溅，骑士剑贯穿胸膛而过。她倒下了。 “好剑法！” 黑木骑士说：“别啰嗦了，快给我上！” “是！” 形势逐渐转向利于黑木骑士一方，他们开始击破木墙中央，眼看凤凰骑士一方要守不住了。 “啊——你！” 黑木骑士的吼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只见，他被制住，骑士剑已经被打落在地上，一把剑抵在他咽喉。 要挟他的就是原本倒在地上的荧惑星。 “怎么可能！我已经刺穿你的心脏！”黑木骑士对人体构造非常熟悉，他精通各种杀人方式和折磨方式，他对付敌人总是心狠手辣，从而受到老国王的器重，尽管这毫无骑士精神。他非常确定自己那一剑已经击中要害。 荧惑星自然是受了重伤。但是她将自己的心脏“移”走了，到了胸腔的另一边。她从生命魔法悟出来的变形术，目前只能让她转换性别，缺乏继续钻研的精神和时间，她并不能有更多外形的变化，但是内部器官的变化，她还是能做到。并且，她还向上一次穿越那样，压抑住伤势，让它延后发作，等到她回到原来的时空，有了生命碎片的作用，她就能脱离危险。 但是她不知道自己能压制伤势多久，她随时可能挂掉！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快叫他们退出来！”她抖了抖肩膀，剑锋仿佛要在脖子上割一刀口子。明知道这是恐吓，黑木骑士还是满身冷汗，头皮发麻。 荧惑星死而复生已经镇住了敌人，就连木墙防守方也停了下来。 黑木骑士说：“退下！撤退！”他并不清楚她的底细，但遇到一个死不掉的人，他感觉一切努力都要白搭。 “队长！” 黑木骑士说：“士兵！听从我的命令！” “但是——” 黑木骑士的亲卫还不愿离开。荧惑星不愿浪费时间，说：“我会放了他，只要你们撤出森林边境！” “我如何相信你？” “以我骑士的荣誉起誓，我会确认这位女士放人。”木墙后走出一名全身装甲的战士，胸甲上画着栩栩如生的凤凰。 第十章 穿越（5） 古代骑士的誓言是很可靠的，那位亲卫点点头，说：“大人，我们在边境等你。”他们就撤退离去了。 确认敌方离开，凤凰骑士才下令众人休息，包扎伤口。他们又倒下了四名战士。这几天来，他们同生共死，从池中堡到森林，早就建立起亲密无间的同胞之情。剩下幸存的战士大多都落泪。他们将战友清理污血。 这时，有人叫出声来：“殿下？” 他们转向森林密集处，只见一个十二岁左右的小孩，缓步走了过来。 凤凰骑士行了个军礼。“殿下！我不是让侍卫带你离开了吗？他人呢？怎么玩忽职守？” “你不要怪他，是我偷偷背着小李，溜了回来。要知道，森林深处，火灾、野兽、木精灵，我碰上任何一样都可能性命不保，还不如和你们同生共死。” “殿下！”战士们无不动容。 他就是那位小国王，人类在金域崛起的第一王朝奠基人，卡列侬一世。现在不过是失去领地的流浪君主，和普通小孩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绝对不是普通的孩子，就刚才所说的话，让人死心塌地，拉拢人心的水平是够了的。古代贵族是没有童年，童年这个词本来就是近代科学和心理学折腾出来的词。荧惑星想到，荧和玄不也一样吗？他们的童年早早结束，和同一时代的孩子都不一样，放在古代贵族倒是合理了。 众人称他为殿下，还是王储时的称呼，因为他还未获得大领主们的拥戴，也没有在圣殿正式加冕。现在看来。正式登基的愿望遥遥无期 埋葬了逝者，国王念了几句教经上的词。其他人还在修整，卡列侬就单独和荧惑星说话。 “你就是‘遥远之地’的四一妹？久仰，我第一次见你，听说是你说服了杰尼帮助我。” “殿下说话真得体，我就粗鲁得多了，是用拳头说服可不是嘴巴，” “哈哈，而这一次，你不出手则已，一动手就一鸣惊人，救了我们所有人性命。我需要给你骑士黄金勋章，可惜我现在没有，只能后面给你补上了。” 荧惑星真想要谦虚几句，耳边又响起嗡鸣声。小白的声音响起：“是时候了，你再不走就会迷失在时空之中......” 荧惑星点了点头，说：“再会，殿下。” 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她放松不与它抵抗，就像上一次那样闭上了眼睛。 她睁开眼，全身剧痛，只看了小k一眼，就晕了过去。 *** 荧惑星醒来，觉得全身乏力。 “你醒来了？先悠着点，喝口水先吧。” 她躺在帐篷里，小K守在身边。 荧惑星喝了水，内视检查身体。身体是恢复了，感觉还是一团糟。她意识到这一次是有多么凶险，她用生命魔法压制住可致死的重伤，回到现代时空立即成倍发作，伤及她的肢体和全部内脏器官，这种程度的破坏可以让她死上十次了，即使是体内有两个生命碎片，也无法短时间治愈这种程度的伤。 第十章 穿越（6） 她可以说是死了一次，又回来了。 “我这是睡了多久？” “已经三天。” “怪不得感到那么饿。” “来，吃点干粮。” 吃完后，荧惑星将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小K。 “就是这样，经过第二次这样的事情，我已经开始有点明白了。” “明白什么？” “我之前以为是我的灵魂穿越到过去，其实，我整个人，全部，都回到了过去，然后又回到这里。” “但你一直没有离开呀。” “因为我又回到离开时的时空，所以你察觉不了。我总觉得，是小白使了些手段，我每次都顺应她的提醒而回来，她也需要遵从这个时空的规则，她不可能让我回到‘过去’，而破坏掉我的‘现在’。” “我不明白。” “我也没完全明白，至少有了点眉目。” “喂喂喂！别急着起来，躺回去，你还需要休息。” 荧惑星内心一直有着紧迫感，面前仿佛就是一场赛跑竞赛，而风华在前面，她在后面追赶，稍一松懈，就被甩在两圈跑道之外了。但是小K简直要将她绑在帐篷里强制休息了——确实他也做到了，他们一起睡觉，小K反而先睡着了，四肢像八爪鱼那样将她抓住。 *** 到了半夜，荧惑星惊醒，她推了推小K。“醒醒，有人靠近，来者不善。” “怎么回事？” “来不及收拾了，帐篷就弃在这里吧。” 他们立即在森林里穿行。黑夜里，荧惑星有一部分，小K也没有多问。 到了黎明时分，他们才停下来。 “我们已经甩开那些人了，唉都怪我，搞得那么狼狈。”荧惑星摇了摇头。 “这又怎么怪你？他们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但也猜得出来，他们肯定来自参树的特别机构。首先稳定局的特工，没有听说他们在森林区人烟稀少的地方执行任务，其次我们的证件也通过了地方机构的关卡，也应该没有惊动稳定局。最后，稳定局逮捕我们的话，就要进入审讯，如果是特别机构，就能干他们不能干的脏活，直接将我们清除。” “我们还是有地方露馅了。” “毕竟我还是重点关注人物。”她苦笑，“换做平常我一点都不怕这些政府特工。” “你还好吧？” 荧惑星不知道怎么解释清楚。她的身体和灵魂都完好，偏偏没法完全契合，在穿越时空的时候，在重伤的时候产生了‘错位’，伤势愈合后，‘错位’依旧存在，她的能力就无法真正发挥，她现在的能力，恐怕比在四一英杰时代的水平还要差。 她需要时间恢复，但她最缺的就是时间。特工在后面追踪，她还要赶着追寻命运节点和生命碎片。 正因为她的状态不好，她无法更早的预警，让特工差点追上他们，而她也不得不逃走。想想也是悲哀，荧或者玄面对温柔、痛苦、风华这些强敌，都没有像这样狼狈逃走。 他们越来越深入森林区，魔法气息就越发浓厚。和外围遭受破坏的树林不同，这里的参天大树大多都有几百年历史，恐怕有些都在上千年以上了。 第十章 穿越（7） “贞凡的记录讲到命运节点曾经在古树区出现，难道就在这里了？” “应该还没到，我觉得前面还有更‘古’的古树，可惜这里半个向导都没有，也不知道有没有走对路。” “原本全域化就是趋势，大多人都不住交通不便的荒山野岭了，更何况，自从金域所谓的‘统一’之后，参树政府就将最后两个木精灵部落迁了出来，她还真不愿意金域有人不在她的管理之下呢。就这样，森林区就没有了居民。” “是这里了！看！” 荧惑星看到一棵并不宏伟高大的树，它低矮，树枝扭曲，显得十分营养不良和畸形。上面有各种折断、焦黑的痕迹。它看起来受到岁月伤痕累累，但依然挂着绿叶保持生机，半枯半荣的特点，也是一种美感。 “小K，拜托你了，”荧惑星靠着树木坐下，“可能会像上次在广场那样。” “我就在你身边，放心吧。”他也坐下来，牵着她的手。 荧惑星感觉到森林各处的能量汇聚在这里，千年古树扎根索取养分，引导到一处。她仿佛和古树成了一体。 *** 电闪雷鸣，天崩地裂。她仿佛置身于巨大的灾害之中，但还是能够依稀辨认出这几个人来。 白剑和四位神使如定海针，在狂风暴雨之中一动不动。他们默默发动手上的神器。它们有着巨大的能量，表现出不同颜色的光团。光芒掩盖了神器原来器物的形状，化作最原始的形态。 光。神说，要有光。 荧惑星从来没有见过神使组织齐聚的景象。一个神使一件神器，就已经无比强大了，五位？上一次齐聚，据说是大法师凯瑟琳想要毁灭五域，白剑对抗她而召集神使和神器。 但是，显然，她现在看到的不是过去，因为神使组织的成员是首席神使白剑，火域神使维尼，冰域神使铃儿，天域神使绿大师，地域神使老人，他们的模样都和她曾经遇见的差不多，这肯定是发生在不远的将来。 难道神使组织出手对付风华和真神教了？ 能见度太低，她无法看到对面，神使组织的敌人到底是谁？ 她来不及细想，神使们已经发动完毕，神器的光芒聚集在一处，在白剑的武器“龙牙”上迸发出强力的光芒，它如此强悍，立即剥夺了她的视线，这股力量仿佛占据了整个空间。 *** “不不不！不够！还不够！” 荧惑星睁开了眼。第二次接触命运节点和上次一样，所给的信息太少了，尽管一切都那么真实，但不足以改变局势。 “你回来就好了！”小K但在荧惑星身前，“那些特工正好赶了过来。我们再不离开......” “不用担心，我现在不怕他们了。”荧惑星惊喜，她发现自己灵魂和身体又恢复了契合，这一定是古树能量滋养的作用。 “你们双手抱在头上，趴下！不要妄动，要不然我们开枪了。”十一个黑衣特工包围了他们，手持各种机枪，枪口对准他们。 十一章 旅途（1） “哼。”荧惑星伸手在小K肩上一拍，他就传送到古树顶端。特工们开枪了，但她动作更快，她犹如瞬间分身数人，在众抢手面前一晃而过。待他们要在开枪，发现手中的武器都成了废铁，原来枪支都被荧惑星的空间之力挤压损坏。 “哈，你们根本不想逮捕我，叫我投降不过是想我分神，随机开枪想杀我。我才不上当。你们的枪上还有魔法符文，真是科技与魔法结合的神奇武器，要是给你们开枪了，可不容易抵挡，可惜你们遇到了我。” 特工们被敌方一人瞬间破坏了武器，还被对方慢条斯理的奚落一番，一时之间不知怎么办。 荧惑星被人追了好些天，内心的憋屈发泄了心情又好了。但要说杀人，她也没有这想法。她飞起身，到小K身边，拉着他的手飞上了空中。 “哇，你看天上的月亮好漂亮。” “是呀。” 月亮又大又圆，空中没有云层遮挡，身下的树林银装素裹。小K脸上满是笑容。从科学城出来到现在，他的变化是非常大，随着和荧惑星相处日久，显得越来越感情丰富。 “这个景色真是美丽浪漫。” “是呀，我们来的时候在寻找命运节点的位置，不得不在森林里兜兜转转，现在我们可以花点小时间欣赏一下了。” 他们游翔在空中，看着树海和月光，感觉从所未有的宁静。 忽然，小K叹了一声气。“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光，恐怕以后也会不多。” “怎么可能？我们以后会时常有的，一直有的。” 话刚出口，荧惑星才发现自己做出了少有的承诺。以往荧或玄都极少和任何情人许下承诺，不管他们有多亲密和浪漫。不用说山盟海誓永不分离，哪怕是“我们将来要……”这种最低水准的关系承诺也很少很少的。一方面他们都年少，少年人的情爱轰轰烈烈，顾着当下，又怎么想到未来呢？另一方面，他们一直奔波不定，又怎么会安稳下来呢。 对他们来说，爱情很是宝贵，是奢侈品，却不是必需品。 如今，荧惑星是两人的结合，更是两人成长成熟的共同体。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也是概括了荧和玄内心的欲望：她想要安稳下来。 是呀，她和风华总有一天要做个了断，这一切总会结束。如果她还活着，她还是要和小k在月光下翱翔的。 小K说：“希望如此。但近期不可能的，我们快点离开吧，去下一个区域。” *** 荧惑星和小K商量，既然他们受到特别机构的追杀，通过公共交通来出行也就不合适了。通常人们在跨区域出行是要实行通关流程和手续的，关口以外的边界地势严峻也有军队把守，正常人是无法非法通行的。 荧惑星当然不认为自己是正常人。她指着地图，比划出一条线。“就这里过去好了。” 小K说：“光看地图瞎指路怎么行？你又不知道边界地形，军队布防，被发现了难道硬闯？” 十一章 旅途（2） 小K拍掌。“是啦，你用它们来掩护过境。军队忙着对付不死万灵，就顾不上两个活人了。” 荧惑星点了点头。古代死灵法师往往独自一人就敢攻城略地，让人闻风丧胆，靠的就是召唤不死大军的手段。她还见识过痛苦在敛冽城制造不死围城的威势，这一手段的恐怖早就给她深刻印象。只是她思考良久才想到要这样做，毕竟在世俗眼里，死灵法术是邪术，死灵法师是十恶不赦之人。 她和小K在队伍中央，指挥不死骷髅军前行。和痛苦不同，她不需要额外提前收集大量死气来维持能量供应，她直接将生命碎片的涵转化成死气，倒是省了麻烦。 军队很快就发现了这波不死者。他们还用广播警告不要靠近。 程序僵化真是害死人，荧惑星心想，如果我真是攻占军事基地，怎么会管你警告不警告？就那么一两分钟的迟疑也是可能延误战机。他们还有可能在请示领导，怎样对付不明军队呢。 这种迟钝，恐怕是金域“统一”之后的副作用吧。 当然即使她不来攻城略地，也是忽略对方的警告。骷髅群持续前进，第一波很快就到达了对方的警戒线。 对方炮台也开火了。 前面排一下子炸了一片粉末。但这轮轰炸令不死军停顿一秒而已。 “骷髅真是最好的炮灰。”小K感叹。 显而易见，骷髅非常脆，智力低下，不懂分散性前进的阵型，常常混乱挤在一堆，一个炮弹就能炸几十个成粉末。但是它们没有情感，这样瞬间的减员损失，是不存在士气减弱的，它们还不退缩。而且，没炸成粉的，少了个腿还能跳，没腿还能爬，也让堡垒炮台上的敌军造成巨大的心理压力。更何况，留在泥沼的法阵，还在源源不断唤醒底下的骷髅呢。 荧惑星和小K混在队伍中间，有炮弹波及，都被她的念力场挡住了。当先的骷髅到了边界堡垒外墙，他们也过了警戒线。 这时，战斗飞行器出动了。它们在高空发射火箭弹，大面积杀伤敌人。 荧惑星用心灵传输说：“现在才意识到严重性也太迟了吧，如果我要占领边界关口不是轻而易举的吗？” 小K回复：“不要浪，我们快点过去啦。” “明白，我们现在的位置已经不受魔法干扰器影响了，可以传送。” 荧惑星带着同伴瞬移过境，留下个烂摊子给边界守军。 *** 荧惑星感觉心情舒畅。施展一场大型法术，畅快淋漓，发泄了一番。 “我猜你这次要震惊整个金域了。” 荧惑星背靠一个大石头翘起二郎腿。 “哈哈，神秘死灵法师破坏边境关口。那些军队大惊小怪的模样真是笑死了，如果他们靠近这些骷髅，就会发现我这个死灵法术根本没有攻击命令，我只是让他们往边界移动而已。” 小K靠在她身上，拨动她的一束头发。“你呀，吓得他们够呛，不过都是现代化军队的通病，他们是不可能和骷髅近距离接触的了，你的‘好心’别人是不知道的。你很快会被打上危险分子的标签了。” 十一章 旅途（3） 森林区边境到金矿洲之间还有一段丘陵，他们在路上歇息，估计两天内可以到达金矿洲这一重工业区。 这里地貌看起来乱石密密麻麻，到处光秃秃，感觉阴森，但看久了，也会觉得有种凄凉的美感。 也许是有人相伴吧，荧惑星觉得处处能发现美。 半夜荧惑星醒来，她来到一处丘陵顶端处。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说：“我知道你在的，你到底在扮演什么角色？” 没人回应。 “你对我表示过，不想参与任何争斗。你没有说实话，其实你是不能直接参与我的任何事情。那么你为什么在引导我，通过过去历史发生过的事情，你到底想要表达什么？” 没有回应。 “小白，你不可能永远躲着我的，总有一天......”她没有再说下去，然后转身回到帐篷，躺在小K身边。 *** 小K非常高兴。从旧龙都出来这段时间，他们是第一次来到城镇集市。这里是金矿洲的明达镇。森林区的。自然风景是不错的，但小K还是喜欢有人的地方，一方面是由于拟人机器人的天然设定，喜欢亲近人类，另一方面就是—— 方便购物。 他就在一个摊位面前，轮番拿起几个手镯比来比去。 “有必要买这个吗？和你现在戴的没有什么区别。” “如果花钱能够让你开心，为什么不花呢？” 荧惑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不过她需要接着这个话题下去，小K的与众不同之处就是，非常喜欢和别人辩论，乐于听到别人的反驳，顺着他的话反而可能让他不爽。 她说：“因为消费主义，人类消耗着远超自身所需的物质和能量。” “但是正是这种消耗促使人类进步，因为知识和技术发展一停滞，人类就完蛋。未来人类迟早要像黄金巨龙那样迈向宇宙，没有这种推力，我们会困死在这个小地方。” 呵呵，买首饰都买出个道理来。荧惑星说：“好吧，你说的有一定道理。”是的，她还不能说“很有道理”，要说“一定”。她笑着看这这位自我感觉良好的伴侣，继续未完的事业。 最终小K给两人都换了一身新衣，买到称心的新手镯、领针、胸针、肩章、帽羽、袖口等各种首饰配件。他们来到旅馆下榻已经晚了，过了饭点，他们在楼下用餐，餐厅此时已经没有客人了。 服务员懒洋洋的模样，招待他们剩下的面包——他们也没有选择了。这段时间风餐露宿，这顿简陋的晚饭也算的温暖了。两人相对无言，不时相视一笑。 “砰”突然门撞开，两人进来。“哎呀呀，班次晚点，通关又排长队搞到现在，恐怕这里也没有吃的了。” 这两人居然是小东和小西。 服务员表示：“没错，现在连面包都没有剩下的了。两位客人是要住店吗？楼上还有上房。” “住什么住，肚子饿着可睡不着，啊，这不是我最喜欢的情侣吗？”小西当先来到荧惑星和小K面前坐下，小东跟着过来。 十一章 旅途（4） 小K将盘子往前推。“你要吃吗？我已经饱了。” 小西欣然接过，三两口就清盘。小东一脸嫌弃，转过头说：“你们怎么也来金矿洲？” 荧惑星说：“你先抢了我的对白。” “你知道我们干嘛要到处跑。” 小K说：“你们找的东西还没下落吗？” 服务员见剩下的客人搭上话，擦了两下吧台桌子，就蹲角落打瞌睡去了。 小西擦了擦嘴：“如果在森林区找到就不来这里了，每次过境都耗时耗力，真是辛苦。” 小K说：“我以为现在游客很少呢。” 小东说：“少是少，但是安检越来越严格，步骤缓慢繁琐。我还听说关口收到攻击……为什么你们一副‘什么都不清楚’的样子，你们不也是通关过来的？” 荧惑星打哈哈。“我们前一天玩的太晚睡眠不足，白天出门都梦游似的。迷迷糊糊什么细节都是蒙的，我们能平安到达不迷路真是奇迹，现在我们倒是精神了。” 小西说：“熬夜有害呀。” 小K说：“说到这个，我们确实得早点休息以免再次熬夜。” 他们相互道了晚安。荧惑星和小K回到房间。 荧惑星说：“难道我们真的不熬夜了？” “当然不是，”小K说，“收拾一下就出门，听说镇上的河边夜景很好呢。” 他们再次出门的时候，在走廊看到小东和小西，还有第三人。荧惑星拉小K退后，在拐角处偷听。 “说得太有道理了，我们现在就出发！”“出你个头，现在那么晚。”“对惹，我刚才还说熬夜有害，还是早睡早起，我们一大早就走。” “那我预祝你们能够早日找到丢失的物品。”那人在宽大的帽沿伸手指弹了弹，尽管只看到背影，但那不就是灰衣怪人吗？ 小东和小西进了他们的房间。 “晚上好，两位。” 荧惑星和小K走了出来。“你好呀，有一段时间不见了。” “也没那么久。你真是挺会吸引特别的人物，在你的旅途是不会缺少。”灰衣怪人一如既往的穿着宽大灰袍，夸张的帽子遮挡半边脸——她曾经纳闷，这样的帽子挡住脸，也挡住视线，他是怎么看路？不过过了那么久，她早就没有这个想法，这是灰衣怪人，几乎无所不能的人物，她能感觉到他的视线穿透一切，自然包括他可笑的帽子。 “他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在路途上碰上。他们是自称失去重要资料信息‘胶囊’的‘高等种族’。你看出什么来了？” 灰衣怪人转过头，仿佛看着窗外遥远的天空。“这个世界是如此的广阔，五域不过是宇宙渺小的尘埃。整个宇宙所容纳的文明是难以想象的，我所知的是如此贫乏。文明也是存在不同层次的，以其活得的能量来分类，一级文明就是可利用一颗行星的能量，二级就是能够掌握一个恒星系的能量，三级就是一个星系的能量控制了。” 荧惑星心想，我们五域文明还没二级入门呢。 十一章 旅途（5） “在科学城的终端也能找到类似的理论，但我没见到过确切的三级文明记录，”小K说，“还有套理论说是三级文明为了保持自身在宇宙的地位而压制其他文明。” 荧惑星说：“照这样推测，可能宇宙中已经存着了一个三级的超级文明，监视着所有其他文明，只要文明有发展超过‘安全水准’，就会启动灭绝程序。” 灰衣怪人说：“如果这是真的。高等种族曾经做过这个角色，我曾经遇到疑似伪装的前来刺探的高等种族，他们是带着敌意而来，我能感觉得到，但他们并没有入侵五域。也许他们已经改变了想法。” “也许高等种族也不存在统一的意见，像我们五域。最终和平主义者占了上风。” 是这样吗？说完这句话，荧惑星也自我怀疑，五域进入乱世，也许向往毁灭才是我们的本性，凭什么高等种族又不是呢？ 灰衣怪人说：“然而深渊恶魔也进入这个‘监视毁灭者’角色。高等种族没有在行动上做过任何侵略行为，深渊恶魔相反。” 小K说：“你认为深渊恶魔是三级文明？” “它们跨越那么远的空间，投射到五域，受到削弱的恶魔大君，却依旧有半神的力量，而且它们不会真的死亡，杀死的只是它们的投影，如果当年没有摧毁深渊之门，它们会不断卷土重来，进行一次又一次的入侵，直到五域成为深渊的一部分。它们的深渊，就是一个银河系级别的巨大世界。” 荧惑星说：“既然他们那么强大，当初我们怎么在恶魔入侵生存下来？难道真的众神保佑？” “是的，但是有别的力量保护了我们，限制了他们的行动。这些力量是不是源自神，就见仁见智了。” 小K说：“高等种族已经脱离这个角色了，没有‘毁灭’，只有‘监视’。” 荧惑星说：“是呀，他们来五域是来‘旅游’的。那你呢？是专程来看这些高等种族的？” “不是，我是来找你们的。我感觉到你身上异常的能量。” 灰衣怪人回过头，荧惑星能感受到帽子后面灼热的目光。 “你也许没有真的理解自己在做什么，但是你在影响历史和未来，你在欺骗命运。这是十分危险，你可能带来的毁灭并不会比风华少。” “谢谢你专程来警告我。”但是我能停下来吗？荧惑星内心自问。 “我该说的说完了。是时候了。”然后他消失了。 剩下两人沉默了一阵。 小K说：“我们还去河边看夜景吗？” “去。哪怕世界要毁灭，我们也要过好当下。” 他们度过美好的夜晚，次日收拾好行李下来，时间已经近午了。小东小西两人早就不见踪影。 吧台换了一位当值的服务员，他看起来五十岁上下。“请问你们需要什么。” 荧惑星说：“不了，我们起来晚了。你知道金矿洲有什么非去不可的历史名胜吗？” “你就问对人了，我年轻的时候可是走遍金地的。” 十一章 旅途（6） 对方使用区域的名称不同，其原因是，现在的金域各行政区域的称呼，是近几年才启用的，年长一些的人，还是用着旧的俗称，将中心区，山地区，森林区，金矿洲，称为中土，东山，西林，金地。 “首要就是斩魔崖，那是圣雄斯兰特试剑之所，十一道鬼斧神工的剑痕，就是斩魔剑留下的。然后就是弯肠道，那是古代人工挖掘的古道，上面有很多古迹发掘场，有金域最大的历史博物馆，最后又最重要的是，老金山遗址，复兴第一王朝的第一个掘金点，” 斩魔崖怕是后人伪造古迹来吧？斯兰特的斩魔剑是源自演义小说，没有任何史籍详细描述过他使用武器的名号。弯肠道是古代运输通道，有着商业和文化区域交流的重大历史意义，但她并不感兴趣。 荧惑星当然不是来旅游的。她在想下一个命运节点会出现在哪。 贞凡的笔记记录的命运节点，并不是都源自于近代的预言师，上面有一条就是金地行宫的记录，却是复兴的人类王国，第一王朝建立初期的。然而国王的行宫地点并不明了。 和平年代的行宫，就是君主巡游，行猎途中的居所。然而在那个时代，就是年轻的卡列侬一世御驾亲征的军事基地。而战争结束，一些军事基地自然拆除，以减少维护费用，加上那个时代史料不明，行宫地点成了谜题。 但是业界其中有一个重要的猜想，老金山深处就是行宫地点，可惜考古挖掘由于地形原因没有进展，并没有确切证据。显然，小K也想到了，向她眨眨眼。他们一言不发就出发了。 “喂，我还没介绍完呢，还有当地著名美食呢——哎，客人慢走！” 他们离开小镇，沿着淘金江边南下。 他们在休息的时候，讨论起行宫在老金山深处的可能性。 小K说：“确实，当年复兴王国占领老金山是个转折点，有了金矿的产出，从此它的财政危机就没有了。那么重要的财源自然是重兵把守啦，有哪队‘重兵’比得上国王的御林军？” 荧惑星打开地图。“即使老金山的险要地形是经过淘金江之水经年累月冲刷，当年山川受到侵蚀程度会打个折扣，但在旧河道边上也是易守难攻的了。” 小K伸手一点。“是这里了，这个位置最适合建立军事基地，兵力可以覆盖整个山岭，居高临下的防卫，又可以迅速从山道突袭。” “最重要的问题，就是这个山头多年前有过非常严重的崩塌陷落，天平协会的考古学家十几人全都丧身，这就是为什么考古项目中止。要进去，会有上百吨巨石挡路。” “这会难倒你吗？” “你还真对我有信心呀。” 他们来到江边渡口，发现码头有大量的警察在办案。他们远远的看见警察拿着几张大头像到处盘问。 “我们先别进去码头，我看不对劲。”荧惑星集中意念向前延伸。一个警察感觉一股劲风吹来，手上一叠纸张满天飞散，掉落在路道各处。“你怎么那么不小心，快捡起来。”“是的长官。” 第十二章 行宫（1） 那名警员收拾好继续询问来往路人。他并没有发现丢失了一张。它到了荧惑星手里。 “涉嫌谋杀案嫌疑人在逃，他们把你画得挺好看的，真是的，居然通缉没有我的份。” 通缉传单上两个头像都是荧惑星，一个是她在彩龙宫的男性形象，一个是她在外的女性形象。旧龙都的命案嫌疑人。真是可笑，荧惑星没有杀人，卧底警察阿涛死于多方势力的角力，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参树的“特别机构”，她根本无意介入这场漩涡。 “恐怕我上了大新闻了。” “是呀，上面没有指名道姓，但显然就是对‘风暴传说’发布了通缉令。我们昨天也是幸运，大摇大摆在镇上逛街也没有人举报。” “也许正是大摇大摆才没有人起疑吧。恐怕接下来我们不能走正路，只能在外露营了。通缉的是我，倒是委屈你了。” “那没什么的，问题是我们还是得走水路呀，陆地会浪费五倍时间，然而我们没法进入码头。” “我可以变化容貌，但没有对应相貌的证件，也是会被警察逮捕。不过我们还可以有别的方法。” “我知道了，走私通道。” “你想的也真复杂，我们没有当地黑道的联系，在哪走私都不知道。我们买一艘船。” “谁愿意卖船给杀人犯？” “没人，只要卖家不知道就行。” “这不是骗人吗？” “就是骗人。” 小K买了一艘小船，合同条款当然有“不许乘载可疑人员或犯罪人员”之类的，他第一次做这样明显违反文字协议的行为很是兴奋。卖家船夫对他的异常造成的疑惑，很快在高价现金面前消失了。 小船出港途径三次盘查，才进入了河道。 小K见没什么问题了，就回到船舱里。荧惑星瞬间出现。 小K说：“我们终于可以歇一会了。” 荧惑星说：“参树的爪牙一而再再而三的找我们麻烦，很有可能就是她本尊的授意。这人简直是生怕我推翻她下台似的。她也不想想，我要是有这个野心，我经历那么多混乱的局面，处处都是机会，早就该招兵买马成一方领主，参与争霸天下啦。” “哈哈，是呀，先是统一冰域，然后占据火域，入侵地域，降服天域，然后在金域和参树决战，就这么一想，这故事会有多波澜壮阔呀。” “这是类似查理大帝的争霸剧本，不是我的故事。如果我这么做根本没有精力应对真神教在暗地里的行动，成为五域霸主又如何？风华的灭世行动一旦成功，至高无上的权利和地位都是虚幻。” “但参树并不知道。” “她不知道吗？未必。我不参与政事，真神教的行为，末世预言，以她的地位，这些情报她不可能知道，但她还是做出那么多妨碍我的行为，哼，还不是她的权力欲望所驱使。” “先别想那么多了，过来躺一会。” *** 两岸山川景色迷人，小K却无法享受，他晕船了。 第十二章 行宫（2） 他没有呕吐反胃，但整天晕晕沉沉，这已经比大多数晕船人士的不良反应要轻微了。他大部分时候就是靠在荧惑星身上默默流泪。 小船不需要人手操纵，有自动定航功能，又依靠魔法水晶供能，由于是顺流而下，它能耗很小，这趟航程不需要更换。途中遇过一次巡逻警船，小K这才不得不强打精神，去迎接检查。当然巡警是找不到通缉犯的踪影。 一路无话，他们在第六日下了船，来到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岭。 “古代的魔法资源和技术水平远不如现在，很难想像当时开采的黄金是怎么从大山里面运输出来的。”荧惑星说。 “纯粹人力，在山上开一条小道，可以到达河边，然后利用淘沙江的运输线。” “王侯将相的风云际会又有什么意思？对于普通的百姓，是谁当政都是苦，至少和平年代还能活下去。” “至少卡列侬一世能够给得起工钱，当时大多势力搞的‘战时法令’，免费强征劳动力，实际上就是把普通百姓‘合法’变成奴隶了。也许这就是为什么他成了最后的赢家。” “是呀。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 “不用担心，你这一路都在当我是小孩子似的。” 谁叫你晕船一直在哭呢。“这里景色真好，要不休息一下明天再进山。” “你不用再照顾我啦，我爬山肯定没问题。”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喜欢这里。” 第二天上山，荧惑星根本没让同伴双脚着地，两人是从这个山头飘到另一个山头，这样翻山越岭非常有效率。 这样是非常消耗精神的，但荧惑星掌握了一个小窍门。她能够将生命碎片的涵快速转为精神力量，这种补充量不多，却能帮助她快速回复精神力量。 他们进山后次日就到达了老金山遗址。虽然这里遭受岁月的侵蚀，但还是能依稀看到金矿的运输道，一直延伸到坑洞里。 “按照之前的推测及，老金山外围的采矿坑洞年代较近，而深处的坑洞早就崩塌而废弃了。” “不仅仅是古代的崩塌，近年也又一次地陷塌方，把科考队给埋了，那个采矿遗址现在在更深的地下了。” “你能进去吗？” “直接瞬移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底下的地形，位置不对我会直接卡在石头里面。” “我们可以先从外围坑洞进去，很多地方的采矿坑道，同区域的会有联通的，即使不相连，从坑道往下，也会更靠近采矿遗址。” 荧惑星采纳了小K的意见，他是说的很有道理，但实际上两人也是两眼抓瞎，他们能有什么采矿实地勘探的经验？ 他们拿着便携探照灯，一直向前，通道蜿蜒向下，有些地方有直下通道，当年的旷工是用吊车向下，吊车早就报废了，残骸在底部咂成碎片。 路况糟糕但不影响前进。荧惑星看了表，已经傍晚，就停下来休息。 小K是拟人机器人，但在很多方面并不是完完全全和人类相同。之前晕船安静哭泣就是很另类的反应，而他现在的非人特征又体现在呼吸系统上，越往下空气越稀薄，他并没有受多大影响。 第十二章 行宫（3） 荧惑星就不用说了，两个生命碎片提供的涵让她生命特征恒定，呼吸困难是不存在的。 他们在坑道一处宽敞的地方休息一晚继续上路。 “真是的，我们走了那么久，一块黄金都没捡着，浅层的金矿都开采得那么干净。”小K说。 “要不然呢？还有矿的话这里怎么会被废弃？你就知足吧，我们这一趟金矿洲之旅从来没有如此顺畅根本没有遇到危险……” 刚说完，周围一阵剧烈震动。荧惑星将小K抱在怀里展开念力场。 探照灯在慌乱中掉落，而小K手上的也熄灭了。黑暗中沙土坚石像大炖锅，两人就是黑暗料理的食材，准备煮烂。 呸呸呸，真是乌鸦嘴！ 荧惑星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她往通道深处飞冲。 她很快发现前方一段坑道已经崩塌埋实了，身后土石轰隆巨响，这里很快也会被埋。没时间打通前面的路，反而侧面土墙松软，她没有细想就撞了过去。 再这样嘈杂的环境，荧惑星听到一丝嗡嗡声。她居然在这个紧要关头感受到时空或命运的召唤。 她不能就这样穿越或去看未来的景象，一停下来她和小K都会挂掉。 “不要不要，现在不要来啊！”但那嗡嗡声随着她在土层移动，而越来越响。 突然前方受力一空，他们扑倒，“轰”的一声惊雷，土石在他们身后炸开。 他们没有被活埋，一城墙将崩塌的流石挡住，他们掉进了一片空旷的区域。 荧惑星在危机解除之际，身体一松，瘫在地上。她感到自己的意识在延伸，在扩展，她再一次进入了这种状态。 她闭上眼，再一次睁开的时候，她开到一片山谷之中。 她站起来，看到周围阳光明媚，河流山川，微风清爽。 “站住！你是……”五名身披第一王朝的向阳花标志皮甲的士兵向她靠拢。 第一王朝的称呼是后世历史加上的，现在的王国应该以族徽命名为向阳王国。 领队人说：“你很眼熟。” 荧惑星说：“你是凯瑞，以百分百命中飞到神技闻名。我们只是当年匆匆见过一面。” “啊，你是遥远之地的四一妹！我们是四年前的聚会见过，而我们已经有三年没有听过你的消息了！” “而你怎么当起侦查兵了？” 凯瑞身后的一名士兵说：“这位是御林军第三军团长。” “不错不错，身为长官还身先士卒和士兵一起参与巡逻侦查任务。” 听到荧惑星的夸奖，四名士兵都挺起胸膛，脸上满是骄傲。 “不要说我了，你是去哪里周游世界了？你只出现过两次，但到处是你的传说，你这第三次又是要来场大事搞搞？” “哈哈哈，吟游诗人也都是闲的。” “既然你来了，就见见陛下吧，他很是挂念救命恩人。这边请。” 顺着山道，山谷深处不远，就有一个军事要塞，看得出来搭建时间不久，到处都是粗糙，毫无美观。但功能齐全，墙又厚又高，箭孔炮台高塔烽火看起来十分犀利。 第十二章 行宫（4） 荧惑星一愣，这个城墙不就是她和小K的脱险的地方吗？但这里地势和她的时代完全不同，沧海桑田，多少年后，最终深埋在这山谷之中。 凯瑞通报了守卫，他们就获得热烈的欢迎。士兵列队分开，簇拥一人，荧惑星眼前一亮，正是卡列侬一世亲自迎接。 “是我的最尊贵的骑士来了！请进！” 三年不见，国王长大好多，早已不是孩童模样。他身穿半身胸甲，头戴圆形尖顶钢盔，身披猩红斗篷，露出结实的双臂，比起一个国王，他更像一个将军。 “谢谢，陛下。” “先进来吧，我准备了晚宴给你接风。” 战争时期，而且又在军事基地，这个晚宴是简单了点。在场的都是王国军队的将领和长官，他们表现得一点都不拘谨，和国王一样大大咧咧喝酒吃肉。 “希望这些合你口味。这里粗茶淡饭怠慢了。”国王和旁人是大着嗓门说话，和女士却是细声细气。 “非常适合，这里有鱼有肉，已经很丰盛了。” “哈哈这个穷山僻壤胜在物产丰富，每次在这山谷打猎，收获都很多。来，我敬你一杯。” 荧惑星和国王碰杯，她并不喝酒，碰了碰嘴唇做样子。天知道穿越的身体会不会和酒精有不良反应？她决定不冒这个风险。国王不以为意。 “托你的福，今晚暂时解除禁酒令，大家的酒虫早就发作啦。可惜其他英杰都不在，要不然问这一聚可是有多快活呀。”凯瑞脸上乐开花。他也是说说而已，四十一位英杰自从决定辅助卡列侬一世，就聚少离多。如今他们都被国王委以重任，有的分驻各个要地牧首一方，有的长期在国外做间谍活动，也有在外主持外交事务，也有国内潜伏并统领特务机关，有的镇守国都王城，主持政务机关。也有六人，在这复兴的征途之中，不幸陨落。而长期在国王身边到处奔波的英杰，就是他凯瑞了。 国王说：“我可没说可以喝醉，都悠着点，我都布置了你们明天的任务。” “安啦安啦。”众将领们答应着。不过酒水都是限量供应，想喝醉也是难。 各位风卷残云，宴会结束得很快。国王让人撤走桌椅，众人两边站列。他郑重面向荧惑星。 “自从四一妹救了我一命，我总是时常想起你。如果不是你，我死不足惜，然而众英杰的心血就付诸东流了。” “陛下这可不对，没有我，你也会想办法逢凶化吉的。” “你也只是过去的事情推测，我还觉得我挂掉的几率大得多呢，总之我承诺给你荣誉必须兑现。”国王挥手，侍从捧着一个托盘过来。他拿起一个闪亮的徽章。 “遥远之地的四一妹，我赐予你骑士黄金勋章。我的财政管会给你在金矿洲划分一块封地。” “谢谢陛下，封地什么的就算了吧，你知道我的，长期到处跑，怎么会安顿下来呢。” “封地是肯定要有的，我给你指派一个管家，你可以不用打理封地，他会帮你管理封地建设和佃农，扣税后的收入，会给你的银行账号寄存。你什么时候回来，总会有地方休整，要花钱也不会囊中羞涩。” 第十二章 行宫（5） 荧惑星也不好拒绝，点头答应了。 国王贴过身来，在她衣领别上这个向阳花纹的黄金徽章。 荧惑星近距离观察对方。 他依然很年轻，却带着不同凡响的沧桑，经过战争与政治多年的磨练，他比同龄的少年人要高大健壮，举止老练。他身上的矛盾，是散发的魅力所在。 众人解散后，荧惑星从军营的随行财务官处得到一枚印章，代表领主的身份和权力，封地在金矿洲南部，王国新近征服的富庶之地。 她来到住所并没有休息，天知道她能待在这个时代多久，她可不会浪费时间在睡觉上。显然随着她穿越的次数增多，她能够承受这个时空的时间增长了，不过她在这里还是削弱大部分能力。她开始独自安静思考。 前两次的穿越，都对历史进程有推进的作用，至少是对复兴王朝而言。而这一次，她又能做些什么？她所处的时间，正是王朝开始蒸蒸日上的转折点。卡列侬一世有各种敌人，还有心怀鬼胎的“盟友”，在各方势力夹缝中艰难成长，似乎看不到出路。但一切都在他入驻金矿洲——也就是旧称金地——而改变了，这个资源丰富的陆地，大多有势力盘踞，但老金山的矿山一直没有被开发，最大的金矿是由他的大臣勘探出来的。自从家里有矿，他的财务就充裕起来了。加上之前的努力和积累，王国上升速度越来越快，从此开始飞跃。 一切都在变得更好，她想，自己到来的意义是什么？这里根本不需要她。 我在这里瞎想什么呢？为什么不直接问国王？她立即离开房间。 国王并不难找，他并不在寝室，而在行宫高塔顶层。高塔上是有警戒值守的卫兵，但她统统绕过没有被发现。 卡列侬一世独自一人在高塔伫立远望，他已经卸甲，身穿薄薄一层单衣，冷夜晚风狂吹，他不以为意。 “陛下。” “四一妹，你来了。过来和我一起吧。” 国王并没有对她的出现有任何警惕或异议，向她挥手，仿佛是对待一个亲切的伙伴。 她来到身边，也靠着栏杆往远处看。天空有云，城墙，营地，山谷，都被黑夜胡成一片，显得阴森。这并不是个适合欣赏夜景的时间。 “我很是烦恼。” 是了，这就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原因。荧惑星这时看到的不是王者，而是个困惑的青少年。 她说：“我认识的一个作家说过，每一个生命的出现都是偶然，不存在谁创造了谁。不说哪个物种，即使五域的存在，对茫茫宇宙来说，都是偶然出现的，哪一个环节偏差了，五域就不会形成了，不用说人类了。我是非常认同的，即使整个人类族群对比宇宙来说，在时间和空间上都是微不足道的，就不用说个人的烦恼，那是毫无意义的。” “是这样。但伟人和圣人的角度自然会从五域或自身族群的历史和未来出发，而神就会从宇宙的角度。但你我都是凡人，你的感受就是你的一切。你的每一点烦恼都无法忽视，你的爱，你的恨定义了你的全部。我想，即使是英雄和伟人，也无法完全脱离这一点。” 第十二章 行宫（6） “这个角度也是有道理。” “这些爱恨情仇、家国仇恨就是我的全部，也是我从无意义的人生中寻找到的意义。至少我以前是这样以为的。” “那现在呢？” “我不清楚了。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亲人，唯一的叔叔也背叛我，要杀我。而四个月前，我也下令杀死了他。他的死作为这次出征的祭旗节目。我愤怒，伤心，兴奋，害怕。我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想的了。人们一直寄予我期望，告诉我要复兴王国，而我也是这样想。但我现在不知道这是我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遵从别人的教导。” 荧惑星觉得自己应该鼓励国王，让他继续复兴大业。但她说不出口，因为他也是她，是荧惑星，是玄，是荧，都经历过这种困惑，除了自己走出来，旁人是帮不了的。 “我小时候想当冒险家，去发现不为人知的宝藏，还想当艺术家，诗人。我是有一番历险，宝藏什么的也见过，音乐有唱，诗也有读。但我大部分时间都耗在并不想面对的事情，并为之奔波。” “你想说的是？” “我现在也有不想面对却不得不为之努力的事情，我是可以抛弃它，去做我内心热爱的事业。但我不能。我知道，世上还是有超越自己本身的意义，也是我的价值所在，这也是‘无意义的人生中寻找到的意义’的一种吧。” “只是我连自己热爱的事业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不想当冒险家艺术家，更不想当什么国王。”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想，一有一辈子漫长的时间呢，你总会想到。” 但荧惑星知道，他的一辈子很短暂。卡列侬一世奠定了人类王国的复兴，却英年早逝。他在金域的成果在二十年后被同样年轻而且野心勃勃的查理大帝所摘取。卡列侬一世的继任者是他的遗腹子，一个软弱的国王，在帝国的军队还没到来，就将王冠拱手相让。 “如果我想不到呢？” “这不就是你的‘意义’？并不是结果，是探寻的过程。” 卡列侬一世直勾勾看着荧惑星。 她想起自己和小K有类似的对话，而国王，也像小K，有着类似的眼神。 “四一妹，我内心有一股无法抑制的冲劲。” “为什么抑制自己呢？” “因为我想亲你！可以吗？我只要你一个吻。” 荧惑星笑了。她希望对方在开玩笑。可惜不是。卡列侬一世这才像个大男孩的模样，白皙的脸上潮红。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也想知道和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年亲吻是什么样的？ 她也才说了，为什么抑制自己呢？ 他们接吻了。轻轻一下，犹如蜻蜓点水，波纹不断扩大到整个水面。 荧惑星睁开眼退后一步，对方都还在闭眼站立着，回味无穷。 她又听到那“嗡嗡”声。她的身体和灵魂已经无法再稳定存在这个时空里，一股晕眩扩散，冲击她的脑门。她不属于这里。 第十三章 迷离（1） 她猛然回头，看见天马形态的小白就在身前。 小白无声看着她，时间已经到了。 是啦是啦，我这就走。她又闭上眼睛。 她睁眼一看，发现小K依靠在身边睡觉。她也感觉累了，不一会儿也睡了过去。 荧惑星先醒来，小K也半睁眼。 “你回来了。” “嗯，我有事情告诉你。” 他们就这样保持相互依靠的半躺姿势。荧惑星讲起这次穿越的几个小时的经历。 “有意思。你真的亲了国王？” “是呀。你不生气？” “没必要，他和你又不是一个时代的人，而且他还是个孩子。” 想起在彩龙宫，荧惑星有一众粉丝团，这样没有任何实际接触的关系，都让小K吃醋，而现在他的妒忌心却少见了，就连她亲了别人也没有太大反应。也许他在这路途不断成长，对他们关系的安全感提升了许多。 他们原地休整了一下，开始慢慢走进行宫里面。荧惑星觉得第三次穿越，身心显然更适应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真让人感慨，这里山谷被掩埋，行宫也变得如此破败，我刚才才看到一个蒸蒸日上的据地，现在就变成了坟墓。这边原来是有军营，那边是操练广场，再往后有个新建的小集市。看那边，就是主楼，有原本是有一座高塔，显然，都倒塌了。” 荧惑星对着各处废墟指指点点，小K并没有那么宽广的感知能力，还得拿出一支便携发光照明棒，远一点的地方都是一片黑。 在穿越过去的时候，荧惑星并没有感觉到行宫有任何异样，但回到现在，处于能力完全的状态，她能够感觉到能量在前方聚集。 “我们要进入主楼。” “它塌成这样还能进去？” “我们绕到后面，有缝隙薄弱的地方，而且整栋楼也没有塌实，中间还有空间让我们行动。” “你说的话并不能安慰到我。”小K耸耸肩，跟在她身后。他们很快就到了她所说的缝隙。 “你不是开玩笑，这就是个狗洞。” “什么狗洞，这是裂缝。” “这个大小和位置，不是狗才能爬进去吗？” “不用担心我会在你屁股上推一把的。” “天哪，我不担心你的推力，我在担心翘臀被压扁。你就不能瞬移进去？” “这里环境不适合。瞬移太危险。” “我宁愿危险。” 小K如今浪漫和感性的部分已经挖掘出来了，少了古板，也可爱多了，甚至还会爱美爱干净，对一些小事情一惊一乍呢。他嘴上反驳，但还是乖乖往“狗洞”里爬。 荧惑星不是用手推，而是用脚踩。小K进去了，嗷嗷大叫。她进去就容易得多，对身体的控制自如。 这里残存旳布置看上去像厨房。而另一边的门堵住，他们从一侧塌墙穿过。 主楼大部分空间都填埋堵住，他们绕绕转转从各处缝隙穿过，没有路的地方，萤火行总能找出薄弱的地方开出路来。 “是这里了，这里是我受封的大厅。” 第十三章 迷离（2） “对了忘了恭喜你，你现在好歹是个受封的骑士，也是个大地主了啦。” “哈哈。没想到一眨眼，这里就破败得不成样了。” 这个宴会厅其实比外面的房间都要好，墙面的承柱都结实完好，没有倒塌，只是到处是凌乱的碎片。 “这里有什么东西？” 小K听到她有发现，也跟着查看，他高举手上的发光棒。 荧惑星用念力挪开各种杂物碎片，然后托起一件用布包好的东西。它漂浮到眼前，她伸手掀开布。 他们俩都呆住了。那是一副画。 荧惑星从玄身上继承了对艺术的热爱，每当她感受深入灵魂的美，总会止不住情绪激动。像当年玄偷了荧的身体不久，在爱丽丝教会，听到一首福音歌合唱就泪流不止。现在的荧惑星感觉也是类似，她对一副画作产生共鸣，眼泪就无法控制。 那是一副杰作。画的背景就是老金山行宫中央的临时搭建的高塔，可以远远地看到下面的军营和高强。画中央有一人远眺天空，虽然只展现了背影，但那很明显就是卡列侬一世。 他如此年轻，如此孤独，如此美丽。 她不受控制，感受到四周的力量在涌动。“啪”的一声，这幅画失去她的念力承托而跌落地上。小K连忙伸手扶住她。 荧惑星的意识再一次飘到远处。 *** 她的视线模糊。她很痛苦。过了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在哭泣，伸手在脸上一抹，才隐约看清些，但她仍旧流泪不止。 她也明白自己为什么哭了。 白剑倒在了她怀里，奄奄一息。 怎么可能，白剑是如此强大，现在却要到生命的尽头了？ 他脸上毫无血色，一只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脖子上的项链——她认得这枚项链，最初荧和白剑认识的时候就因为两人的项链造成的纠纷大打出手。他嘴唇轻轻抖动。 “时间……时间……” 是呀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白剑将一生都分享给守护五域的事业当中。他的时间远远不够。 “你是时候休息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白剑张了张嘴，荧惑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但她很快发现，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原来他发出常人听不出的波频声音，这是一种特殊的龙语魔法。在地上的“龙牙”——白剑的知名武器——发出金色的光芒，在光芒中化作灰烬随风消失。然后这股力量也逐渐消失远去。 最终，白剑停止了呼吸和心跳。他离开之前，解除了龙骑士的契约。龙骑士和他相连的巨龙是息息相关，他受到致命的伤害，如果死去，巨龙也会面临相同的命运。 白剑到了最后关头也不忘了远在宇宙另一端的兄弟，斩断契约，不让他受到牵连。 荧惑星俯在他身上，抽搐不已。 *** 荧惑星恢复了意识都还在哭泣。 “我在这里，你会没事的。”小K紧紧抱住她。 荧惑星情绪稳定下来，小K亲了亲她的额头。 “如果你不想说话也没关系。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第十三章 迷离（3） 荧惑星知道，她看到的未来是无法改变的。 在以前荧和玄所梦到不清不楚的片段，让他们以为要发生一场可怕的谋杀，事实上是他们实现合体人预言的过程。这并不是他们的未来改变了，而是他们曾经的理解偏差了，未来一直没有变，无论他们有多努力。 在命运节点，她看到的内容是那么清楚清晰，和别的梦境片段完全不同，白剑是死了，真的死了。 她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改变生命形态像灰衣怪人，那么谁都不会逃过终结的那一天。但她绝对不会想到他会死在自己怀里。 白剑要守护五域，和风华终有一战。她在之前的命运节点看到神使组织一同使用神器，而在这一次却看到白剑死亡。战斗的结果不言而喻。 白剑输了。 回想第一场命运节点，她看到风华点燃了那股火焰，它是世界之火，创世之火，也是灭世之火，所谓真神，也是新神的力量。 结合三次命运节点的内容，难道风华成功了？ 荧惑星咬咬牙，站起来。我拒绝。她不会相信一切努力终将白费，她要继续。 小K看到伴侣的样子，笑了笑，并不意外，她没那么容易就放弃。 “我们先出去吧。”荧惑星那幅画作从之前摔破的画框中取出，细细卷好包好，放进行李。 荧惑星带伴侣瞬移出来。午夜群星高挂，呼吸到新鲜空气让人感觉一爽。 他们也没有急着赶路，扎营休息。 次日，荧惑星才和小K讲述在命运节点看到的场景。 “你觉得我阻止风华的概率有多少？” “无法评估，变量太多太大。” “你就会安慰我。” “不是的。你也说过，你看到未来，时常会理解错误。我可以分析一下，现在的你和未来所处的环境不同，你看到的未来，却是以现在的你的角度来思考，本来就是巨大的误差，而你只看到未来的一点片段，你完全不清楚未来的全貌，你也无法以当时的角度来思考。更何况，你被命运欺骗的概率太高了。” “欺骗？瞧你说的。” 荧惑星内心一震，为什么她之前从来没想过？小K无意中说出了一个事实。她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看过的未来总是那么特殊，像是精心挑选预设的内容。仿佛命运是故意的。 命运拥有意识？ 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是时候离开金矿洲了。” “我们去哪？” “还有几个命运节点记录没有去。但是……我们先回一趟彩龙宫吧。我想和贞凡谈谈。” 两人从彩龙宫出来已经一段时间了。彩龙宫早已开学，各个区域都有学生。荧惑星有通缉令在身，避开闲杂人等，直接传动到贞凡的办公室门外。 荧惑星还转化成男性形象。他想，他和贞凡交流多是用这一性别，还是继续原来会顺畅一些。 荧惑星感伸手到门把上，停住有，然后拉小K退下。他用心灵传输说：“有别人在。他们说的内容挺有意思。” 第十三章 迷离（4） “你在偷听？不太好吧。” “非常好，他们在说我呢。” 办公室里，贞凡和另一陌生人声音传来。 “作为彩龙宫现任的主人，我会尽责保护好区内的安稳，那些犯罪分子的踪迹，一旦发现，我会直接报告给参树总理事长、总统阁下。唉，当初谁能想到风暴传说居然是个杀人犯呢，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有你的承诺就好，你始终是最高领导人最信赖的高级顾问。” “放心吧，部长，我不会辜负他对我的期望。” “那我先走了，你先忙。” “慢走，慢走。” 门两边推开，荧惑星和小K一人一边躲在门后。等那人一离开，他们就进来反手关门。 “哈哈，贞凡，我来了，你要不要举报我，那个官员还没走远呢。” “嘘，等一下。”贞凡捏了个手诀，无声施展了一个魔法，风元素迅速震荡整个房间。它是个高明精准的魔法，用以探测和摧毁任何监听探测的设备。 “嗯嗯宝刀未老啊。” “老咯早就不够你们年轻人折腾，卧底警察阿涛死亡的事件是个巨大的漩涡，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非得凑过去，也够傻的了。” 阿涛的死亡直接原因是雇佣兵执行谋杀。其背后有更复杂的缘由，可以说是参树的私人力量，中央机构，地方警力，黑帮组织，反抗军，各方势力牵扯导致的结果。他夹在各势力左右逢源，掌握了重要信息，想要利用它做出成果，最后还是翻车了。 当然荧惑星就成了替罪羊，风暴传说成了罪犯，义警形象破灭跌落神堂。吃瓜大众早就当他是杀人犯了。不过他是不理会别人对自己怎么看，名誉什么的，一点都不重要。 “我并不担心。倒是你，对她阳奉阴违小心没好果子吃。” “我还会怕这些？你们原来的房间还留着呢。我这彩龙宫才不只你这么一个罪犯……扯远了，其实参树要通缉你也是逼不得已，她需要转移视线，她还有更头疼的事情要处理。” 反抗军？不过他并不想知道细节。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想要和你商量。” “不好意思，你要等一等，我下一个预约时间到了，我的老朋友来造访——” “贞凡！”有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来。他们是凯旋和曲歌。 “你们来了，老友们。凯旋你越来越美了，曲歌你的精神气不错嘛。” 凯旋说：“谢谢，我最近换了一下眼妆的色彩，很高兴你喜欢。” 曲歌说：“那是你看不出翼人的年龄来，我早就风烛残年啦。你才是真的越老越精神。你还有客人呢，好久不见了你们。”他转向荧惑星和小K。 荧惑星感觉到曲歌生命的枯竭。他的生命确实快到尽头了，这是谁也逃不掉的终结，只是翼人的老和病比人类不明显而已。 荧惑星说：“我现在叫荧惑星。” 凯旋说：“是啦，你改了名字，而且到处都是你通缉单，我许久没回金域，发现这里都大不同了。” 第十三章 迷离（5） 荧惑星说：“你这次来金域是有什么事情？” “一方面是生意的事务。我感觉服装品牌做不下去的，我将我的股份都卖给合作伙伴了，至少保了值，大环境这样，做实业真是难。还是做个闲云野鹤的艺术家好。” 曲歌说：“作为多年的闲云野鹤艺术家可以告诉你，也没多好。这不我就野到这里，打搅你啦。” 贞凡说：“欢迎欢迎，既然两大艺术家光临，我就拿出我最近得到的艺术品鉴赏鉴赏。” 凯旋说：“得了吧，你都进了多少假货古董，被骗了多少次，还不吸取教训。” 曲歌说：“有钱也不是这样花，小心棺材本都赔了。我建议你还是投资现代艺术好啦，古董这些还是别乱来。” 贞凡说：“现代艺术除了你们的作品还有哪些好货？都是哗众取宠，再说你们的作品我可以直接向你们要啊。” 曲歌说：“瞧你脸皮厚的。也没见你在我们身上砸过钱。” 荧惑星说：“说到这个，我这里倒是有件艺术品。” 他将老金山行宫获得的画作拿了出来。凯旋和曲歌立即激动不已，稍微不同的是，两人是乐得笑得合不漏嘴。 “真是太美了，这个笔触，这个色调，人物，风景，用语言是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杰作，这是杰作！这是哪位画家的作品？” “我不知道，这是古代的作品。” 曲歌掏出一个放大镜。“颜料和画布是很久远的材质风格，但是年代并不久。” 凯旋点头。“颜料的干燥程度来看是新的。” 贞凡说：“哈哈，你们还嘲笑我投资古董，这明显是做旧没做好的伪古董。” 曲歌撇他一眼。“这个画作即使是当代作品，它的艺术价值也是极高的。我出这个数。”他伸出一个手掌。 小K说：“五千？这么值钱。” 曲歌说：“是五十万。” 凯旋说：“我出八十万。你就不要和我争了，你又看不了多久了。而且我的账号才刚满了好些个零，你争不过我。” 荧惑星说：“停停停，这是非卖品。”这个画作他喜欢的很，根本是不可能卖。 它太特别了。也许是因为它处于老金山的命运节点，能量汇聚之处，这些神秘的作用下，一个古代作品失去了岁月流逝，被他们认定成现当代作品。 曲歌和凯旋软磨硬泡，荧惑星拒绝，和小K离开了办公室，留下他们三个老友叙旧。 小K先回原来的房间休息。荧惑星等到贞凡的会面结束才进去。 “咦，你还在这里。正好，晚上我还约了两位艺术家吃饭，一会你也过来吧。” “我有话跟你说。” 他将这段时间看到的三个命运节点告诉贞凡。 “天啊，很多人，一生人也遇不到一个，你居然看了三个。你真是被命运选中的人。” “被它盯上了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要问我有什么意见建议，我没有，你的体验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这辈子也就遇到一次命运节点，那还是多年前和惜梦。” 第十三章 迷离（6） 惜梦是荧和玄的母亲，同等是荧惑星的母亲，然而那次命运节点的内容，是由风华掌握了。 “我需要更多的节点。” “我不确定它们能不能给你答案，不过，我也没有什么好帮到你。” “你就给我的笔记就是最大的帮助。” “是吗？我整理这些记录，也有去当地实地考察，除了老金山行宫我没去成，英杰广场和森林深处我都去过，还有一些你还没到过的地点……我就是没遇着。它对你才有用，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也许你还能帮到我……你知不知道时间旅行？” “在很多神话故事里，众神和英雄都有过时间旅行，普通凡人是无法接触的。时间是神的领域。想涉及这个领域都会受到‘诅咒’。海精灵就是因为想要涉及时间而灭绝。” 荧惑星想起小白，这一系列穿越肯定有她的捣鬼。但是为什么？ 她是众神之一，却为了在凡间走动，委身成圣兽的形象。然而，她所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明显，即使是穿越，荧惑星也觉得自己并没有改变历史。没有他，英杰们也会帮助国王，国王也会逢凶化吉完成伟业，而那个吻也更不算什么事。 小白到底图什么？ “你是遇见什么时间旅行的事迹吗？这个我可以给你建议，远离它们。” “不用担心，我就问问。” 晚上，小K说要看书不出门，理由：“这么久外出都没有认真翻过一本书，浑身不舒服。” 荧惑星也是爱书的人，但绝对没有小K那么痴迷。他应该是对大量的信息获取上瘾。他翻书是真的在“唰唰唰”的翻，而且信息都能无误的记录在脑储存——天知道拟人机器人大脑是什么构造。 于是他独自参加了贞凡的宴会。贞凡将地点放在晚上空置的活动室，毕竟某人被通缉不便出现在公共场所。食物丰盛，是从高级酒店订送来的。 贞凡和两位客人都到了。 “我们还刚刚说起你呢。原来你也是个艺术家。”曲歌说。 “过奖了，其实我很久没有新作品了，更多的是陈腔滥调。”荧惑星说。 “对了，我的邻居，你的旧情人们都挺安好的，如果你关心的话。” “我当然关心他们，知道他们好就开心了，谢谢。” 他入座后就开餐了。除了凯旋吃得比较豪迈，嘴角的口红都糊了，其他都非常斯文，慢条斯理。 “曲歌，我很久没听你表演的曲子了，你为什么不来两手？”凯旋说。 “我的出场费很贵的怎么可以随便表演。” 贞凡说：“是你水准下降了吧。” “随你怎么说我才不受你激，除非……” 凯旋说：“除非什么？” “荧惑星和我一起演奏。” 贞凡和凯旋欢呼起哄，不等荧惑星同意，曲歌就捧起十二弦手持竖琴——翼人常用的乐器款式——摆好了架势。 荧惑星能说什么？他拿出七弦竖琴，拨了拨弦，音调准确。 曲歌领先弹奏。一听这调子，不就是那首“风暴传说”？ 第十四章 错乱（1） 很自然地，荧惑星也弹起了和音。 曲歌开口唱了起来，他不是用通用语，而是用翼人古语。 “一些被诉说的传奇 有些沦为灰烬，有些变为不朽 但你会记得我 铭记风暴传说 一个男孩寻求正义的故事……” 荧惑星不懂古语，但他确定曲歌并没有改歌词含义，他感觉到连贯的叙事风格。他也顺着曲调来伴唱。 曲歌身边跃动起光芒。他漂浮起来，轻轻旋转，展示出一种无比缓慢的舞蹈。光芒是顺着音符来跳动。荧惑星明白了，原来古语歌唱还有吟唱魔法的效果，这种光彩不仅仅是魔法，还是艺术。 艺术中隐藏的力量是可以千变万化的。荧惑星略有感悟。 一曲终了，大家都没说话，仿佛音符还在飘荡。过一会儿，他们才鼓起掌来。 “这样的表演，朝闻夕死足矣。”凯旋激动的妆全花了。 *** 次日，贞凡叫上荧惑星和小K来到城郊偏僻的树林。这里布置了一片花的海洋，曲歌躺在中央，双翼舒展，表情安逸。 “他是昨晚走的。”贞凡说。 荧惑星说：“这里好美。” “是呀，曲歌肯定很满意，他不要棺材，不要人来追悼，希望自己融入自然。”凯旋说。 小K说：“这是不同寻常的葬礼，我感觉不到你们的伤心。” 贞凡说：“那是没有必要。我先来讲两句，曲歌这一生总是做着自己热爱的事情，他说自己记事起就在唱歌了。他自由奔放，过了多年的流浪歌手和吟游诗人的生活。后来也在艺团表演，工伤后退居幕后，又当过一段时间老师。” 凯旋说：“是呀，从我第一次遇到他，他就在艺术的道路上，而我还是个粗俗的武者，是我们几个一起旅行之后，才激发出艺术的心灵。相比之下，他早早的认清自己，是比大多数人都幸福啊。” 贞凡说：“他也是幸运的人，虽然遇到过各种挫折，那次他受伤后，再也没有返回舞台，我们甚至以为他伤重的无法起来了，更不用说跳舞了。后来，他还是回过气来。他常年受苦于伤痛的后遗症，但他从来没有怨言。” 凯旋说：“他说有音乐就够了。他不需要天长地久的伴侣，不需要儿孙满堂的家庭。” 小K说：“因为有你们。你们就是家庭呀。” 贞凡笑了。“是的我们几个老朋友就是一家人，我们虽然一直聚少离多，但是我们是灵魂伴侣。” 荧惑星没有从曲歌身上感受到任何残存的灵魂印记，因为他离开时没有痛苦。 他能够从逝者感受到残存的情感、意识、记忆，像那次阿涛那样。那些人都是死得惨的。 人们拥有意识，最大的表现就是能够感到苦难。这样安逸的离开，也就不会有残留的意识了。 荧惑星羡慕曲歌。自由自在的一生，他是最为向往的。 最后，贞凡施展了一个土陷术，将整个花海一翻埋在了地里。这里变得平整，和别的地方一样，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有一个艺术家长眠于此。 第十四章 错乱（2） 荧惑星拿出竖琴，靠在一棵树下，说：“我想在这里待一会儿。” 凯旋说：“很高兴你有了灵感，曲歌肯定会喜欢。” 他们三人离开了。荧惑星漫无目的的拨动琴弦。 他想起很多事情。他也想去流浪，也想当个吟游诗人。但他周游列国却不是为了自由自在，而是背负着责任。 这也是自由的选择结果。他完全可以让风华灭世，自由自在的过完最后的日子。他做不到，他做出了选择。 不觉之间，他的指尖充满了力量。能量流动，追随着迸发的音符。 思维比身体的动作快，而潜意识的反应又比思维更快。他想着曲歌的自由，灵魂里复杂的共鸣没有经过他的思维，就驱使他做出了动作。 他从曲歌学习到了在声乐里增加能量。他原本就有“魔音”能力的基础，这样的技能是一点就通，没有额外的思考就开发了出来。而他的能量并不像曲歌，更为复杂。 他体内的涵高速流动，灵魂也在发热，空间在震荡，就连命运之力的在嗡嗡作响。 通常人在这种级别的能量冲撞下，是不可能存活。但他在两片生命碎片作用下毫发无损，手指和乐曲没有停下来。空间受到压迫凝固，他所视的世界仿佛停止了，包括自己的心跳。 他所做的是极其危险，他知道，但停不下来。经过多次的命运节点接触，他的命运之力比任何一个预言师都要蓬勃，命运之力在乐曲的引导，开始变得有迹可循。此刻他感觉自身直接暴露在命运之力的穿透之下。 他的灵魂在这状态下，一步一步剥离，分解，像拆卸的零部件摊开，展现在面前。 荧惑星，既是玄，也是荧，也包含两个小小的灵魂碎片，蕴含了所接触的亡者残留的灵魂刻印。这些大大小小部分融合，演变，形成了如今的荧惑星。 真是奇妙的感觉。他的灵魂受到命运的穿透而碎片化，却依然能够用荧惑星的身份和意识审视自我。 时空错位。他第一次能够在局限的状态，部分掌控。但他哪里什么时间，都去不了，唯一能动的就是几根手指。 他意识到能够控制的就是音乐。 他弹起玄和荧见面的唱的那首歌。 “慢来却不乏特立， 他明知我爱似火，……” 他唱了起来。他的嘴动不了，是用心灵传输。音乐突破了时空的界限，传递了出去。 在金泉公园的石凳上，一个打盹的少女听到了这首歌，激发了命运的窗口，看到了和另一人命运相遇的片段了。 梦里，她露出笑容。荧惑星一声叹息。 音乐最终结束。 命运之力恢复朦胧的状态。他的灵魂又一次聚合如初。时空又恢复正常的流逝，他的心跳恢复。 他看见小白。她以女神的形象出现。 “为什么你出现了？不打算躲着我？” “我不是躲着你，只是你想要的答案，我没法给你，何必让你尴尬呢。” “这么说来，你还关心我的感受了。” 第十四章 错乱（3） “当然，我依旧是你的小白。” 她握住他的手，直视他。 荧惑星的心肠无法硬下去，他再厌恶小白的故弄玄虚，也无法真的讨厌她。无论她是人形兽型，还都是那个陪伴他走过低谷的天马伙伴。 无论是什么形象，她都是那么美丽。 “而且，曲歌去世了，我也得来。” “你认识他？” “他可是我最虔诚的信徒。他将自己的全身心奉献给音乐。我和你一样，拥有合体人的多重身份，我是小白，圣兽，也是音乐与诗歌之神阿莱莎，失去曲歌也会令我感到伤痛。” “想不到神也会关心我们凡人。” “我知道你生气，沮丧，但我希望你相信我，因为我相信你，这一次，一定会有所改变，一切总会结束的。” 面对小白的不知所云，荧惑星没说话。他在神光之中握着她的手，仿佛没有实体，没有温暖，和她的光芒并不匹配。 “我不明白。” “你会明白的。总有一天。” 小白松开手，消失了。 荧惑星回到住处。小K坐在床上，他放下手上的书。 “你还好吧？” “很好，我们来做一些事。” “什么事。” “你知道的。” 荧惑星将他压下，嘴唇贴在耳边。“你喜欢我什么形象？男还是女？” “有区别吗？你都是那么强势。” *** “我们出发吧。” 一早，荧惑星就起来收拾好行李，然后叫醒小K。 “去哪里？” “我们去古战场，金域最大的古战场遗迹。经过昨天的葬礼，我有了灵感。” 离开了彩龙宫，荧惑星又变化成女性形象。 荧惑星带着伴侣多次瞬移，到了恒河之畔，然后飞行渡河。 中心区以恒河为界，西北边是旧龙都及周边城镇的人口密集地区，东南面就是荒野和古迹遍地的中土盆地。盆地的古战场遗迹，大大小小有上百个，最大最著名的要数东面的通往山地区的峡口地点，“最后之战”的古战场。 过了河，他们赶了一天的路，临近傍晚了，也就停下来歇息。 “你这么想到先去古战场的呢，还有好几个记录地点呢。” “我们去过的三个地点，都是能量交汇的地方。回想起当年荧和玄最初的能力觉醒，也是经历类似的魔力乱流。力量的交汇碰撞会让我进入‘状态’。” “古战场是能量交汇点，为什么？” “因为死亡，而且是痛苦的死亡，这样会留下残留的灵魂刻印，这些印记就是能量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战场就是人们惨死最多的地方。” 荧惑星没有说话，想什么事情出神了。 “你在担心。” “是的。” “我能觉得你的灵魂越来越强大，我可能会无法再感应到你的情绪变化呢。再加上你这副扑克脸，我可能再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这不还能看到我的担心吗？” “那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的事情多了，一时间讲不清。” 小K也就没有追问了。 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一直伴随，但他们平安无事的翻过山岭，进入了中土盆地。 第十四章 错乱（4） “没有参树手下走狗干扰，没有复杂混乱的环境，那么顺利反而让人感觉怪怪的。”荧惑星放眼望去，一片广阔的平原，灰色单调，也没见什么鸟兽，只有稀稀落落的杂草。 “金域那么多丰富的地方，没有人想在这里定居，再说盆地是各种诡异，悬疑，惊悚故事的来源地，传说常年闹鬼，除了猎奇人士和考古学者，有谁会来啊。” “我们两种都不是，不也来了吗？哈哈。” 他们不打算赶夜路，在山岭下扎营，一夜无事。 “什么事都没发生，不是说每晚闹鬼么？”荧惑星说。 “我们都没有进入盆地中心呢。鬼喜欢阴森点的地方。” “哈哈，那快走，去找鬼！” 他们这段行程有说有笑的，时间过得很快。他们没多久就到达了“最后之战”的古战场。 小K说：“这里有不少机车挖掘的痕迹，不过都停工了。” “是放假了吗？” “看来这次回彩龙宫你根本没有看报纸。” “媒体都成了参树的喉舌，有什么好看。” “还是有不少有用的信息，大多学术组织在金域的项目都被暂停了。也包括古战场的挖掘项目。本来这个项目说是给复兴王朝解密真相的宏大计划，但都夭折了。” “极权统治破坏学术研究是常有的事。” “现在看来，考古学家对复兴王朝时期的了解还不及你呢。” “哈哈，这有什么用呢，有谁会真的相信时空旅行？难道我出个论文，其依据证明不是考古发现，而是写亲身体验？” 考古挖掘场的围闭栏外挂着一号坑的场地编号。敞开的挖掘坑已经长满杂草。 “这里啥都没有。” “有的，在底下，但是，这里很是古怪。” “怎么了？” “有人做过手脚。” 五域的生命体是以涵为基础单位组成，和死气相反的。所以这个世界是不适合死气储存的，所以死灵法师召唤的强大不死生物，往往是来自异界，在本土滋养不死生物是漫长而且低效，更何况不死法师社团衰落了，他们的据点一一拔除，消失在历史长河，五域的不死生物更加罕见了。 典型例子，在风暴堡产生的不死生物就是异界死气污染矿脉造成的。五域本土环境无法产生这种大量的死气。 不过在一些坟墓、乱葬岗和埋尸地，在地下不见日光的情况，往往储存死气难以消散。这些特殊的地点不多，但也没那么罕见。中土盆地原本就是这样的地形。 荧惑星却没感应到半点死气的存在。这是人为造成的。有人抽取了这里储存的死气，而尸骨重新滋养出死气还要好些年，恐怕这段时间这里要闹鬼是不可能的。 谁做的呢？ 荧惑星就认识两个死灵法师，除开自己以外。灰衣怪人不需要收集死气，他半神的水平早就能将各种能量快速大量转化死气。 可能是痛苦。她就有过大量收集死气的历史。从多次和她交手的经历来看，她从不缺少死气来驱动法术。显然她长期进行这样的活动。 第十四章 错乱（5） “小心点，如果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躲起来。” “我会保护我自己。” “还是小心为上。” 荧惑星慢慢在古战场遗迹走动，小K跟在后面。等他走完一圈，已经深夜了。毕竟这是几万人级别的古战场遗址，有中等城镇那么大。 小K说：“有什么结论？” “确认是外力抽取了这里的死气，它的消失不可能是自然现象。但这样的活动还是留下轨迹。” 死气消失了，但这里还是铺满了逝者的灵魂刻印，只待时间，就会再滋养一波死气。而这些刻印上面留下了死气抽离的轨迹。 “我可以追踪找到死气的去处。” “你有什么顾虑？如果太过危险，不如……” “不是的。你先休息吧。接下来我搞得定。” 小K并没有睡着，一直睁眼躺在在帐篷里。而荧惑星沿着轨迹方向走去。 一根长矛刺了过来，她没有看到，没有任何防备，捅穿胸膛。她还没死，但已经到在血泊里无法呼吸，她想起家里的老母亲，她那点抚恤金是不够她养老的，背已弯驼的她，依旧要在地里辛苦劳作，而她也再没法回家帮老母亲的忙了。她无法继续想念家人，痛苦已经埋没了她…… 她横刀砍倒了又一个。这是第五个。但她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她并不是个天生的勇士。她的村庄已经烧毁，在这乱世，她失去了所有亲人。为了生活，她放下草叉，拿起刀。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够支撑到今天。她还有什么理由活下去？她什么都没有了，仅仅是活着。而她现在连活着也支撑不下去了。她左肩上伤口一直没能好好包扎，出血过多。她一阵晕眩倒在地上。她好累，就这样睡吧，别起来了…… 她很是兴奋。按照计划，她带着一支先锋队冲到敌军侧翼，策略执行顺利，敌方出其不意，已经陷入慌乱。战场局势已经稳定，胜利在望。她已经能看到自己因军功晋升，受到国王的重用。她从一个小兵做起到一名中层队长，这几年来出生入死真的不容易。但她不是甘于平庸的人，乱世就是她的机会。如果不是战争，她恐怕还在村里种田放牛抱孩子。她要当大将军，拥有荣誉和财富。她充满希望，直到一支流箭射进她的右眼，插进脑子里…… 艰难地，荧惑星保持意识。为了追踪死气的去向，她不得不接触到古战场上残存的灵魂刻印。每一次接触，她都会感受到逝者残留的记忆、意识和感情。单是一个灵魂的刻印，比起她的灵魂是多么的微不足道，影响并不大。但是她这样一路走来，接触了众多的灵魂刻印。每一次的接触，也是一次灵魂的融合。 量变导致质变，她的灵魂越来越沉重，越难越保持意识的坚定，稍不留神就可能迷失。 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在一个偏远的不起眼的石缝，她找到了目标，这些死气最终是来到了这里。 第十五章 卡卡（1） 穿过缝隙，有一条弯弯转转勉强一人能过的小路。路的尽头，有一个洞穴，要不是她用这样的方法，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 洞穴里有铺好整齐的泥土，上面挖出成排列的小坑，看起来像个种植温室？只是上面没有任何植物，被人铲掉了？ 洞穴末端有个黑团移动，荧惑星精神萎靡迟钝，这才注意到，有一矮小的黑袍人背着个黑袋子。 “哈哈，是你。你糟糕的像狗屎。” 她是痛苦！她看上去像个单纯的小女孩，但荧惑星知道这个死灵法师的厉害。 以前的荧或者玄是比不上痛苦，但荧惑星不断的成长，如今她认为和痛苦比已经不差了，战斗胜负是在五五之分。然而她现在状态不佳，融合过多的灵魂刻印，让她觉得自己像重过载的破旧机器。 更糟糕的是，对方也看出来了。 痛苦笑了笑。荧惑星感觉到对方施加的压力，精神溃散的更厉害，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呜呜呜 清风漫步在月下，城堡里的小孩呀 …… 睡吧，那里有着一切的可能。” 荧／玄杀死了自己，也失去了对方，肉体和灵魂在极致的痛苦之中分解重塑融合。他们为了更高的目标拥抱了合体人预言。 他们在重聚的那一刻，就明白了，他们要阻止风华，就必须顺应命运的召唤，这样才能借助它的力量。他们一直抗拒不可避免的未来，反而将命运的力量推向风华。 荧／玄举剑刺穿胸膛。这是他们的终结，也是开始。 重生的荧惑星也意识到，必须和风华争夺命运…… 荧惑猛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恢复了一丝清醒，迷迷糊糊之间，她脑里重演了一遍荧和玄的融合，她的诞生。 她从来不敢回想这一过程，这是难以忍受的失去。于是她这部分记忆一直深埋了起来，如今一翻开，她就泪流不止，感到脆弱无比，但这也是她最勇敢的时刻，她终于能够直面这种感受。 痛苦说：“我很开心很快乐，你终于拥抱了痛苦。” 从这个时候开始，荧惑星才真正第一次看见痛苦，以人的身份和角度。 她当初诞生，就是从惜梦身上分离，正好和荧惑星相反。但直面这一事实，也是需要无比的勇气。 荧惑星说：“你想怎样？你现在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痛苦说：“你要知道，死的慢的人，他们的灵魂会更大几率在这个世界留下刻印，死得快的灵魂就几乎立即消散了。那是因为死的慢的人获得极致痛苦，而痛苦才是自我存在的最大证明。另一个角度来说，只有活着才会将痛苦最大化，死了就大多一了百了。所以我也不喜欢杀人，我喜欢看他们微不足道而全心全力的挣扎，另外，我还喜欢吃夺命椒，世上最辣的辣椒。其实人的味觉辣，就是痛觉，是不是很奇妙？普通人喜欢吃辣，而我喜欢吃最辣。我知道你认为我痛苦是个疯子，其实人们都是疯子，潜在的对痛苦上瘾者。而我对夺命椒上瘾。和自己相处不好，比跟别人相处不好，痛苦千百倍。有些人宁可待在痛苦的关系里，是因为那是更容易忍受的痛苦。幸好你就是这样，和自己相处不咋地。我很喜欢你，你身上充满痛苦的气息。所以，我杀你干嘛呢。” 第十五章 卡卡（2） 荧惑星苦笑。“照你这样说，我那么辛苦早就该疯了。” “风华还没疯的彻底，还没轮到你呢。” 是呀，风华是充满挣扎矛盾的角色，她活过无数的时代，不同记忆的灵魂重叠挤压，成为了现在的风华。荧惑星想，如果自己是风华，会不会早就疯掉？也许她早就疯了，要不怎么要毁灭世界？ 这个念头挥之不去，她无法停下来，仿佛在瞬间，她就成了风华，经过漫长岁月，终于对这个世界无比失望，毁灭是唯一的解决之道。这成了她的目标，她的意义，她要全身心投入这场事业，要不然，她无法活得真正的安宁...... 荧惑星摇了摇头，自己的精神和意识都太过混乱了。她想控制自己，但有些句话不受控制从脑袋冒了出来：风华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概念。这是灰衣怪人和风华本人都说过类似的话，也许每个人内心都有个“风华”想要毁灭。也许，风华就在她身上…… 她拍自己的脑袋，停下！停下！这样下去会将自己毁掉！ 痛苦笑了。“人想要自毁是因为无法掌控人生，而自毁会带来掌控自身的快感。” 荧惑星开始拉扯自己的头发。“闭嘴！我可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哲学！” 她要疯了。 她晕了过去。 *** 荧惑星爬起来，迷迷糊糊摸着墙，从狭窄的小路出来。刺眼的晨光扑面，像打了她一耳光，又是一阵晕眩。 她像是半梦游的状态，似乎有人靠近她，拉着她走。而她不知道抗拒。 “医官马上到，陛下。你知道战后救护营是十分繁忙的……” “再去催促一下。” “是。” 这声音真的很温柔。荧惑星很是舒服，转了个身。 “你会好起来的，四一妹。” 为什么他这样叫我？忽然，荧惑星就清醒了。 她看见国王卡列侬一世坐在床边。他的样子比起上次很是不同。他脸上留了络腮胡，左脸有一道明显的长条疤痕。 显然，她有穿越了。而这一次，她是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穿越。 “你醒了！太好了！”国王一激动把她抱住。这是帐幕门帘掀开，将军和医官看到这场景一愣。 国王放开她。“快过来给女士检查。” “不，我没事的，我只是……旅途太过疲惫。休息一下就好。” 国王示意他们退下。 “那我先不打扰你了。” “不，陛下，我现在很好。”开什么玩笑，每次穿越时间都那么宝贵，她才不可能睡觉。“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有五年了。” 我的天。国王一点都不像才二十，他这样沧桑的模样像三十好几。想想也是，卡列侬一世，寿命算来也差不多了，他在统一各个人类王国，奠定金域霸主的基础之后不久就去世了。 想到这里，荧惑星不由得感到伤感。 “四一妹，你看起来一点都没变。我，倒是显老了。” “是陛下长大了。” “哈哈，你真会说话。我自己知道情况，我在战场上都差点死过几回了，早就像老兵那样到处是伤痛，像个生锈的剑。不过幸好战争结束了。我刚刚将孔雀王国的主力军击溃了。在扫荡战场的时候，我遇到了你。幸好你没有遇到乱窜的馈兵。” 第十五章 卡卡（3） “战争结束那么陛下你不用再带兵上场啦，你花时间修养身体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国王笑了笑不可置否。 他们聊起金域的局势。荧惑星了解到，现在向阳王国大局已定，击败孔雀王国，就正式统一人类各国，其余的势力没有能够与之抗衡的了，臣服也是迟早的事情。 说起孔雀王国，卡列侬一世就容光焕发。这个宿敌一直在复兴王朝背后捅刀，如今敌方战败，就连国王也战死沙场，卡列侬一世内心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孔雀王国崛起于中土盆地，坐落中土与东山两大洲连接的地方，兵家必争之地。同时资源缺乏处于穷山恶水。该地一直民风彪悍，孔雀王室祖先就是靠打劫抢掠崛起，建国后更是大肆劫掠各国，黄金巨龙统治时期，它们对这种小打小闹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它们离开后，孔雀王国更加变本加厉。历史上中土多次组成“反孔雀联盟”，都最多将这个劫匪赶回老巢，却无法将其消灭。因为盆地易守难攻，只要死守三个险峻关口，百万之众也无可奈何。 卡列侬一世从小就接受军事教育，甚知孔雀王国的地理优势。但它最大的劣势就是外交政治，它被其他王国政权孤立。它一直在背后骚扰袭击，给他造成巨大破坏，但重来没有和任何势力配合来扩大战果，使得向阳王国始终有喘息恢复的机会。如果孔雀和任何一方势力联手，向阳王国早就被打趴了。但问题是没有一方势力真的看上孔雀这一匪徒，即使短暂盟约也是貌合神离。 正是这个原因，卡列侬一世才能腾出手来发展壮大。向阳王国的主力不和孔雀王国交战，反而收缩了防线让它侵占了部分领土，来换取时间发展，并且一一击败其余敌人。等到腾出手来，最后对付孔雀王国。这时，孔雀王国才发现无法与之抗衡了。 国王滔滔不绝眉飞色舞。这些年来的战争经历真的丰富而且险峻。他对敌人狠，对自己更狠。向阳王国上下齐心建立了复兴王朝，而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按照王室以往的继承法，国王无直系亲属，远房亲戚众多，却没有一个足够强势的来震慑局面。如果他扶植一个亲戚，和平时期可以稳定交接，但乱世又容易成下一个“反叛王叔”反噬。所以，没有合适继承人，只要国王一死就王国大厦将倾。 卡列侬一世将这一弱点偏偏当做了优势，他带兵就像聪明的猎人，最擅长设置陷阱，而诱饵就是自己。这个诱饵太香，没有人能抗拒。 最终之战就是延续这一策略，国王带少量的军队翻山抄小路绕过关口，吸引了孔雀大军的主力，在山岭间打游击。而国王的大将们乘虚攻占关口，直攻敌方王城老巢，等到孔雀反应过来回程救援，国王跟在后面袭击，大部队又在半路上埋伏，孔雀主力军直中陷阱被前后夹击，无力回天了。 第十五章 卡卡（4） 他的敌人即使看到危险也往往冒险而进。其实国王何尝不也是在冒险？而只要他是最后的胜利者，任何策略都会解释得通，相反，他就是史书的反面教材。 “瞧我的，多失礼。说了那么多都没有留意时间。” “没关系，我爱听。我觉得，陛下讲起战势的时候最自信而且魅力。” “那是我最虚荣和浮夸吧，哈哈。现在不早了，那我们先用餐吧。” 和上一次相聚一样，国王依旧和手下的人聚餐，只是他的大将重臣都在新占领区主持政务，只有几个队长和他在此处驻扎。而这几个队长沉默寡言，三两口就把饭菜扒完告辞离开了。 侍从收拾完离开，帐幕里就剩下他俩。 “四一妹，恐怕让你感到沉闷了。现在英杰们都不在这里，我身边都是粗人。” “不会呀，那几位都是有趣之人。” “如果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朗读一首诗歌，作为餐后雅乐。” “当然可以，陛下。” 国王清了清嗓子，道： “我们全不当真，当我们十六岁。 美妙的晚上醉酒， 吵闹灯火熠熠！ 我们去散步道悠游。 芬芳在美好圆月夜晚！ 空气有时如此温柔，弄得我们闭上眼皮。” 荧惑星鼓掌。“很有真情实感的腔调，不过……” 国王说：“像老旧的陈腔滥调，像缝缝补补的抄袭之做。我知道自己看书少，文艺水平不高。” “陛下对自己严厉了。其实，创作者到底应不应该多看别人的作品存在广泛争议。是否存在真正的自我，看他人作品在自我创作过程中受到影响的是内核还是形式，‘我’在从其他艺术家身上受到的的启发和影响，究竟属于‘我’，还是那个艺术家。我们无时无刻不在受影响，不管是回避或趋同，那作为创作者对他人作品保持警惕的线究竟在哪里呢？” “哇啊，听君一言胜读十年。” “不着急，创作需要时间积累。” 国王长吐一口气按，眼神黯淡。 “时间，嘿，时间……古人言三十知天命，而我觉得自己二十就知道自己的使命，还以为自己啥都懂呢。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了。” 国王的样子，不知为何，让荧惑星感到难受，而她又不知道说什么好。“有谁是真的知‘天命’呢？” “自由意志的存在意味着我们不可能预知未来，而我们之所以知道自由意志存在，是因为我们直接体验过它。意志是个人意识的本质部分。但真的是这样吗？会不会出现另一种情况：预知未来改变了一个人，唤醒了她的紧迫感，使她觉得自己有一种义务，必须严格遵照预言行事？” 荧惑星在心里苦笑，国王说的不就是她吗。 “陛下，你拥有一个苍老的灵魂。” 国王说：“是呀。我还没长大就老了。我记得自己真的小时候，就是我骑在父亲脖子，在御花园采果子的时候。那个时候，我一只手抓着他的头发，一只手抓着树枝，就是掌握了全世界，我就能开心大笑。” 第十五章 卡卡（5） 国王的泪水划过伤疤，沾湿了嘴唇和胡子。他是那么脆弱，不再是威风凛凛的领袖，而是个伤心的大男孩。 荧惑星挪了挪位置轻拍他肩膀。“我相信，如果孩子能在幼年时感受过发自肺腑的深刻快乐，他可能建立了一条与未来的精神通道。虽然记忆里只是片刻，但那种淋漓尽致的快乐，让人在多年后即使身处最低谷，也有一种免于崩溃的力量。” 国王抹了抹眼睛，说：“四一妹，你连安慰我都那么与众不同。不过谢谢。” “陛下你也与众不同。” 他握住她搭在肩上的手。“突然有一个瞬间，我好像更理解了自己一点，在那个瞬间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不过也好像一直都明白，我之所以是现在的我，是因为我一直都是，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是，我与别人的不同也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注定了。” 她发现国王靠得很近。 “你确实是个诗人，陛下……” “叫我卡卡，我父母就是叫我的小名。” “卡卡。我……” 荧惑星看到国王眼里的火光。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因为她也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闭上了眼睛，她要亲上卡卡了……差点。 他说：“难道你又要走了？我不要你的吻。我爱你，四一妹，难道你对我没有任何感觉？” 荧惑星睁开了眼睛，看着他。“当然有。” 听到她的肯定，卡卡又惊又哭又笑又是满脸忧虑。 “我希望你在我身边……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原因，我爱你，而你能够反馈我的感情，这就足够了。” 他们这才再次亲吻，全身心投入这灼热的火焰。 肉体的欢愉很快乐，但思维和和灵魂的交融更为深刻，两者合一才是她想要的爱情。荧，玄，荧惑星都有过各种情人，他们外貌性格各异，但都遵循这一特点。 次日，荧惑星从卡卡怀里醒来。她感受到这位新情人的温暖。他说自己差点死过几次并不是虚言，他胸口有几处明显大伤疤，都是致命伤，小伤遍布四肢各处。然而他背部很光滑，他从来不将背后面向敌人，因为他始终有忠诚的伙伴在背后，而且他只会勇敢直面对敌人。 回想昨晚，他热情似火，却不时显得不适疼痛，那是新旧伤长期没有得到修养的表现，荧惑星尽量让他动作减缓，使得他们的爱意行动比较悠长，持续了很久。 帐幕外有人通传信息，卡卡轻手轻脚，披上披风出来。 她转了个身，也彻底醒了。她也起来穿衣服了。她整理好出来，王帐内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 “四一妹，多年不见。”杰尼说。这位统帅从最初就辅助国王，然而荧惑星多次穿越，这也是他们第二次见而已。 “杰尼，这些年过去了，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哈哈那是我长得够老气，也就不会再有什么变化了，倒是你抢了我对白。” “那是我也老气。” 大家都笑起来。 杰尼说：“我正在和陛下汇报占领区的工作呢。” 第十五章 卡卡（6） 荧惑星说：“那你们忙，我先……” 卡卡说：“不，你也是我的受封领主，虽然你没有任何职位，你留下来吧。” 她笑了笑，在旁边坐下。 杰尼看了看卡卡，又看了看荧惑星，做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请继续，杰尼统帅。” “像我之前说的，孔雀国王战败身死的消息穿传出，大部分地区都闻风而降，但仍有顽固分子不安分，一些乱军在王城西面集结。” “他们的战力如何？” “不堪一击。我只要率一支偏师即可，五日可破。” 卡卡由于外派了各将，身边没有其他可以咨询的。他想了想，眼上发亮。 荧惑星知道他有了主意，但没想到他说：“你怎么看，四一妹？” “陛下你是考我啦。其实击败乱军治标不治本。其实王国已取得军事上的胜利，剩下的不是单单打仗就能成的了。打赢一支乱军，还会有第二支，如果陛下没有解决根源问题的话。” “根源问题是什么？” “陛下，你是外来者，征服者，你需要的是这些新臣民的认可，光靠强硬的姿态是不够的。你可以开始任用一些本地威望较高的前朝旧臣，哪怕放在无实权的职位都可以，你还可以利用他们去游说劝降乱军。也可以逐步释放俘虏，令他们和家人团聚。还有，救助在战争中受难的家庭。具体的细节，陛下可以询问智者东尼，这并不着急。当务之急是先不和乱军直接冲突，如果打起来，就会向占领区传递个信息，人们会以为陛下你要赶尽杀绝，局面会适得其反，后面的乱局会很难收场。” 荧惑星突然想到一件事，但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靠联姻来稳定局势，古代的王室婚姻就是政治，一种重要手段。历史上卡列侬一世就是这样做的，但这由不得她来提出，她也只好推给别人，让卡卡咨询东尼。 卡卡取出一张令牌。“杰尼，从现在起你统帅西军，你到西营第一件事就是克制防线，不和乱军冲突。稳定局势并不比打胜仗容易，那里占领区形式复杂，这个重任非你莫属。” “接令！陛下，四一妹，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出发，我们下次再叙旧吧。” “当然，公事当先。” 杰尼离开后，卡卡说：“四一妹你现在感觉好吗？” “不用担心我，你打算拔营出发了吗？那就走吧。” “是的，我们要去孔雀王城，越快越好。” 现在稳定占领区是第一要务，需要尽快到达王城。突然，有侍卫通传。 “陛下，有人自称是北区总督来求见。” 卡卡说：“北区总督是孔雀的一名封疆重臣，还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我刚越过山岭进入盆地的时候，他就带兵拦截我，被我打败后没有俘虏到他，也没找到尸首，我还以为他死于战场上了。太好了！” 荧惑星知道卡卡说的“好”在哪里。“不妥，卡卡。” “你刚才还说任用前朝旧臣呢，这不是送上门的吗？” 第十六章 宫廷（1） “问题是他是敌是友都不知道呢。他从山岭和你交战败后逃脱，一直在山里躲避你的耳目，到现在出来，居然还能找到你的大营。” “你的意思是？” “他是个狡诈的人。完全可以去王城找你，这会更方面和容易，而他偏偏在这个时候，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怕人多露馅。要么他要出卖孔雀的利益怕影响名声，要么有不好的预谋针对你。” “哈哈，有你在我就不怕了。你拥有不俗的智慧。” 荧惑星撇撇嘴，她也只是因为穿越开挂知道的多而已。北区总督本尼就是个搅屎棍，在人类王国统一后继续在政坛拉帮结派，不过最后翻车被杀。卡列侬一世的历史争议很大，并没有确切文献讲明白现在的事情，要等他去世后，王国的稳定器才有了详细的记录。 所以，她不知道北区总督本尼现在是要干嘛，不过多半不是好事。但她也不好多说了。 卡卡下令召见本尼。 本尼一进来，就让荧惑星惊讶。他作为统兵大将，却是文士打扮，而且看不出最近逃难躲藏，全身上下干净整洁，面色红润。 他立即拜倒。“陛下，本尼现在才来拜见真是罪该万死。” 他的声音悦耳动听让人如沐春风。 卡卡请他起来，好言宽恕。 “陛下真是勇敢又仁慈，作为手下败将好生惭愧。嗯，这位女士是？” “这是我的领主、骑士，来自遥远之地的四一妹。” “失礼失礼。原来是传说中的四一妹。” “我有什么好传说的，大家可能以为我是不存在的吧，像鬼一样，大家都讨论却从来没见着。” “真幽默，女士。” 荧惑星盯着他一会儿。“你们继续，我先去吃点东西。” 她去吃了些面包，没多久卡卡就找到她。 “他人呢？” “我已经派他先行去王城，随后我带军队入驻。” “看来你封了他个官。” “放心我知道分寸，他想利用我，我也在利用他。” 荧惑星知道这年轻的国王政治手腕不弱的，但还是在担心。“哎不想那么多了，我们出发吧。” 上次穿越，荧惑星待了一天，没想到这一次到了第三天都还没有任何不适应的状态，似乎她的身体和灵魂在这个时代趋向稳定了。这一次她又能在这里多久呢？ 不过没关系，她和卡卡相处很开心，没什么可抱怨的。反正每次她回去，小K都觉得是一眨眼的事情，仿佛她从没离开，这就是时间旅行奇妙的地方了。 卡卡带领军队到达孔雀旧王城。 首席大臣，东尼带领众位大臣前来迎接。其中就有六位曾经见过面的英杰。 “四一妹，很久没见，岁月真让人唏嘘。” “我们胜利了，没什么可抱怨的。” “那是。先不闲聊了。陛下请进。” 队伍往王宫开进。两旁有民众围观。他们对这位征服者很是好奇，他们没有夹道欢迎，却也没有恐慌躲闪。卡卡向民众挥手，没多少回应，这么尴尬他都没有停止微笑。 第十六章 宫廷（2） 进入王宫，他们第一时间就召开了会议，卡卡想要荧惑星参会，她拒绝。这些政治太麻烦了，卡卡有那么多卓越旳大臣，并不差她一个人。她要去参观王宫。 近距离观赏孔雀王宫的建筑群，里面各种艺术品收藏真是最美妙的事情。特别是一想到这些在现代已经大多摧毁了，她就感到庆幸。 这一天下来，她心情极度舒畅。她有多久没有那么舒心了？不是说她和小K一起不快乐，而是她一直被使命压迫者，无法好好享受生活。 她灵机一动，对随行带路的王宫大管家说：“我这里有个艺术品，放在宫廷藏室这里肯定不错。”她拿出那幅在金矿洲发现的画作。她一摊开，就皱了皱眉。 上面沾满血迹，颜料胡成一团，上面的图像看不清了。显然，这是因为她穿越来之后神志不清在战场上瞎游荡，弄脏了衣物和行李，在军营，后勤兵帮忙清理干净，然而并没有翻开画卷检查。她现在才知道这一杰作弄成这样，心疼不已。 大管家尴尬，不知如何评论为好。“这幅，呃，很有新潮印象派的风格，可是和宫廷收藏的风格不符。” 荧惑星灵机一动向他要了颜料和画笔。她在画架上铺好这幅画，思考一会儿，拿起了笔。 她一触碰画笔，就感觉能量喷涌了上来。这太像在曲歌葬礼之后，她演奏时候的状态。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包括她的身体和灵魂都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然而命运之力不受时空的压制，它又一次聚集在她身上。这一次，她将命运之力引导在画笔上，一笔一笔将画面勾勒出来。她将情感灌注其中，她又一次回到那晚，她和卡卡初吻的时候。 就是这样，这位王者当年那么年轻，画面是那么美…… 她的意思飘到远处，她仿佛就在那个晚上。等她清醒过来，这幅画已经完成了。 一模一样，和她当初得到的画作一样。也许这就是那幅画，留在了这里，被未来的自己捡了去。历史上孔雀王宫摧毁了之后，王室将这里的财宝搬走了，也许就是那个时候搬到老金山行宫。 她又一次，给命运画上了一个完整的圆。就像那首荧和玄相遇的歌曲，她在梦里听见，然后在现实演唱，后来又用它穿越时空给过去的自己听，那么这首歌是怎么来的？ 这幅画又是怎么来的？这是个先有鸡还是蛋的哲学问题。她觉得自己没有兴趣思考下去。 大管家满嘴哆嗦。“女、女士，没想到你是那么优秀的艺术家，我会好好保管这一杰作的。” 晚上，荧惑星去找卡卡，这里的侍卫都被吩咐不用阻拦，她轻松进出国王的寝室。 “怎么了卡卡，脸那么黑。” 卡卡脱下披风，脱下靴子，动作慢悠悠。“如果你像我那样开一整天会也不会好心情。” “啊哈，幸好我逃脱了。” 她当然知道卡卡还有心事，也猜到了大概。他们并躺在床上，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今天游览王宫的过程。他听得很认真。 第十六章 宫廷（3） “我也想和你一起玩耍。当这国王没意思。” 荧惑星没说话。她能说什么？她知道按照历史，这位国王命不久矣，而且死因不明。她笑了笑，在他脸上亲一口。她多次失去了情人，知道一个道理，就是好好享受现在，别的就不要想太多了。 也许还没等他死去，她就要离开这个时代。他在她的时代是死得不能再死的古人，早死晚死对她来说没有区别。 “我有话要和你说，四一妹。” “你要娶哪个公主？” “呃，你……” 历史上，卡卡就娶了孔雀王室的女人，至于是哪位，就不知道了。男权社会主导的人类历史，女性往往隐身成一个简单的符号，这个模糊不清的乱世，这位王后只有家族姓氏记录。也许稳定期，史官有完整修编史书，但它们在二十年后的查理大帝称霸之战遗失了。 “是啊，你那么聪明，肯定知道，和前朝王室联姻是最快稳定占领区的方式。不过，我不是和公主。” “难道说……” “是孔雀王后。” 荧惑星感叹。这个寡妇刚死了老公就答应再嫁，这个时代的婚姻还真是完全考虑政治和利益。 “你不生气？” “有啥生气的。婚姻是社会资源分配的方式和结果，也是性别阶层压迫和奴役下的产物，我不会结婚的。”玄曾经在失落之城有过婚姻的幻想，那都是现代改良版的爱情主导的婚姻，古代婚姻都是什么鬼，她才不要。 更何况，荧惑星继承玄和荧的爱情观，并不热衷于单偶制。 “你真是奇女子。” “你可不要结了婚就被榨干了，你不行那我就只好换情人了。” “好啊，你居然挑战我，看我怎么对付你！” “哈哈，你来啊！” 又过了三天，国王迎娶王后，进行加冕仪式。为了尽早稳定局势，婚礼一切从简。不过王后嫁妆丰厚，再简也是两个王室的联姻，也是搞到全城轰动。荧惑星没有兴趣观礼，在城里到处吃喝玩乐，这样的日子爽极了。 没想到这次穿越她居然还能呆了一周，再来一个月都乐意，她的使命要等回到原来的时代再去烦恼吧，现在先吃顿好的！ 晚上，她回到寝宫，才想到今晚国王有伴，先和他说一声再去客房歇吧。 她在寝宫门前看到卡卡。“怎么了，你不去陪伴佳人，难道王后很丑？” “不，她很漂亮，但我爱你。” “我有个主意。”荧惑星在卡卡耳边说了些话，后者嫩脸一红。 “快去，”荧惑星在他臀上一拍，“好好干，我看好你哦。” 卡卡进了寝室。荧惑星就从窗口翻出去，来到阳台，在阴影处往房内看去——她所言不虚，她确实“看好”他。 卡卡知道有人偷窥，这激发了他的欲望，他拉王后到床上（王后确实挺好看），没有脱衣，就掀起她的裙摆，行使丈夫的职责了。荧惑星看表演也觉得兴起，伸手到了裤子里。 很快就结束了。卡卡躺在床上喘气。他全程没有亲吻爱抚，也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仅仅是发泄本能的欲望。王后也不易为意，坐起来整理头发。显然她对这第二段婚姻也没多大期待。 第十六章 宫廷（4） 荧惑星倒是感觉心满意足，王室贵族的表演可不是经常有的哦，卡卡干的不错挺卖力！她朝他举起大拇指，正好他转过头来看到然后尬笑。 突然，国王一跃而起，床下劈开两半飞出一人。王后尖叫：“有刺客！”她扑倒在地上起不来。 绕是卡卡身经百战，面对突如其来的危险，躲开了致命一击，紧接着他转身就跑——结果跌个狗吃屎。他裤子没穿好。 黑衣刺客再扑上来，短剑直刺。 一个身影挡在他面前。 “四一妹！不！” 事情发生的太快，刺客、荧惑星、卡卡，撞在一起。 他们像三文治叠起来。过了一会儿，卡卡才哆嗦着推开他们，荧惑星也一脚踢开刺客。他滚开一边。 “你没事吧？” “当然，先将裤子穿好啦。” 这时门推开，进来护驾的众侍卫一愣，三人衣冠不整，尤其国王裤子还退在膝盖之下，器官直接可见。 尴尬的空气凝聚了几秒。 看来国王王后及情人的宫廷秘闻包不住了。荧惑星此时居然笑出声来。 卡卡淡定拉起裤子，说：“你们先护送王后去歇息，让御林军立即彻查刺客！” “是！” 侍卫搬动刺客尸体的时候吓了一跳。刺客胸口被短剑剑柄捅穿了心脏。 原来，千钧一发之间，荧惑星双掌一夹剑刃，刺客的全力一击的气势就挡住了，而他的身体的速度和动能导致撞在剑柄之上，正中心脏。剑间正好停在她鼻尖。 这是个出色的刺客。他早早就躲在床下，恐怕在婚礼前就准备了，并且，国王王后进来，他面对这活春宫还能全程不动声色，瞒骗了他们真是不简单。重点是他抓准国王最虚弱的时机出手，要不是荧惑星，卡卡必死无疑。 而她也是死里逃生，除了她的战斗本能作用，运气也做了大部分作用，差一点点，被捅穿的就是她了。 这是命运力量的作用。她想，即使她失去了其他力量，命运还是锁定了她。 卡卡带着荧惑星离开案发现场，他召来东尼，在偏殿碰面。 “四一妹，你又一次救了我。我已经欠了你很多次了。” “你知道怎么报答我。”她抛了个媚眼。卡卡脸嫩得很，脸上红通。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一些她提出的、他觉得太过羞耻的私密行为，这下他没任何借口逃过了。 东尼仿佛没看到两人眉来眼去，请示国王下一步。 “我知道很多人想要我死，我大业已成，死不足惜，但我也不会让敌人好过。” 东尼说：“我会彻查背后指使的黑手。” “你有什么嫌疑人？” “本尼。” “确实。” 荧惑星突然想到，自己莫不是改变了历史？卡卡死因不详，难道原本就是因为刺杀身亡？ 第一个念头就是：卡卡这样一炮就中也太强了吧。历史上他死后，英杰们稳定了局势，王国没有分崩离析，主要是因为他留下了遗腹子做继承人。不过想想是不是他的种并不重要，他们只需要王室的延续来稳定国家。 第十六章 宫廷（5） 为了这一点，王后即使没怀上也要拼命压榨几个面首，或者假怀孕偷买婴儿。 越想越远，现在卡卡没有死，难道历史改变了？如果向阳王国还是由他领导，二十年后面临查理大帝称霸之战，以卡卡的性格，就不可能不战而降，谁死鹿手就说不定了。 历史要面目全了？那荧和玄还会存在？她还存在吗？她没有消失是不是证明了多重宇宙的存在……呃，我在想什么，荧惑星摇了摇头，面前还有更紧要的事。 东尼和卡卡讨论着王宫布防的事宜。 荧惑星说：“这么说来这里是不安全了？” 东尼说：“恕我直言，占领区稳定上轨道之前哪里都不安全，陛下暗地里的敌人还很多，更多的是中立观望的人。” 荧惑星说：“那呆在王宫还是相对安全的啦。” 东尼说：“陛下为了保守起见，我还得给你检查一下，以免刚才刺客对你造成看不见的伤害。” 他虚画出几个魔法符号。荧惑星现在无法使用生命魔法，但对应的知识是很丰富的，她知道这是生命探测魔法，就是检查生命体的状态。她现在才知道，原来东尼是个新月。 “很好，没有中毒，没有诅咒。” “对了，东尼，麻烦你帮荧惑星检查一下。” 东尼将同样的魔法，在她身上施展。 “咦？” “怎么了？四一妹没事吧？” “女士身体健康，不过……” “不过什么，你说话一节一节真让人着急。”卡卡皱眉。 “女士怀孕了。处于非常初始的状态。” 卡卡说：“真的吗？可是这……最多一个星期而已。魔法又是怎么探测到。” “再小的胎儿哪怕是几个细胞的状态，在体内都是属于异体，涵的流动和母体还是互逆的，是可以探测出来。” “没想到女士学识那么丰富。正如你所言，我确定你已怀孕了。” 东尼看了看两人，识趣告辞。 卡卡说：“这，没想到，我要当父亲了……” “我也没想到，这个概率简直要中大奖。”荧惑星说。 “为什么这样说，我那么努力。” “呃，什么男权，什么意思？” “好啦，我没兴趣做平等教育课。我烦心。” “对不起。” “这关你啥事？” “你这什么话，我会负责的。” “你负责啥呢。”荧惑星翻了个白眼，古人的思路总是那么新奇。“要不要生下来是我决定。” “什么？你！” “你这什么语气。当然是这样啦，生育权在我，决定权在我，这是我要思考的，你有什么想法都无关紧要。再说这又不是你的合法继承人，即使按照现在的法理来说，孩子又不会继承你的资产土地头衔，孩子是跟我的了啦，你又能决定啥。” 第十六章 宫廷（6） “难道你还要……堕胎？” “我还没决定呢。” 卡卡怒气冲冲，刷的起来，转身就走。 荧惑星没心思顾及他的心情。她当然知道古人道德与宗教的观念，但她要顾及的事情不止这些。 首先，她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力比之前穿越的时候，削弱得更厉害了，因为她的体质为了适应体内的新生命，所有天赋都停滞了下来，完全无法使用，这是一种被动的自我保护。其次，她也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停留在这个时代那么久了。 她是不属于这个时代，但这个一个星期的生命萌芽，却是诞生这个时代。这使她能够适应这个时空的频段，但是一旦胎儿离开母体，无论是生产还是堕胎，她都要离开回到原来的时代。 这意味着，她无论怎么选择，都会失去这个孩子。 荧曾经选择终止怀孕。但那是因性侵怀孕的产物，并且她和羽分手，没有愿意一起养育后代的伴侣。 而这一次她和卡卡是有感情的，而显然他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即使她离开了，他也会养育这孩子。 正好她刚改变了历史，让他避免死于刺杀，他会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至少要比荧和玄的都要好吧。 不过她的想法呢？她从来没想到自己还能养育后代。她连五域能不能免于毁灭都不清楚，怎么可能将一个无辜的生命带到这样危险的世界呢？即使她有办法也不会将孩子带到现代，而生下来就必然骨肉分离。 她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境地？她直摇头。 自从她作为合体人诞生，领悟更多的能力。以生命魔法为基础的变形术，令她就可以变形成男女两种形象。她对自己的身体做了微调，使得自己不能产生后代，这可是百分百的避孕手段啊。显然这个时空压制了她的能力，导致她的生命魔法也失效。 她还是太大意了。要怪只能怪她自己。 还有一点，就是王后。如果她在她眼皮底下生下私生子，对她还是威胁隐患，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来？ 和国王谈恋爱，怀孕，宫斗，这不就是狗血三流小说的剧情？荧惑星喜欢看书，喜欢经典文学，但也那些畅销书，那些剧情又俗又苏，这可是她的罪恶快感。 没想到自己也搞上这套烂剧情。 她起身。想那么多也没个结果，不过还有时间去思考，先到此为止吧。 她回去客房，看到卡卡在等她。 “你还没休息，今夜闹了那么晚。” “四一妹，我有话和你说。” 荧惑星和他并坐在床边。他拉住她的手。 “我知道，我们之间的观念，认知，思想都有巨大的鸿沟，我不总认同你的观点。但是我对你的爱超越了这些问题。我从小就认识你，但我们真正相处也没有几天，我已经对你无可救药了。” “卡卡……” “我的性命是你救的，而且救了不止一次，我的身心灵魂也是你的。我经历过各种政治、阴谋、战争，对人心早就抛弃了信任，可是，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相信你。我会尊重和支持你的决定，无论我能不能理解。” 第十七章 哀悼（1） 卡卡双眼闪烁这光芒，天，这家伙真好看。 “谢谢。不过先不急着，你知道怀孕欲望会大涨。而且你还欠我个‘报答’呢。” “你刚才还说闹得晚？” “哼，你该不是因为刺杀给痿掉了吧。” “大胆！看我怎么‘收拾’你！” “饶命啊，陛下！哈哈哈！” （拉灯派式切换）一番激情过后，卡卡睡着了。荧惑星没有睡，轻轻摸着自己的腹部。 她该怎么选择？ *** 非常清晰的感官体验。 这不仅仅是视觉上的震撼，一个通道从空中开启，大量熔浆喷涌而出，光线受到力场变得紊乱，所有东西都变得像海市蜃楼模糊了起来。她还闻到恶心的焦灼气味，那是尸骨燃烧殆尽的恶臭味。一切都失真，让人失去方向感，似乎世界在颠倒，旋转，翻腾。 极致的混乱。 一对尖角从熔浆里探出来，然后是带着皱褶和两排尖牙丑陋的头部，接着是强壮可怖的上肢，跟上带着扭曲四翼的庞大雄壮躯体，最后是蹄子和分叉长尾。 和书籍或宗教题材画作、雕像类似，那就是深渊恶魔大君，只是它太过真实得让人难以置信。 荧惑星明白了一些事情，神话中的头号反派，邪神是黑暗与邪恶之神，却并不代表混乱和毁灭，相反是守序和追求永恒。众神之中没有混乱之神或毁灭之神。 因为已经有深渊恶魔大君。 *** “荧惑星，你还好吧？” “你……小K。我回来了。” 小K扶住荧惑星。她发现自己在古战场遗迹。 “你又穿越了？早上醒来我到处找不到你，你就出现在这个挖掘坑。” “是的又是一段时空旅行……而我回来的时候又看到命运节点的幻象。哎，难道一个风华还不够，还有恶魔大君降临到五域……” 命运节点的震撼感慢慢褪去，记忆开始涌现。她打了个冷颤。 “来吧，你肯定很累了，先吃点东西吧。” 早餐吃得十分安静。 “我来收拾吧。” “你不需要这样对待我，仿佛我是易碎品。” “你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小K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她面无表情。 她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 “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去这里吧。” 荧惑星随便在笔记本上一指，那里是“灵殿”的一条命运节点记录。 显然，她只是随便选的，并没有经过思考，不带任何策略。小K知道，由于恒河的多次改道，灵殿附近的自然景观变得十分险峻，这十几年都是列为旅游禁区，灵殿古建筑被公众认为已经淹没在河水之下，而现在正好处于涨潮期，更不适合去探索。 小K没有质疑她的决定，默默收拾营地和行李。 荧惑星带同伴瞬移回到恒河河畔。他们沿河飞行一段距离，几天后到达了灵殿的大致位置。 这里只有群山与河水，没有任何建筑。 如果没有荧惑星的能力，他们根本无法到达这里。大自然鬼斧神工，到处是悬崖和峭壁，江河上乱流密布。 第十七章 哀悼（2） 在一处山峰，他们停下来扎营。 “荧惑星，也许你和我谈谈，感觉会好一些。” “我不知道谈什么。” “你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感情，但你无法完全掩盖，仅仅是那点无意间的泄露，我都能感觉的刻骨铭心的悲痛，我也为你感到伤心。” “我需要时间去处理这些感情，然而我最缺的就是时间。” “哎，我爱你，你知道的。”小K抱住她。 “抱歉，小K，对你来说是一眨眼，然而我在那个时代过了难以忘怀的时光，我又一次堕入爱河，很快就失去了爱人和孩子。这是以甜蜜开始，以分离作为结尾的故事。” “来吧，我们来举办一场哀悼会。” “什么？” “葬礼从来都不是为了死人，是为了活着的人们的心灵。你在那个时代接触的人们，在这个时候全部都不在了，你需要给他们办追悼会，才能解脱你的灵魂。” 荧惑星不可置否。小K就去准备追悼会了。到了第二天小K就置办好一切了。 他们在山峰下，河滩上，进行仪式。 “你的朋友们都是那个时代的传奇人物王公贵族，按照阶层的规格，我们是办不成那么宏伟的葬礼，不过乱世之中也有从简的仪式，我参照了一些样本，布置好了这个场景。” 小K将河卵石排列布置成冥河渡人的船桨标志。正中央的大石上清理干净作为祭台，旁边放了些色彩各异的野花。 “首先，我们默念逝者的姓名，默哀。” 小K跪在祭台前，双手交握，闭眼低头。 荧惑星照做。 她心里念着四十位英杰的名字，又呼唤了两遍卡卡。但最后停了下来。她没有给孩子名字。 我的孩子，孩子，孩子。 结束了默哀的时刻，他们从祭台上起来。 “你在念什么？” “我在想，荧惑星的朋友们，朋友们，朋友……我不需要知道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谁，我知道你喜爱他们。这种感情羁绊就足够了。” “接下来呢。” “我们没有他们的遗体可以瞻仰或超度或致敬，只需要展示遗物，又或者能够表达你们情感联系的事物。” 荧惑星拿出一个印章。“这是我领主身份的印章，代表我和那个时代最直接的联系。”她摊开一块布，在上面盖上领主印章，留下猩红的信印。她将布平平整整摊开在祭台上。 “通常古人会将信物摧毁，或焚烧，或水淹，他们相信现实中的毁灭，会在另一个世界重现，信物摧毁会让你和他们搭建出一个桥梁。” “谢谢你，小K。” “我希望你快乐。”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正快乐，不过有你在确实让事情容易一些。在那个时代，我爱上了卡卡……” “没关系，慢慢来，我们分享故事和情感也是仪式的一部分。” 他们坐在祭台前，荧惑星讲起那个时候…… *** 卡卡扯下荧惑星的遮眼布。 “哒啦——你看。” “哇。” 桌上布置好烛光晚餐，最耀眼的就是桌上的一瓶插花，层次颜色都很有特点。 “这是你做的？” 第十七章 哀悼（3） “难道你以为我全靠下令叫人干活？” “你让我惊讶，卡卡。” 荧惑星对于约会成本并没有什么要求，但一些细微处的美，还是让人快乐的。 卡卡身为一国之君也没有铺张浪费，约会也是一顿温馨的晚餐。 他们坐下来开始用餐。卡卡支开了所有仆人和侍卫，就剩下他们。 “今天过得怎样？” “无聊的会议一大堆，不过至少现在王国蒸蒸日上，努力没有白费。” 这三个月来，向阳王国统一金域人类各国，其余各族势力都纷纷抛出橄榄枝，承认卡卡的霸主地位。占领区也稳定了下来，尤其是王后怀孕的消息一出，人们就认可了国王的统治。王国的合法继承人融合了两个王朝。 另外，卡卡再也没有和王后共寝，不过她也不以为意，每日都呆在自己的宫室养胎不见客。 “还是不要聊我的杂事了，说说你今天做了些什么。” “今天我在城郊采风呢，今天天气真好，风景适合直接的光线……” 其实荧惑星一天做的事情很琐碎，风景游览，歌曲和绘画创作。比起想方设法拯救世界来说，是那么微不足道。但它们却是她一直想做却做不成的事情。她很享受，而卡卡也很喜欢她聊起这些，听得津津有味。 “就是这些。” “看到你开心我就很开心。虽然我没法和你一起体验这些。” “你可以天天见到我呀。” 卡卡放下餐具，低下头。“虽然这很动听，但你我都知道这不可能。” “卡卡……” “你一直没有说过你这些年在哪里，为什么离开。我不会逼问你，但我也有一些猜测，早就意识到，你肯定会再次离开。所以我也会珍惜和你相处的最后没一点时间。而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我多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继续下去。” “卡卡，我也是。但是你的时间以后是长着呢，你会继续你的伟业。” 他没有说话。她以为他在烦恼，但过了两秒，她发现了不对劲。“卡卡，卡卡？你，卡卡！” 她碰一下他的胳膊，他开始倾斜，她立即去扶他，他身体很沉，她没料到，他和她连着椅子倒在了地上。 他闭着眼面无表情一动不动。 她伏在他身上开始哭泣。 她内心有个声音在嘲笑，真是可笑，她居然认为自己能够改变历史，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无法掌控，居然会如此异想天开。 不！我不甘心！她起身咬破手指，在他额头绘画魔法符号。“醒醒！快醒醒！求求你了！” 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能力无法唤起，她无法施展任何生命魔法。 “四一妹，没想到你会生命魔法符号。但是你没有相应的能力是无法施展的，即使你能施展，也无能为力了。” 东尼走了进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为什么……” “陛下在战场上重伤的时候，我用魔法压制住他身上的伤情，救活了他。但逢生命魔法都是有代价，凡人是不能创造出生命，这个魔法直接损害了他的寿命，他能够活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第十七章 哀悼（4） 他的声音愈发颤抖和含糊不清。“真可惜要不是我丢失了……唉我在说什么，一切都是命运。” “呵呵，命运，操他妈的命运。”荧惑星从来不说脏话，现在不知道怎么正常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情。 *** “就是这样，卡卡死在了我的面前，而我无能为力。如果我的能力那时还在……” “荧惑星，你需要停下，那不是你的过错。那是历史的一部分。” “而也是我的一部分了。不用担心，我感觉好多了。” 她点燃盖了印章的布，然后将灰烬投入河水。 “再见，卡卡。”她终于有了决心和机会和历史的爱人告别。 忽然河水卷起漩涡，分开了一条路。 荧惑星说：“难道这个仪式激发了灵殿的机关？” “有可能，灵殿本来就是拜祭古代英灵的地方，我们误打误撞搞出事情来。” 她感应到水下隐约的能量波动。“我们走吧。” 他们从河床往灵殿方向走去。两边分开的河水还能看到鱼类游动。 地上隐约有船桨的符号闪现。 小K说：“冥河渡人的符号是指引逝者意喻，本身并不是什么魔法符号，它和分河的现象并没有关联。应该只是用来拜祭英灵的宗教符号。” 英灵殿就在河中央，建筑外壁布满藻类，绿油油和周围连成一片，不细看是看不出来。大门敞开仿佛等待着什么。 他们没有任何停顿，一进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唰啦啦的水声，门缝却没有任何水渗进来。 荧惑星说：“这里布置了完整的魔法屏障。这些魔法都是新布置的，和灵殿原来无关。” “你怎么知道？” “灵殿原本的布置就是纯粹的宗教寓意和仪式，后加的全是死灵法术。” 普通人来到这里会受到死气的侵蚀而中毒，但荧惑星也是个死灵法师，小K另类的生命形态又不受影响。这些魔法屏障自然阻止不了他们。 他们在前殿的走廊往里走。 荧惑星说：“这里的能量走向轨迹清晰，是内部向外发出的，河水分开的法术是由内部发出，只要我们念对合适的语句。” “那是‘再见，卡卡’？” “不是具体的语言，我想是对逝者的告别就是了，对任何魔法来说，激发法术的是灵魂，咒语都是引导。” 那也是足够强大的灵魂而言，换做小K来说是激发不了，他们也不会发现灵殿。 “这就是魔法的本质？你三言两句就讲清楚了。” “没那么简单。” 他们停下来，走廊尽头有一扇门紧闭。 荧惑星说：“能量源就在里面。我觉得里面的能量和空间都很特别，你应该退后一些，我不建议你进去。” 小K退后，等待她的动作。 荧惑星用念力推开门。直往过去，那是一个宽大的祭坛。 灵殿在沉没荒废之前就是用于纪念和拜祭英灵，当年发生的命运节点记录就是发生在一次拜祭活动，人们的信仰精神，也是强大的力量，在这个能量汇聚碰撞的时刻，一个预言师触碰了命运节点，并且记录了下来。 第十七章 哀悼（5） 然而，现在这里的能量并不是来源精神信仰。中央上祭台布满的法阵符号。这是一个联通异界的小通道。 “小K，你就在原地，千万不要过来。” 他点点头。 荧惑星慢慢走上房内的祭坛。 这是个高级死灵法术。它打开了一个通道，能够汲取异界死气到这里，这就是这里各处法术的能量源头。这些源源不绝的死气驱动这里各处的法术，但通道大小恰当好处，又不足以放出些异界不死生物，是个非常精密的魔法。 为了这里的结构稳定，她就阻止小K的前进，自己也尽量压缩自身的能量辐射。 她来到祭台前，仔细观察。法阵是个大工程，它分了几大部分，有抽取、储存、稳定、分输的作用，将异界死气有效分配到灵殿各处。看起来不仅耗时耗力，而且是需要极高的法术水准才能做出来。 她留意到其中一条轨道支线几台边上的瓶罐上，上面都有些绿色植物。这些罐子的布置很让人眼熟…… 痛苦，是她搞出来的。荧惑星想起在古战场遗迹遇到她。洞穴里的小坑排列就是这些瓶子的方式。这些植物有什么特别？痛苦是将它们从古战场的死气培育，又拿到这里用异界死气培育。 她的感知探上这植物吓了一跳。 痛苦非常有创意，这是死灵植物——如果非得给这种生命命名的话。两种不同的死气作用，让一种植物改变它原有的状态，这是模拟死灵法术的生命形态转化啊。 但这有什么作用？制造不死生物就是给死灵法师利用，这些死灵植物又有什么好利用的？ 而这是什么植物呢？荧惑星觉得自己学识也算的丰富的了，但是对植物却是完全不清楚。仔细看上面的枝叶，每一颗都有折断的断口，说明痛苦采摘了什么，枝条？叶子？花？果？这就是她培育它们的原因。 她有办法揭开谜底。她双手舞动，口中念念有词，忽然祭坛掀起一股大风，在房间外的小K也感受到，他连忙扶住墙边站稳。 狂风持续了一会就停了下来。荧惑星笑了，看到其中一个植物长出一个尖尖的小果。 这一定就是痛苦说过的夺命椒。她刚才施展法术，加大了法阵对异界死气的抽取速度，大量的死气集中在一棵植物上，催生了一个果实。 痛苦说她对它上瘾，除了味道，它还是死气的优质来源。 她将夺命椒丢进嘴，一口直吞了下去。 一股剧痛撞击脑部，冲向四肢，她立即倒在地上。随即是直传灵魂的痛楚。 “其实人的味觉辣，就是痛觉，是不是很奇妙？”当时痛苦是这样说的。 荧惑星认为自己感受的痛苦肯定超越夺命椒的一般情况。两种死气和体内的生命碎片是冲突的，两者相互抵触敌对，在横冲乱撞。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想到，痛苦如果见到她现在的样子，一定非常开心…… *** 荧惑星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广阔的绿色草原，这里空中漂浮着奇特的微光。这里不就是天神殿见过的景象？不同的是，远处伫立起一片山岭。 第十八章 奇异（1） 那……难道是浮空岛，不飞翔的浮空岛？这里是翼人旧世界！ 一阵天摇地晃。天空砸下一块陨石。 四处崩裂的毁灭的光芒。这是面临毁灭的旧世界。她直面爆炸来不及做任何举动，却毫发无伤。 她现在的状态很是奇妙。她似乎在这里，却也不是。她伸手触摸自己的身体，能够感受到，但在这个世界却似乎不是实体。 我要去浮空岛，荧惑星想。然后她就出现在浮空岛上。这不是瞬间移动，倒像是传说中的“许愿术”，那些神话故事里的先知和圣人使用的神力。 浮空岛的建筑和她最后一次看到的完全不一样，但她一样看到最高的一栋，完全和天神殿古建筑风格一致，她就知道要去那里。 顺应她的愿望，她立即出现在那座神殿之中。天神殿有人谈话，她一开始听不懂，随即，她仿佛突然抓住了这个语言，听懂了古翼人语言。仿佛她身边是无数知识，只要她愿意就能触及。这是许愿术的作用吗？ “智者们，请快点行动，我们的时间不够了。” “尊敬的王储殿下，我们已经有了对策，能够利用飞翼王冠来驱动本源力量。” 神殿里，头戴飞翼王冠的显然就是浮空岛第一个流浪君主，第一个特里特里。而他面前的就是“飞翼圈”的智者们。他们的服装都和五域的大为不同，具有流畅线条的异域风情，和当初天神殿蒙面金色翼人的风格一致。 “为什么我觉得后面还有个‘但是’？”王储满脸疲惫。 首席智者说：“我们已经‘欺骗’了能量熔炉，将本源力量从世界解出，挪到浮空岛上和殿下的飞翼王冠相连了，但我们不知道怎么稳定本源力量。一旦浮空岛离开我们的王国，这块小土地是不足以承载这些力量，我们也会紧跟着毁灭。” “这就是父王牺牲一切的结果？我们的挣扎完全徒劳！为什么！”王储双眼通红，吼叫的同时，脖子青筋突起。 众人沉默。 这剧情怎么和她所知的不一样？按照智者说的，浮空岛起飞了无法稳定能量会炸掉。那翼人是怎么到达五域世界的？ 她想起在天神殿，风华说：“浮空岛那么小的一片土地，是不可能完全承受巨大的翼人旧世界的本源力量，不过你的翼人祖先在逃离的时候进行了一次冒险的创意行动，将本源力量和生命碎片链接起来，形成一个稳定的循环。当然，这是极大的冒险，居然没有把最后的逃生希望浮空岛也炸了。”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用生命碎片来稳定本源力量。 荧惑星知道了，自己又一次站在了历史分叉路上。她可以冷眼旁观，任由翼人们失败。那么这个生命碎片就不会回到五域。那么风华也无法得到这个生命碎片，她也就无法点燃创世之火。 然而，这是毁灭一个种族来救另一个世界。她能下决心去做吗？ 她没用多久就下了决定。 第十八章 奇异（2） 神殿高处的天神像开口说话：“莫要担忧，我的子民……” “天啊！” “天神！” 首席智者瞬间眼泪纵横，一百年前天神降临和我们传授了能量熔炉的知识，现在又一次来凡世解救我们了！ 神像说：“有一样东西可以解决你们的困境。” 众人凝神静听。 操纵神像的自然是荧惑星了。翼人们无法感受她的存在，要和他们交流，她就许愿神像代替她说话。 “你们需要将生命碎片安置在飞翼王冠上，令它和力量本源形成稳定的循环。” “什么是生命碎片？” “它能够提供无尽的生命力量。” 王储说：“那是生命之光，收藏在副殿宝库，快，去拿出来！” 他们在努力做最后的挣扎，拯救自己，然而这只是翼人在宇宙流浪的第一步，天知道在到达五域之前，还要经历多少磨难。 荧惑星知道，自己又一次给一段历史画上了圆。她感受到无能为力的心情，她不得不在命运的指导下闭环，她不想参与，也不得不参与。 她还想起，小K在解释《飞翼之书》的内容说过，天神确实是和他们面对面讨论。 最终他们改造飞翼王冠成功了，高深呼喊，齐齐跪拜在神像面前，然而神像没有回应。 *** “咦，你不是异界的魂魄。这个形态不是任何已知的生命。” 荧惑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大玻璃罐里，外面布满复杂的法阵纹路。 在她面前是个穿着华贵的妇人。她头发花白，拄着一根长法杖。 “你是……凯瑟琳。”她认出了，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大法师凯瑟琳？和书上的头像一模一样。 “而且还会说五域通用语，很好。” “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当然，你这种是次级投影形态，类似劣等恶魔的刺探手法，是逃不过我的眼睛。” “我不是恶魔。” “难道你还是哪个神灵？有意思，你们总是想办法规避规则，不能直接影响尘世的现实，就用各种间接手段。说吧，你来是要干嘛？” “你说我是神灵，怎么还那么不敬的腔调？再说又不是我主动进你这个法阵。” “你都那么笨能被我‘捕捉’，还能换得我的尊敬吗？果然，神们自恋到极点，和不同时空的自我纠缠不清。” 凯瑟琳的高傲让荧惑星极度不适。 “我原本就是在捕捉异界魂魄，想从中活得一些信息，现在有你也更好。你有什么信息要告诉我的？” 凯瑟琳捕捉异界魂魄，就是为打开异界之门做准备，如果她成功，不仅仅深渊恶魔，其他破坏力惊人的异界魔物都会降临到五域，她想接这些力量制造能量熔炉，但也可能会毁灭这个世界。 幸好白剑阻止了她。 “你不会成功的。” “无所谓，我不会是最后一个意识到五域必须毁灭，无论是什么过程，都必须要有这个结果。” “又疯了一个。” “这还不是你的杰作？看来你不会告诉我什么的，走好，我尊敬的神。”凯瑟琳嘴角一撇，挥了挥法杖，释放了她。 第十八章 奇异（3） “荧惑星！” “我，我回来了。” 小K紧紧抱住她。 “刚才我看见你倒下，我想冲进来，但是我一直在门口原地踏步，和你之间的一点距离，好像变成了很长很长。” “那肯定是刚才发生空间混乱，幸好你没有进来。” 荧惑星起来环顾四周。异界通道消失了，所有法阵破坏，能量轨道都折断。她感知周围残存的能量，猜测到之前发生了强烈的能量冲突，大量的异界死气喷涌到祭坛，和她体内的涵直接冲撞。有多少死气，两片生命碎片就产出多少的涵来，两者相互激斗，湮灭，生出巨大的能量来。时空的混乱和扭曲就是这样来的。 她到达毁灭前的翼人旧世界，和之前的穿越是不同的体验。她想起小东小西，如果非得给当时的状态套个名词，那是投影，她的本体还在现代五域，而她的投影穿越了时空降临在翼人旧世界。 投影抽回的时候，她还被凯瑟琳“捕捉”。这真是一段奇妙的经历。 如果她还要再来一次？ 如果要她创造出一个汲取异世界死气的法阵，恐怕要耗上几年，即使要她抄袭山寨痛苦的这个杰作，重新布置法阵保守估计也要一年。而她没有一年时间。 更何况她“投影”到哪个时空完全看运气，说不定她就翻车回不来了。 她转念一想，真的是运气吗？这让人恶心的命运。 荧惑星说：“我们走吧，呆在这里也没用了。” *** 笔记上的命运节点记录含糊不清，有些地点语焉不详，没有再去的价值。像灵殿这样被痛苦施加法阵改造的，能量结构变化，也就不能再触摸到命运节点。 排除了它们，就剩下两个地点。二选一，荧惑星决定去山地保护区。 一路无话。他们到达了浑河东岸。 这里出现了一群人在集会。 “现在金域的局势，这样的集会只能是官方许可的才能进行的，也许是哪个教会的？”小K说。 “似乎是爱丽丝教会的。我们去看看吧。” 他们混在人群中，讲台上有一名教士在布道。 “神既是爱，爱也是神。赞美神！” 台下教众：“赞美神。” “神教导我们真爱，追求真爱，为真爱付出，奉献，以此做为我们的人生目标，我们寻找到一生伴侣，然后真爱歌颂——真爱就是我们真实的自我……” 荧惑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周围的教徒怒目而视，她耸耸肩。 她用心灵传输对小K说：“这是爱丽丝的哪个异端教派，怎么那么喜感。” “应该就是真爱教了。” 真爱教？这真是个奇妙的词。确实有不少人对爱情如此虔诚，这不是真的宗教相关的信仰，他们还未必是爱神的信徒，但他们却相信，命中注定会有一位灵魂伴侣，耗尽一生去寻找那个人，并且相信爱情能够解决一切难题。 这是多么美好而纯粹的信仰啊。但是，她无法理解。她耗尽了所有精力去寻找自己，又怎么会还有力气去寻找另一个人呢？ 第十八章 奇异（4） 再说爱情不会解决任何问题，它只会带来问题。只有自己，也唯有自己，能够面对各种问题，任何依靠其他人来解决自己的问题的想法，都是不靠谱。公主在城堡等待王子打败恶龙救自己，只存在于童话。 所以，她无法理解真爱教，爱情再可贵也不是必需品，她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场布道中途，荧惑星就逃掉了，小K留了下来。 到了傍晚，他们都回到营地。 “我今天在教会会场周围检查了一遍，没发现特别的能量源。你今天过得怎么样？教会的活动都有些呀？” “你留下就知道啦。” 荧惑星耸耸肩。 “教士布道，有讨论发言的活动，也有诗颂赞歌，一起用餐，还有单身教友联谊活动。” “那你有勾搭哪个教友吗？” “首先我没入教，另外，我已经有你，而显然这个教会是不允许多偶制。” “那你为什么不入教？” “我并不赞同他们的宗教观点，不过多听不同看法有助于思考。爱确实是奉献和付出，但他们过于强调单方面的行为，爱是需要回馈的。而且真爱是伪概念，付出真挚的感情，就不存在哪一段恋爱是真的，哪一段是假的啦。更何况教会宣传的是‘唯一’的真爱。人的情感是复杂的，宗教尝试将它们简化都会失败。而且如果真的将自己身心奉献给真爱，必将失去自我。” “这就是所谓的洗脑，邪教都是用这样的手段。” “我一直不能真正理解‘自我’这个词，但我知道无论如何也不应该被洗脑洗掉。” “有谁能真的理解呢？荧和玄都以为人生的意义在于寻找自我。” “那么荧惑星呢？” “我最初的人生是他们创造出来的，所以我明白——人生的意义是在于创造自我，我在不断成长和突破的过程创造自我，我就不是他们创造的‘原装’版本了。” “这有什么区别？” “当然是创造自我更好听、更有趣啦，我喜欢。” “哈哈，很有道理。” “讲道理就该由我来布道，肯定比那教士靠谱。” “那个教士是个伪善者。说是遵循教会要求的单偶制，自己却和几个教友在暧昧不清。并且讲到教义的付出和奉献更多是强调女性的责任，而他身为男性显然会因此获利。这真是怪异的复古风潮，居然还有那么多人在这个教派，没想到还有那么多愚昧的现代人。” “宗教如果太专注压制人性，最后爆发必定泯灭人性，到了现代，宗教还不世俗改良必然会被淘汰。只是，这样怪异的教派复暖，恐怕也和参树的高压政策有关吧。” “很有可能。参树背离现代文明理念的统治，必然会拉拢一些继续复兴的教派，散播愚昧就是两者狼狈为奸的结果。” 夜晚，空气中充满爱的味道。如果你像荧惑星那样感知敏锐，你就会对十几顶帐篷的热烈场景如临身境。 “哇，联谊会有那么多对配对成功？” 第十八章 奇异（5） “是呀。” “这个教会允许他们这样‘干’。” “如果你说的是姿势，这个教会鼓励情侣们有激情的，有创意的‘探索’真爱，自然不会限制姿势。我猜你想问的是非婚行为，教会并不看重婚姻，认为它是别的宗教和习俗制定的规则，配对的人有两个已婚呢。” “你不是说过……” “单偶制，是的，那是只性和情感的单一对象，不是婚姻。他们配对之后，以爱丽丝之名发誓成真爱伴侣，他们就是单一对象，即使已婚的也不可能和妻子发生性和情感的关系。这个誓言只管真爱，不涉及财产、资源、头衔。” “如果破誓会有什么惩罚。” “那就不知道了。像大多邪教都会有诅咒，破誓会有对应的惩罚。” “看他们那么火热的‘探索’真爱，再怎么可怕的诅咒也顾不上了。我们是不是也‘探索’一下呀。” 他们拥吻。突然，荧惑星停了下来。 “稍等一下，我去处理一下，很快回来。”她瞬移了。 在一顶帐篷里，一个女人在伏地抽搐，一边衣服被撕破。 一个男人**身体，准备解开裤带。“哈哈，亲爱的，我们探索真爱还挺有创意，你这是扮演什么角色？啊你别说，我来猜，我是胜利的将军，而你是我的战俘！” 他靠近女人。后者缩成一团。“求求你，我不想要这样……” “砰”一声响，男人跌在地上，双眼群星环绕，鼻子折断出血。 “你这家伙怎么听不懂人话，这位女士说了不要。”荧惑星说。 原来，她来阻止这起强暴未遂事件。她可是没有好气，先给这施暴者毁个容。 “贱女人你……”荧惑星念力隔空使劲，他的咽喉受到猛击，就说不出话来，两眼一翻痛晕了过去。 “你还好吧？”荧惑星将地上的衣服给她披上。 “我不舒服……” 荧惑星立即检查受害人。她身上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害，显然那男人还没来得及作恶。但她体内有种生物毒素。 她又去看看倒地的罪犯。 两人身上的毒素是对应的。直接影响神经，并且有影响体内激素作用，会搅乱他们的思维和情绪，两者接触倒是会中和毒素。 这邪教真是邪，显然这种毒素就是确保教徒履行誓言的“诅咒”，确保他们执行“真爱”，否则就会全身难受。 这位女士显然是不愿意在这样的状态发生行为。荧惑星调动体内的涵直接冲进她体内，直接驱散了毒素。 受害人慢慢苏醒过来。“我这是怎么了？” “刚才这家伙要强迫你。” “是了，我想起来。我们这段时间约会，我还对他有了好感，参加了这次集会，我还以为他就是真爱，没想到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我……真是眼瞎。” “这不是你的错，这真是搞笑的‘真爱’，如果他爱你，就会无论怎样都会尊重你的意愿，而不是借‘真爱’来强迫你。” “我只想离开这里。” 第十八章 奇异（6） “我带你去港口，你可以坐河道航线离开。” “那其他人怎么办？” “我不可能解救所有人的心灵，他们相信这个所谓的‘真爱教’，是不可能强迫他们退出。” 折腾了很久，荧惑星才回到营地，小K早就睡着了，她就只好放弃“探索真爱”，跟着睡觉了。 一早醒来，荧惑星就在小K耳边说：“你先继续睡，我去处理一下这些杂虫。” 她从帐篷出来。教士带着教众为了过来。 “我没兴趣和你们打交道，我限你们十秒离开。” “你居然帮助叛徒叛教！”教士说。 “十、九……” “你暴打我们的忠诚兄弟，你这个野蛮人。” “……八、七、六……” “导致他不能履行义务中毒身亡。” “……五、四、三……” “你的行为亵渎了真爱之神爱丽丝，罪无可恕！” “……二、一，你们还没走？” 教士一挥手。“拿下他！” 荧惑星皱了皱眉，释放了法术。众人纷纷倒地。 小K从帐篷出来。“你怎么搞那么大阵战。” “不要担心，我只是释放一种麻痹毒素，他们躺一天就会醒来，然后又大病半个月，难受大半年，就会好了的，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真是坏女孩。” 荧惑星在他鼻头点一下。“你就喜欢我坏。” 他们收拾好回到原来教会会场上。 “没有这些人阻碍，我可以检查这里的能量状态。清清静静真好。” 荧惑星的效率很高，很快就在会场的活动场地和帐篷里里外外检查一遍。 “怎么样？” “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我错过了什么？” “你可以回想一下。” “前面的命运节点都出现在能量波动的特殊状态，这里没有。” “也许换个角度思考。”小K说。 “我想如果我是造物者，我要创造出一个能量汇聚地，有几个思路。第一，生物能源，来一个灵兽，搞个千年老树。然而这里没有。” 荧惑星转了个圈，伸手敲了敲脑袋。“第二，历史悠久的古建筑，通过长久的积累，会聚集大量的能量。但是这里也没有。” 她抬起了头。“第三，类似那幅卡卡的画，在时空循环的物品，处于命运的圆，会积累大量的能量。这里没有。” 她踢了踢脚下的碎石。“第四，拥有大量死亡的地方，然而这里干干净净，没有死亡。那个暴毙的家伙可是折腾不出任何东西。” “都不符合的话，笔记上的记录是怎么回事呢？” 荧惑星又翻开笔记。“我看看，是了，问题在时间。现在不是正夏，要一个半月之后。” “我不明白。” 荧惑星指了指天空。“能量源在那里。” “太阳？是了，这里周围的山岭环绕，到了夏天会极其闷热，而且雾气环绕。” “这里将是山地区最热的地方。但是我不明白，这样的能量并没有特别的地方，怎么会促成命运节点的出现呢？” 小K说：“那怎么吧，你又不可能改变气候。” 第十八章 奇异（7） “其实，我可以做到。” 在这个山岭间的极热天气是由于阳光直射，而环境聚热造成的。然而现在阳光照射的偏角不合适，她需要做的就是让阳光拐弯。她来到一处山顶，将自身的空间力量释放。 她没想到那么顺利，很快就将力量分布在山顶上，空间的偏转，使得阳光像通过了聚光镜，集中在山下的聚热点。 她在正午的时候支撑了三个小时，绕是她最近力量突飞猛进，她下来的时候也累得直打哆嗦。 第二天，那些教徒上吐下泻的离开了，那种边吐边逃难的样子真是壮观。不过荧惑星没空管他们，照样重复前一天的聚光。 小K在她每次下山都准备好热水和晚餐，让她的疲惫一扫而空。 而荧惑星也适应了这种能量的强力输出，每次精疲力尽之后恢复都越来越快。 到了第五天，山岭间起雾了。小K换上了薄薄的短衣。 “你穿得少是挺性感的。” “你又要骗我我光衣服了，你不是还有正经事干吗？” “干完啦，干你难道不正经？” “不正经。” 不过荧惑星也没有去“不正经”，而是跑到恒河边观察。 这里已经进入了极其湿热的状态，河面上烟雾弥漫，他们身上的衣物很快就湿透了。 “这里模糊一片，我什么都看不清。”小K说。 荧惑星说：“哪里，我看得一清二楚，你的三点齐露啦，哈哈，不用遮遮掩掩啦，又不是没看过。” “我去烤火烘干，你忙吧。” “真是情话无能，我在和你调情呢。 “我知道啊。”他就走了。 荧惑星也只是嘴上讨便宜，感知一直放在河水里。水下大量生物活跃了起来。鱼群在无头无脑的绕圈子，小虾小蟹活蹦乱跳不知为何。 一些巨鳄浮出水面，旁边的鱼虾也不瞧一眼。 这些生物反常行为是怎么回事？这一片河域，那么大的数量级别的，都一起疯了不成？ 不过，低智能的生物也会发疯吗？ 荧惑星越想越不出结果。 她魔怔般盯着水面老半天，突然她一拍脑壳，怎么没想到呢。 “怪不得爱神的教徒要来这里集会。原来这里是大型发情现场。” 鱼虾是体外授精，看不出来他们怎么配对，但是巨鳄那么大型，交配动作那么明显，她就看出来了。 显然自然界的生物行为往往和气候相对应，和五域各智能种族全年都能发情是不同的。山地区的生物是在湿热期发情的。它们在这个时节的活动就能产生巨大的能量。 “小K——”她奔跑回帐篷。 正好他脱光衣服在细细擦身。 “不用擦了，反正一会会脏。” “为什么？” 她没回答，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荧惑星带着小K加入了这场自然界的狂欢之中。 *** 荧惑星发现自己置身于群山之间。这里似乎是浑河流域的山岭，却又不一样。她意识到自己又穿越了。 “四一妹，没想到你来这里做客了。” 荧惑星回头一看，是东尼。 第十九章 往昔（1） “你好啊，东尼，这里，现在，是什么时候？” “距离你上次离开已经五年了，我就隐居在这浑河的山岭。” 他原已经年纪很大，没想到他两鬓黑发复生，这几年反而越活越年轻的样子。 “你看起来不错。” “当然，退休快两年了，不用再劳累，住在这里环境好，身子骨也就好多了。来，我给你泡杯茶。” 他带荧惑星沿着山路往下。一间小屋建在一个花园般的洼地。屋内摆设简单雅致，他泡的茶清香淡雅。 “秘诀就在取用山上的泉水，别的地方可泡不了这个好茶。” “我为你的开心感到开心。我很是惊讶，”荧惑星放下茶杯，“你这个工作狂居然能够放弃一切退休。” “我一开始也是不适应的。不过一朝君子一朝臣。” “难道王后逼迫你？” “不是的，这是我主动选择的，但是那些硬占着坑不走的，王后也是使了手段，至少表面上，她是不会做出良弓藏走狗烹的事情。” “你甘心吗？” “我个人的情感并不重要，我不走，总会有人蠢蠢欲动。我退休了，朝堂上的旧人纷纷离开，如今所有剩下英杰都离开了。这是为了王国稳定的必然结果。” 历史上，卡卡去世，王国确实有短暂的震荡，各大领主差点要领军勤王，混乱一触即发，王后和众臣还是稳住了他们。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各个阶层的民众都处于厌战情绪，和平和发展是他们的愿望。 确实，继承人年幼，在王后摄政期间，战争再也没有在金域爆发。和平时间越久，各领主的野心越小，王后削权削番政治手腕玩的飞起。可惜新王成年接棒后，没有继承她的政治野心，投降了查理大帝，这就是后话了。 “可惜，王国最后……”荧惑星立即停住，差点说漏嘴。 “四一妹，如果有涉及未来的事情就不要告诉我了，以免搅乱时间线。” “东尼，你……” “是的，我知道你是时间旅行者。” “当然，你那么有智慧，肯定猜出来了。” “你不是我见的第一个时间旅行者，而我也不是第一个猜出来的。陛下也知道。” 荧惑星低下头。 “四一妹，这是何苦呢，你应该知道历史的，你和陛下必然不会好结果。” “这个是说不清楚的。不过我不后悔就是了。我会记得这短暂的快乐，后面的难受也慢慢淡了。” “我们换个话题吧。” “我们说什么？未来的不能说，而过去的……” “我们可以不用说话。” “你知道，我已经给你办过追悼会，毕竟对我来说，你们全部死翘翘了，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 “也难怪，上次我们最后告别都是像生离死别。” 回想当时，卡卡刚刚去世。东尼说：“四一妹，你必须离开了。” “为什么。” “你现在伤心没想清楚，你是知道的，现在宫廷是怎么个形势。” “我不怕王后。” “但我怕你。现在王国无法承受动乱，对不起，我需要将王国的利益放在第一。” 第十九章 往昔（2） 荧惑星擦了擦眼泪，看到东尼苍老的模样。“是我道歉才对，我忽略了你的感受，卡卡也是你的挚友，你们的关系如此忠诚。你也一定很伤心，你所做的是为了保住他的遗产。” 东尼没说话。 “我现在就走。” “四一妹，你现在离开，一定不能和我联系。这不是针对你一个人。现在特殊时期，朝廷会对所有地方领主都会提防，我需要抛弃这些私人关系。” 荧惑星离开，没有回头。 翻越宫墙，她辨明方向，往南方港口方向去，她需要去她在金地的领地。但走一段路，她就停下来。她为什么要这样逃难？这三个月的生活，她都差点忘了自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了。 她摸了摸腹部。她已经无法将孩子托付给卡卡了，难道她还能将孩子生下，遗弃在这个世界？ 另一个选择，她中止妊娠，放弃它。她就立即回到原来的时代。她摸了摸口袋准备好却一直没用的堕胎药。 她心里太乱，根本无法做任何决定。即使匆忙间做的决定，也会感到后悔。 她又继续走，她需要脱离这里，才有机会，才有时间去想。 她为了不显露行踪，专走小道。快到港口，有一骑队。 领头的是杰尼。 “四一妹。” “你是奉王后的命令捉拿我吗？什么罪名，我成了杀害卡卡的嫌疑人？算了问了白问，什么罪名并没有关系，她怕我回封地搞事情而已。” “你都把话说了我该说什么？” “那你还拦我不？” “哎。” “我确实是王国的隐患，怀着卡卡的私生子，随时可以联系其他大领主搞事。但是你觉得我会做吗？” “不会。你从来不愿意参加这些政治和军事的事情，在关键时候救了陛下和王国，但你从来不邀功。你没有半点野心。你走吧。” “那你怎么办？王后会怎么对你？现在可能还需要你，你这样违抗她，事后整你少不了的。” “我也不想干了，我是属于战场的，战争结束了，是时候解甲归田了。保重，四一妹。我们走！” 荧惑星看着他远去，过了一会儿，才转身走。 *** 荧惑星将思绪抽回。“不好意思，出神了，刚才我们说什么来着。” “哈哈，没什么，来吃点我自制的点心。” “唔，不错不错。” 他们吃完点心，荧惑星打了个嗝。 “东尼，我并不介意你谈论卡卡，我知道你想聊他的事情。” 东尼这才放开来说。他讲起很多卡卡小时候的事情。 “我们第一次找到陛下，他不过是个小屁孩，确实努力的装作大人的模样，有很多次他不开心的时候，把脸憋的鼓起来也是不哭的，样子可爱极了，每次我都想捏下他的脸。” “哈哈哈。” “到了十四岁他就反抗啦，再也不让我捏脸了。” 他们聊了半天，从他马上摔下来断手，到他有次感冒吃鼻涕，什么搞笑细节都有，将卡卡的内裤都要讲翻过来了。突然，东尼嚎嚎大哭。 第十九章 往昔（3） 荧惑星抱着他，轻拍他的背部。 “东尼，你是他的家人，也许他不常说，也永远说不够，他爱你，而他也知道你爱他。” 她也跟着哭。两人闹腾了好一阵，然后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荧惑星说：“瞧我们，一老一少的，擦鼻涕擦眼泪。” “有时候我在想，自己如果能够改变过去的事情，他就不会死了。” “东尼，你不能这样想，我也差点陷入这种思维来折磨自己。” “你说得对。但是如果我还有那个宝物，那我也许就能救陛下。但我将它用在了别人身上。那时我还年轻，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荧惑星感觉心脏猛撞，表面不动声色。“那是什么样的宝物呢？” “那是一团亮光，它能够提供大量的涵，它似乎没有极限。我叫它生命之源。我是在无意间得到它，那时我不过是刚从新月圣堂完成基础课程的十五岁小孩。局限的知识和能力，根本不能充分发挥它的作用。” 荧惑星内心一阵喜悦。她一直没有找到金域的生命碎片资料，仿佛它在历史上不存在，现在如果能获得一些信息，或有大帮助。 “然而，我却在遇到了一位重伤濒临死亡的人。他看起来和我同龄，看不出伤口在哪，也许是内伤，奄奄一息。我用生命之源俯在一个低效的小石刻法阵上，将它当做项链挂在他的脖子上，贴在胸口心脏处，用来输送生命之源的涵进入他的身体。我当时布置的小法阵居然阻止了他的死亡。由于石刻的转化效率太低，病人一个月之后才苏醒。” “那么那个生命之源呢？” “我一直让他戴着，因为一旦摘下来，他就变得虚弱。” “他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你说，我不是你见的第一个时间旅行者。” “没错，这个无名氏不属于我这个时代。他和你不同，也许他的能力没有像你那么强。” “我在这个时代的能力也是受到全方面压制。” “我相信你是你时代的强者。然而那位年轻人当时只是普通人，强行留在这里会虚弱衰竭直至死亡，全靠生命之源吊着他的性命。” “他最后是离开了。” “是的，他似乎是非常偶然的情况进行了时间旅行，这么说吧，我感觉我的时代只是他的中转站，他时常自言自语说，‘快了，就差一点，只是时间不对’。” “他将那生命之源也带走了。” “是的。如果在当时五年后，我就有足够的知识和能力，既救他的性命，又能留下生命之源，也能救陛下了。” “东尼，不要想太多，你不可能救所有人，你我都是凡人。就连众神也不是随心所欲的。” 荧惑星在东尼隐居之所待了一天，之后听到那奇特的“嗡嗡”声，知道是时候离开了。她向这位朋友道别。 *** 那顶大帽子飞了出去。 没有它的遮掩，他的容貌显露了出来，清晰可见。他的眉目竟然和风华有些相似。 第十九章 往昔（4） 风华走上来，温柔和痛苦紧跟随后。 “老师，父亲，我的创造者，我的爱人，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灰衣怪人面无表情，仿佛一座雕像。“这不重要，你已经做到了。” 他的胸腔破开，血肉模糊，心脏已经粉碎，但他还能站立。 “不，我还没有，这只是其中一步。” “你已经超越我了，但是你恐怕还是无法超越轮回。” “无论结果怎样，你也看不到了。” 风华吻了灰衣怪人。她吸取吞噬了他的灵魂。灰衣怪人的肉体瞬间化作粉末，随风消散。 *** 荧惑星醒来，翻了个身，看见小K就睡在身边。心就安稳了下来。 她和小K翻云覆雨穿越和东尼再见面。回想起来，每一次她穿越都有其意义，要不然她难道是去体验生活？这次她唯一获得有效的信息就是，有一个时间旅行者拿走了金域的生命碎片。他不知去向。 生命碎片是这一系列事件关键中的关键。但它的线索就在这里断了。 另外，她在命运节点看到风华杀了灰衣怪人。他们两人总有一天会做了断，但是，她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局面。像灰衣怪人，这样的半神近乎永恒的存在，也被风华消灭了。她讨厌承认这一点，她的胜算是降到了极点。 荧惑星想，还有一个命运节点，也许她能从中获得优势。 她这时恨不得立即就出发，但看了看小K，又躺了回去。 第二天，荧惑星起来收拾好行李，小K还没有醒。“小K，懒虫，阳光照屁股啦。” 她觉得不对劲，她推他不醒。她检查他的身体，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作为拟人机器人，小K表面是和人类一样，而内部的结构状态，不属于她所知的生命形态，也不在她的知识体系能够解释的。 例如说，和小K生活，他也吃饭睡觉，但有一次无意间发现，他的排泄物是嚼碎的食物，进去什么样出来也什么样，并没有消化，显然提供他活动的能量并不是从食物从汲取的。他是本身有特别的能源装置呢，还是抽取外部例如太阳能？也许是她穿越时候的能量冲突搅乱了他的供能系统，导致陷入了休眠，如果能够激活它，他就能醒过来。 小K原来的机器人功能都需要接入科学城中枢才能完成，现在随着科学城毁灭已经完全失去了。他除了超强的信息处理能力，和敏锐的情绪探测能力以外，就没有别的特殊地方了。但是，是不是真的如此？有没有什么隐藏的呢？ 她完全不知道。她对小K的基本情况完全不了解。 荧惑星将感知放在小K体内。他的皮肤组织很像常人的外表，一种有机材料，内部构造也有流动的管道类似血管，至于流动的是什么液体就不知道了。大脑和心脏部分是特殊材质密封的。在不伤害他的情况下，她的感知无法穿透进去。 他的大脑和脊髓（？）连接的部分似乎还有个突起的地方。那是什么东西？ 第十九章 往昔（5） 也许他也有类似神经中枢的位置，刺激它可能会唤醒他。她动念轻轻施压那突起的东西。 突然他双眼睁开，发射出光芒。光线投在帐篷内，形成形成一个女性的映象。 “是谁在呼叫我，为什么是启动这个已经弃用的紧急频道？” “你是……总督女士？” 她的模样就是荧见过的画像，科学城总督方糖女士。 “不可能，科学城已经撤离了，你的通讯序列号怎么还显示来自那边的设备。” “女士，科学城已经摧毁了。而你们离开已经一千年了。” 方糖的全息影像非常清晰真实。她的诧异写在脸上。 “看来是时空扭曲导致次空间的时间流速变化，这个需要记录在变量上……这么说来，你是五域人？” “是的。” “我需要感谢你开启信号，也难为你了，五域这么原始的技术水平，还能做到……在和你说话的同时，我已经开启探测装置，我还需要时间来锁定五域的坐标。” “为什么？你还想回来五域？” “我还有未了结的事情和查理。” 荧惑星怒气暗生。“查理大帝已经去世多年了，而且你应该最清楚了。” “哈哈，你是暗示我杀死她吗？没关系，他的后人，他的同族，他的同胞都可以继承他的债务。” “他欠你什么？” “可多了，他的力量，他的权力，都是我造就的，然而他却利用了我，恩将仇报，最后我不得不自我驱逐，让我的团队离开，要不然我在五域的果实就要被人采摘。换句话说，我为了拯救五域，同时也失去了五域。要不是他整这一出，我和他原本可以共同统治五域。” “你想怎么要债？” 方糖笑了，嘴角一歪。“我要五域，它就是查理的遗产。我为了保存五域而赶走我的同胞，和自我驱逐，就是为了重返五域的那一天，这一次没有查理这样的家伙也好，我不用和任何人分享成果。” “唉，凯瑟琳，风华，又有你，怎么一个比一个疯呢。”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 “现在也有一人要毁灭五域，她成功了的话就没有你什么事了，我不需要再添你一个麻烦。” “你现在关通讯也没用了，我已经获得坐标，虽然很遥远，但我在十年内会到达五域。你等着。” “你没听我说话吗？你来的时候可能就没有五域了。” “那你尽量不要让我失望哦，到时见。” 通讯中断。小K双眼的光芒消失，他醒了过来。 荧惑星将刚才的事情告诉小K。穿越、时间节点、方糖，他讲得很慢。讲完都过午了。 “现在出发恐怕都晚了，要不我们再呆多一天？”荧惑星说。 “好的。” 他们从帐篷出来，气雾已经消散了。 “我们去抓鱼吧。” 小K说：“不好，你太容易抓了。” “那我可以答应你不用能力，就用正常的方式抓。” “那好。” 战果是小K胜利，他抓得最多。不过他们将大部分鱼都放了，留下两条上烤架。 香味轻飘。 第十九章 往昔（6） “荧惑星，你还在愤怒，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体内的通讯装置？我自己都不清楚，也就无法告诉你是怎么情况。” “我不是针对你的，那是总督方糖的所为，和你有什么关系。” “她做了什么？她在五域活动都是查理大帝时代的事情了。” 荧惑星没说话。 “另外，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孩子的事情。” “我失去了这个孩子……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我不能……” “这不够。我很希望你能够向我敞开。我不能满足于这种状态。” “小K……” “我知道，我理应更善解人意，不要逼迫你，揭开你的伤疤。但是，我能够感受到你的情感，我不能就这样任由你，你的表面是愈合了，却在下面腐烂。” 小K盯着她，两人对视了很久。 “你说得对，我不得不承认，你比我自己更看透自己，我的心在滴血，我……” 她伏在小K身上，感受他的拥抱。 “没关系的，尽管哭，将你的情绪都出来吧。” 荧惑星抽搐者，断断续续讲起当时的情况。 *** 荧惑星躲在货船上，海上兜兜转转，到达了金地南港。 她从未去过的封地，叫做风车庄园。有一片广阔肥沃的农田，还有一个小金矿，总资产可是十分富足。当初卡卡真是下足了本来奖励她。 她一进入庄园地界，就有一雇佣骑队拦下她。 “女士，你进入了风车庄园，请报上你的姓名和目的。” “有人叫我四一妹，我来自己的领地居住。” 雇佣兵们很是诧异，领地的主人多少年没来这里了？他们都没见过面。 “女士请跟我们来。” 他们理所当然要带她给领地实际管理人，唐尼管家。 骑马穿过繁忙耕作的农田，来到庄园府邸。管家的办公室就在一楼西侧。 “唐尼管家。” “我不是说过我在忙着税收核算，除了收税人找我都不要打扰——” “有位女士声称是领主四一妹。” “什么？请进。” 唐尼是个精瘦矮小的男人，脸上褶子多，锅盖头齐刘海，一眼看上去就觉得不好惹的模样。 “你好，唐尼管家，恐怕我们还没见过面。” “我的女士，真是难以置信，”他起手鞠了个躬，“我在好几年前见过你的画像，但和你现在一模一样，人们传颂你的传说，都当你是仙女，所言不虚。” “你真是甜，让我好开心。我是传说这意味着看不见摸不着，人们都当我是‘不存在的英杰’而已。先不闲聊了，这是我的领主印章，我想你是需要确认的。” “当然。”唐尼拿过来看，确认后说：“欢迎回家，我的女士。” 荧惑星就这样过上了一段安逸的田园生活。 一个月之后，荧惑星仍旧没有下定决心放弃这个孩子。这天她坐在顶楼阳台前，看远处的风景。她心想，荧已经经历过一次，她已经不愿意再来第二次，这是卡卡的孩子啊。她和卡卡只是相处三个月，但灵魂上的共鸣让她难以忘怀。她叹了一口气，终于决定生下来。一做了决定，她内心紧绷的弦就松弛了。接下来，她需要安排好细节问题。 第二十章 生产（1） 她思考两件事情。第一是孩子的安全，孩子是先王的私生子，对于王后是威胁，无论怎样安置，避免王后的伤害是首要的任务。第二，就是找到合适的收养人来照顾孩子，毕竟孩子一脱离身体，她就失去了对这个时代的适应性，就会立即回去。 这一个月，王后主持的宫廷和政务，没有做出任何针对荧惑星的行动，当然主要是她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做，一旦她处理好和各大领主的利益，局势稳定，她动手的时间就不远了。卡卡去世，对外宣称是旧伤复发不治身亡。王后也没有将他的死亡来搞事情。 这还是有时间的，而荧惑星的优势很明显。她身体很健康，妊娠反应不明显，可以有足够的精力去思考和活动。别忘了王后现在也是个孕妇，她现在都忙得焦头烂额了吧，到时恐怕产假都没得休。相比之下，她一回去，生命碎片就会发挥作用修复她的产后损伤，王后就可能生产完还得立即工作，太不人道了。 她召来侍女。“唐尼管家在哪里？” “管家在楼下接待客人呢，似乎是别域的商人。” “那我去加入他们。” 荧惑星这次到领地，并没有直接接管它的管理，唐尼干得好好的，她没必要插手。她就抽查了一些过去的账目，一切都井井有条无懈可击。她也相信卡卡的眼光，他聘请的管家也应该足够优秀的。从账目上看，她的资产在他管理之下，不断增长。 他作为管家是十分合适的，但是托付孩子给他，她心里存疑。这个月来和他接触，荧惑星知道他是个王室铁杆粉丝。但现在王室的代表是王后，一旦她们有直接冲突，唐尼能不在背后反水就不错了。这个孩子是非法私生子，交在他手上，说不定为了王室荣誉，他能够直接下毒手。 她现在还是需要他的帮助。如果可以的话，她并不想和他走得太近。她还需要对领地有掌控能力，这一点，她可以先参与一些领地事务开始。 “早上好各位。” 唐尼和两位客人起来。“早上好女士。” 唐尼说：“女士，我给你介绍一下两位客人。这是高斯林夫妇，这位我的雇主，风车庄园领主四一妹女士。” 荧惑星心脏猛跳一下，觉得高斯林夫人长得十分眼熟，但很快又觉得看错。 他们相互问好，落座。 “你们是来自地域，是国王的亲戚吗？”荧惑星说。 高斯林先生说：“是的，女士你真是博学，对别域的王室也清楚。我是国王的远亲，不过作为家中次子，没有继承领地和职务，也就出来跑商混口饭吃。” 唐尼说：“先生谦虚了，你是地域出名的珠宝商，人们对你的产品可是交口称赞呢。” 荧惑星怎么会不知道呢，大名鼎鼎的高斯林王室，出了个著名人物，二十年后崛起的查理大帝。她听了高斯林先生的话，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怪异感觉。 唐尼递上刚才他们讨论的交易清单。荧惑星看了，说：“这么大量的黄金采购，我这个小矿的开采量，能不能如期交付啊？” 第二十章 生产（2） 唐尼说：“没问题的。” 高斯林夫人说：“通常人们以为，地域的人们住在地下，应该什么矿都应该好采，包括金矿。但事实上，我们住的太深入地下，金矿矿源反而稀少，灰矮人占了最大的一个，人类聚居地也就有个小矿，出产量只维持国内货币基本需求，做奢侈品和珠宝就只能从别域进口。” 荧惑星说：“这么说来，我这个小矿也让你眼红了。” 夫妇二人笑了。“那是当然。” 高斯林先生说：“我们除了采购原材料回地域加工制作，还有别的想法。原本珠宝生意是要和平时期才能做得起，但如今金域进入了和平时期，我们就第一时间带了一批货来。” 他挥了挥手，让仆人陈上一个精致的珠宝盒，打开后，有几款项链、耳环、戒指。 看来高斯林夫妇是来试探金域的珠宝市场的咯。 荧惑星在宫廷待了一段时间，已经熟悉这个时代的贵族审美，本身她的美学眼光的高，对这些珠宝的样式点评不在话下。她对它们一一查看并做评价。 讲了一大堆话，她喝了口茶，说：“总的来说，这些珠宝的风格和金域流行的大不相同，但这是优势，人们总是对异域风情的事物有着喜爱。不过，最终还是要看市场反响。我是看好你们的。要知道，这些年的动乱，富贵人家都由繁入简，极不适应。现在和平一到来，他们就迫不及待想要恢复贵族的荣耀，但是金域的奢侈品行业早已畏缩，有钱都没地方买好货，总不能学暴发户戴粗金链子吧。而你们的到来可是解决了燃眉之急，拯救了众多贵族的空虚无聊，回到优质的生活，让他们感到自我感觉良好，高人一等。” 夫妇二人笑了，这位女士真逗，你是受封的领主，也是贵族阶层，怎么这样说自己？ 高斯林先生说：“我的女士，你也太能说了，照你的说法，我还成了英雄似的。” “那是当然啦，把这句话也加进你的广告语。” 高斯林夫人说：“女士，你是个优秀的商人。” 荧惑星转向唐尼。“唐尼，麻烦你一下准备一场晚宴，邀请一下我的邻居们。” 唐尼一下子明白了她的用意。这一个月来，他也一直建议她，宴请金地南部的其他领主，表达善意的交流。毕竟和周边势力打好交道是非常重要。荧惑星却不以为意，如今却同意了，显然和高斯林夫妇有关。 唐尼说：“按照领主们的宴会规格，我至少要准备一周。” 果然如唐尼所料，荧惑星说：“那行，这一周，麻烦先生和夫人将要推销的珠宝准备好，鉴赏会将是这次活动的重要环节。” 高斯林先生说：“太感谢了，女士！” 高斯林夫人说：“我们来承担这次宴会的所有支出吧。” 唐尼心里狂喜，居然有这等好事。 “那倒不用，请人吃饭这点钱我不缺。” 唐尼心想，女士真不知柴米贵呀。周边有大小十一个领主，他们每个随从和官员都从十几到两百多不等，其实就是要在庄园招待近千人。 第二十章 生产（3） 荧惑星说：“不过你们在鉴赏会下的订单我都要两成的分成。” 高斯林先生说：“成交。” 唐尼这才松一口气。虽然花的都不是他的，但他总是尽职的为雇主“抠门”。 荧惑星让唐尼和高斯林手下的掌柜商讨细节，留下夫妇两人喝茶聊天。 “说完公事，我们来聊聊别的。你们经商到处走，一定有很多有趣的见闻。” 果然，夫妇二人讲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让荧惑星听得津津有味，她不时插几句话，妙脆横生，大家笑声不断。不觉之间，他们感觉亲近许多。 高斯林先生说：“我不禁感叹，为什么现在才遇到女士呢？” “瞧你说的怪里怪气，你老婆还在旁边呢。” 高斯林夫人忍俊不禁。“女士真是妙人。”夫妇二人见闻广阔，虽然是出自王室，但从商多年，上三流下九流都接触，对于荧惑星完全不符贵族风格的言行并不反感，反而倍感亲切。 “我再妙也比不上两位发大财了，这次开拓金域市场必定财源广进日进斗金。” 高斯林先生说：“承你贵言。” 高斯林夫人眼神黯淡了下来。 荧惑星说：“怎么了。” 她说：“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呢。我们并没有孩子可以继承。” 高斯林先生说：“话不是这样说，我们收入高，能够交付的税金越多，对国家帮助就越多，而且还能有更多资本去做公益，帮助到更多的人了。” “你说的对。刚才是戏言，不好意思。”高斯林夫人这才发觉失礼，和刚见面的人交浅言深了。 荧惑星摆摆手。“说得那么久，先去用餐吧我们。” 原本夫妇二人打算离开，荧惑星留他们做客。“去住酒店有什么好的，我的庄园可漂亮呢，你们就住这里，不要推辞。” 她带两人游览庄园，看风景，去打猎。两天过去了，他们三人简直成了至交好友。 “没想到你们的马术那么熟练。” 高斯林先生说：“我更没想到你的箭术如此了得。” 高斯林夫人说：“你们就无需商业互吹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他们坐在一棵树下野餐，这个季节，动物已经准备冬眠，并没有什么大野兽出没，他们打了几只兔子挂在马上。他们吃的都是带出来的点心。 荧惑星说：“我知道我接下来说的话会很冒昧，先给你们道歉。夫人你在为没有孩子而烦恼吗？” 高斯林夫人说：“我已经当你是朋友了，女士，你不如叫我小名小美，我丈夫就是这样叫我的。” “那你也别叫我女士，叫我四一妹好啦。” 高斯林先生说：“那我……” 小美说：“没你什么事。”高斯林先生闭嘴。荧惑星偷笑。 “四一妹，我们已经试过很多办法了，每天都对众神祈祷。但是都没有回应。” “我想和神没什么关系，大约百分之二左右的不孕不育人口，你们恰好不好运是其中之一。另外怀孕那么辛苦——虽然我的怀孕情况比较好不良反应少，不过——，生娃按照现在的医学水平，又是一道鬼门关，产后又各种不可逆的损伤。重点还是养育孩子所消耗的时间和精力，这是这世上最最最困难的，最最最挑战的工作。” 第二十章 生产（4） 夫妇两人听得面面相觑。小美说：“四一妹，你真‘会’安慰人。你说的我都懂，但是我就是喜欢孩子，想要孩子，再辛苦再累都值得。我羡慕你，已经准备迎接心爱的宝贝。” 高斯林先生说：“女士你怀孕了？看不出来，你并没有显怀。” 荧惑星说：“你不用假装惊讶，我可不相信你们来这里之前没对我进行全方位调查，我很多事情都不是秘密。” 他说：“谣言是很多，但是从你口中说出来才确定。因为还有谣言说你逃难的时候就小产了，孩子没保住。” “那就说明很多问题了，你没有先和王室做生意，而是跑来和边远领主打交道，并且第一个选的就是我。那也是，在你看来，我是傻了一些，在国王身边，却没有在朝廷某得一官半职，也没获得任何权力，怀了他的孩子不但没名分，也没上位的野心，最后在王后的威胁下逃回封地躲起来。在加上我现在总是和你们瞎说大实话，我一定是傻白甜人设了。这样好让你们操纵。” 小美说：“确实这样，来之前我们是轻视你的。” 高斯林先生说：“小美，你……” “但是我认识你短短三天，就不觉将你当做好友了。你再傻我也喜欢了。” “小美，你再说，你老公要吃醋啦。” 他说：“确实，我感觉很惭愧。你一直对我们推心置腹。我们见惯的政治和商场的尔你我诈，很难想象还有像你单纯的人存在。” “你把我的傻捧上天了，我都要害臊了。我的傻现在造成了一个问题。” 小美说：“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姑且这么说吧，我中了个‘诅咒’。” 高斯林先生心想，天哪，原来王后还下了重手。 “一旦我生下孩子，我就会离开这个世界了，再也无法陪伴他成长了。我最担心的就是他。” 小美说：“难道你要……” 几天后，到了风车庄园宴请金地南都各领主的晚上，庄园的员工全部忙里忙外。 荧惑星作为主人，身穿华服，戴上最好的首饰，华丽登场。不少客人想，难怪先王会迷上这个狐狸精，并且有很多不好的念头。这些龌龊都写在脸上，荧惑星没有那么大的耐心和他们周旋，她和众人打了招呼，和领主们照面之后，就将舞台交给高斯林夫妇。他们开始暂时各类珠宝。它们的设计和样式都受到了欢迎。 这场珠宝鉴赏会办得很成功，众位达官贵人下了大批交易和订单。 高斯林夫妇还宣布了他们怀孕的消息，众人纷纷祝贺。他们在奢侈品行业小有名气，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求子多年。 “都怪我之前粗心大意，我们到处跑都没留意细节，直到最近医生诊断，我的妻子已经有近四个月的身孕了。” “我还以为我最近吃得多，发胖了呢。哈哈。” 荧惑星说：“你们不如就在庄园住下，孩子要紧，暂时不要乱跑，反正金地南部的生意，你们有得做呢。” 第二十章 生产（5） 客人们笑着附和。“是呀，祝你们生下健康的孩子。” 第二天，荧惑星叫来唐尼，要求他辞职。 “女士，难道出现什么问题，我做了什么错误？” “唐尼，你干的很好。但是，唉，你也知道，我和王后复杂的关系。她总有针对我的那一天，我不想牵连到你，你还是尽早离开吧。我已经写了推荐信，阐述你为我管理资产所获得的业绩，肯定有不少领主想请你。不过没有这个，你那么优秀，也能有找到好雇主。” 唐尼沉默了一会，说：“祝你好运，女士。” 唐尼离开后，荧惑星下令仆人远离内院，没有命令不得进入。 “要假怀孕，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现在是没有人来打扰了。时间也正好，准备进入冬季，我也让一部分员工放假回家了。”荧惑星说。 小美说：“也就是五个月的事情，开春就结束了。” 高斯林先生说：“生意和对外的事情，我来负责，你们放心吧。” 他们三人在内院商量。 荧惑星说：“小美，你担心什么，时间很快过的。” “我舍不得，我才刚认识你，四一妹，我就要失去你了。我倒是希望时间不要那么快过。” 她哭了。荧惑星和她抱在一起。高斯林先生也擦眼泪。 “不需要为我伤心，我离开这个世界，开始的是新的旅程。而你们还有孩子，他需要你们的爱。你们连我那份爱也一起给他。” 夫妇二人说：“我们会的。” 荧惑星拿出一份合同。“我离开后，没有合法继承人，领地会被王室回收，不过有这一份为期十年的合同，王后不得不继续履行其中的条约。可惜，留给孩子的，我的职权内只能做到那么多。” 高斯林阅读合同。按照上面完全对他优惠的条款，他从采购原材料和在该地区分销珠宝，总共获利保守估计是八位数别的。“够了，我为孩子感谢你。” “谢啥呢，他是你们的孩子，也是我的。” 接下啦几个月，他们都小心谨慎。他们请医生来检查，荧惑星蒙面换装假扮小美，而小美旁边装作侍女。医生的定期检查都认为孩子健康良好。 每次请走医生，荧惑星解除装扮都很不耐烦。 “真是麻烦，贵族阶层就是看重血统，导致这时各国的收养继承方面的法律空白，搞到要这场假怀孕闹剧。什么时候人人都平等了，贵族阶层逐步瓦解了，收养继承法律完善了，人间大爱才能正常传播。” 小美说：“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了，我们只能期望未来会更好。” 确实，即使到了现代也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也不知道，五域还有没有机会变得更好。荧惑星希望有。 每次她感受到孩子在里面的动作，她和夫妇三人总是大惊小怪，叽叽喳喳讨论半天，三人总是轮流用哄孩子傻乎乎的腔调对着肚皮说话。 荧惑星说：“你们这样轮流摸我肚皮是要摸到我再次受孕为止啊，轮到我啦，你们要吓着他，都不愿意动动腿了！” “才不是呢，到底是谁吓着谁，你说话那么大声。”小美说。 第二十章 生产（6） “孩子是喜欢安静，他胆子才不小呢。”高斯林先生说。 荧惑星说：“成天‘孩子’前，‘孩子’后的，你们想好叫什么名字了吗？” 小美说：“我不知道，你想到叫什么好？” “我就算了，我是暴发户，才不像你们家族那么历史悠久，命名这些是你们老贵族看重，我叫阿猫阿狗都可以的。” “别别别！”高斯林生怕她真的叫阿猫阿狗，说：“不如就随我爷爷的名字，叫‘查理’，他在位的时候，王国还算安定。” “那就叫查理。我的查理，宝贝查理，亲亲查理。”荧惑星说。她心想，这个查理上位的话，王国可是没法安定的了。 她早就有感觉这孩子会发生什么特别的际遇。直觉是很巧妙的东西，自觉告诉她，要生下这个孩子。哪怕她今后没有可能陪伴他成长，而他也有可能因此怨恨她。但她还是做了。直觉不可能告诉她其中的道理。但是她真真切切的收获创造生命的感觉。 这是至关重要的。她又一次，给命运画上了一个圆。这个查理，就是那个查理。他轰轰烈烈的在这个世界奔腾，却静悄悄的离开。像流星一般璀璨。 荧惑星结合荧和玄，以及自己的经历总结：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她离开的日子临近了。 这天夜里，荧惑星婆婆妈妈，来回嘱咐夫妇二人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们也耐着性子听她。 “我还提前准备了一封书信，解释我的离开，就放在我之前提过的柜子里，要不然我消失了，别人还以为你们谋杀了我，把你们当间谍抓了可不好。” 高斯林先生说：“我知道，这个你讲了很多遍了。” “还有，如果有谁欺负他，一定要教他还手打回去，哼，我的查理可不能怂，哎呦！” “怎么啦。”小美说。 “来了。”荧惑星咬牙。她不仅仅指孩子。她飞脚踢翻桌子，挡在门前。“你们快退后。”她刷的抽出一把不知事先藏在哪里的剑。 事情发生得太快，夫妇俩退后两步，就看见荧惑星和两条黑影交上手了。 高斯林夫妇立马明白，这两个黑衣杀手一定是王后派出的。他们的身手极好，绕过了外围守护的雇佣兵，杀进了内院，就是为了斩草除根。 虽然这段时间，没有人见过荧惑星怀孕的模样，人们也谣传她小产失去了孩子，显然王后一直不放心，直到现在终于下手了。如果她的孩子在的话，现在临近分娩就是最虚弱的时候，选择这个时间可谓用心险恶。 荧惑星和两个杀手胶着在一起。她穿越加怀孕失去所有天赋能力，战力打了折上折。她心里烦躁，就连两个喽啰都搞不定真是丢脸。 这时高斯林夫妇呼喊，内院外的雇佣兵已经听到要进来了，眼看他们的刺杀要失败了。突然又有一黑影从房上落下，原来在躲藏的第三个刺客扑向夫妇二人。他们尖叫。 金光一闪，刺客倒地，背上插着一把长剑。两人逃过一劫。原来是荧惑星投剑救了他们。但她变成空手独斗二人，形势立即变得危险。 第二十章 生产（7） 突然“啊”一声，她肩头中刀，后退坐倒在地上，另一人立即补刀。 高斯林夫妇眼看好友就要死在刀下，哪知峰回路转，荧惑星一记扫堂腿踢倒一人，夺刀反手砍倒另一人。倒地的还没来得及动作就被她补刀然后不动了。在刚才的交手，荧惑星已经摸清两人，拼着受伤示敌以弱，再出其不意连环出击，这是她身体情况所能做出最优秀的策略了。连续击倒两人，她也力衰再次坐倒地上。 “天啊，你让我一惊一乍，都要吓死了。”小美说。 高斯林先生说：“你肩上流好多血，我先给你包扎。” “啊——孩子要出来了，你先去阻止雇佣兵进来，不能再让别人知道。然后守在门口，直到孩子出来。” 高斯林先生出去。 “其实他们三个都没有死，我无法下手夺人性命。你要解决他们，还是留他们性命？” 小美皱了皱眉，竟然捡起刀，将三个重伤昏迷的黑衣人一一割喉。 “你动作太拙劣了，弄得到处是血，也难为你了，你什么时候拿过刀子。” 小美有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刺激冒险天性，可不只是乖巧的贵夫人，她又激动又亢奋又害怕。“现在怎么办？你的接生婆呢？” “没有。” “每次我问你接生的事情，你都说准备好了，不用我担心，结果你！你怎么这样！”她无语了。 荧惑星说：“你不用生气，我没事的。” 小美嘴上还不停，给她包扎伤口。小美知道原因，荧惑星肯定是担心秘密泄露才连接生婆都没找。“我这方面的知识还是有一些的，我尽量帮你了。” “我就知道，毕竟你那么想要孩子，肯定提早学习了。” 然而分娩经历了好几个小时，到了黎明时分都没有结束。 荧惑星说：“不成了，只能剖腹。” 小美说：“这怎么能成，我没有对应的知识，没有合适的工具，必然会大出血，我做不到。” “不要担心，我就要离开了，什么大出血、并发症之类的忧虑都不存在，你直接动手切开吧。”荧惑星面色苍白，不时抽搐发抖，已经十分虚弱了，说：“你动手的时候，我可能就要失去意识了，所以，我先和你说，告诉查理——” 她全身无力，缓了一口气，说：“妈妈爱你。” “我会的，我确保每一天都和他说，妈妈爱你，然后拥抱他，紧紧地，让他感受到爱，直到他害羞尴尬想挣脱为止。” 小美咬咬牙，再次狠下心来。 荧惑星失去了意识。 *** “就是这样，小K。这就是我失去孩子的故事，我讲出来，感觉内心就痊愈了，但也意味着，我一旦正视它，那个缺口就真的存在了。每当我懂得如何全身心去爱一个人，往往就会失去那人，荧和玄、羽、实木、风华、卡卡，还有查理。” “那么我呢？” “我不知道。” 沉默。 “这很让我意外，我没想到这样的答案。” “抱歉，小K，我爱你，也许换个时间，我能够全心爱你。” 第二十一章 出海（1） “就像卡卡的时代。” “然而我现在做不到。我的使命已经吸走我大部分精力，我感到……很累很累。” 小K的眼泪掉的不停。拟人机器人的眼泪是什么味道，她想舔一下。但她不能，她硬下心来，不去触碰爱人。 “很遗憾，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们之间的不是我想要的。我不能再陪伴你，抱歉。我知道你的压力，你的痛苦，我理应帮助你，因为我爱你，也因为你失败了五域也不存在了。但我做不到，那是你的使命，不是我的。我从你爱的故事里面，感受到最重要的东西，然而我不在你的故事里，而我也想要这样的东西。你给不了我。” “我能理解。但是你该怎么办？” “也许我应该想办法回到科学城才能避开可能发生的劫难，但是我看见过五域这样美好的世界，又怎么能够回去那个废墟？我会好好享受剩下的时间，我知道它们的珍贵，已经比大多数要幸运了。” “祝你好运，小K。” “你也是，荧惑星。谢谢你找到了我。而我也会的。” 小K离开营地，往港口方向走。她看着他远去。夕阳将他的影子推得老长，色彩逐渐单调。 也许失去得多了，就会逐渐麻木。这一次失去，荧惑星没有那么痛苦，也许真如小K所说，她没有那么爱。但更有可能，她已经失去了一部分爱的能力。 风华不就是这样吗？一次次失去，以致失去了所有，包括她的感受、内心、乃至自我，于是她就疯了。 她不想成为风华。 *** 惟有再次上路，她才没有精力去胡思乱想。她最后一个目标地点。 她来到浑河出海港口。也许小K也在这里乘船，但她在夜里进城，偷偷溜进一艘出海货船，这就不可能碰上他了。 她也不是故意避人，她的通缉令还在，这样会减少很多麻烦。 货船开往东面龙洋群岛。它将大陆货物送到和群岛居民交易。 海上经历一段时间，货船靠岸，荧惑星感觉焕然一新。 中央对群岛的统治力度比大陆要弱。荧惑星难得光明正大走在集市里无人盘问。这里的治安官明显松懈得多，换来的是地下活动的活跃。 他在旅店用餐，居然听到有人光明正大评击参树，还有人公开发散反抗军的宣传单。这是别处难以看到的。 但是要让反抗军的基础移到海上不现实。她想道，反抗军主要还是在大陆活动和潜伏，群岛海域广阔却人口稀少资源不足，要反攻大陆更是遥遥无期。 我想这些干什么呢？荧惑星想，再讨厌参树，她也不能投身反抗军的事业去，群岛这里只是她的途径地点。她的目的地—— “龙岛？姑娘你没中暑吧？”渔民说，“没有人敢靠近那里，那是恶龙的聚集地。” “那我问问别人” 结果半天下来，没有一艘船愿意载她到龙岛。 是的，最后的命运节点记录发生在龙岛。 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 第二十一章 出海（2） 龙族在普通老百姓眼里都成了吃人的恶兽，要问他们谁被吃了，都是道听途说。龙族自从内战衰落，退出了五域的竞争舞台，分别在火域和金域偏僻处休养生息那么多年了，当然不会没事就出来吃人。 她有想过直接飞过去，但这里是大海，不是小河小江，万一精神力量消耗完了，一个落脚点都没有，就只能落水了。也许生命碎片会保住她性命，但她可不想喝海水。荧当年和海精灵在海里战斗差点淹掉的记忆，她保存着呢。 至于瞬移更不用想了，想想火域的龙族对外界的隔绝措施都那么复杂，金域龙岛还会差吗？她只知道大致方位，不知道准确坐标，即使知道坐标，瞬移过去，也可能会被龙岛的隔绝措施偏转到岩浆里。 最优的方案，就是坐船到龙岛海域附近再慢慢查找。 但没船就不成了。 在这里，船是每家每户的谋生宝贝，不是开高价就能买的。即使买到，荧惑星自认开船的本事不过关。然而没有人愿意帮他开船。 她在岛上游荡一天，天色晚了也只好会旅店，也许休息好，一觉睡醒后会想到办法。 可惜她睡不着。 在海上一路劳累奔波过来，她没有时间去让自己去处理自己的感情。 夜深人静，独自一人的时候，她的情绪不觉喷涌出来。 她从窗口飞了出来，直冲往高空，黑夜的狂风，稀薄的云雾，胡成一团。不知道升了多高，她才停了下来。她想哭喊，空气稀薄，她的声音成了闷声，仿佛有什么无形的东西遮挡了，她的眼泪像一颗颗珍珠飘散。 “哎，我的朋友。” 这不是小白是谁？荧惑星没有看她，缩成一团，身上的念力场也没有铺开，任由身上结出一层白霜。 小白伸手环抱她，她身上的圣光立即驱散了寒气。但她身上却没有真实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荧惑星才停止哭泣。“你来管我干嘛……” “每次你伤心，都让我无比难受，我愿意在你身边陪伴你。也许是这个形象对你来说，不够熟悉。” 小白放开她，退后转了个身，星月的光彩将云雾拢成一团，从云朵中走出天马圣兽形态的小白。 它小步走，给蹄下云朵的小印都带着彩虹。 它停下，低头，伸着纤长有力的脖子，将头抵在荧惑星肩上。她伸手从它耳边，一直顺到脖子的鬃毛，慢慢抚摸。 “拿你没办法，你很难让人讨厌，即使讨厌也只能维持那么一小会儿。” 她的双手按在它的脖子两旁，头额头和它相抵。 她感觉内心纠结的情绪，随着云朵，飘着飘着就散了。 不觉间，她感觉内心有段乐曲飘出，她想跳舞，全身放松，闭着眼跟着动了起来。 她也伸出脖子，在小白的脖子上摩擦。细密的毛绒在脖子滑过，又痒又舒服。左边，脖子摩擦，偏过头，换右边，来回循环。它的双翼垂下，轻轻扫她的背部。她的双手自然放下荡晃，身体跟着节奏扭动。 第二十一章 出海（3） 这是舞蹈。 音乐还在环绕，她停下来，睁开眼睛。我该拿你怎么办呢。它没说话，但她知道它的意思。她将肩带两边推开，裙子就坠落，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她光滑的身体犹如初生婴儿，双手环抱它的脖子，胸口贴在毛茸茸的皮毛上。 小白的双翼扑闪两下，云朵就翻滚聚拢过来，仿佛被彩虹条绑起来做包装纸。星月光辉照映，彩云淹没了他们，夺走了视觉。 荧惑星的感官变得模糊，这是毛发，水气，还是微风吹过？ 接下来，她的感受能用语言描述吗？ *** 荧惑星舒舒服服睡了一觉。醒来，艳阳高挂。她不太记得昨晚是什么和怎么回来的。她只知道她和小白高空浮云度过了美好的时光。 她穿好衣服收拾好出门，恍惚间，没来由的，她想起那次见到凯瑟琳。 她说，神们自恋到极点，和不同时空的自我纠缠不清。 荧惑星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又来到港口，原本打算继续找船，但看到一人，心想，好了，不用找了。 “啊，是你！”一个木精灵女性跑向她。 “伊莎贝尔，很高兴再见到你。” 她这时换了个木精灵形象，但荧惑星还是从她的灵魂状态，以及欢腾的眼神认出来。 “啊，你会那种变形术了呢，啧啧，好好看。你是荧，还是玄呢？” 伊莎贝尔一眼就看出她的合体人特殊状态。 “我现在叫荧惑星。” “魔法真是没有尽头，我最近都在专研那本知识大全。我有些新招想给你看看。” “不着急，我先有事情要帮。我要去龙岛。” “这没问题，我带你去吧，而且你也可以看看我的新变形术。不过那你有什么好的？我才从龙岛出来，也没什么好玩的，有点无聊。” “我不是来旅游。” “我猜也是，走！” 伊莎贝尔蹦蹦跳跳到海水边。“彩虹飞龙——华丽——变——身！” “等等等等！” “咋啦。”伊莎贝尔停下来。 “海港那么多人你说变就变？还有，你这变身咒语是怎么回事？”荧惑星扶额。 “我是变形术大师，已经不需要念咒，这是变身口号，怎么样？” “令人‘震惊’。” “你还担心‘禁止大型、高等魔法’法令吗？参树以为自己‘统一’金域，实际龙族当她说的话都放屁。” “这里的居民认为龙都是邪恶的。你确定要搞那么大阵仗？龙族都隐居那么久了，你们火域龙族的尖顶山村长有叫你低调吧。” “呃，那倒是。” 伊莎贝尔终于被说服到偏僻处变形，但还是没少了“变身口号”。 荧惑星白眼翻到后脑勺。 伊莎贝尔变成一个奇特的物种，她的上半身还是飞龙，后腿就变成长尾鳍，彩色透明双翼消失，在两边长出宽大的鱼鳍，一个跳跃进水，蹦出巨大的水花。 “快到我背上来。” 荧惑星一上去，伊莎贝尔就开动了，周围景色立即模糊，浪花甩到身后。 “我是不是很腻害鸭，哈哈哈！” 第二十一章 出海（4） “看来你懂得了生命转化的基本原理。” 灰衣怪人整编的《死灵法术知识大全》不仅仅是死灵法术的咒语。它是源自于生命魔法，所以《大全》开篇就讲生命魔法转化的基础知识。这部分对伊莎贝尔的变形术帮助巨大。当然她不可能学到后面将生命转化死气的内容，但生命形态的丰富变化，能够让她不再拘泥于现存的物种，她能够创意的变化成现实不存在的生物。 “看来你也好懂啊。难道整本书都学完了你？” “嗯嗯。” “我看了前面，就觉得，死灵法术不是死亡和终结，而是艺术和创造。第二章的召唤丧尸就有无数种可能，谁能想到一具尸体这样拼凑，还能保持惊人的活力，像手脚接在腹部，头部在屁股，它就能野兽般爬行和进攻，还能隐藏头部和腹部要害，成为简单有效的杀伤武器……” 伊莎贝尔滔滔不绝，海上速度却能持续保持。她看到后面的内容没学，倒是把它当做奇闻异趣内容来看了，对各种猎奇法术印象深刻。 谁叫灰衣怪人是死灵法师的老祖呢。荧惑星听她点评也感到津津有味，看到了不同的思考角度。 她想到，在未来，灰衣怪人还是死了，他的生命形态早就转化了，原以为死亡已经被攻克了……那么这些法术再强大，又有什么用呢？ 她忽然觉得没劲，转了话题。“伊莎贝尔，你现在的游泳速度和海龙比，谁快？” “当然还是海龙啦，我是飞龙，没必要和他们比水里的速度，他们也不会和我比飞行。要知道，大多数海龙没手足，他们游水不是真的游水，他们是操纵水元素在海里穿行，我这是物理游水的极限，速度还是比不上。”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一个声音响起。伊莎贝尔停了下来。“小蓝，你在哪里？装模作样的，哼！” 荧惑星看到一个长影在水里闪过，以为是海蛇兽，但很快就发现它身体庞大的多，聚拢的水元素极其浓郁。那一定是一只海龙。 “反正你追不上我，你自己也知道，我在龙岛等你。”海龙动作很快，一眨眼，连影都没有。他说话用的是通用语，都依然让人震耳欲聋。如果是龙语恐怕会震晕鱼虾破坏生态了。 “你认识它？” “本来龙族中喜欢旅行的不多，我这次来金域到了龙岛发现有共同爱好的，刚才那位就是小蓝，他基本游遍了金域的海域，前不久才从冰域回来。” “你们打算作伴旅行吗？” “才不要，他一见我就和我斗嘴。” “也许他喜欢你。” “真的？你也这样觉得，难道……呃，我才不喜欢他呢。” 荧惑星偷笑。伊莎贝尔比荧惑星年纪大的多，但也是年轻的龙，感情方面比她稚嫩和迟钝得多，太容易暴露内心想法。 “我明明觉得你刚才听到他的声音在笑。” “我……只是在瞪他，露一露獠牙，威胁他。不要把人类的微表情套在我这优雅的头部好吧。” 第二十一章 出海（5） 还在嘴硬。“可是我觉得他刚才游来游去还欢喜，和你说话的语调很欢快，他喜欢你呢。” “那他干嘛和我说两句话就跑了，而且也不等等我。” “他见到我和你搭伴，不好意思和你说话而已。” “那是你不好。” “我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不喜欢他吗？有我当电灯泡，没得更多交流，不是很好吗？” “就你不好。”她游动的速度更快了，荧惑星在她背部颠簸不停。 “你这样真的想把我甩出去啊，好啦，我不逗你啦。” 伊莎贝尔这才慢了一点，也就一点。 “其实你们有好感为什么不问他一起玩耍呢？不要和我说不要将约会文化套在龙身上，你们都是外出见过世面的人，接触五域各地文化的，就不要装与世隔绝啦。” “他不乐意那我咋办。” “他不和你就是眼瞎，那就没必要和他交往啦，你想那么多干嘛。”没想到，这个庞然大物还有小女孩害羞一面。 想起来荧，玄和荧惑星对自己的魅力从来没有自我怀疑的时刻，也许真有先天的性格原因。但龙族对力量有着绝对、单纯的追求，自我意识里“神化”，认为祖龙就是神，他们都是神的后代。他们并没有那么多其他弯弯转转的心思。 伊莎贝尔已经达到变形术大师的水平，却也接触了过多的五域文化，那些自我怀疑，害羞，不安全感，反而让她显得“人性化。” 不过荧惑星的出这样的观点就凭直觉，没有实际依据，她认识的龙族很少很少。谁叫他们都认为自己高人一等，不和外界五域打交道呢。 所以，她来到龙岛的时候，很是忐忑，万一她不受欢迎绝不接待，那她不是白跑一趟？ 龙岛是在一片迷雾当中看不到踪影，如果不是伊莎贝尔带她，她自己是找不到的。这不是幻术，而是一种空间隔离的高级手段。 “这真是壮观，要做到将那么大的空间从五域隔绝出来。” “厉害吧，龙岛的屏障要破除的话，是要神器那样级别的能量才行”伊莎贝尔说。 “就像火域那边。” “是呀，这里也一样，外人要通过屏障很艰难，像你这样的人类通常是进不去的，除非和龙族签订契约。” “你要我当龙骑士？” “你？哈哈，没人会和你签契约的，现在就只有白剑这一龙骑士，你想想有多稀有。不过我有办法，来，进我肚子。” 她张大嘴，锋利的獠牙敞开，后面是黑洞洞的咽喉。 荧惑星立即明白了。她笑了，纵身往她的嘴里跳。“哈哈哈，救命，有怪物把我给吃了啊——”声音滑坡向下，越来越小。 伊莎贝尔打了个嗝。 伊莎贝尔的肚子黑乎乎，不过不妨碍荧惑星活动，她慢慢飘动想找个落脚点，到处黏糊糊，没有合适的地方。 突然胃壁突出一团肉，化成一个脸蛋，依稀就是伊莎贝尔常用的人形面部，它说：“嘿，你还好吗？这里舒服吧。” 第二十二章 龙岛（1） “吓我一跳你还能整这么一个沙雕头出来。” “我那么高超的变形术，在自己肚子捣鼓什么都不是问题啦。” “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一点都不舒服。你这里简直是涂满润滑油的大黑袋，是只适合窒息爱好者们的小黑屋。什么残渣都没有，这些‘润滑油’是强酸吗？” “哈哈哈笑屎。我们龙族不是野兽，进食只是爱好，我们吸收天地灵气就可以的了。大多数都喜欢矿脉中的灵气。” 这么说来，龙族喜欢黄金不是谣言咯，古时巨龙满天飞的时代，金矿大多都是龙族占据的。 “你怎么说我都不碰你这里任何东西，你穿过屏障了吗？快放我出去。” “哈哈，好好好。” 伊莎贝尔一吐，像打个惊天喷嚏，荧惑星顺着气流飞出优雅落地。跟着出来还有大片粘液，她都避开了。 “你整这一出是故意的吧。”荧惑星双手叉腰。 “是又怎样？”伊莎贝尔持续讨打。她上岸就变化回本体彩虹飞龙。 龙岛说是岛，却是个与世隔绝的世界，一点都不小。放眼望去，高耸入云的高山，身后的海水也变得深黑，看起来和群岛海域的不一样。 空中降下一团水雾，一位海龙盘成罗圈，他说：“伊莎贝尔，你怎么那么慢。” “要你管。” “你才刚走开，又回来，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呢？” “才不……” “天哪，你明明就想见到他不要那么傲娇好嘛，”荧惑星用心灵传输和她说，“好好说话，想跟他聊聊天。” “……不是什么事情，我只是想找你聊聊天。” 孺子可教。 小蓝说：“那我们去西海滩吧，那里舒适安静。” “好的。” “等等，伊莎贝尔。”荧惑星说。 “哦，差点把你忘了。” “你先到至高峰山顶，和飞龙长老会个面。先别到处乱跑，我一会找你。” 荧惑星还想问她，这两个一眨眼就溜走了。 小伙伴见色忘友，她还能咋办，耸耸肩就往山上飞去。 山峰一节节，细看的话，会发现上面有许多洞穴，都是飞龙的巢穴，好几个都能看到飞龙在睡觉打呼。 这里的高度，比在地上观察的还要延长很多，空间结构经过大改造，传说巨龙都有移山填海的异能，改造大自然的能力不是吹出来的。 到了山顶，荧惑星揉了揉眼镜，再放出感知探测。没看错，不是幻术和假象。那是一间有多神派风格的庙宇。 她推开门，看见一男人，盘坐在地板上。他白色长须长发，面目却红润光洁，看不出年龄。 “请问……” “你找飞龙长老，我就是了。” “尊敬的长老，我这次来……” “为了命运节点，来请坐。” 荧惑星学他坐下来。 “我们梦到了今天的会面。我和你一样，也是预言师，人们称我‘龙先知’。当然，我们也是不一样的，命运选中了你。” 龙先知在预言师当中还是挺有名气的，不仅博学多才，传说他做出的预言从未出差错。千百年来，他和外部的预言师有断断续续的交流，算是为数不多的活跃龙族了。 第二十二章 龙岛（2） “可惜命运是强买强卖，也没问我同意。啊，想起来了，我知道你，灰衣怪人给我看的幻象里，我见到的是你绿飞龙的本体” “是了，那时我就感受到一个强大的存在，没想到他就在旁边默默关注。他倒是知道躲得远远，不要和命运纠缠，因为它凌驾于你我之上。我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但是，你肯定不认同，因为某种意义上来说，你就是在和命运对抗。你想以彼之道，利用命运节点的信息来应对命运的挑战。你能看出其中的问题来吗？命运不会让你得逞。” “你不打算帮助我？” “帮，当然帮。其实命运节点也有分强弱。在不久之前——呃，这可能用词不恰当，对你来说是许久以前，我曾经面对过非常强力的命运节点，和其他预言师一起。我想，灰衣怪人给你看的就是那段记忆。” “其他预言师？那是怎么样的？大家看到的内容一样吗？还是有人看得多，有人看得远？” “你听我慢慢道来。” 龙先知忽然一个转身，变形成贞凡的模样。接下来他来回变身，变换角色，模拟出当时的情景，如果是多个角色一同说话，他还能利用幻术变出多个角色来配合，简直像是一人扮演全部角色的超级舞台剧。 荧惑星在内心感叹，如果说伊莎贝尔是变形术大师，那么龙先知是超级大师了。 龙先知重现了当时的情况，和灰衣怪人给荧惑星看的幻象简直一模一样。他撤除了幻术，变成了刚才白发男人的模样。 这个奇特的舞台剧结束了。 “你还没说，你们到底看到什么。”荧惑星真正想知道的，是惜梦看到了什么，因为，显然，那个时候是风华占据了她的身体，掌握了命运节点展示的信息。 “这是我感觉有史以来，能量最强的命运节点，我能够感觉大量的命运力量直接冲击我的灵魂。我所看到的是那么震撼人心，而我致今都没有和别人分享，我想别人也是保持了这种默契。贞凡什么都没和你说吧。” “他总是左右而言他，看来你也不打算说了。” “是的，我不告诉你。因为，你会自己去看。”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听说命运节点会伴随时间旅行吗？” “没有，从来没见识，也没听过这样的情况。” 荧惑星真切感受到自己的经历独一无二。 “你为什么这样问？哦不，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我还是先带你去你想要的地方。那里是我五百多年前曾经触碰命运节点的地方。” 他身形一闪，荧惑星跟着出屋外。龙先知恢复绿飞龙本体，飞向山峰后侧。她紧跟随后。 越过庙宇，另一侧山峰是笔直光滑的悬崖，像一把巨大锋利的大刀一下切开，这边梦幻般的险峻让人生畏，就连飞龙都不会在这边建巢。 “我每天都要来这边。但是五百多年过去了，十八万多次在这里，我都没有触摸到命运节点。你感觉到了吗？” 第二十二章 龙岛（3） “这里是能量汇聚地。各种魔法元素的聚拢，更是这里空间变化的奇点，最重要，还有蓬勃的命运力量。” “是的，但是却没有命运节点。为什么没有爆发出来？也许你能解答。” 荧惑星走到悬崖边上。狂风呼啸，下面云雾迷茫，连接海洋处深黑不见底。她再一次被这景观震慑住了。 “这真是难以用语言描述的美。它也是一种强大的力量。” “这里曾经是繁荣的飞龙孵化地，我们称悬崖地为飞龙台。它们破壳而出，逐渐长大，蓄足了力量，它们就会在悬崖一纵而下，要么跌进海水，重新爬上来，要么就学会第一次飞翔。然而我们的数量已经减少，新生幼龙更少了。飞龙台已经荒废很久。” 荧惑星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能量开始在周围碰撞。她又一次听到奇特的“嗡嗡”声。 是时候了，她纵身一跃，她收起心神，任由身体坠落。 *** 荧惑星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充满古老气息的荒地。空气稀薄，没有什么生命的痕迹。 而她却没有感到不适。她意识到，自己又以投影的形态降临到一个未知的地方。 一个巨物动了动，她这才发现一个巨大的活物居然和周围灰蒙蒙的环境融成一体，仿佛它就是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它。 “你又来了。”它说。它的轮廓逐渐在她眼里清晰起来，那是一位巨龙。 她在投影的状态仿佛能够接触各种知识，此刻她居然听懂龙语。 它现形了，却依然像置身于迷雾之中，似黑似白，全身布满光暗不明的鳞片，纤长的脖子，强壮的四肢缩起来，像跪坐在巢穴里。折叠起来的双翼在身后拖的老长，它如果展开必定非常巨大。 荧惑星从未在任何典籍，看到对应的描述。但她认出了这只龙。她是灰龙。 “你是四个祖龙的母亲，我看过白剑的笔记，他描述了在失落之城看到的龙族历史。” “看来是这样了，你这次说的话和上一次没有什么区别，你这一次也是要重复了。” “你在说什么？” “你现在作为凡人，是暂时无法超脱轮回，你的思维也无法理解。” “你就理解了。我懂了，你的孩子，四个祖龙，黄金巨龙，飞龙，海龙，地龙，都是所有龙族的先祖，以及神。而你更在他们之上……” “……而我的傲慢更在所有龙之上，是的，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们不是第一次这样对话了。” “你和别的神有什么区别？除了故弄神虚。” “没什么，我和你一样，有自己的使命。我也将会和你一样，不得不和孩子分离。”她四肢站起来，露出身下的四枚龙蛋，然后又坐回去，继续孵蛋。 “为什么？”荧惑星的不爽快立即消散了。她从灰龙身上看出了忧伤。当然，这可能只是她的心理投射，龙是不一样的，伊莎贝尔说了，不要把人类的微表情套在她身上。也许他们不会受到骨肉分离之苦。 第二十二章 龙岛（4） 但不妨碍，荧惑星为她感到伤心。 “不为什么。那你呢，为什么你明知道要失去，还要生下那孩子？” 这个问题，荧惑星不止一次问自己，下决定前，下决定后，生产前，生产后，一直没有停止。为了生命的延续，情感的寄托，爱的传递，甚至历史的稳定，命运的闭环。这些对她来说，都不是答案，没有一个答案，能够合理化她做出如此痛苦和撕裂的行为。 她还是做了。没有答案。 过了许久，她的思绪才回到眼前，她的眼泪纵横，她在心里自嘲，没想到作为投影的形态，还这么能哭。 “你需要我做什么？”荧惑星说。 “不。” “我总得做些什么吧？” “不是你的每一次穿越，都要干些事情。你不如想想，你每次都获得了什么？” 她获得了什么？实际的事物没有，但情感和记忆可多了，荧惑星说不清楚。 “我没有这样想过，我刚来就觉得这里太荒凉了，如果有绿色生命就好了……” 她脚小长出了一颗绿色的小苗。她又一次使用了许愿术，像在翼人旧世界。 “……这一次来，我收获的感觉，就是，即使是龙，最强大的龙，也有不由自主的时候。存在一种更高的力量，迫使你屈服。” 灰龙抬了抬头，看向远处。“你能够理解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好了，但不足以改变，这一次……这世界确实存在志高的存在，它的力量，会在创世之火点燃的时候召集，所有的神，都会应召前去。而我也是一部分。” “这是你离开的原因吗？怎么可能，即使风华真的点燃了创世之火那也是多少年后的五域……” “时间对我们，和对凡人的意义是不一样的，‘火’一直在，不管点不点燃。那种力量，带动着命运，跨越任何时间和空间。即使你现在，不也逐渐超越凡人了，你的投影，你的许愿，已经是高等的力量运用。” “但我无法自主使用，也不明白……” “所以说，一切在根本上没有改变。时间对于你来说，太迟了。” “我应该怎么做？” “我不知道。” “好吧。我想我应该走了。” “等等。” 灰龙低下头，长长脖子弯出美丽的曲线，优雅的头颅直直正对着荧惑星。“祝你好运。” “谢谢。” 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了，但那守护龙蛋的母亲形象，刻在了她的心里。 *** 荧惑星的意识从投影回到本体，并没有立即定格在原来的时空，她看到了未来。 她触碰了命运节点，这一次，她没有失望。 *** 荧惑星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海滩上，除了龙先知，伊莎贝尔，小蓝在围观她，还多了两人。 “小东和小西？” 伊莎贝尔说：“你认识这两人？我们才刚刚遇到这些怪人。” 龙先知说：“孩子，不能这样称呼客人。” 小西说：“没关系啦，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伊莎贝尔和小蓝目瞪两人，要不是长老在，他们的眼神都能杀死八百遍。 第二十二章 龙岛（5） 小西不以为意。“荧惑星，你这是怎么了，想不开要自杀？我们刚上岸，就看见你从那么高的悬崖往下跳。这两只大怪物捞你，我还以为你的尸体要被吃掉呢。” “你说谁怪物！”“太过分了说谁吃人呢！” 小西完全不在意海龙和飞龙的张牙舞爪。小东说：“各位不要在意他的吊言吊语，他一直都是那么欠揍的。” 龙先知说：“这位客人的幽默感是挺特别的。” 荧惑星笑了。“我好好的才不是自杀呢，他们都是朋友，没有谁吃谁，你们放心。你们是怎么进来龙岛的？” 小西说。“我们原本出海玩的，结果发生海难，我们在坐在一截床板上，也不知飘了多久。然后就来到这里了啦。” “怎么可能，龙岛的屏障怎么会让你随便进出。”伊莎贝尔说。 “你是不是参树派来的间谍？”小蓝说。 荧惑星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如今开始理解小东和小西的状态了，也不再怀疑他们“妄想症”。她刚才投影到了，五域万物还未诞生的蛮荒时代，并且和灰龙聊天。再之前，她还投影到遥远的翼人旧世界。这说明，时间或空间跨度太过遥远，是很难将本体穿越过去的。 高等种族必然也是。而且他们还是高维生物，本体是无法直接进入这个世界。 小东和小西作为投影，自然完全无视龙岛的屏障。看他们海难不知道漂了多少天了，身心还能如此健康，面色红润，他们是不会在这个世界像常人那样生老病死，饥饿受苦。 龙先知说：“你又来了，对待客人要有礼貌。”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龙岛是隔绝的空间，气候天气的变化特别奇妙，似乎是各种魔法元素的内部循环，荧惑星也不太懂。 龙先知挥手，他们头顶就出现个透明空气雨伞。“真不好意思让你们在这里那么久，不如进屋说话吧，两位贵客，请。”他带着客人先飞上山峰了。 小蓝说：“看这两个家伙肯定不怀好意。” 伊莎贝尔说：“长老与世隔绝那么久了，心思单纯，会上了这两人的当。” 荧惑星感到好笑，龙先知和外部的预言师有交流，也没那么与世隔绝，单纯更谈不上，两人的粉丝滤镜是有多厚啊。 “你们不用担心，长老那么强大，不会吃亏的。而且你们什么时候见过龙族长老对哪个普通人类假以辞色？” 小蓝说：“也是，这两人肯定有特别之处，要不长老才不会‘礼貌’前，‘礼貌’后的。要不是伊莎贝尔总是夸奖你这个朋友有多好多厉害，我也才不和你说话，也懒得瞧你一眼。” “呃……谢谢夸奖？” “不过我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我先走了，伊莎贝尔，一会见。” “噗通”水柱冲天，潜龙于海。 荧惑星和伊莎贝尔来到峰顶庙宇。只见主客三人已经坐好喝茶聊天了。 “烦呐，我觉得胶囊恐怕是找不到了。恐怕要等到下一波旅客找到我们，才能解救我们。又或者等到五域毁灭了，投影失效就自然离开这个世界了。” 第二十二章 龙岛（6） “小西，你怎么说话呢，那么难听。” “没关系，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五域也是。”龙先知看了荧惑星一眼，“也许比你们想的要快呢。你们都坐下吧，喝茶，喝茶。” “真的？太好啦。” “小西！你鼓什么掌？” “五域灭了不就回去了，为什么不鼓掌？” 小东瞪他。 荧惑星说：“没关系的，小东。小西只是真实，这世上像他这样的人是少之又少，想的和说的一致，又和行为一致。这是最可爱的人了。” 小西说：“她说你不可爱呢，小东。” 众人大笑，小东无语。 龙先知说：“小东谨慎也是对的，五域多数人对外来生物都是警惕的，以前人们对火精灵、翼人还好，现在战乱一发，排外情绪又复生了。” 伊莎贝尔说：“我不久前还见到极端组织高喊‘杀死翼人’呢。” 小西说：“我不怕他们。” 荧惑星说：“他们是伤害不了你们，但是被他们缠上，烦都烦死了。” 小西说：“那也得先恶心死了。” 荧惑星说：“所以你还是需要多听小东的，她也是关心你。” 小西吐了吐舌头。“好啦我知道，小东对不起，我会尽量对听你的。” 小东说：“我不信。你听了不做。” “我认真的啦。” “我知道。但你控制不住自己。” “嘻嘻，还是你懂我。” *** 小东和小西要游览龙岛，龙先知让伊莎贝尔招待客人。 屋内就剩下龙先知和荧惑星。 “你接触了命运节点。” “是的。” “看来你得到你要的，你这次的旅程结束了。” “是，也不是。我还有些地方要去。但我无需在追逐命运节点。我需要离开了。” “你随时可以离开。其实你不需要我们的帮助来穿过龙岛屏障。” “是吗？” “你对你的力量没有特别清晰的概念。” “也许吧，再见了龙先知。麻烦帮我和伊莎贝尔道别。” 荧惑星瞬移来到海边。龙岛的屏障是非常强大的空间隔绝，瞬间移动是过不去的。如果要直接往外冲，飞一百年也出不了界。 她知道怎么过去了。她往屏障外投影。她的意识就到了外部的海域。 她许愿，出来吧，真实的自我。她的本体就应声召来，出现在海上。她将自己的意识返回。投影就消失了。 她就这样穿过了屏障。她怎么做到控制这种力量，无法解释清楚。仿佛，她自己一开窍了，就像走路那么简单。 她瞬移离开了大海，返回陆地。 上次荧惑星来魔法协会，是光明正大参加葬礼，她还没有被通缉。而这次来，她像做贼一般，避开所有人潜了进去。 幸好协会高塔各层的魔法师大多都像书呆子，埋头在各类卷宗上。当然也有可能，在旧龙都的总部，参树眼皮下，面对高压政策，他们不再进行实践魔法，这类工作地点兴许挪到别的分部去了。剩下他们还能做什么？留在总部的，不是书呆子也只能是书呆子。 第二十三章 大帝（1） 于是，荧惑星摸到顶层还算顺利。 她推开会长办公室。 “我记得我说过这个时间段不要打扰，麻烦将所有预约都取消，谢谢。”会长头都没抬。 这任魔法协会会长毫无名气，没听说有什么杰出魔法成就。他在众人的眼里，不过是借着哈吉失职的事件上位。他原来的排名也不在前列，各位大法师在参树上位后纷纷退位隐居，他的第一法师和协会会长的位置来得不明不白。 “咦，怎么了，你还没离开，”他抬起头，“你不是我的助手！” “他已经被我弄晕了。”荧惑星说得轻描淡写，实际上她刚才进门用念力冲击，直接把助手震得灵魂错位，这是非常精准高超的手段。如果没有外力，例如别的法师给他施展还魂术，他是不可能自行醒来了。 “你是荧惑星！你好大胆，居然敢出现在这里！” “我劝你不要妄动。”荧惑星一挥手就隔空打飞对方手上的短法杖，再动念将他腰上的法术材料袋抽了出来，丢在了地上。一招抢先招招先，会长一下子就被完全解除武装。他站定不敢乱动了。 “看来对参树来说，‘大名鼎鼎’的魔法协会会长是好控制的草包。” 0分的战斗能力，这个会长有再高的学识水平，也不可能是大法师。高手法师光是一边袖子也得藏好几个应急法术，魔法卷轴在半发动状态，大法师更加厉害，大多擅长无声咒，传说凯瑟琳就能边和人聊天，边默念准备禁咒。 况且，法师不是单纯的魔法研究员，魔法是在使用的过程中增长。 会长毫无战斗本能。这不是草包是什么？ “士可杀不可辱！” “我就要辱你，你怎么办。”荧惑星阴笑。 她随手拿起桌面的削笔刀在手上摆弄。 “你想干嘛，难道你要地下室的密库？” “我还不知道密库在地下室，真是多谢啦，你还是继续配合，以免受苦。” “你这贱人！有种来折磨我啊，我不怕你！” “真的？” 削笔刀飞起来转了个圈又回到手上，她又笑了笑。 会长一下子坐瘫在椅子上，“哇”一声哭起来。 真是的，装也撑不过一分钟，荧惑星放下削笔刀。 “求求你大人有大量，不和小人记过。我上有老母，下有小。这个职位是烫手山芋，我根本不想当什么会长啊，上面是稳定局盯着，下面是不尊从组织的魔法师们，我是夹在两头的光杆司令，一不小心还会被人整得粉身碎骨……” 荧惑星笑不语，心想这出苦情戏是怎么回事。她觉得自己经历过那么多苦难也没兴趣卖惨，这个会长身居高位还以可能失去地位作为卖惨的卖点，是不是有点搞笑？ “……我天天难以入眠，头发掉了大半，食欲不振都瘦的剩下骨头了，你们都还不放过我……呜呜呜唔……我下台倒没什么，我的敌人都等着那一刻将我扬灰挫骨……” 荧惑星觉得，苦情文化不是金域特有的，却在金域发扬光大。在这虚假和平下，人人自危，都不说自己有多幸福，而是卖惨。 第二十三章 大帝（2） 这种苦情文化成了一个普遍现象。他们比较少讲幸福快乐，而是不断地强调，某个人很努力很付出很无我很苦。 例如会长就是靠这卖惨来换取道德资本。我有了道德资本，你要回报我一些东西，例如亲近，例如认可，至少是请不要攻击我，最糟糕的，是你要听我的话，而且我们关系一切问题都是因为有欲望、有享受的你。 玩苦情戏的人，很容易就和幸福快乐无缘了。 “你真搞笑，是不是每一个反对你政策的法师来你这里，你都得卖惨一次？那些有骨气的，不接受参树压制的法师，怕是转头就被你掉离总部了吧。” “我也是为他们好。现在连高级魔法施展都非法了，高级魔法道具只能给军方采购。他们要研究实践魔法，只能到别域。我也是被逼无奈，我苦哪……” 荧惑星皱眉，摆摆手。“我不和你扯这些了，我要去密库。” “好的，小人这就立即带你去。”他立即迈开步。 “不要乱动。”荧惑星伸手抓住他的领子，瞬移到了地下室。 她说：“往哪边走。” “这边。” “你骗谁呢，这么多幻术法阵，不是你故意阴我的陷阱是什么！” “我的亲亲姑奶奶，小人骗谁也不敢骗你呀，那点幻术坑不了你，再说我和你一起，你中招我也中招，这些防御法术不就说明密库真的在那里吗？” “我知道，我就是想恐吓一下你。” 会长的脸笑成橘皮子。 风暴对元素魔法有着天然的克性。简单直接的念力——精神力量外放改变物质的形态，就足够破坏这些幻术法阵。 会长看到她三两小子搞定，目瞪狗呆。 “还不快点进去！” 会长被她踢了一脚，摇摇晃晃走进了狭窄的走廊。尽头，有一扇门。 “打开吧。” “开不了。” “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会长“咚”一声跪地。“不是我不愿意，钥匙在稳定局啊。你想想总部的所有管制魔法道具都在里面，怎么会让我保管呢。” “算了，我就知道你不中用，我也玩够了反派角色，你躺下吧。”荧惑星发出一道念力冲击震晕了他。 她观察了大门。这里布置了非常精妙的连环法阵，如果有谁尝试，使用正确钥匙以外的方式来开门，必定触发魔法陷阱。 但是任何强大的魔法都需要有稳定强大的魔力来源，而这些法阵显然缺少维护，魔力运转减弱，威力就减半了。 这个会长上任真是“好事不断”啊。 这些魔法陷阱根本比不上龙岛的屏障，她无需使用投影那么高深的方式穿过。她抽出一段精神意念，绕过前段法阵，直插进门锁。 也许她轻视了法阵的巧妙程度，法阵忽然运转起来，截住了她的精神力量。 遭了，开门不成，法阵恐怕要连锁反应，一旦她还想强行通过，会触发自毁…… 她来不及细想，被截留的意念在门锁一连串变化，法阵停下来了。 门“吱”地打开了。 第二十三章 大帝（3） 她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屏住呼吸，然后大口喘气，心碰碰直跳。 她停滞的思维再次流畅，在那千钧一发的一秒钟，眼前的一切都像慢了下来—— 她抽出的精神意念被法阵截住，短时间她无法持续发出力量来完成对门锁的打开。而法阵又要运转了。此时，她控制了精神意念分裂出一丝到法阵上，模拟出涵的频率，混淆法阵对生命的感应触发，给了她多一秒时间。 剩下的精神意念转为空间的波动，穿过了门，在背后方向作用开门，并击中阵眼。这是从法阵设计者根本没想到的角度破阵。 就在短短的一秒钟，她将一丝精神力量两次转化，这是她之前想都想不到的技巧啊。灵魂-生命-空间，它们之间的能量转化，荧惑星只从灰衣怪人或风华身上才看到过。 原本她不需要这种转化技巧，她是全天赋能力的使用者，用哪种能力，就用了。但在这特殊的情况使用了转化，让她触及力量本源的真相。 她没有多余的时间细细体会这些收货和感受，她走进了了密库。 这里已经好一段时间没人来过了。密库外层的魔法道具还不算强大，但只要属于高级魔法的都被封存在这里了。密库里层才是魔法协会的精髓，货架上密密麻麻放满的卷宗，记录的都是禁忌的魔法知识。 从五域进入大和平时期，魔法协会就谨防这些大规模杀伤魔法和禁咒流出。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意外，例如侯赛和哈桑盗取禁忌宝库知识叛逃组织，加入了真神教，还牵连了前会长，原第一法师哈吉。这也是协会如今衰落的起因之一。 随着参树的掌权，更多的魔法封存，各位大法师被逼迫离开隐居。这些针对魔法协会的行动，也表明参树对魔法协会十分忌惮。 毕竟它是传奇人物凯瑟琳一手建立的。事实上，五域原来的政局架构也是她推动的，如今她的遗产全都破坏了。 荧惑星此次来并不是为了这些封存的魔法。她想到东尼说过，他为了救一名时间旅行者，把生命碎片给了他。虽然他是用“他”指代，但不排除是一个女性伪装，也就是凯瑟琳。 这个猜测不是很有可能吗？她的能力极其强大和神秘。荧惑星的投影从翼人旧世界返回的时候，居然被她扑捉到了，她对时空的领悟远超所有已知的魔法师。 而且她也和风华一样，都在设法毁灭五域世界。同样，她也有可能拥有并利用生命碎片。 荧惑星越想越觉得，金域的生命碎片就在凯瑟琳手上，而她被白剑打败后，没有人知道它，显然就封存在魔法协会密库。 但是，没有。她在密库里层翻了一遍，看到各种叹为观止的藏品，就是没有生命碎片的踪影。 她又到密库外层找了一遍，无果，回到里层。 她体内有两片生命碎片，对它们十分熟悉，如果这里有第三片，她早就察觉出来了。 她感觉很累，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 第二十三章 大帝（4） 荧惑星听到熟悉的“嗡嗡声”，这张椅子不同寻常。 意念一动，驱散了厚积的尘埃。这是一张珠光宝气的王座。右边扶手上，五指的位置有五种不同颜色的珠宝，这是象征五域在手。左边扶手上有正方形的凹陷，这是放置玉玺的位置。 这和史书描述的查理大帝王座一样，很多地方都有复制的艺术品，原来实物在这里。 王座并没有那种能量碰撞，却让荧惑星又一次感受到时空的呼唤。 力量的形式是很多样的，她想，抛开魔法和其他非常规的力量，还有世俗王权的力量，那是一个政权内，所有臣民的想象体，他们认可的王座，它就拥有了力量。王权看不见摸不着，但是确实无比强大。 那是想象的力量。这股力量带她到了它巅峰的时代—— 她从王座起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金碧辉煌的殿堂里。这里空无一人。 偏殿传来声音。 “陛下，明天就是大典之日，五域的所有公侯将相都会前来拜见，你将成为五域至高无上的霸主——但是，你要作出决定，对于投降的向阳国王，你要怎么处理？” “死在我手下的国王都数不清了，这一个又有什么特别。” “陛下你是在考我这个无能的小丑吗？陛下很清楚答案。” “你那么奸诈狡猾，如果是无能，那么没有谁是有才华了。我就是想听你的意见嘛。” “向阳国王是杀是留，终将展示陛下你未来治理五域的理念。留下，陛下会利用他，来稳定金域的局势，维持原有的分封格局，各大势力保持平衡不变。杀了，就意味着你将收回手下各个封臣的权力，集权于中央。” 另一人没有回应。 “而我不过是陛下手下一弄臣而已，猜不出陛下的心思，这个选择还是由陛下决定——不过要尽快哦。至少今晚就要了，微臣先告退啦。” 荧惑星知道了自己在哪了。现在是查理大帝的辉煌时期，向阳国王投降成阶下囚，意味着他征服了金域，成为五域名副其实的霸主。 这里就是金龙殿，原来的黄金巨龙统治核心，未来神使组织的驻地。而这个时代，就是查理大帝荣登巅峰的加冕封禅之所。 她一个翻身躲在王座后。偏殿走出一人。他衣着浮夸，头戴挂着铃铛的两角帽，脸上涂着厚重怪异的妆容。他是史籍记载的史沙特尼，外号“宫廷小丑”，在查理身边扮演文艺官员，荤段子选手，诗人和歌手。最重要的，他还是查理重要的谋臣，只是他时常疯言疯语让人很困惑。查理和弄臣单独开小会就说明这个事实。 查理从偏殿走出，坐在了王座上。 “你出来吧。” 荧惑星一跃而起，空中翻身落地，抬头，站在台下看着查理大帝。他很是年轻，身穿单素衣，如果不是自带的强大气场，谁能知道这样的年轻人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帝王呢？ “你的身手不错，但不足以对付大殿外的卫队。你是怎么进来的？” 第二十三章 大帝（5） 荧惑星没说话，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查理……” 他长的太像了。在严肃的时候，卡卡有着同样的表情，嘴角轻轻一歪，不怒自威。 “如果你是想用这种方式放松我的警惕，是不可能的，我面对刺杀恐怕都快三十次了，每次活下的都是我，难道你还以为我是那种成天躲在书桌奏章后的君主吗？” 当然，荧惑星知道查理的帝位建立在血流成河之上，现在他随时要出手干掉她这个“刺客”，但她还是忍不住将他当做孩子。 她的孩子。 “对不起，我知道自己的出现太过冒昧……我还是止不住开心，我没想到还能见到你。” “有意思。我的耐心有限，如果你再不说明你的身份和来历，我就取了你的小命。” 以荧惑星的眼光，看不出查理有什么武力和法力，但她不怀疑他说到做到——拥有世俗最高地位的人，所拥有的权力，就是至高的力量。正是这股力量将她引来这个时空。 “别人称我为四一妹。” “你就是那个消失的英杰？那是二十年前的异闻，要不是史沙特尼说起你，我是不知道这些野史。” 他站起来。“看不出你的年纪居然那么大了。还是说史沙特尼的猜测是对的？” 他停顿了一下说：“你是时间旅行者？” 荧惑星不知从何说起。 “嗯，我就知道，如果是真的时间旅行者是不愿意细讲其中的事情，以免破坏时间线。好，我饶恕你的冒犯之罪。那么，四一妹，你来做什么？让我猜猜，你是来请我杀死向阳国王，你的情敌的儿子，对吧？你终于要报复了。” 这孩子听的是什么故事？难道当年她和卡卡的事情已经被捏造成一出宫斗大戏？ “不是的，我不在乎那两母子。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不要杀他好。” “这就是你的目的？干预我的政令？也难怪，人们传说你每次回来总会搅出风云。瞧瞧你上一个辅助的君王下场，听说他暴毙了。你也想将我辅佐成那样？” “不，这不是我的目的。我能理解你对我的警惕。我来这里只是偶然，而我现在的目的只有尽可能看看你，因为这是第一次见，也有可能最后一次见。” “说人话，我随时可以将你丢进世上最可怕的监狱，让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查理没说话。他看不出任何表情。 “像你那么聪明的人，应该察觉到你的妈妈，小美，她是个充满秘密的女人……没有人真正懂她。我丢出这个秘密，想必也没有惊讶到哪里去。” “证据。我需要证据。我的父亲去寻找失踪的母亲，他们都无法来证明你的说法，你这样信口雌黄让人如何相信。” “她失踪了？是了哇，她都想起来了。” “她怎么了？快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你刚才也说了时间旅行者不可能什么都告诉你。放心吧，你妈妈在很久以后都会好好的。” 第二十三章 大帝（6） 但她记起上一世的经历了。荧惑星心想，后来她成为了风华，不再是你妈妈了，也不是我的好友，小美。她这次离开肯定是因为回想到前世的记忆，去寻找灰衣怪人，而他的丈夫也追寻她……这不是美好结局的故事。 “哼，我也知道，妈妈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她和我失去联系，但我也知道她会没事的。而你——” “我不会代替她，在你的心中，她就是你的妈妈，你最好的妈妈。” “最不最好我不知道对比，因为我只有她一个。她总是鼓励我迈向广阔的世界，我十八岁之际就离开了家，两年后我回去找她已经找不到了，她失踪了，父亲也离家去寻找她，也失去了下落……我多想再见到她，小时候她总是喜欢抱我，哪怕在小伙伴面前那么尴尬也要亲亲热热，真叫人难堪。如今我多想她抱着我……” “她会告诉你，妈妈爱你，不断的告诉你。她不会主动放手，除非你想要挣脱。”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叫你生下来之前，和小美说了……” 查理过了许久没有说话。 “姑且说，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又能改变什么？” “我……我想改变这一切，但是我知道不可能的。” “我不想。我享受我现在拥有的一切，我耗尽全力，全身心投入，才获得现在的一切，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不会为你改变什么，而你，离开之后……你从来没来过，我们从来没见过面。” 他慢条斯理，每一字每一句都铿锵有力。 荧惑星知道，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在不久之后，查理大帝将会和科学城总督方糖决裂，他败在她手上，因此丧命，外界却对这场争斗毫不知情，他的死亡成为历史谜题。 她什么都做不了。 “这让我很难受，但我不会在这个时代呆很久，你会继续生活，而我最终会接受这个结果。我爱你，查理。” 荧惑星走出一步，而查理退了一步，坐回王座上。 “不，我不爱你，你也不爱我。谁能爱一个不认识的人。” 荧惑星想起惜梦。她并不认识她，对这位母亲没有爱意。讽刺的是她们都在失去意识的时候生下孩子，在场清醒陪伴着的人，都是风华。 “也许，你是对的。我爱的是对你的想象和期望，并不是真实的你，我不认识真实的你。但我愿意去认识你，我希望你也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哪怕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间。” 查理站起来，他看起来依旧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但他握紧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纠结。 “跟我来吧。” 查理带荧惑星穿过偏殿，转了个小走廊通道，到达一间房间。一个空白的房间。 荧惑星感觉很眼熟。 查理凭空点出一个红点，一闪而过。桌椅茶水凭空出现。 这是和科学城中枢系统类似的布置。荧曾经去过科学城，但她那时候“失去”了天赋能力，看不出其中变物戏法的机关。现在荧惑星因穿越能力削弱，感知受限，同样也没明白这些桌椅怎么变出来的。 第二十三章 大帝（7） 他们坐下来喝茶。 “你想知道我什么？作为时间旅行者，你应该知道我，我是查理，独一无二的查理。” “是的，我知道你，因为你是重要的历史人物。而我现在才发现自己一点都不了解你，和我想象的王霸之气不一样。” 查理笑了。“你觉得的王霸之气是怎么样的？” “说不清楚，反正和你不一样。因为你是内敛和稳重，你的力量和自信足够饱满，不需要展现给其他人，这让平庸的人以为你平庸，但有才华的人会发现同类，看到你独有的光芒。我知道，你也不太在乎别人，包括我的赞赏。但我还是为你感到骄傲。” “你确实很有意思，女士。你说得对，我们会发现同类，我也看到你的才华，那就是你的直觉。” “哈哈，确实是直觉。因为现在的我无法感受到你的力量来源，只能凭直觉推断你的强大。说真的，你的力量来源在哪？你身上没有常见的魔法物品，在这个房间你还可以接入系统利用科学城的科技，对我为所欲为，但在殿堂上，明显没有特殊旳布置和防护，你却能展现出‘我解决你和捏扁蚂蚁一样简单’的自信。” “你猜。” “猜不出来，总不能猜你是神术师，力量来源于众神吧。” “我觉得你对神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看法？你谈到他们，表情很是微妙。” 荧惑星接触过翼人的天神，还有小白-阿莱莎。她是无法从宗教的角度和思维，去看待他们了。 “我看待神，是从力量的角度。他们是比我们凡人要强大的存在。仅此而已。” “看来你认为凡人膜拜神灵是可笑的咯。” “寻求心灵的慰藉有一定意义，但我已经无法感同身受了。” “神，是诞生于凡人的想象。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因为凡人总是因为能力有限而无奈，于是想象出完美强大的存在，他们超越了限制，而越接近这些存在的就是圣人，超圣。” “圣人都如此真善美了，那么神呢？” “那是绝对的真善美，只存在我们的想象。” 查理给了另外的角度来看待神——神性，所有美好的终极意义。人还未能做到极致的真善美，但不妨碍他们想象出这样的形象，那就是神。 “五域各族生生不息，借由真善美的三条天路，不断向神靠近。路上的引路者，是那群站在科学、人文、艺术前线的，有极强信念感和使命感的人。他们的存在，普通人的神性被不断唤起，文明得以代代进步。科学求真，人文求善，艺术求美。三条道路，用不同的方式，铺就人类进化的浩渺通途。” 说完，他喝了一口茶。 “我开始觉得，自己花再多时间也无法真的认识你。” “为什么？” “你胸怀大志，你的眼光放在了五域的未来。而我却对它始终抱有疑虑。” “难道未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荧惑星没有回答，喝了口茶。 于是，查理岔开了话题。 第二十四章 武器（1） 他们像刚认识的朋友聊天说地。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起生活上琐碎的事情。 查理喜欢红色，他在奏章上的批复都是粗大的红字。他并不常穿红色，但每逢庆典都喜欢鲜红色的礼服。 查理喜欢清淡口味，包括三餐和茶水。但他却很喜欢糖果，多甜都不觉得腻。 查理喜欢鲜花，每一季特有的花朵他都能辨认出来，他的相关知识，离植物学家也不远了。 “陛下——陛下！” 外面传来声音。 “哈哈，是史沙特尼。他一定是急着等我的答案。这个房间他没有权限是找不着也进不来的。不过我就喜欢看他瞎忙活的样子。” “他确实挺喜感……” 这时，荧惑星听到那“嗡嗡”声。她快无法稳定存在这个时空了。 “你要走了。” “对不起，查理。我很高兴认识你。” “彼此。” “我想你已经做了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放过向阳国王的性命。” “因为他和我是有特别的‘联系’，但是他死了，我们的秘密不是保存得更好吗？” “所以我说你做了决定。我只是表达我的希望。” “我想，作为时间旅行者，你已经知道我要怎么做了。” “再见，查理。” 这是永别了，这一次，她没有哭。 *** 荧惑星从王座上起来。 周围的一切和还是那样子。小K曾说，她穿越仿佛从来没离开过。现在的时间，也应该在她刚进密库。 果然，她出来后看到会长还倒在地上。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会长的灵魂复位了，显然他对她的精神力量有着较大的抗性，恢复迅速。 刚想到这里，会长就“嗯”一声，摸着脑袋摇摇晃晃爬起来。 “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你也没有那么差。” “我的头——唔，你还想怎样，我都已经唯命是从了。” “想起来，你装草包也装过头，你之前的模样就是魔法学徒水平，完全不符合逻辑。诚然你的资历远远当不上第一法师和协会会长，但也不应该那么脓包，即使参树要操纵魔法协会，她的代言人也应该至少能充一下门面。” “好吧。”会长拍了拍衣袍上的灰，然后挺直了身板。“你要知道，要在夹缝中生存，不得不装傻充愣。我需要时间积蓄力量。” 这时候，会长说话的样子整个气质一变，稳重，淡然。他是五域最大的协会组织之一的首领，荧惑星不会对他的这一身份感到质疑了。 “忍辱负重是不错的，但我不觉得时间在你这一方。” “不，你不明白，风暴传说。我们反抗军已经在阴影里不断成长。终有一天，推翻参树的暴政。” 原来也有魔法师加入反抗军。会长就是双面间谍，这可是玩火加走钢丝。 “是你不明白。我说的不是参树当权和反抗军之间的斗争。还有比世俗权利斗争更高的危机，关乎五域的每一个人，每一个生命……不过也没有必要多说了，你的战争和我无关我的战争和你无关。” 第二十四章 武器（2） “我需要你的加入。” “呃，你没听我说的话吗？” “你说的是灭世预言，作为魔法协会会长当然是知道的。但是难道这世界延续了下来，这样的现状，我们还能算得上被拯救了吗？如果不改变，五域还不如毁灭。” “既然你知道我需要直面灭世的预言，那你还觉得我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帮助你吗？” 忽然，会长语气柔和下来。“面对世界毁灭，我就想想都感觉心慌，而你直接承担了这重要的使命，这是有多呀的压力啊。如果我是你早就疯了。” “有个人告诉我，窥探太多未来的灵魂会直接进入尚未发生和形成的世界，那个世界的时空会挤压她的灵魂。没有一个灵魂能够承受这样的程度......但我都经历了，都承受了下来。我开始相信自己，总是能够做到难以做到的事情。这一次，我一定会阻止。” “你所做的和我们魔法师一直以来没有分别。我们都在不断的追求力量，不断突破限制。” “我们都没有不受限制的时候。” “魔法师最初源自于反叛者。人们在凡世中挣扎，想象虚构出众神，绝对强大又绝对自由的存在，甚至是全能全知。” 不可能的，神也无法自由，荧惑星想，更谈不上全能全知。 “人们开始崇拜他们创造出来的事物，并认为它们创造了他们。” “这不就是真神教的所做吗？他们要迎来新神，真神，这是造神运动，但他们确认为它就是至高神，创世神。” “你知道真神教？总而言之，有另一部分人不去崇拜神，而去追求力量，想办法接近神。” “你说的是魔法师。” “是的，魔法师就是这一批反叛者，不满足于臣服众神。难道你觉得，我们还会臣服参树这么一个凡人？” “看来参树是不懂魔法师。她向往和追逐权力，深知它的所能和诱惑，就以为其他所有人也是这样。” “我未必真的骗过了参树，我知道自己的处境还是很危险。但她还需要利用我，而我需要利用她，为了魔法的延续……” “我不会感到担心，协会有你肯定能够继续下去。而我会精神上和口头上支持你。” “说了那么多，你还是不愿意加入我们的阵营。” “至少我不会阻碍你。” “你知道我必须向稳定局举报你来到协会吧。” 荧惑星耸耸肩。“再见。” *** 荧惑星的目标很清晰：生命碎片。她始终认为生命碎片的消失和凯瑟琳有关系。如果魔法协会没有，那么它在哪里？ 她来到了五域联盟总部。 五域联盟总部在旧龙都西面，也是五域维和军驻地。这个维护五域和平以及协调五域纷争的国际社会，早就失效了。 随着其余四域先后陷入战乱，名不副实的五域联盟少了四域的经费，而它的实际掌控者，参树也不再重视这一国际机构。她关闭了所有对外的使馆和展厅，只保留核心的办公区，维和军已经削减到维持总部的安防。 第二十四章 武器（3） 这个机构名不副实，但毕竟参树还是联盟议会主席，总部防御还是很严谨。一般人难以进入。 荧惑星不是一般人。她很快就略过了外部防御，来到了总部的办公区。 但她很快发现不对劲，这区域布置了各方向的隔音和幻术法阵。一开始她以为是总部防御措施的一部分，她穿过法阵后就否定了这一想法。 她看见倒地的维和军士兵，和一众黑袍人。他们没发现她。她漂浮倒挂在高高的天花板上移动，仿佛在上面行走，而下面的黑袍人在办公区走廊巡逻警戒。 他们是真神教。和荧惑星一样，他们绕过了外部的驻军，进入办公区，然后布置了法阵，隔绝了这一区域，于是他们打倒了守兵也没有惊动外围的军队。 他们那么隐秘的活动到底在做什么？ 她很快就知道了。 办公室里传来声音。“找到了！这是发射代码。”“情报果然没错，有了它就可以不用钥匙启动。”“哈哈哈！” “侯赛和哈桑！”荧惑星现身。 “你！” 果然是这两个，真神教头号恶人。侯赛和哈桑在凌乱的办公室，哈桑手上拿着一张薄纸。他们一见到荧惑星，立即同步手势动作。 一条细丝般的银光打向荧惑星。 银丝停在荧惑星面前，然后消失了。 侯赛和哈桑做出一致的惊讶表情，别看这道魔法十分不起眼，它可是两人精心准备的绝招。 他们多次和荧，玄，或荧惑星碰面，针对这些情况，他们想到一种“暗杀魔法”。 他们和这样级别的敌人交手，本应消耗至少八轮魔法节奏，才能分出胜负。但他们独创的“暗杀魔法”却是出其不意，在瞬间爆发出的魔力，集中一点突击，力求快准狠。它并无什么声光效果，敌人往往因此轻视。 它是最像暗杀武技的魔法。 其实荧惑星的吃惊程度不比对方差。侯赛和哈桑一直是她的劲敌。他们修习的是独特的组合施法，常年的修炼，让两人有类似通感的灵魂联系，魔法施展得心应手。可以说，他们不是合体人，但也接近了。 但荧惑星是真正的合体人，她的能力和成长是荧或玄单个的两倍。她近期不断穿越，能力多次受限和恢复，两种状态来回变化，没有导致她的力量衰退，反而越发刺激力量的增长。 她的成长让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她的思维一运转起来，快速得让周围的物体都慢了下来。她看到侯赛和哈桑的组合魔法，立即感受到它的危险并做出举措。她在外层巩固了念力场，在内还运转空间力量，一旦念力场被突破，魔法缓冲下来，她就可以扭曲空间将它偏转方向。 没想到她两层准备，这强力魔法撞在第一层就消散了。 他们一交手，侯赛和哈桑就开始退后。这两个家伙最厉害的不是什么禁忌魔法或组合魔法，而是三十六计之上计。 荧惑星双手一伸，一冰一火召唤剑出现，凭虚而动，挡在他们的退路上。她手持双头剑前冲，两端空间刃一左一右直铲两人腰身。 第二十四章 武器（4） 一眨眼两人就消失了，他们的黑衣袍掉在了地上。 荧惑星迟疑了，这不是传送卷轴之类的道具，哪有传送连衣服都不要的？她一直提防他们传送逃走，想要他们使用传送卷轴时候释放空间力量干扰。但是他们没传送又是怎么消失的？ 幻术？不是，现在她强大的感知已经能够识破任何幻术了。 忽然她看见墙角有黑影略过。她立即投出双头剑，直插墙上，“轰”，劈出一条大裂缝。 然而慢了一步，黑影溜掉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变成影子离开，这是从来没有听过的魔法，是一种变形术吗？ 她捡起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长串的字符代码。办公室外脚步声吆喝声，看来她的动作惊动了真神教和维和军守卫。她将纸条收好，瞬移离开。 侯赛和哈桑已经跑掉，他们要的就是这串代码，他们没有带走纸条，但未必没有记在脑里。它们有什么含义？ 荧惑星又来到魔法协会会长办公室。 “你又来？稳定局前脚才在我这里调查离开，你就过来？如果你不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话，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真神教潜入五域联盟总部，想要这个代码。” 荧惑星拿出纸条，但没有展开给会长看。 “你勾起我的兴趣，这纸质是防火防水的特殊制作，机密文件常用的。你在哪里发现的？” “总部办公室，里面都是各种文件盒和档案卷。” “参树早就处理过这些资料，里面应该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了。难道说……是那个？” “哪个？” “一款大型聚能炮。它是多年前停止的项目。如果项目完成了，研发出来的聚能炮，一发出去，可以轰掉半边旧龙都了。” “真的假的，和神器能量爆发的水准一致了。” “现存的几个颗炸弹就是多年前用神器充能的，那是神使组织还没被白剑搭建起来呢。它以前是放在密库里。” “现在被参树掌握了。” “但其他人直接将神器拿在手上，会无法承受力量直接晕过去，搞不好还有生命危险，更不用说使用它们” “原来，这个项目重启就是为了可以利用神器的能量。她长时间逼迫神使组织就是为了想掌控他们，想要终有一天，神使组织就成了她的军火库，生产充能炮弹。可惜白剑不会就范的。” “人总是可以被逼迫或收买，就要看开出的条件了。” 荧惑星不以为然，会长并不了解白剑。 “总而言之，还没完成的聚能炮原型机就是凯瑟琳参与设计的。” “我不理解，聚能炮有很多机械和化学的技术在里面……” “你觉得凯瑟琳不懂吗？你要知道有些魔法师也是科学家。都怪现在五域和平太久，战乱才刚开始几年，大家的军事知识如此贫乏，都不知道最普通的聚能炮也是都结合了魔法和科学的杰作。” “我是不知道。我想起那两个家伙说了‘有了它就可以不用钥匙启动’之类的话。” 第二十五章 基地（1） “是了，这是凯瑟琳的创举。原型机有很多复杂的魔纹，按道理只有魔法师才能启动。但是枪炮的发明，不就是为了没有魔力的人也能发出魔法一般的攻击吗？凯瑟琳发明了‘咒语代码化’的转化器。但是，她死后没有留下转化器的设计和说明书。我怀疑哪怕参树掌握了全五域顶尖的团队，也未必弄清它的原理。” “这个转化器还安装在原型机上？” “当然，作为会长，我是知道五域现今的魔法水平，以及有多少魔法师甘心为参树服务。我断定，她没有替代技术，只能在原来凯瑟琳的基础上修改。这些人未必就知道有‘咒语代码化’这样的存在，不知原理，但不妨碍他们组装和使用转化器。” “侯赛和哈桑就是魔法师为什么还要这代码？” “魔法师用枪射击同样也不用念咒呀。原型机改造了多少是机密，我估计，转化器连接了新的触发器，所谓的‘钥匙’就是触发装置，用来启动聚能炮。” “没有钥匙就开不了炮。然而代码可以绕过触发装置。” “聪明，就是这个理。钥匙肯定是参树严密保管了。她却不知道有这一代码，可以用来启动转化器，也就能发炮了。而代码就存放在五域联盟老旧资料档案里。” “那就糟了！” 她不知道侯赛和哈桑开炮要炸哪里，但肯定是要流血，要死人的。 “别着急。炮台还要填装，还要校对，需要专业针对这款聚能炮的操纵人员。他们两瞎搞在还没炸旧龙都之前可要把自己炸了。” “像你说的‘人总是可以被逼迫或收买’。” “也对，他们总是有办法搞定那些操纵员。” “我说的不是聚能炮操纵员。” 荧惑星盯着会长。对方也盯着回去。“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会长，你叫什么名字？” “哈哈我们见面那么久了，你都不知道，也对，在大名鼎鼎的风暴传说面前，名不正言不顺的会长就是个无名氏。你就叫我无名吧。” “无名，你什么时候加入了真神教？”荧惑星向前一步，无名退了一步。 “为什么这样说，我是魔法协会会长，怎么会加入宗教组织？” “是邪教组织。我都不知道侯赛和哈桑要用聚能炮要攻击旧龙都，但你都提了两次，还有聚能炮的内幕你都知道，这不简单。而侯赛和哈桑又怎么知道当年凯瑟琳的代码资料会在五域联盟总部？这个恐怕只有魔法协会会长告诉他们才能解释得通。” “我绝对是不可能加入真神教，我不过是利用可利用的力量而已，这些是反抗军所需要的。” 真神教渗透了反抗军和魔法协会。荧惑星想，为什么一点都不惊讶。 “你太天真了，你以为真神教会和你一条心吗？他们的目标只有混乱，参树的高压稳定统治阻碍了真神教，他们就想办法瓦解，一旦你阻碍了他们，你的下场又如何？金域一旦陷入乱局，真神教会确认它继续这个状态。” 第二十五章 基地（2） “我也这么想，真神教阻碍我，我也会下手，凭什么你认为我就是输方？” “这是浪费时间，我不和你说了。” “那你想怎……” 无名倒地。荧惑星又一次用念力冲击震晕了他，这次她加大力量，确保他晕上好一段时间。 *** 参树的秘密军火研究机构就在原来维和军辖地之一，维和军被裁后，许多军事基地弃用闲置，参树将这个收为“国有”，作为重启超级聚能炮武器的研究基地。 荧惑星并没花多少时间来找到这地方。因为她感受到神器能量波动，显然聚能炮填装了被神器充能的炮弹。 在基地外，她还碰见熟悉的人。 “首席神使！” “你来了，孩子。” 白剑看起来神采奕奕。 “看来你也感受到这能量。” “真没想到，凯瑟琳遗留下来的东西，还被找出来了。你来之前我在外围查探了一番。这里驻扎的军队居然发生了内乱。两支部队居然交火了。” “真神教和反抗军联手了。看来军队的部分势力也被策反了。” “这是内战爆发的前夕。如果聚能炮发射了，一定会打破现在脆弱的和平。我一定要阻止。” “不，首席神使，你被参树盯着呢，她掌握着金域的各大媒体，只要你介入军方内斗，就会被她铺天盖地的宣传抹黑。” “她早就在抹黑了。” “我只是不希望人们失去对你的信任和希望。而且，我们需要最后的防线。” “怎么说？” “我进去阻止聚能炮的启动，你在外面守护城市，一旦我失败，你还能用神器截下炮弹。” “那好，我去召集其他神使，以防不止一发神器充能的炮弹。哎，当年凯瑟琳占有一件神器，还有一些神选者屈服于她，制造了这些可怕的武器。请你务必彻底摧毁它们。” “我会的。” “祝你好运。”白剑双翼张开一飞冲天消失了。 荧惑星靠近基地。中间空场地是一片杂碎，到处坑坑洼洼，浓烟弥漫。这是不久前交战留下的痕迹。 这样程度的交战肯定惊动了参树，她很快会排大军镇压。时间不多了。 穿过火线，在一个小型堡垒周围，还有陆续的交火进行。 一队枪队连续开火，另一侧是一批黑衣人，他们搭起一个防御法阵。 荧惑星判断，黑衣人就是真神教，他们在拖着枪队，不让他们靠近堡垒。 荧惑星观战了几分钟，觉得看够了，准备行动。这时，堡垒忽然升高，露出一个斜朝上黑炮孔。 聚能炮进入了准备发射的状态！枪队的火力加强了，但是他们还是不能攻破黑衣人的防御。 糟了。荧惑星没有细想，直接传送进堡垒内部。 这是很冒险的行为，毕竟不清楚内部结构而传送，可能将自己传到墙壁里面。很幸运，她来到一个小杂物隔间，毫发无伤。 隔壁传来尖叫。 “哈哈哈，你喊破喉咙也没用，看你外面的伙伴都进不来，没人能够救你。” “瞧你说的语气，我们又不是来强暴人的。” 第二十五章 基地（3） “如果强暴能达到目的，我可是乐意的。” 这声音是侯赛和哈桑。荧惑星将灵魂穿过墙壁，她看到了这一幕—— 在一张有各种按钮数字灯的操纵台前，有两个座位。一个上有胸口撕开，血肉模糊的尸体。另一个座位上，一个人类女性在瑟瑟发抖。侯赛和哈桑在她身前，一左一右俯视她。 这位炮台操纵员，脸部抽搐扭曲，脸上糊了一脸，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鼻涕，也许还有口水，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传出来，她吓尿了裤子。她全身颤抖，那么脆弱无助。然而这个懦弱的女人却没有动一个指头。 哈桑说：“你这女人还不快动起来，设定坐标，给我快点发射！” 侯塞一开始以为她是吓傻了，因为看到同事的惨死和受到各种威胁，这么脆弱的一个人儿。他推了一下她肩膀，她还差点从椅子上倒下来。 然而，她咬着牙，动了动嘴唇说：“不。”声音细如蚊，但是，此刻，她是最勇敢的人，她那么怕死，却宁愿死，也不要杀死成千上万的人。 候塞说：“没想到，你还是个烈士。你死了也不会改变什么。我们不会使用这个工作台，但是设定个魔法，导致聚能炮爆炸也是可以的。” 哈桑说：“好主意，这里至少杀伤好几千军人，早点触发军方的内斗也好。反正炸旧龙都的目的不过是散布恐慌，还没有炸基地有用。” 候塞伸手一指，强光一闪，毫无征兆。操纵员尖叫一声。 她却没有死。她看到候塞的下巴，从下唇开始砍了一截，双臂从身上飞出，断口处血喷涌。她立即晕了过去。 救下操纵员，和击倒候塞的人当然是荧惑星了，她这一次出手，毫无留情，砍中候塞和嘴巴和双臂，让他无法施法，剩下哈桑一人就好对付了。 哈桑也瞬间发出一道魔法，荧惑星条件反射加固念力场的防御，但这魔法却不是攻击她。 他的魔法集中倒地的候塞，后者立即毙命。他了结了从小到大相伴的伙伴，让他缩短了濒死的痛苦。 她举剑架在哈桑颈边。 “你杀死我吧。” “我无法杀人。” “也成，我自己来。” “你不要乱动。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们是第一法师哈吉的徒弟，在葬礼上称他为爷爷，感人肺腑的发言不似作伪。但为什么要背叛师门，盗取协会的禁忌魔法加入真神教？” “哼，你一点都不了解他。我崇拜他，敬仰他，欣赏他，但并不妨碍我们去恨他。” 侯赛和哈桑，这两个敌人和她作对那么久，但她对他们一无所知。 他们的力量和潜力是这一代年轻人中佼佼者，为什么会放弃光明的前途而被真神教蛊惑？ “你的恨和爱一样真实，为什么要恨他？” “我和候塞是孤儿，我们样子有点相像但我们并不知道是不是有血缘关系，但他就是我的兄弟。也许是这一点，哈吉才会看上一对聪明可爱的小男孩。如果哈吉不把我们从贫民窟里抱走，我们恐怕会别的孩子那样，加入帮派变成街头混混，也有可能被卖到不知哪个角落，干免费苦力或者接客。” 第二十五章 基地（4） 即使现代社会，人口买卖也无法完全消除。他们的例子一直在黑暗的角落发生。 “幸好他改变了我们命运，至少我们再也不用饿肚子了。我们知道饥饿的恐怖，正是因为这一点，无论他对我们做什么，我们也不会反抗，我们再也不想饿肚子。那种感觉会吞噬你的肠胃，你会无力，你会麻木，你为了那一点缓解的感觉，你会什么都拿来吃，捡垃圾，挖地上的泥土。我们不反抗反而迎合他——直到我们长大，能够确保自己再也不挨饿。” “……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你不会想知道的。我们小时候，哈吉一方面将我们玩弄股掌之间，但还是尽心尽力教我们魔法知识，等我们稍微长大一些，他对我们的兴趣少了，不怎么碰我们俩，转移到别的年纪跟小的孩子身上去了，我们就开始筹备了……” 荧惑星感觉一阵恶心。他们在葬礼说哈吉的诚实，善良，不作伪原来是讽刺之言，都是加上大大的引号。没想到德高望重的哈吉居然…… “你可以向别人求救……” “在旧龙都，谁会相信我们两个孩子的话去对付第一法师哈吉？” “白剑会救你们。” “你也太相信他了，你已经如此强大了，却还那么单纯。任何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总会有不为人知的一面，白剑也不例外。我不需要他，我们已经靠自己获得了正义。哈吉最看重的就是地位和荣誉，他因为失职还被同僚怀疑和我们里应外合，骗取密库的禁忌魔法。这两样东西都失去了。没有其他大法师都不再信任他。哈哈哈，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当时的样子……” 他还想说什么，她永远不会知道了。 他突然直挺挺的倒下，脸上发黑是中毒的迹象。荧惑星蹲下检查，确认他确实死了，他嘴里含着毒药，一咬破包裹的外皮，毒液入嘴即死，这是多么猛烈的毒药。 他说了那么多话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好方便自杀。 荧惑星感到茫然若失。 突然，哈桑的尸体蹦出一个肥大的蠕虫，有常人小臂那么长，它一下子弹到工作台上。 不不不！荧惑星快剑一出，蠕虫就断成七截，它还没还完全死透，仿佛变成七条虫。她动念挤压，它们变成碎末。 她干掉这怪物，但迟了一步，它在工作台上弹跳，碰撞了不少按钮，上面灯光闪烁，发出警报声。 哎，还是疏忽了，哈桑用的延迟魔法摆了她一道——施展后在特定时间再触发的魔法。即使他死了也如此阴险。 操纵员醒来。“啊！这炮台启动了！” “怎么可能就这样几下按钮……” “没有设定坐标角度，就按了发射，这下它要原地爆炸了！” “这武器也太劣质了。” “呜呜呜，测试中的原型机你还想怎么样……” 荧惑星不废话，抓着操纵员瞬移到堡垒外。外面的黑衣人都不见了。枪队围了上来。 “风暴传说，你被逮捕了。”他们枪口对准。 第二十五章 基地（5） 操纵员说：“是他救了我，你们……” “退下！” “放下枪。”白剑领着四位神使到来。 “神使，你不能干预军方的正常行动。” “你们快快让开，迟了性命不保。” “白剑！果然报纸上说的没错，你已经被力量腐化了，居然这样威胁正常执行任务的军队！” 枪队人员嘴上吼的猛，却也放下了武器。他们自知无法对付五位神使。 白剑也不解释，他带着四位神使站好队形，神器光芒迸发，交汇在一点，然后岔开重叠出一个巨网，将堡垒包裹在其中。 突然强光一现，众人扑倒。他们起来后，只见原来堡垒的地方剩下一个大坑。堡垒爆炸了，神使们将爆炸冲击隔绝，保护了基地的所有人。 “还真被我说中，不止一个神器充能弹，不过我们五个一起，再来几次爆炸也能搞定。” 一次都不要再来，荧惑星撇撇嘴。 枪队士兵知道神使们救了他们，一声不发撤离了。操纵员和他们一起，走之前小声说：“谢谢。” “我们要走了，再不走麻烦接踵而来。” “首席神使，你在这里露面就肯定会有麻烦了，参树的宣传机器一运转，黑变白白变黑，你就成了军方内斗的源头了。”荧惑星说。 “我不担心。” “等等。我……” “跟我来吧，有什么话就来金龙殿慢慢说吧。” *** 荧惑星对现代的金龙殿的记忆很模糊。荧上次来是因为被白剑打成重伤，在这里进行了救治。而最近，她来这里是查理大帝时期，现代的金龙殿格局差不多，就是装潢变化很大。 “寒酸了很多。”荧惑星说。 “你说什么？”白剑说。 “没什么。” 神使组织没有固定收入来源，更像个接受捐赠的公益机构。经费自然就不会用在维护宫殿的金碧辉煌上了。再加上，组织遭受媒体的恶意诋毁，获得的捐赠更少了。 以前，金龙殿前常常有人朝拜，持有神器的神使，在很多宗教教派里，都是代表神的意志。白剑都是从正门进出，亲热和民众见面打招呼，人们太过热烈，白剑还不得不请市政府，安排固定值守的卫兵保持秩序。人们都想和白剑见面，他的接待名单经常排队到半年后。 如今一切都变了。参树撤走了卫兵，大门紧闭，停止接待外人。因为总是有人在外举牌抗议，要驱逐神使离开旧龙都。垃圾杂物丢得到处都是。他们这次回来都是从空中降落。看来这段时间里，神使都是这样进出金龙殿，避开民众了。 白剑让其他神使解散休息。原来的大殿成了会客室，王座下多了几张椅子，白剑坐在王座上，荧惑星也坐了下来。 “你这张椅子是仿制品。” “什么？假的？” “正品在魔法协会呢。” “亏我还天天擦它到发亮呢。我还打算哪天组织穷得开不了锅就卖了它。” “别担心，即使是假货，也是个古董假货，还是值点钱的。” 第二十六章 云涌（1） “你还真会安慰人，哈哈哈。” “反正不会更糟了，不是吗？” “这么说来……你经历了时空旅行。” “你怎么知道。” “显然你知道金龙殿很久以前的样子，还有这椅子。这些都不是史书有的记载，你有从哪里得知呢？你想和我谈的就是这个话题吧。” “是的。” 荧惑星曾经和灰龙见过面。回想起来，她认为白剑曾在失落之城，见到了龙族历史不是幻象，他和她有着类似的时空经历。 “我对时空旅行有点点了解。” “太好了，你是我现世遇到的唯一这样说的人。” “别高兴的太早，没有人能真正理解时空是怎么回事。而我的感受是，历史不总是固化的，因为时空是流动的。” “动态的时间？难道历史都在不断变化吗？” “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吗？你过去的经历细节，和你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存在矛盾和不连贯？这是你自己穿越时空导致的细微偏差，也许你感觉到了，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偏差在哪，那是你的记忆也随着时空的流动造成了偏差。” “呃，这乍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细想，仿佛是一个二流小说作者写到后面忘了前面的自相矛盾的托词。” “这只是我的感受，我无法证明真伪的。希望这能够帮助到你。” 荧惑星离开的时候还在思考白剑说的时空“流动”性。她回到彩龙宫的房间才停下来。 她看见小K。 “我就是收拾一下东西，我去找贞凡要另外一个房间。” “别傻了，要搬也是我，你留下吧，我找别的房间。” “好吧。” “你最近怎么样？” “你说得好像很久没见似的，才没几天。” “对我来说很久了。” “平静。我感到平静。” “那就好，我也想要平静。” “终有一天会的，荧惑星。” “谢谢。” 她在这个短暂的重逢，想起了很多过去。 她和小K一开始相处并不是那么顺利。 曾经，荧和小K在流星下的初吻。他们从地域一同来到天域旅行，慢慢了解和相处，擦出了火花，这是十分浪漫的故事。 但荧不再是荧，荧惑星诞生了，她带着荧的记忆，但她不是荧，或者玄。 小K是拥有灵魂力量的拟人机器人，他看待人类不是外科躯体，而是灵魂。荧惑星的灵魂不是荧，短时间他无法适应。 他们来到彩龙宫之后，好一段时间都小心翼翼，不知怎么相处好——他们像伙伴，像情侣，却两者都不是。 幸运的是，他们在彩龙宫完成学业的过程，又再次慢慢相爱了。 这里是个象牙塔，他们与外界隔绝，汲取知识，心无旁骛。在这短暂的，单纯的世界里，两个特殊的灵魂日日相处，想要不相互吸引很难。 接下来，他们学习、旅行、分开，又回到了原点。他们安静的对视很久。 “我想你。”不知谁先说，或许是同时说。他们就接吻了。 第二天，小K早早从床上起来。 “小K还早呢。”荧惑星掀开被子，拍了拍床，眨眨眼。 第二十六章 云涌（2） “我们之间的状态并没有改变。我还有事情要办，而你也有事情要忙。” “我知道。” 他走了。她裹回被子转了个身，却再也睡不着了。 她从房间出来，发现彩龙宫挤满陌生人，她戴上兜帽遮住脸。人声鼎沸简直成了闹市。她去找贞凡。 “天，你没看我在忙吗？”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都是谁？” “是学生的父母家人啊。” “什么？我不记得彩龙宫有设置家长开放日，而且这些人拖家带口的，那么多行李是搬家的吧。” “什么开放日，不是来参观，是避难的。去去去。我忙着呢。”贞凡带着工作人员离开了。 荧惑星还想再问，一人拉住她的衣角。原来是小东。 “过来这边说话吧。” 小东和小西带她到偏僻的地方。 荧惑星说：“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小西说：“刚回来不久。我们是飞龙朋友送回来的。她又离开了，她说让我向你问好。” 小东说：“我看你不太清楚彩龙宫现在的情况，宫主现在是顾不上你了，那么多人的住宿饮食安排，要折腾很久了。” “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是避难的，难道有什么灾害发生了？” 小东说：“我们是经过南部过来的，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原来，中央区的南部盆地的两个军区司令官叛变，宣告中土盆地独立，参树马上调动军队镇压，几天前已经打响了第一枪，接着就是陆续的交火和胶着。 也许参树以为军力悬殊，武力威胁会迫使两个军区投降，但她还是小看了叛军。他们显然动手前，已经做好了准备。诚然军力不足，但中土盆地易守难攻，两个司令官早就串联一块，把三个关卡的守军都换成自己人了。而军备物质粮食都提早准备，能够支撑好一段时间。 这一场内战爆发，最后的和平之地也进入战乱，这宣告了五域彻底结束和平年代，全面进入战乱期。战争就会有人们流离失所，交战区大量群众为了活命逃离家园，也有一些人连家园也在交火中毁灭。 小东说：“这些人真是天真，认为旧龙都繁华之地可以容纳和救助他们，但这两天参树让城市进出道路设卡，禁止难民进入，在城外偏僻处划了一块地做难民营，官方有限的救治和民间无力的慈善，也只能维持营地短时间的运作，如果支持不下来，他们就只能自生自灭了。” 小西说：“贞凡不可能救助所有人，但他还是利用了有限的影响力，让一些人能够进城。他将所有彩龙宫的，来自南方的教员学员工作人员，他们有关系的亲朋好友三姑六婆都接过来了。” 荧惑星说：“也是够拼的，我相信很多人是没什么关系的也混进来，彩龙宫的人大多善良，没人揭发，即使揭发了，贞凡可能也视而不见，直到这里人员爆棚为止。” 荧惑星离开彩龙宫，在城里打探。突然有一路人向她勾了勾手指。那人和她一样拉低兜帽遮脸，但她通过灵魂辨别出，这人是浪花。 第二十六章 云涌（3） 荧惑星走向她。她没说话，转身走。荧惑星跟上。 她们来到一处偏僻小巷。浪花在墙上敲了敲，墙根分开半人高的孔洞，她们爬了进去。 她们来到了一个秘密小屋，像个灯光昏暗的地下酒馆，有十几个蒙面人在喝酒聊天。 浪花说：“在这么混乱的时期，你还在大街上瞎逛，真是傻透了。” 荧惑星笑了。“我还以为你讨厌我呢，原来你那么关心我。” “我才不喜欢你。我们彩虹天堂要恩怨分明，你帮了我们，我们也要帮你。你被参树的探子顶上惹麻烦也会波及我们。” “原来你们帮派的名字就是你们的酒馆名字。” “你的关注点真奇怪，你不知道自己身处风暴中心吗？你看到风平浪静，但是周围都是毁灭的力量。” “我不怕参树，反抗军或叛军。你那么担心，难道……你们这街头小帮早就加入反抗军？也难怪上次你们遇到这样程度的火拼，已经不是争地盘抢保护费了。” 一些蒙面人转过头来，盯着荧惑星。 “你现在才察觉也是迟钝的，你是先入为主看低了我们，认为我们不过是些犯罪分子。” “然而你们确是犯罪分子。” 周围的蒙面人起身，向她靠近。气氛凝固。 “怎么，我还说不得了。” “嘿，你们坐下，别挡住我。”小李进来小屋。“不用在意他们，他们不会对你怎么样。”周围人慢慢回到座位，不时瞪着荧惑星。 “你是担心我对他们怎么样吧，小李。你躲在外面偷听我们说话有几分钟了。” “呃，那个……” “正好见到你们俩，我就不用到处打探现在的局势了，你们的消息灵通一些，至少比报纸上写得清楚。” 小李说：“你想知道什么？叛军的内战？反抗军在背后的渗透和破坏？” “统统告诉我。” 两个司令官在南方叛变是始料未及的。 参树如此精明的人，居然被这两位司令官骗过了。不是说她有多信任两人，恰好相反，将这两人派往南方，远离金域权利中心就看出她并没将两人当做心腹。而且多年来，两位司令官是死对头，两人一碰面总得有争执，吵到脸红脖子粗是常见的——也许是演戏？未必。 更有可能两个死对头为了共同目标放下了分歧，一起合作了。参树将两人放一起是有相互制衡的想法，她没有想到这两人还能合作，而且看这几天的军事行动配合如此天衣无缝，两人的合作怕是有好一段时间了。 叛军占据中央区恒河南方的盆地，它的劣势在于该地区地广人稀，资源不及旧龙都及周边城市片区。但它的优势是明显的，这个势力范围和古代孔雀王国如出一辙。它是最后一个被征服的王国，易守难攻。 它沿海地区没有给海军合适的登陆地点。四周群山环绕，只要严防关口，陆军又无法大规模翻山作战。至于空军，也只能袭击作战，深入敌空没有补给点，如果是一击就跑，也只能给叛军抓痒痒，更何况，他们的军事设施也有对空炮台。 第二十六章 云涌（4） 参树和叛军陷入僵局，据说她有考虑亲自到前线督战。但旧龙都风云四起。她的一些心腹或他们家人遭受了暗杀或绑架，恐怖气氛蔓延…… 荧惑星插嘴：“这就是反抗军和真神教混的结果了，各种小破坏和恐怖袭击，符合真神教一贯以来的水准。” 小李说：“非常时期非常手段。” 荧惑星懒得反驳。这显然是道德极速滑坡，参树手段黑，反抗军拉拢真神教，出手更黑，遭殃的是老百姓们。 小李继续说旧龙都的形势。除了稳定局，参树手下的隐秘组织，特工，探子，眼线遍布旧龙都，然而她逐渐失去了这些优势。 一部分特工叛变了，也有一部分被摘除了，填补这些势力空缺的，有很多像小李他们那样的街头小帮会，这些都是反抗军的基层力量。 而更隐秘的斗争，就在密探和真神教之间了。没有人具体知道暗地里发生的事情。参树的密探掌控范围迅速缩小，被真神教压了一头。 可以说，参树对这个城市的信息掌握只有一半。另一半已经属于反抗军和真神教了。 但真神教和反抗军的扩张也缓慢了下来。参树也使出各种手段钳制敌人的活动。 现在看来双方鹿死谁手不可知。 荧惑星说：“一团胡一锅粥的乱，真不知道未来人们要怎样看待我们现在这一段历史呢。” 小李说：“哪能想到那么多，难道我还要顾及自己在历史上的名誉？走一步算一步喽。” 也是，想太多。万一风华成功了，也就没有未来了。 荧惑星离开秘密小屋。她知道自己离最后的时机越来越近，她总感觉最后的生命碎片就不远了，但就是不知道在哪里。 她来金龙殿找白剑。她空降在院子里，给几位神选者惊吓，还敲响了警报。 白剑说：“这些孩子大惊小怪的，会飞的人多着呢，也不见他们怕我。” 荧惑星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小心点总没错。再说你也不要嘲笑年轻人啦，他们当中可是有新神使的哦。” 白剑从世界各处召集，和神器有感应的神选者，作为神使的替补。可以说神选者们就是白剑的实习生了。 “你还叫别人年轻人，你才几岁了？” 这个问题，荧惑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继承了荧和玄的情感和记忆，从他们算起就是二十一，但两人相加就是四十二。但荧惑星诞生才一年。 他们边说边走来到会客厅坐下。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关注？”荧惑星说。 “为什么这样问？我也是没有办法的。早在初次见到荧，我就感受到同类的气息，于是就试探他，没想到他战斗那么凶狠——和你现在不同，但是他不会留有余地。结果我失手伤了他。” “同类的气息？” “你没发觉你遇到的所有龙，都对你亲近，没有敌意吗？龙不会对任何人正眼相看，当他们是低等生物，而你不同。” “哈哈，也许是荧当初融合了黑龙血。” 第二十七章 战斗（1） “不是的，你的气息不是后天造成的。你有成为龙骑士的潜质。” “我忽然想到，龙骑士是最接近合体人定义的存在。但你还不是合体人。” “你这样说也对，我和我的龙兄还是独立的两个个体，尽管我们有着不可分割的连接。它和同伴们，在遥远的宇宙另一端呢。所以我能理解当初荧和玄的状态，不过现在的你我就不懂了。” “我也不会懂到哪里。这么说来你可以和你的龙兄交流咯。” “是呀，我们天天说话。探索宇宙是很有趣的，但是也危险。所以我们的通话不能持续很久，它需要保留一定的能量。” “黄金巨龙在宇宙翱翔，光是想象就让人热血澎湃。” “它再遥远，也总是给我建议，给予帮助。你也是，荧惑星，你知道我总是可以帮助你，对吧。” “知道。” “但是你从来没有主动问我。你要知道寻求帮助不可耻。” “许久以前，荧或者玄，想要的不是帮助，而是救赎。他们得不到，也意识到向别人期待拯救自己是不可能。你也是凡人，白剑，救赎是神的工作。我的问题永远只有我自己解决。我认识到这一点，你的帮助也就微不足道了。” “你这是讽刺我做神的工作啊，相信我，我不是第一次听这样的话，什么五域守护者的首席神使的，我也许真的太圣母，不断的自我感动和高潮呢。” “哈哈，自黑是优秀的幽默。我不觉得你圣母。” “那我是什么？” “英雄。” 白剑的双眼突然暗下来，动了动嘴唇，没发出声音。荧惑星看出来，他说，我不是。 荧惑星还想说话，这时，天域神使绿大师过来。 “首席神使，目标出现！” “我明白了。” 白剑站起来，瞬间斗志满满。 “你们要去哪？” “孩子，这是神使组织的行动……” “你行动你的，我行动我的，你们先走我跟上。” “好吧。我们去见风华。” 荧惑星心想，果然…… 绿大师说：“你确定？” 白剑说：“赶她也赶不走，只好让她跟着咯。” *** 在旧龙都城北一处荒地。 五色光芒一闪，五位神使从天而降。他们一落地就分散开来站定阵列。 白剑说：“恶魔的气息，有人在使用深渊魔法。而且选的是这里。” 绿大师说：“根据情报，她就在这里出现过，很可能还没离开。” 这个地方，是当年凯瑟琳差点打开异界之门的地点。异界之门是从深渊之门研究得来的可怕魔法，它不仅仅可以像深渊之门打通深渊世界，还能联通其他充满侵略性怪物的世界，一旦打开，五域只能面临毁灭了。 然而现在又有人使用邪恶的魔法，恐怕是想再次制造恶魔入侵。 荧惑星漂浮在空中没有落地。她在高处打量周围地形。 这里很奇特，寸草不生，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四处坑坑洼洼，像是曾经有爆炸或破坏发生。视线移到远处某一点，就开始模糊了，光线被隔绝。 第二十七章 战斗（2） 有人在那设置了魔法屏障，显然是要阻止别人进入。 白剑领头径直向前大步走。他不需要试探、侦查前方的情况，他就如此带着挑衅的威风气势，一步快过一步，最后加速冲向魔法屏障，和身后的神使拉开距离了。 突然，他停下来站定。屏障前出现一人。 “又见面了，首席神使。” “风华。” 风华脸上的魔纹密密麻麻，比荧惑星记忆中样子更加复杂，仿佛看不见皮肤了。 神使们追上了白剑，在他身后站定。 “当年我用神器将你神魂具灭，而你却能重新回来，真是不可思议。但这一次，我能够再打败你，而这一次我们五位同僚期出，你还能继续复活吗？” “你那么自信，为什么还要先动嘴而不动手？” “我为你感到惋惜。” “果然白剑依旧是这世上最自以为是的‘英雄’。” 风华笑了笑，她的声音和脸部不对应，表现得毛骨悚然。 “既然如此，我们动手！”白剑一声令下，他和其余四位神使，火域神使维尼，冰域神使铃儿，天域神使绿大师，地域神使老人——都一齐激发神器。 荧惑星双眼瞪大，不是她在时间节点看到的景象，各部分细节不一样。但是，神器的光芒如出一辙，它聚集在一处，在白剑的武器“龙牙”上迸发出强力的光芒。 荧惑星能够感受到神器，它们的声音，它们感到撕裂和痛楚…… 白剑把剑一指，这股力量要将风华碾压成粉末—— 然而这股力量消失了。 神器的力量抽走，神使们顿时软倒在地上。 风华说：“是不是感觉神器不听使唤了？神器是不可能攻击我，因为它们和我一样，都在等待真神的到来。” “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了。”荧惑星降落到地面，有些失神。 “风华，痛苦，温柔，和我，能够操纵神器，完全是因为灵魂碎片，这是和神使们不一样。神使是呼唤神器，神器拥有自我意识，是它们选择了神使。而我们不同，是直接命令它们……” 风华说：“你发现这一点是够迟的。神器是五域的本源力量，本来就是真神的力量，它们分散了开来，却在漫长的岁月里诞生了低等的意识，等它们回到真神的一部分，这些意识就会消亡。” “为什么，你是要‘杀掉’神器，还能命令它们不攻击你？” “因为它们低等，有什么不好理解的？普通人是无法融合这些神的灵魂碎片，而我们是合体人，注定要利用它们来实现预言，痛苦和温柔也是惜梦的一部分，由于我和惜梦、沉默的融合，也导致他们拥有了合体人的力量……” 原来真神教的阴谋还没浮现，温柔和痛苦，就在各地收集灵魂碎片，他们通过和它们接触也获得了“命令”神器的能力。 而荧和玄的家也因此而毁了。 荧惑星感到怒火中烧。 “你说碎片和神器是神的一部分，那你全能的神又是怎么拆解成这些碎片？在我看来，你的真神就是可笑，被‘肢解’了，又被你这个疯子‘组装拼凑’。别跟我扯什么时间对神来说不一样之类的，照我说，神就是个傻帽——” 第二十七章 战斗（3） “你不懂，孩子。你侮辱神并不会激怒我。” “那这样呢！”荧惑星召唤出双剑和双头鞭，要出手攻击对方。 突然一道金光射向风华身后，击中屏障，它消失了，荧惑星感受到不远处的强烈能量波动。有一群黑衣人围拢在一起。 “我无法用神器的能量攻击你，但干掉这个屏障还是可以的。”白剑站起来。其他神使也相互搀扶起身。 “你没事吧？” “我好得很，你快去阻止那个邪恶魔法！” 白剑双翼一张，化成一道金光刺向风华。她举起手，掌上凝聚出一团混沌能量，两人撞在一起，顿时发出巨响，炸出强烈的冲击波。 同时，四位神使也围拢上去。 荧惑星很想加入战团，但她还是听从白剑，去阻止邪恶魔法。 在他们这个层次的战斗，是没有那么快分出胜负的。虽然五位神使人多势众，但风华力量强大，她还有生命碎片，除了神器，已经没有任何力量能够伤害到她了，然而神使无法使用神器，形势就反转了。 命运节点里，白剑的死亡似乎在一点一点实现。 荧惑星没有时间分神为白剑担忧。她眼前就有巨大的麻烦，一个巨大的法阵，笼罩在一众黑衣人身上。 法阵核心爆发出巨大的空间波动，这是远距离的传送。荧惑星立即想到，这就是传说中的深渊之门！ 在法阵主持核心的就是痛苦和温柔。他们两人盘坐闭眼低头。他们本是一体的两个灵魂，这时候链接在一起，和当初玄和荧的通感链接一模一样。这个魔法阵十分高深，不仅调动了生命碎片的涵转化成能量输出，还不断汲取周围黑衣人的生命和灵魂。一旦深渊之门降临，周围的黑衣人就成了“燃料”，或者“祭品”。 真神教真邪门。 荧惑星看出法阵的薄弱处，投出一把召唤剑，刺向法阵。 一道蛛网一般的银丝缠住召唤剑，将它折碎消失。 这股魔法波动！荧惑星感到诧异。两个黑衣人掀下兜帽，露出两个光秃秃的骷髅头。是两个不死形态的死灵法师。 他们是候塞和哈桑，荧惑星认出来。 他们黑洞洞的眼眶烧着绿色的灵魂之火，火焰像两团特殊的眼球，指向荧惑星。 “你来了，你以为我们死了，对吧。”“确实，我们算是死过一回，但我们这次回来了，变得更强了，现在轮到你面对死亡了。” 死灵法师会制作“魂盒”，将一部分灵魂和自我放入，如果自己身死，灵魂就可以逃到盒子里，以待复活。 她回想当时两人死亡的时候，完全没有感受到异常的。 灵魂的逃离和正常的死亡逸散是有区别的。他们是怎样做到欺骗她的感知？ 风华的死灵法术水平不比灰衣怪人低，如果是她帮他们制作魂盒，骗过荧惑星还是有可能的。 侯赛和哈桑同步组合施法，他们眼球的灵魂之火喷出来连在一起，魔法瞬间完成。一道巨大的银色能量冲击而来。 第二十七章 战斗（4） 荧惑星想要瞬移避开，但卡在空中无法移动。原来这股波动扭曲了周围空间力场。危机时刻，她集中意念，硬生生将身体挪动了半米，能量冲击波擦身而过，“刷”地扯下半边衣服。 躲过这一击，她立即飞行拉开距离。但那股银色能量形状一变，化作一只巨大的银蜘蛛。 它吐出一个巨网罩下来，荧惑星持双头剑，回旋砍破蛛网一个缝隙突破出来，银蛛立即扑上来，挥动八条锋利的爪子。 “锵锵锵”利爪和武器碰撞，它的能量形态能够抵挡空间刃的切割。荧惑星假装后退待对方进击，银蛛也不追击，导致她设想的后招没发出。 显然它不是低智商的物体，侯赛和哈桑直接操纵这个召唤物，赋予它高超的战斗能力。 荧惑星转变攻击模式，投出一把召唤剑，立即移动，然后再投出。她快速变换位置快攻，银蛛无法及时反应，立即中了两剑，当它并没有受到严重伤害，仅仅停顿了几秒。 荧惑星抓住了这几秒机会。她瞬移到侯赛和哈桑身边，化作四个分身，分别持有长剑，双头剑和双头鞭，同时击中两位法师。骷髅骨架立即化作粉末。 但那两团灵魂火焰飞到银蛛身上。分身复原在一体，她警戒着。 “很好很好，声东击西策略，你真是个强大优秀的战士。不过你应该知道，我们可没那么容易死。”“而且我们不需要打败你，只要拖到魔法完毕，我们就赢了。” 银蛛伸出两个头部，它们是侯赛和哈桑的模样，外型显得十分扭曲和怪异。 荧惑星说：“像你们这样的天赋，将来超越凯瑟琳不是不可能，非得和风华混，弄得非人非鬼非兽，现在什么东西都不是，合体人那一套力量不是谁都能套用的。” “你说什么！我们！东西！” 怪物立即扑过来，荧惑星游斗，并没有正面交战。 “我们是侯赛和哈桑！最令人胆战心惊的魔法师！”“恐惧吧！颤抖吧！” 银蛛发狂舞动利爪，漫天吐出蛛丝。跌落地上的银丝都腐蚀出大坑来。 “不，你们是令人恐惧的怪物，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让人害怕？” “是的，你害怕吗？”“我们是散布恐惧的怪物！” 荧惑星不断躲闪。“怕极了。” “哈哈哈，我们终于成了怪物。”“成功了成功了！” 怪物停了下来，两个头部嘶吼，猛撞在一起。 他们疯了。 他们是同步的两个灵魂，却不是预言的合体人，这样的合体只会重创他们的灵魂。他们的力量因疯狂而剧增，攻击却完全没有了章法，反而对荧惑星失去了威胁。 荧惑星和它对话用上了“魔音”，加速了它们自毁的过程。银蛛疯狂的跳跃翻滚，石土飞扬，一片狼藉。 荧惑星不忍再看。她说：“结束吧，残缺的灵魂。” 银蛛应声倒地，抽搐两下，然后一动不动。 两人的痛苦，疯狂，扭曲原本就深埋在内心，只是这失败的合体才爆发出来。但都结束了，他们都获得了最终他们的平静。 第二十七章 战斗（5） 而我呢，荧惑星想，我的平静又在哪里？ 她诞生，成为合体人的那一刻，她就失去了荧和玄，新的自我是如此陌生，但她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重建自我。从那时候，这种压抑感就无时无刻存在了。 她现在依旧没有时间。她奔向法阵。 突然一股巨大的力量从法阵迸发出来，震得她退后两步。 强光闪动，真神教众人纷纷倒下，到最后，痛苦和温柔也倒在了地上，法阵平息了下来。 这是个机会。他们此刻无比脆弱，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她最终可以做个了结。 荧惑星要恨温柔和痛苦，也不想原谅。 原谅是个奇特的词，荧惑星并不觉得自己是个宽容的人。荧在最后也未必原谅了缺少陪伴自己的父亲，哪怕他去世多年，哪怕他守卫冰域西岸，是个优秀和值得尊敬的人。 这是小肚鸡肠，也是快意恩仇。要恨就恨，没必要原谅。 但她举起剑来却无法痛下杀手。机会稍逊即逝，痛苦和温柔站起身来，他们脸上出现繁复的发光魔纹。他们的声音也变成了风华。 一个风华说：“神的灵魂碎片散布各地，这些碎片有他的禁忌知识，各种情感和意识。而你偏偏融合的那一点点碎片，有神的真善美。你是无法杀死任何人，包括痛苦、温柔或者我。” 另一个风华说：“现在温柔和痛苦也是合体人的一部分，你也加入吧。” “风华，你……” 一个风华说：“我懂的，孩子。我经历无数世代去追寻自我，这对我们合体人是无比艰辛。别人是无法理解。而我知道你的痛苦。我们是相互理解的朋友，不是吗？” 朋友，是啊，曾经的朋友。 “我曾经回到过去见到你，小美，那个时候你叫做小美。” 荧惑星感觉自己的情绪颠簸，眼泪无法控制。 另一个风华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们的孩子……我不能陪伴他成长，我得感谢你。” “我的陪伴也是很短暂，他还是小孩子就有自己的想法，一成年就离家了。而当时我前世的记忆回来了，我需要大量的精力融合它们，我对他的事业没有帮助，全靠他自己。最后，我和他完全脱节，连他死了也不知道。等我恢复了过来，科学城的家伙们已经离开了，让我无从下手，真叫人憎恨。” “那是他的人生，他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并没有决定权。但他短暂的一生如此璀璨，足以让我们感到骄傲的了。不过方糖总督声称将在十年内重返五域，那是你的机会了。” “荧惑星，这些感人肺腑的话并不会改变我的目标，为了迎接真神的到来，我可以不为查理复仇。” “哈哈哈，没想到风华也会如此心宽包容。” “因为你的包容也影响了我，我们合体人本来就可以成为一体。来吧，加入我们。” 两个风华同时伸手，荧惑星走上一步。 她作为合体人诞生以来，知识和力量迅猛增长，而对自己的认知却是停滞，她的行为被压力巨大的使命驱使，她却无法真正了解自己，认识自己。她给自己命名为“荧惑星”——古代占星的迷信，是灾祸的不祥之兆。 第二十七章 战斗（6） 也许她在心里从来没有爱过自己。连自己也要视为灾祸。 可是想起来，她为什么会爱自己呢，是她的出现，让荧和玄真正的获得对方，又真正的失去对方，同时也永远失去了自己。 是啊，这个自我是如此压抑和无奈，我们成为一体，也许新的自我诞生，一切就会不同。 她要进入风华的怀抱。 忽然，一团白影卷住了荧惑星，将她拉开。 她清醒了过来。怎么回事？荧惑星揉了揉太阳穴，她刚才居然差点被风华迷惑了。 她感到灵魂深处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就在刚才瞬间就要将她吞没。这才是合体人真正的力量。她之前吸收过大量的灵魂残存的刻印，相比之下，这吞噬能力远远不及风华。 风华已经融合吞噬了无数强大灵魂，连温柔和痛苦也被她掌控了，刚才差点连荧惑星也吞下。 但小白救了她。她以天马的形态，展开双翼，将荧惑星护在身后。 两个风华同声说：“你已经多次妨碍我。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已经不是凡人的存在了，为什么还要在意五域的毁灭？而且一旦你改变了轮回，你也不存在了。” 小白说：“原来，你也知道……” “你知道，我当然也知道。” “既然这样，我才是需要问你这个问题：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我们立场不一样，就不要想说服谁了。你也改变不了什么，你是更高的存在，却局限了你在世间的行动，你什么都做不了。” “我做不了，但荧惑星可以。” “你就相信这一次会有什么不同？呵呵，再见了。” 两个风华消失了。小白一飞冲天。 “等等！” 小白没有回应，消失了。 荧惑星独自站立在这混乱的战场，到处是黑衣人的尸体。怪物和法阵破坏的痕迹到处都是。 她感到说不出的惆怅，心里苦笑，荧惑星，荧惑星，你那么失落，难道你真的想要和风华融合吗？ “对了神使们还在战斗！”她立即返回刚才神使们的地方。 这边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四个神使都退了下来，他们身上带伤，显然和风华交手不利。场上的战斗已经凶险到无法插手的地步。 白剑全身笼罩在金光之下，龙骑士的力量凝聚在“龙牙”的利刃上，每一剑挥动都十分缓慢。 而风华双手凝结一团混沌能量，直接伸手和对方碰撞。 他们的每一招都简朴直接，白剑摒弃了龙语魔法，风华丢掉各种魔法的运用，两人纯力量较量，但其中暗含无比的凶险只有他们知道了。 现在看来是胶着状态，但荧惑星看出白剑已经落了下风。 再这样下去，时间节点的景象会成为现实。 荧惑星想到干扰风华战斗。她说：“风华！你已经失败了。侯赛和哈桑死了，那个魔法阵自行爆裂毁灭了，你想迷惑吞噬我也没成功，你还在这里死缠烂打有什么用！” “真的？你这样认为？我真的失败了？可笑。” 第二十七章 战斗（7） 风华分神说话，动作却没受影响，依然和白剑硬碰硬。 “侯赛和哈桑本来就是不入流的配角。至于你的融合是迟早的事，我并不着急，而那个法阵——你确定它没成功吗？” “它已经毁灭了，还能做出什么来？” “在那么匆忙的情况，布置一个深渊之门是不可能的，但是向深渊给出一个坐标信号，让恶魔大君来降临深渊之门却是可行的。” “难道说……”荧惑星感到寒意。 “恰当好处的定向能量爆破，可以短时间穿过遥远的空间距离，再加上我灌注了许多命运力量，确保它高概率信号送达。恶魔大君甚至可以根据信号通道到来，节省非常多的时间。” 忽然周围的空间凝固，猛地剧烈震荡。 白剑动作凝滞，剑刃被荡开，他连续退后了几步。 “你瞧，你想影响我战斗，相反却干扰了首席神使。哈哈，我还有更多干扰的话要说呢，神使你准备好了吗？” 风华大步向前，一掌拍在剑面上，白剑再退一步。他大汗淋漓。 “白剑，五域的守护者。”风华再攻击，白剑退后。 “拯救了五域无数次的英雄，在他内心最大的恐惧——”风华攻击越来越凶狠，白剑陷入被动。 “是不被他所爱的世界所接受，他真实的身份，他自己，成了他最大的噩梦。” 白剑退无可退，大吼一声，直刺出一剑，剑势强横，周围所有人为之一振。 风华却后撤了，退出了战斗。“首席神使，你不敢让别人知道真实的你，而你自己都不愿意面对。哈哈哈，你的‘伟大’本身就是笑话！” 风华消失了，但她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仿佛还在回荡。 白剑喷出一口鲜血，染红了白衣，他坐倒在地上。荧惑星和四位神使簇拥在他身边。 神使们查看白剑，他身上没有受伤。荧惑星也感应到白剑除了疲惫，生命状态正常。但他此刻萎靡不振，眼神溃散。 “她说的没错，我就是个笑话。” 荧惑星说：“首席神使，不要被她进入了你的思想，她就是想要搅乱你，迷惑你。不要让她得逞。” “你不知道……对不起，我一直对你隐瞒，明明我掌握的信息，和你分享，或许会帮助到你，但我为了保守自己的秘密，没和你坦白。” 绿大师说：“你在说什么胡话，先调整呼吸，歇一会儿，没听风华说的话吗？不管是不是虚张声势，都要准备对付一场深渊入侵了。” “荧惑星，我也穿越了时空……”白剑抬起头，直视她。 荧惑星说：“这并没有什么呀。” “但我没有和你深入讨论时空旅行，是不想让你知道……” 他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五域人。我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很远很远的地方，跨越遥远的时间和空间。在我那个世界，我不过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是，而且罪孽深重。” 地域神使说：“虽说参树一直在你身上挖黑点，你不是出生五域是有点麻烦。但是五域一直有外来种族的历史呀，宽心吧，首席神使。” 第二十七章 战斗（8） “不。如果人们知道我在那个世界是怎样的人，他们是不会接受我的。我以为我离开了那个世界，在这里得以重生，但是却要被人识破了。当年，我的秘密只有凯瑟琳知道。我当她是亦师亦友，将我的经历和心声向她袒露，哪怕我们最后决裂了，她都没有泄露。风华是怎么知道的呢……” 荧惑星说：“可能就是凯瑟琳告诉她的。”灰衣怪人曾透露凯瑟琳是风华某一世的孩子，他也说过查理也是——这不算全对也不断全错。 她说：“这不是重点，白剑，请你清醒一点，我不需要知道你做过什么，我需要你振作。” “我的父母死在了我手上……” 大家都不说话。 他做了什么？难道这才是白剑的本性？杀戮。连双亲都没放过……白剑来到五域，也没有停止过杀戮，只是换成了恶人、邪物和恶魔。也许他成为五域守护者不是出于什么善意，而是有更多正当的理由进行杀戮。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 白剑说：“瞧，你看我不一样了，在你眼里，我不再是首席神使，而是个逃逸的杀人犯。所有的惩恶锄奸都是虚伪、讽刺、可笑。” 火域神使维尼说：“你知道的，我和父母也不怎么好……” 白剑说：“不一样的，你又没有犯下弥天大罪……” 荧惑星摇了摇头，驱散内心的质疑。“这有什么的。白剑，你根本不是为自己的过错而感到忏悔，在五域，没有人能够惩罚你在另一个世界的罪恶。你是害怕风华利用你的过去，导致整个五域的舆论对你倒戈。归根到底，你害怕别人讨厌你——那又怎么样，你过去和现在都无法讨好所有人，难道你未来就可以做到吗？” “你这样劝我，难道你不害怕吗？神使组织，五域最强大的力量，就在一个伪善的人管控……” 荧惑星说：“你是真是伪，是善是恶，并不重要。你怎么想是你自己的事情，而你的所作所为一直都是对五域有益的。如果哪天你像风华那样作恶，我也会想办法阻止你，然而你没有。我又有什么好担心呢。” 四位神使纷纷附和。 “谢谢你，谢谢你们。” 白剑站起来。“当年凯瑟琳就是在这里尝试打开异界之门，是因为这个地点的空间比较特殊，它是是历年来深渊入侵的前沿阵地。如果再一次入侵，很可能就在这里打头阵。你们立即在这荒地外围东南西北四方镇守，我在中央，时刻准备布下阵法，麻烦各位了。” 四位神使尊令行事离开了。 白剑面向荧惑星。“孩子，你的战场不在这里，你需要面对的是更高层次的战斗。” “你要赶我走？” “你离开之前，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既然我已经向你坦白了，我们有些重要的信息也该交流……” “等等，我还没说要走呢，你的秘密等我们击退恶魔再说吧。” “荧惑星……” “你不用说服我了。嗯？”荧惑星转身，察觉到不远处的异常。 第二十八章 大君（1） 白剑也发觉了。“风华真是厉害，人离开前也给我们挖坑。” 怪异的“莎莎”声响起。一群黑衣人像他们走来。居然是刚才丧命在法阵的真神教众人。 “它们全部不死化了。这些人的生命和灵魂都被用作驱动法阵，剩下的尸体残骸都还要物尽其用。” “两百多个活尸，不快点清掉它们，会妨碍我们用神器阵法。”白剑拿起武器。 “你不用出手，这点小怪我来搞定吧。你刚才和风华战斗消耗很多，还是抓紧时间恢复吧。” 荧惑星不等白剑回答，就冲向那群活尸。 她中途停了下来。她要干掉这群活尸是没问题的，但是必然消耗大，她可不愿意错过后面的战斗。 她到了这个层次了，战斗就不是只有一剑过去这方法。她闭上了眼镜，开始蓄力。 这群活尸感受到活人的气息，立即加速狂奔过来。 五十步距离，她没动作。十步，她不动。五、四、三…… 一个活尸的爪子快刮到她脸上，她睁开了眼睛，周围的活尸倒下，真正的死亡。 她直接将它们的死气抽走了，失去死气驱动，它们就是普通的尸体。后面的活尸并不会为伙伴的倒下感到恐惧，依旧前仆后继，直到最后一只的死气也被抽走。 荧惑星就在刚才领悟到这一招。 她看到风华强大的灵魂，能够吞噬弱小的。而她自己也能融合残存的灵魂刻印。而这一合体人能力能不能用在生命魔法或死灵法术上？ 她拥有两个生命碎片，所拥有的涵是远超每一个活尸身上的死气。她这一尝试，确定是可行的，抽取的死气到了她身上，立即被生命碎片发出的涵给抵消了。她可以用这种方式，消灭大批不死生物。 如果再来一场像敛冽城那样的不死大军，她也毫无畏惧了。 她成长了，同时，迫切感越来越严重。 结局近了。她喃喃自语。 突然，一股空间震荡蔓延。荧惑星抬起头。在常人眼里是看不出异常，但她感觉到空间像蛋壳上的细纹，一个不明物体准备破壳而出。 “来了！”白剑手上金光一闪，给其余四位神使信号。 五色光升起，他们激发了神器，强大的力量笼罩了这片区域。 荧惑星明白了白剑的意图。 在火域，荧和玄遇到过深渊恶魔通过时空裂缝到来，火域神使用神器封闭了裂缝。而这次不同，风华用法阵向恶魔大君发送坐标信号，让它可以直接讲深渊之门降临五域，这可不是单靠一个神使就能搞定的。 完全敞开的深渊之门也不是神器就能解决的。 白剑等待的是，深渊之门联通五域的瞬间，它在空间夹缝最脆弱的时刻给予致命一击，它不仅仅会遭受神器的力量，还会受到五域和深渊两个世界的挤压而撕裂。深渊之门就会摧毁。 但这时机不能快了或慢了，时机不对就会失败，深渊之门降临后果难以想象。 在这个时候，荧惑星只能旁观神使们工作，没有需要她行动的地方。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 第二十八章 大君（2） 神器的五彩光越来越强烈。她的心脏也跳到嗓子了。五位神使布的阵法凝结出动人心魄的力量。 荧惑星失神了，她沉醉其中的美。阵法中变换出颜色和图形，美妙的弧线看似许多个圆拉扯成型，但并没有那么简单，不能用简单的几何图形去描述。它的每一个细小的部分都有丰富的细节，她放大感知去探索，发现细小的局部放大也是像整体那样奇妙，她不停的放大来观测，它们都依旧有许多漂亮的细节，似乎不断的重复也不会有极限。 她差点陷入其中，发觉自己的意识已经深深投入了阵法之中，回过神来，她发觉了周围的异动。 有东西从破裂的“蛋壳”里出来了。 不好！ 她的直觉告诉她大难临头。神器连结的五彩光冲向裂缝，挤压这个通道。阵法发动了！ 通道不断压缩，仿佛它就要被压断。白剑发出欢呼的笑声。 但通道并没有断绝，在临界点，神器的五色光弱了下来。 “不——”白剑发出绝望的吼声。 混沌力量喷涌而出，通过狭窄的通道，充斥在这个空间。 深渊之门还是降临了。两个世界连结了，无数深渊恶魔冲进这个世界，带来无尽的破坏。 到底哪里出错了？是神器阵法发动的时机不对？早了？迟了？总之就是差点。 差那么一点点。 荧惑星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没做。她低下了头。不，不能就这么结束！ 她猛地抬头，打算做些什么，发现自己意识依旧在阵法美妙的图形之中，而白剑在中心，凝聚四方的力量。 深渊之门还没有降临！ 她在这紧要的关头，思维高速运转，周围一切都缓慢下来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她是穿越了这十几秒回到深渊之门降临之前了？还是看到未来十几秒之后发生的事情？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该怎么做！她要助力阵法？她并不清楚神器阵法的轨道结构，要如何做起？在挤压通道的最后临界点加一把力，截断通道？但她能把握好时机吗…… 她的思维再快也只能有十秒钟了。她还要预留时间做出行动，她没有时间再想了。 她做出行动。 “神器，我命令你们立即到我手里！” 五色光闪动，五个神器到了荧惑星手上，它们脱离了原来物体外型，化成纯粹的五个能量体，五团不断变幻形状的光芒。 白剑和远处的神使们一脸茫然。他们来不及反应——事实上，荧惑星也没有真的意识到自己做什么，仿佛是难以察觉的命运力量，在扯动束缚在她身上的绳子。 她操纵五色光冲撞通道。 通道不断压缩，到了最后，它变得像细丝一样，仿佛就要断了。 但她再也无法催动神器更多的力量。难道这就是极限？这一次也要失败？ 不，我还能做到。荧惑星双手一合，五件神器挤压，在瞬间合为一体，爆发出的力量将最后的一丝通道截断了。 她一阵喜悦，但还没有手舞足蹈庆祝，她就倒在地上了。神器弹开，又一次散成五件。 第二十八章 大君（3）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意识却无比清晰，她听到脚步声，众神使围在她身边，收回了神器。 火域神使说：“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地域神使说：“她召走了神器，独自把通道截断了，阻止了深渊之门的降临。” 天域神使说：“她又是怎么做到的？她刚才是将神器合成一块了。” 冰域神使说：“她死了吗？” 白剑说：“很可惜，她没有了呼吸和心跳。没有她的牺牲，通道是无法关闭的。” 他们沉默。 荧惑星很想对他们大吼大叫：我没死，我就在这里！ 但她做不到，无比清醒的意识，却无法感受到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她不过是失去了一分钟，她就开始怀念身体的感官，触觉，嗅觉，甚至是痛觉。 这一切是怎么造成的呢？ 凡人的身体可能无法承受神器强大的力量。但她有两片生命碎片，不会担心身体的损耗。 但是五件神器的力量呢？也许五件神器她也能够顶得住，而她将五件神器合一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为什么要这样，但她已经做了。 她就无法承受这种力量，哪怕短短一秒钟。 如果按照风华所说的，神器是本源力量，也是真神的力量，生命碎片也是真神的。然而，她当时只有两个碎片，残缺的生命无法承受完整的力量。 于是她“死”了。事情一旦理顺了，就发现如此简单。荧惑星以凡人之躯，涉及了太多神的领域。而她早就听过这样的警告。 她想起荧在冰域遇到被禁锢的海精灵。她没有活，却没彻底死去，意识还停留在这世间。她不就是和那海精灵一样吗？ 她该怎么办？ 一串笑声响起。这声音真好听。 白剑和神使们立即聚拢列成阵势，仿佛如临大敌。 一团混沌迷雾扩散，侵占了这个场地。一个模糊的影子逐渐靠近。 “这么多年过去了，五域还是这么原始的生态，弄得我的力量完全没有发挥。你们几个——嘿，说的就是你们，挺厉害的嘛，居然能够截断通道。” 白剑挺胸提气，说：“阁下何人？” 那影子逐渐清晰，出现一个高挑的人形轮廓。 “我嘛，你们五域人叫我深渊恶魔大君，也不知道这些年过去了你们还是不是这样称呼我。” 五人立即激发出神器五色光。恶魔大君居然从通道里面出来！它没能将深渊之门降临五域，却成功的来到这里，显然不它不怀好意。 “阁下不该来这里。” 人影越来越清晰。“有意思，每次五域总有人想要阻止我，我该想到这一次也不例外。我的耐心十分漫长，一点都不着急，无论你们怎么阻止，我总是有办法回来。五域迟早是我的，你们何不臣服于我。” 神使们发动了神器，五色光一闪，冲散了前方混沌迷雾，深渊恶魔大君的形貌显露了出来。 荧惑星如果能够说话，肯定会惊呼一声。它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恶魔，更不用说深渊的主人，恶魔大君。它高挑的身材充满流畅的线条，身体上的猩红色的花纹，让人看不出这是它的皮肤还是盔甲。它的脸和五域任何种族都不甚似，双眼通红细长，眼角拉出邪魅的线条。 第二十八章 大君（4） 看多两样，反而觉得它更像火精灵。想来也有道理，恶魔大君相当于恶魔的神，所有恶魔都是它的子民、血统和造物。而恶魔和火精灵同宗同源。 “哎呦！好腻害，这一下子雾就散了！” 一个不合时宜的叫声响起。神使们驱散迷雾，也将两个尝试躲藏的人显露了出来。 他们是小东和小西。 小东说：“我们没有恶意。” 小西说：“你们继续继续，不用盯着我们。” 白剑看不出两人的底细，还以为是围观好事的平民。“你们赶快离开，这里很危险！” 显出身形的大君，看到这场景，说：“有趣，真是有趣。你们种族和我有约定互不干扰，你们两就好好当个游客，爱干嘛干嘛吧。至于你——” 大君转过头看着地上的荧惑星。她的意识打了个颤——如果她真的能动的话。对方的目光锁定了她，仿佛能够看到她的存在。 “有意思，不过——也是意想之中，又有谁能超脱这命运呢……” 白剑说：“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让自己的力量适应，但我不会让你得逞！你来到五域不过是白费了！” “这是要动真格了吗？哈哈，来啊——” 大君的声调拔高，突然世界仿佛天旋地转，混沌之力笼罩，就连天气也混乱了，狂风暴雨闪电席卷而来。 荧惑星感到似曾相识，这一切重现了命运节点的场景。 电闪雷鸣，天崩地裂。白剑和四位神使如定海针，在狂风暴雨之中发动手上的神器。神器的光芒聚集在一处，在白剑的武器“龙牙”上迸发出强力的光芒，它如此强悍，立即剥夺了她的视线，这股力量仿佛占据了整个空间。 原来当时她看到神使们发大招对付的是深渊恶魔大君。 白剑身形闪动，一眨眼就到了大君跟前，一剑穿透它的胸膛。集聚五件神器力量的龙牙无坚不摧，大君像个泄气的皮球，瘪缩跌在地上。 就这样结束了？ 白剑收回武器。“果然，这并不是大君的本体，没有深渊之门降临，通道是无法承受它的力量，这只是其中一个投影分身，还算好对付？” 一个忽高忽低的声音响起：“你确定？我虽然本体还在深渊泡熔浆澡，但这个分身有那么好对付？” 白剑想寻找声音的来源，不但没有发现，而且还看到原本那具大君“尸体”也消失了。 “反正五域无论如何也逃不出狗屎的命运，还不如由我掌握，从此彻底改变。你们自己也知道，反抗不过是毫无道理的挣扎——” 忽然大量熔浆喷涌而出，光线受到力场变得紊乱，所有东西都变得像海市蜃楼模糊了起来。她还闻到恶心的焦灼气味，那是尸骨燃烧殆尽的恶臭味。一切都失真，让人失去方向感，似乎世界在颠倒，旋转，翻腾。 极致的混乱。这居然又是荧惑星曾在命运节点看到的景象。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一对尖角从熔浆里探出来，然后是带着皱褶和两排尖牙丑陋的头部，接着是强壮可怖的上肢，跟上带着扭曲四翼的庞大雄壮躯体，最后是蹄子和分叉长尾。 第二十八章 大君（5） 这才是深渊恶魔大君在各类宗教典籍描述的形象。代表混乱与毁灭的深渊恶魔大君。 神使们将神器的光芒笼罩在身上，来抵抗混沌熔浆的热力。他们顾不上旁观的小东和小西，以及荧惑星的“尸体”了。 荧惑星被熔浆席卷吞噬，她却没有任何感觉，只能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切发生。 大君弹了弹手指，这个不经意的举动，掀起巨大的混沌之火，五位神使集结的阵法像个球，将它们包裹，混沌与之相撞，把他们“弹”飞。巨大的力道，让他们落地还拖行了很远。神使们好不容易才稳住阵型。 火域神使说：“它太强大了，我遇到的所有恶魔加起来都比不上它的小指头。” 地域神使说：“而且随着混沌力量不断侵占这个空间，它会越来越强。” 天域神使说：“强到它可以直接在五域打开深渊之门……” 冰域神使没说话。众人都看着白剑。而他也不负众望的说：“不用担心，我们可以解决。你们激活神器，同时听从我的引导。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努力，让我们再一次齐心协力，守卫五域吧！” 其余神使再也没有怀疑和担忧，因为他们有世上最无畏的领导人。神器的五色光再一次闪耀。 “真是感人心扉的感觉。我就看看你们这一代的五域英雄，到底又有什么能耐。”大君玩弄锋利的爪子好整以暇看戏。 众神使激活了神器之后，没有再说话，外人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相互配合的，可能在这个特殊状态，他们有助于神使之间的交流方式。 五件神器在他们的操纵下从能量体变回了物质实体，但和原来不同的是，它们一个接一个套在龙牙的剑头上，神器变成了剑刃的一部分。瞬间，这个传奇武器边长变大了一倍不止。 神器组合成五彩神剑。 完成这一组合，四位神使力竭坐倒。他们只能默默祝白剑好运了。 白剑背后的金色龙翼张开，双眼睁开同时加速前冲。 大君哈哈一笑，向前一指，一波巨大的混沌火焰冲击而来。 “真是好笑，这样将神器弄在一起有什么效果？不过是变着法子将神器一起拿在手上而已。” 火焰四散，白剑被减缓速度，依旧前冲。 “怎么可能？”大君又发出一道混沌火，但却没有任何作用。白剑继续拉进双方的距离。 白剑双手举起五彩神剑，人剑成一支线，张开了龙翼仿佛是剑护手，人和剑又成了一把更大的剑。白剑正如其名，他是剑，剑就是他。 在这险要的战局，无论荧惑星多想加入，她都不能做出任何举动，她的身体被混沌拉扯扭曲，已不成人形。 但她的意识还在，她的思想和眼光还依旧敏锐。她看出白剑和五彩神剑的特点。 五件神器直接拼在剑上，远比之前的大招要强悍。但白剑和众神使并没有将神器合为一体。这也是大君刚才轻视白剑的原因，神器并不能像荧惑星截断通道那样发挥出全力。 第二十八章 大君（6） 不过白剑对神器的运用无比巧妙弥补了这一问题。一个神器直贯在下一个神器的力量上，两者叠加再灌注在下一个神器。五个力量叠压，也许还比不上五者融合，但差不了多少了。 大君的混沌力量扭曲了空间，可以使看起来很短的距离拉长到很远。但白剑毫无畏惧的直冲，破了周围的扭曲力场，短时间就杀到大君面前。 荧惑星忽然有所领悟，注意力脱离了这个战场。她不断思考这场震撼的对决，仿佛有什么要破壳而出。 深渊恶魔大君是以投影来到五域。和其他神灵一样，他们的本体都无法在五域正常活动，就像小白是以圣兽形态，而她的人形也未必是原本真实的形象。而它的投影和荧惑星之前的投影有什么区别？它又和小东小西这两个所谓的高等种族投影有什么区别？ 他们呈现的力量等级差异甚大，但本质是一样的。 而投影所拥有的力量又是从何而来？是了，这才是一切的关键。 大君投影和它的本体隔绝如此遥远的距离，它的力量肯定不是来自本体或深渊。而是来自它所在的空间。也就是说，它的混沌力量也是来自五域，它吸收和扭曲周围的能量化为己用。 回想起她使用投影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力量仿佛信手摘来，跨越那么遥远的时空，这些力量只能来自所在的时空。那一切都解释通了…… 力量，无论何种力量都有共同的本质，让它们能够不受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来转化和流动。 想到这里，荧惑星忽然开窍了。等她反应过来，她已经掌握回自己的身体。 就在她思考领悟的过程，她的意识回到了身体，原本被混沌摧残剩下的残骸自行重组了，她逐渐掌握和复原了身躯。 同时，荧惑星对力量的掌握也随着这次领悟更上了一层楼。可是她还没来得及感到高兴，就看到心碎的一幕。 周围到处都是破碎的坑洞，地上还开了一道巨大延伸到天际的裂缝，显示刚才破坏力惊人的战斗。然而那些混沌火焰和熔浆随着深渊恶魔大君一起，全部消失了。 “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一个飘忽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 在刚才，荧惑星在意识世界挣扎思考的时候，对决已经分出了胜负。首席神使白剑一人伫立，他又一次成功守卫了五域。 然而，荧惑星感到心碎，她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了。 白剑摇晃了一下，要倾倒，她飞到他身边，及时接住了他。 她的视线模糊。她很痛苦。过了一会儿，伸手在脸上一抹，仍旧流泪不止。白剑倒在了她怀里，奄奄一息。 命运节点的景象还是实现了，他现在要到生命的尽头了。 他脸上毫无血色，一只手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着脖子上的项链——她认得这枚项链，最初荧和白剑认识的时候就因为两人的项链造成的纠纷大打出手。他嘴唇轻轻抖动。 “时间……时间……” 第二十九章 项链（1） 是呀他需要更多的时间。白剑将一生都分享给守护五域的事业当中。他的时间远远不够。 “你是时候休息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白剑张了张嘴，荧惑星没有听到任何的声音。但她很快发现，他身上的能量波动，原来他发出常人听不出的波频声音，这是一种特殊的龙语魔法。在地上的“龙牙”——白剑的知名武器——发出金色的光芒，在光芒中化作灰烬随风消失。然后这股力量也逐渐消失远去。 最终，白剑停止了呼吸和心跳。他离开之前，解除了龙骑士的契约。龙骑士和他相连的巨龙是息息相关，他受到致命的伤害，如果死去，巨龙也会面临相同的命运。 白剑到了最后关头也不忘了远在宇宙另一端的兄弟，斩断契约，不让他受到牵连。 荧惑星俯在他身上，抽搐不已。 她不停的哭，尽情的哭，专心的哭。至于神使们什么时候过来，怎么安慰她，又怎么将白剑的尸身带走，怎样和她道别，她都统统顾不上了。 哭得差不多了，她终于停了下来。她发现自己独自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繁星。手里还拿着白剑的项链。她一直拿在手上，没发觉它的链条已经断了。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用念力在项链的石头钻出一个小孔。一丝光芒从孔里面流出来，然后聚成团。 荧惑星托着这团光，无法离开目光。原来她四处寻觅的最后一个生命碎片，一直就在白剑手上。 他就是东尼救了的那个时空旅行者。荧惑星想起白剑最后和她说的话，“有些重要的信息该交流”，他想说的是这个生命碎片。 她将生命碎片拿到手了，却没任何喜悦。她发觉，这个碎片不对劲，它没有对外散发涵，它的生命能量仿佛固定，失去了流动能力，完全和她身上的两个不一样。 它不属于这个时代。她带着两个生命碎片穿越到过去，它们也不起作用，这一个也同理。 她需要更多的筹码来面对风华，一个失去作用的生命碎片派不上用场。除非…… 荧惑星想到了什么，立即行动了起来。她用意念将生命碎片放回项链的石头里，补上了孔洞，在脖子上系好项链。 她将意念外放，调动周围离散的能量。 恶魔大君刚被击败，它所带来的能量还在周围久久不散，但它们分散和无规律，很难再将它们集中起来。 折腾了一会儿，她才聚集了一点能量。远远不够，她灵机一动，投影出一个分身。分身聚集能量的速度比她快多了。就像空的杯子，比已经装水的杯子更能装。 是了就是感觉，荧惑星感觉越来越熟练，她又投影了第二个。她制造了第三个投影的时候，周围聚满了大君之前的能量，空间变得扭曲、跳动、不稳定。那些“嗡嗡”声又一次在她耳边响起。 她收回了投影。她需要利用特殊的能量汇聚来再一次穿越。这一次不同的是，她主动制造出条件来。 第二十九章 项链（2） 荧惑星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片果树林，而不是之前的荒地。 她缓步走着，看到一片农田，农民在田间劳作，有一些人停下来在小径聊天。 “你们听说了吗？国王和王后生下来了王子，叫做卡列侬。” “王座有了新继承人很好呀，我一点都不喜欢国王的弟弟塔里克，总是一副装模作样高深。上次他被国王派出巡查领地，经过我们村排场可大了。营地就扎在农田上，给我的征用补偿又少的可怜。” “嘘，你那么大声干嘛，他在朝中的势力挺大的……” “他还能对我个泥腿子的贱命怎么样？为了小王子诞生，我可以去镇上喝一杯！” “哈，你就是酒虫作祟想要找个由头喝一杯而已吧。今晚国王和王后在皇家庄园宴请各位领主和大臣，也在庄园门外摆了百桌宴给平民吃肉喝酒，要不——” “去去去一定去！我们还站着干嘛，还不快走，附近的村镇肯定收到消息了，迟了酒就要喝完了！” “你呀。” 荧惑星听了几个农民的谈话，明白自己所在的时间，居然是卡卡的出生日子。霎时间她感到百感交集。 “嘿，你别挡道！”一个农民撞了她肩膀。她一下子坐倒在地上，手掌撑地，还被一块尖石挂破皮了。荧惑星在正常状态是不可能被个普通人撞倒，但她此刻心神不宁，前不久才失去了白剑，又来到卡卡的时代，想起他们的过去，变得失魂落魄。 另一个农民扶了她起来。“抱歉，他是个粗人。” “我们还不快走。你看她穿的怪里怪气的，不知道是哪个镇剧场的演员，我最不喜欢这些花里花俏的艺人。”他们就冲冲离开了。 荧惑星清醒了过来。她看见自己的手掌自行止血愈合伤疤消失不见。她摸了摸项链的石头，生命碎片起作用了！ 她刚才还有些担心，她来到的时间，离白剑带走生命碎片的时候，已经过了一截年月。结果生命碎片还是起作用了。她需要做的，就是将它放在这个时代某个地方，然后在未来取回。 但是放在哪里？历史沧海桑田，很多地方不断摧毁重建，无论是自然景观还是历史建筑。她想到，向阳王国的皇家庄园倒是个知名古迹，无论它易主多少次，都没有受到破坏。它不在政治中心，也没有军事要地的价值，只是王室的地产，作为避暑或举办宴会的功能。 但她从来没有去过，具体放在哪里，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她找个地方，用金币换了一些衣服，以免自己的未来感太过引人注目——她带的一些卡卡统治时期发行的货币，当地的人们也不懂其中样式的区别，金子成色够足就成。 路上，她还遇到两轮大型车队经过，她认不出上面的旗帜和族徽，不知是哪些达官贵人赶去皇家庄园。 还有不少平民都往庄园方向去，参加这场盛典。当地人们穿着朴素干净，脸上带笑，看得出来，尽管平民不是富裕，但日子还是过得去。 第二十九章 项链（3） 向阳王国虽然不是最强盛的，但它和周边国家和势力良好，工农商稳定发展。这可谓最后的和平安定时期了。 荧惑星想，好日子也快到头了，几年后国王和王后去世，王国就开始动乱，要等到卡卡成长起来，统一金域，才带来了和平。 她到达庄园外围，已经聚集了至少八百多人了。庄园的雇员已经搭起了临时的大棚，桌椅。这里酒食简陋，但供量十足，这就很对平民的口味了。 荧惑星不是来加入门外的百桌宴，而是要进去里面真正的晚宴。这不是她第一次潜入森严的地方，希望是最后一次。 在庄园外走廊，她发现情况不对劲，有几个卫兵被放倒。她检查，是被下了重迷药，好几个小时内是醒不过来的。有大事要发生了，她急忙奔向庄园主楼。 在宴会大厅，灯火金碧辉煌，王国最尊贵的大人物都齐聚一堂。座位安排也看出了权力等级，越是在权力中心的人，座位和国王越近。 经过一轮祝福和敬酒，国王的老脸上现出红晕，他一脸乐呵呵和身边的近臣交谈。 忽然一群武装人员闯入，座椅翻倒，酒水四溅，宾客们受到惊吓。王后抱着小王子缩在桌子下，瑟瑟发抖。国王起立拍桌大吼：“你们是谁！侍卫！侍卫！” “侍卫在这里，稍安勿躁，我的王兄。”塔里克带着一队人马大摇大摆走进来，贵族们默默避开，退到墙边给他让路。 “塔里克，原来这都是你搞得鬼！你怎么将我的侍卫......” “下点蒙汗药就成了，他们强壮忠诚，就是不够聪明，尤其是你的侍卫长。” “为什么。” “这不是很明显吗？你问这个问题说明你真是天真。”塔里克瞥了一眼在桌子下的王后和小王子。小王子在母亲怀里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的血雨腥风。 “是的，我真是天真，我也知道你是个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但以为我们的手足之情远大于你的野心，一直以来，你都尽心为王国服务......” “那是我是这个王国的继承人为前提，如果不是，有什么好尽责？放心吧各位王国的中流砥柱，只要我的侄子‘暴毙’了之后，我又会尽责了。加下来几个月，你会在我的‘保护’下，完成权力交接，毕竟你‘失去’爱子，心伤悲痛，想要退居二线，早点退休也就不错的。就是你们夫妇二人退休的生活会比较‘短’一些，也难免嘛，意外总会发生的。” “你敢！” “难道你还以为还有转机吗？”塔里克扫了周围权贵们一眼，没有人吭声。 “看来你已经收买了或恐吓了不少反对者，而我的支持者不在身边，你抓住了这个机会，你赢了弟弟。但是，这证明了你不是个好的统治者，治理国家是不可能依靠阴谋进行的。” “只要是我统治，就不在乎。” 他一挥手，两名持刀武者一左一右上来挟持国王。 然而一人从窗外跃入，她在地上一个翻滚挺腰起身夺刀反手连砍，动作一气呵成，击倒了两个刀客，紧接着，在众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就一个飞跃来到塔里克身边，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第二十九章 项链（4） 这一串行动震住了在场所有人，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 救国王和制住塔里克的当然是荧惑星了。她早就来到宴会厅窗外，她在观察和计算攻击的方式，寻找最佳方案，毕竟在场那么多人质，一不小心搞砸了整个历史怕是要乱套了。事情如她所料完美解决。 “你是谁！” “这不用管，叫你的手下退下，丢弃武器。” 一个蒙面人上前说：“我们是雇佣兵，不会为雇主效忠，我们是不可能放下武器。” 荧惑星说：“那你们还不快走？雇主都要完蛋了，你们的费用肯定收不到啦，还出什么力呢。” 他点点头，一挥手，雇佣兵全体退出了宴会厅。 “你们这群不要脸的家伙！”塔里克气急败坏。 “弟弟，这教你—件事情，花钱买不来忠诚。” “哼，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意。”塔里克低下头。 “陛下陛下！”一人盔甲没系好，头盔歪戴的人带队进来。 “我的侍卫长，你来的正好。” “陛下，臣罪该万死！” 原来侍卫长也被塔里克收买的厨师药倒了，但他身体强壮，比常人恢复至少快了三倍。 荧惑星将塔里克给侍卫长接管拘禁。侍卫长安排疏散了宾客，重新布置好庄园的安防。 国王在权贵们离开前一一嘱咐，声明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同时也表示禁止将宴会厅发生的事情外传，他们识时务的连连发誓对王室的忠诚。 终于，大厅清场完毕，王后带王子离开，剩下国王与荧惑星面对面。 “神秘人，你也看到了，我周围大多是见风使舵的人物，如果结局相反，我弟弟坐在王座上，他们也照样宣誓效忠，只要保留手上的特权和利益，对他们来说没有区别。本来见识过那么多欺诈，我应该对你警惕，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自觉告诉我要信任你。” 荧惑星说：“谢谢陛下。我救你并不是为了封官厚禄，况且没有我，过那么几分钟，侍卫长来到也会把你救下了。只是因为我和你的家族有些渊源，而具体细节我不方便透露。” “是的呢，我想，像你这样强大的战士，自然对世俗的权力和铜臭不感兴趣，我们家族……你是远方的亲戚？” 荧惑星笑了，你儿子的情人，你孙子的母亲。“可以这样说。陛下我有个请求。” “请尽管说。” 荧惑星取下了项链。“我需要你找地方保管这个项链，让很多年以后，可以确保让某个人拿到手。” *** 荧惑星睁开眼，发现小东和小西几乎脸贴脸的盯着她。 “呃，你们干嘛。” 小东说：“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我们观察得太认真了。” 小西说：“你先别动，我还没看够。” “够了。”小东拉他退开。 小西说：“嗯，有趣，有意思。” 荧惑星抓了抓脑袋。“你说的怎么那么像深渊恶魔大君，你确定没被它的力量弄坏？” 小东说：“没有，正好相反，我们的胶囊因此复原了。” 第二十九章 项链（5） “那恭喜你们了。” 小西说：“我们知道这次旅游的目的，那就是更好更近距离观察这一次的微调。” “什么微调什么？” 小东说：“请恕我们不能透露更多的细节，再见，祝你好运，荧惑星。” 然后，他们就逐渐褪色透明到消失不见。 “真是怪里怪气的高等种族。” 她前往皇家庄园，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和小K刚来金域的时候，她就听说过“皇家庄园博物馆”这个景点，只是一直没有来过。而这一次来到，却发现大有不同，外面有高耸的隔离墙将整个庄园围了起来，唯一的进出口有警卫把守，并且排起了长队。 荧惑星问排在队尾的人：“怎么今天来博物馆参观的那么多。” “女士，你是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吧，皇家庄园自从换了主人，就撤下博物馆的牌子，不对外开放了，再说现在金域内战才刚爆发，是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了。” “那怎么还有那么多人排队？” “有一部分是要逃离呗，也有一部分是要来参加比赛。” “我没明白，逃离怎么回事？有些人看上去是拖家带口的但到庄园……” “女士，你怎么像从山上出来似的，我和你说吧……” 荧惑星这才弄懂了是怎么回事。原来皇家庄园在历史上也曾多次易主，之前是收归国有，但参数在三个月之前清理了一批价值不大的国有资产，皇家庄园就在此列。它原本就不是排名前列的景点，特色不显明，也没有什么特殊收藏品，盈利低。参树面对金域的稳定，需要更多的资金来维持军费，也就将它出售了。 在拍卖会上，它被火域新联盟给高价买下。新联盟在外交政策上越发积极，之前新联盟在金域只有租了个外交办事处，现在直接是买了个地产搞大使馆了。看来是想要把旧联盟比下去。 两个月前，新联盟驻金域大使馆就这样成立了。 现在，火域新旧联盟两大势力经过三年的混战，进入了长期的对峙。双方势均力敌，谁也不奈何谁，目前大战役没有，局部战斗还不断。战场也延伸到外交事务上，新联盟和参树政府密切联系，同时也两头下注，也开始和反抗军、南方叛军交头接耳。 这些国际形势原本和平民没什么联系，但是参数中断了官方域间传送阵。内战开启，去别域避难的渠道就只能通过大使馆了，大使馆有自建小型传送阵。五域皆有战乱，但对比之下，火域还算是个去处。旧联盟使馆不怎么热衷于新移民，很少发签证，相比之下新联盟使馆通过率高多了。 “我懂了，不过你还说到的比赛是什么？” “哈，这你也不知道，女士你怕不是金域人吧。” “不是。” “那你还是想办法快回家吧，打起仗来会要命的。” 家？哪里是家？荧惑星笑笑没接话。 “这个比赛每年都有，已经进行了二十一届了。我们成为‘最终房主争夺赛’。原本是博物馆唯一拿得出手的娱乐节目，现在新联盟想持续这个传统，以便拉近和金域人的距离，还将比赛人数，时限，以及奖品都上了一个等级，可不是往年那样小打小闹了。” 第三十章 比赛（1） 荧惑星突然有个不好的预感。“那请问今年的奖品是什么？” “嘿，它的来头可大了，当初庄园移交给新联盟的时候，是将所有藏品都撤走了的，原本是空荡荡什么都没留下，但是使馆在搭建传送阵有进行土建挖掘，还挖出了个宝贝，真是神 神奇，庄园是古代王室的度假地，又不是墓地，谁能想到有宝贝埋了起来。” “那个宝物……” “是个非常精致的珠宝盒，古代王室的珠宝都应该很值钱的。” 果然，还是出现令人头疼的事情。正如这路人所说，那又不是墓地，怎么会有考古学家去挖掘呢。当初国王将它埋了在后院，她也觉得是个好主意。 路人继续说：“大使也没有将宝物带走，他说既然这是金域人的历史文物，就该给回金域，于是就将宝物作为最终房主争夺赛的奖品了。” 荧惑星说：“新联盟的外交大使叫什么名字？” “那个什么，格格西？对，就是这个名字。” *** 夜深人静。格格西埋头在一堆公文上。当个重要的外交高官，根本不像外人想的轻松，这可不是和驻派国领导谈笑风生就能做好的。尤其是现在金域战乱开始，危险和机遇同等。 他需要别域建立亲近新联盟的关系，一旦新旧联盟大战役再度爆发，获得有力的外援至关重要。 参树对新旧联盟关系左右摇摆，自己也忙着内部的事务，难以获得她的支持。至于反抗势力也是可以争取，但他需要更多的情报，如何跟他们接头联系。 这意味着，他还需要花更多的精力在情报和间谍网的经营上——众所周知，历史上许多知名外交官，做着外交工作的也常常搞间谍活动。他想，如果自己干得好，也会留名历史了。 突然他猛地拔枪转身，椅子倒在地上。 “我还说你要多久才发现我呢，看来当官之后你的警觉和反应迟钝了很多。” 荧惑星从黑暗中走过来。 “玄？不对，你又长的有点像荧，你怎么……你是谁？” “我算是荧，也算是玄，但我不是真的他们，我叫荧惑星，是他们合体之后诞生的合体人。” 格格西放下枪。“合体？看来你的生活还是和以前那么疯狂。” “而你，外交大使挺适合你的，毕竟你是个圆滑和狡诈的人。” “谢谢。请问有何贵干。” “说的那么干巴巴干嘛，就不能我只是来看老朋友的么？” “没有请求？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不不不，呃，好吧，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我就说嘛，无风不起浪。你要什么？” “你挖出来的珠宝盒，原本装着的项链就是我的。” “你骗谁呢，我们的专家说这是向阳王国的文物。” 荧惑星耸耸肩。“我不骗你。” “天啊，荧惑星，你做了什么？难道你还能时间旅行？不过我居然相信你了，以前和你经历过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再古怪也适应了惊喜。” “然后呢？” 第三十章 比赛（2） “我相信你没用，我不能给你，它是比赛奖品。我才刚来金域开馆，就反悔不守信，谁会和我打交道呢？” “那我怎么办？” “要不你参加比赛吧。” “那没问题，把我放进参赛名单吧。” “啊，答应得那么干脆？” “不就是比赛，我会赢的。” “你也真自信。” 后来，荧惑星发现这个比赛根本没有那么简单。 最终房主争夺赛规则比较特别。报名的317名选手通过随机抽签五十名进入初试名额，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荧惑星明白，运气也是一种才能，拥有命运力量的她，意料之中入选了。 接下来五十人还进行一场笔试，上面全是脑筋急转弯的智力题，答完的人立即奔跑，接下的居然是长跑赛。最终九人入选进入比赛精心准备的“大房子”里面。 这个房子到处都有监视器，主办方，也就是大使馆人员可以全方面监控。监控视频还对外公布。大使馆直接在大门外建了个三维投影台，人们可以观看内部赛况。 荧惑星以第一名进入大房子。 这九个可谓运气、智力、体力的佼佼者了。但接下来的并不是光是这三种才能就可以成为最终赢家的。 由于荧惑星是第一个进入房内，自动成为第一轮的房主，她可以提名八人当中两名为淘汰候选人。房主和两名候选人可以参加否决赛，否决赛的胜利者可以否决房主的一个提名，房主就需要补上另一人做淘汰候选人。最终两位候选人，被除房主以外的六人房客投票，票高者离开房子，失去竞赛资格。不过淘汰者还不能脱离，而是进入陪审团。 就是这样通过房客投票淘汰的机制，意味着社交能力，拉帮结派，计谋中伤等等手段十分重要了。 接下来一个月，每周都会有房主赛，胜利者成为房主进行淘汰候选人提名，同样的淘汰流程，选举淘汰时，平票是由房主投决定票。其中还会有两周有加快节奏的双淘汰，但双淘汰并不会提前通知。所以每次到淘汰缓解都让人神经紧绷。 到月末就会有剩下三人参加三轮最终房主争夺赛。胜者会从两人当中选一人进入最终投票环节，将另一人淘汰。这意味着，比赛赢了，也未必赢得最终的大奖，因为由淘汰的七人组成的陪审团，来选举出最终冠军。 就是这样的游戏规则。荧惑星有想过扮猪吃虎策略，前三周不要赢比赛，最后才发力，拉拢两人为一帮，大靶子在别人身上，不会被人提名淘汰，和别人打好关系，即使提名也未必被投票淘汰走——这策略是很好，但不是她荧惑星。她可以低调，但夹着尾巴做人不是她的风格，她每次遇到强敌，也没有退缩逃走，她面对比赛总会发力去赢。 于是她就做了第一轮房主。进了房子，她也没急着拉帮结派，而是和每一个房客聊天好好相互了解认识。 除了她，还有四男四女，包括两名人类男性，一名人类女性，一名木精灵女性，一名高山矮人男性，一名蜥蜴人男性，一名翼人女性。 第三十章 比赛（3） 他们当中也有向她伸出橄榄枝，然而她不以为然。她生性独来独往，并不在意拉联盟，她只希望了解别人，建立联系，但又保持距离。 “你是来度假吗？为什么不讨论游戏？”其中一人说。荧惑星耸耸肩。 开头两天众人努力勾心斗角，合纵连横，三个人类组成了一个联盟，木精灵和翼人组了个联盟，还有其他眉来眼去的组合。他们的动作都被荧惑星不动声色收在眼里。 第一轮提名，她告诉大家是随机抽的，提名了一名人类男和一名矮人。众人不买账，认为这是打压人类联盟的手段，他们视她为叛徒，瞄准了她。否决赛是耐力比赛，六名选手趴在树桩上，最后站立者为胜。二十小时后，荧惑星赢了，保留原来提名，人类男被投票淘汰。 第二轮房主赛是木精灵赢了，是一场答题智力赛。她却将荧惑星提名了——尽管她第一轮帮忙淘汰了敌对阵营。 荧惑星不以为然，在第二轮否决赛胜利了，将自己救下了提名。 于是前两个星期就重复了同样的剧情，荧惑星不是比赛赢房主，就是上提名，比赛赢否决权救自己。 游戏到了半程出现第一个双淘汰周，木精灵才警觉第二轮应该是用暗杀的方式对付荧惑星：明面上不提名，通过否决权换上她上提名。毕竟抽签参加否决赛，荧惑星有可能没能参赛，就被淘汰了。 不过木精灵还是觉得机会来了，只要荧惑星没赢房主就暗杀，她甚至联合对面联盟一起先解决这个大靶子。 但是双淘汰的时候，荧惑星还是赢了个赛跑拼图赛。她内心明镜似的，知道他们在背后的小动作，她却没有提名木精灵。她说，她提名的是不努力参赛的浑水人员。 第三周，已经没有暗杀的必要了，剩下六人各个都会参加否决赛。结果这又是一个双淘汰周，其他人看到荧惑星不好剔除，反而没人管她开始自相残杀了。 一个接一个淘汰，最后一周，剩下荧惑星，木精灵，翼人，和另一个人类女性。荧惑星赢得最关键否决权淘汰了翼人。她说，自己想和最强悍的对手共进前三。 到了赛末。三人在一个屋子共度了一个月，感情日益深厚。 “我刚进屋就知道你很厉害，你就是那个风暴传说。”木精灵说。 “而且你的胆子真大，政府在通缉你，你居然还敢露面。”女人说。 荧惑星说：“我在大使馆，使馆领地有外交豁免权，警察进不来的。” 木精灵说：“警察就在门外等着呢，你一出去就被逮捕。” “我是不担心的啦，只要我是赢家。” “哈哈，厚颜无耻。”女人说。 当然荧惑星赢了三场最终房主赛。她选了木精灵，一起进入最终陪审团投票，决出最后冠军。 为什么选择木精灵？她发表的言论是，她要和最强的选手进入最后决赛。 但其中也有她的小九九。荧惑星一直以来就是大靶子，沾血最多，陪审团选手的淘汰都和她有关，其中输不起的，不给她选票的大有人在。然而木精灵是第二大靶子，前半程和她针锋相对，后半程发现怼不过，就开始标准其他房客选手了。 第三十章 比赛（4） 陪审团有一半人和木精灵敌对，因为木精灵而淘汰。然而荧惑星的比赛能力又比翼人强，人们尽管不喜欢输，但内心确实又倾慕强者。所以荧惑星认为和木精灵进入最后投票，胜负在五五之分。 而女人就不同了，她在整个赛程都是在幕后出谋划策，极少上提名，投票送走别人几乎不沾血，没有的得罪何人，社交能力强和所有陪审团关系良好，谁和她一起进入投票环节都会输。荧惑星觉得自己也不例外。 于是，到了最后演讲拉票时间。她最后的努力在此一举。她在内心思考演讲的措辞，没有在意旁边慷慨激昂的木精灵。 木精灵拉票演讲结束，带动了对面陪审团的情绪，他们纷纷鼓掌。轮到荧惑星。她站起身，挺起胸膛，抬起下巴，她的动作缓慢降低，仿佛周围的空气也因此低沉下来。 她的话语连贯没有任何迟疑停顿。 “各位陪审团，这就是我，我张扬从不低调，即使在这场游戏的前期，我也不会害怕做大动作，这使我从头到尾都是大靶子，你们每一个人都想将我淘汰，而每次我都能将自己救下来，赢每一场我能够赢的比赛。哈哈！我就是这么吊！不管你们服不服，都不可能否认这一点！我玩的是最忠诚最诚实的游戏，我也不会害怕说，是我将你们每一个人淘汰，没错！这就是事实！即使内在的一部分我认为，一旦承认这一点，就意味着我会失去你们的投票，我沾血太多了。但我无所畏惧，我不怕你们带着情绪投票，相反，你们不需要完全理智去投票，我可以有99个游戏策略层面的理由，告诉你们要投我为冠军，但我不想这样，因为我们的任何选择，都不可能完全理智，脱离情绪。我们都是凡人，没人完美，没人是圣人，我们的感情都是复杂，我知道很多玩家都说，要将游戏策略和个人层面分开，我之前也这样认为，如今我知道这根本做不到，因为我们都是有感情的凡人。这不是仅仅一个游戏，这是我的人生的一部分，在这进程里面，我已经将我的心，我的灵魂倾注其中，和你们每一个人从心灵上建立的关系，我爱这个游戏，而我也爱你们，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和你们成为了朋友，组成了个新家庭。这就是我，我不会因为所谓的游戏策略而改变，要么恨我，要么爱我，而你们，我希望你们用心，倾注感情去投票，无论结果如何，我都爱你，最终，我知道，你们爱我！真的真的爱我！” 这个别开生面的演讲，全场欢呼，最终荧惑星以5:2赢了这场比赛。她的对手，和一种陪审团向她一一道贺，大使格格西将奖品给她。 她从大门里出来，人们高声叫喊她的名字。这一个月来，许多人自发来到大使馆门外投影台观看房内的赛况。荧惑星的日常状态，如何跟别人交流，如何赢得比赛，她的智力、体力、魅力、运气都一一展现在众人面前，赢得一众粉丝。 第三十一章 奇点（1） 但人群中走出两个警察，上前拦住她。人们发出嘘声。 “你们要逮捕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跑一趟了。”荧惑星瞬移离开。 两个警察面面相觑，他们带着空间干扰仪却无法阻止对方传送，可见她已经有多强。 荧惑星来到金龙殿，发现四位神使和神选者们都不在。她到处查看，发现生活区的物品都清空，神使组织居然是举家搬迁！ 想来也是合理的。组织失去了白剑作为主心骨，就会被其他势力虎视眈眈，尤其参树早就盯着组织了，不走的话难道还要等别人来要挟、勒索、控制？ 荧惑星打开那珠宝盒，国王当时还放了其他珠宝进去混淆在一起，她取出生命碎片的项链，将剩下金银珍珠宝石随意放在了一边。她将生命碎片取出，它立即“钻进”她的身体。 荧惑星感觉这一个月在公众的注视下生活，也是累惨了。这主要还是心理上的累。于是她就在一个空房间和衣而睡。 第二天，荧惑星醒了，听到动静。 她看见冰域神使玲儿。 “我以为你们都搬走了。” “是的。但我是来找你的。我知道，首席神使和我讲过，你是荧惑星，并不是荧，但你继承了他一切记忆。我也知道这些话和你说，意义并不一样。” “没关系，你尽管和我说。” “我原谅你。我知道我的父亲是个罪犯，而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恨你，而我……当时也只是个伤心的小孩子……” “啊，那五年之约！”荧惑星想起，荧第一次杀人，对方就是玲儿的父亲，他还寄了一封信写了五年之约。然而今天就是了。玲儿现在已经成长成冰域神使，也了解了当年的真相。 荧惑星还想说些什么，听到外面有声音—— “瞧，我就说了神使组织走了，那些特工们驻扎半个月没有任何发现，自然会撤走了，毕竟稳定局现在也是焦头烂额，没有那么多精力放在这个空房子。” 是谁呢？她转过头发现冰域神使已经离开了。 “好吧，用这里也成，不过我们要保持秘密。” 荧惑星听出来人是谁了，从房间里出来。“小K，伊莎贝尔，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哈，你在这里！现在比以前更出名啦。”伊莎贝尔向她丢了一份报纸。头条写着“风暴传说赢得最终房主，获得大奖”，副标题写着“变性名人多次走光漏点”，附上了荧惑星众多衣冠不整生活照。 媒体就是喜欢哗然取宠，“风暴传说”之前是男性形象，而荧惑星这次参加公众瞩目的“最终房主争夺赛”，是以女性形象，就变成媒体所说的“变性人”了，而且房内的状况二十四小时都在门外投影台播放，生活中难免会有形象不佳的时候，统统都被媒体给利用。 荧惑星耸了耸肩，将报纸丢在一边。 “荧惑星，你看起来不错。” “你也是，你们是有什么大动作？我听到你们讨论到‘保持秘密’。” 第三十一章 奇点（2） 伊莎贝尔说：“是呀，我是不会轻易告诉你的。” 小K捂嘴笑。 荧惑星说：“我倒是知道金龙殿这里有个秘密地方，也许神使组织里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的。” “在哪啊，你可别骗我。”伊莎贝尔说。 荧惑星早就察觉金龙殿有通道通往别处，但碍于神使，总不成来拜访做客还摸来探去，现在变成空房，掀翻了瓦盖也不怕了。 他们走进通道。 荧惑星说：“神使组织还真的厉害，那么多人都能消失，而稳定局毫无察觉。” 小K说：“根据未经确认的消息，曾经是五域联盟安全部长灵溪将他们偷渡走了——谁能想到在野人员背后也有那么大的力量。看来一些老旧世家大族也开始反对参树了。” 结果，荧惑星发现地板下的通道是连着彩龙宫，他们从通道里出来，来到教学区门庭。 “来了这么久，没想到这两个地方还有地道联通。”小K说。 伊莎贝尔说：“呃，你带我们来这里有什么用，现在是周末休课没人，但是明天一开课就到处人挤人。” 小K说：“而且要不是贞凡为了教学质量，他分分钟把这里的空间都给安置难民了。” 荧惑星眼前一亮。“要不是从通道里出来，我都没想到往底下的角度探测，彩龙宫下面别有洞天呢。” 她走向一面墙，念了几串音节，没有反应，她又变了一下节奏和语调，突然墙有了反应，打开了一扇门，她领同伴们进去了。 走没多远就进入了广阔的地下建筑，荧惑星感到十分熟悉。 “你们跟着我哦别乱走。”荧惑星说。 “那边有什么东西在活动。”小K说。 荧惑星想告诉她那些是山鬼，不过说了她可能反而去招惹它们。她说：“这里曾是灰衣怪人的隐居地了，五域各有一个这样的古代遗迹，它们有古代传送阵相互联通。” “那我听你的，不到处乱跑。他现在在哪里呀？”伊莎贝尔对灰衣怪人十分崇敬。 “天知道他在哪。”荧惑星带他们走到最大的殿堂，周围是美丽发光水晶。 “在这个区域的殿堂足够你们的小秘密啦。我告诉你们进出开启门禁的方法，这几个遗迹的咒语都有些相近，我已经去过（其实应该说荧或玄去过）其他四个，我这才试出来。不过也可以在遗迹中枢控制台设置问答口令，我知道火域遗迹就设置了问答。” “那我设置的问题是‘谁是这里的变形术大师’？答不出来不许进！” 荧惑星和小K大笑。 他们将很多东西从行李拿出来，瓶瓶罐罐，方方圆圆的物体，各种不规则架子。 荧惑星说：“你们这是……” 伊莎贝尔说：“这是秘密，不过既然你帮我们找到这个地方，不妨告诉你。我们在建造空间桥。” “没听过。” “很正常，这是黄金巨龙时代的魔法，一种空间技术，可以跨越非常非常遥远的距离。” “你造出来之后想去哪里呀？” 第三十一章 奇点（3） 伊莎贝尔说：“去黄金巨龙探索的新世界。” 小K说：“去科学城人类的大本营。” “等等，小K，我不清楚他们和机器人相处的模式，但是……他们可能会奴役你，我不觉得他们会将你当做平等的个体看待，你去的话……” 小K说：“不用担心我，我有想清楚的。在我多了解的知识里，五域人类和科学城人类，都是同一套生理构造，是同一种族，并没有本质上区别。诚然即使现代社会的人类，也会有歧视和仇恨，但是在普世的观点价值里，奴役另一个智能人物是罪恶的行为。只要他们看到我能够自主自由的思考和行动，他们就不会将我当做普通机器人来看待了。而且说不定日新月异的进步，他们身边已经有不少像我这样的存在，在观念和制度上已经不成问题了。” 不愧是小K，无可救药的理想主义者。这也是荧惑星爱他的地方。“那么，祝你好运。” 伊莎贝尔说：“那我呢。” “你不需要运气，你总会成功的。” “那也是。现在你不要烦我们干活了，你自便。我的龙族知识加小K的科学城知识，干起来一定成的！” 荧惑星向他们告辞了。也许这次真的是最后和他们见面了，她想。 她又回到空无一人的金龙殿，突然想起，白剑不是五域人，他又是从哪穿越过来的？难道就是科学城人类的大本营？那个世界，又叫做什么呢？ 想起来，其他神使不可能向别人透露白剑的秘密，它从此封存，这也是少了许多纷争，毕竟人们对于有善举的人是那么苛刻。 “你做到了。” “你！”荧惑星猛地转身看见风华就站在那，在黑暗中，她脸上的魔纹微微发光。 “神近了，创世之火的原料已经齐全。” “去你的神！”荧惑星克制，还没有动手。 “如果你理解了神，你就不会如此轻视。你要知道，他们和我们，本质是一致的，我们都是相连的圆弧上的点，一直在轨道上轮回……” 本质是一致的，是一致的，一致的…… 忽然，荧惑星解开了，一个长久在心底的谜团。 宗教的争论，主要是一性派和多神派，一性派认为，有且唯一的至高神，多神派认为至高神之下众神各司其职。 它们的观点，都对，也不对。因为神们也是合体人。 众神是有的，他们可能都也是像小白那样的合体人。唯一神也是有的，至高神是神们的合体。 这个秘密一旦浮现了，其他的，她一直寻找的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思考，风华就转身了。“我们一会就在奇点再见。” “奇点？什么？在哪里？” 她的身影模糊透明很快消失了，残留的声音：“你会知道的，我会在那里等你，我有个提议给你……” 荧惑星感觉自己对这个敌人无可奈何，要恨她也一时间不知从何开始。她是个行事诡异的疯子，但是却又那么有目的和条理。 第三十一章 奇点（4） 也许她就设立好一个陷阱等着她跳进去。但她又不得不跳进去。 奇点是什么？一个地方？ 荧惑星的关注点，没有持续在这个陌生的名词上面，她发现风华消失的过程，那种时空的波动非常熟悉。 “难道她穿越了？她掌控了时间旅行的秘密？她去哪里？” 也许我能追踪到她的去向，她想。她开始调动体内的能量，感知风华离开时残留的波动。 那像是十分遥远，又像就在附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住，却遥不可及。 她睁开眼，停了下来，有个最大的问题——这里没有特殊的能量汇聚来支撑她穿越，她就没法追上风华。 “我会在那里等你。”她刚才是那么确定荧惑星会追上她。但她是怎么做到？ 也许像她那样，我也能够不需要能量汇聚，也许……荧惑星拍了一下脑门。为什么现在才想到！ 荧惑星现在拥有三个生命碎片，所输出的涵是难以想象的巨大，她早就踏入了高层次的知识领域，包括各种能量相互转化的，现在她将生命力量转化成她所需的能量早就绰绰有余了。 之所以她现在才想到这个方法，还是实践得少。 现在，荧惑星做生命转化已经不需要绘画魔法符号来触发了，随着她动念，意识引导大量的涵从生命碎片涌出，源源不绝转化成可利用的能量，很快就达到了一定浓度。那响应时空变化的“嗡嗡”声再度响起。 荧惑星加大力度驱动转化，眼前的景象一花，她仿佛进入了一个高速运转的世界，周围的星云不断的变幻。 不够，还需要能量，她再发力，能量流像蜿蜒的河流，从源头分支流出，向着如大海般广阔的时间和空间。那一点点“水”，无法影响这个“海洋”。 更多！还要更多！ 随着她的催促，周围的景象运作得更快了。世界斗转星移，你仿佛看到了什么，却又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明白。 最终，她来到一个灰色的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她想再向前一步，踏上这个世界，却卡住了，无法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眼球也动不了，也只能看着一个方向，她将自己的意识脱离，感知放开，“看”到自己定格可笑的姿势。再仔细观察，发现自己并不是定在那里，而是以非常非常缓慢的速度向前一步，天知道这一步什么时候才踏出去。 她的感知也不能放宽多远，和身体一样，无法真正踏入这个灰色世界。就这样，她就卡住将要进入灰色世界的状态。她死活也想不出造成这个状态的原因。 这里时空都不是按照正常规律来运作，过一会儿，她直接被这个世界的边界吞掉，被消失都有可能。想到这里，她想笑也笑不出来，这“一会儿”是多久？ 在这个自己和自己的思维乱打架的时候，灰色世界出现了三人。从矮到高，是痛苦，风华，温柔三人组。而他们朝荧惑星的方向看，却没有任何异样。 第三十一章 奇点（5） 他们看不到她。因为她卡在边界，没有进入这个世界。他们看的是这边方向出现的另一个人。 灰衣宽大帽，灰衣怪人和这个世界同色调，但他一出现就格外耀眼。双方面对面站定。气氛紧张一触即发。在这个时候，荧惑星却只能当个旁观者，真是好气！ 短暂沉默，风华说：“欢迎来到奇点，‘不存在的时间和地点’，这里是无限接近起源的地方，一切规则都模糊失效。至少你是这样告诉我的。” “是的，你总是个好学生，我说的你都记着。这就是你要我来这里的原因，只有缺乏规则的地方，才会真正把我杀死。” “而你还是应约了。你和我有相同的目的，你终于下定决心，想要一劳永逸的解决我。但是你也不看看，现在到底谁是猎人谁是猎物。” “我们不需要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还是有转机的。” “你以为还有选择吗？” “有，我们都是有自由意志……” 痛苦笑出声来，温柔皱了皱眉。 “这说明，你认识了我再久，也不可能真正了解我，我的意志又是什么？在那么久远的岁月里，我那么多世代的记忆和情感叠加到我身上，而我又吸收和融合了那么多灵魂，哪个才是我，哪个才是真正的风华？而我知道，拖延了那么久，现在一劳永逸解决，是‘风华们’民主决策的结果。” “是的，我永远也不可能了解你，你永远是那么神秘和充满惊喜，这就是为什么我那么爱你，因为我总是自以为是，知道一切……” “多说无益。”“开始吧。”痛苦和温柔脸上出现了魔纹，“变”成了“风华”，三人声音和仪态同步得一模一样。 三个风华发起了进攻，一个发出死亡射线，一个划出一道空间刃，一个发出一道意念冲击波。灰衣怪人抬手架起无形防御盾，一一挡下，每一下碰撞他就退后一步，连退三步稳住，而风华们趁机围了上来。 她们配合发出眼花缭乱的攻击，灰衣怪人一一化解。他们运用力量越来越复杂，速度越来越快。荧惑星发现自己无法跟上这个节奏。 几轮攻防转化，她就发现这场战斗太过不合理了，所有能量的传递再快也会有个过程，她所看到的交锋，所有能量都有不时的“跳跃”和“瞬移”，而且发生的时候毫无规律。 这就是奇点，规则不起作用的地方。有时候灰衣怪人的防御盾会突然消失，而且消失之后居然没有逸散的想象，仿佛突然消失被吞，而有时候风华发出一道魔法突然成十倍增长，仿佛凭空炸出多余的能量。 这样的战斗变成了运气赛，谁运气好，发出的魔法就不会中途消失，甚至直接倍增。时间在这里也是毫无规律，他们的动作总是突然被按了加速键。本来这种层次的战斗就十分复杂，加速后荧惑星根本看不出细节，但每一次加速过后的缓慢，她都发现了一个事实—— 第三十一章 奇点（6） 命运是在风华一方，风华们身上毫发无伤，灰衣怪人身上多处焦黑，虽看不出影响，但显然风华的进攻更有效果。看来在奇点这个时间和能量无无规律的地方，倒是有一样不受影响，该死的命运依旧拽着所有人。她预见到风华要杀死灰衣怪人，难道还是要实现了？ 说这个为时过早，风华们有几个招式有效打中对方，并没有真的影响战局，灰衣怪人以一敌三，依旧威风凛凛。 突然，灰衣怪人退后了一步。“我已经看出你的弱点，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以为你就赢定了？接招！” 灰衣怪人伸手一指，魔法中途消散，而对方三道能量发来，他硬抗下。 然后，他同样一指，又一次失效，再次硬抗对方的反击。 荧惑星看不出，灰衣怪人所说的弱点，反而仅从能量效率的角度，风华们占了上风。三个风华之间的灵魂链接，能量相互传递连续也大大增加了其成效，即使攻击再飘忽不定，成功率也因此提高了。 但是，灰衣怪人打破了荧惑星内心的质疑。他第三次伸出手，死亡一指法术终于成功发出，风华们变换队形成一线伸手搭在肩上。 在这关键时刻，该死的“加速键”作用，荧惑星什么都没看清，这一回合交手的结果就出来了。两个风华飞出跌倒在远处，他们脸上的魔纹消失，变回了痛苦和温柔。 荧惑星似乎明白了什么。痛苦和温柔加入“风华”，并不意味者风华力量增加多少。两人虽然强悍，但风华的力量远超两人，变成三个风华们，反而是分了她的部分力量出去。 灰衣怪人连续强力攻击总会有一次奏效，而他的全力攻击，风华必定要全力应对——他们两人力量本来就在伯仲之间。 风华们合力对抗，稍弱的两位风华就被击倒了。而她们分走了风华的部分力量，现在反而变成风华成了弱势方。 灰衣怪人以堂堂正正的阳谋破解了困局。 剩下一人的风华笑了。“你高兴的太早，一切元没有结束。” 风华飞冲上前，双手一合凝聚出耀眼的光刀横砍，灰衣怪人一甩背后的斗篷侧身挡过，反手一掌拍出。 痛苦和温柔在一旁受了重伤却还活着，慢慢爬起来，盘腿而坐，却无法加入战局了。而风华力量凝聚在一起，没有分散，短时间犀利程度提升一个级别，而且命运依旧站在她一方，她的招式有效的概率比对方高。 但灰衣怪人刚才击中她的弱点，占了上风，上面说的两点优势，远远无法拟补两人之间力量差距了。 但风华并没有放弃战斗。她弃用了各种复杂的魔法技巧——它们只适合风华们配合——而用最为质朴的战斗技巧，将手上的光刀舞得虎虎生威。而灰衣怪人也同样简单的动作回击。 这样简单粗暴的对决，就像上次风华对白剑，不同的是，这一次是风华处于劣势了。灰衣怪人双掌仿佛无坚不摧，她都无法直面抵挡。 第三十一章 奇点（7） 但两人的差距并没有大到灰衣怪人可以一招将她终结，荧惑星以为这场决斗还会持续很久，结果接下来几个回合让她大感意外—— 两人无出其右的战斗经验，每招每式都让人大开眼界。灰衣怪人一掌拍出，隔空震到风华退了一步。她借力一个转身，飞出手上的光刀，又召出另一把，冲了上来。灰衣怪人打碎飞过来的刀，又上前一步，同时，风华已经贴身砍出一刀。 峰回路转。风华手上的光刀消失，灰衣怪人一掌打中她，身体倒飞，空中曲线，这里落地也不是抛物线，而是螺旋线型的曲线，仿佛重力以奇怪的方式作用，之后撞地拖行了一个大圆。她正好停在痛苦和温柔旁边。 风华前面一直好运不断，一次低概率的厄运发生就令她大翻车。 灰衣怪人没有乘胜追击。风华缓缓站起身来。 他说：“在奇点，生命碎片怕是也无法正常作用吧，在继续下去，你会死的，在这里死亡，你就真的结束了。” “你不需要假惺惺的。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只要将我处决，一切都解决了。” 灰衣怪人走到风华面前，他的脚步很慢很慢，却两秒就到位。 “对不起，风华。”他伸出了手—— 五彩光突然充满了灰色世界。 那顶大帽子飞了出去。 没有它的遮掩，他的容貌显露了出来，清晰可见。他的眉目竟然和风华有些相似。 荧惑星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切又回归到命运的轨道上——也许本来如此，从来没有脱离。 风华走上来，温柔和痛苦紧跟随后。 “老师，父亲，我的创造者，我的爱人，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灰衣怪人面无表情，仿佛一座雕像。“这不重要，你已经做到了。” 他的胸腔破开，血肉模糊，心脏已经粉碎，但他还能站立。 “不，我还没有，这只是其中一步。” “你已经超越我了，但是你恐怕还是无法超越轮回。” “无论结果怎样，你也看不到了。” 风华吻了灰衣怪人。她吸取吞噬了他的灵魂。灰衣怪人的肉体瞬间化作粉末，随风消散。 五团光芒盘旋在他们头上。痛苦和温柔化作尘埃消散了。 风华喃喃自语：“你们都归于最初的原始吧，成为我的一部分……” 荧惑星也明白，风华怎么做到反败为胜。痛苦和温柔被击败，却在一旁，用尽最后的力量，召唤五件神器给风华使用。神器居然能够跨越那么巨大的时空应召而来根本不可能，而且原本离开五域，神器作为其本源力量是无法使用的，但是风华还是激发了它们的力量。 为什么？也许奇点发生的事情就是没有道理的。也许她所说的一切关于真神都是真的，也许她才是命运选中的人…… 风华放弃了痛苦，也丢掉了温柔，换来了胜利。 灰衣怪人就这样被终结了。和白剑不同，荧惑星对灰衣怪人没有建立情感上的联系，并没有太多伤感，尽管他也曾给予许多帮助。相反，她觉得这是他合理的结局。 第三十一章 奇点（8） 灰衣怪人，横跨历史的传奇，死灵法术的创始人，半神般的人物，代表权威和力量。但他却为了私欲滥用自己的力量，从他复活风华那一刻起，他就创造了一个妖魔，包括他内心的。 风华从开始，就是牺牲和奉献的女人，她病逝后，却被丈夫向灰衣怪人“一命换一命”的救起，没有人征求她的意见。从那一刻起，她的意志就不重要了，组成她的，就是前世代的“风华们”压在她身上的重量，让她不得已活着，存在。 “风华们”组成一个奇怪的世界，灰衣怪人成了这个世界秩序的创造者，是父亲，是师长，是男人，是丈夫，是情人。风华不是人，也不是妖魔，而是被构造出来的“形象”，什么是真实的“风华”？不存在的。 为了他的私欲和掌控欲，他不断的将风华带回世界，而她也没有停止反抗，与其作对，直到她脱离了他的掌控，最终，在脱离他的规则和秩序外，她将他终结了。 她也解脱了。她要做的是，终结世界，而解决灰衣怪人只是其中一步。 荧惑星的意识回到了身上，她踏出了一步来到了这个灰色世界。 “你来了，时间刚刚好。” “风华，你……” “你看到了刚才的战斗吧，我吸收了他们，我已经是你必须仰望的存在。你还要阻挡我吗？” “我不想要这样的局面。就在刚才，我突然感受到了你身上强烈的情绪，我明白了你的感受，你所经历的事情……” “因为我们都是合体人，总会有心灵相通的时刻，但是……我知道的，喏，你来了，另一个合体人。” 荧惑星顺着风华的视线，看到了小白。她以人形出现，没有风，她的衣袍边角却在飘动。 “我想也是，为什么不呢？在奇点，你可以真的不受限制，而干预这一切。”风华说。 “不，我只是来观察是否或如何不同，这里的任何变化都会影响整个宇宙。” “而你不愿意冒着个险，介入任何改变，而你却放任她进行，这真是好笑。而你们，哼。”风华又转了个身，望向别处。荧惑星也看过去，见到小东和小西。 “我们也是旁观。” 风华摊手，仿佛对着周围的空气说话。“还有那些在暗地没有现身的，没有关系，你们就静静观看吧。众神也是真神的一部分，也是他的分身、化身。他将会很快要诞了，神们自然会关注他们自身的来源。而你们，都终将回归一切起源，终结与开端即将来了——” “不。你不能这么做，我不管你有什么高高在上的、我无法理解的崇高目的，你要终结的是我所在的世界。” “这有什么不好？五域世界对你并不友好，你的亲人已经去世，剩下的已经向前看了，你的朋友也不知你的身边，你曾经的爱人们也一一离开。你对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好留念的？而且五域的战乱和罪恶总是无穷无尽，” 第三十二章 意识（1） “也许对你来说，经历了那么多岁月，你会认为，身边的人总是会离去——确实也如此，人们总是聚少离多，伤心的事情总会比开心的多。甚至你说的也有可能，罪恶总是在，往往比正义还要强大。但这不是终结世界的理由，对我来说是说不通的。” “这么说来，你要成为下一个白剑了，守护五域，哈哈哈，真可笑。” “不，我只会成为我自己，注定要成为的人。” “那是谁？你知道你是谁吗？你不是荧，你不是玄，你称自己为荧惑星，而你，哈哈！实际上只是命运的棋子。” “我是荧惑星，是我自己给自己命名，我给予自己创造的身份和存在。无论你怎么说，也无法否定我。” “那行，我相信你也不是来给我打嘴炮的。来吧！” 她们同时做出了动作。她们将意识连接到神器上。 当然了，看过刚才灰衣怪人和风华的决斗，荧惑星知道，这次胜负的关键就是神器的控制权。 至于如何在奇点这个怪异的地方使用神器，就是下一步的事情，至少控制了神器就不会被它们击杀。 五个光团停止盘旋，在其他旁观者们看来，风华和荧惑星面对面静止不动了，但其中意识世界里复杂的斗争才刚刚开始。 荧惑星的意识和神器相连。她感到了恐惧。 “嘿，你们不用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神器们对她的话表达愤怒。 “我没骗你们，你们怎么这么，好吧，我确实不会安慰人。‘会好起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说法。我自己也不怎么相信，我也只是靠自己努力，才给自己多一点点安全感。我也不停的怀疑，恐惧也是有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变得更好。” 神器们表示伤感。 “我觉得我们都得打起精神来，你们已经那么努力了，想想吧，你们和五域的各个时代的英雄并肩作战了那么多次，击败了那么多敌人，难道这一次的挫折就消沉了吗？。” 神器们沉默。 “我知道，你们在害怕自我意识的消亡。我是合体人，我知道这个感受。我在那个时候将你们合为一体截断深渊之门，你们就感受到意识合体的痛苦……” 神器们在哭泣。 “你们会害怕真正合体到来的情形。相信我，荧和玄曾经一直恐惧。然而，这一切还是过来了，一个全新，未知的自我，一段再次重建的过程。我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神器们越来越激动。 “不过，这是属于你们的旅程，由你们去体验。你们还是可以选择，我不认为风华可以真的控制你们，你们已经诞生了自我意识。” 一个冷峻的声音想起：“你这样认为就太天真了。” 神器们在颤抖。 意识世界随着风华的闯入，周围变得视觉明朗起来，而神器们的意识形象是五个小孩子。他们挤在一团，看起来胆怯的模样，让人感到可怜又可爱。 “我命令你们，你们还能反抗吗？”风华身上发出一片灰色雾气——那是她的意识视觉形象化的效果——雾气扑向五个孩子。他们尖叫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意识（2） 荧惑星上前一步挡住了孩子们，身上发出微弱的光芒。风华的意识比她强大的多，她立刻觉得抵挡不住。 “你们快跑！”荧惑星硬着头皮上，不能让风华控制了神器们。 “不自量力。”风华大步走来，身上发出的灰色气雾直逼而来。 不能退后，不能放弃！荧惑星咬牙坚持。 风华已经来到面前，一掌拍向荧惑星。她不避不让，也伸出掌抵挡。 两人相碰的瞬间，意识世界的图像变得破碎凌乱，线条和颜色像醉酒人的涂鸦，弄成一坨坨毫无意义的形状。 荧惑星发现自己就在这个“前卫先锋”的艺术巨作里飘荡。不知过了多久，身体的线条和颜色逐渐成形，周围变成一个山野河畔的景象。 荧惑星发现自己是男性形象了。他慢慢来到河边，看见有一男一女，他们说的话像通用语但又不是，是很久远的古语了，而他却听得懂。 “太棒了，我的丈夫，干枯的河流居然又溢满了。” “是的，我的妻子。我们快提桶担水回去。” 荧惑星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他。 “咦？你看，那里有什么飘过来。” 一个篮子顺着河流飘到了岸边，妻子捞了起来，篮子一离开水面，河水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很快就干枯见底。丈夫吓了一跳，张着嘴没有说出话来。 妻子掀开篮子上的一块薄布，一个婴儿，眼睛圆溜溜的盯着她。她大喜。“这是个可爱的孩子，我的丈夫，你没看到吗？” “我当然看到了！这一切都太怪异了。” “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干枯的河涨水带来的孩子，这是神迹，是神给我们的孩子。” 两人跪地向天朝拜。 荧惑星从看到了那漂流的篮子，就明白了，这不就是阿莱莎的传说故事吗？这是她父母找到她，收养她的时刻。他看着那婴儿，那就是阿莱莎，未来就是他多年的伙伴小白。 他想起玄。她被温柔收养，她成长的童年短暂而又快乐。然而温柔却是个充满秘密的人，伪装成单亲父亲在村子里另有所图，还把她成长的家乡给烧毁了，并抛弃了她。而玄不在了，温柔也不在了。 他又想起荧，他的童年是父母都缺失，但他还有兄弟姐妹，另外在成长的过程中，老锤和石山代替了他父母的角色。而老锤却心怀不轨，杀害了他们。荧也不在了，老锤也不在了。 家庭和童年，每一个字都那么简单，组合起来又那么复杂。 他们都不在他的身边了，酸甜苦辣却还在，这些记忆不断反复拉扯纠缠。 在他沉浸回忆的时候，周围的画面又变得凌乱，分解成线条和色块。它们艰难的搅在一起，成了不均匀的颜料，在画布上凹凸不平。 最终，它们还是抹平了，线条和颜色到了它们应该在的位置。 一个绿色小道风景成型。荧惑星发现自己成了女性形象。她顺着小道走，看到远处是一个熟悉的小镇建筑。 第三十二章 意识（3） 那里是绿毛镇？ 一个年轻女人在路边草地奔跑，她拿着小扇子扑小蝴蝶玩儿。但她又没有真的要伤害它们，只是在无意义的消耗饱满的青春。她身后有一个画架，上面是半成品的风景画，显然她不是个注意力集中的画家，中途就丢笔玩耍了。 她笑着跳着，看起来那么高兴，笑容让她更漂亮了。她是那么眼熟，而荧惑星却认不出她来。而女人看不到荧惑星，闯入者并不存在这个地方。 突然她停了下来，走向草地的另一边，荧惑星跟了上去。一个男人倒在地上。 她蹲下查看，男人睁开眼醒来。 “先生，你还好吧？” “嗯……” “你是不舒服吗，从哪里来？家在哪？我能帮你回去。” “家？” “呃，请问怎么称呼，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 陌生的失忆者一脸茫然，他深棕色的脸在纠结过程显得更黑了。 女人说：“不用担心，我先带你去镇上看医生，你会好起来的。你能起来吗？” 男人点点头。 看到她的单纯、美丽和善良，荧惑星不觉一笑。这些是多么罕见，可贵的品质。 羽当初是那么单纯，然而她成了黑翼恶魔。她的内心一旦被仇恨侵袭，再也无法恢复了。 美丽更是难以捉摸，在科学城的画像里，方糖是那么好看。但一旦知道了她的野心和欲望，同一张脸也会让人不寒而栗。 善良更是容易掩盖虚伪，白剑掩盖的是他父母的死因。而玄以风暴传说的身份行侠仗义，也不杀任何一人，但她却欺骗荧，盗取了他的身体和身份。 天啊，他们两人当初是那么相爱。谁能想到……但又怎么想不到，双生魂的欺骗，就如同人们的自我欺骗，几乎每天都在进行。他们两人的结局也就成了必然。 在荧惑星再次陷入记忆的时候，画面又在溶解，颜料胡成了一团，在缓慢流动。它们摊开，延伸，最终又铺开到整一个画作上。 一个广阔无边的大草原。荧惑星发现自己变成了男性形象。他缓步走着，看到一个女人在前方。 荧惑星在她背后，慢慢靠近。那女人穿着简单的白长裙，倒是像玄当年喜欢的样式。这里的“当年”是指玄和荧分手之前了。 突然，一个男人骑马奔来。他拉缰下马，动作十分利索。 男人一脸震惊。“神啊，我一个区区牧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眷顾！居然让我看到如此美貌的容颜。” 尽管男人说的古语的韵律自带庄严感，荧惑星还是对这样夸张的搭讪话语笑出声来——当然两人听不到，他并不存在。 女人没有搭话。 “我知道我的热情可能唐突了佳人，但我还是要抒发我内心的感受，希望你不要见怪。” 牧民说话语调倒是像唱歌那样悠长动听。他见女人没有反对，还真的唱出声来—— “欧咧唔呜呜——我的梦中情人，来自天上的女神，那么美丽，噢——动人心魄，我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第三十二章 意识（4） 他将最后一个“你”字拖的老长，最后还转了个声调。荧惑星为他鼓掌，他还真是个好歌手，技巧和情感丰富。 女人说：“我，我不懂。什么是爱……” 荧惑星站在她背后，但听这个声音，不用看她的脸，他也觉得这是个绝色美女了。 “哎，又有谁真的懂爱呢？一点都不妨碍人们对它飞蛾扑火。没关系的，你已经捕获了我的心，你不用回馈任何情感给我。我只是希望，至少，你愿意和我从朋友开始，哪怕今后你永远都不会回馈我以爱情，我也愿意。” 听了牧民的话，荧惑星相信他真的无可救药的对女人一见钟情了。 “可是……朋友，我也不明白。” “我也是，我这人也没什么朋友，别人总觉得我很古怪。” 你何止是古怪啊，荧惑星想。 “但是我想朋友应该并不复杂，就是陪伴而已。就是人们一起说话，一起做事情。” 女人说：“那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虽然我还是不懂，但我感到开心。” “我也很开心，我想邀请你去我家。放心，我的朋友，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我也不会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我想做开心的事，那走吧，朋友。” 女人伸出手，牧民上前握住。他笑的脸都要歪了。 荧惑星看到这两个如此单纯直接简单的人认识，整个人都放空了。 人与人之间如果都如此简单，那多好啊。爱就大声说出来，至于对方会不会回馈同样的热情，就无需想太多。从他们握手的那一刻，荧惑星相信他们会建立牢固的亲密关系。 也许女人永远也不会爱上牧民，但是深厚的友谊也是如此重要。也许她会爱上最好的朋友，那么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呀。 荧惑星的记忆里有那么多伙伴，那些爱情和友谊都那么珍贵。之前，他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风华。他现在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坚定反对风华的灭世。他要守护这些宝贵的东西。 画面再次融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这是我们共同的历史，也是我们未来的记忆。” “风华！你躲在哪里！” 荧惑星环顾四周，都是错乱的色块，他陷身在一个抽象派的世界里。 “哈哈哈——你来啊！” 荧惑星冲向那声音的方向。他跑进了一片空白的画布。这里什么颜色都还没有涂上，随着他的奔跑，发生了一些变化，这里下起了雪。 他停了下来，看到地上有个女孩躺在地上抽搐。 “朱莉！你，你还好吧？你怎么了！”他来到女孩身边，他无法触碰她，帮助她。 朱莉在雪地苦笑，但喉咙发出的是“咔咔咔”的古怪声音。 “你！我跟你拼了！” 在荧惑星身后，丹妮抽出靴子的匕首。他转头看去，一个男人手掌砍在她的手腕，轻而易举将她的武器解除。那是老锤，尽管他做了伪装，现在的荧惑星已经能够轻易看穿他的真面目。他嘶吼：“不——” 第三十二章 意识（5） 然而他们都听不到，这里的故事依然继续。 “为什么你也要这样逼我呢？” 男人掐住丹妮的喉咙。 “不，住手！”朵姨奔向他们，朱莉最后一阵抽搐后在雪地里一动不动。 朵姨说：“求求你，不要伤害这孩子，如果你要杀人，就杀我吧，放过他。” “我并不喜欢杀人。” “一命换一命！”朵姨显然不相信他话，她双眼通红脸上疯狂，痛苦狰狞。她是那么可怜的人，曾经失去自己的丈夫，父母也不在世，而多年来城堡里的人就是她的亲人。她拿起匕首就往胸口捅。其实，她想死，一命换一命不过是个借口。 丹妮被惊吓的麻木了，她一脸呆滞。 “不，不不——”荧惑星全身颤抖。他没有经历老锤屠杀风暴堡的真实场景，仅从别人旁述的内容已经是他的噩梦了，如今他亲眼看到，内心感到千刀万剐。 “你为什么要给我看到这些！你想要借此伤害我，让我妥协和退后？我不会停止的！”荧惑星朝天空大吼。 “呵呵，你倒是对自己很自信，但实际呢，这些你都无法改变——” 荧惑星再度奔跑起来，朝向风华的声音来源。同时，周围的景象模糊了，螺旋成一个圆，这团颜料再次扩散，铺开成了一个新的画面。 在一个温馨又有点小杂乱的小屋里，周围的家具摆设都如此熟悉。荧惑星一看到，就不由自主的落泪。 “温柔，你变弱了，两种居家生活，两边的小孩子们都让你太过温柔了，难道你下不了狠心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等待时机，不需要你来催促。我该动手的时候还是会的，风暴堡不也是吗？” 他知道这些声音是谁在说，他走到里屋，果然看到温柔和痛苦。 “然而你还留下了那些小女孩。” “朱莉或者丹妮都无关紧要。而玄和预言相关，你想除掉她都不可能。” “说啥呢，搞得我是杀人狂魔似的，我只是叫你多动手，想那么多没意义。” 荧惑星听到他们的谈话，心都凉了。玄和其他孩子在他们口中不过是些人物目标或阻碍。玄是多么爱她的父亲…… “你一定觉得我多愁善感。然而我确实是。我容易对任何东西都产生感情，但是我知道什么才是重要的，惜梦才是重要的。” 痛苦打了个哈欠。“现在惜梦是风华啦。” “你这样说不对，但也对。风华从来都是惜梦的一部分，多年以前，我们就没有把她消灭，现在我是明白了，消灭她不可能，我只能遵从这个事实，她和惜梦是一体的，她也是惜梦。她的意愿始终是第一位，别的都可以靠后。” “叭叭叭一大堆话，我可不会在意那么多细节，我知道的是，我们几个一帮人才是自己人。” 是啊，我们统统无足轻重，荧惑星想，为什么他现在才真正的意识到这一点？忽然，他感到房间的另一边的动静。 “温柔，是时候了，我们需要的灵魂碎片也没剩多少块，如果你不去做，我是很乐意替你干活，这个村子真是无聊，来点刺激会好很多呢。” 第三十二章 意识（6） “不需要，还是由我来做吧。” “父亲，你在这里呀。”玄瞬间移动到温柔的面前。他按了按眼角的伤疤，这个动作总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发生，然而她没有察觉到异样。 “原来就是你呀。” “呃，你好呀，你是父亲的朋友？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是痛苦，我和你父亲并不是朋友那么简单。你真是个甜美的孩子。”痛苦走近玄。玄退后了一步。 “痛苦，不要碰她。你还是离开吧，这里不需要你。” “好吧，温柔。既然你这样说，呵呵哈哈嘎嘎！”温柔转身走，融入了黑暗消失了。 他们后面说的话，荧惑星没有在意了。玄的的一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一个谎言里面。连她所拥有的家庭和爱都是假的。 “怎么了，我的小宝宝，哭鼻子了哦。” “你！啊——”荧惑星又跑了起来。 “可怜的，孩子……” “别叫我‘孩子’！” “哎呀，我是荧和玄的母亲，意味着我是你的母亲。然而我又是你孩子的母亲，这些关系真是乱啊，而且这还只是你知道的关系而已，我们合体人可复杂了。” 荧惑星又一次发出愤怒的吼叫。他要找到她！ 他来到了一间大宅子。这里的装设精致又让人感到温暖。 “母亲，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哭，我只是高兴而已。” 荧惑星走到房间里，看到查理和小美。他的孩子，他的好友。 “好妈妈，有什么好哭呢，我不过是长大离开家而已。” “我知道，而且你要出发了，要不就赶不上了。你肯定觉得我傻，我现在担心失去你。” “傻是你说的，不是我，不过这是什么傻话，我出趟门而已，弄得生离死别似的。你是我独一无二的妈妈，怎么会失去我呢。” 然而，此刻的查理不知道，他真的是最后和小美分别呢。荧惑星揉了揉眼睛。 “真会说话，还独一无二呢。万一你有另外一个更好的妈妈，你可不这么说了。” “不可能，即使有另外一个所谓强你百倍——当然这不存在，假设有的话——这样一个优秀的妈妈，我也不要，我只要你，我独一无二的好妈妈。” 小美抱紧查理说：“妈妈爱你，妈妈爱你……” 最终，查理还是挣脱怀抱。“我走了，保重，妈妈。” 查理出门了。 忽然小美跪在了地上。她起来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了魔纹。 “哦，你看到了。那是我的孩子，不是你的，他是不认你这个妈妈。”风华说。 “小美......” “小美已经不在了，我醒过来就将她给吞噬了。就如同惜梦那样。那些灵魂都成为了风华的一部分。” “你给我看这些，就是为了让我知道自己到底失去了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些一直都在，无时无刻在刺痛。” “我当然知道。”风华双手抬起摊开，周围的画满不断闪现荧惑星的记忆。荧和玄的亲人、朋友、爱人，他荧惑星的经历和成长，这一切，许多珍贵的瞬间，都在他前后左右上下铺开了画面。 第三十二章 意识（7） 许多回忆喷涌而出。这是一个巨大的火山，灾难式的爆发。 想到荧和玄的亲人、好友，曾经的同伴们、爱人们，五域世界的所有生命的未来都在他的手上，他开始喘不过气来，弯下腰来。 “荧惑星，你怎么了？”风华假惺惺的调侃。 他“砰”地坐在地上，头歪在一边，眼泪不停的流下，心脏撞击胸腔快要炸出来。 他动不了，无法控制自己。 他以为自己结合了荧和玄，就会比他们都要强大，精神坚不可摧了。他们都经过各种情绪和精神的崩溃，玄曾经在温柔离开后无法说话，荧在玄离开之后创伤无法使用任何能力——荧惑星以为这些都不会再发生他身上，因为他足够强大。 但他错了。他只是个凡人。压力超过了界限，他也会击垮。 “我，我不行，我做不到……” “是的，不要勉强，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呢。你根本无法改变，这是既定的命运，无尽的轮回，你永远都跳不出来的……” 荧惑星感觉自己要被撕裂了，周围的图像高速旋转，就连在一旁不断刺激他的风华也模糊了一片。 他的灵魂要被撕成碎片了，就在他要放弃了的时候，一个女声说：“继续，你不可能放弃的，这不是你。” 一个男声说：“你不会逃避的，你会面对问题，直面你的恐惧，你的痛苦。” 是了，他的灵魂这样撕扯扭曲，一定是疯了，要不然怎么会听到玄和荧的声音？更疯的是，在这样的困局下，他被他们说服了——他不会放弃。 周围的画面静止了下来。荧惑星和风华面对面漂浮在星空之中。 “怎么，你还要反抗？你已经被我困在意识世界里面，你和我之间的差距，不是你那点决心就能弥补的。” “是的，但是他们会帮我。” 荧惑星身后出现了五个小孩子。神器们伸手搭在他背后。 “看招，风华！”他一拳挥出，五色光一闪。风华尖叫，然后在意识世界里消失了。 他转身面对神器们。“谢谢你们。” 神器们表达决心。 荧惑星点了点头，感觉全身充满力量。他不再害怕，走向无尽的星空，把一切都抛在身后。“终于结束了。”他笑了。 *** 荧惑星发现自己回到了灰色的奇点世界。神器在她身前漂浮着。她夺得了神器的控制权！ “荧惑星，你觉得自己赢了？那你是想得太早了。”风华说。 “你要开打吗？” “一会在神界再见，荧惑星。”风华转身消失了。 “等等！” 怎么办呢？荧惑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他以为接下来是你死我活的战斗，然后无论输赢，一切就此结束，结果对方溜掉，还说什么神界。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向旁边的人——准确来说，小东小西，小白都不是人。 小东说：“我们应该是旁观者，不该给你提示。” 小西说：“这里是奇点，干不干预的都无所谓啦。神界顾名思义是神的世界，神可以到达的地方，你要到达，你就需要——” 第三十三章 神界（1） “神的力量。我有神器，可以做到！就像我能像追踪到奇点那样，追踪到神界，唯一不同的，不是用生命碎片驱动，而是用神器。” “等等，荧惑星。”小白缓步到荧惑星面前。“你确定这样选择吗？现在风华并没有集齐所有燃料来点燃创世之火。” “是的，如果刚才我在意识世界败给了她，我手上的生命碎片和神器都会被她得到。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带它们离开，而风华这一次灭世行动就失败了。” “是的。” “我不能这么做，如果我逃避，风华总会找机会卷土重来，她总会第二次，第三次。我要去找她，一劳永逸。” 小白点点头。“那祝你好运。”她没再说话。 荧惑星激发了神器，五色光震荡出时空的频率声，成功了。风华能在奇点使用神器，幸好她也能做到——尽管这有多不合理。 比她预想的迅速，一眨眼，她来到一个到处都是炫彩光芒的世界。而她发现小白，小东和小西也在。 “我这是在神界对吧，而不是奇点里点了彩灯？” 他们点了点头。 “欢迎你们都来到神界，一位神灵，两位高等种族，还有一大堆躲起来不露面偷看的众神，最后——不知天高地厚和命运作对的合体人。” “风华——”荧惑星环顾四周，没有见到人。“你快现身，好让一切结束。” “这里是神界，并不是所有的神都喜欢以人形现身，人也并不是什么优等的东西。” “这么说，你还认为自己是神？你的疯狂又上升了一个等级。”荧惑星摇了摇头。 “我们全部都将回归即将降临的众神，成为他的一部分——是的，我也是神。不是我疯了，而是你不面对现实，你内心知道的……” “然而他还是没有出现，你就继续当个空气吧，再不出来，我就不陪你玩了。” 风华出现了，无征兆，非常突兀，她就站在荧惑星面前。 “不，你不会走的，这不，你原本有机会离开，但你还是选择将我需要的统统送上门来。这都是既定的命运。” “你以为只有你见到了命运节点的景象？我也见到了，我在龙岛看到了很多，也看到了关键的内容。” “然而你还是没有懂你看到的东西。看到是一回事，解读是另一回事。” “你依旧是那个样子，仿佛你的信仰是宇宙真理，我甚至有些羡慕。” “不需要，总有一天你会真的明白。我知道这一切并不是因为我看过命运节点，而是我们都处于无尽的轮回，一切将要发生，都是历史。而真神是新神，也是永恒的创世之神，他一直都在，只是我们将要见证他的诞生。” “说了那么多，你是打算用嘴巴把我击败，不动手咯。真叫人意外。” 风华伸出手。 “怎么？你还想在意识世界里和我战斗？我不怕你。”事实上，荧惑星更求之不得。她手上拿着神器，但并不知道神界也能不能使用，而风华本身的力量又比她强悍，在意识世界里的战斗反而缩短了两人难以弥补的差距，让荧惑星有胜利的希望。 第三十三章 神界（2） 荧惑星伸手握住。 荧惑星和风华在一间空荡荡的房间里。 “这里是安全的地方，没有人会知道这个对话。” “天，在外面嘴炮还不够，你还想在意识世界继续打？” “我要打破这个无尽的轮回，一直不断循环做无用功已经让我绝望，这是世上最可怕的诅咒。” “你要做什么。” “我要真正的终结。创世之火点燃后，降临的真神可以终结五域世界，但火的作用会创造新世界，但我不需要它作用。只要你帮我一把……” 荧惑星惊了。“你之所以拉我这里，就是因为不想让外面的神们知道你真实的目的。” “他们以为我是完成既定命运的一环，但没想到我和你虽然目的不同，都是命运的叛逆者。” “你觉得我会帮助你？” “我总得一试。” “这太好笑了。我本来就是阻止你灭世，你现在告诉我，你原本要‘灭世’后‘创世’，但现在改计划为只有‘灭世’——这对我有什么区别！我不是都得阻止你？” 对呀，逻辑在哪！荧惑星想了想，对方是风华，逻辑就算了。 “我也预料到了你的反对。在无数个轮回里，你总是反对我。” 荧惑星想起白剑说的话。“‘你的记忆也随着时空的流动造成了偏差’。是了，你所记得的未必是真实的，如果你拥有无尽轮回的记忆。” “什么狗屁不通的理论。” “这不好理解吗？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陷入了不断的循环——” “是我们都在无尽轮回。” “——那么你肯定有很多次想要跳出来，想要改变，做和之前不一样的事情。这意味着你要改变历史。过去的事情一旦变动，一定会影响你的记忆，于是你会有改变后成为现实的记忆，改变前不存在了的虚假记忆——这也只是相对的，实际上虚假的记忆对你来说也是发生过的。多次记忆偏差，必然会导致你的认知偏差，你认定的东西也未必是‘真实’的。你想想，你认为会发生的是真的吗？‘真神’是真的吗？‘灭世’是真的吗？‘创世’也是真的吗？而你的灵魂也会因此造成偏差，偏差意味着分裂，然而你是合体人，你可以将它们都凝聚为一体，所有‘真实’和‘虚假’都被你自行‘修改’成可以拼成一起，成为‘行得通’的认知，也就是你现在所‘知道’的内容。” “偏差，偏差，改变，改变，偏差，改变……”风华突然蹲了下来，全身颤抖。 “你难道没有发现其中最基本的逻辑错误，本来不需要你来灭世，五域就要进入能量衰减，灭亡迟早是趋势，虽然可能是几百年后的事情了，但是时间对你没有意义，你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她又站了起来。“真是干得漂亮，我居然差点被你混淆。无论你怎么说都无法改变了。” 她一抬起手，意识世界场景就变得虚幻，一团火凭空出现—— “难道你还不明白？掌握创世之火的我就是神。新神、真神就是从我开始诞生。创世之火一旦点燃，我就可以超越时空，从不同时代、世代的‘风华’身上汲取能量，所有被我触及的人都会同化成‘风华’，每一世风华的能量超越时空的限制叠加起来，最终作为创世之火的燃料，生命碎片、灵魂碎片、能量碎片，三者将会从火中铸造出新神。你觉得你还能反抗吗？你应该拥抱火焰，投入新神的怀抱。” 第三十三章 神界（3） “呵呵，成为‘风华’吗？” “这并不是坏事，这样你就不会孤独，我和你，一起，我们。放手吧。” “不。” “你反抗也没用，你无法逃离。” “我不打算逃。” 荧惑星冲向火焰。 火焰是风华意识力量的具象化，它十分旺盛和强大，而荧惑星并不服输，一拳接一拳的打向火焰，竟然短时间内抑制住了她。 “风华，现在的风华不想要创世，但是你连接上各个时空的‘风华’，成为‘真神’的话，你现在的意志就没有意义，真神不会为你跳出这个轮回，你永远也不可能获得你想要的结局！” “闭嘴！” 火焰突然暴涨，荧惑星被热浪激得退后两步。然而，风华出现在她身后，抱住了她。荧惑星无法挣脱。 “也许你已经看到了这个结局。我会将你融合，另一个纯粹的合体人灵魂，会推进我点燃火焰的进程……”风华的声音在她耳边飘忽，每一字极具穿透力。 “看到是一回事，解读是另一回事。这是你刚才说的话。是的，我在龙岛看到这样的情形，但是，我的解读是我将你吞噬了，我击败了你，阻止了你！” “那我们走着瞧！” 火焰扑了过来，将两人都吞了…… *** 荧惑星睁开眼。发现风华已经消失了。她感觉自己脑子一团浆糊。 她想起来，觉得现在特别像当初自己诞生的时候，她刚融合荧和玄的时候，所有记忆和情感都十分迟钝，过了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是风华的意识就像个巨人，这一次，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慢慢的，她才想起这里是神界，她来这里是做什么。 “我来阻止风华，而我似乎成功了。其他的我得慢慢想一下。”荧惑星自言自语。 我赢了？是啊，我终于赢了，我居然两番较量都将风华给打败了，她是那么的强大，而荧惑星却做到了。 她笑了，感觉一阵欣喜。 “对不起，恐怕你没有那么多时间慢慢想了。”小白说。 “为什么？” 小东和小西在一旁窃窃私语。“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原来荧惑星的部分作为主导。”“然而风华的部分体量太大，她会很难消化那些内容，你也知道，风华的有些世代觉醒了前世记忆可是会发疯的。” “嘿！你们背着我议论也说那么大声！”荧惑星转向他们。突然，她头部一阵刺痛—— 【荧惑星杀死了风华，利用她的能量，重新点燃了创世之火。 他来到宇宙的初始，创世之火的能量爆炸，创造了世界。 因为这个原因，小白不能直接影响他的行为，如果有什么问题，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荧惑星需要使用创世之火的余烬拯救将要毁灭的五域，但是她的命运力量已经将耗尽，她已经无法控制火的余烬。】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稳定住意识。“刚才我看到了什么……” 小白说：“现在，风华也是你的一部分了，你看到的是其中一次轮回的情形。” 第三十三章 神界（4） “那一次，五域世界毁灭了。但这一次，我赢了。世界不会终结了。” 突然有是一阵刺痛。她看到—— 【黑暗，永远的黑暗，无论往哪个方向，多远，都是黑暗。】 “啊！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我的意识里出现！” “那是逐渐成为现实的未来，在你的记忆里要成为新的历史，你看到了什么？” “没有，什么都没有！漆黑一片！” 荧惑星发现自己的声音变成了风华似的，变得竭嘶底里。 “是的，世界没有终结，也就没有诞生，五域世界也就不会存在了。” “为什么？你的意思是，我阻止风华毁灭五域，反而让五域不复存在了？” “虽然细节上用语言很难准确说清，但就是你说的意思。” “不！连你也要毁灭世界，原来你才是在背后作祟——啊！”荧惑星又是一阵刺痛，她感觉自己的思维有更多的黑色，一切都迟钝起来。 “你知道我不能干涉你的任何决定。但是你要尽快做决定了，一旦新的现实固定了，你就被虚无给吞噬，五域世界，你，还有我都不复存在。” “不，我不相信你。” “你不需要，你需要相信你自己就行了。” 荧惑星无法思考，黑色越来越多，她需要时间！她需要思考！ 她做重大的决定，从来都是深思熟虑的，然而现在她无法做到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了……”荧惑星身体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的直觉告诉你什么？”小白蹲下，双手搭在她肩上。 “直觉告诉我，必须行动起来了。”荧惑星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小白退后了一步。 荧惑星感觉自己记忆失去的越来越多，但他还是一步一步走过去，前方出现了一个祭台。 该死的虚无，我不会让你得逞，任何人都不能…… “别高兴太早，你看。”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她很难分辨身处何处何时，她已经看不到其他人，她的身心都集中在一点，其余的感知完全剥夺了。 祭台面上反光，她看到了自己的脸，闪烁着魔纹。 风华，没错，荧惑星成为了风华，风华就是荧惑星。 她身上的所有神器和碎片都飘离了她的躯体。 仿佛无数条支流在此刻汇聚在一起，而她就处在中心。 和命运的场景，以及以往的轮回一样，仿佛一切都固定不变的进行着。这时候，她那点残存的意识在自问：我是赢了吗？ 她开始呼唤—— 世界之火，创造的开始 直到毁灭的结束 而你以为的终点 不过是新的。 她的声音不是从声带的震动，嘴唇发射向空气，而是直接用灵魂一字一句迸发出来。随着她的吟唱，串动的支流奔腾起来，荧惑星发现这些力量竟然是灵魂碎片和生命碎片。它们在不断碰撞融合挤压。 话音结束。 它出现了，创世之火。它以碎片为燃料，吞噬它们。它是那么小，却是那么耀眼。 这意味着，真神要诞生了。 她停顿了下来，积蓄了两分钟的力量，继续道： 第三十三章 神界（5） 神是永恒的，是新神，也是旧神，您的降临将给世界画个句号。 她集聚了所有可控的能量汇聚成这一句预言。 她执行它。 她不断旋转，旋转……她只能看到一个个圆圈，感觉晕眩。最终黑暗吞掉了她。 十分缓慢，颜色再一次回到了世界。荧惑星的感觉一点一点的回来了。她又看见周围彩色的光芒。 “欢迎你的来到神界，我的神。”小白说。小东和小西鞠躬致敬。 荧惑星手握创世之火，感觉世界的力量尽在掌握。 “黑暗停住了脚步。”她说。 小白说：“那是因为你成为了新神。新的现实在你的力量下抑制住了脚步。” “按照轮回，风华成为真神，就是将五域世界终结，并且将它重新创造。然而现在是由我来掌握了创世之火，而不是她。” “现在你也是风华了。”小白说。 荧惑星摇头，不愿意承认。 “她刚才还和我说，只愿意终结，不要创造。而我不要终结，只要创造——” 荧惑星吐出的“创造”两字在神界回荡，祭台上反映的光芒一变，显示出一片无边无际星空的景象。 这里的星空是那么的熟悉，这不是她第一次看到了。作为融合了风华的合体人，作为真神，新获得的知识让她明白，这就是一切源头，五域出现之前的虚空。 然而“创造”两字逐渐减弱，这片虚空什么都没有发生。 荧惑星再一次说出真神的真言：“创造。” 虚空，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 “为什么，创造之火没有作用。” 小白说：“你知道为什么，真神。你需要面对真相。” 荧惑星立即明白了，只要她有任何疑问，答案就会立即浮现——真神的“真”，不是体现在她身份的真实，而是她掌控了事实真相。而真相就是—— 她要创造五域，必须要把它毁灭。 “原来如此……我不毁灭五域，五域能量自然衰减而灭亡，一部分五域人们离开了五域，向外探索，五域文明得以幸存延续。然而五域的本源力量也衰减了，直接影响到我剩下残余的能量不足以创造五域世界……” “它将成为现实，你没有创造五域的话，那里只有一片虚空。也许对无边的宇宙来说，少了一个世界并没有什么影响。而你已经成为真神，也不会被‘黑暗’抹去了，只要你不离开神界。” “这就是为什么众人都藏起来了。在无尽轮回里，我们都有被黑暗抹去的风险，在创世神与邪神的永恒之战笼罩下，只有神界才是绝对安全的。” “是的，你已经明白了。” “但是我们不就是成了懦夫，真是可笑的神！我可以什么都不做，但要做的话，也只能毁灭五域……” 小白没说话了。 “那我之前的努力还有什么意义。我们统统都没有拜托命运的捉弄。” “一切的意义只能由你定义，真神。”小白说。 “好吧。我不会躲在神界，继续转动这个轮回吧。” 第三十三章 神界（6） “如你所愿。”小白点头。 祭台上的场景随着荧惑星的意志，变化成她所在的五域时代。 她看着五个漂浮在星空，不同色调的圆球。在她的视界和力量面前，上面的人们是那么的微不足道。然而就是这些人，始终让荧惑星感慨世界构成的复杂性，特殊性。 这里有阴谋和邪恶，战乱也从未被短暂的和平所消灭，但在无比艰难的时刻，总是有人站出来，五域从来都不缺乏英雄。如此多元复杂矛盾的思想，都源自于所谓的自由意志，他们都是这样相信的，她也曾这样相信了。 现在，作为真神的她看到了那么多，还相信吗？如果不相信，五域的“宝贵”也没有意义了，那为什么，她还迟迟下不了手？ 拥有这样的力量，毁灭是如此简单，她只要轻轻一动…… 她看了很久，依旧没有动。 “我下不了手。” “真神……” “我不能亲手终结一个世界，毁灭一个文明。除非……” 荧惑星想到什么，随着她的思维，祭台上的影像变化了。五域世界开始高速运转，星球围绕太阳一圈又一圈…… “停，是这里了。十年后，伊莎贝尔和小K完成了空间桥的研究，牵头开始了对外探索和移民的时代，我要等第一批移民出发了，才进行终结。我要给五域留下种子。那是……” 停止的五域又继续高速运转，然后停下。 “那是又过了五年。居然还要那么久才出发。战争，还有科学城入侵五域……拖慢的对外探索的进程，而十五年后，能量衰减速度更快了。” 小白说：“你确定吗？再拖上十五年，你持有的本源力量就达不到最佳的状态，而且本来你现在也不在百分百状态。” “我知道，黑暗停了下来，但还是占据了我的思维和意识……我刚才拖延了点燃创世之火的时机，导致了现在的状态。在完全状态的真神，就是创世神，而那一个我，现在正在和邪神进行着永恒之战。而你现在和这个我，废材真神困在这里了。” “不用担心，在之前的轮回，还有更糟糕的点燃火的时机。但你现在需要慎重考虑选择。” “我决定了，我能宁愿拖上十五年。哪怕我有可能因此能量不足而失败。” “你知道可能的后果。” “失败我就会不复存在了。整个宇宙将会被虚无吞噬。但我已经决定了。” 祭台的影像停留在十五年后的五域。荧惑星看到了伊莎贝尔和小K带着第一批对外探索的移民离开了。然而，还是有很多她认识的人留了下来，包括曾经一起的伙伴们。 这些人，认识他们仿佛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荧惑星托着创世之火，将手伸到祭台上。火焰触碰了星球，它开始分崩离析。 毁灭的过程并没有什么视听上的震撼，没有声光电效果，只有无声无息的消失。 火焰没有停下，紧接着下一个星球……最后，整个五域都化作了星尘。 第三十四章 创世（1） 是的，她亲手毁灭了五域。一直以来，她想要阻止风华，历经各种艰辛。然而，她现在就是风华，无论她想不想承认。 她觉得很累，累得想哭也没有泪可以流了。 小白伸手搭在她肩上。“至少他们已经离开，带着一部分五域，在宇宙的另一端继续延续。” 荧惑星握住她的手。“我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 “你必须下去。然而我怎么鼓励你，都必须由你进行，没有人能替代你。” “你叫这‘鼓励’？你的迟钝和我有一拼。” 荧惑星很想拥抱小白，但在她做出动作前，小白先抱住了她。 这是她剩下人性的冲动，情感的脆弱，给了她力量。 来吧。荧惑星再一次面对祭台，上面的影像回到了原点，五域诞生之初。 “创造。”她命令。 *** 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剧院里面，人们坐在台下谈笑风生。 荧惑星发现自己就是其中一员。 她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在这里，她要做什么，她的身份又是什么？她的思维一团浆糊。 旁边的小白和风华帮她理了理衣服和擦汗。 “别紧张，还没到你的奖项颁布呢。” “要不去补补妆，现在时间还很早。” 她们也都盛装出席。风华身穿深色外套长裤皮鞋，显得十分职业和干练。小白身着白色长裙和钻石耳钉、项链，尽显优雅华贵。 她们来到更衣室。荧惑星看到自己穿着十分时尚，彩妆也十分贴切。宽肩黑白拼色外套，里面只穿一件抹胸，展现美丽身材，下面是透明纱裙两腿若隐若现，梦幻水晶高跟鞋，又充满童话气息。她的深色皮肤有特别适合荧光亮片的前卫彩妆。 小白和风华帮她整理了裙子，又补了妆。 她们回到会场，主持人在台上说：“现在有请嘉宾给最佳女／男／其他演员颁奖！” 嘉宾是白剑和灰衣怪人。他们都穿了整套常规黑色礼服，荧惑星觉得怪异，却说不出哪里。 “现在由我们揭晓，最佳女／男／其他演员颁奖花落谁家，获奖者是……玄／荧/荧惑星！大家热烈请她上台！” 台下欢呼声和掌声爆炸。 小白和风华先后拥吻了她。 她迷迷糊糊，走上了台，接过了奖杯——它的外观设计是，一个底座上连着五个彩色球体。聚光灯打在她身上，麦伸到她面前的恰当高度。 “感谢评委会对我的支持和鼓励……我完全没有准备，不知道要说什么，得奖什么的想都没想过。我想，还是要感谢一直在支持我的人。我大脑卡壳了，希望他们见谅，我一时间哑了火似的，一个名字都念不出来……” 台下发出笑声，并且有人鼓掌。 “谢谢你们的鼓励。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有勇气来到这里。我想是因为自己不甘心吧。我不甘心自己退缩、懦弱的样子，不断推动自己努力。但是再努力，我也还是按照剧本上进行了，不管我有没有意识到，在这趟旅程，我都在剧本，完成剧本所定的内容来演绎，我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少自由的余地。但我想我还要感谢，编写剧本的天才，嗯，它叫什么来着？” 第三十四章 创世（2） 台下又是一阵欢笑。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幽默，我是真的想不起来了。它是，它是，它是……” 命运。 “我XXX的！XXXXX你！”荧惑星竖起中止，台下一片哗然。 她从来没有说过脏话，在这瞬间，没有更好的方式表达感受了。 她跑下台，小白和风华拦住她。 “你要离开？你回去又能做什么？像你说的，你再怎么努力也是在跟着剧本走，而且你什么都无法改变。” 荧惑星什么话也没说，大步向前，碰到她们的时候，周围一切都消失了。 *** 在神界，风华手握创世之火，伸手到祭台上，要触碰到五域世界。她停了下来，往旁边看。 “你居然还有一丝意识逃了出来，没有被我吞噬。真叫我惊讶。” 荧惑星也明白了自己这一段“成为真神”的经历都是虚幻的，相反，风华用意识牢笼将自己困住差点将自己完全吞噬。 而风华也成为了真神。 “你这点意识又能做什么，你的肉体和灵魂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你还能存在神界这里，已经是奇迹了。” 风华不再看她，托着创世之火伸到祭台上。 荧惑星没有任何犹豫，扑了上去。 她进入了创世之火。在火焰里，荧惑星和风华的意识再次相遇。 这一切无法用语言描述她们的冲突、争斗、和融合。一切都模糊不清，而且无法理解。等荧惑星清醒下来，她发现周围都静止了，创世之火和五域世界触碰的一刻停住了。 “神是永恒的，是新神，也是旧神，您的降临将给世界画个句号。” 荧惑星终于明白这句预言的真正含义，句号，是个圆。圆，是轮回。世界会因为真神而陷入轮回。 而她掌握了创世之火，这是她阻止灭世的唯一机会。 掌握火的时刻，她可以将意识不断延伸，意识的速度快到可以让周围的一切相对静止了，只要她不解除这种意识状态，火就不会碰到世界，将它毁灭。 但她不能永远维持状态，她要保存火的力量而不是消耗它。她要做出行动。 “你感到困惑。请不要在意你之前看到的内容。”小白出现在她身边。 “你怎么会在我的意识里？而我怎么会不在意之前看到的？我看到自己亲手摧毁五域世界，再创造它，创造了新的轮回——不对，这不是创造，而是维持了无尽的轮回。” “那都过去了，不要在意……” “等等！过去？难不成那是轮回中曾经的结局？” “无尽轮回没有结局……但你说的是，那是其中的一个故事了。现在的是由你来书写故事，你需要作出决定。” “如果我知道怎么做就好了。” “我无法告诉你答案……” “也好，其实你在我旁边就好了……我也不愿意一个人面对。” 小白没说话就安安静静站在旁边。意识世界里，荧惑星身处火焰之中，看着近在咫尺的五域世界。 无论是被火焰毁灭，还是能量衰减，美丽的世界的下场都会让人唏嘘，但是如果…… 第三十四章 创世（3） 有了！ “如果我给五域世界注入能量，进行补充呢？它就不会进入衰减了……是了，有创世之火就能做到。” 小白没说话。 “但是要多少能量？少了无法逆转衰减的趋势，多了照样毁灭了五域。” 一个声音响起：“真是好笑。所有物质世界能量衰减是趋势，不管是快还是慢。” “风华？” 小白说：“虽然创世之火现在被你掌握，暂时压制住她，但她的意识还是有一部分活动的。” “是啊，这样我可以看你怎么瞎折腾。你想想为什么黄金巨龙要离开？五域的能量不足以承受如此强大的种族了。哪怕你成功注入能量延续了五域，但它的能量衰减还是会到来的。” “我只需要给五域更多的时间，处理将要面对的战乱和入侵，人们会像黄金巨龙一样起飞，到新家园生活。” “你真是太天真了，五域各族总是在各种内耗中挣扎，永远也没有团结起来，面对这些艰难问题的时候。起飞？永远不用期待。” “我不认同。我不需要和你废话。” 荧惑星操纵者创世之火，给五域世界注入能量。意识状态解除了，时间又继续运作了。在祭台上可以以肉眼看到五域繁荣的变化。能量增长，给生物生长繁衍旺盛，气候变化。五域仿佛获得新的救赎。 荧惑星感到十分满意。 但是画面一转，五域世界变得暗淡了下来，荧惑星发现自己做了重大的错误决定，她想要做出补救，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控制创世之火了。 她眼前一花，发现自己的意识脱离了火焰，飘回了神界。 风华捧着火焰转向她。 “你还真是好笑，你不知道翼人旧世界是怎么毁灭的吗？就是‘能量熔炉’效应，短时间的能量提升，其实是消耗了未来发展的机会和希望。你给五域世界注入了多少能量，就给它加快了对少灭亡的速度。” 荧惑星感到五雷轰顶，她再一次亲手毁灭了五域世界。 风华继续笑。“你确实是个预言师，你给自己命名‘荧惑星’，原本是想嘲讽灭世预言。然而你确实是‘不祥之兆’。” 荧惑星感觉无助，无奈，思维一片空白。 小白说：“荧惑星，你需要加快，要不然创世之火的力量不足以创造五域，持续轮回，就会面临……” “永恒的终结，没有了轮回，创世神和邪神的永恒之战也会结束了，那多好，你们这些神也就都松一口气啦，不用想那么多了。我就来帮你们一个忙！” 风华将创世之火放在祭台上，伸手一拍—— “不——”风华来不及阻止，也无法阻止——她不过是没被吞噬掉的一丝残存意识。 真神，创世之火的掌控者，风华，做出的动作出乎意料，她拍灭了火焰。而强大的创世之火也反作用于她。她的生命、灵魂、能量瞬间被击碎成各种碎片，在神界里飘荡。最后，就连她的意识也消散了。 被创世之火毁灭，风华是真正被消灭了，被她自己。 第三十四章 创世（4） 创世之火熄灭，也熄灭了希望，没有它也就没有了五域的创造，永恒的终结是真的到来了。 荧惑星仿佛听到哀嚎声。她苦笑，这些众神有什么好伤心，只是躲起来看戏，没有一个出来反抗这个真神，直到她做出无法挽回的行动。 小白说：“荧惑星——” “停下吧，你催促我又有什么作用，我现在又能做什么。” “记住你是谁，相信你自己。” “你是认真的？这个时候还给我灌鸡汤？” 在这灭亡的最后时刻，小白反而显得十分平静。她是认真的。 而我又是谁呢？荧惑星没有答案，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又如何相信？她是合体人，而现在她连人都算不上…… 对了，合体！ 荧惑星立即冲向漂浮碎片，从一片最小的碎片开始，一个接一个。她是合体人，最基本的能力就是合体，融合其他生命、灵魂、能量。 她吸收越来越多的碎片，逐渐成形了新的肉体。她漂浮在空中，十分矮小。 她看了看自己小短手，居然是个婴儿。残存的碎片居然只足够她形成这样残缺的形象。 “欢迎你回来，真神。”小白鞠了个躬。在旁边一直被忽略的小东和小西也上前一步行礼。 “你们还真的是认真？我这样子算什么真神？” 小白说：“和创世之火碰撞湮灭了大部分，但你融合了剩下的神的灵魂、生命、能量碎片，所以你是真神。” “然而我这个脆弱的真神还能做什么？创世之火已经没了。” “你确定？” 听了小白的话，荧惑星看向祭台。 “这小而亮的光……该死的玄之又玄的命运，居然还有余火。” 祭台上闪烁着一星小小的不起眼的余火。 她托起残存的余火，即使在她小手掌也十分不起眼。 但就是这个微小的余火，可以让她控制祭台的影像，随着她的意念，她加速往后，直到五域停止运作成为五个“死域”。这一次，人们没有时间和资源完成必要的科技技术，也就没有对外探索移民。 没有人逃出来，没有幸存者。他们怎么会想到，美丽的五域世界，是一个巨大的死亡牢笼，等人们意识到了，也只能静等灭亡了。 荧惑星摇了摇头。 “剩下的余火太小了，还能用它做什么？在宇宙中创造一颗小石头都不够用，更何况五域世界，五个星球？” “你是真神，创世之火的掌控者，神界的统领，你所拥有的不止这些你所能看到的。” 荧惑星有了答案。当然了，她是真神，所有疑难在她眼里都会有真实的答案，无论她喜不喜欢，想不想要。 “众神！听从我的命令，回归你的本源！” 荧惑星的命令是用灵魂喊出来，像音乐一样悠长，带着韵律。 无数能量汇聚到余火，成为它的燃料。 小东和小西说挥了挥手。“看来，我们的观察之旅到此为止了，虽然没有看到最后，但也够了。再不走怕是要被你利用，给火添柴了。” 第三十四章 创世（5） 他们消失了。但剩下的众神无处可去，即使躲在神界最偏远的角落，也无法抗拒。他们化作纯粹的能量补充燃料，让余火一点一点增大。 小白说：“加油，荧惑星，我们就此再见。” “你要去哪里？” “你忘了，我也是你真神的一部分，终将回归火焰的本源。” “我需要你在我身边，到最后一刻。” “我会在火里面给予你助力，就像别的众神。你也不需要太担心，无论这一次成不成，你都能够面对的。成了，你就打破了轮回，解放了所有人，不成……那么意味着，我们下一次还会见面，我乐于和你再次相遇。” “我也是。” 小白过来抱住荧惑星。她是那么小，小白能够将她环绕在臂弯里。 小白说：“我爱你，荧，玄，荧惑星。” 然后她化成纯粹的能量进入了火焰。 神界彻底安静，就剩下荧惑星。 创世之火在众神的燃烧下变得旺盛，但远远不及当初。 火焰被荧惑星分了一部分注入了五域，风华又拍散它损耗了大半，众神给它的补充不足以缓解这些流失。 荧惑星提出问题，创世之火能不能逆转“能量熔炉”效应，阻止五域的能量衰减。 她有了答案，不能。她原本想给五域补充能量，减缓局面——原本这个想法并没有什么问题，但实际操作是需要非常精准才会有成效。创世之火施加的力量并不是五域世界自然发展出来的。要给它“加油”需要匹配和准确的速率和用量，否则就会造成“能量熔炉”效应了。 即使在“能量熔炉”效应的高速衰减，合适的补充能量策略，也许还能逆转。如果创世之火还在之前的状态，还是有转机的，风华的行动或许没能灭掉火焰，但把希望掐灭了。 然而剩下的火能够重新创造五域吗？ 荧惑星也获得了答案。真神的力量，让她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 五个不规则的星球碰撞在一起，发生大爆炸，然后跌落到太阳里，被其吞噬。 这就是她要尝试创造五域的结果。 她无法脱离轮回，却又无法延续轮回了。 荧惑星感觉一阵恍惚，头一阵刺痛。黑暗又在蔓延了。创世之火的力量，无法压住黑暗了。一切终结的现实在逐渐成形了。 她要做什么？她能做什么？ 这也有答案，她可以握着创世之火最后的余辉，见证世界的毁灭。 但是她偏偏不这样做。她想好了，也就没有了任何疑惑，就像以往一样。 她捧着火焰，将它放在祭台上。 她和自己说：“你准备好了吗？担心，害怕，孤独，这些都是正常的，你总是希望自己更好，如果更勇敢，更坚强，那就好了。但这只是你，真实的你，你需要拥抱自己。” 当然，她不可能真的抱住自己，她扑向创世之火，抱住了它，火焰吞没了她，两者融成一体——其实在这瞬间她也是抱住了自己了。 火焰的力量尽在掌握，她要做的就是创造属于自己的轮回。这不是结局，她要给自己和五域一个新的开始。 第三十五章 开始（1） 她感到自己的躯体被分解了，生命，灵魂，能量都被拆分肢解。感觉就像合体的反过程，痛苦却不是反过来，是一样的。 她被火焰搅得七荤八素的，迷迷糊糊看见自己小小的身躯居然拆解出两个大人来，看起来就像荧惑星男性和女性的形象。 “荧，玄？是你们吗？” 她的两个分体没有回应。他们沉睡着。他们是空白，没有记忆，思维和情感也没有激活。 在这混乱的情况下，她听到时空的呼唤声。这次的“嗡嗡”声，比以往都要猛烈。 她成功了，她要穿越到过去，进入新的，不一样的轮回。 *** 在一片青葱的草地上，躺着一个男人。 他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看了看蓝色天空，万里无云，又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睡过去，只是安静躺着。他懒洋洋的，什么都不想做，什么都不去想。 事实上，他也想不起来。他不知道这里是哪，他来做什么，今天几月几号。 甚至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过这些对他来说，都不造成任何困惑和问题，毕竟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明白。 是的呢，他只需要歇着就好。仿佛似乎他很久很久没好好休息了，这一次，一定要放个长假。 可惜事与愿违。脚步声和草地沙沙声，他侧过头，眯了一只眼瞧， 一个年轻女人在路边草地奔跑，她拿着小扇子扑小蝴蝶玩儿。但她又没有真的要伤害它们，只是在无意义的消耗饱满的青春。她身后有一个画架，上面是半成品的风景画，显然她不是个注意力集中的画家，中途就丢笔玩耍了。 她笑着跳着，看起来那么高兴，笑容让她更漂亮了。她是那么眼熟，而男人却认不出她来。 突然她停了下来，走向草地的另一边。男人看她走过来，连忙闭上眼睛。 她蹲下查看，男人装不下去，只好睁开眼醒来。 “先生，你还好吧？” “嗯……” “你是不舒服吗，从哪里来？家在哪？我能帮你回去。” “家？” “呃，请问怎么称呼，你叫什么？” “……我不知道。” 失忆者表情木然，他深棕色的脸在纠结过程显得更黑了。他盯着对方，突然感到心跳加快。 女人说：“不用担心，我先带你去镇上看医生，你会好起来的。你能起来吗？” 男人点点头。他站起来。女人折叠画架背在身后，领男人往小径方向走。 “哇，其实你好高啊，你应该很年轻，只是刚才我见到你白色头发，以为你比我大很多呢。” 女人的单纯、美丽和善良，他不觉一笑。这些是多么罕见，可贵的品质。 “你在看我？”她冲他一笑。 “你好看。” “你也好看啊。你长得高大英俊。” “你也英俊。” “哈哈哈！英俊不是这么用的，不过谢谢你。” 他们来到一个小镇。 “这里是？” “绿毛镇。这里是我的家乡，不过平时我在金域求学，只有假期才回天域这里。” “绿毛镇，金域，天域……不懂。” 第三十五章 开始（2） “没关系，我带你去伙夫医生检查一下。” 他们来到一间诊所。“伙夫医生！我给你带病人来了。” “幻尺，哼，你这丫头每次来总没有好事。” 他听到女人的名字叫幻尺，觉得熟悉，却什么都想不出来。 诊所只有一个护士和一个医生。护士是个和蔼中年妇女。伙夫医生圆头大腹，也许他的长相就是这个“伙夫”外号的来源。 医生问了他很多话，他都一问三不知。 “失忆了，但头部没有外伤，至于是不是精神创伤触发的，又不是我擅长的领域……你这丫头又给我使难题，我不过是个小镇医生，治不了那么复杂的，他要去大城市才行。但看他的样子，不说给城里名医的资料费了，我这次检查费也是倒贴了吧。” 病人掏了掏空空的口袋，然后摊手。 “伙夫医生你悬壶济世，心系天下，这点小事你不会在意的。” “别给我戴高帽，我还是得吃饭过日子的。年轻人我治不好你，这次检查费给你打个折，剩下的也不为难你，你留下做清洁打杂还清欠款再考虑进城治疗吧。沈姨，带他下去吧，那边角的杂物间暂时给他用。” 就这样，他就在诊所待了两个月。他就在这里干着扫地清洁打杂的活。每天幻尺都会过来，和他聊天说笑。 “嘿，你怎么笑得傻子似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可能还真是傻子。” “哈哈。我总不能真的一直叫你‘嘿’或‘傻子’吧。你还是想不起叫什么？” 他皱眉。 “那我先给你安个名字，你就叫‘小黑’好了，你很认真严肃的时候就脸黑。” “好啊。” “你好小黑。” “嗯，幻尺。” “就先这么叫着，等你去城里治好了，想起来了，再用回你的本名。” 小黑想说，治不治无所谓了，他都不知道应该记得什么，万一都记得不是好事情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见识过，觉得这个小镇就很好的。他不需要去别的地方。 所以，幻尺的假期结束要回去上学，让他感觉很困惑。 诊所三人给她道别，她对他们一一拥抱。轮到小黑，他想不放开她，也想叫她别走。不过他没有这么做，和医生护士一样向她道别。 “小黑，我相信你会好好的，伙夫医生就像我无法抛弃的亲戚，诊所也是我第二个家，他会好好照顾你的。” 又过了两个月。伙夫医生说：“你的工资也没有乱花，现在应该凑够了进城的旅费，剩下你可以继续打工赚钱治疗，你那么勤劳进城劳务没有问题的。只是你可不会遇到我那么好的老板咯。” 小黑很想说自己根本不在意治不治好失忆症。但他们都对他如此关心和期望，他也就不好说什么了。 这几个月来绿毛镇成了他的家，小镇居民都对他关爱有加，要离开还真有点舍不得。但他还是走了。 因为他要去找幻尺。伙夫医生原本叫他进城找名医，可不是叫他跨域那么远。他却不知道小黑的心思。这段时间，小黑对幻尺魂牵梦挂，医生只以为是他精神问题又发作了。 第三十五章 开始（3） 不过他也没算猜错，爱情确是个精神问题。 这天，幻尺在彩龙宫图书馆研读《梦境解读》这门课程，准备中期考试。这时有人来转告她，一个亲戚来探望她。 幻尺的父母不在了，而且哪有什么亲戚——有个早已毕业的学长，叫贞凡倒是雪原家族一员，但她不认识。她唯一想到的就是伙夫医生。 “真是的，医生明知我要备考还来。”她嘴上不乐意，但想到要见到他还是很开心的。 她见到了小黑。 “居然是你！小黑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以为你在求医呢。” 小黑摇头。“不医了，我想见你，我很开心。”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不过我在忙着呢。” 小黑感到失望。他内心里，幻尺就是全部。他所拥有的不多，甚至连自我也不完整，他只有在她身边才感到完整。她的关怀和笑容填满了空白。 然而幻尺不是这样想。他不是她的全部，她还有别的。她有朋友，同学，还有学业，也有梦想，事业和规划。 他甚至觉得自己在她眼里并不重要。 小黑说：“不好意思，我先不打搅你了，我迟些再找你。” “好的。看见你挺好的，我也为你感到开心。” 过了一段时间，幻尺的考试过了一段落，清闲了下来。她想起小黑，啊，那傻子在做什么呢？ 遭了，她不知道他在哪里落脚。 又过了两天，幻尺想，这傻子还说来找我呢，结果也没来。 她从彩龙宫出来，走在旧龙都街上。她随意走动。 小黑在做什么？吃得好不好？睡的好不好？病情有没有好点？ 想得有点入神，结果她撞了一人。 “对不起……啊哈，小黑，看来这些年来对命运的研习没白费，想什么来什么好运气。” 她撞到的人就是小黑。他在穿行拥挤的街市，托着装水的小车。 “幻尺。” “你在送水？” “对，这是我的工作。” “你什么时候下班呀？我正想找你呢。” “嗯，还有三小时。” “行。我在金泉公园广场门口等你吧。一会来找我。” “好。” 到了约定时间，幻尺和小黑碰面。 “小黑，我看你最近又黑了，倒是挺精神的。” “是呀，最近我打工都是户外体力工作。” “怪不得你看起来很壮实呢。” 小黑没说话。 “你不开心吗，小黑？有什么烦恼可以和我讲讲。” “没。” 幻尺觉得对方的脸更黑了。 “你在生我的气吗？我确实最近忙晕头了，把你这个好友给忽略了，确实不好，对不起。” “不，你没有不好，是我不好。” 幻尺笑了。“你又有什么不好的？哈哈，你没做什么坏事呀，想做也不知道怎么做，你可是大好人。” “你怎么知道。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好人还是坏人。” “我就知道。只要你想起来，就知道我是对的。” “万一我是坏人呢” “那我也不会在意的。对我来说你就是好。” “如果我不想记起来呢？为什么你们都那么想要我记起来？” 第三十五章 开始（4） 幻尺停止了笑容，郑重说：“小黑，因为你是好人，值得家人和朋友的关爱，想必你以往是有一大帮人陪伴你关心你，这样美好的记忆对你而言肯定很重要，只是你现在不知道而已。” “我只要你的陪伴就够了。我不想要别的。” 幻尺愣了愣。原来如此。小黑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是怎么来的，是什么定义，也不知道怎么描述它。幻尺却没有那么无知，她明白了对方对自己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友谊了。 “小黑，我感到受宠若惊，没想到你对我的感觉是这样的。但是我现在是以学业为主，不可能谈一场认真的恋爱。而那些随意的约会关系对你来说不公平……” “不懂，什么是恋爱？” “唉，其实我也不懂，可是，有谁是真的懂？” “我不懂的事情多着呢，通常我遇到就不去想那么多，不想，做就行了。” “所以，你就来了。” “是呀，我想见你，你不想见我吗？” “我想见你。” “那就行了，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 就这样，一直到期末，幻尺和小黑在休息有空的时候时常见面。 幻尺觉得小黑相处十分轻松，没有任何压力。他不会对他们的关系下任何定义，也没有叫这些见面作“约会”什么的。甚至他不会对她有任何要求。 每次见面，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微笑，她能够看你的出来，“你的陪伴就够了”这句话，他是真心的。 有一次在街上，他们看到周围有很多人手拉手，小黑盯着他们看。 幻尺笑了。“你也想要拉手吗？” 小黑点头。 他们拉着手逛街。在那之后，他们每次见面都会拉手了。 又有一次，他们遇到有情侣亲吻。小黑也盯着他们。 幻尺笑了。“你难道也想亲亲？” “想，他们看起来很开心，想必亲亲是好的。” “我不和你亲。” 但是他们还是亲了。在傍晚，他们走到公园喷泉旁，看着夕阳喷涌四溅碎落，景色真美好。 他们亲了分开。 小黑说：“我很开心，比我想的感觉好十倍百倍。” “哇，确实比想象中的要好，好多了。” 在那之后，他们每次见面都会亲亲了。 这段时间，幻尺出门都会被同学调侃：“哈哈，你又去见你的男朋友。” 她会说：“才不是！”但在他们关系升温后，她就开始脸红了。 这一天他们见面，幻尺说了一句话：“那么，是时候我厚颜问你一句，你有没有兴趣邀请我去你家呀？” 天啊，我刚才说了什么，为什么她要这样问，她开始脸红。 “邀请你去我家做什么？” 她笑了。对方都没有想什么，自己害羞啥呀。 “我哪里知道，是你邀请我的呀。” “可是我还没邀请你。” “所以我才问你要不要邀请我。” “......” “哈哈，瞧你的脸色，你要被绕晕了，亲，你的口才真不是你的强项。但是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小黑笑得样子可傻了。“你喜欢我。” 第三十五章 开始（5） “是的。不是……瞧你委屈的样子。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小黑。” “什么叫作爱？” “谁知道呢？不过我们可以作作看，嘻嘻，放心，一会我去到你家，不会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嘻嘻。” “只要你开心就好。我的住处很小，基本就是放了一张床。” “床就够啦，嘻嘻。” 真是的，谁能想到一个高大英俊的人，还能笑得那么傻？幻尺觉得自己捡到宝了，早就把自己学业为重的信条丢到脑后。他们未来如何，不要想那么多，就去做吧。 如你所见，这就是一段新的故事开端，后面会如何呢？不要想太多，你只需要知道，此刻有一对情侣堕入爱河，这才是最重要的。 *** 一个广阔无边的大草原。一个女人迎着微风伫立。 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却不知道这里是哪。事实上，她什么都不知道，包括她为什么在这，她是谁。 是啊，我是谁？女人盯着远处，仿佛想要在哪里发现答案。 她穿着简单的白长裙，而她的外貌却一点都不简单。后面的事情就足够说明了。 突然，一个男人骑马奔来。他拉缰下马，动作十分利索。 男人一脸震惊。“神啊，我一个区区牧民，何德何能让你如此眷顾！居然让我看到如此美貌的容颜。” 男人夸张的搭讪话语令人捧腹，但女人却没有搭话。 “我知道我的热情可能唐突了佳人，但我还是要抒发我内心的感受，希望你不要见怪。” 牧民说话语调倒是像唱歌那样悠长动听。他见女人没有反对，还真的唱出声来—— “欧咧唔呜呜——我的梦中情人，来自天上的女神，那么美丽，噢——动人心魄，我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你——” 他将最后一个“你”字拖的老长，最后还转了个声调。 女人说：“我，我不懂。什么是爱……” 牧民觉得自己的歌喉永远也比不上女人的声音半分，差点要伏地膜拜。 “哎，又有谁真的懂爱呢？一点都不妨碍人们对它飞蛾扑火。没关系的，你已经捕获了我的心，你不用回馈任何情感给我。我只是希望，至少，你愿意和我从朋友开始，哪怕今后你永远都不会回馈我以爱情，我也愿意。” 听了牧民的话，女人还是一脸糊涂。 “可是……朋友，我也不明白。” “我也是，我这人也没什么朋友，别人总觉得我很古怪。” 他停顿了一下，想要找到合适的语句。 “但是我想朋友应该并不复杂，就是陪伴而已。就是人们一起说话，一起做事情。” 女人说：“那么，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虽然我还是不懂，但我感到开心。” “我也很开心，我想邀请你去我家。放心，我的朋友，我不会要求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情。” “我也不会做任何不想做的事情，我想做开心的事，那走吧，朋友。” 女人伸出手，牧民上前握住。他笑的脸都要歪了。 他扶她上马。 “女士，能否告诉我你的名字？” 第三十五章 开始（6） “我不知道。我觉得，我只知道刚才到现在。” “我知道了，今天才是你诞生的第一天，神让你降临到凡世，让这个世界更加美好。” “是这样吗？我不知道……那你叫什么？” “请叫我安郎。驾～马儿跑起来！” 他们来到一个牧场。安郎请女人到他的家——一个小帐篷。 “不知道你喜欢多少浓度，加多少奶，我按照平常我喜欢的方式做，这样的茶可以吗？” 她喝了一口茶。“我说不上来，这应该是好喝吧。” “我们总得给你一个名字，即使是女神，也是有名号的。” “你真是有趣，听你这样说我就想笑，我甚至都不太懂你在说什么。” “令你开心是我的荣耀，你的笑容是那么的风华绝代……是了，你就是风华，这就是你的名号，我心中的女神。” “好的，我就是风华啦。”风华又喝了口茶。 “我现在慢慢明白你为什么喝这个了，入口不觉得，然后就真香呢。” “风华，你现在这里歇息一会儿，天色晚了，我需要给你搭个帐篷，总不能让你那么晚了还赶路回神界。” “哈哈，我都不知道神界在哪。” “你不回去更好啦，临微牧场欢迎你。” 于是，风华就住了下来。每天安郎在照顾牧场之余总会和风华聊天说笑。风华想帮忙看羊，总是被安郎阻止。 “女神怎么干这些粗活呢。” “那我做什么呀。” “音乐呀。” “可是我不懂呀。” “可以从乐器开始，我给你这个。” 安郎给她一支笛子，教她吹。风华在音乐有天赋，学的很快。没多少天，她就能完整吹出一首当地民歌了。 唱歌更是不在话下了，她很快就会了不少歌词，唱起来就像当地的草原女孩。 两个月过后，这些都满足不了风华的学习进度，安郎就教她跳舞。 “我的女神，你现在简直就像个标准的草原女孩，能歌善舞。” “你说什么呢，我还不会骑马，还草原女孩，哈哈！” “没关系，我一有空就教你。” 这天，安郎赶羊，回来晚了。发现帐篷有了别人的欢笑声。 “安郎，你回来啦，有客人来了。”风华将热菜和茶给他上了。“我知道，你又想说我不需要做那么多粗活，但你看，我今天不就做的挺好的，客人们都没有抱怨。” 两位客人，一高一矮两个大胡子，装束和当地牧民一样。一人说：“怎么可能抱怨呢，这样美好的女士服务，真是三生有幸。” 另一人说：“有你这样的美人陪伴，我也不要让你干粗活，只要你一直呆在床上就好。” “怎么可能，我还得起床呢，再说在床上怎么上厕所。” 两个客人哈哈大笑。 安郎并不喜欢这两个客人看风华的样子，但按照草原的传统，他还是好客的招待了他们。 第二天，安郎晕晕沉沉的感觉，醒来感觉浑身无力。 “太好了你醒了！”风华拿抹布给他擦汗。 “我感觉好像病了……” 第三十五章 开始（7） “那么你还是再歇一会儿吧。” “不了，我还是起来吧。对了那两个客人已经出发了吗？我记得昨天还挺他们说要赶挺远的路了。” 风华叹了一口气。“恐怕这是不可能了。” “为什么？” 安郎很快就知道原因了。他看到风华衣服上的血迹。她带他来到她的帐篷，他看见两具尸体。 “半夜我醒来发现一个客人爬上了我的床，我叫他离开，但他压住了我。我摸到他腰上的小刀，拔出来捅进了他的心口。他叫了一声不动了，我拔出小刀，要推他，他很沉，我没法推开。过了一会儿，另一个客人说，‘你怎么还没完，该轮到我了’。他进来了，说，‘怎么完事了顾着自己睡了，都不叫我。’他拉开了伙伴，发现他死了，喊‘死贱人！’上来给我一脚，哪知道他踩到我手上的小刀，他叫疼，后跳了一步，摔倒撞头了，然后也没气了。” 安郎明白了怎么回事，没想到两个大壮汉歹徒居然栽在一个娇滴滴的女人手上。 “他们死得好，只是我们得提早迁徙了，以免被他们的同伙发现。” 通常每过一段时间，一片区域水草不足，牧民就要将牛羊赶到另一处草场。原本这里的草地还没到时间，但保守起见，安郎还是出发了。 通常迁移的距离是不短的，风华没有感觉什么不适和路途劳苦，她还在路上学会了骑马。可见她的身体状况良好。 在新的草场，安郎安置好牛羊和牧羊犬，插上“临微牧场”的牌子。在二十年前大草原曾经爆发瘟疫，导致到现在也是地广人稀，再加上草原没有强势的部族出现，于是草原到处是无主之地。牧民多数像他那样随意安家。 但糟糕的就是没有任何力量来维持秩序。草原上的烧杀掳掠各种罪恶时有发生，安郎深知其害，所以一有不对劲就要溜了。 “对不起风华，我让你受苦。” “没事没事，我们是朋友。” 安郎感到苦涩。随着接触的时间推移，他对风华的感觉没有减弱，反而越发旺盛。一开始，他震惊于风华的美貌，如今他早已对她的纯真善良，金子般的心感到无可救药的倾慕。 安郎在搭牧场的栏杆，风华唱着歌谣。 她停下来。“安郎，那天那两个坏人到底要做什么，好端端的要来我床上。” “放心吧，都过去了，看到你不开心，我也不开心。” “是啊，我想起那些坏人就感到难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那样，一些途径的牧民也总是对我不好……” 确实在路途上，也有人对风华出言调戏，安郎为了维护她的名誉，差点和他们打了起来。 “还是你最好。” 安郎放下手头上的东西，过来握住风华的手。 “那是你也好。风华你是我见过最纯粹的人，我对你真心，而你就会反馈我最真实快乐。” “我也很快乐，我想，如果那天是你来到我床上，我……会很开心，我不会感到讨厌。” 第三十五章 开始（8） 安郎叫了一声，翻了个跟斗。“太好了！” “那你乐意吗？”风华笑了笑。 “当然啦，哪怕你在我胸口捅个洞。” “我不会伤害你的。”她摇头。 “我从来都没想过，还能得到你的垂青。我爱你，风华。” “爱是什么？” “爱就是比喜欢还要强烈百倍的感觉。” “那样的话，我也爱你，安郎。我现在明白了，在床上的事情是要和爱的人一起才开心，我想和你。” “风华……” “但是我不知道在床上要做些什么？” 安南觉得既感动又好笑。“我们可以慢慢探索，不着急。而且我们不会做任何让你不愿意和不开心的事情。”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 “而且，我是认真的……” “我也很认真。” “所以我问你——”安郎单膝跪地。“风华，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 “妻子又是什么？” “如果你是我的妻子，我就是你的丈夫，就是结婚了，那么我们就是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婚姻又是什么？” “呃，这个……” “看来你是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了，先起来吧。” 他们并坐在草地上。风华单纯，但不傻，她不会答应任何她完全不了解的事情，哪怕是对安郎也是。 “我不知道从何说起。我父母的婚姻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而婚姻本身可以很糟糕，也可能和爱没有什么关系，我也见过很多人婚姻都不开心，似乎幸福快乐的也没多少……” “那为什么你还要我当你的妻子？” “风华，我也只是个牧民，见识不多，在我有限的认知里，婚姻的两人是在一起生活，一起拥有财产。除此之外，都不是婚姻特有和伴随的。我想要的婚姻不仅仅这些，我想要你的爱，你的陪伴。我也知道得到这些，不需要结婚。但我还是想要，也许是因为这是场冒险。” “我有点理解了。因为有可能婚姻是不成的，反而吸引了你。但我听来听去，‘婚姻’，‘丈夫’，‘妻子’不过是一种称呼，或者标签，我是无所谓的，你爱怎么叫都成。” “是呀，是我想多了，我的妻子。” “我的丈夫。” 通常人们结婚，会举办仪式和庆典，有亲友邻居作见证。但他们不需要了。 “我们只需要一个吻来确定。” “一个吻？” “像这样。” 安郎亲了风华，轻轻一点。 “你喜欢吗？” “我不明白，不过，很好。” “继续吗？” “好。” 他们深吻。 就这样，他们从草地，移动到帐篷，然后到床上。安郎每一个举动都会询问风华的感受。 “好啦，你不需要一直问我，如果我不喜欢就叫你停下，或者将你踹开，行不？” “遵命，我的妻子。” 风华感觉无比快乐和安稳。她知道，她的丈夫会永远发自内心的爱她，尊重她。 一个新的开始，又是一个爱情故事，似乎很是老套，但是童话永远不会因为大人的复杂世界而失去热度，不是吗？ 第三十五章 开始（9） 荧惑星醒来，感觉眼前模糊，有一张轻薄的布片遮挡了视线，她想拨开它发现自己无能为力。她还是婴儿的身体，不同的是她失去了所有力量，这样的状态连翻个身都难了。 她发现自己不停的摇晃，该是不在一个摇篮里面吧？ 忽然，一男一女对话声音响起，他们说的话像通用语但又不是，是很久远的古语了，而她却听得懂。 “太棒了，我的丈夫，干枯的河流居然又溢满了。” “是的，我的妻子。我们快提桶担水回去。” 荧惑星看到他们，他们却看不到他。 “咦？你看，那里有什么飘过来。” 她感到一阵抖动，随即布片被掀开，看见一个和蔼可亲的女人。 而旁边男人吓了一跳，张着嘴没有说出话来。 女人大喜。“这是个可爱的孩子，我的丈夫，你没看到吗？” “我当然看到了！这一切都太怪异了。” “你还没有明白过来，干枯的河涨水带来的孩子，这是神迹，是神给我们的孩子。” 两人跪地向天朝拜。他们轮流抱起了荧惑星，就这样，她就多了一对父母。母亲从一开始就爱上了她，而父亲在震惊之余，也浮现了慈爱的表情。她想说话却无法作出任何表达，只能“哇哇”哭出声来。 荧惑星明白了，这不就是阿莱莎的传说故事吗？不同的是，她就是阿莱莎，就是她多年的伙伴小白。 这是怎么回事？小白就是她，她就是小白？ 一直以来是未来／过去的自己在陪伴着自己。这是最怪异的谜底。不，不对。这是我利用创世之火的力量，创造的新轮回，它的力量无视时空的距离隔绝。那个小白和我，这个轮回的小白并不是一回事…… 是这样吗？这一次轮回是“新”的吗？ 无论是不是，她还是没有从轮回逃出来。 她小小的躯体和脑容量无法支持这些复杂的思考，她哭着累了就睡了过去。 她醒来，发现一样东西塞到她嘴里。她感到一阵羞耻。原来她的养父母带她回到村子，还给她找了个奶妈。 这时她无比希望自己真的就是个啥都不懂的婴儿，要她这样喝人奶感觉真是难以言喻，但她也不得不喝——她非常非常饿了。 终于她喝饱了。但她感到胯部一湿，更加感到窘迫。她无法自控，她尿了。她又能怎么办？只好哇哇大叫。 在荧惑星喝奶的时候，父亲避开一旁，这时他将她从奶妈手里接了过来，解开尿布，母亲擦拭干净。父亲拿干净的尿布重新包好。两人配合熟练干脆。 奶妈说：“你们一点都不像新手父母。” 母亲说：“我们一直都喜欢孩子，给邻居们当保姆时间久了，怎么都熟练啦。尤其你家的孩子我们练手最多，他精力旺盛过头。” “我那崽子喝奶多自然精力多。我像我妈妈，像外婆，一家子的奶水多。” 父亲说：“感谢神回应我们的祈祷，给我们这个可爱的孩子。” 周围的邻居朋友说：“赞美神！” 村子因为荧惑星的到来举办了一场聚会，大家载歌载舞，其乐融融。 第三十五章 开始（10） 这里是很多很多年前的圣少女村——当然这时候阿莱莎还没出名，村子没有名字，大家说“林中小村”，或“林村”。 这里曾经，又或者说未来是玄的家乡。但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陌生，年代隔得久，气候和格局不一致，就像两个完全不同的地点。可是又那么的熟悉，村民的热情和友爱，在不同时代的不同表现，本质是一样的。 母亲抱了一阵觉得累了，父亲接过手来，轻轻摇晃孩子。荧惑星看着人们的欢笑，在温暖的怀抱中，睡了过去。 *** 荧惑星瞬移凭空出现在这个白茫茫一片的峡谷，正值小雪天气，但现在还未进入真正的严冬，河面飘了一些冰层。她往河里一看，隐约反映出她的面容—— 荧惑星此刻是以小白的人形外貌存在。她感觉全身强大的力量被这具普通的身体禁锢着——这是她要在尘世中行动，所必须有的限制和代价。 她转过身，往险峻的悬崖外看，在山间城堡方向，远处有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就是她观察的目标。一个十二岁的小孩。 他真的如自己记得的那样有活力，她想道。 他猛地转身，一阵狂风刮过密集的白雪，荧惑星立即隐没在风雪之中，等他继续行走，她才重现身影。真是个感知灵敏的孩子。 就在刚才那孩子转身的时候，她看得清清楚楚——他是荧，这个时候，他的家人，兄弟姐妹都还在。他有烦恼，但多数时候还是无忧虑。他单纯无知，却又无所畏惧。 这是多让人怀念。 那一个早已远去的部分，就在眼前，但却无法触摸，这种陌生感刺痛了她。 命运在加速作用了，一切都近了。 她瞬移消失了。 *** 荧惑星醒来，发现自己在摇篮里，身子抱的严实，成一个小团形状。 她依旧如此柔弱，但她觉得自己比前一天要强大。因为她发现及时失去了所有力量，但依旧拥有命运之力。她能够梦见未来，只是她现在还无法控制它。 她终有一天会成为梦里的强大的样子。 “啊，我的孩子你醒啦。”母亲将她抱起。她叫了一声，不成语调。 “总是孩子前孩子后，她总得有个好听的名字才行。”父亲说。 “阿莱莎，你就叫阿莱莎了，我的宝贝。” 果然。 “我喜欢，你真棒，我的妻子。天还早，你再去睡一会吧，我来抱阿莱莎吧。” 母亲亲了他和孩子一下，就回去睡了。 父亲继续抱着她摇晃。她感觉舒服极了。 荧惑星，此时的阿莱莎，半眯着眼，心想，感觉不错。当个婴儿什么想做的都做不了，但也可以毫无压力烦恼的吃哈拉撒睡。 阿莱莎以新生命和新身份开始，也许未来会比以往还要艰难，此刻却是十分惬意。她身处一个简单真实的家庭，这是她过去梦寐以求的，被人爱，爱得如此简单纯粹，这感觉如此美好，她又有什么好抱怨。 过去和未来的烦恼先见鬼去吧！ 阿莱莎打了个哈欠，头埋在父亲的臂弯。 也许这一次会不一样。然后，她睡了过去，感觉十分平静。 完结后记 经过两年多，终于写完了这个小说。期间因为各种理由断更了N次，我时常自嘲肯定没有读者看。不过偶尔关注了一下，还是有少的可怜的关注，估计都是源自我的朋友圈吧（手动捂嘴笑婊情）。 动笔前，我还是有写大纲，但由于自己善变的的个性，大纲都大改了不下二十次，小改就不计其数了。就连最后结局，我也在改来改去了一个多月。原本最初是写了好几个结局，弄得开放式的样子，但又被我推倒——我觉得这样又有凑字数式的多余感觉，我抽选了想要的，别的都丢掉，于是就改成了现在你看到的版本：一个新的轮回成为了最终结局，侧面带过别的结局就成“曾经的轮回”。 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致敬史蒂芬金的《黑暗塔》（就是电影粗制滥造扑街导致所有粉丝心痛的那个小说。），结局就是开头，一个新的轮回。当然它也有《你们这些还魂尸》的影子，一个孤独的自我世界的封闭循环。我也喜欢用对白推动剧情的悬疑，也喜欢科幻元素，是受了阿西莫夫很大的影响。 当然你可以看到很多很多的眼熟情节和人物。我也是个读者，各类小说的爱好者，无论是经典文学还是网络快销品。也许是因为自己的阅读习惯影响，写出的情节和人物也变得如此风格混杂。我自知里面有很多站在巨人肩膀的细节。 但我写作的用意并不是创作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内容，只是为了反映出自己内心的思想和情感。 我记得高中语文老师说过“手写我心”的思想，我觉得对我影响很大。通常，小说有写自己，和写别人这两种。写自己多数是自己经历过的，写别人就是不属自己的甚至不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但这两者都是作者认同的价值才会写出佳作，“手写我心”就是这个道理，写的都和想的不一样，虚伪的文字很容易会被看穿。 当然我这个小说是不是佳作就见仁见智了，至少我自己有自知之明，错字病句都很多（狂笑），bug、矛盾也是有的，我自己也在情节对话里自我调侃。 （“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吗？你过去的经历细节，和你现在发生的事情是不是存在矛盾和不连贯？这是你自己穿越时空导致的细微偏差，也许你感觉到了，却怎么也想不出这偏差在哪，那是你的记忆也随着时空的流动造成了偏差。” “呃，这乍听起来很有道理，但细想，仿佛是一个二流小说作者写到后面忘了前面的自相矛盾的托词。”） 填坑也不怎么完美。这些毛病我也自我安慰辩解一下下：幻想世界就不要用地球的标准来要求啦，寻找真实感是很累的。 里面唯一真实的就是情感了。里面人物的很多感觉，都能从我自己身上找到影子。很多内容都不是刻意为之的。确实回想起来，剧情是驳杂了一些，我现在都不知如何简要概括这部小说的故事情节。但要一句话来讲它的核心是可以的：这是一个讲述自我探索和人文主义核心的故事。 在某种意义上，我是合体人，你们也是合体人。都不存在唯一真实的自我，我们往往在不同的价值、想法、情感、善恶之中，不断拉扯摇摆，这些复杂的思维、意识、情感糅合成“我”。 我从荧、玄、荧惑星这些角色看到自己。他们不完美。作为主角，他们无法带来爽文的效应，因为我一直把所谓反派们力量设定为在他们水平之上，导致他们长期被反派虐。他们也没有打怪升级式的养成快感，甚至其中一卷，荧还倒退成普通人。他们挣扎的时候可多了，虐虐更健康。 他们的前行和成长很多时候是迫不得已，也有退缩懦弱的时候，但还是没有放弃。 我也曾经想过，在某些时候，如果自己早点觉醒，能够更勇敢去面对一些困难，那多好。但是，那个“如果”不是我。而真的我，是不完美的我，我像笔下的角色，成长到了一定时候，会足够了解自己，充分的接受自己，无论优缺好坏，去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爱自己。于是他们有如此巨大的能量去追寻自己的目标，无论它们有多艰难和虚无缥缈。 我高兴在这过程有我的好友们陪伴，他们其中有的人也是笔下角色个性特点的原型参照。 如果你看完了这部小说。我想说，很高兴有你一同走完这段旅程，而且，这不是结束，最好的一切才刚开始，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