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以老祖之名 雪山圣域,有着连绵千里的巍峨冰川,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还有辗转于千山叠雪中屏息而流的潺潺融水。梵钟荡响,声声浑厚而辽远。 “唉”人迹罕至的雪山之巅,有人发出一声百无聊赖的长叹。 “四十九天了啊。”灰蒙蒙的影子蹲在茫茫雪地上,双手托腮,茫然望着远方,“这是尾七了,我要投胎也好,要下地狱也好,可我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刚刚从记忆中抽离的李郜白快速抹了把脸,压抑住情绪,他瞧着女子,近看之下更是被对方潋滟容光所摄,视线匆忙游弋开,又忍不住偷瞄回去,“你是什么人、仙人?” 叶长安微笑,“我姓叶,名长安。仙人不敢当,不过一介修士罢了。” 李郜白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瞠目结舌,“修士?修真真真??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修真这种事?!” “修真者存在已有万年之久,只不过大部分凡人并不知晓而已。”叶长安敏锐察觉,这个世道凡人对修真者的态度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见到她就三拜九叩,敬畏尊崇。多的那点惊奇,倒像是看到不可思议又新鲜的事物一般。 李郜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简直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吧。可是我自己现在就是个鬼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惊讶有没有修真者!算了。” 平时就喜欢看网文的李郜白迅速接受了新的三观,眼睛发亮盯着她,“你刚才说可以送我去投胎?” “没错,”叶长安欣然点头,再次抬起手,“我这就送你去转世。安息吧。” 李郜白浑身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急的大喊,“等一下,我不想现在就去投胎!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长安挥了下衣袖,清风袭来带着扑面的寒意,浅笑道,“我们的契约,只有你予我记忆,我送你投胎哦。” 李郜白转了下眼睛,“现在外面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很多东西你只凭我的记忆也理解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社会上,肯定会引起骚乱和麻烦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心愿,我可以不急去投胎,帮助你融入人间。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故意用商量的口吻说着,然而镇定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叶长安双手拢在袖中,慢条斯理道,“这个嘛~”拖长了腔调,看他显露焦急之色,眼中带着殷殷央求,才倏尔改口,“你想要什么?和心上人道别?还是杀死仇人以报怨忿?还是要钱要财?” 李郜白鼻翼一酸,郁郁低声道,“都不是,我只是想你帮我把身体带回去。老头子固执的很,肯定一天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真的死了,还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叶长安琉璃色的眼睛泛过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和蔼带着赞赏,“倒是个孝顺孩子。” “……”李郜白的满腔酸楚顿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看外表少女还比他小几岁,偏偏说话一副长者口吻,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不过,想想青春永驻的修士,李郜白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问对方贵庚好了。 叶长安沉吟了下,“你执念太深,既投不了胎又消散不了记忆,被困在这儿成了地缚灵也是可怜。罢了,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刚才摄取了对方的记忆,她就发现现在的社会简直超脱想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的确有很多东西她理解不了,就这样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喊作妖怪。 见她终于肯答应,少年一下松了口气,保证会竭尽所能助她融入人间。 叶长安拱手一礼,“那么这一路,就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李郜白连忙学她的样子回礼,抬头时目光落到后面几个僵硬的登山者上,赶紧道,“刚才雪崩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叶长安好笑,明明他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处境稍好点就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她一挥袖袍,平地起风将几人一股脑儿的卷起,“啪”一声清脆的响指,静止的狂风雪浪眨眼间吞噬了刚才他们站着说话的那片土地。 半空中的几人这才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雪面上,这片山地若不是表面覆盖着的新雪、完全改变的地貌,压根不会让人想到片刻前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再一次见识到神仙手段的李郜白吞了吞口水,两眼光芒大亮,“谢谢你救了他们。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管凡人死活的。你真是个好人……”赞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滔滔不绝。 叶长安双手悠悠拢在袖中,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下,笑吟吟道,“其实,刚才的雪崩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闭关出来后,她前去拜访友人,却见曾经鼎盛一时的修真大派神霄派,也在时间流逝中湮灭。她离开之际,破阵而出时触动到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顷刻间结界崩塌,才引起地动山摇。 李郜白脸色十分好看:“……”有一句那啥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激动。”叶长安饶有兴趣看他变脸,古代的世家贵族,弱冠之年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撑起一族衰荣。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喜怒哀乐却写在脸上,心思简单。 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太平盛世,才养的出这般纯善的性子? 两百年后的人间,真是令人期待啊。 2.第二章 以现世之名 叶长安道,“天要黑了,边走边说吧。我先把你的身体收着。” “好。” “起。”一声清呵,手掌翻转如白莲绽开,掌心向上,做了一个上升的手势。 与此同时,李郜白感觉到雪山在微微震颤仿佛有东西即将破土而出,不过几秒,在他面前,松软的雪面簌簌震开,冰层里升起一具被坚冰包裹着的尸体,一身醒目的红色运动衣,男生脖子扭曲成奇怪的姿势耸拉在肩膀上,死不瞑目瞪着血红的眼睛! “我去!”李郜白被吓的往旁边一跳。 叶长安,“……”能够被自己的尸体吓到的鬼魂,也是平生罕见了。 李郜白抚着胸口缓了缓,从叶长安背后探出头瞧着自己身体,喃喃自语,“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间尚带着青涩,长得算是俊朗,嘴角天然上翘着,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手指虚虚拂过,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白茫茫的一片散开,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嘴里念念有词。 李郜白听不懂,只觉她清泠的声音伴随奇异音节扩散在空气中,无端有种宁静圣洁的味道。 再一低头,发现原本姿态扭曲的尸体慢慢回归正位,衣服上凝固的血迹一扫而空,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详却而代之,面目平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给他收殓。 心中一动,李郜白朝叶长安看去,对方做完这些后,若无其事起身对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体暂时寄居在我的小乾坤里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觉身体像是被吸入漩涡,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苍翠群山环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边,旁边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风徐来,花香萦鼻。 李郜白脱口而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是什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李郜白抬头望天,她的声音却是在这片空间无所不在。 李郜白解释了下,女声笑道,“这样说的话,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内视,元婴以上则能开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陨落或者飞升,小洞天就可遗落成秘境,或者寻找传承人。修真之人称之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网文小说诚不欺他! 环顾四周,这个小乾坤的确风光貌美,可太安静了,一点生气也没有。他要是整天呆在这里,也能憋死个人,“我能看到外面吗?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旁边湖畔水波激烈荡漾,涟漪散开后,宛如一面翠绿的镜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画面,伴随着天空传来她的解释,“我给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动容,盘腿而坐,“多谢了。” 他看到他们在下山,一步十里,周围雪景一闪而过,真真是飘飘欲仙……顿时一个激灵,“等等,你不要用飘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样就糟糕了。你换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宽大的很,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还有你的脸,唔不是有问题,是、是太好看了点,也会引起麻烦的……”不厌其烦说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叶长安弯眼笑笑,从善如流收敛了仙气容光,少了摄魂夺魄的美,现在也只是凡人间好看的水准。 外面冰天雪地里,身上之前长裙已经变成了裹的严实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这么薄的质地,还没有棉花,居然可以这么暖和。” “里面充的羽绒,就是鹅、鸭的腹部,成芦花朵状的绒毛细小的绒毛,能随气温变化而调节温度,这个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庆幸自己平时没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东西都会看,什么都懂一点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给她讲了一番羽绒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人利用。 正在摆弄登山眼镜的叶长安,感慨道,“凡人的智慧和坚韧真是超乎想象。就像刚才那个老者,膝盖以下都是假肢还能攀登到如此苦寒之地,令人惊叹。” 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两人一路乘风而下,路上遇到了好几队登山者,他们以人身之力扛着近百斤重的背包,手持登山杖脚踩积雪,行走在苍茫雪地中,一步步艰难而坚定地朝着雪山之巅前行。 李郜白诧异不已,“那个老者居然是残疾人?!”突然惊呼,“我知道他!” --- 叶长安走之后没多久,被凝固的众人像是解开了封印,一下恢复了行动。 逃跑的夏尔巴向导随着惯性啪地一下扑到了地上,王文华还瘫坐在地,愣愣地四处环顾,看到好端端的自己和同伴震惊不已,“雪、雪崩停了?我没死?” “王老板,你没事吧。”黑瘦的夏尔巴向导们回过神来,连忙扶起他,动作间他裤子往上缩了下,露出一截金属的棍状物延伸到鞋子里,并且两只脚腕都是这样。 王文华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中国登山队的队员,攀登珠峰的时候一起的队友遗落了背包,他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了对方,结果对方没事,他在夜晚零下30多度的极寒天气中冻坏了双腿,被迫截肢。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弃梦想,之后三次攀登珠峰,但是都失败了。而现在他已经六十多了,年龄大了体力越来越不行,这是他破釜沉舟最后一次攀登珠峰。 没想遇到雪崩。 更没想到,还能毫发无伤活下来。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幻觉,可覆盖着的这一片茫茫新雪,确定无疑他们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 “对了,那个人!”王文华想起惊鸿一瞥中看见的立于雪浪之上的红衣女子,问了下其他人,发现还不止他一人看到。 “山神!那是山神!”夏尔巴向导激动的语无伦次,当即朝着雪山之巅跪拜,泪流满面,念念有词,“感谢山神!” 夏尔巴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环境恶劣的雪山下,很多人不得不从事登山向导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常年和雪山打交道的他们极为信仰山神的存在,每次出行,必然要向山神祈祷。 王文华本来是无神论者,而刚才经历的一切简直推翻了他之前的三观。劫后余生的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随着夏尔巴人一样匍匐磕头,老泪纵横,“感谢山神!” “喂喂,老王!你们没事吧?刚才雪崩了!你们听得到吗?” 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装置发出焦急的呼唤,来自山下大本营。 王文华拿起无线电,布满青筋、枯瘦的手用力握紧到颤抖,喉咙里拉风箱一样哽咽着,“我们没事。是山神救了我们……” ------- 登山者要艰难步行两个月才能下山,而她几息之间已经到了山脚,沿着路旁的指示,一会儿就到了拉萨。 此时华灯初上,拉萨街头热闹非凡,过往的肤色不同的行人们和小摊贩讨价还价,一栋栋房屋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洋溢着平乐富足。 街头人流熙攘,叶长安走在其中,不时和人摩肩擦踵,路人投来惊艳的视线,还有大胆热情的小伙过来搭讪。 “不约,谢谢。”叶长安用着李郜白教她的说词,微笑拒绝无数路人,心中惊讶于这个时代人们的奔放和自由。 李郜白,“你能把美貌度再调低一点吗。”一波又一波搭讪的,他都麻木了。 叶长安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藏头遮面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郜白无语:“你就是单纯不想易容吧!”他已经多少摸着了点对方的脾气,就跟个老小孩一样。 “咦,这是什么会发光?”叶长安迅速转移话题,成功把尽职尽责当个向导的李郜白带偏,“哦这个啊,叫做灯泡,电流把灯丝加热到白炽状态就会发光。电流则是……”语带骄傲解释这些对叶长安来说不可思议的现象后,最后道,“怎么样,两百年后的世界,是不是大开眼界?” 其实就算继承了他的记忆,对于现代物理化学知识叶长安完全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知道,仅从这偏远的雪域之地繁盛一景就可想象,在中原地方,是比万邦来朝的大唐更加包容富足;比商业繁茂的宋朝更加开放。人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历经两千年世间,目睹朝起朝落、沧海桑田的女子叹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她喜欢这个时代。 随着人流走过一条街,“这个多少钱?”叶长安驻足在一个摊子前,手中把玩着小物件。 李郜白说,“你想要吗?那就买吧,我钱包里还有钱。”莫名生起带小侄女逛街的感觉。 “宝儿别跑……” 人群里若隐若现女声焦急的呼唤,一团小小的身影嘻嘻哈哈穿梭在人流里,“哎呀”猝不及防一下撞到叶长安腿上。 “没事吧?”叶长安眼疾手快把她扶稳,女孩个子还不到她腰间,长得玉雪可爱,眼睛黑的像是葡萄,胖嘟嘟的看的就喜庆。 女孩歪着头瞧她,脸颊红扑扑的,口齿尚有些含糊,“姐、姐姐,好看!”费力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非要让叶长安吃。 “你也很可爱啊。”叶长安半蹲下,轻轻咬了下她手中蓬松洁白的球状物体,笑眯眯地摸摸人家的头,逗得女孩绽开灿然笑脸。 李郜白,“……”男女通吃,很好。 “宝儿!”呼唤的女声由远及近,叶长安在人群缝隙中看到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正费力地朝这边挤过来。她的目光垂下,落到女孩胸前戴着的生肖玉佩上,轻声说,“吃了你的糖,姐姐也送你个小礼物。” 在女孩懵懂目光中,手指轻点在她玉佩上,小乾坤里的李郜白清楚听到一声“咔嚓”碎裂声,目瞪口呆,“你弄坏了人家的玉佩!” “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我看到你们现代人喜欢这样回?我这样说还行?” 李郜白,“……你到底从我记忆里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看着她被自己带的画风越来越清奇了。 “你可是我的引路人啊,”叶长安面不改色收手,等到大人过来,朝她连连道谢后把女孩带走,她双手拢在袖中汇入熙攘人流,不紧不慢说,“玉佩里有魇魔。” 3.第三章 以修士之名 李郜白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叶长安道,“这生肖玉本来应该是她家里人给开光请回来的,结果里面藏了个魇魔。魇魔虽然算不得什么厉害的魔,不过对普通人来说,和它日日接触便会噩梦不断,原本庇护的玉佩就成了夺命的东西,要是再戴上个一两年,这孩子会彻底被魔气侵蚀,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李郜白顿时为女孩感到庆幸,“一口糖换一条命,这女孩运气好,遇到了你。” “不是,”叶长安打断他,微笑道,“她运气好的是遇到了你。” 她汲取李郜白的记忆,便在电光火石间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三观、价值取向都会受到他的一定影响。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李郜白拍着胸口顺了口气,回神发现她正在询问路人“古玩”铺子在哪儿。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人指了个方向,说是古玩一条街。 “去那里做什么?” 她悠悠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衣服也不合身,先得换点钱来才好入世。不管哪个朝代,钱财都是必须品。” 李郜白琢磨出了几分味道,“你生活经验满丰富的。你之前说你闭关了两百年。” “对啊,我说的闭关两百年,又不是活了两百年。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凡间生活。” “……敢问您今年贵庚?” “在现代社会,询问女孩子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哟。这是你告诉我的。” 李郜白徒然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塞心感。 说话间,叶长安已经找了家古玩店进去,一进小店,里面装修的古朴典雅,空气中燃着熏香,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客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呢?”老板上前,热情询问她想要什么,保证价格合理。 叶长安以背包做掩护,从小乾坤里取出一枚钱币,“劳您掌眼。” 老板接过,戴上老花镜看了看,“是乾隆通宝啊。” 字从上而下而右而左直读,钱背文字沿雍正满文钱式穿孔左边有\"宝\"字,穿孔右边铸有各局名。 他翻来覆去看了看,“很新,保存的很好。” 光洁如新,就跟从来没有用过一样。 老板看了眼纪年,女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这枚钱币也是捡来的,本人并不懂古玩。便笑道,“乾隆通宝当时发行时间较长,铸量极大且加之流传至今时间较短,所以多数价值低廉。这一枚市价也就二十块钱。” 他把钱币还给纪年,“要是客人您数量多了,价格还可以涨一点儿。” 叶长安摩挲着钱币问,“若是雕母呢?” 雕母,就是钱局工匠按照朝廷规定的形式,用精铜手工雕刻而成的模本,又称“祖钱”雕母做出以后,经过朝廷的审定和批准,下一步就可以翻铸母钱,母钱则是翻铸大量的普通货币。雕母钱是不参与流通的,存世量很少,因此很具有收藏价值。价格自然高很多。 “你有雕母?”老板这才收起对外行人的轻视,打量着她,“您看来也是行家。您要有,我也可以帮你看看。” 叶长安摸了枚乾隆通宝的雕母钱给他,老板举起老花镜,翻来覆去查验过后,面上不动声色,“客人要是想出的话,我可以给到3万一枚。” 李郜白惊呼,“3万?还只是一枚,好值钱啊。” “这价格压的有点低了。” 年代久远的古董她舍不得拿出来换钱,而离现代最近的、对她来说存货量极大的,自然是钱币类的古物了。 刚才故意拿乾隆通宝和雕母出来,也是好对比估算出现代的市场价。 叶长安拿起币,就着灯光细细给人讲解,“你看这文字细瘦高挺,字口深峻,笔画刚劲有力,全身经过细致修整,无铸造痕迹且铜色金黄。从细部看还留有手工雕刻的痕迹,且保存得这么完好,没一丝损伤痕迹,我敢说现有的雕母钱中绝对没有品相这么完好的。” 老板听她说的专业,再不敢敷衍,认认真真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以五万块成交。 确定了交易,叶长安提出要现金,对方虽然惊讶,也礼貌表示会马上筹集,把她请入内室喝茶休息,稍等片刻。 她端起茶杯闻了闻,“雨前龙井?茶香也太淡了,水质也不好。” 这茶拿来招待客人在现代算是非常不错了,可惜这家伙从古至今好的见多了,挑嘴的厉害。 “你会品茶?” “会一点。” 李郜白翻了个白眼,已经有了免疫力,她说会一点,那绝对是客气自谦的说法,“对了,拿了钱我们做什么?” 茶水连碰都没碰一口,叶长安放下茶杯,稳稳搁在桌子上,“当然是送你回家啊。我可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李郜白感激中带着疑问,“下山的时候看你一路隐身飘下来,我就想问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唰的一下飞到我家那边去?道术里好像有种缩地成寸的法术?” 叶长安一顿,“你懂得倒是挺多。的确有这种法术,不过,”话锋一转,“人间这么美,多停留看看风景也好。投胎也不急在一时。” “可我急,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 “年轻人,性子太急了不好,”叶长安摇着头,“你知道归虚是什么境界吗?” 李郜白茫然,“你刚才说过,成神的前一个境界。比元婴要厉害。” 叶长安咳了下,“所谓归虚,是洞察虚空,清净识,不生不灭,明了“天道规则”的运转,达到顺应天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以说是返璞归真。” 那些专业名词听得李郜白云里雾里,“听不懂。” “我其实已经度过了九天玄雷劫,按理来说可以飞升化神。可天地间灵气实在太少,灵气不够,我升不上去,又不算陨落,这两百年都在闭关修复损伤的身体。” 李郜白心里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接着叶长安道,“我醒来才发现,修为被压制的厉害。要是在百年内找得到机缘,还能顺利飞升。找不到那就彻底陨落了。” 李郜白这次听懂了,“你现在修为是什么境界?” 叶长安曲肘倚着椅子扶手,一手撑颊,有着泰山般沉稳不动的淡定:“哦,勉强筑基中期吧。” “我去!”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怄出来,关键人家关于归虚境界说的都是真话,一点没撒谎。只是没想到那么坑。 “那所谓的机缘又是什么?要怎样才能飞升” 话没说完,电视里传来徒然激昂的乐曲,伴随着字正腔圆的介绍,“下一个即将拍卖的藏品,可谓是传世珍宝。” 电视里播放着去年苏富比拍卖会的回放画面,新的藏品亮相,赫然是一副唐宋高古摹本《平安帖》,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通篇字迹精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银钩铁画气韵不凡。 李郜白盯着屏幕,一脸神往,“原作是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师王羲之啊,据说他的真迹早就不存于世。因唐太宗李世民喜爱他的书法,搜罗全天下得到他的所有真迹,死后带入坟墓陪葬。现存于世的是唐宋摹本,都是由高手双钩描摹出来的。但是也价值连城。” 叶长安视线落到画面中正徐徐展开的卷轴上,一双秋水明眸微闪,“这是假的。” 4.第四章 以美貌之名 李郜白侧目,“你怎么知道” 叶长安但笑不语,示意他继续看拍卖。 李郜白被她的笑弄的心惊肉跳,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到拍卖会上。 《平安帖》起拍价就高达5500万元,五分钟后已一路叫价到7000万元,随即有人直接叫价1亿。此后,经过每次一千万加价的举牌,现场气氛火热的残酷竞争之后,最终被某“神秘买家”以2.75亿元拍得,加上佣金,该帖成交价最终定格在3.08亿。创下当年苏富比拍卖最贵的拍卖品。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都当得起,”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李郜白心口一跳,“你做了什么?” 叶长安嫣然一笑,“我一个老家伙,没事就喜欢收藏点古董什么的。” 李郜白吞吞口水,预感到接下来会听到宛如晴天霹雳的重磅消息。 叶长安言简意赅,“真迹在我这儿。” 李郜白脑袋当机了,半晌回神,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可是、传说唐太宗都给带进坟墓里了。” “对啊,”叶长安坦然,“我去昭陵找人,碰巧遇见王羲之的真迹,就顺手给拿出来了。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到墓里,万一被盗墓的盗走了就太可惜了。”既然要拿出来,就不止这一幅珍品了。来都来了,不满载而归简直对不起自己 。 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喂喂,你哪里来的立场说这话!你这也是盗墓啊!” 而且找什么人会到陵墓里去找 叶长安正色,“我又不是为了钱。至少,东西在我这里还保管的好好的,半点损坏都没有。要是被盗墓贼挖到了,啧啧,你看现在这些绝世珍品会落到哪些外国富豪手里?” 李郜白哑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挠挠头,“但我总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待他细想,叶长安又扔下一个重磅□□,“王羲之作品的唐宋高摹本向来也被后世的人当做真迹的价值,而现在拍卖的这幅作品,连高摹本都不算,是假的。” 李郜白捂脸呻/吟,“求求你给现代的收藏家一条活路吧!” 想想3亿元买了副假的,真相大白那一天,人都要气死了。 叶长安转而道,“只是这幅现代仿品,对修真之人来说却是价值不菲。” 李郜白一愣,“什么意思?” 叶长安盯着画面上那副作品,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卷轴展开的时候我看到极细微的灵气涌动,这是修士所仿,这是一件下品灵气。” “我断定它并非唐宋时期的高古仿品,而是近百年间所做。因为若是唐宋时期修士书写,根据溃散到现在的灵气推断,千年前对方必然是金丹修士。而我所认识的金丹修士中,没有人会对仿制凡人书画有兴趣。” 她再了解不过那群修士的德行,忙着修仙成神都来不及,对凡人根本不屑一顾。 除了某人。 李郜白目光转了转,“你是说,伪造这幅作品的是现代的人,还是个修士?” “模仿的九成相象,用料都是古物,一笔一画都能看出本人书法造诣不凡,上面还使用了混淆凡人视听的法术。绝对是修士所为。要是一千年前,说不定还能修成一代铸器大师,”她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只不过现在是末法时代,灵气湮灭,他也只能把自己的修为用在伪造古董欺瞒凡人上了。” 李郜白挠挠头,觉得叶长安说这话语气有点奇怪。蓦然想到,对方既然能模仿的九成像,那必然是见过真品的。而真品在叶长安手中……两人有什么关系? 不待他问出口,老板推门而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当着叶长安的面用点钞机一一点过,确认无误交给她。 “老板生意兴隆。”叶长安把钱币递给对方,把五万现金揣进背包里,起身走出了古玩店。 “有好东西再来啊。”老板在背后笑呵呵地送她。 被这么一打岔,李郜白暂时忘记了刚才那点疑问,带着叶长安先找了家手机店,买了款手机和电话卡。 叶长安拿在手里摆弄,“足不出户,用这个就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见面说话?真神奇。” “这个是采用无线通讯的原理……糟了,”李郜白一拍脑门,想起件事,“你没有身份证,是个黑户!” 叶长安好奇问,“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过,那东西是不是和以前的户引一样?给我看看原件,我可以伪造一张。”以前在人间生活的时候,首先就要解决钱和户籍的问题,她伪造的连做户引的人都分辨不出是假的。 李郜白连忙道,“我身份证在背包里你可以看看。不过这个可不好伪造。里面有芯片可以查看个人信息,你瞒得过买票的人,可糊弄不过电脑和系统。” “那我在买票的时候输入灵力,混淆你说的那个什么系统?” “你现在还不太能理解电脑运作的原理,万一失败了那边直接报警全国通缉你这个黑户,更麻烦。” “……”科技发展太快,老古董心痛表示她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不能住酒店和乘坐飞机火车,坐大巴倒是不用身份证,可转车的话从这里到京城起码要两个月,太费时间了。”李郜白蹲在小乾坤的湖畔边,沮丧的不行。 叶长安则是站在路边,用手机试着在网上搜索其他办法。 一辆吉普车忽然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伴随着车内人兴奋的大喊,“终于到藏地了!” 李郜白直愣愣盯着前面湖水映照出的外界的画面,忽然跳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藏区旅游集散中心。这里是当地最大的旅游集散地,驶入/离藏区的自驾车辆都会在这里停下来补给。 几千坪的停车场上满满当当停着各式车辆,游人靠着车休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抽烟,而集散中心的超市则是人流熙攘,络绎不绝。 “搞定。”叶长安把新买的衣服和食物放入小洞天,还故意在背包里放了不少,撑得鼓鼓囊囊的,表面看上去和其他游人的背包没有什么两样。 脚下一双结实耐用的山地靴,身上穿着合体的长袖冲锋服,及腰长发系成高高的一束马尾,干净利落,站在停车场走道边,英姿飒爽,清丽无双,引得路人纷纷回眸。 李郜白竖起大拇指,“漂亮!就这样去找个京沪开头的车牌,说你是穷游族,请求搭他们的车子回去。” 这就是李郜白想出来的办法。现在自驾游游客众多,穷游族也有不少,其中搭便车是他们爱用的方法。 这样最快从藏地到京城,只需要十多天。 “好办法。”叶长安目光在停车场搜寻着合适的游客。有一家人男女老幼的、有挽着手的情侣,还有…… 李郜白忽然“咦”了一声,叶长安一瞧,那是几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人,围在车子边谈笑风生。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穿着打扮不俗,气质上佳,“你认识?” 李郜白摇头,“算不得认识,里面那个最漂亮的女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我见过她几次。”语气带着点异样。 叶长安抬眼,只见人群簇拥着的最中间的女生容颜昳丽,眉目清冷,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古典美人,“你心悦她?” “咳咳!”李郜白面红耳赤,“你含蓄点嘛。就是有点好感。她叫闻人泠。” 他比对方大两届,对方入校的时候他作为学长在校门口接待,有点接触。后来在图书馆遇到过几次,也就是打个招呼的关系。 闻人泠人长得美,家境也好,有传言她家里是开公司的,妥妥的富二代。李郜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也就存着几分好感,没有追求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就这样了,真的没什么……喂喂,你过去干什么!” 叶长安边朝着那几个男女走去,笑道,“送佛送到西,满足你的愿望。不用谢。” “我的秘密真是渣都不剩了。”李郜白捂住脸□□,他只是想再看一眼自己默默关注了两年的女生。 这也是他发现自己死了变鬼后,许下的第二个愿望。 叶长安径直朝着这群人走过去。她气场很强,离得近了原本说笑的几人纷纷停了下来,不论男女,不约而同朝她投来惊艳的视线。 叶长安站定,“你们好,我叫叶长安,是一个穷游族。我刚才听到你们也要启程回京,可不可以搭我一程?” 几人回过神,闻人泠还没说话,她旁边长相小巧可爱的女生一口拒绝,毫不客气,“不要。我们跟你又不认识。”扯了扯闻人泠的胳膊,“我们上车吧。” 本来一群人为首的顾鹏飞被那林颖儿抢了话,眼里显出点不悦,但毕竟是一个团体也不好当众打她脸,只能遗憾地看了眼叶长安,客气拒绝。带着一行人上车准备离开。 叶长安摸了摸脸,“……”这年头,美貌都不好使了。 李郜白:“哈哈哈哈!”难的看到无往不利的老祖吃瘪。 “没良心的。”伴随着含笑嗔责,小乾坤的旷野上刮来一阵强风,把李郜白掀的差点没一个跟头扑湖里,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站稳,再一看,惊讶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坐上了汽车! “你干了什么!” 叶长安舒舒服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被风吹乱的鬓发挽到耳后,“略施小计。一点迷魂术混淆他们的记忆,让人相信是他们自己同意我搭车同行的。” 李郜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想要开口道谢,又觉得话语分量太轻,在嘴边转了圈压了回去。 “你叫叶长安,名字很好听啊。你是哪儿的人啊?”顾鹏飞开车,闻人泠和她闺蜜林颖儿坐后排。 顾鹏飞刚开始还和叶长安搭讪,问问家庭经历什么的,叶长安直接照搬李郜白的背景给搪塞过去。反而被她套出不少东西。 这是一群京城的富二代们,年龄在20岁上下,共有8个人,开了3辆进口丰田陆巡。为首的是顾鹏飞,这次也是在他的提议下结伴到西藏自驾游。他们在西藏玩了大半个月,正要回城。 闻人泠为人高冷,基本不和叶长安说话,也不会去主动招惹。林颖儿则是看叶长安不顺眼,说话连讽带刺,“你这来回都是搭别人的车吗?你没有付车费,那些人也肯让你白搭?这世道有这么多好人嘛。” 暗示她是一路靠□□过来旅游的。 叶长安回头,冲着后排的林颖儿一笑,“是啊,就像你们一样,肯让我免费搭车。好人就是这么多。” 林颖儿恨恨咬牙,从后视镜瞪了眼开车的顾鹏飞--还不是他色令智昏,对这女人有几分心思,非要同意她搭车。 顾鹏飞装作没看到她的脸色。 林颖儿气不过,也知道论口舌说不过叶长安,干脆给闻人泠发信息:这女人肯定冲着飞哥来的!阿泠你要小心了。 闻人泠低头看了眼手机,清冷如雪的面容没有丝毫波动,给她回了条微信。 我说过了,我对顾鹏飞没其他心思。他怎样不关我事。 看到这句话,林颖儿脸色更难看了,她扭过头望着窗外,模糊的车窗玻璃一闪而逝一张狰狞扭曲的面孔。 叶长安忽然心有所感,倏地回头望了眼对方,林颖儿浑然未觉异样。 目光渐渐下移,落到女生纤细手腕上带着的粉色水晶上,剔透晶莹,珠圆玉润,十分好看。 ……也十分不详。 5.第五章 以佛祖之名 接下来几天,叶长安和他们相安无事。一路上,这群富二代们遇到餐馆就在餐馆吃饭,到了晚上就找店住下,并不十分急着赶路,一点都不亏待自己。 林颖儿故意又拿话挤兑叶长安,被她抵回去几次,加上闻人泠不理会这事,顾鹏飞还会出言维护叶长安,心中更是愤恨,开始想动起手脚来。 “你不喜欢她,何必上赶着惹她。不理就是了,她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穷的买不起车票的人,靠着张脸睡到西藏又睡回去,那么脏还和我们在一块儿!还整天一副出淤泥不染冷艳高贵的样子,恶心死了!” 远处草丛里传来极细微的嗓音,压的很低也掩饰不住主人的妒恨。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那女的嘴真臭,居然这样说你,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闻人泠秀眉一皱,“颖儿,你怎么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闺蜜了。 她们两个因为父母相熟的关系,从小就在一块儿,只是她成绩好,林颖儿却不爱学习。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一直不同班。在她印象里,闺蜜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点女生的小心眼和脾气,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可遇到叶长安后,林颖儿就像被激发了心中最黑暗一面似的。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就被她压下,她闺蜜怎么会是有这样黑暗面的人呢。 “总之不行,你也别去惹事,我要是发现也会阻止你的。”闻人泠再三告诫林颖儿后,转身回来。 林颖儿站在原地,怒火几乎冲昏了头脑,还说是闺蜜,这点忙都不帮!全向着外人!顾鹏飞也是,其他人都是!只要闻人泠态度往那一放,他们都向着她! 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想要的都可以得到还不放在眼里。 手腕上忽然一阵灼热,林颖儿举手吻了吻自己手腕上的粉晶,嘴里低低念叨,“就快了。”余光一眨不眨盯着她修长昳丽的背影,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嘶嘶吞吐的蛇信子,冷不防蹿出来咬人一口,带着噬骨的阴寒。 “颖儿快点。”闻人泠没听到跟上的脚步声,转头唤她。 一瞬间,林颖儿收起可怖的表情,带着甜甜笑脸加快脚步,“来了。”谁想脚下被杂草一绊,一个踉跄重重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嘶,好痛。” “没事吧,”闻人泠连忙上去扶她,她一手撑着地爬起来,摇头道,“还好,”话语一顿,站直了身体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着黏糊糊黄褐色的东西,散发着一阵恶臭。 闻人泠:“……” 他们会到这里方便,自然有别的人也会…… 林颖儿好巧不巧,跌倒在一堆粪便上,不仅手上,脸上身上也沾着,惨不忍睹。 “气死我了尼玛#@¥%#!”林颖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国骂。 借助叶长安眼力看到这一幕的李郜白,笑的差点没跌到湖泊里,“居然真的摔成狗吃屎哈哈哈。” 叶长安好笑,“没想到你还是乌鸦嘴。” 那边,闻人泠脸色奇怪的回来取了林颖儿衣物,又拿了水过去。大家一看也多少猜到了怎么回事,见林颖儿臭着张脸换了身衣服回来,偷笑成一片,嬉笑道,“颖儿你慢点嘛。急什么。” “要你管!”林颖儿回了句嘴,脸色又红又白,总觉得身上手上一股味儿,又开了大瓶的矿泉水想冲洗手上,顾鹏飞不悦,“你都用了两大瓶矿泉水了,多少冲一下就得了,这路上又没有补给站,要是没水喝怎么办。” 林颖儿眼圈一下红了,气得发抖。从来都是她追着他跑,他眼里根本看不见她。如果现在碰到屎的人是闻人泠的话,他早就忙不迭把所有水都拿给她了! “顾鹏飞。”闻人泠看她情绪不对,责怪了对方,拿了自己的水给她,“没事,你洗吧,我这还有剩。” 林颖儿靠着女生肩膀,感动道,“阿泠,还是你最好了。” 围观两人情谊的叶长安和李郜白齐齐抖了抖,李郜白说,“我想到一句话,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你说她接下来还会不会更倒霉啊?” “呵,可以期待。”某人好像点亮了新的技能。 果然,扑屎事件过后,林颖儿的霉运还没有过去。急刹车脑袋撞到车窗上撞了个大包、吃饭吃出半条虫发现另外半条被她吃进嘴里、喝凉水被呛到,喝热水被烫到,其倒霉程度令众人侧目,纷纷笑言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李郜白默默缩着脖子装鹌鹑,庆幸吐槽老祖的话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 倒霉事儿转移了林颖儿的注意力,她没再借故找叶长安麻烦了。而闻人泠发现,这个半路搭车的陌生女生,似乎很喜欢观察她。 冷不丁一回头,就发现对方笑盈盈地望着她。 忍了几次,忍无可忍质问,“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叶长安道,“你好看呀,总是忍不住就把目光放到你身上了。”其实是为李郜白着想,让他能多看看她。 “……”闻人泠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在嘲笑她,可她眼神诚挚,像是一泓秋水明澈动人,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纯然欣赏的,而不是带着恶意,闻人泠还是分的出来。 漂亮的女生在一起总会下意识进行比较,闻人泠从来没被同样美丽的女生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莫名觉得脸有些热,闻人泠移开和对方交汇的视线,低声道,“你也很好看。” 叶长安看着高冷的大美人红了脸,笑的灿然,在心里对李郜白道,“你眼光不错。” 李郜白却道,“你可以不用老是盯着她了。怎么说,我有点审美疲劳了。” 美人固然好看,但是在见识过叶长安仙人之姿后,李郜白悲哀发现,自己的审美水平被提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叶长安,“很好。”原来是自己多事。 “我去!”小乾坤里突如其来的妖风,掀的李郜白一个跟头掉进湖里,半天才一身湿淋淋地爬起来,还一脸茫然搞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老祖。 ---------- 这天,他们正在驾车翻越念青唐古拉山,叶长安从后视镜看到,闻人泠脑袋靠着窗户,闭着眼睛裹紧羽绒服,脸上带着一抹潮红。 “好像是感冒了。这种地方感冒,如果引起肺水肿是要死人的。”李郜白声音里带着担忧。 “顾鹏飞,”叶长安示意顾鹏飞往后看,“你看看闻人泠,她不舒服。” “没事,”闻人泠费力撑开眼睛,“我吃过药了。”她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能忍就忍着,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所以身体不舒服也没告诉别人。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不对的,居然是叶长安。 顾鹏飞望了眼后视镜,看到闻人泠脸色顿时担心起来,“你坚持一下,这一段路都是无人区,过了这里我们就找旅店休息。”油门一踩,加快了速度。 道路颠簸,闻人泠脑袋不时撞到车窗上,脸色更难看了。 “你躺我腿上吧。”林颖儿让闻人泠把脑袋枕在她腿上,给她喂水喂药,一副尽职尽责照料的模样。 没一会儿,车子行驶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停下。 叶长安探出头望去,只见狭窄的路上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 车队打头的曾辉下车打探了一转,回来狠狠抽着烟,“前面塌方出了事故,道路正在抢修。” 顾鹏飞一惊,“出事了?” “嗯,听说飞石砸下,一辆车里的一家三口全都遇难了。这条路又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车。”曾辉把烟头丢下,用脚碾灭,“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魔鬼路段,每年真是要死不少人。” 进藏区可以选择走两条线,比起要走318国道危险重重的川藏线,青藏线安全不少,只是全程海拔很高,要经过无人区,还有些危险的山路。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便被称为魔鬼路段。来回只有一条道,一面靠山一面就是悬崖,山坡还经常发生滑坡,每年自驾游走这边都有出事的。 顾鹏飞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闻人泠,拳头握紧,眼角青筋浮现,气急败坏一脚踹在车轮上,“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堵上了!” 车队的其他人纷纷过来查看,纵使大家都心急如焚,车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我去看看。” 叶长安在车上也坐的无聊,索性下车朝着前面出事故的地方走去。 路旁不少车主抽着烟,无奈等待通车。她独自穿行在无数车辆中,引来众人侧目。 很快来到事故现场,只见一块足有千吨重的巨石把越野车压扁如同一张薄纸,越野车上血迹斑斑。 两大一小三个人浑身血迹斑斑,身影灰蒙蒙的,茫然站在车边。 李郜白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他们也变成了鬼。” 叶长安打量三人,“没有执念,他们很快会前去往生之地。” 李郜白舒了口气。当过鬼才知道做鬼的滋味并不好受,就不忍见别人也有这番经历。 “这里,再过来点。” 路政施工的人员正在指挥抢险车辆进驻现场,先是分割巨石,接着再用吊车移走。 叶长安手指微动,刚想给巨石施力好助抢险队尽快移开,却见后面被堵着的一辆越野车上,下来一个僧人。 一袭灰色僧袍,是个剃度出家头上有戒疤的和尚,双手拢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一步步前行,长风拂过他的袍脚,低眉垂目清隽出尘,如同西天之上悲悯芸芸众生的佛。 叶长安眸光微凝,有一瞬的恍惚。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一身蓑衣宝相庄严的僧人,披着满肩风尘和落雪,不疾不徐朝镇妖塔下的她走来。簌簌白雪模糊了他的眉眼,淡的像一笔水墨山水。离塔近了便双手合掌,捻着佛珠开始念经。 --真是惨痛的记忆。 6.第六章 以缘分之名 原本有一些车主站在旁边几乎把车辆间狭小的通道堵满,而自带超凡脱俗气场的僧人一出现,大家自动自觉往旁边让开,如同摩西分海让出一条小道来。连骂骂咧咧等待的不耐烦了的车主也下意识地闭嘴收声。 对方路过叶长安身侧时,四目相对,僧人略微失神了下,不过作为禅修定力惊人,很快回神,从容温和的眼睛看了看她,似乎确认了她无害,礼貌朝着她颔首示意了下,叶长安后退半步让开,对方擦肩而过,身上柔和清淡的檀香气息拂过鼻翼。 她失笑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气韵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到当初那位故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那个人--就算隔着两千年的岁月,她早就记不清对方长相了,也能肯定这一点。 灰衣僧人逐渐靠近被巨石压扁的车辆,正在施工的人看到,大喊阻止,“走开一点,小心被飞溅的石头伤到!” 僧人温和一笑,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五指弯弓肌肉僵硬,他神情悲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连正在施工的工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 僧人闭上眼,一手保持着握住逝者的姿势,左手礼佛,拇指一一捻动珠串,闭目诵经,“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干净温雅,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为怀,一字字萦绕在耳边,声声叩进灵魂深处。 围观的众人受到僧人感染,不由自主双手合掌在胸前,为不幸的遇难者默哀。 场面一时十分肃穆,伴随着僧人的祈愿,细碎的星光落到三个鬼魂身上,三人目露感激,朝着僧人深深鞠躬,站起来时候灵体化为光点消散。 而一道浅淡的白光在灰衣僧人身上一闪即逝。 目睹这神奇一幕的李郜白错愕,“这个人?!” 叶长安眼底闪过奇异之色,“没错,这也是个修士,正宗的禅修。他念的是《地藏经》,有着渡送亡人的作用。刚才闪过的光是在记功德。” 这位悲天悯人的僧人看着年轻,身上功德倒是不浅。 李郜白咂舌,“现在修士那么多,随便我们都能见到一个?我平时怎么没注意。” “并不是--”叶长安正欲给他解释,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这一带地质本就不稳定,经常滑坡,僧人诵经默哀时,崖上竟然又落下一颗巨石! 这颗巨石比砸扁越野车的看上去要小一些,但从十来丈的悬崖滚落,加速度之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以一往无前之势翻滚而来,下方清障车辆、施工人员,以及最前面停车的游客,全部在危险范围内! “快躲开!”施工人员拼命挥舞示警旗,声嘶力竭大喊。人群惊慌尖叫着四散开来。 叶长安反应迅速,拢在袖子里的手掐了道诀,法术正要发出,余光瞥见从车后方人流中一道符咒飞来,而僧人垂目念了句“阿弥陀佛”,四字真言骤然化作有形无质的金光延展开来! 电光火石间,叶长安收手泄掉灵气,而突如其来的符咒幻化如风狠狠击打到巨石上,霎时间石头炸开一样四分五裂,无数碎石朝着四面八方砸落,金光形成的半圆弧结界牢牢笼罩在溃散逃跑的众人头顶,只见碎石纷纷在路人身边掉落,但却幸运地没有砸中任何一个人。 “妈妈!” “没事吧?” 汽车尖利的警报声混合着路人的哭声喊声交织成一片,人们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人看到刚才突如其来的异象,除了叶长安。 眼见危机过去,僧人轻念了句阿弥陀佛,金光一闪即逝,而刚才击碎巨石的符咒化成水汽,消弭于无形。 叶长安扭过头,车流中,一个有着桃花眼、长相俊朗的年轻男人,懒散倚靠着车门,瞧着这边方向,视线交汇,唇角一勾吹了声口哨,“美女~” 视线掠过叶长安肩膀,朝着僧人颔首示意了下。僧人步行回到了那辆车上,两人低声交谈了句什么,然后同时朝叶长安看来。 看到这一幕,叶长安眯了下眼,转身返回,“那禅修和那道士是一路的。” 李郜白,“道士?那人没穿道服啊,你怎么看出来的“说出口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叶长安拢着手慢悠悠往回走,“用的疾刃符,道家最初级的符咒。算不得什么厉害的符,不过那两人一个劈石一个布结界,配合迅速而默契,应该是一对搭档。” 一眼瞥见两人施法,她看出他们的能力足够解决这场危机,于是及时收手没有暴露自己。 “要变天了。”她停下脚步,朝着阴霾天空望了眼。 这个禅修都有接近筑基的修为,要放在以前那简直算不上什么,而到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可谓天纵奇才了。 这样的人、还有那个桃花眼的道士,都是修士,他们却开着凡人的车,使用着凡人的东西。刚才渡送亡者、劈石救人也做的可谓驾轻就熟。 一向远离凡尘、避世修炼的修士绝不会这么接地气。 再开口时语气玩味,“修士竟然入世了,看来这两百年修真界发生不小变故。” 李郜白:“啊?”避世两百年的老古董不知道,刚出炉的小鬼李郜白对此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 直到惊鸿一瞥的美女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徐止棠扭过头,“你的眼睛看不出来,我就更不知道了。应该只是个凡人。” “嗯。”明觉应了声,他是嫡传的禅宗子弟,天生一双能勘破伪装的通透慧眼。妖魔鬼怪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如果看不出来,要么是对方等级太高--但现在金丹以上真人不过寥寥数十人,年岁都不小了。那年轻女孩肯定不可能是金丹。 要么就只是个凡人而已。 徐止棠坐回驾驶座,顺手扯了下衣领,眉心皱起,“还要多久?” 明觉温言浅语,“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行。” 徐止棠吐了口气,自顾自叼了根烟抽起来,明觉只是默默开了自己这边的窗户,非常能够理解老搭档此时郁闷的心情。 他俩这次被派驻过来加固”魔鬼城“的封印。工作完了看着还有空,徐止棠提出顺便回去祭拜下他家祖庭。 结果到了才傻眼发现,隐藏在雪域高原的门派护山阵彻底破碎,祖庭被雪崩湮灭,再也无迹可寻。 若是自然之力也就算了。等下了山,偏偏听到流言说是雪崩的时候,有山神救了一队登山者,出现的地点就在神宵派祖庭所在的雪山附近。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无稽之谈,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所谓的山神和护山阵破碎,肯定有点关系。 回程的一路上,徐止棠心里烧着火,是以车开得飞快,还堵到了先出发的叶长安他们前面。 “我靠!”等了半天道路还没恢复通畅,心气不顺的徐止棠低声咒骂,“要不是那挨千刀的家伙,能耽误我们行程被堵这儿?还乱闯我门派祖庭,毁我护山大阵……”顿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头,那双风流不尽的桃花眼闪烁着冷光,“落在我手里我非削死他不可!” “阿弥陀佛。”明觉心平气和念了声佛号,提醒,“积点口德。” “不积!我只想骂人,挨千刀的!” ---- 叶长安挠挠有点痒的耳朵,坐在车上望着疾驰而过的风景。 一个多小时后的现在,道路已经恢复通畅,他们行驶过事故路段之后开的很快。宽阔的道路上,叶长安不经意望见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有点面熟的灰衣僧人和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两人正埋头赫哧赫哧在换轮胎。 僧人衣着端庄,只是把裟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劲瘦手臂;而另一个男人背对着道路,脊背弯曲如弓,隐约可见白衬衣下隆起的肌肉。 身材不错。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手机地图上,再开一个小时就能到有旅馆的地方了。 ---------------- “我这两天怎么这么倒霉!”徐止棠愤愤不平把坏了的轮胎卸下。 “所以让你积口德,”明觉叹气,递过扳手,“你再倒霉下去,我都不敢和你一块儿回去了。” 刚开的好好,冷不防轮胎突然爆胎,汽车东摇西晃一路朝着茫茫草甸栽去,要不是理智提醒着两人这是公家财物,他俩都准备跳车避险了。 好不容易让失控的汽车停下来,下来一查看,发现好好的轮胎被路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刀片给划了,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幸好还有备用轮胎救了两人一命。 于是这一耽误,等到再上路没开多久天也黑了,两人看到路边有旅馆,干脆决定住一晚。 “饿死我了,我觉得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你呢。” “佛祖说,空即是色,□□。饿其实不是饿,是你的欲念……” “说人话!” “我也饿。” …… 等到叶长安洗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听到楼下停车场的说话声,从窗户探头一望,得,又是那两人。 李郜白对此评价,“又遇到他们了,真是有缘分。” 孽缘。叶长安嗤之以鼻,预感麻烦又来了。 “累死我了。”伴随着脚步和唉声叹气,两人最后在叶长安隔壁开了门,恰好和她做了邻居。而叶长安旁边,则是闻人泠和林颖儿的住处。 这一天折腾下来,闻人泠感冒变得更重了,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这里又离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刚吃了药睡下了。 夜渐渐深了。长安盘腿在床上打坐,李郜白围着湖畔转圈,左三圈,右三圈,百无聊赖。她索性把他赶去守着闻人泠。 “啊?我去守着吗,多不好意思。”放出来的李郜白如同一缕灰烟,脸上带着羞涩扭捏,以和话语不符的敏捷迅速穿过墙壁到隔壁去当偷窥狂了。 “啧啧”叶长安对此人心口不一抱以鄙视。 窗外,月明星稀,四下静谧。 叶长安闭目刚运行完一个小周天,意识里传来一声惊惧呼唤,“你快来,有点不对劲!” 7.第七章 以套圈之名 叶长安闻言双目蓦地睁开,眼底爆射冷光,立刻起身,手指掐诀身体虚化,穿墙而过。就这短短瞬息间,到了闻人泠房中情势已是不妙! 只见女生仰面躺在床上毫无知觉,双目紧闭,面上浮着一层死气,银白色的生魂在身体上若隐若现,眼看着就要离体而去! 而李郜白飘浮在床边,忧心忡忡朝着她呼唤也叫不醒,扭脸朝叶长安解释,“她刚才喂闻人泠喝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感冒药,但感觉更不好了就赶紧叫你!” 旁边林颖儿把手里的空杯子随手放到床边,站起来阴沉沉地笑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 她的声音全然没有平时的甜美,嘶哑含糊的像是从地狱发出,还带着诡谲的混响,仿佛同时有几个人在说话。 话音刚落,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闯入,脖子以诡异的姿势扭转了180°,硬生生转到背后,白惨惨的眼仁和赶来叶长安对了个正着! “林颖儿”脸上同样笼罩着一层死灰气息,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进屋里,照的她落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影子如同雾气源源不断汇聚在一起,赫然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魔鬼脸庞。 叶长安眸色一凛,“她被附魔了!” “妈呀!”李郜白一抖,下一秒“林颖儿”忽然掉转了方向径直朝李郜白攻来,嘴里低斥,“什么人胆敢坏我好事!” 她身后的影子暴涨有一人多高,侧影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对着李郜白一口吞下。 可她快,叶长安更快,“竖子尔敢!”清呵宛如在房间内惊雷炸开,足尖轻点地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蹿到两人中间,一手把李郜白护到身后,“过来!” 右手弯曲成爪毫无顾忌对着林颖儿脖子抓去,月光下,她的指甲宛如刀剑出鞘,折射出比月色更冷更幽的锋芒!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矫健身影跃入房中,大喝,“哪里逃!”劈手抛出明黄色符咒。 而从窗户闯入的灰衣僧人人还未至,佛珠先到,一团熠熠生辉的金光朝着叶长安脑袋飞去;右边白衬衣的俊朗男子掷出的明光符,符咒闪着霹雳火花,一路气势汹汹朝着被叶长安护在身后的小鬼李郜白袭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堵门,分别攻击他们两人,堪称配合默契,攻击力十足,只不过-- 战斗力负五渣的李郜白抱头惨叫:“你们有病啊!” 叶长安柳眉一挑:“有毛病?!” 两人进门时她余光瞥见是下午在堵车路上见到的家伙,她就收回多余关注,把注意力集中在林颖儿身上。哪知这两人莫名其妙突然对着她攻击! 李郜白区区一个小鬼,那明光符对他威胁很大,叶长安当机立断反手一挥,莹白藕臂在半空划出优雅弧线,看上去毫无威胁力的纤纤玉指并起如裁刀,轻飘飘一夹,爆着火花的符纸顿时哑枪一样,软绵绵地被她夹在指缝中,噗嗤噗嗤吐出几口灰烟,彻底熄了火。 而僧人掷出的闪着金光的菩提串,叶长安根本不避不闪--一来她若是回击,很容易把菩提串给毁了,人家一个穷和尚炼合适的法器不容易;二来这菩提串看着有点眼熟,想试试是否是当年那玩意儿。 这菩提子是紫檀所作,色泽紫红,一颗颗大如石子,冒着金光飞速旋转落到她脑袋上,然后因为半径宽松,连跟头发丝的阻碍都没碰到,径直滑落到了她修长脖颈上,光芒顿时湮灭宛如一串普普通通的珠子。而挂在她脖子上位置之精准,尺寸之合适,简直想让人称赞一声-- 叶长安:“套圈呢。” 徐止棠&明觉:“……”他们是来杂耍的吗! “噗”尴尬的沉默中,李郜白明知场合不对,被叶长安牢牢护在身后十分安全的他,忍不住发出了喷笑声。 下一秒,身形一闪被叶长安收回小乾坤,“回去看戏。” 李郜白握拳打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加油~”反正还是现场直播,在小乾坤里更安全点。 叶长安取了脖子上套着的菩提串随手扔回给僧人,“接着。这女人身上附了魔。那小鬼是我养的。” “抱歉。”听了她的解释,两人对视一眼,明觉平时从容淡漠的神情也闪过窘迫,徐止棠几分心虚,拱手连称刚才是误会,哭笑不得。 刚才他正在打坐,法器罗盘忽然发出阵阵示警嗡鸣,他们循着方向赶来,破门而入就见着床上躺一个昏迷少女,白日里见过美得令人见之忘俗的女子身后护着个小鬼,涂着蔻丹的手正凶狠抓向另一个普通少女,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出手救人。 没想救得的是个被魔附身了的家伙。 “小僧明觉。” “在下徐止棠,敢问道友仙姓?” “叶长安。” 情势紧急,三人迅速互道了姓名没来得及多说。明觉握着他的菩提串,徐止棠五指夹符逼近,三人呈包围之势围住林颖儿。徐止棠瞧着林颖儿翻白的眼仁和地板上影影幢幢的魔影,话语难掩惊异,“她身上怎会有魔?还藏得这般隐蔽。” 世人称妖魔鬼怪,看上去把魔排在战力第二位,其实以负面情绪为食的魔从力量上讲最为强大,缺点就是魔没有智力,随着本能追逐欲念而行,又不会拉帮结派在一起,所以综合起来只能屈居第二。 可林颖儿身上的魔气还没有刚才那小鬼的鬼气重,也难怪循着罗盘追来的他们一时间没分辨出来,闹了个大乌龙。 叶长安示意他们看林颖儿手腕上那串粉晶,“里面种了魔,她又整天戴在身上,时日久了魔种移到了她魂里。还懂得以人的血肉身体为滋养和遮掩。” 徐止棠抽出一把桃木剑,“我来看看”尾音刚落,身形一晃残影犹在眼前,人凭空蹿到了林颖儿面前,对方凄厉尖啸,黑发倒竖在半空中狂乱飞舞,一束束闪着寒芒犹如刀箭凶狠刺向他! “小心!”明觉飞身前去营救,就见看上去单薄羸弱的青年,双手化作千手观音,一道道手势各异的残影闪现在半空中,两人眨眼间已和邪魔对攻百次,火花飞溅,金属相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叶长安抱臂旁观,对两人力量有了评估。筑基前的境界有练气、凝脉、淬体三重境界,每个境界三层,僧人明觉是第八层,而看上去散漫不羁的徐止棠修为竟然还更高一些。 两人和四阶魔对抗还不落下风,配合默契十足,实战也厉害。 但再对峙下去对闻人泠不利。叶长安瞅准空档,在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密集攻势下,她穿花拂柳一般往前更进一步,从刀光剑影中插入一只手,轻轻巧巧捏住林颖儿脖子,声音懒散,“再动一下,就让你和你的宿主一起灰飞烟灭。” 徐止棠和明觉齐齐后退一步,脸上闪过震惊。 被扼住要害,空中狂乱飞舞的黑发脱力回落下来,林颖儿苍白着脸,喉咙里发出古怪喑哑的笑,“呵呵。” “这玩意儿--”叶长安伸手去抓她的手链,还没碰到,一道凄厉绝望的哭喊从林颖儿身上炸开,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救救我!” 下一秒,林颖儿僵硬张大嘴,一抹生魂活生生被从嘴里扯出,盘旋着吸入粉晶里,“喀拉”一声粉晶四分五裂,接着碎成齑粉,风一吹,连点残渣都不剩。 变故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叶长安沉眸,望见手上抓着的林颖儿的身体,她脸上表情还维持在惊恐上,已经了无生气躯体发冷。手掌在眉心一按,躯体上残留的一点记忆涌入脑海……原来如此。 她勾勾唇角,“幕后黑手为了不被追查出踪迹,干脆玉石俱焚。” “我看看。”徐止棠蹙眉,大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林颖儿,掐诀再检查了遍,确定神魂荡然无存,绷着脸朝明觉摇了摇头。 明觉叹息,双手合掌,神情悲悯看着死去的林颖儿,“阿弥陀佛。可惜了。” “不可惜,”叶长安对死人没兴趣,走到床边拿起杯子嗅了嗅,“她是恶有恶报。若不是她在好友喝的水里加了剥魂散。以自己灵魂为献祭,想要杀死闻人泠取而代之,现在也不会落得被人吞噬了魂魄这下场。” 人的魂魄就像一件衣服,只不过穿在肉体里面,丝丝入扣。闻人泠既不是早夭的命数,想要害死她要么故意制造意外,但这种人为事故因为改变天意,要背负因果之孽;而用□□,一点点剥离对方魂魄,再用另一魂取而代之,待到大成那一天把对方魂魄封到水晶里,连勾魂的鬼差都分不出来。 届时闻人泠当然不算死,却生不如死。被封在珠子里叫天天不应,眼睁睁看着好友把自己取而代之,享受她的幸福人生。 何其阴狠歹毒。 “剥魂散!?”两人俱是一惊,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徐止棠道,“这种东西早就被视为邪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灵光一闪,“这背后之人,是邪修。” 魔蠢得没有那个智商,而邪修往往身怀秘法,这人竟敢控魔也不怕反噬,可见是个肆意妄为的。 “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叶长安提醒的话言尽于此,走到昏迷不醒的闻人泠身边,扣指检查了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食了多次剥魂散,现在三魂六魄已经从七窍钻出来了,还连着最后一魄也快脱离了。” 明觉过来查看,神情凝重,“我可以帮着梳理经脉把魂魄安回来,但想要固魂,唯一的办法就是还魂丹。” 不然就像衣服套在身上却不系扣子,生魂游离于身体,对幽冥之物是如十全大补丸一样有着巨大吸引力,离了他们视线就得被群鬼啃秃噜了。 “是个美女啊,”徐止棠双手抱胸倚着床头,居高临下打量昏迷的女生,惋惜之色尽显,“可还魂丹对我们都珍贵的很。现在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这救命的玩意儿。” 还魂丹,对金丹以下的修士都管用,作用跟耦合剂一样把魂魄和身体连在一起,若是修士有个魂魄离体之类的毛病,一颗包治百病。 关键是,在灵气寂灭的末法时代,还魂丹以现在的药材和灵气很难炼出来。一颗市价百万,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卖给你。 听到两人对话的叶长安托腮回想了下自己的私库,只觉两百年过去,修真界怎么惨成这样。平时她当糖豆嚼的还魂丹居然这么珍贵了。 明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群里问问他们吧。” “是是~大和尚你好心,回头我俩又得吃土去。”徐止棠嘴里抱怨着,手上利索掏出手机,在微信群里发消息。 叶长安余光瞟到界面,是个叫做【中洲小世界】的微信群,不再多看,在小乾坤里问李郜白,“你想救她吗?你要救,我就救。” 8.第八章 以梦见之名 “我--”李郜白张了张嘴,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是,叶长安是土豪,可再富有那都是她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装圣母,拿叶长安的东西去救别人?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叶长安又道,“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牵起苦涩的笑,“其实,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你告诉我的呀,太阳升起又落下就是一天了。妇人?”女子偏了偏脑袋,一派纯真稚气,“可以吃吗?” “……不可以。” “可是我好饿,”人头蹙眉,一双秋水含情目似嗔还怨,眸中点点星泪,委屈又可怜,“我好饿。” 寂静中男子低沉叹息,“你沉睡吧,睡了就好。” 他盘腿而坐,在木鱼规律而古板的声响中,闭目诵经。 “瞋魔所受罪  其地狱何类 所可受患恼  一切见考治” …… 第二天早上徐止棠惊讶发现老搭档破天荒居然没有起来做早课,好心把人叫醒,却换来明觉不言不语,两个小时没理他。 过后追问起缘由,明觉怅然:“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女子的头颅。” 徐止棠下巴差点没吓掉:“和尚你要开荤了!?” 明觉惋惜道,“有一个高僧在念经镇住她,那段经文我没听过,法力刚强,奥妙的很。正记到一半时你把我叫醒了。” 徐止棠痛心疾首:“直男!所以这就是你当和尚的原因!注孤生!” 9.第九章 以故人之名 “闻人泠~~”李郜白叫的嗓子都快哑了,冷不防床上一动不动的女生突然手脚剧烈抽搐了下,吓了他一跳,定情一看,闻人泠悠悠转醒,勉强睁开眼,苍白的嘴唇抖动了下,艰难吐出几个字,“你、你好吵。” 她本来沉醉在全无束缚,轻飘飘的感觉里不想醒来。不料一直有个聒噪的声音在耳边吵个不停,只好挣扎着醒来让对方闭嘴。 “还嫌我吵,你差点醒不过来。”李郜白想拍拍她的脑袋,手却毫无阻碍从对方头上穿了过去。 人鬼殊途。 四个字在眼前闪过,他收回手笑着道,“没事了,睡吧。” 刚回来的魂魄精疲力尽,闻人泠眼皮沉重的不得了,下一秒就陷入沉睡。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想的是,这个人看上去好眼熟。 闻人泠安然无恙,李郜白挥挥袖子,功成身退,一起放下的还有之前对她的感情。为人为鬼宛若隔世,前尘已了他很满足。 游魂一样穿过墙壁回到屋子里,看到叶长安正趴在床上看东西,两条腿翘起在半空交叉着摇来摇去,原本及踝的长裙褪到了膝弯处,露出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 李郜白惨不忍睹捂住眼,只觉对方已经毫无当初在雪山上缥缈出尘的仙子之姿了。 而面前的一团……好吧,美人不管什么姿势,依旧是美。那白色长裙下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黑发如绸缎顺滑铺散至腰际,纤腰不盈一握。 李郜白不知不觉又发呆了。 “回来了?”叶长安头也不回,询问闻人泠情况。 “咳,没事了,”李郜白脸一红,飘过去探头一看,赫然是徐止棠给的修士守则。薄薄的一本,过目不过的叶长安却看到现在,顿时紧张起来,“你看得这么认真,这小册子有问 题?” 叶长安合上册子,收入小乾坤里落到李郜白手里,“你可以看看。五讲四美三热爱,八荣八耻,修士们守望互助,和普通人和睦相处。和谐友爱的简直让我惊奇,这还是我认识的为了夺宝可随意杀人、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吗?” 李郜白翻了翻,一看到里面条条框框就头痛,“让我想到当年上形势政策课了。不过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也是没办法吧,只好夹起尾巴做人了。”忽然灵光一闪,“你说,如果灵气复苏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叶长安托腮,盈盈一笑,“你想知道吗。两千年前,灵气还比较充足,原本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可为了争夺传说能让人飞升成神的秘宝,简直是天地变色,那一批修为最上层的修士陨落了一大半,三分之二的门派被卷入其中,或倾颓或覆灭,从此一蹶不振。”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那还是算了吧。就这样彼此相安无事相处着,什么时候灵气彻底没了,世间也没有修真者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也挺好。” 叶长安但笑不语。 两人聊着天,很快天亮了。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打破了晨曦的宁静。 闻人泠觉得自己在做梦。 昨晚上感冒了脑袋痛,吃了林颖儿帮忙冲的药就早早睡下了。尔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挣扎着醒来让人别吵。 等到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神清气爽,一点感冒后遗症都没有,往镜子前一照,容光焕发,比打了水光针效果还好。 就是身上油腻腻的不舒服,连忙洗澡搓下不少黑泥,她还纳闷自己挺爱干净的,怎么一晚上身上就多出那么多泥垢。 洗完澡出来换衣服,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叫躺在邻床的林颖儿,怎么也叫不醒。 --她死了。 那一款刻,闻人泠脑中一片空白。 惊惶绝望的呼唤、同伴凌乱的脚步声、刺耳的警笛交织成清早的背景音。 叶长安没出房门,同样隔壁屋特调处的两人也没掺合进来,明觉闭眼捻着佛珠在诵往生经,徐止棠还在满头雾水没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好友了。等警察来了,叶长安估计闻人泠他们一行肯定要留在这儿,便和他们道别。 徐止棠倒是想叫她和他们同路,不过可惜他们要南下,不顺路。 “等我们回到京城再聚聚吧。”餐厅里,三人围坐一起吃早饭,徐止棠发出邀请。 叶长安欣然答允。中途徐止棠有事出去,剩下明觉和她。 叶长安早就辟谷多年,吃东西也只是尝尝味道,一边戳着蛋糕,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明觉闲聊,旁敲侧击了解了下他的情况。 吃完饭,明觉见她准备起身,温声提醒,“道友闭关这么久,凡间变化很大。以前在修真界可能不太值钱的东西,在现代来说价值都变了。虽有修士守则,也总有如昨晚那般的心术不正的邪修。道友一人出门在外,切记财不外露,不可轻易示宝与人前。以免引起麻烦。” 僧人低眉微笑,他有一双平湖似的眼,如曾经大林寺旁的湖泊宁静从容,波澜不惊。 叶长安莞尔,“我知道了。”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你昨天的那串佛珠,威力不凡,是个难的的上品法器。” 李郜白喷了,【对你毫发无伤的东西,你真的不是在讽刺人家吗?】 明觉笑了下,神情坦然,“是四祖的本命法器,只是我能力低微,发挥不了原本的法力。” 他立在那里,逆着光容颜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挺拔的身姿如冬日里积着雪的松竹,一派朗朗乾坤风光霁月。 叶长安断言,“假以时日,你必定能运用自如。” 这话明觉听很多人说过。他生来头上便有戒疤,及至禅宗宗门大比获胜之后挑选法器,一眼便选中当年四祖的本命法器,连师父都说他是大能转世。 但他也无所动。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谢道友吉言。”明觉合掌念了声佛号,目光落到叶长安言笑晏晏的脸上,脑海中不经意闪过梦中见到的那颗凄艳绝美的人头。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可神情性格完全不同。简直像是双生姐妹。 想到美人头,就想到他心心念念没听完的经书。 太可惜了。 说完那句话后,叶长安莫名觉得对方显出点怅然的神色,正巧徐止棠在外面叫她,明觉主动帮她拿起登山包。 叶长安和闻人泠一行人道别,看到闻人泠哭的眼睛红肿,悲痛欲绝坐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 李郜白:【真的不告诉她真相?】 【知道才更崩溃。无知某些时候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 李郜白沉默了下,眼见着要走出旅馆,最后望了眼闻人泠,又问叶长安,【她魂魄离体过,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明觉帮她梳理经脉后,她的身体灵窍已开。后遗症……大概能见鬼吧。】 【……】一群管杀不管埋的家伙。 叶长安走到外面,旅馆门口,一辆满载货物的京籍大货车停在那里,徐止棠正和人谈笑风生,见到叶长安朝她招手,“快来,你之前说打算继续蹭车回去,我帮你找了一个。这个张师傅也要回京城,顺便搭你,不要你钱,你路上买点吃喝就行。” 叶长安望向货车司机,是个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一脸笑呵呵的,宽额圆脸,五官中正平和,从面相就看得出是个心善仁厚之人。 他们这些修士,看相堪舆都是基本本领,叶长安没想他刚才提前出来,居然是专门为她找顺路的车。 向徐止棠道了谢,对方传音入密,告诉她让她放心搭车,刚才他给人亮过证件了,用警察的身份唬的对方一愣一愣的,必定不敢欺负她。 叶长安好笑:“我是个修士,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徐止棠正色:“修士之前,你先是女生。现在修炼不容易,能不浪费灵气就最好不要用。” 及至扶她上了大货车副驾驶,还站在下面再三叮嘱她有什么事给他们打电话。 “知道了,”叶长安摇下车窗,冲两人微笑摆手,“回去吧。再见了。” “路上小心。” 汽车发动,缓缓驶离。叶长安看到后视镜中,还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的两人,仿佛看到许许多多熟悉的身影就这样与她道别,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无相见之日,留她一人于回忆。 眸光微闪,叶长安扬手从车窗抛出件东西,“接着。” “什么?”徐止棠眼疾手快,在虚空中抓出两道残影,稳稳接住两个白色瓷瓶。 “见面礼。”风声将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送到耳边,明觉接过瓷瓶打开嗅了嗅,一向淡然从容的神情都稍微变得异样,“这是、洗髓丹?” 洗髓丹,能够帮助修士洗涤被尘世浊气侵染的身体,调理经脉肺腑,达到神识通明的状态。 对于以前的修士来说,每过一个小境界都必定会服用洗髓丹,洗涤污浊,巩固基元。算是常备的基础丹药。 然而那是以前。现在的修士,大部分也就刚踏入修炼时吃一颗,效果会比较显著。十万一颗,谁吃谁知道。能在现代混的风生水起的修士是不差钱,也不会把钱耗费在这种“去污”一样功效的丹药上。 而叶长安给的还不仅是一颗,是一瓶,足足九丸,且是上品洗髓丹,刚打开瓶就灵气四溢,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徐止棠和明觉站在路边,齐齐感叹:“真土豪啊。” 长得美还心善,修为也高,还有有钱都买不到的丹药,这样的大佬-- “突然有点想抱大腿了呢。” “你的志气。” “你有?那把你的那瓶给我。” “那是叶道友赠予我的。说起来你真不准备把祖庭的事告诉你师父?” 明觉顾左右言其他的战术十分有效,徐止棠打着哈欠摆手,转身回旅馆,“就说是护山大阵本就残缺,最近山上又发生雪崩终于塌了呗。” 看到叶长安出手的时候,他就猜测到她肯定是那些登山者口中救了他们的山神,也必定和祖庭湮灭有关系。 刚开始还想兴师问罪的,但在认识之后,徐止棠打算藏下这个秘密。 不然他师父,兼神霄派现任掌门的冲云子,肯定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暗中把人打入黑名单。 毕竟拿人手软。徐止棠心安理得收下对方的见面礼,觉得自己办事十分稳妥漂亮。 --等到日后真相大白,徐止棠被自家气红了眼的师父拿着戒鞭追着满山打,“你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 而现在,经过一路翻山越岭,半个月后叶长安带着李郜白,两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顾不得欣赏两百年后变化一新的城市,叶长安在李郜白带领下,带到他家小区。 小区位于市四环,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外墙墙皮脱落斑驳,每一栋只有五层楼高,一共七栋房子,每一栋间距不小,还有绿化,因此占地面积挺大一片。 “这里风水不错。楼盘中各楼面前没有不良道路气流冲煞,草木葱郁阳光正好。居家的话家宅和睦,万事和顺。楼盘背后有矮山,前面曲水环抱的河流经过,依山傍水就能藏风聚气,是聚财的风水居。”叶长安扫了眼周遭环境,随口一说。 李郜白几分自得,“是吧,我们家当年买这房子也是听说风水不错。不过今天周末,院子里怎么那么冷清?” 叶长安走入楼道,似乎很久没人打扫了,地上残留着垃圾和纸屑,有点脏兮兮的。 沿着昏暗的楼道走到三楼,入眼便是拐角处一整面红色油漆宛若泼墨的咒人脏话,触目惊心! 李XX不搬死全家! …… 小乾坤里,李郜白倒抽了口气,浑身发抖,“谁干的!” 10.第十章 以护短之名 “冷静。”一道带着威压的喝令骤然在耳边炸响,宛如冷水从头至踵浇下,李郜白灵台瞬间清明了下,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愤怒。不经意往湖水看了一眼,被自己的样子震惊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形体变得像是一团黑雾飘渺,模糊了五官只有两点猩红的眼睛。 恶鬼。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很快进入地狱,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轻声道,“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我们去抬--” 一人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同伴呆愣在原地,表情惊艳中带着敬畏,诧异回头,正撞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像是身处冰窖那样森冷,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白衣黑发的女人倚栏而立,美的令人窒息,一双眼比月色还冷还幽静,“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骚扰这户人家,别说拿不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11.第十一章 以斗法之名 “龙哥、楼上有个女人……” 把昏迷不醒的阿天抬到楼下,小弟们带着惊异向张龙转述刚才叶长安的话,张龙冷笑了下,“一个女人,你们怂成这样?她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对啊龙哥,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我们居然没一个人看到。” “会不会也是鬼啊,穿着白衣服……” 宛如冷风过境,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浩哥,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中愤恨:拽什么,要不是那玉扳指,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张德望眼睛往对方身上一掠,纵使见多了美人的他心下也是一赞: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而叶长安视线扫过道士,形容一下更懒散了,“练气二层。”对于这种层次的人,连个修士都称不上,她还懒得出手。 张德望拱手客气道,“女善人,可曾见到--” 话没说完,就被叶长安懒散的语调打断,“你是开发商请来对付我的?也是你看的风水,想把这里强拆变成商业区?” 张德望正经道,“并不是强拆,罗老板有政府批文,是合法拆迁。给李家的拆迁费也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再买一套房子,并不影响生活。” 见叶长安不为所动,又劝道,“这里一天不动工,就得白白损失好几万,工人也做不上活赚不 了钱。还望女善人见谅。” “你怎不说给开发商看一块风水宝地,你赚取的丰厚佣金?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赚不得,你心里没点数?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迁离故居还差点闹出人命,这钱只怕你有命赚,没命享。”一番话连讥带诮字字扎人心窝,偏她还笑得格外好看,比春光秋月还明媚动人,“总之,这里我说不准动就不准动。” 见她软硬不吃,张德望神情一肃,“看来道友也是懂行之人。既如此,敢问道友仙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那么,请指教。” 张德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这话十分有底气,作为凌山派弟子,一来背后有宗门作为强有力的靠山,二来他本人也有一定修为,见到叶长安身上没有灵气,又没有宗门依仗,她周围也没有潜伏着厉鬼。就打算略施小戒,教训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 他拂尘一挥,气劲横扫,在一群黑衣金链大汉的惊呼声中,原本谁家搁在围栏上的花盆如被狂风卷起,打着璇儿砸向站在旁边的叶长安! 12.第十二章 以拜师之名 “砰!” 花盆砸在叶长安脚边,碎片四溅,她亭亭玉立站在那里,眼睛都没眨一下,踏着满地污泥往前跨了一步,微微一笑,“道人就这点本事?” “道友看招!”本想警告一二就行,然而一再被藐视,佛都能被气得升天,更何况几十年都备受尊崇、高高在上的张德望,他脸色肃然,手下拂尘在虚空中飞快挥舞了几下,普通人只觉得他晃的毫无章法就跟驱蚊一样,而在叶长安眼里,道人是在虚空中龙走游蛇利落地画了道明光符,拂尘尖端一指,符咒金光四射,有如实质化一样朝着她砸去! 从试探秒变杀招,这已是使出他的看家本事!道行微末的妖魔鬼怪在明光符下,也得灰飞烟灭。 他已经存了杀心。 “不过如此。”谁想女子轻描淡写一扬手,金字符咒被她纤纤素手抓在半空中,像是捏气泡一样轻巧一捏,“啪”符咒顿时爆裂,响声震天,在空气中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离得近的普通人早被震得耳晕目眩,捂着耳朵东倒西歪,痛苦□□。而处于暴躁中心的她毫发无伤,再次迈步,双手拢在袖中浅笑道,“第二招了。我再让你一招。” 张德望咬牙,色厉内荏低吼,“别瞧不起人!” “接着!”他从怀中抽出引雷符,心痛地看了眼黄符,这张符咒是他爹给的,一张中品符咒能够白日引雷,是他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高高抛起黄符,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居收五雷将军,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轰隆”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倏然变色,冷风阵阵,天上乌云密布隐有电光闪烁,下一秒,冒着火光的雷咒以闪电般的速度划破阴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叶长安劈下! “玄雷啊,”她停下步子,朝天上看了眼,以一种怀念的语气感慨,“好久没被劈过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耀眼的白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待到光亮淡去,眯着眼的张德望看到,面前的地上被劈出一个冒烟的深坑,周围满是焦土。 而目标叶长安,不知所踪。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取了张德望的心脏,没人、没劈中!她去了哪里? 极淡的一丝檀香气息拂过鼻翼,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缠绵温柔,呵气如兰,“三招让过,该我出手了。” 张德望倏地扭头,周遭空无一人。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他本能抬头,天上阴雷滚滚,以毁灭万物的气势对着他狠狠劈下! “啊啊啊--” 无数道雷砸在身上,顷刻间衣物汽化骨肉俱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焦炭,灰飞烟灭! -------- “不--” 楼道上,道士猛地浑身一震,在周围黑衣保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疯子一样摸遍自己全身,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带着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师你怎么了?”一个保镖小声询问,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奇怪。 刚才他们一行人上到三楼,就听到张天师和那白衣女子你来我往怼了几句,忽然他就站着一动不动了,下一秒就惊慌失措摸自己。 张德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抬头看到对面女子凭栏而立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似笑非笑注视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拖入了叶长安制造的幻境中!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 见他半晌没动,叶长安挑眉,“还要来?那下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袅婷身姿如在幻境中的一样,噩梦再度袭来,张德望看着少女闲庭信步一般悠然逼近,脊背上蹿起阵阵寒意,满心懊悔。 这人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步步紧逼而来的慑人压迫感,让他想到小时候拜见过的鹤发童颜的茅山掌门。 只睥睨一眼就能让人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膜拜,那种威压属于筑基以上的,真正的修士。 当机立断,张德望脸色铁青,一拱手,“告辞。” 带着周围人迅速离开,黑衣保镖们个个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师,我们这就走了吗?不是说要让对方吃点苦头--”有想要追问的,被张德望冷厉警告的眼神给唬的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 而同样懵逼的还有李郜白:“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叶长安掩唇打了个哈欠,“走了。碰上这种微末道行的家伙,我出手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真正伤到,用幻术给点教训就是。” 李郜白:“……”谢幕来的太快,他要缓一缓。 张德望回去后,极力劝服罗云浩放弃这块地,对方原本不肯,张德望直接说让他另请高明,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罗云浩这才看出问题严重性。连业内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都没办法,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人。原本周围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无奈只能停了下来。 事了拂身去。叶长安打算离开,李郜白偷偷潜入父母梦中,与他们谈了一晚上,第二天,李家主动找上了开发商,同意签署搬迁文书。 原本罗云浩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准备放弃了,没想李家主动找上门,自然喜不自禁,还多给了一笔钱让他们早点搬走。 李家动作迅速,没两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南城去了。 叶长安和李郜白站在楼顶上,目送两位老人坐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渐渐远去,直到汇入霓虹闪烁的滚滚车流,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叶长安忽然问,“为什么?” 李郜白坦诚,“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爸妈不肯搬迁是因为想等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在这儿。回老家还有亲戚朋友,对他们来说更适合养老。”男生一笑,“而且,那开发商肯定对这里不死心,还会找人继续上门的。我不能让你一直守在这儿,一次次出手对付那些人。那太麻烦你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 “你啊,”她仰起头,细碎的星光落入纯黑的瞳仁,折射出璀璨的光,她伸手在他头上安抚小狗一样拍了拍,微笑道,“是个好孩子。我有个故人老是喜欢说好人有好报,我平时还不以为然。这时候却觉得,he的结局也不错。” 叶长安掐指一算,“现在是个好日子,宜投胎。我保你下辈子平安富贵,一生顺遂。” “现在?”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毫无准备的李郜白怔住,看叶长安抬手,下意识连退几步,“太突然了,要不改天吧?反正我也不急。”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就这一日。去投胎是别的鬼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见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依旧用着懒散随便的语气说着想让人揍她的话,天台上,她拾步朝他走来,他看见她洁白的裙摆随着走动如同朵朵莲花绽放,他闻见空气中格外悠远的檀香气息。 如果他也走了的话,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百年,一千年,独自游荡在世间。 月色如此完满,却独留她一身清寂。 下一秒,李郜白忽然啪叽一声双膝跪地,紧紧抱住叶长安的腿,眼巴巴望着她,“老祖,我欠你那么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如以身还债吧!” “……”叶长安低头,睨着像是无尾熊一样巴住她不放的家伙,“还债?不是给我惹更多的麻烦?” 李郜白:“……”无言以对。 一缕清风托着李郜白膝盖让他不由自主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亲君师,其他人都不值得你这样跪。” 灵台闪过一道亮光,李郜白立刻双膝重新磕地,神情坚定掷地有声,“那我拜你为师吧!我会很听话的!给你掺茶倒水、揉肩捶腿、暖床□□--不,不是,总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叶长安抚着下巴考虑,“可我原本是答应了我小徒弟继他之后,不再收人为徒了。” 李郜白听到这句话,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心中先把从未见面的小师兄揍了个头破血流,“他怎么能这样!” 紧接着,叶长安话锋一转,“不过他不守诺言在先,我自然也不用继续遵守约定了。我就收你为徒好了。” 李郜白心情顿时从阴转晴,喜不自禁,打蛇缠棍上,连忙扑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正儿八经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叶长安摸摸他的头,望了眼天空,“你小师兄果然不听我的话,擅自从封印里跑出来了。不然这会儿该有作为违背誓言惩罚的天雷劈下来才对。” 李郜白瞬间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卧槽!师父你怎么专坑徒弟!” 叶长安睥了他一眼,“不也没事嘛。走了走了,还要去特调处办身份证,还要找地方住。” 李郜白委委屈屈小媳妇一样跟在身后,“师父,小师兄如果知道了你收我为徒的话……”感觉那个独占欲暴强的小师兄很危险啊。 “哦,大概会打死你吧。” “!!”他现在解除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李郜白心里这样想,嘴上师父师父已经亲热地叫上了,“那师父,小师兄现在在哪儿他为什么会被你封印有小师兄的话,是不是还有大师兄” 问话间,叶长安街借道幽冥路,转瞬间便从城西到了城北。站在一栋挂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牌子的老旧民居前。 听着新鲜出炉的徒弟一连串的发问,叶长安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我是想认识他,然后尽量躲着他。”李郜白沉痛道。 叶长安拂平被风吹乱的发,随口道,“哦,那其实你也算认识了。那副拍卖价3亿元的王羲之仿品,就是他做的。” 13.第十三章 以妖修之名 李郜白惊异,“那么屌?”一琢磨,“那师父,我们为什么不去投靠小师兄?他能仿造价值3亿元的古董,肯定很有钱。你就不用担心住所了。” 叶长安以一言难尽的表情摆摆手,“再让我清静一段日子。” 想到那个不省心的徒弟,心累。 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便掏出手机,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而对方身上的味道,激起了它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上的敬畏。 叶长安冲着愣住的猫妖莞尔一笑,抵在他额上的手变指为掌,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语气诱哄,“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让你保持住人形哦。” 14.第十四章 以妖皇之名 外面接待大厅的工作人员听到走廊传来高声喧哗,连忙奔出去查看,“喂喂,机要重地禁止打闹,违者--” 话说到一半,看到坐在等候区的女子,和趴她腿上的猫耳少年,齐齐抬头神情无辜地看过来,竖起的黑色.猫耳还扑棱扑棱抖了抖。 工作人员:“大庭广众下,禁止-”禁止什么,撸猫? 看到面前一派和谐相处的画面,工作人员怀疑自己眼花了,什么时候修士和妖族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纳闷看了眼叶长安,讪讪转身回大厅。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身体却又被吸引着,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投入了战场之中。 小猫妖因为老道士一句等他回来的话,默默守在破败的道观等了很多年,顺利化形变得聪明点之后终于醒悟老道士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下了山,在人间混吃混喝。虽然民间传说黑猫会带来不详,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猫妖原话,毛光水滑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炯炯有神,又聪明傲娇,每一任主人待他都挺好。 但普通猫咪寿命不长,活久了反而令人生疑。于是每过十多年他都要假死一番,再给自己找个新饲主。 他惫懒贪玩,修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以至虽然可以化形,但总维持不了多久,没法长时间在人间行走。 “……来过这里好几次想办身份证,都因为一紧张控制不了情绪,耳朵就出来了。这次我练了好几年勉强可以了,就因为你。”墨墨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她撸猫技艺高超,到这份上了也是破罐子破摔,摊平任撸,尾巴垂在屁股后面慵懒地扫来扫去。 叶长安弹了下它的耳朵尖,“我说话算数,放心。妖族现在怎么样了?” 墨墨惬意地眯着眼,趴在她腿上懒懒道,“就那样呗。整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从来没合过。除了妖皇在位的时候。” 叶长安是知道这点的。妖族分支众多,最强的四大家族的根脚本身有着食物链的关系,向来不合,但是,“妖皇?”她怎么没听说这种说法。 “这妖皇不是独一无二的某人,是一个职位。我们妖族秉承力量至上的原则,谁揍得过所有妖族得到他们心悦诚服的承认,那就是妖皇。” “……”太随便了吧,“那现在的妖皇是?” 墨墨撇嘴,“没呢。听族里长辈说,上一任妖皇现世一统所有妖族之后,没过几百年嫌妖族长得奇形怪状,不符合它审美观,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那四大族还在苦苦等ta回来,也不肯让其他人继位,”愤愤不平握紧猫爪,“妖皇也太不负责任了喵。” 叶长安眼角一挑,这话怎么有点熟悉的既视感。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咳咳,那之后呢。” “妖皇走之后,大伙儿又恢复原样了呗。更悲惨的是人类不断侵占我们生存的地界,大家要么避世隐在深山老林里,要么不得不融入人间,修炼是越发艰难了。特别是最近几年,不知道哪个修士放出的风声,说是建国后不准成精,”说到这里,猫妖气的眼睛都瞪圆了,激动挥舞着猫爪,“那些人居然都信了!害的建国以后的小伙伴即使修炼到了也没办法化形,憋死人了!” “也是可怜。”叶长安刷微博的时候也看到过这则谣言。人的字形意为顶天立地为人,是天道选择的主宰。所谓人言可畏,人的信仰也好,常说的乌鸦嘴也好,其实都是一种言灵。 说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十几亿人口加持了言灵的作用,束缚住了建国后想要成精化形的妖精。 “这件事未必是修士做的。”叶长安捏捏它毛茸茸的耳朵,若有所思,“犯不着得罪你们。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应是有人无心开的玩笑,现在通讯发达传播广泛,才会起到现在这样的效果。人类忘性也大,过个二三十年就淡忘了。到时就没什么影响了。” 妖族和修士的关系向来不和,而今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平白得罪对方。 “普通人也讨厌。”墨墨气哼哼的扬起下巴,示意叶长安再挠挠这儿,“族里的长辈都说了,人类很坏,经常抓我们去折磨取乐。”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墨墨唰地坐直身体,收不回去的耳朵还在一抖一抖的。 出来的是个中年人,慈眉善目腆着肚子,有两分佛像。他一眼扫过两人,在猫妖耳朵上停留几秒,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了。 叶长安目送他远去,看出对方根脚是只千年玄龟。修炼了一千年才是凝魄期--相当于人类筑基期的妖修,可见妖族在现代也是修炼唯艰。 “下一个。” 屋里传来喊声,轮到叶长安的号,她拍了下猫妖的脑袋,“张嘴。” 墨墨条件反射本能张嘴,一粒丸状的东西落到嘴里,砸吧了下,异香弥漫开来,甜甜的味道不错。 舔了下嘴巴,墨墨低头,发现投到地板上的自己的影子没有耳朵和尾巴了。 心念一动,出来--啪叽,出来了。 回去--立马收回去了。 “喵?喵喵!”不可置信捧着脸,他终于可以完全控制化形了! 叶长安进到里间,不大的房间被各种资料堆得满满当当,大理石桌面后的圆脸女孩探出头,瞧见她满脸惊艳,笑的亲切,“哎呀,好久没见到人类修士了。快坐。” “你好。”叶长安笑笑,把徐止棠给的的介绍信拿出来,对方一看二话不说让她填表,期间还一直在和她聊天,看得出认识新的修士让她很开心。 “我叫林琳,是这里的办事员。”女生格外热情,自我介绍不说,还主动带她去隔壁房间拍了照,还说可以给她介绍工作。 叶长安笑着婉拒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办好了身份证,叶长安和对方道别,走出房间对墨墨招呼道,“轮到你了,进去吧。” 墨墨还在玩他的耳朵进去又出来的游戏,闻言连忙蹦起来,急急忙忙朝着门走去,和叶长安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矜傲地抬起下巴,一副施恩于人的口气,“我住在阳光小区508,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小猫连道谢都这么傲娇。叶长安忍俊不禁。 墨墨进到屋子里,猛地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填资料的时候趁着林琳去倒水的功夫,迅速翻阅她桌子旁边已经处理的一堆资料,找到了贴着她照片的那一张。 “原来她叫叶长安。”少年眨眨溜圆黑亮的眼睛,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还行。盯着资料上贴的照片看了又看,忽然一愣,哎他刚才回答了些什么问题? …… …… ……天了喵,他一定是被施了迷魂术才会告诉对方妖族的密辛!一定是这样的没错!才不是他被撸的很舒服哼唧。 林琳站在饮水机面前,背对着填表的少年,掏出手机兴奋发微信。 【修真少女小琳】:棠哥,你说的那个小姐姐刚刚来办.证啦。给了特急的办理。 办身份证一般都要7-10个工作日,不过谁叫对方是外勤部的大红人徐止棠特意打过招呼的呢。他还亲自给人当了担保人,当然特事特办了。 原本她还很好奇,棠哥潇洒不羁红颜遍天下,却一直号称没有女朋友,这次是哪位天仙让他动了凡心。 见面之后,果然是天人之姿。那双流光潋滟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她都有几分怦然心动。 几乎消息刚刚发出去,回信就来了。 【棠棣之华】:OK,你办事我放心。回来请你吃饭哈。随便挑。 “这么大方啊,看来棠哥对人家美女很是上心了。”林琳笑嘻嘻收起手机,打算挑个自己心仪很久了的昂贵馆子,才对得起徐止棠这番心意。 同一个屋子的两人各怀心思,而比想象中容易多了就拿到身份证的叶长安出门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房子。路上接到徐止棠的电话,询问她的近况,听说她办好了身份证想找房子,还给介绍了一个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保证靠谱的中介。 叶长安感谢对方热心,邀约着等人回来一起吃顿饭。尔后在中介帮助下,不到一天就找到了适合的房子,签了半年租约拎包入住。 屋子一室两厅,约有70平米,面积不大,但胜在布局不错,朝向风水都很好,还自带一个楼顶花园。 她从小乾坤里拿出一些以前惯用的家具,布置在房间里。 桌上搁个元青花水祥云应龙纹梅瓶,卧室摆一张明直足光素罗汉床,在加两把明黄花梨圈椅,一张清金丝楠木八仙桌…… 不过片刻,除了电视、冰箱等现代化的电器还留着,原本美式简约风的房子变成了古色古香的风格。 咋一看上去会以为主人喜好中式风格,摆的都是仿古家具。不会知道,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价值连城。 叶长安把李郜白放出来,他抄着手在屋里逛来逛去,啧啧称道,“土豪,价值几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拿出来当装饰一样摆放。” “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使用,要是束之高阁反而不美。”说这话的时候,叶长安盘腿坐在矮桌旁,桌上放置筛茶的茶罗、贮茶的茶盒等煮茶专用的器物,旁边是煮水的泥炉,其下烈火熊熊。 女子素手芊芊,正在研磨茶叶,“快过来喝茶。” 李郜白悠哉悠哉飘过去,嗅了嗅茶香,“好香!你怎么不用烧水壶,还有自备炉子的。” “我从小乾坤里拿出来的灵茶。烧水壶烧出来的水会破坏水的味道。”将初初沸腾的水倒入茶盏中,茶末自然下沉,汤华浮上,亮如冬日积雪,叶长安推了一盏给他,“尝尝。看看我手艺退步了没。” 一听灵茶,李郜白又渴望又无奈,“师父,我也想喝啊,可是我碰不到实体。” 除了叶长安能触碰到他,他碰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你现在试试呢。” 李郜白伸手,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散发着淡淡白晕,居然宛如凝结成实体,稳稳拿起了茶杯! “师父求解!”风中凌乱了会儿,李郜白一双探求知识的目光望向叶长安,后者悠然品茗,“我在房间里布了聚灵阵,有凝魂聚体功用。就算白天待在屋内你也可以不惧光亮。” 李郜白感动的无以复加,“师父你太为我着想了!”一口把茶水喝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抹嘴,“好久没喝水,渴死我了--咦?” 语调忽然变得惊异,只因吞下肚里的茶水眨眼变成一抹蕴含着灵气的白雾,滋养着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 叶长安搁下茶杯,笑的像是老狐狸,“有了实体也方便些。乖徒儿,快去把房间打扫了。” 李郜白嘴角抽了抽,“是方便使唤我吧!” 没办法,说好了以身相许、咳不是,以身还债的。 少年认命拿起扫把开始干活,发现叶长安还特意给他留了间屋子。 叶长安很大方,“你缺什么家具随便到库房里去拿,随你喜好布置。” “卖了十个我都赔不起!”李郜白想想房中摆满价值连城的古董,万一不小心摔了心疼死,遂坚决不肯用。 中途发现家里缺少一些东西,大白天李郜白不能出去,原本坐在地上拿着说明书研究洗衣机的叶长安,便拿了钱包出去买。 李郜白还扒着门框冲她喊,“带上购物袋,省两毛钱还环保!” “知道了。”主妇的工作真是太适合他了。 叶长安记得附近有个购物中心,二楼是个挺大的超市,东西一应俱全。 结果刚走到一楼卖服装的地方,就被西装革履、戴着工作牌的男人笑容满面拦下了,“美女,有没有兴趣做网络主播呀?” 叶长安目不斜视,“没兴趣。” 15.第十五章 以网红之名 “看看吧美女。”王昕坚持不懈劝说,离这么近看她,越看越是心中惊叹。 其实在对方一进商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宽松棉质的白色长裙带着文艺范儿,掩藏不住玲珑身段,皮肤白的剔透胜雪,像是从水墨画中款款走出的古代仕女,净瓷似的一个人。连开口拒绝人时声音都像雨滴溅落在苍色瓷瓶上,清泠动人。 “不用。”叶长安毫无兴趣。她最近玩游戏,也会看看有趣的主播讲解游戏视频,粗略了解一些。 知道不仅有游戏主播,还有唱歌主播、美食主播等等,丰富多样。 至于当主播,她从未考虑过,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观众老爷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奇异的是一听她说就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还在提问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演上。 评论区热烈表示很期待“惊喜”。 【浩瀚999】:提醒一句,注意好尺度♂。 【皮炎平】:你这是提醒主播,是要还是不要呢233。 【魔法少女大圆脸】:我要举报你们这群飙车党。 于是在一片热火朝天期待飙车的氛围中。叶长安笑的格外慈祥,“我为大家念一段佛经,愿你们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中,也依然能够静心好眠。” “噗--”王昕正在喝水,闻言全喷了。 身旁的同事更是笑疯了。 【淼淼】: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主播!人家唱歌跳舞打游戏露肉,你要给我们念佛经!你是来传道还是来当网红的。 【王者之巅】: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我夸不下去了。你们继续。 叶长安微微一笑,“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来。双手合掌贴在胸前,闭目放松,排除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刚才一番快问快答的环节,观众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轻易就能够被带入她精心编织的梦网里。 “萨啰婆突瑟咤突悉乏……” 语速不快不慢,字句清楚仿佛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甚至还隐隐伴随着袅袅木鱼声,一下又一下,连心跳呼吸都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呆板的韵律。 不知不觉,评论区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评论区刷评的少了一半,上面却显示足足有十万人在观看直播。 “……故有摩柯焉。”叶长安心如止水。 《大华严咒》,此乃两千年前,她被镇压在大林寺佛塔之中,有高僧日日在她耳边诵读经书,试图将她魔心净化。 上半卷效力是净化,下半卷则是镇定,即有安眠之效。 常人看不见的灵气随着郎朗诵读声钻入电脑里,顺着网线传递到千家百户。 叶长安在心中计算着言灵的传播范围,心中大致有了数。 念完这下半卷之后,睁眼一看,很好,外面戴着耳机监控现场的工作人员打着呼噜东倒西歪,俨然已陷入沉睡。 “祝你们好眠~”她施施然起身离开,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半个小时候后,气得七窍生烟的主管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胆子大了你们,上班时间居然敢睡觉!今天50个主播的任务完成了吗!” 王昕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呐呐,“我、我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女生念的佛经太无聊了,他们几个这几天经常熬夜本来就困,她还念听不懂的佛经,听的人简直想睡觉。 “对了,”瞥见桌上的资料表,他迅速拿起对方的,毕恭毕敬递给主管,“我发现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苗子!她一定会火的!”虽然没有其他才艺还是个信教的,但光凭那张脸和声音,绝 对有热度。 “哼”主管冷哼,接过一看,“长安?还有姓长的。把她视频给我看看。” 一堆人围在一起看刚才对方直播的视频,为了留档他们把所有选手的直播都有同步录制。 看了前面主管立刻表示满意,让他们和人保持联系,基本上算是进入前十了。 成了!王昕欣喜,忙不迭从同事手里抢过资料表,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打过去,手有点抖。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房子、车子、女朋友……这条金大腿他抱定了! 等了几秒之后,手机里传来温柔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王昕愣住,只觉美梦啪的破灭了。“不可能、不会有人抵挡得住成名的诱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信邪地连续拨打,始终是一个回答。 他急中生智,按照对方填写的毕业院校,登录到学校网站去查询毕业生名单,更是打电话到教务处去询问。 对方肯定告诉他,学校汉语言专业这十年都没有一个姓长的女生。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简历上填写的所有资料,没有一个是真的。 找不到人,王昕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第一网红的海选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条微博横空出世,更在短短两天内就因为疯狂转载和点赞,空降热搜!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16.第十六章 以命运之名 给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工作人员一点点小教训后,叶长安就到超市去买东西。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的路上,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美女,去哪儿啊。我来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 短短的一路就婉拒了三个好心人的相助,叶长安不由在心中赞扬了下这个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社会主义国家。 回到家里,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枯萎的厉害,地上都是枯枝败叶,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摆了个阵法,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眨眼间,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月光洒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入定。 “修幽冥一途者,谓之为鬼修。乾坤之气,阴阳清浊。清阳者主生,浊阴者主死……” 法诀共九卷,三千二百字。李郜白拿出当年背高考优秀作文的毅力,生生在一小时内背下。 就这样反复吟诵,他的坐姿也从标准的盘腿,到懒散叉腿,再到大咧咧趴着,最后枕着玉.蒲团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熟睡的他没有看到,月光落在地上的清辉,宛如浮尘一般沿着他白光莹莹的身体游走,一点点渗到里面。 那卷玉简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昔年被各路阴魂厉鬼竞相争夺的血染光彩。 之后,叶长安忙着添置东西布置新家,完全把直播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某天晚上,她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边磕瓜子边看电视剧,还跟玩游戏的李郜白吐槽,“身为贵妃娘娘,大半夜到自家宫殿外和侍卫幽会,这剧情能不能靠谱点!编剧当皇宫每个宫殿晚上定时落匙的规定是空气吗。” “雷剧就是这样嘛。”李郜白握着鼠标吃鸡,一盘刚好结束,他也有点累了,退出来刷微博看新闻,无意看到热搜有条消息。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李郜白砸吧下嘴,“啧啧,现在的土豪也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十万拿出去给主播--啊!!” 后半段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看着动态图片上的女生一颦一笑,明媚动人,惊得目瞪口呆,“师师师父!” 一粒瓜子壳准确无误砸在他脑门上,叶长安没好气,“叫魂呢,忽然结巴了。” 李郜白直接从凳子上漂起来,迅疾如风扑向斜躺在沙发上的叶长安,惊怒交加,“有人偷拍你还悬赏你!” “急什么,”叶长安把魂体都变颜色了的灰朦影子操手搂住一带一旋,往旁边沙发上放下,安抚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看看。” 李郜白僵化如石头,脑子里的小人捧脸激动叫嚷:她搂我了!还转了个圈儿~ 叶长安没注意他的异样,过去一看,缘于ID名为游园惊梦的博主,在两天前发了条微博。 游园惊梦V:寻人启事!十万悬赏!8月29日晚上6点30分,京市财富万达海选第一网红打造计划现场,有名为长安的选手直播念了段佛经。我有急事寻求此人联系方式,一旦提供线索查经属实,立即支付酬金! 而且他还十分大手笔,发布了十次微博转发抽奖,每次抽999元送一人。引得下面转载三万多,评论一万多,掀起了一波热度直接把这条微博送上了热搜榜前十。 由于此人备注那里写着是某上市公司CEO,还是蓝V,因此评论多是笑言土豪为红颜豪掷千金, 怀疑消息真实性的基本没有。 酷炫狂霸屌炸天:哥们莫不是脑袋有坑?十万找个陌生女人,都可以去天上人间浪几回了。 青青子衿:博主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吗?不过那个女生真的很美啊,气质挺独特的。 评论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都很期待能有HE的的结局。 叶长安摸着下巴,“这照片是截图那天直播的。” 李郜白现在才平复心情,想到有人用这种手段找她,心中一下又不爽了,飘浮在空中凑过来跟叶长安一起看微博,义愤填膺,“不管怎样,他还放了你的照片,这是侵犯隐私!” 抢过键盘,用叶长安的手机号注册了个微博,噼噼啪啪打字,敲键盘之用力就跟泄愤一样。 名字什么的随便啦:我说博主,人家报名的时候没留真实名字和联系方式,就表明不愿意当主播吧。你随意在网上暴露人家照片,是侵犯隐私的! 巧的是,游园惊梦没有理会冷嘲热讽的,呐喊助威的评论,却很快在他这条下面回复: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 这条回复很快被顶到最上面。评论区画风立刻又变了。 是杜子腾不是肚子疼:人命关天?哥们你太夸张了吧。 时光沙漏:难道是博主想美人想的睡不着,相思成疾? 李郜白不是滋味,“师父别理他,这人肯定是胡说八道!他就是想要勾搭你。” 师父是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现代男人的把妹技巧一概不懂,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他一定会誓死守护师父! 李郜白心中升起豪言壮志。 叶长安忽然想起自己在直播时候把观众当小白鼠做的实验,眼神飘忽了下,“咳,万一人家真有事呢,还是问一问算了。” 沪州最繁华的CBD,面朝黄浦江,金融中心某世界五百强企业一间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着眉,焦躁地瞪着电脑,飞快刷着微博。 这两天骗子的消息见多了,他直接问,“有图有真相。”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QQ号,还说可以开视频。 任天南楞住,手里的烟都掉了下来,回过神赶紧把烟灭了,飞快加了好友。 那边弹过视频申请,连接了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画面,清晰可见对方那张让人魂牵梦萦的脸! 叶长安摇了摇手,“你好。是你在找我?” 在对方惊呆的同时,她也在打量他。男人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范儿,就是一脸憔悴,眼底青灰凹陷,一看就是精神气不足。 任天南呼吸窒了窒,激动的心跳加快,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手都在抖,脸上强制维持镇定,“主播,你那个佛经能单独念一段录下来给我吗。我可以出钱。” 长歌一手撑颔,懒懒道,“录下来倒是可以。不过你想做什么,突然准备信佛了?” 任天南作为生意人很明白如果说出实话,对方肯定要漫天要价,冷静回复,“我朋友是信佛的,你那段经文他觉得还有点意思,想完整看一下。” “哦?”拖长了尾音带着漫不经心,叶长安笑了笑,眼神是能够洞察人心的通透了然,“是单纯想要经文,还是想要经文的效用呢?不说实话的话,可得不到你想要的。” 任天南呼吸一窒,脸色明显变了,身体一下前屈,整个人都凑到镜头前,声音紧绷带着异样,“你知道!” 并不是巧合,就如她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的,她祝他们好眠--她知道这段佛经能催眠! 或者说,她能催眠! 心中衡量了下,他一咬牙,“我都告诉你!” 17.第十七章 以悬赏之名 任天南今年35岁,已经是一家世界五百强企业的总经理,从一个普通职员能够爬到现在的位置,他几乎付出了所有的时间,完全没有私生活,到现在也没有交个女朋友。 努力的结果是半年前他成功力压一众竞争者竞聘CEO成功,但代价就是工作压力与日俱增,他患上了重度失眠症。 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能入睡,脑袋清醒的到天亮。人几天不睡觉就会非常痛苦,这半年来,任天南被失眠折磨的生不如死,医院重金治过、求神拜佛过……各种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什么好转。 身为一个工作狂,他平时也没有多的消遣,有空也就去直播间看看漂亮女主播,或者看看游戏解说,希望能增加睡意。也是巧了,昨晚上他在例行逛斗猫的时候,看到首页官方直播间正在举行素人海选,点进去后发现就看到了叶长安。 任天南苦笑了下,“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结果听到你念佛经,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同事加班完下班,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引得吃瓜群众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为什么找人,找到人之后怎么样了?这个博主有头没尾太讨厌了! 而一同被删掉的,还有在那条微博下被湮没在一万评论下不起眼的几十条留言。 我想吃鸡不是□□:说起来,那天听主播念佛经,我居然睡着了。 天蓝水北:是太枯燥了吧,我晚上临睡前还专门听一段APP里的佛经,秒睡。 英雄来一发嘿嘿:我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那天听的时候也睡着了。 凛凛琳琳Lili:这么多人都睡着了啊,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当事双方都懒得理会后续了。 而叶长安,账户上多了二十万,微信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丢了套功法过去偶尔指点一下,对方十分懂事,隔三差五就“孝敬”一番。她打游戏磕瓜子看电视剧,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我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叶长安盘腿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而电脑屏幕还显示着游戏结束的画面。 李郜白把目光从kindle上抬起来,看到她灰暗下去的屏幕,了然道,“是打游戏一直吃不到鸡,所以厌倦了吧。” 叶长安睨他,“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痛心疾首,“玩物丧志,这些东西太腐朽人的意志了。在电脑手机的诱惑下,现代的人鬼大爷才会愿意修真。” 不用吃喝的她跟李郜白两个,足足一个星期没出过家门。宅的令人发指。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中,懒洋洋翻了个身,划过电子水墨屏一页,接着看小说,“对啊。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打坐修炼,太无聊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古代人修仙是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正如叶长安所说,现在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谁愿意去修枯燥乏味的仙? 叶长安摸着下巴,“我要去找工作赚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最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别的、有趣的工作。” 明明随便丢个古董出去卖就家财万贯了,土豪偏偏想自力更生。 李郜白问,“过去你都是伪装成普通人,在人间赚钱生活?” 叶长安正埋头从手机上翻看同城中介找工作--这网站还是李郜白推荐的,漫不经心道,“对啊,我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赚了钱要么收购那个朝代的饰物家具屯着,要么偶尔帮修真门派做点事,换取丹药和法器。” 李郜白心说难怪小洞天里宝藏浩瀚,一座又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库,原来她尽攒着了,简直龙的性格。 挠挠头,为难道,“可现在找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个超市收银员也要初中以上学历。” “再去找人做个假证?或者你有证书给我看看,我也能仿照得出来。”造假给自己做个身份,她轻车熟路。 李郜白苦笑,“不行啊,现在的□□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人家可以直接在网上核对的。” “迟早把你们网站给黑了。”叶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郜白托腮,绞尽脑汁想着,“也有些特别的工作,看个人能力而不是学历的 。”灵光一闪,“对了,鉴宝行吗?”目光望向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 叶长安抬头,视线跟着落到花瓶上面,“有一百年我就是在各个古玩店里干活,带着你小师兄。他仿造古物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郜白好奇,“能够做到王羲之的仿品连专家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很厉害吧。为什么师父你提到他就一言难尽?” 叶长安敲了下桌沿,“说工作,别歪楼。”看李郜白意犹未尽,补充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见到你就知道了。”然后会宁愿从来不见。 李郜白乖乖应声,“那师父,你还会什么?” “比如我在北宋年间,当过数十年‘茶博士’,就是茶店里专职煮茶的茶倌,煎茶点茶斗茶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这个时代水质和茶叶都不好,没法像当年做出图来了。当然现在也没有这工种了。” “……还有呢?” “当过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后宫御膳房厨娘,掌管过汴京最大的瓦栏,也曾师从画圣吴道子,学了一手佛道画。” 叶长安饶有兴趣地回忆过去,李郜白默默听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告诉自己要淡定,“那师父你完全可以写书法画画赚钱,或者开餐馆。” 叶长安兴致缺缺,“不想做做过的工作了,有没有点创新的?这个时代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想学新技能。” 你还挑!李郜白木着脸,“编程写代码,电工焊工水电工,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明星和网红--咦咦!” 他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纪年,一拍巴掌,“对了,当明星吧,这个不用学历,长得好看就行!你绝对可以胜任!” 叶长安电视剧看那么多,自然知道明星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可我不会演戏啊,当然长相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师父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我从来不撒谎。”盈盈一笑,眼眸波光流转,若雪霁云开大地回春。 就算早就死去,李郜白还是生生错觉自己心脏砰然跳跃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那师父你愿意试试吗?当明星,当演员。我们两头并进,一方面在网上当网红,一方面在影视城当群演。你肯定可以火的!” 李郜白说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个建议,毕竟他晓得自家师父很低调。岂料叶长安一口答应,爽快拍板,“好啊。” 引得他狐疑望过去,“上周你还嘲笑别人拉你当主播,还说你只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主播还是挺有意思的。”叶长安笑的神秘。 李郜白抖了抖,总觉得她改变主意和任天南的事情有关,凭直觉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坑爹的事情)? 既然决定当主播,叶长安抱着学习的精神,在斗猫网站上好好看了看其他主播的房间是怎么运作的。 看到首页上还在进行海选,叶长安联系上客服,表明自己化名参加过海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比赛? 附带之前截图的微博热搜和自己的动态jpg图。 得到消息的张主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这种化名参加比赛的我们今后要坚决制止!想参加就参加,想不参加就玩儿我们,当她自己是谁呢!” 工作人员询问:“今后制止,那这个呢。” 张主管变脸一样,和蔼慈祥道,“念在她是初犯,又诚心诚意想当主播,就网开一面准许她进入前十决选好了。” “……”就是看人家长得美还自带话题度吧! 斗猫平台以生怕她反悔的速度发来电子档的函件和合约,李郜白严格把关,拿出当年拼搏高考的精神,一条一条在网上找法律解释,生怕对方的合同把叶长安给坑了。 就这样耽误了两天时间,而这一次,一条微博消息以更快的速度空降热搜! #十万悬赏上次悬赏过的美女主播# 看到热搜的叶长安无语:“我是通缉犯吗?!” 18.入V三合一 是泠不是冷V: 寻找上次有人十万悬赏的女主播长安。我是阿泠,有急事找你, 请一定与我联系。转发抽奖五波, 每波一人打999人民币。 这一次空降热搜的速度比之前更快, 关注度更高, 评论区热闹非凡。 【最喜欢落漠大大】:想说为什么不直接找之前联系上主播的土豪,过去一看发现土豪删号了。奇怪。 【想你想的睡不着】:确定了,这妥妥的炒作。先用寻人启事的方法吸引关注度,接下来就要出道了。大家等着吧。 【菇娘十八摸】:这波炒热度我是服气的,大手笔。一看就是背后有人,一定是哪个土豪包养的小三吧, 呵呵哒。 很快这个猜测被顶到了评论区最上方, 点赞2万多。 是泠不是冷愤怒回复:不开玩笑,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们也别胡说八道,诽谤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菇娘十八摸】:也是巧了, 一个两个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是医生还是救世主啊?怎么之前不见你找人,偏偏是眼见着前阵子寻人风波平息后? 下面很多人都帮腔说话, 对博主冷嘲热讽。 也有人表示期待:其实光凭主播的美貌度完全可以出道了,声音也好听想必唱歌不会差到哪里去。经纪公司完全不需要这样炒啊, 万一炒糊了可惜了。 微博上各抒己见,吃瓜群众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茶余饭后又有了谈资。 而当事人,正陷在无人知晓水深火热的境地。 “冷静、冷静下来。”房间里, 闻人泠乍一看上去和平日冷清少言的仙子模样没什么区别, 细看才能发现她脸色白的不正常, 后槽牙紧咬着轻微打颤,大夏天,温度适宜的空调房里,她额上竟然渗出冷汗。 余光悄悄游移到肩上,那里搭着一只枯瘦发黄的手指色.情地摸来摸去,视线触电一样飞快收回,用力咬着嘴唇,闻人泠告诉自己现在不是和人计较唇舌的时候。 必须要尽快找到叶长安,否则她一定会被逼疯的! 叶长安和李郜白看热搜标题,以为又是某个被失眠症困扰寻求帮助的可怜人,看到原po才发现,“阿泠?闻人泠?” 一看相册,妹子高冷貌美,果然是她。 李郜白,“等等,怎么是阿泠?对了,你之前有说过救回来之后会有点后遗症。难道说……” 盯着叶长安,后者无辜脸,“我说过啊,就是能见鬼。” 当时林颖儿去世,闻人泠悲痛万分,忙着处理她的后世,叶长安和他们道别的时候也没有留下联系方式,自然对方找不到她。 李郜白:“见鬼啊,这么大的事情是个人都接受不了吧!” “还能怎么样,装作看不见呗。一般鬼魂在人间待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不会给她造成太大困 扰。总之我联系她吧。”叶长安表示既是闻人泠,也算是熟人,这件事也不能装作没看到(李郜白:你还想装没看到?) 和对方联系上后,闻人泠强烈请求叶长安尽快去她家,然后给了个地址。 月明星稀的晚上,叶长安带着李郜白,打了个车循着闻人泠给的地址,前去她家。 “这一次还□□,我要收双倍服务费哈。” “财迷。任天南才给你打了五万。” “我凭劳动赚钱,凭什么不能收钱?倒是你,胳膊肘朝外拐,吃我的住我的玩我的电脑,不想想谁赚钱养你的?” 李郜白徒然生起一种自己被包养的感觉,立马改口,“师父你想怎么使唤尽管使唤!责无旁贷!” “今天说不定真用得上你。” 李郜白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闻人泠的家在市区闹中取静的别墅群里,叶长安进去的时候保安还专门与主人家核对过。 沿着绿荫小道走到12号楼,就看到不远处在院子外徘徊着一个纤秀身影。走的近了,看到女生穿着条淡蓝色连衣裙,夏日的夜晚暖风微熏,她双手紧紧搂抱住自己的胳膊像很冷似的,柳眉颦蹙,脚下焦躁地走来走去。 “长安!”见到叶长安,几乎是纵身扑了过来,情绪崩溃一般死死抓着她,泪如雨下,“救救我、求你了!” “不怕,我来了。”叶长安回抱住她,安抚地顺着她的头发。视线落在闻人泠身后,长得一脸猥琐相的灰影男人身上,对方见到她,露出垂涎的色样,那眼睛滴溜溜在她身上打转, 目光下流。 啧。要是平时看到这种恶心的家伙,弹指早就把他灭了,不过考虑到闻人泠还没说遇到什么棘手事,叶长安暂且留他一条狗命。 “你找我什么事?”叶长安把闻人泠扶进房间,偌大的别墅空空荡荡的,虽然精致奢华但没什么人气。 “到我房间说吧。”哭了一通,闻人泠心情平复了很多,带着她到了她的房间。 两人相对而坐,闻人泠擦了下红通通的眼睛,紧紧盯着她,“长安,你认识李郜白吗?” 徒然被提起自己的名字,小乾坤里的李郜白惊讶,“关我什么事?”急急辩白,“师父你相信我!自从在青海那一别,我绝对没偷偷溜出去见过她!我跟她也没有一腿!” “知道知道,别闹。” 叶长安神色未变,“我认不认识他,和你想要我帮助的事情有关系?” 坐在床边的闻人泠垂在腿上的双手无意识绞紧,目光落到叶长安身后,又像是看到极其可怕的东西一样倏地缩回来,神色仓惶无助,小声啜泣,“这一个月,我简直像是在做噩梦一样……” 事情要从还在青海的时候说起。 一觉起来发现死了闺蜜,说是天塌地裂的心情也不为过。忍耐着悲伤协同林颖儿父母处理了她的后世,一行人启程返回。 在路上,恰好是林颖儿的头七之日那天晚上,闻人泠做了个梦,梦里她看到林颖儿被投入造型古朴奇特的炉鼎内,其下烈火熊熊,林颖儿看了她,嘶声裂肺哭喊着救命,口口声声说对不起她不该害她,求她放过她。 从梦中惊醒的闻人泠觉得奇怪,而此时警方那边传来尸检结果,林颖儿死于心悸。并且在她随身行李里搜到奇怪的东西。 比如化验出来是闻人泠的头发和指甲、皮肤碎屑的东西 ,她喝过的杯子里有剧毒成分,也在她包里搜索出了装着白色药粉的瓶子。 警方刚开始还把闻人泠作为怀疑对象,也突击审讯过,而那些东西上没有闻人泠的指纹,只有林颖儿的,最终证明了她的清白。 可她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记忆里曾经忽视过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两个人在外面一起合租房子,有次她突然回来,撞见林颖儿在翻她的垃圾桶;有捡过她的头发被她看见,还说是在打扫卫生。 甚至,有好几次对方倒水给她喝,味道倒是和普通的水没什么区别,只是喝完后杯底会剩下一点粉末。 以及在青海的那天晚上,林颖儿兑了感冒冲剂喂她喝,她喝完后一下睡了过去,意识全无。 一桩桩,一幕幕,令她遍体生寒。 “我回来之后,就去调查这件事。在网上看到一些咒术的帖子,说在一年内,按照相应的时间分九次,服用被害者头发、皮肤、指甲研磨成的粉末,再有高人在背后施法,就能达到夺舍的效果,是一种非常可怕的邪术。我想到林颖儿一年前买回来后非常喜欢的粉晶手链,也在她去世后不见了。越想越觉得,是她……” 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暗地里歹毒阴狠想要把她取而代之,闻人泠嘴唇咬得血红,叶长安见状,心里一叹,坐到她旁边握了握她的手,“法术反噬,这是她许愿的代价。” 闻人泠骤然反握住她的手,如鲠在喉艰难吐字,“你果然知道。” 两人离得这么近,彼此能清楚看到对方神情,女生泪目盈盈,眼中满是希冀。叶长安温柔将她一缕鬓发挽至耳后,语带赞赏,“聪明的女孩,你是怎么发现和我有关的?” “我想起来,昏迷不醒的那天晚上,似乎看到过我学校的师兄,李郜白。” “她还记得我啊。”李郜白显得有点惊讶,心情却是异常的平静。如果是以前知道对方心心念念还想着他,他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心情。 事过境迁一样。 闻人泠接着述说,她是过了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可以见鬼后,才慢慢想起来那个晚上迷迷糊糊,似乎听到有人叫魂一样叫她,还看到过同校的师兄。 她和李郜白交集不多,进校的时候对方帮她提过行李,在图书馆也遇到过几次。印象中是个挺阳光的男生,长得清秀。和其他大张旗鼓热烈追求她的男生不同,学长表现的非常克制有礼,见面也只是打个招呼,偶尔偷瞟她时还会脸红。 这样的距离让闻人泠感到舒服,也因此记得这个学长。 9月大学开学,她回到学校后,却意外得知学长在暑假的时候登山不幸罹难。 闻人泠一算时间,她看到他的时候,对方早就遇难了。 想到变成鬼魂的对方可能真的把处于危险的她叫醒,闻人泠决定前去他家祭拜,到了才发现李家人昨天已经搬走了。她还专门感到李家老家所在的城市,上门去烧香,慰问两老。 言谈中,两位老人感激说起前段时间有人送回李郜白的遗物,是个很漂亮的女生。 闻人泠福至心灵,和对方核对了下,发现就是曾经搭过他们顺风车的叶长安。 “所以我就猜想,你可能认识李师兄,还和他是一起的,不然时间太巧了。”闻人泠说。 叶长安好笑,“你就不怕我也不是人?就这样大张旗鼓在网上找我,胆子也是大。” 闻人泠摇头,语气认真,“李师兄是好人,你也是好人。”不然不会专程把李郜白的遗物送回来了。 莫名其妙被发了好人卡的师徒:“……”做了半截好事就跑的两人略略心虚。 闻人泠视线掠过叶长安身后恶心下流的色鬼,眼里浮现厌恶,秀眉紧锁,“我还发现我可以见鬼。” 刚开始是有点惊吓,不过在接受了相处多年好友闺蜜暗中毒害她、濒死遇鬼叫魂一系列事件后,多遇几次鬼就习惯了。 “大部分的鬼都不是坏人,也不会对我日常造成什么影响,倒是听了蛮多八卦。”她笑了下,”有些鬼还挺有意思的,也帮过我忙。“ 她的人生虽风顺平稳,有时也觉太过古板乏味。这次死里逃生,发现自己能见鬼并且和它们沟通之后,对她来说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那个世界充满着未知、诡谲和好奇,让她禁不住一再深入。 李郜白顿时佩服的五体投地,“人才啊,这才见鬼多久就能应付自如了。” “所以瞧瞧你的出息,迄今为止都没和其他鬼打过交道,你个宅鬼。” 李郜白警惕地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宅下去了,好歹要在叶长安面前刷刷存在感才行。不然他的地位被闻人泠取代了,哭都没地方哭去。 外部世界,两人话说到这份上了,叶长安索性直接道,“你推测的都没错。” 顺手把李郜白放了出来,后者还抠着脚毫无形象懒散坐着,猝不及防被叫出来,和闻人泠面面相觑。 闻人泠:我那俊秀阳光的师兄呢?面前这抠脚男人是谁!? 李郜白讪讪放下腿,招了招手:“……嗨。好久不见。”拿余光偷瞟叶长安。 闻人泠:“……李师兄。” 气氛莫名尴尬。 叶长安恍若未觉,“既然如此,你这次找我是为什么?”冷冽如箭的目光射向闻人泠旁边,色鬼正流着口水,双手对着她隔空做出抓捏的动作,“还是这个恶鬼缠着你不放?” 闻人泠再不用伪装,梨花带雨扑进叶长安怀里,“不仅如此,他还对我--” 话音刚落,色鬼嘿嘿笑了,化作一股灰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女生七窍钻入,叶长安眼神一凛,倏地推开她,“闻人泠”还是那张美丽高冷的脸,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神情猥琐,一双浑浊的眼睛色眯眯盯着她,猛地扑过来,嘴里高声叫唤着,“美人儿、给老子抱一抱!啊~□□!” 李郜白:“我靠!!!” 闻人泠的麻烦,压根不是见鬼,而是被鬼上身! 叶长安身影宛如一道闪电,迅疾后退,低喝,“小白上!” 李郜白十脸懵逼:“上、上什么?” 被色鬼俯身的闻人泠疯疯癫癫追着叶长安跑,大张着手想去搂她,嘴里淫.叫不断,“美人儿给我摸摸,再看我一眼老子都要硬了~!” “什么玩意儿,”叶长安嫌恶,身影飘忽闪避,衣玦纷飞,路过呆愣的李郜白时没好气一巴掌拍他脑袋上,“他进得去,你也进得去。给我进到闻人泠的身体里,把那恶心的家伙弄出来。” “怎么进啊?”李郜白手足无措,懵懂地从背后靠近“闻人泠”,双手犹犹豫豫搭在她肩膀上,“这样能进吗……!!” 意识刚刚闪过念头,话音未落,整个人如一道白雾瞬间虚化,从闻人泠鼻子里钻了进去。 “啊!”闻人泠突然站住,喉咙里发出男人短促的惊叫,带着窘迫,“进来了!” 叶长翩然落到墙角,抱臂看戏,“小白不错嘛,加油,把那家伙挤出来。” “怎么挤?”“闻人泠”茫然神情一下变得狰狞,双手弯曲成爪抓住胸口狠狠一捏,声音带着淫邪,“就这样挤啊,挤牛奶一样。” 声音蓦地一变,属于闻人泠的女声尖细带着哭喊,“变态!” 空气短暂的安静。 下一秒,平时从没跟人红过脸的男生,如同火山喷发涨红了脸,发飙怒吼,“不要脸的死鬼你给我滚出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闻人泠就跟变脸一样,神情迅速变换,双手时而掐着自己的脖子,时而变声叫唤,“死变态,滚出去!” 表情一变,淫.荡下流的嘴脸,“我就不出去嘿嘿,你能拿我怎么办?十八摸呀~摸一漠” 忽然又是小白莲似的委屈,“嘤嘤” 吃瓜群众叶长安表示叹为观止,余光瞟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语气严厉了点,“小白,这半个月你学的功法忘光了不成?” 闻人泠蓦地浑身僵住,鼻子耳朵钻出一抹黑气,紧接着白影也追了出来。闻人泠脚下一软,落到带着淡淡檀香气息的怀抱,抬头一看,鼻子忍不住酸了,“长安。” “没事了。”叶长安搂住她,眼睛盯着两人幻化出的形体,李郜白骑在色鬼身上,一拳一拳狠狠揍他,“不要脸的死变态!” “王八蛋!” 他骂人的词汇十分贫瘠,翻来覆去就那两句词。色鬼被揍的鬼哭狼嚎,求饶不止,“我错了!” 随着他散发着淡淡荧光的拳头轰在色鬼身上,色鬼原本灰色的躯体在逐渐变淡,到最后惨叫着散在空气中,消匿于无形。 “呼、呼”李郜白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着坐在地上,抹了把额上并不存在的汗水,“累死我了。这家伙以后再不会缠着阿泠了吧?” “不会了。”被揍得灰飞烟灭了。 “太好了。”闻人泠如释重负,她个子其实比叶长安还高一点儿,却整个人靠在她怀里,表情努力恢复冷静,手还悄悄抓着叶长安的胳膊不放,“谢谢你们。” “都是小白的功劳。”叶长安给李郜白使了个眼色,用意念交流:英雄救美。 李郜白:? 叶长安:不用多谢,这是身为师父应该做的。 李郜白:!! 男生当场气得踹了脚墙,化为虚烟钻回小乾坤去了。 闻人泠不解,“师兄怎么了?”有过这一遭相救,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称呼的时候直接省去了姓氏。 叶长安说,“可能害羞躲回去了。” 刚刚落到小乾坤湖泊边的李郜白脚下一滑,噗通一声落到了湖中,咬牙切齿:害羞你妹! 不提某人复杂的少男心情,外面世界,叶长安拍拍女生肩膀,“按理来说你见鬼,但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鬼附身才是。除非阴历阴时出生,且为纯阴之体。” 闻人泠不明所以,“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报了个自己的出生年月日,叶长安掐指一算,叹服,“还真是。你也够倒霉的了。” 先是被好友暗害,生死一线之际恰好遇上她和特调处的人,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偏偏阴时阴历纯阴之体,传说中的绝代炉鼎,不仅邪修想得之,连鬼怪都会趋之若鹜。 像之前那样放着不管的话,要不了多久她就会遭遇更大灾祸。 叶长安问,“你打算怎么办?天窍已开,阴阳二路走过一遭,你无论如何回不到以前的状态。” 闻人泠眼中浮起坚毅,“我以前虽然不信教,但也一直觉得,这个世间是有鬼魂存在,也有轮回转世的说法。我信有神论。而现在……长安,你可以见鬼,还可以收服鬼。你是道士?你可不可以教我修炼?只有强大起来了,我才能保护自己。” “这条路不好走。” “但我没有别的退路。我也不想一直寻求别人的帮助。”很小的时候她就明白一个道理,靠山山倒,靠人人跑,靠得住的只有自己。 叶长安没去费口舌纠正她道士和修士的区别,四目相对,女生挺直脊背,微仰着下巴,气质冰清玉洁,目光清澈而带着一点忐忑,但没有害怕没有退缩。 不由在心中暗赞,智慧、品性、根骨……闻人泠无一不是上品。 话已至此,叶长安没再多说,让她拿了纸笔,给她写了副功法和注释,“不懂得可以来问我。有空背下来多练练。” “好。”闻人泠珍而重之收好,留下联系方式,恋恋不舍送叶长安离开。 叶长安打了车回到家中,就收到支付宝发来的消息:是泠不是冷向您转账¥10,00,00元。 还附带短信:你自投罗网了 = v= 带着一个笑脸表情。 叶长安想想高冷清华的美人私底下喜欢发颜文字卖萌,这反差也蛮可爱的。 拿起手机给她回消息。 长安:我很快会在斗猫网站上开直播,有空可以来看看。 泠不是冷:好的!一定会来的(^o^)/~ 解决完此事,叶长安把李郜白召出来,瞧着他冷脸,奇了,“你这是怎么了。救了美人还不高兴啊。” 李郜白压着心中委屈,烦闷摆手,“你不要拉郎配,我不喜欢她了。我去修炼。” 穿墙而过上了天台。 “平时没见你这么主动呢,每次都要我催你才不情不愿地去修炼。”叶长安嘲笑他,转身坐上椅子,开电脑打游戏,一气呵成。 双手合十,念念有词祈祷,“大吉大利,今晚吃鸡。这回我一定会进前三。”信天信地信众神诸佛,不如信她自己,好歹也是一尊伪化身老祖嘛。 空旷安静的天台上,一人独坐月下,满腹少男心事。 “是我太贪心了,”李郜白托腮盘腿坐在玉。蒲团上,长吁短叹,“原本想着能留在身边陪着就好。”却不知不觉,想要更多。 郁闷敲了下自己脑袋,“别想那么多了,修炼修炼。” 今天和色鬼的一番对战,让他意识到自己被保护的太好了。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闻人泠,都在努力适应改变的人生。他不能再这样玩乐下去。 要成为能够站在师父身边的男人! 李郜白握拳,眼睛闪闪发亮。并不知道他在无意中发下了宏愿,开始铸起道心。 盘腿端坐在被他取名为玉.蒲团的法器上,他闭目打坐,想进入冥想状态。 一分钟过去…… 这样说来,师父给闻人泠的功法和上次给任天南的一样啊。 两分钟过去…… 闻人泠,今天不小心附身的时候被色鬼操纵着摸了她一把,真是不好意思。 三分钟过去…… 闻人泠身材其实不错,不过没师父好。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走神了。叶长安到底是从两百年前的古代过来,尽管适应能力很快,现代的东西都上手了,骨子里还是比较保守,无论在家里还是外面都穿着宽松的长裙,有时还要搭上罩衫披肩,把玲珑身段掩藏起来。 不过,有次他修炼到一半出了点岔子,穿墙下来找师父的时候,无意撞见她正在洗澡。 温热的流水沿着湿润如瀑的黑发滑落,肤若凝脂,白皙如玉。水流径直顺着线条优美的蝴蝶骨、盈盈一握的纤腰、修长的小腿滑落到地上,涓涓汇入地漏。 雾气氤氲中她若隐若现的侧脸,美得令人忘记呼吸。 回想着那一幕,身体都有点发热了。 好烫。 …… 是屁股好烫。 “啊啊!”男生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从玉座上弹起来,捂着屁股龇牙咧嘴,“这什么鬼玩意儿!”差点没烤熟他的屁股。 气呼呼拎着玉.蒲团下去问叶长安,谁想对方笑的前俯后仰,“传说中观音居座修炼用的莲花宝台,最是清净无垢,一旦有邪念之人沾上就会如被烈火焚烧。你刚才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活了二十二年没谈过恋爱没牵过女生小手的纯洁少男,在对方含义颇深的微妙笑容中,脸红的像是猴子屁股,落荒而逃,“我去修炼了!” 他没脸见人了嗷! 第二天,叶长安签好了合约。 按照直播平台给出的比赛规则,他们进入决选的十个主播,将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进行直播,每天至少直播2个小时,所获得的打赏等收益和平台五五对分。 最后根据人气评选出冠亚季军,给予一个月平台首页特别推荐位,和十万奖金,及最被选手看重的,明星全方位打造计划。 李郜白很有营销头脑,“师父你微博用起来吧,再让阿泠和任天南帮你转发一波。” “OK。”叶长安懒,干脆把号交给他打理,“你发吧。” 接过号的李郜白蓦然觉得自己保姆×跑腿×打手身兼数职之上,又要添加经纪人和助理的身份了。 说干就干,李郜白先帮她把微博名改成正名,充钱称为高级会员,用身份证申请实名认证。很快V的标记就下来了。 然后赶在中午12点关注度最高的时间,发布第一条微博。 叶长安V:我的直播间将在今天晚上八点,斗猫平台(ID:287463)房间名【梦回长安】开始直播。更多精彩快来关注我吧~@是泠不是冷@天南海北 微博还附带她的真人照。片刻前李郜白帮她用手机拍的,完全没有P图,图上的女生乌发及腰,柔顺地垂在肩膀上,她一手撑着脸颊,露出优美的面部轮廓,眸如星子瞳如点漆,漫不经心朝镜头睨过来,便是有一种让人分分钟想跪下唱征服的气势。 “交给我吧,大师。”任天南一边处理着工作上的事,一边偷偷刷微博,给她暗中加油。 天南海北是他新申请的微博号,叶长安说了句让他帮着转发,忙不迭就去申号了,还花了好几万帮她冲热搜,去掐那些敢骂她的黑子,简直巴不得她多吩咐点事儿他好去做。 “看我的。”闻人泠不甘示弱,关注叶长安并转发她的那条微博,每个小时抽一人打999元,直到开播前。 吃瓜群众乐疯了,有抽奖这种好事,怎么也要试一试运气。 因为之前悬赏带来的热度未消,两个土豪的默默支援,很快她的这条微博就空降热搜,评论两万多,转发5万多条。 “干的漂亮!”斗猫直播平台负责这次网红打造计划的张主管,本想提醒她开微博宣传,没想她那么上道,背后还有人推波助澜,他们不花一分钱就有这样的热度,在办公室里团团转,跟寻到宝一样乐疯了。 不仅如此,李郜白以叶长安助理的名义,把不认识他的任天南,认识他的闻人泠拉到群里,还结成联盟,全力助推叶长安一战成名。 于是等她悠哉悠哉打完游戏回头一看,就发现微博粉丝数上涨得惊人,短短几个小时已经升到了十万,完全碾压其他参加决选的选手。还被拉入到一个名为【长安赛高】的微信群里。 【帅帅小白】:嘿嘿。不用夸我,为师父做事是应该的。” 【是泠不是冷】:长安,你需要化妆师吗?自带化妆品□□还免费的那种。其他需要都可以提供。 【天南水北】大师有事尽管吩咐,能为您做事是我的荣幸。(敬礼.jpg) 叶长安简直不理解明明是她去参加比赛,他们三个兴奋激动的点在哪儿,不过她也不会打击他们的积极性:“辛苦你们了,干的很好。” 三人得到一句夸奖就非常满足了,接着忙碌去。 从十二点到晚上八点,一波一波的转发抽奖,甚至连一些和直播平台有合作的大V都有转发,还有同频道人气不错的当红男主播,也主动发来合作私信,想和叶长安打好关系。 当然,评论区也是各种妖魔鬼怪的画风都有。 冷嘲热讽她背后有靠山的、想趁一波热度的、莫名其妙追着她骂的,叶长安表示大开眼界,感受了一把公众人物的滋味。 晚上八点,特意掐算的良辰吉日,准时准点,叶长安的直播间【梦回长安】,正式开播! “大家晚上好,”叶长安坐在镜头前,笑眯眯地挥了下手,“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在线人数从一百,到一千,一万,短短十分钟内就涌入15万的人流量! 【威武不能屈】:卧槽,主播比照片还漂亮。关注了。 【下线无极限yhoo~】:主播做个自我介绍呗。 五颜六色的弹幕飞快划过,盖住了叶长安大半张脸,管理员连忙维持秩序才好一些。 评论区更是让人看得眼花缭乱。 叶长安直接道,“来一波快问快答。想问什么尽管问,我给你们十分钟。” 和上次海选一样,她超快的眼力,敏捷思维和清晰吐字,震撼全场。 闻人泠和任天南则是铆足了劲儿争着送礼物,想抢夺超级霸主的身份。其刷礼物的狠劲令人叹服,随着叶长安接下来的直播,还不时带起一波刷礼物的高峰。 “十分钟时间到。”叶长安一边截止,分神扫了眼李郜白,为了避免露镜,对方正抱着手机乐呵呵躺沙发上看她的直播,察觉她的视线,笑着招手,抛了个飞吻过来。 叶长安给他比了个心,望了眼窗外,背着书包的学生三三两两说笑着归家,加班晚归的白领迈着疲惫的步伐,秋蝉声声,晚风送暖。 充斥着烟火气的人间呐。 视线移到屏幕,看着不断跳动刷新的评论,她的眼神清透,像是通过这一个个陌生的ID名看到背后的人。 每个人都是一段传奇,而现在他们携手铸就一段将会流芳千古的传奇。 她微微一笑,“那么接下来。开始正式的直播了。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一下,修真界的那些事儿……” 评论区有嘲笑主播异想天开说胡话的,有说主播是不是某位大神写手来试梗的,叶长安笑道,“你们就当个故事听个趣儿吧。” “三万年前,是灵气最盛的时代。海上有三座仙山,名瀛洲、蓬莱、方丈。那里的人一出生就精神气完满,融通合一便是有筑基的修为,他们被称为仙人。那是一个化神遍地走,元婴多如狗的时代。尔后灵气逐渐减少,三座岛上的仙人陷入了内乱,到万年前,三座仙山与人间隔绝,从此仙踪难觅。” “八千年前,中土黄河中一龙马浮出水面,背负仙书《河图》,伏羲帝得知后,教给了后人修炼。类似的事情还有一些,三座仙岛上遗落了不少修炼的术法到中土来,于是有一部分凡人得到传承,开始踏上了修真之路。” …… 她娓娓道来上古时期修真界的事儿,讲的生动有趣,让人不由沉醉在她清泠悦耳的声音中。 一个小时过去,主播间里驻足停留的约20万人。 “今天就先讲到这里。谢谢大家的支持。”叶长安吐了口气,喝了口旁边李郜白递上的矿泉水。 【淼淼的水】:主播故事讲得跟真的似的。请你吃个鸡腿。 【王者归来V】:故事还行。 有人当听个故事,有人因为她讲的有理有据,莫名有点信服了。 【无穷尽头】: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一直觉得修士是存在的。现在还活跃在这个社会上。只是我们看不到。不然那些怪异无解的事情是怎么回事?主播你觉得呢。 【我爱落漠大大】:我也想修炼成神。 叶长安托腮,笑眯眯地道,“我啊,当然也觉得我的故事是真的。不过修炼成神这种事情哪那么容易。先不说修道者严格的清规戒律,朝服日气,晚食霞云,打坐修炼,辟谷止吸。就说最简单的,你们连早睡早起都做不到,还想修什么仙。” 一波无差别群嘲让评论区顿时炸开了锅。 【淼淼的水】:哈哈哈主播好犀利,我喜欢! 【王者归来V】:我熬夜也是修仙啊! 叶长安嗤笑,“又不是鬼修,熬夜只会损害你的精气神,让你阳气衰弱。筑基是正式踏上修真的第一步,而要想筑基,对我们普通人来说,需得用先天之气同类之物补足自身在生长过程耗损的精、气、神,然后循序渐进,以神驭气,以神炼精,炼精化气,三者互相补充和转化进入炼气期,之后是凝脉、淬体期,最后成功筑基。筑基之人才能称得上是一句修士,但这也只是修真界的门槛而已。” 【淼淼的水】:……好专业。 【取名好烦嗷嗷】:就喜欢主播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叶长安笑笑,对于他们的不屑和嗤笑一点都不恼怒。 机缘摆在面前,一切都看各人缘分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最后念一段经,送给大家,祝你们有一个安眠的夜晚。” 评论区笑疯了。 【淼淼的水】:哈哈哈哈主播又来!每次都念经,上次我都听得睡着了。 【缘木求烤鱼】:我也是,太无聊了。换个有趣的吧,唱首歌怎么样? 【欣欣辛欣欣】:我也睡着了。 接着有几十个人纷纷刷评,说上次睡着了。有人看到这些评论,心里不免泛起嘀咕:有一批人听着佛经就睡着了,会不会太巧了? 有细心会琢磨的,再联想她刚才讲述修真界上古纪元的事儿,有几分似信非信。 叶长安不管他们怎么想,“今天不念佛经,念一段《渡人经》”。 【五谷轮回】:听上去怎么像是给死人念的? 叶长安没理,提醒大家注意力集中,开始念起来。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以不定而定万物,以始为乾坤。阳者为生……” 叶长安闭目,心如止水。 《渡人经》,渡的不是鬼,是精窍未开的普通人。渡凡人从此岸到彼岸,渡人-- --升仙! 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却是注定载入史册的一夜。 两千多年前被无数修士厮杀争夺,隐匿数载的神物《渡人经》重现人间。 淼淼的水、是泠不是冷、天南海北……这些在【梦回长安】直播间活跃的ID,成为后世中州大陆上,群星闪耀中最为惊才绝艳的一批修士。 那是改变无数人命运的一晚,那一年也被后世定为中洲元年。 全民修真的时代,正在来临! ----------- “大家晚安,明天见。”两小时直播完成后叶长安关掉电脑,二话不说拎着想偷懒的李郜白到天台修炼。 至于这个晚上有人失眠、有人无意中背下了口诀、有人把她的直播当个笑话抛之脑后…… 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了。 第二天晚上,长安准时打开斗猫平台,点开自己的直播间,一行黑字弹了出来: 您好,您的直播间被听众举报违反我国法律,涉嫌传播封建迷信。我平台将予以该直播间封禁72小时的处罚。如有申诉,请联系客服。 长安&李郜白:“……”惹不起惹不起,网监才是大佬。 19.第 19 章 被封号不说,负责本次网红笔试的张主管还给她打了电话来, 提醒她人红是非多, 她被人盯上了。这次是有人绕过平台, 直接去网监处举报的, 网监那边给他们打的招呼,让她今后的直播务必注意把握尺度。 李郜白在旁边气的想打人,“有毛病啊,我们又没露又没脱的。鬼大爷的尺度,都说了是讲故事,哪个吃饱了撑的去举报的!” 电话里, 张主管的声音也显得困惑, “老实说我们也觉得奇怪,平台上骂人祖宗十八辈的,卖胸露肉打擦边球的, 上面都没管过。怎么你就讲讲修真故事,念念经就被警告了?要是按照这样的说法, 那些到处弘法的高僧也是传播封建迷信了。” 叶长安笑笑,“有XX功前车之鉴, 大概我不小心触到了上面的敏感神经吧。以后会注意的。” 挂了电话,安抚李郜白,“也好,经此一役, 我也知道官府的底线在哪里了。” 她在直播里, 与之前一样在话语里悄悄带上了点言灵, 一来增加听众对她的信服程度;二来也是想试探一番,若是直播被此间修士看到,他们的态度。 是放任不管乐见其成,还是…… 而现在有这样的结果,无疑是某个修士发现了她的做法,又不想暴露身份与她正面交锋,所以暗中通过官府的力量限制于她。 此人很有可能是特调处的人,但一定不是徐止棠和明觉二人。 李郜白背着手在房里踱来踱步,气得冒火,“我们被人阴了一把,不能就这么算了。” 倏地化为一缕白眼钻进了网线里,留下余音寥寥,“我去查一查。” 之前偶然听叶长安说起顺着网线爬进观众电脑里,他就默默上了心,正好借此机会一试。 “……注意安全。”叶长安蓦然生起点“养鬼千日,用鬼一时”的诡异成就感。 李郜白道行毕竟微末,能虚态化已经算不错了,顺着网线没能追踪到举报的人,一气之下跑去把网监的电脑给黑了一把,装神弄鬼一番,尝了尝当男版贞子的滋味。 这件事的后果是在相当长一段时间内,网监处流传着闹鬼的传说,人心惶惶,很是不安宁。 李郜白则是无意中认识了几个鬼伙伴,从此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直播被封的第二天下午,叶长安接到徐止棠的消息,说是他们今天就回京了。 叶长安便说请他和明觉吃饭。 在特调处排队等候的时候,她顺手拿过□□指示看过,上面规定写着一般□□7-10日才能拿的下来。 可想而知必然是徐止棠给同事打过招呼,她才能那么方便当时办了就能拿到。 “好啊”徐止棠一口答应,也不客气还试着问她会不会做饭。 正好叶长安多年没给人做过饭,一时手痒,就邀请他们到家里来。 约好时间,挂了电话回头就看到李郜白一脸哀怨,“师父,你不能随随便便把男人带进家里来。你一个独居女生,不安全。” 叶长安拍拍他肩膀,“没事,不是还有你嘛。你也是男人啊。” “那是。”被这样一说,李郜白顿时挺起胸口,徒然觉得自己身影伟岸了许多。所有胆敢觊觎师父的人他绝不放过,“不过师父啊,你会用现代的厨具和调料吗?现在的口味和以前差别还是蛮大的。” 叶长安云淡风轻,“不会就学呗。我上手还是很快的。至于味道,”笑容中带着点狡猾,“正好有送上门来的小白鼠做实验,挺好。” 昔年她可是御膳房的厨娘啊,就不知道以前供给皇上吃的东西,现代的人是否能接受了。 “我去超市买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让李郜白在家里打扫卫生,自己提着购物袋去附近的家乐福。 买完了东西,已是华灯初上,提着大包小包东西走在路上,途中再次婉拒2个好心人的相助。余光瞟了眼身后,叶长安拐了个弯,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走到附近偏僻的一条巷子里。 小巷狭窄,路灯昏暗,晚上几乎无人路过这里。 叶长安把买的锅碗瓢盆收到小乾坤里,转身面对着无人的巷口,朗声道,“道友跟踪我这一路,都不嫌累得慌么。” 空气荡起一丝涟漪,裹着如夜色般漆黑的袍子的人凭空出现,容貌笼在一张白板面具之下,露出的一双眼锋芒毕露如淬毒的刀刃,带着森寒杀意,“能察觉到我,道友本事不小。”嘶哑着嗓子让人听不清本来声音,粗粝的像是沙子磨在玻璃上,难听的紧。 叶长安微咪起眼,“ 凌山派的。” 对方静默。 叶长安笑,“难为你还特意掩饰一番。不过你不知道,我初来乍到,除了跟贵派的张天师打过交道外,没和其他人有龃龉。所以你要么是他那天顺嘴提过的凌山派的人,要么是那个有钱的开发商,不过开发商是个普通人,应该请不动你这尊大佛。” 貌似忧伤的叹气,“张天师一个练气期弟子受了委屈,你们居然舍得派出筑基修为的修士来替他报仇,我真是低估了他。” 那人阴测测道,“道友聪明,也必然了解我们修真界的规矩。” 张德望算不上他们修真界的人,架不住人家有个厉害的亲爹,正好是这一任的凌山派掌门。 张德望在外给人堪舆看相,大有名气,而赚的大部分钱财都投入到凌山派之中,用于维持内门修士的修炼。内门的修士也得承他几分情面。 叶长安当众打了张德望的脸,他原想抬出凌山派名字压对方,结果她压根瞧不上。 在叶长安看来她是给对方留了面子,没当众让他难堪。 可张德望却小肚鸡肠认为是叶长安没用道术,只用幻境是故意羞辱他。 两边算是结仇。 修真界有句俗语:斩草要除根,灭人灭满门。 修士对于仇人,要么化干戈为玉帛,要么就趁对方没成大气候之前,斩草除根。 这是先人血泪的教训。 叶长安笑容畅快,“这才是我认识的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嘛。闭关一出来遇到特调处那些人,和谐友爱的简直让人不习惯。” 对方再不多言,身影一闪隐没在夜色中。刺杀不是对决,没有公平可言。先出手的人抢占先机。 空气是令人窒息的紧绷,叶长安沉眸,迅速握住在特调处领取的结界石,灌入灵气。 一道白光从水晶般的石头上迅速扩展开来,笼罩着方圆五公里范围内。 据办事处的工作人员说,这东西属于配发的,只要来登记的修士都可以免费领取。用于打斗时候对外部世界的保护。 不然如果引起普通人的关注,要消除后续影响是非常麻烦且花钱的一件事。 她原是打算试试结界石的效用,可不想因为打烂了一栋大楼赔的倾家荡产。 不料看她撑开结界,对方粗粝的声音带着勃然大怒喝斥,“朝廷的走狗,去死!” 昏暗的环境,忽然从叶长安四面八方的夜色中射出无数熊熊燃烧的符咒,上天入地,躲无可躲! 叶长安神色凝重,对方毕竟是筑基中期的修士,和现在修为被压制的她一样,施予的符咒威力和当日张德望的小打小闹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一招无法用手凭空接住。 “好身手。”叶长安赞了声,声音还留在原地寥寥不绝,身影一晃不退反进,硬生生从密集的符咒中挤了出去,跃至半空五指竖起为刀,冲着虚空狠狠劈下! “砰!”金石相交,铿锵之声振聋发聩,“唔”一声闷哼,一道轮廓迅疾如闪电和她交错而过,两人背对背落地。 好强。黑衣人捂着胸口,眉头紧皱,两人只过了一招,他就被打伤。这是很多年没有过的事情了。 眼中一狠,这个女娃必须要除掉! 叶长安右手垂在身侧,弯曲成爪,半个手掌都焦黑了。 她瞟了一眼,浑不在意。 若是两百年前,这种水平的修士在她元婴老祖面前,连她的威压都撑不过去。 而现在还能伤的了她了。 徒然生起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淡淡忧伤。 黑衣人手中捏符,脚下阵法闪现,冷厉道,“倒是个好苗子,可惜了。” 叶长安手指掐诀,莞尔一笑,“真巧,我也想对你说这话。” 两人目光相撞,一触将战! “住手!”却在下一秒凭空插来冷厉喝令,月光照耀下六层楼高的天台上,居高临下站着个人,眸光锐利如鹰隼,“特调处巡查,何人在此打斗!” “唰唰”两道身影跃至那男人身边,其中一人朗声道,“老大你跑的太快了。” 那声音几分耳熟,此刻恰逢乌云散开,月光洒下清辉,映在三人身上。 左边一人双手合掌,手腕上拢着串乌木佛珠,眉目清隽,一袭灰色僧袍衣角随风轻扬;中间那人有张棱角分明的国字脸,肃穆凝重,不苟言笑,黑衣迷彩裤包裹着健硕身材,大刀阔斧站着;右边那人风流潇洒,一双眸子顾盼神飞,眉眼带笑,大晚上的还拿着把折扇慢悠悠给自己扇风。 叶长安心中道了个巧,朝楼上的人挥挥手,“徐止棠,明觉,你们是打算去我家?这路可够顺的。” “咦?”两人讶异,徐止棠朝下一看,笑了,“哎呀真巧。”纵身一跃落到叶长安身边,啧啧称奇,“每次见你都在和人打架,这次又是谁招惹你了?” 话音未落,风声一窒,原本一声不吭的黑衣人倏地朝着地面掷出明黄符咒,地上凭空升腾起五行流转的八卦传送阵,狂风卷起,眼看着他眨眼就要消失在阵中! “哪里跑。”迷彩服的男人话语若金石铿锵掷地有声,音未消人先至,身影从九楼楼顶腾空飞起,人尚在空中,手中凭空出现一柄青锋,他举重若轻平平挥出一剑,一道巨大的金色剑芒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之势斩向对方! 那一剑蕴含的磅礴气势连攻击范围之外的三人都不由微微后退,呼啸而过的风刮的人发丝乱舞。 叶长安一手遮脸,瞳孔微微放大,凛然一震:剑修--那男人居然是正宗的剑修! 修真界有个说法,敢修剑道者必是心如磐石之人。 剑修,并不是说用剑当做武器的修士就是了。真正的剑修能领悟到剑意,控制灵气外放,催生剑气化形。 灵气在身体内部游走都不容易控制,更何况外放。普通修士十年都不一定能做到,需日日打磨道心,刻苦不断,才凝得出那一点飘渺的气息。 然而他的剑意凝实宛如青锋,一寸宽五寸长,锐意十足,锋利无比,剑光大绽能暴涨十尺,斩断一切挡路之物。 “可恶”被锁定为目标的黑衣人察觉危险,迅速拿出防护法器横挡在身前,一把纯黑的泛着金属色泽的钢骨伞绽开,飞速旋转! 桀骜强大的剑芒如同愤怒的野兽,嘶鸣着轰然撞上钢骨伞,金光爆开,震耳欲聋,声浪如排山倒海汹涌而过,震碎了方圆五里范围内全部建筑的玻璃! “唔”黑衣人闷哼一声,纯黑伞面有丝丝裂痕闪烁,地上运行着的传送阵法被彻底打断熄灭,徐止棠和明觉不约而同奔过去封堵住对方逃跑的路线,与迷彩服男人一起默契地呈掎角之势,把对方牢牢围困在里面。 徐止棠朝叶长安挤眉弄眼,“这是我们老大,特调处处长,龙霄。”又朝男人点头,“这是我之前在群里提过的叶长安。” 叶长安走过来和龙霄打招呼,对方看了一眼她,冷淡地一颔首,冷冽视线又锁定回了黑衣人身上。严肃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更不见任何惊艳。 就向她是路边一块毫不起眼的石头。 叶长安挑眉,她虽不自恋,遇到对方这种丝毫不为美色所动的人也是觉得有趣。 旁边徐止棠小声解释,“老大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脸盲,不认人。”所以在他看来,所有人长相基本都差不多的。 “原来如此。”叶长安莞尔,离得近了,对方身上属于军人肃杀的气势一览无余,一眼就看得出是在实战中锻炼出来的。 最重要的是,如果说徐止棠和明觉只是让她感慨一句少年英才,那外表看上去不到三十就能有筑基中期修为的龙霄,就算放在几千年前的修真界,也可谓是万年难遇的天纵奇才了。 要不是现在灵气寂灭,以他的资质是绝对能晋升元婴境界。 特调处,还真是藏龙卧虎的地方。 20.第 20 章 黑衣人一看被包围了,索性根本不抵抗, 就像是拿准特调处的人也不敢对他做什么, 阴阳怪气道, “一点私事而已, 不敢劳动特调处几位大人。” 嘴里称呼着大人,可语气轻蔑满是讥讽,话里话外指责他们多管闲事。 气氛徒然一凝。 徐止棠带笑的嘴角下沉,“你是什么人?!” 那人还没回答,叶长安插嘴道,“凌山派的修士, 他们门派一个外门弟子之前和我有点纠葛。“三言两语把始末说了, “对了,他看到我用结界石还骂我是朝廷的走狗。”挑拨离间技能满点。 三人不约而同朝黑衣人投去含义各不相同的注目。 黑衣人大怒:“你还告状!要不要脸!” 叶长安抱臂笑盈盈道,“既然有特调处的人在此, 自然要向他们禀告啦。”特调处的存在,可不就是协调修士间关系嘛。 那人恨恨瞪她。 徐止棠往旁边移了下, 遮挡住对方的视线,唰地收起扇子, 竖扇为刃在掌心轻敲,似笑非笑睥睨着对方,“人家一个女生都没计较,你们堂堂一大宗门小肚鸡肠到派人暗杀。谁不要脸?” 龙霄握剑沉声, “十大金丹真人共同主持签订的修士守则, 并非是为官府做事。而是想要尽可能地保护此间修士。若贵派公然违背守则, 就必须想想要付出的代价。” 特调处的工作是降妖除魔,对凡人隐匿修士的存在,同时也协调修士间的关系。 他们硬气,其他门派修士也服气的最重要原因,就是特调处的人大多数是十大金丹真人的门徒。 “呵”那人嘶哑着嗓音,“谁不知道十大真人二十年前就闭关不理俗事?这等小事就不要劳烦真人们了。”一指叶长安,语带威胁,“这女人和我门派有宿仇,来日必杀之。你们特调处偏袒她想护着,也要看能否护得住。” 月光下,龙霄面色肃然,徐止棠收敛了笑意,明觉双手捻着佛珠转动,叹了声佛号。 叶长安眸光流转,心中有了计较。看样子,虽说十大金丹真人为协调官府和修士的关系做出了许多努力,然而还是有部分顽固不化的修士认为官府做事,是丢弃了修真者的尊严,很看不上特调处这群人。 以前好歹有十大真人制约着,彼此也能维持明面上的和谐。而现在随着金丹寿元的衰落,真人们自顾不暇,控制力大不如前,这些顽固派又准备出来兴风作浪了。 暗杀她不仅是为了斩草除根,也是在试探。若是有人就敢撕毁公约,对付修士和普通人,特调处又会如何? 修真界也在变天了。 叶长安望向仗剑在前的龙霄,那柄铮然雪亮的长剑上剑芒均匀吞吐,气势不减,足可见主人心中的坚毅。 他们会不会管她? 叶长安无所谓,她只等着看他们的选择。 徐止棠和明觉均望向龙霄,短暂的沉默后,他说,“如此,我便只好请我师父望海真人出山,前去贵派拜访一番了。” 望海真人,现存十大金丹中最年轻的一位,说是年轻,因寿元也不到百年,外表已是六十岁老人的样子。但比起其他白发苍苍的真人,无疑是最年轻的。 黑衣人眼中惊疑不定,他本不相信叶长安区区散修,竟能劳动特调处的人请出真人来威慑他。可道上的人没有不认识龙霄的,那也真是言出必行的人。 那人拱手,“如此,我们便静待真人大驾光临。告辞。”言毕打了个唿哨。 这一次龙霄单手持剑,没有阻拦,天空掠来一只苍鹰,黑衣人跳上鸟背,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叶长安收起结界,看到外部世界完好无损,心中赞了声发明这玩意儿的修士。回头看三个男人静默伫立,气氛严肃,故意敲了敲刚买的锅碗瓢盆,在众人不约而同望过来的时候嫣然一笑,“多谢各位相助,无以为报,要不要来我家尝尝我的手艺?” 徐止棠神情秒变,喜笑颜开,“要要要。” 明觉双掌合十,微笑,“那便叨扰了。” 龙霄看了她一眼,转身要走,“我回去了。” 徐止棠连忙拉住他,“老大不要这么扫兴嘛~” 明觉也在劝。 龙霄也不是固执不化的人,两人在旁劝了几句,也就同意一道前往叶长安家里。 在路上的时候,叶长安问起金丹真人的事。 徐止棠知道她才闭关出来,对修真界现在的情况都不太了解,便详细说了一番,印证了与她刚才推测的差不多。 叶长安想了想问,“望海真人真的要出山了?” 两百年前金丹真人约莫有一百来位,她熟悉的也就二三十个,印象中望海是武当山掌门,金丹初期的修为,平时不苟言笑板着张扑克脸。 侧头去看龙霄,越看越觉得,两师徒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龙霄冷然道,“嗯,前段时间闭关的师父传讯告诉我他打算出来了。” 十大金丹寿元不到百年,有的在五十年前就闭死关,其他的在这二十年也陆陆续续都闭关想寻求修为突破。只有突破自己现在的境界,才能有寿元的增长。 徐止棠困惑,“是有什么事吗?”现在灵气寂灭,筑基都困难,而金丹之上还想更进一步难如登天。 龙啸刀削斧凿的坚毅面容闪过一丝哀恸,沉声道,“师父算到修真界不日将有大祸,便决定毅然出关,愿尽所能再换人间百年安宁。” 气氛一下变得凝重。 原来如此。叶长安在心中叹息,望海真人愿以陨落为代价,镇压那些暗中蛰伏蠢蠢欲动的宵小。 他想杀鸡儆猴,而想要试探特调处态度的凌山派恰恰撞在了枪口上。 金丹和筑基力量相差何止百倍。若凌山派刚才派出来的已经是门内最厉害的修士,无金丹真人掌教,凌山派覆灭即是可预见的事实。 她赞道,“真人好气量。此事因我而起,若真人出关后莅临凌山派,我愿出一份力。” 人家小辈修炼到金丹也不容易,她也不能站边上当吃瓜群众是吧。 龙霄看了她一眼,摇头,“不用。” 叶长安笑了下,没和他争辩。 徐止棠看气氛有点尴尬,连忙插话,“说起来,长安你最近找到工作了吗?” “我在参加主播比赛……”叶长安说了下近况,叫他们有空可以去看看。 徐止棠一听很有兴趣,连连询问,末了表示一定会去,“对了,我把你加到我们年轻一辈的修士群里。让大家都去支持你。” 连忙掏出手机。 叶长安瞥了眼自己的,微信弹出消息【棠棣之华】邀您加入【中洲小世界】。 不由想起在青海认识徐、明二人那晚,他就是进的这个群询问救治闻人泠的丹药。 公告上写着:【大家要和谐友爱哦= 3=】 【棠棣之华】:活着的都出来~给你们介绍新的小伙伴@长安,快点来欢迎。 【长安】:大家好。 【明知不觉】:欢迎长安。 【龙啸九天】:欢迎。 群里大家活跃度很高,原本潜水的众人看到新消息便像狂蜂扑蝶一样浮上来,一连几十条列队整齐的“欢迎欢迎~” 叶长安扫了一眼,群里近百人,除了十来个大概没在线的没有冒泡,其他的都出来了。可见徐止棠的号召力。不过群里绝大部分人都是用的道号,个别像他这种就很随便,反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南垣散人】:欢迎~道友仙派何派?仙师何人?修为如何? 【长安】:无门无派,一介散修,修为筑基XD 【修真少女小琳】:美女好哇~还记得我吗,在特调处我们见过(笑脸.jpg) 叶长安想起在特调处给她□□的圆脸女生。 【长安】:记得,那天谢谢你了XD 这时,一个和其他人格格不入仿佛游戏ID的【狂战士】说:新人不错嘛,都哟筑基修为了。来来来我们约个架,切磋切磋!时间你定,地点我定。 长安顿时觉得,这人人如其名,名字真是取得再合适不过。 群里众人也无语。 【棠棣之华】:战士你别闹,没看见长安是女生吗。 【狂战士】意兴阑珊:哦,那算了。我不和女人打。 【修真少女小琳】:战士现在学聪明会定地点了。也是,不然别人定的话,你照着罗盘和地图找一年都找不到路。(偷笑.jpg) 群里人都知道狂战士那德行,爱和人打架又偏偏路痴到了极点,除了他家方圆五公里范围内能找到方向,其他地方对他来说都是陌生地儿。 久而久之,谁都不想和他约战了。 【狂战士】:哼。最近都找不到打架的,好无聊。 【明知不觉】:心静自然宁。 【狂战士】:和尚找打? 【棠棣之华】:来试试?你皮又痒了。 【修真少女小琳】:= v=嘻嘻 叶长安看着小琳发的那个笑,再瞧瞧身边一个人如芝兰玉树的清秀和尚,一个翩翩风流贵公子,两人又是搭档,明明被挑衅的是明觉,徐止棠二话不说抢着出头。莫名好像GET到了小琳的笑点。 【长安】:嘿嘿 【修真少女小琳】:!!长安是同好? 【灵璧仙子】:哈哈哈原来道友是同道中人,热烈欢迎~~ 【琅氏九儿】:长安是喜欢淡漠清俊攻X玩世不恭受? 【修真少女小琳】:不不,逆cp是邪教啊!长安不要! 一大堆女修紧跟着跑了出来,热烈讨论着什么CP问题,话题越跑越远。 【棠棣之华】:你们够了。 【南垣散人】:老夫忽然想起丹炉还没清理,先去忙了。 【狂战士】:我去磨刀了。 下面数人逃也似的纷纷表示有事先潜水了。叶长安看名字都是男修。 同好、cp?叶长安琢磨着这个词,打算回头再去补一补资料。 四个人走在路上,三人都在低头看手机。龙霄一巴掌拍在徐止棠背上,“好好走路。” 徐止棠猝不及防被拍的往前趔趄了下,龇牙咧嘴,“老大你温柔点。”却是依言放回了手机。 走进小区,叶长安开玩笑一样对他们说了自己直播间被封三天的事。 徐止棠听了后道,“我们是有规定禁止非法传教,特别是使用现代化手段,违反了对人类保 密的协定。” 叶长安佯作不经意问,“刚举报就被封了,速度很快啊。你们特调处是不是有专门查这一块儿的人?” “你叫长安?”一直默不作声听他们闲谈的龙霄忽然止步,板着张扑克一样的冷脸,“直播间名叫【梦回长安】?” 徐止棠笑他,“我们都说了半天了,老大你不会才听到吧?” “不是,”龙霄掏出手机,翻出张聊天记录的照片给她看,“这个是不是你?” 叶长安凑过去一看,截图截的是她直播当天晚上的画面,“是啊。你怎么有那晚截图,你看过我直播?”难道是她的粉丝?也是巧了。 徐止棠了解自家老大,闻言惊异道,“老大你现在才发现这是同一个人?” 龙霄神情如冰川般丝毫未变,“她衣服换了,我没认出来。如果你问直播间被封的事,那是我让封的。” 叶长安:“……”还在考虑要不要主动给人签个名的她此刻只想揍人。 “多谢龙处提醒。”叶长安笑的灿然,私底下用微信问徐止棠,“龙处一般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禁忌?我想好好谢谢他。” “老大不吃韭菜,最爱烙饼,其他百无禁忌。” 看到消息的叶长安嫣然一笑,“今晚上给你们做顿好吃的。”韭菜宴就很好。 于是在家里左三圈右三圈瞎转,等人等到快神思不属的李郜白,听到门铃声惊喜地扑过去开门,“师父你回--” 看见浅笑盈盈的女子身后站着的三个气质各异的的男人,顿时想跪了。 徐止棠和明觉就算了,那个陌生男人又是什么鬼! 有个招蜂引蝶的师父真的伤不起啊! 21.第 21 章 “你养小鬼?”没等李郜白抱怨, 龙霄一道肃杀眼光倏地就压过去了, 筑基修士, 还是气势最为凛冽不好惹的剑修,李郜白膝盖一软差点就跪下了。 徐止棠连忙出来打圆场, “老大, 是这么回事……” 把在青海的事情解释了下,证明叶长安是做好事送人魂归故里。 龙霄听完点点头,对叶长安语带赞赏,“你不错。” 叶长安&李郜白:莫名有种被严厉教导主任夸奖了的诡异感。 “不过你们回京城也半个月了, 怎么还没把他送走。鬼魂停留人间久了会迷失自我的。”徐止棠摸着下巴, 瞧着也是奇怪。 李郜白急急道, “不怪师父, 是我自己想留下的。修□□很有趣, 我不想去投胎,也想像你们一样修真。” 龙霄对于这种因为好奇而一时兴起想修真的人见得太多, 看向叶长安, 眼里分明写着不赞同。 叶长安笑笑,“你们放心, 他不会出去惹事的, 我会看着他。” 龙霄沉声道, “鬼魂要想长时间保持清醒理智,必须修炼功法。此间灵气寂灭, 你给了他希望他又无法修炼的话, 太过执念反而会坠了魔道。倒不如选个良辰吉日安心投胎, 下辈子平平安安。” 鬼如此,人也如此。宗门内这二十年都没收过徒,以后也不会再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与其平白给人希望,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把人带进门来,徒增绝望。 李郜白惊讶地看了一眼龙霄,他们素昧平生,对方这番话竟然是打从心底在为他考虑。莫名对这个面冷心热的家伙印象好点了。 叶长安嘴角弯起的弧度加深了点,“既然收他为徒,我总会考虑后果。” 若不是之前离窍出魂,偶然发现天地异象,她也不会教李郜白修仙。 “嗯。”龙霄言尽于此,到底是别人的徒弟不便多说,只淡淡道,“若有一天你下不去手,我可以帮忙。” 叶长安:“……我谢谢你了。” 眼见着黑衣迷彩裤的男人说话凛然正气,丝毫没觉得哪里不对,明觉惨不忍睹闭眼,“阿弥陀佛。”所以说,特调处钢管样笔直的直男,这个称号还是让给老大好了。 徐止棠掩面哀叹,难怪老大单身狗多年。 李郜白更是唰地一下怂到长安身后。他收回刚才的话,这家伙果然跟他八字不合! “咳”徐止棠干巴巴地虚咳一声,朝长安低声解释,“老大说话直,你们别介意。”要不是把叶长安当同伴,依照龙霄的性格他也不会多言提醒。 “没关系”叶长安大度一笑,尔后道,“你们先坐,我去厨房。”让李郜白招待客人,自己拎着东西去忙碌,徐止棠和明觉想帮忙也被她婉拒了。 “坐吧。”李郜白对龙霄还是有点发怵,谁叫对方一身正气、气势强硬,他到底是做鬼心虚。特意挑了个离龙霄最远的距离。 “叨扰了。”三人坐下,李郜白则是用家里的茶叶给他们沏茶。 与之前叶长安做的时候一样,红泥小火炉上烧着壶从小乾坤打出来的泉水,洗杯烫杯,沏茶冲茶,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优雅而娴熟。 特调处这三人的门派也是千年来有名的修真大派,从小好的东西见多了,眼光挑剔的很,一眼看出李郜白动作之标准堪比宋代的“茶博士”,用的器具无一不是古物。 “请用。”李郜白倒好三杯茶,请他们品尝。 三人端起杯子轻抿,到底是宗门出生的,举手投足都显得教养良好。 徐止棠性急,最先尝到嘴里,顿时面色微惊,“这茶!?” 茶水甫一入口,清冽甘甜,回味悠长,最重要的是,里面蕴有丝丝缕缕的灵气! 明觉闭目细品,“灵茶,还是上品灵茶。”游走的灵气在口腔中蔓延,沿着经脉传递到全身,令人精神一震,一扫连日来东奔西顾的疲惫,忍不住再喝,喉头滚动,含进嘴里竟舍不得下肚。 龙霄放下茶盏,“叶道友豪气。” 李郜白给自己倒了杯,瞥见他们三个奇怪的神情,问道,“这茶怎么了?你们现在的修真界没有吗。我们家里都是喝这个茶的。” 言毕正好渴了一口饮完,又倒上一杯。其豪放牛饮之态让其余三人看到,真想叹句牛嚼牡丹。 明觉苦笑了下,“现在灵气寂灭,要培育含有灵气的茶叶非常不容易。听说现在也只有寰天真人有三分灵田,百年收一次灵茶,也不过三五两,宝贝的很。我幼时曾随师父前去寰天真人洞府拜访,寰天真人和我师父是多年好友,才不吝灵茶款待,但也只是在茶壶中放上一根白毛银毫而已。那壶茶添了数次水,喝了一天,到后来都淡如白水了,寰天真人还舍不得倒掉。” 哪像李郜白刚才放茶叶,那一小搓足足十多根,因此这杯茶水味道浓郁,灵气十足。 李郜白发现自己无意中炫了个富,“咳,这个我真不知道。”看他们杯中少了茶,连忙提壶添上,“别客气,多喝点。我们家隔夜茶是不喝的。” 徐止棠&明觉&龙霄:这小子是无意还是有意的? 心里这样想,三人面上丝毫没表现出来,不约而同举杯,静静品茗,吸收灵气化为己用。 灵茶难得,不喝白不喝。 李郜白倒不知道他们的揣测,在他看来现代修真界的人也太可怜了。师父口中再常见不过的东西他们都贵为珍宝,这是过得有多落拓,一个劲热情给他们添茶。 于是三个没吃晚饭的人加不用吃喝的鬼魂,四个家伙边闲聊边喝茶,开饭前就喝了足足一肚子水。 “说起来,李郜白你现在是什么等级的鬼修?我和明觉上次遇到个厉鬼,真是不好对付。” “我不太清楚,鬼修还有等级?还有那个厉鬼是怎么回事?” “那家伙不知从哪儿得到了某个上古大能的功法,他不懂练的乱七八糟,走火入魔了……” 隔着房门,在厨房做饭的叶长安,听到刚才还关系生疏的李郜白和他们聊得热火朝天,手上利索地杀鱼刮鳞,失笑摇摇头。 看在龙霄和她素昧平生还敢用金丹真人护着她、以及刚才提醒李郜白的事儿,将功补过,她就饶他一回,做个韭菜馅烙饼就好了。 洗菜切菜做好准备工作,叶长安扬声朝外呼唤,“小白,过来帮我看看燃气灶和调味品怎么用。” “来了。这是盐--你怎么放那么多!!” “还好啊,以前我做饭也这么大一勺的。” “现在的是精制盐,味道比较重。” “噢,那我再加点水吧。” …… 坐在外间的三人面面相觑,彼此用眼神交流。 徐止棠:吃不死人吧? 明觉:阿弥陀佛。你的锅。 龙霄霍地起身,一张脸面无表情,“突然想起处里还有事--” 话音未落,徐止棠和明觉默契地分别抓住龙霄结实的手臂,死死锢住他。 徐止棠硬着头皮抗住来自顶头上司冻死人的冷酷视线,露出一口闪闪发亮的大白牙,“真兄弟,患难与共。老大你常说的话。” 明觉慈眉善目微笑:“来都来了。” 龙霄:“你俩补休别想要了。” “不要这样残忍老大啊~”徐止棠在心中泪流满面。 明觉在补休和坑老大之间犹豫了下,手上更用力抓着龙霄的胳膊,一派高僧的淡泊宁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阿弥陀佛。” 龙霄:“……”想换掉这两个不听话的下属了。 不一会儿,“久等啦。”伴随着清朗悦耳女声,八仙桌上很快摆满红烧里脊、西湖醋鱼,蟹肉双笋,色泽红亮,香气扑鼻,另还有两素一汤并韭菜烙饼。 叶长安给三人分发碗筷,“别客气。很久没做过了,手艺有点回潮,见谅。” “哪里哪里。”三人笑的勉强。 龙霄盯着韭菜烙饼一动不动,感觉要把这道菜瞪出个窟窿。尔后丢了个眼刀给徐止棠,明觉则是微笑注视他。 “……我不客气了。”被兄弟们暗中胁迫的徐止棠为可怜的自己拘了把同情泪,最先动手夹了筷子他最喜欢的里脊,这东西最常做也最保险不容易难吃、放进嘴里试探地尝了尝,在众目睽睽之下,慢慢嚼完了鱼肉,喉结滚动咕嘟吞了下去。 叶长安撑着下巴看他,笑盈盈,“味道怎么样?” 徐止棠没说话,只是迅速又夹了一大块鱼肉放到嘴里,嘴巴还在咀嚼,眼疾手快又夹了满满筷子的蟹肉,几乎是狼吞虎咽塞到嘴里。还没咽下去,筷子又伸出去了。 明觉见好友如此,想也不想地迅速出手,夹了块鱼肉,“咔”旁边伸出一双筷子死死卡住他的,两双筷子在空中逐力,徐止棠瞪他,“和尚吃什么肉。”一边把离他最远的里脊端到自己面前,还对龙霄道,“为了防止三高,老大你最好也不要吃荤的。” 明觉晓得好友德行,微微一笑若清风霁月,“其实出家人要忌的是《梵网经》中规定的五辛,即大蒜、葱、慈葱、兰葱、兴渠是五辛”,肉是不禁的。” “但南朝梁武帝之后大乘佛教就开始禁了!”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倏地用力一抽,夹着肉的筷子也不放碗里了,直接进嘴一咬-- 明觉怔住。 那是怎样一种味道?雪白细腻的鱼肉仿佛在唇齿间融化,没有一点腥味反而如高山上的冰雪纯净无暇,令人口舌生香,回味悠长,鲜美的恨不得连舌头都一起咽下去。 无需多言,两人开始你争我夺,拼抢剩下的菜肴,“和尚你放开,这鱼骨头是我的!” “阿弥陀佛,先来后到。” 龙霄原本还对这桌菜抱有怀疑,看那两人抢的欢,默默尝了一口之后,静默数秒,二话不说也加入到抢菜的行列中来。 “老大你怎么也来了!你刚不是还说单位有急事吗!” “一般急,吃了饭去也来得及。” 叶长安笑吟吟看他们吃的热火朝天,对于做菜的人来说,有人能欣赏她的手艺是最令人开心的了。 当然,吸引他们的主要是因为灵气,可她也有手艺在其中嘛。 途中,李郜白看他们吃的香,忍不住插手从三双筷子中硬抢出块里脊,嚼了嚼困惑道,“一般啊。”不过就是含了灵气比灵茶多一点而已嘛。 叶长安:“……”有个太过老实的徒儿实在让人啼笑皆非。 三人齐齐大吼:“你个鬼魂吃什么食物!浪费粮食!” “嘿我这暴脾气!”李郜白二话不说,挥舞着筷子纵身扑向餐桌,加入到抢食大军里。 叶长安捧着杯茶看戏,老神在在感慨,“年轻真好~” 一餐饭风卷残云般吃的骨头都不剩,喜爱面食的龙霄看见韭菜烙饼,难得露出挣扎的神情,想吃饼又厌恶韭菜,最后忿忿刨了三碗白米饭,连电饭煲里的锅巴都给铲光了才勉强吃饱。 四人意犹未尽放下筷子,又恢复原本君子翩翩的样子。 徐止棠满足:“超好吃,长安你厨艺真好。” 明觉合掌一礼:“多谢款待。” 叶长安莞尔,“合你们口味就好。” “合的。” “好久没吃到这么好吃的食物了~” 两个人跟她都是第二次见面了,也算并肩战斗过,熟络很多,徐止棠翘着个二郎腿和她谈天说地,明觉也放松了坐姿靠在椅背上,含笑听他们说话,偶尔补充一两句。 而龙霄是军人出身,从头到尾都保持一个坐姿,双腿闭拢脊背挺直,真正站如洪钟坐如苍松。 他话少,但剑修本身的气势在那,即使他不言不语,也有种强烈的不容人忽视的存在感。 席间长安询问青海遇魔的事有没有下文,徐止棠表示,他们顺着林颖儿的淘宝账号查到了卖给她手链的那家店,但是去的时候已经迟了,那家店发生了火灾,店主店员都被当场烧死了,里面剩下的东西也化为灰烬。 连搜魂也没用,他们的魂魄被人抓走了。 这件案子他们特调处很重视,现在他和明觉就在负责此事。 末了表示如果叶长安这边有什么线索,可以直接向他提供。 长安答应下来,看了眼外面天色,“今天月亮好圆,可惜现在没酒,不然也能和你们对酒当歌。” 徐止棠立马喜笑颜开,“有的有的,我差点都忘了。” 从他自己的纳戒中取出一个造型古朴的酒坛放在桌上,坛子很小约摸就能装两三斤酒,用红泥严严实实封着口。 徐止棠留恋地看了眼酒坛,一鼓作气去封泥开酒盖,顿时浓郁的酒香四溢,醇厚悠远,闻到的人都情不自禁深吸一口气,“好香!” 没人注意到,长安眼底涌起的暗流。 这味道…… 22.第 22 章 明觉语气微微诧异, “这是把你师父赏给你的桃华酒都拿出来了?” “可不是, 长安大方请我们吃饭,我也不能吝啬,”徐止棠从李郜白那里接过杯子,为大家斟上,语气夸张,“我跟你们说,这酒是我师祖亲手酿制的,原本在珠峰那边的祖庭里有很大一片桃花林,听我师父说祖师每年都要酿一坛, 雪地里埋了近百坛。可惜当年祖庭出事,毁了绝大部分。剩下的珍贵的很,我掌门师父都不敢轻易拿出来待客的。” 一一满上, 还不忘给李郜白倒了杯,“李兄别客气,尝尝吧。”男生的友谊都是在抢饭打架中诞生的。 李郜白带着点受宠若惊, “还有我的呀,”举起杯子在鼻子前嗅了嗅,“好香!” 长安敬了敬徐止棠, “多谢款待。” 酒水沾唇的一瞬间, 熟悉的甘冽味道伴随着遥远记忆扑面而来。 艳艳桃花下,剑眉星目、白衣如雪的男子爽朗笑道:“师父, 你说喜欢喝我上次酿的酒, 我又酿了一些。取名桃华酒,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你看可好?” 男子重重叩首在茫茫雪地上,语声哽咽,“师父,我绝不相信你会陨落。我会在这里每年为你酿一坛桃华酒,等你归来。” “……师父、若有一日你出关,万万切记不要再见小师弟,离他越远越好。” “师父,抱歉,我等不到你出关了。”一身白衣上血迹斑斑,男子深深叹息,抱憾陨落。 “好酒。”她垂眸,想起了出关后去神霄派目睹的一切。 断剑支离,皑皑白骨,干涸的血迹残留在焦黑的土地上,戾气与魔气肆虐如冷锋过境。 皑皑白雪覆盖着早已荒芜的桃林,她驻足在积雪上,看到大徒弟留下的支离破碎的记忆。 睁开眼,她一双眼清清泠泠,透着明净雪光,“容我好奇一下,你说神霄派当年出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众人不约而同把目光投到徐止棠身上。 徐止棠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摇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那时候我都还没出生。师父也不许人提起,只是听其他师兄弟聊过,好像和魔族有关。” 他举杯一饮而尽,一抹嘴赞道,“好酒! 不愧是师祖酿的。可惜喝一坛少一坛,以后再不会有新的桃华酒了。” 神霄派掌门冲虚真人陨落,此间再无会酿他自创的桃华酒的人了。 龙霄肃然举杯,“祭真人。” 众人轻轻碰杯,气氛一时凝重。 叶长安见从徐止棠那也问不出再多,便换了话题,说起一些趣事。 席间气氛渐渐回归轻松,觥筹交错间一坛酒很快见底,这酒喝着味道醇厚,酒劲很足,几人都有些微醺,酒量浅的李郜白已经飘飘欲仙,嘴里哼着歌在房间里转来转去。 徐止棠抱坛倒酒,里面只溅出几滴,他摇晃了下坛身,嘟嚷着,“咦,这么快就没了?我还没喝过瘾。” 明觉但笑不言,还是那副淡泊宁静的样子,细看眼神有点失焦。 一坛酒喝下来,龙霄话稍微多了点,揶揄道,“说起来,这酒是几斤的?就这么几杯就没了,莫不是你之前偷喝过。” “绝对没有!”徐止棠大呼冤枉,“我幼年时引气入体,师父大喜后奖给我的,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喝的。本来还想着结婚……唔。” 酒后失言,眼光悄悄溜到叶长安身上又飞快收回来。 “我给你们唱首词,行香子,”长安恍若未觉,浅笑嫣嫣,提筷敲在酒坛上,一下一下叩出清越响声,轻启朱唇。 “浙右华亭。 物价廉平。 一道会,卖个三升。 打开瓶后,滑辣光馨。 教君霎时饮,霎时醉,霎时醒。 听得渊明。 说与刘伶。 这一瓶,约迭三斤。 君还不信,把秤来秤。 有一斤酒,一斤水,一斤瓶。” 声音若山涧潺潺流过的泉水清澈悦耳,唱词也是有趣,众人顿时哄笑。 徐止棠醉意上脸,大笑着辩解,“这酒真的有三斤,没掺水也没算瓶!” “只有你才知道啦。” 众人纷纷打趣。 过了会儿看时间不早了,龙霄带着人起身告辞。 叶长安送他们到门口,原想送到小区外,被他们一致谢绝,挥着手,“有空再约啊。” 被明觉搀扶着的徐止棠傻笑着敬了个礼,“是!” “叨扰了。”明觉一手架着徐止棠,不方便合掌,便单手竖在身前一礼。 龙霄看了她一眼,女生肤白若玉,刚才喝的酒一点没上脸,瞳如星辰眼波潋滟,盈盈动人。 “回去吧,不用送了。”顿了顿又道,“我加你微信了。” 言毕带着两人离开。 “嗯?”叶长安偏头,不明所以,加就加呗,干嘛非要说一句。 见人走远了也懒得多问,关了门伸伸懒腰,看到屋子里又恢复往日的清静。 转头瞥见桌上的杯盘狼藉,招手唤来喝的醉醺醺的小白,语气温柔隐含诱哄,“小白啊,师父今天做饭很累了。这碗……” “我去洗!”好少年争着抢着要去洗碗。 “乖”满意在徒弟头上摸了一把,叶长安上了天台。 解除覆盖在手上的幻术,瞥了眼被雷焦的皮肤,她从小乾坤里拿出盆绿油油的仙人掌。 右手张开成爪,银白色骨质的尖甲在昏暗夜色中反射出一抹铮亮的光,尖甲瞬间深深扎进仙人掌,死寂无声中仿佛有涓涓生命力顺着手指的血管流向全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一颗充满生气的仙人掌就被彻底吸干化作灰烬,于此同时,她手上再无一丝伤痕,光滑如初。 叶长安眼眸幽深,“好久没用这一招了。” ------ 迷迷糊糊的李郜白收拾桌子,端了盘子进厨房,“烧水、洗洁精……咦?” 发现叶长安没买洗洁精。飘飘忽忽直接穿天花板而过,来到天台,却让他看到顿时酒醒的一蓦。 深蓝夜幕低垂,月光冷清。素衣黑发的女子一手抱着坛酒,拍开封泥,纤纤玉指伸进坛口,沾了点酒,朝向空中轻轻一弹;尔后再次沾酒,朝地弹去。 最后双手合抱起酒坛,将酒倾倒在面前的地上。 落于地面的酒水飞溅,洒了一些在她长裙裙摆上。她本是最爱洁净的一个人,每天三遍拂尘诀,此刻却像是完全没注意一样。 秋日和风将一缕熟悉的酒香送到李郜白身边,一同飘来的还有低低的女声-- “多谢你的酒。今日我送你一程,不要嫌已经太晚了。” 一坛酒很快倒完,地上湿润,酒香四溢。 月色如纱给她披了层银辉,她垂眸伫立,神情无悲无喜,缥缈出尘的……像是世外之人。 李郜白小心翼翼从天花板缩回脑袋,等了会儿,嘴里大喊着“师父你忘记买洗洁精了~快去买”心里数完一二三,才慢慢从穿墙而过。 叶长安早就将空坛收回小乾坤,随意拍了拍手上,漫不经心道,“知道了,这就去。” 路过装作若无其事的李郜白身边时忽然道,“刚才我祭的是你的大师兄,神霄派掌门。他已经陨落,你有空也敬他一杯,到底是你名义上的师兄。” 李郜白挠了挠脸,“被你看到了啊,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嗯,我马上就去。” “我去了,”叶长安挥挥手,“对了,相信不久后你也能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小师兄了。” 李郜白愣住,“啊,这么快?你之前还说想再清静段时间。还有我没有心心念念,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他!”独占欲暴强脾气又古怪,听起来就很可怕好么。 女子回眸一笑,“不听话的孩子就要拎回来,揍一顿就老实了。” 初秋还有暑热的夜晚,李郜白生生打了个哆嗦。师父好可怕的杀气。 走在去买洗洁精的路上,叶长安再次试着用魂灯唤二徒弟。 她收下徒弟之后,都会给他们点一盏魂灯,魂灯长明在她的小乾坤里。若是灯火有异变,她也好及时赶到。 而现在,属于大徒弟的一盏已经彻底熄灭--那时她被九天玄雷劈过之后意识全无,整整两百年都在闭死关。 二徒弟的,烛火颜色奇怪的很,半明半黑,明若晨星,黑如九渊。 魂灯有能与主人沟通之效用,但与之前尝试数次的结果一样,还是无人应答。 神识退出小乾坤,叶长安觉得,她的知名度还要再快一点提高才行。 她寻不到人,就只好让那孽徒乖乖滚回来找她了。 回家把洗洁精交给小白,叶长安跑到天台上静静,葛优瘫一样躺摇椅上,两条腿有一搭没一搭的晃荡着。 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下,打开一看是【中洲小世界】的群,正巧他们在抢红包。 叶长安手速超快,点开抢到的红包,【你收到“修真少女小琳”送出的红包:好运符X1】 【修真少女小琳】:大师保你转运哦~本次只制作了十张,送给我亲爱的群友们。(飞吻.jpg) 群里有人哀叹有人惊喜。 【明知不觉】:多谢道友。 【棠棣之华】:可恶,我又没抢到! 【华澜仙子】:哈哈棠棠你运气太差了,多跟明觉学学。 【棠棣之华】:我要离他远点,把我身上的好运都吸走了。 【修真少女小琳】:嘿嘿 【琅氏九儿】:赫赫 【华澜仙子】:嘻嘻 【棠棣之华】:你们这群污女!! 叶长安私戳徐止棠,“这符咒这么有用?”不是大部分的修士都应该会画吗。 徐止棠回复言简意赅:小琳是上茅山的嫡系。 叶长安秒懂。 道教门派众多,但追根溯源,现存的不外乎南北二宗之列,素有南正一、北全真的说法。 而正一道仍有灵宝、清微、净明等诸派之分,茅山派则是正一派的一个分支。 茅山派有一百零八个门派,上茅山三十六下茅山七十二,还有二十四清堂和三鬼派等传承。但对外从不公开。 而说到符箓,现在虽然分支众多,但是他们都起源都是“三山符箓”。三山符禄就是以上清派、灵宝派、正一派所据的地方而得名,上清为茅山,灵宝为阁皂山,正一为龙虎山。 因此,说到符箓效用,出自茅山上清派嫡系后裔之手,自然与众不同。 【长安】:谢谢小琳。 【修真少女小琳】:不客气= v= 对了长安,你是新来的,快来收见面礼吧。@所有人老规矩你们都懂得。 【棠棣之华】立刻响应:送出一个指定红包@长安专收 见面礼?长安挑眉,点开一看,徐止棠送了她一张明光符。 还收到条私信:我自己画的,效果比不上三山符箓,别嫌弃。 叶长安知道,神霄派创立于北宋末期,虽也是符箓门派,但在学习符箓之外弟子还会专习她大徒弟冲虚真人自创的五雷法,五雷法实战中威力惊人,久而久之神霄派的五雷法反而比符箓更赫赫有名了。 “多谢。这种要怎么收和发呢?”长安询问。 徐止棠耐心解答。 原来现在特调处旗下有专门为修士服务的快递公司“东风快递”。修士想发红包在群里,可以把东西通过传送阵直接送到快递公司,那边会通过传送阵再按照接收名单一一传过去。因为是特调处旗下的公司,既保护了修士住址的隐私,也不用担心物品遗失的情况发生。 徐止棠还热心地发来东风快递的地址和传送阵摆法。 叶长安回到群聊一看,已经被@几十次,大家全部对她送出了见面礼的红包。 【明知不觉】:送出一个指定红包@长安专收 【狂战士】:虽然不能和我约架,还是欢迎你哈。送出一个指定红包@长安专收 叶长安一一点开看,都是些他们自己画的符、炼的丹药,并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胜在心意。 真是热情啊。手指在唇上轻敲了敲,她忽而一笑,“那我也给你们送个见面礼吧。” 【长安】:多谢大家,我很久没收到过礼物了,非常开心~也想送给亲们一点小小的见面礼,还望笑纳。 她按照人头数制定了个红包,人人皆可领取一份。 【修真少女小琳】:长安不用客气啦。 【修真少女小琳】:我去! 【龙啸九天】:…… 【棠棣之华】:…… 【华澜仙子】:…… 【狂战士】:卧槽,土豪啊! 红包刚刚发出去,叶长安的手机就被一排排震惊的省略号给刷屏了。 晚上正是群最活跃的时候,除了闭关的十来人外都在,抢到红包一看,连从来都潜水很少发言的修士都下意识一句“我靠”! 实在是因为,这个见面礼,太尼玛丰厚了! 市价一万还经常缺货的洗髓丹,一人一粒。 群里共计108人,除她自己之外,107人,人人都拿得到一粒。 --这他妈就是107万啊! 还只是一点小小见面礼,如果哪一天你正儿八经想送礼物了,那又是要闹哪样啊! 群里所有修士,不约而同对新加入的土豪大佬肃然起敬。 23.第 2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四十九天了啊。”灰蒙蒙的影子蹲在茫茫雪地上,双手托腮, 茫然望着远方,“这是尾七了,我要投胎也好, 要下地狱也好, 可我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 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 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 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 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 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 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 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 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 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 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刚刚从记忆中抽离的李郜白快速抹了把脸,压抑住情绪,他瞧着女子,近看之下更是被对方潋滟容光所摄,视线匆忙游弋开,又忍不住偷瞄回去,“你是什么人、仙人?” 叶长安微笑,“我姓叶,名长安。仙人不敢当,不过一介修士罢了。” 李郜白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瞠目结舌,“修士?修真真真??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修真这种事?!” “修真者存在已有万年之久,只不过大部分凡人并不知晓而已。”叶长安敏锐察觉,这个世道凡人对修真者的态度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见到她就三拜九叩,敬畏尊崇。多的那点惊奇,倒像是看到不可思议又新鲜的事物一般。 李郜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简直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吧。可是我自己现在就是个鬼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惊讶有没有修真者!算了。” 平时就喜欢看网文的李郜白迅速接受了新的三观,眼睛发亮盯着她,“你刚才说可以送我去投胎?” “没错,”叶长安欣然点头,再次抬起手,“我这就送你去转世。安息吧。” 李郜白浑身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急的大喊,“等一下,我不想现在就去投胎!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长安挥了下衣袖,清风袭来带着扑面的寒意,浅笑道,“我们的契约,只有你予我记忆,我送你投胎哦。” 李郜白转了下眼睛,“现在外面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很多东西你只凭我的记忆也理解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社会上,肯定会引起骚乱和麻烦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心愿,我可以不急去投胎,帮助你融入人间。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故意用商量的口吻说着,然而镇定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叶长安双手拢在袖中,慢条斯理道,“这个嘛~”拖长了腔调,看他显露焦急之色,眼中带着殷殷央求,才倏尔改口,“你想要什么?和心上人道别?还是杀死仇人以报怨忿?还是要钱要财?” 李郜白鼻翼一酸,郁郁低声道,“都不是,我只是想你帮我把身体带回去。老头子固执的很,肯定一天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真的死了,还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叶长安琉璃色的眼睛泛过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和蔼带着赞赏,“倒是个孝顺孩子。” “……”李郜白的满腔酸楚顿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看外表少女还比他小几岁,偏偏说话一副长者口吻,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不过,想想青春永驻的修士,李郜白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问对方贵庚好了。 叶长安沉吟了下,“你执念太深,既投不了胎又消散不了记忆,被困在这儿成了地缚灵也是可怜。罢了,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刚才摄取了对方的记忆,她就发现现在的社会简直超脱想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的确有很多东西她理解不了,就这样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喊作妖怪。 见她终于肯答应,少年一下松了口气,保证会竭尽所能助她融入人间。 叶长安拱手一礼,“那么这一路,就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李郜白连忙学她的样子回礼,抬头时目光落到后面几个僵硬的登山者上,赶紧道,“刚才雪崩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叶长安好笑,明明他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处境稍好点就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她一挥袖袍,平地起风将几人一股脑儿的卷起,“啪”一声清脆的响指,静止的狂风雪浪眨眼间吞噬了刚才他们站着说话的那片土地。 半空中的几人这才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雪面上,这片山地若不是表面覆盖着的新雪、完全改变的地貌,压根不会让人想到片刻前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再一次见识到神仙手段的李郜白吞了吞口水,两眼光芒大亮,“谢谢你救了他们。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管凡人死活的。你真是个好人……”赞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滔滔不绝。 叶长安双手悠悠拢在袖中,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下,笑吟吟道,“其实,刚才的雪崩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闭关出来后,她前去拜访友人,却见曾经鼎盛一时的修真大派神霄派,也在时间流逝中湮灭。她离开之际,破阵而出时触动到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顷刻间结界崩塌,才引起地动山摇。 李郜白脸色十分好看:“……”有一句那啥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激动。”叶长安饶有兴趣看他变脸,古代的世家贵族,弱冠之年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撑起一族衰荣。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喜怒哀乐却写在脸上,心思简单。 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太平盛世,才养的出这般纯善的性子? 两百年后的人间,真是令人期待啊。 “美女,去哪儿啊。我来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 短短的一路就婉拒了三个好心人的相助,叶长安不由在心中赞扬了下这个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社会主义国家。 回到家里,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枯萎的厉害,地上都是枯枝败叶,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摆了个阵法,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结成固灵阵。 24.第 24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看到面前一派和谐相处的画面, 工作人员怀疑自己眼花了, 什么时候修士和妖族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纳闷看了眼叶长安,讪讪转身回大厅。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 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 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 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 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身体却又被吸引着, 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 “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 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 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 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投入了战场之中。 小猫妖因为老道士一句等他回来的话, 默默守在破败的道观等了很多年, 顺利化形变得聪明点之后终于醒悟老道士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下了山, 在人间混吃混喝。虽然民间传说黑猫会带来不详,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猫妖原话,毛光水滑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炯炯有神,又聪明傲娇,每一任主人待他都挺好。 但普通猫咪寿命不长,活久了反而令人生疑。于是每过十多年他都要假死一番,再给自己找个新饲主。 他惫懒贪玩,修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以至虽然可以化形,但总维持不了多久,没法长时间在人间行走。 “……来过这里好几次想办身份证,都因为一紧张控制不了情绪,耳朵就出来了。这次我练了好几年勉强可以了,就因为你。”墨墨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她撸猫技艺高超,到这份上了也是破罐子破摔,摊平任撸,尾巴垂在屁股后面慵懒地扫来扫去。 叶长安弹了下它的耳朵尖,“我说话算数,放心。妖族现在怎么样了?” 墨墨惬意地眯着眼,趴在她腿上懒懒道,“就那样呗。整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从来没合过。除了妖皇在位的时候。” 叶长安是知道这点的。妖族分支众多,最强的四大家族的根脚本身有着食物链的关系,向来不合,但是,“妖皇?”她怎么没听说这种说法。 “这妖皇不是独一无二的某人,是一个职位。我们妖族秉承力量至上的原则,谁揍得过所有妖族得到他们心悦诚服的承认,那就是妖皇。” “……”太随便了吧,“那现在的妖皇是?” 墨墨撇嘴,“没呢。听族里长辈说,上一任妖皇现世一统所有妖族之后,没过几百年嫌妖族长得奇形怪状,不符合它审美观,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那四大族还在苦苦等ta回来,也不肯让其他人继位,”愤愤不平握紧猫爪,“妖皇也太不负责任了喵。” 叶长安眼角一挑,这话怎么有点熟悉的既视感。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咳咳,那之后呢。” “妖皇走之后,大伙儿又恢复原样了呗。更悲惨的是人类不断侵占我们生存的地界,大家要么避世隐在深山老林里,要么不得不融入人间,修炼是越发艰难了。特别是最近几年,不知道哪个修士放出的风声,说是建国后不准成精,”说到这里,猫妖气的眼睛都瞪圆了,激动挥舞着猫爪,“那些人居然都信了!害的建国以后的小伙伴即使修炼到了也没办法化形,憋死人了!” “也是可怜。”叶长安刷微博的时候也看到过这则谣言。人的字形意为顶天立地为人,是天道选择的主宰。所谓人言可畏,人的信仰也好,常说的乌鸦嘴也好,其实都是一种言灵。 说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十几亿人口加持了言灵的作用,束缚住了建国后想要成精化形的妖精。 “这件事未必是修士做的。”叶长安捏捏它毛茸茸的耳朵,若有所思,“犯不着得罪你们。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应是有人无心开的玩笑,现在通讯发达传播广泛,才会起到现在这样的效果。人类忘性也大,过个二三十年就淡忘了。到时就没什么影响了。” 妖族和修士的关系向来不和,而今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平白得罪对方。 “普通人也讨厌。”墨墨气哼哼的扬起下巴,示意叶长安再挠挠这儿,“族里的长辈都说了,人类很坏,经常抓我们去折磨取乐。”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墨墨唰地坐直身体,收不回去的耳朵还在一抖一抖的。 出来的是个中年人,慈眉善目腆着肚子,有两分佛像。他一眼扫过两人,在猫妖耳朵上停留几秒,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了。 叶长安目送他远去,看出对方根脚是只千年玄龟。修炼了一千年才是凝魄期--相当于人类筑基期的妖修,可见妖族在现代也是修炼唯艰。 “下一个。” 屋里传来喊声,轮到叶长安的号,她拍了下猫妖的脑袋,“张嘴。” 墨墨条件反射本能张嘴,一粒丸状的东西落到嘴里,砸吧了下,异香弥漫开来,甜甜的味道不错。 舔了下嘴巴,墨墨低头,发现投到地板上的自己的影子没有耳朵和尾巴了。 心念一动,出来--啪叽,出来了。 回去--立马收回去了。 “喵?喵喵!”不可置信捧着脸,他终于可以完全控制化形了! 叶长安进到里间,不大的房间被各种资料堆得满满当当,大理石桌面后的圆脸女孩探出头,瞧见她满脸惊艳,笑的亲切,“哎呀,好久没见到人类修士了。快坐。” “你好。”叶长安笑笑,把徐止棠给的的介绍信拿出来,对方一看二话不说让她填表,期间还一直在和她聊天,看得出认识新的修士让她很开心。 “我叫林琳,是这里的办事员。”女生格外热情,自我介绍不说,还主动带她去隔壁房间拍了照,还说可以给她介绍工作。 叶长安笑着婉拒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办好了身份证,叶长安和对方道别,走出房间对墨墨招呼道,“轮到你了,进去吧。” 墨墨还在玩他的耳朵进去又出来的游戏,闻言连忙蹦起来,急急忙忙朝着门走去,和叶长安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矜傲地抬起下巴,一副施恩于人的口气,“我住在阳光小区508,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小猫连道谢都这么傲娇。叶长安忍俊不禁。 墨墨进到屋子里,猛地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填资料的时候趁着林琳去倒水的功夫,迅速翻阅她桌子旁边已经处理的一堆资料,找到了贴着她照片的那一张。 “原来她叫叶长安。”少年眨眨溜圆黑亮的眼睛,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还行。盯着资料上贴的照片看了又看,忽然一愣,哎他刚才回答了些什么问题? …… …… ……天了喵,他一定是被施了迷魂术才会告诉对方妖族的密辛!一定是这样的没错!才不是他被撸的很舒服哼唧。 林琳站在饮水机面前,背对着填表的少年,掏出手机兴奋发微信。 【修真少女小琳】:棠哥,你说的那个小姐姐刚刚来办.证啦。给了特急的办理。 办身份证一般都要7-10个工作日,不过谁叫对方是外勤部的大红人徐止棠特意打过招呼的呢。他还亲自给人当了担保人,当然特事特办了。 原本她还很好奇,棠哥潇洒不羁红颜遍天下,却一直号称没有女朋友,这次是哪位天仙让他动了凡心。 见面之后,果然是天人之姿。那双流光潋滟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她都有几分怦然心动。 几乎消息刚刚发出去,回信就来了。 【棠棣之华】:OK,你办事我放心。回来请你吃饭哈。随便挑。 “这么大方啊,看来棠哥对人家美女很是上心了。”林琳笑嘻嘻收起手机,打算挑个自己心仪很久了的昂贵馆子,才对得起徐止棠这番心意。 同一个屋子的两人各怀心思,而比想象中容易多了就拿到身份证的叶长安出门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房子。路上接到徐止棠的电话,询问她的近况,听说她办好了身份证想找房子,还给介绍了一个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保证靠谱的中介。 叶长安感谢对方热心,邀约着等人回来一起吃顿饭。尔后在中介帮助下,不到一天就找到了适合的房子,签了半年租约拎包入住。 屋子一室两厅,约有70平米,面积不大,但胜在布局不错,朝向风水都很好,还自带一个楼顶花园。 她从小乾坤里拿出一些以前惯用的家具,布置在房间里。 桌上搁个元青花水祥云应龙纹梅瓶,卧室摆一张明直足光素罗汉床,在加两把明黄花梨圈椅,一张清金丝楠木八仙桌…… 不过片刻,除了电视、冰箱等现代化的电器还留着,原本美式简约风的房子变成了古色古香的风格。 咋一看上去会以为主人喜好中式风格,摆的都是仿古家具。不会知道,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价值连城。 叶长安把李郜白放出来,他抄着手在屋里逛来逛去,啧啧称道,“土豪,价值几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拿出来当装饰一样摆放。” “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使用,要是束之高阁反而不美。”说这话的时候,叶长安盘腿坐在矮桌旁,桌上放置筛茶的茶罗、贮茶的茶盒等煮茶专用的器物,旁边是煮水的泥炉,其下烈火熊熊。 女子素手芊芊,正在研磨茶叶,“快过来喝茶。” 李郜白悠哉悠哉飘过去,嗅了嗅茶香,“好香!你怎么不用烧水壶,还有自备炉子的。” “我从小乾坤里拿出来的灵茶。烧水壶烧出来的水会破坏水的味道。”将初初沸腾的水倒入茶盏中,茶末自然下沉,汤华浮上,亮如冬日积雪,叶长安推了一盏给他,“尝尝。看看我手艺退步了没。” 一听灵茶,李郜白又渴望又无奈,“师父,我也想喝啊,可是我碰不到实体。” 除了叶长安能触碰到他,他碰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你现在试试呢。” 李郜白伸手,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散发着淡淡白晕,居然宛如凝结成实体,稳稳拿起了茶杯! “师父求解!”风中凌乱了会儿,李郜白一双探求知识的目光望向叶长安,后者悠然品茗,“我在房间里布了聚灵阵,有凝魂聚体功用。就算白天待在屋内你也可以不惧光亮。” 李郜白感动的无以复加,“师父你太为我着想了!”一口把茶水喝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抹嘴,“好久没喝水,渴死我了--咦?” 语调忽然变得惊异,只因吞下肚里的茶水眨眼变成一抹蕴含着灵气的白雾,滋养着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 叶长安搁下茶杯,笑的像是老狐狸,“有了实体也方便些。乖徒儿,快去把房间打扫了。” 李郜白嘴角抽了抽,“是方便使唤我吧!” 没办法,说好了以身相许、咳不是,以身还债的。 少年认命拿起扫把开始干活,发现叶长安还特意给他留了间屋子。 叶长安很大方,“你缺什么家具随便到库房里去拿,随你喜好布置。” “卖了十个我都赔不起!”李郜白想想房中摆满价值连城的古董,万一不小心摔了心疼死,遂坚决不肯用。 中途发现家里缺少一些东西,大白天李郜白不能出去,原本坐在地上拿着说明书研究洗衣机的叶长安,便拿了钱包出去买。 李郜白还扒着门框冲她喊,“带上购物袋,省两毛钱还环保!” “知道了。”主妇的工作真是太适合他了。 叶长安记得附近有个购物中心,二楼是个挺大的超市,东西一应俱全。 结果刚走到一楼卖服装的地方,就被西装革履、戴着工作牌的男人笑容满面拦下了,“美女,有没有兴趣做网络主播呀?” 叶长安目不斜视,“没兴趣。” 心中悲喜交加,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25.第 2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惊异,“那么屌?”一琢磨,“那师父,我们为什么不去投靠小师兄?他能仿造价值3亿元的古董,肯定很有钱。你就不用担心住所了。” 叶长安以一言难尽的表情摆摆手,“再让我清静一段日子。” 想到那个不省心的徒弟,心累。 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 便没有继续追问, 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 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 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 “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 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 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 “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 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 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 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 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 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便掏出手机,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而对方身上的味道,激起了它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上的敬畏。 叶长安冲着愣住的猫妖莞尔一笑,抵在他额上的手变指为掌,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语气诱哄,“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让你保持住人形哦。” 原本有一些车主站在旁边几乎把车辆间狭小的通道堵满,而自带超凡脱俗气场的僧人一出现,大家自动自觉往旁边让开,如同摩西分海让出一条小道来。连骂骂咧咧等待的不耐烦了的车主也下意识地闭嘴收声。 对方路过叶长安身侧时,四目相对,僧人略微失神了下,不过作为禅修定力惊人,很快回神,从容温和的眼睛看了看她,似乎确认了她无害,礼貌朝着她颔首示意了下,叶长安后退半步让开,对方擦肩而过,身上柔和清淡的檀香气息拂过鼻翼。 她失笑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气韵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到当初那位故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那个人--就算隔着两千年的岁月,她早就记不清对方长相了,也能肯定这一点。 灰衣僧人逐渐靠近被巨石压扁的车辆,正在施工的人看到,大喊阻止,“走开一点,小心被飞溅的石头伤到!” 僧人温和一笑,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五指弯弓肌肉僵硬,他神情悲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26.第 26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努力的结果是半年前他成功力压一众竞争者竞聘CEO成功, 但代价就是工作压力与日俱增, 他患上了重度失眠症。 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能入睡,脑袋清醒的到天亮。人几天不睡觉就会非常痛苦,这半年来, 任天南被失眠折磨的生不如死,医院重金治过、求神拜佛过……各种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什么好转。 身为一个工作狂,他平时也没有多的消遣, 有空也就去直播间看看漂亮女主播, 或者看看游戏解说,希望能增加睡意。也是巧了, 昨晚上他在例行逛斗猫的时候, 看到首页官方直播间正在举行素人海选,点进去后发现就看到了叶长安。 任天南苦笑了下, “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结果听到你念佛经,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 同事加班完下班, 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 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 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 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引得吃瓜群众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为什么找人,找到人之后怎么样了?这个博主有头没尾太讨厌了! 而一同被删掉的,还有在那条微博下被湮没在一万评论下不起眼的几十条留言。 我想吃鸡不是□□:说起来,那天听主播念佛经,我居然睡着了。 天蓝水北:是太枯燥了吧,我晚上临睡前还专门听一段APP里的佛经,秒睡。 英雄来一发嘿嘿:我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那天听的时候也睡着了。 凛凛琳琳Lili:这么多人都睡着了啊,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当事双方都懒得理会后续了。 而叶长安,账户上多了二十万,微信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丢了套功法过去偶尔指点一下,对方十分懂事,隔三差五就“孝敬”一番。她打游戏磕瓜子看电视剧,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我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叶长安盘腿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而电脑屏幕还显示着游戏结束的画面。 李郜白把目光从kindle上抬起来,看到她灰暗下去的屏幕,了然道,“是打游戏一直吃不到鸡,所以厌倦了吧。” 叶长安睨他,“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痛心疾首,“玩物丧志,这些东西太腐朽人的意志了。在电脑手机的诱惑下,现代的人鬼大爷才会愿意修真。” 不用吃喝的她跟李郜白两个,足足一个星期没出过家门。宅的令人发指。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中,懒洋洋翻了个身,划过电子水墨屏一页,接着看小说,“对啊。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打坐修炼,太无聊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古代人修仙是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正如叶长安所说,现在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谁愿意去修枯燥乏味的仙? 叶长安摸着下巴,“我要去找工作赚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最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别的、有趣的工作。” 明明随便丢个古董出去卖就家财万贯了,土豪偏偏想自力更生。 李郜白问,“过去你都是伪装成普通人,在人间赚钱生活?” 叶长安正埋头从手机上翻看同城中介找工作--这网站还是李郜白推荐的,漫不经心道,“对啊,我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赚了钱要么收购那个朝代的饰物家具屯着,要么偶尔帮修真门派做点事,换取丹药和法器。” 李郜白心说难怪小洞天里宝藏浩瀚,一座又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库,原来她尽攒着了,简直龙的性格。 挠挠头,为难道,“可现在找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个超市收银员也要初中以上学历。” “再去找人做个假证?或者你有证书给我看看,我也能仿照得出来。”造假给自己做个身份,她轻车熟路。 李郜白苦笑,“不行啊,现在的□□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人家可以直接在网上核对的。” “迟早把你们网站给黑了。”叶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郜白托腮,绞尽脑汁想着,“也有些特别的工作,看个人能力而不是学历的 。”灵光一闪,“对了,鉴宝行吗?”目光望向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 叶长安抬头,视线跟着落到花瓶上面,“有一百年我就是在各个古玩店里干活,带着你小师兄。他仿造古物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郜白好奇,“能够做到王羲之的仿品连专家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很厉害吧。为什么师父你提到他就一言难尽?” 叶长安敲了下桌沿,“说工作,别歪楼。”看李郜白意犹未尽,补充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见到你就知道了。”然后会宁愿从来不见。 李郜白乖乖应声,“那师父,你还会什么?” “比如我在北宋年间,当过数十年‘茶博士’,就是茶店里专职煮茶的茶倌,煎茶点茶斗茶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这个时代水质和茶叶都不好,没法像当年做出图来了。当然现在也没有这工种了。” “……还有呢?” “当过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后宫御膳房厨娘,掌管过汴京最大的瓦栏,也曾师从画圣吴道子,学了一手佛道画。” 叶长安饶有兴趣地回忆过去,李郜白默默听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告诉自己要淡定,“那师父你完全可以写书法画画赚钱,或者开餐馆。” 叶长安兴致缺缺,“不想做做过的工作了,有没有点创新的?这个时代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想学新技能。” 你还挑!李郜白木着脸,“编程写代码,电工焊工水电工,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明星和网红--咦咦!” 他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纪年,一拍巴掌,“对了,当明星吧,这个不用学历,长得好看就行!你绝对可以胜任!” 叶长安电视剧看那么多,自然知道明星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可我不会演戏啊,当然长相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师父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我从来不撒谎。”盈盈一笑,眼眸波光流转,若雪霁云开大地回春。 就算早就死去,李郜白还是生生错觉自己心脏砰然跳跃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那师父你愿意试试吗?当明星,当演员。我们两头并进,一方面在网上当网红,一方面在影视城当群演。你肯定可以火的!” 李郜白说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个建议,毕竟他晓得自家师父很低调。岂料叶长安一口答应,爽快拍板,“好啊。” 引得他狐疑望过去,“上周你还嘲笑别人拉你当主播,还说你只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主播还是挺有意思的。”叶长安笑的神秘。 李郜白抖了抖,总觉得她改变主意和任天南的事情有关,凭直觉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坑爹的事情)? 既然决定当主播,叶长安抱着学习的精神,在斗猫网站上好好看了看其他主播的房间是怎么运作的。 看到首页上还在进行海选,叶长安联系上客服,表明自己化名参加过海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比赛? 附带之前截图的微博热搜和自己的动态jpg图。 得到消息的张主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这种化名参加比赛的我们今后要坚决制止!想参加就参加,想不参加就玩儿我们,当她自己是谁呢!” 工作人员询问:“今后制止,那这个呢。” 张主管变脸一样,和蔼慈祥道,“念在她是初犯,又诚心诚意想当主播,就网开一面准许她进入前十决选好了。” “……”就是看人家长得美还自带话题度吧! 斗猫平台以生怕她反悔的速度发来电子档的函件和合约,李郜白严格把关,拿出当年拼搏高考的精神,一条一条在网上找法律解释,生怕对方的合同把叶长安给坑了。 就这样耽误了两天时间,而这一次,一条微博消息以更快的速度空降热搜! #十万悬赏上次悬赏过的美女主播# 看到热搜的叶长安无语:“我是通缉犯吗?!” “你不喜欢她,何必上赶着惹她。不理就是了,她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穷的买不起车票的人,靠着张脸睡到西藏又睡回去,那么脏还和我们在一块儿!还整天一副出淤泥不染冷艳高贵的样子,恶心死了!” 远处草丛里传来极细微的嗓音,压的很低也掩饰不住主人的妒恨。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那女的嘴真臭,居然这样说你,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闻人泠秀眉一皱,“颖儿,你怎么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闺蜜了。 她们两个因为父母相熟的关系,从小就在一块儿,只是她成绩好,林颖儿却不爱学习。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一直不同班。在她印象里,闺蜜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点女生的小心眼和脾气,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可遇到叶长安后,林颖儿就像被激发了心中最黑暗一面似的。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就被她压下,她闺蜜怎么会是有这样黑暗面的人呢。 “总之不行,你也别去惹事,我要是发现也会阻止你的。”闻人泠再三告诫林颖儿后,转身回来。 林颖儿站在原地,怒火几乎冲昏了头脑,还说是闺蜜,这点忙都不帮!全向着外人!顾鹏飞也是,其他人都是!只要闻人泠态度往那一放,他们都向着她! 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想要的都可以得到还不放在眼里。 手腕上忽然一阵灼热,林颖儿举手吻了吻自己手腕上的粉晶,嘴里低低念叨,“就快了。”余光一眨不眨盯着她修长昳丽的背影,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嘶嘶吞吐的蛇信子,冷不防蹿出来咬人一口,带着噬骨的阴寒。 27.第 2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不过如此。”谁想女子轻描淡写一扬手, 金字符咒被她纤纤素手抓在半空中, 像是捏气泡一样轻巧一捏, “啪”符咒顿时爆裂,响声震天,在空气中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离得近的普通人早被震得耳晕目眩, 捂着耳朵东倒西歪, 痛苦□□。而处于暴躁中心的她毫发无伤, 再次迈步, 双手拢在袖中浅笑道,“第二招了。我再让你一招。” 张德望咬牙,色厉内荏低吼, “别瞧不起人!” “接着!”他从怀中抽出引雷符,心痛地看了眼黄符, 这张符咒是他爹给的, 一张中品符咒能够白日引雷, 是他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高高抛起黄符,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居收五雷将军, 电灼光华, 上则护身保命, 下则缚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轰隆”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倏然变色,冷风阵阵,天上乌云密布隐有电光闪烁,下一秒,冒着火光的雷咒以闪电般的速度划破阴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叶长安劈下! “玄雷啊,”她停下步子,朝天上看了眼,以一种怀念的语气感慨,“好久没被劈过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耀眼的白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待到光亮淡去,眯着眼的张德望看到,面前的地上被劈出一个冒烟的深坑,周围满是焦土。 而目标叶长安,不知所踪。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取了张德望的心脏,没人、没劈中!她去了哪里? 极淡的一丝檀香气息拂过鼻翼,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缠绵温柔,呵气如兰,“三招让过,该我出手了。” 张德望倏地扭头,周遭空无一人。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他本能抬头,天上阴雷滚滚,以毁灭万物的气势对着他狠狠劈下! “啊啊啊--” 无数道雷砸在身上,顷刻间衣物汽化骨肉俱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焦炭,灰飞烟灭! -------- “不--” 楼道上,道士猛地浑身一震,在周围黑衣保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疯子一样摸遍自己全身,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带着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师你怎么了?”一个保镖小声询问,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奇怪。 刚才他们一行人上到三楼,就听到张天师和那白衣女子你来我往怼了几句,忽然他就站着一动不动了,下一秒就惊慌失措摸自己。 张德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抬头看到对面女子凭栏而立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似笑非笑注视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拖入了叶长安制造的幻境中!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 见他半晌没动,叶长安挑眉,“还要来?那下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袅婷身姿如在幻境中的一样,噩梦再度袭来,张德望看着少女闲庭信步一般悠然逼近,脊背上蹿起阵阵寒意,满心懊悔。 这人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步步紧逼而来的慑人压迫感,让他想到小时候拜见过的鹤发童颜的茅山掌门。 只睥睨一眼就能让人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膜拜,那种威压属于筑基以上的,真正的修士。 当机立断,张德望脸色铁青,一拱手,“告辞。” 带着周围人迅速离开,黑衣保镖们个个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师,我们这就走了吗?不是说要让对方吃点苦头--”有想要追问的,被张德望冷厉警告的眼神给唬的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 而同样懵逼的还有李郜白:“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叶长安掩唇打了个哈欠,“走了。碰上这种微末道行的家伙,我出手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真正伤到,用幻术给点教训就是。” 李郜白:“……”谢幕来的太快,他要缓一缓。 张德望回去后,极力劝服罗云浩放弃这块地,对方原本不肯,张德望直接说让他另请高明,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罗云浩这才看出问题严重性。连业内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都没办法,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人。原本周围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无奈只能停了下来。 事了拂身去。叶长安打算离开,李郜白偷偷潜入父母梦中,与他们谈了一晚上,第二天,李家主动找上了开发商,同意签署搬迁文书。 原本罗云浩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准备放弃了,没想李家主动找上门,自然喜不自禁,还多给了一笔钱让他们早点搬走。 李家动作迅速,没两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南城去了。 叶长安和李郜白站在楼顶上,目送两位老人坐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渐渐远去,直到汇入霓虹闪烁的滚滚车流,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叶长安忽然问,“为什么?” 李郜白坦诚,“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爸妈不肯搬迁是因为想等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在这儿。回老家还有亲戚朋友,对他们来说更适合养老。”男生一笑,“而且,那开发商肯定对这里不死心,还会找人继续上门的。我不能让你一直守在这儿,一次次出手对付那些人。那太麻烦你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 “你啊,”她仰起头,细碎的星光落入纯黑的瞳仁,折射出璀璨的光,她伸手在他头上安抚小狗一样拍了拍,微笑道,“是个好孩子。我有个故人老是喜欢说好人有好报,我平时还不以为然。这时候却觉得,he的结局也不错。” 叶长安掐指一算,“现在是个好日子,宜投胎。我保你下辈子平安富贵,一生顺遂。” “现在?”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毫无准备的李郜白怔住,看叶长安抬手,下意识连退几步,“太突然了,要不改天吧?反正我也不急。”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就这一日。去投胎是别的鬼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见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依旧用着懒散随便的语气说着想让人揍她的话,天台上,她拾步朝他走来,他看见她洁白的裙摆随着走动如同朵朵莲花绽放,他闻见空气中格外悠远的檀香气息。 如果他也走了的话,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百年,一千年,独自游荡在世间。 月色如此完满,却独留她一身清寂。 下一秒,李郜白忽然啪叽一声双膝跪地,紧紧抱住叶长安的腿,眼巴巴望着她,“老祖,我欠你那么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如以身还债吧!” “……”叶长安低头,睨着像是无尾熊一样巴住她不放的家伙,“还债?不是给我惹更多的麻烦?” 李郜白:“……”无言以对。 一缕清风托着李郜白膝盖让他不由自主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亲君师,其他人都不值得你这样跪。” 灵台闪过一道亮光,李郜白立刻双膝重新磕地,神情坚定掷地有声,“那我拜你为师吧!我会很听话的!给你掺茶倒水、揉肩捶腿、暖床□□--不,不是,总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叶长安抚着下巴考虑,“可我原本是答应了我小徒弟继他之后,不再收人为徒了。” 李郜白听到这句话,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心中先把从未见面的小师兄揍了个头破血流,“他怎么能这样!” 紧接着,叶长安话锋一转,“不过他不守诺言在先,我自然也不用继续遵守约定了。我就收你为徒好了。” 李郜白心情顿时从阴转晴,喜不自禁,打蛇缠棍上,连忙扑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正儿八经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叶长安摸摸他的头,望了眼天空,“你小师兄果然不听我的话,擅自从封印里跑出来了。不然这会儿该有作为违背誓言惩罚的天雷劈下来才对。” 李郜白瞬间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卧槽!师父你怎么专坑徒弟!” 叶长安睥了他一眼,“不也没事嘛。走了走了,还要去特调处办身份证,还要找地方住。” 李郜白委委屈屈小媳妇一样跟在身后,“师父,小师兄如果知道了你收我为徒的话……”感觉那个独占欲暴强的小师兄很危险啊。 “哦,大概会打死你吧。” “!!”他现在解除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李郜白心里这样想,嘴上师父师父已经亲热地叫上了,“那师父,小师兄现在在哪儿他为什么会被你封印有小师兄的话,是不是还有大师兄” 问话间,叶长安街借道幽冥路,转瞬间便从城西到了城北。站在一栋挂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牌子的老旧民居前。 听着新鲜出炉的徒弟一连串的发问,叶长安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我是想认识他,然后尽量躲着他。”李郜白沉痛道。 叶长安拂平被风吹乱的发,随口道,“哦,那其实你也算认识了。那副拍卖价3亿元的王羲之仿品,就是他做的。” 至于当主播,她从未考虑过,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28.第 2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 牵起苦涩的笑,“其实,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 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 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 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 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 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 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 修士也好凡人也罢, 她有救过人, 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 还见死不救, 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你告诉我的呀,太阳升起又落下就是一天了。妇人?”女子偏了偏脑袋,一派纯真稚气,“可以吃吗?” “……不可以。” “可是我好饿,”人头蹙眉,一双秋水含情目似嗔还怨,眸中点点星泪,委屈又可怜,“我好饿。” 寂静中男子低沉叹息,“你沉睡吧,睡了就好。” 他盘腿而坐,在木鱼规律而古板的声响中,闭目诵经。 “瞋魔所受罪  其地狱何类 所可受患恼  一切见考治” …… 第二天早上徐止棠惊讶发现老搭档破天荒居然没有起来做早课,好心把人叫醒,却换来明觉不言不语,两个小时没理他。 过后追问起缘由,明觉怅然:“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女子的头颅。” 徐止棠下巴差点没吓掉:“和尚你要开荤了!?” 明觉惋惜道,“有一个高僧在念经镇住她,那段经文我没听过,法力刚强,奥妙的很。正记到一半时你把我叫醒了。” 徐止棠痛心疾首:“直男!所以这就是你当和尚的原因!注孤生!”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很快进入地狱,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轻声道,“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29.第 2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努力的结果是半年前他成功力压一众竞争者竞聘CEO成功, 但代价就是工作压力与日俱增,他患上了重度失眠症。 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能入睡, 脑袋清醒的到天亮。人几天不睡觉就会非常痛苦, 这半年来,任天南被失眠折磨的生不如死, 医院重金治过、求神拜佛过……各种办法都想尽了, 也没有什么好转。 身为一个工作狂,他平时也没有多的消遣,有空也就去直播间看看漂亮女主播,或者看看游戏解说,希望能增加睡意。也是巧了,昨晚上他在例行逛斗猫的时候,看到首页官方直播间正在举行素人海选, 点进去后发现就看到了叶长安。 任天南苦笑了下, “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 结果听到你念佛经, 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同事加班完下班,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 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 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 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引得吃瓜群众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为什么找人,找到人之后怎么样了?这个博主有头没尾太讨厌了! 而一同被删掉的,还有在那条微博下被湮没在一万评论下不起眼的几十条留言。 我想吃鸡不是□□:说起来,那天听主播念佛经,我居然睡着了。 天蓝水北:是太枯燥了吧,我晚上临睡前还专门听一段APP里的佛经,秒睡。 英雄来一发嘿嘿:我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那天听的时候也睡着了。 凛凛琳琳Lili:这么多人都睡着了啊,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当事双方都懒得理会后续了。 而叶长安,账户上多了二十万,微信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丢了套功法过去偶尔指点一下,对方十分懂事,隔三差五就“孝敬”一番。她打游戏磕瓜子看电视剧,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我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叶长安盘腿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而电脑屏幕还显示着游戏结束的画面。 李郜白把目光从kindle上抬起来,看到她灰暗下去的屏幕,了然道,“是打游戏一直吃不到鸡,所以厌倦了吧。” 叶长安睨他,“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痛心疾首,“玩物丧志,这些东西太腐朽人的意志了。在电脑手机的诱惑下,现代的人鬼大爷才会愿意修真。” 不用吃喝的她跟李郜白两个,足足一个星期没出过家门。宅的令人发指。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中,懒洋洋翻了个身,划过电子水墨屏一页,接着看小说,“对啊。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打坐修炼,太无聊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古代人修仙是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正如叶长安所说,现在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谁愿意去修枯燥乏味的仙? 叶长安摸着下巴,“我要去找工作赚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最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别的、有趣的工作。” 明明随便丢个古董出去卖就家财万贯了,土豪偏偏想自力更生。 李郜白问,“过去你都是伪装成普通人,在人间赚钱生活?” 叶长安正埋头从手机上翻看同城中介找工作--这网站还是李郜白推荐的,漫不经心道,“对啊,我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赚了钱要么收购那个朝代的饰物家具屯着,要么偶尔帮修真门派做点事,换取丹药和法器。” 李郜白心说难怪小洞天里宝藏浩瀚,一座又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库,原来她尽攒着了,简直龙的性格。 挠挠头,为难道,“可现在找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个超市收银员也要初中以上学历。” “再去找人做个假证?或者你有证书给我看看,我也能仿照得出来。”造假给自己做个身份,她轻车熟路。 李郜白苦笑,“不行啊,现在的□□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人家可以直接在网上核对的。” “迟早把你们网站给黑了。”叶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郜白托腮,绞尽脑汁想着,“也有些特别的工作,看个人能力而不是学历的 。”灵光一闪,“对了,鉴宝行吗?”目光望向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 叶长安抬头,视线跟着落到花瓶上面,“有一百年我就是在各个古玩店里干活,带着你小师兄。他仿造古物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郜白好奇,“能够做到王羲之的仿品连专家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很厉害吧。为什么师父你提到他就一言难尽?” 叶长安敲了下桌沿,“说工作,别歪楼。”看李郜白意犹未尽,补充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见到你就知道了。”然后会宁愿从来不见。 李郜白乖乖应声,“那师父,你还会什么?” “比如我在北宋年间,当过数十年‘茶博士’,就是茶店里专职煮茶的茶倌,煎茶点茶斗茶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这个时代水质和茶叶都不好,没法像当年做出图来了。当然现在也没有这工种了。” “……还有呢?” “当过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后宫御膳房厨娘,掌管过汴京最大的瓦栏,也曾师从画圣吴道子,学了一手佛道画。” 叶长安饶有兴趣地回忆过去,李郜白默默听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告诉自己要淡定,“那师父你完全可以写书法画画赚钱,或者开餐馆。” 叶长安兴致缺缺,“不想做做过的工作了,有没有点创新的?这个时代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想学新技能。” 你还挑!李郜白木着脸,“编程写代码,电工焊工水电工,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明星和网红--咦咦!” 他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纪年,一拍巴掌,“对了,当明星吧,这个不用学历,长得好看就行!你绝对可以胜任!” 叶长安电视剧看那么多,自然知道明星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可我不会演戏啊,当然长相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师父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我从来不撒谎。”盈盈一笑,眼眸波光流转,若雪霁云开大地回春。 就算早就死去,李郜白还是生生错觉自己心脏砰然跳跃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那师父你愿意试试吗?当明星,当演员。我们两头并进,一方面在网上当网红,一方面在影视城当群演。你肯定可以火的!” 李郜白说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个建议,毕竟他晓得自家师父很低调。岂料叶长安一口答应,爽快拍板,“好啊。” 引得他狐疑望过去,“上周你还嘲笑别人拉你当主播,还说你只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主播还是挺有意思的。”叶长安笑的神秘。 李郜白抖了抖,总觉得她改变主意和任天南的事情有关,凭直觉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坑爹的事情)? 既然决定当主播,叶长安抱着学习的精神,在斗猫网站上好好看了看其他主播的房间是怎么运作的。 看到首页上还在进行海选,叶长安联系上客服,表明自己化名参加过海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比赛? 附带之前截图的微博热搜和自己的动态jpg图。 得到消息的张主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这种化名参加比赛的我们今后要坚决制止!想参加就参加,想不参加就玩儿我们,当她自己是谁呢!” 工作人员询问:“今后制止,那这个呢。” 张主管变脸一样,和蔼慈祥道,“念在她是初犯,又诚心诚意想当主播,就网开一面准许她进入前十决选好了。” “……”就是看人家长得美还自带话题度吧! 斗猫平台以生怕她反悔的速度发来电子档的函件和合约,李郜白严格把关,拿出当年拼搏高考的精神,一条一条在网上找法律解释,生怕对方的合同把叶长安给坑了。 就这样耽误了两天时间,而这一次,一条微博消息以更快的速度空降热搜! #十万悬赏上次悬赏过的美女主播# 看到热搜的叶长安无语:“我是通缉犯吗?!”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都当得起,”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李郜白心口一跳,“你做了什么?” 叶长安嫣然一笑,“我一个老家伙,没事就喜欢收藏点古董什么的。” 李郜白吞吞口水,预感到接下来会听到宛如晴天霹雳的重磅消息。 叶长安言简意赅,“真迹在我这儿。” 李郜白脑袋当机了,半晌回神,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可是、传说唐太宗都给带进坟墓里了。” “对啊,”叶长安坦然,“我去昭陵找人,碰巧遇见王羲之的真迹,就顺手给拿出来了。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到墓里,万一被盗墓的盗走了就太可惜了。”既然要拿出来,就不止这一幅珍品了。来都来了,不满载而归简直对不起自己 。 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喂喂,你哪里来的立场说这话!你这也是盗墓啊!” 而且找什么人会到陵墓里去找 叶长安正色,“我又不是为了钱。至少,东西在我这里还保管的好好的,半点损坏都没有。要是被盗墓贼挖到了,啧啧,你看现在这些绝世珍品会落到哪些外国富豪手里?” 30.第 30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叶长安道, “这生肖玉本来应该是她家里人给开光请回来的,结果里面藏了个魇魔。魇魔虽然算不得什么厉害的魔,不过对普通人来说,和它日日接触便会噩梦不断, 原本庇护的玉佩就成了夺命的东西,要是再戴上个一两年,这孩子会彻底被魔气侵蚀, 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李郜白顿时为女孩感到庆幸,“一口糖换一条命,这女孩运气好,遇到了你。” “不是, ”叶长安打断他,微笑道, “她运气好的是遇到了你。” 她汲取李郜白的记忆,便在电光火石间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三观、价值取向都会受到他的一定影响。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 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 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 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换了个话题, “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李郜白拍着胸口顺了口气,回神发现她正在询问路人“古玩”铺子在哪儿。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人指了个方向,说是古玩一条街。 “去那里做什么?” 她悠悠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衣服也不合身,先得换点钱来才好入世。不管哪个朝代,钱财都是必须品。” 李郜白琢磨出了几分味道,“你生活经验满丰富的。你之前说你闭关了两百年。” “对啊,我说的闭关两百年,又不是活了两百年。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凡间生活。” “……敢问您今年贵庚?” “在现代社会,询问女孩子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哟。这是你告诉我的。” 李郜白徒然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塞心感。 说话间,叶长安已经找了家古玩店进去,一进小店,里面装修的古朴典雅,空气中燃着熏香,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客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呢?”老板上前,热情询问她想要什么,保证价格合理。 叶长安以背包做掩护,从小乾坤里取出一枚钱币,“劳您掌眼。” 老板接过,戴上老花镜看了看,“是乾隆通宝啊。” 字从上而下而右而左直读,钱背文字沿雍正满文钱式穿孔左边有\"宝\"字,穿孔右边铸有各局名。 他翻来覆去看了看,“很新,保存的很好。” 光洁如新,就跟从来没有用过一样。 老板看了眼纪年,女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这枚钱币也是捡来的,本人并不懂古玩。便笑道,“乾隆通宝当时发行时间较长,铸量极大且加之流传至今时间较短,所以多数价值低廉。这一枚市价也就二十块钱。” 他把钱币还给纪年,“要是客人您数量多了,价格还可以涨一点儿。” 叶长安摩挲着钱币问,“若是雕母呢?” 雕母,就是钱局工匠按照朝廷规定的形式,用精铜手工雕刻而成的模本,又称“祖钱”雕母做出以后,经过朝廷的审定和批准,下一步就可以翻铸母钱,母钱则是翻铸大量的普通货币。雕母钱是不参与流通的,存世量很少,因此很具有收藏价值。价格自然高很多。 “你有雕母?”老板这才收起对外行人的轻视,打量着她,“您看来也是行家。您要有,我也可以帮你看看。” 叶长安摸了枚乾隆通宝的雕母钱给他,老板举起老花镜,翻来覆去查验过后,面上不动声色,“客人要是想出的话,我可以给到3万一枚。” 李郜白惊呼,“3万?还只是一枚,好值钱啊。” “这价格压的有点低了。” 年代久远的古董她舍不得拿出来换钱,而离现代最近的、对她来说存货量极大的,自然是钱币类的古物了。 刚才故意拿乾隆通宝和雕母出来,也是好对比估算出现代的市场价。 叶长安拿起币,就着灯光细细给人讲解,“你看这文字细瘦高挺,字口深峻,笔画刚劲有力,全身经过细致修整,无铸造痕迹且铜色金黄。从细部看还留有手工雕刻的痕迹,且保存得这么完好,没一丝损伤痕迹,我敢说现有的雕母钱中绝对没有品相这么完好的。” 老板听她说的专业,再不敢敷衍,认认真真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以五万块成交。 确定了交易,叶长安提出要现金,对方虽然惊讶,也礼貌表示会马上筹集,把她请入内室喝茶休息,稍等片刻。 她端起茶杯闻了闻,“雨前龙井?茶香也太淡了,水质也不好。” 这茶拿来招待客人在现代算是非常不错了,可惜这家伙从古至今好的见多了,挑嘴的厉害。 “你会品茶?” “会一点。” 李郜白翻了个白眼,已经有了免疫力,她说会一点,那绝对是客气自谦的说法,“对了,拿了钱我们做什么?” 茶水连碰都没碰一口,叶长安放下茶杯,稳稳搁在桌子上,“当然是送你回家啊。我可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李郜白感激中带着疑问,“下山的时候看你一路隐身飘下来,我就想问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唰的一下飞到我家那边去?道术里好像有种缩地成寸的法术?” 叶长安一顿,“你懂得倒是挺多。的确有这种法术,不过,”话锋一转,“人间这么美,多停留看看风景也好。投胎也不急在一时。” “可我急,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 “年轻人,性子太急了不好,”叶长安摇着头,“你知道归虚是什么境界吗?” 李郜白茫然,“你刚才说过,成神的前一个境界。比元婴要厉害。” 叶长安咳了下,“所谓归虚,是洞察虚空,清净识,不生不灭,明了“天道规则”的运转,达到顺应天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以说是返璞归真。” 那些专业名词听得李郜白云里雾里,“听不懂。” “我其实已经度过了九天玄雷劫,按理来说可以飞升化神。可天地间灵气实在太少,灵气不够,我升不上去,又不算陨落,这两百年都在闭关修复损伤的身体。” 李郜白心里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接着叶长安道,“我醒来才发现,修为被压制的厉害。要是在百年内找得到机缘,还能顺利飞升。找不到那就彻底陨落了。” 李郜白这次听懂了,“你现在修为是什么境界?” 叶长安曲肘倚着椅子扶手,一手撑颊,有着泰山般沉稳不动的淡定:“哦,勉强筑基中期吧。” “我去!”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怄出来,关键人家关于归虚境界说的都是真话,一点没撒谎。只是没想到那么坑。 “那所谓的机缘又是什么?要怎样才能飞升” 话没说完,电视里传来徒然激昂的乐曲,伴随着字正腔圆的介绍,“下一个即将拍卖的藏品,可谓是传世珍宝。” 电视里播放着去年苏富比拍卖会的回放画面,新的藏品亮相,赫然是一副唐宋高古摹本《平安帖》,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通篇字迹精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银钩铁画气韵不凡。 李郜白盯着屏幕,一脸神往,“原作是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师王羲之啊,据说他的真迹早就不存于世。因唐太宗李世民喜爱他的书法,搜罗全天下得到他的所有真迹,死后带入坟墓陪葬。现存于世的是唐宋摹本,都是由高手双钩描摹出来的。但是也价值连城。” 叶长安视线落到画面中正徐徐展开的卷轴上,一双秋水明眸微闪,“这是假的。” 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能入睡,脑袋清醒的到天亮。人几天不睡觉就会非常痛苦,这半年来,任天南被失眠折磨的生不如死,医院重金治过、求神拜佛过……各种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什么好转。 身为一个工作狂,他平时也没有多的消遣,有空也就去直播间看看漂亮女主播,或者看看游戏解说,希望能增加睡意。也是巧了,昨晚上他在例行逛斗猫的时候,看到首页官方直播间正在举行素人海选,点进去后发现就看到了叶长安。 任天南苦笑了下,“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结果听到你念佛经,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同事加班完下班,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31.第 31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 便没有继续追问, 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 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 “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 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 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 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 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 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 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 便掏出手机, 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32.第 3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纳闷看了眼叶长安,讪讪转身回大厅。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 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 身体却又被吸引着, 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 “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 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 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 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 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 投入了战场之中。 小猫妖因为老道士一句等他回来的话, 默默守在破败的道观等了很多年,顺利化形变得聪明点之后终于醒悟老道士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下了山, 在人间混吃混喝。虽然民间传说黑猫会带来不详, 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猫妖原话, 毛光水滑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炯炯有神,又聪明傲娇,每一任主人待他都挺好。 但普通猫咪寿命不长,活久了反而令人生疑。于是每过十多年他都要假死一番,再给自己找个新饲主。 他惫懒贪玩,修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以至虽然可以化形,但总维持不了多久,没法长时间在人间行走。 “……来过这里好几次想办身份证,都因为一紧张控制不了情绪,耳朵就出来了。这次我练了好几年勉强可以了,就因为你。”墨墨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她撸猫技艺高超,到这份上了也是破罐子破摔,摊平任撸,尾巴垂在屁股后面慵懒地扫来扫去。 叶长安弹了下它的耳朵尖,“我说话算数,放心。妖族现在怎么样了?” 墨墨惬意地眯着眼,趴在她腿上懒懒道,“就那样呗。整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从来没合过。除了妖皇在位的时候。” 叶长安是知道这点的。妖族分支众多,最强的四大家族的根脚本身有着食物链的关系,向来不合,但是,“妖皇?”她怎么没听说这种说法。 “这妖皇不是独一无二的某人,是一个职位。我们妖族秉承力量至上的原则,谁揍得过所有妖族得到他们心悦诚服的承认,那就是妖皇。” “……”太随便了吧,“那现在的妖皇是?” 墨墨撇嘴,“没呢。听族里长辈说,上一任妖皇现世一统所有妖族之后,没过几百年嫌妖族长得奇形怪状,不符合它审美观,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那四大族还在苦苦等ta回来,也不肯让其他人继位,”愤愤不平握紧猫爪,“妖皇也太不负责任了喵。” 叶长安眼角一挑,这话怎么有点熟悉的既视感。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咳咳,那之后呢。” “妖皇走之后,大伙儿又恢复原样了呗。更悲惨的是人类不断侵占我们生存的地界,大家要么避世隐在深山老林里,要么不得不融入人间,修炼是越发艰难了。特别是最近几年,不知道哪个修士放出的风声,说是建国后不准成精,”说到这里,猫妖气的眼睛都瞪圆了,激动挥舞着猫爪,“那些人居然都信了!害的建国以后的小伙伴即使修炼到了也没办法化形,憋死人了!” “也是可怜。”叶长安刷微博的时候也看到过这则谣言。人的字形意为顶天立地为人,是天道选择的主宰。所谓人言可畏,人的信仰也好,常说的乌鸦嘴也好,其实都是一种言灵。 说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十几亿人口加持了言灵的作用,束缚住了建国后想要成精化形的妖精。 “这件事未必是修士做的。”叶长安捏捏它毛茸茸的耳朵,若有所思,“犯不着得罪你们。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应是有人无心开的玩笑,现在通讯发达传播广泛,才会起到现在这样的效果。人类忘性也大,过个二三十年就淡忘了。到时就没什么影响了。” 妖族和修士的关系向来不和,而今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平白得罪对方。 “普通人也讨厌。”墨墨气哼哼的扬起下巴,示意叶长安再挠挠这儿,“族里的长辈都说了,人类很坏,经常抓我们去折磨取乐。”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墨墨唰地坐直身体,收不回去的耳朵还在一抖一抖的。 出来的是个中年人,慈眉善目腆着肚子,有两分佛像。他一眼扫过两人,在猫妖耳朵上停留几秒,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了。 叶长安目送他远去,看出对方根脚是只千年玄龟。修炼了一千年才是凝魄期--相当于人类筑基期的妖修,可见妖族在现代也是修炼唯艰。 “下一个。” 屋里传来喊声,轮到叶长安的号,她拍了下猫妖的脑袋,“张嘴。” 墨墨条件反射本能张嘴,一粒丸状的东西落到嘴里,砸吧了下,异香弥漫开来,甜甜的味道不错。 舔了下嘴巴,墨墨低头,发现投到地板上的自己的影子没有耳朵和尾巴了。 心念一动,出来--啪叽,出来了。 回去--立马收回去了。 “喵?喵喵!”不可置信捧着脸,他终于可以完全控制化形了! 叶长安进到里间,不大的房间被各种资料堆得满满当当,大理石桌面后的圆脸女孩探出头,瞧见她满脸惊艳,笑的亲切,“哎呀,好久没见到人类修士了。快坐。” “你好。”叶长安笑笑,把徐止棠给的的介绍信拿出来,对方一看二话不说让她填表,期间还一直在和她聊天,看得出认识新的修士让她很开心。 “我叫林琳,是这里的办事员。”女生格外热情,自我介绍不说,还主动带她去隔壁房间拍了照,还说可以给她介绍工作。 叶长安笑着婉拒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办好了身份证,叶长安和对方道别,走出房间对墨墨招呼道,“轮到你了,进去吧。” 墨墨还在玩他的耳朵进去又出来的游戏,闻言连忙蹦起来,急急忙忙朝着门走去,和叶长安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矜傲地抬起下巴,一副施恩于人的口气,“我住在阳光小区508,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小猫连道谢都这么傲娇。叶长安忍俊不禁。 墨墨进到屋子里,猛地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填资料的时候趁着林琳去倒水的功夫,迅速翻阅她桌子旁边已经处理的一堆资料,找到了贴着她照片的那一张。 “原来她叫叶长安。”少年眨眨溜圆黑亮的眼睛,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还行。盯着资料上贴的照片看了又看,忽然一愣,哎他刚才回答了些什么问题? …… …… ……天了喵,他一定是被施了迷魂术才会告诉对方妖族的密辛!一定是这样的没错!才不是他被撸的很舒服哼唧。 林琳站在饮水机面前,背对着填表的少年,掏出手机兴奋发微信。 【修真少女小琳】:棠哥,你说的那个小姐姐刚刚来办.证啦。给了特急的办理。 办身份证一般都要7-10个工作日,不过谁叫对方是外勤部的大红人徐止棠特意打过招呼的呢。他还亲自给人当了担保人,当然特事特办了。 原本她还很好奇,棠哥潇洒不羁红颜遍天下,却一直号称没有女朋友,这次是哪位天仙让他动了凡心。 见面之后,果然是天人之姿。那双流光潋滟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她都有几分怦然心动。 几乎消息刚刚发出去,回信就来了。 【棠棣之华】:OK,你办事我放心。回来请你吃饭哈。随便挑。 “这么大方啊,看来棠哥对人家美女很是上心了。”林琳笑嘻嘻收起手机,打算挑个自己心仪很久了的昂贵馆子,才对得起徐止棠这番心意。 同一个屋子的两人各怀心思,而比想象中容易多了就拿到身份证的叶长安出门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房子。路上接到徐止棠的电话,询问她的近况,听说她办好了身份证想找房子,还给介绍了一个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保证靠谱的中介。 叶长安感谢对方热心,邀约着等人回来一起吃顿饭。尔后在中介帮助下,不到一天就找到了适合的房子,签了半年租约拎包入住。 屋子一室两厅,约有70平米,面积不大,但胜在布局不错,朝向风水都很好,还自带一个楼顶花园。 她从小乾坤里拿出一些以前惯用的家具,布置在房间里。 桌上搁个元青花水祥云应龙纹梅瓶,卧室摆一张明直足光素罗汉床,在加两把明黄花梨圈椅,一张清金丝楠木八仙桌…… 不过片刻,除了电视、冰箱等现代化的电器还留着,原本美式简约风的房子变成了古色古香的风格。 咋一看上去会以为主人喜好中式风格,摆的都是仿古家具。不会知道,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价值连城。 叶长安把李郜白放出来,他抄着手在屋里逛来逛去,啧啧称道,“土豪,价值几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拿出来当装饰一样摆放。” “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使用,要是束之高阁反而不美。”说这话的时候,叶长安盘腿坐在矮桌旁,桌上放置筛茶的茶罗、贮茶的茶盒等煮茶专用的器物,旁边是煮水的泥炉,其下烈火熊熊。 女子素手芊芊,正在研磨茶叶,“快过来喝茶。” 李郜白悠哉悠哉飘过去,嗅了嗅茶香,“好香!你怎么不用烧水壶,还有自备炉子的。” “我从小乾坤里拿出来的灵茶。烧水壶烧出来的水会破坏水的味道。”将初初沸腾的水倒入茶盏中,茶末自然下沉,汤华浮上,亮如冬日积雪,叶长安推了一盏给他,“尝尝。看看我手艺退步了没。” 一听灵茶,李郜白又渴望又无奈,“师父,我也想喝啊,可是我碰不到实体。” 除了叶长安能触碰到他,他碰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你现在试试呢。” 李郜白伸手,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散发着淡淡白晕,居然宛如凝结成实体,稳稳拿起了茶杯! “师父求解!”风中凌乱了会儿,李郜白一双探求知识的目光望向叶长安,后者悠然品茗,“我在房间里布了聚灵阵,有凝魂聚体功用。就算白天待在屋内你也可以不惧光亮。” 李郜白感动的无以复加,“师父你太为我着想了!”一口把茶水喝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抹嘴,“好久没喝水,渴死我了--咦?” 语调忽然变得惊异,只因吞下肚里的茶水眨眼变成一抹蕴含着灵气的白雾,滋养着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 叶长安搁下茶杯,笑的像是老狐狸,“有了实体也方便些。乖徒儿,快去把房间打扫了。” 李郜白嘴角抽了抽,“是方便使唤我吧!” 没办法,说好了以身相许、咳不是,以身还债的。 少年认命拿起扫把开始干活,发现叶长安还特意给他留了间屋子。 叶长安很大方,“你缺什么家具随便到库房里去拿,随你喜好布置。” “卖了十个我都赔不起!”李郜白想想房中摆满价值连城的古董,万一不小心摔了心疼死,遂坚决不肯用。 中途发现家里缺少一些东西,大白天李郜白不能出去,原本坐在地上拿着说明书研究洗衣机的叶长安,便拿了钱包出去买。 李郜白还扒着门框冲她喊,“带上购物袋,省两毛钱还环保!” “知道了。”主妇的工作真是太适合他了。 叶长安记得附近有个购物中心,二楼是个挺大的超市,东西一应俱全。 结果刚走到一楼卖服装的地方,就被西装革履、戴着工作牌的男人笑容满面拦下了,“美女,有没有兴趣做网络主播呀?” 叶长安目不斜视,“没兴趣。” 李郜白抚着胸口缓了缓,从叶长安背后探出头瞧着自己身体,喃喃自语,“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间尚带着青涩,长得算是俊朗,嘴角天然上翘着,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手指虚虚拂过,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白茫茫的一片散开,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嘴里念念有词。 33.第 3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她的声音全然没有平时的甜美, 嘶哑含糊的像是从地狱发出, 还带着诡谲的混响,仿佛同时有几个人在说话。 话音刚落, 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闯入, 脖子以诡异的姿势扭转了180°,硬生生转到背后, 白惨惨的眼仁和赶来叶长安对了个正着! “林颖儿”脸上同样笼罩着一层死灰气息, 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进屋里, 照的她落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影子如同雾气源源不断汇聚在一起, 赫然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魔鬼脸庞。 叶长安眸色一凛,“她被附魔了!” “妈呀!”李郜白一抖, 下一秒“林颖儿”忽然掉转了方向径直朝李郜白攻来,嘴里低斥,“什么人胆敢坏我好事!” 她身后的影子暴涨有一人多高, 侧影张开血盆大口, 就要对着李郜白一口吞下。 可她快, 叶长安更快, “竖子尔敢!”清呵宛如在房间内惊雷炸开, 足尖轻点地板, 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蹿到两人中间, 一手把李郜白护到身后, “过来!” 右手弯曲成爪毫无顾忌对着林颖儿脖子抓去,月光下,她的指甲宛如刀剑出鞘,折射出比月色更冷更幽的锋芒!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矫健身影跃入房中,大喝,“哪里逃!”劈手抛出明黄色符咒。 而从窗户闯入的灰衣僧人人还未至,佛珠先到,一团熠熠生辉的金光朝着叶长安脑袋飞去;右边白衬衣的俊朗男子掷出的明光符,符咒闪着霹雳火花,一路气势汹汹朝着被叶长安护在身后的小鬼李郜白袭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堵门,分别攻击他们两人,堪称配合默契,攻击力十足,只不过-- 战斗力负五渣的李郜白抱头惨叫:“你们有病啊!” 叶长安柳眉一挑:“有毛病?!” 两人进门时她余光瞥见是下午在堵车路上见到的家伙,她就收回多余关注,把注意力集中在林颖儿身上。哪知这两人莫名其妙突然对着她攻击! 李郜白区区一个小鬼,那明光符对他威胁很大,叶长安当机立断反手一挥,莹白藕臂在半空划出优雅弧线,看上去毫无威胁力的纤纤玉指并起如裁刀,轻飘飘一夹,爆着火花的符纸顿时哑枪一样,软绵绵地被她夹在指缝中,噗嗤噗嗤吐出几口灰烟,彻底熄了火。 而僧人掷出的闪着金光的菩提串,叶长安根本不避不闪--一来她若是回击,很容易把菩提串给毁了,人家一个穷和尚炼合适的法器不容易;二来这菩提串看着有点眼熟,想试试是否是当年那玩意儿。 这菩提子是紫檀所作,色泽紫红,一颗颗大如石子,冒着金光飞速旋转落到她脑袋上,然后因为半径宽松,连跟头发丝的阻碍都没碰到,径直滑落到了她修长脖颈上,光芒顿时湮灭宛如一串普普通通的珠子。而挂在她脖子上位置之精准,尺寸之合适,简直想让人称赞一声-- 叶长安:“套圈呢。” 徐止棠&明觉:“……”他们是来杂耍的吗! “噗”尴尬的沉默中,李郜白明知场合不对,被叶长安牢牢护在身后十分安全的他,忍不住发出了喷笑声。 下一秒,身形一闪被叶长安收回小乾坤,“回去看戏。” 李郜白握拳打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加油~”反正还是现场直播,在小乾坤里更安全点。 叶长安取了脖子上套着的菩提串随手扔回给僧人,“接着。这女人身上附了魔。那小鬼是我养的。” “抱歉。”听了她的解释,两人对视一眼,明觉平时从容淡漠的神情也闪过窘迫,徐止棠几分心虚,拱手连称刚才是误会,哭笑不得。 刚才他正在打坐,法器罗盘忽然发出阵阵示警嗡鸣,他们循着方向赶来,破门而入就见着床上躺一个昏迷少女,白日里见过美得令人见之忘俗的女子身后护着个小鬼,涂着蔻丹的手正凶狠抓向另一个普通少女,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出手救人。 没想救得的是个被魔附身了的家伙。 “小僧明觉。” “在下徐止棠,敢问道友仙姓?” “叶长安。” 情势紧急,三人迅速互道了姓名没来得及多说。明觉握着他的菩提串,徐止棠五指夹符逼近,三人呈包围之势围住林颖儿。徐止棠瞧着林颖儿翻白的眼仁和地板上影影幢幢的魔影,话语难掩惊异,“她身上怎会有魔?还藏得这般隐蔽。” 世人称妖魔鬼怪,看上去把魔排在战力第二位,其实以负面情绪为食的魔从力量上讲最为强大,缺点就是魔没有智力,随着本能追逐欲念而行,又不会拉帮结派在一起,所以综合起来只能屈居第二。 可林颖儿身上的魔气还没有刚才那小鬼的鬼气重,也难怪循着罗盘追来的他们一时间没分辨出来,闹了个大乌龙。 叶长安示意他们看林颖儿手腕上那串粉晶,“里面种了魔,她又整天戴在身上,时日久了魔种移到了她魂里。还懂得以人的血肉身体为滋养和遮掩。” 徐止棠抽出一把桃木剑,“我来看看”尾音刚落,身形一晃残影犹在眼前,人凭空蹿到了林颖儿面前,对方凄厉尖啸,黑发倒竖在半空中狂乱飞舞,一束束闪着寒芒犹如刀箭凶狠刺向他! “小心!”明觉飞身前去营救,就见看上去单薄羸弱的青年,双手化作千手观音,一道道手势各异的残影闪现在半空中,两人眨眼间已和邪魔对攻百次,火花飞溅,金属相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叶长安抱臂旁观,对两人力量有了评估。筑基前的境界有练气、凝脉、淬体三重境界,每个境界三层,僧人明觉是第八层,而看上去散漫不羁的徐止棠修为竟然还更高一些。 两人和四阶魔对抗还不落下风,配合默契十足,实战也厉害。 但再对峙下去对闻人泠不利。叶长安瞅准空档,在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密集攻势下,她穿花拂柳一般往前更进一步,从刀光剑影中插入一只手,轻轻巧巧捏住林颖儿脖子,声音懒散,“再动一下,就让你和你的宿主一起灰飞烟灭。” 徐止棠和明觉齐齐后退一步,脸上闪过震惊。 被扼住要害,空中狂乱飞舞的黑发脱力回落下来,林颖儿苍白着脸,喉咙里发出古怪喑哑的笑,“呵呵。” “这玩意儿--”叶长安伸手去抓她的手链,还没碰到,一道凄厉绝望的哭喊从林颖儿身上炸开,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救救我!” 下一秒,林颖儿僵硬张大嘴,一抹生魂活生生被从嘴里扯出,盘旋着吸入粉晶里,“喀拉”一声粉晶四分五裂,接着碎成齑粉,风一吹,连点残渣都不剩。 变故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叶长安沉眸,望见手上抓着的林颖儿的身体,她脸上表情还维持在惊恐上,已经了无生气躯体发冷。手掌在眉心一按,躯体上残留的一点记忆涌入脑海……原来如此。 她勾勾唇角,“幕后黑手为了不被追查出踪迹,干脆玉石俱焚。” “我看看。”徐止棠蹙眉,大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林颖儿,掐诀再检查了遍,确定神魂荡然无存,绷着脸朝明觉摇了摇头。 明觉叹息,双手合掌,神情悲悯看着死去的林颖儿,“阿弥陀佛。可惜了。” “不可惜,”叶长安对死人没兴趣,走到床边拿起杯子嗅了嗅,“她是恶有恶报。若不是她在好友喝的水里加了剥魂散。以自己灵魂为献祭,想要杀死闻人泠取而代之,现在也不会落得被人吞噬了魂魄这下场。” 人的魂魄就像一件衣服,只不过穿在肉体里面,丝丝入扣。闻人泠既不是早夭的命数,想要害死她要么故意制造意外,但这种人为事故因为改变天意,要背负因果之孽;而用□□,一点点剥离对方魂魄,再用另一魂取而代之,待到大成那一天把对方魂魄封到水晶里,连勾魂的鬼差都分不出来。 届时闻人泠当然不算死,却生不如死。被封在珠子里叫天天不应,眼睁睁看着好友把自己取而代之,享受她的幸福人生。 何其阴狠歹毒。 “剥魂散!?”两人俱是一惊,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徐止棠道,“这种东西早就被视为邪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灵光一闪,“这背后之人,是邪修。” 魔蠢得没有那个智商,而邪修往往身怀秘法,这人竟敢控魔也不怕反噬,可见是个肆意妄为的。 “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叶长安提醒的话言尽于此,走到昏迷不醒的闻人泠身边,扣指检查了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食了多次剥魂散,现在三魂六魄已经从七窍钻出来了,还连着最后一魄也快脱离了。” 明觉过来查看,神情凝重,“我可以帮着梳理经脉把魂魄安回来,但想要固魂,唯一的办法就是还魂丹。” 不然就像衣服套在身上却不系扣子,生魂游离于身体,对幽冥之物是如十全大补丸一样有着巨大吸引力,离了他们视线就得被群鬼啃秃噜了。 “是个美女啊,”徐止棠双手抱胸倚着床头,居高临下打量昏迷的女生,惋惜之色尽显,“可还魂丹对我们都珍贵的很。现在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这救命的玩意儿。” 还魂丹,对金丹以下的修士都管用,作用跟耦合剂一样把魂魄和身体连在一起,若是修士有个魂魄离体之类的毛病,一颗包治百病。 关键是,在灵气寂灭的末法时代,还魂丹以现在的药材和灵气很难炼出来。一颗市价百万,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卖给你。 听到两人对话的叶长安托腮回想了下自己的私库,只觉两百年过去,修真界怎么惨成这样。平时她当糖豆嚼的还魂丹居然这么珍贵了。 明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群里问问他们吧。” “是是~大和尚你好心,回头我俩又得吃土去。”徐止棠嘴里抱怨着,手上利索掏出手机,在微信群里发消息。 叶长安余光瞟到界面,是个叫做【中洲小世界】的微信群,不再多看,在小乾坤里问李郜白,“你想救她吗?你要救,我就救。”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形体变得像是一团黑雾飘渺,模糊了五官只有两点猩红的眼睛。 恶鬼。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很快进入地狱,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轻声道,“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34.第 34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回到家里,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 佯作抱怨,“你去哪儿了, 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 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 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 枯萎的厉害,地上都是枯枝败叶,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 摆了个阵法, 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 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眨眼间,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 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 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 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 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月光洒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入定。 “修幽冥一途者,谓之为鬼修。乾坤之气,阴阳清浊。清阳者主生,浊阴者主死……” 法诀共九卷,三千二百字。李郜白拿出当年背高考优秀作文的毅力,生生在一小时内背下。 就这样反复吟诵,他的坐姿也从标准的盘腿,到懒散叉腿,再到大咧咧趴着,最后枕着玉.蒲团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熟睡的他没有看到,月光落在地上的清辉,宛如浮尘一般沿着他白光莹莹的身体游走,一点点渗到里面。 那卷玉简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昔年被各路阴魂厉鬼竞相争夺的血染光彩。 之后,叶长安忙着添置东西布置新家,完全把直播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某天晚上,她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边磕瓜子边看电视剧,还跟玩游戏的李郜白吐槽,“身为贵妃娘娘,大半夜到自家宫殿外和侍卫幽会,这剧情能不能靠谱点!编剧当皇宫每个宫殿晚上定时落匙的规定是空气吗。” “雷剧就是这样嘛。”李郜白握着鼠标吃鸡,一盘刚好结束,他也有点累了,退出来刷微博看新闻,无意看到热搜有条消息。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李郜白砸吧下嘴,“啧啧,现在的土豪也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十万拿出去给主播--啊!!” 后半段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看着动态图片上的女生一颦一笑,明媚动人,惊得目瞪口呆,“师师师父!” 一粒瓜子壳准确无误砸在他脑门上,叶长安没好气,“叫魂呢,忽然结巴了。” 李郜白直接从凳子上漂起来,迅疾如风扑向斜躺在沙发上的叶长安,惊怒交加,“有人偷拍你还悬赏你!” “急什么,”叶长安把魂体都变颜色了的灰朦影子操手搂住一带一旋,往旁边沙发上放下,安抚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看看。” 李郜白僵化如石头,脑子里的小人捧脸激动叫嚷:她搂我了!还转了个圈儿~ 叶长安没注意他的异样,过去一看,缘于ID名为游园惊梦的博主,在两天前发了条微博。 游园惊梦V:寻人启事!十万悬赏!8月29日晚上6点30分,京市财富万达海选第一网红打造计划现场,有名为长安的选手直播念了段佛经。我有急事寻求此人联系方式,一旦提供线索查经属实,立即支付酬金! 而且他还十分大手笔,发布了十次微博转发抽奖,每次抽999元送一人。引得下面转载三万多,评论一万多,掀起了一波热度直接把这条微博送上了热搜榜前十。 由于此人备注那里写着是某上市公司CEO,还是蓝V,因此评论多是笑言土豪为红颜豪掷千金, 怀疑消息真实性的基本没有。 酷炫狂霸屌炸天:哥们莫不是脑袋有坑?十万找个陌生女人,都可以去天上人间浪几回了。 青青子衿:博主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吗?不过那个女生真的很美啊,气质挺独特的。 评论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都很期待能有HE的的结局。 叶长安摸着下巴,“这照片是截图那天直播的。” 李郜白现在才平复心情,想到有人用这种手段找她,心中一下又不爽了,飘浮在空中凑过来跟叶长安一起看微博,义愤填膺,“不管怎样,他还放了你的照片,这是侵犯隐私!” 抢过键盘,用叶长安的手机号注册了个微博,噼噼啪啪打字,敲键盘之用力就跟泄愤一样。 名字什么的随便啦:我说博主,人家报名的时候没留真实名字和联系方式,就表明不愿意当主播吧。你随意在网上暴露人家照片,是侵犯隐私的! 巧的是,游园惊梦没有理会冷嘲热讽的,呐喊助威的评论,却很快在他这条下面回复: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 这条回复很快被顶到最上面。评论区画风立刻又变了。 是杜子腾不是肚子疼:人命关天?哥们你太夸张了吧。 时光沙漏:难道是博主想美人想的睡不着,相思成疾? 李郜白不是滋味,“师父别理他,这人肯定是胡说八道!他就是想要勾搭你。” 师父是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现代男人的把妹技巧一概不懂,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他一定会誓死守护师父! 李郜白心中升起豪言壮志。 叶长安忽然想起自己在直播时候把观众当小白鼠做的实验,眼神飘忽了下,“咳,万一人家真有事呢,还是问一问算了。” 沪州最繁华的CBD,面朝黄浦江,金融中心某世界五百强企业一间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着眉,焦躁地瞪着电脑,飞快刷着微博。 这两天骗子的消息见多了,他直接问,“有图有真相。”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QQ号,还说可以开视频。 任天南楞住,手里的烟都掉了下来,回过神赶紧把烟灭了,飞快加了好友。 那边弹过视频申请,连接了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画面,清晰可见对方那张让人魂牵梦萦的脸! 叶长安摇了摇手,“你好。是你在找我?” 在对方惊呆的同时,她也在打量他。男人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范儿,就是一脸憔悴,眼底青灰凹陷,一看就是精神气不足。 任天南呼吸窒了窒,激动的心跳加快,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手都在抖,脸上强制维持镇定,“主播,你那个佛经能单独念一段录下来给我吗。我可以出钱。” 长歌一手撑颔,懒懒道,“录下来倒是可以。不过你想做什么,突然准备信佛了?” 任天南作为生意人很明白如果说出实话,对方肯定要漫天要价,冷静回复,“我朋友是信佛的,你那段经文他觉得还有点意思,想完整看一下。” “哦?”拖长了尾音带着漫不经心,叶长安笑了笑,眼神是能够洞察人心的通透了然,“是单纯想要经文,还是想要经文的效用呢?不说实话的话,可得不到你想要的。” 任天南呼吸一窒,脸色明显变了,身体一下前屈,整个人都凑到镜头前,声音紧绷带着异样,“你知道!” 并不是巧合,就如她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的,她祝他们好眠--她知道这段佛经能催眠! 或者说,她能催眠! 心中衡量了下,他一咬牙,“我都告诉你!”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李郜白拍着胸口顺了口气,回神发现她正在询问路人“古玩”铺子在哪儿。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人指了个方向,说是古玩一条街。 “去那里做什么?” 她悠悠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衣服也不合身,先得换点钱来才好入世。不管哪个朝代,钱财都是必须品。” 李郜白琢磨出了几分味道,“你生活经验满丰富的。你之前说你闭关了两百年。” “对啊,我说的闭关两百年,又不是活了两百年。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凡间生活。” “……敢问您今年贵庚?” “在现代社会,询问女孩子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哟。这是你告诉我的。” 李郜白徒然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塞心感。 说话间,叶长安已经找了家古玩店进去,一进小店,里面装修的古朴典雅,空气中燃着熏香,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客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呢?”老板上前,热情询问她想要什么,保证价格合理。 叶长安以背包做掩护,从小乾坤里取出一枚钱币,“劳您掌眼。” 老板接过,戴上老花镜看了看,“是乾隆通宝啊。” 字从上而下而右而左直读,钱背文字沿雍正满文钱式穿孔左边有\"宝\"字,穿孔右边铸有各局名。 他翻来覆去看了看,“很新,保存的很好。” 35.第 3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宽松棉质的白色长裙带着文艺范儿, 掩藏不住玲珑身段, 皮肤白的剔透胜雪,像是从水墨画中款款走出的古代仕女, 净瓷似的一个人。连开口拒绝人时声音都像雨滴溅落在苍色瓷瓶上,清泠动人。 “不用。”叶长安毫无兴趣。她最近玩游戏,也会看看有趣的主播讲解游戏视频,粗略了解一些。 知道不仅有游戏主播, 还有唱歌主播、美食主播等等, 丰富多样。 至于当主播, 她从未考虑过, 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 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 声音也好听, 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 万一火了, 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 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 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 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 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观众老爷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奇异的是一听她说就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还在提问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演上。 评论区热烈表示很期待“惊喜”。 【浩瀚999】:提醒一句,注意好尺度♂。 【皮炎平】:你这是提醒主播,是要还是不要呢233。 【魔法少女大圆脸】:我要举报你们这群飙车党。 于是在一片热火朝天期待飙车的氛围中。叶长安笑的格外慈祥,“我为大家念一段佛经,愿你们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中,也依然能够静心好眠。” “噗--”王昕正在喝水,闻言全喷了。 身旁的同事更是笑疯了。 【淼淼】: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主播!人家唱歌跳舞打游戏露肉,你要给我们念佛经!你是来传道还是来当网红的。 【王者之巅】: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我夸不下去了。你们继续。 叶长安微微一笑,“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来。双手合掌贴在胸前,闭目放松,排除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刚才一番快问快答的环节,观众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轻易就能够被带入她精心编织的梦网里。 “萨啰婆突瑟咤突悉乏……” 语速不快不慢,字句清楚仿佛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甚至还隐隐伴随着袅袅木鱼声,一下又一下,连心跳呼吸都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呆板的韵律。 不知不觉,评论区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评论区刷评的少了一半,上面却显示足足有十万人在观看直播。 “……故有摩柯焉。”叶长安心如止水。 《大华严咒》,此乃两千年前,她被镇压在大林寺佛塔之中,有高僧日日在她耳边诵读经书,试图将她魔心净化。 上半卷效力是净化,下半卷则是镇定,即有安眠之效。 常人看不见的灵气随着郎朗诵读声钻入电脑里,顺着网线传递到千家百户。 叶长安在心中计算着言灵的传播范围,心中大致有了数。 念完这下半卷之后,睁眼一看,很好,外面戴着耳机监控现场的工作人员打着呼噜东倒西歪,俨然已陷入沉睡。 “祝你们好眠~”她施施然起身离开,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半个小时候后,气得七窍生烟的主管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胆子大了你们,上班时间居然敢睡觉!今天50个主播的任务完成了吗!” 王昕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呐呐,“我、我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女生念的佛经太无聊了,他们几个这几天经常熬夜本来就困,她还念听不懂的佛经,听的人简直想睡觉。 “对了,”瞥见桌上的资料表,他迅速拿起对方的,毕恭毕敬递给主管,“我发现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苗子!她一定会火的!”虽然没有其他才艺还是个信教的,但光凭那张脸和声音,绝 对有热度。 “哼”主管冷哼,接过一看,“长安?还有姓长的。把她视频给我看看。” 一堆人围在一起看刚才对方直播的视频,为了留档他们把所有选手的直播都有同步录制。 看了前面主管立刻表示满意,让他们和人保持联系,基本上算是进入前十了。 成了!王昕欣喜,忙不迭从同事手里抢过资料表,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打过去,手有点抖。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房子、车子、女朋友……这条金大腿他抱定了! 等了几秒之后,手机里传来温柔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王昕愣住,只觉美梦啪的破灭了。“不可能、不会有人抵挡得住成名的诱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信邪地连续拨打,始终是一个回答。 他急中生智,按照对方填写的毕业院校,登录到学校网站去查询毕业生名单,更是打电话到教务处去询问。 对方肯定告诉他,学校汉语言专业这十年都没有一个姓长的女生。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简历上填写的所有资料,没有一个是真的。 找不到人,王昕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第一网红的海选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条微博横空出世,更在短短两天内就因为疯狂转载和点赞,空降热搜!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便掏出手机,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36.第 3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 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 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 “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 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 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 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 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 便掏出手机, 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而对方身上的味道,激起了它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上的敬畏。 叶长安冲着愣住的猫妖莞尔一笑,抵在他额上的手变指为掌,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语气诱哄,“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让你保持住人形哦。” 《平安帖》起拍价就高达5500万元,五分钟后已一路叫价到7000万元,随即有人直接叫价1亿。此后,经过每次一千万加价的举牌,现场气氛火热的残酷竞争之后,最终被某“神秘买家”以2.75亿元拍得,加上佣金,该帖成交价最终定格在3.08亿。创下当年苏富比拍卖最贵的拍卖品。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都当得起,”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李郜白心口一跳,“你做了什么?” 37.第 3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唉”人迹罕至的雪山之巅,有人发出一声百无聊赖的长叹。 “四十九天了啊。”灰蒙蒙的影子蹲在茫茫雪地上, 双手托腮, 茫然望着远方, “这是尾七了, 我要投胎也好, 要下地狱也好,可我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 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 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 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 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 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 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 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 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刚刚从记忆中抽离的李郜白快速抹了把脸,压抑住情绪,他瞧着女子,近看之下更是被对方潋滟容光所摄,视线匆忙游弋开,又忍不住偷瞄回去,“你是什么人、仙人?” 叶长安微笑,“我姓叶,名长安。仙人不敢当,不过一介修士罢了。” 李郜白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瞠目结舌,“修士?修真真真??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修真这种事?!” “修真者存在已有万年之久,只不过大部分凡人并不知晓而已。”叶长安敏锐察觉,这个世道凡人对修真者的态度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见到她就三拜九叩,敬畏尊崇。多的那点惊奇,倒像是看到不可思议又新鲜的事物一般。 李郜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简直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吧。可是我自己现在就是个鬼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惊讶有没有修真者!算了。” 平时就喜欢看网文的李郜白迅速接受了新的三观,眼睛发亮盯着她,“你刚才说可以送我去投胎?” “没错,”叶长安欣然点头,再次抬起手,“我这就送你去转世。安息吧。” 李郜白浑身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急的大喊,“等一下,我不想现在就去投胎!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长安挥了下衣袖,清风袭来带着扑面的寒意,浅笑道,“我们的契约,只有你予我记忆,我送你投胎哦。” 李郜白转了下眼睛,“现在外面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很多东西你只凭我的记忆也理解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社会上,肯定会引起骚乱和麻烦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心愿,我可以不急去投胎,帮助你融入人间。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故意用商量的口吻说着,然而镇定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叶长安双手拢在袖中,慢条斯理道,“这个嘛~”拖长了腔调,看他显露焦急之色,眼中带着殷殷央求,才倏尔改口,“你想要什么?和心上人道别?还是杀死仇人以报怨忿?还是要钱要财?” 李郜白鼻翼一酸,郁郁低声道,“都不是,我只是想你帮我把身体带回去。老头子固执的很,肯定一天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真的死了,还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叶长安琉璃色的眼睛泛过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和蔼带着赞赏,“倒是个孝顺孩子。” “……”李郜白的满腔酸楚顿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看外表少女还比他小几岁,偏偏说话一副长者口吻,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不过,想想青春永驻的修士,李郜白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问对方贵庚好了。 叶长安沉吟了下,“你执念太深,既投不了胎又消散不了记忆,被困在这儿成了地缚灵也是可怜。罢了,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刚才摄取了对方的记忆,她就发现现在的社会简直超脱想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的确有很多东西她理解不了,就这样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喊作妖怪。 见她终于肯答应,少年一下松了口气,保证会竭尽所能助她融入人间。 叶长安拱手一礼,“那么这一路,就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李郜白连忙学她的样子回礼,抬头时目光落到后面几个僵硬的登山者上,赶紧道,“刚才雪崩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叶长安好笑,明明他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处境稍好点就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她一挥袖袍,平地起风将几人一股脑儿的卷起,“啪”一声清脆的响指,静止的狂风雪浪眨眼间吞噬了刚才他们站着说话的那片土地。 半空中的几人这才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雪面上,这片山地若不是表面覆盖着的新雪、完全改变的地貌,压根不会让人想到片刻前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再一次见识到神仙手段的李郜白吞了吞口水,两眼光芒大亮,“谢谢你救了他们。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管凡人死活的。你真是个好人……”赞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滔滔不绝。 叶长安双手悠悠拢在袖中,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下,笑吟吟道,“其实,刚才的雪崩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闭关出来后,她前去拜访友人,却见曾经鼎盛一时的修真大派神霄派,也在时间流逝中湮灭。她离开之际,破阵而出时触动到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顷刻间结界崩塌,才引起地动山摇。 李郜白脸色十分好看:“……”有一句那啥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激动。”叶长安饶有兴趣看他变脸,古代的世家贵族,弱冠之年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撑起一族衰荣。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喜怒哀乐却写在脸上,心思简单。 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太平盛世,才养的出这般纯善的性子? 两百年后的人间,真是令人期待啊。 “你不喜欢她,何必上赶着惹她。不理就是了,她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穷的买不起车票的人,靠着张脸睡到西藏又睡回去,那么脏还和我们在一块儿!还整天一副出淤泥不染冷艳高贵的样子,恶心死了!” 远处草丛里传来极细微的嗓音,压的很低也掩饰不住主人的妒恨。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那女的嘴真臭,居然这样说你,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闻人泠秀眉一皱,“颖儿,你怎么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闺蜜了。 她们两个因为父母相熟的关系,从小就在一块儿,只是她成绩好,林颖儿却不爱学习。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一直不同班。在她印象里,闺蜜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点女生的小心眼和脾气,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可遇到叶长安后,林颖儿就像被激发了心中最黑暗一面似的。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就被她压下,她闺蜜怎么会是有这样黑暗面的人呢。 “总之不行,你也别去惹事,我要是发现也会阻止你的。”闻人泠再三告诫林颖儿后,转身回来。 林颖儿站在原地,怒火几乎冲昏了头脑,还说是闺蜜,这点忙都不帮!全向着外人!顾鹏飞也是,其他人都是!只要闻人泠态度往那一放,他们都向着她! 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想要的都可以得到还不放在眼里。 手腕上忽然一阵灼热,林颖儿举手吻了吻自己手腕上的粉晶,嘴里低低念叨,“就快了。”余光一眨不眨盯着她修长昳丽的背影,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嘶嘶吞吐的蛇信子,冷不防蹿出来咬人一口,带着噬骨的阴寒。 “颖儿快点。”闻人泠没听到跟上的脚步声,转头唤她。 一瞬间,林颖儿收起可怖的表情,带着甜甜笑脸加快脚步,“来了。”谁想脚下被杂草一绊,一个踉跄重重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嘶,好痛。” “没事吧,”闻人泠连忙上去扶她,她一手撑着地爬起来,摇头道,“还好,”话语一顿,站直了身体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着黏糊糊黄褐色的东西,散发着一阵恶臭。 闻人泠:“……” 他们会到这里方便,自然有别的人也会…… 林颖儿好巧不巧,跌倒在一堆粪便上,不仅手上,脸上身上也沾着,惨不忍睹。 “气死我了尼玛#@¥%#!”林颖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国骂。 38.第 3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至于当主播,她从未考虑过,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 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 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 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 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 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 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 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 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 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 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 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 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 “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 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观众老爷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奇异的是一听她说就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还在提问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演上。 评论区热烈表示很期待“惊喜”。 【浩瀚999】:提醒一句,注意好尺度♂。 【皮炎平】:你这是提醒主播,是要还是不要呢233。 【魔法少女大圆脸】:我要举报你们这群飙车党。 于是在一片热火朝天期待飙车的氛围中。叶长安笑的格外慈祥,“我为大家念一段佛经,愿你们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中,也依然能够静心好眠。” “噗--”王昕正在喝水,闻言全喷了。 身旁的同事更是笑疯了。 【淼淼】: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主播!人家唱歌跳舞打游戏露肉,你要给我们念佛经!你是来传道还是来当网红的。 【王者之巅】: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我夸不下去了。你们继续。 叶长安微微一笑,“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来。双手合掌贴在胸前,闭目放松,排除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刚才一番快问快答的环节,观众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轻易就能够被带入她精心编织的梦网里。 “萨啰婆突瑟咤突悉乏……” 语速不快不慢,字句清楚仿佛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甚至还隐隐伴随着袅袅木鱼声,一下又一下,连心跳呼吸都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呆板的韵律。 不知不觉,评论区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评论区刷评的少了一半,上面却显示足足有十万人在观看直播。 “……故有摩柯焉。”叶长安心如止水。 《大华严咒》,此乃两千年前,她被镇压在大林寺佛塔之中,有高僧日日在她耳边诵读经书,试图将她魔心净化。 上半卷效力是净化,下半卷则是镇定,即有安眠之效。 常人看不见的灵气随着郎朗诵读声钻入电脑里,顺着网线传递到千家百户。 叶长安在心中计算着言灵的传播范围,心中大致有了数。 念完这下半卷之后,睁眼一看,很好,外面戴着耳机监控现场的工作人员打着呼噜东倒西歪,俨然已陷入沉睡。 “祝你们好眠~”她施施然起身离开,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半个小时候后,气得七窍生烟的主管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胆子大了你们,上班时间居然敢睡觉!今天50个主播的任务完成了吗!” 王昕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呐呐,“我、我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女生念的佛经太无聊了,他们几个这几天经常熬夜本来就困,她还念听不懂的佛经,听的人简直想睡觉。 “对了,”瞥见桌上的资料表,他迅速拿起对方的,毕恭毕敬递给主管,“我发现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苗子!她一定会火的!”虽然没有其他才艺还是个信教的,但光凭那张脸和声音,绝 对有热度。 “哼”主管冷哼,接过一看,“长安?还有姓长的。把她视频给我看看。” 一堆人围在一起看刚才对方直播的视频,为了留档他们把所有选手的直播都有同步录制。 看了前面主管立刻表示满意,让他们和人保持联系,基本上算是进入前十了。 成了!王昕欣喜,忙不迭从同事手里抢过资料表,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打过去,手有点抖。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房子、车子、女朋友……这条金大腿他抱定了! 等了几秒之后,手机里传来温柔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王昕愣住,只觉美梦啪的破灭了。“不可能、不会有人抵挡得住成名的诱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信邪地连续拨打,始终是一个回答。 他急中生智,按照对方填写的毕业院校,登录到学校网站去查询毕业生名单,更是打电话到教务处去询问。 对方肯定告诉他,学校汉语言专业这十年都没有一个姓长的女生。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简历上填写的所有资料,没有一个是真的。 找不到人,王昕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第一网红的海选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条微博横空出世,更在短短两天内就因为疯狂转载和点赞,空降热搜!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努力的结果是半年前他成功力压一众竞争者竞聘CEO成功,但代价就是工作压力与日俱增,他患上了重度失眠症。 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能入睡,脑袋清醒的到天亮。人几天不睡觉就会非常痛苦,这半年来,任天南被失眠折磨的生不如死,医院重金治过、求神拜佛过……各种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什么好转。 身为一个工作狂,他平时也没有多的消遣,有空也就去直播间看看漂亮女主播,或者看看游戏解说,希望能增加睡意。也是巧了,昨晚上他在例行逛斗猫的时候,看到首页官方直播间正在举行素人海选,点进去后发现就看到了叶长安。 任天南苦笑了下,“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结果听到你念佛经,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同事加班完下班,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39.第 39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没有人回答他, 皑皑雪山静的死寂, 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 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 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 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 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 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头发虽然半白了, 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 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 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 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刚刚从记忆中抽离的李郜白快速抹了把脸,压抑住情绪,他瞧着女子,近看之下更是被对方潋滟容光所摄,视线匆忙游弋开,又忍不住偷瞄回去,“你是什么人、仙人?” 叶长安微笑,“我姓叶,名长安。仙人不敢当,不过一介修士罢了。” 李郜白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瞠目结舌,“修士?修真真真??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修真这种事?!” “修真者存在已有万年之久,只不过大部分凡人并不知晓而已。”叶长安敏锐察觉,这个世道凡人对修真者的态度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见到她就三拜九叩,敬畏尊崇。多的那点惊奇,倒像是看到不可思议又新鲜的事物一般。 李郜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简直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吧。可是我自己现在就是个鬼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惊讶有没有修真者!算了。” 平时就喜欢看网文的李郜白迅速接受了新的三观,眼睛发亮盯着她,“你刚才说可以送我去投胎?” “没错,”叶长安欣然点头,再次抬起手,“我这就送你去转世。安息吧。” 李郜白浑身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急的大喊,“等一下,我不想现在就去投胎!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长安挥了下衣袖,清风袭来带着扑面的寒意,浅笑道,“我们的契约,只有你予我记忆,我送你投胎哦。” 李郜白转了下眼睛,“现在外面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很多东西你只凭我的记忆也理解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社会上,肯定会引起骚乱和麻烦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心愿,我可以不急去投胎,帮助你融入人间。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故意用商量的口吻说着,然而镇定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叶长安双手拢在袖中,慢条斯理道,“这个嘛~”拖长了腔调,看他显露焦急之色,眼中带着殷殷央求,才倏尔改口,“你想要什么?和心上人道别?还是杀死仇人以报怨忿?还是要钱要财?” 李郜白鼻翼一酸,郁郁低声道,“都不是,我只是想你帮我把身体带回去。老头子固执的很,肯定一天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真的死了,还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叶长安琉璃色的眼睛泛过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和蔼带着赞赏,“倒是个孝顺孩子。” “……”李郜白的满腔酸楚顿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看外表少女还比他小几岁,偏偏说话一副长者口吻,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不过,想想青春永驻的修士,李郜白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问对方贵庚好了。 叶长安沉吟了下,“你执念太深,既投不了胎又消散不了记忆,被困在这儿成了地缚灵也是可怜。罢了,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刚才摄取了对方的记忆,她就发现现在的社会简直超脱想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的确有很多东西她理解不了,就这样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喊作妖怪。 见她终于肯答应,少年一下松了口气,保证会竭尽所能助她融入人间。 叶长安拱手一礼,“那么这一路,就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李郜白连忙学她的样子回礼,抬头时目光落到后面几个僵硬的登山者上,赶紧道,“刚才雪崩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叶长安好笑,明明他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处境稍好点就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她一挥袖袍,平地起风将几人一股脑儿的卷起,“啪”一声清脆的响指,静止的狂风雪浪眨眼间吞噬了刚才他们站着说话的那片土地。 半空中的几人这才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雪面上,这片山地若不是表面覆盖着的新雪、完全改变的地貌,压根不会让人想到片刻前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再一次见识到神仙手段的李郜白吞了吞口水,两眼光芒大亮,“谢谢你救了他们。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管凡人死活的。你真是个好人……”赞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滔滔不绝。 叶长安双手悠悠拢在袖中,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下,笑吟吟道,“其实,刚才的雪崩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闭关出来后,她前去拜访友人,却见曾经鼎盛一时的修真大派神霄派,也在时间流逝中湮灭。她离开之际,破阵而出时触动到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顷刻间结界崩塌,才引起地动山摇。 李郜白脸色十分好看:“……”有一句那啥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激动。”叶长安饶有兴趣看他变脸,古代的世家贵族,弱冠之年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撑起一族衰荣。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喜怒哀乐却写在脸上,心思简单。 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太平盛世,才养的出这般纯善的性子? 两百年后的人间,真是令人期待啊。 “你不喜欢她,何必上赶着惹她。不理就是了,她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穷的买不起车票的人,靠着张脸睡到西藏又睡回去,那么脏还和我们在一块儿!还整天一副出淤泥不染冷艳高贵的样子,恶心死了!” 远处草丛里传来极细微的嗓音,压的很低也掩饰不住主人的妒恨。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那女的嘴真臭,居然这样说你,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闻人泠秀眉一皱,“颖儿,你怎么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闺蜜了。 她们两个因为父母相熟的关系,从小就在一块儿,只是她成绩好,林颖儿却不爱学习。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一直不同班。在她印象里,闺蜜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点女生的小心眼和脾气,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可遇到叶长安后,林颖儿就像被激发了心中最黑暗一面似的。 40.第 40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四十九天了啊。”灰蒙蒙的影子蹲在茫茫雪地上,双手托腮,茫然望着远方, “这是尾七了,我要投胎也好,要下地狱也好, 可我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 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 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 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 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 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 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 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 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 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刚刚从记忆中抽离的李郜白快速抹了把脸,压抑住情绪,他瞧着女子,近看之下更是被对方潋滟容光所摄,视线匆忙游弋开,又忍不住偷瞄回去,“你是什么人、仙人?” 叶长安微笑,“我姓叶,名长安。仙人不敢当,不过一介修士罢了。” 李郜白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瞠目结舌,“修士?修真真真??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修真这种事?!” “修真者存在已有万年之久,只不过大部分凡人并不知晓而已。”叶长安敏锐察觉,这个世道凡人对修真者的态度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见到她就三拜九叩,敬畏尊崇。多的那点惊奇,倒像是看到不可思议又新鲜的事物一般。 李郜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简直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吧。可是我自己现在就是个鬼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惊讶有没有修真者!算了。” 平时就喜欢看网文的李郜白迅速接受了新的三观,眼睛发亮盯着她,“你刚才说可以送我去投胎?” “没错,”叶长安欣然点头,再次抬起手,“我这就送你去转世。安息吧。” 李郜白浑身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急的大喊,“等一下,我不想现在就去投胎!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长安挥了下衣袖,清风袭来带着扑面的寒意,浅笑道,“我们的契约,只有你予我记忆,我送你投胎哦。” 李郜白转了下眼睛,“现在外面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很多东西你只凭我的记忆也理解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社会上,肯定会引起骚乱和麻烦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心愿,我可以不急去投胎,帮助你融入人间。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故意用商量的口吻说着,然而镇定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叶长安双手拢在袖中,慢条斯理道,“这个嘛~”拖长了腔调,看他显露焦急之色,眼中带着殷殷央求,才倏尔改口,“你想要什么?和心上人道别?还是杀死仇人以报怨忿?还是要钱要财?” 李郜白鼻翼一酸,郁郁低声道,“都不是,我只是想你帮我把身体带回去。老头子固执的很,肯定一天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真的死了,还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叶长安琉璃色的眼睛泛过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和蔼带着赞赏,“倒是个孝顺孩子。” “……”李郜白的满腔酸楚顿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看外表少女还比他小几岁,偏偏说话一副长者口吻,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不过,想想青春永驻的修士,李郜白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问对方贵庚好了。 叶长安沉吟了下,“你执念太深,既投不了胎又消散不了记忆,被困在这儿成了地缚灵也是可怜。罢了,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刚才摄取了对方的记忆,她就发现现在的社会简直超脱想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的确有很多东西她理解不了,就这样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喊作妖怪。 见她终于肯答应,少年一下松了口气,保证会竭尽所能助她融入人间。 叶长安拱手一礼,“那么这一路,就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李郜白连忙学她的样子回礼,抬头时目光落到后面几个僵硬的登山者上,赶紧道,“刚才雪崩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叶长安好笑,明明他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处境稍好点就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她一挥袖袍,平地起风将几人一股脑儿的卷起,“啪”一声清脆的响指,静止的狂风雪浪眨眼间吞噬了刚才他们站着说话的那片土地。 半空中的几人这才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雪面上,这片山地若不是表面覆盖着的新雪、完全改变的地貌,压根不会让人想到片刻前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再一次见识到神仙手段的李郜白吞了吞口水,两眼光芒大亮,“谢谢你救了他们。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管凡人死活的。你真是个好人……”赞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滔滔不绝。 叶长安双手悠悠拢在袖中,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下,笑吟吟道,“其实,刚才的雪崩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闭关出来后,她前去拜访友人,却见曾经鼎盛一时的修真大派神霄派,也在时间流逝中湮灭。她离开之际,破阵而出时触动到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顷刻间结界崩塌,才引起地动山摇。 李郜白脸色十分好看:“……”有一句那啥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激动。”叶长安饶有兴趣看他变脸,古代的世家贵族,弱冠之年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撑起一族衰荣。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喜怒哀乐却写在脸上,心思简单。 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太平盛世,才养的出这般纯善的性子? 两百年后的人间,真是令人期待啊。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41.第 4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从试探秒变杀招,这已是使出他的看家本事!道行微末的妖魔鬼怪在明光符下, 也得灰飞烟灭。 他已经存了杀心。 “不过如此。”谁想女子轻描淡写一扬手,金字符咒被她纤纤素手抓在半空中,像是捏气泡一样轻巧一捏, “啪”符咒顿时爆裂, 响声震天, 在空气中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离得近的普通人早被震得耳晕目眩, 捂着耳朵东倒西歪,痛苦□□。而处于暴躁中心的她毫发无伤,再次迈步,双手拢在袖中浅笑道,“第二招了。我再让你一招。” 张德望咬牙,色厉内荏低吼,“别瞧不起人!” “接着!”他从怀中抽出引雷符, 心痛地看了眼黄符, 这张符咒是他爹给的, 一张中品符咒能够白日引雷,是他保命的东西,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高高抛起黄符, 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 嘴里念念有词, “居收五雷将军, 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轰隆”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倏然变色,冷风阵阵,天上乌云密布隐有电光闪烁,下一秒,冒着火光的雷咒以闪电般的速度划破阴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叶长安劈下! “玄雷啊,”她停下步子,朝天上看了眼,以一种怀念的语气感慨,“好久没被劈过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耀眼的白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待到光亮淡去,眯着眼的张德望看到,面前的地上被劈出一个冒烟的深坑,周围满是焦土。 而目标叶长安,不知所踪。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取了张德望的心脏,没人、没劈中!她去了哪里? 极淡的一丝檀香气息拂过鼻翼,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缠绵温柔,呵气如兰,“三招让过,该我出手了。” 张德望倏地扭头,周遭空无一人。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他本能抬头,天上阴雷滚滚,以毁灭万物的气势对着他狠狠劈下! “啊啊啊--” 无数道雷砸在身上,顷刻间衣物汽化骨肉俱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焦炭,灰飞烟灭! -------- “不--” 楼道上,道士猛地浑身一震,在周围黑衣保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疯子一样摸遍自己全身,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带着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师你怎么了?”一个保镖小声询问,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奇怪。 刚才他们一行人上到三楼,就听到张天师和那白衣女子你来我往怼了几句,忽然他就站着一动不动了,下一秒就惊慌失措摸自己。 张德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抬头看到对面女子凭栏而立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似笑非笑注视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拖入了叶长安制造的幻境中!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 见他半晌没动,叶长安挑眉,“还要来?那下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袅婷身姿如在幻境中的一样,噩梦再度袭来,张德望看着少女闲庭信步一般悠然逼近,脊背上蹿起阵阵寒意,满心懊悔。 这人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步步紧逼而来的慑人压迫感,让他想到小时候拜见过的鹤发童颜的茅山掌门。 只睥睨一眼就能让人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膜拜,那种威压属于筑基以上的,真正的修士。 当机立断,张德望脸色铁青,一拱手,“告辞。” 带着周围人迅速离开,黑衣保镖们个个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师,我们这就走了吗?不是说要让对方吃点苦头--”有想要追问的,被张德望冷厉警告的眼神给唬的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 而同样懵逼的还有李郜白:“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叶长安掩唇打了个哈欠,“走了。碰上这种微末道行的家伙,我出手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真正伤到,用幻术给点教训就是。” 李郜白:“……”谢幕来的太快,他要缓一缓。 张德望回去后,极力劝服罗云浩放弃这块地,对方原本不肯,张德望直接说让他另请高明,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罗云浩这才看出问题严重性。连业内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都没办法,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人。原本周围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无奈只能停了下来。 事了拂身去。叶长安打算离开,李郜白偷偷潜入父母梦中,与他们谈了一晚上,第二天,李家主动找上了开发商,同意签署搬迁文书。 原本罗云浩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准备放弃了,没想李家主动找上门,自然喜不自禁,还多给了一笔钱让他们早点搬走。 李家动作迅速,没两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南城去了。 叶长安和李郜白站在楼顶上,目送两位老人坐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渐渐远去,直到汇入霓虹闪烁的滚滚车流,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叶长安忽然问,“为什么?” 李郜白坦诚,“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爸妈不肯搬迁是因为想等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在这儿。回老家还有亲戚朋友,对他们来说更适合养老。”男生一笑,“而且,那开发商肯定对这里不死心,还会找人继续上门的。我不能让你一直守在这儿,一次次出手对付那些人。那太麻烦你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 “你啊,”她仰起头,细碎的星光落入纯黑的瞳仁,折射出璀璨的光,她伸手在他头上安抚小狗一样拍了拍,微笑道,“是个好孩子。我有个故人老是喜欢说好人有好报,我平时还不以为然。这时候却觉得,he的结局也不错。” 叶长安掐指一算,“现在是个好日子,宜投胎。我保你下辈子平安富贵,一生顺遂。” “现在?”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毫无准备的李郜白怔住,看叶长安抬手,下意识连退几步,“太突然了,要不改天吧?反正我也不急。”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就这一日。去投胎是别的鬼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见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依旧用着懒散随便的语气说着想让人揍她的话,天台上,她拾步朝他走来,他看见她洁白的裙摆随着走动如同朵朵莲花绽放,他闻见空气中格外悠远的檀香气息。 如果他也走了的话,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百年,一千年,独自游荡在世间。 月色如此完满,却独留她一身清寂。 下一秒,李郜白忽然啪叽一声双膝跪地,紧紧抱住叶长安的腿,眼巴巴望着她,“老祖,我欠你那么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如以身还债吧!” “……”叶长安低头,睨着像是无尾熊一样巴住她不放的家伙,“还债?不是给我惹更多的麻烦?” 李郜白:“……”无言以对。 一缕清风托着李郜白膝盖让他不由自主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亲君师,其他人都不值得你这样跪。” 灵台闪过一道亮光,李郜白立刻双膝重新磕地,神情坚定掷地有声,“那我拜你为师吧!我会很听话的!给你掺茶倒水、揉肩捶腿、暖床□□--不,不是,总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叶长安抚着下巴考虑,“可我原本是答应了我小徒弟继他之后,不再收人为徒了。” 李郜白听到这句话,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心中先把从未见面的小师兄揍了个头破血流,“他怎么能这样!” 紧接着,叶长安话锋一转,“不过他不守诺言在先,我自然也不用继续遵守约定了。我就收你为徒好了。” 李郜白心情顿时从阴转晴,喜不自禁,打蛇缠棍上,连忙扑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正儿八经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叶长安摸摸他的头,望了眼天空,“你小师兄果然不听我的话,擅自从封印里跑出来了。不然这会儿该有作为违背誓言惩罚的天雷劈下来才对。” 李郜白瞬间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卧槽!师父你怎么专坑徒弟!” 叶长安睥了他一眼,“不也没事嘛。走了走了,还要去特调处办身份证,还要找地方住。” 李郜白委委屈屈小媳妇一样跟在身后,“师父,小师兄如果知道了你收我为徒的话……”感觉那个独占欲暴强的小师兄很危险啊。 “哦,大概会打死你吧。” “!!”他现在解除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李郜白心里这样想,嘴上师父师父已经亲热地叫上了,“那师父,小师兄现在在哪儿他为什么会被你封印有小师兄的话,是不是还有大师兄” 问话间,叶长安街借道幽冥路,转瞬间便从城西到了城北。站在一栋挂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牌子的老旧民居前。 听着新鲜出炉的徒弟一连串的发问,叶长安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我是想认识他,然后尽量躲着他。”李郜白沉痛道。 叶长安拂平被风吹乱的发,随口道,“哦,那其实你也算认识了。那副拍卖价3亿元的王羲之仿品,就是他做的。” 给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工作人员一点点小教训后,叶长安就到超市去买东西。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的路上,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美女,去哪儿啊。我来帮你拿吧。” “不用了,谢谢。” 短短的一路就婉拒了三个好心人的相助,叶长安不由在心中赞扬了下这个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社会主义国家。 回到家里,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枯萎的厉害,地上都是枯枝败叶,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摆了个阵法,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眨眼间,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月光洒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入定。 “修幽冥一途者,谓之为鬼修。乾坤之气,阴阳清浊。清阳者主生,浊阴者主死……” 法诀共九卷,三千二百字。李郜白拿出当年背高考优秀作文的毅力,生生在一小时内背下。 就这样反复吟诵,他的坐姿也从标准的盘腿,到懒散叉腿,再到大咧咧趴着,最后枕着玉.蒲团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熟睡的他没有看到,月光落在地上的清辉,宛如浮尘一般沿着他白光莹莹的身体游走,一点点渗到里面。 42.第 4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我--”李郜白张了张嘴,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是,叶长安是土豪,可再富有那都是她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装圣母, 拿叶长安的东西去救别人?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 叶长安又道, “不用想太多, 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 牵起苦涩的笑, “其实,说是交易, 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 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 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你告诉我的呀,太阳升起又落下就是一天了。妇人?”女子偏了偏脑袋,一派纯真稚气,“可以吃吗?” “……不可以。” “可是我好饿,”人头蹙眉,一双秋水含情目似嗔还怨,眸中点点星泪,委屈又可怜,“我好饿。” 寂静中男子低沉叹息,“你沉睡吧,睡了就好。” 他盘腿而坐,在木鱼规律而古板的声响中,闭目诵经。 “瞋魔所受罪  其地狱何类 所可受患恼  一切见考治” …… 第二天早上徐止棠惊讶发现老搭档破天荒居然没有起来做早课,好心把人叫醒,却换来明觉不言不语,两个小时没理他。 过后追问起缘由,明觉怅然:“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女子的头颅。” 徐止棠下巴差点没吓掉:“和尚你要开荤了!?” 明觉惋惜道,“有一个高僧在念经镇住她,那段经文我没听过,法力刚强,奥妙的很。正记到一半时你把我叫醒了。” 徐止棠痛心疾首:“直男!所以这就是你当和尚的原因!注孤生!” 李郜白抚着胸口缓了缓,从叶长安背后探出头瞧着自己身体,喃喃自语,“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间尚带着青涩,长得算是俊朗,嘴角天然上翘着,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手指虚虚拂过,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白茫茫的一片散开,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嘴里念念有词。 李郜白听不懂,只觉她清泠的声音伴随奇异音节扩散在空气中,无端有种宁静圣洁的味道。 再一低头,发现原本姿态扭曲的尸体慢慢回归正位,衣服上凝固的血迹一扫而空,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详却而代之,面目平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给他收殓。 心中一动,李郜白朝叶长安看去,对方做完这些后,若无其事起身对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体暂时寄居在我的小乾坤里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觉身体像是被吸入漩涡,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苍翠群山环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边,旁边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风徐来,花香萦鼻。 李郜白脱口而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是什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李郜白抬头望天,她的声音却是在这片空间无所不在。 李郜白解释了下,女声笑道,“这样说的话,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内视,元婴以上则能开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陨落或者飞升,小洞天就可遗落成秘境,或者寻找传承人。修真之人称之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网文小说诚不欺他! 环顾四周,这个小乾坤的确风光貌美,可太安静了,一点生气也没有。他要是整天呆在这里,也能憋死个人,“我能看到外面吗?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旁边湖畔水波激烈荡漾,涟漪散开后,宛如一面翠绿的镜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画面,伴随着天空传来她的解释,“我给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动容,盘腿而坐,“多谢了。” 他看到他们在下山,一步十里,周围雪景一闪而过,真真是飘飘欲仙……顿时一个激灵,“等等,你不要用飘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样就糟糕了。你换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宽大的很,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还有你的脸,唔不是有问题,是、是太好看了点,也会引起麻烦的……”不厌其烦说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叶长安弯眼笑笑,从善如流收敛了仙气容光,少了摄魂夺魄的美,现在也只是凡人间好看的水准。 外面冰天雪地里,身上之前长裙已经变成了裹的严实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这么薄的质地,还没有棉花,居然可以这么暖和。” “里面充的羽绒,就是鹅、鸭的腹部,成芦花朵状的绒毛细小的绒毛,能随气温变化而调节温度,这个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庆幸自己平时没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东西都会看,什么都懂一点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给她讲了一番羽绒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人利用。 正在摆弄登山眼镜的叶长安,感慨道,“凡人的智慧和坚韧真是超乎想象。就像刚才那个老者,膝盖以下都是假肢还能攀登到如此苦寒之地,令人惊叹。” 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两人一路乘风而下,路上遇到了好几队登山者,他们以人身之力扛着近百斤重的背包,手持登山杖脚踩积雪,行走在苍茫雪地中,一步步艰难而坚定地朝着雪山之巅前行。 李郜白诧异不已,“那个老者居然是残疾人?!”突然惊呼,“我知道他!” --- 叶长安走之后没多久,被凝固的众人像是解开了封印,一下恢复了行动。 逃跑的夏尔巴向导随着惯性啪地一下扑到了地上,王文华还瘫坐在地,愣愣地四处环顾,看到好端端的自己和同伴震惊不已,“雪、雪崩停了?我没死?” “王老板,你没事吧。”黑瘦的夏尔巴向导们回过神来,连忙扶起他,动作间他裤子往上缩了下,露出一截金属的棍状物延伸到鞋子里,并且两只脚腕都是这样。 王文华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中国登山队的队员,攀登珠峰的时候一起的队友遗落了背包,他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了对方,结果对方没事,他在夜晚零下30多度的极寒天气中冻坏了双腿,被迫截肢。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弃梦想,之后三次攀登珠峰,但是都失败了。而现在他已经六十多了,年龄大了体力越来越不行,这是他破釜沉舟最后一次攀登珠峰。 没想遇到雪崩。 更没想到,还能毫发无伤活下来。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幻觉,可覆盖着的这一片茫茫新雪,确定无疑他们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 “对了,那个人!”王文华想起惊鸿一瞥中看见的立于雪浪之上的红衣女子,问了下其他人,发现还不止他一人看到。 “山神!那是山神!”夏尔巴向导激动的语无伦次,当即朝着雪山之巅跪拜,泪流满面,念念有词,“感谢山神!” 夏尔巴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环境恶劣的雪山下,很多人不得不从事登山向导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常年和雪山打交道的他们极为信仰山神的存在,每次出行,必然要向山神祈祷。 王文华本来是无神论者,而刚才经历的一切简直推翻了他之前的三观。劫后余生的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随着夏尔巴人一样匍匐磕头,老泪纵横,“感谢山神!” “喂喂,老王!你们没事吧?刚才雪崩了!你们听得到吗?” 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装置发出焦急的呼唤,来自山下大本营。 王文华拿起无线电,布满青筋、枯瘦的手用力握紧到颤抖,喉咙里拉风箱一样哽咽着,“我们没事。是山神救了我们……” ------- 登山者要艰难步行两个月才能下山,而她几息之间已经到了山脚,沿着路旁的指示,一会儿就到了拉萨。 此时华灯初上,拉萨街头热闹非凡,过往的肤色不同的行人们和小摊贩讨价还价,一栋栋房屋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洋溢着平乐富足。 街头人流熙攘,叶长安走在其中,不时和人摩肩擦踵,路人投来惊艳的视线,还有大胆热情的小伙过来搭讪。 “不约,谢谢。”叶长安用着李郜白教她的说词,微笑拒绝无数路人,心中惊讶于这个时代人们的奔放和自由。 李郜白,“你能把美貌度再调低一点吗。”一波又一波搭讪的,他都麻木了。 叶长安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藏头遮面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郜白无语:“你就是单纯不想易容吧!”他已经多少摸着了点对方的脾气,就跟个老小孩一样。 “咦,这是什么会发光?”叶长安迅速转移话题,成功把尽职尽责当个向导的李郜白带偏,“哦这个啊,叫做灯泡,电流把灯丝加热到白炽状态就会发光。电流则是……”语带骄傲解释这些对叶长安来说不可思议的现象后,最后道,“怎么样,两百年后的世界,是不是大开眼界?” 其实就算继承了他的记忆,对于现代物理化学知识叶长安完全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知道,仅从这偏远的雪域之地繁盛一景就可想象,在中原地方,是比万邦来朝的大唐更加包容富足;比商业繁茂的宋朝更加开放。人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历经两千年世间,目睹朝起朝落、沧海桑田的女子叹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她喜欢这个时代。 随着人流走过一条街,“这个多少钱?”叶长安驻足在一个摊子前,手中把玩着小物件。 李郜白说,“你想要吗?那就买吧,我钱包里还有钱。”莫名生起带小侄女逛街的感觉。 “宝儿别跑……” 人群里若隐若现女声焦急的呼唤,一团小小的身影嘻嘻哈哈穿梭在人流里,“哎呀”猝不及防一下撞到叶长安腿上。 “没事吧?”叶长安眼疾手快把她扶稳,女孩个子还不到她腰间,长得玉雪可爱,眼睛黑的像是葡萄,胖嘟嘟的看的就喜庆。 女孩歪着头瞧她,脸颊红扑扑的,口齿尚有些含糊,“姐、姐姐,好看!”费力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非要让叶长安吃。 “你也很可爱啊。”叶长安半蹲下,轻轻咬了下她手中蓬松洁白的球状物体,笑眯眯地摸摸人家的头,逗得女孩绽开灿然笑脸。 李郜白,“……”男女通吃,很好。 “宝儿!”呼唤的女声由远及近,叶长安在人群缝隙中看到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正费力地朝这边挤过来。她的目光垂下,落到女孩胸前戴着的生肖玉佩上,轻声说,“吃了你的糖,姐姐也送你个小礼物。” 在女孩懵懂目光中,手指轻点在她玉佩上,小乾坤里的李郜白清楚听到一声“咔嚓”碎裂声,目瞪口呆,“你弄坏了人家的玉佩!” “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我看到你们现代人喜欢这样回?我这样说还行?” 李郜白,“……你到底从我记忆里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看着她被自己带的画风越来越清奇了。 “你可是我的引路人啊,”叶长安面不改色收手,等到大人过来,朝她连连道谢后把女孩带走,她双手拢在袖中汇入熙攘人流,不紧不慢说,“玉佩里有魇魔。”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那女的嘴真臭,居然这样说你,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43.第 4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不知什么时候, 他的形体变得像是一团黑雾飘渺,模糊了五官只有两点猩红的眼睛。 恶鬼。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 “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很快进入地狱, 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 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 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 留下怨憎变成恶鬼, 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 轻声道, “恨是执念, 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 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 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我们去抬--” 一人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同伴呆愣在原地,表情惊艳中带着敬畏,诧异回头,正撞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像是身处冰窖那样森冷,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白衣黑发的女人倚栏而立,美的令人窒息,一双眼比月色还冷还幽静,“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骚扰这户人家,别说拿不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其实在对方一进商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宽松棉质的白色长裙带着文艺范儿,掩藏不住玲珑身段,皮肤白的剔透胜雪,像是从水墨画中款款走出的古代仕女,净瓷似的一个人。连开口拒绝人时声音都像雨滴溅落在苍色瓷瓶上,清泠动人。 “不用。”叶长安毫无兴趣。她最近玩游戏,也会看看有趣的主播讲解游戏视频,粗略了解一些。 知道不仅有游戏主播,还有唱歌主播、美食主播等等,丰富多样。 至于当主播,她从未考虑过,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观众老爷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奇异的是一听她说就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还在提问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演上。 评论区热烈表示很期待“惊喜”。 【浩瀚999】:提醒一句,注意好尺度♂。 【皮炎平】:你这是提醒主播,是要还是不要呢233。 【魔法少女大圆脸】:我要举报你们这群飙车党。 于是在一片热火朝天期待飙车的氛围中。叶长安笑的格外慈祥,“我为大家念一段佛经,愿你们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中,也依然能够静心好眠。” “噗--”王昕正在喝水,闻言全喷了。 身旁的同事更是笑疯了。 【淼淼】: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主播!人家唱歌跳舞打游戏露肉,你要给我们念佛经!你是来传道还是来当网红的。 【王者之巅】: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我夸不下去了。你们继续。 叶长安微微一笑,“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来。双手合掌贴在胸前,闭目放松,排除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刚才一番快问快答的环节,观众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轻易就能够被带入她精心编织的梦网里。 “萨啰婆突瑟咤突悉乏……” 语速不快不慢,字句清楚仿佛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甚至还隐隐伴随着袅袅木鱼声,一下又一下,连心跳呼吸都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呆板的韵律。 不知不觉,评论区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评论区刷评的少了一半,上面却显示足足有十万人在观看直播。 “……故有摩柯焉。”叶长安心如止水。 《大华严咒》,此乃两千年前,她被镇压在大林寺佛塔之中,有高僧日日在她耳边诵读经书,试图将她魔心净化。 上半卷效力是净化,下半卷则是镇定,即有安眠之效。 常人看不见的灵气随着郎朗诵读声钻入电脑里,顺着网线传递到千家百户。 叶长安在心中计算着言灵的传播范围,心中大致有了数。 念完这下半卷之后,睁眼一看,很好,外面戴着耳机监控现场的工作人员打着呼噜东倒西歪,俨然已陷入沉睡。 “祝你们好眠~”她施施然起身离开,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半个小时候后,气得七窍生烟的主管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胆子大了你们,上班时间居然敢睡觉!今天50个主播的任务完成了吗!” 王昕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呐呐,“我、我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女生念的佛经太无聊了,他们几个这几天经常熬夜本来就困,她还念听不懂的佛经,听的人简直想睡觉。 “对了,”瞥见桌上的资料表,他迅速拿起对方的,毕恭毕敬递给主管,“我发现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苗子!她一定会火的!”虽然没有其他才艺还是个信教的,但光凭那张脸和声音,绝 对有热度。 “哼”主管冷哼,接过一看,“长安?还有姓长的。把她视频给我看看。” 一堆人围在一起看刚才对方直播的视频,为了留档他们把所有选手的直播都有同步录制。 看了前面主管立刻表示满意,让他们和人保持联系,基本上算是进入前十了。 成了!王昕欣喜,忙不迭从同事手里抢过资料表,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打过去,手有点抖。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房子、车子、女朋友……这条金大腿他抱定了! 等了几秒之后,手机里传来温柔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王昕愣住,只觉美梦啪的破灭了。“不可能、不会有人抵挡得住成名的诱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信邪地连续拨打,始终是一个回答。 他急中生智,按照对方填写的毕业院校,登录到学校网站去查询毕业生名单,更是打电话到教务处去询问。 对方肯定告诉他,学校汉语言专业这十年都没有一个姓长的女生。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简历上填写的所有资料,没有一个是真的。 找不到人,王昕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第一网红的海选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条微博横空出世,更在短短两天内就因为疯狂转载和点赞,空降热搜!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四十九天了啊。”灰蒙蒙的影子蹲在茫茫雪地上,双手托腮,茫然望着远方,“这是尾七了,我要投胎也好,要下地狱也好,可我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没有实体-- 44.第 44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叶长安道, “这生肖玉本来应该是她家里人给开光请回来的, 结果里面藏了个魇魔。魇魔虽然算不得什么厉害的魔,不过对普通人来说, 和它日日接触便会噩梦不断,原本庇护的玉佩就成了夺命的东西,要是再戴上个一两年, 这孩子会彻底被魔气侵蚀,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李郜白顿时为女孩感到庆幸, “一口糖换一条命, 这女孩运气好,遇到了你。” “不是,”叶长安打断他,微笑道,“她运气好的是遇到了你。” 她汲取李郜白的记忆,便在电光火石间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三观、价值取向都会受到他的一定影响。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 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 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换了个话题, “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李郜白拍着胸口顺了口气,回神发现她正在询问路人“古玩”铺子在哪儿。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人指了个方向,说是古玩一条街。 “去那里做什么?” 她悠悠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衣服也不合身,先得换点钱来才好入世。不管哪个朝代,钱财都是必须品。” 李郜白琢磨出了几分味道,“你生活经验满丰富的。你之前说你闭关了两百年。” “对啊,我说的闭关两百年,又不是活了两百年。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凡间生活。” “……敢问您今年贵庚?” “在现代社会,询问女孩子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哟。这是你告诉我的。” 李郜白徒然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塞心感。 说话间,叶长安已经找了家古玩店进去,一进小店,里面装修的古朴典雅,空气中燃着熏香,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客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呢?”老板上前,热情询问她想要什么,保证价格合理。 叶长安以背包做掩护,从小乾坤里取出一枚钱币,“劳您掌眼。” 老板接过,戴上老花镜看了看,“是乾隆通宝啊。” 字从上而下而右而左直读,钱背文字沿雍正满文钱式穿孔左边有\"宝\"字,穿孔右边铸有各局名。 他翻来覆去看了看,“很新,保存的很好。” 光洁如新,就跟从来没有用过一样。 老板看了眼纪年,女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这枚钱币也是捡来的,本人并不懂古玩。便笑道,“乾隆通宝当时发行时间较长,铸量极大且加之流传至今时间较短,所以多数价值低廉。这一枚市价也就二十块钱。” 他把钱币还给纪年,“要是客人您数量多了,价格还可以涨一点儿。” 叶长安摩挲着钱币问,“若是雕母呢?” 雕母,就是钱局工匠按照朝廷规定的形式,用精铜手工雕刻而成的模本,又称“祖钱”雕母做出以后,经过朝廷的审定和批准,下一步就可以翻铸母钱,母钱则是翻铸大量的普通货币。雕母钱是不参与流通的,存世量很少,因此很具有收藏价值。价格自然高很多。 “你有雕母?”老板这才收起对外行人的轻视,打量着她,“您看来也是行家。您要有,我也可以帮你看看。” 叶长安摸了枚乾隆通宝的雕母钱给他,老板举起老花镜,翻来覆去查验过后,面上不动声色,“客人要是想出的话,我可以给到3万一枚。” 李郜白惊呼,“3万?还只是一枚,好值钱啊。” “这价格压的有点低了。” 年代久远的古董她舍不得拿出来换钱,而离现代最近的、对她来说存货量极大的,自然是钱币类的古物了。 刚才故意拿乾隆通宝和雕母出来,也是好对比估算出现代的市场价。 叶长安拿起币,就着灯光细细给人讲解,“你看这文字细瘦高挺,字口深峻,笔画刚劲有力,全身经过细致修整,无铸造痕迹且铜色金黄。从细部看还留有手工雕刻的痕迹,且保存得这么完好,没一丝损伤痕迹,我敢说现有的雕母钱中绝对没有品相这么完好的。” 老板听她说的专业,再不敢敷衍,认认真真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以五万块成交。 确定了交易,叶长安提出要现金,对方虽然惊讶,也礼貌表示会马上筹集,把她请入内室喝茶休息,稍等片刻。 她端起茶杯闻了闻,“雨前龙井?茶香也太淡了,水质也不好。” 这茶拿来招待客人在现代算是非常不错了,可惜这家伙从古至今好的见多了,挑嘴的厉害。 “你会品茶?” “会一点。” 李郜白翻了个白眼,已经有了免疫力,她说会一点,那绝对是客气自谦的说法,“对了,拿了钱我们做什么?” 茶水连碰都没碰一口,叶长安放下茶杯,稳稳搁在桌子上,“当然是送你回家啊。我可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李郜白感激中带着疑问,“下山的时候看你一路隐身飘下来,我就想问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唰的一下飞到我家那边去?道术里好像有种缩地成寸的法术?” 叶长安一顿,“你懂得倒是挺多。的确有这种法术,不过,”话锋一转,“人间这么美,多停留看看风景也好。投胎也不急在一时。” “可我急,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 “年轻人,性子太急了不好,”叶长安摇着头,“你知道归虚是什么境界吗?” 李郜白茫然,“你刚才说过,成神的前一个境界。比元婴要厉害。” 叶长安咳了下,“所谓归虚,是洞察虚空,清净识,不生不灭,明了“天道规则”的运转,达到顺应天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以说是返璞归真。” 那些专业名词听得李郜白云里雾里,“听不懂。” “我其实已经度过了九天玄雷劫,按理来说可以飞升化神。可天地间灵气实在太少,灵气不够,我升不上去,又不算陨落,这两百年都在闭关修复损伤的身体。” 李郜白心里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接着叶长安道,“我醒来才发现,修为被压制的厉害。要是在百年内找得到机缘,还能顺利飞升。找不到那就彻底陨落了。” 李郜白这次听懂了,“你现在修为是什么境界?” 叶长安曲肘倚着椅子扶手,一手撑颊,有着泰山般沉稳不动的淡定:“哦,勉强筑基中期吧。” “我去!”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怄出来,关键人家关于归虚境界说的都是真话,一点没撒谎。只是没想到那么坑。 “那所谓的机缘又是什么?要怎样才能飞升” 话没说完,电视里传来徒然激昂的乐曲,伴随着字正腔圆的介绍,“下一个即将拍卖的藏品,可谓是传世珍宝。” 电视里播放着去年苏富比拍卖会的回放画面,新的藏品亮相,赫然是一副唐宋高古摹本《平安帖》,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通篇字迹精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银钩铁画气韵不凡。 李郜白盯着屏幕,一脸神往,“原作是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师王羲之啊,据说他的真迹早就不存于世。因唐太宗李世民喜爱他的书法,搜罗全天下得到他的所有真迹,死后带入坟墓陪葬。现存于世的是唐宋摹本,都是由高手双钩描摹出来的。但是也价值连城。” 叶长安视线落到画面中正徐徐展开的卷轴上,一双秋水明眸微闪,“这是假的。”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对啊龙哥,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我们居然没一个人看到。” “会不会也是鬼啊,穿着白衣服……” 宛如冷风过境,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浩哥,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中愤恨:拽什么,要不是那玉扳指,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45.第 4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叶长安又道,“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牵起苦涩的笑, “其实, 说是交易, 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 但人又不蠢, 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 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 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 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 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 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 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46.第 4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 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 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 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浩哥,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 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心中愤恨:拽什么, 要不是那玉扳指, 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 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 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 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 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张德望眼睛往对方身上一掠,纵使见多了美人的他心下也是一赞: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而叶长安视线扫过道士,形容一下更懒散了,“练气二层。”对于这种层次的人,连个修士都称不上,她还懒得出手。 张德望拱手客气道,“女善人,可曾见到--” 话没说完,就被叶长安懒散的语调打断,“你是开发商请来对付我的?也是你看的风水,想把这里强拆变成商业区?” 张德望正经道,“并不是强拆,罗老板有政府批文,是合法拆迁。给李家的拆迁费也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再买一套房子,并不影响生活。” 见叶长安不为所动,又劝道,“这里一天不动工,就得白白损失好几万,工人也做不上活赚不 了钱。还望女善人见谅。” “你怎不说给开发商看一块风水宝地,你赚取的丰厚佣金?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赚不得,你心里没点数?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迁离故居还差点闹出人命,这钱只怕你有命赚,没命享。”一番话连讥带诮字字扎人心窝,偏她还笑得格外好看,比春光秋月还明媚动人,“总之,这里我说不准动就不准动。” 见她软硬不吃,张德望神情一肃,“看来道友也是懂行之人。既如此,敢问道友仙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那么,请指教。” 张德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这话十分有底气,作为凌山派弟子,一来背后有宗门作为强有力的靠山,二来他本人也有一定修为,见到叶长安身上没有灵气,又没有宗门依仗,她周围也没有潜伏着厉鬼。就打算略施小戒,教训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 他拂尘一挥,气劲横扫,在一群黑衣金链大汉的惊呼声中,原本谁家搁在围栏上的花盆如被狂风卷起,打着璇儿砸向站在旁边的叶长安! 47.第 4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对方路过叶长安身侧时, 四目相对,僧人略微失神了下, 不过作为禅修定力惊人,很快回神,从容温和的眼睛看了看她, 似乎确认了她无害,礼貌朝着她颔首示意了下,叶长安后退半步让开, 对方擦肩而过,身上柔和清淡的檀香气息拂过鼻翼。 她失笑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气韵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到当初那位故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那个人--就算隔着两千年的岁月,她早就记不清对方长相了,也能肯定这一点。 灰衣僧人逐渐靠近被巨石压扁的车辆, 正在施工的人看到, 大喊阻止,“走开一点,小心被飞溅的石头伤到!” 僧人温和一笑, 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 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 五指弯弓肌肉僵硬, 他神情悲悯, 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连正在施工的工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 僧人闭上眼,一手保持着握住逝者的姿势,左手礼佛,拇指一一捻动珠串,闭目诵经,“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干净温雅,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为怀,一字字萦绕在耳边,声声叩进灵魂深处。 围观的众人受到僧人感染,不由自主双手合掌在胸前,为不幸的遇难者默哀。 场面一时十分肃穆,伴随着僧人的祈愿,细碎的星光落到三个鬼魂身上,三人目露感激,朝着僧人深深鞠躬,站起来时候灵体化为光点消散。 而一道浅淡的白光在灰衣僧人身上一闪即逝。 目睹这神奇一幕的李郜白错愕,“这个人?!” 叶长安眼底闪过奇异之色,“没错,这也是个修士,正宗的禅修。他念的是《地藏经》,有着渡送亡人的作用。刚才闪过的光是在记功德。” 这位悲天悯人的僧人看着年轻,身上功德倒是不浅。 李郜白咂舌,“现在修士那么多,随便我们都能见到一个?我平时怎么没注意。” “并不是--”叶长安正欲给他解释,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这一带地质本就不稳定,经常滑坡,僧人诵经默哀时,崖上竟然又落下一颗巨石! 这颗巨石比砸扁越野车的看上去要小一些,但从十来丈的悬崖滚落,加速度之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以一往无前之势翻滚而来,下方清障车辆、施工人员,以及最前面停车的游客,全部在危险范围内! “快躲开!”施工人员拼命挥舞示警旗,声嘶力竭大喊。人群惊慌尖叫着四散开来。 叶长安反应迅速,拢在袖子里的手掐了道诀,法术正要发出,余光瞥见从车后方人流中一道符咒飞来,而僧人垂目念了句“阿弥陀佛”,四字真言骤然化作有形无质的金光延展开来! 电光火石间,叶长安收手泄掉灵气,而突如其来的符咒幻化如风狠狠击打到巨石上,霎时间石头炸开一样四分五裂,无数碎石朝着四面八方砸落,金光形成的半圆弧结界牢牢笼罩在溃散逃跑的众人头顶,只见碎石纷纷在路人身边掉落,但却幸运地没有砸中任何一个人。 “妈妈!” “没事吧?” 汽车尖利的警报声混合着路人的哭声喊声交织成一片,人们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人看到刚才突如其来的异象,除了叶长安。 眼见危机过去,僧人轻念了句阿弥陀佛,金光一闪即逝,而刚才击碎巨石的符咒化成水汽,消弭于无形。 叶长安扭过头,车流中,一个有着桃花眼、长相俊朗的年轻男人,懒散倚靠着车门,瞧着这边方向,视线交汇,唇角一勾吹了声口哨,“美女~” 视线掠过叶长安肩膀,朝着僧人颔首示意了下。僧人步行回到了那辆车上,两人低声交谈了句什么,然后同时朝叶长安看来。 看到这一幕,叶长安眯了下眼,转身返回,“那禅修和那道士是一路的。” 李郜白,“道士?那人没穿道服啊,你怎么看出来的“说出口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叶长安拢着手慢悠悠往回走,“用的疾刃符,道家最初级的符咒。算不得什么厉害的符,不过那两人一个劈石一个布结界,配合迅速而默契,应该是一对搭档。” 一眼瞥见两人施法,她看出他们的能力足够解决这场危机,于是及时收手没有暴露自己。 “要变天了。”她停下脚步,朝着阴霾天空望了眼。 这个禅修都有接近筑基的修为,要放在以前那简直算不上什么,而到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可谓天纵奇才了。 这样的人、还有那个桃花眼的道士,都是修士,他们却开着凡人的车,使用着凡人的东西。刚才渡送亡者、劈石救人也做的可谓驾轻就熟。 一向远离凡尘、避世修炼的修士绝不会这么接地气。 再开口时语气玩味,“修士竟然入世了,看来这两百年修真界发生不小变故。” 李郜白:“啊?”避世两百年的老古董不知道,刚出炉的小鬼李郜白对此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 直到惊鸿一瞥的美女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徐止棠扭过头,“你的眼睛看不出来,我就更不知道了。应该只是个凡人。” “嗯。”明觉应了声,他是嫡传的禅宗子弟,天生一双能勘破伪装的通透慧眼。妖魔鬼怪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如果看不出来,要么是对方等级太高--但现在金丹以上真人不过寥寥数十人,年岁都不小了。那年轻女孩肯定不可能是金丹。 要么就只是个凡人而已。 徐止棠坐回驾驶座,顺手扯了下衣领,眉心皱起,“还要多久?” 明觉温言浅语,“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行。” 徐止棠吐了口气,自顾自叼了根烟抽起来,明觉只是默默开了自己这边的窗户,非常能够理解老搭档此时郁闷的心情。 他俩这次被派驻过来加固”魔鬼城“的封印。工作完了看着还有空,徐止棠提出顺便回去祭拜下他家祖庭。 结果到了才傻眼发现,隐藏在雪域高原的门派护山阵彻底破碎,祖庭被雪崩湮灭,再也无迹可寻。 若是自然之力也就算了。等下了山,偏偏听到流言说是雪崩的时候,有山神救了一队登山者,出现的地点就在神宵派祖庭所在的雪山附近。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无稽之谈,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所谓的山神和护山阵破碎,肯定有点关系。 回程的一路上,徐止棠心里烧着火,是以车开得飞快,还堵到了先出发的叶长安他们前面。 “我靠!”等了半天道路还没恢复通畅,心气不顺的徐止棠低声咒骂,“要不是那挨千刀的家伙,能耽误我们行程被堵这儿?还乱闯我门派祖庭,毁我护山大阵……”顿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头,那双风流不尽的桃花眼闪烁着冷光,“落在我手里我非削死他不可!” “阿弥陀佛。”明觉心平气和念了声佛号,提醒,“积点口德。” “不积!我只想骂人,挨千刀的!” ---- 叶长安挠挠有点痒的耳朵,坐在车上望着疾驰而过的风景。 一个多小时后的现在,道路已经恢复通畅,他们行驶过事故路段之后开的很快。宽阔的道路上,叶长安不经意望见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有点面熟的灰衣僧人和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两人正埋头赫哧赫哧在换轮胎。 僧人衣着端庄,只是把裟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劲瘦手臂;而另一个男人背对着道路,脊背弯曲如弓,隐约可见白衬衣下隆起的肌肉。 身材不错。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手机地图上,再开一个小时就能到有旅馆的地方了。 ---------------- “我这两天怎么这么倒霉!”徐止棠愤愤不平把坏了的轮胎卸下。 “所以让你积口德,”明觉叹气,递过扳手,“你再倒霉下去,我都不敢和你一块儿回去了。” 48.第 4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随着他的清醒, 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 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很快进入地狱, 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 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 轻声道,“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 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 眼睛一酸, “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 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 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49.第 4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平安帖》起拍价就高达5500万元,五分钟后已一路叫价到7000万元, 随即有人直接叫价1亿。此后,经过每次一千万加价的举牌, 现场气氛火热的残酷竞争之后, 最终被某“神秘买家”以2.75亿元拍得,加上佣金,该帖成交价最终定格在3.08亿。创下当年苏富比拍卖最贵的拍卖品。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 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 都当得起, ”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李郜白心口一跳, “你做了什么?” 叶长安嫣然一笑, “我一个老家伙, 没事就喜欢收藏点古董什么的。” 李郜白吞吞口水,预感到接下来会听到宛如晴天霹雳的重磅消息。 叶长安言简意赅, “真迹在我这儿。” 李郜白脑袋当机了, 半晌回神,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可是、传说唐太宗都给带进坟墓里了。” “对啊, ”叶长安坦然, “我去昭陵找人, 碰巧遇见王羲之的真迹,就顺手给拿出来了。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到墓里,万一被盗墓的盗走了就太可惜了。”既然要拿出来,就不止这一幅珍品了。来都来了,不满载而归简直对不起自己 。 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喂喂,你哪里来的立场说这话!你这也是盗墓啊!” 而且找什么人会到陵墓里去找 叶长安正色,“我又不是为了钱。至少,东西在我这里还保管的好好的,半点损坏都没有。要是被盗墓贼挖到了,啧啧,你看现在这些绝世珍品会落到哪些外国富豪手里?” 李郜白哑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挠挠头,“但我总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待他细想,叶长安又扔下一个重磅□□,“王羲之作品的唐宋高摹本向来也被后世的人当做真迹的价值,而现在拍卖的这幅作品,连高摹本都不算,是假的。” 李郜白捂脸呻/吟,“求求你给现代的收藏家一条活路吧!” 想想3亿元买了副假的,真相大白那一天,人都要气死了。 叶长安转而道,“只是这幅现代仿品,对修真之人来说却是价值不菲。” 李郜白一愣,“什么意思?” 叶长安盯着画面上那副作品,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卷轴展开的时候我看到极细微的灵气涌动,这是修士所仿,这是一件下品灵气。” “我断定它并非唐宋时期的高古仿品,而是近百年间所做。因为若是唐宋时期修士书写,根据溃散到现在的灵气推断,千年前对方必然是金丹修士。而我所认识的金丹修士中,没有人会对仿制凡人书画有兴趣。” 她再了解不过那群修士的德行,忙着修仙成神都来不及,对凡人根本不屑一顾。 除了某人。 李郜白目光转了转,“你是说,伪造这幅作品的是现代的人,还是个修士?” “模仿的九成相象,用料都是古物,一笔一画都能看出本人书法造诣不凡,上面还使用了混淆凡人视听的法术。绝对是修士所为。要是一千年前,说不定还能修成一代铸器大师,”她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只不过现在是末法时代,灵气湮灭,他也只能把自己的修为用在伪造古董欺瞒凡人上了。” 李郜白挠挠头,觉得叶长安说这话语气有点奇怪。蓦然想到,对方既然能模仿的九成像,那必然是见过真品的。而真品在叶长安手中……两人有什么关系? 不待他问出口,老板推门而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当着叶长安的面用点钞机一一点过,确认无误交给她。 “老板生意兴隆。”叶长安把钱币递给对方,把五万现金揣进背包里,起身走出了古玩店。 “有好东西再来啊。”老板在背后笑呵呵地送她。 被这么一打岔,李郜白暂时忘记了刚才那点疑问,带着叶长安先找了家手机店,买了款手机和电话卡。 叶长安拿在手里摆弄,“足不出户,用这个就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见面说话?真神奇。” “这个是采用无线通讯的原理……糟了,”李郜白一拍脑门,想起件事,“你没有身份证,是个黑户!” 叶长安好奇问,“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过,那东西是不是和以前的户引一样?给我看看原件,我可以伪造一张。”以前在人间生活的时候,首先就要解决钱和户籍的问题,她伪造的连做户引的人都分辨不出是假的。 李郜白连忙道,“我身份证在背包里你可以看看。不过这个可不好伪造。里面有芯片可以查看个人信息,你瞒得过买票的人,可糊弄不过电脑和系统。” “那我在买票的时候输入灵力,混淆你说的那个什么系统?” “你现在还不太能理解电脑运作的原理,万一失败了那边直接报警全国通缉你这个黑户,更麻烦。” “……”科技发展太快,老古董心痛表示她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不能住酒店和乘坐飞机火车,坐大巴倒是不用身份证,可转车的话从这里到京城起码要两个月,太费时间了。”李郜白蹲在小乾坤的湖畔边,沮丧的不行。 叶长安则是站在路边,用手机试着在网上搜索其他办法。 一辆吉普车忽然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伴随着车内人兴奋的大喊,“终于到藏地了!” 李郜白直愣愣盯着前面湖水映照出的外界的画面,忽然跳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藏区旅游集散中心。这里是当地最大的旅游集散地,驶入/离藏区的自驾车辆都会在这里停下来补给。 几千坪的停车场上满满当当停着各式车辆,游人靠着车休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抽烟,而集散中心的超市则是人流熙攘,络绎不绝。 “搞定。”叶长安把新买的衣服和食物放入小洞天,还故意在背包里放了不少,撑得鼓鼓囊囊的,表面看上去和其他游人的背包没有什么两样。 脚下一双结实耐用的山地靴,身上穿着合体的长袖冲锋服,及腰长发系成高高的一束马尾,干净利落,站在停车场走道边,英姿飒爽,清丽无双,引得路人纷纷回眸。 李郜白竖起大拇指,“漂亮!就这样去找个京沪开头的车牌,说你是穷游族,请求搭他们的车子回去。” 这就是李郜白想出来的办法。现在自驾游游客众多,穷游族也有不少,其中搭便车是他们爱用的方法。 这样最快从藏地到京城,只需要十多天。 “好办法。”叶长安目光在停车场搜寻着合适的游客。有一家人男女老幼的、有挽着手的情侣,还有…… 李郜白忽然“咦”了一声,叶长安一瞧,那是几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人,围在车子边谈笑风生。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穿着打扮不俗,气质上佳,“你认识?” 李郜白摇头,“算不得认识,里面那个最漂亮的女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我见过她几次。”语气带着点异样。 叶长安抬眼,只见人群簇拥着的最中间的女生容颜昳丽,眉目清冷,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古典美人,“你心悦她?” “咳咳!”李郜白面红耳赤,“你含蓄点嘛。就是有点好感。她叫闻人泠。” 他比对方大两届,对方入校的时候他作为学长在校门口接待,有点接触。后来在图书馆遇到过几次,也就是打个招呼的关系。 闻人泠人长得美,家境也好,有传言她家里是开公司的,妥妥的富二代。李郜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也就存着几分好感,没有追求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就这样了,真的没什么……喂喂,你过去干什么!” 叶长安边朝着那几个男女走去,笑道,“送佛送到西,满足你的愿望。不用谢。” “我的秘密真是渣都不剩了。”李郜白捂住脸□□,他只是想再看一眼自己默默关注了两年的女生。 这也是他发现自己死了变鬼后,许下的第二个愿望。 叶长安径直朝着这群人走过去。她气场很强,离得近了原本说笑的几人纷纷停了下来,不论男女,不约而同朝她投来惊艳的视线。 叶长安站定,“你们好,我叫叶长安,是一个穷游族。我刚才听到你们也要启程回京,可不可以搭我一程?” 几人回过神,闻人泠还没说话,她旁边长相小巧可爱的女生一口拒绝,毫不客气,“不要。我们跟你又不认识。”扯了扯闻人泠的胳膊,“我们上车吧。” 本来一群人为首的顾鹏飞被那林颖儿抢了话,眼里显出点不悦,但毕竟是一个团体也不好当众打她脸,只能遗憾地看了眼叶长安,客气拒绝。带着一行人上车准备离开。 叶长安摸了摸脸,“……”这年头,美貌都不好使了。 李郜白:“哈哈哈哈!”难的看到无往不利的老祖吃瘪。 “没良心的。”伴随着含笑嗔责,小乾坤的旷野上刮来一阵强风,把李郜白掀的差点没一个跟头扑湖里,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站稳,再一看,惊讶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坐上了汽车! “你干了什么!” 叶长安舒舒服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被风吹乱的鬓发挽到耳后,“略施小计。一点迷魂术混淆他们的记忆,让人相信是他们自己同意我搭车同行的。” 李郜白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想要开口道谢,又觉得话语分量太轻,在嘴边转了圈压了回去。 “你叫叶长安,名字很好听啊。你是哪儿的人啊?”顾鹏飞开车,闻人泠和她闺蜜林颖儿坐后排。 50.第 50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75%,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叶长安但笑不语, 示意他继续看拍卖。 李郜白被她的笑弄的心惊肉跳,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到拍卖会上。 《平安帖》起拍价就高达5500万元, 五分钟后已一路叫价到7000万元,随即有人直接叫价1亿。此后, 经过每次一千万加价的举牌,现场气氛火热的残酷竞争之后, 最终被某“神秘买家”以2.75亿元拍得, 加上佣金, 该帖成交价最终定格在3.08亿。创下当年苏富比拍卖最贵的拍卖品。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 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 都当得起,”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李郜白心口一跳,“你做了什么?” 叶长安嫣然一笑,“我一个老家伙, 没事就喜欢收藏点古董什么的。” 李郜白吞吞口水, 预感到接下来会听到宛如晴天霹雳的重磅消息。 叶长安言简意赅,“真迹在我这儿。” 李郜白脑袋当机了,半晌回神, 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 “可是、传说唐太宗都给带进坟墓里了。” “对啊, ”叶长安坦然,“我去昭陵找人,碰巧遇见王羲之的真迹,就顺手给拿出来了。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到墓里,万一被盗墓的盗走了就太可惜了。”既然要拿出来,就不止这一幅珍品了。来都来了,不满载而归简直对不起自己 。 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喂喂,你哪里来的立场说这话!你这也是盗墓啊!” 而且找什么人会到陵墓里去找 叶长安正色,“我又不是为了钱。至少,东西在我这里还保管的好好的,半点损坏都没有。要是被盗墓贼挖到了,啧啧,你看现在这些绝世珍品会落到哪些外国富豪手里?” 李郜白哑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挠挠头,“但我总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待他细想,叶长安又扔下一个重磅□□,“王羲之作品的唐宋高摹本向来也被后世的人当做真迹的价值,而现在拍卖的这幅作品,连高摹本都不算,是假的。” 李郜白捂脸呻/吟,“求求你给现代的收藏家一条活路吧!” 想想3亿元买了副假的,真相大白那一天,人都要气死了。 叶长安转而道,“只是这幅现代仿品,对修真之人来说却是价值不菲。” 李郜白一愣,“什么意思?” 叶长安盯着画面上那副作品,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卷轴展开的时候我看到极细微的灵气涌动,这是修士所仿,这是一件下品灵气。” “我断定它并非唐宋时期的高古仿品,而是近百年间所做。因为若是唐宋时期修士书写,根据溃散到现在的灵气推断,千年前对方必然是金丹修士。而我所认识的金丹修士中,没有人会对仿制凡人书画有兴趣。” 她再了解不过那群修士的德行,忙着修仙成神都来不及,对凡人根本不屑一顾。 除了某人。 李郜白目光转了转,“你是说,伪造这幅作品的是现代的人,还是个修士?” “模仿的九成相象,用料都是古物,一笔一画都能看出本人书法造诣不凡,上面还使用了混淆凡人视听的法术。绝对是修士所为。要是一千年前,说不定还能修成一代铸器大师,”她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只不过现在是末法时代,灵气湮灭,他也只能把自己的修为用在伪造古董欺瞒凡人上了。” 李郜白挠挠头,觉得叶长安说这话语气有点奇怪。蓦然想到,对方既然能模仿的九成像,那必然是见过真品的。而真品在叶长安手中……两人有什么关系? 不待他问出口,老板推门而入,“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当着叶长安的面用点钞机一一点过,确认无误交给她。 “老板生意兴隆。”叶长安把钱币递给对方,把五万现金揣进背包里,起身走出了古玩店。 “有好东西再来啊。”老板在背后笑呵呵地送她。 被这么一打岔,李郜白暂时忘记了刚才那点疑问,带着叶长安先找了家手机店,买了款手机和电话卡。 叶长安拿在手里摆弄,“足不出户,用这个就可以和千里之外的人见面说话?真神奇。” “这个是采用无线通讯的原理……糟了,”李郜白一拍脑门,想起件事,“你没有身份证,是个黑户!” 叶长安好奇问,“我在你的记忆中看到过,那东西是不是和以前的户引一样?给我看看原件,我可以伪造一张。”以前在人间生活的时候,首先就要解决钱和户籍的问题,她伪造的连做户引的人都分辨不出是假的。 李郜白连忙道,“我身份证在背包里你可以看看。不过这个可不好伪造。里面有芯片可以查看个人信息,你瞒得过买票的人,可糊弄不过电脑和系统。” “那我在买票的时候输入灵力,混淆你说的那个什么系统?” “你现在还不太能理解电脑运作的原理,万一失败了那边直接报警全国通缉你这个黑户,更麻烦。” “……”科技发展太快,老古董心痛表示她已经跟不上时代了。 “不能住酒店和乘坐飞机火车,坐大巴倒是不用身份证,可转车的话从这里到京城起码要两个月,太费时间了。”李郜白蹲在小乾坤的湖畔边,沮丧的不行。 叶长安则是站在路边,用手机试着在网上搜索其他办法。 一辆吉普车忽然从他们面前疾驰而过,伴随着车内人兴奋的大喊,“终于到藏地了!” 李郜白直愣愣盯着前面湖水映照出的外界的画面,忽然跳了起来,“我有办法了!” 藏区旅游集散中心。这里是当地最大的旅游集散地,驶入/离藏区的自驾车辆都会在这里停下来补给。 几千坪的停车场上满满当当停着各式车辆,游人靠着车休息,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说话抽烟,而集散中心的超市则是人流熙攘,络绎不绝。 “搞定。”叶长安把新买的衣服和食物放入小洞天,还故意在背包里放了不少,撑得鼓鼓囊囊的,表面看上去和其他游人的背包没有什么两样。 脚下一双结实耐用的山地靴,身上穿着合体的长袖冲锋服,及腰长发系成高高的一束马尾,干净利落,站在停车场走道边,英姿飒爽,清丽无双,引得路人纷纷回眸。 李郜白竖起大拇指,“漂亮!就这样去找个京沪开头的车牌,说你是穷游族,请求搭他们的车子回去。” 这就是李郜白想出来的办法。现在自驾游游客众多,穷游族也有不少,其中搭便车是他们爱用的方法。 这样最快从藏地到京城,只需要十多天。 “好办法。”叶长安目光在停车场搜寻着合适的游客。有一家人男女老幼的、有挽着手的情侣,还有…… 李郜白忽然“咦”了一声,叶长安一瞧,那是几个二十来岁模样的年轻人,围在车子边谈笑风生。个个都是俊男美女,穿着打扮不俗,气质上佳,“你认识?” 李郜白摇头,“算不得认识,里面那个最漂亮的女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我见过她几次。”语气带着点异样。 叶长安抬眼,只见人群簇拥着的最中间的女生容颜昳丽,眉目清冷,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古典美人,“你心悦她?” “咳咳!”李郜白面红耳赤,“你含蓄点嘛。就是有点好感。她叫闻人泠。” 他比对方大两届,对方入校的时候他作为学长在校门口接待,有点接触。后来在图书馆遇到过几次,也就是打个招呼的关系。 闻人泠人长得美,家境也好,有传言她家里是开公司的,妥妥的富二代。李郜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也就存着几分好感,没有追求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意思。 “就这样了,真的没什么……喂喂,你过去干什么!” 叶长安边朝着那几个男女走去,笑道,“送佛送到西,满足你的愿望。不用谢。” “我的秘密真是渣都不剩了。”李郜白捂住脸□□,他只是想再看一眼自己默默关注了两年的女生。 这也是他发现自己死了变鬼后,许下的第二个愿望。 叶长安径直朝着这群人走过去。她气场很强,离得近了原本说笑的几人纷纷停了下来,不论男女,不约而同朝她投来惊艳的视线。 叶长安站定,“你们好,我叫叶长安,是一个穷游族。我刚才听到你们也要启程回京,可不可以搭我一程?” 几人回过神,闻人泠还没说话,她旁边长相小巧可爱的女生一口拒绝,毫不客气,“不要。我们跟你又不认识。”扯了扯闻人泠的胳膊,“我们上车吧。” 本来一群人为首的顾鹏飞被那林颖儿抢了话,眼里显出点不悦,但毕竟是一个团体也不好当众打她脸,只能遗憾地看了眼叶长安,客气拒绝。带着一行人上车准备离开。 叶长安摸了摸脸,“……”这年头,美貌都不好使了。 李郜白:“哈哈哈哈!”难的看到无往不利的老祖吃瘪。 “没良心的。”伴随着含笑嗔责,小乾坤的旷野上刮来一阵强风,把李郜白掀的差点没一个跟头扑湖里,手忙脚乱好不容易站稳,再一看,惊讶发现他们居然已经坐上了汽车! “你干了什么!” 叶长安舒舒服服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把被风吹乱的鬓发挽到耳后,“略施小计。一点迷魂术混淆他们的记忆,让人相信是他们自己同意我搭车同行的。” 51.第 5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至到晚上九点,同事加班完下班,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 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 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 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 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 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 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 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 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 “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 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 “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 “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引得吃瓜群众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为什么找人,找到人之后怎么样了?这个博主有头没尾太讨厌了! 而一同被删掉的,还有在那条微博下被湮没在一万评论下不起眼的几十条留言。 我想吃鸡不是□□:说起来,那天听主播念佛经,我居然睡着了。 天蓝水北:是太枯燥了吧,我晚上临睡前还专门听一段APP里的佛经,秒睡。 英雄来一发嘿嘿:我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那天听的时候也睡着了。 凛凛琳琳Lili:这么多人都睡着了啊,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当事双方都懒得理会后续了。 而叶长安,账户上多了二十万,微信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丢了套功法过去偶尔指点一下,对方十分懂事,隔三差五就“孝敬”一番。她打游戏磕瓜子看电视剧,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我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叶长安盘腿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而电脑屏幕还显示着游戏结束的画面。 李郜白把目光从kindle上抬起来,看到她灰暗下去的屏幕,了然道,“是打游戏一直吃不到鸡,所以厌倦了吧。” 叶长安睨他,“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痛心疾首,“玩物丧志,这些东西太腐朽人的意志了。在电脑手机的诱惑下,现代的人鬼大爷才会愿意修真。” 不用吃喝的她跟李郜白两个,足足一个星期没出过家门。宅的令人发指。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中,懒洋洋翻了个身,划过电子水墨屏一页,接着看小说,“对啊。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打坐修炼,太无聊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古代人修仙是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正如叶长安所说,现在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谁愿意去修枯燥乏味的仙? 叶长安摸着下巴,“我要去找工作赚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最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别的、有趣的工作。” 明明随便丢个古董出去卖就家财万贯了,土豪偏偏想自力更生。 李郜白问,“过去你都是伪装成普通人,在人间赚钱生活?” 叶长安正埋头从手机上翻看同城中介找工作--这网站还是李郜白推荐的,漫不经心道,“对啊,我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赚了钱要么收购那个朝代的饰物家具屯着,要么偶尔帮修真门派做点事,换取丹药和法器。” 李郜白心说难怪小洞天里宝藏浩瀚,一座又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库,原来她尽攒着了,简直龙的性格。 挠挠头,为难道,“可现在找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个超市收银员也要初中以上学历。” “再去找人做个假证?或者你有证书给我看看,我也能仿照得出来。”造假给自己做个身份,她轻车熟路。 李郜白苦笑,“不行啊,现在的□□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人家可以直接在网上核对的。” “迟早把你们网站给黑了。”叶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郜白托腮,绞尽脑汁想着,“也有些特别的工作,看个人能力而不是学历的 。”灵光一闪,“对了,鉴宝行吗?”目光望向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 叶长安抬头,视线跟着落到花瓶上面,“有一百年我就是在各个古玩店里干活,带着你小师兄。他仿造古物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郜白好奇,“能够做到王羲之的仿品连专家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很厉害吧。为什么师父你提到他就一言难尽?” 叶长安敲了下桌沿,“说工作,别歪楼。”看李郜白意犹未尽,补充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见到你就知道了。”然后会宁愿从来不见。 李郜白乖乖应声,“那师父,你还会什么?” “比如我在北宋年间,当过数十年‘茶博士’,就是茶店里专职煮茶的茶倌,煎茶点茶斗茶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这个时代水质和茶叶都不好,没法像当年做出图来了。当然现在也没有这工种了。” “……还有呢?” “当过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后宫御膳房厨娘,掌管过汴京最大的瓦栏,也曾师从画圣吴道子,学了一手佛道画。” 叶长安饶有兴趣地回忆过去,李郜白默默听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告诉自己要淡定,“那师父你完全可以写书法画画赚钱,或者开餐馆。” 叶长安兴致缺缺,“不想做做过的工作了,有没有点创新的?这个时代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想学新技能。” 你还挑!李郜白木着脸,“编程写代码,电工焊工水电工,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明星和网红--咦咦!” 他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纪年,一拍巴掌,“对了,当明星吧,这个不用学历,长得好看就行!你绝对可以胜任!” 叶长安电视剧看那么多,自然知道明星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可我不会演戏啊,当然长相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师父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我从来不撒谎。”盈盈一笑,眼眸波光流转,若雪霁云开大地回春。 就算早就死去,李郜白还是生生错觉自己心脏砰然跳跃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那师父你愿意试试吗?当明星,当演员。我们两头并进,一方面在网上当网红,一方面在影视城当群演。你肯定可以火的!” 李郜白说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个建议,毕竟他晓得自家师父很低调。岂料叶长安一口答应,爽快拍板,“好啊。” 引得他狐疑望过去,“上周你还嘲笑别人拉你当主播,还说你只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主播还是挺有意思的。”叶长安笑的神秘。 李郜白抖了抖,总觉得她改变主意和任天南的事情有关,凭直觉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坑爹的事情)? 既然决定当主播,叶长安抱着学习的精神,在斗猫网站上好好看了看其他主播的房间是怎么运作的。 看到首页上还在进行海选,叶长安联系上客服,表明自己化名参加过海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比赛? 52.第 5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 很快进入地狱, 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 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 停留阳间久了, 意识会逐渐弥散, 留下怨憎变成恶鬼, 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 轻声道, “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 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 “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 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 吓唬他, “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 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我们去抬--” 一人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同伴呆愣在原地,表情惊艳中带着敬畏,诧异回头,正撞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像是身处冰窖那样森冷,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白衣黑发的女人倚栏而立,美的令人窒息,一双眼比月色还冷还幽静,“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骚扰这户人家,别说拿不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看到面前一派和谐相处的画面,工作人员怀疑自己眼花了,什么时候修士和妖族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纳闷看了眼叶长安,讪讪转身回大厅。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身体却又被吸引着,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投入了战场之中。 小猫妖因为老道士一句等他回来的话,默默守在破败的道观等了很多年,顺利化形变得聪明点之后终于醒悟老道士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下了山,在人间混吃混喝。虽然民间传说黑猫会带来不详,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猫妖原话,毛光水滑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炯炯有神,又聪明傲娇,每一任主人待他都挺好。 但普通猫咪寿命不长,活久了反而令人生疑。于是每过十多年他都要假死一番,再给自己找个新饲主。 53.第 5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 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僧人温和一笑,摇摇头, “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五指弯弓肌肉僵硬,他神情悲悯, 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 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连正在施工的工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 僧人闭上眼, 一手保持着握住逝者的姿势, 左手礼佛, 拇指一一捻动珠串,闭目诵经, “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干净温雅,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为怀, 一字字萦绕在耳边,声声叩进灵魂深处。 围观的众人受到僧人感染, 不由自主双手合掌在胸前, 为不幸的遇难者默哀。 场面一时十分肃穆, 伴随着僧人的祈愿,细碎的星光落到三个鬼魂身上,三人目露感激,朝着僧人深深鞠躬,站起来时候灵体化为光点消散。 而一道浅淡的白光在灰衣僧人身上一闪即逝。 目睹这神奇一幕的李郜白错愕,“这个人?!” 叶长安眼底闪过奇异之色,“没错,这也是个修士,正宗的禅修。他念的是《地藏经》,有着渡送亡人的作用。刚才闪过的光是在记功德。” 这位悲天悯人的僧人看着年轻,身上功德倒是不浅。 李郜白咂舌,“现在修士那么多,随便我们都能见到一个?我平时怎么没注意。” “并不是--”叶长安正欲给他解释,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这一带地质本就不稳定,经常滑坡,僧人诵经默哀时,崖上竟然又落下一颗巨石! 这颗巨石比砸扁越野车的看上去要小一些,但从十来丈的悬崖滚落,加速度之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以一往无前之势翻滚而来,下方清障车辆、施工人员,以及最前面停车的游客,全部在危险范围内! “快躲开!”施工人员拼命挥舞示警旗,声嘶力竭大喊。人群惊慌尖叫着四散开来。 叶长安反应迅速,拢在袖子里的手掐了道诀,法术正要发出,余光瞥见从车后方人流中一道符咒飞来,而僧人垂目念了句“阿弥陀佛”,四字真言骤然化作有形无质的金光延展开来! 电光火石间,叶长安收手泄掉灵气,而突如其来的符咒幻化如风狠狠击打到巨石上,霎时间石头炸开一样四分五裂,无数碎石朝着四面八方砸落,金光形成的半圆弧结界牢牢笼罩在溃散逃跑的众人头顶,只见碎石纷纷在路人身边掉落,但却幸运地没有砸中任何一个人。 “妈妈!” “没事吧?” 汽车尖利的警报声混合着路人的哭声喊声交织成一片,人们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人看到刚才突如其来的异象,除了叶长安。 眼见危机过去,僧人轻念了句阿弥陀佛,金光一闪即逝,而刚才击碎巨石的符咒化成水汽,消弭于无形。 叶长安扭过头,车流中,一个有着桃花眼、长相俊朗的年轻男人,懒散倚靠着车门,瞧着这边方向,视线交汇,唇角一勾吹了声口哨,“美女~” 视线掠过叶长安肩膀,朝着僧人颔首示意了下。僧人步行回到了那辆车上,两人低声交谈了句什么,然后同时朝叶长安看来。 看到这一幕,叶长安眯了下眼,转身返回,“那禅修和那道士是一路的。” 李郜白,“道士?那人没穿道服啊,你怎么看出来的“说出口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叶长安拢着手慢悠悠往回走,“用的疾刃符,道家最初级的符咒。算不得什么厉害的符,不过那两人一个劈石一个布结界,配合迅速而默契,应该是一对搭档。” 一眼瞥见两人施法,她看出他们的能力足够解决这场危机,于是及时收手没有暴露自己。 “要变天了。”她停下脚步,朝着阴霾天空望了眼。 这个禅修都有接近筑基的修为,要放在以前那简直算不上什么,而到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可谓天纵奇才了。 这样的人、还有那个桃花眼的道士,都是修士,他们却开着凡人的车,使用着凡人的东西。刚才渡送亡者、劈石救人也做的可谓驾轻就熟。 一向远离凡尘、避世修炼的修士绝不会这么接地气。 再开口时语气玩味,“修士竟然入世了,看来这两百年修真界发生不小变故。” 李郜白:“啊?”避世两百年的老古董不知道,刚出炉的小鬼李郜白对此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 直到惊鸿一瞥的美女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徐止棠扭过头,“你的眼睛看不出来,我就更不知道了。应该只是个凡人。” “嗯。”明觉应了声,他是嫡传的禅宗子弟,天生一双能勘破伪装的通透慧眼。妖魔鬼怪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如果看不出来,要么是对方等级太高--但现在金丹以上真人不过寥寥数十人,年岁都不小了。那年轻女孩肯定不可能是金丹。 要么就只是个凡人而已。 徐止棠坐回驾驶座,顺手扯了下衣领,眉心皱起,“还要多久?” 明觉温言浅语,“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行。” 徐止棠吐了口气,自顾自叼了根烟抽起来,明觉只是默默开了自己这边的窗户,非常能够理解老搭档此时郁闷的心情。 他俩这次被派驻过来加固”魔鬼城“的封印。工作完了看着还有空,徐止棠提出顺便回去祭拜下他家祖庭。 结果到了才傻眼发现,隐藏在雪域高原的门派护山阵彻底破碎,祖庭被雪崩湮灭,再也无迹可寻。 若是自然之力也就算了。等下了山,偏偏听到流言说是雪崩的时候,有山神救了一队登山者,出现的地点就在神宵派祖庭所在的雪山附近。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无稽之谈,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所谓的山神和护山阵破碎,肯定有点关系。 回程的一路上,徐止棠心里烧着火,是以车开得飞快,还堵到了先出发的叶长安他们前面。 “我靠!”等了半天道路还没恢复通畅,心气不顺的徐止棠低声咒骂,“要不是那挨千刀的家伙,能耽误我们行程被堵这儿?还乱闯我门派祖庭,毁我护山大阵……”顿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头,那双风流不尽的桃花眼闪烁着冷光,“落在我手里我非削死他不可!” “阿弥陀佛。”明觉心平气和念了声佛号,提醒,“积点口德。” “不积!我只想骂人,挨千刀的!” ---- 叶长安挠挠有点痒的耳朵,坐在车上望着疾驰而过的风景。 一个多小时后的现在,道路已经恢复通畅,他们行驶过事故路段之后开的很快。宽阔的道路上,叶长安不经意望见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有点面熟的灰衣僧人和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两人正埋头赫哧赫哧在换轮胎。 僧人衣着端庄,只是把裟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劲瘦手臂;而另一个男人背对着道路,脊背弯曲如弓,隐约可见白衬衣下隆起的肌肉。 身材不错。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手机地图上,再开一个小时就能到有旅馆的地方了。 ---------------- “我这两天怎么这么倒霉!”徐止棠愤愤不平把坏了的轮胎卸下。 “所以让你积口德,”明觉叹气,递过扳手,“你再倒霉下去,我都不敢和你一块儿回去了。” 刚开的好好,冷不防轮胎突然爆胎,汽车东摇西晃一路朝着茫茫草甸栽去,要不是理智提醒着两人这是公家财物,他俩都准备跳车避险了。 好不容易让失控的汽车停下来,下来一查看,发现好好的轮胎被路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刀片给划了,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幸好还有备用轮胎救了两人一命。 于是这一耽误,等到再上路没开多久天也黑了,两人看到路边有旅馆,干脆决定住一晚。 “饿死我了,我觉得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你呢。” “佛祖说,空即是色,□□。饿其实不是饿,是你的欲念……” “说人话!” “我也饿。” …… 等到叶长安洗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听到楼下停车场的说话声,从窗户探头一望,得,又是那两人。 李郜白对此评价,“又遇到他们了,真是有缘分。” 孽缘。叶长安嗤之以鼻,预感麻烦又来了。 “累死我了。”伴随着脚步和唉声叹气,两人最后在叶长安隔壁开了门,恰好和她做了邻居。而叶长安旁边,则是闻人泠和林颖儿的住处。 这一天折腾下来,闻人泠感冒变得更重了,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这里又离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刚吃了药睡下了。 夜渐渐深了。长安盘腿在床上打坐,李郜白围着湖畔转圈,左三圈,右三圈,百无聊赖。她索性把他赶去守着闻人泠。 “啊?我去守着吗,多不好意思。”放出来的李郜白如同一缕灰烟,脸上带着羞涩扭捏,以和话语不符的敏捷迅速穿过墙壁到隔壁去当偷窥狂了。 “啧啧”叶长安对此人心口不一抱以鄙视。 窗外,月明星稀,四下静谧。 叶长安闭目刚运行完一个小周天,意识里传来一声惊惧呼唤,“你快来,有点不对劲!”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浩哥,是我。” 54.第 54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恶鬼。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 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 解释道, “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 很快进入地狱,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 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 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 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 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 停留阳间久了, 意识会逐渐弥散, 留下怨憎变成恶鬼, 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 轻声道, “恨是执念, 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 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 眼睛一酸, “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我们去抬--” 一人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同伴呆愣在原地,表情惊艳中带着敬畏,诧异回头,正撞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像是身处冰窖那样森冷,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白衣黑发的女人倚栏而立,美的令人窒息,一双眼比月色还冷还幽静,“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骚扰这户人家,别说拿不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把昏迷不醒的阿天抬到楼下,小弟们带着惊异向张龙转述刚才叶长安的话,张龙冷笑了下,“一个女人,你们怂成这样?她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对啊龙哥,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我们居然没一个人看到。” “会不会也是鬼啊,穿着白衣服……” 宛如冷风过境,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浩哥,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中愤恨:拽什么,要不是那玉扳指,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55.第 5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75%,24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 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 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 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 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 “浩哥,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 他很早就跟了对方, 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 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心中愤恨:拽什么, 要不是那玉扳指, 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 咬牙招呼其他人, “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 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 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 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张德望眼睛往对方身上一掠,纵使见多了美人的他心下也是一赞: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而叶长安视线扫过道士,形容一下更懒散了,“练气二层。”对于这种层次的人,连个修士都称不上,她还懒得出手。 张德望拱手客气道,“女善人,可曾见到--” 话没说完,就被叶长安懒散的语调打断,“你是开发商请来对付我的?也是你看的风水,想把这里强拆变成商业区?” 张德望正经道,“并不是强拆,罗老板有政府批文,是合法拆迁。给李家的拆迁费也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再买一套房子,并不影响生活。” 见叶长安不为所动,又劝道,“这里一天不动工,就得白白损失好几万,工人也做不上活赚不 了钱。还望女善人见谅。” “你怎不说给开发商看一块风水宝地,你赚取的丰厚佣金?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赚不得,你心里没点数?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迁离故居还差点闹出人命,这钱只怕你有命赚,没命享。”一番话连讥带诮字字扎人心窝,偏她还笑得格外好看,比春光秋月还明媚动人,“总之,这里我说不准动就不准动。” 见她软硬不吃,张德望神情一肃,“看来道友也是懂行之人。既如此,敢问道友仙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那么,请指教。” 张德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这话十分有底气,作为凌山派弟子,一来背后有宗门作为强有力的靠山,二来他本人也有一定修为,见到叶长安身上没有灵气,又没有宗门依仗,她周围也没有潜伏着厉鬼。就打算略施小戒,教训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 他拂尘一挥,气劲横扫,在一群黑衣金链大汉的惊呼声中,原本谁家搁在围栏上的花盆如被狂风卷起,打着璇儿砸向站在旁边的叶长安! “看看吧美女。”王昕坚持不懈劝说,离这么近看她,越看越是心中惊叹。 其实在对方一进商场的时候他就注意到她了。 宽松棉质的白色长裙带着文艺范儿,掩藏不住玲珑身段,皮肤白的剔透胜雪,像是从水墨画中款款走出的古代仕女,净瓷似的一个人。连开口拒绝人时声音都像雨滴溅落在苍色瓷瓶上,清泠动人。 “不用。”叶长安毫无兴趣。她最近玩游戏,也会看看有趣的主播讲解游戏视频,粗略了解一些。 知道不仅有游戏主播,还有唱歌主播、美食主播等等,丰富多样。 至于当主播,她从未考虑过,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56.第 5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 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 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浩哥, 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 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 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心中愤恨:拽什么, 要不是那玉扳指,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 “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 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 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 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张德望眼睛往对方身上一掠,纵使见多了美人的他心下也是一赞: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而叶长安视线扫过道士,形容一下更懒散了,“练气二层。”对于这种层次的人,连个修士都称不上,她还懒得出手。 张德望拱手客气道,“女善人,可曾见到--” 话没说完,就被叶长安懒散的语调打断,“你是开发商请来对付我的?也是你看的风水,想把这里强拆变成商业区?” 张德望正经道,“并不是强拆,罗老板有政府批文,是合法拆迁。给李家的拆迁费也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再买一套房子,并不影响生活。” 见叶长安不为所动,又劝道,“这里一天不动工,就得白白损失好几万,工人也做不上活赚不 了钱。还望女善人见谅。” “你怎不说给开发商看一块风水宝地,你赚取的丰厚佣金?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赚不得,你心里没点数?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迁离故居还差点闹出人命,这钱只怕你有命赚,没命享。”一番话连讥带诮字字扎人心窝,偏她还笑得格外好看,比春光秋月还明媚动人,“总之,这里我说不准动就不准动。” 见她软硬不吃,张德望神情一肃,“看来道友也是懂行之人。既如此,敢问道友仙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那么,请指教。” 张德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这话十分有底气,作为凌山派弟子,一来背后有宗门作为强有力的靠山,二来他本人也有一定修为,见到叶长安身上没有灵气,又没有宗门依仗,她周围也没有潜伏着厉鬼。就打算略施小戒,教训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 他拂尘一挥,气劲横扫,在一群黑衣金链大汉的惊呼声中,原本谁家搁在围栏上的花盆如被狂风卷起,打着璇儿砸向站在旁边的叶长安! 他已经存了杀心。 “不过如此。”谁想女子轻描淡写一扬手,金字符咒被她纤纤素手抓在半空中,像是捏气泡一样轻巧一捏,“啪”符咒顿时爆裂,响声震天,在空气中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离得近的普通人早被震得耳晕目眩,捂着耳朵东倒西歪,痛苦□□。而处于暴躁中心的她毫发无伤,再次迈步,双手拢在袖中浅笑道,“第二招了。我再让你一招。” 张德望咬牙,色厉内荏低吼,“别瞧不起人!” “接着!”他从怀中抽出引雷符,心痛地看了眼黄符,这张符咒是他爹给的,一张中品符咒能够白日引雷,是他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高高抛起黄符,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居收五雷将军,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57.第 5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不解, “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 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 手搭眼帘做眺望状, “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 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 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便掏出手机, 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 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 叶长安抬头, “地动了。”不远处, 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而对方身上的味道,激起了它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上的敬畏。 叶长安冲着愣住的猫妖莞尔一笑,抵在他额上的手变指为掌,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语气诱哄,“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让你保持住人形哦。” 58.第 5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花盆砸在叶长安脚边, 碎片四溅, 她亭亭玉立站在那里, 眼睛都没眨一下,踏着满地污泥往前跨了一步,微微一笑, “道人就这点本事?” “道友看招!”本想警告一二就行, 然而一再被藐视,佛都能被气得升天,更何况几十年都备受尊崇、高高在上的张德望, 他脸色肃然,手下拂尘在虚空中飞快挥舞了几下, 普通人只觉得他晃的毫无章法就跟驱蚊一样, 而在叶长安眼里,道人是在虚空中龙走游蛇利落地画了道明光符,拂尘尖端一指,符咒金光四射,有如实质化一样朝着她砸去! 从试探秒变杀招, 这已是使出他的看家本事!道行微末的妖魔鬼怪在明光符下,也得灰飞烟灭。 他已经存了杀心。 “不过如此。”谁想女子轻描淡写一扬手,金字符咒被她纤纤素手抓在半空中, 像是捏气泡一样轻巧一捏, “啪”符咒顿时爆裂, 响声震天,在空气中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离得近的普通人早被震得耳晕目眩,捂着耳朵东倒西歪,痛苦□□。而处于暴躁中心的她毫发无伤,再次迈步,双手拢在袖中浅笑道,“第二招了。我再让你一招。” 张德望咬牙,色厉内荏低吼,“别瞧不起人!” “接着!”他从怀中抽出引雷符,心痛地看了眼黄符,这张符咒是他爹给的,一张中品符咒能够白日引雷,是他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高高抛起黄符,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居收五雷将军,电灼光华,上则护身保命,下则缚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轰隆”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倏然变色,冷风阵阵,天上乌云密布隐有电光闪烁,下一秒,冒着火光的雷咒以闪电般的速度划破阴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叶长安劈下! “玄雷啊,”她停下步子,朝天上看了眼,以一种怀念的语气感慨,“好久没被劈过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耀眼的白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待到光亮淡去,眯着眼的张德望看到,面前的地上被劈出一个冒烟的深坑,周围满是焦土。 而目标叶长安,不知所踪。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取了张德望的心脏,没人、没劈中!她去了哪里? 极淡的一丝檀香气息拂过鼻翼,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缠绵温柔,呵气如兰,“三招让过,该我出手了。” 张德望倏地扭头,周遭空无一人。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他本能抬头,天上阴雷滚滚,以毁灭万物的气势对着他狠狠劈下! “啊啊啊--” 无数道雷砸在身上,顷刻间衣物汽化骨肉俱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焦炭,灰飞烟灭! -------- “不--” 楼道上,道士猛地浑身一震,在周围黑衣保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疯子一样摸遍自己全身,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带着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师你怎么了?”一个保镖小声询问,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奇怪。 刚才他们一行人上到三楼,就听到张天师和那白衣女子你来我往怼了几句,忽然他就站着一动不动了,下一秒就惊慌失措摸自己。 张德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抬头看到对面女子凭栏而立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似笑非笑注视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拖入了叶长安制造的幻境中!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 见他半晌没动,叶长安挑眉,“还要来?那下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袅婷身姿如在幻境中的一样,噩梦再度袭来,张德望看着少女闲庭信步一般悠然逼近,脊背上蹿起阵阵寒意,满心懊悔。 这人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步步紧逼而来的慑人压迫感,让他想到小时候拜见过的鹤发童颜的茅山掌门。 只睥睨一眼就能让人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膜拜,那种威压属于筑基以上的,真正的修士。 当机立断,张德望脸色铁青,一拱手,“告辞。” 带着周围人迅速离开,黑衣保镖们个个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师,我们这就走了吗?不是说要让对方吃点苦头--”有想要追问的,被张德望冷厉警告的眼神给唬的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 而同样懵逼的还有李郜白:“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叶长安掩唇打了个哈欠,“走了。碰上这种微末道行的家伙,我出手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真正伤到,用幻术给点教训就是。” 李郜白:“……”谢幕来的太快,他要缓一缓。 张德望回去后,极力劝服罗云浩放弃这块地,对方原本不肯,张德望直接说让他另请高明,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罗云浩这才看出问题严重性。连业内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都没办法,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人。原本周围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无奈只能停了下来。 事了拂身去。叶长安打算离开,李郜白偷偷潜入父母梦中,与他们谈了一晚上,第二天,李家主动找上了开发商,同意签署搬迁文书。 原本罗云浩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准备放弃了,没想李家主动找上门,自然喜不自禁,还多给了一笔钱让他们早点搬走。 李家动作迅速,没两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南城去了。 叶长安和李郜白站在楼顶上,目送两位老人坐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渐渐远去,直到汇入霓虹闪烁的滚滚车流,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叶长安忽然问,“为什么?” 李郜白坦诚,“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爸妈不肯搬迁是因为想等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在这儿。回老家还有亲戚朋友,对他们来说更适合养老。”男生一笑,“而且,那开发商肯定对这里不死心,还会找人继续上门的。我不能让你一直守在这儿,一次次出手对付那些人。那太麻烦你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 “你啊,”她仰起头,细碎的星光落入纯黑的瞳仁,折射出璀璨的光,她伸手在他头上安抚小狗一样拍了拍,微笑道,“是个好孩子。我有个故人老是喜欢说好人有好报,我平时还不以为然。这时候却觉得,he的结局也不错。” 叶长安掐指一算,“现在是个好日子,宜投胎。我保你下辈子平安富贵,一生顺遂。” “现在?”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毫无准备的李郜白怔住,看叶长安抬手,下意识连退几步,“太突然了,要不改天吧?反正我也不急。”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就这一日。去投胎是别的鬼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见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依旧用着懒散随便的语气说着想让人揍她的话,天台上,她拾步朝他走来,他看见她洁白的裙摆随着走动如同朵朵莲花绽放,他闻见空气中格外悠远的檀香气息。 如果他也走了的话,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百年,一千年,独自游荡在世间。 月色如此完满,却独留她一身清寂。 下一秒,李郜白忽然啪叽一声双膝跪地,紧紧抱住叶长安的腿,眼巴巴望着她,“老祖,我欠你那么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如以身还债吧!” “……”叶长安低头,睨着像是无尾熊一样巴住她不放的家伙,“还债?不是给我惹更多的麻烦?” 李郜白:“……”无言以对。 一缕清风托着李郜白膝盖让他不由自主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亲君师,其他人都不值得你这样跪。” 灵台闪过一道亮光,李郜白立刻双膝重新磕地,神情坚定掷地有声,“那我拜你为师吧!我会很听话的!给你掺茶倒水、揉肩捶腿、暖床□□--不,不是,总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叶长安抚着下巴考虑,“可我原本是答应了我小徒弟继他之后,不再收人为徒了。” 李郜白听到这句话,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心中先把从未见面的小师兄揍了个头破血流,“他怎么能这样!” 紧接着,叶长安话锋一转,“不过他不守诺言在先,我自然也不用继续遵守约定了。我就收你为徒好了。” 李郜白心情顿时从阴转晴,喜不自禁,打蛇缠棍上,连忙扑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正儿八经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叶长安摸摸他的头,望了眼天空,“你小师兄果然不听我的话,擅自从封印里跑出来了。不然这会儿该有作为违背誓言惩罚的天雷劈下来才对。” 李郜白瞬间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卧槽!师父你怎么专坑徒弟!” 叶长安睥了他一眼,“不也没事嘛。走了走了,还要去特调处办身份证,还要找地方住。” 李郜白委委屈屈小媳妇一样跟在身后,“师父,小师兄如果知道了你收我为徒的话……”感觉那个独占欲暴强的小师兄很危险啊。 “哦,大概会打死你吧。” “!!”他现在解除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李郜白心里这样想,嘴上师父师父已经亲热地叫上了,“那师父,小师兄现在在哪儿他为什么会被你封印有小师兄的话,是不是还有大师兄” 问话间,叶长安街借道幽冥路,转瞬间便从城西到了城北。站在一栋挂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牌子的老旧民居前。 听着新鲜出炉的徒弟一连串的发问,叶长安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我是想认识他,然后尽量躲着他。”李郜白沉痛道。 叶长安拂平被风吹乱的发,随口道,“哦,那其实你也算认识了。那副拍卖价3亿元的王羲之仿品,就是他做的。” 叶长安闻言双目蓦地睁开,眼底爆射冷光,立刻起身,手指掐诀身体虚化,穿墙而过。就这短短瞬息间,到了闻人泠房中情势已是不妙! 只见女生仰面躺在床上毫无知觉,双目紧闭,面上浮着一层死气,银白色的生魂在身体上若隐若现,眼看着就要离体而去! 而李郜白飘浮在床边,忧心忡忡朝着她呼唤也叫不醒,扭脸朝叶长安解释,“她刚才喂闻人泠喝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感冒药,但感觉更不好了就赶紧叫你!” 旁边林颖儿把手里的空杯子随手放到床边,站起来阴沉沉地笑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 她的声音全然没有平时的甜美,嘶哑含糊的像是从地狱发出,还带着诡谲的混响,仿佛同时有几个人在说话。 话音刚落,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闯入,脖子以诡异的姿势扭转了180°,硬生生转到背后,白惨惨的眼仁和赶来叶长安对了个正着! “林颖儿”脸上同样笼罩着一层死灰气息,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进屋里,照的她落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影子如同雾气源源不断汇聚在一起,赫然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魔鬼脸庞。 叶长安眸色一凛,“她被附魔了!” “妈呀!”李郜白一抖,下一秒“林颖儿”忽然掉转了方向径直朝李郜白攻来,嘴里低斥,“什么人胆敢坏我好事!” 她身后的影子暴涨有一人多高,侧影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对着李郜白一口吞下。 可她快,叶长安更快,“竖子尔敢!”清呵宛如在房间内惊雷炸开,足尖轻点地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蹿到两人中间,一手把李郜白护到身后,“过来!” 右手弯曲成爪毫无顾忌对着林颖儿脖子抓去,月光下,她的指甲宛如刀剑出鞘,折射出比月色更冷更幽的锋芒!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矫健身影跃入房中,大喝,“哪里逃!”劈手抛出明黄色符咒。 而从窗户闯入的灰衣僧人人还未至,佛珠先到,一团熠熠生辉的金光朝着叶长安脑袋飞去;右边白衬衣的俊朗男子掷出的明光符,符咒闪着霹雳火花,一路气势汹汹朝着被叶长安护在身后的小鬼李郜白袭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堵门,分别攻击他们两人,堪称配合默契,攻击力十足,只不过-- 战斗力负五渣的李郜白抱头惨叫:“你们有病啊!” 叶长安柳眉一挑:“有毛病?!” 两人进门时她余光瞥见是下午在堵车路上见到的家伙,她就收回多余关注,把注意力集中在林颖儿身上。哪知这两人莫名其妙突然对着她攻击! 李郜白区区一个小鬼,那明光符对他威胁很大,叶长安当机立断反手一挥,莹白藕臂在半空划出优雅弧线,看上去毫无威胁力的纤纤玉指并起如裁刀,轻飘飘一夹,爆着火花的符纸顿时哑枪一样,软绵绵地被她夹在指缝中,噗嗤噗嗤吐出几口灰烟,彻底熄了火。 而僧人掷出的闪着金光的菩提串,叶长安根本不避不闪--一来她若是回击,很容易把菩提串给毁了,人家一个穷和尚炼合适的法器不容易;二来这菩提串看着有点眼熟,想试试是否是当年那玩意儿。 这菩提子是紫檀所作,色泽紫红,一颗颗大如石子,冒着金光飞速旋转落到她脑袋上,然后因为半径宽松,连跟头发丝的阻碍都没碰到,径直滑落到了她修长脖颈上,光芒顿时湮灭宛如一串普普通通的珠子。而挂在她脖子上位置之精准,尺寸之合适,简直想让人称赞一声-- 叶长安:“套圈呢。” 徐止棠&明觉:“……”他们是来杂耍的吗! “噗”尴尬的沉默中,李郜白明知场合不对,被叶长安牢牢护在身后十分安全的他,忍不住发出了喷笑声。 下一秒,身形一闪被叶长安收回小乾坤,“回去看戏。” 李郜白握拳打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加油~”反正还是现场直播,在小乾坤里更安全点。 叶长安取了脖子上套着的菩提串随手扔回给僧人,“接着。这女人身上附了魔。那小鬼是我养的。” “抱歉。”听了她的解释,两人对视一眼,明觉平时从容淡漠的神情也闪过窘迫,徐止棠几分心虚,拱手连称刚才是误会,哭笑不得。 刚才他正在打坐,法器罗盘忽然发出阵阵示警嗡鸣,他们循着方向赶来,破门而入就见着床上躺一个昏迷少女,白日里见过美得令人见之忘俗的女子身后护着个小鬼,涂着蔻丹的手正凶狠抓向另一个普通少女,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出手救人。 59.第 5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林颖儿故意又拿话挤兑叶长安, 被她抵回去几次,加上闻人泠不理会这事, 顾鹏飞还会出言维护叶长安, 心中更是愤恨, 开始想动起手脚来。 “你不喜欢她,何必上赶着惹她。不理就是了,她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穷的买不起车票的人,靠着张脸睡到西藏又睡回去, 那么脏还和我们在一块儿!还整天一副出淤泥不染冷艳高贵的样子,恶心死了!” 远处草丛里传来极细微的嗓音,压的很低也掩饰不住主人的妒恨。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 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 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 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 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 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 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 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 “那女的嘴真臭, 居然这样说你, 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闻人泠秀眉一皱,“颖儿,你怎么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闺蜜了。 她们两个因为父母相熟的关系,从小就在一块儿,只是她成绩好,林颖儿却不爱学习。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一直不同班。在她印象里,闺蜜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点女生的小心眼和脾气,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可遇到叶长安后,林颖儿就像被激发了心中最黑暗一面似的。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就被她压下,她闺蜜怎么会是有这样黑暗面的人呢。 “总之不行,你也别去惹事,我要是发现也会阻止你的。”闻人泠再三告诫林颖儿后,转身回来。 林颖儿站在原地,怒火几乎冲昏了头脑,还说是闺蜜,这点忙都不帮!全向着外人!顾鹏飞也是,其他人都是!只要闻人泠态度往那一放,他们都向着她! 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想要的都可以得到还不放在眼里。 手腕上忽然一阵灼热,林颖儿举手吻了吻自己手腕上的粉晶,嘴里低低念叨,“就快了。”余光一眨不眨盯着她修长昳丽的背影,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嘶嘶吞吐的蛇信子,冷不防蹿出来咬人一口,带着噬骨的阴寒。 “颖儿快点。”闻人泠没听到跟上的脚步声,转头唤她。 一瞬间,林颖儿收起可怖的表情,带着甜甜笑脸加快脚步,“来了。”谁想脚下被杂草一绊,一个踉跄重重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嘶,好痛。” “没事吧,”闻人泠连忙上去扶她,她一手撑着地爬起来,摇头道,“还好,”话语一顿,站直了身体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着黏糊糊黄褐色的东西,散发着一阵恶臭。 闻人泠:“……” 他们会到这里方便,自然有别的人也会…… 林颖儿好巧不巧,跌倒在一堆粪便上,不仅手上,脸上身上也沾着,惨不忍睹。 “气死我了尼玛#@¥%#!”林颖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国骂。 借助叶长安眼力看到这一幕的李郜白,笑的差点没跌到湖泊里,“居然真的摔成狗吃屎哈哈哈。” 叶长安好笑,“没想到你还是乌鸦嘴。” 那边,闻人泠脸色奇怪的回来取了林颖儿衣物,又拿了水过去。大家一看也多少猜到了怎么回事,见林颖儿臭着张脸换了身衣服回来,偷笑成一片,嬉笑道,“颖儿你慢点嘛。急什么。” “要你管!”林颖儿回了句嘴,脸色又红又白,总觉得身上手上一股味儿,又开了大瓶的矿泉水想冲洗手上,顾鹏飞不悦,“你都用了两大瓶矿泉水了,多少冲一下就得了,这路上又没有补给站,要是没水喝怎么办。” 林颖儿眼圈一下红了,气得发抖。从来都是她追着他跑,他眼里根本看不见她。如果现在碰到屎的人是闻人泠的话,他早就忙不迭把所有水都拿给她了! “顾鹏飞。”闻人泠看她情绪不对,责怪了对方,拿了自己的水给她,“没事,你洗吧,我这还有剩。” 林颖儿靠着女生肩膀,感动道,“阿泠,还是你最好了。” 围观两人情谊的叶长安和李郜白齐齐抖了抖,李郜白说,“我想到一句话,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你说她接下来还会不会更倒霉啊?” “呵,可以期待。”某人好像点亮了新的技能。 果然,扑屎事件过后,林颖儿的霉运还没有过去。急刹车脑袋撞到车窗上撞了个大包、吃饭吃出半条虫发现另外半条被她吃进嘴里、喝凉水被呛到,喝热水被烫到,其倒霉程度令众人侧目,纷纷笑言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李郜白默默缩着脖子装鹌鹑,庆幸吐槽老祖的话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 倒霉事儿转移了林颖儿的注意力,她没再借故找叶长安麻烦了。而闻人泠发现,这个半路搭车的陌生女生,似乎很喜欢观察她。 冷不丁一回头,就发现对方笑盈盈地望着她。 忍了几次,忍无可忍质问,“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叶长安道,“你好看呀,总是忍不住就把目光放到你身上了。”其实是为李郜白着想,让他能多看看她。 “……”闻人泠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在嘲笑她,可她眼神诚挚,像是一泓秋水明澈动人,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纯然欣赏的,而不是带着恶意,闻人泠还是分的出来。 漂亮的女生在一起总会下意识进行比较,闻人泠从来没被同样美丽的女生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莫名觉得脸有些热,闻人泠移开和对方交汇的视线,低声道,“你也很好看。” 叶长安看着高冷的大美人红了脸,笑的灿然,在心里对李郜白道,“你眼光不错。” 李郜白却道,“你可以不用老是盯着她了。怎么说,我有点审美疲劳了。” 美人固然好看,但是在见识过叶长安仙人之姿后,李郜白悲哀发现,自己的审美水平被提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叶长安,“很好。”原来是自己多事。 “我去!”小乾坤里突如其来的妖风,掀的李郜白一个跟头掉进湖里,半天才一身湿淋淋地爬起来,还一脸茫然搞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老祖。 ---------- 这天,他们正在驾车翻越念青唐古拉山,叶长安从后视镜看到,闻人泠脑袋靠着窗户,闭着眼睛裹紧羽绒服,脸上带着一抹潮红。 “好像是感冒了。这种地方感冒,如果引起肺水肿是要死人的。”李郜白声音里带着担忧。 “顾鹏飞,”叶长安示意顾鹏飞往后看,“你看看闻人泠,她不舒服。” “没事,”闻人泠费力撑开眼睛,“我吃过药了。”她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能忍就忍着,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所以身体不舒服也没告诉别人。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不对的,居然是叶长安。 顾鹏飞望了眼后视镜,看到闻人泠脸色顿时担心起来,“你坚持一下,这一段路都是无人区,过了这里我们就找旅店休息。”油门一踩,加快了速度。 道路颠簸,闻人泠脑袋不时撞到车窗上,脸色更难看了。 “你躺我腿上吧。”林颖儿让闻人泠把脑袋枕在她腿上,给她喂水喂药,一副尽职尽责照料的模样。 没一会儿,车子行驶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停下。 叶长安探出头望去,只见狭窄的路上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 车队打头的曾辉下车打探了一转,回来狠狠抽着烟,“前面塌方出了事故,道路正在抢修。” 顾鹏飞一惊,“出事了?” “嗯,听说飞石砸下,一辆车里的一家三口全都遇难了。这条路又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车。”曾辉把烟头丢下,用脚碾灭,“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魔鬼路段,每年真是要死不少人。” 进藏区可以选择走两条线,比起要走318国道危险重重的川藏线,青藏线安全不少,只是全程海拔很高,要经过无人区,还有些危险的山路。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便被称为魔鬼路段。来回只有一条道,一面靠山一面就是悬崖,山坡还经常发生滑坡,每年自驾游走这边都有出事的。 顾鹏飞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闻人泠,拳头握紧,眼角青筋浮现,气急败坏一脚踹在车轮上,“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堵上了!” 车队的其他人纷纷过来查看,纵使大家都心急如焚,车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我去看看。” 叶长安在车上也坐的无聊,索性下车朝着前面出事故的地方走去。 路旁不少车主抽着烟,无奈等待通车。她独自穿行在无数车辆中,引来众人侧目。 很快来到事故现场,只见一块足有千吨重的巨石把越野车压扁如同一张薄纸,越野车上血迹斑斑。 两大一小三个人浑身血迹斑斑,身影灰蒙蒙的,茫然站在车边。 李郜白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他们也变成了鬼。” 叶长安打量三人,“没有执念,他们很快会前去往生之地。” 李郜白舒了口气。当过鬼才知道做鬼的滋味并不好受,就不忍见别人也有这番经历。 “这里,再过来点。” 路政施工的人员正在指挥抢险车辆进驻现场,先是分割巨石,接着再用吊车移走。 叶长安手指微动,刚想给巨石施力好助抢险队尽快移开,却见后面被堵着的一辆越野车上,下来一个僧人。 一袭灰色僧袍,是个剃度出家头上有戒疤的和尚,双手拢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一步步前行,长风拂过他的袍脚,低眉垂目清隽出尘,如同西天之上悲悯芸芸众生的佛。 叶长安眸光微凝,有一瞬的恍惚。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一身蓑衣宝相庄严的僧人,披着满肩风尘和落雪,不疾不徐朝镇妖塔下的她走来。簌簌白雪模糊了他的眉眼,淡的像一笔水墨山水。离塔近了便双手合掌,捻着佛珠开始念经。 --真是惨痛的记忆。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60.第 60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四个字在眼前闪过, 他收回手笑着道, “没事了, 睡吧。” 刚回来的魂魄精疲力尽,闻人泠眼皮沉重的不得了,下一秒就陷入沉睡。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想的是, 这个人看上去好眼熟。 闻人泠安然无恙,李郜白挥挥袖子, 功成身退, 一起放下的还有之前对她的感情。为人为鬼宛若隔世, 前尘已了他很满足。 游魂一样穿过墙壁回到屋子里,看到叶长安正趴在床上看东西, 两条腿翘起在半空交叉着摇来摇去,原本及踝的长裙褪到了膝弯处, 露出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 李郜白惨不忍睹捂住眼,只觉对方已经毫无当初在雪山上缥缈出尘的仙子之姿了。 而面前的一团……好吧, 美人不管什么姿势,依旧是美。那白色长裙下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黑发如绸缎顺滑铺散至腰际, 纤腰不盈一握。 李郜白不知不觉又发呆了。 “回来了?”叶长安头也不回,询问闻人泠情况。 “咳, 没事了, ”李郜白脸一红, 飘过去探头一看,赫然是徐止棠给的修士守则。薄薄的一本,过目不过的叶长安却看到现在,顿时紧张起来,“你看得这么认真,这小册子有问 题?” 叶长安合上册子,收入小乾坤里落到李郜白手里,“你可以看看。五讲四美三热爱,八荣八耻,修士们守望互助,和普通人和睦相处。和谐友爱的简直让我惊奇,这还是我认识的为了夺宝可随意杀人、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吗?” 李郜白翻了翻,一看到里面条条框框就头痛,“让我想到当年上形势政策课了。不过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也是没办法吧,只好夹起尾巴做人了。”忽然灵光一闪,“你说,如果灵气复苏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叶长安托腮,盈盈一笑,“你想知道吗。两千年前,灵气还比较充足,原本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可为了争夺传说能让人飞升成神的秘宝,简直是天地变色,那一批修为最上层的修士陨落了一大半,三分之二的门派被卷入其中,或倾颓或覆灭,从此一蹶不振。”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那还是算了吧。就这样彼此相安无事相处着,什么时候灵气彻底没了,世间也没有修真者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也挺好。” 叶长安但笑不语。 两人聊着天,很快天亮了。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打破了晨曦的宁静。 闻人泠觉得自己在做梦。 昨晚上感冒了脑袋痛,吃了林颖儿帮忙冲的药就早早睡下了。尔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挣扎着醒来让人别吵。 等到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神清气爽,一点感冒后遗症都没有,往镜子前一照,容光焕发,比打了水光针效果还好。 就是身上油腻腻的不舒服,连忙洗澡搓下不少黑泥,她还纳闷自己挺爱干净的,怎么一晚上身上就多出那么多泥垢。 洗完澡出来换衣服,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叫躺在邻床的林颖儿,怎么也叫不醒。 --她死了。 那一款刻,闻人泠脑中一片空白。 惊惶绝望的呼唤、同伴凌乱的脚步声、刺耳的警笛交织成清早的背景音。 叶长安没出房门,同样隔壁屋特调处的两人也没掺合进来,明觉闭眼捻着佛珠在诵往生经,徐止棠还在满头雾水没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好友了。等警察来了,叶长安估计闻人泠他们一行肯定要留在这儿,便和他们道别。 徐止棠倒是想叫她和他们同路,不过可惜他们要南下,不顺路。 “等我们回到京城再聚聚吧。”餐厅里,三人围坐一起吃早饭,徐止棠发出邀请。 叶长安欣然答允。中途徐止棠有事出去,剩下明觉和她。 叶长安早就辟谷多年,吃东西也只是尝尝味道,一边戳着蛋糕,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明觉闲聊,旁敲侧击了解了下他的情况。 吃完饭,明觉见她准备起身,温声提醒,“道友闭关这么久,凡间变化很大。以前在修真界可能不太值钱的东西,在现代来说价值都变了。虽有修士守则,也总有如昨晚那般的心术不正的邪修。道友一人出门在外,切记财不外露,不可轻易示宝与人前。以免引起麻烦。” 僧人低眉微笑,他有一双平湖似的眼,如曾经大林寺旁的湖泊宁静从容,波澜不惊。 叶长安莞尔,“我知道了。”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你昨天的那串佛珠,威力不凡,是个难的的上品法器。” 李郜白喷了,【对你毫发无伤的东西,你真的不是在讽刺人家吗?】 明觉笑了下,神情坦然,“是四祖的本命法器,只是我能力低微,发挥不了原本的法力。” 他立在那里,逆着光容颜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挺拔的身姿如冬日里积着雪的松竹,一派朗朗乾坤风光霁月。 叶长安断言,“假以时日,你必定能运用自如。” 这话明觉听很多人说过。他生来头上便有戒疤,及至禅宗宗门大比获胜之后挑选法器,一眼便选中当年四祖的本命法器,连师父都说他是大能转世。 但他也无所动。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谢道友吉言。”明觉合掌念了声佛号,目光落到叶长安言笑晏晏的脸上,脑海中不经意闪过梦中见到的那颗凄艳绝美的人头。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可神情性格完全不同。简直像是双生姐妹。 想到美人头,就想到他心心念念没听完的经书。 太可惜了。 说完那句话后,叶长安莫名觉得对方显出点怅然的神色,正巧徐止棠在外面叫她,明觉主动帮她拿起登山包。 叶长安和闻人泠一行人道别,看到闻人泠哭的眼睛红肿,悲痛欲绝坐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 李郜白:【真的不告诉她真相?】 【知道才更崩溃。无知某些时候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 李郜白沉默了下,眼见着要走出旅馆,最后望了眼闻人泠,又问叶长安,【她魂魄离体过,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明觉帮她梳理经脉后,她的身体灵窍已开。后遗症……大概能见鬼吧。】 【……】一群管杀不管埋的家伙。 叶长安走到外面,旅馆门口,一辆满载货物的京籍大货车停在那里,徐止棠正和人谈笑风生,见到叶长安朝她招手,“快来,你之前说打算继续蹭车回去,我帮你找了一个。这个张师傅也要回京城,顺便搭你,不要你钱,你路上买点吃喝就行。” 叶长安望向货车司机,是个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一脸笑呵呵的,宽额圆脸,五官中正平和,从面相就看得出是个心善仁厚之人。 他们这些修士,看相堪舆都是基本本领,叶长安没想他刚才提前出来,居然是专门为她找顺路的车。 向徐止棠道了谢,对方传音入密,告诉她让她放心搭车,刚才他给人亮过证件了,用警察的身份唬的对方一愣一愣的,必定不敢欺负她。 叶长安好笑:“我是个修士,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徐止棠正色:“修士之前,你先是女生。现在修炼不容易,能不浪费灵气就最好不要用。” 及至扶她上了大货车副驾驶,还站在下面再三叮嘱她有什么事给他们打电话。 “知道了,”叶长安摇下车窗,冲两人微笑摆手,“回去吧。再见了。” “路上小心。” 汽车发动,缓缓驶离。叶长安看到后视镜中,还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的两人,仿佛看到许许多多熟悉的身影就这样与她道别,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无相见之日,留她一人于回忆。 眸光微闪,叶长安扬手从车窗抛出件东西,“接着。” “什么?”徐止棠眼疾手快,在虚空中抓出两道残影,稳稳接住两个白色瓷瓶。 “见面礼。”风声将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送到耳边,明觉接过瓷瓶打开嗅了嗅,一向淡然从容的神情都稍微变得异样,“这是、洗髓丹?” 洗髓丹,能够帮助修士洗涤被尘世浊气侵染的身体,调理经脉肺腑,达到神识通明的状态。 对于以前的修士来说,每过一个小境界都必定会服用洗髓丹,洗涤污浊,巩固基元。算是常备的基础丹药。 然而那是以前。现在的修士,大部分也就刚踏入修炼时吃一颗,效果会比较显著。十万一颗,谁吃谁知道。能在现代混的风生水起的修士是不差钱,也不会把钱耗费在这种“去污”一样功效的丹药上。 而叶长安给的还不仅是一颗,是一瓶,足足九丸,且是上品洗髓丹,刚打开瓶就灵气四溢,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徐止棠和明觉站在路边,齐齐感叹:“真土豪啊。” 长得美还心善,修为也高,还有有钱都买不到的丹药,这样的大佬-- “突然有点想抱大腿了呢。” “你的志气。” “你有?那把你的那瓶给我。” “那是叶道友赠予我的。说起来你真不准备把祖庭的事告诉你师父?” 明觉顾左右言其他的战术十分有效,徐止棠打着哈欠摆手,转身回旅馆,“就说是护山大阵本就残缺,最近山上又发生雪崩终于塌了呗。” 看到叶长安出手的时候,他就猜测到她肯定是那些登山者口中救了他们的山神,也必定和祖庭湮灭有关系。 刚开始还想兴师问罪的,但在认识之后,徐止棠打算藏下这个秘密。 不然他师父,兼神霄派现任掌门的冲云子,肯定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暗中把人打入黑名单。 毕竟拿人手软。徐止棠心安理得收下对方的见面礼,觉得自己办事十分稳妥漂亮。 --等到日后真相大白,徐止棠被自家气红了眼的师父拿着戒鞭追着满山打,“你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 而现在,经过一路翻山越岭,半个月后叶长安带着李郜白,两人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京城。 顾不得欣赏两百年后变化一新的城市,叶长安在李郜白带领下,带到他家小区。 小区位于市四环,是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建筑,外墙墙皮脱落斑驳,每一栋只有五层楼高,一共七栋房子,每一栋间距不小,还有绿化,因此占地面积挺大一片。 “这里风水不错。楼盘中各楼面前没有不良道路气流冲煞,草木葱郁阳光正好。居家的话家宅和睦,万事和顺。楼盘背后有矮山,前面曲水环抱的河流经过,依山傍水就能藏风聚气,是聚财的风水居。”叶长安扫了眼周遭环境,随口一说。 李郜白几分自得,“是吧,我们家当年买这房子也是听说风水不错。不过今天周末,院子里怎么那么冷清?” 叶长安走入楼道,似乎很久没人打扫了,地上残留着垃圾和纸屑,有点脏兮兮的。 沿着昏暗的楼道走到三楼,入眼便是拐角处一整面红色油漆宛若泼墨的咒人脏话,触目惊心! 李XX不搬死全家! …… 小乾坤里,李郜白倒抽了口气,浑身发抖,“谁干的!” “不是,”叶长安打断他,微笑道,“她运气好的是遇到了你。” 她汲取李郜白的记忆,便在电光火石间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三观、价值取向都会受到他的一定影响。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61.第 6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叶长安, “……”能够被自己的尸体吓到的鬼魂,也是平生罕见了。 李郜白抚着胸口缓了缓, 从叶长安背后探出头瞧着自己身体, 喃喃自语,“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间尚带着青涩,长得算是俊朗, 嘴角天然上翘着, 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 手指虚虚拂过, 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白茫茫的一片散开, 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嘴里念念有词。 李郜白听不懂,只觉她清泠的声音伴随奇异音节扩散在空气中,无端有种宁静圣洁的味道。 再一低头, 发现原本姿态扭曲的尸体慢慢回归正位, 衣服上凝固的血迹一扫而空, 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详却而代之,面目平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给他收殓。 心中一动,李郜白朝叶长安看去,对方做完这些后,若无其事起身对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体暂时寄居在我的小乾坤里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觉身体像是被吸入漩涡,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苍翠群山环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边,旁边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风徐来,花香萦鼻。 李郜白脱口而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是什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李郜白抬头望天,她的声音却是在这片空间无所不在。 李郜白解释了下,女声笑道,“这样说的话,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内视,元婴以上则能开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陨落或者飞升,小洞天就可遗落成秘境,或者寻找传承人。修真之人称之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网文小说诚不欺他! 环顾四周,这个小乾坤的确风光貌美,可太安静了,一点生气也没有。他要是整天呆在这里,也能憋死个人,“我能看到外面吗?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旁边湖畔水波激烈荡漾,涟漪散开后,宛如一面翠绿的镜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画面,伴随着天空传来她的解释,“我给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动容,盘腿而坐,“多谢了。” 他看到他们在下山,一步十里,周围雪景一闪而过,真真是飘飘欲仙……顿时一个激灵,“等等,你不要用飘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样就糟糕了。你换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宽大的很,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还有你的脸,唔不是有问题,是、是太好看了点,也会引起麻烦的……”不厌其烦说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叶长安弯眼笑笑,从善如流收敛了仙气容光,少了摄魂夺魄的美,现在也只是凡人间好看的水准。 外面冰天雪地里,身上之前长裙已经变成了裹的严实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这么薄的质地,还没有棉花,居然可以这么暖和。” “里面充的羽绒,就是鹅、鸭的腹部,成芦花朵状的绒毛细小的绒毛,能随气温变化而调节温度,这个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庆幸自己平时没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东西都会看,什么都懂一点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给她讲了一番羽绒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人利用。 正在摆弄登山眼镜的叶长安,感慨道,“凡人的智慧和坚韧真是超乎想象。就像刚才那个老者,膝盖以下都是假肢还能攀登到如此苦寒之地,令人惊叹。” 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两人一路乘风而下,路上遇到了好几队登山者,他们以人身之力扛着近百斤重的背包,手持登山杖脚踩积雪,行走在苍茫雪地中,一步步艰难而坚定地朝着雪山之巅前行。 李郜白诧异不已,“那个老者居然是残疾人?!”突然惊呼,“我知道他!” --- 叶长安走之后没多久,被凝固的众人像是解开了封印,一下恢复了行动。 逃跑的夏尔巴向导随着惯性啪地一下扑到了地上,王文华还瘫坐在地,愣愣地四处环顾,看到好端端的自己和同伴震惊不已,“雪、雪崩停了?我没死?” “王老板,你没事吧。”黑瘦的夏尔巴向导们回过神来,连忙扶起他,动作间他裤子往上缩了下,露出一截金属的棍状物延伸到鞋子里,并且两只脚腕都是这样。 王文华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中国登山队的队员,攀登珠峰的时候一起的队友遗落了背包,他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了对方,结果对方没事,他在夜晚零下30多度的极寒天气中冻坏了双腿,被迫截肢。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弃梦想,之后三次攀登珠峰,但是都失败了。而现在他已经六十多了,年龄大了体力越来越不行,这是他破釜沉舟最后一次攀登珠峰。 没想遇到雪崩。 更没想到,还能毫发无伤活下来。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幻觉,可覆盖着的这一片茫茫新雪,确定无疑他们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 “对了,那个人!”王文华想起惊鸿一瞥中看见的立于雪浪之上的红衣女子,问了下其他人,发现还不止他一人看到。 “山神!那是山神!”夏尔巴向导激动的语无伦次,当即朝着雪山之巅跪拜,泪流满面,念念有词,“感谢山神!” 夏尔巴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环境恶劣的雪山下,很多人不得不从事登山向导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常年和雪山打交道的他们极为信仰山神的存在,每次出行,必然要向山神祈祷。 王文华本来是无神论者,而刚才经历的一切简直推翻了他之前的三观。劫后余生的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随着夏尔巴人一样匍匐磕头,老泪纵横,“感谢山神!” “喂喂,老王!你们没事吧?刚才雪崩了!你们听得到吗?” 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装置发出焦急的呼唤,来自山下大本营。 王文华拿起无线电,布满青筋、枯瘦的手用力握紧到颤抖,喉咙里拉风箱一样哽咽着,“我们没事。是山神救了我们……” ------- 登山者要艰难步行两个月才能下山,而她几息之间已经到了山脚,沿着路旁的指示,一会儿就到了拉萨。 此时华灯初上,拉萨街头热闹非凡,过往的肤色不同的行人们和小摊贩讨价还价,一栋栋房屋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洋溢着平乐富足。 街头人流熙攘,叶长安走在其中,不时和人摩肩擦踵,路人投来惊艳的视线,还有大胆热情的小伙过来搭讪。 “不约,谢谢。”叶长安用着李郜白教她的说词,微笑拒绝无数路人,心中惊讶于这个时代人们的奔放和自由。 李郜白,“你能把美貌度再调低一点吗。”一波又一波搭讪的,他都麻木了。 叶长安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藏头遮面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郜白无语:“你就是单纯不想易容吧!”他已经多少摸着了点对方的脾气,就跟个老小孩一样。 “咦,这是什么会发光?”叶长安迅速转移话题,成功把尽职尽责当个向导的李郜白带偏,“哦这个啊,叫做灯泡,电流把灯丝加热到白炽状态就会发光。电流则是……”语带骄傲解释这些对叶长安来说不可思议的现象后,最后道,“怎么样,两百年后的世界,是不是大开眼界?” 其实就算继承了他的记忆,对于现代物理化学知识叶长安完全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知道,仅从这偏远的雪域之地繁盛一景就可想象,在中原地方,是比万邦来朝的大唐更加包容富足;比商业繁茂的宋朝更加开放。人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历经两千年世间,目睹朝起朝落、沧海桑田的女子叹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她喜欢这个时代。 随着人流走过一条街,“这个多少钱?”叶长安驻足在一个摊子前,手中把玩着小物件。 李郜白说,“你想要吗?那就买吧,我钱包里还有钱。”莫名生起带小侄女逛街的感觉。 “宝儿别跑……” 人群里若隐若现女声焦急的呼唤,一团小小的身影嘻嘻哈哈穿梭在人流里,“哎呀”猝不及防一下撞到叶长安腿上。 “没事吧?”叶长安眼疾手快把她扶稳,女孩个子还不到她腰间,长得玉雪可爱,眼睛黑的像是葡萄,胖嘟嘟的看的就喜庆。 女孩歪着头瞧她,脸颊红扑扑的,口齿尚有些含糊,“姐、姐姐,好看!”费力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非要让叶长安吃。 “你也很可爱啊。”叶长安半蹲下,轻轻咬了下她手中蓬松洁白的球状物体,笑眯眯地摸摸人家的头,逗得女孩绽开灿然笑脸。 李郜白,“……”男女通吃,很好。 “宝儿!”呼唤的女声由远及近,叶长安在人群缝隙中看到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正费力地朝这边挤过来。她的目光垂下,落到女孩胸前戴着的生肖玉佩上,轻声说,“吃了你的糖,姐姐也送你个小礼物。” 在女孩懵懂目光中,手指轻点在她玉佩上,小乾坤里的李郜白清楚听到一声“咔嚓”碎裂声,目瞪口呆,“你弄坏了人家的玉佩!” “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我看到你们现代人喜欢这样回?我这样说还行?” 李郜白,“……你到底从我记忆里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看着她被自己带的画风越来越清奇了。 “你可是我的引路人啊,”叶长安面不改色收手,等到大人过来,朝她连连道谢后把女孩带走,她双手拢在袖中汇入熙攘人流,不紧不慢说,“玉佩里有魇魔。” 短短的一路就婉拒了三个好心人的相助,叶长安不由在心中赞扬了下这个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社会主义国家。 回到家里,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枯萎的厉害,地上都是枯枝败叶,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摆了个阵法,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眨眼间,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玉蒲团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62.第 6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 “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 很快进入地狱,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 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 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停留阳间久了, 意识会逐渐弥散, 留下怨憎变成恶鬼, 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轻声道,“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 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 吓唬他, “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 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我们去抬--” 一人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同伴呆愣在原地,表情惊艳中带着敬畏,诧异回头,正撞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像是身处冰窖那样森冷,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白衣黑发的女人倚栏而立,美的令人窒息,一双眼比月色还冷还幽静,“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骚扰这户人家,别说拿不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我--”李郜白张了张嘴,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是,叶长安是土豪,可再富有那都是她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装圣母,拿叶长安的东西去救别人?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叶长安又道,“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牵起苦涩的笑,“其实,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63.第 6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宽松棉质的白色长裙带着文艺范儿,掩藏不住玲珑身段, 皮肤白的剔透胜雪, 像是从水墨画中款款走出的古代仕女,净瓷似的一个人。连开口拒绝人时声音都像雨滴溅落在苍色瓷瓶上, 清泠动人。 “不用。”叶长安毫无兴趣。她最近玩游戏, 也会看看有趣的主播讲解游戏视频,粗略了解一些。 知道不仅有游戏主播,还有唱歌主播、美食主播等等,丰富多样。 至于当主播, 她从未考虑过, 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 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 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 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 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 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观众老爷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奇异的是一听她说就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还在提问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演上。 评论区热烈表示很期待“惊喜”。 【浩瀚999】:提醒一句,注意好尺度♂。 【皮炎平】:你这是提醒主播,是要还是不要呢233。 【魔法少女大圆脸】:我要举报你们这群飙车党。 于是在一片热火朝天期待飙车的氛围中。叶长安笑的格外慈祥,“我为大家念一段佛经,愿你们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中,也依然能够静心好眠。” “噗--”王昕正在喝水,闻言全喷了。 身旁的同事更是笑疯了。 【淼淼】: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主播!人家唱歌跳舞打游戏露肉,你要给我们念佛经!你是来传道还是来当网红的。 【王者之巅】: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我夸不下去了。你们继续。 叶长安微微一笑,“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来。双手合掌贴在胸前,闭目放松,排除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刚才一番快问快答的环节,观众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轻易就能够被带入她精心编织的梦网里。 “萨啰婆突瑟咤突悉乏……” 语速不快不慢,字句清楚仿佛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甚至还隐隐伴随着袅袅木鱼声,一下又一下,连心跳呼吸都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呆板的韵律。 不知不觉,评论区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评论区刷评的少了一半,上面却显示足足有十万人在观看直播。 “……故有摩柯焉。”叶长安心如止水。 《大华严咒》,此乃两千年前,她被镇压在大林寺佛塔之中,有高僧日日在她耳边诵读经书,试图将她魔心净化。 上半卷效力是净化,下半卷则是镇定,即有安眠之效。 常人看不见的灵气随着郎朗诵读声钻入电脑里,顺着网线传递到千家百户。 叶长安在心中计算着言灵的传播范围,心中大致有了数。 念完这下半卷之后,睁眼一看,很好,外面戴着耳机监控现场的工作人员打着呼噜东倒西歪,俨然已陷入沉睡。 “祝你们好眠~”她施施然起身离开,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半个小时候后,气得七窍生烟的主管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胆子大了你们,上班时间居然敢睡觉!今天50个主播的任务完成了吗!” 王昕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呐呐,“我、我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女生念的佛经太无聊了,他们几个这几天经常熬夜本来就困,她还念听不懂的佛经,听的人简直想睡觉。 “对了,”瞥见桌上的资料表,他迅速拿起对方的,毕恭毕敬递给主管,“我发现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苗子!她一定会火的!”虽然没有其他才艺还是个信教的,但光凭那张脸和声音,绝 对有热度。 “哼”主管冷哼,接过一看,“长安?还有姓长的。把她视频给我看看。” 一堆人围在一起看刚才对方直播的视频,为了留档他们把所有选手的直播都有同步录制。 看了前面主管立刻表示满意,让他们和人保持联系,基本上算是进入前十了。 成了!王昕欣喜,忙不迭从同事手里抢过资料表,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打过去,手有点抖。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房子、车子、女朋友……这条金大腿他抱定了! 等了几秒之后,手机里传来温柔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王昕愣住,只觉美梦啪的破灭了。“不可能、不会有人抵挡得住成名的诱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信邪地连续拨打,始终是一个回答。 他急中生智,按照对方填写的毕业院校,登录到学校网站去查询毕业生名单,更是打电话到教务处去询问。 对方肯定告诉他,学校汉语言专业这十年都没有一个姓长的女生。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简历上填写的所有资料,没有一个是真的。 找不到人,王昕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第一网红的海选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条微博横空出世,更在短短两天内就因为疯狂转载和点赞,空降热搜!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林颖儿故意又拿话挤兑叶长安,被她抵回去几次,加上闻人泠不理会这事,顾鹏飞还会出言维护叶长安,心中更是愤恨,开始想动起手脚来。 “你不喜欢她,何必上赶着惹她。不理就是了,她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穷的买不起车票的人,靠着张脸睡到西藏又睡回去,那么脏还和我们在一块儿!还整天一副出淤泥不染冷艳高贵的样子,恶心死了!” 远处草丛里传来极细微的嗓音,压的很低也掩饰不住主人的妒恨。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耳聪目明,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那女的嘴真臭,居然这样说你,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闻人泠秀眉一皱,“颖儿,你怎么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闺蜜了。 她们两个因为父母相熟的关系,从小就在一块儿,只是她成绩好,林颖儿却不爱学习。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一直不同班。在她印象里,闺蜜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点女生的小心眼和脾气,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可遇到叶长安后,林颖儿就像被激发了心中最黑暗一面似的。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就被她压下,她闺蜜怎么会是有这样黑暗面的人呢。 “总之不行,你也别去惹事,我要是发现也会阻止你的。”闻人泠再三告诫林颖儿后,转身回来。 林颖儿站在原地,怒火几乎冲昏了头脑,还说是闺蜜,这点忙都不帮!全向着外人!顾鹏飞也是,其他人都是!只要闻人泠态度往那一放,他们都向着她! 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想要的都可以得到还不放在眼里。 手腕上忽然一阵灼热,林颖儿举手吻了吻自己手腕上的粉晶,嘴里低低念叨,“就快了。”余光一眨不眨盯着她修长昳丽的背影,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嘶嘶吞吐的蛇信子,冷不防蹿出来咬人一口,带着噬骨的阴寒。 “颖儿快点。”闻人泠没听到跟上的脚步声,转头唤她。 一瞬间,林颖儿收起可怖的表情,带着甜甜笑脸加快脚步,“来了。”谁想脚下被杂草一绊,一个踉跄重重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嘶,好痛。” “没事吧,”闻人泠连忙上去扶她,她一手撑着地爬起来,摇头道,“还好,”话语一顿,站直了身体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着黏糊糊黄褐色的东西,散发着一阵恶臭。 64.第 64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 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 “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 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 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 便掏出手机, 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而对方身上的味道,激起了它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上的敬畏。 叶长安冲着愣住的猫妖莞尔一笑,抵在他额上的手变指为掌,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语气诱哄,“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让你保持住人形哦。”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65.第 6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把昏迷不醒的阿天抬到楼下, 小弟们带着惊异向张龙转述刚才叶长安的话,张龙冷笑了下,“一个女人,你们怂成这样?她有什么本事, 尽管放马过来。”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对啊龙哥,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我们居然没一个人看到。” “会不会也是鬼啊,穿着白衣服……” 宛如冷风过境,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 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 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 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 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 “浩哥, 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中愤恨:拽什么,要不是那玉扳指,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张德望眼睛往对方身上一掠,纵使见多了美人的他心下也是一赞: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而叶长安视线扫过道士,形容一下更懒散了,“练气二层。”对于这种层次的人,连个修士都称不上,她还懒得出手。 张德望拱手客气道,“女善人,可曾见到--” 话没说完,就被叶长安懒散的语调打断,“你是开发商请来对付我的?也是你看的风水,想把这里强拆变成商业区?” 张德望正经道,“并不是强拆,罗老板有政府批文,是合法拆迁。给李家的拆迁费也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再买一套房子,并不影响生活。” 见叶长安不为所动,又劝道,“这里一天不动工,就得白白损失好几万,工人也做不上活赚不 了钱。还望女善人见谅。” “你怎不说给开发商看一块风水宝地,你赚取的丰厚佣金?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赚不得,你心里没点数?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迁离故居还差点闹出人命,这钱只怕你有命赚,没命享。”一番话连讥带诮字字扎人心窝,偏她还笑得格外好看,比春光秋月还明媚动人,“总之,这里我说不准动就不准动。” 见她软硬不吃,张德望神情一肃,“看来道友也是懂行之人。既如此,敢问道友仙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那么,请指教。” 张德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这话十分有底气,作为凌山派弟子,一来背后有宗门作为强有力的靠山,二来他本人也有一定修为,见到叶长安身上没有灵气,又没有宗门依仗,她周围也没有潜伏着厉鬼。就打算略施小戒,教训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 他拂尘一挥,气劲横扫,在一群黑衣金链大汉的惊呼声中,原本谁家搁在围栏上的花盆如被狂风卷起,打着璇儿砸向站在旁边的叶长安! 对方路过叶长安身侧时,四目相对,僧人略微失神了下,不过作为禅修定力惊人,很快回神,从容温和的眼睛看了看她,似乎确认了她无害,礼貌朝着她颔首示意了下,叶长安后退半步让开,对方擦肩而过,身上柔和清淡的檀香气息拂过鼻翼。 她失笑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气韵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到当初那位故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那个人--就算隔着两千年的岁月,她早就记不清对方长相了,也能肯定这一点。 灰衣僧人逐渐靠近被巨石压扁的车辆,正在施工的人看到,大喊阻止,“走开一点,小心被飞溅的石头伤到!” 僧人温和一笑,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五指弯弓肌肉僵硬,他神情悲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连正在施工的工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 僧人闭上眼,一手保持着握住逝者的姿势,左手礼佛,拇指一一捻动珠串,闭目诵经,“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干净温雅,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为怀,一字字萦绕在耳边,声声叩进灵魂深处。 围观的众人受到僧人感染,不由自主双手合掌在胸前,为不幸的遇难者默哀。 场面一时十分肃穆,伴随着僧人的祈愿,细碎的星光落到三个鬼魂身上,三人目露感激,朝着僧人深深鞠躬,站起来时候灵体化为光点消散。 而一道浅淡的白光在灰衣僧人身上一闪即逝。 目睹这神奇一幕的李郜白错愕,“这个人?!” 叶长安眼底闪过奇异之色,“没错,这也是个修士,正宗的禅修。他念的是《地藏经》,有着渡送亡人的作用。刚才闪过的光是在记功德。” 这位悲天悯人的僧人看着年轻,身上功德倒是不浅。 李郜白咂舌,“现在修士那么多,随便我们都能见到一个?我平时怎么没注意。” “并不是--”叶长安正欲给他解释,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这一带地质本就不稳定,经常滑坡,僧人诵经默哀时,崖上竟然又落下一颗巨石! 这颗巨石比砸扁越野车的看上去要小一些,但从十来丈的悬崖滚落,加速度之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以一往无前之势翻滚而来,下方清障车辆、施工人员,以及最前面停车的游客,全部在危险范围内! “快躲开!”施工人员拼命挥舞示警旗,声嘶力竭大喊。人群惊慌尖叫着四散开来。 叶长安反应迅速,拢在袖子里的手掐了道诀,法术正要发出,余光瞥见从车后方人流中一道符咒飞来,而僧人垂目念了句“阿弥陀佛”,四字真言骤然化作有形无质的金光延展开来! 66.第 6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见他沉默,叶长安又道,“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牵起苦涩的笑,“其实, 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 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 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 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 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 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 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 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 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 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 修士也好凡人也罢, 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你告诉我的呀,太阳升起又落下就是一天了。妇人?”女子偏了偏脑袋,一派纯真稚气,“可以吃吗?” “……不可以。” “可是我好饿,”人头蹙眉,一双秋水含情目似嗔还怨,眸中点点星泪,委屈又可怜,“我好饿。” 寂静中男子低沉叹息,“你沉睡吧,睡了就好。” 他盘腿而坐,在木鱼规律而古板的声响中,闭目诵经。 “瞋魔所受罪  其地狱何类 所可受患恼  一切见考治” …… 第二天早上徐止棠惊讶发现老搭档破天荒居然没有起来做早课,好心把人叫醒,却换来明觉不言不语,两个小时没理他。 过后追问起缘由,明觉怅然:“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女子的头颅。” 徐止棠下巴差点没吓掉:“和尚你要开荤了!?” 明觉惋惜道,“有一个高僧在念经镇住她,那段经文我没听过,法力刚强,奥妙的很。正记到一半时你把我叫醒了。” 徐止棠痛心疾首:“直男!所以这就是你当和尚的原因!注孤生!”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67.第 6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 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很快进入地狱, 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 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 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轻声道, “恨是执念, 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 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 眼睛一酸, “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我们去抬--” 一人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同伴呆愣在原地,表情惊艳中带着敬畏,诧异回头,正撞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像是身处冰窖那样森冷,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白衣黑发的女人倚栏而立,美的令人窒息,一双眼比月色还冷还幽静,“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骚扰这户人家,别说拿不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恶鬼。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很快进入地狱,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轻声道,“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68.第 6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 牵起苦涩的笑, “其实,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 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 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 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 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 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 还见死不救, 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你告诉我的呀,太阳升起又落下就是一天了。妇人?”女子偏了偏脑袋,一派纯真稚气,“可以吃吗?” “……不可以。” “可是我好饿,”人头蹙眉,一双秋水含情目似嗔还怨,眸中点点星泪,委屈又可怜,“我好饿。” 寂静中男子低沉叹息,“你沉睡吧,睡了就好。” 他盘腿而坐,在木鱼规律而古板的声响中,闭目诵经。 “瞋魔所受罪  其地狱何类 所可受患恼  一切见考治” …… 第二天早上徐止棠惊讶发现老搭档破天荒居然没有起来做早课,好心把人叫醒,却换来明觉不言不语,两个小时没理他。 过后追问起缘由,明觉怅然:“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女子的头颅。” 徐止棠下巴差点没吓掉:“和尚你要开荤了!?” 明觉惋惜道,“有一个高僧在念经镇住她,那段经文我没听过,法力刚强,奥妙的很。正记到一半时你把我叫醒了。” 徐止棠痛心疾首:“直男!所以这就是你当和尚的原因!注孤生!” 短短的一路就婉拒了三个好心人的相助,叶长安不由在心中赞扬了下这个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社会主义国家。 回到家里,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枯萎的厉害,地上都是枯枝败叶,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摆了个阵法,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眨眼间,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玉蒲团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月光洒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入定。 “修幽冥一途者,谓之为鬼修。乾坤之气,阴阳清浊。清阳者主生,浊阴者主死……” 法诀共九卷,三千二百字。李郜白拿出当年背高考优秀作文的毅力,生生在一小时内背下。 就这样反复吟诵,他的坐姿也从标准的盘腿,到懒散叉腿,再到大咧咧趴着,最后枕着玉.蒲团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熟睡的他没有看到,月光落在地上的清辉,宛如浮尘一般沿着他白光莹莹的身体游走,一点点渗到里面。 那卷玉简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昔年被各路阴魂厉鬼竞相争夺的血染光彩。 之后,叶长安忙着添置东西布置新家,完全把直播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69.第 6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林颖儿故意又拿话挤兑叶长安,被她抵回去几次,加上闻人泠不理会这事, 顾鹏飞还会出言维护叶长安, 心中更是愤恨, 开始想动起手脚来。 “你不喜欢她,何必上赶着惹她。不理就是了,她也不会主动跟你说话的。” “可我就是气不过!她一个穷的买不起车票的人,靠着张脸睡到西藏又睡回去, 那么脏还和我们在一块儿!还整天一副出淤泥不染冷艳高贵的样子,恶心死了!” 远处草丛里传来极细微的嗓音, 压的很低也掩饰不住主人的妒恨。 他们这行人走的是青藏线, 从西藏到青海西宁一路要经过荒芜的无人区,刚才林颖儿说想要方便, 顾鹏飞便把车停到了路边,让他们去草丛里。 其实那边离这里很有一段距离,不过叶长安作为修真者, 耳聪目明, 听的一清二楚。她斜斜倚着车门,掩嘴打了个哈欠,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反倒李郜白不平起来, “那女的嘴真臭, 居然这样说你, 真想撕了她!你就这样忍着她?”他可没觉得叶长安脾气有那么好。 “不气,”叶长安抚慰顺毛,“民间有种说法,不敬长辈,天打雷劈。怎么说我都算是她八辈祖宗,她逞一时口舌之快,接下来很是要倒霉的。” “哈哈不会摔个狗吃屎吧。”李郜白随口一说。 那边,林颖儿神神秘秘出了个主意,“我这里有解决便秘的药,看了下功效和泻药差不多,我回头偷偷放进她喝的水里……” 想想仙女样的人儿时不时一阵腹鸣,捂着肚子忍耐又不好意思对顾鹏飞说,甚至可能忍不住拉到裤子里。林颖儿脸上显出恶毒的快意。 闻人泠秀眉一皱,“颖儿,你怎么这样。这件事绝对不行。”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闺蜜了。 她们两个因为父母相熟的关系,从小就在一块儿,只是她成绩好,林颖儿却不爱学习。两人就算在同一个学校也一直不同班。在她印象里,闺蜜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有点女生的小心眼和脾气,但绝不是什么坏人。 可遇到叶长安后,林颖儿就像被激发了心中最黑暗一面似的。 这个想法掠过脑海就被她压下,她闺蜜怎么会是有这样黑暗面的人呢。 “总之不行,你也别去惹事,我要是发现也会阻止你的。”闻人泠再三告诫林颖儿后,转身回来。 林颖儿站在原地,怒火几乎冲昏了头脑,还说是闺蜜,这点忙都不帮!全向着外人!顾鹏飞也是,其他人都是!只要闻人泠态度往那一放,他们都向着她! 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想要的都可以得到还不放在眼里。 手腕上忽然一阵灼热,林颖儿举手吻了吻自己手腕上的粉晶,嘴里低低念叨,“就快了。”余光一眨不眨盯着她修长昳丽的背影,黑沉沉的眸子像是嘶嘶吞吐的蛇信子,冷不防蹿出来咬人一口,带着噬骨的阴寒。 “颖儿快点。”闻人泠没听到跟上的脚步声,转头唤她。 一瞬间,林颖儿收起可怖的表情,带着甜甜笑脸加快脚步,“来了。”谁想脚下被杂草一绊,一个踉跄重重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啃泥,“嘶,好痛。” “没事吧,”闻人泠连忙上去扶她,她一手撑着地爬起来,摇头道,“还好,”话语一顿,站直了身体愣愣看着自己的手,上面沾满着黏糊糊黄褐色的东西,散发着一阵恶臭。 闻人泠:“……” 他们会到这里方便,自然有别的人也会…… 林颖儿好巧不巧,跌倒在一堆粪便上,不仅手上,脸上身上也沾着,惨不忍睹。 “气死我了尼玛#@¥%#!”林颖儿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国骂。 借助叶长安眼力看到这一幕的李郜白,笑的差点没跌到湖泊里,“居然真的摔成狗吃屎哈哈哈。” 叶长安好笑,“没想到你还是乌鸦嘴。” 那边,闻人泠脸色奇怪的回来取了林颖儿衣物,又拿了水过去。大家一看也多少猜到了怎么回事,见林颖儿臭着张脸换了身衣服回来,偷笑成一片,嬉笑道,“颖儿你慢点嘛。急什么。” “要你管!”林颖儿回了句嘴,脸色又红又白,总觉得身上手上一股味儿,又开了大瓶的矿泉水想冲洗手上,顾鹏飞不悦,“你都用了两大瓶矿泉水了,多少冲一下就得了,这路上又没有补给站,要是没水喝怎么办。” 林颖儿眼圈一下红了,气得发抖。从来都是她追着他跑,他眼里根本看不见她。如果现在碰到屎的人是闻人泠的话,他早就忙不迭把所有水都拿给她了! “顾鹏飞。”闻人泠看她情绪不对,责怪了对方,拿了自己的水给她,“没事,你洗吧,我这还有剩。” 林颖儿靠着女生肩膀,感动道,“阿泠,还是你最好了。” 围观两人情谊的叶长安和李郜白齐齐抖了抖,李郜白说,“我想到一句话,脸上笑嘻嘻,心里mmp。你说她接下来还会不会更倒霉啊?” “呵,可以期待。”某人好像点亮了新的技能。 果然,扑屎事件过后,林颖儿的霉运还没有过去。急刹车脑袋撞到车窗上撞了个大包、吃饭吃出半条虫发现另外半条被她吃进嘴里、喝凉水被呛到,喝热水被烫到,其倒霉程度令众人侧目,纷纷笑言她是得罪了哪路神仙。 李郜白默默缩着脖子装鹌鹑,庆幸吐槽老祖的话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 倒霉事儿转移了林颖儿的注意力,她没再借故找叶长安麻烦了。而闻人泠发现,这个半路搭车的陌生女生,似乎很喜欢观察她。 冷不丁一回头,就发现对方笑盈盈地望着她。 忍了几次,忍无可忍质问,“你老是盯着我做什么。” 叶长安道,“你好看呀,总是忍不住就把目光放到你身上了。”其实是为李郜白着想,让他能多看看她。 “……”闻人泠几乎要以为对方是在嘲笑她,可她眼神诚挚,像是一泓秋水明澈动人,她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纯然欣赏的,而不是带着恶意,闻人泠还是分的出来。 漂亮的女生在一起总会下意识进行比较,闻人泠从来没被同样美丽的女生用这样的目光看过,莫名觉得脸有些热,闻人泠移开和对方交汇的视线,低声道,“你也很好看。” 叶长安看着高冷的大美人红了脸,笑的灿然,在心里对李郜白道,“你眼光不错。” 李郜白却道,“你可以不用老是盯着她了。怎么说,我有点审美疲劳了。” 美人固然好看,但是在见识过叶长安仙人之姿后,李郜白悲哀发现,自己的审美水平被提到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叶长安,“很好。”原来是自己多事。 “我去!”小乾坤里突如其来的妖风,掀的李郜白一个跟头掉进湖里,半天才一身湿淋淋地爬起来,还一脸茫然搞不明白哪里得罪了老祖。 ---------- 这天,他们正在驾车翻越念青唐古拉山,叶长安从后视镜看到,闻人泠脑袋靠着窗户,闭着眼睛裹紧羽绒服,脸上带着一抹潮红。 “好像是感冒了。这种地方感冒,如果引起肺水肿是要死人的。”李郜白声音里带着担忧。 “顾鹏飞,”叶长安示意顾鹏飞往后看,“你看看闻人泠,她不舒服。” “没事,”闻人泠费力撑开眼睛,“我吃过药了。”她素来不喜欢麻烦别人,能忍就忍着,不想因为自己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所以身体不舒服也没告诉别人。没想到第一个发现她不对的,居然是叶长安。 顾鹏飞望了眼后视镜,看到闻人泠脸色顿时担心起来,“你坚持一下,这一段路都是无人区,过了这里我们就找旅店休息。”油门一踩,加快了速度。 道路颠簸,闻人泠脑袋不时撞到车窗上,脸色更难看了。 “你躺我腿上吧。”林颖儿让闻人泠把脑袋枕在她腿上,给她喂水喂药,一副尽职尽责照料的模样。 没一会儿,车子行驶速度越来越慢,终于停下。 叶长安探出头望去,只见狭窄的路上车辆排成了一条长龙。 车队打头的曾辉下车打探了一转,回来狠狠抽着烟,“前面塌方出了事故,道路正在抢修。” 顾鹏飞一惊,“出事了?” “嗯,听说飞石砸下,一辆车里的一家三口全都遇难了。这条路又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车。”曾辉把烟头丢下,用脚碾灭,“不愧是赫赫有名的魔鬼路段,每年真是要死不少人。” 进藏区可以选择走两条线,比起要走318国道危险重重的川藏线,青藏线安全不少,只是全程海拔很高,要经过无人区,还有些危险的山路。 他们现在走的这条路便被称为魔鬼路段。来回只有一条道,一面靠山一面就是悬崖,山坡还经常发生滑坡,每年自驾游走这边都有出事的。 顾鹏飞看了眼昏昏欲睡的闻人泠,拳头握紧,眼角青筋浮现,气急败坏一脚踹在车轮上,“该死!偏偏这个时候堵上了!” 车队的其他人纷纷过来查看,纵使大家都心急如焚,车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我去看看。” 叶长安在车上也坐的无聊,索性下车朝着前面出事故的地方走去。 路旁不少车主抽着烟,无奈等待通车。她独自穿行在无数车辆中,引来众人侧目。 很快来到事故现场,只见一块足有千吨重的巨石把越野车压扁如同一张薄纸,越野车上血迹斑斑。 两大一小三个人浑身血迹斑斑,身影灰蒙蒙的,茫然站在车边。 李郜白张了张嘴,如鲠在喉,“他们也变成了鬼。” 叶长安打量三人,“没有执念,他们很快会前去往生之地。” 李郜白舒了口气。当过鬼才知道做鬼的滋味并不好受,就不忍见别人也有这番经历。 “这里,再过来点。” 路政施工的人员正在指挥抢险车辆进驻现场,先是分割巨石,接着再用吊车移走。 叶长安手指微动,刚想给巨石施力好助抢险队尽快移开,却见后面被堵着的一辆越野车上,下来一个僧人。 一袭灰色僧袍,是个剃度出家头上有戒疤的和尚,双手拢着一串乌黑发亮的佛珠,一步步前行,长风拂过他的袍脚,低眉垂目清隽出尘,如同西天之上悲悯芸芸众生的佛。 叶长安眸光微凝,有一瞬的恍惚。仿佛看到很多年前,那个一身蓑衣宝相庄严的僧人,披着满肩风尘和落雪,不疾不徐朝镇妖塔下的她走来。簌簌白雪模糊了他的眉眼,淡的像一笔水墨山水。离塔近了便双手合掌,捻着佛珠开始念经。 --真是惨痛的记忆。 “四十九天了啊。”灰蒙蒙的影子蹲在茫茫雪地上,双手托腮,茫然望着远方,“这是尾七了,我要投胎也好,要下地狱也好,可我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70.第 70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 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 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 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 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 便掏出手机, 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 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 “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71.第 7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她失笑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气韵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到当初那位故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那个人--就算隔着两千年的岁月, 她早就记不清对方长相了,也能肯定这一点。 灰衣僧人逐渐靠近被巨石压扁的车辆,正在施工的人看到,大喊阻止,“走开一点,小心被飞溅的石头伤到!” 僧人温和一笑,摇摇头, “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五指弯弓肌肉僵硬,他神情悲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 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 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连正在施工的工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 僧人闭上眼,一手保持着握住逝者的姿势, 左手礼佛, 拇指一一捻动珠串, 闭目诵经, “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干净温雅,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为怀,一字字萦绕在耳边,声声叩进灵魂深处。 围观的众人受到僧人感染,不由自主双手合掌在胸前,为不幸的遇难者默哀。 场面一时十分肃穆,伴随着僧人的祈愿,细碎的星光落到三个鬼魂身上,三人目露感激,朝着僧人深深鞠躬,站起来时候灵体化为光点消散。 而一道浅淡的白光在灰衣僧人身上一闪即逝。 目睹这神奇一幕的李郜白错愕,“这个人?!” 叶长安眼底闪过奇异之色,“没错,这也是个修士,正宗的禅修。他念的是《地藏经》,有着渡送亡人的作用。刚才闪过的光是在记功德。” 这位悲天悯人的僧人看着年轻,身上功德倒是不浅。 李郜白咂舌,“现在修士那么多,随便我们都能见到一个?我平时怎么没注意。” “并不是--”叶长安正欲给他解释,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这一带地质本就不稳定,经常滑坡,僧人诵经默哀时,崖上竟然又落下一颗巨石! 这颗巨石比砸扁越野车的看上去要小一些,但从十来丈的悬崖滚落,加速度之下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以一往无前之势翻滚而来,下方清障车辆、施工人员,以及最前面停车的游客,全部在危险范围内! “快躲开!”施工人员拼命挥舞示警旗,声嘶力竭大喊。人群惊慌尖叫着四散开来。 叶长安反应迅速,拢在袖子里的手掐了道诀,法术正要发出,余光瞥见从车后方人流中一道符咒飞来,而僧人垂目念了句“阿弥陀佛”,四字真言骤然化作有形无质的金光延展开来! 电光火石间,叶长安收手泄掉灵气,而突如其来的符咒幻化如风狠狠击打到巨石上,霎时间石头炸开一样四分五裂,无数碎石朝着四面八方砸落,金光形成的半圆弧结界牢牢笼罩在溃散逃跑的众人头顶,只见碎石纷纷在路人身边掉落,但却幸运地没有砸中任何一个人。 “妈妈!” “没事吧?” 汽车尖利的警报声混合着路人的哭声喊声交织成一片,人们充满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有人看到刚才突如其来的异象,除了叶长安。 眼见危机过去,僧人轻念了句阿弥陀佛,金光一闪即逝,而刚才击碎巨石的符咒化成水汽,消弭于无形。 叶长安扭过头,车流中,一个有着桃花眼、长相俊朗的年轻男人,懒散倚靠着车门,瞧着这边方向,视线交汇,唇角一勾吹了声口哨,“美女~” 视线掠过叶长安肩膀,朝着僧人颔首示意了下。僧人步行回到了那辆车上,两人低声交谈了句什么,然后同时朝叶长安看来。 看到这一幕,叶长安眯了下眼,转身返回,“那禅修和那道士是一路的。” 李郜白,“道士?那人没穿道服啊,你怎么看出来的“说出口才发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叶长安拢着手慢悠悠往回走,“用的疾刃符,道家最初级的符咒。算不得什么厉害的符,不过那两人一个劈石一个布结界,配合迅速而默契,应该是一对搭档。” 一眼瞥见两人施法,她看出他们的能力足够解决这场危机,于是及时收手没有暴露自己。 “要变天了。”她停下脚步,朝着阴霾天空望了眼。 这个禅修都有接近筑基的修为,要放在以前那简直算不上什么,而到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年纪轻轻能有如此修为可谓天纵奇才了。 这样的人、还有那个桃花眼的道士,都是修士,他们却开着凡人的车,使用着凡人的东西。刚才渡送亡者、劈石救人也做的可谓驾轻就熟。 一向远离凡尘、避世修炼的修士绝不会这么接地气。 再开口时语气玩味,“修士竟然入世了,看来这两百年修真界发生不小变故。” 李郜白:“啊?”避世两百年的老古董不知道,刚出炉的小鬼李郜白对此自然也是一头雾水。 ------- 直到惊鸿一瞥的美女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徐止棠扭过头,“你的眼睛看不出来,我就更不知道了。应该只是个凡人。” “嗯。”明觉应了声,他是嫡传的禅宗子弟,天生一双能勘破伪装的通透慧眼。妖魔鬼怪在他眼中无所遁形。 如果看不出来,要么是对方等级太高--但现在金丹以上真人不过寥寥数十人,年岁都不小了。那年轻女孩肯定不可能是金丹。 要么就只是个凡人而已。 徐止棠坐回驾驶座,顺手扯了下衣领,眉心皱起,“还要多久?” 明觉温言浅语,“估计还要一两个小时才能恢复通行。” 徐止棠吐了口气,自顾自叼了根烟抽起来,明觉只是默默开了自己这边的窗户,非常能够理解老搭档此时郁闷的心情。 他俩这次被派驻过来加固”魔鬼城“的封印。工作完了看着还有空,徐止棠提出顺便回去祭拜下他家祖庭。 结果到了才傻眼发现,隐藏在雪域高原的门派护山阵彻底破碎,祖庭被雪崩湮灭,再也无迹可寻。 若是自然之力也就算了。等下了山,偏偏听到流言说是雪崩的时候,有山神救了一队登山者,出现的地点就在神宵派祖庭所在的雪山附近。 这对普通人来说是无稽之谈,他们一听就知道,这所谓的山神和护山阵破碎,肯定有点关系。 回程的一路上,徐止棠心里烧着火,是以车开得飞快,还堵到了先出发的叶长安他们前面。 “我靠!”等了半天道路还没恢复通畅,心气不顺的徐止棠低声咒骂,“要不是那挨千刀的家伙,能耽误我们行程被堵这儿?还乱闯我门派祖庭,毁我护山大阵……”顿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头,那双风流不尽的桃花眼闪烁着冷光,“落在我手里我非削死他不可!” “阿弥陀佛。”明觉心平气和念了声佛号,提醒,“积点口德。” “不积!我只想骂人,挨千刀的!” ---- 叶长安挠挠有点痒的耳朵,坐在车上望着疾驰而过的风景。 一个多小时后的现在,道路已经恢复通畅,他们行驶过事故路段之后开的很快。宽阔的道路上,叶长安不经意望见路边停着一辆越野车,有点面熟的灰衣僧人和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两人正埋头赫哧赫哧在换轮胎。 僧人衣着端庄,只是把裟衣袖子挽了起来,露出一截劲瘦手臂;而另一个男人背对着道路,脊背弯曲如弓,隐约可见白衬衣下隆起的肌肉。 身材不错。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到手机地图上,再开一个小时就能到有旅馆的地方了。 ---------------- “我这两天怎么这么倒霉!”徐止棠愤愤不平把坏了的轮胎卸下。 “所以让你积口德,”明觉叹气,递过扳手,“你再倒霉下去,我都不敢和你一块儿回去了。” 刚开的好好,冷不防轮胎突然爆胎,汽车东摇西晃一路朝着茫茫草甸栽去,要不是理智提醒着两人这是公家财物,他俩都准备跳车避险了。 好不容易让失控的汽车停下来,下来一查看,发现好好的轮胎被路上莫名其妙出现的刀片给划了,真是让人欲哭无泪。 幸好还有备用轮胎救了两人一命。 于是这一耽误,等到再上路没开多久天也黑了,两人看到路边有旅馆,干脆决定住一晚。 “饿死我了,我觉得我现在饿的能吃下一头牛。你呢。” “佛祖说,空即是色,□□。饿其实不是饿,是你的欲念……” “说人话!” “我也饿。” …… 等到叶长安洗了澡,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听到楼下停车场的说话声,从窗户探头一望,得,又是那两人。 李郜白对此评价,“又遇到他们了,真是有缘分。” 孽缘。叶长安嗤之以鼻,预感麻烦又来了。 “累死我了。”伴随着脚步和唉声叹气,两人最后在叶长安隔壁开了门,恰好和她做了邻居。而叶长安旁边,则是闻人泠和林颖儿的住处。 这一天折腾下来,闻人泠感冒变得更重了,人都是昏昏沉沉的,这里又离医院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刚吃了药睡下了。 夜渐渐深了。长安盘腿在床上打坐,李郜白围着湖畔转圈,左三圈,右三圈,百无聊赖。她索性把他赶去守着闻人泠。 “啊?我去守着吗,多不好意思。”放出来的李郜白如同一缕灰烟,脸上带着羞涩扭捏,以和话语不符的敏捷迅速穿过墙壁到隔壁去当偷窥狂了。 “啧啧”叶长安对此人心口不一抱以鄙视。 窗外,月明星稀,四下静谧。 叶长安闭目刚运行完一个小周天,意识里传来一声惊惧呼唤,“你快来,有点不对劲!” “不是,”叶长安打断他,微笑道,“她运气好的是遇到了你。” 她汲取李郜白的记忆,便在电光火石间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三观、价值取向都会受到他的一定影响。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72.第 7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把昏迷不醒的阿天抬到楼下, 小弟们带着惊异向张龙转述刚才叶长安的话, 张龙冷笑了下, “一个女人,你们怂成这样?她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对啊龙哥, 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 我们居然没一个人看到。” “会不会也是鬼啊,穿着白衣服……” 宛如冷风过境,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 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 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 但道上的人, 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 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 尔后掏出电话, 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 “浩哥, 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中愤恨:拽什么,要不是那玉扳指,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张德望眼睛往对方身上一掠,纵使见多了美人的他心下也是一赞: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而叶长安视线扫过道士,形容一下更懒散了,“练气二层。”对于这种层次的人,连个修士都称不上,她还懒得出手。 张德望拱手客气道,“女善人,可曾见到--” 话没说完,就被叶长安懒散的语调打断,“你是开发商请来对付我的?也是你看的风水,想把这里强拆变成商业区?” 张德望正经道,“并不是强拆,罗老板有政府批文,是合法拆迁。给李家的拆迁费也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再买一套房子,并不影响生活。” 见叶长安不为所动,又劝道,“这里一天不动工,就得白白损失好几万,工人也做不上活赚不 了钱。还望女善人见谅。” “你怎不说给开发商看一块风水宝地,你赚取的丰厚佣金?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赚不得,你心里没点数?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迁离故居还差点闹出人命,这钱只怕你有命赚,没命享。”一番话连讥带诮字字扎人心窝,偏她还笑得格外好看,比春光秋月还明媚动人,“总之,这里我说不准动就不准动。” 见她软硬不吃,张德望神情一肃,“看来道友也是懂行之人。既如此,敢问道友仙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那么,请指教。” 张德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这话十分有底气,作为凌山派弟子,一来背后有宗门作为强有力的靠山,二来他本人也有一定修为,见到叶长安身上没有灵气,又没有宗门依仗,她周围也没有潜伏着厉鬼。就打算略施小戒,教训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 他拂尘一挥,气劲横扫,在一群黑衣金链大汉的惊呼声中,原本谁家搁在围栏上的花盆如被狂风卷起,打着璇儿砸向站在旁边的叶长安! 李郜白被她的笑弄的心惊肉跳,强迫自己注意力集中到拍卖会上。 《平安帖》起拍价就高达5500万元,五分钟后已一路叫价到7000万元,随即有人直接叫价1亿。此后,经过每次一千万加价的举牌,现场气氛火热的残酷竞争之后,最终被某“神秘买家”以2.75亿元拍得,加上佣金,该帖成交价最终定格在3.08亿。创下当年苏富比拍卖最贵的拍卖品。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都当得起,”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李郜白心口一跳,“你做了什么?” 叶长安嫣然一笑,“我一个老家伙,没事就喜欢收藏点古董什么的。” 李郜白吞吞口水,预感到接下来会听到宛如晴天霹雳的重磅消息。 叶长安言简意赅,“真迹在我这儿。” 李郜白脑袋当机了,半晌回神,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可是、传说唐太宗都给带进坟墓里了。” “对啊,”叶长安坦然,“我去昭陵找人,碰巧遇见王羲之的真迹,就顺手给拿出来了。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到墓里,万一被盗墓的盗走了就太可惜了。”既然要拿出来,就不止这一幅珍品了。来都来了,不满载而归简直对不起自己 。 73.第 73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他已经存了杀心。 “不过如此。”谁想女子轻描淡写一扬手, 金字符咒被她纤纤素手抓在半空中, 像是捏气泡一样轻巧一捏,“啪”符咒顿时爆裂, 响声震天,在空气中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离得近的普通人早被震得耳晕目眩, 捂着耳朵东倒西歪,痛苦□□。而处于暴躁中心的她毫发无伤,再次迈步,双手拢在袖中浅笑道, “第二招了。我再让你一招。” 张德望咬牙,色厉内荏低吼,“别瞧不起人!” “接着!”他从怀中抽出引雷符, 心痛地看了眼黄符,这张符咒是他爹给的, 一张中品符咒能够白日引雷,是他保命的东西, 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高高抛起黄符,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居收五雷将军, 电灼光华, 上则护身保命, 下则缚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轰隆”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倏然变色,冷风阵阵,天上乌云密布隐有电光闪烁,下一秒,冒着火光的雷咒以闪电般的速度划破阴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叶长安劈下! “玄雷啊,”她停下步子,朝天上看了眼,以一种怀念的语气感慨,“好久没被劈过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耀眼的白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待到光亮淡去,眯着眼的张德望看到,面前的地上被劈出一个冒烟的深坑,周围满是焦土。 而目标叶长安,不知所踪。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取了张德望的心脏,没人、没劈中!她去了哪里? 极淡的一丝檀香气息拂过鼻翼,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缠绵温柔,呵气如兰,“三招让过,该我出手了。” 张德望倏地扭头,周遭空无一人。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他本能抬头,天上阴雷滚滚,以毁灭万物的气势对着他狠狠劈下! “啊啊啊--” 无数道雷砸在身上,顷刻间衣物汽化骨肉俱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焦炭,灰飞烟灭! -------- “不--” 楼道上,道士猛地浑身一震,在周围黑衣保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疯子一样摸遍自己全身,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带着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师你怎么了?”一个保镖小声询问,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奇怪。 刚才他们一行人上到三楼,就听到张天师和那白衣女子你来我往怼了几句,忽然他就站着一动不动了,下一秒就惊慌失措摸自己。 张德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抬头看到对面女子凭栏而立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似笑非笑注视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拖入了叶长安制造的幻境中!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 见他半晌没动,叶长安挑眉,“还要来?那下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袅婷身姿如在幻境中的一样,噩梦再度袭来,张德望看着少女闲庭信步一般悠然逼近,脊背上蹿起阵阵寒意,满心懊悔。 这人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步步紧逼而来的慑人压迫感,让他想到小时候拜见过的鹤发童颜的茅山掌门。 只睥睨一眼就能让人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膜拜,那种威压属于筑基以上的,真正的修士。 当机立断,张德望脸色铁青,一拱手,“告辞。” 带着周围人迅速离开,黑衣保镖们个个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师,我们这就走了吗?不是说要让对方吃点苦头--”有想要追问的,被张德望冷厉警告的眼神给唬的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 而同样懵逼的还有李郜白:“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叶长安掩唇打了个哈欠,“走了。碰上这种微末道行的家伙,我出手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真正伤到,用幻术给点教训就是。” 李郜白:“……”谢幕来的太快,他要缓一缓。 张德望回去后,极力劝服罗云浩放弃这块地,对方原本不肯,张德望直接说让他另请高明,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罗云浩这才看出问题严重性。连业内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都没办法,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人。原本周围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无奈只能停了下来。 事了拂身去。叶长安打算离开,李郜白偷偷潜入父母梦中,与他们谈了一晚上,第二天,李家主动找上了开发商,同意签署搬迁文书。 原本罗云浩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准备放弃了,没想李家主动找上门,自然喜不自禁,还多给了一笔钱让他们早点搬走。 李家动作迅速,没两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南城去了。 叶长安和李郜白站在楼顶上,目送两位老人坐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渐渐远去,直到汇入霓虹闪烁的滚滚车流,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叶长安忽然问,“为什么?” 李郜白坦诚,“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爸妈不肯搬迁是因为想等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在这儿。回老家还有亲戚朋友,对他们来说更适合养老。”男生一笑,“而且,那开发商肯定对这里不死心,还会找人继续上门的。我不能让你一直守在这儿,一次次出手对付那些人。那太麻烦你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 “你啊,”她仰起头,细碎的星光落入纯黑的瞳仁,折射出璀璨的光,她伸手在他头上安抚小狗一样拍了拍,微笑道,“是个好孩子。我有个故人老是喜欢说好人有好报,我平时还不以为然。这时候却觉得,he的结局也不错。” 叶长安掐指一算,“现在是个好日子,宜投胎。我保你下辈子平安富贵,一生顺遂。” “现在?”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毫无准备的李郜白怔住,看叶长安抬手,下意识连退几步,“太突然了,要不改天吧?反正我也不急。”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就这一日。去投胎是别的鬼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见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依旧用着懒散随便的语气说着想让人揍她的话,天台上,她拾步朝他走来,他看见她洁白的裙摆随着走动如同朵朵莲花绽放,他闻见空气中格外悠远的檀香气息。 如果他也走了的话,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百年,一千年,独自游荡在世间。 月色如此完满,却独留她一身清寂。 下一秒,李郜白忽然啪叽一声双膝跪地,紧紧抱住叶长安的腿,眼巴巴望着她,“老祖,我欠你那么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如以身还债吧!” “……”叶长安低头,睨着像是无尾熊一样巴住她不放的家伙,“还债?不是给我惹更多的麻烦?” 李郜白:“……”无言以对。 一缕清风托着李郜白膝盖让他不由自主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亲君师,其他人都不值得你这样跪。” 灵台闪过一道亮光,李郜白立刻双膝重新磕地,神情坚定掷地有声,“那我拜你为师吧!我会很听话的!给你掺茶倒水、揉肩捶腿、暖床□□--不,不是,总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叶长安抚着下巴考虑,“可我原本是答应了我小徒弟继他之后,不再收人为徒了。” 李郜白听到这句话,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心中先把从未见面的小师兄揍了个头破血流,“他怎么能这样!” 紧接着,叶长安话锋一转,“不过他不守诺言在先,我自然也不用继续遵守约定了。我就收你为徒好了。” 李郜白心情顿时从阴转晴,喜不自禁,打蛇缠棍上,连忙扑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正儿八经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叶长安摸摸他的头,望了眼天空,“你小师兄果然不听我的话,擅自从封印里跑出来了。不然这会儿该有作为违背誓言惩罚的天雷劈下来才对。” 李郜白瞬间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卧槽!师父你怎么专坑徒弟!” 叶长安睥了他一眼,“不也没事嘛。走了走了,还要去特调处办身份证,还要找地方住。” 李郜白委委屈屈小媳妇一样跟在身后,“师父,小师兄如果知道了你收我为徒的话……”感觉那个独占欲暴强的小师兄很危险啊。 “哦,大概会打死你吧。” “!!”他现在解除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李郜白心里这样想,嘴上师父师父已经亲热地叫上了,“那师父,小师兄现在在哪儿他为什么会被你封印有小师兄的话,是不是还有大师兄” 问话间,叶长安街借道幽冥路,转瞬间便从城西到了城北。站在一栋挂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牌子的老旧民居前。 听着新鲜出炉的徒弟一连串的发问,叶长安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我是想认识他,然后尽量躲着他。”李郜白沉痛道。 叶长安拂平被风吹乱的发,随口道,“哦,那其实你也算认识了。那副拍卖价3亿元的王羲之仿品,就是他做的。”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都当得起,”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74.第 74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美女, 去哪儿啊。我来帮你拿吧。” “不用了, 谢谢。” 短短的一路就婉拒了三个好心人的相助,叶长安不由在心中赞扬了下这个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社会主义国家。 回到家里, 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 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 枯萎的厉害,地上都是枯枝败叶, 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摆了个阵法, 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 眨眼间, 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 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玉蒲团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月光洒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入定。 “修幽冥一途者,谓之为鬼修。乾坤之气,阴阳清浊。清阳者主生,浊阴者主死……” 法诀共九卷,三千二百字。李郜白拿出当年背高考优秀作文的毅力,生生在一小时内背下。 就这样反复吟诵,他的坐姿也从标准的盘腿,到懒散叉腿,再到大咧咧趴着,最后枕着玉.蒲团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熟睡的他没有看到,月光落在地上的清辉,宛如浮尘一般沿着他白光莹莹的身体游走,一点点渗到里面。 那卷玉简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昔年被各路阴魂厉鬼竞相争夺的血染光彩。 之后,叶长安忙着添置东西布置新家,完全把直播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某天晚上,她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边磕瓜子边看电视剧,还跟玩游戏的李郜白吐槽,“身为贵妃娘娘,大半夜到自家宫殿外和侍卫幽会,这剧情能不能靠谱点!编剧当皇宫每个宫殿晚上定时落匙的规定是空气吗。” “雷剧就是这样嘛。”李郜白握着鼠标吃鸡,一盘刚好结束,他也有点累了,退出来刷微博看新闻,无意看到热搜有条消息。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李郜白砸吧下嘴,“啧啧,现在的土豪也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十万拿出去给主播--啊!!” 后半段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看着动态图片上的女生一颦一笑,明媚动人,惊得目瞪口呆,“师师师父!” 一粒瓜子壳准确无误砸在他脑门上,叶长安没好气,“叫魂呢,忽然结巴了。” 李郜白直接从凳子上漂起来,迅疾如风扑向斜躺在沙发上的叶长安,惊怒交加,“有人偷拍你还悬赏你!” “急什么,”叶长安把魂体都变颜色了的灰朦影子操手搂住一带一旋,往旁边沙发上放下,安抚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看看。” 李郜白僵化如石头,脑子里的小人捧脸激动叫嚷:她搂我了!还转了个圈儿~ 叶长安没注意他的异样,过去一看,缘于ID名为游园惊梦的博主,在两天前发了条微博。 游园惊梦V:寻人启事!十万悬赏!8月29日晚上6点30分,京市财富万达海选第一网红打造计划现场,有名为长安的选手直播念了段佛经。我有急事寻求此人联系方式,一旦提供线索查经属实,立即支付酬金! 而且他还十分大手笔,发布了十次微博转发抽奖,每次抽999元送一人。引得下面转载三万多,评论一万多,掀起了一波热度直接把这条微博送上了热搜榜前十。 由于此人备注那里写着是某上市公司CEO,还是蓝V,因此评论多是笑言土豪为红颜豪掷千金, 怀疑消息真实性的基本没有。 酷炫狂霸屌炸天:哥们莫不是脑袋有坑?十万找个陌生女人,都可以去天上人间浪几回了。 青青子衿:博主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吗?不过那个女生真的很美啊,气质挺独特的。 评论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都很期待能有HE的的结局。 叶长安摸着下巴,“这照片是截图那天直播的。” 李郜白现在才平复心情,想到有人用这种手段找她,心中一下又不爽了,飘浮在空中凑过来跟叶长安一起看微博,义愤填膺,“不管怎样,他还放了你的照片,这是侵犯隐私!” 抢过键盘,用叶长安的手机号注册了个微博,噼噼啪啪打字,敲键盘之用力就跟泄愤一样。 名字什么的随便啦:我说博主,人家报名的时候没留真实名字和联系方式,就表明不愿意当主播吧。你随意在网上暴露人家照片,是侵犯隐私的! 巧的是,游园惊梦没有理会冷嘲热讽的,呐喊助威的评论,却很快在他这条下面回复: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 这条回复很快被顶到最上面。评论区画风立刻又变了。 是杜子腾不是肚子疼:人命关天?哥们你太夸张了吧。 时光沙漏:难道是博主想美人想的睡不着,相思成疾? 李郜白不是滋味,“师父别理他,这人肯定是胡说八道!他就是想要勾搭你。” 师父是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现代男人的把妹技巧一概不懂,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他一定会誓死守护师父! 李郜白心中升起豪言壮志。 叶长安忽然想起自己在直播时候把观众当小白鼠做的实验,眼神飘忽了下,“咳,万一人家真有事呢,还是问一问算了。” 沪州最繁华的CBD,面朝黄浦江,金融中心某世界五百强企业一间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着眉,焦躁地瞪着电脑,飞快刷着微博。 75.第 7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任天南苦笑了下,“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 结果听到你念佛经, 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同事加班完下班, 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 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 对方就是救命稻草, 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 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 很是同情, “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引得吃瓜群众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为什么找人,找到人之后怎么样了?这个博主有头没尾太讨厌了! 而一同被删掉的,还有在那条微博下被湮没在一万评论下不起眼的几十条留言。 我想吃鸡不是鸡吧:说起来,那天听主播念佛经,我居然睡着了。 天蓝水北:是太枯燥了吧,我晚上临睡前还专门听一段APP里的佛经,秒睡。 英雄来一发嘿嘿:我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那天听的时候也睡着了。 凛凛琳琳Lili:这么多人都睡着了啊,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当事双方都懒得理会后续了。 而叶长安,账户上多了二十万,微信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丢了套功法过去偶尔指点一下,对方十分懂事,隔三差五就“孝敬”一番。她打游戏磕瓜子看电视剧,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我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叶长安盘腿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而电脑屏幕还显示着游戏结束的画面。 李郜白把目光从kindle上抬起来,看到她灰暗下去的屏幕,了然道,“是打游戏一直吃不到鸡,所以厌倦了吧。” 叶长安睨他,“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痛心疾首,“玩物丧志,这些东西太腐朽人的意志了。在电脑手机的诱惑下,现代的人鬼大爷才会愿意修真。” 不用吃喝的她跟李郜白两个,足足一个星期没出过家门。宅的令人发指。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中,懒洋洋翻了个身,划过电子水墨屏一页,接着看小说,“对啊。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打坐修炼,太无聊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古代人修仙是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正如叶长安所说,现在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谁愿意去修枯燥乏味的仙? 叶长安摸着下巴,“我要去找工作赚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最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别的、有趣的工作。” 明明随便丢个古董出去卖就家财万贯了,土豪偏偏想自力更生。 李郜白问,“过去你都是伪装成普通人,在人间赚钱生活?” 叶长安正埋头从手机上翻看同城中介找工作--这网站还是李郜白推荐的,漫不经心道,“对啊,我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赚了钱要么收购那个朝代的饰物家具屯着,要么偶尔帮修真门派做点事,换取丹药和法器。” 李郜白心说难怪小洞天里宝藏浩瀚,一座又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库,原来她尽攒着了,简直龙的性格。 挠挠头,为难道,“可现在找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个超市收银员也要初中以上学历。” “再去找人做个假证?或者你有证书给我看看,我也能仿照得出来。”造假给自己做个身份,她轻车熟路。 李郜白苦笑,“不行啊,现在的学历证书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人家可以直接在网上核对的。” “迟早把你们网站给黑了。”叶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郜白托腮,绞尽脑汁想着,“也有些特别的工作,看个人能力而不是学历的 。”灵光一闪,“对了,鉴宝行吗?”目光望向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 叶长安抬头,视线跟着落到花瓶上面,“有一百年我就是在各个古玩店里干活,带着你小师兄。他仿造古物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郜白好奇,“能够做到王羲之的仿品连专家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很厉害吧。为什么师父你提到他就一言难尽?” 叶长安敲了下桌沿,“说工作,别歪楼。”看李郜白意犹未尽,补充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见到你就知道了。”然后会宁愿从来不见。 李郜白乖乖应声,“那师父,你还会什么?” “比如我在北宋年间,当过数十年‘茶博士’,就是茶店里专职煮茶的茶倌,煎茶点茶斗茶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这个时代水质和茶叶都不好,没法像当年做出图来了。当然现在也没有这工种了。” “……还有呢?” “当过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后宫御膳房厨娘,掌管过汴京最大的瓦栏,也曾师从画圣吴道子,学了一手佛道画。” 叶长安饶有兴趣地回忆过去,李郜白默默听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告诉自己要淡定,“那师父你完全可以写书法画画赚钱,或者开餐馆。” 叶长安兴致缺缺,“不想做做过的工作了,有没有点创新的?这个时代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想学新技能。” 你还挑!李郜白木着脸,“编程写代码,电工焊工水电工,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明星和网红--咦咦!” 他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纪年,一拍巴掌,“对了,当明星吧,这个不用学历,长得好看就行!你绝对可以胜任!” 叶长安电视剧看那么多,自然知道明星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可我不会演戏啊,当然长相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师父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我从来不撒谎。”盈盈一笑,眼眸波光流转,若雪霁云开大地回春。 就算早就死去,李郜白还是生生错觉自己心脏砰然跳跃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那师父你愿意试试吗?当明星,当演员。我们两头并进,一方面在网上当网红,一方面在影视城当群演。你肯定可以火的!” 李郜白说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个建议,毕竟他晓得自家师父很低调。岂料叶长安一口答应,爽快拍板,“好啊。” 引得他狐疑望过去,“上周你还嘲笑别人拉你当主播,还说你只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主播还是挺有意思的。”叶长安笑的神秘。 李郜白抖了抖,总觉得她改变主意和任天南的事情有关,凭直觉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坑爹的事情)? 既然决定当主播,叶长安抱着学习的精神,在斗猫网站上好好看了看其他主播的房间是怎么运作的。 看到首页上还在进行海选,叶长安联系上客服,表明自己化名参加过海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比赛? 附带之前截图的微博热搜和自己的动态jpg图。 得到消息的张主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这种化名参加比赛的我们今后要坚决制止!想参加就参加,想不参加就玩儿我们,当她自己是谁呢!” 工作人员询问:“今后制止,那这个呢。” 张主管变脸一样,和蔼慈祥道,“念在她是初犯,又诚心诚意想当主播,就网开一面准许她进入前十决选好了。” “……”就是看人家长得美还自带话题度吧! 斗猫平台以生怕她反悔的速度发来电子档的函件和合约,李郜白严格把关,拿出当年拼搏高考的精神,一条一条在网上找法律解释,生怕对方的合同把叶长安给坑了。 就这样耽误了两天时间,而这一次,一条微博消息以更快的速度空降热搜! #十万悬赏上次悬赏过的美女主播# 看到热搜的叶长安无语:“我是通缉犯吗?!” “不用。”叶长安毫无兴趣。她最近玩游戏,也会看看有趣的主播讲解游戏视频,粗略了解一些。 知道不仅有游戏主播,还有唱歌主播、美食主播等等,丰富多样。 至于当主播,她从未考虑过,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76.第 7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回到家里, 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 “你去哪儿了,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 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 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枯萎的厉害, 地上都是枯枝败叶, 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 摆了个阵法, 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 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 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 眨眼间, 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 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 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 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玉蒲团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月光洒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入定。 “修幽冥一途者,谓之为鬼修。乾坤之气,阴阳清浊。清阳者主生,浊阴者主死……” 法诀共九卷,三千二百字。李郜白拿出当年背高考优秀作文的毅力,生生在一小时内背下。 就这样反复吟诵,他的坐姿也从标准的盘腿,到懒散叉腿,再到大咧咧趴着,最后枕着玉.蒲团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熟睡的他没有看到,月光落在地上的清辉,宛如浮尘一般沿着他白光莹莹的身体游走,一点点渗到里面。 那卷玉简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昔年被各路阴魂厉鬼竞相争夺的血染光彩。 之后,叶长安忙着添置东西布置新家,完全把直播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某天晚上,她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边磕瓜子边看电视剧,还跟玩游戏的李郜白吐槽,“身为贵妃娘娘,大半夜到自家宫殿外和侍卫幽会,这剧情能不能靠谱点!编剧当皇宫每个宫殿晚上定时落匙的规定是空气吗。” “雷剧就是这样嘛。”李郜白握着鼠标吃鸡,一盘刚好结束,他也有点累了,退出来刷微博看新闻,无意看到热搜有条消息。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李郜白砸吧下嘴,“啧啧,现在的土豪也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十万拿出去给主播--啊!!” 后半段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看着动态图片上的女生一颦一笑,明媚动人,惊得目瞪口呆,“师师师父!” 一粒瓜子壳准确无误砸在他脑门上,叶长安没好气,“叫魂呢,忽然结巴了。” 李郜白直接从凳子上漂起来,迅疾如风扑向斜躺在沙发上的叶长安,惊怒交加,“有人偷拍你还悬赏你!” “急什么,”叶长安把魂体都变颜色了的灰朦影子操手搂住一带一旋,往旁边沙发上放下,安抚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看看。” 李郜白僵化如石头,脑子里的小人捧脸激动叫嚷:她搂我了!还转了个圈儿~ 叶长安没注意他的异样,过去一看,缘于ID名为游园惊梦的博主,在两天前发了条微博。 游园惊梦V:寻人启事!十万悬赏!8月29日晚上6点30分,京市财富万达海选第一网红打造计划现场,有名为长安的选手直播念了段佛经。我有急事寻求此人联系方式,一旦提供线索查经属实,立即支付酬金! 而且他还十分大手笔,发布了十次微博转发抽奖,每次抽999元送一人。引得下面转载三万多,评论一万多,掀起了一波热度直接把这条微博送上了热搜榜前十。 由于此人备注那里写着是某上市公司CEO,还是蓝V,因此评论多是笑言土豪为红颜豪掷千金, 怀疑消息真实性的基本没有。 酷炫狂霸屌炸天:哥们莫不是脑袋有坑?十万找个陌生女人,都可以去天上人间浪几回了。 青青子衿:博主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吗?不过那个女生真的很美啊,气质挺独特的。 评论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都很期待能有HE的的结局。 叶长安摸着下巴,“这照片是截图那天直播的。” 李郜白现在才平复心情,想到有人用这种手段找她,心中一下又不爽了,飘浮在空中凑过来跟叶长安一起看微博,义愤填膺,“不管怎样,他还放了你的照片,这是侵犯隐私!” 抢过键盘,用叶长安的手机号注册了个微博,噼噼啪啪打字,敲键盘之用力就跟泄愤一样。 名字什么的随便啦:我说博主,人家报名的时候没留真实名字和联系方式,就表明不愿意当主播吧。你随意在网上暴露人家照片,是侵犯隐私的! 巧的是,游园惊梦没有理会冷嘲热讽的,呐喊助威的评论,却很快在他这条下面回复: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 这条回复很快被顶到最上面。评论区画风立刻又变了。 是杜子腾不是肚子疼:人命关天?哥们你太夸张了吧。 时光沙漏:难道是博主想美人想的睡不着,相思成疾? 李郜白不是滋味,“师父别理他,这人肯定是胡说八道!他就是想要勾搭你。” 师父是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现代男人的把妹技巧一概不懂,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他一定会誓死守护师父! 李郜白心中升起豪言壮志。 叶长安忽然想起自己在直播时候把观众当小白鼠做的实验,眼神飘忽了下,“咳,万一人家真有事呢,还是问一问算了。” 沪州最繁华的CBD,面朝黄浦江,金融中心某世界五百强企业一间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着眉,焦躁地瞪着电脑,飞快刷着微博。 这两天骗子的消息见多了,他直接问,“有图有真相。”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QQ号,还说可以开视频。 任天南楞住,手里的烟都掉了下来,回过神赶紧把烟灭了,飞快加了好友。 那边弹过视频申请,连接了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画面,清晰可见对方那张让人魂牵梦萦的脸! 叶长安摇了摇手,“你好。是你在找我?” 在对方惊呆的同时,她也在打量他。男人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范儿,就是一脸憔悴,眼底青灰凹陷,一看就是精神气不足。 任天南呼吸窒了窒,激动的心跳加快,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手都在抖,脸上强制维持镇定,“主播,你那个佛经能单独念一段录下来给我吗。我可以出钱。” 长歌一手撑颔,懒懒道,“录下来倒是可以。不过你想做什么,突然准备信佛了?” 任天南作为生意人很明白如果说出实话,对方肯定要漫天要价,冷静回复,“我朋友是信佛的,你那段经文他觉得还有点意思,想完整看一下。” “哦?”拖长了尾音带着漫不经心,叶长安笑了笑,眼神是能够洞察人心的通透了然,“是单纯想要经文,还是想要经文的效用呢?不说实话的话,可得不到你想要的。” 任天南呼吸一窒,脸色明显变了,身体一下前屈,整个人都凑到镜头前,声音紧绷带着异样,“你知道!” 并不是巧合,就如她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的,她祝他们好眠--她知道这段佛经能催眠! 或者说,她能催眠! 心中衡量了下,他一咬牙,“我都告诉你!” “我--”李郜白张了张嘴,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是,叶长安是土豪,可再富有那都是她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装圣母,拿叶长安的东西去救别人?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叶长安又道,“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牵起苦涩的笑,“其实,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77.第 7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抚着胸口缓了缓,从叶长安背后探出头瞧着自己身体,喃喃自语, “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 “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 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 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间尚带着青涩, 长得算是俊朗,嘴角天然上翘着,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 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 手指虚虚拂过, 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 白茫茫的一片散开, 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 嘴里念念有词。 李郜白听不懂,只觉她清泠的声音伴随奇异音节扩散在空气中, 无端有种宁静圣洁的味道。 再一低头,发现原本姿态扭曲的尸体慢慢回归正位,衣服上凝固的血迹一扫而空, 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详却而代之, 面目平静, 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给他收殓。 心中一动,李郜白朝叶长安看去,对方做完这些后,若无其事起身对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体暂时寄居在我的小乾坤里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觉身体像是被吸入漩涡,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苍翠群山环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边,旁边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风徐来,花香萦鼻。 李郜白脱口而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是什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李郜白抬头望天,她的声音却是在这片空间无所不在。 李郜白解释了下,女声笑道,“这样说的话,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内视,元婴以上则能开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陨落或者飞升,小洞天就可遗落成秘境,或者寻找传承人。修真之人称之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网文小说诚不欺他! 环顾四周,这个小乾坤的确风光貌美,可太安静了,一点生气也没有。他要是整天呆在这里,也能憋死个人,“我能看到外面吗?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旁边湖畔水波激烈荡漾,涟漪散开后,宛如一面翠绿的镜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画面,伴随着天空传来她的解释,“我给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动容,盘腿而坐,“多谢了。” 他看到他们在下山,一步十里,周围雪景一闪而过,真真是飘飘欲仙……顿时一个激灵,“等等,你不要用飘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样就糟糕了。你换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宽大的很,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还有你的脸,唔不是有问题,是、是太好看了点,也会引起麻烦的……”不厌其烦说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叶长安弯眼笑笑,从善如流收敛了仙气容光,少了摄魂夺魄的美,现在也只是凡人间好看的水准。 外面冰天雪地里,身上之前长裙已经变成了裹的严实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这么薄的质地,还没有棉花,居然可以这么暖和。” “里面充的羽绒,就是鹅、鸭的腹部,成芦花朵状的绒毛细小的绒毛,能随气温变化而调节温度,这个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庆幸自己平时没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东西都会看,什么都懂一点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给她讲了一番羽绒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人利用。 正在摆弄登山眼镜的叶长安,感慨道,“凡人的智慧和坚韧真是超乎想象。就像刚才那个老者,膝盖以下都是假肢还能攀登到如此苦寒之地,令人惊叹。” 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两人一路乘风而下,路上遇到了好几队登山者,他们以人身之力扛着近百斤重的背包,手持登山杖脚踩积雪,行走在苍茫雪地中,一步步艰难而坚定地朝着雪山之巅前行。 李郜白诧异不已,“那个老者居然是残疾人?!”突然惊呼,“我知道他!” --- 叶长安走之后没多久,被凝固的众人像是解开了封印,一下恢复了行动。 逃跑的夏尔巴向导随着惯性啪地一下扑到了地上,王文华还瘫坐在地,愣愣地四处环顾,看到好端端的自己和同伴震惊不已,“雪、雪崩停了?我没死?” “王老板,你没事吧。”黑瘦的夏尔巴向导们回过神来,连忙扶起他,动作间他裤子往上缩了下,露出一截金属的棍状物延伸到鞋子里,并且两只脚腕都是这样。 王文华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中国登山队的队员,攀登珠峰的时候一起的队友遗落了背包,他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了对方,结果对方没事,他在夜晚零下30多度的极寒天气中冻坏了双腿,被迫截肢。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弃梦想,之后三次攀登珠峰,但是都失败了。而现在他已经六十多了,年龄大了体力越来越不行,这是他破釜沉舟最后一次攀登珠峰。 没想遇到雪崩。 更没想到,还能毫发无伤活下来。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幻觉,可覆盖着的这一片茫茫新雪,确定无疑他们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 “对了,那个人!”王文华想起惊鸿一瞥中看见的立于雪浪之上的红衣女子,问了下其他人,发现还不止他一人看到。 “山神!那是山神!”夏尔巴向导激动的语无伦次,当即朝着雪山之巅跪拜,泪流满面,念念有词,“感谢山神!” 夏尔巴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环境恶劣的雪山下,很多人不得不从事登山向导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常年和雪山打交道的他们极为信仰山神的存在,每次出行,必然要向山神祈祷。 王文华本来是无神论者,而刚才经历的一切简直推翻了他之前的三观。劫后余生的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随着夏尔巴人一样匍匐磕头,老泪纵横,“感谢山神!” “喂喂,老王!你们没事吧?刚才雪崩了!你们听得到吗?” 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装置发出焦急的呼唤,来自山下大本营。 王文华拿起无线电,布满青筋、枯瘦的手用力握紧到颤抖,喉咙里拉风箱一样哽咽着,“我们没事。是山神救了我们……” ------- 登山者要艰难步行两个月才能下山,而她几息之间已经到了山脚,沿着路旁的指示,一会儿就到了拉萨。 此时华灯初上,拉萨街头热闹非凡,过往的肤色不同的行人们和小摊贩讨价还价,一栋栋房屋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洋溢着平乐富足。 街头人流熙攘,叶长安走在其中,不时和人摩肩擦踵,路人投来惊艳的视线,还有大胆热情的小伙过来搭讪。 “不约,谢谢。”叶长安用着李郜白教她的说词,微笑拒绝无数路人,心中惊讶于这个时代人们的奔放和自由。 李郜白,“你能把美貌度再调低一点吗。”一波又一波搭讪的,他都麻木了。 叶长安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藏头遮面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郜白无语:“你就是单纯不想易容吧!”他已经多少摸着了点对方的脾气,就跟个老小孩一样。 “咦,这是什么会发光?”叶长安迅速转移话题,成功把尽职尽责当个向导的李郜白带偏,“哦这个啊,叫做灯泡,电流把灯丝加热到白炽状态就会发光。电流则是……”语带骄傲解释这些对叶长安来说不可思议的现象后,最后道,“怎么样,两百年后的世界,是不是大开眼界?” 其实就算继承了他的记忆,对于现代物理化学知识叶长安完全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知道,仅从这偏远的雪域之地繁盛一景就可想象,在中原地方,是比万邦来朝的大唐更加包容富足;比商业繁茂的宋朝更加开放。人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历经两千年世间,目睹朝起朝落、沧海桑田的女子叹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她喜欢这个时代。 随着人流走过一条街,“这个多少钱?”叶长安驻足在一个摊子前,手中把玩着小物件。 李郜白说,“你想要吗?那就买吧,我钱包里还有钱。”莫名生起带小侄女逛街的感觉。 “宝儿别跑……” 人群里若隐若现女声焦急的呼唤,一团小小的身影嘻嘻哈哈穿梭在人流里,“哎呀”猝不及防一下撞到叶长安腿上。 “没事吧?”叶长安眼疾手快把她扶稳,女孩个子还不到她腰间,长得玉雪可爱,眼睛黑的像是葡萄,胖嘟嘟的看的就喜庆。 女孩歪着头瞧她,脸颊红扑扑的,口齿尚有些含糊,“姐、姐姐,好看!”费力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非要让叶长安吃。 “你也很可爱啊。”叶长安半蹲下,轻轻咬了下她手中蓬松洁白的球状物体,笑眯眯地摸摸人家的头,逗得女孩绽开灿然笑脸。 李郜白,“……”男女通吃,很好。 “宝儿!”呼唤的女声由远及近,叶长安在人群缝隙中看到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正费力地朝这边挤过来。她的目光垂下,落到女孩胸前戴着的生肖玉佩上,轻声说,“吃了你的糖,姐姐也送你个小礼物。” 在女孩懵懂目光中,手指轻点在她玉佩上,小乾坤里的李郜白清楚听到一声“咔嚓”碎裂声,目瞪口呆,“你弄坏了人家的玉佩!” “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我看到你们现代人喜欢这样回?我这样说还行?” 78.第 7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 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 我们正在进行海选,你长得这么好看, 声音也好听,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 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 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 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 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 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 挂了几幅宣传海报, 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 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 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 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 “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观众老爷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奇异的是一听她说就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还在提问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演上。 评论区热烈表示很期待“惊喜”。 【浩瀚999】:提醒一句,注意好尺度♂。 【皮炎平】:你这是提醒主播,是要还是不要呢233。 【魔法少女大圆脸】:我要举报你们这群飙车党。 于是在一片热火朝天期待飙车的氛围中。叶长安笑的格外慈祥,“我为大家念一段佛经,愿你们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中,也依然能够静心好眠。” “噗--”王昕正在喝水,闻言全喷了。 身旁的同事更是笑疯了。 【淼淼】: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主播!人家唱歌跳舞打游戏露肉,你要给我们念佛经!你是来传道还是来当网红的。 【王者之巅】: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我夸不下去了。你们继续。 叶长安微微一笑,“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来。双手合掌贴在胸前,闭目放松,排除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刚才一番快问快答的环节,观众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轻易就能够被带入她精心编织的梦网里。 “萨啰婆突瑟咤突悉乏……” 语速不快不慢,字句清楚仿佛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甚至还隐隐伴随着袅袅木鱼声,一下又一下,连心跳呼吸都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呆板的韵律。 不知不觉,评论区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评论区刷评的少了一半,上面却显示足足有十万人在观看直播。 “……故有摩柯焉。”叶长安心如止水。 《大华严咒》,此乃两千年前,她被镇压在大林寺佛塔之中,有高僧日日在她耳边诵读经书,试图将她魔心净化。 上半卷效力是净化,下半卷则是镇定,即有安眠之效。 常人看不见的灵气随着郎朗诵读声钻入电脑里,顺着网线传递到千家百户。 叶长安在心中计算着言灵的传播范围,心中大致有了数。 念完这下半卷之后,睁眼一看,很好,外面戴着耳机监控现场的工作人员打着呼噜东倒西歪,俨然已陷入沉睡。 “祝你们好眠~”她施施然起身离开,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半个小时候后,气得七窍生烟的主管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胆子大了你们,上班时间居然敢睡觉!今天50个主播的任务完成了吗!” 王昕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呐呐,“我、我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女生念的佛经太无聊了,他们几个这几天经常熬夜本来就困,她还念听不懂的佛经,听的人简直想睡觉。 “对了,”瞥见桌上的资料表,他迅速拿起对方的,毕恭毕敬递给主管,“我发现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苗子!她一定会火的!”虽然没有其他才艺还是个信教的,但光凭那张脸和声音,绝 对有热度。 “哼”主管冷哼,接过一看,“长安?还有姓长的。把她视频给我看看。” 一堆人围在一起看刚才对方直播的视频,为了留档他们把所有选手的直播都有同步录制。 看了前面主管立刻表示满意,让他们和人保持联系,基本上算是进入前十了。 成了!王昕欣喜,忙不迭从同事手里抢过资料表,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打过去,手有点抖。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房子、车子、女朋友……这条金大腿他抱定了! 等了几秒之后,手机里传来温柔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王昕愣住,只觉美梦啪的破灭了。“不可能、不会有人抵挡得住成名的诱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信邪地连续拨打,始终是一个回答。 他急中生智,按照对方填写的毕业院校,登录到学校网站去查询毕业生名单,更是打电话到教务处去询问。 对方肯定告诉他,学校汉语言专业这十年都没有一个姓长的女生。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简历上填写的所有资料,没有一个是真的。 找不到人,王昕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第一网红的海选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条微博横空出世,更在短短两天内就因为疯狂转载和点赞,空降热搜!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看到面前一派和谐相处的画面,工作人员怀疑自己眼花了,什么时候修士和妖族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纳闷看了眼叶长安,讪讪转身回大厅。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身体却又被吸引着,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投入了战场之中。 小猫妖因为老道士一句等他回来的话,默默守在破败的道观等了很多年,顺利化形变得聪明点之后终于醒悟老道士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下了山,在人间混吃混喝。虽然民间传说黑猫会带来不详,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猫妖原话,毛光水滑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炯炯有神,又聪明傲娇,每一任主人待他都挺好。 但普通猫咪寿命不长,活久了反而令人生疑。于是每过十多年他都要假死一番,再给自己找个新饲主。 他惫懒贪玩,修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以至虽然可以化形,但总维持不了多久,没法长时间在人间行走。 “……来过这里好几次想办身份证,都因为一紧张控制不了情绪,耳朵就出来了。这次我练了好几年勉强可以了,就因为你。”墨墨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她撸猫技艺高超,到这份上了也是破罐子破摔,摊平任撸,尾巴垂在屁股后面慵懒地扫来扫去。 叶长安弹了下它的耳朵尖,“我说话算数,放心。妖族现在怎么样了?” 墨墨惬意地眯着眼,趴在她腿上懒懒道,“就那样呗。整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从来没合过。除了妖皇在位的时候。” 叶长安是知道这点的。妖族分支众多,最强的四大家族的根脚本身有着食物链的关系,向来不合,但是,“妖皇?”她怎么没听说这种说法。 “这妖皇不是独一无二的某人,是一个职位。我们妖族秉承力量至上的原则,谁揍得过所有妖族得到他们心悦诚服的承认,那就是妖皇。” “……”太随便了吧,“那现在的妖皇是?” 墨墨撇嘴,“没呢。听族里长辈说,上一任妖皇现世一统所有妖族之后,没过几百年嫌妖族长得奇形怪状,不符合它审美观,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那四大族还在苦苦等ta回来,也不肯让其他人继位,”愤愤不平握紧猫爪,“妖皇也太不负责任了喵。” 叶长安眼角一挑,这话怎么有点熟悉的既视感。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咳咳,那之后呢。” “妖皇走之后,大伙儿又恢复原样了呗。更悲惨的是人类不断侵占我们生存的地界,大家要么避世隐在深山老林里,要么不得不融入人间,修炼是越发艰难了。特别是最近几年,不知道哪个修士放出的风声,说是建国后不准成精,”说到这里,猫妖气的眼睛都瞪圆了,激动挥舞着猫爪,“那些人居然都信了!害的建国以后的小伙伴即使修炼到了也没办法化形,憋死人了!” 79.勿买 和78重复!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恶鬼。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 不由打了一个激灵,“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 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 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 很快进入地狱, 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 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 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 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 停留阳间久了,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 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 轻声道, “恨是执念, 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 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 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 眼睛一酸, “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我们去抬--” 一人话没说完,忽然发现同伴呆愣在原地,表情惊艳中带着敬畏,诧异回头,正撞上极具穿透力的目光,像是身处冰窖那样森冷,浑身不禁打了个寒颤,就看到白衣黑发的女人倚栏而立,美的令人窒息,一双眼比月色还冷还幽静,“回去告诉你们老板,再敢骚扰这户人家,别说拿不到这块风水宝地,我让他倾家荡产,家破人亡!” 原本有一些车主站在旁边几乎把车辆间狭小的通道堵满,而自带超凡脱俗气场的僧人一出现,大家自动自觉往旁边让开,如同摩西分海让出一条小道来。连骂骂咧咧等待的不耐烦了的车主也下意识地闭嘴收声。 对方路过叶长安身侧时,四目相对,僧人略微失神了下,不过作为禅修定力惊人,很快回神,从容温和的眼睛看了看她,似乎确认了她无害,礼貌朝着她颔首示意了下,叶长安后退半步让开,对方擦肩而过,身上柔和清淡的檀香气息拂过鼻翼。 她失笑摇了摇头。对方身上的气韵似曾相识,让她不由想到当初那位故人。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并不是那个人--就算隔着两千年的岁月,她早就记不清对方长相了,也能肯定这一点。 灰衣僧人逐渐靠近被巨石压扁的车辆,正在施工的人看到,大喊阻止,“走开一点,小心被飞溅的石头伤到!” 僧人温和一笑,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五指弯弓肌肉僵硬,他神情悲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连正在施工的工人也不由自主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 僧人闭上眼,一手保持着握住逝者的姿势,左手礼佛,拇指一一捻动珠串,闭目诵经,“恭请南无大慈大悲地藏王菩萨慈悲护持……” 年轻男人的声音不疾不徐,干净温雅,带着普度众生的慈悲为怀,一字字萦绕在耳边,声声叩进灵魂深处。 围观的众人受到僧人感染,不由自主双手合掌在胸前,为不幸的遇难者默哀。 场面一时十分肃穆,伴随着僧人的祈愿,细碎的星光落到三个鬼魂身上,三人目露感激,朝着僧人深深鞠躬,站起来时候灵体化为光点消散。 而一道浅淡的白光在灰衣僧人身上一闪即逝。 目睹这神奇一幕的李郜白错愕,“这个人?!” 叶长安眼底闪过奇异之色,“没错,这也是个修士,正宗的禅修。他念的是《地藏经》,有着渡送亡人的作用。刚才闪过的光是在记功德。” 80.第 80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随着他的清醒, 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 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 解释道,“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 很快进入地狱,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 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 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停留阳间久了, 意识会逐渐弥散,留下怨憎变成恶鬼,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 轻声道,“恨是执念, 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 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 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 “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 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 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被点到名字的三人苦着脸对望了眼,反抗不了大哥的权威,只能做贼一样提心吊胆上去。 到了拐角处,谁都不敢先出去,你推我我推你,探头一看,只见刚才的厉鬼已经不见踪影,地上横躺着个死气沉沉生死未知的男人。是天哥。 81.第 8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四个字在眼前闪过, 他收回手笑着道, “没事了,睡吧。” 刚回来的魂魄精疲力尽,闻人泠眼皮沉重的不得了,下一秒就陷入沉睡。 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想的是,这个人看上去好眼熟。 闻人泠安然无恙,李郜白挥挥袖子,功成身退, 一起放下的还有之前对她的感情。为人为鬼宛若隔世, 前尘已了他很满足。 游魂一样穿过墙壁回到屋子里, 看到叶长安正趴在床上看东西,两条腿翘起在半空交叉着摇来摇去,原本及踝的长裙褪到了膝弯处, 露出大片细腻白皙的肌肤。 李郜白惨不忍睹捂住眼, 只觉对方已经毫无当初在雪山上缥缈出尘的仙子之姿了。 而面前的一团……好吧,美人不管什么姿势,依旧是美。那白色长裙下若隐若现的玲珑身段, 黑发如绸缎顺滑铺散至腰际,纤腰不盈一握。 李郜白不知不觉又发呆了。 “回来了?”叶长安头也不回, 询问闻人泠情况。 “咳, 没事了, ”李郜白脸一红, 飘过去探头一看,赫然是徐止棠给的修士守则。薄薄的一本,过目不过的叶长安却看到现在,顿时紧张起来,“你看得这么认真,这小册子有问 题?” 叶长安合上册子,收入小乾坤里落到李郜白手里,“你可以看看。五讲四美三热爱,八荣八耻,修士们守望互助,和普通人和睦相处。和谐友爱的简直让我惊奇,这还是我认识的为了夺宝可随意杀人、弱肉强食的修真界吗?” 李郜白翻了翻,一看到里面条条框框就头痛,“让我想到当年上形势政策课了。不过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也是没办法吧,只好夹起尾巴做人了。”忽然灵光一闪,“你说,如果灵气复苏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 叶长安托腮,盈盈一笑,“你想知道吗。两千年前,灵气还比较充足,原本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可为了争夺传说能让人飞升成神的秘宝,简直是天地变色,那一批修为最上层的修士陨落了一大半,三分之二的门派被卷入其中,或倾颓或覆灭,从此一蹶不振。”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那还是算了吧。就这样彼此相安无事相处着,什么时候灵气彻底没了,世间也没有修真者了。大家都是普通人,也挺好。” 叶长安但笑不语。 两人聊着天,很快天亮了。隔壁房间突然传来一声惊叫,打破了晨曦的宁静。 闻人泠觉得自己在做梦。 昨晚上感冒了脑袋痛,吃了林颖儿帮忙冲的药就早早睡下了。尔后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她挣扎着醒来让人别吵。 等到早上起来,发现自己神清气爽,一点感冒后遗症都没有,往镜子前一照,容光焕发,比打了水光针效果还好。 就是身上油腻腻的不舒服,连忙洗澡搓下不少黑泥,她还纳闷自己挺爱干净的,怎么一晚上身上就多出那么多泥垢。 洗完澡出来换衣服,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就去叫躺在邻床的林颖儿,怎么也叫不醒。 --她死了。 那一款刻,闻人泠脑中一片空白。 惊惶绝望的呼唤、同伴凌乱的脚步声、刺耳的警笛交织成清早的背景音。 叶长安没出房门,同样隔壁屋特调处的两人也没掺合进来,明觉闭眼捻着佛珠在诵往生经,徐止棠还在满头雾水没明白自己哪里惹到好友了。等警察来了,叶长安估计闻人泠他们一行肯定要留在这儿,便和他们道别。 徐止棠倒是想叫她和他们同路,不过可惜他们要南下,不顺路。 “等我们回到京城再聚聚吧。”餐厅里,三人围坐一起吃早饭,徐止棠发出邀请。 叶长安欣然答允。中途徐止棠有事出去,剩下明觉和她。 叶长安早就辟谷多年,吃东西也只是尝尝味道,一边戳着蛋糕,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明觉闲聊,旁敲侧击了解了下他的情况。 吃完饭,明觉见她准备起身,温声提醒,“道友闭关这么久,凡间变化很大。以前在修真界可能不太值钱的东西,在现代来说价值都变了。虽有修士守则,也总有如昨晚那般的心术不正的邪修。道友一人出门在外,切记财不外露,不可轻易示宝与人前。以免引起麻烦。” 僧人低眉微笑,他有一双平湖似的眼,如曾经大林寺旁的湖泊宁静从容,波澜不惊。 叶长安莞尔,“我知道了。”走了两步,忽然回头,“你昨天的那串佛珠,威力不凡,是个难的的上品法器。” 李郜白喷了,【对你毫发无伤的东西,你真的不是在讽刺人家吗?】 明觉笑了下,神情坦然,“是四祖的本命法器,只是我能力低微,发挥不了原本的法力。” 他立在那里,逆着光容颜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挺拔的身姿如冬日里积着雪的松竹,一派朗朗乾坤风光霁月。 叶长安断言,“假以时日,你必定能运用自如。” 这话明觉听很多人说过。他生来头上便有戒疤,及至禅宗宗门大比获胜之后挑选法器,一眼便选中当年四祖的本命法器,连师父都说他是大能转世。 但他也无所动。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 “谢道友吉言。”明觉合掌念了声佛号,目光落到叶长安言笑晏晏的脸上,脑海中不经意闪过梦中见到的那颗凄艳绝美的人头。 她们长得一模一样,可神情性格完全不同。简直像是双生姐妹。 想到美人头,就想到他心心念念没听完的经书。 太可惜了。 说完那句话后,叶长安莫名觉得对方显出点怅然的神色,正巧徐止棠在外面叫她,明觉主动帮她拿起登山包。 叶长安和闻人泠一行人道别,看到闻人泠哭的眼睛红肿,悲痛欲绝坐在椅子上,站都站不起来。 李郜白:【真的不告诉她真相?】 【知道才更崩溃。无知某些时候未尝不是最好的办法。】 李郜白沉默了下,眼见着要走出旅馆,最后望了眼闻人泠,又问叶长安,【她魂魄离体过,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明觉帮她梳理经脉后,她的身体灵窍已开。后遗症……大概能见鬼吧。】 【……】一群管杀不管埋的家伙。 叶长安走到外面,旅馆门口,一辆满载货物的京籍大货车停在那里,徐止棠正和人谈笑风生,见到叶长安朝她招手,“快来,你之前说打算继续蹭车回去,我帮你找了一个。这个张师傅也要回京城,顺便搭你,不要你钱,你路上买点吃喝就行。” 叶长安望向货车司机,是个年约四五十的中年男人,一脸笑呵呵的,宽额圆脸,五官中正平和,从面相就看得出是个心善仁厚之人。 他们这些修士,看相堪舆都是基本本领,叶长安没想他刚才提前出来,居然是专门为她找顺路的车。 向徐止棠道了谢,对方传音入密,告诉她让她放心搭车,刚才他给人亮过证件了,用警察的身份唬的对方一愣一愣的,必定不敢欺负她。 叶长安好笑:“我是个修士,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徐止棠正色:“修士之前,你先是女生。现在修炼不容易,能不浪费灵气就最好不要用。” 及至扶她上了大货车副驾驶,还站在下面再三叮嘱她有什么事给他们打电话。 “知道了,”叶长安摇下车窗,冲两人微笑摆手,“回去吧。再见了。” “路上小心。” 汽车发动,缓缓驶离。叶长安看到后视镜中,还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的两人,仿佛看到许许多多熟悉的身影就这样与她道别,从此上穷碧落下黄泉再无相见之日,留她一人于回忆。 眸光微闪,叶长安扬手从车窗抛出件东西,“接着。” “什么?”徐止棠眼疾手快,在虚空中抓出两道残影,稳稳接住两个白色瓷瓶。 “见面礼。”风声将悦耳带着一丝慵懒的女声送到耳边,明觉接过瓷瓶打开嗅了嗅,一向淡然从容的神情都稍微变得异样,“这是、洗髓丹?” 洗髓丹,能够帮助修士洗涤被尘世浊气侵染的身体,调理经脉肺腑,达到神识通明的状态。 对于以前的修士来说,每过一个小境界都必定会服用洗髓丹,洗涤污浊,巩固基元。算是常备的基础丹药。 然而那是以前。现在的修士,大部分也就刚踏入修炼时吃一颗,效果会比较显著。十万一颗,谁吃谁知道。能在现代混的风生水起的修士是不差钱,也不会把钱耗费在这种“去污”一样功效的丹药上。 而叶长安给的还不仅是一颗,是一瓶,足足九丸,且是上品洗髓丹,刚打开瓶就灵气四溢,闻着让人神清气爽。 徐止棠和明觉站在路边,齐齐感叹:“真土豪啊。” 长得美还心善,修为也高,还有有钱都买不到的丹药,这样的大佬-- “突然有点想抱大腿了呢。” “你的志气。” “你有?那把你的那瓶给我。” “那是叶道友赠予我的。说起来你真不准备把祖庭的事告诉你师父?” 明觉顾左右言其他的战术十分有效,徐止棠打着哈欠摆手,转身回旅馆,“就说是护山大阵本就残缺,最近山上又发生雪崩终于塌了呗。” 看到叶长安出手的时候,他就猜测到她肯定是那些登山者口中救了他们的山神,也必定和祖庭湮灭有关系。 刚开始还想兴师问罪的,但在认识之后,徐止棠打算藏下这个秘密。 不然他师父,兼神霄派现任掌门的冲云子,肯定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暗中把人打入黑名单。 毕竟拿人手软。徐止棠心安理得收下对方的见面礼,觉得自己办事十分稳妥漂亮。 --等到日后真相大白,徐止棠被自家气红了眼的师父拿着戒鞭追着满山打,“你个自以为聪明的蠢货!” 82.第 8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冷静。”一道带着威压的喝令骤然在耳边炸响, 宛如冷水从头至踵浇下,李郜白灵台瞬间清明了下,深呼吸一口气, 压制住心中翻涌的愤怒。不经意往湖水看了一眼, 被自己的样子震惊了。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形体变得像是一团黑雾飘渺, 模糊了五官只有两点猩红的眼睛。 恶鬼。 脑海中闪过这个词,不由打了一个激灵, “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着他的清醒,诡谲的黑雾渐渐散开, 露出莹白色的魂体。 叶长安拾步上了三楼, 解释道, “普通人死后会化作鬼魂, 很快进入地狱, 自有十殿阎王评判其功过得失投入六道, 投胎转世。但枉死之人、自杀的人,由于生死薄上没有他们的名字,阴差一时来不及勾他们的魂, 他们就会留在世间。” “刚开始的鬼魂还能保留生前的意识, 停留阳间久了, 意识会逐渐弥散, 留下怨憎变成恶鬼, 本能吸食活人的生气。” 叶长安来到李家房门外,轻声道,“恨是执念,爱当然也是一种执念。你是因为对父母的爱、他们对你的爱而留下来的。不要被怨恨愤怒冲昏了头,变成害人的恶鬼。” 寂静的小乾坤里,李郜白察觉她的关切,眼睛一酸,“我知道了。我感觉得出他们在家里,我什么时候能进去见他们?” 叶长安望了眼天色,吓唬他,“夜深之后。你现在鬼气不足,太阳一照就得灰飞烟灭。” 李郜白缩了缩脖子,纵使内心焦躁,也老老实实待在湖边。作为一个无神论的人变成的鬼,他关于鬼怪的知识匮乏的厉害。完全不知道,在小乾坤里日日夜夜受到叶长安灵气滋养,现在的他比那些飘荡在世间三年五载的家伙还要厉害,不然也不会一激之下立刻恶鬼化了。 叶长安带着李郜白,在小区里四处转悠着。发现这里悄无声息的,简直像是没住人,冷冷清清的。不少地方的墙面还有红圈画着的大大的“拆”字。 李郜白想起来,“对了,我离开之前听说我们家小区这边要拆迁。” 早些年李父下海经商,家里开个小厂,不说富贵,也算是小康之家。半年前,传言他们家现在住的这一片老住宅小区被开发商看上,要拆迁了修商业中心。 “但是现在拆迁有严格的限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啊?”李郜白纳闷。他离家到现在也就两个月,小区居然搬空只剩下几户了,简直快的不可思议。 “问问就知道了。”叶长安走出小区,在门口小超市那里买了瓶水,以想要租房的借口向超市老板问询起来。 原来,这背后的开发商请业内大名鼎鼎的风水师看过,相中了这块地。其实这里本不符合可以拆迁的规定。 无奈开发商财大气粗,又有人脉,很快疏通朝中关节,硬生生拿下了这片小区的拆迁许可。 给的拆迁费也就比着市价来,有的居民搬了,有的不愿意搬迁。这开发商早些年黑.道起家,毫不手软,直接叫了七八个面相凶恶的手下半夜砸门、各种威胁骚扰,就算居民求助报警,因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警察拿他们也没办法。 在这种可以逼疯人的不间断骚扰中,很多人都妥协了。两个月的时间小区几乎搬空。剩下的人家当中也签了搬迁协议,择日搬离。 只有李家,死撑着不搬,说要等出去旅游的儿子回来。为此被惊扰的前段时间还住进了医院,最近才回家。 但知情的人都知道,他家儿子一个多月前就在登山中遇难了。只是老两口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知晓原委后,“我爸妈……”李郜白哽咽,他当然知道父母不肯搬走的原因。 --家里不缺钱也不是想讹钱,只是怕他们搬走了,一抹游魂的他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 天色渐渐黑了。 屋内,两个刚年过五旬、却满头白发的老人盯着电视,两人呆呆看着,眉梢眼角镌刻着沧桑的皱纹,一点笑容也没有,画面里播放着一段相声,两个演员说的热闹,观众哄笑声回荡在屋内,更显得冷清寂寥。 眼瞅着时针一点点指向十点,老伴拍了下妻子的手,“睡了。” “哎。”老妇人如梦初醒一般,慢慢摘下老花镜,只觉儿子不在的每一天都那么难熬。 两人洗漱过后,躺在床上。上了年纪的人睡眠不好,这么早上了床也睡不着,两人翻来覆去,好不容易熬到半夜,才勉强入睡。 --------- 大榕树的阴影下,叶长安和李郜白相对而立。 “准备好了?”叶长安拿出跟细细的香,手指在香线前端一捻,豆大的星火闪烁,一缕紫烟悠悠腾起,李郜白看到对方明媚的面容渐渐朦胧,像是隔着一层纱般邈远,如水滴玉溅的声音杳杳传来。 “这是凝魂香,吸了它可以实体化魂魄,让普通人看到你。” 李郜白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跟吃了十全大补丸一样,迫不及待,“我去了。” 腾空一跃,影子穿墙而入屋内。幸好四下无人,否则肯定得让人惊呼“见鬼了”! “小白!” 叶长安耳力极好,听到三楼屋内先是短促带着颤音的呼唤,接着是老人喜极而泣的哽咽声、年轻男子低低啜泣说话声…… 楼下的她每一个字听得清清楚楚。 小区内每一栋房屋都暗着,唯独这一户还亮着暖融融的橘灯。她静默伫立在树荫下,垂眸盯着手中慢慢烧掉的香线,羽睫在眼窝处投下一小片翦影,从窗户投落的点点灯光映在她眼里,漆黑的瞳仁宛如潭水深不见底,神情无悲无喜。 久别重逢总是激动人心。然而很多时候,短暂的一面后,便是永久的别离。 人间的面,见一面少一面,不如不见。 “吱”--万籁俱静中,划破深夜宁静的尖利刹车声显得格外刺耳。 叶长安抬眼望去,一辆白色面包车停在3号楼入口处,车门被大力拉开,从车上鱼贯而出五六个大汉,个个膀大腰圆,手臂、身上纹着青龙白虎的纹身。 “快点、用点力,没吃饭吗。” 一个嘴里叼着烟的男人骂骂咧咧,眉骨上有道疤痕,这让他本就不善的脸更显得凶恶。他指挥其他人从车上抬下不少东西,白色的花圈、招魂幡、黄色纸钱,甚至还有骨灰盒! 叶长安走出树下阴影,眺望三楼阳台,这群大汉把东西全摆在李家门口,其中一人拿出手机,音量巨大的播放大葬礼上的哀乐。 人还没死就给人家送上门这些东西,晦气不说,简直就是在咒人去死。 糟糕了。 叶长安眼神一沉,三楼李家大门忽然被人从里面摔开,凄厉悲鸣如白日惊雷炸响“都给我去死!”一道黑雾裹挟这的人影轮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屋内蹿出,掐上其中一人脖子,其他人先是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惨叫着连连后退,“鬼啊、有鬼!” “天哥!天哥还在他手里!” 一群七尺大汉吓得连滚带爬奔下楼梯,三楼走廊上,黑雾笼罩的李郜白彻底失去了理智,白森森的指骨恶狠狠掐着王天,两只眼在黑暗中散发幽幽红光,怨气扑天,长声悲啸“你们想弄死我全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们!” 阴风阵阵,鬼哭狼嚎! “救、救命!”男人被李郜白徒手举起,双脚离地在半空中挣扎,喉咙里发出咯咯响声,一层死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到脸上,眼珠剧烈颤动翻白,眼看着就要活活被扼死! “去死!”李郜白使出全身力气在手上,身上散发着暴虐戾气,腐化成白骨的手指正要狠狠合拢-- “李郜白,”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声音,带着低柔叹息从邈远天际幽幽传来,“够了。” 深蓝夜幕下清辉洒落一地,叶长安不知何时蹲在栏杆上,身披一层如纱月光,那张清丽无双的脸在皎洁月色映衬下,缥缈出尘宛若仙人。 她偏了偏头,朝着失去意识的红眼恶鬼伸出手,低喝,“回来。” 像是破云而出的闪电劈过混沌识海,李郜白呆住,嘴唇无意识翕动,“安、长安……” “我在,”她说,摊开的掌心莹洁如玉,“放心,接下来交给我。” 那声音悦耳如珠玉相罄,语气带着一贯的漫不经心,却让人听了无端想落泪。 “好。”他低低呢喃,徒然安心。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狂风卷的人睁不开眼,待到风声平息,花圈被吹翻坠到楼下,黄色纸钱在空中纷纷扬扬。谁手机上忘记关的曲子还在播放着凄凄惨惨的哀乐。 一切像是噩梦。 跑到楼下的几人呆愣地望着楼上,面面相觑:“刚才、那是鬼吧?” “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鬼。” 一群人惊魂未定。 “都给我闭嘴,”领头的张龙斥道,面色阴沉,“人活着我们都不怕,未必死了还怕?是男人就给我站直了别哆嗦!” 众人诺诺称是,看大哥稳得起,彼此也都是混社会的小青年,慢慢也就镇定了,还兴奋讨论起刚才见到的事来。 张龙却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平静。他自小混社会长大,什么事都经历过,但刚才也是平生所见第一遭,受惊不小。从兜里掏出烟,打火机打了两三次才点燃,狠狠吸了口,眉骨上的疤痕越发显得冷厉,“小武、三儿、阿铭,上去看看情况,把阿天抬下来。” 83.第 8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他已经存了杀心。 “不过如此。”谁想女子轻描淡写一扬手, 金字符咒被她纤纤素手抓在半空中,像是捏气泡一样轻巧一捏, “啪”符咒顿时爆裂, 响声震天, 在空气中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 离得近的普通人早被震得耳晕目眩,捂着耳朵东倒西歪, 痛苦呻吟。而处于暴躁中心的她毫发无伤,再次迈步,双手拢在袖中浅笑道, “第二招了。我再让你一招。” 张德望咬牙,色厉内荏低吼, “别瞧不起人!” “接着!”他从怀中抽出引雷符, 心痛地看了眼黄符,这张符咒是他爹给的, 一张中品符咒能够白日引雷, 是他保命的东西,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 高高抛起黄符, 两只手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迅速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居收五雷将军, 电灼光华, 上则护身保命, 下则缚鬼伏妖。急急如律令!” “轰隆”刚才还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倏然变色,冷风阵阵,天上乌云密布隐有电光闪烁,下一秒,冒着火光的雷咒以闪电般的速度划破阴霾,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叶长安劈下! “玄雷啊,”她停下步子,朝天上看了眼,以一种怀念的语气感慨,“好久没被劈过了。” 接二连三的爆炸响起,耀眼的白光刺得所有人睁不开眼,待到光亮淡去,眯着眼的张德望看到,面前的地上被劈出一个冒烟的深坑,周围满是焦土。 而目标叶长安,不知所踪。 前所未有的恐惧攫取了张德望的心脏,没人、没劈中!她去了哪里? 极淡的一丝檀香气息拂过鼻翼,有人在他耳边说话,声音缠绵温柔,呵气如兰,“三招让过,该我出手了。” 张德望倏地扭头,周遭空无一人。前所未有的恐惧袭来,他本能抬头,天上阴雷滚滚,以毁灭万物的气势对着他狠狠劈下! “啊啊啊--” 无数道雷砸在身上,顷刻间衣物汽化骨肉俱焚,他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烧成焦炭,灰飞烟灭! -------- “不--” 楼道上,道士猛地浑身一震,在周围黑衣保镖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疯子一样摸遍自己全身,喘着粗气,脸色惨白带着汗水,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天师你怎么了?”一个保镖小声询问,看着他的目光带着奇怪。 刚才他们一行人上到三楼,就听到张天师和那白衣女子你来我往怼了几句,忽然他就站着一动不动了,下一秒就惊慌失措摸自己。 张德望发现自己完好无损,抬头看到对面女子凭栏而立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似笑非笑注视他,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他被拖入了叶长安制造的幻境中!最可怕的是他压根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招! 见他半晌没动,叶长安挑眉,“还要来?那下一次,我可不会留手了。” 她往前迈了一步,袅婷身姿如在幻境中的一样,噩梦再度袭来,张德望看着少女闲庭信步一般悠然逼近,脊背上蹿起阵阵寒意,满心懊悔。 这人根本看不出修为深浅,步步紧逼而来的慑人压迫感,让他想到小时候拜见过的鹤发童颜的茅山掌门。 只睥睨一眼就能让人双膝一软,不由自主跪倒膜拜,那种威压属于筑基以上的,真正的修士。 当机立断,张德望脸色铁青,一拱手,“告辞。” 带着周围人迅速离开,黑衣保镖们个个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懂刚才发生了什么。 “天师,我们这就走了吗?不是说要让对方吃点苦头--”有想要追问的,被张德望冷厉警告的眼神给唬的噤若寒蝉,再不敢多嘴。 而同样懵逼的还有李郜白:“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他们就这么走了?” 叶长安掩唇打了个哈欠,“走了。碰上这种微末道行的家伙,我出手一不小心就会把人真正伤到,用幻术给点教训就是。” 李郜白:“……”谢幕来的太快,他要缓一缓。 张德望回去后,极力劝服罗云浩放弃这块地,对方原本不肯,张德望直接说让他另请高明,自己不会再管这件事。罗云浩这才看出问题严重性。连业内赫赫有名的风水大师都没办法,他还能上哪儿去找人。原本周围已经开始破土动工了,无奈只能停了下来。 事了拂身去。叶长安打算离开,李郜白偷偷潜入父母梦中,与他们谈了一晚上,第二天,李家主动找上了开发商,同意签署搬迁文书。 原本罗云浩打落牙齿和血吞,都准备放弃了,没想李家主动找上门,自然喜不自禁,还多给了一笔钱让他们早点搬走。 李家动作迅速,没两天就收拾好了行李,准备回老家南城去了。 叶长安和李郜白站在楼顶上,目送两位老人坐着搬家公司的货车,渐渐远去,直到汇入霓虹闪烁的滚滚车流,彻底消失在视野中。 叶长安忽然问,“为什么?” 李郜白坦诚,“抱歉,这件事是我自作主张了。” “我爸妈不肯搬迁是因为想等我回来,既然我回来了,他们也没必要坚持在这儿。回老家还有亲戚朋友,对他们来说更适合养老。”男生一笑,“而且,那开发商肯定对这里不死心,还会找人继续上门的。我不能让你一直守在这儿,一次次出手对付那些人。那太麻烦你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 “你啊,”她仰起头,细碎的星光落入纯黑的瞳仁,折射出璀璨的光,她伸手在他头上安抚小狗一样拍了拍,微笑道,“是个好孩子。我有个故人老是喜欢说好人有好报,我平时还不以为然。这时候却觉得,he的结局也不错。” 叶长安掐指一算,“现在是个好日子,宜投胎。我保你下辈子平安富贵,一生顺遂。” “现在?”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毫无准备的李郜白怔住,看叶长安抬手,下意识连退几步,“太突然了,要不改天吧?反正我也不急。” “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就这一日。去投胎是别的鬼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见鬼的样子是怎么回事。”依旧用着懒散随便的语气说着想让人揍她的话,天台上,她拾步朝他走来,他看见她洁白的裙摆随着走动如同朵朵莲花绽放,他闻见空气中格外悠远的檀香气息。 如果他也走了的话,她是不是又变成了一个人 一百年,一千年,独自游荡在世间。 月色如此完满,却独留她一身清寂。 下一秒,李郜白忽然啪叽一声双膝跪地,紧紧抱住叶长安的腿,眼巴巴望着她,“老祖,我欠你那么多不能就这么走了,不如以身还债吧!” “……”叶长安低头,睨着像是无尾熊一样巴住她不放的家伙,“还债?不是给我惹更多的麻烦?” 李郜白:“……”无言以对。 一缕清风托着李郜白膝盖让他不由自主起身,“男儿膝下有黄金,除了天地亲君师,其他人都不值得你这样跪。” 灵台闪过一道亮光,李郜白立刻双膝重新磕地,神情坚定掷地有声,“那我拜你为师吧!我会很听话的!给你掺茶倒水、揉肩捶腿、暖床陪睡--不,不是,总之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叶长安抚着下巴考虑,“可我原本是答应了我小徒弟继他之后,不再收人为徒了。” 李郜白听到这句话,绝望排山倒海而来,心中先把从未见面的小师兄揍了个头破血流,“他怎么能这样!” 紧接着,叶长安话锋一转,“不过他不守诺言在先,我自然也不用继续遵守约定了。我就收你为徒好了。” 李郜白心情顿时从阴转晴,喜不自禁,打蛇缠棍上,连忙扑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正儿八经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乖,”叶长安摸摸他的头,望了眼天空,“你小师兄果然不听我的话,擅自从封印里跑出来了。不然这会儿该有作为违背誓言惩罚的天雷劈下来才对。” 李郜白瞬间感受到了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吓得从地上跳了起来,“卧槽!师父你怎么专坑徒弟!” 叶长安睥了他一眼,“不也没事嘛。走了走了,还要去特调处办身份证,还要找地方住。” 李郜白委委屈屈小媳妇一样跟在身后,“师父,小师兄如果知道了你收我为徒的话……”感觉那个独占欲暴强的小师兄很危险啊。 “哦,大概会打死你吧。” “!!”他现在解除师徒关系还来得及吗! 李郜白心里这样想,嘴上师父师父已经亲热地叫上了,“那师父,小师兄现在在哪儿他为什么会被你封印有小师兄的话,是不是还有大师兄” 问话间,叶长安街借道幽冥路,转瞬间便从城西到了城北。站在一栋挂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牌子的老旧民居前。 听着新鲜出炉的徒弟一连串的发问,叶长安无语,“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这么多问题。” “我是想认识他,然后尽量躲着他。”李郜白沉痛道。 叶长安拂平被风吹乱的发,随口道,“哦,那其实你也算认识了。那副拍卖价3亿元的王羲之仿品,就是他做的。” 李郜白顿时为女孩感到庆幸,“一口糖换一条命,这女孩运气好,遇到了你。” “不是,”叶长安打断他,微笑道,“她运气好的是遇到了你。” 她汲取李郜白的记忆,便在电光火石间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三观、价值取向都会受到他的一定影响。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84.第 84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会不会也是鬼啊, 穿着白衣服……” 宛如冷风过境, 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 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 恨恨丢下烟蒂, 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 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 “浩哥,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 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 心中愤恨:拽什么, 要不是那玉扳指, 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 “乖。”男人看着少女隐忍含泪的脸,那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模样,脸上勾出一抹残忍的笑容,痛快至极,只觉刚才听到拆迁受阻后的堵在胸口的气都顺了。 ---------------------------- 叶长安这边把人赶走,收拾了残局,反正她没身份证住不了宾馆,干脆直接歇在了楼顶上。 盘腿打坐到大半夜,被她踹进小乾坤湖泊里的李郜白终于清醒过来,湿淋淋的爬上岸,急切问,“我爸妈怎么样了!” 刚才李母正沉浸在和儿子的重逢中,又悲又喜,情绪本就大起大落,外面突如其来的哀乐奏响,惊得她心脏一阵绞痛,当场捂着胸口昏倒了。 也是在这种刺激下,李郜白才会控制不住暴怒情绪厉鬼化。他肆虐的阴气席卷当时离他最近的李父,年迈体弱之人更遭不住这波冲击,当场晕厥。 “没事。”叶长安两个字就概括完了她一番施药救人的经过。 听到她这样说,李郜白也没有继续追问,仿佛带着一种谜样的信心,只要她说没事那就真的不需要担心了。 他松了口气,呐呐道,“我又给你惹麻烦了,抱歉。” “虱子多了不怕痒。”叶长安托腮,浅笑盈盈,“倒是你,有本事了,嗯?厉鬼化不说,还会汲人生气夺人性命了。” 李郜白脑海中闪过片段模糊的记忆,心口顿时一紧,追问道,“那个人怎么样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害人!” 叶长安莞尔,看着李郜白就像一只威风凛凛的老虎,伸着爪子把自己当做猫咪一样挠了下对方,还会担心自己是不是挠重了。 “鬼气入体,会昏迷一段时间。要是他们把人抬回来求我救治呢,也可以,正好以此作为交易不准他们再骚扰你父母。如果找到高人救了他,回头也会来找我兴师问罪,”一缕乌发被风拂过脸颊,叶长安随手挽到耳后,似笑非笑,“我来看看他们有几分本事。” 第二天清早,两个老人脸上带着泪痕醒来,互相一望,异口同声,“昨晚上我梦见儿子了!” “我梦见--哎你也见到了?!” 叶长安救人的时候顺手抹去他们最后对李郜白变成厉鬼的那部分记忆,他们记得的只有和儿子重逢的悲喜交织。 老两口面面相觑,李母抹着泪,“儿子就是懂事,走了还要回来看看我们,让我们放心。” 李郜白说他回来见了他们报了丧,就要投胎转世去了。叮嘱他们好好保重身体,下辈子还要做他们孩子。 “是啊。”李父作为男人很是内敛,不常流露感情,这一刻也是深深动容,“看来灵魂转世的说法是真的。老婆子,回头我们就在家中供奉儿子灵位。” 他们本不是有信仰的人,但这一刻,打从心底想要相信神佛、相信轮回的存在。 老两口说干就干,打起精神处理了儿子的后世,又去请了牌位回来点起香烛,每天祈请祷告。 于是叶长安眼瞅着李郜白魂体又凝实了一圈。李郜白则是每天半夜溜进父母梦境里,和他们唠嗑聊天,抚慰父母丧子之痛。 第二天见到他父母还惊喜,第三天画风就变成了-- “小白我看你杂还胖了?地府伙食好?” “咳,我还没去下面呢。是你们最近烧香烧的多,烟气喂饱了。嗝~今天烧的那香味道没昨天好。” “行行,明早我就跟你妈去买你喜欢的口味。纸钱还够不够?给你烧的房子车子收到了吗?” “够了够了,我还没来得及用。” 父母接受能力之高,彼此交流之和谐,让李郜白回到叶长安身边后不禁感慨,“我是真的死了吗。总觉得好不真实。” 叶长安坐在六楼楼顶围栏上,悬空晃悠着一双白的发光的大长腿,头也不抬玩手机游戏,“死得不能再死了。你要看看你尸体吗。” “友尽!跟你的塑料花友谊。” “我是你债主。” “我错了!”债主是大爷。李郜白想,学着她的样子坐在围栏上,有一下没一下晃着脚,眺望着都市繁华夜景,余光偶尔飘到身边人清丽的侧脸,只觉得时光停留在这一刻也挺好。 两人在李家守株待兔,待到第五天,“有本事”的人终于来了。 一辆黑色加长林肯停在楼道口,有人恭恭敬敬下去开了后门,迎出一位穿着道士服的中年人。 他身穿黄色道袍,右衽大襟宽袖白领,一手拂尘一手罗盘,精神矍铄眉目有神,端的是一派仙风道骨。 “张天师,这边请。”四五个西装革履的墨镜男人簇拥着他,引领他上了三楼。 从一楼道三楼,张德望盯着没有丝毫变化的罗盘,神情凝重。 与一般只会看风水的大师不同,张德望是正儿八经凌山派出来的道士,画符驱鬼也是基本本事,只不过这些年国家对封建迷信管得严,他光是靠着看风水就赚的盆满钵满,在国内赫赫有名,与定居香港的荣大师两人并称为“北张南荣”,备受推崇。请得起他的人,无不是非富即贵。 因此他很久没做驱鬼这一行了,前两天他亲自为罗云浩手下的小喽啰驱邪,确定对方是遇到了厉害的邪祟之物,费了好大一番力气才把人救回来。今天前来更是做好十足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藏起来了,还不露一丝鬼气。 待一群人屏声静气走到三楼,发现个鬼影都没有,倒是站着个娉娉婷婷的白衣女子。 见到她,那天一起的小混混连忙在张德望旁边小声提醒,“这就是放狠话那女的。” 张德望眼睛往对方身上一掠,纵使见多了美人的他心下也是一赞:好个冰肌玉骨的美人。 而叶长安视线扫过道士,形容一下更懒散了,“练气二层。”对于这种层次的人,连个修士都称不上,她还懒得出手。 张德望拱手客气道,“女善人,可曾见到--” 话没说完,就被叶长安懒散的语调打断,“你是开发商请来对付我的?也是你看的风水,想把这里强拆变成商业区?” 张德望正经道,“并不是强拆,罗老板有政府批文,是合法拆迁。给李家的拆迁费也合理,他们完全可以在更好的地段再买一套房子,并不影响生活。” 见叶长安不为所动,又劝道,“这里一天不动工,就得白白损失好几万,工人也做不上活赚不 了钱。还望女善人见谅。” “你怎不说给开发商看一块风水宝地,你赚取的丰厚佣金?什么钱可以赚,什么钱赚不得,你心里没点数?用下作手段逼得人家迁离故居还差点闹出人命,这钱只怕你有命赚,没命享。”一番话连讥带诮字字扎人心窝,偏她还笑得格外好看,比春光秋月还明媚动人,“总之,这里我说不准动就不准动。” 见她软硬不吃,张德望神情一肃,“看来道友也是懂行之人。既如此,敢问道友仙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 “那么,请指教。” 张德望做了个请的手势,他说这话十分有底气,作为凌山派弟子,一来背后有宗门作为强有力的靠山,二来他本人也有一定修为,见到叶长安身上没有灵气,又没有宗门依仗,她周围也没有潜伏着厉鬼。就打算略施小戒,教训下这个口出狂言的女人, 他拂尘一挥,气劲横扫,在一群黑衣金链大汉的惊呼声中,原本谁家搁在围栏上的花盆如被狂风卷起,打着璇儿砸向站在旁边的叶长安! 宛如冷风过境,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85.第 85 章 此为防盗章,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只见女生仰面躺在床上毫无知觉, 双目紧闭, 面上浮着一层死气, 银白色的生魂在身体上若隐若现,眼看着就要离体而去! 而李郜白飘浮在床边,忧心忡忡朝着她呼唤也叫不醒,扭脸朝叶长安解释,“她刚才喂闻人泠喝了什么东西,我以为是感冒药, 但感觉更不好了就赶紧叫你!” 旁边林颖儿把手里的空杯子随手放到床边, 站起来阴沉沉地笑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 她的声音全然没有平时的甜美, 嘶哑含糊的像是从地狱发出,还带着诡谲的混响,仿佛同时有几个人在说话。 话音刚落,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闯入,脖子以诡异的姿势扭转了180°, 硬生生转到背后, 白惨惨的眼仁和赶来叶长安对了个正着! “林颖儿”脸上同样笼罩着一层死灰气息,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进屋里,照的她落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 影子如同雾气源源不断汇聚在一起, 赫然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魔鬼脸庞。 叶长安眸色一凛, “她被附魔了!” “妈呀!”李郜白一抖,下一秒“林颖儿”忽然掉转了方向径直朝李郜白攻来,嘴里低斥,“什么人胆敢坏我好事!” 她身后的影子暴涨有一人多高,侧影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对着李郜白一口吞下。 可她快,叶长安更快,“竖子尔敢!”清呵宛如在房间内惊雷炸开,足尖轻点地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蹿到两人中间,一手把李郜白护到身后,“过来!” 右手弯曲成爪毫无顾忌对着林颖儿脖子抓去,月光下,她的指甲宛如刀剑出鞘,折射出比月色更冷更幽的锋芒!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矫健身影跃入房中,大喝,“哪里逃!”劈手抛出明黄色符咒。 而从窗户闯入的灰衣僧人人还未至,佛珠先到,一团熠熠生辉的金光朝着叶长安脑袋飞去;右边白衬衣的俊朗男子掷出的明光符,符咒闪着霹雳火花,一路气势汹汹朝着被叶长安护在身后的小鬼李郜白袭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堵门,分别攻击他们两人,堪称配合默契,攻击力十足,只不过-- 战斗力负五渣的李郜白抱头惨叫:“你们有病啊!” 叶长安柳眉一挑:“有毛病?!” 两人进门时她余光瞥见是下午在堵车路上见到的家伙,她就收回多余关注,把注意力集中在林颖儿身上。哪知这两人莫名其妙突然对着她攻击! 李郜白区区一个小鬼,那明光符对他威胁很大,叶长安当机立断反手一挥,莹白藕臂在半空划出优雅弧线,看上去毫无威胁力的纤纤玉指并起如裁刀,轻飘飘一夹,爆着火花的符纸顿时哑枪一样,软绵绵地被她夹在指缝中,噗嗤噗嗤吐出几口灰烟,彻底熄了火。 而僧人掷出的闪着金光的菩提串,叶长安根本不避不闪--一来她若是回击,很容易把菩提串给毁了,人家一个穷和尚炼合适的法器不容易;二来这菩提串看着有点眼熟,想试试是否是当年那玩意儿。 这菩提子是紫檀所作,色泽紫红,一颗颗大如石子,冒着金光飞速旋转落到她脑袋上,然后因为半径宽松,连跟头发丝的阻碍都没碰到,径直滑落到了她修长脖颈上,光芒顿时湮灭宛如一串普普通通的珠子。而挂在她脖子上位置之精准,尺寸之合适,简直想让人称赞一声-- 叶长安:“套圈呢。” 徐止棠&明觉:“……”他们是来杂耍的吗! “噗”尴尬的沉默中,李郜白明知场合不对,被叶长安牢牢护在身后十分安全的他,忍不住发出了喷笑声。 下一秒,身形一闪被叶长安收回小乾坤,“回去看戏。” 李郜白握拳打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加油~”反正还是现场直播,在小乾坤里更安全点。 叶长安取了脖子上套着的菩提串随手扔回给僧人,“接着。这女人身上附了魔。那小鬼是我养的。” “抱歉。”听了她的解释,两人对视一眼,明觉平时从容淡漠的神情也闪过窘迫,徐止棠几分心虚,拱手连称刚才是误会,哭笑不得。 刚才他正在打坐,法器罗盘忽然发出阵阵示警嗡鸣,他们循着方向赶来,破门而入就见着床上躺一个昏迷少女,白日里见过美得令人见之忘俗的女子身后护着个小鬼,涂着蔻丹的手正凶狠抓向另一个普通少女,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出手救人。 没想救得的是个被魔附身了的家伙。 “小僧明觉。” “在下徐止棠,敢问道友仙姓?” “叶长安。” 情势紧急,三人迅速互道了姓名没来得及多说。明觉握着他的菩提串,徐止棠五指夹符逼近,三人呈包围之势围住林颖儿。徐止棠瞧着林颖儿翻白的眼仁和地板上影影幢幢的魔影,话语难掩惊异,“她身上怎会有魔?还藏得这般隐蔽。” 世人称妖魔鬼怪,看上去把魔排在战力第二位,其实以负面情绪为食的魔从力量上讲最为强大,缺点就是魔没有智力,随着本能追逐欲念而行,又不会拉帮结派在一起,所以综合起来只能屈居第二。 可林颖儿身上的魔气还没有刚才那小鬼的鬼气重,也难怪循着罗盘追来的他们一时间没分辨出来,闹了个大乌龙。 叶长安示意他们看林颖儿手腕上那串粉晶,“里面种了魔,她又整天戴在身上,时日久了魔种移到了她魂里。还懂得以人的血肉身体为滋养和遮掩。” 徐止棠抽出一把桃木剑,“我来看看”尾音刚落,身形一晃残影犹在眼前,人凭空蹿到了林颖儿面前,对方凄厉尖啸,黑发倒竖在半空中狂乱飞舞,一束束闪着寒芒犹如刀箭凶狠刺向他! “小心!”明觉飞身前去营救,就见看上去单薄羸弱的青年,双手化作千手观音,一道道手势各异的残影闪现在半空中,两人眨眼间已和邪魔对攻百次,火花飞溅,金属相击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叶长安抱臂旁观,对两人力量有了评估。筑基前的境界有练气、凝脉、淬体三重境界,每个境界三层,僧人明觉是第八层,而看上去散漫不羁的徐止棠修为竟然还更高一些。 两人和四阶魔对抗还不落下风,配合默契十足,实战也厉害。 但再对峙下去对闻人泠不利。叶长安瞅准空档,在这样让人眼花缭乱的密集攻势下,她穿花拂柳一般往前更进一步,从刀光剑影中插入一只手,轻轻巧巧捏住林颖儿脖子,声音懒散,“再动一下,就让你和你的宿主一起灰飞烟灭。” 徐止棠和明觉齐齐后退一步,脸上闪过震惊。 被扼住要害,空中狂乱飞舞的黑发脱力回落下来,林颖儿苍白着脸,喉咙里发出古怪喑哑的笑,“呵呵。” “这玩意儿--”叶长安伸手去抓她的手链,还没碰到,一道凄厉绝望的哭喊从林颖儿身上炸开,仿佛来自灵魂深处,“救救我!” 下一秒,林颖儿僵硬张大嘴,一抹生魂活生生被从嘴里扯出,盘旋着吸入粉晶里,“喀拉”一声粉晶四分五裂,接着碎成齑粉,风一吹,连点残渣都不剩。 变故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叶长安沉眸,望见手上抓着的林颖儿的身体,她脸上表情还维持在惊恐上,已经了无生气躯体发冷。手掌在眉心一按,躯体上残留的一点记忆涌入脑海……原来如此。 她勾勾唇角,“幕后黑手为了不被追查出踪迹,干脆玉石俱焚。” “我看看。”徐止棠蹙眉,大步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林颖儿,掐诀再检查了遍,确定神魂荡然无存,绷着脸朝明觉摇了摇头。 明觉叹息,双手合掌,神情悲悯看着死去的林颖儿,“阿弥陀佛。可惜了。” “不可惜,”叶长安对死人没兴趣,走到床边拿起杯子嗅了嗅,“她是恶有恶报。若不是她在好友喝的水里加了剥魂散。以自己灵魂为献祭,想要杀死闻人泠取而代之,现在也不会落得被人吞噬了魂魄这下场。” 人的魂魄就像一件衣服,只不过穿在肉体里面,丝丝入扣。闻人泠既不是早夭的命数,想要害死她要么故意制造意外,但这种人为事故因为改变天意,要背负因果之孽;而用慢性毒药,一点点剥离对方魂魄,再用另一魂取而代之,待到大成那一天把对方魂魄封到水晶里,连勾魂的鬼差都分不出来。 届时闻人泠当然不算死,却生不如死。被封在珠子里叫天天不应,眼睁睁看着好友把自己取而代之,享受她的幸福人生。 何其阴狠歹毒。 “剥魂散!?”两人俱是一惊,发现问题的严重性。 徐止棠道,“这种东西早就被视为邪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灵光一闪,“这背后之人,是邪修。” 魔蠢得没有那个智商,而邪修往往身怀秘法,这人竟敢控魔也不怕反噬,可见是个肆意妄为的。 “是个不容小觑的角色。”叶长安提醒的话言尽于此,走到昏迷不醒的闻人泠身边,扣指检查了下,“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服食了多次剥魂散,现在三魂六魄已经从七窍钻出来了,还连着最后一魄也快脱离了。” 明觉过来查看,神情凝重,“我可以帮着梳理经脉把魂魄安回来,但想要固魂,唯一的办法就是还魂丹。” 不然就像衣服套在身上却不系扣子,生魂游离于身体,对幽冥之物是如十全大补丸一样有着巨大吸引力,离了他们视线就得被群鬼啃秃噜了。 “是个美女啊,”徐止棠双手抱胸倚着床头,居高临下打量昏迷的女生,惋惜之色尽显,“可还魂丹对我们都珍贵的很。现在荒郊野外的,哪里去找这救命的玩意儿。” 还魂丹,对金丹以下的修士都管用,作用跟耦合剂一样把魂魄和身体连在一起,若是修士有个魂魄离体之类的毛病,一颗包治百病。 关键是,在灵气寂灭的末法时代,还魂丹以现在的药材和灵气很难炼出来。一颗市价百万,都不一定有人愿意卖给你。 听到两人对话的叶长安托腮回想了下自己的私库,只觉两百年过去,修真界怎么惨成这样。平时她当糖豆嚼的还魂丹居然这么珍贵了。 明觉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在群里问问他们吧。” “是是~大和尚你好心,回头我俩又得吃土去。”徐止棠嘴里抱怨着,手上利索掏出手机,在微信群里发消息。 叶长安余光瞟到界面,是个叫做【中洲小世界】的微信群,不再多看,在小乾坤里问李郜白,“你想救她吗?你要救,我就救。” 李郜白大惊,“这是怎么回事?!” 叶长安道,“这生肖玉本来应该是她家里人给开光请回来的,结果里面藏了个魇魔。魇魔虽然算不得什么厉害的魔,不过对普通人来说,和它日日接触便会噩梦不断,原本庇护的玉佩就成了夺命的东西,要是再戴上个一两年,这孩子会彻底被魔气侵蚀,大罗金仙都救不回来。” 李郜白顿时为女孩感到庆幸,“一口糖换一条命,这女孩运气好,遇到了你。” “不是,”叶长安打断他,微笑道,“她运气好的是遇到了你。” 她汲取李郜白的记忆,便在电光火石间度过了他短暂的一生,三观、价值取向都会受到他的一定影响。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一边向小贩询价,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三千年前,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李郜白拍着胸口顺了口气,回神发现她正在询问路人“古玩”铺子在哪儿。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人指了个方向,说是古玩一条街。 “去那里做什么?” 她悠悠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衣服也不合身,先得换点钱来才好入世。不管哪个朝代,钱财都是必须品。” 李郜白琢磨出了几分味道,“你生活经验满丰富的。你之前说你闭关了两百年。” 86.第 8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想到那个不省心的徒弟, 心累。 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 便没有继续追问, 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 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 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 “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 手搭眼帘做眺望状, “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 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 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 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 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真这么傻白甜, 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 便掏出手机,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叶长安盯着罗盘,夜色在眼底涌动,“传说中上一次出现九星连珠,是一万年前。而自那之后,九州灵气进入衰落期,直到现在。“ 李郜白感觉有个模糊的念头,却怎么也摸不到实处,“九星连珠会带来什么吗?” “天象地貌发生罕见变化,要么福,要么祸。我出窍一趟看看。”收起罗盘,叶长安叮嘱李郜白几句,双眼一闭神识空明,悠悠浮上天空,俯瞰这片神州大陆。 她看到,绵延千里的起伏山峦上,丝丝缕缕的荧光腾起汇聚成云卷云舒,天空乌云中划过耀眼闪电,大雨滂沱,待到云出雨歇,雨滴落进湖泊河水,荧光随着潺潺水流一起徜徉。 溪流途径的地方越来越多,逐渐汇入大江大河,荧光如雾寥寥漂浮在水面上,蒸腾上升,变成云雨。不仅落到山南水北,还丝丝缕缕钻入行人的身体。人迹罕至的偏远丛林里,小动物张着嘴,贪婪地吸允着无形的荧光。 每轮回一次,原本淡的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荧光就会壮大凝实一些。就这样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与此同时,笼罩着至高之天、至下之地的白茫雾气则会变淡,像是一层薄膜在融解消陨。 “原来如此。”她本来是应该飞升的化神修士,现在修为因灵气不足被压制,但本身神识之强大可勘通天地,隐隐触碰到“天道”这一个级别的异象。 一番查探之后,叶长安神魂归位,睁开眼就撞上一张眼巴巴的大脸,嘴角微抽,“干什么呢。”一巴掌把凑到快要贴到她脸上的李郜白推开。 “你真的出窍了?我就觉得你在发呆,”李郜白嘟哝着,揉着脸坐回去,好奇问,“你看到什么了,九星连珠是福还是祸?”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是~是”李郜白对这句毫无意义的废话悄悄翻了个白眼。 叶长安仿佛并未察觉,撑着下巴瞧着聚在广场上惊慌的民众渐渐平静下来,携妻带子各回各家。一盏盏暖融融的橘灯在黑暗中亮起,那是属于家的温度。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国泰民安的时代。 “在心里腹诽我的孽徒,”她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道,“问你个问题。” “……你不这样叫我,我才会回答。师!父!”咬牙切齿。 叶长安毫无原则的立马改口,“乖徒儿~我问你,有一件事呢,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坏。你不做也有其他人会主动去做。只不过进展慢一点。那你会去做吗?” 李郜白想了想,“这件事对其他人是好还是坏呢。” 叶长安罕见的用了不确定的语气,“这个看各人。有的人会觉得好,有的人觉得不好。但这种改变是必然的,不是选择题,没有人可以拒绝。” 就如同2.4亿年前是恐龙主宰地球,可它们却在6500万年前彻底灭绝;如同之后登上历史舞台的人类,或者谢幕,或者……浴火重生。 天道所望。 李郜白随口道,“既然改变是必然的,那就去做呗。” 在李郜白看来,这个问题就跟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反正对自己无害,又能顺手帮别人一把,为什么不去做。 倒是觉得叶长安问这话有点奇怪。 “哦,”叶长安听完后,神色未变,点点头在他脑袋上摸一把,语气随便的就跟在菜市场买棵大白菜一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郜白追问到底什么事情,她只说是不值一提的小事,掏出一副扑克牌让他陪着打对扣。 “好啊。”自诩为师父贴心小棉袄的李郜白当然无有不从。 ……很多年以后,当欧洲大陆的魔法师与炼金术师为争夺统治权,斗的血雨腥风伤亡惨重,当中/东地区被法老王统治,恣意生杀夺于的时候时候,中洲大陆的修士则是和谐友爱,国富民强。人们发自内心感激老祖当年的英明决策。 而知晓师父询问的真相后,身为世间唯一化神老祖的关门弟子、昆仑山灵修专修学院政教处主任的李郜白,回忆起这一幕,依然后怕不已-- “尼玛当年我要是随便说个太麻烦不用管了,千千万万修士的命运都会被改变!师父简直太坑了!” 而那个时候,和叶长安在大榕树顶相对而坐,正兴致勃勃打双扣的李郜白还不知道,就因为他一句无心的回答,崭新的时代即将到来。 一个凡人皆可修仙的时代。 -------- 第二天黎明前,叶长安就把陪他玩了一晚上扑克的李郜白放回小乾坤里让他休息,自己整理了仪容,施施然进到挂着“特别案件调查处”的房子里。 这栋三层小楼从外观上看属于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建筑,斑驳的外墙爬满碧绿的爬山虎,苍翠欲滴。进到里面却要现代很多,木质地板光洁油亮,家具设施一应俱全,装修的干干净净,有种质朴的味道。 --就是办事处工作人员挺少,有点冷冷清清的。 在接待员的指引下,取了号叶长安就到身份证办理的房间外等候,她以为自己到的比较早了,结果前面还排了一个人。 那人已经进屋去了,叶长安坐在位置上埋头玩手机,不多时旁边座位坐了个人。 叶长安头也不抬,一心专注消消乐,头顶的白炽光照到手机屏幕上,一团影子落在上面,然后眼瞅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又一次卡关之后,“你这样玩不行。”矜傲的少年声还带着变声期的青涩,叶长安侧头,正撞入一双睁得圆溜溜的眼睛里。 那眼睛像是黑葡萄一样泛着亮光,又圆又大。少年外表看上去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清秀可爱,身量不高穿着白色套头衫和蓝色牛仔裤,乌黑的发丝柔软地垂在额际,软趴趴的,十分让人想拿手摸一摸触感。 叶长安眨了下眼睛,“猫妖,这里你也能进?” 她本意是想询问对方进到修士设立的特调处没问题?毕竟修士和妖族的关系历来都不怎么好。 没想居然触到少年逆鳞--毕竟她向来都是一副懒散模样,配合说话让人想揍她的轻慢语气,简直就跟挑衅没两样。 少年瞬间炸毛,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两只猫眼怒目圆瞪,又急又气指着她,“你歧视我!你你怎么看得出我的原型的!” 随着他情绪不稳,身形没控制住,一对倒三角的猫耳朵啪叽一声竖了起来,他惊慌摸了下耳朵,更急了,“耳朵耳朵出来了!糟了糟了,我又办不成身份证了!” 这下更是连尾巴都出来了的,毛茸茸的拖在地上,焦急地甩来甩去。 看着面前这个猫耳萌系少年,叶长安:“噗。” “你还笑!”对方悲痛欲绝,张牙舞爪纵身冲着她扑来,“都怪你!” 尖利泛着冷光的猫爪还没有触到对方光洁如玉的脸颊,生生停在半空。 只因为一根看似柔软的手指,指甲修剪成圆润的弧度,泛着淡淡粉色,不轻不重抵在他额上。 “乖一点。”她靠着椅背坐着,语气带着哄劝的味道,而他扑向前的姿势被一指轻松抵住,丝毫不能寸进。 这下猫妖是真正惊到了,他修行近百年,还抵不过一个看不出修为的修士一指! “你--”是什么人,下半句话生生咽进喉咙里,猫妖少年困惑地吸吸鼻子,忽然像是遇到什么极其惊悚的事情一样睁圆了眼睛,离得这么近,他能够嗅到她身上似有似无的威压。 这味道-- 动物的鼻子比人类灵敏几十上百倍,更何况修炼成精的猫妖。开灵智从来不易,它们在弱肉强食物竞天择的环境中生存,本能地追求强大的力量,也比谁都惜命。 而对方身上的味道,激起了它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脉上的敬畏。 叶长安冲着愣住的猫妖莞尔一笑,抵在他额上的手变指为掌,在他毛茸茸的耳朵上揉了一把,语气诱哄,“乖乖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让你保持住人形哦。” 李郜白抚着胸口缓了缓,从叶长安背后探出头瞧着自己身体,喃喃自语,“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间尚带着青涩,长得算是俊朗,嘴角天然上翘着,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手指虚虚拂过,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白茫茫的一片散开,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嘴里念念有词。 李郜白听不懂,只觉她清泠的声音伴随奇异音节扩散在空气中,无端有种宁静圣洁的味道。 再一低头,发现原本姿态扭曲的尸体慢慢回归正位,衣服上凝固的血迹一扫而空,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详却而代之,面目平静,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给他收殓。 心中一动,李郜白朝叶长安看去,对方做完这些后,若无其事起身对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体暂时寄居在我的小乾坤里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觉身体像是被吸入漩涡,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苍翠群山环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边,旁边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风徐来,花香萦鼻。 李郜白脱口而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是什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李郜白抬头望天,她的声音却是在这片空间无所不在。 李郜白解释了下,女声笑道,“这样说的话,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内视,元婴以上则能开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陨落或者飞升,小洞天就可遗落成秘境,或者寻找传承人。修真之人称之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网文小说诚不欺他! 环顾四周,这个小乾坤的确风光貌美,可太安静了,一点生气也没有。他要是整天呆在这里,也能憋死个人,“我能看到外面吗?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旁边湖畔水波激烈荡漾,涟漪散开后,宛如一面翠绿的镜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画面,伴随着天空传来她的解释,“我给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动容,盘腿而坐,“多谢了。” 他看到他们在下山,一步十里,周围雪景一闪而过,真真是飘飘欲仙……顿时一个激灵,“等等,你不要用飘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样就糟糕了。你换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宽大的很,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还有你的脸,唔不是有问题,是、是太好看了点,也会引起麻烦的……”不厌其烦说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叶长安弯眼笑笑,从善如流收敛了仙气容光,少了摄魂夺魄的美,现在也只是凡人间好看的水准。 外面冰天雪地里,身上之前长裙已经变成了裹的严实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这么薄的质地,还没有棉花,居然可以这么暖和。” “里面充的羽绒,就是鹅、鸭的腹部,成芦花朵状的绒毛细小的绒毛,能随气温变化而调节温度,这个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庆幸自己平时没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东西都会看,什么都懂一点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给她讲了一番羽绒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人利用。 87.勿买发重了啊啊啊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四十九天了啊。”灰蒙蒙的影子蹲在茫茫雪地上, 双手托腮, 茫然望着远方, “这是尾七了, 我要投胎也好,要下地狱也好,可我为什么还呆在这儿?” 没有人回答他,皑皑雪山静的死寂, 连飞鸟都不会掠过这么高的海拔。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 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 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 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 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 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 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 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 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刚刚从记忆中抽离的李郜白快速抹了把脸,压抑住情绪,他瞧着女子,近看之下更是被对方潋滟容光所摄,视线匆忙游弋开,又忍不住偷瞄回去,“你是什么人、仙人?” 叶长安微笑,“我姓叶,名长安。仙人不敢当,不过一介修士罢了。” 李郜白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瞠目结舌,“修士?修真真真??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修真这种事?!” “修真者存在已有万年之久,只不过大部分凡人并不知晓而已。”叶长安敏锐察觉,这个世道凡人对修真者的态度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见到她就三拜九叩,敬畏尊崇。多的那点惊奇,倒像是看到不可思议又新鲜的事物一般。 李郜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简直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吧。可是我自己现在就是个鬼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惊讶有没有修真者!算了。” 平时就喜欢看网文的李郜白迅速接受了新的三观,眼睛发亮盯着她,“你刚才说可以送我去投胎?” “没错,”叶长安欣然点头,再次抬起手,“我这就送你去转世。安息吧。” 李郜白浑身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急的大喊,“等一下,我不想现在就去投胎!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长安挥了下衣袖,清风袭来带着扑面的寒意,浅笑道,“我们的契约,只有你予我记忆,我送你投胎哦。” 李郜白转了下眼睛,“现在外面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很多东西你只凭我的记忆也理解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社会上,肯定会引起骚乱和麻烦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心愿,我可以不急去投胎,帮助你融入人间。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故意用商量的口吻说着,然而镇定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叶长安双手拢在袖中,慢条斯理道,“这个嘛~”拖长了腔调,看他显露焦急之色,眼中带着殷殷央求,才倏尔改口,“你想要什么?和心上人道别?还是杀死仇人以报怨忿?还是要钱要财?” 李郜白鼻翼一酸,郁郁低声道,“都不是,我只是想你帮我把身体带回去。老头子固执的很,肯定一天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真的死了,还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叶长安琉璃色的眼睛泛过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和蔼带着赞赏,“倒是个孝顺孩子。” “……”李郜白的满腔酸楚顿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看外表少女还比他小几岁,偏偏说话一副长者口吻,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不过,想想青春永驻的修士,李郜白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问对方贵庚好了。 叶长安沉吟了下,“你执念太深,既投不了胎又消散不了记忆,被困在这儿成了地缚灵也是可怜。罢了,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刚才摄取了对方的记忆,她就发现现在的社会简直超脱想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的确有很多东西她理解不了,就这样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喊作妖怪。 见她终于肯答应,少年一下松了口气,保证会竭尽所能助她融入人间。 叶长安拱手一礼,“那么这一路,就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李郜白连忙学她的样子回礼,抬头时目光落到后面几个僵硬的登山者上,赶紧道,“刚才雪崩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叶长安好笑,明明他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处境稍好点就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她一挥袖袍,平地起风将几人一股脑儿的卷起,“啪”一声清脆的响指,静止的狂风雪浪眨眼间吞噬了刚才他们站着说话的那片土地。 半空中的几人这才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雪面上,这片山地若不是表面覆盖着的新雪、完全改变的地貌,压根不会让人想到片刻前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再一次见识到神仙手段的李郜白吞了吞口水,两眼光芒大亮,“谢谢你救了他们。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管凡人死活的。你真是个好人……”赞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滔滔不绝。 叶长安双手悠悠拢在袖中,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下,笑吟吟道,“其实,刚才的雪崩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闭关出来后,她前去拜访友人,却见曾经鼎盛一时的修真大派神霄派,也在时间流逝中湮灭。她离开之际,破阵而出时触动到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顷刻间结界崩塌,才引起地动山摇。 李郜白脸色十分好看:“……”有一句那啥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激动。”叶长安饶有兴趣看他变脸,古代的世家贵族,弱冠之年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撑起一族衰荣。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喜怒哀乐却写在脸上,心思简单。 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太平盛世,才养的出这般纯善的性子? 两百年后的人间,真是令人期待啊。 旁边林颖儿把手里的空杯子随手放到床边,站起来阴沉沉地笑了,“终于到了这个时刻了。” 她的声音全然没有平时的甜美,嘶哑含糊的像是从地狱发出,还带着诡谲的混响,仿佛同时有几个人在说话。 话音刚落,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闯入,脖子以诡异的姿势扭转了180°,硬生生转到背后,白惨惨的眼仁和赶来叶长安对了个正着! “林颖儿”脸上同样笼罩着一层死灰气息,窗外银白色的月光洒进屋里,照的她落在地上的影子张牙舞爪,影子如同雾气源源不断汇聚在一起,赫然是一张狰狞恐怖的魔鬼脸庞。 叶长安眸色一凛,“她被附魔了!” “妈呀!”李郜白一抖,下一秒“林颖儿”忽然掉转了方向径直朝李郜白攻来,嘴里低斥,“什么人胆敢坏我好事!” 她身后的影子暴涨有一人多高,侧影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对着李郜白一口吞下。 可她快,叶长安更快,“竖子尔敢!”清呵宛如在房间内惊雷炸开,足尖轻点地板,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蹿到两人中间,一手把李郜白护到身后,“过来!” 右手弯曲成爪毫无顾忌对着林颖儿脖子抓去,月光下,她的指甲宛如刀剑出鞘,折射出比月色更冷更幽的锋芒! 就在这时,变故突生! “哗啦”一声,窗户玻璃破碎,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矫健身影跃入房中,大喝,“哪里逃!”劈手抛出明黄色符咒。 而从窗户闯入的灰衣僧人人还未至,佛珠先到,一团熠熠生辉的金光朝着叶长安脑袋飞去;右边白衬衣的俊朗男子掷出的明光符,符咒闪着霹雳火花,一路气势汹汹朝着被叶长安护在身后的小鬼李郜白袭去! 两个人一左一右堵门,分别攻击他们两人,堪称配合默契,攻击力十足,只不过-- 战斗力负五渣的李郜白抱头惨叫:“你们有病啊!” 叶长安柳眉一挑:“有毛病?!” 两人进门时她余光瞥见是下午在堵车路上见到的家伙,她就收回多余关注,把注意力集中在林颖儿身上。哪知这两人莫名其妙突然对着她攻击! 李郜白区区一个小鬼,那明光符对他威胁很大,叶长安当机立断反手一挥,莹白藕臂在半空划出优雅弧线,看上去毫无威胁力的纤纤玉指并起如裁刀,轻飘飘一夹,爆着火花的符纸顿时哑枪一样,软绵绵地被她夹在指缝中,噗嗤噗嗤吐出几口灰烟,彻底熄了火。 而僧人掷出的闪着金光的菩提串,叶长安根本不避不闪--一来她若是回击,很容易把菩提串给毁了,人家一个穷和尚炼合适的法器不容易;二来这菩提串看着有点眼熟,想试试是否是当年那玩意儿。 这菩提子是紫檀所作,色泽紫红,一颗颗大如石子,冒着金光飞速旋转落到她脑袋上,然后因为半径宽松,连跟头发丝的阻碍都没碰到,径直滑落到了她修长脖颈上,光芒顿时湮灭宛如一串普普通通的珠子。而挂在她脖子上位置之精准,尺寸之合适,简直想让人称赞一声-- 叶长安:“套圈呢。” 徐止棠&明觉:“……”他们是来杂耍的吗! “噗”尴尬的沉默中,李郜白明知场合不对,被叶长安牢牢护在身后十分安全的他,忍不住发出了喷笑声。 下一秒,身形一闪被叶长安收回小乾坤,“回去看戏。” 李郜白握拳打气,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加油~”反正还是现场直播,在小乾坤里更安全点。 叶长安取了脖子上套着的菩提串随手扔回给僧人,“接着。这女人身上附了魔。那小鬼是我养的。” “抱歉。”听了她的解释,两人对视一眼,明觉平时从容淡漠的神情也闪过窘迫,徐止棠几分心虚,拱手连称刚才是误会,哭笑不得。 刚才他正在打坐,法器罗盘忽然发出阵阵示警嗡鸣,他们循着方向赶来,破门而入就见着床上躺一个昏迷少女,白日里见过美得令人见之忘俗的女子身后护着个小鬼,涂着蔻丹的手正凶狠抓向另一个普通少女,当下第一反应就是出手救人。 没想救得的是个被魔附身了的家伙。 “小僧明觉。” “在下徐止棠,敢问道友仙姓?” “叶长安。” 情势紧急,三人迅速互道了姓名没来得及多说。明觉握着他的菩提串,徐止棠五指夹符逼近,三人呈包围之势围住林颖儿。徐止棠瞧着林颖儿翻白的眼仁和地板上影影幢幢的魔影,话语难掩惊异,“她身上怎会有魔?还藏得这般隐蔽。” 世人称妖魔鬼怪,看上去把魔排在战力第二位,其实以负面情绪为食的魔从力量上讲最为强大,缺点就是魔没有智力,随着本能追逐欲念而行,又不会拉帮结派在一起,所以综合起来只能屈居第二。 可林颖儿身上的魔气还没有刚才那小鬼的鬼气重,也难怪循着罗盘追来的他们一时间没分辨出来,闹了个大乌龙。 叶长安示意他们看林颖儿手腕上那串粉晶,“里面种了魔,她又整天戴在身上,时日久了魔种移到了她魂里。还懂得以人的血肉身体为滋养和遮掩。” 徐止棠抽出一把桃木剑,“我来看看”尾音刚落,身形一晃残影犹在眼前,人凭空蹿到了林颖儿面前,对方凄厉尖啸,黑发倒竖在半空中狂乱飞舞,一束束闪着寒芒犹如刀箭凶狠刺向他! 88.第 88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李郜白抚着胸口缓了缓, 从叶长安背后探出头瞧着自己身体, 喃喃自语,“原来我长这个样子。” 他笑了笑, “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 眉宇间尚带着青涩, 长得算是俊朗, 嘴角天然上翘着,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 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手指虚虚拂过,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白茫茫的一片散开, 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 嘴里念念有词。 李郜白听不懂,只觉她清泠的声音伴随奇异音节扩散在空气中,无端有种宁静圣洁的味道。 再一低头, 发现原本姿态扭曲的尸体慢慢回归正位, 衣服上凝固的血迹一扫而空, 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详却而代之, 面目平静, 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给他收殓。 心中一动,李郜白朝叶长安看去,对方做完这些后,若无其事起身对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体暂时寄居在我的小乾坤里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觉身体像是被吸入漩涡,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苍翠群山环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边,旁边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风徐来,花香萦鼻。 李郜白脱口而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是什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李郜白抬头望天,她的声音却是在这片空间无所不在。 李郜白解释了下,女声笑道,“这样说的话,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内视,元婴以上则能开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陨落或者飞升,小洞天就可遗落成秘境,或者寻找传承人。修真之人称之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网文小说诚不欺他! 环顾四周,这个小乾坤的确风光貌美,可太安静了,一点生气也没有。他要是整天呆在这里,也能憋死个人,“我能看到外面吗?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旁边湖畔水波激烈荡漾,涟漪散开后,宛如一面翠绿的镜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画面,伴随着天空传来她的解释,“我给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动容,盘腿而坐,“多谢了。” 他看到他们在下山,一步十里,周围雪景一闪而过,真真是飘飘欲仙……顿时一个激灵,“等等,你不要用飘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样就糟糕了。你换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宽大的很,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还有你的脸,唔不是有问题,是、是太好看了点,也会引起麻烦的……”不厌其烦说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叶长安弯眼笑笑,从善如流收敛了仙气容光,少了摄魂夺魄的美,现在也只是凡人间好看的水准。 外面冰天雪地里,身上之前长裙已经变成了裹的严实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这么薄的质地,还没有棉花,居然可以这么暖和。” “里面充的羽绒,就是鹅、鸭的腹部,成芦花朵状的绒毛细小的绒毛,能随气温变化而调节温度,这个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庆幸自己平时没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东西都会看,什么都懂一点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给她讲了一番羽绒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人利用。 正在摆弄登山眼镜的叶长安,感慨道,“凡人的智慧和坚韧真是超乎想象。就像刚才那个老者,膝盖以下都是假肢还能攀登到如此苦寒之地,令人惊叹。” 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两人一路乘风而下,路上遇到了好几队登山者,他们以人身之力扛着近百斤重的背包,手持登山杖脚踩积雪,行走在苍茫雪地中,一步步艰难而坚定地朝着雪山之巅前行。 李郜白诧异不已,“那个老者居然是残疾人?!”突然惊呼,“我知道他!” --- 叶长安走之后没多久,被凝固的众人像是解开了封印,一下恢复了行动。 逃跑的夏尔巴向导随着惯性啪地一下扑到了地上,王文华还瘫坐在地,愣愣地四处环顾,看到好端端的自己和同伴震惊不已,“雪、雪崩停了?我没死?” “王老板,你没事吧。”黑瘦的夏尔巴向导们回过神来,连忙扶起他,动作间他裤子往上缩了下,露出一截金属的棍状物延伸到鞋子里,并且两只脚腕都是这样。 王文华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中国登山队的队员,攀登珠峰的时候一起的队友遗落了背包,他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了对方,结果对方没事,他在夜晚零下30多度的极寒天气中冻坏了双腿,被迫截肢。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弃梦想,之后三次攀登珠峰,但是都失败了。而现在他已经六十多了,年龄大了体力越来越不行,这是他破釜沉舟最后一次攀登珠峰。 没想遇到雪崩。 更没想到,还能毫发无伤活下来。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幻觉,可覆盖着的这一片茫茫新雪,确定无疑他们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 “对了,那个人!”王文华想起惊鸿一瞥中看见的立于雪浪之上的红衣女子,问了下其他人,发现还不止他一人看到。 “山神!那是山神!”夏尔巴向导激动的语无伦次,当即朝着雪山之巅跪拜,泪流满面,念念有词,“感谢山神!” 夏尔巴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环境恶劣的雪山下,很多人不得不从事登山向导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常年和雪山打交道的他们极为信仰山神的存在,每次出行,必然要向山神祈祷。 王文华本来是无神论者,而刚才经历的一切简直推翻了他之前的三观。劫后余生的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随着夏尔巴人一样匍匐磕头,老泪纵横,“感谢山神!” “喂喂,老王!你们没事吧?刚才雪崩了!你们听得到吗?” 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装置发出焦急的呼唤,来自山下大本营。 王文华拿起无线电,布满青筋、枯瘦的手用力握紧到颤抖,喉咙里拉风箱一样哽咽着,“我们没事。是山神救了我们……” ------- 登山者要艰难步行两个月才能下山,而她几息之间已经到了山脚,沿着路旁的指示,一会儿就到了拉萨。 此时华灯初上,拉萨街头热闹非凡,过往的肤色不同的行人们和小摊贩讨价还价,一栋栋房屋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洋溢着平乐富足。 街头人流熙攘,叶长安走在其中,不时和人摩肩擦踵,路人投来惊艳的视线,还有大胆热情的小伙过来搭讪。 “不约,谢谢。”叶长安用着李郜白教她的说词,微笑拒绝无数路人,心中惊讶于这个时代人们的奔放和自由。 李郜白,“你能把美貌度再调低一点吗。”一波又一波搭讪的,他都麻木了。 叶长安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藏头遮面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郜白无语:“你就是单纯不想易容吧!”他已经多少摸着了点对方的脾气,就跟个老小孩一样。 “咦,这是什么会发光?”叶长安迅速转移话题,成功把尽职尽责当个向导的李郜白带偏,“哦这个啊,叫做灯泡,电流把灯丝加热到白炽状态就会发光。电流则是……”语带骄傲解释这些对叶长安来说不可思议的现象后,最后道,“怎么样,两百年后的世界,是不是大开眼界?” 其实就算继承了他的记忆,对于现代物理化学知识叶长安完全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知道,仅从这偏远的雪域之地繁盛一景就可想象,在中原地方,是比万邦来朝的大唐更加包容富足;比商业繁茂的宋朝更加开放。人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历经两千年世间,目睹朝起朝落、沧海桑田的女子叹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她喜欢这个时代。 随着人流走过一条街,“这个多少钱?”叶长安驻足在一个摊子前,手中把玩着小物件。 李郜白说,“你想要吗?那就买吧,我钱包里还有钱。”莫名生起带小侄女逛街的感觉。 “宝儿别跑……” 人群里若隐若现女声焦急的呼唤,一团小小的身影嘻嘻哈哈穿梭在人流里,“哎呀”猝不及防一下撞到叶长安腿上。 “没事吧?”叶长安眼疾手快把她扶稳,女孩个子还不到她腰间,长得玉雪可爱,眼睛黑的像是葡萄,胖嘟嘟的看的就喜庆。 女孩歪着头瞧她,脸颊红扑扑的,口齿尚有些含糊,“姐、姐姐,好看!”费力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非要让叶长安吃。 “你也很可爱啊。”叶长安半蹲下,轻轻咬了下她手中蓬松洁白的球状物体,笑眯眯地摸摸人家的头,逗得女孩绽开灿然笑脸。 李郜白,“……”男女通吃,很好。 “宝儿!”呼唤的女声由远及近,叶长安在人群缝隙中看到不远处一男一女的身影,正费力地朝这边挤过来。她的目光垂下,落到女孩胸前戴着的生肖玉佩上,轻声说,“吃了你的糖,姐姐也送你个小礼物。” 在女孩懵懂目光中,手指轻点在她玉佩上,小乾坤里的李郜白清楚听到一声“咔嚓”碎裂声,目瞪口呆,“你弄坏了人家的玉佩!” “不用谢我,请叫我雷锋--我看到你们现代人喜欢这样回?我这样说还行?” 李郜白,“……你到底从我记忆里学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眼看着她被自己带的画风越来越清奇了。 “你可是我的引路人啊,”叶长安面不改色收手,等到大人过来,朝她连连道谢后把女孩带走,她双手拢在袖中汇入熙攘人流,不紧不慢说,“玉佩里有魇魔。” 纳闷看了眼叶长安,讪讪转身回大厅。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身体却又被吸引着,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投入了战场之中。 小猫妖因为老道士一句等他回来的话,默默守在破败的道观等了很多年,顺利化形变得聪明点之后终于醒悟老道士死了,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下了山,在人间混吃混喝。虽然民间传说黑猫会带来不详,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猫妖原话,毛光水滑的,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炯炯有神,又聪明傲娇,每一任主人待他都挺好。 但普通猫咪寿命不长,活久了反而令人生疑。于是每过十多年他都要假死一番,再给自己找个新饲主。 他惫懒贪玩,修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以至虽然可以化形,但总维持不了多久,没法长时间在人间行走。 “……来过这里好几次想办身份证,都因为一紧张控制不了情绪,耳朵就出来了。这次我练了好几年勉强可以了,就因为你。”墨墨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她撸猫技艺高超,到这份上了也是破罐子破摔,摊平任撸,尾巴垂在屁股后面慵懒地扫来扫去。 叶长安弹了下它的耳朵尖,“我说话算数,放心。妖族现在怎么样了?” 墨墨惬意地眯着眼,趴在她腿上懒懒道,“就那样呗。整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从来没合过。除了妖皇在位的时候。” 叶长安是知道这点的。妖族分支众多,最强的四大家族的根脚本身有着食物链的关系,向来不合,但是,“妖皇?”她怎么没听说这种说法。 “这妖皇不是独一无二的某人,是一个职位。我们妖族秉承力量至上的原则,谁揍得过所有妖族得到他们心悦诚服的承认,那就是妖皇。” “……”太随便了吧,“那现在的妖皇是?” 墨墨撇嘴,“没呢。听族里长辈说,上一任妖皇现世一统所有妖族之后,没过几百年嫌妖族长得奇形怪状,不符合它审美观,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那四大族还在苦苦等ta回来,也不肯让其他人继位,”愤愤不平握紧猫爪,“妖皇也太不负责任了喵。” 89.第 89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 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 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 身体却又被吸引着, 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 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来吧, 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 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 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 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投入了战场之中。 小猫妖因为老道士一句等他回来的话,默默守在破败的道观等了很多年, 顺利化形变得聪明点之后终于醒悟老道士死了, 不会再回来了。 于是他下了山,在人间混吃混喝。虽然民间传说黑猫会带来不详, 架不住他长得好看啊--猫妖原话, 毛光水滑的, 琥珀色的眼睛又圆又大,炯炯有神,又聪明傲娇,每一任主人待他都挺好。 但普通猫咪寿命不长,活久了反而令人生疑。于是每过十多年他都要假死一番,再给自己找个新饲主。 他惫懒贪玩,修炼也是有一搭没一搭,以至虽然可以化形,但总维持不了多久,没法长时间在人间行走。 “……来过这里好几次想办身份证,都因为一紧张控制不了情绪,耳朵就出来了。这次我练了好几年勉强可以了,就因为你。”墨墨气哼哼地瞪了她一眼,无奈她撸猫技艺高超,到这份上了也是破罐子破摔,摊平任撸,尾巴垂在屁股后面慵懒地扫来扫去。 叶长安弹了下它的耳朵尖,“我说话算数,放心。妖族现在怎么样了?” 墨墨惬意地眯着眼,趴在她腿上懒懒道,“就那样呗。整天不是打架就是吵架,从来没合过。除了妖皇在位的时候。” 叶长安是知道这点的。妖族分支众多,最强的四大家族的根脚本身有着食物链的关系,向来不合,但是,“妖皇?”她怎么没听说这种说法。 “这妖皇不是独一无二的某人,是一个职位。我们妖族秉承力量至上的原则,谁揍得过所有妖族得到他们心悦诚服的承认,那就是妖皇。” “……”太随便了吧,“那现在的妖皇是?” 墨墨撇嘴,“没呢。听族里长辈说,上一任妖皇现世一统所有妖族之后,没过几百年嫌妖族长得奇形怪状,不符合它审美观,拍拍屁股就走人了。可那四大族还在苦苦等ta回来,也不肯让其他人继位,”愤愤不平握紧猫爪,“妖皇也太不负责任了喵。” 叶长安眼角一挑,这话怎么有点熟悉的既视感。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咳咳,那之后呢。” “妖皇走之后,大伙儿又恢复原样了呗。更悲惨的是人类不断侵占我们生存的地界,大家要么避世隐在深山老林里,要么不得不融入人间,修炼是越发艰难了。特别是最近几年,不知道哪个修士放出的风声,说是建国后不准成精,”说到这里,猫妖气的眼睛都瞪圆了,激动挥舞着猫爪,“那些人居然都信了!害的建国以后的小伙伴即使修炼到了也没办法化形,憋死人了!” “也是可怜。”叶长安刷微博的时候也看到过这则谣言。人的字形意为顶天立地为人,是天道选择的主宰。所谓人言可畏,人的信仰也好,常说的乌鸦嘴也好,其实都是一种言灵。 说的人多了,信的人自然也多了,十几亿人口加持了言灵的作用,束缚住了建国后想要成精化形的妖精。 “这件事未必是修士做的。”叶长安捏捏它毛茸茸的耳朵,若有所思,“犯不着得罪你们。他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应是有人无心开的玩笑,现在通讯发达传播广泛,才会起到现在这样的效果。人类忘性也大,过个二三十年就淡忘了。到时就没什么影响了。” 妖族和修士的关系向来不和,而今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大家都不容易,没必要平白得罪对方。 “普通人也讨厌。”墨墨气哼哼的扬起下巴,示意叶长安再挠挠这儿,“族里的长辈都说了,人类很坏,经常抓我们去折磨取乐。” 话音刚落,房门应声而开,墨墨唰地坐直身体,收不回去的耳朵还在一抖一抖的。 出来的是个中年人,慈眉善目腆着肚子,有两分佛像。他一眼扫过两人,在猫妖耳朵上停留几秒,拖着步子慢吞吞地走了。 叶长安目送他远去,看出对方根脚是只千年玄龟。修炼了一千年才是凝魄期--相当于人类筑基期的妖修,可见妖族在现代也是修炼唯艰。 “下一个。” 屋里传来喊声,轮到叶长安的号,她拍了下猫妖的脑袋,“张嘴。” 墨墨条件反射本能张嘴,一粒丸状的东西落到嘴里,砸吧了下,异香弥漫开来,甜甜的味道不错。 舔了下嘴巴,墨墨低头,发现投到地板上的自己的影子没有耳朵和尾巴了。 心念一动,出来--啪叽,出来了。 回去--立马收回去了。 “喵?喵喵!”不可置信捧着脸,他终于可以完全控制化形了! 叶长安进到里间,不大的房间被各种资料堆得满满当当,大理石桌面后的圆脸女孩探出头,瞧见她满脸惊艳,笑的亲切,“哎呀,好久没见到人类修士了。快坐。” “你好。”叶长安笑笑,把徐止棠给的的介绍信拿出来,对方一看二话不说让她填表,期间还一直在和她聊天,看得出认识新的修士让她很开心。 “我叫林琳,是这里的办事员。”女生格外热情,自我介绍不说,还主动带她去隔壁房间拍了照,还说可以给她介绍工作。 叶长安笑着婉拒了。 不到半个小时就办好了身份证,叶长安和对方道别,走出房间对墨墨招呼道,“轮到你了,进去吧。” 墨墨还在玩他的耳朵进去又出来的游戏,闻言连忙蹦起来,急急忙忙朝着门走去,和叶长安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叫住她,矜傲地抬起下巴,一副施恩于人的口气,“我住在阳光小区508,有事你可以来找我。” 小猫连道谢都这么傲娇。叶长安忍俊不禁。 墨墨进到屋子里,猛地想起来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填资料的时候趁着林琳去倒水的功夫,迅速翻阅她桌子旁边已经处理的一堆资料,找到了贴着她照片的那一张。 “原来她叫叶长安。”少年眨眨溜圆黑亮的眼睛,觉得这名字真好听,人长得也还行。盯着资料上贴的照片看了又看,忽然一愣,哎他刚才回答了些什么问题? …… …… ……天了喵,他一定是被施了迷魂术才会告诉对方妖族的密辛!一定是这样的没错!才不是他被撸的很舒服哼唧。 林琳站在饮水机面前,背对着填表的少年,掏出手机兴奋发微信。 【修真少女小琳】:棠哥,你说的那个小姐姐刚刚来办.证啦。给了特急的办理。 办身份证一般都要7-10个工作日,不过谁叫对方是外勤部的大红人徐止棠特意打过招呼的呢。他还亲自给人当了担保人,当然特事特办了。 原本她还很好奇,棠哥潇洒不羁红颜遍天下,却一直号称没有女朋友,这次是哪位天仙让他动了凡心。 见面之后,果然是天人之姿。那双流光潋滟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她都有几分怦然心动。 几乎消息刚刚发出去,回信就来了。 【棠棣之华】:OK,你办事我放心。回来请你吃饭哈。随便挑。 “这么大方啊,看来棠哥对人家美女很是上心了。”林琳笑嘻嘻收起手机,打算挑个自己心仪很久了的昂贵馆子,才对得起徐止棠这番心意。 同一个屋子的两人各怀心思,而比想象中容易多了就拿到身份证的叶长安出门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去找房子。路上接到徐止棠的电话,询问她的近况,听说她办好了身份证想找房子,还给介绍了一个他拍着胸口信誓旦旦保证靠谱的中介。 叶长安感谢对方热心,邀约着等人回来一起吃顿饭。尔后在中介帮助下,不到一天就找到了适合的房子,签了半年租约拎包入住。 屋子一室两厅,约有70平米,面积不大,但胜在布局不错,朝向风水都很好,还自带一个楼顶花园。 她从小乾坤里拿出一些以前惯用的家具,布置在房间里。 桌上搁个元青花水祥云应龙纹梅瓶,卧室摆一张明直足光素罗汉床,在加两把明黄花梨圈椅,一张清金丝楠木八仙桌…… 不过片刻,除了电视、冰箱等现代化的电器还留着,原本美式简约风的房子变成了古色古香的风格。 咋一看上去会以为主人喜好中式风格,摆的都是仿古家具。不会知道,这里面随便一件东西,都是正儿八经的古董,价值连城。 叶长安把李郜白放出来,他抄着手在屋里逛来逛去,啧啧称道,“土豪,价值几千万的东西随随便便拿出来当装饰一样摆放。” “这些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被使用,要是束之高阁反而不美。”说这话的时候,叶长安盘腿坐在矮桌旁,桌上放置筛茶的茶罗、贮茶的茶盒等煮茶专用的器物,旁边是煮水的泥炉,其下烈火熊熊。 女子素手芊芊,正在研磨茶叶,“快过来喝茶。” 李郜白悠哉悠哉飘过去,嗅了嗅茶香,“好香!你怎么不用烧水壶,还有自备炉子的。” “我从小乾坤里拿出来的灵茶。烧水壶烧出来的水会破坏水的味道。”将初初沸腾的水倒入茶盏中,茶末自然下沉,汤华浮上,亮如冬日积雪,叶长安推了一盏给他,“尝尝。看看我手艺退步了没。” 一听灵茶,李郜白又渴望又无奈,“师父,我也想喝啊,可是我碰不到实体。” 除了叶长安能触碰到他,他碰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你现在试试呢。” 李郜白伸手,惊讶地看到自己的手散发着淡淡白晕,居然宛如凝结成实体,稳稳拿起了茶杯! “师父求解!”风中凌乱了会儿,李郜白一双探求知识的目光望向叶长安,后者悠然品茗,“我在房间里布了聚灵阵,有凝魂聚体功用。就算白天待在屋内你也可以不惧光亮。” 李郜白感动的无以复加,“师父你太为我着想了!”一口把茶水喝的干干净净,意犹未尽抹嘴,“好久没喝水,渴死我了--咦?” 语调忽然变得惊异,只因吞下肚里的茶水眨眼变成一抹蕴含着灵气的白雾,滋养着五脏六腑和全身经脉。 叶长安搁下茶杯,笑的像是老狐狸,“有了实体也方便些。乖徒儿,快去把房间打扫了。” 李郜白嘴角抽了抽,“是方便使唤我吧!” 没办法,说好了以身相许、咳不是,以身还债的。 少年认命拿起扫把开始干活,发现叶长安还特意给他留了间屋子。 叶长安很大方,“你缺什么家具随便到库房里去拿,随你喜好布置。” “卖了十个我都赔不起!”李郜白想想房中摆满价值连城的古董,万一不小心摔了心疼死,遂坚决不肯用。 中途发现家里缺少一些东西,大白天李郜白不能出去,原本坐在地上拿着说明书研究洗衣机的叶长安,便拿了钱包出去买。 李郜白还扒着门框冲她喊,“带上购物袋,省两毛钱还环保!” “知道了。”主妇的工作真是太适合他了。 叶长安记得附近有个购物中心,二楼是个挺大的超市,东西一应俱全。 结果刚走到一楼卖服装的地方,就被西装革履、戴着工作牌的男人笑容满面拦下了,“美女,有没有兴趣做网络主播呀?” 叶长安目不斜视,“没兴趣。” 看别人拍卖自己紧张的不行的李郜白这才吐出口气,“有钱人真多。几亿买副书法也是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况且王羲之的作品无论是艺术价值还是传世盛名,都当得起,”叶长安笑笑,“看来我当年还是有先见之明。” 李郜白心口一跳,“你做了什么?” 叶长安嫣然一笑,“我一个老家伙,没事就喜欢收藏点古董什么的。” 李郜白吞吞口水,预感到接下来会听到宛如晴天霹雳的重磅消息。 叶长安言简意赅,“真迹在我这儿。” 李郜白脑袋当机了,半晌回神,嘴巴张的可以塞下鸡蛋,“可是、传说唐太宗都给带进坟墓里了。” “对啊,”叶长安坦然,“我去昭陵找人,碰巧遇见王羲之的真迹,就顺手给拿出来了。这么宝贝的东西放到墓里,万一被盗墓的盗走了就太可惜了。”既然要拿出来,就不止这一幅珍品了。来都来了,不满载而归简直对不起自己 。 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吐出来,“喂喂,你哪里来的立场说这话!你这也是盗墓啊!” 而且找什么人会到陵墓里去找 叶长安正色,“我又不是为了钱。至少,东西在我这里还保管的好好的,半点损坏都没有。要是被盗墓贼挖到了,啧啧,你看现在这些绝世珍品会落到哪些外国富豪手里?” 李郜白哑然,想想也是这个道理,挠挠头,“但我总是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待他细想,叶长安又扔下一个重磅炸弹,“王羲之作品的唐宋高摹本向来也被后世的人当做真迹的价值,而现在拍卖的这幅作品,连高摹本都不算,是假的。” 李郜白捂脸呻/吟,“求求你给现代的收藏家一条活路吧!” 想想3亿元买了副假的,真相大白那一天,人都要气死了。 叶长安转而道,“只是这幅现代仿品,对修真之人来说却是价值不菲。” 李郜白一愣,“什么意思?” 叶长安盯着画面上那副作品,手指轻轻敲击着椅子扶手,“卷轴展开的时候我看到极细微的灵气涌动,这是修士所仿,这是一件下品灵气。” “我断定它并非唐宋时期的高古仿品,而是近百年间所做。因为若是唐宋时期修士书写,根据溃散到现在的灵气推断,千年前对方必然是金丹修士。而我所认识的金丹修士中,没有人会对仿制凡人书画有兴趣。” 她再了解不过那群修士的德行,忙着修仙成神都来不及,对凡人根本不屑一顾。 除了某人。 李郜白目光转了转,“你是说,伪造这幅作品的是现代的人,还是个修士?” “模仿的九成相象,用料都是古物,一笔一画都能看出本人书法造诣不凡,上面还使用了混淆凡人视听的法术。绝对是修士所为。要是一千年前,说不定还能修成一代铸器大师,”她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只不过现在是末法时代,灵气湮灭,他也只能把自己的修为用在伪造古董欺瞒凡人上了。” 李郜白挠挠头,觉得叶长安说这话语气有点奇怪。蓦然想到,对方既然能模仿的九成像,那必然是见过真品的。而真品在叶长安手中……两人有什么关系? 90.第 90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给那个牛皮糖一样的工作人员一点点小教训后,叶长安就到超市去买东西。提着大包小包回去的路上, 已经是华灯初上了。 “美女,去哪儿啊。我来帮你拿吧。” “不用了, 谢谢。” 短短的一路就婉拒了三个好心人的相助, 叶长安不由在心中赞扬了下这个和谐友爱互帮互助的社会主义国家。 回到家里,李郜白出来接了大包小包东西,佯作抱怨, “你去哪儿了, 这么久才回来。我以为你找不到路走丢了,正要报警了呢。” 叶长安在他头上屈指一弹,“没大没小。”看屋里收拾的差不多, 带着李郜白上楼顶。 拿钥匙打开门一进去, 天台上似乎很久没人照看过了, 种植的花木奄奄一息,枯萎的厉害, 地上都是枯枝败叶, 荒芜杂乱。 “这样也要重新布置过。”她从空间里随手拣了几块灵石,摆了个阵法, 阻挡外围的窥视和修炼时灵气的溢出。同时和楼下房中的摆件互相映衬, 结成固灵阵。 清空原本的花木, 从小乾坤里取了土、植物的种子, 再用含有灵气的泉水浇灌, 眨眼间,花盆里的种子破土发芽,无数条翠绿藤蔓蜿蜒而出,顷刻间互相连接成一个茅顶,遮挡住大半个天台。 一番功夫做完,原本荒废的天台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爬山虎叶子还滴着露水。 此时一轮圆月升在深蓝夜幕上,33层的高度是这附近方圆一公里最高的建筑,站在天台上似乎伸手可摘星辰。 “好久没这么清楚看到月亮了。”李郜白仰头望着月亮感叹,月华如练,在天台洒下一片清辉,“对了师父,你刚在外面干什么呢。” 叶长安于是把在外面被人缠住非要她直播的事三言两语说了。 李郜白乐的不行,“这家伙也是瞎抓人,你去直播什么啊?胸口碎大石,还是喷火爬刀山。” “……”想到一块儿去了,这是师徒俩的默契么,“正好借这机会,我试了点其他东西,比如法术能否顺着网线传播出去。” 李郜白喷了,抱着胳膊抖了抖,“你说的好恐怖,让我想到鬼故事了,什么不转发这张图的话,怨鬼就会顺着网线爬到你家。可怕~” 叶长安右拳捶左掌,恍然大悟状,“你提醒我了,你不就是鬼么,”上下打量着他,摸着下巴笑的亲切,“下次可以把你丢出去试试。” 李郜白眼前浮现一副画面,他在网线里爬着,对面来了个红衣厉鬼,两人狭路相逢他嗷的一声掉头就跑,被龇牙咧嘴的女鬼撵着追。顿时给跪了,“我错了!” “乖~接着。” 一副泛着幽光的玉简抛过来,李郜白手忙脚乱接住,费力地读着封面上的银钩铁画般的行书,“幽什么灵,这是什么?” “幽冥灵诀,适合鬼修的功法,”叶长安从他身旁走过,还好心丢给他一个玉制的座台,“好好修炼才能长时间保持实体。也能在外面走动一二,免得你天天宅家里喊无聊。” 李郜白低头,玉简翻过来,里面刻满密密麻麻的小篆,一字一字被叶长安全部用简体字标注,还写了详尽的注释。握紧玉简,心中动容,“师父……” “加油,我去吃鸡了。真好,这下没人和我抢游戏了。”伸着懒腰,叶长安满意离开。 李郜白一腔感动顿时咽了回去,混账师父! “这座台也是古董吧,取个名字好了。垫屁股的东西,就叫玉.蒲团。”李郜白拎着看了又看,从叶长安那里拿出来的东西,至少有两百年历史,这是往少的算。 一方面觉得就这么把屁股放古董上,有点太磋磨人家了;另一方面,他琢磨着师父肯定不会给没用的东西。万一玉.蒲团有加速修炼的作用呢? 很快他下定决心,坐就坐吧,磨旧了再找师父拿--反正她财大气粗。 盘腿坐在蒲团上调整了下姿势,那玉蒲团是一整块汉白玉雕刻而成,触手冰凉,其上刻画着莲花朵朵,像是观音身下绽开的莲花宝座。嘴里还嫌弃抱怨,“烙的我屁股疼。” 月光洒在身上,他深吸一口气,学着入定。 “修幽冥一途者,谓之为鬼修。乾坤之气,阴阳清浊。清阳者主生,浊阴者主死……” 法诀共九卷,三千二百字。李郜白拿出当年背高考优秀作文的毅力,生生在一小时内背下。 就这样反复吟诵,他的坐姿也从标准的盘腿,到懒散叉腿,再到大咧咧趴着,最后枕着玉.蒲团四仰八叉呼呼大睡。 熟睡的他没有看到,月光落在地上的清辉,宛如浮尘一般沿着他白光莹莹的身体游走,一点点渗到里面。 那卷玉简被他随意丢弃在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点儿也看不出昔年被各路阴魂厉鬼竞相争夺的血染光彩。 之后,叶长安忙着添置东西布置新家,完全把直播的小插曲抛在了脑后。 某天晚上,她躺在沙发上一手撑着脑袋,边磕瓜子边看电视剧,还跟玩游戏的李郜白吐槽,“身为贵妃娘娘,大半夜到自家宫殿外和侍卫幽会,这剧情能不能靠谱点!编剧当皇宫每个宫殿晚上定时落匙的规定是空气吗。” “雷剧就是这样嘛。”李郜白握着鼠标吃鸡,一盘刚好结束,他也有点累了,退出来刷微博看新闻,无意看到热搜有条消息。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李郜白砸吧下嘴,“啧啧,现在的土豪也太有钱了,随随便便十万拿出去给主播--啊!!” 后半段硬生生卡在喉咙里,看着动态图片上的女生一颦一笑,明媚动人,惊得目瞪口呆,“师师师父!” 一粒瓜子壳准确无误砸在他脑门上,叶长安没好气,“叫魂呢,忽然结巴了。” 李郜白直接从凳子上漂起来,迅疾如风扑向斜躺在沙发上的叶长安,惊怒交加,“有人偷拍你还悬赏你!” “急什么,”叶长安把魂体都变颜色了的灰朦影子操手搂住一带一旋,往旁边沙发上放下,安抚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我看看。” 李郜白僵化如石头,脑子里的小人捧脸激动叫嚷:她搂我了!还转了个圈儿~ 叶长安没注意他的异样,过去一看,缘于ID名为游园惊梦的博主,在两天前发了条微博。 游园惊梦V:寻人启事!十万悬赏!8月29日晚上6点30分,京市财富万达海选第一网红打造计划现场,有名为长安的选手直播念了段佛经。我有急事寻求此人联系方式,一旦提供线索查经属实,立即支付酬金! 而且他还十分大手笔,发布了十次微博转发抽奖,每次抽999元送一人。引得下面转载三万多,评论一万多,掀起了一波热度直接把这条微博送上了热搜榜前十。 由于此人备注那里写着是某上市公司CEO,还是蓝V,因此评论多是笑言土豪为红颜豪掷千金, 怀疑消息真实性的基本没有。 酷炫狂霸屌炸天:哥们莫不是脑袋有坑?十万找个陌生女人,都可以去天上人间浪几回了。 青青子衿:博主是对人家一见钟情了吗?不过那个女生真的很美啊,气质挺独特的。 评论区大部分是看热闹的,都很期待能有HE的的结局。 叶长安摸着下巴,“这照片是截图那天直播的。” 李郜白现在才平复心情,想到有人用这种手段找她,心中一下又不爽了,飘浮在空中凑过来跟叶长安一起看微博,义愤填膺,“不管怎样,他还放了你的照片,这是侵犯隐私!” 抢过键盘,用叶长安的手机号注册了个微博,噼噼啪啪打字,敲键盘之用力就跟泄愤一样。 名字什么的随便啦:我说博主,人家报名的时候没留真实名字和联系方式,就表明不愿意当主播吧。你随意在网上暴露人家照片,是侵犯隐私的! 巧的是,游园惊梦没有理会冷嘲热讽的,呐喊助威的评论,却很快在他这条下面回复:真的是人命关天的大事。我愿意为此承担法律责任。 这条回复很快被顶到最上面。评论区画风立刻又变了。 是杜子腾不是肚子疼:人命关天?哥们你太夸张了吧。 时光沙漏:难道是博主想美人想的睡不着,相思成疾? 李郜白不是滋味,“师父别理他,这人肯定是胡说八道!他就是想要勾搭你。” 师父是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现代男人的把妹技巧一概不懂,万一被骗了怎么办!他一定会誓死守护师父! 李郜白心中升起豪言壮志。 叶长安忽然想起自己在直播时候把观众当小白鼠做的实验,眼神飘忽了下,“咳,万一人家真有事呢,还是问一问算了。” 沪州最繁华的CBD,面朝黄浦江,金融中心某世界五百强企业一间办公室里,西装革履的男人皱着眉,焦躁地瞪着电脑,飞快刷着微博。 这两天骗子的消息见多了,他直接问,“有图有真相。” 很快,对方发来一个QQ号,还说可以开视频。 任天南楞住,手里的烟都掉了下来,回过神赶紧把烟灭了,飞快加了好友。 那边弹过视频申请,连接了几秒后,屏幕上出现一个小画面,清晰可见对方那张让人魂牵梦萦的脸! 叶长安摇了摇手,“你好。是你在找我?” 在对方惊呆的同时,她也在打量他。男人西装革履一副成功人士的范儿,就是一脸憔悴,眼底青灰凹陷,一看就是精神气不足。 任天南呼吸窒了窒,激动的心跳加快,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手都在抖,脸上强制维持镇定,“主播,你那个佛经能单独念一段录下来给我吗。我可以出钱。” 长歌一手撑颔,懒懒道,“录下来倒是可以。不过你想做什么,突然准备信佛了?” 任天南作为生意人很明白如果说出实话,对方肯定要漫天要价,冷静回复,“我朋友是信佛的,你那段经文他觉得还有点意思,想完整看一下。” “哦?”拖长了尾音带着漫不经心,叶长安笑了笑,眼神是能够洞察人心的通透了然,“是单纯想要经文,还是想要经文的效用呢?不说实话的话,可得不到你想要的。” 任天南呼吸一窒,脸色明显变了,身体一下前屈,整个人都凑到镜头前,声音紧绷带着异样,“你知道!” 并不是巧合,就如她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的,她祝他们好眠--她知道这段佛经能催眠! 或者说,她能催眠! 心中衡量了下,他一咬牙,“我都告诉你!” 想到那个不省心的徒弟,心累。 李郜白听出对方不想多说,便没有继续追问,在心里给自己贴上标签:师父的贴心小棉袄√ “那我们现在进去特调处?都这个时间点了人家还在上班?” “当然没有人。”叶长安背着手围着这栋闹中取静的小楼转了转,这里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在一个公园里面草木葱郁掩映着,外面挂个牌子,看上去就跟社区办公室一样,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 李郜白不解,“那现在?” “难道明天什么准备也不做的直接进?万一是陷阱怎么办。”叶长安匿了身形,脚下生风三跳两跳跃至小楼旁边最高的一颗大榕树上,在茂密树冠形成的伞状树顶上盘腿而坐,手搭眼帘做眺望状,“这小楼看着外松内紧,墙壁上嵌了不下十种防御符,周围的树木、湖泊的位置也都是有讲究的,连在一起形成障眼法,明明建筑就在这儿但普通人路过就像看不到一样。地基本身也是个七星结界法阵。如此大手笔得是金丹真人的出手才行,如此倒也印证了这地方果然是机要处。” 李郜白:“喂喂,人家当时一提开介绍信,你就感谢答应了。我还以为你很信任他们!” 叶长安老母亲一样怜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真这么傻白甜,我现在渣都不剩了。” 李郜白:“……”对不起是他太蠢了QAQ 叶长安确认了没问题,便掏出手机,关了音效开始聚精会神打斗地主。李郜白闲得无聊跑出来,把脑袋搁她肩膀上一起看,“这上面信号还那么好啊。这牌那么烂,你就不要抢地主了。” “不抢白不抢么。” 打了两盘,大榕树忽然剧烈抖了下,叶长安抬头,“地动了。”不远处,原本黑漆漆的一 片居民小区接二连三亮起灯,有人惊慌失措裹着被子跑出来的。 公园本来就是规划的避难处,一会儿小广场上就聚了不少人。 李郜白让叶长安刷微博,果然最先出现消息:中国地震台网测定:8月27日1点13分在XX市XX县(北纬29.4度,东经76.3度)发生5.0级地震,震源深度10千米。 “又地震了,幸好不大。最近几年真是时不时都要震一下,感觉地都松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叶长安眸光一凝,“地动很频繁?都是哪些地方?” 李郜白指着手机上的地图给她解释,”国内的话大的地震有08年、12年那两次,吓死个人了。小的就太多了。国外也不太平……” 叶长安似乎对这个很有兴趣,翻着手机把最近几年有发生地震的新闻都一一看过。 尔后在李郜白不解的注视下,拿出一面星盘占卜。 星盘宛若一面围棋棋盘,一整块天然无切割的汉白玉而成,白似霜雪,泛着莹润光泽,果核般大小的漆黑玉石密布其上。 “日月玄斗,旋斡化枢。日诀在离,月诀在坤……”伴随着低声口述占卜法诀,修长手指在星盘上轻点,光盘骤然亮起幽暗蓝光如沉沉夜幕,被她点过的地方玉子若星辰亮起,连接成一个奇异的图形,悬浮在半空最耀眼的九颗星赫然连接成一条笔直的线。 “九星连珠。”叶长安喃喃,罗盘的幽光映在她眼中,黑眸深不见底。 李郜白诧异,“这个极其罕见的天文现象我听说过。是因为九颗行星会同时运行到太阳的一侧,汇聚在一个角度不大的扇形区域中,人们把这一现象称为“联珠”。这个角度越小,连线就越笔直。”他看着罗盘,不可思议低叫,“要连的这么直,据说六千年都没有一次的。” 91.第 91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男子清俊的脸上显出点郁色, 盘腿而坐身体轻得像是尘埃, 在雪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五指朦胧散发着灰暗的光, 没有实体-- 他早就死了。 神情顿时一黯, 双手笼在嘴边朝着虚空大喊“有没有人来救救我啊~”, 不远处行尸走肉般飘荡的游魂转过头来呆滞地看了他一眼。 “可怕。”李郜白抱着自己抖了抖,虽然自己已经是幽灵了, 可看到其他同仁也还是觉得发憷。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新好青年,从小接受唯物主义价值观熏陶, 他原本是个彻底的无神论者。结果死后发现自己变成地缚灵, 还被困在尸体方圆五公里范围内不得解脱, 三观早就被冲的渣都不剩了。 正发呆着,吱呀吱呀的踩雪声由远及近而来, 是一群登山爱好者。为首的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 头发虽然半白了,身体硬朗,扛着硕大的登山包, 手中拿着登山杖气喘吁吁艰难前行, 四个黑瘦的向导护在左右。 李郜白默默凝望着这几人, 脸色不由自主露出复杂神情。 一个多月前, 他曾经也是一名登山爱好者。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这里, 立登顶珠峰只有最后一道坎儿。结果没出四号营地多久,一不小心失足摔下冰缝。 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个游魂野鬼,整天掰着手指数什么时候可以去投胎。 几人视若无睹路过他身边,李郜白身形一动,游魂状在他们面前飘来飘去,又是招手又是做鬼脸,“喂喂,你们看得到我吗?” 然而,与之前尝试了十多次一样,没有人可以看得见他。 失望放下手,危险的预感如锋芒在背刺的人浑身一颤,李郜白脸色大变,“地动了?!” 死了之后他对天地自然的感觉不知道灵敏了多少,当下发现没对,嗖地一声蹿到老者身前,双手拼命挥舞,急得大喊大叫,“快跑啊!要雪崩了!”震感是从遥远雪峰波动开来的,然而在这种千山叠雪之处,一点点响动都能引起雪崩,更别说地震了。 “等下。”一行人当然看不到他,但经验丰富的夏尔巴向导也察觉没对警觉地停下脚步,一行人神色凝重,探头四处张望。 风声静了,一股窒息感传来-- 下一秒,地动山摇! 变故来的太快,所有人震惊的还没回过神,只见巍峨山岭覆盖着的万年积雪,顷刻间如潮水般倾泻而下,滚滚洪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碾压而来! “跑啊!” 夏尔巴向导凄厉嚎叫,情急之下抓着老者就想往回跑,而对方猝不及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根本站不起来,徒然间脸色灰败绝望,睁大的视网膜上印着排山倒海而来的雪崩。 以及,雪浪之上,一位乘风踏雪而来的红衣女子,衣玦纷飞烈艳如火,日头上的流光映在她身后,熠熠耀眼,而她眼似秋波眉如远黛,浅笑盈盈,有着摄魂夺魄的仙人之姿。 “!”李郜白惊呆了,来不及逃跑停留在原地的三个登山者目睹了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 下一秒,仿佛有人按了暂停键。滔天海浪的积雪凝固在半空他们的头顶之上,所有人维持着或呆滞或溃逃的动作,身体一动不动,连风都悄然静止了。 女子从雪浪之巅飘然落下,朝他微微一笑,“汝可愿为吾之引路人?” 话语如山涧清泉流水,悦耳动听,又似吴侬软语,绵软缱绻,李郜白呆呆看着对方宛若天人的绝美容貌,喃喃自语,“仙人?” 对方似乎对于凡人见到她时候的震惊已经习以为常,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吾需一知这世间诸般变化,事毕后定送汝转世投胎。妥否?” 她说话满口文言文,李郜白听到投胎二字,一个激灵,忙不迭点头,“好!”这49天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日子,他都快疯掉了。 现在这个忽如其来出现的神秘女子,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 女子莞尔,“诺。” 纤纤素手抬起,指尖一点粉色晶莹,她的手雪白剔透像是一块上好的美玉,混不似真人。 冰凉的手掌抚上李郜白头顶,霎时间他整个身体僵硬,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仙人抚我顶,结发伴长生。 随即,从呱呱坠地父母喜极而泣、到在学校朗朗读书、与家人朋友温馨相处……回忆如同走马灯一般飞 快从脑海中闪过,清晰而生动。 一行浑浊泪水沿着他木然的脸颊滑落,坠到雪面上了无痕迹。 “节哀。”叶长安收回手拢在广袖中,朱唇微启,语气轻柔,是与他如出一辙的京味十足的普通话,“你叫李郜白吧,多谢了。” 刚刚从记忆中抽离的李郜白快速抹了把脸,压抑住情绪,他瞧着女子,近看之下更是被对方潋滟容光所摄,视线匆忙游弋开,又忍不住偷瞄回去,“你是什么人、仙人?” 叶长安微笑,“我姓叶,名长安。仙人不敢当,不过一介修士罢了。” 李郜白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瞠目结舌,“修士?修真真真??世界上竟然真的有修真这种事?!” “修真者存在已有万年之久,只不过大部分凡人并不知晓而已。”叶长安敏锐察觉,这个世道凡人对修真者的态度似乎和之前都不一样。不像以往那些人一样见到她就三拜九叩,敬畏尊崇。多的那点惊奇,倒像是看到不可思议又新鲜的事物一般。 李郜白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脑袋,嘴里嘀嘀咕咕自言自语,“简直像是玄幻小说一样啊啊啊……我是在做梦吧。可是我自己现在就是个鬼了,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都有了,为什么还要惊讶有没有修真者!算了。” 平时就喜欢看网文的李郜白迅速接受了新的三观,眼睛发亮盯着她,“你刚才说可以送我去投胎?” “没错,”叶长安欣然点头,再次抬起手,“我这就送你去转世。安息吧。” 李郜白浑身立刻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弹不得,急的大喊,“等一下,我不想现在就去投胎!我还有心愿未了!” 叶长安挥了下衣袖,清风袭来带着扑面的寒意,浅笑道,“我们的契约,只有你予我记忆,我送你投胎哦。” 李郜白转了下眼睛,“现在外面的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很多东西你只凭我的记忆也理解不了,你就这样出现在社会上,肯定会引起骚乱和麻烦的!你帮我完成一个很简单的心愿,我可以不急去投胎,帮助你融入人间。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故意用商量的口吻说着,然而镇定的外表下是掩饰不住的急切。 叶长安双手拢在袖中,慢条斯理道,“这个嘛~”拖长了腔调,看他显露焦急之色,眼中带着殷殷央求,才倏尔改口,“你想要什么?和心上人道别?还是杀死仇人以报怨忿?还是要钱要财?” 李郜白鼻翼一酸,郁郁低声道,“都不是,我只是想你帮我把身体带回去。老头子固执的很,肯定一天没见到我的尸体就不肯相信我真的死了,还守在家里等着我回去。” 叶长安琉璃色的眼睛泛过似有若无的笑意,语气和蔼带着赞赏,“倒是个孝顺孩子。” “……”李郜白的满腔酸楚顿时卡在喉咙不上不下,看外表少女还比他小几岁,偏偏说话一副长者口吻,叫人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才好。 不过,想想青春永驻的修士,李郜白明智的决定还是不要问对方贵庚好了。 叶长安沉吟了下,“你执念太深,既投不了胎又消散不了记忆,被困在这儿成了地缚灵也是可怜。罢了,我就和你做这个交易。”刚才摄取了对方的记忆,她就发现现在的社会简直超脱想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的确有很多东西她理解不了,就这样出去指不定要被人喊作妖怪。 见她终于肯答应,少年一下松了口气,保证会竭尽所能助她融入人间。 叶长安拱手一礼,“那么这一路,就请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李郜白连忙学她的样子回礼,抬头时目光落到后面几个僵硬的登山者上,赶紧道,“刚才雪崩是你救了他们?他们不会有事吧?” “没事。”叶长安好笑,明明他自己还是个孤魂野鬼,处境稍好点就开始担忧起别人来了。她一挥袖袍,平地起风将几人一股脑儿的卷起,“啪”一声清脆的响指,静止的狂风雪浪眨眼间吞噬了刚才他们站着说话的那片土地。 半空中的几人这才像是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到雪面上,这片山地若不是表面覆盖着的新雪、完全改变的地貌,压根不会让人想到片刻前发生一场惊天动地的雪崩。 再一次见识到神仙手段的李郜白吞了吞口水,两眼光芒大亮,“谢谢你救了他们。我一直以为修士都是高高在上,不管凡人死活的。你真是个好人……”赞赏的话跟不要钱一样往外说,滔滔不绝。 叶长安双手悠悠拢在袖中,等他说的差不多了,才轻咳了下,笑吟吟道,“其实,刚才的雪崩是我不小心引起的。” 闭关出来后,她前去拜访友人,却见曾经鼎盛一时的修真大派神霄派,也在时间流逝中湮灭。她离开之际,破阵而出时触动到本就摇摇欲坠的护山大阵,顷刻间结界崩塌,才引起地动山摇。 李郜白脸色十分好看:“……”有一句那啥啥啥,不知当讲不当讲? “别激动。”叶长安饶有兴趣看他变脸,古代的世家贵族,弱冠之年的男子早已娶妻生子,撑起一族衰荣。穷人家的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然而这个时代的人喜怒哀乐却写在脸上,心思简单。 不禁让人好奇,到底是怎样的太平盛世,才养的出这般纯善的性子? 两百年后的人间,真是令人期待啊。 话说到一半,看到坐在等候区的女子,和趴她腿上的猫耳少年,齐齐抬头神情无辜地看过来,竖起的黑色.猫耳还扑棱扑棱抖了抖。 工作人员:“大庭广众下,禁止-”禁止什么,撸猫? 看到面前一派和谐相处的画面,工作人员怀疑自己眼花了,什么时候修士和妖族关系变得那么好了。 纳闷看了眼叶长安,讪讪转身回大厅。 “你想问什么。”一招被制的猫妖不甘不愿趴在叶长安腿上,小脸傲娇地扭到一边,鼻翼里充斥着她的味道,清冽淡雅的檀香气息掩盖不住威压,对方的强大固然令人惧怕,身体却又被吸引着,情不自禁想靠近这抹殊途同源的力量。 叶长安曲指挠挠少年的下巴,对方更是舒服的眼睛都咪了起来,“来吧,说出你的故事。” “我才不告诉你我叫墨墨……” 自称为墨墨的猫妖有一百多岁。在清末的时候本是一个偏僻穷困的道观里养的猫,每天趴在老道士腿边听他念经,和他的几个徒弟瞎玩闹,不知不觉开了灵智,踏上了修炼之路。 尔后时代变迁,帝国主义侵略不断。老道士毅然遣散了徒弟,自己一个人独自下山,投入了战场之中。 92.第 92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心中悲喜交加, 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 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 已经是盟主等级, 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 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 他软磨硬泡,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 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 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很是同情, “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 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 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 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 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 “大师, 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引得吃瓜群众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为什么找人,找到人之后怎么样了?这个博主有头没尾太讨厌了! 而一同被删掉的,还有在那条微博下被湮没在一万评论下不起眼的几十条留言。 我想吃鸡不是鸡吧:说起来,那天听主播念佛经,我居然睡着了。 天蓝水北:是太枯燥了吧,我晚上临睡前还专门听一段APP里的佛经,秒睡。 英雄来一发嘿嘿:我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那天听的时候也睡着了。 凛凛琳琳Lili:这么多人都睡着了啊,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当事双方都懒得理会后续了。 而叶长安,账户上多了二十万,微信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丢了套功法过去偶尔指点一下,对方十分懂事,隔三差五就“孝敬”一番。她打游戏磕瓜子看电视剧,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我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叶长安盘腿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而电脑屏幕还显示着游戏结束的画面。 李郜白把目光从kindle上抬起来,看到她灰暗下去的屏幕,了然道,“是打游戏一直吃不到鸡,所以厌倦了吧。” 叶长安睨他,“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痛心疾首,“玩物丧志,这些东西太腐朽人的意志了。在电脑手机的诱惑下,现代的人鬼大爷才会愿意修真。” 不用吃喝的她跟李郜白两个,足足一个星期没出过家门。宅的令人发指。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中,懒洋洋翻了个身,划过电子水墨屏一页,接着看小说,“对啊。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打坐修炼,太无聊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古代人修仙是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正如叶长安所说,现在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谁愿意去修枯燥乏味的仙? 叶长安摸着下巴,“我要去找工作赚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最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别的、有趣的工作。” 明明随便丢个古董出去卖就家财万贯了,土豪偏偏想自力更生。 李郜白问,“过去你都是伪装成普通人,在人间赚钱生活?” 叶长安正埋头从手机上翻看同城中介找工作--这网站还是李郜白推荐的,漫不经心道,“对啊,我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赚了钱要么收购那个朝代的饰物家具屯着,要么偶尔帮修真门派做点事,换取丹药和法器。” 李郜白心说难怪小洞天里宝藏浩瀚,一座又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库,原来她尽攒着了,简直龙的性格。 挠挠头,为难道,“可现在找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个超市收银员也要初中以上学历。” “再去找人做个假证?或者你有证书给我看看,我也能仿照得出来。”造假给自己做个身份,她轻车熟路。 李郜白苦笑,“不行啊,现在的学历证书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人家可以直接在网上核对的。” “迟早把你们网站给黑了。”叶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郜白托腮,绞尽脑汁想着,“也有些特别的工作,看个人能力而不是学历的 。”灵光一闪,“对了,鉴宝行吗?”目光望向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 叶长安抬头,视线跟着落到花瓶上面,“有一百年我就是在各个古玩店里干活,带着你小师兄。他仿造古物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郜白好奇,“能够做到王羲之的仿品连专家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很厉害吧。为什么师父你提到他就一言难尽?” 叶长安敲了下桌沿,“说工作,别歪楼。”看李郜白意犹未尽,补充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见到你就知道了。”然后会宁愿从来不见。 李郜白乖乖应声,“那师父,你还会什么?” “比如我在北宋年间,当过数十年‘茶博士’,就是茶店里专职煮茶的茶倌,煎茶点茶斗茶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这个时代水质和茶叶都不好,没法像当年做出图来了。当然现在也没有这工种了。” “……还有呢?” “当过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后宫御膳房厨娘,掌管过汴京最大的瓦栏,也曾师从画圣吴道子,学了一手佛道画。” 叶长安饶有兴趣地回忆过去,李郜白默默听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告诉自己要淡定,“那师父你完全可以写书法画画赚钱,或者开餐馆。” 叶长安兴致缺缺,“不想做做过的工作了,有没有点创新的?这个时代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想学新技能。” 你还挑!李郜白木着脸,“编程写代码,电工焊工水电工,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明星和网红--咦咦!” 他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纪年,一拍巴掌,“对了,当明星吧,这个不用学历,长得好看就行!你绝对可以胜任!” 叶长安电视剧看那么多,自然知道明星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可我不会演戏啊,当然长相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师父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我从来不撒谎。”盈盈一笑,眼眸波光流转,若雪霁云开大地回春。 就算早就死去,李郜白还是生生错觉自己心脏砰然跳跃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那师父你愿意试试吗?当明星,当演员。我们两头并进,一方面在网上当网红,一方面在影视城当群演。你肯定可以火的!” 李郜白说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个建议,毕竟他晓得自家师父很低调。岂料叶长安一口答应,爽快拍板,“好啊。” 引得他狐疑望过去,“上周你还嘲笑别人拉你当主播,还说你只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主播还是挺有意思的。”叶长安笑的神秘。 李郜白抖了抖,总觉得她改变主意和任天南的事情有关,凭直觉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坑爹的事情)? 既然决定当主播,叶长安抱着学习的精神,在斗猫网站上好好看了看其他主播的房间是怎么运作的。 看到首页上还在进行海选,叶长安联系上客服,表明自己化名参加过海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比赛? 附带之前截图的微博热搜和自己的动态jpg图。 得到消息的张主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这种化名参加比赛的我们今后要坚决制止!想参加就参加,想不参加就玩儿我们,当她自己是谁呢!” 工作人员询问:“今后制止,那这个呢。” 张主管变脸一样,和蔼慈祥道,“念在她是初犯,又诚心诚意想当主播,就网开一面准许她进入前十决选好了。” “……”就是看人家长得美还自带话题度吧! 斗猫平台以生怕她反悔的速度发来电子档的函件和合约,李郜白严格把关,拿出当年拼搏高考的精神,一条一条在网上找法律解释,生怕对方的合同把叶长安给坑了。 就这样耽误了两天时间,而这一次,一条微博消息以更快的速度空降热搜! #十万悬赏上次悬赏过的美女主播# 看到热搜的叶长安无语:“我是通缉犯吗?!” 努力的结果是半年前他成功力压一众竞争者竞聘CEO成功,但代价就是工作压力与日俱增,他患上了重度失眠症。 每天晚上几乎都不能入睡,脑袋清醒的到天亮。人几天不睡觉就会非常痛苦,这半年来,任天南被失眠折磨的生不如死,医院重金治过、求神拜佛过……各种办法都想尽了,也没有什么好转。 身为一个工作狂,他平时也没有多的消遣,有空也就去直播间看看漂亮女主播,或者看看游戏解说,希望能增加睡意。也是巧了,昨晚上他在例行逛斗猫的时候,看到首页官方直播间正在举行素人海选,点进去后发现就看到了叶长安。 任天南苦笑了下,“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结果听到你念佛经,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同事加班完下班,看他办公室还亮着,敲门和他道别,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差点跳起来-- 93.第 93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不用。”叶长安毫无兴趣。她最近玩游戏, 也会看看有趣的主播讲解游戏视频, 粗略了解一些。 知道不仅有游戏主播, 还有唱歌主播、美食主播等等, 丰富多样。 至于当主播,她从未考虑过,她去给人家表演胸口碎大石么。 男人坚持不懈地跟着她,手里递着张DM单,“看看吧美女,我们正在进行海选, 你长得这么好看,声音也好听, 在镜头前露个脸就行,万一火了,你以后就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了。” 叶长安扫了眼,广告单上用醒目的字体印着标语。 “第一网红打造计划” 上面当模特吸引观众眼球的是几个现在正当红的男女主播, 甚至还有她常关注的某个解说游戏的男主播。 “美女就算帮个忙吧,今天我这还差些选手。”王昕看她始终不为所动, 心里有点急了。这场选拔网红的比赛, 由国内一家还算知名的直播平台主办。今年是初次举行, 因为宣传经费紧张的缘故, 海选地点虽然设置在商场里面, 只在扶梯下面的空地占了一小块位置, 挂了几幅宣传海报,建了个两平方左右的直播间。 因此过往行人少有注目。身为工作人员的他们也不得不出来在走廊上拉人。 “我说不用了。”叶长安再次拒绝,这次话语里已经带上了点冷冽。 可对方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缠着,“美女你就过去露个脸说几句话就行,耽误不了几分钟的--” 叶长安猛地停下脚步,冲着男人皮笑肉不笑说了两个字,“好啊。” 男人楞了下,本来惊讶她突然改变主意,可见她一笑,顿时脑袋空白。 她不笑的时候若千山叠雪,冷艳清丽;而一笑起来,千娇百媚。 “请跟我到这边来。”在她似笑非笑的注视下,男人悄然红了脸,回过神连忙带人过去。 让她填了表,工作人员说明主意事项,拉开直播间的玻璃门,让她进去。 小小的直播间摆放着视频音频和电脑设备,高清镜头从她踏进直播间的那一刻就忠实地记录下来,投影在电脑屏幕上。 叶长安扫了眼,上面飞快划过一排排弹幕。 【浩瀚999】:这个女生好漂亮。 【淼淼】:整容的? 【王者之巅】:主播怎么不说话?唱首歌听听。 【是流奶不是牛奶】:整容个毛,一看就不是工厂生产的网红脸。小姐姐你长得好特别。 叶长安想着自己看直播时候那些主播的应对方式,笑的温柔可亲,“谢谢亲的夸奖,么么哒。” 卖萌之后,评论区更活跃了点。 【无缘只见】:主播声音好听。 【神奇宝贝就是我】:啊啊啊好好听!不是用的变声器吧。 叶长安对着屏幕摇摇手指,“我不用变声器。这就是我说话的声音。” 嗓音含笑,优雅动听。说话自带一股韵律如潺潺流水,每个字都仿佛在耳边萦绕。 【浩瀚999】:普通话说的很标准。主播是做什么的? 【管理员】亲,请按照规则开始快问快答哦。 快问快答是这次海选设定的流程,主播必须在五分钟的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回答观众弹幕提出的问题。回答的越多分数越高。 叶长安瞥了眼桌子上写着规则说明的纸条,勾了下唇角几分讥诮。 “开始吧。没工作,我是个无业游民。”叶长安和他们闲聊。她一目十行,评论区刷新飞快普通人都看的眼花缭乱,她也能不漏下一个问题,语速快而清晰地回答观众一一提出的问题。 “没结婚,千年单身鳖一只。” “运动还行,最擅长什么?飞檐走壁。” “为什么长得好看,是整容吗?当然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没办法。” 随着她的回答,评论区一片五颜六色的弹幕哈哈哈,原本默默观看的观众都活跃提问,气氛前所未有的热烈。 外面的工作人员戴着监控耳机,互望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旁边同事捅了下王昕,带着羡慕揶揄,“运气好啊小子,挖到宝了。太有主播素养了。” 王昕心里得意,面上谦虚摆摆手,“还行。”美滋滋地想,要是这个主播一炮而红,作为慧眼识珠的他就可以抱上一条金大腿了。 胡扯了几分钟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叶长安道,“好了,提问到此结束。到表演才艺的环节了。我给大家来点让你们惊喜的表演。” 观众老爷们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但奇异的是一听她说就到这里,基本上就没什么人还在提问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的表演上。 评论区热烈表示很期待“惊喜”。 【浩瀚999】:提醒一句,注意好尺度♂。 【皮炎平】:你这是提醒主播,是要还是不要呢233。 【魔法少女大圆脸】:我要举报你们这群飙车党。 于是在一片热火朝天期待飙车的氛围中。叶长安笑的格外慈祥,“我为大家念一段佛经,愿你们在这喧嚣浮华的城市中,也依然能够静心好眠。” “噗--”王昕正在喝水,闻言全喷了。 身旁的同事更是笑疯了。 【淼淼】:哈哈哈哈这是我见过最奇特的主播!人家唱歌跳舞打游戏露肉,你要给我们念佛经!你是来传道还是来当网红的。 【王者之巅】:如此清新脱俗毫不做作……我夸不下去了。你们继续。 叶长安微微一笑,“那么请大家跟我一起来。双手合掌贴在胸前,闭目放松,排除杂念,保持灵台空明。” 刚才一番快问快答的环节,观众已经习惯了她的声音和说话的节奏,轻易就能够被带入她精心编织的梦网里。 “萨啰婆突瑟咤突悉乏……” 语速不快不慢,字句清楚仿佛有人在耳边浅吟低唱,甚至还隐隐伴随着袅袅木鱼声,一下又一下,连心跳呼吸都不由自主跟随着这呆板的韵律。 不知不觉,评论区安静了下来。 十分钟后,评论区刷评的少了一半,上面却显示足足有十万人在观看直播。 “……故有摩柯焉。”叶长安心如止水。 《大华严咒》,此乃两千年前,她被镇压在大林寺佛塔之中,有高僧日日在她耳边诵读经书,试图将她魔心净化。 上半卷效力是净化,下半卷则是镇定,即有安眠之效。 常人看不见的灵气随着郎朗诵读声钻入电脑里,顺着网线传递到千家百户。 叶长安在心中计算着言灵的传播范围,心中大致有了数。 念完这下半卷之后,睁眼一看,很好,外面戴着耳机监控现场的工作人员打着呼噜东倒西歪,俨然已陷入沉睡。 “祝你们好眠~”她施施然起身离开,挥挥袖子,不带走一片云彩。 半个小时候后,气得七窍生烟的主管拍着桌子破口大骂,“胆子大了你们,上班时间居然敢睡觉!今天50个主播的任务完成了吗!” 王昕被骂的灰头土脸,低头呐呐,“我、我错了。” 一定是刚才那个女生念的佛经太无聊了,他们几个这几天经常熬夜本来就困,她还念听不懂的佛经,听的人简直想睡觉。 “对了,”瞥见桌上的资料表,他迅速拿起对方的,毕恭毕敬递给主管,“我发现一个可以一炮而红的苗子!她一定会火的!”虽然没有其他才艺还是个信教的,但光凭那张脸和声音,绝 对有热度。 “哼”主管冷哼,接过一看,“长安?还有姓长的。把她视频给我看看。” 一堆人围在一起看刚才对方直播的视频,为了留档他们把所有选手的直播都有同步录制。 看了前面主管立刻表示满意,让他们和人保持联系,基本上算是进入前十了。 成了!王昕欣喜,忙不迭从同事手里抢过资料表,按照上面记录的电话打过去,手有点抖。 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他的房子、车子、女朋友……这条金大腿他抱定了! 等了几秒之后,手机里传来温柔标准的女声,“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sorry……” 王昕愣住,只觉美梦啪的破灭了。“不可能、不会有人抵挡得住成名的诱惑!”回过神来,咬牙切齿不信邪地连续拨打,始终是一个回答。 他急中生智,按照对方填写的毕业院校,登录到学校网站去查询毕业生名单,更是打电话到教务处去询问。 对方肯定告诉他,学校汉语言专业这十年都没有一个姓长的女生。 他这才明白过来,这简历上填写的所有资料,没有一个是真的。 找不到人,王昕心有不甘,也无可奈何。 第一网红的海选比赛还在持续进行中。然而令所有人没有想到的是,一条微博横空出世,更在短短两天内就因为疯狂转载和点赞,空降热搜! #土豪豪掷十万寻找最特别女主播# 94.第 94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可惜刚才和女孩接触时间短, 没能把玉佩看个究竟, 无法确定到底是魇魔自己藏进去, 还是后天人为种下的。 李郜白不明所以,见她也没有解释的意思,换了个话题, “那你刚才随手一指就灭了它, 你又是什么等级的修士啊?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叶长安到路边买了串棉花糖, 咬了一口,感受着满嘴的香甜,满足眯起眼,“修真者有五个大境界, 凡人到修士的阶段称为筑基, 筑基之后才算是正式踏入修真界, 接着是金丹、元婴、归虚, 最后化神成圣。而我现在是归虚境。” 小乾坤里,李郜白吞了下口水, 声音有些哆嗦,“那不是还差一步就能成神?在这个境界的修士这世间还有几位?”他是抱到了多粗一条金大腿?! 纪年驻足在小摊前, 饶有兴趣地拿起条藏式手链把玩, 一边向小贩询价, 一边用识念和李郜白沟通, “三千年前, 那是元婴遍地走,金丹多如狗的世界。” “一千年前,除我之外,最后一位元婴真君陨落。” 李郜白屏住呼吸,明明早就死去,心脏似乎还在隐隐怦然跳动。 “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只余一百多位。” “而现在灵气寂灭到这个地步,金丹十不存一。普通修士连筑基都困难。” 余音缭缭回荡在空旷寂静的桃源中,独坐湖畔边的李郜白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激动的声音都在颤,“所以、你是这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 叶长安施施然点头,指了下自己,“没错,绝无仅有的归虚修士,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你可以横着走遍神州大地了!”李郜白用力握拳,呼吸都粗了,不由自主幻想到自己抱紧 金大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副画面。 叶长安摆手,很是谦虚,“不要。我不喜欢打打杀杀的,一般都装成凡人生活在人间。” 李郜白忍不住吐槽,“你是修士啊,就不能隐居起来好好修真吗!在凡间搞什么变装游戏。就没见过你怎么不务正业的修士。” “那又怎样?即使这样,我现在不也还是天地间唯一的归虚老祖嘛。”话语自带一股睥睨之气,堵的人哑口无言。 李郜白拍着胸口顺了口气,回神发现她正在询问路人“古玩”铺子在哪儿。 一连问了好几个人,终于有人指了个方向,说是古玩一条街。 “去那里做什么?” 她悠悠道,“我现在身无分文,衣服也不合身,先得换点钱来才好入世。不管哪个朝代,钱财都是必须品。” 李郜白琢磨出了几分味道,“你生活经验满丰富的。你之前说你闭关了两百年。” “对啊,我说的闭关两百年,又不是活了两百年。在那之前,我一直在凡间生活。” “……敢问您今年贵庚?” “在现代社会,询问女孩子年龄是很不礼貌的哟。这是你告诉我的。” 李郜白徒然有种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塞心感。 说话间,叶长安已经找了家古玩店进去,一进小店,里面装修的古朴典雅,空气中燃着熏香,流淌着舒缓的音乐。 “客人是买东西,还是卖东西呢?”老板上前,热情询问她想要什么,保证价格合理。 叶长安以背包做掩护,从小乾坤里取出一枚钱币,“劳您掌眼。” 老板接过,戴上老花镜看了看,“是乾隆通宝啊。” 字从上而下而右而左直读,钱背文字沿雍正满文钱式穿孔左边有\"宝\"字,穿孔右边铸有各局名。 他翻来覆去看了看,“很新,保存的很好。” 光洁如新,就跟从来没有用过一样。 老板看了眼纪年,女生穿着不合身的衣服,看上去也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这枚钱币也是捡来的,本人并不懂古玩。便笑道,“乾隆通宝当时发行时间较长,铸量极大且加之流传至今时间较短,所以多数价值低廉。这一枚市价也就二十块钱。” 他把钱币还给纪年,“要是客人您数量多了,价格还可以涨一点儿。” 叶长安摩挲着钱币问,“若是雕母呢?” 雕母,就是钱局工匠按照朝廷规定的形式,用精铜手工雕刻而成的模本,又称“祖钱”雕母做出以后,经过朝廷的审定和批准,下一步就可以翻铸母钱,母钱则是翻铸大量的普通货币。雕母钱是不参与流通的,存世量很少,因此很具有收藏价值。价格自然高很多。 “你有雕母?”老板这才收起对外行人的轻视,打量着她,“您看来也是行家。您要有,我也可以帮你看看。” 叶长安摸了枚乾隆通宝的雕母钱给他,老板举起老花镜,翻来覆去查验过后,面上不动声色,“客人要是想出的话,我可以给到3万一枚。” 李郜白惊呼,“3万?还只是一枚,好值钱啊。” “这价格压的有点低了。” 年代久远的古董她舍不得拿出来换钱,而离现代最近的、对她来说存货量极大的,自然是钱币类的古物了。 刚才故意拿乾隆通宝和雕母出来,也是好对比估算出现代的市场价。 叶长安拿起币,就着灯光细细给人讲解,“你看这文字细瘦高挺,字口深峻,笔画刚劲有力,全身经过细致修整,无铸造痕迹且铜色金黄。从细部看还留有手工雕刻的痕迹,且保存得这么完好,没一丝损伤痕迹,我敢说现有的雕母钱中绝对没有品相这么完好的。” 老板听她说的专业,再不敢敷衍,认认真真一番讨价还价后,最后以五万块成交。 确定了交易,叶长安提出要现金,对方虽然惊讶,也礼貌表示会马上筹集,把她请入内室喝茶休息,稍等片刻。 她端起茶杯闻了闻,“雨前龙井?茶香也太淡了,水质也不好。” 这茶拿来招待客人在现代算是非常不错了,可惜这家伙从古至今好的见多了,挑嘴的厉害。 “你会品茶?” “会一点。” 李郜白翻了个白眼,已经有了免疫力,她说会一点,那绝对是客气自谦的说法,“对了,拿了钱我们做什么?” 茶水连碰都没碰一口,叶长安放下茶杯,稳稳搁在桌子上,“当然是送你回家啊。我可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李郜白感激中带着疑问,“下山的时候看你一路隐身飘下来,我就想问了。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唰的一下飞到我家那边去?道术里好像有种缩地成寸的法术?” 叶长安一顿,“你懂得倒是挺多。的确有这种法术,不过,”话锋一转,“人间这么美,多停留看看风景也好。投胎也不急在一时。” “可我急,我爸妈还在家里等我。” “年轻人,性子太急了不好,”叶长安摇着头,“你知道归虚是什么境界吗?” 李郜白茫然,“你刚才说过,成神的前一个境界。比元婴要厉害。” 叶长安咳了下,“所谓归虚,是洞察虚空,清净识,不生不灭,明了“天道规则”的运转,达到顺应天地,天人合一的境界。可以说是返璞归真。” 那些专业名词听得李郜白云里雾里,“听不懂。” “我其实已经度过了九天玄雷劫,按理来说可以飞升化神。可天地间灵气实在太少,灵气不够,我升不上去,又不算陨落,这两百年都在闭关修复损伤的身体。” 李郜白心里忽然升起不详的预感。 接着叶长安道,“我醒来才发现,修为被压制的厉害。要是在百年内找得到机缘,还能顺利飞升。找不到那就彻底陨落了。” 李郜白这次听懂了,“你现在修为是什么境界?” 叶长安曲肘倚着椅子扶手,一手撑颊,有着泰山般沉稳不动的淡定:“哦,勉强筑基中期吧。” “我去!”李郜白一口血差点没怄出来,关键人家关于归虚境界说的都是真话,一点没撒谎。只是没想到那么坑。 “那所谓的机缘又是什么?要怎样才能飞升” 话没说完,电视里传来徒然激昂的乐曲,伴随着字正腔圆的介绍,“下一个即将拍卖的藏品,可谓是传世珍宝。” 电视里播放着去年苏富比拍卖会的回放画面,新的藏品亮相,赫然是一副唐宋高古摹本《平安帖》,吸引了两人的注意。 通篇字迹精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银钩铁画气韵不凡。 李郜白盯着屏幕,一脸神往,“原作是鼎鼎有名的书法大师王羲之啊,据说他的真迹早就不存于世。因唐太宗李世民喜爱他的书法,搜罗全天下得到他的所有真迹,死后带入坟墓陪葬。现存于世的是唐宋摹本,都是由高手双钩描摹出来的。但是也价值连城。” 叶长安视线落到画面中正徐徐展开的卷轴上,一双秋水明眸微闪,“这是假的。”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叶长安又道,“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牵起苦涩的笑,“其实,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95.第 95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任天南苦笑了下,“我还在笑你神神叨叨的,结果听到你念佛经, 连什么时候睡着的都不知道。” 至到晚上九点, 同事加班完下班, 看他办公室还亮着, 敲门和他道别, 他才被叫醒过来。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到手机显示的时间, 差点跳起来-- 他竟然睡着了! 心中悲喜交加, 堂堂大男人差点泪如雨下。任天南迫不及待想联系上对方。 就算是巧合也好, 他一定要找到她!对于精神衰弱快要崩溃的他来说,对方就是救命稻草, 只要有一点希望他都会去尝试! 他经常豪迈打赏主播,已经是盟主等级,很快联系上官方客服,想索求之前那个念佛经的女生的联系方式。 结果那边刚开始说不能泄露资料,他软磨硬泡, 又拖朋友找关系打听,得到消息却是对方留下的是假资料。 任天南差点没气死。万般无奈下,高价悬赏! “还好你看到了。”此刻对方主动联系上, 任天南心中充斥着庆幸。 叶长安听完他的悲惨遭遇, 很是同情, “睡不着很痛苦吧。不过你运气也算不错,能遇到我。” 李郜白捂脸呻.吟,“大言不惭!” 叶长安丢了个眼刀过去,“孽徒,专业拆台30年啊你。” 镜头范围有限,任天南这边看不到李郜白,只听到她在和人说话,商场上的人精立马改了称呼,“大师,求你救救我!我一定会好好酬谢您的!”心中忍痛准备好被狠狠宰一刀了。 不料叶长安没提要求,反而问,“你是想要治标呢,还是治本?” “有什么区别?” “只是想睡觉的话,我给你读一遍经文录下来,你自己听听就行,当然效果没有我原版的好;想治本的话,经文你拿去自己背,我还会再给你个口诀,配合着练,补养耗损的精气神后就不会失眠了。” 任天南自然选择了治本,“价格的话好商量,不过我必须要先试一试效果。”现在骗子那么多,他也不是个傻的。 长安敲了下桌沿,无所谓道,“行啊,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准备一下我们就开始。” “好。只开音频吧,我把视频关了。” 任天南匆匆洗澡回来,换好睡衣躺在床上,说了开始后,就听到房间内回荡着柔和轻缓的诵经声。他闭着眼,心宁气静,慢慢只觉全身陷入软绵绵的状态,意识逐渐迷离…… 他没有看到闪烁的灵气顺着声音弥散在空气中,星星点点落到他的身上。 十分钟后,长安听到那边均匀规律的呼吸声,确认对方熟睡了,不忘留下自己的银行开户行和账号,才关掉电脑。 第二天一早,终于睡了一觉、神清气爽的任天南早上起来,恨不得把叶长安当祖宗一样供奉在坛上。 二十万块直接打入她留下的账户,还有条留言:大师,请让我有可以孝敬您的机会! 接到银行短信通知的长安把手机在李郜白面前挥了挥,笑眯眯地道,“生意人就是会说话。下个季度和下下个季度的房租都有着落了。” 李郜白服了,“你这是在传播封建迷信,就不怕警察叔叔抓你啊。” 叶长安高深莫测笑了下,“等着吧。” 等着……未来某一天,人们哭着喊着跪求修仙。 任天南解决了他的失眠问题,顺利从无神论者进化成叶长安的忠实拥趸者,为了表达之前悬赏对她带来的影响的歉意,直接发了一条留言说找到了人,尔后把他的微博号都给删除了。 引得吃瓜群众好奇的不得了,到底为什么找人,找到人之后怎么样了?这个博主有头没尾太讨厌了! 而一同被删掉的,还有在那条微博下被湮没在一万评论下不起眼的几十条留言。 我想吃鸡不是□□:说起来,那天听主播念佛经,我居然睡着了。 天蓝水北:是太枯燥了吧,我晚上临睡前还专门听一段APP里的佛经,秒睡。 英雄来一发嘿嘿:我明明睡了十多个小时,那天听的时候也睡着了。 凛凛琳琳Lili:这么多人都睡着了啊,会不会太巧了? …… 当然,当事双方都懒得理会后续了。 而叶长安,账户上多了二十万,微信上多了一个联系人,丢了套功法过去偶尔指点一下,对方十分懂事,隔三差五就“孝敬”一番。她打游戏磕瓜子看电视剧,日子过得十分滋润。 “但我怎么能这么堕落下去呢。”叶长安盘腿坐在电脑前,一本正经。而电脑屏幕还显示着游戏结束的画面。 李郜白把目光从kindle上抬起来,看到她灰暗下去的屏幕,了然道,“是打游戏一直吃不到鸡,所以厌倦了吧。” 叶长安睨他,“你师父我是这样的人?”痛心疾首,“玩物丧志,这些东西太腐朽人的意志了。在电脑手机的诱惑下,现代的人鬼大爷才会愿意修真。” 不用吃喝的她跟李郜白两个,足足一个星期没出过家门。宅的令人发指。 李郜白悬浮在半空中,懒洋洋翻了个身,划过电子水墨屏一页,接着看小说,“对啊。要不是形势所迫,我也不愿意打坐修炼,太无聊了。” 他现在深深觉得,古代人修仙是因为没什么娱乐活动,正如叶长安所说,现在大家的业余生活丰富多彩,谁愿意去修枯燥乏味的仙? 叶长安摸着下巴,“我要去找工作赚钱,你有什么好的建议?最好是属于这个时代特别的、有趣的工作。” 明明随便丢个古董出去卖就家财万贯了,土豪偏偏想自力更生。 李郜白问,“过去你都是伪装成普通人,在人间赚钱生活?” 叶长安正埋头从手机上翻看同城中介找工作--这网站还是李郜白推荐的,漫不经心道,“对啊,我也没什么花销的地方,赚了钱要么收购那个朝代的饰物家具屯着,要么偶尔帮修真门派做点事,换取丹药和法器。” 李郜白心说难怪小洞天里宝藏浩瀚,一座又一座令人眼花缭乱的宝库,原来她尽攒着了,简直龙的性格。 挠挠头,为难道,“可现在找工作,一般来说,就算是个超市收银员也要初中以上学历。” “再去找人做个假证?或者你有证书给我看看,我也能仿照得出来。”造假给自己做个身份,她轻车熟路。 李郜白苦笑,“不行啊,现在的□□都有独一无二的编号,人家可以直接在网上核对的。” “迟早把你们网站给黑了。”叶长安皮笑肉不笑。 李郜白托腮,绞尽脑汁想着,“也有些特别的工作,看个人能力而不是学历的 。”灵光一闪,“对了,鉴宝行吗?”目光望向屋内价值连城的古董家具。 叶长安抬头,视线跟着落到花瓶上面,“有一百年我就是在各个古玩店里干活,带着你小师兄。他仿造古物的能力就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 李郜白好奇,“能够做到王羲之的仿品连专家都看不出来的地步,他很厉害吧。为什么师父你提到他就一言难尽?” 叶长安敲了下桌沿,“说工作,别歪楼。”看李郜白意犹未尽,补充道,“总有一天你会见到的,见到你就知道了。”然后会宁愿从来不见。 李郜白乖乖应声,“那师父,你还会什么?” “比如我在北宋年间,当过数十年‘茶博士’,就是茶店里专职煮茶的茶倌,煎茶点茶斗茶都不在话下。可惜现在这个时代水质和茶叶都不好,没法像当年做出图来了。当然现在也没有这工种了。” “……还有呢?” “当过大家闺秀的贴身丫鬟,后宫御膳房厨娘,掌管过汴京最大的瓦栏,也曾师从画圣吴道子,学了一手佛道画。” 叶长安饶有兴趣地回忆过去,李郜白默默听着那些如雷贯耳的名字,告诉自己要淡定,“那师父你完全可以写书法画画赚钱,或者开餐馆。” 叶长安兴致缺缺,“不想做做过的工作了,有没有点创新的?这个时代那么多新奇的玩意儿,我也想学新技能。” 你还挑!李郜白木着脸,“编程写代码,电工焊工水电工,生产线上的技术工人,明星和网红--咦咦!” 他发现新大陆一样惊奇,上上下下打量纪年,一拍巴掌,“对了,当明星吧,这个不用学历,长得好看就行!你绝对可以胜任!” 叶长安电视剧看那么多,自然知道明星是怎么回事,摸了摸脸,“可我不会演戏啊,当然长相这点我还是有信心的。” “师父你可以不用这么诚实。” “我从来不撒谎。”盈盈一笑,眼眸波光流转,若雪霁云开大地回春。 就算早就死去,李郜白还是生生错觉自己心脏砰然跳跃了一下,慌忙移开视线,“那师父你愿意试试吗?当明星,当演员。我们两头并进,一方面在网上当网红,一方面在影视城当群演。你肯定可以火的!” 李郜白说的时候也没抱什么希望,只是个建议,毕竟他晓得自家师父很低调。岂料叶长安一口答应,爽快拍板,“好啊。” 引得他狐疑望过去,“上周你还嘲笑别人拉你当主播,还说你只能表演胸口碎大石。” “当主播还是挺有意思的。”叶长安笑的神秘。 李郜白抖了抖,总觉得她改变主意和任天南的事情有关,凭直觉隐约察觉到她似乎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坑爹的事情)? 既然决定当主播,叶长安抱着学习的精神,在斗猫网站上好好看了看其他主播的房间是怎么运作的。 看到首页上还在进行海选,叶长安联系上客服,表明自己化名参加过海选,现在不知道能不能继续比赛? 附带之前截图的微博热搜和自己的动态jpg图。 得到消息的张主管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气势汹汹:“这种化名参加比赛的我们今后要坚决制止!想参加就参加,想不参加就玩儿我们,当她自己是谁呢!” 工作人员询问:“今后制止,那这个呢。” 张主管变脸一样,和蔼慈祥道,“念在她是初犯,又诚心诚意想当主播,就网开一面准许她进入前十决选好了。” “……”就是看人家长得美还自带话题度吧! 斗猫平台以生怕她反悔的速度发来电子档的函件和合约,李郜白严格把关,拿出当年拼搏高考的精神,一条一条在网上找法律解释,生怕对方的合同把叶长安给坑了。 就这样耽误了两天时间,而这一次,一条微博消息以更快的速度空降热搜! #十万悬赏上次悬赏过的美女主播# 看到热搜的叶长安无语:“我是通缉犯吗?!” 灰衣僧人逐渐靠近被巨石压扁的车辆,正在施工的人看到,大喊阻止,“走开一点,小心被飞溅的石头伤到!” 僧人温和一笑,摇摇头,“没关系。” 他看向事故车辆,属于逝者的手垂落在被压的支离破碎的车窗上,五指弯弓肌肉僵硬,他神情悲悯,伸出自己的手轻轻握了上去。 那一幕极其震撼人心,僧人的手指如莹润玉石,而那截手掌像是从尘土中钻出,殷红的血还在顺着指尖涓涓滴落。白色和红色、干净和脏污,形成最鲜明的对比。 96.第 96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他笑了笑,“能够看到自己的尸体,普通人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这样的际遇。” 叶长安目光落到他的肉体身上,那是一个年约二十二、三的男人,眉宇间尚带着青涩,长得算是俊朗, 嘴角天然上翘着,让人不难想象他睁眼笑起来的时候,一定是如阳光般洒脱磊落。 “节哀。”叶长安蹲下.身,手指虚虚拂过,裹着尸体的冰雪眨眼间汽化, 白茫茫的一片散开, 她的手掌阖在死者睁着的眼睛上,嘴里念念有词。 李郜白听不懂, 只觉她清泠的声音伴随奇异音节扩散在空气中,无端有种宁静圣洁的味道。 再一低头,发现原本姿态扭曲的尸体慢慢回归正位,衣服上凝固的血迹一扫而空,死者痛苦的表情被安详却而代之,面目平静, 闭着眼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是在给他收殓。 心中一动, 李郜白朝叶长安看去, 对方做完这些后, 若无其事起身对他伸出手,“那就委屈你和你的身体暂时寄居在我的小乾坤里了。“ 下一秒,李郜白只觉身体像是被吸入漩涡,眼睛一闭一睁,整个世界都不同了! 眼前仿佛世外桃源,苍翠群山环抱,他立在一汪清澈湖水边,旁边伫立着一座古色古香的民居,清风徐来,花香萦鼻。 李郜白脱口而出,“这世上竟然真的有随身空间?” “随身空间是什么?”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从天际响起,李郜白抬头望天,她的声音却是在这片空间无所不在。 李郜白解释了下,女声笑道,“这样说的话,倒是和我的小乾坤有异曲同工之妙。金丹可内视,元婴以上则能开辟寄居魂魄的小世界。若是陨落或者飞升,小洞天就可遗落成秘境,或者寻找传承人。修真之人称之为小乾坤。” 李郜白吞了吞口水,网文小说诚不欺他! 环顾四周,这个小乾坤的确风光貌美,可太安静了,一点生气也没有。他要是整天呆在这里,也能憋死个人,“我能看到外面吗?接下来我们去哪儿?” 旁边湖畔水波激烈荡漾,涟漪散开后,宛如一面翠绿的镜子,清晰映出外界的画面,伴随着天空传来她的解释,“我给你开放了部分权限,你可以看到外面。” 李郜白心下微微动容,盘腿而坐,“多谢了。” 他看到他们在下山,一步十里,周围雪景一闪而过,真真是飘飘欲仙……顿时一个激灵,“等等,你不要用飘的!登山的有很多人,要是被他们发现你这样就糟糕了。你换上我的衣服鞋子,反正登山服宽大的很,穿在身上别人也不会觉得你奇怪。还有你的脸,唔不是有问题,是、是太好看了点,也会引起麻烦的……”不厌其烦说了很多。 “你提醒的是。”叶长安弯眼笑笑,从善如流收敛了仙气容光,少了摄魂夺魄的美,现在也只是凡人间好看的水准。 外面冰天雪地里,身上之前长裙已经变成了裹的严实的防寒服,她好奇地摸摸料子,“这么薄的质地,还没有棉花,居然可以这么暖和。” “里面充的羽绒,就是鹅、鸭的腹部,成芦花朵状的绒毛细小的绒毛,能随气温变化而调节温度,这个保暖度比棉花好太多了。” 李郜白庆幸自己平时没事就逛逼乎、豆瓣、微博,天南海北的东西都会看,什么都懂一点皮毛又不算精通,粗略给她讲了一番羽绒是怎么被发现,又是怎么被人利用。 正在摆弄登山眼镜的叶长安,感慨道,“凡人的智慧和坚韧真是超乎想象。就像刚才那个老者,膝盖以下都是假肢还能攀登到如此苦寒之地,令人惊叹。” 给自己贴了张隐身符,两人一路乘风而下,路上遇到了好几队登山者,他们以人身之力扛着近百斤重的背包,手持登山杖脚踩积雪,行走在苍茫雪地中,一步步艰难而坚定地朝着雪山之巅前行。 李郜白诧异不已,“那个老者居然是残疾人?!”突然惊呼,“我知道他!” --- 叶长安走之后没多久,被凝固的众人像是解开了封印,一下恢复了行动。 逃跑的夏尔巴向导随着惯性啪地一下扑到了地上,王文华还瘫坐在地,愣愣地四处环顾,看到好端端的自己和同伴震惊不已,“雪、雪崩停了?我没死?” “王老板,你没事吧。”黑瘦的夏尔巴向导们回过神来,连忙扶起他,动作间他裤子往上缩了下,露出一截金属的棍状物延伸到鞋子里,并且两只脚腕都是这样。 王文华年轻的时候本来是中国登山队的队员,攀登珠峰的时候一起的队友遗落了背包,他就把自己的睡袋让给了对方,结果对方没事,他在夜晚零下30多度的极寒天气中冻坏了双腿,被迫截肢。即使这样他也不肯放弃梦想,之后三次攀登珠峰,但是都失败了。而现在他已经六十多了,年龄大了体力越来越不行,这是他破釜沉舟最后一次攀登珠峰。 没想遇到雪崩。 更没想到,还能毫发无伤活下来。 几人百思不得其解,以为是幻觉,可覆盖着的这一片茫茫新雪,确定无疑他们经历了一场声势浩大的雪崩。 “对了,那个人!”王文华想起惊鸿一瞥中看见的立于雪浪之上的红衣女子,问了下其他人,发现还不止他一人看到。 “山神!那是山神!”夏尔巴向导激动的语无伦次,当即朝着雪山之巅跪拜,泪流满面,念念有词,“感谢山神!” 夏尔巴人世世代代居住在环境恶劣的雪山下,很多人不得不从事登山向导的工作来维持生计。常年和雪山打交道的他们极为信仰山神的存在,每次出行,必然要向山神祈祷。 王文华本来是无神论者,而刚才经历的一切简直推翻了他之前的三观。劫后余生的他想起家中的妻子、儿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随着夏尔巴人一样匍匐磕头,老泪纵横,“感谢山神!” “喂喂,老王!你们没事吧?刚才雪崩了!你们听得到吗?” 随身携带的无线电装置发出焦急的呼唤,来自山下大本营。 王文华拿起无线电,布满青筋、枯瘦的手用力握紧到颤抖,喉咙里拉风箱一样哽咽着,“我们没事。是山神救了我们……” ------- 登山者要艰难步行两个月才能下山,而她几息之间已经到了山脚,沿着路旁的指示,一会儿就到了拉萨。 此时华灯初上,拉萨街头热闹非凡,过往的肤色不同的行人们和小摊贩讨价还价,一栋栋房屋矗立在雪域高原之上,洋溢着平乐富足。 街头人流熙攘,叶长安走在其中,不时和人摩肩擦踵,路人投来惊艳的视线,还有大胆热情的小伙过来搭讪。 “不约,谢谢。”叶长安用着李郜白教她的说词,微笑拒绝无数路人,心中惊讶于这个时代人们的奔放和自由。 李郜白,“你能把美貌度再调低一点吗。”一波又一波搭讪的,他都麻木了。 叶长安义正言辞拒绝了他,“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藏头遮面可不是君子所为。” 李郜白无语:“你就是单纯不想易容吧!”他已经多少摸着了点对方的脾气,就跟个老小孩一样。 “咦,这是什么会发光?”叶长安迅速转移话题,成功把尽职尽责当个向导的李郜白带偏,“哦这个啊,叫做灯泡,电流把灯丝加热到白炽状态就会发光。电流则是……”语带骄傲解释这些对叶长安来说不可思议的现象后,最后道,“怎么样,两百年后的世界,是不是大开眼界?” 其实就算继承了他的记忆,对于现代物理化学知识叶长安完全不明白,但这并不影响她知道,仅从这偏远的雪域之地繁盛一景就可想象,在中原地方,是比万邦来朝的大唐更加包容富足;比商业繁茂的宋朝更加开放。人们安居乐业,国泰民安。 历经两千年世间,目睹朝起朝落、沧海桑田的女子叹道,“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 她喜欢这个时代。 随着人流走过一条街,“这个多少钱?”叶长安驻足在一个摊子前,手中把玩着小物件。 李郜白说,“你想要吗?那就买吧,我钱包里还有钱。”莫名生起带小侄女逛街的感觉。 “宝儿别跑……” 人群里若隐若现女声焦急的呼唤,一团小小的身影嘻嘻哈哈穿梭在人流里,“哎呀”猝不及防一下撞到叶长安腿上。 “没事吧?”叶长安眼疾手快把她扶稳,女孩个子还不到她腰间,长得玉雪可爱,眼睛黑的像是葡萄,胖嘟嘟的看的就喜庆。 女孩歪着头瞧她,脸颊红扑扑的,口齿尚有些含糊,“姐、姐姐,好看!”费力举起手中的棉花糖,非要让叶长安吃。 97.第 97 章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我--”李郜白张了张嘴,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是,叶长安是土豪, 可再富有那都是她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装圣母,拿叶长安的东西去救别人?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 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 叶长安又道,“不用想太多,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 牵起苦涩的笑, “其实,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 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 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 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 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 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你告诉我的呀,太阳升起又落下就是一天了。妇人?”女子偏了偏脑袋,一派纯真稚气,“可以吃吗?” “……不可以。” “可是我好饿,”人头蹙眉,一双秋水含情目似嗔还怨,眸中点点星泪,委屈又可怜,“我好饿。” 寂静中男子低沉叹息,“你沉睡吧,睡了就好。” 他盘腿而坐,在木鱼规律而古板的声响中,闭目诵经。 “瞋魔所受罪  其地狱何类 所可受患恼  一切见考治” 98.第九十八章 大结局。 此为防盗章, 购买比例不到50%, 48小时后才能看到最新章节哦  “我--”李郜白张了张嘴, 有什么堵在喉咙里。是, 叶长安是土豪,可再富有那都是她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装圣母, 拿叶长安的东西去救别人? 他向来也不觉得应该把强者一定要救助弱者的思维, 强加到别人身上。 见他沉默, 叶长安又道, “不用想太多, 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引路人。” 李郜白扯了下嘴角,牵起苦涩的笑, “其实, 说是交易,但你根本用不着我来教你如何融入人间。” 刚刚大学毕业还没工作的他社会经验是不丰富,但人又不蠢,从叶长安看似好奇地询问物价、用古董换钱的举动中也看出来了, 对方没有他一样能在人间混的如鱼得水。 叶长安心说这家伙还是挺敏锐的, 不过他引导她的可不是在这点小事上。 小乾坤里,李郜白看着湖面映出的闻人泠死气沉沉的脸,握了握拳头终于开口,斩钉截铁, “但我想救她, 不是因为她是我曾经喜欢过的姑娘, 现在就算一个陌生人在我面前, 但凡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努力救她。” “作为交换,我会竭尽所能报答你。让我做什么都好。” 不愿慷他人之慨,他就拿自己来还债吧。 听了他的话,叶长安眼底闪过异色。 她遇到过很多人,修士也好凡人也罢,她有救过人,也有袖手旁观过。很多时候本人或者旁观者还会怨愤她有能力有宝物,还见死不救,或者救的不够彻底,没能满足他们更多心愿。 不像李郜白……在雪山上的时候,以提出会帮助她融入现世作为条件,换取回家的机会。现在也是。 叶长安微微一笑,“好啊。” 从小乾坤里掏出一个白瓷瓶,扬手抛给还在想办法救人的两人,“拿去吧。我正好有。” “多谢。”震惊之色闪过眼底,僧人垂眸,救人要紧,拿了药转身专心施救。 徐止棠俊朗的面容闪现不可思议,错愕道,“你你你,有价无市的珍贵药丸就这么随随便便给出去了?!” 叶长安双手一拢袖子,整个人没骨头一样懒懒靠着墙壁,“再珍贵的药也比不上一条人命。”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句话好像是某个大和尚常挂在嘴边的? 徐止棠看着她的目光顿时好感度增加不少,“道友好度量。”拱手正色道,“敢问道友法派是哪一派?” “无门无派,不过一介散修罢了。你们呢?” “我是神霄派三十二代亲传弟子。”男人朝旁边忙着救人的僧人努了努嘴,“他是洛阳白马寺一百七十二代亲传弟子,法号明觉。” 洛阳白马寺,千年古刹,有中国佛教“祖庭”之称,闻名遐迩;凌霄派,为五百年前金丹真人原雍一所创,是十大修真门派之一,修士众所周知。 他们没有报说俗家姓名,说明从自出生后就在门派里长大,这样的弟子绝对忠心不二,且亲传弟子的身份也说明了两人在门派中嫡系的地位。 叶长安神色不变,目光悄然变得专注起来,在徐止棠脸上打了个转,心中颔首称赞,男人姿容挺拔,正气慨然,端的是玉树临风潇洒不羁,倒颇有几分当年故人风采。 视线又落到背对着她的灰衣僧人身上,清瘦身躯套着宽大僧衣却并不显得羸弱,纵然为了方便救人跪坐在地,僧人背脊也挺的笔直宛如岁寒松柏,本是灰扑扑的僧袍硬是被他淡泊清隽的气韵穿出朴素雅致。 而对方脖颈上挂着的那串眼熟的紫红色菩提串子,让她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被锢了下还有点隐隐作痛。 说来闭关一出来就遇到两个故人之后,这运气也是逆天了。 叶长安感慨,得亏李郜白的功劳,无意中在对方面前刷了一波好感,面上一派真诚夸赞,问道,“原是神霄派和白马寺的高足。你们是结伴出来历练的吗?配合的很默契。” 自古不说佛道不两立,两教关系也不算太好。这两人一佛一道搭档也是奇怪。 徐止棠一听,“凡世?结伴?历练?”这些词听起来怎么感觉彼此隔了几个时代了,“等等,你知道特调处吗?” 叶长安保持纯良微笑,“特调处是什么?我闭关才出来,外面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李郜白在小乾坤里捂住脸,【不会是小说里才会出现的那个地方吧!】 这下,连正在施救的明觉都不禁抬头,和徐止棠交换了个眼神,得,又是一个闭关才出来的老古董。 建国后少则几年,多则几十年,总会有一两个闭关出来的修士,贸贸然出现在社会上引出点事儿来,每次都要他们去收拾残局。 “你看。”徐止棠从身上掏出一本绿壳子的证件,上面赫然写着: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 姓名:徐止棠 年龄:21 职务:一级调查员 一寸的蓝底照片上,还用大光明法印盖了个戳,散发着震慑百鬼驱邪之气。叶长安挑眉道,“国家?我倒是不知道,修士什么时候和凡人国家的关系这么好了?” 从古至今,行走在江湖上大摇大摆自称自己是修士的,大多是招摇撞骗之徒。 真正的修士以修炼成神为目的,隐居灵气充溢之地,全然不理俗世。 后来灵气渐渐减少,同时凡人统治的范围逐渐扩大,一定程度上影响了修士。有的门派便培养了外门弟子,就是俗世中的宗派,外门弟子皆是普通人,所获得的资源专门用来供养内门弟子的修炼。 但内门弟子绝对不会拿出去给凡世权贵者所驱使。 徐止棠收起证件,摇头叹息,“你是不知道,这一百年修士和凡人政府之间的关系变化。修真门派和政府达成的秘密协议。” 近百年因为外敌入侵,华夏大地遍布疮痍,民不聊生。有一部分的修士不忍见百姓困苦,主动投身战争,以身殉国。可以说最后的当权者能执掌四方,和修士的暗中帮助离不开关系。 当时的领导人认识到了修士的强大力量,也因此在战后,设立了道教和佛教协会,在明面上统一管理。 对于修士,则设立了“国家特别案件调查处”,里面都是能人异士,专门处理普通人无法处理的案件。 徐止棠流利而简练地讲述了这百年来修真界的变化,末了从袖子里掏出本小册子,“这是现存十位金丹真人与政府共同协定的守则,我辈修士还请务必遵守。” 叶长安接过扫了眼,册子里重点限制修士在凡间使用法术、对普通人保护,以及各种保密协定。 李郜白咂舌,【管得可真多。随心所欲的修士们居然会同意?】 【现在灵气寂灭,修士修炼困难,只能依附着政府,签署协定也未尝不是对修士的保护。】 叶长安收起册子,“多谢,我会好好看看。”越发觉得李郜白是吉祥物了。 正在考虑去哪儿打听修真界近况,就有人捧着消息送上门来。简直瞌睡遇上枕头。 徐止棠问起她接下来的打算,叶长安轻描淡写说送一个鬼魂归故里,其善良热心令两人更为赞叹,再唰一波好感。 她随后为难表示,现在出关就想在人间走走看看,找个普通营生,一般情况下也不愿意暴露身份,打算低调做人。就是现在没有身份证,十分不便。 徐止棠当机立断,“我给你开个介绍信,正好你要回京城,到时候去我们单位就有人给你办身份证。” 原本想着他们能帮个忙就行,没想收到意外之喜,叶长安莞尔,“多谢了。” “该说谢的是我们,”明觉站起身来,额上渗着汗珠,双手合掌一礼,“多谢你赠药救人。” “要谢谢小师父才是,”叶长安回以一礼,问,“她怎么样了?” 明觉细心地帮闻人泠把被子掖好,“魂魄安回去了,只要把人唤醒就好。” 就是民间传说中的叫魂招魂,让离散过躯体的魂魄苏醒。 叶长安把李郜白叫出来,“交给你一个光荣而神圣的任务,叫她的名字,直到她苏醒为止。” 李郜白:“……”现世报来了,人是他说要救的,也是他信誓旦旦说做牛做马来报答叶长安的,这点小事自然乖乖照做。趴在床边一声声叫魂,“闻人泠~闻人泠~起床了,快醒醒!”幸好徐止棠他们二人闯进来之前就布了结界,否则他时而高亢时而喑哑连绵不断的叫魂声让别人听到,大半夜肯定瘆的慌。 “晚安。”叶长安和他们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各自回屋安歇。 林颖儿的死只能明天让闻人泠发现了,他们三个修士都不方便出面。 回到屋里,开了一天车的徐止棠打着哈欠,很快入睡。 明觉看时间也不早了,便合衣躺下想小休一会儿,恢复刚才固魂耗费的精力。 没想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他看见自己在苍茫大雪中漫步行走。 他走进一座九层古塔内,每一层回响着妖魔鬼怪凄厉的叫声,森寒气息萦绕却近不了他身。及至到了第九层,推门而入,烛光摇曳照的塔内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他的也跟着宁静。就像是在外历练久了,回到门派中,一颗被尘世扰乱的心都静了下来。 迈入门内,引入眼帘的是绸缎似的黑发迤逦一地,一颗没有躯体的人头孤零零立在正中央,镌刻着经文法咒的地板不时淌过金色的光,忽明忽暗,映照出那张清丽绝美的脸。 肌肤莹润如玉,五官宛如天人雕琢而成,没有一丝一毫瑕疵。 听到脚步声,人头浓墨如翦的羽睫颤了颤,抬眸望过来,轻启朱唇,语气天真而柔软,“大和尚,你五天没来了。” 刹那间,天光水色万物芳颜尽敛于墨色双瞳。万籁俱静中,有谁的心跳重重落下。 明觉听到梦中的他在说,“下山了一趟,救了个妇人。你会数日子了。” “你告诉我的呀,太阳升起又落下就是一天了。妇人?”女子偏了偏脑袋,一派纯真稚气,“可以吃吗?” “……不可以。” “可是我好饿,”人头蹙眉,一双秋水含情目似嗔还怨,眸中点点星泪,委屈又可怜,“我好饿。” 寂静中男子低沉叹息,“你沉睡吧,睡了就好。” 他盘腿而坐,在木鱼规律而古板的声响中,闭目诵经。 “瞋魔所受罪  其地狱何类 所可受患恼  一切见考治” …… 第二天早上徐止棠惊讶发现老搭档破天荒居然没有起来做早课,好心把人叫醒,却换来明觉不言不语,两个小时没理他。 过后追问起缘由,明觉怅然:“我在梦中见到了一个女子的头颅。” 徐止棠下巴差点没吓掉:“和尚你要开荤了!?” 明觉惋惜道,“有一个高僧在念经镇住她,那段经文我没听过,法力刚强,奥妙的很。正记到一半时你把我叫醒了。” 徐止棠痛心疾首:“直男!所以这就是你当和尚的原因!注孤生!” “龙哥、楼上有个女人……” 把昏迷不醒的阿天抬到楼下,小弟们带着惊异向张龙转述刚才叶长安的话,张龙冷笑了下,“一个女人,你们怂成这样?她有什么本事,尽管放马过来。” “可是,那个人看起来真的很不一样。” “对啊龙哥,她什么时候出现在那里的,我们居然没一个人看到。” “会不会也是鬼啊,穿着白衣服……” 宛如冷风过境,众人齐齐打了个寒战,抬头看到三楼那里叶长安侧着围栏,居高临下俯瞰着他们,侧面轮廓分明如冰雕玉彻,目光比冬日积雪还冷清。 张龙自然也看到了,但道上的人,拼的就是狠劲。看到在对方睥睨眼神下自家窝囊的小弟,他反而被激起了血性,恨恨丢下烟蒂,用脚碾的粉碎,尔后掏出电话,声音放低带着一丝敬畏,“浩哥,是我。” 作为罗云浩手下第一打手,他很早就跟了对方,最了解对方的脾气,这事办砸了回去又得挨一顿骂。 “……这户人家是个刺头儿,不好整。要麻烦您请张大师来看看了。” 那边的人说了几句什么,隔着听筒都能听到谩骂。张龙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心中愤恨:拽什么,要不是那玉扳指,你个乡野小子能有今天的成就? 如果他拿到那个玉扳指的话…… 眼里闪过一抹狠厉,面上依然唯唯诺诺点头称是。等挂断电话后,咬牙招呼其他人,“走走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把气撒到了手下人身上。 其他人不敢怒不敢言,老老实实上车走人。 沪市某高档别墅里。 “废物!”装修精致奢华的书房内,罗云浩怒气冲冲吐出两个字,用力扯了下自己西装衣领,他是个是长相斯文儒雅的中年人,一身书卷气看着不像是浸淫商场多年的老手,倒像是大学教授。 在他脚边的木地板上,跪着一个貌美年轻的少女,穿着睡裙长发及腰,低着头不敢说一句话,两只白嫩的手死死攥着裙摆,不敢在这个时候触他霉头。 “还是小怜你乖。”罗云浩神情阴晴不定一阵,忽而低笑了声,摘下金丝边眼镜,露出充满野心和狠劲宛如野兽一般的眼睛,一手像是给宠物顺毛一样摸着少女的头顶,拿起手机给张大师打电话。 从一个农村来的穷小子,混黑踩在一堆人头顶爬上去,然后洗白到现在成为全国有名的企业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是他不择手段拼出来的,敢挡他富贵还放话威胁他,这人是嫌命长了。 “张大师,打扰你了。”两人合作多年,他口气尊重,“是这样的。清天苑那个小区拆迁遇到点阻力。对方可能是邪魔外道,懂点邪术,弄伤了我手下的人,还放话说要我倾家荡产。” “是、是。劳烦您走一趟看看了。10万掌眼费马上给你打到账上,事成之后还是老规矩。” 挂断电话后,他点燃根烟抽了一口,一手缓缓转动着他套在左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 那扳指玉色光洁,白如霜雪,表面没有一点儿纹饰雕刻,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其他玉石并没有太大分别。 相熟的人却晓得这扳指是罗云浩的财神宝贝,碰都不让人碰,还有传言说他就是靠着这东西发家的。 烟雾缭绕模糊了他的容貌,男人陷入沉思中。房间内极安静,小怜屏住呼吸,恨不得对方当自己不存在。 尔后,他忽然回神,把没抽完的烟对着女生裸露在外的臂膀捻下,烟气伴随着皮肉烫糊的味道弥漫开来。 骤然遭到袭击的女生却是习以为常一般,手捏的紧到手背青筋暴起,死死咬着牙等痛苦过去,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叫出声,会糟到更凶狠的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