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审判日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国家气象台发布红色预警，超强台风“审判日”途经菲律宾、马来国，即将登陆马来国东部沿海地区，中心附近最大风力可达到17级，具有极强的破坏力，局部地区将出现强风暴雨天气。
    广大民众应密切关注当地气象部门发布的最新预警信息，提前做好居家防护准备，减少不必要的外出活动。”
    一座还在施工的大楼里，老式收音机发出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外面的狂风暴雨，惊醒了昏睡中的人。
    他之所以在这里，是因为，他犯了罪。
    满脸络腮胡的男人睁开眼睛，冷冽与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钢筋与尘土混合的独特味道，不远处有一台水泥搅拌机。
    无人的沉默凝结了时间，身后的铁门在风雨中不断敲打着，如一座老旧的钟。
    他想站起身，却猛然发现自己被铁链紧紧锁在一张凳子上，任凭他浑身的肌肉，也无法挣脱。
    “来人呐！给我解开！哎！谁干的！给老子他妈的滚出来！”
    今天有台风预警，工地里早就没人了，任他如何喊叫，能回应他的也只有空旷的回声，可生性暴躁的他还是扯着嗓子怒骂，越骂越难听。
    “够胆子的就出来见老子！遮遮掩掩算什么！知道老子是谁吗！”
    此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敏泰，外号泰虎，马来人，码头街的地头蛇，曾多次因涉嫌故意伤人入狱，一三年成为新加坡凯德集团在海港城的开发商工头。”
    泰虎原本愤怒凶狠的目光里瞬间多了几分恐惧，眼前的男人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兜衣，兜帽掩盖了他的面容，泰虎凝视着黑暗，想从其中看穿那张脸。
    “你他妈到底谁呀！知道老子的名号还敢惹老子，不要命了你！”
    “命，在你这值多少钱？二十万提特（马来国货币单位，等同 rmb）？”
    “你，你什么意思？”
    黑衣人搬了一张凳子，在泰虎的对面坐下，神态十分松弛，如同闲庭信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对话。
    “这里是你的工地吧？半个月前，有一个女人来给自己的丈夫王强送饭，不小心掉进了正在填入的水泥地基里，如果要把她捞出来，需要把整块地基里的水泥倒掉，影响施工的时间。”
    “于是，负责这栋楼的你，就准备花二十万买下王强老婆的命，让水泥继续浇灌，把他老婆埋在水泥地基里。”
    泰虎的内心已经开始慌乱，对方竟然能将自己的事情知晓得如此清楚，求生的意志让他奋力想要挣脱锁链，可每条锁链都足足有指头粗细，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无济于事。
    “王强并不肯接受那二十万，可在你眼里，一两条人命哪里比得上施工进程，你暴打了王强一顿，随后当着他的面，用水泥活埋了他的老婆。”
    黑衣人用脚尖轻点地面：
    “他老婆就在这块地基下面吧？”
    “你别胡说八道！哪有这种事！王强，他，他已经……”
    “他也已经死了对吧？不肯收钱的王强被你们暴打了一顿，为了给妻子报仇，他找到了海港城警察局的一名警长，希望他能替自己做主，可是他不知道，警长唐德福跟你可是好朋友，对吧？”
    他扔了一张照片在地上，正是警长唐德福和泰虎的合影。
    “警长不但没有替王强申冤，还恐吓王强是在讹诈凯德集团，王强申冤无门，父母和孩子又整天被你派的人骚扰，被逼无奈之下跳楼自杀。”
    泰虎惊惶地大叫：
    “你少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
    黑衣人发出不屑的笑声：
    “我不需要证据，这也不是询问，我只做一件事，那就是，审判。”
    只听轰的一声，一个人从还没封顶的楼顶猛地坠落砸在地上，整个人被巨大的冲击力和坚硬的水泥地砸得血花四溅，整张脸面目全非，只有身上的警服能证明，他是个警察。
    这突如其来的天降死尸，把泰虎吓得大叫，不是因为见不得死人，而是死的这个人，他认识。
    黑衣人站起身来走到那摔死的尸体前，摸了摸他的颈部，确认的确已经死了，轻轻举起那散落的手臂，对泰虎摆出一个招手的动作：
    “跟你的好朋友唐德福打个招呼吧。”
    这一下泰虎真的慌了，眼前的这个黑衣人不是说说而已的，他真的会杀人，他甚至连马来国的警察都敢杀。
    “你到底要干什么！杀警察，可是死罪！”
    “死罪？那你的罪又是什么？为了钱可以罔顾他人性命，钱权交易，唐警官已经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了同等的代价，现在轮到你了。”
    随着黑衣人的起身，泰虎不复往日的凶狠形象，脸上写满恐惧，他用几乎求饶的语气说：
    “别别别杀我！我有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一百万提特？两百万？五百万！我把我全部身家都给你！别杀我！”
    黑衣人就像没听见一样，拖着困住他的椅子，把他拽到了一个一米多高的深坑前，泰虎似乎已经猜到了黑衣人要做什么，疯狂地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别杀我，我还三岁的儿子，还有六十多岁的老娘！我自首！我去警局自首！我坐牢！”
    马来国几乎没有死刑，再加上他的关系和背后的老板，最多也就是坐十几年牢，可黑衣人完全没给他忏悔的机会，在深坑边缘停下脚步，摘下了面罩让对方看清自己的模样：
    “很遗憾，你的罪名是由司法决定的，而我，负责对你进行审判。”
    说着一脚把他踢进了深坑里，随之，水泥搅拌机的声音轰然响起。
    “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泰虎发疯似的呼喊没有任何用处，下一秒，水泥开始缓缓倾泻入深坑，速度不快，但泰虎被牢牢绑在椅子上无法站立，水泥很快没过了他的胸口。
    昨日的那个嚣张跋扈的街头老大，此刻不断地发出哀鸣，他求饶，他忏悔，似乎在这一刻，他感受到了那个女人被活埋时的痛苦。
    她不断地哀求，希望泰虎能放过她，工地里无数人冷眼旁观，丈夫被打得倒在地上痛苦呻吟，而她，也被头顶继续灌下的水泥封住了口鼻，最终缓慢地窒息而死。
    此时此刻，泰虎也经历了完全相同的痛苦，水泥将其彻底淹没，与之一同埋葬的，还有他罪恶的一生。
    黑衣人望着逐渐灌满的水泥沉默良久，耳边的狂风暴雨诉说了他内心对罪恶的厌恶。
    清理了现场可能留下的一切痕迹，随后他拿出一张忏悔书，塞进了唐德福的口袋里，上面是以唐德福的口吻列举了的种种罪恶，甚至能具体到哪些人员，明天一早就会有新闻，黑白通吃的警长畏罪自杀。
    而工地还会继续施工，谁也不会记得，这里埋葬着一具尸体，不过就算知道也没用，新来的包工头还是会无视一切，继续加快进度，就像之前泰虎做的一样。
    黑衣人走出工地，迎着暴雨，全然不在意雨水打湿自己的身体，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王强，你和你老婆的仇已经报了，你们两个在那边好好生活吧。”
    电话那边的人，正是已经死去了的王强，他也的确是在和死者沟通，这是他的职业，他就是死语者。
第一章 落魄的刑警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本故事内出现的一切职业和事件均属虚构，与现实无关，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位于东南亚的沿海国国家，马来国的城市，临城。
    在这里黑暗是不存在的，哪怕一瞬的黑暗都不曾有过。
    城市的夜晚永远闪烁着五光十色的灯，川流不息的车辆，嘈杂的音乐，无数格子组成的高楼大厦，像一台永远都不会停止的机器。
    似乎在这样的世界里，没人会在乎除自己以外的人，生或者死，都无心在意。
    “捡到这个手机的人，请把手机交给维持现场秩序的警察同志，以下，内容是给他们留的。”
    “你好，敬爱的同事，我是林陌，三十二岁，性别男，临城市警局刑事侦查科警员，主要负责管理证物以及档案卷宗，警号*****0743，证件我放在外套内兜，我……是自杀。”
    “死因大概率是从高空下坠导致肋骨刺穿心肺，或是在下坠的过程中撞到汽车，现场无有效证物，所以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警力资源，临近春花节，各部门已经够忙了。“
    “之所以没有死在家中，是因为……我没有房子，对，我离婚了，房子判给了妻子，现在的住房是我租的，如果我死在里面，会影响房东的二次租赁……他妈的我都要死了怎么还这么善良啊卧槽！”
    林陌实在录不下去了，跨河大桥的桥架上风很大，四月的风吹得人直打寒战，再加上他喝了不少酒，难受得想吐。
    他脚下的河叫作“凉河”，横跨整座临城，水面上倒映着两岸五彩的灯光，也好像能倒映出桥上的这个一无是处的傻子。
    曾经的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警校，在校期间更是各项全优的好学生，毕业之后顺利进入刑警大队，获得过集体三等功。
    之后更是一路顺风顺水，娶了个如花似玉的老婆，生了个可爱的女儿，这一切从现在来看，仿佛童话。
    直到后来，他因为一次抓捕任务而受伤，足足半年才康复，组织上为了照顾他，安排他做文职，负责整理证物和卷宗，退出了一线岗位，他身上的那股锐气自此不复存在。
    屋漏偏逢连夜雨，正值股市跌停，他所有的投资全都打了水漂，心烦意乱之下经常酗酒，甚至开始乱发脾气，妻子因为他的浑浑噩噩选择离婚，女儿的抚养权也交了出去。
    “做警察做到我这个样子，很丢人吧。”
    然而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些经历并不是他想要自杀的原因，故事，还要从今天早上开始说起。
    “林陌，2.17强奸案的现场凶手留下一个纽扣，你帮我找一下……林陌，林陌！”
    连着叫了两三声，报纸下埋着的人才从睡梦中惊醒，蓬乱的头发，睡眼惺忪，胡茬不知道多少天没刮了，警服也皱皱巴巴，这就是林陌的常态，明明是自己上班睡觉，却还不耐烦地回答：
    “喊什么喊。”
    “昨晚又喝酒了吧？赶紧帮我找东西。”
    林陌闭着眼睛，指向档案室内不远处的柜子：
    “哎呀我知道，不就是强奸案的那个纽扣吗？左上角第二个抽屉，一份是纽扣，一份是纽扣上的指纹化验报告，你登记一下拿走吧。”
    同事嘿嘿一笑：
    “行啊，睡觉工作两不耽误，我说，你就不能振作一点，不就是受了点伤，退了个二线，破了个产，离了个婚，女儿随时有可能多了个新爸爸吗？”
    “王有德，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本来我心情还没那么差。”
    王有德，刑警大队三队的副队长，瘦高个儿，长脸，为人圆滑友善，但由于一直跟父母住在一起，至今单身未婚。
    “说白了不就是那点事吗？我有个远房的妹妹，在医院当护士，要不然，我介绍你认识？”
    “得了吧，我不喜欢大长脸的姑娘。”
    “嘿！你这孙子……”
    二人说话之间，两根纤细的手指轻轻敲打着门，林陌急忙恢复工作状态：
    “请进。”
    一个身穿便服的女刑警站在门口，她年纪二十五六上下，利落的短发整齐地贴在耳后，瓜子脸，高鼻梁，眼睛明亮的如黑夜中的孤灯，略带甜美的容貌和她不苟言笑的气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干净利落的打扮，即使没穿警服也比林陌看起来像警察。
    “你好，我想要调取2.28飞车抢劫案的所有卷宗，等下开会要用，能稍微快一点吗？”
    林陌被这强有力的气场震得一愣，和王有德对视了一眼，王有德急忙站到那女警身边：
    “给你介绍一下，顾一白，咱们刑警大队一队的新人，和你一样，都是马来国警察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论起来，还是你师妹呢。”
    说罢又向顾一白介绍起来：
    “小白啊，这是你的前辈，咱们刑警大队曾经的骨干，林陌。”
    林陌不禁吐槽：“曾经你提他干嘛，那个小白是吧，2.28抢劫案和去年的7.15抢劫案还有去年年初的3.16抢劫案已经并案了，我帮你整理一下，打印几份给你送过去。”
    “辛苦了。”
    顾一白走后，林陌一边打印文件一边对王有德八卦起来：
    “挺新奇啊，咱们刑警大队已经七八年没招一线女刑警了吧？……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啊？”
    王有德小声说：“你别说出去啊，顾一白的爸爸可是州议员，经常上电视的。”
    林陌轻哼一声：“果然啊，朝中有人好当官，把女儿送到刑警队镀金来了……”
    “林陌！”
    顾一白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一声响亮的呵斥吓得二人一惊，只见她面色凝重，极力克制着愤怒：
    “我从考入兰雅警察大学的第一个学期开始，各项成绩就都是校内前三，无论是专业知识考试还是公务员考试我的成绩都是全马来第一名，我警告你不要在背后议论他人，尤其你议论的是一名警察！”
    顾一白的声音惊动了许多同事，纷纷探头向档案室看去，还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到来，才平息了这场纷争。
    “看什么看，你们很闲吗？”
    来者名叫侯杰，是临城市警局局长，他一走出来，众人纷纷回到岗位上不再看热闹。
    侯杰走进档案室，看了眼一怒两惊的三人，厚重的声音从嗓子传来：
    “小白，你不是要拿卷宗开会吗？卷宗呢？”
    林陌急忙递上来：“已，已经印好了。”
    “嗯，开会去吧……王有德，你在这干嘛呢？”
    王有德急忙拿起自己要取的证据：“我也要开会。”
    “开会就赶紧去开！这是档案室，不是会议室！”
    二人离开后，局长没有骂林陌，只是瞥了他一眼：“我昨天让你整理的卷宗呢？”
    林陌支支吾吾：“还有一份没找到。”
    “赶紧找！找到了送我办公室里来！”
    林陌吓得急忙敬礼：
    “是！局长！”
    局长走后，林陌开始东翻西找，可那份卷宗还是没有踪影。
    一筹莫展之际，他突然想起，那个案子似乎是一队的张彬负责的，他探出头问：
    “你们看到张彬了吗？”
    门外众人一脸疑惑地看向林陌，并没有回应。
    “你们看我干嘛？我问张彬在不在局里……什么鬼。”
    林陌缩回脑袋，给张彬打了电话，电话嘟嘟响了几声后便接通了。
    “喂？林陌，你找我干嘛呀？”
    “彬子，我问你，去年下半年你带队的那个11.15制毒案的报告在哪啊？”
    “我想想……我想起来了，那份报告让我压在档案室角落里那个纸箱子里了。”
    “你放那么隐蔽干什么，真是的……好了挂了，你执行任务吧，注意安全。”
    果不其然，林陌从纸箱里找到了那份文件，整理之后递交到了局长办公室。
    侯杰一边喝着保温杯里的热茶，一边翻看档案：
    “嗯……那份报告你在哪找到的，不是说丢了好几个月了吗？”
    林陌回答：“我刚才打电话给张彬，是他告诉我的。”
    “谁？”
    局长的反应非常强烈，一双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紧盯着林陌。
    后者不明所以：“张彬啊，这案子不是一直他负责的吗？”
    “你把门关上！”
    林陌吓了一跳，只得听话关门。
    “林陌，你是不是疯了？”
    “我？我没有啊。”
    “你还说你没有，张彬不是在执行11.15制毒案的时候牺牲了吗？”
第二章 和死人说话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明明是封闭的办公室，却有一股寒风从林陌的背后袭来，整个身体为之颤抖，不寒而栗。
    “是呀，张彬是在抓捕毒贩的时候，身中三枪，重伤不治，开追悼会的时候我还去了……那，那接我电话的，是谁呀？”
    局长侯杰看着眼前慌乱的刑警，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陌，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
    “不可能！我才跟他打的电话，通话记录还在……”
    林陌这才发现，刚才和张彬的通话记录，号码变成了一串根本打不通的数字。
    “我真的出现幻觉了？不对，刚才肯定是打通了，要不然这个报告我在哪找到的，局长……”
    “林陌！”
    局长一声怒喝惊得林陌愣在原地，但见着五十多岁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围着林陌踱步：
    “我还记得你刚来警队的时候，意气风发，每次执行任务都冲在最前面，你师父徐开来当时就跟我说，这小子早晚能接他的班。”
    林陌轻叹一声：
    “可惜我师父不在了，我也接不了班了。”
    “再看看你现在！蓬头垢面，心不在焉，上班期间睡觉，下了班就喝酒，嘴里一句实话都没有，你还记得你是个警察吗？”
    “局长，我…”
    林陌刚准备解释几句，局长却抬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严厉的口气中又带了几分语重心长：
    “行了，我知道，你最近过得不顺，借酒消愁胡思乱想都是可以理解的，但你也要时刻记住，你是一名马来国警察，一名刑警！哪怕不在一线，你也要承担起一名警察该尽的义务！这样吧，明天春花节（马来国假日）了，我批你三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
    “局长，我……”
    “别说了，春花节之后再来上班，给我拿出工作该有的态度来，出去吧！”
    直到他走出局长办公室，那句憋了很久的话才说出口：
    “我是真的接到张彬的电话了……”
    垂头丧气地回到办公室，一直发呆到了中午，王有德敲着饭盒走进来：
    “老林，我妈给我做的冬阴功汤，尝尝？”
    王有德光棍一个，快三十岁的人了还跟他妈住在一块，十足的妈宝男。见林陌没说话，悄悄溜了进来：
    “怎么着，我听说你接到彬子电话了？他你说什么了？”
    张彬是跟王有德同年进的刑警大队，好几次一起出生入死，追悼会上哭的最惨的就是他，一听他愿意相信自己的离奇经历，林陌顿时醒了过来：
    “王有德，你真的相信我接到了彬子的电话？”
    王有德点了点头：“我信，我当然信，对了，我认识一个大夫，是临城有名的精神科专家，你……”
    “你也觉得我是神经病！我没病！我刚才的的确确和张彬打了电话！那声音，那语气，不会错的！”
    林陌的声音接近呐喊，引得不少同事在门口围观，王有德急忙给大家使眼色，众人才退出去。
    “老林，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和彬子打个电话，可人死不能复生……”
    王有德说话间眼神黯然：
    “这孙子，一个梦也没托给我，要是你还能跟他打电话，帮我骂他两句……那个医生的电话，我发你手机里了。”
    “我没病！我不是神经病！我的身体好得很！”
    说话间王有德已经离开了档案室，门口还有好几个同事在听二人对话：
    “老王老王，林陌他……”
    王有德煞有介事：
    “我看，病的不轻，这个在心理学上，叫妄想症。”
    办公室里的林陌沉默不语，难不成真的是自己病了？其实他一直没有跟同事们说起，自从那次任务受伤后，他就有间歇性的头疼，之所以隐瞒，是怕丢了刑警的工作，他离不开刑警队，哪怕做个二线。
    “我不信！我肯定没病！”
    说着，他又打起了张彬的电话，这一次……
    “林陌你烦不烦啊，我执行任务呢，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的的确确是张彬的声音，不会错。
    “王有德！王有德！”
    林陌大声呼喊，如同迷路的人在呼喊同伴。
    “怎么了怎么了？”
    王有德不明所以但还是拎着筷子来到档案室，林陌举着手机慌乱跑到他面前：
    “彬子！是彬子！”
    王有德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林陌，端起电话：
    “喂……是彬子吗？”
    林陌一脸期待，这下可以证明自己不是没病了，却见王有德无奈地说：
    “你根本就没打通。”
    “啊？”
    林陌拿起手机一看，果然，根本没有接通电话，可他耳边还能响起张彬的声音：
    “喂？林陌你说话呀，怎么了？”
    有两种可能，一，只有自己能听见听到张彬的声音。二，自己的确疯了。
    “王有德……”
    “别说了，明天就放假了，好好调整，哥几个等你回来。”
    空无一人的档案室，林陌的耳边还是响着张彬的呼唤声：
    “林陌？你再不说话我挂了。”
    他拿起电话，思虑许久，还是开了口：
    “彬子，你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笑声：
    “你小子哪根筋错了，我好着呢，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听到这里，林陌露出了释怀的笑容。无论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能和死去的战友对话，也能弥补一份遗憾。
    “没事，就是想你了，想跟你说说话。”
    “最近太忙，都没去医院看你，你的伤怎么样了。”
    “伤？”
    林陌突然一愣，自己是去年八月末受的伤，一直养到年初才正式归队，期间张彬来看过自己好几次，难不成……
    “彬子，你现在干嘛呢？”
    “我？我执行任务呢。”
    “任务？什么任务？”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11.15特大贩毒案，要不是你受伤了，这个任务本来应该是你的。”
    “那，今天几号？”
    “今天？11月23啊，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
    林陌默默地挂掉了电话，11月23日，张彬牺牲那天，是11月25日，也就是说，电话里的张彬，还活在他死亡的前两天里。
    “难道说，不是我病了，而是我能和死人通话？”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林陌拿起一本卷宗疯狂查找，按照档案上的信息，拨打了几个号码。
    “喂，你好，我是陈旺。”
    “喂，你好，我是老范。”
    “喂，你好，我是王伟恒，请问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2007年9月20日，临城市河坝县南石村，装修队违规施工导致高压电线掉入池塘，导致四名渔民当场死亡，死者三男一女，其中三名男性的名字分别是，陈旺，范世贵，王伟恒。
    有一个电话打不通，因为那名死去的女性是村民范世贵的妻子，没读过书，不会用电话，档案里的号码，是村支书随手填的，这件事，林陌的师父徐开来跟他说过。
    能接通的电话都有一个相同的特点，那就是死者似乎都活在死前的几天里，有的多，有的少，他们并不知道自己死了，也不知道关于死亡的一切信息。
    “我真的能和死人通话！”
    林陌坐在椅子上发呆了半天，只见他逐渐露出一丝笑容：
    “有些案子之所以破不了，就是受害人生前的信息太少了，如果能打电话直接询问受害人，还会有我破不了的案子？”
第三章 凭空而来的线索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警局内出现了一幕非常罕见的画面，原本慵懒的档案室管理员林陌此刻正在忙碌地寻找着各种文件，一扫之前颓废的模样。
    而他在寻找的，正是那些尘封了多年也没能抓到凶手的案子。
    “海丽城抛尸案，就这个了！”
    十九年前，菲律宾重量级拳王被人在家中杀死分尸，现场没有留下任何凶手的痕迹，这是他师父徐开来当年都没能解开的案子，甚至连凶手是谁都不知道。
    “喂，是菲斯曼先生吗？”
    对方操着非常重的菲律宾口音回答：
    “我是，你是哪位？”
    “我想知道杀死你的凶手到底是谁？或者他是什么样貌，特征…”
    “闭上你的狗嘴！老子活得好好的，多少重量级拳手被我打的鼻青脸肿，什么人能杀死我？你有本事到我面前来，我要把你打得半死！”
    不论林陌如何解释，菲斯曼也无动于衷，无奈之下他只好挂掉了电话。
    果然，死者只能想起与死亡无关的事情，可林陌依旧不信邪，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
    “白金岛灭门案…酒吧街妓女分尸案…蓝花镇下水道藏尸案…”
    折腾了两个小时，林陌却没有任何收获，不仅案子没办成，还被死者们轮番骂了个狗血淋头。
    刚刚看到一点官复原职的希望，这下好了，全泡汤了。
    “这什么狗屁超能力，一点用都没有，还是继续摸鱼吧。”
    就在林陌准备睡一觉等下班的时候，门外却传来王有德愤怒的声音：
    “所有人给我出去找！我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得把证据找出来！”
    一个警员面露难色：
    “队长，咱们人手不够呀。”
    “我不管！不够就加班！夜班！不睡觉也得给我找到！”
    林陌探出头来好奇地问：
    “什么事啊，能把堂堂的三队副队长气成这样？难不成是你们放跑了连环杀人犯？”
    王有德是出了名的好脾气，能这么动怒必有原因，可他却难以启齿，转身到茶水间冷静去了。
    一旁的警员指了指审讯室：
    “科学研究院的李博士心脏病发死在家里，我们赶过去调查，现场有打斗和偷窃的痕迹。”
    “打斗和偷窃？这是有小偷入室抢劫被博士撞见，然后在打斗之间诱发了心脏病？”
    警员点头：“我们初步的推断也是这样，顺着李博士邻居的口供抓到了一个惯犯，那家伙嘴硬的很，就是不承认自己去过李博士家，上面限期破案，这不卡住了嘛。”
    另一个警员补充到：“何止呀，李博士死在家里好几天，我们到的时候人都臭了，小区监控七天清理一次，正好赶上…，我们两个审了他一上午，死活不松口。现在想告他盗窃倒是容易，想告他杀人就难了。”
    电光一闪之间，林陌有了主意，一脸堆笑地对两个警员说：
    “哥几个也累了，要不，让我替你们审一会儿？”
    “你？”
    两个警员对视一眼，面带怀疑：
    “你行吗？”
    此话一出林陌可不乐意了：
    “你们两个新人还质疑前辈？去问问你们队长，我在刑讯室里撬开过多少人的嘴，交给我，半个小时让他开口。再说了，反正你们也没什么进展。”
    两个警员也乐得休息，正好也想看看这个“前辈”到底有没有两把刷子。
    审讯室里，犯人如同在家一般放松，两眼微阖在打瞌睡，只听轰地一声门被踹开，把他从睡梦中惊醒，来者甚至还是个熟面孔。
    “哎呦，是林警官啊，听说你调职了，这是……”
    林陌也一眼认出了眼前人：“原来是你呀，灰老鼠，这是第几次进来了？我记得我抓你就抓了两次啊。”
    灰老鼠，酒吧街的小混混，身材矮小，尖嘴猴腮，因此得名。常年靠偷东西为生，平日里不是在偷东西的路上，就是在偷东西。
    灰老鼠嘿嘿一笑：“算上这次，这是第五次来这了，您放心，流程我都懂，绝不给你添麻烦。”
    “嗯，那我问你，三天前，也就是4月1号的晚上，你在哪？偷了什么东西？”
    灰老鼠警觉起来，开始装傻充愣：
    “4月1？我不知道呀，那天，我可能是在赌场打牌吧，要么就是在酒吧喝酒。”
    “赌场？哪个赌场？酒吧又是哪个酒吧？”
    “这，嘿嘿，这我就真想不起来了，要不你去挨个问问。”
    林陌突然严肃起来，猛拍桌子：
    “4月1日晚上，你偷偷潜入了南湖小区的移动居民楼行窃，行窃过程中被家中男主人发现，撕打之际慌忙逃走，我说的没错吧？”
    “这……没有，我没去过。”
    林陌刻意少说了博士死亡的事情，只要他承认行窃，案子也就水到渠成，可之前两个警员经验不足早就漏了底，让他知道了自己惹上人命官司，盗窃案顶多一年半载，杀人，尤其还是地位极高的物理学博士，少说也得二十年，打死也不能承认。
    “最后一个机会，你现在说我还可以算你自首，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灰老鼠闭上眼睛选择沉默，门外的警员正在悄悄观察着屋内的一切，边看边吐槽：
    “切，我还以为什么前辈呢，也拿他没办法。”
    这些林陌都看在眼里，只见他微微一笑，站起身来，把一块手表举在半空：
    “这是从你家搜出来的，上面还有你的指纹呢，认识吗？”
    灰老鼠眯缝着眼睛看去，不以为然地回答：
    “就是一块假表而已，没牌子没商标，有什么好稀奇的。”
    “这可不是假表，而是一块由工匠纯手工打造的手工表，全马来也没有几块，你之所以把它留在身边，是因为销赃的时候买家不识货认不出来吧？”
    灰老鼠有些紧张，却依然嘴硬：
    “什么手工表，你，你没有证据可别胡说八道，小心我找律师说你诬陷我！再说了，表这种东西假的到处都有，少来唬我。”
    林陌的脸上依然露出蔑视的笑容：
    “你还真是死到临头都不知，这块手表是李博士在十三年前在瑞士的一个小镇上，找当地一名老工匠制作的，这个工匠每年只做十一块表，而且每一块表都有专属的编号和信息，只要我打电话给那个工匠确认一下，就能知道是不是当年那块。”
    灰老鼠满头大汗，可多次的龙场悟道，他早就看透了那些警察的主意：
    “胡说！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那老家伙都死了，肯定是你编的！还有给那个瑞士工匠，十几年前的人你会知道联系方式？”
    林陌心中暗笑，李博士确实死了，但关于这块表的信息，却是他亲口告诉自己的。
    李博士虽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亡，但对于生前的事，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一番询问之下，手表的漏洞浮出水面。
    “他的电话号码是78534……随时可以打过去，还有，李博士在四天前的一段自己拍摄的科研视频里出了镜，镜头里他就戴着这块手表，视频保存在他的电脑里，电脑密码****，可以随时查证。”
    一番话说的灰老鼠哑口无言：
    “现在你可以回答一下，这只全球限量的，只属于李博士的手表，为什么四天前还在李博士手上，三天后李博士死亡，他就出现在了你的家里，并且有你的指纹。”
    “我……”
    王有德做梦都没想到，抽根烟喝杯咖啡的功夫，这个棘手的案件就被林陌找到了证据，灰老鼠对自己的行径供认不讳，牢狱之灾是跑不掉了。
    如此一来，不仅是两名新人，整个警队再次对林陌刮目相看。
    “老林，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手表的来历的？”
    林陌得意一笑：
    “来自刑警的直觉罢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是直接打电话问的死者吧，就在林陌因巧妙运用能力破案而高兴的时候，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他不假思索地接起：
    “喂……你好？有什么事吗？”
    “今晚十二点，是最后一天吗？”
    林陌以为是询问他是否清明节放假，就随口回答：
    “是，最后一天，明天不上班……喂？”
    还没等自己说完，电话就挂断了，林陌一看手机，登时冷汗直流。
    通话记录上，根本就没有人给他打电话。
第四章 命定之死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到底是谁打来的电话？难道也是那些死去的人？不对，自己在听感上的记忆力很强，那声音跟自己打过电话的死者完全不同。
    “今晚十二点，是最后一天吗？”
    “今晚十二点，是最后一天吗？”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林陌的脑海中，他下意识看了一眼表，已经是下午五点四十八分了，眼看还有十二分钟就要下班了，而距离十二点，不到六个小时。
    他不敢和别人说起，独自坐在档案室里发呆，今晚十二点，到底会发生什么？最后一天，又代表了什么。
    随着思绪的混乱，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了，整个刑警大队除了值班的同事，已经空无一人。
    “小林啊，你怎么还没下班？”
    林陌抬头望去，是公安局门口传达室的门卫董大爷，他个子不高，大概一米六上下，明明年纪还没过六十，就佝偻着腰看起来更矮了。他的眼睛总是眯成一条缝，尖嘴猴腮像是婆罗洲的老猴，笑起来憨态可掬，局里所有人都很喜欢他。
    “是董大爷啊，今晚又值夜班？”
    董大爷嘿嘿一笑：“都回去过小长假了，我一个人，宝贝闺女在野坡（马来国的城市）上学，值夜班挺好的。你呢？怎么还没回家。”
    家，哪还有家，不过是租来的房子罢了。
    心里虽这么想，可林陌还是站起身来：
    “我，这就回去了。”
    他起身刚要走，董大爷却又叫住了他：
    “小林，你是不是遇到什么脏东西了？”
    “什么？”
    他猛地看向董大爷，眼前的老者面色凝重，一双细长的眼睛不停地游走于自己全身，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我看你印堂发黑，面带煞气，不是遇到怪人，就是遇到怪事了吧？”
    巧了，怪人怪事今天都遇到了，可林陌还在逞强：
    “董大爷你别胡说啊，咱们警察局里可不准传播这种思想。”
    董大爷嘴角上扬，如早就猜到一般：
    “你这么说，就说明我没猜错。你董大爷走过南闯过北，三百六十行哪行都干过，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澳洲龙虾都多。”
    “我就没怎么吃过澳洲龙虾……董大爷，你……”
    董大爷郑重其事地说：
    “你现在说，没准我还能帮你。”
    “好吧……”
    林陌一五一十地跟董大爷把自己今天的经历说了一遍，包括自己能打通死者的电话，还接到了一个陌生的来电，询问自己是不是最后一天。
    董大爷的神情随着林陌的阐述越来越凝重，听到最后时，面部肌肉甚至开始颤抖：
    “小林，那女人问你是不是最后一天？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时没多想，还以为是问我放不放假，我就说，是。”
    董大爷露出绝望的表情：
    “坏了。你不该这么说呀。”
    “到底怎么了？一句问话而已，能有多大后果？”
    董大爷稳了稳心神，缓缓开口：
    “你这是，遇到命定之死了。”
    “命定之死？那是什么？”
    “常言道阴阳隔绝，生与死之间拥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可总有一些人，会在某段特定时间里处于生死的模糊状态，最显著的特点就是能看到死去的人，和听到死者的声音。”
    “那不就是我现在？”
    “没错，这样的状态不会维持很长时间，大概一两天就会消失，但如果这时有陌生人突然问你几点了，或者给你一个时间让你回答是与否，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回答！否则……”
    林陌只觉得汗毛直立：“否则什么？”
    董大爷叹了口气：
    “否则，那个时间，就是你死亡的时间。”
    “什么？”
    林陌大吃一惊，来自死亡的恐惧感瞬间涌上心头：
    “董大爷，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或者说……就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董大爷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几张皱皱巴巴的百元钞票：“命定之死，是躲不掉的。小林啊，大爷身上也没个像样的物件，这三百块钱，你买点好吃好喝，抓紧时间吧。”
    原本不相信这些，可今天的离奇事件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大限将至。
    林陌茫然地离开了公安局，漫无目的地游荡在街上，不由自主地拿起手机：
    “喂，沈玥…瑶瑶睡了吗？我想和她说几句话……你听我说，我可能……”
    对方果断地挂掉了电话，林陌打给的正是他的前妻沈玥，并不是打算旧情复燃，他只是想在生命结束前，再听听女儿的声音。
    可自己的等待只换来了对方冷冰冰的一句：
    “女儿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喂，喂！”
    对方挂断了电话，耳边的忙音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退居二线，投资失败，家庭破碎，无数关于挫败的记忆涌上脑海，林陌顿时感到人生的绝望。
    “就算今天不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就算要死，他也不想死在那租来的廉价房里，他一路沿着马路走，不知不觉间走到了跨河大桥边，干脆，就在这里一边喝酒一边吃着用董大爷的三百块买的烤鸭。
    跨河大桥上的风很大，四月的风吹得人直打寒战，再加上他喝了不少酒，难受得想吐。
    刚准备干呕，却看到一个少女的身影正准备攀上高架桥，手里也拎着一瓶白酒。
    “哎！干嘛呢！别动！”
    即使今日自己也有可能会死，林陌也无法忘记自己是个警察，他大声地朝着下面喊：
    “小姑娘！什么事想不开啊？站在那别动，危险！”
    那少女抬头向上望去，和林陌四目相对，这才依稀看清了她的模样。
    她穿着一条白色的连衣裙，精致的脸庞线条柔和，瓜子脸上镶嵌着明亮的双眸，肌肤白皙，如初雪覆盖下的冬日樱花，如此的青涩和稚嫩，一看就是个大学生。可那本该充满笑容的脸上，却留下两道泪痕，双目无神，似乎已经断了生的念想。
    刑警出身的林陌只一眼就断定，那女孩一定是要自杀，更加卖力地呼喊起来：
    “姑娘！姑娘！”
    似乎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呼喊，还在想办法向上爬，林陌无奈之下，抓着两边的铁架，踉跄着从桥顶滑了下来。
    此刻已经是半夜十一点半，距离所谓的命定之死还有不到半个小时，桥上一辆车都没有，空空荡荡，只有林陌和那少女对视而立。
    “姑娘，我是警察！有困难可以跟我说，你先冷静一点，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明明自己都要自杀了，还在这里劝解别人，可无论自己怎么说，那女孩的手还是死死攥着铁架不肯放开。
    “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哪的人啊？看你像个大学生，不是临城本地人吧？”
    这个时候呼叫支援肯定是来不及了，林陌只能自己稳住她，利用闲聊分散她的注意力。
    “姑娘，你还有大好青春，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想想你父母，想想你的家人，你这么一走了之，他们得多伤心啊！”
    这话从林陌口中说出来，当真是有点扎心。林陌口苦婆心，那女孩终于开了口：
    “警察先生，你帮不了我的。”
    “不可能！我是刑警，什么样的坏人我都能让他们绳之于法。”
    晚间的风越来越冷，少女单薄的衣服吹得瑟瑟发抖，林陌知道时机到了，急忙脱下外套：
    “小姑娘，冻坏了吧，来，把衣服披上，咱们慢慢聊……”
    林陌举起外套作势要递给她，就在那少女走神的一瞬间，他猛地用外套兜住少女，用力一拉将她从桥架上拉了下来，顺势抱在怀中生怕她再想不开。
    就在二人拉扯之际，林陌看到了自己手表上的时间：
    十一点五十九分。
    与此同时，桥的一端，一辆大货车呼啸而来，再回身，怀中的少女停止了挣扎，泪流满面的她露出一丝微笑：
    “警察先生，谢谢你，可是你救不了我。”
第五章 叶晚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医生，我为什么会经常头疼？我之前没这个毛病。”
    “从CT上来看你的大脑并没有损伤，可能是那次受伤对你的心理产生了影响。”
    “心理？你觉得我心理有问题？”
    “我也不确定，但我的建议是，你应该多休息，或许离开你现在的岗位静养一段时间会缓解你的病情。”
    “谢谢你医生，我有事先走了。”
    不能当警察，还不如让他直接自杀算了。
    “哎，林警官，你这样的身体状况继续当刑警，真的很危险，你……”
    “我的身体我清楚！”
    林陌遥在一声呐喊中从昏迷中醒来，又是这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又是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他躺在病床上，长叹一声：
    “又回来了……哎？我没死！”
    他猛地坐起身来，两只手慌乱地摸索着周身，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确定没有任何的损伤，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林陌欣喜若狂：
    “我没死，我真的没死！什么狗屁命定之死，纯属扯淡！我也是蠢，怎么连董大爷这种神棍的话也信。”
    就在林陌遥自言自语之际，隔壁的床上传来阵阵笑声，转身看去，竟然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少女，正是自己昏迷之前，在凉河大桥上遇到的那个要寻短见的女学生。
    “你这个人真奇怪，没醒的时候就一个劲说梦话，顿足捶胸的，醒来了又自言自语哈哈大笑，不会是人格分裂吧？”
    不过此时的她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一双弯如月牙的眼睛笑起来格外好看，稚嫩与青春讴歌着她如诗般的美好岁月，连窗外的阳光都不远及她的灿烂。
    林陌遥看着那女孩，突然有一种梦幻般的感觉，好像自己还没从睡梦中醒来，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你……你没事了？”
    少女学着他的样子摸索着自身，然后忍不住笑起来：
    “我当然没事啊，又不是我被车撞了。”
    “车？哦，我想起来了，桥上那辆车失控了，还好咱们两个都没受伤，然后……然后……”
    “然后你就四仰八叉躺在这了，就像这样。”
    说着，她从背后拿出一张四开的纸，上面画着一张素描，是林陌遥张着嘴巴呼呼大睡的模样。虽然只是潦草的铅笔画，却也画得惟妙惟肖十分生动。
    林陌看着画，不禁好奇地问起：
    “你是学画画的？”
    少女点了点似乎对自己的绘画能力很是自信：“对呀，我是临城艺术学院的大二学生，怎么样，画得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
    “送给你了，对了，你是做什么的？”
    “我？我是个警察。”
    “警察？交警？”
    “刑警。”
    她的眼睛里闪闪发光露出了一丝崇拜的表情：“刑警！那你的工作一定很酷吧！”
    林陌苦笑一声：“酷什么酷，管理档案罢了。”
    二人说话间，一个护士推着车走了进来，一看他醒来，急忙拿起对讲机：
    “总台总台，407病房的病人醒了。”
    说着走到林陌面前：
    “警察先生你现在有感觉身上哪里不舒服吗？”
    林陌摇了摇头：“我没什么不舒服的，不就是个小剐蹭吗？”
    自己没受伤，身旁那个女孩也毫发无伤，当然是小剐蹭了，可护士却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小剐蹭？你都昏迷了整整一天了。”
    “整整一天？”
    他摸索出手机一看时间，果然，已经是春花节第二天了。
    林陌刚想问点什么，却听护士轻声说：
    “可惜那个姑娘了，才二十岁。”
    “姑娘？什么姑娘？”
    “额……你还不知道吧，就是昨晚和你一起送来的那个姑娘，货车直接从她身上碾过去了，救护车还没到人就死了。”
    “开什么玩笑，她不就在这隔壁床吗？她就在……”
    林陌突然想起来，那姑娘身上连病服都没穿，而且隔壁那张床上，也没有贴着病患的信息，那根本就是一张空床。
    再回身望去，病房里哪有什么姑娘，只有他和惊慌失措的护士。
    “你不会是看到什么了吧？别胡说啊……”
    护士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放下药就想离开，林陌沉默片刻还是叫住了她：
    “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叶晚。”
    说完护士就快速地从病房溜走了，只留下茫然的林陌，又是自己的幻觉？绝对不是，因为他的手里，还握着那张画着自己素描的白纸，刚才上面还有图画，可此刻却在慢慢消失。
    “不对，不对！”
    林陌似乎想到了什么，连拖鞋都顾不上穿，就慌忙地跑出了病房，他直奔医院的停尸间。
    冷冽而特殊的气息在这个狭小的空间中悄然弥漫，那是消毒水的味道和生命消散后的独特印记，犹如一首哀婉而又庄重的挽歌。
    昏黄的灯光倾泻而下，带着一丝温暖却又哀伤的色调，如同月光洒在静谧的湖面，既不刺眼也不暗淡，恰到好处地为这个特殊之地披上一层朦胧的纱幔。
    停尸间的中央，一具具被纯白床单覆盖的躯体安静地躺着，床单之下曾是炽热跳动的生命，此刻却归于永恒的寂静
    而每具尸体旁的小牌子上，都镌刻着冰冷的数据。
    “叶晚，年龄21，死亡时间，2018年4月5日凌晨，的确是昨天。”
    直到看见叶晚那已经不成人形的尸体，林陌却认定，她的确是死了，可既然如此，他刚才在病房看到的又是谁？
    “小林，安心养病，别太自责，那个姑娘的死也不能怪你，你也是尽力想救她，肇事司机我们已经找到了，后续的事情交给片区的民警就行了。”
    林陌坐在回家的出租车上，一边望着窗外如走马灯般的风景，一边听着局长关切的电话，刑警深夜在大桥上勇救轻生少女，可惜少女死了，自己也没有受伤，否则一定能上新闻。
    “放心吧局长，我会好好休息的，假期一结束，我就回来好好工作……”
    说话间他下意识抬头看向倒视镜，镜中倒映出一件白色连衣裙，就在他身后的座位上。
    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可回头望去，叶晚正坐在车上，对着自己一个劲的傻笑。
    “停车！停车！”
    司机被林陌无端的喊叫吓了一跳：
    “还有一个路口就到了，你着什么急呀。”
    “你再不开门我跳车了！”
    说着林陌遥就要去解安全带，司机只得无奈停车，下了车的林陌慌不择路地跑回家，手忙脚乱地反锁上了房门。
    昏暗的出租房，周遭都是老年小区，一到傍晚，各类广场舞的音乐就开始此起彼伏，坐在沙发上的林陌仰头不语，也不知道该思考什么，甚至无法缕清那混乱的思绪。
    “没事的，没事的，都只是幻觉。一觉醒来，就什么怪事都消失了。”
    他坐在沙发上，顺手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借着醉意，闭上眼睛准备依靠睡眠摆脱一切。
    只要睡一觉，一切都会好起来。
    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档口，耳边却传来了另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流水声，来自卫生间。
    是水龙头坏了吗？还是有人扭开了它。林陌站起身来，寻着声音走去，卫生间的门紧闭着，灯亮着，是自己上班忘了关？
    林陌咽了咽唾沫，又朝着卫生间近了几步，流水声戛然而止，吹风机的声音又从传来。
    卫生间里一定有人，但不确定到底是谁，他怎么能有出租屋的钥匙，只能透过窗户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但可以确定的是，那是个女人。
第六章 无法离开的房间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作为一个“曾经”的一线刑警，林陌的心理素质自然远超于常人，即使是遇到入室抢劫和穷凶极恶的通缉犯，也绝对不会慌张。
    然而此刻的氛围，却让这个经历过生死的人感到恐惧。
    卫生间的吹风机声越来越小，她随时可能会出来，到底是谁，或者说到底是人是鬼，他都不能确定。
    要不然，报警吧？可如果警察来了，发现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那他的警察生涯就算是到头了。
    退一万步讲，如果里面的身影真的是死去的“叶晚”，叫警察来有用吗？
    “等等，死去的，叶晚……我不是能和死去的人打电话吗？”
    林陌打开手机快速地翻找，刚才在医院的太平间的时候他遇到了临城美院的负责人，从他那里得到了叶晚的基本信息，还有手机号码。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还是拨了过去……
    拨通电话的那一刻，卫生间里传来了悠扬的手机铃声，以及那身影接通电话的声音：
    “喂你好，你找哪位？”
    少女的声音同时从手机听筒和卫生间响起，没有错，那个身影就是死去的叶晚，虽然不是第一次和死人打电话，林陌的内心还是十分复杂。
    毕竟之前无论是张彬还是其他人，都只是“活”在电话那一端的声音罢了，可此刻，二者的距离只隔着一扇半透明的推拉门。
    “你……你是叶晚吗？”
    那声音很轻快，和白天在病房里听到的如出一辙：
    “对呀，我是叶晚，你是哪位？”
    “我是今天那个警察先生，你现在在哪？”
    “哦！我想起了，你是那个自言自语的警察。我现在……我现在在哪？”
    那声音突然开始慌乱，吹风机也掉落在地上。
    “警察先生！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刚才我还在学校洗头发，可，可一眨眼，我就在一间陌生的卫生间里了。”
    叶晚的话让林陌的恐惧减少了几分，把精力放在了思考上。她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对她来说，环境是突然发生变化的。
    “你在里面别动，你……”
    林陌的话还没说完，卫生间里的少女就推开了门出现在他的眼前，一个死去的人和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四目相对，沉默是唯一的结果。
    这氛围也说不上有多恐怖，毕竟从肉眼上来看，叶晚只是个普通且面容姣好的女大学生，此刻她不再是一身白色连衣裙，而是换上了松弛的家居服，若隐若现地遮住了她白皙的双腿，如同真的就在寝室里一样。
    林陌壮着胆子刚要说话，就被叶晚的一声尖叫打断：
    “啊啊啊啊啊！我为什么会在这！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当你恐惧的事物比你还害怕的时候，你的恐惧就会随之消失。
    “我也想问你同样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在这？”
    林陌站起身来刚准备靠近，眼前的少女就捡起了地上的吹风机对着他，双腿颤抖地向后退去：
    “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要报警了！”
    林陌指了指墙上自己穿着警服的照片：
    “你现在就是在跟警察通话。”
    说着，他高高举起双手，用十分平和熟练的声音说：
    “我没有武器，也没有限制你的行动自由，如果你想离开，卫生间出门右转就是大门，下楼有公交车站，好像能直通大学城。”
    林陌已经极力释放了自己的善意，此时此刻，他感觉叶晚好像并没有死去。
    她果真按照林陌所说的路线，慌乱地离开了出租房。
    “算了，就当是幻觉吧，反正这几天遇到的怪事也足够多了，不差这一件。”
    “警察叔叔……”
    下一秒，二人再次四目相对，不过这一次，叶晚是站在卧室的门口。
    “你，你怎么进来的？”
    叶晚的表情比林陌还慌张：
    “我没进来，刚才出了房门我就想坐电梯下楼，刚进电梯门就……就在这了。”
    “你再来一次，我送你出门，把手给我……”
    叶晚不明所以地伸出手，林陌试探性地去摸，竟然能摸得到她柔软且有温度的手。
    这个已经死去，甚至尸体都不成人形的少女，并不是鬼魂，而是实体状态。
    林陌亲手开门送她出去，这次没有坐电梯，而是直接送叶晚走楼梯下楼。
    “警察叔叔，你家二十楼。”
    “八十楼我也得送你下去。”
    一直送叶晚出了楼，出了小区，林陌遥才放下心来，撒腿就往家里跑。
    “这回应该没事了……”
    他掏出钥匙，可能是过于紧张，捅了几下也没插进钥匙孔，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
    “你怎么这么慢啊。”
    开门的正是叶晚，此时的林陌遥已经疲倦了这种超自然的现象，没有了恐惧，只剩下不解。而叶晚则更多的是被困于此的委屈。
    “警察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女的泪水在眼眶处打转，林陌才三十二岁，还没老，自然看不得这个，自己身心疲惫却还要安慰一个“女鬼”。
    “叶晚，小叶，你先别哭，我们去客厅坐下来聊聊。”
    为了防止自己被当成精神病，他急忙进入出租屋并关上了门，可刚走了两步，身后的少女又闹起幺蛾子：
    “警察叔叔……”
    “你又怎么了？”
    “我饿了。”
    “你……”
    死了的人还能饿？可看她摸着肚子委屈的模样，又不像是装的，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好好好，我给你做吃的！”
    五分钟后……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平时不怎么在家吃饭，只有泡面。”
    就这还是林陌翻箱倒柜才找到的唯一食材，叶晚倒是满不在乎吃得有滋有味，嘿嘿一笑：
    “没事，我在宿舍也经常吃这个。”
    看着这姑娘没心没肺的模样，林陌内心愈发疑惑：
    “小叶，你还记得，今天是几号吗？”
    叶晚边吃边回忆：
    “今天？今天是四月二号啊，我们今天有专业课。”
    四月二号，果然和林陌想的一样，能与他沟通的死者都停留在死前二到三天的时间里。
    “你还记不记得，后天……不对，就是晚上你喝了酒，很不开心。”
    “喝酒？我从来都不喝酒。”
    林陌心中暗想：“那就奇怪了，一个从不喝酒的女孩，会大半夜拎着一瓶高度数的白酒走到凉河大桥上寻短见？”
    “那你还记得，最近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吗？好好想想。”
    叶晚放下筷子仔细回想，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警察叔叔……”
    “我叫林陌，叫我老林就行。”
    “老林叔叔，我是不是死了？”
    突如其来的问句让林陌瞬间石化，他小心翼翼地提问就是担心这姑娘接受不了事实，没曾想竟然还是她主动问起。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的时候就在医院里，然后就遇到了你。无论怎么走都离不开这间房子。我，是死了吗？”
    想想也是，她只是比较单纯又不是杀，如此超自然的现象只有死亡这一种解释。
    林陌本来准备了一大段关于生与死的道理想开导叶晚，此刻却只剩下沉默。
    “你不说话，就是承认了。那，我是怎么死的？”
    “是车祸，一辆失控的货车撞过来，我本来想救你，可是……。”
    叶晚滴落在桌子上的眼泪打断了林陌的发言，莫名的心痛即使是多年的刑警也无法免疫，二十岁的少女，如花朵般的青春戛然而止，什么是悲剧，就是把世间的美好毁灭给你看。
    林陌遥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二人的沉默。
    “喂？王有德，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王有德语气十分急促：
    “老林，你快来一趟医院！门卫董大爷心脏病发快不行了！说要见你最后一面！”
第七章 玄学与科学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来到医院，映入眼帘的就是王有德那张悲痛莫名的长脸。
    “老林。”
    看他这副模样，林陌只觉心脏一紧，难不成，自己又来晚了？
    “董，董大爷怎么样了。”
    王有德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低着头，指向病房。
    “你自己进去看吧。”
    林陌推开门，董大爷就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像是沉沉地睡去，监护仪上已经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任何参数显示。
    “董大爷！董大爷！怎么会这样，你前天还好好的！”
    这个老人在自己来警局局之前就已经当了许多年门卫了，性格随和又热心肠，警队里每个人都喜欢他。
    林陌俯身望着董大爷，突如其来的悲伤让他猝不及防，鼻子一酸就要哭出来。
    “董大爷……”
    就在这悲伤的时刻，突然，那老人猛地睁开眼，坐起身来，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林陌脸上，打得这刑警当场愣住。
    那老人惊喜万分：
    “小林，你真踏马没死啊！”
    “我，这句话应该我说吧！董大爷，你没事？”
    董大爷哈哈大笑地伸了伸懒腰：
    “我当然没事，咱这身板硬朗着呢，一口气上八楼都不流汗！”
    林陌瞬间明白了其中缘由，顿感怒气攻心，咬牙切齿地说：
    “王！有！德！！”
    “哎！我在这。”
    这个嬉皮笑脸的长脸妈宝男一蹦一跳走进门来，林陌噌得站起身来指着他鼻子就骂：
    “你有病吧你！这种谎你都撒，你可是个警察！还有没有点原则了！”
    王有德举起手来面露难色：
    “老林你消消气，我也是没有办法，是董大爷非让我这么说的。”
    “董大爷？”
    病床上的董大爷也举起手来：
    “小林，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我闺女非要见你。”
    “你闺女？你闺女又是哪位？”
    “是我。”
    那声音像四月冰冷的风，悄无声息地吹进病房，从王有德的身后缓缓走出来。
    她的个子不高，整个人包裹在一件长长的白色大衣下，像一个冰雪做的圆筒，脖子上挂着一串刻有古怪图案的项链。
    黑长直的头发自然披在肩上，眸子低垂，是长期熬夜的结果，眼睛却十分有神，目光紧盯着林陌，透露出满满的兴趣。
    “你好，我叫董梦，新加坡神学院在读博士。可以聊一聊吗？”
    董梦伸出手，
    林陌低头看了一眼这个神叨叨的女人，又回头看了一眼董大爷，反复这样对比了十几次，不禁吐槽：
    “董大爷，这是女儿？”
    一个是热心肠的门卫老大爷，一个是穿着古怪的宗教女博士，这两人你跟我说是父女？
    董大爷嘿嘿一笑：“我这丫头打小就自立，我以为她是去野坡学哲学，没想到这丫头是去新加坡学神学，整岔了。”
    董梦歪着脑袋，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现在可以聊一聊了吗？就咱们两个人。”
    “不好意思，我是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咱们两个可能没什么可聊的。”
    说罢，林陌就要离开，王有德还想出言挽留：
    “老林，人家小梦就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陌怼到脸上的手指噎了回去：
    “为了个妹子连战友都骗，见色忘义的东西，别跟我说话！”
    “你躲过了命定之死，肯定遇到了许多用常规科学解释不了的东西，你确定，你现在还是个标准的无神论者吗？”
    董梦的话如同一枚钉子，把林陌刚刚迈出病房门的脚死死钉在了地上，是呀，用自己所学的科学，能解释出现在自己家里的叶晚吗？
    她来到林陌面前，脸上的表情如同抓到了老鼠的猫一般，或者说，小人得志：
    “可以聊一聊了吗？你放心，就你跟我。”
    找了一家星巴克，董梦点了一杯黑咖啡，林陌点了一杯半糖的拿铁。
    “你喝这么浓的咖啡，经常熬夜吧？”
    “不愧是刑警，观察这么细致。你喝半糖拿铁，说明有人限制过涉糖量，结过婚吧？”
    林陌一脸黑线，董梦却似乎特别喜欢这种语言上压别人半头的感觉，又一次露出了如猫咪般的笑容。
    “我们聊正事，你现在，还能和死者打电话吗？”
    “应该还可以。”
    董梦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递给他，随之便转过身去：
    “能帮我打给她吗？别在意，我只是想试一试而已。”
    林陌拨通了电话号码，接电话的是个语气柔和的女人。
    “喂，你找哪位？”
    林陌小声问背过身去的董梦：
    “我该怎么说？”
    “就说，是梦梦的老师，麻烦你跟她说，梦梦的期末考试成绩非常好，是全班第一。”
    林陌似乎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真的学起老师的语气对电话那边复述了董梦的话。
    “她，开心吗？”
    “嗯，很开心，说这是她今天听到最开心的事了。”
    董梦随即转过身来，电话戛然而止。
    “电话那边，是你妈妈？”
    古怪的神学女博士微微点头：
    “她在我十岁那年就生病去世了，当时临近期末考试，那年我考得很差，就把成绩单藏起来不给她看，她到走的时候也不知道我考了多少分。”
    悲伤只从她脸上一闪而过：
    “从那之后我就致力于研究灵魂的所在，我相信，她肯定在某个地方，只是这个维度的我们看不到而已。”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灵魂？”
    “当然，他们处于一种塌陷状态，当被观察者观察时，就会随之展开，失去观察者时又会重新塌陷。而你就是这个观察者。”
    我？为什么是我？我只是个小警察。”
    林陌从没觉得自己有什么独特之处，尤其是自己接连遭遇受伤、破产、离婚层层倒霉事，除非倒霉也是一种独特。
    “因为足够倒霉，遇到了命定之死，你是被预告死亡的人，而死亡只是一种转化维度的过程，这个过程可长可短，你处于死亡的边缘，所以你本身也介于两个不同维度之间。”
    “倒霉也能原因？这是纯粹的玄学，有什么科学依据吗？”
    “玄学和科学的尽头正如你此刻在生死之间，模糊到几乎没有界限。”
    说着，她拿出一本厚厚的记事本，上面每一页都写满了文字和照片：
    “这是东南亚近五十年间统计的一百零三次命定之死，每个人的经历都高度相似，能和死者通话，接到死亡来电或是死亡通知，不过你和他们不同。”
    “什么不同？”
    “他们都在接到死亡来电的当天十二点之前就死了，只有你活了下来。”
    “所以，我躲过了命定之死？”
    董梦摇了摇头：“很难说，我倾向于你还是会很快死去，因为你到现在为止还处于生死的界限。”
    “希望你的预测不要应验……自从那天之后一切就更古怪了，我甚至能触碰到。”
    “触碰？”
    董梦细长的眼睛突然瞪大，不可置信地说：
    “这不可能，灵魂和我们根本不在一个维度，观察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触碰。”
    “我以警察的身份发誓我没有撒谎。”
    林陌向董梦一五一十说出了自己醒来后的遭遇……
    “总而言之，我现在必须被迫和一个女性灵魂同居。”
    董梦站起身来，两只手捧住林陌的脑袋，把他整个脑袋抱在了怀里，别看这姑娘身材娇小，还有点真材实料，压得他有些喘不上气来：
    “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确认是不是活着的生命体而已。或许，你和那个叶晚，存在一种纠缠的关系，你可以更加深入地观察她，所以她能活在你生活的空间里。”
    “你这样说，感觉我好像一个变态。那我到底该怎么办？”
    董梦沉思片刻：
    “或许，你应该去寻找真相。”
    “真相？”
    深夜，交警大队的监控室里，林陌紧盯着前天晚上凉河大桥上的监控。
    “就是这里！”
    镜头前的一幕再次上演，那辆大货车突然失灵一头撞向他和叶晚，可那个角度，只能撞到林陌一个人，而就在此时，叶晚猛地推开了林陌，自己则被货车碾压。
    “她，是替我死的。”
    直到这一刻，林陌才明白真相的意义，命定之死不是没有降临，而是叶晚成了替代品。
第八章 红光小区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老林，老林！”
    “嗯？”
    值班警察小刘叫醒了趴在办公桌上睡觉的林陌，后者抬起头来一脸疲惫，眼睛中的血丝十分明显。
    “你不是放假了吗？怎么值上夜班了。”
    林陌狠狠伸了个懒腰：
    “局长前段时间不是说我工作态度不积极嘛，我表现表现。”
    小刘咧嘴一下：
    “你这瞎表现，领导都去泰国度假了，表现给谁看啊。”
    林陌哪里是高风亮节，只是单纯的不敢回家而已。
    叶晚死了，本不该死在那天晚上的人死了。自己活了，本该死于命定之死的人活了下来。
    回家就必须面对一个因自己而死的女大学生，对方还那么没心没肺地信任自己，实在是情何以堪。
    思来想去不敢回家，最终林陌选择在警队办公室凑合了一夜。
    “那你继续值班吧，我回家了。”
    林陌刚准备走，刑警队的值班电话突然响起，小刘手里正拿着热腾腾的米粉，无瑕接电。
    “老林，帮我接一下吧。”
    林陌接起电话：
    “喂，临城市刑警队。”
    电话那头传来顾一白冰冷的声音：
    “班甲洞红光小区发生命案，我需要警力支援。”
    “可是我在休假。”
    顾一白丝毫不在意林陌说了什么：
    “耽误不了你多久，采集一下证物就可以了，快点。”
    “喂……喂！这个女人！”
    小刘嘿嘿一笑，打开米粉嗦了一口：
    “老林，电话是你接的，不去也得去了，别忘了，她爸爸可是州议员，得罪不起哦。”
    林陌长叹一口气，伸出手：
    “那你把警队巡逻车的钥匙给我，我总不能坐公交车去现场吧？”
    “不好意思啊老林，巡逻车趁着春花节放假，都拿去集体养护了。”
    无奈之下，林陌只得打出租车来到案发现场。班甲洞位于临城北部，是临城十一区中外来务工人口最多的区域。
    “一共一百七十提特，谢谢。”
    “这么贵！开发票！”
    “开发票就是二百提特，谢谢。”
    “烦死了！”
    心烦意乱的林陌跌跌撞撞下了车，刚进小区就看到了楼下的警示牌和围观的群众。
    爬楼梯来到案发现场，一股难闻的怪味就扑鼻而来，连早饭都没吃的他一阵干呕，这个味道并不陌生。
    “瓦斯中毒？”
    “没错。”
    顾一白正在检查现场，连头都没回地打了招呼，林陌本来还想抱怨几句，被她这么搞也没了兴致，刚走进卧室就看到一对母女的尸体整齐地躺在床上。
    “尸体四肢僵硬，皮肤表面出现紫红色尸斑，初步鉴定，死亡时间应该在昨夜凌晨。”
    林陌微微一笑：
    “小白学妹，你说的这些老师也给我讲过，作为学长，情况我很清楚。”
    顾一白指了指另一间卧室：
    “那个你也清楚吗？”
    林陌顺着手指的方向进入卧室，床上还躺着一个女性尸体，从衣着打扮来看，是个十三四岁的女孩。
    梳妆台上摆着三人的合影，是三个母女，他不禁皱了皱眉：
    “母女三人死亡，谁这么狠……”
    林陌检查四周，并没有打斗痕迹，所有的房间摆设都十分自然，没有任何刻意整理的迹象。
    他带上手套，开始检查尸体。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三名死者的身上也没有明显勒痕……”
    顾一白见这个学长虽然平日里有些讨厌，但真工作起来还有模有样，态度也和善了一些：
    “门窗我都检查过了，没有撬动痕迹，邻居是闻到屋内有恶臭和瓦斯味才报的警，我到现场的时候门还是紧锁的。”
    “也就是说……”
    “三名死者的死因都是瓦斯中毒，厨房的瓦斯不存在泄露问题，是人为拧开的阀门，结合以上情况来看，这母女三人很有可能是自杀。”
    “自杀？”
    林陌遥环顾四周，房子虽然简朴却也透着温馨和整洁，甚至窗台上还摆着正在绽放的盆栽。
    “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让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女儿自杀呢？小白，如果你要自杀，会提前把花都浇上水吗？”
    “我如果要自杀，也会先把世界上所有喜欢问愚蠢问题的人都抓起来。”
    林陌看着现场母女三人的照片，顿时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走进主卧，打开了梳妆台的抽屉，果然从其中翻出一张照片，除了这母女三人，还有一个男人，这是一张亲密的全家福。
    “上面这个男人呢？”
    顾一白翻开记录：
    “三名死者中年纪最大的叫作秦芳，今年三十六岁，全职主妇。其余两个是她的女儿，大女儿苏盈，今年十三岁，二女儿苏淼，今年六岁。照片上是秦芳的丈夫，两个女儿的父亲，名叫苏亚文，邻居说是一名保险销售员，经常出差。”
    “保险？这个职业很敏感啊，看来要好好查一查这个家伙了。死者的家属通知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男人惨烈的哭声就从门外传来：
    “芳芳！芳芳！芳芳啊！！”
    来者正式照片上的男人，苏亚文。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身材却保持的很好，消瘦的身形配上络腮胡，梨花带雨的男人透露着成熟的优美，这更加让林陌对这个心生防备。
    他进门刚看到尸体就哭得死去活来，眼泪鼻涕横飞，还真有那么几分伤感，跟在他身后随之而来的，是辖区的警察，负责处理善后工作。
    “这里谁是负责人？”
    面对辖区警察的询问，林陌急忙指了指顾一白，随后拉起苏亚文：
    “你就是苏亚文？昨天凌晨到刚才的这段时间你去哪了？”
    苏亚文一把鼻涕一把泪，悲伤的泣不成声：
    “我昨天下午陪客户去了南岛（马来国南部临海城市）签合同，两个小时前才回来。”
    “回来了你都不回家？也不跟老婆孩子联系？”
    苏亚文这才缓过来一些，断断续续地说：
    “昨天晚上，我和她在电话里吵了一架，她这个人最喜欢冷战，再加上昨晚工作也忙，就没联系她。我们两个已经分居很久了，平时我都是周末才回家看看孩子的，邻居们都知道。”
    “打电话？”
    苏亚文就像是早有准备一样，翻出了昨天夜里11点和秦芳的通话记录。
    “叔叔。”
    就在林陌绞尽脑汁思索的档口，一个小女孩的呼唤声突然在他耳边响起，转身一看，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
    她穿着一件粉色小兔图案的棉质睡衣，身形纤细，仿佛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微卷的发丝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泽，像是被阳光亲吻过的麦浪，鼻梁挺直而小巧，眼神里是无尽的疲惫和慌乱，这打扮和其中一个死者一模一样。
    不是一模一样，他眼前站着的，就是死者的大女儿，已经在昨夜凌晨死亡的苏盈。
    “小妹妹，你是苏盈？”
    林陌似乎进入了自己的世界，耳边没有了苏亚文的哭诉，也没有在场警员们凌乱的脚步，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女孩微微点头：
    “叔叔，我难受。”
    “难受？”
    “我喘不上气。”
    林陌这才发现，这个女孩和以往他联系的死者不同，那些死者对死亡一无所知，而她，似乎还沉浸在死亡的痛苦之中。
    见状林陌急忙蹲下身子，用安抚的语气询问：
    “你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苏盈微微低下头，陷入痛苦的沉思，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开口：
    “昨晚，有人用毛巾捂住了我嘴巴和鼻子，我好难受。”
    “毛巾？”
    林陌登时汗毛直立，如果苏盈此言非虚，那母女三人就绝对不是死于自杀！
    “你还记得是谁干的吗？”
    “是，爸爸。”
第九章 尽快结案【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苏亚文就是凶手！”
    林陌大喊一声，可当他回过神来，案发现场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维护现场的警察在忙碌。
    “林警官你醒了，谢天谢地，你再不醒我们就要让救护车把你也拉走了。”
    林陌如梦初醒：
    “人呢？尸体呢？”
    “你是说顾警官，她说要带死者家属回去做笔录，让我们在这等你醒过来，尸体应该已经在送去法医鉴定处的路上了。”
    “醒过来，我刚才怎么了？”
    自己不过是和苏盈的灵魂聊了一会天，怎么感觉像过去了很久一样。
    片区警察回答：
    “还说呢，你刚才就跟丢了魂一样，突然就坐在地上一言不发，嘴里还一个劲嘟囔，我们都以为你中降头了。”
    “那有没有从苏亚文嘴里问出什么？”
    片警十分疑惑：
    “问？这种为情所困一时想不开自杀的案子，马来国一年少说也有一两百起，没什么好问的。”
    林陌站起身来，看着梳妆台上母女三人的合影，悄悄揣进了怀里。
    “小妹妹你放心，我一定让杀害你的凶手受到惩罚！”
    警局里正在就案情开会，原本悠哉的春花节休假被打乱，这群东南亚的刑警各个满脸愁容。
    刑警一队的队长巴颂是个马来国与泰国的混血，皮肤黝黑，眼窝凹陷，鼻子有些塌，嘴巴很大，说话漏风：
    “根据小顾带回来的报告和现场的证据采集，我觉得，这个案子可以初步断定为自杀。
    死者秦芳由于长期和丈夫不和，情绪焦虑，并且有服用抑郁症药物的记录，在昨晚和丈夫在电话里发生口角，最终一气之下打开瓦斯自杀。”
    “队长，我有问题。”
    顾一白发言：
    “根据邻居透露，秦芳平日里情绪十分稳定，从来没见过她和苏亚文大声说话，并且十分爱两个孩子，这样的人真的会狠心带着两个女儿自杀吗？”
    巴颂有些不悦：
    “顾一白我必须要提醒你，案件侦查是不能只靠情感的，你说这一家三口不是自杀，证据呢？现场有第四个人的痕迹吗？”
    “有！”
    林陌急匆匆跑进会议室，最近属于锻炼的他满头大汗，练练大喘气。
    “林陌，这是我们刑警一队的内部会议，你一个管档案室添什么乱。”
    林陌不屑一笑：
    “刑警一队？我要没受伤，这个队长你都当不成，我凭什么不能进来。”
    “你再说一遍！”
    “说什么？说给谁听？说给你还是你那个开橡胶林的岳父听？”
    林陌受伤前就是刑警一队的副队长，原本要在下半年升职，却因为那次事故被迫离队，巴颂则在此时依靠内部关系运作成功顶替了他的位置。
    “你！”
    巴颂大怒，可眼下在开会，刑警一队又都是林陌的老同事，只得作罢。
    “秦芳的自杀是明摆着的事情，你说有第四人的痕迹，痕迹呢？”
    林陌拿出几张照片：
    “这是我刚才在案发现场采集的，当天现场的确有第四个人的痕迹，那个人就是苏亚文。”
    巴颂不屑一顾：
    “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苏亚文是秦芳的丈夫，两个女儿的父亲，这个房子本来就有他的一部分，有几个脚印，有几个指纹很奇怪吗？”
    林陌据理力争：
    “苏亚文和秦芳已经分居很久，每周只有一到两天回家，案发当日有脚印和指纹难道不应该被怀疑吗？”
    巴颂猛拍了拍桌子，丢出一份报告：
    “三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昨夜凌晨，根据苏亚文公司的记录，以及他的笔录所写，他在昨日下午就跟着客户离开了临城前往三百公里以外的南岛，今天上午才回来，他有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这个不在场证明根本不充足！他就是凶手！既然是陪同客户，南岛那边的酒店入住时间你查了吗？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这种白痴都能当刑警队长，难怪临城每年都有那么多破不了的案子！”
    “林陌！”
    巴颂终于忍无可忍，指着林陌怒骂：
    “有本事你再说一遍！我不配当队长，我再怎么样也比你这个老婆孩子都跟别人跑了的废物强！”
    二人剑拔弩张，若非一队的同事拦着，恐怕就要打起来了。
    “住手！”
    一声厉喝让在场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局长侯杰神情严肃地站在门口，巴颂走上前去迎接：
    “局长，你不是去泰国度假了吗？”
    “我再不回来刑警队就成马戏团了！看看你们像什么话！还有一点马来国警察的样子吗！打呀，吵呀，去警队大门口吵，让所有同事都看到，刑警队的脸都让你们丢尽了！”
    巴颂哑口无言，他这个关系户可不敢随便顶撞领导。侯杰越过他来到林陌面前，刚要开口，顾一白却站了出来：
    “局长，林陌还在休假，是我硬叫他到现场帮忙采集证据的，我……”
    “局长，是我不好，不该顶撞巴颂队长，但是就目前的证据来看，的确不能把这母女三人的死定性为自杀，凶手就是苏亚文！”
    局长掷地有声：
    “证据呢？目击证人，作案凶器，嫌疑人口供，你把这些找出来。”
    “我……”
    局长扫了一眼众人：
    “还愣着干什么，有事做事，没事的继续放假！”
    众队员纷纷离开办公室，林陌刚转身要走，局长侯杰又单独把他留了下来。
    “林陌！你等会！”
    待到众人全都离开，侯杰大模大样坐在办公椅上对他说：
    “你现在肯定一肚子问号吧。”
    林陌点头：“局长，如果真的是自杀，您根本没必要从泰国当天飞回来。”
    侯杰轻哼一声：
    “你小子，脑子够用，就是太轴。这个案子的水，恐怕远比你想的深，上面要求限期结案。”
    “苏亚文不过是一个保险销售，哪来的这么大面子，能让上面直接找到您从中调节？”
    “不是调节，是勒令！电话是市长秘书办公室打来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市长秘书，那就是市长级别的权力在插手，林陌只觉不寒而栗，若是放在平时，他肯定就怂了，自己不过是个小刑警，怎么和这种大人物掰手腕。
    可他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苏盈的模样。
    “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找到证据。”
    “我再给你两天时间，如果找不到苏亚文杀妻女的证据，这个案子就以自杀结案。”
    “两天？今天算吗？”
    侯杰瞥了他一眼：
    “不算！”
    林陌身心疲惫地走出办公室，就看到顾一白等在门口。
    “林……学长，谢谢你刚才……”
    “别说了，本来就是我多嘴，局长骂我都骂习惯了，多骂几句也没事。”
    总不能让一个刚入行的小姑娘扛雷，他现在根本无心思考这些，时间紧迫，必须找到有力线索。
    “不过，我也支持你的说法，那个苏亚文的嫌疑很大。”
    “你也这么认为？”
    顾一白看似高冷，可谈起案件双眼却熠熠放光：
    “没错，他的笔录过于缜密，像是提前准备好的。”
    自己的观点有了认可，也让林陌觉得这个女刑警顺眼了几分，忽然一阵冷风吹过，林陌不禁打了个喷嚏，连鼻涕都甩了出来，刚刚建立起来的形象，顿感狼狈。顾一白忍着笑递给他一个手帕：
    “洗好了再还给我。”
    林陌尴尬地接过手帕，目光所至，瞬间想起了什么：
    “手帕……毛巾！有人用毛巾捂住了苏盈的口鼻！”
    “学长，你……”
    “母女三人的尸检报告什么时候能出来？”
    “最近休假，市里的法医多半在海外，恐怕需要三天以后。”
    “三天，太慢了……走，跟我去个地方！”
    林陌拉起顾一白的手就往外走，顾一白不明所以地问：
    “去哪啊？”
    “去找马来国最好的法医。”
第十章 与死尸共进午餐 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很难想象就在距离警局不到一公里的地方，竟然有一座小型实验室，与其说是实验室，倒不如说像是一间复古风情的典雅公寓被进行了改造。
    门口有视网膜识别锁，二人足足等了五分钟，屋内的主人才按动了允许通过的开关。
    墙壁上的旧式挂钟滴答作响，声音在这寂静的空间里回荡，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柜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器皿和工具，有的还残留着不知名的液体，散发着淡淡的刺鼻气味。
    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巨大的玻璃，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器官，它们静静地躺在那里，仿佛在诉说着曾经的生命故事。
    整个房间一尘不染，看得出房间的主人时常打扫。
    “这地方怎么这么冷啊。”
    顾一白不禁打了个寒颤，屋内的温度至少比外面低了一半。还未等林陌开口，一个女人温雅的声音便从深处传来，低沉中充满磁性，就像老电影里的佳人在说话：
    “尸体的最佳保存温度通常在4°至0°之间，以确保其完整性和检测可靠性。”
    她走了出来，宛如一幅精致细腻的画卷，面容带着一种东方的神秘与深邃，与东南亚混血独有的线条感，眼睛深邃如夜空，卷发如同深秋的树林，褐色中泛着金黄，每一根发丝都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卷曲得恰到好处。
    白色毛衣的质地柔软细腻，贴合她的肌肤，展现出曼妙的身材曲线，褪去稚嫩的成熟和知性，完美诠释了什么是智慧的美。
    “小白，给你介绍一下，梁萱，临城市检察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法医，技术方面放眼整个马来国也没几个比得了。”
    梁萱微微一笑：
    “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现在我只是一个私人鉴定中心的兼职法医，陌陌，你找我不会是有什么很棘手的是把？”
    “陌陌？”
    顾一白一脸疑问地看着林陌，又看了看梁萱，趁着她还没开始胡思乱想，林陌急忙出言打断：
    “我们需要一份尸检报告，但局里的鉴定结果最快也要三天以后，所以……求你帮帮忙。”
    “上次欠我的两张电影票你可是直接放了我鸽子，现在又来求我帮忙？”
    梁萱的声音温软中透着压迫感，就像解剖用的手术刀，看着短小，实则锋利无比。
    林陌在如此低温的环境下汗都要下来了：
    “呃，那次的事吧，我可以解释…”
    “行了，别解释了，活人真是无聊，除了谎言就是谎言，还是尸体最为诚实。”
    梁萱没有理会林陌，径直向屋子深处走去。
    顾一白皱了皱眉看向林陌：
    “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我们俩其实是…”
    “跟我没关系。”
    顾一白也没听林陌的解释，跟随梁萱的脚步而去。
    过了客厅，是一间很宽阔的实验室，被一张帘布一分为二，靠近门的一侧摆着一张餐桌，中间立着烛台，红酒，像是要举行一场别具一格的午宴。
    “本来我是要一个人吃的，正好你们两个来了，别客气，就当是在自己家一样。”
    林陌汗颜，自己家？我家可没有这么多器官和瓶瓶罐罐。梁萱倒是很热情，给林陌和顾一白布置了餐具和桌椅。
    顾一白不禁问起：
    “这么大的实验室，只有你一个人？”
    “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不过，这里可不止我一个人哦。”
    “还有谁？”
    她环顾四周，也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梁萱面带笑意，指了指顾一白身后的玻璃柜：
    “右上角第二排第三个瓶子里，是我前任男友。”
    “什么！”
    顾一白蹭地站起身来，回身望去，那瓶子里是一颗心脏。林陌急忙安抚她：
    “别当真别当真，她说着玩的。”
    随即他小声在顾一白耳边说：
    “这姑娘怪的很，不喜欢活人，就喜欢跟这些死尸和器官说话，还把每一个器官都假想成她的朋友，亲戚，前男友什么的，就是因为性格太古怪，所以才被检察院辞退的。”
    “我强调一下，不是检察院辞退，是我自己辞职，原因嘛……活人的确很没劲。稍等，我去拿牛排。”
    梁萱转身走进厨房，林陌则饶有兴趣地环顾四周。
    “你们不是很熟吗？没来过这里？”
    “她被检察院辞退也就是半年前的事，这里我第二次来。”
    说着，他的好奇心都放在了那个把房间隔开的帘布上，帘布那一边若隐若现，他不禁伸手去撩，顾一白出言提醒：
    “别胡乱动人家的东西。”
    尤其是女人，尤其是个古怪的女人。
    “你说的有道理。”
    林陌话音未落，就一把撩开了帘布，一具尸体赫然躺在手术创伤，前胸被剖开，像一朵横向绽放的两叶花。
    “尸体！”
    顾一白这下彻底坐不住了，下意识地叫了出来。梁萱此时也正好端着牛排走出来。
    “怕你们两个对着他吃不下去，我还特意用帘布遮上，这下好了。”
    “你这尸体从哪来的？”
    作为刑警，顾一白不论什么时候都具有很高的警觉性，梁萱却满不在意：
    “你不觉得眼熟吗？”
    林陌走近一看：
    “哎？这不是前几天食物中毒死掉的大爷邬塔吗？不都结案了吗？”
    “没错，但是他儿子认定他爸爸不是食物中毒，是被人投毒，所以又把尸体拉到我这来做尸检。二位警官，我这里可是证件齐全，不存在违法行为哦。”
    “我懂我懂，但是我们这个案子很急，结案了恐怕就没机会再做尸检了。”
    “那也得陪我吃完这顿才行。”
    说着，她拿出一瓶红酒：
    “这是帕尔图，新加坡最有名的红酒，已经醒好了。”
    顾一白连声拒绝：“我是警务人员，工作期间禁止饮酒。”
    林陌小声嘟囔：“帕尔图？两万块一瓶……给我倒一点点吧。”
    红酒从高处缓缓流入水晶高脚杯，五分熟的牛排映出红色，林陌刚想拿起刀叉，却看到不远处被解剖的尸体，登时有些反胃，哪怕再好的珍馐美味，也食之无味了。
    “梁萱姐，你每天都这样对着尸体吃饭？”
    梁萱点点头：“对呀，从我在医学院上学开始，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对着死尸吃饭比和活人社交有趣多了，至少死人不会说那些奉承的假话，还不用顾及他人的感受，你们不觉得在解剖室吃饭很轻松吗？”
    林陌和顾一白一脸黑线，不敢认同。梁萱很满意二人的表情，一边切着牛排一边问：
    “什么案子这么棘手，连三五天都等不了。”
    梁萱虽然为人古怪，嗅觉却十分敏锐，林陌心想不如听听她的想法：
    “一家母女三人瓦斯中毒，现场看起来虽然像是自杀，可我知道一定是那女人的丈夫干的。”
    “那就去查她丈夫好了，怎么，有后台？”
    “怪就怪在这，他丈夫一个小小的保险销售经理，这个案子却直接惊动了市长秘书办公室，三日内没有实质线索就要以自杀结案，一个卖保险的而已，哪来的这么大后台？”
    梁萱闭上眼，仔细品尝了一口帕尔图红酒，享受地舒了口气，似醉非醉地说：
    “通常一个男人如果很没本事，却有人给他面子，那就说明，他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女人。”
    “女人？”
    一个念头从林陌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对呀！我们遗漏了一个很关键的人！”
    林陌和顾一白同时脱口而出：
    “陪苏亚文出城的客户！”
第十一章 蛇蝎美人 【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之所以叫春花节，是因为马来国的国花叫作春兰，每年四月是春兰绽放的季节，每年的这个时候，兰花的香味都会飘满马来国的每一个城市。
    一栋靠着海边的别墅里，悠扬的古典音乐萦绕在房间里，男人光着上衣，躺在沙滩上遮阳伞下，手里拿着一杯樱桃香槟，盯着夕阳渐渐坠入海岸线，如此惬意的时光，他却依然心事重重。
    一个女人缓缓来，她身着一件紧身的红色泳衣，颜色如同艳阳下熟透的樱桃，鲜艳夺目，皮肤被阳光晒得微微发亮，仿佛涂了一层金色的蜜糖。
    她在男人身边躺下，用脚尖轻轻剐蹭着他的腿，在他耳边轻轻说着：
    “怎么？不喜欢我的新别墅？苏经理？”
    男人正是苏亚文，他轻叹一声本想侧过身去，可迟疑片刻还是拉住女人的手。
    “这事真的没问题吗？”
    女人魅声一笑：
    “怕什么，我说你没事，你一定没事。我买了明天去菲律宾的机票，你陪我去玩几天好不好？”
    男人还没等回答，一个声音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菲律宾？南哥岛监狱倒是个好地方啊。”
    女人寻声望去，一男一女两个警察站在海滩上，正是林陌和顾一白。
    她登时面带不悦，可眼神里丝毫没有把这两个人放在眼里，依然躺在苏亚文身边，挺起傲人的身姿说：
    “两位警官，这里是私人住宅，直接这么闯进来，不好吧？”
    林陌嘿嘿一笑，这笑里有对那魔鬼身材的欣赏，也有对苏亚文的嘲笑：
    “哎呦这不是苏经理吗？今天早上老婆刚死，下午就抱得美人归，衔接的挺好啊。”
    苏亚文羞愧地转过身去，唯唯诺诺地说：
    “你们，你们进来干什么？”
    顾一白掏出一张证明：
    “我们怀疑二位与今天早上发生的一起刑事案件有关，这是传唤令，请跟我走一趟吧。”
    苏亚文一听就慌了，那女人处变不惊，在苏亚文腿上捏了一下，疼的他叫出声来。
    “别怕，我们又没犯法，走一趟就走一趟。”
    “苏亚文，男四十岁，兰雅国国籍，职业是保险销售经理。贝拉，女三十一岁，马来国国籍，职业是……前马来国国家运动员。”
    林陌一边念着二人的个人信息，一边在单边镜里观察二人的行为。苏亚文看起来很慌张，时而东张西望，时而搓着手，反观贝拉倒是十分淡定。
    “这个贝拉，看样子见过不少世面，坐在审讯椅上都跟拍写真一样。倒是这个苏亚文，应该能从他嘴里翘出点什么。”
    “明白了。”
    林陌的话音未落，顾一白就一脚踢开门走了进去，盛气凌人地坐在苏亚文对面，踢门的巨响吓得苏亚文连连哆嗦。
    “说吧，为什么要杀你的老婆孩子。”
    这女警察的声音冷冰冰，就像地府的判官询问一样，别说苏亚文亏心，就是不亏心的人也得回忆回忆有没有漏什么事。
    “我老婆孩子？她们，她们不是自杀吗？”
    “警方还没公布，你就知道自杀了？”
    “我……我猜的。”
    砰的一声，一份证明被扔在了他面前。
    “看看这个吧！从三名死者的口鼻处检测到了竹纤维和乙醚残留物，你的老婆孩子明明就是被人先用沾过乙醚的毛巾捂住口鼻导致昏迷，随后才死于瓦斯中毒！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吗！”
    苏亚文汗流雨下，可还是是咬住不松口：
    “那，那最多能说明，老婆是被人谋杀的，我当天都不在临城，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
    顾一白拍案而起，气的准备动手，林陌见状急忙进来抱住她的腰，别看这女警腰肢很细，摸上去还软软的，但力气属实大得吓人，林陌使出吃奶的劲好悬没拽住。
    “你别冲动！要打也先把摄像头关了！”
    “知道了你先放开我！”
    林陌这才发现二人的动作有那么些许暧昧，急忙放开。
    “你刚才的询问有很大的引导嫌疑，送到法院会被投诉的。”
    “这种杂碎，我巴不得把他放出去然后直接打死他！”
    林陌闻言急忙把摄像头关闭，将顾一白拖出了审讯室，二人这一通折腾，顾一白面红耳赤多了几分少女的模样，林陌满头大汗，腰都直不起来了。
    “新人就是新人，太冲动，这孙子别看人怂，嘴硬着呢，听我的，先晾晾他。”
    顾一白十分不服气：“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林陌嘿嘿一笑：“这回，换我唱红脸。”
    关押贝拉的审讯室大门被轻轻推开，林陌不怒自威，慢悠悠地坐在了她对面：
    “贝拉小姐，咖啡味道怎么样？”
    贝拉用手指轻轻把桌上的咖啡向前推了推，从容微笑着回答：
    “还不错，偶尔喝一喝这种廉价咖啡，很有新鲜感。”
    她根本不像在审讯室，反而像是在咖啡厅享受下午茶时光。林陌也不急于审问，拿出一个记事本晃了晃：
    “苏亚文先生已经招供了，他把锅都甩到了你头上，你，不想说几句吗？”
    这是他惯用的手法，用谎言构建囚徒困境，苏亚文那么怂的人，谁敢保证他不会出卖自己。可贝拉却忍不住笑了一声，像是看了一幕精彩的马戏：
    “警察先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你要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是觉得你的演技还不错，等你失业了之后，我可以介绍你到马戏团演小丑。”
    林陌刚要反驳，贝拉直接闭上了双眼，一副冥想的状态：
    “省省吧，在我的律师没来之前，我什么都不会说。”
    林陌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的心理素质相当高，一定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既然对方识破自己的招数，自己也没了话说。顾一白忍不住提问：
    “你也是女人，就眼睁睁看着母女三人的命这么没了？”
    贝拉微微一笑，闭着双眼回答：
    “如果你问我，这个世界上什么最重要。金钱？地位？名誉？或者道德？这些都无关痛痒，我只要，爱情。”
    就在这气氛陷入尴尬之时，贝拉突然发话：
    “对了二位警官，现在是什么时间？”
    林陌看了一眼手表：“十八点二十。”
    贝拉十分满意：“我十九点还有瑜伽课，应该能赶上。”
    “什么意思？”
    就在林陌和顾一白一头雾水的时候，审讯室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正是局长侯杰。
    林陌急忙站起身来：
    “局长，我刚想跟你汇报，案子有了新进展……”
    “别说了，你，带着律师，去给贝拉小姐和苏先生办理保释手续。”
    顾一白当场反驳：“保释？我抓人进来还没到一个小时，流程不是这样的吧？”
    “我是局长！我说是就是！顾一白！你才进警队几天，就敢顶撞上级了！”
    “我……”
    林陌急忙打圆场，眼下情况突变，一定有原因：
    “局长，咱们出来说吧。”
    林陌随手叫来一个警察，带着律师去办手续，自己则把局长拉到一边，还没等发问，局长先开口埋怨上了：
    “谁让你们两个自作主张的！抓人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通知我！”
    “案件有了新证据，我们只是做常规传唤，这也要通知？局长，这个贝拉到底什么背景，连你也要让三分？”
    侯杰无奈地轻哼一声：
    “三分，让七分都少的！你知不知道你们抓的人是谁？”
    顾一白不屑地说：
    “不就是一对狗男女吗？”
    “狗男女？贝拉是马来国的国宝级运动员，自由体操的世界冠军，知不知道她老爸是谁？敦特查！”
    “敦特查？等等，她老爸不会是拿督吧？”
    拿督，马来国授予的一种荣誉头衔，承认他的影响力。
    “拿督？人家的级别是丹斯里！知不知道什么是丹斯里？护国将军！比拿督还要高两个等级！”
第十二章 冥界来客【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律师的效率很快，不到五分钟，贝拉和苏亚文就从审讯室里走了出来。
    “怎么样林警官，我说过，还来得及去参加瑜伽课。”
    贝拉朝着林陌的方向抛了媚眼，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后者极力克制自己的表情，一字一句：
    “如果有新的证据，我还会请你过来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
    如蛇蝎般的女人，充满魅力，却又致命，她转过身去如胜利者一般飘然离去，只剩下愤愤不平的林陌和顾一白。
    “丹斯里？那是什么？”
    林陌哪听过这些，顾一白在一旁提醒：“马来第二高级别的荣誉，最多只有335个名额，必须要等前面的人去世，才能加封新的丹斯里。”
    “听到小白说什么了吧？人家一个电话直接打到顶头上司那里去了，把我骂的狗血淋头！林陌，你不是证物科的吗？不在档案室呆着添什么乱！”
    顾一白愤愤不平：“可是局长，我们的确发现了新的线索，DNA检测的结果，可以证明三名死者是先乙醚中毒昏厥之后才瓦斯中毒死亡的！”
    侯杰也是从底层警员一路摸爬滚打成为局长的，哪能不懂这些。
    “所以呢？凶手是谁？”
    “当然是苏亚文啊！还有那个贝拉，她就是帮凶。”
    “证据在哪？有证据能表明三名死者是被苏亚文或者贝拉用毛巾捂住口鼻的吗？DNA检测，林陌，是你小子找梁萱那个臭丫头做的吧？那是私人的鉴定机构，上了法庭，大律师分分钟就能驳回，你是第一天当警察吗？”
    “局长，这事不怪林陌，是我非要调查的，而且……”
    “别跟我在这而且可是的，还是那句话，三天之内没有实质性证据，这个案子就结束了。”
    侯杰没有再给顾一白解释的机会，撂下话就走了，只留下心有不甘的顾一白和唉声叹气的林陌。
    “小白啊……”
    顾一白直接打断了林陌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的生硬：
    “别说了，我不是特意帮你解围的，这件事确实是我的职责范围，不把这两个人绳之以法，我决不罢休！”
    本来今天下午还好好的，甚至偶尔还叫自己学长，态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当真是女人翻脸如翻书。
    “我是想说，没什么事我该下班了。”
    “你……好吧，明天见。”
    道别之后，顾一白才发现林陌并没有离开，而是还站在原地。
    “你怎么还没走？”
    林陌嘿嘿一笑：
    “我是想问，你今天开车了没有？要是开车的话，不介意搭个顺风车吧？”
    他可不是临时起意，之前上班就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崭新的宝马，警察局里有几个穷鬼他最门清了，肯定是这个初来乍到的大小姐开来的。
    “你……算了，那你得等我一下，我整理完资料再走。”
    “没事，我等你。”
    自从两个钱把自己的车卖了还债，林陌就一直挤电车上班，私家车的座椅什么触感都快忘了，足足等了半个钟头，顾一白才收拾好，二人一同坐车离开。
    “这内饰，这座椅，这……这引擎声，哎……这才叫车呀。”
    此时此刻，林陌仿佛回到了半年前无忧无虑的生活，整个人躺在座椅上，巴不得和座椅粘在一块。
    “你没事吧？”
    “别管我，让我沉醉一会。”
    看着副驾驶的林陌一脸陶醉，顾一白只觉莫名其妙，一辆车而已，，却不知林陌反而觉得她莫名其妙：
    “小白，你家境那么好，干什么刑警啊，又累又得罪人，变通一下做文职多好，写写报告，升职又快。”
    顾一白甚至不想回答他，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许久才回答：
    “在你一个老刑警眼里，马来国公民的正义和公平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这口吻简直就像是领导训话，林陌撇了撇嘴坐直了身姿：
    “你也看到了，今天这个案子，他杀证据如此明显的情况下，三天之后就要结案，还是自杀，就因为一个权贵给局长打了个电话，丹斯里，你自己也说有335个名额，也就是说光马来就有成千上百个可以无视司法的人，你觉得在东南亚这种三不管的地方，真的有公平正义吗？”
    顾一白的手微微颤抖，内心的确有一丝动摇，她反问：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你不是休假吗？你完全可以和一大队的那个草包队长巴颂一样，打卡上下班，然后等升职或者退休。”
    “我……所以说我是个笨人嘛。”
    自己活成一个失败者，还好意思给别人讲课，林陌思来想去决定闭嘴，顾一白却逐渐敞开心扉：
    “明明你才是那个坚持要找到凶手的人，冷静下来又开始自欺自艾，受了那么重的伤却不肯调离刑警队，真正应该变通的，是你吧，学长？”
    “好家伙，在这反侦查我呢。”
    林陌口口声声的人情世故，自己却被顾一白这个新人看的一干二净，不禁自嘲地一笑，这一笑，恰好又和顾一白的视线相聚，二人相视一笑，车内的气氛瞬间缓和了许多。
    “学长，我们好像到了。”
    林陌只顾着傻笑，抬头一看，还真是自己家小区，刚要推开车门下车，转念一想，玩意那个女鬼叶晚还在家里怎么办？：
    “小白，要不要上去坐坐？”
    顾一白的眼神瞬间从和善变成了冰冷和轻蔑，眼神里好像写着：
    你个下头男才认识老娘三天就想玩这套？
    本来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这么下作。
    咱们俩可是同时，还是刑警！你有没有点底线！
    林陌赶紧出口，这要是误会了自己名声可就臭了：
    “我发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看你送我到楼下，请你上楼喝杯咖啡，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买一杯你路上喝吧。”
    不等顾一白回应，林陌撒腿就跑，去旁边的咖啡屋买了一杯热可可送到车窗前，顾一白没有接，而是淡淡地说：
    “还有两天，希望我们都有个好运气，还有，我只喝白开水。”
    说着，她踩住油门绝尘而去，只剩下拿着一杯热可可的林陌呆呆望着。
    “我……我真没别的意思。”
    他确实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一个人回家罢了，毕竟家里可还住着个女鬼呢。
    “万一她也像董梦说的那样，坍缩了呢？或者，灵魂已经消散去别的地方了呢？”
    带着一丝侥幸，林陌推开了出租屋的门，映入眼帘的，就是端坐在沙发上，职业是女大学生，身份是女鬼，现在被迫和林陌作为同居室友的叶晚。
    “林警官，你可算回来了。”
    叶晚委屈巴巴地来到林陌面前：
    “你们家怎么只有方便面啊？要不是你朋友来给我送吃的，我都快饿死了。”
    “你都已经是个女鬼了，还会饿死？等等，什么朋友？”
    “就是你的朋友啊，她就在那儿。”
    林陌顺着叶晚手指的方向看去，厨房的餐桌前正坐在一个包裹在黑帽杉中的女人，用勺子轻轻搅拌着刚刚打好的咖啡。
    由于角度问题，只能看到她的背影，还有白皙的手，林陌只觉陌生，却又好像在哪见过，他走进厨房。
    “你怎么来了？”
    这女人正是昨天在医院见到的董梦，那个神经兮兮的神学女博士。
    董梦抬起头，如一只好奇的猫盯着林陌的脸仔细观察，这一瞬间，林陌只觉得毛骨悚然，刑警的直觉告诉自己，眼前的女人虽然还是昨天的模样，但眼神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如同一个躯体里住着另一个灵魂。
    “你，你到底是谁？”
    董梦缓缓开口，那声音多了几分成熟的冷御：
    “能看出我的不同，你，很不错。”
    那语气也是截然相反，昨天遇到的董梦是个有几分哥特气质的神经女，而眼前之人却是高高在上，如同拥有极大权利和领导一般。
    她站起身来，轻轻伸出手：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迦娜，来自冥界，你也可以叫我娜娜，之前通过电话的，后来一直联系不上你，所以今天借用一下这个女人的身体来转告你，这是最后一天了。”
第十三章 死语者契约 【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经常死去的读者应该都知道，如果有人告诉你，她可以决定你的生死，那么八成是遇到了骗子，最好的应对办法就是报警，不过对于林陌来说，这一切都是真的。
    “那个电话是你打给我的？”
    董梦外表下自称“迦娜”的女人回答：
    “没错，我作为信使，其中的一项职责就是发布命定之死。”
    “信使，你怎么证明你不是董梦装神弄鬼骗我的？”
    那个古怪的女人的确干得出来，迦娜微微一笑，一头黑发瞬间变成了银白色，不仅是发色，身材也随之丰满了一些，结合她本就有些偏矮的身高，这妥妥的白毛萝莉了。
    她嘴角上扬，笑容里自带几分不怒自威：“现在，你相信了吗？”
    “不得不信了，那董梦她……”
    “这个女人竟然企图通过占卜手段和你房间内的灵魂沟通，这可是大忌，不知道多少人因为这么乱搞最后丢了性命。”
    话虽如此，在迦娜的脸上可丝毫看不出严重，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你放心，这个身体我只是借用，等我用完了就还给她了，跟我走吧。”
    “走？去哪？”
    “当然是去冥界呀，你是命定之死选中的人，前天深夜就该被汽车撞死了，现在已经算多活了好几天了。”
    “怎么去？”
    迦娜指了指窗户：
    “从这里下去，我算过高度，足够摔死你了。”
    哪怕是最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讨论生死时也没有如此云淡风轻，林陌大脑飞速旋转，看透了其中的弯弯绕。
    “等等，如果我应该被车撞死，那叶晚呢？如果每个人的死亡都是注定的，那她应该是从大桥上跳下去吧？”
    迦娜极力想控制自己的表情，可瞳孔放大的条件反射还是被林陌捕捉到了。
    “信使大人，有话还是直说吧，没必要藏着掖着。”
    白毛萝莉信使叹了口气：“你这个人类的观察力还不错，跟你实话实说吧，我没有带走你的能力，因为冥界的系统出了一个十分严重的bug。”
    “bug？”
    “没错，命定之死本来是为你准备的，可是叶晚的突然出现代替你死亡，本来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不然每个命定之死者都可以拉替死鬼垫背了，巧就巧在，那天也是叶晚的死期，不过她的死亡是从桥上跳下去摔死而已。”
    林陌分析着有些复杂的因果关系：
    “所以，本来就该死的人，替我死了？”
    “没错，但你别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因为你的死是既定事实，所以你已经是游离在阴阳两界的人了，能和死者交流这件事，你已经有所感受了吧？”
    “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啊？”
    迦娜回答：“当然没死，不过，是时间问题。”
    迦娜用脚尖轻踩地面，空气中瞬间飘起浓郁的青色烟雾，这些烟雾沉积在地上，逐渐向上飘去：
    “这是怨气，已死之人如果死得不明不白，且前世的恩怨没有了结，死后他的灵魂就会散发怨气，心结越深的人，怨气也就越多，这些怨气对活人的影响很小，但对你这样的阴阳人，却是致命的，等你吸入足够的怨气，就会变成半死不活的恶鬼。”
    林陌不由自主看向懵懵懂懂的叶晚：
    “这些怨气，不会都是叶晚身上的吧？”
    迦娜点了点头：“这个姑娘看来死前积累了很大的怨恨。”
    “那，她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很简单，因为冥界做了格式化，死者会在死亡当天的凌晨之后忘记一切和自己的死有关的事情，停留在死前的记忆中，这样可以有效抑制怨气的散发。”
    “那……那我离她远一点不就行了？”
    这破房子本来就是租的，大不了不租了。迦娜似乎早就看出了他的想法，指了指窗外：“你可以看一眼外面。”
    林陌谨慎的探出半个头看向窗外，令人吃惊的一幕发生了，整个小区，乃至视野可看到的范围，都有一片青色的雾蒙蒙萦绕。
    迦娜很满意林陌的表情，敲了敲他的肩膀说：
    “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死得不明不白，有怨难泄，有恨难平，你想躲，躲到哪里？深山老林吗？”
    尤其是整个东南亚，商人和政界沆瀣一气，黑帮横行，地下交易甚嚣尘上，就说眼前的苏亚文杀妻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看得出林陌的眼神里逐渐的迷茫，迦娜趁机说：
    “所以，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活下来，那就是成为‘死语者’。”
    “死语者？那是什么？”
    终于引入了正题，迦娜也打起了精神：“所谓的死语者，就是拥有了与死者对话的能力，死者在你面前永远保持诚信和自己最真实的面貌，而你的职责就是解决死亡带来的怨气，让死者的怨气消散。”
    “解决？怎么解决？绳之以法？”
    迦娜点头：“绳之以法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有用，这些人也不会有怨气，还有另一个办法比较简单粗暴，那就是让施害人感受到死者生前的痛苦，让他们以同样的方法死去，怨气就会被抵消。”
    “同样的方法？滥用私刑是犯法的！”
    “法律？冥界不在乎这种东西，死者也不在乎。”
    此话一出，林陌瞬间陷入沉默，她说得没错，人都死了，还在乎法律？法律约束不了恶人，也同样约束不了死人。
    “那，成为死语者除了能让我继续活下去，还有什么好处？”
    “好处可多了，那些被你抵消的怨气会成为你生命力的一部分，换句话来说，只要你抵消得够多，你就可以一直活下去，而且怨气还有很多用处，等你成为死语者之后，自然就能感受到。怎么样，是不是很心动？”
    林陌突然笑了出来：
    “如果我没离过婚，或许真的会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女人的饼我吃的太多了。”
    迦娜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全都是好处，没有任何坏处，这么好的事情，你需要苦口婆心地找我？”
    信使真的生气了，面色阴沉下来：
    “我警告你，不要和我讨价还价，你只是个半死不活的人。”
    “是吗？我也可以马上就死。”
    说着，林陌来到窗边作势就要跳下去，迦娜终于坐不住了急忙喊叫：
    “别跳别跳！你疯了吧你！哪有人不想活命的！”
    “巧了，我就是那个不想活命的人。”
    林陌可是个刑警，那么容易糊弄，早就被东南亚那群电子诈犯给骗得连底裤都没了，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只有好处的事情，迦娜见状只得坦白：
    “我说我说！我是信使，没有肉体只有灵魂，想在人间行走必须依附于活人的身体，那样太麻烦了。而你不一样，你在阴阳两界的行走都不受任何限制，像你这样的巧合几千万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有了你，我就能堂堂正正地摸鱼了。”
    原来是抓自己当枪使，知道了缘由，也就有了筹码：
    “那，想让我当死语者，需要几个条件。”
    “你跟我提条件？”
    “没错，三个条件，如果你不答应，我直接跳下去。”
    迦娜万万没想到，这个家伙这么难搞，可几百年来的工作早就让她烦透了，只要能找人替自己工作并休假，豁出去了！
    “好，你说！”
    “第一，我要能和你随时保持沟通，以免我有不懂的事情。第二，如果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触犯了法律，你需要帮我洗脱嫌疑，你能俯身他人肯定不难。第三……”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警徽：
    “我需要一个能证明自己是死语者身份的物品，以免你过河拆桥。”
第十四章 死者会谈 【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林陌，你怎么才接电话，警局来人要把尸体带走了。”
    “什么？验尸申请我提交了，尸体暂时放在你那秦芳的家属也签过字，他们凭什么带走？”
    林陌在出租车上心急如焚，大半夜也能堵车，临城的交通真是烂到爆。
    梁萱那边回答：
    “他们说你的手续不完整，已经驳回了，你别忘了，苏亚文可是死者的丈夫，他有权拒绝。”
    林陌急得想要爆粗口，可是又无济于事，想都不用想，苏亚文和她那个有权有势的情妇贝拉已经开始着手毁灭证据了，这尸体如果带走，他就再也没有权限进行尸检了。
    “司机能不能快点！”
    司机慢悠悠地说：
    “前面的路好像封死了，得换一条路了。”
    “那你他妈不早说！”
    “你又没问。”
    林陌拿出警官证在司机面前晃了晃：
    “你要是再跟我磨蹭，信不信我扔包白粉在你车上？”
    林陌虽然没这么干过，但这是在东南亚可以一招鲜吃遍天的方法。
    司机当场脸都绿了，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对不起啊长官，我这就掉头。”
    司机猛踩油门，引擎传来阵阵轰鸣，不到十分钟就抵达了梁萱的工作室。
    此时梁萱正在和警队的人纠缠，而警队负责带队的不是别人，正是跟林陌不对付的一队长巴颂。
    巴颂一见林陌到来，脸上得意的表情立马浮现出来：
    “临城警队这么缺人啊，证物科都来查案子了。”
    林陌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此时也只能忍住不动怒：
    “巴颂队长，尸体你可以带走，让我单独和尸体待一会儿行吗？就五分钟。”
    “真的就五分钟？”
    眼看有转机，林陌急忙点头：
    “对，就五分钟，时间一到尸体随你带走。”
    “既然如此…给我马上把尸体抬上车！”
    “你！”
    巴颂愈发嚣张，掐着腰狂笑不止：
    “林陌，我知道你要干什么，无非就是想做个大案，立个大功，然后能回到一线继续当刑警嘛，你放心，只要有我在，你想都别想。”
    “巴颂！”
    林陌怒不可遏，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小人嘴脸，刚准备动怒，可内心的理智告诉他对付这种人，不能明着来，他拉住巴颂，把他带到一边去小声的说：
    “巴颂哥，刚才外面人多我态度不好，但我是为了你着想啊。”
    “我？林陌你又想搞什么鬼。”
    “这个案子是谁在负责？”
    “顾一白啊。”
    “那不得了，顾一白的老爸是干什么的不用我说了吧，她这么明目张胆地查案子，肯定是她老爸上面默许的，你带头阻拦……马来国有句老话，商不与官斗，你老婆就是再有钱，能有人家议员厉害？”
    巴颂一听顿觉有些道理：“可是，上面让我今天必须把尸体带回去。”
    “五分钟，尸体任凭你处置。”
    终于借着狐假虎威说服了巴颂，林陌把所有人都喊了出去，只留下他和秦芳的尸体，缓缓靠近，死人他并不陌生，但如今日这般要与死去的尸体沟通，还是第一次。
    “出来吧，咱们聊聊。”
    下一秒，那女人便睁开了双眼，缓慢地坐起身来，她似乎并没有对自己的死亡与复苏感到惊讶，像平静的死水。而她本身还好端端地躺在那里，坐起来的并非尸体，是灵魂。
    这也是林陌第一次认真看清秦芳的长相，一个面容端正的女人，她朴素而大方，身穿一件棉质衣服，有些消瘦，家务和两个孩子让她十分操劳，皮肤有些发黄，比照片上看着憔悴很多，可气质上却让人觉得温暖，林陌如是地想到：
    “如果你注重保养，一定比那个叫贝拉的女人好看。”
    如此美丽贤惠的女人，眼神里全是忧愁和悲伤，她极力隐藏这种情绪，似乎对她来说，连悲伤和压抑都是不允许的。
    “我没时间了，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秦芳依然不说话，林陌只能先提问：
    “苏亚文那天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进入房间的？贝拉在不在场？……你说话呀！”
    按理来说苏亚文想要潜入并打开瓦斯，就必须在不惊动母女三人的情况下进入家里，而从现场尸体都死在卧室可以知晓，他一定不是走的正门。
    目前想要定苏亚文的罪，就必须证明当天夜里他回过家，林陌只有这一晚的时间，凌晨一过，秦芳和她的两个女儿就会忘记所有关于死亡的记忆，到时候就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可是秦芳十分不配合，只是自顾自地发呆，这让林陌很不解：
    “你到底怎么了？你……”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涌上心头：
    “你不会还想包庇苏亚文吧？”
    此时他想起了迦娜说的话：
    “刚刚死去的人因为还不能适应从生者到灵魂的转变，因此所有的情绪都会被放大十倍不止。”
    “情绪？怎么体现？”
    “嗯…假如他生前是一个非常爱吃的大食客，他就会非常想吃东西，如果他好色，而死语者又正好是个美女的话……算了还是不说了，太恶心了。”
    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愿意替他坚守一切秘密，哪怕那个男人杀了自己。秦芳的眼睛里泛出泪花，颤抖着缓缓开口：
    “警官先生，求你别问了。我已经死了，既然亚文不爱我，那就让他去寻找他想要的生活吧。”
    “放屁！愚蠢！”
    林陌实在坐不住了，他来到秦芳面前：
    “越不计较得失的爱越廉价，越不值得珍惜，他敢杀你，就是因为你的退让！你那么爱他，可他杀了你之后没有任何的忏悔，而是马上就跟那个叫贝拉的女人恩爱上了，就算你不想报仇，那她们呢？”
    林陌掏出那张从现场带走的合影摆到秦芳面前：
    “你的两个女儿他都没有放过，你的大女儿，甚至是在看到了爸爸的面容之后才被杀死的！你有为她们考虑过吗？”
    秦芳看着相片上的两个女儿，眼泪终于止不住地喷涌而出，她跪倒在地上，泣不成声：
    “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没能保护好你们……”
    “林陌，你在里面磨蹭什么呢，时间马上要到了。”
    巴颂等人在外面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尤其是林陌在屋内大呼小叫，一会儿骂人一会儿哭泣的，连梁萱都觉得后脊背发凉，表情逐渐有些兴奋：
    “这个林陌，不会对尸体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和死去的有夫之妇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在恋人的尸体即将被带走前，做深情的告白……给她的无名指戴上戒指吧…林警官好浪漫呀。”
    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汗毛倒立，相比于恋尸癖和尸体，眼前这个女人才是真的可怕。
    林陌眼看没时间了，只能使出了最后一招：
    “死语，遵从我的敕令，毫无保留！”
    这是死语者的一项专属技能，在死语者面前，灵魂不允许撒谎，且必须回答死语者询问的问题。
    法医界有一句名言，尸体是不会撒谎的，其实不精准，因为高智商的犯人，会在死者的尸体上做文章，但对于林陌来说，死人的的确确不能说谎。
    “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秦芳没有了刚才的悲伤，机械性地回答：
    “我也不确定，当时我头很晕，隐约间听到客厅窗户在响，可是我没办法站起来……”
    “窗户……”
    林陌似乎明白了什么，时间也快到了，巴颂已经等不及去敲门了，临走前，秦芳问了一个问题：
    “林警官，你会把亚文抓起来吗？”
    林陌一阵苦笑：“如果他运气足够好的话，我会把他送进监狱的。”
第十五章 证据抹除 【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入夜，已经是凌晨时分，红光小区还没到十点钟就已经静如死水了，小区里死了三个人，哪怕对外宣称是自杀，居民们也只能惶惶不可终日。
    月亮斜挂在天空，给死寂的夜晚带来一丝光亮，也照在林陌那鬼鬼祟祟的身影上。
    红光小区是老旧小区，顶楼经常漏雨，因此楼内走廊附带可攀爬的悬梯，很容易就能爬到天台上。
    “有人！”
    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获，一个黑色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天台的边缘，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自己，对方一定是女人。
    林陌心中暗想：“一定是那个叫贝拉的过来毁灭证据了！”
    见对方正在天台边缘不断地徘徊和观察，并未发现自己，他悄悄靠近，趁对方毫无防备，准备一举拿下，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
    “坏了，我早就没有配枪了！”
    看档案的要配枪干什么，林陌无奈之下悄悄捡起地上的一根短管，顶在了那人后脑勺上：
    “别动！动就一枪打死你！把手举起来！”
    对方先是一愣，随后缓缓举起了手，可下一秒，她突然使了一招回旋踢，这一脚极其精准，直接踢掉了林陌手里的“枪”，紧接着又是一脚正中他的胸口。
    林陌见状察觉出对方是个练家子，只能猛地扑上去，以近身肉搏取胜，这一扑趁着昏暗的夜色，再加上作为男性的体重优势直接把她扑倒，二人纠缠在一起，林陌死死抱住不肯松手，直到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在月亮的照耀下，看清了彼此的模样。
    “小白？你怎么在这？”
    即使是只有月光照明，也能看到顾一白涨红的脸，她咬着牙一脸嫌弃地说：
    “你能先放开我吗？”
    林陌这才想起来，他还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顾一白呢，手正好抓在胸前那一抹柔软的地方，没办法，谁让就那里有着力点呢。
    而且此时二人的姿势在一阵翻滚后变成了一上一下，在上面的，正是林陌。
    二人急忙分开，林陌询问：
    “大半夜的你来这干什么？”
    顾一白没好气地说：
    “你问我？你又来干什么！”
    林陌挠了挠头回答：
    “我是来查线索的，凶手不是从正门进的那就一定是翻窗，所以就到天台上看看有没有线索。”
    说到这里顾一白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我也是这么想的，我查到贝拉精通多项体育运动，马术、滑雪甚至是跳伞都有专业级别，她还是马来西亚攀岩协会的高级会员，而苏亚文认识贝拉就在攀岩协会组织的一个酒会上。”
    林陌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位女警察，发觉她身穿一身黑色运动服，显然是为了偷偷查案才换的装束。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自己就来了？”
    顾一白侧过目光不看他：
    “这案子本来就是我的，今天你都被局长骂成那样了，我可不想最后出事了你背锅。”
    “行，你还有点良心，不枉费我帮你……”
    林陌听罢走到天台边缘观察，此处的楼是高低排列，对面就是秦芳家的窗户，二者一高一低中间相差三四米的距离，突然他恍然大悟：
    “攀岩！两栋楼之间存在高低落差，如果在这边挂一根绳子，就可以直接荡到对面的阳台上！”
    可他转念又摇了摇头：
    “这只是猜想，万一根本就荡不了那么远呢…”
    顾一白突然在他耳边说：
    “林陌，把外衣脱下来。”
    “啊？在这？姑娘你也太急了吧？”
    “少废话！”
    林陌还没反应过来，外套就被扯了下来，随即顾一白纵身一跃，用外套绑在天台上的护栏，如“人猿”一般荡了出去，这天台少说也有十几米，吓得他眼睛都不敢睁。
    间隔了七八秒，确定没有听到坠楼的声音，林陌才缓缓睁开了眼，冒失的女警官已经不偏不倚地站在秦芳家的阳台上挥手：
    “我确认过了，可以荡过来。”
    林陌腿都软了，靠在护栏上吐槽：
    “大姐你下次能不能别这么冒险，这要是出点事，我可撇不清了……既然能荡过去，就一定会留下痕迹。”
    仔细检查一番，护栏上果然有十分明显的划痕，应该是绳子用力拉扯的留下的，顾一白打来电话：
    “从阳台可以直接打开窗户，如果苏亚文是凶手的话，他一定就是从这里翻进去的。”
    “你检查一下有没有脚印。”
    “脚印……没有。”
    “什么？这不可能，阳台外堆积的灰尘一定会留下脚印，你仔细检查一下。”
    顾一白许久才回答：
    “阳台上的灰尘被擦掉了，从擦拭痕迹上来看，是今天下午才擦的。”
    林陌也陷入沉默，今天下午，就是他们带贝拉和苏亚文回去接受调查的时候，有人进入现场，抹去了这未被注意到的痕迹，而且是在警方已经封锁了现场之后。
    但他还是抱有一丝希望：
    “没事，天台上的划痕，还有乙醚提取物，再加上阳台有擦拭迹象，小白，你再去查查苏亚文当天的真实轨迹，他凌晨还在临城，南岛那边的酒店不可能有他前一天的入住记录，我就不信不能对他提起诉讼！”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给了他一个重重的巴掌。
    兵分两路，他和顾一白早早地来到了警局，却看到巴颂坐在档案室里悠闲地吃着早餐，手里把玩着一份报告。
    林陌登时气不打一处来：
    “巴颂，档案室可不是让你随便进的地方，手里拿的什么？”
    巴颂嘿嘿一笑：
    “没什么，一份废纸罢了。”
    林陌抢过来一看，正是他在梁萱那里做的第三方尸检报告，上面还沾染了食物的汤汁。
    “巴颂！你这是在破坏证物！”
    巴颂高举双手一脸无辜：
    “哎哎哎，我可没有，你不会还不知道吧？这份报告已经作废了，现在就是一张废纸而已。”
    “作废？你说作废就作废？”
    “可不是我，是上面发的话，你这份尸检报告跟检察院的法医给出的结论相悖，所以被驳回了。”
    说着，巴颂甩出一份报告给他：
    “这是检察院给出的报告，哪有什么乙醚和毛巾，死者就是瓦斯中毒死亡的。”
    林陌怒不可遏，不用猜也知道是贝拉搞的鬼，他咬牙切齿地说：
    “好啊，那我就再去做鉴定！”
    “不用了，尸体已经在今天凌晨火化处理了，家属苏亚文签的字。”
    死无对证，毁尸灭迹，检察院给出的报告成了官方认可的真货，而自己手里这份真实的尸检报告，却成了假的，再深究甚至可以告自己捏造证据。
    与此同时，远在南岛的顾一白也打来电话，语气十分疲惫：
    “林陌，南岛酒店这边，的确有苏亚文前一天的入住记录。”
    “这不可能！酒店监控呢？”
    “酒店监控……被销毁了。”
    谎言说了一万遍，就成了真话，目前他们掌握的所有证据，全都变得不完整，甚至作废。
    这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贝拉只是轻轻动动手指，就让黑白颠倒。
    “欢迎我们今天的嘉宾，著名运动员，我们东南亚的璀璨明珠，贝拉小姐。”
    警局墙上的电视机不合时宜地播放起了节目，嘉宾正是那个蛇蝎女人，她在电视机前谈笑风生，畅谈自己的人生经验，心灵感悟，在林陌眼中，就像是一个优雅的胜利者。
    顾一白在手机那一段感受到了沉默，她出言安慰：
    “没关系，肯定还会有其他证据，我们可以接着调查。”
    林陌没有回答，找到新证据又能怎么样？律师可以狡辩，警局里的关系可以帮忙销毁，甚至检察院可以驳回证据，因为他要控诉的，是一个颇具影响力的女人。
    沉默之后，他缓缓开口：
    “不用了，母女三人，本来就是自杀的。”
第十六章 怨气缠身【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林陌不是第一天当刑警，他深知在东南亚，有权有势只手遮天的人不在少数，底层有帮派，中间有商人，高层有政客，这些人通过逾越规矩，促成了马来国的繁荣，也让马来国成为了罪恶的温室。
    “学长！难道，我们就不继续查下去了吗？”
    顾一白仍然不肯放弃，明明真相就在眼前，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警局里的众人是如何做到视若无睹的。
    林陌却选择了沉默，独自走进档案室，可他没想到，这个执拗的女警直接追了进来：
    “学长，就算你放弃，我也不会放弃，我一定要继续查下去！局里不让查，我就私下接着查。”
    “顾一白，你到底是警察，还是私家侦探？”
    这一句话把顾一白问愣住了：“什，什么意思。”
    “马来国去年发生的暴力犯罪和财产犯罪案件有五万两千宗，其中三万多宗是凶杀案，平均到每个刑警身上，一个警员每年要调查多少案件？卷宗堆积如山，在一棵树上吊死，其他的事情不管了吗？”
    “这不是理由，就算不能立案，就算是利用工作以外的时间，我也要查到底！”
    顾一白的脸上写满了坚毅，门外许多警员都听的一清二楚，他们和林陌一样沉默却又见怪不怪，因为每一个来到警局的新人，都是这样的。
    “那你就去查吧，别带上我就行。”
    林陌起身离开档案室，和躲在门口偷听的王有德撞了个正着。
    “老林，你去哪呀？”
    “买包烟。”
    警局旁的便利店，东挑西选之下，只买了一包便宜的香烟，破不了的案子，不能解释的死语，落魄潦草的生活，仿佛充斥着他生活里的每一个角落。
    能和死人说话又怎么样，抓得到凶手吗？
    “你这个畜牲！还我女儿命来！”
    嘈杂的争吵声把林陌从恍惚间拉回到现实，寻声望去，一个老人和一个中年男子在警局门口争吵了起来，老人的情绪非常激动，若不是有警察拦着，恐怕已经打起来了。
    在警局门口发生口角，这种事林陌已经见怪不怪了，可真正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个中年男子，竟然是苏亚文。
    老人情绪十分激动，悲愤交加地怒吼：
    “当年我好心收留你！没想到你拐走了我的女儿，你当时怎么跟我保证的！你说你会一辈子对芳芳好，把我女儿还给我！”
    苏亚文躲在警员身后，嘴里大喊：
    “秦芳是自杀！跟我没关系！”
    “你胡说！我女儿好端端的怎么会自杀！”
    林陌询问维持秩序的警员：
    “这是怎么了？”
    警员指了指二人：
    “那个是死者秦芳的爸爸，在警局门口转悠好几天了，苏亚文来开无罪证明，被他逮住，说要给女儿报仇，幸亏我们拦住，要不然非打起来不可。”
    秦芳的父亲身材高大，有些发福，面容憔悴似乎还没从丧女之痛里走出来，头发已经全白了，像一只迟暮的狮子，不断地挣扎，可还是被警员们死死拽住，明明杀死自己女儿的凶手就在眼前，却无能为力。
    “你们放开我！我要替我女儿报仇！我……我女儿啊……”
    愤怒逐渐被悲伤替代，六十多岁的人，哭的像个小孩一样，也慢慢放弃了挣扎，无力地跪在地上。
    “芳芳从小就没有妈妈，是我把她拉扯大，没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林陌看在眼里十分心痛，他自己也有女儿，如果换作是他，他可能会比秦芳的父亲还要激动，一定会杀了苏亚文。
    “秦大爷，你节哀……”
    话刚说到嘴边，视线突然变得模糊，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虚幻的阴影。秦大爷的身上散发出青色烟雾，萦绕在半空，最终又把他笼罩其中。
    “我要杀了你！！”
    这个已经年过六旬的老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警察的控制，从怀中掏出一把刀扑向苏亚文。
    “不好！”
    一切都始料未及，鲜红的血液喷溅而出，但不是苏亚文，而是一名年轻的警员，卑劣的男人在第一时间就缩到了那名警察的身后，锋利的水果刀刺入了那无辜者的胸口。
    现场顿时乱作一团，老人发了疯地挥舞着手里的刀，失去了一切，也失去了理智，一时之间警员们不敢上前。
    “苏亚文！苏亚文我要杀了你！”
    就在老者要再次扑向人群时，林陌突然从背后出现，眼疾手快间攥住了他的手腕，本以为可以瞬间夺刀，却因老者力气很大僵持在一起。
    还好一旁的警员们反应过来一拥而上，老人的刀掉落在地，自己也被控制住。
    “快叫救护车！有人受伤了！”
    林陌极力控制着眼前的混乱，这可是警局门口，伤人还是袭警，指不定要闹出多大乱子。
    “警官，刚才那个人要杀我，我要告他，我要告他谋杀！”
    “苏亚文！”
    林陌怒视着眼前的男人：
    “他可是你妻子的亲生夫妻，做事别太绝。”
    苏亚文挤出一丝微笑：
    “林警官是你呀，我们又见面了，刚才幸亏有你，否则那个疯子指不定还要伤几个人呢，那，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吧？”
    “走？”
    林陌叫来两个警员：
    “带他回去做笔录，仔仔细细给我问清楚了。”
    “是！警官，你手受伤了。”
    林陌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在刚才抢夺刀的时候被划了一个口子，此时血液已经凝结。
    “我没事，你们忙去吧。”
    血流不止的年轻警员被送去就医，秦芳的父亲也被抓走，围观群众这才逐渐散去，只剩下林陌一个人站在警局门口，整理着混乱的思绪。
    杀了妻子和女儿的人逍遥法外，失去了女儿的老人却因为袭警，恐怕余生都要在监狱度过。
    “你看到了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站在了他身边，讳莫如深地看着自己。
    “阿婆，没热闹可看了，回去买菜煮饭吧。”
    本想给老太太哄走，可她却微微一笑回答：
    “你刚才看到绿色的烟雾了吧？”
    这声音十分耳熟，感觉在哪听到过。
    “你是……迦娜？”
    老太太点头：“年轻人感知能力不错嘛，你可知我为什么要换一副身体来见你？”
    “因为董梦是门卫董大爷的女儿，你怕被他认出来不好解释。”
    “又被你看出来了，真没意思。总之，那个绿色的烟雾你看到了吧？那就是怨气，由带着怨气的死者凝结而生，当怨气积累到一定程度，他就会影响到其他人，放大他人的情绪。”
    “你是说，秦芳的父亲刚才伤人都是因为受到了怨气的影响？”
    迦娜点头：“对，如果怨气不能消散，那还会影响到更多的人。”
    说着，她拿出一个手机交到林陌手里：
    “其实我这趟来是要通知你，你身为死语者的信息，冥界已经记录在案了，三天之内，让一个充满怨气的灵魂解脱，就算正式过关了。”
    “可是，现在的情形来看，我根本就抓不到苏亚文，证据被毁了，上面又下了死命令不准继续查……”
    “那是你的事了，生与死，冥界才不在乎。”
    迦娜不听他的这些牢骚，缓步离开，临走时，她扔下一句话：
    “别忘了，消散怨气的方法不止有法律这一条。”
    望着消失的背影，林陌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既然法律审判不了，那就换一个人来审判吧。”
第十七章 讲述真相 【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一天之后，由于缺乏相关证据，死者秦芳（女，三十六岁）、苏盈（女，十三岁）、苏淼（女，六岁），被判定为自杀，死因是秦芳抑郁轻生，扭动了厨房里的瓦斯，导致三人瓦斯中毒，自此红光小区三人命案结案。
    一切回归了平静，似乎没有人在乎背后的真相，秦芳的父亲因袭警面临监禁，警局里对这件事也三缄其口，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每年地球上有五千多万人死亡，其中有八十万人死于自杀，三条人命而已，对这个世界不会造成任何影响。
    然而，真的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吗？
    “在这里签一下字，就可以离开了。”
    苏亚文颤抖着在确认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随后从警局拿回了家里的钥匙，离开警局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那个，已经没了人的房子。
    屋内一切都与之前没什么区别，除了养的花有些干枯缺水，卧室的床上杯子还没有叠起，孩子的书桌上散落着做完的功课，他看着眼前的一切，怔怔愣住许久。
    突然，一阵冷风从背后吹过，一支铅笔从桌上落下，吓得他心脏差点停止跳动，他不禁向大女儿的卧室看去，仅一秒又把目光收了回来。
    “找到证件，赶紧离开这里。”
    这间房子他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他打开客厅的柜子，翻找着什么，突然，门被敲响。
    “老公，开门呀，我和孩子都没带钥匙。”
    “爸爸快开门，爸爸快开门。”
    只一瞬间，他仿佛回到了几天前，他的妻子，女儿，还活着的时候。他猛地回头，敲门声还在继续，刚才的对话却是从他脑海中传来的幻听。
    他对着门镜看了一眼，便打开了门，来者，正是贝拉。没有了之前的情情爱爱，脸上多了几分不耐烦和焦躁：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了拿到证件就去找你吗？”
    贝拉从来没有来过他的家，此刻她穿着一身鲜艳又华丽的衣服，领口处的深V露出性感的锁骨和优雅的线条，深红色的裙子如黑夜里绽放的火焰，像一只骄傲的孔雀，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她面带不悦：
    “不是你叫我来的吗？证件，什么证件？”
    二人四目相对，皆是满脸疑问，贝拉先开口发问：
    “我的拉丁舞课刚上到一半，你就打电话让我来这里，还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这地方刚刚死了人，你干嘛约我在这见面？”
    苏亚文不解：
    “不是你打电话给我，说今天必须拿到全部证件，然后跟你去办结婚手续吗？”
    “结婚手续？我，我什么时候说要马上结婚了……”
    在喋喋不休的争论中逐渐明白，二人都是在接到了彼此的电话之后，赶到了这间房子里，可对方根本就没有打过电话。
    贝拉率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给你打电话的人用的什么号码？”
    “你在电话里说，你在做节目不方便用自己的手机……那你呢？”
    “你说担心被警察追踪，所以……”
    就在两人吃惊的时候，一个声音悄无声息地从身后传来：
    “二位，以无罪公民身份生活的感觉怎么样？”
    贝拉和苏亚文急忙回身，来者身穿一袭黑衣，兜帽遮住了面容，远远望去就像是一个影子立在那里，可他站着的地方正对着窗户，灿烂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和站在阴影里的男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光映出了他的面容，贝拉瞬间认出了他：
    “你是那个警察！”
    林陌微微一笑，他似乎并不在意对方认出他，他缓缓摘下兜帽，语气缓慢柔和，没有了之前出于正义而带来的愤怒。
    “二位，我们又见面了。”
    苏亚文十分怯懦，支支吾吾地说：
    “林警官，你，是你把我们两个叫来的？”
    “没错，我听说苏先生的妻子自杀以后，就搬进了贝拉小姐的豪宅，看来是确认了情侣关系呀。”
    “这，这是我的私人生活，而且，在我妻子自杀之前，我和秦芳就已经感情破裂了，没什么问题吧？”
    这段说辞听得出背过许多次，比平时说话流利很多，林陌轻声点头：
    “不错，法无禁止皆可为，这是你们两个的私人情感，我不但不反对，而且支持。不过听说二位最近闹了些矛盾，所以我才约二位见面，想做个和事佬。”
    贝拉早就觉得不对劲，板着脸说道：
    “林警官，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有，你不会是想用窃听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林陌连连摇头，拿出一个机械方盒放在桌子上：
    “我可不用那种东西，反而，我还屏蔽了整栋楼的型号，不仅窃听器用不了，你们两个的电话也打不出去。”
    “你到底要干什么！你！”
    贝拉嘈杂的声音在林陌掏出枪的那一瞬间停止了，空气瞬间凝结，在场的人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讲个故事而已。”
    林陌把子弹上膛，开始娓娓道来：
    “有这么一个人，十七八岁就从台湾偷渡到马来国讨生活，一开始还会努力工作，可发现赚不到钱之后就变得游手好闲，因为长相还不错，靠着花言巧语骗到了房东十八岁的女儿，房东很生气，可女儿已经怀了孕，无可奈何之下，两个人结了婚。”
    “后来，男人拿着岳父的钱做了几次生意都失败了，为了还债，岳父岳母卖掉了房子去了乡下老家，剩下下的钱让他们在一个便宜的小区买了房子，男人不仅不知悔改还留恋酒家，勾三搭四，可即便如此，妻子依然任劳任怨，还为他生下了两个女儿。”
    苏亚文听到此处，脸都开始泛白，手枪在空中不断摇摆，让他不敢开口干涉。
    “在沉重的生活压力之下，男人收敛了许多，妻子托关系帮丈夫找了一份保险销售员的工作，本以为生活会变好，却不知道就是这份工作，把她推向了死亡。”
    “男人在一个舞会上认识了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像蛇蝎一般充满魅力又迷人，女人很快就俘获了男人的心，甚至为他铺平道路，让他成为保险公司的销售经理，男人开始出入梦寐以求的上流社会，收入，尊严，还有佳人相伴，一切的一切都拥有了。可别忘了，这个男人，有妻子，还有女儿。”
    说着，林陌看向贝拉，后者急忙转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这个女人的嫉妒心和控制欲很强，当他知道自己喜欢的男人有家室后，并没有选择离开，而是变本加厉，开始骚扰男人的原配妻子，甚至怂恿男人离婚。男人开始犹豫，毕竟还有两个女儿，那女人知道之后，内心萌生了一个邪恶的计划，让男人……杀死自己的妻女。”
    “够了！这个故事只是你凭空捏造，你有证据吗！”
    林陌把枪对准贝拉，眼神中尽是不屑：
    “我不是来探求真相的……那天晚上，女人打了个电话给男人，必须杀死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否则，就让他失去得到的一切，男人妥协了，而女人早就帮他计划好了一切。
    先是在下午带着男人大张旗鼓地出城，随后再悄悄让男人返回，在深夜凌晨，用绳索从隔壁楼的天台荡到阳台上。”
    “随后，他进入了房间，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乙醚涂在毛巾上，先用毛巾捂晕了妻子和六岁的小女儿，而就在这个时候，另一个卧室传来声音。”
    林陌指向苏盈的卧室：
    “她被吵醒了。”
第十八章 终将到来的审判 【母女三人自杀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作为一个女人，秦芳不可能感觉不到丈夫的变化，从一开始的魂不守舍，再到越来越注重衣着打扮，甚至身上还会带有名贵的香水味，她早就知道自己的丈夫变心了。
    可秦芳内心依然爱着他，她相信相濡以沫了十几年的丈夫不会那么狠心抛下自己还有两个孩子，只要她守住这个家，只要她当作无事发生，相信很快丈夫就会回到他身边。
    长期的身心疲惫让她很难入睡，她不敢睡的很死，担心丈夫深夜回来的时候自己不能起来去做一碗热腾腾的面，今夜亦是如此。
    当沾了乙醚的毛巾捂住口鼻时她瞬间就醒了过来，睁开双眼，她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眼前的男人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丈夫，可他的脸上没有了丝毫爱意，甚至没有丝毫怜惜，只有察觉自己醒来后，愈发浓烈的冰冷和凶狠。
    她到死都不明白，自己的丈夫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家庭更重要的东西吗？
    她忘了，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人的私欲，比什么都可怕。
    “苏盈被母亲的挣扎声吵醒，她睡眼惺忪地走到客厅，苏亚文也闻声赶来，和她装了个正着。”
    “爸爸？”
    这一声呼唤没有唤醒苏亚文的善心，而是唤醒了那早就被欲望和名利覆盖的野兽。
    “男人假意微笑着上前，用毛巾猛地捂住了女儿的口鼻，将她一路拖进卧室，丝毫不顾及女儿的挣扎，很快，女儿也昏迷了过去。
    随后，他打开了厨房的瓦斯，原路逃离了现场，就在他走后短短十几分钟之后，陪伴他十几年的妻子，两个亲生女儿，就死在了瓦斯中毒之下。”
    苏亚文听到此处汗流浃背，已然有些站不稳，林陌的双眼也泛起了红，他从枕头下拿出一张成绩单，一字一句地说：
    “你的女儿之前成绩不好，你时常责备她和秦芳，最近你总是不回家，女儿还以为是自己惹了你生气，所以她很刻苦地学习，终于拿了一次A+，她把成绩单放在枕头下，打算等你回来的时候给你个惊喜。
    可她没想到，再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亲手杀死了她，她在死前苦苦哀求，爸爸别杀我，爸爸别杀我，可她说不出来，因为她的口鼻被自己最爱的父亲死死捂住。
    亲手杀死自己妻女的感觉如何？苏先生。”
    贝拉指着林陌怒吼：
    “林陌！你是在血口喷人！那个贱货明明就是自杀，她就是个下贱的家庭主妇，凭什么霸占着我的男人！不肯离婚，就去死！”
    “够了！”
    苏亚文一声怒吼打断了贝拉的话，此刻他浑身颤抖，已然不像是个理智的人类：
    “你们每一个人都在逼我！秦芳她逼我做个好男人，你逼我做个坏人！我只是想生活的无忧无虑！只是想让所有人都能高看我一眼！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为什么你们都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只是个普通的男人！”
    面对苏亚文逆天般的发言，贝拉怒其不争地一巴掌扇了过去，不愧是运动员出身，在他脸上留下了深红色的五指印：
    “住口！你这个孬种，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她那种贱人，杀了也就杀了，女儿嘛，你想要我也可以给你生，你到现在还想着她们！你是我一个人的！”
    苏亚文被这一巴掌打得恼怒，可刚举起手来，贝拉怒目圆睁的气势又让他缩了回去，窝窝囊囊的模样把林陌都给逗笑了。
    “对待自己的妻女就痛下杀手，贝拉小姐随便发发脾气，你就唯唯诺诺，苏亚文，你能不能爷们一次？”
    说着，他举起了枪对准二人，狗男女的闹剧也暂时停止。
    贝拉颤抖着声音说：
    “林警官，你到底要干什么？要钱？我有很多钱，我我我知道你在警队的职位不高，我认识很多司法界的朋友，你想要什么职业？队长？局长？我都可以帮你。”
    林陌微微一笑：“我不需要那些，我只想证明你们两个的罪行，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签下犯罪证明，我就放你们两个走。”
    贝拉闻言却硬气了起来：
    “原来在这等着呢，告诉你，老娘没罪，你作为一个刑警，公然逼迫别人认罪，不怕吃官司吗！”
    林陌收起了笑容：“很遗憾，最后的机会被你浪费掉了贝拉小姐。”
    说着他扔出一捆绳子：
    “你们两个谁先把对方绑在椅子上，谁就能活下来。”
    “你……你说什么？”
    手指扣在了扳机上，似乎下一秒就要发射。
    “我只说一次，既然你们那么相爱，十秒钟，如果没人被绑住，我就把你们两个全杀了。”
    苏亚文颤颤巍巍地说：
    “你，你是在耍我们！”
    “我保证绝对不撒谎，这个案子的凶手只有一个人，所以我只杀一个。”
    “你这是滥用私刑！法院都没有判我们有罪你个小小的警察凭什么！”
    “你的罪名是由司法决定的，但你所受到的惩罚，由我来执行。”
    “你！”
    就在贝拉还企图据理力争的时候，后脑突然被什么东西猛地砸了一下，回头看去，苏亚文红着眼，手里拿着一个花盆。
    “苏亚文！你……”
    还没等他说完，花盆就又一次砸了下来，正中贝拉的脑门，强烈的碰撞瞬间让她双目晕眩，这个平时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抄起绳子就把她按在了椅子上。
    此时，这位东南亚的明珠，被万人追捧的女人，昏昏沉沉发出口齿不清的声音：
    “苏亚文，你……你不能这样对我。”
    苏亚文已经近乎魔怔：
    “我还有什么做不出来，你让我听你的话，我听了，你让我杀我老婆孩子我都杀了，难不成，你还想让我为你去死吗！我不是你养的狗！我是个人！我是个为了自己而活的人！”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贝拉捆在了椅子上，确认捆得足够紧，他兴高采烈地回头：
    “我把她捆起来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可他刚刚回过头来，林陌的枪就已经顶在了他脑门上。
    “你你你，你说过只杀一个的！”
    “你连我的话都信，难怪你会杀自己的老婆孩子，蠢货！废物！”
    “我不是废物！”
    似乎被某个字眼刺激到了，苏亚文突然发狂，不要命地一巴掌打掉了林陌手里的枪，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第一次如此行事的林陌吃了一惊，这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中年男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抄起东西就向林陌砸去，后者见状猛地抱住他，二人滚落在地上不断撕扯。
    或许是来自求生的意志，亦或许是欲望的爆发，苏亚文竟然占据了主动权，他将林陌压在身下，死死掐住他的脖子。
    林陌无力挣脱，只能伸手去够掉在地上的枪，苏亚文见状也要去拿，可下一秒，枪被一只纤细的手拿了起来，他抬头望去，是一个十三岁的女孩，穿着一件粉色的睡衣，睡眼惺忪地说：
    “爸爸？”
    “盈盈？”
    一瞬之间，苏亚文全身酥麻，如同触电一般，眼前的人不就是被自己亲手杀死的女儿吗？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让林陌找到了破绽，他掏出一张毛巾，狠狠捂住了苏亚文的口鼻，后者始料未及猛吸一口瞬间天昏地暗。
    “爸爸。”
    是幻觉，也或许是灵魂的再现，苏亚文的视线没有离开女儿的身影，父女二人四目相对，眼前的画面随着乙醚的吸入而模糊，直到彻底漆黑。
    在昏厥前的最后一秒，苏亚文恍惚间对自己说：
    “盈盈，你的最后一秒，也是这样难受吧？”
第十九章 如此结案 【母女三人自杀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当贝拉醒来的时候，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了一张椅子上，苏亚文瘫坐在地上，昏厥过去，而眼前的黑衣男人此刻正在擦拭着房间，似乎是在消除自己来过的痕迹。
    她的额头被花盆砸破了，血已经凝干，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留下一条血痕。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陌放下了抹布，抄起一把椅子与贝拉面对面坐下：
    “不做什么，只是想让你和苏亚文，感受一下秦芳还有苏盈她们死前的痛苦。”
    贝拉不愧是见过世面的女人，此刻还能克制自己对死亡的恐惧，眼神里尽是不屑和不解：
    “你和那个贱女人是什么关系？你是她的情人？”
    林陌摇了摇头：
    “她活着的时候我甚至不认识她。”
    贝拉冷哼一声：
    “你对那个贱女人的事情那么了解，还说不认识？”
    林陌没有回答，的确不认识，只是在昨天夜里，和她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而已，灵魂不会对死语者有任何保留，也就有了刚才的故事。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钱？为了出名？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在东南亚，只要是我贝拉想要的，没有什么时候给不起的。”
    她没有说谎，以她的家世背景，的确没什么是给不了的。
    “既然你拥有一切，为什么非要跟这样一个男人在一起？”
    林陌指了指苏亚文，如此卑劣的男人，抛弃自己的结发妻子，甚至为了名利可以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女。
    “这样的人，值得吗？”
    贝拉颤抖着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眼泪和兴奋：
    “我喜欢掠夺，从小到大所有的东西只要我想要，就一定是我的，男人，我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他不一样，他有一个贤惠的老婆。”
    “什么？”
    “我和他认识不到半天就上床了，他很好哄，可是不论我们再亲密，只要谈到他的老婆和女儿，就唯唯诺诺，想要反抗我。林警官，我哪里比不上秦芳那种下贱的人？”
    的确，无论是样貌，还是财富，贝拉都比普通的女人高出一大截，但此刻的她极近癫狂根本就不像是个高贵的女人，瞪大了眼睛，如同争夺领地的孔雀。
    “从那时候起我就发誓，我要彻底把他从秦芳手里夺过来，我要他亲手杀死那个女人！那天夜里，他全程开着手机，我是亲耳听着秦芳那个贱人昏厥的，她终于不再是苏亚文最重要的女人了！哈哈哈哈。”
    “疯子，你纯他妈疯子。”
    林陌站起身来，把凳子挪开，起身准备往门口走去，贝拉急切地问：
    “你到底要什么！”
    “我之前就说过了，让你们两个感受到同样的痛苦。”
    “同样？”
    贝拉提鼻子一闻，一股怪异的味道飘入脑海，她顿时惊恐万分：
    “是瓦斯！你打开了瓦斯！”
    “你不是特别想感受到秦芳的死吗？这下好了，你可以亲身感受了。”
    贝拉开始疯狂挣扎，可是没有丝毫用处，林陌释然一笑：
    “绳结是苏亚文打的，如果他足够爱你，你应该能挣脱，可惜……呵呵。”
    说着他就要推门离开，贝拉拼命挣扎怒吼：
    “林陌！你是警察！你不能这样！”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凝结，最终归于冰冷和嘲笑，嘲笑眼前人的愚昧丑陋，嘲笑自己苦苦守护的脆弱正义：
    “警察？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不是警察，是死语者。”
    为了防止贝拉的叫声引来邻居，他思来想去之下，用迷晕苏亚文的那块毛巾塞进了她的嘴里，随后，在一双绝望的眼神注视下，离开了房间。
    很快，消息就在警局里传开了，尤其是在王有德这种大嘴巴的加持下。
    “哎，你们听说了没有，那个女运动员，东南亚交际花贝拉，和前几天母女三人自杀案的家属苏亚文，两个人在红光小区的那个案发现场殉情了！”
    此话一出，警队立刻沸腾：
    “真的假的？她前几天还上电视来着。”
    “真的，就今天的事！一队的巴颂带人过去的，听说来局长都去了。
    同一间屋子，一个星期死了五个人，妥妥凶宅了。
    对了，那个男的临死前写了一封忏悔书，说自己为了名利和女人，亲手杀了自己的妻子女儿，良心上受不了折磨，就带着那个叫贝拉的一起自杀了。”
    “这么狠啊！杀老婆还杀女儿！”
    “妈的这种狗男女，落在我手里必须打一顿！”
    “得了吧，前几天来警局接受调查的时候你还想跟人家要签名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被赶回来的局长打断：
    “菜市场在这里，赶紧工作！”
    众人各归其位，可心里的八卦还在盘算着。局长叫住了巴颂：
    “马上写一个案件报告，半个小时以后送到我办公室来。”
    巴颂内心叫苦，这案情报告怎么写，当红运动员，东南亚的交际花，因为勾搭有夫之妇教唆对方杀妻女，最后和男人同归于尽？
    “局长，这个案子……算什么性质？”
    情杀？谋杀？要是这么写，媒体还不得炸了锅。
    侯杰瞥了他一眼，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语气说：
    “你随便写，反正到时候有记者来，我就让你去接受采访。”
    “这……”
    摆明了让自己背锅，巴颂一咬牙一跺脚，干脆就说两个人都是自杀算了。你说现场有乙醚残留物？上一次也有，检察院法医都不予理睬，这次，如法炮制。
    有了主意的巴颂回到办公室开始写报告，却不知刚才不远处的档案室里，一个男人正默默地听着外面发生的一切，明明感慨万千却没停下手里的工作，自顾自整理着文件。
    他打开抽屉，将纸笔放回原位，顺带着翻出一个相册，照片里是一个笑容十分灿烂的女孩。
    “苏盈，一切都结束了。”
    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林陌十分自然地将相册收了回去。
    “请进”
    “学长，我来拿一份报告。”
    来者正是顾一白，经过了之前的几次配合，二人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林陌也发觉这个古板的女警察，其实也有温和的一面。
    林陌起身拿出一份报告递给她，顾一白却没有马上离开，抽搐之际，似乎下了不小的决心才开口：
    “学长，你…周末有空吗？”
    此话一出把林陌问得愣住：
    “我？我周末下午得去接女儿下舞蹈班。”
    他离婚的事情可不是什么秘密，警局上下都知道。
    “哦…那，晚上呢？”
    “你…”
    “是这样的，我想请你吃个饭，毕竟这个案子帮了我那么多。”
    一听有饭局林陌眼睛都放光了：
    “好啊，那周末我早点接女儿，然后…最好有牛排。”
    自打离婚之后，天天只能靠方便面充饥，这姑娘的老爸可是议员，不缺钱的主顾，必须痛快吃一顿补一补。
    顾一白挤出一丝微笑：
    “那，到时候见。”
    她刚走出去两步，又折了回来：
    “学长，贝拉和苏亚文死了，你知道吧？”
    林陌淡定异常：
    “当然，没想到他们两个竟然畏罪自杀了，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
    顾一白欲言又止地离开了，她第一个到达现场，的确没有第三人的痕迹和指纹，可那把倒在贝拉对面的椅子却让她产生疑问。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有第三个人曾经坐在椅子上，和贝拉面对面聊了什么。
    而且，她总觉得，椅子上的人，自己认识。
第二十章 正式死语者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东南亚的日常治安，不说是粗中有细，也可以说是一塌糊涂，尤其是各大商场，虽然还没达到大洋彼岸零元购的境界，但小偷小摸也不断。
    临城市警察局每天接到的偷窃案和抢劫案，至少有四五十件，然而即使如此，警察也对此置若罔闻，哪怕是当面看到这些行为，也几乎不会管。
    因为在东南亚，小偷大致分为三种，第一种生活所迫，实在是吃不起饭了，这样的人，抓了他们也没用，又没钱交保释金，还浪费公共资源。
    第二种背后有人，通常惯犯的身后都有帮会撑腰，万一一不小心得罪了那些黑道大佬，吃不了兜着走。
    而第三种最最惹不起，那就是外国人，那些来自美国的偷渡客和中东来的难民，顶着国际难民的头衔来到兰雅或是马来西亚生活，东南亚的政府为了彰显自己的国际包容性，对这些人十分纵容，一个处理不好，闹到大使馆去，反而是警察要背锅。
    哪怕是像王有德这样的高级警员，也对商场里的小偷小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
    “哎？那个人有点眼熟啊。”
    在女性内衣的分区里，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正在鬼鬼祟祟地挑选着什么，王有德越看那个背影越眼熟，不禁一路跟过去，对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拍。
    “林陌！真是你！”
    “你认错了！”
    后者惊慌之下就要逃走，王有德可是一线刑警，手上抓人的劲大得很，一把抓住林陌的衣领子，再三确认他的身份。
    “老林，你在这干什么？偷东西？你缺钱找我呀。”
    “谁偷东西了！我是警察，怎么会偷，我是在买东西！”
    他看了看林陌的购物车里，竟然有好几件女人的贴身内衣，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不是离婚了吗？买这些东西干什么难不成，是有什么奇怪的爱好？”
    说着王有德下意识松开手，表情有些恶心，林陌十分无语：
    “谁有那种爱好啊，上次你跟谁一起去的按摩店？”
    “那你买这些干什么？你又没女人。”
    林陌支支吾吾：“谁，谁说我没有，我这一表人才，还怕没女人？”
    “人呢？让你一个大男人来买内衣？”
    “她……人家年纪小，最近又忙，内衣都让我撕破了，你懂的。”
    王有德一听满心欢喜：
    “真的？那可太好了，我还怕你走不出来呢。”
    “行了行了，你有事没事啊，没事赶紧滚。”
    “哎哎哎！改天叫出来约个饭啊。”
    “约什么约，吃你的冬阴功汤吧。”
    挣脱了王有德的纠缠，林陌带着几件内衣灰溜溜地跑回了家，刚进家门就被叶晚拦住，她伸出手：
    “你可算回来了，货呢。”
    没错，林陌的确没有特殊癖好，他买的这些内衣的确是给一个女人买的，但是这个女人，是个死了的女鬼。
    叶晚兴高采烈地回屋换好了睡衣，飘飘然走出客厅，这一幕，林陌把林陌看呆了。
    月光从半开的窗户倾泻进来，为少女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银纱。褪去了之前紧身衣裙，换上一件宽松的蓝色睡衣，像夏日微风中轻轻摇曳的蓝色鸢尾花。
    她光着脚，踏着轻盈的步伐走出卧室，脚步轻盈，每一步都像是落在柔软的云朵上，悄无声息。
    “嗯……这套衣服好看吗？”
    林陌点了点头，对于一个离了婚破了产甚至要租房子住的三十二岁男性来说，这个世界上还哪有比跟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大学生合租更让人心情澎湃的事情了。
    可转念之间，他又吐槽起来：
    “叶晚，你是个灵魂，不会脏也不会发胖，干嘛要买新衣服啊。”
    叶晚一脸嫌弃地看向他：
    “灵魂怎么了，谁说灵魂就不能美美哒，再说了，成天都穿同一件衣服，多单调啊。”
    “可是，除了我，谁又能看到你穿衣服呢？”
    此言一出叶晚不禁有些许脸红，还没等说话，门铃便响起了，叶晚下意识要去开门，林陌急忙叫住：
    “哎哎哎，看清楚是谁，别开门给人家吓一跳。”
    因为只有林陌能看到叶晚，这要是门一开，别人还以为闹鬼了呢。
    叶晚从猫眼向外看去，脸上随之浮现笑容：
    “这个人可以开门。”
    来者正是另一个能看到叶晚的人，董梦，不过此时她的头发是白色，身材也突出了一些，不用想，一定是迦娜又附在了她的身上。
    “好久不见。”
    迦娜一进屋就上下打量，一脸嫌弃地说：
    “如此简陋的房子，难怪你的运气那么差。”
    一句话直接给林陌干破防了：
    “哎！你这话多少有点过分了，这已经是我能租得起的最好的房子了！而且房东说了，坐北朝南，之前何鸿燊跑路的时候都在这住过的。”
    迦娜阴阳怪气地说：
    “你作为死语者，自然能感受到冥气，你就没发现这间房子以前死过人吗？”
    “啊？阴宅？妈的那还租我那么贵！…等等，你不会在耍我吧？我可是刑警，这间房有没有命案我还能不知道？”
    白毛萝莉信使微微一笑：
    “你以为你知道的很多？好了不说这些了，今天我来是有两件事要向你传达。第一件，秦芳母女三人的怨气已经彻底消失了，她们回归了冥界，这也表明你顺利通过了死语者的试用期，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名正式的死语者了。”
    “正式死语者？有什么好处？有没有工资，或者特权什么的。”
    “好处嘛，暂时没有，工资呢，我们会在冥界给你开一个户头每个月两亿八千万冥币，等你死了之后就能取出来花，至于特权嘛……你后面会感受到的。”
    林陌一脸黑线：“你这不是纯画饼吗？还两亿八千万，谁家给活人开死了之后的工资。”
    迦娜摊了摊手一脸坏笑：“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全部了，或者……可以拿这副身体给你一些奖励。”
    她作势就要解衣服，林陌赶紧阻止：“停停停！这身体是董大爷女儿的，他知道了不得杀了我，死语者的事以后再说，第二件事呢？”
    迦娜指了指叶晚：“第二件事，就是她。”
    叶晚皱起眉头：“我？”
    迦娜点头，轻轻一抬手，屋内弥漫的青色怨气显现出来而且越来越多，已经没过了膝盖：
    “你死前的怨气过于浓烈，如果让你继续住在这，过不了几天，就会开始影响整栋楼的居民，到时候肯定还会发生更大的血腥事件，现在只有先把你的灵魂带回冥界，才能抑制住怨气继续扩散。”
    叶晚问迦娜：
    “回到冥界，会怎么样？”
    “和其他灵魂一样，处于坍缩状态，永远活在死前的时间里。”
    叶晚的眼圈泛红，眼神中尽是不舍，林陌上前安慰：“叶晚，其实这样也好，不会有痛苦，我没事的时候会打电话给你的。”
    少女的泪珠在眼眶打转，许久才说出口：
    “可是林警官，你是我在死后才认识的人，回到冥界，我就不记得你了。”
    林陌心头一紧，原来这女孩已经习惯了这几天的相处。
    “她能不走吗？你之前不是说，她可以给我当助手？”
    迦娜叹气道：“我也想啊，可我没想到她死前的怨气会这么重，你作为初级死语者，时间一长也会受不了的。”
    怨气……林陌有了主意：
    “如果我查明叶晚的死因，是不是就能把她留下了？”
    林陌本来就很疑惑，如叶晚这般性格的女孩，到底是什么样的打击能让她在短短两日内就选择自杀，这似乎就是迦娜铺垫了许久的答案，她狡黠一笑：
    “如果能驱散她的怨气，我可以破格让她成为你的助手，可是，你有调查方向吗？”
    “当然有，美术学院。”
第二十一章 非自杀性自杀【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其实在几天前，也就是苏亚文和贝拉被杀死的那天，林陌就已经开始调查叶晚自杀的真相了。
    就算是以“死语者的天职就是让施害者感受同样的痛苦”的理由，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对于他本就脆弱的世界观来说仍然是毁灭性的。
    当然，这并不是林陌第一次杀人，他是刑警，尤其是在东南亚这样的环境下，毒贩、勒索犯、还有那些飞叶子磕嗨了瘾君子，在成为刑警的第三个月，他就已经开枪击毙过一个袭警的强奸犯了。
    可杀人和杀人是不同的，击毙犯人属于程序正义甚至会得到嘉奖，而这次是完全的以暴制暴，抛去死语者这个身份，自己跟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心烦意乱之下，林陌来到了殡仪馆，本来是想看看苏亚文的尸体，从犯罪心理学的角度来说，凶手会下意识返回凶案现场或者追踪死者的讯息，这样很容易暴露，但林陌翩翩反其道而行，因为他是刑警，之前还公开怀疑过苏亚文杀妻，此刻来看看也很正常。
    灵魂状态的苏亚文，还是一副自我为中心，却又唯唯诺诺的渣男模样，满口都是：
    “我怎么这么优秀，我这样优秀的人应该过更好的生活，有好多女人都喜欢自己呢，我跟贝拉的事情我老婆一点都没察觉，是不是很厉害？”
    这样的人死就死了，倒也让林陌多了一份“心理安慰”，可就在她要离开的时候，一个女人的抽泣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晚晚……妈妈带你回家。”
    晚晚？叶晚曾经说过，她的小名就叫晚晚，林陌寻声看去，一个神情憔悴的女人正抱着一个黑色的骨灰盒恍惚着行走，愁容、眼泪和绝望伴着泪痕挂在她的脸上，似乎是经历过人世间的极度悲伤。
    林陌一眼就看到了骨灰盒上的照片，灿烂的笑容，白皙的脸庞，一笑起来弯成月亮的眼睛，那不就是叶晚吗？
    “请问，您是叶晚的母亲吗？”
    那女人听到叶晚的名字，恍惚间回过神来，嗓子沙哑地回答：
    “你是……”
    “我叫林陌，是叶晚的朋友，看到骨灰盒上的照片很像她，所以……”
    女人点了点头：“我是她的妈妈，晚晚没和我说过，认识姓林的朋友……”
    林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几天心烦意乱之下有些不修边幅，头发蓬乱，胡子拉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人，于是他赶紧掏出自己的警官证：
    “我是一名警察，之前晚晚帮过我的忙，也是最近才认识的，她可能没来得及和你说起我……”
    叶晚妈妈一听林陌是警察，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急切地说：
    “林警官，晚晚她，她不会自杀的！她一定是被人给害死的！”
    她的声音很大，很快就引来了围观的人，林陌只好带着她来到不远处的一家餐厅慢慢聊，吃了一份热腾腾的饭，操劳了几日的中年女人恢复了些神采，缓缓道来关于叶晚的一切。
    叶晚并不是临城人，她的老家叫海港城，是马来国靠海的一座小城市，从小就没了父亲，是母亲在洗衣店工作独自养大，为了让她有一技之长，从很小就送她去学画画，因此，她的母亲省吃俭用，经常好几年也不买一件衣服。
    即便是在如此的环境下，叶晚依旧是一个乐天的姑娘，性格开朗十分喜欢交朋友，平日里经常做兼职，当家教来贴补家用，并且以十分优越的成绩考入了临城市的美术学院。
    这些信息和叶晚跟他聊天时提起的大差不差，叶晚的确是个十分开朗的女孩，可越是如此，她自杀的原因就越匪夷所思。
    “她生前有什么异常没有？比如情绪，或者说话的语气。”
    叶晚妈妈仔细回忆，似乎察觉到了某些异样：
    “晚晚几乎每隔一两天就会给我打一个电话，她总是嘻嘻哈哈，没有什么异常……但是她出事的那天晚上七点，给我打过一个电话。”
    “她说了什么？”
    “那天我来了一个大订单，有好多衣服要洗，实在是太累了，没到八点钟就睡着了……都怪我，我要是接到了电话，也许晚晚就……”
    说着她开始哽咽，内心是无比的自责。林陌急忙安慰：
    “阿姨，晚晚已经走了，生活还要继续，你也别太难过了，我相信晚晚也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内心开始计算着，4月4日晚上七点，是叶晚打出去的最后一个电话，这个时间点上一定发生了一件足以改变叶晚命运的事情，才会导致她以自杀结束生命。
    “你刚才说，叶晚绝对不会自杀？为什么？”
    “知道晚晚出事之后，学校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我，我问他们晚晚为什么会自杀，学校的人竟然说，是因为晚晚失恋情绪低沉，再加上成绩不好导致她想不开。”
    “失恋？她有男朋友？”
    “没有！绝对没有！晚晚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成绩也一直很好，她还说以后要成为一名杰出的设计师，把我接到临城来住，她怎么可能会因为这些事情就自杀。”
    此话一出，林陌的思绪顿时交织起来，因为这短短的两句话里，便出现了两个疑点。
    首先是学校给出的说法和叶晚母亲的不一致，学校说叶晚是因情而死，可叶晚母亲却说她从没有谈过恋爱，但大学生瞒着家里谈恋爱的事情并不稀奇甚至常见，如果叶晚因情而死，她的记忆里自然也会避开这段感情。
    第二，也是林陌最疑惑不解的地方：
    “学校在第一时间就找到了你？他们找你干什么？”
    “他们说，可以承担晚晚后事的一切费用，我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当我要去学校里整理晚晚遗物的时候，他们却把我拦在门口死活不让我进，最后只是用一个纸盒子打包了一些晚晚的衣物书本给我。”
    林陌察觉到了不对劲，按理来说叶晚是死在校外，而且是自杀，这件事学校根本没有多少责任，秉承着死者为大，最多也就是拿点钱敷衍了事，可这次他们却如此敏感，甚至连让死者的母亲进校园都不让？
    事出反常必有妖，叶晚的死，和临城美术学院一定有不可分割的关系。
    “那，你没想过报警？”
    “报过了，他们只是让我等消息。”
    叶晚自杀是有视频证据的，无论如何也翻不了案。
    叶晚的妈妈是请假来处理女儿的丧事，当天下午林陌帮她买了回海港城的车票，送她离开，临行时，女人没落的背影哪怕在明亮的月台边，也显得黯淡无光，这样的身影，自己从事刑警多年，自然不是第一次见，但背影的身份却出奇的一致。
    都是那些子女惨遭杀害，却又拿凶手无能为力的父母们。
    林陌当时就暗自下了决心：“叶晚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害死叶晚的凶手，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为了给叶晚妈妈一个交代，也是给叶晚一个交代，这个案子哪怕疑点重重，他也要通过自身的能力还原出真实的因果。
    而现在掌握的一切信息，最终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位置，临城美术学院。
第二十二章 老奸巨猾的校领导【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临城艺术学院，是马来国数一数二的艺术院校，许多东南亚的杰出画家、设计师和音乐家，都出自这里，学生自杀这么大的事情，报纸新闻通通没有，很显然是校方有意掩盖什么。
    老早就预想到了会有调查会有困难，但是没想到，困难会来得这么快。
    “哎哎哎！干什么的，谁让你进来的！”
    林陌刚刚走到校门口，就被两个高大的保安拦住去路，二人皮肤黝黑手里拿着橡胶警棍，哪里像保安，更像是黑道打手。
    “我是刑警林陌，接到群众举报，来调查一起命案。”
    保安对视一眼，丝毫没有把“刑警”二字放在眼里，仍然态度嚣张：
    “我们没有接到通知，任何闲杂人等不准入内。”
    林陌掏出警官证件：“我警告你们，你们无权阻拦警务人员公务调查。”
    “妈的我跟你说话你听不懂是吧！我再说一遍，赶紧走，要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保安我见多了，没见过像你这么嚣张的。”
    “他妈的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
    那保安举起手中的橡胶棍，对着林陌的头就要砸去，后者不慌不忙，轻轻把手往腰间一撩，硕大的壮汉瞬间跪在地上。倒也不是林陌身手了得，而是看到了他腰间的配枪。
    “我警告你，根据马来国的法律，刑警执行任务期间，遭遇危及人身安全的情况就可以开枪哦。”
    “警警警警警，警官，咱们有话好好说。”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壮汉，瞬间成了乖兔子，说话结结巴巴生怕林陌开枪，面对这求饶的模样，林陌十分满意：
    “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我我我……我没有权限，要不我打电话给主任，让他来接你。”
    “也好，哎呀有点渴了……”
    另一个保安急忙拿来一瓶水：
    “警官你慢慢喝。”
    “我还是喜欢你们刚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站起来说话吧，我有事请问你们。你们学校一直都禁止外来人员出入？”
    “我们两个是前几天才来的，之前的规矩，不清楚。”
    “前几天？具体哪天？”
    “4,4月5号，对，是4月5号。”
    4月5号，叶晚出事的第二天，也就是说，校方在得到叶晚死亡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更换了保安，还加大了安保力度，不允许外来人员进入学校。
    “那你们平时对待学生也刚才那个态度？”
    保安连忙摆手：
    “不是不是不是！是训导主任让我们对外来人员蛮横一点的。”
    另一个保安急忙附和：
    “对，他还说尤其是来学校做调查的，什么记者，警察，我们要多蛮横都行，出了事，学校会保我们。”
    林陌差点气笑了，这哪是学校，简直就是个帮会堂口。
    说话间一个中年男子走了过来：
    “这位警官，我是这里的负责人，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林陌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负责人”，他身材适中，黝黑的皮肤典型菲律宾人的五官。西装革履一头乌黑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没有一丝乱发，仿佛每一根都经过精心打理，尤其是那如同刻在脸上的不像是校领导，倒像是个精明的商人。
    “我叫林陌，你怎么称呼？”
    “我叫桑托斯·保罗，这里的训导主任。”
    亚洲人的长相，西班牙人的名字，果然是个菲律宾人。
    “你就是训导主任？贵校好大的排场，连警察都不让进？”
    他的微笑如机械般僵硬：
    “最近学校附近的治安不太好，所以加强了安保管控，有什么事我们办公室谈吧。”
    走在校园里，一切倒是看起来平静许多，艺术学院的学生，艺术造诣不一定有多高，但一定都很养眼，时不时就有女生三五成群漫步在其中。
    “你们学校的女生还真多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了教学楼办公室，屋内装潢简易，却摆着数不清的奖杯和荣誉勋章，保罗没有急着回答问题，而是大摇大摆地坐在了办公室椅子上。
    “林陌警官，您来这到底是要调查什么事情？”
    林陌拿出叶晚的照片：
    “这个女孩你认识吗？”
    保罗把头向前探去，看得十分仔细，随后摇了摇头：
    “不认识，但有点眼熟。”
    “她叫叶晚，是你们学校的学生。”
    保罗微笑着回答：
    “临城美术学院有五千三百二十名学生，我很难把每一个人都记住。”
    “是吗？可是她的母亲说，前几天你还参与了她的后事。”
    保罗的表情出现了短时间的僵硬，可依然神色不改：
    “哦，我想起来了，是那个自杀的女学生，她和一个叫袁杰的男生谈恋爱，失恋了一时想不开，不是已经处理完了吗？”
    “她真的只是自杀？那为什么……”
    话还没说完，一个电话就打了进来，保罗礼貌性示意后拿起了电话，但不是给自己，而是递给了林陌：
    “林警官，打给你的。”
    “我？”
    林陌疑惑着拿起电话：
    “喂？”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熟悉的训斥声：
    “林陌，谁让你私自跑到临城美术学院查案的！你申请调查令了吗？”
    不用猜，正是局长侯杰，林陌万万没想到这满脸堆笑的家伙竟然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警局里。
    “局长，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人家把监控视频都发过来了，私自查案，还用枪威胁人家门卫下跪，你知道这事要是传出去对我们警局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吗？要不是人家主任和警务处处长有些交情，你现在就已经上报纸当名人了！赶紧给回来！”
    “局长你……”
    根本没有给林陌任何解释的空间，侯杰直接挂断了电话，林陌此刻才意识到这学校的水有多深，怪不得在门口还跟自己客客气气，原来是早有安排。
    再看训导主任保罗，笑容变得更加灿烂了：
    “林陌，临城警局刑警分队前高级警员，可是如果我的消息足够准确的话，您现在的职位应该是档案室管理员吧？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档案室警员，有权力携带警枪查案吗？”
    他指了指林陌的腰间：
    “我要是没看错的话，那把枪，也是假的吧？”
    还真让他给说中了，自己瞒着警局来查案，自然不可能带真家伙，可这把仿真枪也算是做工精良，竟然被这人一眼看穿。
    甚至短短十几分钟，连自己的职位和身份信息都查得一清二楚，再待下去也只能自讨没趣，可就这么走真是心有不甘：
    “保罗，名字我记住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保罗微笑着回答：
    “林警官，我们这座学校可是东南亚最具盛名的艺术学院之一，恐怕在国际上也有一定的声誉，我可以保证绝对没有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发生。我也奉劝你不要再来了，不然的话……”
    “不然怎么样？你在威胁一个警察？”
    他哈哈大笑摊开手：
    “这个帽子我可不敢戴，不过别怪我没提醒你，学校的董事会里有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果他们不高兴了，我怕你连档案室管理员都没得当。”
    虽然他的态度十分嚣张，但林陌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恐怕是事实。小小的训导主任都能一个电话打到局长办公室，其背后的能量绝对不小。
    “怎么样大叔，查出什么线索了吗？”
    刚一回到家，叶晚就上前询问，林陌躺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你们学校有点厉害，上面已经不让我接着查了。”
    “那……那怎么办？”
    沮丧只是暂时的，林陌坐起身来：
    “没关系，不让我明着查，我就暗着来，不就是后台吗，当谁没有一样。”
第二十三章 我在艺校当裸模【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一间高档餐厅的经理，自然是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爱装模作样的土大款，惺惺作态的假行家，可今天这位，属实少见。
    “先生，请允许我再确认一次菜单，您是点了四份神户牛排，三份黑松露煎牛排，三份意面和一份巧克力蛋糕吗？”
    “是的，是我点的，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我只是想再确认一下人数，还有其他客人没有来吗？”
    “额……暂时只有我和这位小姐。”
    经理一脸黑线：“可是先生，您点的未免也太……太多了一些，如果你想品尝美食，我可以推荐你本店的其他招牌菜，比如……”
    “不用，我就想量大管饱，对了，那份巧克力蛋糕打包。”
    林陌随即向坐在对面的顾一白呲牙笑说：
    “一白，我点这些没问题吧？”
    今天是休假，又是西餐厅，自然不会穿警服，顾一白穿着一件简洁大方的白色衬衫，衬衫的下摆被她巧妙地塞进了一条深色的直筒裤中，过耳的短发漆黑利落，脸上没有过多的妆容，只是简单地涂了一没淡淡的粉色，看起来落落大方，又十分得体。
    “没问题，学长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
    “嘿嘿，那就好，额，再给我开一瓶红酒，你开车了没有？”
    “开了。”
    “那我自己喝。”
    反观林陌，还是那身皱皱巴巴的衬衫，也就是今天刮了胡子洗了头发，看起来有那么几分顺眼。
    经理拿着菜单离开，心中五味杂陈，凭自己多年来的阅人经验，这姑娘非富即贵，怎么看上这么个能吃的乡巴佬。
    很快牛排就一盘一盘地送了上来，林陌也顾不上说话，大快朵颐地往嘴里炫，汤汁，肉汁，肉的残渣，沾满了他的下巴。
    经理没眼看，顾一白倒是看得饶有兴趣，从小生活在富裕环境下的她，极难和这种“奇葩”打交道。
    “学长，你是真饿了。”
    林陌也发现了对方的眼神，嘿嘿一笑：“唉，换做是你，离婚、破产差点丢了工作，有人请客，你也会像我这样狂炫一顿的。”
    说着，他指了指被打包好的巧克力蛋糕：“这个是拿回去给我女儿的，你不介意吧？”
    顾一白摇了摇头：“没关系的，学长你真是个好爸爸。”
    “可惜不是每个有女儿的父母都有好命。”
    “什么意思？”
    林陌借此机会，把叶晚的遭遇自己叶晚母亲的事情告诉了顾一白，这暴躁的女警察顿时拍案而起：
    “学校这是什么态度啊！这女孩的死分明就是有隐情，怎么能这么草草了事！”
    “小白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见她入了套，林陌开始了自己的计划：
    “明着查案，局长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我打算求你帮个忙。”
    “帮忙？没问题！只要能替那个叫叶晚的女孩查明真相，我一定全力而为！”
    “痛快！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我要你进入学校，查查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顾一白一口答应，可心里还是没底：
    “可我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这有什么的，你不是也才刚毕业不久嘛，假装成学生应该很像的。”
    “我是警校毕业，那是艺术院校，露馅不是分分钟的事？”
    林陌点了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早就帮你想好了。”
    话音未落，一个柔媚又知性的声音飘来：
    “不好意思，来晚了。”
    顾一白抬头看去，是那个神经兮兮的法医梁萱，和在工作室里不同，此时的她盛装出行，风姿绰约，一身复古红的晚礼服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林陌瞠目结舌：
    “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么高档的餐厅，当然要符合气质。”
    说着，她紧挨着林陌坐下，一个邋里邋遢的男人，和两个风格各异的美女坐在一起，旁人无不吐槽这男的恐怕有什么过人之处吧（和死人说话算吗）？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小白，梁萱，能不能调查出叶晚的死因，就靠你们两个了。”
    “等等，明明是你的事，怎么调查都是我们两个做的，你呢？”
    “我？我又进不去学校，再说了，我们的调查方向在校内的女生身上，我进去有什么用啊？”
    梁萱嘴角上扬，如一只狡媚的狐狸：
    “我想到你能做什么了，而且非你不可。”
    早上九点的课，通常学生们都没有什么兴致，一个个睡眼惺忪地从宿舍爬起来走进画室，灵魂似乎还在床上没有跟过来。
    可今天却截然不同，男同学们一个个瞪大了眼睛如同打了鸡血一样，因为讲台上此刻正站着一个美女讲师。
    黑色的上衣，宛如深邃的夜空，微微敞开的V领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修长的颈部线条，制服裙优雅地垂落到膝盖，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
    高跟鞋的鞋面反射着微弱的光泽，迈着优雅的步伐，无时无刻不在散发女性的美丽，仅仅是一个微笑，就能让在场的男学生们各个丢了魂。
    “同学们好，我是今天的代课老师，今天由我来为大家讲授如何绘制人体。”
    “老师！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
    一个男同学目不转睛地看着梁萱，恐怕在他的内心，此刻二人已经进行了灵魂的交流。
    “这位同学，我们现在是在上课哦，浪费的每一分钟，可都是宝贵的金钱。”
    男生满不在乎，把手机放在桌上：“不就是课时费吗，一节课多少钱，我先包一个月……我们一对一学习。”
    身后一个女生听不下去，斥责道：
    “有完没完了，要谈恋爱下课出去谈，你不听课我们还想听课呢。”
    全场哄堂大笑，男生折了面子怒骂道：“再放屁老子揍你信不信！”
    话音未落，一只有力的手就从身后掰住了他的胳膊，直接把他的脸压在了桌子上，越挣扎越疼，一个大男人愣是被个女生死死控制住。
    “向老师还有那位同学道歉……否则我掰断你的胳膊。”
    “我错了我错了，快放开要断了！”
    有这身手的女生除了顾一白还能有谁，此刻的她身穿一身运动服，还真有几分女大学生的样子，听到那男生求饶，这才罢休。
    梁萱也不恼怒笑眼如月，轻轻勾动手指：“请你站起来。”
    男生不明所以，但还是揉着胳膊站了起来，梁萱的目光上下扫了一遍，啧啧摇头：
    “不合格，非常不合格，你的腰臀比至少在0.9上下，男性最佳的腰臀比就是0.85，即腰围/臀围的比率，这样的身体在尸检的时候最具有美感。”
    “什么？尸检？”
    梁萱的发言把在场学生都弄懵了，她则只是微微一笑：
    “不好意思，职业病犯了。现在我们来开始画人的身体构造，为此，我特地找来一位模特……进来吧。”
    随着一声响指，一个全身赤裸只在腰间裹了一条毛巾的男人走了进来，此情此景，坐在下面的顾一白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没必要玩的这么大吧？”
    林陌肠子都悔青了，真不该叫梁萱来帮忙，非要画什么人体，还要裸模。
    “不这么搞你以为你进得了校门？快站好。”
    林陌来到画室中央站好，死死拽着腰间的毛巾，生怕他掉下来，一旁的梁萱却饶有兴致：
    “这就是所谓的黄金比例男性身材，今天，我们就来画他……等等，好像还缺了点什么。”
    她的目光聚焦在了那条毛巾上，林陌登时冷汗直流：
    “你你你你，没必要吧？”
    梁萱那沉静如水笑容里透着一丝睿智和对生者的玩弄：
    “很，有，必，要。”
    话音刚落，毛巾便随着梁萱的拉扯，掉落在地上……
第二十四章 禁区 【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学校的公园树林里，一个男人掩面痛哭，身旁两个美女则伴在左右言语安慰，虽然是安慰，可表情都是一脸的绷不住。
    梁萱拍着林陌的后背：
    “你一个大男人，没必要这样吧？”
    旁边的顾一白努力憋着笑：“是呀学长，再说了，从艺术的角度讲，做裸模是为了……更好的展示身体帮助艺术家捕捉和表现人体的形态、比例、线条和光影，这是为艺术献身。”
    “你怎么不献啊！你们俩的线条比例不比我好看多了！大庭广众，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我没脸见人了。”
    梁萱摇着头，啧啧地说：“你不都结过婚了，又不是处男，还挺纯情，再说了，谁会记得你那一两寸的样子。”
    顾一白笑的差点呛到，林陌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毕竟是通过二人的关系才混进学校。
    就在三人的搞笑小剧场还在进行时，身后却传来一男一女纠缠不清的声音。
    “小希，小希！你别走，你再帮我一次！”
    男生个子很高，相貌清秀，穿着一身黑色T恤，他挡在女生身前，苦苦哀求着：
    “没有你真的不行，你就再帮我一次……”
    女生的气质端庄乖巧，身穿一件淡蓝色的连衣裙，言语之间极不情愿：
    “我不可能再帮你了，赶紧让开。”
    “我不！你不答应，我就不让你走。”
    原本围观三人只是当作少男少女的情感戏来看，直到二人的台词逐渐变质。
    “你要是不帮我，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答应你这是最后一次行吗？”
    女生无可奈何：
    “袁杰，真的不行……”
    袁杰？林陌突然想起，这不就是那个训导主任保罗口中和叶晚谈恋爱的男生吗？
    “小白，过去拦住他们两个，那个男的是我们要找的人。”
    顾一白闻言立刻走上前去：
    “哎！干什么呢！”
    袁杰一见有人过来十分慌张：“你你你谁呀，管什么闲事。”
    “就见不得你欺负女生，再不走我叫主任了！”
    顾一白气势汹汹，那叫袁杰的男生顿时退缩，转身要走，身手矫健的女警哪容他跑，上前一步踢在他小腿关节处，一招反手擒拿把他按在地上。
    “哎哎哎！疼疼！”
    越喊疼，顾一白力道越大，一旁的女生却出言劝阻：“这位同学，你放开他吧，他……是我男朋友。”
    “啊？你确定？”
    女生唯唯诺诺地点头：“他真是我男朋友，我们刚才闹别扭呢。”
    话都说到这了，顾一白只好放开，袁杰拔腿就跑，眼看唯一的线索就要断掉，林陌起身跟上：
    “梁萱，你照看好小白，我去追他。”
    “你放心的去吧。”
    “这叫什么话。”
    女生见袁杰走远，才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对顾一白说：
    “这位同学，刚才谢谢你……你是哪个系的，我怎么没见过你？”
    顾一白反应很快：
    “我是体育学院过来旁听的学生，我叫顾一白，怎么称呼。”
    “我叫陈希，是绘画专业的。”
    绘画专业？那岂不是和叶晚同专业？顾一白问：
    “你是绘画专业，那你认识一个叫叶晚的女孩吗？”
    陈希闻言面色突变，惊慌地说话都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她的？”
    顾一白生怕打草惊蛇，急忙用安抚的语气说：
    “嗐，我没事就喜欢看一些论坛和新闻，听说她前几天失恋自杀了，所以才比较好奇。”
    在远处旁观的梁萱发现陈希的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异样，似乎是在对顾一白打量着什么，陈希随后说道：
    “我和她虽然是同一个系的，但并不熟，具体为什么自杀我也不太清楚。”
    “是吗，那太可惜了。”
    “对了顾一白同学，今晚学校有一场假面舞会，你要不要来参加？很好玩的。”
    “假面舞会？那是做什么的？”
    陈希解释道：“其实就是普通的party，不过每个人都要戴着面具才能入场，这样每个成员就可以卸下负担，没有顾虑的社交，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
    顾一白本想拒绝，自己是来查案的又不是来玩，可回头看向梁萱，后者频频点头表示同意，只得答应下来。
    “可是我没有面具呀。”
    “没关系，我那里有多余的，可以借一个给你。”
    “那好吧，晚上我们在哪见面？”
    陈希见她答应，似乎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一般：
    “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晚上在美术大楼前集合，对了，你下午有必修课吗？”
    “应该没有吧。”
    她的必修课都是诸如擒敌、射击、现场勘查，艺术学院哪有这些课。
    陈希听罢亲密地挽住她的手臂：
    “那我们下午去逛街吧，我挑一件裙子送给你。”
    “啊？这不太好吧，我们才刚刚认识而已。”
    陈希满不在乎：“哎呀这有什么的，何况你刚才还帮了我。”
    说着，她便自顾自地拉着顾一白离开了，梁萱看在眼里喃喃自语：“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个女孩有问题。”
    另一边林陌一路追踪袁杰，没跟出几步，对方突然猛地回身，还好林陌及时躲到墙后。
    “他发现我了？不可能。”
    多年刑侦的刑侦经验告诉自己，袁杰一定不是发现了自己，而是具有极强的防备心理，说明他平时就有如此躲避旁人的习惯。
    “一个大学生，鬼鬼祟祟，到底要干什么？”
    美术学院不亏是东南亚名校，占地面积堪比十个警校，一路上又是公园又是池塘，要不是林陌经验丰富，估计早就跟丢了。
    就在林陌打算放长线跟随的时候，却在一个门岗处被拦了下来。
    “哎哎哎！干嘛的干嘛的！这地方是随便就能进的吗？”
    一个年长的保安拦住了林陌的去路，外戴帽子斜瞪眼，身上的保安服也比较陈旧，一看就是个老炮。
    “哪个院的老师你，赶紧回去！”
    林陌一头雾水：
    “这里为什么不能进？”
    老保安指了指墙上的牌子：“看看这是哪？”
    牌子上赫然写着一行英文，翻译过来是：“外籍留学生及外教宿舍。”
    “外国人？这里是外国人住的地方？”
    保安神气十足地叉着腰：
    “没错，这里是外籍人员专门的宿舍，你凑什么热闹啊赶紧走。”
    “大爷，我要是没听错，你的口音好像也是马来国的吧？”
    “对呀，我是马来人，怎么了？”
    “没事，我还以为你也是外国人呢。”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赶紧走。”
    “那刚才那个学生怎么进去的？”
    林陌可是亲眼看着袁杰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人家是学伴，学伴你懂吗？就是精通外语，照顾海外的学生。”
    懒得和这狗仗人势的东西多费口舌，转身正要离去，却被一处空荡荡的楼房吸引住了眼神。
    “大爷，那栋楼是干什么用的？”
    “你这人怎么多嘴多舌的，那栋楼原来是座教学楼，荒废好多年了，现在当作杂物室。”
    “好端端的一栋楼为什么荒废了？”
    大爷面露怀疑，语气也变得凝重了几分：
    “你到底谁呀？你是这学校的老师吗？”
    见对方已经警觉，林陌挠了挠头递上一根烟开始插科打诨：
    “我是来这面试保安的，最近不是一直在招人嘛，想着先来熟悉熟悉，没准以后咱们还是同事呢。”
    闻听此言，保安大爷才放下几分心来，接过了烟，装出几分老成：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小子，别怪我这个前辈没告诉你，这座学校工作轻松工资还高，但就一点，少打听，尤其是留学生的事，懂了吗？”
第二十五章 假面舞会 【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虽然打消了保安对自己的怀疑，可好说歹说自己也没能进入那留学生宿舍，林陌只得惺惺离去。
    在学校里时刻都要谨慎，一旦被那个叫保罗的训导主任发现自己可就算完了。
    不过得益于梁萱的医学院博士证明和顾一白家里的背景，他可以暂时躲在美术系的办公室里。
    “学长，你那边有什么收获？”
    “收获不大，那个叫袁杰的家伙贼的很，钻进留学生宿舍没影了。你们那边呢？”
    顾一白回答：
    “袁杰的女朋友叫做陈希…”
    “陈希？绘画系的陈希？”
    面对林陌的询问，顾一白有些吃惊：
    “没错，她和叶晚是一个专业的，不过她好像和叶晚并不是很熟。”
    “不对，不对。她们两个熟得很。”
    叶晚曾经说过，陈希是她最好的朋友，从开学以来就一直很帮助自己，叶晚家境不好，陈希甚至自费给她买颜料和画笔，怎么可能完全不熟。
    叶晚是灵魂，不会对身位死语者的林陌撒谎，那就说明，陈希撒了谎。
    梁萱想到了什么：
    “那个保罗说，叶晚是和袁杰分手失恋才一时想不开自杀的，会不会是她这个好闺蜜和她男朋友搞上了，所以她才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这也说不通，首先袁杰根本就不是叶晚的男朋友，叶晚在校内也没谈过恋爱，这里存在太多的逻辑矛盾。”
    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想用一个谎言，去掩盖另一个谎言。
    “那咱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要在这待几天吗？”
    几天？局长可是看在顾一白的面子上，才允许秘密调查，万一被那个保罗再捅到警署高层去可就麻烦了。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线索太少，需要更深入地搜查。”
    就在林陌思索破局之道时，顾一白的电话响起，来电显示，陈希。
    “肯定是约我晚上参加假面舞会的事情，学长，我要去吗？”
    顾一白自中学开始就一门心思当警察，连高中的毕业舞会都是她父亲生拉硬拽才去的，哪里会对这种东西感兴趣，林陌却突然有了主意：
    “去，不仅要去，还要全场瞩目！到时候……”
    他悄悄在顾一白耳边说了什么，惹得梁萱不满：“什么事还得防着我？”
    “没什么，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
    顾一白接了电话，陈希果然是在询问她是否准备好参加舞会，前者搪塞着：
    “那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
    说着，她就要去换上陈希送给她的裙子，梁萱却抬手拦住，笑容讳莫如深：
    “那个丫头的审美差的很，哪里知道我们小白需要什么裙子，跟我来。”
    梁萱带着顾一白到另一间屋子换衣服，林陌不禁吐槽：“靠，我脱光了的时候你们都看过了，轮到你们，不让我看……”
    如果是其他爽文的男主，这个时候已经在扒门缝了，可是林陌才不会，不是他不近女色，而是如果被发现，这两个女人一定会把自己先暴打一顿折磨致死，然后活体解刨。
    “好没好啊这么久。”
    “着什么急，还差一点呢。”
    经过两个多小时漫长的等待，这一幕终于到来，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林陌还是被顾一白的女装惊艳。
    纯白的底色如同初雪般纯净，轻轻垂落，乌黑的假长发如同瀑布般自上而下流淌，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一朵盛开的白莲，腰间一条精致的银色腰带巧妙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身姿，颈间的珍珠项链，与她的肌肤相映成趣。
    “林陌，看出神了吧。”
    梁萱打趣着发呆的刑警，他这才回过神来，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尴尬地笑了笑。
    他并不是被顾一白那对比强烈的美所出神，而是在一个十分短暂的瞬间，林陌眼前的少女变成了叶晚。
    如果叶晚也穿上如此漂亮的裙子，可能比顾一白还要美。
    平日里只穿运动装的顾一白倒是有些别扭：
    “梁萱姐，你这身行头什么时候弄的？”
    梁萱微微一笑，此时的她也换上了一身深红色的长裙，红与白相间的两个女人，就像两株玫瑰。
    “我哪敢把小白妹妹你一个人扔下，你们去逛街的时候我就在不远处，来都来了，干脆就买了几件合眼的衣服，顺便给你挑了一套。”
    “你怎么知道我的尺寸？”
    “姐姐我可是法医，打眼一看就知道你的体型了。”
    “那你也要跟我一起去舞会？”
    “当然啦，反正是假面舞会，谁也不认识谁，就算查不到案子，没准也能认识几个身材合适的小鲜肉帅哥呢。”
    林陌吐槽：
    “合适干什么，解刨啊？”
    二人不理会他，结伴下了楼。不仅是林陌，顾一白和梁萱走到哪里，路过的学生们都会不禁驻足观望。
    梁萱走的是落落大方，还不间断向路边的男生抛媚眼。
    顾一白则拘谨很多，高跟鞋穿出了踩高跷的感觉，一瘸一拐，要不是梁萱扶着早就摔的鼻青脸肿了。
    假面舞会的会场在一栋综合大楼里，门口挂着显眼的灯牌，甚至有专人在门口发放饮品和接待来客，还真有那么几分专业。
    随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聚集在门口的人也越来越多，排成了一条长队，可想而知这舞会有多么热闹。陈希早早就等在了门口，却直到二人走到近前才认出来。
    “哇……顾同学，你这一身，也太漂亮了吧。”
    不仅是男生，连陈希都看得目瞪口呆，这还哪里是白天一起逛街的假小子，甚至怀疑是换了个人。
    顾一白浑身不自在地东倒西歪，就像是刚刚穿上水晶鞋的灰姑娘，梁萱则从容许多：
    “你好，我是顾一白的姐姐，过来凑个热闹，陈希妹妹不介意吧？”
    陈希急忙摇头：“不介意不介意，姐姐你也很美，咱们一起吧……可是，我只准备了顾一白的面具。”
    说着，她拿出一个黑色的眼罩，支架的位置刻一个蝴蝶，递交到了顾一白的手里。
    梁萱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眼罩：“放心，姐姐我是派对达人，早有准备。”
    “那既然如此，咱们就一起进去吧。”
    “哎等一下。”
    梁萱掏出手机，把二人拉到左右两边，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说：“相遇即是缘，咱们一起合张影吧。”
    就这样，三人戴着面具完成了合影，随后跟着人群来到门口。陈希越过排成长龙的队伍，径直带着二人就要进入，顾一白忙问：
    “不用排队的吗？”
    陈希摇了摇头，小声在二人耳边说：“不用，我有熟人的。”
    “三位美女，需要帮助吗？”
    一个轻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头一看，正是今天上午纠缠陈希的袁杰。此刻他也换上了黑色的燕尾服，纤细的身姿当真有那么几分贵族般的俊秀。
    “又是你这个家伙，离我们远点！”
    顾一白当场就要动怒，陈希急忙劝阻：
    “上午是个误会，已经解除了。袁杰，你不是说能带我们几个进去吗？”
    袁杰看顾一白看得有些愣神，叫了几遍才听到，急忙大放殷勤：“当然！跟我走，美女是不需要排队的，只有庸脂俗粉才需要。”
    果然，袁杰一个招呼，门口的工作人员就立马放行，陈希却没有一同进入。
    “小白，梁萱姐，你们两个先进去吧，我还有些事要跟袁杰说。”
    二人也没多想，便进了大楼。袁杰看着顾一白的身影啧啧地说：
    “哎，这么漂亮的姑娘……”
    陈希瞥了他一眼，眼神中是嫉妒也是厌恶：
    “怎么？心疼了？要不然，再找别人？”
    袁杰摇了摇头：“上哪找啊，活该这两个美女倒霉了。”
    陈希露出一丝不屑的表情说：“美女？过了今晚，都不过是烂货罢了。”
第二十六章 骚乱 【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夜幕降临，一场假面舞会正在华丽的宴会厅中如火如荼地展开。
    天花板上的吊灯闪烁着耀眼光芒，像是无数星辰坠落，散发出璀璨夺目的光彩。彩色的灯光在墙壁上跳跃，映出斑驳陆离的光影。
    乐队的演奏声震耳欲聋，激昂的旋律在空气中回荡，令人热血沸腾。舞者们身着华丽的礼服，戴着各式各样的面具，在灯光的映照下翩翩起舞。
    “怎么样，气氛不错吧？”
    陈希跟随着音乐扭动身体，梁萱自然对这种氛围不算陌生，却也不喜欢：
    “当音乐超过 90分贝的时候，就会影响肾上腺素的分泌，使人异常亢奋…其实大家都是中毒了。”
    “别那么扫兴嘛，我去给你们拿饮料。”
    少男们欢呼着打开手中的香槟，四周弥漫着香槟和鲜花的香气，与舞池中弥漫的热烈气息交织在一起。
    面具之下光怪陆离，谁也不认识谁，所有人都更加放得开。
    “美女，能请你喝一杯吗？”
    一个男生过来搭讪，他的目标是火红的梁萱，二十九岁的法医博士举起杯，一饮而尽。
    男生见有戏，便想更进一步：
    “你的眼睛真漂亮，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小弟弟，你的鼻子做得太假了，听我一句劝，把假体摘出来重新做吧。”
    男生惺惺地走开，不一会儿又过来一个，这次的目标是顾一白。
    “美女，你…”
    “滚。”
    自讨没趣，自讨没趣，虽然看不清面容，但单看眼神也知道这个姑娘不好惹。
    顾一白不禁吐槽：
    “林陌也真是的，这种地方能查出什么线索啊？”
    梁萱微微一笑，在顾一白耳边小声说：
    “有的时候，必须要走进混乱，才能看清混乱，想要找到致命伤，就要把手伸到五脏深处。”
    又是奇怪的比喻，她伸手指向不远处的陈希，此刻的她身边站着三个十分高大的男生，他们全都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具，目光盯着二人的方向。
    一旁的陈希似乎在跟他们说着什么，嘴角不断上扬。
    “看到了吧，叶晚这个闺蜜，不简单哦。”
    面对频繁的搭讪，顾一白不厌其烦，只得躲进了卫生间里。
    “美女，你的口红色号不错，阿玛尼405，不过好像不太适合你。”
    借着卫生间的镜子，顾一白看清了身后来人：
    “这里是女卫生间，请你出去！”
    袁杰趁着顾一白补妆的档口，来到她面前，笑容里透露着轻浮，却又带着几分真挚，可在这女警察眼中，他不过是个私闯女厕所的猥琐男。
    “你再不出去，后果自负。”
    袁杰知道顾一白的身手，急忙双手高举，摆出一副投降的模样：
    “哎哎哎，别误会，我可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色狼，我来这是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顾一白半信半疑，和他拉开一个身位，不过就算他真有什么坏心思，自己也能在三秒钟之内让他一条胳膊脱臼。
    “那要看你说的事有多重要了。”
    袁杰缓缓靠近，压低了声音说：
    “今天晚上这个舞会，你已经被盯上了，如果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我可以帮你。”
    “你？”
    他的声音低沉，十分有磁性：
    “我对你可是真心的！看到你这身白裙子，我心怦怦跳，好像……你相信命中注定吗？？”
    “你别这样……”
    顾一白眼神躲闪，不自觉地向后退去，袁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可爱的白兔，步步向前紧逼。
    “走，咱们去里面说。”
    说着，他一把拉住顾一白进了女厕所的单间，这栋楼装修很豪华，卫生间丝毫不输星级酒店，厕所的单间不仅宽敞，隔音也很好。
    “别……”
    这身手矫健的女刑警，就这么被花心的公子哥哄到了其中，很快，厕所里就传来悲鸣。
    “救命……救命。”
    不过，悲鸣的不是顾一白，而是鼻青脸肿双手被反绑住，整个脑袋被踩在马桶上的袁杰。
    “老实点！再动一下，我就喊其他人进来，让大家看看这个公然进女厕所的猥琐变态！”
    “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姐姐，女侠！你放了我吧，我再也不敢纠缠你了。”
    袁杰此刻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自己那套手段，对付对付情窦未开的少女还行。此时的他都要哭出来了，本以为是手到擒来，没想到，却被这女人痛打了一顿擒在当场。
    顾一白也终于在压抑了多日之后好好的发泄了一下，从办苏亚文杀妻案开始就憋着一肚子火，可算找到个人肉沙包。
    “放了你也不是不行，老实回答我几个问题，答得好我就放了你，否则……你想试试四肢骨折的感觉吗？”
    “我说我说！你问什么我都说！”
    “我问你，叶晚是不是你女朋友？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袁杰闻言一惊：“你到底是谁呀？哎呀！叶晚……叶晚不是我女朋友，陈希才是啊！”
    果然和保罗说的相反，这里肯定有猫腻。
    “她为什么自杀！4月4号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4月4……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袁杰的语调里听出了颤抖，他一定撒了谎，顾一白加大了几分力道：
    “不说是吧，那我就要喊人了。”
    袁杰声音沙哑：“别……别，我说，你松开一点，我喘不上气了。”
    顾一白也怕力道太重伤了人，急忙松开，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袁杰猛地冲出卫生间放声大喊：
    “来人啊！我是变态！我是色情狂！快来抓我呀！！”
    此刻另一个隔间的女生刚刚方便完出来，被眼前的男人吓了一跳，袁杰也顾不上其他，猛地就去撕那女生的衣服，女生顿时惊声尖叫。
    “住手！”
    顾一白上去就是一脚，把他踢翻在地，此刻外面正在参加舞会的学生已经闻讯赶来，袁杰见有人来，又是一阵大喊：
    “我是色情狂！我是变态！我偷窥女生上厕所，快抓我！快抓我！”
    陈希见状上前就是一巴掌，表情愤怒到了极致：
    “你这个人渣！变态！”
    其他男生见状，也要上前殴打这个变态，还是梁萱拦住了众人：
    “行了行了，这种人交给警察就好了，别真把人打死了。”
    陈希也附和：
    “对，这种人渣，送到警局去！”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怎么回事，好端端的舞会闹成这样！”
    是训导主任保罗，身后还跟着七八个保安，学生们对他很是恭敬，纷纷停止了嘈杂。保罗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被打得不成人样的袁杰：
    “是谁打电话说这里有变态的？”
    梁萱回答：“是我，主任。这个男生私闯女厕所，还企图猥亵女学生，必须送到警局去。”
    保罗点了点头：“嗯，好，找两个人，送他去警局！”
    两个身材高大的学生，架起他就往外走，场面逐渐平稳下来，保罗看着众人，和颜悦色地说：
    “别光顾着看啊，舞会照常进行！”
    音乐声一响起，所有人又都回到了原本的情绪中，舞池里再次高潮，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顾一白的思绪却一直没有脱离。
    “袁杰是故意被抓走的，哪怕被当成变态送到警局，都不肯说出的秘密，到底会是什么呢？他刚才说，我被盯上了？那又是什么呢？”
    哪怕是身败名裂也要守住秘密，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如果他说出了4月4日的真相，等待他的，会是杀身之祸。
第二十七章 雅琴 【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真可恨，我怎么瞎了眼和这种男人谈恋爱！”
    陈希的情绪十分低落，拿着酒瓶一个劲地给自己灌酒，身旁的顾一白只能不断劝慰：
    “别喝坏了身子，为了那种渣男不值得。”
    梁萱也附和：“对呀，天底下好男人多的是，早点看清这种垃圾的真面目，没有坏处。”
    陈希的脸颊泛红，逐渐从悲伤的情绪中转变为欢快，她嘿嘿笑着：
    “还好，今天认识了你们两个好姐妹，来！陪我喝一杯！给我拿酒！”
    说着，陈希从桌上拿起三罐饮品，各自递给二人一罐，她把饮品举在空中：
    “来！为我告别渣男，还收获了两个好姐妹，干杯！”
    “我不会喝酒。”
    陈希哈哈大笑：“这个不是酒，跟饮料差不多，我和给你们看。”
    说着，陈希就咕嘟咕嘟一饮而尽，顾一白踌躇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喝，梁萱却已经一口饮入，无奈之下只得也跟着喝了一口。
    “感觉怎么样？好喝吧？”
    “这酒……”
    顾一白突然感到眼前天昏地暗，视线里陈希面容开始扭曲，她脸上挂着的笑容逐渐狰狞，像一张可怕的面具。
    “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再看像旁边，梁萱已经昏了过去失去意识。
    “酒有问题！你……”
    陈希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和不屑，轻轻抚摸她动人的面容：
    “你喝醉了？没关系，睡吧，一觉醒来，你就到天堂了。”
    漆黑的楼内，没有一丝灯光，背对着月亮的走廊，伸手不见五指，可即使是这样的环境，林陌依然能准确地寻找方向，因为他靠的不是视觉，而是走廊深处飘出来的深绿色怨气。
    林陌作为初级的死语者，对怨气的观察力还比较低，之前几次看到怨气，也都是借助迦娜的力量，尤其是在白天，阳光的干扰下更难看清，可即使如此，他也感受到了这里隐约飘出的怨气。
    “就是这里了。”
    那栋废弃的大楼，哪怕是白天，也有怨气萦绕。
    来之前特地告诉梁萱和顾一白，舞会上能闹多大就闹多大，为的就是把训导主任以及更多的保安吸引到那边，自己才能不被发现地潜入这里。
    “呼……哪怕有心理准备，此刻也很恐惧呀。”
    林陌站在一间宿舍的门前，隔着一道门，里面向外飘散的怨气都清晰可见，不敢想象里面到底关着什么东西。
    用力拉了几下，门已经被封死了，林陌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几步，猛地一脚踢去，门应声而来。
    怨气伴随着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无数的绝望和悲鸣，裹挟在狂风里穿过他的耳膜，哪怕是根本不受影响的死语者，也有一瞬间的心脏骤停。
    “到底是生前遭受了多少痛苦，才能有这样的怨气。”
    本以为屋内会是一片凌乱和凄惨，就像寻常的凶杀案现场一样，可实际情况并非如此，屋内的摆放布置十分整齐，除了长时间无人打扫而落下的灰尘，并无任何异样。
    这是一间钢琴房，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钢琴，琴键排列得整整齐齐，仿佛等待着演奏者的指尖轻触，上方挂着一幅抽象画，是一个美丽的女孩。
    “你好，请问你找哪位？”
    林陌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问候吓得浑身一激灵，转过身去，角落里坐着一个少女，白色长裙，细腻的肌肤，她的出现，让原本漆黑的房间升起一轮月亮，悠然身影在月光下映得如此唯美。
    “你是……”
    他被眼前这个少女的美貌所惊叹，哪怕知道是灵魂。
    “我叫雅琴，是音乐系的学生。”
    “雅琴……你叫雅琴？”
    林陌的脑海中猛地回忆起来，早在一年前，警队曾接到一起女大学生失踪的案件，也是临城艺术学院，校方声称该学生于晚上六点离校后音讯全无，疑似是因为情感问题想不开，警队多次搜查毫无收获。
    在经过了十几天的搜寻之后，失踪案被尘封档案室再无人问津，而那个失踪的女大学生，就叫做雅琴。
    “你住在这里吗？”
    雅琴摇了摇头：“当然不是，我住在寝室里，这里是我白天练琴的地方，这架钢琴因为琴音不准被闲置在这里，是我专属的哦。”
    “你在这里练琴？”
    “对呀，你想听吗？我新学了一首曲子，还从来没给其他人听过呢。”
    林陌茫然地点头，别说钢琴曲，就是听了会耳膜破裂的噪音，只要是她弹的自己也愿意听。
    轻轻拨动黑白的琴键，优美的音乐萦绕在整座房间，一时之间，似乎所有的怨气的烟消云散，这个注定惊心动魄的夜晚也变得宁静惬意。
    雅琴就像是钢琴的精灵，只要音乐一响起，就会完全沉醉其中，林陌也感受到了许久不曾有过的放空。
    琴声缓缓停下，雅琴腼腆地笑着对林陌说：
    “这首曲子我还不太熟，弹的不好。”
    “不不不，很好！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钢琴曲了，它叫什么名字？”
    “Letting Go，翻译过来叫做，放手。”
    顺着音乐，二人侃侃而谈，天南地北，从所见所闻到人生轨迹，她和其他死者一样，保留着生前的记忆，活在无忧无虑却不断产生怨气的世界里。
    雅琴的家境普通，能考进临城艺术学院都是靠刻苦和努力的训练，和叶晚一样，都是性格开朗，天性单纯的女孩，甚至连出身都差不多，乐观却又因家境而在学校里格格不入，这样的女孩，为什么会遭遇不幸呢？
    越是如此，越是激发了林陌想要寻求真相的欲望。
    “雅琴，你对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雅琴不解地回答：
    “之前？之前发生了什么吗？”
    迦娜上一次在警局门口强调过，死语者只是阴阳两界的信使，严禁告知灵魂他死亡的事实，否则会出大乱子，林陌只能打探蛛丝马迹：
    “比如，你的日常作息什么的。”
    “我……我每天就是上课，吃饭，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这里练琴。”
    “这么大的学校肯定都有琴室，为什么要在这练？何况还是个音色不准的钢琴。”
    雅琴抚摸着钢琴十分得意地说：
    “这里安静呀，而且没人和我争，小时候家里买不起琴，我妈总是带我去学校的琴室里偷偷练习的。”
    林陌有了头绪，心中暗想：
    “对呀，这里很平静，平时都没什么人来，练琴最合适不过了，所以就算死在这里也没人知道。
    学校第一时间报警，还提供了失踪者的最后足迹，警方也就第一时间消除了对学校的怀疑，尤其是这种名校。”
    学校选择撒谎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知道真相。
    有一个林陌不愿意接受的事实，通常的灵魂都不能离开身体直径范围五米内，所以面对那些尸体已经处理掉的灵魂就只能通过电话联系，之前能和秦芳、苏盈见面，是因为尸体就在面前。
    “谁又能想到，警方苦苦寻找了半个月，父母寻找了一年多的女儿…就死在学校的一栋废弃教学楼里呢。”
    林陌推开储物间的隔断，在一个铁质的柜子里，找到了雅琴的尸体。
    没有血肉模糊，只有一滩已经风干的血迹，和蜷缩成一团的白骨，皮肤和肌肉会在一年的时间里全部分解，只剩下森森白骨，衣服却还没有氧化，她的手边有一把刀。
    雅琴，艺术学院的音乐精灵，一年前就是在这件柜子里割开了自己的手腕，静静等待死亡的。
第二十八章 兽的盛宴 【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在找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忘记了死亡的灵魂看不到自己的尸体，也不能理解林陌此刻在干什么。
    “没事，我就随便看看……对了，雅琴，你有什么愿望吗？或者，礼物之类的。”
    雅琴踮着脚左思右想：
    “嗯……再有一个月就是我爸爸的生日了，本来想送他件毛衣的，可是最近练琴都没来得及织，没织完的毛线还放在那边。”
    “毛线？”
    “我爸爸是渔民，他总说海风很冷，为了让我学琴，他总是很节省。所以我就想织一件毛衣送给他，每次练琴累了就拿出来织一会儿，就在那边。”
    雅琴指向角落里的一个背包，果然有织了一半的毛衣，还有……一张合影。
    “雅琴，这是什么？”
    照片上是两个女孩，都戴着面具，看似很亲密，能从笑容里看出，其中一个是雅琴。
    “雅琴，你脸上戴的面具是从哪来的？”
    雅琴回答：“那是参加假面舞会的面具，是一个很照顾我的学姐借给我的。”
    “假面舞会……怎么感觉在哪见过，糟了！”
    林陌拿出手机，梁萱发给他的照片里，顾一白脸上戴的面具和雅琴照片里的一模一样。
    “绝对不可能是巧合！小白有危险！”
    林陌说着就要离开，雅琴急忙上前询问：“你要走了？”
    “是，我的朋友出了事，我要赶过去。”
    “那，我们还能再见吗？”
    林陌陷入短暂的沉默，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孩：“雅琴，遇到你很高兴，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刚刚来到走廊，就看到不远处一阵手电筒的光源扫了过来，他又急忙退了回来，只见几个高大的男人出现在走廊中，背着两个口袋。
    从口袋的长度以及男人的受力程度可以估计，口袋里装的是两个人，准确的说，是两个成年女性。
    他们上了三楼，一间宽敞的房间里，背口袋的人气喘吁吁，其中一人更是破口大骂：
    “妈的，臭娘们下手真狠，看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他打开口袋，林陌顺着窗户看清女人的面容，正是顾一白和梁萱。此刻她们的眼睛被黑布蒙住，嘴里也塞着手帕，双手被反绑在身后，头发凌乱，神智不清，像两只待宰的羔羊。
    男人扯下了顾一白双眼的黑布，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臭娘们！刚才不是挺能打吗！”
    顾一白从昏迷中缓缓醒来，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袁杰！你不是被带去警察局了吗？”
    袁杰哈哈大笑：
    “蠢女人就是蠢女人，你看我身后这两个人眼不眼熟？”
    昏暗的房间内，高大的身影依稀可见，顾一白恍然大悟：
    “把你带走的人，和你是一伙的！”
    袁杰抚摸着顾一白的脸颊，感受手指轻轻划过肌肤的质感，如痴如醉：
    “可惜，我本来给你机会了，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别人！给你介绍一下今晚的主角吧。”
    几个高大的男人摘下了自己的面具，竟然都是清一色的黑人白人，没有一张是马来人的面容。
    “外国人？你们是留学生！”
    他们的目光里带着贪婪的兽性，毫无顾忌地打量着顾一白的身体，此刻女警察被绳子束缚，洁白的长裙沾染了酒污，一抹胸前沟壑上下起伏，裙下修长的双腿在绳子的捆绑下不断挣扎，像是一只被野兽盯上了的猎物。
    “pretty girl uh. I fucking like her。”
    这些家伙连马来语都不会，只会说着污秽的外文，却能堂而皇之的在东南亚最好的艺术学院里上学。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顾一白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不断挪动身体向后退去，袁杰哈哈大笑，扯住她的裙子拽在手里，戏谑地望着裙下的风景：
    “安全裤，真他妈没劲。干什么？你觉得我把你带到这里来是干什么？”
    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屋内，她摘下了面具，轻描淡写地对众人说：
    “学校那边好像听到了什么风声，你们抓紧时间，别拖拖拉拉的。”
    “陈希！”
    陈希满不在乎地瞥了地上的顾一白一眼：
    “刚才那瓶酒好喝吗？”
    顾一白理清了这一切：
    “这一切都是你们计划好的，先利用陈希把女生带到舞会上，然后在用酒把人灌倒，再带到这里来，然后……”
    几个鬼佬已经跃跃欲试，不住地抚摸着自己的裤裆，毫无遮掩的兽性呼之欲出。
    袁杰搂住陈希，狠狠亲了一口：
    “多亏了你呀宝贝，要不然还真伺候不好这些”
    “你们这样是在犯罪！不怕我报警吗？”
    “报警？哈哈哈哈别逗了！你知道这帮人是谁吗？就连市长看见他们也要陪笑脸的，何况……嘿嘿，你有什么证据？报警？”
    说着，他转过身去，在几个鬼佬耳边说了几句，鬼佬们和他击掌致谢，随后便一边脱身上的衣服一边朝顾一白和梁萱走去。
    直到此刻，林陌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真相，也明白了叶晚、雅琴这些女孩为什么会选择自杀，都是因为这些人的禽兽行径，四月四日那天晚上，叶晚一定是被这些鬼佬轮流侵犯，又因这些外国人身份特殊无法报案，最终绝望自杀。
    同为女人的陈希自然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是叹了口气说：
    “说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以后，找别人吧。”
    袁杰搂住她的腰，露出一丝阴险的笑容：
    “以后？宝贝，今晚你也是主角。”
    “你什么意思？”
    还没等陈希反应过来，一个黑人鬼佬已经抱住了陈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力气哪是这身高近两米的壮汉能比拟，一巴掌下去就已经神智不清。
    “袁杰！你不能这样对我！”
    袁杰鄙夷地说：
    “我不把你扔进去，难道等你以后抓我的把柄？告诉你，老子早就受够你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叫里德尔的老外眉来眼去，还说什么毕了业就和人家去澳洲，你这种野鸡，去妓院吧你！”
    陈希不敢置信：“你怎么会知道里德尔？难不成……”
    袁杰哈哈大笑，拿出手机给她看，是一个一丝不挂动作性感的女学生照片：
    “眼熟吧？你能出卖你的好闺蜜叶晚，你的另一个好闺蜜也能出卖你，她半年前就跟我好上了，要不是看你有点手段能帮这些鬼佬骗女人，老子早把你踹了！”
    陈希大喊救命，鬼佬哪里给他机会，能抓起一个篮球的大手狠狠就是几巴掌，如花似玉的连顿时鲜血淋漓，疼痛和摧残之下她也没有了反抗，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似乎是已经觊觎陈希很久，也可能是袁杰特意安排，这几个人首先把陈希围了起来，在漆黑空荡的房间里，践踏着一朵妖艳的残花。
    另一边，剩下的鬼佬已经准备扑向顾一白和半昏迷的梁萱，一场野兽的盛宴即将开始，却听门外一声大喝：
    “住手！警察！把手都举起来！”
    林陌举着枪出现在门口，登时吓住了在场所有人。
    “你你是谁！”
    林陌嘴角上扬：“我是临城市刑警大队刑警林陌！你们涉嫌投放危险物质罪、绑架、强奸、聚众淫乱！等着坐牢吧！”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之时，袁杰突然开口：
    “长官！这些人可都是美国来的留学生，家里有权有势，你惹不起的。”
    “惹不起？明天我就让你们见报纸！”
    电光火石之间，袁杰突然大喊一声：
    “动手！”
    一根棍子从林陌身后落下，重重砸在他后脑之上，他登时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袁杰上前夺过枪，狠狠啐了林陌一口：
    “哪来的废物警察！”
    说着他拽起林陌的头，让他对向顾一白和梁萱的方向：“想看戏，买票吧你！”
第二十九 兽欲之罪 【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这个家伙怎么这么蠢啊？”
    袁杰把脚踩在林陌的头上，嚣张地说：
    “你以为警察溜进学校的事，我一点都不知道吗？”
    “什么？”
    林陌瞪大了双眼，看来他低估了眼前这个卑劣的皮条客，叶晚和雅琴绝对不是唯一的受害人，能在学校里多次搞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没有点防范意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袁杰露出自信爆棚的笑容：“从你们几个进学校开始，我就注意到了，不过你能找到这里的确出乎我的意料。
    亏你还是警察，就没想过为什么叶晚才死了一个礼拜，学校里就又开了一次蒙面舞会？”
    原来这一切，都是为这林陌、顾一白和梁萱量身打造。
    “知道我们是警察，还敢乱来？”
    袁杰面目扭曲狰狞：“我那几个哥们，什么样的女学生都玩过，甚至老师，校医，他们已经有些玩腻了，所以……嘿嘿，想换换花样，玩玩女警察。”
    林陌躺在地上，额头处鲜血缓缓流下，嘴角却仍然挤出一丝微笑，袁杰登时发怒：
    “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林陌轻轻勾动手指，示意他附耳过来：“你算到这么多，就没想过，会有反转吗？”
    “反转？什么意思？”
    “呵呵呵，连你个小瘪三都整天多加防备，我们几个警察，会毫无防备？”
    一阵打斗声从身后传来，袁杰猛回头，却看到顾一白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绳索，一记回旋踢将靠近的白人鬼佬踢翻在地，另外一个鬼佬见状猛扑上去，也被她干净利落的过肩摔重重摔在地上，甚至能听到骨头清脆的裂声。
    “Stay! Stay!”
    不远处的黑人鬼佬见状，情急之下上前要去抓梁萱作人质，顾一白刚要上前阻拦，却被身后那个白人鬼佬猛抱住后腰，一时之间挣脱不开。
    “梁萱姐！小心！”
    躺在地上的梁萱昏昏沉沉尚未苏醒，可就在那黑人鬼佬抓住梁萱的一瞬间，狡黠的狐狸突然醒来，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根细小的针管，稳准狠地扎进了那黑人的颈部动脉上，黑人一阵抽搐，登时倒在地上如触电一般。
    “what？”
    就在那白人鬼佬惊愕之际，顾一白一击站立高抬腿，用高跟鞋的鞋尖踢在白人的额头上，对方登时吃痛向后退去，顾一白回身一拳打在他咽喉上，紧接着一发漂亮的回旋踢将其起飞出去。
    三名人高马大的外国人瞬间被解决，惊得袁杰下巴差点掉地上。
    “梁萱姐，你没事吧？”
    梁萱坐在地上微笑着摇了摇头，即使双脚被捆住动弹不得，也不失优雅的仪态地回答：
    “我没事，哎？你也？”
    顾一白不屑一顾地说：“我可是警察，这种酒吧夜店里用不知名牌子的水果酒灌骗少女的手段，我会不知道？真把我当成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了……哎？梁萱姐你也没事？”
    梁萱忍俊不禁：“拜托，我可是法医，不仅有医学博士学位，还有化学和制药系的学位，利用牛磺酸和瓜拉纳强制促进酒精的吸收和代谢，这种小儿科的东西，姐姐七八年前就见识过了。”
    顾一白扭头瞪着那个始作俑者，扭了扭脖子：
    “该好好算算账了。”
    袁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还是猎物的弱女子，竟然瞬间成为了凶猛的野兽，盛怒的女警已经朝他走来，他只能连连后退：
    “你，你们别过来！否则我……”
    穷途末路的皮条客狗急跳墙，双眼泛红恶向胆边生，竟然掏出了刚才从林陌那里抢来的手枪对准女警察，他学过射击，扣动扳机就要开枪，这才发现是把假枪。
    “你他妈耍我！”
    “持械袭警，罪加一等！”
    顾一白敏捷地侧身躲过，同时一脚踢向他的膝盖，袁杰膝盖吃痛，踉跄几步险些摔倒，但他不甘示弱，再次冲了上来。
    “老子宰了你！”
    “愚蠢。”
    这次，顾一白没有给他任何机会。她迅速贴近袁杰，双手大力抓住他的双臂，一个过肩摔将他重重摔在地上。袁杰挣扎着想要起身，但顾一白已经压在了他的身上，用膝盖牢牢地顶住他的胸口。
    “啊啊啊！”
    袁杰疼痛难忍，他拼命挣扎，试图摆脱顾一白的控制。但顾一白的擒拿功夫也十分了得，只见她扭住袁杰的手腕向后一掰，双腿交叉压在他胸口，一招完成度堪称完美的十字固死死锁住对方，只要他一挣扎，手臂关节处的剧烈疼痛就会让他力量全无。
    “别动！再动就扭断你的胳膊！”
    “哎哎哎！断了断了！”
    之前这个混蛋多番对自己动手动脚，顾一白早就想打他一顿，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
    可扭断胳膊也无济于事，林陌也只能劝顾一白先松开。
    “老实交代，否则，马来国的审讯厅可没那么温和。”
    “我说我说我说！你们问什么我都说。”
    “四月四日，你们学校也组织过一次聚会，之后一名叫做叶晚的女学生便在凉河大桥上自杀。这件事，你也参与其中了吧？”
    “这……叶晚的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都是那个娘们！”
    袁杰指向只剩下半条命的陈希：
    “都是她，她为了摆脱那些鬼佬的纠缠，就故意接触叶晚，然后取得信任之后，推她如火坑！”
    “袁杰你王八蛋！”
    陈希艰难地爬起来，声泪俱下的怒斥：
    “明明是你为了讨好那些外国人，才拉我入伙，还说如果我能办成，就能带我进外国名媛的社交圈！”
    “放屁！你看你个德行！还外国，还名媛，你就是只野鸡！警官，都是她！都是她！”
    “好好好！叶晚跟你没关系，那音乐系的雅琴呢？又是谁害死的！”
    二人用能想到的最污秽的词语怒斥着彼此，也从各自的嘴里描绘出了最真实的自己。
    顾一白听不下去了：
    “好了别吵了！学长，接下来是不是该带他们回警局了。”
    “没错，手铐带了吗？”
    顾一白摇头，这种长裙子连口袋都没有。
    “先打电话回警局。”
    “哈哈哈哈。”
    袁杰突然放声大笑：“警局？没用的，这群人根本就不会被起诉。”
    “什么？”
    就在此刻，一个鬼佬突然站了起来，捡起了袁杰地上的刀架在了陈希脖子上，用蹩脚的马来语说：
    “别！动！我，杀她！”
    林陌本不想管陈希这种人，可顾一白毕竟秉承作为警察的正义，出言劝解：
    “放下人质！有话好好说！”
    另一个白人鬼佬很明显是他们的头头，指着众人说起英语：
    “我知道你们能听懂，让我们离开，否则，我们会杀了她。”
    顾一白呵斥：“你们在马来国的领土犯了罪，跑不掉的，放下人质！”
    白人哈哈大笑：“马来国？不过曾经是我们的殖民地罢了，杀了她！”
    小刀缓慢在陈希的咽喉上划出一道口子，三人登时乱了阵脚。
    “你们走！我们不追！”
    白人啐了一声，推出陈希随后逃走了。而就在此时，袁杰也顺势想要逃走，却被林陌眼疾手快拦住，情急之下，直接准备跳窗，却忘了这可是三楼，一步迈出去险些直接大头朝下摔下去。
    “小心！”
    林陌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在半空形成僵持，袁杰哭丧着求饶：
    “警官！拉我上去！拉我上去！”
    “你别乱动！小白！梁萱！拉我一把！”
    林陌在顾一白和梁萱的帮助下，逐渐把袁杰来上来，就在临近能摸到窗沿的时候……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叶晚和雅琴托我转告你，恶人，有恶报。”
    “什么？”
    袁杰惊恐的发现，眼前的警察目光十分冰冷，甚至充满恨意，林陌缓慢松开了手，任由他坠落下去。
第三十章 只有死亡才有真相【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现在是凌晨一点钟，等到明天早上，艺术学院就会爆发大新闻，留学生住宿区不远处的废弃教学楼门口，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学生。
    对此，本该把他拉上来的林陌只能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说：
    “这可不怪我，他……他自己松手了，可得替我作证啊。”
    顾一白当然对林陌的回答深信不疑，梁萱却只是问到：
    “那现在怎么办？帮凶死了，那几个外国人还逃跑了。”
    “不管怎么样，先通知警队过来吧……对了，还有救护车。”
    此时众人才想起，地上还躺着奄奄一息的陈希，梁萱急忙上前查看情况。
    “她颈部动脉被割破了，需要马上送医院抢救。我的包里有备用的纱布，就在之前咱们集合的教学楼里。”
    顾一白立马说到：
    “我去拿！”
    顾一白如风般离开了房间，只剩下了在尽力帮陈希止血的梁萱和等待警察到来的林陌。
    “她怎么样？”
    梁萱虽然见惯了死人，但当她面对即将逝去的生命，却无法保持平日里的沉着和淡定。
    “那一刀的力道很大，她现在失血的速度太快了…”
    “那……”
    “你别吵。”
    梁萱把手伸进领口，把内衣扯了出来充当纱布给陈希止血，即使是最好的法医，也不可能漠视一个少女死在自己眼前，哪怕她刚刚还企图害自己。
    几分钟之后，顾一白迟迟没有回来，林陌开口劝梁萱：
    “别费力气了，她已经死了。”
    “她没死。”
    “她真的死了。”
    因为林陌已经看到了另一个陈希正站自己身边，她还处于生死游离之间，对眼前的一切皆是茫然。
    “我这是怎么了？”
    林陌回答：“你已经死了，被那个老外杀死的。”
    她不可置信，但看着自己的身体正躺在地上血流不止，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此时此刻，林陌觉得自己比梁萱更像是法医，因为自己也能让死去的人开口说话。
    “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死语者的能力发动，陈希顿时浑身一阵颤抖，木讷地回答：“是，我不会对你有所隐瞒。”
    “那几个外国人是谁？”
    陈希点头：“他们是学院的留学生，是以学术交流的名义来学校的，他们在学校享受最高级别的待遇，有专用餐厅，专用的泳池，甚至……每个人都配备二到三个学习伴侣。”
    “学习伴侣？”
    “对，就是负责他们的日常生活，交友，学习，组成绑定的关系，有男有女。”
    林陌不可置信：“校领导是怎么想的，这不就相当于在学校给他找了几个不要钱的佣人吗？”
    陈希苦笑一声：“你以为呢，学校给出的理由是，这些外国留学生语言不通，不熟悉东南亚的环境，所以在校学生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融入学校。”
    “学生们就这么任人摆布？”
    “成为学伴的学生可以拿奖学金，还能获得相应的学分，而且这些留学生出手阔绰，在校内惹祸也不会受处罚，跟着他们花天酒地肆意妄为，学伴的名额很抢手。”
    陈希看了一眼窗口：“袁杰就是他们的一员……他为什么没有灵魂？”
    林陌耸了耸肩：“可能，他还没死吧。那叶晚和雅琴她们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留学生各个都是精虫上脑的色鬼，每人平均一个学期能换四五个女朋友，甚至听说，连有的年轻老师都被他们搞大肚子过。”
    在东南亚，由于历史问题和西方世界的殖民影响，这里的人对西方人有一种天生的慕强。
    “后来，他们逐渐不满足于那些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女生，就把手伸向了不愿意配合的人。所以他们开始定时举办蒙面舞会，并让学伴给他们提供猎物。”
    “猎物？”
    “没错，只要被他们看上，就会被下药迷晕，然后带到这里，和他们……每次人数都不一样，最多的一次，多达十三人。”
    因为是蒙面舞会，所有人都可以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女生们穿的都是或租或借的礼服，就算损坏也不会留下太多痕迹。
    一座看似高级的学校，竟然堂而皇之的发生如此污秽淫乱，丧心病狂的事情，林陌手都要攥出血来了：
    “那，那就没人发现？那些女生也不报警？”
    林陌的档案室里从来没看到过关于临城艺术学院的报案。
    “这种事毕竟犯法，所以我们选择猎物的时候都是选那些家境普通，在学校也没什么存在感的女生，这些人承担不起名声被毁的结果，我们再用闹大了会被开除作为威胁，加上会给一笔补偿费，所以几乎所有的事情都被压了下来。”
    “这就是叶晚自杀的原因？”
    陈希点了点头：
    “叶晚很单纯，也很善良，一开始我也有些犹豫，但是袁杰说如果我帮忙，以后会带我去美国生活，我爸爸的生意这几年不太好，我没办法。”
    选中了目标之后，陈希便开始频繁接触叶晚，天真的少女怎么会想到，那个每天对自己嘘寒问暖，甚至在经济上时常帮助的闺蜜，竟然从一开始就想推自己进入万丈深渊。
    陈希回忆着关于叶晚的一切：
    “四月四日那天，我百般央求她陪我去了舞会，玩了一会之后，我给她下了药，随后把她交给了那些老外手里。那一晚，有九个外国人在场。”
    极难想象，叶晚那一夜到底经历了什么，从未涉世的少女，被一群野兽摧残，摧毁了她对美好未来的向往，也摧毁了她纯洁无瑕的内心。
    陈希目光闪烁，似乎回到了那一幕……
    “别碰我！别碰我！！”
    从迷药中苏醒的叶晚发出了嘶吼般的哀求，可这些哀求在那群野兽的耳中，不会勾起任何怜悯，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结束了九人的狂欢，他们勾肩搭背离开了大楼，而对于刚被摧残过的叶晚来说，她的噩梦还没有结束。
    她哭得梨花带雨，用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手机，她极力克制住痛苦的内心，准备拨号报警，陈希却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晚晚，放轻松一点，不就是被人睡了吗，你只要不反抗，明明就很享受的。”
    “陈希？怎么，怎么会是你！”
    叶晚万万没想到，自己最信任的闺蜜，竟然如此对待自己。而陈希满不在乎。指着自己说：
    “我？没有我，你哪有和这些高等人接触的机会呀。”
    “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叶晚发狂地扑向陈希，可双腿之间阵阵撕裂的痛袭来，还没等站稳就又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陈希走上前去，拿出一张照片，是叶晚和她母亲的合影：
    “你想让你妈妈知道她的女儿在学校都做了什么吗？如果你一报警，全校的学生都会知道，你是一个被一群老外玩过的贱货！”
    “你……你……”
    陈希扔出一沓钱在叶晚脸上：
    “晚晚，开看点，你不是要打工赚钱吗，这份工作就不错，这些钱是给你买补品的，过几天他们还要找你玩，好处肯定少不了你的。如果你能怀孕，还能反手讹他们一笔。”
    叶晚看着钱落在她面前，比刚才受过的痛苦还要强烈，这是什么意思，拿她当成货物吗？
    可如果事情真的闹大，她还怎么上学，她又该怎么面对她妈妈。
    陈希临走前撂下一句话：“还有我告诉你，这些外国人的背景硬的很，如果你敢报警，他们绝对有能力把你和你妈妈一起送进监狱。”
    就这样，在绝望和痛苦中，有的人选择退学，有的人选择隐忍，而如叶晚和雅琴，这些艺术上的宠儿们，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第三十一章 正义到来【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早就跟你说她已经死了。”
    原本能言善辩的梁萱，此刻陷入了沉默，她凝视着陈希的尸体，久久才开口：
    “她有没有生命体征，我比谁都清楚，我只是不想承认而已。”
    她看了看手上的沾满的鲜血，突然转头看着林陌：
    “你为什么要松手，让袁杰掉下去？”
    “啊？我？怎么可能，我是想把他拉上来。”
    “你骗不了我，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陌，我觉得你现在对死亡有种前所未有的漠视。”
    林陌苦笑一声：
    “有机会再跟你解释吧，但请你相信我，我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还受害人一个公道。”
    梁萱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相处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自不必说太多。
    顾一白匆匆带着药箱回来，可已经太迟了，林陌看了看表纳闷：
    “不对呀，我之前就报过警了，按理来说最近的警局再怎么样也该到了。”
    “他们早就已经到了，不过想进来可没那么容易。”
    寻声看去，竟是保罗带着十几个保安出现在门口，十几个手电筒照进来，整间教室亮如白昼，林陌一左一右两个美女，顿时有种扫黄把自己抓了的错觉。
    “你个王八蛋还敢来，纵容留学生多次侵犯本校女生，致人死亡，你是训导主任难辞其咎，等着吃牢饭吧你！”
    保罗面不改色，嘴角微微上扬：
    “林警官，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几个警务人员未经学校允许就擅自闯进来，还造成一名男学生坠楼，一名女学生死亡，我只要一纸文书，吃牢饭的是你们几个吧。”
    他环视周围，一脸无辜地问：“而且你说的留学生，在哪？”
    此话一出林陌便心里有了数，那些留学生离开之后一定是第一时间就去找了保罗，袁杰坠楼，陈希身死，现场又没抓到人，他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梁萱站起身来：“保罗主任，我们有证人。”
    “哦？证人？谁？在哪？”
    梁萱指向地上的陈希：“她就是最好的证人，她身上有多处淤青，下体撕裂，想必体内也一定留存有施害者的痕迹，只要做个检测，一切就水落石出。”
    “你！”
    保罗大脑快速运转，跟身后的保安说：
    “把尸体抢过来。”
    “别动！”
    林陌再次拿起那把假枪指着对面众人：
    “不要命的就上来！一个月几千块犯得上替他做毁尸灭迹的勾当吗！保罗，我终于知道为什么你要第一时间处理叶晚的尸体了，就是为了毁掉她生前被人施暴侵犯的痕迹对不对！”
    保罗早就识破了林陌的把戏，大喊：
    “别怕！他手里的枪是假的！”
    林陌反应极快：“是真是假，有本事你们就试试！”
    “警察办案！所有人蹲下！”
    说话之间王有德已经带人冲了进来，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保安门顿时熟练地蹲成一排。
    “嚯，还挺专业，看来各个都有前科啊。说你呢，蹲下！”
    王有德把枪指向保罗，即便到了这个时候，他也依然面不改色，从容地举起双手蹲了下去。
    现场终于得到了控制，一众保安和训导主任保罗被抓回去问话，陈希的尸体以及楼下还剩一口气的袁杰被送往医院，而雅琴的尸骨也被带回去做进一步的鉴定，这失踪了一年多的音乐天使，终于重见光明。
    林陌不禁吐槽王有德：“你怎么这么慢啊，再晚一会儿我这假枪就要穿帮了。”
    王有德小声在林陌耳边说：
    “我这都是带着兄弟们翻墙进来的，警车被拦在校区大门了，没有校方的准许谁也进不来。”
    “校方的权限这么大？上面有人？”
    王有德给了一个不置可否的眼神：
    “反正我们前脚出警，后脚电话就打到了警察总署，让我们全程不要鸣警笛，最好连警灯都别开，把影响降到最低。”
    他看了一眼顾一白，随后把林陌带到一边说：
    “这回如果校方的罪名坐不实，你可就惹了大麻烦了，到时候记得把锅都甩到顾一白身上。”
    “小白？为什么？”
    “能不能小点声！你笨呀，一个平头刑警怎么跟上面斗，小白的老爸可是议员，听说要进行今年的州长选举，你把锅甩到她身上，上面肯定不敢动她就是了。”
    林陌叹了口气：“的确是个办法，但我一个大男人，出了事让人家小姑娘背锅……”
    “哥们，你现在离婚破产退一线，再把工作丢了你就要去救济站吃炒饭了。”
    “没那么吓人吧？都这样了还不能定罪？”
    林陌带着这样惴惴不安的情绪回到了警局，很快，现实就给了他一个狠狠的巴掌。
    “胡闹！你们两个太不像话了！”
    侯杰愤怒地拍着桌子，林陌和顾一白则齐刷刷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我让你们两个进去查案子就已经是最大限度的纵容了，告诉你们要低调要低调！你们呢？”
    他甩出一沓文件：
    “两个学生，一个当场死亡，一个高位瘫痪！你们说，这个报告怎么写？”
    “局长话不能这么说呀，我们毕竟侦破了一起大型群体性侵案，而且还找到了一年前失踪的女大学生尸体，这也算大功一件吧？”
    这一番话直接把侯杰给气笑了，面对脸皮厚得像鞋底子一样的林陌，他不禁拍手说到：
    “大功？怎么，我还得奖励你们？”
    “要不，你把配枪还给我吧，我这出门查案子都拿假枪，多掉价啊。”
    局长摇了摇头似笑非笑：“配枪，我看不够，干脆我给你配一个小分队，全副武装二十四小时听你调遣。
    要不这样吧，我今天就写辞呈，推荐你当这个警察局局长怎么样？以后你就是正义使者，临城的罪恶克星。”
    知道他是在阴阳怪气，顾一白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侯杰又开始对她输出：
    “我说他没说你是吧？你不是临走前信誓旦旦跟我保证，绝对不会出事故吗？还说一定要秉公执法，保护那些学生，现在呢？直接搞死两个学生。”
    顾一白辩解：“局长，当时情况太混乱了，所以…”
    “别说了！回去写检查，每人写五千字的案情报告，写完了拿来给我看，写的不够详细就给我重写！听到没有！”
    “是！”
    两人灰溜溜地走出办公室，顾一白满脸愁容，却看到林陌嬉皮笑脸，不禁问到：
    “学长，你怎么被骂了还这么高兴。”
    “这你就不懂了，咱们局长是刀子嘴豆腐心，讲究骂了不打，只要回去安心把报告写好就行了。”
    这么一说顾一白也放心了些，刚准备回办公室，又转身问林陌：
    “学长，这次，那几个外国人总该被定罪了吧。”
    林陌知道顾一白这是被苏亚文杀妻案弄出阴影了，只能好言安慰：
    “放心吧小白，证据确凿，人证物证俱在，我就不相信，谁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就在二人说话间，训导主任保罗在两个警察的羁押下从走廊路过，林陌好奇地探出头去：
    “哎呦，这不是保罗主任吗，前两天还跟我神气，说什么学校的水深？我告诉你，老子是刑警，专门蹚浑水的。”
    保罗即使到了这番天地，虽狼狈，却依然神色不改：
    “是吗？林警官，这盘棋才下了一半，胜负犹未可知呢。”
    “怎么，你还觉得你能翻盘？”
    保罗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你才刚走到河边，就以为知道水有多深了，可笑，可笑，这一切才刚刚开始呢。”
第三十二章 只手遮天【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王有德发来一个好消息，瘫痪在床的袁杰认罪，交代了自己如何帮助外国留学生侵犯在校女生，并列出了遭受过此等伤害的女生姓名四十余位，以及涉及到该案件的留学生共计十五人。
    经过临城刑警大队的批准，对临城市艺术学院的十五名海外留学生进行抓捕，无一人漏网。
    忙碌之后便是久违的松弛，而松弛的生活，就从欣赏叶晚吃海南鸡饭开始。
    叶晚手中的筷子飞舞得飞快，到最后干脆用手抓起鸡腿就往嘴里炫，狼吞虎咽连嘴角都有米粒。看得一旁本来不饿的林陌都有点饿了。
    “晚晚，真有这么好吃吗？”
    “嗯！好吃！”
    她边吃边赞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刚刚征服了世界的小女王，得意洋洋又俏皮可爱。
    吃到最后，她端起碗，仰头就喝，连那汤汁都不放过。喝完之后，她满意地打了个饱嗝，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然后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惬意地闭上了眼睛。
    “大叔，你这几天不在家，我天天吃泡面，都要吃吐了，你再不回来，我干脆就不吃东西了，反正我是灵魂，也饿不死。”
    “确实是我考虑不周，忘了你没办法自己叫外卖，下次我要是出门，多给你留点吃的。”
    原本自己的经济就够拮据的了，现在倒好，还要让一个少女在家里白吃白住，而且自己还没办法去跟她家里人要房租。
    总不能打电话给她妈妈：“你女儿虽然死了，但还住在我家里，麻烦你付一下房租水电还有伙食费。”
    “对了，我的死因，你查清楚了吗？到底是因为什么呀？”
    林陌沉默片刻，还是决定隐瞒事实：“额……你是因为不小心打坏了一个很贵的雕塑，然后被老师说了几句，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啊？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总不能跟她说，你被七八个外国人迷晕之后XX了，还被威胁不能报警吧。隐瞒真相固然不好，但对于现在的叶晚来说，也不是坏事。
    “那我的朋友还好吗？你见到陈希了吗，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这个……”
    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是顾一白的来电：
    “学长，警局出事了，那几个外国人被办理了保释！”
    “什么？犯了这么大的事还能保释？”
    “事情很复杂，总之你回来看看吧。”
    林陌放下电话火速赶回警局，刚到现场就发现，三楼的走廊外已经吵作一团，值夜班的警察们把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围在其中。
    “不准走！干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有没有王法了！”
    西装男也丝毫不惧：“王法？我只知道这是马来国警察总署亲笔签的文件，谁敢不履行，就是公然抗法！”
    林陌急忙问一旁看热闹的王有德：“这是怎么回事？”
    王有德耸了耸肩，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说：
    “我说什么来着，保不齐就要出事。”
    “别说废话了，到底怎么了？”
    王有德指了指人群最中央的那个一言不发的中年人：
    “他就是艺术学院的校长李准仁，身边那几个，是代表美国、英国和法国大使馆的律师。”
    “大使馆？这件事跟大使馆有什么关系。”
    “犯人是鬼佬，当然要上报到大使馆，人家直接拿着警察总署的手谕来要人了。”
    就在争吵之间，袁杰也匆忙赶到了现场，面带不悦：
    “怎么回事闹哄哄的！在警察局里撒什么野！”
    这话看似在骂手下，其实是在阴阳怪气这群衣冠禽兽。
    李准仁微微一笑，丝毫不失态，伸出手对侯杰说：
    “您就是侯局长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准仁，是……”
    “我知道你是谁，李校长嘛，这几年经常上报纸的，别说你这个人了，就是你家住在哪我都知道。”
    面对侯杰的挑衅，李准仁丝毫不慌张，只是拿出文件：“这是我从大使馆拿到的批准，我的那些外国学生是响应我校的国际化教学才来到马来国，他们受到大使馆的保护，在法院没有宣判之前，警局无权限制他们的人身自由。”
    侯杰请哼一声：“自由？自由就是让他们糟蹋你们学校的女学生，把人逼到自杀？自由就是杀了人也能随处乱走，甚至不用坐牢？”
    “侯局长你言重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他们在学校的行为是正常的男女交往，至于杀人，更是天方夜谭。”
    随后一个律师拿出一份文件：“就在一个小时前的医院里，嫌疑人袁杰翻供了，就在刚才，他推翻了自己所有的供词，把一切罪名都揽在了自己身上，随后偷偷拔掉氧气管自杀了。”
    此消息一出群情激愤，林陌破口大骂：“他全身瘫痪，怎么拔的氧气管！你们这是谋杀！”
    “我警告你，你这是在诽谤，身位警务人员罪加一等！”
    两边火药味已经到达了定点，在林陌的带领下推搡在一起，还是侯杰喝止住了众人：
    “住手！把警察局当盘口了吗？我们不是帮会！李校长，既然你们手续齐全，人，带走。”
    一众外国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甚至还和经过的警察碰撞在了一起，要不是侯杰镇住场面，估计早就打起来了，不仅如此，连保罗都被带了出来。
    “他凭什么！”
    “不好意思，袁杰推翻的那份新供词里，并没有保罗主任的犯罪事实，所以，警方对他的扣押不能超过48小时。”
    一屋子的警察，却对这群人渣毫无办法，在场众人又恨又怒，林陌忍无可忍冲上去怒骂：
    “王八蛋你有孩子吗！如果是你的孩子遇到了这种事，你能如此淡定吗？”
    李准仁转过头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林陌：
    “你敢留下姓名吗？”
    “我叫林陌！刑警！”
    “好好好，林警官，我有三个女儿，她们未来也会出国，多认识几个留学生朋友，也不是坏事。”
    “留学生？他们就是一群畜生！”
    “我警告你不要胡说，他们只是一群善良的年轻人。”
    林陌越生气，李准仁却越开心：“对了，忘了跟你们说，根据引渡条款，就是这几个学生被定罪，也要回他们的祖国服刑，而不是在马来，你们这些警察，还是省省力气吧。”
    李准仁带着团队、外国人，还有主任保罗，离开了警局。林陌气的直跺脚，忍不住追了出去，却也只看到豪车的车尾灯和尾气。
    “你给我等着！”
    就在他发泄着内心怒气时，一个温和的年迈女性的声音传来：
    “是林警官吗？”
    “您是……”
    “我是雅琴的爸爸。”
    “雅琴？”
    那个静静躺在琴室的天使。
    “是呀，听说是你找到了雅琴的尸体，我是来感谢你的。”
    一听是雅琴的父亲，林陌的心里更疼了几分，花一样的季节，却被人无情的糟蹋，还要承受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多少的不幸才能早就如此的人生。
    男人情绪木然：
    “害死雅琴的人，抓到了吗？”
    林陌沉默片刻：“你放心，很快就会抓到的。”
    “谢谢你林警官……”
    林陌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跑回档案室，拿出一个包裹回来递到雅琴父亲手中：
    “这里有一样东西是雅琴留给您的，您收好。”
    打开包裹一看，是一件织了一半的毛衣。
第三十三章 夜场寻猎【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校长，我…”
    “别在这说话，先上车。”
    保罗感动得热泪盈眶，一个劲地向李准仁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二人坐上了李准仁的房车，随行的还有那天要挟陈希和林陌谈条件的白人麦克，其余学生则坐另一辆车离开。
    “校长，这次多亏了您，否则我麻烦就大了。”
    李准仁不慌不忙打开一盒古巴雪茄，分发给二人。
    “你是在帮学校做事，出了事我当然要帮你。麦克，最近你爸爸还好吗？”
    麦克接过雪茄看了看，嫌弃地扔到窗外，李准仁也不恼怒，反而殷勤地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个瓶子，是吸大麻用的水烟枪。
    “这个才对嘛。”
    麦克如获至宝，熟练地点燃，猛抽了几口才说话：
    “我爸爸最近在斐济买了一座新的小岛，还说要邀请您过去玩呢。”
    “有机会我一定过去拜访，这次的事情闹得有点大，不过你放心，那些学生的家长我会摆平，最近你们先别上课了，待在酒店哪也别去，等大使馆办好了离境手续你们就离开，风头过了再回来。”
    保罗担心自己的仕途，便开口询问：“校长，那下个学期的海外交流计划，还进行吗？”
    “当然要进行，无论如何都要保住国际院校的名头，所以接下来的海外交流计划，还需要你费心费力呢。”
    得到了李准仁的亲口保证，保罗急忙表忠心：“校长您放心！我一定为了学校万死不辞！”
    “学校又不是帮会，用不着说这些。”
    “对对对，是我失言了，为了学校的荣誉和校长您的地位。”
    三人弹冠相庆，随着豪车前往度假酒店暂歇，却不知有一双眼睛在他们身后默默注视着一切。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相安无事的两周，关于留学生的控诉迟迟没有回复，大概率会以证据不足而轻判。
    郊外的一间酒店里，男女纵情的声音此起彼伏，女人充满魅惑的娇喘随着床板摇晃的嘎吱声不断重复着。这间酒店的隔音效果并不好，趴在门口就能听见里面的声音。
    女人不断地求饶，但又不是真的求饶，而男人则骂骂咧咧，不过口中的语言是英文：
    “fxxk！fxxk！you like this uh！”
    随之而来，是巴掌拍在一团团肉浪上的声音。
    十几分钟之后，各种声音逐渐减弱，一个女人衣衫不整，香汗淋漓地拎着包意犹未尽地推开门，临走前她回味无穷地说：
    “小帅哥，下次还找我哦。”
    说着，留下一个飞吻之后离开了，只留下四个浑身赤裸的男人躺在床上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写着无聊。
    “我们就一直在这待着吗？我闷得都快要发酵了。”
    “你们黑鬼本来就容易发酵，麦克让我们哪也别去。”
    麦克则在一旁抽着大麻不说话，黑人忍不住骂到：
    “见鬼！我们都已经待了半个月，我们可是来自自由的国度，这不符合我们的生存信仰。”
    见众人不说话，黑人越说越来劲，摸了摸自己的下体说：
    “今晚出去找点乐子吧？”
    麦克问到：
    “乐子？刚才玩的不爽吗？”
    “狗屎！花钱买来的女人就是一坨狗屎，一点意思都没有，她松的像我奶奶给我织的脖套一样。还是要找那些女学生，年轻，漂亮，身材好，最重要的…她们叫的更好听。”
    几个淫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会心一笑，可又不敢擅作主张，还需要麦克拿主意。
    麦克的内心虽然也很想去，但毕竟有李准仁的警告，还是犹豫不决：
    “校长说了，不准我们随便离开酒店，那些警察会盯着我们。”
    “come on老兄，我们是谁？我们是海外贵宾，就算杀了人也不会有事的。”
    “是呀，东南亚人一百年前只配给我们的祖先当奴隶，我们为什么要听他们的话？”
    麦克在大麻的刺激和众人的鼓吹下，做出了决定：
    “好吧，今天晚上，我们去开心一下！”
    夜幕降临在那条著名的酒吧街，街网犹如城市暗面的脉络，霓虹刺眼，酒气熏天，震耳欲聋的音乐从各家店铺疯狂地撞击着空气。
    摇摇晃晃的少女，大声喧哗的酒客，鬼佬忍不住狂欢起来：
    “这才是天堂！自由万岁！！”
    就在众人寻找着猎物时，一个醉鬼踉踉跄和他们撞在一起，黑人刚要发火，那人却惊呼一声：
    “外国人？留学生？不用说话，我一看就知道你们是来找乐子的留学生了。”
    几个人四目相对，笑着问：
    “怎么，你知道哪有乐子？”
    那人一头蓬松的爆炸头，胡子拉碴，根本看不清模样，只是嘿嘿地笑着：
    “乐子当然有啦，什么样的都有，医生，警察，学生妹都有啊。”
    “别胡扯了，我们可不要那些假的演员。”
    那人一脸坏笑指着几个人说：
    “呐呐呐，我知道了，你们是来找女学生的对不对？那跟我来就对了。”
    他做出一个数钱的动作，麦克出手阔绰，随手就是两千美元，他见了钱，屁颠屁颠把众人带到角落里的一间酒吧里。
    舞池内人影晃动，随着音乐此起彼伏。
    “这里跟寻常的酒吧没什么区别嘛，你不是在耍我们吧？”
    黑人不耐烦地拎起那人的衣领，对方急忙向远处比划：
    “我怎么会骗国际友人呢，你看那边！”
    在炫目舞池中央，一位性感撩人的少女正随着音乐节奏摇曳生姿。
    她身着一件露脐装，紧贴肌肤的闪钻短裙，黑色秀发如瀑，随着身体的摆动肆意飞扬，时而遮住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眸，时而又露出那迷离诱惑的眼神。
    她的舞步轻盈且热烈，修长的双腿在光影中交错，如同琴弦上跃动的精灵，舞池内的灯光不断变换，映照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散发着青春的魅力。
    “我的天啊，是个尤物啊。”
    观众被她深深吸引，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仿佛是舞池中的一朵盛开的罂粟花，娇艳而危险，让人既想靠近欣赏，又怕沉醉其中。
    黑人拍了拍麦克的肩膀：
    “兄弟，靠你了。”
    面容英俊笔挺的麦克永远是他们中最受欢迎的那个，他也十分自信地越过人群，走向那少女。
    少女感受到身后有人贴上来，也不躲避，反而贴着他跳起舞来，像是倚靠着一根人形的钢管。
    “亲爱的，你真是个迷人的精灵。”
    少女转身来，见是一名外国帅哥，表情又惊喜又娇羞，那正是麦克最爱的模样。
    “帅哥也很漂亮，怎么，一个人吗？”
    麦克随着少女的身段一同起舞，很快就把手扶在了她的腰上。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此刻只有你和我，你叫什么名字？看你的舞蹈跳得很不错，你是舞蹈演员？”
    少女把嘴唇贴在他耳边，轻声的说：
    “我叫莎莉，舞蹈学校的学生，你呢宝贝？”
    麦克已经兴奋了起来，把她拥在怀里：
    “我叫麦克，是艺术学院的留学生。”
    “哦，你是个画家？”
    “没错，最擅长…画人体。”
    说着，他的手不断在莎莉身上游走，莎莉面色潮红，明显也动了情：
    “那，你能给我画一幅画吗？我可以把我最真实的一面记录下来。”
    “当然可以，不过这里不行，我们要去个安静的地方…”
    猎物已经上钩，不过有些许不同，莎莉回应到：
    “今晚，我爸妈不在家，干脆去我家里画，好不好？”
第三十四章 来自野兽的灾难【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我们这是去哪？”
    留学生们共九人，分成三个车，莎莉负责带路，车越开越远，不免有些忐忑起来，莎莉则解释：
    “去我家里办派对，我还有几个妹妹，她们也很喜欢和外国帅哥聊天，我们可以好好探讨艺术。”
    说着，她朝后座的黑人抛了个媚眼：
    “黑哥哥，你不会是怕了吧？”
    “怎么可能，我可是这群人里胆子最大的！”
    很快，他们就到达了目的地，一座别致的半山别墅前，门口有高耸的门岗，外墙是高级大理石，从外看去，就像是自然的一部分。
    “哇哦！这是你家？”
    “当然啦，咱们进去吧。”
    丽莎朝着门岗的摄像头挥了挥手，大门便自动打开，走进去更加展示出极致的轻奢。
    大片的落地窗如活动的风景画框，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水晶吊灯熠熠生辉，房子的另一端便是宽大的露台和泳池。
    莎莉熟练地从柜子里拿出啤酒：
    “别客气，你们随便坐。”
    麦克问道：
    “你不是说你有几个妹妹吗？她们人呢？”
    莎莉笑着抚摸麦克的脸，用充满魅惑力的声音说：
    “别着急嘛，咱们先找点乐子。”
    说着，她掏出几包大麻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如同猫见了鱼一般纷纷雀跃。
    “你这小妞还真会玩啊，连这个东西都有。”
    “帅哥，这里是东南亚，想搞到好货一点都不复杂，话说你会不会呀？”
    “开玩笑，小儿科的东西，老子十一岁就开始玩了，在美国，我们都是自己种。”
    莎莉打开了音乐，整间屋子洋溢着动感的曲调，再加上大麻和酒精，这些老外很快就上了头。随之，莎莉也在他们中央起舞，缓慢地掠过每一个人，刺激着他们已经压抑了很久的雄性欲望。
    麦克自然不会让其他人捷足先登，一把抱起莎莉，后者也不扭捏，熟练地热吻在一起，一旁的鬼佬们纷纷叫嚷，这种能看不能吃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嘿！这样不公平，你不是你还有其他姐妹吗？可爱的女孩们去哪了？”
    莎莉哈哈一笑，从麦克身上跳下来：“别着急，知道你们要来，她们有些害羞，害怕你们太粗鲁。”
    黑人呲牙一笑：“放心吧，我们会很绅士地对待姑娘们。”
    “那我现在去叫她们，稍等。”
    说着，莎莉便离开了，麦克意犹未尽，看着她扭动翘臀的背影啧啧地说：
    “你们说得对，这才是咱们应该过的生活。”
    一众鬼佬等待着姑娘们的到来，却丝毫不知别墅外发生的一切。
    莎莉摇摇晃晃，很明显也有些上头，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拉到角落里。
    “哎呀抢劫呀，非礼呀！”
    “行了行了，戏过了美女。”
    抓住他的正是在酒吧街和鬼佬们偶遇的那个皮条客，摘下帽子和脸上的胡子，露出一张正直中略带沧桑的脸。
    莎莉见对方无趣，娇嗔一声：
    “哼，林警官，这几个家伙把我摸了个遍，那个白鬼还伸舌头呢，你之前说的价格，不行。”
    “大姐，你坐地起价？说好了两千块演一场的。”
    “好啊，那我现在就进去告诉他们，你雇我来耍他们。”
    莎莉作势要走，林陌只得拦住：“好好好，我给你加。”
    说着，甩出五百美元：
    “看清楚了，这可是美元，一比七提特。”
    “谢谢老板！”
    说罢就要离开，又被林陌拉住：
    “哎哎哎！先别走，还有事呢。”
    这一拉把莎莉的肩带扯的险些脱落，莎莉一边整理肩带一边娇滴滴地说：
    “干嘛？我告诉你我可是正经电影学院的学生，刚才是为了艺术献身，别动什么歪脑筋。”
    林陌撇了撇嘴：
    “我第一次给你打电话，你可是要直接在酒店跟我见面的。”
    莎莉尴尬地笑了笑：“嘿嘿，那你说吧，什么事。”
    林陌郑重其事地说：“今天发生的一切，全都给我忘掉，否则……我不敢保证你的安全。”
    “放心吧警察蜀黍，人家是专业演员，出戏就忘，以后有这种工作，记得叫我。”
    等到莎莉走远，林陌看了看时间：“好戏要开演了。”
    一辆轿车缓缓停在了别墅门口，从车上，走下来母女四人，母亲雍容华贵体态端庄，三个女儿年纪相差不大，大女儿20岁，二女儿和三女儿是双胞胎，生得含苞待放，青春无限。
    “普吉岛真好玩，妈妈，下次我和姐姐过生日，我们还去好不好？”
    三个女儿有说有笑，似乎还在回味着几日来的旅行，母亲则露出慈祥的笑容问：
    “好好好，以后每个生日，妈妈都带你们去普吉岛。”
    大女儿则摇了摇头：“那不行，我要爸爸陪我去瑞士的雪山。”
    女儿们似乎和爸爸的关系都很好，也跟着附和：“对呀，爸爸为什么没跟我们一起去呀？”
    母亲的面色有些许变化，但笑容却未从脸上消失：
    “爸爸最近学校里的事情太忙了，等过几天，让他带你们一起出去玩。”
    母女四人来到门口，才察觉有些不对劲。
    “哎？怎么门岗没人啊。”
    “或许是因为咱们这几天不在家，他偷懒开小差了吧。”
    也没多想，毕竟这里可是富人别墅区，安保一直都很好，便用门禁卡手动进了大门。
    可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本该安静的房屋此刻充满了嘈杂的音乐，隐约间甚至还能看到晃动的人影。
    “有人在家？”
    “是不是爸爸带人来家里开派对了？”
    “不应该啊，爸爸连带人回家吃饭都很少。”
    此时此刻，还是夫人提高了警惕，护在姑娘身前：“小心一点，我觉得不太对劲。”
    她们蹑手蹑脚来到窗前，想看看到底是谁在家里，同一时间，屋内的灯光和音乐戛然而止，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母女四人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本能地预感会有事情发生，很可惜，命运不会给你反应的机会，门缓缓打开，几个外国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
    “谁把音乐和灯关了，怎么回事？”
    这突然出现的外国人把母女四人吓了一跳，母亲急忙大叫：
    “你们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
    黑人咧开嘴嘿嘿地笑着，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们：
    “原来姑娘们在这啊，进来吧，我们好好喝点。”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要喊人了！”
    此时麦克闻声走了出来：“发生什么事了？”
    “姑娘们来了，但好像有点矜持。”
    “姑娘们？”
    如果是甚至清醒的时候，麦克可能会制止众人的行为，但此刻他也已经大麻吸入过量，根本没有了理智，再加上眼前的女人那真是年轻的青春靓丽，年长的风韵犹存，一时之间他也懒得思考，向母女三人招了招手：
    “过来吧宝贝，别不好意思，我们会好好招待你们的。”
    “你住口！你们知道我丈夫是谁吗？等他回来要你们好看！”
    此话一出麦克登时有了几分怒意：“你丈夫？我管你丈夫是谁，都要跪在我面前学狗叫！”
    “孩子们快走！”
    夫人转身要带着三个女儿离开，可在这群红了眼的野兽面前，到嘴边的猎物怎么可能会放过，在麦克的示意下，几个鬼佬箭步上前抓住了四个女人，娇柔的弱女子哪里是这些五大三粗的外国人的对手，几番拉扯之下，夫人、女儿的衣服就被撕扯得春光乍泄。
    “这才对嘛！让我们好好享受一下！大不了，给你们钱就是了，哈哈哈。”
    就这样，几个鬼佬把她们扛回了漆黑的房间里，痛苦的尖叫声，绝望的哭喊在房间里四处回荡，他们终于又找回了久违的快乐，也酝酿着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
第三十五章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宝格莱登，临城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只招待会员，能出入这里的，不是达官显贵，也是社会名流，来往于此的人们，每说的一句话都举足轻重。
    “李校长，我敬你一杯，感谢你为国际教学事业的付出。”
    李准仁谦虚地推辞，和那日在警察局里嚣张跋扈的模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不不不，托马斯领事先生，如果不是您和贵国的大力推进，我哪里能有今日的成就，这一杯，应该我敬你才对。”
    今天是李准仁宴请教育界各领导的聚餐，出席的还有在国际上有些影响力的学者，以及现场最尊贵的贵宾，美国驻马来国大使，托马斯。
    旁边的保罗见二人相谈甚欢，急忙献殷勤地对在场众人说：
    “诸位，截止今年，海外交流计划已经成功从美洲、欧洲以及大洋洲引进优秀的留学生七百五十人，我们艺术学院，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国际名校了，这全都仰仗我们的校长李准仁先生，还有托马斯大使的全力支持！”
    众人掌声雷动，托马斯趁着掌声在李准仁耳边小声说：
    “听说前几天学校闹出了人命，还牵扯上了那群从美国来的学生？”
    李准仁不动声色：“我已经在处理了，您放心，不过是些小角色在无端闹事罢了。”
    “嗯，那就好，你办事，我放心。”
    就在二人交头接耳之间，李准仁的手机突然响起，一看电话是警察打来的，便直接不屑地挂断了，托马斯见状问：
    “谁打来的？怎么不接呀。”
    “没什么，只是扰人的苍蝇而已。”
    电话不断打过来，李准仁有些不耐烦，便接起电话说：
    “有事情直接找我的律师，我正在和很重要的人物商谈，不要打扰我好吗？……什么！”
    李准仁突然的一声大叫，惊得众人纷纷停下来看向他，只见他双目无神，嘴唇不断颤抖，全然没有了往日里谈笑自若的神情。
    “李准仁校长，这里是临城警局，接到群众报案，你的家中闯入了数名外国人，他们劫持并疑似侵犯了你的妻女，刑警大队正在赶去的路上。”
    “外国人？”
    另一边，别墅里已经乱作一团，衣服的碎片，成滩的酒渍，飞溅的体液，甚至是人类的排泄物，到处都是，而那些如禽兽一般的家伙，此刻还在排队享受着多日没有感受过的快乐。
    男人还在发出愉悦的呻吟，而女人早就已经失去了知觉，昏厥过去，变成了四具灵魂已死，肉体尚在的尸体，任他们不断地蹂躏。
    麦克一边前前后后，一边警告其他人：
    “小心一点，可别搞出人命了。”
    “快点快点，该我了！”
    巴菲催促着前面的人快一点，可那人也正在兴头上哪里肯听话，一边耕耘着一边说：
    “那边不是还有三个，你去找她们。”
    “那几个我都玩了个遍了，就差这个了，赶紧让开！”
    就在此时，一束强光射了进来，漆黑的环境下突然有了光亮，照得众人眼睛都睁不开，却听一声怒喝：
    “警察！把手都举起来！”
    首当其冲的就是林陌，为了参加这次抓捕任务，连侯杰都给他写了申请。
    或许是条件反射，亦或许是经历过太多次，几个外国人直接双手抱头蹲在了地上，生怕警察会立刻开枪，有人投降，自然也有人负隅顽抗，巴菲怒气冲冲地向那警察打来一拳。
    “袭警是吧！”
    林陌也完全不跟他客气，火速向天花板上鸣枪之后，扣动扳机一枪打在巴菲的膝盖上，任凭他公牛一般的体格，也顿时摔倒在地动弹不得，林陌二话不说把膝盖压在了他脖子上。
    “我不能呼吸了……我不能呼吸了！”
    见对方是来真的，其余外国人也都纷纷举手投降，只有麦克眼见局势混乱，准备趁乱翻窗逃走，却被等在外面的顾一白一击狠狠的过肩摔摔倒在地。
    “现场已得到控制！把所有嫌疑人抓回去审！”
    林陌终于在这些人身上吃了一口恶气，他踩着巴菲的头问：
    “小黑子，还记得我吗？”
    “你……你……不记得。”
    “没办法，在你们鬼佬眼里我们长得也都一样，不过没关系，只要你被抓起来一天，你就会记住我的。”
    与此同时，门口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叫：
    “你们让我进去！我老婆孩子都在里面！让我进去！”
    林陌远远望去，是李准仁，身后还跟着那个狗腿子训导主任保罗，正被门口负责维持秩序的警察拦住去路。
    这间别墅真正的主人，正是李准仁，而里面的母女三人，就是李准仁的老婆和三个女儿。
    真正的主角到了，怎么能不让进来呢，林陌向门口招了招手：
    “喂，让他进来吧！”
    李准仁踉踉跄跄地冲进屋内，一片狼藉的场景让他手足无措，他不断地张望着，终于在沙发的角落处找到了自己的妻女。
    “阿梅！小雨！小雪！小晴！”
    他呼唤着妻子和三个女儿的名字，可此时她们都已经听不见了，遍地的鲜血和体液的味道无情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很遗憾他从来没有去过那栋废弃的教学楼，否则这样的场景一定不会陌生。
    “受害人生命体征不稳定，需要立刻送往医院！”
    “救护车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他想要上前查看，却被林陌一把拽住：
    “不准靠近！也不准破坏犯罪现场，否则，我可以告你的！”
    “怎么会这样？谁干的！谁把我的老婆孩子害成这样！”
    林陌指了指蹲在地上的外国人：
    “就是他们，哎？这些人好像有点眼熟啊……啊！李校长，他们不就是你的学生吗？”
    警察押解这些外国人上警车，李准热这才认出是麦克等人，他发了疯一样扑向麦克，抓住他的衣领子怒吼：
    “你们这群畜生！为什么要这样做！”
    麦克还没从大麻的药劲里清醒，看见是李准仁，还以为是来救他们的，对着他嬉皮笑脸：
    “校长，你来得真快，我们只是和几个女士深入交流了一下而已，你会帮我们搞定的对吧？”
    李准仁声泪俱下：“我帮你们？你知道她们是谁吗？那是我的妻子！我的女儿！你们这群畜生！”
    麦克闻言这才清醒：
    “what？你他妈怎么不早说！有人带我们来的，说是一群特别喜欢留学生的女孩，我们才……”
    “畜生！畜生！”
    李准仁对着麦克怒吼，却也无能为力，一众留学生都被抓上了车。透过闪烁的警灯，李准仁看清了林陌的脸，正是那日在警局里和自己较劲的警察，之前潜入学校查案子的也是他。
    “你们负责押解，我在这里保护现场就行了。”
    看着眼前的警察，李准仁的大脑快速运转，恍然大悟，指着林陌颤抖地说：
    “是你！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是不是！”
    林陌见众警察都已出了门，便悄悄在李准仁耳边说：
    “我？我干了什么？我什么都没做啊，只是，安排了一场联谊活动而已。”
    李准仁完全没想到林陌可以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表情愤怒到抽搐：
    “你简直不是人！有什么事你可以报复我，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手段对付我的家人！”
    林陌不屑地笑了笑：“手段？什么手段？我可没有用迷药迷晕某个女孩，让她任人糟蹋，送你一句话。”
    他轻声在李准仁的耳边说：
    “君以此始，必以此终。”
第三十六章 灼心之苦【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讯问室里，林陌和李准仁四目相对，却又一言不发，林陌还是如平日一样目光游离，似乎根本不把事情放在心上。
    李准仁看着眼前的始作俑者，内心说不出来的煎熬，他恨不得撕碎了眼前的人。
    “刚才医院打来电话，你老婆孩子没有生命危险，但肉体上的伤痛，远远不如心灵的万分之一，她们可能需要做长期的心理辅导。”
    李准仁拍案而起，说话的声音都颤抖：
    “你…你还是人吗？”
    林陌被李准仁的话气笑了，指了指自己：
    “我？这句话你应该先问问你自己吧？难道没有哪个家长，如此的质问过你吗？”
    “如果我得罪了你，你也应该报复我才对！昨天是我女儿十八岁生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身为父亲的李准仁声泪俱下，那样子还真是有几分受害者的模样，连林陌都动摇了几分，可他一想起叶晚的母亲，雅琴的尸骨，那份自责便烟消云散：
    “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情，让这群所谓的优秀学生，和你的家人同处于一个空间而已，这不正符合你的办学理念吗？如果他们真的是你所谓的好孩子，你的妻女，根本就不会受到伤害。”
    李准仁怒斥：
    “你可是个警察！如此的无耻行径，你不感到羞耻吗！”
    “你还是个校长呢，为人师表，你对得起学校里上千名女学生吗？还有，我不仅是警察，我也是个有女儿的父亲。”
    李准仁平日里巧舌如簧，此刻却被林陌怼的毫无还嘴的能力。
    “人是自私的动物，如果我的女儿受了伤害，我会让你比现在痛苦十倍，现在你知道，那些受害人家属的内心的感受了吧？
    但说实话，你的这份痛苦，远远不及叶晚和雅琴母亲的十分之一，你的孩子尚在人世，她们已经天人两隔了。”
    “求求你杀了我…”
    “我是警察，怎么能杀人呢？而且，还有很多比死亡更加痛苦的事情等着你呢…”
    林陌手中的笔停了下来，把本子递到他面前：
    “你看一下，笔录没问题就可以走了。”
    李准仁茫然地签了字，如没有了肉体的灵魂一样，轻飘飘地走出了警局，林陌所说的痛苦，随之而来。
    他刚一出门，各路记者就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闪光灯不断闪烁，伴随着快门的声音，让他茫然失措。
    “李校长，听说昨天晚上你们家发生了一起重大的入室强奸案，请问是不是真的？”
    “李校长，传闻闯入你家中的暴徒都是您所在的临城艺术大学的留学生，情况属实吗？”
    “李校长，有人爆料这些留学生在学校内劣迹斑斑，甚至多次性侵在校女大学生致人死亡，但被校方强行压下了消息，这是不是真的？”
    李准仁被这些人问得心烦意乱，完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他的大脑空白，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去医院探望自己的孩子和妻子。可这些记者哪里肯放过他，组成人墙水泄不通，根本不给他走的机会。
    “我要去找我女儿！我要去找我的妻子！你们让开！”
    “李校长你说几句吧，那些罪犯是不是您校的留学生？”
    “是呀李校长，据说这些学生在原本的国家都有犯罪记录和案底，为什么这样的学生可以获得贵校的引进呢？”
    推搡之间，李准仁转身看到了警局门口的林陌，此时他正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眼神中是嘲讽，是幸灾乐祸。
    “又是你……又是你干的！”
    林陌耸了耸肩，自己不过是写信给了一些报社，仅此而已。
    “校长，您快上车！”
    关键时刻保罗从一旁杀了出来，拽着被人群裹挟的李准仁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
    “开车送校长去医院！剩下的交给我！”
    这可是个表忠心的好机会，保罗独自留下来面对这些记者，他梳了梳头，一副道貌岸人的样子说：
    “各位！现在案情到底如何还在调查当中，李校长及他的家人已经受到了巨大的伤害，请大家不要打扰他。艺术大学一直都是国际顶尖的学府，我们的留学生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请大家相信……”
    就在保罗侃侃而谈之时，一个鸡蛋从天而降，砸在保罗的眼眶上，蛋清、蛋白糊了他一脸。
    “谁干的！”
    还没等保罗反应过来，一记重拳就狠狠砸在他下巴上，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你这个畜生！害了我女儿！我打死你！”
    原来是一众学生的家长蜂拥而至，原本他们还顾忌艺术大学的名头，以及留学生家中的势力，可看到新闻报道这些人已经被捉拿归案，便再也忍受不了，纷纷来到警局讨公道，李准仁跑得快，保罗就倒霉了。
    “哎呀别打别打！出人命了！”
    女儿受辱，哪个做父母的也咽不下这口气，一众家长把他围在当中拳打脚踢，警局门口的刑警急忙上前阻拦，可原本就被成群记者堵住的门口早就水泄不通，足足打了几分钟警察才钻出一个口子上前阻拦住愤怒的家长们。
    刚才还道貌岸然的保罗，此刻已经躺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一滩红色的液体从他身下流出……
    “哎呀！出人命了！”
    “快走！”
    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家长们一哄而散，记者则如同秃鹫一般，拿起摄像机对着地上的保罗拍起了照片。
    医院里。
    “医生，我老婆和女儿怎么样？”
    李准仁终于跌跌撞撞来到了医院，此时医生刚刚巡床出来。
    “你太太和大女儿的伤情已经逐步稳定了，她们两个的伤势较轻，主要是一些外伤和下体损伤，只要持续治疗，很快就会恢复。”
    “那，那我两个小女儿呢？”
    医生叹了口气：
    “你的二女儿李雪，下体撕裂严重，甚至还有肛肠损伤，可能需要进行长期的治疗才能逐步好转。至于三女儿李晴……她吸入大麻过量，损伤了大脑，目前还没有苏醒。”
    “什么？大麻？”
    医生点头：“似乎是歹徒强制灌下的，你也别太悲观，我们医院一定会全力以赴治疗的，眼下你的家人不仅需要物理治疗，还需要做长期有效的心理康复，毕竟……”
    “那我现在能进去看看她们吗？”
    “她们还在麻醉中，需要等到完全清醒并且身体状况稳定后，才能转入普通病房。”
    “啊啊啊啊！别碰我！！”
    就在医生和李准仁交谈之际，病房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叫，李准仁急忙推开门，是他的大女儿李雨醒了过来，她浑身是伤，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
    “小雨，是我呀，我是爸爸……”
    “别过来！别过来！！”
    李雨缩在病房的角落里，不准任何人的靠近，只要有人轻轻移动，她就会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眼神中尽是恐惧，似乎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回想起昨晚那痛苦无比的回忆。
    李准仁看在眼里心都要碎了，为人父母，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儿遭受如此的折磨。
    “难道，那些学生的父母，也是如此吗？”
    就在此时，电话响起，是林陌打来的。
    “能说说你现在的感受吗？”
    那是一种，把心放在滚烫的火炉中灼烧的痛苦，李准仁痛哭流涕：
    “你到底要怎么样……怎么样才肯放过我。”
    “只要你活着，只要那些留学生没有被绳之以法，你就要永远背负这痛苦，对了，通知你一件事，保罗被愤怒的学生家长打成植物人了。”
    说着，他就挂掉了电话。可很快，又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是那名叫做托马斯的美国领事。
    “喂，李校长，听说了你家里出了事……你先冷静一下，那些留学不能在马来受刑，我必须马上把他们送出国，所以我希望……”
    “你希望我不要起诉？那可是我的女儿和妻子！”
    “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是你要从大局考虑……”
    他大脑一片空白，托马斯的话已经完全进不了耳朵，他看向角落里痛苦不堪的女儿，突然释怀地笑了：
    “小雨，小晴，小雪……爸爸，一定替你们做点什么。”
    当天下午，李准仁写了一封检举艺术学院留学生的举报信，随后，跳楼自杀了。
第三十七章 与罪恶同赴大海【艺术学院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平日里林陌都是警局里的透明人，每天待在档案室一趴就是一天，不过今天可就大不相同了。
    “哎呦林警官来了！快来尝尝我的新茶叶。”
    “老林，我看你天天趴在桌子上睡觉多硬啊，试试我这个记忆海绵抱枕，最适合你了。”
    “那玩意有什么用，老林，试试我刚学的泰式按摩，对肩颈最好了。”
    同事们争先恐后和林陌套近乎，倒把他搞得有些晕头转向，心里总觉得不对劲。
    “我说各位，我是不是犯什么事了，你们别瞒着，说出来我顶得住。”
    同事们各个面带笑容：“没有啊，我们是恭喜你。”
    “恭喜我？喜从何来？”
    一个警员搬来凳子，把他围在当中殷勤地说：
    “前几天咱们抓回来的那些鬼佬涉嫌性侵女大学生的案子已经传开了，现在记者媒体天天都在报道这个事，那些鬼佬家里就是再有背景，估计也翻不了身。”
    一切都在林陌的计划中，他自然清楚事情的发展，但还是要装出一副吃惊的模样：
    “是吗？哎呦那可太好了，说明咱们马来国的司法还是公正无私的。”
    一个年轻警员笑嘻嘻地说：
    “咱们局里破获了这么大一个案子，肯定少不了嘉奖。大家伙都知道，那个案子从一开始就是你主张要查下去的，所以……”
    “所以我这次能官复原职，继续当一线刑警了？”
    “何止一线！我估计怎么着也得是个大队长。嘿嘿，大队长，要是有记者采访，你可别忘了夸我们几句。”
    一边的同事附和：“对呀对呀，抓那些鬼佬的时候，我们也出力了。”
    林陌模仿着侯杰的语气：
    “好说好说，有我林陌的，当然也有兄弟们的，荣耀属于集体嘛。”
    众人欢声笑语，只有顾一白在一旁愁容不展，林陌刚要上前询问出了什么事，门外便走进来一队身穿黑色西装的政府人员。
    “请问哪位是林陌？”
    为首的是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性，年纪约二十六七上下，身材高瘦剑眉星目，棱角如刀劈斧刻一般，浑身上下一丝不苟，不用猜都知道是个厉害角色。
    门口的警员忙问：“你们是谁呀？”
    男人拿出证件：“我是临城市检察院检察官-许剑，请问哪位是林陌。”
    在马来国，检察院拥有独立的检察权，不受任何行政机关、社会团体的影响，哪怕是在刑侦案件中，他们也有独立的调查权，再加上现任的检察长是马来总统的亲信，因此常年压松散的警察局一头，平日里警察见到检察院的人都要绕着走。
    林陌急忙站起身来：“我就是林陌，请问有什么事吗？”
    “接到举报，我们怀疑你和前几日艺术学院校长李准仁的死有关，请配合我们调查。”
    一旁看戏的王有德登时坐不住了：“李准仁？他不是自杀吗？再说了，就算有事也该是我们刑警大队处理，你们检察院凭什么来警察局抓人？”
    连巴颂都听见外面有响声探头出来，听说对方是检察院的，一时间也有些胆怵，但还是出言到：
    “无论如何，你们也应该先联系我们的局长侯杰，这样抓人，也太不合规矩了。”
    警局内的关系抛开不谈，此时必须要一致对外，警察们纷纷上前不准带林陌走。
    “对！凭什么抓人！你们有证据吗！”
    面对警察的咄咄逼人，赵剑丝毫不慌张，如一张没有表情的扑克脸般说：
    “我照章办事，如果有任何异议请向我的上级单位投诉，但今天我必须把人带走。”
    “你小子敢带一个试试！”
    眼看矛盾愈演愈烈，已经有动手的架势，林陌只能出言制止：
    “好了别吵了！不就是正常的问询吗，我跟你回去。”
    王有德急忙上前打圆场：“这位赵检察官，怎么着也该等我们局长去州里开完会回来吧。”
    “王有德，算了吧，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学长！”
    顾一白上前欲言又止，林陌则以微笑面对：“大家都放心，等我回来，还得给我开庆功宴呢。”
    林陌这一走，警局内陷入沉默，这种莫名其妙的罪名怎么说也不该落到一个刑警的头上，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林陌得罪了那些外国人？如果连查案都要被抓捕，那马来国的警察岂不是成了鬼佬的奴才？
    而接下来，一个电话更是让本就压抑的环境，更加无语。
    “什么？你再说一遍？”
    警员放下电话，陷入沉默。
    “谁打来的？怎么了到底？”
    “看守所打来电话，有三个鬼佬买通了管教逃走了，下落不明。”
    “什么？！”
    ………………
    马来国是临海的国家，海上货运是其重要的产业之一，每年都有大量的货船从这里驶向全世界，也让这个国家有了一个很常见的灰色产业，偷渡。
    一艘开往印尼的渔船正在海上慢悠悠地行驶着，船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坐在船头一言不发，独自抽着烟袋。
    “该死，还要多长时间才能到啊，这艘船也太臭了！”
    三个渔夫打扮的人在船舱里不断地发牢骚，船夫只是笑着说：
    “不好意思，这艘船味道有点大，不过很快就要到了，你们忍一忍。”
    仔细看，这三个渔夫并不是马来国人，而是两个白人和一个黑人，他们正是逃走的麦克、巴菲等。
    麦克不断地抽着烟，企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多年胡作非为，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而一旁的巴菲根本坐不住，已经一周没有吸大麻了，戒断反应让他十分焦躁。
    “到了印尼会有人接我们吗？会不会把我们抓回去？”
    麦克安抚道：
    “放心吧，我们几个被抓了，上面那些人可就颜面扫地了，到了印尼，自然有人把我们送回美国。”
    另一个白人战战兢兢，小声在麦克耳边说：
    “开船的那个家伙信得过吗？我怎么感觉他一直在看我们？”
    “放心吧，他是通过校长的备用手机联系上我们的，绝对没问题。”
    麦克这么一说，二人才冷静了下来，突然，巴菲甚至开始展望美好的未来：
    “听说印尼的妓女很多，下了船我一定要好好爽爽！”
    麦克嘴角上扬：
    “妓女？还是女学生比较让我兴奋…”
    突然，船身开始颠簸，三人险些摔倒，船夫慌张地走了进来：
    “有海关查船！”
    “什么？这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没事，有暗门，跟我来。”
    船夫带着他们来到货仓里，鱼腥味扑鼻而来。他扒开堆叠的鱼，地板下是一道暗门，原来，在这艘船的下面还粘连了一个小夹层，有半人高，这一部分完全在海底，所以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进去躲着，到了地方你们再出来。”
    实在不想再被抓回去，三人只好听话钻了进去。
    三人的身高都在一米九上下，只能坐在里面，湿冷的环境让巴菲十分不爽：
    “妈的，到地方老子一定要好好泄泄火！”
    “别废话了，睡一觉吧，醒来就到印尼了。”
    麦克侧过身去准备睡觉，却感觉身下一阵凉意，紧接着淅沥沥的水流声在耳边响起。
    “漏水了！船舱漏水了！！”
    巴菲率先大叫起来，狭小的舱壁在外部轻轻的凿动下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破孔，在水压的作用下不断向内涌入。
    “怎么回事！快去堵上！”
    麦克等人急忙脱下衣服去堵漏水的地方，可随着水流的进入，那些缺口越来越大，水流的速度也随之越来越快，再加上舱内本来就很矮，水很快就没过了胸口。
    “不行了！快离开这里！”
    再待下去根本就是等死，巴菲爬到出口前奋力要去开门，可推了几下竟然完全没反应，此时他们才意识到……
    “门被锁住了！”
    “船夫！开门！开门！”
    无论船舱里的人怎么呼喊，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溺水3分钟后会意识丧失，很快，船舱里就没有了声响。
    船夫坐在船头，沉默着望向远方，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从座位下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件已经织完了的毛衣穿在身上。
    看着水中倒影的自己，他笑了笑：
    “雅琴，爸爸替你报仇了。”
第三十八章 背后的靠山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几天后，在印尼的海滩边上，三具残破的尸体被冲上了岸，虽然被海水浸泡加上鱼类的啃食得不成样子，但也能看得出是三个外国人。
    最终在印尼警方的调查下，确认就是逃走的三个留学生，顿时舆论哗然，而马来国政府也迫于压力，宣布彻查此案，自此，艺术学院留学生性侵女学生的案子尘埃落定，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收尾走上了正常的司法流程。
    而幕后推动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死语者林陌，已经在检察院的看守所待了五天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走？”
    “走？别做梦了。举报者李准仁在举报信中明确指出，是你引诱留学生进入他的房子，并且引开了别墅的安保人员，间接导致他们入室侵犯了家中的女眷，当日别墅外的摄像头也被人有意破坏过，对此你怎么解释？”
    “我跟李准仁无冤无仇我害他老婆孩子干什么，李准仁只是想死前报复我一直调查他，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如果有证据，判我嘛。”
    “林陌！”
    赵剑拍案而起，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吊儿郎当的警察没那么简单，甚至隐约感觉，连那几个留学生的死都跟他有关系。
    “如果不能证明我有罪，请把我放了，明天是我女儿的生日，我答应陪她吃饭。”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别以为检察院定不了你的罪，未经上报私自闯入艺术学院，执法期间使用来源不明的配枪，导致两名学生死亡，单凭这些，你这身衣服就保不住。”
    没想到赵剑已经查得如此细致，林陌只能用沉默应对。赵剑双手按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说：
    “只要你做过，就一定有证据留下，那天在酒吧街有人看到那几个外国人和一个女孩驱车离开，那个女孩是你的线人吧？戴着假胡子的皮条客？”
    听到此处，林陌不禁对赵剑投出欣赏的目光，大胆假设严谨推理，对认准的真相绝不回头，简直就是年轻时刚进警队的自己。
    “赵检察官，你很有做刑警的天赋。”
    林陌看起来十分淡定，实际上慌得一批，李准仁的确将了自己一军，让他不得不进入检察院的视野之中，不过也让他利用李准仁的灵魂取得了麦克等人的联系方式，并教雅琴的父亲如何干掉他们报仇。
    可如此一来，自己也就没有时间去消除之前留下的痕迹，如果不出意外，坐几年牢是免不了了。
    “我当年本来也想考警校，可惜当时身体不好，体能测试没能通过。”
    “不知道未来当你面对不公却无能为力的人性测试时，还能不能通过。”
    “林陌，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不守规矩的警察，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正义使者？”
    就在二人对话之际，赵剑突然被叫了出去，随后，审讯室陷入死寂般的安静。林陌逐渐有些不安，因为他能感觉到，有人在外面观察着自己。
    突然，门开了，一个笔挺的中年男人缓缓走了进来，他的目光如雄鹰一般锐利，不怒自威气势逼人。
    他在林陌对面坐下，用斩钉截铁般的语气开口：
    “给你三分钟时间，猜出我的身份，你就有机会离开这里，否则将面临二十年的监禁。”
    “什么？猜你的身份？给点提示行不行。”
    中年人没有回应他，而是低头看着手表，示意他时间已经开始了。
    林陌的眼睛快速地在他的身上打量，企图通过蛛丝马迹弄清眼前人的身份，可那是只有小说里的天才侦探才能绊倒的事情，自己哪有这能耐。
    他只能暗自打气：“让我想想，慢慢来，先通过他的服装辨别职业身份……”
    可是眼前的男人穿的是私人定制的西服，更无任何姓名标签，短短三分钟，哪有什么线索。
    “还剩一分钟。”
    林陌脑子越来越乱，荒诞的游戏，可他却知道对方的确有决定自己是否有罪的能力。
    “还剩十秒。”
    “我知道你是谁了！”
    “哦？”
    中年人嘴角上扬：
    “还剩五秒。”
    “你是顾一白的父亲，兰吉州的州议员，顾建民先生。”
    气氛陷入沉默，林陌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眼前的男人，似乎在用另一种目光看向自己。
    “你怎么看出来的。”
    知道自己猜对了的林陌长舒了一口气，但事情远远没结束。
    “您今天的衣着是新换的，包括发型和妆容，说明你就是不想让我猜出你的身份，那你一定和我认识的人有关。能来到这里，你的身份肯定不简单，我一个小刑警，如何能扯上大人物的关系，恐怕只有我那个学妹顾一白了，顾先生，我说的对吧？”
    “难道就不能是警界的人？”
    “保罗一个电话能打到警察总署去，哪个警界大佬会发疯到得罪那些名流，来跟我一个小卒对赌呢？”
    顾建民露出了欣赏的笑容：
    “我宝贝女儿在我面前夸奖你，我还不信，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
    “顾一白求你来救我？这不可能……”
    “当然不可能，我来见你这件事，她不知道，你出去后也不准告诉她。”
    出去后？林陌心说有戏，急忙装孙子：
    “顾议员，您要相信我是冤枉的……”
    “你有没有罪对我来说不重要，我作为议员，关心的是民众的情绪，以及社会对公信力的看法。”
    见林陌还是有所顾虑，顾建民那坚毅的面容露出一丝亲和的表情：
    “最迟明天，检察院对你所有的指控都会撤销，留学生的案子我也会不断宣传，要求上面一查到底。此外，我帮你订了一个三层的蛋糕，你可以拿着它去见你的女儿，作为父亲，请相信我选甜品的眼光。”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林陌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顾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我要你，成为我女儿的臂膀。”
    顾建民此话一出，林陌顿时回想起王有德曾说过，顾一白的父亲要竞选吉兰州的州长，顿时恍然大悟：
    “您是想让顾一白通过这件案子，成为媒体眼中的英雄女警，无视高层压力，秉公执法，打击犯罪，揭露黑暗……还广大女学生一个公道。”
    如此一来，顾建民就可以在媒体面前吹捧，自己有一个英雄女儿，赢得更高的民众中支持度。
    “不错，你所需要做的，就是不能在媒体面前透露自己也参与过这个案子，我要我女儿独享这份功劳，能做到吗？”
    “这个……”
    见林陌犹豫，顾建民微微皱眉：
    “怎么，到这种关头，你还舍不得荣誉？”
    “不不不，这本来就是小白应该得到的嘉奖，功劳什么的跟我没关系。只是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
    “我这里还有一些关于马来国各国际学校的黑料名单，我希望您能一起彻查。”
    顾建民一听十分欣喜，连扑克脸都有些装不下去，这些国际学校的靠山中不乏自己的政敌，正好借此机会一并打压，他甚至已经看到州长办公室在向自己招手了。
    他站起身来，伸手对林陌说：
    “林警官，你做得很好。我那个女儿从小天性耿直，为人不够圆滑机警，今后还要麻烦你在她身边多多助力。”
    这手一握，自己也算有了靠山，能一边利用死语者能力肆无忌惮地查案，一边还不被人关注，正是他梦寐以求。
    “顾议员，那我们就合作愉快了。”
    说实话，他差点就想叫顾议员义父了。
第三十九章 前妻来访 【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由于马来国的警务系统整体上松散，警察在辖区也是作威作福，因此被马来国检察院盯上的警察，几乎一个都跑不了。
    这才四月份，就有二十个警察被检察院传唤，最终被解职的有十九人，只有一人被撤销指控。
    有人就要问了，被撤销的那个一定是被冤枉了吧？不，相反，这个人已经身背四五条人命了，他就是死语者，林陌。
    在顾建民议员的帮助下，林陌顺利在隔天就被释放，不仅如此，连检察院的领导都来送行。
    “林老弟，误会一场，别往心里去。”
    那人故作亲近地拍着他的肩膀，其实林陌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
    “没关系，警察局，检察院，咱们是一家人嘛，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领导哈哈大笑：“对对对，受累问一句，您和顾议员…是什么关系呀？”
    这怎么说，他女儿的黑手套？林陌故作神秘：
    “这么跟你说吧，顾议员的女儿，跟我关系匪浅，多了我就不能说了。”
    领导恍然大悟：“哎呦，好好好，林老弟一表人才，以后前途无量。”
    就这样，林陌成为了少数被检察院夹道欢迎送出门的警察。
    “阳光，真刺眼啊。”
    林陌现在检察院门口，点燃了一根烟，真真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林陌！”
    赵剑从身后把他叫住，一脸不服气的走上前去。
    “告诉你，别以为你背后有人，检察院就奈何不了你，总有一天，我会亲自把你送进监狱。”
    林陌对赵剑倒是没什么反感，毕竟如此正直的执法人员，在马来国可是稀有动物。
    “赵检察官，你如果一直这个状态工作就危险了，不过，我欣赏你。”
    “用不着你欣赏！”
    “能借我一百块钱吗？检察院离我家太远了，又没车送我，我要打车回家。”
    “你！”
    赵剑气不打一处来，可林陌还一脸无辜地说：
    “今天是我女儿生日，我想早点回家准备准备…”
    “真的？”
    “我再十恶不赦也不至于用我亲生闺女骗你吧？”
    “好吧…”
    赵剑从破旧的钱包里拿出一百块提特，林陌急忙接过去，就在这个档口，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停在了检察院门口。
    车门打开，一个女人缓步下车，朝着二人走来，她身材高挑，曲线优雅，仿佛每一个部位都经过精雕细琢，身穿一袭紧致的黑色连衣裙，尖尖的高跟鞋轻轻踏出悦耳的节拍，举手投足间，尽显干练与优雅。
    她走到二人面前，摘下墨镜，眉形修长，眉梢微微上扬，黑长的头发随风摆荡，笑容里透着从容和玩味。
    “你好，我来找人。”
    赵剑看得有些出神，错愕之间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女人莞尔一笑，还没等开口，林陌便横在二人中间，轻轻挽住她对赵剑说：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沈玥，我前妻。”
    “前妻？”
    赵剑很明显有些发愣，根本无法把眼前这个充满魅力和优雅的女人跟劣迹斑斑的警察联想到一起。
    沈玥皮笑肉不笑地说：
    “知道我是你前妻，你还搂着我干什么……”
    说着，她用力踩了林陌一脚，对方登时跳着松开手，赵剑忙作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检察官赵剑。”
    一听说是检察官，沈玥顿时来了兴趣，一边握手一边掏出名片递上前去：
    “原来是赵检察官，失敬失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沈玥，是太阳娱乐电视台的节目制作人，我们最近正好在做一些关于社会热点的访谈节目，希望您有时间的话能参加节目的录制。”
    赵剑接过名片，却有些面露为难：
    “这个……我还需要向上级申请一下。”
    “没关系，有结果电话通知我就可以。”
    林陌见二人把自己晒在一边，不禁拉起沈玥：
    “好啦好啦，你到底是来接我的还是来找帅哥做节目的？人家赵检察官很忙的好不好。”
    沈玥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笑着和赵剑告别：
    “那我就先走了，期待您参加我们的节目。”
    没等她把话说完，林陌就拽着她上了车，随后还从车窗探出头来：
    “赵检察官，那一百块我回头再还你，再见！”
    赵剑本还想追上来说些什么，可看着轿车远去的身影，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叫什么事呀……”
    沈玥开着车，而坐在副驾的林陌则有些心不在焉，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见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就心烦，不禁吐槽：
    “从一线刑警到档案室，现在倒好直接被检察院传唤，林陌，人往高处走，你怎么还水往低处流呢？”
    林陌苦笑：
    “我这水没干就已经是老天爷眷顾了，不过，我还真没想到你会来接我，电视台不忙了？”
    “忙着呢，我把上午的工作推了才过来，难不成真让你借一百块打车回家？”
    林陌用余光轻扫着自己这位曾经的枕边人，虽然在自己破产的时候选择离婚，但一边兼顾事业一边又独自带着孩子，的确不容易。
    “行，也不枉费咱们夫妻一场。”
    林陌下意识地就想去摸沈玥穿着黑丝的修长大腿，却听后者说：
    “警务人员非礼成年女性，要判多少年？”
    林陌识趣地把手收了回去：“判多少年我不知道，但这双腿我摸了七年了，有点条件反射。咱们现在去哪？”
    “带你去换身衣服，理个头发，你看你现在，跟个野人一样。”
    林陌透过后视镜看了看自己，平时就有些不修边幅，再加上在检察院关了几天，更是胡子拉碴蓬头垢面，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浪汉呢。
    接着，沈玥便带林陌从上到下捯饬了一遍，还自掏腰包给他买了一身备用的衣服，把这位落魄刑警感动的稀里哗啦。
    “玥儿，我……”
    “请叫我沈玥，玥儿这个词，禁止出现在我的耳朵里。”
    听到沈玥如此生疏，林陌五味杂陈：
    “沈玥女士，谢谢你啊，这些衣服钱还有欠你的抚养费，我下个月开工资就给你。”
    沈玥看了看这个落魄的男人，毕竟也是多年夫妻的枕边人，不禁有几分心疼：
    “算了吧，我只是不希望瑶瑶在生日当天看到一个脏兮兮的爸爸而已。何况，给你买这些，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代价？”
    林陌低头看了看自己，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
    “行吧，今天晚上，你想怎么折腾我都行，不过，我有个条件，一定要注意安全……”
    “想什么呢你！”
    面对沈玥的白眼，林陌哈哈大笑，就是要从这女人身上找回场子：
    “我就知道，你突然这么对我这么好，肯定是得有点回报的，说吧，今天女儿生日，让我干什么都行。”
    说来也怪，林陌和沈玥没离婚的时候相敬如宾，连玩笑都不怎么讲，二人都忙于工作，却多了几分生疏，最终导致破裂。离了婚之后，反而一见面就嬉笑怒骂，别有一番情调。
    “今天晚上我们电视台要录一期亲子节目，还有一名重磅嘉宾要登场，我安排了嘉宾上台和瑶瑶互动，瑶瑶在节目上需要家长陪同，而我是制作人不能参与，所以，需要你陪着瑶瑶出镜。”
    女儿能上电视和明星互动，听起来的确不错，林陌却皱起眉毛：
    “我是刑警哎，上节目是要提前报备的。还有，你怎么又让瑶瑶接触这些东西，她还是个小孩，应该……”
    “应该像他爸爸一样兢兢业业最后一无所有？又不是让你上镜，是孩子要上镜，万一瑶瑶出名了，她下半辈子都有着落，一句话，你去还是不去，不去把衣服脱下来我找别人。”
    “脱？脱下来你给谁？”
    沈玥故意气他：“你不愿意给瑶瑶当爸爸，有的是人愿意当，我看那个赵检察官就不错。”
    一句话就把林陌将住：
    “算了还是我来吧，当爹他没我专业，哎对了，你说的重磅明星是谁呀？”
    “就是前段时间号称一个月减肥八十斤的女明星，嘉丽呀。”
第四十章 嘉丽【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综艺节目的录制现场其实非常无聊，在镜头看不到的位置站满了工作人员，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厉声呵斥，明明每个人都一肚子牢骚，可镜头转过来的时候还要挤出一脸的笑容。
    “爸爸，一会儿结束了我能吃个冰淇淋吗？”
    “瑶瑶，你妈不让你吃冰淇淋。”
    “所以我不问妈妈来问爸爸呀，那我一会儿能吃个冰淇淋吗？”
    “瑶瑶，妈妈说你吃冰淇淋会拉肚子，爸爸要是偷偷带你吃，她会生气的。”
    “那爸爸刚才偷偷给漂亮阿姨打电话，妈妈会生气吗？”
    “这……”
    “我一会可以吃冰淇淋了吧。”
    林瑶瑶今年只有六岁，却完美继承了她妈妈沈玥的漂亮，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像会说话，扎着一对丸子头，好像某个卡通人物走了出来。
    同时也继承了爸爸林陌的腹黑鸡贼，刚才自己给顾一白打电话的时候，她看似在玩玩具，却听了个一清二楚。
    林陌低着头在林瑶瑶耳边说：
    “闺女，咱们这样，我不告诉妈妈你吃冰淇淋，你也别跟你妈聊我的事。”
    林瑶瑶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拉勾。”
    “成交。”
    林陌正在享受难得的亲子时光，沈玥则大步流星地走到二人面前：
    “又跟闺女合计什么呢，瑶瑶，节目要开始了快去坐好。”
    林瑶瑶走前还对着林陌使了个眼色，随后便晃晃悠悠地去了观众席。沈玥则坐在了角落里，拿起对讲机：
    “各单位注意，灯光，检查一下是否都已经聚焦到位，音响师，确认声音清晰，没有杂音，音量适中，摄影把镜头对向观众，场务维持现场秩序，现在倒数，3,2,1开始！”
    “各位电视机前，网络前面的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欢迎来到每周六晚准时为您播出的，超级大热门！！本期节目我们的主题是，减肥到底有多难！”
    节目在沈玥的指挥下有序开场，三个主持人先上台作开场白。林陌坐在沈玥身边，不禁夸赞：
    “行啊你，越来越专业了，我记得以前你刚跟组的时候，订盒饭都经常订错。”
    沈玥嘴角轻扬：
    “我早就不用订盒饭了，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越活越颓废。”
    林陌不置可否，毕竟每个人处在的环境完全不同……
    “摄影准备好嘉宾特写，音效师准备。”
    “说到减肥，最近有一位女明星可以说是在马来国的热搜上买了房。”
    “哦？你说的不会就是用一个月减肥四十公斤的，人称东南亚奇迹的……那位吧？”
    明明预告就已经打出来是嘉丽，主持人还要搞得玄而又玄，甚至还要做出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
    “哦！我已经猜到了，难不成就是那位……”
    “让我们掌声有请，嘉丽！”
    璀璨的舞台灯聚焦在嘉宾入口，伴随着音乐和闪烁的华彩，一位身材苗条的女明星闪亮登场，她穿着一件淡黄色的长裙，头发如瀑布般垂直而下，笑容甜美地向在场的观众招手，观众们也同样热情欢呼。
    “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演员嘉丽！”
    很难想象，在一个月前舞台上的女嘉宾还是个将近二百斤的胖子演员，奔走于各种喜剧节目和搞笑电影中，而如今却华丽蜕变，成为了一名体重不足一百二十斤的完美身材女艺人。
    明明在台下见了很多次，主持人们还是装作第一次见到此刻的身材，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下巴快要落到地上：
    “嘉丽，你真的仅仅用一个月就减掉了四十公斤吗？我的天呐这也太神奇了吧，我甚至觉得不太可能。”
    嘉丽的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
    “当然啦，虽然过程很痛苦，但付出一定是有回报的。”
    “我不信，我要现场称重！”
    工作人员拿来一个人体秤，嘉丽走上去一称，数字落在55。
    “天呐！55公斤！真的只有55公斤！你是怎么做到的？”
    嘉丽开始传授她的减肥秘籍：
    “一个月的时间里，我疯狂地训练，在营养团队和健身团队的双重帮助下，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在减肥，才能有今天的成绩。”
    “到底是什么支撑着你如此的坚持不懈呢？”
    嘉丽不禁潸然泪下：
    “因为我不想一直这样胖下去，我相信每一个女孩，都有成为公主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我愿意付出一切。电视机和网络前的女孩们，如果你们也和我一样梦想成为公主，加油！只要努力一定能做到！”
    台下掌声如雷鸣一般，林陌却看得直打哈欠：
    “以前我还挺喜欢她的喜剧，现在怎么这么无聊，每次上节目都是这套话。”
    沈玥白了一眼示意他小点声：
    “人家现在可是全网最火的大明星，多少广告代言都求着她签呢，要不是以前就跟她合作过，求爷爷告奶奶都请不来。”
    嘉丽之前只是个不瘟不火的喜剧演员，甚至有一两年没有拍过戏了，东南亚的影视产业很小，如果不出意外，可能就要永远告别舞台了。没想到上个月搞出个“三十天瘦八十斤”的挑战，从胖子眨眼间变得苗条性感，顿时成为热搜常客。
    在当下身材焦虑成为普遍现象的时代，无数渴望瘦下来的女孩把她当做神明般拥护，广告代言更是数不胜数，同时她的减肥餐、减肥行程表，也被争相模仿。
    林陌不禁吐槽：“戏拍了十来年没人过问，减个肥倒成了全网焦点，真奇怪。”
    沈玥拿起对讲机：“准备惊喜环节。”
    主持人说道：“嘉丽，知道你这次要上节目，因此我们特地准备了一个神秘来宾，她就是你的初中同桌，据她所述，你们两个在上学期间，被成为汉堡包组合，现在让我们请孙蕾上台。”
    一个身材微胖的女人笑脸盈盈走了出来，一上台就直奔嘉丽而去：
    “丽丽，你还记得我吗？”
    “我……”
    嘉丽的脸上多了几分茫然无错，眼神一直向着远方瞟，全然无视了眼前的叙旧。
    “主持人别冷场，蕾蕾对着观众作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是蕾蕾，我和嘉丽是三年的同桌，当时因为我们两个都很胖，所以被同学嘲笑是一对汉堡包。”
    观众在场务的指挥下哈哈大笑，气氛烘托的十分和谐，可就在这时，嘉丽却脸色突变：
    “停一下，我有点不舒服。”
    说着，就急匆匆地跑下台去没了踪影，主持人措手不及：
    “这是……怎么回事？”
    沈玥急忙控场：
    “嘉宾有特殊情况，大家原地休息二十分钟，场务，去找一下。”
    录到一半嘉宾丢了，这种情况倒也不是第一次，经常有一些明星耍大牌，觉得节目录的不满意而暂停，不过这突然跑路的，还真少见。
    场务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踪影，打给她的经济公司也没人接听，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半个钟头，现场的观众开始闹了情绪，工作人员也纷纷过来问沈玥该怎么办。
    “玥姐，这都半个小时了还找不到人，下个节目的录制时间都快到了。”
    “是呀玥姐，现在怎么办呀？”
    “玥姐！制片人发火了，让你赶紧过去！”
    沈玥不厌其烦：“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起身先去见节目组的领导，临走前却又想起了什么，对林陌说：
    “我手机在钱包里，上面有嘉丽生活号的号码，你试试能不能打通，告诉她不论什么事先把节目录完再说。”
    林陌闻讯掏出手机便打了过去，只响了一声就接通了：
    “喂你好，我是嘉丽，请问你找我有事吗？”
    “哎？这声音怎么跟刚才台上听得不太一样呢，管不了这些了……嘉丽，快回来录节目，大家都等着你呢。”
    电话那头传来疑惑的声音：
    “录节目？什么节目？我没有录节目啊。”
    越听越不对劲，林陌突然背后发凉，他作为死语者的能力难不成发动了？
    “嘉丽，今天几号？”
    “今天，二月二十三号啊。”
    二月二十三？足足一个半月之前。
    时间竟然隔了这么久，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陌不清楚，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电话里的嘉丽已经死了。
第四十一章 判若两人【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告诉所有人原地待命，打电话报警！这里发生了命案！！”
    林陌寻不到沈玥，只能先通知其他工作人员，场务不明所以，还以为他是恶作剧：
    “你是哪个小朋友家长吧，别胡说八道，我们这做节目呢。”
    林陌掏出警官证，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动只能压低声音说：
    “我是临城刑警大队高级警员林陌，现在怀疑这里发生了一起命案，被害人已经死亡，请你们配合我。”
    “什么？你说嘉丽死了？她刚才还在这里呢。”
    “她已经离开视野三十五分钟了，头部受创最快五秒就可以宣布脑死亡，还有就是我没跟你开玩笑！”
    “这…”
    既然能联系到嘉丽的灵魂，她的死亡绝对错不了，工作人员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眼前的人毕竟是刑警，就在僵持之际，沈玥从制片人办公室回到了录影棚，场务见状急忙上前汇报：
    “lucky姐（沈玥英文名），这位警官说嘉丽死了。”
    “什么？”
    沈玥一脸不可置信：
    “林陌，我在录节目，你别捣乱好不好。”
    面对完全不相信的沈玥，林陌只好解释：
    “我没捣乱，嘉丽真的已经死了，现在抓紧时间封闭现场，不然凶手就要跑了！”
    “你怎么知道嘉丽死了，你看到她被杀了？”
    “没有。”
    “那尸体呢？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道理你肯定比我懂吧。”
    “我还来不及找尸体，但她肯定已经死了，玥儿请你相信我。”
    虽然听起来有些荒唐，可林陌的确不至于用这种话来骗自己…
    “我…”
    就在此时，苗条的嘉丽却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从容地笑着说：
    “不好意思，刚才肚子不舒服……”
    林陌大吃一惊，本该已经死亡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这完全不可思议，但还有一种解释，死语者能看到尸体在附近的灵魂，难不成嘉丽死在厕所里？
    沈玥面露不悦地质问：
    “你不是说她死了吗？这是谁？鬼魂？”
    “你能看到她？”
    “我是瞎子吗我看不到？林陌你别闹了行不行！”
    “可是我…”
    “够了！回头再跟你算账！”
    沈玥撂下话转头去继续录节目，只留下一脸无奈的林陌，和完全没搞懂情况的场务：
    “警官，你和 lucky姐认识？”
    “不认识！”
    节目继续录制，但是嘉丽的经纪人找到了节目组，直言嘉丽没有准备，取消了和老同学会面的环节。
    林陌在台下盯着侃侃而谈的“嘉丽”，思绪逐渐混乱，如果眼前的这个女人是嘉丽的话，那刚才电话里的又是谁？
    死语者的技能不会出错，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打错了误会一场，另一种就是……
    整期节目可谓无聊至极，过去的嘉丽经常扮丑自嘲，也从不端架子非常有亲和力，总能把观众逗得开怀大笑。
    可是现在节目总是围绕她如何减肥，如何节食，如何“坚持坚持再坚持”，甚至连她随便转个身，跳一段舞，主持人都会用惊讶无比的语气欢呼。
    林陌有一种错觉，在节目组眼里，嘉丽不是减肥成功，而是投胎成功了。
    节目录制结束，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打断了林陌的瞌睡。
    “爸爸！”
    惺忪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就是自己女儿那灿烂的笑容，老父亲林陌一脸姨母笑，感觉自己好像还在梦里。
    “怎么了瑶瑶，结束了吗？”
    瑶瑶兴冲冲地点头，就像一个灵活的娃娃，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妈妈要工作，得一会儿才能下班呢，爸爸你带我去吃冰淇淋吧？”
    “这个……”
    沈玥的脾气林陌是知道的，总结起来就是说一不二，刚才才被那么大一个乌龙搞得火冒三丈，再让她抓到自己带女儿吃冰淇淋，恐怕要彻底爆炸。
    “瑶瑶，要不咱们换一个吃的，比如……”
    “唉……谁家的小朋友这么惨啊，过生日连个冰淇淋都吃不到，才六岁就没有爸爸妈妈的爱了，我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小朋友了吧……”
    “一个甜筒，总行了吧。”
    “我要巧克力的。”
    明面上是刑警，背地里是裁决罪犯的死语者，即便如此，面对自己六岁的女儿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冰淇淋可以吃，但是不能在这里吃。”
    “为什么？”
    “这里人多眼杂，万一被你妈妈发现就不好了，走，跟我去个地方。”
    临城市星光电视台录制中心的二十八楼天台上，父女二人坐在围栏下面，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俯瞰整个临城。
    林陌的脑子里千丝万缕，不住地思索着嘉丽到底生是死，可对于孩子来说，冰淇淋才是她的唯一。
    看她叼着木勺子愉悦的表情，林陌那颗残破颓废的心脏，也算有了一丝慰籍。
    “怎么样，录电视节目好玩吗？”
    林瑶摇了摇头：
    “一点都不好玩，无聊死了。”
    “你之前不是还说，挺喜欢看嘉丽姐姐的综艺节目吗？这次近距离观看，多好啊。”
    林瑶瑶一边炫着雪糕一边说：“她根本就不是嘉丽姐姐，这个姐姐瘦瘦的，而且也不会讲笑话，笑起来脸就像是木偶人一样。”
    不是嘉丽？林陌只当女儿童言无忌，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慢点吃，吃到衣服上妈妈会发现。”
    “爸爸你都和妈妈离婚了还那么怕她？”
    “离婚？谁告诉你的？”
    因为孩子还小，沈玥一直以“爸爸做警察很忙”为理由解释林陌不住在家里，可林瑶瑶却满不在乎：
    “你们大人就是这样，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幼儿园的小朋友好几个家里都是这样，李子明的爸爸突然带来一个女人，跟李子明说她以后就是你的妈妈了。”
    “带来一个女人……”
    林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一种奇怪的想法在脑海中生成，可就在这时，沈玥的呵斥声却打断了：
    “林陌！”
    转过身来，她已气冲冲地走到父女二人面前，足下高跟鞋嘀嗒的声响扣在林陌的心脏上。
    “我让你给我看孩子，你就这么看是吧？带她吃冰淇淋也就算了，还上这么高的天台？！你知道我找了你们两个多久吗？”
    “你……你是怎么知道我和瑶瑶在这的？”
    沈玥举起右手，晃了晃自己手腕上的电子手表：
    “瑶瑶那里也有一块，带有定位系统的，你们明显就在大楼里，很难找吗？”
    “我……我错了！”
    就在林陌准备鞠躬道歉的时候，沈玥的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脸上是难以抑制的欣喜，连说话的语气都柔和了许多：
    “你知不知道全剧组的人都在等你和瑶瑶呢，快走吧。”
    “啊？全剧组？什么情况。”
    还没等林陌反应过来，沈玥就已经挽住了林陌的胳膊，亲密的感觉犹如回到了从前一般，她轻声在林陌耳边说：
    “待会下去的时候，你可不准把我甩到一边哦。”
    “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彻底变了，刚才林陌觉得那个叫嘉里的明星不对劲，就像是两个人，此时此刻的沈玥，更是判若两人。
    就这样呗沈玥挽着，二人来到楼下，一只脚刚刚迈入现场，就迎来了热烈的掌声：
    “林瑶瑶小朋友生日快乐！”
    虽是这么说，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陌的身上，好像他也是个大明星一样，沈玥更是表现的和林陌十分亲密，就差贴在他身上了。
    下一秒，林陌终于知晓了答案，一切的一切，都源自于屋内立着的巨大五层蛋糕，蛋糕上写着：
    “祝林警官的女儿林瑶瑶生日快乐。”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落款：“顾建民送”。
第四十二章 死亡恐吓【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一场突如其来的生日宴会在影视大楼里展开，作为议员，顾维民在临城的影响力不小，他亲自署名送蛋糕，自然是排面拉满，连台长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沈玥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机遇，直接建议把当天录制节目的最后一个环节，改成由明星“嘉丽”和顾维民议员联合为现场的林瑶瑶小朋友庆生。
    如此一来既能展现出顾议员的亲民，嘉丽喜欢小孩的人设也能深入人心，当场一拍即合，录制现场也转眼
    “哎呀，林警官真是一表人才呀，和我们lucky姐站在一起那真是郎才女貌。”
    “是呀是呀，lucky姐你也真是的，有林警官这么优秀的老公，怎么不早点介绍给我们认识。”
    几个“同事”把林陌和沈玥围在当中，言语之间尽是恭维夸奖，把林陌搞得很不自在，沈玥倒是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哪怕不知道其中缘由。
    电视台的台长是一个谢顶的中年人，满脸堆笑地走到二人面前，其余同事也识趣地走到一边去。
    “lucky，你可是我们台里的中流砥柱，以后我们电视台可要多多仰仗你。”
    平日里台长总是板着个脸，今日这番神态的确少见，沈玥受宠若惊：
    “台长你放心吧，节目我一定竭尽所能。”
    台长很快就把话挪到了林陌身上：“林警官，不知道您和顾议员是……”
    林陌微微一笑讳莫如深：“一个刑警，一个议员，我们……没，什，么，关系。”
    林陌特地把没什么三个字咬得很重，就是要营造出一种神秘的感觉，台长自然是秒懂，急忙点头：
    “哎呦呦，这倒是我冒失了，你们慢慢聊。”
    见众人都各自聊着，林陌和沈玥才从亲密夫妇状态恢复成了“离婚夫妇”的状态。沈玥把手叉在胸前，在林陌耳边小声地询问：
    “行啊，没想到你还挺有门路，连顾议员这种大人物都认识。”
    林陌敷衍地笑了笑：“其实我们两个也不是很熟。”
    此时墙上的电视播放着新闻，女刑警顾一白不惧层层险阻，侦破了艺术大学留学生丑闻案件，局里开了表彰大会，局长侯杰授予顾一白“优秀警员勋章”，这是马来国警界最高规格的勋章，绝大多数警员都要在牺牲之后才能获得。
    顾一白一身笔挺的正装上台领奖，可表情上却没有那么开心，或许她此刻还在想，明明这个案子是林陌主张调查的，结果受到嘉奖的却是自己。
    顾维民借着这个机会带头推动保护本地学生的法案，受到了兰吉州大量公民的支持，一时间享有盛名，他的女儿顾一白也在这次行动中成为了临城人民眼中的女英雄，二人都有光明的未来。
    而林陌，则收获了一个大蛋糕。
    沈玥眼睛很尖，一眼就看到了电视里的画面：
    “哎？那个领奖的，是顾议员的女儿吧，最近新闻里都是她，为自杀的女学生申冤的正义女警，你和顾议员那么熟，又都是刑警，你应该认识她吧？”
    “你要干嘛？”
    沈玥一脸坏笑地牵住他的手，让他感受自己的温度：
    “亲爱滴，没干什么，只是想请她来电视台做节目而已，这点小忙，你不会拒绝吧？”
    林陌不禁暗自感慨，女人还真是年纪越大越会玩，没离婚的时候都没发现她这么会放电，缓缓抽出手来：
    “我和顾维民的确不熟，这事我估计帮不上忙。”
    一下就听出了林陌的抗拒，沈玥无趣地把手收了回来：“就算你们两个真的不熟，至少也得把今天撑过去，咱们闺女能不能成为童星可就靠你这个当爸爸的了。”
    “准备录最后一个环节了，lucky姐，需要孩子的爸爸带孩子上镜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罢，沈玥就带着林瑶瑶上了台，只剩下林陌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躲避人群，他打心眼里不想女儿掺和这些事，所谓童星，有几个能出头，除了消耗孩子的童年，在他看来没什么意义。
    可沈玥那急功近利的性格，哪能听得进去，何况女儿是妈妈在带，法院也把抚养权判给了对方，自己又能说什么呢。
    原本嘉丽还对这些一起参加节目的孩子爱答不理，可自从知道林瑶瑶的父母跟顾议员有关系，瞬间就变得亲近起来，一个劲的在镜头前和孩子互动，甚至亲自切下一块蛋糕给各位小朋友分着吃。
    “嘉丽姐，这里有一封给你的信，是你的粉丝写给你的，上面承载着几百万粉丝对你的祝福。”
    原本节目应该在嘉丽潸然泪下的念信环节中结束，可就在此时，现场突然出现了变数。
    “啊啊啊！”
    嘉丽大惊失色，连那封信都掉落在了地上，主持人不明所以，捡起来一看也吓得冷汗直流。
    信上是用报纸粘贴拼接成的文字：
    “你不是嘉丽，真正的嘉丽早就死了。”
    原本由节目组准备好的祝福信，突然变成了着恐怖十足的内容，主持人还想安抚嘉丽的情绪，可此时一桶墨水突然从头顶泼下，把嘉丽淋成了墨染的模样。
    这平日里经常被整蛊的女明星大声惨叫起来，沈玥见状只能紧急叫停了录制。
    “嘉丽！嘉丽！你没事吧？”
    嘉丽的经纪人李科急忙上台，而此时的嘉丽已经吓得腿软瘫倒在地上，见状李科大怒：
    “你们节目组怎么回事！有你们这么做节目的吗？如果嘉丽真的受到了什么惊吓产生后遗症，我跟你们没完！”
    沈玥以及一众工作人员百口莫辩：
    “这封信不是我们准备的，是……是有人换了信！”
    李科半信半疑：“有人换了信？谁干的？谁能证明？”
    “我！”
    一个常务举着一张信封踉踉跄跄地跑了上来：
    “这是我们道具组制作的初稿，之后的几版都是根据这个来的。”
    李科打开来看，内容就是一封俗套感谢信，诸如关注了你很多年，看到你的减肥蜕变很激动，未来还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之类的话，的确是再正常不过的道具。
    沈玥急忙解释：“如果我们节目组要搞这种恶意内容的话，不至于费心做了这么多版本吧，请您相信我们，这件事和我们没有一点关系。”
    可是李科仍然不依不饶：“我不管！什么叫嘉丽已经死了，我们嘉丽明明好端端站在这，最近网上就一直在传这种风言风语，绝对是有人在恶意恐吓，万一传出去知道会有多大的影响吗？我们要报警！”
    “刑警大队高级警员林陌，接警！”
    林陌快步来到台上，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这位先生，请问是您要报警吗？”
    李科一愣，竟然忘记了现场就有一名警察，支支吾吾地说：
    “对呀，有人恐吓我们嘉丽，我要把这人抓出来！”
    林陌接过那封恐吓信，煞有介事地说：
    “我看这封信可不是简单的恐吓，这可是地地道道的死亡威胁，用报纸拼字，很明显是有反侦查意识。不过你别担心，我已经通知警队了，鉴于嘉丽小姐现在的网络关注度，我们会马上开始立案调查。”
    沈玥问道：
    “查？怎么查，就这么一封信。”
    林陌微微一笑：
    “在你眼里这只是一封信，在我这，可就是慢慢的线索。首先这封信从封装到上台只有短短两个半小时，能在这一过程中把信换掉，说明一直就在这层楼里。
    其次，他用报纸上的文字拼接，说明他怕被人认出自己的字迹，也就是说……写恐吓信的人，在场许多人都认识，他就在我们中间。”
第四十三章 敲山震虎【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是说，这封信是我们内部的人写的？”
    “没错，如果只是普通的恶作剧，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更没必要掩盖自己的笔迹。”
    林陌看向瘫坐在地上的嘉丽，此刻的她浑身都是黑色的墨水，披着毯子不住地发抖，仍然没有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这件事情还是交给警察来调查吧，我现在就打电话给警局立案侦查，嘉丽小姐，你也不希望恐吓信上的内容成真吧？”
    嘉丽闻言懵懂地点头：“警察先生，你一定要抓到写恐吓信的人，我要告他！我要他坐牢！”
    经纪人踌躇许久，还是开口：
    “这件事没必要惊动警察吧？如果真的只是恶作剧呢？还是别立案了，我们自己能解决。”
    李科一边说话一边对着嘉丽使眼色，嘉丽似懂非懂地点头：
    “对，林警官，还是别立案了，我没什么事。”
    一旁的台长突然发话：
    “立案！必须立案！嘉丽现在可是粉丝百万的大明星！竟然在我们电视台发生了这么恶劣的恐吓事件！必须曝光这种行为！”
    这倒是林陌没想到的：“台长，你真要立案？”
    “那当然了，事情是发生在我们台里，必须严肃处理！我作为台长不能不管！我报案！”
    沈玥也附和：“对，要是抓不到凶手，以后哪个明星还敢来我们电视台做节目。”
    此事只要一曝光，以嘉丽现在的热度，星光电视台瞬间就会成为舆论热点。
    林陌拨通了警队的电话，王有德带队来到了星光电视台，随之还有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
    “嘉丽小姐，您针对这次恐吓信件是什么看法？网络上好多人都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减肥奇迹，而是由人替代出镜，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嘉丽小姐，你觉得这封恐吓信是谁发给你的？之前传闻你和喜剧导演陈腾地下相恋多年，却在减肥成功后和他分手，这是不是真的？”
    “网上传言你在减肥成功后套现上千万，并且预定了今年的东南亚金树枝影后，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记者的问题如连环炮一般接踵而至，嘉丽却如一个只会微笑敷衍的木偶人，不断地点着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经纪人李科见状急忙把嘉丽护在身后：
    “各位媒体朋友，嘉丽小姐受了很严重的惊吓，目前还没有做好采访的准备，现在我们要先接受警务人员的询问，然后带她去医院进行全方位的体检，等到确定她的身体无恙之后，我们会开一个记者招待会来向大家交代。”
    “行啊老林，刚出来就遇到这种大案子，你现在沾点大案体质啊。”
    “少来吧，你怎么没去参加表彰大会啊？”
    “别提了，我们刑警队上下都替你抱不平呢，明明案子是你查的，那几个黑鬼也是你抓的，到头来反而是顾一白领奖，你还进了检察院，表彰大会……我才不去呢。”
    林陌看着王有德那气不过的模样就想笑：“你还替我打抱不平上了，不会是留人值班正好赶上你了吧？”
    “你这人，不知好赖呢，快帮我做笔录，我还得去跟嘉丽小姐要签名呢。”
    做完了笔录，李科带着嘉丽离开了，从综艺节目，到生日会，再到警察和媒体的涌入，录制现场可谓是一地鸡毛，王有德无奈之下只能等所有的记者离开之后才开始展开调查。
    可如此一来，现场所有的痕迹几乎都没了价值，调查过程更是一团乱麻，今天的录制现场有大量的小孩和家长，时间一长便开始闹起了情绪。
    “警官，我们什么时候能走啊？孩子们明天还要上课呢。”
    “是呀，这都晚上十点多了，我们家孩子身体不好不能熬夜的。”
    王有德手忙脚乱，只能求助于林陌，可后者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你看我干什么，你是副队长，我就是个报警的。”
    “哎哎哎，你怎么说也是个刑警，帮我出出主意呀。”
    “行吧，这些家长基本都在观众席，根本没机会去后台，让他们把姓名和联系电话留下，明天再挨个录口供吧。”
    “你不早说！”
    家长们带着孩子陆续离场，可就算除去观众，现场还有主持人、工作人员、还有明星的团队，人多眼杂根本没人发觉信是什么时候掉的包，以及那桶墨水又是谁倒下来的。
    不仅如此，调查的警员也传来坏消息：
    “队长，监控室里的监控视频被人拿走了。”
    “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们去监控室查监控，发现备份文件被人删除了，监控室的保安说恐吓信被发现后，他们就全都去维持秩序了，监控室一直没人。”
    “岂有此理，这么短时间内肯定走不掉，给我搜！”
    把现场所有人搜了个遍，也没找到任何踪迹。
    林陌啧啧地说：
    “看来是有人趁着混乱偷走了备份，不过没关系，现场那么多摄像机，没准能拍到点蛛丝马迹也说不定。”
    “有道理，谁是这里的负责人？”
    沈玥站了出来：
    “我是这档节目的负责人，有什么事跟我说吧。”
    王有德看着沈玥有些发愣：
    “这不是嫂子吗？”
    林陌咳嗽了一声：
    “前嫂子。”
    “瞧我这记性，前嫂子，我们要把今天录制的视频都拿回去做调查。”
    沈玥闻言面露难色：
    “这期节目下周就要上线了，能让我们先备份一下吗？”
    王有德果断拒绝：
    “那可不行，都说了凶手很有可能是内部人员，还有一定的反侦查能力，万一备份的时候被他做了手脚怎么办？”
    “王警官求求你通融一下吧，这一期节目价值百万，如果不能顺利上线，我们电视台要赔死的。”
    王有德瞥了一眼林陌，阴阳怪气地说：
    “这个嘛…也不是不行…”
    沈玥心领神会，轻扯林陌的衣袖，软声说：
    “林陌，我可从来没求过你什么，这件事…”
    林陌面露难色：“人家队长都说话了，我不能徇私舞弊呀，你这是逼我犯错误。”
    “大不了这个月让你多见几次瑶瑶，还有，半年的抚养费我不要了，这下行了吧。”
    “王队长，这样吧，我亲自看着他们备份，咱们也警民合作，互相理解。”
    就这样，在林陌的监视下，剪辑师将所有的录制内容都进行了备份，随后把原版递交给了王有德。
    “没什么事我就回局里了，有事咱们明天说吧，不打扰你和前嫂子了。”
    王有德屁颠屁颠地带队离开了，此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一家三口才算消停。
    林陌抱着早就已经睡着了的女儿，坐上了沈玥的车，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莫说孩子，两个大人都已经困的睁不开眼，车上陷入静谧的沉默。
    沈玥通过后视镜看着哄女儿睡觉的林陌，柔声地说：
    “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如果没有视频备份，我可就惨了。”
    林陌微微一笑：
    “谁让我是你女儿的爸爸呢，总不能看着你被那个矮冬瓜台长骂吧。”
    沈玥也笑了起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柔情似水，一家三口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的温馨之中。
    这种幸福总是短暂的，车很快就到了出租屋的楼下。
    “谢谢你送我回来……”
    “都不请我和女儿上去坐坐吗？”
    “这……”
    林陌突然不知该如何回答，沈玥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异样，眼神中带着一丝挑衅地笑：
    “怎么，你家里有人？那姑娘多大了，干什么的？”
    “别闹了，谁家姑娘瞎了心和我一个离了婚的男人住出租屋啊，除非见了鬼，我是看女儿太困了，想让你早点送她回去。”
    沈玥将信将疑：“那我回去了，改天请你吃饭。”
    林陌独自走进小区，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拿出口袋，里面是被剪剩下的报纸，以及被悄悄拿走的监控视频数据，踩碎之后扔进了垃圾桶，今天这一切的证据，也就烟消云散了。
第四十四章 落魄喜剧人陈腾【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大叔，你看什么呢？”
    叶晚穿着轻纱睡衣，踩着一双小兔子拖鞋晃晃悠悠地闯进了林陌的房间，此时的他正盯着电脑屏幕发呆，直到叶晚走近，才回过神来。
    “啊，没，没什么……你这睡衣和拖鞋哪来的？”
    此刻的叶晚身材若隐若现，借着微弱的灯光，勾勒出傲人的轮廓，林陌不记得家里有这么擦边服装。
    “你说这身啊？梦梦姐送给我的，你不在的这几天多亏了她，不仅给我送了好多吃的，还给我买了好多居家的衣服。”
    林陌知道自己这趟检察院之行少说也要十天半个月，董梦作为唯一知道叶晚存在的人，且因为娜迦附身过的原因，她也能观察到叶晚，所以拜托她来照顾，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神叨叨的女神棍，审美还挺擦边。
    “她就给你买这种睡衣？”
    “怎么，不喜欢吗？”
    “没，没有。”
    （董梦OS：其实我并不喜欢这种内衣，我只是在做一项调查研究，关于人类与被观察的实体化灵魂能否发生性行为，如果成功了，就是神学界的一大突破。）
    叶晚大大咧咧，林陌可是个有正常生理需求的男性，不禁有些脸红，叶晚一脸坏笑：“大半夜不睡觉，对着屏幕发呆，该不会是在背着我看什么奇怪的东西吧？给我康康！”
    相处多日，这一人一魂已经十分熟络，叶晚大大咧咧的性格也展露无疑，还真有点同居男女的氛围，不过和女鬼发生故事，对林陌来说还是有点太超前了。
    叶晚跑到林陌前，可惜屏幕里并没有什么刺激的内容，只是两张照片。
    “哎？这张照片里的人我认识，这不是那个喜剧演员嘉丽吗？”
    叶晚指着那个胖乎乎的照片，她去世的时候嘉丽的“三十天减肥八十斤活动”还没结束，没有掀起什么大的浪花。
    林陌指着那张最近拍摄的瘦版照片：“这是她减肥后的样子，厉害吧。”
    “啊？”
    叶晚仔细观察照片里的人，直呼不可能：“这完全不是一个人嘛，虽然有着同样款式的衣服，还有发型，可不论是脸型还是眉眼，都不是一个人。”
    “你确定？”
    “我学了十几年的绘画，人像是基本功。”
    “看来，有必要走一趟了。”
    第二天早上，整个马来国都在讨论昨晚发生的“大新闻”，凭借一个月减肥八十斤而爆火的女明星嘉丽，竟然在录制节目的时候收到了恐吓信，瞬间舆论哗然。
    在李科的运作下，嘉丽哭诉自己多么不容易的视频很快在网上出现，一众粉丝纷纷为她抱不平。
    “姐姐这么努力，为什么还有人黑，你们没有良心吗？”
    “一个月减肥八十斤是女人的奇迹，你们这些居心不良的人少泼脏水！”
    有人支持自然也有人反对，很多人更加质疑减肥的真实性。
    “八十斤？我看是纯粹的科技与狠活吧？”
    “拒绝这种无聊的营销！我们还是喜欢原来的嘉丽！”
    然而这一切，都和坐在昏暗卧室的电脑前发呆的loser毫无关系，对他来说，能不能把下个月的房租交上都是难事。
    “再想不到办法就要去睡麦当劳了……”
    他如是地想着，突然手机铃声响起，短促的声音让他浑身一颤，陌生的来电号码更加使他犹豫要不要接。
    在对方连续打了三四个之后，他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对方操着一口浓郁的闽南话口音，粗犷地说：
    “喂~似（是）陈腾陈导演吗？”
    “不是！你……你是谁呀？”
    “哦，偶素（我是）金大福啊，就是那个台湾珠宝的金大福啊，我最近想投资拍一部喜剧片，哎呀偶跟你讲这些干什末（么），你不似陈腾，偶要找陈腾的啦。”
    台湾珠宝！那可是财大气粗的土财主！陈腾闻言急忙答应，生怕对方挂断电话：
    “我是我是我是！我是陈腾！我就是您要找的人。”
    “哎？你刚才还说你不似陈腾，你到底似不似陈腾啊？”
    陈腾试图用笑声缓解尴尬：“嘿嘿，我跟你开玩笑呢，给你展示一下我的临场能力，怎么样，把你唬住了吧，哈哈哈。”
    可能是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只能咳嗽了几声继续往下说：
    “您想拍什么样的喜剧？预算多少？”
    “哎呀预算什么的毛毛雨洒洒水啦，只要你拍好，一个亿够不够！”
    “一个亿！！！”
    “怎嘛？不够啊？那就两个亿！”
    “够够够！！这样，我们当面聊一下好不好？您在哪，我登门拜访。”
    “哎呀不用啦，我马上还要飞一趟泰国，没时间逗留，你在哪里，我去找你，几分钟签个合同，我就给你下定金了。”
    “这……好吧，我现在住在富春路73号，您过来找我吧。”
    挂断电话，陈腾那张如老太太一样的苦瓜脸才终于得到了舒缓，他激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
    “这么多年……终于要成功了！！！”
    他猛地跳起来，却因破旧不堪的拖鞋脚底打滑，一头磕在了柜子上，额头顿时鲜血直流。
    “啊啊啊！”
    他一声嚎叫，楼下瞬间传来骂声：
    “你他妈有病吧！嚎什么嚎！”
    陈腾忍着疼痛爬起身来，屋子里连绷带和纱布都没有，只能抽出几张纸巾来止血。
    “等着，老子签了这一单，再也不住这鬼地方了！哎呦……”
    本想去医院包扎一下，可一来兜里没钱，二来约定见面的时间马上就到了，陈腾左右为难，只能拿出剪子，把床单裁下来一条裹在头上，与此同时，“金大福”已经到了楼下。
    “金大福”身穿一件宽大的西服里面是五颜六色的花衬衫，胡子拉碴，宽大的墨镜和遮阳帽完全挡住了他的面容，走起路来一摇一摆，还真有几分暴发户的样子。
    他夹着一个老式有天线的大哥大，在阴暗的巷子里东张西望，脱口而出：
    “这地方，还真是难找啊。”
    随后他大叫道：“陈导演！陈导演！你在哪里呀？”
    陈腾闻言急忙把头探出窗去，玩了命的招手：
    “喂！金老板！金老板！”
    金大福抬头一看暗叫这是个什么玩意，陈腾此刻表情兴奋到了极致，却又写满了担忧和疼痛，一张脸上五味杂陈，又惊又喜又惧又怕又疼，还真是个演喜剧的高手。
    这是一栋老旧的“筒子楼”，楼道里甚至还有早就被淘汰了的垃圾通道，纯步梯的走廊里透着一股垃圾的酸臭和潮湿，比林陌住的出租屋还破。
    “哎呀，陈导演，你这里也太难找了吧，怎么住这里呀？”
    陈腾尴尬地笑说：“我这是体验生活，喜剧必须来自真正的底层嘛，小人物的辛酸，有血有肉，周星驰、金凯瑞还有莱斯利·尼尔森都是这么演的。”
    “你头上这个伤，也是为了体验生活？”
    “嘿嘿嘿……咱们楼上聊吧。”
    爬了七层楼才到陈腾的家里，破乱不堪，垃圾随意地丢在地上，不仅是穷困，还有破罐子破摔的既视感。
    一开门，甚至还有一只老鼠从金大福的脚底下溜走。
    陈腾挠了挠头，甚至已经无法掩饰自己的尴尬：“这也是体验生活的一部分，咱们聊聊那部戏吧？”
    金大福：
    “这部戏要求很简单啊，只要你能找来你的前女友当女主角，多少钱我都投资。”
    “前女友？你说谁呀？”
    金大福微微一笑，恢复了原本的口音：“就是你的老搭档，嘉丽呀。”
第四十五章 江湖规矩，单挑 【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眼前的富商突然普通变了个人，陈腾作为演员的感知瞬间觉醒，他磕磕巴巴地说：
    “你你你，你不是什么金大福！”
    “富商”缓缓摘下自己的伪装，墨镜，胡子，一张沧桑却又透着英俊的面庞浮现出来。
    “我当然不是金大福，有钱人又不是傻子，谁会找你拍烂片啊。”
    陈腾大叫一声就要逃走，可脚下一滑就被那人抓住脖领子按倒在地，眼见无法逃走，陈腾哭哭唧唧地求饶：
    “别打我别打我，我真的没钱啊啊啊啊…”
    “谁说要打你了…哦，原来你一直东躲西藏是因为欠了钱啊？”
    “你，你不是要债的？”
    “当然不是！”
    他松开陈腾，亮出自己的警官证：
    “自我介绍一下，临城市刑警大队，林陌。找你问点事，请积极配合。”
    陈腾一头雾水：
    “警察？你是警察为什么要骗我？还什么金大福。”
    “废话，打你电话你不接，认识你的人都说你藏起来不知道在哪，不用这招怎么找你。”
    如此一来陈腾才算放下了警惕，揉着吃痛的肩膀说：
    “那，你问吧。”
    林陌拿出一张胖嘉丽的照片：
    “这个人你认识吧？”
    陈腾看了一眼，面部表情有明显抖动，可还是摇了摇头：
    “不认识。”
    “我怎么听说你们两个私底下在一起六七年了，甚至一度谈婚论嫁呢？”
    “你听谁说的？我警告你别胡说八道！哦…我知道了，你跟那些私家侦探一样，想从我嘴里撬点花边新闻赚钱是吧，我告诉你，我是个自律的导演和演员，我不做这种恰烂钱的事！”
    “你不恰烂钱？那你拍的那些烂片怎么解释？什么《鸡毛换太子》，《查理的姑妈》，还有去年那部狗屁《超级一家》，还不是烂钱？”
    陈腾听罢有些不服气：“什么叫烂片！那是世人无法欣赏我的才华！喜剧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艺术形式，拍出来有人不喜欢很正常！”
    “不喜欢你的人未免有点多吧？”
    “够了！你这种欣赏不来艺术的人，我不想跟你多说废话！总之，你别想从我这知道任何关于嘉丽的事！”
    话不投机半句多，又得知对方是警察而不是讨债人，陈腾那股小市民脾气油然而生，跺着脚离开了出租屋。
    一边走还一边低着头嘟囔着：“烂片烂片，我拍出来之前能知道观众不喜欢吗？有本事自己拍啊！”
    光顾着发牢骚，完全没有看路，走着走着竟迎面一头撞进了别人的怀里，就像是撞在一堵墙上一样，陈腾被弹了个踉跄摔倒在地，还在地上咕噜了一圈。
    “哎呦！谁呀走路不长眼睛！”
    对方缓缓走来，陈腾顿时觉得太阳都被他的身体遮住了，仔细一看，冷汗直流。
    眼前的大汉身高两米，体态健硕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歪眼黄牙面目狰狞，嘴巴油了吧唧一笑更显可怕，光秃秃的脑袋上有一道碗口粗的刀疤，这模样哪怕是监狱里的杀人犯看到了也不敢多惹。
    那壮汉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陈腾，咧嘴一笑：
    “嘿嘿嘿，这不是陈大导演吗？去哪呀？”
    陈腾急忙矢口否认，也操着一口：“谁？谁是陈腾啊？你们认错人了吧，我姓金，我叫金……哎呦！”
    壮汉一巴掌拍在陈腾脸上，声音响亮得好像能把陈腾脑袋拍飞了，瞬间把他打得眼冒金星。
    “这回想起来我是谁了吗？陈导演？”
    “想，想起来了……是山丘哥嘛，我刚才跟你开玩笑呢，给你展示一下我的临场能力，怎么样，被我唬住了吧，哈哈哈。”
    陈腾尴尬地笑着，山丘也跟着哈哈笑，陈腾见对方在笑，自己也不敢停下就一直在笑。
    “很好笑吗？”
    笑声戛然而止：
    “没，没有。”
    “这都多少天了，电话也不回，还找不到人，我以为你跑路了呢。”
    “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最近筹备新戏嘛，有点忙。”
    “哦……有点忙是吧，大导演这么忙，咱们是不是该算算账了？”
    “这个……”
    山丘身后的小弟拿来一个账本念到：
    “陈腾，借款一百万提特，每月三分七厘五，加上你逾期不还，你现在欠我一百三十二万，是刷卡还是现金？”
    “这么多！我我我……嘿嘿，山丘哥，你也知道，我现在在筹备一部新戏，筹备戏肯定是要花钱的，等上面把钱打给我，我连本带息一起还你。”
    “少他妈废话！再不还钱，老子把你送到缅北当猪仔卖！”
    山丘上下打量着陈腾：
    “你这样子，肾勉强应该还能用，好价钱不行，半价倒差不多。”
    “啊？”
    陈腾下意识捂住腰间：“山丘哥，你再通融几天……”
    “通融？你看看阎王爷能不能给你通融！带走！”
    说着，山丘的手下就要把人抓上车，却听一声喝止传来，震住在场众人：
    “住手！干什么呢，大白天的抢人，真当临城没王法了吗？”
    来者正是林陌，本来这个陈腾嘴硬，他有心让其吃点苦头，但毕竟是警察，不能眼睁睁看着人被抓起嘎腰子。
    山丘斜眼一看，认出了林陌，语气上稍微客气了几分：
    “哎呦，这不是林警官吗？听说你调文职了，怎么还来管哥们的闲事。”
    林陌歪嘴一笑：
    “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嚣张呢，原来是旧厂街的山丘啊，几天不见做上放贷的生意了，秦爷知道吗？”
    旧厂街是临城的一片老街，原本有一座巨大的木材加工厂，工人们以厂为家，在工厂附近定居，因此形成聚落，可后来马来国的木材出口生意惨淡，工厂也全面倒闭。附近的工人子女没了营生，就开始游手好闲聚众斗殴，逐渐形成了旧厂街黑帮。
    山丘问到：
    “怎么，这人是你朋友？为他出头？”
    “朋友算不上，但确实认识，还望兄弟能看在我一个小刑警的薄面上，再给他几天。”
    “薄面？你的面子值一百万吗？赶紧走，再不走别怪我连你一起打！”
    “哎呀！你个小流氓敢跟我这么说话？这样，咱们俩打个赌，我要是能把你揍趴下，你就再给他几天，若是不能，我就当没看见。”
    此话一出陈腾先坐不住了：“哎哎哎！开什么玩笑，他跟头牛一样，你能打过他？”
    “放心吧，我自有妙计，怎么样山丘，敢不敢赌啊？”
    山丘哈哈大笑：“好好好，姓林的你有种，来！咱俩就打一场，要是你真能给我揍趴下，老子给他利息免了，在哪打？”
    “这不行，这太窄施展不开，咱们找个宽敞点的地方。”
    二人来到大路上，林陌摆开架势，山丘扭了扭胳膊，大战一触即发。
    山丘穷凶极恶，林陌却淡定自若，还招了招手：
    “来吧！我让你先出手。”
    “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啊啊啊！”
    山丘大吼着冲了上来，一瞬之间，林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石灰用力一抛，顿时飞入山丘的耳鼻之中，如山一般的大汉瞬间眼前发白。
    “我去的吧！”
    林陌一个箭步起跳，一脚踢在山丘胸口，毕竟是刑警出生力气尚可，一脚把他踢翻了出去，把一旁的陈腾看的目瞪口呆：
    “还能这样？我们赢了！我们赢……”
    “别他妈废话了赶紧跑！”
    说罢林陌拽着陈腾一路绝尘而去，山丘坐在地上知道自己被骗，大吼一声：
    “他妈的！给老子整死他们！”
    林陌和陈特一路东躲西藏地奔命，终于钻入一条混乱的街道，终于把人都给甩开，消失在了视野里。
第四十六章 巨额对赌【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林陌作为刑警，体能素质自然不用多说，之前因工受伤，恢复期每天都早晚坚持五公里长跑，想甩掉几个小混混自然不在话下，但是陈腾就不行了，本身就是将近四十岁的人，身材还有些臃肿，跑几步就汗流浃背，林陌无奈只能拽着他跑。
    “妈的，老子陪你来这负重长跑呢。”
    一路跑了好几条街，确定对方没有追上来，林陌才松了口气，弯着腰喘了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再看陈腾这边，直接累得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了。
    “喂，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没事。”
    “还没事呢，我都怕你猝死了。”
    陈腾哭笑一声：“嘿嘿，小场面，林警官，谢谢你刚才救我，被那家伙抓住，我可就小命不保了。”
    看着陈腾狼狈的模样，林陌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回能跟我好好讲讲，你和嘉丽的事了吧？放心，我不是为了爆料来的，我是在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事关生死。”
    “这……好吧，看在你刚才救我一命的份上，请我吃顿好的，我就讲给你听。”
    半个小时后……
    “林警官，我说吃顿好的，你就请我吃这个？”
    二人坐在街边的小吃摊里，看着来往的行人，陈腾陷入沉思，林陌却满不在乎：
    “他们家的咖喱鸡我从小就爱吃，又便宜量又大，吃了绝对不会后悔的。”
    “这……”
    “你说不说，不说连咖喱鸡都没有得吃。”
    “哎……好吧，老板！加个鸡腿！……现在你可以问了。”
    也不是林陌不想请陈腾吃贵的，主要是自己的经济条件也不见得比这个落魄导演强多少，请他吃咖喱鸡已经是心在滴血了。
    “说说吧，你和嘉丽到底什么关系？”
    陈腾一边用筷子夹着鸡肉，一边低头沉默，似乎是回想起了那些苦涩却又难以忘记的回忆。
    “我们两个，是在剧组认识的，当时是在拍一部戏。”
    林陌抢答：“是那部瘦身男女对不对？你们两个演健身房里吵架拌嘴的胖子情侣？为了那个戏你还特地增肥了来着。”
    陈腾感到很诧异：
    “林警官，你是我的粉丝吗？连这么冷门的戏都看过，刚才对我拍的戏也是如数家珍的，我妈都没你了解我。”
    林陌尴尬一笑：“我前妻看电影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很吵闹，但看你演的喜剧就会很快睡着，所以每次去看电影我都买你的戏。”
    林陌则比较鸡贼，只要是买了票的电影，再无聊都会看的津津有味。
    “哎，算了。那个时候的嘉丽别看有些胖乎乎的，人特别可爱，又努力，又上进，还特别能照顾别人的感受。我们两个有很多共同语言，每次聊天都聊到很晚，很快就确立的关系。
    但是她的经纪公司严禁艺人恋爱，很可笑吧，一个喜剧演员都不能恋爱，再加上她也觉得过于曝光私生活不好，所以我们就一直没公开，我想着有一天，等我飞黄腾达了，就跟全世界宣布，她是我女朋友……现在想想…哎。”
    “那后来你们两个为什么分开了？一百万的贷款又是怎么回事？”
    “那一百万，是嘉丽减肥用的钱。”
    “减肥？要用一百万？”
    陈腾点头：
    “没错，本来嘉丽还挺受欢迎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马来国流行起了减肥热，所有的明星都在炫耀自己有多瘦，减肥多刻苦，嘉丽突然就没了片约，我又因为拍了几部……票房不好的电影彻底没了工作。
    即便如此，我们两个也互相打气，鼓励对方不要放弃。”
    “后来，无意中她看到了一则减肥中心的广告，只要缴纳一百万的课程费用，一个月之内狂瘦八十斤，如果达成了指标，一百万就会原封不动还给减肥人。”
    “一个月八十斤？开玩笑的吧。”
    “我当时也觉得不可能，可你看看现在的嘉丽……确实做到了。经纪公司决得这是个噱头，承诺如果嘉丽能接受挑战，他们会负责宣传，到时候估计能大火。
    嘉丽的爸妈走得早，只有一个乡下的爷爷，她做梦都想赚大钱让爷爷过上好日子，再加上我们两个结婚买房子也需要钱，她就咬牙接受了这个挑战。”
    林陌点点头：“所以你就去借了一百万的高利贷？”
    “没错，我相信嘉丽一定能成功，所以就去借了高利贷，心想反正到时候一个月就把本金还给我们，加上我手头的钱，肯定足够还利息。”
    “嘉丽已经减肥成功了，钱呢？”
    陈腾发出阵阵苦笑，千万的心酸都汇聚成一声长叹：
    “变了，一切都变了。短短一个月，嘉丽就真的瘦了下来，可她整个人也变了，就像不认识我了一样，我找她要本金她不给，甚至不允许我靠近她。很快高利贷的人就找上了门，我无奈之下只能躲起来，女人，可真是太物质了。”
    “不认识你了？你就没觉得哪奇怪？”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自从她减肥成功以后，就成了整个互联网的顶级流量，商品代言，剪彩活动，天价的片酬，假以时日她就是东南亚影后，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这有什么可奇怪的，我在娱乐圈里也十几年了，什么样的事没见过……只是没想到她真的这么绝情，好歹把钱还给我呀。”
    “你倒是挺爷们，嘉丽有个爷爷？她爷爷在哪？”
    “在庞寨，住在大山里，我跟他在一起六七年，也没见过她爷爷一次。”
    “没有别的亲戚了？”
    “没有。”
    林陌面露难色：“想要做DNA鉴定是没戏了……”
    连番问了这些问题之后，陈特开始有些疑惑：
    “林警官，你问这些到底是要干什么呀？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
    林陌拿出两张照片，一张是胖嘉丽，一张是瘦嘉丽：
    “一样的发型，一样的衣着，甚至笑起来表情都一样，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
    陈特仔细看：“一开始我也觉得她减肥后的样子怪怪的，可她不让我靠近，我也没看出来到底哪里怪。”
    “如果你瘦了几十斤，你第一时间想要做什么？”
    “当然是换个发型，然后买几身新衣服……哎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一个正常人脱胎换骨之后衣着打扮会毫无改变吗？这个瘦瘦的嘉丽，根本就不像是在生活，而是在百分百程度的复刻原来的嘉丽，就像是一场大型的模仿秀。”
    陈特越听越糊涂：“什么？她在模仿嘉丽？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哪有自己模仿自己的，这一胖一瘦，还能是两个人不成？”
    “没错！”
    林陌拍案而起：“不论长得再像，只要灵魂不是同一个人，就永远是拙劣的模仿。眼前这个瘦嘉丽，她根本不是嘉丽，而是一个长得神似嘉丽，不断依靠模仿的女演员而已！
    所以她才会不敢突如其来接受采访，也不敢见初中时候的老同学，因为这种信息不提前准备根本不清楚状况。”
    陈腾听得冷汗直流：
    “你的意思是，现在的嘉丽和原来的嘉丽不是一个人？这开玩笑呢吧？”
    “我从不开玩笑。”
    “那，那嘉丽呢？我是说，真正的嘉丽？她去哪了？”
    林陌一字一句地回答：
    “原本那个胖乎乎的嘉丽，已经死了。”
第四十七章 温柔乡【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好，欢迎来到永信减肥中心，我是您的蜕变指引人，丽娜。”
    面前的女人大约二十八九岁的模样，身着整齐的红蓝制服，身材纤细，标准的瓜子脸，脸上永远挂着温暖亲和的笑容，少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倒多了几分如人妻的知性，林陌只觉一股温情暖流涌上心头：
    “蜕变指引人，听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啊。”
    “只要您踏入这里，丽娜就会给您提供如家一般的温暖，给您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您又是带着顾议员推荐信，更是我们这里最尊贵的客人，请这边拖鞋。”
    走进减肥中心内部，倒更像是一家洗浴中心的配置，门口拖鞋，玄关换鞋，所有人都穿着统一发放的衣服，林陌刚一坐下，丽娜甚至弯下腰亲自帮林陌换拖鞋。
    “哎哎哎，还是我自己来吧……”
    不等林陌反抗，丽娜一双纤细的玉手就轻轻托住了他的脚，并把拖鞋给他换上。
    林陌一个大男人也不禁怦然心动，暗道：“好家伙，我结婚六年也没有女人给我亲自换鞋，好女人，真是个好女人。”
    丽娜看到林陌在发愣，柔声一笑竟拉住他的手：
    “别紧张，看你的手上都是茧，平时工作很辛苦吧。”
    “确实有点辛苦……你们这不是按摩店吧？”
    丽娜莞尔一笑，略带撒娇地说：“想什么呢，我们是正经的减肥中心，东南亚有十三家分店呢。先生，你平时是做什么工作的？”
    “我啊，我是，我是一名法医，有一家自己的鉴定中心。”
    林陌心想自己现在的刑侦手段就是跟死人聊天，可不就是法医嘛。
    一听林陌是法医，丽娜马上露出崇拜的表情：“哇，那你不是每天都要和好多案件，好厉害呀。”
    哪怕是如林陌这等定力十足的男人，这么轮番的夸奖和温柔，也有些找不着北。
    “没什么没什么，都只是为了赚钱而已，你们这都有什么服务啊？”
    丽娜牵着林陌的手带他站起身来：
    “走，我带你进去看看。”
    这样的肌肤之亲对于就像是乖巧的小娇妻一般自然，毫无刻意为之，二人来到减肥中心内部，人来人往却也井井有条，走廊里两侧是各式各样的场馆，每个馆里都有十到二十个服装相同的客人，以及一名体态优美的教练。
    值得注意的是，客人的性别被完全区分开，随之教练的性别也跟着对应。男性客人的场馆里是女教练，女性场馆则是男教练。
    丽娜一边带着林陌参观一边给他讲解：
    “我们这里有二十余种不同的课程，其中包括，瑜伽、塑形、冥想、茶道等，针对不同的客户开展不同的课程，社会各层的客户也很广，小到公司老板，大到政商两界都有，就看你想要什么样的课程了。”
    林陌站直了身板：
    “那你觉得我需要哪种课程？”
    丽娜微微一笑，手指轻轻划过林陌的胸口：“你平时应该有锻炼身体吧，身材这么好，我建议你可以参加我们的冥想课程，让你在工作之余能舒缓内心，与自我和解。”
    “自我和解？好像确实很适合我，那价格方面怎么样？”
    和寻常的销售人员不同，丽娜没有急着介绍那些所谓的产品，而是不满不急地继续带着他参观不同的场馆，随后把他带去了一间茶室，亲手为他沏了一壶热茶。
    “尝尝我泡的茶怎么样？”
    丽娜杵着下巴，娇妻属性拉满，林陌一边喝着茶，一边暗自拿她和沈玥做着对比，不禁啧啧地心想：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也没过过，林陌啊林陌，要是没来这趟减肥中心，就算是白活了。”
    林陌饮了一杯茶，顿感心情舒畅如痴如醉：
    “好，真好。”
    丽娜此时才拿出一张价目表：
    “我们这里不售卖课程，只有会员等级之分，会员分为白金、黄金、钻石三个三个档位，白金会员一年的费用是二十四万提特享受白金待遇，黄金会员一年的费用是五十六万提特享受黄金待遇，钻石会员每年一百万提特，享受钻石待遇。”
    “一百万……钻石会员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为期一年的一对一私人指导，全年车接车送，这里的每一个工作人员见到你都要向你问好，还有每三个月一次的陪同旅游。”
    “陪同？谁陪？”
    丽娜莞尔一笑，说不尽万种风情，眼神中充满了爱慕：“如果是你的话，当然是我来陪你。”
    也就是林陌吃过女人的亏，这要是换了一般人，当场都得有反应。
    “那，你们这有减肥套餐吗？”
    丽娜有些意外：“你这样的身材，应该不用减肥吧？”
    林陌毕竟是刑警，就算这些年属于锻炼，那也是棱角分明，还有肌肉的地方都有。
    “我不用，可我认识一个朋友，她在新加坡开橡胶林，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胖，一直想减肥来着，我听说你们这有对赌的减肥服务？最近特别火的那个大明星嘉丽，她也是在你们这做的减肥，是不是真的？”
    “这……”
    丽娜有些犹豫，林陌趁机煽风点火：
    “既然你们这没有减肥项目就算了，我让她去找别人，咱么继续聊会员。”
    似乎是下了某种决心，丽娜缓缓开口：
    “有，我们这里之前推出过一款减肥对赌协议，一百万报名费，一个月之内让你瘦40公斤，如果成功了，一百万原路返还。”
    “这个确实不错，可是……你也知道，我虽然也不差钱，但一下子让我拿出一百万，确实也有些手紧，毕竟生意也需要周转资金嘛。”
    丽娜似乎早就知道林陌会这样说：
    “这没关系，我们还提供相对应的贷款服务，年利率不高，当天下款，很多会员甚至直接从我们这里借款当周转资金的。”
    “提供贷款？这么好，那我可要好好考虑一下。”
    丽娜完全不心急，和颜悦色地说：
    “没关系，只要你考虑好了，可以随时来找我。”
    林陌满意地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表：
    “今天时间也不早了，估计我的财务也下班了，干脆明天一早，我让他把五十万转给我，剩下的在你们这里贷款，怎么样。”
    说罢，林陌就要起身离开，丽娜自然不会放过一个百万客户，当即表示：
    “要不，今晚你就住在这吧？我们这里有客房部，许多客人在一天的课程结束之后，都会留下来住一夜，明天一早，我帮你打电话给财务，怎么样？”
    林陌就坡下驴：“嗯，你这个主意不错，那就按你说的办吧。”
    陪同林陌用过了晚膳，丽娜就给林陌安排好了客房，屋内的装潢摆设别具一格，还飘着淡淡的清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星级酒店的客房，丽娜蹲下身子亲自帮林陌铺好了床榻，随后站起身来：
    “这是您的房间，不过我们这里有很多客人休息，所以晚上请务必不要出门。”
    就在她即将转身离去之际，又轻轻在林陌耳边说：
    “等明天你成为了钻石会员，这里的床榻，就由我来负责温暖。”
    刚刚勾起林陌的心跳，便又转身离去了，后者脚下一软坐在地上，轻轻摆手道别：
    “慢走，明天见！”
    随后，他便关上灯，钻进被窝打起了呼噜。
    半个小时后，一个服务员悄悄来到门前，仔细听了几分钟，确认里面的人已经睡着，便用对讲机小声地说：
    “客人已经睡着，没发现异常。”
    等到服务员走后，林陌缓缓坐起身来：
    “真是个迷人的姑娘，我要不是离过婚，恐怕得让你拿捏死。”
第四十八章 极端减肥【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深夜，减肥中心的走廊里一片寂静，整条路就像是深不见底的黑洞，凝视着人心。
    丽娜漫步在走廊中，做着例行检查，她刚刚从一个富商的房间出来，额头还有一丝没有蒸发的汗水，轻柔的布鞋踩踏在松软地毯上，让她回想起童年时的松林地。
    “丽娜小姐！”
    一个工作人员慌乱地跑到她身前，丽娜似乎已经对这些突发情况习以为常：
    “别着急，慢慢说。”
    此刻的她一改刚才小家碧玉的娇妻模样，眼神沉着冷毅，简直换了个人。她勾了勾手指，示意对方附耳说话：
    “573号客人情绪很不稳定，一直在摔东西，刚才把我们一个小姑娘都给打伤了。”
    “你给他吃药了吗？”
    “他不肯吃，这可怎么办啊？”
    伙计心乱如麻，丽娜却完全不为所动，还出言安抚：
    “慌什么，他现在在哪？”
    “在四楼的减肥室……”
    “跟我来。”
    丽娜和伙计一路上了四楼，却不知有一双眼睛一直在背后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要吃饭！我要吃肉！！我好饿呀！！”
    一个体态庞硕的中年男子，此刻正挥舞着一张椅子，不准任何人靠近，他面色铁青眼睛都灌着血丝，情绪已经亢奋到了顶峰。只要有人靠近，就会遭到攻击，场面一时间僵持住了。
    “刘先生你冷静一点好吗？把椅子放下，不要伤到人好吗？”
    丽娜赶来，现场已经一片混乱，那叫做刘先生的中年人根本听不进去任何劝说：
    “不行！我好饿呀！我要吃东西！你们这是什么狗屁减肥套餐！我要出去告你们！”
    “他是不是疯了？”
    丽娜向身边的人解释：
    “长时间不吃碳水食物，可能会导致体内所摄入的糖分下降，容易给神经系统带来一定影响，可能会出现情绪不稳定、暴躁易怒等症状。”
    说着，她轻举双手，带着那和蔼的笑容向刘先生走去：
    “有什么事我们慢慢说嘛，不就是想吃东西吗？顾客是上帝，您说吃什么咱们就吃什么，小王，去给刘先生煮南瓜粥。”
    “我不要南瓜！我不要粥！我要吃肉！我要吃鸡腿！吃龙虾！”
    刘先生直跳脚，怒吼着青筋暴起，那样子哪是要吃鸡腿，简直就是要吃人。
    “吃什么你来定，小王，跟厨房说，给刘先生做一桌子菜，对了，刘先生是槟榔屿人，让厨师长做娘惹菜，虾米糯米卷，叻沙面线，还有肉骨茶，快去！”
    多日没有好好进食的刘先生光是听到这些菜名就已经垂涎欲滴，可一旁的小王却面露难色：“丽娜姐，这都夜里十一点了，厨房早就下班了……”
    丽娜表情严肃：“刘先生说想吃，十二点也得做！”
    随后又和颜悦色地对刘先生说：“这下您满意了吧？先把椅子放下，坐下来喝杯茶。”
    刘先生听罢这才放松了许多，缓缓放下椅子，可就在此刻，丽娜一个眼神，早早就摸到刘先生身后的员工猛地从背后抱住他，其余人也一拥而上，把他死死擒住。
    “放开我！放开我！”
    丽娜瞬间又恢复了那干练的模样，吩咐一旁的工作人员：“打镇定剂。”
    对着刘先生屁股就是一针，在一声声哀嚎中，他终于算是冷静了一些，可就在抖动的时候，两包零食从他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丽娜捡起零食非常愤怒：“这是谁给他的？告诉你们多少遍了不能给他吃这些东西你们都忘了吗！”
    员工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这些哪里来的，就算知道也不敢承认。
    “带他去电疗室。”
    刘先生足有二百四十多斤，四个员工前后拖着才把他放进轮椅里，四楼走廊尽头的房间门牌上写着很小的“电疗室”字眼，推开门，纯白的画面如同是医院的CT室一般，最中间摆放着一台设备。
    “打开。”
    随着丽娜的命令，工作人员启动了电疗机，它的核心是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内部闪烁着蓝色的电弧，像是被困住的闪电，不断在玻璃罩内跳跃。每当电流穿过，都会发出轻微的滋滋声，像是电子的私语，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电疗机周围散发着淡淡的电磁辐射味道，混合着金属和塑料的气息，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到它所承载的危险。
    “我不要……我不要……”
    打了针顶级的刘先生奋力想要挣扎，却还是被人送到了座椅上，控制台上的显示屏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上面显示着各种数据和波形，那些跳动的数字和线条，仿佛就是受戒者内心的挣扎和痛苦。
    在员工的操作下，十几条密密麻麻的人体导线有条不紊地贴在了他的身上，机器发出电磁刺耳的声音，哪怕是站在身旁的人，此刻也汗毛倒立。
    丽娜仔细核对了一下仪表，缓缓开口：
    “把功率调到最大值的三分之二，准备开始。”
    准备工作就绪，工作人员紧闭双眼按下了开关，连一旁的丽娜都眉头一皱，极端的痛苦即将到来。
    电流如同狂暴的野兽，瞬间涌入刘先生的体内。他的手指仿佛被无数细小的针尖刺入，尖锐的疼痛传遍全身，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凄厉的惨叫。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每一寸皮肤都像被烈火灼烧。
    电流在体内肆意穿行，他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每一次跳动都充满了挣扎和痛苦。他的眼前开始模糊，耳边响起了嗡嗡的噪音，那是电流在身体里作祟的声音。
    他试图挣脱这可怕的束缚，但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想要呼救，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全身上下的每一寸肌肉，都在发了疯的挣扎，那种无助和绝望让他几乎要崩溃。
    “停！”
    电流终于停止了它的肆虐，刘先生满头是汗，就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他的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丽娜急忙摸了摸他的颈部动脉和鼻子，确认没有因为休克而窒息，这才放下心来。
    “给他注射半个剂量的葡萄糖，然后送他回去休息，今晚的事，谁也别说出去，听到了吗？”
    “那可不行，我听到了。”
    丽娜猛地回头，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站在门口，来者正是偷偷注视这一切的林陌。
    “你，你怎么在这？门口的人呢？”
    丽娜明明记得安排了两个人在门口把守，不准任何人靠近。林陌指了指两个倒头大睡的人：
    “你说那俩？下次看门找点身手好的，太不禁打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我倒想问问你们想怎么样，利用软色情手段哄骗客户花高价办理会员，甚至提供高利贷服务，还有这万恶的极端减肥，就是把人强制放在电椅上刺激？故意伤害，非法拘禁，违反人权，等着坐大牢吧！”
    “你到底是谁？”
    “我？”
    林陌“邪魅一笑”：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临城市刑警大队刑警，林陌！奉命调查你们这家无良的减肥中心！”
    丽娜见状也有些慌乱，急忙柔声问：
    “林警官，今天白天还聊得好好的，怎么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少跟我套近乎，你们是自己蹲下，还是等我把警察叫来再蹲！把人糟践成这样，太过分了！”
    “是他自愿的！”
    “蒙谁呢！”
    丽娜长叹一声：
    “我们刚才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刘先生的儿子。”
第四十九章 无心之过【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儿子？什么意思？”
    丽娜一改白天那温柔亲昵的模样，眼神中写满了疲惫，连笑容都不在了。
    “林警官，我倒想反问你，你觉得我们在干什么？”
    “你们？无非就是高端的杀猪盘，先用美色把人骗到这里来，然后给他们推一大堆毫无意义的套餐和会员，慢慢把他们的钱掏空，我是警察，这种伎俩还想骗过我？”
    丽娜点头：
    “好，你说我们是杀猪盘，那我直接陪这个死胖子睡觉不就行了？我的能耐你也看到了，骗骗暴发户和冤大头还不容易？我电他是为了什么？”
    这么一说林陌也感觉到了不太对劲，减肥合同是减肥成功要全额返钱，那不应该是让他们疏于减肥？何必如现在这样强制他们，还用电击，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可林陌也不是那种几句话就会被说服的人：
    “没准你们就有什么别的阴谋，总之，先跟我回局子里再说！”
    丽娜不屑地摇了摇头：
    “回哪？警察局？刑警队？你拿什么告我？证人又在哪？”
    林陌指了指刘先生：
    “他还不算证人？”
    丽娜走到刘先生面前，轻轻蹲下在他耳边说：
    “刘先生，不好意思警察来了，我们的减肥计划需要就此结束了，您的一百万我们会原数返回。”
    不曾想刘先生听罢突然惊醒，发了疯似地摇着头，哀求地说：
    “丽娜小姐！不行！我不能停止！我求你别终止合同！没有你们，我儿子就没救了！”
    刘先生越说越激动，几近哭泣崩溃，一旁的林陌是越看越糊涂：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丽娜长叹一声：
    “刘先生的儿子得了肝癌，需要马上做肝脏移植手术，配型结果只有刘先生适合，但他过于肥胖，肝脏本身也存在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减肥，他试了很多办法都瘦不下来，这才找到我们。”
    刘先生急忙点头，甚至急得哭了起来：
    “警察先生！都是我的错，我实在是太贪嘴了，可我想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别追究他们，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丽娜小姐他们是好人，没对我做什么。”
    不只是压抑了太久，还是一时间的委屈，丽娜竟也潸然泪下，也不管眼前混乱的局面，自顾自地走到门口：
    “麻烦让一下！”
    林陌也没阻拦，就放她离开了电疗室，一众工作人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度陷入尴尬，小王咽了咽唾沫对林陌说：
    “林警官，我们手续都是齐全的，您看您今晚还查吗？不查我们就带刘先生去洗澡了。”
    “散了吧散了吧。”
    天台之上，丽娜独自一人凝望着月亮，月光下梨花带雨的美人，更让人心生怜意，可她又不像寻常女人般娇弱，不断抹去脸上的泪水，似乎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一包纸巾递了上来，她回头看去，林陌面带歉意地站在身后：
    “擦擦吧。”
    丽娜虽接过纸巾，却不领情：
    “怎么，是要等我哭完了再抓我回去吗？”
    “我只是没想到像一个这么聪明又漂亮的女人，竟然还挺善良。”
    林陌此话一出，丽娜破涕而笑：
    “你平时都是这么安慰人的吗？”
    天台的晚风和煦，二人相对无言，只是笑了几声，却都是最真实的自我，交谈之下，丽娜逐渐也对林陌放松了戒备。
    “林警官，你一定觉得我们这家减肥中心主打的就是擦边和色情对吧？”
    “虽然我想反驳，可确实如此。”
    丽娜无奈地笑了笑：
    “我是山里走出来的女孩，十几岁就在临城打工，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后来我认识了一个男人，我爱他，他也说他爱我。
    我用苦熬苦业十年攒下来的钱和他一起开了一家美容院，可是正经生意哪有那么容易赚钱，他见生意不好，就把店里的钱卷跑了，留下一个烂摊子和高利贷。”
    “这人也太渣了吧？”
    林陌义愤填膺，丽娜却已淡然：
    “也多亏了他，我才有今天，你知道于四吗？”
    “于四？酒吧街的地下皇帝，三义和的帮主于四？”
    “她就是我最大的债主，我陪他在岛上待了两个月，又替他陪了十几个江湖老大，就算是把利息清了。”
    丽娜轻描淡写间的故事，却是女人最不愿提起的痛苦回忆，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什么都不在乎了。
    “那这个减肥中心是……”
    “我又跟他借了五百万，开了这个更大的减肥中心，吸收那些有钱的人成为会员，或者推荐那些中产人士去他那里办高利贷。”
    她媚眼如波，似乎能在各种神态中随意转换：
    “对待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方法，口袋里不缺钱的，就要先吊着他，让他魂牵梦绕。像你这种囊中羞涩的男人，就要让你食髓知味，如果今晚不是刘先生的事情，我可能会直接去你房里呦。”
    林陌汗颜：“你看人还真准。”
    “不仅如此，年纪大的喜欢小女孩，年纪轻的喜欢姐姐，有人喜欢学生妹，有人喜欢高冷，我都有办法满足他们。我一眼就知道你离过婚，平时肯定缺少妻子的爱，所以才扮作小娇妻。”
    说着丽娜就要去抱林陌的腰，后者急忙闪开，这妥妥一个满级魅魔。
    “那刚才那个刘先生……”
    “我又不是只做捞偏门，中心里的每一个项目都是保质保量的，何况我也想脱离那些大佬的掌控，所以才积极研究减肥挑战。那个刘先生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出于想帮他，才要求严格一点。”
    林陌切入正题：
    “那……嘉丽是怎么回事？”
    一听到嘉丽的名字，丽娜面色骤变：
    “你已经两次提到这个名字了，果然是为了她的事来的。”
    “嘉丽在这减肥到底出了什么事？按理来说她现在这么火，你应该借着她蹭一波大流量才对，怎么反而对她的事情三缄其口。”
    “这……是因为她根本就没在我们这减肥。”
    “什么？”
    这个回答倒是让林陌出乎意料，丽娜解释道：
    “她确实在中心办理了减肥套餐，也贷款了100万，可刚刚训练了一周她人就没影了，电话关机，联系她的经纪公司也找不到人，一开始我还以为她是受不了放弃了，可没想到三周之后她突然出现，整个人暴瘦了近一百斤，简直不可思议。”
    “一个月八十斤？真的可能吗？”
    丽娜摇头：“理论上根本不可能，就算基数再大也做不到，这本来就是一个噱头，我们的课程一共是九个月。想要科学的暴瘦八十斤，至少需要七到八个月，嘉丽简直就是奇迹。”
    “那一百万你还给她了？”
    “合同规定了一个月内瘦四十公斤就可以退款，又没说一定要在我们这减肥，钱当然还给她了。而且她要求我们不准透露在这里减肥的事情，反正她也没在这里减多少，我们也就照做了。”
    “打到谁的账户里？”
    “她的经纪公司，这是她授意的。”
    林陌喃喃自语：“陈腾没撒谎，他的确没收到钱……”
    丽娜见状问道：
    “林警官，您到底要调查什么事情？”
    “如果我说，真正的嘉丽早就死了，你信吗？”
    “什么？你是说，那个减肥成功的女人，不是嘉丽？”
    “没错，所以我才来这里寻找真相。”
    丽娜登时紧张起来：“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中心只图财，害命的勾当可是没有的。”
    林陌微微一笑，在她脸上轻轻滑了一下，帮她整理好被风吹乱的头发：
    “别这么紧张，我还在调查……哎？”
    林陌不经意间看到了天台高处的圆形建筑：
    “那是什么？”
    丽娜回答：“那是备用水箱，我们中心有洗浴服务，所以常年有备用水源。”
    “最近用过吗？”
    “没有，最近没发生过停水，这个水箱两个月没用过了。”
    林陌顺着安全梯向上爬，由于深夜光线不好，快要到顶的时候脚下一踉跄差点滑下去。
    “小心！”
    一双柔软的手从上面拉住了他，林陌抬头一看……嘉丽那胖乎乎的脸正对在着他微笑。
第五十章 悲惨收场【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肥胖，是二十世纪中期才开始被人们认为是疾病的状态，随着健身和营养学的普及，肥胖逐渐和“丑陋”、“懒惰”、“油腻”等负面标签挂钩，甚至在欧美国家，肥胖成为了“贫穷”和“没有自制力挂钩”，肥胖的人甚至很难得到职场升迁的机会。
    曾经身为表演学院一等奖学金获得者的嘉丽，就因为“婴儿肥”，很难得到试镜的机会，为了生计，无奈之下她只能选择成为一名喜剧演员，依靠圆润的身形和搞笑的动作博得关注。
    为了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她越来越胖，甚至心肺功能都受到了影响，而喜剧演员的片酬又低得可怜，即使她很努力地赚钱，在临城也活得很辛苦。
    因为胖，她生活的艰难，因为胖，她连爱一个人都不敢张扬出去，害怕陈腾因为有一个“胖子女友”而更加受到差评。
    “嘉丽，一定要这样吗？一个月八十斤，听起来就不靠谱。”
    “我还是想试一试，我把这个目标发到网上做挑战，如果我成功了，一切就都好起来了。”
    “那好，我帮你贷款！成功了咱们就能买房子过好日子了。”
    “嗯，我也能把爷爷从山里接出来了。”
    就这样，嘉丽踏上了减肥挑战之旅，一开始的她信心满满，自己的基数是220斤，哪怕减掉80斤，也还有140斤，这个数字在普通女孩里都算微胖，这80斤是单纯的脂肪和水分，只要努力，一定能成功！
    第一周的成果显著，每天几乎都在以1到2公斤的速度降重，她也越来越有信心，更加努力地训练。
    可是从第二周开始，极端减脂带来的身体脱水、代谢下降再加上过度运动导致肌肉和关节的剧痛，不但降重减慢，甚至还出现了回弹的情况。
    “太难了……太难了……”
    身体上的痛苦开始回馈给心理，她开始逐渐失眠、干呕，视线都开始模糊。
    丽娜看在眼里，不忍地劝解她：
    “嘉丽，慢慢来吧，你的成绩已经非常好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会出问题的。”
    嘉丽猛地摇头：
    “丽娜姐，帮帮我，我不想放弃，我想变瘦，我想变回好看的我。”
    “那好吧……跟我去电疗室。”
    使用不致命的交流电反复电击，让原本松弛的肌肉绷紧，并麻痹神经，这个方法其实并不科学，却是减肥中心的一项特色。
    “啊啊啊啊啊！”
    嘉丽痛苦地嘶吼，浑身不住地颤抖汗如雨下，发了疯一般想要挣脱束缚，丽娜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
    “嘉丽，算了吧，今天就到这吧。”
    “不行！再来一次！我一定要瘦下去！！”
    “这……好吧，再来一次。”
    这一次还不到五秒，嘉丽就小便失禁，昏厥了过去，着实让丽娜也吓了一跳，好在医务人员检查后没有大事，这才送她回了房间。
    “好饿……好饿……”
    躺在床上的嘉丽翻来覆去睡不着，仿佛一闭上眼睛就能闻到各种美食的味道：
    “烤鸭”、“水晶肘子”、“海南鸡饭”、“波士顿龙虾”……
    “不行！我不能想这些！”
    她猛地坐起身来，连桌上的花瓶在她眼里都是香喷喷的火腿，胃在蠕动，口水发了疯地往外流，她是真的饿了。
    “躲起来，躲起来！躲到一个没有吃得的地方就好了！”
    深夜三点，她独自一人爬到了天台上，这里没有任何能让她联想的东西，可很快，一楼厨房开始准备早餐，菜香顺着热气飘到楼顶，扑鼻而来的香气让她彻底疯狂。
    “有人要害我！他们就是想让我吃东西，让我的一百万打水漂！我才不上当！！”
    她顺着安全梯向上爬，一跃跳进了水箱里。水箱里的水并不多，堪堪没过她的胸口，三月东南亚的清晨有些微冷，站在水里的她逐渐被凉意中清醒。
    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不是还有那么多的粉丝喜欢胖乎乎的嘉丽吗？只要自己努力锻炼，快乐地生活，外人的眼光根本不重要，至于那一百万，等自己瘦下来，和陈腾慢慢还也没关系的。
    想开了一切，嘉丽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她准备爬出水箱，重新开始。
    可她忘了，自己已经一整天没有进食了，无论怎么努力地攀爬，也完全逃不出四壁光滑的水箱，水箱的高度不足两米，好几次她都勾到了箱沿，可就是没力气爬上去。
    长时间待在水里，她很快开始失温，身体不住地颤抖，意识开始模糊……
    “救命呀！救命呀！”
    无论她怎么呼喊，怎么拍打水箱，也没有任何的回应，这个过程很短暂，不到半个小时，她就失去了意识，昏厥在了水里。
    在意识消亡的最后一刻，她仿佛看到了一束温暖的光芒，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
    “哎？嘉丽！你怎么在这啊？又淘气了你。”
    那苍老的面容，慈祥的微笑，沧桑的声音，不就是自己的爷爷吗？
    “爷爷，我上不来了…我好想你。”
    “傻丫头，爷爷给你做了红烧肉，快上来吃啊。”
    “红烧肉？我最爱吃红烧肉了！”
    嘉丽口水直流，仿佛已经闻到了红烧肉的味道，她只觉得身体异常的轻快，好像真的瘦了许多，她一跃而起，轻松抓住了水箱的边缘，用力抬腿，便爬了出去。
    阳光站在她的身上，如此的温暖。
    “爷爷？爷爷？”
    能够脱离险境，是爷爷保护了自己吗？她东张西望，却找不到爷爷的身影，突然那声音从背后响起：
    “丫头，走啊，去吃红烧肉。”
    她猛回头，爷爷正佝偻着身子向她招手。
    “爷爷！等等我！”
    她朝着爷爷的方向一路跑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直到死的时候，那笑容都不曾消散。
    “呕！”
    打开水箱的一刹那，一股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丽娜只是往下看了一眼，就吐得瘫倒在了地上。
    尸体已经浮上水面，在水的浸泡下不断膨胀，就像一个白色的人体气球，只要轻轻一戳就会爆炸，然后喷洒出无数恶臭的汁液。
    这就是“巨人观”，她的头发和指甲已经脱落，漂浮的尸体如果破裂开来就会再次沉入水中。
    此刻的水已经呈现黑色，如污泥一般浑浊，时不时冒着气泡，就像是一团黑色的沼泽一样，透露着死亡的恐惧。
    “这里为什么会有尸体？”
    纵使丽娜见过不少大场面，这腐烂的死人也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连番呕吐到站不起来。
    林陌轻轻将她扶起，作为刑警这样的场面也不多见，尸臭味是这个世界上最难闻的气体，即使是他也忍不住干呕。
    “看样子死亡时间已经超过三十天了，想要改变自己，最后却死在这里，真是命运弄人……”
    丽娜勉强站起身来，表情复杂：
    “还好，最近没有用这个水箱，否则…”
    客人结束了一天的服务，打算洗个澡放松一下，等待姑娘们的服侍，结果从天而降的是恶臭的尸水，而且还被加热过……画面简直不敢想象。
    林陌看着已经认不出是谁的尸体对丽娜说：
    “还有个好消息，你可以去把钱要回来了。”
    丽娜恍然大悟：“对呀！如果嘉丽死在这里的话，那现在电视上的那个是谁？”
    “管她是谁，总之我要结案了……”
    就在林陌准备打电话通知警队时，丽娜却哈哈大笑，这一声笑让林陌后背发凉：
    “你笑什么？”
    “谁告诉你，这个水箱里的尸体是嘉丽了？”
第五十一章 无事发生【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什么意思？”
    林陌的直觉告诉他，这样聪明的女人一旦发笑，绝对没好事，丽娜收住了笑容，用充满魅惑力的声音说：
    “林警官，我觉得水箱里的这个尸体根本就不是嘉丽的，你可能搞错了。”
    “搞错了？那是谁？”
    其实此时此刻嘉丽那胖乎乎的灵魂就在林陌身边，只是嘉丽看不到而已。
    “随便是谁，流浪汉，疯子，被害妄想症的自杀，反正是和我们减肥中心毫不相关的人，不知道什么藏进了减肥中心的水箱里，还险些污染了中心的水源。”
    “她身上那件衣服总是你们减肥中心的吧？”
    “衣服？哦，我想起来了，上个月我们中心进了一次小偷，正好丢了一大批衣服，大概率就是他偷走的。”
    林陌实在懒得跟她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你到底想干嘛？”
    丽娜缓缓靠近，性感的红唇贴在林陌的耳边轻声说：
    “没什么，我只是不想让嘉丽的死公之于众，如果你可以愿意配合我的话，只要我有的，都可以给你。”
    林陌身上一阵酥麻如同触电了一般，不禁问：
    “你能给我什么？”
    “很多，现金，减肥中心的股份，甚至……我也可以是你的。”
    “行了行了行了。”
    不解风情的刑警一把推开了她：
    “你想隐瞒嘉丽的死？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一百万可要不回来了。”
    丽娜见诱惑不成，只能坦白了自己的想法：
    “一百万？一百万算什么？我在乎的是减肥中心的名声！如果被媒体和外界知道，嘉丽是在我们减肥中心死的，以她现在的热度，我的生意可就干不下去了，林警官，这家店里一半的股东都是江湖上的人，如果他们追究起来……我就死的连渣都不剩了。”
    这是真话，减肥中心一个钻石会员的年费就已经价值一百万了，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林警官，昨晚我和你说的话都是肺腑之言，我能从乡下妹走到今天不容易，求你高抬贵手吧。”
    丽娜带着哀求的眼神看着林陌，那惹人怜惜的模样，别说林陌，就是铁人来了恐怕也难以抗拒。
    眼见林陌有所犹豫，丽娜又继续说：
    “这样吧，嘉丽后续的事情都由我来处理，我把她的爷爷接到临城来，给他在郊外买一栋别墅，雇人照顾。
    还有那个陈腾，他欠的一百万高利贷我来出面还，这样所有人都没有损失，您看行吗？”
    “这就完了？”
    “当，当然没有，我怎么能忘了你呢。”
    说着，丽娜掏出手机，打开了银行交易界面：
    “我这个账户里有八百万现金，这个范围内的数字你随便填，把账户打上去，银行九点钟准时上班，准时给你汇款。”
    说着，她媚眼如波，轻轻扯开衣领，露出傲人的乳沟，随即把手机插在了其中，走到林陌面前：
    “这只是定金，等警局结案以后，我还有重谢，您看行吗？”
    林陌有一眼没一眼地盯着丽娜胸前的手机，轻轻捏着把它取了出来，看着手机上的数字不禁走神：
    “你果然有手腕啊，一场人命案，被你这么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皆大欢喜了。”
    丽娜见有戏，灿若桃花的笑容浮现：
    “皆大欢喜不好吗？这个世界已经够糟糕了，让自己开心一点比什么都强。”
    “可是……嘉丽呢？”
    “什么意思？”
    “你不在乎嘉丽的死活，只在乎减肥中心能不能继续开下去，经纪公司不在乎，甚至可以随便找人冒名顶替。
    那些网络上的影迷，粉丝，他们也不在乎真相，他们只是喜欢那个减肥成功的瘦女孩，以完成自己的减肥梦，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嘉丽，根本没人在乎。”
    林陌看着一旁冲自己傻笑的胖女孩，不禁感慨：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在乎她，那就是她的爷爷，还在等她回家呢。一个好端端的姑娘就这么死了，死后不但成了孤魂野鬼，甚至连名字和身份都被人夺走了，那可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丽娜明白了他的意思，收起了惺惺作态：
    “这么说，你是非要把这件事捅出去不可了？”
    林陌微微一笑，又把那手机插了回去：
    “不好意思，我是警察。”
    此时远处传来警笛声，林陌在发现嘉丽尸体的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警队，警察很快就赶到了中心，并在林陌的指引下带走了已经发臭膨胀的尸体。
    案子并不是刑警队负责，而是临近区的警察调查，所以林陌也无权插手案子，只是做了简单的交接。
    临走前，丽娜叫住了他：
    “林警官。”
    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很平静，淡定自若地微笑：
    “你所谓的正义确实很值得赞扬，不过，资本和金钱会让你失望的。”
    真正的嘉丽早就死了，经纪公司只是找了个长得像的女生冒名顶替，只要拿尸体的 dna和嘉丽爷爷DNA做对比，一切水落石出。
    本以为这次证据确凿，案子一定会十分顺利，可最终得到的却是又一次石沉大海。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不仅警察局里没有传来任何消息，连新闻也没有任何报道。
    林陌连番几个电话打了过去，可得到的反馈却是：
    尸体已经腐烂到无法辨别外观，根本不能确定死者到底是谁，更何况林陌怀疑的对象是一个还活着的人，司法部门拒绝传唤“嘉丽”进行DNA鉴定。
    这一天，林陌在去上班的路上，突然接到一个未知来电。
    “喂，说话。”
    “林警官，怎么这么大火气呀？要不要来减肥中心，我帮你按摩一下。”
    是丽娜打来的，听她的口气，对林陌此刻的急躁十分满意，后者没好气地回答：
    “有事说事，没事我挂了。”
    “没事就不能想你？怎么样，案子顺利吗？我猜，肯定没有任何进展吧。”
    “果然是你捣的鬼！”
    “这你可冤枉我了，现在嘉丽可是当红明星身价上亿，我只要把风散出去，那些老板为了不赔钱，自然会去抹除证据。我劝你还是放弃吧，这个案子再追下去，你可就危险了。”
    “危险？哼，我要是真怕危险就不查了。”
    “那咱们走着看喽，对了，我给你预留了一张钻石会员卡，改天累了或者想我了，就来中心找我。”
    案子查不明白还被人调戏，林陌没好气地挂了电话，刚出小区，就听见身后有人喊：
    “林陌。”
    “谁？”
    林陌下意识回答，可下一秒身为刑警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不对劲，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便突然被人从背后蒙住了脑袋，挣扎之下一顿拳打脚踢，随后五花大绑地丢进了一辆面包车里，眼前一片漆黑的他不断大叫：
    “谁呀干什么！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刑警，杀了我，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还没说完，就被一把冰冷的枪架住了脖子…
    “兄弟！兄弟！有话好商量！”
    命只有一条，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要是就这么死了也太不值得。
    那人见林陌态度软了下来，轻哼了一声：
    “小子，别以为有顾议员撑腰就没人敢动你，再敢多管闲事，你的小命就没了。”
    说着，一脚把林陌从车上踹了下去，整个人在马路上硬生生地翻滚了七八圈才停下，好在车速不快，否则这一下非得断几根骨头不可。
    “先生你没事吧？用不用叫救护车？”
    一旁的路人急忙上前询问，疼得说不出话的林陌摇了摇头：
    “没事……上班要紧。”
第五十二章 娱乐至死【减肥巨星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一个月后。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宣布，马来之春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也就是我们马来之春影后的得主是……出演了《减肥天后》的嘉丽小姐！”
    《减肥天后》，一部从拍摄到剪辑一共只用了不到两个月的电影，就这么空降到了电影节上，仿佛是为了电影节而打造的作品，凭借着嘉丽减肥成功的奇迹，一举夺下七项提名，最佳故事片奖和最佳女主角。
    “这电影是越来越难看了，什么人都能当影后。”
    午餐时间，王有德一边吃着他妈给他做的海南鸡饭，一边吐槽着电视里的直播内容。
    一旁的巴颂走过来阴阳怪气的搭腔：
    “没办法，人家现在靠着减肥人设火得一塌糊涂，谁管你电影拍得怎么样啊，嘉丽…啧啧啧，我越看越喜欢。”
    “又不是你媳妇，你喜欢个什么劲啊。”
    巴颂哈哈大笑：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媳妇可是嘉丽的影迷，最近投资了她的一部电影，叫做《减肥天使》，下周就开拍，争取暑假上映，她现在这么火，肯定赚翻了。”
    林陌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档案室里出来了：
    “是吗？那可恭喜了，你媳妇赚了钱，你这个队长估计就能升副局长了。”
    “切，少在这阴阳怪气，你能回来上班就不错了。”
    二人还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抬杠，王有德突然问林陌：
    “哎林陌，你老婆是不是和大明星嘉丽认识啊？帮我弄个签名呗？”
    “行啊，你要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真的假的？”
    林陌不置可否，只是喃喃自语：
    “有些东西看起来真，其实是假的，哪怕她假到离谱，说的人多，也就成真的了。”
    王有德完全不懂他在说什么，以为他又犯病了，只能岔开话题：
    “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拍喜剧片的导演陈腾，被黑帮催债逼疯了，都进精神病院了。”
    巴颂啊了一声：
    “真的假的？以前还挺喜欢看他的烂片的。”
    “没想到咱们还有共同点。”
    电视机里，嘉丽缓缓走上台，手捧奖杯的她热泪盈眶：
    “我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影迷，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蜕变的我，还有我的公司以及一直鼓励我的经纪人…”
    看着荧幕里侃侃而谈潸然泪下的嘉丽，林陌不禁想笑，有些东西，还真就以假乱真了。
    “我只所能有今天，除了大家对我的支持，还有我远在老家的爷爷，如果不是他把我养育长大，我也不会站在这个台上。”
    看来这个假嘉丽最近还做了些功课，就在此时，镜头突然一转，聚光灯照在了观众席中的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身上，他一边机械性地鼓掌，一边对着镜头咧嘴笑。
    就在众人不明白用意时，主持人开口解释：
    “嘉丽，除了马来之春影后奖杯，还为你准备的惊喜礼物，我们瞒着你把远在老家的爷爷接到了节目现场，我们掌声欢迎，嘉丽的爷爷上台！”
    老人佝偻着腰，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在工作人员的搀扶下走上了台。
    面对突如其来的环节，嘉丽一脸茫然，很显然虽然她还没做好面对这个素未谋面的爷爷的心理准备。
    “丫头！爷爷来看你了！”
    嘉丽的爷爷却十分热情，一上台就直奔嘉丽而来，眼含热泪，走得过于匆忙险些摔倒，嘉丽急忙上前扶住：
    “爷爷。”
    “丫头，你瘦了……”
    见爷爷没有发现异样，“嘉丽”也放下心来，心想这老人年纪大了，眼神和记忆都不好，认不出来也很正常，便和爷爷更加亲热，顺便飙了一波演技：
    “爷爷，我好想你呀！”
    嘉丽热泪盈眶地和爷爷相拥在聚光灯下，当真是一幅温馨无比的画面，从山村里走出来的胖丫头，用一个月减肥八十斤的奇迹迎来人生逆袭，随后和自己唯一的亲人团聚，多么动人的童话故事。
    然而，童话故事，多半都是假的，甚至，还有暗黑版本。
    “骗子！都是骗子！！”
    就在现场一团温馨的时候，一个圆滚滚的身影突然冲上舞台，在场众人一片哗然。
    只见一个大概一百六十多斤的女孩怒气冲冲地指着舞台上的嘉丽怒骂：
    “你根本不是嘉丽！我才是！”
    那女孩抢过主持人手里的麦克风对着台下大喊：
    “各位！我才是嘉丽！我承认，这个人在我减肥期间假冒我的名字敛财！我今天就是要出来拆穿她的真面目！”
    记者闻言瞬间如狗看到了骨头，如潮水般围了上去：
    “请问你说你才是嘉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经纪人李科见状急忙大叫：“保安！保安！”
    两个保安冲上台要把嘉丽带下去，可一百六十斤的肉不是白长的，她猛地一推就把二人推翻在地，随后继续说：
    “我为了减肥，把自己关在了一个封闭式的别墅里，每天运动节食，隔绝了一切消息，就为了能减肥成功，可她！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假冒我！我承认，我的减肥不成功，但我也努力了，我不能让这样的人蒙骗广大粉丝！”
    随后，胖嘉丽便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起自己过去的事情，每说个一两条就指着瘦嘉丽一通问，连记者也开始半信半疑：
    “那有什么证据可以直接证明你的身份吗？”
    “当然有！我们可以去做DNA检测，爷爷正好在这，谁是爷爷的女儿，DNA一测就知道。”
    此话一出，瘦嘉丽彻底傻眼，自己刚刚才相认的爷爷，竟然成为了检验自己身份的证据。与此同时，李科接到电话：
    “什么？嘉丽的爷爷还在村子里？这个又是谁？”
    瘦嘉丽闻言知道自己上当了，不知道谁从哪找来这么个老头，硬说是自己的爷爷，自己哪里见过，只能认下。胖嘉丽再出来这么一闹，不用想，这个老头不是别人，一定就是胖嘉丽的亲爷爷。
    “嘉丽，你这位小姐的指控有什么想说的吗？还是说的确如她所说，你就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假货？”
    瘦嘉丽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该说点什么，胖嘉丽见状咄咄逼人：
    “你！你说的出爷爷的生日吗？你知道爷爷爱吃什么吗？你知道小时候的山村村长叫什么吗？我知道！”
    此消彼长之下，瘦嘉丽的身份被层层扒出，电影节现场真假美猴王，瞬间成为了当天东南亚新闻的头版头条，一时间到底谁是真嘉丽的热搜持续霸榜。
    一开始大家都质疑瘦嘉丽是假的，而胖嘉丽是真的，可很快又有人爆料胖嘉丽身份作假，真实身份是嘉丽的替身，再后来，各地都有人跳出来声称自己才是嘉丽，又引来更多人争相模仿。
    在沸沸扬扬地折腾了一个月后，官方终于出手管理，所有自称是嘉丽的人，一律拘留调查。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自然是林陌。毕竟只有他能百分百复刻嘉丽生前的所有记忆，只需要找一个胖丫头加一个瘦老头，在进行简单的培训，一个以假乱真的嘉丽便诞生了。
    “真假嘉丽”的词条很快在东南亚的社交媒体上爆红，甚至网络上出现了各种各样自称是嘉丽的人。
    而经历了这么一场纯粹的闹剧之后，到底谁才是嘉丽，已经不重要了，这个名字在娱乐圈里也变得稀松平常，不再受人关注。
    换句话来说，嘉丽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第五十三章 转生之术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晚晚，你轻点……我的腰不太行，哎呦！哎呦！”
    “这两个不会是……”
    化身成为白毛萝莉的迦娜刚走到林陌家门口，就听见里面的虎狼之词不绝于耳，急忙敲打房门：
    “喂！林陌！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只听屋内，叶晚的声音：
    “老林，好像有人敲门。”
    “你听错了吧，这里隔音不太好，隔壁的老太太经常乱敲门。”
    “要不我们到卧室去吧？”
    “别别别，我就喜欢在客厅沙发上，继续。”
    迦娜闻言怒发冲冠，白色的头发瞬间变成红色：
    “无上冥力，四龙八象，破！”
    只听砰的一声，整个门爆炸开来，掀起海浪般的烟尘，把在沙发上的二人吓得目瞪口呆。
    此刻林陌正趴在沙发上，而叶晚则骑着他的后背，如冰冻一般停止了动作，看二人衣着整齐，迦娜也有些尴尬：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许久之后，叶晚才怔怔地开口：“我在给林大叔按摩后背。”
    “按摩？”
    “对呀，他前几天从车上摔下来，腰一直很痛，我以前经常在家里给我妈妈按摩，会一点手法。迦娜姐，您这是……”
    迦娜长舒一口气，露出释怀的笑容：
    “嗨，原来是按摩呀，我还以为你们在做……嘿嘿，小事一桩，找个人来修门就可以了嘛。”
    迦娜利用董梦的身份打电话叫来了维修工人，把原本那扇被炸得扭曲变形的门运走，再装上一扇新的门。
    装修工人看着变形的门连连称奇：
    “好家伙，这是被大象撞的吗？”
    “别看门坏成这样，墙体倒没什么事，也是神了。”
    三人（外界看来只有两个人）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场面一度非常尴尬，直到把门装好后工人离去，林陌才忍无可忍地开口：
    “迦娜，我们两个干什么你也不用把我家的门炸了吧？”
    这来自冥界的使者却一脸严肃地说：
    “我这是为了你着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万一真发生点什么，你可就危险了。”
    “你确定是我危险？”
    一个二十岁连恋爱都没谈过的美貌少女和一个三十二岁的离婚大叔，怎么看也不该是后者吃亏。
    迦娜目光斜视着把林陌从上到下尤其是中间的位置打量了一遍，不屑地说：
    “你是不是忘记叶晚已经死了？”
    “什么意思？”
    “叶晚是灵魂，并不存在肉身，你能触碰到她是因为你模糊了生死，可你还是个大活人呢。如果你真的和她发生点什么的话，你的生命力就会被吸走，然后……你也就死了。”
    “哇！”
    林陌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心有余悸：
    “那不就跟电影里采阴补阳的女鬼一样？还好我人品够好……”
    白毛萝莉露出狡猾的笑容：
    “你确定你是人品够好？林陌，你跟你老婆离婚不会是因为你不行吧？”
    任何男人听到如此的嘲讽都会暴跳如雷，林陌自然也不例外：
    “哎哎哎！过分了！你个几百岁的老女人还玩这种下三路的攻击！”
    迦娜和叶晚哈哈大笑，一时间出租屋内都是欢快的气息，笑了许久迦娜才言归正传：
    “说吧，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自从叶晚的妈妈回海港城之后，我就一直拜托在海港城的朋友帮忙照顾着点，这几天听他说…叶晚妈妈的身体不太好，所以我想去看看。”
    说话间叶晚的神情低落，迦娜安慰到：
    “晚晚你看开点，每个人都要死的…”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我是想说，你有没有办法让叶晚跟我一起去。”
    “跟你一起去？你开什么玩笑，她可是灵魂，没有实体的。”
    “你也没有实体呀，都能附在董梦身上，叶晚不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我是冥界使者，她…你要干什么？”
    林陌拿出一本厚厚的书，书名叫做《死语者指南》，是林陌成为死语者的时候迦娜送给他的，上面有各种关于冥界、灵魂的设定，还有死语者的详解。
    “书里第十章第三十一条的备注里写了，死语者拥有将灵魂短暂变成实体的能力，教给我。”
    “你是怎么从这么厚的书里找到这条的？”
    “我可是警校的高材生，你不会以为我这个刑警是靠打手枪当上的吧？虽然写在很不起眼的地方，但只要耐心找还是不难发现的。”
    为了找到能带叶晚去看望母亲的方法，林陌连着通宵了两天，才终于在《死语者指南》里找到，迦娜无奈，只好说出实情：
    “把灵魂变成实体的方法我可以教你，不过，这个方法是有副作用的，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副作用？什么副作用？”
    迦娜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副作用嘛，现在不能告诉你，但是明天一早你就会发现了，怎么样，还要学吗？”
    作为冥界使者，在迦娜的世界里连生死都是无足轻重的事情，很难想象副作用到底会是什么，可机会就这么一次，为了帮叶晚完成再见母亲的心愿，林陌也只能拼了：
    “学！”
    “好，你要是舍得死，我就舍得埋。”
    迦娜的手在空中轻轻一抓，一团青色的气团便聚集在她手中，她轻轻向前递给林陌：
    “来，尝试握住它。”
    林陌照做，只觉手掌之中一股酥麻，好像真的能把气团握在手中一般。迦娜见林陌学得很快，很是欣慰：
    “这就是怨气，是生转死的唯一痕迹，只要能掌握它，你就可以让灵魂呈现实体，现在来试试，把它注入叶晚的体内吧。”
    林陌按照迦娜的指示，慢慢把那气团自叶晚的头顶缓缓注入，迦娜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提醒：
    “对了，你得给叶晚稍微换个模样，否则你带她回老家会引起骚动的，快，脑子里想想别的女热的模样。”
    “我……来不及了。”
    气团被完全注入叶晚的体内，一阵青色的火焰自叶晚的脚下升起，把她笼罩在火焰之内，叶晚顿时感到燥热无比：
    “我，我好难受……”
    迦娜急忙说道：“叶晚，现在是考验你求生欲望的时候，坚持住别说话！”
    叶晚闭上眼睛，咬紧牙关忍受着死转生的无比痛苦，能回去见还活着的亲人，是她最大的动力。
    终于，火焰散去，叶晚浑身是汗地瘫倒在地，林陌急忙去扶她。
    “晚晚，你没事吧？”
    怀中的她深呼吸了几口，只觉喜极而泣：
    “大叔，我能感受到疲惫和痛苦了，我又活过来了！”
    林陌也如释重负：“这样，你就能回去见妈妈了。”
    二人激动地相拥在一起，迦娜却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真是温馨的一幕啊，既然事情已经办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临走到门口，她又转过身来说：
    “对了，林陌我得提醒你，今天晚上最好哪也别去，否则等明天副作用到来的时候，会把别人吓到的。”
    “这……副作用这么厉害？”
    迦娜喵了一声：“明早有什么不懂的就打董梦的电话，我会把应对方法告诉她的。”
    不等林陌再问，迦娜便绝尘而去，似乎生怕留下来会有什么幺蛾子。
    叶晚还没从重生的兴奋中走出来，死死抱住林陌如树袋熊一般不肯松手。
    “那个，晚晚，时间不早了，收拾收拾睡觉吧，我定了明天一早的船去海港城。”
    “我不，大叔你知道吗，灵魂是感受不到温度的，可现在我能感受到你的温度……我想抱着你睡。”
    不经意间，林陌已经成为了叶晚的依靠，被软香的少女抱着，林陌自然没什么意见，可是副作用三个字在他脑海中根本无法消除。
    “这样吧，如果明早我还能这样抱着你的话，我就让你抱着睡，行吗？”
    “那，好吧，明早见哦。”
    第二天一早，林陌睁开眼……
    “没什么感觉啊，哪有什么副作用，迦娜就会耍我……卧槽！”
    大叫之下，一夜未眠的叶晚猛地冲进屋内：
    “小朋友，你是谁呀？”
    此刻躺在卧室床上的，是一个穿着林陌衣服的十岁男孩。
    “我……我就是林陌啊！”
第五十四章 三人行必有两个妹子【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真的是大叔？”
    “我骗你干什么，千真万确如假包换。”
    叶晚看着眼前的男孩完全不敢相信，可仔细打量男孩的模样，面庞的轮廓清晰，浓浓的眉毛，双眸深邃如不见底的湖面，眼神中有一种抗拒一切的厌世，当真是个缩小版的林陌。
    “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晚晚，你要干什么？”
    林陌猛然发现叶晚正满眼爱意地看着自己：
    “我发现，你这个样子好可爱呀。”
    面对如此可爱的男孩，叶晚忍不住又是捏脸又是摸头，惹得林陌浑身酥麻：
    “好啦好啦好啦，你先放开我…这估计就是迦娜说的副作用，我得问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打过去电话是董梦接的，毕竟迦娜不能一直夺舍董梦的身体，林陌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董梦，不到二十分钟，哥特女神棍就来到了林陌家里。
    “天呐，好可爱呀宝宝，快让姐姐亲一口…”
    和叶晚的反应一样，上来就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林陌吓得直接躲在门后生怕自己晚节不保：
    “好啦好啦！迦娜到底留了什么言，快说！我到底怎么样才能变回去？”
    董梦摇了摇头：
    “迦娜说，怨气可以模糊时间，你把二十年的青春注入到了叶晚体内，你的身体也倒退了二十年，不过倒不用担心，五天之后身体就会恢复，但是五天之内你必须回到房子，否则叶晚可就成为孤魂野鬼了。”
    “这…就为了这么一句话你跑一趟干什么？”
    “嘿嘿，人家只是想看看你可爱的样子而已，对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呀？”
    董梦指着地上的行李箱，叶晚回答：
    “大叔要陪我回海港城看我妈妈……哎呀！还有半个小时就开船了！”
    本来时间是充裕的，都是为了等这个女神棍，董梦会心一笑地看着二人：“欧呦，进展很快嘛……码头离这少说也有二三十公里，你们打车肯定是来不及了。”
    叶晚闻言愁上眉梢：“这可怎么办啊？去海港城的船一天就一趟，那不是白白浪费了一天。”
    董梦自信满满地拍了拍胸脯：“打车肯定来不及，但是本姑娘可以送你们去，走，坐我的车。”
    林陌有种不好的预感：“等等,刚才小区里那阵轰鸣……你什么车？”
    “你知道……哈雷吗？”
    就这样，董梦驾驶着她的红色摩托车，载着林陌和叶晚，在马路上风驰电掣，哪怕戴着头盔也能感受到狂风在耳边呼啸。
    “芜湖！怎么样！哈雷戴维森巡航车系，V型四缸发动机，1.0排量，林陌，比你们警察局的破老爷车过瘾吧！”
    此刻的林陌根本无瑕感受速度与激情，化身十二岁儿童的他正夹在两个“大姐姐”中间，董梦的身材他之前就见识过，身后又有来自叶晚的柔软推背感，还有一前一后源源不绝的少女体温更让他如梦似幻。
    “如果能每天都这样，让我变小也值了……”
    见林陌不说话，董梦又问叶晚：
    “叶晚，这个速度还可以吧？用不用稍微慢一点？”
    叶晚兴奋地大笑：
    “没关系！我已经死过一回了，没什么好怕的了！”
    “好！那姐姐我要加速了！！”
    她这一加速，叶晚把林陌抱得更紧了。
    码头的微风中夹着海洋的味道，海鸥散漫地站在桅杆上准备搞点薯条，得益于摩托车在市区里超速行驶，三人准时到达。
    叶晚心有余悸地看着手表：
    “还有八分钟开船，谢天谢地……大叔，不对，林陌弟弟，你怎么样了？”
    林陌的脸红得像个苹果，整个人如喝醉了一般：
    “我没事，摩托车，真是个好东西。”
    “那我们上船吧，来，把手给我。”
    叶晚牵着林陌的手上了甲板，二人的模样当真像一对姐弟出游，刚刚找到座位坐好，董梦便一屁股坐在了林陌旁边，面对二人诧异的目光，她嘿嘿笑着从包里拿出两个茶叶蛋：
    “没吃饭吧，垫吧点。”
    “你怎么也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海港城是你家开的？别多想啊，我单纯是为了学术研究，叶晚作为死而复生的个例千载难逢，你又被抽取了生命，我当然要跟着研究一下。”
    “人家是去看妈妈，你别添乱好不好？”
    “什么叫添乱，那我问你，去海港城的吃喝拉撒，你有钱吗？”
    “这……”
    你有钱吗这四个字，在林陌这几乎就是绝杀，作为刑警本来工资就一般般，最近又连番缺勤请假，估计这个月的薪水也就够勉强交租了。
    董梦撇嘴一笑：
    “怎么样，被我问住了吧？再说了，回去看长辈，就这么素着去？”
    “所以……”
    “嘿嘿，所以带上我，让我能近距离观察研究，这一趟海港城的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林陌半信半疑：
    “你？等等，刚才那辆摩托车怎么说也得十几万，你不过是个在读博士，你哪来的钱？”
    “你都说了我是神学博士，每年靠翻译古文献和做风水顾问就能年入百万了，这点钱，小事一桩。”
    “我靠！富婆呀，你结婚了吗？介不介意离过婚的男性？择偶标准是什么……等等，你这么有钱还让董大爷在警局门口当门卫？”
    “我爸这辈子就三个爱好，喝酒、吹牛、当门卫，跟他说了好几次退休，一说就急。”
    临城距离海港城不算远，乘船只需要四个多小时就能到达，如白噪音般的海浪声和周遭的鼾声营造出了一个极度催眠的环境，林陌倒头大睡，董梦也只打瞌睡，正要睡着，却看到叶晚呆立在原地惴惴不安。
    “叶晚，你怎么了？”
    “董梦姐，我没事，就是有点紧张，不知道我妈现在过得好不好。”
    从小就失去了母亲的她自然能理解叶晚的心情：
    “我作为神学人员，其实不建议你和你妈妈相认。”
    “为什么？让她知道我还活着不好吗？”
    “事实上你已经死了，而且复活也是短暂的，很快你就会再次离去，与其让她再次感受失去亲人的痛苦，倒不如，让她活在本就没有希望的世界里。”
    “那……那我该怎么办呀？”
    董梦如知心大姐姐一般安慰道：
    “放心，只要不让你妈妈认出来就可以了，这件事……交给我。”
    一个钟头后……
    “女士们先生们，前方即将抵达终点-海港城，请大家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准备下船。”
    “嗯？这就到了？”
    林陌睡眼惺忪地从睡梦中醒来，下意识地摸了摸左右两位美女的腿，自己现在是12岁的少年，做这样的动作算不上性骚扰吧。
    “叶晚，董梦，拿好行李，咱们准备……我靠你谁呀！”
    原本坐在他左边的叶晚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性感火辣的少女。
    紧身的黑色连衣裙勾勒着她曼妙的曲线，修长的美腿用黑丝包裹，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脸颊上，淡淡的腮红如同朝霞映在雪地上，增添了几分娇羞与妩媚。深紫色的眼影与火红色的假发互相映衬，烈焰般的红唇饱满而鲜艳，仿佛一朵盛开的玫瑰。
    这简直就是个升级版的董梦，林陌吓得长大了嘴巴：
    “你你你，你谁呀？”
    女孩噗嗤一笑：“老林，你都认不出我了？”
    林陌难以置信：“你是……叶晚？”
    叶晚点了点头：“对呀，怎么样，这身好看吗？”
    “你哪来的这些，头发，眼影，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叶晚指了指一旁的董梦：“是梦梦姐说，怕我这样活着回去会吓到我妈，所以我就让她帮我改了一下妆。”
    “你这样才会吓到你妈，董梦你搞什么……你又是谁呀？”
    董梦此刻也换了一身，去掉了那包裹严实的风衣，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脸上也没了那么多的浓妆，脸庞宛如初绽的桃花，白皙而细腻，透着淡淡的粉红。一双清澈的眸子，像是山间的清泉。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微微卷曲的发梢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俨然一副邻家小妹的模样。
    “你们两个这是…互换风格？”
第五十五章 三十岁上小学被霸凌【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叶晚上一次回来还是放寒假的时候，之前还说，一有节假日就回来，没想到这一去就天人两隔，此番再踏足这片故土，当真百感交集。
    三人先去礼品店买了一些补品和水果，全程自然是董小姐买单，随后，便驱车前往叶晚妈妈的洗衣店。
    “欢迎光临，请问你们……”
    哪怕是如此的装束，母女二人久别之后的第一次对视，黄秋燕（叶晚妈妈）还是陷入了错愕，她怔怔地愣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女孩，仿佛一瞬之间，自己日思夜想的女儿又回来了，从没离开过，就在妈妈身边。
    叶晚看着母亲也久久不能言语，原本就因持家而昼夜辛劳的母亲，只短短几个月头发就白了一半，面容上除了疲惫，更多了几分思念女儿的愁容，如同老了十岁一般。
    还是董梦先打破了局面：
    “阿姨，您是叶晚的妈妈吗？”
    “我，我是，请问你们是……”
    “我叫董梦，她叫……”
    叶晚急忙反应过来：“我叫完颜。”
    “对，我们两个是叶晚的同学，之前听叶晚说起过，就想着来看看您，对了，您的住址还是林警官给我们的。”
    一听是自己女儿的同学，还有替她伸张正义的林警官，黄秋燕立马放下了戒心，十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原来是晚晚的同学，你们好，这位是……”
    董梦把林陌抱在自己怀里：
    “他是我弟弟，家里排行老三，叫董辰辰，来，辰辰，快给阿姨问好。”
    “谁是你弟弟……”
    不等林陌反驳，董梦就按着他的头，给黄秋燕鞠了一个90°的躬。
    “阿……姨……好……”
    “好好好，这小孩子长得真俊，你们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黄秋燕说话间有意无意就看着叶晚，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叶晚却眼神躲闪完全不敢和母亲对视。
    董梦大方地回答：“我们就是恰好路过，探望一下您，顺便想在这里暂住两天，您……方便吗？不方便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住酒店。”
    黄秋燕连忙答应：“方便方便，你们想在这住多久就住多久。”
    说着，她攥住叶晚的手：“完颜，你今年多大了？”
    叶晚声音颤抖：“我……二十。”
    就在此刻，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进来：
    “老板，衣服给你放门口了，老规矩，我明天下午来拿。”
    一看是老客户，黄秋燕急忙答应：“知道，五十件白大褂，洗净熨平，交给我吧。”
    叶晚见状便抽出手走到门外，把两大包衣服拎到了店里，熟练地把每一件衣服翻过来，检查口袋里是否有东西。
    黄秋燕恍惚了片刻，回过神来的她急忙去抢叶晚手中的衣服：
    “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活呢，还是我来吧。”
    “我家里也是开洗衣店的，这些步骤我从小就会。”
    董梦也附和：“没错阿姨，我们来就是帮忙的，您别跟我们客气，管饭就行。”
    久违的热闹让小小的洗衣店也多了几分人气，也让黄秋燕的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笑容。
    海港城本身就是一座面积不大的小城，叶晚的家更是在这小城中的近郊，房子不大，却也温馨，卧室的墙上原本贴满了母女二人的合照，叶晚走后，便摘了许多，以免睹物思人。
    洗衣店比平时早关门了两个小时，黄妈妈下厨，叶晚打下手，只剩下董梦和林陌二人大眼瞪小眼等着开饭。
    看着厨房里热火朝天的煸炒声，还有叶晚和妈妈有一句没一句的家长里短，董梦也不禁露出了怀念的笑容：
    “我妈妈很早就走了，好久没有看着别人在厨房做饭了，这种感觉，真好。”
    林陌撇了撇嘴不置可否，董梦好奇地问：
    “你爸妈呢？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我？我老爸也是刑警，我三岁那年执行任务牺牲了，我妈带着我嫁给了一个卖汽车轮胎的，对我还不错，只是我长大以后他们就很少管我了。”
    董梦趴在桌子上看着娇小的林陌，眼神中多了几分兴趣：“看来，咱们两个还有些相似之处。”
    “你是说不会做饭吗？我会做饭，只是现在不允许而已。”
    “嘁……”
    略显昏暗的灯光，热气腾腾的饭菜摆满桌子，几个因生死案件走到一起的人，让这个日渐冷清的家重新温暖起来。
    林陌和董梦别看一点忙都没帮上，吃饭可是一个比一个能炫，黄秋燕也给叶晚不停地夹菜，时间仿佛回到了半年前。
    吃着吃着，几人便闲聊起来，黄秋燕感慨万千：
    “自从晚晚走了之后，我还以为，这个家永远不会这么热闹了。”
    叶晚急忙回应：“不会的，阿……阿姨，我们会经常来看你。这两天，我们就在您店里帮忙。”
    “那真是太好了，不用帮忙，能陪我说说话就足够了。”
    黄秋燕注意到了十二岁的林陌：“孩子怎么办呀？总不能让他也一直在店里吧，这可不好。”
    “那个，你们不用管我，我自己会好好活着的。”
    “我倒是有个主意，隔壁小赵是这附近小学的老师，干脆让她帮帮忙，把辰辰（林陌）安排在小学读两天书吧，这样白天他就不会无聊了。”
    “上小学？”
    林陌甚至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十二岁的老同志，要去上小学，真当他是名侦探柯南了。
    “对呀，小学里都是和你同龄的孩子，不会觉得闷的。”
    林陌强颜欢笑：
    “才两天，没那个必要吧？”
    董梦突然站了出来，幸灾乐祸地说：“有必要，很有必要！就这么办吧，阿姨，那我这个弟弟上学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林陌小声在董梦耳边说：
    “喂，你能不能听听我的意见？我上小学，这不荒诞吗？”
    董梦也在他耳边小声说：
    “人家母女重逢你跟着也没用，至于意见，你有意见吗，我亲爱的弟弟。”
    这“姐弟”二人对视了一眼，林陌不论有多大的意见此刻也已经不重要了。
    于是乎，第二天一早，外表看似小孩，内心实则三十二岁刑警的林陌，正式来到了附近的“志明小学”六年级三班，作为一名借读生开始了他为期两天的小学生涯。
    “同学们，让我们来欢迎新同学，董辰辰。辰辰，你可以选一个座位。”
    林陌无语地背起书包坐在了最角落的位置，一言不发，只想快速结束这荒唐的一天。
    “我能借一下你的笔吗？”
    他的同桌是个乖巧的小姑娘，或许是因为缩小版的林陌面容帅气，亦或是林陌始终沉默的气质让女孩喜欢，一个劲地和他说话，可在林陌耳朵里，却是嘈杂的干扰。
    林陌就这么坐在座位上发了一上午的呆，终于午间休息的铃声响起，三十二岁的缩小刑警拔腿就往外跑，却被迎面的一个大胖子拦住了去路，仔细看去，两高一瘦三个小孩堵住了出去的门。
    “让开，我饿了要去吃饭。”
    为首的瘦男孩不屑地一笑：“你挺跩呀，把午饭钱拿出来，否则……看我不打死你！”
    说着就上前推搡，林陌不禁无语地笑了笑：
    “谁能想到，我一个三十二岁的刑警，上个小学竟然还遇到校园霸凌了。”
第五十六章 暴打小朋友【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笑什么笑！我看你是欠揍了是吧！再笑，我就把你的牙打下来！”
    林陌歪着脑袋打量眼前的三个男孩，为首的是个矮瘦子，尖嘴猴腮细长的眼睛，远看像只穿衣服的猴子。
    旁边站一个小胖子，走起路来呼哧带喘，可能是太胖了，也或许是脖子短，他的脑袋就像是直接杵在腔子上。
    再一边站的是个细高个，眼睛滴溜溜打转，总是带着一副色眯眯的样子看向林陌身边的女孩。
    “你们才多大呀，就学会欺负人了，我劝你们好好读书吧。”
    原本林陌没打算跟他们较劲，正准备越过这三个熊孩子离开，不料为首的矮瘦子一个箭步上前，挡在林陌身前骂骂咧咧：
    “你他妈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你知道我是谁吗？”
    哪怕只是十二岁，林陌的身高也高他半头。
    “你？你是三年级的走错地方了吧？”
    “哎我擦，你……”
    矮猴子刚要发怒，林陌同桌的女孩便叫道：
    “金子！你别太过分了，你再这样对新同学，我就告诉老师去了。”
    金子闻言更加肆无忌惮：“你告去呀？我看老师管不管，杨小娜我告诉你，你再多管闲事，我连你一起揍信吗！”
    “你！”
    林陌示意杨小娜不用说话，随后微笑着对金子说：
    “请问，三位怎么称呼？”
    金子一拍胸脯：“告诉你，我叫金子，外号金老大。”
    随后一指那没脖子的小胖子：
    “这是我二弟张彪，人送外号彪哥。”
    又一指那细高个：“这是我三弟王迪，人称帝王。我们仨就是这一片有名的三口组！识相的，乖乖孝敬，否则……别说借读两天，我让你今天下午就退学！”
    “金，张，王，三个人三个姓，你们三个同母异父？”
    “结拜你懂吗！桃园三结义！”
    “好家伙，小学六年级就有外号了？还桃园三结义，这长大了不得了啊。”
    “少他妈废话！”
    金子不耐烦地一拳打向林陌，这一拳“势大力沉”要是打在鼻子上恐怕就要血流不止，电光火石之间，砰的声响传来，再回过神，他已经躺在了地上。
    “我这是在哪……”
    金子眼前一片空白，这还是他第一次欣赏教室的天花板。
    “老大！”
    张彪和王迪急忙把他扶了起来，金子晕头转向：
    “我刚才怎么了？”
    二人四目相对，也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林陌却一脸无奈地摊手：
    “这下我可以走了吧。”
    原本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碰了一鼻子灰就该结束，但因刚才那么一摔，不少学生都围了过来，众目睽睽下吃了大亏，金子的“三口组”还怎么混，于是他大叫一声：
    “这人太多我的大招施展不开，有本事放学别走！”
    “老师来了！”
    趁着刚才的空档，杨小娜已经叫来了班主任，一个戴着厚框眼镜的中年妇女：
    “怎么了闹什么呢？”
    “老师，金子他们三个欺负新同学。”
    面对杨小娜的告状，金子嘿嘿一笑：“我们闹着玩呢。”
    老师皱了皱眉，看着手表上的时间催促道：
    “小孩子打闹适可而止啊，赶紧去吃午饭，下午还要上课呢。”
    志明小学地处偏僻，家长多半都在外务工疏于管教，面对这些刺头，打卡上下班的老师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有打架斗殴，也当作看不见。
    原本林陌没放在心上，可见老师都这种态度，便心生不悦：
    “你们几个想打架是吧？行，放学后你们挑地方，随便多少人。”
    “哎呀我去，你还挺有骨气，好，到时候不来是孙子！”
    金子心想就算你有点身手，最多也就是练过几天空手道，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狼多，我们桃园兄弟三打一还能被反杀了不成？
    反杀了不成？反杀了不成？反杀了不成？
    “哎呦！别打了别打了！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日落时分，黄昏将近，昏暗的操场上哀嚎声此起彼伏。林陌一脸无奈地坐着，屁股底下是叠成罗汉的三兄弟。
    “还三口组，还桃园结义，你们仨刚才不是挺猛的吗？不是会火箭飞踢吗？不是会天下无双剑吗？用啊倒是。”
    金子被压在最下面，脸憋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不用了……哥，大哥！我们错了。”
    若论起来，金子的确学过三拳两脚，张彪和王迪的体型在同龄人里也算强壮，三个人联手欺负欺负小学生那是绰绰有余，可他们万万想不到，眼前的这个十二岁男孩可是在大二拿过警体课满分的刑警队骨干（曾经）。
    别说三个小孩子，就是没经过训练的普通成年人也未必打得过他，刚一个照面，就都被林陌打趴在地上。金子一开始手里还拿着根棍子号称天下无双剑，可惜上来就被空手夺白刃。
    “咱们玩个游戏，叫打地鼠，你们三个给我缩回去，我能看到谁的头，我就打谁。”
    “啊？”
    被压在身下的三人急忙缩头，可没有脖子的张彪往哪缩，瞬间成为了林陌的攻击目标。
    “哎呦！哎呦！”
    其余两兄弟幸灾乐祸，林陌突然改了规则：
    “这回我打腿，谁的腿长就打谁。”
    王迪一双大长腿瞬间遭重，又是一顿打。身材短小的金子幸灾乐祸，林陌又说：
    “你们两个，把你们大哥打一顿，我就让你们俩回家。”
    “好嘞！！”
    二人把身下的金子一顿友情破颜拳，金子顿时鼻青脸肿，不禁放声痛哭。
    “知道被人欺负的感觉了吧？欺负人很爽吗？”
    三兄弟闻言一同哭了起来，伤人者人恒伤之，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林陌见三人哭得凄惨，便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
    “行了，回家去吧。”
    三兄弟经此一役互相嫌弃，没了刚才那股团结劲，张彪和王迪拔腿就往家跑，只有金子还一脸不服气地瞪着林陌。
    “哎呦，还挺有骨气，怎么，还想再打？”
    “不不不，不打了。但你也别得意，我打不过你，不代表我服你！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敢一个人去后山！”
    林陌不怒反笑，孩子果然就是孩子：你倒说说后山有什么门道。”
    “后山有幽灵，专门吃小孩，好多人都看见过，你敢去吗？”
    “你说的是真的？”
    “王八蛋编瞎话！”
    金子这么一说倒是激起了林陌的好奇心，他拿出手机：
    “我现在就去后山拍照片，要是拍到那个幽灵，你以后就不准再欺负人了，行吗？”
    “行！你要是敢去，我认你当大哥。”
    “赶紧回家！”
    “我脚被张彪那个死胖子压麻了，要不我早就走了！”
    送走了金子，林陌独自一人前往后山，孩子说的话毕竟半真半假，可好奇心还是驱使他一探究竟。
    学校后山是座光秃秃的土山，不能说树木稀少，也可以说是寸草不生。林陌四处张望了半天，也没看到什么异常。
    “想必是那孩子骗我的，我也是傻，竟然真信了他的鬼话。”
    林陌正要转身离开，却听身后一个孩子的声音响起：
    “你是来找我玩的吗？”
    林陌猛回头，一个身穿绿色上衣的孩子正站在他面前嘿嘿地笑着，登时觉得汗毛倒立。
    “小朋友，你怎么在这？”
    “我？我在跟朋友玩游戏呀。”
    “朋友？玩游戏？别玩了，我送你下山回家。”
    林陌伸手要去拉那孩子，却像触碰空气一样，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你……”
    一瞬之间汹涌的怨气扑面而来，直接把林陌冲倒在地，他从没见过如此浓烈的怨气，雅琴和叶晚的怨气与之相比不足十分之一，这个男孩已经死了，看样子，已经死很久了。
第五十七章 烧焦的男孩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第二天早上，林陌没有去上学，一时间志明小学六年级三班传得沸沸扬扬。
    学生们围成一个圈，听着圈核心的金子眉飞色舞地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
    “那个董辰辰（林陌mini版），拳脚功夫不如我！昨天放学之后非要和我单挑，那小爷我能惯着他，不过说起来他也挺厉害，三百回合才败下阵来。”
    杨小娜自然不信：
    “真的假的，昨天你被他一个过肩摔就扔教室里了。”
    “千真万确王八蛋编瞎话，拳脚不行他又说比胆量，我说那你有本事就去后山。”
    “后山有幽灵！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呢？”
    “我当时以为他说笑话的，结果你们也看到了……今天他真没来，肯定是让后山的幽灵给吃了。”
    “胡说！他怎么可能被……”
    杨小娜也不敢妄下定论，不少人都在后山看到过一个人影飘荡，这个怪谈可不是一朝一夕的。
    那真的如金子所说，林陌（董辰辰max pro版）没来上学是被昨晚遇到的那个小孩的灵魂给吃了吗？当然不是，此刻的他正坐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静静地等待着屋内的董梦。
    校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油光满面一看就是个精明人，此刻他正陪着笑脸和董梦说话：
    “有幸能请到神学界的董梦大师亲临指导，真是三生有幸，请问，还请您不吝赐教。”
    董梦一改往日的装束，身穿唐装大褂，戴着一副黑玻璃框墨镜，手拿八卦罗盘，在办公室内不停地打转：
    “五帝钱挂门口，山鬼符列两旁，窗台上是八卦镜夹桃木剑，桌上是正宗缅甸老坑玻璃种的山水镇魂石……校长您办公室这个左右逢源阵，也算个中行家呀。”
    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花重金求来的阵说得一清二楚，知晓了董梦的确有能耐，校长便更加毕恭毕敬：
    “董大师好眼光，我这个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想进步，您看我这办公室，还有什么需要指教的地方。”
    “不敢说指教，但我看贵校风水中有一藏风口，本该是人才辈出的地方，却多年来萎靡不振，想必是有风口损坏，有缺漏。只有先把缺漏找到并堵上，风水自然恢复。”
    “缺漏？缺漏在哪？”
    “后山。”
    很快后山就组建起了一支施工队，挖掘机开始按照董梦的指引掘土，可几个小时过去一无所获。
    董梦也有点心里没底，弯腰问林陌：
    “你确定后山真的有尸体？可别搞错了。”
    林陌摇头：“不会错的，尸体一定就在附近。”
    死语者的两个基本能力，一个是给死人打电话，另一个就是能在尸体附近看到灵魂，按照那孩子出现的地方挖掘绝对没错，不过当时天黑，再加上怨气太重，林陌也无法推测准确的埋尸位置。
    董梦还是疑惑不解：“那你为什么不直接报警，说后山有尸体，而是让我装成风水大师骗校长来挖？”
    “这你就不懂了，马来人是喜欢折中的，你报警说后山有尸体，万一一时半会找不到，反而打草惊蛇。可你跟他们说这里风水不好，那就能挖个底朝天。”
    按理来说以林陌现在的样子，可谓是自身难保，不该插手其他案件，但那可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更何况那股怨气十分浓烈，如果能帮他解脱，对自己也有好处。
    挖掘机一铲一铲地把地上的土挖开，挖出来的土堆积在一旁，形成了一个小山坡，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东西，校长也开始犯起了嘀咕：
    “董大师，这挖了半天什么都没有啊，工人们要午休了，下午还继续吗？”
    董梦自然是没有主意，便用眼神询问一旁的林陌，林陌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就在此时，他突然看到不远处的小坡上长着一棵歪歪扭扭的树。
    “骨骼中的有机物质会逐渐被土壤微生物分解，最终转化为矿物质和营养物质，这些物质可以被植物吸收利用……”
    林陌恍然大悟：“我知道了，那棵树！把那棵树挖开！”
    “校长，把那棵树挖开。”
    果不其然，两铲子下去，一具黑色的人骨便赫然随着土掉落出来。
    “妈呀！骨头！！”
    众人闻言火速围了上来，本来乌漆麻黑的，工头还以为是动物的骨头，可等把骷髅头部从土里翻出来，所有人都没了话。
    校长人都傻了：
    “后山怎么会有具尸体？”
    一旁还有人心存侥幸：“会不会以前附近的人把坟修在这里。”
    林陌在一旁小声教董梦分析：“不可能，尸体没有任何外物包裹，而且从骨头降解的程度来看，最多也就二三十年，校长，这学校建成多久了？”
    “这个学校在本地也有五十年历史了，那这么说……他真是无名尸体？”
    “没错，恐怕这要牵扯出一起杀人案来了。”
    警察很快到达了现场，然而由于年份过长，除了一具乌漆嘛黑的尸体，现场已经几乎提取不到任何有意义的信息了。董梦作为目击证人，也带着林陌去警察局做笔录。
    “不亏是临城刑警队的精英，能通过一棵树判断出尸体的位置，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
    董梦不禁对林陌刮目相看，后者听到赞扬，自然也生出几分欢喜，毕竟已经很久没有参与一线任务的调查之中了，忍不住卖弄起来：
    “刑警队精英不敢说，一般的人命案到了我手里，还是十拿九稳的。”
    “那你说说，从尸体上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首先，从现场发现的腿骨长度上能分析出，死者生前应该是十一二岁上下，男性。也就是说，这是个还在上小学的孩子。”
    其实这些林陌压根不用分析，毕竟他都见过尸体了，但为了在董梦面前炫耀，自然是头头是道。
    “为什么骨头会是黑色的？像木炭一样。”
    林陌沉默片刻：“因为，死者的尸体生前遭受了焚烧。”
    董梦不可置信：“你是说，死者是被烧死的？”
    “不仅如此，他的上颌骨，颧骨均有损伤，很显然是生前遭受过严重的打击，我判断，应该有殴打甚至虐待。死者生前应该遭受了殴打，虐待，随后被人浇上汽油焚尸灭迹，最后就地掩埋。”
    只言片语间，董梦感到身后汗毛都倒立起来：
    “谁这么狠啊，这可是十一二岁的孩子呀。”
    多年刑警生涯让林陌对于人心的恶更加了解：
    “当恶意袭来的时候，才不会在乎你是个什么样的人，往往你越弱小，就越能激起施暴者的兽欲，一味求饶的被害人死亡率远远高于反抗者，不过这个数据有失偏颇。”
    在警局坐了半天才终于有个警察走了出来：
    “辛苦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警察先生，你们会抓到杀人凶手吗？”
    “现在是不是凶杀案还不能定性，这些也和你们无关。”
    警察撂下话就离开了，董梦见状愤愤不平：
    “什么态度啊这是……”
    林陌解释：“海港城这种小城本身就警力紧张，这个案子报案人又和死者毫无关系，现场又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这案子大概率石沉大海。”
    “那，这事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会，他们不查我也要查的，只是我三天之内就必须回临城，所以要加快调查速度，需要你的帮忙。”
    董梦一听能跟着破案，登时来了兴趣：“你说，我们该怎么查？”
    “很简单，确认死者信息，死者是个男孩，尸体又是在学校后山，那么这一切就跟志明小学脱不了关系。”
第五十八章 被删除的名字【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近二十年的学生记录……林陌，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董梦和林陌几乎翻遍了整个学校的档案室，却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孩子的身份。
    “不可能，他说他叫吴光，就在这个小学里上学的。”
    “所有的档案我都看过了，如果有这个人的名字，我一定有印象的。”
    董梦作为一名文科类学霸，在翻阅和记忆上的本事绝对自信，一时间二人陷入疑惑。
    林陌喃喃自语：
    “难道他根本不是这个学校的？或者中途转学？”
    董梦看着厚厚的档案，突然释怀地笑了：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林陌好奇地问：“你说什么有意思？”
    “吴光这个名字，算稀有名吗？”
    林陌摇头：“吴在东南亚是大姓，光缅甸就有一百多万姓吴的人，海港城里缅甸移民不在少数，姓吴的应该也有不少。吴光这个名字也不生僻，算不上稀有。”
    “那就对了，整个档案室里的卷宗，二十年前至七年以前的，没有没有一个叫吴光的人，其中姓吴的男生更是一个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女神棍突然的推理让林陌一头雾水：
    “这，这能说明什么？”
    “说明如果不是巧合，就是有人特意把吴光这个名字从学校的档案里删掉了。”
    “这也太玄了吧？”
    “这在你们刑侦人员的眼里很玄，可在我一个学神学的人看来，就一定是刻意为之。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事实。”
    “你福尔摩斯看多了吧，既然你说档案被删除，那我们该怎么找人？”
    董梦指向档案室墙上的教室合影说：
    “文字可以删除，但画像没那么容易。”
    林陌恍然大悟，拉着董梦走出了档案室。
    “校长，我要全校工龄在二十年以上的教师名单。”
    “这是为何呀？”
    “给就是了，否则，你三天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不信的话……”
    “信信信！您随手一挖就挖出个尸体，您说什么我都信！”
    于是，校长列出了目前仍然在职的老教师名单，以及他们的办公室，可即便如此，二人在找了几个小时后，仍然一无所获。
    “校长，老教师一共就这些吗？”
    “就这些，我们学校师资力量差，教师变动很小。”
    太阳渐渐落山，又浪费了一天，教师们也开始陆续下班，人去楼空的教学楼内，董梦深深地陷入自我怀疑，蹲在地上：
    “不可能……这个路子一定没问题。”
    林陌安慰道：
    “也许真的是巧合也说不定，咱们去附近别的学校看看。”
    刚要拉董梦起来，却听她大叫一声：
    “不可能！我的预感从来没有错过！我不会错的！”
    董梦神情焦急万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精神崩溃，着实把林陌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
    董梦稍微冷静了一点，浑身颤抖地说：
    “从小我的预感就很准，我猜测的事情从来都没有错过，这次一定对，那个孩子一定在这个学校里上学，你相信我……”
    果然，自己身边的女人一定有其性格的独到之处，林陌不禁有些爱心泛滥，把董梦抱在怀里安慰：
    “我信，你帮了这么多忙，我对你毫无怀疑……”
    董梦在林陌的怀里感到了温暖，情绪逐渐恢复，若不是此刻林陌的身体只有十二岁，这画面还的确有几分温馨，可惜现在这么一看，倒像是小马拉大车。
    “哎哎哎，你们俩干嘛呢？”
    负责打更的老人走了过来，二人急忙分开整理情绪。
    “那小子，哪个班的，马上封楼了快回家吧。”
    林陌打量眼前老人，越有六七十岁上下，突然来了灵感：
    “大爷，您在这干了多少年了？”
    老人嘿嘿一笑：“你个小人家还问上我了，我在这没有三十年也有二十七八年了。”
    “那，有没有二十年工龄的老班主任目前不在学校的？”
    “二十年……你是说罗老师吧？他三个月前办退休了，听说最近身体不好，在医院住了一阵子也没好转，被儿女接到家里去了。”
    “罗老师……瞎猫碰死耗子也得试一试了”
    二人根据打更大爷的指引，一路来到了罗老师家，和叶晚家有些相似的筒子楼，门敲了很久才有人开，迎面来的是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衣着打扮应该是个保姆。
    “你们找谁呀？”
    董梦急忙回答：
    “这是罗老师家吗？我是她以前的学生，这是我弟弟，我特地来看他的。”
    保姆揉了揉眼睛：
    “进来吧，罗老师在屋里躺着呢。”
    二人走进屋内，房间有些凌乱，老人的气味很足，看得出平时疏于打扫，保姆也没什么责任心。
    卧室里放着一张轮椅，一个枯瘦的老人静静地坐着，面无表情，眼神也很呆滞……
    “罗老师，罗老师，你你还记得我吗？”
    见罗老师没有反应，董梦欲上前呼唤，却被林陌拉住了手：
    “别说话。”
    “怎，怎么了？”
    “罗老师，已经在死亡的边缘了。”
    “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董梦被迦娜附身过，自然也知道关于死语者的事情，林陌对其自然没有隐瞒，此刻的罗老师已经进入假死状态，灵魂逐渐剥离身体，以身体为圆心萦绕。
    “董梦，你先出去拖住保姆，我要单独问他一些事情。”
    “可是……不应该先叫救护车吗？”
    这才是正常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林陌摇了摇头：
    “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董梦最终选择相信林陌的判断，径直走出房间，和保姆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起来，留下林陌和罗老师的灵魂沟通。
    “罗老师，您好。”
    罗老师的灵魂是一个“老古董”般的旧知识分子，一开口就是满满的教师味道：
    “这位小朋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问你，有没有教过一个叫做吴光的孩子？”
    一听到吴光的名字罗老师一愣，脑海中不断回忆，可终究年纪大了，思维有些迟缓：
    “我好像教过那么两三个叫吴光的孩子，你问的是哪个呀？”
    “果然如此……有没有一个叫吴光的孩子失踪或者死亡的？”
    罗老师叹了口气：
    “这个我真的记不清了。”
    “那……您家里有没有之前教过学生的花名册让我看一下，这很重要，我在查一起人命案。”
    “嘿嘿嘿，人命啊？小伙子，我人都死了，人命案和我还有关系吗？我一把年纪，到头来儿女不待见，找了个保姆还给我脸色，活人的事在我这没意义。”
    “老东西，遵从死语者的号令。”
    “这回我听懂了，花名册我没有，但每年的班级合影我都留着，就在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
    “合影……合影也行。”
    林陌打开抽屉一通翻找，真让他找到了厚厚一摞照片。
    “一张照片是一年，我教了三十六年的课，就是三十六张，你慢慢找吧。”
    照片虽多，但林陌还是一眼就在其中认出了要找的人。
    人群之中的一张笑脸，绿色的上衣，灰色的裤子，正是昨晚在山上看到，被烧成焦炭的男孩。
    “罗老师，这个孩子你还有印象吗？”
    罗老师叹了口气：
    “你果然是来找他的。”
第五十九章 极端霸凌【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你不早说！这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罗老师露出一丝淡淡的哭笑：
    “小朋友，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本事，但在海港城，这件事你还是别管的好。”
    “我管不管是我的事，但你再不说，我就把你的尸体裤子扒了扔到大街上去。”
    作为知识分子，当然注重颜面（不是知识分子也受不了死后被扒裤子吧？），罗老师妥协地说：
    “你是怎么知道罗光的？”
    “他的尸体被我找到了，被人虐杀之后烧成炭买在了后山。”
    罗老师闻言不住地惋惜：
    “哎……果然如此。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吴光是我的学生，他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平时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他读书很刻苦，人也很勤奋，每天做完功课都要帮爷爷奶奶干活，甚至周末还会上街卖菜。”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会……”
    “海港城的孩子天性野，当时有三个小孩经常聚在一起欺负其他孩子，尤其是对吴光，吴光这孩子为人腼腆，父母不在身边，爷爷奶奶也年事已高，就成了他们重点欺负的对象，经常对他进行打骂，甚至有一次，还把他关在储藏室里一整晚。”
    林陌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那还后来呢？”
    “有一天上午吴光突然就没来学校，当时学校的管理都比较散，我以为是他爷爷奶奶身体不好需要照顾，可第二天一早警察就来到了学校，说吴光的爷爷奶奶报警，孩子丢了。”
    “丢了？什么时候？”
    “警察说吴光在前一天放学就没有回家，爷爷奶奶以为他去了同学家，可第二天还是没回来，老人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距离被害人失踪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老人家当真是错过了寻找孩子的最佳时间。
    “有查到什么线索吗？有没有人最后见过吴光？”
    “有，有的学生反应，看到那三个欺负人的孩子带着吴光去了后山，说是要‘玩游戏’，警察去后山找了一通什么都没找到。”
    尸体被烧焦后掩埋，如果警察寻找的不够仔细的确很难发现。
    “那就没有对那三个孩子进行提审吗？”
    三个孩子而已，只需要小小的威吓就能全部交代。
    罗老师又叹了口气：“哎，他们三个当时咬死不知道，说是一起玩了几个游戏，之后就各回各家去了，警察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再加上其中一个孩子家里有背景，审了两天，就都放了。”
    “放了？他们三个是最后见过吴光的人，作为犯罪嫌疑人最多可以扣押三十七天，两天就放了？”
    “他们还只是孩子，最小的才11岁，怎么当犯罪嫌疑人。”
    林陌一声愤愤不平的冷笑：
    “孩子，孩子会把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殴打致死，然后放火烧成炭，让他做了二十五年的孤魂野鬼？这根本不是孩子，是一群恶魔！”
    林陌越想越不对劲：“等等，罗老师，你什么都知道，那三个恶童欺负别人的时候你知道，打吴光的时候你也知道，你明明有机会阻止他们的？”
    罗老师一脸无奈：“在我眼里，那不过是一群孩子之间的玩闹，小孩子能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无非是你打我我打你，我就没有管，后来我意识到吴光可能是死了，可当时全校学生都怕极了那三个孩子，我还能说什么呢？”
    “如果但凡有人愿意站出来制止，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那三个孩子后来呢？”
    “没有找到吴光的尸体，他们三个也就回到了学校念书，毕业之后，就没再见过了。”
    “你又在撒谎，如果你真的没见过，你又为什么劝我别管？说！”
    “我说，我说，那三个孩子第二年生了初中，听说更加肆无忌惮地欺负人，其中一个还犯过人命，但是由于还未成年，好像只在少管所呆了几年……再后来，他们三个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成为了海港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大人物？”
    “没错，我也是有所耳闻，据说这三个人后来改名换姓，学校的花名册就没了用处，成了政商两界的人物，甚至黑道上都有一些势力，小朋友，你可千万别惹他们呀。”
    林陌请哼一声：“不管是什么人物，我都要他们三个给吴光一个交代。”
    “小孩子，你到底是谁？”
    “我叫林陌，临城市刑警大队高级警员。”
    得知了关于吴光的信息，林陌和董梦又踏上了寻找吴光住址的路。一边走董梦一边吐槽：
    “说是陪晚晚来看她妈妈，你倒好，一头扎进案子里了。”
    “晚晚和她妈妈两个人能彼此相处就足够了，我这个电灯泡反而多余，不过确实得感谢我们董小姐，愿意陪我这个mini警察折腾。”
    其实此刻二人的行为有些暧昧，由于林陌身体年纪太小，一路上董梦都在牵着他的手，两三天的相处之下，二人对彼此也有了许多了解。
    “本姑娘是伸张正义，再说了，不能让你一个小孩子查案吧，你以为你是谁？名侦探柯南？”
    “我们俩可不一样，柯南是瘟神，走到哪哪死人，我是寻找那些陈年旧案，有本质性区别。”
    二人说话间来到一处废弃的平房民宅，年久失修摇摇欲坠，看样子一阵大风就能把房子刮倒。
    董梦一脸疑惑：
    “这……这是吴光家吗？”
    林陌看了看手中的纸条：“从地址上来看，没问题呀。”
    “这哪是个房子，简直就是拆迁剩下的废墟。”
    就在二人疑惑之际，一个中年妇女闻声从不远处的民宅走了出来：
    “你们找谁呀？”
    董梦回答：“请问，这是吴立家吗？”
    中年妇女一脸疑问：“你们是……”
    “我们是他的远房亲戚，过来看看他。”
    “那你们一定很多年没走动了吧？”
    董梦不解：
    “什么意思？”
    中年妇女解释：
    “吴家人两年前就死绝了，房子都荒废了。”
    “什么？死……死绝了？”
    “对呀，二十几年前吴立的儿子出去玩走丢了，吴立的两个老人心急，一口气上不来都死了。之后吴立和他媳妇也不出去打工了，就在海港城做零工，三天两头换工作，日子过得别提一个惨。尤其那个吴立整天魂不守舍，不是看报纸就是喝酒，几年前他媳妇在外面被车撞死了，司机还逃逸连赔偿都没有，两年前他也上吊自杀了。”
    只言片语间，是一个五口之家、三世同堂的破灭，因为吴光的死所引发的绝望，林陌听完只觉得心脏都在隐隐作痛。
    “他们家没别的亲戚了吗？”
    中年妇女摇头：“没有了，这房子本来政府要收走，但听说死了那么多人，也不敢随便动，才这样。对了，两年前吴光前的头几天，他一个劲地念叨，什么他找到了，他找到了，听着都瘆得慌。”
    “找到了？”
    林陌推开门走进院内，一片尘封的荒凉，突然，他感受到一股淡淡的怨气从其中一间屋子飘出来，这一家的尸体必然早已火化，能留下怨气的想必是死者生前经常触碰的重要东西。
    怨气来自右手边废弃的卧室，寻着怨气来到早已破烂不堪的床板前，轻轻一掀，下面是三张报纸，报纸的头版不约而同被用笔圈起来，是三个人的名字，旁边还备注了另一个名字，临摹注意到，另外的名字他见过，是罗老师班上的学生……
    林陌恍然大悟：“吴立，一直在查孩子死亡的真相，这三个名字，就是三恶童的原名！”
第六十章 董梦点鸭记【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黑金夜总会，占地一千平米，上下五层，海港城最有名的娱乐场所之一，以它为核心建立了整条的娱乐街区，每当夜幕降临，这里就会充满纸醉金迷的欢声，五光十色的霓虹灯把黑夜照成白昼。
    “小姐，您一个人？”
    门口的大堂经理看着眼前这个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心中不免疑惑丛生。
    董梦一头黑长直的秀发，大大的墨镜遮住半张脸，身穿一件黑色风衣鼓鼓囊囊，不能说奇怪，却也沾点奇葩，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夜总会消遣的人。
    “怎么？不行吗？还是说，黑金夜总会的帅哥不够多啊？”
    大堂经理仔细打量着董梦，后者拿出一沓钞票递到他手里：
    “这回……够多了吧？”
    “认识认识！里面请。”
    一边走着，身后的保安问：“经理，她会不会是暗访的记者？”
    “记者？哼，有雷爷在，她是什么都没事。”
    经理带着董梦来到一个包间中，董梦大眼扫了一圈，连连摇头：
    “不行。”
    “是不是有点空旷，我带您换一个小点的。”
    “不不不，太小了，装不下。”
    “您还有朋友要来？”
    “就我自己，我是说帅哥猛男装不下。”
    经理一脸懵逼：“小姐，您……要叫几个少爷陪你喝酒啊？”
    董梦张开手，比了一个五。
    “五个？这包间少说也能装下二十个人。”
    “我是说，五十个。”
    经理忍不住笑了：“小姐，您可别开玩笑，五十个人？”
    董梦微微一笑，又拿出一沓钱：“怎么，你觉得本姑娘消费不起？把你们这的少爷都给我叫来，不论是帅的，可爱的，肌肉男，成熟男，马来人外国人，什么风格的都给我叫来，我要好好选选。”
    “这……好吧，您稍等。”
    经理走了出去，董梦急忙解开身上的风衣，露出内穿的短衫，东南亚的五月有三十多度，这一路上闷得她汗流浃背，巴掌大的苹果脸憋得通红。
    “热死了，你这什么鬼主意。”
    解开风衣才能看到，董梦的身后趴着这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如考拉抱树一般抱在董梦背后，借着风衣的隐藏躲过了夜总会安保的视线。
    林陌更是热得大汗淋漓，再加上封闭的空间里，董梦的汗味和体香萦绕在他周围，整个人都七荤八素：
    “我也不想啊，可不这样怎么进来，大姐我还未成年呢。”
    身体一变小还真是诸多的不方便，却也多了些方便。董梦面色潮红，一脸抱怨地说：
    “那你刚才摸我干什么？”
    “我什么时候摸你了？那是……那是你身上打滑我差点掉下来。”
    “回头再跟你算账，下一步怎么办？”
    “下一步，你这样…………”
    很快，十几个面容俊朗，身材健硕的“少爷”就依次排成一排，经理满脸堆笑：
    “小姐，您喜欢哪个，就留下哪个。”
    董梦皱了皱眉：“怎么才十几个呀？不够！”
    “小姐您这就不懂了，先选这批，选完了，还有下一批等着。”
    “原来如此……我看看……三号，五号，九号，你们仨出去，剩下的留下。下一批！”
    被选中的三个人转身离开，很快又进来一批，这么多身材健壮的帅哥，董梦也不禁痴痴发笑：
    “早知道早来这地方了……这批都留下！下一批！”
    连着选了二三十个，又换了两三批，董梦依然没有停止的意思，经理面露难色：
    “小姐，我们这，少爷就这些了……”
    毕竟夜总会的主要消费人群是男性，谁家会养几十个大雕壮汉啊。董梦闻言瞬间不高兴了：
    “怎么？觉得我花不起钱是不是？”
    越是纸醉金迷的地方，客人的地位越高，见董梦不满
    “不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您是黑金最尊贵的客人，实不相瞒黑金夜总会已经是海港城最大的夜总会了，只是实在是没有那么多……”
    女神棍坏笑着打量经理：
    “我看你也是风韵犹存啊……要不，你也陪我喝点？”
    “这……我酒量不行，陪不了您。”
    其实经理心里是高兴且愿意的，自己四五十岁的年纪，还能陪个二十来岁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喝酒，关键是还能赚钱？全天下男人都不会拒绝，可自己身后还一堆事呢，怎么可能抽得出手。
    “你不能陪我……哎？”
    董梦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的两个保安面前，色眯眯地牵起一只手：
    “我看着两个也不错嘛，就是手指上的老茧有点多……陪我喝酒！”
    “让他们陪你喝酒？小姐您别闹，他们都是大老粗，不会陪客……”
    经理顿时有种委屈感，就好像在说，我这两兄弟只卖艺不卖身啊。
    董梦一听顿时变脸：
    “怎么，有钱不赚啊？那这些我也不要了，都给我出去。”
    经理在夜场摸爬滚打十几年，什么怪要求的客户都加过，自然知道这种人得顺着，一咬牙一跺脚：
    “行，那我让他们两个陪酒”
    “不，不知他们两个，你把你们这的保安，门卫，代客停车，门童，只要是个带把的，都叫来我挨个选。”
    “这……”
    “怎么？不行吗？”
    “行行行，姑奶奶我怕了您了，您等着。”
    黑金夜总会上演了从未有过的一幕，所有的男员工排成长队，大堂经理指挥着：
    “排好队啊，十五个人为一个批次，有序进入。”
    最终，董梦一共留下了四十八个人在自己的包厢里，还给他们起了个组合名，LSP48。
    “美女，我们陪你喝酒吧？”
    男人们殷勤地把董梦簇拥其中，董梦也暗叫过瘾，一个人的求知欲越强，某方面欲望也会跟着上涨，董梦自然也是。
    “别急，我们玩个游戏吧？”
    “游戏？好啊，你想玩什么？”
    董梦眯着眼这个少爷，缓缓说道：
    “你……有个儿子对吧？孩子的母亲生完之后就不知道哪去了，你一个人养着他。”
    那少爷突然面色一变，这件事从未跟夜总会的任何人提起过：
    “不，不对，你……怎么知道的？”
    “别管我说得对不对，这杯酒该不该喝？”
    少爷闻言拿起瓶子就炫了一整瓶，董梦满意地又看向另一个少爷：
    “你肯定没结婚，但你的第一次，应该是给了个比你大的女人吧？我猜猜他大了你多少……五岁？七岁？十岁？那就是七岁了。”
    那人沉默不语，也拿起酒瓶喝了起来，董梦哈哈大笑：
    “你不能只喝酒，我说得对，就把衣服脱了。”
    别人去夜总会找异性喝酒揩油，咱们这位神学+心理学双料博士倒好，到夜总会给少爷们算命来了。
    其实倒并非董梦有神通，只是一些心理学的技巧加上一丢丢“灵感”，一众陪酒们把董梦围在当中，迫不及待地想听她分析自己。
    而就在这混乱拥挤的时候，角落里那件风衣缓缓移动，林陌一招金蝉脱壳趁着混乱躲过了众人的视线，顺手抓起地上一件矮小的工作服，顺着门缝偷偷溜了出去。
    得益于董梦的阔绰，整个黑金夜总会陷入了人手不足，林陌也终于借此空档摸到了夜总会四楼。
    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此时四楼的一处vip包厢里，三个男人正在谈话。
    “是…是他们。”
    林陌一眼就认出了其中一人，吴光爸爸生前留存的报纸上，用红笔圈出来的目标。
第六十一章 海城三大亨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夜总会包厢里，一场来自三恶童的聚会，正在悄然上演。
    两个三十四五岁上下的男人的面色凝重地站在房间正中央，与对面的三人隔着一张桌子。
    三人中的其中一人缓缓开口：
    “小刘，阿全，有事说事，别这么大火气，大家都是自己人，何必互相为难呢？”
    说话的人叫做李志明，当地富商，黑金夜总会老板，在海港城拥有多家企业，房产大亨，其生意之广，涵盖五花八门，是海港城十分有名的企业家。
    他身材有些发福，脑满肠肥一看就是个流连于饭局的商人，一双小眼睛眯缝着，似乎无时无刻都在思索着什么，整个人透着大写的“精明”二字。
    “阿全”人高马大，满脸愤愤不平：
    “明哥，不是我想把事情闹大，浅龙湾的沙场和石场我去年就已经提报批文了，本来今年三月份就能开工，可是阿明这个王八蛋截我的胡，还到处跟别人说我的手续不全！我的手续哪里有问题？前几天上面通知我，我收回我的经营许可证，这事怎么算？”
    小刘一听急忙辩白：
    “明哥，话不是这么说的，他自己的几道手续办不下来，兄弟我有路子凭什么不能做？机会平等，大家各凭本事嘛。”
    “你放屁！我之前建厂的时候你怎么不出来说？”
    李志明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都是自家兄弟，这样吧，小刘，既然你的手续已经下来了，沙场和采石场就你来做，你给阿全补个三百万当红包，别伤了和气。”
    “三百万？为了建厂我前前后后投了两千多万！三百万连给银行当利息都不够！”
    “那你说怎么办？”
    坐在李志明左边的是个黑衣男子，他的身高超过六英尺，漆黑的夹克衫也难以掩盖的健硕肌肉，虽年过四十，两鬓已然有可见的白发，却风采依旧如迟暮的雄狮，眼神冷厉狠辣，后脑上有一道十分明显的刀疤，有瘦手臂上纹着莫名图案的图案。
    林陌一眼认出了那人，他就是吴立报纸上的第二个目标，雷霆安保公司的董事长，海港城有名的帮派老大-雷泰，绰号雷公。
    雷泰发问，阿全的气势瞬间降了几分：
    “就算是买我的工厂和设备，至少也要够我成本的七成，否则我绝对不卖！”
    雷泰一阵冷笑，如嗜血的野兽让人不寒而栗：
    “七成？你当工厂是什么？首饰店啊？还要保值的，你那些机器拉到马路上卖，一成都收不回来，这样吧，我自掏腰包再多给你两百万，就当是买他的设备和工厂，不过你明天就得离开海港城，什么都不准带。”
    小刘立马笑脸相迎：“雷爷您这不是打我的脸吗，二百万我来给，算我孝敬您的。”
    李志明满意地笑说：“小刘这个人，我早就说他识大体。”
    看着小刘：“好啊，原来是你早就跟他们三个串通好了!我说怎么工厂的前期批文下得那么快，最后几个环节却扣住不发，你们就是想骗我买设备开工厂，然后再和刘辉这个王八蛋串通起来搞我，低价收我的设备！”
    李志明还想劝他：“阿全，冷静点，沙场石场水太深，你搞不定的。”
    “放屁！把我当小孩吗？老子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不是被吓唬大的！”
    雷泰见撕破了脸，也不再打哈哈，冷着脸说：
    “阿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瞒你，之前就跟你说过，沙场和采石场只能由我们自己人来做，你既然不同意李老板的收购计划，就别怪我们不讲情面。”
    阿全忍无可忍，指着三人的鼻子怒骂：
    “你们这帮人简直无法无天！李志明，雷泰，还有周部长，刘辉愿意给你们当狗那是他贱骨头，想让我服软下辈子吧。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回去一把火把工厂烧了，老子倾家荡产也不便宜你们！”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可哪有那么容易，就在他即将出门的一刻，一只大手从后面猛地揪住了他的头发，力道之大直接把他拽翻在地，还没等阿全反应过来，雷泰那砂锅大的拳头就如雨点般砸在他的脸上。
    阿全那本就不太英俊的脸瞬间血沫横飞，剧烈的疼痛让他不断叫嚷，双手不住地挥舞想要阻止雷泰的攻击，眼神中写满了恐慌。
    而雷泰却十分平静，就像是在殴打一只不听话的狗，抄起桌子上的酒瓶对着他的脸猛地砸去，酒水、玻璃碎片纷飞，一个瓶子被砸碎，紧接着又是一瓶子，其场面凄惨把一旁的刘辉都吓得不敢看，其余两位却稀松平常。
    连着砸了十几个才肯罢手，此时的阿全已经血肉模糊，有进气没出气，雷泰看着那张血脸，忍不住冷笑：
    “给你钱是给你脸，你连脸都不要，就别活着了。”
    说罢，又拎起他的脑袋，对着坚硬的石桌桌角猛砸过去，只听一声头骨碎裂的声音响起，他才松手。
    雷泰站起身来，把他那沾满鲜血的手往刘辉肩上一搭，后者吓得直哆嗦，引屋内三人哈哈大笑。
    “以后，沙场采石场就由你来管，李老板拿五成股，我拿三成，剩下的是你的，可以吗？”
    刘辉呆若木鸡：“好好好，那两成，给周部长。”
    雷泰咧嘴笑着，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
    “你他妈蠢死，周部长能收你的股份吗？那两成给你做辛苦费，毕竟你也出了不少力，叫人进来处理一下，没死就送医院，死了就扔海里，不用我教你怎么做吧？”
    “是是是，我现在就去。”
    刘辉惊魂未定地离开了，紧接着是几个手下进来把阿全拖了出去，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李志明叼着一根古巴雪茄，瘫倒在沙发上吞云吐雾着缓缓开口：
    “难得今天咱们兄弟三个都在，尝尝我珍藏的罗曼尼康帝。”
    说着，一名手下端着一个装满冰块的铁桶摆在了三人面前的黑金砂大理石桌上，桶里放着一瓶红酒，林陌在门缝外打眼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红酒在喝之前要先把软木塞拔掉，静置十几分钟，使酒中的发酵物质充分与氧气发生反应，打破酒体中的各类元素，去除酒中的沉淀物。
    越是年份久的红酒，越要打开醒酒。酒香扑鼻而来，李志明很是得意：
    “怎么样，还不错吧，闻着就醇香四溢，这可是珍藏了二十五年的酒。”
    雷泰看着桶里的红酒，喜怒不明：
    “珍藏了二十五年有什么用呢，万一哪天被人给挖出来，可就什么都没了。”
    李志明闻言，脸色骤变：
    “老三，你什么意思？你不会认为，是我把吴光的尸体从后山挖出来的吧？”
    雷泰微微一笑：
    “二哥你看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不过，那具尸体放在后山二十多年都没有人认领，恐怕是有人故意为之呢。”
    李志明的眼睛飞速转动，突然计上心头：
    “那天的事情，除了我们三个以外，只有那个小婊子见过，警察能那么容易地找到尸体的位置，恐怕是有人通风报信了吧？”
    “你是说，葛梦娇那个娘们……”
    哪怕是雷泰，说起这个名字也不禁迟疑，眼神不断向旁边一言不发的周仁义看去。
    见周仁义还是不表态，李志明接着又说：“眼下这事闹的沸沸扬扬，肯定是有人捣鬼，大哥，我建议，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呀。”
    雷泰说道：“要不要把那娘们叫来问问？”
    “还问？老三，你不会还留有旧情吧？”
    雷泰登时变脸：“有什么旧情！杀！大哥，交给我！”
    周仁义起身拿起一个酒杯，李志明急忙给他斟满，望着杯子里鲜红的液体，他缓缓开口：
    “要做，就做得干净点，找敏猜来。”
第六十二章 杀人灭口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梦娇，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昏暗的房间内闪烁着生日蜡烛的微光，周围响起优美动人的旋律。
    一个身材微胖，老实巴交的中年男人，穿着不是很合身的西服，从怀中掏出一个戒指盒。
    男人用颤抖的手拿出一枚钻石戒指，激动地递给对面的女人。
    女人并没有表现得很是欢喜，只是轻轻扫了一眼那戒指，随后轻吐二字：
    “假的。”
    男人大吃一惊：
    “不不不会吧，店员告诉我这是南非的钻石…”
    “我是说我们的感情是假的。”
    那女人鼻梁高挺，嘴唇红润饱满，皮肤白皙细腻，哪怕只是化淡妆，也能散发出迷人的光彩，年龄在三十六七上下，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反而赋予她一种独特的韵味，让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十岁。
    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似是习惯，也或是对命运的哭笑。
    “谢谢你的戒指，咱们两个是不会有结果的，别费心了。”
    男人似乎知道她要这样说，急忙开口：
    “梦娇，我知道这样求婚确实有些唐突，可相处这一年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一年，我想照顾你，想照顾你一辈子。”
    男人的话情真意切，女人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感动，可也只是转瞬即逝：
    “如果你知道我和多少个男人上过床，我敢保证你不会说出这些话，我经历的太多了，没办法。”
    “我不在乎！我知道，周仁义那个王八蛋一直缠着你，咱们可以离开海港城，去吉隆，去太平洲，干脆离开东南亚去美国，去一个谁也找不到咱们的地方！”
    葛梦娇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犹豫，可就在此时，外面突然传来猛烈的敲门声，她吓得急忙起身对男人说：
    “老夏，快藏到衣柜里，我不让你出来别出来。”
    “啊？没必要吧，我正好要跟他说清楚。”
    “说清楚你就没命了！躲过今天，你要去哪我都去，快！”
    叫做老夏的男人懵懂地被葛梦娇推进了大衣柜，这个衣柜是特制的，甚至有一个夹层，躲在里面即使打开衣柜也不见得能发现。
    葛梦娇关上衣柜，整理好头发，柔声地冲着门口问：
    “谁呀？”
    没人回应，只是一个劲地敲门，从容地走到门口，面带微笑地打开门：
    “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小朋友你是谁呀？”
    站在她眼前的并不是熟悉的人，而是一个背着书包的十二岁小男孩，正是我们的主角林陌，林陌看了她一眼，冷声说：
    “你就是葛梦娇？”
    “我，我是呀，你是谁呀？”
    “我是周仁义的儿子，让我进去跟你说。”
    “啊？周仁义的儿子？小朋友你别开玩笑行吗，我……”
    就在葛梦娇迟疑之间，林陌已经快速进了屋，上下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径直向卧室走去。
    “哎哎哎，小朋友，你到底是谁，你在找什么呀？”
    林陌看了一眼桌上的蛋糕和餐具，快速收起了老夏那副刀叉，随后直接拿起一把锁头，直接把藏着老夏的衣柜上了锁。
    一番操作下来葛梦娇整个人都傻了：
    “小朋友！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陌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回应，而是走到卫生间门口，还未等他进入，敲门声又一次响起。这次的敲门声虽然不急促，却如机械一般扣在人心上。
    林陌拉住葛梦娇的手说：
    “记住，一会儿如果想活命，就别说出我在这，如果他要来厕所，你也要拦住他。”
    “他？他是谁？”
    “想活下来就照我说的做。”
    说罢，林陌走进卫生间，葛梦娇只觉得一切都莫名其妙，却又脊背发凉。她走到门口问：
    “谁呀？”
    那声音冷冰冰地回答：“梦娇姐，是我。”
    一听是熟悉的声音，葛梦娇打开门满脸堆笑：
    “敏猜弟弟，怎么是你呀，你老板没来吗？”
    眼前这个叫做敏猜的男人身材干瘦，皮肤黝黑，扁塌塌的鼻子，盯着一头爆炸波浪头，典型的泰国人长相，他双手合十对着葛梦娇轻轻点头：
    “梦娇姐，老板让我先来找你，他一会儿就到。”
    敏猜他见过几次，偶尔会在周仁义身边充当保镖，因此二人还算熟络。
    “那进来吧，正好姐姐今天过生日，一个人吃蛋糕没意思，来，陪姐姐吃蛋糕。”
    说着便殷勤地挽着敏猜走进屋内，用新的餐具给敏猜切了一块蛋糕。
    “怎么样，好吃吗？”
    敏猜吃了几口，放下了餐具，站起身来又对葛梦娇深鞠了一躬：
    “谢谢梦娇姐的蛋糕。”
    “瞧你这话说的，一块蛋糕而已，你能来陪姐过生日，姐高兴还来不及呢，明年的今天，咱们还一起吃蛋糕。”
    “可惜，没有明年了。”
    “什么？”
    葛梦娇脸色突变，敏猜从不开玩笑，他一字一句地说：
    “老板让我来杀你，对不起梦娇姐，我会尽量让你死得没有痛苦。”
    “什么？杀我？你是说，周仁义要杀我？是不是弄错了？”
    敏猜点了点头：“是的，老板亲自下的命令，我也没有办法，梦娇姐你千万别反抗，否则你会死得很痛苦的。”
    敏猜的语气根本就不像是杀人，而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可越是如此，葛梦娇越是不寒而栗。
    “弟弟，你别这样，姐平时对你不好吗？”
    敏猜没有说话，从手腕里抽出一根头发粗细的钢丝，缓缓向葛梦娇走来。
    “梦娇！快跑！”
    老夏猛地撞破衣柜的锁头破门而出，从背后抱住敏猜，敏猜一时间没防备，和他纠缠在一起。
    “梦娇！快走！！”
    毕竟是职业杀手，纠缠不到一分钟，敏猜便找到空隙，抽出一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进了老夏的颈部动脉上，顿时间血流如注，老夏抽搐着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反应。
    “梦娇……走……”
    一旁的葛梦娇的意识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哭腔着求敏猜：
    “弟弟，你别杀他，求求你……”
    哪里来得及，敏猜手上一用力，匕首横着在老夏的脖子上划了一个深深的口子，只短短几秒血就流了一地，老夏连眼睛都没闭上就结束了生命。
    “姐，你看你怎么能带人到家里呢，老板看到了会不高兴的。”
    葛梦娇尖叫着就要往外跑，可刚跑到客厅就被敏猜追上，钢丝直接从背后勒住了她的脖子，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
    “姐，别挣扎，很快的。”
    葛梦娇顿时觉得无法呼吸，眼前的视线逐渐模糊，就在此刻，厕所里突然传来声响。
    敏猜放开已经半死的葛梦娇，顺着厕所走去，葛梦娇见状拖着无力的声音：
    “别去……别去。”
    越是这么说，敏猜越要去看看，他向后退了几步，试探性地推开厕所门，却空无一物，可紧闭的马桶上粘着一张纸条，敏猜四处张望，随后打开马桶盖。
    短短两三秒间，敏猜顿觉头晕目眩，呼吸都变得困难，如同置身于深海之中，作为杀手的感知告诉自己：
    “我中毒了！”
    就在敏猜想要退出厕所的时候，洗漱台下的柜子里突然钻出一个小孩的身影，一脚铲倒了已经半昏迷的敏猜，随后快速逃出厕所。
    林陌捂住口鼻关上了厕所的门，直到一分多钟后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声响，他才放下心呼吸。
    看着地上惊魂未定的葛梦娇，他露出一丝安慰的笑容：
    “放心吧，他已经死了。”
第六十三章 三个游戏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死了？你说，敏猜死了？”
    葛梦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一秒还险些把自己勒死的杀手，下一秒就死在了自家的厕所里，而救下自己的，竟然是一个十一二岁的男孩。
    林陌看出了葛梦娇的怀疑和惊恐，露出安慰的笑容解释：
    “并不是什么高超手法，只是一点小把戏而已。”
    说着，他拿出一块白色的晶体：
    “氯化钾，白色易潮解的晶体，溶于水，遇酸立即分解，可释放出氰化氢气体，有剧毒，大量吸入只需要几秒钟的时间就能让人失去意识并死亡。”
    葛梦娇捂着喉咙，钢丝在她的脖子上勒出一道血痕：
    “为，为什么要救我？”
    林陌伸手去扶她，虽年纪小，却有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从现在开始，不准对我撒谎，否则，我也可以杀了你。”
    “好……你问吧，我绝不撒谎。”
    “里面的杀手是谁？你认识他。”
    “他叫敏猜，是周仁义的保镖……实际身份是泰国的逃犯，职业杀手，身上有十几条人命。平时脾气很好，很有礼貌，但周仁让他杀人的时候绝对不会犹豫。”
    林陌满意地点头：
    “你又是谁？跟周仁义、李志明还有雷泰是什么关系？”
    葛梦娇很显然对林陌能同时说出三人的名字很吃惊，可眼下自己经历的事情已经足够离奇，没什么可吃惊的了。
    “明面上，我是黑金夜总会的前任公关经理，道上人眼中，我是靠雷泰上位的妈妈桑，其实，我是周仁义的女人。”
    “还挺复杂，那周仁义为什么要杀你？”
    女人一阵苦笑：
    “想必是因为我知道他们的秘密，他们三个，在十几岁的时候，打死了一个小男孩。”
    林陌眉头一皱，终于听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线索：
    “小男孩？谁？吴光？”
    葛梦娇大为吃惊：“你，你怎么知道吴光这个名字？你……你到底是谁？”
    林陌咧嘴一笑：“我说我是吴光转世你信吗？”
    葛梦娇摇了摇头：“不信，如果你真是吴光转世，你刚才不会救我，而是毫不犹豫杀了我的。”
    “吴光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十二岁的小男孩，竟然能牵扯出四个人，真真幻迷难测。
    葛梦娇逐渐冷静下来，静静地看着林陌的眼睛，察言观色了一辈子的她，似乎品出了什么：
    “你看起来是孩子，却有一颗成年人的心呢。”
    她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胸口处傲人的本钱不断起伏，什么是美艳熟妇，林陌今日才知，哪怕是十一二岁的身体，也不禁得把眼睛转过去不看她：
    “我们没多少时间，敏猜杀了人一定要会和周仁义打报告的，时间一长他就知道这边失手了，告诉我真相，我帮你离开海港城。”
    葛梦娇娓娓道来：
    “一晃二十五年过了，那年我十岁，上小学四年级，我爸爸死的早，我妈为了养我就跟别的男人上床，要知道，我们那条街就这么大，很快，那些男人的老婆就找上门来……”
    她曾亲眼见过那些女人揪住她妈妈的头发，怒斥她是个婊子，勾引男人的贱女人，可只有她见过，那些男人在妈妈面前是多么百依百顺，从那时起葛梦娇就知道，男人，可以利用，但不能相信。
    这种攻击延伸到了学校里，那些孩子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是婊子养的，说她妈妈是贱人，为了能够保护自己，她找到了三个在学校里横行霸道的男孩。
    “你是说，周仁义，李志明，还有雷泰？”
    “那是后来的名字，周仁义原名叫齐峰，李志明叫李小伟，雷泰……叫张宏，我搭上了齐峰，从此每一个骂我的人都被他们用拳头堵住了嘴。”
    联想到后面葛梦娇说自己是周仁义的女人，林陌惊呼：
    “他为什么保护你……你才十岁呀！”
    葛梦娇苦笑：
    “当然，我才十岁，他们十二，给不了他们什么，最多给他点甜头，但对于一个男孩来说，这就足够了。”
    这三人在学校里嚣张跋扈，看谁不顺眼就上去拳脚相加，暴力催生出来的欲望是无穷的，每次看到被欺负的人跪地求饶，他们就无比的爽快，这快感填补了他们三个常年没有父母陪伴的空虚，说到底，还是父母的问题和学校的纵容。
    “他们这么打人，就没人管管？”
    “管？那时的旧街民风彪悍，哪里有人管几个小孩子，也让他们越来越肆无忌惮。一开始，他们也只是欺负人，可后来，一切都变了。”
    命运的捉弄就是悲剧的开始，有一次放学的时候，天空下起了大雨，葛梦娇没有带伞，正在教学楼屋檐下等雨停，吴光拿着伞走了过来，他家离葛梦娇家很近，他平时又乐于助人，就送了她一段路。
    “我当时真的不该接那把伞，是我害了他……”
    吴光送葛梦娇回家的路上被当时还叫李小伟的李志明撞了个正着，李小伟出于嫉妒便添油加醋把这件事告诉了还叫做齐峰的周仁义。
    “周仁义别看当时才12岁，控制欲极其强烈，第二天他立马叫来其他两人，堵在校门口暴打了吴光一顿。我越是求他们别再纠缠吴光，他们就越是欺负他。”
    吴光的性格温和，平日里只有爷爷奶奶在身边，怕老人担心就没有把自己受欺负的事情告诉他们，以为忍过这一阵子就好了。
    可霸凌往往就是越不反抗就越凶猛，因为施暴者只敢把拳头伸向弱小的人。
    “被打了几次之后，吴光开始不敢上学，只要他们几个出现，他就躲得远远的。我很内疚，就跟周仁义说，如果你们再打他，我就再也不跟他一起了。”
    “对于一个变态来说，你这样只会激怒他。”
    “我知道，可我当时才十岁，我能想到什么呢？周仁义跟我说，以后不打他了，要让他给自己做小弟，让我找他来后山玩游戏，以后大家都是朋友，可我没想到，那三个游戏，是杀了他。”
    “三个游戏？”
    葛梦娇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恐惧，仿佛那血腥的一幕扔在眼前。
    “三个游戏，分别是丢沙包、划火柴和躲猫猫。”
    丢沙包，就是用石头不断地砸向吴光，砸在他的头上，脸上，身上，砸得他鼻青脸肿，血流不止，吴光不敢反抗，只是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心里想着，他们打累了，就会放自己走。
    “最后，是周仁义把一块大石头举起来砸在他后脑勺上，只用了一下，吴光就没了动静。随后是放鞭炮，他们把吴光拖到一个山洞里，浇上汽油放了一把火，燃烧的时候我还看到他在动，那时可能还活着……”
    林陌不愿让葛梦娇继续说下去：
    “躲猫猫就是把他的尸体埋起来藏好？警察就没查出来？”
    “周仁义是马来国高官的私生子，吴光失踪以后警察根本就没去过后山就草草结案，后来他们三个改名换姓，一个从政，一个从商，一个做黑。
    雷泰依靠周仁义做保护伞绑架勒索，李志明借着走后门成为当地知名企业家，而周仁义凭借父辈的关系，加上李志明的资金和雷泰的暗中脏活，一跃成为海港城最年轻的财务部长。他们三个，号称海港城三大亨。”
第六十四章 内讧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那屋里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葛梦娇看着卧室里老夏的尸体，露出一丝命运嘲弄的苦笑：
    “我也成了他们的玩物，十五岁那年就给了周仁义第一次，时间长了，女人多了，他就把我当成权色交易的一部分，后来干脆做了黑金夜总会的妈妈桑。
    我终究是女人，年轻的时候再漂亮也会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周仁义有钱有势，自然不缺女人，时间久了也就不来找我了。
    老夏是给周仁义送礼的水产商人，老实巴交，我陪过他一次，他竟然就爱上我了，还说要带我走…”
    林陌站起身，从老夏那渗血的外套里拿出一张卡递给葛梦娇：
    “里面有三百万，是他全部的积蓄，密码是你的生日，拿着他。”
    “你怎么知道…”
    “别问，照做就行，去找一个叫文迪的船夫，就说是雅琴的朋友，先在他的船上躲几天，然后他会送你去别的国家，这些钱你省着点花，应该够你后半辈子了。”
    林陌看起来面无表情，其实内心都要哭了，三百万，老实人的钱真他妈好赚，大姐，你就不能说分我三成？
    葛梦娇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孩子所折服，把他看作从天而降的神明一般。
    接下来就是研究如何对付这三个有权有势的家伙，林陌一时间还没有头绪：
    “他们三个的关系如何？”
    “他们三个是一起杀过人的兄弟，就算没有义气也互相捏着把柄，很牢固。”
    “好吧，赶紧走，估计很快周仁义就要派第二波人来了。”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灯火通明的街头，二人准备分别。
    “你救了我，我该怎么谢谢你呢？”
    “你活着，就算是报答了。”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
    “别问了。”
    海港城三大亨实在太凶险，自己这个小孩的身份反而便于隐藏。临分别前，葛梦娇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你能告诉我是谁下令杀我吗？”
    林陌回忆着：
    “第一个提出要除掉你的，是李志明。”
    葛梦娇发出自我嘲弄的一笑：
    “果然是这个杂碎。”
    “你们两个有过节？”
    “何止过节，他从小就喜欢我，总是偷偷占我的便宜，可又畏惧周仁义的怒火，不敢明着来。
    直到后来在周仁义的帮助下开了黑金夜总会，他才敢趁喝多了和我上床，但是哪怕我已经陪过很多男人了，他也不敢把我们两个的事告诉周仁义。”
    林陌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
    “你先走吧。”
    “你……不走吗？”
    林陌微微一笑：“我？我还得留下来对付他们三个呢。”
    不出林陌所料，敏猜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打电话给周仁义报告，他便当即派了他身边的另一个保镖-铁军赶来。铁军身材高大足足有一米九几，四方的脸如钢板一样冰冷，远远看去都让人不寒而栗。
    “老板，敏猜死了。”
    “什么？”
    黑金夜总会的办公室内，周仁义三人十分吃惊地听着赶回来的铁军报告情况。
    “我到那婊子家的时候，地上有两具死尸，其中一具就是敏猜的。”
    “他怎么死的？”
    “身上没有伤痕，看样子是中毒死的。”
    “葛梦娇那个贱人呢？她去哪了？”
    “我到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但…在现场抓到一个孩子。”
    “孩子？”
    铁军把哭哭啼啼的孩子带了进来，林陌被一把丢在地上，吃痛地放声痛哭：
    “姑妈救我……姑妈……”
    一旁的雷泰一声怒喝：“别哭了！再哭把你扔海里喂鱼！”
    林陌也听话，顿时停止了哭声，只是不断地抽泣，李志明见状还想装老好人，笑脸盈盈地对地上的小孩说：
    “小朋友乖，告诉叔叔们，你姑妈是谁呀？”
    “我告诉你们，你们会送我回家吗？”
    李志明哈哈大笑：“当然会啦，叔叔们不是坏人，你说，告诉我们你看到什么，我就送你回家。”
    林陌乖巧点头：“我姑妈今天过生日，我来找她吃蛋糕，一进门就看到两个叔叔在陪她吃饭，那个干瘦的叔叔还说，让他赶紧走，拿着钱走得越远越好。”
    “你姑妈，是葛梦娇？”
    “对，她是我姑妈。”
    李志明喃喃自语：“没听说过她有个侄子呀……”
    雷泰接过话来：“你说，那个干瘦的叔叔，是不是死在厕所里那个？”
    林陌点头，雷泰急忙对周仁义说：“大哥，不对呀，敏猜为什么要给葛梦娇钱，还安排她跑路，难不成是有人替她买通了敏猜？”
    雷泰这话一出口，李志明就坐不住了：“老三，你什么意思？”
    “二哥，我怎么了？”
    “你说有人替那贱人买通了敏猜，那意思不就是我买通的？大哥，可是我提出来做掉那女人的。”
    周仁义突然开口：“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着急杀葛梦娇呢？”
    “我……”
    李志明顿时语塞，不过他笃定没人知道他背后的勾当，急忙举手发誓：
    “大哥，我可是对你忠心耿耿，你可不能……”
    林陌趁机指着李志明大叫：“我在姑妈家见过你！你是光屁股叔叔！”
    “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的目光全都聚在了李志明身上，雷泰急上前揪住林陌的耳朵，那力道想要把耳朵直接拔下来：
    “小崽子是你说清楚！什么光屁股叔叔，敢胡说八道别怪我杀了你！”
    林陌哇哇大哭：“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姑妈家见过他，他当时光着屁股和姑妈躺在床上，还……还吃姑妈的奶，他当时光着屁股对着我，我才叫他光屁股叔叔。”
    李志明顿时坐不住了，汗流浃背地起身：“大哥，别听这小鬼胡说八道！完全是栽赃陷害！”
    周仁义眯着眼睛，微微一笑：
    “我又没怀疑你，你怕什么？”
    李志明跟随周仁义多年，自然知道他越是生气就越带着笑容，于是更加慌乱：
    “大哥明鉴！我跟那婊子可什么都没有！就那烂货，给我玩我都不玩！……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跟了大哥几十年的女人是烂货，是婊子，那大哥是什么？
    周仁义哈哈大笑：
    “一个小孩子的话，你也当真，老二，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还能不相信你吗？”
    周仁义笑，李志明也跟着笑，用笑声掩盖着周遭的肃杀之气。
    “哈哈哈，大哥说的对，咱们这么多年，我怎么会骗大哥呢。”
    突然，周仁义面色冷了下来：“但你说，一个小孩子，会撒谎吗？”
    李志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哥！我冤枉啊！你可千万别听一个小孩子胡说八道！我什么都没做！”
    周仁义点了点头，走到林陌身边：“小朋友，既然干瘦叔叔让你姑妈逃走，为什么又会死呢？”
    “干瘦叔叔突然拿出刀捅了胖叔叔一刀，说姑妈就这么逃走不行，需要一个替死鬼交差，还说，回去跟老板汇报，就说这胖叔叔死命拦住他，让姑妈逃走的。”
    “那干瘦叔叔又是怎么死的？”
    林陌抬头看了一眼李志明，吞吞吐吐不敢说话，李志明大怒：
    “看我干什么！我大哥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再不说老子打死你！”
    说着他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就要动手，雷泰上前一把按住他：
    “二哥！听这孩子把话说完！”
    周仁义笑着对林陌说：
    “孩子，说，叔叔给你撑腰。”
    “姑妈好像接了个电话，然后就去了厕所，不一会她出来说，厕所堵了，让干瘦叔叔帮忙，干瘦叔叔进厕所就没出来，然后姑妈就匆匆忙忙跑了。”
    “她走前没说什么？”
    “说了，姑妈对着干瘦叔叔的尸体说，对不起弟弟，我也不想杀你，可是你不死，小伟哥就要死了。”
第六十五章 丢沙包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小伟？”
    一听到这个名字，三人均是震惊，小伟不是别人，正是三大亨之中的老二李志明的原名。
    雷泰不禁用怀疑的目光看向李志明：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志明此刻已经完全慌了，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大哥……”
    “小伟哥，呵呵呵，老二，我才发现你这么重情重义呀。为了个我玩剩下的娘们，你是又出心又出力，买通敏猜放人，还学会杀人灭口，我怎么不知道你有着胆识，早知道你这么喜欢阿娇，我就把她送给你了。”
    周仁义略带玩笑的口吻，却已经宣告了对李志明的不信任，后者直接跪倒在地，趴在雷泰脚边苦苦哀求：
    “大哥！我冤枉啊！我承认，我是色迷心窍跟葛梦娇睡过，可也是那臭娘们勾引我的！至于这些事我是一点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对大哥你忠心不二，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呀！”
    雷泰也开口说：
    “大哥，我相信二哥不会做这种事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周仁义打拼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也不会因为一时的信息而妄下判断，他拍了拍李志明的肩膀：
    “我们几十年的兄弟，自然不会信一个孩子的话而怀疑你。一个小孩死在黑金夜总会，传出去不好，这样，你把这孩子处理掉，做得干净一点，剩下的，我会去调查。”
    眼看有了一线生机，李志明磕头如捣蒜：
    “好！我一定做得干净！谢谢大哥给我机会！”
    “等等，还有，给我严加管控附近的码头和机场，绝对不准这个贱人逃走。”
    “放心吧大哥！只要我找到这个贱人，我一定把她的腿打断，然后送来给大哥发落！”
    说着，李志明一手拎起十二岁的林陌就往外走，看着他的背影，周仁义对雷泰说：
    “老三，跟上去看看，要是老二没杀这个孩子……你知道该怎么办。”
    雷泰为人在三兄弟里最讲感情，听周仁义这番说辞顿生迟疑：
    “可是大哥，二哥他……”
    “我不想听，如果吴光的事情真的被捅出来，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相关的人，你懂吗？”
    “是！大哥！”
    李志明带着个孩子自然不能走正门，而是选择走地下停车场。
    “你放开我！放开我！”
    “闭嘴！小小年纪就会诬陷了！”
    李志明把林陌带到一个角落里，就算是要灭口，也必须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事情：
    “说！刚才那些话，是谁教你说的！”
    先是隐藏了二十五年的吴亮尸体被找到，随后葛梦娇竟然能反杀敏猜逃走，这背后一定有人在针对他们三大亨。
    李志明的脑子确实够用，但是让他猜一万次，他也猜不到所谓的“幕后黑手”，就是他眼前的这个孩子。
    林陌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说：
    “哎哎哎！叔叔我错了！我说！我说！是……是一个叫齐峰的人打电话给姑妈，然后姑妈留下我，说如果有个叫铁军的叔叔来抓我，就乖乖跟他走，然后把那些话说给三个叔叔听，他们就会放过姑妈了。”
    李志明瞳孔放大，混乱的思绪在脑海中萦绕：
    “齐峰……齐峰不就是周仁义，好哇大哥，原来你早就知道我跟那娘们有一腿，想要拿吴光的事情做文章借机除掉我，好大哥！好大哥！”
    “叔叔，能放我走了吗？我想回家……”
    李志明目露凶光：
    “放了你，老子宰了你这个满嘴谎话的小畜生！”
    “哎哎哎！我知道姑妈在哪，我带你去找他！”
    李志明迟疑了片刻，心想如果能彻底控制住葛梦娇，吴光尸体的把柄就彻底落在自己手里，没有筹码，周仁义一定会杀了自己。
    “好，你告诉我她在哪，我不杀你！”
    “他就在……”
    林陌说话之间从身上掏出一管防狼喷雾，对着李志明的眼睛喷去，后者登时眼前一黑大叫起来：
    “哎呦！你个小王八蛋！老子宰了你！”
    林陌身手极为灵活，对着那大腹便便的商人的膝盖就是一脚，对方登时跪倒在地，林陌趁机一溜烟没了踪影。
    防狼喷雾的药劲很大，李志明缓了半天才稍微恢复视力，他摸索着大喊：
    “小王八蛋！给我滚出来！老子抓到你，一定要把你碎尸万段！”
    李志明的喊叫，很快就引来了一直跟在他身后的雷泰，见自己二哥跪在地上双眼通红流泪不止，雷泰急忙赶了过去扶住他二哥：
    “二哥，你这是怎么了？”
    李志明抓着雷泰哭丧着说：
    “老二，我被那个小鬼给阴了，他拿东西喷我！眼睛好疼！快带我去洗眼睛。”
    “那小鬼呢？”
    李志明四下张望，还哪有林陌的身影，更加气急败坏：
    “跑了！妈的让我抓住一定宰了他！”
    雷泰面露为难：
    “二哥，你怎么能让他跑了呢？”
    “怎么了？不就是个小鬼吗，跑不远，抓住就是了！”
    雷泰冷下脸来：
    “二哥，大哥刚才吩咐我，如果你放了那个孩子，就……”
    李志明闻言，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大哥他，真说要杀我？”
    雷泰先是沉默不语，随后开口说：
    “要不你跟我回去，我帮你跟大哥解释，我再让兄弟们去抓那小崽子，他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跑不远。”
    “不不不！我不回去！跟了大哥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他的为人吗？大哥认准了要杀的人，从来都不会放过！他早就对我有意见了，这次就是要趁机整死我！”
    说着，他跪在雷泰面前，后者吓了一跳：
    “二哥你干什么！快起来！”
    “老三，求求你救救二哥，我不能跟你回去，那小崽子丢了，葛梦娇的事情就说不清楚，大哥不会放过我的！”
    二十几年的兄弟，雷泰纵然是黑道老大却也于心不忍，在兄弟情义和自己的安危之间，他下了决心：
    “你走吧。”
    “真的？”
    “这么多年的兄弟，平时抬杠拌嘴在所难免，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哥杀你。”
    李志明感动得痛哭流涕：“老三，二哥这条命欠你的，一定加倍偿还！”
    说着李志明就要逃走，可转念一想，又折了回来：
    “老三，我这么走了，大哥不会放过你的。”
    雷泰左思右想有了一计，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李志明吓了一跳：
    “老三你要干什么？”
    “二哥，拿这块石头砸我的头！”
    “什么？砸你？”
    “对，把我打晕，回去我就跟大哥说，你趁我不注意打伤了我，然后逃走了，这样你能活下来，我也有个交代。”
    “这……好吧。那我打了，你忍着点。”
    说罢，李志明接过石头猛地砸在了雷泰的头上，后者登时跌倒在地，李志明急忙扔掉石头：
    “老三，二哥对不住你！再见了！”
    说着，李志明头也不回地跑了。雷泰身强力壮又常年练习格斗，虽然已经年近四十身体却远超常人，很快就清醒过来……
    可就在他准备起身的时候，后脑勺又被石头砸中，一下之后又是一下，虽然力度不大，却砸得凶狠。
    “谁！”
    雷泰起初以为是李志明心狠手辣要杀自己，可奋力抬头一看，竟然不是自己的二哥，而是刚才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孩。
    此刻的男孩一脸冷厉，眼神中充满审判的杀意，雷泰想反抗，可又是一石头砸在头上，颅内出血已经影响了他的行动能力，他现在就如同一直深陷沼泽的动物，死亡只是时间问题。
    “为什么……”
    雷泰不明白，这孩子为什么要杀自己，他甚至都不认识。
    林陌微微一笑，看着手中的石头：“你不是喜欢玩丢沙包吗？”
第六十六章 道貌岸然【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第二天上午九点，海港城市政府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记者一早就蜂拥而至，想要抢一个靠前的席位。
    上台发言的，正是海港城财务部部长，代理副市长，周仁义。
    “周副市长，听说昨晚黑金夜总会发生了一起恶意杀人事件，你能给我们透露一下具体信息吗？”
    周仁义拿起话筒掷地有声：
    “就在昨晚，我市雷霆安保公司董事长雷泰在黑金夜总会的地下停车场遇袭身亡，根据我市警方提供的信息初步判断，凶手应该就是黑金夜总会的老板，我市知名企业家，李志明。”
    李志明三个字一出，现场哗然，这可是海港城数一数二的大企业家，房地产、贸易出口、甚至是娱乐业都有他的影子。
    “该事件影响极为恶劣，因此特别声明：目前李志明已经在逃，海港城政府已经把其列为头号通缉犯，广大居民如有发现其行踪者，请立即联系警方，如有包庇窝藏者，罪加一等！”
    “周副市长，传闻雷泰是海港城地下黑帮的头号人物，请问这属实吗？”
    周仁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却还是压制住了内心的念头，随即温文尔雅地说：
    “我只知道雷泰是一名被人杀害的受害人，其余事宜请询问警方，我要说的就是这些。”
    周仁义向记者们鞠了一躬，便头也不回地在安保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会场。
    在混乱的人群中他坐上一辆廉价的轿车，前往自己的办公室，途中他在一处隧道里换坐一台加长林肯，来到了他位于市中心的豪宅。
    大门缓缓开启，两尊精工雕琢的石狮守护着入口，随着日光的变换而更加炯炯有神。门内，各式名贵花卉按照四季更迭有序排列，迫不及待绽放的花朵，竞相展示着生命的活力与色彩。
    穿过庭院，步入豪宅内部，眼前豁然开朗。高挑的天花板上，精美的水晶吊灯与从巨大落地窗涌入的自然光线交织。
    房间内的每一寸都透露着考究，手工编织的波斯地毯，柔软得仿佛能吞噬脚步声。
    墙上挂着的油画，每一幅都是艺术史上的珍品。
    家具则选用了上等木材，经由世代相传的工匠精心雕琢。
    此刻，管家正轻手轻脚地在客厅整理着即将用来招待客人的骨瓷茶具，银色托盘上摆放的茶杯边缘镶嵌着细腻的金边，与窗外透进的阳光相互辉映，折射出一室的宁静与优雅。
    “老爷，您回来了…”
    一名金发碧眼的性感女郎走了上来，性感的内衣下是傲人到足以让男人流鼻血的身材，她充满诱惑地说：
    “喜欢吗？”
    周仁义回应她的是响亮的一巴掌，空气瞬间凝结，通红的巴掌印留在她那美丽的脸上，短短两天时间，二十五年前的污点被发现，跟了自己二十几年的二弟不仅背叛自己，还杀了自己的三弟，混乱的思绪充斥在他的脑海中。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椅子上，如同在摆弄一个收藏品般扒下女人的衣服，场面香艳到爆表。
    “跪下。”
    如命令般的语句拥有不可拒绝的力量，女人缓缓跪下，轻轻解开他皮带，帮他用嘴巴物理泄火。
    “唔……！”
    攥着女人金黄色的头发，终于让他的情绪得到了缓解。此时，他的保镖冷军走了进来，似乎对眼前的场面早就习以为常，径直走到周仁义身边，后者舒爽得不愿睁开眼睛：
    “查到什么没有？”
    “查到了。”
    说着，冷军打开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播放起视频。
    “老板，这是黑金夜总会走廊里的监控，您看这里。”
    画面里，一具被装进黑色裹尸袋的尸体从包厢里被抬出，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缓缓出现在包厢门口，周仁义一眼就看出了端倪，一把推开还在勤奋耕耘的金发女郎，盯着屏幕说：
    “这是阿全死的那天，镜头里的人是谁？”
    就是那天晚上他下令去杀葛梦娇，也就是说，镜头里的人偷听了他们所有的对话。
    冷军回答：
    “我调查了当天黑金所有入口的监控，没有看到这个小子是怎么进来的。不过看身高应该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会不会是误闯，我也说不准。”
    周仁义看着屏幕冷笑一声：
    “哼，十一二岁的小孩？有的孩子十一二岁就能杀人了，千万不要小看他们。当天还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来过黑金？”
    “这……有一个女人。”
    冷军打开另一组监控，画面给到一个黑色皮衣的女人，正是当日掩护林陌进入黑金夜总会的董梦。
    “这个女人之前从没有人见过，一来就点了五十多个男人陪她喝酒，出手阔绰，当时造成了不小的骚乱，我怀疑，这里事有蹊跷。”
    “查到这个女人的底细了没有？”
    冷军摇头：“我问过道上的兄弟，完全没见过，可能不是海港城的人。”
    “给我查！挖地三尺，就是把海港城翻过来，也把这个女人给我找出来！”
    最近发生的事情过于蹊跷，常年游走在刀尖上的周仁义相信自己的嗅觉，这里一定有人在捣鬼。
    “那，李志明那边，要不要松松口。”
    “松什么口！雷泰不是他杀的还能是那个小孩子杀的吗！”
    此时，一个手下走了进来：
    “老板，人带来了。”
    “让他进来！”
    一个男人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看到周仁义，急忙唯唯诺诺地把头低下：
    “周，周副市长。”
    男人正是志明小学的校长，周仁义一改刚才凶狠的表情，慈眉善目的走上前去：
    “王校长，好久不见，最近可好？”
    校长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个豪宅，一时根本拿不准周仁义的想法：
    “托您的洪福，还有李老板的资助，学校，挺好的。”
    “听说你最近发了财了。”
    校长一脸懵：“什么，什么发财？周部长我不知道呀。”
    “是吗？你不是在后山挖出一具陈年尸体？这可是发财的好东西。”
    “我……”
    周仁义表情突然冷了下来：“为什么要挖后山？谁告诉你的？”
    “我我我，我是听说后山的风水有缺口，我就想把它挖开……”
    “风水？缺口？哈哈哈哈哈。”
    周仁义突然放声大笑，那笑声让校长感到不寒而栗，跟着一起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你他妈耍我！”
    话音未落，冷军抓起王校长的手猛地按在桌子上，一刀把手钉在了桌子上，瞬间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啊啊啊！我没撒谎！我一句都没撒谎！你相信我呀！！”
    周仁义扭动桌上的刀，让刀刃搅动伤口：
    “后山那么大，挖哪里不好就挖那一块，还正好挖出一具尸体，你觉得我很好骗吗？还是你觉得我是个傻子。”
    校长疼得几乎昏厥，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就在此时，他看到了笔记本电脑里的画面，立刻大叫一声：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我认识！”
    “哦？说，你在哪见过她？”
    “她就是来学校跟我说后山风水不好的大师！我办公室的人都见过她！周副市长你相信我！对了，她还有个弟弟，在我们学校借读过一天！”
    周仁义闻言对他有了几分信任：
    “那，你能找到这个女人吗？”
    “能！一定能！他那个弟弟是通过熟人来学校借读的，通过这条线，一定能知道她在哪！”
第六十七章 划火柴【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林陌，真让你说中了，周仁义派人去了叶晚妈妈的洗衣店还有家里，还好你一早就让叶晚带着她妈妈去白沙岛旅行了，否则她们就危险了。”
    在一处公共电话厅，董梦和林陌聊着现阶段的情况，林陌那边需要踩着凳子才能打电话：
    “周仁义这家伙不简单，稍有不慎就要出人命的，你那边也要小心一点，他们肯定是通过你才找到叶晚妈妈地址的，把你卷进这件事，真是抱歉。”
    董梦那边传来咯咯的笑声，如同和男朋友撒娇般地说：
    “这么刺激的冒险，还能伸张和正义，我做梦都想要呢。反而是你，可一定要小心，周仁义这家伙心狠手辣，被他抓住可就麻烦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我们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林陌算了算时间：
    “我还有不到两天就要恢复成大人了，这段时间里，我必须解决掉周仁义和李志明，如果到时候没回来，你就带着叶晚妈妈回临城，麻烦你了。”
    “哎……”
    还没等董梦告别，林陌就挂断了电话。
    “不解风情，连句告别的话也不会说。”
    董梦在电话厅里呆了好一会儿才离开，总觉得电话那头，林陌还在。却不知他放下电话就已经踏上了追踪三恶童的道路。
    话说李志明此时已经因为背上杀死雷泰的罪名成为了通缉犯，旗下的所有银行账户都被政府查封，为了躲避周仁义的追杀，他换上了一身破旧的行头，头顶羊毛卷的假发，连鬓络腮胡子，走起路来一瘸一拐，身上背着一个半人高的麻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流浪汉。
    昨晚下了一夜的雨，他在天桥下的水泥管子里睡了一夜，醒来时，身上多了一层被子。
    “嗯？谁？”
    草木皆兵的李志明还以为自己被发现了，忙起身四处张望，转过头来，却看到一个满脸乌黑的女人在对着自己笑，咧开嘴露出满口的黄牙，笑容却充满憨厚和善意。
    “你醒啦？我怕你冷，就把被子给你盖了。”
    李志明有些茫然：“为什么给我被子？你认识我？”
    女人摇了摇头：“不认识，就是怕你冷。”
    李志明一声苦笑，喃喃自语：“我这辈子什么样到底混了个什么，豪华酒店，香车美女，到头来，竟然要一个女流浪汉给我盖被子。哈哈哈哈哈，李小伟啊李小伟，你他妈真是白活一辈子，也罢。”
    李志明站起身来，对着脏女人笑了笑：
    “谢谢你的被子，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的，送你点礼物吧。”
    女人笑着摆了摆手：“不用，不用。”
    他把手伸进背后的口袋里，随手从里面抓出两沓钞票在手里掂量掂量扔在了地上：
    “这是二十万美元，拿去银行存起来吃利息……千万别买股票，也别信那些银行职员说的话。”
    “二十万？美元！！”
    女人还没回过神来，李志明已经扛着麻袋走远了。谁也想不到，这个睡在水泥管子里的流浪汉，身后的口袋里装着满满三百万美元。
    周仁义作为财政部长兼副市长，在海港城可以说是手眼通天，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发现，因此李志明这一路连车都不敢坐，而是步行前往他要去的地方。
    郊外的一座小渔村，这里原本有十几户人家，可后来政府为了兴建度假村，就把他们迁置到了别的地方，可最后投资人意外身亡，建设计划搁浅，这里也就成了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的荒地。
    李志明晃晃悠悠地来到一间荒废了许久的木屋里，刚进门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
    “我得赶紧离开这里……”
    恢复了些体力，他爬起身来，对着木屋左下角的一块地板猛砸了几下，砸出一个空洞，从洞里拿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盒子。
    这里的东西真的重要到，让李志明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在跑路前亲自来取吗？他的眼神已经给出了答案：
    “有了这个，周仁义，你就是天王老子，也奈何不了我了！”
    说着，他打开盒子，里面却空空如也……
    李志明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大叫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他把盒子翻过来，又把手伸回洞里一顿翻找，没有就是没有。就在李志明惊慌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背后缓缓传来：
    “你是在找这个吗？”
    猛回过身来，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手里正拿着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那男孩不是别人，正是昨晚在周仁义面前污蔑自己的人。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李志明怒吼一声：
    “你个小崽子还敢出来，老子杀了你！”
    “来呀，你杀我呀。”
    李志明刚要动手，林陌就做出一副要撕了手中东西的模样，李志明吓得立马停下动作：
    “孩子！别冲动！乖，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叔叔给你钱，给你好多钱。”
    “给你也不是不行，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这就是几个记事本，没什么用的。”
    林陌微微一笑：“是吗？原来万能护照就这么不值钱啊？”
    所谓万能护照，既是可以前往地球上绝大多数国家，并且护照上是一个可以查到却永远不会出现的身份，只要拥有了这本护照，哪怕是东南亚的顶级通缉犯，也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去他想去的任何城市隐姓埋名，绝不会有人知道。
    这样的护照一本价值千万，而林陌的手上有两本，这是只有李志明和雷泰才知道的秘密，他们二人这些年赚了许多钱，因此早就心生退意，但是又怕知道周仁义太多秘密而无法全身而退，为此雷泰负责联系门路，李志明出钱，二人才做了这两本万能护照。
    “你怎么知道的？告诉我，你身后到底是谁！”
    林陌自然不会说是雷泰死去的灵魂亲自告诉他的秘密，他故作神秘地说：
    “谁？我身后，是吴光啊。”
    “你少放屁！吴光都死了那么多年了，是我亲手点的火！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志明从商多年，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因此听林陌这番话登时心中大乱。
    “你……你到底是谁？把护照给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林陌拿着护照扇起风来：
    “我想要什么？很遗憾，我想要的东西，你无论怎么样都得不到。”
    李志明以为是小孩子玩笑话，急忙放下身上的包袱，随手抓出一把钞票：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就没有钱买不到的东西！不就是钱吗？你要是觉得不够，我身上这些，给你一半，不，全给你！只要你听话，把那本护照还给我。”
    “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买不到的。”
    “你什么意思？”
    此时，一股难闻的汽油味从四周飘来，这味道，李志明再熟悉不过：
    “你，你要干什么！！”
    还没等李志明反应过来，一根燃烧的火柴就落在了木屋里，火星落在木板上，瞬间燃烧出不可思议的火焰，汽油，林陌用汽油浇满了这座木屋，就等着李志明来拿万能护照。
    林陌把护照往火堆里一扔，李志明下意识真的要去捡，却脚下一个踉跄跌倒在了火中，很快他的身体就被火焰吞噬，痛苦的灼烧让他发了疯的吼叫，到死他都没明白，这孩子到底是谁？
    只记得他死前那一刻，火海之外的林陌郑重其事地说：
    “我想要的，是正义。”
第六十八章 你惹错人了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继雷泰死亡之后，著名企业家李志明葬身火海的新闻也在短短几小时内不胫而走，海港城三大亨两天之内身亡两人，海港城的黑白两道无不震惊。
    同时，由于二人的死亡和神秘人士的爆料，二十五年前的一桩小学生丢失案也逐渐浮上水面，警方已经确认了几天前在志明小学后山发现的烧焦尸体，就是二十五年前走失的学生吴光。
    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矛头直指三大亨中唯一还活着的人，周仁义。
    “现在海港城乱成一锅粥了，出去度假吧，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来解决这一切。”
    说话的年轻男子气质沉稳，修长的身子在笔挺的西装衬托下更是线条分明，金丝边眼镜下是一双如星辰般深邃的眸子，虽然年纪比周仁义小，却倒比后者更显稳重成熟。
    “度假？你是想让我躲？”
    “那具孩童的尸体闹得沸沸扬扬，我收到消息，兰吉州已经在准备成立专案组。”
    周仁义狂笑着站起身来：“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是堂堂海港城财务部长，代理副市长！海港城的皇帝！要我躲？你是想趁我出门，夺我的权吧？我的好弟弟。”
    男子也不恼怒，只是用冰冷的声音说：“你们这段时间太张扬了，继续下去会出事，这是老爷子的吩咐。”
    “少他妈拿老爷子来压我！从小把我和我妈扔在海港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他管都没管过，现在倒派你来教我做事？”
    男人的表情冷漠，就像是在看一出无聊的家庭剧：
    “如果你不走，后果自负吧。”
    “你回去告诉他！老子的死活跟他没关系！”
    男子没有回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周仁义坐在办公桌前，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惜失败了，下一秒，他就把桌上的电脑扔在了地上。
    “老板。”
    保镖冷军走了进来：
    “老板，人抓到了。”
    两个壮汉拖拽着把一个少女扔在了周仁义的面前，那女孩娇小的身材包裹在白色的大衣里，黑长直的秀发随意垂落在地上，虽面无表情，但急促的喘息声依然能证明，她十分害怕。
    周仁义看着眼前的女人，联想着这几日来发生的一切，忍不住一声讥笑：
    “把海港城三大亨搞得这么狼狈的，就是你？一个……会风水的女人？”
    被抓来的女人正是董梦，虽然叶晚已经带着母亲去了附近的海岛，但董梦为了帮林陌却选择了留下，林陌一副小孩身子又懂得反侦查，自然没有暴露，可董梦除去神学博士的身份，只是个普通女孩，行踪很快就被周仁义的手下找到。
    “说，谁让你在背后查我？”
    董梦一言不发，冷军对周仁义说：
    “这娘们嘴很紧，问什么都不说。”
    周仁义轻轻用手指抬起董梦的脸，细细地打量着：
    “你不是很会算吗？来，看看我的面相怎么样？”
    董梦抬眼以鄙夷的目光看向周仁义，轻啐了一声：
    “你？你崇尚暴力是因为得不到爱吧？从小到大，你都是被人讨厌的那个，每天都自我怀疑，质疑自己为何要来到这个世界，为了抵消这种情绪，你选择用武力解决一切问题，其实内心比谁都渴望家庭……”
    “住嘴！”
    周仁义愤怒地给了董梦一击响亮的耳光，把一旁的冷军都吓了一跳，从没见过老板如此发怒。
    董梦病娇般地哈哈哈大笑，哪怕脸上还留着红彤彤的巴掌印：“我说对了？周先生，你可是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难怪你的父辈还有兄弟姐们都不看好你……你的爸爸应该很有地位吧？足以撬动整个马来国的人，所以你才会觉得，小小的海港城副市长是家人对你的施舍……”
    “你再说话我杀了你！”
    周仁义从冷军腰间抽出手枪顶在董梦的脸上，死亡近在咫尺，让这位神学博士不禁颤抖，但恐惧却没有持续很久。
    “省省力气吧，我预测过，我今天是不会死的，不要小看我的预感哦。”
    “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死？”
    董梦嘴唇微动，却没有说出话来，周仁义把耳朵靠近，那声音缓缓传来：
    “就是今夜。”
    “哈哈哈哈，好，既然如此，那我倒要看看谁先死……不对，我不会让你就这么容易死去的。”
    周仁义用到轻轻划开董梦的领口，那本就傲人的胸脯登时露出一道沟壑。
    “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就在此时，周仁义桌上的电话响起，气氛瞬间凝结，许多的董梦挑衅地一笑：
    “周副市长，还是接电话吧，否则你会很遗憾的。”
    周仁义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十分厚重的声音：
    “周副市长，不，我该叫你，齐峰。”
    “你终于肯打电话过来了。”
    “你知道我？”
    周仁义哈哈大笑，用手抚摸着董梦的脖颈：“这个女人看起来蠢蠢的，怎么可能调查我还做掉了我两个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你离死不远了。”
    林陌在电话那一端，用一个廉价的声音处理器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浑厚无比。
    “周部长果然是个聪明人，那你能猜到我打电话给你是为了什么吗？”
    周仁义胸有成竹：“你肯定是为了你的这个小女人，她现在在我手上，想让我放了她吗？如果你不乖乖出来，我就找几十个男人轮流陪她玩。”
    电话那头呵呵一笑：“你猜对了，不过只猜对了一半。”
    “什么？”
    “我的确是为了这个女人才打电话给你，不过不是求你放了她，而是想通知你，你惹错人了。相信我，趁早把她放了，否则，你就有大麻烦了。”
    “放屁！你威胁老子？告诉你，半个小时之内，给我滚到政府办公大楼门口，否则，我就把这娘们糟蹋之后剁了喂狗！”
    “你大可试试。”
    周仁义狠话说尽，可林陌那边却丝毫不为所动，这种如同打在棉花上的感觉让他更加愤怒：
    “好，电话别挂，我让你亲耳听听她的哀嚎！”
    周仁义抽出一把锋利的短刀，顶在董梦脸上：
    “你那个男人不肯来救你，就别怪我无情了。先把你的脸刮花，然后在挑断你的手筋脚筋把你扔给那些想女人想疯了的流浪汉！”
    说着，他就要动刀，却听董梦口中冷冷的一声：
    “你大可试试。”
    那声音就像是换了个人，紧接着，董梦的头发开始逐渐变化成纯白色，瞳仁也化作鲜红。这惊人的变化把周仁义吓得连连退步：
    “你你你，你这是……”
    “董梦”缓缓抬起头，用一种鄙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看着周仁义：
    “像你这种垃圾，也配向我提问？？”
    控制住董梦的两个手下顿觉这女人有使不完的力气，只是轻轻一抬手，就把左右二人甩飞出去。
    摆脱了束缚的她完全不在意惊讶的周仁义，而是径直向门口走去，此刻的她完成了灵魂的夺舍，她不是黑长直的董梦，而是来自冥界的使者-白毛萝莉-迦娜。
    “拦住他！”
    一声令下，冷军拔枪上膛，可下一秒冷军的手就如同触电了一般掉落在地上，上膛的手枪砰的一声发射，打在了冷军的大腿上。
    迦娜不再理会周仁义，毕竟那是林陌要做的工作，她只为了履行之前对林陌的承诺，保护好董梦。
    她来到豪宅的门口：
    “无上冥力，四龙八象，破！”
    一声巨响，门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飞出去，激起巨大的烟尘，待烟尘散去时，董梦早已没了踪影。
第六十九章 把你外婆扬了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林陌从电话里听到了爆炸声，也确认了董梦的安全，不禁嘲讽道：
    “怎么样周副市长，别怪我没提醒你，这个女人你惹不起的，这下好了吧，不仅没能威胁到我，豪宅还被人炸了一口大口子，多不值得。”
    房间被刚才的爆炸轰得七零八落，保镖冷军也中枪倒地，眼下周仁义的豪宅，就像是被恐怖分子袭击过一样。
    周仁义从地上爬起来，混乱中找到还在通话的手机：
    “你到底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只是想约你出来单独见一面。”
    “约我出来？你他妈纯疯子！你等着，让我抓到你，我要让你死得比吴光还惨！！”
    林陌丝毫不慌张，反而把嘲讽升级：
    “我还以为周副市长是什么人物字号呢，看来也就敢欺负吴光那种不懂得如何反抗的孩子，什么海港城三大亨，孬种而已。”
    周仁义闻言不怒反笑：“看来，你并没有什么正面对付我的办法，如果你有本事，就来我家杀我，否则……我一天之内就能抓住你！”
    他说的没错，如果不是雷泰和李志明自乱阵脚，以林陌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堂堂海港城三大亨，周仁义铁了心当乌龟反守为攻，自己可就惨了。
    爆炸声引来了周仁义的手下，见到老板这般狼狈的模样急忙上前护住，老板却完全不领情，对着每个人抽了一巴掌：
    “人都走了还保护我干什么！传我的命令，全程给搜刚才的信号源！所有人都出去找！找到了不用抓回来，就得打死掩埋！！”
    现在对于林陌来说，时间异常宝贵，再有一天自己就会恢复原样，到时候行动起来可就没有现在方便，周仁义分分钟就能找到自己，而且按照迦娜的警告，必须在后天太阳升起之前带着叶晚回临城，否则……叶晚的灵魂将不知去向。
    “周仁义……到底该怎么对付他呢……试试这个。”
    林陌拿起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嘟嘟两声后，一个男人接通了电话：
    “喂，干什么。”
    “李志明，我想问问你，周仁义有没有什么把柄能让他单独出来。”
    “把柄？为什么要帮你对付我大哥？你脑子秀逗了！”
    “因为……因为我是死语者。”
    越是强大的对手，越需要从内部瓦解，对付三恶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互相争斗，利用死语者的能力，雷泰对自己将毫无保留。
    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
    “这些年，我大哥就是把我当个摇钱树，除了贪污受贿，其他见不得光的事我根本就没有参与，如果你真的想对付我大哥，我劝你去找老三雷泰，他是黑手套，和大哥走得比较近。”
    “雷泰？好吧，我试试看。”
    在李志明这里一无所获，林陌只能挂断电话，然后打给雷泰：
    “喂？谁呀？”
    “告诉我，怎么对付周仁义有什么把柄？”
    “周仁义有什么把柄？我凭什么告诉你？”
    林陌很无语，为什么让灵魂说实话不能是个被动技能呢？
    “现在可以说了吧？”
    “这……我在我大哥那里就是个打手，还是我二哥跟他走的近。”
    “你们俩跟我在这踢皮球呢？你二哥说你们两个更近！”
    “不可能！大哥一直嫌我笨，这些年他为了跟我们两个撇得干净点，好多事都是跟二哥打哑谜，然后二哥猜中了再来告诉我该对付谁。”
    “哎？你们两个的口供不太一样啊……”
    林陌本来打算挂掉电话再问李志明，可是这一来二去也实在太麻烦了……
    “哎？为什么不能拉个群呢？”
    脑海中灵光一闪，其实和死人打电话本身就是虚无的，电话只是个媒介，那是不是也可以给死人发群聊呢？
    林陌打开微信，点击发起群聊，心中不断想着李志明和雷泰，果然在邀请列表里找到了二人。
    于是乎，“打倒周仁义”微信讨论组，正式成立！
    林陌发起了群聊的第一句话：
    “来吧，说说吧，你们来到底谁知道周仁义的把柄！”
    雷泰：“这讨论组的名字，看起来怪怪的。”
    李志明：“是有点怪，把柄你得问老三呀，我什么都不知道。”
    雷泰：“二哥你放屁！上次你们两个偷偷背着我开矿场，要不是矿井塌了压死八个人需要我擦屁股，就没打算分我一份！”
    说着，雷泰还发了一个愤怒的表情。
    李志明：“老三你做人要凭良心，前阵子那个偷拍大哥行踪的记者是谁干掉的？要不是我在你手底下放了眼线，你们俩就打算一直瞒着我。”
    雷泰：“什么？你在我手底下放了眼线？二哥你也太损了，兄弟都防？”
    李志明：“放屁，之前你送给我的那个几个女人，每个月十三号跟你汇报我的行程，别以为我不知道！”
    林陌人都傻了，堂堂海港城三大亨其二，一个是知名企业家，一个是黑道老大，在讨论组里骂街，真真是丢人至极，林陌不得不出言打断：
    “我说二位能不能先别吵了……等等，那个记者，周仁义为什么要杀他？堂堂副市长，还怕舆论不成？”
    李志明：“我也纳闷，平日里关于大哥贪污受贿的新闻从来都没听过，简单打点一下就能盖过去。”
    林陌仿佛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周仁义为什么要劳师动众做掉一个记者，就算是惹到了自己，那为什么又不告诉李志明……
    此时，一张图片传到了群里，照片里周仁义正准备进入一栋老宅子的背影。
    雷泰：“这就是从记者家里搜出来的照片，你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林陌问：“照片是在哪里拍的？”
    雷泰：“不知道，大哥从里没带我去过这。”
    李志明：“我也没去……哎对了，敏猜知道，敏猜是大哥的贴身保镖，这事他肯定知道。”
    于是乎，敏猜也被拉进了群里，传出去绝对没人信，一个变成小孩的刑警、贪赃枉法的商人、为非作歹的黑道大哥加上泰国来的亡命杀手，竟然会在同一个讨论组里研究如何对付他们的老大周仁义。
    “说！这里是哪！”
    敏猜沉默了一会儿：
    “这是小木村，他每年的七月份都会去那一趟，但是我只跟着老板走过几次，具体的就不知道了。”
    虽然这条线索十分模糊，但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林陌坐车前往了小木村，按照雷泰给出的照片，很快就找到了一模一样的宅子，没想到，还真有了收获。
    “喂，周副市长，今晚十二点，出来见我。”
    周仁义在电话那头狂笑不止：“你？你是不是逃命的路上把脑子摔傻了！”
    林陌冷笑一声：“是吗？那我给你念首诗吧。河里青蛙从哪里来，是从那水田向河里游来；小峰的笑声从哪里来，是从那眼睛里到心怀……”
    周仁义顿时雷霆震怒：“你现在在哪！告诉我！”
    那是自幼带他的外婆最喜欢唱的童谣，小木村是他的祖宅，连雷泰和李志明都没去过。
    “我现在在哪？我在小木村村东边第三家的宅子里，限你两个小时内到我说的地方来，如果不来，或者带别人来……我就把你外婆的骨灰扬了。”
    “你他妈的卑鄙！！”
    “我卑鄙？我再卑鄙，也不会在十二岁的时候就杀虐杀一个孩子，开始计时，敢耍花样，我就让村子里的猪吃骨灰拌饭！”
第七十章 因果循环-捉迷藏 【三恶童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挂掉电话后，周仁义发狂般地把豪华的办公室砸了个七零八碎，一改自己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
    市长办公室的秘书此时匆匆赶来，见到此处一团混乱心想：“这是被暴徒袭击了吗？”
    “给我备车，我要去城西郊。”
    “这都晚上十点了……”
    “赶紧给我备车！！”
    入夜，海港城的西郊是有众多大小不一的码头组成，一到晚上海风中总是带着一丝腥味，有些人会觉得那味道难闻，可对于海边长大的人，却是助眠的良方。
    平日里哪怕躺在价值上百万的大床上也要几个女人陪同才能入睡的周仁义，此刻却在颠簸的车上沉沉睡去。
    他做了一场梦，一场关于过去的梦。
    从记事起，他就由外婆独自抚养，每一个生长在小木村的人都想投身于大城市，但对于孩子来说，这里却是童年的天堂。
    那个时候，没有欲望，没有愤怒，每天最大的爱好，就是陪外婆在沙滩上捡贝壳，如果运气好，能在石头缝里抓到螃蟹，就能美美地吃上一顿海鲜烧烤。
    简单的童年在八岁那年戛然而止，外婆一觉再也没有醒来，他也再没了爱。
    一个身材火辣的女人来到小木村，自称是他的妈妈，可这个母亲没有一点母亲的样子，她是一名彻头彻尾的妓女，曾经依附于某个大人物，悄悄生下了孩子准备待价而沽。
    她带着自己离开了小木村，来到海港城的九街住下，当时的小学还不叫志明小学。
    没有父亲，母亲是站台女，或许这就是他痴迷于控制葛梦娇的原因，二者有相同的遭遇。葛梦娇寻求强者的保护，而他，用拳头变强。
    野种、贱女人，只要他听见这样的词汇，就会毫不犹豫地上去痛打对方，时间一长，他对暴力有一种痴迷，欺负人，能让他忘记自己所受的痛苦。
    或许这就是为何他讨厌吴光，甚至不惜杀死他。吴光拥有完整的家庭，至少拥有爷爷奶奶的爱。如此还不知足，还想保护葛梦娇？他觉得吴光想要抢走他拥有的一切。
    为此，十二岁的他伙同李志明和雷泰，用石头砸、用火烧、用土埋，残忍杀死了吴光。之所以选择这三种“游戏”，是因为那都是他在小木村的回忆。
    杀人埋尸，对于三个孩子来说是拙劣的，但此时他的父亲正好找来，帮他处理了后续的事情，而杀了人之后，他更加没有了底线，既然家庭给不了他爱，那就给他一些特权吧。
    二十五年后他成为了海港城的太岁爷，权利，金钱，女人，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
    思绪到这里戛然而止，车子不知压到了什么，左侧的轮胎猛地爆开，整辆车发生了侧翻，在村口的马路边翻滚着跌到坡底。
    “这……怎么回事。”
    车子翻滚了几圈才停止，司机已经昏迷，头破血流的周仁义勉强地从车里爬了出来，他的眼前，就是自己的故乡，小木村。
    “是齐峰叔叔吗？”
    一个男孩的声音传来，昏暗的黑夜看不清模样。
    “你是谁？”
    “有人让我带你过去，说有个盒子要交给你。”
    “盒子？什么盒子！”
    小孩说完话也不理他，转身就往村子里走去，周仁义踉踉跄跄追了上去。
    不知跑了多久，男孩在海边珊瑚礁旁一处山洞停了下来。
    “那叔叔就在里面，你进去找他吧。”
    周仁义望着看不见头的山洞他想起来，这里小的时候他也经常来。他一把攥住小男孩：
    “小子你想耍我？跟我一起进去！”
    说着，他让男孩带路，二人一同走进山洞。洞里十分潮湿，还能听到水滴敲打岩石的滴答声，伸手不见五指，只能靠手机的微弱灯光照亮前路。
    男孩一边走一边问：
    “叔叔，你叫齐峰吗？”
    “是。”
    “你住在这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外婆以前住在这，后来我搬走了。你呢小孩。”
    封闭黑暗的环境，人的表达欲会不断上升，他这般狠戾的角色也不禁健谈了起来。
    “我爸妈都出去打工了，只有爷爷奶奶在家，同学总是欺负我，经常打我。”
    周仁义不禁嘴角上扬：
    “那你就打回去，谁敢惹你，你就要把他打到害怕为止。”
    “可是我不敢打架，真希望有人能帮帮我。”
    “你叫什么名字，明天我打电话给你们学校的校长。”
    “那太好了，我叫吴光。”
    “什么！”
    周仁义顿时冷汗直流，把光照向带路的小孩。
    “是你！”
    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冷军从葛梦娇家抓到的男孩，缩小之后的林陌。此刻这男孩脸上的神情，完全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这些年与他作对的那些警察，一种前所未有的预感涌上心头：
    “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
    男孩咧嘴一笑：“周副市长，不，我该叫你齐峰，你现在知道这些，是不是太晚了。”
    “把我外婆的骨灰还给我！否则，我把你碎尸万段！”
    “你爱你的外婆，就没想过，吴光死后，他的家人有多痛苦？”
    “少废话！”
    周仁义怒不可遏，猛地扑向林陌，后者倚靠山洞狭窄的地形轻松躲过，转头往山洞内部跑去。
    “给我回来！”
    也不管这昏暗的环境，一股脑向前追去，崎岖狭窄的山洞里，林陌小巧的身形更便于奔跑，可毕竟身后追赶的是个成年人，二者的距离一时间拉得越来越近。
    就在马上要抓住林陌的瞬间，林陌猛地一跃坠了下去，周仁义这才发现，前方是个三米多深的陷坑，脚下一软重重跌了下去。
    陷坑里有水，摔得并不算严重，却也吃痛得一时间站不起来。即便如此，他也奋力向前把林陌逼进陷坑的角落。
    “你不是想替吴光报仇吗？好，我就让你下去陪他！！”
    林陌微微一笑：
    “可惜，还没到时候。”
    说着林陌一头扎进水里，原来这陷坑里底部有一个洞只要屏住呼吸钻进去，很快就能爬到坑外。
    眨眼之间林陌就来到了坑顶：
    “周副市长，你杀吴光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被一个小孩子坑死呢？”
    周仁义想往上攀爬，可陷坑的墙壁又湿又滑根本无从下手，焦急，疑惑，诸多情绪萦绕在他的脑海中：
    “你到底了为什么？就因为二十几年前杀的一条命？”
    “一条命在你眼里，难道都没有价值吗？吴光死了，他的爷爷奶奶内疚而死，他的母亲在街上被你们用车撞死，他的父亲临死都不知道他的儿子究竟是死了还是丢了，你们杀的是一个人，可毁掉的是一个五口人的家庭！好端端的一切，就被你们这样的恶童毁了！”
    周仁义完全不能理解：
    “二十五年前我也才十二岁，大不了我去投案自首。马来国刑法规定，不满十四岁的人对自己的一切刑法所禁止的危害社会的行为均不应负刑事责任。法律都制裁不了我！你凭什么审判我！”
    林陌回答：“法律只负责给你定罪，负责审判你的，是我。”
    “哈哈哈哈，你这个小孩子，真是个蠢货！把我困在这有用吗？明天一早，我的手下就会找到我，到时候，我会把你的朋友，还有那个洗衣店的女人，全都杀光！”
    “你以为你出得去吗？好好享受你的捉迷藏吧。”
    林陌说完话头也不回地走了，不久之后，海水开始涨潮，并在日出之后开始暴涨，水流不断涌入陷坑，很快就没过了周仁义的腰。
    周仁义眼看要被淹死，想起刚才林陌逃走的方法，弯腰去墙壁上的洞，却发现，那个洞只能勉强钻过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
    作为孩子的他，残忍杀害了吴光，到头来，三兄弟却因一个孩子而死，分别尝到了和吴光一样的痛苦，只是这痛苦晚来了二十五年。
    第二天一早，海水完全淹没了洞口，周仁义的手下把村子翻了个遍，也没找到他的踪影，自此，周仁义便从世界上消失了，有人说他死了，也有人说他是为了躲祸去了国外，谁也找不到他。
第七十一章 车上动情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太阳升起，周仁义的手下几乎把整个村子翻了过来寻找他的身影，却毫无线索，期间他们还抓到了一个从海边回来的小男孩想问点什么出来，可男孩才十二岁，只会哇哇地哭。
    “呜呜呜，我什么都真不知道我只是个孩子。”
    面对此情此景，手下们也只能放走了那孩子，却不知，他们的老板刚刚死在这孩子手里。
    “我的店怎么变成这样了……”
    黄秋燕看着自己被砸得乱七八糟的干洗店满脸疑惑，一旁的董梦解释：
    “是这样的，你们走了之后一群放高利贷的来过，他们认错了门，把这里砸了，不过没关系，对方留下了三十万的赔偿金，说是弥补店内的一切损失。”
    “三十万？我整个店也不值三十万呀。”
    “哎呀阿姨，人家砸错了当然要多补偿一点啦。”
    三人说话之际，小林陌走了进来，叶晚和董梦才松了口气。
    身影虽然矮小，却步履坚实，匆忙赶回来的他灰头土脸，身后是和煦的阳光。
    林陌有礼貌地对着众人微笑：
    “两位姐姐，票买完了，咱们出发吧。”
    “啊？你们要走了？”
    叶晚回答：“是呀，我们要回临城了。”
    黄秋燕攥住叶晚的手，恋恋不舍地说：
    “那你们还会来看我吗？”
    多日来的相处，她仿佛感觉自己的女儿并没有死，就在自己身边，就是这个女孩。叶晚声音颤抖，强忍住情绪：
    “放心吧阿姨，我们会经常，经常来看你的。”
    伤感的离别总是需要面对，林陌不忍地让她们再留恋片刻，他自顾自地走出洗衣店，等待董梦和叶晚。
    “哎！是你！”
    三个小孩从远处飞奔过来，正是志明小学里号称“三口组”的金子、王迪和张彪。金子对着林陌的身体从上看到下，不禁大呼：
    “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被后山的鬼给吃了！”
    林陌微微一笑：
    “吃当然是没吃，不过以后你们也看不到我了。”
    “啊？什么意思？你也要搬家啊？”
    没人愿意在老街逗留，稍微混出点明天，就会带着孩子离开。
    “我只是借读，要回老家了。”
    “哦……那你还回来吗？”
    前几日还叫嚣着要打自己，此刻金子的脸上却依依不舍，林陌心想果然孩子的本性并非邪恶，而是需要引导。
    林陌微笑着拍了拍金子三兄弟的头：
    “不回来了，你们三个，以后不准再欺负人，否则我还回来，懂了吗？”
    三个孩子懵懵懂懂地点头，就这样，三恶童案正式告一段落。
    林陌也跟着董梦和叶晚坐船回到了临城，刚刚一落地，林陌就解除了十二岁的身体，再次变回了成年人的模样，打电话确认过，叶晚也已经自动回到了出租屋中。
    “哎董梦，你的摩托车呢？”
    “车，你要干嘛？”
    林陌嘿嘿一笑：
    “来的时候不是坐你的摩托嘛，我想着回去你也捎我一段，最近临城出租车又涨价了。”
    董梦一脸黑线：
    “大哥你怎么扣成这样子？距离码头到你家一共才三十几块。”
    林陌长叹一声：“你以为我想啊，我投资失败，老婆又闹离婚，每个月都要给女儿抚养费，还有房租，就刑警队那点收入，我没饿死就不错了。”
    “可是，摩托车我找人送去保养了……算了，我打车送你回去。”
    车上，二人起初皆是默不作声，还是董梦率先开口：
    “这一次的海港城之旅，经历的还挺多。”
    林陌不禁苦笑：“也就是咱们两个运气好，要不然，得罪了三大亨那种人物，能留个全尸就不错了。不过，这次多亏了你，要不然，我一个人可对付不了他们三个。”
    董梦不禁红起脸：
    “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你，为了一个不相关的孩子，费心费力，林陌……”
    二人不经意间四目相对，狭窄紧密的空间，一同经历过的生死在脑海中不断闪烁。
    林陌是结过婚的人，男女之间的情感，自然懂得，空气中的荷尔蒙不断上升，却又被理性拉扯。
    就在此时，连司机都送上了助攻，汽车突然的一个急转弯，董梦整个人跌进林陌怀中，此时此刻，她只觉眼前男人的胸膛十分牢靠。
    林陌不由得轻轻地靠近董梦，董梦没有躲闪，反而主动闭上了眼睛。他们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空气中都充满了甜蜜的味道。
    他轻轻地抚摸着董梦的脸颊，肌肤如同细腻的丝绸一般滑腻，一缕秀发在指尖不经意滴划过。他缓缓地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瓣。
    “OMG！”
    董梦瞪大了眼睛，二人完成了短暂的对视，随后便陷入了更加热烈的吻中。
    情欲在车中燃起，董梦在神学上的求知欲和她作为女人的欲望成正比，她身体微微颤抖，紧紧地闭着眼睛，双手主动伸出环抱住林陌的脖子，仿佛想要将自己融入他的身体里。
    原本是一个简单而意外的吻，却由此诞生出了漫长的吻，彼此的嘴唇开始紧密地贴在一起，呼吸变得急促，心跳声在静谧的车厢内格外清晰。
    离婚后长期处于单身的林陌，忘情地用双手紧紧环绕着董梦的腰，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肌肤，带来一阵阵酥麻的醉意。董梦则将手搭在男子的肩膀上，手指陷入他的发丝中，感受着他的温度。
    这个吻持续了许久，直到两人都感到有些窒息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接下来，是再一次的尴尬与沉默，二人皆捂着脸，没想到关系会发生这般变化。
    司机不时地通过后视镜问：
    “要不要，开的慢一点？”
    林陌急忙回答：
    “不用……那个，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董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只是喜欢研究，刚才，也是研究的一部分。”
    “我猜到了，所以，我才配合你。”
    “那就好，那就好，哈哈哈哈。”
    二人哈哈大笑，笑声此起彼伏，司机不耐烦地回头：
    “都到站两分钟了，你们要笑下去笑行不行？真是的，莫名其妙。”
    林陌尴尬地从身上掏出钱，匆匆忙忙地下了车。
    “哎！林陌！”
    女神棍从背后叫住了这个想落荒而逃的刑警，再回首，只觉那女人笑得如此沉静：
    “别往心里去，人类本身就具有寻找潜在伴侣的本能，刚才空间那么小，荷尔蒙引发某些神经递质的释放，从而增强了情感的冲动性，总之……你就当没发生过。”
    “你还不如说，刚才咱们两个被鬼上身了。”
    “哎？对呀！一定是这样的，最近你遇到的死人太多了，对对对，鬼上身。”
    可能自己也觉得这个理由过于牵强，董梦话还没说完，就一溜烟地跑了。
    林陌长舒了一口气：“这要是真发生点什么，董大爷非扒了我皮不可。”
    “林陌。”
    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叫住了他，转过身去，是一个年轻的男子。
    “我们认识？”
    男子摇了摇头：“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
    “怎么每天都遇到这种奇怪的家伙。”
    说罢，就要转身进小区，可那男子的一句话，却彻底让他僵在原地。
    “红光小区的苏亚文和贝拉，艺术学院三个外国学生，给嘉丽的那封恐吓信，都是你干的吧？”
第七十二章 凶案预告【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在说什么？”
    那男人大概二十八九岁的模样，他的面容不算丑陋，五官透着精致，但白得可怕的肤色却给他蒙上了一层阴森的滤镜，他的嘴唇，薄而红，总是微微上扬，仿佛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身穿黑色的兜帽衫，那样子，像极了林陌审判苏亚文时的穿着。
    他看着林陌，眼神似笑非笑，就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不用解释，我所掌握的信息，即是真理。”
    “这位先生，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差点就直接问你是不是疯子了。
    “用电话把苏亚文和贝拉骗到红光小区，制造二人殉情的假象。把留学生和校方的行踪透露给学生的父母，在录制节目的现场给假的嘉丽发恐吓信，只为了证明她是真是假……不得不说，您真的很有头脑。”
    说到这里，林陌的表情已经铁青，这个人对自己进行过仔细的研究，甚至连自己的手法都弄得一清二楚。
    “你，到底是谁？”
    男人的笑容里带着讳莫如深的讥讽，林陌觉得仿佛此刻自己才是被审判的那个人。
    “我是谁？我是一个无罪的人。”
    “你有没有罪跟我没关系，还有事吗，没事我回家了。”
    对待这种谜语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压根不理他，就像你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牌，那就跳过一回合，走不出三步他自然会打下一张牌。
    果不其然，林陌刚刚转身，他就开口说道：
    “明天中午十一点五十左右，旧厂街会发生一起投毒案，凶手是中毒人的女朋友，如果你能证明她有罪，我就告诉你我是谁，否则，三天内，我会给你发下一个预告。”
    “什么？喂！你说清楚！”
    男子转身离去，其实此刻林陌完全可以以“预备故意杀人”的罪名逮捕他回警局进行审问，但不知为何，他却完全没有踏出一步的勇气，只是眼睁睁看着那人离开。
    第二天，他一如既往地守着他的警队档案室，并没有像刑侦剧里一样，把昨天听到的事情大肆宣扬，更不会派人去盯住旧厂街，因为在犯罪没有实施之前，任何罪名都不成立。
    “林陌，帮我找一下3.11抢劫案的卷宗。”
    “没空，自己到最下面那个柜子里找。”
    “林陌，4.01性侵案的结案卷宗能给我找一下吗？”
    “那案子前几天重新审了，你找也没用。”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工位，做一只安静的咸鱼，有事就翻档案，没事就睡大觉，一天过得很快。
    他满意地看了看表，十一点四十，距离吃午饭还剩几分钟，今天上午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吃点什么呢…”
    “学长。”
    就在他昏昏欲睡的档口，一声清脆的问候打破了慵懒的宁静。
    他抬头看去，是顾一白。还是一如既往的干练和元气满满，只是相较于之前的桀骜不驯，此刻她看林陌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含蓄。
    “小白呀，都快中午了还找档案，下午再说先去食堂吧。”
    “不是的，我…不是来找档案的，学长，这个给你。”
    说着，她拿出一个餐盒。
    “你妈妈的手艺？”
    “不是不是，这是我自己做的，我第一次做，有点做多了，就想着反正也吃不了…”
    平日里在罪犯面前如活阎王般疾恶如仇的顾一白，此刻却像个扭捏傲娇的小姑娘，林陌也不推辞，接了过来。
    “行，正好我今天没带饭（方便面还用带？），就勉为其难地替你分担一下吧。”
    打开餐盒一看，林陌不禁皱眉：
    “这是…烧烤用的木炭？”
    “啊？这是红烧排骨。”
    “对对对，瞧我这眼神，行了小白，我一会儿就吃。”
    顾一白拿出了自己的饭菜：
    “我在这吃，你不介意吧？”
    “呵呵…不介意。”
    看着盒子里黑乎乎如焦炭一般的红烧排骨，林陌暗自打气，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卖相差了点，但味道不错呢。
    对，通常情况下，这种冷面天才刑警，都有一手好厨艺的。
    “学长，好吃吗？”
    面对顾一白期待的眼神，林陌把一块木炭放进嘴里。
    “好吃！真好吃！小白，下次，我们还是吃食堂吧。”
    他极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不想让她那脆弱的自尊受到伤害。
    “真的？那下次我再做别的菜给你…学长，其实，我是来感谢你的。”
    趁着顾一白低头之际，林陌急忙把木炭从嘴里拿了出来：
    “啊？感谢我？我有什么好谢的。”
    “艺术大学的案子，明明是你主导，最后功劳却在我一个人身上，学长，我是强烈要求拒绝这个奖励的，可是…局长说这是集体荣誉，我不接受大家就都没有奖励。”
    “我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个？别往心里去，要是没有你和梁萱，这案子我根本就破不了。我还得谢谢你呢，要不是你…”
    林陌没敢说，要不是顾一白的爸爸，自己恐怕已经在检察院候审了。
    就在二人说话之间，警队的电话响起。
    “我来接吧。”
    林陌起身接通电话：
    “喂，刑警大队…什么？”
    林陌放下电话，整个人呆立在那里，顾一白闻声赶来。
    “学长，发生什么了？学长？”
    叫了林陌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可表情上还是余惊未消：
    “没事，接到报案，旧厂街发生一起命案，一男性疑似化学物中毒，让我们过去看看。”
    “那我去吧，学长你慢慢吃。”
    “哎哎哎，反正现在也是午休时间，我陪你去吧。”
    面对尸体也比面对顾一白做的排骨要好，二人开车前往旧厂街。
    现场已经被到达的民警控制住了，林陌和顾一白亮出身份，进入了事发的居民楼。
    “你们可算来了。”
    现场民警汇报情况：
    “我们十一点五十接到报警，旧厂街四十三号楼302有人中毒，等我们到达的时候，人已经没心跳了。”
    林陌问道：“死者信息确认了吗？”
    “死者男，名叫王军，三十五岁，旧厂街皮鞋厂的工人。”
    走进房内，典型的九十年代老房子，一水木质家具，在时间推移中变得陈旧，原本不大的客厅里，摆放着各类花草还有一个大鱼缸。
    厨房里一片混乱，尸体周围散落了许多残羹剩饭，甚至还有不少鞋印。
    顾一白见状很是不悦：“这是什么情况？”
    民警有些尴尬：“旧厂街的巷子太多，又赶上警局到旧厂街的那条路挖沟，报警十多分钟后我们才赶到，这个时候已经有街坊进了屋，还说要用什么土办法唤醒死者，现场就被破坏了。”
    “报警人是谁？为什么没有保护现场？”
    “我……”
    弱弱的声音传来，是一个二十六七岁的女人，身穿一件淡粉色睡衣，素颜，双目无神，肉眼可见的黑眼眶，看样子经常失眠。
    “叫什么名，你跟死者什么关系？”
    “我叫方敏，是他女朋友。”
    “女朋友？”
    林陌心中一惊，和昨天遇到的那个男人说的一模一样，唯一要确认的就是，这个女人是不是凶手。
    “你们去别的屋搜集一下指纹，我检查一下尸体。”
    几人走出厨房后，林陌便唤醒了王军的灵魂。
    “我的肚子好痛！”
    “别痛了，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我死了？我真死了？”
    “废话，你看那躺的是谁？说说吧，你到底怎么死的？”
    王军看了林陌一眼，转过身去躺在地上：“不知道，不想说，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啊。”
第七十三章 无意他杀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丫有病吧！你让人毒死了，我问你谁杀的你还不说？”
    “我懒得说行不行，没意思，死了也挺好，反正活着也没意思。我早就想自杀了，这下好了，我也痛快了。”
    林陌被这个懒散的家伙气得咬牙切齿，死人见多了，死了之后还这么横的，头回见：“你再不说我大嘴巴抽你信不信！”
    王军斜着眼看林陌：“有辙你也死，别烦我，你不是警察吗，自己破案不会？”
    “你他妈的……”
    “学长，你在干嘛呢？”
    顾一白很快就带着采集的指纹回到了厨房，林陌只好先作罢，反正这个案子也不复杂，干脆先查查再说。
    “有没有食物中毒的可能？”
    民警走过来说：“案发时死者和方敏都在吃饭，但方敏却完全没事，而且听这附近的居民说，他们两个三天两头就吵架，所以才直接通知了你们刑警队。”
    林陌理了理思绪，看向餐桌，桌上是寻常的炸酱面，拌菜、成小堆的蒜皮还有两个颜色不同的杯子。
    “把桌上的东西带回警局找梁萱化验一下，干脆把尸体也送过去吧。”
    顾一白小声说：“这事得你亲自跟梁萱姐说，她前几天还跟我吐槽你。”
    “吐槽我什么？”
    “说你……说你卸磨杀驴，艺术学院案子结束那么久也没去看过她，她很不开心。”
    林陌汗颜，女人还真是难搞：“行，一会我打电话给她。”
    随后来到方敏面前：
    “你好，我们现在对您进行依法传唤，请跟我们回警局做调查。”
    方敏的情绪十分稳定，点了点头，伸出两只手，林陌微微笑：
    “不用戴铐子。”
    方敏乘坐警车返回了警局，而为了弄清这个案子的缘由，林陌特地找侯杰申请协助顾一白调查和审讯。
    “姓名。”
    “方敏。”
    “年龄。”
    “二十四。”
    果然，因为肤质和气色等原因，方敏看起来要比实际年龄大上几岁。
    “你和死者什么关系？”
    “我们，我们是情侣，一起同居。”
    “死者毒发的时候你在哪？”
    “我们一起吃饭，我吃得快，吃完之后，我有点困，就上床睡了一觉，醒来就发现他不行了。”
    “从你进屋睡觉到报案中间隔了多久？”
    “大概……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死者在厨房中毒没有求救吗？”
    “我神经衰弱，睡前会吃安眠药，听不见。”
    卧室里的确有一个安眠药的瓶子可以证明，一切都看似很合理，但又透着怪异。同为女人，顾一白便问起了关于感情的问题：
    “你们两个关系怎么样？”
    方敏摇了摇头：“不好，他经常打人。”
    “那你为什么还和他同居，没想过分手？”
    “他人挺好的，就是脾气大。”
    林陌突然打断顾一白的询问，语速很快地说：
    “你们两个几点开始做饭？”
    “大概……九点钟。”
    “不对！街坊赵大妈十点钟送孙子去补习班，听到从外面听到你们家正在做饭，炸酱面而已，需要一个小时？”
    方敏明显有些慌乱：“那就是十点做的吧，我忘了。”
    林陌穷追不舍：“十点钟开始做，煮面、炸酱、切菜，我算你十点半就能开饭，距离你报警也只剩下一小时二十分钟，哪里来的两个小时让你睡觉？你根本就没吃安眠药，而是在屋内等待死者毒发身亡，对不对！”
    这是警察惯用的刑讯技巧，通过不断地重复询问，找出嫌疑人的语言漏洞，方敏毕竟是普通人，心理素质在警察的不断询问下濒临崩溃，但她却一口咬死，自己没有杀人。
    就在此时，梁萱打来了电话：
    “喂，林陌。检测结果都出来了，被害人王军死于毒蕈碱样中毒引发的呼吸衰竭，毒蕈碱是一种天然生物碱，易溶于水，有剧毒，服用常用于杀虫剂。还有，那些饭菜我检测过了，没有该物质残留，导致王军死亡的，是蓝色杯子中的水。”
    “也就是说，有人把毒投在了那个蓝色的杯子里？”
    “没错，其余的我还在检测，等全部检测完，我会出个报告给你。”
    “谢谢啊梁萱，我们警队的法医可没你快。”
    “你们警队的其他警员，也没你这么薄情。总之，这件事之后，你可得陪我一天，我的几个前男友可都等着看看你呢。”
    不用想，她的前男友指不定是哪个泡了福尔马林的心肝脾肺肾。
    “这……好吧。”
    放下电话，林陌再次走进审讯室，这次，他比之前更加激进：
    “检测报告已经出来了，王军的杯子里检测出了可以致死的杀虫剂，分明就是你趁他不注意的时候把倒了杀虫剂的杯子偷偷换给他，导致其中毒死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方敏摇了摇头：“我没做过，而且警官，我的杯子是红色的，两个不同的颜色的杯子，如果我替换了，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还狡辩！没关系，杀虫剂这种东西没那么好买，一次性你又用不掉全部，一定会有留存，我警告你，现在认罪还能算你态度良好，否则，你就准备在马来国的监狱里待一辈子吧！”
    方敏抬起头来，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林陌：
    “林警官，我是不会被判有罪的，那个人说过。”
    “什么？那个人是谁？说！”
    此刻，她只觉得眼前的方敏就像是昨天那男子的另一副模样。
    方敏没有回答，只是一如既往地把头低下，沉默不语。
    “我就不相信了，这么简单的案子，投毒，现场唯一嫌疑人，没有不在场证明，这案子要是办不下来，老子的刑警就不干了！”
    可是很快，林陌就被现实狠狠地打了脸。
    检测报告显示，杯子上只有王军一个人的指纹，并没有方敏的指纹，而且杯子没有被擦拭过的痕迹。也就是说，从头到尾，碰过这个杯子的人，就只有王军自己。
    紧接着，负责这个案子的民警又传来一则报告，彻底打乱了林陌的断案思路。
    “我们调查了方敏近一年来的网购记录，并没有购买过类似杀虫剂和农药的药物。”
    “没有？这不可能……”
    “我们倒是查到了另一个人在上个月购买了DDVP杀虫剂，而这种杀虫剂里就含有毒蕈碱。”
    “谁？”
    “王军本人。”
    林陌惊呼不可能：“你是说，导致他死亡的毒药，是他自己买的？会不会是方敏用王军的身份去购买的。”
    民警接着说：“这不太可能，因为杀虫剂不是在网上买的，而是送货上门，有街坊看到王军下楼拿的。”
    顾一白搭话：“是不是他买回来给花草杀虫，然后被方敏发现顺手毒死了王军。”
    林陌摇头：“他的那些花草根本就用不上药劲如此大的杀虫剂，用途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投毒。”
    “而且我们从死者家里的厕所水箱下找到了用塑料布包起来没用完的杀虫剂，杀虫剂外包装上只有一个人的指纹……是王军的。”
    如此一来，结合上述的证据，组成一条完整的证据链，那就是：
    被害人王军买了一瓶杀虫剂，然后吃饭的时候放进了自己的杯子里喝下，随后毒发身亡。
第七十四章 反杀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荒诞，实在是过于荒诞，这样的报告交上去，不被侯杰骂得狗血淋头都怪了。
    林陌甚至能想象到侯杰的那副嘴脸：
    “自己买毒药，然后吃饭的时候毒死自己，林陌，你是觉得死者是傻子还是觉得我是傻子？有这种可能吗？”
    想到这里不禁喃喃自语：“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学长，你在说什么？”
    “没事，我出去一趟。”
    一个简简单单的投毒案，竟然完全定不了唯一嫌疑人的罪，林陌思绪万千：
    “亏我还是个老刑警，不用这招是不行了。”
    他来到厕所，拨通了王军的电话，还是那股慵懒之气：
    “喂，干嘛呀。”
    “我以死语者的身份最后问你一遍，你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我是被方敏那娘们毒死的。”
    “杀虫剂到底是谁买的？”
    王军在电话里沉默许久才缓缓说出：
    “我。”
    “你？”
    “我买那个药，是准备毒死那臭娘们的。我跟她在一起整整六年了，早就想结婚了，可她就是不松口！最近还跟我越来越冷淡，甚至上个月还说要跟我分手！我对她那么好，她竟然要离开我？”
    王军的语气越来越凶狠，咬牙切齿：
    “她不跟我好，也别想跟别人好！她要走，我就杀了她然后自首去！”
    “所以你就买了杀虫剂？”
    “对，今天她又跟我提分手，说吃完这顿中午饭就走了，行！那我就让她走！我偷偷把毒放进她的杯子里，没想到……这臭娘们！警官，你得帮我判她！”
    “行了你别说了，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罢林陌挂断电话，回到了审讯室。
    “小白，帮我走一趟，去案发现场找一样东西…。”
    顾一白点了点头离开了审讯室，留下林陌和她面对面。
    林陌审视着眼前的女人，她低着头，盯着桌子不知在想什么。沉默，忧惧，无精打采，就像是一支被风雨吹袭后残破的花。
    他没有急着开口，安静有的时候更加具备压迫感，要给对方胡思乱想的时间，就那么直直地盯着她，一言不发。
    方敏一开始完全不看林陌，可时间一长，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向上瞟，对视之后又收了回来。
    要看时机成熟，今年突然发话打破了寂静的空气：
    “你跟他在一起几年了？”
    “六年了。”
    “那年你才……十八岁？这么小，还在念书？”
    方敏摇头：“那年我刚上大一，一场车祸我妈病了，我爸爸植物人，为了给我爸治病，我就上班了。”
    “他们以前是做什么的？”
    “医生，都是医生。”
    “一死一残，没有赔钱？”
    “我当时还小，很多事都不清楚，反正一毛钱都没看到。”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方敏小心翼翼地问：“能给我根烟吗？”
    林陌摸索着递上一根警局门口最便宜的香烟，一脸尴尬地笑说：
    “别嫌牌子差，我就这条件。”
    “没关系，我平时也抽这种香烟的。”
    方敏看着林陌随和的表情，也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她并不熟练地点燃烟，如初学者般呛了一口，却忍住咳嗽，硬是把烟咽进肚子里。
    “他以前是我们工厂的司机，从我进厂就一直追我，我不同意。过年的时候工厂搞联谊，喝多了，他把我堵在卫生间就给……”
    “没想过报警？”
    方敏笑着摇了摇头：“撞我爸妈的司机人间蒸发了，我去了警察局好多次都没用，警察？我根本就不相信。而且王军说，跟他在一起，可以不用住在工厂的宿舍，省下来的水电钱，还能给我爸爸当住院费，我就跟了他。”
    “但他对你并不好，没人会对一个自己强行侵犯的女人好。”
    方敏低着头，仿佛在回忆过去种种痛苦的片段。
    “没错，他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平日里做饭洗衣服家务活都是我在做。
    他就是养花，养鱼，开心了就把我拉进房间，不开心就打我，我就是他的保姆和发泄的工具，这样的日子，每过一天都是煎熬。”
    短短的几句话，是整整六年的痛苦。
    “即便如此，你也熬了六年，为什么突然不熬了，我猜……是你的生活发生什么变故了吧？”
    方敏点头：“我爸爸上个月在医院去世了，我梦到他临走前跟我说，别再这样苦自己了，所以，我就想离开王军。”
    “可是他不让你离开，而且说，如果你离开就杀了你。”
    方敏的眼睛里写满了吃惊，没想到林陌连这都知道，可转念一想，又觉无所谓：
    “街坊邻居很多人都知道，他每天都在叫嚷，说要杀了我。”
    “他要杀你你还不跑？还留下给他做饭？这不太合理吧。”
    方敏叹了口气：
    “跑不掉，他就是我的噩梦，我每天晚上都会吓醒，梦里没有别的，只有他那张脸。”
    此时，顾一白正好赶了回来：
    “学长，你要的证物我找到了。”
    一个杯子，蓝色的杯子，和王军喝下毒药的杯子一模一样。
    林陌把杯子举在半空：
    “你受够王军的长期压迫，暴力，性侵，你想离开，过正常人的生活，他却想杀了你。你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用言语激怒他，逼他在你的杯子里下毒，然后你再趁他不注意把自己杯里的毒倒进他的杯子里…只要等警察到的时候，你拿出一个红色的杯子放在桌上，就能证明毒是他自己下的。”
    “我说得对吗？方敏。”
    方敏似乎完全不怕她的手法被发现，只是摇了摇头：
    “证据呢？”
    林陌没有说话，从现有的证据来讲，完全没办法判定她有罪。
    他走到方敏面前，很少能看到他如此的严肃：
    “告诉我，他是谁？”
    “什么？”
    “杯子也好，你所谓吃完了饭就回到房间吃安眠药睡觉也好，甚至连警局通往旧厂街的路都被莫名破坏，一切的一切看似简单却抹掉了你所有的犯罪痕迹，把一场谋杀变成了不知情的自杀。
    你绝对想不到如此缜密却又自然的犯罪手法，教你这些的人，到底是谁？”
    林陌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男人的模样，他说过，如果不能判方敏有罪，他就会有下一个预告。
    方敏冷笑一声：
    “所以，林警官，就算如你所说，我又犯了什么罪？一个疯子暴力狂，偷偷买了杀虫剂想要毒死我，而我只是趁他不注意把毒换到了他的嘴里，我不是在正当防卫吗？”
    顾一白呵斥：
    “狡辩！你在明知杯子里有毒的情况下把毒药换给他致死，已经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这就是故意杀人。”
    “如果不是他想杀我，他也不会死！”
    “你！这是强词夺理！”
    方敏看着顾一白，扑哧一声笑出来：
    “你家里很有钱吧？如果你过上一个星期我的生活，我保准你提前一步杀了他。”
    “行了小白。”
    林陌制止了二人的争吵，如果自己是初入警局的新人，他也会觉得顾一白说得对，无论过程如何，都杀了人，法律是讲结果的。
    “走，出去冷静一下。”
    “林警官。”
    方敏叫住了准备离开的林陌：
    “那个人让我带句话给你。”
    “什么？”
    “他让我问你，如果是王军杀了我，你把他抓起来，我能复活吗？”
    这回连顾一白都沉默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没错，方敏没有杀王军而是选择隐忍，她最终会被王军杀掉，坐在这里的会是王军，可无论法律怎么审判，方敏都已经死了。
    罪恶，永远领先司法。
第七十五章 林陌的小徒弟【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学长，你觉得，这个案子应该怎么处理？”
    “你是一线刑警，别问我呀…还能怎么办，压着呗。”
    顾一白一脸不服气，再加上刚才来回奔波，圆圆脸红得像个苹果：
    “压着？压多久？按照流程，羁押时间不能超过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呢？我建议，就以第一嫌疑人的身份起诉。”
    “你第一天当警察？现在这些证据，就是提交到检察院也会被驳回。”
    “可是！”
    林陌下意识拍了拍气鼓鼓的顾一白安慰道：
    “耐心等待，没准，就会有转机呢…哎呀，要说这方敏也是惨，爹妈让人撞得一死一残，自己又跟了这么个人渣，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啊。”
    顾一白冷静了下来：“其实方敏说的没错，我要是经历她那些事，别说六年，估计半个月我就给王军宰了。”
    林陌急忙去捂她的嘴：
    “可别这么说，你可是马来警察！等等…马来警察？”
    他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二话不说转身就进了档案室。
    “哎，学长！”
    档案室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这声音一直持续到下班，把刑警大队里的同事都惊得围在了门口。
    王有德张着大嘴一脸不可置信：
    “老林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摸鱼摸得丧心病狂，巴不得前脚打卡后脚到家，竟然在找档案？？”
    顾一白在一旁补充：
    “从下午审完方敏一直到现在，学长就没停过。”
    “我去。”
    就在众人看热闹的档口，局长侯杰伸着懒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见一堆人围在档案室门口，不悦地说：
    “干什么呢不下班在这凑热闹！警校教过你们这个吗？”
    可当他走近一看，也不禁吃惊，随即对众人说：
    “看看什么叫精神面貌，什么叫寻求突破！连林陌这种平时跟烂泥一样的懒蛋都在努力，你们这些一线警员凭什么不努力？赶紧散了，要不然都给我留下加班！”
    待众人离去，王有德笑嘻嘻地走进档案室，看着满头大汗的林陌不禁说道：
    “老林，你是不是听说上半年有评先进警员的名额啊？别整了，人家巴颂的老婆赞助了十三台电脑，局长连奖状都签好了。”
    林陌头不抬眼不睁，自顾自地寻找，嘴里念念有词：
    “六年前的车祸案，六年前的车祸案…”
    这副认真的模样，连王有德吓得不敢说话，在一旁静静地陪着，足足过了半个小时，林陌才发现他：
    “你在这干嘛？有病？”
    “我就想看看你在找什么。”
    顾一白从门口钻出来：
    “是呀学长，你到底在找什么呀？”
    “一份车祸的档案。”
    王有德不可思议：“一份档案从下午找到现在？哥们你疯了吧？”
    “你不懂，这很重要…”
    “有没有可能，根本就没有这个啊…”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林陌突然转头看向王有德，那眼神如同发现了新大陆，把王有德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我我，我随口说说的，老林你别当真啊。”
    “不对！就是这样的！”
    林陌抓住王有德的肩膀一个劲地摇晃，一句无心之言解开了林陌的疑惑：
    “就是不存在，六年前方敏父母的车祸案，压根就没有录入到档案系统！”
    顾一白质疑：
    “不太可能吧，她父母一死一残，这已经属于重大交通事故了，就算他的父母不起诉，检察院也要发起公诉的，怎么可能不录入到警队的档案里。”
    王有德却理解了林陌的想法：
    “怪，越怪，就越合理，在马来国没有什么事是不能发生的，尤其是警队系统。”
    林陌冥冥中感觉，这场车祸的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二天中午，林陌带着顾一白来到一家越南餐馆，美其名曰：“寻找线索”。
    餐馆的门口挂着一串摇曳的风铃，每当有人进出，都会发出叮咚声，饭点络绎不绝，这铃声就几乎没有停下来过，空气中弥漫着鱼露和柠檬的气味，客人们挤在塑料椅上，大声谈笑，有的人手捧啤酒杯，有的则用筷子夹起热气腾腾的春卷。
    小孩子在桌间追逐嬉戏，不时传来欢笑声。角落里，几位老顾客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用听不懂的越南语吵得面红耳赤。
    看着人来人往的食客，以及永远在吵吵嚷嚷的饭馆老板娘，顾一白疑惑地问：
    “学长，在这能找到线索？”
    林陌看着手写的菜单，半天才开口：“当然。”
    顾一白觉得他又在故弄玄虚，干脆既来之则安之：“中午了，学长你想吃什么？”
    换作平时有人请客，林陌早就催服务员上菜了，此时他却摆了摆手：
    “等会儿，人还没到呢。”
    “人？还有别人？”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声响亮的叫唤：
    “师父！！”
    一个身穿交警服的女孩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还没等林陌反应，就二话不说扑进了林陌怀里，如同多年未见的亲人团聚：
    “师父，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呢。”
    林陌虽然早已预料到，但还是有些尴尬：“可爱可爱，起来吧，这人多。”
    “我不我不我不！师父，这么久没见，让我抱一下都不行吗？”
    林陌只能板着脸大喝一声：“大胆逆徒，师父的话都不听？”
    这才松开手站起身来深鞠一躬：“师父！”
    她的年龄跟顾一白相仿，尖尖的瓜子脸，双目明亮得像两个葡萄，笑起来一对虎牙格外显眼，皮肤是东南亚少有的雪白，远远望去像一只兔子。
    女孩一脸敌意地瞥向顾一白：“师父，这人是谁呀？不会是你收的新徒弟吧？”
    林陌见状急忙让她坐下：
    “别胡说八道啊，这是我们刑警队新人顾一白。小白，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甄可爱，以前在刑警队实习过，我带她，她就一直叫我师父。”
    说着，他小声跟顾一白说：
    “这孩子认死理，跟我实习了几个月就觉得我是她师父她是我徒弟了，她可是咱们这次查案的关键。”
    “关键？”
    “没错，可爱虽然是在刑警队实习，但最后被划分倒了交通管理局的通讯科，简称就是……”
    “简称就是在交警队接电话，师父，你什么时候把我调回刑警队，我都要无聊死了。”
    平日里懒懒散散的林陌，在甄可爱面前倒有几分严肃。
    “甄可爱，你这话说的还像一名警察吗？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作为一名马来警察，就算平日里只是打扫卫生，也要认认真真听到没有！”
    顾一白满脸黑线暗自吐槽：“学长你在档案室摸鱼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手软。”
    两个女孩彼此握了握手，一个耿直刻板，一个活泼跳脱，还真是个性鲜明。
    “话说学长，可爱既然在刑警队实习，为什么最后转去做通讯员了？”
    “说来话长，可爱，你想吃什么随便点，这位姐姐请客。”
    “真的！”
    顾一白自然不在乎这点钱：“随便吃。”
    甄可爱高兴得不得了：“太好了就知道今天有饭局，我早饭都没吃。服务员，麻烦给我一份炸春卷，牛肉河粉，甘蔗虾，炸象鱼要大一点的，再来一份肉粽和酸辣汤。先吃这些吧，师父，小白姐姐，你们两个想吃什么？”
    顾一白惊得目瞪口呆，小小的身子竟然能吃得下这么多东西。
    林陌却已经习以为常，悄悄地对顾一白说：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她会从刑警队调走了吧？”
第七十六章 深不见底的冷案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说是三人吃饭，但最后就是林陌和顾一白看着甄可爱吃，一桌子的菜，她一个人全吃了，风卷残云的气势之下，手法却十分优雅，以至于清空所有盘子之后，除了嘴角几乎没有任何沾染上的汤汁。
    甄可爱一边吃，林陌一边小声给顾一白解释：
    “可爱是越南混血，特别爱吃越南菜，她其实压根就不适合当警察，就该去当大胃王网红，吃什么都不发胖。”
    顾一白用极小的声音说：“真羡慕。”
    “嗝~~~，不能再吃了，下午还要工作呢。”
    “可爱，吃饱了，我要的东西呢。”
    “东西……坏了！我放车上了！等我一下。”
    甄可爱飞速跑了出去，又飞速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公文袋。
    “师父，这就是你要的，六年前所有重大交通事故的出警记录。”
    甄可爱把档案抽出来递给林陌，伸手的时候用力过猛，档案纸直接扔在了满是汤汁的盘子上。见状急忙拿出纸巾胡乱地擦拭：
    “哎呀哎呀！快擦擦。”
    林陌接过文件人都傻了：“可爱，这是原件？”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师父？”
    “我不是让你拿复印件出来就行了……算了不重要了，一会儿去复印一份让你带回去。”
    原件私借还被弄脏，要是让上面知道，还不得把甄可爱抓起来。顾一白这才明白林陌所说的，不适合当警察是什么情况。
    “学长，这里面能有线索吗？”
    “虽然六年前的车祸没有在刑警队的档案里记录，但只要是车祸总要出警，一死一残的重大车祸，不可能一点痕迹都留不下。”
    果然，很快林陌就找到了他要的信息：
    “你看这里，6年前，也就是2012年的6月26日，丛林场公路发生重大交通事故，导致现场两人一死一伤，死者为女性，四十二岁马来人，残的是男性，四十五岁马来人，二人为夫妻关系，这就是方敏的父母！”
    顾一白疑惑地问：
    “既然有明确出警记录，那为什么会没有上诉呢？”
    林陌仔细看了看其中的内容，露出一丝无奈的笑：
    “这里的水真深啊……你看这里，丛林场公园是地处偏僻的自然公园，方圆十公里都没有摄像头，当天几条辅路的摄像头也发生了数据异常，现场没有任何目击证人。下午四点发生的车祸，甚至连报案都是当天凌晨，中间相隔六个小时。”
    林陌翻开下一页：“不仅如此，肇事车辆是套牌车，车牌车主是一个荷兰籍商人，常年不在马来国，想找都找不到。”
    最后他指了指档案最下方的文字：“肇事司机逃逸，下落不明。”
    嘈杂的餐馆此时显得格外宁静，两名刑警一言不发，只有甄可爱还一脸呆萌地左顾右盼：
    “师父，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了？”
    林陌突然用考试般的口气问到：
    “可爱，刑事案件的证据链通常都需要哪些证据？”
    “这……我记得！物证，书证，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鉴定意见，现场勘验，电子视听证据……应该就这些了。”
    “没错，这个案子，证人，证词，凶手信息，全都没有。方敏的父母就像是被凭空出现的凶手撞死，然后凶手又凭空消失了一般，我们通常称这种案子，叫作冷案。
    冷案通常不会发生在车祸中。”
    此时，甄可爱点的红烩海鲜汤端了上来，打断了凝重的气氛，可爱探着头对服务员说：
    “不是说有蛤蜊吗？怎么没看到。”
    “蛤蜊在最下面啦，你拿勺子翻一翻就找到了。”
    甄可爱拿起勺子把汤搅得旋转起来，仍然一无所获。
    林陌看着甄可爱不禁叹了口气：“这回恐怕是真的没戏了，死无对证，想查都没得查，这里的水，深不见底。”
    “你错了学长。”
    顾一白拿起筷子插进汤里：
    “我爸爸从小就跟我说过，有的时候不是水太深，只是水太浑，善恶忠奸魑魅魍魉什么都有，才把水搅得混不见底。但是，只要你认准了方向，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只听一声清脆的摩擦，筷子浮出水面，上面夹着的，正是那肥硕的蛤蜊。
    顾一白微笑着把蛤蜊放到甄可爱的碗里，一副信心十足的模样对林陌说：
    “这个案子这么有挑战，学长，要不要试一试？？”
    林陌无奈地摇了摇头，感慨她永远如此斗志昂扬：
    “好好好，请问这位正义克星，总得有个方向吧？”
    她用如青葱般的玉指点在档案最后的落款签字上：
    “就从这个人开始查，出警警员，艾曼·扎希德，警号 67223。”
    “哎？”
    甄可爱突然瞪大了双眼，但并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个名字发呆，随即埋头继续喝汤。
    林陌若有所思：
    “艾曼·扎西德…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啊。”
    顾一白回答：“当然听过，现任的交通管理局了长，前几天给我开表彰大会的时候，他还出席来着。”
    “你确定是同一个人？”
    顾一白拿出手机，翻开当时的警队合影，能站在第一排的都是各级领导，她指着在侯杰身旁的男人。
    “档案上的警号是 67开头，7代表入警年份 07年，表彰大会上的扎西德不到四十岁，二者的年龄对得上。”
    林陌啧啧称奇：
    “六年前还是一名值班交警，摇身一变就成了交通管理局局长，我的妈呀，这升职速度跟坐火箭一样，绝对有问题。”
    顾一白拍案而起：
    “那还等什么，去查吧。”
    “那可是交通管理局局长，咱们侯局长见了也得给面子，咱们俩查？你有个好爹我可没有。”
    “那…那怎么办？”
    “先回去想想，有没有办法把方敏父母的车祸案提交上去重审，光是没录入档案就够让他喝一壶的。”
    顾一白结了账刚要走，甄可爱叫住了二人：
    “师父……”
    她挠了挠头：“你们两个，是不是要查我们局长啊？”
    “对呀，就是查你们局长，可爱，你回去可什么都别说，否则师父下半辈子可就得吃牢饭了。”
    林陌这才想起来，自己眼前不就有一个交通管理局的成员，倒不是怕她回去通风报信，但这姑娘最没个把门的，万一说漏嘴可就惨了。
    甄可爱难为情地说：
    “其实，刚才我拿档案出来的时候，有一个领导问我去干什么……我就说，我是拿六年前的重大交通事故档案给我师父看。然后领导问我，你师父是谁？”
    林陌倒吸一口凉气，顿时感觉心脏骤停：
    “那个领导，不会就是扎西德吧？”
    甄可爱轻轻点头：“好像是他。”
    “你跟他说，你师父是谁了？”
    “那，我师父可是刑警，再说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父的名字有什么好忌讳的，我就跟他说，我师父叫林陌，是临城市刑警大队的刑警。然后他就说……行，记住他了。我就出来给你送……送资料了。”
    “可爱，你不是给我送资料，你这是给我送终啊。”
    就在此时，林陌的电话响起，来电人，侯杰。
    又到了每个案子都要来一次的保留节目，挨骂。
    “喂，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啊？”
    “你在哪呢？”
    “我……跟小白在外面查案呢。”
    “查案？查谁？查我？”
    “局长您别开玩笑，我怎么敢查你呢……”
    “你以为老子在跟你开玩笑吗！人家扎西德局长都来我办公室兴师问罪了！限你十分钟之内到我这报道，否则，明天你就去给我守水塘！！”
第七十七章 姜还是老的辣【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想必这位就是林陌吧？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扎西德，交通管理局局长，和刑侦局局长侯杰的职务不分上下，但是年纪却比侯杰小很多，打眼一看也就三十七八上下，这个年纪能做到局长，属实少见。
    他神采奕奕不怒自威，却又表现得十分随和，无论是整齐的背头还是络腮胡，浑身上下都打理得井井有条，一看就是个当领导的模样。
    局长侯杰的办公室里，两位领导正以截然不同的表情迎接他。
    扎西德神态自若，眼神中是不断的打量，侯杰则面色铁青，如临大敌。
    林陌小心翼翼地关上门，侯杰轻斥一声：
    “关门干什么！把门打开，让所有同事都给我听见！”
    无奈之下，只能把门大敞。
    “领导，您找我。”
    “说说吧，怎么回事。”
    林陌一脸茫然，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什么怎么回事？领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跟我装傻，林陌，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同为警务系统的一员，暗地里偷偷去别的系统拿资料，往小了说你是无组织无纪律，往大了说你这就是在分化警务系统！这要是传出去，我这张老脸可就不用搁了。”
    “老侯，没那么夸张。”
    扎西德还上来打圆场，故作熟络地拍了拍林陌的肩膀：
    “你在找什么资料，大可以直接来跟我说，小甄那孩子大大咧咧，万一拿错了就不好了。”
    扎西德明显话里有话，暗示林陌如果他想查点什么东西，自己就先拿甄可爱开刀。
    “扎西德局长，我没什么要查的，只是想调些档案出来学习。学习一下如何用六年时间从值班交警一跃成为交通管理局的局长。”
    “是吗？的某些年轻人心高气傲，三十多了还在守档案室，的确需要好好学习一下。”
    二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充斥着剑拔弩张，以往的对手虽然有背景，但都是些社会名流或为富不仁，这次可是实实在在的警队领导。
    “哈哈哈哈，年轻人就得多看多学！”
    侯杰突然变脸，豪迈地搂住扎西德：
    “林陌，你也是不懂礼数，咱们警队都是自家人，你想要什么资料直接跟领导说，难道还能不给吗？不给…”
    口气转换之间不怒自威：
    “说明心里有鬼。”
    扎西德眉眼之间不禁颤抖，表情抑制不住内心的惊觉，原来侯杰一开始唱黑脸就是为了在这等着他。
    侯杰嘴角上扬：
    “老扎，我说的没错吧？”
    林陌这才明白为什么侯杰不让关门，此时大门敞开，外面所有的警员都能听见三人的对话。
    王有德心领神会，还特地大声地说：
    “哎，小王，把昨天的出警记录给我打印一份。”
    扎西德皮笑肉不笑，如吃了只苍蝇一样：
    “没错，你想查什么案子直接找我，不需要遮遮掩掩。”
    此番前来本来是为了敲山震虎让林陌老实点。没想到却被侯杰反将一军，门是开着的，外面的刑警都能听见三人的对话，自己要是不敢让人查，那岂不是心里有鬼。
    “好！”
    扎西德刚一松口，侯杰就猛拍在他肩膀上放声大笑：
    “扎西德老弟果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斜，林陌，听到了没有，想查什么就直接去交通管理局的档案室找，谁敢难为你，那就是跟交通管理局局长作对！”
    林陌心领神会，对着扎西德敬礼：
    “谢谢两位局长！我一定找出凶案的黑手，为无辜的市民伸张正义！”
    说着，他看了看时间：“哎呀，时间不早了，咱们刑警队好像还有一个会要开吧？”
    话音刚落，王有德就跳到门前：“局长，开会的时间到了，大伙都等着你呢。”
    侯杰瞥了一眼扎西德：“老扎，要不你也留下来听听，顺便给我们刑警队做点指导工作？”
    明显是下逐客令，扎西德轻哼一声：“我就不了，我们交通管理局事情也挺多的，就先走一步了。”
    “好，那个谁，送一下。”
    找了个文员女警察送走了扎西德，林陌和王有德面面相觑，巴颂则一脸茫然地走进来：
    “领导，是开会吗？”
    “开开开，开个屁！都出去！林陌你留下。”
    林陌怯怯的问：
    “那……关门吗？”
    “你说呢？”
    林陌急忙关上了门，转过头陪着笑脸来到侯杰身边：
    “领导，我是真没想到，今天您会这么支持我。”
    自从因伤退居二线自暴自弃开始，侯杰就没怎么给过他好脸色，回回任务都挨骂，这次竟然一反常态。
    “废话，你是老子的兵，就算要骂要处分，那也得是我亲自来。轮不到外人指指点点，那个扎西德，真本事没有就会溜须拍马，能当上局长全靠关系，临城警局的风气都让他带坏了，妈的，还敢告状告到我办公室来。”
    侯杰觉得骂得不过瘾，猛啐了一口：
    “局长，这个扎西德到底什么来头？六年就从交警做到局长，这不合逻辑呀。”
    侯杰轻哼一声：
    “你呀，少打听，他背后有人，而且是个惹不起的人。”
    林陌试探性地问：
    “那我还继续查吗？”
    暗地里查还好，现在一切都在明面上，如果不能获得侯杰的支持，真要是查出点什么，自己分分钟要倒霉。
    侯杰讳莫如深：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
    林陌攥紧了拳头，决心赌一把侯杰的态度：
    “局长，入职刑警队的时候你说过，刑警是不能随便妥协的，如果我们对眼下发生的事情置之不理，马来国就真的没有正义可言了。涉及两条人命的车祸案没有上报，处理案件的交警还平步青云，这里的水深不见底，我就要下去试一试。”
    侯杰哈哈大笑，眼神中飘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期许和欣赏：
    “行，是个爷们，这案子你放心大胆地去查，扎西德要是敢从中作梗，我帮你顶着。”
    “谢谢局长！”
    “但是！”
    不等林陌回应，侯杰话锋一转：
    “但是，我丑话说在前头，出了事，锅还是得你来背，我还有两年就升政法口了，要是你把老子拖下水，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林陌暗自吐槽：“这是什么领导，案子查清了他受益，查不清我背锅。”
    “怎么，你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局长……我该从哪查起呀？您见多识广，给个建议。”
    侯杰露出一丝老谋深算的笑容：
    “这还不简单，就从扎西德身上查。”
    林陌恍然大悟：“哦！我懂了，如果这里有事，他一定最慌，他去哪，见什么人，我就去哪，查什么人！”
    “还行，刑警的鼻子没丢。”
    说话间，巴颂捧着个箱子轻轻把头探了进来：
    “领导，有人寄了个箱子给您。”
    “箱子？里面是什么？”
    “不知道啊，也没署名，就写了收件人是局长，您的东西我没敢打开。”
    侯杰满不在乎：“这有什么的，打开。”
    林陌本要离开，临走时瞥了一眼那箱子，只觉其中发出一股青色怨气，急忙要接过来，巴颂还以为林陌要跟他抢，眼疾手快一把扯开了纸箱子。
    “哎呀！”
    随着巴颂惊慌的惨叫，一根柱状物骨碌碌滚落出来，不是炸弹也不是什么危险品，而是一条血淋淋的胳膊。
第七十八章 寄给警局的人手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臂围34cm，臂长70cm，三头肌和肱二头肌的肌肉形态发达，脂肪分布较少，初步断定这只手的主人应该是一名成年男性，年龄大概在22岁到35岁之间。”
    警察局被快递一根带血的胳膊，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为了不让这件事声张出去，侯杰甚至没有动用警队的法医，而是让林陌叫来了正好路过的梁萱。
    “还有别的信息吗？比如活着还是死了？”
    她指了指断肢的切面：
    “生前受伤，皮肤会收缩，尸体上伤口会绽开。死后切割，皮肤不会回缩，这个伤口这么整齐，完全没有绽开的痕迹，可以确认是死后被截肢。”
    梁萱拿起胳膊，用鼻子仔细闻了闻：
    “有淡淡的酸奶味，说明这条胳膊被放置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环境下冷冻过，所以没办法推测尸体的死亡时间。”
    林陌疑惑：“冷冻过？死者是冻死的？”
    梁萱摇了摇头：“低温侵袭而死的尸体皮肤会出现孤立、鲜红色斑，这条胳膊上有明显的尸斑，初步判定是死后被人放进低温环境冷冻的。
    不过因为只有一条胳膊，能获取的信息实在是有限，如果有尸体的内脏作为参考，可能会更全面。”
    说着，她举起胳膊深情地说：
    “小帅哥，你的心肝脾肺肾在哪呢？带姐姐去找好不好？找到了，姐姐就让你帮我按摩。”
    巴颂在一旁吐槽：
    “哎哎哎，那个疯婆娘又胡说什么呢，你怎么知道他是个帅哥？还按摩，疯了吧你。”
    梁萱瞥了他一眼，嘴角上扬略带挑衅地拿着胳膊来到巴颂面前：
    “来，你摸摸他，感受一下他活着时的温度，他有好多话想和你说。”
    巴颂吓得急忙向后退去：
    “行了行了疯婆娘！我警告你这可是警察局！！局长，你看她！”
    林陌急忙打圆场：
    “巴颂，梁萱可是无偿过来帮忙的法医专家，你对人家客气点行不行。”
    巴颂一脸不服气：
    “她刚才说的那也叫鉴定？还什么小帅哥，还按摩，简直胡说八道！”
    林陌接过那只手，仔细看了看手掌：
    “她说没问题，这只手的手掌宽大，手指很粗，指腹有很多茧，生前的职业应该是个按摩师，皮肤白皙稚嫩，再加上他的年龄推算，应该是面容还不错的样子。”
    梁萱轻哼一声：
    “侯局长，您手下滥竽充数的太多了，这样下去，临城的市民会对刑警失望的。”
    “你！”
    “行了行了，别吵了。”
    侯杰打断了巴颂和梁萱的争吵，面色凝重地问：
    “巴颂，送快递来的是什么人？”
    巴颂一脸茫然地回忆：“不，不记得了。”
    林陌自然不会错过任何可以让巴颂出糗的机会：
    “不记得？你当刑警的连面容速记都不会？”
    “他戴了个帽子，当时我正好从外面回来，那个送快递的就在警局门口，他跟门卫大爷说有人寄给侯局长的，我就想着干脆拿上来。”
    “你刚到门口他就出现了？”
    “应该是吧，你怀疑他有问题？”
    林陌点头，指向被装进密封袋的胳膊，此刻已经因为解冻而开始渗血水：“这条手臂解冻之后就会渗血，如果放在门卫那里等局长去取，恐怕怎么着也得一两个小时，包装的纸箱子很快就会流出血水来，到时候全警局都会知道。而让巴颂直接送上来，反而只有在办公室的人才会发现。”
    “也就是说，送手臂的人，是专门在等巴颂，时间，位置甚至是这个人都拿捏得恰到好处，才能在没被任何人发现端倪的情况下把这条胳膊带进局长的办公室。”
    巴颂质疑林陌：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看就是个普通的快递员而已。”
    “普通快递员？临城市所有的快递包裹都要进X光检查的，我敢跟你打赌，门口的监控摄像头绝对没拍下那人的模样。”
    果不其然，监控摄像头里全程没有他的正脸，面容都被那顶帽子遮住。
    “送货的人具备反侦查能力，你还觉得这一切是巧合吗？知不知道为什么他选择你来送货，就是因为你笨，肯定不会拆穿他。”
    巴颂无言以对，只能继续嘴硬：
    “凭空猜测，那你说送货的人是谁？”
    林陌此刻脑海中已经浮现了一个人的模样，就是那晚在小区门口截住自己的男人，可这人知道自己许多秘密，而且身份不详，便也没有向众人说起。
    可就在这个时候，侯杰办公室的电话突然响起，经验老到的局长顿时眉头一皱：
    “林陌，去拿监听设备，追踪对方的信号源。”
    林陌顿时心领神会：“是！”
    接好了信号追踪器，侯杰故作镇定地接了电话，口气中还带着一丝刻意的不耐烦：
    “喂，谁呀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我正在开会。”
    林陌和巴颂在一旁竖起耳朵，只听电话那头传来呵呵一笑：
    “侯局长，我送给你的礼物，你收到了吧？希望你能喜欢。”
    侯杰冷哼一声：“礼物？年轻人，你这样挑衅刑警队，知道要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吗？”
    “挑衅？我可没有挑衅，相反，我这是在帮助你们查案呢。”
    “查案？你到底在说什么？”
    “你们不是要查扎西德吗？这条手臂就是我给你们的线索，找到手的主人，她会告诉你们，接下来该从何查起。”
    侯杰不悦地怒斥对方：
    “你放屁，这条手臂的主人早就已经死了还找什么！”
    林陌摇晃着手表，示意他不要冲动。信号追踪器至少需要100秒才能锁定对方的大致位置，能把电话拖得越久越好。
    侯杰立刻换了语气：“既然你说你是在提供线索，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线索在哪？你到底要干什么？”
    对方似乎还没意识到，因此也不着急：“我没想干什么，这只是一次对正义的考验，如果你们的动作不够快的话，我就会把剩下的残肢依次寄给警察总署、议员办公室、以及市长办公室，我相信到时候你们一定能加速破案的。”
    林陌看了看追踪器，具体位置的信息已经收集到，便向侯杰点了点头。
    侯杰刚要说话，对方却先开口：
    “时间差不多了，就说到这吧，对了，警官大人，咱们的赌约还在继续呢，下一个死亡预告会很快到来，就让我们看看罪恶和司法到底谁能领先一步吧。”
    “死亡预告？什么意思？喂！”
    对方挂断了电话，侯杰不解地自言自语：
    “死亡预告，那是什么？剩下的尸体？”
    只有林陌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王军的死亡是第一次死亡预告，如果不能判方敏有罪，就还有下一次。
    电话挂断，侯杰忙问：
    “位置确定了吗？”
    林陌点头：“确定了，对方的电话信号来自白云巷公园附近！”
    “好！给我追上去！”
    为了尽量不声张，林陌和巴颂二人开车赶往处于临城西郊的白云巷公园。
    目标锁定在一间破旧的民房前，当地居民说，最近有一个面生操着外地口音的男人租了下来，并且买了一台新冰柜。
    外地口音，居住偏僻，甚至还基本冷冻设备。”
    外巴颂闻言举着枪就要冲进去：
    “哈哈，到我立功的时候啦！”
    他冲上前去破门而入，屋内空空如也，只有一屋的破旧摆设和一个冰箱。
    “妈的，让他跑了！”
    巴颂气不过，翻开了冰箱，里面赫然一排大字：
    “三秒，爆炸。”
第七十九章 再遇丽娜【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三秒，爆炸？这是什么意思？”
    巴颂看着眼前的字茫然无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沉闷的爆炸声就从屋子里传来，浓烟滚滚，巨大的冲击力直接把巴颂震飞出去两米多远，直砸在不远处一堆破旧家具的垫子上。
    老早就躲在一旁的林陌慢悠悠地走上前探着头问：
    “我去，巴颂队长，你没事吧？”
    这狼狈的警察猛咳一声，吐出一口黑烟来，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还能怎么回事，对方早就猜到自己被追踪信号了，搞了个假的第三方信号源等着我们，你一开门炸弹就爆炸。”
    “炸弹…不对，你怎么没事！”
    相比于巴颂的灰头土脸，林陌可是连一点灰尘都没沾上。
    “我？我老早就听到有滴滴的声音了，再说了，开门有一个人就足够了。”
    “是吗…你他妈故意让他炸我！”
    巴颂这才反应过来，对着林陌破口大骂，后者只是嘿嘿笑着：
    “没办法呀，爆炸没发生之前，我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危险，再说了你刚才那么想立功，我就是劝你也没用啊。”
    “立功，我差点直接被炸死！”
    林陌拍了拍巴颂屁股底下的沙发垫：
    “垫子是他故意放在这给你做缓冲的，真要想炸死你，多放点火药不就行了。”
    巴颂勉强站起来，浑身疼痛像是被人打了一顿，骂骂咧咧道：
    “这人简直就是个变态！等我抓到他非打他一顿不可！”
    “行了别在这放狠了，接下来咱们怎么查，一大队长？”
    “我……我怎么知道！这分明就是个圈套，那家伙早就没影了。”
    “那你回去怎么跟侯局长交代？就说人没抓到，还被他用炸药给耍了？”
    “我……那你说，该怎么办。”
    林陌幸灾乐祸：“我上哪知道去，我就是个档案室管理员，你可是堂堂一队队长，慢慢查，我打车回警局了。”
    “哎！局长让咱们两个一起出来的，锅肯定是两个人背啊！”
    见巴颂还在嘴硬，林陌咧嘴一笑：
    “我都档案室了，还能怎么背？”
    说着他就要到路上去找计程车，巴颂登时就慌了，自己本就不受侯杰待见，再背几个锅怕是买来的队长名额都要被架空了。见林陌要走，急忙拦住，语气也软了下来：
    “哎哎哎！林陌，林陌，咱们好说好商量。”
    “商量也可以，今年的年底总结，你得给我写个推荐信，让我重新回一线。”
    “这……下面好多人等着名额呢。”
    “那你自己查吧，到时候我顶你的名额。”
    “哎哎哎！行！我答应你！你告诉我，怎么查？”
    “你带钱了吗？”
    “带了……你要干嘛呀？”
    林陌不怀好意地咧嘴一笑：
    “走，那就多谢老板了。”
    舒缓的古筝乐搭配着淡淡的香气，那是薰衣草和檀香混合而生的味道，床的一侧摆放着正在盛开的兰花，只是闻一闻就让人昏昏欲睡。
    米白色暗黄的灯光搭配着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几幅东方水墨画，画中的山水云雾若隐若现，仿佛能听见潺潺流水和悠远鸟鸣。
    林陌趴在柔软的小床上，多日来奔波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不禁长舒一口气呻吟着说：
    “啊……这才是生活啊。”
    “这不是林警官吗，怎么，又来我这找尸体？”
    一个女人轻柔且充满魅惑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就算是铁打的男人也会感到一阵心里痒痒的酥麻。
    女人从后面掐住林陌的脖子，用手指抚摸着他的后颈。
    “找尸体确实是找尸体，但，尸体不在你这，我是来照顾你生意的。”
    这女人正是减肥中心的老板娘丽娜，本来二人因为嘉丽的事情有所交恶，但好在林陌最终处理的办法并没有对减肥中心造成多大的损失，因此，二人的关系并不算差。
    “生意？就你？林警官，您一个档案室管理员，一年的工资也不够在我这办会员的吧？”
    虽然话是这么说，可丽娜还是坐在了林陌的腰上，轻巧地给他按摩，一阵舒爽让林陌不禁呻吟：
    “哎呦呦，稍微轻点，我不吃力。别看我没有钱，我带来那位可是财神爷，他老婆是开橡胶公司的，你给他招待好了，还能缺了钱？”
    丽娜扑哧一声笑出来：“知道他是吃软饭的，还带他来我这地方，你可真贼。”
    这来回之间倒有几分打情骂俏，丽娜对林陌也有一种莫名的情愫，可能是因为那晚在天台上他愿意听自己的故事，知晓了那么多不堪的过往，却仍然对自己全如常态。
    对于丽娜这样的女人来说，过多的亲近反而虚假，仿佛在这个男人的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寻常的女人。
    “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林陌嘿嘿一笑：“本来还想再让你给我按一会儿的……我想问问你，最近有没有哪个男按摩师失联了。”
    “男按摩师？”
    “对，年纪大概二十来岁，白白净净，不是新人，应该做按摩有几年了。”
    丽娜毕竟在“服务业”混迹多年，人际网肯定不用说，临城就这么大，成手的男按摩师屈指可数。
    “二十来岁，白白净净？还是个大师傅？这样的人……的确少，哎！你说的是不是小鱼啊！”
    “小鱼？”
    丽娜点头：“小鱼是欢乐城的按摩师，十六岁就入行了，也算是个老师傅，手艺不错嘴还甜，很多阔太太都喜欢照顾他生意，不过他不是我的技师，有没有失联就不知道了。”
    “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你要干嘛？不会是……”
    丽娜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他不会……死了吧？”
    林陌没有回答，缓缓坐起身来，拨通了小鱼的电话……
    “喂，你好，我是小鱼。”
    林陌的心头一紧，又是熟悉的那种情感饱满到有些虚假的问候，最近这样的声音已经听了太多次了。
    “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家呀。”
    “今天几号？”
    “今天，五月三号。”
    距离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四天了，没错，小鱼在四天前就已经死了。
    “你，住在哪？还有什么亲戚朋友吗？”
    “我？我就住在白云巷，我爸妈都死了，但我有个妹妹，在临城上大学。”
    林陌登时心头一紧，今天是周六！
    “他妹妹有危险！”
    前一秒还在按摩的刑警猛地站起身来拔腿就跑，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减肥中心女老板。
    “哎！林陌！”
    丽娜从楼上的窗户叫住了他。
    “有什么事回来再说吧！对了。帮我告诉我那个同事，他的警枪我拿走了。”
    “你等一下！”
    丽娜扔给他一串车钥匙：
    “我不知道你要去哪，但开我的车能快一点。”
    林陌仰着头，看向楼上那如小娇妻般的女人，她的心意和微笑换来的是三秒的沉默。
    “谢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
    梁萱的饭，董梦的饭，现在又欠了丽娜一顿饭，也算是债多不压身了。
    丽娜露出了惬意的笑容，拄着窗台欣赏那男人远去的背影。
    楼下正好经过的一名伙计皱着眉头问：
    “老板，至于吗？他就是个穷警察。”
    丽娜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却叹了口气：
    “没办法，老娘就是这么痴情。”
第八十章 死路一条【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白云巷，位于临城西郊，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性每年会有大批外来务工的人从这里涌入临城。
    因此这里也是临城流动人口最多的区域。
    这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租给外地人的公寓，一间房拆成好几份，卧室一份，走廊一份，甚至厨房也能单独切出一份，哪怕是独门独院，也小得可怜。
    因为房租便宜，所以这里住满了站街女，牛郎，打杂的临时工，每个人都很忙，颠倒了白天黑夜。
    小鱼住在一栋老楼的顶楼，说是顶层，其实就是用板子拼凑出来的天台，漏风漏雨，昏暗潮湿。
    “认识那么多富婆还住在这种地方，这个家伙欠了别人不少钱吧。”
    林陌东拐西转才找到小鱼的住处，刚要敲门，却发现门没锁…
    屋里有人？作为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要开始提高警惕。
    轻轻推开门，昏暗的屋内即使是白天也什么都看不清，他缓步走了进去，尽量不弄出任何声响。
    门口摆放着两双鞋，一双男一双女，屋内的桌上是没来得及收的碗筷，还有已经发霉了的食物。很明显，这里几天前有人居住，但那个人突然间就离开了房子，而且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离开那么久。
    林陌推开卧室的门，只觉得浑身一颤，一个身穿校服短裙的少女，脖子被绳子勒紧，悬挂在卧室正中央，此时此刻，她的腿还在不住地猛蹬，因窒息把脸憋得通红，她的嘴里还塞着一个白毛巾，完全喊不出声来。
    “姑娘！”
    林陌眼疾手快急忙去抱那少女的腿，一把将她从绳子上解了下来，万幸那姑娘被挂并不久，猛地咳嗽两声便开始大口喘气。
    “小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少女猛烈地起伏着胸口，她颤颤悠悠地举起手，指向林陌的身后。
    “什么？”
    直觉和经验告诉林陌，他身后有人！只听猛地一声破门，一个粗犷的身影从背后的死角杀出，如一辆卡车般撞向林陌，后者哪怕早有准备，却还是被他直接撞翻出去。
    “啊！”
    那人嘶吼一声再次朝林陌冲来，可下一秒就停止了动作，因为一把漆黑的手枪正顶着他的头。
    “警察！别动！”
    林陌喘着粗气站起身来，还好刚才从巴颂那里偷来了配枪。他看清眼前敌人的模样，来者身高一米九，黝黑的皮肤，四方国字脸，连鬓络腮胡，身体宽得像一张钢板，一看就是菲律宾人。
    “你，干什么的，谁派你来的！”
    就在二人对峙之间，差点被勒死的少女缓缓苏醒，趁着林陌不经意的走神，壮汉猛扑上来夺林陌的枪，二人陷入拉扯，枪口不断地摇晃，所处环境过于狭小，担心子弹会伤到那少女，林陌完全不敢开枪。
    几番拉扯之下手枪落地，二人再次进入肉搏。
    壮汉的动作迅猛而狠辣，仿佛一头猛虎扑向猎物。林陌身形一侧，巧妙地躲过了这势大力沉的一击。
    紧接着，他伸出一拳，狠狠地砸在杀手的肋部。杀手闷哼一声，虽痛却并未退缩，反而更加凶猛地反击。
    狭窄的卧室，忽略了距离的贴身肉搏，再加上力量之间的差距，林陌的搏击术根本发挥不出来，二人陷入最原始的拳打脚踢，每一次碰撞都发出沉闷的响声。
    然而喜忧参半，由于空间太窄，壮汉高大的身材也完全伸展不开，林陌抓住时机一脚踢在他膝盖上，拳头如同雨点般落在壮汉的身上，但凭借着皮糙肉厚同样密不透风。
    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每一次出手都蕴含着致命的力量。
    突然，壮汉抓住了林陌的一个破绽，他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林陌的腹部。林陌痛苦地弯下腰，但瞬间又挺直了身体。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否则连带着自己和那个少女就都完了。
    “再来！”
    林陌深吸一口气，不再急于，而是打起了防守反击，只要抓住空档，就是一通连环拳，掌握了节奏之后他的动作更加迅猛，更加凌厉。杀手开始感到有些力不从心，防御逐渐出现了漏洞。
    终于，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林陌抓住了一个破绽，他一记直拳狠狠地砸在壮汉的脸上。对方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已经力不从心。
    “去死吧你！”
    攻守异形，林陌猛地扑向壮汉，兜住他的双腿把他直接从窗户掀翻了出去，狠狠砸在一楼的水泥地上。
    “呼……真悬啊。”
    探出头去望向窗外，壮汉在地上抽搐了几下，随后一滩血液缓缓从他身下流出，此刻林陌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他跌跌撞撞地趴在地上，找到了掉落的配枪，随后来到少女身边：
    “小姑娘你没事吧？”
    少女茫然地摇了摇头，下意识向后退去，林陌见状急忙收起枪，掏出警官证给她看：
    “别怕，我是警察。”
    确认了林陌的身份，少女才哇的一声哭出来，扑进了林陌的怀里，毕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估计自己要是晚来那么几分钟，这女孩也就一命呜呼了。
    “没事了，没事了……你，是小鱼的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边哭边点头：
    “我叫小颖，我哥好几天没给我打电话了，我怕他出事，一放假就回来看他……”
    她哪里能想到，一进门就被那黝黑的壮汉按在床上，用绳子勒住脖子就挂了起来。她更难想到的是，自己那相依为命的哥哥，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你认识刚才那个人吗？”
    少女抹了抹眼泪摇头。
    “那，他除了勒住你，有没有对你做别的事情？”
    少女回忆片刻，思来想去微微摇头，林陌一眼就看出不是没有而是不想说，急忙劝慰：
    “你现在说的话很重要，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而且这关乎……关乎我能不能找到你哥。”
    小颖闻言这才壮着胆子说出刚才发生的实际情况：
    “他一直在摸我，把我摸了个遍……”
    “仅仅是……摸？”
    怕这女孩不好意思，林陌又多问了几遍：
    “你确定仅仅是摸？”
    小颖拼命点头，眼神十分委屈地说：
    “警察叔叔，真的只是摸了我。”
    “我懂了……他们在找一样东西。”
    性侵的犯罪成本非常低且具有随机性，入室抢劫变成先奸后杀的事情都不算新鲜。
    那么粗犷的男人，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上下其手，最后竟然没有发生性侵关系，就说明那所谓的“摸索”，绝对有其他目的。
    “东西？什么东西？”
    林陌摇头：
    “我也不知道，但这件东西一定非常重要。他们一开始以为那东西在你哥身上，可惜没有，然后又到你家来搜，搜不到，恰好你回来，他们就连带着把你也搜了一下。”
    林陌开始反向推理，首先小鱼这个人应该是无意间得到了什么东西，而这东西一定大有用处，也因此成了他的催命符。
    那幕后黑手先派人杀了小鱼，在他身上搜寻无果，于是调转枪头来他的家里搜。打听到他还有个妹妹，干脆就在他家里等待小颖回来，可仍然什么都没搜到……
    “如果是这样，那条手臂又代表了什么呢……”
    一道灵光在林陌的脑海中闪过，小鱼身上搜寻无果，只是他们没找到，当他们想再回去找的时候，小鱼的尸体已经被那个“神秘人”带走冷藏了起来。
    “看来破案的关键，就是那具尸体了。”
第八十一章 冷冻车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哥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小颖点头：
    “知道，他是按摩技师，还会陪一些富太太过夜。”
    “你哥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说啊。”
    小颖阵阵苦笑，这还不满十八岁的少女比同龄人多了一份无可奈何的成熟。
    “我十岁那年爸妈就出车祸死了，他们还说我爸妈贪污，把房子给没收了。我哥就带着我搬到白云巷来住，他做按摩供我上学，我们相依为命，没什么好隐瞒的。”
    “十岁？你今年多大？”
    小颖回答：“十六岁。”
    “六年前？也是六年前……这么巧……你爸妈是做什么的？”
    “我听我哥说，我爸爸，好像是警察。”
    “警察？穿什么颜色的制服？”
    “我记得，好像是黑色。”
    “黑色……你爸爸是狱警？”
    在马来国，绝大多数警察都是穿深蓝色警服，只有在监狱执勤的狱警才会穿黑色或深绿色，以更加严肃的色彩来警示犯人。
    林陌大吃一惊，自己为了调查方敏父母的死因，把整个档案室的资料翻了个底朝天，相比于方敏父母的死亡没有录入刑警队档案，这回小颖父母的死甚至连交通事故的档案都没了？
    “你哥最近，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没有？”
    小颖仔细回忆，突然想到了什么：
    “我哥前几天来学校看过我一次，他跟我说……他很快就能赚到一笔钱，到时候我们就离开临城去别的城市生活。”
    “过来。”
    从刚才林陌就一直在房间内踱步，他把窗户的窗帘扯了下来系在腰间，伸手示意小颖到自己身边，小颖有些怯懦，但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对林陌的信任无以复加。
    她走到林陌身边，后者一把将其抱住，这还未满十八岁的少女惊得娇嗔一声急忙想要推开。
    “抓紧我！”
    话音还没落下，门口就传来了猛烈的撞击声，随后门外的人大叫：
    “把门砸开！”
    林陌似乎在等待着某个时间：
    “是时候了。”
    就在对方破门而入的一瞬间，林陌抱着小颖，借用一条用床单和窗帘组成的绳子，猛地向楼下荡去。
    绳子荡到距离三分之一的地方突然崩开，把二人直接砸在了丽娜的那辆宝马mini上。楼上的人冲着窗外怒吼：
    “给我追！”
    小颖直到被林陌从车上抱下来也还是茫然无措：
    “警察叔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没时间跟你解释了，他们都是来杀你的。”
    林陌抱起小颖上了车，一脚油门还没等开出巷子，七八个手持钢刀的混混就围了上来，林陌猛踩一脚油门夺路而去，混混们看着凶狠，可车到了近前还是撤得老远。
    “一群孬种给我闪开！”
    林陌把油门踩到底，打算一口气冲出去，可白云巷的巷子十分狭窄，东拐西拐还不如跑得快，很快就被另一伙人追了上来。
    不敢直接用肉身拦车，他们就用各种武器去砸车，西瓜刀、棍子、砖头，甚至是板凳和铁皮桶，一时间车子在白云巷里不断纠缠根本逃不走。
    不过好在这两三百万的车质量是真好，这么一通破坏也完全伤不到车里的二人，但车窗每一次被东西砸中，坐在副驾驶的小颖都会下意识地颤抖。
    少女尽量克制着内心的恐惧，干脆转过头去不看。
    “警察叔叔，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受伤了？”
    林陌泪眼婆娑：
    “我没受伤，只是心在滴血……两百多万的宝马mini，我拿什么还呀。”
    就算丽娜真看上自己，几十万的修车费，还不得把他榨干了？
    心急如焚之际林陌的电话响起，开口就是一通乱喷：
    “林陌！你个王八蛋把老子的枪拿哪去了！还有，这按摩院的消费怎么这么贵啊！你是不是成心害我！”
    电话那头正是做完按摩之后发现欠了一屁股债还丢了警枪的巴颂，他现在巴不得把难听的话都骂一遍。
    林陌被骂却不怒反笑，反而如抓到救命稻草一般回应：
    “我在白云巷保护证人！现在被人追杀！你赶紧叫警局来支援我！”
    “支援你？我呸！我现在巴不得你死！”
    “巴颂，你的警枪可在我这，我要是死了这枪可就丢了！丢警枪对于一个警察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说吧！”
    一句话就说在了巴颂的死穴上。
    “这……”
    “别墨迹了！来晚了你就等着摘帽子吧！”
    不等对方回复，林陌就挂断了电话，因为眼前的局面可能已经坚持不到巴颂带支援赶来了。
    前后左右都有人，车也开进了最狭窄的位置。
    十万火急之间，林陌猛踩一脚刹车，随后解开了安全带。
    “警察叔叔，你……”
    林陌深吸一口气，转过头来对眼前的少女说：
    “小颖，你相信我吗？”
    “我信！”
    紧接着小颖也解掉了身上的安全带。
    “跟我走！”
    “给我砍死他们！”
    车子在一处角落里被四面赶来的打手团团围住，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就是一通暴砸，好像不把这价值不菲的车砸破就不解气。
    “停一下！”
    砸了半天才有人发现，车里空空如也，原本要追杀的一男一女早就不见了踪影。把车内车外翻了个遍，也毫无踪迹。
    “人呢？跑哪去了！”
    “你他妈问我呀？我上哪知道！”
    “你跟谁说话呢，把嘴巴放干净！”
    这些人原本就不隶属于一个老大，只是被“赏金”驱使而来，眼看找不到人，顿时吵作一团。
    “别吵了！他带着个小姑娘，肯定跑不远！分头追！谁追上算谁的！上面说了，抓到人直接杀掉！”
    此话一出，众人做了鸟兽散，四处寻找去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路边一辆装载着满满一车菠萝的货车箱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确认了附近没有人后，货箱门才彻底推开。
    “咳咳咳！熏死人了，小颖，快下来！”
    林陌率先下了车，随后小颖一跃跳进了他的怀里稳稳接住，劫后余生，当真有种两世为人的感觉，二人相视一笑，这经历了无数苦难的女孩也忍不住露出难得的笑容。
    “没事吧。”
    小颖摇了摇头，心有余悸地说：“还好是一车菠萝，这要是一车雪糕，一车冰块，半个小时咱们两个就冻死了。”
    “雪糕？雪糕！！”
    某个关键词触发了林陌的灵感，他急忙拨打电话给他可爱的徒弟甄可爱：
    “可爱！帮我调一下监控视频，我要下午一点到三点之间距离刑警大队五公里以内所有出入过的冷冻车车牌！对了，小心点，别让其他人发现。”
    马来国的五月室外温度有三十多度，那只手是被冷冻起来送到警队还没有化出血水，说明那只手从冷冻到解冻绝对不超过二十分钟。
    警局附近完全没有符合这种条件的冷库，那只有一种可能，尸体被放置在一辆冷冻车上。
    很快，甄可爱把电话打了回来：
    “师父，我搜了一圈，当时只有一辆屠宰场的冷冻车符合你说的标准。”
    “那辆车现在在哪？把车牌号发给我。”
    “它……就停在你们警局后身。”
    “什么？”
    原来找了一大圈的线索，竟然就被那个神秘人藏在眼皮子底下。
    林陌开着遍体鳞伤的宝马mini赶到冷冻车前，打开车厢门，一具冷冰冰的尸体赫然被挂在其中，而且还少了一条胳膊。
第八十二章 惊天录音带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本章高能】
    “学长，死者信息已经确认了，死者名叫李正宇，今年24岁，马来人，职业是一名按摩技师，圈子里的人都叫他小鱼。
    死因是急性呼吸循环系统衰竭和外伤性心脏破裂，生前应该遭受了长达几个小时的持续殴打。
    李颖儿是他的妹妹，他们两兄妹住在白云巷，妹妹上高中。”
    会议室内，唯一被侯杰授权参加会议的几个人正在开会。
    林陌、顾一白、王有德、还有脸上两个巴掌印的巴颂。
    “巴颂，你脸怎么了？”
    “你他妈还有脸问！我老婆知道我在减肥中心花了十几万，差点被把我打死！”
    众人哄堂大笑，王有德更是疯狂调侃：
    “哎呦，您堂堂刑警大队一队长，这能忍？在马来袭警最多能判七年加鞭刑，赶紧给她上上强度。”
    林陌之前拿了巴颂的配枪，这时候反而不好意思再跟着起哄，急忙打圆场：
    “好了好了，小白，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之前确认过了，还有别的信息没有。”
    顾一白回答：
    “我查了关于他父母的相关信息，李正宇的父亲李易是沙坡监狱的狱警，死于六年前的一场车祸，车祸发生的时间和方敏父母的车祸前后不到半个月，由于他死后被查出来生前多次虐待犯人，相关档案都被检察院调走了。”
    王有德冷哼一声：“人都死了，想怎么说都行喽。”
    “沙坡头监狱，那里是关押重刑犯的地方，不犯个杀人放火或大额诈骗是不会被关在那的。”
    顾一白接下来的话一句比一句更加具有震撼性。
    “方敏的父母我也去查了，他们的确是医生，但是工作地点，是沙坡头监狱的指定医院。”
    两起车祸，四条人命，竟然齐刷刷指向同一个根源，沙坡监狱。
    巴颂在一旁听得云山雾绕，不禁问了一句：
    “不是查李正宇的死因吗，怎么又查到沙坡监狱去了？照你们这么查，难不成方敏杀人也跟沙坡监狱有关系？”
    巴颂说得没错，眼下李正宇的死因才是关键。
    林陌分析到：
    “李正宇死前遭受了持续殴打，白云巷那群家伙我见识过，没那么多弯弯绕，如果只是被雇佣杀害，不需要折磨他那么久。”
    王有德抢答：“所以，是有人想从他嘴里套出点什么？”
    顾一白拿出一个证物袋放在桌子上，面色凝重：
    “梁萱姐在死者的后槽牙上发现了一根鱼线，直通胃里，我们把鱼线抽出来，上面挂着这个。”
    一张黑色的内存卡，无论内容如何，一个巨大的秘密都即将被揭开。
    除顾一白以外，其他三人全都陷入了沉默，顾一白见众人都不说话，缓缓开口：
    “我要把它放出来给大家看一下吗？”
    王有德蹭得站了起来：“你们先看，我去开个会。”
    有些事不上称没有二两重，可上了称几千斤都打不住，一个男技师，这样的人东南亚一年不知道要死多少，跟警察有什么关系？
    可如果内存卡里真有什么，小了说是非不断，大了说，那就是杀身之祸。
    巴颂见状也想走，可他也明白，自己已经牵扯进来，走又有什么用。
    “要不，请示一下局长吧？”
    林陌冷笑一声：“你今天下午见过局长吗？早就坐飞机去菲律宾休年假了。摆明了出事就是咱们几个背锅，不论怎么样，先把东西看了再说吧。”
    说着，他一把扯住王有德，颇有老子要死你们谁也别想跑的意思。
    顾一白把内存卡插进了电脑，连上了投影仪，只是一张寻常的内存卡，一些收款截图，和兄妹的日常合影。
    但是在视频文件夹里，有一个三十九分钟的视频。
    “来，小鱼，过来跟姐姐喝一杯。”
    灯红酒绿的轮船上，动感的音乐充斥着耳膜，旁边的莺莺燕燕和男人们有说有笑，仅仅是画面，就已经让人有种微醺的错觉。
    一个轻柔的男声响起：
    “姐，你的皮肤真好，像十来岁的小姑娘一样。”
    女人呵呵地笑着：
    “你这个小坏蛋，就会挑姐姐爱听的说，姐今年都三十多了，还几岁的小姑娘呢……哎呀你轻点。”
    李正宇又说：
    “哪有，我做了这么多年按摩，像姐姐这样身材又好，皮肤又好，人还和善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就好像，我们认识很久了一样。”
    一番话说下来，在场几人鸡皮疙瘩满地，那女人的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个常年烟酒的主，她听了这些话倒是十分受用。
    只听一阵钞票洒落的声音，那女人接着说：
    “来，陪姐姐喝一杯，这些都是你的。”
    “我不要姐姐的钱，我就是……喜欢你。”
    “小鱼，你真可爱……”
    接下来就是一阵热吻的声音，伴随着酒水淅沥沥滴落，二人的嘴巴就像是两个杯子，不断交换着酒水，紧接着便是二人的缠绵，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呻吟，夹杂着吵闹的音乐，听着都恶心。
    这一段足足有二十分钟，顾一白听得面红耳赤，巴颂听得津津有味。
    林陌吐槽：“巴颂你去门口看看有没有人经过，别传出去咱们四个在会议室里看毛片，我可丢不起这人。”
    王有德不禁吐槽：“李正宇这钱赚得也不容易呀……二十多分钟不停啊。”
    激情冲刺之后，二人陷入喘息，李正宇缓缓问道：
    “姐姐，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
    女人此时已经醉意醺醺，荷尔蒙伴随着情欲涌上大脑，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你不是知道，我叫努尔吗？”
    李正宇柔声地说：
    “我想知道你的真名字。”
    女人迟疑了几秒，呵呵笑着说：
    “姐姐的确还有一个名字，叫做莎罗倩。”
    这名字一出，林陌、王有德、巴颂三人全都心头一惊，七年前临城曾经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醉驾案，晚上八点，市中心最为热闹的棕榈树街，一辆时速高达130的布加迪冲进人群，造成现场十三死九伤，一时间轰动全国。
    肇事司机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女性，一身名牌穿着性感，车门打开，大麻和酒精的味道老远都能闻到。
    车上还有两个同行人，三人跌跌撞撞想要逃走，被现场的围观群众拦住，开车的女人还口无遮拦对着人群一通谩骂。
    “老娘有的是钱！撞死多少也赔得起！赶紧给我滚开！”
    交警随后赶来，驾驶员BAC（血液酒精浓度）高达0.28%，属于极高酒精浓度，这种醉酒程度下别说开车，甚至有醉酒猝死的危险，性质极为严重。
    而这个驾驶车辆撞进人群中的女人，就叫做莎罗倩。
    李正宇的声音显然有些颤抖：
    “莎罗倩？这个名字好耳熟啊，你不是进了监狱吗？”
    那女人哼笑着：“监狱？我一天监狱都没有住过你信吗？”
    “啊？怎么做到的？”
    “事发之后我很快被判入沙坡监狱的女子监舍，那里是重刑犯住的地方记者媒体都不能靠近，随后我就找医生给我开了证明，证明我患了癌症，需要保外就医，然后在沙坡监狱的医院住了一年，之后我找了个真的得了绝症的女人进去替我坐牢，女人没到一年就死在了监狱里，而我，就相安无事了。”
    “这么简单？”
    女人得意地笑着：
    “简单？小傻瓜想什么呢，要做到这一套流程，需要自上而下至少34个部门签字批准，从狱警到医生，再到法官和市长办公室，缺一不可。”
    “这么大的事，就没人发现或者没人举报？”
    她云淡风轻地回答：
    “愿意签字的，升官发财。不愿意的，就去死吧。”
第八十三章 正义真的存在吗？【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队长，我们要下班了，你……不走吗？”
    眼看气氛不对，警员说完话就灰溜溜地关上门离开了，视频播放完后，办公室里陷入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沉默，哪怕是顾一白，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马来国竟然发生这样骇人听闻的案子。
    而其他三人，并非震惊于正义和邪恶，更多的是惧怕这个女人。
    棕榈树街的十三条人命，加上方敏的父母，李正宇的父母，再加上已经被杀掉灭口的李正宇，仅仅是已知的人命，就高达十八条，如果今天不是林陌正好救下李颖儿，就是十九条人命。
    幕后黑手甚至不是什么黑帮老大，政要官员，商业龙头，只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女人。
    林陌抢先在顾一白之前开口：
    “小白，你先出去吧，我们三个有话要说……是吧。”
    王有德和巴颂点头如捣蒜，如果把这个愣头青女警留下，后果不堪设想。
    “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
    “顾一白！”
    巴颂难得硬气了一次：“你是一队警员，我以一队队长的身份命令你，赶紧出去！执行命令！”
    “你……”
    顾一白无可奈何，临走前留下一句：
    “反正我听到了，就不会袖手旁观！”
    王有德确认顾一白走远，直接把门反锁，然后急匆匆地把那张内存卡从读卡器里拔了出来，为了保险起见不留下视频缓存，甚至把电脑也直接格式化了。
    “有什么话我就先说了，这个视频，除了咱们四个，不能再给任何人看了。”
    巴颂疯狂点头：“没错，如果这个视频里的内容是真的，这个女人背后的势力弄咱们几个就跟碾死蚂蚁一样简单！”
    自上而下三十四个部门，扎西德就帮她擦了擦屁股就平步青云，身后的力量恐怕能掀翻整个兰吉州，能做到这种地步，连市长都要给面子。
    马来国共有十五州三联邦组成，每个州都具有很大的自治权限，州级领导在辖区内的权力丝毫不亚于土皇帝，和这样的天龙人对抗，跟直接跳楼自杀没任何区别。
    巴颂和王有德这两个从来不对付的人此刻也达成了共识。
    “这张内存卡，我们就当从来没见过。”
    “内存卡？什么内存卡？”
    “哦！对对对，我记错了，什么都没有嘛……你说呢，林陌。”
    林陌看着惺惺作态的二人，其实也能理解，人微言轻的刑警，平时能抓几个贼，对付亡命徒就已经很对得起临城的市民了，和拿人命当草芥的敌人对抗，实在不值得。
    “可是……十九条人命，就白死了吗？”
    王有德收起了笑容，巴颂愤怒地说：
    “只能算他们倒霉！反正这事我是不碰，有一点风吹草动，我直接带着老婆跑路！”
    “林陌，你虽然离婚了，可也有孩子……我没结婚，可还有个老妈呢，我要是死了，我妈怎么办啊？”
    “得罪这种人，估计死了还得给你安个罪名，连抚恤金都拿不到！”
    林陌释怀地点了点头，从王有德手里抢过那内存卡，不由分说吞进肚子里，使劲咽了咽唾沫，又喝了大半瓶子水，内存卡只有指甲大小，却咽得十分吃力。
    “嗯！”
    他张开嘴给二人看，确认咽了下去。
    “行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至于李正宇和他妹妹……”
    巴颂急忙搭话：“就说他是不小心跌倒在警局附近的水沟里摔死了，让局长申请个十几万抚恤金给他妹妹！”
    王有德首次向巴颂投来赞许的目光：
    “巴颂，我一直以为你是业务能力不行，原来是方向错了，以后兄弟有什么要违规处理的事，交给你就行了呀！”
    “那当然，贪赃枉法还得看我…这叫什么话！”
    “总之，今天的事就烂在肚子里，谁也不准说出去。”
    王有德心有顾虑：
    “那，顾一白怎么办？咱们几个能忘，她能忘吗？这个愣头青万一搞出点事情来，咱们可就…”
    林陌淡淡地说：
    “小白交给我。”
    “那就这么定了！”
    三人达成了共识，巴颂负责写报告，王有德负责编一份会议纪要，而林陌，负责关灯关门。
    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警局里除了值班的警察，几乎已经空了，灯关了一大半，整个刑警大队显得那么昏暗。
    “学长！”
    顾一白叫住了在档案室整理文件的林陌，后者却像是没听见一样。
    “学长，十九条人命，这次真的能当做没发生吗？”
    林陌还是在整理文件，却越整理越乱，干脆把文件扔在一边：
    “我们又能怎么样呢？人家撞死十几个人，都能让死者家属撤诉，然后像没事人一样从重刑犯监狱走出来。顾一白，你老爸在她面前都是小角色。”
    “如果你不查，那我就……”
    “你又要自己查是吧？你干脆当私家侦探算了。如果你真想做点什么……小颖！”
    在林陌的呼喊下，一个女孩怯懦地走了进来，正是李正宇的妹妹李颖儿。
    “她现在没地方住，回家肯定没命，我一个大男人不方便，你能不能照顾她一阵子。”
    父母无辜惨死，哥哥也死了，真不知道这样的女孩接下来该怎么活。
    顾一白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好吧，先让她住在我那。”
    说着，她来到颖儿面前：
    “我叫顾一白，你可以叫我小白姐姐，这段时间，就住在我家吧。”
    颖儿乖巧地点头：“小白姐姐，我会付房租给你的。”
    “傻姑娘姐姐不要你的钱，再说了你哪里有钱。”
    颖儿默默地拿出一张银行卡：“这里，有四十八万，以后我每个月给你房租。”
    林陌登时傻眼，早知道自己收留她了：“你一个高中生哪来这么多钱？”
    “我哥攒的，他做按摩赚的钱都放在我这，他说白云巷不安全，让我把钱贴身放着。”
    “你们有这么多钱为什么不离开临城呢？”
    颖儿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哥说，他在酒店当服务员的时候，见过那个杀死爸妈的女人，那个女人很有钱，还叫了按摩师。他就去白云巷学按摩，想有朝一日能找到那个女人。”
    说到这里，她泪如雨下：
    “我哥说她没坐牢，可是别人都不信……林警官，我哥哥，是不是那个女人害死的？”
    原来李正宇这么多年，一直在寻找杀死父母的仇人，他拿到了那段录音，可还没等交给警察，就被那莎罗倩派人杀死。
    面对她声泪俱下的质问，林陌感觉喉咙处似乎堵着什么东西，让他说不出话来：
    “小颖……你哥哥已经死了，你要做的，就是好好的活着。”
    “我的爸爸妈妈，还有我的哥哥，都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那个女人为什么要一个一个杀死我的亲人？不是说警察可以抓坏人吗？那个女人难道不是坏人吗？”
    这些问题，小颖在心中已经翻来覆去想了几万遍，她几万次劝自己不要再想了，这个世界是不公平的，但她还是想问林陌这一句：
    “正义，真的存在吗？”
    “小白，带她回去吧，下班了。”
    顾一白没有说话，她第一次感觉到如此无力，也理解了林陌的处境，带着小颖走出了档案室。
    “小颖，你等我一下，我车钥匙在楼上。”
    顾一白折返回来，却听见档案室里不断地传来呕吐声，林陌正在角落用手指死命地扣着喉咙，想把那被吞下的内存卡吐出来。
第八十四章 劫持扎西德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交通管理局的档案室里，也有一个如林陌般整天打瞌睡的管理员，但不一样的是，林陌打瞌睡是纯粹的摸鱼，而他打瞌睡是因为每天要整理的文件太多，熬夜过度。
    “小杨哥！忙着呢？”
    甄可爱永远是人没到声先到，如一只不知疲倦的小蝴蝶悠悠地飘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袋热腾腾的早餐。
    “哎？可爱，你怎么来了，这是档案室，不能随便进的。”
    甄可爱侧着身子一嘟嘴，像没吃到糖的孩子般撒起娇来：
    “人家是看你熬夜工作太辛苦，才买点早点来犒劳你嘛，既然你不想吃，那我端走了。”
    “哎哎哎，爱吃爱吃，反正这个时间也没什么人，你进来吧。”
    甄可爱虽然业务能力不行，但胜在人美声甜，性格也随和阳光，交通管理局的一众大男人都把她当妹妹一样，看成交警界的团宠。
    “这还差不多。”
    说着，她拿出了热腾腾的云吞面，把管理员感动得不行。
    “小杨哥，这几天你怎么这么忙啊，有什么活动吗？”
    “别提了，局长也不知道抽的哪股风，让我把从六年前到现在所有的重大交通事故档案都整理一下，更可怕的是还要把原件和所有复印件借出记录也整理出来，限期三天。”
    “真是上面动动嘴，下面跑断腿哦，领导真是的。”
    “嘘，别让人听到了。”
    甄可爱嘿嘿笑着四处张望：“哎，小杨哥，那你整理好了吗？”
    管理员指了指桌上那厚厚一沓：“都在这儿了，我得快点吃，吃完给他送过去，要不他一会儿又要来催了。今天是弗洛高僧的讲经会，好多领导都要去的。”
    佛教是马来国的国教，很多达官显贵都是虔诚的教徒，高僧讲经更是最具规格的高级社交场。
    甄可爱眼睛骨碌碌一转计上心头：“小杨哥，干脆我去帮你送吧。”
    “你？真的假的？”
    “这点小事我还是没问题的！怎么，你……不相信我？那你以后别想再吃我买的早饭了。”
    “信信信！我信！那你可一定要准时送过去，这些都是原件，丢了就没有了。”
    “放心吧，交给我。”
    甄可爱抱起重重的档案，摇摇晃晃地走出档案室，管理员看着她踉跄的身影，啧啧地感慨：
    “这姑娘，真不适合当警察。”
    “领导，您要的档案。”
    “嗯，放下吧。”
    扎西德抬头看了甄可爱一眼，便又继续处理手头的文件，甄可爱放下档案就溜了出去。
    她走到走廊的拐角，见四下无人，悄悄拿出手机：
    “喂，师父，我们局长调走了六年内所有的车祸案件，他估计是想销毁所有对他不利的证据，不过你放心，我已经都悄悄拍下来了，你现在在哪我去送给你。”
    就在电话那端的林陌刚要说出位置的时候，一只大手迅速地把电话夺了过去放在自己耳边。
    “局长！”
    甄可爱还没等喊出声，就被扎西德捂住了嘴巴，等到听完地址，扎西德快速挂断了电话。
    “小甄，没看出你还挺机灵，可惜用错了地方。”
    甄可爱已经吓得泪眼汪汪完全说不出话来，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这个时候如果扎西德大叫几声，恐怕就能把她直接吓晕过去。
    就在此时，扎西德的秘书找了过来：
    “局长，弗洛大师的讲经会快要开始了，我开车送您过去吧？”
    扎西德眉头一皱：“不用了，我自己开车过去。甄可爱目无法纪，私自盗摄资料，收了她的手机关到禁闭室里去，我回来之前谁也不准跟她说话！也不准给她送饭！”
    秘书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照做，拎起甄可爱去了禁闭室。
    扎西德则自己独自一人坐进车里，四处张望确定附近没人，便拿出手机拨打了电话：
    “喂，是我，扎西德。我给你发一个地址，去把那里的人做掉，他是刑警，一定要做得干净点，还是老方法。”
    扎西德刚刚放下电话准备开车，只觉得后颈冰凉，抬头望向后视镜，一支手枪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别动，开车。”
    “你……你不是在……”
    “我不是在刚才跟你说的位置是不是？你真以为我会傻到，让甄可爱去办这么危险的事情？我只是在等一个，和你独处的机会而已。”
    持枪者正是林陌，此刻的他一身黑衣，头上的兜帽遮住面容，和审判苏亚文、贝拉时的装束一模一样。
    “踩油门，开车。”
    子弹上膛的声音以骨传导的方式直接传入扎西德的耳朵，死亡距离他只有不到一厘米，平日里谈笑风生的交通管理局局长此刻冷汗直流。
    他颤抖着启动轿车，缓缓开出管理局。
    “我们要去哪？”
    林陌掏出一张地图在扎西德面前晃了晃：
    “去城外，往偏僻一点的地方开，交管局局长，肯定知道的。我跟你说，最近我恶补了一下临城市的道路布局，如果你耍花样，我会直接开枪的。”
    扎西德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声音不住地颤抖：
    “林陌，你冷静一点，有什么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坐下来谈，在哪谈？某个森林公园附近没有摄像头的道路上？”
    “什……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扎西德局长，我给你出一道题，一场精心策划的车祸，在交警赶到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证据，而且还要做到最少的人知道，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扎西德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过往的记忆如在眼前。
    “我……我不知道。”
    林陌冷笑一声：
    “那我公布答案了，其实很简单，让那个接警的交警来杀人。”
    车子突然一阵摇晃，险些撞到护栏，扎西德汗流浃背，开车都有些颤抖。
    “先把车藏在道路的死角，等对方的车子路过就猛踩油门撞上去，再开另一辆车从反方向下山，神不知鬼不觉。
    最后再回到交管局值夜班，这样自己就可以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清理剩下的痕迹。
    能做到这一切的，只有当时负责值班的交警，现任交管局局长，艾曼·扎西德。”
    扎西德目光躲闪，连后视镜都不敢看：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我为什么要杀他们？我都不认识他们，无冤无仇，你无凭无据！”
    “没错，你是跟他们无冤无仇，可你的主子有。”
    “主子？谁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莎罗倩你还认识吧。”
    说着，林陌播放了李正宇偷拍下来的视频。
    “方敏的父亲是沙坡监狱附属医院的医生，想要开保外就医的证明，就需要他这关，可他不肯合作，莎罗倩的人就找到你，你杀了他们。
    还有李正宇的父母，你也是如法炮制，不愿签字，就直接杀人灭口。
    为了自己的仕途，你的手沾满鲜血，也成就了你的平步青云。”
    听着林陌细数着自己的罪恶，扎西德反而如同是在听别人的故事，少了几分紧张，他尽力让自己冷静，压低了声音说：
    “林陌，这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跟他们非亲非故，有必要为了几个死去的人，得罪你根本就惹不起的人吗？”
    林陌把枪往前伸了伸，顶住他后脑勺的位置：
    “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个警察呀？”
    “警察？笑话！东南亚的警察还在乎这个？你没有收过黑帮的钱？还是你没往小混混的衣领里塞过白粉？我也是警察，装什么清高！”
    “没错，我也收过帮会的钱，也往欠揍的小混混口袋里塞过白粉，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审判你。”
第八十五章 得道高僧【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要杀了我？你杀一个交管局局长，上面不会放过你的！”
    林陌努了努嘴：“当然不是这里，你对我来说还有大用处呢。”
    光透过古老寺庙的琉璃瓦屋顶，洒在檀香袅袅的讲经堂上，形成一片金色的光晕。东南亚著名的佛界大师弗洛端坐在高台之上，他今年已经年过六十，身着一袭橙黄色的僧袍，神态安详，慈眉善目。
    他的声音悠扬而富有感染力，仿佛每一个字音都蕴含着无尽的智慧和慈悲。
    讲经堂内座无虚席，高官名流们齐聚一堂，他们的脸上洋溢着虔诚和敬畏。一些人闭目聆听，仿佛在内心深处与大师的话语产生共鸣；另一些人则虔诚地合十，双手触碰到胸前，表达着对佛法的崇敬。
    佛像前的香炉里，香烟缭绕，香气四溢。整个现场充满了宁静、祥和的气氛，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远离尘嚣的净土。
    大师的讲经逐渐进入高潮，他引经据典将深奥的佛法讲解得深入浅出。在场的人们无不为之动容，他们的心灵在这一刻仿佛得到了净化和升华。
    当大师讲完最后一句经文时，整个讲经堂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久久不息。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高官名流们纷纷上前顶礼膜拜，表达对大师的敬意和感激之情。而大师则微笑着接受他们的朝拜，眼中闪烁着慈悲和智慧的光芒。
    结束了长达三个多小时的讲经，弗洛气定神闲地走回静室休息，身旁有一位气质端庄的妙龄少女陪同，这里有客人在等他。
    “弗洛大师的讲经真是终身受用啊。”
    弗洛对那人深施一礼：
    “莫汉议员施主，别来无恙。”
    莫汉议员也深施一礼：
    “大师，听了您的佛法，我深有体会，我想在您这里捐一座灵骨塔。”
    此言一出，妙龄少女微笑着问：
    “感谢莫议员的布施，请问您的布施金额是多少。”
    “六千万。”
    六千万提特，可以兑换将近九百万美元，这个价格别说灵骨塔，就是买一座寺庙都绰绰有余。
    然而面对这样的天价数字，无论是弗洛高僧还是他的女助理，脸上都没有露出丝毫的惊讶，好像对这个价格习以为常。
    弗洛高僧施了一礼：
    “莫议员对佛门的诚意，相信我佛慈悲一定能有所感应。”
    莫议员毕恭毕敬点头：“下半年的檀香市市长选举，如果在我佛的保佑下我侥幸当选，我会再来还愿一个灵骨塔。”
    弗洛闻言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我佛慈悲，我祝愿莫议员前程似锦。”
    女助理递上来一张合同和一张功德度牒，莫议员爽快地签字，并拿出一张六千万的支票奉上，随后如获至宝般地拿走了功德度牒，仿佛那不是度牒，而是檀香市市长的委任证书。
    “莫议员，请去欢喜堂用斋饭吧。”
    来了一个小沙弥带路，送走了莫议员，临走时，沙弥带上了门。
    弗洛高僧轻舒一口气，缓缓坐在了一张太师椅上，解掉了身上的袈裟，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腿，似乎在传达某种信号。
    女助理心领神会，眉目含情，轻颦间风情万种，她轻轻解开身上的长袍，露出曼妙性感的身材。
    谁能想到，弗洛高僧的女助理，严实的长袍之下，是一件极度暴露的黑色蕾丝内衣。傲人的双峰和挺拔的翘臀，酒吧街最迷人的妓女也不及她的风骚。
    弗洛高僧如同在欣赏一副精美的佛像，双眼中透露着欲望和贪婪。
    女助理缓步上前，跨坐在他的腰间，耳鬓厮磨，轻声在他耳边说：
    “特地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高僧的手逐渐攀上女人的腰肢，就在这香艳的时刻，一个醉醺醺的倩影推门而入。
    “哎哟抱歉，我好像……打扰你们两个了。”
    弗洛的脸上写满慌张，可当看清眼前人的面容，却只剩下了不满和愤怒。
    女助理见状也急忙起身，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
    “你最近是不是又惹事了，下面有人说，你叫人在白云巷拍大片，有没有这回事？”
    醉酒女摇摇晃晃滴坐下，手里还拎着一瓶XO醉醺醺地说：
    “那都是扎西德那个废物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那个不要命的按摩师想举报我，他不该死？”
    醉酒的女人正是一切的始作俑者莎罗倩，她醉眼惺忪，嘴角带笑看着眼前的一老一少。
    女助理劝道：
    “最近不要再惹事了，你知道弗洛大师当年为了把你保出来费了多少心力，别再让他操心了。”
    “啧啧啧，还得是紫罗兰小姐温柔贤惠，怪不得我爸爸这么喜欢你…爸爸，你这么老当益壮，干脆跟她再给我生个弟弟怎么样？”
    这番对话如果被让人听到恐怕要惊掉下巴，东南亚久负盛名的高僧弗洛，不仅有情人，还有一个身负十几条人命的女儿。
    “你住口，莎罗倩！你太不像话了！”
    弗洛哪怕愤怒，语气都显得十分平静：
    “你妈妈就是这样教育你的吗？”
    “艹。”
    莎罗倩不屑地轻啐了一声：
    “少在我面前提我妈，你是我爸爸？你敢走出这里，跟别人说我是你女儿吗？还谈教育，教育我什么？”
    说着，莎罗倩轻拍了拍紫罗兰的屁股：
    “学这位美女姐姐还有我妈，跟得道高僧睡觉？我睡得男人多，但没一个是秃子。”
    “你！”
    弗洛被莎罗倩气的身子直颤抖，紫罗兰急忙上前去扶他，一不留神，把那张莫议员给的支票掉在了地上。
    莎罗倩眼疾手快一把抢了过去，看到上面的数字两眼直放光：
    “行啊老东西，爆这么大一个金币！”
    紫罗兰见状急忙上前去抢，莎罗倩摆出一副要吞下去的模样：
    “别那么小气嘛，这回一个灵骨塔就卖几千万，给我点零花钱又怎么样？”
    紫罗兰严肃地说：
    “这是买灵骨塔的钱，你想要零花钱我再给你。”
    “嗯，有点像我小妈了。出手这么大方，这回是买官还是消灾啊？让我猜猜，刚才我看到莫汉议员走出去…哦哦，他想当市长？”
    弗洛这次真的生气了：
    “莎罗倩！你的话太多了！”
    虽然这么说，可却能感觉出来弗洛高僧对这个女儿完全没有办法。
    “那就是我猜对了哦，花六千万买一个灵骨塔，然后再由弗洛高僧上下打点，从州议院到州长，一层一层下来，你还能赚个一千多万呢。”
    东南亚的宗教势力十分强大，如台湾，马来，泰国，大大小小的寺庙几乎每条街都有，靠着香火和布施，每一个寺庙主持都手握巨款。
    高层官员为了笼络民心，也经常出去寺院，和尚们有钱又有门路，自然就变成了高官们的钱箱。
    大官收黑钱总不能亲手收，他们也就成了最好的中间人。
    弗洛是整个东南亚有名的高僧，其拥有的力量，丝毫不逊于州长。
    紫罗兰问：
    “说吧，想要多少。”
    莎罗倩眉开眼笑：
    “还是小妈大方啊，老头你学着点，我的跑车昨天被刮花了，给我这个数，我去买辆新的。”
    莎罗倩摆出一个五的手势，紫罗兰毫不犹豫开出一张支票交给她：
    “八百万，外带一张今天晚上去美国的头等舱，两年之内，我不准你回来。”
    “成交！”
    说着，莎罗倩接过支票，把那张六千万的支票扔在地上，踉踉跄跄地走了出去。
第八十六章 纵情放肆【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她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六年前开车醉驾撞死那么多人，花了多少心思才把她保下来，现在倒好，又开始胡作非为。”
    直到莎罗倩走后，紫罗兰才敢当着弗洛高僧的面指责他的宝贝女儿。
    弗洛喘匀了气，长叹一声：
    “算了，佛曰一切皆有因果，是我不好。”
    紫罗兰娇嗔：
    “你对她还不好？天下间为人父母的，哪一个比得上你对她的付出，可是她，一点都不知收敛。”
    弗洛摇了摇头：
    “你不懂啊，当年我落魄的时候，是她妈妈接济了我，她喜欢佛法，又欣赏我，这才有了莎罗倩。可惜我身为和尚，永远也给不了她名分。这些年我对莎罗倩终究还是有所亏欠，罢了，她的肆意妄为，正是为我种下的果。
    一切罪孽，就由我来承担吧。”
    紫罗兰听罢有些不悦的抱怨：
    “怎么，她妈妈的付出是付出，我的难道就不是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这个意思！”
    紫罗兰越说越激动，不禁流下几滴眼泪：
    “这些年我替你忙前忙后，你在外面有多少女人我从来不管，到头来在你心里我还是不及她人。”
    弗洛闻言眼含笑意，轻轻牵住紫罗兰的手把她挽入怀中，细声细语地说：
    “这些年，你的功劳最大，寺庙里里外外，还有我的巡演讲经，甚至是和那些政府机要交流，都是你在打理，你我就像是一个泥盆里塑的两个泥人，打碎之后重组，若是没有你，又何来的我呢？”
    不得不说，别看弗洛高僧已经年过六十，不仅佛法精深，连哄女人的手段也是无出其右，紫罗兰在高僧的一番甜言蜜语下破涕为笑，心里好受了许多：
    “我刚才说她的坏话，你可不准跟她提起……”
    “放心，出家人，净口修心，入我耳，便无出我口。这次巡回讲经之后，我带你去斐济岛玩几天，就你我二人，如何？”
    弗洛大师搂着紫罗兰亲昵无比，紫罗兰娇羞万分：
    “我扶你进卧室休息一会……”
    二人搂抱着进了卧室，此番又是一场大战，不得不说这高僧六十多岁仍然是宝刀未老，一番酣畅淋漓的鏖战，竟然也能持续二十分钟，也就比我的读者们略逊一筹。
    话分两头，莎罗倩醉醺醺地走出了静室，晃晃悠悠地在遍地草坪的寺庙中闲逛，脚下一个不留神，跌倒在了地上。
    “哎呦！”
    这手眼通天的女人，如今也只能摔了个狗吃屎，惹得一旁工作的菲律宾女佣忍不住噗嗤笑了一声。
    可当女佣看清摔倒的是莎罗倩，脸上的表情顿时就从笑容变得铁青，慌忙弯下腰假装什么都没看见。
    可是一切还是晚了，莎罗倩缓缓站起身来，嫌脚上的高跟鞋碍事，直接光脚走在了草坪上，她面带玩味地来到女佣面前：
    “我摔倒了，好笑吗？”
    女佣吓得直哆嗦，说话也不是，不说话也不是，只能埋着头继续干活。
    “喂，喂！你是哑巴？还是聋子？……喂！”
    莎罗倩在她耳边叫了几声，仍然没有回应。
    “原来是个聋子啊，没意思。”
    说着，她晃晃悠悠地去捡掉在草坪上的酒瓶了，女佣见她走开，这才松了一口气，寺庙里谁人不知，这女人和弗洛大师的关系匪浅，哪一个都不敢惹她。
    还以为躲过一劫，可下一秒那坚硬的酒瓶子就从她背后飞来，狠狠砸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女佣登时被砸得晕头转向。
    “我让你笑！”
    莎罗倩抓起女佣的头发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一旁路过的佣人和来听经的客人见状都躲得远远的，巴不得自己的眼睛刚才瞎了什么都看不见。
    莎罗倩打人一点手都不留，三拳两脚女仆就被打得头破血流，却仍然一声不敢吭。
    “我让你笑！！”
    她扯着女佣的头发，把她一路拖拽到附近的一个水池边，一把将她的头按进水里，缺氧和溺水带来的痛苦让那女佣不断挣扎却也无济于事。
    一旁经过的佣人急忙闭上眼睛，祈祷她不要下死手，除此以外别无他求。
    “小姐，你有点过分了。”
    就在那女佣即将淹死的时候，一只结实有力的手扯开了莎罗倩，让那女佣得以喘息。
    莎罗倩不悦地上去就是一巴掌，却被那男人轻松攥住手腕。
    “松开！我让你松开！”
    男人不为所动，莎罗倩挣扎不下不怒反笑：
    “你叫什么名字？干什么的？”
    “我只是一个保安，莫议员的安保。”
    “切，莫议员？莫汉不过就是个小角色，他都不敢在我面前顶撞我，你算老几？”
    二人说话之间，林陌的手仍然没有松开，依旧死死按住莎罗倩的手。
    “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阻止你，你就要把这个女人淹死了，你这是杀人。”
    “杀人？”
    莎罗倩对着刚刚有些意识的女佣人说：
    “站起来，告诉这位警察先生，我会杀了你吗？”
    女佣猛咳嗽着，好半天才恢复神智，可当她站起身来，却完全没有指控莎罗倩，而是不断地摇着头说：
    “没有没有，这位小姐没有对我怎么样，是我刚才不小心跌进水里，是她救了我。”
    “什么？”
    与林陌大吃一惊相对比的，是莎罗倩得意的眼神，她满意地对女佣说：
    “你刚才笑得不错，这样吧，你今天不用工作，在这笑到晚上下班。”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女佣开始了毫无情感的笑声，哪怕她现在头破血流。
    莎罗倩挑衅地掐着小蛮腰对林陌说：
    “怎么样，你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林陌微微一笑：“那我希望，每次都有人能替你洗刷掉罪名。”
    “罪？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罪，那就是贫穷，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试一试。”
    “试？你要怎么试？”
    莎罗倩四处张望着，随后指了指不远处草坪上的一个临时的雨棚说：
    “你信不信，我可以找一个道貌岸然，跟我过不去的保安在那陪我上床。”
    林陌挑了挑眉：“我不信。”
    莎罗倩掏出一张空的支票递给林陌：
    “数字，你可以随便写，怎么样？”
    “这……”
    “哈哈哈，走吧我的宝贝。”
    林陌的犹豫让莎罗倩哈哈大笑，扯着林陌的领带，就像是在牵一条刚刚被驯服的狗一样，把他带进了那个雨棚中。
    干柴与烈火的碰撞一触即发，莎罗倩主动得就像一只野兽，捧住林陌的脸、脖子、嘴巴就是一通狂吻，二人被情欲彻底包围。
    “这位小姐，要抓紧时间，这里会有人经过。”
    莎罗倩一边脱衣服一边说：
    “放心吧，谁敢路过这里，谁就是不想活了。”
    “等一下，我把这个吃了。”
    林陌故作慌张地拿出一片白色药丸，莎罗倩见状眼疾手快抢了过去，坏笑着说：
    “怎么，临办事前还要吃点这个？你行不行啊？”
    “还给我……”
    还没等林陌说完，莎罗倩就把药丸吃进了嘴里，紧接着，抱起林陌的头就是狂吻乱亲。
    还没等二人开始正戏，莎罗倩突然脚下一软跪坐在地上，顿时觉得天旋地转：
    “我这是，我这是怎么了？”
    她抬头看去，眼前的男人露出了一丝诡秘的坏笑。
    林陌捡起地上的衣服，缓缓走出雨棚，临走前，他回头说：
    “莎罗倩小姐，李正宇让我替你问好。”
第八十七章 罪有应得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我这是在哪…”
    莎罗倩醒来已经是将近黄昏了，她就这么一丝不挂地扔在寺庙的雨棚里，由于她特殊的身份，甚至没有人敢上前叫醒她。
    弗洛高僧和紫罗兰在静室，美其名曰打坐，打坐参禅期间更是不准任何人打扰，莎罗倩这一觉就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后的莎罗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地站起身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被扒了个精光，下一秒，她愤怒地大吼：
    “妈的，敢耍老娘！！找死啊你！”
    此时的她就像是个赤裸的疯子，肆无忌惮地发泄自己的怒火，长这么大她还没被人这样耍过。
    日近黄昏，马上就要迎来弗洛高僧晚间的讲经，这一场会以投屏方式向全临城直播，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寺庙后堂的管寺担心她把事情闹大，一边派人通知弗洛高僧，一边急忙来劝解：
    “努尔小姐，您冷静一点，我这就去给你拿衣服。”
    莎罗倩毕竟不是真的疯子，闻言才想起来自己身上什么都没穿。
    寺庙里哪有女人的衣服，让她穿烹饪衣服胡乱走动那后果更严重，无奈之下女佣火急火燎拿来了紫罗兰房间里的备用衣服，可看到这衣服莎罗倩更是怒火中烧。
    她抄起石头又砸倒了一名女佣，掐住她的脖子怒吼：
    “你觉得我是婊子吗！你觉得我是会和和尚睡觉的婊子吗！！”
    “莎罗倩！！”
    紫罗兰的一声怒吼让整个世界安静了下来，自从莎罗倩入狱并通过层层关系改头换面之后，这个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公众面前叫过了。
    可想而知此时的紫罗兰是有多么愤怒，她大步走到莎罗倩面前，一击重重的耳光打了过去，把这嚣张跋扈口无遮拦的女人打得连连后退。
    “你他妈的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成什么样子！弗洛大师有你这种亲人真是倒了霉了！”
    莎罗倩自然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闻言盛怒：
    “我懂了，都是你，你跟莫议员串通好了耍我，让我在外面丢脸！好让他看见，我多么不争气，你才是好人！”
    “你在说什么不听不懂。”
    “少在这装傻！我看你听不听得懂这个！”
    说着，她也一巴掌扇了过去，二人扭打在一起，两个身价上亿的女人，就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互相扯起了头发，当真是世间罕见。
    “你们两个别打了！弗洛大师看到会生气的！”
    管事僧忙着劝架，可两个人完全不听，人在愤怒的时候智商会下降，何况是女人。
    “我今天非要教训你！
    莎罗倩先发制人，像一头被激怒的小母狮，张牙舞爪地扑向紫罗兰，她死死扯住对方的头发，剧烈的疼痛让后者直接跌倒在地上。
    “你闹够了没有！”
    紫罗兰在地上转了半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一个教科书般的擒拿技巧，反手扣住了莎罗倩的手腕，动作干净利落，让人难以相信这出自一位看似柔弱的女子之手。
    被扭住手腕的莎罗倩疼得也跪下身子，紫罗兰一招得手，对着莎罗倩的脸就是一通左右开弓。
    然而，莎罗倩岂是轻易认输的主，她借助体重优势，猛地一拽，试图将紫罗兰拉入自己怀里，两人顿时重心不稳，像两团失控的彩球般在地上滚作一团，连女佣也拉不住。
    而就在不远处的一座高台上，始作俑者林陌正饶有兴致地用望远镜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禁感叹：
    “女人打架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打斗场面逐渐升级，莎罗倩胸襟被撕得坦荡，紫罗兰的裙摆也被扯了下来，二人披头散发活像两个疯婆子，两人在滚打的时候身体不断接触，远远望去如同能擦出火花，引得周围的人都目瞪口呆。
    在一阵扭打中，旁观者们终于抓住机会，一左一右地按住了两个人的手臂，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她们分开。
    “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贱人！你这个臭婊子！”
    “来呀！今天我非要好好教训你！”
    莎罗倩怒火未平，依然大喊大叫，而紫罗兰则红着脸，捂着自己红肿的脸颊，气愤得全身发抖。
    “够了，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眼看事态已经发展到无法阻止，弗洛高僧被请了过来，他一看到这幅景象差点气得昏倒。
    两个衣着华贵的女人在这寺庙里大打出手，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当佛门净地是怎么样的？
    弗洛更害怕的是，莎罗倩口无遮拦，万一真说出点什么，可就糟糕了。
    “你们这是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弗洛高僧对着二人就是一通痛斥，二人被他的话吓得浑身一颤，不敢再说话，只能面面相觑，紫罗兰的脸上浮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挫败感。
    莎罗倩却满不在乎，在她眼里，能被自己的父亲骂几句，也好过他那得道高僧的冷漠。
    “怎么，我打她不行，她打我就可以吗！她和那个姓莫的议员合起伙来耍我！偷走我的衣服，还把我迷晕在这，就是想让我丢人，让我丢你的脸！”
    “大师，我……”
    紫罗兰拉着弗洛高僧的手，向他哭诉自己的委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血口喷人，刚才还……”
    “你个贱人倒打一耙！”
    莎罗倩一听这话就炸了，抄起石头就要砸紫罗兰，弗洛见状一步上前：
    “努尔，你要是真想打，就打我吧。”
    “你……你护着她。”
    “我护着的不是她，是佛门的脸面！是是非对错！”
    紫罗兰急忙上前劝解：“别说了，直播就要开始了，咱们去讲堂。”
    她搀扶着弗洛前往讲堂，一名女佣见状还想把散落的衣服给莎罗倩捡起来，后者却怒目凝视，用高跟鞋砸进了那只捡衣服的手里，顿时间皮开肉绽血流如注。
    “叫！你敢叫就戳瞎你的眼睛！”
    女佣强忍着疼痛一声不吭，那高跟鞋就像钉子一样钉在她手上。
    见她真的没叫，莎罗倩满意地对旁边的管事僧说：
    “给她转十万块医药费。”
    说着，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女仆跪在地上，疼得浑身颤抖，她抬头看向寺庙内的佛像，双目泛红：
    “佛，请你让她下地狱。”
    此时的讲堂已经聚满了各界名流弟子，毕恭毕敬地等待弗洛大师的讲经。讲台上放着一副桌椅，背后一面巨幕LED屏，共有八台摄影机从不同的角度录像，并由屏幕向全东南亚进行直播。
    弗洛在紫罗兰的搀扶下缓步走上台，一举一动之间，当真有几分在世活佛的模样。
    “一切诸佛是已成佛，终不更成佛；一切众生皆有佛性，皆当成佛……”
    弗洛高僧的声音十分具有磁性，即使是在人群的最外围，那声音也能钻进耳朵里。
    就这样，直播的前十分钟有条不紊，直播间的人数也超过十万。
    可紧接着，屏幕放出了这样一段画面：
    “事发之后我很快被判入沙坡监狱的女子监舍，那里是重刑犯住的地方记者媒体都不能靠近，随后我就找医生给我开了证明，证明我患了癌症，需要保外就医，然后在沙坡监狱的医院住了一年，之后我找了个真的得了绝症的女人进去替我坐牢，女人没到一年就死在了监狱里，而我，就相安无事了。”
第八十八章 罪恶残像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视频在直播平台流出，那些骇人听闻的言论，撞死了十几个人的醉酒女竟然连一天牢都没坐过，不仅保外就医，还直接改名换姓逍遥法外？
    更加严重的是，这其中竟然涉及上上下下那么多官员，甚至还有“签字就升官发财，不签就去死”的恐怖言论。
    这段来历不明的视频瞬间在网络上流传，直播间的人数瞬间就从十万涨到了一百万。
    “谁放的视频！赶紧切掉！”
    紫罗兰急忙跑到后台，却看到导播束手无策：
    “我们的直播源被黑客远程拦截了，我这边根本改不了。”
    “那就赶紧把电源关掉！”
    说着，紫罗兰当机立断，一把扯掉了电源，激烈的画面才得以停止，但是林陌本身就是把三十多分钟视频里的精华部分播了出来，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分钟，却让所有看过的人惊掉下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找到黑客是谁吗？”
    导播摇了摇头：“我只是个放视频的，不会找黑客。”
    就在这时，莎罗倩也气冲冲地来到后台，指着紫罗兰的鼻子问：
    “是不是你干的！你想害死我吗！”
    “你闭嘴！电脑被黑客入侵了，有人在搞你你知道吗！”
    头脑简单的莎罗倩此时已经气昏了头，根本不听紫罗兰的解释：
    “有人搞我？我看就是你搞我！哦……怪不得之前那个小白脸按摩师要偷拍我，现在好了，全马来的人都知道莎罗倩没死，原来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紫罗兰此时已经心如乱麻，她直接把莫议员那张八百多万美金的支票掏出来塞到了莎罗倩手里：
    “拿着它赶紧离开这，去机场坐最近的海外航班，去哪都行，五年之内，不准回来，否则弗洛大师也救不了你。”
    莎罗倩本还想骂几句，可看紫罗兰那盛怒的表情还真有些惧怕，心想反正也是拿了钱去国外花天酒地，干脆接过支票啐了一口离开了。
    莎罗倩刚走，弗洛就找到紫罗兰：
    “这事怎么办？莎罗倩会不会出事啊？”
    紫罗兰摇了摇头，勉强露出一丝笑容安抚弗洛：
    “放心吧，他们又不知道努尔就是莎罗倩，等她飞到国外，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说着，她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是宣传部长林凯吗……”
    另一边，莎罗倩怒意不减地开着她新买的跑车下了山，一边开还一边骂：
    “搞我的人等着，老娘一定把你揪出来！”
    开着开着，她突然有些后背发凉，下山的路是一条盘山路，这里没有任何的监控，此情此景和扎西德杀死方敏父母时的那条路何其相似？
    恐惧战胜了愤怒，她一边开车一边不停地张望，总觉得会有一辆车从下一个弯路的盲区里转出来，然后把她的车也撞翻过去。
    “那个人，不会用同样的办法对付我吧？”
    就这样，她战战兢兢地一路开下山，虽然没有遇到任何异常，她却流了一身的汗。
    直到看见下山的标志和十字路口，莎罗倩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下来，马上就要进入人多的市区了，总不能明目张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付自己吧？
    只要到了飞机场，上了飞机，就万事大吉，剩下的就交给自己那个和尚老爹还有紫罗兰去处理就足够了。
    “嗯？什么情况。”
    狭窄的路口，一个小男孩坐在马路中间，搞得莎罗倩左拐不是，右拐也不是。
    不管怎么按喇叭，小男孩都纹丝不动地坐在那里，手中不知道摆弄着什么。
    此刻的她早就醒了酒，自然不可能一油门撞过去，也不想再生事端，只能停下车探出窗外大喊：
    “喂！闪开！车过来了没看到吗！”
    莎罗倩是又按喇叭又鸣笛，那男孩就像完全听不到一样，还是背对着她手里不知道在鼓捣什么东西。
    “今天真是倒霉透了！！啊！”
    莎罗倩怒吼一声摔门走下车，想把那小孩赶走，她来到小孩身边怒吼：
    “你是聋子吗！赶紧闪开！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莎罗倩不经意低头一瞥，却看那小孩手里好像是拿了一个黑白珠子，再仔细看去，哪是什么珠子，分明是一颗人眼球。
    男孩抬起头看向她，看清男孩的面容，更是吓得莎罗倩倒吸一口凉气差点直接昏倒。
    那男孩满脸献血，其中一只眼睛只剩下了个黑窟窿，还不断地往外淌血。
    “大姐姐，这是你撞掉的眼睛，能帮我安上吗？”
    “我？你是！！”
    莎罗倩这才想起来，这男孩她见过，那天醉驾撞死的十三条人命里，其中就有一个八九岁的男孩，他的一个眼珠子都被车压的弹了出去。
    而那颗眼珠子，现在就在男孩手里。
    “啊啊啊啊！别过来！”
    莎罗倩大叫一声转身要跑，却发现自己的身边，全都是各式各样血淋淋的尸体。
    在昏黄的日光下，一条寂静的公路上，十几个死者的身影如同被时间定格的雕塑，无声地诉说着他们遭遇的惨烈车祸。
    他们的身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站立着，仿佛还在试图逃离那突如其来的灾难。
    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的头部撞在了一旁的树上，鲜血已经凝固，将他的半边脸涂抹得面目全非。
    他的眼睛圆睁着，瞳孔已经扩散，凝固的恐惧仿佛要将人吞噬。他的手臂扭曲地垂在身旁，手指间还紧紧抓着一块破碎的车窗玻璃，尖锐的边缘深深地刺入了他的掌心。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女孩躺在路边，她的双腿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显然是在车祸中受到了严重的撞击。
    她的衣服被卷得破烂不堪，露出青紫交加的皮肤。长发凌乱地散落在地面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脸上满是擦伤和血迹，嘴角还挂着未干的血迹，仿佛是在车祸发生后还曾尖叫着求救。
    一个老人的尸体斜靠在路边的护栏上。他的胸口塌陷下去，显然是被巨大的冲击力压断了肋骨。
    他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弯曲，仿佛还在试图抓住什么。
    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但在这一刻却显得异常平静，仿佛已经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这些人……这些人怎么回事！”
    这些人不就是她当年撞死的人吗，七年前那场由于醉酒冲入闹市区的场景历历在目。
    仿佛那些人又死了一遍，又被自己给撞死了。
    “啊啊啊！”
    莎罗倩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况，她只能惊慌地大叫，拔腿就要跑。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一辆飞驰的警车从坡上冲下来，完全没有任何减速的迹象，直接撞在了莎罗倩身上，把这醉酒女撞飞出去好远。
    车撞飞了莎罗倩后没有停止，直到撞在路边的大树上，林陌踉踉跄跄地从车上走下来。
    “莎罗倩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莎罗倩当场死亡，只剩下灵魂在那里。
    “你……谁让你来杀我的！”
    林陌摇了摇头：“没有谁来，我只是来找回那些你拖欠的人命，早就该死的人，竟然还逍遥法外的度过了七年。怎么样，被车撞到吐血的感觉如何？”
    “你！！我死了，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
    林陌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话，随即打开那辆车的后备箱，拖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扔在了那辆车的主驾驶上，而那人正是扎西德。
    “这样就好了，完美的证据，扎西德先生醉驾之后撞死一人，自己也畏罪自杀。”
第八十九章 认罪 【无罪游戏】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精彩精彩，之前我还在想，你跟弗洛大师到底是什么关系，能让他一个得道高僧动用那么大的力量捞你，原来你是她的女儿啊。”
    林陌很少跟凶手的灵魂交流，因为他觉得这些人没有死个明白的权利，但这次是例外，因为哪怕是到莎罗倩死，他还有些事没弄清楚。
    莎罗倩发了疯般地想攻击林陌，可她只是个灵魂，根本触碰不到活人，被死语者杀死的人也不存在怨气，只能无能狂怒。
    “没错，我妈妈是弗洛高僧的女人，马来国的政商两界没人不给他面子。”
    由于死语者的能力，她一边发疯地打林陌，一边却又如实地跟林陌汇报自己的一切。
    “行了，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交通管理局局长醉驾撞死了不明身份的女性……跟你们这群坏人打交道，我连杀人的手法都精进了。”
    当死语者当久了，林陌甚至觉得自己就是个神经杀人犯。
    “喂，那边的扎西德局长，你也过来一下。”
    扎西德的灵魂一直蜷缩在那辆撞在树上的车里，她没有莎罗倩那么躁动，他只有怯懦的恐惧。
    “喂！局长！局长！……你去把他拽过来。”
    莎罗倩听到命令，走过去扯着扎西德的耳朵把他拽到林陌面前。
    “扎西德局长，伪造车祸现场你比较有经验，你看看我这现场还有什么破绽吗？”
    扎西德站起身来四下打量：
    “这里太僻静了，容易留下第一现场痕迹，林陌，如果有痕迹学专家来的话，你会被抓住把柄的。”
    “什么？”
    林陌心头一紧，这次的审判可不能出错，让弗洛的人抓到自己，跑到天涯海角也跑不掉。
    林陌只能虚心求教：“那，您觉得应该怎么办？我要听实话！”
    “其实很简单，我上衣内侧的左口袋里有很多现金，右口袋里有一双白手套，你带上手套把钱沿着路两边洒，路过的人就会争相捡起，你的脚印和痕迹也就不存在了。”
    林陌不由自主地拿出一个本来做笔记：
    “你继续说，我在听。”
    扎西德看了看莎罗倩的尸体继续说：
    “把她的脸埋进土里。”
    “这是为什么？”
    “莎罗倩的身份太敏感了，如果记者先到达，把她的脸拍下来还不轰动整个马来国？到时候各路重案组来临城查案，后果你承担得了吗？”
    “这位老师，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拿我手机，密码455955，把今天下午的会议预约解除，我一个局长下午有约怎么可能喝这么多酒，然后订一张去宝石城的车票，我老家在那，这条路也正好去车站。
    这样就能伪造出我是喝了酒以后想回老家，然后半路上撞死了莎罗倩。。
    ”
    虽然完全听不懂，但莎罗倩都不禁感慨：
    “扎西德你这手法也太娴熟了，这是害死过多少人啊？”
    扎西德歪嘴一笑：“你以为我六年从交警当上局长仅仅是因为帮过你那个和尚老爸？”
    “精彩，太精彩了。”
    林陌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向“受害者”请教犯罪手法的“凶手”了。在扎西德丰富经验的指导下，很快现场的痕迹就被一扫而空。
    收拾好现场，林陌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下差不多了吧。”
    “等等。”
    莎罗倩叫住了林陌：“凯达公寓805号房间，保险柜里有一个电脑，电脑密码0324，里面有我找人偷拍的我父亲和各种女教徒的床照，如果紫罗兰查到你的踪迹，寄两张照片给她。”
    “还真是把我的后路都铺好了，行了，我走了，剩下的你们两个去冥界慢慢反省吧。”
    林陌脱离了阴阳两隔的状态，地上只留下了扎西德和莎罗倩的尸体，和背后如滔天洪水的大新闻。
    刑警大队的审讯室内，方敏一如既往，像一潭死水般坐在那里，等待自己的结局。
    门缓缓打开，她抬头看了一眼来者：
    “林警官，最近很忙嘛。”
    “是啊，把你晾在这好几天了。”
    林陌脱掉警帽，很随意地坐下来，然后随手就关掉了记录仪和摄像头：
    “怎么样，刑警队的鸡肉饭吃得还合胃口吗？”
    方敏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从现有证据来看，确实定不了你的罪，如果检察院不对你发起其他控诉，再有一个小时你应该就能离开。”
    “那就好。”
    “不过在那之前，我想跟你说两件事。第一件事，撞死你爸爸的人，已经死了。”
    方敏听到这话，身体不禁一阵颤抖，可她还是低着头，不愿表达任何情绪。
    “莎罗倩撞死13人的事听过吧，你的爸爸拒绝在莎罗倩的医疗证明上签字，所以才被杀死。还有其他人和你有同样的遭遇……”
    “你是说李正宇吧？”
    “你认识？”
    “他来找过我，问我知不知道当年车祸的事情，我当时还在念书，什么都不知道。”
    “你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方敏和林陌的眼神短暂地交汇在一起，后者缓缓说出了这背后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起初的确不知道莎罗倩的案子后面有这么深的水，直到李正宇找到了你，说出了他这些年调查的隐情。你们开始策划，如何让这件事被警察注意到，但莎罗倩的背景太深，你们无能为力。”
    林陌拿出一部泡了水的手机：
    “那个人找到了你，告诉你如何激怒整日虐待你的王军，让王军对你起了杀心。你的邻居说，从两三个月前，你就经常对王军说，有本事，用农药毒死我这种话，潜移默化地影响了王军的想法。”
    “很快，王军就真的买了一瓶杀虫剂，你眼看时机成熟，就告诉王军自己要离开，王军也就在你的杯子里投了毒，但你早就有防备，利用两个杯子的颜色骗过他，让他喝下了自己下的毒。
    虽然他的确有心杀你，可他到死都不知道，一切都在你和那个人的算计当中。”
    说到这里，方敏的身体开始颤抖，可还是极力控制情绪，保持着冷静。
    “用王军的死解脱你痛苦的生活，也引我入局调查莎罗倩背后的真相，你在刑警队躲过一劫，但李正宇却被他们找到并杀死了。”
    “以上的内容，我说的没什么问题吧，方敏。”
    方敏的面部表情不断抽搐强颜欢笑：“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林警官，这个故事很精彩，但不是很可惜我的故事。”
    林陌点头：“没错，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从法律层面来讲，我没办法给你定任何罪。”
    说着，他拿出一个公文袋：“其实这些都已经是三天前的事情了，这几天我跑前跑后，帮你和李正宇的妹妹从交通局争取到了一笔补偿款，还有，你爸爸死后被人指控非法用药，现在检察院已经重审了。”
    他看了看手表，随后解开方敏的手铐，打开了审讯室的门，
    “时间差不多了，你可以走了。出去之后，换个城市继续生活吧。”
    说完了所有想说的，林陌转身朝审讯室外走去。
    “林警官。”
    林陌回头，她此刻脸上的吃惊没有任何掩饰，泪水如两条止不住的河流滴落：
    “真的感谢你为我和我爸妈做的一切，人是我杀的。”
    林陌轻舒一口气，径直走到走廊的窗口高声呐喊：
    “看到了吗！正义还是存在的！有罪与无罪的游戏！我赢了！”
第九十章 甄可爱升职记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方敏认罪，检察院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但是由于案情复杂，现场证据较少，且在林陌的奔走之下，很多邻居都愿意出来作证王军对方敏有长期的暴力行为，因此案子进入了冗长的审理期。
    莎罗倩的死并没有在临城掀起多大的波澜，现场被捡钱的群众破坏，案子又涉及到交通管理局局长扎西德，死者还是弗洛高僧关系匪浅的人，官方把这件事情压得密不透风。
    而弗洛高僧那边，直播讲经时流出的视频就已经让紫罗兰焦头烂额，更是没时间管莎罗倩的死活。
    时间就这样风平浪静的过去了三个多月。
    “佛呀佛，佛呀佛，佛爷门前唱山歌，一块猪肉吊树窠，和尚扫地闻香肉，问得酒肉可否穿肠过，佛啊佛，佛啊佛，敲钵起念怎如何，罪过，罪过。”
    平静到万籁俱寂的水塘边，慵懒的女警察正坐在折叠椅上，手拿着一根老旧的钓鱼竿，一边钓鱼，一边听身旁五十多岁的老警察念打油诗。
    “德叔，你这样诽谤佛，当心被路边放牛的阿嬷听到过来打你哦。”
    德叔嘿嘿一笑：“阿嬷耳朵不好什么都听不清，哎，可爱，几点了？”
    “快到中午了……哎呀，准备吃饭了。”
    甄可爱站起身来，把鱼竿扔到一边，拍拍屁股撒腿离开了水塘。
    “这年轻人……鲁莽。”
    很快甄可爱又狼狈地走了回来，一脸委屈的模样谁看了都我见犹怜。
    “德叔，今天小饭馆怎么没开门呀？”
    德叔哈哈大笑：“小饭馆老板阿牛昨天晚上骑摩托把腿摔断了，少说两个月不能开门了。”
    “啊？我……我不活了……”
    甄可爱坐在地上哇哇痛哭就差在地上打滚了，看着她那如小孩的模样，德叔不禁吐槽：
    “行了行了，好歹你还穿着警服呢，别让附近村民看见。”
    “看见就看见！那个扎西德的秘书公报私仇，明明局长都已经死了，还把我贬出去守水塘！我现在每天要通勤一个半小时才能到这里，连小饭馆也不开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德叔好言相劝：“干脆别做警察了，我五十多岁守水塘等退休还好，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找个轻松点的文职工作算了。”
    甄可爱抹了抹眼泪倔强地说：“那不行！我跟我师父保证过，一定要做个好警察，我师父你知道是谁吗？”
    德叔摇头：“不知道。”
    “林陌！他可是刑警！而且是警察大学毕业一流的高材生，他虽然破产，受伤，退二线还跟老婆离了婚，但他都没放弃，哪怕只是守着档案室，也要坚持做个好警察！有我师父当榜样，我怎么能放弃！”
    德叔皱了皱眉：“跟你师父比起来，你确实还不够惨。”
    突然，甄可爱竖起了鼻子猛闻：“什么味道？虾仁，鸡肉，越式辣酱……是春卷！是春卷的味道！”
    德叔一脸蒙逼：“不当警犬可惜了，哪来的春卷啊，孩子饿糊涂了？”
    甄可爱猛回身，林陌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手里还拿着个食盒。
    “师父，师父！！”
    甄可爱连蹦带跳，活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一边哭一边笑地扑进林陌的怀里。
    “师父，我好想你呀……呱唧呱唧。”
    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开造了，她叼着春卷，活像一只饿了两天的兔子。
    “师父，呱唧呱唧，你怎么，呱唧，来看我了。”
    林陌无奈地笑说：“我再不来，我那点糗事就让你散匀了。怎么样，年纪轻轻就守水塘的感觉如何？”
    可爱本想哭丧着脸跟林陌诉苦，可转念又一想：
    “不行，师父教过我输人不输阵，如果让他老人家知道我守个水塘就哭天喊地，还不得笑死我？”
    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我现在挺好的呀，与虾蟹为伴，为村民为伴，好得很。前几天有几个小子在水塘洗澡，还被我赶走了呢。”
    “真的假的？”
    甄可爱拍了拍胸脯站直了腰板：
    “那当然，师父教过我，在其位谋其政，就算是当一个小小的档案室管理员，也要做到不摸鱼不偷懒，对不对师父？”
    “额，对，就该这样。”
    说是这么说，林陌已经汗流浃背了。
    甄可爱这边虽然气势很足，如果不是嘴角还挂着半个虾尾，林陌真就信了。
    她拉着林陌来到一旁坐着钓鱼的德叔身边：
    “师父，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同事…”
    “我认识，张厚德前辈，你好，我是林陌。”
    德叔收起了平时慵懒的模样，站起身来十分端正地握了握林陌的手：
    “彬子的朋友果然靠谱啊。”
    “彬子走了之后，一直没能去看你，我这个徒弟给您添麻烦了。”
    甄可爱一脸蒙圈：
    “师父，德叔，你们认识？”
    林陌解释：“他是我战友的爸爸。”
    德叔对着甄可爱哈哈大笑：
    “可爱，你这个师父对你真不错，在你来的第一天就让我好好照顾你。”
    甄可爱闻言感动得眼泪汪汪，一股脑扑进林陌的怀里：
    “师父，你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师父！”
    “可爱，差不多就行了。”
    这少女软玉温香，抱一会儿倒是也无碍，但甄可爱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林陌衬衫前胸的位置很快就湿透了。
    好不容易扯开甄可爱，德叔请客三人去更远一点的小饭馆吃了些茶饭。
    “好了，看到你在这过得还不错，那我就先回去了。”
    “哎哎哎师父，你这趟来，到底是干嘛呀？”
    “我？”
    林陌一脸坏笑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委任状：
    “本来呢，我是想跟你说，鉴于甄可爱警员在扎西德任职期间被排挤，以及对两起他生前犯下的车祸案提供有利线索，临城市刑警大队特在下半年纳新考核中，破格录取甄可爱为刑警大队刑警！即日起生效。”
    林陌这叽里咕噜一大段，把茶足饭饱的甄可爱听得一愣一愣，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cpu明显已经烧了。
    “师父，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德叔在一旁笑到：
    “可爱，恭喜你呀，升刑警了。”
    “什么！我，刑！警！！”
    “你小点声……”
    甄可爱这一嗓子，旁边几桌客人全都看了过来，她拿过委任状反过来倒过去的看，完全不敢相信。
    “我我我，我真的升刑警了吗？我真的那么优秀吗？”
    林陌微笑着点头：“当然啦，我们刑警队最近缺人，正好我又有一个名额可以上报，局长也说，可爱虽然经验不足，但贵在态度端正，就让我来找你了。”
    “真的吗？没想到当年局长在我的欢送会上那么高兴，到现在还能记住我……我太感动了。”
    德叔笑而不语，一个档案室人员哪来的推荐名额，其实林陌没说，之前他从巴颂那里讹来推荐名额，本来是给自己留着升一线的，但想到甄可爱为了自己被派去守水塘，干脆忍痛割爱，先成全了自己这个徒儿再说。
    “不过你刚才说守水塘也挺好，我觉得也不要勉强你。”
    “不不不，守水塘再好，也没有当刑警好呀嘿嘿嘿。”
    就在三人有说有笑之际，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老板，钱放在桌子上了。”
    这声音是在过于熟悉，是他。
    可当林陌转身去看，那人已经走远。
    林陌来到他放钱的桌子上，钱上压着一张纸牌，上面画着一支茉莉花。
第九十一章 舔狗与舔狗【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刑警大队内，气氛紧张而有序。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与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交织成一首独特的交响乐。
    侦查员小李焦急地对着电话：“喂，监控中心吗？请再次确认嫌疑车辆最后的出现地点，我们需要缩小搜索范围。”
    法医小张一边戴上手套，一边自言自语说：“这个样本需要立刻送回实验室，我怀疑里面有关键线索。”
    技术员小王敲击着键盘，眉头紧锁：“网络追踪正在进行中，这家伙很狡猾，用了多层加密。”
    三队队长王有德站在白板前，用红笔标记着：“各组注意，嫌疑人有前科，可能会携带武器，行动时要小心。”
    内勤小刘一边整理文件，一边回答：“队长，最新的案件资料已经准备好了，马上送到您办公室。”
    审讯员小赵在审讯室外，对同事低声说：“这家伙嘴硬得很，我们需要找个突破口。”
    接线员小杨拿起电话，迅速应答：“这里是刑警大队，有什么可以帮您？”
    “报告！！”
    少女嘹亮的嗓音顿时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全体目光向门口看去。
    但见一个二十二三岁的少女，身穿整洁的新警服，警帽下是两条带着点可爱的双马尾，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
    “刑警大队新人甄可爱报道！”
    全场鸦雀无声，随后便各自忙碌了起来，可爱如石化了一样被晾在那好几分钟，王有德才悠闲地走了过来：
    “可爱，又见面了。”
    “王队长，你好，我能做点什么？”
    “眼下还真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甄可爱一听就来了精神：“什么事情，放心交给我！”
    “麻烦你下楼帮我们买七杯热咖啡上来。”
    “买，买咖啡？”
    说着，他掏出两张钞票：“剩下的钱和票据记得还给我。”
    说完，就又继续开会去了。
    甄可爱看着手里的钞票，暗自下决心，把钱狠狠握住：
    “买咖啡就买咖啡！”
    很快，她就拎着七杯热咖啡颠颠地赶了回来，可两只手都挂满了热腾腾的咖啡，连门把手都握不住。
    “我来帮你吧。”
    一只有力的手替她推开了刑警队的门，甄可爱顺着手望去，那是一个干练的女刑警，双目熠熠有神，
    “哇，姐姐你好帅哦。”
    顾一白只是留下了一个短暂的微笑，就径直走了进去。
    “哎哎哎，姐姐！”
    甄可爱放下咖啡，拿出一杯热腾腾的奶茶递给顾一白：
    “谢谢你帮我开门，这杯送给你。”
    “不用了，我不喝甜的。”
    “哦……”
    说着，甄可爱又拿起一杯拿铁向档案室走去，却发现这个帅姐姐和自己竟然是同一个方向。
    “师父。”
    “学长。”
    二人在档案室门口错愕对视，没想到竟然都是来找林陌。
    “来了来了……哎？你们两个这是……”
    被两个女警堵住门，林陌还真是有点手足无措。还没等三人说话，出来拿咖啡的王有德就大叫一声：
    “哇，林陌，你买新衣服了！”
    此话一出，所有警员都围了过来，林陌一脸黑线：
    “我穿件新的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可是自从你破产以后，你穿同一件衣服已经四五个月了。”
    “我要辩解一下，不是同一件，是三件一样的换洗穿，是服装店买一送二。”
    “你穿这么好，是要干嘛呀？”
    “今天是我老师伊诺的生日，好多警校的同学都回去，权当同学会，一会儿我就要坐飞机去菲律宾了。”
    王有德一脸坏笑：
    “哦……难怪穿得这么隆重，有句话怎么说的，同学会同学，就是……嘿嘿嘿。”
    “没个正经。”
    林陌白了王有德一眼，随即问两位女警察：
    “你们要干嘛呀？”
    甄可爱乖巧递上拿铁：“师父，特地给你买的。”
    “以后少买，你工资也不高。小白，你……给我买什么了？”
    “是这样的，伊诺教授之前是我爸的战友，我爸知道你也要去探望他，所以让我跟你一起去。”
    “小颖那边还好吗？”
    “快考试了，她住在学校。”
    林陌眼睛一转登时有了主意：
    “哎呀，我的机票是经济舱，你的一定是商务舱吧？真可惜，咱们两个不能坐在一块。”
    “学长，我买的是头等舱，干脆我把你的也升舱吧？”
    “这，这多不好意思……那就谢谢啦。”
    下午，林陌和顾一白请好了假，二人便赶往机场，刚到候机室，就听到一个豪迈的声音。
    “林陌！你小子也来了！”
    来者四方国字脸和林陌年纪相仿但明显保养得更好，明明是在室内却还戴着大墨镜，头发向后背，梳得一丝不苟，一身漆黑的皮夹克，脚上的皮鞋能反光，举手投足间写满了“浮夸”二字。
    “姚嘉，好久不见。”
    林陌上前主动握手，对方却捋了捋头发躲了个过去，态度嚣张地说：
    “怎么，听说你现在守档案室，还是你会清闲。干脆来CCID帮我怎么样，我那边招人。”
    “算了算了，我这辈子都不想和金融打交道了。”
    林陌向顾一白介绍：
    “小白，这是我老同学，当年警察大学的同学兼班长-姚嘉。现在是……”
    “我刚才听到了，CCID嘛，商业罪案调查部。你好，我叫顾一白，也是警察大学的毕业生。”
    “哦，学妹呀。你好你好。”
    看到林陌他不握手，看到如顾一白这样的美女倒是不能错过，林陌倒也习惯了：
    “咱们一块坐坐吧，离飞机起飞还有一会儿呢。”
    姚嘉看了看手表：“不用了，我那边还约了人，飞机上见吧。”
    说着，就大踏步离开了。
    连顾一白都忍不住吐槽：“学长，这个家伙好让人讨厌啊。”
    林陌无奈地笑了笑：
    “我这个老同学就是这样，上学的时候科科都在我后面，他96我就97，他99我就100，不过现在混得确实比我好。天天跟那些老总大鳄打交道，门路多的是。”
    此时，走廊那边走来一位美女，穿着素雅时尚，裙摆轻轻摇曳，随着她的步伐流淌出动人的韵律。
    她的身材曼妙而匀称，锁骨精致而迷人，微微露出的肌肤白皙细腻，柔顺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头，几缕发丝轻轻拂过她的脸颊。
    “司予！这里这里！”
    一见到那女人的倩影，姚嘉就急忙迎了上去，伸手就要帮她拿包，一边走一边嘘寒问暖：
    “早知道你要来，我让司机去接你多好，一路颠簸吗？渴了没有，我去给你买咖啡。”
    那女人礼貌而又不失优雅地微笑：“姚嘉学长，你还是这么热情。”
    顾一白好奇地问：“这位是谁呀？”
    林陌抬眼看了看：“司予，比我和姚嘉小一届的。”
    “这么漂亮也是警察？”
    “你也挺漂亮啊，不过她毕业就没做警察，被星探选中去当模特了，现在好像还有自己的服装品牌。”
    这句你也挺漂亮，让顾一白不禁脸红：
    “他们两个，好像关系很好。”
    林陌嘿嘿一笑：“那倒没有，姚嘉当时一直追司予来着，按照现在应该叫……舔狗。不过舔了很久也没追到。”
    “我看这个姚嘉学长虽然人怪了点，但也不错，为什么没有在一起呀？”
    “另有原因。”
    司予几乎以无视姚嘉的状态，快步走到林陌身边：
    “林陌学长，你真的来了，早知道你要来，我让司机去接你多好，一路颠簸吗？渴了没有，我去给你买咖啡。”
    “司予，你还是这么热情啊。”
    林陌微笑地转过头对顾一白小声说：
    “因为，她是我的舔狗。”
第九十二章 机场风云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是叫，顾一白是吧？”
    林陌去上厕所的当口，司予突然坐到了顾一白身边。
    “对，我叫顾一白。”
    “哦……你有男朋友吗？”
    时尚女模特精致的面容上写满了期待(✧∀✧)，顾一白懵懂地微微摇头。
    “那你……”
    “学姐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再不说，林陌学长一会儿就回来了。”
    “果然聪明，我直说了吧，换一下位子，我想和林陌坐在一起。”
    “啊？”
    “实不相瞒，以前要不是那个沈玥，我早就跟林陌好上了，现在好了，他们离婚了，我的机会就来了。”
    “那你直接跟学长说不就好了。”
    司予娥眉微蹙，即便是唉声叹气，每一帧也都好似时尚杂志的封面般优雅。
    “唉……他总是躲着我，而且你要知道，女人还是要矜持一点的好。”
    顾一白一脸黑线：“实在是没看出来……学长有孩子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司予满不在乎：
    “我当然知道啦，我最喜欢孩子了，最近还准备在临城再开一家童装店，他知道我这么喜欢孩子，肯定会加分，好妹妹，你就成全我吧……”
    司予在时尚界以高冷知性的女神形象著称，看来有些人不是天生高冷，暖的对象不是你而已。
    “这……好吧。”
    从临城飞到菲律宾的加拉湾一共也就三个小时，真希望能飞一整天。
    司予如是地想着，可当她真的上了飞机，却发现身边坐了一位年迈的老太太。
    “阿婆，这是你的座位吗？”
    阿婆喜笑颜开地说：“我哪有钱买头等舱啊，刚才有一个年轻人看我腿脚不好，怕我坐经济舱腿痛，就跟我换了座位。”
    “跟你换了座位？”
    “是呀，姑娘，他是你男朋友？”
    “额……嘿嘿，是，是。”
    司予生无可恋，自己废了那么多口舌，甚至刚才还破天荒地去洗手间补了个妆……
    “希望飞机飞得快一点吧。”
    很快飞机落了地，林陌伸了伸懒腰不禁感慨：“还是经济舱舒服……你们两个怎么了，不开心啊？”
    而另外二人皆是生无可恋，司予被迫和阿婆聊了一路，姚嘉本以为能和司予坐一起，没想到却和摆着臭脸的顾一白并排。
    反观另外两人倒是心情愉悦。
    “菲律宾，还是第一次来，气候不错嘛……”
    “等一下！”
    就在三人准备出机场的时候，迎面却被几名警察拦住去路。
    “你们谁是姚嘉？”
    说是警察，却一个个凶神恶煞，身材高大活脱脱一群打手。
    姚嘉不明所以：“我是，怎么了？”
    警察们上下打量他，不用正眼看人：“来加拉湾干什么？”
    “我……探望老师。”
    “探望老师？”
    那几个警察分明白不信姚嘉的话，拿着警棍比比划划：
    “就是探望老师这么简单？没有别的事？”
    林陌在一旁都看不下去了：“这位警官先生，我们持的是合法护照，从马来到菲律宾连机场都没出，这样盘问是不是过分了？”
    “少啰嗦！我们问一句你就答一句！”
    司予作为模特经常出国，她小声跟林陌说：
    “学长，菲律宾这个地方不同于马来，黑帮和警察不分家，我们该忍还是要忍一忍的。”
    “把你们的行李拿过来。”
    姚嘉不服气地说：“行李是过了安检的！”
    “少他妈废话！”
    几个菲律宾警察像强盗一样抢过行李，挨个打开一通乱翻，把姚嘉的衣服扔了一地，姚嘉怒火中烧，但自己手无寸铁，两个根警棍在眼前晃来晃去，也只能作罢。
    林陌注意到他们并不是真的乱翻，而是有目的性的在找什么，而且着重搜的就是姚嘉的手提箱。
    他们互相传递了眼神，确认没有他们要找的东西。
    “搜的差不多了，可以让我们走了吧？”
    “等等……”
    为首的警察斜眼瞥了瞥站在林陌和姚嘉身后的顾一白和司予两个女人，露出一丝坏笑：
    “还没搜身呢。”
    “你们过分了！”
    “少说废话！搜！”
    说着，其中一个人就要去摸司予。
    司予不着痕迹地一闪，躲过对方的咸猪手，可没曾想，对方顺势把她往怀里一带，司予的后背猛地撞到了对方的胸膛，优雅的女士顿时面红耳赤，她赶紧挣脱，不料却让对方的另一个咸猪手抓住了。
    而就在另一个警察即将摸到顾一白的瞬间，三双拳头忽然出手，以极快的力道把几名警察打翻在地。
    林陌和顾一白是刑警，身手自然不在话下，姚嘉虽然稍逊一筹，但看到自己的女神受欺负，那也是卯足了力气。
    三人把司予围住成一个三角形的圈，摩拳擦掌要和这群不守规矩的警察比划比划。
    菲律宾的警察吃了亏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也把这几人团团围住。
    “妈的，给我上！”
    林陌沉着指挥：
    “小白，你打左边，我打右边！”
    “好的学长！”
    姚嘉指了指自己：
    “那我呢？”
    “你？你看着点司予就行了。”
    “这个活不错。”
    其余三个人二话不说抡着警棍朝三人打来。
    顾一白和林陌见状，不等警察出手先发制人，一拳一拳落在警察的脸上和身上。
    姚嘉搂着司予在旁边观战，看他们两个出手，不禁目瞪口呆。
    林陌当年的体测分数就比自己高，顾一白更是身手敏捷，一个女生对付三四个大男人毫不落下风。
    一拳接着一拳，一招连着一招，警察大学毕业的精英，面对这些半吊子的菲律宾警察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几个来回就把对方打倒在地，顾一白和林陌还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继续收拾。
    很快，所有警察都被打趴，甚至跪在地上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别打了，别打了。”
    姚嘉见状急忙上来补刀，对着刚才把司予搂进怀里的警察就是一通老拳：
    “我让你搂！我让你搂！老子这么多年都没碰过我女神，你上来就敢搂！”
    “住手！”
    此时又一队警察赶了过来，不同于地上这批，他们手里有枪。
    林陌见状急忙拉起还在打的姚嘉，双手举过头顶：
    “自己人都是误会！”
    这一队的领头是个光头：“你们在干什么？为什么袭警？”
    林陌上前：“我们是马来警察，来菲律宾探望退休的警校老师，你们的这些同事不问青红皂白就翻我们的行李，还动手骚扰女士。”
    “有什么证据？”
    林陌把手机高高举起：“这里录着刚才的全过程。”
    光头刚要上去抢，林陌急忙大叫：
    “哎哎哎！我一动手指可就传到tiktok了，到时候你们可别赖账。”
    见此情况，光头只好松口：“你们的护照拿过来看看。”
    林陌一个眼神，姚嘉把护照扔了过去，光头草草看了几眼就还回：
    “都是误会，我们接到情报，有人假冒警察运毒，我们才检查的，收拾东西，离开吧。”
    “误会？有你们这么误会的吗！”
    姚嘉还想不依不饶，却被林陌拦住：
    “人家都说了是误会，走吧，咱们还要去看老师呢。”
    收拾好东西，四人走出机场。
    姚嘉骂骂咧咧：“菲律宾这群王八蛋，真晦气！那么多人不搜，非搜我。”
    林陌轻哼一声：“八成是因为你CCID的身份吧，某人以为你是派遣过来查他的。”
    “查？他？他是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
    林陌看着远远开走的警车，不禁感慨：“看来这趟菲律宾之旅，注定不平凡啊。”
第九十三章 诡异的气氛【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老师怎么住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啊。”
    四人按照伊诺老师留给他们的地址在加拉湾市一通好找，总算在靠近城外的湖边找到了宅子。
    林陌也有些疑惑：
    “我记得四年前老师退休的时候还给我发过明信片，他说他住在加拉湾闹市区，这是搬家了吗？”
    姚嘉说：“这个宅子这么大，没准是老师的投资生意赚了钱，换了房子也说不定。”
    走到离宅子不远处时，一个身穿亚麻长裙的少女走了出来，她留着褐色的长发，面容柔和步态优雅而从容，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柔软的云朵之上。
    当她走近时，可以闻到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你们就是我父亲的学生吧。”
    “你是……西尔维娅？教授的女儿？”
    姚嘉问道：“你们认识？”
    林陌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以前听伊诺教授说起过而已。”
    西尔维娅接过林陌手中的拉杆箱：
    “一路颠簸肯定累坏了，快请进吧，我泡了茶。”
    院子很宽阔，地上铺满了青色的石板路，院子虽大，却打理得井井有条，两边有绿植，院子中央种着一棵粗壮的大树。
    林陌闻到阵阵香味，便忍不住去触碰那树，西尔维娅讲解到：
    “这是龙脑香树，树干里有一种白色的晶体，叫做冰片，可以清热止痛。”
    西尔维娅带着四人走进客厅，娴熟地为客人沏上茶。
    “这是东国新采的普洱，请各位慢用。”
    菲律宾人非常爱喝茶，尤其以普洱和乌龙茶。
    司予四下张望，只觉院内宁静葱郁，连带着心情都愉悦了很多：“这么大的庭院，都是你一个人打理的？”
    西尔维娅回答：“那倒没有，我雇了一位洗衣服做饭的阿姨，剩下的由我来打理。”
    正好此时一个中年女人路过，但她没有停留，只是鞠了一躬，就进了堂屋。
    司予不禁赞叹：“西尔维娅，你真厉害，这么大的院子都能管得井井有条。为什么不多雇几个佣人，菲律宾佣人不是很便宜的吗？”
    “我父亲不喜欢人多，嫌吵闹，如果不是我快要嫁人了，连一个女佣他都不想雇呢。”
    司予八卦的灵魂瞬间燃起，如好闺蜜般拉住她的手：“你要结婚了？谁这么幸运能娶到你呀？”
    西尔维娅莞尔一笑：“他今晚回来，到时候我介绍给你认识。那你们先喝茶，我去叫我父亲。”
    直到西尔维娅离开，司予还在感慨：“真好，我退休以后，也要住在这种僻静的地方。”
    姚嘉献媚地说：“我老家在波兰城有一栋房子，不如我们……”
    顾一白却发现林陌已经沉默了许久：
    “学长，你怎么不说话呀啊？”
    司予也急忙岔开话题：“对呀，你从进门就一言不发，不像你呀。”
    林陌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端起茶杯：“没事，喝茶。”
    他在想：“为什么西尔维娅和老师给我看的照片不太一样呢……”
    “林陌，姚嘉，司予，你们都来了。”
    一声沧桑厚重的问候从堂屋传来，众人望去，西尔维娅推着一台轮椅，轮椅上坐着的白发老者，正是他们的老师伊诺，马来国警察学校教授，刑事侦查学和犯罪心理学双博士。
    他的头发如白日冬雪，双眼深邃如海，闪烁着敏锐的光芒，面庞上写满了沧桑的纹路，却又带着久别重逢的笑容。
    虽然坐着轮椅，却仍然身穿整齐的深色西装外套，远远望去，像雪域岭年迈的雄鹰。
    “老师！”
    林陌急忙站起身来迎了上去，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伊诺教授：
    “老师你的腿……”
    西尔维娅解释到：“父亲他三年前患上了急性脊髓炎，虽然命是保住了，但却导致下身瘫痪。”
    司予眼泪汪汪地蹲下身子，扑进伊诺教授的怀里：
    “老师，你怎么早点让我们来看你呢……呜呜呜。”
    伊诺轻轻抚摸司予的头，慈祥地笑着：“司予还是这么喜欢哭鼻子，老师没事，反正退休了之后我就喜欢待在家里不出门，有双腿也没多大用处嘛。”
    姚嘉说：“老师，我在临城有个朋友是神经科的医学博士，他没准能治好您的腿。”
    伊诺摆了摆手：“我身体好的很，病的是别的地方。”
    他对站在最后面的顾一白说：“你就是顾维民的女儿吧？”
    “伊诺教授您好，我叫顾一白，和林陌学长一样，也是临城的刑警。”
    教授赞许地点头：“是个刑警的好苗子，我和你爸爸是一起参军的战友，可惜你上学的时候我已经退休了，没能教你。”
    说着，他看向林陌饶有趣味地说：“之前有个小子跟我拍胸脯保证，三年之内当上刑警队长，十年当局长，这掐指头算算也快十年了吧，林局长？”
    林陌连连苦笑：“还局长呢，差点守水塘去了。”
    “晚上的晚宴还有几个客人要来，这里不远有一个集市，可以让西尔维娅带你们去走走，能买到纪念品……林陌，你跟我来书房。”
    伊诺特地把林陌一个人叫到了书房，房间的四面都是高大的书架，可奇怪的是，书架上一本书都没有。
    “老师，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读书的吗？”
    “对，你还把我那本理查德·h·沃德的《刑事调查》沾上了沙拉酱。”
    伊诺发出一声极难察觉的叹息：
    “以前这里的书架都是满的，不过现在对于我来说。都已经没意义了。你见过哪个神探，是坐轮椅的呢。”
    “老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二人的目光一高一低短暂地交汇在一起，没有对话，却仿佛在做灵魂的沟通。
    “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不知道，但不知道不代表不能怀疑，这是您教我的，大胆假设，谨慎论证。”
    说着，他不顾西尔维娅的阻拦，一手扯开了伊诺的西装，衬衫之下，一道十五厘米长的伤疤赫然出现。
    “这可不是脊髓炎手术能造成的，老师，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诺释然一笑：“果然是我的得意门生，等今天的晚宴之后，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西尔维娅打破了僵硬的局面：“父亲，你不是说有东西要给林陌大哥看吗？”
    “差点给忘了，还是我女儿的记性好。林陌，你到最上面的书柜上去拿。”
    林陌接过梯子，果然在最上面的书柜里倒着一本书，书的封皮是用羊皮做的，上面写着晦涩难懂的符号，从书的质感上来看，这本书至少有上百年的历史。
    “这是我一个考古系的朋友托我保管的，上面的内容我不甚了解，但似乎和灵魂有关。”
    “灵魂？”
    “没错，上次你来信说认识了一位神学女博士，所以就想到托你把这本书送到她那，帮我翻译一下。”
    “你是说董梦？”
    “你们两个应该很熟吧？”
    “额…确实还算比较熟。”
    林陌突然想起，自从上次在出租车上和那女神棍忘情一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面，正好有了这本书也就有了由头。
    “我会帮你带给她的。”
    林陌看着书的封面，明明不认识上面的字，却一字一句地念：
    “《魂之禁忌魔典》。”
第九十四章 林间男尸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林陌突然念出的文字让伊诺感到吃惊。
    “你认识上面的字？”
    他不是胡乱念，那位把书放在这的朋友提到过书名，就是叫做《魂之禁忌魔典》。
    林陌却摇了摇头：“不认识，我是凭感觉念的，但感觉正确与否不敢保证，教授，我能在书房研究一下这本书吗？”
    “当然可以，如果你对这本书有什么心得，请务必告诉我。”
    “教授，你以前最不喜欢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伊诺浅笑：“有时候，不得不相信一些科学之外的事物。”
    林陌翻阅其中的内容，和迦娜留给自己的那本《死语者指南》有许多相近之处，但由于不能全盘理解，只能似懂非懂。
    之前用幻境吓莎罗倩便是小试牛刀，随着林陌审判的人越多，对这种力量的掌握就愈发熟练。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晚宴的时间，顾一白走进书房：
    “学长，晚宴要开始了。”
    “等下，我马上就来。”
    林陌合上书，正欲起身却哎呦一声叫出来：
    “我的腰，坐在地上看书看得太投入，直不起来了。”
    顾一白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把林陌拉起，这还是二人第一次拉手，林陌还没反应过来，这女警察却有些后知后觉的脸红。
    餐桌已经摆满了各类食物和红酒，司予和姚嘉已经落座，西尔维娅也带来了她的未婚夫。
    “给大家介绍一下，西蒙，我的未婚夫。”
    西蒙年纪大概三十七八岁，西装笔挺风度翩翩，颇有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向各位握手：“听说你们都是警察？真巧。”
    姚嘉和这路人最有共同语言：“你也是警务系统？”
    “即将上任的加拉湾检察官。”
    “那你可得好好管理一下加拉湾的警务人员，我们刚下飞机就……”
    伊诺教授和保姆间的对话打断了几人的交流：
    “海伦，你的女儿艾玛还没到吗？”
    女佣也面色犯难：“按理来说下午四点就该下课了，现在早就该到了。”
    司予问：“是不是走错路了，我们中午来的时候就废了好大的劲才找到。”
    女佣海伦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艾玛跟着我来过几次，她自己也来给我送过东西，不应该会迷路的。”
    “她一个人过来吗？”
    “还有她的一个男同学，叫马丁，他们两个都在附近的学校念书。”
    西尔维娅皱了皱眉：“这就怪了，从学校到这最多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
    教授倒似乎并不是很担心：
    “这样吧，我们先吃饭，西尔维娅，把两个孩子的饭菜留出来。”
    女佣也附和：“对，你大老远赶来，别为了这点事耽误了给教授庆祝生日，两个孩子没准贪玩耽搁了。”
    司予举起酒杯：“来，大家祝老师生日安康。”
    林陌举起酒杯，看着杯中鲜红色的酒水有些出神……
    恍惚间，他看到酒杯中出现了一个少女的身影。
    他猛回身望去，就在门口，赫然出现了一个浑身血淋淋的女孩，年纪十七八岁，脸上，身上，连头发都被鲜血浸湿。
    她的衣服被撕的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是皮开肉绽的伤口，她站在门口，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
    “妈妈，我疼……”
    林陌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门口大喊：
    “你们看那！”
    所有人都被他突然的一嗓子吓得发愣，可顺着林陌指着的方向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
    “学长，你怎么了？”
    “她就站在那你们没看到吗？”
    姚嘉吐槽：“林陌，这才第一杯你就喝多了？那不就是一扇门吗？你看到什么了？”
    “我……”
    难不成是灵魂？不对，太不对了，根据死语者的能力，自己确实可以在尸体一定范围内看到灵魂，但眼下情况完全不同。
    自己平时和灵魂沟通时会进入类似昏迷的阴阳游离的状态，这种状态下根本不能和常人沟通。
    其次自己能看到的灵魂，哪怕是刚刚死亡，身上也不会有任何伤痕，可那女孩浑身是血。
    她似乎感受到了林陌的注视，哭泣着嗖地一声转身离开了。
    “别走！”
    不顾众人吃惊的眼神，林陌如疯了一般冲出门去，追赶那血淋淋的女孩。
    “学长！”
    “林陌！”
    就在顾一白和司予准备追出去的时候，伊诺却叫住了她们：
    “你们等等！”
    “教授，学长他……”
    “让他去吧，也许他能看到我们认知以外的事物，你们追上去也没用。”
    司予虽然有些不情愿，但只能听从老师的命令，看着林陌越跑越远。
    林陌在夜色中奔跑，渐渐迷失了方向，他停在一座废墟前，废墟里有个很大的院子，院里是座别墅，和之前那栋破烂的房子不一样，这间别墅已经完全变成了空壳。
    “这是哪？”
    林陌上前看去，门牌上的号码，竟然就是伊诺教授家的门牌号，再抬头看去，那棵高大的龙脑香树已经干枯凋零，树枝上挂着残肢断臂，甚至还有乌鸦在天空盘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冥冥之中一股阴风袭来，院内的怨气遮天蔽日的弥漫，林陌见过的怨气也不少，可这样阴森的气氛还是让他后背发凉。
    “老师一定有事情瞒着我。”
    为了追寻这背后的真相，林陌进入庭院，可一脚踏空，地上的青石板路瞬间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湖水，林陌落入水中，不仅仅是幻觉，寒冷和窒息真实得无以复加。
    “我要冷静……冷静……”
    林陌压住一口气，想要在水中调整身位，模糊的水中，一个人影出现在水底。
    哪怕是黑夜，哪怕是在水中，她也能看清，那是个女孩。
    那女孩黑色的长发如水草一般飘荡，她的手缓缓摆动，像是在召唤自己靠近，可当林陌奋力游向那人影，看到的却是一副苍白的骷髅。
    “哇！”
    一瞬间林陌忘了自己在水中，惊吓地大叫出来，水倒灌进肺里，瞬间让他眼前一黑。
    不能继续停留，林陌奋力摆动向上游去，身体却越来越沉重，脚上如同挂着一个铁球。
    向下看去，那骷髅的手拽住了自己的腿，无论如何甩动都挣脱不开。
    窒息，缺氧，死亡的阴影开始笼罩林陌，就在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拽住了他向上摆动的手。那手十分温暖，如一股新的血液流入他的身体，终于在快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把他拉出水面。
    “学长！学长！”
    林陌微微睁开眼，和煦温暖的阳光，风吹动青草的声音，还有……顾一白。
    “小白？怎么是你……我这是在哪？”
    顾一白见林陌醒来，这才松了口气：“还说呢，昨天你像发了疯一样跑出去，我急忙追出来，找了你半天才在水塘边找到你。”
    此刻的林陌正躺在顾一白的怀里，依稀能感受到来自女警察的温暖和清香。
    “学长你没事吧，我扶你起来……”
    “别，让我再躺会……等等，现在是几点？”
    “早上五点。”
    “坏了，过了十二点了！”
    林陌翻身起来，不远处的绿色怨气瞬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他来到一棵树下，扒开两边的杂草，顾一白也跟了上来，二人在那一刻都选择了沉默。
    林陌掏出进了水的手机，使劲甩了甩，拨打了一个号码：
    “姚嘉，让老师报警，我找到了一具尸体，男，十七岁上下，初步推断，是跟艾玛同行的男孩马丁。”
第九十五章 颠倒黑白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接到电话的姚嘉报了警，虽然林陌没有说清楚他们的具体位置，但加拉湾警察局的警车还是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你们来得真快呀，自我介绍一下，我是……”
    这些警察根本没有听林陌说话，而是七手八脚将那名少年的尸体抬上了去往停尸间的车。
    看着这些警察肆意践踏附近的草地，林陌不禁上前阻拦：
    “喂！你们这样会破坏案发现场的痕迹的！”
    可警察们根本没有听他说话的意思，其中一个高大的警察甚至直接把他推到一边。
    “我们是警察，怎么办案还需要你来管吗？”
    “老子也是警察！”
    林陌愤怒地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看到没有，刑警！”
    就在要起争端的时候，一个皮肤黝黑的高大警察走了过来，制止了二人，并让那名警察先去忙别的。
    他上下打量林陌：
    “你说你是警察？”
    林陌递上自己的警官证：
    “我是马来国·兰吉州·临城市的刑警林陌，你们这样办案不符合流程，不仅破坏了现场，还会毁坏证据！”
    黑大个警察装作在听林陌说话，然后指了指顾一白：“过来帮我做个笔录。”
    说着就把林陌晾在一边，林陌无奈之下叫出了马丁的灵魂，一个有些怯懦的少年。
    “你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吗？”
    马丁摇了摇头，隔了一夜，记忆都被消除得差不多了。
    “我记得，他是个大胡子，他让我跪下……”
    “大胡子？还有别的信息吗？”
    马丁又摇了摇头，林陌一筹莫展地四下张望，他突然看到远处的道路上有四处散落的碎石，便不自觉地走过去查看，一道凌乱的车轮印记赫然出现。
    “有车在这经过？还发生了剧烈颠簸？”
    林陌望着坡下，正好能看到马丁死亡的那棵树，身为刑警的他，脑海中补出昨夜这里发生的片段。
    那辆车带着艾玛和马丁一路开到这里，在那棵树下，马丁被扔了出来，随后一枪正中后脑。
    但是车上还有一个人，那辆车载着那个人继续前进，途经这个山坡时，车里的人剧烈反抗影响了行驶，所以地上才出现了混乱的车轮印。
    “长官，信息的采集完了。”
    听罢汇报，黑大个警察点了点头：“准备归队。”
    “等一下！在这！！”
    林陌站在山坡上大喊：“小白！别让他们走！跟我来！！”
    顾一白虽不明就里，但还是领着一众警察往山坡上走，期间林陌说出了自己刚才的情景重现。
    “学长，既然车上那个人当时还活着，你怎么确定尸体会在附近呢？”
    “马丁身上有那么多伤口，死亡现场却没有散落的血迹，说明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里只是枪杀马丁的现场，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开车来这里？”
    “抛尸！”
    “没错，他们是在别的地方抓住了马丁和艾玛，然后将他们折磨虐待，再带到这里来抛尸。既然如此，艾玛之所以没有和马丁一起被杀，只是凶手想把两具尸体分开处理。”
    林陌想到了最差的结果：
    “艾玛激烈的反抗，肯定会让凶手的抛尸计划提前，所以她的死亡地点，绝对不会离这太远。”
    果不其然，林陌话音未落，就在不远处的水塘边，看到了身体已经残破不全的女尸。
    把两具尸体带回警局进行辨认，并叫来了马丁和艾玛的同学与老师，马丁的父母并不是加拉湾人还在赶来的路上，可和他熟识的同学一眼就认出了马丁的尸体。
    下午四点他就离开了学校，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天人两隔。
    而另一具女尸，被枪打爆了半个脑袋，连基本的面部识别都已经做不到了。
    “把艾玛的妈妈叫过来吧。”
    在西尔维娅和司予的搀扶下，保姆海伦颤颤巍巍地来到停尸间，她完全不敢看，更不敢去相信眼前这个遍体鳞伤，连头骨都只剩下一半的尸体是自己的女儿。
    “海伦阿姨你别怕，也许根本就不是艾玛，或许是绑架，在或许艾玛已经逃走了也说不定呢。”
    司予实在想不出更多安慰的话，同为女人，见到这样的尸体，她的心脏也在颤抖。
    可海伦只是看了一眼那尸体，心中那仅剩的一点侥幸的希望就彻底破灭，她气若游丝地说：
    “胳膊上的痣，是我的孩子……”
    说罢，还没等她哭出来，就先昏厥了过去。
    林陌看着眼前的尸体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他虽然不是法医，但粗略的尸检还是懂一些的，这女孩浑身都是伤痕，尤其是下体处有明显的创伤，生前一定遭受过性虐待。
    两个膝盖皮开肉绽，皮下组织渗血，说明她长时间处于下跪的姿态。
    身上没有勒痕，没有被强行控制其行动，她下跪就只有一种解释，她一直在求饶，求对方放过自己，哪怕只是留自己一条活命。
    “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多歹毒的心，才会对两个十七八岁的孩子痛下杀手。”
    现场过于嘈杂，林陌刚想和艾玛的灵魂沟通，警察就拦在了他身前：
    “确认过尸体就出去吧，这里是停尸间，闲杂人等不准逗留！”
    “孩子！我的孩子！！我的女儿啊！”
    “快出去！！”
    在警察们的推搡下，林陌一行人只能暂时离开了停尸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艾玛的灵魂蜷缩在角落里，记忆正在消失，可生前遭受过的痛苦却还没彻底散去。
    这一刻林陌瞬间能理解，为什么冥界要在一天之内消除所有灵魂死前的记忆，否则，某些灵魂会永远活在痛苦之中。
    “死者家属在哪？”
    海伦已经哭得再次昏厥，西尔维娅只能代为举手：
    “在这里。”
    一个警察走了过来，递给西尔维娅一张表格：
    “填一下上面的内容。”
    “警察先生，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去抓凶手？两条孩子的命，不能这样白白的葬送！”
    “凶手？什么凶手？我们警长已经把这件案子给破获了。”
    “什么？”
    那警察一字一句地说：
    “根据笔录和现场的证据，我们的初步判断，马丁，也就是男性死者，和女性死者艾玛结伴同行。期间马丁色心大起，想要和艾玛强行发生关系，但是艾玛坚决不肯，马丁就对艾玛进行了性侵。”
    “你！”
    “听我说完，马丁性侵期间艾玛坚决反抗，遭到了马丁的殴打，最后，马丁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枪打爆了艾玛的头。”
    不仅是林陌，连一旁的司予都被气笑了：“你们这是什么初步判断，那马丁呢？他是怎么死的？还有一身的伤？”
    那菲律宾警察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
    “很简单，马丁杀了艾玛之后进行抛尸，但不久之后他就冷静了下来，他对自己奸杀少女的行为感到后悔，害怕接受法律制裁的他，先是自残，最后畏罪自杀。”
    话音落下，全场一片安静，一场丧心病狂的谋杀案，在他的嘴里摇身一变，就成了少男少女因爱生恨，最终双双殒命的桥段，顾一白今天才算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颠倒黑白”。
    这满嘴跑火车的菲律宾警察看了看众人：
    “没意见请签……”
    还没等他说完，林陌就一个过肩摔把那警察大头朝下重重摔翻在地。
    极少会做出如此愤怒和出格事的林陌，一字一句地对地上的警察说：
    “你，他，妈，放，屁！”
第九十六章 寻枪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有人打警察了！！”
    “打得就是你！”
    说着，他又一拳怼在那警察的脸上。
    如果这个行为是顾一白做的，没有什么值得惊讶，因为她的性格一直都像烈火。
    可偏偏是林陌，这个平日里最喜欢把妥协和世俗挂在嘴上的人，在菲律宾的警察局殴打了菲律宾的警察。
    这跟自杀没什么区别，瞬间，十几把手枪就顶在了林陌的头上，即便如此，他还是找准时间又补了一个肘击。
    “别动！”
    就在其中一个警察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喝止：
    “都给我住手！”
    众人望去，是西尔维娅的未婚夫，即将上任加拉湾市检察官的西蒙。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打算在警察局里杀人吗？”
    之前那个黑大个子警察上前解释：
    “是他现在警察局里袭警的，我们就算枪毙他也是他有错在先！”
    “他是马来国的刑警，也是上峰派来协助我处理警员贪污案的助手！”
    “什么？他？”
    警察打量着林陌，露出质疑的眼神：“我们怎么没收到消息？”
    “是吗？那或许，上面就是想悄悄的查，你也可以打电话上去确认一下。”
    西蒙的一番话让众警察投鼠忌器，跨过办案，那眼前这个打人的疯子就是国际刑警。
    黑大个子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只好各退一步：
    “你把人松开！我们就当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
    林陌自然也不是榆木脑子，随即松开了那个满嘴跑火车的警察。
    两边各自散去，西尔维娅把心力憔悴的海伦送去了医院，剩下的几人跟着西蒙去了一所茶室的包间。
    顾一白对西蒙万分感谢：
    “刚才多亏了有你，否则学长可就……”
    “我也要感谢林先生替我教训这些不守规矩的警察……加拉湾这个地方黑白两道一团糟，确实需要好好治理一番了。”
    司予则在一旁满眼星星地对林陌说：“林陌学长，你刚才那个过肩摔真的好帅呀，好有男子气概。”
    姚嘉气不过，不由地泼冷水：“神气有什么用，要不是西蒙先生，刚才他都要被打成筛子了，你说你也是，平时怂了吧唧的，突然发什么神经。”
    林陌摇了摇头：“你们不懂，这个案子没那么简单。”
    西蒙好奇地问：“林陌先生，你是发现什么端倪了吗？”
    “这些警察从发现尸体开始，就完全不按照流程进行侦查，随意破坏案发现场，甚至也不关心死者的身份，就好像……好像他们本来就知道这里有死人一样。”
    顾一白也察觉不对劲：“没错，这些警察就像提前知道案发现场在哪，尸体在哪，但又漠不关心，要不是学长发现了那辆车的轨迹，恐怕现在艾玛的尸体还在水塘里。”
    “不仅如此，他们还那么着急就要给案子下定论，一定是想隐瞒什么，这背后的水，恐怕深得很。”
    西蒙听完林陌的分析，不禁皱起眉头：“你的意思是，艾玛和马丁的死，跟警察局有关？”
    “我……我只是猜测。”
    林陌欲言又止，因为说了他们也不会信，马丁的灵魂曾说杀死自己的人是个大胡子，而刚才那个满嘴跑火车的菲律宾警察，就是个大胡子。
    西蒙郑重地说：“各位都是西尔维娅的朋友，我也不和你们见外，鄙人即将上任，正想好好整顿加拉湾的警察队伍，眼下这个案子当地的警局已经不可信，我会从外地抽调信得过的警力，也请你们多多帮忙。”
    姚嘉诧异：“我们？我们几个虽然是警察，但那是马来国的警察，在菲律宾的身份充其量是个游客。”
    “伊诺教授说过，你们是他最好的学生，至于协助的事，我会跟上级说明。”
    “口说无凭，签个字据。”
    林陌说罢拿出纸和笔来，鸡贼如他自然不会相信空头支票，省得到时候出事背锅。
    得到了当地检察官的许可，他已然对接下来的调查有了计划。
    “司予，姚嘉，你们两个先跟着西蒙检察官，顺便去暗访一下艾玛的同学，小白，你跟我去找证据。”
    顾一白问：“学长，我们要从哪找起？”
    “当务之急，是要找到两个证据，其一，是那辆把马丁和艾玛抛尸用的车。”
    顾一白答：“没错，现场有车轮印，能押送两个人这辆车大概率不会是五座车而是七座车，那，另一个证据呢？”
    林陌指了指自己的额头，顾一白不明就里，姚嘉在一旁打趣：
    “他是说，让你多动动脑子，嫌你笨。”
    “真的吗？”
    “我的意思是头！”
    “头？”
    “虽然马丁和艾玛死前都受了很严重的虐待，但是致命伤，都是射入头部的枪击。如果路边的大树还有水塘是第一现场的话……”
    顾一白抢答：“子弹！那就一定有子弹！”
    二人返回马丁死亡的树丛下，地上的草已经被那群警察踩得七零八落，凶杀案的案发现场，甚至没有做任何的警示牌。
    “学长，在这！”
    在那棵大树上，发现了一个弹孔，用匕首把子弹取了下来仔细打量，林陌的瞳孔顿时放大：
    “5.56毫米子弹……是自动步枪。”
    顾一白接过子弹，却还是不甚明白：
    “这看起来只是一枚普通的子弹而已，菲律宾是整个亚洲枪械管制最松的国家，一百美元就能买到手枪，八百美元就能买到一把自动步枪，这真的有用吗？”
    林陌浅笑一声：
    “小白，同样的证据，放在不同人手里，就能得到不同的答案，你信不信我就能看出其中的奥秘？”
    顾一白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这个平日里浮夸的前辈。
    “这样吧，如果我能找到这颗子弹上的信息，你就亲我一口。”
    后者立刻露出了鄙夷的眼神，好像地铁上抓住变态色狼的女学生。
    “咳咳，不闹了，这种5.56毫米子弹确实和常见，但你看子弹周围，有一圈被磨掉了的数字，虽然有磨，但仔细观察还是能看见痕迹，这说明子弹上有编号。什么样的枪，子弹需要有编号呢？”
    顾一白脱口而出：“警用枪！”
    “没错，打死艾玛和马丁的枪，就是警用枪，甚至开枪打死这两个年轻人的，就是加拉湾的警察。”
    说着，他一脸坏笑：“既然我说上来了，你是不是应该……”
    还没等林陌说完，顾一白就蹭地站起身来，还以为这女警察要动手，林陌急忙大叫：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开这种玩笑，我不该……”
    唇间留在了一丝柔软的触感，还有一缕少女身上的芳香，顾一白的吻轻柔，香甜，转瞬即逝，这飒爽的女警察没有做丝毫的逗留，站起身来朝着水塘走去，只留给林陌一个背影。
    “喂！小白，你去哪啊？”
    顾一白头也不回地走着：“我去看看水塘还有没有遗落的线索。”
    林陌刚准备追上去，电话却响起了。
    司予在那边带着哭腔说：
    “林陌，你快回来，姚嘉他，被人打进医院了。”
第九十七章 权欲之恶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他现在怎么样了。”
    来到医院的时候，只看到司予坐在医院的走廊里，对面便是重症抢救室，脸上的泪痕还没干，明显是刚刚哭过。
    “姚嘉他，他……”
    “他到底怎么了？”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司予哽咽着扑进了林陌的怀里。
    “不会的，姚嘉不会有事的，上学的时候我们两个抓贼，那么大一块石头砸在后脑勺都没留下后遗症…怎么可能！”
    这一刻，林陌想起了上学时的点滴回忆，他和姚嘉的关系很微妙，自己把姚嘉当朋友，可他却处处跟自己做竞争。
    命运也是捉弄人，比成绩的时候自己正好高他一分，他对司予一见钟情，司予却意外喜欢上自己，只要和他有关的，姚嘉都异常活跃。
    这种竞争上学时还好，到了社会上林陌就开始烦了，尤其是和沈玥相恋，更怕这家伙又闹什么幺蛾子，因此多年不联系。
    可今日，突然有种失去才知道珍惜的别离感。
    想到这，他不由得抱紧司予，寻求来自过去的安慰。
    “林陌！你个王八蛋！”
    只见姚嘉从另一个病房里钻了出来，头上还绑着纱布，怒气冲冲地指着自己骂：
    “你趁人之危！我在外面挨打，你在这抱我女神！”
    “姚嘉！”
    林陌慌乱之际，眼泪横流：
    “难道你已经死了吗？告诉我，谁杀了你，我帮你报仇！”
    “少说丧气话，老子活得好好的！”
    “姚嘉你得接受现实，所有死了的人都以为自己没死，但灵魂是不能……”
    林陌不由得摸了摸姚嘉的脸，好像真的有触感。
    “卧槽，你，你真没死？”
    “你放屁，我哪有那么容易死啊。”
    “不是，哥们……”
    林陌转头看向正在擦眼泪的司予，这惺惺作态的模特一脸无辜地说：
    “人家只是看姚嘉受伤有点害怕而已，我可没说他死了，林陌，是你会错意了。”
    “就为了让我抱抱你，至于吗……不过没事就好。”
    林陌让姚嘉先坐下：
    “到底是谁把你打了？伤得重不重？”
    姚嘉撇了撇嘴：“放心吧，死不了，不过刚才真是挺悬的。”
    以下是姚嘉回忆的画面…………
    “哎？你不是马丁和艾玛的同学吗？”
    在市政厅门口，姚嘉一眼认出了路过的学生，那孩子眼神躲闪，看到西蒙、姚嘉还有司予三个成年人，更是想拔腿就跑。
    “等一下！”
    姚嘉拦住那孩子：“我们不是坏人，我是警察。”
    “就是警察……我才害怕。”
    联想到警察局那些家伙，姚嘉明白了那学生的顾虑，他对司予和西蒙说：
    “你们两个先进去提交材料吧，我跟他聊聊。”
    “那，你一个人当心点。”
    “放心吧，我好歹也是CCID的高级警员。”
    姚嘉把他带到了市政厅后面的一家餐厅里，给他点了一杯热巧克力。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叫姚嘉，你叫什么名字？”
    “维达。”
    “维达，马丁是你的同学吧？那天我在停尸间看到你了。”
    “他，是我的室友。”
    “你最后一次看到他是什么时候？”
    “放学之前，我们一起上课，之后，他就跟艾玛一起走了。”
    维达很伤心，最好的朋友只是一次不经意的告别，竟然是最后一次。
    “最近学校有什么异常吗？”
    维达摇了摇头，早上看到的两具尸体，让他至今都未能摆脱恐惧的阴影。
    姚嘉平时面对的都是诡计多端的经济犯，对这样善良纯朴的孩子，更是多了几分柔和。
    “喝点东西，待在学校里，最近尽量不要出门。”
    眼看没什么收获，姚嘉准备离开，维达突然叫住了他：
    “等等！我想起来一件事……这几天，总有一辆白色面包车围着学校打转，好多同学都看到过。”
    “白色面包车？”
    姚嘉突然想起林陌所说的那辆用来抛尸的车子，大概率是一辆七座车。
    “那辆车长什么模样？”
    维达努力地回想：
    “好像……哎！就是那个样子！”
    维达指向窗外，在市政厅后门前，正停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几个囚犯装束的人正在拎着水桶和毛巾不断地擦拭着。
    姚嘉放下钱便拔腿跑了出去，四个囚犯正在忙前忙后地刷洗着车子上的泥土。
    “哎，这辆车是谁的？”
    几个囚犯根本不搭理他，只是自顾自地擦拭，姚嘉蹲下身子一看，淋漓的水弥漫在青石台的地砖上，有着若隐若现的红色。
    “是血！”
    一个可怕的想法涌上姚嘉的脑海，市政厅后门停靠的这辆车，就是昨晚抛尸用的车。
    囚犯似乎注意到了姚嘉的异常，开始用水桶泼洒地面，如果这些血水被冲刷，什么样的猜想都无济于事了。
    姚嘉急忙从口袋里拿出手帕要去吸地上的血迹，一旁的囚犯见状大叫：
    “你干什么！”
    “你管干什么！”
    还没等姚嘉反应，一根铁棍就招呼了上来，他硬扛下一棍，扯住那人手臂扭打在一起。其他囚犯见状纷纷扑了上来，姚嘉一开始一对一还能占据上风，可对方人一多，何况是亡命徒一般的囚犯，不知从哪打过来一棍，直接敲在了姚嘉头上。
    “给我打！”
    姚嘉应声倒地，囚犯们对着他便是狠狠的拳打脚踢。前者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只能蜷缩着身子避免被打中要害。
    “住手！”
    西蒙和司予闻声赶来，囚犯们这才一哄而散，只留下倒在地上满头是血的姚嘉。
    这就是姚嘉挨打的全经过，不过在他自己的描述中，在司予没来之前，他是跟这些人对打了几十个回合，最终才败下阵来。
    “我去……老姚，那么多人打你一个你都没事，CCID屈才了，你该去特警队啊。”
    “少来了，那些囚犯都是江湖老油子，手下都有轻重，能打伤绝不打死。”
    司予叹了口气：“可惜当时情况太乱，我只顾着姚嘉的伤势，没有把现场的证据提取下来。”
    姚嘉嘿嘿一笑：“那可不一定。”
    说着，他拿出一件沾了血的白色衣服：
    “这是我的衬衫，吸水效果很好，我被打倒之后故意在地上滚了几圈，就是为了获取地上的血迹。”
    司予十分诧异：
    “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可是，这血被水稀释过，还能验出DNA吗？”
    林陌回答：
    “能，梁萱的工作室有聚合酶链式反应技术，简称PCR，就算是浓度很低的血液样本也能检测到DNA，姚嘉，你这次可是立大功了呀。”
    司予见状也柔声对姚嘉说：
    “姚嘉，多亏了你，头还疼吗？”
    姚嘉一听司予的夸奖，顿时忘乎所以：“没事，也就是刚才我急着取证据，否则，那几个囚犯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
    就在此时，顾一白那边也打来电话：
    “学长，那枚5.56毫米子弹的信息我查到了，持枪者名叫哈克森。”
    “哈克森……他是干什么的？”
    顾一白一字一句地说：
    “他是警察，加拉湾警察局的警察，从照片上看，是个大胡子。”
第九十八章 黑帮市长-桑托斯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以目前得到的线索推演犯罪轨迹，其画面完全不敢想象。
    艾玛和马丁二人放学之后结伴同行，在无人经过的路上被一辆白色面包车拦了下来。
    菲律宾的黑帮非常猖獗，马丁见状拉起艾玛就想逃走，可车上走下来的，确实几名警察。
    警察说只是普通的问询，让他们放松点，二人就没有选择逃走，却不知道，这一瞬间的选择，就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简单问了几句话，确定了二人的身份，他们就被强制带上了那辆白色面包车。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他们经历了什么，无从得知，但是，马丁遭受了多人的殴打，而艾玛则被性侵，尽管二人多次跪地求饶，却还是被带到了林间的小路，就地枪决。
    哪怕是菲律宾最丧心病狂的黑帮，也很少会对毫无还手之力的学生下杀手，这些黑警察，当真是禽兽不如。
    来自市政大厅门口的车，以及在马丁的死亡现场找到的那枚警用自动步枪的子弹，种种迹象，把这件骇人听闻的恶性事件的矛头直指加拉湾市现任的市长，桑托斯·格雷罗。
    “我这就去向上级写报告，批捕桑托斯！”
    西蒙义愤填膺，似乎是看到了破案的曙光，林陌却并不乐观：
    “眼下汇报是不是太早了点，桑托斯毕竟是一方市长，用这点模棱两可的证据起诉，恐怕很难有效果。”
    西蒙却信心十足：“放心吧，我是检察官，有我在，他绝对跑不掉！”
    “可是……”
    西蒙自然不会听林陌的劝阻，带着整理好的报告就离开了。
    “唉，我们的检察官先生，似乎是立功心切了。”
    伊诺教授的宅子里，西尔维娅给林陌递上一杯热咖啡：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做事有些雷厉风行，别人很难劝阻。”
    姚嘉却不以为然：“我觉得西蒙先生没错，有证据就要快速立案，最起码能敲山震虎，很多经济犯都是这样，你吓唬吓唬，他就自己露出马脚了。”
    “经济犯手下可没有亡命徒一样的警察。”
    很快，加拉湾市长奸杀女大学生的新闻就在菲律宾传开，新闻媒体纷至沓来，学生们自发的上街游行，为两名学生的死鸣冤，西蒙也如愿地从外地调来一批警察进行调查。
    紧接着这位市长也做出了自己的反击，就在消息传开的同一天，加拉湾警察局宣布所有警察停职在家接受调查，大街上一个警察都看不见了。
    而紧接着，黑帮就开始在加拉湾肆意妄为，抢劫、斗殴、强奸等案件成倍增长，短短两天，加拉湾陷入半瘫痪。
    西蒙完全没有料到会是这种情况，迫于社会压力，只能先暂停对加拉湾警局的调查，改为只针对桑切斯一人。
    就在这一来一回间，白色面包车彻底消失，连带着的还有那枚子弹的主人，警员哈克森。
    由于缺乏直接性证据，加拉湾法院对市长桑切斯的第一次起诉，以证据不足为由被驳回。
    得到消息的林陌不禁抱怨：
    “我说什么来着，敲山震虎，这下是打草惊蛇了吧。血迹，子弹，现在面包车被毁掉了，大胡子警察也不知道躲哪去了，好好的线索全没了。”
    就在此时，电视好巧不巧的播放到了市长桑切斯格雷罗的采访。
    “市长先生，针对目前加拉湾传得沸沸扬扬的两名大学生遇害案，检察院坚持认为您是凶手，请问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桑切斯的脸庞犹如经过风雨洗礼的岩石，线条分明且坚硬。额头宽阔，皮肤紧绷在骨骼上，仿佛每一次皱眉都能感受到那可怕的霸气。
    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鹰隼般锐利的光芒，微微上翘的嘴角常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和冷笑，仿佛在默默地审视着这个世界的种种不公。
    “首先，我对两位学生的遭遇深感同情，然而，这一切的指控，都只是竞选对手的污蔑而已。众所周知，我已经在加拉湾做了十九年的市长，每四年竞选一次，眼看就要到下一次竞选的时间，我那些垃圾一般的对手，就会开始疯狂地给我扣屎盆子，我已经习惯了。”
    “外界传闻您在东南亚各国均有数量不菲的产业，甚至在加拉湾一半的房地产生意都有您的股份，是不是真的？”
    “哈哈哈哈。”
    桑切斯放声大笑：“是。”
    此话一出全场一阵哗然，这样见不得光的事情，作为市长竟然当众承认？
    记者都给吓蒙了，他结结巴巴地说：“您……您就这样承认了？”
    桑切斯当着一众记者掷地有声：
    “我有许多产业，我不仅是个市长，也是一名成功的商人，自我上任以来，每年都能为加拉湾创造数以万计的就业岗位，进出口贸易也年年攀升，而我也从这些投资里赚了许多钱。谁规定在菲律宾，市长不能通过自己的辛勤努力赚钱呢？”
    面对巧舌如簧的桑切斯，记者不禁看向不远处的西蒙，检察长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开火。
    “针对您的个人生活问题，我查到您在加拉湾有三名情妇……”
    “荒诞！污蔑！我有一件事要澄清，我在加拉湾绝对不是保养了了三名情妇。”
    就在记者准备拿出他和情妇的合影时，市长突然拿出了一张性感女人们的合照：“我有二十三个情妇，其中十六位有我的孩子，我创造财富，创造人口，同时这也是我享受人生，感悟人生的重要环节。”
    记者也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是您有妻子，在菲律宾重婚是犯法的。”
    市长风轻云淡地笑了笑，似乎就像听笑话，他指向坐在观众席的女人：
    “大家看到了吗？那位美丽的女士就是我的合法妻子，我的每一位爱人她都见过，她都能理解我追求的快乐，你们难道还质疑吗？”
    桑切斯的妻子非常尴尬，只能皮笑肉不笑地坐在观众席里。
    一旁的西蒙坐不住了，他站起来大声呵斥桑切斯：
    “荒谬！这简直荒谬！桑切斯，你身背四起谋杀案的指控，竟然还敢堂而皇之的撒谎！检察院会对你一查到底！”
    桑切斯摆了摆手，示意所有镜头都对准自己：
    “不要给这种跳梁小丑画面，西蒙检察长，你不过是我选举对手的一枚先锋官而已，想要把加拉湾最伟大的市长赶下台，做梦！”
    林陌看着电视上的采访啧啧称奇：
    “这么狂啊……那个桑切斯什么来头？”
    西尔维娅向林陌介绍到：
    “桑托斯·格雷罗，二十年前是加拉湾最大的地产商，通过敛财获得的巨额财富让他轻而易举就当上了加拉湾的市长，一干就是十九年。”
    “我的天，盘根错节，难怪能指挥警察去做那么无耻的事情。”
    “什么警察，在他的治下，加拉湾的警察多半都成了他的私人军队。”
    姚嘉惊呼：“那我们不是很危险？”
    “放心，西蒙在宅子附近安排了人保护，这个节骨眼，他们应该不敢明目张胆动手。”
    林陌看着电视里嚣张跋扈的桑切斯，不禁感慨：“这个家伙，不好对付呀。”
    “把电视关掉吧，我不喜欢这个声音。”
    伊诺教授坐着轮椅来到客厅，西尔维娅见状急忙关掉电视。
    “司予和小白回来了吗？”
    此言一出，林陌顿时生疑：
    “教授，她们两个刚才不是去书房找您了吗？”
    “海伦的情绪不好，我让她们两个带海伦出去走走，应该不会走远。”
    “老师，你怎么能让三个女人独自出门呢！”
第九十九章 伊诺教授的圈套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市长的办公室，光线略显昏暗，秘书和保镖低着头，等待着市长的发言。
    “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市长，关于那两个学生的案子……”
    “我没说那件事，两条人命算什么，我要的是明年年初的选举！别把注意力放在毫不相关的事情上！”
    秘书汗流浃背：“是，但西蒙那边给的压力很大，负责查案的，是马来那边的刑警，我们干预不了。”
    “马来？那边的人管我的闲事干什么？”
    “好像是那个伊诺教授的学生。”
    “啧，阴魂不散的老东西，当年教训他还是教训轻了。”
    桑切斯从抽屉里拿出一条女人的粉色内裤丢在桌子上：
    “去告诉华金，三天内给我解决所有问题，否则，他这个警察局长就别干了，还给我滚到红灯区管妓女去。”
    “是……”
    秘书犹豫间多了句嘴：“市长，他毕竟是警局局长，这样说，是不是太伤他了。”
    桑切斯抄起桌上的烟灰缸猛地砸过去：“伤你妈个头！”
    伊诺教授家不远处的湖边空地上，黯然神伤的保姆海伦，还沉浸在失去女儿的无尽痛苦中，她目光呆滞地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海伦阿姨，你也别太伤心了，艾玛如果看到你这个样子，她也不会开心的。”
    司予制止了想要安慰海伦的顾一白，把她拉到一边：
    “让她静一静吧，对于一个妈妈来说，失去孩子的创伤，是语言根本无法愈合的。”
    “司予姐，听你这样说，难不成你……”
    司予苦笑一声：“很多事经历过才知道的，咱们就这么远远地陪着她吧。”
    顾一白点头：“我一定要抓到那个害死艾玛和马丁的凶手！”
    司予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湖面，作为模特的那颗爱美之心跃跃欲试：
    “小白，闲着也是闲着，帮我拍几张照片吧。”
    “可是，我拍照不太好。”
    “哎呀没关系，本人可是超模，不管你怎么拍都不会太差的，我相信你。”
    说着，她从身上取下手机，盛情难却之下，她只好答应。
    司予快步跑到湖边，摆好poss示意顾一白拍照，别看这女警察天不怕地不怕，此时还真有点紧张。
    “平时都是拍死尸和凶案现场，拍模特，还真是第一次。”
    “小白好了没有，可以拍了。”
    “来了来了。”
    顾一白手忙脚乱打开摄像头，一不小心按成了前置镜头，可就在这镜头里，顾一白看到了背后的人影拿着一把黑色的手枪。
    身后有人！顾一白当机立断，身不转脚先到，一击回旋踢正中那人拿枪的手腕，一击即中将对方的枪打掉在地。
    “什么人！”
    那人见枪被打掉，立刻从腰间抽出匕首划向顾一白，空手和持械之间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面对冷森森的匕首，她的心跳并未因紧张而加速，多年的训练让她在这种情况下保持冷静。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那人也不说话，径直挥舞着手中的刀刺向顾一白，她身形一闪，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接着，她迅速反击，一记重拳狠狠地砸在歹徒的肚子上。
    歹徒痛得弯下了腰，可手上功夫却没停，仰仗着自己有武器，疯狂挥舞间逼退顾一白的进攻，若不是女警察退得快，右腿动脉险些被划破。
    训练有素的反应神经和明确的进攻意图，这人不是杀手就是警察。
    再次挥舞着刀向顾一白砍来。这次，顾一白没有迎击，而是侧身闪躲之间伸出一只脚，绊倒了他一个踉跄，抓住空档趁机上前一步，用膝盖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背上。
    “哎呀！”
    歹徒被装得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本想卸力再战，可战斗经验丰富的顾一白哪还给他机会，一跃而起骑在他身上，按住他拿刀的右手使了个反关节擒拿，刀应声掉落。
    “说！谁派你来的！”
    就在顾一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之时，那人却哈哈大笑：
    “你看看那边。”
    原来不止一个歹徒，也不止一把枪，另外一人已经挟持了海伦和司予。这两人一个是如花似玉的模特，一个是手无缚鸡的保姆，眼下只有哭的份。
    “小白……”
    “嘿嘿，不想她们两个有事，就赶紧放开我！”
    “做梦！”
    刑警原则：对方手里有枪，自己妥协的话只有死路一条。顾一白当机立断，捡起地上的匕首顶在胯下男子脖子上：
    “你敢动手我就杀了他！”
    男子顿时慌了，没想到这女人这么凶猛，急忙叫他的同伙：
    “别冲动！”
    同伙却满不在乎：“有本事你就杀！”
    “你他妈的想独吞是不是！”
    二人僵持之间，司予先哭了出来：
    “小白，我还没和林陌好上，我不想死……”
    虽然上的是警校，可自己一天警察都没当过，怕死很正常。
    海伦却一脸茫然：“杀了我，我就能见到艾玛了，杀了我吧。”
    司予明明自己怕得要死，却还得安慰一旁的海伦：
    “这些人都是杀死艾玛的帮凶，你要是死了，就看不到凶手绳之以法了，海伦你振作点。”
    “别废话了！一起上路吧！”
    持枪的歹徒毫不犹豫扣动扳机，枪声响起，下一秒，他却轰然倒地，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额头。
    “啊啊啊！”
    子弹穿过头颅如西瓜一般爆开，近在咫尺的司予和海伦吓得直接瘫倒在地，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好赶上了。”
    硝烟散去，林陌握着枪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了出来，他缓步走到那死尸前，再三确认才放下枪。
    “真悬啊，我瞄的是眉心，偏了那么多。”
    “学长！”
    顾一白见林陌救下了司予和海伦，这才松了口气，卸了胯下歹徒的胳膊关节，把他押了过去。
    “小白，你没事吧？”
    “我没事，学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的？”
    按理来说，湖边距离伊诺教授家的宅子也不算近，就算听到声音赶过来也来不及，何况林陌刚才躲在暗处拿枪瞄了很久。
    林陌指了指伊诺教授家院子里那棵高耸的大树：
    “树上装了无死角摄像头，方圆五公里内都能看得清楚，老远就看到这两个家伙摸过来，我这才有准备的时间。”
    顾一白顿生忧虑：“教授怎么没有告诉我们摄像头的事？等等，难不成他让我和司予姐带海伦出来走走，就是拿我们当诱饵？”
    林陌不置可否，却还是不愿意如此想自己的老师：
    “不管怎么样，抓到一个突破口，看看能从他嘴里挖出点什么来。”
    把那活着的歹徒带回去审问，一开始还嘴硬什么都不肯说。
    “我只是巡逻的警察，你们不问青红皂白就杀了我一个同事，杀警察可是大罪！”
    林陌拿出手机视频：
    “这里录得一清二楚，警察竟然想要谋杀被害人的家属以及证人，这段视频放出来，你觉得桑切斯会保护你吗？”
    “我……”
    见他内心松动，林陌一改常态，和他推心置腹起来：
    “我们都是东南亚的警察，说得好听点是人民公仆，说难听点，就是上面用来咬人的狗，既然上级不把咱们当人，咱们又何必要为他卖命呢？”
    他沉思了许久，终于开口：
    “说吧，你想问什么？我丑话在前头，让我指控市长是不可能的，我还有家人呢。”
    “我知道，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哈克森去哪了？”
第一百章 可怕的真相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夜幕降临，沉寂的加拉湾渐渐苏醒。街头巷尾，灯光闪烁，照亮了这座城市的夜晚。
    夜市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仿佛整个城市的活力都汇聚在了这里。
    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从新鲜的水果到地道的小吃，夜市的生活比白天还要热闹。
    顾客们穿梭在摊位之间，铁板猪肉，鸡仔胎，沙威玛各种五花八门的食物飘散着香味，油、烟、食物散落残渣，人们毫不在乎地享受最简单的悠闲。
    “老板，来一份鱼丸，我在这吃。”
    一个戴着口罩的男人独自坐下，等待着自己的那份食物，他低着头，完全不去看周遭的一切。
    “拼个桌子。”
    不等他回应，另一个人就坐在了他身边，叫了一碗猪脚面。
    “您的鱼丸好了。”
    一份热腾腾的鱼丸面摆了上来，男人把口罩摘到下巴处，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您的猪脚面好了。”
    另一位客人却不吃，只是看着。男人吃完了鱼丸面，不禁问到：
    “你不吃吗？”
    “我给你点的。”
    “什么？”
    “这些天你东躲西藏，肯定吃不饱，多吃点吧，哈克森警官。”
    剃掉了自己标志性大胡子的哈克森此时十分诧异地看着身旁男子：
    “你……你是谁？”
    “自我介绍一下，林陌。”
    “你怎么找到我的？每天有上千人在这吃饭。”
    林陌微微一笑，指向拥挤的人群：
    “这里的人虽然多，但是独自一个人到路边摊拿鱼丸面当宵夜的，除了警察不会有别人，别忘了我也是警察。”
    哈克森释怀地哈哈大笑：
    “我还真是个笨蛋，不过你的观察力确实不错。”
    “聊聊吧，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西蒙先生向我保证，你可以转做污点证人。”
    “你凭什么相信我会帮你？”
    “因为你是他们中不算坏的那个。”
    “什么？”
    林陌拿出马丁死亡时的照片：
    “这一枪是你开的吧？子弹贯穿后脑，几乎没有任何痛苦，你明明可以把尸体抛弃在更加隐蔽的地方，却选择在小路上，说明你不希望那男孩曝尸荒野，如果整个警队都是黑警的话，你应该是比较白的那个吧？”
    这一席话让哈克森有了些许触动，可还是担忧重重：
    “你确定会保证我的安全？”
    “以现在的局势，桑切斯入狱只是时间问题。”
    林陌不是在画饼，虽然缺乏证据，桑切斯不断打压，但以要求桑切斯下台的抗议游行却在舆论的推动下愈演愈烈。
    艾玛和马丁的死成为了民众愤怒的导火索，人们已经受够了桑切斯肆意妄为的统治，这其中有林陌等人的努力，也有上层的默许，甚至连刑事调查局和国家安全调查局都涌入了加拉湾。
    哈克森这些天躲在闹市区，这样的新闻每天都不少见，逐渐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盘算。
    “好吧，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哈克森接过那碗猪脚面线吃了几口，把前几天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
    “上个星期五的下午，我接到了局长华金的命令，让我跟其余几名同事到加拉湾大学不远处的僻静小路上埋伏，抓一个学生回来。他给了我照片，是个女孩。”
    “艾玛？市长为什么非要抓她不可？”
    “我听同事说，上个月加拉湾大学的学生会曾对校长进行过一次采访，负责采访的小记者就是艾玛。市长一定是看上她了，但是被拒绝了。所以……”
    “所以他就怀恨在心，要对这个才刚满十八岁的女孩进行报复？”
    林陌简直无法理解这个禽兽的思维，哈克森却习以为常：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想得到的东西就必须得到，否则，就会想尽一切办法毁掉。”
    “那马丁呢？”
    “他？他只是倒霉，和艾玛出现在同一个地点罢了。”
    哈克森接着说：
    “我们把两个学生带回了市长郊外的别墅里，市长把艾玛带进屋，马丁则留在大厅里。”
    很快，屋内传来少女声嘶力竭的喊叫声，殴打声，以及玻璃摔碎的刺耳声音，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兽欲十足的校长，强行侵犯了艾玛。
    “大厅里当时有八个警察待命，也包括我，我们拿马丁当乐子，一直不停地殴打他，那孩子被打得满脸都是血，现在想想，还觉得残忍。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市长提上裤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跟我们说，里面那个女孩他玩够了，可以给我们随便玩了。”
    “所以你们……”
    哈克森急忙矢口否认：“没有，我自己也有女儿，让我做这种事……做不到，但是我的那些同事们，轮流侵犯了艾玛，足足七个人。”
    仅仅是听哈克森的描述，林陌的心都在痛，一个花季少女生前竟然被这样一群禽兽轮番糟蹋，只是因为无意间得罪了丧心病狂的市长。
    “你们可是警察呀，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情呢？这简直就是暴徒！”
    哈克森却一脸不屑：
    “警察？别把这个职业说的很高尚，那我问你，为什么上面会派一个这样的市长来领导加拉湾？加拉湾所谓的民主选举，难道就只能选出这种人马？警察局给市政厅卖命，领导都这样我们又能怎么样？”
    加拉湾警局也有正直的警察，不是死于车祸就是被派去守水塘，上层的贪腐才是下层崩塌的主因。
    “一开始，艾玛还很抗拒，到最后，她和马丁就只想保住自己的命了，可是他们两个已经见过市长了，没办法，只能死。”
    他们打够了，也玩够了，就可以随意处置两条鲜活的生命，最可怕的是，这些人竟然还是当地的警察。
    “由于我没有侵犯艾玛，他们几个对我很不满，所以让我负责抛尸。我的同事开着车把我们载到了郊外不远处的小路上，在这里，我先是开枪打死了马丁。
    你说的没错，我没有特地去处理尸体，只是随便扔在路边。”
    “你不怕留下什么证据？”
    和克森摇了摇头：
    “我没想那么多，反正尸体迟早会被发现，就算有人报案，清理现场的也都是我的同事们，我们这样做过好几次，从没出错过。”
    林陌不敢想象，那天第一时间赶到凶案现场的警察，竟然就是当晚虐杀马丁和艾玛的凶手。
    “那艾玛呢？”
    “艾玛不是我杀的，是负责开车的同事。艾玛在车上咬了他的胳膊，导致车子差点翻进沟里，于是他打掉了艾玛的嘴里的牙，还不够解恨，就一枪打爆了她的脑袋扔进了水塘里。”
    哈克森短短的几句话，背后却是一个无比血腥残忍的故事，是两个花季学生生前遭受的巨大痛苦。
    “林陌警官，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内容了。”
    “那你为什么躲起来？是桑切斯要灭你的口？”
    哈克森摇头：“不，是我自己要躲起来的，事情闹得那么大，你们还找到了我的子弹，没办法，我就去找桑切斯让他给我点钱跑路，可他只给了我三万比索（约四千提特），这些钱连离开加拉湾都费劲，我就只好躲在了闹市里。
    我本来是打算在这里躲一阵子，等到风头过了，再去找市长多要点钱离开菲律宾的，没想到这都能被你找到。
    ”
    “以上内容你敢保证没有作假吗？”
    “绝对没有，我用生命发誓。”
    话音未落，一声枪响传来，擦着哈克森的耳朵贯穿了过去。
    耳朵瞬间被打掉，林陌见状急忙扑倒哈克森：
    “看来你真的没撒谎，否则这一枪非把你的头打爆不可。”
第一百零一章 亡灵系大法师林陌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枪声划破了夜空，人群顿时陷入了恐慌。七名枪手毫无预兆地出现，他们手持枪械，冷酷地对着林陌和哈克森位置的摊位疯狂开火。
    完全不顾及周围还有不少在吃饭的民众，尖叫声、哭泣声、求救声此起彼伏，夜市的热闹瞬间变成了混乱和恐怖。
    人们四处奔逃，试图躲避飞来的子弹。有的人跌倒在地，受伤流血；有的人紧紧抱住家人，保护他们免受伤害。摊位被撞翻，食物和商品散落一地，整个夜市陷入了一片混乱。
    “喂！姚嘉，我被人追杀！对方有七个人，都有手枪！你来得晚我就没命了！”
    “林陌你撑着，我马上叫西蒙搬救兵！”
    话还没等说完，一颗流弹就打爆了林陌的手机。
    “妈的，等你们搬来救兵我都凉了……哈克森！你没事吧！”
    哈克森的头上全是血，整个人昏厥了过去，子弹倾泻之间碗筷玻璃爆裂的碎片四散而飞，连带着林陌的脸上都被划出血来。
    眼看再这样下去就要被打成筛子，林陌当机立断掀翻了桌子作为遮挡。
    枪手也不是傻子，对着桌子就是一通发射，然而桌子只是用来转移注意力，桌后的人早就躲到了另外的地方。
    “哈克森！哈克森！”
    耳鸣阵阵的哈克森从昏厥中醒来，耳朵被打掉的痛楚立刻涌了上来。
    “我还活着吗？”
    “活着，但是也快死了！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杀你？”
    哈克森微微抬头向外看去，惊呼一声：
    “他们是我的同事！”
    “你们职场关系这么僵硬吗？”
    “他们几个都是两个学生死亡的参与者！”
    “我懂了，桑托斯是想杀人灭口，把咱们两个一起杀了……你还能跑吗？”
    哈克森摸了摸浑身上下，确认没有受伤：
    “能跑，咱们跑得了吗？”
    “我给你信号，咱们一起跑。”
    说着，林陌甩出一张凳子，砸翻了远处的灶台，枪手们闻声对着灶台开枪，只听砰地一声，子弹打进了装有天然气的铁罐，铁罐瞬间爆炸，巨大的热浪伴随着一飞冲天的铁罐吓得众枪手快速后退。
    林陌趁着这个机会拽着哈克森向远处跑去。
    “别跑！”
    黑警这才反应过来这是声东击西，急忙对着林陌的方向开枪。
    “我们不会死吗！”
    哈克森一边跑一边大叫，林陌气喘吁吁地回答：
    “放心吧！以这帮人的枪法，用格洛克19是绝对打不中十米开外移动靶的！”
    “哎呦！那我怎么中枪了！”
    那一枪擦着哈克森的右腿划过，虽然没有击中大动脉，但还是疼得他呲牙咧嘴。
    “我刚才说的打不中，是概率问题！”
    “他们跑了，追不追？”
    “追！局长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也要打死他们两个！”
    林陌带着哈克森一路逃跑，身后的黑警完全没有放过他们的样子，一边射击一边追赶。甚至还出动了摩托车堵截，二人被包围只是时间问题。
    二人躲在一面墙后汗流浃背，林陌喘着粗气骂：
    “他妈的，当了十年警察，没被歹徒打死，要被同行打死了？”
    哈克森已经吓破了胆：“怎么办，我不想死！我还有老婆孩子，我不能死啊！”
    “废话，我也有孩子，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
    林陌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能躲的地方，突然看到远处绿色的光芒若隐若现，仿佛有大量灵体游荡。
    “那是什么地方？”
    哈克森是警察，自然熟悉加拉湾的环境：“那？那是一座墓园。”
    “墓园……有转机，跟我走！”
    林陌拖着哈克森一路狂飙，可到了墓园他却被眼前景象惊到了。
    “这是什么鬼？”
    还以为是寻常墓地，走近了才发现竟然是一座座石亭，石亭下是用石头做成的长方形棺材，不知道的还以为走进了什么邪教圣地。
    哈克森急忙解释：“我们这里都是这样的，不算火葬也不算土葬。”
    还没等他说完，枪声就再次响起，崩在一旁的石棺上。
    “来不及了，跟我来！”
    林陌奋力推开一座石棺，里面竟然是一个刚死不久的少女，虽然已经肤色惨白，却还是“风韵犹存”。
    “你钻进去躲着，我不叫你出来就不准出来。”
    “什么？进去？这可是一具死尸啊！”
    “你不进去你也马上变死尸！赶紧！”
    哈克森无奈只好钻进去，临关上石棺前，林陌叮嘱：“我告诉你，在东南亚，损坏尸体可是重罪，尤其是猥亵尸体，你老实一点。”
    “你给我留个缝就行，别把我憋死了！”
    关上石棺，林陌藏在阴暗处，等待敌人的到来，很快，黑警们就走进了墓园。
    “确定他们是进来了吗？”
    “确定，我亲眼看着他们两个进来，这个墓园没有后门，他们跑不了。”
    “你还挺清楚。”
    “嘿嘿，我老爸就埋在这。”
    眼看已经是困兽之斗，这几个嗜血的黑警也轻松了起来。
    “出来！再不出来，一枪打爆你的头！”
    “噶！！！”
    突然，一声乌鸦的鸣叫响起，气压逐渐下降，墓园的阴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移动。
    “谁！别装神弄鬼！出来！”
    夜幕如浓稠的墨汁，沉重地压在墓园之上，仿佛要将这片土地彻底吞噬。云层翻滚，遮挡了本就微弱的月光，使得整个墓园陷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地面开始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眼前一座座石棺开始松动，缝隙中冒出丝丝冷气。
    紧接着，一个个死尸推开石棺而出，他们的身体扭曲变形，仿佛经历了难以想象的痛苦。
    “我的妈呀！这是人是鬼！！”
    走在最前面的黑警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想要伸手去抓同伴，却发现其他人已经退了老远。
    “你们别扔下我呀！救救我！”
    再转身，死尸已经走到了他的近前，这些死尸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灰色，表面布满了裂纹和霉斑。
    他们的眼睛空洞无光，但似乎又隐藏着某种深不可测的恶意。手指干枯如柴，指甲尖锐而弯曲，仿佛能轻易穿透人的身体。.
    “儿子……”
    他们缓缓地在墓园中游荡，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来自地狱的呻吟。他们的脚步声沉重而有力，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头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那走在最前面的死尸，不就是自己的爸爸吗？
    黑警吓得大叫：“老爸，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是故意拔掉你的氧气管的！！”
    “开枪！”
    其中一个警察胆子很大，对着死尸连开数枪，可他们本就是死人，又哪里会怕子弹，倒退了几步，就又朝着他移动而来。
    “不行，闹鬼了，快跑吧！”
    恐惧战胜了理智，他们拔腿就想跑，可再回头，四面八方全都是死尸，如同鬼魅一般紧随其后。
    他们的速度越来越快，仿佛瞬间就能追上他。月光下，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像是无数只邪恶的手在追逐着他。
    心跳声在寂静的夜晚中回响，他感到自己仿佛被无尽的黑暗所包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死尸把这群警察团团围住，虽然没有发动攻击，却也把这群家伙吓得悉数昏死了过去。
    而一切超自然现象的始作俑者，操纵这些死尸前进的林陌正蹲在角落里暗自称奇：
    “以怨气化作灵魂，短暂地归于肉体，这《魂之禁忌魔典》上记载的东西还真是厉害，本来我的职业是死语者，现在看来，我可以当亡灵系大法师了。”
第一百零二章 另一种真相？【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里面的人听着！马上放下手中的武器出来投降！如果敢伤害林警官和证人，我绝对饶不了你们！”
    姚嘉带着人全副武装地赶来，考虑到对方手中有枪，因此堵在墓园门口不敢进去形成了僵持的局面。
    “发现目标，所有人戒备！”
    墓园中缓缓若隐若现一个人影，双手高举走了出来，姚嘉一眼认出，那不就是林陌吗？
    “林陌，你没事吧？那些黑警呢？”
    姚嘉看见林陌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心想估计是他机灵躲过了黑警的追杀。
    林陌却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我能有什么事，进去抓人吧，都在那了。”
    “什么？你没开玩笑吧？”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姚嘉带着人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难以置信，七名黑警全都被皮带捆住手脚难以动弹，就像是过年杀的年猪一样。
    “这是你一个人干的？”
    赤手空拳擒获七名手持枪械的黑警，拳王泰森来了也不行啊。
    “别管那么多了，把人带回去给我审。”
    “哦，把人都给我带回去！”
    姚嘉带队抓走了所有涉案的警察，林陌也跟着一起来到了警局，之前加拉湾所有的警务人员都停职休假，这里已经被刑事调查局和国家安全调查局全权接管。
    “当时我一个人面对七名歹徒，他们手里有枪，我连枪都没有，试问各位应该怎么办？”
    一个警员脱口而出：“还能怎么办，跑呗。”
    “没错，换了别人肯定是要跑的，你说这一没武器，二没支援，不跑等死吗？但是我偏偏不，我是警察，我是马来国警察！遇到敌人就跑？那不是我的做事原则。”
    林陌被调查局的警员团团围住，大书特书自己以一敌七的光辉事迹。
    当然了，他肯定不能说自己是看了《魂之禁忌魔典》然后使用某种禁忌之术，让死尸暂时性复活，只能添油加醋，编了一个版本。
    “话说这黑夜之中，风声呼啸，乌云遮月，一片漆黑。就在这幽深之地，有一位英雄豪杰，名叫林陌。他孤身一人，面对七个手持手枪的黑警，形势岌岌可危。
    然而林陌眼神坚定，面无惧色。他深知，今夜唯有拼死一搏，方能逃出生天。
    只见他身形一闪，犹如影子般向黑警冲去。黑警们见状，纷纷开枪射击，但林陌身手敏捷，脚不沾地，巧妙地躲过了子弹。
    转眼间，林陌已近身至一名黑警身前。他猛地一掌拍出，正中那黑警胸口，将其击飞出去。紧接着，他又一个旋风踢，将另一名黑警踢倒在地。
    黑警们见状，惊恐万分，纷纷后退。
    林陌越战越勇，时而跃上高空，时而贴地滑行，如同一道闪电在黑夜中穿梭。
    只眨眼的功夫，七名黑警已被他打倒了五个。剩下的两个黑警见势不妙，转身就跑。林大侠能放过他们吗？
    只见他一跃而起，凌空一脚踢出，正中一名黑警后背，那黑警惨叫一声，摔倒在地。另一名黑警见状，吓得魂飞魄散，跪地求饶。
    林陌冷哼一声，走上前去，一把夺过那名黑警手中的手枪，拿着枪托将最后一人砸晕过去，打完收工。”
    一众警察听得是目瞪口呆，脑海中林陌的形象瞬间高大了起来。
    你要问他们，这都信？不信也不行啊，毕竟真的抓回来七个人。
    “林陌你真棒！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
    司予听得眼冒金星，猛地抱住林陌，对着他的脸就亲了一口。
    “司予你矜持一点，人家姚嘉一个打四个受伤了还坚持查案呢，也没看你表示一下。”
    “他又没打过人家，反正还是你厉害。”
    “这么厉害，要不要给我们露两手啊林大侠。”
    姚嘉醋味十足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沓档案：
    “你有这手艺，当警察可惜了，你就该去说脱口秀。”
    林陌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这不是说着玩解闷嘛，我可把审讯那七个人的活给你了，够意思吧。怎么样，那几个王八蛋撂了吗？”
    姚嘉表情古怪，好像处于模棱两可的状态。
    “撂是撂了，他们也承认参与了绑架和杀死两个学生的事。”
    “那不挺好吗，转交给检察院，然后抓桑托斯，大功告成啊。”
    “没那么简单…你跟我来。”
    二人走到走进审讯室…
    “什么？你说幕后黑手不是市长桑托斯，而是另有其人？”
    为首的一名叫作扎卡的警员回答：
    “没错，我们不是受市长的命令。”
    “那是谁？”
    扎卡四下张望，看了看检察官西蒙，西蒙当即表示：
    “你们放心，不论背后是谁，我一定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
    “那我就说了…幕后指使我们做这一切的，其实是巴拉克将军。”
    西蒙大惊：
    “什么？你再说一遍！”
    “是巴拉克将军让我们这么干的。”
    “巴拉克？他是谁？”
    林陌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但西蒙可并非如此，他解释到：
    “在菲律宾，地方军队与其说是军事力量，倒不如说就是割据武装，巴拉克就是驻扎在加拉湾附近的地方武装头领。”
    “事情怎么越来越复杂了……”
    林陌带着疑惑问扎卡：
    “你们说是受了巴拉克将军的指使，巴拉克和艾玛有什么仇？”
    “他想杀的不是艾玛，是马丁。巴拉克将军的儿子和马丁是同学，他们两个在学校里喜欢上了同一个女孩，为了这件事两个人打了起来，将军的儿子打输了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巴拉克为了给儿子出气，就派我们把他抓回来。”
    “胡扯！那哈克森的供词你怎么解释！”
    “哈克森？他这个人最喜欢谎话连篇了，他因为中饱私囊被市长发现所以才躲起来，看你们背后有安全调查局和检察院撑腰，所以才反咬市长一口。”
    哈克森和扎卡的供词完全相反，把这件事情转向了另一个背道而驰的方向。
    “你怎么证明你的话是真的？”
    扎卡理直气壮：“你们可以去问学校的学生啊，好多人都看见这两个人打架了。”
    西蒙立刻带人去学校找了几个学生询问，果不其然，他们都看到了一个月前马丁和将军的儿子发生了口角。
    “当时两个人打得挺凶的，还有模有样地到操场上决斗呢。”
    学生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当时的情况。
    “那结果如何？”
    “别看他是将军的儿子，身子骨还没有马丁强壮，被马丁按在地上一顿摩擦，嘴角都出血了。”
    “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你记得这么清楚？”
    学生回答：“当然记得啦，为了个女生在学校里打架，当时闹得挺凶的，这种事过多久都记得住。我们当时就说，马丁谁都敢得罪，死定了，唉……果不其然。”
    “之后将军的儿子有报复过他吗？”
    学生摇头：“那倒是没有，打完也就打完了。”
    听罢学生的口供，林陌陷入沉思，西蒙却异常亢奋：
    “好啊，闹了半天原来是巴拉克这个家伙搞事情，让我抓到把柄，正好向上级批准，让他上军事法庭！”
    林陌却不以为然：“我觉得事情可能还有反转。”
    “能有什么反转？将军的儿子被马丁暴打这件事全校人都知道，做不了假。”
    “两个男生打架算什么大事，至于虐杀对方吗？再说了，全校都知道，那桑切斯肯定也知道，很有可能是拿这件事情借题发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你是说，这事情还有假？”
    林陌一字一句地说：
    “你听说过什么叫，祸水东引吗？”
第一百零三章 大军压境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扎卡等人的供词一出，刑事调查局和国家安全调查局的警察瞬间炸了锅，本以为这是一次针对市长桑托斯的大型调查，没想到还牵扯出了地方的武装割据，巴拉克将军。
    绝大多数调查人员都认为，应该做进一步的取证再做定论。
    对于这个新线索，西蒙却跃跃欲试，就像深夜中潜藏许久的猎人终于看到了猎物：
    “我认为这个线索非常重要，应该立刻对巴拉克进行传唤，再把这件事告诉媒体，让加拉湾的民众都看到我们对这次整顿的决心！”
    林陌急忙出言劝阻：
    “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眼下我们拥有的证据几乎为零，这么贸然地兴师动众，万一查错了人，后果非常严重！”
    西蒙对林陌的退缩露出了一丝鄙夷的目光：
    “林警官，你是不是害怕了？我知道，这件事情干系重大，你作为马来国的刑警，可以不牵扯其中。”
    此刻的西蒙就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把所有的同事都看作是黯淡的土鸡。
    “我不是害怕，但你要调查的毕竟是地方割据的将军，他和桑切斯不同，黑警再怎么黑也是警察，军队可不受任何司法节制，万一……”
    西蒙懒得和林陌多费口舌，直接打断了他：
    “好了不要再说了，大家不要被林陌的话影响到，这次调查行动，无论是谁也阻拦不了我们打击犯罪的决心！”
    对方油盐不进，林陌也放弃了劝诫，不告而别就回到了伊诺教授的家中。
    顾一白、司予、姚嘉三人见状，也跟着林陌同行。
    “这个西蒙，怎么突然间变得怪怪的。”
    众人在客厅饮茶+看电视+闲聊，姚嘉不禁吐槽起了这位检察长：
    “我一开始还挺欣赏他，一听到将军的名字，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疯掉了。”
    连司予都看出了其中门道：
    “想当表率喽，两个学生被杀的案子现在闹得沸沸扬扬，要是能借着这股热度把地方军队的首领送上军事法庭，他西蒙就是加拉湾的罪恶克星，下一任市长肯定没跑。”
    “你们在说什么呢。”
    西尔维娅端着点心走了进来，众人急忙岔开话题，不曾想西尔维娅又问了一遍顾一白：
    “我听你们刚才在讨论什么市长？”
    顾一白哪会撒谎，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来，林陌按住她的手：
    “我们刚才在说，你的那个未婚夫功利心实在是太重了。”
    司予急忙给林陌使眼色，毕竟当着人家的面对未婚夫指指点点，实在不礼貌。
    林陌干脆直接把电视声音放大：“检察院已经向地方武装长官巴拉克发出传唤，希望其配合调查。”
    “你看，现在满城风雨，我担心弄不好要出事的。”
    西尔维娅却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反而微微一笑：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急功近利，遇到的每个机会都要疯狂把握住，与其说是政客，倒不如说是赌徒……菲律宾的每一个政客都是这样的。”
    说曹操曹操就到，西蒙突然出现在门口：
    “你们在讨论我吗？”
    林陌等人对了对眼神，不置可否。西尔维娅上前给了他一个拥抱：
    “你怎么有时间来了，最近不是很忙吗？”
    西蒙温柔地说：“我来给你送婚纱的试版，别忘了再有两周就是我们的婚礼。”
    随后，他转身对林陌和姚嘉说：
    “我知道，你们对我激进的态度有看法，但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军队迫于舆论压力接受调查，加拉湾的各方势力太复杂了，再不清理，这座城市就要沦为罪恶的温室了。”
    面对大义凛然的西蒙，林陌还是不禁泼了一盆冷水：
    “罪恶的温床？西蒙先生你还是快点走吧，我担心这里等一会儿要变成正义的停尸间了。”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没听到吗？”
    “什么？”
    林陌最近也发现，自己的感知能力似乎正在不断提高，他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
    “嘘……你们听。”
    突然，一阵轰鸣声打破了早晨的宁静，远处，尘土飞扬，一支由二百多人组成的队伍从远处缓缓驶来，轮胎把地上的草压出一道深深的印记，增添了几分紧张和肃杀。
    他们的身影在热浪中若隐若现，伴随着重型车辆低沉的轰鸣声，逐渐接近湖边的别墅。
    军车在宅子周围停下，士兵们纷纷从车上跳下来，他们身穿军装，头戴钢盔，脸上涂着迷彩，手中紧握着黑洞洞的枪口。迅速而有序地散开，将别墅团团包围。
    在别墅的四周，自动步枪的枪口对准宅子的各个方向，注视着宅子的每一个窗户和门缝，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可疑的动静。
    “这是怎么回事！”
    西蒙大惊失色，林陌却似乎早就猜到了会是这样，急忙部署起来：
    “还能怎么回事，不用想也知道，咱们被荷枪实弹的军队包围了，小白，姚嘉，你们两个带着司予和西尔维娅还有教授先躲到屋子里去，外面不论发生什么也别出来！”
    顾一白连连摇头：“学长，我不能扔下你！”
    “学长我厉害得很，你在这才是拖后腿，快！”
    “我……”
    此时士兵已经把宅子团团围住，大门推开的声音犹在耳边，林陌情急之下亲了顾一白一口：
    “公然袭击执法人员，你可得留着命出来指控我。”
    终于在他的劝说下，除了西蒙以外的人都躲了进去。
    “岂有此理，这是对政府的公然挑衅！我要和他们好好理论！”
    “你别去！”
    西蒙推开门要去和他们理论，林陌急忙去拦却也无济于事，门刚一打开，数枝自动步枪的枪口就已经顶在了西蒙的头上。
    没有人不怕死，尤其是西蒙这样功利心很重的人，看着漆黑的枪口，他瞬间冷汗直流。
    人群中走出一个强壮的中年人，双目锐利棱角分明，如一只猛虎般不怒自威，一身军装挺拔犀利，脖子上挂着一个银牌，他对着西蒙微微一笑：
    “你想要理论？理什么？论什么？”
    西蒙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惧：“你，你是谁？敢公然袭击检察长的宅邸！”
    “我是谁？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反而问我了？检察长阁下？”
    “你是巴拉克！”
    “没错，我就是巴拉克将军，你不是到处跟被人说要传唤我吗？我现在来了，怎么，要开始审判吗？”
    “你……你目无王法！我是检察长，你不能杀我！”
    巴拉克哈哈大笑：“王法？老子就是王法！别说你是检察长，你就是州长，我也不给你面子！”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数十把枪就齐刷刷传来上膛的声音，好像下一秒就要把西蒙打成筛子。
    “等等！”
    林陌见状不得已站了出来，可如果西蒙真的死了，恐怕他们几个也很难安全离开菲律宾。
    可别看他一时勇猛，那十几把枪突然齐刷刷转向了林陌，刚才还气势十足的刑警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别杀我别杀我！我是无辜的！”
    巴拉克饶有兴趣地看着林陌问：
    “你小子是干什么的？找死？”
    “我是来劝你别杀他的。”
    “他是你什么人？朋友？亲戚？”
    “都不是，但他确实是个还算不错的官员。”
    巴拉克被林陌的话逗笑了：
    “不错的官？不错的官就可以凭空诬陷我宝贝儿子！不杀他也可以，但你得给我一个理由。”
    “一个理由？”
    巴拉克玩心大起，点头说到：“你说出一个，我不能杀他的理由，说出来，我放了他，说不出来，我现在就开枪连带着你一起死，敢玩吗？不敢我就要送他上路了。”
    “敢！就怕你到时候耍赖！”
    “那我要问了。”
    西蒙当场吓得瘫软，带着哭腔说：“林陌，你有没有把握？我不想死。”
    林陌胸有成竹：“将军，你妻子告诉我，请别在纪念日当天沾鲜血。”
第一百零四章 差点被将军撅了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说什么？”
    气氛在一瞬之间跌到了最低谷，大厅里林陌、西蒙、巴拉克将军以及十几把枪，没有一个人说话。
    巴拉克面色凝重地说：
    “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林陌擦了擦汗：“你老婆说，今天是纪念日，应该斋戒，不能杀人的。”
    “谁告诉你的！查我的家事！找死！”
    林陌举高双手：“我没有查过你，是她告诉我的！”
    他指向将军的脖子：
    “里面挂着项链对吧？”
    将军把一枚翠玉菩萨吊坠从衣服里掏了出来，表情从愤怒变成了怀疑：
    “你怎么知道的？”
    “你先答应放过他我就告诉你。”
    巴拉克一摆手，所有的枪都收了回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
    “可以说，但是，只有我们两个人才行。”
    “哈哈哈哈。”
    巴拉克的表情突然严肃，掏出手枪顶住林陌的脑袋：“你想耍花招！”
    林陌此时已经卯上了，肾上腺素飙升根本没在怕的：
    “杀了我，你就永远不知道你老婆想跟你说什么了。”
    “我不相信你。”
    林陌凝视着玉坠，脱口而出：
    “将军，你们的儿子小名叫做赛见托，取自梵天的儿子，您的妻子死后，你才给他改了名字。”
    菲律宾是天主教大国，国内信奉印度教的少之又少，林陌此言字字诛心，说的全是巴拉克家无人知晓的往事。
    巴拉克思虑再三：“搜他的身。”
    确认林陌身上没有武器，巴拉克把他带到了一间无人的房间里。
    “说吧，刚才那些是谁告诉你的？”
    “您的妻子。”
    “你，是我妻子生前的朋友？”
    林陌摇了摇头，巴拉克又猜：
    “哦，我知道了，你是她妹妹的朋友。”
    “都不是，在此之前，我对将军的事情一无所知。”
    此话一出巴拉克顿时疑惑：
    “那到底是谁告诉你的？”
    “你相信灵魂吗？”
    “什么？”
    “您妻子的灵魂，一直住在那枚玉坠里陪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你说的是真的？”
    菲律宾这种宗教大国，你跟他说人有灵魂，灵魂能说话，他们真的会信。
    “千真万确，你可以去查我的底细，我是马来人，之前跟你没有任何交集。”
    巴拉克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男人：
    “你叫什么名字？”
    “林陌，马来国刑警。”
    “林警官，如果你真的能和死去的灵魂对话，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如果你能对西蒙检察长做的事情既往不咎，我们可以谈谈。”
    将军满口答应：“好，我现在就让他们撤离。”
    说着，他拿起电话：“喂，把西蒙的父母还有两个弟弟都放了。”
    “我靠，祸不及家人啊将军。”
    西蒙哪里知道，要不是今天林陌拦下来，他一家都要被团灭了。
    “我已经表达诚意了，该你了林警官。”
    “说吧，你想干什么？”
    “让我和我太太再见一面，她是急性脑出血，走得很匆忙，当时我在缅甸谈生意抽不开身，等我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她一定有很多话想跟我说。”
    将军的眼神逐渐清澈，对林陌也没有了敌意，后者见状也松了口：
    “好吧，但这方法我是新学的，能在我身上多久，就不知道了。”
    林陌拿过玉坠，回想着《魂之禁忌魔典》上的内容：
    “如是我见，如是我闻，如是我想，皆入我身……”
    话音未落，林陌的身体突然一阵猛颤，好像有股寒风吹过，他看着手中的玉坠，轻轻戴在了脖子上。
    只一瞬间，巴拉克绝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神似乎发生了变化，不再是那般不可捉摸，而是平静似水，嘴角带着多愁善感的笑容，这感觉，似曾相识。
    只听林陌缓缓开口：“你还好吗？”
    巴拉克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他嘴唇颤抖着问：
    “你是……邦妮？”
    林陌的眼里是无尽的爱意和柔情似水，他站起身来走到巴拉克面前，用手轻轻抚摸巴拉克满是沧桑的脸：
    “你还是学不会好好刮胡子，我的爱人。”
    “邦妮！真的是你！”
    没错，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离世多年的妻子，自己日思夜想的爱人，他想拥抱，可那只是灵魂，肉体上还是有些别扭。
    “我离开多久了？”
    灵魂不会记得死后的事情，巴拉克回答：
    “你已经走了十二年了。”
    “赛见托呢？”
    “你走后我改了他的名字，他现在已经是个十八岁的小伙子了。”
    “家里还好吗？”
    巴拉克闻言逐渐喜悦，越来越进入状态：
    “很好，你看我的军衔，我现在已经是一名将军了，整个加拉湾地区我都说了算，现在可没人能跟我大呼小叫了……”
    巴拉克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的过往战绩，“邦妮”却突然轻声地说：
    “这些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你还是孤身一人吗？”
    最后的轻语是最能让人破防的，巴拉克的眼泪一瞬间止不住地流下，甚至泣不成声：
    “我，邦妮，我真的好想你……你怎么能那么突然地离开我，没有你，没有你我差点活不下去了呜呜呜呜呜。”
    此刻，他似乎不是一名将军，而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眼泪在他胡子拉碴的脸上流淌，“邦妮”用袖子轻轻擦去他眼角的泪水，随后轻轻抱住他：
    “和我说说之后的故事吧。”
    他牵着巴拉克的手，二人并肩坐在椅子上，邦妮静静地听着巴拉克讲述之后的时光。
    另一间屋子里。
    “你说什么？学长出卖色相？”
    姚嘉猛地点头：“我刚才在窗外偷看的，林陌抱着巴拉克，说话柔声柔气，两个人跟两口子一样。”
    顾一白绝望地瘫倒在地上：“为了救我们，学长真的付出太多了。”
    司予都要流下眼泪了：“林陌为了救我，竟然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如果他真的被那个将军给……我就非他不嫁！”
    姚嘉闻言后悔：“早知道我让他撅一下了。”
    另一边，巴拉克和“邦妮”促膝长谈，邦妮劝到：
    “你该找一个新妻子的，孤独真的很痛苦。”
    “不！”
    巴拉克一把攥住林陌的胳膊，眼神是无尽爱意：
    “我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你，就像湿婆神只爱雪山女神一样，除了你，别人谁都不行！”
    “哦我的小狮子，你真是太可爱了。”
    小狮子，是邦妮对巴拉克的爱称。巴拉克一听到这个名字，瞬间激动起来，他攥住林陌的手：
    “亲爱的，我爱你！”
    门外……
    “你们看见我爸爸了吗？”
    将军的儿子听说他包围了这里，急忙赶了过来希望停止这场纷争，却被门口的卫兵拦住：
    “少爷，现在将军可能不太方便。”
    “能有什么不方便的，他在里面做什么？”
    房间的门并不隔音，在外面听得满头大汗的士兵根本就无言以对：
    “他……他在里面和你妈妈许久。”
    “你不要胡说！我妈妈已经死了很久了……难道，我爸爸在里面幽会别的女人？”
    屋内传来声音：
    “邦妮！我爱你！我要把我的一切都给你！”
    将军的儿子怒不可遏，一脚踢开门怒骂：
    “你这个骗子！你说过一辈子只爱我妈妈的！你……”
    眼前的一幕简直震碎了他的三观，巴拉克正把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差一点就要吻在一起了。
    巴拉克也从这如梦似幻的灵魂对话中回过神来，林陌更是吓得直接回复了神志：
    “啊啊啊！”
    二人急忙分开，三人陷入无尽的沉默与尴尬。
    “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巴拉克无奈地拉着林陌的手：“孩子，他是你妈。”
第一百零五章 大记忆恢复术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现在是多少度？”
    “已经3度了。”
    “不够。”
    林陌穿着厚厚的羽绒服，裹着棉被，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乌龙茶，轻嘬了一口，吐出热气来：
    “接着给我降。”
    西蒙面露难色：“空调已经是最低温了，没办法再降了。”
    “我不管，方法总比困难多，这样吧，去附近的制冰厂，买一些大冰块回来，咱们物理降温。”
    “这……这能行吗？”
    “相信我，不会错的。”
    西蒙点了点头：“好吧，我去叫人买冰块。”
    “记得把门带上。”
    西蒙走后，林陌不禁打了个哆嗦：“在东南亚想找个这么冷的地方还真不容易，是吧各位？”
    他的面前是一道铁笼门，门内关着的正是被林陌用鬼魂吓晕过去的七个黑警，也是艾玛和马丁死亡的直接参与者。
    西蒙本以为抓到了他们就万无一失，没成想这些人不仅拒不交代，甚至还编造了巴拉克将军的证词来祸水东引，要不是林陌牺牲色相，估计此时他已经家破人亡了。
    林陌和将军达成共识，让这群黑警指认市长，随后召开新闻发布会澄清，将军就一切既往不咎。
    然而，这几个人似乎是铁了心的不肯说实话，要么一言不发，要么就顾左右而言他，总之关于市长的事情，一个字都不提。
    西蒙一筹莫展之际，林陌自告奋勇担任审讯，这才有了这一幕。
    黑警们一个个冷得直打哆嗦，为首的扎卡更是放起狠话：
    “你省省力气吧，玩刑讯逼供，老子比你们在行！有能耐就打死我们几个，到时候看看谁坐牢！”
    西蒙在门外听着气得直跺脚：“顽固！干脆狠狠打他们一顿，我就不信他们不说！”
    姚嘉摇了摇头：“他们有市长做后台，你真要是动了私刑，就被他拿住把柄了。”
    “打不得骂不得，这人怎么审！我过一阵子就是下一任市长选举，桑托斯当选就会得到豁免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审讯室里的林陌微微一笑：“打人？我可不打人，打坏了你们我还要吃官司，只是请客喝杯茶而已。”
    说话间，冰块已经运了回来，整整四块一人高的大冰块摆放在审讯室内，林陌上前摸了摸，寒气逼人，穿着羽绒服都不禁打了个冷颤。
    “哇，这么冷啊，离他们近一点，对了，帮我叫一份红油辣鲍鱼，多放辣。”
    扎卡见他如此悠闲，沉不住气地骂道：
    “你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林陌也不说话，只是一边吃着美食喝热咖啡，一边静静地看着他发脾气。
    随着冰块逐渐释放出寒气，屋内的温度继续降低，不到一个小时，屋内的温度就降到了零下。
    黑警们被冻得瑟瑟发抖，扎卡不禁骂道：
    “你，你这个狗娘养的，你是想冻死我们！你这是犯罪！”
    林陌看了看温度计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零下十八度的环境才会有生命危险，现在才零下三度，一时半会冻不死人。既然你们觉得冷，其实我也觉得有点冷，干脆暖和暖和吧。”
    林陌叫了人进来，交头接耳说了几句，那人就一脸坏笑的出去了。
    “兄弟们别怕，咱们抱成一团！”
    扎卡等人抱团取暖，虽然冷，但却还能勉强抵挡。突然之间一盆热水从天而降淋在他们身上，极寒之下的热让扎卡直接跳了起来：
    “啊啊啊！烫死了烫死了！王八蛋你在干什么！”
    此时林陌手里正捧着一个热水盆，还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啊？你们不是说有点冷吗，我给你们暖和暖和。不行吗？”
    说着，他又泼了过去，冷热之间的交替，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一个个壮汉不由得尖叫起来。
    热水泼过，林陌又恢复了半死不活的状态，裹着棉被一言不发，温度又开始变冷，而这次的寒冷比之前还要更严重，刚才的热水淋湿了黑警的衣服，在水和高温的加持下，体温下降得非常快。
    “王八蛋！有本事打死老子！玩这些花招干什么！来呀！打死我！”
    任凭这些人怎么喊叫怒骂，林陌只是低头自顾自地发呆，如假人般一点回应都没有。
    西蒙在外面看得不明所以：“林陌为什么要待在里面？出来等着他们招供不就行了吗？”
    姚嘉解释：“这你就不懂了，让犯人有发泄愤怒的口子，却又不给他们回应，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你们马来刑警，这么腹黑的吗？”
    “腹黑的不是马来刑警，是林陌这个家伙。”
    果不其然，黑警们想用谩骂来宣泄肉体上的痛苦，但林陌就像一面镜子，把那些谩骂原封不动还给了他们，这让本就精神处于崩溃边缘的犯人更加躁动。
    就在这时，林陌却突然关掉了冷气：
    “时间差不多了，明天继续。喂，来人把冰块扔掉，太冷了受不了。”
    西蒙整个人都傻了：“林陌，你在干什么？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应该连夜审讯的！”
    林陌摇了摇头：“明早之前，口供一定录好。”
    西蒙半信半疑，只能等林陌的好消息。
    审讯室里的扎卡等人此时正交头接耳：
    “兄弟们，一定要撑住，市长说了会救咱们出去，今晚大家好好睡，明早继续跟他死扛！”
    “好！”
    熄灯睡觉，众人刚刚进入梦乡，突然所有的灯全都打开，审讯室亮如白昼，紧接着是铜锣阵阵的噪音，被折磨了一整天的黑警们如触电一般醒来。
    林陌正拿着一个破锣乱敲：
    “都醒醒都醒醒，别睡了！”
    扎卡大叫：
    “干什么！想连夜审讯吗！来呀！老子不怕你！”
    林陌摇了摇头：“没有，我就是想问问，你们饿不饿，这里提供宵夜。”
    “什么？”
    这警察三更半夜进来只是为了宵夜？扎卡人都傻了，林陌却煞有介事：
    “我说真的，饿不饿？不饿我出去了。”
    “滚！！”
    “晚安，明天见。”
    灯再次关上，疲惫的扎卡等人迅速就再次闭上了眼，可刚刚进入朦胧的梦境，灯再次亮起，林陌又拿着个破锣进来一通乱敲。
    “起来了起来了。”
    “又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告诉你们明天早上八点审讯，别忘了。”
    “你他妈的诚心的是吧！”
    扎卡破口大骂！用口水朝着林陌乱喷，心中怒火攻心：
    “你不就是想玩熬鹰吗，老子们不怕！弟兄们，咱们就这么坐到天亮！”
    众人并排坐着，虽然困，却真的一个都不睡，就是要跟林陌刚到底。
    “你们真不睡啊？你们不睡，那我睡了。”
    林陌打着哈欠，从怀中掏出一个收音机来：
    “既然你们都不睡，那我给你们放点音乐听解闷。”
    林陌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对付这群人，收音机传来对话的声音，似乎是一个深夜的解忧电台，主播柔声的语气加上伴随着沙沙的响声，当真是世界上最好的助眠剂。
    声音在审讯室内不断盘旋，钻进每一个黑警的耳朵里，很快就有人撑不住睡着了，睡眠会在人群如流感一样扩散，很快众人就伴随着电台睡着。
    “别睡了别睡了！！”
    林陌的锣声再次响起，他又进来大叫大嚷道：
    “饿了没有，一块喝点酒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吧！”
    扎卡的神经终于崩溃了，他大叫着跳起来，拿头去撞栏杆，林陌急忙叫到：
    “审讯室里有监控的，你别想讹人啊。”
    扎卡跪了下来痛哭流涕：“我服了，都不过你……你想问什么就说吧，我全都招了。”
第一百零六章 我身后有军队！【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你太狠了，我扛不住了。”
    此时的扎卡涕泪横流，全然没有之前嚣张跋扈的样子，活脱脱一只落水的狗。
    林陌十分满意：
    “不再坚持一下了？我告诉你，这叫大记忆恢复术，这才第一天，后面我还有整整十天的手段不重样，全来一遍，就是你三岁时候拉的一泡屎什么模样你都能想起来。”
    平日里人畜无害的咸鱼刑警，此刻却是一脸的腹黑冷笑：
    “要不要试一试？很有趣的。”
    扎卡摇头像拨浪鼓：“不不不，不试了，你这是犯罪！你虐待嫌疑人！”
    “嫌疑人？你们配叫做人吗？”
    林陌发出了灵魂拷问：“桑托斯让你们抓人回来，仅仅只是抓一个艾玛，你们不仅杀了两个学生，还在他们生前对他们进行了非人的虐待，你们今天受的罪，连艾玛和马丁的十分之一都没有。”
    扎卡无话可说，只能老实交代了他们如何绑架、虐打最后抛尸的全过程。
    人证与物证俱在，西蒙向桑托斯发起了最后的控诉。
    “好了，所有的口供都录完了，整理一下递交给检察院，这次他不死也得扒层皮。”
    林陌和姚嘉走出警察局，不由得伸了个懒腰，扎卡他们一夜没睡，他也就跟了一夜，此时也是困得不行。
    姚嘉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找个地方喝碗汤，然后做个按摩，好好睡一觉，我请客。”
    “按摩？你不会是想试试菲律宾妹吧……”
    二人露出了专属于男人的笑容，漫步在加拉湾安静的清晨。
    突然，数辆车从路口驶来，绕着他们转起了圈，最终把二人围在当中不能脱身。
    “干什么？拍大片啊！”
    姚嘉刚要上前理论，几个持枪的西装男就把枪顶在了他们的头上。
    “是林陌先生吗？”
    “你们认错人了，我们只是普通游客。”
    砰的一声，枪擦着姚嘉的大腿划过，吓得二人一颤，为首的人说：
    “如果不是，就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姚嘉急忙大叫：“是！他就是林陌！”
    “用不用这么不讲义气。”
    “废话，这个时候讲义气有意义吗？”
    林陌无奈回答：“我就是，你们找我干嘛？”
    “市长想见你，跟我们走吧。”
    “看来我也没有拒绝的空间了，带路吧。”
    那人拿出一条黑色的缎带递上去，示意林陌戴上。
    “林陌，你不能跟他们走！太危险了！”
    林陌摆了摆手：“放心吧，市长只是找我喝喝茶而已。”
    说着，他把缎带遮住眼睛：“走吧，市长等急了。”
    车一路朝着城外开去，开了约一个多小时，林陌由于昨晚太疲惫直接睡了过去。
    “啊？到了吗？”
    为首的人没有说话，而是摘掉了林陌的眼罩，他走下车，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在静谧的湖畔，一座豪华度假别墅静静矗立，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青翠的群山与碧波荡漾的湖水之间。
    门前，一对栩栩如生的石狮威武的伫立，林陌上前摸了摸，不禁感慨：
    “就这两个狮子的价格，估计都比我之前在马来那套房子贵了。”
    那人把林陌带进了别墅，迎面而来的是一片宽敞明亮的客厅，顺着窗户看去，湖景尽收眼底。
    “果然是有钱人，这样的房子，啧啧啧。”
    “你也可以有这样的房子。”
    一个中年男人身着华丽的睡袍走了出来，林陌认出了他：
    “您就是，桑托斯·格雷罗市长？”
    “我们见过？”
    “没有，我最近在电视上总是看到你。”
    桑托斯微微一笑：“看来我确实把太多时间浪费在没用的镜头前了，坐吧，我们聊聊。”
    林陌也不客气，直接坐在了桑托斯的白老虎皮沙发上，松软又紧致，他舒服地长舒一口气：
    “哇，这感觉，当皇帝也就这样了。”
    “当皇帝？在菲律宾当皇帝可比市长舒坦多了，至少不会有人处处给你使绊子。”
    实在是不想和这种大腹便便的家伙兜圈子，林陌开门见山：
    “桑托斯市长，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是要干什么？不会就是分享您的豪宅吧？”
    桑托斯见状也不废话：“我知道你是个人才，单凭西蒙那个蠢货，根本做不到一直抓着我不放。一句话，帮我把证据洗掉，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包括这个豪宅，还有……”
    他指了指窗外两个在湖边嬉笑打闹的比基尼金发女郎，身材饱满性感之极，丝毫不输那些模特。
    纵使是林陌，也不禁多看了几眼，可看完之后，他却啧啧地说：
    “市长，这些东西虽然好，但这件事我的确办不成啊。”
    桑托斯摆了摆手，又有人拿来五个大箱子扔在林陌面前，打开一看，全都是崭新的百元美钞。
    “只要你能拿得动，这些你要多少有多少，你可以拿一捆出来看看，闻闻，然后再回答我。”
    林陌拿起一捆放在手中掂量，却又弃如敝履般扔了回去：
    “有钱就能买到一切吗？”
    桑切斯用看小孩的眼神对林陌说：
    “你们马来的政治环境和菲律宾不同，在这里，地方政府掌握生杀大权，钱？根本就不重要，只要我还是市长，要多少钱就有多少钱，要多大的权力就有多大的权力，你又何必跟着西蒙那种蠢货反对我呢？西蒙能给你多少，我就能十倍给你。”
    林陌叹了口气：
    “市长，您到现在都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吗？”
    “什么？”
    “你拥有一切，甚至可以说，加拉湾就是你的领土，只要你愿意，金钱，女人，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可是你还是要杀死两个无辜的学生，为什么？”
    桑切斯哈哈大笑：
    “你这个幼稚的家伙，那是我权利的象征，没有哪个女人可以拒绝我，可那个臭娘们却再三拒绝，她是这样，你那个教授老师的女儿也是这样，她们都是蠢货！”
    “什么？你刚才说，伊诺教授？你跟他有过节？”
    桑切斯嘿嘿地笑着：
    “看来你还不知道？那个老家伙试图用法律扳倒我，最后的结果呢？自己的成了一条落水狗。所以，跟我合作，我保证你能得到好处。”
    “很遗憾，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好处。”
    桑切斯见聊不下去，目光逐渐狠戾起来：
    “这么说，是没得谈了？你们这些蝼蚁成心与我为敌！”
    林陌摇头：“如果你从来都只是把加拉湾的人当做蝼蚁，那我只能说，蝼蚁从来没有被击败过。不好意思，下午还有别的事情，先走了。”
    他刚起身，桑切斯就狂笑起来：
    “哈哈哈，你以为你走到了吗？来人！”
    一声令下，十几个手持枪械的保镖围了过来，把林陌堵在当中。
    “我说过，得罪我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看见那个湖了吗？那就是你的墓碑。”
    手枪上膛，十几把枪齐刷刷顶住林陌的头，可面对此情此景，这刑警却丝毫没有怕地。
    “你以为，我会一个人来这里？”
    桑切斯冷笑一声：“你的定位系统早就被我们屏蔽了，走进来的时候，检测设备就查过了你全身，根本没有任何电子产品，不论是发信号还是检测定位，在我这都是绝对不可能的！想唬我，门也没有！”
    林陌却笑的比桑切斯还要开心，这一笑把桑切斯笑得有些发怒：
    “你笑什么！”
    “我笑你不知道，我的援军已经在外面了。”
    “不可能！我在车上屏蔽了所有信号！左右两边也有路队，绝对不可能被人从陆地上跟踪。”
    只听狂风响起，窗户开始不停地晃动，整座房子像快要塌了一样。
    “喂，你听说过，直升飞机吗？”
第一百零七 恶魔审判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直升机？”
    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一阵滔滔不绝的枪声和谩骂声。
    “怎么回事！去看看！”
    抽出了十个手下去查看情况，枪声越来越近，好像就在门外。很快，一个手下踉踉跄跄地跌入门来，惊慌失措地大叫：
    “市长！外面来了一群军人，点名要把林陌带走！我们的人根本顶不住！”
    “军人？”
    桑托斯闻言立刻掏出手枪顶在林陌头上：
    “都是你搞的鬼！”
    林陌回答：
    “市长你想清楚了，我要是死了，您的命肯定保不住。您堂堂大人物，肯定比我的金贵，跟我换命……不值得吧。”
    就在迟疑之际，一队人马荷枪实弹地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当地武装头领，巴拉克将军。
    “把枪都给我放下！否则，别怪老子的枪不长眼睛！”
    只有手枪的保镖哪里顶得住武装到牙齿的职业军人，一个月几千块更是没必要玩命，瞬间纷纷缴枪投降。
    桑托斯还想负隅顽抗，下一秒将军就把沙漠之鹰对准了他：
    “市长，我劝你把枪放下，否则，我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桑托斯恶狠狠地回答：
    “巴拉克，市政厅和武装部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管老子的事干什么！”
    “你让你的手下往我的头上泼脏水，就管老子的事！再说了……”
    巴拉克笑着向林陌眨了眨眼：
    “你惹了老子的人。”
    林陌背后一阵寒意：“市长，你还是把枪放下吧，这样对大家都好。”
    桑托斯虽然暴躁，却不冲动，权衡利弊之下当即就放下了手里的枪：
    “行，算我栽了，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么追到这来的？我吩咐过手下检查他身上有没有监听器和电子产品。”
    林陌摇了摇头：“市长，您一定是电影看多了，真想找一个人的位置，没必要那么麻烦，一台直升机就可以了。”
    “直升机？”
    “没错，从我上车开始，就有一辆直升机在高空观测我的位置，不需要信号，肉眼即可，再说了，新闻媒体那些鼻子灵光的狗仔早就把您的住所都摸透了，只是加拉湾的媒体被您控制，他们不能随便说出去而已。”
    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实际上漏洞百出，这才是当代刑侦案例的典型代表。
    “难不成，连被我抓住都在你的算计里？”
    “我只是赌你一定会来找我的麻烦而已，我担心的不是判不了你，而是你听到风声太紧逃到海外。”
    桑托斯自嘲到：“我真是百密一疏……”
    “行了行了，您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些年里逍遥法外，是因为做事没有漏洞吗？菲律宾的地方自治和黑白两道的利益，加拉湾的腐败和高层的默许，才是你到现在都没死的原因。”
    巴拉克问林陌：
    “这个人怎么处理？”
    “送交到检察院，先以非法绑架扣起来，然后再慢慢审。”
    桑托斯还是不服气：
    “巴拉克！你凭什么抓我！我可是加拉湾的市长！”
    “我呸！”
    巴拉克一巴掌打过去，精致的脸上瞬间多了个红得发紫的五指印：
    “你这种衣冠禽兽，老子想杀就杀！实话告诉你，我和西蒙检察长已经达成合作，我这趟是奉命清缴城外的暴徒！没想到市长就是这群暴徒的领导人啊。”
    “谁是暴徒！你把话说清楚！”
    巴拉克二话不说一枪打死了市长的一名手下，林陌心领神会戴上手套拿起那人的枪，对着墙砰砰开了几枪：
    “看到没有，公然向军队开火，这不是暴徒是什么？市长，你怎么能和这群人为伍呢？”
    巴拉克哈哈大笑：“干脆，就说市长也死于流弹的了，省得回去还得审。”
    “那不行，流程还是要的。”
    看着二人一通黑白乱倒，桑托斯气不打一处来，这些扭曲是非的手法都是他玩剩下的，今天却被这小警察用来对付自己，可又不敢发火，只能咬牙切齿。
    检察院的人很快赶到，西蒙因为之前的事情，现在还对巴拉克有所忌惮：
    “将军，我们又见面了，感谢你对检察院的帮助。”
    “少来，我可没想过要帮助检察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
    巴拉克豪迈地一把搂住林陌，亲昵地说：
    “你让我做的我做到了，你也该履行你的诺言了吧？”
    看着巴拉克一脸的坏笑，姚嘉急忙问：
    “林陌，你答应他什么了？别冲动啊！”
    林陌一脸黑线：“你以为我答应了什么？我是答应帮将军在媒体上大肆宣传光辉事迹！”
    随即他跟将军说：“放心吧，我已经拜托司予给您联系好了各大媒体的专访，保护加拉湾百姓的公平和正义，打击犯罪，保证让您的高大形象走向全国！”
    看着这几个人谈笑风生，市长桑托斯气不打一处来，可转念之间，他又释怀地露出笑容，林陌问道：
    “你笑什么？”
    “林警官，你们真的认为，抓到我，就能定我的罪吗？”
    “不然呢？”
    林陌绝对不相信，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能翻天，桑托斯把手放到背后，任凭安全局的警察将自己铐起来，他一边走一边自说自话：
    “记住了，我是加拉湾的主人，我在这里耕耘了二十年，没有人可以在加拉湾审判我！”
    西蒙不屑地冷哼一声：“嘴硬的东西，加拉湾的人民必将审判你！”
    相较于西蒙的理想主义，林陌心中隐隐约约还是没底，不知道最后的结局如何。
    审判日当天，涉及两个学生凶杀案的所有人都来到了法庭上，这也是菲律宾有史以来，第一次以市长为强奸和谋杀案多案的被告进行审判。
    司予半年后发布的自传里写道：“那日的天气不好，天空灰蒙蒙的，气压很低，感觉随时都会下雨，法院门口挤满了人，有义愤填膺的学生，有饱受压迫的市民，甚至还有桑托斯的拥趸。加拉湾的历史，在此刻改写。”
    为了保证公平，在林陌的推荐下梁萱从马来飞到了加拉湾担任此次庭审的特邀法医，在梁萱的检测下更是公布了之前从未提及到的线索。
    “被害人艾玛，年仅18岁，在生前遭受了严重的性侵，从她体内采集到的DNA样本表明，当天晚上至少有七人和她发生过性关系。”
    在场听审者无不哗然，先轮奸后杀，情况竟然如此恶劣，而梁萱接下来的话更是如重磅炸弹在法庭引爆。
    “我们对比了菲律宾国家警察局（PNP）的数据库，惊人的是，这七个人的DNA完全不在数据库里，直到昨天排查受审人员，这七个分别是，除哈克森以外受审的六名警员，以及……我们的市长，桑托斯先生。”
    此话一出，现场直接炸了锅，市长不仅参与谋杀，甚至还主导了这场奸杀行为，还没等审判结束，这条重磅消息就已经在菲律宾各大媒体上被疯狂转载。
    当日的头条：加拉湾的市长是恶魔，而加拉湾的警察是恶魔的仆从。
    以哈克森和扎卡为首的黑警们纷纷认罪，并当庭讲述了杀死艾玛和马丁的全过程。
    当场有人大喊：
    “畜生！畜生！加拉湾不需要这样的市长和警察！判他们死刑！死刑！”
    “死刑！死刑！死刑！死刑！”
    一时间呐喊和谩骂让整个法庭沸腾，法官不得不敲击法槌：
    “肃静肃静！被告人桑托斯，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桑托斯从入庭开始就一直在闭目养神，似乎完全不在乎西蒙的指控和梁萱提供的证据，直到此时他才缓缓开口：
    “法官大人，我敬爱的加拉湾市民们，我，桑托斯·格雷罗，不承认以上任何指控。”
第一百零八章 判你有罪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桑托斯市长，您能再说一遍吗？”
    市长大人清了清嗓：
    “从这件事情发生开始，我每时每刻都在心痛，不仅是心痛于两个无辜的孩子丧命，更心痛于世人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我，指向了带领加拉湾二十年致富的市长！”
    “案发当天，我有不在场证明，那晚我一直在和一名叫做丽芙的情人厮混，她可以替我作证。”
    他的情绪逐渐高涨：“大家可以想一想，我坐拥亿万家产，是加拉湾最富有的人之一，我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不能花钱买来呢？根本不需要这样的手段。”
    他掏出一条手帕，轻轻抹了抹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背地里有些人，嫉妒我取得的成就，痛恨我把持这个位置，为了赢得选举，不惜使用如此卑劣的手段，把所有的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我心痛！”
    他激昂慷慨，不像是在申诉，而是在做市长选举的演讲。
    “我拒绝承认一切的指控，这一切都是我的竞争对手在污蔑我！加拉湾的市民们，请你们擦亮眼睛，还我一个公道！”
    “住口！”
    西蒙奋然起身：
    “桑托斯！证据确凿你竟然还在这颠倒是非！两名学生丧命，由市长策划，由警察来执行！这在菲律宾的历史上都是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法官大人，我要求立刻对桑托斯进行宣判！”
    桑托斯的律师站起身来：“法官大人，被告人有依法进行申诉的权利。”
    不知从何处，这段市长激昂慷慨的陈词被拍下来流传到了网上，瞬间网络上又刮起了一股“替市长申冤”的风潮，许多网民表示：
    “你们看到的不过是别人想让你看到的。”
    “抛开事实不谈，他的确有可能是被诬陷的。”
    “我有内部消息，市长是个好人，就是有人故意搞他。”
    “对对对，我住在加拉湾的朋友也说，当地人都知道他是被诬告的。”
    经过了激烈的辩护，最终法官宣判：
    “被告人桑切斯，及七名警察组成的暴力团伙，被指控强奸及两起谋杀案宣判如下。”
    “桑切斯强奸和谋杀罪名成立，判处七次终身监禁，每次刑期不得少于40年，即日生效。”
    “七名警察，除转做污点证人的哈克森以外，其余六人，强奸和谋杀罪名成立，判处五次终身监禁，每次刑期不得少于40年，即日生效。现在，退庭。”
    菲律宾没有死刑，终身监禁已经是最大限度的惩罚，虽然这个宣判让很多人不满意，却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桑切斯被判有罪后，刚才那神态自若的表情顿时狰狞起来：
    “我无罪！我是冤枉的！！”
    检察院、刑事调查局和国家安全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纷纷喝彩，终于把桑托斯送进了监狱，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西蒙带着众人举办了盛大的庆祝晚宴，所有人陆陆续续地离开了法院，只有林陌独自盯着押送桑托斯的那辆车，他知道，一切还没有结束。
    之后的几个月，一切都逐渐平息，西蒙如愿的成为了加拉湾的新市长，迎娶了西尔维娅，真可谓春风得意。
    姚嘉由于这次行动成为了国际刑警的候选人，司予以这次菲律宾之旅的所见所闻写了一本自传《我，爱人，正义》，顾一白也因参与此案名声更上一层楼。
    在本人的要求下，林陌的名字几乎没有出现在任何的媒体和新闻上，因为他不想让别人知道几个月后，他又买了一张前往菲律宾的机票。
    这段时间里，日子过得舒坦的不止参与案子的人，也包括桑托斯本人。
    他住在监狱的单间里，虽然狭窄，却贴满了各类艺术画报，甚至有独立的冰箱、电视，至于性生活方面，每周他都会从三十几个情妇中随即挑选一个进来陪他过夜，他甚至效仿东国古代帝王才使用的“翻牌子”。
    也有糟心的事情，在西蒙的努力之下，检察院又对他起诉了两起谋杀案，他的总刑期来到了四百年。
    无论如何，他也被关在监狱里不是吗？很遗憾，就在他进监狱的两个月后，菲律宾最高法院通过了一项新的法案：
    在监狱中服刑的犯人如果表现良好，无论刑期多长，都可以提前释放。
    作为大人物的好处就是，可以从任何法律条文中获利。对此，律法专家预测，桑托斯可能会在七年之后就刑满释放。
    这天傍晚，桑托斯刚在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身上结束耕耘，神清气爽的他只穿着一条短裤，由两名狱警陪同着去浴室洗澡。
    “市长你好啊。”
    一个脸上有刀疤的男人向他问好，桑托斯就像是市长遇到热心民众一样跟他握手：
    “伙计，最近还好吗？”
    “很好，托您的鸿福。”
    桑托斯哈哈大笑：“今晚带几个兄弟来我这看电影，我们喝点啤酒怎么样？”
    “啤酒？太好了！今晚我们一定到。”
    说着，桑托斯突然小声跟他说：“我听说，西监区有个家伙昨天背地里骂我……你知道，我喝啤酒的时候不喜欢听批评。”
    刀疤脸心领神会：“我叫人好好收拾他一顿！”
    “给他点教训，但要有分寸。晚上不见不散。”
    可以抽雪茄，可以喝啤酒，看电影，甚至是玩女人，桑托斯代表了监狱中的最高特权。
    别相信那些脑瘫一样的电影，监狱里从来都不是靠拳头说话，你能给舍友搞来一盒烟一瓶酒，就永远不会受欺负，因为你手里有资源。
    桑托斯在加拉湾是市长，在监狱里也是皇帝。
    他唱着小调走进浴室，其余犯人看到他纷纷施礼，也不顾自己身上还沾着泡沫，就快步跑了出去，因为市长不喜欢和别人一起洗澡。
    “小伙子们，别着急跑啊，哈哈哈哈。”
    他哼着小调，把泡沫涂满全身：“下次应该叫个小姑娘进来帮我搓背，用……那两坨肉，哈哈哈。”
    就在他忘乎所以地遐想着接下来的桃色生活时，一只大手突然拿着毛巾在他的背后搓了起来，起初桑托斯吓了一跳，可转念又惬意地享受起来：
    “嗯，嗯，手法不错，小子，你的手艺还可以嘛。”
    他以为八成是哪个混黑道的小伙子进了监狱，想要投靠自己，以此来献殷勤。
    背后的人也顺着他说：
    “市长，我搓得怎么样，舒服吗？”
    “还不错，你倒是有点力气。说吧，犯什么事进来的。”
    “我……奸杀了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我向她求爱，她拒绝了，我就杀了她。”
    桑托斯哈哈大笑：“好小子，有胆识。”
    “可是因为我奸杀了少女，同一间老牢房的罪犯都排斥我，还欺负我，他们说这是我欺软怕硬的下场。”
    “哼，放屁！什么欺软怕硬，他们不是欺软怕硬吗？老子也是奸杀少女，谁看到我不叫我市长？一群立牌坊的狗杂种，实力才是一切！下次有人欺负你，报我的名字。”
    身后的人一边帮他搓背，一边把泡沫涂在他的头上。
    “可我毕竟是罪犯……”
    “罪犯？你看我有罪吗？我的生活像犯人吗？哈哈哈，在菲律宾，没人能够审判我！”
    那声音突然冷冷地说：“那我呢？”
    桑托斯心中一惊：“你！你是谁！”
    泡沫涂满了他的脸，此刻根本睁不开眼，但那声音非常熟悉……
    “林陌！你要干什么！”
    “我？我是来审判你的。”
    说吧，他捂住桑托斯的嘴，脚下一踢，湿滑的地面让对方瞬间摔倒，而他摔倒的地方，正好立着一根插在地漏上的牙刷。
    牙刷尖利的尾部戳破了桑托斯的喉咙，鲜血止不住地外涌，他说不出话来，温水淋在他的身上更加剧了血液的流失。
    “这里是死语者法庭，我判你有罪。”
第一百零九章 背叛信仰的正义 【黑警案】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下面是今日快报，加拉湾市消息，前市长桑托斯·格雷罗在狱中发生不幸事故，于今日凌晨经抢救无效后离世。据悉，格雷罗昨日傍晚在监狱公共浴池不慎跌倒，被地上的牙刷戳破喉咙，造成重伤。
    桑托斯因涉及多项腐败和一级谋杀指控被判刑，目前正在服刑中。事发时，他正在浴池内洗澡，由于不慎滑倒，喉咙被散落的牙刷严重刺伤。监狱方面立即对桑托斯进行了紧急救治，并迅速将其送往附近医院。
    尽管医院全力抢救，但伤情过于严重，最终未能挽回其生命。据医院方面透露，桑托斯在送医时已处于失血过多状态，且喉咙处的伤口极难处理。
    这一事件引发了社会广泛关注和讨论。有人对桑托斯的离世表示祝贺，认为即便他是罪有应得。同时，也有人对监狱的安全管理提出质疑，认为此次事故暴露出监狱设施和管理上的不足。
    加拉湾市政府和监狱管理部门已就此事展开调查，并将根据调查结果采取相应的改进措施，以确保类似事件不再发生。同时，他们也对桑托斯的家属表示慰问，并承诺将妥善处理善后事宜。
    本台将持续关注此事的后续发展，并为您带来最新的报道。”
    “好大的雨啊。”
    少女坐在屋檐下，听着雨水落在石砖上的声音，突然有人敲门。
    “谁会在这种天气拜访呢？”
    推开门，是一个撑着伞的男人。
    “您好，请问您找谁？”
    “我是伊诺教授的学生，过来探望他。”
    少女露出和善的微笑：“你是爸爸的学生，快请进。”
    林陌放下伞，随她走到课室，少女脱下湿淋淋的鞋子，赤着脚帮林陌把外套挂起。
    “你是教授的女儿？”
    少女露出微笑：“我叫塔娜，其实是一名佣人，教授的女儿出嫁了，之前的女佣海伦住进了疗养院，我就接替了她，教授说我长得像他女儿，就让我……叫他爸爸。”
    林陌点了点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我去推爸爸出来，请稍等。”
    不一会儿，塔娜独自返回：“爸爸说，他在书房等你。”
    林陌来到书房，伊诺正在聚精会神地看书：
    “你来了，坐吧。”
    林陌坐在教授身边，静静地看着这位老师，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开口：
    “你一定是对那本书有了新的体会了吧？要跟我说说吗？”
    “老师，关于那本书，我所知甚少，但昨天，我听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哦？什么故事？”
    “关于你，和桑托斯之间的故事。”
    雨声，翻书的声音，除此之外皆是寂静。
    “六年前您退休回到了菲律宾，和女儿西尔维娅一同生活，日子平静地度过。直到三年前的一天……
    西尔维娅没有如平日一般，放学之后就回家陪你，而是消失在了回家的路上。
    你当天就报了警，警察却只是让你回家等消息，结果三天过去了，西尔维娅音讯全无。
    第四天的早上，有人在一座湖面上发现了西尔维娅的尸体，和艾玛一样，先奸后杀，死相十分凄惨。
    ”
    教授拿书的手有些颤抖，可还是依然强装镇定，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林陌继续说：
    “警察给出的结果是，被附近流窜的流浪汉强奸并杀死，但那天有路人清晰地看见，西尔维娅被带上了一辆面包车，那辆车就是市政厅的车。
    但你把这些证据提交给警察后，他们却无动于衷，还告诉你已经结案了，不要再提供这些无意义的推论。
    作为刑侦教授，你很快就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开始自行调查，很快，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一个人，当时的市长桑托斯·格雷罗。
    在西尔维娅遇害的前三天，桑托斯曾偶遇了她，并对她表现出爱慕之情，可西尔维娅言辞拒绝了他，这让桑托斯怀恨在心，于是策划了绑架和谋杀，就像杀死艾玛与马丁一样。
    您的女儿，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葬身湖底，直到几天之后才从湖中，身体才因为肺部充气浮上水面，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哪一个父亲都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
    伊诺教授放下了手里的书，但依然没有说话，只是坐在那里，也不看林陌。
    “为了给女儿申冤，你开始不断写信给菲律宾的检察院，自己也在积极地搜集各种证据，要把桑托斯告上法庭，可是你远远低估了菲律宾政坛的黑暗，加拉湾这个地方，别人根本奈何不了市长。
    你写的报告石沉大海，甚至由于你的调查，桑托斯还盯上了你。
    他找来了几个警察闯入你的家中，对你进行了殴打，因为这次事故，你被他们打断了腰再也站不起来了。
    ”
    “你说的这一切很精彩，可是，西尔维娅还好好的，她前几周刚结婚。”
    教授的面部在颤抖，深谙犯罪心理学的他很少会把情绪表现在脸上，反而是林陌此刻更像是一个审问者：
    “那真的是西尔维娅吗？起初我还有些疑惑中间哪里出了问题，直到我刚才在门口见到了塔娜，一切疑惑都迎刃而解，我们看到的西尔维娅和塔娜一样，都是你认养的女儿。
    不过和塔娜不同，西尔维娅，是你培养出来的报仇工具。
    你在几年前腰被打断之后，开始了复仇计划，你先是收养了和自己女儿长相相似的女孩，教她知识和礼仪，并通过自己的人脉，让她结识了即将上任的新检察长西蒙，如此一来，检察院就会在你需要的时候，成为你的助力。
    此后，你精心挑选了海伦做家里的女佣，因为她女儿的年纪正好上大学，你资助她在加拉湾念书，并时常让她来家里玩，以此作为铺垫。可怜的海伦母女还以为遇到了好人，却不知，命运已经写下了悲剧的开场。
    ”
    林陌的声音透着绝望，对自己老师的绝望和失望：
    “桑托斯喜欢十七八岁的女孩，黑上衣，长发，红色蝴蝶结，你就送给了海伦许多这样的衣服和饰品，你故意设计桑托斯和艾玛见面，桑托斯第一眼就认准了这个女孩。
    艾玛自然不同意，而这一切也是你复仇的一个环节。你故意叫我们来参加你的生日宴会，就是希望能给西蒙一些助力，因为你知道单凭西蒙是扳不倒桑托斯的，我们，也是你复仇的一环。
    后面的事情就不用说了，由于闹得足够大，西蒙又想趁机铲除桑托斯，还有你在背后的推力，桑托斯终于下了马，你也完成了复仇。
    ”
    “啪啪啪。”
    教授的掌声响起，他欣慰地说：“林陌，你果然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你的分析几乎没有任何漏洞，怎么样，我的复仇计划完美吗？”
    “完美，可是老师，您不觉得有点太极端了吗？你搭上了艾玛和马丁两条性命啊，海伦只有这一个女儿，她又该怎么活？为了自己的复仇计划，就要献出别人的生命给魔鬼，您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什么时候？”
    教授露出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意：
    “就是在，我看到西尔维娅的尸体从湖面浮起的那一刻。我是刑侦教授，我经手和指导的案子足足有三千起，那些无法侦破的案子，绝对不是因为凶手使用了完美无缺的手法，或者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而是在正义面前，他竖起了高墙，谁也过不去。”
    林陌没有多说，只是静静地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教授说道：
    “门口那片湖泊，我女儿就葬在那里，我每天都在那暗自起誓，只要能为她报仇，我愿意付出一切。三年以后，等塔娜长大嫁人，我会跟一切做个了结。”
    三年后的一天，教授独自来到湖面，他突然奇迹般地站了起来，就像看到了什么人一样，迫不及待地坠入了湖中。
第一百一十章 警匪大作战（日常） - 人是昨天死的，口供是今天录的 - 旁白六神

    “所有人注意，我现在布置命令，一组负责冲锋扫清沿途路障和阻挡，二组负责掩护一组前进，三组负责掩护，人质在三楼拐角，务必保证人质的安全！”
    “收到！”
    “队长，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发号施令的本该是一队长巴颂，然而他那一到临场就结巴的口条，无奈之下只能把这个机会给了顾一白。
    等到顾一白说完，巴颂才清了清嗓：“所有人，出发！”
    巴颂一声令下，刑警们如猛虎下山，发起了对三层楼的冲锋。
    一楼的大门在警员们的爆破中轰然倒下，一股浓烈的火药味伴随着灰尘弥漫在空气中。
    警员们鱼贯而入，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
    走廊里，训练有素的罪犯们早已严阵以待。他们身穿黑色战衣，脸上戴着面具，只露出一双凶狠的眼睛。
    拐角处，一个犯罪分子正守株待兔，顾一白冲锋在前，翻滚向前一枪正中对方的眉心。
    “上！”
    随着战斗的进行，警员们逐渐逼近二楼。这里的罪犯更加狡猾和凶猛，他们利用地形优势进行反击，很快就有几名警员中弹倒地。
    王有德对他的队员一通比划：
    “交叉开火！”
    成功突破二楼的防线，来到了三楼。这里的罪犯已经陷入了绝境，但他们仍然不肯放弃抵抗。
    “里面的人听着！马上缴枪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发起总攻了！”
    三楼的储物间里，几名人质正抱着头蹲在地上，其中一名人质闻言，幽幽地说：
    “要我说投降算了，一楼守不住，二楼也守不住，火力压制的时候找不到交替点，外哨还让人端了，打个什么劲啊。”
    为首的匪徒听着就来气，对着那人质的脑袋狠狠拍了一下：
    “我让你多嘴！胜负还未可知呢！”
    人质当场就不乐意了：
    “哎哎哎！玩盘外招是不是！小心我告你虐待俘虏！”
    那人却理直气壮：“行啊，你告去啊，我就跟上面说你不配合演习，还出言刺激匪徒导致撕票。”
    “行了行了你们都少说两句，林陌，你一个二线的档案室管理员，让你帮着当人质就不错了，别在那发牢骚，还有，一会儿冲上来的可是你们刑警队的，你要是敢乱动我真崩了你。”
    林陌白了他一眼，无奈的双手抱头蹲了回去。
    说话的正是商业罪犯调查部的姚嘉，这次临城市各支队联合演习属于分组对抗，之前的各项比分互有胜负，如果刑警队这次能在规定时间内成功突破解救人质，就是刑警队赢了。
    一心想重回一线的林陌自然不会放弃在演习中加分的好机会，好说歹说给自己搞了一个“人质”当。
    “姚队，他们上来了！”
    另一个队员惊呼：
    “没想到啊，比预计时间快了一分多钟。”
    “还不是那个顾一白，演习弄得跟不要命一样，活脱脱一个疯娘们。”
    “队长，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姚嘉做了短暂的思考，突然计上心头：
    “各组准备好，发起反攻！他们肯定以为咱们都龟缩在三楼拖时间，巴颂是一队的队长，拿他开刀！”
    林陌不禁瞥了姚嘉一样：
    “我说，你这招也太阴了吧？”
    “你跟匪徒讲道德？”
    “匪徒还知道职场关系呢？
    说话间，顾一白已经带队冲了上来，一招滑铲就解决了藏在死角的罪犯，当然他们用的是空弹，打中指定部位会放出黄色的信号烟宣布死亡。
    “二队做掩护，一队跟我上去！”
    “等等！”
    就在顾一白准备发动总攻的时候，巴颂却跳了出来：
    “小白，你休息休息，一直冲在前面也不好，这次让我带队打冲锋。”
    巴颂的小九九大家一清二楚，只剩下三楼一层的罪犯，作为队长再不有点表现，岂不是被顾一白这个入局不到一年的新人给压死了？
    侯杰本来就对他意见很大，不刷点战绩恐怕位置不保。
    “可是队长，你……”
    顾一白就差把“你行吗？”写在脸上了。
    “我有什么不行的！哪个训练项目我没练过，冲！给我冲！”
    男人最怕别人说不行，巴颂带着一队大步冲进走廊，可刚一上去，负责做外围掩护的三队就打过来信号：
    “别着急冲锋！三楼的罪犯在转移！”
    “什么！”
    还没等巴颂反应过来，姚嘉就一枪打在巴颂腿上，当场被标记为伤残。一队其余队员刚想上去救，就被一阵火里压制打退了回去。
    “撤回去！”
    顾一白见状立刻接过指挥，但难题已经摆在了他面前，是不管巴颂直接从侧面包抄，还是先把巴颂救回来。
    毕竟是队长，哪怕现实中的解救人质，也不能说把队长扔了，但救的话对方明显是在围点打援拖延时间，到了规定的时间，犯罪分子就会撕票。
    “他们的进攻是不是滞缓了？”
    “是呀，队长你简直神了。”
    姚嘉正在为自己的计划得意：
    “顾一白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真要是把巴颂扔在这，以后她这个刑警也别混了，林陌，看到了没，我赌的就是你刑警大队有巴颂这种草包，我这题是无解的。”
    林陌冷哼一声：“说白了你运气好，如果负责冲锋的是我，被围点打援我会直接自杀，到时候我身后的兄弟更加勇猛，你拿头抵挡？”
    一番话直接把姚嘉噎了回去：“切，没听说过让档案室的冲锋。”
    “队长！他们发起进攻了！好像是想用火力压制救巴颂！”
    姚嘉闻言十分得意：“好，一来一回能拖他们四五分钟的时间，我看你们拿什么赢！”
    可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顾一白呢？看到人了吗？”
    手下回复：“没有，指挥权现在在王有德手里。”
    “什么？顾一白会去哪了呢？……坏了！”
    话音还没落，只听窗户处传来一声碎裂的声响，顾一白从楼顶拴着绳索踢破了窗户，纵身翻滚进了屋，还没等负责指挥的姚嘉反应过来，她就砰砰几枪干掉了其余所有人。
    姚嘉见状急忙抓起地上的林陌挡在身前：
    “别动！再过来一枪打死他！”
    顾一白举着手枪丝毫不乱，冷静地寻找姚嘉的暴露点，可姚嘉也是专业警察，除了手腕几乎没有露出一点机会给顾一白。
    “把枪放下！”
    “我不放！有本事咱们一起死！”
    林陌被勒得连连咳嗽：
    “我说，你这有点过分了，这是演习不是真的！”
    “别废话！演习就是真的，顾一白，我看你这回怎么办！这可是你最亲爱的林陌学长。”
    眼看顾一白有一丝分心，林陌急忙大叫：
    “小白别让他忽悠了，我的身份是一名超市店员，就是NPC，别受影响！”
    林陌突然计上心来：
    “他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不仅贪财好色，还给自己喜欢的女人当舔狗，舔了十年还舔不到！这种垃圾不能让他混过去！”
    这个屋子里说是只有他们三个人，但还有五个“死了的”罪犯和四个“看热闹的”人质，大家顿时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一句话瞬间把姚嘉说破防了：
    “哎呀我擦林陌，你个王八蛋说什么呢！我跟司予那是真爱！你懂个毛线！”
    趁着姚嘉分心，林陌给顾一白使了个眼神，女警察心领神会，下一秒林陌仰头向后砸去，姚嘉顿时失去重心向一侧偏出头来，顾一白抓准时机一枪打在他头盔上的感应器上，黄烟四起，演习宣告结束。
    林陌兴奋的大叫：
    “小白！我们赢了，我们……你怎么脸红了。”
    就在刚才，姚嘉因为身体失去平衡，一把将林陌推了出去，林陌踉踉跄跄向前一抓，两只手正好抓在了顾一白胸前。
    刑警大队在演习中成功取胜，但顾一白在解救人质中将林陌扮演的人质打伤，记口头批评一次。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