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那个冬天 花瓶里的富贵竹 地板上的阳光 我躺在床上看书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里 那一瞬间 床头柜上的奶茶 手上的书 书桌前的男人 都让我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幸福 平平淡淡，却宁静安好 静悠自从当了妈妈后，写文的速度越来越渣。 我每次问她：“新文呢？” 她总回：“在写，在写，在写，写出来就给你。” 仿佛是为了证明她是真的在写，所以每次都重复三遍，可我还是没等来她的新文。绝望中跑去她作家专栏里转了转，无意中看到她五年前写过的一篇短文，名叫《白开水记事簿》。我看了几章，内容都是她跟她先生S老师生活里的小日常。她在文里称呼S老师为胖子，情节如流水账般，简单却不失温暖。 掐指算算，我跟静悠相识快有五个年头了，平常聊天，也能听到她抱怨S老师这儿那儿的不如人意。不过，虽是抱怨，依然有掩不住的情深。短文真的很短，翻完觉得没读够，我很自然地萌发出了让静悠多写些的想法。转头去QQ上找她商量，静悠听完我的计划，一开始很意外，然后便犹豫了。 她问：“亲爱的，这小短文是不是像转弯抹角地秀恩爱？我写这文的初衷是想把自己觉得有意思的小事记录下来，等很久很久以后，没事的时候翻出来回味下，感觉应该会棒棒的。” 我答：“有恩爱秀不好吗？秀得温暖，秀得我这种心如磐石的人都觉得爱情美好，想恋爱结婚，多正能量呀。” 她又说：“可不是都说，秀恩爱死得快呀。” 我笑得直不起腰来，下命令般对她说：“你赶紧写，多写点，我们做成书吧。吧啦吧啦……书可以长久保存，你想，等你老了，把这本记载着你们过去的书翻出来，看着它，肯定会帮你唤醒记忆。哎呀，别说是你，就算是我想想，都有点心动呀。” 静悠沉默，我猜她应该是被我说动了。果然没过多久，她跟S老师商量过后，决定开写，所以就有了我们这本《从此，我的幸福都是你》，希望大家能够喜欢。 七栖 2015/11/15 第2章 简单爱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 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我就想这样牵着你的手不放开 千百万人的爱情，千百万人的婚姻，有千百万种样子。 如果有人问我写这篇文的初衷是什么，大概是想把自己觉得美好的、有意思的小事记录下来。因为脑子总归有不够用的时候，而且现在的自己也越来越健忘，可是，如果将它们变成文字就不一样了。 编辑说，有意思的东西要拿出来分享。这是我经历过的小事的集合，我不觉得它有多好，但是于我而言却意义深重。大家读完，若是能身心愉悦一些，那我就很满足了。 001/// S老师带学生参加比赛，晚上加班弄作品，让我帮忙校对。 我问：“帮你校对了，有什么好处？” S老师：“请你吃饭？” 我摇头。 S老师：“给你买衣服？” 我继续摇头。 S老师神色无奈：“我猜不出来，你直接告诉我要怎么吧。” 我眯起眼睛试探：“比赛拿奖了，有奖金不？” S老师恍然大悟：“有，如果拿奖了，奖金分你一半。” 我屁颠屁颠地帮他校对完，S老师不负所望，作为指导老师还真获奖了，奖金也挺可观。 S老师拿了钱回来，递给我：“这是全部奖金，你点点，咱们分了。” 我乐呵呵地点完，然后全塞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S老师生气地瞪着眼问：“不是说好一人一半的吗？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噢”了一声，反问道：“你才认识我的吗？” S老师不明白了，问：“什么？” 我笑：“你才认识我的吗？我什么时候说话算过话了。” S老师：“……” 002/// 住的小区最近不太平，离得不远的楼栋又被小偷光顾了。 晚上跟S老师商量装防盗网的事情，聊着聊着，S老师不知道想什么去了，半天没有反应。 我：“老公，你想什么呢？算面积呢？” 我们这边的防盗网按平方算钱，我以为他在计算家里的窗户有多大。 S老师：“没。” 我：“那你干吗半天不出声？” S老师为难道：“唉……你看呀，咱俩现在不是经常两地分居吗？我一个人在家，要是哪天晚上，月黑风高，屋里进来一个漂亮女贼，她对我上下其手，我是从了她还是不从她呢？” 我：“……” 003/// 天冷了，周末跟S老师去逛商场。 路过羽绒服专柜，S老师疑惑地问：“为什么有个品牌叫鸭鸭？” 我想了下，答：“估计是因为用了鸭毛吧，听说羽绒服都是用鸭子的脖子或者翅膀下面的小细毛填充的。” S老师点点头，夸奖道：“我老婆真是博学多才。” 我挺受用，得意地扬眉，又听到他问：“那如果用鸡毛填充，这品牌不得改名，叫‘鸡鸡’？” 这假设好像没什么不对，可我总觉得哪里有问题，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呢？ 004/// 有天看电视剧，女主问一直不放弃自己的男配：“你到底看上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我笑得前俯后仰，也问坐在一旁看书的S老师：“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S老师不爱看电视，如果我拉着他陪我，他就会找本书，他看书，我看电视。 S老师听到我的问题，反问一句：“那你说说你有哪些优点，说完了我就告诉你，我到底看上了你什么。” 我立马弃电视于不顾，扳着手指头数起来：“年轻漂亮、聪明伶俐、不嫌贫爱富、独立自强、还特别能吃苦耐劳……” 我脑子里的赞美之词才用了一小半，S老师却大手一挥，示意我停下。然后他盯着我左右看了几圈，才点点头道：“你说的那些，我觉得，只有最后一句沾了点边。” 我回忆自己的话，最后一句是“还特别能吃苦耐劳。” 就算前面的跟自己不沾边，总归还剩了一句，比一句都没沾上要强。心里正窃喜，S老师又道：“不过，最后一句，就做到了前面五个字。” 前面五个字？ “还特别能吃……” 事后我认真想了想他的话，好像没错呢。比如别人出去玩，都是先打听哪里风景好，而我却头一个打听哪里东西好吃，再问就是帅哥多吗？穿得少吗？ 没办法，食色，天性呀。 005/// S老师带我去喂路边的流浪狗，我看着他耐心的样子夸奖道：“哎……老公，你这么有爱心，有时候我觉得你就是个天使。” S老师悠悠地答：“天使那玩意儿都住在天堂，我这么年轻，还不想去天堂，所以我当不了天使。” 真是太煞风景了！ 006/// 电视剧里的女主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看着书的S老师都忍不住嘀咕起来：“哭倒了长城男主也不会回心转意的。” 我觉得他太不会怜香惜玉了：“还好我不爱哭，要不然，对着你这个冷血动物，白浪费眼泪了。” S老师合上书起身，拍拍裤管笑道：“我前不久看过一句话，说，女人老哭是废物，不哭是怪物。” 得，哭和不哭都是错。 007/// 陪S老师去见朋友，路旁的灯柱上贴着传单，传单内容是原配控诉丈夫外遇无情。 我看完心里唏嘘不已，对S老师道：“现在的婚姻太不牢靠了，我俩要是走到那么一天，你可不能这样对我。” S老师没理我，我继续陈述自己的观点：“我对感情有洁癖，你找了小三就别指望我原谅你。你真要找也行，那个人只能是我，噢，对了，除了小三，你的小四小五小N都只能是我……” 我话没说完，S老师像是已经忍无可忍，眉心一拧问：“你角色扮演吗？” 女人靠哄，这个时候男人的反应不应该是举手保证自己一定做到不出轨吗？ 被S老师这么一凶，我真闭了嘴，心情也异常低落。 到了目的地，S老师向他的朋友介绍我：“我太太小Y，也是我未来的小三小四小五小N……” 我：“……” 因为那天他的介绍，我在他朋友面前成了好长时间的笑话，一个身兼数职的笑话。 008/// S老师习惯睡前关机，后来因为我上班时频繁出差，他就把关机换成了振动。 那晚我睡得迷迷糊糊，听见手机振动。 S老师翻了个身，我也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睛，感觉到手机屏幕的光亮。 我问：“大半夜的，谁呀？” S老师：“没谁。” 他说没谁，却也没放下手机，还是继续按键盘。 难道是在回消息？我又问了句：“到底谁呀？” S老师：“真没谁。” 没谁还不睡？没谁还捧着手机看呀看的？ 我不淡定了，翻身坐起来就去看他的手机，S老师察觉到了，作势就要把手机藏起来。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们婚后并没有告知彼此的QQ、手机密码，在这一点上，我们观点还算一致。夫妻并不是联体的存在，保持点隐私地带没什么不好。当然，银行卡、存折密码公开。 我们不查彼此的手机、QQ，那是因为有基本的尊重和信任，但不代表完全不会怀疑。至少对我来说，疑心病还是有的。我一瞧S老师那架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摁住他的手费了老大的劲终于把手机抢了过来。 在此说一句，不要怀疑女人的力气，快发脾气的女人，力气大得吓死你。 从刚才手机振动的时间长短来分析，应该是短信，不是电话。 判断完毕，我迅速打开收件箱，最上头那条短信果然显示发件时间就在几分钟前，我点开：“××大酒店，诚聘男公关，工作轻松，待遇优厚，月薪不低于三万，如有意请致电……” 我：“……” S老师哈哈大笑，边笑边道：“我定个闹钟，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我看着他贱贱的样子更生气，干脆不要脸了，故意勾着他的脖子扒他的衣服道：“看样子你会去应聘呀，男公关嘛，技术水平很重要，这样吧，我就勉强帮那大酒店试试你的水平过不过关吧。” S老师：“……” 009/// 因为是跨省出嫁，我爸妈一直觉得我是远嫁。 结婚后第一次带S老师回去省亲，没办回门酒，就一家人热热闹闹过了几天。 走的时候，爸爸买了很多新鲜的吃食让我们带着。 我心里各种不舍，本来已经很难受了，看到爸妈给我准备的大包小包，眼睛很快就红了。 分离的时间还是到了，上了车，我闷闷地不想说话，S老师突然记起自己的剃须刀忘拿了。 我说：“你去包里找找，说不定我帮你收了，走之前检查行李，好像没落东西呀。” S老师闻言，把他的背包从行李架上拿了下来，打开翻着：“老婆，这包里怎么有这么多钱呀？你放的吗？” 我摇头去看他包里的夹层，可不是，真的有沓钱。我想了想，连忙打电话回去。 爸爸笑说：“哎呀，穷家富路，出门在外，就应该多带点钱，给都给了，你们就好好花吧。” 以前每次离家，爸妈都会往我包里多塞点钱，生怕我少了那些钱会冷着饿着。 父母就是这样，一辈子为子女操不完的心。 挂了电话，那些不舍和难过终于抑制不住，我开始掉眼泪。 S老师已经放好行李，重新坐下来的时候，看见我在哭，他叹了口气，把我搂进怀里安慰道：“老婆，虽然你嫁人了，但只是多了个疼你的人。你还是爸妈的宝贝女儿，也是我的宝贝老婆了，这辈子都不会变的。” 笨就是笨，连安慰人都不会，要不然，我怎么会越哭越凶了？ 010/// S老师出差，我代他收了几份作业。 他回来了，我把作业交到他手里：“你让我帮忙收的作业。” S老师疑惑：“什么作业？” 真是贵人多忘事，我瞟了眼最上面的那份作业内容，都是些专业名词，没怎么看懂，于是道：“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S老师接过作业翻了翻：“噢，是×××的课后作业。” 看他终于想起来了，我舒了口气道：“话说，我读书时，这门课也是你教的，为什么课堂内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S老师冷冷地瞧了我一眼：“你当然没印象，我的课你怕是全翘光了吧？” 真相果然最残忍，不过那就奇怪了，他的课既然我都翘掉了，那我跟他是怎么对上眼的？ 第3章 说爱你 我的世界变得奇妙更难以言喻 还以为是从天而降的梦境 直到确定手的温度来自你心里 这一刻我终于勇敢说爱你 现在回忆起来，我能跟S老师在一起其实蛮神奇的。 如果大学志愿不填G大，我可能就不会遇见S老师，也不会成为他的另一半。 每每有人问：“你跟你老公怎么在一起的？” 我总是答：“闪的。” 问话的人大半的反应都是震惊或者不信，我接着就会扳着手指头告诉他：“我跟我老公从确定恋爱关系到结婚就用了两个多月的时间，快不快？是不是闪的？吧啦吧啦……” 人家最后总被我唬得连连点头。 这事后来被我同学知道了，笑话道：“别以为你在外面乱掰大家就不知道，你跟S老师算哪门子闪婚，明明是师生恋。” 我辩解：“不是好吗？我毕业后才跟S老师在一起的，怎么能算师生恋？” 同学：“嘁……拿证快就叫闪婚？得了吧你，你跟S老师虽然从恋爱到结婚花的时间短，可在确定恋爱关系和夫妻关系之前，你俩还保持过一段足足长达两年的师生关系。你当过S老师的学生，S老师做过你的老师，谁规定毕业了的学生跟曾经的老师恋爱结婚，就不算师生恋了？” 我竟然无言以对。 001/// 毕业后同学回学校聚会，地点：市中心KTV。 S老师来接晚归的我，被站在门口接电话的老班长逮住，直接拖到包厢。 老班长特别兴奋，就着话筒就对S老师提问：“老师，能说说你俩是怎么对上眼的吗？” S老师答：“太长了，讲不完。” 老班长不放弃：“那说说你俩第一次见面的事儿，小Y，你先来。” 我知道躲不过，决定坦白从宽：“我第一次见S老师你们都在场呀！大三那年开学的第一次课，他走进教室，朝讲台上一站，张嘴就道，我是S××，这学期由我来负责你们的×××课，就这样。” 我摊手示意自己讲完了，在座的同学们直直地瞅了我好大会儿，满脸失望地望向S老师。 S老师没有说话，面色倒是有点凝重。我估计他是因为想不起同我第一次见面到底是何时何地，为难了，于是赶紧替他打圆场：“哎呀，什么第一次第二次，都在一起了，记那些干啥。” S老师目光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你们大三那年开学，我到学校报到完，一个人回宿舍，经过一栋小白楼，忽然有只狗冲到我面前，张嘴就吠了起来。” “那狗胆子特肥，我不理它，它当我是怕了它，竟然挡了我的路，汪汪叫个不停。很快那狗的主人现身了，披头散发，身上的衣服也皱巴巴的，看见我就质问，你干吗惹它。” “我无辜地解释，我没惹它。” “狗主人不信道，不是你惹它，难道是它惹的你？” “我说，我就是路过。” “狗主人说，路过你就好好路过，我的狗不乱咬人，特别是好人。” “嗯，这就是第一次相遇。” S老师说完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那动作就跟他后来摸我那只做过绝育手术以至于内分泌失调逮人就咬的小京巴狗儿一样，问：“我是好人吗？” 我咬牙不搭腔，心里却恨恨道：“哼，明明是衣冠禽兽。” 经他这么一提，我真的想起来有这么一件事。那天应该是我忘了拴狗绳，开门没注意，小东西偷偷溜了出去。等我找到它时，它正站在路中间对着一个男人狂吠不止。事情隔了太久，我已经记不起那天的S老师是什么样子，不过我敢确定，肯定看起来人畜无害，要不然，我哪敢那么放肆地护短。 可是，知道真相的我特别后悔。如果我那天不牙尖嘴利狡辩，而是一脸真诚地道歉，或许S老师就不会盯上我，更不会像现在这样，怕是要祸害掉我的后半生了。 002/// 肯定有人会问，干吗毕业后两个人才在一起，你读书的时候怎么就不抓紧时间谈情说爱，难道一个忙工作一个忙学习去了？ 其实，从大三那年S老师出现到我大四毕业，这两年的时间里，S老师没单独同我聊过天，也没给我开过一次后门，更别提示好表白什么了。而且，我当时对他的看法是，虽然长得不难看，可为人也不幽默风趣，从他第一次上课那死板的自我介绍就能看出来。 有一天，我竟然碰到他三次，分别是早饭中饭晚饭时间，他都在跟不同的人吃饭，不同的女人。 从此，S老师在我心目中的形象，你们可想而知。所以，我在校的两年时间里，我俩的关系单纯至极。 对S老师改观，是从我写毕业论文时开始的。当时选论文指导老师，我挺想选他的，大概是因为他专业强，虽然严肃难亲近，却没听说过他为难学生的事儿。 闺蜜J同学也想选他，我就跟闺蜜说，你选他，那我就不选了，不在一个组里，论文还能相互借鉴下，在一个组里就彻底没戏了。闺蜜也同意，我就挑了另外的导师。 大四下学期便开始悲催地写论文，一稿两稿三稿，常常通宵写出来的东西依然入不了导师的眼。有天下午陪闺蜜去交论文的时候，自然就碰到了S老师，S老师看到我像是顺口问了句：“论文写得怎么样了？” 我苦哈哈地笑：“不顺利。” 他又问：“写的什么题目呀？” 我如实答：“以×××为例论××××。” 他听了听，说：“你这论文题目有问题，你这样换一下，‘浅析××××以×××为例’，主次关系会不会好一点，吧啦吧啦……说到最后，他加了一句，我那里有几本书，晚点让××带给你，可能对你的论文有帮助。” 我道了谢就把这事放到了一边，没想到第二天真的拿到了书。那几本书，真帮了我不少忙。 论文答辩通过后，我让闺蜜帮我还了书顺带加了S老师的QQ，然后在网上谢他，提议请他吃饭，他却坚持我请客他埋单，这事就作罢了。不过这件事之后，我在校园里遇见他，开始主动跟他打招呼，估计是心怀感激的原因，有时候离得很远，我也能在人群里一眼就认出他来。 再后来，毕业论文答辩完就是各种谢师宴。不记得吃了多少顿了，反正师生关系已经融洽到不行，女生敢挽着女老师的胳膊走路了，男生也开始跟男老师称兄道弟了。 有顿谢师宴之后还组织了娱乐活动，订了几个大包厢，可以唱K打牌。 我五音不全，牌艺也不精，最后被安排做后勤。 那天不少老师都留下来参加活动，S老师也在内。他被几个同学拉着打麻将，我是后勤，偶尔转过去看看。 大家都笑笑闹闹的，气氛特别好，我又去添了一轮茶水回来，S老师那桌有人喊我，说要吃零食。 我端着零食盘子过去，每个人发了一点。到了S老师面前，我明明想问：“老师，吃糖吗？”结果舌头一哆嗦，直接问成：“老公，吃糖吗？” 话一出口，我只觉得自己被雷劈了一般，风中凌乱。 同桌的同学也都愣了，还没反应过来，S老师直接从我手上的零食盘子里拿了颗糖，剥开了塞进嘴里，把面前的牌一推道：“继续。” 在一起后，我问S老师：“为什么帮我写毕业论文？”他答：“助人为乐。” 后来他承认，我的论文导师在院办公室批论文的时候，他恰好看到了我的论文稿子，觉得写得太烂了。刚好遇见我陪闺蜜交论文，他就想着帮帮我，当时真的就只想帮帮我，没敢有别的想法。 我也问过，那晚的口误有没有吓到他。他说没有，我当你是在婉转地表白。 天地良心呀，S老师，那确确实实是口误。那会儿我对你真的只有师生之情，没有非分之想好吗？ 003/// 毕业后，我回到W城，新环境不适应，情绪有点不对。闺蜜察觉了出来，邀我去看她，我就收拾东西去了。 闺蜜陪我住在外面，那会儿她在热恋中，因为要陪我就把对象撂在了一边，可每天都要煲电话粥。有晚手机打到关机，因为一边充电一边打电话辐射大，索性拿酒店里的座机继续打。估计是聊得太久不好意思了，挂电话时，她突然把话筒递给我说，你要不要打个电话，现在想起谁就打给谁。 可能是因为我们之前一直在回忆大学生活，我的脑子还停留在学校里的各种场景。S老师的脸就这么不自觉地在我脑子里闪了下，我接过话筒开始拨号。电话通了，S老师的声音在电话那端响起：“你好，请问哪位？” 其实S老师的声音一直挺好听的，清清淡淡却温温柔柔的。我听到他声音的那一瞬，竟然有种嗓子被堵住的感觉，以至于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S老师在电话那边又问了一遍：“喂，请问哪位？” 我还是不吭声，S老师也没有挂电话，好大会儿我听到他像是叹了口气：“是××吗？是就说句话吧。” 听到他叫我的名字，我才诧异道：“你怎么知道是我？”他那边的来电显示应该是酒店的座机号，他是怎么猜出来的？ 他没有回答，然后我们问了好，没说什么就挂了。 这事后来我追问，他拗不过才答：“那时我希望打电话的人是你，所以才会问是不是你，其实我也不知道打电话的人真的是你。” 004/// 不过电话事件后，我跟S老师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我们在QQ上开始偶尔说说话，他拿到我在W城的手机号码，却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冰灾那年，QQ的手机版本还很低，常常卡死，那时手机信号也还是GPRS，消息经常延迟。我看到S老师两小时前发给我的消息说：“天太冷了，我去超市买了颗白菜要三十块，比肉还贵，算了，不吃了，放窗台上供着。” 我了解S老师并不是个幽默的人，这样讲应该是想逗我开心。而那时的我坐在公交车上，已经堵了两个多小时，又冷又饿。人在饥寒交迫的状态下容易比平常脆弱，我当时就有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捧着手机很矫情地吸着鼻子输入消息：“好累，快要累死了。” 他没有回话，第二天很早，手机就响了，是S老师打来的。 他问：“你住哪儿？” 我说：“你干吗问这个？” 他说：“我到W城了。” 我当时特别震惊。看到他时，是一个多小时后。他在车站旁的肯德基里坐着，面前放着一杯饮料，发型很乱，胡子也没刮，不过衣着还算整齐。 他看到我，笑了笑，说：“怎么穿这么少？” 我问：“你怎么来了？” 他答：“来看看你。” 然后我们一起吃了早餐，又去了名气大却没什么逛头的步行街走了走。因他第二天还有课，晚上必须赶回去。那时还没有高铁和动车，最快的不过直达或者特快。他进站的时候，我没有进去送。我看着他过了安检口，真的很希望他能回头看看我，可是他走得很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人堆里头。 送完他，我一个人回去，走到一半的时候收到一条短信：“已上车，勿念。” 我看着短信想，S老师你怎么还是这样呀，说话一板一眼，没有人情味。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回一条短信说知道了，手机又振了振，有新短信进来，我点开：“很累的话，要不要到我身边来待待看？” 语气小心翼翼，甚至带着一点点卑微。 很久之后，我到他身边之后问他：“那天我送你进站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回头看看我。” S老师答：“不敢，怕一回头就不舍得走了。” 大家说，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不感动还是人吗？结果S老师很快又恨恨道：“你不知道，冰灾不是让很多地方交通瘫痪嘛，很多车次停开，火车站里的人见到有车停下就上。我明明买了卧铺票，准备睡一宿，精神抖擞地出现在你面前，结果上车了，才发现车里到处都是人，哪里有什么卧铺，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我就站在过道的厕所门口，被熏了一宿……” 005/// 收到S老师的短信之后，我开始纠结起来。其实当时有几个选择，一是回家，家里什么都能帮我安排好，在一个小地方，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二是继续待在W城，时间长一点工作稳定了，就在W城安定下来。三是回G大，去S老师身边。 现在想起来，我为什么要把S老师放进选项，因为一条短信就昏了头？没出息。 S老师依然跟我保持联系，但联系的内容都局限于聊聊工作，聊聊生活，没有再表露心迹，也没问过我的打算。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在QQ上说：“今天有个学生来找我谈事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我就想到了你，你那时也是这样，下课十分钟，跟几个同学围在一起聊天聊得眉飞色舞。我这么闷的人，站在讲台上，竟然很想下去听听，你都跟他们说些什么来着。” 我看着对话框里的文字，努力回想S老师给我上课时的情景。大学里上的都是大课，两节四十五分钟的课连在一起上，中间休息十分钟。S老师好像习惯进教室后，就一直待在讲台上，课间休息有时候会有人上去问问题，没人问问题的时候，他做什么，我应该没在意过，所以没有印象。 我算了算，S老师总共教过我两门课，两门课满打满算也就三十来节课，除开我翘掉的，他能看到我的机会其实并不算多。 反正那次聊天之后，我就不怎么上QQ了。有时候上了，他有留言，大多是个微笑的表情，我也不回他。 就这样过了一周，他打电话来，直接问：“你最近很忙吗？” 我答：“还好。” 他大概明白了什么，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不忙就好，没什么事，就问个好，那先这样，我挂了。” 然后他真的就挂了电话，我看着手机屏幕暗下去，心里乱七八糟。就这样乱了大半天，我给闺蜜打电话，问她：“喂，你说S老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闺蜜想了想：“嗯，带我论文的时候和他交往多些，挺公正公平的，怎么了？” 我说：“我跟他交往看看，怎么样？” 闺蜜吸了口气，好半晌才喊了一句：“不行！” 我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辈分全乱了，你俩真在一块了，我不得改口称呼你师母？我去，不行，不行，我死也不会答应的。” 我试着开导她：“你应该这样想，我平常都叫你姐，我真跟S老师在一起了，他不得跟着我叫你姐？你看，你让你的老师叫你姐，你真是太牛气了。” 闺蜜听到这里，才发现我不是开玩笑的。电话刚通那会儿，她那边闹哄哄的，说到这里，她那边已经完全安静了下来。她问我：“亲爱的，你说真的？” 我说：“我也不知道。” 闺蜜问：“你跟他现在啥情况？” 我说：“我也不知道现在是啥情况。” 闺蜜叹气：“好了，我知道了，你去找他吧，我听你这调调就知道你虽然还晕着犹豫着纠结着，可是心估计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了。” 闺蜜的话，像是盆冷水浇了我一个激灵，我开始反思最近自己的心。真的被她言中了，我这颗心，最近好像大半的时候都在想S老师，或者跟S老师有关的事情。 我犹豫不决，大概是因为还是不太确定S老师的心。闺蜜又来电话说：“亲爱的，我是冲动主义者，我觉得，人这一辈子，总要为了什么冲动一两次。在你不安纠结迷茫的时候，你就跟着你的心走。不管前面是什么样子，你走到那里，看看那里的景致，不管对错，结果如何，至少你去过了。” 我醍醐灌顶一般，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买了回G大的车票。下车的时候，看着熟悉的城市、熟悉的风景，心里叹了一声：真好。 我给S老师打电话：“我回来了。” S老师直接问：“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我报了酒店的地址，他很快就来了，看到我的时候，居然伸手抱了抱我，轻轻一搂就放的那种拥抱，然后转头就看到我的行李，很小的一个行李袋。他盯着那行李袋，嘴里却跟我说：“不要走了，什么都没带那就全买新的吧。” 006/// 别问我是不是就这样答应了S老师，当然，没有。 送走S老师，我一个人去G大溜圈。离开快半年了，学校一点都没变样。可我内心有点莫名的小伤感，现在想来，那时肯定感觉物是人非。 第二天，S老师上完课，约我一起吃晚饭，我说没时间，他也没坚持。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他又打电话给我说：“去吃夜宵吧，我知道有家口味虾做得不错。” 其实那时我还没吃晚饭，听到口味虾，心动了一下，大家原谅吃货的不坚定。看着窗外夜色沉沉，我最终被口味虾打败，于是答应下来。 S老师来酒店门口接我，我们碰了头，拦了辆出租车。S老师坐前面，我坐后面，师傅听到S老师报的目的地，调了个头，还没放下空车提示牌，路边又有人拦车。我一看那拦车的人，吓得直接朝窗户底下缩。 车速很慢，天气不冷不热，车窗便没关，S老师也看清了那拦车的人。没能幸免，拦车的人也看到了S老师，特别惊喜地喊了一句：“S，你去哪儿，捎我一段，我赶时间。” 我缩在后面，看不清S老师的表情，出租车师傅倒是热心人，没等S老师表态，已经把车子停了下来。 我心里至少有一万只草泥马呼啸而过。车门被人拉开，那人弯腰钻进来的时候，“哎哟”了一声。我连忙给他挪出位置，点了下头当是打过招呼了。 S老师说话了：“D老师，你去哪儿？” D老师没答话，因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我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不敢斜视。 D老师看了一会儿，问：“S，这是谁呀？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挺像我以前教过的一个学生。” 我继续不吭声，S老师回过头来，脸上表情如常道：“这是我女朋友。” 我听到“女朋友”三个字，浑身的血都朝脸上涌，明明想让他别乱说，可看到D老师终于转移注意力，追着S老师八卦，我又把话咽了回去。 D老师没在S老师那里问到什么，不死心地又开始查起我的户口，我一顿乱扯，直到他到了目的地。他下车前还摸着下巴道：“怪了，难道是我记错了，你真的长得挺像我之前的一个学生……” 因为这场偶遇，口味虾吃得也没啥滋味了。S老师看出我心不在焉，问：“你是不是不愿意我的同事看到你？” 我想他那句话其实是想问，你是不是很介意被我的同事撞见我们在一起。 我答：“是呀，他们之前都是我的老师呢。”真的，D老师还曾经在全班点名批评我没交作业的事情。 S老师帮我剥了两只虾，拿湿巾擦干净手，坐端正了道：“我也是你的老师，你看你现在不也跟我相处得挺好。你毕业了，虽说这种师生关系改变不了，但是你要知道，你已经离开学校了，你不用担心老师点你的名挂你的科了，你跟你曾经的老师，现在是很平等的关系。你知道的，你们那届有同学留校了，他们现在跟我还是同事呢。按你这种想法，他们是不是见到我也要畏畏缩缩的？” 我直接回了一句：“那不一样。” S老师问：“有什么不一样？” 我直接哑了口，暗暗想，我留校的同学又没说要跟你交往。 S老师看不我吭声了，像是叹了口气，说：“明天中午一起吃饭吧。” 我突然想回W城了，来时路上闺蜜教我的那些，我统统忘干净了：“什么？你一定要问清楚，S老师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试着交往看看，合适再说，还是直接奔着结婚去的……” 不过是被他的同事撞见了一次，我就被吓成这样，若真在一起了，还不知道会有多少揣测冒出来。我不敢想，来时的勇气魄力早就消磨光了，那一刻我只想缩回去，什么都不管了。 打定主意回W城，我便答应了S老师一起吃饭的提议。他订的饭店就在学校门口，是读书那会儿同学们打牙祭的好地方，就是菜有点小贵，所以不能常去。或许正因为如此，才让人一直惦记。 我是自己去的饭店，当时觉得奇怪，就两个人吃饭，订什么包厢。到了饭店，被服务生引着上楼的时候，我又想，或许S老师喜欢安静，谁又规定两个人吃饭不能订包厢了？ 等我到了包厢门口，服务生把门一推开，我望着包厢里的人，直接傻呆了。 对，包厢里有很多人，很多熟人，其中最熟的要属我的毕业论文导师，L老师。 L老师一看到我，就拍着桌子指着S老师笑了起来：“S，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毕业论文指导名单下来，你非要跟我换个人了。” S老师看我呆呆愣愣的，走到门口领着我进去，很淡定地答：“是她说想换到我这边，我才去换人的，结果你死活不放，没办法。” 我要换到S老师名下做毕业论文？别乱扯了，我从来没有想过，更没有说过好吗？ L老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看向我道：“小Y，你当时怎么不直接跟我说呢？要是知道你跟S老师关系非比寻常，就算你是我的小组组长，我也不会强留下你的。” 我真的欲哭无泪，好想跟L老师表示忠心：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她去S老师那边。可是就算我再怎么解释，在座的估计也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服务生开始上菜，S老师连介绍都省了，在座的老师我都认识，不是教过我就是指导过我的作业论文。各位老师原先有不认识我的，这下也都认识了。只是我跟S老师的关系，明明还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可在他们的心里，却已经是那样了。 散桌后，我生气地问S老师：“为什么有安排不事先知会我一声，这样我也可以有所准备，而不是傻兮兮地坐在那里，除了偶尔应两声，就是吃吃吃。” S老师停下脚步笑着看我，说：“知会你你只会逃得更快，我就是想告诉你，你以前的老师不会吃人，你看，他们是不是都很好相处？还有，任何时候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可以了，有我在，你不用做什么准备。” 现在回忆起S老师那时的话，真的有种霸道总裁的即视感。可现实总是太残忍，什么霸道总裁，就是个无赖老师而已。 007/// 好像从那顿饭之后，我真的放松了下来，路上遇见熟人，可以很自然地打招呼了。 我回W城，S老师送我。进站时，我回头看他，期望他能说点什么，结果他只摸了摸我的头，催促道：“快到点了，走吧。” 我拎着行李进站上车，他的短信就到了：“到了记得报平安。” 我准备回短信，他又发来一条：“上完这三天课，我去W城，如果方便，能不能带我去见见伯父伯母？” 当时我并没有回S老师短信，估计是想着且行且看，毕竟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 可三天后，S老师真来W城了，我也真的跟我爸妈通报有此人存在。S老师在他住的酒店整了一桌，我爸妈加上能去的亲戚都去了。 大家想象下，那顿饭的场景，简直是那啥，有问必答节目。 我家的人问，S老师答，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S老师真的醉了。 他酒品挺好，回房间后除了偶尔喊几声头痛之外也不闹。我想去给他弄杯醒酒的茶，结果被他一把拉住了手，我想挣开，却听到他断断续续地问道：“小Y……我……我有没有……给你丢脸……” 在一起后，我知道他酒量挺浅，那天肯定是豁出去了。他没发酒疯，就是一直拉着我的手，问有没有给我丢脸。 我想，在乎一个人，才会连带着他身边的人对自己的看法，也会一起在乎吧。 008/// S老师表现不错，我爸妈同意了他的请求，把我交给他，以后由他来多多照顾我。 回到G大，我在他住的附近找了房子，收拾房子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手机搁在床上，S老师在帮我抹桌子，听到铃声他对着我喊了句：“帮我看看是谁。” 我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答：“××。”××，看名字就知道性别女。 S老师说：“开免提。” 不知道S老师是因为坦荡还是怕我误会，才做了这样的决定。我依言按下了免提键，××的声音响了：“S，我后天去你学校考个证。” S老师“噢”了一声。 ××继续道：“我住的地方离你们学校太远了，过去又容易堵车，我害怕自己起不来，要不，明晚我住你那里吧。” 我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S老师住在职工宿舍，两室一厅，跟同事合住。我上次回来去过一次，卧室一人一间，其他地方共用。这些都不是关键，关键是S老师房里只有一张床，因为东西挺多，打个地铺都没有太宽敞的位置。 如果××来他这边住，我实在想不出孤男寡女要怎么住。 S老师倒是淡定，笑了一声：“你如果是为了省钱，学校外面有很多招待所，几十块一晚，你可以考虑一下。对了，我女朋友来了，你到我这边住，难道让我跟她露宿街头？” ××再说话的时候，语调都变了，问：“你女朋友来了？你有女朋友了？” S老师还在笑：“你说的好像我这辈子都会单身一样。” ××过了会儿才又道：“那明天一起吃早餐吧，我也见见你女朋友。” 说实话，电话打到这里，我已经要忍不住了。我是个暴脾气，不能忍的事情从来不忍，能忍的事情也很少忍过。这估计也是新婚时期我跟S老师常有冲突的主要原因，这个后面讲，先略过。 我本来想替S老师回话，说：“我干吗要见你？” 结果S老师却先我一步应了下来，然后说明天见面聊，挂了。 S老师说挂了，手机却不在手里，我也不管，××没出声，却也没挂电话。 估计是等了一会儿，还没听到通话结束的提示音，S老师走了过来，拿起手机按了挂断键，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有什么要问的？” 我也不装，直接问：“××是谁？” S老师答：“她爸跟我妈是一个单位的，我们住一个小区，前后楼。” 我点头：“噢，青梅竹马。” 说到这里，我心里其实挺难受的。大家不要说我矫情。大抵是觉得自己为了他，离开了父母，来到这座虽然熟悉，却只有他这个熟悉的人，也是我唯一能依赖的人的城市。这突然冒出来的××，让我有了不安定的感觉，所以才会那么难受。 S老师很快察觉到我的异样，问道：“怎么了？” 我不想说话，就走到衣柜前，一件件叠衣服。S老师跟着我走到衣柜前，盯着我，等我叠得差不多了，他才说：“你呀，完全不用在意××，我跟她之间如果有什么，你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 他说着顿了下，语气沉了沉，继续道：“我虽然闷，但我却是个从来都清楚自己想什么的人。” 009/// 那顿早餐第二天取消了，××主动取消的。 不过，我还是很快见到了××，在去S老师家的时候。 我回G大一周后，S老师提议去他家看看，我同意了，毕竟他已经见过我的爸妈，带我去见见他的父母才显得公平。 S老师在回去的前一天才知会家里有我的存在。这消息太突然，突然到让我未来的公公婆婆觉得他是在开玩笑。对，你们没听错，他们以为S老师在开玩笑。 等我们到了，S妈妈和保姆阿姨惊得在屋子里乱转了一圈后才记起给我倒水。大热的天，S妈妈给我倒了满满一杯开水，然后坐在我旁边，拉着我的手开始解释，大概意思如下：不是他们不重视我，是一周前问S老师有对象了没，S老师坚定地答，没有。结果一周后，突然说要领人回来，他们没敢相信就没有准备，所以才会这样手忙脚乱。 我听完未来婆婆的话，特别汗颜。我跟S老师确实挺神奇的，也不怪人家是这样的反应。S爸爸在外出差，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他从口袋里掏出个红包递到我面前道：“小Y，不好意思呀，没什么准备，叔叔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我想拒绝，结果S老师很干脆地接过红包，嘴里还说道：“爸，我替小Y谢谢你了。”说完就把红包塞进我的手里，提醒道，“去洗澡。” 我嘴里说着谢谢叔叔，然后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等我洗完澡回来，去餐厅喝水，发现S老师跟他爸在客厅里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像是刚聊完了什么，脸上的表情还十分严肃。 因为时间不早了，我住客房，跟他们道了晚安就去睡了。 第二天，我起得有些晚，估计是认床，睡得不踏实。等我收拾好出来，才发现客厅里多了一个人。那人二十多岁的样子，穿得规规矩矩，只是打量我的眼光有点……嗯，有点像检阅一样。 S老师在客厅里，看到我招了招手说：“这是××。” 我还没吃早餐，有点饿，却还是朝××笑了笑道：“你好。” ××也笑了：“你就是小Y呀，G大的学生？是S的学生吧？哎，你才毕业，真年轻啊，S，我们大了小Y多少？” S老师依然看着我：“现在有很多女孩子喜欢大叔型，我是老了点，小Y不嫌弃就行了。” ××听完站起身，说：“走吧，去吃早餐，我等得都快饿死了。” 我已经有些不高兴了，却没显露出来，看向S老师。 S老师也起了身，只是朝我走来：“你去吃吧，我们要去我爸单位一趟，他在那儿等我们呢。” ××一惊，问：“去那儿做什么？” S老师反问：“你说呢？” 然后××说了声“恭喜”就走了，我没看明白，S老师也没解释。 事后，我才知道，S爸爸在民政局上班。 不过那晚，S老师跟他爸聊得特别晚，我后来问他聊了些什么，他答：“我爸问我有什么打算，我说打算结婚。” 聊这么久只有这么点内容？鬼才信。 010/// 见过双方父母，我俩的事情算是定了下来。S老师开始忽悠我搬到他那边去住。我一开始是拒绝的，借口还找得特别充分，比如，G大职工宿舍是合住的，我才不愿意跟人共用浴室。再比如，宿舍在学校最里面，走出来太累。还有，楼上楼下都是熟人，吵个架斗个嘴都不敢大声，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南方没有暖气，天气渐渐凉了，我怕冷，一冷起来热水袋就不离手。周末休息，S老师来看我，我们一起吃了中饭，他送我回去。我犯困打算睡一会儿，他说他反正也没事，就在我那里上网，等我睡醒了再出去玩。 结果我睡了大半个小时被子里都没一丝暖气，郁闷道：“冷死我了，得去买电热毯了。” S老师不可置信地说：“那东西听说辐射大，而且容易上火。” 这些危害我当然了解，可离不得，开空调不是一样又干又燥？我是宁愿忍受辐射上火，也不愿意被冻死的人。 我嘴里说着：“不管了，总比冻死强。”一边把被子裹得更紧。 S老师走到我床边说：“有个现成的取暖器，只是你不知道加以利用而已。” 我不解：“现成的取暖器，在哪儿呢？” S老师指了指自己。 我“呸”了一声。 S老师：“不相信呀？试过就知道了。” 不等我拒绝，他就脱了外套挤到我被子里来，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胳肢窝里焐着。 还真别说，没过多久，被子里就暖和了，我身上也跟着暖和起来，一觉睡得睁不开眼，最后是被S老师拉起来的。 再后来，他帮我焐了几次手，又帮我焐了几次脚，我就离不开他了。 他也知趣，租了新房子，然后我便连行李带人搬到他那里去了。 时间久了，我才发现，S老师体内像装了台控温仪，冬暖夏凉，这大概是我为什么离不开他最重要的原因了。 011/// 日子继续，没多久S老师对我说，他接到一个会议邀请，会议地点定在全国排名前三的旅游胜地。S老师问我想不想去，说如果我想去，他就陪我去，如果我不想去，也不想他去，他就给主办方回个消息，说走不开，谢谢好意。 我当然想去，因为那座城市，S老师待了整整七年，我特别想去看看，估计恋爱中的人儿都有那种感觉，想更多了解对方的曾经。 到达后，天太热，我们晚上才出去活动。S老师带我去拜访他的老师。老师住在学校里，我们在学校门口下了车朝里走。S老师指给我看他听过课的教室，住过的宿舍，还有常常去跑步的操场。不知道走了多久，我觉得脚都疼了，他才决定停下来歇一歇。 路灯昏黄，路上也没什么人，倒是有流水声“哗哗”作响。 我问：“这到哪儿了？怎么有流水的声音。” “嗯，前面有个谷。”S老师答。 “有个谷，什么谷？”在我的印象里，大学虽然可以很大，但是学校里有山谷流水的还真没见过，虽然知道夜色太浓，肯定看不到谷最美的样子，我还是很惊喜。 “情人谷。”S老师答。 我感叹：“情人谷呀，名字真好听呀。”而且很应景不是。 “以前不叫这个名字，有一对情侣在谷里殉情了后，才被人这样叫的，结果时间长了，本名倒是被忘了，这个名字反而留了下来。”S老师声线淡淡的，好像没什么兴致。 “啊，殉情！”我吓了一跳，“为什么殉情？是因为分开了吗？太傻了，就算分开，我也不会做这种傻事。” 像是故意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我还抬了抬下巴。殉情不就是个死，一了百了，其实是最没有担当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S老师盯着我看了好大会儿，才语气笃定道：“嗯，你不会有机会做那种傻事的，因为我们不会分开。” 我到现在都记得他说完那句话还特别用力地点了点头的样子。 012/// 学校旁边就有座庙，S老师说那庙里的菩萨特别灵，第二天下午我们又专门过去了一趟。 不少人在庙里嘻嘻哈哈拍着照，我却特地关了相机。S老师本就不是个多话的人，我们从进庙开始，一直默默拜到出去。 天太热，我们拦了车回酒店。快到酒店的时候，S老师忽然对我说：“悠悠，你付下车费。”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们交往那会儿，感觉S老师挺大男人的。他奉行出门在外不能让女人花钱的准则，更别提是女朋友。我觉得奇怪，就顺口问了句：“你没零钱？我给你就是了。” 我说完就去拿钱包，S老师却笑了笑：“不是没零钱，是没钱了。” 他说完掏出钱包交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看，真的没钱了，一分钱都没有，只有身份证和几张卡。 “你钱呢？”我问。出来时，他还在自助提款机上取了钱来着。 问完我又觉得自己傻了，刚才在庙里，每拜完一尊菩萨，某人就会朝菩萨脚下的功德箱里塞几张票子。 “天呀，你把钱全捐了？”我大呼，还有一点点心疼那些红钞票，原谅我的小气。 “一个没注意，就捐光了。”S老师笑。 “看到没钱了，就别给了，或者别给那么多了嘛。”我抱怨。 S老师却不赞同地皱了眉：“傻瓜，菩萨能保你健康平安，就算拿我全部家当去换都可以。” 当时真的挺感动的，事后想想，拉倒吧，他根本没啥家当，而且就是嘴上说说，所以才会这么大方嘛。 013/// 会议结束回来后一个月，有天天气不错。 S老师突然对我说：“我看了下黄历，今天日子不错，我们领证去吧。” 我点头说：“好。” 到了民政局办公大楼接待厅里，我觉得自己跟梦游似的，S老师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拍照签字起誓……手续办得很顺利，证书到手，S老师把两本都塞进自己包里。回去的路上，我问他要自己那本看看，他都不给，我有点生气，问：“你是怕我反悔了？” 他拉着我的手，说：“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怕你反悔？” 我想瞪他，奈何他不看我。 到家后他从包里拿出那两本红色的小册子进房去，我不死心地跟了进去。却见他打开自己的小保险柜，将小册子搁进去锁好，然后转身看到我，拍拍手笑道：“就算你后悔，也来不及了，你的那本证我替你保管了，不要想了，我不会给你的。” 我当时觉得他的样子特别幼稚，难不成没了证还不能离婚？后来我才知道，没有结婚证，要离婚首先要补办结婚证。 014/// 有天S老师没课休息，陪我午睡。我一觉醒来，发现他已经起床开了电脑在忙自己的事情。 估计是听到了动静，他转身朝床的方向看过来，见我醒了，道：“天太冷了，要不你捂在被子里？” 我觉得他的提议不错，没有暖气的南方，冬天又潮又冷，起了床不是抱着热水袋就是围在电暖器旁，空调一开就上火，还是被子里最舒服了。 S老师见我点头，接着就起身从书架上挑了两本书，又泡了杯奶茶放在床头柜上，交代道：“有什么事喊我声就好了。” 我点头喝了几口奶茶，翻开书，慢慢看。眼睛有点疼，我抬头看他，背影宽厚，键盘敲得“哒哒”轻响。书桌上我刚插的富贵竹绿得很有生气，温度虽然低，阳光却还不错，有几缕透过窗帘映照进屋里。 那一瞬间，床头柜上的奶茶，手上的书，书桌前的男人，花瓶里的富贵竹，地板上的阳光，都让我觉得这或许就是我想要的岁月，平平淡淡却宁静安好。 每段感情都少不了表白的环节，相信你也有一段让你或温暖或刻骨铭心或浪漫或搞笑或成功或失败的表白记忆，请在此页写下来，并随时关注作者@静悠儿的微博，也许会有你想不到的惊喜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4章 白头到老 我想要和你白头到老 就算平平淡淡的也好 天天听着你在耳边唠叨 我还在你身边傻傻地笑…… 任何新事物要被接受，都会有个适应期、过渡期之类的。 新身份也一样。 001/// 领证后，我还是称呼S为S老师，叫习惯了一时难改。S老师估计也听习惯了，没察觉出不妥。 虽然结婚的节奏快了点，蜜月还是不能少的。 我们挑了地方，奔赴过去。出去觅食，拦了车，S老师坐副驾驶，我坐后面。他好像习惯坐那里，虽然我提醒他很多次，那是车祸死亡率最高的位置，他依然如故。我感觉他喜欢那位置，大概是因为视线好，付钱也方便。 经过一片特别漂亮的花丛，我伸手拍拍他的肩说：“S老师，快看，好漂亮的花。” S老师扭头看了窗外一眼，见怪不怪回了我一声：“嗯。” 因为S老师的无趣，这话题本该告一段落，没成想，我们遇到了八卦的出租车司机。司机听完我们的对话，看了看S老师，问：“出来度蜜月呀？” S老师又“嗯”了一声，当答了话。 “你是老师吗？”司机继续问。 S老师继续“嗯”。 “她是你学生吧？”司机说完还特地扭过脸看了我一眼，这次他不是问S老师，而是直接猜测，不等S老师回答就接着说，“你是她以前的老师，你们怎么在一起的？你追她的时候，有没有给她开后门啊？她开始有没有拒绝你，你是不是拿挂科的事情逼她就范……” 司机脑洞大开，听得我直冒汗，S老师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我哈哈笑着打断司机的话：“师傅，他的职业是老师没错，我认识他的时候就这样称呼他，这是习惯问题，您怎么能凭着这一点就认定我是他的学生呢。” 司机听到我的话微微一愣，想了想继续道：“对噢，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我看他好像比你大不少，年轻女孩子对自己的老师常常会有种崇拜感，可以不在乎年龄差距嫁过去……” 司机还在长篇大论，目的地已经到了。从司机开腔至停车，S老师都没有打断他的话，接过司机找零时，他才挤了一句出来：“师傅，我觉得您可以考虑转行了。”说完推门下车，站在车旁，等我下来，一把拉起我就走。 他走得很快，我跟不上，拖着他的手就喊：“哎呀，S老师你慢点儿，慢点儿。” 喊了几句，他突然停了下来，瞪着眼问我：“我很老吗？” 我看着他，眨眨眼没说话。女人比男人容易显老才对，S老师大我六岁，可那时我真的一点也看不出他是快三十岁的人。我都不敢想，我三十岁了会是什么样子。 他见我不说话，又狠狠瞪了我一眼：“以后不许叫我老师。” “那叫什么？”我问，是司机惹了他，干吗给我脸色看，我很委屈好吗？一个称呼而已，较什么真？ S老师撂下我朝前走，回答道：“叫老公。” 002/// 大学里都有自己的班级群，建立的初衷我想是为了方便联系，发发通知找找人什么的。 毕业后，班级群大半的时间呈安静状态。偶尔有人冒泡，打开看看，跟自己没啥关系也就放在一边了。 有天群头像在显示屏右下角一直闪，我点开，只见一条条消息正在刷屏…… …… “到底是掉下去的还是跳下去的，谁能给我个说法？” “是呀，我的×栋501，我睡了四年的上铺，那幢宿舍会被封了吧？等我故地重游的时候，还能不能进去呀？” “对了，听说小Y嫁给S老师了，她肯定还在学校，喊她出来回话！” “天呀，小Y嫁给S老师了，快，谁收下我的膝盖！” “先不管你的膝盖，小Y，你在不在，在就出来给个话，那个住×栋501的学生，真是擦玻璃摔下楼的吗？我记得那窗台下有护栏的。” “小Y，小Y快出来！我在那间宿舍住了四年，有非常深厚的感情，快告诉我真相。” …… 我看着自己的名字在对话框里以不同的颜色出现，想了想，敲着键盘，故作深沉地写了一句：“逝者已逝，大家就不用再寻根究底了。” 结果消息一发出去，群里沸腾了，有向我问好的，有向S老师问好的，有问我跟S老师到底怎么回事的，有说我肯定知道真相的，到后面，大家态度一致，纷纷让我先把真相说出来。 真相是什么？真相是有个学生因为患有重度抑郁症，病发后没有控制病情，选择了从宿舍的窗户跳了下去。学校有学校的顾虑，怕自杀这种事给学生带来不好的影响，对外宣布是擦窗户时不小心摔下去的。 看着群里几个曾经住在那间宿舍的同学一直在追问，我不忍心地又说了一句：“是自杀，不是意外，那个学生有抑郁症。好了，不要再猜来猜去了。” 群里再次炸开，有人继续问：“那间宿舍里面还有人住吗？” “有没有戾气啊？我听说死过人的地方都有的。” ……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了，屏幕右下角又有头像闪呀闪的，我觉得那头相挺眼熟的，一时又想不起那人是谁。 我点了点那头像，对话框弹开，里面有句话：“小Y，你在群里都说什么了？” 我实在想不起QQ主人到底是谁，查了QQ资料也没用，于是回了一句：“你是？” 很快那边就答：“我是Z××。” 看见名字我那个窘呀，那居然是带了我四年的班主任大人。我立马输入一句客气话：“Z老师，你好。” “嗯，我很好，小Y，你现在也算学校一员，要注意维护学校形象，不要乱说话。”班主任提醒。 确实如此，学生在校内自杀，学校还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比如说管理不力。 我一脑门汗，输入：“好的，我知道了。虽然我毕业了，可我始终是学校一员，我不会再给学校抹黑。” Z老师回了个“微笑”的表情，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你是S老师的家属，所以算是学校一员。” 我盯着“家属”两个字，半天没再挤出话来。 本以为这事就翻过去了，不成想S老师下课回来问道：“你从前的班主任今天找我谈话了。” 我很老实地认错：“嗯，群里有同学问我学校有学生意外坠楼的事情，我不知道Z老师在我们的班级群里，就照实说了，呃，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不乱说话是好事。”S老师对我的态度还算满意，“你们都毕业了，Z老师干吗还卧底在你们的班级群里？” “是吧是吧，你也觉得Z老师待在群里突然冒出来吓人不厚道吧？”我点着头，转念一想，有什么不对，连忙问，“Z老师找你谈话的时候，你该不会就是这样说人家的吧？” S老师很淡定地点头：“是呀，我就说他该从群里退出来了，不要影响你们同学之间联络感情。” 他这也太直接了，我汗：“Z老师听了你的话肯定很生气。” S老师想了想：“大概吧，他走的时候，恨铁不成钢地一直说，S，我真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护短的人。” 003/// 如果你以为××知道我跟S老师领了证就彻底消失不见，那你就错大发了。 我跟S老师领完证不久，她又打了电话来。 好巧不巧，这次S老师的手机在电脑桌上，而我在电脑前，S老师在一旁看书。我一眼看见来电显示上的大名，根本没有报告S老师，直接按了免提键。 ××先出声，问：“S，你最近在忙什么？” S老师放下书：“忙自己的事呀。” ××又问：“你跟小Y领证了吧？” S老师答：“嗯，记得准备红包。” ××的声音突然就提高了：“你房子都还没买，怎么就领证了？” S老师疑惑了：“领证了一样可以买房子啊，买房子又不是买白菜，我打算跟小Y多看几个楼盘再决定。” ××笑了一声：“新婚姻法你知不知道，婚前买房属于单方面的，就是谁买归谁；婚后买房属于共同财产，就是归夫妻双方。你这房子买在婚后，以后有什么问题肯定会扯不清的。” 我当时那个气呀，瞪着眼睛，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穿过无线电波，灭了电话那端的人。 S老师眉心拧了起来，那是不高兴的表现。我忍着没有出声，静待下文。 ××等了会儿，不见S老师回话，又自顾自地继续道：“你领证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下，我还能给你出出主意不是？” S老师像是终于听不下去了，起身走到我旁边，没有拿手机，倒是嗓门大了一些说：“我的事不用别人拿主意！噢，对了，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还没结婚就开始考虑离婚后路。至少我打算，一辈子就结一次婚。对我来说，小Y如果觉得房子归在她的名下会让她对这段婚姻更有安全感，那就给她好了。行了，你以后多操心你自己的事情吧，我挂了。” S老师收了线，扭头看我，问：“听到没，新婚姻法说了，只要我买了房子，你就能拿到半套，高兴吗？” 我笑：“不高兴，半套太少，你要是有钱，买多少我要多少，全部是我的。” S笑：“嗯，我的就是你的，你的还是你的。” 从那以后，××才彻底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不要总说，你的男人太厉害，太吸引人，又不太懂拒绝，所以身边才会有那么多让你介意的、关系特别亲近的异性朋友。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就会懂得保持距离，也会斩断暧昧的可能。只要有心，就能做到。若是他无心去做，那你说的那些理由，只是你一味地替他不够爱你找的借口罢了。 004/// 拿证十天后，公公打电话来说：“我看了看，三天后的日子不错，咱们家二十年没办过喜酒了，这次借你俩的婚事，热闹下吧。” S老师握着手机看向我，问：“三天后，办喜酒好不好？” 我举起手，比了个三的手势，确定道：“三天？” S老师点点头。 我看了下电脑旁的台历，哟，三天后的日子被我用红笔圈起来了，是S老师的生日，三十岁生日。 S老师看我没表态，就对着电话说：“爸，我跟小Y商量下，一会儿给您电话。” 他挂了电话，走过来问我：“是不是觉得时间太赶？如果是，那我们朝后推一推吧。” 我摇头：“三天后挺好的。” S老师不解：“怎么好？” “是你的生日呀。”我答，“我记得你以前说，三十而立，三十岁成家立业。你工作算稳定了，就差成家了，难道你不想在三十岁前结婚成家？” S老师望着我没有吭声。 “哎呀，以后到了这天，我为你过生日，你就为我过结婚纪念日，你有生日礼物收，我有结婚纪念日礼物收，皆大欢喜呀。”我笑。 “想要礼物就直说。”S老师伸手抱了抱我，继续道，“我一直觉得领证那天的日期才是我们结婚纪念日，既然你喜欢，那就一年过两次吧。” 005/// 因为三天后就要办婚礼，我们匆匆忙忙地买了戒指、衣服赶回家。 两天准备时间，大家稍稍想想，就知道会累成啥狗样了。 到家后，婆婆看着我整理行李箱，等我把箱子里的东西掏空后，她问：“小Y，怎么没看见你那个白白的、结婚那天穿的衣服呀？” 白白的、结婚那天穿的衣服？我指了指床上的红大衣，说：“妈，结婚我穿这个呀。” 婆婆摇摇头：“我看别人家办喜酒，姑娘都穿那个白色的，叫啥来着？” 我突然明白过来：“噢，婚纱呀。” 婆婆说：“对对对，就是婚纱，为什么没看见你的婚纱？” 两天的时间，我能买到两件红大衣就不错了，一件仪式穿，一件敬酒穿。S老师的西服，我们真的就是进店挑了套最顺眼的，试了便走。 “没准备婚纱，穿这个就好。”我解释，“婚纱是要订做的，时间太紧了。” “订做的东西是不是很贵？”婆婆又问。 我想了想，好像也是。我没考虑婚纱，一来确实是因为时间赶，二来我觉得天太冷了，穿婚纱“美丽冻人”，我受不了。至于价钱，因为没打听也不是太了解。不过看电视上常说，谁谁结婚，订制婚纱多少钱，那数字吓死人，所以，下意识地觉得肯定不便宜。 “嗯，是挺贵的。”我答，总不能说是因为怕冷才决定不穿婚纱吧？ 原以为婆婆听到我因为贵才没买，会夸我会省钱当家。结果婆婆一跺脚，很生气地说：“女人一辈子结一次婚穿一次婚纱，怎么能因为贵就不买？多少钱一件，妈给你买。” 婆婆说完就回了房间，再走到我面前的时候，手里拿着很厚一沓钱。那钱真的叠得特别整齐，应该是十张叠成一小沓，一看就是婆婆用心攒下来的。 我后来还是没有穿婚妙，因为婆婆的心意，我到现在都不觉得遗憾。 006/// 结婚二三窘事。 伴娘告诉我，花车准备出发的时候，新郎却不见了。 找了好多地方，过了一会儿，看见他从不远处的一家店里走出来。 人找到了，大家也没有多问，拉着他上车出发。 后来我问S老师：“接亲出发前，你干吗去了？” “吃早餐。”S答。 “吃早餐？”我又问。 “我想着一会儿要把你从五楼抱下来，得吃饱点，储存体力。”S老师答。 我：“……” 交换戒指的时候，S老师发现我的戒指戴不进去了，嘴里嘀咕：“回来两天，你怎么胖了？” 没想到主持人正好把话筒递到他嘴边，他的嘀咕声瞬间被扩大了无数倍，引来台下哄笑声一片。 事后他怪人家主持人：“怎么突然把话筒递到我嘴边？” 主持人无辜地解释：“在我的主持生涯里，新人们交换完戒指，我就会把话筒递到新郎嘴边，新郎见状都会含情脉脉地对新娘说点什么，那煽情效果杠杠的。我哪里想到你们换个戒指也卡壳，还好意思怪我。” S老师：“……” 国内办喜酒，免不了敬茶的环节，我们那场也没例外。 S老师家的那场喜酒，我家人来了一些。 两边父母排着坐好，我们开始敬茶。敬完后，两边父母都有给红包。 司仪端着托盘，准备退下去的时候，把盘子递到S老师面前，说：“新郎官，把红包装起来呀。” S老师看看我说：“你装吧，都是你的。” 厚厚的四个大红包，我倒是很想装，可是我着装隆重，却没有半个口袋，只能摇头：“还是你装着吧，我没有口袋。” S老师又看了看红包，先拿了两个分别装进西裤两边的口袋里，又把西装解开，把剩下的两个装进了靠胸口的口袋里。 主持人估计是为了增加效果，说了一句：“新郎今天发财啦，口袋都满啦，晚上数钱别数太久，耽误进洞房啊！” 宾客散了，我们消停下来，已是晚上十点。 看着喜床上到处都是花生红枣桂圆之类的，我俩很默契地开始收拾。 收拾完又各自洗了澡，躺在床上看着满天花板的气球，我叹了口气：“今晚可是洞房花烛夜呀。” S老师“嗯”了一声：“春宵一夜值千金。” “值千金呀。”我感叹一声，“那咱们快睡吧。” S老师说：“好。” 然后我们就睡着了。 不要问为什么睡得这么快，将近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好不容易躺下来了，不约周公，约谁？我可是想死他了。 007/// 婚庆公司寄来了婚礼现场的录像光碟，我迫不及待地放来看。 影像还没出来，《今天是个好日子》的音乐倒是先开场，我听了就道：“不能换个背景音乐吗？《结婚进行曲》也行呀。” 音乐不好，后面剪辑得也挺乱，也可能是期望太大，所以失望也大。 S老师没看完就回了书房，我硬着头皮等到屏幕出现“谢谢观赏”四个字后，关了电视，连碟片都懒得退了。 过了几天，S老师递给我一张光盘，说：“去看看。” 我疑惑地接过光盘问：“里面是啥东西？” S老师也没卖关子，答：“我们的婚礼现场录像。” 我说：“不是看过了吗？” S老师说：“这个是我剪的片子。” 我当时特别意外，S老师跟我同一个专业，这专业能学到不少东西，影视剪辑也是其中一项，可我当时不好好学，皮毛都没摸到。 我颠颠地拿着光盘去放，背景音乐响起，《结婚进行曲》，我努了努嘴，有点小失望。 可进行曲只播了一小会儿，电视屏幕里，迎亲队准备出发时，音乐停了，花车启动，有男人的歌声响了起来： 昨夜的梦很美妙，星星都眨着眼睛在笑。 看着你躺入我的怀抱，认真数着我的心跳。 这首歌，我真是第一次听，视频下面有字幕，不论曲子还是歌词，我都没感觉到特别之处。看着花车队打着双闪灯在路上行进，我扭头看了眼S老师，他脸上表情平静，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男人还在唱： 昨夜的梦我见到，流星雨划出爱的讯号。 让我给你最紧的拥抱，双臂就是爱的轨道。 我要穿越梦的虚缈，站在你面前大声的宣告。 我想要和你白头到老， 就算平平淡淡的也好， 天天听着你在耳边唠叨， 我还在你身边傻傻的笑…… 歌声唱到这里，S老师转头看着我笑，我真是强忍住才没哭。 008/// 嫁给S老师后，我最难以忍受的事是，遇到S老师的学生，学生打招呼：“老师好，师母好。” 同学回来聚会时会问：“S老师还好吗？师母。” 就连闺蜜都不放过我，打电话来说：“我那个四级证书丢了，本来想让你帮我去学校再弄一个，后来想想，找S老师应该更方便更快捷，还不用麻烦你。我是不是很贴心呀，师母？” 师母，师母，师母…… 这辈分一上来，感觉自己一下子老了二十岁。 我抗议，让S老师想个办法，至少让他的学生不再叫我师母。 S老师看了我一眼，很淡定地问：“难道叫师姐？” 我晕，那他的学生不都知道我是他曾经的学生了？算了，师母就师母吧。 009/// 我觉得有一句话形容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特别好，那就是：距离产生美。 没生活在一起前，我以为S老师虽然闷了点，但处事细致耐心，脾气也还不错。但是，生活在一起后，我发现我的判断是错误的。 S老师爱较真，而我是个迷糊蛋。距离太近，两个人的各种短处、小毛病开始暴露。 我又是屡教不改分子，提醒的次数多了，S老师也渐渐耐心尽失。于是，争吵只是早晚的问题。 其实现在回头看那时的日子，应该算新婚磨合期，多是我大呼小叫，S老师偶尔回应两句，却能噎得我很快闭嘴，对，那应该叫斗嘴更合适。 我写过一本书，叫《你若安好》。有些读者问我，静悠，男主莫怀远有原型吗？原型是你家S老师吗？ 答案是——当然不是。莫怀远帅气多金痴情体贴无私等等，优点无数，S老师一条都对不上，真的。 可我记得很清楚，里面有一段写的是，莫怀远对女主说，要是吵架了，你不要走，我走就是了，因为只要你还在，我就能很快回来。 这情节倒是有原型的。 记不清那天我们为什么掐了起来，反正我的脾气就跟炮仗似的一点就着。S老师那天特别据理力争，摆事实讲道理，说着说着我的错儿就无所遁形。我脾气爆，可脸皮薄。吵到最后，我终于挂不住，摔门而去。 听到身后没有人追来，挺伤心的，出了门也不管东南西北，乱跑一气。出来得太急，两手空空，没有钱包没有手机。天黑着，学校里有保安巡逻，肯定比校外安全。我不敢走太远，最后找了个石凳子坐下。 还好是不冷不热的季节，半夜里，除了太静，没有讨厌的蚊子。 一个人，像个傻子一样坐着，火气也慢慢消了。我开始为自己的处境担忧起来。一来没钱，二来在这座城市里，认识的朋友没几个，半夜去叨扰人家肯定不合适。回去？不行，绝对不行，跑都跑了，再一个人厚着脸皮回去，以后还有什么威严…… 各种情况想了一遍才发现，我是真的没去处了，心里拔拔凉。正伤心中，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手电筒光芒刺眼。 那人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的手，声音很轻很轻地道：“老婆，走吧，我们回家。” 我不动，他拉了几下，见我没有反应，终于叹了口气：“我本来是准备第一时间追出来的，可我怕越追你，你跑得越快，万一脚下踩空怎么办？所以我干脆拿了手机钥匙再出来。” “可下了楼，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你，知道你肯定跑远了，你又什么都没带，我只能到处找。我知道，你脸皮薄，如果我不找到你，你肯定不会自己回去。以后你看这样行不行，再吵成这样了，你就赶我走，反正我脸皮厚，出去转一转就回来了，不用你找，因为你在哪里，我肯定就会回哪里去的。” PS：小说有时候真的来源于生活，当然，高于生活。 010/// 斗嘴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然后我突然生病住院。本来医生要求住六天，可我在医院里实在待不下去了，就提前一天跟值班的医生请了个假，回家过夜，准备第二天早上再过去打针，然后办出院手续。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我坐在电脑前刷网页，S给我煲了稀饭，让我吃点。 住了这么多天院，输了这么多液体进到身体里，我真的感觉不到饿，于是说：“不想吃。” S坚持让我吃一点，我却觉得不想吃还勉强吃，那会更难受，于是干脆地拒绝。 就因为这事，我们又闹起了别扭。我不想理他，可能身体处于恢复期，容易累，就跑到床上蒙头大睡。 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后来迷迷糊糊地醒了，我想喊S老师，却发现张不开嘴，而且浑身上下一点儿劲也使不上。 我在床上“嗯嗯哈哈”了几声，S老师发现我不对劲，过来一摸我的额头：“呀，怎么这么烫！” 我很吃力地说：“我好难受。” S马上抱着我坐了起来：“我们去医院。” 我摇头：“我走不动。” “那我打120。”他说着就去拿手机。 我又摇头：“我不想去医院，我才从那里回来，我们观察下，说不定没事，我们明天早点去医院，好不好？” S老师犹豫了几秒，终于点了点头：“我去给你倒水，你多喝水。” 我说好，然后又说冷，结果盖了两床羊毛被还是无济于事。 我让S老师去给我买退烧药，他不同意。 我就拉着他的手，开始跟他说话。没过多久，他放开我的手，说去买退烧药，出门后，他每五分钟给我打一通电话。 他出去了大概二十分钟，这二十分钟里，我觉得自己像是去很远的地方走了一遭，然后回来了，也感觉好多了。 S老师帮我量体温，拿着体温计掀开我身上的被子，才发现被子和床单竟然湿透了，我身上还有那种冒烟的感觉。 量了体温，39度7，出了一大场汗的我，还烧到这温度。后来，S老师帮我擦了汗，又换了衣服，让我继续睡会儿。第二天去医院，路过学校门诊，门诊医生和我很熟了，看到我便跑出来问：“小Y，你怎么样了？你老公昨晚急死了，让我帮忙去家里看看你的情况，可我这里病人多走不开。” 我没有吭声，S老师也没说什么。 医生继续说：“我看他急得眼睛都红了，就让他多喂你水，注意观察你的反应，要是不对劲，立马打120……” 有出租车驶来，S老师拦了下来。我坐上去一直没说话，昨晚我每二十分钟就喝一杯水，上了无数趟WC，下半夜体温稳定在38度5，总担心手机有辐射习惯睡觉关机的S老师，把手机搁在枕头旁，守了我一宿。 到了医院，S老师看着门诊大楼突然舒了口气道：“有了医生护士，我终于能放心点了。” 我看着他，他笑了下继续说：“你昨晚拉着我说胡话，说要是你死了，我可以再找一个，不过要找个脾气好的，千万别有事没事跟我吵架，只要别忘了你就好。” 我怀疑说那话的人绝对不是我，要不然，我怎么可能没有任何印象。 S老师见我努力回忆的模样，又道：“我听完后，特别难受，我想只要你没事，以后斗嘴，不管谁对谁错，我一定要先道歉，只要你在我身边，你就永远都是对的。” 后来S老师真的那样做了，不论我们因为什么争吵，只要战斗停止，不用过太久，他就会腆着脸过来跟我套近乎。我也不是不识趣的人，人家给了台阶，我就自然地下了。 嘴唇跟牙齿那么亲密，时不时还会有磕碰的时候，斗斗嘴赌赌气，生活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各种滋味搅搅拌拌才能丰富多彩，不过，心豁达一些会更容易幸福些。 大概过了几年之后，我翻阅从前写的电子日志，里面记录了一些两个人闹别扭的情节，心里特别感慨。晚上夜谈时，我问S老师：“一开始总跟我斗嘴，怎么说改就改了，而且改的效率那么高？” S老师躺在我旁边，想了想说：“其实那时候，你不喜欢的，我都在慢慢改，只是你没有发现。” 我意外：“你改了吗？” S老师笑：“改了的。比如说，你不喜欢我睡太晚，于是我陪着你开始早睡早起；你不喜欢我一上床就呼呼大睡，我就开始跟你夜谈聊天；你不喜欢我按自己的喜好置办东西，我给家里添置物件的时候，就先问你意见，大概就是这样之类的事情。” 我觉得他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只是那时觉得是理所应当，所以没有察觉他的用心：“你不觉得为一个人改变自己不划算或者委屈吗？” S老师笑得更厉害了：“怎么会呢？你爱一个人的时候，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怎么会觉得委屈？能为你改变，在我看来，明明就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011/// 出嫁第一年，在S老师家里过春节，这也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家过春节。 两家因为不在一个省份，习俗也不一样。我不太习惯，又因为想家，有点闷闷不乐。 S老师买了很多烟花，小区楼下热闹起来后，他也带着我下去，边看人家放烟花，边自己放一些。玩完上楼的时候，春节晚会已经临近尾声。 十二点一到，S老师忙着给父母拜年，我也跟着他一起拜了年。 公公婆婆乐呵呵的，一人给了我一个红包，S老师也有。 他收红包的时候，还笑着说：“跟着小Y沾光了，我多少年没收过红包了。好了，小Y，我们去给爸妈拜年。” 他再说爸妈，我知道是指我的爸妈。我们开了视频，连了线，我看到爸妈弟弟挤在电脑前，鼻子酸得不得了。我想他们应该也挺难受的，一起生活二十多年，说不在身边就不在身边了，我忍住没哭。 S老师说，大年初二就带我回去拜年，我爸妈脸上有了笑意。又说了会儿话，我心里好受多了，时间太晚了，准备睡觉。 我收拾完躺在床上，S老师走了进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钱包又掏出红包，正准备把红包塞进钱包的时候，我掀开被子就跳起来，站在床上向他作揖，说：“老公，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他的手顿了下，扭头看我的时候，已经把手里的红包递了过来：“行吧，反正没你也没这红包，都给你吧。” 我乐颠颠地接过红包，又朝他伸过手去，说：“老公，红包拿来呀，你的那份。” S老师哭笑不得，又打开钱包，数了几张老人头递了过来，嘴里还嘀咕道：“我怎么娶了个财迷……” 012/// 重感冒，手边没有纸巾，走到书房，看到S老师电脑旁有，直接拿过来，扯了就开始擤鼻涕。 那声音又响又长，擤完一轮，觉得痛快了才发现原本正埋头准备课件的S老师已经抬起了头，怔怔地望着我。 大概是结婚以来，我从未在他面前表现出这副样子，他有点看傻了。 我当时挺尴尬的，呵呵了两声，想着说点啥缓解气氛。估计是太认真观察S老师的反应，屏着一口气时间有点长，等我想到要说什么的时候，先长长地吐了口气。 结果好死不死的，鼻子里又有了鼻涕，这鼻涕还挺爱表现，直接顺着我的鼻孔边儿冒了个圆啾啾的泡出来，因为体积过大，“啪”的一下破了，甩了我半脸。 那一瞬间，我真想一头撞死拉倒，反而是S老师神色自若地看着我说：“读大学的时候，有天晚上我正吃泡面，我的舍友一身伤回来，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想吃狗肉，决定去打只狗，没成想被狗追了半宿，这不，连滚带爬才回来的。我笑他又蠢又二，想吃狗肉市场就有卖，干吗去打狗，结果我笑的力道没控制好，一根方便面从鼻子里喷出来了。嗯，鼻子里吐泡泡不可怕，吐方便面才可怕。” 我想象着S老师鼻孔里挂着一根方便面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之前的尴尬劲儿也没有了。 后来，我在网上看到差不多的段子，故意旧事重提笑话S老师，说：“老公，你看你看，还有人跟你做过一样的蠢事。” S老师看了网上的段子，说：“这事本来就是个段子，我借用了下，你嫁给我这么久，什么时候见我吃过泡面？” S老师是真的不爱吃泡面，说上大学时遇到台风，没办法出去，窝在宿舍里吃了整整四天泡面，自那以后，他就不再碰泡面。 我又上当了，看在他拿网上的段子逗我，就不跟他计较了。 013/// 追完一部电视剧，被里面帅帅的男主迷住了，完结时有点舍不得，情绪也跟着低落了不少。 S老师察觉到不对，问：“怎么了？” 我答：“心里烦。” S老师估计有点想不通，一个多小时前还把最爱的雪糕分给他一支的人，怎么看完几集电视剧后就变样了？遂又问：“为什么心里烦？” 我答：“没机会了，心里烦。” S老师：“没什么机会？你要什么机会？” 我：“没机会嫁给男神了。” S老师更不解了：“谁没机会嫁给男神了？”他一直反射弧偏长，再加上自信地以为，我的心里只有他，所以没转过弯来。 我：“我，我没机会嫁给男神了，因为嫁给你了。” S终于明白了，看了电视机一眼，悠悠道：“不嫁给我，你也没机会嫁给男神。” 我：“为什么？”很受打击很受伤。 S老师：“丑。” 我真的想撸袖子上去跟他拼了：“我丑，你怎么还非要娶？” 我以为他会说“瞎了眼呀”“一时被蒙蔽了”之类的来继续打击我，结果他摇了摇头，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呀。” 第5章 最重要的决定 就连吵架也很过瘾 不会冷冰 因为真爱没有输赢 只有亲密 我跟S老师第一次激烈争吵是因为孩子的事情。 001/// 领证后，公婆就表露出想赶紧抱上孙子的想法，但我没上心，那时觉得新婚，两个人相处下来，至少和睦才能要孩子。 事实证明，新婚的日子，我们并不是非常和睦。孩子，他不是个东西，他是感情到了一个阶段后，自然会孕育的结晶。 如果生了他，不能给他好的成长环境，让他健康长大，我是宁可不生的。我认为这是责任问题，生了他就要对他负责，什么穷则穷养，富则富养，这观点我并不是完全赞同的。 S老师被爸妈逼得急了，就来跟我商量。我觉得我还小，心理准备不够充分。毕业没多久，我的身份已经发生了一次巨大的转变，从他的学生变成了他的妻子，如果再让我马上又变成一位母亲，说真的，我有点接受不了。再则，房子还没弄好，搬家太辛苦，我不想有了孩子，还要拖着孩子跟着我们搬来搬去。还有乱七八糟大堆的理由，反正我的态度就是，近期内，我不会要孩子。 而S老师却不同意，他觉得我考虑的问题都不是问题：心理准备不够，可以在孕育的过程中慢慢调整；房子已经买了，就等交房装修了，最多在现在住的房子里过渡下，等房子装修好晾上一阵，搬一次就好，不会折腾来折腾去。 我们从商量到争执，两边的父母也都认为，结婚了就该要个孩子。时间一长，我快顶不住压力，心里烦得要命，然后看什么都不顺眼。有天他一提孩子的事，我就火了。 这火一点燃，就有了燎原的趋势，我们互不相让，吵到后面，狠话渐出。 我质问：“你结婚是不是就想找个人生孩子？你以为生孩子是在完成任务吗？张嘴就来的？” S老师争辩：“我知道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我不是在同你商量吗？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 我：“我火气能不大吗？一天到晚就是孩子，孩子，孩子！对不起，我现在不想生，你们越是逼我，我越是不想。如果你非要现在就生一个，那不好意思，你再去找一个生吧，我不拦着你！” S老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你再去找一个，我们离婚，我不会挡着你的路的！” 离婚这两个字从我嘴里冒出来的时候，我就后悔了，真的后悔了。可是，人在气头上又要强，话出口了，收不回来了，人家来确定的时候，只好再重复一遍。 S老师看着我，点了下头，说：“好。” 我一听他说好，就觉得这段感情完了，心里特别难受，然后哭了起来。 我哭了很长时间，S老师没来哄我，我开始收拾东西，拖着行李箱去客厅。S老师睡在沙发上，看到我的行李箱，从沙发上起来，定定地坐在那里问我：“你去哪儿？” 我答：“回家。”还带着哭腔。 他叹了口气，朝我走来，嘴里说道：“我们能不能不吵架了？我想了，你还那么小，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看看，有了孩子很容易束缚住你的脚步，对你不公平，要不这事咱们先缓一缓。其实，有很多地方，我也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我的眼泪啪嗒啪嗒又掉了下来。 S老师继续道：“好了，不哭了，吵架说那么重的话，不是只有你一个人难受的。你难受还能哭，我呢？我一把年纪了，连哭都不合适了。” 他话是这么说，我抬头却看到他红了的眼眶。 后来我问他，明明不想离婚，为什么还要点头答应。他说：“总不能只让我一个人难受，不给你点教训，你以后动不动就把那两个字搬出来吓唬我，那还得了。” 不过，自那以后，我们偶尔争执，很明显都努力就理论事，只是不再说狠话。还有离婚那两个字，至今为止，我们好像都没有再说出来过。 002/// 研究生考试挂了，我决定出去上班。 上班后，早出晚归，时常加班出差，两个人过个周末都觉得异常奢侈。 我觉得S老师心里很不满，只是嘴上不说。我后来职位慢慢高了些，压力也越来越大。 最忙碌的几个月一过去，头发掉得厉害，体重也减了不少，晚上常常做噩梦。有一晚，梦到还带着小团队拼命，结果却做得很差，急得直接在梦里哭起来。 S老师开了床头灯，摇醒我，我接着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 S老师干脆穿了衣服，拉了把椅子坐在床边，摆出谈判的架势：“明天去辞职。” “为什么？”我觉得眼睛疼，示意他把床头灯调暗些，“辞职了也还是要去找新工作的。” “你辞职后，休息一段时间。如果想继续工作，就继续工作；不想工作的话，你不是想写东西吗？在家写东西也行。”S老师说。 我考虑了几分钟，摇头。我有我自己的考虑，一是已经在公司站住了脚，辞职真的很可惜；二是我觉得女性应该经济独立，不工作了，事事都要向人伸手并不好，而且没事做，天天窝在家里，也会闷对不对？ S老师见我摇头，脸色难看起来：“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你看看你，一点也不会调节压力和情绪，整个人都呈焦虑状态，吃饭睡觉都不安心。再这样工作几个月，我都要考虑是不是应该把你送去看心理医生了。你现在不用考虑温饱问题，那么，工作之于你来说，就是获得更高层次的需求，比如让你精神愉悦，或者心理满足，说白一点，就是你喜欢做那份工作，做那份工作你会过得更开心。我问你，你现在工作得开心吗？” 我摇头，天天看着数据，动不动就被拿来对比，都快喘不过气了。 “那就是了，去辞职，我带你去旅行。”S老师引诱道。 “去哪儿？”我问。他说的不无道理，如果一份工作成了折磨，到底还有没有必要继续？ 我的答案，好像是，否。 人生太短，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为什么不让自己开心点、好过点呢？我不是个喜欢自己找虐的人。 “你想去哪儿？”S老师问，“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看海。”我真是想都没想就答了出来，真的，就想找个天宽地阔的地方，让自己放松下。 “我去挑地方，你先睡觉。”S老师推开椅子起身，“睡饱了，明天去辞职。” 003/// 说到辞职旅行，就不得不说，结婚没多久我就发现S老师好像有恐机症，去哪儿都不愿意坐飞机，他的理由如下： 虽然飞机是事故率最低的交通工具，可是存活率也是最低的，几乎为零。人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真要遇上事故，不论你坐什么估计都逃不过。所以从综合事故率和存活率这两项指标来看，我觉得脚踏实地的交通工具更安全一些，至少它还有存活的可能，飞机就…… 可他非逼着我辞了职，然后答应带我去看海。我挑了三亚，飞机票比火车票还要便宜不少。 我开始忽悠他陪我坐飞机，于是就有了以下场景。 “我们坐飞机过去好不好？” “不好，火车也方便呀，高铁再转一下，时间也不长。” “飞过去更快，飞机上有漂亮的空姐，你可以开开眼界。” “你也说了，还有帅气的空少，你想看空少，还要我陪你？” …… “老公，你看，这天的机票打完折价格更低，旅行要花钱的，我们省一点是一点。” “既然决定旅行，就不要省钱了，要不然做什么都不尽兴。” “你要我坐火车过去，不能在飞机上看波澜壮阔的海景，也不尽兴了。” “火车过海的时候也能看呀。” “大晚上的黑乎乎的看什么看。” “黑乎乎的海也别有意境呀。” …… 艰巨的说服工作仍在进行。家里来了客人，是和S老师关系不错的同事，看我在查机票，问：“是不是要去旅行？” 我答：“是呀。” 同事问：“去哪儿呀？” 我答：“三亚。” 同事笑：“难怪看机票呢，飞过去很快的。” 我连忙点头说：“是吧，飞过去就一个多小时，可是S老师不敢坐飞机。” 我说完故意郁闷地吐了一口气。 同事不可思议地看向一旁的S老师问：“S，你胆儿这么小？” S老师头一扭朝外走：“我去给你倒杯茶。” 他倒了茶很快回来，把茶递到同事手里，却看着我说：“飞就飞呗，什么不敢，我是觉得去机场没去火车站方便。” 等他同事走了，我的机票也订好了。因为是说走就走的旅行，回来的机票订不到，还是只能坐火车。 S老师看到我订票成功的信息，悠悠地问：“坐飞机保险能不能买双份，受益人都写你？如果真的出事了，有那双份保险，你以后的生活就会有保障了。” 我真的想一巴掌呼死他，我们在一架飞机上，如果他有事我能逃得过？不过，S老师原来挺要面子的。 004/// 去三亚的时候，为了让S老师体会到坐飞机不仅安全，而且天上的风景也挺美的，我特地把靠窗的位置让给了他。那天是个阴天，坐在机舱里，感觉头上晴朗一片，脚下却云海翻腾…… 飞行过程中，他倒没有什么不适，我却耳鸣得厉害，不知道是不是最近身体状态不好的原因，一路上一直闭着眼睛休息，心里庆幸回去是坐火车。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转眼几天过去，旅行结束。我们先坐火车过海，然后转高铁回家。 S老师拎着行李，一边转乘一边嘀咕：“这么麻烦，回来也坐飞机就好了。” 我特别高兴，因为S老师终于开窍了，不是说去哪儿都要坐飞机，自然是哪种交通工具方便就选哪种。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S老师之前不坐飞机绝对是有原因的，反正坐在车上也无聊，我开始套他的话：“是呀，如果出行距离远，飞机是不错的选择。” “嗯。”S老师放好行李，“有时候火车票比飞机票还难买。” 特别是春运的时候，我心里认同了他的话，却没有表现出来：“可是你之前就是不喜欢坐飞机呀，是不是时常为弄到一张火车票操碎了心呀？” S老师点头：“是呀，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根本买不到票，有时候要转好几趟车。” “估计那时候的机票也不好买。”我想，春运的时候，啥票都没有不是吗？ “有的，有一次我爸给我订了机票，我硬是让他给我退了，后来好不容易换成火车票。”S老师答。 “爸爸没问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坐飞机呀？”我笑，心里好奇得要死，却转弯抹角地打听。 “问了。”S老师又点头，“我跟他说，我大一下学期时，一个同学没有按时报到，晚来了一天，后来我问他怎么晚了，他说他坐的飞机被劫持了，飞到另外的地方，所有乘客在飞机上吃了个盒饭才又飞回来，这么一折腾，他就迟到了。” 大家信不信这说法？反正我是不信的，怕死就是怕死，什么劫持不劫持的，他就是胡编乱造罢了，这种事他又不是第一次做。 005/// 旅行回来，我开始认真写作。说来幸运，找了个不错的网络平台，负责我的编辑很客观公正，新人也会给资源。没过多久，连载的文被出版商相中，我的人生也开始走上一条不一样的路。 我写东西的事情，身边的人几乎不知道。 S老师知道，却从来不看我的文。这样挺好，我能把网络生活跟现实生活区分得很清楚。 我们还住在职工宿舍，楼上楼下都是一个单位的同事或者家属。 我不上班的状态，很快被周围人发现了。有一次，关系不错的一位嫂子提醒我：“小Y，你怎么都不去上班？很多人说你在家要老公养着，这样不好，女孩子应当独立一点。” 嫂子可能是出于好心，可我听了还是有点不舒服，脸上却没表露出来，笑道：“没有呀，我有工作呀。” 嫂子觉得奇怪：“你工作都不用出门的吗？” 我没有回答，反问道：“你打哪儿听说我不上班要老公养活的？” 嫂子想了想，还是告诉了我：“是×××跟我说的。” 嫂子说的那人我认识，就住我们那个单元的一楼。有几次我跟S老师逛街回来，拎着大包小包撞到过她，现在回想她看我的眼光，真的，不想也就罢了，一想觉得挺意味深长的。 我真的挺想去问问她，她哪只眼睛看到我要老公养活了。不过转念一想，喜欢嚼舌头的人你跟她较个什么真？ 等S老师下班回来，去卫生间洗手，我跟在旁边把这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他听。 他听完，擦干手看了我一眼问：“你很生气？” 我想了想，不是很生气，可又有点生气，不知道怎么形容那个程度，干脆没有吭声。 “其实吧，”S老师顿了下，“其实吧，你介意我养你吗？” 如果S老师有很多很多钱养着我，我就不用计算生活开支，动不动去查看水电费，经常关注家装材料上有没有团购优惠，买东西不用看价钱……别怪我没出息，这么好的事，我介意什么，我高兴都来不及好吗？ 我默默寻思着，S老师见我还是不出声，笑了起来：“我等着你写书挣很多很多钱，然后我不用上班，天天想几点起就几点起，外人说你养我包我，我都乐意听的。” 原来，S老师最大的梦想是当个小白脸吃软饭啊。 舌头是别人的，你拔不下来，那就别管他了。生活中，拿别人来给自己添堵，真的不划算。 006/// 又是一年毕业时，S老师带的那组学生发的谢师宴的邀请函上，用马克笔加粗写道：“请老师务必带上师母。” S老师把邀请函递给我看：“去不去？” 正写文的我卡住了。他要是去了，晚饭我一个人吃，也怪没意思的，遂点头道：“去吧，希望你的学生不要问乱七八糟的问题。” 没想到一语成谶。 饭吃到一半，学生们开始原形毕露。回忆自己毕业那年的谢师宴也差不多，论文已经答辩完，大学里最后一次考试已经通过，再也不用担心挂科，面对老师虽然依然尊敬，却少了些畏惧。 有女生开始发问：“师母，您跟S老师是怎么认识的？” 我开始冒冷汗。 不用我回答，有男生已经插进话来：“这个我知道，这个我知道！师母是老师的学生，师母，我们可以叫你师姐对不对？” 我汗得更厉害，向S老师求救。 S老师收到信号，敲了敲桌子提醒：“哎哎哎，你们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冲我来，别为难你们师母，她脸皮薄。” 同学们都笑了起来，开始新一轮的吃吃喝喝。 我以为自己躲过一劫，结果错了。 有学生来敬酒，端着杯子到我跟前，一边举杯一边问：“师母，我真的超级好奇您是怎么搞定S老师的。他这么严肃，带我们论文的时候根本不讲情面。我们组的××，论文准备得晚了，跟不上进度，想讨好下老师，让老师宽限几日。一个女孩子拎着两大包水果去找老师，结果老师直接让人家参加第二轮的答辩。” 我了解G大的第二轮答辩，指的是第一次答辩不及格，论文修改完成后再答一次，如果还是不成功，就没办法顺利毕业了。 S老师又敲了敲桌子：“你别冤枉我，××在这儿呢，我不吓唬她，她能写得那么快？她要是写不快，怎么进行第一轮答辩。” 他一说完就有个姑娘站了起来，红着脸端着杯子也走到我身边，声音小小地道：“师母，我敬您和老师，谢谢您收了老师，也谢谢老师放了我一马。” 这……这实在是盛情难却。 我只好端起杯子也起了身，杯子里是橙汁，男同学们开始起哄，非要我换，说约好不醉不归的，喝橙汁不行。 有个男生，拎着酒瓶子就要来给我倒上，我慌得忙拿手去捂瓶口。 S老师终于又出马了，这次他直接起了身，把我跟学生分开，然后站在我面前，伸手点了点：“你们一个两个不是催老师赶紧造人吗？看样子都是随口说说，不是真心的。” 造人？我听了都情不自禁地看看自己的肚子，他的学生自然也看向我的肚子。 要给我倒酒的男生直接拍了拍脑门，然后笑说：“自罚三杯，自罚三杯。” 后来还是有古怪的问题冒出来，譬如： “师母，您是什么时候喜欢我们老师的？” “S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对师母动心的？” “老师，您跟师母，谁先喜欢谁的？” …… 宴席散了，S老师喝了几杯，不过没醉。 我们走路回去，快到楼下的时候，S老师笑着看我，眼睛亮晶晶的：“都不夸夸我？” 我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连忙夸道：“嗯，老公你真是解围小能手。” S老师挺满意我给他取的新称号，点点头，拉着我继续走。 我想逗逗他，故意拿学生刚才的问题问他：“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对师母动心的？” S老师拧了拧眉，像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才答：“应该是师母还在学校的时候。” 我没想到他会真的回答，惊讶之后就脱口问：“那你为什么不在我读书的时候就表白？说不定，我们可以早一点在一起。” S老师眼睛一瞪，说：“有个人告诉我，这个城市很破，她会一毕业就马上离开，我怎么表白？她是要走的人，我怕留不住。” 我：“……” 事后我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S老师说过这样的话，经他提醒，我才隐隐约约记起来一点。大概是临到毕业那会儿的一个黄昏，我跟闺蜜吃饱了散步，在体育馆旁边碰到了S老师。 他是闺蜜的论文导师，闺蜜自然上去打招呼，之后又聊了几句。 S老师问：“怎么没出去玩？学校里还没转够？” 闺蜜回答：“要走了，多转转，走了想回来看都不容易了。” 我应该是同意闺蜜的说法，点了头，还回了句：“出去有什么好玩的？这破城市，到处是人，挤得要死，我一毕业就马上离开，除了学校，没有一点地方值得我留恋。” 我是随口说的，没想到S老师听进心里了。 我回来时也犹豫过的，这座城市确实跟我心里想要生活的城市不太一样，不够现代不够美丽。闺蜜告诉我，住在一座城，不是因为喜欢这座城，而是这座城里有喜欢的人。 我当时笑闺蜜灌的心灵鸡汤太文艺，虽然如此，我还是被打动了。 待在哪里不重要，关键是那个他在哪里。 好在这几年，这座城市越来越美了，我越来越爱它，不会再嫌弃它了。 007/// 换季，S老师光荣感冒。 又是咳嗽又是发烧，没有食欲，脸色发白，看得我有些心疼。于是打算做点好吃的，让他吃一点，也能好得快些。 果然一顿大餐下去，S老师神清气爽了不少，坐在沙发上，开始指挥我做事。 “老婆，桌子上还有油印儿，你擦擦。” “老婆，给我倒杯温开水。” “老婆，那个消食的山楂片，给我拿两块。” “老婆……” “老婆……” “老婆……” 我苦哈哈地拖地，他像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发号施令，就算他是病号，我被他呼来唤去的也慢慢来了脾气。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是的，我爆发了。我把拖把啪的一声扔在地上，吼了一声：“老子不干了。” S老师被我摔拖把的声音惊得直接翻身爬起来，估计整个屋子里都弥漫着我的怒气。他什么都没说，走进厨房，说了句：“我来洗碗。” 平常都是我做饭他洗碗，今天看在他是病号的份儿上，洗碗的活儿我一并揽了下来。结果他一会儿让我做这一会儿让我做那，碗还扔在水槽里没顾得上洗。 真的是爆发了才有好日子过，看他这么老实地去洗碗，我心里还是不痛快，嘴里念念叨叨： “看在你生病的份儿上，照顾你这那，你倒好。” “以为生病了不起呀，谁没生过病呀。” “以后你再生病，我才不管你的死活，太把你当回事了，你就得寸进尺。” …… 我站在餐厅一直说，一直说，S老师却半点反应都没有。这不正常呀，平常我说他，他都会据理力争，今天这么沉默，难道是真的知道错了？ 我还在纳闷，厨房里有声音传来，水哗哗响，碗碟碰撞，S老师大着嗓门问： “老婆，你说什么呢？我听不见。” “啊，你说啥？再说一遍，我什么都没听见。” “听不见呀，我都听不见，我什么都听不见。” 我：“……” 明明就是耍赖，不想认错，还装作听不见。这样的S老师，嗯，有点可爱。 008/// 有时候，我常常怀疑自己有眼疾，明明就在眼前的东西，我都看不见。找了半天，实在没有办法只好问S老师。 “老公，你看到我的眼镜没？” “左手边，那本小说下面。” 拿开手边的小说，果然是也。 “老公，我的梳子呢？” “漱口杯里面。” “老公，有没有看到我的手机？” “看到了，在电视机旁边。” …… 时间久了，就成习惯了，再找不着东西，也不浪费精力，直接问S老师。有一晚，连续问了他三样东西，他都淡定地一一答了出来。我的出版合同，收在文件栏第二个格的文件夹里；我的钥匙，放在了大门口的鞋柜上；我的耳机，折起来躺在了书桌的抽屉里。 我有些不好意思再问第四样东西，偏偏怎么也找不到，只能说：“老公，什么东西找不着时，要是喊一声就能自己出来就好了。” S老师在准备第二天的课件，敲着键盘，头也没抬地“嗯”了一声。 回应太冷，我更没法开口了：“我觉得我真的眼瞎了。” S老师仍旧“嗯”了一声。 我有点要怒了。什么意思嘛，平常我找不着东西问他也没有不耐烦，有时候知道我乱放东西，还会默默地帮我收好。搞了半天这些都是被逼无奈，心里早八百个不愿意了。 应该是真心觉得我眼瞎，而不是开玩笑的。 “我眼瞎了，所以才会找上你。”我恨恨道。 “嗯。”S老师终于抬头，看了我一眼，“我只会帮你找东西，要是你眼不瞎，我仅剩的这点长处也没有了。” 看，S老师自从跟了我以后，情话说得越来越顺溜了。 009/// 我每次一卡文，都跟S老师说：“老公，我卡文了。” S老师只会有两种反应。 第一种：“啊，卡文了，那我们出去玩吧。” 第二种：“啊，卡文了，那我们去吃东西吧。” 久而久之，我写文越来越慢，可每次一卡文，不是马上出去玩就是出去吃。 终于，我发现了问题所在，开始质问S老师：“老公，能不能以后我卡文跟你念叨的时候，你就鼓励我，说，没事，慢慢写，卡着卡着就过去了，坚持下。这样我就会继续埋头写，而不是跟着你出去吃吃玩玩，回来还是卡，再去吃吃玩玩，然后一直卡卡卡，卡很久。” S老师根本没把我的一本正经放进眼里，他真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地问我：“我鼓励你的话，你就能马上写下去？” 我想了想，这个还真没把握，于是没摇头也没点头：“虽然不能马上就写下去，至少留在家里慢慢写，效果会比较好一点。” S老师大概也认同了我的看法，没再说什么。 没想到，第二天我又卡文了，我在客厅里哀嚎：“老公，我卡文了。” S老师拿着报纸提醒：“没事，慢慢写，卡着卡着就过去了，坚持下。” 这不就是我昨天的原话吗？好吧，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总不能马上就说自己做不到。我重新回到书房，可一看文档就头皮发麻，试写了两段，不满意，全部删掉。再写，还是不满意，继续删掉。 反反复复，折腾了大半个小时，依然没有进展。S老师走过来看了我一眼问：“过去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 S老师直接帮我关了电脑道：“不是每次你卡文我才带着你出去吃吃玩玩，是你只有卡文了才会愿意关了电脑，陪我出去吃吃玩玩。” 我看着S老师，听他继续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在家码字后，时间都由自己支配，这样你肯定会有更多的时间陪陪我，结果却不是。你天天对着电脑写写写，只在卡文的时候才愿意跟我出去玩一会儿。” S老师说得可怜兮兮，我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写文重要，陪老公也同样重要对不对？于是乎，卡文依然继续，卡了就出去吃吃玩玩的状态也没啥变化，倒是心态变了，变得更心安理得了：我不是借着卡文出去玩，我是陪老公出去玩了。 010/// 住的地方新开了公园，有天吃完晚饭，时间尚早，我跟S老师决定慢悠悠走过去看看。 公园挺大，我们转来转去，有点累了就准备回去。 出了公园，我想着走回去还要二十分钟，临时改变主意，便要坐车回去。 不远处就有公交车站台，S老师拿出钱包边找零钱边提醒我：“你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快点求我给你付车费。” 他没说错，我出来时确实没带钱。干吗不带？出来散步，我连带手机都嫌麻烦，更何况有S老师这个移动钱包，能省事自然就省了。 我看着S老师一脸期待的模样，不忍心扫了他的兴致，就拉着他说：“哎呀，老公，求你了，帮我付车费啦。” S老师貌似很受用，故意把手里的零钱弹出了声音：“不帮，你再说点好听的，说不定我就帮了。” 我装出低眉顺眼、受气的样子，继续说：“老公，我知道你最好了，把钱给我，我付车费啦。” S老师还没尽兴似的，摇摇头：“不给，你要一直求我，快求，求到我愿意给你为止。” 这是蹬鼻子上脸了。我看着他得意的样子，火“腾”的一下就上来了。我扯着他的胳膊就去他手里抢钱，嘴里囔着：“老子陪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连一块钱都不给我！” S老师贱贱地说：“你刚才说啥？” 我说：“老子陪了你这么久，你居然连一块钱都不给我！” 我们边走边说，这时到站台上已经有一会儿了。等我加大声音把原话重复了一遍后，才发现站台上其他等车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我。有个奶奶，张着嘴错愕地打量我。唉，得是把我跟S老师的关系误会成啥样了，才会有这样的表情？ 那一瞬间，我真想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嗯，回去后，我发现家里应该备块搓衣板了，要不然，想搞个体罚啥的都没工具。 011/// 年底时，S老师院里要搞活动。因为鼓励带家属，我之前去过两次，就是大家聚个餐，餐后若有同事再安排节目就继续玩，没有就各回各家。这次定的时间正好下了大雪，天太冷，我不愿意挪窝，就跟S老师商量，我在家待着，他去活动。如果十点后不回来，就给我打电话，让我反锁房门睡觉。 他不在家，我一个人感觉更安逸了。自己随便倒腾了点吃的垫了肚子，吃完在屋里转了几圈就当运动了。开电脑码了会儿字，觉得状态不行，干脆看电视去了。 十点，S老师打电话回来说晚上不回来了，让我反锁门睡觉。 我挂了电话，反锁了大门，开了电热毯，又追了两集剧，等床上暖和了，便裹着被子准备睡大觉。 有人问，一个人睡不怕吗？不怕呀，楼上楼下隔壁邻居都是熟人，前后楼也离得很近，有事叫一声就OK。 我很快就跟周公碰了头，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门口好像有动静。一个激灵后，人就完全醒了。 我缩在被子里，手乱摸一气，准备再听到动静就马上给S老师打电话。 结果啪的一声，客厅的灯亮了，S老师边脱大衣边走进房里问：“老婆，你睡了没？” 我掀开被子换了口气回答道：“睡了，又被你吓醒了。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唉，别提了。”S老师叹了口气，把大衣扔到飘窗台上。 我觉得他的情绪有点低落，就问了句：“怎么了？输得要当裤子了？” S老师经常被拉去凑桌子，可他牌技确实也不咋地，打十次输九次，我给他起了绰号，叫“总输记”。不过，我跟S老师也约好，小赌怡情，输了没关系，钱包里的钱输完了就下桌子，不许借钱继续打。 S老师一直说到做到，我也从来没因为他输钱责怪过他。 “没那么惨。”S老师在床边坐下，脸色也不太好看，“跟你说个事。” 我看他神情严肃，心里“咯噔”了下，翻身坐了起来。 S老师看我坐了起来，忙帮我拉被子遮好肩膀：“今晚吃过饭后，我们去了Z老师家里，Z老师家有个大露台，女老师烧烤，男老师打牌。” 这不是挺好的吗？都有事情做。我想不出哪里有问题，只能听S老师继续说。 “十一点半的时候，我的手机突然响了，我以为是你打来的，那一把牌正打到关键处，我不敢分心，就让C老师帮我接下电话。”S老师说。 C老师，性别女，住我们楼上。C老师老公是军人，平常都在部队里，有假期才会回来。因为她跟S老师同院同系，又住得近，我跟C老师经常一起出去逛街喝茶，所以关系更亲厚些。 院系活动，他们在一块也挺正常呀。十点钟的时候，S老师给我打电话，我还听到牌友叫唤，让他快点挂电话出牌。 “可是那电话不是你打来的，而是C老师的老公打来的。”S老师边说边看我，估计是观察我的脸色，“C老师一看是他老公的号码，直接就接了电话，然后两个人就在电话里大吵了起来。” 我听得有点发懵，使劲儿想了想，才想明白了点什么，问：“C老师的老公为什么把电话打到你那儿去了？” S老师解释道：“回来的路上，我听C老师说，她下午跟她老公吵了一架，后来就把手机关了。估计她老公一直打她电话打不通，家里的座机也没人接，就想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问问情况，没想到……” 没想到半夜三更的，他的电话打过来后，被自己老婆接了起来。 我想象着C老师的老公听到电话里传来自己老婆声音时的反应，拍着被子就笑了起来。 S老师一直盯着我，见我都笑出眼泪来了，才嘀咕了句：“我以为你会很生气呢。” 我揉着肚子问：“我为什么生气，难道你以为我会跟C老师的老公一样，怀疑你俩……”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今天本来发挥得挺好的，眼看着都赢钱了，C老师的老公非要她赶紧回去用座机打电话给他。我们住得近，其他老师都让我陪她回来，我这不就回来了。”S老师做惋惜状，“明明都要大杀四方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了。” 第二天我偷偷检查了S老师的钱包，一张红票子都不剩了，还大杀四方，肯定是输得快要当裤子了，正好找机会溜了。真是吹牛不打草稿。 012/// S老师是个彩票盲，有次回我家，听说我的堂哥买彩票中了大奖，估计心动了。 不过因为学校附近没有彩票投注站，他便一直没有出手。 后来我们回他家过节，有天上街，路过一家彩票投注站，S老师兴致勃勃地进去机选了五注双色球的福利彩票，还有板有眼地跟我说：“多少大奖就是一念之间，凑巧买了，凑巧中了，你看有几个人是死守守中的？老婆，等我中了五百万，我就带你去环游世界。” 我连连点头，好像赞同他说的每一句话，心里却是另一番境地：中五百万？你以为五百万是满大街随便走、在哪里都能捡到的东西似的。不是打击你，中五块就行，中五块还能回一半本呢。 这彩票买了，很快也被我跟S老师忘了，直到再次上街，又路过那家彩票投注站，S老师记起来，连忙翻出彩票走进投注站，对着站里墙壁上的公示认真对了起来。 “老婆，中了四个红球一个蓝球有奖金吗？”S老师对完数字问我。 拜托，他是彩票盲，我不也是？我连红球蓝球是啥都不知道。我摇头，回道：“反正全中肯定有五百万，你不知道的话，问问老板就是了。” S老师应该是觉得我说得有道理，转身去问坐在彩票机前的老板：“老板，四个红球一个蓝球是多少钱？” 老板抬头看了看我们，问：“是四加一吗？” S老师点头。 老板答：“10块。” 我一听，乐了。怎么不乐？回本了呀。 S老师却皱起眉头来，反问了句：“只有10块？” 老板用力点点头。 S老师一把拉起我就朝外走，我莫名其妙地被他拉着走出投注站好远才问：“怎么了？” “我觉得四加一肯定不止10块钱。”S老师严肃地回答我。 “你是说老板骗我们？”我意外道，“你拿手机上网查查兑奖规则不就都清楚了？” “对。”S老师连忙掏出手机查了起来。 结果证明，他的猜测是正确的，四加一奖金不是10块，而是200块。 S老师格外气愤，转身就打算回那家投注站，嘴里还说着：“我要跟那个老板理论，居然敢欺骗消费者，我要投诉他！” 我连忙拦住他：“哎，又没真的骗到我们，不要生气了，你看，我们中了200块，赚钱了耶。” S老师还是郁闷：“不行，他今天没骗到我们，说不定很快就骗到了别人，不能轻易放过他。” 我猜那个老板是听我们用普通话对话，又一点也不懂兑奖规则，才会萌生出骗我们的想法。这里虽说是S老师长大的地方，可人家投注站老板若是地头蛇，我们计较起来，搞不好自己还会吃不了兜着走。 我抱着S老师的胳膊，还是不让他去：“老公，他以为我们是外地人欺生啦，对当地人他肯定不会这样的。好啦好啦，我们换个地方兑奖去，别的地方肯定没有这种欺骗的现象，兑了钱，快请我吃大餐。” 我说着就拖着他朝前走，他走得不情不愿，好在离那家投注站不过十几米远的路口，又有一家投注站。S老师拿出手机不知道查了什么，然后才领着我进了投注站，问：“老板，四加一多少奖金？” 依然是用普通话问的。 老板打量了我们一会儿，伸出巴掌比了下：“五块。” 013/// 胃不舒服，S老师带我去做胃镜，结果显示：慢性胃炎伴糜烂。 吃药终不能幸免。 晚上S老师帮我冲好药，递到手里，催促道：“快喝，温的，冷了就苦了。” 我接过来，先喝了一小口，试了下水温，刚刚好。 可是温的也苦呀，我皱着眉头，灌了一大口，咽完发现杯子里还剩一半。心想着，生啥都行，千万别生病，硬着头皮喝完剩下的药，把空杯子递给S老师。 S老师检查杯子后说：“还有一小口，快喝。” 我朝杯底看了看，真的只有一小小口，可实在是不想喝了，就不理他。 S老师说了几遍，见我不配合，怒斥道：“别把狼心当成驴肝肺，喝药还不是为了让你快点好，赶紧喝干净！” 说完他自己先怔住了。 我琢磨出他话里的错，觉得S老师这是自己真相了。 014/// 衣服洗完了，不想起身，于是拿脚踹了踹一旁的S老师道：“老公，去把衣服晾下。” S老师答：“不去。” 我白了他一眼：“你不去，我也不去，放洗衣机里好了。” S老师终于把目光从平板电脑上移开：“咱们石头剪刀布。” 我觉得可行，坐端正了确定规则：“来三把，谁输了谁去晾衣服。” S老师同意：“三把定输赢，来。” 结果S老师一连输了两把，我乐呵呵地催他去晾衣服，他却狡辩道：“三把定输赢，我是说，必须要连着赢三把才算赢，咱们继续，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反转呢。” 爱情的路上，我们做过无数个重大的决定。也许是你单方面的决定，也有可能是你们一起做的决定。请在此页写下你记忆中关于爱情的重大决定，并随时关注作者@静悠儿的微博，将有机会抽取神秘大奖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6章 多幸运 多幸运在最美的年纪 遇见你没有遗憾和可惜 抱紧你用尽全部力气 不让幸福逃离 好的对象，不仅会是你人生的伴侣，还能是良师益友。 001/// S老师突然对我说，同事的孩子生病住院了，问我想不想去看看。那位同事我认识，跟S关系不错。 等他有空，我们买了果篮去了医院。天气热，孩子睡了，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看得我特别难受。 同事夫妻见我们来了，很高兴，聊了会儿说孩子的血常规有个指标一直升不上去，不过医生说问题不大，升上去就能出院了。看情况还好，我们坐了会儿就走了。 没过几天，S老师突然来跟我说，这学期他要加课，估计会更忙一些，没那么多时间陪我，希望我能理解。 而据我了解，大学里每个老师每学期上的课程，会提前一学期安排好，这突然加课是几个意思？ 我问：“为什么突然加课？” S老师答：“上次我们去看的那个同事的孩子确诊了，白血病。” 我听到“白血病”三个字，心哆嗦个不停。 S老师继续说：“我帮同事代了课，课时费我也会一并转给她。老婆，你没意见吧？” 我摇摇头。 我一直觉得，S老师是个善良的人，善良的人对身边的人不会太坏，对他珍惜的人更不会太差。我想，我应该没有选错人。 同事的孩子经过骨髓移植后痊愈了。有天她约我喝茶，聊天时我不敢提孩子生病的话题，因为觉得沉重，也因为无法感同身受当时她经过的那段艰难的历程。那种历程，不回忆或许还会轻松些。 结果她先提了起来，她说：“小Y，你肯定会认为，我拿到诊断报告会哭，会崩溃，其实我没有，我真的痛得麻木了，没有眼泪。我告诉自己，孩子才一岁多，她还那么小，你是妈妈，你一定要撑住，一定拼尽所有去拯救那小小的稚嫩的她，如果真的救不回来，顶多跟她一块儿去了。” 我低着头，不敢让她看到我眼眶里的泪水。 同事继续道：“我们在最权威的几家医院辗转，卖掉房子，幸运地匹配到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没有排异反应，孩子一天天好起来了。” 我出声说了两个字：“真好。” 同事笑：“是呀，真好。我记得你家S来找我说，你带着孩子去看病，其他的不要多想。后来，他帮我代了课，那一年我奔波在去医院的路上，根本没上一节课，年底我却收到了课时费。我打电话给S，S说，钱不是什么大事，孩子才是大事，你千万不能放弃，谁都可以放弃，你身为母亲一定不能放弃。小Y，你知道吗？很多人劝我不要治了，你还年轻，这个孩子夭折了，还能再有别的孩子。可S却让我不要放弃，为母则强，S懂。如果连我都放弃了，谁还能救我的孩子？现在看着宝宝那么健康地在我面前蹦蹦跳跳，我多么庆幸当初我坚持了下来。” 喝完茶回家，我心里有特别多的感慨，看见S老师坐在电脑前准备课件，忍不住走过去抱了抱他。 S老师停下手里的事，手绕到背后，摸了摸我的头问：“怎么了？” 我答：“跟W老师去喝茶了，老公，你是好人，好人都会有好报的。” S老师笑了起来：“不要觉得你老公伟大，其实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从没想过要什么好报。这就跟你在车上给别人让了座，你难道希望别人向你道谢？如果别人没有道谢，那你是不是就不开心了，后悔让座了？其实做任何事，只管服从本心。这件事，这么做是对的、是好的，那就去做。毕竟，你在做对的事、好的事时，享受了过程，事后也会愉悦很久，这应该就是好报了。” 002/// 婚后不久，S老师建议我考虑下重新回到校园，意思就是考研究生继续深造。 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我觉得校园生活是最幸福的，再加上也没找到合适的工作，想了想就开始一边复习一边继续投简历。复习比较枯燥，我心里那个作家梦又泛滥起来。大学里开始写东西，因为好玩的事情太多，写写停停没有成气候。 这次我决定认真点，于是每天背着复习资料和电脑，去G大教室里待着。问我为什么不去图书馆？图书馆人太多，而且位置几乎是长期占据的，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而且G大教室多，阶梯教室还特别大。我习惯窝在角落里，人进人出都不影响注意力。人多了就会吵，我就收拾东西换一间。 那天做完一套英语试卷，头昏脑涨，时间是下午三点多，教室前面的座位上有七八个人，也在埋头复习。我接了S老师一个电话，汇报了下行踪，之后戴上耳机，想着趴一会儿，就把电脑枕在了胳膊下，听着歌闭上了眼睛。 等意识到教室吵了起来，我睁开眼一看，我的天哪，教室里已经坐了不少人。我摘了耳机麻利地开始收拾东西，结果铃声在这时候响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铃声一响，S老师跟同事就拿着牛皮试卷袋走了进来。 大家能体会我当时的感受吗？大概就是“我勒个大擦”！ 老师一进来，教室就安静了下来。S老师敲了敲讲台，说：“请大家把课本笔记复习资料都交上来，手机关机。” 不少学生起身去交东西，我想要不要赶紧混在里面出去。奈何我坐在教室最后面，教室又太大，只有前面坐满了，后面没人，我这一起身估计就会被S老师发现。教室里有窗帘，当时挺想拉块窗帘把自己裹进去。 不要问我当时为什么是这样的感受，我自己也不知道，就是特别不好意思。 学生交完了东西，教室重新安静下来，老师们开始发试卷。S老师走下讲台，一抬头就看见了我，也是微微一愣。 他手上的试卷发完，嘴里说着：“大家先填好学号姓名，然后再开始做试卷。”人却直接朝我走了过来。 这时候，我已经可以直面他了，我看着他，特别想笑。这样的情景读书的时候不是没出现过，那时他是监考老师，我还是考试的学生。不过这次不一样，他朝我走来，我不用担心他是不是来抓我作弊的呀。 他走到我的桌旁，敲了敲桌子，声音有点响，我旁边的学生还回过头看了看。 “同学，你不是来考试的？”他问我。 我点头：“不是，我是来复习的。” 他的同事听到声音，也看了过来，明显也挺意外。 “好的。”他听到我的回答，又转身走了。 这葫芦里唱的哪出我不知道，不过他走了，我反倒淡定了。这时候开电脑写东西肯定不合适，我又翻了本书出来看，可已经静不下心来了。我就一边看着书，一边不时看看教室里的动静。 咦，那个男生，左看右看，没多久便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小纸片压在了试卷下。 呀，那个女生，踢了踢前座的椅子，前座的女生得到信号，扔了个纸团过去。 还有，那个女生总是弄自己的头发，嘴时不时动两下，多看几次，终于发现她戴着耳机。 …… 坐在后面，把侧前方的各种小动作尽收眼底，越看心越凉呀。 这场景，这些小动作，跟自己考试那会儿何其像。 考试结束，我收拾好东西，等S老师把试卷归置好，交给了他的同事，然后一起回去。 走在路上，S老师问：“今天有什么收获？” 我终于明白他没有赶我出教室的良苦用心：“嗯，其实你们在讲台上都看得见的，对不对？” S老师笑：“是的，作弊的人，眼神飘忽，神情不够自然，小动作频频，就连坐姿都略显僵硬，还有很多地方，有时候看一眼就能知道，这孩子肯定会作弊。” “好吧，以后考试我再不犯傻了。”我点头，再高明的作弊技术，在监考老师眼里，应该都是浮云。 “只有考试不作弊吗？”S老师摇摇头，“做人应该也一样的。” 003/// 有老同学回学校办事，联系我说要聚一聚。 我高兴地跟S老师说：“老公，××回来了，喊我出去吃饭，你去不去？” S老师问：“谁回来了？” 我又把名字重复了一遍，他听了后，想了会儿问：“就是知道我们结婚后说后悔没追你的那个××？” 他这么一提我才想起来，我结婚后，很多同学都来恭喜我，这位××同学也是其中的一位，读书那会儿，我们关系还是挺不错的。 他在QQ上说：“你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我还准备等我稳定了，跟你表白呢。” 我一看他的话就乐了。我们家的书桌特别大，S老师特地挑的，用电脑的时候，我跟他可以并排坐着。S老师看我笑得东倒西歪，扭头问：“怎么了？” 我指着电脑说：“你看，我同学××说我结婚结太早了。” S老师听了我的话，把目光移到电脑上，正好××又发来一条消息说：“我现在后悔了，怎么没早点追你呢。” S老师瞅了我一眼，提醒了一句：“回话。” 我敲着键盘回复××：“你别叽歪了，谁不知道你那会儿对系花××有意思，天天献殷勤来着。” ××发了个脸红的表情过来，聊天就告一段落了。然后，这事自然也被我抛到脑后。 没想到，S老师倒是帮我记着呢。 “哎呀，人家开玩笑的。”我打着哈哈，“你要是不放心，就更应该陪我去是不是？” S老师一本正经地回我：“我没有不放心，可是我就是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呀？我挺想你陪我去的呀，××也说，一定让我带上你去。”我坚持。 之前有朋友同学过来，S老师都是尽心招待的，我觉得这次他反应过大，所以难以理解。 “反正我就是不去。”S老师也不让步。 “那你以后有朋友来，我也不管了。”我胡搅蛮缠的功夫也不是吹的。 S老师的脸果然拉了下来，盯着我看，倒是没瞪眼。瞪眼也没用，他戴着眼镜，一瞪眼我就敢喊他四眼。 他看了我会儿，像是败下阵来，叹了口气，我以为他要妥协了，结果他却缓缓道：“老婆，如果有个女人跟我聊天时说过：‘唉，好可惜呀，我本来很喜欢你的，很想追你的，结果下手太慢，你就结婚了。’这个女人最近路过我们这边，想请我吃饭，你是陪我去，还是不陪我去？” 我想了想，拉倒吧，这样的女人明显就是潜在的情敌，那是一点机会都不能给的，给了说不定就成为实实在在的情敌了。还陪你去，老娘根本不会让你出门。 心里有了答案，我却没吭声，只摇了摇头。 S老师又叹了口气：“偶尔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想想事情，你的感觉和判定或许会完全不一样的。” …… 不就是让我设身处地考虑问题嘛，干吗说得那么深奥？不过，有时候有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一定要亲自经历过后，才能记得更深刻。 第7章 宝贝 我的宝贝宝贝 给你一点甜甜 让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让你喜欢这世界 001/// 婚后五年，S老师一直帮我抵挡着来自两个家庭的压力。 S爸妈：“为什么还不要小孩？你看楼上的××，孩子都两岁多了，可有意思了。” S老师：“我还没准备好，也还没有玩够，心静不下来，责任感不够，要了孩子也教育不好。” S爸妈：“……” 悠爸妈：“为什么还不要孩子？隔壁家的那个××，二胎都能打酱油了。我记得，人家跟你是小学同学。” 我：“……” S老师：“是我还不想要，不怪小Y。” 悠爸妈：“……” 002/// 日子渐长，不知不觉身边的人都升了级。我跟S老师也开始觉得，二人世界好像太安静了，我们决定开始造人计划。 调整作息，坚持运动。第一个月，诈胡。第二个月，试纸两条杠。 早孕反应来得惊天地泣鬼神，无论S老师多么用心投食，我都前两分钟吃进去，后两分钟吐出来。有天喝了点粥，人还算舒服，躺在S老师腿上聊天。 我：“咱们宝宝叫啥名好呢？” S老师：“我觉得学名估计轮不到咱们取，要不我们想想小名吧。” 我：“又不知道是男是女，怎么取？” S老师：“那就取个男女都能用的。” 我：“好主意，‘来钱’怎么样？” S老师：“太直白，‘齐天大圣’如何？” 我：“为什么取这个名字？齐天大圣是男是女？” S老师拍着脑袋喊：“唉，我就觉得霸气，忘了考虑性别了。” 我：“……” 003/// 因为吃不下东西，我身体有点虚弱。 有天S老师去上课，我在家卧床。 睡了一觉后没多久，S老师就回来了，站在门外边敲门边喊：“老婆，我回来了，开门。” 他每次出门都是带了钥匙的，可每次回来，总是习惯敲门让我去开。 我听到敲门声，起身准备去给他开门。估计是躺了太久，最近又吃啥吐啥，血糖低。总之，我站起来，走了几步，就眼前一黑，“咣当”一声倒了下去。 摔是摔了，可我意识很清晰。我听见S老师开门进来，然后喊我：“老婆，老婆，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然后他就尝试着把我抱起来，反正第一次是没抱动，第二次才成功。 觉得第一次没抱动的同学，不要以为我重，那会儿我才一百斤，我更倾向于S老师是因为吓到胳膊发软，才会失败的。 我躺在沙发上，很快就完全清醒了。看到S老师担心的脸，我埋怨了句：“带了钥匙不自己开门，你看，非要我来开，摔倒了吧。” S老师脸上又多了层内疚：“我总想着你在家里等着我，每次你来给我开门，我看到门后的你，都会特别安心，以后我会注意的。” 听完他的话，想责备都说不出口了。 004/// 看了个笑话，两口子做胎教，老公看着老婆大大鼓鼓白花花的肚皮，半天不知道说点啥，过了好久摸了摸老婆的肚皮，问了句：“里面有人吗？” 我的肚子也慢慢大了起来，偶尔放点清悠的音乐听听，当是胎教了。看了笑话后，我决定让S老师也尝试下胎教。 晚上跟S老师商量过后，S老师应下了差事，还一本正经地说，要做点准备。 第二天下午他没课，我问：“胎教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S老师答：“准备好了，现在做不做？” 我既意外又好奇，嘴上连声应道：“做做做。” S老师钻进书房，过了会儿手里捏着一沓东西朝我走来。 我瞅着他手上的东西问：“你拿的啥？”卡片似的，不大不小。 S老师答：“有用的东西呗。” 天热，我就穿了件T恤躺在床上。他把我的T恤朝上掀了一截露出肚皮，然后把那一沓卡片一样的东西在我肚皮上一字排开：“儿子，做人要有一定的审美观，现在我们从最基本的看美女开始学习。美女分为很多种，像你妈这样的完全不入流，照片上的姿色是上上乘……” 我听着他的话，抓了张卡片翻过来一看，竟然是高圆圆的照片…… PS：我跟S老师都特别喜欢高圆圆，觉得漂亮又有气质，只是我没想到，他啥时候打哪里收集了这么多高圆圆的照片？ 005/// S老师对着我的肚子，不管是看一眼，还是摸两把，嘴里都会一直喊：“儿子，儿子，喂。” 我觉得S老师有重男轻女的思想。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男人却说不喜欢，这情景，女人只要想想都觉得心凉。 我心里有了点疙瘩，嘴上不说，却用实际行动表示抗议。 S老师继续喊着儿子，我置办新生儿用品的时候，挑什么都是先选粉色、红色。S老师也没有表示反对，挑好了就乐呵呵地去付钱。 有天电视里正放一个寻亲节目，一对夫妻为了生儿子把女儿送人了，现在年事已高，又想把女儿寻回来。 我对着电视冷笑道：“重男轻女也就罢了，当时不抚养女儿，等年纪大了又想把女儿接回来养老，想得可真美。” S老师没看电视，坐在我旁边看平板，听到我的话，附和道：“重男轻女就是不对的。” 我连忙接过他的话道：“那你还成天喊儿子？你说，你是不是心里也想要个儿子？” S老师丢了平板就解释起来：“我天天喊儿子，是想着如果是儿子的话，他就能和我一直亲近下去。女儿长大后，爸爸就要保持适当的距离，这是异性差异，没办法避免的事情。我好歹也是受过教育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重男轻女的思想，生什么都是我们家的宝贝好不好？” 事实证明，儿子也不一定跟爸爸亲，儿子黏我，S老师每次被儿子拒绝拥抱亲亲，就会抑郁到不行。 006/// 新闻里播产妇因为羊水栓塞去世的新闻，我看完感慨：“女人生孩子，真的是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事情。” S老师脸色一沉，教训道：“别乱说！” 自从怀孕以来，每次产检，他都会跟着。月份越大，他越小心，跟怀孕生子有关的书，看得比我还多。 反正话匣子已经打开，我也把心里疑惑了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老公，我是说如果，如果真的很不幸，我难产，医生问你，保大人还是保孩子，你会怎么选？” S老师拿眼瞪我：“你就不能说点好的？难产怎么了？生不出来还有剖腹产。” 我知道这问题有点白痴，可还是想知道答案：“哎呀，你就回答一下嘛。” S老师知道我的倔劲又上来了，不问出个所以然绝不会罢休，只好想了想道：“你是愿意我在产房外等你，还是去照顾宝宝？” 他这问题，跟我的问题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选大人还是选孩子的问题。 我想了想：“你当然要去照顾宝宝，我听说宝宝一出生就要有人跟着，不能轻易交给陌生人抱，就连医生护士都要注意，电视里放过，有人贩子扮成护士医生偷孩子的事情。” 我自己说完，又有点难过，我的答案是选择孩子，S老师的意思，大概也是保孩子吧。 怀孕后我就把头发剪短了，好打理，S老师变得特别喜欢揉我的头发，他揉着我的头发就笑了：“那就这么定了，爸妈在产房外等你，我照顾宝宝。你看，你自己也知道，你跟宝宝都会平平安安的，所以才做这样的计划，不要乱想了，乖。” 007/// 预产期那天早上发作，小兔崽子一天都不愿意在肚子里多待。 S老师有点慌，吃早饭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我妈一直安慰他，说不要担心，女人生孩子没那么快的，现在是发作了，可今晚能不能生下来还不一定。 S老师听完我妈的话，神色更凝重了，去医院的路上，一直问我：“老婆，疼不疼？” 我摇头，他马上又说：“老婆不怕，老公陪着你。” 反正不知道问了多少遍，直到到了医院，住了下来。这时我却啥感觉都没了，当时很担心是紧张过度引起的反应，其实是小兔崽子还不想出来。 S老师坚持住在医院观察，下午我还拖着我妈到医院附近的街上溜了一圈。 天黑了，情况就变了。疼，开始还能忍受，慢慢就有点受不了了。当时心想，我去，说生孩子是十级阵痛，现在是几级了？已经疼得受不了了，怎么破？ 医生检查完后说还早得很，宫口要开到三指才能进产房，现在半指都还没有。 半指还没开，我已经痛成狗了，在床上翻来覆去。 S老师看不下去了，出声哄我：“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我没好气地说：“这么疼，怎么可能睡得着！” S老师开始想办法转移我的注意力：“要不，用平板放部电影，我陪你看，看电影说不定就不会这么疼了。” 我：“疼，不看！” S老师还不放弃：“要不，吃点东西吧，书上说，要提前积蓄能量。” 我：“积蓄你个头，老子都快疼死了，你能不能闭嘴！哎呀，疼死了……” S老师闭嘴了，我仍疼得哼哼唧唧。他忍了一会儿，不忍心又继续开口：“睡会儿吧，睡着了就不疼了。” 我：“这么疼，怎么可能睡得着！” S老师：“那看电影好不好？” 我：“疼，不看！” S老师：“那吃东西好不好？” 我：“你闭嘴！” …… 不知道这对话被我们重复了多少遍，凌晨三点，我终于进了产房。医生护士都特别好脾气，我痛得死去活来，哭得乱七八糟，她们一直好好地哄我坚持。 十个小时后，小家伙“哇”的一声哭着来到这个世界。医生抱着他到我脸边，说：“来，亲亲你的宝贝。” 我看着那皱巴巴的一团，一边亲一边嫌弃：“怎么这么丑？” 产房里只有我一个人，想抱错都不可能。谁说“娘不嫌儿丑”，我就嫌了。 小家伙被抱出去了，我在产房留观了两个小时，被推出去的时候，爸爸妈妈在门口等我，我喊了一声：“爸，妈。” 我爸哽咽着应道：“哎，都过去了，啊，都过去了。” 我知道，我在里面受煎熬，他们在外面也是同样，甚至更难熬。S老师真的不在门口，失望还是有一点点的。我妈大概看出来我在找他，解释道：“S抱孩子去洗澡了。” 我“噢”了一声，被推回病房，躺了几分钟，S老师就抱着孩子进来了。 他把宝宝放到我怀里，亲亲宝宝的额头，接着又亲了亲我的额头，嘴里道：“老婆，你辛苦了。” 怀里的小家伙睁着眼睛看着我，我看着他，又看了眼满脸温柔的S老师，那一瞬间，真的觉得再痛也是值得的。 008/// 儿子生了，性别落定。 婆婆打来电话问S老师：“小Y不是说是个丫头吗？还说是帮她做B超的医生说的，不是抱错了吧？” S老师笑：“妈，怎么您添了孙子不喜欢？” 婆婆：“怎么会不喜欢？就是买了太多粉红色的东西了。” S老师安慰道：“没事没事，孩子小，穿什么都一样，肚子里的货识不破，医生肯定看走眼了。” 009/// 好像女人当了妈妈后，母爱就会泛滥。 每次看到小小肉肉的一团，吃吃睡睡，偶尔哼唧两声，整颗心都是软软的，注意力也几乎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S老师开始还沉浸在初为人父的喜悦里，时间长了，发现有点不对，开始跟我抱怨，说我不在意他了，原因如下：不再问他吃饱了没，打电话经常不接，短信那是根本不回；他出门时，也不问他啥时候回来；出去的时间久了，也不管他到底在哪里…… 他抱怨他的，我忙我的。 有次估计是因为他抱怨的时间略长，我有点受不了了，就问他：“你真不明白，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S老师郁闷地点头：“就算你当了妈妈，也不能不管我呀。” 我傲娇地笑道：“有了小男人，谁还管老男人？小男人又香又软，老男人皮糙肉厚的，有什么资格来跟小男人争宠呀。” S老师：“……” 010/// 不知道别的夫妻是怎么称呼彼此的，我跟S老师恋爱关系确定下来后，他就改口喊我老婆了。 没人提醒他，他自动转换的。 后来宝宝出生，S老师又自动转换了称呼，喊我大宝，喊儿子小宝。 我觉得S老师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恋爱新婚时都没说过几次“我爱你”，现在却这么肉麻，提醒了几次，他依然如故。好在出门的时候，他离我跟儿子不会超过半步远，大宝小宝喊起来声音也不大，没被很多人听到，也没有谁来笑话。我习惯成自然，也就没管这事了。 我父母过来帮忙带孩子，那天我爸在客厅逗着孩子，S老师忽然从书房里探头出来喊：“大宝，我的啥啥啥在哪儿呢？” 我答了他的话，他便回屋了，估计是没找着，又喊：“大宝，大宝。” 我正准备应他，却先听见我爸嘀咕道：“嗯，天天见。” 我汗…… 011/// 生完孩子，身材没恢复也就罢了，因为管不住嘴。可脸上的妊娠斑，不管我涂啥，都没有退散的意思。 晚上洗完澡，对着镜子抹乳液，嘴里嘀咕道：“人家说一孕傻三年，我说一孕丑三年。” S老师在床上看书，听到我的埋怨，安慰我道：“没事，外貌不重要，我爱的又不是你的人。” 我问：“那你爱我什么？” 电视上不是常这样演，我爱的不是你的人，我爱的是你的心。 果然，S老师悠悠地答：“我爱的是你的心。” 我抄起乳液瓶子就砸了过去。什么？不能使用家庭暴力？谁让他安慰人也不会走点心，当我傻就好忽悠，该打！ 012/// 以前不能理解别人说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的那种感觉，当了母亲以后，才深有感触。 也听说过儿子要穷养，可还是忍不住。 没学会太多，倒是学会了买买买，稍不满意就再换换换。 钱包就那么厚，渐渐发现不够用了，开始节衣缩食，却不愿意委屈孩子半点。 拿了笔稿费，账到了，瞬间觉得自己又是有钱人了，刚巧爸妈带着儿子回老家待几天，难得跟S老师过个二人世界，于是起了折腾下的兴致，看着一旁忙着整理课件的男人道：“老公，晚上出去吃吧。” S老师应道：“行呀，想去哪儿吃？” 我想了想，说了个地方。 S老师听完问：“怎么突然想去那里吃了？” 我答：“很久没去了，有点想去了。” 我挑的地方其实之前也没去过几次，量少还贵，就是氛围好、服务好，估计是自己写东西的原因，喜欢安静有情调的地方。 S老师想了几秒：“咱们换个地方吧，那里太贵了。” 我抽出钱包里的银行卡，很豪气地在他面前比画：“没事，发稿费了，咱们有钱了。” S老师笑起来：“原来我老婆成富婆了，可是我还是不想去那里，因为我吃不饱。” 我不依：“可是我想去呀，你当是陪我去不行吗？” S老师坚持：“换吧，换个吃得好又不太贵的地方。” 我郁闷了，嘴里嘀咕道：“不出去了，跟有代沟的人在一起怎么可能用餐愉快。” S老师特别麻利地回了我一句：“我们不是有代沟，我们是有钱沟，有胃沟。” 013/// 洗衣服，一不小心把洗衣液放多了，洗衣机停了，还是能看到滚桶里有没清干净的泡沫。只好又选定了漂洗的程序，屏幕上显示需要十九分钟。 我想十九分钟也不长，干脆就站在洗衣机前等着。 没等多久，S老师不知道到阳台上看什么，发现了我：“你干吗呢？” 我答：“等衣服洗好。” S老师没说什么就走了。 大概十分钟后，他又折了回来，发现我还在那里，又问：“怎么还没洗完？你就一直盯着洗衣机的吗？” 我一直在发呆，被他这么一问才回过神来，倒是没感觉时间有多长，所以点了点头。 S老师一脸震惊，指着洗衣机道：“都说一孕傻三年，你这生完孩子才两年，看样子还要再傻一年。要是把你面前的洗衣机换成我的大照片，你就这么一直盯着，肯定能站成一块又大又硬的望夫石。”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在此页写下一件关于你们最浪漫的事情，也许是你为他/她做的，也许是他/她为你做的，也许是你们一起做的，并随时关注作者@静悠儿的微博，等待惊喜出现！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8章 暖暖 我想说其实你很好 你自己却不知道 真心的对我好 不要求回报 001/// S老师的食量自婚后就开始不太节制，我懒，不爱动，他也学我不动，腰围渐渐失去控制。关键是，他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我，理由如下： 菜做得好，忍不住多吃了两碗。 菜做得多，剩了太浪费，还是都吃了吧。 说是两人份，可你吃得太少，我只好多吃点了。 …… 久而久之，他的体重也增加了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重的原因，反正他晚上睡觉时开始小声打呼噜。习惯成自然，再加上一般都是我先睡，就没觉得这呼噜声有多影响生活。 S老师出差学习，我一个人自在得不行，当然，安还是要请的。第二天，我看还没到八点，就打电话过去。 S老师喊了声“老婆”就不吭声了，我听他那调调，好像很低落，心里一跳，就问他：“怎么了？” S老师过了一会儿才答：“昨晚我跟Y老师同房，早上起来，我发现他不见了。” 我“啊”了一声。 S老师接着说：“我在酒店大堂找到他，他睡在大堂休息区的沙发上。” 我：“你把他怎么了？他怎么跑到大堂沙发上去了。” S老师郁闷得声音都变了：“他说我打呼，吵得他睡不着，没办法抱了个枕头就跑出来了。” 我：“……” S老师，你没听懂吗？你老婆的脑子还停留在“同房”这俩字的层面上。 002/// S老师婚后开始发胖，我就开始称呼他为胖子。等我坐完月子，他已经比婚前足足重了二十来斤。 他倒是不介意我喊他胖子，每次我嫌弃他胖，他还反过来怪我，说都是我的错之类的。 我看着他完全走形的身材，好心提醒他：“老公，生命在于运动。我前不久看到一句话，人这辈子的食物量是固定的，好像有九吨，谁先吃完谁先走。从现在起，你节制下饮食，多出去动一动。” S老师听完就不高兴地囔囔起来：“你别吓唬我。不说别的，你看那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哪个不是静静趴在水里度日的，你见过总在划水的它们吗？所以，生命根本不在于运动，而是在于静止。” 这难道是乌龟王八高寿的真相？ 003/// 儿子后来放在我娘家带，断母乳时，我便回到S老师身边，正好陪他几天。 早上我买完菜回去，S老师正在餐厅喝水，问我：“今天吃什么？” 我换了鞋，把菜递到他手上，他拎着进了厨房，然后就听到他开始念叨：“油麦菜、辣椒、西兰花、胡萝卜。老婆，我是人，又不是兔子，你就准备给我吃这些？” 我答：“我买了肉呀，好大一块呢。”说完也进了厨房洗手，只见S老师正拎着装肉的袋子掂量，我连忙加了一句：“看，半斤肉就有这么大一块了，可以炒好大一盘了。” S老师认同了我的说法，点点头。 我话题一转：“半斤肉就这么大块，你身上那二十斤肉，得装多大一盆呀，要是猪肉的话，估计能吃上两个月了吧。” S老师扔下肉就走出厨房，不过午饭时，小炒肉就伸了两筷子，只吃了一碗米饭。 真是难得！ 004/// S老师终于开始运动了，约了朋友去打球，结果打到了一半就受伤下场。 去了几家医院，都说是扭伤了脚腕，有点肿。用了药，几天后便消了肿，却还嚷着一下地就疼。 我问：“有这么疼？” S老师答：“当然，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大概过了四个月后，他的同事又打电话约他打球，恰好被我听到。等他挂了电话，我问：“去吗？” S老师答：“不去，脚疼。” 我道：“还疼呀，让你下楼扔个垃圾说脚疼，让你陪我散个步说脚疼……脚疼真是个绝好的理由，不想做某事时搬出来就能用。” S老师悠哉地摆摆手：“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比不上你们女人的大姨妈，那才叫屡用不爽呀。” 在你心中，有没有一件事让你感动到流泪？在此页写下一件关于爱情的让你感动的事情，并随时关注作者@静悠儿的微博，也许会有你想不到的惊喜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9章 小孩不笨 我们不会心灰意冷 我们会给自己掌声 我不是你想象的笨 我也有我自己的门 001/// 没有孩子的时候，觉得住在市里，想去哪里，坐出租车或公交车都挺方便。可有了孩子后，感觉就变样了，公交车总是特别挤，出租车要坐的时候又总是拦不着。 于是我跟S老师合计了下，买车的事就提上了议程。想买车，首先要会开车呀。我是女人，对车没兴趣比较容易理解，可不是说男人都偏爱车吗？别的不说，公公都会开车，为什么S老师一直没考驾照呢？ 我对此事存有疑问，在驾校报名之后我问他：“你之前怎么没想着学车？” S老师想了想，答道：“你不知道我之前数学特别好？” 他数学好我知道呀，这事他吹嘘过无数遍，说是次次考试拿满分。可数学好跟学车有什么关系？ 他看我依然不明白，接着说：“我算过账了，买车后，保险、保养等费用加起来，就算你天天出门打车也用不完。” 我才明白：“搞了半天，你就是觉得养车不如打车划算，所以这辈子是不准备买车了，所以也就不准备学车了。可为什么现在又改变主意了？” S老师答：“我没改变主意呀。” 我晕：“那你还说买车？” S老师：“我什么时候说买车了？” 学车的费用都交了，学好车不买车那学了干吗？ 我正想拉着他去驾校退学费，他却没把我的反应当回事，指了指路边正经过的车子说：“这款你开不错。一直都是你想买车，我同意买车也是给你买。我学车是想，偶尔你懒得开，就换我当车夫载你和儿子吧。” 002/// S老师要上班，儿子由爸妈帮忙带着，我的时间就充裕了些。考完科目一，约上教练开始练车，S老师赶不上，只能我先去了。 见到教练，是个瘦瘦的男人，戴个墨镜，看不到眼睛。 教练：“你就是小Y，XXX的朋友？” 我点头。 驾校是朋友介绍的，教练也是，说人好，也耐心。 教练：“今天第一课，学习原地驾驶。小Y，那边有台车，门没锁，你上去，摸摸方向盘，我一会儿安排个人过来带带你。” 我心想，教练，不是您带我吗？后来才知道教练很忙，原地驾驶这种小儿科，他都是让自己的学员教的。 教练让我去摸方向盘的那辆车子，四个轮胎都扁了，车门不是没锁，估计是锁不上。我站在车旁边左看右看，没有上去。 教练很快领了个漂亮的小姑娘过来，对我说：“叫师姐，对人家尊敬点，人家才能好好教你，知道吗？” 我又点点头，一脸真诚。 教练对漂亮小姑娘说：“告诉她驾驶室里的基本构造还有驾驶常识就好。” 小姑娘看了我一眼，才望向教练点点头。 教练像是放下心来，扔下我们走了。 我等教练走远，正准备说“师姐，麻烦你了”，结果小姑娘诚惶诚恐地先开了口：“师母，我一定会好好教您原地驾驶的，您能不能不要告诉S老师我翘课练车的事？” 003/// 驾照报的手动挡，对眼手脚不甚协调的我来说，这选择估计是此生最大的失误之一。 顾了离合就顾不了方向盘，顾了方向盘又顾不了路况。 练习场内一周后，教练问：“小Y，你也学了快一周了，自我感觉如何？” 我摇头：“教练，我这一周才学了一个项目，没啥感觉。” 教练摸了摸下巴，嘴里“嗯”了声：“看来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呀。” 我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反问了句：“啥？” 教练解释：“都一周了，你才学了一个项目呀！” 事实证明，对于没有车感的人，倒车入库这种项目即使足足练够了两周，考试的时候，还是一进场就挂了。 004/// 第一次考场内挂了，回来后教练问：“你知道怎么挂的吗？” 我答：“练车时习惯了您的车，考场的车离合都调得特别低，稍不注意就熄火了。” 教练：“你是因为熄火挂的吗？” 我答：“不是，倒车入库挂的。” 教练：“就是嘛，明明就是人丑，非要嫌镜子不光亮。” 我心里哀嚎，朋友给我找的这是什么耐心教练，明明是毒舌教练。说我技术不行还怪人家考场车子不OK就罢了，我丑这种事竟然也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难道长得漂亮考试能容易一点？ 005/// S老师科目二也挂了，回来教练同问一理由：“怎么挂了？” S老师答：“上坡的时候溜坡，我一脚踩死刹车，没有溜出三十厘米。我窃喜，重新起步，坡上去了，我高兴死了，心想驾照到手了，没料到高兴过头了，离合没控制好，车子到了坡顶熄火了。” 教练：“哟，车子上了个坡你就以为驾照到手了？得意忘形！就算科目二考过了，驾照就能到手了？你让科目三科目四情何以堪？你这么不把它俩放在眼里，它俩绝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S老师：“……” 回来的路上，S老师举手起誓，只要科目三科目四挂了就让教练掏钱帮他交补考费，因为他觉得若是真的挂了，也是被教练咒的！ 006/// 过了半年，重练科目二。 别问我为什么隔这么久才回来重练，原因很简单：当了娘后，很多事情身不由已。 上车时努力回忆各种细节，教练坐在副驾驶室里双手抱胸问：“还记得多少？” 我拍拍胸口答：“大部分都记得，要是有忘了的地方，教练您稍稍提点下，我肯定也能马上记起来的。” 教练还算满意地伸手指了指前方：“那我们开始吧。” 我深吸了口气，系好安全带，调好反光镜，发动车子，踩离合挂挡准备起步。 教练扭头瞅了一眼提醒：“打灯。” 我脑子里忽然一片空白：打灯，打什么灯？左转向灯还是右转向灯？左转向灯向上拨还是向下？右转向灯呢？ 教练看我懵了，摇摇头：“朝下打左方向灯。” 我如蒙大赦，边打灯边对教练保证：“教练，我一定会记住的，绝对不会再忘记了。” 教练问：“再忘了怎么办？” 我想了想答：“再忘了我天天喊您哥。” 教练快五十了，一直不承认自己老，更不愿意我喊他叔，于是我只能一直称呼他教练。他最喜欢忽悠我喊他哥，好像我喊他一声哥，他的年纪就会唰的一下变得跟我一般大似的。 教练扭头盯着我看了几秒说：“只要你再不忘记，考试不扣分，不用你天天喊我哥，换我天天喊你妈都行。” 我：“……” 007/// 几把倒车入库之后，教练对我有点绝望了。 我越倒越紧张，一个没注意，直接把车子开到了旁边的矮栏上。车轮被卡住了，前不得后不得，我无奈地向教练求救。 教练恨铁不成钢地道：“真想把你一脚踹回湖北去。” 我一听两眼放光，对着他就作揖：“教练，求你把我踹回湖北吧，我想回湖北呀，我不想学车呀，我想儿子呀，你把我踹回湖北，我连车票都省了呀！” 教练看着贱兮兮的我，拉开车门钻进去，郁闷道：“你又赢了我一次。” 008/// 教练心情不错，跟我闲聊：“小Y，你知道吗？上次我带了七个人去考试，六个过了，就一个没过。” 我好奇地问：“谁没过？” 教练答：“S老师呀。” 我说：“不对呀，S老师说他那组有九个人，怎么变成七个了？” 教练掰着手指头解释道：“S老师那一组初考就是七个，他说九个是因为还有两个不是初考，是三考？” 我问：“三考？” 教练放下手：“对呀，三考呀，因为我没拿他们当人了，所以就没作数。” 我晕掉了：“教练你不拿人家三考的当人，那当什么了？” 教练警觉地看我，刚才还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瞬间变得风和日丽，笑得还格外谄媚：“你可别乱想呀，S老师下次会跟那两个一起补考，S老师补考，他们四考，四考！你想想，我除了把他们当神，还能当什么？” 啧啧啧，原来是怕我告诉S老师，S老师又转告给那两个队友，所以临时把坏话说成了好话，教练，你不是一般的精明呀。 009/// 第二次考科目二，腿肚子一直抽筋，不出意外，又挂了。 这次教练没有再问我原因，估计是看我难过，实在不忍心再刺激我了。 教练说：“好了，咱们努努力，争取下次一定过了就是，别难过了。” 我道：“教练，我不难过，我只是觉得丢脸。大半的人一次就过，再就是挂一次，第二次怎么都过了，我这挂两次的，真的觉得挫败、丢脸呀。” 教练沉默了会儿，拍拍我的肩：“知道丢脸就离通过不远了。” 我不解：“为什么？” 教练道：“因为脸都丢尽了，再没什么可丢了，不就只能过了？” 有这样安慰人的吗？我明明只感觉有一点点丢脸，被他这么一说，好像丢大发了一样。 每个人心中的爱情都有自己的样子，请在此页写下你觉得恋人之间一定要做的事，也许这件事是过马路的时候一定要牵着他/她的手，也许这件事是为他/她系一次鞋带，也许这件事是一起旅行，也许这件事是和他/她一起吃早餐，也许这件事是共同写一本日记，也许这件事是一起穿情侣睡衣，也许这件事是一起吃棉花糖…… 总之，写下之后并随时关注作者@静悠儿的微博，也许将会有惊喜哟！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第10章 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001/// 微博里有篇文说，一男一女恋爱，女生觉得男生有点花心，故意扮成别的女生去勾引自己的男朋友，没想到竟然勾引成功，结局当然是心碎分手。 我把这事讲给S老师听，S老师听完说：“你可别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很多事情容易弄假成真的，生活里开玩笑都要注意，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 我看着他问：“你是不是怕了？” S老师一脸正气：“我怕什么？当然，你要是对自己不够自信就尽管放马过来。” 我冷笑：“只要锄头舞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S老师点头认同：“只有不够大的诱惑，没有出不了的轨，要是×××来找我，那就另当别论了。” 我：“……” 002/// 网上传那个女白领辞职，说是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 我觉得特别文艺、有情调，于是问S老师，有没有遇到过让他印象深刻的请假理由。 S老师想了想说：“有。” 我立马让他说出来听，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S老师开始说： “有年冬天，刚上完一节课，休息十分钟，手机响了。我接起电话，电话那头鼻音特别重，重到我都快分不清是男是女了。电话那头的人问，老师，上课了吗？我说上课了。他又问，老师，上课多久了？我说已经上完一节课了。电话那边却没了声音，我以为他又睡过去了，结果那人忽地又出了声说，老师，等我起床赶去上课，估计您另一节课也快结束了。老师，南方的冬天真的太冷了，还没有暖气，起床真的太不容易了，能不能允许我请个假，我想继续焐被窝。” 哈哈，人家辞职的理由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S老师学生的请假理由是“被子那么暖，我起不了床”。 S老师看我笑得太欢，没忍心打断，等我笑够了才又道：“我很多次课都是早上一二节，有的课在别的校区，赶过去至少要提前一个小时出门。可有天一个学生跟我说，老师，早起上你的课的心情，比上坟还要沉重。” 唉……我笑不出来了。 003/// 有段时间我觉得自己特别背，背到喝水都能噎到。 跟S老师抱怨，说：“老公，我最近真的太背了。” 当时我们正在散步，S老师牵着我低头走路，没有反应。 我觉得他一点也不关心我，于是生气地抽回手，鼻子里“哼”了声，自己朝前走。 没多久S老师跟上来，还扯了扯我的衣袖，并且递了件东西过来。 我瞧着他手上的东西，是块石头，很普通的鹅卵石，大概就是刚才在路边捡的。 我问：“怎么？看了网上某明星送心形石头哄女朋友开心，你也想效仿？” S老师摇摇头，煞有介事地解释道：“我送你石头，是希望你石（时）来运转。” 004/// S老师在录入学生的期末成绩，嘴里念着：“××，零分。×××，零分……” 我听了好奇地问：“怎么都是零分？考试作弊被你抓到了？” S老师答：“猜对了一半。” 什么叫猜对了一半？是猜对作弊了，还是猜对被抓到了？ S老师大概是觉得我没法想通他的话了，主动解释道：“这两个学生确实作弊了，不过不是被我抓到，而是他们直接把小抄夹在试卷和答题纸里交上来了。” 005/// 在高铁车站等车，有小报童过来卖报，说：“叔叔，您买份报纸吧。” S老师掏了零钱买了份。 小报童转过身对我说：“姐姐，你也买份吧。” 我听他喊我姐姐，屁颠颠地也买了份。 小报童高兴地捧着报纸找下个买家去了，我兴致勃勃地开始翻报纸，S老师却无动于衷。 我问：“你干吗不看？” S老师答：“报纸上的内容，除了日期，其他的我都不信。” 我“嘁”了一声：“那你还买？” S老师答：“买给笨蛋看的，没想到笨蛋被小屁孩一声姐姐哄得心花怒放，自己又买了一份。” 006/// 朋友住在隔壁市区，带着她的闺女来看我。 S老师做东招待，结果我们去见面时路上塞车，很悲剧地迟到了。 朋友的闺女英文名叫Yoyo。Yoyo看到我们时，喊道：“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S老师问：“Yoyo，你上次来还喊她阿姨，喊我叔叔，为什么这次来喊她姐姐了。” Yoyo小美女下巴一抬，振振有词地解释道：“因为这次见阿姨，阿姨变年轻变漂亮了，我觉得叫姐姐更合适，所以就叫姐姐了呀。” S老师马上腆着脸继续问：“那我呢？你觉得今天叫我什么好？” Yoyo打量了他几秒：“叔叔，你好像又胖了。” S老师的脸色那是相当的精彩，晚上回来，一直缠着我，说要再生个女儿。 我笑他，自己亲生的，也只能管他叫爸或者叔，不可能喊他哥哥呀。 S老师：“……” 007/// 儿子放在我爸妈这边带，我也跟了过来。新环境有点儿不适应，儿子没待几天就病了，我急得团团转。 S老师在电话里安慰我：“人食百谷生百病，没关系的，宝宝就是普通感冒，过两天就好了。你不用急，急也没用的。” 他说的我都清楚，医生也是这样说的，五到七天后就会自愈。可心里清楚不管用，看着孩子难受，我心里更难受。 不过上午还在跟我打电话的人，下午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我看到S老师，意外地问：“你怎么回来了？” S老师说：“我不放心，回来看看。” 我笑：“那你在电话里还说不用着急，会自己好的，那么淡定。” S老师看到儿子精神状态不错，稍稍放心，笑道：“世间的事情不都是这样，动动嘴皮子比实际行动容易得多。” 我不忘笑话他：“根本就是说一套做一套。” 008/// 闺蜜说想我了，她没我自由，让我赶紧抽空去看看她。我应了下来，找了时间跟S老师商量去看她的事情。 S老师问：“带上我吗？” 我想了想摇头：“不了吧，我们要说私房话，再说了，你要上课，调课请假啥的，都挺麻烦，对不对？” S老师不高兴了，直接反对：“那你也别去了，让她来看你，所有开支我都报销。” 我一听他是动真格地不准我去了，立马说：“来不及了，机票她都帮我买好了。” S老师鼻子里用力地“哼”了一声，说：“‘鸡’票买了有什么了不起？退了，我给你买‘鸭’票。” 这趟出行最后没有成功，因为闺蜜临时陪她老公出国去了。不过，我找S老师要了很多次“鸭票”，他总不承认他说过要给我买的话。 009/// 弄头发的发型师认识足足十年了，从他刚入行到当了店长，后来又自己开工作室，我一路跟随。这足以证明我是个长情的人，S老师也跟着我让这位发型师给他理发。 他的工作室刚弄好不久，我拖着S老师去给他捧场。S老师决定先洗个头，然后让他修剪一下。结果躺到洗发椅上，才发现天花板上贴着许多镜子，镜子里能看到自己的整个身体。 S老师看了会儿问：“老婆，我是不是又胖了？” 我看了他一眼，摇头：“没有，胖一点也没那么容易看出来呀。” S老师觉得有理，又对着镜子看，看着看着，突然喊了一句：“小W，你家屋顶上的镜子是哈哈镜吗？” 发型师兼老板的小W听到他的问话，放下手里的活儿走过来低声道：“我挑了能显瘦的镜子，这都被你发现了？” 010/// 从备孕到哺乳完，我快三年没有弄头发了。好不容易有时间，准备认真打理下自己，万事从头起，我决定去做个新发型。 小W对陪着我的S老师说：“给我三个小时，我绝对把你老婆收拾得漂漂亮亮的。” S老师满怀期待地等了足足三个多小时，这三个多小时里，我又是剪又是染又是烫的，镜子里的自己却没多大变化。 一通忙完，小W把我领到S老师面前问：“怎么样？变漂亮了吧？” S老师看着我，眼睛没有发出那种惊喜的光芒，我估摸他也觉得没多大变化。 小W见他不说话，把结账单朝他手里一塞：“去埋单。” S老师看到账单上的数字，露出惊吓的表情：“这钱我都能理一年头发了。” 小W推了推他：“快夸你老婆美若天仙，要不然，她觉得不好看又要折腾回来，这账单上的数字最少翻一倍，那钱你理三年头都够了。” 回去的路上，S老师夸了我一路，我感觉他这辈子学到的溢美之词都快要用完了。 011/// 有天跟S老师的领导聊天。S老师的领导快五十岁的人了，既显年轻，气质也特别好。据说，她每晚睡前都会喝杯红酒。 领导也挺幽默亲切，要不然我也不敢跟人家聊天。 领导问我：“最近你都在看啥电视呀？有没有好看的，推荐我看看呀。《来自星星的你》都看完了，都教授真是太帅了。” 我听到她也看韩剧，连忙推荐了几部自己也追过的韩剧，结果人家早看过了。 我没辙了，又想了想说：“最近那个后宫戏听说挺好看的。” 领导听了道：“唉……那有啥好看的，一群女人斗来斗去的，我看看都累。小Y，你说她们斗得累不累？” 我摇头：“我不知道她们累不累，估计皇上不累，我看电视里的皇上都心知肚明，就是让后宫里的那些妃嫔为他争风吃醋，他还挺享受的。” 领导道：“对，所以男人都想当皇上，三宫六院七十二妃。” 我连连点头，表示同意：“S老师就最羡慕皇上，想天天伺候自己的人个个如花似玉，啧啧啧，多美呀。” 我说完就有些后悔，在领导面前讲自己男人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好像有点不太好。 结果我话音刚落，领导就笑起来：“哎呀，我家那个比你家男人心小点，他说皇帝都不长寿，老婆太多也是原因之一。他不想三宫六院，只想买几栋宅子，弄个三妻四妾就OK啦！” 原来天下乌鸦一般黑呀！ 回去S老师问我跟领导都聊了些什么，我说，聊了些男人劣根性的东西。他不明白，又问啥劣根性，我说你自己去想吧。 012/// 双十一。 S老师一个人去逛街，晚上九点才回来，给我打电话：“老婆，我今天在平和堂门口被一个女孩子拦了下来。” 我觉得有意思，问：“拦你干吗？” S老师开始讲：“长得挺漂亮的，拦我的时候，就差没拉我胳膊了。她皱着脸对我说，大哥，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你能不能请我吃顿晚餐？” 我听完直接瞪大眼睛。 估计是没等到我的反应，S老师继续道：“我听了就直接打量了下人家，真的，长得挺好看的，个子也高，穿的也齐整，不像是饿了几天的样子，难道是遇到什么事了？于是我指了指斜对面的街道派出所说，有困难找警察，派出所不远，就在那儿。我说完还特地把派出所的具体位置指给她看。” 我想笑，却憋住了，很正经地问：“后来呢？” S老师答：“后来那女生就跑了。”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说：“老公，你是不是傻呀，光棍节，人家漂亮姑娘约你共进晚餐，你怎么就忍心拒绝了呢？你骗我的吧，怎么有这么低级的骗子呀。” S老师一直说：“真的真的，我没骗你，就在平和堂门口。” 我严肃下来提醒他：“应该是骗子，想利用光棍节色诱单身男性，说不定有同伙，等人上钩了就出手。” S老师沉默片刻，叹了口气：“那干吗找上我？又不高又不帅，看起来更不像有钱人，想不明白。” 我问：“真想不明白？” S老师“嗯”了声。 我道：“你在他们眼里看起来估计有点傻。” S老师：“……” 013/// 孩子都是父母的骄傲，S老师也不例外。 公公闲下来陪我们聊天，最喜欢跟我讲S老师小时候是如何如何听话。S老师不插嘴，由他讲，我就也不吭声听他讲。 有次讲到S老师虽然会游泳，却从不一个人出去游泳。一个朋友的孩子就是偷跑出去游泳没的，S老师就没让他操过这方面的心，吧啦吧啦…… 原以为讲完听完就过去了，晚上睡觉时我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问了S老师一句：“你小时候真没偷偷跑出去游泳过？” 反正我小时候是跟哥哥姐姐们偷偷溜到河边玩过的，只是自己不会水，不敢下水而已，所以平平安安活到现在。 S老师过了片刻才回答我：“有一次，我拿了家里的游泳圈跑到离家不远的水库。那个游泳圈特别大，我能躺在上面浮在水面上漂，特别舒服。那天我也躺在游泳圈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开闸放水了，我顺着水流很快漂到闸口，直接从闸口跌了下去。水太急，我喝了好多水，又找不着游泳圈，求生的本能让我拼命地游，可总靠不了岸。我原以为我会被淹死了，关键时刻那游泳圈却从身边浮了上来，我抓住游泳圈终于爬上岸，灰溜溜地回去了，从此再也没有游过泳。” 公公后来再提S老师从没偷偷跑出去游过泳的时候，我总拼命地咬着唇，生怕嘴巴一松，泄露了什么。 014/// S老师说，网上评出了十大美女。我不甘示弱，很快在网上找了几个帅哥小鲜肉的照片拼在一起。 我看着照片流着口水问：“老公，十大美女真是个个漂亮，你最想亲哪个女人？” S老师看着我电脑桌面上的照片，反问了一句：“那你最想亲哪个男人？” 我眼珠一转：“咱们一人拿张纸，把想亲的人的名字写在纸上，然后交换下瞧瞧。” S老师点头表示同意，并且找来纸和笔。我们各自占着书桌一端。半分钟后，交换纸条： “高圆圆”——S老师。 “儿子”——我。 晚上S老师被我赶到客房睡，嗯，赏了他一张高圆圆的照片。 掐指算算，我跟S老师认识九年，婚姻进入第七个年头。七年，很多人说，会痒一痒。 而我们在将近七年的时候，各自进入了新角色，适应了新角色。 有人问我，现在两个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要怎么形容呢？ 这个男人，在我把手放进他手心时，不会甩开，遇人问候时，也不会忽然放开。 这个男人，偶尔心血来潮，会跟我说，我爱你。 这个男人，会替我准备早餐；帮我分担家务的时候，会告诉我，做家务不是女人的天职。 这个男人，会努力满足我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和愿望。 这个男人，非常在意我的心情和健康。 他不是个特别优秀的人，甚至于十分平凡， 可他，却是我深爱的、想要白头到老的人。 第11章 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第一次见面看你不太顺眼 谁知道后来关系那么密切 我们一个像夏天一个像秋天 却总能把冬天变成了春天 能白头的，不只有爱情。 闺蜜问我最近忙啥呢，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偶尔微信里冒个泡，说两句又不见了。以前孩子突然尿了闹了，要去忙着照顾孩子，或者因为喂夜奶而睡不好，冷不丁睡着了。现在孩子大了，爷爷奶奶帮忙带着，操心的地方少了，怎么还这样。 我跟她解释，我在赶稿子，最近在写一本回忆从前的文。 她一听来劲了，说：“有没有写读大学的那段呀？” 什么叫有没有写，重点就是写的那段好吗？我答：“当然。” 她兴奋起来，提醒我：“写我写我，一定要写，等书出了，送我一本。看到自己在书里出现，哎呀，想一想都觉得好神奇，好不可思议。” 从这书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书的内容是爱情，把闺蜜写进去打打酱油什么的也不难。可听她的意思，绝对不是当个配角就能满足的。 要怎么弄？ 闺蜜就是闺蜜，听我在电话里不吱声就知道我为难了。她根本没有一点要理解我体谅我的意思，直接就嚷了起来，警告加威胁是她惯用的伎俩：“别指望我再给你寄西街那家甜点店的新品，还有，上次旅行带给你的礼物是瓶限量版的香水，不写也别想要。” 奈何，我偏就吃这套。 其实想想，我们从相识到相知，感情从浅薄到深厚，毕业后分开，偶尔聚聚，总有说不完的话。三两个月不联系，不管谁打来电话，也能拣到什么聊什么，没有陌生感。 未来的日子，我们也会陪着彼此。 001/// 闺蜜姓J，大一开学的时候，她顶着金灿灿的头发出现，那颜色真的挺引人注目的。 因为脚腕有伤，她没有参加军训。 每每汗如雨下的我望见坐在树下乘凉的她，就各种嫉妒。因为全班就她一个人没军训，自然引来一些议论。我收集到的信息可以总结成几个字——高富美有后台。 据说她来报到的时候，校领导帮她拎过行李，大家请参考《你若安好》中，莫安琪报到的场景，当然，莫安琪那个略夸张。 说实话，我这种小门小户出来的孩子，深深觉得，太厉害的人物远观即好。走太近，人家以为你巴结，咱们保持适当距离，也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就这样，我跟J同学，一直到大三，都还是路上碰到点点头的交情。 感情的转折点是因为做作业。我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为什么当了这个学生干部？这是上大学之前，家里的哥哥姐姐教我的：去了学校，一定要混个干部当当，然后再进学生会，等毕业了，会大有好处的。我是听话的孩子，开学的头一个晚自习是班干部竞选，我就跑到台上站了站，然后投票下来，我成了学习委员，一当四年。 说实话，这差事事儿挺多的，好处也多。收作业的时候，时常到处找人，电话费都比别人高一倍不止。可全班的作业最后汇集在我手里，我是想抄谁的抄谁的，想什么时候交作业就什么时候交作业。J同学是交作业困难户，因为她时常飞来飞去，有时候根本找不到人。 不知道别的大学的老师怎么统计期末成绩总分，G大老师的普遍标准是：平时成绩占百分之四十，期末考试成绩占百分之六十。平时成绩一般是由课堂点名和课后作业两大部分组成。 不过，在G大也有不成文的规定：课堂点名三次不在，或者课后作业三次不交，直接挂科重修。 大三课挺多，作业也多，J同学拜托别的同学帮她做作业，奈何别的同学都是自身难保，没人顾得了她。最后，她找到了我这里，毕竟我有得天独厚的条件，想想也不是什么难事，就应了下来。 我的爽快让她挺意外，她看着我说：“哎，小Y，你以后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直说，我一定尽力。” 江湖大姐的派头立马呈现，我也不客气：“好，有事我找你就是了。” 就这样，J因为作业的事情找了我几次，后来，就不用她找了，有作业我直接帮她递一份。 别问为什么，省事，免得还要到处找她要作业。 直到有一次，全院大课的作业不用收，而是直接发电子文档给老师。她被通知作业交重了，这才知道我一直默默地帮她弄作业这事儿。 你们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她会感激涕零地来找我？错，她是来找我了，但没有感激涕零，倒是给我买了好多狗粮。 是的，我大学时养了一只狗。狗是外系的一个师姐毕业前留下来的。当时师姐带在身边，我经常逗它，时间长了，也有点感情了，得知师姐离校前要扔掉，很心疼地要了过来。 寝室不准养宠物，我就在外面租了个房子。S老师就是我那只狗招惹来的，大家看过前面介绍应该明白的。 J给我买了很多狗粮，这次买的还没吃完，下次她又会继续买。除了狗粮，还有衣服、狗窝，反正她只要上街，就会买买买，然后送来。我想退回去，她就反问：“我放着给谁用？自己吗？” 好吧，我只能一直收收收，收到我家那只奇葩狗吃腻了狗粮爱上了邻居家的猫罐头为止，然后J便又开始送猫粮猫罐头。 我虽然租房子在外面住，但宿舍还是经常回去的。我住普通宿舍，八人间，开学的时候学校安排的。学校有公寓，费用高一倍，可以申请调换。我想，高中十二人间都住过，八人间算什么？便没有调换。 后来因为养狗才搬出去住。学校附近有专门针对学生的廉价出租房，一两百块钱一个月，不过地方很小，条件也很简陋。 那天想起有几本书在宿舍，估计过两天要用，于是决定回去拿。上楼拐弯，还没走到宿舍门前，就看见J同学从我住的那间宿舍冲了出来，砰的一摔门，然后气势汹汹地直接踹开了对面宿舍的门。 我惊得赶紧过去看是怎么回事，到了门口，就听到她大声嚷嚷： “我们学校申请助学金的条件你们是不是看不懂？” “手机、电脑，还有名牌衣服，说说，你们几个，哪有一点贫困生的样子？” “跑去抢助学金，我都替你们害臊！” “瞪我干什么！瞪我干什么！别以为人家老实，就不把人家当回事！怎么？还想动手不成，来呀，当我是××好欺侮？你们有本事的话就一次弄死我，弄不死我，我保证弄死你们！” …… 已经有人过去拉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跟了进去。 我劝她：“闹什么呢，闹什么呢，回去了回去了。” J一把甩开我的手：“别拦我，今天她们自己不去把申请拿回来，这事就没完！” 我拦着她继续劝：“她们会去的，你先回去，你不回去她们也没法去呀。” J发现是我，再加上来的人也多了，终于被我拉回我的宿舍。 事后，我才知道，我们班有个女孩子家里条件很差，学校设立的助学金，每个年级五个名额，金额够一学期的生活费。 女孩子很老实内向，这次也交了申请书，名单马上就要公示了，才发现一起递了申请的同学经常往院办公室跑。她急了，硬着头皮也去了一次，结果正撞上老师打印名单，那名单里没有自己的名字，而其他的几个条件都比她好很多。她心里难受，就一个人坐在操场上哭，正好被J同学碰见了。 J同学送她回来的路上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得差不多了，得知名单里有三个是对面宿舍的，就踹了对面宿舍的房门，然后就有了我碰到的那一幕。 后来我们宿舍的那个女孩子拿到了助学金，不是有人退出，而是J同学又去了院里一趟。那女孩子要谢她，她倒请了人家一顿肯德基。 自那以后，我对J同学就有了改观，觉得她侠义，三观很正，待人平等。 我们再碰到的时候，就能聊聊天了。我问：“你开学的时候，干吗把头发染成那么傻×的颜色？” 她想了想，答道：“我去，你别问了，是我遇到了个傻×的发型设计师，说给我头发上个色，染出来还行，哪想到我洗着洗着就洗成那样了，你没发现军训完我就换回来了吗？” 好像是，军训完就是国庆节，长假后她是一头黑发回来的。 我问：“你干吗总飞来飞去的，外面这么好玩？” 她答：“唉，我不想到这里读书，我爸说，你只要去学校报到，报完到后，你想去哪儿我都不管你。然后，我就这样了呗。” 这爹真够好的，我暗想，J同学却接着说：“我想去我男朋友那个学校，我爸不准，关了我整整一个月。身上没有钱，我费了好大的劲跑到男朋友那里，他却说分手，呵呵。” 是，J同学是高富美，可她的人生貌似跟普通人没区别，会被父母干涉，会离家出走，会被分手…… 大四了，有半学期要在外面实习，租的房子空着，东西放在里面也不安全。J同学提议找个不介意我带狗的宿舍，我俩一起搬回宿舍住，把狗藏起来喂。 我说，你找到这样的宿舍再来找我。 没想她真找到了，宿舍里有两个小学妹，都是爱狗人士，然后我们带着狗搬回宿舍。两个人睡隔壁铺，夜夜私语，感情突飞猛进，终于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002/// 我们第一次冲突，是因为她找了个我不喜欢的男朋友。 我是个很直接的人，喜不喜欢一个人都直接写在脸上。J同学跟那个男生在一起不久就到了圣诞节，那个男生说带J同学去酒吧庆祝节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不太喜欢那个男生，他长得确实好看，可却对玩最上心。 其实现在在我看来，压力太大去酒吧放松下无可厚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你可以不喜欢不参与，但不可以轻视或者不尊重。 我最怕吵，吵得厉害了就会头痛。酒吧那种地方，自然不适合我，我不想去，也不太想J同学去。 J同学其实也没去过酒吧，挺好奇的，有点动心。 我看她的样子，已经有点生气了。是的，那时的我挺矫情的，人家跟男朋友出去过节，我却像事儿妈一样，管这管那的。 J同学看我不高兴，就说：“你也别一个人待着，多闷呀，跟我一起去玩啦。” 她是善解人意，我却是不可理喻，瞪着她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 她看我的样子，也有点来气了，说：“哎，我说你怎么回事呀，还来劲儿了，去就去，不去就不去，说话阴阳怪气的，酸谁呢？” 我回敬：“我想酸谁就酸谁，你管不着。” 这真不是什么大事，她估计懒得跟我吵，就冲了出去。宿舍里两个小学妹也各自约会去了，我的狗缩在书桌下，睡着觉，根本没发现我在难过。 我觉得一个人难过真的不划算，于是在网上找了部喜剧片来看。 片子看到一半，听到有人开门。 我看了眼时间，九点刚过，J同学出去还不到一个小时，肯定不会是她。想过以后，我稳稳当当地坐着继续看电影。 结果门开了，有人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有什么东西啪的一声砸在我的脑袋上，我没接住，又落在了地上。 我看了看地上，是一顶米色的毛线帽子，再看看砸我的人，是J同学。她脑袋上戴着一顶款式跟砸我的完全一样的黑色帽子，站在她的桌子前瞪我呢。 “还不捡起来，给你的圣诞礼物！”她“哼”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我连忙捡起帽子，比了比，还挺合适的，乐颠颠地跟她说谢谢。 她还是不搭理我，我就走到她旁边，故意逗她，手一伸把她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 她没动，我倒是“哎呀”了一声。 她一直是长发，栗色，大波卷，因为非常注重保养，光泽也特别好。 她之前自恋地说，她最满意自己的鼻子，而我却说，我最满意你的一头长发。 可眼前的头发，又短又乱，不知道是戴了帽子的原因，还是故意揉成这样的。 我问：“你的头发呢？怎么变成这样了？” J同学得意地回答我：“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的长头发吗？喜欢的东西被毁了是什么感觉？你让我生气，我就让你心疼，哼！” J同学，头发是你自己的，你都不心疼，我心疼个毛线，真是幼稚病犯了。 好吧，我承认，我快心疼死了，那再短一点就成板寸了的头发，啥时候才能再长长呢？ 003/// J同学闹着要减肥，她身高171cm，体重110斤，我觉得她浑身上下没有肉多的地方，尤其是胸，肉更是少了点。 J同学很坚决，然后开始尝试针灸减肥。 针灸减肥除了要扎针，还要控制饮食。J同学天天在宿舍里吃白水煮青菜，实在想肉吃了，就吃两块鱼。 用J同学自己的话来讲，食堂规定鱼也是荤菜，所以，鱼肉也是肉。 清汤寡水的日子过完一周，J同学瘦了三斤，乐得发誓要再接再厉。 我看到她决心如此强大，再阻止就显得不厚道了。于是乎，不仅不阻止了，还开始监督她的饮食。 不吃零食，水果只能啃苹果，肉两天一顿，且只能吃鱼肉或者牛肉…… 就这样又过了一周，上课的时候，我记笔记，J同学坐我旁边看小说。 我记了一会儿发现有点不对劲儿，啥不对劲儿？J同学直勾勾地看着我，不是，是直勾勾地看着我搁在桌子上的左胳膊，目光炯炯有神，好像还在咽口水。 我头皮一麻，连忙问：“J，你干吗？” J同学没有反应，还是看着我的胳膊。 我连忙放下胳膊，推了她一下，说：“J，回魂。” 她被我推得摇了摇头，一脸茫然道：“小Y，我刚才把你的胳膊看成鸡腿了，如果你不摇醒我，我现在估计已经抱着你的胳膊啃起来了。” 我汗，这都产生幻觉了。 下课后，J同学直奔食堂，要了两个鸡腿，然后结束了减肥历程。 004///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跟J同学也爱看帅哥美女。 有一次去操场跑步，遇到一位超级帅哥，两个人直接看傻了。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这超级帅哥是我们关系不错的同学的老乡，后来七扯八拉的就熟悉了。 J同学跟我都芳心大动，谁都有追求爱情的权利，我俩决定一起表白。帅哥答应谁了就开始黄昏恋，毕竟都是要毕业的人了。然后我们就编了表白短信发给帅哥，时间都差不多，最多相隔十分钟。 帅哥回短信倒是很快，给J同学的那条写道：我喜欢小Y那样的女生。 给我的那条写道：我喜欢J同学那样的女生。 OVER. 005/// 去地摊上买东西，J同学没有砍价的本事，我有。 J同学看中一条丝巾，问：“多少钱？” 老板瞅了我俩一眼，伸出两只手指头答：“两百。” J同学看我，我说：“二十。” 老板怒：“没钱别买东西呀！” 我回敬：“不准人砍价，你当自己专柜货哦。” 老板：“……” 从此，J同学买东西就一定要捎带上我，估计是觉得我吵架容易赢，带在身边比较有安全感。 006/// 闺蜜这物种，来到你身边后，会一点点影响你的生活，循序渐进，直到慢慢影响到你的人生。 比如，J同学觉得我的内衣样子太保守，几次劝说无效之后，直接全部重置，然后逼着我把旧的打包，扔进垃圾桶。比如，发现我过得太糙，没有护肤的习惯，以后只要她做面膜，就一定要给我贴一块，不贴就挠脸。 大小事情数来，估计一本书都写不完。要问我跟J同学怎么影响彼此的人生，大概就是指，影响了彼此的爱情。 我跟S老师的这段感情经历里，我的每次冲动，必有她在身后提点。而我每次冲动之后，跟S老师的感情都能更进一步。 J同学对S老师一直有些忌惮，据说是写毕业论文那段时间，S老师没少给她脸色看。后来我跟S老师在一起后，虽然她以我俩的红娘自居，对S老师却依然很客气。来看我时，前一秒还跟我大声呛着，S老师一个眼神扫过来，声音便马上变小。 其实她不知道，S老师最感激的人之中，她占了一席。S老师总结过，如果不是J同学推波助澜，依我那性格，估计会一直守在W城，他还不知道要跑多少次W城，才能攻下坚来。 而J同学的爱情，如果少了我的各种设计，能不能终成眷属也不一定。 J同学读书时找的那个我不太喜欢的男朋友，在圣诞夜吹了，估计我功不可没。后来大四下学期，开始毕业实习，我找到实习单位，朝九晚五地上班。J同学没有找单位实习，而是趁着空闲先考了驾照，然后跑了几趟北京看房子。 回校报到的时间快到了，她约我陪她去趟北京。反正也要辞职了，早一周晚一周也没啥关系，首都我还没去过，就当旅行了。 飞机延误，我迟了四十分钟到达。那时手机信号还不是全国漫游，我在W城办的电话卡只能省内漫游，可我忘了，等下了飞机开了手机，看到屏幕上一格信号都没有，直接傻了眼。 J同学接机，上飞机之前提醒我很多遍，下了飞机就开机打电话，告诉她我从哪个通道出来。手机没信号，电话没法打。首都机场真大呀，我无心参观，跟着大队人朝外走，取了行李，准备出去。人太多，到处都是头，我越朝外走越忐忑，要是J同学没在外头，我要不要立马买张机票直接飞回去拉倒？ 结果到了出口，我一眼便看见了挤在最前排的J同学，她贴着栏杆，神色焦急，眸光正四处搜寻。 我加快脚步，J同学发现了我，生怕我看不见似的，跳起来挥着手，喊：“妞，妞，这里，看这里，我在这里……” 她个子本来就高，嗓门又大，每跳一次、喊一声都引得身旁的人看她几眼。 “亲爱的，亲爱的，看这里，快看这里，我在这里……”她还在叫，我朝她招招手，小跑过去。 “你电话打不通，我快急死了。”她一手接过我手上的行李，一手挽着我朝外走，“我家车子爆胎了，咱们打的去酒店。” 没想到机场离酒店那么远，下车时，出租车计价器上显示两百五十六块。师傅笑道：“零头不要了，我收你们两百五吧。” J同学立马跳了起来，掏了钱就塞进师傅手里，嘴里道：“师傅，我给您两百六，您别找了。”然后拉着我下了车。 007/// 下车后才知道，J同学的爸妈知道我要来，等着我吃饭。一起吃了饭，J爸妈出去办事，我俩回房间。等各自收拾完，已经快十点了。 J同学来了个电话，她接了，说了几句就挂了。 我们躺在各自的床上说话，我问：“谁的电话？口气怪怪的。” 通话时间很短，她就“嗯嗯”了几声，挺敷衍的。 “高中同学。”她答，“小Y，还有一周报到，我们在北京待三天，然后你陪我回T市吧。” 我本来只打算陪她在北京待三天，然后回W城收拾东西再返校，要是陪她回T市，估计就没法回W城了。除非，在T市待的时间不超过三天，这样还能赶回W城收拾东西返校。 她看我考虑，又说了一句：“我们晚两天返校，我帮你请假。” 我觉得她在T市肯定有事，要不然不会那么费事，只为了我能陪她回T市。 我答应下来，三天后，陪她回了T市。 她已经拿了驾照，开车带我游T市。J妈妈问我：“小Y，J开车你怕不怕？” 我摇头，答：“不怕呀。” J妈妈觉得不可思议，说：“她开车，我坐着腿都发抖，你怎么不怕呀？她可是新手。” 我是真的不怕，却又不知道为什么不怕，就笑道：“J都在车上，我有什么好怕的？” 后来想想，或许是因为信任，信任她的技术，信任她会把车子开得很安全。 008/// 那天我们经过市政大楼，J同学跟我商量去哪儿吃饭，我们聊着聊着车速就慢了下来。 等我们发现车速太慢都快停下来的时候，身后一台交警执勤车跟了上来。J同学有点慌了，一边加速嘴里一边嘀咕：“警察叔叔，你不要抓我，我不是故意的。这里不能停车我知道，我的车子就是慢了点，没停呀……” 她念念叨叨，执勤车忽然超过我们，然后刹车，停在我们前面。 J同学“哇”一声，快哭了。正准备停车，执勤车门开了，有人走了下来。J同学看着那人眼睛都直了。她的车子才停稳，那人就朝车子走来，一拉车门钻进了后座。 “走吧。”那人提醒。 J同学回头剜了那人一眼，发动车子就开始大骂：“××你个王八蛋，你吓死我了，你明知道我是新手，没事坐交警的车干吗啊……” 我听她越骂声音越大，连忙出声劝说：“好啦好啦，又没什么事情，你别再说了，好了好了。” 来人姓Z，那天Z陪着我们吃了饭，又带着我们去看了场电影，然后送我们回去，上了楼直接跟着进了J同学家，熟门熟路的模样。 我后来才知道，Z的姑姑跟J同学的爸爸在一起共事了很多年。这两个人打小就认识，高中还做了三年同学。 晚上休息的时候，我问J：“你跟Z什么关系？” J同学看着天花板回答：“同学关系呀。” 我又问：“不是青梅竹马？” J笑道：“人家有女朋友好不好？”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J同学在见过Z以后，整个人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你不久前也有男朋友的好不好？” 圣诞离现在不过几个月，真的是不久前，我没有睁眼说瞎话。 J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一起玩玩闹闹，后来高中时当了几年同学，一路称兄道弟过来的。我还在高中谈了个对象，他都是知道的。后来高中毕业，我去外地上学，他在本地读书，放假的时候我回来就会聚聚。他知道我失恋了，我也知道他有了对象，反正吧，就是我的大小事他都知道，他的大小事我也了解，比较像亲人，对不对？” 我觉得不对，如果那部红遍大江南北的电视剧《我可能不会爱你》早点播出，估计J同学就能早早发现不对的症结在哪里了。 再聊下去，我发现不论什么时候，只要J同学邀约，Z都会赴约，扔下谁都不会不管J同学。所以，我确定，Z对J同学也不一般。 而J同学觉得他俩的相处模式挺好，因为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也不愿意去多想，更不愿意打破。但是，如果彻底失去Z，她肯定会特别难受特别伤心，只是她以为不会，其实事实上并不是。 都说当局者迷，她就属于这类的。 那一晚，我们聊到很晚，一晚上我都没睡踏实。第二天我又见到Z，这次Z开车，J同学在途中下车接电话，我趁机道：“J要去北京发展，以后可能就在那边找个对象定下来。虽说T市有她的娘家，可是女孩子一出嫁，有了自己的小家，回娘家的次数就会越来越少了。” Z看了眼在路边接电话的J，点点头道：“应该是吧。” “她出嫁你肯定会舍不得，一起长大的感情多深厚呀，估计就跟嫁妹妹似的。”我继续道。 Z眉心微微拧起，说：“应该是吧。” 我当时真想抽他丫的，除了“应该是吧”四个字，就没有别的要说的了吗？ 可我忍住了，为了闺蜜未来的幸福，我真的忍住了，继续跟Z说：“她嫁给别的男人，怀孕生子，当了母亲。你娶了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做了父亲。你俩都拖儿带女后，出趟远门都会变得异常不方便，那时候，真的连见上一面都很难了。” 这次Z没有对我的话表示意见，只是盯着车外的J看，神色凝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药是下了，效果怎么样，我不敢保证，心里其实也七上八下的。等J上车，一起去吃了饭玩了会儿，回去的时候时间还早，Z把我们送到停车场，说有事就先走了。 这之后我就没有再见到Z。时间过得很快，我们订好了票，准备三天后回W城。J在家里收拾东西，我在旁边坐着，听她问：“这要带吗？” 我看看那东西，摇头，她就扔回柜里；点头，她就放进箱子里。 J的爸妈都很忙，家里只有她和保姆阿姨。 收拾到一半，有人按门铃，阿姨开了门对我们喊：“小Y，有人送花给你。” 我以为自己听错了，都没有起身，直到阿姨捧着花走到房间来，递到我手里，很大一捧，啥花都有，跟大杂烩似的，但是很漂亮。 花里有张卡片，啥都没写，就画了颗心。 J看了看花，又看了看那卡片，嘀咕道：“谁送的？不会是Z吧？你来T市，我介绍给你认识的人只有他了呀。” 她说完就去拿手机打电话，一边等电话接通一边跟我说：“我打个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电话一通，她就直接问Z：“Z，是你送花给小Y的吗？” 我听不见Z在那边说了什么，只看见J抿了下嘴唇，继续道：“还真是你送的呀，不要乱打人家主意。再说了，你有女朋友的，我最讨厌脚踏两只船的人了，别让我瞧不起你呀。” 还是听不见Z说了什么，反正J听了一会儿，直接把手机递到我面前，说：“他说有话跟你说，记住，你别怕他，他不敢把你怎么着的。” 我点点头，接过手机“喂”了一声，Z就在电话那端道，“小Y，能不能帮帮我，我想跟J好好谈一次。” 我问：“需要多长时间？”搞了半天，“送花之意不在酒”。 他说：“越长越好，你能带她到宛南来吗？” 我说：“好。” 他说：“谢谢。” 然后就挂了电话，我把手机还给J道：“哎呀，说实话，几天没见Z了，我还怪想他的。” J拿回手机，盯着我看了会儿说：“你该不会也对Z有好感吧？他有女朋友的。” “他刚刚跟我说，他早就恢复单身了，我觉得他挺不错的，来一趟T市要是能收获一个男朋友，那真是赚大了。”我都不知道我胡诌的本事有这么强，真是人到了一定的时候，啥隐藏能力都会被激发出来。 “那你想怎么样？”J问我，手上还继续收拾东西，不过速度慢了不少。 “他约我去宛南吃夜宵。”我说，“我想去。” J放下手里的东西，指了指离我更近的床头柜：“把车钥匙递给我，走吧。” 我们就直接去了宛南。那顿夜宵吃得超级沉闷，我一个人负责调节气氛，Z负责剥虾，J就知道吃吃吃。 后来虾吃多了，她就喊胃痛，痛得脸色发白，我们去医院挂了急诊，医生开了药，吊水留观。 Z挺有本事的，给J弄了个单人间。 J住下后，我跟J说：“J，我下楼买几瓶水。” J点点头，我就拿着她的包，跑了。 J所有的东西都在包里，我就拎着她的包，用她的钱在离得最近的酒店开了间房，开着电视洗澡睡觉。 当然是睡不着的，我一想到Z跟J在一起的样子就特别兴奋。 第二天我赶了个大早，把Z跟J堵在了房间里。现在想想觉得自己真坏呀，J当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脸上的表情特别丰富，我还添油加醋地笑话她。 返校后无论我怎么逼供，J都不告诉我那晚跟Z到底说了些什么、发生了什么。我拿绝交要挟，她被逼急了，给我一句“让她说不如要她去死好了，实在是开不了口，求放过”。 我虽然好奇，还是放过了她，毕竟哪对情侣之间没有点不可告人的秘密？ 后来他们结婚的时候，我拿到红娘红包，数额不小。所以，当时费心胡诌还是值得的，这才是成人之美的关键，因为有钱收！ 009/// J同学卸货前就计划着减肥事业，我想想她之前的事迹，心里惶惶然，于是规劝道：“妞呀，你刚生完孩子，还要哺乳，不能太瘦了。” J同学不以为然：“谁说奶孩子一定要胖了？营养均衡就OK。” 我见她心意已决，仍然不死心地劝着：“哎呀，你打算咋减呀？又打算节食？” J同学答：“对呀，知我莫若你，我觉得想瘦就一定要管住嘴。” 我叹气：“想吃的不能吃，能吃的还要少吃，这日子还有什么乐趣？” J同学嚷嚷起来：“哎哎哎，你知道什么？跟体重做斗争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乐趣之一。” 我：“……” 010/// J同学的孩子大了，决定交给公婆和保姆阿姨带两天，出门撒个小野，顺便会会几年不见的好友，比如说我。 我知道她要来的时候，肚子里的货正好七个月，整个人肿得跟水桶似的，于是对她说：“你真要来看我？” J同学答：“是呀，难道你不欢迎？” 我说：“欢迎呀，可是你要有心理准备，我现在丑得不能见人了。” J同学忙笑道：“没事没事，我不嫌弃。” 我撇嘴：“可我嫌弃你呀！” J同学疑惑：“为什么？” 我道：“因为你现在又恢复了青春貌美，站在我旁边，只会衬得我更丑。” J同学：“……” 011/// 好不容易等到两个人孩子都大了些，J同学跟我已经几年未见，十分想念。孩子的事不再完全需要亲力亲为了，于是商量着聚一聚。 有了想法就要开始实施，两个人分头去找自己的男人商量。 J同学：“你跟你男人商量好了吗？他让你出来吗？” 我：“商量好了，倒是让我出来，你那边呢？” J同学：“嗯，他掰着指头说我俩确实有些年没见了，那就去见见吧。” 我：“哈哈，看来咱俩这次真能见上呀！” J同学声音低沉了几分：“可是只让我出去四天，最多四天。我想了想，两天在赶路，咱俩在一起的时间也只有两天，话还没说完，就要分开了。” 我吃惊：“咱们的男人是不是商量好了，我家那个也说，出去可以，只准去四天！” J同学否定：“他俩怎么商量呀，是咱们眼光一样。” 我：“眼光一样？” J同学：“嗯，都找了离不开老婆的臭男人。” 我：“……” 012/// 四天就四天，只要能见上面。原本计划J同学来看我，因为她孩子上幼儿园了，比我更走得开。没成想，她家闺女在她走的前一天发了高烧，只能退了机票，求着我去看她。 我考虑了下，答应下来，终于迎来了这场超坎坷的见面。 见面第一晚说了半夜的话，约好第二天上午陪她出去弄弄头发。 第二天到了发型屋，她头发上了定型药水不能动，这时她手机响了，我帮她接。 电话接通，Z先生上来便满嘴家乡话说了一大段，我愣是半句都没听懂，只好告诉他：“Z呀，我是小Y。” Z先生“噢”了声，问：“我老婆呢？” 我看着不能动的J同学，开了免提笑道：“我把你老婆卖了。” Z先生又“呀”了声：“你把我老婆卖了？卖了多少钱？” J同学忍着笑，望着我，眼神却催我快点答。 我说：“你老婆那么难伺候，谁会要呀？我倒贴，终于把她卖出去了。” Z先生：“什么！你倒贴把我老婆给处理了？” 我：“是呀，倒贴，贴光了身上所有钱，唉……” Z先生沉默了会儿，才又道：“你明明知道我们刚买了新房子，却把我老婆卖了，是想自己住进去吗？” J同学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对着电话嚷嚷：“Z，你的狼子野心终于暴露了，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Z先生装傻：“啥？老婆，你不是被小Y卖了吗？怎么跑回来了？你把小Y倒贴的钱要回来了没？我本来想把她忽悠进家门，再高价卖了她，然后转手就把你赎回来的。我的良苦用心，别人不懂，你一定要懂呀。” 啧啧啧，终于明白啥叫物以类聚了，个个都能演呀。 013/// J同学打算要二胎，吃饱了晚饭，我们几个坐在一起讨论孩子的名字。 我笑着说：“S老师有个同学，姓王，叫王子。” Z先生听了连忙接了一句：“哟，那姓孙，不得叫孙子？姓金，不得叫金子？姓陈，不得叫陈（橙）子？姓马，不得叫马子……” J同学：“你赶紧打住吧，小Y在讲笑话，你不笑就罢了，这个时候，谁让你举一反三了！” Z先生：“……” 014/// J同学不会做饭，他们家请的阿姨是北方人，爱做粥和面。身为南方人的我吃不惯，吃过两顿就撑不住，十分想念白米饭。 J同学听我喊饿，决定下顿饭由她下厨。 饭做完，J同学看我们开餐。 Z先生拿着筷子，对着几盘菜伸了伸，不知道在哪个盘子里落下去，神色严肃地问：“老婆，你确定能吃？” J同学点头：“好不好吃不确定，但肯定是熟了。” 我汗，没吱声。 Z先生犹豫了几秒，起身去了厨房，好一会儿才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握着瓶老干妈，脸色不怎么好看：“老婆，你做的这几个菜，一共用了几个锅？” J同学掰着手指头答：“炖汤一个，炒肉一个，炒肉的时候糊了锅底，我刷不动，炒青菜的时候又换了个。” Z先生欲哭无泪：“加上煮米饭的电饭锅，做蛋羹的蒸锅。我终于明白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让不会做饭的女人进厨房简直就是人间空难。” 我：“……” 回忆一起走过的这些年，忍不住想起J同学怀孕时，我每天都打电话问候。用她的话来说，怀孕的是我，怎么紧张的人是你？ 结果等我怀孕了，她根本就不是打电话这么简单了，除了电话还要视频。如果不是孩子太小，不能走太远走太久，我都怀疑她是不是要飞到我身边守着我了。 这应该就是闺蜜情最真实的体现。岁月如梭，我和J同学从学校踏进社会，各自组建家庭，一起初为人母，可感情依然如故。用J同学的话来总结我们的感情：咱俩谁换个性别，应该早成一对了，谁能插进身来？ 我后来寻思着，她这话是不是在拐着弯惋惜，为什么两个人的取向都这么正常呢？ 这就是闺蜜，虽然不是我人生中的另一半，重要性却等同于另一半，彼此了解，彼此信任，亦会陪着彼此一起白头到老。 第12章 后记 差不多四五年前，我写过一篇短文，叫《白开水记事簿》。那时的想法很简单，就是把小日子里有趣的事情记录下来，随着时光荏苒，慢慢积累，内容会越来越多。等很久很久以后，我回去翻看的时候，感觉应该会很不错。 只是后来开始写长篇，这篇短文就被搁在了一边，内容也没有像之前设想的那样越来越多。直到不久前，我深爱的编辑大人突然在QQ上敲我说：“静悠，我觉得以你现在码字的速度，给我新稿子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我今天转到你的专栏里，发现你很久前写了一本叫作《白开水记事簿》的短文，挺有意思的。要不然你多写写，我们做本书，如何？” 听到提议的那一瞬间，我有点懵，真的。写《白开水记事簿》的时候，我还未出版过一本纸书。遥想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写着写着把它变成实实在在的纸书，那时真的只是想想，没敢多想。 可没想到的是，时隔多年，只要我同意编辑的提议，这个愿望就能实现了。 有点激动，大概是因为梦想能够成真；也有些忐忑，因为顾虑重重。 说到顾虑，一来觉得过了这么久，心境早就不复当初；二来自己一直写的是言情，创作的人和事都是高于生活的，对于自传类型的文，真的没把握。 编辑看出我的犹豫，安慰我说：“阿悠，你不要想七想八，你就把经历过的写出来就好，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慢慢写，想写多久就写多久，我不催你。书是可以长久保存的，你想想，有那么本书记载着你们的过去，等你老了拿出来翻翻，它肯定能帮你唤醒更多的记忆。别说是你，就是我，想想都有点小心动呢。” 是的，想着那样的画面，我也心动了。可担心还在，我去找S老师商量，毕竟他是书中的另一位主要人物，他有发言权不是。 为了给孩子一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我们目前两地分居。我在QQ上敲他，说：“我想把我们之前的一些事情写出来，行不行？” S老师挂着QQ，却没在电脑边，过了很久，他才回我：“想写就写吧。” 我看到他的话，舒了口气，继续道：“要做成书的。” 他应该以为我就是自己写着玩儿的，没想到会做成书，回了我个“意外”的表情后，又说：“那还是不要写了。” S老师习惯未雨绸缪，我知道他在说“不要写了”这话时，肯定想了很多。 我也知道说起来容易，实行起来其实并不容易。可想着曾经的小小的梦想，再想着编辑说的话，我不放弃地又发消息给他：“我试着写了几小节，感觉就像回到从前，靠着键盘，我把我们曾经经历过的事情重新又经历了一遍。我想继续写，就像把曾经的酸甜苦辣重新尝一遍。你要鼓励我，不要阻拦我，以后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只确定，我现在很想继续写下去。” S老师回我消息：“想写就写吧，以后不管有什么事，不是还有我吗？” 除了这句话，还发了个“微笑”的表情。 得到S老师首肯，我心情又激动了下，发了一大串红心给S老师。 S老师看到红心，无语了好一会儿才提醒我：“既然决定写就好好写，不要掺假，是什么样就写成什么样。” 我连忙答：“好好好。” 不是敷衍，我跟编辑都商量好了，就写那些自己记忆深刻的事情。不限字数，有多少写多少。 S老师又发消息过来：“打个比方，就像明明是你苦苦追的我，千万不要在写的时候，笔一转，说是我追的你。” 我：“……” 因为很多事情都是刻在我脑子里的，所以写起来特别快。看，现在大家就拿到书了。 真的，这几年一直在写文，如果没有大家的陪伴和支持，我肯定不能坚持下来。如果没有大家的喜欢和认可，我肯定不会走这么远。借着这本书的地方，真心谢谢大家！ 也谢谢一直爱护我的编辑，让这本书顺利上市发行的各部门，同时，还有S老师的陪伴，闺蜜的陪伴，家人朋友的陪伴，才有了这么多的小故事。 谢谢！ 静悠 2015/10/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