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一梦 秋风萧瑟，落叶飘零。寂静的办公室空荡荡的，连文书草纸都稀零的紧。一位青年呆呆地坐在座椅上，望着窗外景色，心中一片凄凉。 打开电脑，将鼠标拖至二次元壁纸的正中央，狠狠地按下左键，将文件夹拖至回收站。几个小字显现在青年眼前，他却足足呆了几分钟，最后还是点下“确定”的按钮。 系统拼命的刷新文件夹，系统、数值、UI等加粗的标题全部消失。青年只是望着落叶发呆，直到“叮”地一声提示，仿佛冬日雪地爆竹声起，震得寂静世界醒了过来，他也一个颤栗回过神来。 望了望冷清的室内，程辉摇了摇头，打开那款熟悉的游戏。背景音乐依旧清脆悦耳，Q版人物灵动无双，也只有它能给现在的青年一丝温暖。 不过片刻，嘴角的微笑就变为苦笑，右侧长长的好友框都是灰暗无比。在巍峨的皇宫前站了一会，却发现摊位少的可怜，更别说游戏玩家了。 也是，他所在的这个区是真正的老区，到如今已过十年，人员凋零也是应有之事。官方已经贴出公告，本周维护即将合区，到时候注入一批新鲜血液，相信皇宫门口再现车水马龙的景象亦是不难。 正在这时，好友框突然闪烁突显1的标志。他的手微微一抖，便按至好友按钮处，弹出的是他最近一位朋友的头像。这是一个175狮驼，名字叫“三岁就爱玩梦幻”，胖嘟嘟的虎头怪头像，谁能想到他曾是叱咤战神山的风云人物。 不过，这都过去了，信息显示着您的好友“三岁就爱玩梦幻”改名为XXX。号换人了，他说要去新区闯荡一番，找回当年的感觉。 想着好友当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出征仪式-----在东海湾带着一队175杀大海龟整整一小时，还说他从小立志成为东海湾一霸，程辉就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 新区前几天开，很火爆，他想登录却还要排队。相信那个愿意花钱又细心的胖子，现在已经达成他的目标了。 退出游戏，望着这个变换过的图标，他心中的热爱依旧不减。如果把他玩梦幻的过程比作一首乐曲，那胖子这样暖心的乐符在谱上随处可见。 有初入东海的萌新，梦回大唐的惊叹，脚踏境外的豪迈，数不清的人和事，交织在他的生命中，陪伴他长大。一生学业，半生梦幻，不负西游。 但终究还是有离别，他对游戏的梦想，起于梦幻，终于梦幻。现在，他很累，只想躺在桌子上无忧的睡上一觉，做个好梦。 梦里会想些什么呢？或许是那青衫长剑的侠客，踏步长安，立志斩妖除魔。或许是人头涌动，沉船落针亦难。都不重要了，他只想安静地睡一觉。 …… …… 不知睡了多久，程辉感到凉风吹乱发丝，星光撒在脸庞，凉飕飕的。 “欢迎来到世纪广场，此站为终点站，请乘客有序下车。”清秀的女音在耳边隐隐约约，迷糊的双眼撑开一丝细缝。 “我……我这是在哪？” 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发光轨道，横亘于高楼大厦间；形形色色的飞行物穿梭于圆形的隧道中，各色皮肤的人匆匆地走入闪烁光门，“咻”地一下就不见踪影。 他脆弱的脑细胞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了一件惊悚的事：四五岁的小姑娘从高楼坠落，亮晶晶的眼睛还盯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看着眼前美丽的生命即将凋零，程辉忽地心脏一顿，正要喊出声呼救。但下一幕却将他的呼喊卡在喉间，怎么都发不出来。 只见小女孩背后伸出一双光羽，缓缓凋落，而下降的速度也至零。在刹那间，女孩再次向高空升起，速度甚至比降落时还快。而此时，程辉才发现一个问题：“在他的眼中，女孩是倒立的视角。” “啊……啊！……咚” “凛冬号250乘客程辉先生，由于您在终点站长时间未离开车厢，故采用应急措施将您请离，智能机器人Alphago为您服务。” 将最后一位乘客“请”下来，这列凛冬号迅速进行大的清洗与整理，白色的液体慢慢遮盖住透明的玻璃，让人看不清内部的细节。 程辉揉了揉头，终于缓了过来。倒不是“请”的过程有多么粗暴，而是他终于从倒立的世界中恢复，踏在真实的大地。 望着人头攒动的广场，灯红酒绿繁华至极，足足有数十万人拥在这里。随着最后的几缕月光被高楼遮挡，广场也变得暗了下来，吵杂的人群慢慢静了下来，齐齐地盯着上空。 怎么说呢，高空中漂浮着一颗金属球体，没有任何支架与吊钩，就那样静静地悬浮空中。更重要的是那金属球的巨大，不，应该说是浩瀚，将整个天际都遮挡住。 这简直颠覆了程辉的自然学观念，不过他没有纠结太久，因为即将出现的事物向他证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聚束的光灯打在金属球上，黑压压的上空给出“X”这个阿拉伯数字。 “九，八……”随着时间的流逝，数十万人齐齐的跟着呐喊，声波好似拍岸而来的巨浪，震得大地动荡。 “五，四……”声浪越来越大，而天空中小山似的圆球从中间急速裂开，露出干净又璀璨的星空，而“III”这个数字就印在穹顶之下，万人之上。磅礴的光亮连浩渺的星空都压了下去，永恒不变的宇宙才有资格作为它的背景。 “一！”数到最后，人们已经是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前面一切的沉淀都凝聚在最后的一秒。 暗寂，极致绚丽后的沉默，暴风雨前的宁静。失去数字的星空恢复成亘古不变的永恒状态，突然，一抹光亮划破夜空，仿佛流星般坠落。 剑光，能够盖压浩瀚星辰的剑光，仿佛万马奔腾千军擂鼓。随后玄光稍霁，一袭蓝衣背着剑鞘的少年侠客飞身而出，脚踏七星，身如游龙，武起那成名的绝技。 这一剑不仅将乾坤星辰点亮，更是冲入看台一位普通少年的心田，划破时光封存的过往和希望。 “梦幻西游！” 第二章 开服 上古年间，蚩尤魔神征战大地，百姓民不聊生。黄帝感苍生之苦，率众战九黎部于逐鹿之野，乾坤崩塌阴阳颠倒，最终勉胜。然蚩尤不死不灭，战焰焚天，未免再引生灵涂炭，三界十二位勇士献祭自身封印魔神，天地同寂。 宏大而震撼的声音传遍整个广场，自星空中共飞出十二位人物，兵器各异，法力无边，华光充斥整个夜空。 “我了个去！”程辉已经是看的目瞪口呆，倒非是这真实到极致的虚拟现实技术，而是这十二个人物他熟到不能再熟，正是梦幻最初的回忆。 不过这里的人物可要逼真的多，眼见玄彩娥从天际飞过，撒下鲜花芳香四溢，巨魔王空中漫步，大地赤炎喷涌。 现在程辉可是感受的一清二楚，这已经不再局限于光影的具现化，而是连声音、气味都具现的顶尖技术，在这样的虚拟面前，甚至可以说“什么是真，什么又是假呢？” 不过，程辉还是狗血地扭了扭自己的脸，直到痛至牙酸，才不舍地放开。对于目前的情形，通读数千小白文的他，已经再明白不过，自己穿越到了另外的世界，而且还是个和梦幻息息相关的地方。 梦幻那是怎样的背景，三界动荡，蚩尤心魔祸乱人间。而唐僧师徒四人为渡众生苦难，前往西天向我佛如来求取大乘佛法，一路降妖除魔历经九九八十一难，才终成正果。嗯，简单来说，就是妖魔遍地，人心不古，还有个隐藏的大boss时刻等待伺机逃脱。 这样的环境，别说他只是一个小小的现代青年，就是有天蓬元帅的功力怕也难以生存，除非有那灵猴的几分本领。 还没想完，就被旁边一个人拍醒：“小哥，你的资格卡掉了”，沉厚的声音似憨牛，自背后响起，程辉浑身一震，莫非…… 缓缓转过身，拿住遮在眼前的黑卡，偷偷眯向远处。 “还好，不是想的那样。”不过下一刻，他就为此想法付出代价“还不如想的那样！” “小哥这是怎么了，被我的花容月貌迷倒了吧。哎，我这天生丽质难以自弃。不过你这样盯着人家，真是讨厌呢！” 一位胖的和八戒有一拼的女汉子，边揉着已经挤到缝中的小眼，边粗声地自言自语着。待看到程辉发呆，更是肥脸一红，手上扬的要捏一个讨厌的兰花指。 这可把程辉吓傻了，慌忙抽手阻挡。哪知对方的指功堪比小拳，直直地连他的手压在鼻梁上，痛的一批。 “姑娘，姑娘慎重啊！”程辉捂着鼻子，吭哧吭哧地说出这几个字，更是向后急跳几步，离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看着他一脸皱眉的样子，这位姑娘仿佛明白了他的苦衷，声音变得柔细许多：“切，装模作样，最讨厌你们这种心口不一的男人，还姑娘姑娘地叫得这么甜。” 看着对面这位深情款款的“姑娘”，程辉大写的懵逼。还未等他理解“姑娘”的深意，就见周围聚集齐一小波人，睁大眼紧紧地盯着他，仿佛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 “滴答、滴答”，程辉抹了抹湿乎乎地鼻子，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竟然对着这位小姐流鼻血，这人简直禽兽。” “此兄简直我辈楷模啊！” 程辉已经顾不上周围人说啥了，实在是那位姑娘已经羞涩地靠近，还卷舌吞吐着“色狼、讨厌”之类的字眼。 低头转身，动作迅敏而连贯，程辉健步起飞，就要从小路逃脱。哪知一个踉跄，裤脚竟然还被姑娘踩着，眼看就要来个狗吃屎式的摔倒。 在即将倒下那0.01s的刹那，程辉双眼含泪（估计是怕疼），血流满面（都是自己的），想到：“我一定是上辈子没还清贷款！” 突然，时间定格在此刻，那张不起眼的黑卡华光一闪，原地生风。一转眼，就将程辉悬浮起来。四周随后亮起五颜六色的光华，将广场照的炫如白昼。 他耳边传来最后的声音：“大唐盛世，众生私心愈重，高僧玄奘愿往西天取经。适逢蚩尤心魔复生，三界再起波澜，上古传承九……” “开服了！开服了！” 后面说什么程辉已经听不清，他仿佛驻足于虚无的世界，等待着什么。 “叮！检测到1号玩家进入游戏，连接数据中心，验证身份信息。”虽然能够清晰地获取到这些信息，但程辉始终处于一种无知觉的状态。 “检验正常，1号为戈尔市瀚尘学院高三学生程辉，获取资格正常，进入途径…滴…true…fasle……” “检查异常，脑波存在异端反应，存在非资料库内容出现。申请特殊处理权限……特殊检查异常，无法获取此信息……服务崩溃” 程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却始终在滴滴的忙音中。 “此资格出现严重bug，C的自我恢复功能无法修复，默认标记。” “滴！脑波检测正常，符合资料库内容，取消标记，给予允入资格。” 又是长久的无声，就在程辉都快要忘记这些时，突然感到天昏地暗，却是恢复了知觉。 缓缓睁开眼，海风吹拂而来，潮水拍打巨石，碧海蓝天一望无际，成群的海鸥在天际翱翔。 凝视着清澈的海水，一袭青衣一把剑鞘，一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庞印在眸间，这一切感到那么真实，却又让人害怕失去。 脑中本世界程辉的记忆渐渐消散，只剩下源于地球的思维，而此刻他终于明白之前的脑波异常是什么。 摸了摸鼻子，再无半点湿润。程辉若有所思，或许，他的穿越直到进入游戏才算完成。那种纯真而洒脱的性格属于程辉，却只会属于一个未入社会的高中生。毕竟，当初那群玩梦幻的熊孩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 这一切在穿越这种大bug面前看起来正常无比，但程辉总觉得有些诡异，仿佛他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铛！” 刀剑相撞，金铁交鸣。程辉方反应过来，这是梦幻的世界！ 第三章 大海龟 东海湾，也就是新手村建邺城的最初野外。如果说西方玄幻出场就要打史莱姆已成为习惯，那东海湾的大海龟绝对也是深入人心的。 “哐当”“哐当” 让人牙酸的龟甲撞击声持续传来，程辉扒开草丛，看到前方两人在“激烈”地战斗，打海龟。 西游世界的海龟很有灵性，懂得躲避进攻，最重要的是那厚厚的龟壳十分坚硬，刀剑劈上去也只是一道白痕，砸在石块上却是一个小坑，这若砸在人身上，简直不敢想象。 被5只海龟围着的是一男一女，剑侠客与骨精灵模型，不过脸面却是不同，男的仪表堂堂恣意潇洒，女的风姿绰约魅惑天成，虽然还是差了原人物一些神韵，却也不凡，果然次元世界无丑人。 长得好看是可以当饭吃，不过显然不是这个时候。两人被大海龟群追猛打，一瘸一拐的向他这边走来，那个男的还“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 程辉倒没有瞧不起对方，他在刚才已经试验过，触觉的真实模拟度起码有30%。而他们两个伤成这样，还被海龟追着，不崩溃已经很好了。 很巧，两人的撤退方向正是他隐藏的草丛。不过以他们的速度，恐怕未进草丛就要被大海龟碾压了。 就在这时，骨精灵推开剑侠客，手上利爪伸出，挡在群龟面前，“快走。” 剑侠客被推开时愣了一下，有那么一阵犹豫，但身上的疼痛让他抽搐，终究还是向远处挪去。 可就是片刻停留，身后大海龟已经包抄过来，骨精灵也化为一团光华飘散开来。剑侠客只能看着凶恶的海龟向他靠近，吓得他只打哆嗦，干脆双眼一闭，等待重生。 不过预想中的天旋地转没有到来，而是几声“碰碰”的撞击声，剑侠客偷偷瞥去，竟然有个人在远处用石子砸这些海龟，还边砸边向海岸跑去。 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五只海龟竟然丢下无力反抗的剑侠客，朝着那人追去。 这个砸海龟的自然是程辉，他倒不是无聊的搞什么英雄救美，况且也只剩下一个懦弱的家伙。而是这些海龟很不正常，5只竟然能撵着两个玩家到处跑，还几乎送他们重生。熟知游戏定律的人一定明白，风险越高奖励越高。 当然，他也不会傻乎乎的在那里单挑5只海龟。虽然大海龟的速度有了一定提升，却与一个健康玩家的敏捷有一定差距，那队男女会沦落至此，定是开始就上去硬拼，才导致受伤后无法摆脱敌人。 程辉边跑边用石子砸，慢慢的海龟们拉开距离，只等一个合适的时刻，他就能收割分开的海龟。这种战术很著名，却也很实用，就是最简单的风筝战术。 突然，一个浪花拍下，将后面沙地浸湿，延缓了一下海龟的移动，奔跑的程辉瞬间停下脚步，宝剑出鞘，直直砍向海龟要害——头部。 大海龟见敌人停下来便猛撞上来，待见到明晃晃的宝剑猛地缩回头部，用坚硬的龟壳抵抗。 “铛！”程辉终于知道为何那队男女会被追着打，只拼这么一下，他便虎口发麻，仿佛砍在了巨石之上。 不过他忍着疼痛，继续敲坚硬的龟壳。没错就是敲，他将剑用成了锤子，使劲地砸这厚厚的龟壳。虽然看起来只是砍上去的一道白痕，但海龟受到的震击却不小。 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具体血量，但他清楚大海龟有反震这个技能，若这里的设定也是相同，那离成功也不远了。 但这个时间要比他想的要长，程辉脸色难看，一方面是这样不要命的挥武器，对身体的负荷特别大，他的手已经没了知觉。另一方面，速度快的海龟已经追上来，眼看就要发起攻势。 说不得，他也只能放弃丝血的怪物，不然被对方拖住，绝对要悲剧。 劲风袭来，大海龟龟甲飞起，程辉慌忙急闪躲开攻击。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海龟，实在心中不甘，但两只海龟已挡在身旁，再去砍也不现实。 他摇了摇头，正要转身离去，却瞥到背上的剑鞘。顿时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抽出宝剑狠命一掷，大步流星地向前方跑去，没有犹豫分毫。 刹那间，两只大海龟撞在一起，堪堪碰到程辉，让人牙酸的龟甲摩擦惊得他一身冷汗。而宝剑也顺利穿过包夹，直直地向无力的海龟飞去。 “叮！恭喜您斩杀大海龟，晋升至1级，获得人物各项属性点+1，人物自由属性点+5。” 来不及享受成功带来的喜悦，双龟夹击让他落荒而逃。于是海风飒爽的东海湾出现这么一处场景，海龟追着青衣侠客跑，侠客边跑还反击两下。 太阳渐渐西斜，石岸黑影越拉越长，而疾跑的侠客终于得到喘息的机会，一屁股坐在软软的沙滩上，程辉不停的喘气。 “恭喜您灵光一闪，领悟剑法小试牛刀！” 盯着面前化为光斑分解的海龟，程辉脑中突然得到一个提示，而且还清晰的给出技能详解：小试牛刀---------对敌方2个单位造成82伤害【max（exp+80，skill*2）】 程辉有点摸不准奖励，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看，技能竟然是需要在战斗中领悟的，但条件却有些模糊。既非升级领悟，又不是纯粹的学习，而且计算方式也很奇怪。 “嘿！老兄，很享受么，独自坐在沙滩，还有时间看落日。”突然一双手拍在他肩膀上，把他猛地惊了一下。 羽扇纶巾，风流---额，即使经过C的修正，这位小哥也显得有些猥琐，一脸傻笑，倒也未见敌意，程辉这才放下心来，只埋怨自己太过疲惫竟然未发现陌生人靠近。 这倒是程辉妄自菲薄了，柯西刚刚进入游戏，就被传至沙滩旁，还未从迷糊中清醒，一抬头就看到个侠客装的少年坐在一旁望日。处于对未知世界的好奇以及先行者经验的想法，柯西就顺道打了一声招呼，哪想到自认为友善的笑容被对方视为傻笑，也是弄巧成拙。 程辉缓缓压下宝剑，看着面前逍遥生，突然灵机一动答道：“吾乃灵台方寸无垢仙，三星洞前菩提友，菩提老祖是也！” 一边说话还打了个稽首，宝相庄严，神采奕奕，看得柯西一愣，心想：“难道遇到隐藏NPC了？” 柯西一愣神，但看着这身熟悉的剑侠客皮肤，感到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压制，怒吼道：“耍我，什么菩提老祖，你明明就是个剑侠客！” 说着还挥舞起扇子，这一动，雪白的折扇瞬间绷紧，仿佛利刃般割裂空气，引得风声阵阵。 直到此刻，程辉才反应过来这可是游戏世界，逍遥生的折扇可不比他的利剑弱。就这么片刻迟疑，纸扇劲气已逼至面前，危机万分。 眼看要被打个鼻青脸肿，忽然福至心灵，之前运用的小试牛刀在脑海闪过，手中宝剑“噌”地一下飞起，一把青色迷你小剑悬于头顶，以万军之势劈斩而下，正面抗击对方一击。 “刺啦”一声伴随着惨叫，柯西破烂的折扇和人已经分隔两地，衣袍上开了一道显眼的口子，鲜血缓缓漫出。 看来此处梦幻空间是数据化与现实结合的，柯西受的伤没有那么重，但绝对也不该这么轻，特别是他已经加10点力量，再配合领悟的招式。 不过更让他在意的是，野外竟然是无限制PK，还没有场景切换，这意味着人数对战局的影响将及其大。 看了看还在嚎叫的柯西，程辉有点过意不去，刚刚对方的出手确实没什么敌意，只不过被他本能反应给误伤了。 “你干什么！大侠饶命啊！” “啊不，菩提老祖饶命啊！” 见程辉慢慢走过来，柯西已经顾不得疼痛，想到对方神乎其技的剑法，他已经在内心中承认对方的身份，说不定是个会变身的NPC呢，毕竟这可是才刚开区啊。 程辉看着对方大户大喊无奈摇头，他只是想过去拉他起来，很明显以他们游戏人物的体质，流点血根本不是什么大问题，这点在他之前对抗海龟时就已经证明了，不过被吓蒙的柯西明显没发现。 呼救声远远传开，忽然惊起石块旁的飞鸟，却是有两个人跳将出来，成对角之势将程辉包围，但让程辉惊讶的是他竟然认识他们，正是之前组队的剑侠客与骨精灵。 “朋友，做人留一线，何必赶尽杀绝！”骨精灵开口清幽，有种女儿家的甘甜，却也透露一丝焦急。 之前羽化没有细看，这时近处对视，才发现这骨精灵柳眉似蹙，目含秋波，气质清新脱俗，骨翼妩媚柔弱，却含蕴着一丝英气，邪恶与青春完美融合。若是前往前世那些游展，绝对在cos妹子中名列翘楚。 “姐！他……他就是之前那个引走海龟的家伙。”旁边剑侠客终于看清程辉相貌，慌忙提醒道。 听到弟弟的提醒，骨精灵退后几步，更加谨慎。她可是亲身经历羽化，对于敢引走海龟还能站在这里的人，实在不敢想象。 “现在还是预体验阶段，即使你能力强大，杀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不如放过他，我们欠你个人情，在全面开服后必有重酬。” 但她并未得到想要的反馈，程辉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场上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骨精灵的铁爪已经慢慢伸出，暗中戒备。 不过他们实在是冤枉程辉了，不是他不想解释，而是他的大脑混乱不堪，如同刚进世界时那样，仿佛脱离整个游戏，在用上帝视角观看眼前的闹剧。 “既然阁下苦苦相逼，那我们拼了羽化也要救下他，得罪了！”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开区后我们双倍收回！小子，报出你的名号，我乃那一剑的风情！” 看着老姐视死如归，这剑侠客也强装硬气，色厉内荏的叫嚣着。 “那一剑的风情？”重新掌控身体的程辉低声嘟囔了一下，“对啊，为何我没有游戏名！” 眼看刀剑加身，忽然一声巨喝震得众人一缓。 “小心！” 第四章 鏖战变异 骨精灵听到警告，心中已有防备，却见宝剑如玄光飞至，凛冽风刃破空裂气，再想躲亦是不及。 随即心中又是一阵苦涩，哪想此人诡计多端，却又实力高强，在出手刹那还不忘进行语言攻势，输的不冤。 种种思绪不过脑海一荡，青丝割裂寸寸飘飞，铁刃差之毫厘险之又险的略过她，向远方斩去。 “呱！”“啊！” 同时响起两声惨叫，一处便是“那一剑的风情”，瞬间化为光羽消散，脚下地裂石开洪波涌起，微末之处更有蓝光一闪而过。而另一处便是被铁剑击中的青蛙，体型庞大堪比牛头，两只巨眼瞪得老大，此刻却略显萎靡。 骨精灵慌忙起身向程辉靠近，她刚才虽未躲过无心的铁剑，却恰好闪开有心的水攻，看着阿弟羽化，她瞬间明白铁剑“偷袭”的意义，冤枉好心人倒是让她过意不去。 程辉却顾不上揣摩他人的想法，聚精会神地盯着草丛，讯速地从背包中取出短剑。 “两只巨蛙擅长水攻，但直接秒杀满血又太强，莫非……” “呱，呱”的叫声不断，从草丛中又蹦出一只蓝色的巨蛙，身形巨大竟至半人高，更诡异的是双眼血红，身周黑气环绕。 变异巨蛙！程辉确定无疑，蓝色皮肤并具有远超同类的技能水平，资质与成长领先一线。不过最让他搞不懂的是，变异怪不应该是0级的么，怎么现在变成这么个可怕的怪物。 十步之内，一个正常人面对一头插着尖刀的疯牛，会有多么大的压力？更何况现在这只怪物还掌控着水系法术，几人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身后的柯西也迅速站了起来，再顾不上之前的小伤，不过瞄着眼前的变异巨蛙，心中萌生退意。 “霜洛，要不我们……” “不能退！这怪物速度比海龟还快，我们逃则必死！” 骨精灵坚定的语气让人不容置疑，霜洛倒并非想为阿弟报仇，而是他们本就处于弱势，三人间还互不信任。若是转身奔逃必定被速度更快的巨蛙各个击破。不过，这一切还要看实力最强的剑侠客如何做。 程辉看着霜洛征询的表态，首次对这个骨精灵高看一眼，却也有些玩味，如果逃他会伤，却未必会死，老虎只抓跑慢的人，不过…… “退则生，逃则死！我吸引变异巨蛙的注意力，你们干掉那只受伤的巨蛙。” 程辉说完便出剑跳向远处，变异巨蛙果然被他吸引注意，“呱”的一声长舌吐出，快如闪电，就像是捕猎般迅捷，可能在它的脑袋中，这些花红柳绿的家伙就是大一点的蚊子罢。 程辉已经最大戒备变异巨蛙了，但当巨舌碰触短剑的瞬间，他才发觉还是低估了对方。 短剑应声而折，反震之力让他喉头一甜，鲜血瞬间咳落，不过他也顺势拉开距离。 “呱！呱！”变异巨蛙发出愤怒而又急躁的叫声，程辉便知道霜洛她们得手了，不过还未高兴，便见巨舌将剩余的巨蛙一卷，猛地吞到肚中。 而吞下同类的巨蛙身体膨胀，周身黑气弥漫，魔性十足。 “快退！”看到巨蛙这不正常的表现，程辉慌忙喊道，却还是迟了片刻。 一阵黑风肆虐，脚下石地如同碎纸，被地下猛冲的水柱顶起，冲的破碎不堪，若是细看，更有蓝光弥漫，徐徐腐蚀水中的一切。 柯西与霜洛在合力击杀受伤巨蛙后便迅速退开，可即使已处在边缘位置，依旧被波及到。 柯西靠的稍里，被水柱一击便羽化回归。倒是霜洛位置靠后，被水柱击中时勉强抵抗，身上布裙、簪子玄光频起，但也是体力透支，不过好在这波AOE渐渐削弱。 谁知法力将罄，更恐怖的水流铺天盖地而来，将海面潮汐都逼退几分。霜洛眼看无力防御，就要羽化，突然胸前金锁飘起，玄术将羽化之光凝聚，再次恢复人形。 “我靠，水漫金山！神佑项链！” 若是之前有人告诉程辉野外的变异巨蛙能用水漫金山，那他肯定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不过当现实摆在眼前，还对他们几个菜鸟使用，他才感受到什么叫地狱级难度。 可以说霜洛能活下来，一半靠她那身豪华0级套装，一半靠神佑那神奇的概率。但变异巨蛙如此强大，实在不符合游戏规律，程辉百思不得其解。 战场风云变化，滔天的黑雾迅速收缩，只围绕巨蛙身周一层，血色巨眼呆愣无神，鸣囊一鼓一鼓的吞吐着雾气。 很明显，这波AOE对变异巨蛙的消耗也很大，绝对是超出其能力的招式。从它幽蓝皮肤割裂的伤口便能看出，维持的很勉强，那它为何还要如此竭力地杀他们呢？ 程辉若有所思，再仔细观察变异巨蛙，透过薄薄的黑雾，其头顶若隐若现巴掌大的印记，散发着绿色毫光，而巨眼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色通过凹槽缓缓流向印记。 果不其然，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变异，恐怕有更邪恶的力量在控制着它。而变异巨蛙本身不能完全释放这力量，导致刚刚的AOE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霜洛，向远处跑，吸引它的注意力，我知道怎么对付这怪物了！” 发呆的霜洛被一语惊醒，想到羽化的小弟与柯西，双目再次焕发神采，却是仇恨的火焰。 朝巨眼掷出巴掌大的石块，霜洛头也不回地向远方奔去，她受伤极重，跑不远，所以未有片刻犹豫。她将报仇的希望托付给这个素不相识的侠客，大不了再死一次便是。 石块自然不能伤到巨蛙，在空中便被黑雾击的粉碎，却也成功惹怒陷入疯狂的怪物，庞大的身体渐渐向霜洛移动，水攻也频繁发动。 程辉望着奔跑的少女和怪物，缓缓抽出宝剑，夕阳的光辉洒落在锋刃，耀眼夺目。但面板显示，短剑只剩个位数的耐久度，他的出手机会只有一次。 AOE之后的虚弱时刻，被邪恶力量影响导致的神志不清，霜洛在正前方的勾引，以及他猜测的破绽。如此种种，才有一次得之不易的机会，程辉的神情渐渐放松，手中的剑却握的更紧了。 黄昏的海浪更加急，霜洛本就有伤，被海水一冲痛的跌倒在海岸，而变异巨蛙也是讨厌浪花阻碍它的脚步，愤怒的向倒地的霜洛释放数个水攻。 就在此刻，程辉开始奔跑，用尽全力的跑，双目紧紧盯着巨蛙头部。踏上海岸连绵的石块，纵身一跃，耳边海风呼啸，黑气缭绕，剑锋直指印记。 混沌的巨蛙感受到危险，慌忙回防，还在释放的水攻戛然而止，头顶黑气仓促间凝成小盾，蓝色水幕在行进的途中不停爆裂，它那无神的双眼首次露出恐惧。 这蓝色水幕很可能是变异巨蛙的特殊技能，在之前袭击柯西时他已有猜测，触到绝对不好受。不过看着黑气凝聚的小盾越来越厚，程辉一咬牙，硬是承受水幕爆裂，不躲不闪的直直刺下。 “叮”，清脆的破裂声响起，黑盾应声而破，印记被剑锋刺中，几滴鲜血飘落其上，硬抗水幕终究还是让他受了重创。 但程辉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剑锋虽然刺在印记上，却还是边缘区域，虽然幽绿印记已呈破裂蛛网状，总还能保持原装，而他却承受不住接下来狂风骤雨般的反击。 就差那么一点，功败垂成。程辉恍惚间，回忆起往事。熟悉的场景，前世项目临门一脚，三年苦累化作泡影，或许这就是命运，异世的梦幻不过再一次轮回。 耳边响起鸣囊震耳欲聋的声响，黑幕再次凝聚，而他却无能为力，宝剑的耐久度已经降至1，哪怕再进行一次攻击都难以为继。 却在这时，一块不起眼的小石子再次飞来，砸在黑盾上，荡起波纹。远方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孩耸拉着无力的手，向他露出无奈的微笑。 突然，巨蛙印记一震，宝剑折断。程辉却做出了意想不到的动作，他扔掉无用的剑柄，翻身握住断裂的剑刃，狠狠地插向碎裂的印记。 黑色小盾闪烁片刻便消散全无，锋刃插在邪恶印记的中央，巨蛙痛苦的摇晃脑袋。程辉握着锋刃的手已是鲜血如注，却依旧不肯放松分毫，更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刀尖推进，完全没入巨蛙头部。 受此一击，变异巨蛙猛地惨叫一声，鸣囊如同气球般炸裂，将程辉远远的甩了出去，砸的海滩碎石飞溅。 而程辉的精神实在不堪重负，眼皮渐渐沉重，耳边环绕着巨蛙的鸣叫，世界慢慢陷入黑暗。 第五章 乘火打劫 黑暗像水一般将他紧紧包容，一切的感觉都归于虚无，暂停时间与空间的地带，只有无尽的等待。 “我，我这是死了吗？” 感受着无尽黑暗，程辉脑海中突然跳出这样的问句。不过很显然，还有疑问的人，自然不是死人。 “叮！恭喜您击杀变异巨蛙，晋升至6级，获得人物各项属性点+3，人物自由属性点+15。” “恭喜您触发变异巨蛙隐藏任务，探寻幕后黑手，获得任务信物咒怨印记。” 听完系统宣告，程辉感到鼻子痒痒的，而且呼吸变得困难，仿佛有人掐住了他的脖子。 猛地抬头，跪在地上大声地咳嗽，逆流而入的海水被他喷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活着的感觉真好！ 但等他看清周围环境，却再次紧张起来。 五个人，清一色的仙族，见他醒过来便毫不犹豫地亮出武器戒备。毕竟以他现在的尊荣，浑身鲜血，说是个隐藏的怪物都不为过。 程辉仔细一想，恐怕是升级所附带的治愈效果，把他从死神手中抢了回来。不过他昏迷的时间绝对不长，从落日的位置就能看出，那眼前这些人绝对不是什么恰巧路过，恐怕另有所图。 “全服通告：某玩家斩落变异巨蛙，获得首杀，激发隐藏任务，东海湾难度+1。” 忽然光华闪过，程辉手中多了一把和邪恶印记类似的钥匙。 “窝草，怎么在这个时候！SB系统！”俗话说屋漏偏逢连夜雨，这群人意图不明，系统还这么显眼地给他信物，这不明摆着告诉这些玩家，这个受伤的家伙就是完成首杀，揣着巨宝的冤大头么。 果然，一听系统的提示，再对应着钥匙的降落，这五个仙族看他的目光都变了。 脚步声响起，他们才收起贪婪的目光，缓缓让开道路。 一身黄色龙袍，头顶两簇龙角，神态冷峻威严，再配合着周围人的表现，绝对是有权力的大人物。 他身后是一个舞天姬，即使是庄严的仙族也难掩此女的妖艳，只是尖尖的凤眼略显刻薄。而她手中正拉着一个程辉正在寻找的人——霜洛。 血迹斑斑的衣衫，沾满泥沙显得脏兮兮的脸，再看不出以往靓丽青春的姿容，有的只是疲惫。 “这小妹妹还很傲气啊，伤成这样还敢反抗，女人可不能太傲娇！”舞天姬嗲声奶气地说着，脚却狠狠踩着霜洛的手指，透过几片薄步才发现其腿上的数道血痕，正是爪伤。 十指连心，霜洛痛的几乎滴出眼泪，却紧咬已经出血的嘴唇，倔强地不吭一声。 “这不才开区第一天么，大家何必打打杀杀，搞得鸡犬不宁，反而伤了和气。”程辉拍拍屁股，起身转悠两圈，摊手无奈道。 这货看起来还挺心宽，慢慢走向龙太子，却被周围几人用冰刃拦下。但那龙太子倒是无惧，挥手示意手下放行。 “这不就对了，游戏么，多个朋友多条路么！”程辉将他浑浊的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笑容更盛。 “交出刚才通告的奖励，放你们两人走。”龙太子冷冷地盯着程辉，傲慢地说道。 “奖励？什么奖励，老兄你搞错了吧！不能系统发个通告，你就派你的二五仔乱抓人吧，要有点证据好不好。”程辉一脸无奈的表情，“况且，我根本不认识这人。” 龙太子看着程辉的无辜表情，却是慢慢露出微笑，头一撇对舞天姬下达指示。 “啊！”一柄锋利的月轮狠狠插在霜洛掌间，刀刃上还有惨绿的涂毒，持续地腐蚀着她的柔荑，即使系统已经大幅削弱疼痛，常人也难以忍受。 “喂！你们搞什么啊，施虐狂吗。这不过是个游戏好吗？” 龙太子见此，脸色愈发阴沉，手中寒光一闪，红缨枪如离弦之箭，直刺霜洛脑门。 “停！”红缨打乱青丝，枪尖距眉心不过寸许，却被急停喝止，而程辉再无一丝嬉笑表情，有的只是寒霜般的冷峻。 “或许你还不明白，这便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龙太子见程辉取出印记，笑容更盛“现在，我改主意了，你先把这物品交给她。” 说着枪尖更进一分，鲜血从霜洛头顶缓缓渗出，而舞天姬扭着腰肢慢慢走来，一脸讥讽地看着眼前这不识好歹的家伙。 程辉没有反驳，更没有可笑地问对方为何反悔，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即是如此。 “拿过来呗，麻利点，兴许还能饶了你那小姘头……” 话未说完，劲风迎面而来，她刚想抵抗，便被一耳光扇的飞了出去，砸在沙滩巨石边缘，脸瞬间肿成猪头。 6级全力量，这是程辉刚刚做出的加点，对付一个近身的低级仙族，自不用说，完全碾压。 片刻之间，几人便掏出兵刃围了上来，龙太子也恼羞成怒，枪尖几乎抵住霜洛的头骨，再深一分便能送她去羽化。 “唔，你个混蛋，给我把他……” “哈哈哈哈。”程辉望着眼前这群人大笑出声，神情更是癫狂不羁，一时竟压得那个疯婆娘不敢言语。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威胁我？” 程辉连看都不看肿成猪头的妖冶女子，紧紧逼视着龙太子：“你觉得吃定我了？还是你只看到变异怪物的影子，认为这个全区首杀名不副实？” 程辉的一番话让龙太子脸色一阵难看，不过倒也说中痛点，之前他们确实是被变异巨蛙搞出的巨大动静吸引过来，却连面都没见，就被那波AOE给震得伤了数人。直到海面风波停息，他们等待许久才赶来，遇上受伤的两人。 若说之前还不确定是程辉拿下首杀，但在他翻手一击，舞天姬连招架之力都无后，却是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击杀之前的怪物。 “你我各退一步，我解除物品绑定，带这个骨精灵到安全的地方，我会把这个印记丢给你。” “不行，这家伙如此羞辱我，一定要把他击杀才解我心头之恨。他一个人再强，也是受了伤，跑不掉的。”恨意冲昏了舞天姬的头脑，反倒让她口齿轻俐许多。 龙太子一听，果然颇显犹豫，但程辉很快便给了他一个不可抗拒的理由。 “这印记在绑定状态下可以损坏，大不了我们一拍两散”说着食指加力，印记的波纹开始荡漾，竟然有裂痕出现“况且，你们是人多，但5步之内我定能杀你！” 没有玩笑，也没有多余的认真，程辉仿佛再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但凛冽的杀意却让龙太子不由退后一步。 “别听他……” “够了！我答应你的要求。” 打断舞天姬还想纠缠的话，龙太子一口允诺，并且收起长枪，缓缓退开。 程辉抱起霜洛，海水和鲜血浸湿了她的衣裙，但他心中却没有一丝旖旎，道道伤痕是血泪的见证，有的只是对这个姑娘的敬佩。 迈着沉重的脚步，他走的很慢，一方面是伤势确实很重，另一方面则在积蓄体力。刚刚霜洛借着咳嗽的时机，告诉他预测时的一个重要规则：安全区并未开放。 那以他们两人的状态，将印记交给龙太子的瞬间，恐怕就是兵戈相间之时，不过他还是有一个脱身的想法。 停下脚步，望了望身后的瀑布，他从来未想过东海湾会有如此瀑布，这与前世那湾与世无争之地可是有些不同。 望着几乎已经耗尽耐心龙太子等人，程辉用力一甩，将印记扔至最远的支流，笑了笑：“我会去找你的！” 说时迟那时快，几柄刀剑已是飞至，但程辉脚后早已空无一物，险之又险的躲过飞来兵刃，随着浩瀚的瀑布向下冲去。 而龙太子走过来望了望崖底，水汽朦胧云雾环绕，根本看不清多高，随即嗤笑一声，挥手让人去找寻印记。 偌大东海湾，只余声势浩大的瀑布直挂天边，飞流而下。 第六章 回归 泉水叮咚，山间细流蜿蜒盘旋，注入一眼碧蓝的深潭。一只鱼儿探了探头，嘴角吹起两个泡泡，两只眼睛呆呆地望着石桥，尾巴摆来摆去，蠢蠢欲动。 忽然，鱼儿一个猛扎潜入潭底，留下波纹一圈圈地散开。不过几息，一只斑驳而泛白的手从波纹中伸出，狠狠一划，冒出两个人来，打破这世外桃源的宁静。 “呼……呼” 程辉将昏迷的霜洛推上岸，这才抓住潭边的草想要上来。但池水边的土壤很不固实，掰下好几块泥土都还没有抓牢，他只能颤颤巍巍地将手扒在一块看起来挺坚硬的石块上，憋了口气爬上来。 “呼……呼” 程辉横躺在草地上，仰头看着这地底世界，只是大口的呼气，再多挪动一下都是疲惫到要命的举动。 参天的巨树攀登至极，覆盖了岩洞的整个顶部，生机勃发。而潭水倒映出洞顶的繁茂，绿意盎然。处在其间的人仿佛置身于天地的分割点，被真与假的世界包裹。 程辉终于能弯起腰看眼前美轮美奂的景色，顺道瞅了瞅身旁昏迷的骨精灵，略显凄惨。霜洛受的伤比他还重，头部和手部几乎血肉模糊，不过游戏世界有个好处，没有羽化起码证明还活着，醒来只是时间问题。 “东海岩洞：位于东海湾南部的一处地下洞穴，入口是瀑布海崖和神秘老伯。” 凝视着东海岩洞的地图信息，程辉陷入沉思。此次可谓绝境逢生，到达崖边时他本已准备殊死一搏，却在眼前突然亮起下方的地图信息，既然是系统给的入口，那自不可能是死路。 不过系统明显是给正常玩家进入的渠道，从高空坠落潭底，对于两个受了重伤的人，差点就倒在鬼门关。还好，他经过强化的6级体质救了两人。 有过这次经历，程辉给这款梦幻的评价恐怕要升到噩梦级了。想一想，在东海湾生死磨难，战巨蛙海龟如同登天，怕是比03开服的前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但那时是年少没有经济来源，这可是实实在在的打生打死。 回想着过往的糗事，这小子莫名地傻笑起来，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珍惜，再得到才知道它的宝贵。 或许是笑声实在太傻，把旁边沉睡的可人都逗醒了。几声“咳嗽”将吞咽的水吐出，霜洛终于睁开疲惫的双眼，第一幕就看到了正襟危坐的剑侠客，开玩笑，他可不会让人发现失态。 程辉扶起霜洛，用力的拍打她的背部，终于让她轻松了一些。 “谢谢！” 在醒来的瞬间她回想起很多，有最初的误会；奋勇杀敌的合作；强敌面前被放弃的灰心；为暂时误解的愧疚。很难想象，这么短短一天，就能有如此荡气回肠、尔虞我诈的经历，但最后那么多的念想就浓缩成最真挚的感谢。 程辉听到对方如此郑重的谢语，顿时有点不知所措，遥想他前世的大龄剩男身份，连和女孩牵个手都会脸红，这样的礼遇简直不敢想象。 他本想开口说只是一场游戏，但想着今日的坎坷经历，还有龙太子那句“这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让他收回想要说的话。 场面陷入沉寂，眼看尴尬到了极点，紧张的程辉突然笑出声：“应该是我谢谢你，谢谢你伤成那般还尽力的引怪。” 语气轻松自然，没有一丝敷衍，而这么一句开场也让他找到了话题：“若不是你的石子试探出黑盾已形同虚设，或许我早已被它的伪装压垮了。所以说能击败那怪物，起码有一半的功劳是你的。” “不是的，即使没有我……” “事实是有你的掩护，才能击杀变异巨蛙，只我一人万不可能。更关键的是你比我勇敢，面临绝境依旧坚持，而我却习惯性地退缩了。”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霜洛沾满鲜血的苍白脸颊微微发烫，却很快消散下去。 “我只是不想羽化，那陌生人说的没错，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游戏。前期的一次死亡损失，很可能造成整个布局的崩盘。”霜洛犹豫片刻，却还是道出真相。 “你在开服时已经看到了，如此不可思议的科技，人类目前最巅峰的技术，用在一场游戏中。联盟各地区都鼎力推荐，简直比大选还要疯狂，这是一场盛宴。” 程辉看着霜洛，已经明白她隐晦地表达。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而如此声势浩大的游戏，怎会没有提前的布局者。 “你虽获得预体验的资格，运气也是上上之选，却还是不要和那些团队硬拼，他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霜洛的劝告本是好意，见对方沉默以对，也是停止了劝说，终究只是萍水相逢。 程辉心中却是无奈，他不能和霜洛坦诚相对，也不愿意骗她。自己最大的秘密其实是穿越，而且梦幻的游戏进程他要比任何人都要了解，这是自己数十年来真正的期望。 如果说之前还是处于对前路的迷茫未知，那在他断剑插向巨蛙的生死瞬间，突然明悟，既然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不会再放手。 短暂的沉默被滴入深潭的水珠打破，抬头一看，远处点点亮光闪烁，勾人心弦。 “你快来看，快来看！” 一恍惚，原来霜洛已经行至亮光处，他从沉思中回神，挪步过去。如果未记错，东海岩洞是有那么一处外景之地。 星空璀璨，碧月如盘，延绵群山层峦叠嶂、起起伏伏，将浩瀚天河送入大海，浪花飞溅、奔流不息，穹辉似银针细线，织成一幅月夜山海图，两人一时看的痴了。 “好美啊！” 星辉印在霜洛眸中，由衷赞叹。但身旁之人，眼中不止山河，更有一位月下嫦娥，飘飘欲成仙。 “正式开服后会根据区域划分，茫茫人海，我们恐难再见。既然在游戏中，真名自不比说，我叫霜洛，秋霜洛城。” 轻微而不可抗拒的力量正在扯动着程辉的身体，与进入时的感觉一模一样，这是到了分别的时刻。 “我叫……我……” 张口预言，却发现自己的名字处黑漆漆的，没有任何文字，一时竟然愣神。直到此刻，程辉才想起这关键的一点，他并没有游戏名。 “这么小气，连名字都不愿意告诉。算了，本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江湖再见。”看着程辉吱唔，她假装生气道。 “辉，对，你叫我辉即可。”他思索半天，突然灵机一动，管他系统如何，他不就是叫程辉么。 “辉，哈哈，单名却是有趣。” 星辉愈加繁茂，而回归的力量渐渐强大，拉扯着他们向空的世界进发。 在身体悬浮的一刹那，霜洛猛地一探，却是从程辉的身体划过，实体已经数据化，即是咫尺，亦是天涯。 “你让我觉得熟悉而又陌生，我们在哪见过吗？”霜洛盯着他疑惑地问道“或许这算是游戏中的好感吧！”可惜后一句已经随着时空的扭曲化作尘埃。 但在霜洛问出的瞬间，程辉便感到大脑剧烈的疼痛，仿佛一只虫子在啃食般。正当他即将坚持不住，眼前画面一变，出现了庄严的古刹。 一位僧人跪立在蒲团上，双手合拾诵着经，面对头顶大佛心无旁骛。 而这时一位白衣女子提着竹篮走了进来，将饭菜放于旁边，望着眼前的人，诉说二三往事。女子说了一会便转身离去，眼中却是落寞。金碧辉煌的大殿略显压抑，僧人愈发虔诚，仿佛听到了所有的事，又仿佛心中只有他的佛，古井无波。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女子风雨无阻前来送饭探望。而和尚心无二物，默默地念着佛，修着道，身周金色光辉环绕，几欲大成。 突然一日，女子着红衣入寺，却没有提着饭盒，手中握着长剑。没有往日寒暄，只是寒光顿起，霓裳起舞，一曲高歌渐起，首次压制住了佛音。 美人起舞，似仙女下凡，灵动九天。然而和尚依旧闭目凝神，无所动摇。一曲歌毕，女子提剑而出，红衣金砖隔为两个世界，不变的是木鱼声响。 画面再变，和尚依旧念佛诵经，大殿依旧富丽堂皇，却再不见伊人起舞，只留残烛摇曳，背影深沉。 日月流转，金殿尘埃积累，佛像光泽黯淡，再不复当初荣辉。和尚突然放下木杵，缓步走向殿门，门上悬挂着一柄宝剑，细看之下正是当日舞剑，却是残留着斑驳血迹。 “噌”地一下抽出宝剑，寒光纵横，数十丈的大门应声而断。至此才能听到漫山遍野地厮杀之声，火光冲天，风雨交加。 而远处沉闷的低吼猛然响起，稍微听之便心神失守，仿佛有大恐怖。但和尚却如若未闻，只是凝视着宝剑，踏出大殿。 一道银蛇划过，将牌匾照的通亮，而处于虚无的程辉忽然一震只因苍虬有力的四字------“大雷音寺”。 一时之间狂雷万顷，暴雨如刀，和尚举剑刹那，扭头望来，仿佛穿越无数时空，直直地看到他的心底。 这不是我吗？ 第七章 意外 清冷幽静的饮品店，少年握着暖暖的杯子，动荡的内心始终不能宁静。 印象中的记忆很模糊，纷乱而荒诞的战场厮杀还充斥着无尽的呐喊，直到寺庙前和尚会心一望，天地万籁寂静，纷扰的乱局陷入禁止，时间如同被禁锢的沙子，断了一截。 程辉感到冥冥之中有沉重的庞然大物压向他，不是任何物质界可触碰的东西，也不是精神上异常的状态，但这种说不出的感觉却让他无处可逃。 前一刻还像是即将溺亡的人渴望抓住哪怕一根稻草，一个呼吸过后，却感觉空无一物，周围情侣私语，柜台点餐的现实环境正常无比。这样强烈的反差让人产生恐慌，甚至怀疑“我是不是疯了？” “先生，先生……” 服务员急切的叫声让程辉回过神，在迷糊中望向桌上的镜子，瞳孔在慢慢恢复正常，大汗淋漓，脸色胀红，捂着心脏一副难过的样子。 “请问您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用不用帮您申请医疗智能机？” 清醒过来的程辉摇了摇头，沉声道：“没关系，让我静一静就好。” 看到这位客人渐渐恢复正常，服务员点了点头，慢慢退后，他在过去也见过很多情绪波动较大的顾客，只要恢复了理性就没有了问题，毕竟人只要想活，自我保护意识就会是最强的药剂。 再次独身一人，程辉终于冷静下来。但这并不能归功于自己，因为他发现刚才的事逐渐遗忘，模糊的记忆仿佛被抽离打乱，不能再按时间的顺序来完整排布。唯一记得的就是那和尚和寺庙，虽然再也想不起对方的容貌，但初见时的震撼依旧存在，那明明就是另一个自己。 “本市晚报：G区警察突袭犯罪窝点，捣毁贩卖人口的凶恶集团，解救出80名被困人员，他们大多是少年，现联系前方记者方言。” 苦苦冥思的程辉，突然被头顶小电视的报道惊醒，不由自主地被这则重要报道吸引，这还是他来到异世首次了解的官方信息。 “主持人好，这里是报道现场。这是本市今年来首次破获的大规模恶性案件，受害者共有80余名，多数是少年，犯罪分子将他们的健康器官盗卖，再让他们上街行乞，并且在每人身上植入最新的定位传感器，严密监视着他们的行动。” 画面一转，几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被警察扶着出来，发白的眼珠、截断的双臂、顶着木棍的双脚，都是极易辨认的残疾。寻找而来的亲人早已痛苦流涕，满脸悲伤。 “快，犯罪嫌疑人出来了，据警方透露，此人是国外流亡多年的亡命之徒，不仅心狠手辣而且心思缜密，数年的一级通缉令都未能将之绳之以法。” 镜头摇晃，前方人头攒动，突然一阵举高，终于拍摄到那穷凶极恶的头目。 “这处犯罪场所已存在数年，此次突破性进展据说是警方收到一个成功逃脱的受害者举报……” 程辉已经听不清记者后面说的内容，他死死地盯着头目的面容，心率瞬间飞涨。这张脸陌生的无法让他产生一丝回忆，但身体的本能却告诉他：他们之间绝对有联系，那是隐藏在记忆区深处的颤栗。 但还没等他回想，眼前灯光一暗，尖锐的女声将他的思绪打断。 “啊！程辉？” 程辉抬头，一外表清纯面容姣好的女子立于桌旁，很是惊讶地看着他，疑惑的双目中还暗蕴着些许尴尬。 “程辉？薛芸，他就是对你死搅蛮缠的那个家伙？” 突然从女子身旁站出一高个青年，光亮而有造型的头发，打着大大的耳钉，左胸部位的上衣绣着巨大的黑色骷髅，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 社会青年用纹着十字刺青的手搂住薛芸，指着程辉的鼻子吼道：“小子，把你的狗眼放亮点，别惹你根本惹不起的人，小心老子废了你。” 薛芸流露出隐隐的尴尬，身体向边上挪了挪，正要劝说一下这位大哥，却没想到程辉“啪”的一下，把几乎戳在他脸上的手指拍飞，冰冷地盯着社会青年。 这一拍让社会青年愣了一下，他没想到一个文弱的学生仔竟敢反抗他。但更惊讶的却是薛芸，作为同学的她，自认为已经摸透软弱木讷的程辉，却不想对方敢如此强硬地对待这位有社会背景的大哥。 但更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程辉猛地起身，一拳挥在社会青年脸上，更是抬腿踹了对方一脚，直接把这个看似威猛的大哥踢飞。 “强哥！” “强哥，没事吧！” 这位社会青年被打飞后，身后桌子一阵响动，突然窜出几个小弟，刚刚灯光昏暗，再加上这对男女挡在桌前，确实没有发现对方人这么多。 “啊，好痛！快给我扁他，我要打得他连他妈都不认识。啊……”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惨叫，程辉狠狠地踩住社会大哥的脚踝，飞快的奔向另一边。有人会问为何要飞奔，这不废话么，对方起码十多个人，不跑难道还被扁啊。 不过显然程辉还是低估了对方的人数，眼看快要跑到门口，突然一个板凳从侧翼飞来，他只来得及抬手遮挡。沉重的木凳让他身体一缓，还没等他再挪步，腹部便感到剧痛，身着黑衣的家伙偷袭他一脚。就是这短暂的耽搁，身后的家伙已经将他团团包围。 “弟兄们，给我打！” 拳脚相加，数个人将他围在小角落里，狠命地发泄着。程辉蜷缩着身体，用手勉强护住头部，一阵耳鸣，混杂着对方的叫嚣和威胁。 皮肤火辣辣的痛，被人踢得头晕目眩，咸咸的鲜血从嘴角渗入，有那么一瞬间，他感到心脏都停止了跳动。 “啪”地一声，社会大哥捂住微肿的脸，提着破碎的酒瓶，凶狠地走过来。 “强哥，强哥。教训教训他就行了，没必要和这种土鳖一般见识。”薛芸拉着强哥，终于露出了惊慌的表情，她只是想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同学一点见识，却不想程辉惊人的举动彻底让这个社会大哥失去理智。 “强哥，他已经伤成这样，你会把他杀了呀！这样我肯定会被学校开除的。”薛芸那清纯的表情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惊恐。 “滚开，都是因为你个婊子，我一定让这小子知道惹恼我的下场。”强哥一把推开薛芸，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程辉，举起破碎的酒瓶就要砸。 “警察来了！警察来了！” 突然，椅子一阵翻动，有人在门口高喊着。透过橱窗，外面两位值班的巡警正在向门口跑来。 “老大，先撤吧，以后再找机会修理这小子。”一个小弟拉住强哥的手臂，略显慌张的说道。 发热的头脑被“警察”这敏感的词瞬间降温，强哥听着门口越来越急的呼喊，只能扔掉酒瓶，狠狠地踹了程辉一脚，慌忙向后门跑去。 薛芸看了看身子躬成虾状的同学，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有上前帮忙，而是偷偷地藏向柜台。 鲜血、喧嚣、疼痛，一个被群殴之人的痛苦体验，那真是糟糕透了。 耳边传来阵阵叫喊，却没有人理躺在这里的伤者，毕竟普通人可不想惹麻烦，看来不论在哪，这世界都遵从着弱肉强食的法则。 不过在短暂的混乱过后，他感觉自己的状态正在向良好转变，思维也渐渐清晰。 就在这时，一双沉稳有力的大手握住他的手臂，向上拽拉。 “怎么样，还能走路吗？” 模糊的视线让程辉只能看到对方的轮廓，健壮的身材，留着胡子的中年男子，光从对方的手掌就能感受到那爆炸性的力量。 作为回应，程辉手掌也用力握了一下。得到反馈，中年男子仿佛吊机般一把将程辉拉起，扶着他向外走去。 警官和群众正注意着从后门逃跑的家伙，反而没人关注这个受伤的人。直到“哐当”一声，小店的门来回晃悠，大家才发现蜷缩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已经不见踪影。 第八章 夜谈 夜愈深，闪烁着黄色灯光的球场十分寂静，突然一盏灯熄灭，开启了深夜的集结号，整个球场排山倒海地进入黑暗，闷热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嘿，世纪广场的闭幕，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黑暗中的发言者伸出一只手，将拧开的水递给倚靠在栏杆旁的少年，而握住的是一只脏兮兮擦破皮的手，正是程辉。 “咕咕”的饮水声持续着，能感受到干涸喉咙的急剧渴望。 “没想到你不仅爱多管闲事，还有点自不量力。”男子略带嘲讽，“不过，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男子的身体终于从黑暗中浮现，坚毅的中年面孔，留着厚厚的胡须，爆炸性的肌肉，健壮的臂膀要比普通人的大腿还粗。但不妙的是，对方如鹰隼般的眼睛正冷冷盯着他，甚至有些不明的意味。 程辉已经感受到对方的威胁，面前这人与刚才的社会青年可不同，他毫不怀疑对方掰断他和折断一根树枝的难度差不多。 即使如此，程辉依旧喝着水不做声。没有办法，他没有原主之前的记忆，在这个可怕的人形巨兽面前，多说就会出错。 但此人为何救他，甚至恰好出现在同一家饮品店，现在又把他带到如此偏僻的地方，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和原身体主人的关系是什么？程辉透过水瓶盯着对方，大脑飞速的运转思考。 对他的无言神秘人也不恼怒，只是在水瓶即将空的时候再次递上一瓶，玩味的笑道：“看来你是掉进了沙漠，纯情小男孩爱情的沙漠？” 程辉摆了摆手拒绝他的水，开口道：“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愤怒，也或许是尊严的维护。” “就因为你那可怜的自尊或是愤怒，就头脑一热主动被扁？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冲动，不过有些时候却是好事，譬如早晨的事。” 神秘人越说越靠近，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几乎低到极点。但程辉心弦猛地一绷，他能隐隐的感觉到对方健壮的身体蓄势待发，铁塔般的手搭在肩上让他一动不能动，只要说错一句话就要迎来致命打击。 “是的，愤怒，源自灵魂深处的愤怒，也可以说是过去的遗愿，我不得不出手。不过狠狠的揍他一拳，真是爽！” 神秘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大笑：“哈哈哈，你这人说话莫名其妙的，不过揍得好，缩头缩久了可就真成乌龟了。” “不过，早晨的事你也从电视上看到了，可不像你们几个高中生过家家，那是真正穷凶极恶的犯人。如果你多说一句闲话，不用我来处理你，那个人就会像狗一样嗅到你的气味，追踪你并撕裂你的喉咙。” 神秘人微笑地说完，还摆了割喉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滑稽，但程辉却一点都不想笑。从电视中看到被害者的凄惨，对嫌犯的恐惧，以及面前这人态度不明的警告，恐怕前身是卷入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早晨的事，包括现在的事。我只知道自己参加了梦幻的预测体验，其他一概不知。” 神秘人认真地盯着程辉，得到的反馈却是清澈到极致而又无辜的眼神，哪怕是阅人无数的他也看不出半点不妥，因为这就是事实。 猛地一抓，一百多斤的程辉如同小鸡般被按在篮架主干上，他感到胸口碎裂般疼痛。神秘人随后掰开他的手掌，掏出奇怪的仪器进行扫描。 “住址滨海大道706号，戈尔市瀚尘学院高三学生程辉。好吧小子，我承认小看你了，不过这样做让我很满意。” 神秘人将程辉放下来，慢慢向后退去，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就在对方完全隐匿的刹那，月光逃出乌云的遮掩，描绘出一个清晰的暗影。 娇羞的月亮很快又藏起来，银辉从少年眼眸处散去，程辉望着完全消失在黑暗中的神秘人，若有所思。 而在另一边，离开球场的神秘人继续前行，耳边却传来疑惑声“这心率检测仪怕是坏掉了，连个高中生的谎言都测不出来。”说完便一阵刺耳的磨损，仿佛有什么东西扔在路旁。 “不过那小子真是幸运呢，竟然从必死的境地中活了下来，真是不可思议，你说呢，莱恩？” 神秘人依旧一言不发，直至完全被黑暗吞噬。 …… “乘客您好，滨海大道706号已到达。”纯正的电子音飘出，程辉下车望着扬长而去的全自动电子车，仿佛活在梦里。 当他上车的那一刹那，看到旁边空无一人的座位，午夜那浓重的寒气迅速将他包围。就在他想要有点动作时，智能安全措施将他绑的极为牢固，就这样开启了回家的旅程。 音乐、冷饮、空调一应俱全，当科技进步到一定程度，人类劳动力得到极大的解放，才有机会去更多的关注精神文明，去探索更深层次的物质界奥秘。 游戏的发展就是人类欲望的延伸，也是物质生活丰富打开精神生活的阀门。 当人们还在为吃穿愁的时候，围绕山珍海味、锦衣玉食的话题就是核心；当人们为住房、车子忧心时，别墅、豪车就是饭桌上的谈资；但当物质资源不足满足不了大多数人的需求，这份欲望就要转嫁至其他地方，游戏就是宣泄的途径之一。 游戏定义极广，包括从出生玩的手摇鼓，少年玩的弹珠，青年的电子竞技，中年的扑克牌，甚至老年的麻将。这些年龄的划分并不明确，因为游戏的输出途径是满足人的欲望，产生情绪的波动来抵抗空虚。 想一想，同样的弹珠，当你长大可以买一箱，自己弹一整天，但是你会觉得这是游戏么？而在过去，五六个小伙伴才能凑出几个珠子，也能兴高采烈的玩一周。 并非是游戏变了，而是时代在变，环境在变，我们自己在变。要想不被淘汰，就要迅速的接受新内容，添加新创意。 突然，眼前的木门让程辉一愣，不知不觉已经走至家门口。无奈地摇了摇头，职业病又犯了，总是见猎心喜想做一些分析。眼前还有着威胁生命的大事呢，或许，这就是虚拟与现实深度融合时会出现的状况吧。 一握把手，蓝光扫描瞬间读取他的指纹，门应声而开。跨步而入，黑漆漆的一片，程辉正要寻找开灯的设备，突然感到胸前有异样，尖锐的利器正顶着他的心脏。 “不许动！” 第九章 家 刀刃不够锋利，而且长度不是很足，杀伤性较小。不过程辉还是屏住呼吸一动不动，这可不是游戏中，万一歹徒因为他的过分举动造成误伤，那可太不值了。 说实话，对于这个首次踏入的小屋，程辉可没有什么保护财产安全的意识。 短暂的等待，歹徒依旧一声不吭，甚至手中的凶器开始不稳，弄得程辉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突然，客厅的灯骤然发亮，晃得他不得不用手遮住双眼，也下意识地向后挪了一步，躲开要害，不过他马上发现这完全没有必要。 “程辉？” “怎么是你，你不是说今晚不回来了么？” “而且还是深夜偷偷摸摸地溜进来，是不是想图谋不轨？” 三个问题像是连珠炮一般发射，不过糯糯的声音听得出对面的女孩子很是心虚，毕竟拿着剪刀如此对待房子真正的主人，实在不是什么好的事。 但更绝望的是程辉，原主惹上大命案也就算了，回到家还有个陌生女人拿着凶器威胁他，说是女友那他是一万个不信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女子脸色微红，可能是做错事略显羞涩，卷发搭在肩上，与黑色的披肩完美融合。弯弯的睫毛一眨一眨的，亮晶晶的美目显得很无辜，给人一种温柔知性的感觉。好吧，这样成熟的女人是不会看得上原主这种菜鸡高中生的。 若他真是一个普通高中生，现在或许已经脸红低头，声音细弱游丝了。但他不是，只要知道这个房子属于自己即可。 迈步绕过对方，将脏兮兮的外衣一丢，向浴室走去。浑身的泥土和汗水，还有些鼻青脸肿，必须要清洗一下。 “你受伤了吗，发生了什么？” “我稍后和你细说。” 程辉随之关上浴室的门，开始冲洗。淋浴撒下的刹那，即使以他的忍耐力，也不由得面色一变，但随着水流的滴落，除了表皮的疼痛，似乎也没什么大事。 划开遮挡镜子的水汽，望着眼前这张熟悉而又年轻的脸，程辉一时痴了。没有经久商场的沧桑，没有学业工作的发福，有的只是稚嫩，回到18岁的自己。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那款划时代的游戏有关，回想起离开游戏最后所见的画面，或许连穿越本身都与之相关。 不过，今晚那庄严宏大的开场，如梦似幻的游戏经历，竟让他有点庆幸在这个时间点来到这里。伟大的游戏，极致的体验，对于一个游戏策划来说，错过它比失去生命还要痛苦。 当然，目前的麻烦也不少。不说饮品店的打架、神秘人的威胁，光是屋内这位神秘女子就难以应付，他虽然猜测两人不是情侣关系，但肯定也是很熟悉的人，若他对方连名字都叫不出，那必定会露馅，所以匆匆忙忙进浴室，不仅是清理身体，更要想个对策。 “不好意思，进的太急，忘记拿衣服了，能帮我一下吗？”程辉探出头，真诚地向客厅喊去。 对方倒是没有埋怨，将浴衣折叠好递了过来，只是在伸手时侧过脸不去看浴室。 程辉抓住浴衣，在抬手的瞬间手掌上的蓝纹亮起，照射在对方白皙的手背上。 “啊！真不好意思，安玥，我今天有点小意外，身体不太舒服。” 程辉只来得及瞥了一眼信息，安玥就收回了身份投影，要知道刚刚可是3D全息投射进了浴室，而她的对面是一个全身赤裸的男生，辛亏只是一个高中的小屁孩，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安玥？这小子越来越胆大了啊，以前还前辈前辈的叫着，现在干脆直呼名字了，看我明天不教训他一顿。”安玥低声的嘀咕着，虽然她也有一点怀疑，但想到从前那个老实木讷的程辉，就觉得不可能。 程辉穿好浴衣走了出来，观察着属于他自己的家。两室一厅一卫，其中一间充斥着游戏壁画与杂志。房子应该是辞世父母留下的遗产，起码之前算是中产阶级的水平。 “哇！梦幻西游东海湾首杀已出，ID：七海龙王，拿到神秘主线任务的钥匙，正在招募团员一同攻略。” 安玥跪在软软的沙发上，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今日的大热门，几乎所有的新闻都报道了梦幻的开服，极高真实度体验让所有玩家都给了满分。 当然，地狱级的难度也让玩家怨声载道，但还是有许多精英有所收获，包括土豪一掷千金收购新手装备，新人在建邺城获得随机任务，数人小团队斩获变异海龟。即使在如此多的精彩面前击杀变异巨蛙的全服首杀依旧上了头条，而且此人还透露收到核心的主线任务，一时之间网上风起云涌。 “不光是荣誉吧，东海湾难度+1可是让新手苦不堪言啊！”程辉已经站在旁边，盯着招募者的信息：一身金黄的龙袍，霸道非凡的龙太子，全身顶级属性的装备配置。 “是啊，是啊，下面好多人在说东海湾难度提升的事呢。等等，为何你会知道这个问题，还有约定好今晚屋子归我，你怎么深夜返回，好像还受了伤？”安玥眼睛一眨，疑惑地看着程辉。 幸好程辉之前就就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处理，又急忙跑进浴室清洗更衣，现在只能看出他的脸微微有些发青。 “喏，难度的事下边有写么。天黑不小心被石块绊倒，摔了个鼻青脸肿，实在没办法就跑回来。” 安玥听后有些吃惊，收起落在后面的小脚丫，迅速的跑到旁边的柜子旁一阵鼓捣。最后拿出厚厚的医疗包，将治疗的喷雾剂递给他：“要小心一点啊，赶快治疗一下。” 程辉看着安玥略显焦急的关心，竟然愣住了，等过了几秒才默默接过：“谢谢！有别人关心，有些不习惯呢。” 安玥以为他回想起自己的身世，本想鼓励他一番，但想到最近的烦心事，也跟着沉默起来。 “明天咖啡馆的梦幻VIP室建成，如果表现的比较勤勉，可以让你进去体验一番哦。”想了想，安玥还是给这个游戏宅一份大饼，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当然，前几次的房租可就抹平了。” “行，没问题。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细致的谈谈你对我这个人的看法。你知道我马上要毕业进入大学，但朋友却少的可怜，所以想重新认识一下自己，好改进融入大学生活。” 安玥看着认真的程辉，突然感觉有些陌生，从前这位咖啡馆的实习生可是沉默寡言及其内向，和女孩子说两句怕是要钻到地缝里去，现在竟然如此坦然。 “好，我想想从哪里说起，就从你申请实习那时吧。那时候的你，什么经验都没有，竟然拿着一份优秀学生证书跑来应聘，当时大家可是笑坏了……” 时间在欢声笑语中度过，大多是安玥讲述，程辉细心地听，毕竟他可是一问三不知。 很快，一个斯文内向的男孩形象浮现眼前，没有社会经验，情商较差，市场沉迷于虚拟世界中，本性淳朴善良。有一些青春期的小骚动，但都以悲剧收场。简直是自己青春期的完美复制，和过去一模一样。 程辉摸了摸下巴，尴尬的发现还没胡子呢。再看已经迷糊倒在沙发上的安玥，他拉过一张被子帮对方盖牢，以免她着凉感冒。 就在他盖好最后一角时，忽然发现这位知性地少女美目划过晶莹的泪珠，嘴角却还强留着一丝微笑。 程辉本想帮她擦干泪水，但伸出的手停在空中，慢慢地缩了回来。或许她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难处，咖啡店老板借宿小屋，这本来就不合常理。 可他毕竟不是原本的他，说的多就得解释，而他解释不了。而且一位有社会地位的老板都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一个高中生又如何去帮忙，更何况他自己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处理不清呢。 起身向游戏风格的卧室走去，在这昏暗灯光下前行，环视了一眼简陋的小屋，脑海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家！” 第十章 解围 阳光透过隔窗洒在脸上，暖洋洋的。 程辉大手一遮，本来想眯一会，不过肚子开始咕咕的抗议，原来是鼻子已经嗅到不可抗拒的美味。 “煎蛋火腿三明治，牛奶和咖啡要哪一种？” “当然是咖啡，老板娘亲手磨的，一般人可享受不到。”一听到早餐，程辉连哈欠都停止了。 看身着干净厨裙的安玥，一丝不苟的在做早餐，就像大姐姐一样照顾着他这个不懂事的小朋友，突然有点暖心呢。 “吃完要去咖啡店，今天可是梦幻完全开放体验资格的日子，我们的VIP厅也正式运营，一定会有不错的营收。”安玥说着说着满眼放光，就差把钱印在脸上“哦，对了，今天的早餐可是顶一顿房租。” 刚啃了一口面包的程辉，差点没被噎住，早就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早餐，不过一个三明治加一杯咖啡顶一次房租，怎么算都是他亏，不由嘀咕道：“钻进钱眼了！” 看着安玥掉头，程辉以为对方听到，慌忙低头啃他的三明治。 早餐过后，两人结伴前往咖啡馆，路程倒是不远，很适合假期打工赚一份外快。 “嗨，梅莉，小马，科尔，大家早晨好啊！” “老板娘，早上……” 大家齐声的问好突然哑了火，看着昂首挺胸挎着老板娘背包的程辉，瞬间有种被雷的感觉。 “哦，路上遇到程辉，就让他帮我提包包，毕竟男孩子要干点苦力活么。” 大家的O字型嘴这才合上，偶遇帮个忙，确实应该的，不过小程的运气不错啊。但没等他们YY完，就又一次目瞪口呆。 “安玥你的包可真重，就知道你的早餐不容易吃。” 安玥，早餐？以往最没有存在感的高中生程辉，怎么突然间和老板娘关系拉得这么近，难道他们已经？ 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店员已经羡慕嫉妒的盯着程辉，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早就不存在了。 老板娘半遮俏脸，甩过包包便向里走去，越解释越混乱，还不如不说话呢。 科尔与小马急速靠了过来，一人拍肩一人竖拇指，用惊讶的语气说：“没看出来啊，橙子，平时老老实实呆呆萌萌，不声不响就拿下老板娘，连早餐都尝到，再过段时间怕是要成为零度空间的老板。” “闲的没事做吗？3号桌那位大姐还等着叫餐呢，5号桌那位常客还是加牛奶的咖啡。”脸上有点雀斑的梅莉是他们的领班，一看这两货又不老实，慌忙使出必杀技。 望了望远处那位足足有200斤的大姐，身体填充整个座椅，正对着这边在微笑。另一旁时尚的非主流中年，正拿着单示意人过来，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男性适应生，有那么微微一点闪烁和“欣赏”。 “你去给那个变态男上菜！” “你和那个肥婆去交涉！” 两人交头接耳，咬牙切齿，双手都紧紧纠缠在一起，就差全力互搏，完全忘记程辉这么一档子事。 “橙子，你不是比较多关注游戏么，去照顾一下VIP厅的顾客。”梅莉斟酌片刻，让程辉去看管这处新的地盘。 倒不是他与老板娘的误会，她作为一个女人很明显地看出程辉和安玥没什么亲密关系，恐怕只有那两个憧憬着安玥的少年才会看不透。只是在刚刚接触的瞬间，她感觉眼前的程辉仿佛变了，变得更加自信、从容，以前那种唯唯诺诺低头不语的不成熟瞬间没了。 还没等她细致的想明白，突然里面传来一阵怒吼：“什么破地区选择，一出门就被杀，还能不能玩啊！” 程辉已经先一步进去，看着眼前这几台梦幻西游体验机，简直制作的和宇宙仓一样，内部据说是智能金属打造，能够完美匹配玩家的身体，保证舒适度。 而眼前这位退出游戏仓的玩家，应该是被怪物击杀次数过多，系统自然保护。毕竟被击杀可是一定比例模拟真实，会造成大量负面影响，会根据不同玩家的情绪波动，C选择强制保护（清退）玩家。 “你们看看，这咖啡馆的投放坐标总是在这几处红色区域，别说打怪，我连跑都跑不掉，这还怎么玩？” “是啊，总在红色危险区确实没办法。” “前期地区选择的影响很大啊，要不我们换一家店？” 昨日官网公告，全球荣誉区（特选之地）才能直进主城，其他地区一律随机分配野外。新手村的野外自然是东海湾，不过有了之前程辉搞得难度+1，使得某些地区怪物难度急剧上升，称为红色死亡区。 不巧，咖啡馆的几处随机地竟然都在死亡区内，这位玩家就被传送至红色区，又不怎么小心，死多几次就被清理出来了。 “破地方简直不能玩，大家散了散了！”被他这么一吆喝，后面排队登记的客人都动摇，毕竟初次体验还是想在个好地方。 “等等，我和这位客人的想法刚好相反，我觉得这些降临地都是难得的好区域。” 眼看客人们都兴致全无，要转移战场，梅莉都快急的哭出来，突然却听到一声天籁，却没想到是程辉在大言不惭，这不胡闹么？ “什么？三步一伤五部一死，你竟然说这是降临的好地段，你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这个玩家有些气急败坏，甚至其他客人都有些鄙夷的神情，很明显的事实，这家店竟然为了拉客而把他们当小孩子骗。 “退票，退票……” “大家听我说，小店会处理好这件……” 两方话都没讲完，却被程辉打断：“这一点，围山抱海，更是红色极重的区域，确实不适合新人，如果降在这处比较糟糕。” 玩家正要骂废话时，程辉却指着电子图上东海湾的另一片红色区域，赶着讲出他的重点：“这里、这片，都不是密闭型的环境，只是周围地形比较复杂，新人需要摸索。” “但这对于怪物也是相同的，主要在海边的大海龟与巨蛙，处于复杂地形时会极大地削弱他们的移动能力，简直就把难度下降了2个等级。而且在复杂环境聚群的难度更高，你们可以利用风筝战术逐个击破。” “最关键的是，这片区域属于人烟稀少的死亡区，那奖励就会丰厚许多，掉落的物品自然极品。我甚至听说，主城已经开辟任务收集全区域地图，那这些地方不就是放在腰包中的金币吗。” 一语道醒梦中人，这些前一刻还想跑路的玩家，现在盯着这个还在摆着手搓money动作的侍应生，有些跃跃欲试。 “荒谬，那些怪物不知道有多强，你还想和它们对抗，怕是被围住连跑都跑不掉吧？”被清理的男子摸了摸自己的秃头，双手摆开，示意对方一个不清楚实际情况的人是在搞笑。 “嗯，虽然我没有见实际情况，不过可以猜测一下。首先呢，你一定进去后非常得意，感慨真实度与游戏性，开始狂奔，结果遇到大海龟还跳着上去要收割，结果就悲剧了。” “后面可能有一些警惕，不过依然想着对那些坚硬的龟壳做动作。在被围攻后还不跑，只能被击杀。” “再之后呢，可能会遇到一些极其庞大的青蛙。看着对方并没有好的防护措施，就想要去蹭点便宜，结果还没过去就被水柱送回家了。” 程辉每说一句，男子的脸色便难看一分，说道最后更是甩手离去。毕竟对于能如此细致叙说场景的人，他再说谎编造也不能挽回颜面，说不定还要被嘲讽一番呢。 见此人落荒而逃，周围的吃瓜群众一瞬间明白了许多，看来眼前这侍应生才是真正的大神，慌忙上前请教问题。 费了好大的劲，程辉才将这些玩家安抚，各自进入游戏仓，开始梦幻之旅。 “看不出么，你竟然是这款划时代游戏的资深研究者。”软软的夸赞，老板娘语气有些惊喜，也有些埋怨程辉没有将这些告诉她，怪不得昨天指出难度+1，看来是预体验的核心玩家。 “没有什么，只是一些新手的指引，他们只要熟悉几天也就能了解。”程辉一边喝着冷饮，一边享受着美女老板娘的赞美。 “不用谦虚，新手用几天才能掌握的东西你却能在开区一天就说的如此透彻，还为零度解决一次危机。说吧，想要点什么奖励。” 看着安玥娇艳的红唇，魅力四射的双眼，程辉竟然有点口干舌燥，慢慢抬起手，指着她：“我想要你……后面的那台游戏仓，体验一下。” 感受着寒冷气息的回暖，大呼好险。 “好，晚上它归你了。” 第十一章 再探岩洞 漆黑的地底世界寂静、沉闷，黑暗中偶尔会闪出诡异的红光，让人心头一颤。 “呼”火焰猛地点燃古旧的灯盏，在亮光中慢慢映照出一位侠客打扮的青年。 “看来野外归来会重新定位，不过波动应该不会太大，目前还是处在东海岩洞中。” 程辉仔细探查四周，静静地听者周围的动静，但除了火焰发出的“滋滋”声，再没有反馈，更别提之前的山河景观。 经过一段时间休息，人物的气血得到恢复，不过很尴尬的是伤势无法治愈，所以他必须回到建邺，寻找郎中。 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在荣誉区登录，即可强行传送至新手村。想必霜洛这种土豪已经这样办了，毕竟拥有能购买神佑项链的人财力不可估量。 “叮咚，叮咚。” 忽然，程辉听到远处轻微地声音，这是水源的出处。 昨日他看遍攻略，也没有人进入东海岩洞，不过有人提到海湾旁有个神秘的老头，一艘破船封在杂草丛生的崖下。所有和其对话的人都被告知内部危险，不可进入。 这里有三个主要信息。 一：瀑布海崖是隐秘入口，目前还没有人发现，或者发现了也不愿意张扬，毕竟隐秘的设定往往伴随着高奖励。 二：神秘老头的进入口还未开放，如果不是等级的强硬限制，那就是有一定挑战或满足需求才能入内。 三：最关键的一点，东海岩洞很危险！ 一阵劲风刮过，火焰猛地摇摆，程辉急速向左一跨，险之又险的避过后方突然发起的奇袭。 怪物撞在坚硬的岩壁上，砸的碎石飞溅，待到落地又慢慢舒展开缩成一团的身体，两侧发白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猎物。 海毛虫：东海沿岸常见的怪物，毛虫的体态柔韧使得它们有多种攻击方式，披满全身的软针是它们的王牌。 程辉瞅了瞅微微发红的皮肤，上面挂着几根肉眼可见的细针，目前只是瘙痒，并没有特殊的反应。若是刚刚没有躲开，怕是要去见小白了。 青铜短剑：青铜制成，上铸有简单的图案纹饰，初学者练习常用。耐久度：20%（低于等于20级武器自动恢复部分耐久）。 抽出锈迹斑斑的青铜剑，剑锋直指海毛虫，看着足球大小红绿相间的毛虫，程辉打足十二分精神。别看这毛虫体型偏小，却迅敏异常，更何况还是东海湾三霸之首。 眼见海毛虫腹部震动，又在酝酿下一次攻击，青铜短剑寒光一闪，已经先一步刺向毛虫眼睛。 “铛！” 一声金铁交鸣，毛虫紧缩身子，挡住这先发一击。看似柔顺的软毛，在极度缩紧下竟然硬度堪比钢针。 蓝色小剑当空而下，紧对着刚刚攻击的要点，一时空气震荡声响巨大。 面对程辉连绵不绝的攻击，海毛虫有些难以招架，毕竟是6级全力的侠客，又在这种狭小的空间，难以发挥它的速度优势。 眼看怪物越来越萎靡，绿色的血液撒的到处都是。突然，海毛虫生生吃了程辉一剑，却稳住身形一动不动，身体在极短时间内蜷缩成一团巴掌大小的球。 仿佛流星飞矢，收缩的海毛虫猛地弹起来，尾巴如同燃烧的皮鞭一般抽了过来，同时鲜艳而危险的毛刺四处飞溅。 程辉早就料到海毛虫要殊死反击，所以最后几次进攻都有留手，防备着对方的突袭。果不其然，这尾鞭气势威猛，如蛟龙摆尾沉重又不失灵动。 早有防备的程辉一退再退，避开其破釜沉舟的殊死一搏，待海毛虫在空中又一次蓄力。手中的兵刃微微上提，剑上寒光映在怪物眼中，也是最后一幕。 短剑横劈，恰好消耗掉海毛虫最后的血量，一阵光华闪过，已是羽化。 “恭喜您获得苗刀（未鉴定），2株四叶花。” “小试牛刀得到长期锻炼，exp+2。” 来不及细看，程辉慌忙取出1株四叶花，直接咀嚼黄色的花瓣。味道微苦，不过咽下去给人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虽然还有些微弱毒素在耗血，但HP慢慢稳定至水平以上，程辉也不由一阵后怕。在他旧伤未愈的情况下遭遇海毛虫，若不是他6级剑侠客掌握特殊技能，换其他新人绝对九死一生。 当务之急还是要找到出岩洞的路，瀑布海崖陡立非凡，只能由上入下，即使找到当初的落水点也不能返回，那唯一的出路怕是只有神秘老伯守护的洞口。 “叮咚，叮咚。” 洞内安静下来，程辉再次听到水源的声音。只要找到河流，沿着它的流向就能探寻到进入大海的途径，那自然就能回到东海岸。 慢慢的挪移，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以目前的状态，再被怪物袭击，绝对有死无生。 前行不远，就能看到一眼小的水池，上游的水源源不断的涌入，想必就是那瀑布海崖。下游却有些奇怪，水流并不畅通，往往在池中蓄积许久才会继续冲刷。 程辉观望一番，便沿着水流继续前行。谁知越走气温越高，本来寒气逼人的岩洞，竟然渐渐变得温暖如春。土地也不再是光秃秃的，绿意填充大地，再前方更是花开似锦，红色映照在河水中，照的整个岩洞蓬荜生辉。 在这花海中有一条青石小路，通向中央的竹屋。即使程辉想破脑袋，也回想不起来岩洞中哪里有这样美的景象，吸一口清新怡人的空气，甚至连伤势都轻了许多。于是他不由自主地迈步向前，探寻这海底的奥妙。 就在分心的瞬间，程辉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扭头一看好似花朵的白色根茎，但再细看又被摇荡的花海遮住。 青石路很整齐，踩上去却有些硌脚，几十步路程倒也无妨。 来到竹屋门前，房子四面无窗，竹子上刻有仙女飞升图，栩栩如生。整个门厅院落干净整洁，看得出主人时长清扫，程辉见此，本准备开门的手慢慢缩了回来，改为屈指小扣。 然而先他一步，竹门由内打开，一袭青衣浮现眼前，此女婷婷袅袅，似扶风弱柳，双手抚琴灵动聪慧，眉眼间却又透出几许风流妩媚，惹人怜爱。 “公子，何不入屋一叙。” 面对如此风姿，程辉亦是呆了片刻，口中念着“失礼”，脚步却鬼使神差地跨了半步，半个身子已经入屋。 就在此刻，昏沉大脑猛地一震，程辉的身子生生停在半空，一只腿悬挂空中就是没有落下。 “请公子入屋小坐，妾身为您弹奏一曲。” 随着女子下压琴弦，乐音如天籁自程辉耳边响起，如同清空霹雳，震得他瞬时失去感觉，而他那最后一只脚缓缓踩在竹屋内。 “砰”，竹门应声而关。 第十二章 竹屋美人 起于平湖秋月，变自峰峦叠嶂、惊涛骇浪，又承星河灿烂，终在岁岁年年，全曲抑扬顿挫，感人肺腑，听者回味无穷。 曲终，青衣女子十指轻放，程辉许久才从乐曲中苏醒。虽不知此曲为何名，但却是他听过最美妙的音乐。 “公子可否满意？” “好曲，只是不知名为何？” 青衣女子莞尔一笑，魅惑天成：“单名‘心’”。 程辉品了品曲名，觉得乐者有些仓促，竟然以单字为名，但慢慢又觉得颇有味道，有真韵在内。 端起银色酒壶，向杯内倒入鲜红酒水，青衣女子双手并握，向程辉款款递上：“公子何不饮杯浊酒，点评一番。” 程辉也不扭捏，握住酒杯，望着眼前美人，笑道：“曲是好曲，名亦不差，只不过弹奏美人，怕是没有这份‘心’。” 此话一出，原本主宾相怡的气氛瞬间消失，程辉眼中哪还有一丝沉迷，有的只是刀剑般锐利的神情。 女子倒是淡定，饮下血红的甘饮，优雅地拭擦唇角，笑道：“若我没有这份心，如何能奏出此曲？” “此心非彼心，相信姑娘你最是清楚。”说刚说完，剑鞘中的剑已是押开，寒光照在酒中，格外妖冶。 “你是如何识破的？”青衣女子也收起笑容，望着眼前的侠客，询问道。 “在一个封闭的岩洞，却突然出现四季如春的一片区域，事有反常即为妖，况且在进入之时绊倒我的怕不是什么根茎，而是残破的骷髅。” “妖冶的花海，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吸入后初觉神清气爽，慢慢地却会产生迷幻的景象。恰好，我认识这种花----曼珠沙华，生长于阴气汇聚之地，渡亡魂至彼岸。” 青衣女子正色道：“没想到生人竟能识得彼岸花，是我小瞧你了。” “最关键的一点，这岩洞只有两个入口。其中之一常年有位守护者，他对所有进入的人都要说一句小心，难道是那巨蛙海虫？恐怕还难不倒侠客高人，那自然有更不可思议的东西，我想就是你吧。”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程辉明白这就是梦幻的世界，这是一个妖魔横行的场景。即使早有准备，也差点被花香迷乱，着了套，可见危机。 说到最后，已是宝剑出鞘，蓝色玄光直劈而下，向女子攻去。剑道取直，以快为胜，这就是剑客的要诀。 “没想到这么多年他还在坚守。”青衣女子倒入一杯鲜红酒水，温柔的笑道。 听对方轻笑，程辉本能觉得不对。突然反应过来，两人近在咫尺，为何出剑仍未刺中，而他竟默认正常。长剑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前刺，却未能前进半寸。 这真实而又虚幻的感觉，折磨着他的神经。程辉强忍着不适，果断停下宝剑，在急停瞬间，一口鲜血喷在剑刃上，伤的不轻。 “在这花海竹屋内，咫尺天涯，你用的力气越大、招式越猛，受到的反噬就越强。”青衣女子饮下酒水，自信道“而这彼岸花的魔气，会源源不断的涌入，抽干你的精气神，让你变作它们一员。” 竹门顿时变得透明，屋外狂风大作，花海飘荡仿佛旌旗舒展，而它们根茎下，累累白骨，阴森恐怖。 “况且公子说我无心，那此曲需借用公子真心一用，奏这绝世无双之曲。” “警告，受不明毒素影响，hp-1，mp-1，hp-1……” 看着已经属性面板发出的警告，程辉感到体力慢慢流逝，甚至他握剑的力量都受到削弱，这毒端的可怕。 既无法打中敌人，力量与生命又在逐渐削弱，情势已经到万分危急，程辉双眼紧盯竹屋，尝试做出突围，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方法。 “看来是我大意了，隐藏任务的难度竟然如此之高。”程辉暗暗感慨，以这种打法，即使10级门派弟子前来，怕也要着了这魔女的道。 “不对，一定有什么地方是我没有想到的。东海岩洞中的关卡即使再难，也不可能让人毫无还手之力。到底在哪，在哪……”精神高度集中再加上被抽取气血，程辉的双眼布满血丝，仿佛地狱中的魔王。 就在此刻，屋外狂风更盛，白骨葬地完全显露，几乎将曼珠沙华的红色完全遮掩，而程辉颇有些模糊的双眼，忽然金光一闪。 “八凶法阵——彼岸花开，阴极生阳，阳极生阴。”八字箴言如黄钟大吕响彻脑海，程辉恍然开悟。 咫尺天涯的法术绝对是幻境，而承载之物便是阴气钟灵之物曼珠沙华，每当用尽全力施展招式，屋外狂风大作，花朵便遮掩不住冲天怨气，露出那成堆白骨即是具现。 反之，他不生嗔怒，不动武力，或许可以解之。 收起宝剑，缓步迈向竹门，果然压力骤渐，所还有些许阻挡，比起之前遥不可及却是好太多了。 “公子果然妙人，但你以为就能这么轻松地逃走吗？”青衣女子也不动身，只是继续倒酒，一饮而尽。 一把推开门，程辉却迟迟不敢迈出那步。 哪还有什么青石小路，花草丰盛。滚滚黄泉蔓延其间，那一朵朵妖冶的红花都是一张张痛苦的人脸，哀嚎挣扎不能超生。白骨累压于泉边，被风一吹便化作骨粉，偶尔有些尸虫钻来钻去。 即便面对如此恶劣的环境，程辉还是想尝试一下，但还未踏出第一步，翻滚的黄泉便打湿布鞋。 神经还未连接大脑，河水透过薄布腐蚀他的骨肉，刹那间烧出一个大洞，而肉块周围黄斑点点，那可怕的泉水仿佛无形的火焰，持续地燃烧着。 “进一步万丈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公子可要考虑好。” “啊！”一剑挥下，已是切断受伤的右脚，滴血的剑尖支撑在门框旁，染红了整个竹屋。 他有种直觉，若不砍下这只被腐蚀的脚，整个人都要化成浓水，果不其然，断脚很快化成一滩血水，不见踪影。 程辉大汗淋漓，整个人如同从水中捞了起来。表情更是扭曲至极，双眼死死盯着青衣女子，若不是削减了痛觉，他怕是早已昏厥。 “到底哪里错了？明明花海已经稳定，为何突然出现黄泉，而且强悍至此，东海岩洞为何如此困难。” 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时，突然发现青衣女子依旧一动不动，饮着那仿佛无底的酒，而她那精美雅致的面孔，慢慢衰老褶皱，而她周围却是弥漫着让人厌恶至极的邪恶，与当初魔化的变异巨蛙一般无二。 “虽然你是无辜的，但只要再对花儿施肥一次，一切就都结束了”苍老的声音如同破风的风扇，已经只剩半张脸的青衣，依旧笑着看他，惊悚恐怖。 屋外再起狂风，黄泉汹涌鬼话飘荡，屋内女鬼索命，所谓上天无门下地无路，正当此地。 第十三章 幻 “你明知这里有诡异，还要涉险，此为贪” “劝说不成，本以为自己有些本事，能够逃脱，现在却越陷越深，故生嗔怒” “世间男人皆为女色所迷，你也不例外，此为痴” “红尘三毒，无人幸免。”青衣，应该说女鬼双手捧上那杯鲜艳的酒，递到程辉唇前，用仅剩的一只眼深情地望着他。 无解之局，感受着体力急剧的流失，程辉明白他已经失去舍生一搏的机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毒酒倒入口中。 辛辣微苦，细品却是甘甜。程辉的大脑慢慢地变得混沌，眼前可怖的景象也变得模糊，疲惫而疼痛的身体渐渐放松，昏昏欲睡。 “睡吧，睡吧，一觉过去所有烦心事就都不见了。”耳边传来隐隐低语，支撑着身体的剑终于倾斜。 女鬼看着缓缓倒下的程辉，露出进屋来最真实的微笑，那是憎恨与怨念交织的讥讽。但还未延续半刻，女鬼挪动她那漏风的脑袋，呆呆地望着心脏，那血肉仍存的地方插着一柄利剑，而另一端正被快要倒下的程辉死死地握住。 “啊……”极高分贝的吼叫，如同怪兽在嘶鸣，震得面前的程辉耳膜出血，却也震醒了脑中的混沌。 声波透过竹屋，传向远方。彼岸花的花瓣被震的支离破碎，一朵朵地飘散与天地间，花海中的痛苦人面却仿佛听到晨钟暮鼓，露出满意的笑容，随着红花飞向天空。大地的白骨也失去白色晶莹的光泽，透露出黑灰的本质，随风而去。 “求……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不是故意的，是有人在控制我。” “那邪恶的力量日夜折磨着我，我本来不想这样的。” 半个身子的血肉如同融化的蜡烛，慢慢脱离骨架流落下来。白骨之上反而凝成一层辉光，把女子的容貌显现出来。失去魅惑后没有之前的绝代风华，很朴素的一个女孩，却真实无比。 “我罪孽深重，自知不可幸免，请你把这朵曼珠沙华送给林大哥，他见到此花便会明白。”见程辉无动于衷，女子也不再求饶，只是哀求程辉满足她最后的心愿。 一朵鲜艳而妖异的彼岸花含苞待放，女子鬼魂更是潸然落泪、凄惨悲凉，清醒后的程辉首次动容。他知道控制对方的是什么力量，即使这女子从前是个良家，也抵挡不住邪恶的日夜诱惑。 “收到神秘支线任务——岩洞的真相。” “或许吧，我会帮你送到的。”听到程辉的承诺，女子终于露出解脱的微笑。 随后突然一晃，程辉将利剑完全没入她融化的心脏，完全锁住她行动的能力。 不过片刻，血肉化为浓水，一副白玉骨架摔倒在地，砸的尘土飞扬，而她的指骨还紧紧夹着那朵鲜红的花骨朵，等待开启的人。 程辉将剑再次插入土中，弯身用手指夹起那朵花，看着这极阴之地的圣物，一时竟痴了。 “阴极生阳，阳极生阴。这彼岸花衍化的酒，既是毒亦是药，而你既是恶阵之主，亦是阵眼。破阵只能在饮酒之时，夺命之刻。” 女鬼之前弹琴施法，中途语言压迫、诱导程辉出现错误判断，最后的递酒。都在遮掩她是阵眼，酒是媒介这个事实，甚至直至对方消亡。 他瞥了瞥骨架下方的寒光，对已经消散的鬼魂，又仿佛对自己说：“或许你曾经是善良的吧，但那毕竟是曾经。” 再看骨地外围，哪还有河流溪水，竟是岩浆横流，怪不得此地闷热至极。其实在最初感受到温度变化时他已有怀疑，不过彼岸花的迷幻气味蛊惑了他，才失去对危险的敏感度。 这次能虎口脱险，离不开脑海中的箴言，这种关键时刻的最佳判断，让他有种熟悉的感觉。而今日的金光一闪，以及之前球场对神秘人的判断，程辉渐渐明白他的异常，或者说他的能力为何了。 “或许，大概，我还是个策划？或者说我在梦幻里获得了策划的部分能力。包括解析具体数据，地图信息分布，关键玩法tip。” “但，这有个屁用啊。真正的策划那可是setgoldmax，setgrademax，甚至连玩法的流程都是他们亲自设计，奖励的发放都是随意定，他目前顶多算个高玩。” “叮！监测玩家觉醒特殊隐藏职业，游戏策划（未赋权），全场景全时间唯一。” “游戏策划赋权任务：完成新手3大隐秘剧情，成功则开启特殊职业能力，失败抹杀游戏内所有信息。” 看着眼前的红色任务，程辉一脸蒙蔽，第一次听说策划还要面临被抹杀的，简直哔了狗。 回想当年绝世无双，无人能挡，现在看看这游戏的设计，突然就想爆句粗口：“SB策划！” 不过无论他怎么骂，那红色的任务始终悬挂其上，正如他前世所贯彻的方针，既然都SB策划了，那岂是后悔能救的。 想着想着，竟然发现前方一亮，他拄着这把破剑已经来到洞口，却听到洞外一阵喧哗。 “老伯，我错了！” “哎，又一个失败者，如此变态的守门者，怎么可能有人过关。” “是啊，听说目前最强的3个组织都来过，由于限制单挑，他们派出最强的悍将都未能通过。” “其中蓝月的‘再战三生’可是惜败，听说卡在9级准备前往主城了，简直强的恐怖。” 洞口站着一位普普通通的老伯，扛着他那把锄头。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阻挡住了无数英雄豪杰。看实在无法突破，人群自然散开，去他处找练级的场景了。 就在程辉看到亮光的一瞬，门外的林老伯也感受到了洞中的异样，随后便看到断腿的程辉走了出来。 “你！你是怎么出来的，难道是那处海崖？”老伯满脸惊讶，虽然有些不相信，但还是很快联想到岩洞的另一个入口。 “是的，我不仅进入岩洞，还为您带来了这朵花。花的主人说，您见到它就会明白一切。”虽然虚弱到极致，程辉还是将那朵曼珠沙华递给老伯。 林老伯看着眼前这株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手颤颤巍巍的伸过去，拿住的刹那，已是泪流满面。 晶莹的泪珠划过苍老的皮肤，滴在花蕾中心。就在此刻，那鲜艳的彼岸花缓缓绽放，如同地狱中的美人，跳出燃烧生命的舞蹈，壮丽而又绚烂，照亮整个岩洞。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全服通告：东海岩洞隐秘解除，各等级玩家可无条件进入！” 第十四章 黑暗笼罩的海岸 海风吹拂着秀发，一位朴实的渔家少女站在岸边，看到破损的船体，隐约有一位受伤的船员，她不顾海水冰凉，下海将那濒死之人打捞上来。 数日过去，一位健壮的渔家小伙出现在渔船上，向着岸边为他送行的少女挥手，正是这个善良女子用尽全力，才把他从死神的手中抢回来。 “是个不错的丫头，心地也善良，只是可惜……” “是啊，听说都是她之前的那个赌徒弟弟害得，可惜这丫头了。” 看着憧憬的小伙子，周围的渔夫发出感叹，却不怎么看好他们的爱情。 “是那个可恶的混蛋造的孽，阿青她是无辜的，即使被抛弃，被大家嘲讽，她心地善良像是菩萨，而且又温柔。”男子向着周围的渔夫咆哮，眼中充满爱意。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渔夫们打渔为生。日复一日，春去秋来，两人的感情也愈发深厚，女子织布造衣，男子出海捕鱼，虽谈不上荣华富贵，却也平平安安。 两人一合计，便约了月末拜堂，到时候请全村老小都来，祝贺这对新人。 新婚那天，整个村都张灯结彩，喜庆热闹至极。男方亲戚皆至，什么七大妈八大姑都前来道贺，小孩子追着新郎在讨要糖果。而高兴的新郎也是满足大家的要求，甚至滴酒不沾的他喝得有些上头，摇摇晃晃的走入婚房。 新郎却没急着去揭盖头，而是先坐在桌旁缓了好久。突然，他发现床上的新娘有些不对劲，竟然没有一点声息，他猛地揭开盖头。 新娘依旧是那个清秀的女孩，不过脸上一道恐怖的伤疤刻在她的左脸，微微一动，便如同蜈蚣一样扭来扭去，恶心至极。 新郎却没有丝毫惊讶，反而用手温柔的抚摸疤痕，希冀能够抚平对方的伤痕。 “你，其实是不愿意的，对么？”女子低着头，声音压抑而悲沉。 “怎么会呢，都已经到此时，你还不信我的真心吗？我并不在乎你的相貌，我真正爱的是你善良的内心，从你救起我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你了。”新郎语气略显焦急，却依旧深情。 看着眼前这个情根深种的男子，阿青感觉早已冰冻的内心被渐渐温暖，不论外人如何看她，命运多么无情，总有这么一个人愿意宽容她、相信她，这就是家的感觉。 “相公，饮下这杯酒，我们今生再不理会那红尘世俗，平平静静地过完这一生。” 阿青将红艳艳的盖头遮下，掩住那恐怖的疤痕，美人半遮面，请君饮此杯。新郎张大嘴，这个生活在渔村一辈子的小伙首次见到这么美的人。 “嘻嘻！” “哈哈，看新郎！” 门外传来的偷笑声惊醒了他，新郎气急败坏地走到门口，赶跑那些偷窥的亲朋，才羞涩地回来，面对他的新娘子。只是高兴的人未曾观察，阿青的嘴角露出无奈的苦涩，还有落寞地绝望。 一杯酒入肚，鲜红如血，新郎从未饮过如此甘甜的美酒。 “这是用什么泡制的酒，人间怎会有如此甘霖。” “曼珠沙华，又名彼岸花，它泡的是人心，故显露的也是心，人世间唯有情最真、最甜，也最苦、最痛。” 这是新郎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此生听到她的最后真言，因为从此以后，阿青便丢掉了她那颗善良的心。 但阿青不知道的是，新郎的心早被她偷走了。 …… 听者隔壁岩洞岔道嘈杂的声音，程辉猛地回神，望着眼前这个被岁月沉淀的老者，一时竟不知如何言语。 “没错，那个新郎就是我。在洞房听到我与亲朋的嬉闹，她就明白，我们是不可能去到那份世外桃源的，我还有父母，朋友。她不一样，她失去了所有，连女子最重要的容貌都丢掉，只剩下我。 入魔的阿青终究还是没有害我，她进入了岩洞，每当狂风咆哮船翻海覆时。总有些心有怨念的人不甘赴死，就会见到一袭青衣和漫山的彼岸花，也是噩梦的开端。” “为何她不愿意放下过往，那道疤痕又是怎么回事？”虽然程辉不知往事，却明白那邪恶力量的恐怖，对内心无孔不入的折磨。 “我知道，我知道那艘船是她偷偷凿开的孔，那次出行有她最亲也最厌恶的表弟，她是逼不得已的啊。 为救弟弟伤到了脸，却被最亲近的人嘲讽伤害，还要将她卖为奴隶，这样的人存在世上，真的是苍天不公啊！” 林老伯愤恨的怒骂老天，即使数十年过去依旧难填补心伤。 程辉默然，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憋得他很难受。 “叮”，残破的短剑插入岩洞石壁，却受不住冲击，彻底断为两截。 “彻底损坏的青铜短剑，无法自动恢复，需铁匠修补。” 看着这把随自己出生入死的兵器，他忽然觉得心情顺畅好多：“世间多有不公，所以利剑方为侠客之道，所有妖魔鬼怪，一切恩怨情仇，我自一剑斩破。这不就是剑侠客么，哈哈哈。” 眼见这断腿的小伙竟拿着断剑在原地傻笑，林老伯也被莫名地感染，擦了擦眼睛，递上那朵彼岸花：“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释怀，守在洞门前只是不愿阿青再造孽。既然她的冤魂已被你超度，那东海岩洞自然不必再封闭。” 程辉接过彼岸花，就在拿到的瞬间，鲜艳的花朵急速凋零，直至彻底枯萎。 “也好，也好。岩洞的故事就随着这朵曼珠沙华，结束吧。” 看了一眼枯萎的彼岸花，林老伯慢慢走出洞口，阳光照在脸庞的刹那，疲惫的脸缓缓舒展，那是精神上的解脱。 “完成支线任务——岩洞的真相，游戏策划觉醒进度：1/3。” “获得XX经验，玩家升至9级，获得自由属性点，获得特殊装备：牛皮靴（未鉴定，特殊任务奖励，必出特技）” 看着奖励，程辉不由心中一舒，总算拼死拼活刷岩洞没白费，不过看着策划进度1/3，心中一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 “对了，虽然阿青已去，但操纵她的幕后黑手却始终在作案。听说最近出海的渔民遭遇海啸，我有种直觉那海啸与当年的邪恶力量同出一处，老孙头正为此事心忧，你可以前去了解情况。” “接到剧情任务——商人的鬼魂。” 程辉听着洞外的留言，眉头再次深皱。 这表面繁华的东海湾，天幕却笼罩着浓浓的黑暗。 第十五章 线索 夜晚的微风吹拂，喝着鲜红酒水，望了望远在天边的圆月，心中惆怅油然而生。 “你小子发什么呆呢，对着月亮望了好久呢。”安玥踏着她的鲜红高跟，也端一杯咖啡坐在玻璃桌对面。 “没什么，喝点红酒，睹物思人，有些感慨。”程辉抿了一口，问道，“老板娘，这世间真有能道出人心的酒吗？” “有啊，你现在不就是酒后吐真言么。”看着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高中生，安玥笑道，“难道是失恋了？不对啊，早晨不还没心没肺的，体验了一会梦幻就变得这么忧愁。” 程辉暗中吐槽了一下安玥思维的跳跃性，却也没反驳，毕竟这神秘支线任务过于离奇。 后面进入岩洞的玩家，依然会遇到白骨地和阿青的残魂，却再也得不到那份伴随曼珠沙华一同枯萎的真相。至于东海岩洞，相信以目前的进度，明天就会有详细攻略出炉。 “今天的事，谢谢了。” 安玥自然而又真挚的道谢，却换来讨价还价“这么感谢我，那每天都让我体验一番呗！” “也不是不可以，但这要取决于你的表现。例如现在，老板我渴了，快去倒杯水。” 看着吮吸咖啡又露出无辜表情的安玥，程辉满头黑线，不过为了以后的幸福梦幻生活，还是灰溜溜地去端茶倒水，为老板娘捶背揉肩，还自我安慰“毕竟是美女，总要有些小特权么，好男不和女斗。” 咖啡馆打烊，程辉逃命似地跑出门，结果听到一声温柔的安慰：“明天就要去学院庆，希望你能看开一点，感情的事并不是单方面的，或许放弃也是一种解脱。” 好吧，原来这位热心老板娘真以为他是失恋状态，所以用这些手段来让他放松，不过这种事是不会发生在他身上的。 刚刚放松下来，突然脑海中回想起饮品店中的那个清纯女孩，以及不得不出手的怒火，忽然他觉得老板娘一定知道点什么。 安玥没等他反应过来，就摆出双手伸开，一副老娘早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这下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程辉乘着电子车回到家，却没有再想安玥的调侃，或许之前有过什么情感的表达，甚至有过自以为是的成就，不过饮品店中的经历都揭露出事实——他只是个备胎，或者连备胎都算不上。 这样一想，若完成未完的心愿，倒是有点意思。不过想想那女孩装的清纯，实际和所谓的大哥勾搭，瞬间又兴趣全无，这种人没必要理睬。 见电子幕显示出梦幻的信息，程辉彻底将这事抛之脑后，当务之急还是要寻找游戏策划任务的线索。目前完成岩洞真相达到1星，但任务标示说的很明白，只要3个任务有1项没完成，就算失败，更坑的是抹杀所有信息。 这里说的是抹杀游戏信息，但他对于本身穿越这个事就极难解释，或许现实没事，或许。 “东海岩洞内有乾坤，白骨地青衣女竟是场景支线，新手准备不足损失惨重。” “新手小白喜得宝藏，却被无良骗子以白菜价买走，天理难容！” 看着一系列信息，程辉耐心寻找，突然眼前一亮，看到比较有用的招募。 “海月小筑、霜满洛城、森罗殿三大势力联合，准备突破新手主线剧情，欢迎散人高手以及各大团体参与。” “海月：覆海大圣——敖，龙太子； 霜满：影，逍遥生； 森罗殿：炎魔，巨魔王； 信物——心魔印记。” 看着那熟悉的信物，程辉手不由一紧。探寻幕后黑手那个任务是和信物绑定的，也就是说三大团体已经掌握了这份信息。虽然不知道过程怎样的，但接到任务最初，以他对梦幻的熟悉程度，就知道这个幕后黑手绝对不是当时的他能惹得起的。 将信物扔给那个龙太子，一是为逃脱吸引对方注意力，更关键的是要祸水东引，根据他对游戏难度以及对方团队的判断，他们绝吃不下这块大肉。不过没想到，竟有更大的势力接手了，这样他想虎口夺食可就难了。 仔细看唯一的龙太子，确定不是当初的那人，看来这坑比想象的还要大，竟让那么自以为是的家伙将信物交给别人，还要三大势力联合招募人手。 不过，无论这潭水多么深，他都得趟过去。这幕后黑手绝对是策划任务之一，无论是岩洞真相、商人鬼魂，背后都与黑手关联极深。当然，他判断的依据不只是分析，更重要的是根据前世梦幻的剧情系统。 最关键的是，这幕后黑手是拥有特殊性的任务，或许不是首杀这类唯一，但也有它的特点，从岩洞真相直至曼珠沙华凋谢才完成任务上就能看出端倪。这SB策划觉醒绝对不会很轻松，这是一个策划的直觉。 点击招募信息，查询到汇合时间与地点，程辉忽然一愣：“里边还有些门道，看来他们已经知晓，幕后黑手绝不是突破新手的主线剧情，那这样摆出招募就更有意思了。” 笑了笑，程辉忽然感觉充满了活力，这游戏越来越有劲了。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这才是别人家的梦幻西游。 …… 大海风平浪静，在岸边却有一处旋涡，能够直通海底。而在靠近旋涡的岸上，有三方人马正扎营驻守，紧紧地盯着这处入口。 “小姐，我们已经把守住旋涡入口，禁止所有人进入。” “有找到与信物相关的人吗，还有派入的斥候打探的如何？” 逍遥生双手折扇，摇头道：“信物依然被海月牢牢掌握，而斥候，无论是我们还是其他势力，都是有去无回，全部回归到了建邺城，无一幸免。” “最后一件事，我让你们找到那个剑侠客呢，有无消息？” 听着大小姐渐渐冰寒的语气，逍遥生额头低下汗水，却无奈到：“真的查不到，从没有人遇到那个叫‘辉’的家伙。” 女子转过身来，一身紫色衣裙，背后骨翼灵动无双，天地钟灵洛神之姿，连皓月都难与之争辉，虽无言却压得整个帐篷内数人大气不敢出。 若程辉在此，一定认识这位大势力的首领，霜洛，霜满洛城即为此意。 第十六章 学院庆 阳光明媚，风和日丽。踏着单车骑行在树荫小道，欣赏着戈尔市这个号称森林花园的城市，放空整个身心。 绿树成荫，花草繁茂，阳光洒在林道，拖出一道黑影，飞驰前往瀚尘学院。 如此悠闲的节奏，暖洋洋的日光，程辉很久没有享受过。从前全力以赴做游戏，为赶进度没日没夜的谋划，一年，他已经一年没有见过午后的阳光，没想到再见时会在如此场景，舒坦、愉悦，说不出的爽快。 学院庆，说的直白一些就是高中的毕业典礼，今天他们将获知毕业考试的成绩，而这个成绩将决定小伙和姑娘们将后几年的学院。 十八岁，一切恍如昨日。 “吱”一个急刹车，程辉横向停在校门前，恢宏的拱门书写着“瀚尘学院”。质朴的大理青石显现学院的沧桑历史，而金属质感的电子灯箱又流露现代化的气息，这是一所与时俱进的学院。 川流不息的人群向着校门内移动，学生的着装潮流时尚，男生西装革履，女生深蓝上衣，黑色中裙，洋溢着青春秀丽，朝气蓬勃。 本来望着养眼的美女，心情满是愉悦。可其中出现一个程辉意想不到的人物，而且就在几天前碰到过。 “穆芸，你怎么了，为何停下不动？”凯瑟琳疑惑地看着旁边的同伴，这是一位就读于瀚尘的金发美女，红色吊带裙，裙角纹着黑色蕾丝边，一双高高的长筒靴掩住白嫩的小腿，魅惑天成。 与她相伴的女子则长发披肩，双眸如水，五官十分标致。虽算不上沉鱼落雁，但胜在清纯天然，任何一个人看到都会觉得这是个柔弱乖乖女。 “程辉，那天……” 话未说完，便见程辉悠然地推着车子向前行进，他没看到穆芸？那倒不是，眼前两位美女很是显眼。只是他对这位原身暗恋的女子并不感冒，那天出手纯粹是宣泄残留的意念，他会把这件事当做没有发生过，毕竟只是青春期的躁动。 不过他的淡然，明显被某些人误会了。 “站住，你这是什么态度？我那天可是为你好。”话刚出口，穆芸就后悔了，那天程辉被打，而且是被那位大哥打的，虽然不能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张扬还是不好的。不过看着程辉无视她的举动，内心一冲动就喊了出来。 这一句瞬间让大家停下脚步，用奇怪的眼神望着这两批人，毕竟美女身边的关注度从来都不低，特别另一个人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木讷男生。 “这不是极光班的穆芸和凯瑟琳么，怎么突然和那个男的吵起来了。” “那男的谁啊，你们认识吗？没见过啊。” “不认识”“不认识。” 好多声不识之后，才有一两个同班的人解释道：“这不是程辉么，那个书呆子，一个月都不说话。” “不用看，肯定是这小子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被女神拒绝，这桥段我见多了。” 程辉猛地停住身形，背对陈芸没有转身，也不管周围人的议论，淡淡道：“那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也不想和你纠缠，我们就当不认识，OK？” 说完也不管对方回复，骑着他的小车向学院中心走。正像他说的那样，只是原主一次青春的躁动，那天出手就是受了影响，他已经过了那个年纪，而且还有着更重要的事等他解决。 “装什么装，自以为是的家伙，仿佛别人欠他什么。”见程辉离去，穆芸倒没在张扬，只是一脸厌恶地和女伴说道。 “额，怎么回事啊，平时程辉这呆子木讷的很，连话都不说，难道他表里不一？”凯瑟琳倒是知道这位同学，只不过对普通到极致的程辉实在没什么印象。 “哎，能有什么事，还不是他写情书给我，我不接受就纠缠。前几天在饮品店遇到，结果和我朋友的好友起了冲突，今天本想和他道歉，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同学，可他……” 三言两语，一个不知好歹的家伙跃然纸上，再加上穆芸清纯无辜的表情，让人愈加觉得程辉不可饶恕。 “我本来以为他是个老实听话的人呢，现在看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将程辉的无礼表现解释后，穆芸才觉得心里好受点，不过依然感觉在闺蜜这里落了面子，两人结伴向毕业礼堂走去。 “穆芸，你听说了吗，今年的典礼由本届学生组织‘希尔’赞助，有最新的现象级游戏‘梦幻’体验，到时候中心广场会搭建临时虚拟界，连接我们至游戏内，所有人都可参加。”凯瑟琳很快将之前的事抛之脑后，提起今日最大的新闻，还有意无意地挑起睫毛。 穆芸听了这事，脸色却有些不自然“希尔么，财大气粗的组织，竟然只是安排个游戏体验作赞助？”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梦幻的技术据说是结合神秘领域的产物，连政府都未必能接触到核心，他们能在学院搭建体验场，反而说明那位领事的能力呢。”凯瑟琳倒正色解释，看的出她还是知道些内幕的。 “而且听说你的老对手就担任学院形象代表呢，是个玄彩娥哦。”凯瑟琳这话说的有些揶揄，却仿佛没看出穆芸的尴尬，依旧笑盈盈地拉着她向前走。 而在礼堂门口，程辉被巨大幻彩投影吸引，翩翩起舞若仙女下凡的玄彩娥，精巧玲珑的五官，略有些粉嫩的小脸，薄薄的羽翼支撑着那妙曼的身姿。 “这不是个萝莉么，不过童颜倒是满符合玄彩娥形象的。”程辉低头瞄了瞄人物的胸部，中肯地评价道。 声音不大却也不小，周围女生倒是赞同的点了点头，男生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 “这位仁兄，你不知道苏琴已经成为学院的梦幻代言人了么，况且还是希尔的副会长，最重要的是游戏中形象和现实大相径庭啊！”一位老铁语重心长地过来解释，突然激动地指了指远处：“看，那不是苏琴么，真人啊！” 透过层层人群，在高高的台阶上，一位COS玄彩娥的妹子走过红毯，白色的连衣裙微微有些紧，酥胸半露，玉脂凝香。 “嗯，确实是只萝莉，不过我收回我后面的想法。”程辉终于明白这个同学的意思，对方确实是最有玄彩娥神韵的人物。 “我们也进去吧，享受在瀚尘的最后一天！” 待人群渐渐移动，他与这位刚认识的老铁也走入礼堂，迎接高中最后时光。 第十七章 典礼 激昂的乐曲徐徐奏响，同学们络绎不绝地进入礼堂，精致打扮的学生装，三五成群结伴而行，享受这一激动人心又难忘的时刻。 “嗨，老兄，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你可以称我知北。”这位仁兄标准的自来熟，他们聊得很投机。 “极光班的程辉，特点是沉默。” “哇，极光班的学霸啊，那你应该对苏琴很熟啊，你们不是一个班的么。” 程辉眼睛一转，笑道：“高三的学习紧，平常埋头学习，刚刚游戏幻象还真没认出来。” 知北竖起拇指，一副老兄能人的表情。 两人的闲谈很快被场中央严肃声音中断，院长上前致辞，全场顿时鸦雀无声。 “晨辉淼淼，教泽八方；百年沧桑，千里行路；德润寰宇，桃李芬芳。” “我院本届成绩斐然，荣获全国各大顶级学院邀请，并有国家级技术研究奖励数十名，体能研究奖励数十名，所有学院生员均获毕业证书。” “当然，成绩只是检验的一个标准，更重要的是遵循初心，坚定地追寻真理。不要小瞧每一个心怀梦想之人的决心，它或许就是改变世界的契机。” “在此祝大家前程似锦，金榜题名。” 悠扬的校歌响起，院长走下礼台。各个班的学生有序地上去领取毕业证书并拍照留念，人人笑逐颜开、欢声笑语。 这里的大学选拔并无太多梯次，每一所大学都有自己的顶尖内容，而最前列的名牌大学则是所有精通的集合体。所以只要拿到毕业证，那就保证了你会有个不错的机会。 当然，毕业证可不是很好拿，有十之二三的学生能杀出一条血路，所以瀚尘学院全员毕业可以说是辉煌盛世。 极光的登台安排在最后，作为学院压轴存在，程辉只是略微整理衣衫，便登上璀璨的舞台。 “呦，这不是程辉么，果真人不可貌相。” 走在楼梯处，突然耳边响起问候，不过语气却很是揶揄。 程辉抬头一瞥，是早晨站在穆芸旁的金发女子，好像是叫凯瑟琳吧。他之前应该和对方没有交集，那一定是穆芸说了些什么。他也懒得解释，测过身避开对方，登上领奖台。 “渍渍，果真是个懦夫，连话都不敢说。”凯瑟琳看着他避开，却理解为心虚不敢回应，倒是没了兴趣“我还以为有点风采呢，结果怂包一个。” 程辉却根本不在乎这位同学的反应，如果没意外的话，他和台上的这些人今后不会再有交集。今日只是为了拿到毕业证以及进入那个让他意外的专业。 台上共有30余名学生，是学院精英中精英，他们每个人都抬头挺胸自信满满。毕竟名牌学院的王牌，是有资格骄傲的，他们前半生是很成功，但人生要走的路还很长，这是一场马拉松，有懈怠就会被追赶。 程辉收回思绪，双手接过烫金证书，弯腰向院长致意，随后陆续下台。本以为典礼到此结束，台上却突然走出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那位****的玄彩娥。 她作为典礼的陈词总结人，一登台就引发山呼海啸般的鼓掌，人气简直不输于大明星。 “同学们，你们是成绩最优秀的一批，但顶级学院的要求更是严格。不仅在成绩上要求出类拔萃，逻辑思维与人文历史也要面面俱到，对于大多人来说还是很困难。” 对苏琴的话深有同感，许多学生私下细语，虽然他们已经算是小有所成，但顶级学院的难度还是地狱boss级的，根本看不到希望。 “不过今年有个例外，戈尔市最富盛名的大学‘元’开设新的专业——虚拟现实、游戏研究，针对方向正是最新的现象级游戏‘梦幻’。” “学校中心广场已经搭建游戏虚拟界，所有完成试炼的同学，将保送‘元’，并且获得专属奖学金。” 一石激起千层浪，礼堂的学生顿时炸开锅，欢呼雀跃的、难以置信的、垂头丧气的，百态表情尽显，明显平常钻研过游戏的人要高兴许多。 “哇哦！”知北几乎是跳到椅子上高喊，激动之情不言而喻。 “你很喜欢游戏吗？”程辉看着旁边这个文静的男生，倒是有些兴趣。 “那当然，我对梦幻可是关注好久，只可惜没有拿到体验资格。现在‘元’又特殊招生，可是一次机会。”知北双拳紧握，一副志在必得的表情，眼中充满着炽热的火焰。 不过激情没持续多久，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当然，游戏的招生依旧严格，只有夺得虚拟赛前三名的人有资格进入‘元’，在这所名校体验游戏的极致。” 三个人，是什么概念，这届毕业生近三百个，都是智力卓群的英才，想要突破重围拿到名额，简直是百里挑一。 “你现在还觉得自己能行吗？”程辉淡淡地问道。 知北确实被吓到了，这可是在瀚尘，英才遍地的学院。只要三个人，难度甚至比考住顶级名校还难。不过只是迷茫小会，他的眼中再次燃起希望。 “或许很难吧，不过我比他们有优势，论对游戏的热爱，对梦幻的期待，我更强。” 程辉忽然陷入沉默，看着眼前这个羞涩挠头的少年，露出微笑：“就凭这点，你一定能成功！” “下面介绍本次挑战赛的规则： 所有新老角色均可参加（梦幻采取身份唯一验证），给予一天时间收集装备资源，在夜晚进行比赛。 初始地点：建邺城 参赛最低等级：5 携带信物：瀚尘星刻（死亡首次即会掉落） 虚拟竞技场规则：所有高等级统一为5级能力，可使用任意装备与技能。” 由于身份信息唯一，所以老玩家具有优势，不过5级能力统一又一定程度上调控平衡。最大的难点，就是如何不死使资源最大化，发展自己并在竞技场夺得胜利。 知北倒是有些小激动，看得出他之前在梦幻有所建树，不过把握也不是很大。 “走吧，去中心参加比赛。对哦，你有兴趣参加梦幻的体验吗？”知北突然响起面前这位可是极光的精英，或许不怎么爱玩游戏呢。 “‘元’的保送可是机会难得呢，况且体验一番超现象级游戏也是不错的选择。”程辉嘴一撇，开玩笑道。 相约向体验场走去，程辉愈发觉得这个招生的有趣，竟然有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 “若是有空，建邺城老孙头处找我，剑侠客‘辉’！” 第十八章 新手成长记 舞台豪华的化妆间，青衫羽翼缓缓滑落，洁白光滑的玉背展现在五彩的灯光下，冰肌玉骨流光暗蕴，美的不可方物。 “嗤”地一声，连衣裙拉至顶端，身后的女子用力地向上提了提，才锁紧拉链。 “副会长，您真的要去参加比赛吗？您可是拿到学院顶级评分的人，即使凭借毕业成绩进入‘元’也是轻而易举。”身后的女生满是崇拜的望着这位娃娃脸的副会长。 “我只是想为艾希做一些贡献，筛选真正具有资格的人，让会长省心些。”陈琴语气很平淡，只有提到会长时才展现一丝暖意。 女生本来还想劝说，却被苏琴抬手制止：“好了，开始倒计时吧，学院的学生都等的不耐烦了。” …… 流光旋转，宙宇初分。 程辉一睁眼，发现自己倚在木杆旁，头顶挂着“悬壶济世”四个飘逸的字，而他的右腿已经完好如初。 城区热闹而喧嚣，古色古香别具特色的建筑，来来往往的行人身着布衣长袍，偶尔路过几个锦衣貂裘的富商，一派江南水乡的富裕景象。 建邺城是梦幻的初级主城，作为新手最佳补给站几乎应有尽有，即使他之前探索岩洞受如此重的伤，经过药店郎中妙手回春都绝对不留后遗症。当然，这方面的能力如果学习对应生活技能，有朝一日亦可以达到。 不过他目前最关心的倒不是疗伤，而是在野外获得的装备——“苗刀：苗疆常用的兵器，细如蝉翼锐似尖针。 牛皮靴：牛皮缝制的靴子，速度和防御作用都比较强（必出特技）” 想想霜洛关键时刻的神佑，就明白一件好装备是多么重要。程辉马不停蹄地跑至城门前，刚好看到一位吆喝的商人。 “宝刀屠龙、神剑倚天，鉴此绝世武器分文不收！” 听装备鉴定商的喊话，程辉一脸懵逼，这难道不是新手村么，有没有人凑齐十级套都是个问题，这货竟然要鉴倚天屠龙。 不过片刻之后，他就明白了这位商人的套路。零星几个玩家提着他们珍贵的0级装备，悄悄地塞给鉴定商一些银子，既然不是百级神兵，那就收取点小费呗。 “嗯，仅次于神兵的稀有武器，虽是白板但发挥出它的全部实力，斩妖除魔不在话下。” 程辉在鉴定瞬间瞄了眼属性，连系统送的好都没，望着被忽悠的兴高采烈的玩家，无奈摇了摇头。 “老板，我这里有两件装备，需要您掌掌眼。” 鉴定商刚送走那位小白，耳边便传来天籁，回头笑眯眯地望着眼前的顾客，但一看到对方手中的装备，脸色瞬间变化。 “你这是从哪里找来的护具，充斥着不详的力量。”不过看到程辉另一只手托起的银锭，还是挥了挥手“跟我进来。” 跨过琳琅满目的兵器护具，程辉随着鉴定商走进店铺，一盏油灯亮起，整个屋内瞬时金光璀璨。红木架上陈列着各类兵刃，光是靠近就能感到锋利的锐气。 直到此刻，程辉才相信这家伙的实力，毕竟珍藏如此之多，眼界定不会太差。 “苗刀：一星加成，简易，上品。”鉴定商手中符篆一拍，灰暗冰冷的苗刀突然散发微光，随后更是蓝光一闪，将微弱的灯火彻底掩盖。 “咦，竟然有特效，你小子运气不错。”鉴定商倒是习以为常，不过摸着那双靴子，眉头渐渐深皱“我从未感受过如此力量，充满着命运的气息，即使没有对它使用鉴定术，我也能预感到会出现奇迹。” 听着鉴定商的分析，程辉一阵无奈，这不废话么，系统都明摆写着必出特技，这肯定是命运的安排。倒是苗刀的简易属性出人意料，这对接下来的策划任务可是雪中送炭。 恰好他的青铜短剑损坏，这武器倒是及时，弯弯的苗刀随即握在手中，腰间浮现精装刀鞘，“噌”地一声，宝刀归位。 鉴定术再次闪烁，牛皮靴也渐渐褪去尘埃，露出它光滑的表皮，随后一道金光迸发，装备属性显现空中。 “牛皮靴：一星半加成，强化力量5，弱点击破，极品。”鉴定商抹了一把汗，看来鉴定这类特殊装备对他的消耗也不小。 经过程辉这段时间对装备的研究，发现异界梦幻装备并不数值具体化，而是以星级加成的模式来计算。牛皮靴能够超越一星范畴，已经是极品中的极品，怕是特殊奖励的缘故。只可惜不是简易，现在不能穿戴。 想到此处，程辉不由摇头，普通人怕是10级装备都难得一见，他已经拥有两件还如此贪心。 “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好东西，可一定要先拿到我这里看看。”鉴定商看着这神奇的鞋子，也是兴趣浓厚，虽然等级不高，但如此丰满的三围，世所罕见。 “您成功引起鉴定商的兴趣，好感度+10。” 灰色的好友榜突然添加一个瘦弱的商人，虽然目前好友相关还未开放，却是他在梦幻加的第一个朋友。 程辉拜谢，递给对方银子，鉴定商的大师风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满眼金星地看着白花花的银锭。也亏得程辉击杀怪物获得较多关键材料，不然未必够花。 程辉缓步迈出店门，刚要离开，却发现一个熟人，不过样子有些落魄，险些没认出来。 身披金鳞坚甲，头戴羽翎战盔，雄赳赳气昂昂的神天兵。此刻正帮着商人搬运货物，而且不只是他，很多人都在那里等着运货，简直一副梦幻桥头工的既视感。 “知北！” 已经累到满头大汗的神天兵，直到程辉喊了两次才勉强听清，慌忙跑过来打招呼：“我在老孙头附近等你，本来想和他聊几句，结果他愁眉苦脸的，一直嘀咕着什么幽魂、海难，没办法就做点杂工搞点营收。” 程辉看着排成长队的玩家，想起最近论坛很火的新手指引，经过科学分析建邺忧心这个任务最受欢迎，恐怕就是指的这个。 “你一小时可以赚多少啊？” “这可是新手阶段难得的肥差，三百纹银。” 看着摆出三根手指，得意自豪的知北，程辉感觉头顶群鸦飞过。不过细细一想，难度加深的东海湾确实不适合新人独闯，建邺周围的怪物又基本被扫清，若是没有小团体也只能在城内谋生。 不过既然遇到自己，那当然要帮他一把。 “不用干了，跟着我走，手把手教你菜鸟成长要诀。” 第十九章 新手成长记（二） “新手第一要则：从玩家手中获取资源要比系统获取高效数倍。你永远记住，比你有钱或者比你聪明的大有人在，而且多数游戏会鼓励交互，所以这是金科玉律。” 看着程辉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简直金牌讲师的翻版，可惜知北越听越迷糊。 “但比我有钱，比我聪明的为啥会给我资源呢？” “况且这次比赛机会难得，以前的朋友都成了竞争对手，很难交互，还不如乘着这个时间多搬两块砖呢。” 看着知北眼巴巴地望着搬运队，一副心在滴血的模样，程辉不客气地赏了他一个爆栗。 “没出息，快去收集几株四叶花，稍后有大用。” 本来不是很情愿的知北，猛地感到手中一重，竟然看到五锭银子置于掌中，瞬间像是发疯的野马，飞驰向建邺药店。 接下来就是很常规的剧情发展，老孙头被幽魂扰梦不得安宁，程辉取得四叶草换取包子，再获得安魂草，递交给这个老头。 老孙头服下安魂草，如同吃了十全大补丸，脸色红润精神有佳：“最近海难频发冤魂四起，城内的李善人专程请了道士做法也无济于事，个中内情怕是只有他才晓得，不过他近期有些奇怪。” “好，老伯，剩下的事就交给我们。” 程辉带着知北直奔城外，值得一提的是，目前的梦幻世界没有捕捉的相关内容，与怪物关系最紧密就是掉落的材料。因此他决定先去收集海毛虫的材料，顺便拉练知北，应对今日的学院战。 在及时操作的梦幻中，抛去天然属性与装备，实战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战斗的经验，还有神经系统的反应。官网已经承认此项技术，可以激发人类生物反射的潜能，极大提升感知能力。 不过如何有效地开发，仍是个众说纷纭的话题，但程辉已经发现几条行之有效的途径。 一是稳定提升属性，感知能力自然加强，普通人看来迅速的出拳剑击，在他这个9级剑侠客看来已经有了节奏的拆分，而这正是破绽所在。 二是生死危机，虽然有些老套，但把人放在绝境中，特别是拥有世界续能池作为底蕴，只会越磨砺越强。 最后可能就和天赋有关，例如进入梦幻后的多次危机预警，几乎都是毫无征兆，但他偏偏有所察觉，策划的直觉告诉他这并不是偶然。 当然，看看身旁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知北，程辉可不指望他有什么天赋，一脚将他踹进东海岩洞。 提醒他穿上刚买的0级装备后，还抛了几朵四叶花进去，作为神天兵唯一的补给品。 安排好菜鸟历练，程辉终于有时间探索一下幕后黑手，不过看起来并不轻松。 赶到离岩洞不远的海岸，有着数个装备精良的玩家把守要道，那是通往沉船旋涡的必经之道。 三大组织给出的攻略时间为两天后，召集地点即为沉船旋涡，目前依旧重兵把守，只有确认参加后才会告知细节。而发布者是将突破新手的剧情任务作为噱头，但这根本就不是突破，真正前往长安的最后任务应该是商人的鬼魂。 是三大组织联手隐瞒真相，还是说他们内部本就互相防备忌惮，不论是哪种情况，对于必进沉船的他来说，似乎都有机可乘。 “这位大哥，听说这里是突破任务的招募地，小弟不才也想分一杯羹。” 本来无所事事的守卫听到此话，突然围了过来。两位领事先是打量一番，见其全身装备齐全，争先恐后地开口。 “小兄弟，加入我们森罗殿阵营，保证你出人头地。” “别听他瞎说，论目前建邺城的实力，谁能比得上我们海月，况且此次任务更是海月主导。” 这位领事见他有所意动，更是晃了晃手中光影，正是心魔印记的资料信息，不过只看片刻便被对方谨慎地收了回去。 “哼，又是这招。”眼见争不过对方，森罗的管事也懒得再说，退回到一旁，冷眼旁观。 见竞争者败退，海月的管事不由露出一丝自得，却没有发现眼前这位小兄弟细微的神情变化。 这样看来是海月掌控印记，另外两大势力因为某种原因暂时与其结盟。那么之前夺取印记的龙太子“七海龙王”恐怕与海月有密切关联，强取豪夺还好，若他与海月小筑关系不同寻常，甚至是其中的管理，那他这样加入怕是羊入虎口。 想到此处，程辉不由计上心来。 “哎，大哥，我们这里是5级就能加进来的吧。” 本来已经要拉着他去登记的管事突然停下脚步，脸色难看的说道：“你事先没有看公告吗，单人要8级以上才有资格申请。” 瞅了眼程辉，管事又勉强的说道：“当然，如果装备还不错也可以加入我们。” 程辉羞涩地笑了笑：“这个装备嘛，是借别人的，到时间得还，不过突破时保证穿上。” 得，这位感情是一无所有。不过看了几眼装备，确实很极品，勉为其难的说道：“好吧，那你两天后来沉船。”再不提要他加入海月。 其实这个时候还没有帮派，这群人属于核心势力建立的组织，拉入帮派也就是记个名，为新人引荐一下，方便在大人物面前露个脸。可这个在别人看来很关键的推荐，极有可能为他带来灾难。 海月管事垂头丧气地原路走回，而一旁的森罗殿众人则捧腹大笑，原以为是个实力高强的侠客，哪知是个刚及格的菜鸟，这是他们首次觉得有印记也未必是好。 被对手这样嘲讽，那管事看程辉的脸色都黑了，恨不得踢掉这货。不过想着老大交代的广纳贤才，还是默默忍受了。 程辉则报以真挚的微笑，当然，他可是真心诚意的，不过在对方看来像是傻笑。 虽然不是很完美，但他还是拿下海月的名额，具体情况还是要再观察一下。至于现在，是时候去看望一下丢在绝境中磨砺的知北，再不去可真的要回建邺城见了。 第二十章 战斗的意义 轻车熟路的返回岩洞，路边不时有伤残人士退出洞口，哀痛声此起彼伏，却不能阻止那些前仆后继的探险者。 在沉船封闭时刻，东海岩洞就是奖励最丰厚的地图，而且只有此处能刷出海毛虫的材料，是部分任务的必需品。更何况洞内还有阿青和她的彼岸花，为一个个路过黄泉的客人斟上美酒，弹奏最动听的心曲。 幽火伊人，剑客豪侠，永远是这个世界道不尽的美谈，不过实力弱的就只能当下酒菜。 程辉摸了摸离开时的墙壁，一滩鲜血染红岩石。就在他沉思时，突然一旁传来裂空声，如飞驰利箭直奔要害，微弱灯火下更是折射出细细尖光，让人心寒。 刀出鞘，寒光起，干净利落的拔刀一击，便将岩洞霸主海毛虫带走，柔和的光华沿着苗刀极细的刀锋滑向两侧，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击秒杀海毛虫，九级全力的剑侠客今非昔比，更何况还配着这把上品的简易苗刀。此刻即使硬抗那黑化的变异巨蛙，也不在话下。 程辉弯腰，拾起海毛虫材料，还发现了一些四叶草的根茎。看来知北还活着。 别看知北呆头呆脑的，其实是5级神天兵，没有伤势，在岩洞中虽说有危险，却也能自保。 不过糟糕的是，地上散落的根茎也沾着鲜血，向岩洞更深处延伸，看来在此处的战斗让他伤的不轻。 程辉点起火把，继续向深处进发，途中凡是袭击他的怪物，都成了他磨炼技能的exp，不过收效甚微。 走着走着，前方传来熟悉的水滴声，当火把照亮水池的瞬间，斜侧方飞出一道红光，狠狠钉在坚硬的岩壁上，枪尖上缩成一团的海毛虫渐渐羽化，而另一端则悬挂着浑身是伤的神天兵，璀璨的金甲更是血迹斑斑。 勉强握着枪杆的知北，看到揣着火把的故人，才安下心来。不过未等他说话，不堪重负的红缨枪便断为两截，随他一同落向池中。 突然，程辉面色剧变，拔出苗刀一步直踏池中。但还是稍晚一步，一条浑身黑气的枯骨鱼猛地飞出水池，咬向落难的知北。 这枯骨鱼程辉从未见过，但环绕其间的黑气却是再熟悉不过，正是控制阿青的邪恶力量。看来完成隐藏任务后，对地图环境也造成影响，本来凝聚在彼岸花的邪恶力量四溢，使得枯骨拥有了沟通生界的能力。 可说千道万程辉也赶不及救下知北，他的敏捷不是优势，或许这一刀能将枯骨鱼斩成骨粉，却也是在那锋利的巨齿嚼碎神天兵的脑袋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垂直下落的知北用尽仅剩的力气，手握断枪戳向枯骨鱼。 “啪吱”，断枪应声折断，更是在锋利的骨齿下化成木屑，而随后知北的臂膀也陷入幽暗的大嘴中，瞬间血肉模糊。 “啊！”痛苦的叫喊响彻地底。 可就是这刹那延缓，程辉的刀后发而至，将上升的骨鱼砍得一顿，漆黑的骨头更是留下深深的刀痕。 一手接住知北，程辉右手用尽全力发出震撼蓝光，锋锐小剑从天而降，枯骨鱼顿时化为乌有。 踩住池中浮石，程辉抱着浑身是血几近昏迷的知北到达岸边。眼见知北hp直线下滑，程辉慌忙从包裹中取出华丽锦盒，其中央放有一团金光闪闪的药膏，二话不说便喂他吃下。 不愧被称伪3级药，一块下肚药到病除，知北的状态渐渐恢复稳定。 “何必呢，有这种灵丹妙药，肯定能在擂台上拿个好名次。”知北可是知道这建邺中的顶级药品，也只有它才能从死神手中抢回接近羽化的自己。 程辉看了看他脖子上挂的星刻，笑道：“既然没被咬掉脖子，擂台还是留着你自己参加吧，建邺城的郎中可是妙手回春，缺胳膊断腿根本不是问题。” “况且，被你勾引上来的骨鱼，可是爆了好东西呢，就当你的药钱吧。”甩了甩手中未鉴定的紫色缎带，程辉有些得意。 不过这骨鱼很是奇怪，刚刚他见池中仍有几条徘徊，却并不对他发动攻击。应该是能察觉到实力的差距，隐藏在暗中的枯骨鱼对于低级玩家简直致命，这样说来爆率倒也不算高，毕竟是血腥的彩蛋。 程辉也不再废话，背着虚弱的知北向洞外走去，虽然鲜血吸引了许多怪物，却都被苗刀斩碎。看到冷艳惊觉的刀刀致命，知北才知道眼前的侠客有多么强。 “没想到你这么强，即使9级的高手过岩洞怕也没你这么轻松，看来本次学院擂台，你必定榜上有名。” 程辉看着略显失落的知北，正色道：“我也是从岩洞中九死一生舍命搏出，当时比你还惨，断掉一条腿只能用剑走路。” 再看看知北虽显虚弱却稳定增强的气势，程辉再道：“生死间的战斗不仅仅给予你属性的提高，更是意识的锻炼。经过厮杀的你，才真正有一点赢得比赛的希望。” 听到高手如此赞扬，文静的知北也有些小激动，不过想想对方将他踹入岩洞，只留下几株四叶草，准备的如此仓促，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大哥啊，就不能让我有点心理准备，万一我真死了怎么办。” “踹你进洞，你不也没当逃兵。至于死亡，那就死呗，这是你赢的唯一机会，逃或者死差别不大，只有活下来，才能算是成功。” 知北听后陷入沉默。后半句程辉看似调侃，冷冰冰的话让人心中发寒，却也道出他的本意，不论你多努力，输了就是输了，终究只有胜者才有发言权。 看着眼前这年轻的面孔，知北一时竟有点不敢相信，一个高中生会有这样的执着。他的怀疑是正确的，因为主宰思想的正是一个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丛林主义者。 不过今天这只猛虎，看着眼前同样执着的少年，突然想起十年前的梦，梦幻的初衷不就是他们的坚持，也只有如此的炽热才能跨过漫长的黑夜。 这样的人，才值得选入“元”。 第二十一章 对酒当歌 虽然嘴上说挂就挂了，实际上程辉还是快马加鞭地把知北送到郎中处，以他的伤势，即使用金疮药吊命也坚持不久。 郎中能妙手回春，却需要一定的时间，和伤势的严重程度成正比。以知北的伤势，怕是要到夜晚开幕前才能好。 随着时间的慢慢流逝，虚拟赛即将召开，头绑绷带的神天兵终于从医馆中走出，还未定神便感觉身侧有异物飞来，慌忙用手一抓，竟是葫芦。 抬头一看，碧月当空，银辉万里，剑侠客半躺于石台处，抱起葫芦狂饮不停。清风徐来，吹的一卷长发恣意荡漾，端的是逍遥人生。 “珍露酒，游戏中可是千杯不醉，难得的机会！” 知北听了，二话不说，抱起酒壶海饮。甘甜酒水如清晨露珠，滑过火热干燥的咽喉，滴滴冰凉，沁人心脾，本来略显焦躁的内心亦逐渐平静。 这酒水是和酒商讨得，可花费不少银子，难得珍露酒无副作用，正适合月下小酌，排解心情。所谓“何以解忧，唯有杜康”，真乃至理名言。 程辉看了看对方状态，知道火候差不多，就开启瀚尘星刻，这东西一小时前就开始闪光，看来虚拟赛场已经建好。 星刻散发出点点白光，一声悠长延绵的音曲飘荡而出，于船坞慢慢散开，如丝带般飞向远方。 片刻功夫，幽暗的海面便亮起一处光斑。这光斑越来越大，越来越亮，直到摇曳灯火撒在二人衣衫，一艘渔船也靠岸了。 “客官，可是要前往瀚尘楼船，请速速上前。” 厚实有力的声音从船头传来，一位身着蓑衣的老伯望着他们，发出邀请。 两人离开船坞，进入小船。渔夫把杆一支，轻飘飘的渔船向幽暗的大海行进，渔火再次摇摆起来，不过很快就潜藏在浓厚的夜色中。 程辉立于船尾，远望建邺城的海月，顿时感觉浩瀚天地无穷无尽，即使茫茫大海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的很，更别提两个菜鸟。 “此情此景，如痴如醉。”知北同样被景色吸引，感慨道。 程辉仿佛完全沉浸其中，倾听大海的波涛，饮着甘露美酒，陶醉其中。就在乌云遮住明月的片刻，这个剑侠客忽然睁开眼睛凝视着海面，说出话来。 “小时候家里不算富裕，刻苦学习天天向上，日复一日的做着重复的事，虽不至厌烦却颇感无聊，总想着自己的生活应该更加精彩，不过这份精彩却迟迟未到。 就在我勉强习惯生活，学会忍受时。一款游戏进入我的视线，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模式，却带我走进另一个世界。 身着布衣腰挎宝剑，行侠仗义斩妖除魔，伴随着心中那个大英雄走上江湖，还跨越空间的阻隔认识许多热血儿女，说不尽的恣意潇洒。 会为获得一个染颜色的果子高兴一天；抓不到黄色蛋蛋捶胸顿足；拜入师门吹嘘许久；堆雪人打雪仗都兴奋至极…… 这样的事还有许多许多，它并没有丢失，只是沉寂在岁月一角，萌上灰尘。这一切的欢声笑语如同昨日在耳边响起，所以我的童年没有贫穷，因为有梦幻的世界。 这或许就是我对游戏的初衷吧。” 压抑许久的内心得到释放，程辉感到整个人轻快许多。不过扭头一看，竟然发现知北抱着葫芦打鼾，早已沉睡入梦。 看来这千杯不醉，也是要分人的，累了一天的家伙身心疲惫，不过醉了也好，省得他还要解释一番。 就在此刻，渔船渐渐减速，直至停下。程辉探出身一看，周围百船通明，如夏日萤火虫般闪烁，柔弱的火光缓缓串联，照的整个暗夜如同白昼。 而在灯火中央，一艘几层楼高的巨船停在海上，巍然不动。渔火如流光猛地飞逝到中央，千川汇聚，楼船像是上古巨兽横亘其间，吞噬着汇聚起来的光芒。 处于渔船中的人，在一片光华闪耀后，便降临在楼船上，也是虚拟擂台的中心。 始一登船，程辉还未站稳，却遇到了老熟人，不过他宁可不见。 “咦，这不是你那恼羞成怒的暗恋者么，没想到也满足条件进入虚拟竞技场，莫不是为你奋发图强？”妖媚的狐美人嘲讽道，正是凯瑟琳。 站在她旁边的是个玄彩娥，清纯的面孔瞬间露出厌恶的表情：“我不是早和你说了吗，都是他一厢情愿，我巴不得离他远一点。” 程辉听着两人对话，突然笑出声：“我说你们两个烦不烦，我写的情书没有100份也有50份，你还真这么在乎啊。而且那天饮品店的事我都算既往不咎，你还在这里装清纯，装给谁看呢？ 怎么，怕把你和小混混勾搭的事说出去，使劲黑我？” 此话一出，周围几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穆芸，要知道她可是被称为瀚尘的纯真女神，从未传出一丝绯闻。只有凯瑟琳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 穆芸脸色瞬间大变，慌忙解释道：“不要听他信口雌黄，他被一个不相干的人打了，想要诬陷我。” “是啊，一定是这家伙追求女神未果，就诬陷，真是小人。” “程辉以前不挺老实的人么，难道他说的是真的？” 降临在周围的同学都讨论起来，多数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明显信穆芸的人多一些，不过也有人怀疑的。毕竟和学校知名人物关联的事件，特别是女神相关的，都是热点话题。 此刻瀚尘学院的优秀素质就体现出来，旁听的几人也没有随意传播，只是听了当个乐子，不愿背后嚼人耳根。 “最好不要让我碰到你！”眼看撕破脸皮，穆芸也不再客气。 一身豪华0级套装（星级加成偏高，选择显示），穆芸确实有资格这么说，不过要看对象是谁。 程辉再次连头都没回，扛着醉酒的知北向另一边走去。这次他连话都懒得留，要是在擂台上被他碰到，直接揍的对方怀疑人生，告诉她什么才叫装备。 而船头也响起雷霆巨音：“各位参赛者注意，瀚尘比武正式开始！” 第二十二章 人生几何 恢弘的楼船上站满了人，不过明显不及参加时的数量。毕竟达到5级、不死亡对于普通新人很难，即使满足要求，装备不理想怕也只能陪跑。 不论是否能够获得名额，有勇气站在这里就是检验的第一道关卡。无论规则是怎样的，他们都不会去抱怨，虽然某些条件对新手很不利，但选拔要的是人才，有准备的人更有机会。 “与其抱怨不公，不如竭尽全力去争取，这是我们瀚尘学子的荣耀。”一旁传来郑重的声音，竟是清醒过来的知北。 看了看落汤鸡似的知北，程辉不由发笑。没想到这无副作用的珍露酒也能让人醉倒，没办法他只能用冷水浇醒这位好友，不然比赛完结都未必能醒。 “怎么样，爽了一番吧。” 知北听到调侃，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了抖，彻底清醒过来，但看程辉的目光也愈发不善，大有趁他不备来发千年杀的阴谋感。 比赛的分配很快定下来，一百多人，两两对抗。每次胜利后得到完美恢复，所以不存在车轮战的影响，只要你足够强，就能胜出。 比赛的地点就设在楼船中央的一座座擂台上，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刚好够一群低级玩家切磋。 望着这拔地而起的五十余座擂台，程辉内心首次感到震撼。虽然平湖秋月、东海岩洞足够齐伟，却是浩瀚的游戏背景，那么它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而这擂台是游戏规则力量的体现，若组织者掌握核心内容，其威力不容小觑。 甚至他一度产生怀疑，既然自己能够获得策划任务，那么是否有别人已经接触到更核心的东西，看来要对这瀚尘的艾希组织进行一些调查，程辉暗自思索。 “程辉，想什么呢？我们要上场了。”见程辉愣神，知北主动提醒道。 “没问题，我们擂台上见。”程辉收起内心的疑惑，毕竟此力量虽超然，但似乎仍是环境的具现，谈不上对局势的改变，目前的重心应该放在比武上。 “哦，我在西区，你在东区，看来我们起码要在8强才能遇到。在被我打倒前，可不要帆船！” 知北说的很自信，但其实他明白以程辉的实力恐怖至极，东海岩洞一刀斩尽敌手，要知道岩洞攻略仍在论坛热搜榜首位。和这样的对手擂台决斗，即是约定，也是对自己最大的激励。 “好，我等着你。” 两人相视一笑，重重碰了一下拳，各自向擂台走去。 首轮开局，程辉遇到个逍遥生。这家伙有点像开服时遇到的那个，看起来连扇子都舞的不熟练，劲风差点割裂自己的衣袍。看样子绝对没有经历过生死搏击，或者说是个纯新手。 能站在这里，说明他的经营能力上佳，在没有野外获取材料的同时，升至5级并来参加比赛，值得一赞。 程辉并没有急着把对手清理出场，甚至没有拔刀，只是空手和对方交锋，慢慢让这小伙子找到感觉，倒像是个免费导师。 不过这学费可不便宜，9级全力的加点，打在任何人身上，都像受了百斤重锤一击。即使对手穿了护甲，也感到难以支撑。 两人差距如此之大，程辉却不觉的丝毫奇怪，越是前期，基础属性的差距越是重要。在此刻，9级的加点几乎是5级的两倍，更何况他的装备要优良的多。 最终，这位鼓足勇气参赛的精英，在忍受程辉重拳轰炸数轮后，掉出场外，以一轮游的惨败结束比武。 仍旧站在场上的程辉，忽然感觉全身一暖，脚下涌出彩莲，澎湃的灵气汹涌冲出，瞬间就将战斗的亏空补足。虽然他没有耗费太大力气，但以这灵气的浓郁度，即使还有一口气，都能瞬间满血。 就在此刻，代表败者的半方擂台轰然倒塌，从远处缓缓飞来另外半方残缺的擂台，“轰隆”一声，擂台毫无狭缝地拼接在一起，第二场比赛开始。 不过看着眼前的对手，程辉突然笑出声。 前面刚说要教训穆芸，没想到正主没遇到，她的好闺蜜凯瑟琳倒是跑了出来，这狐媚子依旧风骚勾人，而且眼中充满自信，看来上一轮也是好好教训了一波菜鸟。 而且从她选择显露豪华的0级套装来看，确实算是少有的精英。若是普通玩家，甚至是市面见得少的精英玩家，恐怕都会被这份自信影响，从而改变进攻的节奏，但无奈他遇到的是程辉，开区后最强攻击者，没有之一。 凯瑟琳见到程辉，再次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嘲讽，但还没等她开口，就感到阵阵风声，铁拳呼啸而至。 当承受第一拳，来不及抽出武器的狐美人脸色剧变，抵挡的秀手瞬间感觉骨头一软，痛入骨髓。但当她想要变招时，已经失去手的直觉。 不得已，她只能迅速抽出武器，而这时程辉的两记铁拳风雷将至，骇的她心脏都停了那么一瞬。 “啪”的一声脆响，皮鞭硬接铁拳，鞭类武器自带的柔性倒是极大的卸去攻击的力道，残存少许刚劲透过皮鞭传至胸口，狐美人瞬间喷出一口鲜血。 她万万没想到程辉的力量如此雄浑，即使削弱数层，仍然让她受了伤。光华一闪，手中顿时出现一株人参，微微一摁这药品尽数化为灵气流入口中，而她的伤势瞬间止住。 虽然凯瑟琳吃下人参，灵气流转也不过是瞬间之事，程辉又是两记钢拳袭来。人参灵气可滋润伤势，凯瑟琳的受伤的手感到阵阵清凉，再次能够移动。 双手持鞭，封住程辉的进攻路线，竟然拼了个势均力敌，赤手空拳的程辉甚至隐隐受了点伤，被反震回去。 见到这一幕，凯瑟琳始终慌乱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但仅维持不过几秒，更可怕的一幕出现。 在程辉手按腰间，拔刀的瞬间，凯瑟琳就知道不妙。比弯月还要细的苗刀，蛟龙出海，与皮鞭对对抗如同火星碰撞。 在极短的时间内，四招攻击从不同点袭来，而凯瑟琳依靠自身的敏捷都后发先至的挡住。然而让她绝望的是，从皮鞭处传来的反震大到她无法承受。 在四击过后，牛皮鞭瞬间脱手，而此刻从天而降两道玄光宝剑，撼天震地，刹那间劈破宝甲防御，直贯其身。 而她的最后视野，停留在那把从未见过的细刀上，至死不明白这武器为何如此强势。可怜这位精英人士，首先体验了一波被简易大神虐的快感。 原地光之羽漫天飞舞，狐美人十招败北，胜者——剑侠客程辉。 第二十三章 副会长 十步杀一人，这人是装备优良的小精英，更是娇艳妩媚的狐美人，可惜此刻比斗正酣，只有极少的人注意到这里，心中的震撼无法言语。 作为好友的穆芸自然一直注视着这边，本来看到两人对位，她觉得程辉已经注定失败，哪想落差如此巨大。 她与凯瑟琳的装备几乎相同，算是目前阶段的精英，碾压普通人不成问题，但遇到残暴的程辉，想想都头皮发麻。以之前两人的对话看，恐怕见面不会留任何情面。 而站在台上的程辉，此刻却没空注意他人。 “小试牛刀：二层，对两个目标造成一定伤害（受人物力量属性影响），并且附加10%无视物理防御的伤害。” 牛刀进阶，二层附加10%真实伤害，可别小看这10%，在对战防御奇高的职业时，简直是大杀器。更重要的是，原本的技能可没有什么几层的划分，目前出现阶层升级，是否意味着可以持续加强。 看着技能栏底部冉冉升起的火焰，程辉有种直觉，技能的晋升，只是开始。 不过，他目前对技能晋升还存在疑惑，从两次升级来看，需要在战斗中释放才有效果。至于时机，恐怕真的如提示那样，需要灵光一闪。 当然，以目前对手的状态来看，不用技能都可以轻松解决。凯瑟琳在比赛中途遇到他，只能说是倒霉。 在地涌圣莲治疗伤势后，擂台再次合并，比斗继续。接下来的几轮，对手都是中规中矩，或许会隐藏一些杀招，却无奈力量之悬殊，一一败北。 轻松的程辉甚至有足够时间去观察其他赛场的情况，特别西区万众瞩目的一战，两位玄彩娥的争奇斗艳，正是穆芸与苏琴。 优秀的人之间总是很难相处，特别是优秀的女人。 粉色彩翼空中飞舞，霓裳羽衣披在冰肌玉骨之上，灵动玄妙当世无双。一者清纯可人，含苞待放；一者天真无邪，智珠在握，仿佛成竹在胸。 两人的渊源从进入瀚尘共处一班便开始，学业、事业、美貌，她们明争暗斗。可直到中学结束的选美比赛，穆芸再无战胜眼前女子的机会，终究是什么都比不过她。 那日与“强哥”接触，甚至就是为了这个不可一世的女子。美丽的东西既然无法掌控，那还不如毁灭，穆芸终于萌生了邪恶的念头，而程辉被打，则纯属偶然的闹剧。 可她得到的回应却是，艾希组织背后有更强大的集团，他们那些土鸡瓦狗根本不敢动这位副会长。 “废物废物！”回想着那时绝望时歇斯底里的吼叫，以及深深的无奈，穆芸几乎把指甲嵌入嫩白的皮肉中。 但这次梦幻的学院比武让她看到一丝曙光，一次正面把对方打到的机会。作为组织比武的负责人，若是在比试中输掉，以对方的心气，绝无颜面担任leader。 想到此处，穆芸煞白的脸竟然诡异地泛起潮红，握住飘带的手也不由地颤抖起来。 飞火流星，穆芸脚踏石台，只用一步便似玄女飞舞，敏捷的身形如同离弦快箭，眨眼间便至苏琴身旁。五色缎带赤练当空，本来柔软的蚕丝化为夺命利刃，直袭咽喉要害。 “蛇胆酒、虎骨酒？”程辉看着穆芸的速度暗自猜测。 虽然玄彩娥的敏捷必定很高，却也不会到如此境地，再结合穆芸刚刚的异常，怕是准备了好酒来提升愤怒，看来对梦幻日常拥有高解析度的玩家还是大有人在。 虽然动作略有变形，招式却稳中有序，相反苏琴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被正中要害。 结结实实的一击，可传来的声音却让穆芸心中一沉，“咚”，如同清晨时分孤山寺上的沉钟，震得人浑身发抖。 突袭的穆芸受到反震，如同破麻袋般反弹回去。但正当穆芸飘在空中，她利用飘带一拽，以高复杂的姿势扭正身躯，迫不及待地发起第二次攻击。 这里不得不说，梦幻的真实模拟度极高，不光是景色人物的表现，更是身临其境的体验，一个屈伸一次下蹲都能感受到正常人应有的受力反馈。 与众不同的是，当你拥有属性点与装备附加时，自然而然地爆发出非人般的能量，甚至技能加成时，如同受到绝顶高手的醍醐灌顶，在使用时毫无晦涩感。 空中前行的玄彩娥，像翩翩起舞的彩蝶，跳着优美的舞蹈，吹起夺命的乐曲。第二击力道更重，甚至传来破空之声，不亚于全力侠客的普通攻击。 但回复穆芸的，是再一次响彻全场的钟声，以及隐隐传来的金刚怒斥，直接把她震得口吐鲜血。 倒地的穆芸抬头望去，同样粉色衣裙的玄彩娥，身周环绕着金色光华，宝相庄严的怒目金刚隐隐约约浮现身后。但最让她绝望的是，那张可爱的萝莉俏脸毫无波动，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瞧她。 “啊！”穆芸再次冲击，五彩缎带几乎被她舞成细剑，招招致命。然而面对那稳如泰山的金刚法相，却没有丝毫办法，甚至她打的越重，自己受到的反噬越强。 咳落的鲜血越来越多，穆芸再无力起身，三十余次攻击，换来的是力竭血枯，这位柔弱伊人终于收起她那标志性地清纯，怨毒地望着对手，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直面迎着对手那怨毒的眼光，苏琴天真无邪地笑道：“虽然我对这游戏不感冒，却也不容许会长的心血付之东流，你根本不够资格！” 蔑视，几乎是无视，话的意思很简单。即使我看不起的东西，你也不够资格来拿。 听到对方言语，穆芸几乎气疯了，用尽全身的力量向金色光罩扑去。却在此刻，芊芊玉臂自金光中伸出，魔棒光辉璀璨照耀四方，在极致中送走眼前的疯子。 整场的以静制动，最后雷霆之势一击而溃，干净利落又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 虽然对方看起来是个萝莉，实力与心机俱是一绝。技能绝对是门派技能的水准，可从表现出的特性来看，若非穆芸不要命的冲击，苏琴会胜却绝不轻松。但经过她这样若有若无的轻视表现，或许是真或许是假，却将战局变为最利于她的方向。 擂台再起轰鸣，程辉望着逐渐靠近的玄彩娥，内心首次沉重起来。 第二十四章 资格 战斗进行至此，八强已分，东西战区开启混战模式。 知北得到装备提升，战斗磨炼，险之又险地通过比斗，晋级八强。 站在台上的神天兵，再无平时的温文尔雅，一杆红缨枪舞的出神入化，威武雄健的身姿快如闪电。 他没有程辉、苏琴这样高级，每一场战斗都拼尽全力，即使地涌金莲完美的恢复体力，精神也显露疲惫。但每当他遇到新的战斗，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会显露百折不挠的意志，那是必胜的决心。 随着场地合并完成，知北向相隔不远的程辉眨了眨眼，若不出意外，下场半决赛就是两方擂台的胜者决斗，这轻松而又坚定的目光，不正是东海岩洞浴血奋战时的眼神。 “看来你和他很熟？”看着开场后与其他参赛者交流的程辉，苏琴也没有进行偷袭或快攻，反而平境地问道。 “不算熟吧，也就刚认识一天。”程辉弯起嘴角答了一句，又莫名地补充道，“但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过去的我。” “我也没想到他能坚持到这一步，看来他的天赋极好，悟性也高，最重要的是对游戏的坚持与热爱。” 听到对手的赞扬，苏琴特意去观察隔壁的战斗。确实如他所说，那神天兵装备虽有，却算不上精英，战斗技巧刚中有柔，稳定的控制着节奏，算是不错的苗子。 可即使这样，知北依旧落入下风。对手是个巨魔王，装备堪称小极品，同样选择展现装备属性给予对手心理压力，而且这人的等级也比知北高，几乎是全面压制。 “即使这样，他还是要输，胜负不会以主观意志转移，决定因素是综合的实力。”苏琴的话语很是平淡，不褒不贬，就是在说一件事实。 程辉注视着眼前的玄彩娥，娇小玲珑的身躯漂浮在空中，天使般的容颜，虽说这天使有点年幼，游戏中的身材也是凹凸有致，确实是个美人。 容貌只是她的资本之一，无论是背景、学识、气质都是一流，不愧是能碾压穆芸的女子。 但程辉却不认同她。 “你对这游戏没有热情，战斗和对话更像台冷冰冰的机器，你的眼神充满着不屑，既然如此何必要进入梦幻。” “对于这样的你，根本没有资格说知北，甚至连凯瑟琳都不如，起码她还有对极品装备的炫耀和追求，对游戏未知的渴望。” 程辉直言不讳，丝毫不顾及对方是本次选拔的负责人，甚至不对美女留情面。 听到他的话，苏琴平淡的双眸微微一动，对于这个老实木讷的同班同学，她与大多数人一样，都是保留着低调懦弱的印象。实在是程辉过去的表现不起眼，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更是从未出现。 对于程辉的变化，她只是略微惊讶一下，便再次古井无波。就仿佛赏花的人突然见到异样的颜色，产生些许兴趣，之后就再无感觉。 “是么，可惜你还是要败。” 话音刚落，娇小的身形便飞驰而至，细木棒从天而降，狠狠地击打。 程辉在对方起身时便已察觉，腰间苗刀随之拔出，一弯弧形月光正中木棒，当回应他的却是鼎盛钟鸣，震得他全身一晃。 初次交锋，程辉便吃了个暗亏。虽然他早已见过这招护体神功，却没想到反伤如此严重，起码有20%的攻击力被反转，这对于全力进攻的他可是重击。 但苏琴比他还要吃惊，她这招护法金刚可是全区仅有的几本秘籍，相当于门派前置技能。 “护法金刚：抵消部分伤害，并根据敌方攻击来施加反伤，最高可达50%。升级可提升人物伤害，反伤最大值上限。” 可是根据她承受的伤害，根本没有抵抗多少，若不是自身的耐力属性足够高，这一下怕就要伤筋动骨。 苏琴迅速后退，而在此过程中瞥到程辉手中的苗刀，顿时一惊。 0级柳叶刀是怎样相信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不过10级的苗刀极少有人见过，而她却是这极少人中的一个。现在她才明白，为何此人的攻击强度如此高。 程辉紧跟而上，刀锋闪出锐利寒光，贴着锦罗衣衫又是一斩，两人同时受到重击，程辉看起来伤的更重。 “没用的，这样的攻击对你的损伤更大，没有耐力属性的你绝对会先倒下。”苏琴经过两次对抗，很清楚对方是以力量属性为基础，因此承受伤害的能力绝对不强。 不过刀锋依旧，没有减弱丝毫气势，一往无前的向着怒目金刚而去。 又是一记硬拼，金光璀璨的护罩渐渐变得黯淡，甚至在其上留下道道划痕，有些细微之处甚至已经破裂。 程辉五脏六腑翻江倒海，右臂陷入麻木，没想到对方的护法金刚如此强大，再配合玄彩娥主耐力的加点，最是克制力量体系的人。 握剑的手依旧坚定，在缓息片刻后，宝刀再次袭来，大有不死不休的意味。 身形渐稳的苏琴见苗刀来势汹汹，也顾不上修整，再次运用护法金刚抵抗。既然程辉打定主意硬拼，那她就以逸待劳，等待侠客耗尽体力。虽然有些狼狈，最终赢得还是她。 但她万万没想到，横劈的宝刀竟然在面前改变轨迹，突然眼前一花，头顶两柄蔚蓝宝剑骤然而至，狠狠撞在金色护罩上。 怒目金刚顿时浮现身后，护罩金光顿时光芒四射，勉强的抵抗住宝剑。 眼见宝剑攻不进去，剑醒缓缓消散，蔚蓝玄光却忽然汇聚至剑尖，猛地穿透护罩，正中玄彩娥胸口。 “轰”石台猛地一沉，苏琴仿佛被巨锤抡中，脚下方砖裂成数块，爬在地上拼命喘气，锦绣罗衫也被点点梅花染红，灵动彩翼更是萎靡的耸拉着。 苏琴受了如此重伤，程辉自然也不好受，反震彻底伤了他的内脏，口中鲜血自嘴角缓缓流出。若不是真实伤害没被反击，怕是这一下就要羽化。 但程辉没有在乎他的内伤，这样的伤情还比不上岩洞那次，他缓步走至苏琴面前，看着这个娇弱的蝶仙，居高临下的说道。 “不要以为有点装备、功法的优势就目中无人，梦幻远不止你想的那么简单。” “现在，还觉得自己有资格吗？” 第二十五章 资格（二） “或许说这话还有些早吧。” 话音未落，程辉脚下便凝聚土石，牢牢的将他限制住，而内部炽热异常，仿佛有恐怖的能量在酝酿，随时破土而出。 直到此刻，藏在身后魔棒才透出耀眼的光华，能量波动甚至比小试牛刀还要恐怖。而苏琴依旧保持着她冷淡的表情，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握之中。 但诡异的是，程辉没有露出丝毫的慌乱，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甚至还摇了摇头。 “你在拖延时间，我何尝不是，但对于战斗，我比你了解的更多。” 一记小试牛刀，同样的玄光宝剑，击打在同样的位置，只是力道稍有变轻，看似更像是无奈的挣扎。 金光护罩稳如泰山，宝剑只在其上荡起些许涟漪，真正的伤害还是那透过防护的玄光，却也在充足的体力支撑下扛了过来，而只要顶住这波伤害，伤的更重的程辉绝对抵挡不住她的招式。 眼见巨石晃动，赤炎即刻喷涌而出，施法的苏琴却猛地一滞，脸色发青痛苦不已。只见她慌忙掏出一株深紫色的植物，极速将药品化为灵气吸入。 可就是这刹那时分，感受到泥土松动的程辉挣脱束缚，普通一剑横劈，稳稳落在护罩上。 静，再没有震慑人心的钟声，也没有金戈交击之音，仿佛苗刀划在水中，艰难的行进着。 片刻过后，被击中的护罩从元点碎裂，像是被击穿的防弹玻璃，“轰”的塌陷一块，露出金光下的玄彩娥。 身后巨岩应声而破，却没应有的爆裂熔岩，只是挤出几点火花，便戛然而止。与之对应的，则是施法失败喷出大量鲜血的苏琴，浑身透漏出异样的嫣红。 “魔力告罄，法术反噬，护法金刚被破，即使这样你还没有羽化，看来杀手锏很多啊。” “滴答”“滴答”，鲜血撒在弯弯的苗刀上，像是露珠般剔透，顺着流至残余的金光罩上，瞬间被蒸发。 程辉受的伤同样不轻，最后两下攻击承受反伤，在本就伤势严重的情况下，显得更为严峻。 不过好消息是，眼前的苏琴绝对要比他受到更严重的伤，甚至此刻还未羽化，程辉都有些怀疑对方是3血以上加点。 染血的罗衫微微挪动，秀丽的俏脸还沾着几滴血水，煞是妖艳，但那双不甘的眼睛却倔强的盯着程辉，渴望得到答案。 是的，她败了。正如程辉所说，三重打击之下，甚至不用宝剑挥舞，再过片刻就会自然羽化。但她不甘，虽然眼前的侠客是高手中的高手，却正被她的职业与技能克制，为何差距如此大还是没有赢。 看到苏琴眼中的不甘，程辉明白她在想什么。 “你的护体法术与进攻法术皆是门派技能，虽然不知道你如何习得，但确实强大无比。即使我具有简易武器与特殊攻击招式，想要对抗你这个耐血的玄彩娥亦是极难。但你的大意，或者说自信最终导致你的失败。” 缓缓放下苗刀，程辉坐在地上，既是体力不支，也能平视着与这个倔强的副会长对话。 “如此强大的技能，耗蓝量必定巨大，特别是像我这样攻击卓越的侠客，每次刀斩都会狠狠扣你法力。不过与你的耐血相比，我会受到更大的反伤，算是以血换蓝的亏损打法。 若真是这样，或许我会被你活活拖死。” “但你太自信了，每一步都计算在内，更不允许自己像是乌龟一样从头防到尾。甚至担心我面对强大防御招式不会坚持攻击，主动示弱引我上钩。” “于是在我处于重伤，并在恰当的中距离时，发起杀伤巨大的招式，想要终结掉我。看起来环环相扣，步步为营，但你忽略了自身魔力不足的弱点，或许你刚好支撑防御与攻击一次，却没想到中距离的我再次酝酿招式，彻底打乱了你的节奏。 被迫防御的后果就是攻击法术魔力不足，遭到反噬，而紫罗兰明显不够再承受重击，所以你无力回天。” 从战斗开始的每一步，眼前的侠客都洞若观火，甚至以伤换伤也只是战术中的必要步骤，输的不冤。 但即使如此，苏琴的自尊也不许她低头，倔强地盯着程辉。只是略输一筹，若她的魔力值稍多一些，那对方绝对要付出惨痛代价。程辉的胜利更像兵行险招，若她不使用巨岩破，那程辉没有一丝机会。 “这场确实是我技不如人，但下次我会更冷静、沉着，不会露出这样明显的漏洞。”勉强承认，血水便拼命的渗出，可她的眼神愈发坚定。 程辉冷冷地看着这位萝莉副会长，果然是傲娇属性，他和这样的人交流不会有丝毫留情。 “你以为这只是战术上的失败，是你的逻辑不够细致，计算不够清晰。但我很明确的告诉你，你错了。” 苗刀透过破损的护罩，架在苏琴的脖子上，锋锐刀锋将丝丝秀发割裂两段，寒光让鲜红的血液都显得黯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如此狼狈的失败，苏琴不知有多久没有经历过，甚至有那么瞬间她想主动羽化，结束对方的羞辱。但她的自尊心不许，她想听完程辉的话，在之后的某天堂堂正正的战胜他，将这羞辱原封不动的归还。 “你失败的原因只是你看不起这个游戏，根本没有用心去玩。凭着装备与技能获得的优势，像是上帝一样俯瞰着我们这些玩家。 穆芸、知北、我，甚至这场选拔赛，你都只是强忍着不适，像完成任务一样的对待。所以你破绽百出，所以你功败垂成。 你对梦幻没有感情，你就永远打不赢我。” 寥寥数语，振聋发聩。苏琴几乎呆住了，她想到了对方得意的嘲讽，甚至恶毒的侮辱，却完全没料到程辉会这样总结她的失败。 就在苏琴朦胧时，苗刀玄光再起，当头而下。这蓝光彻底照亮她隐藏在手中的灵丹，传说中能生死人肉白骨的舍利子，怕也难比得上剑光。 “没想到，他还是个心理学高手。”苏琴不得不承认，对方的话语在刹那间影响了她，但现在看来不过是场语言攻势。 “咔嚓” 本来已经闭眼的苏琴猛地睁开双目，不可思议地看着程辉和他的刀。锋利的刀刃狠狠地落在金光护罩上，身后怒目金刚威严再现，与蓝色玄光相对而行。 明明护法金刚已破，她已油尽灯枯，为何程辉会选择与她同归于尽。看着对方那淡然的眼神，苏琴第一次内心泛起涟漪，再也看不懂这个老实木讷的同学。 “在你没有认同梦幻之前，我永远都觉得你不够资格。” 玄光顿起，两人纷纷羽化，一时漫天光华照耀擂台。 “参赛者1号（苏琴）与参赛者64号（程辉）同归于尽，失败。” 只过片刻，隔壁擂台便传来巨响，随后播放结果。 “参赛者36号（知北）胜，晋级下一轮。” 第二十六章 阴差阳错 接下来的对局，由于程辉与苏琴双双出局，侥幸获胜的知北直通决赛。 但决赛的对手是个强大的逍遥生，无论装备、技能、等级各方面碾压他，甚至连战斗技巧都没有丝毫逊色，知北饮恨亚军。 虽然比赛后期想要让同归于尽的两人再次比斗，但不知是何原因没有达成，瀚尘的选拔赛也到此为止。 “耶！”双手高举的知北从人群中挤出，望着这苍茫夜色，情不自禁的高呼出声。理想中的学院，理想中的游戏，这一天就像是做梦一样，转折点便是那个强大的剑侠客。 低下头的知北，突然发现阑珊灯火下的少年，嘴角微微上扬平静与他对视着，不是程辉又是谁。 知北兴高采烈的冲过去，本来咧嘴想和这位好友分享一下亚军的喜悦，却突然想到程辉失利，差点拿到“元”的名额，想必内心并不开心。 沉默了一阵，知北才闷声问道：“苏琴难道那么强吗？竟然能和你同归于尽。” 在他看来，轻松闯过东海岩洞的剑侠客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而那位副会长确实才貌双全，但没想到在游戏上也如此imba，以目前的结果来看，若非两人同归，谁进入下一轮都能把他横扫出局。 “这个亚军本应该是你们两人其一的，甚至冠军都有可能。” “这个名额是靠你自己拼搏得来的，为何参赛百余人只有你抓到了这个机会，因为你是有实力，有资格的。” 程辉打断知北的话，语气不容置疑。虽说最后的半决赛轮空是意外的惊喜，但知北血拼巨魔王直至最后一刻，才勉强抓住命运的尾巴。 “谢谢。”知北想了很多感恩的话，觉得没有程辉的帮助就没有这份荣耀，但最终只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对这个唯一认同他，有相同理念的好友，报以诚挚的感谢。 “哈哈，撤吧，明天我请你大吃一顿。”爽朗的笑声再次响起，知北拍着程辉的臂膀，一副老铁稳的架势。 “一言为定！可不能反悔。” 两人搭着肩膀，向回家的路行去。 程辉知道对方心结已解，不过仍抱有些许愧疚，可能是对抢走“元”的名额还是放不下。那可是鼎鼎大名的名校，甚至是特殊的游戏专业，正因为两人志趣相投，才知道各自对游戏的热爱。 但他在漫步中瞄了瞄背包的夹缝，那里放着烫金的毕业证书，若是灯光再亮一些，就能瞅到中央的阿拉伯数字，只有个位字——鲜艳的“1”。 …… 炫彩灯光的更衣室，那位天之娇女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直到木门吱呀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出去吧，我想静一会！” 听到副会长这样说，门再次合拢，只余苏琴一人呆坐，迷幻而朦胧的灯光印在她妙曼的身躯上，变化多端，正如她的心情一样。 擂台的一幕幕战斗流过，那个侠客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次招式她都回忆了数遍，如果还有下次，她绝不会输。 但直到最后，程辉第二次强调她“没有资格”，那种漠视与自信深深烙印在她的心底。 无论她有多么确信自己能赢，能够把那个自以为是的家伙打倒，但在回想那瞬间后，泛起深深的无力感。 “滴答”“滴答” 晶莹的泪珠拍打着手臂，看着镜中憔悴的自己，这个从未输过的女生终于哭了出来。尽管她使劲压抑、尽管她拼命摸着眼睛，泪水还是像串珍珠，留个不停。 “你对梦幻没有感情，就永远打不赢我。” 这话如同冬日惊雷，让她久久不能释怀。虽然怎么看游戏都是以资源条件为基础，但剑侠客眼中火一样的热情，燃烧着所有的质疑，包括她的失败。 “吱呀” 门再一次被支开。 “我不是说自己静一静么！” 苏琴坐直身子，笔直挺立地背向木门，尽力压制住哭腔，语气还是那么淡然，只是稍微夹杂了些羞怒。 门口没有回音，而且木门没有再次关上，正当苏琴愤怒到极点，想要回头怒斥她的小秘书时，完全平静了下来。 冰冷的手抚过苏琴脸庞，轻轻地帮她把泪珠抹干，揉了揉她红肿的眼睛，看到苏琴稳定下来不再流泪，这才把手拿开。 意外的是，即将挪开的手被苏琴压下，再次触到那柔嫩细白的俏脸上，她紧紧地靠着，感受着这只手传来的温暖，苏琴再没有恐惧和伤心，甚至雪白的俏脸还透出一丝异样的嫣红。 “谢谢你……会长。” 灯光终于撒在来客身上，一身漆黑衣袍，婀娜多姿、冰肌玉骨，比苏琴还要性感，挺拔玉峰更是隐约兰胸、菽发初匀，简直人间尤物。 这样的人，连女子都受不住其诱惑，例如现在的苏琴。一脸沉醉，双目迷离，像是醉了一样。 不过这位会长依旧捧起苏琴的脸，坐在另一张椅子上。她只露出一半的脸，另外一半是诡异的黑白面具，这面具竟时刻保持流动，黑白二色缓缓沉积，组成阴阳的狐媚半脸像，与那半张光滑秀丽的脸格格不入，却又好似完美无瑕，说不出的诡异。 苏琴却好似习惯了这副面具，只是无奈的松开双手，调整一番情绪，终于开口：“学院比赛正常进行，顺利选出前3名进入‘元’，其中两人实力强大、悟性极高，完全符合条件，但有一人颇有些名不副实。” 接下来苏琴便将她与程辉同归于尽，最后便宜了知北的事细细道来。 “现在想来，那程辉怕是故意与我同归，让给知北一个名额。虽说我讨厌他的自以为是，不过他的实力毋庸置疑，绝对应该是此届巅峰。” 苏琴沉默片刻，再开口本想询问是否去掉知北，但神秘的会长却仿佛猜到她的想法，摆手示意道：“赢就是赢，我们不会食言，倒是这个程辉，破坏了规矩并且欺负你，要不要我……” 静思一瞬，苏琴还是缓缓摇头，坚决的说道：“她打醒了我对游戏的兴趣，终有一天，我会在梦幻中堂堂正正的战胜他。” 望着眼前充满热情的苏琴，神秘会长莞尔一笑，没想到阴差阳错的一次受挫，苏琴反而接受了梦幻。 这样说，还得感谢这个程辉呢。 第二十七章 咖啡馆的日常 在一夜的休整过后，程辉骑着他的单车到达“零度空间”咖啡馆，轻松惬意地走进店门，丝毫没有受昨天失利的影响。 但没等他蹦跶两下，从天而降的侍应服就盖在他头上。 程辉拿开服饰，正要大骂，却看到满身红艳的安玥正冷冷地盯着他，一副老娘心情不好的表现。 “好男不和女斗！”应该是“好男儿志在饭钱。” 程辉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蹑手蹑脚地向厅内走去，一阵忙碌后，才发现两个同样哭着脸的同伴，瞬间就明白了形势。 “喂，安玥不会来那个了吧~怎么突然变成这样。”程辉用极其低的声音询问小马和科尔，眉毛一摆一摆的指着柜台前的大魔王。 但两人仿佛见了鬼一样，瞬间跳到离程辉的一米开外，并且努力的打扫着桌面，擦拭仔细堪比挖到宝藏。 这时程辉才感到身后阴风飒飒，从脊背窜起一鼓凉意直到脑门，简直比梦幻中面对阿青还要恐怖。 缓缓转过头，程辉挤出勉强到极点的微笑，看到了冷冰冰的安玥，她那玉脂一样的肌肤与红艳的衣衫形成强烈对比，但明显心情不是很好。 “程辉，今天西区的清扫就你包了。” 安玥红颜一展，露出美美的笑容，可程辉瞬间像是被雷打了一样，刚想顶嘴就停了下来。 “怎么，你连东区也想包圆吗？这样也好，大家就能早点下班了。” 这句话一出，程辉健步如飞地冲向东区，勤奋度比刚才的两人还要强，看得他们目瞪口呆。 “怎么，你们是不是想互相帮助一下啊？”安玥笑眯眯地盯着小马和科尔，两人却仿佛被危险的豹子盯上，小腿打颤。 二话不说，头也不抬的勤劳工作，直到大魔王走后，两人才感觉压抑的空气轻松起来，恐怖如斯。 今天的老板娘绝对有问题！ 不过程辉可是指望着这份工资糊口呢，还是勤快的打扫干净，认真的做一个适侍应该做的事。 细致，有耐心，家务活熟练，这不得不归功与前身独自漂泊岁月养成的习惯。如果让一个客人看，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就是梦幻西游中叱咤风云的顶级人物。 忙碌的一天很快过去，今晚程辉也没有进入游戏。他已经到达新手区的顶级，没有过突破任务便无法升级，所以疯狂刷怪也没什么效果。 反倒是明日的海底沉船探索，需要认真准备。一位学院副会长就把他逼得如此惨，到时候三大帮会藏龙卧虎，不知有多少能人异士，想要夺得任务相当不易。 所以隐藏的身份一定要利用好，说高端点就是浑水摸鱼，说简单点就是扮猪吃虎，所有人都不会注意他这么个小喽啰，这才有机会下手。 他最大的优势在于掌握着任务系统，甚至接触过印记，熟悉背景以及邪恶力量。而且以目前僵持的状态来看，没有三大帮派的炮灰来开路，根本不用想能够进去。 再推演了一下形势，并分析计划的可行性，几乎能掌握部分主动。但他的内心还是隐隐有些沉重，仿佛有什么关键的地方漏掉。 “是什么呢？” 从开区首日的事情回忆至比武结束，一幕幕过往如同电影般在脑海划过，正当他快要有些眉目时，突然被身后的人拍醒。 “安……老板娘，你怎么换了一身衣服？” 扭过头来，看到天蓝色着装的安玥，一时有点迷糊。 她不仅换掉了那身鲜红长裙，此刻着装简直热辣火爆，上身天蓝短衫，露出她那平滑毫无赘肉的肚脐，下身更是迷你短裙，风一吹怕是就春光乍泄，豪放到了极点。 程辉虽说和安玥接触时间较短，但从未见对方如此着装，在他的世界中，安玥是个表面柔弱但内心坚强的女子，看起来温柔似水，其实很是要强，从那晚睡梦中流泪就能窥见一二。 为何会在无意识的睡梦中哭？那是因为白天一直强忍着泪水，对于一个女大学生，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因此今天安玥胡闹似地发脾气，他也都承受下来，看得出她很累，已经到了极限。 “坐下来，喝一杯吧。” 找到一旁的酒水，为安玥新加一杯，程辉便稳稳的坐在椅子上，不过奇怪的是对方没有做出回应。 安玥似乎对这突然的邀请怔了一下，不过很快翘起嘴唇，像是老手一样拿过酒杯饮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去啊？” “啊？还不是你安排的工作，简直像是要搬家一样，要不是VIP室的几台游戏仓，我都以为你这位老板要捐钱跑路呢。” 程辉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向这位老板娘吐槽一番，而安玥却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喂，你到底听没听啊，感觉像是在梦游啊。” “额，我在听啊，工作确实是辛苦了些，不过这些话不应该是一个员工对老板娘说的吧？” 听完程辉的吐槽，安玥倒是质问起来，甚至脸色还颇有些严肃。 没想到她会以这招掩饰自己的分神，一定是悲伤过度，倒是能逗逗她，程辉心里如是想。 “咱俩啥关系啊，那可是同居过的人，偷偷地打点小报告不算过分吧。”程辉还得意把手放停虚放空中，作势要放在安玥香肩上，不过以安玥的性格，一定会绷着脸拍开他的手，最后笑出来。 可就在这一瞬间，香风迎面而来，安玥竟然顺势倒在他的怀里，他那停放的手几乎搂住这位美人。更可怕的是，在漫漫夏夜，只穿着薄薄衬衫的他紧紧贴着那柔润的皮肤，而喝了酒后更是有点神志模糊，一股热火从腹部猛地烧了上来，瞬间他的大脑就有点短路了。 “哦？能和我说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吗？”安玥不止倾倒在他怀中，更是在他胸口摩擦画着圈圈，媚眼如丝。 吞了口唾沫，程辉缓缓低头，入眼处便是低胸紧身衣勾勒出白花花的一片。 “滴答”“滴答” 在这关键时刻，继承自身体最不靠谱的究极本能再次触发，竟然流鼻血了。 而就在他想推开美人，找些纸巾擦拭鼻子时，门口传来河东狮吼。 “程辉！你在干什么？” 第二十八章 奇异的姐妹 这一吼，倒是止住了程辉的天赋技能，不过望着门口那红衣女子，再瞅瞅他怀中人，竟然像是镜子中的倒映，没有分毫不同。 但在短暂的愣神过后，他慌忙放开抱人的手，藏到背后，一步步地向后挪移。 即使他再缺血短路，也看出这蓝衣服的女子并不是安玥，她从聊天开始没有讲过一次名字，而且话语颇有些模糊，总是模棱脸可。开始还以为安玥伤心，所以怪异了点，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安玥绝对不会穿着这么青春活力的装饰，还依偎在他怀中。程辉早该察觉不对，但上午安玥的异常确实起到迷惑的作用。 “程辉！你在对我妹妹做什么？”安玥仿佛一只护崽的母狮，气势汹汹地质问道。 “原来他叫程辉啊。”蓝衣女子低声嘟囔。 程辉可是百口难辩，本想着安玥心情不好安慰一下她，不过就是倒杯酒畅谈人生，解开心结，前几天还有过这样的事。 哪想这个和安玥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竟是老板娘妹妹，重点是她莫名其妙地就倒在了自己怀里，还激发身体的本能天赋，血流如注。 想说点什么，但是感受到鼻子热乎乎的，慌忙堵住鼻孔。“嗯嗯呀呀”地哼了几句，也不管对方有没有听到。 “可不怪他，正逢我心情不好，便拉着他聊两句。谁成想月下谈心，这小哥……程辉很是风趣，恰好还和我想法一致，让安琪迷恋上他呢。” 安琪说完，再次抱住程辉臂膀，还如胶似漆地将头倚在他的肩头，双目迷醉，却又带点挑衅地看着她的姐姐。 “妹妹，你！” “不要叫我妹妹，我没你这样的姐姐。” 即使安玥对形势在不清楚，也看出了程辉的无辜，但她再想劝说时，却遭到安琪的厉声打断。 那是怎样的痛恨，在那一瞬间，妩媚优雅的美人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魔鬼，安琪扭曲面孔的每一处，都透出出她对姐姐的憎恶。 寂静，比冬夜还要冰凉的寂静。在沉默片刻，安琪心情渐渐平复，美丽的面容变得从容，只不过看安玥的眼神愈发淡漠。 乘着安琪失常的瞬间，程辉倒是摆脱了她的纠缠。但接下来的这一幕让他万万没想到，本以为这妹妹只是开个玩笑，哪知是这种结果。 “听说你们同居了？难得像安玥这样的女人，也萌发了一丝春意。但你可要小心哦，她可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安琪笑着对程辉说道。 若看她此刻笑容满面，绝对想不到前一秒那狰狞的表情。但越是这样，程辉的心越感到寒冷。她对安玥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 安玥听了妹妹的话，只是诧异的看了眼程辉，却也没追究，依然和声细语的说道：“妹……安琪，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些人与你素不相识，何必扯上他们，你想撒气冲我一个人就好。” 安琪听了姐姐的话，却放肆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在这冷清的夜晚传向远处，“素不相识？只要和你有关系的，我都会去破坏，甚至你用过的东西，我都要踩碎。你越痛苦，我就越开心。哈哈。” 夜枭般的笑容，冰冷而渗人，安玥被刺激，头一沉差点晕倒在地。幸亏一双有力的大手迅速的扶住，才稳定下来。 “我不知道你和安玥有什么恩怨，但你们毕竟是姐妹，连长相都一模一样，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呢。”程辉看着虚弱的安玥，终究还是有点不忍。 “姐妹，你懂得什么？你才和她相处几天，就这么热情的帮她？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是不是觉得此时英雄救美就能俘获芳心，简直可笑。” “是，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即使我只和她接触几天，我也能看出她是个心地善良，坚强的女生。 她自己一个人打理着咖啡店，每天有那么多事要处理，夜晚还要忍受你的冷嘲热讽，即使这样，她依然耐心。站在一个朋友的角度上，我也应该信任她。” 面对安琪的嘲讽，程辉没有丝毫退让，如果开始是不明白两姐妹的关系而不想干涉，此刻则单纯是站在朋友的角度上，去帮一把这个外柔内刚的老板娘。 “哈哈哈，你是不是喜欢上安玥了，你竟然喜欢上了这个恶魔？可惜，她不会和你交往的。 嗯，也说不准，她也许馋了，想要尝尝你这样的小鲜肉呢。她会先把你伺候好，让你感受到她的真善美。 在你迷恋她到极致的时候，突然张开她的血盆大口，把你脑袋像核桃一样嚼碎，慢慢吮吸你的汁液，哈哈哈。” 安琪彻底疯了，癫狂的笑着，说话更是漫无边际，甚至自言自语。而当她说道嚼碎时，她的俏脸泛起异样的嫣红，甚至兴奋的娇躯在不停颤抖。 “走，她发病了！” 安玥放弃了对妹妹的救赎，拉着程辉便向外走去，想来让那个疯女人独自冷静一阵，会是个不错的主意。 当程辉跨出门的一瞬，莫名地回头望了眼疯癫的安琪。只见她两眼直瞪瞪地望着自己，湿润的香舌舔着娇嫩红唇，还比着口型，那意思是“吃掉你”！ 走出店铺，凉风一吹，程辉才发觉自己已是一身大汗，或许是刚刚太过闷热。 “不要问我妹妹的事，她明天会好的。” “咖啡馆过一段时间就会转让，你们本月的工资我会双倍支付。之后我会带着妹妹离开这个城市，去寻找医好她的办法。” 看得出来，安玥有难言之隐，甚至今天的打扫就是为转让做准备，这一切绝对和她突然来访的妹妹有关。但程辉不会多问，人总是有自己的秘密，包括他自己。 安玥仿佛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沉默，转身走入咖啡店。 两人终究只是萍水相逢，即使加上原身与安玥的相处，也不过是平常的朋友，还做不到言无不谈的地步。 凉风从展开的衣襟处钻了进去，冻得程辉一哆嗦，开始慢慢向家走去。 他的心间却始终萦绕这安琪那怪异的动作，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少年，那么他绝对会把对方当成个精神病。 但他不是，他是个穿越者，是降临到梦幻异世界的人。在他的眼里，一切皆有可能。 假如她说的是真的，那…… 夜风起，萧瑟的身影消失在巷间，脚步似乎加快了些。 第二十九章 商人的鬼魂 第二日清晨，知北便补上迟到的请客，梦幻一日游。当然，今日也是三大帮派开启海底沉船的时间，与程辉的战略不谋而合。 游戏仓的价格十分昂贵，不要看很多人积极的来体验，这其实是有足够经济实力的象征。程辉的数次登录，都是在大型模拟场，或者免费蹭咖啡馆的设备，真正让他自己玩，目前来说力有未逮。 阳光洒在鳞次栉比的商业街上，两位少年抬手遮着刺目的光线，满脸沮丧的走出来。 简单来说，就是知北带的钱少了点，由于体验人数过多，需要增收额外费用，这可是难坏了两人。要知道程辉口袋里的钱，堪堪补上本月伙食，若是加在这里怕是要饿死。 “要不你自己进入体验仓吧，我倒是无所谓。”知北倒很是慷慨，同时有点不好意思，毕竟是他主动提出的请客。 正所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想他纵横东海湾的第一侠客，竟然连“网费”都付不起，这可是小学来的首次。 一阵冥思苦想，繁华的商业街确实爆满，如果硬要找一家可以登录的，怕是只有咖啡馆了。 可程辉又眉头一皱，昨日安玥两姐妹的异常让他忐忑，倒不是真相信安琪的危言耸听，而是再遇到那个疯子，会有些尴尬。 就在慢慢思考中，程辉忽然发觉，自己竟然已经到达咖啡馆门前。古典优雅的咖啡店挂着红红的牌子——暂停营业，沉寂的咖啡馆没有从前的繁华，落寞地隐藏在商业街的角落。 “嘎吱” 店门从里面打开，穿着黑白格裙的梅莉走出来，恰好看到发呆的两人。 “程辉？今天老板娘有事，咖啡馆暂停营业，不用来上班，你应该收到通知的吧。” “额，对。”程辉猛地回神，终于还是说出此次的目的“我们想要用一下VIP室的体验仓，价钱会按照平常的金额来支付。” 梅莉望着站在烈日下的两个大男孩，再看看街上繁华火爆的体验店，瞬间明白了一切。 “嘻嘻，老板娘说不接待客人，不过你可算不上客人，进来吧。” 梅莉顿时想到个机灵的说辞，还看了看腼腆的知北，将他们带入VIP室。 安玥姐妹果然不在店内，梅莉也只是帮忙收拾一下，工作也是不多。不过她不是一个游戏爱好者，因此在为两人递上两杯冰水后，就离开了VIP室。 冰凉的饮品压住夏日炎热，坐在熟悉的位置上，程辉心静如水。再不去想学院典礼，也不想奇异的姐妹，此刻他的眼中，只有梦幻。 …… “噔噔噔” “来了，请问您是？” 望着眼前年长的管家，剑侠客道明来意：“听闻李善人近日噩梦缠身，我恰巧遇到云游商人获取地狱灵芝，特来献上。” 管家仔细打量一番，见剑客篮衫布衣，腰间绑着巨大刀鞘，神采奕奕。让他诧异的是，对方如何得知李府缺地狱灵芝这味药引。但想到老爷日渐衰弱的身体，再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少侠请进。” 两人走入庭院中央，却未曾见到一个护卫，实在不符合建邺城首富的名号。 正巧一名小厮上前端茶，在看见程辉侠客打扮后，却突然面露惊恐，甚至连茶水都洒了出来。亏得程辉反应迅敏挪开身位，不然就尴尬了。 “少侠……” “快快下去，换一杯热茶。” 看着慌乱的仆从，程辉摆了摆手，示意道：“江湖儿女，不用那么多繁文缛节，况且李善人病重，当以治病为紧。” 说完，便在管家期待的目光下拿出一株暗红色的灵芝，一大一小两片薄叶相辅相成，浓郁的香气顿时弥漫院落。在灵芝的底部还粘连着些许黑色土壤，使得最浓郁的灵气始终凝聚在灵芝周围。 这黑色土壤是云游商人特意为之，也是区别于野生地狱灵芝的地方，想来正是这特殊的保存方法，才能让此灵芝作为独一无二的药引。 兑换此药的条件便是海毛虫的各类材料，需要最多的便是海湾霸主身上的毒刺，数量之多让横扫岩洞的程辉都难以支付，不得已他花大价钱收购材料，才堪堪满足商人的条件。 “正是精华凝聚的地狱灵芝，这下老爷有救了！”看着侠客手中的灵芝，管家喜形于色，差点就要手舞足蹈。 颤巍巍的接过珍贵的地狱灵芝，管家立刻告辞送入药房，制作医治梦魇的灵药。 以此事的紧急程度，非得管家亲自监督，容不得出半分差错。因此他只得让程辉坐在院中稍候，待李善人用药后再为他引荐。 闲坐饮茶的程辉，开始观察李善人的府邸，却是与印象中的大相径庭。 这李府宅门宽敞，院落层次分明，各类建筑独具匠心，各有千秋，精致小巧的厢房、层峦叠嶂的假山、碧波荡漾的小湖，迥然不同的风格竟把江南水乡的气质体现的淋漓尽致。 风起天末，坐在树荫石桌下的程辉，竟然感到丝丝凉意。 而此时，程辉恰好看到之前端茶的小厮，站在庭院的角落，依旧瑟瑟发抖，或许是之前被管家狠狠训了一顿。 不过程辉突然皱起眉头，今日李府确实颇有怪异，如此庞大的府邸，他竟然只见到两个人。即使是以恩泽著称的善人，府内也不该如此落魄。 而且这小厮的表现也极不正常，为何见了他会突然惊慌失措，这里边或许有文章。 带着这些疑虑，程辉已是移至庭院一角，终于看清楚这下人在干嘛。 只见他弯曲着身子，抱着一只健硕的大黄狗，身子微微颤抖，隐隐发出抽泣的声音。虽然没看清正面，但也看的出黄狗耸拉着四蹄，想必是死掉了。 程辉不由觉得自己想多了，看来这小厮是因为爱犬离世，心情不佳，才显得有些慌乱。 他正要慰一下对方，却不料小厮突然转过身来，把黄狗藏在身后，满脸惊恐地望着他。 “你是不详！你身上有不详的东西，你害死了大黄，害死了老爷，你还要害死我们所有人！” 说完便踉跄地跑向后院，甚至还因跑的急摔倒数次，却手脚并用地站起来远离他口中的不详。 程辉抬起手臂，刚想喊住他，却突然感到肩膀一沉，身后传来沉沉的话语。 “老爷要见你。” 第三十章 商人的鬼魂（二） 出鞘的寒光隐去，程辉转过身子，望着略有兴喜的管家，点了点头。 之前事情紧急，没有仔细留意，这时程辉才发现管家一双黑眼圈，神态疲倦，与之前的小厮一般无二。 看来这鬼魂来袭，不止对李善人造成影响，连带着府内的人也遭罪，怕是没有那么简单。 “砰” 大门合上，宽阔正厅阴测测的，空气良久不流通，使得屋内蕴含着腐朽的气味，像是进入了尘封已久的古屋一般。 没有人引路，想必那些侍女早已被鬼魂吓走，即使李府出手慷慨，普通人也要有命享受才好。 他轻车熟路的走上楼梯，楼梯的木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此处布局倒与脑海中的图像吻合。 浓郁的药香在屋内飘散，床头还放着一袭纱帘，里面时不时传来几声咳嗽声，很明显，他已经接近此次剧情的核心人物——李善人。 “本人乃建邺游侠辉，听闻李善人身负顽疾需地狱灵芝作为药引，特地送上，不知此药是否有效？” “咳咳，少侠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不过此刻身体虚弱，恕不能直面道谢，我已吩咐管家准备小小谢礼，绵薄之力希望不要拒绝。” 纱帘缓缓推开，一张印着商行标志的银票放在帘旁的桌上，竟然有纹银十万，这可不是个小数字。要知道普通人拼命打工一日，最多才能获得千两，即使以他这样的顶级玩家，也不过万两有余，桌上薄薄的一张银票瞬间能让他身价暴涨十倍。 可程辉却没有理会银票，在纱帘撩开的瞬间，匆匆瞥了眼发福的李善人。虽然没有见到正脸，也看得出憔悴异常，想必是被鬼魂折磨的够呛。 “李善人，这银票大可不必，虽说救助您无可厚非，却也有些私心，正是想打听沉船闹鬼之事。老孙头说您对此事有所了解，所以想咨询一番。” 待目的说出，房内突然陷入死寂，纱帘内沉静异常，甚至连呼吸声都一度停止。只能隐约看到，李善人宽厚的大黄袍微微抖动，仿佛他在害怕着什么。 又是凉风拂过，程辉瞬间感觉脖颈一阵清凉，不知不觉中他竟然渗出汗水。不仅仅是这压抑的气氛，更是李善人的表现让他觉得此事并不简单。 “哎，少侠之心我亦了解，只是此鬼凶厉非凡，常人不能与之匹敌。不过少侠既寻得地狱灵芝，想必也是武艺高强，倒是可以和你一说。” 一声叹息，终于破开这沉闷的空气。随后李善人将他与沉船鬼魂的事娓娓道来，每当说道要处更是唏嘘不已，看得出他也是念念不忘。 故事与梦幻的主线叙述几乎一致，年轻时的李善人与好友遭遇海难，他侥幸抓住浮游木桩，却一时自私害怕木桩不能承载两人，不敢搭救落水的友人，最后阴阳相隔。 多年后这位遇难商人化作鬼魂，在东海湾兴风作浪，制造多起海难。而李善人数次请道士施法，却无济于事，前几日更是在梦中见到友人，浑身滴血找他索命，害得他一病不起。 “回来了，他回来了，一定是找我报仇的。” “这些年我时刻煎熬，一闭眼就会想起那无助的手，慢慢沉入大海。我也做了很多次法事想要超度他，却始终得不到原谅，这一定是报应，报应啊。” 说着说着，李善人哽咽的声音已经变得有些嘶哑，痛苦和责备中，竟好似有些欣喜，或许这对于他，也是一种解脱。 “李善人放心，我今日会前往沉船，到时候自会调查海难的缘由。若真的遇到鬼魂，我会把您的悔过告诉他，让他放下心中怨念，早日超生。 况且，说不定您的好友已经原谅您呢？” 听到程辉的反问，痛苦的李善人亦是一愣，不过很快又摇了摇头，低声重复着：“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对于这位善人的执念，程辉也是无可奈何，总不能说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段剧情的结局，你的友人不过是被邪恶力量控制，其实内心早就原谅你了。若这样讲，怕是会被当做疯子打出去。 “在下告辞。” 安慰无果，程辉也挪步退出房间。李善人还是沉陷在深深的自责中，想来只有等鬼魂亲口说出宽恕时，他才能心安吧。 沉重的木门关上，那发福却又萧瑟的身影在门缝中合拢，浓郁的药香也随之消散，程辉缓缓吐出一大口气。 管家匆忙追了上来，虽说他只为情报而来，李善人还是坚持给他1万纹银，作为搭救他性命的回报。 有钱不赚是傻子，程辉在获得剧情信息后自然不会再拒绝，这一笔横财想来也是阶段性奖励。 不过若是当时选择10万纹银，李善人是否不会再告诉他沉船之事，那岂不是完不成突破任务？想来这里的梦幻可不是原本固定的系统设置，或许会触发支线也说不准。 但此消息事关策划任务，自然是重中之重，钱再多命没了，也没有用，还是稳妥起见。 正在他思索之时，忽然听到前方一阵嘈杂，他才发现不知不觉中已行至李府大门。 台下一张平板木车，车上用布匹散着，几个仆人捂着鼻子晦气的指指点点，脸色难看。 程辉也嗅到到了这难闻的气味，恶臭中还夹杂着血腥，像是腐烂的尸体。 而这时木板车在绑好后开始前进，一个瘦弱的小伙拉着车缓缓朝巷子中前行，路过门前程辉恰巧看到他的正脸，不过对方神色萎靡地继续前行，丝毫没有注意到他。 这人不是个陌生人，正是之前行为异常的小厮。而那车上拉载的，从颠簸中露出的一条毛茸茸的爪子看，竟是满满一车的尸体。 随着车子走远，那尸臭才慢慢消散。但程辉的眉头却皱了起来，想着这小厮之前的异常，他口中的不详，以及满车的动物尸体，不安的情绪渐渐浮上心头，仿佛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挞” 踩在坚硬的石砖上，回头望望沉闷的豪宅，程辉突然感觉全身说不出的轻松，再没有那种窒息般的压抑，仿佛远离牢笼重见天日般。 虽然说有些疑惑，不过顺利的得到沉船信息，只要接下来探索漩涡击败商人的鬼魂，一切问题自然迎刃而解。 想到此处，程辉悬着的心再次放下来，抬起脚刚要向出城的道路走去，忽然面色剧变。 沉寂的任务面板发出红色警报，像鲜血一样妖冶。 “警告！警告！游戏策划任务发生异变，需要在48小时内查出并解决根源，否则任务失败，抹杀！” 第三十一章 商人的鬼魂（三） 接到警告的瞬间，程辉本能反应便是返回李府，寻找根源。 但他调转的身子始终没有踏出返回的一步，理智告诉他，返回也是于事无补，他首先要冷静下来。 一口深呼吸，脑海中开始回想此次拜访的细节。流程几乎与前世剧情相同，连故事都是一模一样，只是现在的人物与环境更加真实。 既然过程一致，或许是某个环节出现纰漏。对，诡异的地方。 程辉不由想起李府的压抑，以及仆人们无精打采的表现。特别是那个异常的小厮，始终喊着“不详”，而且最后也是他推着尸车前往别处，难道他知道些什么？ 想到此处，程辉再次回忆府中细节，突然明白为何他会感到不舒服，因为李府太过死寂。偌大的庭院只有几个仆从，更可怕的是除了人他没有见过任何的其他生命，即使是猫、狗，甚至是鸟，那是没有生命气息的静寂。 再看看府外繁华的集市，李府简直像是座死宅。 以梦幻剧情的进度，商人的鬼魂只是对李善人骚扰，而现在更像是对整个李府诅咒，这其中的难度简直不可相提并论。 或许那个怪人是个不错的突破口。明确目标，程辉疾步如飞，离那人走出巷子不过半刻，怕是还没能过几条街。 但等他走出几条巷子，外面便传来一阵吵闹，迎面扑来一阵热浪，而周围似乎聚集起不少人。 “哎呀，怎么回事啊，那车子突然就起火。” “好臭啊，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好像有人落水了，快救他！” 听到此处，程辉顿时感到不妙，慌忙挤开人群向里面走去，即使引得几声谩骂也顾不上了。 但当他看到现场时，还是发现稍晚半步。 远处船坞边缘停靠一辆木车，此刻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眼看快要碳化完了。而湖面上则飘着一具尸体，上身早已烧的面目全非，只有残存的裤角与鞋子浸水保留。 若是他没有看错，正是那拉车的小厮。 “怎么突然就烧了起来？” “好像是那车上本就装着火油，恰好碰上路边有人放烟花，落在车上。瞬间就发生了爆炸，火势蔓延起来。” 言论四起，不过此事刚刚发生，叙说的真相几乎统一。这样看来，更像是一场意外事故。 程辉再度靠近，大火依旧燃烧着，热浪中夹杂着腐臭的气味，倒是没几个人愿意呆在此地。 内围站了几个锦衣官服的衙役，形成一个隔离圈，让百姓远离此处。而车子附近则有一位的赤膀精壮的大汉，用粗壮的木柱顶着燃烧的木车下水。 这也是逼不得已，之前也有数人想要提水浇灭火势，却始终得不到控制，只好将木车推入海中，以免祸及商铺。 “轰”一声沉重的巨响，整个木车被沉入水中，但汹涌的火焰依旧燃烧不停，浮在水上的火油为虎作伥，把海岸照的通红。 望着眼前的惨象，程辉紧紧握住双拳。谁能想到前后不过半刻，最关键的人物和证据便消失在火海中。 更重要的是，空气中残存着法术的波动，极其微弱，而在海面上燃烧的火焰也暴露出马脚。 每次释放法术，不仅仅勾连着天地间的灵气，还与自身五行属性有关，魔力在充当桥梁的同时也会泄露。 而根据火灾的时间来看，这个人就在现场！ 程辉没有妄动，只是假装不经意的瞥向一旁，街道人头耸动，根本看不出谁是凶手。 突然，他挪步走向外围的衙役，眼看跨过界限，却依旧迈步不停。几名官差见有人闯入，也是一愣，随后便拔刀相向，发出警告。 程辉立马止住脚步，向前探身诉说一番，其中一位衙役这才带着他走向船坞。 “大人，此人自称是李府的人，与死者熟识，或许能帮到我们。” 面前这位捕快人高马大，身体壮实有力，方正脸，八字胡，严肃的盯着程辉。 “你这身打扮，怕不是我建邺城中土生土长的人吧，而李府的下人我又都熟知，你怎敢冒领尸体？” 一声巨喝，周围捕快“噌”地拔出秀刀，彻底包围程辉，不留任何死角。 这些衙役虽说是处于新手村，但也是法则的执行人，各个气息深厚，下盘有力，绝对不是普通人能挡下的。即使程辉的水准，估计着也只能与一两人周旋，但此时大可不必。 “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李府近日来的清客，为救治李善人而来。此人与我有过一面之缘，恰是刚刚府门分别之时，哪想再见已是阴阳两隔，特上前咨询一番。” “哦？你医好了李善人？” “幸不负所托，李善人已服下灵药，略有起色。” 说到此处，这位捕快略显诧异地看了看程辉，语气颇有惊讶。 要知道李善人被鬼魂缠身，建邺衙门可没少前去破案，他们初始怀疑有人下毒，但翻遍李府没有找到丝毫证据。 在西游世界，即使普通捕快也对妖魔略有耳闻。因此他们还配合道士对诅咒之物进行清查，却毫无进展。反而几天下来，李善人愈发病重，他们才不得已撤出。 后面则听说李府寻来灵药，需要一味珍贵药引，却遍寻不至。他都以为李善人怕是抗不过这几天了，没想到被眼前的侠客所救。 当然，捕快自不是道听途说之辈，挥了挥手，很快便从外围跑来一衙役，趴在他耳边低声诉说。 而捕快再回身看程辉时，明显已经相信他的话语，于是快刀一挑，将遮尸白布撩开，露出烧焦的躯体，黑乎乎一片难见人形。 “你确定他是李府之人，可知他为何车内暗藏火油？” “他确实是李府的人，我半刻前还与他在门前相见，至于火油一事在下不知。” 程辉眯了眯眼，只说自己知道的，看来李府这摊深水，衙门也紧盯不放。不过这更加说明，其中产生了偏离轨迹的严重事件。 捕快点了点头，不置可否的样子。就在程辉觉得进入预定计划时，这位捕快突然发声：“你可知此人名字？” “李良。” 轻飘飘的声音响在耳边，程辉才发现自己陷入对方旋涡似的双目，脱离之后瞬间感觉一阵眩晕。 “糟了！” 话音未落，程辉瞬间察觉到前后两道攻击已然袭来，特别是前方快刀如闪，力破千钧。 快如疾风，程辉甚至都没看清拔刀，寒光便映在瞳间，没有任何一次，他离死亡如此之近。 第三十二章 商人的鬼魂（四） 当死亡离自己只有分毫之时，戏剧性地变化出现了。 刀光堪堪一偏，猛地戳向头部左侧，而他的身体瞬间被捕快推开。 电光火石之间，一团大火被刀气劈为两半，散落在周围，不过浓烟倒是遮挡住大家的视线。 “不好了，凶手盗走了尸体。” 黑烟散去，地上已空无一物，捕快瞬声而起，向远方追去。 “保护他，我去追拿凶手。” 几个目瞪口呆的衙役瞬间跑上前来，紧紧的围住他。就在冲突爆发之时，周围百姓四散逃离，船坞早已乱成一片，一时之间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程辉也已握住手中苗刀，警惕地注意着周围，虽然刚刚被捕快的刀法惊艳，却多是因为他受到扰乱没能提前预判。只要刀剑在手，任何人他都能拼上一拼。 不过让他深感疑惑的是，为何在他说出小厮名字的时候，捕快与凶手突然大打出手。 这个名字自然不是他打听的，而是系统面板上给出的名字，当时竟然在眩晕状态下脱口而出。此人定是李府风波的关键，不仅衙门注意到，连凶手都不愿有其他知情人，或许才选择慌乱之中出手。 当然，程辉只是暂时的推测，具体的情况还是要看捕快的追捕。不过最后时刻捕快怀疑他，使用类似迷魂的招数却是事实，看来他还是露出一些破绽。 本来他的计划是取得捕快信任，在接触尸体时使用玩家金字招牌——获取战利品，也就是收尸，想看看能否取得一些关键物品。 谁知计策莫名其妙地失败，不仅李良的尸体消失不见，还差点被杀，倒是不能小瞧此处的NPC。 不过这样一来倒不完全是坏，起码逼出了真正的凶手，还得知衙门也在关注此案。从对方的反应看，也是对此事有一定了解，或许能获得情报也未可知。 等待片刻，捕快脸色难看的返回原地，留下几名衙役清理现场，便要压着程辉前往衙门。 “怎么，你要反抗不成？” 程辉皱了皱眉头，宝剑再次收了回去，以衙门的实力，他确实无法对抗。但是按照规则，玩家不会与NPC有过深的交集，甚至他们可以称为被豁免的一类人，否则野外那么多杀戮，建邺牢房早就挤爆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此事影响了游戏的进程，正如任务警告的那样，这一剧情已经偏离了它原本的轨道。 他现在若与衙役对抗，死亡后能否回归都是个问题，说不定就被关在牢中不能自由行走，这个设定可是原世界就有的，便更不能冲动。 “我和你们走。” 几位衙役卸下他的刀，系统面板顿时显示武器禁用，看来NPC还是有一定的权限。 不过捕快倒没有为难他，只是卸下武器让他跟着一起去衙门，并没有五花大绑，或许事态没有那么严重。 走了约一炷香时间，入眼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高高的台阶上站着两列衙役，维持着建邺衙门的威严。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程辉竟一阵恍惚。建邺衙门绝对是梦幻核心地带之一，不仅是商业繁华的区域，更是聚伙闹事的集中地。 每当区内有什么大事，玩家想要反抗，便来衙门前摆摊抗议，诸如反对合区、反对更新、反对资料片，这都是时常有的事。特别是作为一个新手聚集地和任务必经之所，其人气自然火爆。 当然，这里的衙门可没什么人敢捣乱。虽说侠以武乱禁，却还没有人大胆到前来挑战这群10多级的衙役，况且还要面对后续的追杀令。 “你们下去，我要问他话。” 捕快将程辉带入一件偏房，让他的手下散去。 “李府的人已经证明你的身份，而且我也知道你不是歹人，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关于李良你还知道些什么。” 捕快言简意赅，更是直接指出他不是凶手，反而询问了那小厮。 程辉听后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玩家身份还是让他沾了不少光，起码不会被莫名冤枉，但这说明一件事，剧情的流程由于未知原因已经发生了偏移。 梦幻主C无法自动修复，或者由于某些原因不能直接干预，得靠游戏内人物，来使它回归原线，而他的策划任务就是其中之一。 如何获知李良的名字自然不能告诉捕快，不过他还是将李府内古怪的事，以及李良本人的怪异表现一一叙说，甚至他还将自己的推测，有特殊人群（玩家）干预此事简单点了一下。 捕快听后也是一阵沉思，才道出他们为何对李府之事上心。 “李府闹鬼，建邺城人人皆知，本来神鬼之事不归我们管，但这鬼魂祸害出海之人，造成海难，因此还是想查明真相，还东海湾平安。” “哪知进展缓慢，李府毫无线索，李善人更是病重，不得已退出搜查。但在期间，我们发现李府一名下人颇有异常，因此便盯上了他。” “后来发现，李府常有鸡犬死亡，而此人正是运送尸体之人。期间疯疯癫癫，更说自己看到鬼了，开始我们还只是怀疑他，直到后来一事，我们才确定他与此事有关。” 捕快说到此处停顿下来，房间顿时陷入寂静，而角落柴火竟发出一声响，程辉甚至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刀，才发现已然不在，气氛实在压抑。 “经我查证户部卷宗，小厮竟是多年前海难商人的子嗣，名叫力量，不知是何原因竟然改名换姓进入李家当起了下人，而如今更是葬身火海。以我多年来的经验看，此人定是与本案有关。” 程辉顿时一愣，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层关系。 但很快又有了新的疑惑，本来他以为此事应该是那商人的鬼魂主导，背后是妖风为祸。按理说主要针对的是建邺百姓与李善人，为何又会匆忙地对李良出手。而根据李良的表现，他定是掌握了一些关键的证据，让背后黑手不得已在大庭广众下杀了他，即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在所不惜。 这事可是原梦幻中没有出现的，或者说正是它的出现，导致剧情发生异变。 想到此处，程辉抿了抿嘴，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三十三章 商人的鬼魂（五） 艳阳高照，程辉用手遮住刺目的阳光，终于出了建邺衙门。虽说这个地方代表着秩序和公正，却也暗藏死亡与阴影，他可不愿意再进来。 从背包中取出一枚令牌，菱形的黑铁牌，正面龙飞凤舞的“令”字，背面则刻着一只狮子，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仿佛随时要从中扑出来。 捕快坚持要押程辉来衙门，其一衙门内有件至宝，名叫獬豸，可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无人能在它面前说谎，因此捕快才坚信他是无辜的。 其二便是赠送他此枚令牌，假如遇到神鬼之流，陷入无法对抗的境地，此令可助他一臂之力。 摸着冰冷的黑铁，有一股暖意缓缓流入指尖，浩然正气，绝对是阴物的克星。 不过这也间接地说明一点，敌人的势力极其强大，连系统都无法处理，只能给他关键的道具，让他见机行事。 说来道去，最本质的答案还要去沉船寻找，只要寻到商人的鬼魂，必定能问出一些线索。 “糟了！” 低头看着脚下黑影，日照当空已是正午。 程辉顿时反应过来，离三大帮派聚集的时间所剩无几。在暗无天日的衙门内，还是被拖延了一些。 一阵疾步，慌忙跑向城门。 刚一出城门，便见乌云密布，远处雷霆霹雳，沉闷的气压让人窒息。 这个天气绝对不是正常的自然现象，却是剧情任务最好的诠释，越靠近海边，天气越是糟糕。 待到他靠近海岸，只见海面波涛汹涌，狂风怒起，哪还有三大帮派，不过海岸边似乎有人影徘徊，等待着什么。 踱步腾挪，程辉立于海岩之上，顿时发现一巨魔王横坐小舟船头，远远凝望着大海。 “请问兄台，可知三帮汇聚之事？” 话音未落，忽然海面怒起波涛，迎着海岸便拍了下来，顿时天昏地暗，声似惊雷。 即使站在岩石上的程辉，都不得已向后猛退数步，避过数米高的骇浪冲击，却也落得满身水花。 那艘海岸扁舟更是眨眼间就淹没在浪潮下，失去踪影。 正当程辉感慨天地伟力之时，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那小舟再次出现于岸边，看起来摇摇晃晃颠簸不断，随时都可能被大浪卷走，却始终飘荡在浅滩。 而那巨魔王依旧遥望着海边，并举起他的手臂，指向他看的地方。 程辉顺着对方所指，眺望海面。 待汹涌波涛迎来低谷，海面顿时浮现出一口巨大的漩涡，恐怖而强势的扭曲力量，将靠近的所有生物吸入腹中。它的顶端正是雷云最集中的地方，闪电不要命似地轰击着下方区域，海天几乎连成以一片。 一眨眼，浪涛再起，漩涡消失于视线之内，只有那巨魔王继续抬着手臂，指向被遮挡的禁区。 程辉凝思片刻，疾跑飞驰，一跃跳下海岩，稳稳落在巨魔王的小舟之上。 与此同时，惊涛拍岸，巨浪再次淹没小舟。 近距离面对波涛，方知人力的渺小，在如此浩瀚的伟力下，莫说他这么个瘦弱的人，即使是一头牛都要被掀飞。 不过程辉没有露出丝毫怯意，甚至未曾用手遮挡都，就这么直面巨浪。 “哗” 浪涛再次拍下，余波过后，却浮现出荡漾的小舟，艰难地向漩涡划去。陈旧的木板甚至发出“嘎吱嘎吱”地响声，仿佛随时会在海面上解体。 程辉站在船尾，紧紧注视着划船的巨魔王，眉头微皱。 “果然是这样。” 他内心愈发肯定。 跳上船那刻，程辉敏锐地发现船身只是浅浅地晃了下，吃水没有丝毫变化。再根据其立于波涛不倒，巨魔王始终指着漩涡，这定是通向海底沉船的关键。 离得近了，他才发现这巨魔王满脸苍白，双目无神，划桨的动作如同机械般重复着。只有当他望向海面时，那褶皱的面皮才微微上扬，很快便再次沉寂不动，简直不像个活人。 但程辉百分百地确定，这是一个玩家，不同于NPC那种特殊地性质，玩家穿戴的装备他应有尽有，只是人却显得意识不清。 这一点十分诡异，要知道不论如何，梦幻始终是个游戏，让玩家丧失主动意志是极其恐怖的事，特别还是如此真实的游戏环境中。 这和催眠有着异曲同工之效，在极端的环境中，人会按照潜意识来输出行为。而目前这个巨魔王就是潜意识在驱动，若是这种潜意识回归现实，那造成的影响怕是不可弥补的。 当然，梦幻是神话世界，但程辉之前总以为游戏会在表现与数值上模拟那神话的感觉，并不会出现混乱、失声这类影响思维的招式。现在来看，错的很离谱。 第一次，程辉对这款游戏产生了动摇，似乎这款在异界同样跨时代的作品，并非那么简单。 “轰隆！” 雷霆对下方的漩涡咆哮着，电光由蓝转红，使得混沌的天地瞬间亮如白昼。无数电蛇扭曲着窜入大海，却渺无音讯，将天地都翻倒的漩涡掌控着所有。 在得知要来乘船后，程辉想了多次进入的场面，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般，好似行走在通往地狱的独木桥。 原本的漩涡只是一处略显波澜的场景，虽然消息严密，程辉依然在论坛上获取了情报。 而现在的场景，明显天差地别。如果在没见到东海漩涡前，有人和他说这是10级以下的入口，程辉绝对一刀劈过去，这怕是飞升后才能进的地图吧。 一切的缘由，绝对与印记有关。甚至三大帮派选择此时进入，怕是已经知晓其中奥秘。 至于策划任务的轨迹改变，八成也与其有关，毕竟沉船底部可是有着商人的鬼魂，这个未见其面便已让他吃尽苦头的家伙。 天际再次划过一道闪电，照亮已行至漩涡边缘的小舟，侠客直挺地站着，脸色坚毅刚强。 无论有多难，这次任务他做定了。 这一抹亮光，让黑暗中的事物都暴露在视野下。 小舟慢慢地下潜，本就狭小的船舱涌入大量海水，那位无神的巨魔王终于有了表情，疯癫的大笑，如同到达梦寐以求的埋宝地。 耳边笑声、波涛声、天雷阵阵，甚至海水已经漫至小腿，呼吸间船就沉下小半。 程辉始终平静，咬了咬肩上的布结，绑紧背后的刀鞘。 纵身一跃，跳向漩涡。 第三十四章 海底沉船 有时候总要做些事情，犹豫不决反倒不如视死如归。 像是鏖战变异、瀑布海崖、岩洞真相，这9级来的一路没有片刻轻松，程辉会选择最佳的方式提升自己。但若是避无可避，那他也绝不会退缩。 前世放弃的、懦弱的，在开启梦幻新的旅程后，在那个女孩用石块击醒他后，便立誓不再畏缩。 小舟绝对有问题，在他未踏上船就已知晓，不过面对这通向漩涡，也是通向还余40小时的策划任务的唯一途径，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跳了下来。 不确定是否能生还，或许海中某些杂物就能把他脑袋揉碎。但若这漩涡依旧是个10级前的通道，那他就能活下来。 很幸运，程辉的逻辑没错。 “咳咳！” 一阵天旋地转后，程辉拼命地咳水，那致命的压力瞬间消失不见，给了他喘息的机会。 睁眼一看，已来到另一个世界。 碧蓝而又平静的海底，头顶上薄薄一层水膜，而光亮仿佛毛毯一般盖在其上，为昏暗的水世界带来光明。 没有空气，触手所及便是淡淡的阻力，呼吸间甚至能嗅到海水的气息，每一次心跳都能感受到大海的波动，程辉就是这样奇异地行进着。 明明水流已经划过衣衫，却没能粘上点滴，自然地流向远处。 不可思议地规则，人仿佛像水中的鱼一样自由自在，身旁甚至几条黑鳞鱼缓缓游过，丝毫没有理会这个陌生的入侵者。 若说唯一的缺点，在水中使劲还是有些阻力。苗刀劈开水浪，速度依旧可观，却有了晦涩的迟滞。 程辉沿着海底的道路前行，这片海域物种丰茂，生长着各式各样的植物，颜色各异。 可沿着道路前行，这美好的海底世界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漆黑的岩石，以及散落在各处的人造器皿。 这些沉积在海水中极久的古董，早已成了水生物的天堂，但在这片尽显破旧的海底，明显有着更可怕的存在。 一个被绿藻覆盖的铁箱子，时而穿梭着几条游弋的巨鱼，就在箱子打开的瞬间，足有半人大小的鱼便被血盆大口咬住，拖入阴暗的箱中。 呼吸之间，巨鱼便消失不见，只留下几朵翻腾的水花。若是细看，箱中隐隐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外面的猎物。 程辉愈发警惕，将苗刀握在手中，探查着四方的动静。 东海沉船绝不是悠闲的度假场所，想一想海面上翻江倒海的自然景象，也不过是它的大门。虽然不知道产生了什么异变，但对于想要完成策划任务的他来说，绝不是好事情。 随着行进越深，周围的残破感越发浓烈，随处可见支离破碎的小船和乱七八糟的杂物。 唯一减少的，就是生机，至此再见不到任何鱼虾，甚至海草都少的可怜。宽阔无比的海世界，寂静无声，甚至压抑。 对，压抑，始一踏入这个地方，就像是身体与精神同时带上枷锁，好似受了诅咒。 这个感觉，简直与踏入李府如出一辙，不过这里更严重，程辉甚至能闻到这股邪恶、生人禁绝的气息。 但看着任务栏红得刺眼的策划觉醒，他只能继续向前，只要找到商人的鬼魂，或许就能揭开迷雾。 不远处，程辉终于望见一艘漆黑的沉船，长长的甲板从船舱横贯而下，搭在主道之上。 程辉猛地侧身，藏在一块巨岩之后，观察着沉船。 甲板上站着数人，三族皆有，看起来像是帮派的外围成员。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一动不动，并没有歇息，只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等待片刻，船门处依旧不见动静，他们静静地守卫在那里，坚如磐石。 目所能及的，甲板上约有数十个玩家，而且都是那种装备精良之辈。而从他们的分布位置来看，也是颇有章法，进可攻退可守，扼守要道，这绝对是三大帮派的精英成员。 程辉依旧耐心地等待，他不敢靠的太近，其他人可能会有层出不穷的探索技能，可以提前感知到他的到来。 这时候他从背包中取出一枚小令，慢慢激活，手背上渐渐出现阁楼的光辉标志，正是海月的身份象征，以这个身份进去想必能蒙混过关。 程辉一转身走上小道，向沉船踏步而去。 慢慢靠近沉船，程辉愈发觉得诡异，沉船上的守卫人员依旧没有动静。他能够清楚地看到，一个虎头怪那双牛眼狠狠地瞪着自己，仿佛对他这个陌生人极其愤怒。 但在他的眼中，除了愤怒，还藏着一丝恐惧，没有来得及弥漫的恐惧，程辉内心瞬间咯噔一跳。 “嗡” 如秀刀划过丝绸，布衣的防护完全不起作用，程辉靠着最后一刻对危险地反应，在刹那间极限地弯曲了身体，躲过致命一击。 极快地侧刀护身，查探四周，却连个鬼影都没见到，有的只是那数十人痴痴地望着他。 这些人目光无神，苍白地脸毫无血色，如同被水浸泡久了那样，皮肤都泛起褶皱。 这时程辉才发现，虽然他们举止不一，却有一个相同的动作，那就是凝视着舱门入口，紧紧盯着他，或者他的背后。 “叮” 又是一击，从腹部左侧袭来，他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落点，苗刀早已横在此处，而结果却出乎所料。 对方的攻击仿佛风刃，硬撼苗刀，周围的暗劲却依旧割裂了布衣，泛起丝丝血花，染红了腰带。 程辉本能地想要转头查看这个神秘的刺客，然而在脖子快要扭过去的瞬间，数十人恐惧的眼神迸现心头，在最后一刻，他还是停下了动作。 他没有转身，而场面再次变得寂静无声，这个对手也没有趁机偷袭，但这却愈发说明它的怪异。 “出来！” “我知道你是谁，不用装神弄鬼。” 深吸一口气，程辉大声喊出话来，震得面前的海水泛起波纹，向着黑漆漆的内舱与广阔的空间传去。 一秒过去了，十秒过去了，沉船依旧寂静，没有丝毫反馈，似乎那个诡异的家伙已经消失。 程辉向前一探，拍了下那怒目圆睁的虎头怪，他想看看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 但就是这轻轻一拍，高大健壮的虎头怪瞬间崩离，从他触摸到的肩膀开始，对方的身体如同纸片一样慢慢碎裂。 更让人惊愕的是，虎头怪的皮下早已空空如也，这么威武的人竟然只剩下纸屑般的皮囊，而在此刻，烟消云散。 水下的暗流持续流动，从内向外，就如微风一样划过，它以极快的速度卷走那些碎纸，同样柔顺的拂过他的脖颈。 程辉感觉有人对他脖子吹气，那种很冷很冰凉的，能惊起寒毛的方式。说来有点可笑，这可是在水中，怎么会有气这种东西，但他却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了。 第一次，心中的恐惧支配他的大脑，他想不顾一切地回头看看，放声大吼让这鬼东西滚出来。 就在这关键时刻，行囊中那枚黑铁令泛起毫光，如同被浇了一盆冷水，混乱的思维再次冷静下来。 而他也终于察觉出这冷气，和之前的攻击如出一辙。 只不过，剑刃朝向他的脖子。 第三十五章 海底沉船（二） 反手一个剑花，虽然他从未这样称心如意地使过刀，但就在这生死时刻，自然而然地用了出来。 苗刀堪堪挡住危险的攻击，但这还远远不够，这诡异的袭击如同毒蛇一般，靠近同样极其危险。 借着硬拼的反作用力，程辉猛地向前扑去，头部以变形的姿势低下去。 阻拦在道路上的躯壳有很多，统统被他撞碎，纸屑般飘飞。 这极限的反应终究是救了他，虽然利刃剃掉一寸头发，却勉强避开要害。 想一想，若是回神晚刹那，恐怕剃掉的就是半个大脑了。 屈身的程辉没有犹豫，用刀一撑，直直地向左侧冲去，那里有着通向底层的通道。 但没走几步，他再次感受到身后寒冷的凝视，就像是被毒蛇盯着，他的寒毛再次竖了起来。 本来颇有光亮的船舱渐渐暗了下来，周围的声音如同被吞噬，完全无法传导，背后阴暗的能量迅速汇集，几乎将海水冻结起来。 不同于刚刚的几次偷袭，这次他的直觉告诉他，即使是抵抗也未必能撑的过去。 随着冰冷蔓延，身后渐渐发起“呼、呼”的低吼声，就像是什么危险的怪物苏醒了一样，而它的爪子正在伸向他。 程辉已经到达通道口，只要向前跨一步就能下去，即可摆脱身后的怪异。 但他做不到，他已经跨不出这生死一步。 恐惧如潮水袭来，血液流过心脏竟感到丝丝冰凉，他的右眼能清楚地看到，自己抬起的腿已结成冰霜，僵在空中无法移动分毫。 这不是身后怪异的力量，而是布置在入口的陷阱，在他踏入的瞬间发动。 应该是进入沉船内部的人布置的，或许是为了抵挡怪异，或许是为了防后面的人，不过他确实是中招了。 心中微微有些苦涩，终日打雁竟被雁啄，本来只是个小小的迟缓类法术，正常情况下只需休息片刻即可，可现在就是致命的危险。 这一停顿，身后的怪异彻底跟了上来。 周围的海水慢慢出现颗粒型的结晶，温度瞬时下降，程辉感觉就像是光溜溜地站在雪地一样，身体不由自主地打颤。 一只像冰棍一样的东西碰触到他的手，顿时持剑的臂膀僵硬，无法再挥动分毫。 “警告，警告，主体遭受不明攻击，15%部位遭受异常状态，无法行动。” 看着面板的警告，程辉大惊，只是轻轻一碰，就被冻结住所有战力，这简直超出常理。 会是商人的鬼魂吗？从目前的状态来看，极有可能。那冰冷彻骨的寒气，几乎连人的灵魂都能迟滞，鬼魂的阴属性可以达到这种效果。 也可能是妖风，这东海悲剧的幕后黑手，谁也说不清他是怎样的存在，或许持有这类阴寒的技能。 不过无论是谁，绝对都不会手下留情。 那冰冷的物体再次攀上他的左肩，顿时他对双臂失去感应，如果不是能看到那覆盖寒霜的臂膀，还以为就此消失了呢。 “警告，警告，异常状态持续扩大，生理机能已严重损害，生命值开始下降。” 这一降可不是之前流血那样慢慢下滑，HP几乎以肉眼可见的方式一截一截的往下掉，目测每次下降5%，以他的状态，仅仅能坚持20秒。 若是期间这怪异再碰他一下，怕是要去见小白了。 就在此刻，程辉的右腿发生极小幅度的晃动，那本来黯淡的目光再次变得有神。 在中招瞬间，程辉就调集魔力集合到腿部，拼命化解这寒性法术。 而在被怪异冻结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防御，也防御不住，面对瞬间施加15%异常的攻击，他那点魔力去抵挡简直如蚍蜉撼树。 所以孤注一掷地解冻腿部法术，反而是唯一可行的方法。 脚掌微微弯曲，他的右腿终于有了直觉，不过感受着左胸背后的冰凉，他面沉如水。 明明在和死亡奔跑，甚至那阴寒已经堪堪触摸到后心，只需寸许，就能把他的生命终结，他却依旧全心全意地化解着脚上的法术。 冷静，从未有过的释然，程辉知道，哪怕丁点失误，他今天就会丧命于此，策划任务也会画上句号，或许还会消失在这方天地。可现在他什么都不想，只是持续地向腿部输入魔力，消解法术。 死亡越来越近，他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化作寒冬的冰块，连心脏的搏动都在降速，几近于无。 “咔嚓” 过分的用力差点让他的脚趾骨折，暖洋洋地气息猛地从右腿回转，陷阱法术终于全部消散，他的腿可以动了。 快，一个前踏，带着僵硬的躯壳狠狠地向黑漆漆的楼梯倒去。 那怪异只差分毫就能抓住他的心脏，但终究还是慢了寸许。 程辉感受到寒冷的远去，却没有丝毫放松。他可是记着之前那几记诡异的攻击，快如闪电。若是对方发现无法冻结他，说不定会直接将脑袋砍下来。 但他的担忧多余了，在他掉入舱内后，身后的怪异便不再有动静，连那“呼呼”地恐怖低吼都收敛起来。 在空中侧身的程辉很想扭过头，看一眼让他如此狼狈的家伙，到底是什么凶神恶煞。 但想一想那些掏空的躯壳，还有发光的黑铁令，他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若对方真的是商人的鬼魂，那之前的计划要彻底废弃，他必须联合提前进入的三大帮派，全力来对付鬼魂。 当然，前提是三大帮派还没有全军覆没，回忆着数十双愤怒而恐惧的眼睛，程辉如是想到。 “咚”，“咚”，“咚”。 程辉的身体终于和楼梯接触，开始疯狂的碰撞与翻滚，而他的双臂依旧没有感觉。 值得庆幸的是，双臂只是被施加异常状态，而不是传统意义冰冻，否则的话在这种激烈的撞击下，胳膊会向冰雕一样“咯嘣”折断。 在黑暗的楼梯间，不知翻滚了多久，就在程辉的意识即将模糊之际，碰撞的声音终于停下，一旁点着昏暗的油灯。 望着眼前杂乱的货仓，依旧是空无一人，甚至死寂的气息愈发浓厚。 用仅剩的力气，取出背包中准备的金疮药，开始以灵气吸入的方式吃药。 他现在甚至连手指都无法挪动，异常状态依旧加在他的双臂上，而无保护的碰撞更是让他伤上加伤。 但偏偏这种时刻，不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忽远忽近。 程辉微微有些紧张，以目前的状态，别说遇上帮派精英，怕是一只大海龟都能送他羽化。 不过好在声音渐渐减弱，消失在远处。 就在他悬着的心刚刚放下，最近的舱门却忽然打开，传来对方惊喜的吼叫。 “发现他了！” 第三十六章 海底沉船（三） “发现他了！” “找到这家伙了！” 声音越来越嘈杂，有很多人进入，而且显得十分愤怒。 程辉将头向里缩了缩，靠在箱子上，再次激活手背的海月标志，他只能期望，进来的家伙能对此有所忌惮。 不过以甲板上的情势看，大势力之间绝对说不上和善，最后那道陷阱是内外皆通的，也就是说即使有人想要从舱内突围，也会受到限制，而腿脚不灵的家伙遇到怪异，结果是怎样自然不言而喻。 他藏身的这块刚好被层层的木箱遮挡住，若是直视是看不到他的，似乎对方有特殊的探查手段？ “砰” 头顶的箱子稀里哗啦地砸下来，迅速的掩埋了程辉。虽然是空的木箱，砸在身上也是疼痛无比，程辉却一声不吭。 “让你跑，说！森罗殿的冰妖哪去了？” 一具身体结结实实地撞在木箱上，而随着他的挣扎，高处的箱子再次掉落，正中程辉的额角。 “嗡”，大脑猛地一阵眩晕，本来就快到极限的程辉差点就被砸晕过去，幸好9级剑侠客加强后的体质让他挺了过来。 虽然恰好被箱子砸有点糟糕，但他内心还是颇显侥幸，这群人明显不是发现了他，而是在追捕另一个人。 “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血色漩涡出现后，冰妖大人就……就遭受重创，本来是由帮会的两人照料，谁知混乱中与大部队分离，就不见踪影了。” 被顶在空中的人略显慌乱，说话也结结巴巴，却还是说出真相，出卖了关键的情报。 不过“血色漩涡”这倒是个新词，在他说出后，明显听到其余人深吸了一口气，甚至连抓他的人，手臂都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那也就是说，你不能拿出有用的情报？” “听我说，这次冲突真的是意外，那血色……” 惊恐的话语戛然而止，光亮的银枪透过木箱，寒冷枪尖带着木屑穿出，一泼鲜血溅射在空中，洒的到处都是，程辉几乎洗了血浴，从头到脚被粘稠的血液淋湿。 他一脸震惊，完全不懂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身体破坏后羽化才对。虽然漫天的光羽不符合实际，但对于死亡的场景，没必要去挑战玩家的心理承受能力。 可脸上依旧温热、粘稠的血液，以及木箱另一侧慢慢滑落的尸体，无不告诉他，这是真实无比的。 幸运的是，马上有人为他解惑。 “又是一个血人，难道森罗殿全军覆没了？”一个沉稳的人发声，仿佛对此事早有预料，不过低沉的话语还是透露其复杂的心情。 很快，场上就有干呕的声音传来，不过数量极少。大多数人的呼吸沉重，他们对此事抱有极深的忌惮。 拔出铁枪，尸体迅速倒在地上，而这位头领抹了抹手上的污血，开口道：“不必听他胡言乱语，既然被污染了，那说的话未必是真。” 他是唯一保持镇定的人，即使手刃这所谓的“血人”，也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如同杀鸡般轻松。 平静的话语起到作用，本来压抑的氛围略微缓解，看着头目手起刀落收拾掉血人，他们的恐惧也渐渐消散，似乎这些怪物也不过如此。 等到他们都镇定下来，头目扫了眼森罗殿的尸体，便示意离开。 “走，我们去找冰妖，他受伤跑不远。” 零星的脚步声响起，他们开始向门外走，但突然一声叫喊，让人们再次紧张起来。 “那里有东西！” 突然一个靠近木箱的人喊出声，充满了惊恐，毕竟现在的沉船已经变为名副其实的修罗地狱。 所有的成员都停下脚步，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指向尸体倚靠的木箱，而木箱后面，却是受伤极重的程辉。不过此刻他们看去，刚好被木箱遮住视线，无法看到箱后的人，只见满地的血液缓慢渗出。 “什么都没有，你不要一惊一乍啊。” “是啊，那不就是个血人，你被吓破胆了吧。” 沉寂了足足十秒，人群才爆发出不满，以他们的角度，确实没有发现什么，而且那里也没任何声响。 程辉此刻屏住呼吸，看着微微颤抖的左臂，略显懊恼。 金疮药终于发挥药效，左臂能缓缓驱动，而刚刚恢复知觉的他不小心地晃动了下，蓝色的衣角超出木箱边界。 虽然他以最快的速度收回，但还是被人看到了。 他不清楚这些人是哪个阵营的，不过按刚刚血人的说法，目前有特殊存在能够控制玩家。在陌生的场景，遇到这么个重伤的人，怕不会手下留情吧。 特别是对方的头目，杀伐果断，又能在关键时刻稳定军心，这种人绝对会下死手，即使他们是同一阵营。 虽然一群人声称没有东西，那个发现者也露出疑惑，怀疑是否自己眼花。 脚步声却依旧迫近，正是那个杀掉血人的头目，缓缓的走过来。不论是否眼花，只要过来看看，便知真相。 在这沉寂的舱中，摩擦木板的声音很小，却如同惊锣般响在程辉心间，步步紧逼。 若是他没有伤势，即使面对帮派的精英，也不会惧怕。因为他有血溅五步的能力，谁都不愿意贸然对上全力的剑侠客。但现在，怕是对方抬抬脚，就能踩死他。 就在他无计可施之时，忽然感觉到海水的温度颇有些下降，而头顶透出一道亮光，直直地照在他的身旁。 这道光束如同皎洁的月光，迅速把身周的黑暗驱散。他想抬头看看，头顶到底怎么回事。 念头刚起，危险的预感却如同针扎般刺痛他的心脏，他终于回想起，头顶不就是甲板的入口么。光亮自然是外面传来的，而这种寒冷，只能是那个怪异！ 奇怪的是，它没有下来，只是凝视着，用它那双冰冷的眼睛紧紧盯着他。即使程辉没有抬头看，他也能感受到那股渗人的寒气。 他已经顾不上考虑怪异的想法，首先要解决的便是眼前的问题，头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他与对方只有一箱之隔，只要再踏前一步，对方就能看到这副埋在乱箱中惨烈的躯体。 但就是这时，看着身上的亮光，程辉灵机一动。 勉强恢复的左手迅速从背包中取出一块圆形的铜，猛地伸到亮光处，对准了箱子旁边的高位。 头目已经看到箱子旁程辉和他的手臂，虽然不明白对方想干嘛，还是警惕地做好防护。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程辉没有任何攻击的动作，只是突然朝一边扭头，并且将手腕翻了过来。 正当他感到被戏耍时，忽然发现一道亮光打在他脸上，他才看清楚，程辉手上是一枚铜镜。 透过简陋铜镜的反光，他隐约地看到一双眼睛，黑与白完美地交织在一起，美的分明。 然而这道目光，却是死神敲响的丧钟。 第三十七章 海底沉船（四） 过了许久，舱内依旧寂静。 头目停下脚步，立于原地一动不动，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的后背，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直到一声清脆的破裂声，仿佛宁夏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击碎这无尽的死寂。 “是它！是它！” “甲板上的怪物，它下来了！” 那位看到程辉衣角的人，也是离木箱最近的，他看着突然不动的头目，终于回想起甲板遭遇的噩梦。 比起血人来，显然怪异更让人绝望。 这突然的叫喊，瞬间让本就焦躁的帮众内心一沉。很明显，他们回想起来，这处船舱，正是通往甲板的出口。 若这次可怕的回忆只是让他们害怕，那接下来的一幕，则完全击溃了他们的心理底线。 那位发现并引起混乱的男子，也变得静止，甚至他还张着口，惊恐地想要叙说什么。 但很不幸，他瞥到了碎裂在空中镜片，在分裂成数块的小镜子中，恰好有一块将舱口的光传导给他。 “跑啊！” 这一下，再没有人敢留在这里。对于怪异的恐惧，总是源于未知，很明显，它要比所谓的血人更可怕。 只是短短几息，舱内的人便跑的一干二净，甚至连脚步声都难以听到。 程辉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将这些人赶走了。 舱口的冰寒依旧，他直到这怪异没有离开，始终在注视着他。不过这也让他肯定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真的不会下来。 或许有着什么限制，或许有他不知道的原因，但现在他只能静静地等待疗伤，他能感觉到右手也逐渐恢复知觉。 不去理头顶的家伙，他用手摸了摸碎裂在地上的铜镜，若有所思。 “看来甲板的怪异拥有类似死亡凝视的技能，所有直视它的生物都会被剥夺生命。而且很明显，这类技能可以通过光来传播，但载体却难以承受这样的能量，极易碎裂。” 铜镜如此硬的质地，竟然传导一次就碎成数块，这其中的能量实在恐怖。 就这样过了许久，舱内再没有人进入，似乎舱门也被外部封死，这正合程辉的心意。 缓缓起身，身体稍一用力，就把木箱弹飞。 在数个金疮药的治疗下，他终于恢复了HP，并且恢复行动能力，不过却有个噩耗。 “双臂受未知诅咒，冰冻伤害持续并无法解除，HP最大值下降20%。” 面板上依旧显眼的提示让他略显略皱眉头，他已经试过了治疗伤势的药物，但丝毫不起作用。这个冰冻伤害目前限制了他的最大血量，无法用药物进行治疗，在越发危险的沉船带着伤势，实在是个不利的消息。 抽出鞘中的苗刀，迈过脚下的铜镜碎片，没有低头看一眼。虽然头顶的阴寒渐渐消退，他也不愿意冒险，眼前这位正是前车之鉴。 正视着直立不动的神天兵，对方是个威猛高大的家伙，怪不得能提起血人，轻松地一枪贯喉。 这是海月的人，手上深深刻印的标志与他获得的相同，说起来他们还是同一阵营。若不是有人发现他，也许会在疗伤后加入这个团队。 程辉将手搭在头目的肩上，对方却没有像甲板上的躯壳一样灰飞烟灭，而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迎来一声巨响。 倒下的尸体双眼怒睁，整个眼球像是碎裂的玻璃珠，每一块菱形都被纯粹的黑与白占据，只是看一眼，就会被其中的混乱所感染，头脑一阵眩晕。 “看来他的身体没有被破坏，或许是铜镜起到特殊的作用，让凝视发生异变。”程辉回想起碎裂的铜镜，若有所思。 他再去推另一个人，对方的状态与头目分毫不差，都是躯体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但思维，或者说灵魂已经被摧毁。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羽化，那他们的这种死亡算什么？玩家有回归建邺城吗？ 这是程辉此次进入沉船最疑惑的地方，他之前在论坛关注许久，从未听说过有如此离奇的死亡方式，并且官方也只认同羽化回归。 但看着已经红色渐深的策划任务，他突然觉得，或许事情已经进入到糟糕的地步。 摇了摇头不去想这些事情，他现在的目标就是找到沉船的密室，那里是商人鬼魂所在地。 但根据目前的情况看，局势已经彻底失控，或许先找到三大帮派的人，获取关键情报方为上策。 推了推门发现已被挡死，手中苗刀横劈，刀光纵横，木门瞬间裂成数块，连卡着的铁棍都被斩断。 舱外空无一人，长长的过道寂静无声。 这也正常，无论谁得知那样的怪异出现在此，都是有多远跑多远，不过这也为他获取情报增加了难度。 正当他思考如何混入帮派时，耳朵动了动，远方传来微弱的碎语。 “老大，怎么办啊，万一是那怪物出来，我们都得死。” “闭……闭嘴，广大人还在舱内，要是被帮主知道我们临阵脱逃，必定不会轻饶。” 再次望了望远方的长廊，看不到有丝毫人影，煞是奇怪。 就在他百思不解之时，突然发现水中微弱而不起眼的暗流，如同针线般穿过平静的海水，他猛地醒悟。 “可是所有看到那怪物的，都变成碎片了。” “别……别说了，谁也没亲眼看到甲板上的怪物，以广大人的实力，说不定能逃出生天。” 这话越说越低，到最后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程辉又向身后望了望，结实的木板挡住他的视线，仿佛这话语凭空产生一般，特别是在这诡异的沉船，更是渗人。 面对这奇异的传音，程辉笑了笑，右手使力抽刀断水，暗流被瞬间搅乱，而声音也戛然而止。 这海底的暗流，像是空气中的风，能把人的声音保存起来，并传出一段距离，真是无奇不有。 不过以暗流的坚韧程度，说话人离这里绝对不远。 程辉收起刀，贴近墙壁，快速向着过道移动。 果然没有多久，在一个转角处，他便发现了数个玩家。最有趣的是，其中还有熟人。 第三十八章 血色疑云 “你有没有听到点什么？” 在船舱的角落，一个龙太子正爬在扶手旁，向身边的神天兵轻声问道。 “大哥，您多虑了吧，哪有什么声音。”等待片刻，他身后才传来回复。 “怎么可能，想我海月顺风耳敖庭，怎么会听错。” 此处光线黯淡，两人藏匿观察，若不是事先知道此地，恐怕很难找到他们。 不过，敖庭感觉光线愈发昏暗，内心紧张：“莫非是那怪物出来了？” 没等他叫着小弟逃跑，突然从旁边窜出一张人脸，吓得他三魂出窍。 “啊！” “啊！” 但让敖庭没想到的是，对方同样大喊起来，甚至比他还激动，不过那是喜悦的表现。 “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可找的我好辛苦啊！” 看着眼前这剑侠客，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使劲往自己身上擦，敖庭一脸蒙蔽。不过看了看对方手上的海月标志，以及那张略显眼熟的面容，终于有了印象。 “哦，你是那个……” “大哥，我就是那天和你报名的辉啊。” 看着眼前殷勤的小伙，敖庭终于响起前两日招的最后一个人，当时本着千金买骨的想法，就让这个不怎么合格的家伙入伙了，没想到今日集结时竟然都没来，顿时他就想教训一下这个新手。 板起脸的敖庭正要责问菜鸟，却忽然感到腋下有坚硬的物体支撑着他，细细一感应正是刀鞘。 这菜鸟剑侠客竟然反握着刀鞘，由于太过激动的扑在他身上，反而把刀鞘捅到他的身后。敖庭不由出了一身虚汗，若菜鸟握着的是刀，他怕是要成为首位沉船底被误伤的人。 “别激动啊，我想起你了，松开，松开。” 这刀鞘正好隔在狭小的藏身处，他想要推开但刀鞘纹丝不动，敖庭顿时有些尴尬。 “不是我不松啊，而是你身后这货卡着我的刀，还张牙舞爪的想吓我，他以为是大哥您啊，还双眼抹红拌鬼脸，幼稚。” “身后的人不就是那个神天兵么，这么狭小的位置还挤来挤去，就不懂让开一下么”敖庭顿时觉得身旁都是猪队友。 但片刻过后，他的脸瞬间僵住。 “张牙舞爪，血色红眼，扮鬼。”即使他的神经再大条，也反应过来。 猛地一个哆嗦，敖庭向前一扑，程辉却恰巧侧身让过，在敖庭离身后再次握住刀鞘，紧紧顶住这神天兵。 “我说你怎么还瞪我，你不知道我最烦别人瞪眼么。” 嚣张的程辉看着眼前的家伙，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仿佛下定决心要在新的老大面年表现一番。 而敖庭也回过头，看着陌生的神天兵，露出惊恐的表情。 “快，快杀了他，他是被血色漩涡控制的人，不是我们的人。” 神天兵终于从阴暗的角落探出头，威武的铠甲依旧。但英气的脸庞早已变得苍老褶皱，而且脸上还有明显的黑色斑点，血红色的双眼充满疯狂，挥舞着双爪拼命地向敖庭扑来。 但程辉似乎也被吓傻了，顶住血人，面色惊恐忘记拔刀。 敖庭在慌乱过后，终于镇定下来，看到眼前的菜鸟已经手忙脚乱，猛地抽出长枪戳了过去。 红缨飘飞，枪头直指血人咽喉，紧接着蓝光一闪，怪物便被钉在墙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墙壁。 “咦，怎么这怪物不抵抗，难道受伤了？”敖庭莫名地嘀咕着。 “哇，老大果然威武，竟然一招毙敌，不亏为我们海月的中流砥柱。” 听到眼前菜鸟的恭维，敖庭瞬间将疑惑抛之脑后，不过他还是询问了程辉几个问题。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之前进海底漩涡没有看到你啊。” “哎，别提了，我有事耽误了时辰。去到海边连个人影都没看到，不过倒是有艘小船停靠在岸边，我是乘船过来的。 不过那小舟似乎有些诡异，行至漩涡附近就沉了下去，我被卷入漩涡才进入沉船。” 听了他的离奇旅程，敖庭面露沉思，不过倒是没有露出太多怀疑，想必三大帮派的进入也是非正常的。 敖庭还想问些什么，程辉却指了指身后说道。 “我刚进来就落到那个入口，那里有个冰冷的怪物，始终追着我，现在怕是要追上来了。” 一听这话，敖庭想都不想，拉着程辉就向沉船内部跑去，半刻都不缓。 比起这血人，甲板上的怪异不知恐怖了多少倍，先跑为敬。 这海底沉船实在巨大，两人不知跑了多久，终于离开过道，来到一处大厅似的宽阔地方。 “老大，那血色漩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气喘吁吁地敖庭，程辉还是问了出来。 “呼呼，你刚进来，不知道这鬼地方的邪门。 一层的甲板有个怪物，凡是转身看它的人都中了招，只要被碰到，就会灵魂湮灭，我们也是勉强找到舱门进入船中。 本以为逃脱那怪物会好受一点，哪知二层的中心出现了无数的漩涡，红艳的像血水一样。所有沾染它的人都会逐渐迷失心智，重点是你不知道谁中了招，什么时候迷失。 由于这些怪物的破坏，三大帮派本就不怎么牢靠的联盟，瞬间分崩离析，在舱内大战。” 敖庭基本将三帮进入沉船的事情说清楚，他还点了下海月已与森罗殿进入火拼，咬牙切齿地让程辉定要报仇。 程辉却不这么看，其实到了这个时候，已经难说谁对谁错，基本是三帮的幕后默许，才会走至如今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三大帮凋零至此，也是他万万没想到的，若说甲板的怪异是给他们造成了麻烦。那二层的血色漩涡绝对是破坏了联盟的根基，让人心本就不稳的小团队相互仇视。 程辉微微皱眉，暗骂一声蠢货，面对如此强敌，这群人竟然还在内乱，看来指望他们的想法要落空了。 “哎，在二层你定要小心身边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在背后捅你一刀。刚刚若不是你的刀鞘恰好顶住那血人，我怕是要遭殃了。” 程辉背对着敖庭，望着脚下宽敞的大厅，似乎在思考着对方的话。 突然，他再次挪了挪刀鞘，顶住了一具身体，笑道：“是啊，一定要注意，比如大哥你。” 第三十九章 血色疑云（二） “兄弟，你说什么呢？”敖庭愣了一下，略微有些惊讶，很快佯怒道，“你竟然怀疑我？刚刚可是我杀掉的那个血人。” 敖庭退后数步，程辉转过身来，盯着他脚下的木板，仿佛在思索着对方的辩解。 “我知道刚刚说的话吓到你了，但是我怎么可能是血人，否则怎会告诉你沉船的缘由。” 敖庭说完表现的一脸诧异，满是无辜，并且浮现一丝怒气，毕竟被小弟怀疑，简直耻辱。 “哼，若是不信我，你大可在这里自生自灭，我不会管你。” 敖庭显得很是气愤，就想抛下这个菜鸟小弟，一走了之。 “嗡” 细弱游丝的苗刀横在敖庭脸前，差点将他的脑袋削掉，意思很明白，不让他妄动。 程辉收起笑容，正色道：“我刚刚一直在想，你们跑出那个房间，为何不与大部队汇合。 巧的是，你身后那神天兵竟然就在我过去的一刻血化，他虽然张牙舞爪地朝着你，但实际上是想杀我。 我开始想不通，但直到你说三帮内乱。他们明知道沉船危险至极，为何还不愿控制局势？只能是帮派骨干引导的这场混战，甚至幕后黑手就是某个帮的帮主。” 程辉每一次推敲，都像是重锤一样敲在敖庭心房，他变得面色阴沉，却嗤笑道：“你就因为这些狗屁的联系怀疑我？” “当然，这些只能怀疑你。但你有一项破绽，让我百分百地肯定你就是这沉船的怪异！” 话音未落，敖庭猛地暴走，长枪如龙直捅程辉左胸，枪尖幽幽银光让人生畏。 他的速度已经够快了，但在9级豪装剑侠客面前，完全不够看。 轻轻挑刀，击打在枪头，对方破釜沉舟的一击便被挑上天去，随后紧跟一记势大力沉的斩击。 敖庭的左肩瞬间被斩断，鲜血喷涌。 可就是这残忍血腥地场面，敖庭一声不吭，反而趁着程辉这一下收势，向后弹去。 若是正常数据化的玩家，被斩断一臂必定已是消耗50%HP以上，身体机能大幅下降，可敖庭明显不是。 大量损失鲜血似乎对他毫无影响，反而脚下升起一道红光，以极快的速度向远方逃去。 眼看着敖庭要跑掉，程辉却没有追击，再次瞅了瞅脚下的木板，慵懒地说道：“你们听了这么久，该出来了吧，不然这家伙可是要跑了。” 程辉的话明显让逃跑的敖庭一惊，不过他没有丝毫减速，反而更快地冲刺，身形如同一道红色闪电，几乎是他在游戏中见过的最快速度。 但就在此时，敖庭脚下的地板猛地炸开一个大洞，锋利长剑划过弧形剑光，狠狠地劈在他的腿上。 敖庭瞬间大惊失色，手臂他可以舍弃，但若连脚都没了，根本不可能跑掉，即使他已经不是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敖庭脸色煞白，全身血脉膨胀肉眼可见，血液被超乎想象地力量控制，逆流至身下。 青铜剑刃几乎已经割破他的皮肉，但这诡异的凝血术一出，敖庭粘在利刃边缘的腿刹那间抬高，踩着薄薄的剑身流星般窜至空中。 敖庭借用剑势，眼看一个健步就能飞出大厅进入舱道，眼中漏出几许得意。 这十拿九稳的攻击竟然失败了，也是引得程辉一阵侧目，不过，也仅仅是惊讶罢了。 一抹白光突然自敖庭头顶亮起，迅若雷霆地击中他的胸膛，整个人砸在厚厚的舱板上，半个人都嵌在其中。 落地的敖庭气若游丝，整个右胸塌陷，而搭在他身上的利器竟是柱型的短兵器，握着它的人是一位黑衣的逍遥生。 “哗” 铁骨铮铮，纸扇打开的瞬间周围空气都隐隐震动，扇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字“影”。 “铁骨扇！” 程辉只瞥一眼，就认出了这把10级的武器，光看其强烈的力量输出，就比折扇强出数倍。 当然，好武器也要看使用的人。而眼前这个逍遥生，全身漆黑，如果在暗一点的地方，怕是会完全忽略掉，这当然不是他自身不起眼，而是敏捷加到一定程度才会有的现象。 而这个人，是程辉目前见过的最强逍遥生，更重要的是，他的扇子上写的是“影”。 “朋友好感知，我们已经隐藏的够深，却不想从始至终都暴露在你的视野下。” 黑衣逍遥生没有理会地上的敖庭，这血人受了如此重伤，在劫难逃，倒是识破他们行踪的剑侠客引起了他的兴趣。 可程辉没有回答这个实力强悍的逍遥生，反而看向从地板跳出来的家伙，长剑儒生白衣逍遥，却是个熟悉的人。 “竟然是你！” “我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 这人正是开服首日，丧命于变异巨蛙的柯西，与霜洛等人组队的逍遥生。不过现在满身装备，再不见过去落魄模样。 “他，他就是小姐口中的剑侠客，心魔印记最初的掌控者。” 没等影发问，柯西便率先说出，还向后退了一步，至今为止，他依然记得假扮菩提老祖之人的可怕。 程辉听了对方虎头蛇尾的话语，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仅有几个知晓此事的，而又与柯西熟悉的，应该就是骨精灵霜洛。 “不过，你加入了海月么？”瞥到程辉手上的海月标记，柯西更加警惕，“看来这次沉船之行，我们是敌非友啊。” “而且，他虽然是小姐要找的人，却怎么证明自己没有被血化？”影在短暂的沉默后，也问出了关键性地问题，“又或许，可以说说你口中那十足的破绽。” 气氛渐渐凝重，影和柯西明显不敢相信沉船上的陌生人，一时间竟然双方竟变得剑拔弩张。 识破血人的关键，正是敖庭讲述了甲板上被怪异凝视后的状态，但以怪异的恐怖程度，极少有人能抗住它的刺杀加凝视，而甲板上数十个纹丝未动的躯壳则是佐证。 反是转身的人全部死亡，那自然不会有人看到真相，他也是格局已定才触动这些躯壳，否则那怪异的真正杀伤恐怕会成迷。 但这个关键更加不能说，一个独闯甲板而无恙的侠客，那对于帮派是怎样的威胁，即使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想了想那柔美坚强的骨精灵，程辉摇了摇头，掷地有声的答道。 “很简单，打过就知道！” 第四十张 血色疑云（三） 血人的身体似乎不是很强健，虽然继承了玩家的记忆，但没有获得属性与技能。 这从被杀掉的两个血人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即使是敖庭，也只是在逃跑上比较强。 “说的也是，一个拿到全服首杀的剑侠客，比试一番就知。”柯西也认同这个想法。 但他万万没预料到，程辉已经出手。 “小心！” 柯西面前飘过一道黑影，猛地将还在愣神的他推开。 随后头顶两柄玄光小剑直劈而下，恐怖的威势几乎压得柯西不能抬头，只能堪堪用青铜短剑抵挡。 与此同时，一道弧形壁障紧紧罩在黑衣逍遥生头顶，与玄光小剑猛烈地碰撞着，渐渐陷入僵持状态。 程辉的招式虽然压制住了对手，剑光却始终被挡在罩外，不得寸进。但紧接着程辉又极快地施展小试牛刀，与之前的剑光重叠。 影见程辉使用同样的招式，虽然有些不理解，但依然加强防护。哪知就在双剑合一的时刻，一股极强的内劲透过防御，直袭身体。 敏攻的人族自然不会有多抗，只是受这一击，影就被打得飞了出去，全力加简易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在防护破裂的瞬间，柯西已经拔剑严阵以待，但还是晚了一步。 望着头顶幽蓝而危险的剑光，柯西叹了口气，收起青铜短剑，略带敬佩的说道：“不用试了，若血人有你这样的攻击，我们霜满洛城早就输了。” 影站起身望过来，锋锐的剑光依旧悬挂在柯西头顶，晶莹剔透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内心一片沉默。 正如柯西所说，霜满这样的大组织，网罗各地人才，装备技能精良，而他们更是其中姣姣，两人联手却挡不住对方。 虽然他也看出了苗刀的不凡，但只有这样的剑侠客才配得上，而且能将它发挥出十二分的威力。 “我终于明白小姐为何要找你，在这个世界中，你绝对是天生的剑豪。”影郑重的说道。 听了影恭维的话，程辉却突然怔住。 是啊，这个问题他也很早想问，虽说是以梦幻为名，却已是完全不同的世界，为何他对于技能和战斗如此的熟悉，能够超出常人。 他之前想了很久，都没有确切的答案，或许从进入这个游戏，接受策划任务起，就有了一丝改变，也许有着隐藏的加成也未知。 不过他知道的是，每当他握住刀剑，面对这斑驳熟悉的世道，他就会百分百地沉浸其中。无论前方有何种艰难险阻，有多么精彩纷呈，他都会走下去，梦幻的世界早已烙印在他的灵魂。 多少年过去了，繁荣的建邺只剩他这个异客，神秘的沉船也不再是九级的乐园，甚至辉煌的长安还在等他探索，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去，曾经的承诺已成浮萍，一切都被无情的时光冲刷，留下的便是一把剑，一个人，还有曾经的荣耀与青春。 此时此刻，站在沉船危险至极的腹地，程辉却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即使生死时刻只剩40小时，前途未卜面对恐怖的怪异，他也无所畏惧。 正如这奇妙的巧合，使得他降临在梦幻的世界，而梦幻也在迎接他的到来，这天然的契合就是最佳证明。 缅怀那辉煌时刻，长安之巅无数各有特色的家伙，凑成了盛世西游的拼图，而这光辉终究被尘埃遮掩，只剩他孤零零地站在其间。无论多么传奇的故事，也终有落幕的一刻，顺应时代的潮流是最好的选择。 但当他重新站在这片土地，重新拿起熟悉的剑，被人问道，你真像一个天生的剑豪。 程辉突然想通了。 “我为此世而生，此世也因我辉煌。” 柯西与影听到这如雷贯耳的回答，猛地怔在原地。没有丝毫狂妄，也不曾谦虚婉言，就是这么平平淡淡的说了出来，他们听后的第一感觉，这个剑侠客说的就是事实。 可没等他们再说什么，舱内突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海水猛地翻腾起来，水压彻底解放，深海的盐水向他们的鼻孔与耳朵里猛灌。世界更是仿佛玻璃一样碎裂，触手之处便是恐怖的裂痕，其内涌出更加汹涌的浪涛。 影和柯西拼命地捂着嘴，依然无济于事。甚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随着空间一同被割裂，血肉白骨分离，这块完美的拼图渐渐走向毁灭。 程辉的身体同样开始瓦解，皮毛被切割成不规则的形状，恐怖至极。但他没有丝毫的反应，甚至没有露出一点惊讶。 “啪” 清脆的声音，就像落在地上的玻璃，宣告整个世界彻底碎裂。 而恍惚间，无穷的黑暗包容了程辉的思维，只有在尽头，才能看到越来越亮的光。 “不！怎么可能……我……” 如同灵魂归位，程辉身体猛地一震，眼前的世界再次清晰起来，而他看到的第一眼，就是能量澎湃的吸血鬼被虚空扭曲，回归原点。 对方庞大帽盖下的血红双眼，狠狠地盯着程辉，邪恶的力量沸反盈天，而更多的是来自地狱的怨恨。 “妖风！” 只是一眼，程辉就认出这个家伙，那种来自时间所有恶念的集合，还有无与伦比的强大邪力，与之前的彼岸花海如出一辙。 程辉开始打量周围。 依旧是那个神奇的海底，将近数百个角色，盘膝坐于舱板上，在妖风被吸如虚空后，这些一动不动的躯体终于有了摇晃。 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些微微晃动的人，瞬间碎成一堆粉末，身体如同沙子般消散在暗流中，这批人几乎占了九成。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玩家在核心部位会出现羽化现象，一片片光羽飘飞，随着身体的尘沙，回归建邺。 顿时，偌大的船舱成了光羽和流沙的交集，而在暗流的携带下，它们慢慢地形成了一道奇观——大漩涡。 在这一刻，没有什么能比漩涡更具有震撼力，因为它是用血肉铸就的钥匙，通往沉船的终点。 但也是这时，程辉耳边响起一份温柔似水的问候，有些不确定，有些欣喜，更多的是敬佩。 “辉？” 第四十一章 血色疑云（四） “恭喜完成任务——探寻幕后黑手，游戏策划觉醒进度：2/3。” “获得缎带（未鉴定，特殊任务奖励，上品），获得皮衣（未鉴定，特殊任务奖励，极品），人物自由属性点+5。” 与问候同时响起的，则是脑中的提示，幕后的黑手，东海湾悲剧的始作俑者，竟然也是血人的操纵者。 当然，更重要的是，它果然是策划任务之一。 调整了一下心情，程辉转过身来，望着眼前钟灵敏秀的霜洛，露出久违的笑意。 “真没想到会再次碰到你，更没想到你竟是霜满的帮主。” “我也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更加想不到你会解掉咒印，救了我们一命。” 意料之外便是缘，两人相视一笑，仿佛回到了东海岩洞眺望山海的时刻。 不过程辉知道一切都变了，看着她身边小心翼翼的数位高手，可见其地位，一位驰骋梦幻的帮主，其身份可想而知。 “小姐，刚刚我们？”影疑惑地询问道，毕竟之前的场景实在太离奇。 霜洛见核心成员都面有异色，她便细细地讲述了血色漩涡的关键。 心魔印记既是任务物品，也是释放恶魔的钥匙。在他们带入沉船的那一刻，就是大漩涡解封的一刻，而二层的怪异（妖风）则利用这天地之力构建了邪恶的阵法，将所有人带入梦境，进行心魔考验。 所以说，从逃脱一层怪异，进入舱口的时候，他们已经陷入梦境。而所谓的血人，正是三大帮派彼此间的不信任造就的，在他们互相看来，敌人都是这心机狡诈的恶鬼。 破阵的关键就是击杀怪异在梦境中的真身，而根据她的猜测，这是三气汇聚的格局，因此有三个分身。此事完毕，最后就是要让梦境世界出现破绽，让它的虚拟显露出来。 这阵法最恐怖的是，所有在梦境中死亡的人，回归到现实都会直接羽化，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人回归，实在是因为心魔考验中损失惨重。 一席话让在场的人茅塞顿开，霜洛温和而掷地有声的叙述让人信服，坚毅的神情更是有种莫名的感染力，她所了解的内幕远比其他人多，几乎超越接受任务的程辉。甚至给人一种感觉，只要他们坚持下去，霜洛就能打破幻境救出众人。 “虽然我们逃过一劫，却是强制退出，身体已经遭受不可磨灭的损伤，据我估计羽化就在几分钟内。”待讲出真相，霜洛却叹息一声。 众人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就在这时，其他两帮开始活跃叫嚣的帮众无声无息间化为光羽，引得尖叫声传来。 而挪动身体的霜满帮众则一个个脸色难看，似乎也感受到了体力极严重的透支。 “好了，此次我们的探索沉船的目标已达成，各位会得到应有的报酬。”霜洛却没有受羽化的影响，只是安抚着大家。 有了帮主的保证，各层人员自然不再急躁，虽然对沉船还心有不甘，却也接受了即将面对的命运，平静的坐在地上。 场上的三大帮派，霜满是最快平息的，森罗殿也在高层人员的镇压下安静下来，只有海月似乎群龙无首，显得特别杂乱，其成员最后都在慌乱中迅速地结束了生命。 “海月不止这么简单，如果可以，最好避开他们。” 仿佛看到了程辉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机，霜洛竟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移至他的身旁，轻轻耳语。 程辉悻然一笑：“我会找去找他们的，不过现在，说这些没用，我也感到了身体的倦意。” 霜洛明眸注视着前方的大漩涡，秀丽面庞却突然盛开花样的笑容，天籁般的声音直接在程辉内心响起。 “你还是这么谨慎缜密，却又天衣无缝，这个世界并不简单，但对你确实是最适合的，只可惜……” 话未说完，霜洛的身体开始散发亮光，剩下人的身体也慢慢开始羽化，全场瞬间被光羽填满，耀眼仿如直视太阳。 “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可以来Alice庄园找我。” 漫天的飞羽照亮了整个沉船，瞬如白昼。霜洛的话已经来不及说，不过还是勉强留下了联络的地址。 双人的相遇可以说是难得的缘，却又短暂至极，仅仅见面不到一刻钟就再次分离，真是世事无常。不过相对于上次的分别，这回有点不同。 光辉渐渐暗去，沉船再度恢复成森然的死寂，但就在空旷的大厅中央，站着一位衣带飘飘的蓝衫剑侠客，凝视大漩涡。 程辉没有羽化，他身体倦意不假，甚至不比其他人轻松多少。但无论多么累，他始终明白，眼前沉船的通道就是为他开的，这一切的谜底最终将会在这里揭开。 从消灭血人关键敖庭，再到异界之心破除幻境，他完成了幕后黑手的任务。那么剩下这恢弘的场面，只能是策划任务的最后一步，商人的鬼魂，而且也是找寻变异根源的一步。 霜洛最后的两句话，明显她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而且她对沉船的了解简直超乎想象，更可怕的是她似乎能观看其他人的心魔考验，甚至说她自己没有陷入梦境，程辉都相信，她对此次探索沉船志在必得。 要说谁能在应付这样的对手时取得先机，也只有熟悉梦幻，手握策划任务的程辉了。程辉知道她已经对自己有所怀疑，第一次相遇时抛给龙太子的心魔印记，用无数血肉证明了它的可怖，或许有人当初就知道了这个结果。 可也只能是猜想，没有人能够知晓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即使是程辉也不行，但这始终是他最大的秘密。 即使此时此刻，程辉也为霜洛的敏锐所惊叹，只有两次短短的接触，就察觉出他的不同。 何况对方的身份也颇为神秘，能够有财力组建如此庞大的帮派，周围人对她的恭敬绝不像是普通的上下级，这绝不是普通人能办到的。 嘴中默念着Alice的名字，心中却已笃定，绝对不能和现实的霜洛接触，否则他的所有秘密将会暴露无遗。 至今，他的脑海中还残留着回归时寺庙的景象，那正是与霜洛初次见面后产生的迷幻影响。 程辉有种直觉，两人之间的碰面不会那么平静。 至于现在，程辉迈步走入大漩涡，身影渐渐消失在幽暗的海底，而榜单上的策划觉醒任务，愈发鲜艳了，这是属于他的终结时刻。 第四十二章 真相 幽暗的船舱灯光妖冶，一层层木梯向下延伸，直至最后平坦的地面，脚步轻轻踏下，瞬间进入冰寒的世界。 酷寒的温度冻得人皮肤生痛，厚厚冰层包裹住封闭的房间，水流几乎停止了流动。 它的严寒不止是物理层面的，若是放大感知，向着舱地中央探索，灵魂会感觉针刺一样，正是那冰冷而可怕的寒气所致。 这熟悉的感觉，冻结灵魂的寒气，与甲板上的怪异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程辉是睁着眼的，他盯着舱底中央，一个悬浮的蓝袍鬼魂正望着他，用那双黑漆漆的空洞，汩汩地渗出鲜血，凄惨无比。 他感受到商人的鬼魂没有那刺目的危险，才睁开眼睛的。但现在看来，对方更是连双眼都没。 不过他与鬼魂对视，有着惊人的直觉，对方能够看到他，并且知道他的来意。 程辉缓缓踱步，右手紧握着那枚得自衙门的黑狮令。越靠近鬼魂，它那冰冷的材质便散发越多的热量。走至离鬼魂只有一步之遥，令牌已经滚烫的抓不住了。 很明显，鬼魂也感受到了那极其针对的力量，磅礴浩瀚，不可阻挡。他挣扎着，嘶吼着，却似乎受到无形的束缚，始终无法逃脱，最终只能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剑侠客。 被一个双眼冒血，青面獠牙的鬼魂盯着，是什么感觉？若要形容的话，就像是午夜独自在家看鬼片，忽然有只鬼爬到你身上一样。 可站在此处的程辉，却没有丝毫畏惧，因为他知道，他是来终结对方的，他手中的令牌是鬼魂天敌，只要朝那缥缈的浮影一掷，这一切寒冰便像丢入滚烫的油锅，消失的一干二净。 这是捕快亲口告诉他的，在这个实力层次，没有任何鬼怪能抵挡住黑狮令。但令牌只有一枚，程辉也只有一次出手机会。 现在妖风已经伏诛，三帮之人尽数羽化，而甲板恐怖的怪异受限无法进入底层，可以说此次出手十拿九稳。 望着鬼魂涌血的双洞，即使空荡荡的一无所有，还是给人一种隐隐的危险感，与之前他想要转身的感觉一模一样。甲板上的怪异恐怕与它的双眼有密不可分的关系，而它无法离开此处，也或许受此影响，程辉有些许猜测。 无论如何，程辉都不会让他跑掉。 在妖风授首后，他踏入船舱内，策划任务再次发生未知变化，时间更紧迫了。 “策划任务发生异变，剩余时间8小时，若无法在时间限制内找出根源，抹杀。” 他不明白，为何消灭掉幕后黑手会使时间大幅缩短。难道系统已经判定商人的鬼魂无威胁，可以轻松拿下？ 他想等一等，让商人的鬼魂讲述一下当年的经历，并给出那份亲口的原谅，那不止是剧情的走向，更是对好友的救赎。 可漫长的时间过去了，鬼魂无动于衷，虽然它张开口传出声音，带来的却是幽冥的低语，还有更恐怖的冰寒。 程辉抹掉身上的寒霜，将令牌握在胸前。他知道不能等了，虽然得以进入此处，身体却也是受损严重，在如此可怕的低温下，他的HP持续下滑，坚持不了多久。 黑铁制成的令牌，在直面沉船阴魂时，光华大作，令上的狮子仿佛活了过来，对着阴魂咆哮，震荡出威严的正气。 在这一刻，程辉百分百确定，这黑狮令就是专门对付阴魂的神物，即使是直面甲板上恐怖的分身，也绰绰有余。 程辉握着黑狮令攻向鬼魂的头部，浩然的正气将阴邪之力冲的一干二净，连舱内永冻的寒冰都渐渐消融。 令牌即将插入鬼魂头部，可在刹那间，程辉的手停了下来。 黑狮耀眼的光华几乎照亮了鬼魂的青面，甚至连那双黑洞都点亮了，由阴气凝聚的鬼魂仿佛蜡烛一样，在令牌的照耀下慢慢融化。 只要再往前一寸，商人的鬼魂就彻底完结，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将彻底消散。但望着对方，程辉犹豫了。 在面对魂飞魄散的结局时，鬼魂反而平静下来，也许是深知无法逃脱束缚只能认命。 它不再抵抗，也看不出绝望，就那么静静地漂浮着，等待着最后的审判。 程辉始终有种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状态。 他冥思苦想，终于在最后一刻，忆起了它的含义。 无怨无恨，看淡生死，心有悲悯，那释然的神情，正是彻彻底底地解脱，放下了一切。 仿佛这一刺下去，对方就得到了救赎。 想一想商人鬼魂的过往，也颇能理解他的意志。 终究是个普通人，在被好友弃之不顾身死大海时，想必心中也是充满了怨恨，所以才被妖风利用，成了为祸海湾的工具。 漫长的时间过去，他终于是醒悟过来，也理解了好友的做法。想要悔改，却发现受陷已深，无法回头，于是泥足深陷，永世沉沦。 人的内心始终是有善念的，但这份善念远不及恨意来得激烈，贪嗔痴红尘三毒折磨着人，却也能让无助的人感受到存在的价值。 妖风正是利用人内心的阴暗，来驱使他们。但从另一方面说，也是他们不甘心死亡，不甘心失败，将自己的灵魂献给了邪恶，来报复世间的不公。 阿青如此，商人的鬼魂如此，甚至妖风（蚩尤元神）也是如此。 感情能够跨越无限的宙宇，让人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但若是偏执于此，就会陷入这无底的深渊，无法自拔。在这妖魔横行的世道，众生皆苦。 或许西游取经没那么神圣，只是去西天取得几本大乘佛法，经书终究只是经书，唐僧真正想要的，其实是渡世救人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不在纸上，只存心中。 想到此处，程辉不再犹豫，善恶终有报，因果有轮回。 既然商人的鬼魂做过伤天害理的事，那这一劫他逃无可逃，这黑狮令就是他的终结，而程辉就是他命中的劫难。 相对的，鬼魂是他的劫难，也是策划任务的终结，他避无可避。 手向前一探，令牌爆发出史无前例的光华。 第四十三章 真相（二） 黄昏的夕阳斜斜地照在城墙上，为这座海边的小镇披上一层金黄的外衣。黑暗渐渐笼罩，这仅余的光辉也覆没在浓浓的沉寂中。 宁静的小镇渔城，在夜色下显得优雅安然，扑朔的渔火一闪一闪点缀着海岸，路边三两行人漫步游荡，悠然地畅谈，评论着小城中难得的趣事。 从客栈传出的热闹与打趣，流转于巷间，伴随着灯光的昏暗，渐渐消散在风中。 一位潇洒飘逸的少年，握着他腰间的刀，望着眼前与繁华小镇格格不入的李府，敲响大门。 “咚咚” “咚咚” 隔了许久，没有人回应，但敲门依旧，清脆的声音传遍小巷，经久不衰。 “谁啊？” 大门猛地押开，从门缝中露出一只眼珠，盯着外面的敲门人，询问的声音低沉沙哑，让人心中一紧。 待看到蓝衣的剑侠客，大门缓缓打开，空出一人的距离。 “哦，是白天的辉少侠啊，您深夜造访有什么事吗？”苍老的管家面容枯槁，半日不见仿佛又老了十岁。 “我有事要拜访李善人，请您通报一声。” “老爷大病初愈，如果有事，请您明日再……” “是沉船商人，导致李善人昏迷的根源！” 程辉打断管家的话，面色坚定，执意要见李善人。 而管家仿佛也知道这件事，脸色几度变化，直到他看清程辉疲倦的面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淤痕，他才有所松动。 最重要的是，程辉整个人阴沉沉的，仿佛一块冰。别人或许认不出这种气息，但他却很熟悉，正是与环绕李府数日的气息一模一样。 门彻底打开，管家退后数步，请程辉进来。 挎着刀鞘的剑侠客走入李府，他身上阴暗的气质完美融入这座宅院，朱红的大门紧紧闭合，彻底吞噬掉他的背影，只留红艳艳的灯笼悬挂门前。 忽然一阵不知道从哪里刮来的怪风，灯笼摇曳一番，猛地熄灭，这座黑暗的府邸彻底隐藏在繁闹的小城，无声无息。 管家先是让程辉在门口等待，过了片刻，才来到他身旁，疲惫的说道。 “这么晚了，下人们都睡觉了，我……咳咳” 一阵长长的咳嗽，老管家的身体比白天的状态还要差，捂着嘴巴的手缓缓向身后缩了缩。 “我们老爷，还在白天见你的那个屋子，你可以直接前去。” 程辉默默地收回看向对方手掌的视线，殷红的鲜血在黑夜中那么醒目，看来这位老人家时日无多了。 “嗯” 没有多余的话，程辉独自向李府主宅走去。 依然是那所陈年的老房，这么暗的夜却连灯都没有点，黑漆漆的看不到任何东西。 程辉摸到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完全没有内锁。 他也没有询问的意思，直接踏步入内，向着二楼走去。 登上楼梯，卧间才有昏暗的光亮传来，床前遮挡着那块白色的纱布，依稀能见到一横卧的人影。 “咳咳” 李善人大病初愈，似乎身体也不怎么好，咳了许久，才虚弱地问道：“少侠深夜拜访，听说是与沉船、我的好友有关，可否细说一番。” 李善人的声音极细，而且软弱无力，仿佛呼不上气来，问这一句话显得特别艰难。不过其语气凝重，很是认真，看来他对结果极为关心。 窗户似乎没关紧，冷风吹过，将卷帘拂在空中，程辉冷寂的双眼突然变得炽热，盯着那帘后的人影。 不过漏进来的夜风很快消散，飘起来的卷帘再起落下。 “我与三大帮派的人一同进入沉船，在二层消灭掉妖风。而且在船舱底部，见到了商人的鬼魂。” “妖，妖风。你们竟然杀掉了他？真是了不起。” 李善人明显很惊讶，不过程辉没有回应，他在等，等一个已经在心中确定的答案。 “你见到了我好友的鬼魂，他怎么样了？” “他全身结冰，处在一个寒冷的小舱内，周围充斥着阴气，似乎已经灵智全无，只能做最原始的动作。” 听到这话，李善人一阵沉默，也许在为好友的处境忧心，毕竟他有所愧疚。 “他已经彻底化作鬼魂，只会进行无意识的攻击，因此我最终制服了他，免得他继续危害人间。” 一声长长的哀叹，李善人对鬼魂的结局颇有感慨，房屋陷入短暂的沉寂。 但很快，这沉寂便被程辉接下来的话打断。 “不过他在毁灭前，留下了一些遗言。” “遗言？他已经是个鬼魂……你不是说他灵智全无，怎么会有遗言呢？” 李善人明显被程辉的话惊到了，不过很快，他便意识到对方前后不一，漏洞百出。 “是的，他不能说话。但最后我望着他的双眼，明白了他想告诉我的话。对于当年的那场灾难，他原谅您了，也希望完成救赎，他愿这一切都能以他魂灭为终结。” 又是一阵无声，远比之前的沉默要来的久，程辉甚至以为对方不愿再开口，帘布中却传来沙哑的笑声。 “哈哈，少侠竟然能通过眼睛读懂对方的意思，真是令人惊奇的能力。不过鬼魂的话，怕也不可尽信。” “我知道，你是想安慰我。不过那件事我始终难以忘怀，以后每年的今日，我都会请大师开坛做法，为我那好友祭奠。” 侠客说的玄妙，但李善人毕竟是个玲珑之人，略微点透他的意图。 而这番宽慰，也不是没有效果。始终阴沉沉的李善人，终于舒出一口气，发出感慨。 程辉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对方的猜测，只是环顾四周，他感觉身体愈发的冷了。 昏暗的卧间很是狭小，窗户关的极牢，如同被封死了一般。连身后的大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起来，透不出一丝光亮。 “好了，谢谢小友告知我沉船的消息，我有些累了。” 李善人话语中露出一丝倦意，直接送客道。 但程辉仿佛没有听懂对方的话，反而继续说道：“我还带来了商人魂灭后所化的东西，您不看看吗？” “哦？是什么……” 话未说完，程辉竟然直直地走向床前，一伸手便扯下那白色的帘布。 就在见到李善人的一刹那，房间卷起猛烈的冷风，窗边竟然结起了冰霜。 而那双炽热的双眼，瞳孔一点点扩大，随后猛地缩小，锋芒毕露。 第四十四章 真相（三） “铛！” 炫目刀光，金铁交鸣，程辉背身握刀，用早早攥在手中的苗刀挡下致命一击。 床上横卧一人，不，或许已经不能称之为人。 枯槁苍老的面容，身上血肉萎缩，苍白地看不出一丝血色，满身绫罗绸缎沾满黑漆漆的秽物，恶臭难挡。 在那张充满褶皱的脸上，只露出眼白的双目晦涩呆滞，空洞地望着床顶。 又是一记强击，凛冽的杀气刺入骨髓，让程辉心房一颤。 与之相随的，是严冬似的寒冰，瞬间笼罩整个房屋，蔓延至他的背部，所有身体的动作都出现短暂的不协调，甚至比在沉船还要严重。 “警告，身体受阴气侵蚀，30%躯体受冰冻影响无法移动，每秒下降5%的血量。” 最恐怖的是，程辉再次感受到背后那危险的凝视，阴气怨气的集中点，吞吐着至寒的冰冷，毁灭生人的气息。 他无法转身，背后也没有生路。 就在阴气即将降临，程辉从腰间取出那枚一枚黑色令牌，竟然是在船舱对付鬼魂的黑狮令。 遭遇阴气的令牌光辉四射，瞬间照亮了昏暗阴冷的卧间，把弥漫的寒气逼退，撑起一个金黄的护罩。 与之前不同的是，令牌上威严狮子头上有淡淡的红光，如同独角一般，闪烁不停。 待程辉将令牌放置在李善人胸前，黑狮猛地一声大吼，震慑人心的声波在室内猛地一荡，以令牌为核心一圈气浪徐徐散开。 这具眼看行将就木的躯体，渗出浓浓的黑气，气息甚至浓郁到形成简单的形体，在空中化为扭曲的恶鬼，张牙舞爪地想要扑回肉身。 但有令牌的保护，这邪恶之力如同飞蛾扑火，最终只能化作一撮青烟消散空中。 而黑狮独角红光，慢慢地飘向李善人头部，在印堂处缓缓沉下，融入进去。 “不！怎么可能！” “他的魂魄明明消散在沉船，人界再寻不到他的任何信息，不可能！” 迷幻而暴怒的声音在房内重重叠叠，如同波纹一样回响在人的耳间。锋利切割更是像利爪般撕裂着护罩，寒气凝聚到极致，疯狂冲击着令牌形成的壁障，做殊死搏斗。 绝地反扑声势浩大，金色光罩却始终坚如磐石，对方没有一丝机会。 “怎么会，你明明在船舱中用了建邺城的‘獬豸’令。” 久攻不破，光罩外也渐渐安静下来，只传来对方不解的低语。 程辉听到对方的疑问，目光集中在手中的黑狮令，脑中不由回想起午时捕快最后的话语。 …… 捕快告诉程辉黑狮令的用途，便让他前往沉船。 程辉刚要踏出房间，身后传来踌躇的补充。 “这枚黑狮令有一丝上古神兽獬豸的气息，可辨忠奸善恶，对邪恶鬼魂有特殊的克制作用，而对心善之人则会保护。” “不过你要谨记，令牌只能释放一次神兽之力，无论你能否杀掉鬼魂，它都会耗尽灵气，变成毫无作用的凡铁。” “切记，分辨善恶断人生死，皆在你一念之间。” …… 海底沉船冰封世界，望着那双滴血的黑洞，凄凉、悲伤，还有一份解脱，程辉感同身受。对方无言的静默，仿佛在向他这个陌生人哭诉着，哀求着什么。 慢慢地，程辉读懂了鬼魂的意图，那是哀求他救人，不是即将消散在舱底的他，而是另外的人，他的至交好友。 程辉手中的黑狮令向前缓缓一探，黑狮猛地跃入鬼魂的大脑，却没有扑灭那晦暗而摇曳的魂火，反而散发出柔和的光亮，将他拉入令牌之中，保护起来。 “黑狮令（獬豸），状态：守护，神兽气息尽数转化为守护状态，无法再次激活诛邪的效果。” 待令牌真正的使用后，他的物品界面给出了法宝的详细信息，也很明确的告诉他，这一次使用后状态不可更改。 看着渐渐纳入到令牌中的鬼魂，程辉没有露出丝毫后悔。 或许这是一次与剧情内容极不符合的冒险，甚至他内心的怀疑已经离经叛道，彻底脱离了世界的轨迹。 但当他直视那流血的黑洞，感受那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哀求，他就有了坚持的理由。总有一些时候，交流以更超凡的方式传递，而他觉得，自己领悟到了对方的心意。 “只有一次机会，生存或是毁灭。” 与此同时，鲜红的策划任务开始扭曲，时间发生了剧变。 …… “李善人的魂魄正在归位，黑狮令的守护状态会一直持续到结束，你没有机会了。” “至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无名氏？或者称你为‘商人的鬼魂’？” 排出大量的阴气，李善人老化的躯体渐渐复苏，褶皱的皮肤也开始变得平坦光滑，仿佛枯木逢春般，重新燃起生机。 “你从什么时候怀疑的我？ 从你第一次进入李府，我就感知到你与众不同，甚至能从你身上嗅到最厌恶的世界气息，因此我已经极力避免和你接触。” 仿佛也知道了自己的命运，鬼魂不再攻击，静静地看着程辉为李善人引魂，凄厉的鬼音自房屋的四面八方传来。 程辉依然没有转身，解释道：“我踏入李府的那刻，就开始怀疑。之后出门的变故、闹市的谋杀、捕快的调查，让我始终觉得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但也仅仅是怀疑。 直到我看见沉船下的他，才最终肯定了我的猜想。” 寒冰再次凝结，狂风四起，狭小的卧间竟然飘起了风雪，整个阁楼都摇晃不停，仿佛要塌了一般。 “他？一个鬼魂，一个不能言语又瞎了的鬼魂，能告诉你什么？” 咆哮声仿佛巨锤一样砸在光罩上，不动如山的守护出现细细的裂痕，而在这护罩外面，慢慢浮现一张漆黑而光滑的脸，贴在护罩上，紧紧凝视着剑侠客。 程辉从未有过一刻，比现在还要深刻的体会到那毁灭的滋味。可至始至终，他都紧闭双眼，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他能告诉我，人心与利令智昏的鬼魂有什么区别。 他能告诉我，数十年善名远播是为了谁。 最重要的是，他心中没有恨意！” 第四十五章 真相（终） 沉默比寒冰还来的猛烈，房间内所有的声音都静了下来，只能听到鬼魂胸中粗重的嘶鸣，如果他还有胸腔的话。 仿佛是认清了护罩的实力，寒冷渐渐消退，阴风骤然散去，纯白的世界再次恢复了生气，连温度都升起来。 “没错，他是人，我是鬼。这中间就差了那一块漂浮的木板。” 程辉听到对方略带嘲讽的话，微微皱眉，问道：“其实我很奇怪，为何李善人会在沉船代替你？” 眼见李善人的身体慢慢恢复，鬼魂此刻倒也没做隐瞒。 “本来我已经侵占了他的躯体，利用偷天换日之法将他送至沉船，甚至连妖风都骗了过去。 不过李代桃僵有一个弊端，魂魄分离的李善人也获得了我本身一半的能力，但他阳气仍存，所以他困在沉船时刻受阴气改造，我也不能彻底侵入他的身体。” 程辉听到此处，紧缩的眉头突然一松，恍然大悟道：“所以你就看中了我，让我代你毁掉李善人的魂魄。” “我有一宝物，能够观测三界‘恶’的走向，在你踏入李府的瞬间，它仿佛看到整个世界都充满恶意。 在后来的交谈中，我发现你对李善人并无恶意，甚至取来地狱灵芝救他。那这可怕的‘恶’，自然就是针对沉船中的我。” 程辉突然鼓掌，赞道：“可谁都不知道，李善人已经代替你成为沉船的鬼魂，我的恶意正是你最锋利的武器。” “我知道妖风分身阻止不了你，你身上存在的恶意简直世所罕见，而且我还嗅到了同类的气息，说明你有办法对抗他。”鬼魂语气十分笃定。 这次倒是轮到程辉惊讶了，他能够看出妖风的破绽，是因为系统的加成与前世的经验。但鬼魂只是因为他的那件法宝，甚至能窥见策划任务的踪迹，实在恐怖。 他口中的这件法宝，恐怕是这次异变的罪魁祸首，而且是强大到连世界意志（C）都无法压制的存在，只能借他的手来让剧情回归正途。这从任务时间一短再短，甚至设置最终抹杀便可以看出。 “可没想到，你毁掉了鬼身，却保住他的魂魄，并且有办法让他归魂。 明明只差一步，只要你毁掉他，我就能完美的融入这具身躯，从此建邺城仍然有李善人，不会有任何人发现。 我恨啊！” 怨恨凝结的鬼影，在房内四处飘荡。滔天怒气，从身死那一刻的怨，到如今功败垂成的恨，几乎充斥了整个房屋。 “不，你永远不是李善人。” 鬼魂猛地咆哮道：“你知道什么，从前生意都是我资助他。我也曾立誓，等家财万贯后就恩泽城乡，他能做的我都会做。” 程辉依旧摇头，神情淡漠，没有因为鬼魂的一番说辞而动摇，依然坚持道：“你比不上他，不是因为你所说的那些誓言。而是李善人乃真正心怀善念之人，他当年一时错误，却用整个余生在弥补。” 仿佛知道鬼魂又要发泄怨气，程辉抢先问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问题：“你知道市集上被火烧死的人叫什么吗？” 鬼魂猛地愣了一下，不知对方为何提起一个不知名的李府下人，但程辉很快告诉他答案。 “李良，他真名叫李良，正是你身死之前留下的子嗣。” 听到真相，即使鬼魂由纯粹的阴怨之气构成，也难免受记忆的影响，一时不知是何心态。 相由心生，最能体现鬼魂心态复杂的，则是屋内阴风与寒冰，没有了之前的凛冽，反而颇为无序杂乱。 “你的灵牌，你的阴魂能够入得李府，可以说都是他一手安排的。他搬运李府受阴气毒害的死尸，却有很多都埋在了李府的关键位置，反而滋润了整个府邸的阴气，能让你脱离身体亦能长存。 为何他能得知这件事呢？是李善人告诉他的。甚至他能做下如此布置，也有李善人的包庇。” 程辉说道此处，不由回想到出了沉船，第二次进入衙门。询问捕快黑狮令作用时，偶然发现的一条卷宗。 …… 程辉询问令牌保留魂魄的功效，捕快明确的告诉守护是持续性的，收魂那一刻并没有太多的影响。 正当他要离开衙门时，一旁的整理案件的衙役疑惑道：“这李善人真是奇怪，他仿佛预知到了今日的灾事，上月就报案他家有诡异，不过却中途撤回了。” 程辉猛地停下脚步，迅速走到衙役身旁，想要查看卷宗。 衙役被他这突然的反应惊了一下，不过见捕快示意，还是将卷宗递给程辉。 方正的白纸，笔墨留痕。 “上旬，李善人报家中常有死物，仆人惶恐不安，代请衙门查理。 探案巡查，送尸之人略有诡异，常于夜间出户，邻里慎之，以为盗贼。 商议后，李善人又言，府内已恢复安宁，无需再理。结案。” 看着简单的卷宗，程辉内心顿时掀起波澜。 …… “我这才明白，为何沉船的魂魄没有任何混沌，反而是解脱的神情。因为他早已知晓一切，不过因为是你的子嗣，他还是一忍再忍，最终被你得逞。” “不，不可能！他们说过，这一切都是事前铺好的路，怎么会，怎么会是我的孩子!” 狂风大作，商人的鬼魂彻底暴走，完全控制不住自身的气息，而与此同时，李善人的身体越来越亮，几乎恢复完全。甚至眼睛眨了眨，有了睁开的迹象。 “他们是谁？谁和你一同布置的这一局？”乘着商人鬼魂的混乱，程辉乘胜追击的追问道。 果然，由于丧子的悲伤，商人鬼魂暂时有了从怨气中恢复的征兆。 “他身上拥有与你相似的强大力量，但仿佛不融于这个世界，被三界时刻排斥着，他叫‘夜……’” 话未说完，程辉感到身后产生疯狂的牵引，将一切寒冷与怨念吞噬，连他未完的话，没留下分毫。 程辉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虚弱的人，微笑道。 “李善人，您醒了。” 第四十六章 魔瞳 李善人苏醒后，讲述了事情原委。 当时他已得知李良的意图，却依旧纵容他，就是想要见一见这位他始终心怀愧疚的老友。 为了建邺城的百姓，他宁愿牺牲自己，来超度老友的亡魂。 当然，他也预料到会很危险。特意寻找了一些有真才实干的江湖侠士，谁知到了鬼魂降临的那夜，那些能人异士消失的一干二净，最终他劝说未果，被拘魂夺魄，陷入沉船。 得知程辉勇探沉船，解救了他并且消灭幕后黑手，李善人弯身便要下跪，要替建邺百姓感谢这位恩人。 可灯火一闪，再抬起头时，哪还有剑侠客的身影。 …… 一处极长的壁廊，上面泼洒着多彩的颜色，时而幻变，时而静止，片刻群山峻岭，片刻滔天巨浪，永远处于变化中，勾勒出不同的景象。 程辉站在长廊前，脑海中响起熟悉的声音。 “商人的鬼魂任务完成，拥有突破十级，前往长安的资格。” “策划觉醒任务完成，获得三界奖励——魔瞳，‘世界对吾的恶意，正是暗夜之源泉。’” 程辉的额头突然出一双黑白相间的瞳孔虚影，那双眼眸破碎成无数的棱镜，每一小块都能反射出人类内心最深处的恐惧，所有直视它的人，灵魂仿佛被冻结。 “警告，魔瞳拥有唯一性，初阶。若完全替换，则会导致失明；非完全形态只可发挥其10%的效果。是否进行替换？” 感受着额头冰冷的魔瞳，程辉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那是只有黑与白，只有恶与非恶的世界。 “否，保留替换选项。” 副作用实在太大，而且这种纯能量的观景，受限太大，程辉没有研究透彻此道具前，暂时不做替换。 瞳孔虚影感受到他的意志，寒冷的气息渐渐消散，化为一双黑色蝴蝶，渗入他的皮肤，消失不见。 程辉在接受魔瞳后，又等了许久，结果系统没有再提示任何奖励，他一时有些蒙。 虽然这所谓的魔瞳是他从来没听过的道具，而且是三界级的道具，但这可是九死一生的策划觉醒任务啊，差点就被抹杀的大坑。甚至最后商人鬼魂说的那个神秘人物，他毫无头绪。 这样的地狱级挑战，才给一个道具，有点说不过去。策划是什么地位，怎么只有这点破道具啊。 但系统仿佛已经确定了奖励，并没有再增添任何道具，程辉不由气急败坏地对着壁廊喊道：“喂，策划是SB吗，就这点东西？” 声浪传播极远，遇到壁廊时竟然像是波纹一样融入进去，跨越高山、冲入大海，在千万种场景中回荡。 可依然没有他想要的提示音，程辉已经心灰意冷，正要再诅咒几句，突然墙壁响起机械的电子音。 “您好，您目前的阶位——打杂策划，拥有唯一的权限——沟通GM，一段时间内只有3次机会。” “啊，什么叫打杂策划？为何我只有三次机会啊？” 听到电子音介绍，目瞪口呆地程辉机械般问道。 “打杂策划就是梦幻世界最低级的策划职位，凡是由C发布的策划任务，不可拒绝，失败则抹杀。 打杂策划的权限，只有3次沟通GM的能力，沟通的次数会随着职位上升而增加。 您已经问了两个问题，还剩最后一个，结束后将送您送返。” 程辉心中千万头曹尼玛崩腾，这样就消耗了两个问题，这C简直是蛮不讲理和无脑，但他还无法反驳。 痛定思痛的打杂策划，终于找到关键的问题。 “我的阶位如何提升？是否还有其他的策划存在？” “通过完成C发布的策划任务，逐渐提升能力，并晋升等级。对不起，已超出问题数。” 程辉问完第一句，瞬间就想到了第二个问题，奈何这呆板的系统一点面子不给。 “现传送离开梦幻世界，回归。” 世界恍然一变，程辉退出梦幻世界。再睁眼时已是熟悉的游戏舱，舱门缓缓打开，程辉从中走出。 夜已深，咖啡馆VIP厅空无一人，看旁边的座椅，知北怕是早早的结束了游戏。 自然，他们的费用是不够体验到深夜的。但也没有人打断他，想必梅莉还是默许他玩下去，毕竟同属咖啡馆一员，算是假公济私了一次。 看着VIP厅整洁的排布，除了这些紧挨的游戏舱，其他物品都已被收整起来，只等待接下来的交接。 空荡荡的大厅，再没有往日热闹的场景。或许这周，或许下周，这座咖啡馆就会易主，安玥将带着她那疯癫的妹妹，前往别处，想来有点悲伤呢。 那对容颜一致，性格各异的姐妹，绝对的诡异，想想安玥凄迷的眼神，深睡时的低泣；安琪疯狂到失去理智，怨恨地咒骂。她们有着外人不知的秘密。 安玥不愿意与别人说，以她的性格，便是独自扛着满身伤痕，也不会让他人分担。 但说到底，安玥虽然对他不错，也马上要离开这里。只不过人生路上匆匆一过客，与她们的相遇，就是一次奇异的邂逅。 突然自嘲一番，程辉见前台有微弱的灯光，想必是有人在值班，便迈步前去。 黑漆漆的吧台，趴着一个披着红大衣熟睡的女孩，而在她手的前方，则放着大门的钥匙。 “安玥！” 这身熟悉的装扮，还有她那标志的黑长直，程辉一眼就认了出来，没想到是她守在这里。 程辉抬手想叫醒她，但在触到她轻柔发丝时停了下来。 他面露犹豫，回想起了前几天发生在咖啡馆的尴尬事情。或许，苏醒后的见面会更加尴尬。 摇了摇头，程辉将手放下来，拿走台上的钥匙，向锁着的门走去。 可就是这么一个普通的转身，让他内心猛地一颤。 摇曳的灯火，寂静吧台，沉睡的俏丽佳人，本应是一副充满幻象迷醉的画面。但在他的眼中像是变了一个世界。 浓郁夜色，却是无边无际的白光，而身后熟悉的佳人，像是恐怖的黑洞，吞吐着极致的邪恶。 恶意如同跗骨之疽，缠绕着所有靠近的生命，带给他们窒息的压迫和无尽的恐惧。这一刻，程辉甚至不能呼吸。 冰凉的恶慢慢攀爬到他的身上，从毛孔中渗入，拖坠着他的灵魂，向后方拉去。 再不能抑制心中的恐惧，猛地挣脱身上恶心的缠绕，一个健步便冲至门口，慌乱的翻着钥匙，手颤抖着连匙孔都插不进去。 “咔擦” 如同天籁般的响声，程辉不顾一切地冲出咖啡馆，向远处奔去随着距离越来越远，潮水般的恐惧依旧残留在脑海，他的大脑终于颤抖不停。 在月光的倒映下，程辉借着地上一滩水看到了惊慌失措的自己，但最引人注目的是，额头那双飘舞的黑色蝴蝶，仿佛死神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第四十七章 魔瞳（二） 在短暂的凝视后，黑蝶翅膀一震，便从布满汗珠的额头上隐去，而恐惧与恶意纷纷褪去，程辉的心神终于平静下来。 皎洁的月光照在少年头顶，程辉下意识地摸了摸湿漉漉的头，平滑的肌肤没有任何痕迹。若非刚刚亲眼所见，程辉打死都不会相信。 当他脑中再勾勒出魔瞳的形象，头顶再次跃出一双黑蝶，栩栩如生，仿佛要飞出来一般。 程辉朝着身后的咖啡店望去，虽然已经隔了数条街道。可他依旧能清晰地看到那浓郁的暗，充斥着恐怖的恶意，仿佛随时要吞噬这宁静的小镇。 不知怎地，他忽然回想起安琪疯癫的话语，本以为只是痴人呓语，此时却弥漫着深深的恐惧。 “难道安玥？” 即使他绞尽脑汁，也无法解释这串联在一起发生的神奇之事。既然自己都能穿越，那再不可能的事，也变得有可能，况且头顶的黑蝶已经证实了这一切。 而他同时恍然大悟，为何C只给了他一件道具。因为魔瞳可以降临至现世，一件三界级宝物竟然出现在真实的世界，这是什么概念，简直像是做梦一样。 现在看来，梦幻绝不止一款游戏那么简单。它超越异世界的所有科技，攀登至文明的顶峰，难道只是供人娱乐的精神世界？ 与此同时，从开服至今一幕幕过往画面，在他脑海中回溯。财力惊人的海月与霜满争夺的竟是这样一件宝物，而霜洛更是重复和他说这并不是简单的游戏。 之前以为她是指梦幻的影响力，目前来看，怕不止那么简单。借助梦幻的帮助，他才堪堪翻开这神秘世界的冰山一角。 那熟悉沉船及梦幻的霜洛，疯癫而怪异的姐妹，她们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程辉一时陷入沉默，或许，这个世界有另外的一面。而他与梦幻的联系，会不会被这些人发现？被抓住破解了穿越的秘密，应该会被当做小白鼠一样研究吧。 想到此处，程辉内心便一阵抽搐，害怕从心间深处无止境的涌出，他身体抖得都快站不住了。 就在此刻，额头一阵疼痛，程辉猛地捂住头部，苦不堪言。 而黑色的蝴蝶，缓缓地变得透明，再次消失在皮肤下。 “我，我怎么会这么胆怯。” 摸着几乎湿透的短发，程辉忽然反应过来。这哪是那个纵横东海、横扫沉船的剑侠客，简直像个懦夫一样，被这无端地猜测便吓得失了心神。 “即使我对世界不算了解，可梦幻也是他们所不理解的。况且策划阶位也从未听过，既然有第一次的魔瞳，就能获得其他的道具，未必不能与现世的怪异抗衡。” 自信重新燃起，一剑荡尽烦恼事的侠客本色渐渐驱散残余的恐惧。而这个时候，程辉也发现了心态转变的罪魁祸首。 “‘世界对吾的恶意，正是暗夜之源泉。’，这恶意所折射的恐惧，不仅仅影响敌人，还会反噬自身。” 了解魔瞳运作原理后，程辉也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至于现在，程辉望了望远处的咖啡店，神色犹豫，最终还是扭头向家中走去。 这几日的离别，绝对不能回来，无论安玥是怎样的人，那无尽的恶意只会告诉他一件事，对方极其危险。 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小巷尽头，暗夜再次回归宁静。 可没多久，一只猫咪走过，停在刚刚程辉驻足的地方，嗅了嗅鼻子，那双碧蓝的眼睛四处张望，最后看向小巷尽头。 “喵” 轻盈地抬起猫爪，向找准的方向迈步，可没走几步，整个身子便软了下来。 先是从它前肢，到他的尾巴，仿佛陷入流沙一般，慢慢的溶解在地上。最后只剩下那双璀璨亮睛，如同寿命将近的灯泡，一闪而过，陷入沉沉的黑暗。 而这时，一道阴影遮挡住月华，一双纤细的手拾起地上透明的玻璃珠，放回衣兜中。 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沿着那个方向凝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便隐藏回黑暗中，小巷彻底无声。 …… “啪啪啪” “喂，程辉，快起来了，出大事了。” 睡眼朦胧的程辉被门外的喊叫吵醒，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预先遮挡住刺目的阳光，他打开了门。 果然是知北这个家伙，昨日才告诉他自家的地址，今天大清早的就来骚扰，程辉简直后悔极了。 明显知北没有在意他的起床气，挤过挡在门前的程辉，直直走向客厅，打开电子论坛，最顶端的两条内容被标出‘hot’，浏览与评论量远超其他。 “新手突破任务正式开启，10级第一人悄无声息拿下任务首杀！” “神秘人全区劲爆传言，‘策划是SB’，所有在线玩家均接受到此信息，怀疑是内部故障。” 看着这两条置顶的评论，程辉如同被浇了冰水，猛地清醒过来。 “这、这……” “有人通关了10级的突破任务，不过奇怪的是，这个通告是凌晨才发出的。那个传言大家都推断是系统故障，但官方也没有出面解释，原因暂时还不可知。” 知北看程辉满脸迷茫，便自豪的指点江山，为他讲解梦幻目前最大的新闻。 “虽然没有说是谁最先过得突破，但接下来的任务难度应该就回归普通了，我们能够前往下一个地图了。不过想想这种高难度的任务，怕是区域内三大帮派都办不到吧。” 三大帮派是没办到，因为他们都倒在了沉船的第二关。可程辉也没有细说，如果现在告诉知北，这两件事都是他干的，对方怕是要上来测体温了。 “咳咳，确实是好事，这样我们就能突破10级，接下来的地图是长……是什么呢？”程辉刚想说长安，突然想起现在还没有人知道主城地图，于是紧急刹车改为反问句。 “不知道，各路大神都有推测，而官方也没有给出答案。恐怕最接近真相的就是那位完成突破任务的神人了，希望他开拓地图后能发帖留言吧。” 看着知北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程辉也瞬间被感染，再不想昨日发现的离奇事件。 既然沉船产出魔瞳这种能带入现世的宝物，那世界舞台中央的长安，又会有怎样的惊喜呢？ 只要他纵横于梦幻，那异界所有隐藏在暗处的秘密，终有一天会揭开，这是他获取力量的道路，也是他的自信。 第四十八章 邀请 虽然知北兴匆匆地跑过来告诉他这个消息，程辉意外却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现在有个摆在面前的第一难题，就是经过昨日的消费，两人已经身无分文。 知北才刚刚拿出一大笔钱，自然不可能再让他出。 至于程辉，刚刚失业，失去了最可靠也是最划算的经济来源。 不得不说，咖啡店建立梦幻体验馆后简直就是他的天堂。甚至不用多，每天能够在夜晚做一些任务即可。 以他目前的世界进度，开拓新剧情要比花大量时间做重复任务要高效的多。 更何况现在他的经验已经够升至10级，马上就能前往长安，做第一个踏入辉煌古都的人。 伴随着史诗级的BGM，逍遥恣意的剑侠客走入城门，鲜衣怒马，一日看尽长安花，岂不自在？ “咕咕” 可惜，没等他从美梦中醒来，他的肚子就发出了响声，尴尬的回归现实。 取来几瓶封装的牛奶，递给知北。两人吃了个简易的早餐便分开，便分离了。离报考学校还有段日子，两人都计划找一份短期的工作，为梦幻做储备。 当然，以程辉现在的生活状况，衣食住行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对于梦幻这种奢侈品，就需要一定的资金。 程辉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延续之前的工作，再找一份咖啡馆的侍应工作，毕竟数日来已经颇为熟悉。 至于零度空间的交接，他是不想再接触了，也没有再需要他的地方，如无意外，昨天那次回首，就是与安玥的最后一面。 想到就动身，程辉出门朝着另一商业街区走去，希望找一份合适的工作。 程辉发现一家悠闲的咖啡馆，环境与之前的零度相差不多，唯一的区别就是这家店要更加大，顾客也显得更多。 自然，他没有在橱窗旁看到招聘的文书。这里的招聘信息都是统一发布在网络，而经过申请后便可以前往对应地址来应聘。 他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是一位面容姣好的女生，黑色的侍应装，下身白色丝袜包裹着笔直修长的腿，挂着温和的笑容：“先生，欢迎光临。” 程辉略有尴尬，不过还是坦明自己的目的：“额，我是来应聘的。” 听到这话，少女表情瞬间180度转弯，面色阴沉的指向吧台旁的老板：“那位是老板，你可以找他聊。” 说完，便快步向其他区域走去，再不理会还在发呆的他。 程辉虽然有些不解，却依旧走向吧台，不过对方留下的印象让他心中嘎登一跳。 吧台里面有数个人，不过只有一男性闲置，捧着本书读。这人带着一副眼睛，文质彬彬，气质上就与另外几人不同，想必他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你好，我看到招聘网上的信息，说您的咖啡店缺一名侍应，我希望能得到在这个岗位工作的机会。” 说完，便将手伸了出去，等待对方的回应。 老板抬起眼看了看充满诚意的年轻人，不过却没有与他握手，只是简单的点了点头。 程辉悻然的将手缩回，看来老板不是那么平易近人。 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想错了，对方非但不平易近人，甚至还有些蔑视他。 整整3分钟，老板似乎看书看的津津有味，丝毫没有在乎眼前有位等待应聘的新人。 即使程辉不是真的菜鸟高中生，也被对方的无视激怒了，况且这样毫无诚意的表现，他再留下来也没有意义。 程辉转身便要离开，但刚刚迈出一步，忽然从身后传来阴测测的问话：“年轻人就是没有耐心，你之前干过这一行吗？” 明明是个中年文化人，但说出的话竟极其苍老，并且有股阴冷的气息。 深吸了一口气，程辉还是掉转头准备回答，毕竟这是一个机会。 “之前就在园区的零度空间咖啡店做侍应，干的工作主要是……” 他把往日主要负责的工作说了一边，虽然他真正接触的时间比较短，但侍应的活还是比较简单。 听了程辉的介绍，老板用极其低的声音嘟囔着“零度空间”这个词，眼中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哦，这么说你其实只会端茶送水，也没有耐心。哦，还是名校毕业的学生，难免有点傲骨，可在咖啡店里，这些文凭与纸篓里的废纸差不多。” 刺耳话语夹杂着嘲讽的笑容，程辉渐渐皱起眉头。 “喏，看到刚刚接待你的高中生了吗？她其实是个打双份工的人，夜晚红灯区才是她主要的工作场所。不过那又有什么所谓呢，起码她能为我勾引客人。你呢，高材生？” 老板指着女侍应微微弯曲的翘臀，露出猥琐的笑容，话语更是露骨和极尽讽刺。 在这一刻，程辉胸腔充斥着怒火，把自己和一个搔首弄姿的婊子比，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他甚至想挥拳给这个老板一下，但就在这时，他的心脏狠命一抽，让他一阵刺痛，大脑也急速冷静下来。 若是灯光再暗一些，就能发现他的额头上隐隐浮现一双黑色翅膀，片刻便再次隐匿。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没有可谈的了。” 程辉说完便直直地向门口走去，没有给对方留任何面子，虽然冷静下来，但这才是该有的回复。 老板也是一愣，眼看对方即将发怒，却在关键时刻突然停止，小眼睛不由露出疑惑。 “砰” 关门的巨响，咖啡店再次恢复平静。 就在程辉离开没多久，吧台一位适应生望了望老板，对方先是摇了摇头，不过又不确定地点点头，最后还是单手捂住脑袋，陷入沉思。 在他看来，一位瀚尘学院的高材生，找个工作不是轻轻松松？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对不起，您没有初级侍应证书，无法担当此重任。” “不好意思，您的服务水平明显不够，难以让客人满意。” “小店暂时不缺……” 不知被拒绝了多少次，夕阳照在程辉满是汗水的脸上，他才发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第四十九章 邀请（二） 夕阳的余晖慢慢从程辉身上褪去，两旁高耸入云的大楼将光线彻底遮挡，笔直道路像是一线天般延伸至视线的尽头。 程辉疑惑地看了看移动设备的导航，摇摆了数下，最终针尖还是指向这条道，再不动摇。 程辉嘟囔了几句，还是走进这条小道。 或许是商业大厦的一个后门吧，他心中猜测到。 “滋滋” 黑暗又狭小的道路中央，出现一台路灯，幽蓝色的光芒一闪一闪，晃得人难受。 不过庆幸的是，路灯后面就是他要找的咖啡馆，破旧的招牌写着“魑魅”两个扭曲的字，难看的很，像是鬼画符一样，但程辉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几步上前，握住铁把手，冰凉的很，像是把手伸入冰柜一样。分光的橱窗完全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有反射而来的蓝光映的到处都是。 轻松一推，门便开了，程辉慌忙缩回手，用肩膀顶着挤了进去。 就在程辉进去的片刻，幽蓝路灯终于承受不住，在连续电流声过后，终于熄灭，整个道路彻底的失去了光。 …… “有人吗？” 这座咖啡馆很大，装修的也很华丽，到处都是奢侈的灯具与桌椅，即使他作为一个门外汉，也看得出这些物品价值不菲。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所有的灯具都没有开，反而在每一个角落点燃白色的蜡烛，凄白蜡烛竟然冒出的是蓝光，像是处在深海一样。 横穿过道，整个大厅分为东西两区。随着他向里前行，座位上开始零星地出现客人，散落在各个角落。 这些客人没有故意避开他，但程辉愣是没有看清任何一人的脸，摇曳的烛光总是在即将照到时暗下来，只能看到他们的轮廓。 客人们似乎很享受这里的环境，只是品尝着桌上的美餐，偶尔有的讨论也极其低音，似乎怕破坏这份难得的幽静。 可就在这份寂静中，程辉突然有了新的发现。 这些客人虽然坐的零散，可每一个人都形态各异，男性、女性、婀娜、臃肿，虽然他们的特点不同，却总有一个能让程辉记住的地方。 而他再望去，反而不再注意对方的容貌，脑海中始终停留一个词，仿佛客人就是这种状态的化身，特别是身旁的这位。 程辉转头望去，两人仅隔沙发的靠背，对方是一个肥胖的家伙，但让程辉注意到的并不是他有多么胖，而是他始终不停地在进食。 “吧唧” “咕噜” 各种吃食的声音从沙发另一面传来，由于光线和角度原因，他只能看到胖子在低着头胡吃海喝，双手不停地抓着身下的东西。 而在杂乱的吃食声中，还夹带着胖子低声的呻吟，好像是一直在呼喊着“饿”。 程辉顿时有些好奇，便想伸过头看一看，对方到底在吃什么。 他刚将手搭在沙发上，那胖子便停止了进食，被塞满的嘴停下咀嚼，缓缓向后转头。 就在这瞬间，程辉猛地感到一阵心悸，好像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盯上了自己。 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桌旁白烛燃起的幽蓝火焰蹿起好高，刹那间照的他目不能视。依稀间，他看到胖子嘴角鲜艳的红酒，缓缓地顺着他的牙缝流出。 很快，烛光再次恢复，胖子坐下去继续他的进食。 程辉耳边传来一声轻盈的呼喊。 “程辉吗？请过这边来。” 他一转头，便看到吧台有一位披着蓝色披风的少女，笑盈盈地招手，示意他过去。 “我们的咖啡馆只招待一些特殊的贵客，他们不喜欢被打扰，希望你能理解。”少女轻声解释道。 程辉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默默注视着这位可能是老板的女子。 即使是宽厚的披风，也不能彻底掩住其傲人的欧派。在兜帽下方，精巧白皙的下巴，红润鲜艳的嘴唇，还隐约能看到秀美挺直的鼻尖。至于再往上，便只剩一片黑暗。 可让程辉疑惑的，并不是对方的美。 “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停顿一会儿，程辉望了望四周，补充道“嗯，这个店也很熟悉，仿佛什么时候来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仿佛在那里见过，程辉却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来过，所以萦绕的熟悉感才会让他产生疑惑。 少女听了他的话，抿嘴一笑，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我们谈谈应聘吧，你不是想要找一份工作吗？” 宛若黄鹂的清脆声音，将他的思路拉回正事上。程辉不由有些懊恼，似乎从进入咖啡店后，他的注意力就不在找工作上，反而关心一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终于想起自己的目的，大脑中组织着语言，想着如何说服这位招聘人。不过他的心间，总有淡淡地不安，似乎自己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 “你有过在咖啡馆做侍应的经历吗？都有哪些本事？” “之前我在一家名叫‘零度空间’的咖啡馆工作，具体的内容是……”程辉重复了本日说过无数遍的话，细细讲述了他的能力。 说实话，他确实没有太突出的技能，但一个咖啡馆侍应生，用得着多么厉害吗？如果各方面顶尖，确定是在招侍应，而不是经理？这也是他内心中对白天那些老板的吐槽。 少女静静地听他讲，始终没有打断，只是偶尔点点头，示意她的态度。 “嗯，很好，我们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可以签约了。” 少女听完后，竟然都没做思考，直接从身后取出一张已经拟定好的合约，放在台上。 程辉猛地一愣，本来说完经历，他还想说一些他对咖啡店经营的看法，可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 这才是真正的侍应生应聘嘛，如此轻松的职位哪来那么多要求，程辉内心暗暗想到。 拿起笔，浏览一眼合同，内容简单一目了然，少女已经在甲方盖了章，印章与门口牌匾上的字一模一样，显得很是怪异。 但此时程辉却完全没有在意，提起笔便要在乙方签上自己的姓名。唯一让他意外的，这只红笔质量不太好，写下的字迹慢慢扩散开，像是红蜘蛛的脚，四处乱爬。 在他写下“程”后，异变突生，蔓延的字迹竟然从白纸上凸起，一跳一跳的搏动着，像是心脏般活了起来。 可写字的程辉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异象，他的双目无神，只是死死地盯着白纸，手掌机械地写到姓名的第二字。 随着笔墨的勾勒，名字愈发鲜红，像是血光一样映照在台前。在一片血色中，少女娇艳的红唇微微上扬，却是冰冷的笑容。 至于程辉，面色苍白至极，写字的手已经开始颤抖，却始终要坚持着完成最后一笔。看着这跳动的血字，仿佛遇到什么致命的诱惑，双目露出疯狂的渴望。 就在最后一“横”即将画完，程辉额头忽然映现出黑色蝶翼，薄的透明地翅膀仿佛挣脱了束缚，轻轻扇动。 刹那间，咖啡馆的幽蓝烛光全部熄灭，整个世界陷入无尽的黑暗。 写字的程辉终于停下笔，他的大脑瞬间回神，忆起所有不合理的事，心中的惊惧猛然上浮。 “啪” 程辉慌忙将这只笔扔掉，环视整个咖啡馆，寻找着来时的入口。 若是正常情况，一片漆黑，他即使有着些许回忆也找寻不到出口。 可此时他的世界，确实是无尽的黑暗，但他能清晰地辨别出所有的景象，仿佛具备了夜视的功能。 只是程辉完全高兴不起来，彻底清醒的他明白，这可视又数不尽的黑暗，在他身上只有一件物品能激活。 就是窥尽“恶意”的三界级法宝——“魔瞳”。 这是第二次，程辉近距离地接触如此深邃的黑暗，那只是闻到一点便令人作呕的恶意，几乎刺激的他要发疯。 他想要逃离，却迈不动一步。 身旁纤细的手臂握住了他的肩膀，在程辉的感觉里，却好像巨石压在他的身上，根本无法挣脱。 “既然来了，何必那么急着走呢？” 少女的声音发生了改变，柔媚中蕴藏着旖旎的诱惑，只是一句问话就让人流连忘返，心都酥了。 可程辉却浑身冰冷，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会对少女熟悉，这声音他绝对不会忘记。 在黑暗中，少女缓缓褪去帽子，露出一张精致秀美的面孔，程辉眼眸彻底大睁。 没想到竟然是她！ 第五十章 魑魅 “安玥！” “不对，你是安琪！” 同样的面容，同样微微卷曲的短发，只是那身标志性地蓝衣，还有她行事的风格，让程辉改变了看法。 “哼，自以为是，你以为真的了解我姐姐吗？” 安琪露出厌恶的表情，眼中尽是嘲讽之色，不过也默认了她的身份。 “你到底是谁？为何要把我引至此处。” 看着周围深沉的黑暗，程辉这时才明白，为何他会感到如此不舒服。这里的每一个客人，都是恶意的源头，而他已经被数不尽的恶意包围。 而且这些恶意是极其纯粹的，从“魔瞳”的视角来看，越黑暗则代表越浓的恶意，也最接近死亡。 反倒是眼前的安琪，虽然身上闪烁着黑光，却不像那些客人般纯粹，这也是程辉没有再挣扎的缘故。 “你的反映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你身上有什么了不起的宝物，竟然能让一个普通人引导恶意，甚至挣脱了灵魂契约。” 见程辉慢慢恢复平静，安琪略显惊讶的说道。 “看来你是最近才拥有的能力，甚至还不能彻底掌控，否则前面几家面试你就会察觉出端倪。” 听安琪一说，程辉恍然大悟，怪不得前几家都拒绝了他。反而是魑魅咖啡馆主动发出邀请，这一切竟然是对方一手操纵。 不过对方竟然猜到“魔瞳”触发的时间，这让程辉感到不解。上次与安琪相见，他还没有获得“魔瞳”，此后便再没有与她见面。 甚至他已经察觉到这对姐妹的诡异，尽量的避免和她们会面，没想到还是被找上门来。 “不对，魔瞳在昨夜有过显露，应该是那个时候。”程辉猛然想起昨夜咖啡馆的黑暗，那是魔瞳首次在现世的使用。 “看来你想起来了，像是胆小的爬虫遇到巨兽，恐惧的气息甚至弥漫到了数条街道外。意外的是，这种气息在小巷戛然而止，妾身差点跟丢了呢。” 安琪仿佛猜到他的想法，吐气如兰地说道。 此刻程辉才发现，安琪已经爬上吧台，上身像只小猫一样柔顺地卧在那里，秀发凌乱地撒在他的衣襟，倾听着他的心跳。 “那你可以告诉人家，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你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呢？” 魅惑的声音像丝绸般柔滑，挠的男人心痒难耐，心脏隔着薄布，随时能感受到美人的呼吸。 但程辉不为所动，他知道安琪绝对有着魅惑的本领，不管是之前咖啡馆的勾引，还是诱惑他签合约，都能使自己短暂地丧失理智。所以程辉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一步沟通魔瞳。 可让他意外的是，对方并没有变得黑暗，反而更加清晰。在他的眼中，甚至能看到安琪白里透红的肌肤，嗅到处子的幽香。 但他心中没有丝毫旖旎，黑白两色的世界大只有无尽的冰冷。 “你到底想干什么？” 安琪见程辉始终不为所动，眼中惊讶一闪而过，随后便直起身子，面色转冷。 “很简单，交出你窥伺魂界的法宝，我会放你一条生路，从此不会再踏入这些纠纷中。” “魂界”，这是程辉第一次听到这个名称，看来是她们这些异能者所存在的空间，也是怪异出现源头。 不过他不确定这“魂界”是怎样的一种存在状态，是如何与现世连接。 这是很关键的一点，安琪煞费苦心将他带入这家咖啡馆，是否说明只有在此地她才能施展这些法术，或者操控这群怪异。 “魂界是什么地方？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程辉一脸无辜，显得很是焦急。 “咔擦” 清脆的裂骨声，痛觉透过肌肉内的神经急速地传递至大脑，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安琪捏碎了他小臂的骨头。 冷汗瞬间从头顶留下，绷紧的青筋几乎要蹦出来，他张嘴怒吼，却只能看到他满脸痛苦的表情，咖啡馆没有响起丝毫声音，仿佛他被隔在了真空玻璃中。 “呐，这就是魂界，万恶之源头。这里的怪物以恶念为食，痛苦是它们的肥料。” 这时，程辉才注意到身旁站着一个握笛的女子，她嘴唇紧贴木笛，微微颤动。但她的笛音却不是飘荡而出，相反，笛子从程辉面前吸引着什么，好似细雾般流入木笛。 片刻过后，女子颇为满足，缓缓抬头，那光滑的头部没有任何器官，甚至连脸都不曾见到。有的只是袅袅雾气，扭曲而混乱，只是看一眼，就能感受到其中痛苦的嘶吼。 另一只手死死握住臂膀，程辉冷冷地盯着安琪，忍痛说道：“我可以给你，但你用什么保证你的承诺？” 安琪张开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鬼族素来没有诚信，你可以选择相信我，或者我杀掉你再慢慢肢解你。放心，我的耐心很足。” 听到对方恫吓的话语，程辉没有在意，反而提出一个建议：“或者你可以叫安玥过来，我愿意把宝物交出来。” “咔擦” 两只手臂全部耸拉，疼痛像潮水一样将程辉淹没，但所有的悲鸣都被身旁的无面女吸收，没能发出点滴声音。 “你算个什么东西？别以为和她相处几天就能威胁我，你根本没有见识过她的可怕。若你看到她的真面目，怕是哭着喊着要求我杀了你。”安琪突然变得疯疯癫癫的，双目变得血红，充满了仇恨。 “你知道为何你感到熟悉吗？因为这家咖啡馆就是现世在魂界的烙印，而这一切你眼中恐怖的怪异，不过是她饲养的小宠物。” 受安琪一提点，他终于想起这街道的位置，不就是过去最熟悉的那条路么，只不过进入的地点不一样。或者说，他从不存在的门走进了咖啡馆。 死亡的感觉慢慢逼近，程辉察觉到他的一席话彻底让安琪失去了理智，凡是谈到她的姐姐，对方就露出无尽的怨恨。现在她的眼中只有毁灭，早就忘记了什么法宝。 但越是这种时候，程辉心中越是平静，仿佛再次回到东海岩洞、海底沉船，那九死一生的时刻。 安琪失去理智，变得更危险，却也露出了破绽。 最直观的，就是身旁无面女的木笛慢慢吸引向了安琪，她疯狂的咒骂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无面女脸上呈现出又一种情绪——仇恨。 而回想着对方透露的关键一点“这些怪异只是安玥养的小宠物”，那与姐姐势同水火的她是否处境也不是很佳？ 程辉眯了眯眼，或许有办法逃出生天。 第五十一章 魑魅（二） “怎么了，说中你的痛处了？安玥始终是你的姐姐，不管你怎么否认，你们有割裂不断的血缘关系。” 不能用手，程辉只能咬住嘴唇止痛，鲜血的腥味冲入咽喉。他却依旧倔强地刺激着安琪。 “你们的相貌简直像是一模一样，为何不承认你们的关系呢？我从你的眼中看的的可不止是恨！” 程辉说出这话，头顶的黑蝶猛地拍动翅膀，轻轻地扑扇仿佛具有莫大的威力，连无面女的木笛都被隔断链接。 “啊！不要说了！” 惊恐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室内爆发，仿佛被说到心中最深的隐秘，安琪癫狂的表情中竟然夹杂着一丝害怕。 这声音穿透性极强，瞬间扩散至整个咖啡馆。在各自座位上的怪异突然停下身形，全部向吧台望来。更可怕的是，他们离开了各自的区域，缓缓向着此处移动。 在程辉的感知中，散乱的黑暗开始收缩，无边的恶意向他挤压过来，各种负面的情绪像是利箭般直射灵魂，每一次对视都是一次折磨。 不过魔瞳似乎对这黑暗十分欣喜，所有的恶意都先被它撰取大部分，也间接的保护了程辉。若不是它的过滤，说不定程辉已经被恶意逼疯了。 虽然挺过了怪异间接的攻击，但黑暗越来越深，死亡近的可以随意嗅到，他也无计可施了。他不明白为何安琪这声嘶吼突然让怪异失去控制，不过或许与魔瞳有关。 身旁的安琪在恶意包围下终于清醒过来，俏脸苍白无比，望着逐渐靠近的怪异，脸色吃惊到了极点。 “怎么会，魂约怎么会失效……” 反复嘟囔着这句话，安琪突然将视线定在程辉身上，笃定地说道：“刚刚是你，破除了魂约的效果？怎么可能，魂约是她镇压魑魅的顶级法宝，你……” 虽然是反问，但基本是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程辉预感使用魔瞳就会引起特殊的变化，哪想一下子捅了大篓子，破解了安琪口中的魂约，把这些怪异彻底解放。 浓郁的黑暗飘向吧台，眼看他们两个就要被恶意掩埋，但就在这个时候，台子的空中飘起一张卷轴，扭曲地画着一个字——“魂”。 说它是画，因为这字极其抽象，鲜红的字不停地向下滴血，模糊了整个卷轴。 面对呼啸而来的怪异，血色的“魂”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红光，将无尽黑暗阻隔在外。 看起来红光只是薄薄一层，无意识地怪异想要冲进来，但只要接触到这层血幕，身子就像蜡烛般消融，化为血水。 不过每次溶解怪异，血幕便稀释一分，红光在黑暗的压迫下越来越浅。 程辉暂时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这“魂约”还是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魂契破灭，安玥能感知到吗？”程辉问出了最关键的一点，既然这些怪异是被安玥拘役，那只要她能过来，险境自然迎刃而解。 “魂约被破坏时她便能感受到，而且能根据魂界恶意的变动直接降临，但她没有来，除非……”安琪本来面色沉重，但随着推测，她露出一丝阴笑“除非她遇到了麻烦，不然绝不会放弃魑魅的。” 程辉要不是双臂尽断，绝对上去抽她一耳光，第一次见到这么疯狂的人，自己快死了还幸灾乐祸。 或许安琪想到了什么，竟然渐渐变得平静下来，笑着对程辉说道：“我还要感谢你打破魂约，不然我还不知道那贱人的状态呢。” 疯了，彻底疯了。安琪开始时的惊慌货真价实，看来她并没有镇压这些怪异的方法。但只要提起她姐姐，仇恨便会压倒一切，她血色的眼中只有阴谋和恨意。 程辉实在想不到，两人到底有什么过节，竟然反目成仇至此，恨不能生啖其肉。其实最可怜的是他，本来已经决定躲得远远的，谁知还是被牵扯进来，还遇此陷境。 “咔” 血幕出现大面积碎裂，甚至有些地方已经弥漫进了黑暗的气息，只消片刻功夫，这些恶意就能冲进来，啃食他们的血肉。虽然他不知道对方如何进食，不过想想无面女和饥饿的胖子，绝对优雅不到哪去。 程辉尝试着利用魔瞳，毕竟这一切麻烦都源自它。 但效果不是很好，魔瞳只是一味地吸收恶意，弄得他额头隐隐传来膨胀的痛觉，并没有实际消灭怪异的方法。 魔瞳绝对是一件强大的法宝，毕竟在梦幻的评定中是三界级的宝物。但奈何进入现世似乎不太完整，再加上程辉不会使用，也是远水难救近火。 “难道就没有什么可以逃命的地方？”随着漏洞越来越大，程辉忍不住问道。 “魂界与现世的链接是通过具体的器物，或是由特殊的能力开启。很不幸，魑魅正是前一种，而且器物被你毁了。” 说道这里，程辉才明白对方的想法。那是因为这里只有一条路，而现在路没了，能够进来的只有控制魂契的安玥。 看起来有什么事情让安玥耽搁了，不能及时来救援。而以安玥对妹妹的关心来看，除了有不可逆转的阻碍，绝对会赶到。那这中间的阻碍，或许就是安琪兴奋的缘由。 “我突然觉得你很可怜，被仇恨蒙蔽心智。”见无法逃脱，程辉反而平静下来，望着已经冲破血幕的怪异，那一团团丧失理智的扭曲黑暗，向少女说道，“你和这些怪物，又有什么区别呢？” 安琪明显一愣，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凡人在临死时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不由也看向腥风袭来的黑暗，这些熟悉的恶意，日日伴她身旁，或许是习以为常了吧。在临死前，她那血红的双目渐渐黯淡，闪过一丝迷茫。 第五十二章 梦幻的奥秘 在传送出的瞬间，程辉发现处在荒郊野外，头顶月色皎洁。却来不及细看周围环境，只因血盆大口已经要挨住他的臂膀，那混杂着各类食物的气味呛的令人作呕。 不过在这一刻，程辉不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高中生。久违的澎湃力量盈贯周身，锋锐苗刀在鞘中早已饥渴难耐。 “铛！” 一把极细的刀支在巨齿之间，硬是顶住怪异惊人的咬合力，不过这怪异的牙齿极其特殊，竟然能自动啃食。即使程辉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抽出手臂，还是被咬出一排血洞。 “警告，臂膀受到重创，扣除最大血量25%；伤势再次扩大，再次扣除最大血量5%。” 在梦幻世界中，粉碎的手臂被数据化的血量恢复，不过依旧存在伤势，所以怪异这一击直接造成严重伤害。 “还不来帮忙，你真的想死吗？”又是一剑格挡，程辉向旁边还愣神的安琪咆哮道。 这一喊，彻底将安琪惊醒。要知道她可是空手捏碎程辉肩骨的人，虽然对暴走的怪异没有办法，却不代表无法对付一只暴食。 安琪双眼凝视暴食，身上风衣爆发出幽蓝光芒。在那短短一瞬间，与之对视的暴食竟然停下动作，像是被定身一般。 “快，没有魂约我持续不久！” 话还没说完，暴食狂乱的大嘴便开始吞噬自己的血肉，疼痛让它渐渐苏醒。 可程辉是谁，怎么会错过如此好的良机。爆发到极致的小试牛刀已经从天而降，蓝色双剑狠狠地插入暴食的大口中，搅得血肉模糊。 暴食的防御力绝不低，奈何小试牛刀在基础攻击上还附加真实伤害，让这现世怪异吃了一个大亏。 程辉见苗刀已经插至要害，于是用尽十二分力气拼命搅动，鲜血如同喷泉一样，洒的他全身都是，简直像是地狱中走出的恶鬼。 但程辉却不见丝毫别扭，反而越战越勇。 “受到异种生物鲜血侵蚀，损失0.5%生命；吸收异种生命能量，强化体质0.3……” 每一次沐浴鲜血，他就会受到持续伤害，但后面的增加体质，简直让他欣喜若狂。虽然加的极少，但也是难能可贵，要知道前期5点属性就是整整1级的差距。 不过这个过程并不轻松，他在刺伤暴食的同时，对方无数分裂的利齿同时在袭击他，已经划开数道伤口，每一道血痕都渗出浓浓的黑血，污染极深。若非安琪定住它的身子，怕是更麻烦。 “-0.5%，-0.5%，-3%，-0.5……”暴食隔一段时间便能咬中他一次，造成杀伤，而程辉也在精确地计算自己的血量和承受度。 毕竟机会得来不易，也要考虑有命去享，这次沟通GM进入梦幻世界，到底是以怎样的形式，他还没搞懂。若是挂在里面，也代表现世生命的结束，那一切皆休。 “还剩30%血量，增加15体质，对方也消耗颇多，是时候结束战斗了。”眼看着暴食的巨口越来越缓慢，而他的血量也进入危险范围，程辉准备再次使用真实伤害。 狠狠地拔起刀，蓄力一击，银白月辉映着鲜红血液，刀锋一斩而断，幽蓝小剑如将军侍卫，紧跟而下。 可就在这时，安琪眼神微微一闪，好似力竭不支，随之倒地。与此同时，暴食瞬间解开束缚，鲜血与疼痛激发了它的兽性，巨嘴猛地张大，竟然将全身都包容进去，像是食人花般只剩利齿与咽喉，势要吞掉敌人。 程辉也是一惊，眼看暴食已是强弩之末，竟然彻底牺牲了防御，尽数化为攻击，但此时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刀光轰在足有一人大的巨口之上，气浪将周围的土石蹦的粉碎，连数米外的安琪都被吹飞，实在是威力惊人。 过去许久，灰尘才全部散去，银色铺满大地，战场中央却趴着一头巨型怪兽，一动不动。 安琪勉强起身，一眼看去，只有暴食破损的身体，她正要走上前去，谁知暴食身下传来阵阵细微响声。 巨口缓缓上抬，数不尽的碎齿互相碰撞，如同刀锋回响。安琪猛地后退一步，脸色雪白，没想到对方生命力如此顽强。 但又是一阵响声，后退的安琪停住身形，疑惑地望来。 巨口一直上翘，直到整个大嘴对着天空的月亮，这时它的皮下才露出一把细长的苗刀，正是这不起眼的锋刃顶着死去的暴食，将它巨大的身体扛了起来。 弯着身子的程辉大口喘息，他被压在足有两人大的暴食下，鲜红周身布满恐怖的伤痕，完全分不清是敌人还是自己的血，握刀的手更是颤颤巍巍，仿佛随时会坚持不住。 可就是这样，月下的孤影，也让数米外的安琪感到浓郁的寒气，那是萧瑟的肃杀。 “轰隆” 尸体倒地，掀起阵阵尘土，程辉跳将出来，全身止不住的颤抖。 刚刚真是生死一线，若非在最后一刻领悟招式，怕是要和这巨兽同归于尽了。 “恭喜您灵光一闪，习得无双一击（伪），在此技能状态下，所有伤害增幅50%；由于您未能习得门派基础技能，因此无双一击效果减半，且无法升级。” 虽然在无双一击（伪）的状态下，小试牛刀只加强了25%，却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率先将暴食斩杀，获得一线生机。 更重要的是，无双一击这个技能，程辉实在太熟悉了。出自梦幻人气最旺，人数最多的门派——大唐官府，也是他前世纵横梦幻的最强侠客所拜之地。 至于无双一击目前是伪，他也颇为理解。要知道在没有习得基础技能文韬武略之前，所有大唐的技能都不能学习，这个能用出一半威力的招式已经让吃惊。 不过他也不急，接下来的长安之行，就是习得完整无双一击的最好机会。一个全力的剑客，怎能错过人族最暴力的门派。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解决眼前之事。 程辉缓缓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安琪。 月光照拂着这道幽蓝倩影，她眼神中的犹豫逐渐消散，慢慢变得危险起来。 第五十三章 梦幻的奥秘（二） 血色的双目紧紧盯着安琪，程辉将刀插在地上，看似身体疲惫再支撑不住，手却始终没有松动。 安琪走近两步，憔悴地捂着胸口，凄声道：“刚刚我是真的坚持不住了，魂约中也蕴含着我的精血，损坏后伤害亦是惊人。” 月光照在安琪雪白的脸颊，一道红痕挂在她的嘴角，妖异而瑰丽。虽然她不像程辉伤的如此重，但气息紊乱，似乎也是内伤在身。 再近一步，以程辉的感知，即使隔着风衣，也能看出安琪弱柳扶风的柔媚之资，她确实虚弱无比。 但程辉毫不犹豫的反手握刀，刀刃直面前来的安琪，冷锋晃得她眉头一皱，也停下脚步。 “我需要休息。”程辉意简言赅，没有半分留情“或者，我可以杀了你，再休息。” 听到这话，本来柔弱泪靥的安琪面色大变，顿时露出狠辣之色，狠狠地注视着程辉，想要看出他是否在强装。 程辉的回应就是再次催起无双一击，气势不断攀升，隐隐有斩杀暴食那刻的恐怖状态。 感受到这可怕的招式，安琪一切犹豫尽散，慌忙退后数米。她知道，若是程辉气势到达顶点，再想退就晚了。 危险的目标渐渐远离，程辉那可怕的状态瞬间消失，只是淡漠地盯着安琪，席地而坐，吸收从包中拿出的药品。此举也更坚定了她的想法，重伤之下依然能将功法收放自如，看来还未至油尽灯枯之境。 但程辉却不这么认为，他此刻能做的就是不去看自身的血量，只有无惧死亡，方能没有破绽。 “严重损伤——血量剩余10%，随时可能进入昏迷状态；身体各机能下降，恢复减弱。” 程辉知道，若不是以战养战获得体质，进入昏迷线的他怕是早就倒在地上，最后失血过多而死。 即使勉强苟活，一旁虎视眈眈的安琪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虽然对方未必会杀他，却也不会让他安心恢复。其实他已透支严重，无双一击只是狐假虎威，若安琪敢再往前一步，那他再无法伪装下去。 但他知道，安琪确实受了伤，虽然略有心思，可虚弱的气息骗不了他。只能说对方没有像自己一样破釜沉舟的气势，故而能压制，攻守之势逆转。 回到梦幻，程辉自然获得了背包中的各类药品，他先是服下金创药，再配以草果恢复伤势，几近见底的血量稳步上升，神态气色都变得更好。 而一旁心思不定的安琪，在一连串吃惊后，终于收起最后的丁点想法，陷入沉默。 “对于梦幻，你似乎知道些什么？”程辉依旧在疗伤，紧闭双眼，似乎随意的问道。 听了程辉的问话，安琪再次打量周围环境。沉寂的郊外，植物丰茂，夜晚的空气清新而又凉爽，很快把原有的浓郁血腥气息吹散，她甚至贪婪地吮吸了一大口空气。 “我不知道什么梦幻，但这样浓郁的魔力，还有能够完美发挥精神力的环境，只有一处地方，而你也已经历过。” “你口中的，魂界？”回想着之前魑魅咖啡馆的诡异，程辉脱口而出。 “虽然是截然不同的魔力，甚至有很多奇怪的表现形式。但能沟通现世，传递魔力与精神力，这就是魂界的标志。” 程辉眉头微皱，回想着魑魅咖啡馆诡异的体验，以及那些恐怖而恶心的怪异。但梦幻不一样，梦幻是通过游戏舱进入，只有今天是次例外，是他沟通GM直接降临，还带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或许你听说过梦幻，它是目前当地最火的游戏，通过游戏舱进入虚拟世界。” “那些只是形式之一，魂界存在许多虚妄的遮掩，是互斥世界的表象，但本质上它们都一样。”安琪摇了摇头，肯定地说道，“魂界最强大的地方，就是能改变现世规则，我想你应该在这一点上了解颇深吧。” 安琪盯着他的剑，意有所指。 从魔瞳现世的那一刻，程辉就意识到梦幻的与众不同，他猜测或许能从中得到对抗异世界的神秘力量，但现在看来，梦幻本就是最大的神秘。 以之前与暴食的对抗来看，他的能力并不差，甚至若是稳定的增长下去，那些看起来不可思议的怪物，只能沦为他的刀下亡魂。可这个结果要建立在一个前提之下，就是进入梦幻的世界来决斗。 只有在这片熟悉的大地，他才能发挥神魔一般的能力，而在安琪口中的魂界，对方与怪异发挥无异，他却没有丁点能力，这无疑是致命的缺陷。 程辉没有再询问，特别将弱点暴露给一个潜在的敌人。而且安琪的话未必是真，他心中自有计较。 眼看程辉再次沉默下去，安琪也没有说多余的话，更没有乘机逃跑。或许在她见识到剑侠客的强势后，不认为可以逃脱对方的追杀。 足足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月亮都藏在云朵下面，大地陷入一片阴沉。 就在这时，程辉站起身来，缓缓向安琪走来。阴云下那满身是血的面庞看不真切，只是腰间地刀影在黑暗中格外耀眼。 安琪咬着嘴唇，紧紧注视着逼近的程辉，心脏砰砰直跳却努力保持镇静，一只手藏在身后似乎在做什么动作。 但就在这时，传来一声沉厚的话语。 “走吧，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安琪愣了一下，几乎下意识地问出来。 “长安！” …… 坚实的铁门猛地炸裂，一片火红瞬间踏入，炽热的温度甚至让整个黑暗世界消融 第五十四章 剑指长安 夜色之下，随晚风荡漾的稻田，飘出阵阵香气，泥土芬芳之息弥漫在整个田野。 只见小道中央，两匹马载着主人，在月下前行。不紧不慢，甚是悠闲。 一人英姿勃发，剑眉星目，虽说不上俊俏却有一股锋锐的气势。而另一人面如温玉，眉梢含春，即使身着男服也隐藏不住柔媚之意，正是程辉与安琪。 没办法，两人之前与暴食作战，衣衫早已被血气沾染，而程辉又没有女子衣服，只能先借与她自己的备衣。 安琪也不是拘泥之辈，稍微清洗后便换上装束，随程辉一同前行。路上更没有多说一句话，也听话至极，虽然多有机会，却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 程辉收回监视的目光，也确定了此女必定另有计较，说不得跟随他是要查探些什么。 当然，他自不会无缘无故地带人前往长安。不说长安本是未知之地，或许有更大的危险，便是安琪本身，前刻还是阴谋暗算他的敌人。 他首要的目的，还是要探测梦幻与魂界的奥秘。而作为目前唯一知道它们联系的人，他自然要从安琪口中撬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例如在穿越建邺的城门时，他明显感到探测的力量在安琪身上停留的长久。 作为顺利突破10级的剑侠客，自然是顺风顺水地跨过城门，进入江南野外。但安琪竟然也能通过这层检查，无视等级的划分，这让他颇为吃惊。 “我们或许可以互相帮助。”这是进入江南野外后，安琪第一次出声，见程辉没有回应便继续说道“我帮你了解魂界及现世的奥秘，你给我讲解这个梦幻世界的奥秘。” 路边杂草丛生，树木丰茂，安琪的出声突然打破宁静地夜晚，树枝上的鸟群猛地飞走。 “你不了解魂界，也就是说在现世没有丝毫抵抗的能力。若是被她发现你的秘密，绝对死路一条。”安琪的话音虽然低沉，却极其肯定“不要以为你和她呆了几天，就自以为了解那个女人，她的恐怖是你想象不到的。” 不得不说，安琪无论何时何地，只有谈到她姐姐，必然是一黑到底。不过就目前安玥的表现来看，确实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先不说安琪每次谈论她姐姐时都如临大敌，甚至她那表面的疯狂只是绝望地表现。只谈那晚用魔瞳窥伺安玥，那恐怖的恶意无边无际，至今无法忘却，即使是咖啡馆的群魔，也比不上安玥。 马匹停下脚步，程辉抬头望月，似乎在沉思。 “你没有资格谈条件。既然安玥那么强，我为什么要主动去招惹她。反不如将知道内情的你杀了，以绝后患。” 寒月反射着刀光，穿过树林，照在安琪脸上，她面沉如水。 “先不说这个叫梦幻的世界对现世的魂引有多强，能否灭杀我的肉身。即使你真的杀掉我，她也能顺着血脉联系找到你，不论诸天万界。” “但若与我合作，你可以继续隐藏你的身份，甚至我可以帮你把魔力引导至现世。” 安琪看出了他的弱点，终究这一身神通只能在梦幻中使用，而无法具现至现世，甚至其他魂界都不行，所以程辉要杀她也只能在现在。 程辉却不以为然，依旧举着刀，马匹渐渐行来，散乱的树枝阴影似乎更加巨大，将他整个人都遮挡住。 “虽然魂界我不懂，但你也太小觑梦幻了，这里有足够多的神奇，能帮助你复仇。当然，也能让你万劫不复。” 此话一出，安琪眼中幽蓝光辉微闪，仇恨再压抑不住，美艳的面孔甚至变得有些狰狞。 但就在这时，安琪猛地一惊，抬头上望。 在高耸的树干上，弥漫着数不尽的树枝，此刻，这些枝条像疯了一般向下蔓延，只是瞬间便绕至她的头顶。 安琪在听到响声后便知不妙，急中生智向马下跳去。但还是晚了一步，下落的枝叶仿佛蟒蛇般，缠住她即将跨下的右腿，把快要摸住大地的她再次提了起来。 “救……”话音未落，整个人便被密实的枝叶缠绕至全身，张开的嘴也被封堵住，整个人像是粽子一样被包了起来。 不远处的程辉却依旧骑在马上，虽然偶有树枝缠绕，却都被他利刃斩断，远不及安琪受到的攻击凶猛。 若是细看，在侠客袖间，正是烟雾缭绕，香气盘旋在身侧。而那诡异枝叶，碰到这香气便萎靡不振，所以极少越过袭击程辉。 安琪被裹的极其严实，本来挣扎的身躯也渐渐没有动静，一根粗壮的枝条慢慢提拉着她，向上运去。 程辉眼睛始终盯着被包裹的粽子，始终未见有动作，直到安琪被拉入密不透风的树枝顶端，再无声响。 一息、两息，数息时间已过，却始终不见林间有所挣扎，只是慢慢传来枝条舒展的声音，似乎在吮吸着什么。 第五十五章 剑指长安（二） “突发任务——诡异的树林：皎洁银辉铺满大地，你却发现有一片树林始终笼罩在黑暗下，它的秘密或许在那些数不尽的枝条之中。” 程辉在远方官道时，便接到了这个任务。黑色压抑的树林，在宽广的江南野外显得不是很起眼，若非提示，恐怕他会绕过这里。 而进入后的一切准备与静观其变，自然是他提前获得信息，并且想试一下安琪的能力。果不其然，这位略显疯癫的少女有着自己独特的杀手锏。 微微瞥过诡异的蓝焰，那冰冷而邪恶的烧灼方式让人忌惮。程辉虽然表面上无动于衷，实际内心已经将她列为极危险的人物，能不敌对最好。 实际上两人的关系有些复杂，皆是互相算计难以信任对方，却又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至于大打出手。当然，程辉明白对方想要什么。 “走吧，上去看看，或许有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便不再理会安琪，健步如飞直攀主干，几个蹬脚便飞腾起来，再利用苗刀插在树干上，很快便爬至中央。 那杂乱的树丛中藏着一块碑石，岁月在其上留下斑驳痕迹，青色的石料坑坑洼洼，还断了半截，若放在路边，绝对是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程辉望着青色石碑，身子缓缓挪开，皎洁月辉撒在石面上，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本来无规则的石碑，其上无数凹凸的小坑开始发光，慢慢连成线，最后彻底汇聚成一个字——镇。其下仍有微光，很明显此碑不完整，被强行分割。 最离奇的是，此碑文显示方法独特，更是隐藏至深，若无安琪焚烧树怪，他持剑砍一天都未必能找到这里，更别说在月光下显现。 石碑后面便是主干，程辉用手搭上去，瞬间便感到不对，这里面是空的。 苗刀一挥，厚实的树皮瞬间被刺穿。拳头大小的树洞，透露出点滴光亮，竟然有一条通道。 连续挥刀，不过这古树的皮却颇为坚硬，需得他拼上全力才能劈斩开来。直到锋刃卡在实木中，他已经戳开一个半人大小的洞，弯身刚好能够通过。 而此时，身后响起树叶拍打之音，安琪站在粗壮树枝旁静静地看着，那些诡异的幽焰也未出现，如同邻家女孩般无害。 但看着她脚下不远处被烧焦的枯枝，程辉可不会放松警惕。能让对方妥协的，也只有梦幻的未知力量。 所以，见到神秘树洞的她选择了隐忍，还未到决裂的时刻。 程辉弯身进入，树内不算宽敞，却别有洞天。 树干的上方中空，像一口井，倒映着着灿烂的星空。地面上有一些碎石，铺成小道，弯弯曲曲地通向前方。 程辉迈步向前，而跟着进入的安琪却停留在原地，未曾前进，想来也是对刚刚的袭击有所忌惮，不愿意再中他的诡计。 天可见怜，程辉这次可真没设坑，毕竟他只是根据任务的提示知道此处有诡异，却也没想到会出现一个隐藏的树洞。 洞中寂静无声，两人皆屏气凝息，程辉提着剑，谨慎地前行。对于这突发任务，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难度是怎样不好辨别，所以要全力以赴。 但他走至尽头，也没有出现异常。 看着眼前树洞的尽处，程辉眉头微锁，露出难解的神色。 “这就是我想要的东西？”冰冷而略带嘲讽的语气，跟上来的安琪略显失望。 是的，干净到什么都没有的树桩，甚至连之前的石块都消失殆尽，只有一些泥土覆盖其上。 如此隐蔽的地方，又煞费苦心地搬运石块和泥土，甚至环境也是数一数二，绝对有着隐藏的秘密。 但或许是太久了吧，在漫长的时光下，任何隐秘都会过去。 程辉摸着边角处的蛛网，以及盖满灰尘的树桩，心中闪过思考“难道突发任务便是带着不确定性，或者说是系统的猜测？” 找遍所有的地方，依旧一无所获，程辉不得不这样想。但正当他想要离去，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眉角突然一跳。 他弯下身，拿起一撮泥土，轻柔的抹了抹，指尖传来湿润的感觉。 “不对，这泥土是新泥，是有人最近敷上去的。” 说完便用苗刀狠狠地刺下去，但刀锋砍在木桩之上，并无异样，薄薄的土层只是盖在上面。 程辉又斩了几刀，甚至连小试牛刀的真实伤害都用上，木桩依旧纹丝不动，但反而坚定了自己的猜想。 若是平常坚木，即使是古树实木也受不了如此的攻击，而覆盖泥土的木桩却只留下几道刀痕，只能说此处防御力极强。 “你是如何确定这里有问题的？” 安琪也看出此地的不同，程辉技能的霸道她可是亲眼见过，连暴食那种怪物都经受不住，这小小木桩岂能承受。 不过她却对此十分疑惑，程辉好像知道这里必有玄机，但又显得不太确定。甚至之前被袭击也不过与她距离几尺，在非安全区内，对方的行为显得古怪而没有逻辑，却偏偏能预测正确。 这或许是梦幻的一个特殊功能，毕竟一个神秘又强大的魂界，能够赋予普通人如此强大的能力，这是她最为忌惮的。 程辉看着安琪戒备的表情，只是哂笑，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靠任务系统吧。路过森林改道、坚持探寻树洞，都是因为任务面板上始终挂着一个突发任务，虽然不可尽信，却也有着极大的概率。 “呐，没办法了，或许有些好东西，不过得不到，只能先撤了。” “等等，我可以试试看。” 已经走向来路的程辉停下脚步，嘴角微微一笑，再转过头来已是面容平静：“确实，或许你那诡异的火焰可以破开这防御，如果有什么好东西，你可以优先选取。” 程辉的承诺，安琪似乎心动了，毕竟只是一个纯防御的机关，而程辉的行动也表明有渴望的东西，或许真的有对她有用的东西呢。 她太渴望突破性的力量，而梦幻真是这样的世界，毕竟程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若能让一个没有资质的人都成为高手，那她…… 可惜小姑娘不知道，最大的奖励是完成任务的人获得。 幽蓝的火焰再次亮起，照亮松软土壤，而始终坚不可摧的木桩，竟然在幽火的燃烧下开始碳化。 更为诡异的是，眼前的空间出现波动，视线内的土壤竟然出现模糊，慢慢的扭曲。 随着“啪”的一声轻响，仿佛戳破了泡沫，土壤与木桩瞬间消失不见。 程辉瞪大眼睛，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