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楔子故人西去,双子落入门1 清晨的街道还没有什么人,只有几家早点铺零星开着门,突然远处一个神情慌张的男子跄忙跌撞的从街角跑来,“你给我站住!!!!”一红衣女子持剑紧跟其后,那女子身手不凡,脚步轻盈,三两步便追上了那男子。店里起早的几个人伸头出去张望,一大早的又是什么热闹事。 这女子城里的人都认识,是街尾卖豆腐的柳老太婆家的养女,钟离,自幼习武练剑,是这儿出了名的女霸王,一见是她,街道上的几个人又都缩回了脑袋,纷纷叹息,又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人,又惹了她。 街角拐弯处,钟离一跃而起一脚将那男子踹倒在地:“活腻了是不是?姑奶奶的钱袋你也敢偷,信不信我要了你的命。”说着便提剑放在他的脖子上,作势要刺下去,吓的那人连忙跪地痛哭求饶。 见他那人一幅乖乖求饶的样子,钟离收回了她的剑,将他腰间藏着的钱袋给拽了出来。“你给我小心点,日后再敢做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我就砍了你的手。”说完又作势提剑吓他。 那人虽心里怨恨的极,可是钟离身手敏捷,功夫了得,眼下只能忍气吃了这亏,谁让他今儿倒霉头趟生意就看个背影也不瞧正脸就顺手牵羊,谁知道牵到这么个瘟神身上,要是换了别人他早跑的没影了,还会在这受这欺负。 “钟离。”一蓝衣女子气喘呼呼的在身后慢慢跑来,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只能摆摆手示意,这女子名唤吉墨与钟离同是柳老太婆收养的养女,自小一起长大,但性格却比钟离温和许多,每回钟离惹事,都是她去登门向人道歉。 那男子趁钟离目光转移,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瞬间就消失在空空的街道上了。钟离自然也没拿他当回事,既要回了钱袋,也没诚心想再为难他,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省的他日后再作恶,否则他就是逃的再快也是枉然。 “你说你也真是的。”吉墨好容易平静下来就开始抱怨,“钱袋偷了就偷了,反正也没多少钱,这么一大清早的你在街上瞎折腾什么呀,你还嫌你的威名不够是不是?”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助纣为虐你知道吗?他连我的钱都敢偷,平日里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样杀人放火的事呢。”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那是当然,谁不知道我钟离,天生侠女,为民除害。” 见她如此春风得意,吉墨也不忍心告诉她实话,城里的人从来都没拿她当过侠女,已经有很多人在她面前告状,让钟离别再到处乱打人了。吉墨也劝过她很多次,不要乱惹事,虽然她有功夫在身,可是人外有人,总有一天她会吃亏的。但这个小霸王根本就听不进去劝,她就是见不得人受欺负,在她眼里以恶惩恶是最好的办法。 “婆婆让我叫你回去,你最爱喝的热腾腾的鲜豆浆已经放在桌上了,你再不回去,可没得喝了。”吉墨催促着。 一听有吃的了,钟离两眼便开始放光,急忙收回剑就往回跑,吉墨见她那猴急样不免收生好笑,便也转身往回家的路上走。 第二章 楔子故人西去,双子落入门2 巷口处那个被钟离打的落荒而逃的男人正用凶狠的目光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这个仇他一定要报。 还未走到门口,豆腐的清香味就让钟离肚子里的小馋虫蠢蠢欲动了,她放下剑端起桌上的豆浆咕咚咕咚就喝完了。 “小祖宗,你喝慢点,小心烫着。”婆婆端着刚蒸好的馒头走进来。 “没事,我皮糙肉厚的不怕”,钟离说完拿起一个馒头就往嘴里塞。 吉墨走进屋和婆婆一起坐下,数落道,“婆婆,你别管她了,从小就没个吃相,又没人跟你抢,急什么呀。” 婆婆慈爱的看着二人,“能吃好,能吃就多吃,你看她成天上蹿下跳的能不饿吗?” “一会儿吃完了,我陪你出摊子去。”钟离笑嘻嘻的说道。 她和吉墨两人都是孤儿,一场洪水带走了她们的家还有亲人,还好上天眷顾让她碰到了婆婆,婆婆见二人孤苦无依,自己膝下又无儿女,便心生怜悯收养了她们,三人就靠着卖豆腐为生,日子虽过的清苦了些,但内心却是幸福温暖的。 但事事难料,谁也不曾想幸福会消失的这么快。 被钟离修理的那个地痞**,自知打不过钟离便与当地官府勾结故意诬陷柳老婆婆家的豆腐吃死了人,当时正好钟离与吉墨二人因有事外出了,不在家,于是他们便将柳老婆婆抓了起来,婆婆年老体弱,哪里经的起牢里的折腾,当日受刑,竟就惨死在牢中,尸体就被丢在护城河边上,那个狗官不知收了那**多少钱财,还要抓钟离和吉墨发配边关,两人无奈在城里四处躲藏,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偷偷的将婆婆的尸体给埋了,心性冲动的钟离发誓一定要为婆婆报仇,埋了婆婆之后拿着剑就要去杀那个狗官,却被吉墨狠狠的拦下了。 “你不要再闹了,婆婆已经去了,你还不知道悔改吗,如果不是你整天打打杀杀,你会得罪那些**吗,婆婆会死吗?”吉墨的话像一把刀子插进钟离的心里。 吉墨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她,婆婆不会死,是她害死了婆婆。 “难道婆婆就这样白死了,我们就这样放过那两个人吗?” “报仇也要讲究方法,他们是官你是民,民怎么跟官斗,你就算再能打,你还能把一衙门的官兵都打死吗,那样的话我们就真的成了重犯了,以后所有人都会觉得真的是我们的豆腐吃死了人,你难道要让婆婆背负一生的丑名吗?” “那你告诉我现在怎么办?” “现在整个城里的官兵都在找我们,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城去,我们不能被找到。” 两人商量着趁夜色偷偷回到家,整理了一些行李,突然她们发现婆婆床底下有一个小包裹,她们从来没有见过,便打开它,里头是一个锦盒还有一封信。 吉墨打开信,居然是婆婆写给她们的,信上说,婆婆早就料到她的日子不多了,如果她出事就这将锦盒送到华都蓬凌山莫道掌门手中,信上还另附去蓬凌山的地图,却没有说明盒中是什么,为什么要送去。 两人面面相视,既然现在无处可去,婆婆又有遗言,那么蓬凌山之地是势在必行了,吉墨将信收好,又将锦盒重新包好,放到行李中,从小到大她们对婆婆的身份一无所知,虽然从表面上看去,婆婆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家,可是有时吉墨觉得又不是,因为婆婆还会教钟离练剑,钟离这一身的剑术都是婆婆教的,以前她们也曾问过,可婆婆只笑而不语,时间久了她们也就不问了。 第三章 楔子故人西去,双子落入门3 不管曾经婆婆是什么身份,什么人,她都是对她们有养育之恩的亲人,虽然不知道婆婆是如何未卜先知,知道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但她们相信,婆婆无论做什么一定都是为了保护她们。 这天夜里,两人背着行李从护城河的南边悄悄潜出了城,月色下,婆婆的坟头已经看不见了,但是钟离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个仇她一定会回来报的。 …… 玄若是莫道掌门的第一个女弟子,天资聪颖,性格成稳,莫道掌门一直将她带在身边传授她心法,蓬凌山的弟子门私下都在谣传玄若将会是下一任掌门的继承人。而玄若对此从未上心,只静心修炼,别人问起也只一笑而过,她跟随掌门修行已有二十余栽的时间,谨记掌门告诉她的根随本心,莫要受扰。 只是今日她心里倒颇有疑惑,眼前掌门似乎与平日有些不同,眼角多了些深意,他站在星辰殿门外眼光看的很远很远……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吗?”玄若见掌门久久不出声,心中不免担心。 “为师的一位故友仙去了。” 玄若心知掌门已成仙三百年,却仍对人间的生老病死这般叹息,可见此位故友非同一般。 “你明日下山一趟。” 虽知道掌门此刻略有惋惜之情,但自情姬一战之后蓬凌山便封山修灵,十七年未曾有人下过山了,玄若不解的看着掌门。 “师父可否告诉玄若是为何?” 莫道掌门似乎没有听到玄若的话,双手背之大步踏出殿外,望着蓬凌山枯草不生的山石,面露焦虑无奈之神态,既是命中定数,该来的还是会来,谁也无法改变命运之轮。 “若是碰见什么人,便将他们带上山来。” 玄若见掌门知而不答,虽有疑惑却也不便再问,只得奉命行事。 …… “这位姐姐,你还可以走的再慢点吗?”钟离背着行礼站在写有‘华都’地界的石碑旁不屑的看着远处慢慢吞吞的吉墨,“骂人你倒是中气很足,怎么一走路就变焉了,现在知道我很厉害了吧!” 吉墨喘着气却也不与她争执,在这一点上她倒是真心佩服,这闺女从小就神力惊人,极致聪慧,婆婆自小教她的剑术之道,不管什么都是一点就通,一学就会。虽说她喜武好斗,但也多亏了她,从小到大也从未曾受过欺负,也是啊,别人都是一见了她就跑。 “我走的够快了,真怀疑你前世是水牛投胎。”吉墨喘着气靠在石碑上,钟离将水扔给她,自己四下打量着,全然不同于刚才嬉皮的眼神,一脸神色凝重。 “你看什么呢?”吉墨擦去嘴角的水渍,将水袋重新扔回钟离的手里。 “世人都流传华都蓬凌山为天下第一仙山,山上住着悟道修仙之人,只是我们一路走来,如今已过华都地界为何此山中无一草一木,也没有任何的飞禽鸟兽,全然一幅死山景像。” 如此一说,吉墨也觉得有些蹊跷,四下望了望可也没有发现什么。 第四章 楔子故人西去,双子落入门4 “是不是山上的仙人故意这么弄的,避免凡人上山打扰?” “也许你说的有理。”钟离喝光手中的水将破旧的袋子扔至一旁。 吉墨跑过去捡起水袋嚷嚷道:“你扔了干嘛?” 钟离一脸无所谓,“反正没水了留着也是负担。” “我可以到山间的小溪再把它装满啊!你把它扔了我们喝什么啊?”吉墨小心的掸去水袋上的灰尘将它挂在自己的腰间。 “这山上连根草都没有,你还指望着有小溪?”钟离匪夷所思的看着眼前这个二傻姐。 “说不定到了山顶就有水了呢?” 还真是个二傻姐,“都到了山顶了,你还用的上哪门子水袋,蓬凌派会没有水给你喝?” “我不跟你争,我留着力气爬山。”吉墨深知她是个倔强的人,要真是跟她掰理,说不定天黑了她们都还没上山,与其如此不如暂缓口角。 沿途果真如钟离所说婉如一片死山,这山中真的没有小溪。钟离背着行礼大刀阔步的往前走着,而距她身后几百米的地方吉墨正一步一步艰难的爬行着。她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抬头看着远处那红色的小身影,不禁感叹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待她们爬到山顶时,不对,是吉墨爬到山顶时,已是繁星点点了,而钟离早早就在一块石头上舒服的呼呼大睡了。 “喂!”吉墨踢了她一脚。 钟离嘟哝着翻了个身睡的香甜,吉墨加重脚力又踢了一脚。 “你猪啊,哪都能睡啊。”吉墨气极败坏的骂道。 “那你属龟的啊,那么慢。”钟离坐起身来立刻反击。 “这山顶没有去路了,仙山入口也不知道在哪,你想想办法啊,你不是侠女吗?”吉墨揉着酸痛的腿将钟离挤至一旁自己坐下。 “我是侠女,我又不是仙女,我能有什么办法?”钟离眨巴个眼睛满面脸莫名奇妙。 “要不……”吉墨瞅了一眼身旁的大石块,半开玩笑道:“你一剑劈了它,看能不能劈出个水月洞天来。” 钟离翻了个白眼“我能劈出个内伤来。” 看着这荒无一处的山峰,吉墨也没有心情再与她打笑,前无去路,后无方向,实在让人着急。 利剑出鞘的声音让吉墨从沉思中站起了身,此时钟离已将吉墨护在身后,她们的前方出现了四只目光凶狠的野狼,正张着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看来她们已被当成了美食。 “你不是说这山里什么都没有吗?那这狼哪来的?” “谁知道呢,也许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钟离举着剑,目光紧紧盯着四只狼的动向,吉墨紧张的躲在身后。 “你,你怎么不出手啊?”第一次见到狼的吉墨紧张的话都说不利索。 “敌不动,我不动。”说话时钟离的目光依旧在四只狼的身上徘徊着。 突然那几只狼先后向着钟离与吉墨扑来,同一时间钟离将吉墨推至刚才睡觉的石头后面,狼群之中,那红色的身影忽上忽下,剑光神影,出神入化,终于……狼和人都累了,双方暂时停战休息,五双眼睛交织在一起,那气势……震慑惊天…… 第五章 楔子故人西去,双子落入门5 “你在磨憎什么啊?”吉墨从石头后面探出头嚷道。 “它们是狼,我们是人,它要吃我们是天性所致,若我们要杀它们便是屠杀造孽。”钟离喘着气说道,“所以,我们只能抵挡,不能杀戮。” “话是有理,可是现下保命要紧啊。” “放心,有我在,伤不了你。”钟离看着这四只蠢蠢欲动的饿狼,反而一脸得意,估计是很久没有机会让她这么痛快的打一场了,但是千里迢迢跑到蓬凌山来可不是为了让你跟狼打架的。 双方僵持了一会又再次陷入恶战,吉墨索性从石头后面爬出来坐下看着这场让人狼大战。在这个人人敬仰的仙山之上,她竟与一群狼打的不亦乐呼,要换了别人只怕早早就逃之夭夭了,又或者是一剑击杀,她倒好,反倒兴致勃勃,打的越发起劲,酣畅淋漓。 吉墨打了个哈欠看着眼前的一片混战,以她对钟离的了解,这场恶战还得持续很久。突然一道剑光临空出现一击命中钟离与狼群交战的中心,将钟离与狼群震慑分开,狼群仓皇而逃,钟离收回剑,看着剑光发出的方向。 玄若凭空出现,站在吉墨身旁,吉墨转转眼珠子,慢慢从石头上滑下来,跑致钟离的身边。眼前这个女子,蓝袍在身,配剑在手,正义凛然,邪气不侵,颇有道派仙尘之风,让钟离立刻对其产生敬慕之情。而此刻玄若眼中的钟离,临危不惧,浩气震天,且,有慈悲之心,故对她很是欣赏。 两人相视而对,不动声色。 “请问,你是……”吉墨首先打破沉默。 “我叫玄若,是蓬凌派的弟子,两位是何人,为何上蓬凌山?” “我叫吉墨,这是我妹妹钟离,我们受长辈之托前来蓬凌山送一样遗物至莫道掌门。”吉墨礼貌回答道。 “原来如此,师父正在等二位呢。” 吉墨与钟离相视而望,仙人果然是仙人,未卜先知。 “两位请跟我上山吧!”玄若的身后凭出现一道山门。 “又要爬山啊。”吉墨一见到山门后那长长的石阶,身体就开始发软。 见吉墨滑稽的样子,玄若嘴角微笑,复又镇定说道:“请二位跟我上山吧。” 说着一只大鹰从天空盘旋而下,落在三人面前,只见那大鹰跪膝在地,俯下身子,钟离和吉墨看了看玄若,却见她微笑说道,“这是松儿,让它带你们上山。” 吉墨对这突然如其来的大物还抱有警惕的心里,但钟离天生无所畏惧,玄若话音刚落她就跳了上去,吉墨见此也只好坐了上去,待两人都做稳之后,松儿才站起身,扑腾了两下翅膀便箭一样的冲向了天空,还好之前玄若告诉过他们要牢牢抓紧,不然这一飞,她们肯定会摔下来的。 玄若脚踩飞云跟在松儿的身边,第一次飞行吉墨吓的就没睁开过眼睛,一直紧紧的抓着钟离的衣服,而钟离却逍遥自在的很,感受第一次飞翔的乐趣,再看身旁的玄若踏云而飞,别提她有多羡慕了。 在玄若的带领下,钟离与吉墨不消片刻便来到蓬凌派的正殿门外,蓬凌派三个大字赫然印入眼帘,仙气凌绕,幻影幻现,果然为仙界之地,让人望而生畏,由心感叹。 吉墨与钟离跟着玄若来到星辰殿,莫道掌门站于中央,眉目慈笑。 “师父。” 第六章 楔子故人西去,双子落入门6 见玄若唤他师父,吉墨便知眼前这位老者就是她们要找的莫道掌门了。 “晚辈吉墨、钟离拜见莫道掌门。” “两位姑娘风尘仆仆前来,有何事要找贫道?” 钟离瞪大眼睛,心想,这老道真有意思,明知我们要来还故意问这些,仙家之人都是这样的作派吗? “晚辈的婆婆临终前有一遗物托付我们一定要交于掌门手中。”吉墨将锦盒递上,“不知婆婆与掌门有何交情,我们自小到大,从未听婆婆提起过。” 掌门手托锦盒,似见故人一般,良久才慢慢开口道。 “淑华也曾是蓬凌的弟子,但因忍受不了山上与修行的清苦,便离开了蓬凌回到她的故乡过起日落月升的日子。她下山前我曾赠予她一枚‘七巧玲珑’,告诉她,若日后有难,便摇响它,我定会前去相助,没想到她却从来都没有摇过。”说到此掌门将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枚金色彩璃铃铛,“前些日这玲珑突然作响,声音愈发悲伤,我便知道她大限已到。” “原来是这样。”想起了婆婆,钟离的脸上覆上一层哀伤,但哀伤的眼神里更多的是仇恨。 “今后你二人有何打算?”掌门将盒子递给玄若。 吉墨摇摇头看看钟离:“婆婆走后,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现在婆婆的遗愿已经完成,我们也不知道接下来的打算。” “掌门,我们可以拜入蓬凌门下吗?”钟离突然问道。 原来这一路上钟离就在想以后的打算,刚才见玄若剑气逼人,仙气凛然,还可以飞,心中便有了想法,如果她学会一身的本领,像玄若师姐这样,她就可以为婆婆报仇了。刚好掌门又主动问了她们,她自然也就顺势开了口,再者,掌门既知道她们要来,又特派玄若来接她们上山,说不定心中也有意收她们。 “你们若真心想拜入门下,也未尝不可,淑华让你们此来,想来也有这打算,我见你二人心性相吸,慧根不浅,若能相互扶持修行,将来必有一番作为。” 这话说的钟离心里可乐呵了,原来被仙人夸,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情。 “这么说掌门愿意收我们做徒弟了?”因为兴奋钟离的整个脸都笑开了花。 莫道掌门却并没有言语,只是微微一笑,看着钟离心有所思的点点头,然后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吉墨。 “你先跟随玄若学习入门心法,待我入关为五岳灵注灵后,且正式拜入门下。” “那我呢?”钟离迫不及待的指着自己。 “你心性太急,尚武好斗,暂不宜入门。” “那怎么行。”钟离一下子急了,一把揪着玄若的衣袖叫嚷,“我也要跟着玄若师姐,掌门你不能偏心。” “你看你,心浮气燥,怎能静心修行。”莫道掌门和颜慈笑看着钟离孩童般的举动,一旁的玄若也掩嘴微笑,“你虽心性急燥,但剑气深厚,与剑有缘,若能修得剑灵,自然最好。” 钟离一听,心中大喜放开玄若,忙不跌的问道:“怎么修?” “我蓬凌派有一位剑灵高人,你若能得他指点传授,必有大成。” 玄若心中一惊问道:“师父说的可是乾胤先尊?” “正是。” “可先尊已经闭关十七年了?”说致此玄若脸上难得开怀一笑,“莫不是先尊已要出关?” 莫道掌门笑而不答,看着钟离:“如今你可还说我偏心?” 钟离傻笑着摆摆手连连称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第七章 百年荆棘,此情可追忆1 从星辰殿出来,钟离便拦住玄若,鬼鬼祟祟的问道:“师姐,乾胤先尊究竟是谁啊?为何师姐一听说先尊要出关,便如此高兴。” “先尊是云静长老的嫡传弟子,仙法至高,修为超绝,其德高望重的品行受天下修仙之人敬仰,蓬凌山女弟子虽不多,但人人都想拜入先尊门下,修得剑灵,只是先尊自修行成仙后便没有再收过弟子了。”玄若说到这脸上全是满满的可惜。 “为什么是女弟子?”钟离挠了挠耳朵,难道这个先尊只教女的,练剑还有性别之分啊。 “这是因为……”玄若突然变的有些吱唔“先尊,鹤发童颜,仙风道骨,气宇不凡,故……”玄若止住了话语,表情有些不自在,身旁的两人正用一种邪恶的眼神看着她。 钟离清了清嗓子,故作老道说道:“话说修仙之人,六根清静,七情不染,你们即身为师姐,自当为众师妹们作表率,怎能凡心肆动,实在是……唉……”钟离故作叹息状,完全没有察觉到一旁的玄若脸色阴沉的可怕。 在两人没有打起来之前,吉墨慌忙跳出来转场,“师姐,我累了,你带我们去休息吧!” 玄若这才想起师父交待将她们二人带到寝屋中休息,便带着吉墨往前走去,钟离耸耸肩觉得的无趣,也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两人的寝屋十分雅静,因是新入门弟子所以暂时只能住在童居,这里如今暂时只有她们二人,因为蓬凌闭山,十七年都没有收过弟子了,不过这也正倒合了二人的意,这么大的地方只有她们两个人住多开心啊。 “师姐,我什么时候才可以像你这样驾着云飞呢?”钟离问道。 可玄若摇摇头,“修仙并非你们所想像中的那样简单。”说着便把身上所戴的一颗晶石拿给二人看,那晶石呈现淡淡的黄色,“这叫黄湖,十五年修行以上弟子才可以配戴,你至少也要配戴到橙光才可以飞,一般配戴到橙光大约需要五年的时间。” 钟离接过黄湖,“这?还有讲究?” 玄若点点头,“入门弟子为红辰,五年以上修行弟子戴橙光,十五年以上为黄湖,三十年以上是绿景,百年之上是青觉(jue),五百年之上为蓝玉,最高级别为紫印。” “哇!听起来就好厉害啊,那掌门戴的是最高的吗?” “不,掌门不戴身份石,各派的掌门发冠上都是配戴本门标志玉石,天下修仙分四大派,蓬凌为首,掌门戴的是风池,灵宵为雨化,雀竹为雷霆,蜀印为雪漫。” “难道修行不到时间就不能配戴相应的身份石吗,那你们怎么知道我修行到不到时间呢?”钟离问道。 玄若低笑,“身份石是会自己感应你的修行的,当它感觉到你的修为升高时,它会自己改变质地和颜色的,所以这个你不用担心。” 第八章 百年荆棘,此情可追忆2 听着玄若一一介绍,钟离的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若非玄若告诉她们,她们也不知道原来修仙也是这么多讲究和这么多规矩的,在她们眼里修仙的人都是一样的,但其实不是的,修仙也是分等级的,玄若说,这天下万物均可修仙,无论你是人还是这山间的一草一木,只要你诚心修道,都可以飞升成仙,但话虽这么说,飞升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需经过入门、炼心、清微、真灵、幻术、天眼才能到达最后的飞升,这七个过程的经历是十分痛苦且磨人的,只有意志坚定且百折不挠才能成为最后的仙人位列仙班。 而位列仙班之后也是有等级的,根据法力修行的不同,仙号自然也不同,分为道尊、真尊、先尊、天尊、神尊。 比如天下修仙的四大仙派掌门均是真尊仙人,而掌门刚才提到的乾胤仙人乃五百年修行荣升为先尊,故世间都称为他为乾胤先尊,目前四大派之中以乾胤先尊的道行最高,配戴的身份石也是最高,是蓝玉,玄若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配戴紫印的人,可能是她道行太浅接触不到那些身为上仙的仙人吧。 在了解了这么一番之后,钟离突然觉得好失落,她原以为只要拜入蓬凌,很快她就可以像玄若师姐那样踩着云飞来飞去多开心啊,可没想到,如今她连入门都算不上,连个最基本的身份石她都还没有,一想到这中间还有这么多的修炼,她突然对修仙失去了信心,照这么算来,等她学会了本事,山外都是另一个天下了,不知道那该死的县令狗官能不能活到她回去报仇,钟离耷拉个脑袋,哎……算了,来都来了,得过且过吧。 玄若见她那毫无底气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世人都想修仙,却不知修仙是何等辛苦,不知这个心浮气燥的小姑娘能坚持到几时,接着她又交待了一些入门的规矩后,便离开了。 “掌门早就知道你我会来。”玄若走后,吉墨将外衣脱下坐到桌边,“他也料到我们会拜入门下,故有此一问。” “你想说什么?”钟离坐至一旁,将腿搭在凳子上,一脸满不在乎。 “是婆婆的意思”吉墨想起婆婆,神色暗淡,眼睛盯着茶杯出神,“婆婆是怕我们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受人欺负,才让我们上山来的,想来那个锦盒婆婆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就算没有这次的事情,将来婆婆去逝后,她一定也会让我们来蓬凌的。” 钟离玩转着茶杯:“有我在,谁都欺负不了你。” “天下之大,你我不过是井底之蛙,你若再不改改你那性子,迟早是要吃亏的,不要以为我们每次都会这么幸运,你要记住婆婆是为谁死的,你若再敢胡来,小心从今往后我与你翻脸。”吉墨拿走钟离手中的茶杯,看着心烦。 “是,是,是,我的好姐姐。”钟离懒散的伸着腰,趴到窗台上打着哈欠,试图掩盖自己心中涌出的悲伤。 第九章 百年荆棘,此情可追忆3 夜幕降临,黑暗却没有能够笼罩蓬凌山,整个蓬凌山灯火辉煌,明亮如画,亭台楼阁在远近中若影若现,此刻钟离才感觉到这里的仙境之气,否则真的很难把仙山跟一座荒山联想到一起。 “那是什么地方?”钟离面露疑惑看着那仅有一处的黑暗喃喃自语道。 “恩?你说什么?”屋内的吉墨听到声音后也走了出来,顺着钟离的眼光看去。 “噢,是蓬凌山的禁区镇妖湖,玄若师姐特第告诉我,让我们千万不要去那,说那里有很多的妖灵,非常危险,你我凡夫俗子是抵抗不了的,你最好乖乖的,别给我惹事。” “怪不得这么阴气森森的呢,没想到仙山也有这种黑暗之地。” “好啦,赶紧休息吧,玄若师姐方才不是说了吗,明日一早要带你去乾坤幻境。” “那是什么地方?”钟离从窗台上转过身饶有兴趣的问道。 “具体不清楚,只说是掌门吩咐的,明儿去你不就知道了吗。” 钟离不注的点着头,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她回头最后看了一眼镇妖湖然后转身进屋了。 …… 夜静的可怕,风带着微微的凉意,漆黑的天空中唯有那明亮的月光衬托出夜的寂寞。没有往日闪烁的银星,没有散漫天际的浮云,这寂寥的孤夜里淡淡的弥漫着忧伤。 夜色深处,一袭红衣临窗而坐,鲜艳的火红打破了这宁静冰凉的夜晚。 她的眉目间透露着一股莫名的思念,那幽暗的眸子黑的深不见底,仿佛可以吸进人世间的一切灵魂。 空中的明月依旧皎洁着,月光投射到她的脸颊上,艳红的袍子松垮挎的搭着,她抬起头将那深邃的目光望向那漆黑的天空,慢慢闭上眼睛像是在享受着月光的抚摸,嘴角划出一个完美的弧度,时间就静止在了这一个美的惊心动魄的画面上。 突然那紧闭的双眼睁开了,眼眸中尽是无言的哀伤,那不经意所流露出的情感好纯洁,好心痛,慢慢的她转过脸庞,突然…… 床上的人儿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紧皱的眉心间渗露出点点汗珠,原本红润的脸颊此刻覆上了一片苍白,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身旁的被角,窗外的月光透射进来将痛苦的人儿包围了起来,突然那紧闭的双眼睁开了,黑色的眼眸流露出一丝惊恐。 钟离扶着胸口坐起了身,强烈的喘气声显示出刚才的挣扎已经让她精疲力尽。 汗水顺着脸颊滴落在被子上,脸上的苍白也还没有散去,在月光的投影下显的更加疲惫。不知过了多久,呼吸声慢慢平稳了,月光也不知在何时悄悄离去了,屋子里陷入到一片黑暗中。 慢慢的她重新躺下身,可是清醒的意识已经让她无法再入睡了,刚才那是梦吧!那火红的一片如此清晰的映入眼帘,已经让人无法分辨是梦中还是现实了。那是谁?那诡异的微笑,那幽暗的眸子,那无言表达的浓浓思念,她究竟是谁?为何当她转过脸时会有瞬间侵蚀全身的感觉,那模糊的面孔为何会让自己陷入无边的痛苦,那究竟是怎样一张脸庞? 第十章 百年荆棘,此情可追忆4 那么美的画面又为何会出现在自己的梦中? 吉墨自小便嘲笑她心宽如天大,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都能睡的香甜,她很少做梦,就算梦也是多半跟吃离不开关系的,她从未做过刚才那样的梦,太真实,真实到梦中人的思念仿佛都传到了自己的脑子里,可她却不知道这份思念是赋予谁的? 如此想着钟离索性起身,看着仍旧明亮的蓬凌山,仿佛只有自己这个屋子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回头看看床上的吉墨依旧睡的香甜,她披了件外衣轻轻的走出了屋子。 钟离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深夜的风有些冷,寂寞的廊亭上只有她一个人的身影,夜晚的蓬凌山那种静若天际的感觉让她非常享受。 突然她停下了脚步,在她的面前出现一座九层宝塔,‘照月塔’三个大字印在塔身中央。 每层塔尖都挂满了铃铛,微风之下偶尔能听到清脆的‘玎玲’声,钟离围着这塔走了一圈,只有正面一扇门,却是关着的,钟离轻轻敲了两下,‘咚,咚’的声音在寂静的深夜听起来格外响亮,钟离自己也被这声音吓到了,连忙住了手,她打量了一下觉得没什么意思便离开了。 可没走两步她又折了回来,耳朵贴在门上,方才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声音,很轻很轻的声音,像是叹息声,里面有人?不知为何当她贴近那扇门的时候,她的心跳突然开始莫名的加快,仿佛心中的血液要往外涌出一样,她有些难受便赶紧从门上弹开了,可心中那份悸动仍旧惶惶不安,这时耳边仿佛又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她打了个冷颤,裹了裹衣服赶紧离开了那个地方。 若是换做别的地方,她一定以为自己撞鬼了,可这里是蓬凌山,是修仙之道,哪里会有鬼怪呢,所以里头肯定是人,说不定是哪个师姐、师兄修行的地方,她出来乍到,好多地方不清楚,别打扰了谁的清修才好,等明儿一早去问玄若师姐就知道了。 她转过廊亭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已消失在通火灯明之中。 待她回过神时才发现眼前的景色已越来越暗沉,她心中大惊,莫不是自己已走入了禁地之区,想到这里她连忙止住脚步不再往前,可是远远的她看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东西,无意间停住的脚步又再次向前走去。 夜空繁星灿烂,湖面波光粼粼,在月光下闪出点点金光。但这金光在钟离眼里却时隐时现,因为整个镇妖湖都被郁郁葱葱的蔓藤给遮挡住了。 自她上蓬凌以来,整个山间寸草不生,可这里阴气至极却长满了葱绿的蔓藤,看着这不可思议的场景,钟离心中更是疑惑了。突然原本平静的湖面临空出现水浪,水浪之中显现出一些狰狞的面孔,发出刺耳的嚎叫,那些面孔随着波浪向钟离冲来,但无论它如何挣扎却始终挣脱不掉湖水的束缚。钟离何时见过这种场面,偏偏此刻配剑也不在身边,她虽有心抵抗,却也无力,只能僵硬着身子向后退去。 第十一章 百年荆棘,此情可追忆5 一道银光自天空滑过,玄若不知何时已赶到禁地,施法将那些恶灵打回了湖底。 “钟离你为何擅闯禁地,你可知你触犯了门规。”玄若厉声训斥道。 “师姐,我不是有意的,我走着走着就走到这儿来了,我正准备离开,谁知道那家伙突然出现。我说的是真的,师姐,请你相信我。”钟离生怕玄若将自己告到掌门那里连忙诚恳解释,要是现在被送下山那就可真是亏大了。 玄若见她神情真挚不像撒谎的样子,便没有再厉言呵斥。 “快点离开这里吧,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以后也不要再到这里来。” “师姐,这些是什么?”临走时钟离指着湖边的蔓藤问道。 玄若看着蔓藤没有说话,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 “看来很有故事啊!”钟离的脸上又露出那种邪恶的笑容。 “走吧,离开这我再告诉你。” 玄若带着钟离离开镇妖湖,在一条长廊上停下了脚步,远远的就看见吉墨在四下寻望,见她二人在长廊上便急忙跑来。 “你怎么回事?又犯毛病了,一大晚上不睡觉瞎跑什么。”吉墨刚一走近钟离,就是一顿臭骂,“还连累玄若师姐没能休息。” “你先别骂我,玄若师姐刚要告诉我关于镇妖湖的故事呢。” 吉墨向玄若看去,却见玄若的眉头紧皱,仿佛脑海里的画面让她十分揪心。 “我在镇妖湖周围看到好多绿色蔓藤。”钟离描述道,“就是上面都长满了刺,让人没法靠近。” “那叫情花,原生长于仙母的百花园中,如今全天下的情花已经都枯萎了,唯独只剩镇妖湖周围这一片了。”玄若看着远处的那一片黑暗慢慢开口说道:“而它却成了情姬所种下的情花劫。” “情姬?这名子听起来……她是仙还是妖?”钟离问道。 玄若摇摇头,“她是魔。” “魔?魔还会有情?”吉墨脱口而出。 钟离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吉墨,“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魔为什么不能有情,它们也有心啊,谁又不是天生就是魔,一定是有个契机的,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 吉墨懒的与她争辩,她自小便这样,总是会有些想法奇奇怪怪的,与一般人不一样,若是搭理她,天亮了玄若师姐的话都说不完了。 “你别打叉,让师姐说。” 玄若笑笑,又道,“情姬本是仙母百花园中的千年花神,掌管天下花开时节,位于上仙之列。一日她背着仙母私自下凡,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一落水书生,那书生每天都去山上为百花浇水除草,后来在两人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却让她种上情根,她本就是情花所幻化成仙的,集天下情义为一身,如今更是情深似海,无法自拔,她回到百花园中后仍旧每日思念着那个书生,百花园里从此再未开花,仙母知道此事后,大发雷霆将她贬入人间,让她变成只会发芽不会开花的情花蔓藤,仙母想借此让她从此忘记那书生,可是即使如此,情姬还是忘不了他,她努力的想要开花,可是除了蔓藤上的荆棘,什么都没有。春去春来,花开花谢,一年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可那书生日日从她身边走过,却从来没有发现过她。” 第十二章 百年荆棘,此情可追忆6 “那她为何会成魔?”吉墨问道。 “那书生终是凡人,必会经历天灾*,生老病死。书生得了一场大病离开了人世,情姬知道后日夜以泪洗面,这泪水滴入泥土中竟让她重新又开出了花,情是这世上最无法禁固的力量,于是她便借助情花冲破了仙母的封印,闯进地府要带走那书生的魂魄,十殿阎罗出手制止,她却与他们大大出手,甚至放出了地狱万千恶鬼,致人间一片鬼域,犯下涛天罪行,于是掌门与乾胤先尊合力将她捉回蓬凌山打入镇妖湖底。” “不会是刚才那个吧。”钟离想起方向那一幕不由心有余悸。 玄若摇摇头,“情姬被打入镇妖湖二百年后,乾胤先尊奉掌门之命放她出湖打入轮回之道望她重新修炼再列仙班,没想到这二百年里情姬不但没有悔过思改,还吸尽镇妖湖底万千妖魔的灵气,终坠入魔道,在先尊放她出湖的那一天里肆意妄杀蓬凌弟子,至死伤无数,故先尊集蓬凌之气彻底打散她的七魂六魄,以免她再次为恶人间。” “怪不得你说蓬凌山很久没有收新弟子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钟离恍然大悟。 “情姬一战,很多修为有成的师兄们都惨死,先尊与蓬凌都大损元气,所以掌门才闭山修灵。” “那这情花是怎么回事啊?” “情姬死前集毕生之情与万鬼之灵种下了情花劫,整个蓬凌山所有草木皆枯萎凋零,唯有这情花蔓藤肆意生长。” “生长有什么用啊?它不是开不出花吗?”钟离看着远处那一片的黑暗。 “花开之日,便是天上人间大祸之时。” 钟离摇摇头,表示没有听懂,身旁的吉墨也是困惑重重。 “我也不懂,只是偶尔一次听到掌门这么说,我也试图问过,可掌门什么都不肯说,每次提到这件事,掌门看起来都特别的担忧。” 钟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在深夜的蓬凌山上玄若讲述了这样一个惊天动地的凄美故事,那种涉入心灵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只是她不明白,既然有情,为什么会变成魔?她既是情花之身,为何有情却又错了?如果当初仙母成全她们,是否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难道修仙之人都不能有七情六欲的吗?如果七情六欲是错的,为何人人都有呢,老天爷还要让它存在呢,这不是有违天道吗? “走吧,回去吧,就快天亮了。”玄若说道。 “恩。” 三人并肩而走,慢慢消失在廊亭之中,远处太阳已露出了微微金光。 --------------------------------------------------------------------------------------------------------------------------------- 第十三章 乾坤幻境,虚梦一抹红1 因为还没有正式入门,所以钟离还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在蓬凌山男女穿的衣服颜色是不一样的,男性为青色,女性为紫色,修行道行从手腕上戴的身份石来判别,绝大数都为黄湖,只有极少数的人配戴绿景,因为先前那场大战,有修为的师兄弟们都死了,所以几乎一个手指头就算过来了。 钟离打开门,就看到院中站着一个男子,钟离首先看到的是他手上的身份石,和玄若师姐的一样,是黄湖,于是便忙走过去,甜甜的叫道,“师兄早啊。” 其实不用看身份石也知道怎么称呼,整个蓬凌山现在就属她和吉墨辈份最小了,至少都小了十七年了,所以见谁都得喊师姐师兄。 站在院中的人叫玄亦,其道行仅次于玄若之下,钟离这一声师兄叫的他挺得意,好久没有人这么叫过他了,因为如今的蓬凌已经无法分的那么仔细了,十七年前与情姬的那场大战,死了很多的师兄弟们,所以这个辈份就算不清了,有时大家也就以姓名相称了。 一夜未睡的钟离随同玄亦来到乾坤幻境,一路上哈欠连天,惹的玄亦频频对她望去。 她和吉墨的事情已经传遍整个蓬凌山了,所有人都知道了,她是掌门钦点入乾胤先尊门下的人,故而一路上的同门看到的时候都好奇的多看两眼,想要看看这个传说中的幸运儿是有何过人的本事,可在玄亦看来不过是俏皮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再加上她满脸困色,丝毫没有玄若口中所说的浩气荡天。 “这什么啊?”钟离终于有些清醒,看着眼前这个若大的阴阳两仪阵。 “这就是乾坤幻境,是创派长老以幻术造成的图阵,其阴阳两地,阴面寒气至冷,透入骨中,阳面奇热无比,身心炽灼。” 钟离往后退了两步,神情小心翼翼,难得的说话结结巴巴,“这,这……这为什么要让我来?我是新人,我可什么都不会啊,你们这也太无赖了。” “掌门说你心浮气燥,需静心修身,故让我带你来乾坤幻境的阳面。”玄亦一幅迫不及待想要看她出丑的表情。 “我就一普通人,你把我扔这炉子里头我还不烤焦了。”钟离翻了个白眼不去看那热气腾腾的幻境。 “进去之后,如果受不了可以立刻出来。” “我要是出来了,是不是就不合格?”钟离试探性的问道。 “这要看掌门定夺,但……”玄亦故意刺激她,便讥笑道:“我听师姐口中所说,你乃当世侠女,可此番一见,有些虚名,你若真怕,我便立刻回了掌门,你也不用受这煎熬,这考验对于你一个出入门的弟子来说却是有些难了,我们不当为难你,省的你日后说出去,别人要说我们欺负你手无寸铁。” 钟离果然上当,立刻正色道:“怕!我钟离自出生以来,还不知道什么叫怕,恐怕要令师兄失望了。” “好,那就请吧!”玄亦让至一旁,一手作‘请’状。 第十四章 乾坤幻境,虚梦一抹红2 钟离鼻子一哼,头一昂看都没看玄亦一眼便大步跨进了乾坤幻境。玄亦见她视死如归样,着实好笑。钟离一进入到乾坤幻境的阳面,便感觉周身快要烧起来一样,呼吸异常困难,炽热的气息接连不断的向她扑来,感觉五脏六俯在身体里快要熔化了。她以手带扇不停的摆动着,但她的表情却始终强装镇定。 脚下就想要升火似的,炽热的让她一直在原地踏步,她真担心再过一会儿她这脚底板就快烧起来了。 这掌门也太坑人了,不想收她就不收嘛,直接说出来好了,何必这么折腾她,好歹婆婆也与他交情非浅,不看僧面看佛面啊,也不能这么对她啊。 才进来没一会儿,她就汗如雨下了,再看外头的玄亦,那一幅看好戏的嘴脸让她更郁闷了,正当她觉得五脏六腑就快烧起来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清脆的铃铛声,这声音她在哪听过,她突然想起昨天夜里她在‘照月塔’附近的所见所闻,不知是不是热的出现了幻听,她似乎感觉她又听到了叹息声。 她四下张望着,没有任何人啊,连玄亦都懒的看她笑话走了,她这才后知后觉刚才她光想着昨夜的事,竟忘记自己身处幻境之中了,所以丝毫没有感觉炽热的温度,如此一想她突然茅塞顿开,掌门必是有意要试探她的功底,既如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只见钟离伸了个懒腰干脆躺到地下,以臂当枕,以地为床,以天为盖,虽已汗如雨下,但神情始终自在,反正如今身在蓬凌,她就不信掌门还真能烧死她? 吉墨跟随玄若从经阁出来时刚好碰到玄亦,而玄亦一见玄若便立刻上前说道:“我真当你说的侠女多么厉害呢,结果看到乾坤幻境后,依然吓的往后退,全然不如你口中所说。” 玄若还未及言语,一旁的吉墨倒是吃惊不小,“哦?”她倒是没有见过钟离有退缩的时候。“她自小胆大包天,还有东西能把她吓住,我倒真想看看。” “她进去有多久了。” 玄亦算了算说道,“快有三个时辰了。” “去看看吧,别出事才好,她毕竟刚入门什么功底都没有。”玄若说完带着吉墨往乾坤幻境走去。 三人来到乾坤幻境时,吉墨一见状便扑哧笑了出来,而一旁的玄若与玄亦惊的目瞪口呆,这女孩真是神了,光从外面看已经让人觉得炽热无比了,她居然能躺在正中央呼呼大睡,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 “自我进入师门以来,从未见过有任何入门弟子能做到如此。”玄若不禁感叹。 “进去的时候还挥汗如雨,烫的直跳脚,怎的现在就这么平静自如了。”玄亦也是由心佩服。 一旁的吉墨听倒二人如此惊叹,忍不住大笑起来,“你们不了解她,她就是这样,什么样的环境她都可以很快的适应,应付自如,这点连我也佩服。” “那我们要不要把她叫出来?”玄亦看着里面熟睡的人影问道。 “当然叫,不然得等她肚子饿了才会醒了。”吉墨说完站到幻境外大声喊道:“钟离,起来吃饭了。” 第十五章 乾坤幻境,虚梦一抹红3 玄若已见这她二人嬉皮打闹,自然不怪,可玄亦却是头一遭,看他神情便知道心中是多么不可思议,想笑又不知道从何笑起,想了想方又淡淡笑了,这笑来的可不容易啊,十七年了,蓬凌山不仅山像一座荒山,连人都失去了笑容,大家一直都处在非常压抑的情绪之下。 钟离眼睛一睁立刻跳了起来,但是却没有出来,只是站在幻境一端对着玄若问道:“我现在出来,掌门会算我不合格吗?” 玄若嘴角微笑看着钟离,“你能在这么炽热的环境下酣酣入睡,如此奇才掌门怎会舍得算你不合格?只是我倒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做到什么?”钟离立刻笑逐颜开,一下子从幻境中蹦出来。 “在这么炽热的环境中还能心静如水,不受烈焰干扰。” 钟离摆摆手,“这不算什么,热就热呗,反正肯定热不死我,我怕什么呢?” 原当她是什么至高心境呢,原来只是这般顺来将就,但既是如此这般顺意心态却也了得。“好,今天试炼算你通过,你去休息吃点东西吧,明日我带你去见先尊。”玄若说道。 “真的啊!!!!”钟离一听明日便可见到先尊,拉着吉墨一阵好声欢呼,早把饥饿抛至九宵云外了。 …… 月光冷冷的洒在湖面上,夜静的让人窒息。 仿佛这世间一切都是幻梦,包括自己。钟离闭着眼睛,周围什么都听不到,只有湖水波澜的声音一直在耳边环绕久久没有散去。她就这样静静的沉在湖底,岁岁,年年,月月,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她睁开眼睛,一抹艳丽的鲜红从眼角划过,那个梦中的女子,她又看到了那深邃的眼眸,哀伤的情思,嘴角得意的媚笑。 她究竟是仙还是魔,是爱还是恨? 钟离静静的看着她在自己的周围徘徊,锣纱的裙裳随着湖水的波动轻舞着。 她微微张口,可是钟离却听不清她在诉说着什么,又或者她是在轻轻吟唱着什么?钟离想要张口却发不出声音,想要离开却动弹不得,她拼命的挣扎着,可那女子的笑容更加妖媚了。 钟离突然睁开眼睛坐起身,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过,她大口的喘着气,眼神有些迷离,思绪仿佛还在梦中没有醒来。 已经是第二次了,梦中又出现了这红衣女子,她是谁?她在低声细语些什么?那眼角的哀伤又是为谁流淌?为何总入自己的梦中?钟离的脑海里有着千千万万个为什么,可是却得不到答案,这些疑问敲击着她的脑子,让她觉得巨痛难忍。她双手抱住头,渴望得到片刻的缓解,这时吉墨从门外走进,钟离这才发现原来她睡的熟,连吉墨出去了都不知道。 “你怎么了?作恶梦了?”吉墨见钟离脸色苍白坐于床上,慌忙走上前去。 “没事。”钟离摇摇头。 “你这两日总是睡的不好,我夜里醒来看到你眉头都拧到一起了,是不是有心事?”。吉墨自小便和钟离睡一张床,她的睡相和习惯她是非常了解的,她从来没有见过钟离这个样子。 第十六章 乾坤幻境,虚梦一抹红4 钟离叹口气,掀开被子起身来到窗边,“我也不知道,只是这两天总会梦到同一个人。” “谁?” “我不认识她,她穿着一件红色的衣服,眼神看起来特别悲伤,她好像在说什么,可是我听不清,但是我觉得她认识我……” “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吉墨的脸色有些微微担忧。 “我以前没有梦到过,自从来到这以后,才开始的。” “你有没有跟玄若师姐或者其它人说过?” “没有,除了你,我谁都没说过。” “钟离,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虽然这是在这仙界之地,但是你的这个梦可能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谁都不可以。”吉墨突然变的正色让钟离有些疑惑,但她肯定是为自己好,听着自然不会错。 自上了蓬凌山钟离一直不太对劲,昨夜独自出门,闯了禁地,吉墨便知不好,她虽然性格急燥,但知轻重,不会平白无故闯入禁地,何况后来她问她的时候她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知道怎么就到那儿了。 “对了,你这么晚出去做什么?”钟离这才想起吉墨刚才从门外进来。 “我睡不着,去经阁打坐了,玄若师姐说在那里打坐有助于我平心静气。” “你这么聪明,肯定进步的很快。” “其实婆婆从小便教我们蓬凌心法,只是她说的随意我们也没放在心上,今天玄若师姐教授于我的时候我才发现的。” “哦,这样啊。”钟离想起小时候坐在婆婆腿上听婆婆念叨着儿歌一样的东西原来是蓬凌派的心法口决,钟离一脸懊悔,早知道就用心去学了,实在是暴殄天物。 “多亏婆婆,如今学来反倒得心应手。” 钟离打了个哈欠,又犯困了。 “不聊了,睡觉吧,我也困了。”吉墨伸了个懒腰也躺到了床上。 钟离走至桌边将蜡烛吹灭,屋子里又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钟离一躺到床上反而又没了困意,总想着会不会又梦到那个女人,便翻了个身想找吉墨聊天,却发现她已经呼呼入睡了,看她睡的那么香甜,也不忍心打扰她,于是钟离又独自一人出了门。 真不知道这蓬凌山是不是跟她八字不合,自打来这,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她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又来到了照月塔的附近,她又听到了铃铛的声音,她疑惑的瞅了一眼四周,没有风啊,怎么每次走到这铃铛都会响? 她又走到塔门那,贴着耳朵想听听看里面有没有什么动静,跟昨天晚上的感觉是一样的,只觉得胸口一阵难受,不知是不是白天在乾坤幻境中待久了,消耗了身体的精力,今天晚上感觉比昨天晚上还要严重,她捂着胸口慢慢坐到台阶上,突然身后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钟离惊讶的回头望去,门缝里有光,里头真的有人?钟离站起身小心翼翼的探过去,试探了叫了一声,“有人在吗?” 第十七章 乾坤幻境,虚梦一抹红5 塔里没有人回应,钟离四下望望没有人,便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刚进去就把她看呆了,虽然从外面看这是一座九层塔,但其实只有一层,钟离抬起头,但是这一层却怎么也看不到顶,仿佛这塔都要伸到云端上了,但是从外面看真的只是一座普通的塔,没想到里头大有乾坤,想来也是仙家的幻术造成的吧。 钟离走至塔身的中央,那里有一片小小的莲湖,里头只有一朵莲花,荷叶上还有水珠,钟离看着莲湖中的水,居然泛着金色点点的光,钟离忍不住伸手进去,手刚碰到水面,刚才身体上的不适就通通都消失了,原来这水有治愈的攻效啊。 钟离抬起头就像对着着天空在说话一样,“不知是哪位前辈好心相救,晚辈谢过了,实在不是有意打扰的,请前辈见谅,我这就离开,多谢多谢。” 钟离说着便退出了照月塔,塔门便自动关上了,钟离站在原地还在回味着刚才看到的景像,塔里居然还有一片天空,真的太神奇了,不知道是谁住在这么美丽的地方? …… 黑夜退出,白昼刚致;钟离便被玄若唤起,七魂还未归位,只迷迷湖湖,待到一处方才想起今日要来拜见乾胤先尊。 “咦??”钟离瞅着眼前这座塔,这不是她昨儿来的那座照月塔吗,难道昨天晚上帮她的人就是朝胤先尊。 “先尊就在这照月塔里闭关。我已经把你带到这儿了,剩下的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玄若面带微笑,大手一摆便欲离开,怎料却被钟离拽了回来。 “什么叫看我的造化了,这门还是关着的,我怎么进去啊?师姐,这可就是你的不诚心了。”钟离心中不悦,想来也知道拜师没这么容易,却不料都到门口了,却还是不让进。 “先尊正闭关中,这门自然开不了。” “我进不去,他怎么教我啊?”想到昨天夜里她在塔中也没看到先尊的影子啊。 “先尊若想教你,你不用进去他也教的了你,你就乖乖在这等着吧。”玄若甩开钟离的手迅速离开,省的被她揪住又要罗嗦一阵子。 钟离呆呆的站在塔前,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她愣愣的看着紧闭的大门直叹气,她上前研究了一番,没有找到开门的方法,大约过了一柱香的功夫,她终于忍耐不住跑到门前敲了二下,如她所料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禁在心里想,肯定又是掌门给她的考验,还考验个没完了。于是便索性坐于门前石阶开口道:“其实不是我想打扰先尊修行,是掌门非要我拜先尊门下,我自己真的觉得跟着玄若师姐就可以了,不用来麻烦先尊,先尊要怪可别怪我,都是掌门的主意,与我无关啊!” 钟离回过头看看,没有什么动静,她想了想又接着说道:“我听玄若师姐说,先尊自成仙以来就没有收过弟子,恐怕也不会想收我,我呢也无所谓,谁教我都一样,重点是我怎么去学。我想先尊几百年都不收徒弟应该有原因吧!不过,先尊你知道吗,玄若师姐说,这蓬凌山的女弟子都想拜入先尊门下呢。”说到这钟离竟一个人傻笑了起来,只是身后依旧没什么动静,看来昨天晚上真的是格外开恩了。 第十八章 乾坤幻境,虚梦一抹红6 往日她与吉墨在一起,若没了主意还有个人商量,如今掌门将她二人分开修行,现下吉墨正也经阁中若练心法,哪里还帮的了她呢。这无动于衷的门,里面也不知究竟有没有人,莫不是掌门故意试探,弄了一个空塔来忽悠她。如此想着却又觉得不妥,堂堂蓬凌派怎会戏弄她一个姑娘家,何况昨天晚上这门确实开了,难道只是一场梦,钟离摇摇头,不会不会。 可掌门即说要将她收入先尊门下,可如今为何这般迟迟不应,久久不答?仙人做事果然难已揣测。 心中疑惑未能解开,塔中之人也无任何回应,钟离自觉无趣却也不知该做什么,把玩着手中的剑,心中便有了主意。 你既是仙家,不与我说话,总能看的到我,钟离得意一笑,拍拍尘土站起身来,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有意说给里面的人听,“反正也闲着,不如就练练剑,也好比虚度这美好光阴。” 来到蓬凌后钟离才晓得为何她剑法超群,无人匹敌;原来婆婆一直教授予她的竟是蓬凌剑法,加之她天资极深,悟性极高,不消几年竟将婆婆所教授的剑法一一参透,且更甚于蓝。 钟离剑风所指,塔前的铃铛叮呤呤的作响,那铃声穿梭于钟离剑光侠影的身姿中。 待她止剑声落已是落日余辉了,她抬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将剑放置一旁自己倚门而靠,‘人剑无心’口里喃喃的念叨着这四个字。 她虽知字义,却不知字理,剑可无心,人又怎能无心,做到人与剑都无心无欲,着实太难。 婆婆常说剑随人动,人随心动,可人若无心,那剑如何动? 想的太多,觉得自己绕了一个大圈子,困住了思绪模模糊糊,似懂又非懂,烦扰不堪,干脆不去想它。 “先尊是因为做到无心,所以才能静身闭关十七年吗?”钟离头靠着门,闭着眼睛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先尊真厉害,十七年啊,那岂不是我一出生先尊就闭关了。一个人在这个地方待了十七年不觉得寂寞吗?”钟离睁开眼睛看着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思绪漂回了小时候。“我自小跟吉墨一起长大,虽无父无母却也不觉无趣。高兴,生气,难过的时候总会有个伴,她很聪明,什么事都放在心里,也常常怪我到处闹事,其实我只是路见不平罢了,没做什么坏事,可她总是很担心。如果我要闭关十七年的话,我应该会想吉墨的,不过如果她一切都好,那便没什么可想的了。”说致此,钟离叹口气,伸个懒腰拿起剑最后看了一眼仍旧纹丝不动的门,离去。 钟离回到房间可是吉墨还没有回来,知道她仍在经阁修习心法,便洗漱换了身衣服往经阁走去,一路上觉得无趣踢着脚下的石子玩闹。 经阁的门关着,窗户上印着蜡烛的光晕,隐约可以看到吉墨的身影,钟离刚想上前又止住,还是不要打扰她的好,于是便一个人坐在屋外的石凳上发呆。 去年的今天她和吉墨还和婆婆在一起,没想到这么快就物是人非了,婆婆已经永远离开她们了,若不是婆婆将她们养大,也许她们早就被大野狼给吃了,想到婆婆钟离鼻子酸酸的。 天越来越黑了,冷风吹在身上让人瑟瑟发抖,看看窗户上的人影,似乎还没有要结束的意思,钟离裹紧身上的纱衣起身离开。 第十九章 光阴似箭,千日弹指间1 自从那天晚上之后,塔门就再也没有打开过了,后来钟离也曾在晚上再次来过,可是和白天相比没有任何差别,有时她真要怀疑那天晚上的是不是在做梦了? 蓬凌山的日子过的极其平淡,每日除在塔前练剑,几乎无事可做,但她却在这养成了喃喃自语的习惯,大到剑法修行,小到每日生活琐碎,她都一一详尽说道,照月塔似乎成了她倾诉的大罐子,什么苦水都往里倒,反正里头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回应,无论她说什么都没关系,哪怕是掌门的坏话,她都说的津津有味。 前段日子与玄亦比剑,昨日被玄若师姐呵斥,加之今早与吉墨拌嘴,她都能叽哩呱啦说上好些个时辰。有时一整天除了说话,什么都没做,岂料钟离大气张扬,不拘于泥,反倒造就了她与乾胤之间异于常人的相处之道。先尊虽一直未曾出面教导,但钟离的剑法在日进月异的练习中却慢慢精进了。素日自己在家中也是这般练习,但是进展远不如此,百思不得其解,便只当是这仙界之气助她了。 吉墨跟随掌门学习蓬凌心法,颇有小成,如今幻术仙灵已得心应手,她原本就心性温和,玲珑剔透,故修习心法更是水到渠成。平日里吉墨常拉着钟离给她讲道解义,望去除她的好斗之性,但钟离从不领会,总是以各种理由打断她所谓的罗利罗嗦,若吉墨强行,她便立刻跑至照月塔前祥装练剑,逼的吉墨也无话可说。 钟离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到塔前,刚才练的过猛,这会子忽觉得心气有些不顺,她靠在那半天不说话,手握着剑手心里都是汗,她无力看了一眼紧闭的门,三年了,她就这样过了三年,三年的时间里先尊从未露面,甚至连他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过,有时她真会怀疑,先尊真的在塔里吗,又或者她这三年里真的只是在自言自语。 “先尊,你到底什么时候出关啊?你不会准备在里面再待上个十七年吧,等你出关我都变老太婆了。”钟离无力的拍打着门,“你说句话好不好,让我知道你在里头,不然我真的就跟个傻子似的,自己跟自己说话。” 门里头还是没有任何动静,甚至连上的铃铛都没有声音了,钟离有气无力的站起身,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照月塔。 洗漱过后,钟离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去乾坤幻境找吉墨,“我想下山。”钟离冲着乾坤幻境中的吉墨叫道,可吉墨闭目打坐不矛理睬。自她悟出心德后,便不再于经阁中打座,转而常常来这乾坤幻境之中,以这阴阳幻术之气助她修行。 “我们在这山上都住了三年了,你不觉得闷吗?”钟离嘟哝着嘴巴闷闷不乐,自打她上这蓬凌山以来,她就像进了个大牢房,每日除了练剑还是练剑,所见之人除了同门再无它人,先尊亚根连个声都没出过,再这么下去,蓬凌山以外的人和事她都快忘了。 第二十章 光阴似箭,千日弹指间2 见吉墨不予答应钟离干脆走进幻境之中,立刻打了个寒颤,真冷啊!钟离双手抱肩,嘴唇有些打颤说道:“你这么努力修仙,为什么呀?当神仙有什么好啊?”钟离在吉墨一旁坐下,寒气直逼入她体内,她不停的揉搓手脚,“你若真的成仙了,那我怎么办呢?我总有寿终正寝的一天,那时这世上只剩你一人了,你不觉得寂寞吗?” 吉墨睁开眼睛看着身旁这个被冻的瑟瑟发抖的人,轻挥衣袖一道灵光照在钟离四周,顿时暖意入心,寒气尽退。 “那你为何不肯与我一道修仙?”吉墨问她。 没有了寒气的侵袭,钟离终于舒松开了手脚,在吉墨的面前斜躺下,一手托着头一手把玩着腰间的缀带,漫不经心的开口道:“我不想当神仙啊,你看,掌门虽是仙却终日只待在这蓬凌山上,眼前景色永不更换,身边故友都一一离去,如此离别还要经历世世代代,实在不好;先尊如今还在闭关中,一个人在那塔里关了二十年,即使将来出关了,也只是在蓬凌山永生永世,从一个小塔转到一个大山,有何意义呢?所以呢,我觉得做神仙没有做人来的自在。” “做人会有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轮回之苦。”吉墨又开始了玄若教给她的那一套。 但钟离并不吃她这一套,反驳道,“你所说这些不过是人之常情,有何可怕?是人当然会死,永远不死,那是妖怪。” “若修身成仙你便可以挤贫救苦,这不是你一直所希望的吗?” 钟离突然坐起身,语气有些激进,“真的是这样吗?真如你所说,仙家可以救苦济难,那为何人间依旧恶霸当道,冤屈成灾。富人朱门酒肉臭,穷人路有冻死骨,如此不平之世,你所谓的仙家救济在哪里?贪官当道,百性苦不堪言,逼良为倡,卖子还债,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所谓的仙家又在哪里?这芸芸众生中有多少人修身成仙,那些仙人多半避世,可曾真正听到过百姓所哀求之苦?婆婆生前为蓬凌之人,可她惨死之时,同门可曾伸过援手,修仙之人又可曾救过她?掌门虽惋惜可那又如何,生命已经逝去,他再惋惜也回不来了。” “钟离,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吉墨疾言厉色望着眼前的人,她性情急燥,这是自小便有的,但此刻这般词而有理,掷声有地却是不曾有过的。 钟离不理会吉墨,反而更加激动,说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仙道有云,需抛七情斩六欲,望却红尘,断去情根,方能入定成仙。”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这么说?” “即无情无欲又怎会有解救苍生之心?” “钟离!!!!” 钟离仿佛没有听到吉墨的呵斥,仍旧涛不涛不绝道:“当年情姬为爱成痴,不过是一场人间真情,却被打入万劫不复的镇妖湖,逼她入魔,仙有情有何错?若无情怎会有这世间百态,若无世间哪有你们修仙之人?” 第二十一章 光阴似箭,千日弹指间3 “钟离?”这是吉墨第一次如此大声的叫她的名子。 自上蓬凌山以来钟离确实与从前有些改变,但不像今日,待听到她突然提到情姬一事,吉墨心中那个怀疑便根深蒂固了。来到蓬凌山的第一夜她便梦到那个奇怪的女人,深夜擅闯禁地,如此这般接二连三的梦境所困,吉墨已开始怀疑,但自她予先尊塔前练剑,这种情况便少了许多,吉墨也便松下警惕来,只是不料今日她却如此心魔深重,若不设法尽早解决,恐后果不堪设想。 吉墨缓下心来,平静的说道,“若你真想下山,待我回禀掌门一声,我陪你一同。” “真的???”钟离坐起身来,脸上顿时绽开了花,“好,一言为定,那我等你好消息哟。” 这一刻钟离又没有了刚才的那股激进,又恢复到了平常的样子,好像刚刚那一幕都是吉墨出现的幻觉一样,但是她心里清楚,钟离此次的失态只是一个开始,在未来不知道还有怎样的事情在等待着她们,但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她。 …… 钟离来到塔前石阶上坐下,“先尊,我就快要下山了。吉墨答应我,去求掌门陪我一起下山,我都在这山上待了三年了,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了,山下如今什么样都快忘记了。先尊,你闭关二十年了,到底什么时候出来啊?”钟离靠在门上,“先尊,到底你们修仙是为什么呀?是为了长生不老,还是为了吉墨口中所说的挤世苍生呢?若是为了前者,先尊你已做到,也不必再修了,若是为了后者,仙尊已闭关二十年,只怕早已不知山下百姓劫难了。”钟离回叹口气,半晌开口,“先尊,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若我有难,先尊会出关救我吗?” 自第一天钟离在这塔前练剑至今日已有三年,这三年里先尊与钟离虽无言语沟通,但冥冥之中钟离能感觉到她所说的话先尊都听的到,她觉得她们之间有一种潜意识的默默交流。所以钟离才会喜欢在塔前自言自语,畅无不言,无所不谈。 很难得的蓬凌山下起了雨,这是三年来第一场雨,吉墨看着窗外的雨,而钟离仍旧没有回来,便撑起伞去寻她,而所寻之地若大蓬凌只有一处。 吉墨撑着伞站在雨中,雨水打湿了鞋子,她远远看着那个倚门而睡的人影,雨水在风中簌簌落下,风和雨都像有了生命一般,偏偏绕过钟离,却一滴也未曾落在她的身上,吉墨笑而转身,在这满天风雨之中,我不是护你的那唯一之人了。 微风和煦,塔前的铃铛传来轻脆的叮呤声,钟离迷糊着眼转了个身,隐约觉得肩膀酸痛,她揉着疼痛的地方眼开眼睛,已是阳光满天下了。她伸了懒腰站起身来,竟然不知不觉在这里睡了一夜,钟离嗅了嗅,空气中有泥土混合雨水的味道,再看那湿漉漉的青石板,原来昨夜下雨了,可看看自己浑身上下倒是一点也没湿,转念一想,只轻微一笑,抬起脚步消失在清晨的阳光之中。 第二十二章 光阴似箭,千日弹指间4 推开房门,出奇的吉墨没有去早课,而是坐在桌边铙有兴趣的打量着她。 “掌门答应了?”钟离箭一般的冲至吉墨身边,一双手紧紧掐着她的胳膊。 “你满意了,小祖宗?”吉墨甩开她的作,否则一会肯定青瘀一片了。 “可是掌门怎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我说出来你可别怕。”吉墨故作玄虚道。 钟离翻了个白眼,“这位姐姐,我们第一天认识吗?我什么时候怕过?” “你这次是跟着玄若师姐一起下山,是去捉……妖……的。”吉墨故意拉长语调,果然钟离一下子蹭的老高,惊叫道:“捉妖?”,她苦练三年,终于有大展身手的机会了。 “瞧你高兴那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得了什么好事呢。”吉墨摇摇头,三年了,仍旧秉性不改。 “当然是好事了,既可以为民除害,又可以让我练手,岂不两全其美?” “那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收拾行礼?” “是,是,马上就好。” …… 待钟离至山门时,远远的玄若已等在那里,一见钟离便道:“果然像吉墨所说的那样,对于此次下山之行,你最为兴奋,只是你也高兴的太过了,至于这样龇牙咧嘴吗?” “是,是,是。”被玄若这么一说,钟离才稍稍收了些面部表情,但行为上仍旧很兴奋,一个劲的催促玄若快走,玄若无法也只得由她。 “师姐,我们这回捉的什么妖啊?”路上钟离兴奋的问道: “九尾狐。” “狐狸啊,为什么捉她,她犯了什么错?” “她残害凡人,吸取精气,助她修炼成人,村子里已经有不少人遇害了,这只狐狸颇有道行,一般的茅山术士拿不下去她,所以师父才派我们去的。” “唉!”钟离叹惋惜道:“妖想尽办法想成人,人苦心修炼想成仙,仙又自毁道行想成人,这么反反复复,大家都不嫌麻烦吗?” “那,依你的意思该如何?” “生成什么样就什么样啊!你今生为妖,或许来世就为人了呢;又或者你今世为人,来生说不定又变妖,总之是人是妖,皆有定数,何必强求呢?” 玄若笑看她,有所赞同点点头。自与钟离第一次相见,玄若就对特别欣赏,她对狼群的仁慈,在乾坤幻境中的大气之境,在仙尊闭关塔前的独自修炼,她在这些事情中所流露出来的异于常人之处,一直让她非常在意,平日虽见她性情急燥,但时不时总会说出一些悟道感言之话,也难怪掌门总说,她是有大慧之人。 “等碰到这只九尾狐,你跟它好好说说,说不定她会被你感化,我们还能省点事。”玄若笑道: “那也迟了,它杀了人,造了孽,因果循环,得等她偿还了这场罪孽再说。” 玄若笑而摇头,带同钟离幻影离开蓬凌山…… …… 第二十三章 光阴似箭,千日弹指间5 “吉墨,你站在这做什么?”吉墨站在星辰殿外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走进,小师哥俨淳走近发现她。 “哦,我,我有事想请教掌门。” 俨淳瞅了瞅里面,拉过吉墨小声的说道:“掌门现下正会面灵宵山的太虚真人,恐怕不得空见你了。” 灵宵山的大名吉墨也略有耳闻,与蓬凌一样乃修仙名派,太虚真人为灵宵山的守派真人,拥有千年道行,可谓修行极高,是上仙之列,只是太虚真人自来很少出山,为何这次亲自前来蓬凌? “没关系,不是什么要紧事,我一会再来。” “好,那等掌门出来,我会告诉掌门的。” “多谢。” …… “这孩子虽性情浮燥,但却心根清静,实属奇特。若此刻冒然送她离山,恐她心中生疑,惹出祸端。”自钟离进入山门起,莫道掌门便知她就是情花劫的应劫之身,安排她于乾胤塔前修炼,也是借乾胤望琨剑灵压制她体内一脉相传的情花劫咒。 “乾胤不日即将出关,待她二人相见,劫咒苏醒,那时便回天无力了。不如将她带至灵宵,暂离蓬凌,延缓劫咒苏醒之期,我们也好想出对应之策。” “如今她体内有已望琨剑的剑灵,只怕不能离的太远,否则性命堪忧,也正是如此,淑华才将她送至蓬凌,望我能保她一命。”掌门面露惋惜,淑华送至‘七巧玲珑’,意在让他兑现当年的承诺。“真人,难道真的别无他法吗?” “情花一劫,关乎情字。”太虚真人略显无奈,道:“唯有斩断情丝,无心无欲,方有一线生机,可这孩子修行尙浅,仙根不够,难以掌控七情六欲,实在是希望渺茫。” 莫道掌门轻言叹息,“我暂以五岳灵之力合并乾胤望琨剑剑灵压制住她的情咒,等他日真的无技可施之时,再请真人前来相助。” “如今看来,只得如此。” “这孩子根骨不错,若能渡过此劫,必是大成之人,荣登上仙也非绝无可能。” “但愿如此……” 星辰殿上,吉墨一人独立,掌门与太虚真人所言之语她尽数听去,心中猜疑终得到答案。 为什么你总是能梦到那个红衣女子,为何你情不自禁去往禁地?吉墨抬头望去这无边无际的天空,心中悲痛又怎能言语形容。 你曾说过修仙有何用,如今想来,才觉得你说的有理。 你若归逝,我独自留在这世上有何意义,无非是增加千百年永久不灭的痛楚,若如此还不如陪同你一起再入轮回…… 掌门与太虚真人出来时,俨淳走上前,“掌门,吉墨刚才有事求见。” “已经见过了。”掌门笑答离去。 俨淳满脸疑惑,什么时候见过的? …… 阳光之下照月塔上的铃铛闪着点点金光,吉墨站于塔前,脸色异常沉重。 第二十四章 光阴似箭,千日弹指间6 你我自幼心性相连,可如今这灭顶之灾却让你一人承担,我眼看如此,却无能为力,钟离,我心中之痛你定能理解。 吉墨走至塔前,素日里她从不到这儿来,这个地方成了钟离专属的地方,其它的师兄师姐们也不来打扰她,吉墨走至门前,如同钟离平常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她从小性子急,话多,怕寂寞,可是我没想到,她却可以一个人在这里自言自语三年。这样的事情从前我是根本不敢想的,我不知道是她怎么做到的,但是我知道她喜欢这,而且也相信你,所以她对你言无不谈,每次从这里回去,她都笑的很开心,虽然一个人练剑寂寞了些,可我感觉的到她很快乐,很幸福,……”说到这吉墨突然悲痛跪下,虽强忍泪水,却仍泣不成声,许久才开慢慢开口:“先尊,钟离虽然性子急了点,可她是个善良的人,一生都在帮助别人,她不应该受这样的劫难,先尊,求求你,尽力保她一命,如今能够保护她的人只有先尊你了。” 吉墨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可她不要这个结果,早知如此当初便千万个不该将她带至蓬凌,还不如让她在梦陀城了此余生,也好过如今,命悬一线,前途未知,甚至于将来要命丧他人之手。 放眼如今天下,能够护她的就只有塔中之人了,倘若连他也束手无策,心生放弃,那么她就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一想至此,心中苦楚便让吉墨痛不欲生,她低下头眼泪打湿在青石板上。 “她既拜我门下,我自当尽力护她周全。” 耳边突然传来的声音让吉墨惊讶抬头,眼前之人,一头白发一袭蓝衣,周身尽散仙气,眉目凌气坦然,一双深眸看尽人间四海茫茫。 “先尊?”吉墨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没想到先尊居然就这样突然的出现在眼前了,之前只听玄若口中描述乾胤先尊仙气荡然,德高望重,如今亲眼所见有过之而无不及,见乾胤先尊如此道尘脱俗,吉墨心中一喜,看来钟离想必有救。 乾胤抬手示意吉墨起身,轻言道:“如今她体内劫咒暂不会苏醒,你可不必这么哀痛焦急。” “可是先尊,你已出关,若与她相见,只怕……”莫道掌门的话吉墨听的十分明白。 情姬当年种下的情花劫就是今日的钟离,若有一天钟离为情所困限入情劫之中,那么之前玄若所说的那句话,花开之日,便是天上人间大祸之时便也就明白了。 “见与不见,一切早有定数,今日避之,未免尽数可避,若如此,不如顺应天意,既然她已拜入门下,我便顺从上天的意思。” “那,我该告诉她实话吗?” “顺其自然吧,切勿强求,她还只是个孩子。” “是,我明白了。” 第二十五章 首席弟子,梦外终相见1 大约三四日后,钟离带着她的战绩和玄若一同回到蓬凌山,一见吉墨好不骄傲的样子,“区区小妖,根本就不是我钟离女侠的对手。” 玄若无奈笑笑将她手中提溜的九尾狐拿下送往镇妖湖,懒的听她在一旁夸夸其谈,这一路上她已经听的耳朵都生茧了。 吉墨替她拿下身上的行礼,掸去身上奔波的尘土,“快去洗漱,换件衣服吧。” “不急,我要把这首要战果告诉先尊去。”说着便一溜烟的冲了出去,吉墨拦都没拦住,只得远远的喊道:“先尊已经出关了,现下人在剑阁。” 钟离刹那间止住脚步,转过身神情茫然的看着吉墨,脑袋好像还没转过来,等她脑子反应过来,身体早已蹿的老远了。 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吉墨悲从心生,如今你这般快乐逍遥,他日知道真相,又该如何伤心呢? 吉墨长叹一声,离去…… 钟离一口气跑至剑阁,在门外停下脚步,她已尽力平复,可呼吸仍旧急促,转身欲离开,想想又折了回来,日日盼着的人,现在能见着了,她反倒胆怯了。 乾胤静身坐于案旁,剑阁内寂静无声,只听得他轻手翻动剑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汁墨味。 钟离轻轻走近,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人,一份仙气,一身潇洒,双目凝神,眉语释怀;一切一切就像是在梦中,每夜都模糊的面孔如今真的就在眼前,三年了,超初那困人的红色梦境都被这蓝色身影给替代了,整整三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可是,每每梦里当自己伸出手的时候,他就消失了,那这一次呢,还会消失吗?还是梦吗?轻轻伸出手去,触碰到锦锻的丝滑,手指传来的实感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真的,这一次他没有消失,依旧在自己面前。 钟离嘴角上扬,脸上眼里都是笑意。 钟离扶案坐下,乾胤不作声,由她去。 忽听到滴嗒声,寻声望去,不知何时竟又下起了雨,钟离低头自笑,趴在桌上,漫不经心的看着桌上的剑宗,窗外的雨依旧刷刷作响。 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两个人相坐的身影,什么也没有,没有言语,没有动作,有的只是一颗苦苦等待之后却在此刻变的平静的心。 不知是不是连着赶路有些累了,趴着趴着竟打起了哈欠,钟离无力歪着头,看着全神贯注的乾胤,不知不觉又趴着睡着了。 好像每一个下雨的夜晚,我都是在你身边入睡…… 乾胤合上卷宗,浅浅一笑,轻步离开剑阁,窗外的雨声葛然停止,桌上的人翻了个身,睡的香甜…… …… 这一天,也许是钟离来到蓬凌山最兴奋的一天了,等待了三年之后她终于可以正式拜入先尊门下了,一大早的她就起床仔仔细细的洗漱了,前天晚上玄若拿来的道服放在桌子上,她刚接过的时候别提多高兴了。 第二十六章 首席弟子,梦外终相见2 在这三年里整个蓬凌山只有她一人没有道服,因为先尊没有出关,她还没有举行过正式的拜师仪式,所以还不能算蓬凌派的弟子,每当她看到吉墨身上的道服,那羡慕的眼光几乎都要把吉墨给烧化了,所以当玄若把属于她的道服拿给她的时候,她跟个孩子似的把它宝贝一样搂在怀里睡了一夜。 吉墨看她在镜前仔细打扮着,不禁嘲笑她,“你这是拜师仪式,怎么被你这么一折腾像是要出嫁似的,用的着这么打扮吗?” 钟离眉毛一挑,“先尊就我这一个徒弟,我自然不能给他丢脸,何况今天拜师仪式这么重要的盛典,我怎么能马虎呢?当然是一根乱发都不能有。” 吉墨摇摇头,走过去帮她整理头发,要不然等太阳都下山了,她还没折腾出个所以然来。 星辰殿里已经站满了弟子,乾胤先尊五百年来第一次收徒弟,所有人倒显的比钟离还要紧张,一个个神情都绷的紧紧的,玄若更是在一旁指挥个不停,生怕整个拜师仪式有任何闪失,早在七天之前,玄若和玄亦两人就带着众弟子把星辰殿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打扫的一尘不染,一眼望去干净的发亮,可玄若看着还是觉得缺的了什么,因为蓬凌山没有花草,所以起起来少了些生气,为此玄若还特第用幻术把枯枝变成了鲜花,现在整个星辰殿里真可谓是百花盛开啊,难得看到这么生机勃勃的场景,莫道掌门也就随她去了,蓬凌山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乾胤先尊坐在首座,莫道掌门坐于他一旁,不知是谁叫了一句,“来了,来了,钟离来了。” 钟离在吉墨的陪伴下踏入了星辰殿,两人都被眼前的景像给惊呆了,天啦,这还是平常的星辰殿吗,吉墨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钟离的身上,再看这四周的装扮,她真是要弄糊涂了,怎么感觉真的要出嫁了似的,这个玄若师姐也太大动干戈了。 吉墨送钟离走至大殿中央便退到玄若的身旁,钟离紧张的手都不知往哪放,她慢慢跪下,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道,“弟子钟离得先尊庇佑,今,拜入门下,日后必秉承先尊道旨一心修行,心无杂念,以协救苍生,除恶扬善为已任。”钟离的声音在整个星辰殿里响亮的回荡着。 乾胤先尊站起身慢慢走下台阶,玄若将身份石双手奉上,乾胤先尊以剑指在钟离眉间划了一下,一道金光从钻进了钟离的眉间,乾胤看着钟离,肃言说道,“从今往后,望你劳记初心,潜心修行,莫要贪恋凡尘,扰乱心境,前功尽弃。” 钟离点点头,“是,谨记师父教悔。” 说着钟离将右手抬起,乾胤先尊将玄若送上的身份石套在了钟离的手上,以仙法筑咒,这样身份石才会随着她的修行而改变,玄若退到身后,钟离看着手上的身份石,她终于成为一名正式的蓬凌弟子了。 第二十七章 首席弟子,梦外终相见3 乾胤欲转身之际却见钟离手上的身份石有了变化,刚开始的红辰现下已变成了橙光,而紧接着又变成了黄湖,眼看它还要变色,钟离看着正欲兴奋的叫出声,却见乾胤先尊握上她的手腕,将身份石掩盖在掌心之下,“既然你已身为我的弟子,你就必须劳记一点。” 说完乾胤放开手,走回首座,这时钟离发现她的身份石又变回红色了,钟离盯着这身份石,明明刚才不是这个颜色啊,她不解的看向乾胤先尊。 “任何时刻不可以违背我,凡事必须遵从我的意愿。” 钟离木纳的点点头,又看了一眼手上的身份石,还是红色的,难道刚才是她看花眼了,她又偷偷看了看四周的其它人,见并无异常,大家都在欢喜的看着她,看来真的是她看花眼了。 这时莫道掌门站起身,慈笑的看着钟离,“既已戴上身份石,那就入碟吧。” 每一位正式入门的弟子都要入碟,所谓入碟就是将眉心血滴入到事先已经施好法的玉碟之中,那玉碟上刻有姓名和生辰八字,以及何时入碟,师承于谁,玄若拿起金针在钟离眉间刺了一下,将针尖上的血滴入到碟中,本来通透的玉碟霎时就变成了血玉的颜色,这玉碟滴入血后会被放入无量阁,所有弟子的玉碟都在那,若将来有一天她不再是蓬凌弟子,又或者做了上天伦理不容之事,有违仙家道义,那么这玉碟就会自己粉身碎骨,玉碟粉碎的那一天也就意味着入碟之人将会失去蓬凌弟子和修仙的身份,从此再无仙缘。 入碟之后所有弟子盘腿而坐,听莫道掌门诵读一遍蓬凌平心经法,这才算完成了整个仪式,从这一天起钟离便真的名正言顺了,不用再整日羡慕旁人了。 梦里那蓝色的身影不再模糊,他浅而一笑,眼角柔情,轻声唤之,钟离立于藤蔓之中,欲寻那身影而去,突觉身上传来一阵刺痛,原来那荆棘已刺入她的身体,鲜血染满了整片萝藤,红的刺眼。再看远处,那青风蓝衣也变成了夺目的深红,那双魅惑妖娆的眼睛正盯着自己。 又是她,那个频频在梦中出现的女子,难道这又是在梦中? 似乎她已许久不曾入自己梦里了,为何今夜她又来了? 钟离看着她渐渐远去的身影,耳边传来她狂放不羁的笑声…… 周围景色突然幻变,钟离站于镇妖湖边,二十年前的这场争战在这似真似幻的梦里重新上演。 湖中的那一抹艳红,那张艳美绝伦的容颜,倾城妖魅的笑容以及眼角流露出的怨与爱,勾起了这些日子里的梦境。 乾胤的剑灵刺入她的胸堂,伴随着情姬肆笑的声音穿透虚幻也深深刺入钟离的心底。 原来,这就是真相…… 黑暗中钟离忽然睁开眼睛,只觉全身疲惫无力,梦里场景依旧清晰于眼前,她轻轻抚上胸口,那里仿佛仍隐隐做痛。 第二十八章 情生心乱,知己一人是1 她静静的躺在那,眼神空洞的毫无感情,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轻的连它的主人都没有发现。有些事情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人生在世不会事事如意,只是没想到却会这般不如意。 婆婆,你用尽心思护我,可也许到最后终会让你失望,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在天下大义面前,最终也许只是个牺牲品。 她叹口气不去想那烦心的事情,对面吉墨已早早出门了。 …… 钟离来到塔前,忽的看到先尊站于塔外,挠挠耳朵,呵呵,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 她耷拉着脑袋提剑过去,突然停下手中动作,乾胤不明向她望去。 “师父,你能转过身去吗?” “为何?” “平时一个人练惯了,突然有个人在身边,我别扭。” 乾胤叹息,“你应视而不见,当心无旁骛。” 钟离可怜巴巴的看着他,自言自语滴沽着:“你那么仙气的站在那,我肯定会分心的。” 我还能这样看着你多久?如果我落入魔道,我的下场会和情姬一样吗?我会死在你的手里吗?我想知道,你……真的会杀我吗? 有一丝淡淡的忧伤从眼底滑过,虽然钟离已尽力掩盖,嘴角张扬的笑着,却仍旧没有逃去乾胤的眼睛。 “哎……你知道的太早了。”乾胤摇头轻语。 “反正都得知道,何必分早晚呢?”既已被乾胤看穿心思,钟离也索性不再隐瞒。 “你若觉得难过,可以告诉我。” “没什么好难过的,人固有一死,也是早晚的事,我不过是提前了些。”既然已和乾胤把话敞明,心里反倒平静许多,不像刚才那样脑子一片浆糊。“只是有一点,我很想问师父,也许我不该问,但我就是想知道……”钟离淡然的看着乾胤,真没想到,三年来我一直独言独语,如今你终于和我面面交谈,说的却是我的生死问题。 乾胤眼神暗淡,开口道:“你想知道最终我是否会为了天下百姓将你牺牲?” 钟离低头自笑,看来我这三年没有白说,你真的懂我。 “罢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决定权又不在你手里,何苦为难你呢?”钟离笑了笑,复又说道:“请师父暂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吉墨。” 乾胤没有答语,只轻声叹之,见此钟离自嘲道,“呵呵,看来,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曾于塔前脆下求我,保你一命。” 吉墨啊,吉墨,你向来聪慧,怎的这件事情上如此糊涂,也许不是你糊涂,而是我太傻。只是将来,你该如何自处呢?早知今日我便该助你修行,脱离红尘,远离人世,看尽生离死别,或许那时,你便不会痛苦了。 “你如今也不必多想,你体内的情花劫,暂被封印住,不会苏醒,在此期间,我和掌门会另想他法,你只需做平常的你,便可。” 第二十九章 情生心乱,知己一人是2 “我以为师父懂我,可现在看来,师父也不是十分懂我。”钟离挑眉看着乾胤,“即使情花劫苏醒,我也仍旧是我,不会变,我不管他人,但我自己是不会让自己沦入魔道的。师父不记得我在塔前说过的话吗?我若闭关二十年,心中所念只有吉墨,若知她一切安好,我便无所牵挂,如今也一样,但求一点,将来请师父指点吉墨脱尘入仙,切莫为我放弃仙程,前功尽弃。” 乾胤见她大义凛然,一笑了之,很是安慰,却也心生悲怜,这三年里,她每日虽絮絮叨叨,但勤苦练剑,一直从无旁心,慧根深重,心有慈悲,实在不该有此命数。 “我尽力救你,你切不可自行放弃。” “好死不如耐活,蝼蚁尚且偷生,我怎会做这般蠢事。” 钟离微笑看着乾胤,师父……你相信我的话吗? 乾胤淡淡一笑……摇摇头,慢步离去……你又何苦骗我…… “我一会练完剑去找你啊。”钟离挥着剑冲着乾胤的背影叫道。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钟离的脑海里浮现出昨日梦里的他,眼角尽是柔情,有那么一瞬间,希望这一切不是梦,心甘情愿沉沦于这似水柔情中。 钟离眼神空洞,轻声吟着:“万年长情,唯花不灭,情至深处,花开如海……”。 情姬,你毁尽千年道行,又可曾真正明白,何谓情,何谓痴?又或者,你是希望我替你寻找答案吗? …… 傍晚时钟离碰到吉墨,想起白天乾胤对她说的话,‘她曾于塔前脆下求我,保你一命。’钟离一把抱住吉墨,我的好吉墨,今生能有你,是我几世修来的福份。 “还没到晚上呢,发什么疯啊?”吉墨抬手将钟离从身上揪下来,给人看见了,多不好啊。 “谁规定发疯一定要到晚上啊。”钟离瞪她一眼,真是不识风情。 “你好端端的又发什么疯啊!” “大姐,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是抱你,又不是打你,你干嘛一脸嫌弃的样子?我哪不好了?” “有病。”吉墨骂了一句转身走开,谁料身后那小东西又粘了上来。 “你到底想干嘛?”吉墨烦燥的再次推开她。 “这位姐姐,你不是向来静心修仙的吗?怎的如此心浮气燥啊!看来你修行尚浅,定力不够啊。”钟离放开吉墨在她身边老气横秋的说道。 吉墨止住脚步,视线固定在钟离嬉皮傻笑的眼睛里,钟离,你从来没有事情能瞒的过我,你是在怪我不该瞒着你吗? 钟离挑挑眉,“你说,婆婆当年造就你我二人一文一武是何用意呢?” “对不起。”吉墨低头轻道。 “哎哟,我可不是为了听你道歉啊!” “我又不是为了你听才说。” “反正我现下也没事,先尊在剑阁里看卷宗都不理我,不如我陪你去打座吧,你不是一直想跟我讲道吗?现下给你这个机会,还不快快领恩叩谢。” 第三十章 情生心乱,知己一人是3 “好,难得你钟离女侠有这个兴致,我自然是要好生陪着了。” “行,那走吧。” 傻丫头,你心里的如意算盘我会不知道?倘若换作是我,你便会明白你此刻所做的都是无用之功,即使我已入仙,失去你的悲痛是任何修行都无法消弭的。但见你如今还依旧眉情目笑,我便没有理由哀伤愁容。 你在的一天,我陪你一起晴空万里,你若不在…… …… “师父?”钟离蹑手蹑脚的走进剑阁,伸出头四下张望一番,见没有回应便偷偷溜了进来。黑夜静悄悄,只有剑阁还亮着灯。 剑阁之中有很多先人留下的剑宗剑普,但这些不是吸引钟离的主要原因。除此之外,剑阁之中还留有很多乾胤修仙时所记录的手札笔录,这才是钟离看中的至宝。 钟离随意抽出一本坐于地上便读了起来,之前先尊闭关时剑阁一直深锁无人能进,自先尊出关后才打开,自此这里便成了钟离的常驻之地,当然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先尊常常在这里。但自钟离知道这些手札的存在,她便每晚都来拜读。究竟吸引她的是内容还是写它的人,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只是在这里会让她觉得离先尊很近很近。她们相识的太晚,她恨不得从这些笔记中能一下看尽他的五百年。在这些不曾有她的岁月里,先尊经历着怎样的人和事。 她固执的认为,只要看遍这些手札,便如同一路陪他走过,便幻想的以为在这漫长的岁月里会留下自己的身影。 钟离在一册手札中停下目光,“鬼域之中孤魂众多,有魂魄游荡在梦魂镜周围,他们或前世德行有损,或自愿放弃轮回。”钟离往后翻了翻,没有再接下来的记录,只此一句话,倒更像是一种随心的感悟。 “梦魂镜?”钟离在心里嘀咕,原来真的有人间地府之说,那自己死后是不是也会到那里。 呵呵,钟离冷笑,自己哪有这么好的命还能轮回转世,恐怕只落得和情姬一样的下场,魂飞魄散,灰飞烟灭。想至此,钟离无心再看下去,便合上手札。无力的靠在案边,一个人默默发呆。第一次与先尊相见便是在这剑阁中,心中那懵懂的悸动至今仍有余味。她自小除了婆婆便是吉墨,心中再无其他,可自上蓬凌以来,梦中便多了这蓝衫白发之人。如今却可说是魂牵梦绕了,偌大的蓬凌山每日所做之事便是寻找那日夜心系的身影。 究竟何时这份情感却势如破竹在心里发芽,待到发现时已根深蒂固无可动摇。 是那三年里他默默聆听,我倾尽相诉?是那日雨夜他为我遮风挡雨,细心呵护?是他明知我身重情劫却尽力相救,不言弃我?是他在梦里菀菀一笑,眼角柔情似水……还是情花一劫,我心魔太重…… 可我想知道,我究竟是他博爱沧海之中的一栗,还是心底那放不下的一抹牵挂。茫茫人海,我身单渺小怎敌他五百年的沧海桑田。罢了罢了,还是不要自欺欺人,空做幻想惹他人好笑了。 “他日我离去之时,你心中可会有一丝痛楚。但愿你勿要将我视为一场因果轮回,自此忘之……”钟离对着空气喃喃自语,那声音好轻好轻…一阵清风便掩盖了,连同剑阁顶上那伫立良久之人一同消失于这漆黑深夜之中。 哎……你终究情根太重,我该如何救你…… 第三十一章 四派同聚,中秋月圆节1 还有二十天,就是八月十五,是人间的中秋月圆节。 一大清早起来钟离与吉墨均目瞪口呆,仙派之人也过中秋节?眼看着玄若手里拿着大红灯笼在她们面前晃悠,总觉得跟做梦似的。 “咱俩梦一块去了吗。”钟离挠挠耳朵,仍旧一脸浆糊状。 “那这梦也太诡异了。”吉墨看着四周格格不入的场景。 “行了,你们两个别在那大眼瞪小眼了。”玄若笑话道:“人仙本是同根,喜庆佳节普天同庆有何奇怪?赶紧去帮忙吧,中秋节那天其余三派的掌门都会携同弟子前来,我们做为东主,不能失了礼数。” 蓬凌闭山二十年,如今重新开山,加之乾胤先尊又破例收徒,所以各大派的人都趁此佳节前来蓬凌山祝贺,这也是百年以来难得的盛宴,所以派里上上下下早早就开始准备了。 “问题是,我们来了三年了,头一次听说过中秋节。”钟离说到。 “之前蓬凌山一直封山修灵,大家都元气都未修复,谁还有心情去过节呢,如今一切都已恢复,也该喜庆喜庆增添些活力了。” 这话倒说的不假,自来这以后,一直觉的蓬凌山太过谨慎疲惫,丝毫无仙山大气磅礴之势,也是该放松放松了。两人相视而笑,而且,同巧,中秋节也是吉墨与钟离生辰之日,其实她两本不同日,只是双亲皆故,也不知是何年何月所生,所以婆婆干脆为她们定在中秋节为生辰,寓意,月圆人圆。只是自婆婆去世后,她们就没有再过过生辰了,这个日子在无形中已经被她们渐渐遗忘了。 “好吧,那我们也来帮忙。”钟离挽起衣袖,颇有干劲。 难得见这无花草树木的蓬凌山张灯结彩,好一番绚烂夺目,只是若能有百花齐放,便是更好。 一想到它枯木荒山之缘由,钟离的脸色有些沉重。可转念一想,难得这么喜庆的日子,还是不要去想这些伤神的事了,钟离拍拍脸颊,再次微笑起来。 中秋节到了。 星辰殿外的空地上已摆满长桌,师兄师姐们正忙忙碌碌的穿梭着,不一会的功夫所有的长桌都已被新鲜的水果,精美可口的糕点,芳香扑鼻的菜肴给填的满满的了。 一长桌旁掌门于乾胤先尊正面面笑谈,钟离远远望去竟有些出神,人群之中我总能一下子找到你,你就在我面前,如此微笑,这样的时光好幸福,好快乐。 直到吉墨将灯笼递到钟离面前,她才收回目光,转身将它挂在绳上。 多希望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你近在咫尺,我远远看着,而身边在意之人都如此欢悦,没有痛苦,没有离别。 待一切准备就绪,大家陆续走入殿前,蓬凌弟子全部站于长桌两旁,这一场面好生壮观,若非今天都不知道蓬凌山竟有这么多弟子,少说这也得有三四百人。 “你们看天上。”人群中不知哪个师兄说了一声。 所有人都齐唰唰的向天空看去,只见远处,有人骑在神兽之上,有人踏剑飞行,也有人飞云而下,渐远渐行的约有二十来人左右,想来这便是其它三派前来拜访的人了。 首先落地的是灵宵山的慧真掌门和大弟子长钰等人,其次是蜀印的颜卿掌门和座下弟子程双等人,最后是阙宫的长白掌门和弟子金漫水等人。 第三十二章 四派同聚,中秋月圆节2 四派齐聚一堂,这是近百年来难得一见的场景,莫道掌门起身迎接,大家谈笑入席,各派弟子均奉上贺礼,其它两派无非是仙器一类,并无特殊,但灵宵山送上的贺礼却十分特殊,居然是一个桃子,钟离一看到桃子,便小声问一旁的一玄若,“这也太抠门了吧,来一趟就给一个桃子啊。” 玄若掩嘴低声道,“这可不是普通的桃子,这是仙桃,是王母特准于灵宵山的圣物,三千年开花,五千年结果,凡人若吃上一口便可长生不老,若是仙家吃了修为可大大增加,你别小瞧了它。” 听玄若这么一说,钟离看着桃子的目光就像恶狼一样,巴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咬上一口。 只见掌门站起身来,和颜笑道:“蓬凌山许久不曾这般热闹,这些年来众弟子颇为辛苦,今日又有远客而来,大家当开怀尽兴,不必拘礼。” “多谢掌门!”众人同口道。 “人家中秋佳节都是晚上赏月,这大白天的铺张,还能赏到哪门子月啊。”钟离抬起头看着这郎朗乾坤不禁开口道。 “哎呦,你就不能乖乖闭嘴吃东西吗,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吉墨数落道。 钟离摆了个鬼脸不与她争辩,对面桌上玄若与玄亦两人聊的欢天,看到钟离望着他们,玄若起身走了过来,“你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不合你心意的地方吗?” “别管她,没事干,矫情着呢。”一旁吉墨讽刺道。 “我没有。”钟离故做委屈状,“我就随口说说,而且我又没说错,怎么就矫情了。” “你又说了什么。” “我只说人家都是晚上赏月,我们大白天的摆席,啥都看不到,我说错了吗?” “果真矫情,”玄若摇头笑道。 “我就事论事,你们怎么就这样呢。”钟离有些不乐意了,嘟噜着嘴巴不去理这两人,眼神自然又向乾胤望去,没料想他刚好看过来竟与钟离的眼神对上了,钟离那叫一个高兴啊,心里美滋滋的,早就把身旁的两人给抛诸脑后了,可乾胤神色淡然,转过头去,让钟离瞬间又大失所望。 钟离的这些细小举动,吉墨全都看在眼里,不止今日,自先尊出关以来,钟离所言所行无不是关于先尊的,虽知道她是因情劫之念才如此,但照此发展下去,事态必然是一发不可收拾。虽说掌门与先尊已将劫咒封印,但也只是暂缓之计,如何能彻底震慑如今还无两全对策。 眼看吉墨忧心冲冲,钟离将一个苹果塞到她嘴里:“吃,还止不住你胡思乱想,哪那么多事啊!”她先下手将吉墨数落一顿。“大好的日子,看你这张脸我就饱了,再这样你就回去念经去吧,别在这碍眼了。” 吉墨吐出苹果,自知理亏只好不与她争辩,也是,难得这么喜庆,实在不该扫她的兴。 “哎,你看,阙宫的那个女弟子在找什么呢?”钟离指着对面的长桌对吉墨说道。 吉墨顺着看去,那个叫金漫水的阙宫弟子眼光一直在蓬凌弟子的身上游走,表情看起有些让人讨厌,吉墨注意她手上戴的身份石已是绿景,修为比玄若还要高,怪不得一幅盛气凌人的样子。 正当二人琢磨着她的古怪行为时,只见她突然站起身走到中央,对着莫道掌门施礼道,“莫道掌门,弟子唐突,还请掌门见谅。” 第三十三章 四派同聚,中秋月圆节3 这时众人全都停下交谈看着她,钟离和吉墨两人相视,看她那趾高气昂的样子,肯定说不出什么好话。 莫道掌门笑道,“无妨,你说。” “弟子听闻乾胤先尊新收了一个女弟子,实在好奇的很,想来这位师妹一定是聪慧过人,仙根非凡,所以想要与她切磋切磋,不知莫道掌门可否成全弟子。” “漫水,不得无礼。”长白掌门严声呵斥一句,转又对莫道掌门说道,“我这个徒儿平日里被我惯坏了,让你见笑了。” 吉墨似笑非笑看着钟离,“搞半天,人家是为你来的。” 这时蓬凌弟子的目光全都落到了钟离身上,这下金漫水不用再找了,她目光审视的打量了一番钟离,待看到她手上的身份石时,钟离明显看到她眼神中的不屑。 钟离看她这表情,火气顿时就上来了,有什么好得意的,她不过是比她修仙的时间久了些而已,如果她修上了三十年,肯定比她现在的修行还要厉害。 钟离想都没想噌的一下就站起身,“掌门,弟子愿意接受这位师姐的请战。” 吉墨无奈低头叹气,这个金漫水好端端的惹这个混世魔王干什么啊,好不容易这些年看到她稍微收敛一点了,现在好了,全被她给毁了,一看钟离那架势,这场比试她是势在必得了。 莫道掌门慈笑看着二人,“你这丫头也是被惯坏了,不知你意下如何?”莫道掌门问向乾胤先尊。 乾胤先尊看了一眼钟离,虽然翰胤先尊的眼神中没有任何责备,但钟离却像犯了错一样低下头,不敢去看他,“随便她们去吧,点到为止,莫要伤到人。” “多谢师父,弟子领命。” 金漫水傲气的看着钟离,“请吧。” 钟离拿着剑走到中央,这时玄若站起身,“师父,钟离只是初学弟子,这位师姐修为高出很多,实力悬殊太大,不如由我替她吧。” “有你什么事,你是先尊的弟子吗,我只跟先尊的弟子较量。”金漫水指着玄若,语气十分坚硬。 “可钟离道行不够,即使师姐赢了,恐怕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玄若的话让在场的其它弟子频频点头,金漫水的修为在所有弟子当中算是极高的,而钟离的身份石却是所有门派当中最低的了,这样的较量确实胜之不武。 “玄若师姐,你别担心,漫水师姐与我也只是相互切磋一下,不会真的动手,堂堂一个师姐怎么会与我一个小辈真的计较呢,放心吧,不会有事的。”钟离看着金漫水,眼神中丝毫没有怕的,这些年她在先尊塔前练剑,剑艺早已突飞猛进,别人不知道,她自己心里清楚的很,虽说她是初入门,可是她自小受婆婆亲自指导,剑法已然高出同门许多,这个金漫水她根本就不忌惮。 见钟离心意已决,加之掌门和先尊也都未开口,玄若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坐下,担忧的看着钟离,吉墨拍拍玄若的手,“放心,没事。” 两人抽出剑,腾空而上,在空中交起手来,金漫水的剑法既快又准,钟离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应付不来,可几个回合下来之后便对她出剑的手法了如指掌,她虽快准狠,但剑气不足,也不知她是真使出了本事,还是故意让着她,钟离在后几回合对阵的时候明显感觉不吃力了。 第三十四章 四派同聚,中秋月圆节4 金漫水见她能轻易破解她的剑法,怒从心生,朝着钟离刺去的剑气也重了不少,感觉到金漫水的杀气,钟离也不敢再掉以轻心,可金漫水却像红了眼一样,招招都夺命一般朝钟离扑来,钟离眼瞅抵挡不住,节节败下阵来,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被人打的如此落花流水,她一下急了,挥剑就用尽全力劈了过去,可这时她却突然发现,她居然没有剑气了,手中的剑就像死了一般,她不解朝先尊看去,却见见尊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并无任何表情。 金漫水见她灰头吐脸的无法抵挡,一剑挥过来,钟离顿时被弹出十米之外,一口气血气涌上,嘴角便流出了血。 吉墨一见忙跑过去扶起她。 “漫水,你退下。”长白掌门起身走至钟离身边,见她伤势不轻,刚欲为她传送些内力疗伤,却见乾胤先尊已移至钟离身边,将手抚至她耳后,凡人把脉是在手上,而修仙之人的生老病死的脉像都是在耳后的脉线上。 “无碍,小伤,不用挂念。”乾胤先尊说完便挥手示意让吉墨带钟离下去休息。 “怪我平时没有好好管教才让她失手伤了人。”长白掌门一脸歉意的看着莫道掌门。 “这帮孩子们都是一个品行,时间久了,自然就好了。”莫道掌门笑道。 …… 吉墨扶着钟离回到童居,可钟离脸色苍白,手捂胸口痛苦不堪,完全不像乾胤先尊所说的并无大碍,“我请先尊再来看看吧,你这样子看起来伤的不轻啊。” 钟离摇摇头,“师父说我没事,那就一定没事,不用担心,你快回去吧,宴席还没结束,你就这样离场不太好。” “你还管它什么宴席啊,她把你打伤了,现在该不好意思的是他们阙宫,你看着吧,很快这场宴席就要散了,这个金漫水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非要跟你打,赢了很光彩吗?”吉墨甚少会这样生气,动怒,但是看到钟离被人打的无法还手,还身受重伤,她就没法平静,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见过钟离这么狼狈过。 “那说明,她嫉妒我,因为我是师父唯一的弟子,我应该高兴。” “她胜之不武。”吉墨没好气道。 钟离想起方才那一幕,不禁眉头紧锁。 “你怎么了?”吉墨见她神情不对,担忧道。 “我不知道,但是刚才我与她比试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我并不是打不过她,相反的,她应该不是我的对手,虽然我修行不如她深,可她的剑气远远不如我,可是中间有一度我的剑就像失灵了一般,丝毫没有剑气,我在想是不是师父故意让我输给她的,因为我后来的那一剑劈出去,如果有剑气的话,现在伤的就不是我了,是金漫水了。” 听着钟离的描述,吉墨又回想了刚才的一幕,确实刚开始的时候钟离应付起来得心应手,丝毫没有手脚乱,她和玄若还赞赏道钟离的剑法确实精进了不少,可没想到越到后来她就越弱,连一招都抵挡不了。 “而且刚才,长白掌门想要为我疗伤,也被先尊拦下了,所以,我觉得一定是先尊故意这么做的。” 第三十五章 四派同聚,中秋月圆节5 吉墨想到了钟离身上的情花劫,如果先尊这么做那一定跟这个劫难有关,先尊不想让长白长老发现钟离体内的劫咒,如果钟离赢了势必会引起猜疑,毕竟金漫水的修为实在比她高出太多了。 “好了,我没事了,你让我一个人躺会儿,你在这我也睡不着。” 吉墨看着钟离苍白无血色的脸,心疼不已,“好吧,那我走,你好好歇着,别胡思乱想。” 吉墨走后,钟离一个人躺在床上,胸口的疼痛还是很剧烈的,她想起了照月塔里的莲花金池,便起身慢慢朝照月塔走过去,门是关着的,钟离无奈看了一眼,她实在也没力气再走回去了,胸口闷的很,感觉再动几下,嘴角又要流血了。 这时塔门突然开了,钟离笑笑,回头看了一眼星辰殿的方向慢慢走了进去,她走至池边,刚欲伸手脚下无力,整个人都摔进了池子里,她这才发现这池下比她想像中的大多了,她赶紧浮出水面,靠在石壁上,没一会就感觉胸口没那么疼了,眼皮子越来越重,好想睡觉,就在她完全沉下去的那一瞬间,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肩膀把从池子里抱了出来,同时她身上的衣服也完全干了,所有的水珠就像有灵性一样从她身上又落回了池子里,连掉在地上的水珠也都跳了回去,一滴也没落下。 迷糊中她看到了蓝衣白发的身影,她微微一笑,昏睡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钟离感觉浑身上下精神抖擞,她看了一眼窗外,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吉墨还没回来,看来这场宴席比吉墨想像中的要长久许多,她是没有心情再回去了,便一个人来到西山,这里是蓬凌最西边的地方,也是离天边最近的地方,夜晚站立于山角可看到浩瀚无际的星空,仿佛伸手就可以摘到星星。 太阳已经落山,远处天边余晖还未散尽,晚霞还没有逝去,是那么红,那么耀眼。四周静悄悄的,使人心底涌出一缕柔意绵长,这时天地融合在一起,如梦幻般寂静飘渺,钟离的思绪似乎也随着一起飘的很远很远…… 忽听得身后有脚步声,回过头去,竟是先尊,钟离诧异的望着他,除每日练剑,他几乎不会主动来找自己,更确切的说是躲避自己,现下她伤势已好,为何现在又来找她? “你平日总喋喋不休,怎的此刻哑口无言了?”乾胤走至钟离一旁,却并不看她,晚霞染在蓝袍上显的更加华贵。 “师父这个时候来找我,想必不是什么好事。”钟离也不去看她,两人并肩。 “为何?” “还用问吗?你从来不会主动找我,都是我在粘着你,可现下你异于平常的举动当然会有原因,你总不会是来找我赏月的吧,何况今天我还犯了错。” “你这丫头,真是泼皮,当跟玄若修习心法才是,今日之事不怪你,只是你日后也该收着些性子,无论何时不可妄动杀念。” 第三十六章 四派同聚,中秋月圆节6 “我天生心性如此,没的修,反正这些年我都这么过来了,都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去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找我做什么呢?” 乾胤笑而不答,轻挥衣袖,凭空出现一盏八角琉璃宫灯浮于半空,钟离看着这灯好生漂亮,她瞅瞅乾胤不明何意,半响方想起什么,一双眼睛顿时通红。在梦陀城,女儿家生辰定会放飞一盏宫灯向上天祈求,愿无病无灾,幸福长久。这些年她与吉墨都不曾过过生辰,早把这习俗忘记了,没想到今日再见竟是在先尊面前,钟离低下头,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既是好事,你何必心生悲伤?”见她流泪,乾胤笑而安慰。 “这不是悲,是喜,我是高兴,没想到师父竟然知道我的生辰,还特第为我做这宫灯,我这是喜极而泣。” “你修行尚浅,仙根不足,贪恋凡尘事物也是情理之中。” 钟离怨念的看着乾胤,“我这刚刚才感动,能不能别跟我讲道,让我消停会行吗?” 乾胤见她又转悲为怒不禁摇头,轻轻抬手,那宫灯便飞上了天空,钟离见此也抬头看着,宫灯越来越高,渐渐的只看到一个明晃晃的影子忽闪忽现,夜色正式来临了。 ‘老天爷,收到我的祈祷,你会觉得为难吗?若连你都束手无策,那我钟离当真命该如此了。’ 钟离转过身看着乾胤,眼泪悄然落下,我早已深陷不能自拔,为何你却还要让我更加执迷,你的心生悲悯是因为不久之后我会如这宫灯一样消失在这茫茫天际中吗?你早就知道这场劫难我必定是躲不过的,所以才事事顺我,从不呵斥。你是想让我在最后的日子里,拥有美丽的回忆吗?可若生命已不在,回忆又有何用? 师父,即使在人间情义也尚不能两全,何况仙界,你所做之事已经够了。 感觉到身边的人情绪波动,乾胤无奈叹息道:“你上山之时,豁然不拘,心胸开阔,如今却总是悲思冥想,徒增忧伤,如此还是让你跟玄若修习心法,平心静气才好。” “那依师父的意思我该如何?” “断去情念,静心修心。” 钟离苦笑,转过身看着乾胤,“师父果然成仙太久,不太了解人这种生物。情义一性乃源自于天生,即使再万恶不赦之人,心中必然也有一丝真情,或是对妻儿或是对父母。即便是仙也有救济苍生怜悯之情,妖魔鬼道也有种类同族之情。就说我……师父与我师徒之情,玄若与我同门之情,吉墨与我姐妹之情……如何斩断?女娲始祖造物造人皆因情而起,这世间万事,人仙魔妖皆因情而生,敢问师父,芸芸众情如何斩断?” 从前乾胤只当她是心魔太重,情劫太深,却不知她心中竟将情义二字看的如此透彻,此番言论虽痴迷情字,却句在理中,如今连他也分不清究竟是她天性如此,还是情劫所动? “师父怎么不说话了?” “你心中既做此想,我也不必多说,这是你自己的造化感悟。” 难得把他对的无言,钟离心里美上天了,但仍故做镇定说道:“那也是师父平日教导有方,弟子才有此感悟。” 乾胤不做声,转身离开,钟离无趣也默默跟着离开西山,远处那灯影已消失在漆黑夜空之中了…… 第三十七章 情上心头,初现情花印1 推开门,吉墨正忙于桌边,原来是她留了些宴席上的糕点和小菜,“可算回来了,等你半天了,又去找先尊了?” 钟离笑笑,“恩,又被说教一番。” “来吧,坐下吧,咱俩好久没有好好谈谈心了,今日生辰,就当庆贺一下吧。” 吉墨说完,钟离便走至一旁鬼鬼祟祟的从柜子里掏出一壶酒放在桌上,见状吉墨连忙关好门窗,看着桌上的酒问道:“你哪来的?” “之前跟师姐下山时在镇上买的,她不知道,我偷偷藏起来了,心想着哪天有机会与你小酌一番,今天就是这个机会,既是中秋节又是你我生辰,可不要白白浪费了,再说你桌上摆的这些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你可真是跟我想一块了,我原想着留些吃的,晚上我们边聊边吃的,既然现有酒了,当然最好了。” 两人相对坐下,倒去茶杯里的水换上美酒,“来,我先敬你一杯。”钟离首先举杯说道:“多谢你一直包容我,今后还要再接再厉。”说完仰头饮尽。 吉墨大笑,也跟着一饮而尽…… 灯光下两个身影你来我往喝的好生尽兴,“今日师父为我放了宫灯。”酒过三巡,钟离有些半醉说道: “哦?当真稀奇。”一边吉墨也是脸色绯红,眼神迷离。 “我也觉得稀奇,还记得我们刚上山时吗?” “怎么了?” “玄若师姐曾说过,师父法道极高,修行至深,其德高望重的品行受天下修仙之人敬仰,可自我认识师父以来,我似乎总觉得师父多了一份人性,少了一份仙气。”钟离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是吗?我怎么觉得他还是那么仙气凌然呢,每次看到他感觉都有一种高高在上的大气之度。”吉墨趴在桌上喃喃的说道。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尽力想救我的缘故吧。” 吉墨不住的点头,“对,他说过,他会尽力保你。所以,你不用担心,一定会没事的。” “我不担心,人嘛总会死的,我只是担心你,你会难过。”钟离说着竟傻傻的笑了,见她笑吉墨也跟着笑,两人不说话就一直在那傻笑。 “我不难过,你去了我就陪你一起去。” 迷离的意识瞬间清醒,吉墨的这句话深深烙在心里,才发现她如此天真,倘若换做是吉墨,自己定然也会如此心灰意冷,怎的还会修行成仙呢?何况还是她自己说过的,若一人离去,另一人孤苦留在世上,成仙有何意? “吉墨……”钟离轻声唤着眼前的人,那声音碎满一地。 吉墨冷笑抬起头,“‘你若真的成仙了,那我怎么办呢?我总有寿终正寝的一天,那时这世上只剩你一人了,你不觉得寂寞吗?’这可是你说的,我原话还给你。” “从前在梦陀城天大地大都不放在眼里,心里好生气派,觉得人世间的所有都入不了我心,不曾想到如今……却为一个情字……”说至此钟离复又倒上一杯一饮而尽。 第三十八章 情上心头,初现情花印2 “其实算来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如你所说,当年情姬为爱成痴,却被打入镇妖塔被逼成魔,她有何错呢?你如今虽身陷情咒,但真情至上有何错呢?你唯一错的,是真心付错了人……” “师父……”钟离口中默默的念叨着,“师父……” “乾胤先尊修行五百年,早已脱尘入仙,又怎会有半丝儿女情长,可偏偏是他……偏偏是他……情姬啊,情姬她可真是挑对了人啊。”吉墨心中万分惋惜,情花劫原不至死,可…… “这就是仙家常说的命数,我命中有此一劫,与他人无关。” “是你我命中有此一劫。”吉墨纠正道,说完又放声傻笑起来,钟离叹口气复又喝了一杯点头道:“对,是你我……哈哈哈……”说完也跟着再次傻笑。 今晚的月亮好圆好圆,人间不知又要谱写多少传奇佳话,不知明年的今夜,你我是否还能对酒谈笑,怕是只剩下桌上空空的酒杯了…… …… 酒杯已经空了,菜肴也全都下肚了,吉墨东倒西歪的爬到床上就开始呼呼大睡,钟离盯着桌上的酒杯发呆,一个人在那傻笑,忽然她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出了门,意识不太清楚的她也不知是走到哪儿了,这深更半夜的,大家都睡下了,迷糊中她仿佛听到有人在说话,她停下脚步听了听,这声音好像在哪听过,她便随着那声音迈动脚步,原来是金漫水的声音,她居然还没走? 钟离心里想起白天的事情有些不痛快,刚欲敲门却听到里头传来金漫水说道,“我当那小妮子有多大的本事,是什么旷世奇才呢,没料到竟只是一个蠢货,我看乾胤先尊是闭关把脑袋给闭糊涂了,居然收了这么个徒弟,中看不中用,拿着剑倒像模像样的,我阙宫随便揪一个阿猫阿狗也比她强,就凭她,居然还能是乾胤先尊的首席弟子,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钟离听到这,脑袋一冲血一脚就将门给踹开了,房间里金漫水正坐在桌边和另一个弟子说着话,一见钟离立刻起身拔剑冲着钟离,“手下败将,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是来送死的吗?”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但我不准你说我师父。”钟离说话时,脚步还有些站不稳。 见她这样,金漫水皱着眉头略似非笑的看着她,“你居然喝酒?身为修仙之人,你居然破戒喝酒,乾胤先尊就是这么教你的?” 钟离一听金漫水在数落乾胤,一下子就冲了上去将金漫水扑到在地,挥起拳头就往她身上打,金漫水见她这撒酒疯的样子,心里一阵厌恶一只手揪住她的衣领就将她重重的扔至一边,钟离撞到了墙角,痛的她面部狰狞。 “你要打就拿起你的剑堂堂正正的打,这般撒酒疯我不奉赔。”金漫水指着一旁的同门说道,“你把她给我弄出去,我看到她就烦。” 第三十九章 情上心头,初现情花印3 钟离从地上爬起来,又往金漫水身上扑,其实她腰间一直别着剑,可她就是迟迟不肯拿剑,非要赤手空拳的去跟金漫水较量,三番两次下来,房间里的东西被她扑的是乱七八糟,这下金漫水是彻底失去了耐心,一掌击中钟离的胸口,将她击出门外十米多远,钟离倒地不起,嘴里涌出大量的鲜血。 金漫水站在门口看着远处瘫倒在地上的钟离,冷笑一声把门关上了。 钟离拖着沉重的身体从地上慢慢站起身,她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这是第二次了,如此狼狈,她抬起头深呼吸,睁大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她可以流血,但绝不会流泪。 西山的夜空好美好美,仿佛这世上只剩这夜的美景,一望无际的星空,抬手便可摸到星星一般,酒已醒了大半了,可心的地方却空空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的这么多悉善感,还记得往日在梦陀城,她从来没有过这般心境,在她的眼里除了吃喝二字,便是行侠仗义,可来这到蓬凌山已快四年了,随着时间越久,她越来越不明白自己来儿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一她不想长生不老,第二她也不想飞升成仙,那次随玄若下山,她已打听到梦陀城早就已经换主了,她就是想报仇也没有机会了,那她留在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钟离苦笑,为了什么,也许只是为了这一席容身之地吧,天下之大她竟无处可去。 她转过身,蓝色的身影伫立在那,看到乾胤的那一瞬间,原本流入心里的眼泪却流了出来,她满眼通红的看着乾胤,慢慢走至他身边,竟伏在他胸前大哭了起来。 “师父。”她低泣着,“我留在这儿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等到有一天让人来杀我吗?” “我既答应会保你,自不会让你受到伤害。”乾胤轻轻抚摸着钟离的头发安慰道。 钟离抬起头,泪眼婆娑的看着乾胤,“可是,师父,天命难违啊,难道你会为了我逆天而行吗?” “离儿,你莫要多想,一切都有我在。”乾胤抬起衣袖轻轻擦去她嘴角的血迹,“随我去剑阁,我为你疗伤。” “我没有动手,我听师父的话了,我没有起杀心,可是我不愿意听到她说师父的坏话。” 乾胤轻笑,钟离看着这笑一时竟出了神,“哎?师父,你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你笑,真好,师父会对我笑了。” “走吧。”乾胤轻声说着,便扶着钟离,离开了西山,这漫天的星星如此闪烁,美的让人忍不住再回头看上一眼。 复日起来,钟离头疼欲烈,坐边床边好久都没有动弹,昨天夜里她回来的时候吉墨还呼呼睡着呢,现在人已经不在了,估计已经去修习了,拖着酸软无力的身子洗漱过后,便来到剑阁钟离她站在剑阁外,双眼无神,昨日受伤师父没有怪她,可现在她好了,酒也醒了,不知道会怎么罚她了,想了想叹口气还是无力的迈出脚步。 第四十章 情上心头,初现情花印4 “师父。”钟离弱弱的叫了一声。 “你触犯门规我当罚你禁闭。”乾胤厉声道。 钟离自知心中有鬼便放下语气好言道:“师父,昨天不是好日子吗?而且又是我和吉墨的生辰,这不一高兴就喝了一杯。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回吧。”钟离故做可怜看着乾胤,可对方却置若罔闻,不动神色。 “念你初犯,我可不予追究,但下不为例,至于吉墨我会一同向掌门求情。” “多谢师父,我就知道师父最大慈大悲了。”钟离龇牙咧嘴的笑道。 “你今日随我去趟通灵山谷。”乾胤突然道。 “恩?那是什地方?”一听可以出山,钟离顿时又来了精神。 “通灵山谷里住着的长老精灵臧末,它有一只神兽伏图,可解世间奇毒异咒,或许能有解你情花劫的办法。” “不管去哪,能出山就好。”乾胤转而望她,没想这孩子心中关心的只有出山,倒也豁达。 “我们什么时候动身?”钟离问道。 “即刻。”乾胤话音刚落,其座骑百灵兽便自空而下落在剑阁外,钟离连忙跑出去看着这只大鸟,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它。 其形如鹤,但体形较大,双爪而立,单翅伸展可有八尺之多,通体雪白唯尾部有几缕深红色羽毛。百灵仰天鸣叫一声挥展翅膀腾于半空之中,速度很快,一刹那蓬凌山便在脚下慢慢消失,身旁只有无边无际的云彩,耳边传来风呼啸的声音和翅膀扇动的声音。 一路上乾胤一直闭目定神没有言语,而后身的钟离也没有作声,只是呆呆的看着脚下的云彩。 “师父,如果找不到解开劫咒的办法……”钟离首先打破了宁静,钟离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其实,我没什么,只是担心吉墨,她会难过。”想起昨晚吉墨所说的话,心里更加烦乱了。 “你不怕死?”乾胤慢慢睁开眼睛问道: “没什么好怕的,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活着反而更可怕,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我既然是为天下而死,那也算的上是大英雄吧,能做一回救世英雄也不枉此生了。”钟离自嘲的笑着说道。 乾胤再次闭上眼睛没有应答,钟离也觉得无趣便不再说什么。 怕又如何,怕就不用死了吗?与其畏首畏尾,不如痛快了断。 看惯了蓬凌山的荒芜,突然看到脚下一望无际的绿野葱葱,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钟离从百灵的身上跳下来跟随乾胤走进山谷。突然钟离停下了脚步,不由的发出感叹,若不是已去过蓬凌山,她一定会以为这里才是人间仙境。 山谷之中随处可见奇花异草,古树参天,树枝几乎快要遮瞒天空,日光从熙熙攘攘的叶缝中照射进来,形成一幅奇妙美丽的画面。空中若影若现出现一些点点星光,走近看去才发现竟然是长了翅膀的小精灵。钟离沉浸在这一美伦美幻的景色中,几乎快要忘记此行的目的了。 “我当是何人闯入我通灵山谷,原来是蓬凌山乾胤先尊。” 第四十一章 情上心头,初现情花印5 一老者的声音传入,钟离四处打量想要找出这声音的主人在哪,可是除了花草树木她什么也没看到。 “冒昧打扰,还请臧末长老现身。” 一道金光从天落下,半空中浮现一绿发小老翁,他背上的翅膀闪着美丽的光环。 “先尊此来所谓何事?” 乾胤先尊向钟离看去,钟离立刻乖乖站到长老精灵的面前。 “唉!”长老精灵看到钟离后不禁叹息:“她为情成仙,却也为情入魔,此咒无解。” “连伏图也无办法?” “伏图虽然解百咒,但这是情花之劫,因情成咒,情字乃世间至性,天地亦无可奈何啊!看她年纪尚轻,道行太浅,即使有贵派五岳灵镇.压,也恐不消时日便会被情劫所吞噬。” 钟离突然想到之前梦境之中情姬所说的话便问道:“长老,情姬所说的真心之灵是为何物?” 长老精灵听闻后笑了笑,看着乾胤说道:“情姬以先尊剑灵化咒,这真心之灵自然也就是先尊的真情之心。” “原来如此。”钟离瞟了一眼身旁的冰块脸,“呵呵,那还真是无解。” “老生见姑娘心胸坦然,似乎并不担忧。” “我想也没有用啊,连你们这些仙家都没有办法,我一个凡人又能如何呢?与其自寻苦恼,不如顺其自然吧,反正,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钟离不以为然的说道。 长老精灵笑着点点头,神情很是欣赏。 “今日姑娘与老生既有一面之缘,那老生送姑娘一句话,天生万物,必相生相克。” “长老这是何意?”乾胤眉目凝重问道,而一旁的钟离也是大惑不解。 “其中奥妙尔等需自己寻找方能领悟,待到那时情花之劫或有解决之法,若你能平安渡过此劫,他日修行必为惊人。” “多谢长老赞赏,若真如长老所说,日后必定亲自前来道谢。”说完钟离转过身冲着乾胤傻笑起来,只是对方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看着他面无表情,钟离觉得有些无趣。 “既如此,多谢长老,我等告辞。” 长老精灵点点头慢慢消失在光环之中。 钟离跑到一旁的古树下,那里围聚了很多的幼小的精灵,他们的翅膀发出点点星光,美丽极了。 “这好美,我都不想走了,师父,你就把我留在这儿吧。”钟离回过头,幽暗的日光下,对上那双清冷深邃的眸子,心底有一丝悸动绽开而来。 ‘你们妄为仙道,却不知我心中真情,成仙有何用。’情姬的话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巨烈的头疼让钟离蹲下了身子,就在这瞬间右手手腕上传来刺骨的灼热感,钟离低头看去手腕上慢慢显现出花的蔓藤,钟离一眼认出那是一朵情花,多少个夜晚,这花开满了她整个梦境。 乾胤见此立刻来到钟离身边握住有情花蔓藤的地方,他闭上眼睛为钟离传送灵力,企图封印情花的显现。钟离强忍着痛苦,手臂的灼热感没有丝毫减轻,她抬起头虚弱的看着眼前为自己输送灵力的人,他双目紧闭,眉头紧锁。 第四十二章 情上心头,初现情花印6 原来情字一事当真如此之痛,来的毫无征兆,却牵动全身。 钟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力的推开乾胤,转过头不去看他,现如今她还是个凡人俱有凡人所拥有的一切七情六欲,花藤的显现她当然知道是为何,劫咒的力量不可避免,但最大的影响还是内心。钟离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手腕上的灼热感依旧痛楚,使她的身体忍不住的发抖,小精灵们飞上前聚集在她身旁。 “情花之印已经显现,我必须将它压制回去。”乾胤先尊不明白钟离的行为再次上前。 “你压的了它一时,你压的了它一世吗?”说话间钟离依旧转过头,将目光投向别处。 “你控制不了它。” “但我能控制自己的心。” “你修行太浅,只怕……” “师父,你成仙太久,早已不知人间之情,情字一事与修行无关。”钟离说话时额头已渗出点点汗珠,此刻她方才明白当日掌门让她进乾坤幻境所谓何意了。她倚树而坐,努力不去想在蓬凌山的种种,身体的痛楚仍尽数传来,心中默念吉墨教她的心法口决,方才聚集在一起的小精灵围至钟离四周,点点金光不断的输入到她的体内。这通灵山谷的精灵乃上古神兽后嗣,灵力极强可治愈身心,眼见钟离神情逐渐平静,乾胤便不再打扰她,也坐下身以灵气在钟离的周围铸造下一道灵网以助她平心静安。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过,整个通灵山谷寂静如画。 待到手腕上的痛楚渐渐消失,钟离才睁开眼睛,与此同时,乾胤也站起身来。 “看你已无大碍,我们即刻动身为蓬凌。” “情花劫已封印不住了,师父还要带我回蓬凌吗?”钟离没有挪动脚步仍站在原地。 “你这是何意?” “方才有一瞬间,我心中充满对师父的怨恨,若非在这通灵山谷之中有精灵们为我护体,只怕这怨念已让我迷失心智。如此下去……”钟离神色暗淡,轻叹一声:“不如……” “你曾答应我,不会自行放弃。” “看来我非要等着别人诛杀才可?”钟离苦笑。 “你不要屈服于劫咒,你自称女侠傲观世间,怎如今却动这般轻生之念?若知你有此念头,当初淑华又何必费心救你,将你送至蓬凌。这三年里我耗尽望琨剑灵助你修行又有何用?吉墨塔前脆下求我,也不是为了见你今日这般软弱。” “软弱?”钟离喃喃的念着这两个字,自小到大,人人都叫她女魔头,谁见了都跑,吉墨更是在耳边唠叨个不停,要她收性不要惹事。却从未听到有人说过她软弱,哼,当真笑话!死都不怕,还怕区区一个情花劫。钟离,你当真是被情字蒙蔽了双眼,连自己的本性都忘记了。 “笑话,这软弱二字天下谁都用得,偏偏我用不得,还是请师父收回去吧。”钟离一如往常再次挑衅反驳道。 见她不再心灰意冷,乾胤终微微笑之,心生安慰。“既如此,我们立刻回蓬凌。” 钟离点点头跟随其后离开通灵山谷。 第四十三章 魔由心生,自此暂离别1 原以为钟离情花之印显现,被掩盖回去便无事,孰料除蓬凌之外,灵宵也有感应,之前太虚真人已前来蓬凌游说过莫道掌门,所以灵宵派的慧真掌门对钟离的身份是知根知底的。只是那时乾胤还未出关,莫道掌门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置,便将钟离暂时留下了,如今情花劫印初现,慧真掌门自然是不能置之不理的,太虚真人所言他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于是便同乾胤商量,想将钟离送至灵宵山,由太虚真人亲自调教,但乾胤心中明白,若太虚真人无法,钟离自难逃一死,于此他便违背了当初对她的承诺。 “她自得知情花劫后,从未为难过我们,一直欣然接受,在通灵山谷之中,曾有过轻生念头,她早做好为天下随时牺牲的准备,一个修行尚浅的孩子都有此觉悟,你我身为仙家之人,却要弃她于不顾,实在枉为修行。”乾胤拂袖愤然,不同意二人的想法。 慧真掌门面色不悦,“只为她一人而置天下于不顾就是为仙之道吗?你难道不知这情花劫对于天上人间来说是多大的灾难吗,一但情劫之咒爆发出来,到时候生灵涂炭,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如果一个劫难要以牺牲一个孩子来化解,那我们这些修仙之人究竟有何用?有何资格受世人敬仰。” 慧真掌门见他心意决然便语重心长复又劝道:“乾胤,此劫咒归根是因你而铸,你护她之心我们理解,可是劫难当头,你切不可为一丝悲悯而酿成大错啊,你心中当知,情姬非一般仙家,她种下的劫咒,是无法轻易化解的,难道你非要等到天下危临于难时才来后悔吗?” “你们口中所说为救天下,那这孩子就不是天下中的一人吗?” 乾胤向来清心无欲,极少动怒,如今为这孩子与慧真掌门争辩不下,为避免情势不可收拾,莫道掌门便开口道:“如今,情花之印虽显现,却还不至酿成灾祸。这孩子虽剑灵有成,但仙气不足,故劫咒的力量也随之微弱,不会伤及无辜。慧真掌门可不必担心,待到不可压制之时,本派自会连同太虚真人将其镇.压,不会让她为祸苍生。” 慧真掌门见乾胤态度不可逆转,只好暂缓此事,若再纠缠下去,恐要伤了两派之间的和气,“莫道掌门既有此承诺自然最好,待到那时我也不会置之不理,定会前来相助。” “那是自然。” …… 慧真掌门走后,乾胤神色依旧凝重。 莫道掌门见此劝慰道,“太虚真人曾欲带她至灵宵山,若无他法,也只得如此。如今你望琨剑灵非旦帮不了她,还会害了她。” “她自上山便入我门下,如今却送她至别派,我怕她心生异想,妄自以为是我们弃她不顾。” “即使如此,也比她断送性命要好。” 第四十四章 魔由心生,自此暂离别2 “我曾允诺于她尽力护她周全,不会弃她。” “你若真不弃她,便该让她去尝试可以生存下去的机会。” 乾胤长叹一声,眉间紧皱不语,她只是个无辜可怜的孩子,为何受此劫难,这四海八荒之中当真无一人能救她吗?想至此乾胤复又苦笑,自己就是那一人,却心力不足,有何资格感慨天下。 只是……情姬,为何偏偏是我…… 见乾胤如此,莫道掌门也只得做罢,“你若当真不忍,不如暂且让她离开你一些时日。” “何意?” “你总日日将她带在身旁,她当然时时心系于你,何况如今她已心生情愫,不如让她跟着俨淳一起下山,看看外面的世界,经历一些其它的人和事,或许可让她对你少些情念,也会减少劫咒发作的次数。” “可俨淳此行之地是妖都,恐怕……” “她是你的徒弟,得你望琨剑灵真传,你何须担心?我会另派玄若与吉墨随同。” 乾胤久久没有言语,忽然想起钟离那日在西山所说的话,‘我留在这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等到有一天让人来杀我吗?’ …… “那,就暂且如此吧。” ………… 自钟离将通灵山谷一事尽数告诉吉墨后,这几日她一直苦思冥想臧末长老的那句话“天下万物,必相生相克。”可究竟可为相生相克?吉墨坐于幻境之中,思绪繁乱。阳面那炽热烈火透过幻境印在吉墨的眼睛里,乾坤阴阳,水火交错,生死之道,这些都是相生相克,那么情花的相克之物会是什么?情花既是天下真情之物乃至阳,那么……它所克之物便是集怨恨一身为至阴,可天下究竟何物为至阴?若是能找到此物,钟离是否便有救?想至此吉墨起身离开幻境来到经阁,这里记载着世间所有奇闻异谈,绝世珍宝,只是经阁藏书万卷,如同大海捞针。直至太阳落山,吉墨才疲惫起身离开经阁。 推门张望,钟离不在房内,刚才去过经阁也没见她人影,回来的路上碰到俨淳,知道先尊与掌门在星辰殿,那钟离必然不会在那,只是夜色已深,蓬凌山她还会去哪呢?莫不是……吉墨拿起屏风上的衣服关上门转身离去。 黑夜下那单薄的影子孤零零的立在那,耳旁青丝在微风中轻轻扬舞,身边的绿萝荆棘在湖水的反光下显的更为惊心。 “夜深了,很凉,回去吧。”吉墨将外衣披在她身上。 “她被压在湖底百年之久,这百年来她究竟是怎么过的?”钟离看着湖面眼神暗淡伤感。 “世间万物皆有因果循环,她造下杀戮,自然也要赎罪。” “那我定是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才要受此因果。” “你不要胡思乱想,先尊与掌门一直在找办法救你。” 钟离苦笑摇摇头,吉墨不明,看着她。 “他们不是在想办法救我,而是在想办法拖延时间,结果还是一样的。” 第四十五章 魔由心生,自此暂离别3 “你怎么这么气馁,不像你的作风。” “呵呵,你已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了,旁人这么想便罢了,你也这么认为吗?” “我知道你心里从不畏惧情劫,对于生死早已释怀放下,若生便生,若死便死,你的纠结与痛苦无非都是为了我。” “天无绝人之路,我不相信我钟离,当真命绝于此,若真是这样,便是老天无眼,那我也可逆天而行,为何定要我为世人,不能世人为我?” 吉墨忽觉不对劲,方才还能感觉到她情绪中的隐隐无奈,可现下却分明消失了。 “钟离。”吉墨扳过她的身体,可看到的竟是充满怨念的双眼。 “情花劫与我何干?我白遭受此劫难又是为何?天下苍生无辜,那我呢,我何尝不是最无辜的。我素日行侠仗义,积善功德,却换来如此下场,实属不公。” “钟离,你冷静点,不要受心魔控制。”吉墨摇晃着她的身体,可是对方却丝毫听不进她的话。 “魔?为何道我是魔?我做错了什么?若他日告昭天下,岂不人人都想诛杀我?真到那日,我是否连还手自保都不可以了?若我还手,肯定会说我魔性大发,弑杀无辜,那我问你,我是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吉墨知她此刻已迷失本性,必然是听不进她的话了,看来这镇妖湖阴气更助长了她的心魔,如此之地不能再待。吉墨拉住钟离将她往回带,可她却极力挣扎,“你当真以为我心性全失了吗?若真是如此,通灵山谷我也不会有轻生之念,我是恨,恨这天下对我不公。” 看着泪流满面,泣不成声的钟离,吉墨的心中万般悲痛却无可奈何,自知晓情花劫一事后,她的心性慢慢就变了,不再是当初那个豪爽侠义的女霸王了,吉墨能深深感觉到她被这无形的千思万缕给牢牢的束缚住了,情姬这一劫当真是厉害。 “老天爷没有对你不公。”吉墨忍住泪水看着她,说道:“它把我带给你了,若你要转世我陪你一起轮回,若你要成魔,我为你背弃天下。” 眼泪在这静止的时光中悄然落下。 若当年情姬身边也有一个你,那她是不是也不会入魔了,天下情丝众多,却知已难求,今生有你,不枉此行。 ………… 太阳升起,万物苏醒了,一切又重新开始。 床上的人睡的香甜,不知好事即将降临,等吉墨揪着耳朵将她拽起来时,她还一脸怨气。 “你再不起来,我们可就自己下山了,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吧。” 一听到下山二字,钟离立刻清醒的睁开眼睛看着吉墨,“什么?下山?” “玄若师姐方才来说,掌门让你我跟随俨淳师兄一起下山。” 钟离一骨碌坐起来连忙穿戴洗漱。“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突然让我们下山?” “十有八.九是先尊替你求情的吧,说你整日待在山上也该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省的你成天叫闷,反倒不利于你静心修炼。” 第四十六章 魔由心生,自此暂离别4 “不愧是我师父,果然有远见!!!” 吉墨将床边的外衣递给她催促道:“别罗嗦了,快点。” 两人来到山门外,俨淳、玄若早早在那了,“你们聊的这么欢,聊什么呢?”钟离凑过去。 “我们在说妖都的事情。”俨淳笑道。 “妖都?”一听到‘妖’字,钟离整个人就来了精神,挤到俨淳一边竖起耳朵。 俨淳慢慢解释道:“上古时代,盘古大帝开天辟地留下本派镇宝五岳灵,就是为了镇.压妖、魔、鬼三界生灵,不让它们越界作恶,枉杀无辜。而这三界以妖都为首,天下妖魔鬼怪全群居于此。大家各守本份,各居其界,一直相安无事。” “那掌门这次让我们去妖都做什么?”吉墨问道。 “山下村子瘟疫弥漫,死伤无数,无药可救,唯妖都封灵草可起死回生。” “会很危险吗?”吉墨凝色道。 “没事,我们只在妖都边界,并不深入其中,拿到封灵草速速就回。” 吉墨点点头,俨淳虽平日憨厚温和,但剑灵却颇为高深,在蓬凌一派中也算上是佼佼者,加之有玄若师姐一同相助,应该没有问题。 远处莫道掌门缓缓走来,没料到掌门竟然亲自送他们出山。,众人皆有些惊讶。 临走时掌门将七巧玲珑送于吉墨手中,“下山之后切勿与他人起冲突,凡事谨慎小心,一切听从玄若的。” “那我去跟师父告个别。”钟离转身欲走,却被掌门叫住。 “乾胤现下身在千层塔为五岳灵注灵,你不便打扰,就此去吧,待你回来之时再去找他。” “好吧。”钟离叹了口气,早知道今天要下山,昨晚就去找你了。 “行了,走吧。”俨淳背上行礼,发出施令,四人结伴便就此下山去了。 临走钟离回头看了一眼远处的宝塔,脸上遮不住的失落,这还是你出关以来我第一次离开你,我不在的日子里你会想起我吗?一切这么突然,你是故意避我不见吗?还是,你已打算将我放逐红尘,从此两不相关,你终究还是要弃我吗…… …… 距离上次下山前后不过一年时间,那种喜悦的心情现在还记得十分清楚。那次与玄若师姐的结伴而行一直是钟离津津乐道的美事,几次三番在同门师兄弟间频频提起,更是惹的其它师兄师姐们好不羡慕。可如今……依旧与玄若师姐同行,况且还有吉墨相伴,可为何?这步子迈的那样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尖上,让人喘不过气,每一步都像隔着万水千山,那么遥不可及。 心中始终还是放不下那个身影,你既然没有见我,我自然也就知道这就是结果。于多于少,我在你身边待了四年,无论你是否承认,我们师徒情义一场。你还是下不了手,所以你放手了。否则以你曾经的承诺,你怎会在此刻送我下山。 第四十七章 魔由心生,自此暂离别5 师父……你何苦于此,我从来就没有害怕过,生不由我,可死……人都有一死,那我情可死在你的手里,也好过他日我被诛杀在一个陌生人的剑下。 “如今妖都由魔君鬼魅掌控,”耳边传来俨淳憨厚的声音,“他自然是不会亲自出现的,只是我们需小心他的左右使风落影与雨萧然,二人法力高深,道行不浅,你我不能轻易对付。” “雨萧然已不足为虑。”玄若突开口道:“三百年前,天上人间遭遇末日之劫,女娲始祖召唤应劫之人解救苍生,收集散落六界的十八颗灵珠,雨萧然就是其中一颗。” 一路上钟离都极少言语,神游离走,现下仿佛才回了神,苦笑道,“没想到他一世为妖,最终却为天下而死,如此讽刺只怕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你不是说过是人是妖皆有定数吗?那如何而生,为谁而死,便也是早已注定好的了。”此次出行,玄若也察觉出钟离的异常,不同往日那般潇洒,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 “不管是人是妖,都很可悲,生不由自己,连死也由不得自己,当真可笑。” “你此番下山的心境倒不同上次豁达散漫,多了份优柔稳重,看来先尊亲自教导确有好处。” 钟离的心思吉墨心中怎会不知,这一路也由着她去,若不想说话便不说就是,勉强有何意义呢。你心中有怨怪也是自然,但先尊既放你下山必然也有他的想法,无论怎样,你当相信他才是,他若想弃你当初又何苦收你?也不会事事都偏袒护着你。 哎……究竟情劫到底应在了谁的身上……是谁放不下谁……前路漫漫凶卜未知,这份情到底该何去何从? …… 此次妖都之行于风城的西南边界,每月初一结介减弱方能靠近,否则其内瘴气很重,长久吸入会迷失心智,且不说凡人会被吞噬的人尽精亡,就是仙家之人也会灵力大损,元气大伤。 第一眼看到风城,像是一座荒废的古城,城里城外弥漫着死亡的阴气。即使是正午,强烈的阳光仍旧散不去这骇人的阴森。走进城里,道路两旁房屋破烂不堪,街上废物肮脏散乱,四周无丝毫人迹可寻,想来这也是自然的,妖都附近怎会有人居住?即使有,如今天色已晚,只怕也是家家闭户。 “你们切记此番之行目的在于获取封灵草解除瘟疫,一切行事都小心谨慎,切勿轻易与妖都之人动手。”进城之前玄若再三叮咛。 “这么阴气森森的?”吉墨打了个寒颤,与钟离跟在后面,俨淳持剑走与最前,玄若断后。 “妖都驻此几千年了,自然阴气深重,你小心跟着,不要乱走。”俨淳神色凝重的说道。 四人慢慢走在风城的街道中,阴风阵阵吹来,地上的沙子吹的人睁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腥臭的味道。吉墨一言不语,表情比刚才更加沉重,先前来妖都之前她并未做他想,可如今眼见妖都之地阴气横生,危险重重,便不得不想,掌门此番送他们下山到底是何用意? 第四十八章 魔由心生,自此暂离别6 她们二人修行尚浅,虽说吉墨天资聪慧,不消三年身份石已经从红辰升至橙光,但二人毕竟灵力不足,妖都之地实在不是适合她们可行之处,难道…… 吉墨转头看了一眼钟离,却见她神色迷茫,脸色有些苍白,步子也有些无力,便忙摸上她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钟离摇摇头,“可能是赶路太累了吧,觉得身体有些乏,不过不要紧,你别担心。” 吉墨怎能不担心呢,这一路上钟离心事重重,而且越发靠近妖都,就明显感觉到她的体力在大大下降,她是练武出身的,怎么会赶这点路就露疲乏之色呢,要知道她的身体素质可是她们当中最棒的一个了。但现在她们已身处妖都之中,随时会有危险,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多生事端,赶紧拿到封灵草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自进城之后钟离的脚步越来越慢,握剑的手也在隐隐发抖,她能感觉到脖子上已渗出汗珠,手腕上的身份石传来异常的温度,这是从前没有过的,她从不知道身份石也会有温度的变化,只是不知这炽热的温度究竟意味着什么,是前方凶险,还是她自身,身体有恙呢? 为了不拖累他们的行程,钟离不做声,慢慢的跟在后面,紧紧的抓住吉墨的手,这时她突然感觉眼前似乎有黑色的小虫子在乱飞,一个劲的往她眼睛里钻,她摆手想要挥走它们,可是它们却越来越多。 俨淳的背影越来越模糊,他好像回头在说什么,可是怎么一点都听不清呢?他……怎么了?为什么一脸惊吓的样子?吉墨又怎么了,为什么眼睛通红的,为何连玄若师姐都面露惊慌,小虫子为什么又没有了?手腕上的温度已经烫的炽人了,这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 为何觉得这种感觉如此熟悉?是曾经梦里的某一瞬间?还是已被遗忘的前尘记忆…… 钟离慢慢抚上胸口,这里的灼热感为何让人想要落泪?只是却不明白,这眼泪究竟为谁而流…… 耳边传来轻生细语,‘姐姐‘…‘姐姐‘…是谁在说话。 谁在叫我?我在哪……你是谁……我又是谁…… 四处都是一片阴暗,没有生的意向,更没有情感,这里所充斥的只有强烈的*与浓烈的血腥,它们以玩弄人的生死为乐趣,它们讥笑着无知的人类,他们霸占着人间,他们是一群魔鬼,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戮。而在这里统治着他们的人此刻正露出邪恶的笑容,他的眼睛里闪现出讽刺的光芒,他细长白晰的手指仿佛已经忍不住想要紧紧掐住那诱人的脖颈,想要看看她被死亡笼照时究竟会有什么样有趣的表情。 这是一场梦吗? 好陌生的梦,却有好熟悉的味道,是什么时候这个味道曾经在记忆里充满了整个心房? 第四十九章 情深意重,相见他非他1 钟离的昏厥让其它人顿时慌了神,玄若抚上她耳后的脉线,却发现她的灵力正在一点一点消失,如果再不制止她的心神就散了,到时候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玄若和俨淳急忙为她输送灵力,以保全她的心神不散,可是钟离的灵力耗损太快,即使两人合力却也无法阻止,只能无力的眼睁睁的看着她慢慢的憔悴虚弱下去。 一旁的吉墨紧紧的搂着钟离,她已经拼尽全力的为怀中的送去灵力,可她能够强烈的感受到钟离在排斥着她的帮助,他们的灵力丝毫没有输送到体内,吉墨看着钟离,她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双手也紧紧的抓着自己,吉墨能够感受到,此刻的她很痛苦,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你究竟在承受着些什么?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俨淳突然拔剑双目凝视的望着远处的城门,有一瞬他感受到了杀气,玄若将钟离交托给吉墨,站起身持剑将二人护在身后,“小心。” 吉墨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再看怀中的钟离面色十分可怕,玄若和俨淳二人合力在他们四周布下一个防护网,可二人灵力受损,这个防护网比平时的力量削弱了不少,与此同时,整个城中突然狂风满天,若不是有防护网保护着,恐怕四人现在都被卷到天上了。 “师姐,看来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俨淳看着四周的飞沙走石,不禁担忧。 就在此时,四面八方的从黑色的卷风中一道一道强而有劲的光束直直打在他们的防护网上,俨淳和玄若尽力支撑,可对方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两人心脉都不同程度受损,吉墨见此将钟离放在地上,也加入了防护网的守护中,可吉墨力量有限,即使有她的加入也并没有好转,这时四周传来一些嘈杂的声响,像是怪物哼哧的声音,狂风慢慢停止了,远处一个人身影朝他们慢步走来。 “是风落影。”俨淳看清来人不禁叫道。 玄若凝神盯着风落影,他是妖都魔王鬼魅的左使,妖法高深不可测,可幻化为人形,上天入地,心狠手辣,从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一双手不知沾尽多少人间鲜血,他一直是仙派中人公认诛杀的对像,可他十分聪明,从不轻易踏出妖都,所以仙派中人一直奈他不可,现下若和他交手,实在没有太大的把握。 “乖乖束手就擒,我会让你死的舒服点。”风落影的声音有些低沉,他走至防护网外,看着玄若,一双空洞的眼神中充满了戏笑。 “你我仙妖不两立,我怎会对你投降?”玄若不甘示弱。 “想要叫嚣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如今你们只不过在做困兽之斗,有何意义?”风落影说完,地下开始晃动,一只一只的小鬼从地底下钻上来,越来越多,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它们团团围住,这下真的是插翅也难飞了,何况方才他们为救钟离耗损过多灵力,现下更是寡不敌众了。 第五十章 情深意重,相见他非他2 “你想做什么?”俨淳厉色叫道。 风落影冷哼一声,“我倒想问你们,不在山上待着修行,跑到我妖都来做什么,既然是你们先不守规矩闯进来,那就不能怪我们诛杀你们了。”风落影说话时眼光落在地上的钟离身上。 吉墨察觉后挡在钟离面前。 玄若回头看了一眼仍昏迷不醒的钟离,又看了一眼风落影,心中便猜到风落影此番来是为了钟离,只是不她不明白妖都之人为何要她? 吉墨看到玄若眼中的疑惑,她知道玄若此刻定是不明白的,可她心里明白啊,钟离的情花劫对于仙派的人来说是灾难,可反过来对于妖魔来说却是宝贝啊,如果她们得到了钟离,让她为他们所用,那么这场人间大祸肯定会比想像中的来的更快。 四周的小鬼都虎视耽耽,看着防护网中的人眼睛都发着绿光。 风落影往后退了几步,指了指防护网,似笑非笑的说道,“给我上。” 成千上百个小鬼一拥而上,一个一个扑在防护网上,它们每扑一次这防护网的力量就削弱一点,眼瞧防护网已经变的越来越透明了,风落影似笑的面孔也越来越清晰,三人招架不住,不消片刻防护网已经彻底失效了,三人跌倒在地,口中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风落影化作一道红光直扑四人,玄若挥剑追去却被越来越多的小鬼给拦住了,三人被困在那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钟离被带走,“快摇铃啊。”玄若回头立刻朝着吉墨叫道,却发现她泪眼迷离的看着自己,表情很是无奈痛苦。 玄若不解吉墨这是为何,可现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只能先杀出重围了,否则与这些小鬼周.旋,只是浪费时间,到时候钟离就会越危险,如今也顾不得什么仙妖之间的规矩了,何况是他们先动掳人的,只能先救人了。 玄若和俨淳一路挥剑从成千的小鬼中慢慢往风城中心移动,而吉墨在一旁施法为他们护身,可这些小鬼太多,一时半会儿还无法完全摆脱他们。 …… 剧烈的头痛让钟离找寻不到她想要的记忆,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在哪里,这是什么地方?为何四周都是阴暗的,没有生命,没有阳光,这里是地狱吗? ‘又是我的错觉吗?我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那声音一步一步的接近我,那不是希望的声音,那是死神临近的脚步,’ 钟离躺在那,寂静的如已逝的生命,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只独独的睁开眼睛,想念的心如丝一般紧紧裹住她让她快要窒息,这时一个小鬼走了进来,“王要见你。”圆滑如同婴孩般的声音在这寂寞的空气里显的格外让人恶心。 钟离转过头看着他,‘这里是妖都?’心中不禁苦笑自己竟已沦落至此了,只是这里和地狱又有何不同呢?起身走下床,胸口传来的痛让她的额头渗出汗水,为何会这么痛,她是受伤了吗?消失意识前身体所传来的痛楚原来都是真的。 第五十一章 情深意重,相见他非他3 钟离跟随着小鬼来到妖都的大殿,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白皙俊美的男子,冷傲孤清,盛气逼人,金色的发丝半遮那双毫无感情的双瞳。那小鬼对它唯唯是诺,想必就是俨淳口中所说的左使,风落影。 风落影看着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只是那微笑在钟离看来却只透露着阴邪。 “王,人已经带来了。” 钟离顺着风落影的目光看去,才赫然发现大殿的正上方坐着妖都的魔王鬼魅,只是,那张脸…… ‘自离开蓬凌山,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与你再相见的场景,可是今天的相遇却不是那无数中的一次,这台阶好长,好长,长到我要用很多很多年的时间才走的完,我心中积藏了千言万语,可是今天,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我能做的只有让自己离你近一点……近一点……近一点……好让你可以看清我的脸,你看到了吗?尽管思念的种子折磨的我痛不欲生,可是我没有哭,因为我想让你把我看清楚,想让你看清楚我的眼睛里只有你。’ 风落影看着钟离的行为,他想上前阻止,可是殿上的人似乎并不见意,任由她这么上前,他用审视玩弄的眼神看着眼前离自己越来越近的人,有趣的是,她没有躲开自己的目光,而那双眼睛里干净到只看到只有自己的影子。 终于钟离站到了鬼魅的面前,她看着他的眼睛,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冰冷的温度从指尖传达至全身,终于眼泪还是流下来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已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了,可是这温度却真实的回荡在心里。 ‘是我神智不清,错把梦境当真实,还是你如今已这般冰冷彻骨了。我究竟身在哪里,为何哪里都有你的影子,师父,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此刻钟离的眼神已迷离不清,她俯下身抱住眼前的人,企图用自己的温度融化这冰冷的身躯。拥她入怀的人并没有推开她倒是任由她这么抱着,俊美的脸上露出阴险得意的笑容,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因为他看到了台下的人那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觉得有趣的很。 当玄若与吉墨闯进妖都大殿的时候面前出现的就是这样一个让人匪夷所思的场景,玄若不懂,可是吉墨明白。 钟离,你终究逃不开情字一劫,只是,你可知眼前之人非你心中所念之人…… “鬼魅,你放开她。”玄若看着台上的两个人,只是现在她也分不清,究竟谁开放开谁。 “好啊。”鬼魅佯装的推了推钟离,可是钟离却将他抱的更紧了。 鬼魅得意的看着台下的人“你看到了,不是我不让她走,是她自己舍不得走。” 吉墨看着台上那冷漠戏谑的目光,她无法恨他,尽管他差点要了他们的命,可他终究还是救了钟离。进城之时,钟离莫名昏厥不醒,体内灵力尽数散化,玄若与俨淳极力阻止却无任何起效,眼见怀中之人即将消失。风落影突然出现,为救钟离玄若与俨淳耗尽灵力,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可风落影并没痛下杀手,而只单单带走了钟离,如今见钟离安然无恙必然知晓也是鬼魅所救。 第五十二章 情深意重,相见他非他4 可他既是妖都之王,这番行为自然有他的原因,钟离非仙非妖,能够让鬼魅倾力相救,恐怕原因也就只有她身上的情花之劫了。对于仙界来说,这股力量是留不得的,而对于妖魔来说,这却是不可多得的神力,只怕日后钟离所处之境会更加凶险了。 浑浊的思路漫漫的变的清晰,钟离抬起头终于看清自己究竟身在何处了。她放开手,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眼前的人,不…是王,妖都的王,鬼魅。 刚才的行为是自己意料之外的,但却偏偏在情理之中。 “你救我是什么目的?”钟离看着鬼魅,与师父同样的相貌,但眉目眼角间却多了一份妖娆风情,几分潇洒魅惑,俊美的轮廓在深红色的金丝袍下显的格外苍白。 “我要你身上情姬的仙根丹灵。”鬼魅的声音有一种不知名的诱惑力,不知不觉会被他迷失心智,所以他才对于钟离的行为而不感到奇怪吧,只可惜他不懂,钟离的沉醉不是迷惑,那是一种思念,迷失理智的思念。 “自我知道情花劫以来,我就把命交给死神了,我什么时候死去都不会奇怪,可是,我却不想死在你的手里。”钟离冷冷说道。 “为什么?”鬼魅抬起想要将她额前的碎发给拨开,却被钟离避开了。 鬼魅冷笑,看来是真的清醒了。 “我无法想像你的双手沾满了我的血,无法想像你的心对我充满了杀戮。” 钟离看着鬼魅,心疼的让人发紧,明明知道他不是你,可我却仍旧固执的将他视作你,真的大限已到时,我却又害怕死在你的手里。师父,此刻我为何变的这样懦弱? “那我会让你失望的。”鬼魅的声音说的很轻,很妖烧,但是他对眼前这个女孩有了点兴趣,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恐惧,他许久没有看到过这样无畏的眼神了,无论是仙还是妖,即使是满天神佛看到他,都会有一丝忌惮,可唯独她,没有,一点都没有。 “我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是胸口的疼痛感让我切实的知道曾经我已与死神擦肩而过,你既然想杀我,就不会救我。” “我不会放你走的,通灵山谷中你情花劫初现,我已感应,正想着怎么把你从蓬凌山给弄出来,没想到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你说我怎会轻易放手?救你是因为,你的情花印还未完全开花,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仙根丹灵。”鬼魅的声音毫无感情,他的双眼中倒映着钟离苍白的脸。 “好,反正我也打不过你,你想怎样就怎样吧!万一这情花印一直不开花,那你就一直养着我吧。” 久违钟离的那份放làng不羁本应是高兴的事,可是它回来的真不是时候,而且也不该是在这样的对方面前。 第五十三章 情深意重,相见他非他5 “钟离。”吉墨开口叫道,试图让她清醒一下自己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 “我留下可以,放她们两走,不然这花永远都开不了。”钟离的脸色仍旧苍白的吓人,可是嘴巴上倒是一点都不让步。 “我为何要听你的?” “因为……”钟离转过头看着吉墨,“如果她死了,我的心也会跟着死,一个死去的心如何让情花开花?” 当年情姬与蓬凌大战,情花一劫六界尽知,这其中始末鬼魅自然也是深深知晓,故钟离所说也并不无道理。倘若她真的是悲痛于心,成为一具行尸走肉,那情姬的仙根丹灵便会一直长眠不醒。 “好,我答应你,放他们走。” “钟离……”吉墨欲上前,却被风落影拦下,她誓死都不会放任她如此行动的,这里是妖都,是一个没有情感的地方,她怎能丢她一人于此,而独自偷生? “傻吉墨,我待在这不一定会死,只要你们平安,我就有生的*,你就是我活下去的希望。”钟离此刻只想送她们离开。 “钟离……”吉墨悲痛之下,一双眼睛里全是泪水……倘若换做是你,你能转身离开吗?你能弃我不顾吗?你何尝不是我活下去的希望,我今日将你留于此,他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或者有命再见,这茫茫天下,我无颜以对。 钟离自知吉墨心中所想,便笑道,“我这一生可真够离奇的,我生于人间,到过蓬凌,如今又归于妖都,只怕三界之内再无人像我这般了,你该羡慕我才是,我的好吉墨,玄若师姐,不要再让我为难,走吧,你们走了我才有活下去的机会,你们既然与我情深,就不要剥夺我生存下去的唯一机会了……” “你我从小一起长大,一同拜入蓬凌,从未分离,如今你让我如何做到啊?”吉墨双眼满是眼泪,已看不清眼前人的身影了。 “我蓬凌一派岂会怕他妖都之地,今日他若敢动你,我必踏平他妖都。”玄若手上的剑蓄势待发,她怎能允许一群妖孽在她面前残害同门。 “蓬凌玄若,莫道掌门嫡传弟子,妖都略有所闻……”风落影慢慢走近玄若,“只是……为救钟离,你已灵力耗损岂是我的对手,倘若我今天真的杀了你,我倒要看看蓬凌派有何能耐踏平我妖都!!”说话风落影手中燃起炽热的妖灵,可鬼魅却挥手示意让他退下。 “人类就是这么可笑。”鬼魅轻挑的看着面前这些泣不成声的人,“反正还是要走的,何必这么虚情假义,哭哭涕涕呢?” “你闭嘴!”钟离转身怒言呵斥,“还不送他们走?”钟离的眼睛中除了怒火再无其它。 鬼魅轻哼一声,“有点意思。好,我倒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会哭?” 说完鬼魅的手上出现了一股红色的气焰,他邪恶的看了两人一眼,径直将那力量投向了吉墨,瞬间吉墨被一片红色光芒包围,光圈中传来她痛苦的声音。 第五十四章 情深意重,相见他非他6 玄若眼见即刻动用全身灵力为吉墨挡去火焰,可是鬼魅法力深不可测,一眨眼的功夫玄若的灵力已经耗尽,她虚弱的倒下,无能力为只能悲痛的看着吉墨受此苦难。 “你做什么,快停下。”钟离祈求的看着鬼魅,可是鬼魅并不动容,依旧玩弄着手上的气焰。 “我求求你,你别伤害她,你别伤害她,你要怎么样对我来,你别伤害她。我求你了。”钟离几乎已经是跪在了鬼魅的脚下哀求他。 可是鬼魅只是讥讽的看了她一眼,手中的气焰并没有停下。 迷糊的眼睛在一片光晕中已经看不清什么,外界的声音也听不清了,可是那跪倒在地的身影却狠狠刺痛了心房,周围的气焰让人很痛,可是你卑微的身影让我更痛,在我心中你一直是骄傲的,这样骄傲的人不应该向魔鬼妥协,傻瓜,他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你的卑微不会让他动容的。好想告诉你不要求他,不值得,可是钟离,对不起,我连话都说不了。 已经感受不到身体的痛了,模糊的视野也终于消失了,连你的身影也看不见了,这样的我会去哪里呢?没有你们的地方吗?那里我还能听到你说话吗?消失了,一切都没有,无止境的黑暗,我要去的地方就是那里吗,没想到我竟然比你先走了一步,钟离,对不起,没想到最终却是我把孤独留给了你。 哭泣的哀求没有打动眼前的人,火海中的人依旧痛苦中,钟离站了起来,她没有再哀求他,因为面前的人已经没有心了。 “如果她死了,你就休想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这个世界上,我只在乎她一个人。” 鬼魅冷漠的看着钟离,这时直击而来的红色光影打断了他手中的气焰,一男子的身影从远处飞降而置,四道光剑直射鬼魅,几乎是下意识的,钟离已挡在了鬼魅的面前,四道光剑直穿身体,强烈的痛楚穿梭全身,口中涌出大量鲜血,再也承受不住的身体倒在了鬼魅的面前,血染红了大地,钟离躺在那,胸前已全是血,她虚弱的抬起手,拽了拽了鬼魅的衣角,用尽力气说道,“放她们走,我留下来。” 鬼魅看着倒在脚下的人,那污秽的红色让他心生厌恶,而钟离苍白的脸却印在了他毫无情感的双眼中,他要杀她,她居然还救他?千百年来这是第一次,鬼魅,这个妖都的魔王,在他的心里居然有了困惑。 鬼魅转而再看面前的男子,冷笑道:“堂堂地王,竟擅闯我妖都。” ----------------------------------------------------------------------------------------------------- 第五十五章 身陷妖都,情不可自拔1 玄若慢慢爬到已经昏迷的吉墨身边,毫无血色的面容,微弱无力的呼吸,让人无法感受到她生的气息。 “吉墨,醒醒,吉墨。”玄若的声音轻如丝一样,不知这样的声音是否传进了吉墨的耳朵里。 “千百年来,地王从不出鬼域,为何独闯我妖都。”鬼魅站起身,冰冷的目光从吉墨身上一扫而过,眼神充满杀戮。 玄若似乎看到了一线希望。“带她走,求你救她。”玄若看着地王说道。 “想走,恐怕办不到了。”风落影邪笑了一下便向地王冲过去,两人在这妖都大殿相交出手。但地王乃鬼域之王,掌管天上人间六道轮回,岂是他风落影可以匹敌的,不胜三招风落影已败下阵来。 感受到吉墨的气息越来越微弱,顾不得那两人的争斗了,“求你了,先救她吧。”玄若向地王喊道:“求你先救她吧。” 地王向风落影射出三支光箭,同时移身来到玄若的身边,抱起地上的人,他面带焦虑的看着鬼魅脚下的人。 “求求你一定要救她,我没关系的,他不会杀我的。只要她活着就是我的希望,快走。” 玄若已灵力耗尽,吉墨又深受重伤,眼见二人即将支撑不住,地王只能丢下钟离,铸下一道结介挡住鬼魅。风落影欲冲破结介,却被鬼魅拦下,鬼域地王岂是泛泛之辈,真要动手,也无胜算,如此不如放他离去。 “你真不怕死?”鬼魅这才戏笑的看着脚下的人。 钟离苦笑了一下,胸前的红色越来越多了,口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现在的钟离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她只能骄傲的抬着头看着眼前冷漠的人,如果这是我的最后一眼,我好想把他当作是你,是你在对我微笑。师父,还记得我问过你,若我有难,你会出关救我吗?如今看来我已知道答案了。 最后一次的殷红色也没有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也闭上了,沉重的身体终于得到安歇了。 笃定不念今生,料想今生情缘已尽,若有来生,愿再续情缘,但,可有来生? …… 床上的人儿传来轻轻的呻吟声,紧锁的眉心间渗出点点汗珠,一双手紧紧抓住胸前的衣襟,那种痛苦的挣扎让她格外难受,床边注视着她的那双眼睛中尽是魅惑,满是得意。 她猛的睁开眼睛,身体还止不住的微微颤抖,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还活着,她又再一次的活了过来…… “小丫头,你可真是睡的太久了。”那妖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钟离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鬼魅的样子,那深红色的眼眸,是那么的清晰。 “怎么?不想养我啦,那就放我走啊!”钟离冷言回道。 “哼!!”声音突然变的冷漠,“你的那点小心思最好别在我面前摆弄。”鬼魅俯下身子,紧盯着钟离,慢慢开口道:“你的先尊可不会来救你。” 第五十六章 身陷妖都,情不可自拔2 钟离原本别过头去不看他,方听到他提起先尊,便一下子坐起身,身上的疼痛早被忘的一干二净,“你什么意思?” 可一看到那张脸,心里的某个地方又隐隐作痛,不禁又低下了头,不去做无谓的念想。 见她这伤心的样子,鬼魅好不得意,“啧啧,看来你当真情劫深重啊!” 原本怒气冲冲想要狠狠把他狠狠骂回去,可是一抬头看到那张脸又气不出来了,同样的相貌为什么品行会差的这么多,钟离无奈只得半带着哭腔说道:“我能不能拿条手帕把你的脸包起来。” 鬼魅冷眼看着她,“哼,小丫头,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了,你再敢这么说话,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那你就永远别想得我的情花劫。”钟离也不甘示弱回道。 听她这么一说,鬼魅忽得又笑了起来,“丫头,你的情花印就快封不住了,你真以为你还能压制它多久?如今你已离开蓬凌,没有了乾胤的庇护,你很快就会支撑不住了,那时我看你还能嘴硬?” 钟离低头看去,右手腕上的情花印果然已慢慢开始显现,她现在离师父远了,之前师父为她施的禁咒已经开始慢慢失效了,不消多久原本荆棘藤曼就要开出花了,那时她就控制不住情劫的力量了。 “你如何知道师父的事?”钟离放下袖子遮住花印,眼睛中满是警惕。 “当真是个不知天高的小丫头,你以为情花一劫蓬凌一派瞒的住吗?”鬼魅走近钟离,一把抓住她的手狠狠的用力,道:“我能知道的事情,仙派中人自然也能知道,加上你在风城的所作所为,现在天下修道之人,人人都想诛你,若非乾胤力排众怒,独自护你,你当你能活到今天?” 钟离愣愣的盯着鬼魅,一双眼睛通红无助,她知道师父护她,却不知原来自己竟是这种处境。 “乾胤只消五百年修行便贵为先尊,天下修仙之人大多敬他,故对你往开一面,可即使如此,将来你情魔深重,想必他也不会为了你一个人而与天下为敌,舍你一人总比舍弃整个苍生要好,否则你如今又怎会身在我妖都呢?以乾胤的修行,怎会不知你正受苦受难呢?” 眼泪咸咸的落在嘴里,钟离用力想要挣脱掉鬼魅,可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无力,全身虚软。 “既然同道中人都想杀你,你还有何顾虑,不如做我的人?宁可你负天下,莫要天下负你。” 钟离别过脸去不看鬼魅那摄人心魂的眼神,保况是在那样的一张脸上。 鬼魅却故意拉近钟离的距离,将她的脸捌过来不许她逃避,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看到自己的影子,原本干净清澈的双眼中尽是模糊的泪水,那是他最讨厌的东西。 钟离的声音突然变的低沉,“那我很快就会死了是不是?” “哦?你不是一幅大义凛然之样,不怕死吗?”鬼魅甩开手讥讽道。 第五十七章 身陷妖都,情不可自拔3 “照你的话说来,我还是死在你手里吧。”钟离长呼一口气,“真到那天,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鬼魅似笑非笑。 钟离也不去理会鬼魅的话,只淡淡的说道:“我死的那天请蒙上我的眼睛,我听闻人死后如果被蒙上双眼,来世就会成为瞎子。” 虽然极力忍耐,但眼泪还是不注的往下流,钟离抬手胡乱擦去,说道:“我知道你厌恶人类的眼泪,我以后保证不在你面前哭,你答应我好不好?” 鬼魅盯着那双通红的眼睛,他看到过愤怒,悲伤,思念,痛楚,可唯独看不到他想要看到的,恐惧……面临死亡,为什么你不害怕? “你不说话,我当你答应了。”来到妖都这还是钟离第一次笑。 鬼魅拂袖离去不再看她,他讨厌她的眼泪,更讨厌她的笑容。 钟离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空气中仿佛有她熟悉的味道,她慢慢滑下床坐在地上倚靠在床边,眼神空洞无助。四年前她也是这样一个人坐在塔前,只是那时塔里有师父,而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无论鬼魅怎么挑拨离间,可他说的话却是无法反驳的事实,天下大义和儿女情长面前,师父究竟会选哪一个,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有结局了。 “师父,你在做什么呢?你知道我现在在妖都吗?”钟离又如从前一样喃喃自语,“第一次见到鬼魅我真的以为那是你,可是他好冰冷,没有你温暖。其实我觉得他不坏,只是生来为妖而已,师父,生的时候不如我愿,如今既要死,不如就顺了我的心意,死在鬼魅的手里我觉得也挺好,至少不用为你亲自动手,师父,我好想再见见你,好想……” 身体的痛不及心上痛的万分之一,钟离从前没有这般懦弱,她也不知一个情字竟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让她连一丝一毫想要反抗的心都没有,甘愿沦陷在这不可自拔的情网中。 钟离将头埋在双臂中,传来轻轻的抽噎声,门外红色的身影伫立在那…… …… 深夜妖都下起了暴雨,大雨倾盆而下,哗啦的雨水声冲走了人世间所有的宁静,整个世界都是哗哗的流水声。 半开的窗户在风雨洗礼下吹的直作响。钟离将头抬起,一双眼睛已哭的红肿,她慢慢起身来到窗边,雨伴随着风吹在身上,冷冷的。 还记得那年下雨,我在你身旁入睡,那样的日子回不去了吗? 我如今到底算什么?人还是魔?既然决定一死,为何要任人鱼肉,吉墨已安然离去,我心中再无牵挂,或许…… 推开门,漫天风雨让人睁不开眼睛,顷刻间全身便被雨水打的湿透,虚弱的身体禁不住洗礼,在寒气中瑟瑟发抖。 眼泪不争气的和雨水相抗,却还是被洗刷的烟消云散。是从什么时候起,泪水积攒的这样多,所以心才那么沉重吗?可为什么心已经这么重,却仍不肯停下脚步,固执的往前走。 第五十八章 身陷妖都,情不可自拔4 抬起脚步,钟离将自己投身于这暴风骤雨之中,渴望借着大雨洗涮去她烦扰不堪却又无法斩断的情丝。自下山以来,身体和心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糊里糊涂,唯独清晰的只有那一袭蓝衫身影和嘴角淡淡的微笑。 屋檐下,鬼魅冷眼瞧着大雨之中那弱小的身躯,眼神中半是不屑,半是迷惑。 迷离的意识的已经飘的好远好远,不知是否穿过风雨,穿过云层,穿过千山万水,去往你的梦里。 呵呵,我忘了你不曾有梦。 转过身,滂沱大雨之中,远处的身影钟离看不清是谁,她慢慢走近,被雨水模糊的双眼朦朦胧胧仍旧看不清楚,待走至跟前才看清眼前之人的相貌。 “好像,每一个下雨的夜晚,你都在我身边。”钟离轻轻抚摸上鬼魅的脸庞,眼睛里满满都是他的样子,她低下头抱着鬼魅,脸颊贴着他的胸膛,“你为何还是这样的冷,你不该是这样的温度。” 小小的身躯被冻的瑟瑟发抖,鬼魅揽她入怀,片刻发抖的身体便平静下来,风雨之中她竟又安静的睡去。看着怀中那苍白疲惫的面容,鬼魅一把将她抱起,嘴角的弧度美的可怕,转身离去。 …… 清晨醒来,大雨已经停了,不愿睁开眼睛去看眼前的世界,好烦,转过脸,时间赫然停止。 “师父…,”钟离坐起身,摇摇脑袋,不对,是鬼魅,“你!!!”一时竟成了哑巴说不出话,鬼魅一脸潇洒的睡在她身边,如此从容。 “小丫头,一大清早你就这么有精神。”鬼魅翻个身看着床边满脸惊恐的钟离,醒来就可以看到这么滑稽的表情,当真有趣。 “你怎么睡在我床上?”钟离总算能开口说话了,一边将身上的被子紧紧的裹着。 “哼!整个妖都都是我的,何况你区区一张床。” “可我不是你的啊!你总要问过我愿不愿意啊!亏你还是妖都之王,竟然做出这么越礼的事,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鬼魅冷哼一声,“你以为妖跟人一样,也有男女之别?” 钟离诧异的望了一眼鬼魅,下意识的就脱口而出,“你们不分男女,那怎么传宗接代啊?”话一出口钟离立刻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一巴掌就打到嘴巴上,“真是话多。” 鬼魅倒是被她滑稽的样子给逗笑了,转而一脸笑容的看着她,“怎么,难不成你想知道我们是怎么传宗接代的?” 钟离赶紧将全身都裹上被子,摇摇头,“我一时口误,无心的你别当真。” “既然你都问出口了,我怎能不当真呢,我当然得好好的让你知道妖是怎么传宗接代的。” 钟离慌忙摆手,“不需要,不需要,这人妖都是一家嘛,大家方式都差不多,就不用特别了解了。” 鬼魅挑挑眉,“哦?我还是头一次听到,居然有修仙之人说人妖是一家这种话,你们仙派中人不是一向最看不清起妖吗?” 第五十九章 身陷妖都,情不可自拔5 钟离放下被子,一本正经,“你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我虽然是修仙,但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妖,在我眼里仙也好,人也好,妖也罢都是天生万物,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什么区别,今生为人,来世说不定就为妖了,有什么好纠结的,再说了生为妖又不是自己选择的,凭什么要被人看不起,我觉得妖就很好,比如你啊,你就很好啊,虽然性格是差了点,可你救了我两次啊,这就说明你还是个不错的妖啊。” “你当真觉得人和妖是没有差别的?”鬼魅对于她的说法感到十分好笑。 “有什么差别的呢,妖是妖她妈生的,人是人她妈生的,妖和人一样也要吃喝拉撒睡,也有七情六欲,也要传宗接代,也有亲人家庭,妖会杀人,人也会杀人,我觉得两者没多大差别,最多外型上有差异吧。” “今生为人,来世为妖?”鬼魅冷笑的重复着钟离说的这两句话,这是他听过最有意思的一句话,“没想到你这丫头,修行不深,境界还挺高,看来乾胤倒真是收对了徒弟,只可惜不是所有的修仙之人都如你这般,还有,你可千万不要以为我是好妖,我救你是为了将来能杀你。” “那就等你杀我的时候我再觉得你坏好了。”钟离满不在乎,嘴角还有一点点微笑。 出奇的鬼魅竟没有说话,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钟离,钟离被他盯的不自在便想要起身,“你让开,让我下去。”可鬼魅丝毫不动,钟离一脸怒气,裹着被子就站起了身,径直跨过鬼魅,可身体刚过去,便被鬼魅拦腰抱在怀里。 “你疯啦!你这是在做什么?”钟离吓的大叫,可身体却被牢牢的锁住动弹不得。“你,放开!”钟离气血上涌,体内灵力蓄势待发。“你即是王,如此行为有失.身份,即便我是阶下囚,你也不能有如此轻薄之举,你…”话到一半没了声,鬼魅的吻强行落下,怀里的人失了六神,噤若寒蝉,一时竟任由他所为。 半响,鬼魅才松开钟离,一双邪.恶的眼神盯着钟离心生可怕,“你到底想做什么?” 鬼魅终于看到了他想看到的眼神,恐惧,是的此刻在钟离的眼睛里只有恐惧,可为何这恐惧却让他更加厌恶。 他忽然翻过身将钟离压在身下,一双手紧紧的钳固住她,让她丝毫动弹不得,眼泪从眼角划过,她感受到了鬼魅炽热的温度正通过他的指尖落在她的眼睛、鼻子、嘴唇,脖子,他的手慢慢向下解开了她的衣裳,绣着莲花图藤的红色深衣就这样敞开而来,被一览无遗,她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只能咬着牙承受鬼魅所戴给她的屈辱。 而恰恰正是她的这种忍耐却在无形中让鬼魅更加放肆,上衣已被退去露出白.皙的肩膀,肌.肤传来的温度烫的发疼,钟离紧闭着眼睛,鬼魅邪笑的看着她,突然低下头在她的肩膀上狠狠的咬上了一口,鲜血顿时充满口腔,但他似乎并不满足这样,伸出舌.头将钟离肩膀上的血都舔了干净。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我首先推荐的就是“支付宝”,它不仅1元可以兑换100乐文币,用网银充值和支付宝余额就可以直接支付,没有网银的亲也可以通过快捷支付的方式支付呦!真正是各大银行通吃,有无网银皆宜。其次推荐“手机银联快速充值”,它的兑换比例是1元兑换80乐文币,不用卡便可直接充值。如果觉得这两种都很麻烦的话,我还推荐一种最懒人充值方法“绑定手机自动充值”,只要绑定手机号,就会每个月自动为你充值700乐文币,每月只需15元,而且退订也很方便。如果手机充值让你实在头疼的话,那亲们还是回到网页充值吧,甩个链接: 就啰嗦这么多,最后感谢亲们收藏、送花、给月票哦!谢谢亲们的支持!爬走码字去鸟~~~BYE~~~~ 第六十章 身陷妖都,情不可自拔6 侍奴推门进来时被眼前的景象吓的瘫倒在地,“混账东西。”鬼魅看着地上的侍奴大怒,掌心升起一团火焰。 钟离看着他手上的火焰,之前他曾用这火焰对付过吉墨,可那只是吓唬远不及这次这般强烈,可这次若是打在身上定要灰飞烟灭的。钟离连想都没想后果,一下扑了出去,为那侍奴挡下大半妖火,可即使如此,那侍奴只是一届小妖,没有修行道行,还是化为了灰烬。 “小丫头,你不要命了?”鬼魅说话间以寒冰之气输入钟离体内,为她消去炽焰伤痕。 “她没有做错事,你为什么要杀她?”钟离转过身不愿让他触碰。 “你真当自己是神,人人都要救?我可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救的活你。”鬼魅冷眼看着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心里莫名的愤怒让他很是不悦撄。 “那你就发发慈悲不要救我。”钟离挣开鬼魅的手大叫道。 鬼魅盯着钟离,许久之后慢慢站起身从床上拿过衣服扔到她身上,“你给我记住,我不准你死,谁都要不走你的命。偿” 钟离缩在那不说话,一双眼睛空洞无神,她无力的抓着衣服,将自己裸露的身躯包在里头,她没有再哭了,直到此刻她才发现,眼泪是多么没用的东西,何况是在敌人面前,那只会显示自己更懦弱而已,对方不会有丝毫怜悯,衣服被脱下了,可是尊严没有,纵使她再受屈辱,她也是蓬凌的弟子,是师父的弟子,她不能丢师父的脸。 “笑话。”钟离站起身冷冷看着鬼魅,“我的命是我娘亲给的,可惜她早早入了黄泉,所以现在我的命由我自己说了算,我不答应,谁也别想拿走,包括你。” “真够忘恩负义的啊,浪费了我那么多的真灵救你,却换来你如此无情无意的话,实在不值。” 钟离冷笑,“承蒙你刚才说的话,你救我也是为了将来能杀我,所以我不需要承你的情,感你的恩,最多日后我若死在你手里,不去恨你罢了。” 鬼魅慢慢靠近钟离,将她逼退到了墙角,无路可逃,“恨?小丫头,你可知道真正的恨是无法轻易说出口的,我倒情愿你恨我,这样,你永生永世都不会忘记我,我真想看看,如果乾胤看到你肩膀上的这个咬痕,会惊讶成什么样呢?” “你如果不放我回去,师父永远都不会看到,可惜你就不会知道他会是什么表情了。” 鬼魅抓住钟离的手,“想要我放了你,想都别想。” 钟离没有躲避鬼魅炽热的目光,“你若想杀我,随时奉陪。” “你就这么想死?” “不是我想死,是老天爷要我死。”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着,窗外的屋檐传来‘滴答’‘滴答’的落水声,屋子里安静的出奇。 四目相对,一半无奈,一半疑惑… 那个叫做心的地方,‘扑通,扑通,扑通’…… 第六十一章 机缘鬼域,前尘忆往事1 第一次,吉墨是如此期盼着自己不要醒来,她不敢想,若从此这天下再无钟离的影子,活着有何意义,自小到大她们从未分开过,无论是喜怒哀乐她们都是一起分享,一起承受,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要放开对方的手,独自苟活,一想到那日在妖都的离别,心就痛的发紧…… 梦里她时常想,若当初不曾上蓬凌,而是找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过着平淡的日子,钟离仍旧是她的女霸王,行侠仗义,也断不会是今日这般生死无奈。 呵呵……可她们如何能过得平凡的日子,若非万不得已,婆婆也不会送她们上蓬凌山,若不来蓬凌,只怕如今钟离已早早入了黄泉了。 因果轮回,究竟前世犯下如何罪孽,今生要如此痛彻心扉的偿还。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玄若的声音传进耳朵里,半起身看着向床边走来的人撄。 “这是什么地方?”吉墨看着四周毫无生气。 “鬼域,天上人间,人仙妖魔轮回之地。偿” 吉墨苦笑,“这么说我已从人间来到地府了?我已经死了?” “哎……倘若真的一死便也罢了,但人世很多无奈是死无法解决的。”玄若低声叹息。 想起那日迷迷糊糊之中看到的光影,“救我们的是谁?” 自认识玄若以来,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脸上有这样的神情,是一种疑惑,还是无奈,仿佛无法回答吉墨问出的问题。 “师姐,怎么了?” “我也很想知道在他自己心中他到底是谁?”玄若苦笑,“还记得我告诉过你雨潇然曾是十八颗灵珠中的一颗吗?” 吉墨点头。 “大师兄也是其中一颗。” 来到蓬凌山四年了,确实从未听起有人提过大师兄,吉墨还一直以为玄若是蓬凌山的大师姐呢,复而想想又觉得自己太无知,蓬凌山修仙已上千年之久,以玄若修行时间又怎可能是大师姐呢? 想来是看出了钟离的心思,玄若又道,“你们来蓬凌时日尚短,何况事情过去了那么多年,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提起,连我也是从师父口中才得知一二的,大师兄当年和师父是同门师兄弟,若不是大师兄牺牲了,师父也不会成为掌门,为此师父也时常哀叹。” “三百年前的末日之劫究竟怎么回事?” “天地初开的时候,天上人间一片混沌,”玄若慢慢说道:“什么也没有,空无一物的大地,漆黑如夜的天空,就这样一直维持了几千年,直到天地灵气所幻化的女娲始祖诞生,天地之间才有了转机,正如你们所知道的那样,女娲始祖创造了人类,让这个人间拥有了生命,然而邪恶也随之而来。 人性是贪婪的,所以人间失去了太平,弥漫着丑陋的血腥,为了控制人间的悲剧,女娲始祖用尽所有神力创造了掌管天地人间的四大之神,月神、星神、日神、战神,借用四神的力量去统治这个世界,四神诞生,女娲始祖也消失在这天地间了。 第六十二章 机缘鬼域,前尘忆往事2 多少个万年的过去了,在四神的统治下天上人间相安无事,一切都平平淡淡的,直到四神消失,妖魔横生,四处祸害,人间已不再是人间了,成了地狱。如此下去,日月光辉慢慢暗淡,乾坤星象也逐渐颠倒,黑夜白昼再无交替,四季循环也会停止,天与地也即将重合,一切又会回到原点。” “回到原点?那岂不是天地重合。” 玄若点点头,“四神力量化做十八颗灵珠散于人间,女娲始祖于彼岸花海中召回救世之主,历经劫难才收齐十八颗灵珠,阻止末日到来。” “那大师兄?撄” “蓬凌派为战神所创,劫难一发,自首当其冲协助破劫。” 吉墨惊讶,“救我们的是大师兄,可他不是……” “大师兄化为灵珠投入世间,其魂魄流入鬼域,原以为他会再行转世,却不想他竟当了鬼域的王,永生永世不再轮回,其中原因一直无人知晓。” “怪不得他能独闯妖都救人。”吉墨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偿。 “可我想不明白,他怎会来救我们,确切的说是救你,你与他应当无任何瓜葛才对。”玄若不明。 吉墨点头,“若不是你告诉我,我这辈子也不知道有个大师兄存在啊。可话说回来……”吉墨上下打量着玄若,“三百年前大师兄就不在了,那师姐是什么时候认识大师兄的。” “三百年前啊!” “三百年???那,师姐你已经活了三百多年?”虽知道玄若修行已久,但万万没料到已是三百年了,实在让人不敢相信。 “我若有三百年修行,岂会被败于雨潇然。” “那……” “说来,我与大师兄已有三世交情了,前两世都是大师兄亲自送我入轮回的。” “原来你说的是前世相识啊,只是不料这一世竟成了同门。” “所谓缘份造化大概如此吧。” 吉墨淡笑,是啊,缘份造化,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缘份才有了我们今天这样的造化?吉墨走至窗前看着四周了无生机,当真是鬼域,万鬼之域,一个愁字布满了心房,不久将来,我们是否也会成为这其中一个?现在倒真无修仙的念头了,千百年的孤寂一人又如何承受,你若终究在劫难逃,那我就在这鬼域之地等你,轮回路上相伴,才不会觉得寂寥无趣。 “你可以带我去见见他吗?”吉墨转身,虽身体还是虚弱但基本已无大碍,现下倒想见见这位救命恩人了。 在蓬凌山上四年,经阁是她常去之地,这人间天上神佛她多少了解些,可唯独这鬼域地王却无只字记载,若非玄若告之,恐怕永远也不知道地王与蓬凌之间的渊源。但既生前为蓬凌弟子,想来侠义之心还是有的,断不会是那冷酷无情之人。这样想吉墨又觉得矛盾,若非无情之人,如何在这冥间鬼域独自待上三百年? 第六十三章 机缘鬼域,前尘忆往事3 “既然已经来到这,当然是要见的了,你若觉得身体无事,我现在就可以带你去。” 吉墨点点头。 只是没料到这鬼域不如她心中所想阴气森森,虽不见天日,但却零罗密布着亭台楼格,山石叠峦,小桥流水,只是这桥是奈河桥,这水是忘川河水。 沿途可看到一些魂魄陆续往一个方向走去,想必是要去轮回投胎吧,前世种种都成过眼云烟。但也有未去转世之魂,或于奈河桥上独白发呆,或于亭台之中默默等待,吉墨看到不远处的一大石旁,一位母亲抱着她的女儿在谈笑玩耍撄。 “这……”吉墨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奇特的场景,待到走至那母女身旁时,吉墨忍不住试探的开口:“请问,你们为何不去转世投胎呢?” 那母亲笑着看看怀中的孩子说道:“琴琴出生的时候,我丈夫为求生计在外奔波,不料家中一场大火,我与孩子丧身火海,从此阴阳两隔,在阳间的时候琴琴时常告诉我,想要见见爹爹,谁知天意弄人……所以,我便带着琴琴在这望川河边等待我的丈夫,一同转世,愿再做亲人。” “你们在这已经等了多久了?”吉墨摸摸琴琴的头,这娃娃长的好生可爱,眼睛清澈透亮,让人不自主的多看她两眼。 “七年了。”那母亲笑着说道偿。 “已经这么久了?” “看来在这鬼域之中还尚有人间真情。”玄若修道已久,情义一事早已淡忘,但今日所见所闻却也勾起了她的感慨。 “我们不算久了,之前的那对夫妻等了三十年才盼来相聚,前不久才一起入了轮回。” “我在梦陀城的时候常听白发夫妻念叨一句话,今生夫妻定百年,若谁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吉墨说着,一时竟红了眼,没想到这幽冥鬼域之中却有人真情。 “两位姑娘也算英年早逝,想必心中也有牵挂之人。” 玄若刚想张口解释,可想想,罢了,只当自己死过一回吧。 吉墨向那对母女告别,怀中的琴琴也微笑着跟她再见,“在蓬凌的时候钟离常说,修仙不如做人好,想来是有道理的。” “她向来收不住心,自然不会想要成仙,与你的情份对她而言可能比成仙更加重要。” “在家乡的时候,人人都叫她女魔头,没心没肺,可没想到……” “她有行侠仗义之心,情意深重是难免的。” 吉墨点点头,笑而不语。 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以活着的躯体来到冥间,一步一步踏往鬼域之路,死亡之地近在眼前,可心中却无丝毫惧怕。 吉墨停下脚步,“那是什么?”,她们前方有着一片火红的景像,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这鲜艳刺目的火红也是她们面前这条道路上唯一的风景与色彩。 “黄泉彼岸花,花开开彼岸,花叶两不见,生生永相惜。”玄若没有回答吉墨的话只是独自吟着这几句诗。 第六十四章 机缘鬼域,前尘忆往事4 “师姐,怎么了?”吉墨轻轻覆上她的肩膀,玄若她笑了笑没有说话,转身再次看着那片红。 “它们构成火红色的花径指引人们走向三岔河的彼岸,人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域。”玄若转过身来看着吉墨说道,“它叫彼岸花,是地狱之花,因为它开在黄泉路上,指引人们到达彼岸,轮回再世。” 吉墨看着这黄泉之花,彼岸花,这花…… 吉墨苍白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一丝淡淡的惊喜,这花是幽冥之花,千万年来长于黄泉路上,它可以红的如此娇艳,想必已沾满了轮回之人的鲜血,吸尽他们前世怨恨情愁,若论天下至阴必将非它莫属撄。 “钟离有救了,钟离有救了。”吉墨兴奋的抓着玄若,待见玄若目光凌厉审视自己时,才忽想起玄若并不知情。 “那日妖都,鬼魅所说之话,你当我不明白?” “师姐……,我们……” “你无须觉得自责,越少的人知道自然对钟离越安全,你们的考虑我可以理解,只是如今连妖都已尽知,他日恐怕无论是仙派中人,还是妖魔鬼怪都会找上钟离。如今想来,钟离留在妖都反倒安全,鬼魅既开口要她,旁人忌惮妖都,自然也不敢伸手。偿” “可,妖都会要她的命。”吉墨摇头。 “现下鬼魅非但不会让她死,还会千方百计的救活她,他想要情姬的仙根丹灵就不会让她轻易死去。所以,我们必须在她情劫难控时将她救回,万不可让妖都的人得到了情劫的力量。”玄若停下话语,看向远处,吉墨转身望去,地王已穿过望川河向她们走来,周围魂魄见他都频频施礼。 他是鬼域的王,天下轮回尽掌手中,许是看惯生死轮回,人生情感早已抛至九宵云外,周身满是落世冷漠,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却干净的倒映着吉墨的影子。 “多谢地王相救,但有一事请教地王。”吉墨说道。 “我不过是受故人所托,你不必言谢。”地王冷言相对,眼睛看着那些即将投胎转世的魂魄。 “难道又是婆婆?”天下之大,但除了婆婆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如此费心护她们。 “你口中的婆婆早已轮回转世,再入凡间。” “那地王口的故人究竟是何人?” “你前世因缘,今生才得此因果,无需追究太深。” “我与地王是否见过?” 虽然他语气平淡无情,但吉墨隐约中能感觉到,他本身并非无情之人,或许是在这待久了,已经无法表达出自己真实的情感了。 “你们生生世世轮回都经我幽冥之地,若说见过,自当也可以。” “大师兄……”玄若突然止口,方淡笑道:“对不起,习惯了。地王,玄若有一事还要请地王帮忙。” “无防,你心中敬我,我怎会怪你。” 第六十五章 机缘鬼域,前尘忆往事5 “吉墨如今伤势未愈,俨淳送封灵草而去,现下不知道这里的情况,我得即刻去找他,为免他折回妖都再犯险,所以,还请地王暂留吉墨至此,待我与俨淳回蓬凌禀明掌门,就来接她回去。” 吉墨苦笑,师姐啊,师姐,枉你修行这么多年,怎会说出这番可笑之话。掌门下山前托付我七巧玲珑,你以为是何意?三百年道行,卜算乾坤,怎么不知此次下山之行凶多吉少。情劫于此,蓬凌亦无可奈何,掌门与先尊尽力护救钟离,可终究抵不过一个情字,做如此打算也实在无奈,只是钟离若悟得其中缘由定要伤心死了。 “随她自已,她若愿留下,就由她。” “多谢地王。” 玄若将吉墨拉至一旁,“你先留在这,不会有人伤害到你,至于钟离暂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不要太担心,把身体养好,掌门与先尊一定会想出办法救她的。” 吉墨点点头,微笑看着玄若,傻师姐,他日你若知道真相,不知是否为动摇几十年来的清静修行,钟离有一句话真是说对了,修仙到底有何用,难道不是只为自己长生不老吗? 眼看玄若离开,这幽冥鬼域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恐怕也只有自己一个活人了。 “你心思太多,对养伤无益。” 地王冷冷的声音在耳边传来,吉墨收回目光看向他,“以你的性情可真不适合当鬼域的王,你应当更残酷冷漠些。” “鬼域是生死轮回之桥,非无情无义之地,你口中所说是十殿阎罗,掌管十八层地狱之人。” “怎的?鬼域和地狱不是同一个地方?”吉墨瞪大眼睛。 “地狱是十恶不赦,无法.轮回之人囚禁的地方,那里关压着的人都是万恶鬼灵。” 吉墨似想起了什么,问道:“那情姬当年闯入的地方到底是哪?偿” “情姬当年为情所困,贪恋凡人柳云生,柳云生死后,魂魄来到鬼域本当轮回转世,但他却在轮回镜前看到前世种种,方知情姬痴迷一事,见她由仙到凡此生过的如此凄惨悲凉,心中很是愧疚。谁知情姬皆又为他擅闯鬼域,十殿阎罗将她从鬼域镇下十八层地狱,不料她却无意中放出地狱万鬼恶灵,犯下大错,还未曾见上柳云生一面已被捉回打入镇妖湖。” “地王,你掌管六道轮回,那是不是能找到柳云生再世轮回之身。”,情姬一念始于他,若能找到他,或许能化解情姬百年怨恨。 “情花一劫本与我鬼域地府无关,天理循环,一切皆有定数,是生是死非你我能干涉,但……我曾见过人定胜天,或许这是上天旨意让你来这。”地王说此番话的时候,却有些感叹之情,这倒让吉墨有些意外。 “这么说,能找的到?” “我怕你承受不住,你当真要见?” 虽不知地王为何会这么说,但只要有能救钟离的一丝丝希望,她也不会放弃。 “要见,只要能救钟离,我什么都能承受。” 第六十六章 机缘鬼域,前尘忆往事6 见她如此坚决,地王再无言其它,离开幽冥之地,吉墨紧跟其。 这一世,你还是这般情深义重…… 吉墨一路跟着地王,却万万没想到,她们去往的地方竟然是阿鼻地狱,阿鼻地狱是永不超生,永受苦痛的无间地狱,而柳云生却正在此地狱中受苦。吉墨见到他时,他已非人形,披散脏乱的头发搭在胸前,浑身的伤口永不停止的留着鲜血和浓液,原本俊俏他的脸庞已经被痛楚折磨的扭曲,浑身上下绑着长满铁刺的链子,那些刺深深的扎在他的血肉里,他的脚底被滚烫的岩浆漫过,时不时的还有秃鹫会来叨啄他的五脏六俯。 吉墨何曾见过如此可怕的场面,她本来伤势就未全好,顿时血气上涌,胃里一阵翻腾,一口鲜血喷在地王的衣服上,昏死过去撄。 那之后几日她一直恶梦连连,每晚都从惊叫中醒来,柳云生那痛苦扭曲的身影浮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肯散去,她几乎快要崩溃。 “为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你们要这么对他?”那日吉墨在奈何桥旁拦住地王,一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几乎是吼出这句话。 可地王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的情感,只淡淡回道,“是他自己甘愿放弃轮回,在地狱收苦。” “为什么?”吉墨诧异,情姬被困镇妖湖二百年,而万万没想到柳云生却被困在地狱受苦二百年,这中间到底是有多少的恩怨错过呢偿? “情姬放出恶鬼,生灵涂炭,铸下大错,千年道行毁于一但,连鬼都做不了,只能斩七魂散六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柳云生知此甘愿于地狱收苦替她赎罪,为她重修功德,望她早日能还魂转世,再列仙班。” 手背传来温湿的感觉,低下头,原来是自己哭了,眼泪不知不觉中竟然悄悄流了出来,心疼了情姬的痴,也惋惜了柳云生的爱,他们之间终究还是错过了。若她知道柳云生为她受此苦难,不知她是否会后悔自己的痴心,人也好,仙也好,终究还是逃不过一个情字,这么多的苦难与离合,只不过是为了一时情念,为何就变成大错特错了。 想至此,吉墨又轻轻的叹息着,这情爱一事苦了世间多少男女,连千年道行的情姬也不能幸免,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想到那日钟离痴迷的看着鬼魅,她继承了情姬的痴,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吉墨心中便更是烦心,情姬虽最后落得不得善终,但还是得到了柳云生的爱,也不枉她痴心一回。 可钟离呢…… 先尊虽尽心尽力护她,也事事顺她由她,但这终究没有男女之情,最多只能说是师徒情份,或者是先尊对她的怜悯之情,但她却倾心付出,身心不能自拔,可如此便要以命相报实在不值。 可情字一事谁又能说的清楚呢,就连先尊五百年净身修行,最终不是也奈它不可,无奈之下才将钟离送出蓬凌自生自灭吗? 钟离……究竟你前世造下如何冤孽,今生要这般尝还…… 第六十七章 归来求救,心魔静中生1 “她是我蓬凌弟子,如今却被鬼魅扣于妖都,我们怎能撒手不管?师父,难道钟离的性命当真不顾了吗?”这是玄若自上山以来,第一次与莫道掌门争执,那日妖都眼见钟离与吉墨姐妹情义如此深不可断,面临死亡毫无畏惧,心中所想只有对方的安危,这种感情震撼着玄若。她自修仙以来,心静如水,从未有过这般触动,那些已被她遗忘很久的凡尘之事在心里泛起了丝丝涟漪。 莫道掌门淡淡叹气,玄若的心性他心中了解,此番如此激动,想来与钟离这些年的相交着实深厚,但,妖都又岂是轻易可以要人的地方,纵使他蓬凌派为天下修仙门派之首,可六界有六界的规矩,大家各居本界,才能保得相安无事。此次封灵草一事实属救人无奈,已是他们先行越规,如今鬼魅扣压钟离,于理上却是说的通的。可从玄若叙述来看,鬼魅既然肯出手救钟离,就暂不会伤她性命,只是现下担心的是钟离身上的情花劫,没想到妖都这么快便知道了。 “你莫要如此冲动,钟离受我之命下山,我自当有责任将她平安带回,只是妖都大门如今已关闭,我们无法进入,若强行而为,便是我们蓬凌理亏,那时若鬼魅带兵进犯,便名正言顺了。你可知,两方交手,会有多少生命死于此?当年情姬一战,蓬凌弟子死伤无数,今日断不可再重蹈覆辙。玄若,你心里当明白。” “师父所言玄若明白,可是钟离的性命也不能不顾啊!当年她与吉墨一同入山,可如今一个囚禁妖都,一个流落鬼域,实在叫人……”心中情感难已宣发,话到嘴边却说不下去,向来刚毅的她此刻却也红了眼睛。 “玄若,你心绪大乱,此事不宜再插手,暂且回去,为师自会想办法解救钟离,这段期间你不要下山了。”与其说这是莫道掌门对玄若的关怀,倒不如说这言语中尽是命令,让玄若无法反驳。 感受到了掌门话语中的异样,玄若没有再争执,只淡淡的应了声便离开了星辰殿。回去的路上想起那日她离开鬼域时吉墨的神情,心中隐约觉得不妥。掌门早已知道钟离身中情花劫,却还让她跟随俨淳下山,何况去往之地还是妖都,莫不是……玄若站住脚步,她摇摇头,心里告诉自己不可能,她不相信她一向敬重的师父会有此打算偿。 当年初见情景还历历在目,钟离的潇洒,吉墨的聪慧,在这蓬凌山上日日相伴,欢声笑语,怎的如今?若师父真有此想法,先尊又怎会同意,先尊对钟离的照护是所有弟子看在眼里的,他又怎会置钟离于危险而不顾呢?难道在天下大义面前,一个人的性命真的不足为齿吗? 如此想着,玄若转过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剑阁大门深锁,先尊不在剑阁,也不在经楼……若大的蓬凌山却寻不着先尊的身影。 第六十八章 归来求救,心魔静中生2 “乾胤现下身在千层塔为五岳灵注灵,你不便打扰,就此去吧,待你回来之时再去找他。”那日离别的情景忽在脑海里重现,莫非……玄若调转头连忙往千层塔赶去。 可路上却被玄亦拦了下来,“师姐,掌门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千层塔。” “我有事要求见先尊。”玄若越过玄亦不去理会撄。 “师姐,先尊为五岳灵注灵已有时日,现下正是紧要关头,掌门已在千层塔周围布下捕灵网,师姐非但进不去,还会伤到自己。” 玄亦的话证实了玄若的想法,先尊果然在千层塔,捕灵网是掌门修道之时用来避去喧嚣凡尘的灵术,灵网之中任何人、事、物都听不见也看不见,外界也干扰不了其中。如此看来,先尊根本就还不知道钟离落难妖都之事。 玄若心痛,师父,你当真要如此吗? 见玄若神情痛楚,玄亦大惊,“师姐,你怎么了?” “先尊注灵还要多久?” “之前掌门与先尊多次使用五岳灵的力量,使它灵力耗损,如今要修复它恐怕还需要百日之久。偿” 太迟了……玄若无奈的看着眼前的塔,塔中之人还不知这塔外的变故。 先尊……百日之后你可知,这世上已是物是人非了。 “师姐,到底怎么了?先尊在塔里注灵,掌门又下令封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封山?”玄若心中一惊,师父已做到这般地步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师姐不知道吗?就在你和俨淳刚一进山的时候,大家都好奇怪啊,好端端的怎么又封起了山。” 玄若苦笑,如今,只剩下你和吉墨流落在外了吗?仙派要诛杀你的人恐怕已蠢蠢欲动,你该如何应对?钟离,吉墨曾说,不知修仙为何?如今我也想知道,我们修仙是为何?天下人的命是命,一个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带你们上山,你可曾后悔过…… 玄若没有理会玄亦的疑惑径自离开,看着她失魂的背影,玄亦虽不知发生何事,却也知道定是与钟离和吉墨有关,虽师姐妹们众多,但玄若师姐却只与她二人相交甚欢,想来是三人心性相投。此次下山她们却没有随同归来,掌门下令封山,即刻玄若师姐就匆忙求见先尊,看来蓬凌山又要遭遇变故了。 在山上这些年钟离与玄亦一直交往很多,她大咧咧的性子让人很好相处,加之她剑法精湛时常与玄亦切磋,玄亦倒也乐的开心,能有人陪他练剑。想到可能与钟离有关,玄亦便走近千层塔,若真是钟离有难,先尊必然会救她,可是掌门布下捕灵网,根本无法接近,该如何告诉先尊呢?玄亦一筹莫展,只能站在塔前默默发呆。 玄若没有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来到钟离与吉墨的住处,屏风上还搭着被换下来的道服,只是这衣服的主人如今却危难重重。 第六十九章 归来求救,心魔静中生3 玄若坐于桌边,虽仍不相信这是师父所为,但却也不得不接受,蓬凌无法下手,却要借妖都之手,盗取封灵草定然要惊动妖都,只是师父却没料到妖都非但没有痛下杀手,反倒救了钟离。如今钟离在妖都却比在蓬凌安全,若她在蓬凌,仙派上门要人,蓬凌也无法隐藏,如今她既在妖都,如师父所说,六界规矩,反倒不敢轻举妄动。钟离啊,钟离啊,这一切真是造化弄人,我们为仙却要你的命,他们为妖却救了你,这世间因果当真是奇特的很。 玄若拿起桌上的杯子,心里愁烦的很,如今蓬凌封山,先尊闭关,天下还有谁能救的了你呢?吉墨,你向来聪慧,是否早已知道我此次回山会是这般情景,所以,那日离去,你才会这般无奈,哎,你真傻,你为何不告诉我,那样我便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了。呵呵,其实傻的是我,若不是我回来亲身经历,你所说的话我又怎会相信呢? 想来,师父也真的无计可施了,如此做,多半恐怕是因为先尊太过执念,师父实在无法才出此下下策吧!哎!终归还是我蓬凌欠你的了…… ………偿… 塔中人闭目注灵,心灵合一,无丝毫杂念,塔外时光流逝却与塔内毫无相关,心静如水…… ‘扑通…………扑通…………扑通…………’ “你们枉为仙道,却不知我心中真情,成仙有何用?” “先尊,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若我有难,先尊会出关救我吗?撄” ‘扑通………扑通………扑通………’ “罢了,我现在不想知道了,决定权又不在你手里,何苦为难你呢?” “他日我离去之时,你心中可会有一丝痛楚。但愿你勿要将我视为一场因果轮回,自此忘之……” ‘扑通……扑通……扑通……’ “这不是悲,是喜,我是高兴,没想到先尊竟然知道我的生辰,还特第为我做这宫灯,我这是喜极而泣。” “先尊,你成仙太久,早已不知人间之情,情字一事与修行无关。”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睁开双眼,眉间渗出点点汗珠,原本风清云淡的眸子此刻满是疲惫……心脏的地方隐隐传来一丝悸动。 “心魔……”乾胤自语,稍休片刻,他重新调整气息,再次闭目施灵,忽觉得似有不妥,审视四周,仿与平常不同,太过宁静,静到连时间都停止了。乾胤施五行乾坤决将望琨剑灵注入五岳灵使其自行修复,如此虽会慢些,但乾胤却可暂离身。走至塔门方察觉塔身周体已被捕灵网围绕,乾胤自觉异样,便使用传音*,试探外界虚实。 “塔外谁在?” 一听是先尊的声音,玄亦这几天的愁容总算舒展开了,连忙应道:“弟子玄亦,敬听先尊指示。” “掌门何时布下捕灵网?” “先尊入关第一天,并吩咐弟子看管千层塔,不让外人靠近,打扰先尊。” 第七十章 归来求救,心魔静中生4 半响未听得里面的动境,玄亦复又开口说道:“先尊,弟子有一事想禀明先尊。” “你说。” “几日前,玄若师姐曾来求见先尊,只是捕灵网难以靠近,她便离去,见她神情焦急,弟子猜测恐与钟离和吉墨有关?” “说下去。” 玄亦心中一震,方才先尊的声音中明显有愤怒之意,想来真是钟离出事了,于是便开口道:“之前妖都之行,只有俨淳与玄若师姐回来了,并且回来当日,掌门便下令封山。撄” 玄亦话音刚落,瞬间捕灵网尽数而破,其灵力强大使周围一片飞沙走石,若非玄亦及时以剑灵抵挡,恐怕要被震于百米之外了。乾胤立身于塔门之外,不似以往淡轻儒雅,双眼锐力摄人心魂,玄亦还是头一次见到始此怒气的先尊。 “去传玄若。偿” 玄亦被先尊的气势吓的魂不附体,还未回过神,先尊已离开千层塔,这才急忙去找玄若。 …… 星辰殿内,莫道掌门无奈叹息,天意如此,不可避之,这情花劫,劫的又何尝是一个人? 一听玄亦所说,玄若即刻便飞奔前往剑阁,心中欣喜之情按捺不住。 “先尊。”一见先尊玄若立刻跪下急忙说道:“先尊,快救钟离,她被鬼魅扣压妖都,鬼魅已知道她身中情花劫一事,恐要逼出情姬的仙根丹灵。” 乾胤未曾说话,玄若与玄亦相视而望,看不懂先尊眼神中所思之事。 见乾胤迟迟不作声,玄若冷笑道:“我以为先尊是救钟离的唯一之人,原来先尊与师父一样,只救天下,不救一人。” “师姐,不好了……”俨淳急匆匆的跑来剑阁,人还未到声音已先传了过来,若非俨陵看见她与玄亦往这边走来,现下还真想不到她在剑阁。 “先尊……”俨淳喘着气扶着门,“弟子俨淳拜见先尊……” “何事慌张?” “是钟离,钟离……” “钟离回来了是不是?是不是?”玄若一下子站起身来拉住俨淳一个劲的问道。 “不是!”俨淳甩开玄若的手,好半天平下口气,才说道:“钟离要嫁给鬼魅了。” 几千年来妖都从未办过喜事,如今鬼魅娶妻天下尽知,整个妖都上下一片喧闹热腾,打破规矩鬼魅一敞妖都大门,退去瘴气,对各界广下喜贴,首当第一发自然是蓬凌派,派前发贴之人正是座下左使风落影。 钟离端坐镜前,看不清镜中之人的相貌,喜事当下本是花好月容,如今却形如枯木,心如死灰。扣留妖都一月有余,蓬凌派毫无消息,先尊更未曾露面,往日之人如今都形影皆失。虽心中并不希望他们前来相救,但当真如此不顾不闻,也实在难掩心寒之意。往事历历在目,唯一之痛是终抵不过那五百年烟云,时光抹去青丝染为白发,而心也跟随流逝,化为飞沫洒在前尘之中。 第七十一章 喜事临前,众意难接受1 “姑姑今天可真美。”漫漫是钟离之前在妖都所救的一只小白兔,因它心性乖巧,十分可爱便一直带在身边,直至前几日鬼魅传输它些修为竟让她幻化成人形陪于钟离身边,因钟离善行得此恩惠,漫漫心中十分敬重钟离,平日便称她一声姑姑撄。 钟离微笑看着她,漫漫眨巴个眼睛又说道:“比外面的那些花还要美,真的。” “再美的花都有凋零的时候。”镜中人的相貌依旧模糊不清,因为眼泪里始终有泪水。 “姑姑,怎么了?”漫漫蹲在钟离脚边担忧的看着她。“王对姑姑很好的,为什么姑姑不高兴?” 钟离轻轻撩去漫漫额边的碎发,苦笑,“傻漫漫,你知道什么是好吗?” “王从来都没有娶过亲,难道对姑姑还不好吗?” 钟离神色忧虑,慢慢站起身,之前别在耳边的姻洛花掉在地上,漫漫捡起花不解的看着眼前的人。 …… “你若嫁我,我可保你一命,天下虽大,但无几人敢动我鬼魅的人。” “我若不从呢?” “蓬凌一派,擅闯妖都,盗取封灵草,这么好的理由,我若不用岂不浪费?偿” “你想举兵攻伐?” “蓬凌乃仙派之首,实力不容小觑,但我妖都也非泛泛之辈,如今五岳灵为救你,灵力耗损,岂不是天赐良机?” “你!!!” “哼,你想说我卑鄙?别忘了我是妖,又不是仙,怎会正派?” …… 那日所谈之言至今仍在脑海里回响,她来妖都不过一月,鬼魅怎会轻言娶她,即使是为了她身上的情花劫,也不用这么劳师动重,大费周章娶亲,可若不是为了情花劫,却也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 “人间的新娘子个个都是喜气洋洋,红腮粉面的,你却一幅死人相貌,实在扫兴。” 鬼魅推门而入,漫漫忙起身行了个礼,便悄悄退了出去。 “在人间大喜的日子,是不会有人提‘死’这个字的,你也着实让人扫兴。”钟离转过头,不去瞧他。 “若是这幅相貌,你是不是就眼似桃花,欣喜自狂呢?” 钟离转过身,没有一丝心理准备,先尊立于眼前,心脏的地方隐隐做痛。大红幔布的房间内,先尊的蓝袍格格不入,这么多时日不曾相见,明知不是你,可仍旧高兴,我还是这么无用,明明你已弃我,为何还要念你?是我太多情,还是你太无情…… “怎么?就这么高兴?” 钟离回过神,房间内早已没有先尊的身影,只剩鬼魅讥笑不屑的眼神。 “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娶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小丫头,你真是有趣,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明白?” “我只是一个道行很浅的小姑娘,怎么能揣测的了你堂堂妖都之王的心思。” “你们人间男女为何成亲?” “因为喜欢……”钟离止住话语,对上鬼魅媚笑万千的眼睛。 “你知道就好。” 第七十二章 喜事临前,众意难接受2 ‘嘭’的一声,漫漫从门外跌了进来,只见她慌慌张张的爬起身来,神色惶恐的看着鬼魅,钟离想起那日他随手杀了一个侍奴的事,便瞬间移动到漫漫身前,举剑将其护在身后。出其的,鬼魅竟然笑着从她二人身边走过,并没有责难漫漫偷听之罪。 漫漫看着门口仿佛还没回过神,说道,“姑姑,王.刚才对我笑了。” “你以后离他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将来要是能离开妖都,你就趁早离开这,否则早晚一命呜呼。”钟离骂咧咧道。 “王真的有那么坏吗?那么坏的人为什么会喜欢姑姑呢?” “你不要乱说话!!!!”钟离一听喜欢二字,立刻变的神精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好几倍。 “漫漫知道错了,姑姑你别生气。” “我没有生气,总之你以后不许再说这两个字。”可在漫漫看来,那表情几乎可以是怒火烧心了,漫漫闭上嘴默默为她倒了杯茶然后站到一边,小心被烧焦了。 这话哄哄小孩子还差不多,他堂堂鬼魅如此费心,怎会是因为喜欢,他管辖妖都几百年若连这点心定都没有,怎能成为妖都之王,三界为首?虽怀疑他另有目的,但现下她困于妖都也无法出去,但好在仙妖有别,妖都大喜想来仙派中人也不会应邀而来,唯独蓬凌恐因为自己付约前来,倘若如此,岂不中了鬼魅的计谋。 钟离一时心烦,失手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洒在喜服上点点瘢渍,于此她干脆将衣服脱下扔在地上不去看它。 “哎呀,衣服弄脏了可怎么办啊?王看到,肯定责罚我了。”漫漫捡起衣服略带哭腔说道。 “这是我自己弄的,与你无关。” “姑姑,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这么不开心呢?” “你若嫁给一个你不喜欢的男子,你也会不开心的。偿” “姑姑不喜欢王?那姑姑喜欢谁?” 钟离苦笑,心中想起师父,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他们都在看我的笑话,师父我究竟该拿你如何? …… 剑阁内的时间仿佛被冻结,乾胤沉默不语,而一旁的玄若与玄亦却已心急如焚,不过一月时间怎的变化这么快?何况是成亲这样的大事,自古以来仙妖不往来,修仙之人也甚少有娶亲嫁人之说,更何况如今是仙妖共结连理,若钟离当真下嫁,蓬凌一派岂不任人耻笑,实在是有辱门眉。 “钟离被扣妖都,如今却要下嫁鬼魅,天下人如何看我蓬凌。”玄亦语气尖锐,难掩愤怒之情,他不相信这些年与钟离的相交,她会做出这种事。 “这话说的好,那我蓬凌派置她于妖都生死不顾,天下人又如何看待?”玄若厉言相对,玄亦一时却也反驳不出什么,只能悻悻退到一旁不再说话。 “先尊,此事追根究底终是我们对不住她在先,如今莫管这件事是真是假原委如何,我们都怪不得她。”这一月玄若在山上寝室难安,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钟离痛苦的面容,她心中愧疚,无论如何当初都不该独自留她一人于妖都,鬼魅心狠手辣,心思颇深,即使仙界也要忌他三分,如今却要迎娶钟离,其中原由实在让人忧虑。 第七十三章 喜事临前,众意难接受3 “这件事你从哪得知?”玄若看向俨淳。 “是风落影,他在山门外,现下还上不了山呢。” 玄若一听提剑便奔了出去,俨淳怕她出事也急忙跟了出去。 “你也随去看看,莫要出事。”乾胤对玄亦说道。 “是。偿” 玄若的话乾胤当然听的明白,情花劫虽是情姬种下,却也是他蓬凌派一手造成,当年若非执意捉拿情姬,她也不会被逼成魔,那往后的一切也都不会发生。 那日中秋,钟离在西山与他讲述‘情’字一意,人仙妖魔皆因情而生,世间万物皆因情而起,如今想来,她那时的感悟并不无道理。人也好,妖也罢,皆有情,为何独独仙却无情?若无情又如何拯救苍生撄? 当年情姬一战他身负重伤入关疗伤,日星月累,时光匆匆,从未想过有一天这孤独寂寥的塔前会出现这样一个活泼的身影,时而忧伤,时而欣喜,时而寂寞,时而洒脱。人性的喜怒哀乐,真意善美,这三年里他淋漓看尽。自知晓情花劫以来,她一句怨言也没有,只乖乖的跟在他身边,听从他的话,纵使心里十分难过,也从不肯在他面前表露。 她虽心中情素渐渐加深,可却也从来也没有为难过自己,不曾说过任何越礼扰他的话。如今她一人身陷妖都,无人可救,必十分伤心了,但嫁于鬼魅…… 丫头,虽知道有一天你终将要离开身边,但这种方式如何静心接受? 丫头,你是在怨我吗? …… 山门外风落影青衫而立,在这仙山之中来自妖都的魅惑刺入眼帘,玄若站于山门一边,虽提剑在手,心怒难忍,但掌门结介未去,她无法出山。风落影自然得意的甩甩手中的喜帖,“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这么横眉冷眼?” “六界各安其命,一直相安无事,妖都也是有声望的地方,没想到今日却做出这么无耻下流之事。”玄若气不过,嘴上自然饶不过他们。 “你们修仙之人不是向来不屑于妖吗?既如此我们又何必对你们正派?再者,自古仙妖不两立,如今若结为一家,岂不美事一桩?”风落影似笑非笑的看着玄若。鬼魅自说娶亲以来,风落影一直是反对的,他痛恨仙家,觉得她们高高在上,目空一切,他不愿意与他们有瓜葛,但鬼魅心思难已揣测,他也只能奉命行事。 “区区小妖,口气也这么硬,实在笑话。”随后赶来的玄亦将玄若拉至身后。 风落影冷哼一声,语气不屑,“堂堂蓬凌致弟子安危于不顾,居然封山躲避,岂不是更大的笑话。” “你!!!”玄亦心中虽有怒,但隔着结介他也无法出手,加之这话虽不中听,但却是实话。直到方才在剑阁他才得知钟离被扣妖都一事,掌门非但不救,竟然还封山,实在不像他们蓬凌派的作风。 “玄若,他日有机会再与你较量,回去告诉你们掌门和乾胤先尊,三日后王必迎娶钟离,届时恭请大驾。”风落影将喜帖扔在山门外,冷笑一声幻影离去。 “师姐,这可怎么办啊?”俨淳看着地上的喜贴,实在焦急,“难道真的要让钟离嫁于鬼魅?” “如今,只能看先尊的意思了。”玄若看着地上的那一片红,心中万分叹息,师父亲自封山自然心意已定,若先尊执意倘还有一线生机,若先尊心中也与师父一致,那蓬凌此生就真的要亏欠钟离了。相交四年,钟离心性不说十分了解,却也是知道的,她素来嫉恶如仇,有救世之心,万不会让自己坠入魔道,情势不可控时,只怕她会亲手了解了这一切。 玄若回头看着山门之上的‘蓬凌派’三个大字,眼角滑过一滴泪光,师父,这就是仙家想要的结果吗?如此,我们与妖有何不同?若你不忍,当初又何必让她上山,造此冤孽呢? 第七十四章 守候鬼域,叹奈何忘川1 相传鬼域有一条路叫黄泉路,有一条河叫忘川河,上有一座桥叫奈何桥。走过奈何桥有一个土台叫望乡台,望乡台边有个名曰孟婆的老妇人在卖孟婆汤。忘川河边有一块石头叫三生石,孟婆汤让你忘了一切,三生石记载着你的前世今生。我们走过奈何桥,在望乡台上看最后一眼人间,喝杯忘川河水汤,今生种种开始于斯,恩断于此,来生轮入什么道,谁也不知,一切重新开始。 忘川河水倒映在吉墨的眼瞳中,她一个人在奈河桥旁坐了很久很久,每一个从她身边而过的魂魄都在惋惜她落默的背影,不在她是在等谁?自来了鬼域之后,她每日所做之事便是坐在这里发呆,偶尔听过往的魂魄讲述他们生前的故事。人间都道鬼府无情,可这奈何桥上却承载着很多人还执着于前世未了的意愿,那一声声长长的叹息被深深的锁在古老传奇的桥上,何尝不是一种真情呢? 只怕如今这奈何桥承载最多的是吉墨的叹息了。 鬼域一月,蓬凌毫无消息,但这也是她早已料到的,想必玄若必已是心急如焚,愧疚难当了。她自幼跟随在掌门身边,如今掌门这般举动,她定是最伤心的那个。 “你日日守于此,为何呢?”地王走来站于她身后撄。 “你不是说过,人仙鬼神只要死去,其魂魄必要过这奈何桥轮回转世吗?既如此,我若看不到她的魂魄那便安然无恙,我也可安心。倘若她真的就此离去,我也可与她在这奈何桥上重逢,陪她一同再入轮回。” “可若,她魂飞魄散呢?偿” 哼,吉墨冷笑,“地王,你既掌管生死轮回,我且问你一句,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赫的事,竟要落得魂飞魄散的下场?” “这便是命数。” 吉墨站起身,冷眼瞧他,“命数?地王不是曾说过,人定胜天的吗?我就不信老天爷真的这么不开眼,若真如此,我就把天捅个大窟窿。” “你向来性情温和,难得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向来?’吉墨心中疑惑,审视着地王,第一次相见便觉得似曾相识,问其原由,他却不肯多说,一代而过,如今又说出这些话来。三百年来,地王独守鬼域,身旁从未有他人,日日经历生死轮回,清冷的眸子里早就印不出任何的感情了,这一点吉墨在这些时日的相处中已经十分了解了。故虽有疑惑,也索性不问了,就当他所说的,前世缘份吧。 “修仙之人讲究心平静和,你总多疑多思,不宜修行。” “从前,我也一心修仙,如今倒不这么想了。” “为何?” “有人告诉我,做仙没有做人来的自在。” “仙可脱离尘世之苦,长生不死,便不用受这轮回。” “呵呵,长生不死,那是妖怪!!!”吉墨笑道。 地王看向吉墨摇摇头,“你修仙时日不算太短,有些修为,不当说出这样的话。” “有何不可?反正我也没发现做神仙的好处。” “修身成仙,可济世救苦,此乃修仙之道。”地王说完诧异的看着吉墨,不明她如何会有这般神情。 吉墨嘴角微扬,虽笑无意,冷冷看着地王,轻漫的声音在这奈河桥上显的更加阴森:“修仙之道,济世救苦?蓬凌乃修仙正宗,名派之首,明知钟离身中情劫无力控制,却陷害她于妖都不闻不顾,妄图借他人之手诛她性命,言语中大仁大义,暗地里却不堪入目,此为修仙之道?” 第七十五章 守候鬼域,叹奈何忘川2 “事情尚未明了,你怎可如此定意?” “通灵山谷之中,钟离情劫首次发作,五岳灵与先尊的望琨剑灵也只能强行压制,但也不会太久,在这个时刻掌门竟送她下山,前往之地还是妖都,盗取封灵草,此行之意实在了然。若不是钟离险些送命妖都,恐怕我还想不到这些。妖都知晓钟离情劫一事,恐怕不在掌门算计之内,否则这岂不是羊入虎口。” “师兄仙道极高,断不会做此打算,这其中必有误会。” “玄若离开之前,曾说过会立刻接我回山,可如今一月已过,她毫无音讯,唯一的解释就是她下不了山。蓬凌派除了掌门,谁还能拦的住她?谁又会去拦她……” “就算如你所说,师兄心中也必然无奈。” “我知道!!!!自钟离上山掌门一尽力相救,无奈情花劫的力量实在强大,他虽有心却也无力,加之先尊一直执意袒护,不肯放弃钟离,如今钟离情劫苏醒,各派掌门又咄咄逼人,掌门无可奈何之下才会出此下下策。偿” “你既明白,为何还这样?” “所以我不明白,既然做仙跟做人一样无可奈何,那我为何要修仙。我救不了我想救的人,眼睁睁看着她受苦,一步一步踏向死亡之路,如此我成仙有何用?还不是要以牺牲一个无辜的生命来拯救苍生,这个时候你所谓的仙家又有何用?” 沉默许久,地王淡淡开口,“你也不用焦虑了,三日后你心中所疑都会知道答案了。” “这是何意?” “三日之后,鬼魅将迎娶钟离,喜帖已广发天下,蓬凌自然是不可避免的,界时妖都大门敞开,你可亲自去问。” ‘鬼魅将迎娶钟离’,这句话吉墨在脑子里反复敲读,可是却读不明白,钟离心中做何想,吉墨明白,不明白的是鬼魅,这桩亲事究竟有何意义?他若想要钟离身上的情花劫,大可等花印苏醒再截取便是,何苦要成亲如此费事,何况这劫数应的是先尊也非他鬼魅,倘若钟离对先尊心灰意冷,毫无情意,那这情花印便不能苏醒,长眠下去,这可不是鬼魅想要看到的,那为何他要如此呢? “你既是想的明白,又如何?”地王见她长久不说话,便知她心中又在思虑。 “我自然不如地王这般魄力,敢硬闯妖都,但既事关钟离,我总要弄清楚事情的原由,他日碰到我好心中有数,知道应对。”吉墨忽想起接着又说道,“那,地王可会前去?” “鬼魅此为必有目的,你一个人去怕是会吃亏,我陪你同去,论其缘份,与钟离也算师兄妹一场,再者我也想知道师兄究竟做何意。” “谢谢。”吉墨淡淡一笑,这是来鬼域后难得的笑容,日日在这忘川河边守候,她又如何笑的出来呢? 地王点头,转身欲离去,只是向来决然的转身,如今多了丝优柔,吉墨背过身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 初见你时你满眼是泪,说不出话;不料今世再见,你却依旧如此,哎……这劫难究竟应了几人…… 地王离开后,吉墨来到三生石旁,这里的孤魂更愿意叫它梦魂镜,因为它可以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可在这鬼域之中却唯独看不到吉墨的前世,就此吉墨也曾问过地王,而地王却什么也不肯说。几次尝试都无结果,吉墨也就放弃了,之所以又来到梦魂镜前,是因为她想到了柳云生,那个可怜的凡人。 吉墨站在镜子前独独叹气,若当初柳云生没有站在这里看到自己的前尘之事,便会走过奈何桥轮回转世,也不会像如今这般受地狱之苦。 第七十六章 妖都姻洛,金色一片海1 自打入到鬼域之中,钟离便没有再梦到情姬,那红色的身影仿佛已离自己远去一般,每日所做之事只有一件,那就是想念,想念吉墨,不知她是否安好,想念玄若,不知她是否已回到蓬凌,想念师父……不知他是否也在想着自己,可每当想至此,却又忍不住自嘲,他若想念自己,怎会她已被困妖都数月,却仍不见他来救自己,只怕这份想念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钟离一个人坐在窗前发呆,只听漫漫推门走进来笑嘻嘻的说道,“姑姑,王让你去趟后山,他在那里等姑姑。撄” 钟离皱了皱眉,这个鬼魅自打昭告天下要跟她成亲以来,每天就变着花样的去整她,日日都来烦她,有几天夜里她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她竟厚脸皮的就睡在她旁边,轰都轰不走,可偏偏钟离又打不过他,无奈每回这样,她就只能在床边坐着眼睁睁的到天亮,这么几日下去之后,眼见钟离的身体实在熬不住了,鬼魅才收敛一些,夜里不来烦她,改换成白天了。 钟离一脸厌恶的站起身来,她还不能不去,否则他就以漫漫来威胁她,而这个一脸天真的漫漫却不知道自己是别人的棋子,还整天在钟离面前说鬼魅好,每回一听到钟离就烦的不得了,便打发她到别处去忙活。 “知道了,马上就去。” 这后山原本就是荒山,连妖都里的小鬼都不来的地方,这个鬼魅不知道又在打什么坏主意,钟离一路想着无精打彩的来到后山,这时……钟离停下了脚步,她被眼前的景像给惊呆了,在她的面前她看到的是一望无际的金色光芒,而这些光芒全都来自于姻洛花,这是妖都独有的花朵,传说姻洛花是九重天之上的玄女娘娘流在人间的眼泪,至于这个故事到底怎么回事,钟离一直都没有弄清楚,其它的小妖小怪们只知道个大概,而她又不愿意去问鬼魅,于是故事的原委她就一直不太清楚。 现在她看到这些花开的十分绚烂,每一朵都争相竟艳,美的让人迷离。姻洛花其实不如牡丹华贵,也不如海棠雍容,甚至也没有荷花一般清新,它只是很小很小的花,就像满天星一样,一朵一朵簇簇拥拥的长在一起,散发出阵阵沁人的香味,走在花丛中,衣服上都沾满了香。 钟离从来没有见过这多么的花,以前在梦陀城的时候,只见过富家人门口有一些花,到了蓬凌之后,就更没有了,满山的荒废,唯一的绿色就是那永远没有花的曼藤。从前多少个夜里,她就是数着曼藤上的荆棘打着发寂寞,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她张开手臂慢慢的走到花丛中,芳香四溢,美不胜收,指尖碰到花朵甚至还觉得有些暖暖的,妖都是一个没有人情的地方,连鬼魅都是冰冷的,她早已习惯这样的温度,可没想到这小小的花儿如此的暖心。 一双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搂住她,冰冷的手一下子让钟离迷离的意识清醒了过来,她想要转身,可耳边却传来鬼魅低喃的声音,“喜欢吗?偿” 第七十七章 妖都姻洛,金色一片海2 鬼魅的气息惹的耳朵又红又痒,钟离想躲开却被他紧紧的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你能先放开我吗?” “不放。”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他却咬上了钟离的耳朵,钟离拼命躲闪,最后气的她直接狠狠的在鬼魅的胳膊上咬了一口,可他还是没有松手。 “你到底想干嘛?”钟离有些怒了。 鬼魅停下动作,不再戏逗钟离,只是将头搭在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叹了口气,“丫头,你真是很奇妙啊,六界之中从来没有人可以让我这样,你到底是什么人?” 很难得的,鬼魅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钟离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决不能相信鬼魅所说的话,他是妖都的王,满天神佛都怕他三分,他岂会轻易的就对人说真心话,他这么做无非是想要利用自己,想要她身上的情花劫,好助他攻破六界,做这天上人间唯一的统治者撄。 “我只是一个即将死在你手里的人。”钟离冷冷道。 鬼魅笑了,放开了手偿。 “你确实让我很矛盾,我究竟是杀你还是不杀你?”鬼魅的脸上又是那阴邪让人猜不透的笑容。 “你杀不杀我,我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我的命从来也轮不到你做主。” 鬼魅抬起钟离的下巴,“这么美的地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享受,非要讨论这个话题呢?” 钟离打掉他的手,冷冷道,“我和你之间只有这个可以谈。” 鬼魅冷笑一声,一把将她拥到怀里,“哦?是吗,我美丽的新娘子,再有一日我们就要成亲了,你就是这样跟你未来夫君说话的?” 钟离愤愤的看着他,“呸,我永远都不会承认你是我夫君的,你这个小人,流氓。” 鬼魅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怀中的人的横眉冷目,那双眼睛又是那么清澈了,清澈到在这一片金光的花海中,只有自己的影子,鬼魅低下头吻上了钟离,周围的金光更耀眼了,钟离睁大着眼睛,身体被紧紧钳固着,鬼魅闭着眼睛丝毫不曾顾及怀中人的强烈反抗。 这时鬼魅突觉口腔之中满是血腥的味道,他睁开眼睛却看到钟离决然的目光,他抬起头看着这样的眼神,钟离的唇边还沾染着鲜艳的血,看起来更加的魅惑,她竟咬舌了,鬼魅的嘴角流露出丝丝笑容,猛的他又低下头将钟离唇边的血全都舔拭干净,钟离还未反应过来,却发现鬼魅正在用舌尖试探她的伤口,舌上的裂痕很快就被他找到了,舌尖的触碰感让钟离浑身发麻,只觉脚下发软身子不自主的就住后倒,这种感觉她承受不了,她想要摆脱,舌尖与舌尖的纠缠这种的疼痛感已经掩盖了理智,她实在毁不当初不该如此冲动。 鬼魅抱着钟离顺势就躺到了花丛中,感觉到身下的人已经有些意识不清了,鬼魅才慢慢抬起头,看着钟离,这时钟离才发现舌头上的伤口好像好了,不疼了,她惊讶的望着眼前的人,鬼魅冷笑,“丫头,你给我记住了,往后你要再敢伤了自己,你伤哪我就治哪,你若不想再像今天这般,就乖乖的,听到了没?” 第七十八章 妖都姻洛,金色一片海3 钟离不说话,眼睛有些湿润,但她不愿意再哭,至少不愿意在鬼魅的面前哭,她别过头,不说话。 鬼魅在她身旁躺下来,“你看,星星好美。撄” 钟离抬手擦去没能忍住的眼泪,转头看着天空,原来妖都也有这么美的星空,数不尽的星星,数不清的光芒,鼻尖还有花香,手上身上全是香味,慢慢的这些光芒淡了去,而天上的星星却更加璀璨了,好美的夜空啊。 钟离转头看向身旁的人,他居然就这样睡了,钟离起身想要离开,鬼魅伸过手一把将她拉入怀里抱着,眼睛睁都没睁开一下就说道,“就这样睡吧。” 反正既已知道反抗他不得,钟离也不做无谓之争了,最后看了一眼这满天星斗,也沉沉的睡去了,真希望这就是一场梦,梦醒了,她还在梦陀城…… 红衣,红裙,红慢帐;红喜,红灯,红蜡烛,一切都是那么红,红的刺眼,像血一样。 钟离站在血泊之中,鲜血连着她的裙裳,分不清哪里是界线。 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红,那么的刺眼,可这些都入不了她的眼睛,那极致诱惑的媚笑占据了她所有的思想和灵魂,可钟离在那媚笑的眼睛里看到了无限的哀伤。 你始于情,毁于情,可曾后悔? “你许久不来我的梦中了。”这些年这是钟离第一次在梦里开口对她说话,仿佛她们已相识很久了偿。 情姬收回了笑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钟离,那双饱含千思万想的眼睛让她浑身不自在。 “呵呵,我差点忘了,这天下最不希望我嫁给他人的,应该是你。”钟离苦笑,当真讽刺啊,困于妖都无人问津,每每想师父尊心痛不已,大婚之日已在眉睫,却是她入得梦中。 “你恨吗?” 这是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很轻很轻,虚无飘渺,那是只有在梦里才能听到的声音。 “我怨过,但没恨过,他没做错什么,何来有恨呢?” “你倾心付出,他视而不见,你的真心付之东水,为何不恨?” “师父其实对我很好,他已尽力护我,我不当再有怨恨。” “他弃你于妖都生死不顾,丝毫不顾念往日情份,如今你要下嫁他人,他却也置若罔闻,你的命,你的情在他眼里有如空中灰尘轻挥而去,如此你还不恨?” 不知为何情姬的声音越来越迷幻,每字每句都深深刺入心里不可自拔。她依旧是淡淡的笑着,可那笑容让钟离的心底传来隐隐的痛楚,为什么会痛呢,因为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他,他,不……不是……。”眼泪打湿了梦境,为什么我嘴里否认可心里却这么难过呢?我想要去反驳,可为何却找不出支字片语。 “你一个人的性命,怎敌的了天下人的性命。他断定你有救世苍生之心,所以才对你百般呵护,因为他知道你条这命留不得。你有我千年道行在身,为何要自困妖都,为他人枉死?你死了,只怕落得的是别人安心的笑,而不是痛苦的泪。” 我若死了,除了吉墨,这天下当真无人再为我惋惜了吗?师父,你真的如此狠心吗?你不是曾说过绝不弃我吗?难道一切都只是为了让我自行了断吗?我的情,我的命在你眼里当真薄如尘埃吗?我真想看看当我死在你面前的时候,你究竟是什么样的表情? “钟离,宁可你负天下,莫要天下负你,只有如此,你才能活下去,才能保护的了你想保护的人,见到你想见的人。”情姬的话带着魔力穿透于心,右手腕上的灼烧感让心中燃起火焰,那火红火红的印记让人格外兴奋,绽开吧,血一样的花朵,你沉睡了这么久,是该苏醒的时候了。 天下算什么?蓬凌算什么?乾胤……我要你后悔……我要看看,今时今日你是否还会要她的命? …… 漫漫推门进来,哐垱,手中的果盘散落一地,钟离身穿喜服站于屋子中央,披散着头发,脸煞白的吓人,一双瞳孔红的可怕,那双眼睛里时而无奈,时而怨恨,她似乎在拼命克制着什么,表情异常痛苦。 …… 我不恨……从来没恨过……师父…… 你说过不弃我,为何要借他人之手杀我? 生辰那日,你为我点放宫灯,此番心意我铭记于心。 天下尽知我要嫁于鬼魅,你为何无动于衷? 塔前三年,你倾心聆听,我不会忘记。 你当真对我狠心至此,四年情份化为流水,师父,你太无情…… 第七十九章 血染妖都,心灰吐真言1 漫漫尖叫的声音在耳边传来,手中的配剑掉落在地,迷迷糊糊中钟离看到鬼魅慌张的身影向她奔来,体内涌现一股暖暖的气流,好暖,好暖。模糊中她已看不清地上的那摊红,究竟是她的裙裳还是她的血。鬼魅在她的耳边怒吼着什么,她已听不清,只感觉到灵魂在一点一点的从身体中流逝。 钟离泪眼的看着鬼魅,明日便是她行礼的日子,可她不愿意这一天到来,不愿蓬凌为她就此背上骂名。身旁的配剑自小跟随,它救过很多人,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沾上自己的血,倘若它有灵气,此刻一定在伤心哭泣。 “我曾在师父面前答应过,今世绝不成魔。”钟离笑了,这是她与鬼魅相遇以来,第一次真正对他笑,“对不起。” 情姬,我真的不恨,也不曾怨过你,这一世我感谢这样的缘份,让我明白人间有情,我既有情又如何成魔?罢了,只当我前世造下罪孽,今世偿还吧!这天下只要有吉墨一人为我伤心,我已足矣。 钟离口中鲜血不断,却仍然挣扎着站起了身,鬼魅从未如此生过气,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并不断为她传送灵力。 跟随着师父修行四年的剑灵,唯一要的却是自己的命。手腕上的图藤传来滚烫的温度,起初不明白,为何这图藤显现的这样快,如今懂了,真的懂了,不是她情根深重,而是情姬,已经等的太久了。 钟离站不住脚,瘫倒在鬼魅的怀里,声音虚弱无力,“你不该救我的。” “你的命是我救的,是生是死,如今我说了算。” “你已是妖都之王,功力深厚,人仙都忌你三分,你何曾需要我的情花劫?” 鬼魅不说话,手中灵力也未曾停下,可怀中之人却逐渐开始排斥,灵力已输不进她的体内。 “丫头,你听着,不管你有没有行礼,天下已尽知你是我鬼魅的妻子,你若敢死,我便掀翻了鬼域,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钟离淡淡苦笑,嘴角涌出更多的鲜血,“你我相交甚短,你何须如此,情姬之路你不要重蹈覆辙,这一世她已经过太辛苦了。” 鬼魅看着怀中的人,迷离的瞳孔中已经没有自己的影子了。第一次相见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睛让他动容,往后的日子里他竟迷念起这种感觉。可是自她醒来后,那双眼睛里除了泪水便是无奈,痛苦,想念,这些情感让他非常厌恶,他不想看到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里没有自己偿。 输送灵力的手有些微颤,他几次三番救她,体内灵气耗损不少,如今更是吃力了,原本苍白的脸更加惨白。 不知何时,钟离右手腕上的蔓藤顺着花径的脉络滴出血来,鬼魅见状知晓不好,动用全身气灵压制,却徒劳无功。情姬乃上仙,千年之劫,神力惊人,岂是他鬼魅可以镇.压的了的。 第八十章 血染妖都,心灰吐真言2 眼看情姬之力侵蚀她的体内,他气血上涌,嘴角渗出鲜血,不知不觉中紧抓钟离的手也松开了。他瘫倒在地,吃力的看着那个红色的身影踏着地上的血,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他虽想阻止却有心而无力了……情姬千年道行已加之于身,如今只怕谁也拦不住她了。 丫头…… 吉墨与地王赶到妖都之时,到处都是伤兵残将,一片狼籍,地上的血还红的刺眼,空气中全是血腥的味道。眼看着这幅情景,吉墨的一颗心都快揪散了,脚下一软,若非地王扶住她,只怕已经摔倒在地了。 妖都之地天下谁不忌惮,当初地王硬闯也是形势所迫,何况他是鬼域地王,掌管人仙妖魔生死轮回,就算鬼魅也让他几分。可今天血洗妖都之行,放眼天下,除却她,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了。她情劫在身,一动情念,便加重劫难,想来必定已是控制不住了,才会犯下这等大错。那日阿鼻地狱中所见柳云生的惨状还历历在目,一想到钟离可能会有如此下场,吉墨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快,快,快去找钟离,出事了。” 一路上,两旁房舍,树木全都挂满了红灯笼,挨家挨户的窗上都贴上了喜字,这一片火红的景象倒与地上的血交相印错。耳边不断传来痛苦的呻吟声,那些声音都让吉墨揪心难耐,随意拦下一个小鬼询问,虽然大家伤的很重,但暂时没有因此而死去的人。 “你们的王,现在在哪?”地王问道。 “左使带着王在后山疗伤。” 地王迅速带着吉墨赶往后山,还没走进,便听到里面兵器相碰的声音,吉墨大惊连忙跑了进去,玄若与风落影已双双动起手来了。 鬼魅盘腿坐于寒冰之上,借助寒冰之气助自己重修灵力。 地王见二人争执不下,一道剑光而去将二人分开,见是地王出手,风落影也只得罢手,移步来到鬼魅座前为其护驾。 见风落影停手,玄若也收回剑立刻来到吉墨跟前偿。 “看到钟离了吗?她现在在哪?”吉墨焦急的看着玄若,看那神情都快急的发疯了。 玄若喘着气摇摇头,“我们的来的时候已经是这样了,没有看到钟离。” “我们?” “先尊来了,不知为何镇妖湖的蔓藤竟在一夜间全都开了花,先尊知晓钟离有难,即刻便与我赶到这里。” 一听到先尊二字,吉墨焦急的情绪稍稍有了些安慰,如今情形恐怕只有先尊肯护她了。 “先尊去找钟离了吗?” “先尊一踏入妖都便转身离去,想来必是知道钟离在哪。” “这就是你们蓬凌的作风吗?好好的一桩喜事却被她变成了丧事,我妖都上下伤者无数,王三番两次救她,她却恩将仇报。”风落影盯着面前的人,眼神好不愤怒。他原本就不赞成这桩婚事,可王却执意如此,如今落得这样的下场,更加重了他心中认为仙派中人全都是伪君子的念头。 第八十一章 血染妖都,心灰吐真言3 “若非你们扣留她于妖都,又逼她下嫁,她怎会如此?”玄若语气也丝毫不让,这错不能怪她一个人。 “这是她可以乱杀无辜的理由吗?你自己看看外面,那哀怨呻吟你们听不到吗?” 风落影声声夺词,却也在理,玄若虽心里恨他们,若非他们逼迫也不会这样,但钟离却实伤了人,难已推辞。 “她身负情花劫,劫咒发作,控制不了,伤人非她本愿。”地王突然开口道,“有因必有果,她今日种下恶因,他日必承担恶果,一切天理循环,你们无须争执。撄” “好一个天理循环。”鬼魅慢慢睁开眼睛,越发苍白的脸色让吉墨有些惊讶,鬼魅功力深厚,五百年道行与先尊不相上下,不应当如此虚弱,看来这几次相救钟离,着实耗费了他不少修行与灵气,否则断不会这般憔悴。只是那声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妖娆得意,“自她踏入我妖都,两次性命不保,我都救了她,这样算不算种下善因?那日后我是否也会收到善果?” “仙妖两族虽种族不同,但都遵循天理,今日你善行救她性命,自当会会加深功德,助你修行,修其善果。” “好!我倒想看看,蓬凌肆意陷她于不义,会承担什么恶果?” 玄若与吉墨惊讶相视,原来连鬼魅都已想到蓬凌此举意在何为?怪不得他故意反其而行,偏偏要救钟离偿。 吉墨先前已曾说过掌门意下所图,如今连鬼魅也有此一说,地王心中着实疑惑,以掌门修为不会有此做法,到底为何?钟离身负情花劫,即使鬼魅想杀她,也非易事,难道…… 看地王面露惋色,鬼魅讥笑,“天理循环,我真想看看那一天的到来。” …… 日光明亮、温暖,却独独照不到树下那可怜的身影,披散的头发打湿着露水与泥土,脸上死一般的憔悴。原本明亮鲜艳的喜服此刻沾上了肮脏的血渍与污垢,脖子上的伤口仍然渗出着鲜血,那伤口触目惊心。她孤伶伶的躺在那,苍白的脸庞让人心生不忍。手腕上的图藤已经消失了,只是那通红的印记仍显示着刚才灼热的温度。钟离的气息极弱,只模糊的看到通灵山谷的小精灵们以它们微弱的灵力在自己周围替她疗伤。 呵呵,她嘴角微扬,情姬到底还是没有狠心要了她的命…… 远处似乎有人走近,虽看不清楚来人,但钟离笑了,那一袭蓝衫不会是别人,能找到这儿来的也只会是他。 乾胤轻轻托起奄奄一息的钟离,她的脸色苍白的吓人,举起她的右手腕,虽没有了图藤,但通红的灼伤却依然醒目。乾胤将钟离抱至河谷边,用清水为她洗去脸上的尘埃,并轻轻为她拂去头发上的尘土,挽起长发为髻。 小精灵们在空气中四处游荡着,温暖的日光不知何时已渐渐消失,通灵山谷唯一的光亮便成了精灵的翅膀,河水印照着这些点点星光,一刹那如梦如幻,渐渐清醒的钟离呆呆的看着这一切,乾胤同靠在身旁闭目不作声。 第八十二章 血染妖都,心灰吐真言4 钟离的声音很疲惫,气息微弱,空洞的犹如从远方传来,“师父,保我一人而致天下无辜予危难之中,值得吗?” “你难道不是这天下无辜中的一人吗?”乾胤闭目回答道撄。 “你已尽力护我,我已无憾。师父五百年修行,不当再为我折损道行,或许我该顺应天命,大势去矣。” 乾胤睁开眼睛看着空中的小精灵,想起之前在来通灵山谷的途中,钟离说过的话:“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活着才更可怕”。 “掌门曾说,唯有看破红尘,斩断情丝才能化解情花之劫。”钟离扬嘴轻笑,转过头看着乾胤,“我们身在红尘如何看破,情丝万缕,如何斩断?” “待你修行得道,自然明白。” “师父,你修行五百年,在这五百年里可曾有过让你流年不舍,记忆犹新的时光?” 许久乾胤都没有回答,脑海里浮现出那三年里灵动活泼的身影。 “你不出声,我便当你没有,既然如此,那这五百年有何意义?” “修行成仙乃为救济苍生,而非个人情念,你修行尚短其中奥妙自然参悟不透。偿” 钟离看着高大的古树,思绪有些游离,乾胤的回答她仿佛没有听进去。 “我在人间的时候听过这样两句话,原先不明白,现在懂了。” “什么话?” “两情若是久长时……”钟离收回目光看着乾胤,慢慢开口道:“愿做鸳鸯不羡仙。” 乾胤内心一震,‘愿做鸳鸯不羡仙……’,这便是情姬当年执念之处吧! “你已受情劫蛊惑。”乾胤面露难色,眉目紧锁。 “哼!”钟离冷笑一声,语气却甚是暗淡,“都道情姬成魔,可怜她不过是一个为情所困的痴儿。其实这天下何处不是情劫?人人都被蛊惑,为其肝肠寸断,人人都是情姬,都有一段解不开的情花劫。” “此劫不解,将会世世代代交替下去,会出现千千万万个你,无论你轮回多少次,终究是无用。” “那我是不是每一世都会遇到师父?” “这……”乾胤面露难色。 “呵呵,是怕我缠着你吗?”钟离苦笑一番,声音轻细无力。 又是长久的沉默…… “我带你回蓬凌,只是你必须听从我教诲,不可私下有任何行动。”乾胤突然开口道。 “我在妖都犯下杀戮,天理不容,师父,我已经回不去了……” “镇妖湖,情花漫开,但此刻你手上的印记却消失了,这是为何?” “那是因为它已经印到了心里。”钟离牵起乾胤的手,好暖,可她再也感受不到了,心已经冷了。“其实情花劫不过是情姬最后的一念执着,当年她被你消去仙骨,灰飞烟灭,可她却留下了这情劫,师父,情姬不是想要杀人,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明白呢?她只是想见一见柳云生,所以才有了我,才有了这段千年情劫,如果她真的是想生灵涂炭,今时今日她早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借我的身身子再度为人,可她没有,师父,为何要逼她?” 第八十三章 血染妖都,心灰吐真言5 乾胤叹息,“离儿,你她已经是魔了,又怎么会有情呢?她的心里只有恨。” 钟离苦笑,“魔为何不能有情?” “我带你回蓬凌,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乾胤握住钟离的手,好冷,她从前不是这样的温度。 钟离冷笑,松开乾胤的手,倚树慢慢站起身,脸上仍毫无血色可言,“师父,今日我钟离不再是你门下,往后无论生死如何,师父也不必再护我了。这些年师父的悉心照料,钟离谨记于心,他日师父荣升天尊之时,若还能记得我的名子,便是荣耀,倘若忘记,便是命数,就此别过,师父保重。撄” 乾胤起身拦下她,抓住钟离冰冷的手,“你何须做到如此?你心中怪我,我明白,但……” 钟离甩开他的手,“你明白又如何,你还不是狠心弃我下山,妖都之行,我差点送命,想来这便也是你们期望的吧!我毕竟是蓬凌弟子,你们下不了手,怕留人口舌,便想借妖都之手除去我。”钟离泪眼蒙蒙,情绪失控,虚弱的身体支撑不住,倒在乾胤的怀里。 乾胤揽她入怀坐于地上,“你怎会有如此念头,若真如你所说,当日你上山之时,我何必收你入门,这些年苦心教你剑灵,何偿有过弃你之言?你被困妖都,我是当真不知,否则断不会让你受苦这些时日。” “我的苦难,不是妖都给的,是来自师父你,全都是你。”钟离看着这个拥她入怀,却又拒她千里之外的人,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我因情劫遇到你,你明知我心思,却还处处对我关怀照顾,事事从我。我不高兴了,你陪我说话,听我抱怨;我生辰,你为我点宫灯祈福;雨夜我在你门前睡着,你又为我遮风挡雨;通灵山谷我有轻生念头,你又苦苦相劝。是你一步一步让我身陷不能自拔,日夜思念。可到头来,你却告诉我一句,仙不能有情。若如此,你当初何必对我这么好?不如让我廖廖此生,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肝肠寸断,痛不欲生。偿” “丫头……”看着怀里哭成泪人的钟离,乾胤一时无法言语,还记得她刚上山时那副伶俐洒脱的样子,不过四年,却已荡然无存,原来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钟离推开乾胤,可身体无力只能半倚大树,乾胤想要扶她,她却蜷缩身体不愿让他再触碰,“你不要叫我丫头,我不是你的丫头了,天下都知我已经是鬼魅的妻子了,你我再无瓜葛了。” “丫头……” 乾胤的一声声丫头让钟离泪流不止,这魂牵梦绕的声音在每一个梦中伴她入睡,可为何今日却这般让人伤心。 我敬你,恋你,爱你,想你,我的痴到底是不是错了? “师父,若没遇到我,你也不会这般为难,恐怕如今已为上仙了,是我连累了你。但是,以后不会了,若来世有缘再遇的话,请师父视我为陌路,从此两不识吧!到如今,也是你我该放手的时候了。师父,你不能跟着我再往前走了,那里会让你万劫不赴的。” 第八十四章 血染妖都,心灰吐真言6 乾胤看着钟离那双万般无奈的眼睛,那眼睛从前是多么豪情万丈,洒脱不拘;她曾经是那么爱笑,那么爱说话,日日在他塔前喋喋不休,那份单纯,善良,活泼,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牵动了塔中之人的心,五百年淡漠烟云,仿佛只为了这短短四年,可如今,眼泪覆盖了一切,她的每一滴泪水都滴在心上,烫的让人心痛。 “你日日在我耳旁唠叨,如今却要我放手,我……”不知不觉中乾胤已紧紧握住钟离的手,仿佛要将它融入手心一般。“做不到。撄” 钟离大声哭笑,看着乾胤,“师父,你可害苦了我了,如今我已是别人的妻子,你却紧抓不放,让我情何以堪?” “情字一事,我虽不是彻底领悟,但也知道你不开心,做鬼魅的妻子你不开心。” 钟离冷笑,“哼,那师父打算如何?杀了鬼魅再娶我为妻吗?” “如果这样,你会开心。” 小精灵们不知何时已消失,月光稀稀落落的照在湖面上,波光粼粼。 风吹动着头发轻拂手背,痒痒的。 第一次在师父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长久以来,情花劫若影若现的原因,今日终于明白,原来是你的心乱了偿。 万年长情,唯花不灭,情至深处,花开如海! 只可惜,师父,一切都太迟了…… 短短八个字,却恍如隔世,若我开心,你真的会这么做吗?呵呵,你又何必自欺欺人哄我高兴?你若真有这番心意,我又怎会折腾到如今这般地步?初次在剑阁相见,空气中的那股汁墨味至今记忆犹新,那时还很天真,什么都不知道,唯一知道的便是想要一心待在你的身边,就这样慢慢老去。可我却忽略了,你早已被岁月流放,而我终将离开。 曾经一心痴恋于你,今日才知道原来自己是何等的傻。你若真像我所想的那样,与我地久天长,那么我便是把你推入万劫不覆的深渊。修行路上你必定经历过千般苦难才有今日功德,怎能因为我的一时痴恋而尽数放弃,情姬的苦历历在目,我怎能再让你重蹈覆辙…… “我心中的师父是一个看尽人间浮世繁华,有怜苍生苦楚之心的仙家。但师父今日为我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我的罪孽。钟离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双亲皆故,得蓬凌庇佑传授仙法,修长生不老。同门师兄弟待我友善,师父平日又悉心护我,我实在不该如此怨念,痴迷于情劫,让师父为难,折损师父道行。今日所说之话,不过是心魔深重,请师父莫要当真,过往而去便罢了,还请师父原谅钟离,不要怪罪。” 钟离低下头示意谢罪,眼泪跟血都被吞回了肚子里,钟离你该清醒了,师父如此待你,你怎能害他? 乾胤慢慢放开钟离的手,钟离始终低下头不肯去看他。乾胤转身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良久才发出长长的叹息声。看着他的背影,钟离紧咬嘴唇强忍不哭出声,悄悄抬手擦去泪水。 丫头,你当真太傻…… 第八十五章 初入灵宵,疑惑生两心1 许久许久两人都不曾说话,夜里的风很冷,原本就单薄的身体被冻的瑟瑟发抖。裹了裹身上已经脏乱褶皱的喜服,钟离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鬼魅的影子,他被自己打伤了,现下还不知道伤势如何?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乾胤转过身,看到钟离毫无血色的嘴唇被冻的青紫,立刻施以灵术为她驱寒,不稍片刻见她脸色好转方停手。 钟离泪眼模糊看不清此刻乾胤是怎样的神情,但那一声叹息却深深刺到了心里,她捌过头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无用的泪水。 百灵的鸣叫声打破了两人的沉寂,吉墨急切的呼唤声传入到耳朵里,刚转过身已被抱了个满怀。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又再次扑腾出来,吉墨,我的好吉墨,你的身影如今是我最大的安慰了。 “你怎么这幅模样?”吉墨放开钟离,见她全身都是血绩,衣服又脏又破,好不心疼偿。 “一点小伤,没事了。”再看吉墨,不过数月之别,她清瘦了不少,一双眼睛里满是疲惫,想来这数月必定也是彻夜难眠,而一旁的玄若,此刻眼角虽欣慰的在笑,但也憔悴了几分,这几月大家过的都太辛苦。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钟离惊奇的看着二人,这个地方只有她与师父来过。 “我们去妖都找你,可你已经不在了,后来百灵出现了,我们跟着百灵就到这儿来了。”玄若说道。 一提到妖都,钟离连忙问道:“鬼魅伤势如何?撄” “风落影已经为他护法疗伤,应该不会有事。”吉墨说话时看向先尊,此番见到先尊仿佛觉得冥冥之中多了些什么,这是从前她所感受不到的。 “他舍命救我,我还伤他,实在不该,妖都其它人呢,伤势重吗?”一想起自己在妖都所犯下的罪行,钟离的心就揪的生生发疼。 “鬼魅已借助封灵草神效为他们救治了,已经没事了,你不要太自责,你也是无心的。”玄若安慰的说道。 “就算无心,到底也伤及无辜了,这场债他日必定是要偿还的。”不知怎的,想起鬼魅心中竟有一丝愧疚,无论如何他确实几次三番救她,对他有恩,她如今这么做,日后当真是没有脸面再见他了。 提到此,吉墨突然开口道,“钟离,我找到可能解你情花劫的办法了。” 玄若神色大喜,乾胤转过身脸色稍有惊奇,示意吉墨说下去,“藏末长老不是说过,天生万物必相生相克吗,情花是天下真情之物乃至阳,而鬼域之中的彼岸花千万年来长于黄泉路上,沾满轮回之人的鲜血,吸尽他们前世怨恨情愁,自然便是天下至阴之物,以彼岸花克制情花不就是所谓的相生相克吗?” “怪不得那日你见到彼岸花如此开心,原来有此一说。”玄若这才想起那日在幽冥鬼域之中的情形。 第八十六章 初入灵宵,疑惑生两心2 钟离侧头冥想,吉墨所说从字理上看是行的通的,而且自知晓情劫以来,梦里会时常出现那片火红的花海,不知为何她便认定那就是黄泉路上的幽冥之花,那娇艳的颜色仿佛在记忆深处烙下了痕迹。她也曾在先尊的手扎笔录中看到过关于彼岸花的记载,彼岸花香具有魔力,可以唤起前世的的记忆。 钟离看向乾胤,不知他作何想? “此花乃阴间之物,灵力非同凡响,其力量一直由历代地王掌控,此事必要先问问他的看法,他熟知其性,不可冒然行动。” 乾胤所言有理,众人皆相视点头,何况此事忧关钟离性命,自当小心慎重。 “你二人先去鬼域,告诉地王你的想法,并把事情的前后来由解释清楚,我随后带钟离过来。” “是。” 吉墨将身上的外袍脱下给钟离披上,遮住里面那身喜服,“我在鬼域等你,你好好跟着先尊,不要乱惹事。” 钟离乖乖点点头,现下她倒是比平常听话了。 吉墨放心不下,三步两回头,钟离总是微笑跟她挥手,玄若拍拍她的肩膀,“放心,有先尊陪同,不会再有事了。” 吉墨叹口气,“但愿吧。”随后便同玄若乘着百灵离开通灵山谷。 匆匆一聚,又匆匆一别,钟离看着百灵越来越远的身影,低下头嘴里连连叹气,忽又抬头问道:“师父,要带我去哪吗?” “你随我去趟灵宵山见太虚真人。偿” 钟离低头苦笑,不作言语。 乾胤知她心中所想,便道,“太虚真人曾欲收你门下,将你带至灵宵山,掌门不忍送你离开,便推辞了。 “不忍?”钟离低笑。 “你心中莫要乱想,你若真想知道,大可当面询问,蓬凌自古乃修仙正宗,不会对你做出诬害一事。” 钟离抬起头,清澈的目光中印着乾胤干净的淡蓝色身影,“别人说这话我自然不会理会,但既是从师父口中所说,我便相信。” 乾胤看向钟离,淡然一笑,执手幻影离开通灵山谷。 只为你的倾心一笑,纵使地狱我也甘愿沦陷,师父…… …… 与蓬凌所不同,灵宵山百花竞开,遍地葱郁,山泉瀑布更是抬眼可见;廊亭楼阁上全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一片片祥云围绕着仙桃果树,滋润着一颗颗果实又大又圆,这些果实可都是灵宵圣品,不仅可以消除伤痛,还能增加灵力,凡人若是吃了还能长生不老呢。 “啧啧啧,哎呀,真是亏了,早知道来灵宵山了。”钟离一路走着一路嗒吧着嘴巴,那感叹的声音惹来路上行人的的频频回望,时不时还能听到她们掩嘴偷笑的声音。 钟离转过身倒着走路,看看刚才这些人都穿着一样的道服,便知道他们是灵宵山的弟子,每个走过的弟子都会朝着乾胤行礼。 “你喜欢这里?”乾胤温柔的看着钟离。 第八十七章 初入灵宵,疑惑生两心3 钟离转过身不注的点头,“喜欢,喜欢,这里好美,比通灵山谷还美。” “那你愿意留在这儿吗?” 钟离想了想,“若是以前我可能会想留在这,可是现在,就不太想了。撄” “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吉墨,也没有玄若师姐。” “我可以让吉墨和你一起留在这,至于玄若,你若拜入灵宵,自然也会遇到其它师姐,她们都会待你很好的。” 钟离低着头看着脚尖不支声。 “怎么又不说话了?” 钟离嘟噜着嘴,“恩……可是,这里没有师父啊!偿” 乾胤淡笑,“我可以留在这里陪你。” “啊??”钟离瞪大眼睛看着乾胤,“你是蓬凌山的守派仙人,可以来灵宵山长住吗?” “同是修仙,自当是一家。你若真想留在这,待解去你身上情花劫,我便陪你在这里归隐,可好?” 钟离张张嘴,心里当然是一千两百万个想说好,可是到嘴边说的却是“不好。” “为什么?” “我从小自由散漫惯了,不想被困在一个地方,那样会让我抓狂的。”钟离违心的说道:“我在蓬凌待了四年时间,却只下山两次,天知道这些日子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所以,我不想再这样了。” 我相信,如果我说好,你会放弃仙尘陪我归隐,可是那样,你会开心吗?沾染红尘乃仙家大忌,界时天下修仙之人必将唾弃于你,蓬凌从此也会背上骂名,几千年来的清誉怎可毁在我的手里。 乾胤拉住钟离,将她带到一个廊亭坐下休息,帮她拉紧了些身上的外袍。钟离身上的伤还未痊愈,稍走一段路,脸色已经不好,之前乾胤也曾试过给她输送灵气治伤,可她的身体却总是排斥着,想来是因为情姬的关系,乾胤怕伤着她,所以也不敢硬来,便由她自己慢慢调养了。 “那你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乾胤走至她身边坐下。 “我啊!我呢,想要游历天下,劫富济贫,惩恶除强。想要每一个坏东西只要一提到我钟离,便会瑟瑟发抖不敢再作恶。还有吉墨,我得带着她,她是我的军师,没有她我会方寸大乱的。” 乾胤低笑没有作声。 “那师父呢,师父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钟离侧头满脸好奇的看着她。 “跟你一样,希望天下再没有作恶之人。” “我问的是你自己想过什么样的生活?” 乾胤想了想,可是脑子里却没有确定的答案,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一心修道,不知不觉在蓬凌山已度过五百年光阴。 他看看身边的钟离,那双眼睛好清澈好透亮,她时常用这样的眼睛看着自己,充满了期待,充满了疑惑,也充满了…… 此时,灵宵山的两个弟子,来到亭内,握剑向乾胤行礼,“弟子,长钰,长烁拜见先尊。” 乾胤点头起身。 长钰道:“先尊,真人有请。” 第八十八章 初入灵宵,疑惑生两心4 乾胤扶起钟离,随同二人来到宝灵殿,这是钟离第一次见到太虚真人,之前只听吉墨说过,太虚真人是灵宵山的守派仙人,比师父的道行还要高,是个真正的上仙撄。 钟离见他,白衣仙气,手握拂尘,眉目慈善,此刻正微笑的看着自己。 “弟子钟离,拜见真人。” 太虚真人见钟离脸色苍白,身心憔悴,脖子上的伤口虽已不出血,但其惨状仍旧让人不禁惋惜不忍。 “这孩子受了些苦难,幸得通灵山谷灵气相助,伤势暂无大碍。”乾胤说道。 太虚真人听闻走上前抬起钟离的右手,只见其红印仍未退去。 这时钟离却转过身对乾胤说道,“师父,我想吃仙桃,你能求真人给我摘两个吗?” 太虚真人笑了笑,对乾胤说道,“这丫头嘴馋也是你惯的吧,既为客,怎能招待不周,就让你师父给你去摘吧。” 乾胤双眉凝紧,看着钟离,却见她只笑笑看着自己,许久方叹息道,“罢了,我替你去摘吧。” “莫道所言确实不假,你慧根不浅,心思通透,若潜心修道,将来大成可为。” 钟离笑笑摇摇头,“我并不想成仙,也不想长生不老,我只想平凡的过这一生。偿” 太虚真人微笑点头,“人各有志。” 钟离从怀里拿出七巧玲珑,“真人,这玲珑的来历还请真人告知。” “这七巧玲珑乃是女娲补天时天地间所留下的最后一块五彩石幻化而成,世上本有二只。” 钟离看看手上的一玲珑,“那还有一只呢?” “在鬼域。” “鬼域?”钟离皱起眉头。 太虚真人叹气道:“三百年前末日之劫,女娲始祖召唤应劫之身拯救苍生,为助其早日完成使命,故将五彩石幻化为玲珑赠予她们。劫难化解之时,她们的真身也随同一起消失在这玲珑之中。” “与我身上的情劫可有关,为何我踏妖都后会昏迷不醒,差点丢命。”钟离问道。 “此玲珑收集十八颗灵珠之气,灵力深厚。而那日你进入妖都之所以会昏迷不醒,多半是因为玲珑之中雨潇然的灵气,他被收入玲珑三百年,你进入妖都它有所感应,才会冲了你的灵力,让你差点丧命。” 想不明白的事情终于想明白了,太虚真人见她神情凝重,便也猜到她心中做何想,“莫道赠你玲珑并非你心中所想,只是这其中的事情他知一不知二,你特第把你把师父支走,不就是为了问我吗?” “敢问真人,我体内除了情花劫之外,可还有其它灵力存在?” 太虚真人听闻便在钟离周身化下了一道灵力之网,原本绿色的灵光,慢慢的却变成了金色,钟离手上的身份石,却突然爆裂,太虚真人看着地上的碎石已然枯萎,没有任何颜色了。 钟离苦笑,“连身份石都没有了,看来我与修仙当真无缘。” 可太虚真人却面露惊色,“不,是你的修为它已经不能识别了。” 第八十九章 初入灵宵,疑惑生两心5 钟离不理解太虚真人所言,便问,“入碟那天,师父为我戴身份石,刚戴上石头就变色了,当时我还以为是我花眼了,看来不是啊。撄” “你体内有情花劫,虽然劫咒未发,但情姬的道行在你体内,身份石能感应的到也不奇怪,可你体内却还有别外一股力量,你是如何发现的?” “鬼魅和师父两人都无法为我输灵力疗伤,这是从前没有过的,所以我只是怀疑,不知真人可知道其中原委。” 太虚真人看着钟离手里的玲珑,许久道,“或许你要的答案可以从鬼域中去寻找。” “敢问真人,我还有多少时日?” “情姬始于情,毁于情。”太虚真人看似未回答,却什么都说清楚了。 钟离苦笑,“真情原本不是错,可是沾了仙家就变成了大恶之罪,真不知道是为何?” “你虽然应劫而生,但也因此得情姬千年功法,心中无半点怨恨,实在也是你的造化。孩子,你要记住你此刻的心境,他日若心魔深重,切不要迷失自己。” “是,弟子明白,今生苦果乃前世因原,生死顺应天命,不强求。” 太虚真人欣慰而笑,“你年纪轻轻,有些悟道,实属难得,怪不得莫道舍不得送你来灵宵。” 钟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有,没有,真人夸奖了。偿” “情花一劫,关乎情字,此劫难应的不是你一人,若你师父生有旁心,这劫难也可自动化解。” 此时乾胤刚好走进来。 太虚真人的话钟离当然听的明白,这些年乾胤护她之心,人人看出,太虚真人此话也必当是给乾胤提个醒,你若真想解她劫咒,不用太麻烦,弃去你五百年修为,被逐蓬凌,再次归于红尘,真心待她即可。 “真人说笑了,师父一心修道,德品高深,怎会生有旁心,不然我也不用这么麻烦了。”钟离打趣的说道。 “真人所言,乾胤明白。” 钟离看向乾胤,他竟然不解释,那岂不是默认了,可转念一想,其实体力的情花劫迟迟未让她坠入魔道,其中原由旁人自然也猜的出,解释也是无用。 既然事情始末既已问清楚,乾胤便向太虚真人告别,带着钟离离开灵宵山,临走时,还得了好多仙桃,太虚真人允诺,他日再来,这仙桃随她享用。 一路上钟离将桃子啃的干干净净,一个也没留给乾胤,五百年的修为还需要仙桃做什么,她有伤在身当然要好好补补才对。下次再来,得带个大箩筐,带回去让吉墨和玄若师姐也尝尝。 “你不信我?”下山的路上乾胤问道。 钟离摇摇头,将最后一个桃子也吃的干净,乾胤见她满脸桃汁,抬起衣袖替她擦去,钟离看着乾胤的道道上沾上桃汁,心中突然有些伤感,在她看来这桃汁没有错,可沾在了衣服上它就是不桃汁了,它就成了污渍了,原本干净的衣服就脏了,钟离苦笑,其实很简单的道理,她就是这个桃汁,无论师父是否介意,污渍就是污渍,她怎能把师父如此干净的道服给弄脏呢? 第九十章 初入灵宵,疑惑生两心6 “我没有不相信师父,只是有些私人问题,与蓬凌无关,与情劫无关,也与师父无关,还请师父让我有一个小秘密好不好?” “与你性命可有关?撄” 钟离想了想,“应该……也没有太大关系吧……”说话时钟离也不太肯定,体内的第二股力量究竟什么,她也不知道,会不会要她的命她也不清楚,踏入妖都后耳边传来的声音是切切实实的,如今只能听太虚真人所言,去鬼域寻找答案了。 “好,若你有难可以告诉我,我会帮你。” “就知道师父最疼我了,弟子多谢师父。” 乾胤心中一惊,自入门以来,她甚少这样跟她说话,也从不称自己为弟子,也不会有任何事情瞒着他,此番经历,他们之间注定是回不到从前了。 这时乾胤发现她手上的身份石没有了,“你的身份石呢?” 钟离无奈笑笑,“裂了,成碎石头了,太虚真人收起来了,说等日后修复好之后再还给我。” “裂了?”乾胤停下脚步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钟离,“可有其它地方受伤?” 钟离忙摇摇手,“没有,没有,师父,你误会了,这石是自己裂的,不是外力,我没受伤的,好的很。偿” 乾胤若有所思却不再多问。 “师父,每个弟子是不是都只有一个身份石啊?” 乾胤摇摇头,“每一个修仙之人都只有一颗,即使将来得道高升,身份石也只有一颗。” “那要是丢了或者坏了呢?” 乾胤看了一眼钟离,眼神有些复杂,“身份石不会丢,它被束了咒印,也不会坏,除非……” 看乾胤的脸色如此难看,钟离十有八.九也猜到了些,便摆摆手道,“算了,算了,坏了就坏了吧,不纠结了,难道没有身份石我就不能修行了吗?刚来蓬凌山那三年我不是一直都没有吗,剑法不也一样日益渐增吗,师父对吧。” 乾胤笑而不言,轻轻点点头。 每一颗身份石中都滴有上古神兽伏图的血,一但戴上便和自己的性命息息相关,人在石在,人亡石亡,乾胤只当她是大限已到,所以心中悲痛,可钟离知道其实的身份石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情姬千年道行,这身份石都能感应的到,而太虚真人引出她身体里的第二股力量却让身份石当场就裂了,只能说明这股力量比情姬高出许多。 而当初刚入门的时候,玄若曾说过,连千年之上的天尊戴的都是蓝玉,只有最高级别的神尊才能配戴紫印,而神尊的修行是无法计算的,所以说,连紫印都无法识别的力量到底来自于哪里,这六界之中居然还隐藏着这样一股可怕的力量,若它跟情姬一样,来自于歪魔邪道…… 想到这,钟离的就头痛欲裂,乾胤抚上她的额头,扫去她额间的碎发,温柔的看着她,“无论何时,有为师在,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沿途有一些灵宵弟子走过,见二人动作亲昵不时回头张望,钟离赶紧往旁边挪了一步,笑道,“安心,师父,我没事,像我这种人,阎王爷都怕,他不想见到我的。” 师父,求你了,别再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着我了,我不值得你如此庇护…… 第九十一章 幽冥鬼域,心乱已缚茧1 风城往东数百里为凌都境界,此地寸草不生,活物难寻,混雾茫茫,死寂一片。城门四周为层峦叠嶂的山石,肉眼看去只有一座残破的城墙独立于此,城墙门楼模糊不清的刻着两个字‘凌都’撄。 近至门前可发现,城门上覆盖着一层几近透明的灵网,活人是无法穿过这片灵网的,这是逝者之地,只有死人才能进,并且,这道门只能进,不能出。 乾胤手心铸灵在钟离周身,带她穿过城门,原来湛蓝的天空瞬间变的乌云盖顶,隐约泛着血一样的颜色,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云,仿佛伸手可及,压迫的让人窒息。 走过这片雾天,两座城墙挡在了二人的面前,左边门楼写着‘重生’,右边门楼写着‘阎罗’,城门左右两边各有一个鬼差把守,它们头上都戴着黑色的铁面具,手里拿着三叉兵器。 进入重生门,轮回转世,进入阎罗门,地狱受苦,前世种种行事都为了此刻而集下了筹码。 重生门的鬼差见二人来至,便打开门让他们进去,钟离看了一眼乾胤,然后跟在后面进了去,看来地王已经早早吩咐过了。 穿过重生门所踏上的便是黄泉路,走完黄泉路必定要经过奈何桥,而奈何桥下便是望川河水。 远处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慢慢朝钟离走来,她头上的帽子压的很低,远远看不清相貌,待她走近时钟离才看清,这是一个女子,皮肤异常白晰,双眼却通红,看面相约摸与自己差不多年纪,可她的头发却全都白了,一双手也十分粗糙,布满皱纹,与她年轻的容貌十分不相符。 “你是?”钟离开口问道。 “我是孟婆。”那女子开口道,声音却也是老者的声音,沙哑苍老。 孟婆朝着乾胤点头示意,两人相互施礼偿。 钟离难掩吃惊的面色,不禁说道,“哇,我还以为孟婆是个老婆婆呢,你比我想像的要年轻多了。” 孟婆叹息摇头,看着钟离,这时钟离突然想起那日在妖都所听到的声音,便笑着问道,“人间都传说喝了孟婆汤就会忘记前世记忆,这是真的吗?每一个从这里投胎的魂魄都会喝吗?” 孟婆看了一眼望川河浑黄色的河水,轻叹道,“前世记忆留着只会图增烦恼,不如忘去。” “那如果有人不想喝呢?” 孟婆转过脸,她的眼晴有一种摄人心魂的魔力,钟离说话时都不敢直视她,这时她发现孟婆一直盯着自己,眼神很奇怪,许久孟婆才慢慢说道,“可以不喝,有些人前世执念太深,不愿意忘却前尘,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最爱,他们可以选择不喝。但如果那样,就必须跳入忘川河,受水淹火炙的磨折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不得解脱等上千年。千年之后若心念不灭,还能记得前生事,便可重入人间,去寻前生最爱的人才能轮回。 第九十二章 幽冥鬼域,心乱已缚茧2 在这千年之中,你或许会看到桥上走过今生最爱的人,但是言语不能相通,你看得见他,他看不见你。千年之中,你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过一碗又一碗孟婆汤,一世又一世将你忘记;又盼他不喝,可又怕他受不得忘川河中千年煎熬之苦,受不得千年的寂寞,周周转转,一世又一生,终究还是要忘,既如此当初何必选择不喝呢?” 亲耳听着孟婆亲口在这奈何桥边说着这段话,不知为何钟离心中却涌上浓浓悲情,是因为孟婆的声音让她迷惑了吗?她看了一眼乾胤,将来她若走上奈何桥,她要忘记师父吗? 喝孟婆汤,了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忘尽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来生都同陌路人相见不识。 告别孟婆后钟离乾胤来到黄泉路,钟离仍心有余念回头看着徘徊在奈何桥旁的孟婆,钟离很想问一句,她是否喝过自己熬的孟婆汤,是否也有忘记的前尘往事撄。 “师父,孟婆生前是人吗?”钟离问乾胤,一直以来大家都知道奈何桥旁有孟婆,却从来也不知道孟婆究竟从何而来,何时来到地府,又是如何熬制这碗能够忘记前世的孟婆汤? 乾胤转身看了一眼走上奈何桥的孟婆,“她,其实才是这幽冥之中执念最深的人,你若想知道她的故事,我可以让地王将《阎王经卷》借于你阅读,那里头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钟离笑笑,这幽冥之中,谁没有故事呢,哪怕只是最普通的一个游魂,也有他生前说不完道不清的人生故事,那自己呢,自己的这段故事,究竟会如何继续下去呢?人死后都可以轮回,她是不是也可以有这个福份呢? 两人没有再说话,慢慢走在黄泉路上,黄泉路两旁延伸着大大小小,长长短短的亭台、楼阁,四周走动着一些还未转世的魂魄。钟离看着景象好生稀奇,正欲往前走却被乾胤拉了回来,离开了黄泉路往右边的走廊去,走廊尽头右转是一扇厚重的大铁门,钟离惊讶的看着门后的景象,竟然别有洞天,宛如人间的一个集镇。两旁四四方方排列着整齐的房屋,大约三四十座,街道上空荡荡的,只有砖石,残瓦。偶尔以可看到几个鬼差从中走出,只是脸上没有戴面具。若非看到他们,钟离很难想象这是在地府,眼前的这些屋舍跟人间没什么不同偿。 西南角坐落着其中最大的府邸,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挂着棕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工整的刻着两个字‘秦府’,门前石阶上左右各立一个石剑,有一人高。左剑上刻有“前尘往事莫念”,右剑上刻有‘生死轮回天意’。 钟离看到府上的字正在嘴里嘀咕着,“为何要叫秦府?” ‘吱呀’一声,大门就开了个角,吉墨探出头来,见是钟离立刻打开了门,兴奋的招呼着她进来,并向乾胤行了个礼,乾胤点点头,不做声跟在二人身后。 第九十三章 幽冥鬼域,心乱已缚茧3 这府中地方很大,有房屋十六间多,但不包括前厅、后厅,后院,还有后院的那一群山石林。只是,周遭没有什么装饰品,院中除去石凳、石桌,便没有别的了。路中经过一些空置的房间,钟离顺道瞧了两眼,除了日常所用家具之外,并无其它。 七七八八拐了几个弯后,便见到玄若从一处门里走了过来,“拜见先尊,地王在前厅等候,请先尊随我同去。” 乾胤点头,让吉墨先带钟离去休息,自己跟随玄若去往前厅。 玄若转头看向二人,“我一会过来。” 二人点头,玄若便带同乾胤往刚才来的那扇门走去偿。 乾胤还未踏入前厅,就已看到地王早早恭迎在门前,待乾胤走近方拱手施礼,“弟子,见过先尊”。乾胤示意不必多礼,同地王一起入厅坐下。 “吉墨可曾告诉过你她的想法。”刚坐下乾胤便问道撄。 地王点点头,慢慢解释道:“钟离现如今虽有情姬千年道行在身,但这些都是外加力量,她本身修行时间尚短,灵力不够,虽剑灵小成,但抵这彼岸之灵实在是螳臂当车,此花灵力极强,况且又是幽冥之物,若稍有不慎,便会适得其反。” 乾胤会心点头心中也赞同地王的说法,“这正是我所担忧的地方,这孩子平日里只一心修行剑道,从不修习心法,如今剑气与灵力相差悬殊,此法实在不为上策。” “如此,不如让钟离跟随掌门修炼心法,提升灵力,期限将至之时再尝试或许会更有把握些,总比如今不清状况,冒然实施要好的多。” 地王一席话,乾胤虽点头赞同,但面露凝色,长叹一声,这叹息声中仿佛掺合着千丝万缕无法理清的杂念。 地王不解问其原由,“先尊有何疑惑?” “这孩子的心性很是奇怪。” “哦?先尊请详说。” “她初上山时与如今相比,大不相同。情花一劫自然是最大的原因,原本的潇洒豪情变成如今的深深纠缠。但与她相处之时,我却仍然感觉到她似乎在尽力克制这份情感,时而又变的豁达开朗,以致于通灵山谷之中,情花印初现,她竟靠自己的力量压了回去,只是我不明白这股力量从何而来?以她的灵力自然是做不到的。” “是不是因为掌门赠与的七巧玲珑的力量,我听吉墨说过一些。” 乾胤摇头,“那时她还没有玲珑,并且也没有任何人的帮助。” “先尊的意思是?” “这孩子体力恐有一股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存在,只是它到底来自哪里?为何存在?何时存在?却一无所知,我想你若通过梦魂镜也许能找到答案。” 地王面露难色,没有应答,听完先尊的描述,他心中慢慢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乾胤见他这般面容,便知他心中已有答案。地王掌控天下生死轮回,想必在轮回之道上必然是发生了些什么,但天规不可破,生死之事不可泄露。 第九十四章 幽冥鬼域,心乱已缚茧4 “你若为难,我可不问,只一句,对她是否有害?” 地王摇头,眼神很是肯定。 “那便好。”乾胤一直紧皱的眉心总算是舒缓了些…… “她自己可知?撄” 乾胤摇头,“她灵力尚浅,应该是察觉不到的,但这孩子生性聪明,我只怕时间久了,她总会怀疑,我不想让她多生忧丝。” 地王看着乾胤,“所以,还是让她回蓬凌修习心法,此为目前最要紧的事。” 乾胤点头,“确该如此。” …偿… “你这屋子倒别致的很。”钟离一进门便开口道,其实也不过是多了些帷幔,桌上摆了些花,只是那花钟离仔细看去,竟是布条做的,钟离侧头向吉墨望去。 “没办法,人间的花一带进来就全枯死了,只能用些布条做着赏玩赏玩了。”吉墨的口气有些无奈的。 “照这么说的话,妖都倒是比这风情多了,还能看到花。”说到此,钟离的脑海里浮现出了漫山的金色,脸上不自主的有些落寞。 吉墨从身后的柜子里取出一件干净的衣服递给她,“你先去洗洗,这身衣服可不能再穿了。”说完吉墨嘲里间的屏风使使眼色,“水都已经给你放好了。” 钟离接过衣服朝里间走去,热腾腾的雾气吹在脸上好舒服,钟离看着身上的衣服,想起了漫漫,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这衣服是她一针一线熬了好多个晚上,才缝好的,她总是不满意,拆了缝,缝了又拆。缝好的那天可高兴了,急忙忙的便要她穿在身上,嘴里不注的赞美,也不知她是赞美衣服,还是赞美人。钟离叹了口气,漫漫的一片心血被自己糟蹋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知道肯定要难过的,也不知道自己走后,鬼魅是否为难漫漫了。 钟离小心的将衣服脱下来放至一边,走进木桶里,全身都泡在水里,只留了一个头在外面,水温刚刚好,很暖很舒服。 “我已经跟地王说了我的想法,他没有答应,但也没反对,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一直不太好。”说话间,吉墨已经越过屏风走了进来,拿起一旁的喜服抖落着。 “没关系,太虚真人说我暂时没事,说这七巧玲珑能助我修行。”钟离把头靠在浴盆上,眼神呆呆的望着天花板,热气熏着脸颊红扑扑的。 “若真是这样,掌门为何不早早拿出来给你?”吉墨将喜服放到一边的小木桶里,然后弯着腰往里盛水,但语气中听出有些不满。 “情花劫不苏醒,这玲珑也无用,况且,即便没有玲珑,恐怕我目前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钟离两手哗啦着水,水波没过胸前又弹回了盆壁。 “发生了什么?”吉墨直起身子,手里的水瓢还滴着水,弄的地上湿辘辘的。 “鬼魅。”钟离定睛说道,“那日情花劫发作我伤了他,他的血溅到了蔓藤上,蔓藤竟瞬间暗淡了些,突然那一刻我脑海里浮现出鬼魅的身影,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劫咒的力量减弱了,所以我才清醒了过来,逃去了通灵山谷。” 第九十五章 幽冥鬼域,心乱已缚茧5 “那此事,先尊怎么说?” “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我觉得他跟鬼魅之间有着某种联系,他二人容貌相同,灵法相当,若说是巧合,也太过巧合了些。” 吉墨放下手中的水瓢,正欲说什么便听到玄若在外敲门的声音。 “我们在里间,钟离在洗澡。”吉墨对着外面大叫道。 只听得一阵开关门声,接着便听到玄若的脚步,“知道你肯定饿了,给你拿了些吃的。”说着玄若便捧着一个盘子走了进来。 一见到有吃的,钟离两眼放光,伸着湿漉漉的手就抓了一个大饼往嘴里塞偿。 “鬼域没有这些东西,这还是我从人间带来的,你将就着吃点吧。”玄若将剩下的饼放在一旁的小桌子上。 “有的吃已经很不错了,哪还挑啊!”钟离边吃边说道。 玄若见她吃的香,想来身上的伤也无大碍了,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师姐,你这次见到先尊,可察觉到有什么异样?”吉墨脱了鞋踩进木桶里,边踩边问道。 玄若看向吃着正欢的钟离,轻微叹了口气,“你我都能感受到的不同之处,想来她必然也是清楚的。” 钟离拍拍手上的饼屑,用洗澡水擦了擦了嘴巴,笑嘻嘻的看着二人。 “这条路上布满荆棘,若你一个人走只会伤及皮肉,倘若两人并肩,便会痛及心骨,你要想清楚,这是你希望你们在一起走的路吗?”玄若倚着门栏说道。 “通灵山谷之中,师父跟我说了一些话,让我番然醒悟。从前的自己是有多傻,多浑,在蓬凌山四年竟一点心法都未悟得,白白浪费了师父的剑灵,也辜负了掌门的用心良苦,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傻呢,你们怎么也不劝劝。” “劝你什么?”吉墨一边踩洗着衣服一边白了一眼钟离,“劝你不要去见先尊?不要去想他?不要去喜欢他?这不全是废话吗?”说完吉墨招呼着玄若帮她一起把衣服从桶里拎了出来,换了桶水继续洗着。 “哎!”钟离靠在木桶边,叹气道:“自小婆婆就夸我聪慧,怎么在这件事上,我的聪慧一点都没派上用场呢?当初我要是跟着你们一起修炼心法,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陷入情网,落的这么个害人害已的下场。” 吉墨摇头,“当初你入乾坤幻境时的那种无我境界,我修法三年才能做到,所以这件事跟你的心境与修为无关。情姬本就是仙体,千年道行,还不一样着了道,万劫不复?情关难过哟……”说话间吉墨已经将衣服洗好了,玄若帮着将衣服拧干。 “你先在这洗,我们把衣服拿到后院去晾着。” 钟离闭着眼睛躺在木桶里,不一会儿门又开了,钟离以为是吉墨忘记什么东西了又折了回来,便没有理睬她,空气中飘过淡淡的姻洛花的味道,钟离猛的睁开眼,却见那红色身影已立于一旁了,一双眼睛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第九十六章 幽冥鬼域,心乱已缚茧6 “你!!!……”钟离话音未落,来人却径直跳到了桶里,钟离立刻伸手将旁边架子上放着的衣服给裹到了身上。 还没来的及等钟离做出反应,这时她听到了最要命的声音,是吉墨的声音,“先尊,您等一等,钟离还在沐浴呢,您在前厅先坐一坐吧。” 吉墨走进来,见钟离神色有些慌张的看着她,脸也通红通红的,“你怎么了,水太热了吗?” 吉墨正欲走近,可突然她停住了,她自小跟钟离长大,对她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方才她脱去衣服时,肩膀上的咬痕她分明看的清楚,这数月在妖都,她与鬼魅之间必然发生了一些事情,通灵山谷之中钟离焦急询问鬼魅的情况,便说明钟离心中必然是不恨他的,如果没有恨,那么在钟离的心中,究竟对鬼魅又是什么呢?再加上此刻她异常的神情已经让吉墨猜到七八分了。 “我一会就好,你先出去吧,不好让师父一个人在那,你和玄若师姐先陪一会儿,我这就换上衣服出来。撄” 吉墨突然脸色凝重,从她的位置看不到桶里的情况,她严色问道,“钟离,你真的希望我出去吗?” 钟离坚定的点点头,吉墨叹口气,转身离开了内室,这一刻她已经确定,钟离是护着鬼魅的。吉墨走后,钟离将水下那不安份的手给揪了出来,悄声道,“你怎么跑到这儿了?这里是鬼域,你怎么敢独闯?偿” 鬼魅从水下浮出来,“我担心我的新娘子啊,想看看你的伤好了没。”说着便摸上钟离之前脖子上的伤口,“你这个傻丫头,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 说起受伤,钟离这才想起,忙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我伤你伤的重吗?” 鬼魅一把将钟离转过身搂在怀里,“你还知道关心我?” 外头有人,钟离不敢太过挣扎,若是让师父知道他在这,还是这样一幅场景,他一定会杀了鬼魅的。 鬼魅的手在钟离的肩膀上游走,嘀喃道,“小丫头,你知不知道,你担心我,我好高兴啊。” 钟离用双手紧紧的护着自己,着急的催促道,“你快走吧,被师父发现,你就走不了了。” 鬼魅低下头在钟离的另一个肩膀上又咬了一口,低笑道,“乾胤奈何不了我。”说完便踏出了浴桶,正当钟离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却见他又转过头俯下身子在钟离的唇上轻轻啄了一下,接着便幻影离开了。 钟离一时愣在那,忽然想起师父还在等她,便急忙起身穿好衣服走出来,见她脸通红通红的,乾胤淡笑道,“见你气色好转许多,我就放心了。” 不知为何,钟离突然觉得不敢看着乾胤了,从前坚定的目光现在多了一些愧疚感,总觉得自己仿佛做了对不起他的事一样。 “走吧,地王在等我们了。” 第九十七章 情系百年,一滴伤心泪 钟离随同乾胤来到前厅,地王见钟离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两位长辈可商量出什么对策了?”钟离站到乾胤一旁问道。 “你如今先留在这疗伤,鬼域的云池是疗伤圣地,可助你快些恢复,待你伤势痊愈便同我回蓬凌。” “那你会在这陪我吗?”钟离眨巴个眼睛问道。 乾胤微笑点点头。 钟离高兴的双手一拍大叫,“太好了!!!!!!偿” “先尊,地王,彼岸花一事不可行吗?”吉墨没有理会钟离的大条,她关心的是能不能尽快解开钟离的劫咒。 “我与先尊商量了一下,觉得以钟离现在的灵力不适宜行此法,否则她承受不住,会有生命危险。” “那该如何?”吉墨问道。 “目前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等她身体调好了之后,想法子提升灵力。”地王说完向钟离看去,却见她神情有些疑惑,竖着耳朵,眼神四下打量,仿佛在聚神聆听着什么。 “你怎么了?”吉墨问道。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钟离说话时仍聚精会神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什么声音啊?这是鬼域,你是不是病糊涂了?”吉墨看看四周,她什么也没听到啊,再看玄若也是同样的表情。 可钟离仿佛真的听到什么,或者说是感觉到了什么,神色有些凝重,“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说着便一下子趴到了地上,耳朵紧紧贴着地板,“没错,就是地底下。” 听钟离这么一说,吉墨心中一惊,她向地王望去,果然见他微微点头。 “你应该是累了,玄若师姐你送她回去歇着吧。” “这刚把我找来,怎么又要让我回去,你们别忘记了,我还是个病人,你们不能这么两头折腾我。”钟离有些不高兴了,从地上爬起身子抱怨道。 玄若点点头,钟离还想再说什么,可是见到乾胤的严厉的眼神又只好做罢,乖乖跟着玄若一起回去。 待二人走后,乾胤方开口,“你二人有何秘密?” “先尊言重了,不是秘密,只是这件事还是不让钟离知道的好。”吉墨说道。 乾胤见地王也是淡淡点头,心中也猜到些许,“与情姬有关?” “柳云生在鬼域。”地王开口道。 乾胤面露惊色,此事他也是头一回听说,当年情姬犯下弥天大祸,也正是因为柳云生阳寿已尽,可如此算来也有三百年了,柳云生怎的还会在鬼域,难道他这一世阳寿又如此短暂? 看出了乾胤的疑惑,地王慢慢解释道:“柳云生并未转世轮回,他于梦魂镜前看到了情姬的事,觉得有愧于她,后得知她被压于镇妖湖,便放弃转世,去到阎王门阿鼻地狱为情姬赎罪。” 哎……乾胤不禁惋惜,“百年之后,情姬不思悔改,灰飞烟灭,倒是辜负了他一片苦心。” “正因如此,情姬七魂六魄皆以散去,但真灵还在,以情花劫铸于钟离体内,所以此事也不能让她知道,否则恐她狂心大发。” 乾胤若有所思点点头,情姬本就已经为爱成魔,若是如今知道柳云生因为她被关于地狱受苦,恐怕只会让她造下更多的冤孽,那柳云生这三百年来所受的苦痛就会全都前功尽弃了。 “钟离……”吉墨看向门口突然叫道。 不知何时钟离已站在那,一旁的玄若有些无奈,想来她们所说的话也都尽数被她们听了去。 “你们这些仙啊,神啊真的是无药可救了。”钟离的语气有些冰冷,眼神充满了愤怒。 “钟离……”吉墨看着她,一时堵住了口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早知道肯定是瞒不住的。 “你这是何意?”地王不料她竟察觉到了异样,又折了回来,但再看一旁的吉墨便也觉得不奇怪了,她们二人心意相同,太了解彼此,所以吉墨的任何的异样她都能瞬间感觉的到。 “五岳灵,望琨剑,七巧玲珑,通灵山谷,灵宵山,妖都,鬼域,来来回回折腾了这么久,有用吗?费了那么大劲,原来源头就在这,结果你们还想隐瞒?情姬确实是为情生恨,但柳云生的爱却有可能成为化解这恨的唯一良药,只有她不恨,这劫才能解。我也相信,如果她足够爱,她会感受到柳云生对她的爱,是希望她放赎而不是自缚,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啊?为什么你们就不明白呢,成仙太久让你们都傻了吗?” 吉墨看着钟离,虽然她一直执着于情劫,但心里却通透的很,直到此刻她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幼稚,她低头自笑了一番,走到钟离身边,“都说你为情所困,现在看来脑袋瓜还是挺清楚的吗?” 乾胤轻笑,不作语,而地王却表露出一种欣赏,之前是他太小看这丫头了,心灵的强大才是真正的强大,躲避和拖延不是永远的办法。既然她能够感受到这股异样的气息的存在,那么他们之间也许真的存在别人所看不到的连接,如此不如顺了她的想法,“然后呢?” “带我去见他。” 有那么一瞬,时间好像被凝固了,听不到它流逝的脚步声…… 地王看向乾胤,企图得到他的意见。 “你想好了?”乾胤淡淡的问道钟离,语气中听不出赞同,也听不出反对。 “恩,”钟离点头,眼神很真挚,“这劫难劫的不是我一个人,它牵扯到我身边的很多人,他们都为它寝食难安,烦扰不堪,若不尽早除去,这块心病也会折磨的我自己受不了。是生是死老天爷早就安排好了,我们又何必逆天而行,倘若我真的因此而送命,那便可以早早轮回,不再受这些苦难;但若侥幸解了这劫难,便是我钟离前世所造功德无量,今生得此福报,所以不管是生是死,这一次都是要见的了,我不想再拖下去了。” “你看着办吧!”乾胤不再问些什么,转头对地王说道。 地王点点头,又对吉墨说道,“你暂且不要再去了。” 吉墨看看钟离,见她也是同意地王的意见,便只默默点点头,那几日的恶梦,仍旧历历在目,那样的场景是一辈子都不想再见了,纵使她想陪伴钟离,可也只会是给她拖累,不如等候在此。 …… 三人随同地王来到阎罗门,左右鬼差见地王亲自前来,连忙上前行跪拜礼,并打开了门,地王吩咐鬼差去通报十颠阎罗不必出来迎接,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太多的人牵扯在内比较好。 穿过城门,一脚踏上的全是由骸骨铺成的路,即使是修行尚久的玄若也难掩惊恐之色,更别说一旁的钟离了,每走一步,她都感觉到脚尖在颤抖。下意识的她紧紧抓住乾胤的衣袖,紧紧的跟在身后,乾胤低头看身旁这个蜷缩的身体,淡笑轻拍其手以示安慰。 大约行至百米,他们在一个焰石坑前停下,那是一个很大很大的石坑,深不见底,口径约有数十丈宽,低头望去可见石壁上挂满了些痛苦嚎叫的人,墙壁上都是团团火焰在烧,一点空隙都没有。空中穿梭着一些铁制恶兽,它们吞食着这些人的眼睛,头和脚;千百个夜叉和恶鬼在撕咬他们的身体。钟离倒吸一口气,转过脸去,这才发现,坑的旁边还有一个坑,坑的旁边还有一个坑,一个连一个,无穷无尽,每一个都是如此惨像,钟离只觉胃里一阵番腾,方才吃下去的饼全都吐了出来。 “我们回去吧,不要再往前了。”玄若扶住钟离,焦急的说道。 “不,我要去,我不能逃避。”说话时钟离看向乾胤。 乾胤点点头,扶起她,擦去她嘴角的污屑。 见她如此执着,地王也罢了劝说的念头,挥手铸下一道圆形的大气泡,将四人包围在里头,避免被那些恶鬼们咬伤,也减轻了石坑中炽热的温度。 当这大大的气泡漂浮于空中时,果然引得这些鬼怪们扑面而来,但也只能在外徘徊,白白扑腾,张着嘴嘶叫,忽见其中有地王真身,也只得悻悻离开。 越往深处,才慢慢看清,这些石壁上一层一层整齐的排列着一些石洞,每一个石洞之中又分为千千万万个小洞口,每一个洞口都用长满铁刺的链条锁着一个人,但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这永不见天日的无间地狱摧残下,他们或许已经不叫人了,连他们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了?钟离甚至怀疑他们这些人是否还有清醒的意识。 他们在一个小石洞门口停下,泡泡也消失不见了,一直紧紧揪住乾胤道服的手也松开了。钟离慢慢移动着脚步朝面前走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也不确定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那个人,不,那个已经没有灵魂的躯壳,就这样出现在眼前,那么惨不忍睹,那么瞅痛于心。 身体的颤抖已经不能自控,那种愤怒即将爆发于心,漫漫侵蚀着全身,钟离感觉到她控制不住这种情绪,她很愤怒,这怒火的灼热丝毫不比这地狱之火轻,心脏似乎都要被烧焦了。那种疼痛感渐渐让钟离开始失去自我,她知道这一刻终于要来了,你该出来了。 “他没错,为什么这么对她?” 当钟离转过身朝着乾胤他们怒吼的时候,他们看到的是情姬的脸,火红的身影在这地狱之中更加刺眼,而钟离昏倒在柳云生脚下,滚烫的岩浆烧伤了她的手臂,乾胤立即将她抱起放至一边安全的地方,眼睛却并不看情姬,只动用灵力替钟离除去伤痛。 玄若此刻能深深的感觉到,情姬的力量已充斥着周围,钟离手上的藤蔓红的滴血,这些年情花藤吸尽镇妖湖灵阴之气,钟离又一往情深,更加深了她的功力,此时以她的力量顷刻便可震碎这里所有的石窟,再现当年的悲剧。 地王愤愤拂袖,“犯下涛天大罪的是你,本应在此受苦的也是你,可他甘愿放弃轮回为你受罚,在此尝受无间之苦,只为帮你重修功德,再列仙班,若非如此你已散去的魂魄又怎会再次归回,如今你却还不悔悟吗?” “我不明白,我究竟错在哪?我是情姬,为何有情还错了?”情姬几近癫狂,欲上前砍断枷锁,地王上前阻拦,却不料钟离已经苏醒,并先行一步拉住情姬。 “情字一事本没有错,错的是你太执念,若非你的执念,他也不会在此受苦,早早轮回转世,投胎做人去了。你以为你在镇妖湖受尽苦难,可却不知他在这里为你受苦,难道你还不明白,是你的爱太自私了吗?” 情姬甩开钟离的手,眼神充满杀戮,“我不要听你的一派胡言。” “你就算不听我说,你也看看他,”钟离指向柳云生,“他在这里受苦三百年毫无怨言,为什么?就为了你执着的那个情字,可是他比你懂,所以他无怨无悔的牺牲自己,只为了让你更好,为了告诉你,真正爱一个人,不是为了让两个人都好,只是为了让你爱的那个人幸福。可你没做到,你给他的是痛苦,是无边无尽,永无休止的痛苦,而他带给你的却是救赎,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钟离字字直击情姬内心,让她几近发狂。 “够了!!!!!” “你口口声声爱他,这就是你爱他的下场,当年若非你擅闯地府,不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你若真心爱他,你可以放弃你的仙籍,转世投胎做人,为什么你却没有呢?是你舍不得仙家身份,还是你受不了六道轮回之苦,还是……你根本没有想像中那么爱他……” 钟离字字咄人,情姬已处在崩溃边缘,原本杀戮的眼神变的彷徨不定,她不相信她错了,爱一个人也没有错,她不相她错了…… “他为你已放弃轮回,如今能救他的只有你,若你真的感受到了他的爱,请你也为他牺牲一次。” “不……,不……我没有错,我没错……”情姬怒吼着朝钟离扑去,一道剑光而下,情姬跌倒在地,嘴角渗出鲜血,如今的她神志不清,早已使不出灵力了…… 乾胤收回剑,将钟离护在身后。 情姬泪如雨下,捂住胸口,那个原本早已没有心的地方,现在却是那么的痛,原来魂魄也会觉得的痛。看着面前之人,那一个个触目惊心的伤口,那每一滴血,都让心中痛楚犹如万剑穿心,一想到他这三百年来都是如此度过,悲痛之情几乎要让她承受不住。 这痛不该你受着,你那么善良,温柔,不该受这样的劫难。 眼泪滴落在熔浆之中,不知是哪一个更加滚烫…… …… …… ………… 我错了,是我错了,都是我的错…… 情姬的哭声,凄惨的回荡在整个阎罗殿,让人闻声而泣,三百年的情情爱爱,最终换来的却是一滴伤心泪,情,终究害人不浅…… 她慢慢走上前,那可怜的人早已被痛苦的折磨失去了意识,情姬颤抖的伸出手,轻轻撩开他脸上湿乱的头发,原本俊朗的面孔此时也已扭曲变形了,伤口留出的血沾到情姬的指尖,那滚烫的温度深深融化了她充满怨念的心。 只要你能再做回人,我什么都可以放下…… “你放了他吧,我自己种下的罪孽,我自己承担。”情姬站起身看着地王,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而是变成了一种决然。 此刻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这些年的执着与痴念,换来的竟是这样的结果,她的爱对于他是一场恶梦,一场灾难,如今梦醒了,也该放他走了。 “情姬,你手中有千千万万无辜人的性命,要在这里受一万三千年之苦,方能再次轮回。”地王冷言道。 情姬冷笑一声,“只要他能忘却痛苦,再世为人,我愿在此永不超生。” “你既然已看透情字,便解了这情花劫吧。”玄若上前说道。 “当年我种下情花劫,并非为了让你入魔。”情姬冷笑看着钟离,“我只是想让他们知道,人间有情。乾胤才能明白,我中心所受苦楚有多痛,看来如今应该有些体会了,哈哈哈……” 情姬戏虐的笑声在乾胤钟离二人周边回荡,一如当年在镇妖湖边,她还是那个情姬,还是为情所困。 “两情若是久长时,愿做鸳鸯不羡仙。”钟离平静的说出这两句话,她知道这便是情姬毁尽千年道行,不惜擅闯地府所追求的。 果然情姬失声大笑起来,“愿做鸳鸯不羡仙,好,好……我果然没有选错人,你的劫难是因我而起,却并非因我而结束,你好自为之,不要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情姬转过头看了一眼柳云生,嘴角浮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是他们第一次相见时的笑容,这是她千百年来最美丽的回忆,她带着这个回忆飞身于石坑中的火海,成为那万千魂魄的中一个,不知在被哪一个恶鬼撕咬着。 “如今情姬真灵已离开,你这情花劫算是解了吗?”玄若拉起钟离的手,可是藤蔓还在。 “呵呵……”钟离低头苦笑,“情字一劫怎么解的了呢?”钟离走出洞口,那漫天飞舞的火焰飞沫落在身上,丝丝的疼痛已经无法让麻木的心再有任何感触了,那一声声嚎叫,那可怕穿梭的身影,终有一天也会轮到自己吧,这里便是自己生命的尽头吧…… “我不会让你沦落至此。” 身后传来乾胤淡淡的声音,钟离没有转身,情姬的下场你已经看到了,再往前一步,你我都将万劫不复,若此,我情可一人地狱,也不要你受半分痛苦…… “情姬轮落到今天这样的下场非她一人之错,难道师父,你还丝毫没有明白吗?” “她铸下大错,妄杀无辜,这结果是她自己种下的。”乾胤冷冷道。 “是吗?”钟离转过身,看着乾胤,“那敢问师父,情姬为何会妄杀无辜?”又转过头看着地王,“她又为何会放出地狱万千恶鬼?” “你想说什么?”地王冷言道。 “若不是你们这些为仙之人太过自负,以为所做一切都是替天而行,可曾想过,也许老天爷却不曾有你们这么无情?若是当初情姬来找柳云生之时,你们没有逼她下地狱,她不会犯下这样的大错,其实她只是想他一面,仅此而已,为何你们就一定要咄咄逼人?若当年她和柳云生相见了,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些无辜而死的人,他们的血也沾到了你们的手上,你们也有逃脱不了的责任。” “离儿,你可知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乾胤知道钟离容易感情用事,此番见到情姬如此下场,必然会有所感悟,可她毕竟是修道中人,怎么苟同于魔的做法。 “师父,我说什么,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这样的结果谁也无法改变了,我只希望日后若我作了什么不好的事,师父你可以原谅我。” “你不要再多想了,如今好好养伤才是最重要的。” 钟离转过身,不愿意让乾胤看到她即将流下的眼泪,师父,对不起,我不能害你,你对我恩重如山,我会用尽全力,保住你一世清誉,绝不让任何人苟言于你。 …… 情姬投身于火海,换得柳云生的自由,地王将他带离牢狱送往重生门的云池,洗去他这一身的伤痛,可怜的人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孟婆为他灌下一碗汤药,待他醒来时,前尘已忘,一切重新开始了。没有了伤痛的折磨,柳云生又恢复了生前的俊朗相貌,虽身上的衣服仍旧破烂,却掩盖不住他潇洒的英气。 钟离与玄若在奈何桥上止住了脚步,她们不能再往前走了,过了奈何桥便是真正的逝者之地了,她们只能目送鬼差架着柳云生一步步离开。 今生,你们缘份已尽,来生……已经没有来生了…… 柳云生,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第九十八章 曼株沙华,前世今生忆 鬼域没有白天黑夜之分,所以,你看不到阳光,也见不到星辰,唯一能看到的风景,就是那黑压压的像血一样的云彩,重重的压在你的头顶。钟离趴在窗台上,眼睛注视着满院的石头,萧条却又艰硬。情姬已去,但情劫仍在,其实这也早在钟离意料之中了,情花一劫始于情念,只要她心中有念想,谁也解不开这劫难,这一事实她早就接受了,可是她不明白,这劫难为何应到自己身上了?天下多情之人比比皆是,为何偏偏是自己? 奈何桥边孟婆仍旧徘徊在那里,钟离站在远处看着那个孤单的身影,她从地王拿来的《阎王经卷》上已经知道了孟婆的过去了。 十殿阎罗殿有一颗回生草,却因灵性而生,化身一女子,因看透人间沧桑,生于一姓孟的人家,没有取名字,所以街坊叫她孟丫头,后来孟氏长大,大家叫她孟姑,嫁一秀才,秀才十年寒窗,三年乡试,三年科考,竟然中了榜眼,弃妻而去。却不想孟姑天生法眼,已经识得人之三本,就在她丈夫的腋下点了炙,要丈夫离家前答应,三年科考后一定回来,却不想丈夫三年未归,三魂六魄尽散,另去攀龙附凤之日,做了野鬼孤魂,被牛鬼收去。 秀才被抓到阎罗判官那里被数落,大声喊冤,阎罗发现生死簿上没有此人的名字,问不清原由,就榨尸粉末,叫其不得超生,恰恰这牛鬼本是50年阴阳一换,正好轮到了孟姑家的那头老黄牛,也是机缘巧合,前一年孟姑用法眼给这牛指了明路,竟然成了鬼界18魔之首的牛鬼,所以,牛鬼怕牵扯老主人,到人间抓魂的时候顺路告诉了孟姑,孟姑竟然让牛鬼押自己来找阎罗,阎罗不肯放,说已经碾成碎末。孟姑将真相和盘脱出,原是她下的咒在这秀才身上。阎罗看她一介凡人竟有法术,查了她三世前生,才知道本是女娲造人的回生草,却被遗漏天机,这神草可治人回魄收魂,不长于天下,不长于地上,已经绝迹,却在地府的奈何桥留了最后一株,并且成精。 看透太多轮回转生,哀气震天,爱痛不断,仇恨相加,终于洗了草命做了人形,只为苍生少点痛苦。阎罗问孟姑,如何处置自己的丈夫,孟姑拔下一根青丝,泡汤给秀才喝下,然后推他出了奈何桥,说从此他再也不记得以前的事情。阎王知道她私放了寡情的丈夫,大为恼火,扣了她三十年的阳寿,叫她在奈何桥前,永世不得超生,每天拔自己的头发入汤,凡投胎的鬼,必须喝下,忘记前世的恩恩怨怨。自此,盘古开天地后,人清命淡,不见前世,在来生,仇人可以成为朋友,夫妻不再反目,父子可以成为兄弟,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落得无伤无痛,短了三十年阳寿的孟姑,也变成了孟婆,一碗孟婆汤,断了多少人鬼未了情。 钟离走过去,孟婆见她却转身欲走,钟离上前拦住她,“晚辈有一事想请教孟婆。” 孟婆叹息,“该来的总还是要来啊。” 钟离听她此言心中大喜,之前的想法也得到了印证,孟婆果然认识她,那日孟婆与她第一次相见,孟婆的眼神就让她产生了怀疑,那分明是久别重逢的故人的眼神,可当日师父在场,她不好明问,如今再听孟婆这么一说,心中所想便更确实了。 “孟婆,我的前世究竟是怎么样的?你我相识吗?” 孟婆摇摇头,“我自打入这奈何桥以来就再也没有了相识的人。”孟婆看着钟离,红色的眼睛中满是惆怅,“你是这六界之中唯一一个喝了我的孟婆汤,却仍旧不肯轮回转世的人,若非情姬一念,你将永远不能轮回,永远在这鬼域之中做孤魂野鬼。” “为什么?”钟离不解,“我前世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吗,要落得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 孟婆摇头,“归根结底,是逃不过一个情字。偿” “因为我有不想忘记的人?” 孟婆笑笑,示意钟离跟着她走…… 火红的颜色就这样跳入了眼帘,钟离看着这鬼域之中唯一的色彩,心里震撼的说不出话,想来这便是吉墨口中所说的黄泉之花,彼岸花了吧。 所有的游魂在喝过孟婆汤之后,就顺着这花径走向轮回之路了吧。 钟离疑惑的看向孟婆,“这花也有什么故事吗?” 孟婆笑道,“黄泉路上从前是没有花的,有一天佛祖来了,从那之后黄泉路旁便开满了这幽冥之花…… 相传很久以前有两位花神,一位叫蔓,一位叫藤,上天规定他们两个永远不能相见。但他们心心相惜,互相倾慕,终于有一天,他们不顾上天的规定,偷偷相见。正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他们见面后,曼发现藤是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而藤也同样发现曼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他们一见如故,心生爱念,便结下了百年之好,决定生生世世永远厮守在一起。 结果是注定的,因为违反天条,这段感情最终被无情的扼杀了。天庭降下惩罚,给他们两个下了一个狠毒无比的诅咒,既然他们不顾天条要私会,便让他们变成一株花的花朵和叶子,只是这花奇特非常,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传说轮回无数后,有一天佛来到这里,看见地上一株花气度非凡,妖红似火,佛便来到它前面仔细观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奥秘。佛既不悲伤,也不愤怒,他突然仰天长笑三声,伸手把这花从地上给拔了出来。佛把花放在手里,感慨的说道:“前世你们相念不得相见,无数轮回后,相爱不得厮守,所谓分分合合不过是缘生缘灭,你身上有天庭的诅咒,让你们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我不能帮你解开这狠毒的咒语,便带你去那彼岸,让你在那花开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过地府里的三叉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湿了衣服,而那里正放着佛带着的这株红花,等佛来到彼岸解开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时,发现火红的花朵已经变做纯白,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铭记不如忘记,是是非非,怎么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佛将这花种在彼岸,叫它曼陀罗华,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三叉河上,被河水褪色的花把所有的红色滴在了河水里,终日哀号不断,令人闻之哀伤,地藏菩萨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罗华已生,便来到河边,拿出一粒种子丢进河里,不一会,一朵红艳更胜之前的花朵从水中长出,地藏菩萨将它拿到手里,叹到:你脱身而去,得大自在,为何要把这无边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无边的地狱里呢?我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沙华吧。从此,天下间就有了两种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个长在彼岸,一个生在三叉河边,生生世世,永远相望。” “所有的悲剧都是因为那不成文的规定,为什么相爱的人一定要分开,为什么天要让它们不见,它们就不能见?太霸道了。”钟离愤愤道。 孟婆摇头笑道,“你我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花丛之中,我也告诉了你同样的故事,可那时你却不像现在宋,你沉默不语,静静的伫立在那,呆呆的看着这通红通红的花朵,眼泪滴下的瞬间所有的花朵都枯萎了,千万年来我从来没有见过黄泉之花也有凋零的一天,那时我就知道,无论我灌下你多少孟婆汤,前尘你终究是忘不去的。” “那,我是怎么死的?” “成婚当日,你自缢于梁下。” “自杀?”钟离万万没想到,她的前世竟然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结束的,“为什么?” “天规不可破,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的了,前世已去,执着无用。”说完孟婆便离开了,只留下钟离一个人看着那火红的花海,它们在这轮回路上吸尽多少人的前尘往事,沾尽多少轮回鲜血,才能开的这样红,这样艳,可不知为何,这灿烂夺目的红色却让她想起了那妖娆勾魂的眼睛,仿佛与他相识之后,生命中出现最多的颜色便这是红。 …… 后院的石林中,乾胤闭目盘坐,钟离轻轻走至跟前与他相对而坐,却也不说话,只静静的看着他。从前这样的时刻是那么美好,而如今却觉得每一秒都是罪过,多希望老天爷让时间就停在这一秒。 “丫头,你在想什么?”乾胤说话时并没有睁开眼睛。 这一声丫头,却让钟离脑海里浮现出鬼魅的模样,一时间竟走了神,脑门突然被弹了一下,钟离这才回过神,发现乾胤正看着自己。 “没想什么,只是觉得有些可笑。” “说来听听。” “不过一个情花劫,竟让你们这些仙人费尽心思,掌门、太虚真人,通灵山谷,折腾了这么些日子,到头来所做的全是无用功,都抵不过一个情字;哎……可这其中,最无用的却是我,你们尽力去克制它,而我却任由它沦陷。” “情姬是上仙,吸尽百花仙气,又受仙母亲自调教,其灵法自然高超,不足为奇。你也不必说这样的话,你的努力,大家都看的到。” 钟离低着头苦笑,忽抬起头说道,“我不想回蓬凌了,出来这么多年,我想回家了。”, 几乎连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不是真的想家,只是如今自己已不能再依恋你,鬼魅的话点醒了我,你德高望重不能因我一人而与天下为敌,从前是我太幼稚了,现在我该长大了,该有自己的责任和担当,这条路不当你陪着我。 “我可以陪你去。” “不,我的意思是,我想过回普通人的生活,我知道这也许很难,但我还是想试一试,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就死了。所以,在这余下的时间里,我想平平淡淡的。” “情姬虽已离去,但你体内仍有她的力量,若你不加以修炼,你会被这股力量耗的油尽灯枯。” 钟离淡笑,“师父,人总有一死,经历阎罗门一事后,我才真正明白,一切都有定数。我若今日死于情姬之手,那便是我阳寿已尽,可现在我侥幸没事,看来老天爷暂时还不想收我,所以,一切顺意天意吧。” 乾胤看着她,知道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只是不料却来的这么快。四年前的那个夜晚,她忽然出现在塔前,也许从那一刻便注定了今时今日的离别。但仔细想来,当年自己刺入情姬的那一剑,从那一瞬间起,或许这样的缘份便早早种下了。 钟离目光淡然的看着乾胤,想起第一次在塔前舞剑,想起你为我遮风挡雨的夜晚,想起你为亲手点的宫灯,想起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想起你牵我手时的暖心,想起你为我付出的一切一切,够了,我已经得到的够多了,真的该走了。 “丫头,你现在还不是一个人可以离开的时候,你先随同我回蓬凌,我和掌门再借用一次五岳灵的力量再帮你一次,好吗?” 乾胤的语气中竟有丝丝的期盼,这样的声音让钟离无法理智的思考,原本想要走的决心却被打乱了,脑子一片浆糊,到底还是舍不得,放不下,想要依偎在你身边,哪怕只是静静的看着你,哪怕最终的结果会灰飞烟灭。 “好,师父,我同你回去。” 钟离啊,钟离,你终究还是逃不过自己的一念执着啊。 …… 这一日钟离来到梦魂镜旁,她在这个地方站了许久,路过的游魂都回过头看她,孟婆告诉她,梦魂镜能够看到前世,可她站在那,却什么也看不到,镜子中的自己苍白,虚弱,双眼通红,对于她而言这梦魂镜却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难道她没有前世吗?可孟婆明明说她们前世相识啊。那日在妖都听到的声音日日回荡在耳边,她想要的答案只有鬼域之中才有。如今却是她知道真相的唯一机会,这次离开之后,也许再无机会了,钟离想了想,又返身折回到彼岸花的花丛中,传说这花香能唤醒人前世的记忆,钟离摘下一朵,带着花再次来到梦魂镜旁,花香弥漫在镜子四周,突然梦魂镜发出耀眼的光芒,刺目的光让钟离睁不开眼睛,当地王到达的瞬间,她已被吸入了梦魂镜中,一切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梦魂镜中是另一个世界,如果她沉迷在这个世界中,就再也出不出来了,众人到达的时候只看到地王眉头紧锁的站在那。 “出了什么事?”玄若焦急道。 却见地王指了指梦魂镜,钟离的身影出现在梦魂镜中,吉墨大惊,“怎么会这样?” 地王无奈道,“她借助了彼岸花的力量投身到前世幻像当中去了,如果她不能及时清醒,就会永远留在这梦魂镜中了。” 这时乾胤从远处走来,看到梦魂镜前的一切,神色凝重,他与地王两人合力想要打破梦魂镜的结界,可是这梦魂境乃地府之物,为盘古开天时所留下的神器,即使合他二人之力也无法打破,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钟离在这梦幻之中慢慢消失,现在能救她只有她自己。 …… 脚下的花海依旧绚烂夺目,可四周却静的可怕,除了那一片红,钟离什么也看不到,但是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熟悉的味道,环绕在她周围久久不散,曾经她就是这么一步一步踏在火红的花丛之中吗,一如现在一样? “你来了?”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让钟离立即转过身,瞬间那火红的一片又映入眼帘。 那女人有着惊人的美貌,火红的头发与锦绣罗纱将她衬托的更加艳丽动人,那双眼睛散发出魄人心魂的目光,只是没有情感。 “我等了你三百年了,我知道你还会回来的。” “三百年?”钟离疑惑的看着她。 “三百年的时间并不短,可是也不如你想像中的那么漫长,因为我有等待的目的,为了等待你的到来,我一直守在这黄泉路上不曾离去。”不知是幻听还是什么,她的声音中竟流露出淡淡的忧伤,这一万年的等待真如她所说的毫不漫长吗? “你是谁?”钟离想要试图靠近这个女人,可每当她走近时,这个女人就离她越远,她只好站在原地。 “我是这彼岸花海的主人,我是死神。” “你是我的前世?”梦魂镜能能看到自己的前世,所以钟离才会这么问。 死神却摇摇头,空洞的声音再次传来,“三百年前人间有难,你应势而生,女娲始祖招唤你拯救苍生,弥留之际你曾在我的彼岸花丛中落下一滴眼泪,致使所有的花都枯萎了,这天上地下的百花都由仙母掌管,她派情姬来寻查原因,情姬找到了你的那滴眼泪,将它带回仙母的百花园中,熟料这人间真情之泪浇灌着情花越开越艳,情姬因此动了凡心。” 钟离不敢相信到头来,情姬之劫竟是因自己而起,“孟婆说,若非情姬的执念,我就轮回不了,是因为什么?” “你徘徊在鬼域久久不肯轮回,情姬因情成魔,种下情劫,而你却是这情劫之本,所以它便流入鬼域找到你,让你轮回在世。” “你是否也不愿意告诉我,我前世所念之人究竟是谁吗?” 死神淡然道,“前世因,今世果,执着无用,随缘去吧。” “那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你想问我七巧玲珑的事?” “太虚真人说七巧玲珑在鬼域之中,可若大的鬼域我却没有寻得半点影子。” “它确实在鬼域,可她也一直在你身边,从未离开过。” 钟离终于明白那日听到的声音是谁了,原来这姐妹之情前世已经种下了。 火红的花海慢慢没有了,眼前浮现出亭台,山峦,集市,人间,往日种种一一呈现,可最刺眼的仍旧是那夺目的红色,原来这一世,你我已是夫妻了。 …… 一日又一日的过去了,谁也不知道钟离在这梦魂镜中到底看到了什么,吉墨与玄若日日守在梦魂镜前,而这镜子却没有任何反应,乾胤与地王尝试了各种方式,可还是徒劳无功。第五日的时候,梦魂镜突然发出了光芒,钟离的身影出现在了光圈之外,可是人已经昏迷了。 乾胤抱起她将她带回房间,伸手抚上她耳后的脉线,身体并无异样,众人这才安心下来。 迷离的意识慢慢清醒,首先印入眼帘的是那蓝色的道袍,而耳朵最先听到的是吉墨担忧的声音,“哎哟,小祖宗你终于醒啦。” 钟离坐起身,点点头,“我没事了,不用担心。” 吉墨一巴掌拍到她头上,“下次再干这么没头脑的事,我就把你腿打断。” 钟离疑惑的看着吉墨,“我又干了什么?” 众人相视,玄若问道,“你不记得了?” 钟离呆呆的摇摇头看着乾胤,“师父,我又闯祸了吗?” 乾胤笑笑,“没有,你只是贪玩,没关系。” 钟离安心笑笑,点点头,“那就好。” 吉墨看着钟离,心中泛起疑惑,她到底是真的不记得了,还是故意装的呢,以钟离的性格来说,她肯定会追问,可她现在一言不发,很难让人相信她是真的不刻是了。但若她是故意,便有一定有她的理由,如此想着,吉墨便也笑道,“既然身体好了,我们择日就回蓬凌吧。” 钟离看向乾胤,“我听师父的。” “好,明日便动身。” 太虚真人所言不假,她想要知道的一切在梦魂镜中都得到了答案,她耳边传来的声音是谁,为何情姬一劫落在她身上,只能说一切因果都有循环,这一世的劫难是她自己咎由自取,还害得情姬毁尽道行,沦落地狱受尽磨难,原来这一切只因为她的一滴眼泪,是她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如今报应到身上了,情姬她已无力再挽救,现在唯一还能弥补的就是师父。 第九十九章 再回蓬凌,同门生二心 离开蓬凌也有小半年了,看着整个蓬凌山一如既往的荒芜,这一次钟离心里的感触却比从前更深了。镇妖湖前她静静伫立在那,情花开的是那样的鲜艳,竟成了这仙山之中唯一的颜色,自打她回来之后,很多事情在冥冥之中已经改变了,虽然师父护着她,底下的弟子不敢说什么,玄若师姐也一直为她说话,可钟离还是感觉到,有些人已经远离她了,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就拿玄亦来说吧,虽然他不像其它同门弟子那样会用异样的眼神望向她,可他却再也不愿意与她一同练剑了,即使偶尔碰到了,也只是尴尬的笑笑便走了,若大的蓬凌,她现在能说上话的只有两个,吉墨和玄若。可这次经历过妖都的事后,吉墨的修为又增进了一层,掌门特别许她和玄若一同受他亲自教导,所以两人也就没那么多的时间陪她了。如今就连师父她也很少去找他了,乾胤也感觉到她有心拉开距离,便也随她,如今大多时候她都是一个人待在镇妖湖,眼下她倒是觉得这里她反倒自在些,因为不会有弟子来这个地方。 情姬虽已走,可执念仍在,劫咒一日不解,所有人都会视她为异类,可她心里知道并非蓬凌庇佑她,她才没有被万剑穿心,诛杀而死,而是妖都之事有人替她瞒下了。六界一直相安,各不相犯,可她在妖都犯下这么大的错,就算她是蓬凌弟子,妖都也不会放过他的,谁又能卖鬼魅那么大的面子呢,除了他自己,任何人都做不到。 钟离想到这里,不禁要感叹世世真是无常啊,她几次差点命丧黄泉,救她的却都不是为仙之人,反而是这个被天下称之为魔王的鬼魅,一个妖,几次三番舍命救她,如今自己又欠了她一份人情了,不知将来可有机会报答于他了。 太阳东升西落,可湖边那个孤单的影子却一直没有动过,吉墨寻她来的时候她安静的像一个雕像,“钟离,回去吧,今天掌门讲经,所有弟子都要到。撄” 钟离转过身没有说过多的话,只是笑笑踏着轻轻的步子跟着吉墨来到星辰殿,原本嘈杂的人声因为她的到来顿时变的雅雀无声,所有人都有意无意的回头望她,然后又低下头各自私语着,这样的情形钟离已经习惯了,自打她回来之后,就一直是这样,所以她便很少和同门弟子一起活动了,今日若非掌门亲自讲经,她也不会来的。 玄若站起身热情的招呼她坐到身己身边,俨淳刚开始还在看她,可当她走过他身边时,他却慌忙低下了头,钟离苦笑,连俨淳如今都对她避而不视了,他是最清楚妖都发生的事的,下嫁鬼魅非她所愿,但他已经比别人好多了,至少他不会说她坏话偿。 钟离刚坐下,掌门就来了,所有弟子便不再交头接耳,端坐静听掌门讲经,可钟离却一个字也没能听的进去,两眼放空,脑子里想着这五年来发生的点点滴滴,突然觉得好怀念跟婆婆卖豆腐的日子。她想的太投入了,连掌门叫她,她都没有听到,玄若赶紧推了她一把,“钟离,师父叫你呢。” 钟离这才回过神,忙站起身,“对不起,掌门。” 掌门淡笑,“我见你脸色不好,若是身体不舒服,不如你先回去休息吧。” “是。”钟离轻声应答,便转身慢慢走出了大殿。 莫道掌门见她背影十分潦倒,心中也不忍,当初她刚上山时的聪明活泼,如今已荡然无存,解不开的万千丝缕已经将这个小小的身躯给紧紧束缚住了。 走出大殿的钟离不禁苦笑,她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如今的她与蓬凌山已经格格不入了,她一个人走在空旷的石板上,漫无目的,突然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惊讶的看着四周,不相信他的胆子会这么大,竟然敢夜闯蓬凌山,她顺着味道找到镇妖湖附近,可却并没有发现任何身影,难道是自己产生幻觉了,钟离在心里疑惑着,便走到湖边坐下,“呵呵,我这是怎么了,居然能闻到鬼魅的味道,他怎么可能在这里呢,真是脑子都坏了。” “原来我的新娘子,这么想我啊。” 听到鬼魅的声音,钟离猛的起身便看到鬼魅火红的身影融入到这一片情花之中了。 “你怎么敢到这儿来?”钟离吃惊的看着他,原来真的是他。 鬼魅轻哼一声慢慢走至钟离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我为什么不能到这儿来,这六界之中还没有我鬼魅不能去的地方。” “如果被师父知道你就走不了。”钟离说完四下看了看,没有任异常,“你赶紧走吧,蓬凌山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你这是在担心我吗?”鬼魅说着捏了一下钟离的鼻子,“我的新娘子终于知道担心我了?” “我呸,你别做梦了,我想你死还差不多。”钟离说着就要挣开他,可……这只会让鬼魅抱的更紧。 “那你看到我不怎么叫人来抓我,反而是担心我会被抓呢?” “你救过我,我只是报恩罢了。”钟离扭过头没好气的说道。 “报恩?”鬼魅上下打量了一下钟离,嘻笑道,“好像我听闻,人间的女子若要报恩,可是要以身相许的啊。”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你身边还缺女妖怪吗?”钟离白了他一眼。 没想到鬼魅却哈哈笑了,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不缺女妖怪,就缺你个小丫头。” 听鬼魅这么说,钟离也不再跟他开玩笑了,妖都的点点滴滴也涌上心头,她想了想突然严肃的看着他,“我知道你为了救我,大损元气,这次娇都的事没有天下皆知也是你替我抗下了,我欠你的人情太重了,我怎么还都还不了,如果将来你有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哪怕要了我的命我也会帮你的。可只有这件事,鬼魅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也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我虽然对妖没有看法,可是仙妖不两立,蓬凌山的其它人可不会放过你的。” 鬼魅的眼睛有一种魔力,能够勾人魂魄,钟离的说话的时候大多数都是躲闪他的眼神,现在鬼魅却用他勾魂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她,让她躲都躲不了。 “所以……你这是要跟我决别吗?”鬼魅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我……我只是……不想看到你受伤。” 鬼魅抓住钟离的手放到自己的胸膛,“这个地方已经被你伤到了,是你自己走进去的。” “我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啊?”钟离缩回手,头都不敢抬了。 “你来妖都碰到的第一场大雨,我好好的站在那,没招你没惹你,你自己扑到我怀里的,紧紧抱着我,轰都轰不走,你现在想不认帐了?” “你别胡说了,你这是故意毁我清誉。” 鬼魅这下笑的更欢了,挑逗的看着钟离,“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嫁给我了,何况这手也摸了,嘴也亲了,抱也抱了,睡也睡了,碰也碰了,你还有什么清誉啊?” 钟离赶紧伸手就要去捂他的嘴,“你个流氓,怎么说话这么口无遮拦的,这要被人听去了还真以我跟你之间有什么呢?” “难道你我之间没什么吗?”鬼魅拿下她的手。 “当然没什么了,那都是你强迫我做的。”钟离怒气冲天的看着鬼魅,恨不得现在一巴掌拍死他。 鬼魅阴笑的看着钟离那张怒气横冲的脸,“就算是我强迫你的,那也算是做了啊,所以你就别跟我谈什么清誉了。” “你别扯开话题了,我跟你说正经的。”钟离这下真是有此急了。 鬼魅见此也收起了笑容,“好,看来你是铁了心要跟我决别了。” “你走吧。”钟离低头道。 “我走可以,那你要补偿我,就当给我最后的念想。” 钟离抬起头,“什么补偿?” 话刚说完,鬼魅已经低头吻上了钟离,不知是不是前几次鬼魅总是霸道的索取,而这次却是如此轻柔,一时倒让钟离不知所错了,舌尖的试探让她想起了那日在妖都后山所经历的感觉,就像全身上下有千万个小虫子在咬她一样,让她浑身又麻又痒。心脏跳动的频率是如此的异常,这种痛心的感觉让钟离不自主的双手紧紧抓着鬼魅,她不知道此刻她的脑子里该想什么,一切都是那么的浑浊。 一道剑光劈来,将她和鬼魅强行分开了,鬼魅嘴角流出了血,钟离向剑光发来的方向看去,她看到了让她最痛心的身影,乾胤持剑站在那,而鬼魅却似笑非笑的望着他,钟离闻到了愤怒的味道,更糟糕的是钟离看到乾胤的身后还站着俨陵,可想而知俨陵如今是用什么样的眼神在看着她和鬼魅。 鬼魅擦去嘴角的血,“乾胤,好久不见啊。” 钟离站在那看着两人,以前觉得鬼魅和师父的相貌很像,可今日两人站在一起,才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相像,鬼魅的眼睛更摄魂一些,而师父却云淡风清。 现下钟离只想赶紧送鬼魅走,以鬼魅的脾气他自然是不怕师父的,可这里是蓬凌如果真的动起手来,一定会惊动其人,人多势众,鬼魅必然会吃亏。 钟离赶紧跑到鬼魅身边,“你还不快走。” “离儿。”乾胤厉声叫道,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 “师父,他救过我,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他吧,求你了。”钟离祈求着乾胤。 鬼魅一把将她揽入怀,“丫头,你别求他,你觉得我会怕他吗,区区一个乾胤还不能耐我何。” “我求你了,你走好不好,你别让我为难。”钟离哀求着。 “要我走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从今往后不会与我决别。” 钟离看着鬼魅,眼泪簌簌而下,看到她哭了,鬼魅心疼的为她擦去眼泪,“我的好丫头,你别哭了,我听你的,我走。” “妖孽,哪里走。”俨陵提着剑就要去捉鬼魅,钟离却飞身扑了上来将俨陵死死的拦住,“求你了,师兄放他走吧,他没有做任何坏事。” 自始至终乾胤看着钟离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鬼魅走的时候他也无动于衷,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出手,钟离一定会拦他,与其让她两难,不如放鬼魅离开,也可让钟离心安。 “不要脸。”俨陵挥剑而下将钟离扔在一旁,“蓬凌山乃修仙正道之地,岂容你在此做苟且之事,你这么做可曾将我们蓬凌山放在眼里,可曾将先尊放在眼里,它日若传出去,我们蓬凌的清誉就全毁在你手里了。” 俨陵一字一句全都像刀子一样深深的刺痛着钟离的心,除了夺眶而出的眼泪,此刻她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依旧站立在那的身影。 俨陵拂剑而去,钟离知道此事即使师父想要袒护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乾胤慢慢走过去,将地上的人儿抱了起来,钟离泪眼朦胧的看着乾胤,“师父,对不起。” 一千一万句对不起,都弥补不了我犯下的错,师父,这一次就让我自己承担吧。 方才俨陵的剑气伤到了钟离,乾胤抱着她一路走到照月塔,安静的时间,安静的声音,安静的一切一切,钟离泡在莲湖之中,乾胤静静的看着她,打湿的衣裳显露出她肩膀上的咬痕,乾胤皱了皱眉,叹息一声转身离去,这一声叹息却如千刀万剐在钟离的心上砍下无数的伤口,她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夜钟离的哭声没有停过,当眼泪流尽的同时,她已经知道自己该可去何从了,她不会让师父为难,也不会让蓬凌蒙羞,她自己造下的罪孽她自己来还,不会让任何人替她承担。 踏入星辰殿的脚步从未这么沉重过,每一步都像踏在心尖上,重的让人窒息,两旁的弟子们都等着看她被处罚的下场,所有人都等不及了,只有玄若与吉墨满脸焦虑与忧愁,而一旁的俨陵眼神中折射出来的目光恨不得当下他就挥剑杀了钟离。 钟离双手捧着道服走到掌门面前跪下,“弟子悉听掌门惩处。” “孩子你太糊涂了,做为修仙之人,要斩七情断六欲,你怎可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来啊?”莫道掌门惋惜叹道。 “自古仙妖不两立,她却与妖勾结,还做出这么有违天理的事,掌门你一定要严惩啊。”俨陵怒气冲冲道。 玄若当即跪下,“师父,念在钟离初犯,你网开一面吧。” “掌门,我相信钟离一定是有逼不得已的理由的,她一定有苦衷的,请您三思啊。”吉墨一同跪下,苦苦哀求。 除她二人之外,所以弟子都哑不做声,五年来朝夕相处的同门情义,却如此脆弱,往日点点滴滴的欢声笑语,却都成空了,钟离见此情景却失声笑了。 俨陵怒气问道,“你笑什么,事到如今你还有脸笑。” 钟离放下道服站起身,“我笑什么?我笑你们这一群人的虚情假义,口口声声为仙之道,好啊,那我倒要问问,什么是为仙之道?” 玄若见钟离似有癫狂之际,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吉墨给拦下了,“由她吧,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为仙之道在于秉天旨意降妖除魔,拯救苍生维护人间正义。”俨陵义正言辞道。 听完后钟离笑的更大声了,“秉天旨意?谁是天,天在哪?人间正义何时是你们维护的?贪官当道,百姓民不聊生,瘟疫四起死伤无数,天灾*到处都是哀鸣悲叫,你们这些仙人都做了什么?整日待在这山上修炼什么狗屁经法,倒是把自己修的神通广大,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既然这样,你倒是去旱情严重的地方给他们下场雨啊,躲在这深山里当什么狗屁仙人。” 钟离的话让在场的人无不惊讶,大家都看着钟离,俨陵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却又不服,反驳道,“天灾*一切都是因果循环,都是上天注定好的。” “那你还修什么仙,维护什么正义啊,我告诉你,如果人间真的有正义,今天我就不会站在这。”想起婆婆的死,钟离满腔的愤怒喷涌而出,她转身看着莫道掌门,“婆婆死的时候你在哪,她受尽小人欺凌弥留之际你做了什么,你就只给她一个破铃铛有个屁用啊,你三百年修行,难道还救不了一个即将死的老人吗?掌门,你修仙究竟是为了什么?难道只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吗?” “不许对掌门无礼。”俨陵顺势拔剑就要相向。 钟离冷笑一声,在俨陵的剑还没拔出来就一掌将他击倒在地,众人呆若木鸡,莫道掌门神色忧虑的看着钟离,情姬一事除却玄若与吉墨,其它弟子一概不知,如果现在她动手,势必会引起怀疑。 众人看着钟离,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俨陵的身份石是黄湖,以钟离的修为不可能一招就将其击倒,还让对方毫无还手之力。 “掌门。”钟离看着莫道掌门,“您刚才说修仙之人要斩七情断六欲,敢问是哪七情,哪六欲。” 莫道掌门淡淡应道,“七情指喜、怒、忧、思、悲、恐、惊。六欲指眼、耳、鼻、舌、身、意六欲。” 钟离点点头,笑笑看着众人,“你们哪一个人敢对着举头三尺的神明说,你们没有犯这当中的任何一情任何一欲?” 众人都不敢应答,只得低头不语。 钟离冷笑,“既然在场的师兄师姐们都有,为何独独为难我一人?” “你是动了凡心,有了私情。”俨陵斥责道。 “笑话,我本就是凡人,何来动凡心之说,再说了,动情又如何,动了情就错了吗?动了情就十恶不赦吗,如果是这样,女娲始祖造人的时候为何要赋予人七情六欲呢,难道你们是想说女娲始祖也是错的吗?” “你这是歪理邪说,仙不能有情。” 钟离苦笑,“你们枉为仙道,却不知人间有真情,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都是娘胎里生出来的,这会儿子都装什么仙气凛然啊,没有七情六欲还有你们这些人什么事啊?修仙修的把父母恩情都忘了,你们还修什么仙啊,十月怀胎把你们养大,不是让你们忘恩负义的,你们老说仙不能有情,可有没有人想过为什么啊,仙为什么就不能有情啊?就算男女之情你们不能认同,那父母恩情呢,也不能有吗,养育之恩大于天啊。你们上山修行几十年,可曾想过家中的老父老母过的可好,是否平安,有没有人欺负他们?你们心里只想着自己飞升成仙,位列仙班,长生不老,这样的你们有什么资格来处罚我?” 玄若起先觉得钟离有些疯言疯语,可是听到却又觉得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她很小就上山修仙了,这么多年,却从也未曾下山看过父母一眼,养育之恩大于天,她却忘记了这份恩情。 俨陵显然也是被钟离的这番话给震慑住了,却也一句话都不说了。都是一些未得道的弟子,尘俗之情难免还会残留,被钟离这么一鼓动,中间真的有人就红了眼。 “我承认,昨夜之事是我的疏忽,纵使有情,也不该玷污蓬凌山这块清静之地,但……我不觉得我错了。”说到此钟离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道掌门,“当初,我被困妖都,身受重伤,险些命丧黄泉,却是妖都的人救了我,我认识一个小兔妖,她叫漫漫,她天性温和,从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在我受伤的日子里细心照顾,衣不解带,夜不合寐,整日守在我的床前,所以我并不是与妖为伍,我只是知恩图报,这世上的万物都是是善恶之分的,妖也不例外,有妖会杀人,也有妖会救人,同样的在我危难之际,我的同门师姐师兄们,可不曾见你们伸出援手啊。” “孽徒,修得在此胡言乱语。”乾胤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钟离笑了,转过身,师父,你终于还是来了…… 第一百章 离经叛道,受苦入炽炼 这是钟离第一次看到乾胤的脸上出现这么冷若冰霜的表情,从前最让她沉迷的便是师父眼底那一抹风清云淡,可如今她看到的却是愤怒,可钟离看到这样的愤怒之后,却在心里笑了,她希望看到乾胤生气,如今的情形她并不希望乾胤一门心思护着她,她最不想听到的就是有人借着她的事情而说乾胤的闲话。 其实这一次的事情掌门即使会罚她,也不过是风雨雷电四个牢房中随便挑一个,虽然会皮开肉绽,但不会致命,可如今她却故意把事情闹大了,她不但言语蛊惑,离经判道,还打伤同门,最重要的是她还顶撞掌门,没有丝毫敬畏或者悔改之心。 乾胤走至钟离面前,凌利的眼神始终看着她,他自己教的徒弟,她的品性自己最了解,若非被逼到绝路,她不会出手打伤俨陵,也不会对掌门有任何言语不敬,当初她差点困死妖都,对掌门也是心中怨恨,可回来之后却支字未提。对掌门也恭恭敬敬,不多言多语,可现下她却一股脑的说出了所有大逆不道的话,那么理由绝对只有一个,就是她想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钟离以为自己已经下好决心了,可乾胤出现的那一瞬间,她却又动摇了,她人还未走,心却已民经开始想念,她无法想像以后若大的天下,都将不再有师父的影子,她就觉得心如刀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固执的就是不肯落下。 乾胤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钟离低下头,连看一眼勇气都没有,鼻尖传来他身上淡淡的墨的味道,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掉到地上,砸成了一朵花。 钟离扑通一声跪下,“师父,我错了。” 直到此刻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离不开你,我多想就这样转头离开,从今天涯陌路人,可为何我的心是这样的痛,你明明还在眼前,我却已被思念折磨的心力憔悴,可是师父,我不能留下,因为我已经看到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颜色了,纵使我被千刀万剐,受世人唾弃,却也不忍心让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和委屈,师父,你可曾体会到我的痛楚? 乾胤低下头看着这个跪不成声的身影,不禁叹息,他抬头望向掌门,“是我平日管教无方,今日才她才敢如此放肆。” “既然你亲自来了,你就带回去好好管教吧。”莫道掌门言语中虽没有处罚的意思,可现下这么多的人看着,想要全身而退显然已是不可能了。 “你当真知错了?”乾胤冷冷开口。 “徒儿知错了,但凭师父责罚。”钟离说话时仍旧低着头。 “俨陵,送她去炽炼。偿” “先尊,使不得啊。”玄若听完一下就扑倒在乾胤脚下,“钟离修行尚浅,把她送进炽炼不是等于要她的命吗?” 炽炼是当年战神创造蓬凌派的时候特第设立的牢房,在炽炼中时间是静止的,可是痛苦却是永恒不休的,在炽炼中有十个太阳,它们永远高高的挂在天上,不会落去,烈日炽烤着大地,滚烫的温度可以将一切生物化为灰烬,在炽炼之中永恒的景色便是永远看不到头的黄土之地,而唯一的色彩来自于土地上被沾染的鲜血,不知道有多少修仙之人忍受不了这其中的煎熬,而选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他们的血侵蚀到这土地之中,竟形成了无法言语的图案。 蓬凌成派以来但凡被打入炽炼的几乎是无生还而归的,而乾胤也是第一次下这样的命令,而且还是对他唯一的徒弟。 听到炽炼两个字,蓬凌的弟子都面色惊恐,俨淳甚至有些不忍,转过脸去偷偷擦着眼中的泪水。 所有人都觉得乾胤罚重了,连莫道掌门也欲开口求情,但终究还是没有言语,乾胤向来宽厚待人,何况是自己唯一的徒弟,平日里千般万般的宠,即使今日犯下这样的错,以往日来说他决不可能狠心将钟离送入炽炼,可他这么做了,必然有他的道理。 吉墨与玄若仍旧在一旁苦苦哀求,几个从前与钟离较好的师兄们也不忍心看她受此大罪,也向乾胤求情,就连刚才咄咄逼人的俨陵也在一旁没有声音了,他虽然痛恨钟离的做法,可他并不想致她于死地。可自始至终只有钟离一句话没说,低着头,默默接受着乾胤对她所做的处罚,无论是什么,她都心甘情愿接受,哪怕现在乾胤要她的命,她立刻就可以给他。 所有人的求情乾胤都置之不理,他低头望着那个下跪的身影,单薄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畏惧,他知道她在承受,哪怕即将要面对的是她无法承受的痛苦,她也会承受,乾胤就是要她知道这种痛楚,他不希望有一天她会迷失了自己,从而选择错的道路,那样她所要承受的痛苦只会更深。 鬼魅是何人,他心中最清楚,也许此刻的钟离还不明白,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点一点被鬼魅攻陷,只有绝地才能够重生。 在去往炽炼的路上钟离始终低着头,如今的她连看一眼乾胤的背影都没有勇气,她就跟着他的脚步慢慢的往前走,吉墨和玄若被乾胤责令回去思过,不准任何人探望,即使乾胤不这么做,也不会有人来炽炼的,炽炼的大门需要五岳灵才能打开,而能够启动五岳灵的只有掌门和乾胤。 刺眼的光芒在钟离的面前蹦发出来,直到此刻钟离才抬起头看着乾胤,“师父,对不起,我又让你操心了。” 钟离低声的道歉就像一枚针在乾胤的心底扎出了血,他了解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她的个性非常要强,可她的心却十分柔软,乾胤想至此,便也柔声道,“他虽救过你,可仙妖有别,你也该顾着自己的身份。” “身份?”钟离淡淡的笑了,“师父,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觉得在女娲始祖眼里,我和你有什么不同?” 乾胤心中一惊,断不会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想起她生辰那日在西山上她所说的话,便淡淡道,“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钟离看着乾胤,有些苦涩的笑容从脸上蔓延开来,“师父,人和妖没有什么不同,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有些人生在富贵人家,享受一世荣华,有些人生在穷苦人家,一生潦倒,可无论是贫穷还是宝贵,他们从本质上来说都是一样的,一样有善恶,一样生老病死,一样也有喜怒哀乐,并没有什么不同。妖和人就像一个富贵一个贫穷,人拥有光鲜的外表,而妖却与生俱来有一个世人唾骂的身份,可是师父,你不觉得这样不公平吗?” “你修仙时间尚短,不明白妖族的恶劣,不可断言轻信他们所说的话,你看到的太少了。” “师父,我今生为人你护我周全,可若来世我投生为妖,你难道也要诛杀我吗?” “你……”乾胤心中突然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种感觉让他的心底传来丝丝疼痛,如果钟离是妖,这个想法他无法在脑海中试想,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会如她所说的那样诛杀她吗? “师父,我没有与妖为伍,我只是觉得他们很可怜。就像老虎吃人,人就觉得老虎是可怕的,是恶的,可却从来没有想过,老虎与生俱来就是食肉的,它不知道人是不可以吃的,在它们眼里人只是肉是一种食物,它们不知道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它们不分对错,可就一味的背上了凶恶的罪名,师父,你常说修仙之人要慈悲天下,难道天下只有人吗?除了人,所有的生物都不能得到怜悯吗?” 乾胤看着钟离,她的眼睛所投射出来的目光是那么的真挚,也就代表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来自于内心的,乾胤不禁有些惧怕妖都的力量竟如此强大,短短数月竟将心魔深深的种在了钟离的心里,他转过头不再看她,许久慢慢道,“你进去吧。” 这一句话钟离没有听出任何语气,她知道乾胤修行五百年,心中的念想是根深蒂固的,怎可能因为她几句话就改变了,她说了这么多,只是为了最后这一句话,“师父,所有的罪责我都愿意承担,毫无怨言,但求师父,看在他几次救我的份上,不要为难妖都,尽管他是妖,可他也是我的恩人,求师父网开一面。” 钟离的求情字字像刀扎进乾胤的心里,他略带疑惑的目光看着钟离,直到此刻你竟还在为他担忧,难道你就丝毫不害怕这炽炼之中的痛楚吗? 仿佛看穿了乾胤的心思,钟离的脸上蔓延出极不自然的微笑,师父,难道你以为我是为他承受的这些吗,今日我大可以离开蓬凌,可为何却跟你到了这儿,我不怕前面等待我的是什么样的煎熬,只要还能在你身边,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心甘情愿。可天下悠悠之口蓬凌又将如何承受呢,不能因我一人而使整个蓬凌山遭受世人唾弃,今日之后,想必便再也不会有人议论你护着我了,你还是那个受同门敬仰的乾胤先尊。 时间是让人忘记伤痛最好的方式,当我的身影消失在这片土地上之后,蓬凌与你便能回到从前了。 钟离一只脚踏进了光圈,她转过头看着乾胤,“师父,你曾答应过我,会助吉墨登仙,请不要忘记自己的诺言,这一辈子能当你的徒弟,我没有遗憾了。”钟离的笑容定格在了乾胤清澈的眼神中,光圈没有了,钟离的笑容也消失了。 乾胤突然觉得心中刺痛,竟跪倒在地,那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过,耳边想起钟离曾经说过的话…… “师父,你修行五百年,在这五百年里可曾有过让你流年不舍,记忆犹新的时光?” “你不出声,我便当你没有,既然如此,那这五百年有何意义?” “我在人间的时候听过这样两句话,原先不明白,现在懂了。” “两情若是久长时,愿做鸳鸯不羡仙。” 往日所言之语,句句在耳边回响,为何此刻钟离曾经说过的话会这样的清晰,五百年的修行他究竟得到了什么,一个先尊的称号和世人的景仰,这是他想要的吗?九重天之上的身份便是他最后的归宿吗?可若这天下从此再无这个身影,那么得到的一切又有何意义呢? 乾胤想要再次打开炽炼之门,可是却已无能力了,炽炼之门一但关上,只有等到七七十四九天之后才能再次开启,只是那时不知道那娇小的身影还能否平安出来。钟离的身影消失的那一瞬间他便后悔了,虽然他知道钟离体内有情姬的力量,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才敢将她送进炽炼,可如一想到她要在炽炼之中忍受四十九天的煎熬,乾胤就已心痛不止,到底这个惩罚是痛了谁,恐怕现在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离儿……”一滴清泪悄悄落下。 …… 强烈的阳光照射着人睁不开眼睛,每一束光都像一把刀子在身上留下印迹,钟离走在无边无际的黄土地上,她虽有情姬千年道行,可以不食五谷,不喝水,也不会死,但*承受的折磨却是实实在在的,嗓子里就像冒了烟一样。滚烫的大地传来的炽热透过鞋底直直的传到脚上,每走一步都像在火炭上一样,疼痛折磨着钟离,脸都扭曲了,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低到地上,顿时就冒出了白烟。 这个地方是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的,可钟离还是在走着,因为她害怕如果她一直站在个地方她会晕倒,滚烫的土地就像被烧红的烙铁一样,一但她栽倒她这幅皮囊就算废了。 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永远不会落下,钟离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反正周围什么都没有,她便干翠闭上眼睛漫无目的游走,可即使如此,眼部传来的灼痛感还是让她十分痛苦,她知道她的眼睛被灼伤了。她便更不敢再睁开了,她从腰上撕下一块布将眼睛裹了好几层。 走着走着,钟离突然轻哼了一声,她弯下身体用手去触摸脚底,原来是鞋底已经破了,她的脚已经***的接触了大地,瞬间钻心的疼痛便从脚底传来,此时此刻她浑身上下每一个地方都在承受着痛苦,她想过死亡,可又很快打消了这个念头,如果她死在里头,乾胤一定会自责一辈子,她不希望他有任何的愧疚,更不想看到悔恨陪伴他度过余生,所以她必须活。 …… 自钟离关进炽炼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里吉墨不知流了多少泪,一双眼睛差点要哭瞎了。这中间玄若无数次的去找乾胤,可却都被拒之门外,但她不放弃,这些年里乾胤对钟离的爱护她是看在眼里的,她不相信乾胤真的对钟离如此狠心,看着她承受这么大的痛苦,生死不知。 但一次次的闭门让玄若的心渐渐的凉了,她开始怀疑乾胤真的是狠心了。 自打那日钟离消失在门后,乾胤便再也没有出剑阁,仿佛他的时间也被冻结了…… 这一日玄若又来到剑阁外,几日下来她清瘦了不少,突然她感受到一股异样的气息,她走近门前,一股热流朝她扑来,玄若心中暗感不好,连忙去找掌门。 莫道掌门将剑阁的门打开的瞬间,他们都惊呆了,只见剑阁已然变成了一个火炉,四周的墙壁上全是火焰,所有的书籍全部被烧毁了,剑阁中的温度可以瞬间把一个普通人化成灰烬。 莫道掌门见此情形连忙将所有的火焰都消除了,乾胤盘腿坐在中间丝毫没有反应,莫道掌门走近却见他身上大部分的地方都被灼伤了,莫道掌门不禁叹息,这惩罚究竟罚的是谁啊? 吉墨赶来的时候剑阁已经恢复原样了,可乾胤依旧闭目盘坐在中间,这件事情没有其它人知道,莫道掌门只让玄若和吉墨守着他。 吉墨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乾胤,满脸沧桑,身上还带着伤,完全没有当初的仙气凛然了。 吉墨见乾胤如此憔悴,心痛之余,却又不甘,“先尊,你这是要陪她一起受苦吗?既如此,你又何必狠心将她送进去,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接受你的惩罚吗?她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的,对于蓬凌她又有什么舍不得的呢?离开这里,就再也不会有人排斥她,不会冷眼看着她,不会在背后说她的坏话,可她为什么留下来了?那日她脱下道服,我就知道她已经决定离开了,可最后你的出现还是让她舍不得,可舍不得是要付出代价的,这就是她的代价。” 乾胤慢慢睁开眼睛,玄若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迷茫…… 吉墨继续说道,“我知道她和鬼魅的事情你无法原谅,可是先尊,你可曾想过,为什么她就是对鬼魅放不下呢,不是因他救过她,只因为他与她心中所念所想之人太过相似,让她无法不生侧隐之心,她的情不自禁不是因为鬼魅,是因为……”吉墨说至此却又停下了,此时此刻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仙家之地何来儿女情长,当初情姬一念是何下场,她不是不知道,更何况让情姬灰飞烟灭的也正是她眼前的这个人。 “她进去多久了?”乾胤缓缓开口,声音丝苦无力。 “十一天了。”玄若道。 看着乾胤如此憔悴不堪,吉墨也于心不忍,其实她何尝不明白,此刻乾胤才是最心疼的那一个呢。 “先尊,如果这一次钟离有幸大难不死,请先尊放她出山吧。”吉墨也是想了好久才决定说出这句话,钟离待在蓬凌只会一味的痛苦,她会越陷越深,而鬼魅也不会放过她,如此,她就会被夹在之间,折磨的她生不如死,与其这样,不如让她走,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做回一个普通人,哪怕最终会被当做一个妖孽杀掉,也好过这样慢刀子拉人。 乾胤没有说话,那日若她就此去了,或许也不会有今天这一幕,也许真的是这丫头与蓬凌山缘份已尽了。 又过去了两天,玄若已经坐不住了,乾胤心脉受损,莫道掌门将他封在照月塔里疗伤。 “不行,再这么下去,我们就等不到她活着出来了。”玄若急的不知所措。 “可炽炼之门打不开啊,我们就是想救也是无能为力的,好在她体几有情姬的力量,应该不会有性贫命之忧。” “可炽炼之中的所受的煎熬非常人能忍受的,多少有道行的先人都折在里头了,我现在就怕钟离一时扛不住,自己了解了。” 玄若的话一下让吉墨急了,以她的性子倒还真是有可能自吻了,“那怎么办呢?先尊现在有伤,他就是有心现在也无力了。” “也许有一个人可以救她。” 玄若此话一出吉墨心中便浮现出了一个人的身影。 “我知道去找他是一个可笑之举,可现下我们没有办法了。先尊不能硬闯炽炼,他是蓬凌的守派长老,有身份限制不能做出如此越举之事,再加上他现在有伤在身,即使愿意也无能为力,可放眼天下,功力能和先尊平起平做的,只有鬼魅了,我们别无它法。” 玄若说完吉墨半响不语,她想起那日在鬼域之中看到的情景,钟离护着鬼魅,还是在那样的环境下,虽说有救命之恩,也不至于让她奉献至此吧,那时吉墨心中便有些想法,也许身在局中的人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有些时候,人的一些作为都是出于本能的。 “不能找鬼魅,他的存在只会让钟离更危险。” “什么意思?” “一段感情已经够折磨人了,再加一个人,我怕她会先崩溃的。” 玄若大惊,“你是说,鬼魅对钟离……也有儿女私情?” “堂堂妖都之王,他凭什么三番两次舍命救她?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吗?” “妖也会有情?” 吉墨冷笑,“妖有情起来比人还可怕。” 第一百零一章 求救妖都,心甘负重伤 迷离的意识让钟离根本无法判断自己究竟在这个赤炎之地待了多久,原本裹在眼睛上的布条已经被她拿下了,汗水腌渍着皮肤周围已经溃烂了,如果再包下去,恐怕就算眼睛不瞎,她也无法再睁开了。干涸的地面上印着一深一浅的脚印,只是那脚印却是血染的,鞋子已经彻底烂了,这段时间里她一直是用布料包着脚在走路,可轻薄的布料是无论如何也阻挡不住这炽热的温度的。 原本娇嫩的皮肤现在已经被太阳晒脱了皮,露出里头血淋淋的肉,她终于开始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比她道行高深的先人们都无法忍受这样的煎熬而选择自尽,这个地方真的太难熬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而在坚持,除了痛苦还是痛苦,这种痛苦不仅是来自于心灵,而更多的是体现在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心底生过怨恨,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个地方,如果真的不能原谅她为何不一剑杀了她,非要让她忍受这样的煎熬,难道她真的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刚开始痛苦的时候钟离还会流眼泪,可如今她体内唯一的水份恐怕只有鲜血了,眼睛已经干了,再也流不出眼泪了,可每每想到师父,身体还是钻心一般的痛。 师父,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偿? …… 又一个夜晚过去了,玄若手中紧握着剑,她徘徊在照月塔附近,她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闭眼睛休息了,只要她一闭上眼睛仿佛就能直到钟离在炽炼中凄惨的样子,让她心急难耐,先尊受心魔影响身受重伤,如今掌门下令谁也不准进照月塔,玄若虽心急如焚却无丝毫办法,放眼整个蓬凌,几乎无人能救钟离。 身后传来脚步声,玄若寻声望去,是吉墨,这段日子里只有她和吉墨是茶饭不断,寝食难安,短短数十天,吉墨都已经瘦了一大圈了。 “我去一趟妖都,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钟离在里头受苦。撄” 这一次吉墨没有拦着,她也是无计可施了,蓬凌的炽炼之境天下修仙之人都望而怯步,更何况还是乾胤亲自押她进去的,谁也不敢求情,谁也不敢造次,更何况,大多数人还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而现在,敢跟蓬凌对抗,又不怕乾胤,还有这个本事的,只有妖都,他们只能求助鬼魅,何况钟离被关也是鬼魅一手造成的,他必须为此负责。 “我与你一起去。” “好。” 当天夜里两人就偷偷下山,可到达妖都地界时他们却无法进去,结界将她们拦在了外面,玄若功力不够无法硬闯,正值愁眉之际,却看到一个身影从空城之中慢慢走来,玄若一见他,提剑的手更加重力道了。 风落影似笑非笑的走过来,见到玄若后方道,“蓬凌枉为修仙大派,三番两次闯我境地,实在有违风范。” 玄若厉言道,“风落影,我要见你们的王。” 风落影冷笑一声,“你以为你是谁,妖都是你想来就来,王也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为了钟离的安危,玄若此时只能忍气吞声,“我有急事,不与你争口舌,还请你通报。” “如果我要说不呢?你有什么本事逼我就范?” 若放平时玄若此刻必破口大骂,可现下她忍了,“你要怎么样才肯帮我通报?” 风落影上下打量了一番玄若,狡诈的眼睛里玄若看到了不安的因素。 “除非,你做我的奴隶。” “你不要欺人太甚。”玄若这下是气坏了,几乎是朝着风落影怒吼了。 “我做你的奴隶。”一旁的吉墨突然开口,“只要你让我见王,我什么事情都答应你,要我的命都行。” 可风落影却满不在乎的看着吉墨,“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凭你还没有资格做我的奴隶。” 风落影说完便盯着玄若,意思是,只要你答应,我就放你们进去。 眼看吉墨都已经这样了,而她们每耽误一天,钟离就要多忍受一天的煎熬,玄若的心也就动摇了。 “好,我答应你,你现在可以放我们进去了吧。” 可谁知那风落影却摇摇头,“我把你放进去了,你再反悔怎么办?”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玄若已经快被他折磨的没耐心了。 “你来的正是时候,我要去趟魂城,你陪我一同去,完成了我的任务,我就让你们进去。” “不行。”两人同时叫道,她们没有这么多的时间可以浪费,魂城离这里千里之地,来回一折腾,钟离不知道还要受多少苦,就怕到最后一个支撑不住,她们看到的就是尸体了。 可风落影却并不在乎她们的焦急,“那你们就永远别想进妖都。” 玄若见他不肯松口,想了想突然拔剑,吉墨以为她要硬拼,却不料她竟把剑刺进了自己的胸口,“师姐,你这是做什么?”吉墨赶紧扶住玄若,焦急道。 玄若半笑看着风落影,“现在我身负重伤,已然是打不过你的,我跟你上路,你让吉墨进妖都,这一路上我保证我不逃跑,不反悔,任由你处置,这样可以了吗?” 玄若脸色苍白,胸口的血渍红了大片,这一剑她可狠了心刺的。 风落影倒也没想到她会做到这个地步,冷眼看了看她胸口的那片殷红,冷冷道,“我就信你一次,你若敢耍花招,我就让你生不如死。” 说着妖都的结界慢慢打开了个口子,玄若一把将吉墨推了进去,催促道,“快走。” 吉墨看了一眼受伤的玄若,心痛的转过身,迈着沉重的脚步去往妖都。 虚弱的脸色没能遮住玄若傲气的脸庞,她依旧不卑不亢的看着风落影,“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风落影蹲下身子,拿起她手中的剑,闻了闻剑上的血味,皱皱眉,“多么伟大的壮举啊,是不是觉得自己特英勇。” 玄若冷笑,“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对的事情。” 风落影收起玄若的剑站起身,朝着她的脚踢了一脚,“站起来,现在就上路,你可别拖我的后腿。” 玄若吃力的站起身,风落影已大步向前走了,玄若转身之际看了一眼妖都方向,钟离,你可一定要撑住啊。 魂城这个地方虽然听名子有些可怕,但其实它是人间的一个小镇。但你绝不能把它当做普通的小镇,因为这个镇上住着一个食人的恶魔,人们称他为金书生,大家并不知道他究竟来自于哪里,只知道他曾经是一个落魄的穷酸书生,因为落了榜发了疯,经常咬伤人,于是乎镇上的人便把他赶到了魂城西边的一座荒山之中。不知从何时开始,这个金书生便有了吃人肉的习惯,而且他只吃女人,一到了晚上他就偷偷溜进镇子上,专抓那些还没有嫁人的少女,抓回去之后便百般虐待与蹂躏,在奄奄一息之际,再将她们放到大坛子里煮了吃。 就这样这个金书生居然活了一百多年,镇上的人也曾试图杀死他,可无奈最终都是以他们的伤亡惨重为结束,久而久之魂城就慢慢没有女孩子了,谁家要是生了女儿也都会在第一时间送离这个地方,所以当玄若跟着风落影进城的时候,城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望向她,从来还没有哪个姑娘敢到魂城来。 这一路上,玄若受了伤,原本赶起路来就吃力,而风落影偏偏就故意的不仅没放慢慢脚步,还发了疯似的加快步程,导致玄若的伤口恶化的非常严重,在路上的时候玄若就已经感觉她的身体在发热,四肢无力,脑袋飘飘的,可她咬牙坚持,不想给风落影任何打击她的机会。 神色恍惚中,她似乎发现周围都是异样的眼神,她左右看了看,不禁问道,“这城里怎么一个女人都没有。”说话间她的脚步更加重了,不自由的一手抓向了风落影。 风落影看她凄惨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有些得意,蓬凌的大师姐居然也有今天…… 风落影故意加快脚步向前走了两步,玄若一个没跟上,一个跟头摔倒地上,牵扯到胸前的伤口,疼的她直冒汗。 “这位姑娘你没事吧。”一个壮汉走过来扶起玄若,见她胸口都是血便问道,“姑娘你受伤了,我带众多去看大夫吧。” 玄若抬头用她浑浊的视野看了一下面前的人,那一脸谄笑的脸上满是肮脏,扶着她的手也不安份,趁机在她的腰上乱摸,一看就是一个起了色心的流氓。若在平时,玄若根本不把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一剑劈过去,不死也要丢半条命,可现下剑在风落影手里,伤势也加重了,更重要的是来之前风落影封住了她的灵力,现下她真的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了,而风落影正破有兴趣的站在一旁靠在一根木桩上看好戏。 玄若欲挣脱掉那个大汉,可那人实在健壮,挣脱了半天竟没有丝毫作用,那大汉借势还将玄若往怀里搂了搂,在她身上上下其手吃尽了豆腐,玄若恶狠狠的看着一旁的风落影,可风落影毫不在乎把玩起手上的剑,完全无视这边的画面。 “姑娘,受了伤不能不治,我抱姑娘去治伤吧。”那大汉说着一把就将玄若横着抱起来了,看他那迫不及待的样子,哪里像是要带玄若去治伤,简直就是一幅立马要洞房的精神头。 玄若这下急了,“风落影。” 这一声尖叫让周围的人都投来了目光,可唯独被叫的人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头都没有抬一下。 那大汉起初也是一愣,可看风落影亚根没有搭理他们,胆子便更肥了,抱着玄若就往家里奔去,这大汉本就是个孤家寡人,十几年都没见过女人了,唯一见过的就是他前几年刚去世的八十岁老母亲,这下碰到玄若这么个大美人,又是这么虚弱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的情况下,他早就按耐不住了,刚回到家门都来不及关就把玄若一把扔到床上了,随手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了,露出一身彪肉。 大汉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看着床上怒眼对她的玄若,一下就扑到了床上,将玄若压在身下,玄若几乎是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在推他,可他纹丝不动,他生满老茧的手伸向玄若的腰间,很快的腰带就被解了下来了,那大汉没有任何怜香惜玉之心,粗暴的就来撕玄若的衣服,玄若拼命挣扎,嘴上也不断的在骂着,可这声音此刻在大汉听来却更像催情的药剂,让他更加粗暴,撕拉揪扯中玄若胸前的伤口被撕裂开来,鲜血滴到了床上,大汉看了一眼突然停下了,他虽有色心但胆子小,眼看这身下的美人是真的受伤,而且受伤不浅,他又怕闹出人命。 大汉慢慢从玄若身上起身,这时他看到了玄若裸露在外的香肩,嫩白的皮肤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头脑一热,他又扑了上来,此时此刻玄若的脑子已经由不得她作主了,她就是死也不能丢了清白,她的灵力被封体内不能使出来,但是她能让她的内丹在体内引爆,正当她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力量将那大汉给吊了起来,紧接着又飞出了门口,头朝地直接死亡,血流了一地。 风落影慢慢悠悠的走进屋子,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玄若,手腕处都被肋的通红,他走到床边慢慢躺在玄若的身边,侧身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挑畔,他的手游走在玄若裸露的肌肤上,“看来我还是来早了,坏了你的好事啊。” 玄若目光呆滞,连看都不愿意看风落影一眼。 风落影撩开玄若的衣裳,看着那惨不忍睹的伤口,可见她刚才的挣扎是有多激烈。 “啧啧啧……”风落影发出感叹声,“好好的美人儿居然落到这幅田地。” “你到底想做什么?”玄若转过头冷冷的看着风落影。 风落影冷哼一声,“我就看不惯你那清高的样子,想给你治治。”说着竟翻了个身压在了玄若的身上,手还故意放在伤口上。 疼痛让玄若不禁哼了一声。 “哟,叫的听***啊,再叫一声我听听。”风落影说着故意将加重手上的力度,可玄若紧紧咬着牙关,死都不再吭一声,可她越是这样,风落影就更直变本加厉。 好几次刺心的疼痛差点让玄若晕过去,可她都挺过来了,风落影也慢慢意识到,这个方法是没有办法让玄若低头的,于是他改变了方式,他的手从伤口处慢慢向下滑至腰间,刚才没有被大汉脱尽的衣服现在被风落影全都代劳了。 意识到风落影的启图,玄若的声音开始有些颤抖,“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 “你连一个凡人都推不开,还妄想阻止我吗?”风落影说话间手已经在玄若光滑的肌肤上游走了一圈了,那种触感让风落影一时竟有些沉迷,原来这个高傲的大师姐,身体是这么柔软的。 玄若紧咬着嘴唇,在风落影面前她不可能自杀,只要她一动轻生的念头,风落影就会察觉,“你放开我。” 玄若的声音中多了一丝祈求,听到这样的哀求,风落影的心里居然痒痒的,能让这个不可一世的蓬凌大师姐开口求他,他心里说不出的舒服,修仙又怎么样,还不是得在他的身上苦苦哀求,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玄若陷忍的表情加重了风落影邪恶的念头,他的手已经伸向了腰下的肌肤,当他触碰到的那一瞬间玄若的身体微微一颤,正是这样的反应,风落影更加张狂了,他一把撕去了玄若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已经被血染红的肚兜,玄若绝望了,泪水从眼角划过,咬破了嘴唇也滴出了鲜血。 “你杀了我吧。”绝望的声音从干涸的嗓子里慢慢流出来。 “那不行,你答应当我的奴隶,我怎么能杀了你呢?”风落影说着低下头用舌尖舔释着玄若胸前的伤口,对于妖来说鲜血是多么的美味啊,新鲜干甜的味道让风落影欲罢不能,他拼命的吸食着,不够,不够,他觉得不够,突然他抬起头对着玄若的脖子咬了下去,温热的血滑过喉管,这种感觉简直要让人着迷。 他像发了疯一样的咬着玄若的脖子,肩膀,新鲜的血液让这个恶魔的心中澎湃了起来,许久他抬起头,嘴边还沾着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痛快的饮血,也是第一次喝到如此美味的鲜血。 玄若苍白的脸毫无血色,肩膀上,脖子上也都是被咬的伤口,她紧紧的闭着眼睛,她已经接受了这个残酷的事实,眼角的泪水再次滑落。 风落影看着玄若,可依旧心痒难耐,但他知道他不能再这么索取了,否则身下的这个美人就真的救不回来了。想要日后还能喝到这样美味的鲜血,他现在还不能让她死。 风落影低下头轻轻的将玄若嘴边的血舔个干净,紧接着用嘴对嘴的方式输送灵力给她疗伤,感受到风落影在救自己,玄若并没有拒绝。 方才被风落影吸食血的时候玄若将自己的舌头都咬破了,血液的味道通过嘴唇传递了出来,无法抵挡美味的诱惑,风落影伸出舌尖慢慢的将玄若的双唇启开,妄图去吸食鲜血的美味。湿热的舌头让玄若猛然睁开眼睛,可风落影将她的头扣的死死的,不让她有丝毫动弹,一只手还牵制住她的下巴,迫使她张开嘴巴。 残留的血液很快就被风落影吸食了干净,可他并没有马上撤离,相反的他的舌头在玄若的嘴巴里肆意妄行,仿佛在搜索着是否有被他忽略的角落。这时他碰到了玄若躲闪的舌头,他强行的将玄若的舌头带到了自己的地盘,那个被咬破的伤口还在渗着血,风落影就这么贪婪的吸吮着,直到感觉到口腔中有了咸咸的味道,他才慢慢放开了玄若,原来是眼泪的味道。 玄若已经昏死过去,风落影这才慢慢的起身,看了一眼刚才被撕破的衣服,上面都沾了血,风落影干脆就用被子将玄若裹了起来,扛在肩膀上就走了,院子里那个大汉的尸体还在流着血,风落影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皱皱了眉,为何这血看起来这么让人反胃?走到门口的时候,风落影连头都没回,只是挥了挥手,院子里大汉的尸体就变成了一块石头。 温暖的房间里弥漫着酒香的味道,玄若慢慢睁开眼睛,风落影正坐在桌旁喝着酒,见她醒了,便拍拍身旁的椅子,“过来,陪我喝酒。” 玄若转过脸去,不理会他。 “是谁说的这一路上,不逃跑,不反悔,乖乖做我的奴隶,这么快就不听话了?” 玄若依旧没有理会他。 一只手突然掐过她的脖子强行将她转过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嗓子已经被呛辣的发疼,风落影将一壶酒全都倒进了玄若的嘴里,挣扎中酒洒到了伤口上,疼的玄若冷哼了一声。 风落影失了酒壶,整个身子压了下来,“这么好的酒,洒了多浪费啊。”说着便低下头便用舌头开始舔释玄若身上被酒浸湿的地方,“沾了美人香的酒果然更好喝了。” 玄若强忍住眼中的泪水,转过头不去看他。 “可我还没喝够呢,怎么办?”说着风落影笑嘻嘻的走出了房间。 玄若心里隐隐觉得不安,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一会,玄若听到门响了,接着有什么东西被扛进来放在了地上,正当玄若疑惑时,她听到了倒水的声音,就在隔帘后头。 难道他要给我洗澡?玄若在心底恨不得现在就一剑杀了这个禽兽。 不一会儿,风落影走了过来,一把将玄若抱了起来,玄若在他身上闻到了浓烈的酒香,当风落影把她抱到后帘的时候,玄若终于知道他要干什么了。 整整一个浴桶的酒,旁边全是散落的空坛子。 “你要干什么?”说话间玄若不自由的就抓住风落影。 风落影低低一笑,一松手,扑通一声,玄若掉进了浴桶里。 “泡美人酒。” 第一百零二章 心如刀割,血染相思情 求仙为了什么,这是在来的路上吉墨一直问自己的,还记得当初钟离曾在乾坤幻境中也这么问过她,那时她的想法与答案都是肯定的,所以当听到钟离对情姬一事的反驳时,她一度认为那是钟离心魔做祟,可经历过这些事情之后,吉墨突然开始有些疑惑,究竟是钟离心魔太深,还是丛一开始她就是唯一那个已经看清楚真相的人。都道情姬是魔,从头到尾只有钟离一人不这么认为,所以这情花姬才会落到她的身上吧。 玄若修行时间比她长,修为也比她高,而且又是掌门亲自调教,可此番出事她却是第一个想到请妖都帮忙的人,可见钟离的那一番话对玄若的影响很大,尤记玄若第一次带钟离下山回来之后,心境就有所改变了,一向古板遵循门规的她也跟着她们两个,闯妖都,下鬼域,想到此,吉墨不禁自问,这几年的修行之路究竟是为了什么? 吉墨的到来与妖都的魔王殿格格不入,这是她第二次闯入这个地方,可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没想到钟离几次生死竟然都与他息息相关。 “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光明正大的。”鬼魅魔性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进来之前吉墨已经做好这个准备了,虽然她对玄若说鬼魅对钟离有情,可他到底不是普通的妖,而是得道的魔王,做事从来都是出人意料的,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鬼魅一定会救钟离,这一次跟上次不同,硬闯炽焰是会消耗道行与功力的,鬼魅未必肯为她牺牲这么大。 “我知道,我一条命不足惜,即使我死了,也不会有什么改变,蓬凌也不会找你兴师问罪,毕竟是我先擅闯妖都的。偿” “你既然知道,还敢来?” “因为钟离的命,我不能不救。” 鬼魅忽的坐起,神色疑虑的看着吉墨,“丫头?她又怎么了?” “她已经被关进炽炼半月余了,我们没有丝毫的消息。” “乾胤竟敢这么对她?”鬼魅的声音带着十分的怒气,“他不是最疼她这个徒弟吗?” 吉墨定神道,“你擅闯蓬凌,还打伤蓬凌弟子,可到今日蓬凌可曾上门质问过?难道你就不想为什么吗?掌门和先尊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吗?” “小丫头做了什么?”鬼魅从高台上下来,冷俊的脸上满是怒气。 “她告诉先尊,她愿意承担一切后果,只求蓬凌放过妖都,为了替你开脱她不惜与掌门顶撞,甚至打伤同门师兄,她虽有情姬千年道行在身,可那是炽炼啊,你应该比我更清楚,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所有灵力都会化为虚有,即使*不会死,可是承担的痛楚却是真的啊,想到她这十几天来所承受的非人的煎熬,我真怕她一个熬不住,自己了断了呀,炽焰之中这样的事情还少吗?”吉墨说着眼睛已止不住的往外流,这番话她确实添油加醋了一些,钟离受处罚也不全是因为鬼魅,可只有这么说他才会动侧隐之心啊,钟离才有获救的机会啊。 鬼魅的脸色阴沉的可怕,他站在大殿中央,一字不说,紧皱的眉头让吉墨的心也悬了半截,如果鬼魅也无法,普天之下就真的无人能救她了。 “想要救她只有去找地王。”鬼魅冷言道。 “地王?”吉墨不解。 “鬼域之中的梦魂镜乃当年星主所造,能够看穿人的前世今生,也是上古神灵留下的实体法器,与战神的炽炼等同一脉相传,可以借用梦魂镜连接炽炼,指引她来到梦魂镜中得救。” 吉墨从鬼魅的语中没有听出肯定的语气,相反的她却隐隐感受到鬼魅的一些不安,对于这样一个呼风唤雨的魔王来说,这样的不安简直可以说是一块石头狠狠的砸在吉墨的心上。 “有什么不妥吗?” 鬼魅冷眼看着吉墨,“想要我救她,你就得付出代价。” “她是为了你才受这样的折魔,难道你就不该付出代价吗?”吉墨反驳道。 鬼魅冷冷一笑,“可地王却未必肯帮忙。” 吉墨这才明白,原来鬼魅所说的代价是地王,她差点忘了,鬼域她是进不去的,“你不是能自由出入吗,上次你不是去找钟离了吗?” “你居然知道?” “不用觉得奇怪,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她一个眼神我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那日你躲在她身后,我进来了,看出来了,可她还是护着你,并且是在那样一种情况下,先尊就坐在外头,所以与情与理,你都应该救她……” 吉墨的话还未说完,鬼魅已经离开了大殿,吉墨惊讶于鬼魅的善变,便赶紧也追了出去,这是第二次来到鬼域了,刚踏上黄泉路几个鬼差就冲了上来,鬼魅丝毫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吉墨见他连一根手指头都没动,那些鬼差一个个就摔倒地上起不来了,远处一个熟悉的黑色身影一闪而过,吉墨认出那是地王,便忙挡到鬼魅面前,省得两人不由分说就先动手。 地王一见是吉墨有些诧异,“你为何在这?” 吉墨上前一把揪住地王的衣服,扑通一声跪倒地,“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让我现在就跳进望川河里我也在所不惜,只求你能让鬼魅救钟离。” “她出什么事了?” 吉墨哭泣道,“她被先尊关进炽炼了。” 地王听闻后便明白鬼魅所来为何了,可六界有六界的规矩,即使是为了救人,也不能这般肆无忌惮,否则日后何来规矩可言呢? “一切后果我来承担,求求你了。”吉墨的哀求声让地王有些为难,他看现鬼魅,两个统治者之间的眼神较量,不是看哪一方更具有杀气,而是看他们的内心是否够坚定。鬼魅的眼神告诉地王,今日他一定要闯梦魂镜,地王默默让开了道路,不是因为他输给了鬼魅,而是他第一次在鬼魅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他在害怕,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鬼魅居然也有害怕的一天。 三人站在梦魂镜前,地王打开梦魂镜的开口,起初只是一片白色的光芒,什么也看不到,于是鬼魅与地王两人联手往梦魂镜中输送灵力,打通与炽炼的接口,慢慢的,他们可以看到一些图像了,虽然不清晰,但可以确定,是在炽炼之中了,因为天上的太阳所照射出来的光芒连站在梦魂镜外的吉墨都觉得刺眼。 “她在那,她在那。”吉墨突然叫道,指着梦魂镜的一个方。 众人望去,只见一望远际的黄色的土地上,一个孤单的身影正在慢慢的移动,她是那么的虚弱与残破,是的,这是吉墨事隔半月后看到钟离的第一个反应。 “她的眼睛……”吉墨说着忍不住哭了起来,“她的眼睛怎么了?” 只见钟离的眼睛四周全是脱皮的水泡,她紧闭着眼睛,血块凝固在脸上,嘴唇干裂的可怕,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能看的地方,破烂的衣服都沾在了伤口溃烂处,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疼了,可况她亲身经历呢,一定生不如死。吉墨紧咬着嘴唇,那种心如刀绞的疼能差点让她昏厥过去,这时她发现了钟离的脚,那双脚竟然已经能看到白骨,脚背上的肉已经全部溃烂了,怪不得那么多的前辈都忍受不了这样的痛苦,如果真的等到四十九天之后,那恐怕就只剩下一具脱皮带骨的尸体在行走呢,与其受那样的折磨还不如自行了断来的痛快。 这样的场景一如当初看到柳云生在地狱受苦时一样,何况现在面前的人还是最至亲至爱的人,吉墨一下子就昏倒在了地王的怀里,地王抱起吉墨,看向鬼魅,却发现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的盯在钟离的身上,片刻不曾离开过,天下都传言鬼魅的眼神能摄人心魄,可此刻地王看到的却是愤怒,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愤怒。 突然地王发现鬼魅有些不对劲,便将吉墨放到一旁的石凳上靠着,转而来看鬼魅,令他惊讶的是,鬼魅的三魂七魄竟然是不完整的,地王赶紧向梦魂镜中看去,却发现梦魂镜的入口处正在慢慢的关闭,地王赶紧施法将其挡住,鬼魅让自己的魂魄通过梦魂镜进入到了炽炼,他是要亲自把钟离给引到梦魂镜中。 没有思想,没有知觉,就像一具行尸走肉,这是钟离此刻的状态,十多天的时间里,她没有停下过,她的脚一直在走,钻心的疼能已经让她习惯了,脚下的温度她甚至已经感觉不出来了,因为骨头是没有痛觉的。她已经放弃她这双眼睛了,如今她就是想睁也睁不开了,凝固的血快已民经彻底把她的上下眼皮给粘住了,就算睁开了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刺眼的光芒已经让她失去了看东西的权力了,从今往后她的生命里只有一种颜色了。 可奇怪的是,她的视觉,听觉都已经在慢慢消失了,可为何嗅觉还是这么灵敏呢,她居然闻到了花香,那是姻洛花的味道,她想笑,可是一笑,就撕裂了嘴唇,血从嘴角流下,她不禁在心里苦笑,为何到了这个时候她却还能闻到这个味道? 唇上突然传来柔软湿润的触感,这种感觉是多么熟悉,自己竟然已经产生幻觉了,既是幻觉又有何可怕,临死之前,不如放纵一把。她微微张开嘴,湿润的舌尖滑入口腔,像一条沙漠里干渴的鱼,即将面临死亡的时候,却突然下了场雨,这种感觉如同获得重生一般。钟离拼命的索取这种施舍,双手不自主的就抱上了面前的人,冰冷的身体瞬间驱走了身上原有的炽热,这种温度是她渴望的,是她奢求的,是她现在贪婪索取的。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红色的身影,为何是他? 迷离的意识终于撑不住了,钟离笑了,原来死亡是疼痛的…… 突然感觉脚尖离地,整个人被抱了起来,可下一秒,所有的意识都没有了,原来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鬼魅喘着气,嘴角还流着鲜血,体内灵力散失大半,地王借助孟婆的力量好不容易才称固住他的心神,否则他就魂飞魄散了,梦魂镜的入口已经被关上了,而一旁奄奄一息的钟离全身都是伤,惨不忍睹。 鬼魅调息了一下体内的灵力便起身将钟离抱起,地王看到他是那么的小心,生怕弄疼了怀里的人,这是第一次地王在鬼魅在的额头上流下了汗水,这比眼泪还要有情意,可见他怀里所抱的人份量有多重,才会让他如此焦虑。 鬼魅踢了一下仍旧昏迷的吉墨对地王说道,“这个人我就交给你了,有什么处罚冲她来吧,是她求我来的,与我无关。” 说完便带着钟离走了,离去的背影倒像她往日的风范,丝毫没有犹豫,地王看了一眼地上的人,鬼魅倒是留了一个烂摊子给他,吉墨肯定是要罚的,可问题是怎么罚,罚重了,钟离的下场在这,罚轻了,又堵不住六界的嘴,确实很让人头疼。 …… 漫漫看到鬼魅抱着钟离回来了,刚想开心的去迎接,可下一秒她就看到了钟离千疮百孔的身体,什么话她也说不出来了,眼泪一个劲的往外蹦。 “去烧热水,准备仙草。”鬼魅吩咐的同时,已经将钟离轻轻放在床上了。 漫漫二话没说赶紧跑着就去准备了,等她把东西拿回来的时候,鬼魅正在为钟离小心的剥除沾在伤口处的衣料。 “王,那个,还是我来吧、”漫漫将东西放下,小心的说道。 “滚出去。”鬼魅低沉的一声让漫漫吓的脸色都白了,平日里王算对她比较格外开恩的了,一般不会对她太严厉,只要她不做过份的事,漫漫知道王这都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可今日王的这句话,却让漫漫听到了心碎的声音,王是真的很在乎姑姑,漫漫又给钟离准备了两件干净的放服放在旁边,便默默的出去了。 房间里水桶里冒的热气让苍白的脸慢慢有了一些血气,全身都是溃烂的伤口,下手轻了剥不掉,下手狠了又怕她疼,轻重犹豫之间,要剥除所有的碎衣服,时间就花的更长了,好不容易才将她身上的衣服给弄干净了,脸上的血块没敢弄,只轻轻用湿布子擦了一下,可就这么轻轻擦一下,昏迷中的人还是哼一声,没有意识都能知道疼,可见这钻心的疼痛是如何折磨她了。 鬼魅轻轻的为她撩去额前的碎发,曾经让他迷恋的眼睛,那双干净的只看到自己影子的眼睛,如今却被折磨成这番模样,鬼魅心底暗暗发誓,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钟离离开妖都,她所受之苦他要让乾胤十倍奉还。 仙草被放在了水里,鬼魅又注了一点自己的灵力进去,清澈的水一下子变成了晶莹的绿色,鬼魅轻轻抱起钟离慢慢将她放到水里,可她的脚刚碰到水,钟离就痛苦的缩成了一圈,下意识的她紧紧搂住鬼魅的脖子,疼痛扭曲了她的面容。 “忍一忍,很快就好,听话。”鬼魅轻轻的在她耳边耳语,一边又将她慢慢的放到水里。 可疼痛还是让钟离缩起了身体,她紧咬着嘴唇,咬出了血还是不肯放手,她拼命摇着头,鬼魅能够感觉到她身体的抗拒,便再次轻轻的劝道,“丫头,听话,你身上有伤,必须治,否则会死的,我们忍一忍很快就过去了好不好,我陪你一起。” 于是鬼魅便抱着钟离慢慢的入到水里,当身体大面积的接触到水时,钟离痛苦的哭了起来,嘴里不停的喊道,“不要,不要,救我,救我、” 她越是这样,鬼魅的动作就越慢,短短一个浴桶他几乎快用了一柱香的功夫才慢慢整个身体浸泡在里头,钟离还是在哭,十指不停的在四周坚硬的桶壁上抓,原本就受伤的手,现在十个手指甲里全是血,鬼魅一把握住她的手将他放到自己的肩膀和胸前,“你要疼你就抓我,不要抓桶。” 疼痛已经让钟离失去了理智,她不停的在鬼魅的身上疯狂的乱抓,一条一条血痕,慢慢的,身体已经被疼痛麻木了,钟离再次陷入昏迷中。 鬼魅长呼一口气,将她搂在怀里,将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轻轻拍着她。 丫头,你的仇,我一定会报……你的痛我不会让你白受的。 感觉到药效已经全部进到伤口里,鬼魅才慢慢将钟离抱回了床上,仔仔细细用棉布涂好药膏一层一层包好,这中间钟离醒过两次,可很快又昏迷了过去。等到全部处理完后,天都快亮了,鬼魅将被子给钟离盖好,这才走到一旁将湿衣服脱下,换上干净的衣裳,躺到了钟离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醒来。 可钟离这一昏迷就睡了三天,这中间漫漫有送吃的进来,可王每次都是摆摆手让她出去,第四天的时候钟离醒了,虽然眼睛睁不开,可鬼魅感觉到她醒了,全身刺痛让她无法动弹,可是她已经知道自己不在炽炼之中了。 她轻轻的挪动了一下手,疼的她直吸冷气。 鬼魅赶紧去看她的伤口,还好没有出血,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手,钟离转过头,轻轻的问了一句,“吉墨吗?” 鬼魅皱皱眉,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便轻声问道,“丫头,弄疼了吗?” 可钟离还是在问,“吉墨吗?” 鬼魅这才意识到钟离的耳朵听不见了,怪不得他昨天一直在她耳边说话都没有任何反映,鬼魅在离她脸两拳开外的地方施了一个灵术,惊讶的发现钟离的五识尽散了,如今只能勉强开口说话,听不到也闻不到了,炽炼给她造成的伤害实在太大了。 感觉到了对方的回应,钟离有些急了,伸手就要去抓,看到她因为疼能而紧皱的眉,鬼魅赶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乱动,感受到这是一双男人的手,钟离有脸上难得的出现了笑容,“师父,是师父吗?” 听到钟离嘴里叫着乾胤的名子,鬼魅恨不得现在就撒开她眼睛四周的那些血快,让她看看清楚,可看她受尽了罪,好不容易有些开心的了,又不忍心让她难过,便握了一下她的手,表示回应。 钟离这下笑的更开心了,她抓住鬼魅的手,“师父,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你会来救我的。”钟离紧紧抓着鬼魅的手,说道,“好几次我都想轻生了,大不了一条命犯不着这么受罪,可每每想到师父,我就又动摇了,我知道师父罚我也是情非得已,您心里一定也很难过,如果我死在里头,你一定会愧疚一辈子的,我不想让你伤心,不希望余生你都活在悔恨里,所以,我就一直咬牙坚持着,我相信,我一直相信你会来救我的,我就等着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师父,我真的很高兴。” 鬼魅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足已用言语来形容了,他一下放开钟离的手,迅速下床走出门外,刚好碰到一个倒霉的一小鬼,下一瞬间那个小鬼就化成一摊灰了,漫漫刚好端了吃的过来,看到这一幕吓的转身就要跑,却被鬼魅狠狠叫住,“从今天开始,除了我,谁也不准进这个房间,否则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完鬼魅便在漫漫苍白的注视下离开了,漫漫看着地上的那摊灰,想进去看看姑姑,可又没这胆量,想来想去,还是算了,看王那架势,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她还是不要去惹事了,于是便将吃的东西放在门口,又悄悄听了一下里头的动静,发现里头什么情况也没有,便轻声的走了。 一连几天都是这样,每天早晨鬼魅都来给钟离换药,换完药以后便喂她吃东西,只要钟离一张嘴要说话,他就把饭菜往她嘴里塞,虽然漫漫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她是开心的,那就是姑姑的食量越来越大了,送进去的饭菜也越来越不够吃了。 第一百零三章 残暴的夜,身心皆已失 安静的房间里听不到任何声音,钟离苦笑,即使有,又如何,对她而言都是一样的,她从未感受过这么安静的世界,替她换药的手一如既往的温柔,生怕弄疼了她。钟离的眼睛上也敷着药,每天给眼睛换药是最让她害怕的,那种药物刺进皮肤的疼痛是她最难熬的,每次换药她都紧紧抓住被角,咬着嘴唇忍受痛苦。 “师父,如果我瞎了,你还会要我吗?你会赶我走吗?” 这段时间,钟离一直以为陪在她身边的是乾胤,而鬼魅却也出奇的竟然也没有告诉她真相,就由着她这么一直叫着。 鬼魅在钟离的手心里写下,‘会’。 可钟离却撇撇嘴笑了,“我知道你是骗我的,我知道这个世上除了吉墨,只有师父是对我最好的。” 鬼魅冷笑,对你好,还忍心把你折磨成这样偿? 钟离抬起手无意中触摸到鬼魅的脸,指尖的那一瞬让她突然惊了一下,因为此时此刻她的脑海里居然浮现出鬼魅的模样,那冰冷的触感让思绪突然混乱了起来。 鬼魅体寒为了避免钟离发现,他一直用灵力将自己的体温升高,可是脸上的温度却没有,一如既往的冰冷,钟离感受到这冰冷的感觉后下意识的反应全都看在鬼魅眼里,虽然她现在眼睛被包起来了,看不见,可是鬼魅却认定此刻她的眼神一定是放空的。 他抬起钟离的手,在她的手心里写着,‘你在想什么?’ 钟离缩回手,身体有些不自然的挪动,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她告诉师父,她想到了鬼魅,师父一定会生气,可是她又不想欺骗师父。 这种种举动都让鬼魅觉得面前的人一定在想着自己,所以才这般为难,于是他便试探性的问道,‘鬼魅?’ 钟离这下更慌了,摸索着就要躺下身子,“师父,我累了,想睡了,你也去休息吧。” 鬼魅看着她惊慌失摸的模样,心底生出几分得意,不自主的脸上就挂上了笑容,他替钟离盖好被子,便走出了房间,老远的漫漫就看到了鬼魅,她瞪大两个眼睛瞅着他,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王居然也有笑的这么开心的一天。 夜晚妖都下了雨,虽然钟离听不到雨声,可是仍能感受到随着风被吹进来的丝丝凉意,她慢慢起身想要去关窗,可在黑暗中摸索十分困难,不是撞了桌子就是踢了凳子,好不容易摸到了柜子,转悠了半天还是没有走到窗子跟前,突然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这个房间不是她的房间,布局完全不一样,也不是师父的房间,那这会是哪儿呢?她想起了那冰冷的触感,难道…… 钟离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到了,怎么会是他呢?他怎么能进的了炽炼呢?他会来救自己吗? 正想着钟离被人腾空抱起,方才屋子里凉意也没有了,看来是来人已经把窗子给关上了。 鬼魅将钟离放到床上,又将被子给她盖好,钟离一下子抓住他的手,好温暖的一双手,这是师父的温度,鬼魅是冰冷的,他不会这么温暖的。 钟离想到了昏厥前的那一幕,那湿热的吻,冰凉的怀抱,如果这不是梦,师父是不会对她做这些事情的,唯一的可能就是鬼魅,可是他,是怎么进入到炽炼里的,师父又怎么会让他进去呢? 钟离拉住鬼魅的手,慢慢将他拉向自己,她再次触摸到他的脸庞,指尖传来的寒意是那么的熟悉,钟离知道此刻他一定离自己很近,正用他那摄魂的眼睛看着自己,他的气息温热的吹在脸上,眼睛上的布子被泪水浸湿了,许久钟离才慢慢开口道,“是你吗?” 对方没有任何回应,钟离也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我……”余下的话已经全部被鬼魅封在嘴巴里,这……就是最好的答案。 这一次鬼魅吻的很轻,他抬起头擦去钟离眼角的泪水,侧身躺在她的身旁将她搂在怀里,这一刻钟离自己也糊涂了,为什么,心里会如此酸痛,是因为觉得对不起师父,还是感动鬼魅这些日子为她所做的点点滴滴。 这一夜过的太漫长,鬼魅的手没有松开过,而钟离自始至终也没有挪动过,不知何时温暖的身体逐渐变冷,钟离知道他已经卸下伪装了。 从那之后的几天里,钟离便不怎么说话,每天换药,吃饭,睡觉,除此之外,她没有再做别的事情,也没有再问鬼魅多余的问题,眼睛上的药已经不用再敷了,虽然看东西还有些模糊,但是已经好多了,耳朵也恢复的差不多了,可以听到声音了。 鬼魅不再禁止漫漫出入,有了漫漫的陪伴,钟离恢复的更快了,好几次鬼魅走至她房间门口都听到里头传来她爽朗的笑声,可只要她一进去,钟离便沉默了下来,久而久之,鬼魅也不再来找她了,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漫漫在陪着她。 “姑姑,你心里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漫漫趴在桌子上看着在发呆的钟离。 “没有,只是觉得很无聊。” “那姑姑为什么不去找王呢,王好久没来了,姑姑不想念王吗?” 一提到鬼魅钟离整个人都暗沉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只要一想到他,浑身上下就不舒服,心里就像被掏空一样,酸涩的感觉填满了整个胸腔。 “王真的对姑姑很好,姑姑没醒来的那几天里,王彻夜守在姑姑床前,谁也不让进,所有的事情都是王亲自去做,我从来没有见过王这么在意一个人,那天我还看到王笑了,发自内心的笑,几百年来我都已经认为王不会笑了,姑姑,王是真的很喜欢姑姑,难道姑姑不喜欢王吗?” 漫漫的问题钟离根本就没有答案,何为喜欢,何为不喜欢,她对先尊是喜欢吗?如果当初没有情花劫,而她第一个碰到的是鬼魅,那么会不会她就会喜欢鬼魅了呢?那么她对师父的喜欢到底是什么呢?鬼魅几次三番救她,她不可能毫无侧隐之心,可仙妖有别,这是她们无法跨越的障碍。 “我想师父了。”许久钟离才开口,也许只有这个答案才能说服自己,不去想那些永远也想不明白的问道。 敲门的手垂了下来,怒火与***交织着,心里有了恶魔的种子。 深夜久久不能入眠的钟离被这扰人的思绪烦的头疼,她起身走至屋外,远远的看到有些光亮,她走过去发现鬼魅正一个人坐在廊亭下喝酒,月光照在他身上,这一刻他安静的像一个影子,钟离从未见过如此落寞的鬼魅,记忆中他永远都是那么妖娆自大,一种异样的情素在她的心里慢慢萌芽。 她轻轻走过去,发现鬼魅的身旁已经有一大片的空坛子了,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他就已经在这儿了,“你不要再喝了,喝这么多酒,你不难受吗?”钟离上前夺下他手里的酒瓶子。 鬼魅已经有些微醉了,脚下的步子已经乱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下一瞬间就扑倒在钟离身上,“丫头,你怎么来了,是我想我了吗?怪我太久没去看你了?” 钟离扶着他到一旁坐下,可他刚坐下又站起了身,一把紧紧抱住钟离,“丫头,说实话,是不是对我动心了?”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鬼魅笑笑,“好啊,一起去休息吧。” 说着竟然反过来一把将钟离抱了起来,知道他现在意识不清楚,钟离也不与他反抗,跟一个醉鬼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没走几步,钟离就发现,鬼魅不是带她回房间,而是去往后山的路上,果然……鬼魅抱着她来到后山的花丛里,夜晚看去,姻洛花的点点金光格外美丽,耀眼,仿佛至于一片仙境之中,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地方钟离心里就很疑惑,妖都为何会长出如此美丽的花朵,玄女娘娘的眼泪又为何会独独流在妖都。 星空下是花的灿烂,扑鼻而来的香味让钟离感受到芬芳的美好,她沉浸在这样的美景中,甚至都没有察觉到鬼魅看着她的眼睛充满了***之火。 突然鬼魅将她扑到花丛里,钟离大惊连忙用手去推他,“你喝多了。” “身体好了,是不是就想回蓬凌了,去找你日思夜想的师父了?”鬼魅的声音在耳边厮磨着,夹杂着姻洛花的味道,空气中有了***。 钟离意识到事态的发展,便极力去阻止鬼魅,可鬼魅的手还是滑到了她的衣服里,腰带被瞬间解开,冰凉的手触摸到肌肤的那一瞬间,钟离的身体止不住的发抖,“鬼魅,我求你,别这样。”哭泣的声音没能制止已经失去的理智。 嘴唇瞬间被封住,酒的味道从舌尖传来,鬼魅扣住钟离的头,用舌头挑逗着她口腔里的每一个细胞,感受到钟离的躲避,便用力将舌尖顶到最深的地方,勾住钟离的舌头,逼迫它与自己绞缠在一起,湿热的舌尖刺激着全身每一个细胞,大脑像是没有了控制一样,身体无法动弹,只剩眼泪在无声的反抗,这个吻,疯狂,霸道……几乎是想要把怀中人吞下去一样,直到嘴角溢出***的津液,鬼魅才抬起头,一种极具诱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说过,以后你伤哪,我就治哪。” 被鬼魅吸吮的发红的嘴角正微微的颤抖,“求你,别这样。” 酒和***两者相结合,理智就根本不负存在了,鬼魅的手沿着脖子一路滑到腰间,挣扎纠缠中身上的衣服已被退尽,白皙的胸膛与肌肤瞬间裸露在外,恐惧与颤抖中钟离感受到了冰一样的胸膛,不知何时两人都已身无衣物,钟离紧紧的抓着鬼魅的双肩,一道一道指甲印出现在他的肩膀上,她已经感受到鬼魅跨下间那火热的***,正狠狠的抵着自己,没有丝毫放松的趋势。 鬼魅的手在钟离的身上游走着,胸前那粉嫩又敏感的地方正在鬼魅的手里慢慢发生着奇妙的变化,这种全身酥麻的感觉让钟离生不如死,体内所有的力量几乎都要耗尽,鬼魅俯下身轻轻的吻着她身上的每一处伤痕,用他柔软的舌头慢慢的厮魔,细细的品尝,直到他的舌尖滑过她的每一寸肌肤,从今往后这个女人身上便全都是他的印记,他的味道。 “你只能是我的女人。”鬼魅咬住钟离的耳朵轻轻说道。 钟离没有反应,空洞无神的眼睛里只有绝望,鬼魅的手慢慢的滑进了对女人而言最重要的地方,这一刻钟离知道,她再也回不去了,再也无法回到师父身边了。 火热的***在***的催动下终于刺破了那最后一层隔阂,这一瞬间钟离才知道世上最痛的莫过于此,之前在炽炼中受尽那么多的折磨都没有此刻让人痛不欲生。一次又一次的占有,疯狂和索取让她身上的这个男人充满了优越感,他已经得到了这个女人了,完完全全的占有着,他低下头吻住那发热的嘴唇,唇齿间的撕咬跟着身体的律动。 夜很凉可***却是火热的……花丛里的两个身影仿佛将时间停止了一般…… 天亮了,疲惫的身体孤独的蜷缩着,两腿之间那殷红的污秽还醒目着,身上到处都是鬼魅留下的吻痕,嘴角也残留着血迹,这一夜对钟离而言鬼魅是残忍,是可怕的,这是他们认识以来,她第一次觉得恐惧。 冰冷的眼泪已经冻结了…… 鬼魅醒来的时候发现钟离正背对着自己,他伸手去揽她,却发现她全身烫的可怕,他一把将她抱起来,日光下他才看到自己昨天对她是有多么的残暴,刚长好的一些伤口甚至都撕开了裂痕,昨天晚上她一定是非常疼,拼命的挣扎,才会将伤口都绷裂了,看着这满身疮痍,鬼魅心里很自责,昨天被***冲昏了头,完全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想来昨天夜里她一定是痛极了也怕极了,而他却完全忽视了这些。 鬼魅将这受伤的身躯包裹在衣服里,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紧闭的眼睛没有要睁开的迹象,鬼魅让漫漫准备了一桶热水,然后抱着钟离两个人一起泡在水里,温热的水让钟离有了一丝血色,看着渐渐好转的脸色,鬼魅总算放心了一些。 在温暖的水雾中,钟离慢慢睁开了眼睛,她扭过头鼻子差点碰到了鬼魅的嘴唇,两个身躯挤在一个浴桶中,根本就无法动弹,何况还是***的状态下,稍一动就能碰到对方,方才她醒来的时候没有注意,手碰到了鬼魅,那个依旧火热又带给自己痛苦的地方,她赶紧挪开手,转过脸,“你还想怎么样?”钟离的声音已经是无可奈何,事情已然到这个地步,无论做什么,说什么也无法挽回了。 “如今你我已有夫妻之实,你说我还想干什么?”鬼魅的下巴抵在钟离的肩上,戏玩的伸出舌头舔释着她肩膀上的水珠,钟离身体一抖想要躲开,可空间就这么大,根本躲不了。 “我很累了,你可以让我休息吗?”无奈之下她只得退而求其次。 鬼魅的手不老实的滑上她的胸膛,紧紧的搂住那最敏感脆弱的地方,手指尖有意无意的磨擦更引发了身下本就没有退去的火热,感受到***的膨胀,钟离知道,她即将要面临的又是一次可怕的轮回。 鬼魅突然抱起她,她紧闭着眼睛,十指都掐到肉里了,可鬼魅只是抱着她躺到床上,什么也没有做,一双手老老实实的搂着她的肩膀哪儿都没碰,他心疼了,看到她疲惫又恐惧的脸庞,他不忍心。 “我知道你累了,快睡吧。”鬼魅拍着她的背。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累了,还是泡了热水之后身体舒坦了,没一会儿钟离真的就睡着了,梦里她感觉到鬼魅的怀抱不再那么冰冷了。 魂城的客栈里玄若正颤抖着身体怒目的看着风落影,伤口被泡在酒里,那种疼痛可想而知,而风落影却趴在桶的边缘上,手指在玄若的脖子上游来游去。 “你这么羞辱我,有意思吗?”玄若咬牙切齿的说道。 “羞辱?”风落影挑挑眉毛,“这可算不上羞辱,我是在帮你治伤呢,怎么,难道不舒服吗?” 玄若气急败坏,也不与他争辩,反正也争不出个所以然来,干脆就忍受。虽说刚进去的时候伤口疼的很,可慢慢的玄若就感觉到疼痛感慢慢就变成了一种麻木感,渐渐的这种麻木感也没有了,玄若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伤口,居然出奇了结了疤。 玄若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酒不可能治伤,难道这酒里还另有乾坤? 玄若招头去看风落影,他却已坐在窗边喝着酒,饶有兴趣的赏月了,没想到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居然也会救她? “你来魂城到底是做什么的?”玄若开口问道。 风落影擦去嘴边流下的酒水,“来杀人。” “我是认真问你的,不是跟你开玩笑。” 风落影冷哼一声,“你觉得我有心情跟你开玩笑?” “那你要杀什么人?” “金书生。” “你路上说的这个金书生到底是个什么人,你为什么要杀他?” 风落影从窗户上跳了下来,轻言道,“本来我是没有兴趣告诉你这些的,但想想,你也命不久矣,于少也得让你死得明明白白。” “你想干什么?”玄若警惕的看着风落影。 风落影走到桶边蹲下,笑道,“你以为我很有这个闲情雅致带你游山玩水,还陪你在这浪费时间?我带你是钓鱼的,我要把你送给这个金书生。” 虽然玄若不知道这个金书生到底是什么来头,但一路上也听风落影说过几句,知道一点这个金书生的行事作风,便冷言道,“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得逞的。” 没想,风落影却哈哈笑了,“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跟我谈判吗?你的生死现在掌握在我的手里,你应该好好想想,怎么讨好我,说不定一高兴,我还能给你留个全尸,要知道这个金书生可是吃人的,想你堂堂蓬凌大师姐,总不至于落得被人吃进肚子里的下场吧,这要传出去,你们掌门的脸可就丢尽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风落影站起身走到床边坐下,眼睛盯着玄若,“我要那个金书生的心脏,他吃人百年,一颗心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他怨气极重,倘若能得到他的心,可减百年修行之苦,加深我的修为。” “他为什么要吃人?” 风落影冰冷的目光落在玄若的脸上,“因为一个女人。金书生曾经疯狂的爱上了当地鸳鸯阁的一个戏子,他出生不好,家里没有钱,可听戏是要钱的,于是他便想方设法去到鸳鸯阁做小工,每天所做的事情就是替这些小姑娘们洗衣服,打扫房间,得空的时候就偷偷站在园子外听她们唱戏,后来这个戏子觉得他很有才华,不应该浪费在戏园子里,便出钱让他上京赶考,并允诺他,待他高中回来,便嫁她为妻。” “可他还是落榜了?” 风落影摇摇头,“不,他考中了,可是监考官却将他的名子从名册上给划去了,他不知道,于是背着穷酸的行李又回去了,可回城当天他便看到他最心爱的女子穿着红嫁衣坐着别人的花轿嫁人了,他万念俱灰欲在家里自尽,这时却让他知道了一个震惊的消息,原来那女子的丈夫认识监考官,出了大价钱将他从名册中除去,他知道后几乎发了狂,当天夜里闯进那女戏子的家里,将她和她的丈夫都杀了,他抱着那女戏子的尸体在街上游走,他看着怀中的人依旧是那么美丽,他害怕还会有人再将她抢去,于是他便把她吃了,从此之后他便迷恋上这种味道。” “所以你想让我把她引出来。” “魂城没有女孩,而这个金书生又出奇的狡猾,如果不引他出来,我很难找到他。” 玄若冷笑,“你未必就能得逞。” “是吗?可为什我却觉得,他已经来了呢?”风落影狡诈的笑容伴随着身体消失在空气中。 玄若突感不对,她侧耳听去,门被轻轻推开了,脚步声慢慢向她传来,她欲起身,却发现根本动弹不得,这酒里果然有问题,帘子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第一百零四章 妖都决别,从此是路人 忘川河水静静的在那里,表面上看不到丝涟漪,会让人有一种异常平静的错觉,河水之下淹没着多少离世亡魂,每一个从奈何桥上走过魂魄,也许当中就有它们念念不忘的人。吉墨的影子与这鬼域格格不入,她站在那几乎成了一座雕像,从何时起她变的这般优柔寡断,仿佛眉间的愁绪就从来没有被抚平过,自从她们姐妹二人来到蓬凌,往日那平淡幸福的日子便离她们而去了。 自打她入门就一直跟随师姐修心心法,她以为她已悟出真理了,可到头来却毫无用处,如今她和玄若师姐私自下山蓬凌上下必然已经知道了,加之如今玄若师姐危安不知,钟离现下情况如何也不清楚,她独自一人留在这鬼域,一种强大寂寞感将她层层包裹住了。 望川河的水平静无波澜,可她心底泛起的涟漪却迟迟退不去,想至此她不禁深深叹息。 “何必这么自苦?”地王从远处走来。 “谢谢你。”吉墨转身,笑道,这次擅闯鬼域,若不是地王替她隐瞒,她必然是要受到处罚的,就算不下地狱,皮肉之苦也是免不了的偿。 “无防,就当还你一个人情吧。” 地王英俊的面孔倒映在吉墨的双瞳中,曾几何时,她总觉得这幅面孔十分熟悉,“我们前世是不是有什么瓜葛?撄” “何出此言?” “没什么,就是感觉,从你的言语之间不难听出,想来我们前世必然是认识的。” 地王难得微微一笑,“谈不上是瓜葛,前世机缘,你救过我。” 吉墨笑笑,“既然是前世机缘,今生多说也无益,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 地王笑而不语,转身看着望川河,时间过的真快,他却已在这望川河边守候三百年了。 “钟离可有消息了?” “鬼魅既然肯舍命救她,自然也不会害她,你无须担心,倒是掌门那边,你可想好应对的法子了。” 吉墨摇摇头,神情沮丧,“其实,我不太想回蓬凌了,这次回去,明显感觉到,那个地方不属于我们了,回去也没多大意义,只会涂增烦恼,而且,蓬凌也护不住钟离了,或许她待在妖都相对还会安全一些。” “你万万不可有这种想法,不管如何蓬凌乃名门正派,妖都虽说救过她,可仙妖有别,妖的本性是很难改变的,你就这么肯定,妖都会护她一辈子吗?” 吉墨冷哼一声,“仙妖有别?这是自我修仙以来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一辈子?钟离哪还有一辈子呢?情花劫一事暴露天下是迟早的事情,将来她不是被诛杀,就是心魔深重,自杀,无论如何都逃不开这个结局,与其这样,还不如死在妖都手里,总好过被同门师兄们提剑诛杀的要好。” “彼岸花的事情我会再想办法的。” 吉墨叹口气,“人是斗不过天的,天要她死,谁又能保她不死,或许现在对她而言生却不如死,至少还能落得个自在。” 钟离,直到此刻我突然明白,也许你说的对,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何需那么执着呢,活着未必就是好事,如果日后你注定要承受许多的魔难,那我宁可你踏上黄泉,从此与世无关。 …… 傍晚的西山还是那么的美丽,金色的晚霞发出迷人的光圈,可再美的风景一个人欣赏又有何意义呢?钟离已经离开整整一百天了,炽炼大门打开的时候乾胤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那一刻五百年的岁月仿佛都烟消云散了,他才明白,他是那么渴望看到她,想要再听一听她的声音,想要再牵住她温暖的手,然而这一切都消失了。 这是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个决定,当初她要走的时候他就不该私心挽留,如果放她走了,也许不会有今日的结局,如果他不曾动摇,明知是错,却还故意给她错的希望,让她产生不可自拔的情感,今天的一切也不会发生;如果他没有让她下山,没有碰到鬼魅,此时此刻她一定还粘在自己身边,像一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想到此,乾胤竟流下了一滴眼泪,眼泪打湿在土壤里竟开出了一朵鲜艳的花,乾胤低头看去,突然仰天长笑。 万物皆有灵性,为何仙,独独无情…… 姻洛花的花从里,小小的身影被隐藏在其中,她紧紧的抱着自己,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多少个日子里,仿佛这泪水永远也流不尽一样,思念像长满荆棘的藤条抽打着她的身体,疼痛难忍。自打那天晚上之后,她便不再与鬼魅说一句话,无论鬼魅做什么,说什么她都视而不见,更多的时候她把自己藏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她,就连漫漫她也不想再见到她了,因为一看到她,她就会想到鬼魅。 钟离在花丛里整整待了一天一夜,她也没有睡,只是睁大个眼睛躺在那,看着天空由黑幕变为白昼,再由白昼变为墨幕,寂寞的瞳孔中除了满天的星星,什么都没有。 突然她呆滞的眼神晃动了一下,她听到了脚步声,她知道是鬼魅来了。 她坐起身,欲离开这个地方,鬼魅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 “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钟离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鬼魅一把将她拽到怀里,狠狠的禁固住,“你就这么恨我吗?难道从今往后你都要对我视而不见吗?” 钟离别过头仍是没有看他,表情一如往常的冷漠。 “难道你敢说你就从来没有对我动过心吗?” 钟离:“……” “你对我就这么无情吗?我堂堂妖都之王,何时对一个女人如此费心过?” 钟离:“……” “你如果真的对我这么无情,又何必这么护着我,为了我甚至愿意被关进炽炼,忍受那么大的痛苦?” 钟离:“……” “难道你现在连看都不愿意再看我一眼了吗?” 钟离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自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向鬼魅。 “钟离!!!!”这是鬼魅第一次叫她的名子,急切又带着一丝绝望。 终于……鬼魅放开了手,那一瞬间钟离便擦身走了,绝然的背影没有一丝的犹豫,“你走吧,我不会再拦你了,这么绝情的女人,我鬼魅也不稀罕,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往后你我再见就是敌人了。” 毅然的脚步突然停下,心底某一处被撕开了个口子,钟离没有回头,脚步声越走越远,鬼魅看着她,疯狂的笑声让整个姻洛花丛都枯萎了。 离开妖都的钟离没有选择回到蓬凌,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父,大错已经酿成,无法挽回,她不能让师父蒙羞,也不能让蓬凌背上耻辱的骂名。也许现在离开是最好的时候,大家都会以为她死了,吉墨和玄若也不必再为她操心,往后也可以好好修行了。自打跟着她来到蓬凌,吉墨就一直为她操碎了心,否则以她的天份,修为应该会更高,到底是自己拖了她的后腿。 梦陀城里唯一的变化是人变了,二年前这里遭受了一场瘟疫,死了好多人,街道两旁都堆着尸体,到处都是死人,一个城里的人差不多都快死光了,所以现在梦陀里的人大多都是外乡流入进来的,往日钟离熟悉的那些人都已经不在了。钟离走进城里,她实在想不到有哪里可以去,便想着回来拜祭一下婆婆,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机会。原先住的屋子早就塌了,看着这一片废墟,心里很是难过,如今她真是连家都没有了。 婆婆的坟头长满了杂草,钟离蹲在那用手一根一根的把她摘掉,摘着摘着,眼泪都下来了,她烧了些纸,又准备了一些酒和肉,就这样她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直到天快黑了,她才到街上找了个地方投宿。 小二送上的饭菜她还没吃上两口她就推开了,实在没胃口,这几天她发现她手腕上的情花印淡了不少,想来是因为炽炼的原因,她也明显感觉到,体内情姬的力量削弱了很多,看来这次伤的确实有些重了。鬼魅救她一定耗费了不少灵力。 钟离猛的摇摇头,怎么又想起他了,这个人从今往后都跟自己没关系了。 这时店里走进一男一女身穿道服,手持配剑,钟离见过这个道服,是阙宫的弟子,再看他们手上的身份石,还是红辰,看来是新入门的弟子,钟离看着他们好奇他们怎么会在这。 “小二,上些菜,再准备两间干净的客房。”男弟子放下剑,倒了杯茶,咕咚咕咚就喝了,看来这一路赶的有点急啊。 “这次蓬凌可气派了,这可是第一位五百年便荣升天尊的人啊,真没想到啊。”女弟子笑道。 一听到他们提起蓬凌,钟离耳朵都竖起来了。 “可不是吗,灵宵山的太虚真人,千年道行才能荣升为天尊,没想到乾胤先尊只消五百年时间就荣登了,太了不起了。” 说话间小二上了些菜,二人边吃边说着,女弟子道,“乾胤天尊能够大义灭亲,不袒护避短,一般的人肯定做不到,如此修为他当然能荣升天尊了。” 听到这钟离的心像被砸了个大石头一样,她再也坐不住了,便起身走到那两人身旁,他们是新进的弟子肯定没见过她,“两位仙人好。” 那女弟子看了一眼钟离,“这位姑娘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我从小就想修仙,刚才听闻二位交谈,想来二位必是修仙的仙人,不知二位可否收我做弟子?” 被人称作仙人,这两个阙宫弟子洋洋得意,其实看两人的修行估计连飞云都不会,“这位姑娘也想修仙?” 钟离忙点头,“是啊,我觉得仙人好不了起啊,就像两位一样,看起来就仙气凛然,让人望生敬畏。” 男弟子一脸享受,仿佛很满意钟离的这个夸赞。 “刚才我听到二位仙人说到什么蓬凌山,还有什么乾胤先尊,很厉害吗?” 那女弟子放下碗,表情严肃的说道,“不怕实话告诉你,我们其实不是蓬凌的弟子,但是也不得不说,蓬凌是真的很厉害,不愧为天下仙修第一大派,而蓬凌山的乾胤先尊刚刚荣升为天尊,现在蓬凌的威名更大了。” “是吗?那我可真是好奇了。” 那男弟子迫不及待的说道,“其实要荣升到天尊至少也得有一千年的修行,可乾胤天尊却只用了五百年。” “这么厉害啊,他怎么做到的?” “乾胤天尊有一个弟子,是魔头转世,可当时天尊并不知道还收她做徒弟,可后来她这个弟子魔性大发杀了很多人,就在她快要危害苍生之际,乾胤天尊大义灭亲将她打进了炽炼,哦,你可能不懂,你就把它理解成关押犯人的地方好了,后来在炽炼之中,那个女魔头灰飞烟灭了。因为乾胤天尊阻止了一场人间浩劫,九天玄女娘娘特奉天帝旨意,破例封乾胤为天尊,这可是蓬凌山的第一位天尊啊。” 剩下的话他们说了什么,钟离已经听不进去了,深重的脚步就像踏在心上一样,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了,师父荣登为天尊了,而她成了众人口中的女魔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师父是为了这个才把她关进炽炼的吗?为什么她觉得这些话听起来这么可笑呢?为什么她一个字都不肯相信呢?这两个人是在说笑话吗? 钟离呆呆的起身。 “哎,姑娘你怎么了?” 她没有理会她们的叫喊,径直的往楼上走去。 师父,这就是你迟迟不来找我的原因?这就是你一意孤行要把我关进炽炼的原因?这就是你为什么要让我跟你回蓬凌的原因?只为了那高高在上的身份,只为了世人都叫你一声天尊,这个名子比我还重要? 剧烈的头疼让钟离的胃很不舒服,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上来,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胃里的翻腾让她的脸都扭曲了,直到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她才慢慢歇下来,胃里火烧的疼,可都不及心痛的千万分之一。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会这么做,我要亲眼看一看,我要听你亲口说出来。 当天夜里钟离赶回了蓬凌山,在剑阁外看到了俨淳,她悄声过去,一把捂住俨淳的嘴将他强行带到镇妖湖,俨淳看到她吓的不轻,“你还活着?” 俨淳的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让她心死一万次了。 “是谁告诉你我死了?” 俨淳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这才上前说道,“掌门和天尊都说你死在炽炼了。” “天尊?”那两个人说的果然是真的。“师父已经是天尊了?” 俨淳的表情有些为难,“你在妖都做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情花一劫所有修仙之人对你都恨之入骨,三派掌门都上门来要人,可那时你已经被关进炽炼了,后来炽炼之门打开,你的身影并没有出现,所以掌门才宣布你已经魂飞魄散了。”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了,你现在不怕我吗?”俨淳此刻的反应倒是让钟离有些惊讶,既然知道她是情花劫的转世,却还能如此心平气合的跟她说话? “我承认,当初鬼魅娶妻的事情确实让我们对你有些偏见,可后来你被关进炽炼的那一天,我就后悔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我们相处这么些年,我应该相信你的为人。” 此刻俨淳的这些话带着一丝丝的暖意,稍稍抚平了一下钟离波澜的心。 “谢谢你俨淳。” “不管你是如何逃出的,但既然你已经逃了,就不要再回来了,如果被天尊和掌门发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是蓬凌的弟子,可你是魔啊,他们一定会杀你的。” “师父会杀我?” 俨淳点点头,“那日九天玄女封仙时,我亲耳听天尊说的,除魔乃为仙已任,救济苍生是他的责任,无论你是谁,既然你是魔,就注定不能存在,而且天尊发话了,蓬凌山上上下下所有弟子都不准提到你,否则就要被赶出蓬凌。” 如果那两个阙宫弟子说的话她还心有疑惑,那么俨淳的话她就不得不信了,原来师父,真的这么狠心,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原来他就是想让她自行了断,才步步为营,将她牢牢的锁在这甜蜜的圈套中。他料定她会受不了煎熬,自行了断,可谁知道,半路杀出个鬼魅,否则到最后,可能她就真的会是这个下场了。 “钟离,你快走吧,走的越远越好,不要让人找到你,你放心吧,今天的事我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走?”钟离的笑容中有些苦涩,“我还能去哪,蓬凌是我的家,我却有家归不得,我的师兄弟们却人人都想杀我,天下修仙之人这么多,哪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地?” 俨淳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心酸,“我知道,未来的日子你一定会很辛苦,可是,人活着本来就是经历魔难的,也许老天爷安排这一切就是为了让你更强大,钟离,你要坚强,我相信,你以后会好的。” “谢谢你的鼓励,但我只怕没这一天了。”说完钟离打晕了俨淳,并且施法消除了刚才的这段记忆,如今她不再相信任何人,就连护她周全的师父,都有背判她的一天,何况一个师兄呢? 妖都之事,天下尽知,看来鬼魅当真是恩断意决了,否则谁敢违抗他的命令,将这件事情暴露出去呢? 蓬凌山的灯火已经越来越模糊,此番离开,便不会再回来了,师父,你想我死,我就偏要活,你不是说我是魔吗?好啊,我倒要看看,当我真入魔的那一刻你会怎么做? …… 星辰殿里莫道掌门和乾胤相视而坐,“你可还在怪我?” “事情已经发生,再论对错,没有意义。” 莫道掌门叹息,“你护她之心我看在眼里,情花之劫无解,这是不争的事实了,一但那孩子魔性大发,我只怕到时你下不了手,只会造成生灵涂炭的场面啊。” “她是无辜的。” “天下百姓何尝不无辜?妖都之事,你迟迟不告诉她,她一直都不知道她犯下了多大的错。” 原来当日钟离在妖都犯下杀戒,并不是没有伤亡,那些妖气被钟离镇.压反弹入人间,至死伤无数,整个风城差点被屠了城,乾胤怕她心中有所愧疚,便将此事隐瞒了下来,后来鬼魅也出于此考虑便迟迟也没告诉她。 “那不是她的本性。” “那又如何?她控制不了心魔,她道行不够,情姬的力量只会让她慢慢迷失自己,待到那时一切都来不及了。” 那日乾胤将钟离关进炽炼之后,莫道掌门借助五岳灵的力量给它施加了强度,所以钟离在其中受到了煎熬就更加强烈,而这一切乾胤并不知情。 其实莫道掌门何尝忍心如此对她,可眼看乾胤的心慢慢乱了,情花劫的力量也越来越强,门派中上上下下,言论太多,已经影响了整个蓬凌的修行气场,实属无奈才出此下策,他知道乾胤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弃她的,可眼下苍生为首要,也顾不得这些了,只能让他恨自己了。 乾胤起身离开星辰殿,如今再多说又有何意义,这一生终究是他欠她的,如果当初他不是有这么多的顾虑,也不会有今天的一切,这个悲剧是自己一手酿成的,怪不得任何人。 俨淳揉着脖子从远处走来,看到乾胤便忙行礼道,“天尊。” “这么晚了,你在做什么?” 俨淳摇摇头,“好奇怪啊,我明明记得刚才天尊让我打扫完剑阁就回去休息的,可是我刚刚醒来的时候,人居然在镇妖湖附近,我明明没有去那里啊。” 俨淳的话让乾胤突然心中一惊,忙伸手摸到他耳后的脉线,“你刚才碰到什么人了?” 俨淳一脸呆滞的摇摇头,“什么人也没碰到啊,我就是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镇妖湖,难道我梦游了?” 俨淳看着乾胤,发现他居然笑了。 乾胤一颗心总算是安下了,你没死,你还活着,只要你活着,我就一定能够弥补你。 第一百零五章 恢复自由,天翻已地覆 玄若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捆在一个山洞里,四周狼籍一片,有烧了一半的木头,还有吃剩的果核,兽皮,她想挣脱起身,却也只能最大限度的坐着,她的灵力一点都使不出来,她看着四周,心中猜想这里必然是那个金书生的藏身之地,她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被掳到这里的了。 突然洞口传来异响,簇簇簇……像是树枝被拖动的声音。 玄若立刻警惕的看着洞口,一个身影印在山壁上慢慢朝里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子弯腰走进来,他身后还拖着一捆刚刚才砍下的树枝,他看了一眼玄若,冷漠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 他将树枝扔进山洞里,然后蹲在那开始整理这些树枝,当他做这些的时候他一直低着头,一句话不说。 玄若一直紧紧盯着他,但是他的头发将他的脸全都挡住了,根本看不清具体的相貌。 “你要做什么?偿” 玄若主动开口跟他说话,面对这样的情况,慌张和恐惧都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如今她灵力被封又使不出来,何况连风落影都要忌惮一点的人,也不会是个好对付的人,如今智取才是上上策。 金书生没有理会玄若,依旧低着头。 “你一个人在这山上住了多久?”玄若又问道。 金书生:“……” “你从来都没有下过山吗?” 金书生:“……” “活了这么久,你不觉得痛苦吗?心里有着想见的人,却又怎么都见不到,难道未来你都打算这么过吗?” 金书生突然抬起头,猛然朝玄若扑来,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嘴里发出哼哼的声音,玄若这才发现,其实这个金书生已经根本不能称作人了,他与这山中的野兽已经没有太多区别了,他已经丧失语言的能力,一双手也都变形了,手指异常的尖锐,就像动物的爪子一样。 金书生的指甲深深的陷在玄若的脖子里,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流下来,金书生拿出手,将沾上血的手指伸到嘴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接着玄若在他的脸上竟然看到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看来他对这个血液的味道很是满意。 一道红光从洞口射入,金书生迅速躲开了,风落影慢慢悠悠的从洞口走进来,“胆子不小,我的猎物也敢碰啊。” 玄若冷冷的望向他,“你来干什么?你不是希望他把我吃到肚子里吗?” 风落影微微一笑,摇摇头,看着玄若,“啧啧啧,女人啊,就是天真,真不知道这些年莫道掌门都教了你一些什么。” 金书生嘴里发出着野兽一般的吼叫朝风落影扑来,风落影一掌击过去,他便倒在地上抽搐着,嘴里眼睛里全是被震出的血,这时风落影走到山洞的一个角落里,将那里的山石击碎,里头藏着一颗像红玉一样的石头。 “这么好的宝贝真是被你糟蹋了。”风落影将石头揣到怀里,既而转身将地上的玄若一把抱起来,“行了,我要的东西已经到手了,我们可以走了。”说完低下头将玄若脖子上的血全都吸吮干净了,末了还不忘用舌尖在伤口上挑逗几番。 回到客栈,风落影将玄若又扔到了酒桶里,玄若知道这酒能够替她治伤,所以这一次她也没反抗,安静的待在里面。 “你不是说要它的心脏吗?你刚才拿的又是什么?” “原来你这么相信我啊,我说什么,你都信。” 玄若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好话,便白了他一眼,不再多问,反正也问不出什么真话。 半个时辰后,风落影又把玄若从桶里捞了出来,闻了闻玄若身上的味道,嫌弃道,“一身的酒味都盖不住那山洞里的臭味,进去把自己洗干净。”说着就把玄若放下让她去沐浴。 温暖的水浸泡着皮肤,让人享受着短暂的平静,之所以说是短暂是因为,玄若还没洗好,风落影又走了进来,而且只穿着一件薄衫,全身***的玄若赶紧沉下身体,只露一个头在水面上。 “你给我滚出去。”玄若呵斥道。 “啧啧啧,这么凶做什么,我又不是没看过,干嘛这么害羞。” 玄若冷眼怒斥,“你好歹也是魔界左使,也是有身份的人,做这种流氓举动也不怕人笑话。” 风落影耸耸肩,详装看了一下四周,“笑话?谁笑话我?这里除了我和你,还有别人吗?”说着一下伸出手将玄若从水里抱了出来,***的玄若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在他眼前,她拼命的去捂风落影的眼睛,眨眼间就被他扔到了床上,还未等她钻进被子里,风落影结实的身体已经压了上来。 “风落影你要是再敢碰我,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玄若的双眼已被愤怒激出血丝。 风落影知道这次她是玩命的了,便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翻了个身将被子盖在她身上,“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说着翻身下床,瞬间披上外衣便走出了房间。 惊魂未定的玄若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衣服穿上,走到门口侧耳听着,风落影真的走远了,这时她才发现她的灵力又回来了,身上的伤也都好了。 恢复自由之后她一刻也不敢多待,赶紧动身回蓬凌,出来这么久了,不知道钟离和吉墨的情况怎么样了? 回到蓬凌山的玄若,第一看到的是俨淳,“玄若师姐,你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去哪儿了,你不知道派里发生大事情了。” 玄若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俨淳痛苦的面容让玄若心中一揪,“吉墨失踪了,钟离死了。” “什么?谁告诉你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玄若紧紧抓着俨淳的手,差点没把他的手给掐断了。 “炽炼打开之后,钟离没有从里头出来,掌门说她已经灰飞烟灭了。” 玄若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好半天才缓过来问道,“吉墨失踪是怎么回事?” 俨淳摇摇头,“吉墨已经失踪很久了,没有人知道她去哪儿了,对了,师姐你到哪儿去了,为什么这么久都没你的消息,我们还以为吉墨是跟你在一块儿呢。” 玄若若有所思,如果鬼魅救了钟离,很有可能钟离和吉墨都还在妖都,“先尊呢?” 俨淳一下笑开了花,“师姐,不是先尊,是天尊了,九天玄女娘娘奉天帝之命,已封先尊为天尊了。” “为什么?”玄若一脸不解。 俨淳的脸色又暗淡下来了,“师姐,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钟离是情花一劫的化身。” “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天下所有修仙之人都知道了,她在妖都犯下杀戒,天尊大义灭亲,阻止浩劫,这才被封了天尊。” 若是从前玄若听到这样的话,或许心中觉得理所当然,可如今除了满腔怒火剩下的全是隐隐的心痛。 玄若告别俨淳,大步朝剑阁走去。 “先尊。”吉墨从门外走进。 乾胤看到她也是有些吃惊,“这些时日你去了哪里?” 玄若走到他跟前,“钟离真的死了吗?” 乾胤暗淡的神情让玄若有些不忍,她激动的说道,“为什么?既然你也不忍,心里会痛,为什么要眼睁睁的把她送进去,你明明知道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就算你知道她不会死,可她不会痛吗?痛在她身上,难道你就不心疼吗?先尊,难道高高在上的地位真的比什么都重要吗?” “你私自下山,既然回来了,该去见你师父。”乾胤淡淡的说道。 “既然知道她会死,当初何必让她入门,不如从一开始一剑杀了她,她也不会有后来的痛苦。对我们而言长生不老是最终的修行,可对她来说,这全都不重要,多活一天少活一天,她根本就不在乎,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选择自行了断。”玄若说至此突然单膝跪下,恭恭敬敬说道,“恭喜天尊。”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剑阁。 星辰殿里莫道掌门看着玄若,“你私自下山究竟所谓何事?” 玄若跪在那,“师父,我知道错了,您怎么罚我都可以,可是,你可以告诉我,钟离真的死了吗?” 莫道掌门叹口气,“玄若啊,你跟我修行日子不短,怎还这般感情用事呢?钟离虽是我蓬凌弟子,可她毕竟是个魔,你怎能将一个魔挂在嘴边呢?” “师父,她是你一手领进门的,如今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当初我一心想救她一命,可她自己却一而再,再而三的受情姬蛊惑,才会酿成大错,为师也是无可奈何啊。乾胤心绪已乱,做为一派掌门,我必须承担起这个责任。” 玄若仿佛觉得莫道掌门话里有话,便问道,“钟离体内有情姬千年道行,怎会这般轻易就灰飞烟灭了呢?” 莫道掌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摆摆手,“罢了罢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提无意,你先下去吧。” 玄若见掌门已然不可能再说出什么了,便起身离开了。她跑到镇妖湖,嚎啕大哭起来,这不是她所认识的蓬凌山了,就连师父也不是当年那个慈眉善目的师父了,一切都变了,全都变了,看着镇妖湖遍地的情花,开的那样灿烂,玄若心痛万分,为什么,为什么仙不能有情,为什么…… 剑阁中的身影是那样的无奈,落寞却又孤独,这天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为她的死而难过,而伤心,唯独他,却不能,纵使他心如死灰,却也不能说出一字半语,仙就是仙,魔就是魔,这是恒古不变的真理,如果一个仙对魔产生怜悯,那么修仙正道就会走偏了。 离开蓬凌山的钟离漫无目的驾着云在天上飞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觉得头重,身子重,她早就已经离开华都地界了,距离蓬凌山至少也有几千里外的地方了,她就这么飞着,飞着,没有目的地,她只是想离开那个地方,离开那些人,越远越好。 突然钟离只觉得身子一重,整个人一下子从云上摔了下来,下降的过程中她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的时候,脑袋昏昏沉沉的,在床上坐了好半天才渐渐恢复清醒的意识。 我?好像从云上摔了下来,看来我是侥幸没被摔死。 “你醒了?” 不过差点被吓死,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传出来,钟离抬起头,一个老妈子一样的女人走了进来,看她的样子钟离的脑海里只能想出一个词“老鸨”,她被自己的这种想法吓倒了。 她的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我,这是在哪里?” “既然你醒了,那们就把帐算一算。” “帐?什么帐?我认识你吗?”钟离莫名奇妙的看着这个像一‘老鸨’一样的女人。 “你不认识我,不过你砸坏了我的东西。” 钟离听着她那阴阳怪气的调子,鸡皮疙瘩都快出来了,这个人决对不是什么好人,看她嘴角的那股阴笑就知道了,看她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给吞了似的。 “我不知道啊,我砸坏了你什么啊?我这才刚醒,你能说点我听的懂的吗?” “你莫名奇妙的从上面掉下来,砸坏了我们家老爷最心爱的天山莲,还弄脏了我们府里的莲花池,再加上这几天为你请太夫看病吃药所花费的银子……” “等一下,天山莲?莲花池?你是说我掉到你们家莲花池里啦?”钟离不禁在心里向老天爷感恩,这样都死不了,老天爷真是对她太好了。 “当然,否则你以为你还能活着?” 可是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她的好运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你总共欠我们一万两银子。” 钟离看着她,一万两?一万两?开什么玩笑啊?“你卖了我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那什么莲花啊,值一万两,你打劫啊。”此刻钟离也肆顾不上什么救命之恩了,她上哪弄那么多钱去。 “你可知道那株天山莲,当今世上只此一朵了,是无价之宝,一万两算是便宜了。” “你说它无价,它就无价啊,我凭什么相信?” “你不用说那么多,总之,若是你执意不肯还钱的话,那我们只有官府见了,不过那种地方可不是女孩子家能呆的。” 笑话?官府,钟离在心里自嘲,我还能怕这些地方。可突然间她仿佛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她试提了一下自己的灵力,却发现,没有任何感觉,她的灵力消失了,她没有法术了,她成了一个普通人了,难道这一摔把她的法术都摔没了?老天爷这玩笑开大了。这下完了,没有法术,万一被送到官府,它们可是会用严刑逼供的,当年婆婆就是这么被折磨致死的。一想到那些出现在牢里的刑法,钟离顿时感觉全身都冰凉的了,要是真进了那个地方,她还能活着出来吗? 钟离意识到自己现在没有翻脸的本钱,便赶紧计好道,“可是,可是我也没那么多钱啊?你打死我我也还不出来啊。” “看在你死里逃生的份上,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什么?” 虽然知道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目前也只能听她说说了。 “三天后是我们家小姐大喜的日子,你代替她嫁。” 要说刚才听到欠他一万两银很吃惊的话,那跟现在这个比就不算什么了。 “什么,嫁人?”钟离几乎是用吼的说出这句话,而且身体也在不知不觉中从床上跳了下来,这,这太实在匪夷所思了。 “没错,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还钱,要么嫁人,明天之前给我答复,还有,你别想着逃出去,否则后果会比进牢狱更让你后悔。” 钟离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出房间。 钟离重新跌坐回床上,一万两银子,她没那么多钱,卖都卖不了这么多。嫁人?不行,天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不然她们家小姐自己怎么不嫁,非要威胁代嫁呢?搞不好是个已过花甲的老头子,又或者是垂死挣扎的病秧子,再者又可能是残暴血腥的变态,会不会,会不会还可能是个太监呢?不行,不行,那要是嫁过去,不管是哪一种一辈子都等于进了地狱啊。可是不还钱的话,就要进大牢,到时候,什么烙印啦,鞭子啦,老虎凳啦,辣椒水啦,夹手指啦,啊~~~~~~~~不行,不行,光想着就觉得很恐怖了,要真进去了,还没等他们动手,自己就先被吓死了。 钟离重新躺倒,想着想着竟失声笑了,想她连炽炼里的痛苦都能忍受下来了,区区一个大牢又算的了什么呢,大不了,就让她送监狱吧,再痛苦也不会比她在炽炼里还痛苦了。 一万两银子钟离根本就没放在心上,她现在在意的是,为什么她的灵力全都没了,只不过是从天下摔下来,不于于就是这个后果,一定有别的原因,联想到最近身体的一系列症状,呕吐,乏力,头重,身子懒,以前从来没有过,自从…… 钟离猛的从床上坐起来,目光不自主的就看向了腹部,一个非常、非常、非常可怕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慢慢形成,尽管她在心里一千一万个否定,可除了这个,确实没有别的更好的解释了。可是如果真的如自己想的那样,那这个老鸨在请大夫来为她治疗的时候应该会发现了,可看她刚才的表现,似乎她并不知道这件事啊。 难道妖和人的脉像是不一样的? 钟离这才猛然想起,她是仙体,仙人的脉像是从耳后把的,所以手上应该是诊不出的,如盯想着钟离便试探着将手伸到耳后,刚碰到就弹开了,手指尖传来的铿锵有力的脉感是那么的陌生却又猛烈,这个脉像她从来没有碰到过,她抬起手摸到腹部,有那一瞬间,她确定了,她感受到了,那是新生命的感觉,在她的肚子里有一个新生命正在顽强的想要活下去。 门突然被推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你?”钟离紧张的看着来人慢慢走近自己。 “别害怕。”那女人动了动嘴唇说出这两个字。 不害怕?怎么可能,你长的就一幅坏人的样子,怎么会不害怕呢? “我在哪里?你又是谁啊?” “这里是雷州,你在柳府,是我们家小姐把你从河里捞回来的,已经睡了两天了,所以你要知恩图报。” “哦,那我非常感谢你家小姐的救命之恩。” 不知道怎么的,看着这个女人的脸,钟离就预感没有好事,她口里的知恩图报又不知道是指什么了。 “你明天就要出嫁了。” 那女人突然说了这一句。 “恩?什么?”钟离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明天就是你成亲的日子,你要嫁给我们雷州城的首富莫家二公子”那女人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表情都没有。 “我?”钟离惊奇的指着自己问道。 “是的。” “开什么玩笑,谁要嫁人了,你凭什么让我嫁人啊,我什么时候答应的。” 钟离瞪着她,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大起来。 “要不是我家小姐救你,你早就淹死在河里了,如今又替你找了这么个好人家,你还不知恩?” 钟离明显听出她语气中的强硬。 “是你们家小姐不想嫁,正好捡了个我,想让我替嫁吧。”钟离一针见血的说出了原因,她是法力摔没了,不是脑子摔没了,她还真把她当傻子啊。 “这些你不用管,反正明天吉时一到,你嫁过去就行了,我们家老爷已经收你当义女了,所以你现在是我们府里的二小姐了,这么大的恩惠你该知足了。” “二小姐?”钟离鄙视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你说话的口气有把我当二小姐看吗?我要是偏不嫁你能把我怎样?”钟离满不在乎的看着眼前的人,没有了法力,可不代表她没功夫,梦陀城的混世魔王可不是白叫的。 “后果,你自己知道的。” 那女人冷笑了一下不再理会钟离,走了出去,她刚走出去,钟离就气的把床上的枕头全扔了下来。 “这算什么啊?救了我,我就要为你奉献终身啊,还有这样的道理啊?那我宁愿你别救我让我死了算了。他要真这么好,你自己怎么不嫁,天知道他是缺胳膊还是少腿的,真是气死我了。”钟离越骂越生气,一张脸都被气的苍白苍白的了,算了反正跟这些人也说不清楚,干脆逃走好了。 第一百零六章 阴差阳错,嫁做他人妻 刚走到门口,门又开了,只是这次进来的是个小丫头,见她的神情她好像是偷偷跑过来的。 “你谁啊?”钟离没好气的问道。 “你小点声,我不能让张妈妈知道我来过。” 哦,原来刚刚那老女人姓张撄。 “你来干嘛?” “这位姑娘,你还是找机会逃走吧。” 钟离半信半疑的看着她,一个来强势压迫,一个来好心相劝,这府里的人花样还真多。 “我是说真的。那个莫二公子在我们雷州城是出了名的坏,他不仅好色好赌,而且暴虐成性,听说他们莫府的丫头几乎每隔半个月就要换一批。偿” “为什么?” “都是被他折磨的,他从来不把下人当人看,我以前有一个姐妹就在莫府做丫头,不到半个月就被送回了家,而且被打断了双腿。” 她越说钟离心里就越惊,“不会吧,这样的人你们家老爷还忍心让小姐出嫁?” “前段时间莫府的人送来一张礼贴还有很多的聘礼,说是算命先生说的,说我们家小姐的生辰八字能够冲了莫二公子今年的大凶,莫家的人都视莫二公子为掌上宝,所以……” 已经不用再说什么了,听到这要是还不明白,那这脑子也是白长了。 “所以,巧了,有我这么个送上门的,你们家小姐就想让我代替,那要是我醒不过来,是不是就直接塞进花轿里了?” “其实这不是小姐的意思,小姐救你回来是一番好意,这都是老爷和夫人出的主意,现在小姐已经被送到京城少爷那去了,而且老爷已经为她安排了亲事,说是等小姐嫁了人,莫府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样的亲事有什么意思呢?嫁给莫二公子和嫁给你们家老爷安排的人有什么区别呢?都不是自己愿意的不是吗?” “所以,姑娘,找个机会逃吧,要是逃不了真的嫁了,你会一辈子后悔的。” “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砰”……门突然被强行打开了,刚刚那个张妈妈走了进来。 “怎么,我们柳府的饭养了个小叛徒啊。” 一听她的口气就知道,这个小丫头有难了,这张妈妈不知道会怎么虐待她呢? “你想做什么?”钟离走下床把那丫头护在身后。 “怎么,你还想护着她,你先保护好你自己吧。” “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既然她这么多话,那我就割了她的舌头好让她长长记性。” 倒吸一口凉气,这柳府的人怎么这么残忍,钟离可以感觉到身后那个可怜的小人儿已经吓的浑身发抖了。 张妈妈一挥手,门外四五个壮汉冲了进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足够将狮子都打成肉泥的棍子,钟离紧紧的将小丫头护在身后,两个壮汉走上前一把抓住钟离,钟离怎么可能束手就擒,一抬脚狠狠踢在那壮汉的腰上,另一个壮汉抡着棍子就打了下来,钟离拖着小丫头闪了过去,几个对手之后钟离明显感觉力不从心,她的配剑不在身边,光拼拳脚,她根本不占上风,何况还有个小丫头拖累她。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她?”钟离示意双方停止,哎,其实这话问了也白问,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她要怎么样了? “放过她?好啊,你嫁我就放过她。” 果然,就知道是这个答案。 钟离扭着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小丫头,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为了她也不用受这么大罪。 “好,我答应你,我嫁,但是你也要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你说。” “我要她当我的陪嫁丫头。” “可以,柳府的丫头多的很,不在乎少她一个。” “好,一言为定。” “好,那你好好歇着吧,明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呢,我的二小姐。” 她刻意加重了二小姐这三个字,钟离明白她这是要她注意她是以什么身份嫁过去的,不要说错话连累了柳府。 张妈妈走后,钟离转过身看着她:“你叫什么名子?” “我叫碧儿。”几乎都可以听出她的哭腔了。 “你听着碧儿,我不会让你跟着我一起去的,那里既然是地狱,我就不会连累你” “什么?” “迎亲的路上,你就找个机会逃吧,到时候柳府的人会以为你跟着我陪嫁了,就不会再找你了。” “这个办法行吗?”碧儿小声的哭泣道。 “试试吧,我现在肯定逃不了,他们一定都死死的看着我呢,再说我逃了,你怎么办呢?”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要是我不来,你就无后顾之忧的逃了。” “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来告诉我,我也不会知道那个莫二公子会是这样的人啊。” “恩,你自己小心啊。” 碧儿走后,钟离便在房里漫无目的的踱步,眼下她没有法力,配剑不在手,连门外这几个壮汉都解决不了,何况她现在腹中还孕着一个新生命,无论如何她要保住他的安全,孩子是无辜的,无论她与鬼魅之间有多大的怨恨,都不该将这个怨恨牵扯到孩子的身上。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开心的,新生命的到来应该是被祝福的。 碧儿刚出了门,张妈妈就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娘亲,你猜的一点都没错,她果然心软了,幸亏捡了这么个人回来,要不然倒霉的就是我了,那个莫玄翊可不是块省油的灯。” 碧儿说话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怜惜样,眼神中充满了狡诈与凶狠,只可惜那房里的人对于这一切全然不知情。 第二天柳府上下都忙活起来了,可是却还是没有看到碧儿的影子,钟离心里隐隐不安。 几个丫头和老妈子一大早就来到房间,头上插了一大堆东西,衣服倒是极其的华丽,看到这大红色的喜服,钟离想到了漫漫,她曾经为自己做的那套衣服,真没想到此生此世还会有第二次机会穿红嫁衣,以前常听婆婆说,女人的嫁衣一生只能穿一次,代表着一生一世只有一个枕边人,可没想到她穿了两次,嫁了两个男人。盖上盖头的那一瞬间真的有想哭的冲动,为什么?为什么呢?真的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呢?这一盖就盖了一辈子,无论幸福与悲哀,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大红盖头下了。当盖头再次被掀起的时候,等待着的不知道会是如何的命运? 终于在喜婆的引领下跨出了这个房门,碧儿始终没有身影,看来她也是凶多吉少了。深深吸一口气,罢了,死都死过一次了,还怕什么?长这么大头一次坐轿子,还是喜轿任谁都会兴奋不已吧,只可惜盖头下的脸却没有任何表情,往事历历在目,妖都的一切都在脑海里回想着,她突然想到,如果此刻鬼魅知道她要嫁人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呵呵,还会是什么表情,只怕是剩冷漠了。 轿子停了下来,可以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突然轿身被震了一下,钟离知道这是轿门被踢了,以前看过人家迎花娇,而这踢轿门的这个人便是今天与她拜天地的人,也可以说是她将来的夫婿。轿帘被拉开了,喜婆背着钟离走进了莫府的大门,直到前厅的门前才放她下来,喜婆将喜花的一端交到钟离手里,另一端交到新郎的手里,钟离就在他的牵引下慢慢走进大堂,通过余光钟离能够看到远处站着的一排的壮汉,手里还拿着棍子,生怕她半路就跑了,随着一声“礼成”钟离知道结束了,没想到,她就这样嫁人了,太不可思议了。 钟离被喜娘送到了所谓的“洞房”,钟离知道这礼节还没有结束,等到新朗回来,还要喝合欢酒,还要挑盖头,喜婆交待了几声就出去了,房间就只剩下钟离一个人了。原本她想要掀开盖头的,可转眼想想,拜天地,入洞房,都到了这个时候,也是最后一次,那就好好的完成她吧,也算是为自己做一点小小的补偿了,至少这一生还有过一次完整的婚礼。 一个人坐在这充满喜庆的房间里,却更加在的思念起远方的亲人了,思念一下子被拉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吉墨你若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开怀大笑吧。 直到开门声才让钟离回过了神,有人进来了,是他。随着脚步声一点一点的逼近,钟离的心也跳的越来越快,抓着衣角的手也越握越紧,慢慢的这双脚已经走到自己身前了,一双手轻轻的掀起了盖头,视线也变的亮了起来。抬起头看着这双手的主人,难道奇迹真的出现了。没有想像中的虎背熊腰,贼眉鼠眼,相反的,这张脸她熟悉的很,高挺有型的鼻子,纤厚红润的嘴唇,英气逼人的眉峰,还有那双深黑的眸子隐隐透露出一丝冷漠,钟离一下子坐起身,“你……??” 钟离的表情倒是让眼前的人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 他开口说话了,声音却很温柔,很富有磁性,与鬼魅完全不同,难道这天下长的一样的人都被她碰到了,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你怎么了?”他伸手在钟离的面前晃了晃。 “鬼魅?”钟离这才试探性的问题。 “鬼魅?”来人也是一脸困惑看着钟离,“谁啊?” 钟离仔细的看着这张脸,除了长相一样,别的完全不一样,鬼魅没有这么温柔的眼神,也不会这般说话,鬼魅的眼神能够勾人心魂,不会像这样,平静温柔的如一枉清水,难道真的只是相似?是啊,妖都离这里十万八千里,何况鬼魅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儿呢?他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 “哦,没事。”这才回过神,发现到自己的失态,立刻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他。 “那为什么不敢看我?刚才不是看的很出神吗?” 说话间他递过来一杯酒,钟离这才抬起头看着他,对了,合欢酒还没喝呢? “你又怎么了?”发觉到钟离的呆滞,他开口问道。 “这是酒?”钟离问了一个很白痴的问题。 果然,他听了钟离的话笑的更欢了,钟离无奈的看着他,真不明白,同样的长相为什么性格差异会这么大。 “这当然是酒了,不然还会是什么?” “那我不喝了?” “这是合欢酒,怎么能不喝呢?” “会醉的,而且我一喝酒肩膀就会痛。”这话虽是骗他的,可她现在在确实不能喝酒,可能是有身孕的关系,口味变了很多,以前很喜欢和吉墨一起把酒畅饮,可现在闻了酒就想吐。 “合欢酒是表示百年好合的,每一对新婚夫妻都会喝的。既然你真的不能喝,那就算了吧!” 说完,他就拿过钟离手中的杯子,“等一下。”钟离被他这么一说反倒有些犹豫了。 “算了,喝一点应该没关系。”钟离又重新拿过杯子。 “你为什么突然又改变注意了?” “婚礼都进行到这个地步了,别在这个地方留下遗憾,喝就喝吧。” 他笑了笑看着钟离然后仰头喝下了杯子里的酒,钟离也闭上眼睛一口气喝了下去,嘴巴里充斥着酒的味道,胃很不舒服,突然眼前出现了一个茶杯,是他端来的。 “喝杯茶吧。” 钟离接过茶杯,可是没有喝,只是奇怪的看着他。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你真的是莫家的二公子莫玄翊?” “是啊,如假包换。那我也问你一个问题。” “恩。” “你真的是柳家的大小姐柳碧如?” 钟离喝了口茶,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了,突然一双手钳制住了她的下巴强硬的把她的脸扳过来,那双深黑的眸子就这么对上了自己的。 “怎么不回答?” “我不是,不过,你要是生气了,就报复我好了,不关柳家的事。” 虽然他们是不仁不义,不过好歹也还是救过自己的。 “你的事我知道,从柳家答应亲事那天开始,我就派人盯着她们了。” 钟离万万没想到这一切竟然都在莫玄翊的掌握之中。 “那你为什么还同意成亲呢?” “若今天和我成亲的是那个柳碧如,我肯定是不同意的,可是既然柳家换成你了,那就令当别论了。” “为什么?” “不知道,就觉得跟你成亲应该还不错。” 这话说的太暧昧了,钟离一时有些接受不了,这才发现莫玄翊竟然公然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他们的距离会不会太近了。钟离朝旁边坐了坐,稍微离开了一点,然后说道:“我看你要失望了,我并不是想和你成亲,只是不想连累府上一个对我有恩的丫头才嫁过来的。” “谁?碧儿?” “你怎么知道?” “她可不是什么丫头,她叫柳碧如,是柳家的小姐,你就是代替她嫁过来的。” “你知道?”钟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当然,我说过了,从柳家答应婚事的那一天开始,我就派人时刻盯着了,这才知道柳碧如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知道,却还跟他们一起骗我,让我嫁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钟离急的差点把手上的杯子都给摔了。 “我说过了,我不知道,只是感觉跟你成亲应该不错。” 钟离看了一眼莫玄翊,原来她不是在做好人,她是在当一个傻瓜,柳家人现在不知道在怎么嘲笑自己呢,原来天下最蠢的事都被她碰到了。 “娘子,你生气了?” “我警告你,你不要叫我娘子,我不是你娘子,我有名子,我叫钟离。还有,今天的婚礼我不认,麻烦另娶吧。”钟离愤愤的说完便一把拽下头上的凤冠扔在地上看也不看一眼莫玄翊径直往门口走去,可是还没走两步被莫玄翊从后面给抱住了她,钟离只觉心里反感的很,反脚一踢顺势就把他扔在了地上,“莫玄翊你放尊重点,你若再敢碰我,我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莫玄翊从地上拍拍手起身,“没想到,我娘子是练家子啊,身手不错啊。不过,我既然娶了你就不可能放你走。” “你有病是不是啊?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啊,我说了这场婚礼民我不认。”钟离几乎是用吼的了。 “你是我明媒正娶,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在场有那么多人证明,你就是我莫玄翊的妻子,你不认也没用。” “莫公子,我们素不相识,我自认没招惹到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不要告诉我你是喜欢我,我们两都没见过面,根本不可能有感情。” “你就这么想走?”钟离被他突然低沉的声音弄的有些不知所措,刚才还自信满满的,怎么现在变成这样了? “是,我必须要走。” “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请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想再让他们给我安排任何的亲事了。这些年,父亲和母亲为我的亲事可算是费尽了心思,原本柳家这门亲事我也是不答应的,那天我偷偷潜入柳府,听到你和柳碧如的谈话,知道他们打算把你嫁过来,我看到你为了素不相识的丫头愿意答应这门婚事,我就觉得也许跟你成亲也不错,至少你很善良不会害我,更不是图谋我的家业。” 莫玄翊说完后等待着钟离的反应,可是很久钟离也没有任何的言语,两个人就这样站着。 从刚才的一些谈话中可以看出,莫玄翊并不是像外面流传的那样十恶不赦“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可是,我还是没有办法留下来。” “为什么?你能告诉我原因吗?如果是因为你的家人,我可以亲自登门向他们解释的。” 钟离想了想,淡然的说道,“因为我已经嫁过人了,所以,我不可能留下来。” 莫玄翊没有说话转身走到床边坐了下来,冷漠的眸子此刻看不出情绪。 “什么时候的事?” “半年前。” “那你为什么会在柳府?” 钟离有些苦笑,“很多没有办法说明的原因,总之就是我们分开了,我走了,半路身体不舒服,柳家的人救了我,所以才会有今天这一幕。” “他既然不要你了,你又嫁给我了,你就是我的妻子,如果你怕他日后纠缠你,我可以去跟他解释。” 钟离这下是真笑了,“得了吧,他不是你能见的人,你见不到他的。” “你是不相信我莫家实力?” 钟离摇摇头,“与财力无关,他这个人不讲道理,你跟他说什么都没用,他只会随着自己的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相信我,别去找他,你只会吃亏的。” “那你为什么还嫁给他,就这么喜欢他吗?” 钟离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我也是被强迫的,不嫁他就得死,我只能这样了。” 莫玄翊站起身,走至钟离身边,“好吧,我让你走,只不过请你在这多呆七天,这里的习俗,新娘第七天才能出府。” 她知道他这样说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了,新娘子第一天晚上就要求离开,恐怕这也是史上头一回吧。 “好。”他已经答应让自己走了,这样的条件她也不能再拒绝了,只不过他低沉无力的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内疚。 “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休息吧。”莫玄翊突然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你去哪?”小梨不解他的举动。 “我去书房睡,你应该不会希望我留下来的。” 钟离看着他,天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可是她真的说了。 “你留下来吧。”当这话说出口的时候莫玄翊的眼睛里闪现出一丝兴奋。 “为什么?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你要我说原因我也说不具体,只是觉得人生的第一次的新婚之夜,不想让你一个人在书房度过。不过……”钟离想了想又开口说道:“你只能睡觉,不能做别的。” 莫玄翊听她这么一说不禁笑了起来,“不睡觉,我还能做什么呢?” 钟离无奈的看了他一眼,“你睡地上吧。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说完连喜服都不脱直接钻到了被子里,莫玄翊好笑的走床边看着她。“你穿成这样睡会舒服吗?” “不用你管,我喜欢。” 第一百零七章 姐妹重聚,惊天逆计划 玄若在妖都附近一直徘徊,她猜想吉墨和钟离一定都还留在妖都,于是便找到这儿来,一个小妖精看起来像是还未成形的小树妖,一双手都还跟树枝一样,他慢慢走到结界的一边看着玄若,“左使让我告诉你,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儿了。” 玄若急了,“那她们去哪儿了?” “鬼域。” 说完那个小树妖便离开了,玄若不明为什么她们要去鬼域,难道她们真的遇难了,正当玄若一愁莫展之时,漫漫从树林里钻了出来,看看四周没有人,忙叫住玄若,“玄若师姐。” 玄若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认识我?” “我叫漫漫,是个兔妖,我一直跟在姑姑身边。” 玄若这才想起当日钟离曾在众人面前说过,一个叫漫漫的兔妖曾经细心照顾过她,玄若再次望向她,模样乖巧,性情温柔,确实如钟离所说。 “你……找我什么事?” “姑姑半个月前已经离开妖都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姑姑离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和王吵架了,心情不是很好,你尽快找到姑姑吧,我很担心她,怕她出事。” “她在妖都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事?” 漫漫摇摇头,“没有什么特别的,王把姑姑带回来的时候,姑姑简直不成人形了,王彻夜守在姑姑身边,耗费了好多灵力才把姑姑救回来,每天亲自上药,亲自喂姑姑吃饭,刚开始的时候两人挺好的,每天在一起有说有笑,可后来不知怎么了,姑姑突然就不理王了,很长一段时间,两人见面一句话都不说,我感觉到姑姑在生气,后来没多久,姑姑就走了。” 玄若听着漫漫的描述实在无法想像这个画面,钟离和鬼魅,这两个人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还能有说有笑,难道吉墨说的都是真的?鬼魅当真对钟离动了情偿? 离开妖都之后玄若便立刻赶到凌都,在城门外玄若停下了脚步,以她的灵力不足以穿过城门,正当她为难之际,城门的界网突然消失了,玄若大喜连忙穿了过去,刚来到黄泉路就看到吉墨匆匆走来。两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太好了,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风落影把你怎么样了呢。” 玄若欣慰的看着吉墨,“我没事,他不敢把我怎么样,我这不好好回来了吗?我实在是担心你们,快,带我去见钟离。” “她不在鬼域,鬼魅将她留在妖都了。” 玄若一惊,忙道,“我就是从妖都来的,那个叫漫漫的兔妖告诉我,钟离半个月前已经离开了,你们不在一起?” 吉墨听到玄若这么一说,顿时就慌了神,“没有,她早就跟我分开了,鬼魅救下她之后就把她带去妖都了,从那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会不会是妖都的人在说慌?” 玄若想了想还是摇摇头,“我看不像,钟离也曾说过漫漫是个非常善良的妖,对她有恩,而且我她说话时非常担心钟离,口口声声称她姑姑,应该不是在骗我们。” “那她是不是会蓬凌了?” 听到蓬凌二字,玄若的脸色暗淡的可怕,吉墨见此便预感不好,“师姐,发生什么事了?” 玄若深深的叹口气,便将这中间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吉墨,听完后吉墨久久不语,一双瞳孔中看不出情绪。 先尊待她之心,吉墨一直看的分明,想来这中间必然不是那么简单,她们所看到的,听到的一定不是事实的全部,吉墨相信以先尊爱护钟离之心,绝不会以牺牲她来换取高高在上的地位的,如果真是这样,当初他又何必费尽心思去保她呢,早在太虚真人第一次上门要人的时候大可就将她拱手相让了,也不用等到今天到了这般地步才来牺牲她。 钟离被关炽炼,先尊是最痛心的那一个,他恨自己不能得救她,宁可陪她一同受苦,这般情意深重,怎么会像玄若口中所说的那样呢? “师姐,我觉得这中间肯定有误会,先尊不会这么对钟离的,他一定有苦衷。” “苦衷?人是他亲自关进去的,当日受罚,连师父都觉得罚重了,连当时一直与钟离处处做对的俨陵都有些于心不忍,可他却一意孤行,你自己想想,当日钟离所犯之罪真的要到被关进炽炼的程度了吗?风雨雷电四个牢房,哪一个也可以啊,为什么偏偏是炽炼?” 玄若所说的这些吉墨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思量,为什么先尊能狠心将钟离关进炽炼,就算知道她体内有情姬的道行,可炽炼是战神一手所创,谁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意外,更何况就算他料定钟离不会死,难道他也料定钟离不会自杀,炽炼之中非常人能够忍受的煎熬,他就这么确定,钟离能挺的下去? “这中间的事情我们也不知道原委,妄自猜测也没有什么用,现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钟离吧。”吉墨说道。 “可她现在在哪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何况如今她身上的情花劫越来越重,她又离开了蓬凌,离开了天尊,我怕她会做出错事来。” 这段时间在鬼魅,吉墨一直有在和地王商讨关于情花劫的事情,无论是天尊也好,钟离也好,所受种种无非都是因为这场劫难,如果能解了这劫,也许两人也不用这么痛苦,可情花一劫始于情姬,而如今情姬已投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之间地王曾入地狱欲寻找情姬找解除的办法,可情姬已失了心,连地王是谁都认不出来了,更别说解情花劫。可就算她没有失心,她也不会解的,否则当日她也不会跟钟离说出,“你的劫难是因我而起,却并非因我而结束,你好自为之,不要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这句话的。 玄若眉头紧锁,仿佛在纠结一个非常困难的问题,许久之后她才慢慢抬头道,“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这个方法。” “什么?” “让一切重头来过。” “重头来过?”吉墨不解的望向玄若。 “我刚上山的时候曾经听师父说过,日月星辰,天地乾坤都定于不周山的转轮盘上,如果转轮盘被转动,时间就会倒流。” “时间倒流?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回到三百年前?” “是,只有这样,我们才能阻止情姬种下情花劫,如果我们可以让情姬不与柳云生相见,那么之后的种种就都不会发生了。” 吉墨曾在经阁的书上看到过关于不周山的记载,在西北海之外,大荒的一个角落,有座山断裂而合不拢,名叫不周山,山里有两只黄色的野兽守护它。那里有一条水流名叫寒暑水。水的西面有座湿山,水的东面有座幕山。相传不周山是人界唯一能够到达天界的路径,但不周山终年寒冷,长年飘雪,非凡夫俗子所能徒步到达。 “你们要去不周山只怕是自寻死路。”地王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冷冷道。 “为何?”吉墨扭着看去。 “不周山的东面为奇寒之地,长年冰雪,而这冰雪非你们普通所见到的那样,是当年月神所洒下的天山之雪,无论是人、神、妖、魔都无法走出那快冰雪之地,你们所有的灵力都会被冻结在体内,假使你们过了东面,可西面日神所留下的炽热也是你们无法忍受的,一寒一热,一阴一阳,还没等到你们爬到山顶,你们就送命在那儿了。” “那地王可还有更好的办法?” 地王叹息。 玄若突然笑了,“借她常说的一句话,人要活那么久做什么,如果没有一两件让你记忆忧新的事,活的太久了,岂不是一种折磨,有生之年,若我还能做一次这么轰轰烈烈之事,那我死也无憾了。” 吉墨看到玄若一幅誓死如归的表情,不禁笑了。 “你笑什么?” “没想到那丫头的号召力是挺大的,连你都被我带沟里了,能说出这番话。掌门若是知道有一天会是这样的结局,一定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恨不该让我们进门啊。” 提到掌门,玄若有些心痛,便淡淡一笑,“如果你不怕,我们就出发吧。” 吉墨看着玄若,眼神出奇的坚定,“我这一生只害怕一件事。” “什么?” “再回头的时候,路上只有我一人了。” “黄泉路我们三个都一同走过,还有什么事情能将我们分开。” “好,等我们找到钟离,就彻底的将天捅个大窟窿。” “这会儿子,混世魔王成三个了。” 吉墨哈哈大笑,“好,这辈子能当一次混世魔王也值了。” 地王见她们去意已决,却也不再阻止,他守护这鬼魅已三百年了,三百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可三百年里他最记忆犹新的又是什么呢,恐怕也就是如今站在他面前的这两位,坚定不移的笑容了吧,天上人间,最大的力量不是神,而是彼此的信任,牵挂,与敢于为对方付出的勇气。 院子里的海棠花开的正艳,满院子国色春香,却始终也入不了一双眼睛里,角落的秋千架上钟离百无聊赖的坐在那,自打入了莫府,她便每日都这么无聊,这莫府除了莫玄翊就只有几个不会说话的丫头伺候着,之前拜堂时的那些的人这会子一个也看不到,莫玄翊不准她出门,说是新娘子七日内若是出了门,家里就会遭遇不幸,会克死丈夫。 刚开始的几日钟离还算老实,乖乖待在家里,可没过三天,她就受不了了,成天嚷嚷着要出去逛逛,可莫玄翊每次都不同意,后来钟离执意要出去,没想莫玄翊却将她关在了屋子里,这才让她发现,这个莫玄翊深藏不露,一身功夫好的不得了,她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也才让她意识到,她根本是上了个贼船,这个莫玄翊亚根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洞房那天的温声细语现在根本是荡然无存,这个柳家小姐说的一点不假,他就是个心里变态的恶魔。 被关了两天后,钟离也学乖了,便不再吵着要出去,莫玄翊这才把她放出来,所以现在她才一个人无聊的坐在秋千上,无聊的看着院子里一成不变的景色。其实当年在蓬凌的时候,一待就是几年她也不曾这样心绪难平过,可一想到蓬凌,一想到师父,那双眼睛就再也了没有了生气。 说来也奇怪,以前刚认识鬼魅的时候确实有几次把他认成了师父,可是后来慢慢的就再也不会了,因为鬼魅和师父之间的差异还是比较大的,可这个莫玄翊,每次看到他,总是会把他跟鬼魅联想到一起,其实两个人的差异也很大,单从眼神上来说,莫玄翊的眼神虽然有些冷漠,但是却很干净,清澈,这一点是鬼魅万万都不可能有的,可奇了怪了,只要一看到莫玄翊,必然脑子里就会浮现出鬼魅的样子,总感觉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钟离也曾怀疑过这个莫玄翊会不会就是鬼魅,可转念一想,当日鬼魅所说的话还在耳边回想,他已是彻底与自己决裂了,怎么可能还会大费周章的再来找她呢? “你一个人在发什么呆?” 莫玄翊从远处走来。 “我在想,你这府里怎么没什么人啊,我们成亲的时候,没这么萧条啊。” “人多我嫌吵,所以第二天就打发他们回去了。难道就你我两个人不好吗?” 鬼魅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脑子里,钟离嘴里低声骂了一句,听不清是什么、 “你怎么了?” “没事。”钟离没好气道。 “是不是在想你之前的相公了?” 钟离白他一眼,“与你何干?对了,明日期限就到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你也知道说是明日,那就明日再说。” “你别到时候又想什么馊主意,我可告诉你,我没你想的那么善良,明天天一亮我就会走,到时候你若敢拦,别怪本姑娘翻脸不认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去找一个不要你的男人,如果他真的在乎你,他自己会来找你的,你又何必上竿子的往回跑呢?难道你不知道,这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你这么贴着他,他不会在意你的。” “听你这口气,难道这雷州城还有你莫二公子偷不到的人?” “你啊,你就是我偷不到的人。” 钟离看着莫玄翊的眼睛,为什么,明明不一样,可为何看着他的时候这种感觉会这么熟悉,难道自己真的是想他了,想到出现幻觉了? 不会,女人的直觉往往准的没有原因,她不会三番五次将他和鬼魅联想到一起,这个莫玄翊一定和鬼魅有关系。 “你又在发什么呆呢?” “世人都说女人善变,可我怎么觉得男人也善变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莫玄翊笑着道,“我是你相公啊,咱们可是堂堂正正的拜堂成亲的,整个雷州城的人都知道,你怎么还会问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你在耍我,就是老天爷在整我。”钟离说完从秋千上下来,越过莫玄翊离开了花园。 晚饭的时候莫玄翊看着钟离将面前桌子上的菜全都一扫而尽,不免有些惊讶,“这幸亏我莫家,家大业大,否则照你这么个吃法,你还得把我吃空了,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 钟离抬起头,“从前?你我认识才多久啊,我在莫家这些天一直都是这么吃的。” 之前钟离都没有和莫玄翊一起吃过饭,先前被他关在屋子里,每日三餐都是有人送进去的,可是送去的那点饭根本不够她解决的,经常是饿的肚子咕咕叫,然后半夜叫丫头再给她做宵夜,没办法谁让她现在是一个人吃,两个人的量啊。 “行,你还想吃什么,告诉我,我让丫头再给你做。” “随便,我什么都爱吃,只要好吃就行。” 莫玄翊笑笑吩咐了几声下去。 钟离闷头喝着碗里的汤,喝完一碗后觉得不过瘾,干脆将整盆汤都端到面前,端着盆就开始喝,咕咚咕咚几口下去,一盆汤就被她喝完了。 莫玄翊看着钟离的眼神有些复杂,见她心满意足的将空盆放下,便问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能吃的?” 钟离白他一眼,“你管我呢,你这么大的家业还真怕我把你吃穷啦?” 莫玄翊突然站起身走到钟离身边。 “你干嘛?”钟离下意识的就想跑,却被莫玄翊一把给揪回来了。 只见他把手把在她的耳后,刚贴上,他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啪’钟离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冷冷的看着他,“你现在告诉我你是谁?我可不知道凡间把脉也是把耳后的。” “你希望我是谁?”莫玄翊的声音刚出口,钟离就已经知道答案了,女人的直觉往往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从此刻开始,你别想再逃离我的手掌心。”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钟离恨自己居然又上了一次当。 “你一直在跟踪我?” 莫玄翊卸下了那层伪装,阴笑道,“如今,你我是名符其实的夫妻了,你难道就不能对我态度好点?” “我呸,你这个流氓痞子,我恨不得现在一剑杀了你,你还敢让我对你态度好点?” 莫玄翊,哦,不,是鬼魅一把将钟离搂怀里,看着她满目怒气的样子,甚是觉得可爱,“没办法,当日你走后,我又后悔了,实在想你了,便找你来了,你看我这么没皮没脸的来找你,你怎么着也不能拒绝我啊。” 真是奇怪了,明明是同一个,可他是莫玄翊的时候钟离就特别排斥他,只要他一有亲近的举动,钟离就会远远的躲开他,可现在他变鬼魅了,她居然就没那么讨厌了,仿佛习惯了被他如此粗暴的对待。 “你堂堂魔王居然也说话不算话,你自己亲口说的,从此之后再见就是敌人了,有把敌人抱怀里的吗?” 鬼魅哈哈大笑,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哟,我的小丫头这是生气了吗?我那说的是气话,谁让你对我那么无情无意,我是真以为你对我没心没肺呢。” “不是以为,就是真的,我就是对你无情无义,你赶紧给我放开。” “无情无义,你还能乖乖被我抱着?”鬼魅一脸宠溺的看着怀里的人,这几天相处下来,鬼魅明显已经感受到钟离在情感上的变化,她时常盯着自己发呆,那个眼神***裸的在表达着一种思念和纠结,尽管她自己十分克制,可鬼魅还是能看的出来,这个小丫头在想自己,只是她心里不承认罢了,又或者是她自己都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你是在欺负我现在打不过你。”钟离没好气道。 “听你这口气,你什么时候打赢过我了?” 钟离别过头懒的瞅他。 鬼魅看她这样迅速在她脸上啄了一口,钟离刚想开口骂人,所有的话都被封在了这个霸道的吻中了。舌尖纠缠传来的刺激感,足已让所有的理智都崩塌了,为什么就是这么容易沦陷,为什么心里明明还恨他,可身体却这么本能的接受着。唇与唇的摩擦,让心脏的那个位置,忐忑难安,这种感觉很让人窒息。 当鬼魅放开钟离后,她双脸通红,满眼都是血丝,鬼魅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丫头,还敢说自己不喜欢我,你的眼睛已经什么都告诉我了。你知道你现在有多么诱人吗?” 钟离被他说的脸更红了,眼神都不知道往哪放,鬼魅的语气太温柔了,就像一把绳索把她牢牢的套住一样,想挣也挣不开。 几个小丫头端着做好的饭菜进来了,这才缓解了一下空气中这血红的氛围。 钟离推开鬼魅,“我饿了,我要先吃饭。”说着便坐到桌边。 鬼魅摇摇头笑了,真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钟离吃着饭,鬼魅就坐在她旁边,不说话就一直笑着看着她。 钟离被他看的发毛,“你这么盯着我,我吃不下了。” 鬼魅看着桌子上的空盘子,“恩,确实也没什么吃的了,如果晚上再饿,我再让人给你做吃的。” 钟离放下碗筷,有那么一瞬间,她心里是高兴的,最平凡的日子就是她最向往的日子,如果鬼魅不是妖都的王,如果她身上没有情花劫,此刻她会希望这种幸福感永远存在下去的。 第一百零八章 吵吵闹闹,情意暗中生 天一亮,钟离就起来了,猛的打开门之后,时间暂停了一会儿,紧接着又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接着就听到房间里传来她破口大骂的声音,“你说话不算话,你说过七天以后就让我走的,你好歹也是妖界的魔王,能不能守点信用,你前世是强盗投胎吗?这辈子竟干这种土匪事。” 鬼魅推门进来,丝毫不理会她的骂声,反而心情大好,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刚做好,热腾腾的,香喷喷的虾仁粥,他故意在钟离面前晃了晃,“骂累了吗,先吃点东西吧,吃完再骂。” 钟离两只眼睛冒火似的看着他,可目光看到他手里的虾仁粥之后缓和了不少,她一把夺过去,坐到一边的桌子旁,可语气是丝毫没有一点妥协,“吃完这碗粥我就走,你别再耍什么幺蛾子了。”说完就开始大口大口吃着。 鬼魅坐在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着。 “我吃完了,走了。”钟离擦擦嘴站起身偿。 鬼魅一把将她拉到怀里,她一个没站稳直接跌坐在他腿上,鬼魅便顺势搂住她,“你告诉我,你想去哪里,我陪你啊。” 被鬼魅这么一问,钟离自己也糊涂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只是单纯的想要离开蓬凌,想要离开那些烦心的人和事。现在鬼魅问她,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撄。 “既然你也没有想去的地方,那不如就先留在这儿,等你想好要去哪了,我再陪你去好不好?” 钟离转头望着他,“你跑到这儿来,妖都没人管了,你就不怕你的小妖们给你捅娄子?” “不用担心,风落影会照看好的。” “你也太相信你手下的人了,你就不怕他喧宾夺主抢了你的王位?我看那风落影倒有几分你的霸气。” 原先钟离以为鬼魅听完这话要生气的,没想到他却只是哈哈大笑起来,“是吗?你这么看好他,那就让他当这个王好了,这样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做你想做的事了。” “你连妖都都不要了?” “区区一个妖都比不上你重要。” 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碰了,哪个女人一生不希望碰到一个视自己为一切的男人,何况初见面时他的那份狂傲不羁还在眼前,那时他还有野心做整个六界的王,如今却愿意为自己放弃了,要说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没有感觉,恐怕自己都要骂自己了。 看到钟离落寞下来的眼神,鬼魅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你这脑袋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东西?” 钟离呆呆的看着鬼魅,“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明明对你那么恶劣。” “我对你好难道不好吗?” “可你不是一直想当六界的统治者吗?这么轻描淡写的就放弃了,实在不像你的风格啊!” “没有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只有称霸整个天下,才能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可现在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了,所以又何必大费周章去当这个统治者呢?再说了统一六界也非一日之谈,满天神佛这么多,到时候必然会有很多的死伤,这个代价太大了,我妖都承受不起,你也看到了,妖都里大多都是还未成形的小鬼,根本派不上用场。” “你真的愿意为了我放弃这样的争斗,陪着我一起游山玩水?” 鬼魅宠溺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别说游山玩水了,你就是要大闹天宫我也陪着你。” 钟离白他一眼,”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我哪有本事大闹天宫啊,这天上的神不找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我难道还傻不拉几的自己送上门去啊。 说到这,鬼魅想起了钟离身上的情花劫,便卷起她手腕上的袖子,“你这印记好像淡了不少。” 钟离点点头,“是啊,自从怀孕以后,我明显感觉到情姬的力量越来越弱了。” 鬼魅摸着钟离的肚子,“看来这还是我的功劳,早知道这样,中间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钟离一听急了,脸也刷的一下就红了,一下从他腿上坐起来就跑了出去。 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早点,有糯米粉,红豆汤,豆沙馅的包子,香菜味的饺子,都是她平时喜欢吃的东西,还有一大堆她也叫不出名字的菜,不过这并不影响她享受美味,正吃着鬼魅后脚也跟进来了,“就知道你没吃饱。”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的?”钟离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问道。 “你在妖都住了这么久,你喜欢什么我还会不知道?” 钟离想想也是,慢慢那么崇拜他,肯定把什么都跟他说了,毕竟在妖都慢慢是最了解她口味的人了。 “那你还知道我什么?” 鬼魅饶有兴趣的想了想,说道,“睡觉喜欢说梦话,还会抱着人睡,生气了就会一个人藏起来发呆,经常口是心非,但却是刀子嘴豆腐心。” 钟离不以为然,“说的跟真的似的。” “你自己的毛病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心里有数,我说的对不对。” “懒的搭理你。”说完又继续奋斗她的美食。 等下人门把桌上的饭菜都撤下去了,钟离也心满意足的擦擦嘴,见鬼魅盯着她发呆,便问道,“你老这么看着我有意思吗?” 熟料鬼魅却笑了,“有意思啊,这是天底下最有意思的事情了。” “你为什么要冒充莫家的二公子啊,你明明可以直接把我救死,何必这么麻烦还要拜堂成亲?” “这样咱们的婚姻才算完整了啊,你看,你嫁服也穿过了,堂也拜过了,现在连孩子都有了,这辈子你注定是我鬼魅名正言顺的妻子了,以后啊,我赖定你了,你想甩都甩不掉了。” 这一次钟离倒不是不像以往那样会用一大堆理由来反驳鬼魅,反倒是目光慢慢暗沉了下来,“你明知道我身上有情花劫,总有一天会成为天下人诛杀的对像,你却还愿意为我这做,你不觉得这一切都不值得吗?” 鬼魅不以为然,“值不值得也由我说了算,你瞎操什么心,你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保护我们的孩子,把它平安的生下来。” 钟离想到腹中骨肉,心底竟有了一丝温暖,这个孩子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血亲之人,感受到它在自己的身体里一天一天成长,钟离突然对未来有了期盼,不为任何人,只是为了这个孩子,她也要用尽一切方法好好活下去。 鬼魅走至钟离身边,轻轻揽过她,下巴抵在她的额头上,轻声道,“别怕,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们,天下虽大,还无几人敢动我鬼魅的人,你放宽心。” 钟离苦笑一声,“只怕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倒是不用担心有人来找我了。” “你这是何意?”鬼魅不解。 钟离抬头看着他,“连你也不知道?” “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别的事情我全都一概不管不问。” 于是钟离便把在蓬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鬼魅,鬼魅倒是没有多大惊讶,只是说道,“无论人也好,仙也好,本质都是自私的,何况乾胤说你死了倒也算帮你了,至少你不用受到其它门派的***扰,不是也因祸得福吗?” “可他骗了我。”钟离失落的说道。 “他若不骗你,你又如何能遇到我,我才是老天爷恩赐给你最好的礼物。” 钟离白他一眼,“我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与你计较,不代表我接受你了,你的所做所为我还没有原谅你。” “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我相信,我的诚意会换来你的谅解和真心的。” 钟离低骂着了几句,也没听清楚是什么,就见她大步离开了,鬼魅无奈笑笑也跟着出去了。 夜,很静,窗外只有风的声音。 床上的人闭着眼睛,额头上渗出点点汗珠,熟睡中的人仿佛沉浸在可怕的梦魇中,她挣扎的身体暴露着她内心的恐惧。 太阳好热,好热,刺眼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她赤脚走在滚烫的黄土地上,脚底传来的疼痛让她想哭,可她强忍住泪水,因为炽热的温度下流出来的眼泪是烫的,会烫伤眼睛,她不害怕瞎了,她只是害怕从此以后再也看不到师父了。 师父嘴角那最轻微的笑容是她此生最大的安慰,为了那样的笑,她什么都可以承受。 突然远处似乎若影若现着一个蓝色的身影,她顾不得脚下的痛飞奔过去,可是每当自己感受就要抓住他的时候,他却又离自己远了,无论自己如何拼命去追,仿佛永远也追不上他。 “师父。”钟离大叫着,可是他还是越走越远。“师父,救我,师父,救我。” 门被轻轻的推开,床上的人儿被恶梦折磨的让人心碎,鬼魅轻轻将她抱到怀中,慢慢的拍着她的背,在她耳边低语,“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事,安心睡吧。” 急促的呼吸慢慢变的平稳,怀里的人终于又睡的安稳了。 天亮的时候钟离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脸宠,鬼魅的怀抱是冰冷的,可这一刻钟离却意外的感受到了温度,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这么仔细的看过他的脸,原来他的睫毛好长啊,醒着的时候倒是没有注意过。 他的耳垂旁有一道细细的疤痕,不仔细看根本就注意不到,钟离轻轻抬手摸着他散在枕上的头发,居然出奇的柔软。 这时鬼魅突然睁开眼睛,“醒了就开始调戏我,你怎么这么坏啊?” 钟离收回手,坐起身,“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鬼魅侧过身一手托着头,一手把玩着钟离背后的青丝,“我们是夫妻,睡在一起很正常啊。” “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鬼魅叹口气,“昨天夜里你做恶梦了,我听到你在说梦话,我不放心你就过来看看。” 想到昨夜的梦,钟离的脸上掩盖不住的悲伤。 鬼魅见此一下坐起来拦腰从后面抱住她,“都跟你说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乖乖的待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想到鬼魅那么高高在上,却为了自己一直低声细语的,甚至连自己做了恶梦他都知道,还半夜来安慰她,钟离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对他太无情了些,想到这,钟离难得对鬼魅笑了笑,“你为了照顾我肯定也没休息好,你再睡会儿吧。” 鬼魅早就沉浸在她的笑容里不可自拔了,猛的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不辛苦,照顾媳妇是天经地义的,照顾一辈子我都心甘情愿。” 钟离被他逗的也是无语,只能无奈的笑笑。 “不能睡了,今天有正事要办,你呀,赶紧让下人打水,把自己好好收拾收拾,平日里只有我,你可以无所谓,今天要出门了,可不能这么邋遢了。” 钟离兴奋道,“今天要出门了?你要放我走了?” 鬼魅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出门,整天就知道出门,这里的习俗,新娘子第十天是要回门的,今天,我要带你回娘家。” “啊!!我不要,他们那家人那么坏,我才不要回去呢,那个柳大小姐她还骗我。”想到这钟离就一肚子气,那家子的嘴脸她到现在都记得。 “所以,今天带你回去出气啊。” 钟离想了想,这主意倒是不错,憋了这么久,无聊死了,找个人玩玩到也不错。 “好啊。”说着便从床上跳了起来,整人可是她最在行的了。 柳府知道今天莫玄翊要带新娘子回门,上上下下准备的可妥当了,这莫家在雷洲城可是谁也不敢得罪的,为了避免暴露,柳碧如一早就被送走了,可是半道上却被人给截回来了,至于是谁截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被送回来的时候莫玄翊正拉着钟离的手走进了前堂。 “父亲,母亲,女儿回来看你们了,这些是玄翊的一点儿心意,请父亲母亲收下。”钟离说完六个伙计抬着三个箱子进来了,第一个箱子装的全是金条,第二个箱子里装的都是珠宝首饰,第三个箱子里全是绫罗绸缎,这些东西加起来也够柳府一大家子一辈子的吃喝了。 柳碧刚进来就看到这么多的金银珠宝,一下就傻眼了,都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忙走上前,看的眼花缭乱。 “碧儿?”钟离故做惊讶的叫了一句,“你还在,真是太好了,我担心了你好久,出嫁的时候没有看到你,我还以为你跑了呢。” 莫玄翊故意帮腔问道,“这是谁啊?” 钟离看了一眼柳老爷和柳夫人故意拉高腔调说道,“哦,是从小伺候我的丫头,本打算让她陪嫁的,可出嫁当日我没见到她,我还以为是母亲大人把她赶走了呢?” 莫玄翊开口的时候柳碧如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坊间传闻莫家二公子奇丑无比,人矮背驼还满脸麻子,性情古怪,而且残暴不仁,可今日再见这莫玄翊,相貌堂堂,仪表出众,谈吐成熟稳重,柳碧如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再看钟离,这十天来非但没受折磨,还越发过的红润了,瞧这珠光宝色的,一看就是莫府的丫头把少奶奶伺候的妥妥当当的。 柳碧如眼珠子一转,立马变了脸,叫嚷道,“什么伺候你的丫头,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们柳府好心救你,你却恩将仇报,如今反还倒打一耙,我真是恨我当初瞎了眼,为什么要救你?” 钟离一听,乐了,敢情这家人是见她过的这么好,心里不乐意了,准备翻脸不认人了,于是她便使个眼色给鬼魅。 鬼魅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想法,便详装好奇的的问柳碧如,“请问这位姑娘,方才所言究竟何意啊?” 见鬼魅这般说话,钟离真是肚子都快憋炸气了。 “莫公子,你别被这丫头骗了,我才是柳家的小姐,她是冒名顶替我的,我才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鬼魅大惊,“什么?她是假的柳小姐?” 柳夫人一听女儿是要翻牌的意思,连忙上前帮腔,“是啊,这丫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突然就摔在我们家院子里,我家碧儿心地善良,见她受伤不忍,就将她救了下来,光是大夫就请了好几个,还不眠不休的亲自照顾她,可谁知我们竟救了个白眼狼。” 钟离故做一脸无辜样看着鬼魅,“不是这样的,你别相信他们。” 鬼魅一脸怒气冲冲,对着他们母女说道,“继续说。” 柳碧如一见鬼魅有些生气了,便更添油加醋的说道,“谁知她醒来后不但不感谢我们,还做出了这么不知廉耻的事情,她知道我要与你成亲,也知道你是这雷州城的首富,家财万贯,为了贪图富贵,她居然在成亲当日将我打晕,自己做了花轿嫁了过去。” “那你们为什么到现在才说?” 柳碧如一双眼睛泪眼婆娑,含情脉脉看着鬼魅,“当爹娘发现我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木已成舟,多说也无异,如果传出去了,只会让我们两家蒙羞,我也于心不忍,只好做罢,谁知今日她却还能厚颜无耻的回来,我实在忍无可忍了,这才说出真相的,莫公子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柳碧如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如今更是哭的梨花带雨,那声音又轻又软,都要酥到人骨头里了,任何一个正常的男人见到此情此景也要为之动心啊,何况这柳碧如此刻大有投怀送抱之意啊。 钟离正感叹她的嘴脸如此变化多端之时,谁知她轻哼一声,瘦小的身子就飘飘然的倒下了,而且正好倒在鬼魅的怀里,柳家二老见状顿时哭的跟个泪人似的,慌忙就大哭大闹,说钟离抢了她女儿的相公,骂她蛇蝎妇人一类的,引来柳府好多的丫头们来围观,这下场景可够热闹的了。 原本钟离是来出气的,这下倒好,自己反倒窝了一肚子气,再见那鬼魅抱着柳家小姐嘴里还笑呵呵的,她就更生气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装晕的柳碧如,头也不回就走了,鬼魅见状放下柳碧如就追了出去。 回去的马车上钟离一言不发,鬼魅看着她想笑却又不敢笑,不然就会换来一记杀人的白眼。到了莫府门口钟离冲的比马还快,一下就钻进了房间,把门给锁上了,可刚转身就看到鬼魅满脸笑容的坐在床边。一想到连鬼域和蓬凌他都可以来去自如,何况这一个小小的门栓,想到自己的举动这么愚蠢,她就更烦躁了。 “滚,回你自己房间去。” 鬼魅非便不听,还顺势就躺床上了,“你我还分彼此啊,连你都是我的,何况你的房间呢?” “我告诉你,我现在没心情和你吵架,识相的就赶紧给我滚。”钟离见他那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就更心烦。 “那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没心情吗?” 钟离气的语调都高了,“你没看到刚才那家人的嘴脸吗?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什么话都被他们说尽了,也不怕将来下地狱,鬼差把他们舌头给拔了。” “你就气这个?” “他们那么冤枉我,说了那么多难听的话我难道不应该生气?” 鬼魅坐起身,看着钟离,眼睛里止不住的笑意,“可不管他们说你什么,我一句都没信啊,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对啊,明明知道他们说的是假的,鬼魅也不会相信,为什么她这么生气呢? “你到底是气他们说你坏话,冤枉你,还是气……我抱了柳小姐?” 这下钟离忍不住了,拿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去,却被鬼魅接了个正着,“恼羞成怒,看来我是猜对了,你真的见意,我抱了柳小姐?” “我说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什么事都能连想到自己?” 鬼魅一勾手,钟离整个人都扑到他怀里了,他一把抱住,仍就不死心的问道,“当真不见意?” “不见意。”钟离别过头赌气说道。 “真的?”鬼魅说话时嘴唇都要贴到耳朵了。 “真的。” 鬼魅笑了,扳过钟离的头,狠狠的吻上了这个口是心非的嘴巴。 第一百零九章 新人入山,行踪已知晓 自情姬一战之后,蓬凌闭山修灵,除钟离与吉墨之外再没有招收别的弟子,如今重新开山,对一心想要修仙之人来说无不是一大喜讯,霎时间人们都纷纷往蓬凌赶去,蓬凌山好久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了。玄若与吉墨回来的路上就看到络绎不绝的人往山上走去。不过她们二人不是为了这件事回来的,她们是要去经阁寻找关于不周山的记载。 “转眼间已经过去七年了,遥想我们初上山时,仿佛还在眼前一般,跟她们一样,充满了好奇,对山上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憧憬。”看着这些初入山的新人们,吉墨也免不了会有一些感慨。 “修仙的路上从来都是人满为患,人们太想长生不老,法力无边了,这个诱惑太大了。”玄若笑道。 “是啊,我也承认,刚开始想要修仙也是因为见到你,看你仙气凛然,邪气不侵,又腾云驾雾的,谁看了不心动呢?” 玄若扭头望向吉墨,“那现在呢?” 吉墨苦笑摇摇头,“倒情愿回梦陀城学婆婆卖豆腐过日子,长生,呵呵,还是算了吧,人活那么久太累了,我也不想法力无边,能力越大,责任也越大,我心甘情愿只想当个小人物。” 玄若叹口气,“你我倒底是定力不够,修行太短,无法大彻大悟。” “就算像天尊那样又怎样,看透人间一切,他过的就舒坦了吗?如果真是这样,自钟离走后,我看到的他为何都是满脸愁容,眉间紧锁,可见这与修行无关。” 玄若笑笑,“我们也别说丧气话了,人家这都还没踏出第一步,别听了我们的胡言乱语,一盆冷水浇到底,师父知道了,可饶不了我们俩。” 两人相视笑笑加快脚步赶往经阁,两人在那里待了一个下午,关于不周山并没有太多的记载,只有一些,只知道它是日君与月神所造,其余的便没有了。 等她们从经阁出来的时候,新人的入门仪式已经结束了,被筛选下来的新入门弟子此刻都去往星辰殿听掌门讲道了。 玄若想想也还是去了,毕竟她是掌门的首席弟子,又是蓬凌山的大师姐,这么重要的场合,她不在有些不合礼数。可吉墨完全没这个心思,她与玄若分开后来到剑阁,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这儿,但身体不自主的就往那个方向走偿。 在门前她站了很久,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转身欲离开,可剑阁的门这时却自己打开了,吉墨只好低着头走了进去,乾胤坐在那,目光淡然的看着吉墨,“回来了。” 吉墨走上前,“弟子拜见天尊。” “见过玄若了?”乾胤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加轻淡,吉墨心中有一丝不忍。 “是。” “离儿可还好?” 吉墨惊讶抬头望向乾胤,“天尊已经知道了?” “她回来过。” “什么时候的事?” 乾胤眉头一皱,“你们不在一起?” 吉墨摇摇头,“三个月前我们已经分开了,我一直以为她在妖都,可玄若师姐告诉我,半月前她已经自己离开了妖都,如今我也不知她去向。” “是鬼魅救了她?” “是,之后她就一直留在妖都。” 乾胤叹口气,“仙妖有别,她还是执迷不悟。” 吉墨低笑,“天尊,如果不是你把她关起来,我们也不会去让鬼魅救她,她也不会如今下落不明。” “我罚她是因为她做错了事。” “做错了什么?” “她不当和鬼魅在一起,他是妖,鬼魅生性凶残,狡诈如狐,历年来妖都所犯下杀戒数不胜数,身为修仙之人怎可与他同伍。” 此刻吉墨突然有些明白,为什么像钟离那样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在乾胤身边待了几年之后,却变的越发优柔寡断,以至于到今天这般伤心难离。她有她自己的想法和感受,却又不想过份的忤逆乾胤的意思,但两人的观点和立场完全不同,乾胤又从不肯妥协,钟离便只好将自己真实的想法隐藏在心底,慢慢的时间久了,以前能说的话也就不能说了,心里藏事多了,开心自然就没有了。 “天尊,这里也没有别人,有些话我也不妨直接说了,如果有冒犯的地方,还请见谅。”吉墨想了想接着说道,“您罚她无非她和鬼魅走的近,可你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会与她走的近?为什么只有对鬼魅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以至于犯下这样的错?” “你有话就都说出来吧。” “不单单只是因为鬼魅救过她,对她有恩。她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钟离为了救鬼魅差点死在了地王手里,后来是鬼魅救了她。地王曾经问过我,为什么钟离会救他,明明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告诉他那是一种本能,为了什么?仅仅就是为了一个相同的容貌,她便多了侧隐之心,以至于后来她总是对鬼魅下不了手,更何况他还几次三番舍命救她。她对鬼魅的包容与忍让,全都是因为你,只是她错把鬼魅当做了你,因为在鬼魅身上她得到了在你身上得不到的东西,如果这样是错,那么,天尊,这样的错怎么能由她一个人承担呢?” 吉墨见乾胤沉默不语,只能惋惜,“我知道我这么说也让天尊为难了,我只是想问一句,如今在天尊心里可还当她是你徒儿?” “我既收她为徒,生生世世便不会弃她不顾。” “若将来她有难,你会挺身相助吗?” “用我全力护她周全。” “好,请天尊不要忘记今天所说过的话。” 吉墨转身离开剑阁。 玄若带着新入门的女弟子来到新居,这里以前只住着吉墨和钟离,后来两人搬走了,这里便一直空着。新入门的四名女弟子分别是常月,无水,琴儿以及兰香。 常月四周转了转,看着这个虽然有些简陋却又不失风雅的小居,不住的点头,“这里挺清静的,只有我们四个人住吗?”常月问玄若。 “暂时只有你们,这一次新入门的十八名弟子中,只有你们四名女弟子。” “师姐,这里以前住的谁啊?”无心好奇的问道。 “所有新入门的女弟子都住过这里,我以前也住过。” 她们说话时,琴儿打开柜子准备放行囊,不想柜子里竟然还有一幅画,她好奇的打开,里头是钟离的一幅画像,是之前俨淳闲暇时画来送给她的。 “咦?”她发出一声疑问。 玄若扭头朝她望去,发现她手中的画,再她看的表情,连忙走上去将画收了起来,对着其它三人说道,“时间不早了,你们先休息吧,明日还要行入碟仪式,不要迟了。” 说着拉着琴儿走出了新居,“你认识画上的人?” 琴儿沉思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我不确定,只是觉得很眼熟。” “你是在哪见过吗?” “大约半月前,莫家二公子娶亲,我在路上碰到过,娇子里的新娘子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因为我们那儿的习俗,新娘子没拜堂之前是不能露脸的,当时我还纳闷怎么会有这么心急的新娘子,所以就多看了两眼,方才看到这画像,突然觉得那新娘子与这画上的人颇为相似。” 玄若听着这描述又觉得不像是钟离,她怎么会又嫁人了? “你家乡在哪里?” “雷洲,那个莫家二公子是我们雷洲城出了名的恶霸,不仅生的相貌丑陋,而且还生性暴虐,家里的丫头说打就打,说杀就杀,莫家不知道换过多少批丫头,没有一个好好走出来的,都被他折磨致死。” “他就不怕官府找他吗?” 琴儿摇摇头,“师姐,你在山上待久了不知道人间疾苦,莫家在雷洲城是首富,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官府里的人还靠着莫家吃饭呢,谁敢管他的事情,巴结他都来不及了。其实这次的成亲说白了也就是抢亲,柳家的小姐生的漂亮,城里人都知道,他便想了个法子,说什么柳家小姐与他生辰八字合的来,能去了莫家二公子的灾,于是便派人上门提亲,柳家哪敢得罪莫家,即使心里有一千一万个不愿意,她们也只能忍痛把女儿嫁过去了。” “柳家小姐?”玄若这下更糊涂了,钟离什么时候又成了柳家小姐了?“你确定你看到的是画上的这个人?” 琴儿又仔细看了一眼画像,“像,真的很像。” 玄若想了想,在琴儿面前施了个幻术,让琴儿看到了真人的钟了,琴儿被眼前的景像都给惊呆了,忍不住的就想伸手去摸,可一摸就摸了个空,“师姐,你太厉害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做到这样呢?” 玄若根本没心情跟她说这些,催促着问道,“是她吗?” 琴儿拼命的点点头,“是她,是她,就是她。”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一半,可天下人都以为钟离死了,如果琴儿说出去了,岂不是会给钟离惹来麻烦,玄若想了想,在心里说了句对不起,一巴掌将琴儿打晕了,接着借用手上的身份石的力量消除了关于这段的记忆,如今越少人知道她的行踪越好,只是她不明白,她怎么跑雷洲去了,还嫁了这么个恶霸,不过倒也不用担心她会吃亏,就怕她千万别惹出事,暴露出行踪了。 吉墨从剑阁出来迎面碰到玄若匆匆走来,“我知道钟离在哪儿了。” “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新入门的琴儿家住雷洲,她在新居中见到了钟离的画像,是她告诉我,她见过这个人。” 吉墨忙道,“不能让她告诉别人。” “放心吧,我抹了她的记忆,她不会记得这件事的。” “那我们动身去雷洲?” “等明天他们入碟仪式结束之后,我们再动身。” “好。” …… 镇妖湖的情花还是那么的灿烂,乾胤蓝色的身影伫立在蓝色的花丛中,特别醒目。 ‘其实情花劫不过是情姬最后的一念执着,当年她被你消去仙骨,灰飞烟灭,可她却留下了这情劫,师父,情姬不是想要杀人,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明白呢?她只是想见一见柳云生,所以才有了我,才有了这段千年情劫,如果她真的是想生灵涂炭,今时今日她早就可以要了我的命,借我的身身子再度为人,可她没有,师父,为何要逼她?’ ‘我的苦难,不是妖都给的,是来自师父你,全都是你。我因情劫遇到你,你明知我心思,却还处处对我关怀照顾,事事从我。我不高兴了,你陪我说话,听我抱怨;我生辰,你为我点宫灯祈福;雨夜我在你门前睡着,你又为我遮风挡雨;通灵山谷我有轻生念头,你又苦苦相劝。是你一步一步让我身陷不能自拔,日夜思念。可到头来,你却告诉我一句,仙不能有情。若如此,你当初何必对我这么好?不如让我廖廖此生,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通灵山谷之中钟离所说的话历历在耳边回荡,吉墨说的对,她到今日这般地步,所犯下的所有错误都不能由她一人承担,如果当初不是他一意孤行强行将她留在身边,她也不会有这么多的痛楚。她的苦难不是来自于情劫,而是来自于自己,是自己的情不自禁带给了她无限的痛苦,是他用这恍恍惚惚的情丝将她牢牢的拴在身边,却又一直给不了她想要的,天理,道德,人伦,他将所有的借口化为重担,压在她稚嫩的肩膀上,用所谓的正义去拒绝她一直以来付出的真心。 如今她彻底的离开了,耳边再也没有了那欢声笑语,没有了那活泼的身影,再也没有人会在他身边撒娇,会笑嘻嘻的看着他,甜甜的叫他‘师父’。 回忆一幕一幕冲击着他已经平淡如水的心,在心湖上掀起万丈波浪,为何突然觉得时间变的如此漫长而又乏味,往后百年甚至千年,这漫漫长日究竟要如何度过? 月光透过窗子照进屋子里,整个莫府都已经睡了,除了这两个人。 鬼魅侧躺着,一只手托着头,一只手在被子里不停的***扰着钟离,一会捏捏她的腰,一会摸摸她的肚子,一会儿又搂搂她的肩膀,钟离实在忍无可忍,一脚踹过去,“大晚上不睡觉干嘛呢,你再这么不老实,我一脚把你踹下去啊。” 真后悔就不应该心软答应让他睡在这儿,今儿晚饭的时候一个小丫头不小心将刚熬好的汤弄洒了,差点烫到钟离,鬼魅见势一巴掌就要把她给拍成灰了,还好钟离拦的快,结果鬼魅就好像卖了多大个人情给她似的,晚饭过后就死活赖在她房间不肯走,说什么要补偿他,钟离看他死皮赖脸,又怕他真去找那个丫头麻烦,毕竟他当着她的面杀人也不是第一次了,只好就硬着头皮答应他了,反正心想,她现在有孕在身,他也不敢做什么,谁知道,一躺下,这手就不安份了。 “好媳妇,你怎么这么凶啊,我不就摸两下嘛,我又没干什么。”鬼魅一脸委屈样。 钟离看他那表情,胃里一阵恶心,晚饭的东西差点都吐出来。 “你能好好说话吗,别阴阳怪调的,我看着不舒服。” 鬼魅的手继续游走在钟离身上,这游着游着位置就不对了,钟离飞速的抓住他的手,“你再闹就滚出去。” “媳妇,我想你了嘛。” 钟离怒瞪他一眼,“这大晚上的,你能别恶心人了吗?你全天都跟着我,把我看在眼皮子底下,有什么好想的。” 鬼魅阴阴的笑了笑,往钟离身边又挪了挪,紧紧贴着她,“好媳妇,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钟离一听,一巴掌打到鬼魅的要害上,没想到那个地方居然已经这么活跃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可这一下非但没灭了鬼魅的气焰,反倒撩起了他的欲火烧的更旺了,他一个翻身将钟离压在身上,坚挺的***直直的顶着钟离,“媳妇,我真的太想你了。” 钟离看到鬼魅的双眼已经红了,知道他此刻不是开玩笑了,赶紧说道,“你别闹,我这有身孕呢,会伤到孩子的。” 鬼魅低下头在钟离的嘴唇上吻了一下,“我是什么人,还能犯这种愚蠢的错误,放心,咱们的宝贝安全的很。” “鬼魅,我不是跟你玩笑的,上次的事情我还没原谅你呢。”钟离见他不为所动,只好拿之前的事情来做挡箭牌。 可鬼魅仿佛没有听进去一般,看着钟离的眼睛直勾勾的,突然他俯下身在她耳边喃喃低语说了一句,“丫头,我忍不住了。” 接着火热的吻便封住了钟离的呼吸,唇舌的交缠让***瞬间迸发,衣物退尽只剩肌肤之间最***的接触,鬼魅的舌尖所到之处都热的发烫,这是第一次钟离在鬼魅身上感受到这么狂热的温度,从前的他一直是冷的。相较于上次的不同,这一次鬼魅很温柔,像是对待一件极易碰碎的瓷器一般,小心翼翼,他的吻从脖子一路而下,钟离突然轻哼了一声,这声音在鬼魅听来极具诱惑,甚至可以摧毁他的一切理智。 钟离的手情不自禁的覆上了鬼魅,她沦陷了,在他霸道又温柔的强势下,她妥协了,也许自打在妖都之中看到他的第一眼,她送上的第一个拥抱,从那时起,就注定她们两人的命运彼此便纠葛不开了。 “啊……” 鬼魅毫无预警的直入让钟离叫出了声,这种强而有力的占有几乎让她身心都麻了,不如上次那般疼痛,这次身体感受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次一次的交合让钟离的意识逐渐迷失,她紧紧抱着鬼魅,感受他身体的热度,接受着他的占有,不管为了什么,她的身体,她的心已经接受这个人了,如今的她是清醒的,没有任何借口再去回避自己内心的想法,是的,她没有错把他当任何人,她看的真真切切,想的明明白白,现在在她眼前的是鬼魅,是妖都的王,他是个妖。 钟离迷离的眼神在鬼魅看来更催化了***,夜间的风吹的凉凉的,可却吹不掉这帐中火热的温度,鬼魅大汗淋漓的同时,吻住了钟离半张的嘴唇,他吸吮着湿润的舌尖,即使在到达顶峰之后,却也舍不得放开,还痴痴的吻了好久。 钟离实在是觉得呼吸有些难受了,强行扭过头逃离了他的吻,她喘着气看着鬼魅,“你没伤到孩子吧。” 鬼魅怜爱的摸着她的头发,“放心吧,没有。” 钟离还喘着气,可眼神还是有些迷离。 鬼魅看着她通红的脸颊,伸手仔细的抚摸着,“你是我的,是我鬼魅的女人,你的人,你的心都是我的,这下你赖不掉了。” 钟离微微笑了,“怎么看你都不像当初我见到的那个鬼魅了,你该不会是易容的吧。” “对你和对别人怎么能一样?”鬼魅说话时还是不肯从钟离身上下来,钟离推了推他就像块石头一样纹丝不动,包括那个真的像石头一样的地方。 “那可说不准,说不定哪天你就看上你们妖都的哪个小妖精了,到时候还不指不定要把我扔到哪个角落里自生自灭呢。” 鬼魅故意在她身上又动了一下,“哪个妖精都不如你,我这辈子只会这样对你。” 钟离一巴掌打到他头上,“没个正经,还不下来。” “我不,我决定就这么睡了。” 钟离揪过他的耳朵,“你敢这么说,以后就甭想睡这个床了。” 鬼魅一听来劲了,“我的好媳妇,你的意思是,从今往后我可以睡这里了吗?” “我没这么说过,你别自做多情。” “我听到了,你赖不掉。” 这时钟离感受到体内的***又膨胀了起来,“你……!!!!” 可话还没说完,又被吻封住了嘴唇,月亮不知何时被乌云给遮挡住了,风也停了,空气中的温度突然暖了起来。 第一百一十章 探访雷洲,三人终相见 雷洲这个地方,虽然远离天子脚下,但繁华之景丝毫不亚于京都之色,城内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玄若也是许久不曾来到这么热闹的集市中了,原来阴霾的心情稍稍转色了一些,也能看到一些笑容了。 两人在街边的茶坊停下,小二麻溜的就端上了碗,“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撄” “来壶茶,再随便上点吃的。” 小二应着声去准备了。 玄若看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看不出这小小的雷洲城还这么热闹。” “有人的地方就热闹,以前我们的家乡也不大,虽然不如这里繁华,但是也热闹的很,如果婆婆没有死,现在我们应该还在那生活的很开心。”想起往事,吉墨的脸上不由自主的便哀伤起来。 玄若拍拍她的肩膀,鼓励道,“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也许未来会好起来的。” 小二端着茶水和小吃走过来。 “小二,跟你打听个事。”吉墨问道。 “这位客官您说。偿” “你们这雷洲城是不是有个莫家?” 一听到莫家两个字,店小二的脸一下就黑了,放下东西转身就走,玄若一把将他拉回来,“你这是什么态度啊,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掉头就走是什么意思?” 玄若不常与人打交道,所以不太明白像他们这种小市井害怕恶霸的心理,但吉墨是人间长大的,自然深知店小二在怕什么,于是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店小二手里,“别怕,我们就随口问问,你知道什么就说,不知道就不说,如果实在不方便,就算了,这点银子算是刚才我吓到你的赔礼,希望小二哥不要见怪。” 那店小二看到吉墨手里的银锭子,眼睛都直了,左右瞧瞧没人注意这边,迅速将银子装进了自己的口袋,然后笑嘻嘻的说道,“两位姑娘别见意,我刚才没听清楚,两位姑娘是要问什么事?” 玄若无奈摇摇头。 吉墨问道,“听说你们雷洲城有个莫家,这家的二公子刚成婚不久,是不是?” 店小二直点头,“是啊,是啊,莫家那天的婚礼可气派了,城里的达官贵人全都被邀请去了,就连凑在门口的看热闹的都分到了碎银子和糕点。” “这莫家二公子娶的是谁啊?” “柳府的小姐,可漂亮了,是我们雷洲城有名的美人儿。” “你见过柳家的小姐?”玄若问道。 店小二点头,“见过,见过,这柳家小姐喜欢听戏,时不时就带着丫头去翠微阁听几场戏。” 玄若将画像拿出与店小二,“你看看,是她吗?” 店小二看了看,摇摇头,“不是她,虽然这画像上的姑娘也挺美,可她不是。” “你确定?”吉墨再次问道。 店小二挠挠头,笑道,“这大活人我还能认错了,这姑娘不是柳家小姐,完全两个人。” 玄若听着这店小二的描述与琴儿所说的实有在些差异,琴儿说她看到的就是钟离,可这店小二所说又不像是假的,难道她们两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们雷洲有几个柳小姐啊?”玄若问道。 店小二有些犯难了,“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和莫家成亲的柳小姐只有一个。” 吉墨皱皱眉,又问道,“那这莫家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店小二低下身子,小声道,“特别的凶残,他们的家丫头啊,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批,莫家死人那都是见惯不怪的事了。” “那你能告诉我莫家在哪儿吗?”玄若问道。 店小二指了指不远处,“转过那个街角,右转两个胡同,最大的那个门牌上写着莫府的就是了。” 两人点点头,“好吧,谢谢你,你去忙吧。” “怎么回事啊?难道琴儿看错人了?”玄若百思不得其解。 “应该不会啊,你都用幻术看到真人了,她还能认错了?” “那我们先去莫府探探吧。” 两人按着店小二的指引找到了莫府,果然好气派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王爷的府邸在这儿呢。 门口的守卫将二人拦下,“两位姑娘有何事?” 吉墨笑容可掬道,“我们是柳家小姐的朋友,成亲的时候没来得及祝贺,今日特第前来探望,麻烦这位小哥替我们通传一声。” “我家少姐姐不见客,两位请回吧。” 两人相互对望了一下,什么情况?不见客? “麻烦这位小哥替我通传一下,我们真的是你们家少奶奶最好的朋友,她如果知道我们来,一定会见我们的。” “都跟你们说了,少奶奶不见客,再不走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见这人根本说不通,吉墨气的就像动手,玄若赶紧拦下,“别动怒,这是在人间,别伤人,我们想别的办法。” 两人看着莫府,心里纳闷的很,区区一个莫府她俩还进不了了?两人绕到后面,准备直接翻墙进,可玄若刚飞到墙头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量给弹了回来,差点受伤,她落地的时候一个没站稳扶住吉墨,“这莫府居然有结界?” 玄若修行不浅了,她都破不了的结界可见其威力是相当厉害了。 “咦?这结界怎么感觉这么像妖都的结界呢?” 一听到妖都,吉墨心里便有了想法,“难道鬼魅也在这?” “那怎么办?他把钟离扣在里头,我们根本进不去。” 吉墨想了想,“她不是柳家小姐吗?这样吧,我们去趟柳家,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办法。” 于是乎两人只好转折打听到柳府的位置,这柳府门口的家丁要好说话多了,当然了,也是因为吉墨大方,给的银锭子多,那人通传出来之后,说道,“我家小姐请你们进去。” 一听到这话,两人心里更疑惑了,这柳小姐不是嫁到莫家了吗,这柳府还有几个小姐啊? 两人在丫头的带领下来到后院,柳碧如正坐在那喂鱼呢,两人走近一看,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柳碧如转过头诧异的望着二人,“你们什么人啊?我可不记得本小姐有你们这样的朋友?” 吉墨看着这柳碧如,想来店小二口中所说的这个柳小姐应该是指眼前这个,那莫府的那少奶奶估摸着就是琴儿口中所说的新娘子了,那钟离是怎么以柳小姐的名义嫁到了莫府呢? “柳小姐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坏人,不会伤害你,我们只是想知道,柳家与莫家的亲事到底怎么回事?嫁到莫家去的那个柳小姐到底是谁?” 柳碧如扔了手里的鱼食,惊慌的看着二人,“你们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二人心里一乐,找对人了。 “那个嫁去莫府的人是我们的朋友。” “好啊,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自打那天鬼魅来了之后,柳碧如就一肚子的火没地方泄,早知道莫家二公子是这么个玉树临风之人,她就自己嫁了,白白便宜了别人不说,还被蹬鼻子上脸,想想就火大。 “哼,那个白眼狠的家伙,我们柳府好心好意收留她,她却恩将仇报,顶替我的位置,抢我丈夫,还语言羞辱我,这笔帐我一定要讨回来。” 天知道,两人在听到柳碧如这番言语之后,心里是有多诧异,钟离抢她丈夫? 玄若尤记得琴儿可是说那个莫家二公子奇丑无比,还生性残暴,钟离犯的着吗?可一想到刚才那破了的结界,恐怕这件事情鬼魅也脱不了干系。 吉墨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帮你讨回公道。” “怎么讨回来?” “你不是说她冒名顶替你吗?我们可以去帮你做证,让莫家二公子知道,她不是柳家小姐,这样你不就有机会名正言顺了吗?” 柳碧如怀疑的看着二人,“你们不是她的朋友吗,为什么愿意帮我?” “朋友又如何,也不能干这么缺德的事情啊,身为朋友都看不下去了,再说了,我们这次来找她,是来要债,她欠了我们的钱,我们得讨回来。” 玄若在一旁是佩服的五体投地啊,这么短的时间里,吉墨还能编出这么个谎话来,果真是不简单。 柳碧如被她说的有些心动,想都没想当即便答应了。 于是乎她便带着二人和一些家丁来到莫府,不出所料自然是被拦在门外,柳碧如见自己被拦,大小姐脾气一下子就迸发出来了,“张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你们家未来的少奶奶,你们敢拦我,不要命了吗?” 那守卫上下打量了一个柳碧如,嘲笑道,“瞧你模样长的挺标志的,怎么这么不要脸啊,我们家少奶奶可在府里好好待着呢,哪冒出来你这么个少奶奶。” “少废话,给我让开。” 不得不说,这女人发起疯来,谁也拦不住,柳碧如带来的家丁一见大小姐要吃亏,拼了命的跟那两个守卫打了起来,于是他们便趁乱溜了进去。 一进去之后吉墨不禁感叹这莫府好生气派啊,迎面走来几个丫头一见到她们立刻调头不知是往哪跑,估计是叫人去了吧,不过这会儿子两人已经无所谓了,进都进来了,还怕这府里的家丁吗? 这柳碧如倒是气焰凶凶往里直冲,两人便一路跟着她。 钟离正在桌边跟鬼魅下棋呢,一听到丫头来报,就知道肯定是柳碧如闯了进来,除了她谁会这么来势凶凶啊。 “你的前妻找你来了,你打算怎么办啊?”钟离下着棋头也不抬道。 鬼魅落下一子,笑道,“怎么说也是有婚约在先,不好把人怎么样,再说人家也是女儿身,我若太欺负她,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钟离放下一子,冷哼一声,“哟,我从来都不知道,堂堂魔王大人居然也会知道怜香惜玉啊。” 正说话间,柳碧如带着人闯了进来。 钟离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慢条斯理的下着棋,看都不看那柳碧如一眼,冷冷道,“柳小姐在自己府里放肆不够,还跑到我儿来,是不是有失小姐风范啊。” “你们怎么来了?”鬼魅皱眉问道。 你们?钟离一听不对劲,抬起头,就看到玄若和吉墨两人呆若木鸡的杵在那,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两人用眼神交流。 ‘刚才说话的那是钟离吗?’ ‘应该是吧……’ ‘为什么说话这个腔调?’ ‘听说是从天下摔下来了,大概摔坏脑子了吧。’ ‘哦……怪不得。’ 钟离一下子跳了起来,朝二人飞扑过来,“你们怎么来了,我想死你们了。” 两人被搂的都快喘不过气了。 鬼魅赶紧制止道,“你动作小点,别伤着我儿子。” “儿子!!!!!!!” 两人的声音决对能震碎一个茶杯,哦,不对,是三个人的声音,柳碧如显然已经面如死灰了,扑通一声倒地上,昏迷不醒了。 鬼魅看着心烦,就叫人把她拖出去了。 吉墨看了看钟离的肚子,“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不知道?” 钟离傻笑,“快两个月了。” 鬼魅从三人身边冷冷走过,一句话也没有,好好的二人世界又被搅合了。 “来来来,赶紧坐下,别这么激动。”玄若说话时就好像钟离是个瓷器一样,一碰就会碎一样。 “你们两真的在一起了?”吉墨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虽然她之前早就察觉到钟离的感情的变化,但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震惊的。 钟离叹口气,“这事说来话长了,一言难尽,反正现在就这样了,也没办法再改变什么了,所以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平安的把孩子生下来。” 吉墨怜爱的看着钟离,“不管怎么样,看到你没事就好,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也一样,我会保护你,还有你的孩子。” 从知晓自己有身孕以来,这一刻是她最安心的时候,之前的那种恐惧和不安,全都消失了,鬼魅的出现其实并不能打破她心里的焦虑,可是吉墨与玄若却是她最大的一颗定心丸,因为她知道她不会有好结果的,如果那样的话,她希望她的孩子可以在一个平安又和谐的环境下成长,托付给吉墨是最好的打算。 “你们是怎么找我的?” 玄若呵呵一笑,“缘份啊。” 于是两人便把这一系列的事情告诉了钟离,听完之后也不得不感叹缘份的奇妙,可当她们得到钟离下嫁的真正的原因之后,才惊叹于柳府的人居然这么居心叵测,柳小姐白白长了幅好相貌,却没有了个好心肠,这样的人将来是进不了重生门的。 …… 昏迷醒来的柳碧如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封闭的屋子里,而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男人正躺在那奄奄一息的样子,此人头发脏乱,衣衫褴镂,身上还带着伤口,浑身散发出恶臭。 这时门被打开了,鬼魅冷面冰霜的走进来,柳小姐一下扑到鬼魅的脚下,“莫公子,我才是真正的柳小姐,你不要被她骗了。” 鬼魅一脸嫌弃,一脚将柳碧如踹到一边,柳碧如吃了力躺在那面容痛苦,她看向鬼魅,不明白为何现在的他看起来与之前的完全不一样,此刻鬼魅的身影印在柳碧如的眼睛里就像死神一般,浑身充满杀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似之前那么温文儒雅。 鬼魅走至那男子身旁冷冷看着柳碧如,“你不是想嫁莫家二公子吗?我可以成全你,这就是心心念念的莫二公子。” 鬼魅蹲下身子,一下揪起他的头发将他的脸扳了起来让柳碧如看个清楚,柳碧如吓的尖叫起来,她看到一张十分丑陋的脸,她从来没有见过长的这么丑的人,两只眼睛左右不等,颧骨肿大突出,牙齿往外爆翻,嘴巴都合不拢,还流着口水,脸上还有一条像蜈蚣一样的疤痕,见他的样子意识已经不是很清楚,看人的眼神都有些癫狂了,鬼魅将他推倒地上,冷冷的说道,“这就是你还没过门的妻子,好好享受吧,不要浪费了她自己送上门来。” 此刻鬼魅的声音听起来阴森的让人恐怖,柳碧如尖叫的就要往外跑,可身体却突然不能动了,鬼魅慢慢走到她面前,阴冷的眼神让人浑身发抖,“今天就是你们的洞房花烛夜,好好伺候你的丈夫。” 说完轻轻一推,柳碧如便直直的摔到了地上,正躺在那一动不能动,这时真正的莫玄翊正一点一点的向她爬过来,柳碧如整个身体都在发抖,眼泪流了一地,却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她祈求的看着鬼魅,可鬼魅的身影却丝毫不为之所动,留给她的只有嘴角最邪冷的笑容。 莫玄翊慢慢的爬到柳碧如的身上,他用他那颤抖的手解开了柳碧如的衣服,绝望让柳碧如彻底崩溃了,鬼魅冷笑一声退出房间,门再次被关上,黑凄凄的房间里只剩下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无声的哭泣。 晚饭的时候鬼魅回来了,三人已经坐在那等他了,“柳家小姐呢?”钟离问道。 “送走了。”鬼魅冷冷回道。 钟离看着他,好端端的又犯什么毛病,突然这么冷漠,一时间还不习惯了。 饭间鬼魅几乎未动筷子,其实以他的修为是不需要吃五谷的,只不过现在是为了陪钟离,所以每天正儿八经的坐在这陪她吃饭,如今多了两个人,他浑身不舒服,没吃两口,扔了筷子就走人了。 吉墨无奈呵呵笑道,“这大魔王醋劲还不小啊。” “别理他,给他点颜色就犯浑。” 玄若看着钟离一口接一口的吃着,面前的盘子很快就空了,刚来的时候还她还觉得这一桌子的菜实在太多了有些浪费,现在她有些怀疑是不是够了。 “哇,你这也太能吃了吧。” 钟离耸耸肩,“恩,没办法,不吃就饿,有时夜里饿醒了,半夜他还要给我做面吃。” 不知怎么了,看到这样的钟离,吉墨突然有些欣慰,也许把她留在鬼魅身边是对的,虽然鬼魅是妖,但对她却比人更要真心,对于一个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无是找到了一个真心知自己冷暖的人,鬼魅做到了,他感动了钟离,用他的爱化解了钟离心里的那层隔阂。 “多吃点好,你现在一个人吃两人长。”吉墨笑道。 “我见你手腕上的印记好像淡了不少。”玄若说道。 钟离点点头,“自从怀孕以后,我能感觉到情姬的力量越来越弱,现在我的灵力都没了,就跟个普通人一样了。” “鬼魅有没有说这是为什么?”玄若问道。 钟离摇摇头,“他哪儿知道这些啊。” “那……你们就想一直这么待下去吗?”其实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吉墨也是希望她以后就这么安定下来了,但这也只是希望罢了。 钟离叹口气,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现在只能先把孩子生下来,之后再去考虑别的事情,反正现在天人都以为我死了,也不会有人来找我,我躲在这也挺安全的,再说了,还有鬼魅陪我,倒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吉墨点点头,确实,目前来说保住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沉默了一会儿,钟离还是开口问道,“师父还好吗?” 吉墨想了想,还是决定不告诉他乾胤在她被关时炽炼之后的事情,她现在已经有了身孕,知道又如何,又改变不了什么,还会徒增伤心,对胎儿不利,“天尊一如既往,大部分时间待在剑阁不怎么出来。” “是啊,他已荣升天尊了,更不会理凡尘事了。” “你知道了?”玄若惊讶。 钟离苦笑,“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可是修仙史上最破例的一次了,想来天帝对他也是满意的不得了了,恐怕不消多少时日,神尊之位也指日可待了。” “他有他的难处,很多事情也无可奈何,你不要多想。”吉墨听出钟离心里的埋怨,虽说乾胤此次确实有些果断,但肯定不是钟离心里所想的那样,她不希望她误解他。 “我知道。”一句简单的回应,便再无别的。 即使如此又如何,结果不会变,会变的是人心,师父,也许你是对的,但,我的心已经变了,回不去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心生怜悯,相救柳碧如 这一个晚上,姐妹三人聊的不亦乐乎,桌子上的茶点全都吃完了,月亮也高高挂上了,钟离才意识到时间已很晚了,便与二人告别回房间了。 回到房间就看到鬼魅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钟离摇摇头苦笑,走至一边脱下外衣,又吹熄了桌上的蜡烛,她上床的时候动作很轻,直到躺下来,鬼魅也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刚这么想着,一双手就握了上来,语气中有些责备,“晚上天凉,怎么不知道多加件衣服,你看你的手多凉啊。撄” 说来也奇怪,以前的鬼魅浑身都是冰冷的,可自从他们在一起之后,他就变的温暖起来了,冰冷的手被他暖在手心里,热呼呼的。 “聊的兴趣,一时忘记了。”钟离说着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你一直在等我吗,为什么不先睡呢?” “我先睡了,谁给你暖手,暖脚啊。”说话间,鬼魅将她冰冷的双脚也揽到了怀里,“你就是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我儿子吧。” “你别一口一个儿子的,万一是女儿呢。” “都一样,不管儿子,女儿,你也不能把他们冻着。” 钟离扬起头,鬼魅下巴的轮廓看起来很迷人,线条很优美。 鬼魅轻轻抬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丫头,想什么呢?” 钟离叹息,“如果我们真的只是一对普通夫妻就好了。偿” “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做普通夫妻,从今往后,我们就在雷洲住下,过最平凡的日子。” “你真的愿意吗?” 直到此刻钟离还是不敢相信,鬼魅愿意为她放弃妖都,放弃那个六界之首的位子。 “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也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觉得这一切太美好,我得到的太快也太多,我不敢相信,觉得是梦。” 鬼魅搂紧了怀里的人,“傻丫头,有我在,就算是梦,我也能让它成为真的,别多想了,睡吧。” 钟离抱紧了鬼魅,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 柳碧如消失了三天,柳府的人急的不得了,可又不敢上莫家要人,只得天天在莫府门前转悠,但一连待了几天,却也从不见里头有人出来,这下可真是把他们急坏了。 府里的人也憋坏了,好不容易得到许可,可以出门转转了,吉墨和玄若两人一左一右像左右护法一样把钟离护的是严严死死的,让她好不自在。 “两位姐姐,你们至于这样吗?”钟离无奈的看着两人。 吉墨白她一眼,“不是我们至不至于,你得问问你家那位至于吗?你没看到刚才出门前他看我俩的眼神吗,别说有什么了,就算是让你少了根头发,恐怕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你现在是千金中的千金,我们可不敢有一丝怠慢。” “他那是脑子有病啊,你们不用理他。” 玄若失声笑道,“我还真是头一次看到妖都的鬼魅居然也有这么温柔细心的一面,跟世人口中所相传的魔头形像完全不一样。” 吉墨冷哼一声,“师姐,你可别糊涂了,他只是对钟离好,本性还在那,对待其它人,一如既往的狠心,再怎么样他都是妖都的魔王,这一点是不会变的,难不成你还以为他会修道成仙吗?” 这下轮到钟离翻白眼了,“哎,我说你这人,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损啊,你吃他的用他的住他的,怎么背后还说人坏话呢。” “哎哟……”吉墨更加鄙视的看着钟离,“以前我怎么也没发现,你这个人这么重色轻友啊,我就随口说两句你就不乐意啦,有你这么袒护的吗?” 玄若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斗着嘴,气氛倒也欢乐的很。 “你个小贱人!!!!!”柳夫人从一个角落里一下子冲了出来,直奔钟离。 玄若见状立刻伸手拦住她将钟离护在身后,见玄若手上有剑,柳夫人往后退了几步,但仍旧一脸凶悍的看着钟离,“你还我女儿。” 钟离一见是柳夫人,眉头皱着的都快拧出水了,原本准备不搭理她的,可是听到她刚才的话,觉得有些不对劲,便问道,“柳小姐不是早就回去了吗?” “别装好人了,自打那天来找你之后,她就再也没回去过。”柳夫人看着指着玄若和吉墨,骂道,“你找人把她骗走,她到现在都没回来,我承认,我们是骗了你,可我们也救了你啊,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既然你嫁了那就嫁了,我们也不打算再去找你,只要我女儿平平安安,我什么都无所谓,可你,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钟离一听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对,转身就往莫府跑去,吉墨和玄若赶紧跟上,柳夫人一下子瘫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钟离气势汹汹,一脚踹开房门,可鬼魅不在房间,问了家里的丫头,只知道他往后院去了,玄若见钟离那样怕她伤了胎气,连忙劝道,“你先别气啊,事情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也许跟鬼魅无关呢。” 吉墨也道,“是啊,说不定是那柳小姐自己躲起来了。” 钟离甩开两人,一路往后院冲去,一个废弃的柴房出现在眼前,钟离走上前从门缝里往里看了看,隐约能够看到里头有人躺在那,她转身对着玄若说道,“师姐,把这门给我劈开。” 玄若有些为难看了一眼吉墨。 “劈开!!!”钟离一声怒吼,玄若赶紧挥剑一剑劈开了门。 钟离走了进去,刚踏进去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在看地上的情景,一个没站稳脚步,差点摔到地上,还好玄若跟在她后面赶紧扶住了她。 只见柳碧如衣衫不整,浑身是伤的躺在那,腰下的地方还残留着污秽和血液,她静静的躺在那像一个人死人一样,她的嘴角被撕破了,脖子上,腿上都是抓痕,再看她旁边另一个男人也半死不活的躺在那,这房间里到处充满着恶臭,钟离知道那是什么味道。 胃里一阵翻腾,她转过头吐了一地,就在这时鬼魅突然进来了,一把拦腰抱起她将她带出了屋子,刚出了屋子,钟离就拼命挣扎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听到没。” 鬼魅亚根也不予理睬她,径直将她抱回了屋子,刚放到床上,她又开始哇哇的狂吐。 这边刚吐完,嘴边就送来了一杯热茶,和他温柔的声音,“先喝杯热水暖暖胃。” 钟离一把推开他的手,狠狠的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她是个姑娘家啊,就算她骗了我,可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啊,你这么对她,你让她以后怎么做人啊?为什么,你还是那么狠心呢?” “你同情她,可有想过她有没有同情过你?若不是我及时来了,今时今日你刚才所看到的就是你的下场,你还为她说话。” “可我没有受到伤害,她也没有伤害到我,为何还要那么残忍的对她?” “只要对你有坏心的人,我通通都不会放过。” 钟离无力的低下头,她能说什么,如果这件事情一定要有人承担错误,最应该承担错责的人是自己,既然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又为何要去柳家耀武扬威,如果不是她去了,柳碧如也不会见到鬼魅,更不会是现在这样的下场,说到底还是她的错。 “我知道,你是想替我报仇,是心疼我,可是你这么做真的太过份了。鬼魅,我们已经有孩子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多做点善事为他积点功德好吗?我不希望因为我们两的过错,将来会报应到孩子身上。我亲眼见到过十八层地狱的,我知道善恶到头终有报的,求你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从今往后不要再伤害无辜的人了,好吗?” 看到钟离哭了,鬼魅心疼了,忙抬手擦去眼泪,“别哭了,丫头,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你不要伤心了。” “你抹去柳小姐那段记忆吧,否则她生不如死啊。” “我知道了。” 鬼魅将钟离搂在怀里,看着她如此难过,他心疼的很,在这世个他最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钟离的眼睛,他希望她每一天都是开心的。 鬼魅将二人的记忆都消除了,玄若将柳小姐平安送至了柳府,当然她身上的伤口也都处理好了,至于真正的莫玄翊,因为他做过太多的伤天害理之事,玄若气不过,将他丢在大街上,反正现在他这幅模样也没人认的出他了,就让他以乞讨为生为他所做过的错事而赎罪吧。 这些天见钟离心情还不错,玄若和吉墨便把两人想去不周山的事情告诉了她。 “时间倒流?”钟离的惊讶叫道。 吉墨叹口气看着她的腹部,“来之前我们确实是这个想法,可现在你孩子都有了,我们也就犹豫了,如果时光倒流了,你这个孩子肯定也没了。” 如今这确实不是上上策,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就算她舍得鬼魅和乾胤,可腹中孩儿她定然是舍不得放弃的。 “你也不要多想了,我们也就是有这个想法而已,如今你既有身孕,一切自当以孩子为主。”玄若劝慰道。 “只要能让我把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什么都可以牺牲,如果最终这劫难无法化解,我会自吻以谢天下的。” 吉墨握住钟离的手,“你不要这么说,事情没到那一步,会有办法化解的。” 钟离突然起身跪在二人面前,“我这一生能有你们陪伴,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如果我将来不得善终,我的孩子就拜托给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教他走上正道,切不可步鬼魅的后尘。” “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吉墨扶起钟离,“就算你不说我,我们也会这么做的,你的孩子就是我和玄若师姐的孩子,我们会不管他吗?你实在多虑了,何况事情也没到这一步,你现在情花劫的力量都没了,说不定这孩子是你的福星呢,能让你转危为安。” “你啊,实在是想太多了,怪不得鬼魅老是不放心你。”玄若笑道。 钟离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可笑,不禁破涕而笑。 星辰殿中,四派掌门齐聚一堂,灵宵的会真掌门首先说道,“这次妖都边界的各个县都受到了***扰,有些小妖甚至大白天的都敢吃人,实在是太嚣张了,我派弟子前去镇.压,可小妖数量众多,我们灵宵寡不敌众,这才邀请三位掌门一起商量对策。” 阙宫的长白掌门点头附和道,“妖都几千年来害人无数,鬼魅一直自视道法高深,从不将四派放在眼里,如今这些小妖们越加放肆,若再纵容下去,只怕妖都的地界都要扩到人界了。” 蜀印的颜卿掌门也是同意这个观点。 莫道掌门想了想,说道,“人、仙、神三界,妖、魔、鬼三道一直各守本份,如今若贸然攻之,于理恐说不过去啊。” “各守本份?”长白掌门怒道,“若是他鬼魅真的守本份,又怎会纵容他的小妖们肆意滥杀无辜,生灵涂炭呢?” 颜卿掌门也道,“当初盘古大帝留下五岳灵就是为了能够镇.压妖魔鬼三道,只怪我们仙家太过仁慈,始终不忍将他们赶尽杀绝,才留他们至今,自打鬼魅做了妖都的王之后,不难看出他的野心勃勃,如果我们再仁慈下去,恐怕妖都迟早会破界而出,到时候死伤只会更大。” “三位掌门的意思是,四派结合五岳灵的力量彻底摧毁妖都?”莫道掌门问道。 会真掌门冷冷道,“量他鬼魅再道法高深,我也不信还能以他一人之力顶我们四大派联手,何况再加上五岳灵的力量,铲除妖都不在话下。” 见三大派掌门都是势在必得,看来此番攻伐妖都也是避不可免的了,只是莫道掌门心中却十分不安,而他的这份不安并不是来自于鬼魅,他是在担心钟离,如今四派之中,只有他和乾胤知道钟离并没有死,如果四派一起攻打妖都,恐怕她不会袖手旁观,若到那时一怒激发她体内的情花劫力量,只怕真正的灾难才刚刚开始。 这前太虚真人曾私下跟她说过,钟离体内除了情姬的道行还有另一股连他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力量,而且那股力量强大的令人可怕,若它是正道还好,若也是来自于邪道,那么这场妖都之战,就会真的成会一场灾难了。 “三位掌门莫要心急,此事,事关重大,何况五岳灵一直用来镇守镇妖湖,不可轻易挪动,否则恐酿成大祸。我们可先暂派弟子前去镇.压,待我与乾胤商量出一个更好的法子后再决定。” 三位掌门相视商量了一番,道,“既然莫道掌门如此说,那只好暂且这样。” …… 剑阁中乾胤听完莫道掌门所述之事,眉头一直紧锁,莫道掌门所担心的事情正是他担心的,他太了解钟离这孩子了,战事一但爆发,她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一个,且不说别的原由,但就鬼魅救过她来说,她也会为他拼命的。 “先召玄若回来再说,这段日子她一定是去找离儿了。” 莫道掌门点点头,“她与吉墨二人离开蓬凌已久,想来也是找到了钟离,天下人皆知她已死,这个时候万不能让她出现,否则,整个蓬凌山都会受到牵连。” 乾胤看着莫道掌门,淡淡说道,“如今,我只担心她的安危。” 莫道掌门心中一惊,不免叹息,这情字一劫究竟还是应到了你的身上,都说情关难过,不料你五百年修行却也着了道。 仿佛是看穿了莫道掌门的心思一般,乾胤淡然道,“情字一事与修行无关,否当情姬当年又怎会犯下滔天大罪。” 莫道掌门无奈摇头,“也罢,也罢,一切皆由天注定,该来的总还是会来的。” …… 玄若手上的身份石突然发起金光,吉墨见此大惊,“难道蓬凌出事了,否则掌门怎么会急着召你回去?” “我即刻就启程回去,你照顾好钟离,暂时不要告诉她。” “不要告诉我什么?”刚好钟离从门外走进来。 玄若赶紧将手腕藏到身后,可还是被她给看到了。 “掌门急召你回去?是不是蓬凌出事了?”钟离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看你,什么事情都还不知道,你就开始瞎着急,说不定只是师父想我了呢,我出来也有些日子了。” 钟离可不吃玄若那一套,“我跟你一起回去。” “瞎胡闹,你现在能回去吗?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什么身份,你现在要是被其它派人看到的了,你知道是什么后果,你不在乎你自己,难道也不在乎孩子吗?”吉墨骂道。 可钟离现在完全听不进去两人说什么,她心里就想着师父,师父会不会出事了,师父是不是有难了。 吉墨扳过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钟离,你如今有孕在身,你腹中孕育的是鬼魅和你的孩子,无论将来蓬凌如何都与你无关,如今你的心里只能装下孩子和鬼魅,你懂吗?” “可我毕竟是蓬凌的弟子啊,如果师父真的有难,我怎么能对他不管不顾呢?” “你别忘了,是谁把你送进炽炼生不如死的,如今全天下的人都以为你死了,如果这个时候你出现了,那么蓬凌会怎么样,欺骗天帝,瞒天过海,包庇妖孽,那时你的师父才真正的是有难了,难道你希望看到他从天尊之位被贬入凡,放弃前世五百年修行吗,再受轮回之苦吗?” “是啊,何况师父找我未必也就跟天尊有关,或许只是别的事情,你先不要自己吓自己,待我回了蓬凌之后,有任何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好吗?” 钟离虽心里仍旧放不下,可吉墨所说句句是理,她便只好做罢,只得嘱咐玄若一路小心,有任何消息马上告诉她。 …… 夜里睡不着,钟离睁开眼睛,居然下雨了,窗外霹雳啪嗒的声音让她想起了从前的那多事情,从前每当下雨的时候她都在师父身边,她时常会想起她在蓬凌遇到的第一场雨,那也是师父为她挡的第一场雨,后来每一个下雨的日子她似乎都在师父身边,过去的时光那么美好,可终究也还是过去了。她转过头看着身这熟睡的鬼魅,轻轻抬起手抚摸着他的脸,第一次相见时,就是这样张脸让自己模糊了意识,她不只一次问过自己,如果鬼魅不是因为与师父相貌相似,她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他对自己的一切行为吗? 这个答案,直到今时今日她还是不能确定,可是当鬼魅温暖的手伸向她时,她是感觉到幸福的,当她感受到幸福的时候,她的脑子并没有想到师父,回忆的片段里都是红色的身影。 “睡不着吗?”鬼魅突然睁开眼睛,握住她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我弄醒你了?” 鬼魅侧过身搂住钟离,“你一醒我就醒了,你今晚有心事。” 钟离想了想便告诉了鬼魅玄若回蓬凌的事,“你会生气吗?” “你害怕我生气吗?” 钟离摇摇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生气。” 鬼魅目光坚定的看着钟离,“我会生气,因为那个地方有我最大的威胁,尽管此刻你在我的怀里,可我还是感觉到,不知什么时候我还会失去你,所以,我不愿意你再回到那个地方,想起那个地方的人。” 印像中的鬼魅从来没有过如此期盼的眼神,钟离感受到他是真的害怕失去自己,这一刻心里暖暖的,她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人都被你拐床上了,肚子里还养着你的孩子,我还能往哪儿跑,还能去想谁?” “照你这么说,如果不是我把你拐床上了,你这会儿子还想着别人呢?”说着鬼魅的手就开始不安份的乱摸起来。 钟离觉得痒,就扭着身子躲,“别闹,我累了,要睡觉。” 鬼魅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现在才想睡,晚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玄若归来,苦心求劝阻 玄若匆忙赶回蓬凌,沿途发现很多别派的弟子,他们几几成群,聚在一起不知在说什么,见他们神情仿佛都很凝重,看到玄若也只是以礼相笑,玄若心中暗生不妙,一刻也没耽误急忙去找了莫道掌门。 俨淳在半道上截下玄若,告诉她掌门在剑阁等她,她也顾不上问俨淳发生了什么事,便冲向了剑阁。 “师父。”玄若大步踏了进来,“师父,您急着召我回来出什么事了?” 莫道掌门见玄若一路风尘仆仆,便知她这一路必定也是十分焦急,便宽慰道:“不必如此心浮气燥,召你回来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 玄若看了一眼坐台上的乾胤,眉目凝重,脸色阴沉,便猜到此事多半会与钟离有关。 “天尊,师父,你们有什么事要问我?” 莫道淡淡问道,“你可曾见到钟离?” 天下都知钟离已死,掌门如此问她,必然也是知道她这些时日是与她在一起,如今又特第叫了她到剑阁来,避开了所有人,想来掌门也是要护着钟离的,想了想便没有隐瞒,“是,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莫道掌门点点头,“我且不过问她究竟是怎样逃出炽炼的,但既然她能生还,就是她的造化,你既和她在一起不如就劝劝她,从此以后隐姓埋名,莫要再出现,方能保她一世安稳。” “师父,您这话什么意思?”玄若有些糊涂,如今钟离已经远离这个纷扰的世界了,掌门为何还有此一说,难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会让钟离再次奋不顾身的回来吗? “三派掌门昨日找我,要联手铲除妖都。” 这个消息仿佛一个晴天霹雳一般将玄若定在那,动也不动,乾胤察觉出她的异样,照理说玄若不该有这么大的反应,她与钟离不同,与妖都并无交情,可现下她的言行举止实在有些不妥偿。 “师父,为什么要这么做?六界向来相安无事,为何要妄动干戈?” “妖都犯下不可饶恕的杀戮,附近百姓死伤无数,若再不阵压,恐怕鬼魅要破界而出了。” “鬼魅不在妖都啊。”玄若脱口而出。 乾胤眉色更加凝重,低声问道,“你如何知道的?” 玄若这下犯了难,不能告诉乾胤鬼魅和钟离的事情,否则后果想都不敢想。 可正是玄若的左右为难,言语不清,反倒加重了乾胤的怀疑,“你见过他,他与你们在一起?” 玄若听到乾胤说的是‘你们’,这个你们之中自然包含钟离。 玄若低下头,不知如何回答,许久才吱吱唔唔道,“我见过风落影,是他告诉我的。” 莫道掌门摇摇头,言语叹息,“玄若,你何时也学会撒谎了?” 玄若当即跪下哀求道,“师父,天尊,妖都虽然犯下杀戮,可不能全部一概而论啊,那些杀人的妖该诛,可那些无辜的妖呢?她们不当受此劫难啊,请天尊和师父再三思啊,屠杀妖都不可行啊。” 玄自打入门以来一直是跟随莫道掌门修习,无论是品行还是道行都是出类拔萃的,她的立场坚定,仙法有成,一直以来都是莫道掌门最自豪的弟子,就连其它弟子私下都在传玄若将来是掌门接任的不二人选,可今天她却为了妖求情,从前的仙妖不两立此刻在她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影子。莫道掌门见此,不得不感叹世俗的力量太强大了,只短短几年相处时间,却已将她之前的修行抹的一干二净。 “妖就是妖,天生为恶,修仙之人的天职就是除妖,你怎可说出这样的话,实在让为师有些失望。” 玄若眼下都急红了眼,哪里还顾的上莫道掌门所说的话,只得转身去求乾胤,“天尊,妖都不可屠啊,难道你忘了当年情姬一战,死了多少师兄弟吗?这样的历史不能再重演了啊。” 玄若极力反对,是因为她知道,一但四派联手屠杀妖都,鬼魅自然会拼命抵抗,先不说双方都会重伤,她最在意的还是钟离的立场,她该怎么办啊?一边是同门,一边是至爱,她若夹在中间两难腹中孩子又该怎么办?仙妖一但开战,钟离绝不会弃鬼魅不顾,若再让人知道她身怀鬼魅的孩子,她一定会被万剑穿心而死的,所以,无论从哪一方面,玄若都要极力阻止这场战争。 “天尊,无论人也好,妖也好,都是有生命的啊,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们不能赶尽杀绝啊。天尊,请你三思啊。” 玄若从来没有如此为某件事情这么求过他们,可她越是这样乾胤就越是怀疑,玄若如此阴止的理由,一定跟钟离有关,否则她不会这么般恳求。 “此事非我一派可以做主,三派屠城之心已定,恐怕也不是我能阻止的,何况仙妖自古不两立,天下修仙之人都已达成同盟,即使我一派反对,也无大用处了。” 玄若摇摇头,急道,“纵使他们联手,想屠妖都也非易事,除非他们借助五岳灵,否则必然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要我们不交出五岳灵,他们也不会冒然行动的。” “玄若,你有慈悲之心,为师很是欣慰,只是此事恐怕由不得我们做主了。五岳灵虽由蓬凌看守,但并不为蓬凌已有,若三派执意要拿,我们也不能强行说不,你也不要过多干涉了,我找你回来也不是为了让你阻止的,你只要把钟离看好,不要让她惹出事情就可以了。” 见掌门态度坚决,玄若只得再次求助于乾胤,但见乾胤审视她的目光,她却又不敢看她了,只能低下头无助的跪在那,不知如何是好?她要怎么跟钟离说呢?仙妖开战,鬼魅必然会离开雷洲,钟离自然会起疑,以她那么聪慧,瞒也是瞒不了多久的。可一但她知道,玄若简直不敢想会发生什么事情。 莫道掌门离开剑阁之后,玄若迟迟未走,见她有话要说,乾胤知道她有话要说,便让她坐下,“你有什么话要告诉我,是关于离儿吗?” 玄若无奈,问道:“天尊,若是有一天钟离真的与妖为伍了,你会杀她吗?” 乾胤怒目看向玄若,语气冰冷,“离儿当真与鬼魅在一起?” “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场战争一但开启,她必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天尊,你忍心看她再次被世人唾骂吗?她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就不能让她过一点安稳的日子吗?” “难道她还是不能释怀鬼魅对她的救命之恩吗?若真是这样,我可保鬼魅不死,也算帮她还了恩情,你让她不要再插手妖都的事,不要再去靠近鬼魅。” 玄若话到嘴边实在不知该如何说,她该怎么告诉乾胤,如今钟离对鬼魅不是恩情呢? “天尊,恕我冒昧问一句,此次屠妖,仙界的胜算有多大?鬼魅真的会死吗?” “鬼魅的道行确实深不可测,但终抵不过五岳灵的力量。” 乾胤的话等于给妖都判了死刑,鬼魅若是都难逃一死,妖都的其它人,风落影,他还能活吗?会不会妖都直到现在,还不知道战事即将爆发? “天尊,如果真的避无可避,天尊是否会保钟离一命。” “她若不插手,我自然尽力保她,可若她公然与仙为敌,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玄若能够感受的到乾胤此刻是多么的无奈,从前那么高高在上的仙家,如今却为一个情字折磨的如此落寞。 “天尊,玄若求你,无论如何请保钟离一命,孩子是无辜的啊。” 玄若整个人跪趴在乾胤面前,如果这场战事真的爆发了,能保护的了钟离的人只有乾胤,这个天下只有他还有护她之心。 乾胤僵硬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那么脆弱的身影就这样印在了玄若的瞳孔中,玄若泪如雨下,再也不忍心去瞧一眼,乾胤的脚步沉重的要踏碎台阶,他慢慢走至玄若面前,声音轻的让人心碎,“离儿有了身孕?” 玄若不敢抬头,只能点点头,眼泪滴到手上,烫的发疼。 “孩子是鬼魅的?” 玄若再次点头。 剑阁安静的出奇,乾胤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蓝色的袍子从玄若的眼角划过,这一刻她看到了哀默的心死。 夜色已经降临了,西山的满天星辰映在乾胤的眼睛里,可星星却是这么的模糊,泪水阻挡了视线,所有的一切都看不清了,包括自己的心。 钟离的玉碟被握在手心里,冰冷的温度任凭他如何去暖,这玉碟始终都是冷的,玉碟上的裂痕触目惊心,他早该察觉这一切的,如果他早早知道,会不会这一切也就不会发生了。 离儿,原来你的心早早就动摇了,只是你自己却不曾知道,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离儿,你会恨我吗? 玄若走后,钟离一直心神难安,这几日胃口也淡不了少,丫头们送上来的东西,几乎就没怎么动过筷子,夜里睡觉也越发不踏实,任凭吉墨如何劝导却也始终无用,况且近日来鬼魅的举动也有些异常,甚至离开了雷洲一些时日,这就更加重了钟离心里的不安,蓬凌一定出事了。 这天夜里钟离仍旧翻来覆去的睡不安枕,直到一双漫暖的手摸进了被子,她才稍稍安些心,转过身,鬼魅正深情的望着她。 “还没睡?在等我?” 她浑身冰冷的,睡了这么久,被子还没热,鬼魅心疼的将她搂进怀里。 “你没事吧,你最近总是出门,我心里有点不安,是不是妖都出事了?” 钟离一脸愁容的看着鬼魅,眉头紧的都快拧出水了。 鬼魅伸手摸着她的眉间,将它们抚平,“小傻瓜,我能有什么事,你别担心了,没事,我只是偶尔要回妖都看看,你不是说我不在的话,怕那些小妖给我惹麻烦吗?” “真的吗?” “我的话你都不信了?” “没事就好。”钟离虽然嘴巴上这么说,可心里的怀疑仍旧没有打消,玄若至今未归,没有一点消息,鬼魅如此轻描淡写,不安的种子便在心里根深蒂固了。 “好了,睡吧,我已经回来了,你可以安心了。”鬼魅说着又搂紧了些。 第三天的时候,鬼魅又走了,钟离这次真的坐不住了,吵着闹着要回去,吉墨怎么劝都劝不住,她现在又孕在身,她又不能跟她动手,急得是满头大汗,只好用定身术把她定在房里了。 “别耍小孩子脾气了,什么事都没有,你瞎操心什么呢,你先把自己顾好才是真的。” 钟离气的看都不看吉墨一眼。 吉墨无奈,“我去叫丫头们给你做点吃的,你在房里先休息会儿吧。” 钟离靠在床上怎么可能休息的了,满脑子都是一些可怕的念头,什么坏事情都被她想了个遍,这时门被打开,她刚想大声骂去,声音却嘎然停止,那熟悉的蓝色身影就这样突然出现了。 如今再见,却已觉晃如隔世了,师父,你到底还是来了。 强忍的眼泪没有落下,没有表情就是最好的表情,“天尊。” 这是钟离说出的第一句话,她没有再叫师父了。 冷漠的脸,冷漠的声音刺痛着乾胤的心,日日牵挂的人就在眼前,可为何却觉得咫尺天涯,何时,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这么遥远而陌生了。 这一声天尊,乾胤便已明白她已经知道这中间发生的事情了,心里必然是对她千般万般的怨。 “离儿。”乾胤叫出口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 钟离听着这一声呼唤,心都快碎了,可她面上却仍旧没有任何表情,“天尊怎么会找到这儿来?” 乾胤拿出她的玉碟,“玉碟中有你的眉心血,它能够感受的到你。” 钟离看到玉碟上的裂痕,不禁失笑了,“看来我已经没有资格再修仙了,既如此,天尊此番前来所谓何事呢?” 乾胤走至床前坐下,抬起手想要抚摸钟离耳后的脉线,可钟离却避开了,“天尊请自重,如今你我已非师徒,不好再有如此举动,若让他人瞧见,有损天尊清誉。” 乾胤从未想过有一天能从钟离的嘴中说出这么冷漠,却又句句带刺的话。 “我带你走。”乾胤无力的垂下手,看着钟离。 钟离冷笑,“走?走去哪?” “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好吗?” “从前你若说这样的话,你我之间也不会是这样的结局,只可惜现在太迟了,我哪都不想去了,我就想待在这儿,过我自己的日子。” 乾胤沉默了一会儿,“好,如果你想待在这儿,我也可以留下来陪你。” 钟离的眼神突然变的凌厉,“是不是鬼魅出事了?” 听到鬼魅二字,乾胤的眼神中有一丝失落,“离儿,怜悯之情不可当真,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我糊涂?是,我是糊涂,我若不是糊涂,当日在通灵山谷我就不应该跟着你回来,若那日就此离别,也不会像今日这般痛心疾首。天尊,怜悯之情,你不是一向自道修仙无情吗,既如此,你又怎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莫非天尊一直对我都是怜悯之情,所以并未当真?” “丫头。”乾胤无奈。 “你别叫我丫头,丫头不是你叫的。”乾胤的脸离自己是那样的近,心是那么的痛,可说出的话却又是那么的狠。 “告诉我,你是真的爱上鬼魅,还是只是把他当做情感的替身?” 钟离失声笑了,没想到乾胤居然会问她这么无聊的问题。 “天尊,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替身?你凭什么觉得我把鬼魅当替身了?天尊不会真的单纯的以为,我跟他在一起是因为他这张容貌吧。” 想起那日吉墨告诉他的话,乾胤心中确实会有这样的想法。 “若不是因此。那是为何?” 钟离冷笑,“因为我几次受伤,他都舍命相救,因为我被困炽炼他却拼死救我,甚至擅闯鬼域,不惜消耗灵力替我疗伤。你知道我在炽炼之中受过多少伤吗,每一道伤口他都仔细的为我包扎,只要我一皱眉一叫疼,他的手就会发抖。起初我的眼睛看不见,我误认为他是你,他却也不见意,甚至故意提高自己的体温好不让我发现。每一个夜晚,无论我是醒着,睡着,他都在我身边。我饿了,冷了,累了,痛了,他都会第一时间知道,是这样的点点滴滴打动了我,不是因为他的容貌,是因为他的真心,我得到的一颗多么难能可贵的真心,我怎能不好好的珍惜它,若是我失去了,恐怕以后就再也要不回来了。” 钟离的话既是说自己,却也说中了乾胤的痛处,曾经那样的真心他也曾拥有过,可惜,他没有珍惜它,失去了它,却不知这样的失去既是永远的。 “鬼魅是妖,你与他在一起不会善终的。” 钟离笑了,“他为了我,连妖都都可以放弃,我相信老天爷会成全我们的。” 乾胤此刻方才明白玄若为何极力制止,他万万没想到,钟离与鬼魅的情感竟已升华到这种程度了,除了痛心,他更多的是担忧,若是如此,鬼魅若出事,钟离必不能独活,他已经伤害过她一次了,这一次无论如何他也要保护她。 “离儿,对不起,不要怪我。”乾胤说完一下打晕了钟离,他抱起这个娇弱的身体,很难想像她的腹中真的孕育着一个新生命。 吉墨推门进来的时候,屋子已经空了,吉墨顿时慌神了,钟离被下了定身术,不可能自己解开,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将她带走了,莫府有鬼魅的结界,一般人进不来,除非…… …… 昏迷中的钟离再次醒来,她看到的是陌生的环境,但却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她起身扑到乾胤面前,紧紧揪住他的衣袖,“你把我带到哪儿来了,你告诉我,鬼魅是不是出事了?” 乾胤见她焦急成这样,心里又气又心疼,“从今往后你就安心住在这,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毕竟你腹中还有一个需要你的生命。” 钟离放开乾胤,倒退了几步,“你知道了?你都知道了?天尊,求求你,你送我回去好不好,我不要在这里,我要去找鬼魅,他如果找不到我,他会疯的。” 乾胤无视钟离的苦苦哀求一把将她抱起走至桌边放下,桌子上已经摆满了美食,“一日三餐我都会让人送来,你安心住在这好好养胎。” 说完乾胤便离开了房间,钟离起身去追可却已没了人影,四周只有环绕的山,头顶的天空泛着点点金光,她每走一步脚下就会多出一步路,无论她走到哪脚下的路永远都走不完,她永远也走不到山的那头,只要她一停下,身后就是刚才她出来的屋子,仿佛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跟随着她在移动一样。 钟离跌坐在地上,看着四周,绝望已经将她整个包围起来了,可她不能就此泄气,她还有孩子,她现在唯一要做的是保住这个孩子。 她起身慢慢走回屋里,桌子上的菜还摆在那,钟离坐下,强行逼着自己开始吃,每吃一口,眼泪往下落一滴,所有的菜都变苦变咸了。 所有的饭菜都被吃进了肚子里,所有的眼泪都流进了碗里,钟离痛苦的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玄若一去不回,为什么鬼魅突然消失,为什么师父要将她囚禁在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乾胤囚禁钟离的地方其实就是照月塔莲池的湖底,那是乾胤的意像出来的一个反向世界,没有人会知道钟离就被藏在蓬凌脚下,也没有人会现,莲池底下还别有洞天,这是五彩瑶池的水,能治世界一切伤痛,乾胤留在那个世界,钟离是安全的,是没有危险的,是没有伤痛的。 可乾胤却忽略了,有些伤痛是在心里的,是世上任何仙丹灵药都无法治愈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大战在即,仙妖两相伤 盘古开天劈地,女娲始祖造物造人,神、佛、仙、人、妖、魔、鬼、怪这些生命构成了人间的局图,分成了正邪两道,千万年以来,魔道与正道势不两立,魔道一直被正道狠狠打压,其怨气延续了千万年,它们无时无刻不想翻身立主,两派之间的斗争持续了很久很久,死伤无数,眼见于此,女娲无奈之下为拯救黎民苍生,便将天地分为三界、三道,三界为人、仙、神,三道分为妖、魔、鬼,大家各安已界,互不侵犯,由四神统一掌管,如此也相安无事的过了几万年,直到四神消失,这份平衡也被打破了。 立场不同,仙界一直视妖为眼中钉,想尽一切办法去除它,但历界妖王都非等闲之辈,几次交手也都未占上风,于是两派之间的矛盾便更加深了。 这段历史也是吉墨从经阁的书中看到的,仙妖之间的战争非一日之谈,仇恨的种子越发旺盛,鬼魅的力量对仙家来说是最大的威胁,他与乾胤一样,是天生的奇才,无论从道法和修行都是十分高深的,若任由鬼魅如此下去,妖都翻身为主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了。 钟离醒来的时候桌上又摆满了丰盛的菜品,看来师父来过了,她竟一点都不知道,这也难怪,自打被关在这里,她已经彻夜未眠好几天了,直到昨夜她才恍恍忽忽的昏睡过去,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她起身走至桌旁,面无表情的吃着桌上的东西,眼泪早就已经哭干了,只剩下一双干涩的瞳孔,如同死人一般。 吃完东西,她走出门外,一成不变的景色让她想起了炽炼中的场景。 师父……你又关了我一次,为什么……这是你的爱吗?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偿。 她不能在这里等,她不敢想像,等师父放她出去之后,这个世界已经变成什么样子的了,她能够承受这样的结果吗?如果她在乎的人都离她而去了,她一人独活有何意义呢? 钟离突然抬起头对着天空苦苦哀求道,“师父,我知道,你能听到我说话,你也能看到我,我求你了,你放我走吧,这份恩情我一定会铭记于心的,师父,求你了。” 钟离说着跪倒在地,拼命的磕着头,每磕一下,都会发出重重的响声,‘咚…咚…咚…咚…咚…咚’…… 鲜血染红了身下的土地,不知道跪了多久,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头,可周围静的如死水一般,干涸的眼泪再次迸发,她不相信师父当真对她如无情,却连看也不看她一眼。 她踉跄的站起身,可一双膝盖站不稳,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于此她便只好慢慢拖着身体在地上爬行回到屋里,‘啪’……盘子摔在地上碎了,钟离捡起碎片,最后一滴眼泪滑过,“师父,我不要独活,如果这样,我先去一步,黄泉路,奈何桥边,我会等在那里。” 狠狠的划下去,顿时皮开肉绽,血液爆发的力量是那样的强大,桌子上,地上,身上,窗户上全都是血,倒下的那一瞬间,苦涩的笑容蔓延开来,原来一个人的身体里会有这么多的血液。 鬼魅,血液流干的时候我是不是就能看到你了…… 钟离的失踪给这场大战上演了提前的筹码,还未等仙界做出最后的决策,妖都的人已直逼蓬凌了,如此他们便有了更好的借口,并非他们先破界,而是对方咄咄逼人。 所有弟子都陷入了苦战,妖都的力量本就不弱,如今鬼魅却像发了疯似的,所有有道行的妖精全都发动了,原本这些妖怪长年受打压心底就不服气,但碍于各界本份,只能忍气吞声,如今鬼魅给了他们释放的机会,简直可以说,个个都像不要命似的,势必斗的你死我活。 刀剑碰撞的声音,喊打喊杀的声音,蓬凌山如今已失去了那份宁静,纷乱,嘈杂,血腥充斥着整个蓬凌,四派弟子死的死,伤的伤,眼看这一景像,玄若和吉墨始终不忍痛下杀手,只做保留防守,并未伤及生命,吉墨看着这样的场景,所有弟子都杀红了眼,干净的道服上全都沾上了血,她突然心生悲念,仙和妖到底有什么区别,杀戮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只要给你一个机会和正当的理由,谁都当不了菩萨,普渡众生,解救天下,试问,在场的人中谁的手上没有杀戮,没有无辜者的鲜血和生命。 混乱之中,玄若看到了漫漫,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穿梭,她一边躲闪着厮杀,一边仿佛在寻找着什么,苍白稚嫩的脸上沾满了灰尘与血渍,这时阙宫的一名弟子发现了漫漫,举剑杀去,眼见漫漫就要抵挡不住,玄若想都没想,就提剑挡了过去,她并没有伤到那名弟子,只是挡下了他的剑气,反而被剑气伤到了自己,漫漫见到玄若为了救自己受了伤,一下子用她弱小的身躯挡在了她的前面,“不许你伤害她。” 阙宫的弟子显然没有想到玄若会帮一只妖,眼神中透露出极度的惊讶与不屑,但见她与妖为伍,那弟子竟然提剑直直刺了过来,一道金光击过来,那弟子的剑被击掉在地,他往后倒退了几步摔倒,一阵血气上涌,吐出了血。 玄若看到在那弟子身后是风落影冰冷的眼神。 漫漫赶紧转身扶起玄若,“玄若师姐,你没事吧。” 玄若摇头苦笑,一个妖还想舍身救她,而身为同道却想提剑杀她,正与邪之间究竟界线在哪里,此刻她也是糊涂了。 风落影抓住玄若迅速带她离开了这片战场。 自始至终谁都没有看到乾胤,也没有看到鬼魅,两个身影仿佛消失了一般,太阳余晖落尽,黑幕悄悄来临,却仍旧掩盖不住地上那一片一片深红的颜色,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妖都气数大尽,可仙家也未占上便宜,死亡的人数中有一半都是修仙的弟子,两方尸体成了蓬凌山最惨状的景色。 不知前世是做下过多少善事,今生今世死亡总是与她擦边而过,血液凝固的时间却成了她生命中最后意识清醒的时间。钟离能够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在一点一点从某个角落里向外伸展,它们代替了血液活跃在她的身体里,让她此刻充满了力量。 这是可怕的,是不可被控制的,腹中温热的感觉让她意识到,她即将失去她最后的温暖。 鬼魅若你知道会怪我吗,会恨我吗? 手上的情花蔓藤突然滴出了血,血液之中出现了幻境,她看到了情姬,看到了柳云生,还有她自己的身影,那是回忆,那是过去,如果没有这段过去,也不会有今日。 剧烈的头痛让她扭曲了身体…… 脑海中浮现她不曾见过的画面,殷红的花海,深情的眼泪,记不清却又熟悉背影,是谁?谁在耳边低吟,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痛苦的面容在地上翻滚,身下殷红的血醒目的让人刺涌。 为何她看到了太阳,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这个温度好熟悉,可下一秒寒风冰雪刺冷的打在脸上,可身体却灼热的吓人,这是梦,是梦,她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梦,都是假的。 时光的轮盘,为何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究竟在哪里,她又是谁? 触手可及的距离,她犹豫了,为何千里之外的不周山会在她的梦里出现? 时间的光圈越来越大,光芒笼罩着自己,她终于看到了那个背影,终于听清了耳边一直以来的喃喃低语,呵呵,原来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你放不下。 …… 镇妖湖的情花依旧开的如此绚烂,一红一蓝的身影藤空驾予这花藤之上。 “丫头心里早就没有你了,你强行带走她,有什么意思?”鬼魅的语气甚是冰冷。 乾胤冷眼望之,“她是我的徒弟怎可与你为伍?” “你若真心护她,就不会置她生死于不顾,炽炼是什么样的地方你心里当清楚,你却狠心送她进去,你这师父当的也不太称职了。” “若非你,她也不用受这样的苦,你若不纠缠她,不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鬼魅仰天大笑,“我纠缠?如今只怕是你纠缠不肯放手吧,丫头心里如今装的人是我,她腹中也是我的骨肉,你却将她强行掳走,这番做为实在配不上你天尊的身份啊。” “无论你如何巧舌,我都不可能让你带走她,你也永远都见不到她。” 乾胤的话彻底挑起了鬼魅眼神中的杀戮,这场仙妖大战的最强的斗争此刻上演了。一蓝一红的身影在天上交错而行,镇妖湖也被他们的灵力震的层层激浪,乾胤与鬼魅的道行不分伯仲,两人交手谁也没占到好处,但谁也不曾处于下风。 仙派弟子们闻声赶来,镇妖湖旁已一片狼籍,三位掌门见乾胤与鬼魅不相上下,便同对莫道掌门提议,借助五岳灵的力量,吉墨站在弟子中央看着这湖上的两人,心里纠结左右不是,如果不是天尊将钟离带走,鬼魅也不会闯上蓬凌,难道在此番之举,是蓬凌是有意而为之,还是天尊只是想保护钟离。 当初她曾质疑过,天尊是否会为保天下而舍钟离,可没想到真的到了这一天,天尊舍天下而保她一人之时,她却怎么也开心不起来,她发现这是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如果钟离此刻在,她定要伤心死了。 吉墨放眼四周,初上山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不到十年的时间,却已然是这番场景,空气中杀戮的身腥味让人作呕,蓬凌山的正气凛然荡然无存,看看这些冷漠的人们,他们的脸上哪里有正气可言,却只道是小人之形色,修行之意实属笑话。 什么以除魔安良,解救苍生为已任,都是笑话,不过是为了自己能够长生不老,法力无边,自私自立找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 耳边突然响起旧时她所说的话…… “仙家可以救苦济难,那为何人间依旧恶霸当道,冤屈成灾。富人朱门酒肉臭,穷人路有冻死骨,如此不平之世,你所谓的仙家救济在哪里?贪官当道,百性苦不堪言,逼良为倡,卖子还债,多少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你所谓的仙家又在哪里?这芸芸众生中有多少人修身成仙,那些仙人多半避世,可曾真正听到过百姓所哀求之苦?婆婆生前为蓬凌之人,可她惨死之时,同门可曾伸过援手,修仙之人又可曾救过她?掌门虽惋惜可那又如何,生命已经逝去,他再惋惜也回不来了。” 吉墨仰头叹息,不值得,这群人不值得她为其掉眼泪,呵呵,钟离,到底还是你说对了,修仙真的没什么用。 见掌门有些动摇,吉墨飞奔上前,“掌门,天尊和鬼魅的力量已经牵扯到镇妖湖了,如果此刻动用五岳灵,只怕会再次上演当年情姬之战的下场啊,难道我们的死的人还不够多吗?” “你这话所言差矣,为保世间正义,有所牺牲在所难免,何况如今是扳倒鬼魅的最佳时期,若放过这个机会,让他逃脱了,只怕日后会养虎为患。” 若不是你们抓了人,他何苦到这个地步,但这句话吉墨只能在心里说,况且她根本不想与这些人争辩,伪装的正义只会让人觉得可笑。 人群之中的交头接耳已让吉墨无奈之极,人性的本质在这一刻,上演的淋淋尽致。 鬼魅不敌五岳灵之力,几番交手败下阵来,眼看乾胤即将将他制服,可在这一瞬间乾胤却停了手,而鬼魅的眼神却也出现了惊恐,因为他们二人同时看到一个景像,镇妖湖旁的情花全都在就刹那间凋零了,甚至连常青的蔓藤也开始枯萎。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明白这是为何,以为是五岳灵的力量致使如此的。 可吉墨知道,乾胤和鬼魅也知道,情花凋零只有一个原因。 突然照月塔的方向发出刺眼的光,将整个蓬凌山都照亮了,这光芒的力量强大到让人惊叹,与此同时,镇妖湖底千千万万的恶鬼之灵纷纷被吸出,吸进了这光圈之中。 乾胤心知不妙,与鬼魅相视一下,两人迅速赶往照月塔,还未等众人到达,却已听到一声巨响,整个照月塔已被炸的粉碎,塔中莲池中的金水也全都变黑了,洒落一地慢慢消失了,成为地上一个一个黑点的印记。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呆了,谁也不曾发出一丝声音,只是这么看着眼前,看着那个他们熟悉却此刻又陌生的身影,那还是她认识的钟离吗?她目光呆滞的站在那,灰尘在她周边飞扬,耀眼的光芒也慢慢被吸入到体内,突然她冷笑一下,嘴角轻轻抽动,声音似有似无,“你们,全都,得死……” 吉墨看着她,眼泪落了下来,钟离,你终究还是成魔了。 见钟离并未死,一下引起了***动,众弟子欲拔剑相向,但见钟离与之前气场不同,却又不敢贸然行动,三位掌门同看向莫道掌门,之前蓬凌已向世人宣布钟离已死,可如今她却从照月塔中出现,完好无损的站在众人面前,甚至已然成魔的趋势。 蓬凌一时成了众人目光的焦点,原先还站在一起的四派弟子,一时间竟自动分成了两边,好似钟离的出现让蓬凌山一下变成众判亲离的结果。 莫道掌门对于钟离的出现是根本不知情的,他望向乾胤,却发现乾胤和鬼魅都在试图接近钟离,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人喊了一声,“蓬凌已与妖都勾结,不配拥有天下第一仙派的名号。”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两边的弟子已经打起来了,吉墨见这一片混乱,再看向掌门,四派掌门竟然也动起手来了,可吉墨发现他们的神情都有些异常,仿佛被迷惑一般,她转头看向钟离,却见她诡异的笑了。原来她是想让她们自相残杀。鬼魅与乾胤的道行高深,虽有些影响但还能克制的住,吉墨也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影响,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所有人当中,只有她,没有杀戮之心,因为没有,所以不会受心魔影响。 “丫头,我来接你,我们回家好不好?”鬼魅慢慢接近钟离,可越近她,体内燥动不安的情绪就越是强烈,他能感觉到,这股力量太过强大,以她的身躯是承受不了的,如果再这么下去,她自己会被这股力量反嗜而死的。 钟离冷冷看着鬼魅,嘴角的笑容没有了,手中的力量蓄势待发,可鬼魅却并未停止脚步,他伸出手一步一步靠近她,“丫头,听话,我们回家了,我带你回去吃你最爱吃的红豆糕。” 吉墨在一旁泣不成声。 钟离再次笑了,邪恶的笑容像一把剑直直穿到鬼魅的心里,钟离手中的光波打到了鬼魅,原本就受伤的他被击出开外,口中的鲜血更多了。 乾胤见状连忙上前阻止钟离,不料却也中了她的攻击,乾胤看了一眼鬼魅,两人的眼神告诉彼此,钟离的力量不仅仅来自于情姬,她体内还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支撑着她,正是这股力量让她迷失了意识。可目前她们还不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哪里。 …… 另一边,玄若被风落影救走之后,两人在山下找了一个客栈,风落影将玄若放在床上盘对而坐,而自己坐在她对面,与她掌心对掌心替她疗伤。 以玄若的力量来说应该不会伤的很重,但她替漫漫挡剑的时候是没有用丝毫的灵力,而相反阙宫的那名弟子却是十足的杀心,所以剑气直穿胸口,玄若的伤伤势才会这么的重。 玄若脸色苍白,额头渗出点点汗珠,风落影抬手替她擦去,正好撞上她睁开眼睛,“你为何救我?” 风落影冷笑一声,“那你为可要救漫漫。” 玄若苦笑,声音有如离丝,“她是无辜的。” 风落影走下床扶着玄若躺下,“彼此,彼此,你救了她,我救了你,两不相欠。” “妖都为何要攻打蓬凌?你可知,掌门并没有下最后的决定,你们为何如此沉不住气?”玄若还不知钟离被带走的事情。 “笑话,我堂堂妖都的命运难道还掌握在一个臭老道的手里?” “可结果呢,你也看到了,妖都没有得到任何的好处。” 风落影倒了一杯茶走到床边,一手托着玄若的头一手喂她喝茶,“我们没有捞到好处,你们同样没有,我们死了多少人,你们也要付出相同的代价。与此就算我们赚了,要知道修仙可比做妖难多了。” 玄若喝了一口便摇摇头,风落影扶她坐起身,此次和风落影相处要比之前好多了,至少两人不再争峰相对了,玄若问道,“现如今你打算怎么办呢?” “王还在蓬凌,我还要回去。” “我与你一起。” “就你这样,自身都难保了,你还要回去送死。” “我自小上山,蓬凌是我的家,这个时候我不能丢弃我的亲人。” 风落影哈哈大笑,“亲人?你别忘了你这剑是谁刺的,他们若当你是亲人还会这么下狠手,只怕这都是你自作多情了。” “立场不同罢了,不能全怪他们。” 风落影听罢,凑近到玄若面前,就差鼻尖贴鼻尖了,“这么说,你跟我的立场是一样的喽。” 玄若扭过头,却没想到这一个动作刚好让两个鼻尖摩擦到了,玄若一下就脸红了。 风落影见此更加肆无忌惮的笑了,一边笑还一边拧着玄若的耳朵,“真没想到啊,堂堂蓬凌大师姐,脸皮这么簿,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碰过,还用的着这么害羞吗?” 玄若抬起就要打,却被风落影一把抓住手,他凑的更近了,笑着说道,“蓬凌你是回不去了,从今往后跟着我吃香喝辣的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时光倒流,众生重头来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们正热闹的过着自己的日子,远处能隐约听到卖冰糖葫芦的吆喝声,几个七八岁的小孩聚在一起踢着藤球,嘴上还唱着儿歌,空气里有刚刚蒸出来的新鲜肉包子的香味,突然起风了,没一会儿就下起了雨,乌压压的黑云一下子就压了下来,人们抬头注视着天空,只见雨越下越大,那雨滴就像一个个长箭一般直直的射到人群中,瞬间整个人间就成了地狱,雨水冲刷着血液,人们痛苦的嚎叫声被大雨给吞噬了,原本热闹的街头一下子就只看到一个一个的尸体倒在倾盆大雨之中。 房屋上的砖瓦被雨水打的‘砰砰’作响,更甚至一些屋顶已经被雨水砸出了大窟窿,即使躲在屋里的人也没有能够幸免,玄若和风落影看着屋外这惊人的情形,第一时间便想到必是蓬凌出了事,两人当下便设了一个防护照朝蓬凌飞去,一路上雨水打在防护照上,好几次差点就打穿了,这么强而有力的穿透力,玄若心里也就猜到七八分了。 当二人赶到蓬凌的时候,往日的仙山已不覆存在,满山遍野的尸体,血流成河,四派中人无一幸免,照月塔附近,唯一一个战立的身影只剩这世间最刺眼的白色,因为那一身白衣已经沾满人间血撄。 钟离目光呆滞,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她的脚下躺着吉墨的尸体,理智在这一刻已经彻底崩塌了,玄若看到在吉墨的手心里还紧紧攥着钟离的衣角,直到最后一刻她仍然没有放弃,试图挽救,换回她的清醒,可血一样的颜色最终还是失败了。 鬼魅和乾胤在钟离不远处,玄若怎么也不敢相信,所有人就这样死了,死亡来的如此突然,情姬的力量当真无人能破吗? 风落影见此转身就欲拉走玄若,可玄若的身体重的如磐石一般,任凭风落影如何劝拉,她纹丝不动,她就算走了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她最亲近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她一个人生还有何意义,何况钟离还是这个模样? 此刻玄若最无法想通的是,情姬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强大,四派弟子无可厚非自然是逃不过此劫,可天尊和鬼魅他们二人的道行是何等的高深,即使是情姬千年功力,二人若联手也不该是这样的下场,怎么如轻易就送了命。 正当玄若百思不得奇解之时,她丝毫没有察觉到钟离已经走到她面前了,风落影提剑就向她刺去,却被她狠狠的震出十丈之外,胸口鲜血一目了然。 “你曾说过,你绝不会让自己成魔。”玄若当然知道此时此刻她说的话钟离是听不进去的,否则吉墨也不会是如此下场,可这个时候她除了说这些她还能说些什么呢?仅存的一丝希望,也许她还有一丝丝理智…偿… “第一眼见到你,就被你的善良所折服,你连想要吃你的狼群都不忍心下杀手,怎么可能动手取你最爱的人性命。” 一滴眼泪落下,是苦的…… 两滴眼泪落下,是痛的…… 三滴眼泪落下,你……真的回不来了吗? 钟离的手已经掐住了玄若的脖子,十指尖那温热的血顺着流淌了下来,眼泪与血液混合的温度,烫的令人心痛。 突然之间,地面开始晃动,接着裂开了,从地里蔓延向上无数的情花曼藤将钟离整个身体紧紧的裹住了,玄若感觉到钟离的手已经没有力量了,这些蔓藤将她束缚住了。 玄若的眼泪里充满了疑惑,这些蔓藤应该是为钟离所用,可为何这个时候却来阻止她,正当她想着,地王从天而降,同时漫天而下的彼岸花之灵直直击到钟离的身体里,红色的光圈将她团团围住,玄若听到光圈之中钟离痛苦的哀叫,玄若回头望向地王,却见地王凌利的眼神异常坚定。 红色的光圈越来越小,这时突然传来钟离的声音,是钟离原来的声音,“玄若师姐。”只是这声音显示着此刻的钟离气息十分游离。 玄若看不到钟离的脸,只看到她伸出一只手企图抓住玄若,玄若一把上前握住她,“你想说什么?” “酿此大祸非我本意,若有缘来世,我定当尽力化解。”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这一切不是你希望发生的。” “玄若师姐,此生我终究是对不住你们了,来世,你我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此生修仙最大的幸运就是遇到了你和吉墨,方让我知道人间有真情,若有来世,我愿再与你相识,请你切莫将我忘记。” “师姐,来世,我一定不会让自己成魔的。”这是钟离说的最后一句话。 地王突然预感到有些异常,可还未等他做出任何防备,红色的光圈之中突然闪出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刺眼的光让地王伸出手遮挡视线,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时光轮盘。 为什么?时光轮盘会在你的手里? 万年长情,唯花不灭,情到深处,花开如海…… 情姬的劫难,从来劫的就不是一个人,这人世间哪里不曾有执念,哪里不曾有情丝?斩不断的情丝,挥不走的爱恨,构成了这人世间五彩斑斓的图画,有人欢喜有人悲,这才是人间,这才是真正的活着,这便是情姬当年种下情花劫的最终目的。 她只是想告诉这些已丢失本心的仙人,人间处处有真情。 …… 闻着豆腐的香味,钟离从梦中醒来,窗外的阳光已经大好了,她慢慢坐起身,环顾着四周,低头看去手腕上的图藤隐约还能看见一些,但不仔细瞧却也不会注意了。 一切的一切都将重新开始。 吉墨从屋外走进,“你个大懒虫,终于肯起来啦,这都日上三竿了,你还能睡,真是属猪的。” 钟离望着吉墨,原本以为自己会哭的,可此时她却异常平静,平静到她看着吉墨,看着看着却淡淡的笑了,吉墨看到她这笑容一时没反应过来,走上前摸摸她的额头,“没事吧你,怎么这么诡异的笑啊?这不太像你啊。” 钟离起身,笑道:“我对你笑不好吗?难道还要我对你哭啊。” 太好了,你们都回来了…… 我的好吉墨,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能舍弃。 吉墨看她这幅模样实在觉得有些蹊跷,这个混世女魔头怎么感觉一觉睡起来转性了呢?总感觉她身上一夜之间多了一些人世间的沧桑感,她的眼角流露出淡淡的不为言语的忧伤,吉墨实在纳闷了,这个小祖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钟离来到院子里,婆婆正弯着腰在磨豆浆,看着她弯曲的背影,这下眼泪没忍住,吉墨跟出来看到她这样,吓坏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吉墨自小跟钟离一起长大,钟离的性格她最了解,她很少见她哭,小的时候有一次她贪玩不小心贱到了热油上去,皮都脱了一层,愣是没见她掉一滴眼泪,昨晚聊天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觉睡起来,整个人都变了呢? “没事,风大,沙子迷了眼睛。”钟离慌忙擦去眼泪走到院中帮助婆婆磨豆浆。 她这句话让吉墨更加肯定了,她绝对有事,这种酸不拉几的话打死她她也是说不出来的,可昨天晚上她们是睡在一起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啊,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会突然变了呢? 这一天里钟离没有像往常一样到处惹事生非,一直待在家里帮助婆婆做豆腐,就连晚饭都是她亲自做的,婆婆和吉墨两人在旁边看着她,眼里除了惊讶还是惊讶。 忙了一天终于躺到床上了,吉墨憋了一天的问题实在憋不住了,她侧过身看着钟离,她的睫毛还在微微颤抖,这预示着她还没有睡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能告诉我吗?” 钟离睁开眼睛,目光望向窗外,“好吉墨,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想做神仙吗?”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吉墨被这莫名奇妙的问题给弄糊涂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想当神仙呢? “因为当神仙好啊,又能长生不老,又能法力无边,呼风唤雨,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世人也会敬仰你。” 吉墨用胳膊捅了一下她的腰,笑道:“你这都是在哪听到的?要是当神仙有这么好,那人人都去当神仙了。” “所以,你觉得当神仙好?”钟离转过头看着她问道。 “也不能说好不好,但法力无边总是好的,至少不会受人欺负,还可以斩妖除魔,伸张正义,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生活吗?你不是一直自许是女侠吗?” “那是以前了,现在不想了,我现在就想和你还有婆婆平平淡淡的过这一辈子。” “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改变这么大?” 钟离笑笑,“没什么,就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失去了所有的一切,我觉得太可怕了,所以格外珍惜现在拥有的,生活还是越平静越好,最幸福的生活就是几十年如一日,这叫安稳。” 吉墨笑道,“一个梦就让你转性了,人生啊,还真是处处有惊喜。” 梦陀城的日子平淡的过着,太阳东升西落,一日复一日,仿佛从前种种真的就只是一场梦,可是钟离心里清楚,手上的图藤是这个梦最真实的写照,心上那一滴血的温度永远也不会忘记。千里之外的地方有那么一个人让她朝思暮想,牵肠挂肚,可却再也见不着了,那个地界她永远也不会再踏入,那段记忆会生生世世埋藏在自己心里。 清晨钟离和吉墨两人准备去邻县置办一些做豆腐的材料,刚出街口一个人从他身后撞了过去,那人压低头匆匆离开,吉墨瞅着不对劲往身上一摸,“呀,我们的钱袋被偷了。” 钟离听完心上顿时咯噔一下,往事种种都是从这一幕开始的,如果当初不是她咄咄逼人,就不会得罪这个流氓,婆婆也不会惨死,她们也不用被迫上蓬凌,也就不会有后来的种种了。 “算了,就当破财消灾吧。”钟离淡笑道。 天知道吉墨听到钟离说这句话的时候,是有多吃惊啊,这个梦陀城的混世魔王,平时最见不得人偷鸡摸狗的,这会子偷到自己身上来了,她居然说算了,吉墨摸摸钟离的头,诧异的说道,“你真的是我的钟离吗?你不会是假冒的吧。” 钟离打掉她的手,“一看这人就是一幅地痞流氓的样子,犯不着得罪这种人,万一他报复,我怕伤了婆婆。” “你还怕人报复?谁敢上我们家报复啊,还不怕你一剑劈了他。”吉墨摇摇头,“你这改变也太大了,我感觉我都像在做梦了。” “走吧,走吧,回去吧。”钟离摆摆手,钱被偷了,只好回家重新拿了。 两人来到邻县已是正午十分,可街上却没什么人,两边的铺子都关着门,路上还能看到一些被丢弃的瓜果蔬菜,看样子这个地方很久都没有人气了,吉墨想了想突然说道,“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前几天听婆婆说,这里闹瘟疫,死了不少人,看来是真的了。” “瘟疫?” “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这地方不干净,万一被传染上就麻烦了。”吉墨催促着。 这时突然角落里传来有人呼救的声音,钟离站住脚听着声音的方向,是在不远处的一颗树下,有一个人躺在那。 吉墨看着钟离,知道她向来行侠仗义,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正当她头疼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听到钟离冷冷的说道,“走吧。” 吉墨瞪大眼睛看着钟离,不敢相信这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她居然对别人的呼救视而不见? “钟离,你看清楚了吗?那是个人啊,是个活人啊?” “那又如何?我们又不是大夫,如果把他带到梦陀城,非但救不了他,还会连累一城的人有传染的危险,我不能让全城的人冒这样的危险。” 吉墨看着钟离,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好陌生,从前这些话应该是自己说的才对,钟离不应该说这样的话,从小到大,她嫉恶如仇,爱憎分明,她应该说的是,“只要他还是个人,我们就不能不救,一个人是命,一城人也是命,谁也没有权利放弃任何一条生命。” “你变了。”这句话吉墨很早就想说了,从那个早上开始,从那个不属于她的笑容出现在她的脸上时,吉墨就感觉到,钟离变了。 “你难道不是这么想的吗?” “我可以这么想,但你不可以。” 钟离不解,“为什么?” “因为你是钟离,你是我心里的女侠,你是个英雄,而英雄是会拯救苍生的,不会放弃任何一条无辜的生命,我一直都这么认为。” 呼救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吉墨的话像针一样字字扎在心里,“对不起,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绝然的背影给了吉墨最终的答案,任凭那人如何呼唤,钟离始终没有回头。 我不想当英雄,我也当不了英雄,我救不了所有人,我只要你和婆婆平平安安一生,原谅我的懦弱,吉墨,我从来就不是一个英雄。 眼泪打湿在脚步上,印着深深的印记,一步一步如同踏在心上一般疼痛,钟离,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这就是你回来的目的吗?让自己变成一个没有心的人,陪伴婆婆过安宁的日子,不与人争,不做多事,不惹麻烦,不强出头,默默的如同路边一颗野草,不起眼的过完一生,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寒冷的早晨,一碗热腾腾的豆浆喝下去,浑身都暖哄哄的。豆腐摊前三人都弯药忙碌着,天气越冷他们的生意越好,以前钟离从来不在摊前帮忙,总是提着剑到处溜达,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平事,想要伸张正义,现在她基本上全天都守在摊前帮婆婆卖豆腐,收了摊回家也会主动去磨豆浆,那把剑很久都没有再见她拿过了。 吉墨将一碗都将端给客人,就看到东头的李婶带着几个人气势凶凶的往这边走来,吉墨一看不妙赶紧回头找钟离,“钟离,你快看。” 钟离听到吉墨的叫唤便抬头看去,李婶已经带着人冲到了豆腐摊前了,二话没说就把摊前的几张没有坐人的桌子给掀了,其它桌上的人一看这架势赶紧起身就跑了。 “他婶啊,你这是干什么啊?”婆婆一见忙劝阻道。 “干什么?二丫头喝了你的豆浆,现在不醒人世了,你还敢问我干什么?”李婶说着就让身后的那几个人把剩下的桌子也给砸了。 一听这到动静,四周的人都聚了起来,“今天早上二丫头从你这买了一碗豆浆,喝完没一会儿就又吐又拉,现在人还躺在床上,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找你偿命。” “李婶,这么多人喝过都没事,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家豆浆的问题。”吉墨气急败坏的说道。 “二丫头今天早就就喝过你们家豆浆,别的什么都没吃,你敢说不是你们的问题。” “可为什么他们没事呢?”吉墨指着刚才喝过豆浆的几个人问道。 可话音刚落,那几个人便开始呕吐,几个人吐着吐着就倒地不醒了,吉墨一看忙跑过去扶起一个人,可那人已经昏迷,嘴唇发紫,十指泛黑,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这下人群炸开了锅,喝过豆浆的人都开始吐,尖叫声一下让这个早晨格外的纷乱杂吵,吉墨扭头向钟离看去,她正护着婆婆不被李婶抓到,这时一群官兵来了,抓住婆婆和钟离,四周的人都在谩骂,指责他们卖毒豆浆害人,婆婆百口莫辩,可事实摆在眼前,可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她的豆浆怎么会喝死人呢? “离儿啊,你功夫好,快带着墨儿走。”婆婆对钟离急道,“我一老太婆她们能把我怎么样,大不了一条命不值钱,你们还年轻,可千万不能被葬送了啊。” 几个官兵上前就要去抓吉墨,婆婆死命的将钟离从官兵手里拽了出来,“赶紧走啊。” 钟离被推到吉墨不远处的地方,她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为什么还是这样的开始,她已尽力去避免,为什么婆婆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 官兵们一涌而上,婆婆焦急和绝然的眼神让钟离进退两难,吉墨和婆婆她只能带走一个人,“快走啊。”婆婆嘶声的叫道。 这滴眼泪用了一生的时间去滴落,钟离心里清楚,此番离别再无相见之日了,她强忍泪水转身扑向吉墨,在众多的官兵的层层抓捕中破出重围,两人逃出城,往邻县的方向跑去,那个地方发生过瘟疫,官兵们不敢追过去。 见没有人再追,两人在一颗树下停下休息,寒冷的风吹着发汗的身体,冻的人瑟瑟发抖。 “怎么会这样呢?”吉墨还是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幕,好端端的为什么他们的豆浆会出问题呢? “是不是豆子泡的时间太长了,发霉了?” 吉墨摇摇头,“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啊。”吉墨说着,突然问道,“会不会是有人陷害我们?” “我们本本份份做生意,谁又会与我们过不去?” 吉墨看着天色,“好像要下雨的样子,我们赶紧找个地方先落脚吧。” 两人再次来到邻县,还是那个场景,吉墨下意识的望向那颗大树,树下的人已经不在了,吉墨点点头,还好,那人看来还没死,不然这会他们看到的就会是尸体了。 钟离走到那颗树下,突然发现这颗树上结了好多红色的果子,她摘下一颗闻了闻,冷笑道,“我知道为什么我们的豆浆有毒了。” 吉墨走过去接过果子,“这什么?” 钟离无奈摇摇头,“善恶有报,婆婆的死终究还是我的责任。” 第一百一十五章 瘟疫满城,心有力不足 梦陀城的邻县叫做祁山县,这个地方原来盛产棉花的,四面八方的人都到这个地方来买棉花,最辉煌的时候曾经还上供过给皇室,可如今整个祁山县却婉如一座死城,瘟疫的杀伤力让人无法阻止,它蔓延的太快了。钟离与吉墨两人并没真正进到城里面去,到底这场瘟疫是怎么发生的,怎么传染的,如今是否还有传染的危险,这些她们都不清楚,所以她们便在城门口一侧的一个废弃的小铺里落了脚。 这个商铺以前是个药铺,现在药材洒了一地,吉墨坐在那看着外面的天空,乌云黑压压的,突然滴滴答答的就下起雨来了,这雨越下越大,吉墨听着心烦,索性把窗子关上了。回过头发现钟离站在门口望着这漫天的大雨发呆。 她起身走过去,“我们怎么救婆婆呢?” 钟离摇摇头,声音死一般的轻,“救不了了,婆婆大限已到了。” 吉墨一把揪住钟离的衣服将她扳过来正视自己,“我不知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钟离,你太冷漠了,冷漠到我觉得你好陌生,对别人我可以接受,可那是婆婆啊,从小将我们养大的婆婆啊,你怎么能这么绝情呢?” 眼泪从无奈的双瞳中流出,是那么的绝望,那么的心碎,若她有一丝一毫的办法,她又怎会让婆婆去受牢狱之苦,地王说的没错,人世间的种种疾苦都是前世种下的因果,无论如何避免,如何小心翼翼,该你承受的,怎么样都逃不了,这一次婆婆被抓,钟离彻底明白,这场牢狱之灾婆婆此生是无法避免的了,这是她的命数,谁也无可奈何偿。 “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无能为力,吉墨,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我们做为凡人是斗不过天的。” 吉墨无力的垂下手伏在钟离的胸前哭了起来,绝望的泪水淹没在了这漫天的风雨中,她心里何尝不清楚,可她就是不愿意看到钟离逆来顺受的神情,不愿意相信她妥协于世俗的态度,那不是那认识的钟离,不是她心里的英雄。 突然钟离一把吉墨护在身后,眼神凌厉的看着药铺的后方,刚才一瞬间钟离听到了声音,簇簇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后头,吉墨朝着方向看去,“怎么了?” “有人。” 钟离说着便慢慢往门外倒退,若是以前她一定会上前看个究竟,可现在她不会了,如今她只有一个想法保护吉墨离开这个地方。 雨水将两人打湿了,滂沱大雨吹的二人睁不开眼睛,可钟离还是拉着吉墨往城门口走去,飞溅的雨水在脚下舞动着,奔跑的步伐带动着它们更加的疯狂,城门不知何时已被关上,这时身后传来更多的簇簇声,钟离回头一看,乌丫丫的一片人,这些人没有表情浑身是血,他们行动快速,正朝着他们飞奔过来,钟离能够清楚的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咬痕,所以,这便是瘟疫传染的方式,这些人都变成了没有认知的死尸了,他们一定是闻到了他们身上新鲜的活人的味道,所以便聚集到这个地方来了。 “千万小心,别被他们咬到。”钟离对吉墨说道接着将吉墨推到城门下,“去开门,我来挡住他们。” 她们这是逃出来的,所以钟离的佩剑没有带,她只能赤手空拳与她们相搏,扑上来的人太多,几个回合下来,钟离已经力不从心,鞋子上衣服上都沾上了血,但下一瞬间却又被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地上的血水越来越多,整人城门口已血流成河,血水夹杂着雨水流到这个城里的每一个角落。 城门被狠狠的封死了,任凭吉墨如何推都推不开,眼看二人即将沦陷,突然雨停了,满天的乌云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裂缝,二人抬头看去,远远的一道金光从那裂缝中射出,将钟离身边的死尸都弹开了,隐约的几个蓝色的身影慢慢出现了,吉墨惊讶的合不拢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居然有人能在天上飞。 “啊!!!!钟离。”吉墨一声尖叫打破了钟离的呆滞,她转过头看向吉墨,却见吉墨指着自己,“你被咬了,你受伤了。” 钟离这才低下头看到她的胳膊有一个清晰的咬痕,正往外渗着血。 她意识到自己也被传染了。 体力的消耗让她支撑不住,最后的时刻她倒了下去,吉墨发了疯似的冲过去。 我的好吉墨,没想到,最后的最后我依然还是留你一个人,原谅我,我无法成为你的英雄了…… 这一生最让人难已忘记的颜色是红色,烙在心里最美的风景是你的容颜,耳边回荡的最迷人的声音是你的低喃,你的身影就站在那,可我却怎么都碰不到,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梦,除了梦里,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你,多希望这场梦不要再醒来,鬼魅,我在想你,你……可还记得我? “钟离,钟离,钟离。”吉墨低低的呼唤声让昏迷中的人渐渐清醒,钟离睁开眼睛看到吉墨憔悴的脸,她昏迷受伤的这段时间,吉墨一定是担心坏了。 “你终于醒了,我担心死了。”吉墨说着眼泪都激动的快出来了。 钟离慢慢起身,笑道,“我没事,你别哭。” “你醒了就好。” 一个多么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钟离只觉身体都在发抖,她还是回来了,这个她再也不想回来的地方,终究还是回来了。 钟离转头望去,玄若正微笑看着自己。 “你的伤我们已经替你治疗过了,不用担心,只要在修养几天就会好了。” 钟离点点头,没有说话。 “哦,这位是玄若仙姑,是她救的你,如果不是她及时赶到,我们恐怕都难逃一死了。” 钟离看着玄若,良久才轻轻开口,“多谢这位仙姑。” 哎……玄若师姐,为何此生我们还要相遇,如果不相遇,你的修仙之路也不会充满荆棘,看来我真是你命里一劫啊。 “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放心了,你陪她吧,我先走了。” 玄若离开后,吉墨显的有些兴奋,她抓着钟离的手,激动的说道,“你知道我们现在在哪儿吗?” 钟离低笑摇摇头。 “我们在蓬凌山,你一定不知道蓬凌山是什么地方对不对?” 钟离再次低笑摇摇头。 “那你一定听说过修仙对吧,这蓬凌山是天下修仙四大派之首,这里到处都是修仙的仙人,我们跟仙人住在一起了。” “你又不修仙,你这么兴奋干嘛?”钟离苦笑。 “谁说我不修仙的。”吉墨的脸有些暗淡下来,“有件事我没告诉你,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里玄若仙姑带着她的师弟们去了趟梦陀城,城里感染了瘟疫,全城的人都死了,婆婆也走了,玄若仙姑已经将婆婆安葬了,钟离,我们回不去了,我们没有家了,我问玄若仙姑,这里能不能收留我们,她说等你醒了之后,要问过她的师父。” “梦陀城感染瘟疫?怎么发生的?” 钟离的话让吉墨的脸色有些不自然,见她如此,钟离突然苦笑,“原来是我造的虐,因为我没有救大树下的那个人,所以他报复是吗?” 吉墨叹口气,“也不能怪你,你说的没错,你也救不他,只能说造化弄人吧。” 钟离想起之前她曾回过一趟梦陀城,那里曾经发生过瘟疫,没想到到头来,这场灾难还是没有躲掉,即使时间倒流,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会发生,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罢了,那么她呢?她和师父呢,她和鬼魅呢,是不是也终究还会相遇,所以机缘巧合之下她又回来了。 不,地王说过,人定能胜天,她不相信,这场命运真的无法扭转了。 “吉墨你想留在这里修仙吗?” 吉墨想了想点点头,“我们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留在这儿可能会好一点,修仙也是不错的想法,你不是一直渴望能够惩强扶弱吗,如果你修成正果,像玄若仙姑这般,你就可以真的做到行侠仗义了。” 钟离苦笑,如果玄若能救她,为何在瘟疫爆发的时候她却没有来救祁山县的人?梦陀城全城感染,她为何又不救呢?但这些话钟离没有说,即使她说了,此刻的吉墨也未必会明白这其中的无可奈何,“好,如果掌门肯收你,你就留在这儿吧。” “什么叫我留在这?那你呢,你不留下来吗?” 钟离摇摇头,“我对修仙没兴趣,你知道我的,让我待在一个地方太久,我会闷的,我受不了山里的清苦,我还是比较适合外面的世界。” “那我跟你一起,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要和你分开。” 钟离拉过吉墨的手,“我的好吉墨,我的志向是游历天下,行侠仗义,你跟着我,我还得费尽保护你,你不怕我累的慌吗?” 吉墨一脸不高兴,“搞了半天,你嫌我是累赘?” “我是希望你在这里好好修仙,将来有了本事,还可以照着我,有个仙人朋友,我脸上多有光啊。” “不,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出去,万一你惹出什么事,我都不知道。” 钟离看着吉墨,苦笑道,“婆婆被抓,我都没有惹事,你觉得我还会惹出什么事呢?” 这话倒是让吉墨无法反驳,确实纵观这些日子以来钟离的表现与之前大不相同,稳重了许多,无论是做事还是做人,都不像从前什么都不想,全凭手里的剑说话。 “那你舍得和我分开吗?” “我的傻吉墨,我们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只是去游历山河,等累了,想休息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虽然钟离的话说的没有那么决然,可是吉墨了解她,她是心意已定,无论说什么都没用了,便只好应道,“现在说这些早了,万一人家不肯收我,你就是不想带着我,也得带着我了。” 钟离笑笑,“放心吧,掌门会收你的。” 未来的几日里,吃喝都是由吉墨送到房里来的,钟离未曾踏出过一步,她不想看到熟悉的景像,熟悉的人,她已经在心里认定了,此生绝不和这里的任何人有瓜葛,情姬之念她已经看清楚了,为何这场灾难她避不了,情花劫从来劫的就不是她一个人,一份感情是要由两个人完成的,想要开花必然要先生叶,无叶便无花,师父就是这叶。 吉墨端着药进来,“你身体已经大好了,就随我去见见玄若仙姑的师父吧,就是这蓬凌山的掌门,怎么说人家救了你,我们也得当面道声谢。” 钟离喝完药,想了想,“好,我也觉得差不多,是时候该走了。” 在去往星辰殿的路上,他们经过照月塔,塔尖的铃铛突然响了一下,钟离的心狠狠的被揪痛了一下,她甚至没有看去一眼,低着头快速的离开了,倒是吉墨颇有兴趣还回头看了几眼。 星辰殿,莫道掌门眉目慈笑的站在那,两人走过去,“晚辈,拜见掌门。” 莫道掌门点点头,“身体可大好了?” 钟离点点头,笑笑,“多谢掌门救命之恩,已经全好了,今日前来就是向掌门道别的。” 莫道掌门有些吃惊,“哦?你要离开?” “是啊,身体都好了,总不能赖在这里白吃白住啊,倒是吉墨,有心想要修仙,不知掌门可否收她入门。” 莫道掌门叹口气,“看来淑华并没有告诉你们,她也曾是蓬凌山的弟子。” 吉墨大吃一惊,连忙问道,“婆婆与掌门认识?” 莫道掌门点点头,“当年淑华忍受不了山上清修的辛苦便离开了蓬凌,不料最终却也是这番造化,实属无奈啊,如今她已归天,你二人无处可去,我倒是可以收你们入门。” 吉墨一听兴奋的不得了,一把揪住钟离的胳膊,“掌门愿意收我们为弟子,钟离你就不要走了。” 钟离笑笑,看着莫道掌门,“多谢掌门,既如此,是吉墨的幸运,那我就把吉墨拜托给掌门了。” 莫道掌门淡淡笑笑,“下山的路有千万条,无论你选择哪一条,最终都只会走到山门,只不过这中间有的路难走,有的路好走,无论时间长短,你还是会走到山门,你可想好走哪条路了?” 莫道掌门的话吉墨听糊里糊涂,可钟离却明明白白,婆婆和梦陀城的结果就告诉了她,如果注定要发生的事情,她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的。 钟离知道莫道掌门并不清楚这中间的事情,但是以他的修行一定感受到了钟离和蓬凌山命运的牵扯,所以才会说出为番话。 “多谢掌门,晚辈就此告辞。” 可她还是相信,人定能胜天。 吉墨看着钟离就这样退出了星辰殿,她的背影从未如此决断过,为什么,你一定要走,为什么你宁可一个人流浪,却也不肯留下来? 你曾经说过,无论生死,我们都不离不弃,为何这一次你一定要一个人,舍我而去究竟为何? 吉墨看了一眼莫道掌门,突然她跪下说道,“对不起,掌门,我辜负你的抬爱了,我不修仙了,我要陪着她,这个天下只剩我和钟离了,我不能让她一个孤苦伶仃一个人流浪,就此告辞。” 说着磕了三个头便转身追了出去。 钟离见吉墨追了出来,有些无奈,“你既想修仙,留在这里不是更好,为何要跟着我到处跑呢?” “我们从小在一起习惯了,你若不在,我不自在,反正你去哪,我去哪,修仙一个人太苦了,我肯定坚持不下来,还不如跟你一起游历天下呢。” 钟离并不想让吉墨跟着她,她知道自己的结果,她不希望吉墨知道这一切,不想让她亲眼看到自己走上不归路,情花劫无解,无论多少个轮回都是一样的,除非她魂飞魄散。 正当钟离头痛之时,玄若从远处走来,“师父让我请你二人回去。” 钟离皱皱眉,但是吉墨却兴奋的拉着她往回走了。 莫道掌门将一颗琉璃珠放到二人面前,钟离的目光顿时就定住了,因为她在琉璃珠中看到了婆婆,吉墨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可钟离知道,那是鬼域,阎罗门和重生门,婆婆的魂魄正在两个门中间徘徊。 “掌门,这是何意?”钟离问道。 “淑华前世犯下杀戮,但今世又救了你们造了福报,一困一果互相平持,阎罗门和重生门无法同时打开,所以她转不了世,投不了胎。” “这是什么意思?”吉墨看着急的脸都红了,虽然她没听懂,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否则莫道掌门也不会是这番无奈的语气了。 “你二人若肯为她修善果,或许能让她从重生门转世投胎。” 钟离明白莫道掌门的意思,他是要让她们二人留在蓬凌为婆婆修福,好让她早日轮回。 钟离无奈的笑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却还有这么一个让她无法回绝的理由,她看了一眼莫道掌门,心里万般无奈,她多想告诉掌门,她不能留,对于蓬凌来说她是一个灾难,是一场天祸,可老天爷却偏偏喜欢逗她玩,兜兜转转还是把她送回来了,还给了她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 “看来,你是愿意留下来了。” 钟郭笑笑,“我的命是婆婆给的,只要能帮婆婆,我什么都愿意。” 莫道掌门点点头,看向一边的玄若,“她二人就交给你,你先带她们入门,等乾胤出关,再正式入碟。” “师父要出关?”钟离脱口而出,怎么会提前呢,按理说还有三年啊。 吉墨扑哧一声笑了,“刚刚还执意要走,现在就急着叫师父了。”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钟离赶紧解释道,“我太担心婆婆了,脑子一时都糊涂了,我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了,请掌门和师姐不要笑话我。” 玄若笑笑,“先尊从未收过弟子,你这一声师父把我也给叫糊涂了。” 钟离用余光瞟向莫道掌门,却未见他有任何异样的神情,只是慈笑的看着他们,仿佛刚才钟离说的话他并未听到一般。 离开星辰颠,吉墨便向玄若打听,乾胤先尊的事情,“师姐,掌门刚才说的乾胤先尊是谁啊?” “先尊是云静长老的嫡传弟子,仙法至高,修为超绝,其德高望重的品行受天下修仙之人敬仰,他也蓬凌山的守派仙人,蓬凌山女弟子虽不多,但人人都想拜入先尊门下,修得剑灵,只是先尊自修行成仙后便没有再收过弟子了。” 吉墨不解,“为何都是女弟子?” 玄若还未解释,却听得钟离打断了,“有些冷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哦,对,你才刚好,别着凉了。” …… 晚上吉墨和钟离躺在床上,吉墨睁大个眼睛怎么都睡不着,还在想着白天的事情,她推了推一帝的钟离,“睡了吗?” “睡了也被你晃醒了。”钟离睁开眼睛无奈的说道。 “就知道你没睡。” “有事?” 吉墨坐了起来,一脸严肃的看着钟离,“是有事,但不是我,是你,钟离,差不多了,你也该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钟离无奈坐起身,看着吉墨,“我成天跟你在一起,我发生什么事情你最清楚不过了,你觉得我还有什事情能瞒的住你吗?” “那个梦。”吉墨突然说道,“你说你做的那个梦,我想知道,你能告诉我吗?” “一个梦而已,早就忘了。” “自你醒来,你处处表显的异常,你没有问这是哪里,在看到蓬凌山寸草不生的情况下没有丝毫惊讶,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荒凉的如此离谱的地方,何况这里是仙山,而你却视若无睹,对于这里的一切,我看的出来,你的眼神里不是忽视,而是选择沉默,你对这个地方有着我不知道的感情,钟离,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之前选择一定要走,哪怕是舍弃我。” 很长时间的一段沉默,钟离没有说话,她看了一眼远处那寂静的黑暗,她指着那个地方,轻声的说道,“我的梦从那里开始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千年花神,一遇书生香 九重天的第一重天为仙母颐养生息之地,极南之尽有一座瑶池,仙母用其瑶池之水灌溉百花林中的花朵,这瑶池水吸尽天上人间精华所在,所滋养万物都颇有灵性,百花林中万花从蔟,唯独情花独受仙母青赖,它夏秋开花,花冠为漏斗状,藤蔓上有荆棘小刺,情花的果实酸、甜,苦又或者无味,可以说包含人间千势万态,所以仙母才叫它情花,因为它就像人生,充满了情的味道。 情花在百花林中吸瑶池水千年之后,竟脱胎成形,受仙母点化直登仙班,从此掌管百花林成为万花之神,仙母赐名情姬撄。 情姬天资聪慧,修道高深,但凡仙母所指点,一点就透。 这一日情姬于百花林中漫无寂寥,她看着这百花盛开的场景,却也无心去观赏,这日复一日的景色已经在她的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了。 仙母受天帝之托前往西天赴如来之约,情姬一时起了贪心私自下了凡间,来到了孟昌城,这是她第一次游历人间,对于人间的一切她都十分好奇,她走在街上,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好热闹的场景,这时她听到了阵阵吆喝声,“卖冰糖葫芦啊。” 转头望去,一个小女孩从那个人的手里接过冰糖葫芦咬了一口,满脸幸福的去一边找她娘去了。情姬为上仙,早不食人间烟火,不进五食,从来也没见过冰糖葫芦,见那一颗颗诱人的红色果实,忍不住便上前拿了一串,她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诱人的香甜味道阵阵扑来,她也往嘴里咬了一口,又酸又甜,这个味道简直太棒了,她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味道,她唯一进到过肚子里的东西只有瑶池的水,而水是无色无味的,她不知道天下间还有这么美味的东西。 她吃了一串觉得不过瘾又拿了一串,就这样一串又一串,吃了七八串,后来干脆将那小哥手里的冰糖葫芦整把抢了过来,刚转身要走,就被那卖冰糖葫芦的小哥给拦下了,“我说这位姑娘,你怎么光吃东西不给钱呢?” 情姬眨巴个眼睛看着他,“钱?什么钱啊?为什么要给你钱?” “哎,我说你这人,看你穿的斯斯文文的,怎么大白天的就耍无赖啊。” 情姬没有来过人间,不知道人间是如何生活的,但见这小哥的说话态度,显然是自己做错了事,便忙笑呵呵的说道,“这位小哥,你先别急,我初来乍到,不太熟悉,你刚才说的钱能给我看看吗?偿” 那小哥瞅了情姬一眼,还以为她是个疯子,但看穿着又不像,以为是哪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便从兜里掏出几个碎银子,“瞧见了没,这就是钱,吃东西是要给钱的。” 情姬瞅了一眼小哥手里的钱,点点头,“哦,原来是这个啊,好,你等着,我这就给你拿。” 情姬笑着把手背到身后,用念力变了一口袋的钱,然后扔给了这个小哥,“看看,够了吗?” 这小哥接过钱袋都傻了眼了,这么多的钱都够他卖一年的糖葫芦了,他赶紧把手里剩下的糖葫芦全给了情姬,“姑娘,这些都给你,你慢慢吃,不够我还有。” “真的啊,那太好了,我全要了,你要是还有,再拿给我,这个太好吃了,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糖葫芦。” “好咧好咧,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拿。”说着那小哥就一溜烟跑了。 等了好半天也没见人来,情姬有些等不及了,便扛着糖葫芦四处走着,现在她知道拿人家东西要给钱了,所以口袋里突然变了好多钱出来,一路上吃吃喝喝,玩玩闹闹,早就忘记自己是个仙人的身份了。等她走到孟昌城中央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了,城里分外的热闹,冥冥中似乎透露着喜事的样子,人们的脸上都隐约洋溢着惊喜又或者是激动的表情,可仔细看去却又不像是这样,在这大片的喜气洋洋中还夹杂着一些落莫与叹息。 “这位大叔,请问一下,今天是什么日子吗,怎么大家看起来都好高兴的样子?”情姬拉住一位行人问道。 “姑娘外地来的吧,今天是朝廷放榜的日子。” “放榜?”情姬不明白放榜是什么意思。 那位中年男子见情姬一脸疑惑便笑道,“每年都会举次一次考试,所有有才华的人都会去,被选中的人朝廷就会发放合适的官职,就可以当官了。” 这个情姬倒是听明白了,跟她们做神仙差不多,先修行,达到一定修为后,再由天帝封神,怪不得都这么高兴呢。 随着人群情姬来到张贴皇榜的地方,只是这里早已被围的水泄不通,人们都一个劲的往前挤,恨不得把脸都能贴上去,有人兴奋有人失望,一刹那就能看到好几个表情。 人太多了,情姬根本挤不进去,便站在人群后头掂着脚到处张望着,突然情姬像是看到什么,拼命掂起脚想看个清楚,与拥挤的人群背道而行的是一个弯着背手捂着口鼻,眼神流露哀伤的书生。他看起来很不好,娇小的身体似乎冲不过人群的力量,一直被夹在其中无法动弹也无法走出。 “你别在这碍事行不行。”一个体型强壮的大汉突然拎起他的衣领将他扔出了人群“就你这样还想进朝廷当官,先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那大汉骂两声后转过头一瞬间都挤到了前面,周围的人似乎都很怕他,见他来了都自动给他让路。 情姬见状连忙上前欲扶他,看他的样子被大汉摔的不轻,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散落的头发遮挡了他的脸庞,一时看不清他的容貌。情姬扶起他的胳膊才更加觉得他的身体比自己看到的还要单薄,这样瘦弱的身体难怪会受人欺负也不吭声了。 “你怎么样?摔到哪了吗?”情姬轻声问道。 那书生没有言语只是摇摇头松开情姬的手,扶着墙一瘸一拐的向一个巷子走去。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情姬跟上去说道。 可那人只是摇摇头,独自朝前走着。 “你等一等,我送你回去吧,你伤成这样自己走不回去的。”情姬追上前去扶住他说道。 那书生依旧没有言语只轻轻拿开李萧梨的手独自慢慢向前走着。 情姬看他那样子,看来是没有入选,打击太大了吧,情姬想着又转回头看了看,那书生正好走向转弯处,一阵清风吹动遮在他脸上的头发,俊朗的脸庞在摇摆的发丝下时隐时现,情姬停住了脚步,可是眼光还停留在那个地方,尽管人已经不在那儿了,是目光收不回来,还是心呢,那一阵风在这一瞬间似乎也吹动了心里的一片涟漪。 情姬在后偷偷跟着那书生,只见他慢慢走过几个铺着青石板的狭窄肮脏的小巷,在一个破旧的木屋前停下了脚步。 书生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情姬没有跟上前去,只在门前停住了脚。他已经明确拒绝了她的帮助,如今又该以什么样的理由走上前去呢,只是为何看到他那落寞的背影心里却有一丝异常的波动呢? 情姬再次回到大街上,可满心都是那个落寞的背影,好奇怪啊,她明明只见过他一面,为什么就这么放不下呢? 夜色慢慢降临了,大地又笼照在一片黑暗中,夜晚的空气有些凉覆在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冷,月光下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冷风飕飕的,让人不禁缩成一团。一个身影一动不动的站在窗前,天黑之后情姬又来了,站在那不敢进去,就一直这么站着。 突然她走上前顺着窗户看去,只见破旧的小屋中央摆着一个四方的木桌,桌旁有一条四角长凳,屋角有一个土坑,只是里面并没有任何的柴火。这简陋的屋子里除此以外什么都没有了,唯一的亮点就是桌上那些苍劲有力的字和地上堆集如山的书了。门旁一堆烧焦的废柴边零零散散的扔着一些地瓜皮,想必这里便是他的厨房他的晚餐了,再看床上的人单薄的被褥根本抵挡不住这样的寒气,冻的直发抖。 情姬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上前敲门,这么寂静的夜,这声音显得格外阴森。 ‘吱呀’一声门开了,清秀的脸庞出现在月光下……,见到这张脸的时候情姬能够感觉到她内心的波动,是那么的剧烈。 “你是谁?”书生满怀疑惑的看着这个半夜里突然出现的人。 “柳云生……”白天情姬已经向别人打听过他了,想到自己突然叫出他的名子一定会让他怀疑,正欲改口却没想到书生更加疑惑的问道:“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子?” “柳云生,我,我……”情姬吱吱唔唔的不知如何开口,该说自己是谁呢,大半夜的这个举动确实不太妥,都怪自己太冲动了。 “啊,你是白天帮我的那位姑娘吧!”柳云生突然想起什么说道。 “是,没错,是我。”情姬一听他记起自己是谁了,显的格外开心。 “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吗?”柳云生的声音一直很轻。 “哦,那个,是这样的,我是外地来的,对这人生地不熟的,白天我们不是见过嘛,所以就想说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个忙。”情姬胡乱的编了堆话堵上。 “什么忙?” “什么忙,这个嘛,恩……,其实,我……,恩……”情姬一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想了半天突然说道,“哦,是这样的,我有个妹妹先前走散了,只知道她在孟昌城,但是找了一天也没什么收获,恰好白天路过的时候看到你住这,所以就冒昧来了,想说你对这熟,能不能帮我找找妹妹,当然了,你帮我,我也会给你钱的。”大言不惭的编完一段谎话,额头上都渗出汗珠了,这要是被仙母知道,她不但私自下凡,还口出妄语,回去一定要挨罚的。 “哦,原来是这样,但是现在也太晚了,这位姑娘如果不是很着急的话,不如明日再去吧。” “好啊,好啊,不急不急,明天,明天我再来找你,你先休息,先休息,不打扰你了。”说着情姬便退出了门口。 当她走出那个胡同口的时候,她感觉到她浑身是汗,口干舌燥的,不过是说几句话而已,心跳就这么快,再说下去,感觉腿都要软了,她成仙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呢。 隔天天一亮情姬便如约来到柳云生的房前敲开了门。 “早啊,柳公子。”情姬微笑的说道。 “姑娘早。” “你还没吃早饭吧,我特第买了,我们一起吃吧。”情姬摆了摆手中的蓝子笑着说道,也不等柳云生同不同意径直走到屋子里将早点摆到桌子上。 “这怎么好意思呢,怎么能让姑娘破费呢?”柳云生有些尴尬的说道。 “哎哟,你这叫什么话,我还需要你的帮忙呢,当然得让你吃的饱饱的才有力气帮我找人啊,我这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哟。”说话间情姬已经把一个香喷喷的大肉包子塞到了柳云生的手中,自己也拿了一个狼吞虎咽的啃了起来,这人间美味她可是喜欢的不得了。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柳云生拿着包子轻轻咬了一口,浓浓的香味让他脸上洋溢着微笑,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很久没有好好正经吃过一顿饭了,刚吃完一个,情姬又塞给他一个:“你可得多吃,不然就浪费了,我可吃不了多少,所以你尽量吃。” 情姬吃着包子,四处东张西望的,这间破屋子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一想到柳云生就是这间屋子里住了这么些年,她心里就不舒服。 “哇,这些都是你写的?”情姬看了看脚边散落的字和文章问道。 “恩,写的不好让姑娘见笑了。” “哪里哪里,我刚刚还想说你太有文采了,没想到我这么幸运竟然能跟一位文人雅士同桌吃饭,简直就是佳话啊。” “姑娘就别笑话在下了,如姑娘所见,我这屋里什么都没,哪谈的上什么文人雅士不过就是个食不果腹衣不裹体的穷书生罢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要是这么想岂不是自己贬低自己吗?自古以来但凡有才华横溢之士每日让他身心饱满的并不是你所谓的锦衣玉食,对他而言吃什么住在哪并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自己心中的那份才华能得人赏识,传世天下,不是吗?” “听姑娘此番话语,在下实在感到惭愧,我一介书生十年寒窗苦却不如姑娘看的玲珑透彻。” “柳公子别恭维我了,我就是随口说说,哪及的上金公子的满腹经论呢?再说了,人要是不吃饱不穿暖哪有力气呢,没有力气又何谈才华横溢,传世天下呢,你说对吧。”说完情姬又塞了一个包子给他。 “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今日在下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姑娘口才了得,大智大慧,倒是让在下顿时看透了不少。” “你太赏识我了,我就是一介小女子没你说的那么好。反正生活嘛你只要往好的地方去想,总能让自己舒服一点的。”情姬笑着说道。 吃下最后一个包子柳云生起身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在下包子也吃了,又领教到了,现在该是出力的时候了。” “哦,对,对。”情姬这才想起来这的目的,差点把找人的事给忘了,不过也难怪她会忘,这妹妹是编出来的的,上哪儿找去。 情姬跟着柳云生在市集晃了一整天,从城里到城外,当然了,中午免不了又狠狠的让他吃了一顿,不对,是塞了一顿,情姬逼人吃饭的功夫那可是手屈一指的,她恨不得把柳云生这前半生没有吃到的东西一顿饭都给他补回来。 “一点收获都没有,别看这地方不大,找个人还挺困难的。”夜色快降临了,情姬摊倒在地上说道。 “姑娘的妹妹是不是不在孟昌城?不然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柳云生也就地坐下说道。 “天色都晚了,走了一天也累了,不如回去休息吧。”情姬提意道。 “也好,明日再找吧,在下先告辞了。” 情姬连忙拦下柳云生说道:“慢着。那个,柳公子你看这样好不好,反正明天都要见面,再说了一大早我又要去找你,来回要废掉不少脚程和时间,不如你同我一起回去,反正我临时在孟昌城租了个房子,很大,就我一个人住也怪空的慌。” “万万不可,你我男女性别不同怎能住在同一屋檐下,这要是传出去,姑娘的名声岂不是要败坏了,这万万行不通。”柳云生激动的说道。 “柳公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是一番好意,柳公子的为人我可是信的过的,就怕柳公子信不过我,以为我一个姑娘家是那背驰礼仪廉耻之人。”情姬详装生气说道。 “不不不,姑娘别误会,在下决没这个意思,只是姑娘盛情在下无福承受,还请姑娘见谅。”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又何苦强逼呢,本来以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能找到个一知半已,既然你不领情就算了,强扭的瓜不甜。在这寂寞他就让我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吧,只盼着别人不要欺负我就好。”情姬装腔作势的说道,说着说着还留下两行清泪惹人怜,情姬一脸哀怨看着柳云生轻轻作了揖然后准备离开。 柳云生看着情姬那寂寞的背影又实不忍心,还是出口拦住了她。 “姑娘请等等,既然姑娘有这样的难言苦楚,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是只要一找到姑娘的妹妹,在下立刻告辞决不停留。” “好,就这么定了。”刚才还一脸哀伤,现在立刻笑容满面,女人啊,真是善变。 “来来来,这就是我们临时的家了,虽然简陋,不过应有尽有,会住的很舒服的。”情姬拉着柳云生来到堂厅。 “对了,柳公子,我能问你一些话吗?”两人来到榻上坐下。 “姑娘请说。” “昨日的皇榜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我是想说以柳公子的才华理应高中才对啊。” “这皇榜是科举半年之后才颁下的,说起来复杂了点。” “没关系,你慢慢说,我慢慢听。”情姬喝着茶等着柳云生的回答。 “其实柳家祖上一直都是做生意的,虽谈不了家财万贯但也小有资产,我十二岁的时候祖父生了一场大病去世了,家里人为了争夺店铺不惜自相残害,叔叔婶婶们都入了牢,没几年都在牢中病死了,我从小没有母亲,是父亲一手把我带大的,叔婶入牢以后便由父亲打理商铺,可是父亲并不是经商之人,一年后家里就全败了,房产和店铺全部用来还债了,父亲也在深深的自责中走了。后来我便跟着从小照顾我的奶娘一起搬到了她的小屋里,奶娘靠替人缝补衣服赚点钱养活我,慢慢的年纪大了最终也离开了我。后来我就一个人住在奶娘的屋子里,平日里帮人写写书信赚点银子用来买书,偏偏我身体不好,更别说一个人长途跋涉上京赶考了。” “既然这样,那你这次是怎么参加的?” “先帝驾崩,新帝登基,实施县考制,由各县单独承办,从中选取优秀名单送往京城,皇上从这些名单中选取合适的人给予赐予合适的职位。” 说到这柳云生便没有再说下去了。 情姬放下茶杯,“你怎么不说了?” “其实也没什么说的了,结果也如姑娘所看到的了,我大概就像别人说的根本没有这个才能吧。” “别人,哪个别人?那天那个大汉,你看我明天不去撕烂他的嘴。” 听情姬这么一说柳云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笑容。 “你看看你还是多笑好看,人经常笑心情也会开朗一些,你就是把自己压的太阴暗了。”柳云生的这个笑容一下子就映到了情姬的心里,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灿烂的笑,就像百花林里的花一样,盛开的瞬间那种震撼,让人久久不能平复。 “也许我跟姑娘真的有缘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拒绝拜师,从此长陌路 连着在城里找了几日柳云生确定情姬所谓的妹妹不在孟昌城,他回来的时候没有看到情姬,桌子上有一张字条是留给她的,原来她去集市买东西了,看着这娟秀清巧的字,柳云生的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将字条小心翼翼的放进了兜里,像一块宝贝一样。 这一天下起了雪,寒冷的风吹着人心里发凉,柳云生早早将炉火烧的旺旺的,这样情姬回来的时候就可以取暖了,雪下了一夜,暖炉里的炭火也已经灭了,可情姬始终没有回来,冰冷的灶台印着冰冷的心,柳云生的心就如同这窗外的大雪一般,从那一夜之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情姬,他找了她很久,却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她的消息。 后来柳云生去了一家药铺做了个长工,每日去山上采摘药材,他需要的药材都长在山腰正中,想要到达就必须经过一片荆棘之路,以往这家药铺也有许多长工,可每一位都干的时间不长,因为这些荆棘总是会将他们扎伤,后来柳云生来了,奇怪的是,不管他如何在这片荆棘中穿梭,他永远都不会被扎伤,就仿佛这些蔓藤上的刺都有灵性一般,偏偏绕开过他。 柳云生不知道他所认识的情姬乃是百花之神,那个下雪的日子里,仙母发现了情姬的私自下凡,十分动怒亲自将她带回了瑶池,罚她面壁思过,而情姬心中所念柳云生,日日以泪洗面,情姬的泪水滴到瑶池之中,竟使百花林中万花枯萎,仙母见此大发雷霆,将她贬入凡间,永世不得为仙。 …… “后来呢?”寂静的夜里,吉墨听着这个故事,越发的入迷。 “后来,柳云生死了,情姬伤心欲绝。” “没有了?”吉墨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 钟离笑笑,“没有了,一场梦能梦多久。” 吉墨可不相信钟离说的话,“你不肯说算了,但总得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 钟离指了指远处的经阁的方向,“那里头都写着呢,一日早晨无聊我出去走走,无意中看到的。” 吉墨知道钟离说的不是实话,但她既然扯开话题了,她也没必要再追问下去,该她知道的,总有一天会知道的偿。 …… 朗朗乾坤,云雾缭绕,起了个大早,可钟离发现,还有人起的比她更早,她出门的时候,吉墨已经去找玄若师姐了,看样子她对修仙可是感兴趣的很,一门心思全扑在上面了。 钟离来到乾坤幻境,想当初她第一次试炼就是在这个地方,巧了又在这碰到玄亦了,钟离走上前,“玄亦师兄早。” 玄亦冷不丁的被人这么一叫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早前虽听说掌门新收了两名女弟子,但至今没有见过面,怎的这家伙一见他就知道他是谁呢? “你见过我?”玄亦问道。 钟离笑笑,“和玄若师姐在一起的时候,远远的见过师兄一面,师兄可能没注意我。” 玄亦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你叫什么名子?” “我叫钟离。” “师姐带你们入门了吗?”玄亦问道。 “恩,已经入册了,掌门说要等乾胤先尊出关,才能入碟。” 玄亦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剑阁,说道,“先尊已经出关了,现下人在剑阁呢,我想很快,掌门就会安排你们入碟了。” 见钟离呆在那不说话,玄亦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钟离连忙笑道,“哦,没事,师兄弟你忙吧,我先走了。” 玄亦见她好端端的,突然如此匆忙离开,不禁摇摇头,便大步跨进了乾坤幻境。 沉重的脚步在剑阁前停止了它的步伐,她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这重新来过的梦境,她没有勇气再错一次,她无法再承受这锥心的痛了。 师父,为什么直到此刻我才明白,当初的执念是有多傻啊,你一心想救我,却被我逼迫的一步一步走向万丈深渊,如果我能早点看破,早点放手,那些无辜的生命就不会逝去,所有的一切也不必重新来过。 仙为何要有情,天若有情天亦老,苍天屹立不倒正是因为它的无情却成就了这人世间的有情。 “何人在外?”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钟离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在这剑阁外站了许久,该来的还是要来,钟离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进剑阁,鼻尖最熟悉的味道慢慢传来,差点红了眼睛,落了眼泪。 “弟子钟离,拜见先尊。”自始至终钟离甚至都不敢抬头看一眼,她就那么站在那低着头,可她眼角的隐忍却被乾胤看的分明。 “你是新入门的弟子?” “是,弟子和吉墨刚刚入门,还未入碟,掌门说要请先尊主持入碟大典。” “他是与我提过此事,你前来找我可有何事?” 钟离连忙摇头,“弟子不知仙尊在剑阁之中,打扰先尊清修,是弟子的错,还请先尊责罚。” 钟离低着头,不知道此刻乾胤是什么表情,他没有说话,剑阁里静的让人窒息。 “你走上前来。”乾胤淡淡的说道。 钟离不知乾胤何意,但也只能照做,便慢慢走近,但始终低着头。 “抬起头来。” 钟离无奈照做,乾胤的面容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印在了眼睛里,婆婆常说看一个人心地是否善良,看眼睛就知道了,因为人的灵魂都住在眼睛里。这一秒的四目相对,钟离没有掩饰住那种欣喜过后的无奈,她能感受到眼睛中的酸涩,能感受到心底翻滚的波动,她知道如果再看下去,她一定会哭的,于是慌忙的低下了头。 这样的眼神在乾胤看来是十分疑惑的,修仙之人的眼神大部分是坦然的,没有太大的波动,即使是刚入门的弟子,这样的眼神也太过复杂了,乾胤不免有些担心,这个孩子的修仙之路会不会比常人要艰苦。但冥冥之中,他又能感受到她异于常人的气息,却又无法辨识这份超常的气息来自于哪里。 “你虽刚入门,但慧根深厚,若肯勤加修炼,他日必有大成。” 若是其它弟子得到乾胤这样的赞赏心里定要乐开了花,可对于钟离来说,她留下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修成正果,她只要帮助吉墨早早入定修炼,帮助婆婆修福报,让她可以早日转回转世,其它的她都不在乎,她还是当初那个想法,她不想做神仙,所以她的表情倒是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应付的笑了笑。 看出了钟离心里的想法与其它弟子不同,乾胤一时来了兴趣便问道,“修仙之人最大的愿望就是修成正果,位列仙班,莫非你不作此想?” “弟子不敢。”钟离低下头。 不料乾胤却哈哈笑了,这倒让钟离惊讶的抬起了头,直瞪瞪的看着他,乾胤很少笑,此番笑的这么开心,很是少见,可再想想她也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啊,为什么要笑呢? “你这丫头,心里有话就直说,有什么不敢的,何必这么拘谨,说这些客套话呢。” 钟离尴尬的笑笑,“回先尊,弟子没什么话好说。” “你心里其实并不赞同我的说法,我很想听听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为什么呀?”钟离脱口而出。 “很少有弟子敢这么直接的当面与我交谈,你很特别,所以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钟离皱皱眉,看向乾胤,“先尊过奖了,我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只不过是没那么想当神仙罢了。” “为何?” 钟离想了想,干脆就地坐了下来,盘着腿看着乾胤,“没有具体原因,人各有志吧,我这个人比较不求上进,觉得当个普通人挺好的,当神仙的话实在等级太高了,我能力有限胜任不了。” “那你为何留在蓬凌呢?” “因为吉墨想修仙啊,我如果走了,她就会跟着我走,我不想她跟着我到处跑,蓬凌比较适合她,她能静下心,领悟力又高,不需要多少时日就会有成就的,跟着我浪费了她的天份。” “那你为何不想修仙呢?世人都想长生,都想法力无边,你不想吗?” 钟离摇摇头,“是个人就会死,长生不老那是妖怪。”说到这钟离发觉有些说错话了,连忙傻笑道,“我不是说你啊,先尊,你别见意啊。” “无防,你说。” “活的太久了,不觉得很累吗?同样的景色重复看,同样的日子一天一天过,永无止尽,看着身边的人生老病死,无限循环,这岂不是很苦?何况法力无边也未必就是好事,当神仙的只是自己的日子逍遥罢了,跟普通老百姓没多大关系。” “何以见得?” 钟离摊摊手,“活生生的例子啊,祁山县和梦陀城感染瘟疫,致使全城百姓无一幸免,玄若师姐虽贵为仙人,不也无可奈何吗?婆婆虽为蓬凌弟子,可最终落的个如此凄惨下场,不也是无能为力吗?如此当神仙和做凡人有何区别呢?” “那你可曾想过梦陀城为何感染瘟疫?” 钟离看了一眼乾胤,“先尊莫不是要说,是因为我见死不救?” 乾胤摇摇头,“因为定数。” 钟离冷哼一声,“得了吧,我不相信什么定数,我只相信人定胜天。” “哦?是吗。” “当然,否刚我也不可能坐在这跟你说话了。” 乾胤看着钟离,总觉得她身上有他熟悉的东西,让他不自主的就与她交谈起来,他从未与哪位弟子如此亲密过,他知道蓬凌的弟子都十分怕他,平日见他连头都不敢抬,更别说如此与他说话了。 “你可愿做我徒弟?” “不愿意。”想都没想,钟离就给出了答案,而且是看着乾胤的眼睛说的,她眼神中的坚定,乾胤看到了。 “好吧,既如此,你就听从掌门安排吧。”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已千年,虽说有些夸张了,但对于钟离来说,时光的重复对她而言确实是一场痛苦的煎熬。 她每日活在自己最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中,面对着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又要装做距离很远的样子,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很痛苦。 她跟着玄若师姐一起修行、练剑,虽不同当日那般突飞猛进,但进步已是十分迅速的了,掌门也说过,他对剑义的造诣还是很高的,也曾提过让她拜乾胤门下修行剑灵,可最终她还是拒绝了。 自那日和先尊畅聊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去找过他,除了入碟大典见过一次之外,她就没有见过他了,两个人的距离被拉的好远好远,可即使是如此,钟离却反倒觉得内心平静,这就是要她要的,越是平淡越是安稳,只要这样,只要看着师父的嘴角永远都是风清云淡的,那么这一切就值得。 可是有一个人,有一段感情却是她怎么都挥不走,忘不掉的,多少个日日夜夜,那梦里梦外的虚幻,那最耀眼的一抹红色深深刺痛着她的心,多少次冲动的魔鬼驱使着她前往那个她魂牵梦绕的地方,可理智一次又一次的战胜了,而战胜的代价就是无休无止的痛苦与想念。 三年,又一个三年,时间在指缝间溜走的特别快,这一天她们迎来了下山的日子,这是玄若第一次带着吉墨和钟离一起下山,陪同的还有俨淳,她们去往的地方叫风城,而钟离知道风城的西南边界便是妖都,刚知道这个行程的时候钟离是拒绝的,她不想离那个地方太近,因为她怕,她怕心承受不住突如其来的悲伤。 她想见鬼魅却又不敢见,因为她明白即使见到了,她看到的也是一双没有感情冰冷的双眼,她承受不住那样的眼神,记忆里鬼魅的眼神是温柔的,是深情的,她沉浸在这样的回忆里,不想被现实狠狠抽空。此次下山怕是她最沉重的一次,每一个脚步都像踏在心上一样,隐隐做痛。 可掌门的命令她不能违抗,何况她们这次下山是背负坚巨任务的,五岳灵的灵力耗损十分严重,镇妖湖的结界已经开始减弱,一但结界打破,镇妖湖底的万千恶灵就会被释放出来,后果不堪设想,而五岳灵是当年盘古留下的镇山之宝,其灵力是由女娲娘娘的五彩石而灌注的,如今五彩石已经没有了,但是天书记载,五彩石消失之时曾有余力化为三颗龙珠藏于人间,地龙珠,火龙珠,水龙珠,其中一颗地龙珠正在风都地界,她们首先要找到这颗地龙珠。 第一眼望去风城有一些像荒废的古城,不如梦陀城那么人气盛旺,都城上下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虽然是未时,可是城里的人烟依旧少的让人惊奇,觉得有些不平常,冷冷的风吹在身上,让人不自主的心生哀念,而对于这样的场景钟离已经不陌生了。 除了钟离对于其它人来说,他们都是第一次来风城,对于眼前的一切都充满了警惕,玄若又向前走了一段,四周虽都是房舍,可是一个人都没有,真正的是毫无人烟的处境,看了看没有什么收获只得又走了回来。 “该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出来把人都给吓跑了吧。”俨淳开玩笑的说道。 “进去看看吧。”吉墨提意道,“反正已经到这儿了。” “恩,也只能这样了。”玄若点头表示赞同。 带着疑惑与恐惧四人小心翼翼的走进了风城,正如玄若所说的,半个生物的影子都没有,家家门窗紧闭,尘埃飞舞的,毫无生机而言,只是,这么大的风城空无一人,太不寻常了。 “这城里没有生物,那是不是代表这里都是死物啊!”俨淳不恰时机的突然说道。 “大概吧。”吉墨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 几人没有再说话,紧紧握着手往前走去,大约半个时辰过去了,一点发现都没有,生物没有,死物也没有,总之这城里什么都没有,活生生一座空城,正当几人准备放弃的时候。 “谁?”玄若突然向身后大声喊去“谁在那?”说着向前跑去。 看着玄若不寻常的神情,吉墨肯定她一定是感应到了什么。 “我们离开这儿吧,这太诡异了,马上就要天黑了,又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吉墨对远处的玄若说道。 “不行,我们必须找到地龙珠。”玄若的眼神很是坚定。 钟离始终没有说话,只是跟在三人身后,这个地方她记的很清楚,因为身体的疼痛是切切实实的,虽然如今这份疼痛感已经不在了,可是那段记忆却在心里最深处扎了根。 ‘吱呀’,原本寂静的街道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几人毛骨悚然,只看到不远处的一家房舍开启了一扇门,一个小女孩站在门口向她们招手,同时还四处察看了一翻,看她的样子你是怕被人发现,只是这周围哪里有人? 虽然有些蹊跷,可是当下也只能向她走去了,眼看着太阳就快落山了。 那小女孩将四人带进屋里后,又将门重新锁上,四人审视着四周,三人间的普通房舍,最里面的一层应该是卧室。 “你们从哪来的?”小女孩好奇的盯着四人。 若大的空城中突然出现一个活人,不,是二个活人,一位年轻的少妇从里屋走了出来。 四人没有说话,对这突然现现的人类,大概是人类吧,现在也不能确定了,只能保有警惕的看着她们。 “燕儿,不要随便开门,万一招来了他们,就麻烦了。”那少妇对着小女孩叮嘱着,看样子应该是她的母亲。 “我看她们不像坏人,就这样把她们放在外面太可怜了。”那个叫燕儿的女孩回答道。 “几位是从哪来的?”少妇突然看着四人警惕的问道。 “我们是从梦陀城来的。”吉墨灵机一动说道:“为了看望朋友路过这,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城里一个人都没有,正不知道该如何时,燕儿的帮助真是雪中送炭。” “梦陀城?看来你们走了很远的路啊!”少妇示意四人坐下。 “请问再怎么称呼您?”玄若问道。 “我夫家姓叶。”那少妇回答道。 “敢问叶夫人,这城里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都足不出户。” “几位既是外地人,自然不知道,每月的初七是魔界之门开启的日子,魔界的小鬼们都会出来寻找目标,他们吸走人类的思想和灵魂,使他变成一具空壳,我夫君两年前就是这么死的。”少妇的脸上涌出现痛苦的回忆。 “魔界?”一旁的吉墨开口问道:“它一直存在于风城吗?” “这我不清楚,不过,据说风城只是其中有一个,被魔界的左使风落影掌控着,其它的在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光这一个已经让风城的人如临地狱了。” “那初七过后是不是一切都恢复了?”俨淳问道。 “是的,初七亥时一过,魔界大门就关闭了,大家的生活就又恢复正常了。” 钟离听着叶夫人的话,心里想起了很多事,她第一次来到风城的时候,这里空无一人,街边的房屋都是荒废的,风城里头没有一个活人,而此次前来却见到了燕儿和叶夫人,钟离这才开始意识到,自打时光倒流之后,有些事情跟之前的发展不一样了,比如说乾胤先尊提前出关了,而镇派之宝的五岳灵却消耗过多了,这在之前的时空里是没有出现过的,当她听到掌门所说地龙珠之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在妖都待了那么久,从来没有听鬼魅提起过有关地龙珠的东西,钟离有些糊涂了,难道时空逆转之后,结局是会被改变的吗? 那她和师父、鬼魅之间的关系是否也会改变? 第二天清晨,久违的阳光再次显露出来,风都像是换了一个面貌一样,喧哗的街道,拥挤的人群,全然不见昨日的一片死寂,一切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告别了叶夫人与燕儿,几人往都城的中心走去,临走前吉墨留下了一些银两做为答谢。看着人来人往的人群,几人慢慢变的安心起来,终于开始有人的气息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神秘传说,塔身立萧山 ‘他很温柔,我们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温柔的笑着。有时候,我有些不明白,这样温柔的男人为什么会被赐予这样的任务,总觉得与他的性格很不相符。 那天我看到他的时候,他一个人站在河边,听俨淳说,他极少离开铜塔,可那天他却离开了,独自一个人看着河水,一向温柔的眼眸中,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那时的他,很平静,比我们所看到的任何时候还要平静,就如那毫无波纹的河水,清澈的可以见到水底,可是,那一刻,我们却看不到他的心底。撄’ …… 风城其实是一个很古老的地方,古老到你根本追溯不到它最开始来自于哪里,至少在钟离的记忆里风城应该是一座荒废的城,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太阳东升之后,这里仿佛换了一个样貌,昨日种种就像一场梦境,抬眼望去,感受到这里的民风很淳朴,环境很忧美,倚山傍水,鸟语花香,四季如春,跟从前那个风城完全不一样。 这一路上钟离一直在想,为什么这里的一切突然发生这么多的改变,是因为自己强行将时间扭转,违背了天意,所以,天书已被改写?可天书乃女娲所留,立于天边,上面记载了人世间的一切悲欢离苦,师父以前常说天意不可违,如果因为她的过错而改写了天书,那么这一世的结局又会怎样呢? 在风城有这样一个人广为流传的传说,在风城偏北的萧山上有一座千年古塔,传说那古塔中关押着一个戴面具的少年,人们不知道他从何而来,也不知道他是何身份。 在城中转悠了一天已经接近傍晚了,夕阳下的风城显的格外幽静。 “哇哟,好美的地方哟,像极了世外桃园,要是能在这里安居,那倒是也不错嘛。”俨淳四下打量着风城,对一切都充满着好奇,漆黑的眼眸中闪现出欣喜的神情。 “说的也是,要是有机会,在这么个地方安家,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钟离走到俨淳身边笑着说道。 “那也得有这个机会才行,别只顾着玩,别忘了我们的任务。”玄若厉言道偿。 “哎哟,我说,好师姐,你能不能别这么扫兴啊,让人喘口气行不行啊。”俨淳哀怨的看了一眼玄若。 玄若瞪了一眼俨淳,突然她的眼神停留在某个地方,俨淳觉得奇怪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不远处的山上隐约可见一座耸立的塔,四周云雾缭绕,塔尖的金漆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现出点点金光。 “好美哟。”俨淳不由的感叹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了。” 看俨淳陶醉的神情,仿佛已经完全忘记了昨日发生的事情了,吉墨也不由得被他带入了,不免有些感叹时光美好。 长叹一口气,玄若上前将两人的头扭回来说道:“好了,走吧,天黑前要找家客栈,这个地方如此诡异,不知道天黑之后是不是又跟昨日一样,我们还是小心为妙。” 说话时玄若发现钟离站在那看着远处的塔,眼神让人猜不透的迷离,自打进入风城以来,她就时常不说话,大部分时间也只是听着她们聊天,偶尔有些发呆,不过玄若倒也不见怪,钟离一直就是这样,从上山开始就是,话少,沉默,但是练剑的时候比较刻苦,是个非常稳重的孩子,怪不得掌门说她的心静是很多年长师兄们都比不上的。 “钟离,走吧。”吉墨走过去挽住她的胳膊,拉着玄若师姐向前走去,俨淳也加快脚步追了上去,黄昏下,四个人的影子交叠在了一起。 以后会怎样,谁也无法预知,即使是阳光下,也仍旧会有黑暗的地方,可是人的心总会寻找着光明,跟随着最初的感觉向更深层的地方前进,黄昏下,塔上的点点金光也慢慢消失,留在人们眼中的只剩下一道黑暗的影子。 晚上的风很凉,也让人意外的清醒,站在窗前的人影似乎正印证着这一点,看着天上的月亮,脑中的思绪不免更加清晰,虽然有些寒气,可是今夜依旧是个美丽的月夜,星光也依旧灿烂。 轻轻的推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显的更加清晰,“我就知道你没睡。”吉墨关上门走到窗边。 钟离笑了笑没有说话,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这时,吉墨发现她的眼神中闪现出复杂的情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咦?这不是傍晚我们看到的塔吗?” 从窗前的角度看去那塔似乎比傍晚时看到的更近,在月光的衬托下有一种神秘的气息。 “这算不算是风城一道独特的风景呢?”吉墨看着远处的塔不免感叹它的美,只是身边的钟离却一直没有说话,从傍晚时她看到塔时就是这个神情,眼神中看不出情绪。这时钟离转过头看着吉墨,深黑色的瞳孔中映出她的影子,看到了,她看到了,她看到钟离所看到的东西,那是寂寞,塔的寂寞。 …… 昨夜的星光灿烂预示着今日的阳光明媚,当第一缕阳光照射进屋子时,俨淳睁开了双眼,洗漱好后便来到客栈的大厅,三位姑娘已经坐在那儿了,客栈的伙计正在往桌上摆早点。 “我来的正好,有吃的。”俨淳笑笑坐下后便享受起美妙的早餐,从来在他的眼里第一个看到的一定是吃的。 “小二哥,能跟你打听个事吗?”玄若叫住正要走的店小二问道。 “客官您说。” “我想问一下,村北的那座塔是座什么塔?” “几位是外地来的吧。”店小二打量着三人说道。 “废话,不然住什么客栈。”俨淳小声嘀咕着。 玄若点点头示意店小二继续往下说。 “这铜塔在我们风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 “罗嗦,讲重点。”俨淳又嘀咕了一句,显然是店小二听不到的音量。 “铜塔有一个很神秘的传说。据说塔中被关押着一个神秘的少年,那少年终年戴着面具,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更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可是关于他的流言却有很多,在我们这里传闻最广的是说他是当今太子争夺皇位的牺牲品,被剥夺皇子地拉秘密送入塔内终身监禁。” “全村人都知道,还秘密送入,这算哪门子秘密啊?”俨淳又嘀咕了一句。 “终身监禁?那塔被上了锁?”吉墨问道。 “有人在守着那塔,所以他逃不出去的。” 玄若还想在问些什么,可是店小二被老板叫去招呼客人了。 “你信他说的话?”吉墨伸手准备拿馒头,“咦?怎么没了?”看了看一边的俨淳,他居然把早饭全吃了。 “对不起啊,我饿了,嘿嘿。”俨淳吞下最后一口说道。 “一半一半吧。不过,既然这铜塔在这个地方这么出名,别人肯定也知道些什么。”玄若说道。 “有个简单的方法可以知道真相。”俨淳看着众人说道。 “什么?”三人同时问道。 “自己去看看喽。” “我劝各位最好别这么做。”客栈的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为什么?那里是禁地?”吉墨问道。 “铜塔倒算不上什么禁地,只不过萧山常年云雾很大,湿气又很重,容易迷路,即使是对山路熟悉的当地人,在傍晚阴气最重的时候,常常都会下不了山,何况几位是外地人,更加不能贸然前去。” “哦,只是出于好奇心,想要知道怎么回事。”玄若说道。 “这个,我了解,每个路过村子的人都对铜塔的传说产生好奇,也有人亲自上过山,可是因为受不了山里的湿气,所以半路又折回来了,要是各位实在想去,我劝各位最好是在正午阳气最旺的时候上山,可是一定要记住,傍晚之前一定要回来,不然到了晚上,山里的湿冷恐怕各位承受不了。” “多谢掌柜提醒,我们会注意的。”玄若向掌柜点头表示谢意。 “怎么样?要去吗?”俨淳看着三人问道。 “你怎么看?”玄若询问着钟离的意见,她一直没有发表任何想法,她很想知道她是什么打算。 “这风城风景虽然很美,可是却看不出其它独特之处,唯一突出的便是这铜塔,也许龙珠跟这铜塔会有关系。” “你跟我想的一样,那么今天就上山吗?”玄若道。 “不急,要不这样,你先向掌柜的打听一下上山的路径,我和吉墨再到村子其它地方转转,看看有什么新的发现。” 玄若点点头表示同意,俨淳一看自己没什么事,便问道,“那我呢?” 三人上下打量他一下,“你负责吃饭。” …… 当钟离推门走进房间的时候,玄若已经坐在桌边了,桌上摆着一些画着路线的图纸。 “路径已经问好了吗?”钟离看着图纸问道。 “恩,你呢,有发现吗?” 钟离摇摇头,“这里确实是一个很美的地方,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的了。” 玄若发现她的眼神有些落寞便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钟离笑笑,“没什么,对了,俨淳小师兄呢?” “下午就出去了,到现在没回来呢,估计不知上哪玩儿去了,带他出来,可是指望不上他能帮忙的,不给我添麻烦就不错了。” 这话倒是让钟离笑了,“我觉得小师兄挺可爱的,性格开朗,容易相处,虽然贪玩了点。” “你也知道叫他师兄,他哪里有一点师兄的样子?” 钟离不禁想起从前的俨淳,虽然单纯可爱,但骨子里还有股硬气,可现在看到的俨淳,确实从心智上来说太不成熟了,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看来,铜塔果然是最可疑的。”玄若整理好图纸放在一边的布包里。 “我回来啦!”俨淳推门进来,一脸兴奋。 “你又上哪玩去了?”玄若没好脸色的看着俨淳。 俨淳显然有些不高兴了,嘟哝着,“师姐,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哪里是去玩啊,我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玄若与钟离相互对视,不约而同笑了,玄若再次问道,“是吗,那你打听到什么了?” “我打听到了更多铜塔的传说,而且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个大秘密。原来二十年前当今的圣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经来过风城,还进过萧山,更为传奇的是……”说到这里,俨淳连音调都上升了一格“他还从萧山带回去一个绝世美人,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俨淳兴奋的看着两人“怎么样,怎么样,很惊讶吧,是不是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玄若看了一眼钟离然后说道:“连你都能打听到,估计这应该不是秘密了吧。” “说不定全村都知道。”钟离在一旁附和着。 “喂,喂,你们两个,不要太过份啊,就算是这样,要是我不说,你们怎么会知道。” 玄若看了看钟离,眼神是显然是在说“果然是这样。” “你那什么眼神啊。”俨淳冲着玄若大叫道。 收拾好桌上的东西,玄若与钟离往门外走去。 “你们两个去哪啊?” “做你最拿手的事。”玄若说道。 “哈?什么啊?”俨淳满脸惊讶的看着门口的两人。 “吃饭。”玄若丢下这两个字后和钟离一起消失在走廊。 慢慢才反应过来的俨淳一下子冲下楼梯“等等,一起啊。” 三人来到楼下的时候,吉墨已经在那儿点好菜等她们了,吃饭间,俨淳还是不忘把自己一天的收获说出来。 “听说那个太子在萧山迷路后,遇到了一个绝美的女子,那女子不忍太子冻死,便以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才救回太子一命,后来太子见她倾国倾城,又是救命的恩人,便将她带回了皇宫,没想到五年后太子即位,她便坐上了东宫正主的位子,变成了皇后。” “我怎么听着这么像戏文里的故事啊,小时候听戏,戏里就是这么唱的,迷路的书生奇遇绝美狐仙。”吉墨所有若思的说道。 “而铜塔在很久以前只是风城的一个普通的塔,可是十五年前,村里来了一些奇怪的人,也就是从那以后关于铜塔的传说就一个接一个,当然最广泛的那个就是今早店小二讲的那个了。”俨淳说道。 “十五年前?那不就是皇帝立后那一年?”吉墨说道。 “难道?”玄若想了想说道“是狸猫换太子?其实塔中的人才是真正的太子,是皇储?那女人为了得到了皇位所以……” “你果然是戏文听多了。”钟离毫不留情的打断了吉嘿的幻想。 “既然萧山到了夜晚,阴气重重,为什么会有一个女人在那?还有,十五年前那些奇怪的人到底来村子干嘛?”玄若看着俨淳让他回答。 “这个嘛,恩,这个,恩,我也不知道。”俨淳小声的嘀诂了一下。 “果然最关键的地方你不知道。”吉墨失望的说道。 俨淳又嘀咕了几句,不过大家都没听到,晚饭过后便各自回房了。 …… 深夜,钟离依旧站在窗前看着远处的塔,紧皱的眉头显示着此刻的心情。自从醒来之后,往事种种就一直重复不停的脑海里翻动,未来在哪里,她又会怎样,红尘之中的纠葛又会是怎样的伤害呢?心已经很痛了,还能再继续下去吗?左心不平凡的跳痛怕是这一生最无法忘记的感觉了。 清晨,太阳照进房间的时候,屋子已经空了,村里的人们也开始了一天的生活,阳光照射到的地方都生机勃勃,萧山仍然云雾缭绕,可是山很静,静到只听到鸟的声音,也没有任何生物的烦扰,铜塔也在阳光的衬托下开始了新的一天,一切依旧平常的进行着,仿佛从未改变过。 可是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一片漆黑,黑暗的世界里隐藏着人们看不到的真相。 好累,也好痛,眼睛睁不开,疲惫的身体使不上任何力气…… 黑暗,黑暗,到处都是黑暗的…… 感受不到任何生机…… 四处都是一片阴暗,没有生的意向,更没有情感,这里所充斥的只有强烈的***与浓烈的血腥,它们以玩弄人的生死为乐趣,它们讥笑着无知的人类,他们霸占着人间,他们是一群魔鬼,他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戮,而在这里统治着他们的人此刻正露出邪恶的笑,他的眼睛里闪现出讽刺的光芒,他细长白晰的手指仿佛已经忍不住想要紧紧掐住那诱人的脖劲,想要看着她被死亡笼照时究竟会有什么样有趣的表情。 “王,她要怎么处置?”一个小鬼跪在地上,她的身边躺着一个少女。 “被死亡笼照的时候,你猜她们会不会哭啊?”玩弄的声音体现出他此刻冷酷无情的心,那是一张俊美无暇的脸,可是那脸上现在充满了肮脏的邪恶,他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嘴角浮现的弧度更加让人心生惧念。 …… 大堂中,除了吉墨,三人都已坐在桌边,小二将早点一一送上,俨淳看都没看桌上的食物,一直很急切的催促的玄若,对于此次萧山之行,他显的尤其兴奋,他长年待在蓬凌,也不下山,而蓬凌山寸草不生,对于一成不变的景色他早就麻木了,这次若不是他拼命求掌门,玄若师姐也不会带他出来的。 “吉墨呢?还没起来吗?”玄若喝着茶问道。 钟离抬头看了一眼楼上,“我去叫她,昨晚她睡的迟,这会儿可能没醒。” 钟离走到门口敲了敲门,里头没有人答应,这时她察觉到不对劲,一脚将门踹开,可房间里却没有人了,床上的被子没有动过,屋子里的行囊也没动过,可唯独就是不见人。 钟离走到房内,她闻到了一股对她而言可以是最熟悉,却也可以是最陌生的味道,她闻到了妖都的味道,她在妖都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她非常熟悉那些小鬼身上的气息。 玄若刚放下碗就听到钟离急匆匆的脚步从楼下跑下来,“师姐,吉墨不见了。” “什么?”玄若立即站起身随同钟离来到吉墨的房间,俨淳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房间里果然没有人,东西没有动过,看来吉墨被抓走的时候,连挣扎都没有。 “你们俩别担心了,可能是吉墨自己早上起来先出去转转了?”俨淳说道。 玄若与钟离相互看了一眼,突然玄若说道,“说的也是,以吉墨的功力,也不可能轻易出什么事,可能一会儿就回来了,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俨淳听完急了,揪住玄若的袖子,“哎哟,师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着吃,我们快出发吧,做正事要紧。” 玄若笑笑,“恩,说的是,这样吧,我给吉墨留张字条,告诉她我们先走了,让她追上我们。” 钟离看了一眼俨淳,慢慢道,“好,就这么办。” 三人背着行礼开始往萧山的方向走,路过河边的时候,玄若突然停下了,看着清澈流淌的河水一言不发,钟离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远处山上的塔尖,俨淳看着二人如此沉默,便催促道,“师姐了,怎么了,怎么不走了?”突然玄若动用灵力转身掐住俨淳的脖子,速度之块让人始料未及,而同一时刻钟离也擒住他的双手反扣在背后。 “说,人呢?”玄若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问道,此刻对于她们而言,面前的这个人是谁不重要,她有什么样的目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俨淳与吉墨在哪。 “师姐,你们怎么了?”俨淳慌张的看着两人,脖子上的力度几乎快要让他窒息了。 看着那张和俨淳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正在自己的手中痛苦着,玄若心中万分不忍,可她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那不是他,不是俨淳。 “俨淳自小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生活习惯,他的性格,他的一切一切不是别人可以替代的,你到底把他们弄哪去了?”说话间玄若又加深了灵力直达手中人的身体。 感受到痛苦的人终于不再挣扎了,玄若与钟离同时感受到一股强大灵力反馈而来,两人还来不及收手,这灵力已通达全身,两人痛苦的倒下,口中一股血腥味。看着面前人的背影慢慢变化,俨淳的身影逐渐消失,一个男人的影子出身在面前,那人正一步一步走向他面前的人,玄若想要起身可是力不从心,刚才那一击让她灵力大减,但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钟离毫无动作的依旧躺在那儿,没有挣扎,没有惊慌,没有恐惧,甚至连想要还击的心都没有,有的只是眼睛里夺眶而出的泪水。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你会哭呢?那已经不是我们熟悉的脸庞了,她不是俨淳,为何你却会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意乱情迷,再见已非他 看着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人,有一种液体从心里流了出来,我感激上苍让我再见到你,只是为何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记忆中最抹不去的就是你温柔的眼睛,可是现在那双眼睛里我能看到的只有杀戮,你变了,不,或者说记忆中的那个你已经不在了,而出现在眼前的这个人却是魔界的王,而不是那个温柔待我的鬼魅了。 “你在做什么啊?”玄若的声音让钟离回到了现实,可同时鬼魅已紧紧的掐住那白晰的脖颈了。 不能呼吸的钟离双手握住脖子上的手,好冷,那双手没有情感,没有温度,一如第一次见面那般,那不是鬼魅的手,那双手是陌生的,曾几何时我已习惯了你温暖的触碰,直到此刻才发现,这样的温度原来自己已经承受不了了。 鬼魅,我才发现,原来我已爱你如此深…… 钟离看着充满杀戮的鬼魅,滚烫的眼泪划过他的手背,钟离笑了,回来之后第一次笑的如此灿烂偿。 …… 你曾说过,你最喜欢看到我的笑容,你曾说过,不愿意看到我眼中的泪水,所以……你现在看到了吗撄? 鬼魅没有继续动作,只是站在原地钟离,令他有些失望的是面对死亡的时候,她没有流露出恐惧的神情,没有祈求他让她活下来,没有看到她哀求可怜的样子。只是,那眼泪狠狠的刺到他了,他最痛恨的就是人类的眼泪,那表示着它们的软弱,它们的无知。 可为什么,她会笑?这笑容像一把利剑穿过胸堂,到达他所不曾记起的最深处。 “我要你们去帮我拿土龙珠,否则,你们就等着给同伴收尸吧。”依旧是那个冰冷玩弄的声音,全然不顾此刻钟离的眼睛所折射出的目光是有多痛。 “你已经是魔界的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钟离看着这冰冷的脸庞,她不希望最后的最后她改变不了的是鬼魅的结局,六界太大了,人心也太深了,老天爷是不会让他翻山为王的,这个世界邪是不能胜正的,如果他强求,结果…… “魔界?”鬼魅笑了,一把将钟离拉到跟前,强势的目光告诉她,他不满足,区区一个魔界容不下他鬼魅。 玄若见钟离对鬼魅毫无抵挡之意,甚至连还手保命的想法都没有,她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钟离对会鬼魅笑的如此开心,为什么又会对他落下悲伤的眼泪,为什么她能感觉到钟离眼神中所诉说的万千愁语?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玄若以气铸灵持剑将所有的灵力都蕴在剑身,她清楚的知道她不是鬼魅的对手,但她必须孤注一掷,哪怕能拖延一点时间,也可以救下他手中的钟离,吉墨与俨淳已被抓,不能再让钟离受到半点伤害。强大的气流将玄若的身体腾到空中,接着她如剑光一般直冲鬼魅,力量的强大让无波的河水掀起了万丈巨浪,然而都不及那一滴温热的红色带给她的震撼。 她的剑上沾满了血,她看到了钟离淡淡的笑容,那是钟离的血,她的剑刺进了钟离的胸堂。 玄若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钟离却选择保护鬼魅,这个天下人都为之恐惧的魔王。 鬼魅没有料到钟离会如此舍命救他,一松手她摔在了脚下,胸前的红色越来越多了,口中的血腥味也越来越浓了,现在的钟离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她只能骄傲的抬着头看着眼前冷漠的人。 “其实你笑起来很好看。”最轻的声音,最沉重的爱,为什么一定要等到失去,才知道原来你早在我心底深深的扎了根。 最后一次的殷红色也没有了,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也闭上了,沉重的身体终于得到安歇了,鬼魅,我不恨你,若有来世,你我还是不要再见了吧。 看着这倒下的身影,玄若呆立在那,手上的血还留有温度,河边的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一个金发男子从天而降,他对着鬼魅屈下身体,“王,我来迟了。” 鬼魅冷眼看着玄若,“把她交给你,务必将土龙珠带回来。”说完鬼魅抱起钟离消失在起风的树林里。 风落影转身看着玄若,此刻的她已经毫无攻击力可言了。 …… 我曾以为这一生一世都无法这样面对面的与你相视,这是梦里出现过多少次的场景,那么,现在一切还是梦吗?你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们这么的近,我甚至能感受到你平稳的呼吸。那紧锁的眉头是在为什么而担忧呢?忍不住的想要为你抚平它。 钟离注视着眼前为自己输送真气的人,仔仔细细的打量他,他的眉宇,他的鼻子,他的嘴巴,他的轮廓,一切一切就像是在梦中,每夜都会出现的面孔。可是每当自己伸出手的时候,他就消失了,那这一次呢?还会消失吗?是梦吗?轻轻伸出手,触碰到他的脸颊,是冷的,那温度告诉她这不是梦,是真的,这一次他没有消失,依旧在自己的面前。 感觉到异样,鬼魅睁开了眼,掌中的真气并没有停止一直不断的传到钟离的身体里。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第一眼看到的是她的眼泪,还有那双眼睛所说的话,它在诉说着思念。鬼魅突然觉得似乎有一些被遗忘了的东西正在挣扎着涌出,那双眼睛,那双眼睛里投射着自己的影子,它似乎在告诉着自己在曾经的某些日子里,那双眼睛里一直都有自己的影子。魅魅不再看着她,重新闭上眼睛专心调输真气,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会让自己很愤怒。 你是想起了什么才会显得此如不安吗?你的不安是因为我吗?鬼魅,现在的我真的觉得离你好近好近,你相信吗?我可以听到你的心跳声,我可以感受到你血液里的沸腾,为什么呢?因为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无论你是我心里的那个他,还是现在的那个他,我都是那么爱你,鬼魅,你知道吗?即使是在你所不知道的世界,我依旧爱着你,如果我能听到你的心跳,那么你是否也能听到我的心为你跳动的声音呢? “为什么救我?”虚弱的气息撑不住这样一句完整的话,刚说完钟离就觉得血气上涌,看来她真的是伤的很重了。 鬼魅睁开眼睛,收回灵力,冷笑看着钟离,“因为你还不能死。” 这真的是理由吗? “我能死的时候,你会杀我吗?”说完钟离咳了两声,牵动着伤口,疼痛让她皱了皱眉。 鬼魅没有回答她,只留给她一个决然的背影,房间里只剩她一个人了。 支撑不住身体的疲惫,钟离再次昏过去。 夜晚的萧山如同掌柜所说的那般寒冷透骨,玄若虽有仙骨在身,却也招架不住这样的寒气,只能提升内力来抵挡。这便也让她更加怀疑了,区区一个萧山,怎会有如此重的寒气,人间之地不当是这般。 上山的途中,玄若早早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因为她深知风落影行事作风,他虽为左右使,但其妖法却深得鬼魅真传,是个不可小看的角色。 在魔界没有真实形体的小妖们称为小鬼,百年之后修得实体拥有一定灵力的叫做妖精,这天下妖精千千万,种类各不相同,妖法自然也不相同,妖精再往上修炼便称做为魂兽,通常魂兽拥有非常强大的灵力,而且同时具备强壮巨大的身体,魂兽再修炼往上便是左右使,曾经的妖都拥有一左一右两名护法使者,如今只剩下左使风落影,另一名右使雨潇然三百年前已经死了。 左右使之上便是妖都的魔王,鬼魅。 人、仙、神三界都很忌惮鬼魅的势力,尽管他们划分为妖魔,但却也不能随意攻之,因为女娲娘娘补天之后下的最后一道天旨就是六界各安其份,不得越界,不得灭族,谁若违抗这个天旨,天诛地灭。 在来的路上玄若心里一直在想,既然鬼魅和风落影都有这个本事,为什么不亲自上山来取,直到两人来到萧山顶她才明白,这萧山之顶居然有青天云,玄若初见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青天云乃九重天上的神物,是当年太上老君炼丹时,炉中所升出的青烟,具有辟邪除妖的神力,于是九天玄女将其收入法器之中,后又传给了无量山的土地公公,用来保一方安宁。 只是这风城与无量山相隔千里,无量山的青天云怎会到了萧山上来? 玄若转头望向风落影,“你把我抓上来,无非就是为了过这道门,现在你可以动手了。” 此刻玄若知道为什么他们不自己动手了,妖都的人天生为妖,身上妖气漫天,是无法穿过这片青天云的,只有正道修仙之人,所持仙骨之身才能像入无人之境一般自由的在青天云之中行走。 风落影细长纤细的手指拉过玄若,他的声音不如鬼魅那般摄人心魄,但却格外的妖媚,“乖,我们一起走,你可要听话啊。” 仙妖不两立,这是玄若自入门时师父便告诉她的,修仙之人已降妖除魔为已任,而此刻风落影却拉着她的手,这让玄若从心底十分抗拒,她试图挣扎掉,可风落影抓的十分紧,玄若挣扎一分他便扣紧一分,使得玄若白皙的手背上已经泛着青紫的手印了。 刚踏进青天云中,风落影便施法将玄若的灵力给封印住了,玄若一甩手怒斥道:“妖就是妖,永远使的都是卑鄙手段。” 风落影倒是不在乎她的骂语,这样的话他早就听腻了,“从现在开始,直到拿到土灵珠,你一步都不可离开我,否则后果自负。” 玄若的修为不浅,自然明白风落影是何意思,风落影封印住她的灵力是为避免她在青天云中逃跑,从而将他困在里面,而如今她自己也没有灵力,如果以肉胎凡身穿过青天云,必然会元神尽散。 玄若怒气冲冲却又无法反抗风落影只能忍气吞身的跟在他身后,只是有那么一瞬间,这样的场景好像在哪里见过,脑海里浮现出若有若离的画面,特别是风落影那魅惑人心的笑容,想不起来,但又觉得熟悉。 “听说这塔里关着一个人你知道吗?”想起之前俨淳所说的故事,也不知是真是假,既然风城是他的地盘,那他应该知道吧,于是玄若便将疑惑问了出来。 风落影冷笑一声,“愚蠢的人总愿意相信愚蠢的话,你觉得凡人能够穿过这片青天云吗?” 风落影这么一说倒是让玄若有些相信了,是啊,俨淳说的那个故事太不靠谱了,这萧山之下有青天云,凡人怎么可能上的来呢,普通人见它只会以为它是障气,所以吸入之后会觉得不舒服,就会立刻折返不会再往前,如果当年的太子真的被困在萧山,人们找到他的时候,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可转念一眼不对啊,俨淳说过,太子从萧山带回去一个绝世女子,如果那女子不是人而是妖,又或者是修道成仙的狐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萧山上有妖吗?”玄若再次问道。 风落影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玄若,月光衬托着他的脸庞格外俊美,玄若忙低下头,一时竟还看的有些入迷了,冰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如果萧山能有妖,我带你来做什么?” 玄若点点头,不再说话了。 真没想到这铜塔看着近,距离却这么远,都到了山顶了,还走了一大段路,没有了灵力护体,玄若实在难以驾驭这冰冷之气,频频打着哆嗦,脚步也越来越慢。正当她身体摇摇欲坠之时,一双手伸到了眼前,玄若抬起头,风落影正冷冷的看着她,想了想,玄若还是伸出了手,虽然风落影的手也很冰冷,可是跟这漫天寒气比起来,却又觉得没那么冷了。 ‘叮铃……’远处已经能隐约听到塔尖的铃铛声了。 风落影拉着玄若穿过最后一片青天云,铜塔就在眼前了,塔身耸立而挺,飞檐雕刻栩栩如生,这是一座八面玲珑塔,塔上没有出风口,全是封死的,只有第一层一扇正门。 这时月亮悄悄躲到了乌云之后,整个铜塔看上去让人压抑的喘不过气。 “谁?”不知从哪突然传来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玄若四下张望,发现在塔门右侧一个黑暗的角落里一个身影坐在那,此时玄若的手还被风落影牵着,能够穿过青天云,自然不是凡人,如今分不清是敌是友,玄若下意识的便握紧了风落影的手,脚步也开始往影子的方向移动。 “你是谁?”玄若边走边问道。 没想到那个影子却低声的笑了,“从来没有人上过萧山,二十年了。” 看来俨淳打听到的传说果然不可信,城里人传说是十五年前来了一批不速之客,可若按这人所说,更早之前,铜塔就已经有人来过了。 风落影一把将玄若拉了回来,玄若不明所已看向风落影,“你做什么?” 风落影没理会玄若将她扔至身后,紧接着手上窜出一团火焰,在火光的照耀下,玄若看到了那张脸,意外的,与低沉,苍桑的声音不相符的是,那是一张年轻的脸,与风落影所不同的俊秀,那张脸让人看起来格外的有岁月的味道,仿佛你们能从他落寞的眼神中感受到这二十年来他的孤独与坚持。 “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我留你全尸。”夜晚的萧山,风落影的话却比这寒风刺骨还要冷。 玄若一听立刻拦在他身前,“你要做什么?” 风落影冷哼一声将玄若推到一旁,“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救别人?” “他在这山上待了二十年,也许他会知道土龙珠的下落,你杀了他,不就没线索了?” 风落影慢慢走至那个人身边,红色的火光印着风落影杀戮的眼神,“他就是土龙珠。” 叮铃……风吹过,声音淹没在风铃声中,有一刻玄若糊涂了…… …… ‘当我睁开的眼睛的时候,我看到的是一片黑暗,我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可是当我的呼唤声清清楚楚的传回自己的耳朵时,我知道这不是梦了,我的身边没有她们了。我想哭,可是又不敢,因为这次不会有人来为我擦去眼泪了。吉墨,玄若师姐,我想变的勇敢,可是我仍旧害怕,害怕这无止境的黑暗,害怕再也见不到你们,害怕最终会是生与死的离别。被捆绑住的身体无法动弹,可是它绑不住我的心,我在想念着你们,不知道我的思念能否穿破这层层黑暗到达你们的身边,想要知道你们的消息,想要知道你们好不好,想要知道你们是否……还…活着……’ ‘又是我的错觉吗?我似乎听到了脚步声,那声音一步一步的接近我,那不是希望的声音,那是死神临近的脚步,当眼前再次出现光亮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理当我很熟悉的人,可是我犹豫了,我真的认识他吗?他真的是他吗?那熟悉的面容中隐藏着一双陌生的眼睛,我第一次看到他的脸上有这样冷漠的神情,再不是记忆中那温暖的笑了。我看着他走到我面前,那双陌生的眼睛里充满了讥笑,我没有躲开他的眼神,因为我不害怕,在他的面前我不应该害怕的不是吗?’ “想知道你的同伴怎么样了?” 也许唯一没变的就只有这声音了,还是一样那么让人心动,心动到眼泪浸满了整个心脏。 “你把她们怎么样了?” “半死不活了。” 不,连声音都变了,冰冷的语调,毫无情感。 钟离笑了,可她还是固执的看着那双眼睛,想想知道那里是否还留有自己熟悉的东西,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会杀我吗?”这是钟离现在最想问他的话,虽然知道这太可笑。 “杀你?”他哼笑了一声,嘲笑般的看着钟离“我留着你有什么用?” “那你为何要救我?我知道你并不想我死,玄若师姐刺我的那一剑不是普通的伤,若非耗去大半灵力你救不活我,我只想知道,你如此舍命救我,到底是为什么?如果你想要土灵珠,我相信玄若师姐已经可以帮你做到了,论资历论修为,我一个普通的修仙弟子又能帮的了你什么?” 情花劫没有被开启,鬼魅不可能知道她身上有情姬的力量,那么既然这样,为什么他还愿意救她,这是她现在最想知道的。 “够了,”冰冷的手掐上钟离的脖子,钟离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愤怒,他是在愤怒还是在害怕? “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不知为什么,当他用冰冷的手触碰到她火热的肌肤时,他的手居然是颤抖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让他更加怒火中烧。 “死在你手里,我无怨无悔,只是,我不想看着你自取灭亡,没有人能够跟天斗,鬼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活着。” “你难道不怕我?”鬼魅再次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依然没有他所希望看到的恐惧。 钟离笑了,很淡然的一个笑容,“我以前怕过你,但是现在不怕了,因为我知道你其实没有那么狠心,想要掌管六界,不过是为了让你的小妖们不再受欺负,不受冷眼看待罢了,这也没什么错,但是世人冷眼千万年,又怎会是你一朝翻身就能改变的呢?” 鬼魅放开了手,可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放开心,钟离没有看到他眼睛里的迷惑,他走了,连那最陌生的眼睛都没有再看她一眼,黑暗又再次笼照了她。 钟离笑了,低沉的笑声弥漫着整个心房,有些人注定要一辈子幸福,有些人注定要凄苦一生,而她却不在这两者中的任何一个,因为她连选择幸福和痛苦的权力都没有了,都道魔是没有心的,也许走到最后没有心的会是她自己吧。 第一百二十章 一门之隔,相思二十年 玄若站在风落影的身后,背影掩藏住了她沉默的脸,风落影的话像一把利剑穿透她的胸口,传来让人无法忽略的疼痛,下山之前掌门再三交待,无论如何也要将三颗龙珠带回来,那时玄若不明掌门眼中的坚硬,如今她又不明白这无论如何到底包含着什么?是不择手段带回龙珠,还是说,为了五岳灵连人都可以杀。 “你到底是谁?”从未有过如此低沉的声音,仿佛这声音不是从身体里传来的,而是脚下永远也看不到底的黑洞,这黑洞之中还留有多少清醒? 风落影感受到身后之人巨大的心理变化,收回手中的气焰,转头看向她。 黑暗中那男子呵呵笑了,“我是谁?我也想知道我是谁?”说着他抬头看向塔门,眼神深邃迷离,“为什么?”他像自言自语一般,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塔中人听偿? “为什么,二十年了,你却还是不肯见我一面?” 玄若看着紧闭的塔门,慢慢走至跟前,她抬手摸到门上暗刻的花纹,玄若发现有些地方的花纹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他就是这样摸着这扇门长伴于门前。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可以让一个男人守候二十年,不离不弃。 玄若自小上山,对于人间情感已经慢慢忘却了,这种感情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了。 “他为什么被关在里面?”玄若回头问道撄。 “因为他太傻了。” 风落影显然是不想参与到这场无聊的对话中,他一把将黑暗中的人从地上揪起来,花白的头发顿时印入眼帘,时间染花了他的头发,可他的眼神却还是那么的坚定。 玄若冲上前推开风落影,“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风落影冷笑,“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处境了,你觉得你拦的住我吗?” 玄若的眼神不可动摇的坚定,“我若死了,也只怪自己无用,可若我活着,就不可能看着你伤害他。” 风落影的笑声刺痛了玄若,“哈哈哈,我伤害他?难道你不是来找他的?蓬凌比我更需要地龙珠,就算我把他交给你,他的结果也是一样的,你又何需在此故做清高,救苦救难呢?” 不可否认风落影的话玄若无法反驳,对于三颗龙珠,蓬凌势在必得,就算不为蓬凌所用,也绝不能落在妖都手上,那么不管是哪一种,眼前这个人的结果都如风落影所说的那般,是一样的,这个结局自她们上山开始便已经注定了。 “你们想要地龙珠,只可惜,他早已不在我身上了。” 玄若看向他,“你到底是谁?地龙珠与你什么关系?” 那人看向远处,深深的黑色眸子中读不出的情素,“萧山之上云雾缭绕,非仙派不得入内,但还有一种人,他非仙非神,非妖非魔,却也可以长住于萧山,不受云雾侵害。” 玄若不自主的瞪大眼睛,她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了,她看了一眼风落影,显然对方跟她是一样的想法,“天龙天子?” 那人无奈笑了,“我叫莫言。” 真龙天子乃是皇命,历代天子都由天书一一钦点,他们的肉身可以穿越六界的结界,而不受到伤害。 “你既是皇帝,为何会在这个地方,你可知道,私自退位是有违天命的。”玄若厉言道。 莫言摇摇头,“天命又如何?我若不想坐那张龙椅,谁也逼迫不了我。” 玄若的神态有些微怒,天书不可违,但是这个世上总有人傲视蔑天,不循规则,有违天命,正因如此,天灾*处处不断,受苦受难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玄若冷眼看着他,“正因为你私自退位,违背天命,所以你才在此承受了二十年的煎熬之苦,若非如此,你们也不会因为一门之隔,就两不相见。” 听到此话,莫言更加放肆的笑了,他看向玄若,“哪怕是一门之隔,我却也知道他在里头,可若当初我为皇位放弃了她,此生此世,我便再无机会与她相守,纵使江山再好,却也比不上他的一频一笑。” 世间最痴莫过儿女情长,玄若看着莫言的笑容,那是真心的笑容,即使孤独守候二十年,可是只要一想到心爱之人,眼神中所折射出的光彩熠熠是无法说慌的。 “为何你说地龙珠不在你身上?”玄若问道。 莫言眉头紧皱,仿佛脑海中浮现出的事情是他千万般不愿意再想起的,沉默许久,他方对玄若说道,“你们要的地龙珠在皇城之中,有本事就自己去拿吧。” “你的意思是,地龙珠在当今圣上的手中?” 莫言苦笑,“与其说在他手中,不如说他就是那颗地龙珠,从一开始,天命所归的真命天子就不是我,龙珠是随他出生握在手里的,如果说有谁违背天意,那也只能是我的母亲心高手狠罢了,我从来都是顺应天意。”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风落影冷眼看着莫言,玄若感受到风落影周身散发出来的杀气,不管莫言是不是地龙珠,风落影都会杀他,这是他一惯的行事作风,不留活口。 “你若杀了他,你就永远别想得到龙珠,皇城乃天子之地,受九重天神佛庇护,别说你,就算是鬼魅也无法闯进去。” 其实玄若说的这些话风落影何尝不知,他如此作就是为了逼迫玄若帮他去拿地龙珠,他是妖自然进不了皇城。 “要我不杀他可以,除非……”。 玄若一早就看清了风落影的心思,自他知道莫言不是地龙珠开始,直到现在迟迟不肯动手,无非就是为了逼自己就范,明明知道他的计谋,可眼下却也只能答应他。 “我答应你。” “果然有大师姐的气派。” 玄若没有理会风落影径直走到莫言身边,“若她一辈子不出来,你就在此等一辈子吗?” 莫言笑了,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塔尖上的风铃,风一吹,玎玲作响,铃声清脆,格外悦耳。 黑暗中出现了一丝光亮,钟离耷拉着头,无力抬起,双手被铁链捆绑的地方已血肉模糊,耳边响起一个如婴儿般圆滑的声音,“王要见你。” 紧接着手上的链子被解开,钟离径直跌在地上,鬼魅只是救了她的命,却并未治好她的伤,这些伤口不会要她的性命,但却可以一点一点折磨她,疼痛让她变的异常虚弱,可她还是站起来了,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无论何时,她都希望能够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她眼前。哪怕自己是有多么狼狈,可至少眼睛是清澈的,能够看清他,这就足够了。 钟离随着那个小鬼来到鬼魅的大殿,可让她意外惊喜的是,她看到了吉墨还有玄若,她们二人正站在那里,见她来了,忙跑了过来,看她伤势未愈玄若的眼睛一下就红了,她紧紧抓着钟离的手,一双泪眼里全是愧疚,钟离笑笑擦去她的眼泪,“我没事,师姐,皮外伤,不打紧的。” “姐妹重逢的场景果然令人感动。”鬼魅冰冷的声音不适宜的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幸福相聚。“既然你们都到齐了,那就乖乖按我的话去做,否则……” 鬼魅话音刚落一扇石墙上便出现了俨淳的幻影,他被绑在火山之巅,身下就是滚烫的岩浆,他痛苦的面容揪痛了三个女孩的心,玄若欲上前却被吉墨给拦住了,“你要我们做什么?” “很简单,混进皇城,拿到地龙珠。” 显然钟离还不太明白鬼魅的意思,她茫然的望向玄若,“地龙珠不是在萧山吗,为什么要去皇城?” 玄若拍拍她的手,低声道,“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慢慢再告诉你。”说完又转头望向鬼魅,“我们可以帮你,但是你要先把俨淳放了,否则休想让我们听从于你。” “放了他,我又怎么相信,你们能帮我呢?” 钟离走上前,看着鬼魅,“你放了俨淳师兄,我留下来做人质。” 吉墨赶紧拉过钟离,“你在胡说什么?留在这,那不等于自己找死吗?一但他拿到地龙珠,你以为他会放了你吗?” 钟离看着鬼魅,嘴上不自觉的又挂上了笑容,“没关系,他不会杀我的,否则也不会费功夫救我?” “你为什么就这么相信他?”玄若在一旁也是急了。 “不知道,可我就是相信他,相信他绝不会伤害我。” 这句话鬼魅听到了,而钟离的眼中的清澈他也看到了,从一开始她就是这样的眼神,鬼魅破天慌的看到了思念二字,他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有点意思了。 “好,就按你说的,你留下,让他们三个人去。” 玄若还想再说什么,但钟离的眼神告诉她,她不会死的,会好好的留在这里等她们回来,玄若不明白钟离的这种情感来自于哪里,但是她选择相信钟离。 吉墨拉过钟离的手,她是这世上最了解她的人,自入蓬凌之后,她就感觉到了钟离的心一直飘着,没有落根的地方,迷离的眼神从来都没有方向,可今天她看到钟离的目光与她脸上久违的笑容时,她知道,钟离的心找到了归根的地方,她的眼晴里也印出一个影子,尽管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影子会是鬼魅,但只要是钟离做出选择的,无论如何她永远都会支持她。 玄若与吉墨离开后,大殿里只剩下鬼魅和钟离。 “你很有意思。”鬼魅戏谑的看着钟离,“难道们就不想杀我吗?” 钟离抬起头看着鬼魅,呵呵,杀你,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从你的口中问出这样的话,若不是上天捉弄,今生我们何以落到如此相对,鬼魅,纵使你有杀我之心,伤我之痛,可是我还是恨不了你,我还是任性的把你当成记忆中的那个他。 “那你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想杀我的呢?”钟离语气淡然的问道。 “我只要龙珠,只要你们把龙珠交给我,我就放了你们,天下之大任由你们驰骋,如何?”鬼魅走下台看着钟离说道。 “呵呵。”钟离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笑了。 “你笑什么?”鬼魅厌恶的问道,他很讨厌这样的表情,那是人类特有的,他很讨厌人类。 “你很讨厌人吗?”钟离一眼看穿了鬼魅语气中的含义。 “当然,愚不可及的生物,还妄想着要霸占天下,简直可笑至及。”鬼魅不以为然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今世为魔来世为人,又当如何呢?” …… …… 短暂的沉默,鬼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钟离,那原本没有感情的瞳孔中此刻充斥着满满的疑惑,自成魔开始所有的妖鬼都听命于他,在这妖都的世界中他是王,是统治一切的主,那些毫无抵抗的人类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生死都随他的意,在他的眼里人类的生命短暂而又脆弱,可是,为何她的话却没有让自己变的愤怒不堪呢? “你究竟是谁?”鬼魅转过身走向台上的座位,不愿意再看钟离一眼,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开始躲避人类的目光。 “我,不过是个过路人,这个时空里没有我的生也没有我的死,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谁。” “我不想再跟你多费口舌,我说了,我只要龙珠。” “就算我们把龙珠带来给你,你魔性太重更本驾驭不了这么神圣的东西,到最后非但帮不了你完成大业,甚至连你的命也会白白搭进去,你敢冒这个风险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魔也好,神也好,都要经过长年的磨练才能成形,你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成就,你甘心冒这个险吗?再说了,魔跟人类一样,有的时候魔的贪婪更胜人类,在你这魔界肯定不乏有想要取而代之称王的人,你如此草率的举动倒正好趁了他们的意,你不会这么笨吧?” 鬼魅一挥手,钟离的身子腾空起来,便飞到了跟前,鬼魅掐住她的脖子,“从来没有人敢动我的东西。” 钟离再次笑了,竟抬手触摸着鬼魅冰冷的脸,“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也是这样的温度。” 从前只知道京城是个繁华无限的地方,今日亲眼看到才发现文字是根本无法表达它的辉煌与成就,这样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难免会有龙珠,只是没想这颗龙珠竟然是当今圣上。 “临走前,掌门只交待无论如何带回龙珠,否则五岳灵有损,天下大祸,可如今你我都知道龙珠是什么?难道真的要下手吗?天下人是人,这皇城天子难道就不是人了吗?龙珠携他命格而生,一但龙珠注入五岳灵,当朝天子也就阳寿而尽了。”吉墨站在离皇城不远的山上说道,她的眼睛正看着远方那雄伟气派的皇宫--未央城。 “你在想什么?”俨淳看着一言不发的玄若说道。 “鬼魅封印了我们的灵力,如今你我都是凡人,这皇城我们要如何进去呢?既不能幻影也不能飞云,确实有些麻烦。” “混进去啊。”吉墨说道。 “混进去?那可是皇宫啊,守卫不知道有多森严,怎么混啊。”俨淳皱着眉头说道。 “刚才进城的时候不是听说下个月就是皇帝大选秀女的日子吗,这就是个好机会。”吉墨说道。 “选秀女!!!!!!!!!!”玄若与俨淳同时叫出来。 “你鬼叫什么,选秀女与你何干?”玄若怒斥着俨淳道。 俨淳赶紧吓的不出声了。 “不然你们再想一个更好的办法。” “可是,谁去啊?”俨淳左右看着两人,论相貌,这一位师姐英气逼人,国色天香,这一位师妹呢,芙蓉出水,美艳动人。 吉墨一巴掌拍到俨淳的肩上:“那还用问,当然是我去啦,你看玄若师姐那一脸杀气的样子,像是能进宫当娘娘的人吗?” 俨淳听了吉墨的话大笑了起来,看到玄若杀死人的目光后勉强停止了笑声,然后细声细语的指着自己问道:“那我呢?” “你?”吉墨与玄若相见看了一眼,“当太监的料。” “哼,好,那就你去,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当娘娘,有本事你当皇后去。”俨淳气呼呼的说道。 “吉墨去选秀,我们俩也得进宫。” “为什么,她当她的皇后去,我们进去干嘛?师姐,你不会真准备让我当太监啊?”俨淳着嘴委屈的说道。 “吉墨如果顺利进宫得到册封,又能得到皇帝的宠爱,想从宫外调个宫女应该也不难。” “等等,宠爱?喂,先说好,我可不会让他碰我的。”吉墨紧张的说道。 “有我在,放心吧,我虽没有灵力了,可身手还在,一定会护你周全的。” “可是选秀女一定要实出名门啊,我们在这里既没身份又没户籍,恐怕根本就进不去啊。” “这个,就得靠你去准备了。”玄若看着俨淳。 “我?”俨淳一头雾水。 “你出手那么大方,随便找一个铺子把它扩展成京城最大,雇个老爹回来不就完了吗?至于户籍,就说是外地人到京城做生意登记一下不就成了。那些个当官的看到你的金锭子还不麻骝的帮你办好。” “行,那成,那我去了,等我的好消息吧。”俨淳说着便愉快的下了山。 “师姐,真的是很疼俨淳小师兄啊。”吉墨看着俨淳下山的身影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他背负太多。” “明明我们是去杀人的,你却还能让他这么快乐的进行,我有点看不透你的心了,师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为了五岳灵,我们真的要弑君吗?那是当今皇帝啊,他是受万民敬仰的好皇帝,杀了他,我们以什么样的理由说服自己呢?”吉墨越说越激动,眼泪早已涌出,心痛到不行。 “五岳灵镇天下妖魔,若它有损,妖魔横行,生灵涂炭,那时候,他一个皇帝又能做什么?这未央城的人又何尝不会沦为人间地狱呢?你此刻不忍,将来呢?可曾想过,横尸遍野之时,又该如何?” “蓬凌弟子千百,为何这个任务掌门却交给我们,师姐,你从来就没有想过吗?掌门让我们找龙珠,自然知道这龙珠是何物,他就这么确定我们能做到舍小顾大吗?” “师父如此作,自然有师父的道理。” ‘既如此,成仙有何用?’吉墨突觉得头部一阵刺痛,疼痛间仿佛听到有人说话,那声音好熟悉,却听的恍惚,一时分辨不出来。 “既如此,成仙有何用?”吉墨手捂着头,慢慢说出这句话。 “你说什么?”玄若有些吃惊的看着她。 吉墨呆滞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突然想起这句话,好像有谁跟我说过,可我又一时想不起来。” 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为什么这个感觉如此熟悉,是谁曾经说过,仿佛就在耳边,疼痛让吉墨弯下了身体,玄若见状连忙将她扶到一边坐下,“怎么了,是不是鬼魅伤害你了?” 吉墨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头疼,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对了,我问你一件事情。”玄若见吉墨的头疼好些了,便开口问道。 “你说。” “钟离之前是否见过鬼魅?” “师姐为何作此问?” 玄若想了想,便把那天在河畔发生的事情详细的告诉了吉墨,“倘若她与鬼魅并不相识,为何愿意舍命救他,替他挡剑,而且你也看到了,钟离对鬼魅,完全不是仙对妖的态度,她的那双眼睛彻底出卖了她的想法。” 连玄若都发现了钟离的异常,可见她的这一系列举动都是本能下的反应,没有丝毫顾及到旁人的眼光,吉墨叹口气,“师姐,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你和我一样,全只当她做了一场还没醒的梦吧。” 第一百二十一章 真金白银,京城风求凰 三日后,京城最繁华的中心地点出现了一家叫做“凤求凰”的金店,里面的金饰价格优惠,质量上乘,而且件件都做工精致,独一无二,可所谓是真正的物美价廉,正因如此吸引了不少的达官贵人前来购买,一时间凤求凰被挤的水泄不通。 “你可真能想啊,开金店。”吉墨躲在二楼的窗户里偷偷看着外面说道。 “因为金子才能真正招来有钱人,而且那些当官的肯定也会来,说不定哪个王爷阿哥来了,你要进宫不就容易多了。再说,我还能趁机赚一笔呢!”俨淳坐在桌边一边播着桔子一边说道。 “你这哪是赚一笔啊,你这是狠赚一大笔啊,你那些金子都是假的,谁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你收进来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玄若在一旁说道。 “反正这些当官的有钱,无所谓,等我们将来走了,把这些钱全捐给那些穷苦的老百姓,也当做了善事一件,不是挺好的吗?” “没想到你这小算盘敲的还挺精明的。”吉墨关上窗户坐过来说道。 “那是。”俨淳得意的吃着桔子。 “可是这么多的金子?你用什么变的啊?”玄若好奇的问道。 嘿嘿,俨淳偷笑着,然后小声的说道:“馒头。” “哦~~~~~~~~~~~~~~~~~”两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真像你的风格。”吉墨说道。 “跟你真配。” “你们俩什么意思啊。偿” “干什么都不忘吃!!!!!!!!!!!”两人同时说道。 “对了,你雇那老爹可靠吗?”玄若担心的问道。 “甭担心,听说他儿子在哪个偏远的小山村当县令,也不知道是哪个山拐拐的地方,把他这个老人家丢在这也不管不问,要不是那天我无意在桥下发下了他,搞不好他不被饿死也被冻死,现在我不担给他开这么大一个金店,让他当了老板,还让他有了你们两个这么如花似玉的闺女,他高兴的嘴都合不拢了,你觉得他会破坏现在的好事吗?再说了,老爹性情善良,是不错的好人。” “恩,我也就是问问不放心,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们就安心了。”玄若笑道。 正说着,有人轻轻敲了敲门:“老爷请两位小姐和少爷下去。” “什么事啊?”玄若隔着门问道。 “内阁学士李大人来了,想见见两位小姐和少爷。”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们马上就来。内阁学士是什么官位啊,厉害吗?”玄若自小在山里长大,自然不知道人间官员的等级便问吉墨。 “从二品,你说呢?” “二上面是一,那好像蛮高的嘛。”俨淳似懂非懂的说道,他跟玄若五十步不笑百步差不多。 “这个李大人他为什么要见我们呢?”玄若说道。 “别管了,先去再说了,随机应变吧。”吉墨笑道。 说着三人稍做了整理下了楼,来到后厅,只见一四十左右身穿锦缎的中年男子坐在高堂之上,两边各站着两个随从,也都穿着便衣,看他相貌到还是和蔼可亲之相,三人便没那么紧张了。 “民女柳清如。”玄若说道。 “民女柳清秋”吉墨说道。 “草民柳玉龙参见李大人。”俨淳说道。 三人同时作揖请安,但是看三人的表情似乎下了很大的功夫才忍住了笑,拜托,谁看了都想笑好不好,堂堂蓬凌仙家,居然要在这里装模做样,传出去,不知要损蓬凌多少威名了。 “三位请起,请坐。”李大人客气的说道:“不用太拘礼。” “不知李大人召见所谓何事?”吉墨憋着噪子轻声细语的说道,而一边的两人都低着头,脸都憋的通红通红的。 “听说京城开了一家最大的金店,作工精美,所以就来看了看,果然名不虚传,件件都不像凡间之物,所以好奇便想见见这饰品的设计者,今日一见两位小姐和少爷果真是才貌双全啊。” “民女不敢当,大人太客气了。大人身居要职,常出入于宫中,必定见过不少奇珍异宝,能得到大人的常识,实在是凤求凰的光荣。”吉墨好不容易忍住笑才把这句话说完整了。 “柳大小姐实在是太谦虚了。柳老板真是好福气啊能有这么优秀的儿女,将来老有所依啊。”李大人笑着说道。 “承蒙大人吉言。”柳正谦厚道。 “明日我进宫,欲献上金佛一座,皇上看了定会欢喜。” “如此一来,还要求大人多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凤求凰必定牢记大人的恩德。”吉墨站起来作揖说道,见吉墨行如此大礼,玄若与俨淳也慌忙照本学样。 “柳大小姐严重了。好了,即已见到本人,我也不好再坐多留,今日就告辞了。” “恭送李大人。”众人说道。 “老爹你拿一座金玉观音送给李大人,就说是我们三人的见面礼。”吉墨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会办的。”说着老爹便跟着走了出去。 “吉墨,不是我夸你,你还真适合跟当官的人打交道。”玄若笑着说道,“要是换了我跟俨淳,恐怕张张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吉墨摆摆手,“你们自幼山上度过,人间之事自然知道的少一些。” “你说皇上见到金佛,会不会也像李大人一样召见我们?”俨淳问道,这才是他当下最关心的问题,费了这么大的周张,就是为了进宫,如果能成功吸引到皇上的注意,想进宫就太容易了,一道圣旨的事情。 “不知道啊,走一步算一步吧。” 三人若有所思点点头。 ………… 这日凤求凰与往日一样,客流不断,一幅生意兴隆的好景象。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喊了一句:“和硕亲王到。”顿时大家都跪下行礼让出一条通道。 一男子身穿王服,腰配盘玉,手拿折扇,气宇轩昂大步踏进凤求凰,看他相貌,英气逼人,俊郎不凡,眼神中透露着让人胆怯的目光。 “草民柳正参见王爷。”柳老爹一见是和硕亲王立刻跪上前请安。 和硕亲王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提了提扇子,跪着的人就都起来了。 “本王也没什么事,不过今日内阁学士献上一座金佛,皇兄甚是喜欢,所以想来看看这凤求凰究竟什么样。”说着散漫的在店里转了转,其它人见此也都乖乖退出了凤求凰,一时间店里就只剩下和硕亲王的人了。 “精美倒是精美,不过也就如此,与宫里的比起来还是稍逊了不少。” “是是是,怎敢与宫里的奇珍相比,王爷所言极是。”柳老爹弯着腰点头说道。 另一面房间里吉墨听到外面那一声“和硕亲王到”,顿时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玄若见她有些慌张。 “和硕亲王都来了,看来凤求凰真是要在京城扬名立足了。” “和硕亲王,爵位高吗?” “恩,和硕亲王是王爷等极中位分最高的一等,真没想到俨淳这次还真办成了大事。” “那我们要出去吗?” “还是不要贸然出去好了,他若不召见我们全当不知道。” ………… “听李大人说你这店里的东西都是府上的两位小姐设计的?”和硕亲王走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问道。 “是,是。” “带来本王见见。” “是,是,草民这就去叫。” 不一会,吉墨与玄若低着头走进了大厅,来到跟前说道:“王爷吉祥。” “恩。”和硕亲王轻哼一声表示让她们起来。 吉墨暗暗觉得不爽,什么玩意,王爷了不起啊,这么耀武扬威的,这要不是没有灵力在身,肯定把你打的满头包。 “把头抬起来。” “是。”两人依着慢慢抬起头,瞬间瞳孔放大了好几倍。 两人看到面前的人惊讶的说不出一句话,风落影!! “本王有那么可怕吗?” 两人立刻收回表情又重新低下了头,轻轻摇了摇。 “报上名来。” “民女柳清如,民女柳清秋。” “哼,李大人把你们都夸上天了,不知你们给了他什么好处,原以为真是什么仙女下凡呢,现在一看不过稍有姿色而已。”和硕亲王的话中句句都带刺,不过这也让吉墨明白了一件事,李大人看来非常不讨这个王爷的欢心,也是啊,当今天下,恐怕没有任何人能讨这个恶魔王爷的欢心了。 “那是,王爷身份尊贵,天下奇人奇女定当见过不少,尔等不过是凡夫俗子怎入得王爷法眼。既然王爷看不上凤求凰就请王爷打道回府无须多留,以免损了王爷的声威。”一反常态的,一直温温而雅的玄若此刻却有些咄咄逼人,一旁的老爹也是有些呆掉了。 “大胆贱民,竟然敢跟王爷如此说话。还不闭嘴跪下”旁边的侍卫喝斥道。 “闭嘴的是你。”玄若狠狠的瞪了一眼侍卫,“就算我以下犯上得罪了王爷,那也由王爷发落,何时轮到你这个小卒插嘴。” 那侍卫还想说什么却被王爷拦下了,他颇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这是在对本王下逐客令。” “是。虽说您是王爷,可是到了这您只人是凤求凰的客人,我是凤求凰的老板,我有权决定要不要做你的生意,再者我们合法经营,并无任何违规违法,就算你贵为王爷也不能枉自中伤,所以,王爷请回。” “你就不怕我关了你的凤求凰。” “关?凤求凰合法注册在案,就算要关也要经过审查有一个正大光明关的理由。再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真要撵我们,也要由皇上亲自定夺,我们才能信服。” “你这张嘴皮子倒挺能说,你该学学你妹妹,少说话才是,你不知道祸从口出这个词吗?” “她是懒的跟你说。”玄若冷冷的回道。 “你!!!!!!!!”和硕亲王终于怒气冲冲的看着玄若。 “王爷,请息怒,姐姐就是这火爆性格,并非针对王爷一人,还请王爷见谅,原谅姐姐。”怕事情闹大吉墨连忙上前劝说,玄若向来稳重,可此刻却对他如此冷眉横目,可见二人之前的过节让玄若一直耿耿于怀。 “好,我倒要看看我是不是能把你撵出京城。” “王爷,请王爷息怒。”吉墨连忙跪下求情,其实这一切不过是做给老爹他们看的,风落影自然不会把她赶出京城,他的目的也只有一个,送她入宫。 “来人,把她带走。我会让你后悔今天的话”和硕亲王发怒道。 “王爷!!”吉墨依旧乞求中。 “王爷真把我带走恐怕后悔的会是王爷。今日朝上李大人当众献上金佛,皇上甚是喜欢,结果王爷立刻就要带走我,封我的店,难道这不是公然与皇上作对吗?王爷就不怕大家谣传你有逆反之心吗?再说,我所犯何罪,总得让我心服口服。” “你公然顶撞本王罪大恶极。” “我不过是不想做王爷的生意而已,对于一个商人来说这是我的自由,何来顶撞之说。再说我们本本份份做生意,李大人不过是喜欢本店的商品夸赞了几句,王爷看不惯也就罢了,大不了不来我凤求凰,何必这样句句伤人,字字带刺呢?” “你!!!!!!!”和硕亲王早已被玄若气的脸色发白,他愤恨的看着她,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敢有人这样顶撞她,若不给她点教训,他难消这心头之恨。 “王爷身为王族,身份尊贵,却用王权欺压无辜百姓,传出来恐怕你担不起和硕亲王这个头衔。”玄若越说越火,如今已经是字字强逼,管不了什么身份权位了,先解了气才说。 两人正僵持不下之时,一侍卫风风火火跑了进来,“参见王爷。” “什么事?”和硕亲王不耐烦的问道。 “皇上有旨,请王爷立刻进宫。” “好,今日看在皇兄的面子上,但是这笔帐本王记着,日后一起算。”说完便怒气冲冲的离开凤求凰。 “师姐今日可有些失控了。”和硕亲王一走吉墨立刻对玄若说道。 “你可知道他若来了,我们就改变不了结局了,皇上是一定会死的。”全然没有刚才那股焰火朝天的气势,如今的玄若只是摊倒在椅子上,风落影的出现预示着鬼魅的势在必得,龙珠为圣物,他妖魔之身无法驾驭,再加之他以肉身进皇城,就必先封了妖气,如今他和她们一样也只是一个凡人。 “老爹你先去忙吧。”吉墨拍了拍老爹的肩膀,这才让老爹回过神来,拍了拍胸口心神未定的走了,他这一生何时见过这样的阵势,他还真是碰到了二个了不起的女儿。 “师姐,如果没有风落影,我们就能改变结局了吗?从一开始我们处心积虑打造这个金铺,为的是什么,不就是进宫吗?难道你真的把我当秀女以为我要进宫做娘娘吗,我们是进宫弑君的,就算没有风落影,这个结局也是改变不了的,你不想皇上死,也不想钟离死,更不想天下百姓死,可生与死从来就不是一我们能够做主的,如果你真的心中有疑惑,为何我们不去问问掌门,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就算掌门没有办法,那先尊呢,身为守派仙人,难道也无计可施了吗?” 吉墨的话正是玄若长久以来的心结,难道五岳灵真的到此地步了吗?一直以来五岳灵从来没有受损过,为何突然之间灵力消耗如此之大,除了龙珠,当真别无它法了吗? “你说的对,我应该当面问师父。” “师姐要回蓬凌吗?” 玄若点点头,“不解开这个心结,我终究是做不了决定,你和俨淳在此等候,我一人先回蓬凌。” “可你现在仙法尽失,如何回去呢?” 玄若笑笑,转身对着窗外吹了声口哨,那声音穿透云层几千里,“松儿会来接我的。” 这世上最牢固的锁是心锁,钟离看着门上打开的锁不禁觉得事事难料,当初她被困妖都之时,每日所想无不是如何逃离,觉得度日如年,可如今即使没有这把锁,她也没有丝毫想走的心,即使鬼魅将她关在房间里,从不与她见面,她也仍旧觉得开心,因为只要在这里,她就能感受到他的气息,和他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便是上天给予她最大的恩赐,就算她是被作人为质,就算最终她会死在他手里,她也无怨无悔。 正想着钟离好像听到窗外有声音,便伸出头望去,居然是漫漫,只不过是还未成人形的漫漫,钟离慌忙走出门外,可漫漫却跑走了,钟离便一路追去,忽然她停下了脚步,姻洛花,满山的姻洛花,开的那么灿烂,点点金光印在眼睛里,滚烫的泪水滴在心上,漫漫早已没有了行踪,钟离慢慢走在这花海之中,还是那个味道,还是那个温度,什么都没有变,唯一变的是心,这是自与鬼魅相识以来,最心痛的一次,泪水的温度溶化了心尖的寒冰,原来,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我是这么的软弱。 姻洛花丛中鬼魅衣衫不整的躺在那,他怀里搂着一个妖娆美艳的女子,那女子的脖子上还留有清晰的咬痕,看到那个咬痕,钟离再也控制不住,转身便逃离了,时光倒流,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点,只有她自己,什么都没有变,记忆与身上的印痕全都保留了下来,肩膀上鬼魅当年留下的咬痕依旧清晰可见,每每对着镜子时,她总会看着那个咬痕发呆很久很久,可如今那再也不是她专属的印记了,他的怀里有了另一个‘丫头’了,而她只不过是一个人质罢了。 钟离眼中的泪水真挚的让人无法回避,这是第一个为他哭泣的女人,鬼魅依旧躺在那,感受他的异样,怀中女子便半侧身望向他,“王,你在想什么?” 鬼魅侧脸看着她妖艳美丽的笑容,不由的伸出手抚摸着这光滑的肌肤,他的手游走在她的脖子处,那女子被鬼魅挑逗的连连呻吟,可突然只觉得一阵窒息感,鬼魅掐上了她的脖子,她惊恐的看着鬼魅,双腿不停的挣扎,鬼魅看到她的眼神里有恐惧,有祈求,也有眼泪,只是那眼泪却看不出丝毫情感,因为那个眼泪是在怜惜着她即将死亡的生命。 冰冷的身体被抛到一边,鬼魅起身时,她已化成一堆灰尽成为这姻洛花根茎的美食了。 钟离一路狂奔着,却发现妖都之中没有任何她能够藏身的地方,哪里都有他的痕迹,哪里都有他的身影,原以为而对师父的那种坦然也可以用来面对鬼魅,可两者之间情感的不同,让她感受到了两种不同的痛苦,而对师父,她愧疚,不舍,痛心,最终还是与他恩断情绝,再无瓜葛,可面对鬼魅,即使心中默念一万次,有一种情感却依旧迸发出来,用尽一切办法也按耐不住。 走着走着突然感受到一阵阵温热的气息迎面扑来,钟离这才发现原来她是到了温泉水旁了,这还是之前她在炽炼之中受伤后,鬼魅为了让她调养身体,特第让小妖们建造的一个汤泉池,以前她时常在里头就泡睡着了,鬼魅都会将她抱回去,温柔的放在床上让她枕着他的胳膊睡,那时她是真的睡的很好。 也许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便习惯了这样的陪伴吧,习惯了一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一伸手就能牵到他,从前是那样美好,可再美好一切也回不去了,他的好,他的温柔已经给予别人了。 钟离慢慢走至汤泉池旁,用手轻轻掸着温暖的池水,水波的荡漾就像她此刻的心,平静不下来。温泉附近有些热,钟离便把外套脱了下来,池水中印着她肩上清晰的咬痕,突然她被一把大力拉了起来,鬼魅的脸近在咫尺,只见到他怒眼横眉的看着钟离的肩膀,问道:“你到底是谁?” 第一百二十二章 莫言希裳,情字所为何 当年战神创造了蓬凌派,以保四方安宁为己任,蓬凌成派数千年,也一直秉承战神精神,以除魔救世为第一首任,历代掌门也都不敢有丝毫怠慢,五岳灵身为盘古神物一直是天上人间最具神力的灵器,可没想到如此神器却也有受损的一天,镇妖湖自蓬凌开派以来,除了当年与情姬大战之时,从来都是风平浪静,不曾有一丝涟漪,镇妖湖中所关压的妖魔也都被压在湖底不得越界,看着五岳灵的结界越来越弱,莫道掌门心中也是十分焦虑,蓬凌成派数千年从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 “掌门。”玄亦从远处走来作辑道,“玄若师姐回来了,有事求见掌门。撄” 莫道掌门深叹一口气,无奈道,“该来的还是要来,看来她是见到龙珠了。” 说罢便在玄亦不明的眼神中离开了,玄亦看了一眼微波不平的镇妖湖,心中隐隐有不安之感,这次玄若带同吉墨、钟离和俨淳下山,派里其它弟子并不知所谓何事,因玄若师姐经常下山执行掌门的命令,所以大家并没在意,可是这次下山的时间有些长,而且还是带着其它三个人,自玄若师姐走后,掌门便时常在这镇妖湖附近伫立瞭望,有时竟整整站上一天,偶尔能听到他发出的叹息声。 玄亦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但看这镇妖湖的湖水不如以往平静,却也能猜到七八分了。 玄若脸颊通红,眉目焦灼一见莫道掌门便忙迎了上来,“师父。” 她这一声师父喊的十分急切,莫道掌门一听便无奈摇头,“有什么话就直接问吧。” 莫道掌门此话一出,玄若自然也明白她的来意,师父已经知道了,便直接问道,“师父,我找到地龙珠了,可他却是当今圣上。” “哦?”莫道掌门有些惊讶,原只道地龙珠在风城,却不想已物换他人了。 “那你可知他是龙子,是天命所归,若龙珠被取,他也会命丧黄泉。偿” 莫道掌门叹口气,“为师知道。” “师父!”玄若半泣而道,“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我去做?他是当今皇上啊,是真龙天子啊。” “天子也罢,平民也罢,每个人都有存在的使命,这一世这就是他的使命。” 玄若突然无力的笑了,脑子里竟然想到吉墨之前的那句话,“既如此,成仙有何用?” 莫道掌门神色诧异的望着玄若,万没想到他亲自教导的徒弟,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玄若,你当知道,万事舍小顾大这是根本,也许你会觉得残忍,但天命不可违,即使不是你,他的龙珠也会被别人所取,与其助长妖魔气焰,倒不如拯救苍生,换取功德,为他来世积福报。” 莫道掌门的话玄若无法反驳,她这次回来只是想知道师父的态度,既然她知道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突想起萧山之上遇到的那个莫言,便问道,“师父可曾知道莫言这个人?” 莫道掌门走至门旁,看着碧蓝云白的天空,慢慢道,“莫言和希裳。” “关在塔中的人叫希裳?”玄若走至一旁问道。 “莫言和希裳的事情为师也略知一二,你若想知道,也不防告诉你。” “请师父告之。” “莫言也是皇子,出生时命格中带有天子之象,凡带有天子之命者都会有一个守护使者,守护着他们从生到死,莫言的守护者就是希裳,希裳是太上老君麒麟宫的守门小仙,自莫言出生之后,便长伴左右,身为守护使者是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的,否则会被贬入凡,失去仙法。莫言十六岁时因外兵突犯,而身受重伤,原本这便是他的命数,但希裳不忍见莫言就此死去,便动用仙法为他续命,因此违反了天规,太上老君撤去他的仙骨让他永留人间。” “怪不得,萧山之上会有青天云,他和莫言也不受干扰。那为何他会被囚禁在塔中?” “莫言死而复生,朝野之中不少人都认为他是真命天子,理应继承大统,可皇子众多,谁又能放弃那皇权之位呢,于是便有人上奏,说莫言之所以大难不死,是因为偷学妖法,心术不正,一时间所有人都在指责莫言,为了保护莫言,希裳将这个罪名承担了下来,说学习妖法的是他,与莫言无关。为了证明他说的话,他要求将他绑在金鸾殿前的柱子上以烈火焚烧,皇帝相信了他的话,便照他的话做了,大火熊熊而起,可暴雨也随之降临,浇灭了火焰,雨水中希裳大笑,告诉所有人,他是妖。” “他已被贬,何来法力?” 莫道掌门摇摇头,“情字害人啊,希裳虽被贬,可他仙骨仍在,为了救莫言,他去求了龙王,以他的仙根丹灵做为交换,为他求一场急时雨,龙王见他情真义切,却又不忍拒绝,便给了他一颗龙三公主儿时所玩的水灵珠,可求一时之雨。” “后来呢?” “皇城中的国师告诉皇帝,希裳不是普通的妖,一般的牢狱囚禁不了他,便选了离妖都最近的风城借妖灵之气将他镇.压,没想到希裳被带走之后,莫言放弃了唾手可夺的皇位,毅然决定前往陪伴,之后三皇子继位,便是你如今所知道的当今圣上。” “不离不弃,生死与共,这种感情老天爷为什么不成全呢?” “仙不能有情,这是天规,希裳有违天规在前,所以才受此惩罚。” 玄若不明,道,“可为什么,仙不能有情呢?” “天若有情天亦老,仙若有情便会和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如此便无法修道成仙。” 玄若从来没有质疑过掌门的任何话,可是今天她的脑海里却充满了疑问,不知为何,她突然开始动摇,经历生老病死也许也没那么可怕了。莫言为了希裳连皇位都可以不要,只为见自己心爱人一面,甚至愿意孤独守候二十年,这样的情感恐怕也是经的起生死轮回的。 “玄若明白师父的意思了,请师父放心,玄若一定会完成师父使命的。”说罢转身离去,不曾有一丝犹豫。 莫道掌门见她背影决然,不由的叹息…… 汤泉水的热气朦胧了两人的眼睛,鬼魅将钟离扔进了池水中,被热水包围的钟离双颊通红,眼神迷离,鬼魅感觉到身体的蠢蠢欲动,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女人有如此强烈的想法,他开始有些忌惮面前这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但眼神中透露出的坚硬之气,却与寻常人又不同。 鬼魅正欲跳下汤池,一个小妖精飞了过来,尖声细语的说道,“王,蓬凌的玄若回来了,要见你。” “这么快?”鬼魅有些欣喜,回头看了一眼钟离便匆匆离开了。 鬼魅离开后,钟离迅速从汤池中爬了出来,取地龙珠怎会是简单之事,在这个时候玄若回来,必然是发生了异常。 鬼魅见到玄若两手空空有些微怒,“你既没有拿到地龙珠,为何这个时候回来?” 玄若正欲说话,却见钟离匆匆赶了来,“师姐。” 见她浑身湿透,玄若赶紧上前,“你怎么是这番模样?” “不小心掉水里了,我没事,倒是你,出了什么事?” 玄若看了一眼鬼魅,又收回目光轻声对钟离道,“我回去见过师父了。” “掌门知道我在这儿了?”钟离略有些紧张。 玄若摇摇头,“没有,我隐瞒了这件事,没有告诉师父你在妖都,如今蓬凌不适宜与妖都直接面对面,何况妖都忌惮龙珠已久,若两方交起手来,蓬凌不占优势。” “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玄若再次望向鬼魅,鬼魅冷眼一笑,“想说什么就说吧,你们的悄悄话我可没兴趣。” 玄若将钟离拉至一边,将声音控制在鬼魅听不到见的范围,“师父的意思龙珠必取,可龙珠一但拿走,当今皇上也会因此丧命,我有些难以取舍,我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对的,虽说是救人,可这也是杀人啊。我心里乱,想听听你的意思。” 钟离很少见到这样焦燥的玄若,以前的玄若师姐做事向来果断,后来遇到自己才慢慢变的感情用事,可如今她已尽量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何她还是有这样的变化呢? “我知道师姐做何想,为保天下而舍一人,这一人难道就不是这天下中的一员吗?” “你果然明白我的想法。” “师姐,有些事情既是天注定的,谁也改变不了,今日你舍不得下杀手,明日或许就因为别人或者别的事情他依然会死,你只能改变过程,永远改变不了结局,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会回到原点。” “连你都这么说。”玄若有些叹息。 “我知道师姐有何难处,修仙之人以除魔救生为已任,如今却要你杀人,确实有些违背修仙之道。但仙和人一样,很多时候都是无可奈何的,否则人间哪有这么多的悲欢离合呢,不是成了仙就能救济所有人,有些事,有些人,你救不了,也没办法救。” 玄若失笑,“怪不得吉墨会说,成仙无用?” 钟离一惊,“什么?她什么时候说的?” “初到皇城的那天,她突然觉得头疼,我问她怎么了,她就说了这么一句话,起初我不太明白,但现在想想,却也有她的道理。” 钟离心中暗叫不好,莫不是吉墨想起了什么,“她可曾还说别的?” 玄若摇摇头,“再无其它。” 鬼魅显然对两人说悄悄话显的有些不耐烦,冷言道,“说完了,就去办你的事,拿不到龙珠,你们知道后果。” 玄若愤愤的看向鬼魅,转而不舍的与钟离告别。 钟离回头看了一眼鬼魅,无奈笑了笑,鬼魅不明她何以这种表情,轻轻一勾手指,钟离便飞身到他面前了,他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媚笑道:“何事如此开心,说来听听?” 钟离望向她,虽说鬼魅掐住她的脖子,可他并未用力,“难道以后我都要这样跟你说话吗?” 鬼魅冷哼一声放开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没什么事开心,只不过突然想笑。” 鬼魅一摆手,“不是这个问题,是方才在汤池问你的问题。” 钟离这才想起,鬼魅之前问她的话,眼下有些犯难,自己咬的痕迹自己当然认识,谎言肯定是编不过去的,鬼魅如此心思缜密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穿。但又不能告诉他实话,如今鬼魅对她无情,倘若他知道了她身上有被封印的情花劫,一定会想尽办法激发他,到时候师父就会再次受到牵连,她好不容易让一切重头来过,无论如何也不能再伤害师父一次。 算了,死马当活马医,管他信不信,先骗了再说,于是钟离便故作痛苦状,紧皱眉头看着鬼魅,一脸哭相,“你到底还是忘记我了。” 鬼魅见她神态太过娇柔造作,一时觉得有趣,便配合她问道,“你我果然认识,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钟离慢慢起身,神色忧虑,道,“其实,你我本是师徒,五百年前你还没有得道成形,只是一个山野间一只快乐的狐狸,一天你在林间玩耍,却一小心掉进了猎人的陷阱里,你苦苦求救,我正巧路过听到你呜咽的声音,于是走过去一看,发现了受伤的你……” 鬼魅嘴角微笑,半躺在那继续听着她慢慢……编……他到是很想知道她能编出个什么样的故事。 钟离见鬼魅听的仔细,胆子又大了些,继续道,“我见你模样可爱,又受着伤,实在让人不忍又心疼,于是便把你从陷阱里救了出来,带回了山里,细细帮你治疗,后来你为了报答我于是便拜我为师,学习修仙之道,岂料你天赋异禀,颇有仙根,不到百年竟以小有所成,幻化成人形,我原以为你能飞升成仙,得大成,可没想到……” 钟离说到这停了一下,转而看着鬼魅,眼神特别惋惜,“你却贪恋凡尘,甚至为修功法滥杀无辜,为了避免你继续害人,我便忍痛废除你的仙根将你贬为狐身,但万万没想到,你的功力早远在我之上,你我交手之时,双方都受了伤,后来九天玄女娘娘下凡助我,我不忍心见你被魂飞魄散,便肯求九天玄女施法将你打回原形,让你重行修炼,望你能早列仙班。” “后来呢?”鬼魅笑道。 钟离瞪大眼睛,“后来?后来就没有后来了,我把你放回山里,从此你我就再没见过面了,直到那日你装做俨淳与我相见。” 鬼魅冷笑一声,看着钟离,“所以,于情于理,我得叫你一声师父?” 钟离清清嗓子,以示尴尬,“那个,……师父就不用了,这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只要,你别老是欺负我就行了。” 鬼魅走下高台,一把捏住钟的嘴,笑嘻嘻道,“那怎么办呢,我就是喜欢欺负你。既然你我前世是师徒,那这一世也该续续前缘了吧。”说着低下头在钟离的另一个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疼的钟离大叫,直想推开他。 “好了。”鬼魅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一边一个,正好,万一哪天我又不记得你了,这个咬痕倒是可以让我想起你,是不是啊,师父,这样你就不用怕我忘记你了。”鬼魅特第把师父两个字说的特别重。 钟离垂头丧气,哎……早知道他不会信了,还编个这么扯的故事,她就不应该说是师徒,应该说是敌人。 “虽然你的故事漏洞百出,但有一件事你倒是说漏嘴了。” “什么?” “你很久以前就认识我了。” 钟离忙否认,直摆手,“不不不,我哪认识你啊,你可是堂堂妖都的王啊,像我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认识你呢?” “我有办法能够看到你的前世,你以为你能隐藏的了?”说着邪魅一笑一只手盖在了钟离的头顶上,钟离知道他这是强行想要读取她的记忆,她不能让鬼魅这么做,不能让他知道一切。 可意想不到的,鬼魅的灵力刚从头顶灌入,他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震开了,鬼魅收回手发现手心中有一块黑色焦灼的痕迹,鬼魅不明白的看向钟离,明明她的灵力已被封了,怎么还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就算她灵力没封,以她的本事也不足以与自己对抗,鬼魅哈哈笑了,看来这真是一个有意思的女孩,把她留下还真是留对了。 钟离不明鬼魅为何会受伤,情花劫的力量在时光倒流的时候被锁住了,不可能伤到鬼魅,所以……钟离想起之前太虚真人跟她说的话,她的体内还有第二股力量,只是至今不知道这股力量来自于哪里,但见鬼魅都抵抗不了,可见其强大而可怕。 “你到底是谁?”鬼魅终于快没有耐心了。 钟离无奈摇头,“你纠结我是谁又有何用?我是能帮你打天下啊,还是有能力杀你啊。” “凭你?”鬼魅不屑。 “对啊,这不得了,既然我既不能杀你,又不能帮你,你何必纠结我是谁呢,你就当我是个人质不就完了吗?等他们帮你拿到龙珠,你是想杀我也好,放我也好,都随你便,这样不是最好的结果吗?为什么非要给自己找麻烦,去想这些不重要的问题呢?” 钟离的话倒也是有几分道理,但她的存在鬼魅不得不防,表面上看去似乎是个柔弱的女子,可她的眼神告诉自己,她并非他所看到的这么简单,如今仙妖之间关系紧张,势局不安,对方是敌是友还分不清楚,不知道她心里打的什么打算,还是小心点好,修仙中人也不缺狡猾之人,切不可大意上了别人的当。 “你能清楚自己的身份最好不过,既如此,你就乖乖待在自己应该待的地方,不要乱跑,我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陪你玩。” 原本都已经忘记了,鬼魅这么一说,之前看到的香艳场面又浮现在脑海里了,不由自主的脸上便乌云满步了,钟离冷笑,“说了半天,魔王大人是怪我扰了您的兴致啊,那还真是对不起了,我是无意撞见的并非有心,只是下一次这种事情还是隐秘点的好,今儿是被我看到的,无所谓,这要是被哪个小妖小鬼看到了,只怕损了您的威信呢?” 不知不觉的钟离自己都觉得这话里带着酸味了,鬼魅自然更是不用说了。 “小丫头,莫不是你别有心思,才几次三番在我面前故做姿态?” “我呸。”钟离怒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以为你是谁啊,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你少在这给我胡言乱语。” “啧啧啧……”鬼魅摇摇头,“我就说嘛,说到底蓬凌也是名门大派,怎会有这种不入流的做法呢?就算要使美人计,也该换个美人来,不该是你这黄毛小丫头。” 钟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他过多纠缠,便不与他继续说下去,扭头就离开了,这一身湿衣服还没换下来,穿在身上不舒服,还不如回房换个干净衣服休息一会儿,也好过在这个地方跟他胡说八道。 钟离一路愤愤回到房间,脱下湿嗒嗒的外衣,方才被咬的地方又红又肿,还渗着血,看着这咬痕钟离却莫名笑了,还是那么霸道,她轻轻摸着这新鲜的痕迹,眼泪啪嗒滴下,而这一切的举动都被门外的鬼魅看的清清楚楚。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钟离坐在窗前,看着满天发亮的星星,想到了师父,不知道他可还好。 “哎……”轻轻叹了口气,漫无目的趴在窗台上,玄若师姐不知可能顺利拿到龙珠,有吉墨和俨淳帮忙应该会容易些了吧,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为了拿龙珠,这三个人竟然用了这么荒唐的方法,若是让她知道吉墨此刻盛装打扮只为进宫做娘娘,恐怕她得笑晕过去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选秀大典,一入宫门深 朝乾二十年农历六月初六,这一天是黄道吉日。 紫金门外整整齐齐地排列着送秀女的马车,所有都保持异常沉默。如当初所设想的一样,吉墨也顺利混在其中,玄若与打扮成丫头的样子与俨淳假扮的车夫站在马车两旁,两人时不时的四下张望,这皇城之威言果然名不虚传,凡人看不到,但是他们能看到紫金门外有一道隐形的结界,妖魔鬼怪都无法进去,除非他们能像风落影那样自封灵力。 玄若掀开车帘发现吉墨还在为自己的装扮郁闷着。 “你别在拽你那衣裳了,都快变形了。”玄若压低声音说道。 吉墨轻轻哼了一声乖乖的又坐好了,她掀开车帘悄悄看着外面其它人的动静,黑丫丫的一片都是人,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子被送入宫廷,但真正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又有几个呢,后宫永远是争斗最惨烈的地方。 选秀女的地方在未央城内的春华殿,秀女分成八人一组,由选秀女的主管大人领着进去被选看,今届选秀女的人众多,等轮到吉墨时已是黄昏时分了,一个嬷嬷走了进来领着吉墨连同其它几名秀女走了进去,吉墨能感觉到她手心里都是汗,心扑通扑通跳的厉害,她还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从前何曾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能够进宫,只听一旁管事太监尖着噪子一个一个喊道偿: “广州知府宋远乔之女宋春平,年十四” “常洲织造李长合之女李玉兰,年十七” “大理寺卿江远怀之女江林玉,年十五” 吉墨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盯着地上,听着前几位秀女被叫到名子后一一上前行跪拜礼仪。再看其它几位还未曾叫到名子的已吓的直发抖,不禁同情她们,小小年纪就要受此经历,正想着内监已叫到吉墨的名子:“京城铸金业柳正之女柳清秋,年十八。” 吉墨低着头,顺着大青石的地板慢慢往前走去。垂首说道:“民女柳清秋参见皇上、皇后,愿皇上万岁万福,皇后千岁金安。” “清秋,这名子倒是取的很雅静。”皇后微笑着夸赞道。 “谢皇后。”吉墨轻轻答道。 “你就是那金佛的设计者?”皇上似乎来了兴趣向前探了探身问道。 这声音,一听到皇上的声音,吉墨的心狠揪了一下,当今圣上登基时不过十来岁出头,如今也正值装年,是他发展宏图伟业的大好时光,可惜……重理思绪后方在慢慢回答道:“回皇上,正是民女。”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吉墨依言慢慢抬起头,首先看到的是便是一张俊朗却略带疲惫的脸,想来这一天下来皇帝也是十分累了,吉墨仔细看了一下他的眉心,玄若说过若他身怀龙珠,眉心便会泛有金光,只是这光芒凡人是看不见的。皇帝含笑点点头,吩咐司礼内监:“记下她的名子留用。” 吉墨谢过恩典后便站在一边等待这班秀女见驾完毕才能一同离开。 只是这回却与来心境大不一样了,来的时候多少掺杂着一点好奇与紧张,而回更多的是无奈与悲痛,看着周围这些花容月貌的女子们,吉墨只能在心底苦笑,今日选中并非他日福气,只怕选来的是永生的独守空闺了,这样也算还好了,只怕皇帝一死这些没有子嗣的妃子们都要被下旨陪葬,如此一算她手里断送的何止一人性命,今届所选秀女全都无辜受连,死于她手上了。 全部见驾结束后,吉墨退出大殿随着太监来到紫金门外,门外等候的马车只剩下零星几辆了,等候在车上的玄若与俨淳远远见到赶紧迎了上去。 吉墨暗暗朝两人点点头,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进了马车。 “恭送小主。”车旁的两位宫女恭敬的说道。 玄若掀开车帘见马车已走远才开口问道:“是他吗?” “是。” 吉墨掀开帘子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是秀女,可是目的却如此大不一样,一个是为了荣获帝皇宠爱,一个却是为了弑君,同样是女人命运却大不相同,这就是人生。 三日后吉墨正式进宫,而另一面玄若与俨淳也一起陪同入宫。 宫中生活只是繁文缛节多了些,与平常倒没什么不同,这几日战事吃紧,皇帝一直没有踏足后宫,吉墨进宫七日竟一面也未曾见上,但虽如此,皇帝的赏赐却源源不断的送过来,每日门槛都快要被送礼的小太监给踏破了。这倒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加之吉墨家大业大,后宫之中连皇后都对她礼让三分。这样的恩宠也更加重了她心里的愧疚。 这日吉墨从皇后那请安回来途中在御花园碰到玄若,只见她站在一颗白梅下发呆。 “你怎么了?”吉墨打发了宫女们先回去然后走过去问道。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究竟什么时候动手。” “我也想知道,这样的戏要演到什么时候,你看看那些妃子们看我的眼神,个个都恨不得吃了我,再听听那些大臣们说的话,我简直成了祸国殃民的苏妲己了。”吉墨也满肚子怨恨的说道:“多待一天我的负罪感就一日一日的加深,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我知道,可是你真的下的了手吗?” “我,我就是下了不手,不才拖到今天吗?还有一个问题,我们必须顾虑到。”吉墨面色担忧的说道。 “什么?”玄若看着她。 “皇帝如果驾崩,朝野上下必定大乱,到时候帝王之位一定成为他们争夺的目标,那时不知道又有多少人要为此西牺牲了。” “皇帝驾崩不应该是太子继位吗?”玄若对于朝纲之事不太懂。 “如今的太子是云贵妃的儿子,云妃太过软弱根本就保护不她的儿子,皇上一死,那么太子就保不住了,第一个牺牲的就是他了。更何况就算太子继位,如今的太子还年幼必定是要由两宫太后从旁辅政的,云妃和皇后,一个太过软弱,一个心思不正,根本难当此大任。大金江山若到了她们手中必定毁于一旦。取龙珠是我们无法避免的责任,可是这些人是无辜的,若是因我们的责任而导致天下大乱,民不聊生,那么我们就难辞其咎了。” “你说的有道,那么依你的意思是,重立太子?” “目前还没下这个定论,只能说有这个想法,想要劝皇上重立太子还是有点麻烦的,我的意思是让莫言回来。” “什么?”玄若对于吉墨这个大胆的想法还是有些吃惊的,“可莫言已离宫二十年了,就算他回来,这里容的下他吗?” “容不容的下要看他自己的造化,我担心的是他根本不愿意回来。” 玄若点点头,“也是,他和希裳的感情那么深,当初为了他皇位都不要了,如今又怎么可能弃他而去呢?” “那不如,我们把希裳救出来?” “可你我现在都在宫里,希裳如何能救呢?” 吉墨正发愁之时,远远听到宫女们的请安声:“十三爷吉祥。” 玄若与吉墨寻声看去只见和硕亲王,哦不,是风落影大步向花园走来,正走着发现了这边的二人便将脚步转向了这边。 “两位小姐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真准备在后宫里安享晚年了?”风落影的语气不温不火,却在无形中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压力。 “你有本事你去拿啊。”玄若一见风落影这火气就下不去了。 “你少给我在这装腔作势,如今这里没有别人,你最好乖乖的听我的话。” 玄若冷笑一声,“哼,你别忘了,如今你也没有法力,不过是个普通人,我还怕你不成?” 风落影哈哈大笑,一把抓住玄若的手,玄若惊讶的发现她却无力反抗他,看来既然没有法力,这个风落影也不是好对付的人,想想也是,风落影的修行怎么也比自己高,即使没有法力也耐合不了她。 “你抓着我也没有用,皇上如今根本不来后宫,你让我有什么办法?他日日待在正华殿身边全是大内侍卫,我就是想刺杀,我也没这个本事。” 吉墨看到风落影突然想到一件事,便说道,“要我们尽快拿龙珠也可以,除非你把希裳救出来,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一死必须有人继位。” 风落影听到吉墨的话笑的更大声了,“两位姑娘还真是入戏啊,连江山后继之人都想到了,真把自己当娘娘了,我只要龙珠,其它的人和事与我无关,我没心情管。” 玄若一听怒了,“你没心情管也得管,否则这龙珠我们就不拿了,有本事你就把我们杀了,大不了同归于尽。” 风落影一听也被惹怒了,一把将玄若扛起就离开了花园,吉墨在身后被他的举动吓的一愣一愣的,这时刚好有几个宫女过来,看到这一幕都停在原地一脸莫名奇妙。 吉墨一跺脚,“哎哟,坏了。”这风落影如今是王爷之身啊,身为一个王爷居然抱着个宫女在皇宫里大摇大摆,这传出去像个什么话啊,这宫里的人平时别的不会,传小话可是一传一个准,这会儿子又有人看见了,不消半个时辰整个皇宫都得知道了,这万一皇帝怒了,怪她管教无方,把她打入冷宫,这可如何是好?这个风落影,节骨眼上出什么乱啊。 风落影扛着玄若来到一个不起眼的院落,这个地方离主宫比较远,看地上的落叶,想必也是许久没有人来过这里了,“你做什么啊?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什么身份?” 风落影将玄若丢到地上,冷眼看着她,“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没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你的好姐妹还在我们手上,你最好识相点。” 这些天在宫里玄若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一想到皇帝要死在他们手里,这后宫之人无一幸免都会牵扯进来,她心里就跟万剑钻心似的,如今风落影还如此逼迫她,她脑子里的那根弦一下就崩断了,突然她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修行几十年,她何曾有过这样狼狈的日子,掌门逼她杀人,妖都也逼她杀人,她做不到,可做不到也得做,她心里的委屈没地方宣泄,趁此机会痛苦一场,也好过把自己憋死。 风落影见她这憔悴模样倒是笑了,蓬凌的大师姐玄若在四派之中何等威望,连妖都之人都知道蓬凌下一任掌门非她莫属,可再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狼狈致极不说,愚蠢的有些可笑,不过是让她杀个人,她就委屈成这个样子。 “你有什么好哭的?” 玄若抹了一把眼泪怒气冲冲看着风落影,“你以为我是你吗,杀人有那么容易吗?何况他还是万人敬仰的皇帝,我怎么下的去手,这跟我修行的理念背驰而行。” “杀人有那么难吗?” “对你来说不难,你从来不把人命放在眼里,你自然不觉得什么?” 风落影冷冷一笑,“这御膳房里每日都杀鸡宰羊的,既然人不把他们的命放在眼里,我为什么要把人命放在眼里?” “那能一样吗?”玄若哭泣道。 “有何不一样?难道在你们修仙人眼里,只有人命是最珍贵的,其它所有生物都是可以任人宰割的吗?既然人可以毫不眨眼的杀生,那为什么我们妖就不能杀人了?” 玄若愣在那里,一时半会儿竟想不出对答的话,天下万物都是一样的,为什么她可以对人宰杀牲口视而不见,却对妖杀人耿耿于怀,生命在她的眼里是有贵贱之分的吗? “仙可以杀妖,人也可以杀妖,都是天经地义的,可唯独妖却不能杀人,否则就是滥杀无辜,大师姐,问你一句,妖就不无辜了吗?妖,天生就是用来被赶尽杀绝的吗?” 玄若的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风落影具有穿透力的眼神让她不敢直视,她心虚了,她无言以对了,为什么她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为什么仙一定要杀妖,难道所有的妖都是怀的吗?还是说,仙就一定是对的?如果妖真的需要被诛杀待尽,为何女娲娘娘还要定下天旨,为妖魔鬼三界划取一块领地呢? 看到玄若有些动摇,风落影走上前,蹲下身看着她,“你师父告诉你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真真假假,对对错错都由你自己判断。” 玄若推开风落影站起身,“龙珠的事情我自有分寸,但是希裳必须得救,这是唯一的要求。” 风落萧山依旧云雾缭绕,远远望去婉如仙境,铜塔的影子印在钟离的眼睛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第一次踏入风城看到这塔时便感受到了,铜塔所散发出来的寂寞,当时不明白,现在有些理解了,若是从前钟离听完这个故事一定会觉得非常动人,可现在她只觉得莫言太执着了,因为他的执着为希裳束了两层枷锁,也浪费了希裳的一片苦心,他的牺牲都白废了。 钟离走在蜿蜒崎岖的山路上,手里把玩着路边摘的小野花,“真没想到,我的吉墨还能进宫当娘娘,真想看看她现在的样子。” 风落影让小鬼送来消息,要取龙珠先要把莫言和希裳送回皇城,眼下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钟离的头上了,鬼魅不会放她一个人进萧山的,便随同她一起前往。 “女人是不是都奢望着荣华富贵?”鬼魅冷笑问道。 钟离摇摇头,“不全是,有些人可能是这样希望的,但我相信更多的女人还是希望能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男子。” “那你呢?你想要什么?” 钟离停了一下脚步,复又继续走着,慢慢道,“我想要的都得到了,没想到想要的了?” “难道你不想要一个疼你的男子?” 钟离转过身看着鬼魅,笑的十分灿烂,“我已经有了。” “哦?这倒让我有些好奇。” “你一个妖都的魔王好奇这个做什么?” “我就是好奇,你说。” 钟离复又转身继续向前走着,看着她的背影鬼魅不知为何,心里竟暗自有些不乐意,尤其在听到她说她有了心爱的男子之后。 “他跟你一样曾经野心勃勃,一心想要征服四方,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可后来他变了,他不再想着统治的事情,他每天想的就是如何哄我高兴,变着法的给我弄好吃的,每天逗我,陪着我说笑。我难过了他安慰我,我生气了,他哄我,无论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答应我,他曾说过哪怕我想要大闹天宫他都会陪着我。每一个夜晚我都在温暖的怀抱里入睡,每天睁开眼睛就能看到他温柔的眼神,我不用害怕会失去他,不用害怕他会离开我,因为我知道,他全心全意待我,为了我他愿意与整个天下为敌。” 鬼魅静静的听着,脚步也越走越慢,“既如此,为何不见他来救你呢?你留在妖都也有些时日了,若真如你所说,恐怕我妖都大门也早已被他踏平了。” 钟离苦笑,“他把我忘了,已经不记得我了。” 鬼魅停下脚步,看着钟离渐渐远去的背影,发现身后的人停下了脚步钟离便转过身望去,只见鬼魅神色凝重的望着自己,钟离笑道,“如此看着我做什么,放心,我说的人不是你,你不用紧张。” 可钟离越是这么说,鬼魅心里便越是怀疑,自他们第一次见面至今,钟离所表现出来的种种异常都让鬼魅十分迷惑,她是修仙之人,而他是妖,是什么原因让她愿意为自己舍命挡剑,几次三番泪眼朦胧,还有她肩膀上的咬痕迹,那分明是自己留下的痕迹,可这一切却又说不通,如果他们真的曾经相识,自己怎会一无所知呢?在他的记忆中,这张脸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鬼魅走至钟离面前,“那他为什么会忘记你?” 钟离耸耸肩,“不知道,也许因为年纪大了吧,所以就不记得了。” 鬼魅冷眼看着钟离,“我们快到了。” 钟离抬头前方已经是层层的白云之境了,钟离牵过鬼魅的手,好冰的温度,可为什么心里却这么的暖呢?暖到让人舍不得放开这双手,两人手拉手走进青天云之中,云层很密几乎是看不到前面的路,钟离也看不到身旁的人只能通过手心的温度去感受他,仿佛一切都还像从前一样,好像下一秒就能听到鬼魅轻声唤她丫头。 突然云雾之中伸出一双手,一下子紧紧揪住钟离,鬼魅立刻将钟离往回揽,可对方力量极大,加之这青天云之中鬼魅无法使出全力,竟然让钟离脱离了自己,他扑了个空,青天云之中他不能久待,便立刻往回返,来到山腰之时他的灵力已耗尽过多,他抬头望了一眼青天云,不知那云中是谁带走了钟离,能与他相抗,天下之人为数不多。 钟离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像是腾在半空之中,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她睁开眼睛,不可思议的叫了一声,“师父?你……” 突然她打住口,又慌忙改口道,“先尊,你怎么会在这里?”原来此刻她正坐在百灵的身上。 乾胤低头望了一眼钟离,“可曾受伤?” 钟离摇摇头,“没有,多谢先尊关心。” “你方才不是唤我师父?为何现下又改口了?” 钟离低着头不知如何回答,便吱吱唔唔道,“弟子刚醒,神智不清,一时说错了话,还请先尊不要见怪,原谅弟子。” “我收你做徒弟,你就不算说错话了。” “我不要做你徒弟。”还是下意识的就说出了口,语气与之前一样坚决。 乾胤有些不明望向她,蓬凌许多弟子都想拜他门下,只有眼前这个小丫头却十分拒绝,两次态度都是一样,想都没想就回了,乾胤自知她剑法超群,若跟他修习剑灵,必有所成,为何这丫头就是不肯? “为何?” 钟离想了想,抬头道,“因为我不喜欢你。” 影笑笑,起身离开了院子,落叶随着他的步伐翩翩而舞,玄若低下头,长长的沉默……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情不能忘,月神天绝宫 乾胤带着钟离落下地,百灵鸣叫了几声收回翅膀盘下身子在一旁休息,远处的河畔挺立着数不清的楼台,清晨的河面上泛着水雾,远远望去半真半梦,四周绿水青山,大雁高飞,好一片人间仙境,正想着却听到耳边传来有人歌唱的声音,那声音清翠婉转,明快嘹亮,伴着山的回音别有一番风味。 钟离闻声而去,只见河边一群女子挽着裙摆正在河里洗着衣服,刚才听到的歌唱就是从她们的嘴里唱出来的,清晨的河水印着她们欢快的身影,“这是哪儿?”钟离转过身问乾胤。 “金陵城中的秦淮河。”乾胤答道。 “先尊为何带我来这里?” “我曾路过此地,觉得风景优美,非常造合游玩。” 钟离不明,问道,“还没有问先尊,你怎么知道我在萧山。偿” 乾胤淡笑,“龙珠之事且由玄若去做,你就不用多烦心了。” “我被困妖都先尊是什么怎么知道的?” “想要知道自然就知道了。” 钟离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便问道,“先尊到底为什么带我来这儿?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想到这儿来玩啊。” “你若不喜欢,我们便再换个别的地方。” 钟离面色凝重的看着乾胤,“先尊此番作为到底有何意义?如今玄若师姐、吉墨和俨淳小师兄都为了龙珠的事情废尽心思,先尊此刻却带我来游山玩水,恐怕有些不妥吧。” 此刻钟离发现乾胤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惆怅,心中隐约有了不好的预感,莫不是先尊想起了什么? 乾胤轻轻拉过钟离的手撩开衣袖,露出里面淡淡的印痕迹,钟离见此慌乱的收回手,惊恐的眼神看着乾胤,“你!!!!” 乾胤无奈摇头,“情花劫乃我望琨剑一脉相传,你记得的事情我自然也记得,离儿,你不当一个人自苦。” 眼泪不知何时悄然落下,原以为自己真的对你已做到了无牵挂,可没想到,你的一声离儿却仍旧让我如此肝肠寸断,为什么,师父,为什么,我就是放你不下? “师父?你怪我吗?”钟离低下头,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 乾胤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痕,“即使是错了,这错也不当你一人承受。” 忽想起了什么,钟离抬头问道,“师父,既然你什么都记得,为何我的情花劫却还是被封印的呢?” 乾胤面容有些难色,钟离好像明白了什么,她惊恐的抓着乾胤的衣袖,“师父,难道说五岳灵平白受损是因为我吗?是你私自动用了五岳灵的力量救我?” 乾胤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师父!!!!”钟离的情绪有些激进,“你怎么这么傻呢,你怎么能为了我一个人而使天下苍生处于危难之际呢?我一个人的命不算什么,你不该为我承受这些,如果掌门知道了,师父的五百年的修行就会毁于一但了啊。” 不料乾胤对于钟离的话似乎并不在意,他再次伸手擦去她脸上的眼泪,温柔的笑道,“若是这样,离儿可愿意等我轮回?” 钟离一把抓住乾胤手,强大的心痛让她说不出一句话,她那么拼命的想要保护他,甚至不惜与他恩断情绝,可他如今却放下了所有的执着,只为救她,这样的情太沉重了,沉重到压在她的心上已让她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师父,在我心里你是高高在上的神,我不想看到你为了我抛弃仙尘受人唾骂,师父,你明白吗?” 乾胤轻揽她入怀,触摸着她温暖却又细腻的发丝,“当我醒来的时候察觉到一切都重新开始了,我便开始期待,期待你再次回来,那时我便告诉自己,既然老天爷重新给了我一次机会,无论付出什么代价,这一次我一定会保护好你,当我得知你已身在蓬凌,我便控制不了自己提前出了关,我只是很想看看你。那日你在剑阁外,我感觉到你的无奈你的纠结,你抬头看我时眼神里的安心,你知道那一瞬间我是很开心的,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因为我失而复得,我的离儿又回来了。” 乾胤每说一句钟离的眼泪就落下一滴,蓝色的衣裳已全部被打湿了。 “之后的几年我知道你有意避我,我便只能躲在暗处看着你,可我发现,我的离儿变了,不似从前那般开心了,时常一个人默默发呆,看着你娇小的身躯一个人蜷缩在那里,我很心疼,我希望我的离儿能够像以前一样开开心心,每日都像个幸福的小燕子,在我身边叽叽喳喳。” 钟离感受到一滴烫人的眼泪,她抬起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师父的眼泪,是那么的刺心,那么的痛。 “师父,你想护我之心我明白,可我想保护师父的心,师父也要明白啊,我不希望看到师父为了我身败名裂,我也不希望天下苍生为了我而受任何磨难,否则我就算活了,这情花劫就算解了,这生生世世我也会活的非常痛苦,师父,你一定不想看到这样的我。” 乾胤叹息,“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意连累无辜,所以我才带你到这儿来。” “师父这是何意?” “你可知道上古四神的事情?” 钟离点点头,“听闻玄若师姐说过一些,上古四神为女娲娘娘所创,分别为月神,星神,日神,战神,蓬凌就是战神所创。” “那你可知四神为何消失了?” 钟离摇摇头,“玄若师姐没说。” “当今天下,知道这段故事的人廖廖无几。” “师父请说。” 这还是钟离第一次听到乾胤如此无可奈何的叹息,“当年月神身为四神之首,掌管天上人间,月神的天绝宫也是最至高无上的权力象征,在月神的统治下四海升平,天上人间一片祥和,可直到有一天月神消失了,天绝宫再无人统治。月神消失后,妖魔鬼怪横行出现,天上人间一片大乱,其余三神为镇.压他们于是乎便化为三道结界将妖魔鬼镇.压在结界之中,这才保的四方安宁,但从此之后便再无四神统治了,渐渐的便涌现出了第一批神界的统治者,以天帝为首,仙母和九天玄女从旁辅助,才有了今天这样的局面。” “可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钟离不解。 乾胤慢慢道,“转轮盘乃月神所留一直立于不周山中,不周山大雪纷飞,赤炎烈火,即使是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纵使机缘巧合入了不周山,拿到了转轮盘却也未必能为我所用,转轮盘乃月神之物,其强大的神力哪怕是天帝也无法驾驭,而你,却轻而易举的使用了,何况情花劫发作以来我感觉你的身体里一直有另一股力量在压制着它,所以我怀疑你可能是月界的子民。” “月界?”钟离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乾胤点点头,“女娲创造四神,将天地划为三个区域,月界,星界以及鬼域,月界的子民天生拥有神力,位于天道之上,而星界子民便是普通的凡人,要经历生老病死,六道轮回,至于鬼域便是亡者之地,如今也就只剩鬼域了。” “师父怎可确定我就是月界的人?” “我也无十分把握,所以才带你来这儿。” 钟离摇摇头,面容有些疑惑,“可是师父,我还是不明白,即使我是月界的人,跟情花劫又有何关系呢?” “若非你体内的这股力量,你的情花劫早早就已经爆发了,如果确实你是月界的人,那么很有可能利用形山之上一脉线的力量帮你解除这情花劫。” “形山?” “形山是月界的神山,月神统治时期形山上的一脉线支撑着整个月界的存亡,只是月界大门被关,想要进去,得废一番功夫。” “月界大门被关?为什么?” “月神消失后,天上人间大乱,为保形山不受损,月界的掌管麻衣便将大门彻底关了起来,因为他们相信月神还会回来的,他们一直在等待着这一天。” 钟离四下环顾,“那师父带我来这,是因为月界的入口在这个地方吗?” “秦淮河以南方圆十里之外有一座凌萧峰,常年大雪皑皑,异常寒冷,被当地人视为***,月界的入口就在那里。” 钟离心中有些不安,看出她的焦躁,乾胤淡淡一笑,握过她冰冷的手,“不要怕,有为师在,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钟离点点头,虽不指望这情花劫能破,但师父有此心就顺了他的意吧,这样也许他的心里能好受些,纵使最后仍逃不过这场命运的捉弄,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师父也尽力了。 御花园里吉墨与玄若刚从皇后那里请安回来,“真是个瘟神,哪都能看到他。” 吉墨起初还不明白玄若所指,但看花园那头风落影已大步走来,便笑道,“宫里的人可都传开了,你要真想避嫌就赶紧走,回头再传出什么事来,传到皇上耳朵里你再想解释可就解释不过来了。” 玄若朝风落影的方向白了一眼,掉头就走,岂料却被老远叫住,“你给我站住。”说话间已来到玄若面前。“如今你只是区区一个宫女,见了本王竟敢不行礼。” 玄若刚想骂回去,却看到几个宫女从远处走来,时不时的还朝这里张望着,玄若憋着气,愤愤的屈了屈身子,道:“十三爷吉祥。” “对嘛,就该这个样子,怎么能一见本王就跑呢?”风落影得意道。 “你很闲吗?莫言和希裳呢,人救出来没?”玄若怒气道。 说到此,风落影的脸上倒是有些不痛快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张嘴脸,“这事不劳二位操心,你们把你们该做的事情做好就行了。听说前几日皇上召见你了?” 吉墨一听这话浑身打了个颤,一想到那日情景到现在还直冒冷汗,玄若见她这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行了,别这幅呆若木鸡的样子了,又没把你怎么着,至于这么害怕吗?” 吉墨一听不乐意了,“你倒是说的轻松,有本事你去跟他装卿卿我我,看着他那双眼睛在我身上转来转去,我浑身就起鸡皮疙瘩,实在受不了,要不我推荐你,让她纳你做个妃子得了,你去应付他吧。” “怎么?你们姐妹两还准备共侍一君啊,难不成都给想皇帝当娘娘吗?” 吉墨侧头看了一眼风落影,颇有意味的表情,“哟,我怎么闻到这么大一股酸味啊,我们家玄若师姐要给谁当娘娘好像也不关风左使的事情吧。” 风落影还未发话,玄若一巴掌就打了下来,骂道,“什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吉墨捂着头,这下子还真是打的挺疼,她龇牙咧嘴的看着玄若,“师姐你注意点分寸,这是在宫里,哪有宫女打娘娘的,被人看到你要拖出去打板子的,万一皇上知道了,会杀头的。” “谁让你多嘴的。” “你们在聊些什么,聊的这么开心?”皇帝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从花园的另一头走过来。 “臣妾参加皇上。”吉墨立刻行礼道,吓的脸色都白了一圈。 “皇上吉祥。”玄若也依次行礼道。 “见过皇兄。”风落影倒是显的十分自然,没有半分慌张,也是啊,对于他来说区区一个皇帝他何普放在眼里,若不是他没有办法亲自拿龙珠,他恨不得现在就在这个花园就把这个皇帝给办了,省的麻烦。 “都免礼吧,自家人没这么多礼数。”皇上宠溺的拉过吉墨的手与她并肩朝花园的凉亭走去。 “朕远远就听到你们的说话声,是在聊什么这么起劲,说出来让朕也高兴高兴。”皇上微笑的说着。“你们也别站着,都坐吧。” “回皇上,没聊什么,不过是十三爷在教训奴婢罢了。”玄若回道。 “哦,十三弟教训你,那你都犯了什么错啊?” “回皇上,奴婢也不知道,大概就是正好出现在十三爷走的道上,挡了十三爷的路吧。” “你这丫头,我不怪你以下犯上,你倒恶人先告状了。” “十三爷说奴婢是恶人,那奴婢就是恶人了。”玄若冷冷的说道。 “十三弟,清如虽是清秋身边的女官,但她到底也是清秋的亲姐姐,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何需与她斤斤计较呢。” “皇兄你可别被这丫头骗了,她这张嘴死人都能说活了,我敢跟她计较,她不找我麻烦就不错了。” “皇上。”吉墨忙说道:“姐姐与十三爷是开玩笑呢,他们每回见面总喜欢这么吵两句,大家都不是真心的。” “哦?如此看来,十三弟与清如关系倒甚好了。” “如皇上所说的啊,都是一家人关系怎么会差呢?” “那正好。”皇上突然提高了音调。 “皇上,什么正好?”吉墨疑惑的问道。 “清如毕竟是你姐姐,让她在宫中当宫女实在委屈了她,朕一直想着要给她指一门好亲事,既然她和十三弟投缘,不如朕就做了这个煤,把你许给十三弟作侧福晋吧,你意下如何啊?” 一听皇上这话吉墨那冷汗都直冒,指婚?那她还不把天给捅个窟窿。 “请皇上收回成命。”玄若突然跪下说道。 “为何,难道你觉得和硕亲王还配不上你吗,还是你对侧福晋这个位子不满意?”众人都听的出皇上的语气有些不满。 “回皇上,奴婢只是一介小小宫女,配不上和硕亲王尊贵的身份,还请皇上开恩收回成命,免得折煞了奴婢,奴婢承受不起这样的恩德。” “哦,原来你是怕十三弟对你不好啊,你放心,有朕给你撑腰,他敢把你怎么样。十三弟你的意思呢?”皇上转过头看着风落影问道。 “臣弟自当一切都听从皇兄的安排。”风落影一脸坏笑的看着玄若。 “皇上,如今边塞国屡屡侵犯,皇上一定很头疼,还是等皇上先忙完这一波再忙姐姐的婚事吧。”吉墨赶紧转移话题。 “战事连连都有,是永远忙不完的,倒是这喜事却不是经常碰到,朕这就让他们拟个日子上来,成全了这桩美事,也好亲上加亲啊。”刚说完一个小太监跑过来,几位大臣有事求见,于是皇上笑了笑便离开了凉亭,临走时还特第嘱咐吉墨玄若的嫁妆一定不可怠慢,需要什么直接告诉皇后。 “恭送皇上。”众人说道。 但是转看一边玄若的脸色,喷出的火都能把人给烧焦了。 风落影却自然得意的在一旁喝着茶,吃着点心好不自在,玄若见他这样大步跨过去一把夺过他手中的杯子,狠狠的摔在地上,“想要我嫁给你,除非我死了。” 风落影却不以为然,重新拿起一个杯子,“哎呀,你可别忘了,这是在宫里,抗旨不尊可是要杀头的,你要是死了,我是无所谓啊,可是谁替蓬凌去拿龙珠呢,难不成你以为你们家那弱不禁风的小师妹能担此大任?” “风落影!!!!”玄若气的快哭,眼眶已红了大半,就算她对妖没有偏见,可自古仙妖不两立,怎么可能成婚呢?如果她真的嫁了,蓬凌的清誉就全毁在她手里了,她是修仙之人,怎能提儿女情长呢,何况对方还是妖都的左使,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头。 “你吼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皇帝,这旨意又不是我下的,我也很无辜的。”风落影摊摊手。 吉墨一见玄若这情绪就快爆炸了,赶紧上前劝阻道,“师姐,你先别急,皇上还没下圣旨呢,只是口头说说,说不定事一多,他给忙忘了呢?再说了,这成婚也不是一两日的事情,宫里规矩多,准备起来可能就要大半月,到时候说不定都改朝换代了,你现在这么急做什么啊。” 玄若听吉墨这么一说,心情稍微平复一些了,但看风落影那样,还是气不打一处来,为了避免自己把自己气死,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一路小跑离开了,仙妖成婚简直荒唐至极。 可是,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就是出乎人意料,皇上这边才说要给玄若赐婚,那边内务府就说未来三个月都没有黄道吉日,只有三天后的初六是个大吉的日子,错过这一天就要再等三个月,结果可想而知,一道圣旨下来,前前后后几百人忙活一个婚礼,原本一个月才能准备下来的婚礼行程,两天就结束了,玄若看着皇后送来的吉服以及其它一切婚礼时所用的东西,气的她当场就想掀桌子。 “我只是个宫女啊,皇上至于吗,这么大大费周张,你进宫的时候也没这么轰动啊。”玄若看着面前的一大堆东西,急的头发都快白了。 吉墨站在一旁也是无奈了,她也没想到皇上这次居然这么重视,她叹口气看着就快抓狂的玄若,“他不是重视你,他是重视风落影,风落影如今霸占着这个十三爷的身子,早前我就听说了,十三爷手握重兵,如今战事吃紧,皇上肯定是想拉拢他。” “拉拢她为什么要把我嫁给他?我又不能帮他打仗?”玄若气极败坏道。 吉墨忍不住偷笑道,“肯定是之前宫里的流言碎语传到他耳朵里了。” “什么流言碎语?”玄若紧张道。 “就是之前他把你扛走的那一次啊,好几个宫女都看到了,你觉得这些人会怎么以讹传讹呢?说不定哪个娘娘吹个枕边风,皇上就真的信了,要不今日怎么会突然提起赐婚的事情呢,还如此大废周章。” 玄若耷拉个脑袋,满脸哭相,“那怎么办啊?不能真让我嫁啊,被师父知道可怎么是好?” “师姐难道不喜欢风落影吗?” “什么!!!!!!”玄若一声吼的差点把吉墨的耳朵给震聋了。 吉墨赶紧揉揉耳朵,“师姐,你这也太夸张了,我就随口问问。” “随口问问,也不能瞎问啊。” “我就是觉得师姐以前挺稳重一个人,自从认识了风落影就变的急燥起来了,总是大喊大叫的。” “我哪有!!!!”玄若叫道。 吉墨无奈笑笑,“现在。”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玄若下嫁,仙妖两无奈 深夜的皇宫戒备更加森严,禁卫军在每一座宫殿前来回巡逻,角落里一个黑影悄悄潜入,皇帝的寝宫依旧掌着灯,案上的穿龙袍的男人正皱着眉头看着各地送上来的折子,两名宫女在不远处的台下静静候着,整个大殿哑雀无声,只听到折子被翻动的声音。 悄然无息的黑影潜至窗下,异于常人的身手上里头的人没有发现丝毫,正当她准备翻窗而入的时候,一只手从她的身后伸出紧紧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拖至一边的角落。 玄若挣扎着从那人的怀里蹿出来,只看到风落影一脸坏笑的站在那,“拖拖拉拉这么久不肯动手,一听到要赐婚就连夜想要行刺,看来蓬凌大师姐的慈悲之心也是分场合,分时间的嘛。” “我没想杀他。”玄若没好气道。 “哦?那你这一身黑衣装扮,大半夜的不睡觉潜进皇帝寝室想要干什么?该不会真的想要爬上龙床当娘娘吧。” 玄若气的一巴掌打过去,可手还未碰到就被风落影截在半空中抓的牢牢实实的,“你再敢胡说八道,我撕烂你的嘴。” “啧啧啧,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说起话来如此泼辣,你几十年的修行到底都修了些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要我拿龙珠吗,为何现在又阻拦我?” 风落影稍稍往回使力就把玄若带进了怀里,“美人在怀,我怎舍得浪费如此良缘呢?龙珠反正是要拿的,但媳妇可不是什么都能娶。” “你个无赖。”玄若说着要挣开风落影,正恰此时禁卫军朝着这个方向走来,风落影便一把抱住玄若躲到了黑暗的角落里,两个身体紧紧的贴在一起。 许是刚才有禁卫军听到了他们的说话声,便在附近迟迟没有离去,一直在四处视察着,玄若被风落影抱在怀里不能动弹,也不敢动弹,风落影的气息吹在脸上让她浑身发烫的紧,这是她第一次与异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见四周没有什么动静,禁卫军便离开了,他们刚走玄若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挣开风落影,可风落影却没有放开的打算,一直将玄若牢牢的扣在怀里,玄若没有风落影高,要与他说话只能抬起头,这么近的距离抬头仰视他,这样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却是十分挑逗的,风落影看着玄若被气的发红的脸蛋,心里倒也觉得有意思极了偿。 “明天你就乖乖准备上花娇吧,你这个新娘子我要定了。”话音一落,风落影便放开玄若消失在夜色之中,留下玄若一人,心跳始终能在耳边回响。 玄若像丢了魂似的回到寝宫,刚进门就听到一声惊叫,“姑娘这是去哪儿了,怎么这幅打扮,可把老奴急坏了,再找不着就要去惊扰皇后了。” 吉墨听到声音从后殿出来,一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便猜到她一定又是遇到风落影了,便打发了嬷嬷,走到玄若身边,“师姐,这可不是你一派的作风,你今天晚上是想去拿龙珠吗?” 玄若摇摇头,“我只是想让皇帝病几天,拖延一些日子,莫言还未回来,我怎会轻易弑君呢?” 吉墨无奈,摇头笑道,“是十三爷娶福晋,又不是皇帝纳妃子,你让皇帝病了有什么用,婚礼还是会进行的,顶多他到时不来参加了,这桩婚事是皇后一手操办的,她只要到场你还是得嫁,所以,就算要病也得是让皇后病啊。” 玄若一脸晃然大悟看着吉墨,“怎么不早说呢。”说着转身就要走,被吉墨给拽了回来。 “我说笑的,你还当真了?你真以为你明天能躲的过去吗?” 玄若有些哭相了,“吉墨,你怎么还没明白呢?我不能嫁,且不说风落影是妖,与我身份有别,就算他是个普通人,我也不能嫁。” “那我还不是入宫当妃子了吗?为什么你就不行呢?” 玄若摆摆手,“我跟你不同。”说罢一脸失落坐到椅子上。 看她这样吉墨也只能叹气,倒了杯热茶递给她,坐到一边,说道,“有什么不同,因为将来你要做蓬凌的掌门?所以你不能嫁人?” 玄若惊讶的望着吉墨。 吉墨笑笑,“用的着这么惊讶吗?蓬凌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掌门有意培养你做下一任掌门,他就你一个弟子对你期望很高啊,这一次五岳灵受损,其它弟子都不知道,唯独派了你来完成这个任务,无非也是为了将来传位给你,好让更多人心服口服,是不是?” 其实玄若何尝不知派里的弟子们早就明白掌门的意思,但现在被吉墨说的这么明明白白反倒让她有些羞愧了,“你看我这个样子,我能当掌门吗?” 吉墨耸耸肩,“为什么不能当?当掌门得是什么样子,一定得像掌门那样白发银须吗?” 玄若笑笑,“一个风落影我都解决不了,如何带领蓬凌继续斩妖除魔呢?” 吉墨一脸笑意喝着茶,慢慢道,“你解决不了风落影跟你的修行无关。” “那与什么有关?” “情。” “情???”玄若有些激动,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么惊讶干什么?” 玄若突然凝色道,“吉墨这个玩笑开不得,修仙之人最忌讳儿女情长,怎能谈到情字一事,你若再胡说修怪我与你翻脸。” 见玄若真是有些生气了,吉墨赶紧上前安抚道,“好师姐,你先别生气,我这不是玩笑话嘛,就算你没有儿女情长,他呢,他也没有吗,好像没有谁规定妖也不能有情吧,我看这风落影十有八.九是对你有意,不然他怎么不来招我,专去惹你生气呢?” “那是因为你不理睬他。” “那你为什么要理他呢?他说的话你为什么都要当真呢?像我一样当耳旁风不行吗?” 吉墨的话让玄若无言以对,人都说苍蝇不盯无缝的蛋,难道真是自己一直有意无意的去招惹到他了,才引的他一直跟自己做对? “你修行尚浅,根本就不知道风落影是一个什么样的妖,他所犯下的杀戮让他轮回几万次都不够弥补的。” 吉墨看着玄若,不知为何突然想起那天晚上在梦陀城时,钟离曾经问她的话,她笑笑问道,“师姐,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 “你想当神仙吗?我是说位列仙班,成为真正的上仙。” “这是所有修仙之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我当然想。” “为什么呢?” “只有成为上仙才能有无上的法力,才可以救苦救难,才可以除魔为道。” 吉墨听完只是沉默的点点头,“既然这样,你就当作这次是为了天下苍生的牺牲,一切都是为了龙珠。” 玄若不再说话,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吉墨见她不语也不再多说,叫了个丫头进来,吩附道,“告诉李嬷嬷,准备东西,要给姑娘上妆了。” 那宫女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宫里的繁文缛节多,从三更天开始一直到五更天,玄若身边就没少过人,一大堆的宫女嬷嬷在她周围转悠,一会儿给她穿这个,一会给她戴那个,还有一个管事的姑姑一直在她耳边重复能做哪些事,不能做哪些事,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吵的玄若头都快炸了。 身上叮叮铛铛的挂了一大堆,脸涂的就跟猴子屁股似的,这吉服也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往身上套,热的她直冒汗,原来成个亲这么麻烦的。 好不容易折腾完了,天也亮了,玄若累的就想倒头大睡,可头上戴着凤冠,身上穿着喜服,别说睡觉了,她现在连动也不敢动一下,唯一敢动的就是眼珠子,只要她一动就有丫头给她上来整理衣服,这一夜她们至少整理了几百下,玄若就不明白了,这衣服用的着弄的这么整齐吗,恨不得都要把她弄成雕塑了。 吉墨非常满意的看着她们这一群人的杰作,频频投来欣赏的目光,“哎呀呀,本来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更是倾国倾城之貌了,王爷要是看到一定欢喜的不得了。” 刚说完就收到来自玄若强烈的杀死人的目光,吓的她赶紧闭了嘴,“好了,好了,这儿差不多,没你们事了,你们下去吧,等吉时一到,我亲自送她出阁。” 其它人都应声出去了,屋子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 “好师姐,你今天真是美极了,哎,可惜钟离不在,真想让她看看你如此动人的样子。” “你还敢贫。”玄若怒气冲冲道。 “怎么说今天也是大喜的日子,你也别扳着脸了,不管是这场婚姻是真是假,也算是你头一回嫁人,别给自己留下遗憾嘛。” “我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亲手杀了风落影。” “别乱说话,他可是你夫君,哪有还没出嫁就咒夫君死的,太不吉利了。” “吉墨!!!!”玄若这下是真的彻底怒了,吉墨也赶紧闭嘴了,她真怕玄若要是真火了,回头不嫁了,这烂摊子她可收拾不了。 迎亲的轿子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了,吉墨亲手将盖头盖到了玄若的凤冠上,看着她仍旧一脸怒气,也不免在心中叹气,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到底是好是坏,未来对于玄若和风落影来说这场亲事是否会影响到两人的余生,可不知为什么冥冥之中,吉墨总觉得这场缘分不是偶然的,为何偏偏是他们两谁也说不清楚,只当是月老打了个盹,牵错了线?呵呵,谁知道呢,以后说不定就有答案了。 吉墨牵着玄若的手将她送入花轿之中,其实她算幸运的,至少她有个三聘六礼,堂堂正正娶进府,不像她们这些选秀进宫的娘娘连个正儿八经的仪式的都没有,一顶轿子就抬进了宫,从此便成了三千佳丽中的一个,吉墨倒不是惋惜自己,只是心疼和她一同入宫的姑娘们,费尽心思,嫁了个自己不爱的人,到头来荣华富贵没有,却换来终生孤寂,更有甚者连命都会搭进去,想至此,吉墨的心里就仿佛落了个大石头一般,可惋惜却也只能是惋惜,也许这就是命,有时候真的不明白,老天爷安排的命究竟是依靠着什么而定的,佛家常说因果循环,是否这一世的遭遇都是前世种种留下的因呢? 王爷府热热闹闹了一天,到处都是喜庆一片,大红色成了人们最欢腾的颜色,可这个热闹的劲却丝毫没有传到洞房之中,红盖头之下玄若的脸阴沉的可怕,直到风落影推门而进,她甚至没有等他揭下盖头,就一手拉下了头上的帕子,连带着凤冠也一起扔在了地上。 风落影的身影有些摇晃,可见新郎官今夜到是真的高兴,喝了许多酒,他捡起地上的凤冠和盖头走到玄若跟前,“没想到,新娘子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我,居然自己拉下了红盖头,是怪为夫我来的晚了些吗?” 玄若噌的一下站起身,“风落影,你我仙妖有别,今日之事你当清楚,不过是逢场作戏,你我之间没有任何瓜葛,我希望你能自重。” 风落影冷冷一笑,放下手中的盖头走到桌边,桌子上摆满了佳肴美酒,红烛摇曳本可享受一些此情此景,可偏偏眼前的人如此煞风景,他端起酒壶,看了一眼玄若,“仙妖有别?哼哼,大师姐,你再怎么仙妖有别,如今你也是我名媒正娶的妻子,这一生这一世你都休息摆脱这个事实。”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玄若的眼睛看向别处,倒不是她厌烦了风落影,只是昏暗的烛光下,风落影冷俊的脸庞映在眼睛里,有些模糊,玄若感觉到有些心乱。 察觉到她的异样,风落影慢慢走至她身边,一只手端着酒壶,一只手将她拦腰搂进怀里,力气之大差点要折断玄若的骨头,“娘子,怎么说今天也是我们洞房花烛夜,陪为夫喝一杯如何?” 说着便将酒壶对着玄若,强行想要灌酒,玄若哪里依她,左右摇晃着头,那酒竟也一滴不曾喝进去,全都淋到了身上,风落影有些怒了,扔了酒壶一把扳过玄若的脸,“娘子如此可真是浪费啊,这么好的酒怎能就这样说没就没了。”说着便低下头舔食玄若脖子上沾到的酒液,温热的舌头刚沾上,玄若的身体就打了个冷颤,不是因为风落影这般无礼的行为,而是这种感觉玄若居然觉得似曾相识。 风落影扣着玄若的身子,舌尖在她的颈处到处游走,将她沾到的酒全都舔了个干净,才抬起头坏笑的看着玄若,“沾了美人香的酒,果然更好喝啊。” 玄若早已被气的脸色发白,再听他这淫词秽语更是气的不行,眼睛里都快暴出血丝了,“风落影你若再敢碰我,就休想我替你拿到龙珠。” 风落影冷哼一声,“你从来也不是替我拿的,这会子别赖到我身上,难不成我不要,这龙珠你就不拿了?” “你!!!!!!!!!!” “大师姐,别把自己想的太高尚,觉得这弑君之罪都我逼你的,就算没有我,这龙珠你也会拿,所以,千万别再说什么是替我拿的这种话。” 风落影看着这个怀里被气的浑身发抖美人儿,不禁有些迷醉了,他一把抱起玄若将她放到桌子上,“怎么办呢,我有些迷恋这美人香的酒了,要不,你再让我喝点。”说着顺手拿起另一壶酒刚准备倒,复又想起了什么,又放下了酒壶。 “啧啧,我真是喝多了,差点忘了,你这衣服太厚了,有点碍事啊。” 玄若一听还未出手,身上几个大穴已被风落影给点住了,甚至连话也不能说了,只能怒气冲冲的看着风落影。 风落影将玄若放倒在桌子上,“你这衣服做的可真够精美的,不如脱下来让为夫好好欣赏欣赏。” 说罢便粗暴的撕去她的外衣,又扯下她的腰带。 “你是不是还在想着你的好师妹会来救你?” 脱下她的鞋子。 “可惜了,今天晚上,恐怕她自身都难保了,你也别想她能来救你了。” 六层吉服风落影一件一件的脱着,大红色的鸳鸯绣花肚兜,风落影的手指挑着这最后一层底线,只要他轻轻一勾手,这件肚兜就会脱离了,自始至终玄若都紧紧闭着眼睛,她不会祈求他放过自己,她知道他不会,今天如果真的在劫难逃,她已想好结果,拿到龙珠完成掌门的任务,她就自行了断,绝不让蓬凌为她丢脸。 可当她听到吉墨也有危险时,她忍不住了,她睁开眼睛惊恐的看着风落影,虽然她说不出话,但风落影从她的眼睛里能看明白她想要说的话。 “今日皇帝好兴致喝了不少酒,皇后偏偏头痛犯了,早早就回了宫,如今皇帝身边只剩一个吉墨,我见她也被灌了不少酒,你觉得今天晚上,她会睡在哪儿呢?从前会有你的障眼法,可如今连你都躺在这,谁能保护她呢?” 说罢风落影放下了手,那最后一层底线他没有撩开,玄若眼角的泪水有些刺眼睛,他双手撑在桌子上,慢慢俯下身,鼻尖与鼻尖的触碰让原本就亲密的距离更加无缝了。 左手拿过酒壶,右手轻轻扳开她的嘴巴,一点一点的往里倒,多余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了出来,风落影低下头将这些酒全部纳入口中,一滴不剩,可他并不满足,白皙的肌肤在酒的催情下泛着粉粉的桃红,诱人的红唇在此刻是致命的,它散发着迷人的酒香,可一种无情的魔力,风落影也不知道为何就迷恋这个味道,当他尝到之后是如此欲罢不能,他到底是想要喝酒还是想要吻她,迷醉的心此刻已经不清楚了。 他如痴如醉的疯狂索取着,舌尖的纠缠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感,这种感觉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这火热的氛围中,酒无疑让***得到了最高点的升华,身下的人一动不动,可眼泪却从未停止过,风落影尝到了苦涩,这是眼泪的味道。 “我是妖又如何?妖就不能有情吗?”这低喃的自语在玄若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强而有力,风落影说话时两唇之间轻微的磨擦却比之前的肆意啃咬更让人心乱如麻。 “生而为妖不是我的选择,为何你却非要我死?” 耳鬓厮磨传来的触感让人从到头到脚都已麻木了。 屈辱,痛苦,不堪这些在这个时刻本来应该有的感觉,却通通没有了,一些破碎的片段在脑海里浮现出来,似有似无,她看不清那个身影,也听不清那个声音,只是此时此刻的场景仿佛并不是第一次上演,玄若自己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她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是应该恨吗,为什么却又恨不起来? 风落影挺起了身子,玄若迷惑的眼神让他也糊涂了,今夜的酒确实喝的有些多了,他解开了玄若的穴道,可桌上的人依旧躺在那一动不动,眼睛里毫无生气,只剩绝望。 风落影坐到一边,红烛不知何时灭了一根,房间里的光线更暗了,两人都没有说话,久久沉默。 许久玄若慢慢起身,抓起身旁的衣服胡乱的将自己裹起来,紧接着她哭了,低声的抽泣让风落影心烦意乱,他侧脸望过去,看着玄若发抖的身体,他不明白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蓬凌跟妖都自来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为什么偏偏他对这个大师姐却非常感兴趣,若是换了别人,迟迟不拿龙珠,他一定会用更残酷的方法逼她就范,可他没有,一次一次忍耐她的无理要求,见她对自己横眉冷目心里却莫名有些高兴。 他风落影若是想要一个女人,何必这么麻烦,可唯独对她,却下了这个狠心,否则此时此刻他又怎可能就此摆手,放过她了。 门外忽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 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来打扰他,若换平常定然将敲门的人碎尸万断了,可眼下却倒是能缓缓这让人揪心的场景。 “何事?”风落影冷冷问道。 门外的小丫头回道,“王爷,菊尚宫的娘娘自缢了,皇上让王爷带着侧福晋连夜进宫。” 玄若抬头一惊,“吉墨自杀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凌萧飞雪,天寒地冻时 凌萧峰上果然是冰雪连天,钟离走在其中能够明显感受到这里的寒冷不同于别处,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即使是修行得道的上仙置于此山中也无法用自身的灵力来为自己取暖,钟离感觉到乾胤自入山中之后身体便异常冰冷,眉梢甚至结着星星点点的雪花,这更让钟离确定乾胤的推断是对的,因为在这漫天飞雪中自己却感受不到任何寒冷,相反的雪花落在身上却奇迹般的融化了,乾胤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禁欣喜,“离儿,你果真是月界的人。” 钟离笑笑牵过乾胤的手,试图给他传去丝丝温暖,她能感觉到乾胤紧紧握着她并不是因为她温暖的手,而是因为他再也不想失去她,那种迫切的希望透过指尖传递,只让钟离觉得心痛。 其实她不在乎她是谁的子民,也不在乎这情花劫是否能解,她只是希望师父可以不再自责,将这件事情放下,这便是她最大的希望了。 “师父,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什么?撄” “当年我在鬼域之时曾向孟婆询问过我的前世,后来我在梦魂境中也看到了,三百年我曾应劫而生,寻找灵珠拯救苍生,后来我死后魂魄不散流连于鬼域,情姬偶尔得到我的眼泪从此便有了情念,这才犯下大错,归根究底,这场灾难还是因我而起,所以最终这场魔咒才会落在我身上。” 乾胤看着钟离,“你想说什么?偿” “天道自有报应,我做的事我自己来承担,一切都是天注定的,师父不要耿耿于怀,情姬也好,情花劫也罢,无论是柳云生,还是鬼魅,又或者是师父你,我们不过都是上天注定的一场轮回,与师父当年囚禁情姬无关,所以假使到最后,我仍不能幸免,我希望师父能够释怀,不要自责。” “你心中对鬼魅仍有念想?”这是乾胤最揪心的地方,当年她入身成魔就是因为对鬼魅的一念执着。 钟离笑了,“纵使没有情花劫,我与他也会相见,这场缘份早在三百年前就已注定了,师父,也许鬼魅是魔这件事情你始终不能接受,但有时候感情就是这么奇怪,没有原因,没有理由,莫名奇妙你就是喜欢,纵使他不是与师父你相貌相似,我也终究难逃这张情网。” 乾胤握着的手更加用力了。 “你可怪过我?若非我将你强行带走,也许不是这个结局。”对于乾胤而言当年的事一直是个心结,这些年他常常会想,自己到底是对是错? “不,师父,是我对不起你,是我连累了你,若不是你一心想要护我,你也不会如此做,你只是想保护我罢了,师父的以为心意我明白。我也知道我与鬼魅伤到了你,害你伤心了,这场感情也许不能被理解,不能被接受,可我从不认为它错了,只盼师父将来不要将这件事怪到鬼魅头上,他没有错,他只是喜欢我,而恰好我是个仙,仅此而已。” “此番我见你,倒不打算与鬼魅相认?” 钟离无奈苦笑,“好不容易他忘记我了,又何必相认,不知道结局是喜是悲,还是不要叫他伤心的好。师父,无论结局如何,请师父不要让我担心。” 乾胤一声叹息,在钟离听来却比这冰冷的雪花还要冷,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乾胤明白,她也明白,动摇的心不能再继续下去,失去的感情也不可能再回来,她不希望乾胤在这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为了她一个人,放弃仙尘,背弃仙道,实在不值。 “你的意思我明白,只希望你不要自苦就好。” “谢谢师父。” 师徒二人携手在山里走了一段路,风雪更大了,几乎是让人睁不开眼睛的程度了,乾胤施法在她们周围施了一个保护网,外面的风雪就吹不到他们了,可寒冷却依旧。 “我们到了。”乾胤忽然停下脚步。 身后的钟离看着眼前的景像,她们的脚下堆积着厚厚的雪,每一步走上都会传来脚步的声音,可见积雪已足够深了,可眼前的耸立的三座青山石碑却无任何雪迹,所有的雪花就像有生命一般,绕过了他们,落在了他们的脚下,这青山石碑有三丈之高,最中间的那座石碑上刻着两个字,‘不悔’。 钟离走近,抬头看着面前的三座石碑,“不悔?”她喃喃自语着,转头问道,“这是什么?” “这三座石碑叫做无岸石,至于何时所立,是谁而立,却无从知晓了,只知道它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在这里了。” 钟离扭头望去,不解道,“既叫无岸石,为何石上又刻不悔二字?师父也不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乾胤摇摇头,“月界至今年代已太过久远,很多事很多人已是现在无法知道的了。” “不悔?无岸?”钟离还是很在意这两个名子,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为什么要留三块石头在这? “何人擅闯凌萧峰?”耳边突然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钟离往后退了几步来到乾胤身边。 乾胤答道,“晚辈是蓬凌山守山仙人乾胤,望前辈现身。” 钟离从来没有听到过乾胤自称晚辈,可见这凌萧峰的仙人果真跟她以前所见到的那些不是一个级别的。 一道光圈出现,一个白衣男子从中走出,他是月界的守门麻衣,英袖。 钟离见他装扮倒是没什么不同的,只是他的眼睛却是银色的,他的头发也是银色的,在这茫茫白雪中倒显的更加清冷,他的身上挂着一串白色的似珍珠一般的链子。 “蓬凌山与凌萧峰相差甚远,乾胤先尊远道而来所谓何事?” 乾胤将钟离从身后给拉了出来,“我是为她而来的。” 英袖看了一眼钟离,银色的瞳孔之中显露着疑惑,“她?” 乾胤点点头,“这孩子曾接触过时光轮盘,体内拥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晚辈怀疑这孩子与月界有关。” 英袖上下打量了一番钟离,“我月界子民早已封山禁出,不会有任何人遗留在外,我看乾胤先尊还是回去吧。” “这个晚辈自然知道,只是这孩子灵力特殊,还请前辈仔细再看看。”乾胤说着将钟离又往前推了推。 钟离低着头走到英袖面前,却见他一挥手,钟离又跌回了乾胤的怀里,“念你乃蓬凌守派仙人,不追究你擅闯凌萧峰之罪,你速带她下山,否则你二人将永留凌萧峰,再无出山之日。” 那人说话的声音跟这漫天飞雪一样冰冷,让钟离听着好不舒服,她原她就不愿意看着乾胤去求人,而对方还是这种态度,她一把抓过乾胤的手,“师父,我们走。” 乾胤却没有动,依旧不死心的看着英袖,“这孩子自进山以来丝毫未受风雪影响,只有月界的人才能抵的住这凌萧山的冰冷,还请前辈仔细看看这孩子吧。” 英袖听闻,眼光又在钟离身上看了一眼,确实如乾胤所说,他一挥手,钟离又飞到了他面前,他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突然他立即收回了手,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他望向乾胤,“这孩子是从哪里来的?” 乾胤也不知钟离究竟从何而来,只知道她自小和吉墨被淑华收养,亲生父母是谁从未听她提起过。 钟离笑笑,“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婆婆只说她是在路边捡到我的。” 乾胤上前问道,“前辈,这孩子是否是月界子民?” 英袖的目光在钟离的脸上来回游走,许久之后才慢慢道,“你们跟我来吧。”说着他的身后便出现了一道光圈,乾胤大喜拉过钟离毫不犹豫的走了进去。 …… 白色的,到处都是白色的,透明的,花是透明的,草是透明的,远处的小河也是晶莹剔透的,天上没有太阳,没有星星也没有云彩,甚至你根本就不知道天在哪里,尽头又在哪里,钟离疑惑的望着四周,既是月界,为何连月亮都没有? 空气中仍旧是冰冷的,看着这里的一切钟离只觉得心中隐隐做痛,非常不舒服。 无上殿,这里是月界子民祭祀的地方,一路走过来她们能看到很多人都与英袖的穿着一样,他们的肤色、发色和眼睛的颜色都是一样的,钟离这才知道原来月界的人是长这个样子的,那自己可能不是这儿的人了,首先她的头发就对不上色,更别说那幽昧的银色瞳孔了。 月界自封山以来几万年了,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乾胤和钟离的到来无疑会引起最大的关注,所有看到他们的人都伫立脚步,目光跟随着他们进到无上殿。 钟离看着这些人,他们的表情都很不一样,有人惊恐,有人欣喜,有人疑惑,还有人悲伤,这让她更不明白了,到底他们的出现对于月界子民来说是一个样的事态呢?为何能看到如此多面化的情绪? 无上殿里住着月界的守护麻衣,南歌子,他是月界的第一任麻衣的继续者,也是他的师父在月神消失后封锁了凌萧山,让月界从此与世长绝。 麻衣是月界子民对灵者的称呼,月界的子民天生拥有神力,但其中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开天眼,读天书,这些人便被称为麻衣,月神在位的时候这些麻衣被封,用来预测乾坤星像,守卫月界,月神消失后,麻衣便担当起了统治者的责任,保护着月界。 钟离跟着乾胤一步一步踏入无上殿,不知为何她心里莫名的紧张起来,一双手不注的发抖,她回头望去无上殿外已经娶满了人,但是他们身边有别不能进入无上殿,所以只能焦急的在外面观望着。 这无上殿实在是太大了,每走一步都能传来回音,钟离感觉走了好久好久,脚下光滑明亮的地板印着自己苍白的脸,这个地方让她很不舒服,身体里像是有东西要迸发出来一样,她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她感觉她不应该来这儿。 脚步的尽头,她终于看到了南歌子,可让她惊讶的是,这个南歌子居然是一只乌龟?钟离面前的高台之上趴着一只巨形乌龟,那体形感觉有十个百灵那么大。钟离甚至觉得只要它一跺脚,这无上殿都能榻了。 钟离望向乾胤,她用眼神告诉乾胤,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英袖知道钟离误会了,便道,“这不是南歌子,你们在此等候,我去请长老。” 英袖走后,钟离慌忙问道,“这个大乌龟是谁啊?” 乾胤笑笑,“这是赑屃(bixi),龙之九子的第六子,凡人称它为霸下。” 钟离挠挠头,“龙子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说着便走上前,这乌龟可真大啊,抬头都看不到脸,走近了才发现,这只乌龟好像不是活的,倒像个活雕塑一般。 乾胤摇摇头。 钟离无奈叹口气,也是啊,这月界都存在几万年了,师父才几百年修行,哪里能知道月界的事情呢。 “这段故事要从不周山的天柱被撞断说起。”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钟离吓了一跳,她转身望去,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慢慢走来,英袖就跟在他身后,原来这才是南歌子啊。 “晚辈乾胤拜见南歌子前辈。”乾胤行礼道。 钟离只顾着看南歌子,完全忘记了礼数,乾胤只得发话,“离儿,快拜见前辈。” 钟离这才反应过来,刚欲行礼不料南歌子却伸手拦住了钟离,“姑娘不必多礼了,老生还受不起姑娘大礼。” 钟离不解回头望向乾胤,却见他是一幅不明的样子。 “前辈,你刚才说不周山的天柱被撞断是怎么回事啊?” “很久很久之前,天上人间还不是这个样子,人们相对过着安静,平定的生活。突然有一天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打了起来,共工节节败退,失败的共工恼羞成怒,竟将不周山撞毁,天柱折断后,整个宇宙便随之发生了大变动,西北的天穹失去撑持而向下倾斜,使拴系在北方天顶的太阳、月亮和星星在原来位置上也慢慢移动,天就塌下半边来,还露出很多大窟窿;地面也裂开了,出现一条条的深坑裂缝。在天崩地裂的情况下,山林燃烧起熊熊大火,地底喷出了滔滔洪水,周围也窜出了各种凶猛野兽,大地就象一个人间地狱。天神女娲,看到自己创造出来的人受到这样的苦难,痛心极了。为了让人们重新过上自然的生活,女娲娘娘决定去修补残破的苍天。 女娲娘娘在江河之中收集五色石子,又用大火把石子烧了九天九夜,炼成五彩石浆,然后把石浆灌进天上的窟窿,可正当女娲娘娘准备补天之时,天已然快塌了,这时从东海游过来一只神龟,它用自己的四肢代替天柱将天撑了起来。 后来女娲娘娘用尽气血,最后以身补天,临死之时创造出四神统治大地,月神诞生后为了纪念这只从东海而来的神龟,便特以此雕像伫立在这。” 钟离听完面露钦佩之情,“原来神龟这么伟大啊!” 乾胤走上前,“前辈,这孩子……” 南歌子抬手打断了乾胤即将说出口的话,他眉目慈笑看着钟离,倒让钟离有一些亲切感,但一想到当初入门之时,掌门也是这般,可后来种种……她便对这种慈爱之情有了别的想法了。 “前辈,你可知道我是谁?为何来这?”钟离问道。 南歌子笑笑,点点头,“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也知道你为何来这。” “那,前辈可有办法救我?” 南歌子点点头,这让乾胤欣喜过望,急忙道,“前辈当真可救离儿?” “你为人师父,却如此浮燥,可见五百年修行对你而言还不足矣。” 钟离在一旁乐了,头一次听到有人居然骂师父,这可让她觉得新鲜极了。 “是晚辈心急了,请前辈原谅。”乾胤忙道。 南歌子摇摇头,笑道,“天规并非不可破,这人间之事也非天书一力可主载,情花一劫固然难解,但解铃还需系铃人。” “我就是那个系铃人。”钟离默默说道。 南歌子笑笑,“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钟离向乾胤望去,可南歌子却道,“你心里想问什么,不要去管别人。” 钟离想了想,低声问道,“为什么灵萧峰的那三块青石上明明刻着不悔,却又叫无岸?” 这确实是钟离最在意的问题,从一进来开始就一直在想这件事情,钟离知道师父一定是希望她问关于如何解开情花劫的事情,可是她还是想把这个问题弄清楚,不然等她们走了,这个问题就永远成了迷了,搞不好能困惑她一辈子。 南歌子点点头,“问的不错,是个好问题。” 钟离笑笑,却也不知道这个问题好在哪? “这个问题便是你今日所为之事的根本,若想知道便随我去形山吧,那里会有你想要的答案。” …… 形山是月界的神山,月界的一脉线关乎整个月界的生死存亡,它是所有力量的来源,是这个天地之间最神奇的力量,形山之中有一个圆形的祭台,远远望去发着光亮,就像一轮月亮,这祭台的中央便悬浮着一脉线,形山之上除了南歌子谁也进不来,这里有一道禁门,你看不见也摸不着,但是你永远也不到形山之尽,这是月神当年设立的,除了历界首席麻衣,没人能穿过这道结界。 南歌子带着乾胤与钟离来到祭台边上,钟离看着这祭台中央的一脉线,她有些明白它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子了,因为它看起来像一根发丝,长长的,软软的,默默的漂浮在那里,实在很难想像这根头发会是天地万物最神奇的力量。 “这是女娲娘娘的青丝,也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东西。”南歌子解释道。 “哇!!!”钟离不禁感叹,一根青丝就有这么大的力量,女娲娘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过也是,天破了都能补,这样的神力恐怕也只有女娲娘娘了。 “前辈,你带我来这儿,到底要看我什么啊?” 钟离话音刚落,却见祭台周围突然出现了人像的幻影,她惊讶的望去,她看到了三个大字,天绝宫,她知道她看到的这些身影是谁的了,她望向南歌子,对方却只是笑笑让她继续往下看。 …… 天绝宫,月界无上权利的象征,里面住的便是月界的王----月神,天绝宫庄严而又神圣,它是月界子民最畏惧的地方,而月神则是他们最敬仰的神。 “王,您真的要这么做吗?”麻衣跪在月神的脚边忠诚的问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月神低头看着跪在天绝宫外的月界子民们,他们的脸上都是和麻衣一样的神情,月神慢慢的走下台阶,穿梭在她的子民中,一步步的走向形山。形山是月界的圣山,月界的神物----一脉线就贮立在那里,月神慢慢的走向一脉线,她的子民们跟在她的身后,一脉线的光芒已经开始暗淡了,所有的月界子民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脉线是形山的核心,它支撑着月界的存亡。 月神看着这已经开始暗淡的一脉线,转身对她的子民说道: “月界不能灭亡,它要与星界同在,因为它们是天的象征。” 她的语气很庄重,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了很久,月界的子民们跪倒在地,仰头看着她们的王,眼神中已不再是乞求,而是无奈。 月神转过身,渐渐的,她的身体散发出异样的光芒,皎洁而又明亮。光圈将月神包围住缓缓的向一脉线靠近,它将所有的光芒都投向柱珠,直到它恢复原先的光彩,突然一道刺眼的白光从柱珠中射出,人们用手挡住眼睛, 就在这时,一切回到了三千八百年前…… 那时月界流传着一个古老的预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星月传说,梦回河两断 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那时天地万物还不分六界,人、仙、鬼被各自安置在属于他们的地方,天生拥有神力的仙住在月界,而生死病老的人住在星界,失去生命的鬼魂流放鬼域,重新轮回。女娲娘娘掌管着一切,天上人间一片安宁,直到不周山撞断,撑天柱被毁,为补天女娲娘娘奉献了自己的生命。临终之前她担心没有了她的带领,天上人间将会大乱,于是她用她的仙骨创造出了上古四神,月神,星神,日神,以及战神撄。 那时月神是天地万物的统治者,四神统治时期天地一片祥和,没有战争,没有疾病,没有灾难,这样的大好时光一直延续了几千万年,直到有一天月神消失了,所有人开始惊恐,妖魔鬼怪也开始肆意横行,人间一片炼狱,星界瞬间就被占领,三神为了避免浩劫只能齐心协力设下结界,这时女娲真光显灵,帮助三神设下六界,将鬼、妖、魔打入结界,并下天旨,谁也不可越界,否则天诛地灭。 月神消失之后星界便成了人界,再经过长时间的变迁,人界之中也有修行成仙之人,于是便出现了第一批来自于人界的统治者,天帝,仙母、九天玄女等等,他们为位九重天之上,掌管六界事宜,维护安宁,唯独月界从月神消失后,他们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只有天书中仅存于对他们的记载。 灵萧峰便成了所有修仙之人的***,即使万人之上的天帝也不敢贸然前行,此番乾胤为救钟离也是赌上了最后的希望。 他们在幻影中看到月神消失在形山,所有的光芒都注入这一脉线中,有那么一瞬间钟离觉得这个场景好熟悉,月神的背影仿佛似曾相识,那清冷孤傲的容颜总觉得在哪个不曾想起的记忆中出现过。 “所以,这就是月神消失的原因吗?”钟离问南歌子。 南歌子摇摇头,眼神良久都不曾离开这一脉线,钟离看着他苍老的脸宠,虽说仙家不会有生老病死,可并不代表没有喜怒哀乐,何况月界的人都是天神,他们生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就会更久,在这漫长的岁月里,究竟是什么支撑着他们打发着这一日又一日的光景。 南歌子究竟在这个地方待了多久,是否久到连他自己都不曾记得,英袖没有随同进入形山,钟离便猜到南歌子要告诉他的事情很可能,月界的子民都不知道。 “王,是一个伟大的统治者,是一个非常聪明,睿智的神,她在位的时候所有的人都敬仰她,她拥有我们所无法超脱的能力,她的心能够容纳整个天下。” “那她为什么会消失呢?” 南歌子叹息,转身走下祭台,他的脚步缓漫却有力,这形山之上除了晶莹剔透的冰花,便什么也看不到,满山的冷清,让人心里无限感慨,“月界和星界同在的时候,一直有一个非常古老的传说,那时月界与星界之间只有一条梦回河做为隔界,星界的人不能越河而入,同样的月界的神也不可跨河而过,两界一直相持,直到有一天……”南歌子说至此,不仅叹息…偿… “有人越过河了?”钟离问道。 南歌子点点头,“当时月神刚刚封了芙楠做麻衣,有一天芙楠察觉梦回河有异样,便前往察看,令她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星界的男子竟然立舟于梦回河上,芙楠知道这河水是月神和星神两位天神合力所造,河底拥有强大的破坏力,凡人若是跌入到水里,必定会粉身碎骨,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眼见那男子摇摇晃晃即将跌入水中,芙楠飞身相救将他带到了岸上。” “那岂不是破规了?”钟离脱口而道。 南歌子也点点头,“芙楠救了他之后才发现这一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男子的脚刚踏入月界之地,天绝宫中的月神就会有察觉,无奈芙楠只好将那男子带到天绝宫由月神处置。” “后来,芙楠和他相爱了?”钟离苦笑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故事应该是按照这个方向发展的吧。 南歌子叹息一声,低笑,“如你所说,那男子名叫萧烁,月神将他关在冰牢之中,欲等星界发落,芙楠从来没有见过星界的人,于是便每天去看望他,与他聊天,时间久了,两人竟有了感情,当时的芙楠并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可感情的种子在心底绽放开来,甚至容不得她思考,就已占据了整个心,星神与月神最终决定要将萧烁打入六道重新轮回,芙楠自然不依,拼死要救萧烁,她将萧烁带离冰牢两人一路逃跑到梦回河,可那却只是死路一条,梦回河的彼岸星神已伫立在那,而他们的身后月界也步步紧逼,眼看着结局无法再改变,两人最终决定生死一起,手拉手一起跳入了梦回河,从那之后梦回河的河水变成了红色,他们的尸骨浮出水面变成了一座冥碑,长年驻扎在梦回河上,从那开始星界和月界便被下了死咒。” “死咒?”钟离问道。 “碑文写着,星月两隔,后世有违者,天诛地灭,三世孤魂。悲剧发生后星界与月界便再不相往来,月神便也下令,月界之人不得有情,违者…死。” “这也太霸道了,好端端的两个人就这么给逼死了,居然还有这么不成文的规定。” “离儿。”乾胤责备道,“不准无礼。” 南歌子笑笑,“无防,无防,其实这件事情也一直是王心里的一个结,她一直也在问自己,是不是错了?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力量可以让芙楠放弃一切甚至生命,所以后来,王便亲自去了趟星界。” 钟离略显惊讶,“月神去了人间?” 南歌子点点头。 “之后呢,月神去了人间,是发生了什么才导致后来她要消失的吗?” 南歌子点点头,“王,腹中孕育了一个新生命,她带回了月神之子。” 钟离瞪大个眼睛,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连乾胤也掩藏不住惊讶之情。 “那孩子是谁的?”钟离说话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 南歌子笑笑并未说话。 “那,那……那孩子是谁你知道吗?”钟离又问道。 南歌子笑笑依旧没有回答,可是他的眼神却停留在钟离身上未曾离开过,钟离见此差点要晕倒,连忙抓住乾胤,“师父,我觉得我们好像知道了一个了不起的事情。” “王有身孕这件事情,整个月界只有我知道,那时我还并不是首席麻衣,王需要我的帮助,便把事情都告诉了我。王在星界的时候为了避免身份暴露,没有使用任何法力,后来王为了救一个星界子民,受了伤,一个叫韩墨晟的男子救了王,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王犯下了和芙楠一样的错误,可她终究是月界的王,天下的统治者,她不可能与韩墨晟长相思守,王回到了月界。后来王生下孩子后灵力大减,月界的力量也随之减弱,形山的一脉逐渐枯萎,王知道她必须做出决定,于是她让我把孩子偷偷送出了月界,就在此时梦回河突然断裂,河水翻滚,淹没了整个月界也连累了星界,这个时候王知道一脉线的力量已经微弱,再也镇.压不住这河水的怨念,于是她便如当年女娲娘娘一样,奉献了自己,从此便消失了。” “那,那个孩子?”钟离现在只关心孩子的问题。 “月神消失后,月界被封,星界也被重新划界,天上人间分为六界,在这几千万年里,这个孩子经历了许许多多个轮回,却始终没有再踏回月界,但我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回来的,所以,我等到了。” 故事听完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说话,原本就清冷的山里此刻更寂静了,就在这寂静之时,钟离发出了咯咯的笑声,可刚开始只是低沉的声音,后来便成了放肆大笑,最后甚至是有些疯狂的笑了,笑着笑着连眼泪都出来了,她看着南歌子,“她把人逼死了,结果自己却生了孩子,你还说她是伟大的神?她伟大在哪里?” “这就是为什么王要我把孩子送出月界,因为她开始明白,这个地方太冷了,冷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她希望这个孩子可以在五光十色的星界里,活出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她永远只有一种颜色。” “情海无岸,此生不悔。”钟离喃喃自语,“情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可怕的力量,连高高在上的月神都难已逃脱她的魔掌,何况我呢?” “前辈,如此,情花劫如何解开呢?” 南歌子走到钟离身边,抬起她的手,看着这淡淡的痕迹,“解它作何?谁都逃不开这个情字,你如何解?” “可此劫不解,她会……” “成魔?”南歌子说完了乾胤想说的话,“让人成魔的从来就不是这情花劫,而是心,你问问你自己,她一念成魔,到底是因为这劫难,还是因为人?” 南歌子的一句话点破了乾胤心中长久以来的疑惑,钟离成魔,究竟缘何而起,若非他执意阻拦,强行囚禁她,不顾她的想法,最终才逼的她走火入魔。 “前辈的意思是?” “顺其自然,该来的总会来的。” 一阵风雪突然袭来,两人在晃忽间睁不开眼睛,待到风雪而停时,却惊讶的发现她们已在秦淮河畔了,耳边依旧传来少妇们欢快的歌声,百灵伸出个脑袋看了一下,又缩回去睡了,仿佛这两人从来没有离开过一般。 “师父?”钟离惊讶的望着乾胤,“难道刚才是梦吗?” 乾胤笑了笑,“只当它是梦吧。” 第七十九章弑君之心,昭然已竭之 深夜里,寂静街道两旁一点声音都没有,漆黑的夜空没有一点光亮,唯独能够听到的是马车狂奔的声音,此刻玄若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始终还是不能相信吉墨会就此了断生命,直到赶车夫的一声‘吁’,马车肃然停止,玄若一个箭步冲下来,直奔宫门,原本应该昏暗的菊尚宫,此刻上下变的灯火通明的。 “怎么回事?”还未走进内殿玄若就一把抓着之前给她上妆的嬷嬷有些疯狂的问道。 那嬷嬷显然也是被吓坏了,浑身都发抖再被玄若这么一问,话都说不利索了,“回,回侧,侧福晋,老奴,也,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是听到皇上叫人进去,结果,结果就看到……”嬷嬷一边哭着一边说道:“看到娘娘躺在上,身下都是血。”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嬷嬷的声音也听不清了,灯火也变的模糊了,只有心突然变的好沉好沉。 眼下玄若什么顾不得了,急忙跑进内殿,心里一千一万个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梦,是梦,都是梦,深夜的冷风刺骨的吹着身体,可是都不及心里的痛。 屋里哭成了一片,丫头奴才跪了一地,床上那一动不动的身影狠狠的刺痛了玄若,风吹乱了玄若的头发,也吹痛了她的心,屋里的哭声将她送入了地狱,那是生与死的音符。 玄若慢慢走近,吉墨紧闭着眼睛,脸上毫无血色,她转过身疯狂的扑向风落影,“快救她。快救她,我知道你有办法救她,是不是?” 风落影冷眼看着玄若,“她已经死了,魂魄已离身体,我救不了她。” 玄若走近床边,发现吉墨脖子上有醒目的勒痕迹,身上的血迹触目惊心。 “柳清如。”皇帝冷冷的声音传到耳边,玄若这才想起他还在屋里,只是不知为何他却可以如此冷漠,吉墨尸骨未寒还躺在床上,他却能在一边悠闲的喝茶。 “皇上,这到底怎么回事?”玄若的声音像冰一样刺入每一个人的耳朵,屋子里的奴才丫头们吓坏了,没有料想她竟敢这样跟皇帝说话。 “朕倒想问你,为何她会自杀?” 此刻的玄若已全然不知冷静为何物,她看着皇帝,那没有丝毫惋惜的脸宠,原来这些日子里的宠爱就只是逢场作戏,人死了,却连一声叹息都没有,菊尚宫的烛光是那么的刺眼,可即使是如此却仍照不到这个男人心中黑暗的一面,都说帝王无情,今日所见,果真如此,可笑她居然还频频为他惋惜,觉得这样一个好皇帝不该是如此下场,看来她真的是太单纯了。 “姐姐死的时候只有皇上一人在身边,难道不该皇上告诉我为什么吗?” “你以为你嫁给了十三弟,成了侧福晋就可以如此跟朕说话吗?”皇帝显然对玄若的态度转变十分生气,手里握着的茶杯也频频发出碰撞声。 “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你做了什么逼她要如此轻生?” “你以为朕当真不知道你们姐妹二人长久以来的手段?每一次朕歇在菊尚宫之时都会莫名奇妙的昏睡,太医已经告诉朕了,菊堂宫的点的熏香里有让人昏睡的沸散,你如何解释?” “看来,你这个皇帝当的也不算太昏庸?” “大胆,朕念你丧亲之痛不与你计较,你却越发狂妄。” 玄若转身走于皇帝跟前,一个侍卫拔刀阻拦,却被玄若一脚踹开,其余人见状刚想上前,身子还未动,刀已先落地了,门突然被关上,如今这个屋子里谁也出不去,谁也进不来。 “我再问你一遍,她到底怎么死的?” 皇帝对于这个场景显然是预料未测的,但他不明白为何他的亲弟弟也是这般冷眼看着,而且甚至还出手帮助她。 “怎么?难道你还想弑君报仇?” 这时风落影发现角落里的一个丫头表情很不对劲,很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却又不敢开口,他一把将她揪了出来扔在玄若脚下,“知道什么就说出来,不然你就去给娘娘陪葬吧。” 那小丫头抬起看了一眼皇帝,连忙又低下头,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风落影冷笑一声,捏过她的嘴巴,“既然你张了嘴又不肯说,那要它何用,我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十三,你不要命了吗?”皇帝显然已龙颜大怒,“你们两个以下犯上,朕是容不得你们了,来人啊!!” 可无论皇帝怎么叫,门外依旧死寂一片,进来之前风落影已经将整个菊尚宫给封死了,那些禁宫侍卫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丫头吓坏了,忙磕头求饶,哆哆嗦嗦道,“是皇上,是皇上下旨勒死娘娘的,奴婢看到娘娘一直在挣扎,然后一个侍卫拔刀刺向了娘娘。” 玄若听完大怒,一把揪起皇帝,“你敢杀她?” 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好皇帝,受万民敬仰,她一直不忍心,可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一刀杀了他,也不白白让吉墨枉死了性命。 “如今,你可还下的了手?”风落影的声音带着丝丝讽刺。 “你想干什么?你想弑君?”都到了这个时候皇帝还以为他的天子身份能吓唬玄若。 “一命抵一命,既如此,我也不觉得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了,但是临死前我要你知道,即使你贵为天子,有些人你也碰不到,不能碰,你既然敢杀她,那你就要付出代价。” 玄若掐住了皇帝的脖子,越来越用力,她已经能看到皇帝充血的脸和挣扎的面孔,屋子里见这一幕吓的魂都没了,几个反应过来的丫头赶紧爬上前,哭泣的哀求道,“侧福晋,万万不可啊,这是皇上啊,弑君会满门秒斩的,请您顾及王府的人啊。” 风落影悠哉的坐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着,“我就是王府的人,我都不害怕被连累,你们害怕什么。” “王爷,你快阻止侧福晋吧,不能这么做啊。” 玄若突然放松了手里的力度,他还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死,这些丫头们有句话还是说对了,此刻她如果杀了皇帝,王府上上下下就会遭受牵连,到时候他们一走了之,可怜那些无辜的丫头奴才们都会被杀头,皇帝死不足惜,可那些人不该为此送命。 “你这条狗命我先留着,等到真正的天子归来,我就送你去地府报道。” 玄若松开手,皇帝跌倒地,丫头们赶紧上前去扶。 风落影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站起身看着屋子里的人,“今日之事谁若敢说出去半个字,下场就不用本王多说了吧。” 所有人都低下头,半字不敢吱声。 风落影走至皇帝身边,抬起他的下巴,将一颗丹药塞里他嘴里,“从现在起,你的命在我们的手里,我每日会给你配解药,你最好乖乖的,否则肠穿肚烂而死,可就不怪我们无情无义了。” 玄若不再理会其它人,径直走到床边,她扶起吉墨,冰冷的身体让她止不住哭泣,“带她走,我绝不能让她一个人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 风落影走至床边将吉墨抱了起来,两人就这样离开了菊尚宫,宫外的人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宫里的人也不敢说,禁卫军进来的时候只看到脸色苍白的皇帝和一群子哭成泪人的丫头。 玄若走的时候将那个说出实情的小宫女也带走了,否则她们一离开,皇帝一定会杀她的,给她自由或许是最好的报答方式,宫里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自由,连死都不由自己选择。 这一夜玄若守着吉墨,眼泪早已被风吹干了,少见的风落影给了她独自陪伴的时间,玄若心里自责,当初的不忍换来今天的悲剧,吉墨的死,她有无可推卸的责任,进宫之前她曾承诺过,一定会保护她,可这就是她保护的结果,她无法想像在生命弥留之际,她一个人在偌大的皇宫里,甚至连求救的人都没有,她就这样孤独的死去了,她心里该有多怨,多痛,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第一百二十八章 生死两隔,心痛无所释 和硕亲王府的人都被遣散走了,京城里的人不知道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日才大婚,附近的百姓都吃到了王府送出的喜酒,可今日整个王府已然空荡荡的了,大门紧闭,一眼望去仿佛这里只是一座很久没有人居住的空府邸撄。 玄若守在吉墨的尸身前,整整一夜,一字未语,风落影站在门外,却不知道自己是否该进去,满院的叶子都凋零了,老天爷也在惋惜这个年轻生命的逝去,风落影以为这一夜玄若会流泪,可他却始终没有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甚至连一声叹息都没有,但他知道她在里头,还活着,只是心死了。 俨淳去救莫言和希裳至今未归,他知道玄若在等他,等他带回二人,她便要报仇。 风带着一丝异样的气息,落叶卷尘而起,风落影转过身,钟离和乾胤已立于院中,他看到了钟离苍白的脸。 沉重的脚步慢慢走进那个生死之隔的房间,耳边响起的是往日的欢声笑语,吉墨死的那一瞬间钟离感觉心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样,她连夜让乾胤带她来了京城,可没想到她还是错过了她的最后一刻,她愤怒,为什么老天爷要将这样的报应落在吉墨的身上,她是一个多么善良的人,她一心修道,不曾有过任何坏心,为什么,为什么要是这样的结局? 门被轻轻的推开,她看到了玄若,静如死灰的脸庞,这一夜她是如何度过的? 玄若见到钟离,原本干涸的眼泪再次涌出来,她无声的看着她,此时此刻眼泪是最好的言语,钟离走到吉墨身边,她拉过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庞,滚烫的眼泪唤不醒紧闭的眼睛,也感受不到曾经的温度。 “吉墨,我回来了,你为什么不看我?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离开你,吉墨,我已经失去你一次了,我不能再失去你第二次,我的好吉墨,你睁开眼睛好不好,我回来了,你的钟离回来了。”压抑不住的悲痛让哭声弥漫了整个王府。 钟离看到吉墨身上的伤口,她转身夺门而出,却被屋外的乾胤给拦下,“你要做什么?” “我现在就去拿龙珠,这个人他不配当皇帝。”冰冷的声音印着寒冷的风。 乾胤看着已经被愤怒冲昏头的钟离,他想要阻拦,可语言却是那么的苍白,他甚至想不出任何可以劝她的理由偿。 “钟离。”玄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现在不是拿龙珠的时候,我们必须等俨淳回来,否则,只会有更多无辜的人死去。” 钟离冷笑,看着玄若,“无辜的人?这天下谁不无辜,我的吉墨不无辜吗?她凭什么要以这样的结局来走完自己的一生?” “我昨日只要稍稍再用力,龙珠现在已经到手了,可我没这么做,否则吉墨就死的不太值了,忍气吞身这么久,她就是不想因为皇位之争而使更多的人丧命,你难道不体谅吉墨一番苦心吗?” 钟离笑了,全是玄若听到过最无奈的笑声,“是啊,吉墨死的太不值了,早知今日,当处我就该自我了断,若不是我,师父不会为难,五岳灵不会受损,你们也不用拿龙珠,我的吉墨也不用死,一切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活着,所以更多的人死去,其实我才是那个罪魁祸首,我以为一切能够重头来过,可其实什么也没有变。” 钟离的话玄若没有完全听明白,她满脸疑惑的看着乾胤,为什么先尊会和钟离在一起? “婆婆还是不得善终,梦陀城的人也没有逃掉灭城之灾,师父仍旧记得我,鬼魅的野心依旧大,而玄若师姐你还是无法静心修行,到头来,还是一样,我还是那个罪人,什么都没有变。” “钟离,你到底在说什么?” 钟离转过身神情绝然的看着乾胤,“师父,我累了,我真的累了,这些年这个印记就像一道疤刻在我的心里,我没有片刻安宁,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师父,我们放手吧,我一条命不算什么,我无法再经历一次失去你们所有人。” “离儿。”乾胤痛惜,却无话可说,他知道钟离的心从来就没有活过来,这几年在山上他亲眼看着她,越来越沉默,她把自己锁在一个黑暗的世界里,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提剑想要拯救天下的女侠了,一场生死的轮回彻底毁了她,她说的没错,一切并没有重头来过,有些事情一但发生了,无法再回头。 不知何时,突然飘起了雪花,这个冬天比以往更加寒冷。 “师姐,你修行不易,不要自损道行,取龙珠的事情由我来做吧,五岳灵因我而受,于情于理也该是我承担这份杀戮,不当折磨你如此之久。”突然钟离犀利的眼神落到风落影的身上,“回去告诉你们的王,龙珠我是势在必得,他若想强行劫去,我就让妖都上上下下给吉墨陪葬,让他别忘了,我救过他一命,这是他欠我的恩情。” 若是从前,风落影根本不屑于她这样的话,可是眼下他却有些顾及了,他在钟离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气,那是一种他从来没有体会到的气场,与当初所见完全不同,这个钟离有些地方蜕变了,虽然他不清楚为什么她此刻会出现在这里,又是什么让她改为了,但有一点他肯定,她身上的力量有些不同于往了,仿佛之前被封印的灵力已经脱缰而出了,更何况如今乾胤也在,他是半分好都讨不着的,与其如此,不如顺她的意,免的正面冲突。 风落影冷笑,“龙珠最后会落到谁的手里还不一定呢。”说完又望着玄若,“我王爷身份是假,可夫妻之名是真,你我之间你永远也别想撇干净,我会再来找你的。”说完风落影消失在院中。 “夫妻之名是何意,玄若你做了什么?”乾胤的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怒意。 玄若走上向,跪下,慢慢道,“昨日弟子奉旨嫁给了风落影,在满城见证下八抬大轿进了王府,弟子知道这件事情会为蓬凌蒙羞,但请先尊开恩,让弟子拿龙珠,之后我会向师父请罪,任凭他处置的。” 玄若以为乾胤定当大怒斥责她,可不料却只是无奈的叹息,“罢了,也不当怪你,权宜之计,你也是为了蓬凌,为了龙珠,罪责一事日后再说吧。” 玄若惊恐,望向乾胤,“先尊?” 钟离走上前将她拉起来,“虽说风落影是妖,但他对你着实不错,我来的时候看到他满脸担忧的站在这,想必从昨天夜里就是这样了,仙也好,妖也罢,心中有真情,就不论是对是错。” “钟离?你!!你……”玄若万万没想到钟离居然对仙妖成亲的事情这么豁达。 “仙妖有别只是自古流传至今一条不成文的规定,谁能说它就一定是对的,妖又如何,它们天生娄知不由自己选择,不代表它们就天生为恶。” 玄若没有说话,转而沉默,对于风落影她自己也不知心中所何想,但此时此刻她已无暇顾及了,吉墨尸身还在那,这个仇她是一这要报的。 残破的城门墙上,‘凌都’二字印在眼前,没想到今日自己是真的入了鬼域了,只是不知道重生门和阎罗门究竟会开启哪一扇,是十八层地狱永无止尽的折磨,还是跨过奈河桥喝一碗孟婆汤,从此忘却前尘,人生而就有一死,她从来不害怕死亡,她只是牵挂心中唯一那一人,钟离此刻一定是肝肠寸断了吧。死亡的一瞬间将所有的记忆都带了回来,可惜啊可惜,傻你费尽心思,不料到头,还是这个结局。 黄泉路,多么熟悉的路,她甚至看到了那个在奈何桥边迟心不肯轮回的母女,这么多年了,她们还没有等来他们的家人。 吉墨的魂魄游走在鬼域,远处孟婆的身影已经越来越近了,她递上一碗汤,吉墨笑了,摇摇头。 “有什么放不下的?” 吉墨笑笑,“她一个人会寂寞,黄泉路上我等她。” “可若你等的人迟迟不来呢?” “那说明她活的很好。” “执着并不能改变什么,只会给自己增加痛苦。”孟婆的声音很有穿透力,可是她心里的身影又怎会轻易忘去呢? “没有了执着,轮回又有什么意义呢?” 孟婆走了,留下这碗孟婆汤,黄泉路上不知有多少孤魂不愿忘记前尘,苦苦守候,可又有几人能挨的过这日日夜夜的煎熬。 吉墨看着远处的奈何桥,一些喝过孟婆汤的魂魄正打算过桥再入轮回,其实当年在鬼域的那些日子里,她只见证过一个人走过奈何桥,就是柳云生,其实很多的孤魂未必就能过的了桥,因为奈何桥分为三层,即使你有幸来到了重生门,可若心中仍有恶念,依旧无法投胎转世。奈何桥上分为三层,善人的鬼魂可以安全通过上层的桥,善恶兼半者过中间的桥,恶人的鬼魂过下层的桥,多被鬼拦往桥下的污浊的波涛中,被铜蛇铁狗狂咬。 吉墨走至奈何桥边,坐在三生石旁,这三生石伫立在鬼域千万年,见证了多少人的前世今生,吉墨不禁长叹一息。 “既惋惜,为何不早早放下。”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吉墨知道,那是地王。 她起身看着他,显然他也早早不记得她了。 吉墨笑笑,“因为放不下才会惋惜。” “有牵挂的人?”地王问道。 吉墨想起之前玄若曾告诉她,地王原本是蓬凌大师兄,后济世苍生后流落鬼域不愿转世,其中原由一直无人知晓,想至此便开口问道,“地王心中可有牵挂之人?才能在此鬼域守候三百年?” “你认得我?”地王面露惊讶。 “我是蓬凌弟子吉墨,地王应该算到我的生前,你我算是同门师兄妹呢,大师兄的事情当师妹的自有略有耳闻。” 地王淡笑,走到三生石旁,却并未回答吉墨的问题,相反问道,“你可知这三生石的来历?” 吉墨道,“我在经阁中曾经看到过关于鬼域的记载,相传女娲在补天之后,开始用泥造人,每造一人,取一粒沙作计,终而成一硕石,女娲将其立于西天灵河畔。此石因其始于天地初开,受日月精华,灵性渐通。不知过了几载春秋,只听天际一声巨响,一石直插云霄,顶于天洞,似有破天而出之意。女娲放眼望去,大惊失色,只见此石吸收日月精华以后,头重脚轻,直立不倒,大可顶天,长相奇幻,竟生出两条神纹,将石隔成三段,纵有吞噬天、地、人三界之意。女娲急施魄灵符,将石封住,心想自造人后,独缺姻缘轮回神位,便封它为三生石,赐它法力三生诀,将其三段命名为前世、今生、来世,并在其身添上一笔姻缘线,从今生一直延续到来世。为了更好的约束其魔性,女娲思虑再三,最终将其放于鬼门关忘川河边,掌管三世姻缘轮回。” 可地王却摇了摇头,“书中所记载的并不全都是真的。” “既然不是真的,又何必记录下来让后世误解呢?” 地王低笑,“这世间的事情真真假假并不一定非要弄清清楚楚。” 吉墨觉得也有理,便问道,“那地王口中的三生石究竟从何而来呢?” “很久以前,在天界之边住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她风姿绝代美艳无双,精通奇门遁甲,太乙,六壬之术,她帮助女娲娘娘管理人间战事,在她的教导下,涌出了一代又一代杰出的英雄,他们保卫着家园,守卫着领土,太平的时光让人们享受到了安宁,人们为了感谢她便为她塑了一座雕像立于天边,直到有一天,一个部落的首领见到辽座雕像,他被这位少女的美艳所打动,他发誓要娶这位少女为妻,于是他命人将雕像带回了自己的部落,他日夜看着这座雕像,越看便陷的越深,他深深的爱上了这位女子。他茶饭不思,日夜想念,终抵不过这思念之苦,于是命人去寻找这位女子。后来他在巫山寻到了她的踪迹,这位首领终于见到了梦寐以求的女神,他跪倒在女神脚下,诉说着自己对女神的爱幕,动情之时甚至落下眼泪,奇怪的是,当首领的眼泪落到地上之时,竟让坚石的石头开出了花朵,神女大喜,觉得这是天意,她被这位首领的真情感动,于是便随着首领回到他的部落。” 听到这,吉墨失声笑了。 “为何笑?”地王问道。 “没想到,高高在上的神女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一个凡人虏获了,后来呢?” “后来神女与这位首领生下了九个孩子,她帮助自己的丈夫征服了其它的部落,眼看领土越来越大,周边的一些小部落开始向女娲抱怨,他们觉得神女偏心,因为和凡人有了私情,便不再帮助他们。女娲娘娘知晓后便找到了神女,可神女为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不愿意再帮助其它部落攻打自己的丈夫,女娲娘娘很生气,便收回了她的神力,不再让她当神女。失去了女娲娘娘的信任,神女夜夜哭泣,她的眼泪化作天边的雨,成了一条天河,神女的丈夫不忍神女如此伤心,便告诉她,让她回到女娲娘娘的身边,可神女舍不得自己的丈夫和孩子。终于有一天战争爆发了,周边的部落联合起来攻打神女,他们将当初由他们一手创造的雕像摔成了三断,神女因为没有了法力,被抓住后便被扔进了天河,香消玉殒了。” “那神女的部落呢?” “神女死后,她的丈夫和孩子也被乱剑杀死了,部落里的巫师为了避免神女的魂魄归位回来报仇,就将神女的魂魄封印在摔碎的雕像中的一段里头,又将她的孩子和她的丈夫分别封在另两段石头里,让他们永生永世不得团聚。女娲娘娘见因神女一时糊涂酿成大祸,但人既已死,又不忍心让他们永世隔离,便施法将三块石拼到了一起,将它伫立在天河之旁,为所有死去的魂魄指引轮回之路。” 吉墨惊讶的回头望去,“忘川河水竟是神女的眼泪?” 地王点点头。 “地王如何保证你说的就是真的?” “也未必,或许我听到的也并不全是真的,你只当一个故事,听过便罢。” 吉墨一脸坏笑看着地王,“这个故事听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告诉地王的,不知地王是从哪里听得的?” “一个朋友所述。” “什么朋友?男的女的?” “很重要吗?” 吉墨点点头,“很重要啊,如果是男的告诉你的话,这个男人不是有病就是有病,如果是个女的告诉你的话,那么这个女的多半是喜欢你的。” 地王笑了,深邃的眼眸中竟透露着清澈,吉墨还以为他会生气,却不料他却这么温柔的笑了,“你为什么笑啊?” “没什么。” 吉墨一拍手,“哈哈,看来真的是个姑娘家告诉你这个故事的,谁啊,是同门师姐妹们吗?地王在鬼域守了这么久,是为了这个姑娘吗?” 地王沉默不语,但看着吉墨的眼神却异常凝重。 吉墨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便摆摆手道,“我随口问问的,地王千万别见怪。” “若是你等的人不来,你便一直不轮回吗?” 吉墨无力的笑了,“地王一个人在这里,不寂寞吗?不如,我留下来陪你啊,两个人相伴,时间也就没那么难熬了。” “我一个人习惯了,你还是早早轮回,转世投胎吧,念你同门一场,我会给你找个好人家的。” 吉墨连忙摇头,“不了,不了,不劳地王废心了,这个好人家的名额还是留给其它人吧,给我浪费了,没有了钟离,我投身于再好的人家,也是枉然,我不会幸福的。” 看着吉墨苍白有身体,地王的内心有一种不可言语的触动,哎……都道鬼魂无情,可偏偏遇到她,无论哪一世她都如此多情。 “地王,我能再问你一件事吗?” “你说。” “生死簿上既然没有我的名子,为何我还会死。”之前吉墨来鬼域的时候,曾经翻看过生死簿,她和钟离的名子都不在上头。 “生死簿记的是凡人的寿命,你既已修仙,你的阳寿便由天书而定,想来你的命运也被天书早早书写好了,所以,无论你是否愿意轮回,你的未来已经被注定好了。” “天书是由女娲娘娘所写吗?” 地王点点头。 “天命难道真的不可违吗?” 地王摇摇头,“我从前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我见到过人定胜天,我相信也许你也能做到。” 这句话地王曾经说过,也正是因为这句话,所以她才没有放弃,她一直觉得钟离的情花劫一定可以解,老天爷要她死,她就偏不死。 “地王,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地王等了三百年的人是我吗?” 其实早在之前那场轮回之中的时候吉墨就很像问了,因为她感觉到地王总是对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看她的眼神明明透露着回忆,一个男人守候亡者之地三百年之久,心中若无一份深深的执着,谁能忍受的了时间的折磨。 地王的眼神透露出一丝惊慌,“何以这么问。” 吉墨笑了,“也许地王不记得了,其实我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经认识地王了,你救过我很多次,我问过你,为什么如此做?你告诉我,受故人所托,其实你是在骗我对吗?你的故人就是每一世从这里走过的我,是不是?” 地王叹息,看着远处走来的亡魂,“鬼域幽魂众多,每一个都有一段故中,但未必每个人都愿意诉说,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故事,过去的已经过去,无法再回来。” 说完地王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吉墨心中疑惑更深了,她不知道她的前世究竟和地王有什么样的瓜葛,但见地王如此执着,看来必然也是一段无法诉说的故事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改朝换代,心思难琢磨 宫门外的马车伫立在那,莫言一言不发,凝视着这座皇城,一别竟已二十年,谁也不曾料想,二十年后他还会回来,他还能回来,他笑了,离别二十载,他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回了他最心爱的人,他甚至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满朝文武那惊讶的面孔,想要听听他们刺耳的忠谏,当初他们是如何中伤他,如何将可怜无依的希裳关进了无人闻津的铜塔。 希裳出城的那一天,乌鸦在他们的头顶上盘旋,发出哀鸣的叫声,那天整个皇城之内是全白色的,大雪掩盖了所有的色彩,就像莫言的心一样,他带着恨跟在马车后一步一步走着,所有人以为他会停止,可认也不曾料到他竟就这样一步一步送希裳去了铜塔,从此再未回来。 莫言心中有恨,正是这样的恨支撑着他一人独处萧山二十年,可莫言心中也有爱,也正是这样的爱让他今天带着希裳回来了,从前那些丑陋的嘴脸,如今他要连本带利还回去撄。 马车从正门进入了皇宫,守门的士卫眼睁的看着它消失在视线中,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样一个男子可以与皇上同出一道门,而皇上竟然还下旨为他放行。 他们也不知道的是,今日这座未央城就要改朝换代了。 …… 风带着清白的雪花飘到了屋子里,落到案上便融化了,炉子里的炭火正烧的旺,立于窗前的人似乎感受不到冰雪的寒冷,玄若走近关上了窗子,“你后悔吗?” 钟离摇摇头,看着手里的龙珠,“这龙珠是我所取,与你无关。” “如今,我可以问你,当日你所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偿” 钟离笑笑,她知道玄若必然会问她的,那天吉墨的死带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在那种情绪下说出什么样的话都是情由可缘的,玄若天资聪明,钟离的话自然会引起怀疑。 钟离转身走回屋内,慢慢道,“关于情姬一事,师姐应该是知道的吧。” 玄若点点头,“听师父说过。” “我就是那情花劫的应劫之身。” 玄若惊讶无声,看着钟离,自认识她以来,确实觉得她与其它弟子不同,可不曾想到她竟是应劫之身,“那你和先尊?”想起那日乾胤一同出现也就合理了。 钟离苦笑,“师父知道,他一直在尽力找方法救我,可是到最后我还是成魔了,杀了好多人,师父,鬼魅,吉墨甚至你都死在我的手里。我原以为,一切重头来过,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了,可没想到,吉墨还是难逃一死,师父依旧无可奈何。” “怪不得我见你在蓬凌之时,总是满腹心事,却又不常与人诉说,刚开始我以为你性格孤僻,可后来相处的过程中却发现你又不是这样的人,原来这中间竟然还有这些事情,你应该早告诉我的。”玄若有些叹息道。 “十几年前的事了,说他干嘛,何况你又不记得。” 玄若若有所思,“那我当上掌门了吗?” 钟离无奈笑笑,“没想到师姐对于掌门之位倒是挺在乎的嘛。” 玄若摆摆手,“不是在乎,只不过是好奇。” 钟离摇摇头,“当时鬼魅举兵攻打蓬凌,四派联合,仙妖大战一触既发,死伤无数,谁也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事情,也许未来你真的会是蓬凌掌门,只不过我也好奇,师姐当真会接任吗?” “为什么要这么问?” 钟离笑笑,颇有意味的看着玄若,“师姐当真不明白我的意思?” 玄若有些手足无措,眼神也不敢直视钟离,便详装去为炉火添炭,可钟离却不依不饶,跟在她后面,不停的追问,“师姐真的不明白?不应该啊,师姐如此聪明的人,难道还非要我解释一下。” 玄若终于抵法这钟离在一旁一直说个不停,微斥道,“你怎么和吉墨学会如此胡搅蛮缠了。” “我家吉墨在感情方面是个傻子,连她都看出来了,可见师姐你这段时间可是真情流露啊。” “你再说我可要生气了。” “师姐,何必生气呢。会生气代表你在乎,既然在乎又为何要视若无睹,就因为他是妖吗?” 玄若不说话坐到榻上,她心里很乱,自打风落影走后她承认她心里确实有些烦燥,有意无意的总会想起那个身影,可想着想着,最终还是会想到他妖都左使的身份,一想至此她便头痛难忍,不愿再去多想。 “钟离,你喜欢过谁吗?”玄若突然问道。 钟离点点头,“不仅喜欢,几乎可以是奉献所有去爱他。” “鬼魅?”玄若多少还是猜到一些了。 “是。” “那你和他?我是说,以前上一次相识的时候,你们是……” “我们是相爱的,鬼魅对我很好,甚至愿意放弃妖都来陪我,可是后来师父把我带回蓬凌了,鬼魅找不到我,这才犯下了大错,所以这一世我真的很希望我能劝他打消称霸的念头,仙界不可能让他得逞的。” 玄若点点头,如今也算明白当日钟离奋不顾身舍命救她是为了什么了? “你不在乎他是妖?” 钟离笑笑,看着玄若,“师姐,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今世为人,来世为妖,又当如何呢?” 炉子里的火不知何时灭了,屋子里一下冷了起来,窗外的大雪依旧纷飞着,钟离的话落到脑海里也融化了,长久以来她秉持仙道正宗,却不曾想过,若自己来世投身为妖,那么这一世的执着又有何意义呢?仙也好,妖也好,人也罢,无论是哪一种,不过都是老天爷给予的身份,大家都没有选择的权力,那么是谁这么自大就定了仙一定要位于六界之上呢,而妖就一定是最低等的那一层呢?就像当初风落影所说,为何人屠杀牲畜就是对的,而妖杀人就是错的?这对与错又到底是谁来定夺的呢? 知道玄若心里已经有了打算,钟离便起身往屋外走。 玄若茫然抬头,“你去哪?” 钟离笑道,“火龙珠在炽焰山,你与俨淳去那等我,我去找吉墨。” “吉墨?你知道如今她轮回在何处?” 钟离摇摇头,“她在等我。” 从没想过又回到这儿来了,一直以为自己的下场是魂飞魄散,连流落于鬼域的资格都没有,可天意弄人却几次三番让她在活着的时候进入到这逝者之地。 从来凌萧峰出来之后,钟离能够感觉到她体内与生俱来的属于月界的神力,在慢慢弥散,这就是为什么风落影才感受到她不同于之前的气息,想当初她还要由师父带着才能进入鬼域,现如今却已穿梭自由了。 黄泉路上的景像一点都没变,远处三生石旁的影子让她会心笑了,她走过去,吉墨正坐在那发呆,听到身后的脚步她转过头,灿烂的笑了,“你来了。” 钟离坐到一旁有些不高兴,“你看到我就这么开心,难道不问问我是怎么死的?” 吉墨看她这模样有些好笑,拉过她的手,钟离感受到她如冰一般的温度,“我还没碰到过有这么暖和的鬼呢?” 钟离一把抱过吉墨,“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吉墨安抚的拍着她的背,“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我这样挺好的,你看你不是又看到我了吗,从今往后也不用担心我再受伤害。” “地龙珠已经取到了,我为你报仇了。” 吉墨笑笑,“玄若师姐还好吗?” “她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让她和俨淳去炽焰山等我了,火龙珠,我们要尽快去拿。” 吉墨看着钟离略显憔悴的脸,不免心疼,“我不能再帮你什么了,你自己万事要小心。” “等到龙珠拿到,修复五岳灵之后我会救你回来的。” “你不要再为我.操心了,还是管管自己吧,你和鬼魅到底要怎么样?” “你都想起来了?”钟离不知死亡会带回前世记忆。 吉墨点点头,“死去的那一瞬间就什么都想起来了,小傻瓜你应该告诉我,不应该一个人自苦。” “告诉你又怎样,又不能改变什么,何必增加你的烦恼呢?”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做?” 钟离想了想便将凌萧峰所发生的事情通通都告诉了吉墨,吉墨听完非常震惊,“怪不得,先尊一直觉得你体内还有一股他不知道的力量,原来竟是月神力,那他们可曾说要怎么解这情花劫?” 钟离摇摇头,“南歌子说情花劫不用解,让我顺其自然,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 “这怎么行呢?如果再重蹈覆辙一次,那岂不是……” “上一次是个意外,是我自己怒火攻心,走火入魔了,如今经过这一次之后,我没有从前那么揪结了,当初若我放下对鬼魅的痴念,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归根到底还是我自己的错,现在我想通了,如果鬼魅真的野心勃勃我也不去干涉他,假使他成功了,那便是老天爷让他扭转乾坤,可若他失败了,或许这也是天意,给他一次重生为人的机会,让他来世不再为妖,而我只能当他生命中的看客。” “你当真这么想?你舍得?” “没什么舍不舍得的,那是他的命运,就该了自己去承担,无论结果怎样。” “那你自己的命运呢?” 钟离笑笑,“既来之则安之。” “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钟离转身离开,没几步突然回过头道,“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吉墨疑惑的看着她。 “希裳其实是个男的。”说完便离开了,留下吉墨一个人目瞪口呆。 这世个的事情啊,有时候就是这样,超乎人预料,可仔细想想却又没什么不妥,情字一事,原本就没有界线。 “实在是太热了,就算我们有灵力护体,这温度都让人有些受不了,当地的百姓都是怎么熬过来的?”俨淳一边说着一边拿手当扇不停的扇着,可额头上还是渗出了汗珠。“咦?师姐,你怎么没事啊?” 玄若瞪他一眼,“活该你受不了,平时在山上从来不好好修行,如今修为不够你自然觉得炽热难耐了。” “师姐,你就别骂我了,这次完成任务回去,我一定好好修行,绝不给师姐丢脸。不过说真的,这里的村民生活在这个地方确实条件太艰苦了。”说着俨淳都汗流夹被了。 玄若面色沉重,感受着空气中传来的温度,“我们先进村子吧,找个地方歇脚等钟离过来。” 两人说着便走进了哈里木村,这是炽焰山脚下唯一的村庄,由于这里气候炎热,除了从商的队伍会路过这里以外,基本上不会有外乡人来这个地方,俨淳已经口干舌燥了,两人走进了这个村子里的唯一一家客栈,哈里木村虽然气候上有些异常,但这里盛产的瓜果却格外香甜,于是便有不少的人商人会到这里来购买,所以一进去客人还挺不少的。 两人刚坐下,小伙计便麻溜的送上了一壶葡萄美酒,“这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免费请二位品尝。” 俨淳闻着酒香有些蠢蠢欲动,但被玄若一个冷眼瞪过去又不敢吱身了,玄若笑道,“多谢这位小哥,只是我们不喝酒,还是麻烦小哥给我们上壶茶,再来些吃的。” “哎呀呀,那可惜了,咱们这的美酒别处可是喝不到的,不过既然二位不饮酒那我就不勉强了,这就给二位换茶水和点心。” “不用了,放那儿吧,这么好的美酒不喝可惜了。” 玄若朝门外望去,钟离已走进了大厅,“麻烦小哥快点,多给我们来点吃的,我实在饿坏了。” 那小伙计忙应了一声就转身去准备了。 “你还喝酒?”玄若的语气一听就是想要说教的口气。 钟离笑笑拿起酒壶闻了闻,“师姐,别这么古板嘛,谁说修仙就不能喝酒了,只不过是蓬凌派不成文的规定了,你看看寿星大仙去哪儿还不是酒葫芦不离身,这酒怎么就不能喝了。” 玄若知道说不过她,便随她去了,“我管不了你,只要先尊不罚你。” “没事,我也不是第一次喝了,他已经放弃管我了,何况这哈里木村的葡萄酒确实远近闻名,不喝两口尝尝都对不起自己千里迢迢跑到儿来。”说着便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啧啧,真是人间佳酿啊。”说学不忘勾搭俨淳,“小师兄要不要来一杯?” 俨淳早就口水直下三千尺了,钟离这么一问,眼睛都快放光了,可看到玄若师姐的怒视他还是吓的把手又缩了回来。 “师姐,你这就不对了,你自己都喝酒,为什么不让别人喝呢?” 玄若一听怒了,“我什么时候喝酒了,你别胡说。” 钟离又喝了一杯,“我想想,哦,可能是在王府……” 玄若一听就知道钟离要说她和风落影的事情,那天晚上她整个身上都被风落影倒上了酒,一定是被这丫头闻到了她满身的酒气,可俨淳不知道这件事情,便赶紧阻拦道,“算了,算了,我也不管你们了,爱喝就喝吧。” 俨淳双眼放光一般看玄若,“真的吗?” “就算我管的了你手里不喝酒,可你的心,酒早就倒入你心里了,你这喝跟没喝是一样的。”玄若没好气道。 钟离见玄若松口了,赶紧给俨淳倒上一杯,俨淳这是第一次喝酒,不敢像钟离那样一口气喝完,只是稍稍沾了一点,沁人的葡萄香气瞬间充满整个嘴巴,这种味道太神奇了,他一饮而尽,“再来一杯。” 可钟离却收回了手,看着俨淳,“我只不过是想让小师兄尝尝味道,可不是为了把你喝醉了。” “你这人可真够坏的,故意让我喝,现在又不给我喝,你什么意思啊。”俨淳显然有些不高兴了,重重的把酒杯放到桌子上。 “不是故意不让你喝,是怕你迷恋上了,从此没有控制力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俨淳这么容易就被一杯酒给打败了?” 玄若冷笑一声,“你已经被打败了,失态就是最好的证明,俨淳你修行也不浅了,居然如此没有定力。” 俨淳有些羞愧的低下头,也不知是酒还是玄若的话竟然脸都红了,想想自己刚才的举动,居然还不如钟离这个刚入门才几年的小丫头有定力。 “师姐,我知道错了。”俨淳低着头小声说道。 钟离见状又给他倒上了一杯,“酒和药一样,只是看你怎么对待它,药吃多了会死人,酒喝多了会迷失心智,师兄可千万要控制好啊。” “你这家伙,年纪不大,却总说这些老气横秋的话。”俨淳半指责道。 说话间,伙计已经将吃的都送上来了,应了钟离刚才的吩咐,特第准备了非常多的吃的,满满一桌子,闻着很香,看起来也很诱人。 伙计上完菜刚想走,却被钟离给叫了回来,“这位小哥别急着走,一起坐下来吃点,我们点的多三个人吃不完。” 那店小哥有些诧异,又忙摆手,“不不不,还是不打扰各位的雅兴了,你们慢慢享用吧,掌柜的还需要我干活呢。” 钟离掏出一袋子银子放到店小哥的手里,“跟你们掌柜的说一声,不耽误你很久的时间,一盏茶的功夫就让你回去。” 店小哥看着这沉甸甸的银子,想了想便跑到后台去,不一会儿又回跑回来了,手上的钱袋没了,但是多了两枚银锭子,脸上乐开了花,他将银子收起来,坐下笑道,“几位客官是想向我打听什么事吗?” 钟离点点头,给他倒上了一杯酒,“看来,你倒是习惯了这样的待遇了。” “这位客官你可说笑了,我一个店小二,你们找我还能有什么事,真有什么大事你们直接找掌柜的了。” “你这小哥倒是聪明。” “你们是不是想问这里为什么这么热?” “果然聪明。” 店小哥叹口气,慢慢道,“从前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问,为什么这么热,这么热你们为什么不搬走?我都不知道回答过多少次了。” 钟离若有所思喝着酒,复道,“我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回答了。” “为什么?” “别问那么多为什么,以后你会知道的。” 店小哥上下审视了一下三人,心里好像有了一些想法。 俨淳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叫道,“看什么呢?我们脸上有字吗?” 店小哥忙摆手,“不是,不是,客官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三位客官看起来跟那些商人不太一样。” 俨淳有些乐了,“哪儿不一样?” “气度上不一样,三位客官看起来有一种超凡脱俗的气质,不像这里的其它人,浑身都充满了酒气,铜臭味。” 钟离倒是被他的说法给逗乐了,“你这小哥倒挺会看人的啊,可商人不就是这个味道吗,你们这个客栈不就是靠这些满身铜臭味才维持下来的吗?” 店小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我不是别的意思,我就是不明白,既然三位不是商人,为何要来我们这个酷热难耐的天女峰,这儿又没什么风景,连玩都没地方玩。” “天女峰?”玄若惊道,“这里不是叫炽焰山吗?” 店小哥摇摇头,“那都是外乡人这么叫的,因为这山太炎热了,所以外乡人才叫它炽焰山的,当地人都知道,这是天女峰,很久以前天女峰没有这么热,山上四季如春,百花齐放,到了晚上躺在山顶还能看到满天星斗,别提多美丽了,我很小的时候我外婆告诉我,天女峰中住着一个美丽的姑娘,她每天晚上都会唱歌,来哄山下的孩子们进入梦乡。” “看来,这天女峰的故事很漫长啊。”钟离喝完壶中的最后一滴酒。 店小哥点点头,“因为行殇来了。” 第一百三十章 酷热难耐,龙之子行殇 几杯酒下肚,店小哥已经有些微醉了,说话时都带着酒气,怕他喝酒误事,钟离便趁他不注意把壶里的酒全都变成水,反正他喝醉了,是酒是水他也喝不出来了撄。 玄若见他这样有些担忧的问道,“他这样子说出来的话还可信吗?” 钟离自信的点点头,“当然可信,所谓酒后吐真言嘛,何况他还没醉到不醒人事。” 为了试探一下,俨淳便问那店小哥,“你觉得这两位姑娘谁比较漂亮。” 钟离被噗嗤一笑,可玄若却一记冷眼。 那店小哥还真的仔细看了一下两人然后指着玄若,“这位客官漂亮。” 玄若起先一愣,而后无奈笑笑,可俨淳却不死心,又问道,“为什么呢?” 店小哥指着钟离,“因为她的眼睛没有生气,我喜欢眼睛有神的姑娘。” 听完店小哥的话,俨淳也仔细打量了一下两人,一拍腿,“还真是,以前没仔细看,钟离的眼睛确实死气沉沉的啊,不如玄若师姐灵动艳人啊。” 玄若一巴掌拍到俨淳后脑勺,“竟说这些有的没的。” 可钟离自己倒是挺满意店小哥说的话,“这下可以相信他会说实话了吧。”转而看着店小哥,“你刚才说的行殇是谁?偿” “是一条龙,一条恶龙。”店小哥说着打了个酒隔,那酒气真是连邻桌的人都要闻到了,他傻笑一下又继续说道,“我外婆说,以前天女峰可漂亮了,山上有泉水,泉水里有鱼,林间还有胡蝶,五颜六色的蝴蝶,那时村里的孩子最喜欢去山上捉胡蝶,而且据说天女峰上有许多的果树,人们闲暇时就会去山上摘果子,天女峰上的水果,又大又甜,那是人们的生活是欢乐无忧的,他们相信山上住着仙女,一直保佑着他们,给他们带来清甜的泉水,丰盛的果实,那时人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从来不下雨,可山里的泉水却从来没有干涸过,没有人照顾果树,可这果子却像永远也摘不完一样。后来,村子里来了一个承生的男子,他狂妄自大,又飞扬跋扈,大家很不喜欢他。他知道了天女峰的事情,他不相信在这荒凉的地方会有这样一座神奇的山,于是他走进了山里,他被山里的景像给惊呆了。他来到天女峰最深处的地方,从来没有人能够到达那个地方,可他轻而易举的进入了,他听到了歌声,那是他听到过最优美最动人的歌声,那是一个女子的歌声,他寻着歌声找到了一处仙境,那里有一位年轻姑娘正坐在秋千架上唱着歌,他走近那个姑娘,才发现眼前的这个女子是多么的美丽,惊艳,是他所见过的最动人的女子。”说到这,店小哥又喝了一杯酒,哦不,是水。 俨淳听到这不禁感叹,“为什么每一个传说的背后都会有一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呢?” 钟离笑他,“这你就不懂了,这人间的故事十有八.九都是由女子创造的。” 俨淳听完不以为然,嘴里小声嘀咕着什么,声音太小,没听清。 三人没说话,继续听着店小哥讲下去。 …… 行殇没想到那女子见到他并不害怕,依旧在秋千上快乐的玩耍,嘴里的歌声还是那么的动听,行殇见此十分疑惑便走上前,“你是谁?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那女子笑呵呵的从秋千架上跳下来,“我叫瑶瑶,你是谁呢?为什么会在这里?” 行殇大步走到她跟前,“你为什么不怕我?” 瑶瑶不明,依旧笑嘻嘻的看着他,“我为什么要怕你?难道你要杀我吗?” 行殇一把抓住瑶瑶的手,冷面笑刀般的说道,“世人见到我行殇就没有不害怕的。” 瑶瑶晃然大悟,发出一声惊叹,“哦,原来你就是行殇,那条专吃人犯下暴行,被龙王赶出东海的行殇?一个弃门之子我为何要怕你。” “因为我会吃了你。” 没想到瑶瑶哈哈大笑,甩开行殇,转身越过他又坐回秋千架上,“你吃不了我的,凭你还没这个本事。” “你到底是谁?” 瑶瑶眯眼一笑看着他,“你猜啊。” 行殇虽说有些残暴,但他并不是傻子,这天女峰到处都充满着仙界之气,住在里头的人自然不可能是凡人,但见她如此娇小,想来也只是这个地方的地仙罢了,还登不上九重天,而自己却是真正的龙王之子,身有龙血,一出身便位列仙班,在册为仙,怎可能把区区一个地仙放在眼里。 “恐怕只是这里的一个小小山神吧。” 瑶瑶显然对这个答案非常不满意,“你见过有长的像我这么可爱的山神吗?你难道没有见过山神长的什么样子?” 这么一说行殇确实又觉得有些不像,他见过的山神通常都魁梧高大,相貌丑陋,“难道你这山里的花神?” 瑶瑶又哈哈大笑,“你真的是行殇吗,怎么会这么笨,所有的花神都在仙母的百花林里呢,没有仙母旨意谁也不敢下凡,你居会觉得我是花神,我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行殇了?” 行殇被她的话激怒了,正欲冲上前抓住她,可一瞬间她却移动到他身后的山石上,手里还拿着他身上的玉佩,行殇惊讶于她的速度竟然可以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拿到他的贴身之物,普通小仙决对做不到。 “你到底是谁?” “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再猜不着,我就把你踢下山。”瑶瑶说着将手里的玉佩扔还给了行殇。 行殇再三思量,却还是没有想到她的身份,九重天上的神仙他见的不多,但大多数的名号他知道的,可眼前这个女子他实在想不到她是谁?想不出头绪,行殇也没了耐心,脾气火爆的他显出真身浮于半空,“我不管你是谁,今日你遇到我行殇,就算你命不好。” 行殇是龙王的第六个儿子,属火性,是一条火龙,他喷出的龙火更甚于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三味真火,瑶瑶见他来势汹汹,便也不再与他周.旋,飞升于半空之中施法降雨,虽说行殇伤不了瑶瑶,可他的龙火却没有那么容易扑灭,眼看山中树木全部被烧起,大火有蔓延之势,瑶瑶见状化身于五彩瀑布,这才熄灭了山中的火,可瑶瑶也因此而受了重伤,她倒地不起,行殇见此冷笑一声走至身旁,“我以为你有多大能耐呢,却也只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 瑶瑶虚弱起身,看着一脸得意的行殇,“并非我打不过你,我只是不忍看到山下村民因此受牵连,你到底想做什么?” “告诉我你是谁?” 瑶瑶苦笑,“我是女娲授命的天河神女,在此保卫一方安宁,你既身为龙子,就不当为非作恶,否则天道必将处罚于你。” “女娲?呵呵,女娲早就没了,你以为搬出女娲我就会怕你了?我现在就算杀了你,女娲又能耐我何,难不成她能从天缝里蹦出来杀了我?” “你竟然敢对女娲娘娘不敬?” 行殇仰天长笑,“你们太愚昧了,对于一个根本已经不存在的人还怕的要命,真是可笑,白白浪费了一身仙法,倒不如给我,也不算可惜了。” 行殇的龙火确实非同小可,但就他个人法力瑶瑶自然不会怕他,可他若再次喷出龙火,这山里所有的生物都会遭殃,若如此山下百姓就会如临地狱。 “好啊,如果你真的这么想要我的法力,我可以成全你,但你得答应我,不准伤害山下百姓。” “一群凡夫俗子,我要他们有何用?” 瑶瑶点点头,心里却有了另一番打算,突然她飞身穿进了行殇的身体里,将他的五脏六俯全都扯断,她看到了他的龙丹,只要龙丹被毁他就再也喷不出火了,可还未等到她捏碎龙丹,行殇却已开始动用法力要置她于死地,危机关头,瑶瑶一把扯下龙丹穿肠而出,口吐鲜血的她手里紧紧握着龙丹,她用最后的力气杀了行殇,而她自己也深受重伤,从此长眠了。 瑶瑶死后,山里的生物就死了,再也没有泉水,没有瓜果,没有蝴蝶,龙丹掉落到地上,融入到这片山的土地上,从此这天女峰便异常火热,山里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存活下去了,行殇的血流到哪里,哪里就变成了岩浆。 …… 故事说完,店小哥一头栽到桌子上,不醒人事了。 俨淳听完觉得意优未尽,“真是可惜了一个好神仙,龙王怎么老是生这些不靠普的儿子,好像这些龙子就没一个做好事的。” 钟离推了推这个店小哥,看来真是醉了,一动不动。 “别发牢***了,至少我们知道,我们要找的火龙珠是什么了。” 玄若有些担忧,“如果这店小哥说的是真的,这炽焰山上的火来自于行殇的龙丹,以你我修行未必能顺利取得。” 钟离想了想,也是,行殇的修为毕竟比他们的道行高,“走一步算一步吧,明日我和你上山,让俨淳小师兄山下待命。” “凭什么啊?”俨淳叫道。 “我们总得给自己留后路吧,万一我们不行,你还能去搬救兵啊。”钟离笑道。 “为什么一定是我呢?”俨淳反抗着这不公平的待遇。 玄若擦去他头上的汗,“我怕你进了山里就被烤焦了。” 俨淳看着两人丝毫不受炎热影响,只好闷闷不乐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第二天一早三人下楼,玄若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听到钟离阴阳怪调的声音,“哈哈,昨儿还在担心,没想到今天保驾护航的人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玄若意识不妙,赶紧朝楼下看,风落影赫然坐在大堂中,他那一头金发在众多人当中十分耀眼,玄若一个箭步冲下去,“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风落影显然是料到这场相遇的对白是要从这里开始,便悠闲的喝着茶,用余光看向玄若,“最近风城气候变冷了,我来这取取暖。” “你少糊弄人了,你赶紧给我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啧啧,师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玄若真是一个头两个大,看热闹的不嫌事多,她转头怒瞪钟离,“你少给我说话、” 可钟离哪里依她呢,她还是头一次看到她稳重端庄的玄若师姐,竟然也有这么慌张失错的时候,方才若不是这里人多都恨不得直接从楼上跳下来了。 “这个地方又不是我们开的,我们哪有资格不给人来啊。”说着昨晚那个店小哥送上了早点,看他黑眼圈的样子,看来昨夜是没睡好。 风落影看着钟离,眼神并不友善,她之前让他带给鬼魅的话,他一字不落的说了,鬼魅很生气,可碍于现在他们势力不够,只好做罢,这次风落影前来一半原因当然是因为龙珠,另一半原因自然是这个怒气冲冲的玄若,“王说了,你的事情他不干涉,你若有本事,将来开战,你再来阻止他。” 钟离冷笑,“我可没这闲功夫,他爱干什么是他的事,只要别耽误了我的事情。” 俨淳坐在一旁乖乖吃着早饭,半句话也插不上,也不敢插话,这桌上的氛围实在是吓人,都说女人不能得罪,修仙的女人更不能得罪,玄若此刻已经火冒三仗,他若在这个时候不识相的插话,真怕玄若一巴掌灭了他。 “地龙珠已经带回蓬凌了,你若想要就自己去拿吧。”玄若冷眼道。 风落影转头望玄若,顿时眼神就不一样了,“谁说我是来拿龙珠的,我跟你说了,我是来取暖的,听说这炽焰山上四季如夏,火热的很,今天还准备上山看看呢,你们呢?该不会这么巧也打算上山吧。” “风落影你别跟我装糊涂,你会不知道炽焰山上有火龙珠?”玄若没好气道。 风落影故作吃惊状,“居然这么巧,那我这趟可真是来的值了,既然大家目的一样,不如结伴而行吧。” 玄若握在手里的杯子都咯咯直作响,钟离真怕她一气之下把杯子给握碎了,便开口道,“这山又不是我造的,风左使想去也不用问我们,至于结伴不结伴……反正上山就一条路,恐怕也只能一起走了。” 玄若率先扔下碗筷走出了客栈,钟离抓起了个包子就跟了出去,风落影却依旧慢悠悠的喝着茶,仿佛并不着急。 俨淳抬头看他,“你不去吗?” 风落影丢给俨淳一个包子,“吃你的包子吧,没你的事。” 说完放下茶杯走了出去。 还没上山呢,那火热的气息迎面扑来都快把人烤焦了,越接近越觉得热。 钟离停下来看着远处热气腾腾的炽焰山,想当初在炽炼中时她以为那已经是相当难熬了,可没想到跟这炽焰山一比,简直微不足道了,脚下就快生火似的,只能用灵气把自己包裹起来,可这样的话又太过耗损了,但好在她是月神的后嗣,体内温度原本就低一下,倒是也不用耗费太多灵气,倒是玄若,看样子有些吃力,初止山的时候还算平静,现下已是大汗淋漓了,还好没让俨淳跟着来,否则他非得被烤化了不可。 这炽焰山简直就像一个大火炉,可以说是举步艰难,玄若自感有些吃不消,便停下脚步,可这山上每一寸土地都能把人烤焦,你根本不可能席地而坐,钟离见玄若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走到她跟前试图传一些灵力给她,可玄若哪里肯接受,收回手直摇头,“你只能勉强自保,哪里还顾的上我。” 说话时突感觉到一股凉意袭来,玄若一回头,风落影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他是妖天生冰冷,所以这酷暑之地对他的影响稍微小一些,再加上他修行比玄若高,所以目前还支撑的住他和玄若两个人。 “我不用着你帮我。”玄若根本不理会风落影直直推走她,继续往前走。 风落影看她都这么般憔悴了还是这么倔强干脆将她背了起来,也不顾她大喊大叫,钟离见状只能无奈摇头继续走她的路,身后的这对她是没有多余的力气去干涉了。 “你再吵,我把你从这扔下去。”风落影吼道。 “你把我放下来,我不要你管,你能不能别这么多事。”玄若依旧挣扎着想下来。 风落影见状一个甩的动作就准备把玄若从扔到山下的熔浆池里,吓的玄若一把搂住她的脖子,风落影笑了,“呵呵,看来你还不是那么想死啊,这就对了嘛,乖乖抱着,别乱动。” 见被风落影摆了一道,玄若气的在肩膀上狠狠的咬了一口,可风落影没喊疼,反倒笑了,玄若自视无趣也不理会他了,可她不得不承认风落影背起她以后,她确实舒服多了,他身上的凉气不断的传来,让她没刚才那么难受了。 钟离走在前头,时不时回头看看他们见玄若安静下来了,她才长呼一口气,继续往前走。 照那店家小哥所说,行殇所到之地是在深山之中,凡人到不了的地方,于是这一路上她便在不停的张望着,可整个山上除了滚烫的石头,她实在没什么发现,就在她沮丧之时她竟外的在这山峰之颠看到一颗小草从石头缝里生了出来,这么酷热的地方居然还有植物可以存活下来? 钟离喜出望外,赶紧加快脚步,走到近处之时,她才发这个地方比山下凉块多了,没有那么炎热,她撤去灵网,蹲下身,试着用手摸了摸脚下的土地,只是温热的,并不烫人,她兴奋的朝山下喊道,“快点吧,我找到地方了。” 这一路走来山石陡峭,飞言走壁的,若不是他们有法力,确实到不了这个地方,怪不得行殇没来之前山里的村民都不知道这里住着一个神仙。 钟离绕着陡峭的山石壁走了一圈,还真发现了故事中所出现的秋千架,只可惜秋千架上的树藤已经枯死,秋千倒在地上不能用了。 “行殇就是死在这里吗?”玄若和风落影也到达了。 钟离看着地上散架的秋千,“如果店小哥说的是真的,那应该就没错了,瑶瑶是仙,所以她死后仙骨化在这片土地,所以这里才没有山下那么热,只不过我倒是没有发现任何火龙珠的影子。” 玄若也查看了一周,果然没什么发现,“难道龙丹被人拿走了?” 风落影靠在山石壁上看着面前的人,“龙丹若是被人拿走了,这山早就没这么热了。” “这么大的山头怎么找一颗小小的龙丹呢,难不成把山劈开吗?”玄若有些丧气的坐到石头上,暖哄哄的还真像个取暖的手炉。 “你说的没错,我们就得把山劈开,你看这山的四周都有岩浆,而这岩浆的尽头是往山里走的,所以龙丹一定在山的中心。” “劈开?”玄若惊讶道,“这么大一座山,你要劈开它?” “有何不可,当初沉香救母不是也把华山给劈开了吗?那现如今我们照样能把炽焰山劈开。” 玄若一下子跳了起来,“不行,不行绝对不行,沉香劈华山那用的是神斧,你有吗?你总不能徒手劈山啊,别说你做不到了,就算是先尊来了,也未必能行,这个方法实在不可用。” 钟离呵呵一笑,“师姐,我什么时候说我要徒手劈山了,我又不是盘古大帝,那么厉害。” “那你打算什么办?” “借神斧啊。” “你要借沉香当年劈华山的那把神斧?” 钟离点点头,“我听吉墨说过,这把神斧曾是当年盘古大帝开天辟地之时所留下的开天神斧,沉香救母之后这神斧便落在华山,所以我们要拿到这把神斧把这府山劈开,应该就可以找到火龙珠了。” 风落影摇摇头,笑了笑,“华山上没有神斧,那都是戏文里骗小孩子的,你们居然也信。” “那你知道神斧在哪?” “我知道也没有用,你们也拿不到。” “为什么?”二人同时问道。 “因为它在二朗神手里。” 第一百三十一章 劈山救母,求助广寒宫 俨淳还在屋子里百感交集,却远远已看到玄若等人已经回来了,他忙不跌的迎了上去,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拿到龙珠了吗?” 岂料玄若虚弱的摇摇头,“龙丹在这炽焰山正中,想要拿到龙珠,除非劈开这山。撄” 俨淳听到这话的时候反应跟之前的玄若是一模一样,“什么,劈开?不行,不行,万万不行,这山哪能说劈就劈呢。” 风落影从他身后一闪而过,留下冷冷的声音,“所有的神仙都有一个德行。” 俨淳听了转头就准备找他理论,可哪里还看的到他的人,早就没影了,结果他气急败坏的指着玄若,“他这话到底什么意思啊?难不成他能把山劈开?” 玄若一记飞眼瞪过去,“他说的话你问我干什么,有本事你找他去啊。”说完也上了楼去房里休息。 俨淳莫名奇妙的被两个人骂,心里憋屈的很,转眼望着钟离,岂图从她这里得到一丝安慰,可钟离神情实在太过于凝重了,想来也是讨不到什么好,只好愤愤做罢。 这时钟离突然转身往门外走去,俨淳追了上去,“你要去哪儿?” “我有事先回趟蓬凌,你照顾一下师姐,她在山上受了一些灼伤,在我回来之前,什么事都别做。”说着便驾云消失在天空之中。 俨淳回头看了一眼楼上紧闭的门,照顾师姐,得了吧,他不找骂就不错了,有风落影在,他还能接近师姐吗,真把他当傻瓜,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吗偿? 钟离在回去的路上心里是有些盘算的,她想让师父带她去找二郎神,她资历不够无法到达南天门,既然开山神斧在二郎神手里,只要说明情由二郎神应该是会借的吧,毕竟他们拿龙珠也是为了避免镇妖湖被破,妖魔鬼怪出来残害无辜啊。 可当她真的看到乾胤时,她心里却又打消了这样的念头,如果真的把师父牵扯进来,万一二郎神追查五岳灵受损的原因,这当中必然会牵连到他,想到此她又开不了口了。 乾胤见她突然回来,有些惊讶,可钟离在他的眼晴里不只看到惊讶,还看到了欣喜,这样的眼神让她无法直视,这一生她终究是连累师父,也有负于他了。 “离儿有事求我?”乾胤开口,可钟离却不知怎么回答,便笑笑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没有啊,只是想师父了,回来看看师父。” 乾胤笑笑,温柔的抚摸着她的长发,“离儿也学会跟师父说谎了?” 钟离无奈,“没有,真的没事,师父别多想,只是我在去炽焰山的途中会经过蓬凌,所以便想先看看师父。” “是不是找不到火龙珠?” 钟离叹口气,到底还是自己师父,怎么样都瞒不住,一言一行,哪怕一个眼神她也能被看穿了。 “不是找不到,是找到了拿不出来。” “为何?” “火龙珠在炽焰山的中心,如果要拿龙珠的话,只能……” “劈开?” 钟离惊喜抬头望着乾胤,眼神中有些兴奋,“师父果然跟我想的一样啊。” “所以,你在头疼怎么才能把炽焰山劈开?” “原本我想去华山借开天神斧,可风落影却说开天神斧不在华山,而是在二郎神的手里,师父知道是为什么吗?” “风落影也去了炽焰山?”上次在京城看到他就已觉得他心谋不轨,但地龙珠一事妖都也未讨到半分好处,这次他们又步步紧跟,实在有些太过狂妄了。 钟离见乾胤神色沉重,便忙解释道,“他不是为了龙珠来的。”可刚说完她就后悔了,她这不是把玄若师姐给出卖了吗? “不是为了龙珠?”果然乾胤的声音听起来更低沉了。 钟离一脸纠结的看着乾胤,“师父,如果我说他只是因为嫌妖都太冷了去炽焰山取暖,你会信吗?” “胡闹。”乾胤呵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事情,你早就知道?” “不不不,师父你误会了,不是因为玄若师姐,是因为俨淳师兄。”哎呀,钟离一说完就恨不得由自己一个大嘴巴,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呀,这个理由比前一个理由还不靠谱。 “离儿,你怎么能看着玄若胡来呢?” 钟离一下正色道,“师父,这你可真错怪玄若师姐了,这件事情全是风落影一人所为,是他一直在干扰玄若师姐,而玄若师姐可是没有一点动摇。” 乾胤无奈叹息,“若是别人,她真有心大不了放弃仙尘也就罢了,可玄若不同啊。” “就因为她是下一任掌门?难道除了玄若师姐,没有别人可以胜任了吗?蓬凌山这么多弟子,怎么就找不出一个其它有资历的人选了吗,我看玄亦师兄就很不错啊。” “掌门一职并非是看资历的,玄若的修行在蓬凌的弟子当中并不算是最高的。”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玄若师姐。” “每一个弟子新入门都要入碟,下一任掌门是由这些玉碟所选,玄若入门之时玉碟便选中了她,她的玉碟是唯一个在滴入心头血时发出紫气光芒的人,所以掌门才收她为徒的。” “那如果她不当掌门会怎么样?” 乾胤叹息,“这是命数,如果她硬要违命而来,我也不知道会有什么结局,因为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钟离不免在心中为玄若惋惜,看来她和风落影未来的路比她们想像的还要难走,不知道在面临决择的时候,两个人的心能不能拴在一处。 “你方才问我为什么开天神斧会在二郎神手里?” “哦,对,光顾着说玄若师姐的事情,我都忘记了,对啊,不是沉香救母吗,那应该在华山啊。” 乾胤笑笑摇摇头,“开天神斧原本就在二郎神的手里,也不是沉香救母,当年劈山救母的是二郎神,劈的也不是华山而是桃园山。” “到底哪个传说是真的啊?” 乾胤轻轻一笑,“二郎神之母云华仙女因与凡人私通生下二郎神,因此天帝大怒将云华仙女压在桃园山下,二郎神长大之后,便用这开天神斧劈开了桃园山救出了母亲。” “那我找他借斧子他会给我吗?” 乾胤面色有些为难,“二郎神镇守南天门,一百多年前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性情古怪,不愿与人多交,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何况你我并未位列仙班,南天门也是轻易去不得的,违返天规是要受五雷轰顶之刑的,离儿此事你需听师父的,不可胡来。” “那师父的意思呢?” “你可求助一个人的帮忙。” “谁啊?” “嫦娥。” 钟离一听,立刻扳下了个脸,“师父,你是觉得我还不够焦头烂额是不是,成心逗我玩吗?” 乾胤不明,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想呢?” “南天门我都进不了,你还想让我去广寒宫找嫦娥仙子,你不是逗我吗?” 乾胤一听笑了,摸着钟离的头发,“月牙谷有一座嫦娥庙,每月十五嫦娥的幻影都会降在庙里的石像上,你可以去试一试。” “月牙谷?”钟离歪着头想了想,好像她从炽焰山回来的时候确实看到有一处山脉之下有月牙形状的一块山谷,便问道,“是在炽焰山往蓬凌途中的那个地方吗?” 乾胤点点头。 “师父,为什么要去找嫦娥仙子呢?” “当年二郎神与斗战圣佛大战一场身受重伤,幸得嫦娥赠他丹药一枚,才使得他元气恢复,自那起二人之间便交情不错,嫦娥对二郎神有恩,若她开口,二郎神自然不会轻易拒绝的。”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说着就急匆匆的往外跑。 “离儿。”乾胤在身后叫道。 走到门口的钟离回过头,“怎么了,师父?还有什么事吗?” “五岳灵受损,我需要为他注灵,不能随身跟着你,你自己千万要事事小心,如果觉得心力不足,就不要硬来,赶紧回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师父都会保护你,明白了吗?” 钟离会心一笑,点点头,“放心吧,师父,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说完便一溜烟的消失在了空中。 玄若醒来的时候天都已经黑了,没想到她这一睡就睡了一个下午,这中间也没听到俨淳来叫她,看来睡的可真够沉的,炽焰山对她的伤害比她想像中的要严重的多。 走出屋子,楼下大堂只有一盏灯亮着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了,店小哥在柜台后面打着盹,路过俨淳房间的时候听到里头传来呼噜声,这家伙睡的可真香甜啊,她敲了敲钟离房间的门,没有人开,这个时候怎么会不在呢?玄若担心她出事,刚准备一脚踹开门就被人从身后拦腰给抱了起来,她还没叫的出声,只听卟通一声房门已经关上了,而她也被扔到了床上,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了。 玄若气急败坏还未从床上爬起身,风落影结实的身子已经压了上来,“风落影你给我让开。” 风落影偏偏就像什么也没听见一样,紧紧的抓着玄若的手放在头顶两侧,“我背着你上山又下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就这种态度对我?” “我没求你背我,是你自己要背的。”玄若没好气道。 风落影直勾勾的看着玄若,“真没想到,你长着一幅美人的脸,却有着一幅蛇蝎的心肠,我这么对你,你竟然如此无情无义。” “风落影,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身边转悠了,你我之间永远不可能。” “就因为我是妖。”风落影的身声突然变的空洞冷漠起来。 玄若侧过头不去看他那能穿透人的眼睛,“是。”她冷冷的回道。 风落影冷冷一笑,站起身,“滚。” 玄若立即起身离开了房间,身后的门被重重的关上,她转头时甚至能看到床前那孤寂的背影,不知为什么,嘴上明明已经否决了,可心里却特别不是滋味。 失落的玄若敲开了俨淳的门,俨淳打着大哈欠,睡眼朦胧的看着玄若,“师姐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怎么不睡觉啊?” “我问你,你知道钟离去哪儿了?” 俨淳又打了个哈欠,“她说她回蓬凌了,让我们在她回来之前什么都别做,就在这等她。” “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睡吧。” 俨淳点点头关上门。 站在走廊里的玄若丝毫无了睡意,也许是因为白天睡足了,也许是因为某些事情,某些人,总之她没有回房间,而是一个人走出了客栈。 哈里木村的夜晚非常的安静,这么炎热的天气恐怕只有星星会在这个时候出来了。 烦杂的思绪让人无法安静下来,玄若走在空无一人的沙地上,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要去哪,可就是在那个客栈呆不下去,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能想到那个落寞的身影,仿佛每次和风落影接触都会让自己心烦恼意乱,那种莫名奇妙的熟悉感让她怎么都没办法都他置之不理,她想起钟离告诉她的时光倒流,莫不是从前她和风落影之间真的有什么瓜葛,所以这一世才会如此纠缠不清。 黑暗的夜空边境被炽焰山照耀的格外发亮,玄若漫无目地的走着,可脚步却离山越来越近,待她回过神时,四周炽热无比的热气已迎面扑来。 “怎么走到这个地方来了?”玄若失笑,有些自言自语,刚欲转身,却见她又停住了动作,仿佛刚才有一瞬间她看到了山顶传来一丝光亮,玄若疑惑的看了几眼,只见山顶真的有一闪一闪的光亮而过,这山上没有人烟哪里来的光呢? 玄若立刻往山顶奔去,可还未到山腰,灵力已耗损待尽,白天那灼伤刚刚才好,如今又是要加重了。她大喘着气停在半山腰,看着四周红光满天,她不得不承认没有风落影,她是登不了这山的。玄若无奈的看了一眼山顶,最终还是决定放弃上山,既然钟离在想办法,那她就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给她添麻烦了。 玄若回到客栈,刚上楼就看到正欲下楼的风落影,奇怪的是明明她也没做错什么事,可她却不敢看向风落影的眼睛,目光躲闪,经过风落影身旁的时候,她只是笑笑以示礼貌,就想回房间,却被风落影一把抓住,紧接着他卷起玄若的衣袖,炽热的肌肤印着火红的印记,风落影紧皱眉头,“你又上山了?” 听的出此刻的风落影有些生气,声音异常严厉。 玄若挣脱掉风落影的手,笑呵呵道,“白天睡多了,睡不着出去走走,一不小心就走到山脚下了。” 风落影阴沉着脸没说话,将玄若拉回了自己的房间,面对这样的情景玄若感觉到很尴尬,风落影坐在一旁将手轻轻的放在玄若灼伤的地方,一股冰凉凉的感觉从风落影的手心传来,凉气覆盖过的地方很快就好了。 “对不起啊。”不知为什么玄若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风落影替玄若整理好衣袖,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她刚才说的话,一直扳着脸,也不出声。 “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玄若知道他还是有些生气的,便想解释,“我是在山里长大的,从小师父就告诉我仙妖有别,修仙就是为了除魔正道,我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我并不是对你有偏见,只不过……自古以来,仙和妖就不共戴天,所以你突然这么对我,我不习惯,也不知所措,我没有遇到过,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是,我真的没有视你为异类,至少在我们成亲之后,我没有这么种想法。” 风落影冷冷一笑,望向玄若,“那如今呢?你视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倒真把玄若给难住了,风落影如今到底算她什么呢?夫君?那肯定是不行的,敌人?可又不是。朋友?也许吧,可仙和妖能做朋友吗,但好像只有这个答案稍微好一些了。 “我们是朋友啊,你帮助过我,又替我疗伤,当然是朋友了。” “朋友?”风落影戏谑的声音一响起,玄若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只见风落影的身子慢慢靠近玄若,“难道大师姐的朋友都是可以就着你的舌尖做下酒菜的吗?” 玄若一听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她当然听懂风落影的意思了,“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是哪个意思?”风落影又靠近了一些。 “我,我只是说,我们是朋友而已。” 风落影离玄若已经非常近了,甚至玄若已经能够感受到她的耳边传来风落影的呼吸声了。 “什么样的朋友?”风落影说着嘴唇轻轻摩擦着玄若的耳朵。 玄若本能的往旁边躲了一下,“已经深夜了,我累了,我要回去睡了。” 可话音刚落,风落影已拦腰将她抱了起来,“你可是我凤冠霞帔,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进门的,你要睡也只能睡在我的床上,这一辈子你休想摆脱我,你就算死,你也是我风落影的妻子,将来牌位也是我来立,你懂了吗?” 风落影将玄若放到床上,自己躺在一边,两人盖着一床被子,玄若的手被风落影紧紧抓着,她侧过头看向枕边的人,他并没有睡,只是睁着眼睛,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看着床顶的绣球,风落影突然转过头,玄若还来不及避回自己的目光。 “你,你怎么还不睡啊?”玄若企图掩饰一下自己的仓惶。 “你在我身边,我怎么睡的着?” “所以啊,你放我回去吧,这样你也可以好好休息了。” 这时玄若突然听到一阵让她头皮发麻的声音,这声音是从隔壁房间传来的,是一个女人的娇喘的声音,夜深人静的时候,这声音听着格外清晰,而且感觉上好像就在耳边一样,玄若这才想起白天似乎看到有一对年轻夫妇住进了隔壁房间。看来隔壁的布局跟他们这个房间是一样的,床和床之间只有一面墙之隔。 玄若的手心开始冒汗,这声音一直在耳边慢慢环绕,就是想睡也没办法睡了。 “大师姐的手心怎么突然这么多汗。”好死不死,这个时候风落影还故意将她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怎么感觉这被窝一下子热了好多呢?” 玄若知道在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是不占上风的,所以她用力抽回手,转过身不去看风落影,可风落影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她躲了过去,他一个翻身压了上来,头贴着玄若的肩膀,“你自小在山上修仙怎会懂得男女之事?莫非?” ‘啪’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差点就掩盖掉了隔壁的喘息声,玄若愤怒的脸并没有让风落影有所收捡,他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你这么动怒做什么,有就有,没有就没有,这么大动静,任谁看了都觉得你心虚了。” “风落影!”玄若的呵斥声让隔壁突然没了动静。 风落影静耳一听,转而又对玄若数落道,“你看看你,破坏了人家的好事了,明天一早要是碰到了,他们要打你,我可不拦着。” “你这张破嘴什么时候能说点好话?” “你什么时候不对我这么凶了,我什么时候就说好话。” 玄若坐起身,长呼一口气,试图和风落影平心静气的谈一谈,“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很感激你,你也让我对妖产生了不同的看法,你说的对,人和妖是一样的,我们能对人善良,应该也对妖仁慈,以后我也会努力把这样的想法传播给更多的修仙之人,但是现在,不管你我是仙是妖,是魔是人,我们之间的关系仅限于朋友,到此为止。如果将来你有难,豁出性命我也会帮你,只要你开口我绝不推辞。” “豁出性命都愿意帮我?” “是,我既然说了我们是朋友,我就把你当朋友,肝胆相照。” “既然你连命都可以为我不要,为什么就不能给我你的情?” 玄若愣在那里,一时竟不知道要如何回应,这时隔壁又传来声音,火热的温度从心底传来,她感受到了风落影冰冷的手。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三年干旱,河无水时 月牙谷的名子来历恐怕就跟它的地势形状有关了,弯弯的一道就像月牙一样,钟离到达的时候是正午十分,太阳高起,虽说烈日炎炎,但与哈里木村的温度来说却已是十分凉快了。月牙谷的东南方向有一条延绵数百里的峦山,山势异常高峻雄伟,是月牙谷不可多得的观赏景色,而传说中的嫦娥庙就建立在这座山上。 钟离所站不远处有一个茶棚,她走过去,茶棚里没什么客人,七八张的桌子只有两张坐了人,伙计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冷清的生意,钟离从他身边走过时,他打了个哈欠,慢不经心的走到桌边,声音有气无力的,“需要点什么?” “来壶酒,再随便来点吃的。”说话时钟离四处打量着。 伙计又打了个哈欠,一脸困意道,“我们这儿只有水和馒头。” 钟离这才注意到伙计,上下看了他一眼,“你这小哥大中午的是想睡觉了吗?” “一共十两银子。”伙计耷拉个眼皮说道。 “一壶水一碟馒头就要十两银子,你们的家水是瑶池特产的吗?”真没想到这么个小地方居然还有黑店。 “我们这就这个价,嫌贵你也可以不吃,我又不强求你。” 一听这话钟离有些火大了,黑店你还有理了,可看伙计那样,亚根也不想做生意,但附近好像似乎就这么一个茶棚,不在这还真没地方歇脚了,想想算了,还是办正事要紧,便掏出了十两银子给了他,“快着点啊,我这都饿了。” 那伙计仿佛没有和钟离聊天的心情转身就离开了,钟离看他这样,心里纳闷了,哈里木村那么炎热的地方还有葡萄美酒,风干羊肉,吃的喝的一样也不马虎,怎么这月牙谷这么寒酸了,寒酸就算了,还这么贵,想到这钟离便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才发现这月牙谷的人好像都有些干巴巴的,好像缺水很久似的。 正想着伙计把水和馒头送了上来,钟离一看,馒头只有一个不说,白面馒头还是个灰面馒头,天知道在做这馒头的时候沾了案板上多少灰尘。再看那壶水,就少的更可怜了,哪有一壶啊,只有一小杯,还不够一口喝的,十两银子就买了一口水和一个脏兮兮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做的馒头?钟离这下彻底火大了,一把揪住伙计,“这就是你十两银子卖给我吃的东西?” 看样子那伙计对于这样的场面早就习惯了,竟然一点也没惊慌,依旧是那个语气,“吃就吃,不吃位倒,钱可以退给你。”说着还真从口袋里掏出刚才钟离给他的银子扔在了桌上。 这下换钟离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啊?这伙计看起来也太怪异了,“这位小哥,你开门做生意也不能这样啊,你既然不缺钱,干嘛还守着个茶棚在这儿呢?偿” “在我们这个地方钱也没有用。” “为什么?你们这里吃饭不用花钱的吗?” 伙计慢慢开口,眼晴无神,“三年没下雨了,庄家早就旱死了,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粮食了。” 怪不得呢,这里的人看起来好像缺水呢,真是讽刺啊,哈里木村那么火热都没缺水,这月牙谷还有一个绵延几百里的青山居然会干旱。 “你们这不是有个嫦娥庙吗?难道这里的旱情嫦娥仙子不知道吗?” “哼。”伙计冷冷一哼,看了一眼远处的山,“仙子?以前我们好吃好喝的供奉的时候她倒是会现身,自从干旱之后再也没有供品了,这个仙子就没有再出现过了。” 这个回答倒是让钟离有些惊讶,虽说她对于九天之上的神仙也没什么好感,但也清楚这些当神仙的也没这么势力,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 “远处这座山叫什山啊?” “伏牛山。” 钟离望去,哦,还真是像一头卧着的牛,“这山挺有意思的,怪不得叫伏牛山呢。” “那山里确实封着一头神牛。” “神牛?” “很久以前,有位神仙把她养的一头黑牛带进了天宫,被王母娘娘派往蟠桃园耕地。有一次,嫦娥去天宫借牛耕地,王母娘娘不同意。黑牛便悄悄地衔着嫦娥的衣带来到月宫。王母娘娘知道后大怒,将黑牛打入东海受罚。嫦娥想办法把黑牛搭救出海。王母娘娘又派天将去捉拿黑牛,黑牛一头扎进地穴躲了起来,被凶恶的天将封死在里面。黑牛运功变成了巨大的神牛,但是,始终没能撑破地皮钻出来。从此,平地便隆起了八百里山峦,后世人们便称它为伏牛山。” “既然嫦娥仙子连一头牛都愿意相救,何况人呢。” 那伙计又冷哼了一声,“谁知道呢,神仙做事哪里我们这些凡人可以思考的,也许她救牛是因为牛能帮她耕地吧。” 看这伙计一脸怨气,问什么也白搭,钟离站起身,将银子又扔给了伙计,“留着吧,以后还是会用到的,这个地方不会永远不下雨的。” 可桌上的东西她倒是一口没吃,这里干粮和水都太珍贵了,留给更需它的人吧。 钟离沿途走着才发现这里的干旱确实已经很严重了,大地都开裂了,江河里的水虽说没有完全干涸了,却也是少的可怜了。一户人家门口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正在母亲的怀里哭泣着,而那位母亲枯瘦如柴,哪里还有奶水给她喝呢?钟离走过去扶起那位母亲,将她带到屋里,“这位姐姐,这里干旱这么久,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到别的地方去呢?” 那母亲的眼睛里连眼泪都没有,只剩绝望,“孩子还未出世,我丈夫就跑了,我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能去哪里,没有水和干粮,途中我们就会饿死,渴死,留在这里也许还有一点希望,说不定哪天老天爷就下雨了。” 钟离转过头看着这个家徒四壁的房子,可怜的婴儿被饿的直哭,小腿一直在拼命的蹬,看着这个孩子钟离不禁心生侧隐,想到自己未出世的孩子,她竟落下了两行眼泪,她轻轻抚摸着孩子的小手,多么温暖的生命啊,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啊。小婴儿突然抓住了钟离的手,原本还在嚎啕大哭,突然就安静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她,模样十分可爱。 “我能抱抱她吗?” 那母亲无力点点头,钟离抱起婴儿,就在这时那婴儿竟对着她笑了,那个笑容就像雪后升起的太阳一般温暖,阳光,钟离被这样的笑容给治愈了,如果她的孩子还在,应该也会这样对她笑吧。 钟离将孩子交到她母亲手里,转身从地上拿起一个木盆,放到母亲的脚下,她用手在木盆上轻轻一挥瞬间盆里就装满了水,她在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挥,桌子上立刻摆满了吃的,角落里也堆满了大米和红薯类的干粮。那母亲一看一下子跪倒在地上,“谢谢神仙,谢谢神仙,没想到真的有神仙肯救我们母女了。” 钟离赶紧扶她起来,“孩子还小,还需要母亲的照顾,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不为别人也是为了孩子,别管那个狠心的男人,如今你们母女是彼此最大的依靠,明白吗?” “是是是,我知道,神仙的话我记住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孩子的。” “多吃点才有好的奶水哺育她。” 说完钟离走出了那间屋子,那母亲一直送到很远才停下脚步,她的眼睛再次出现了泪水,怀中的孩子也在不停的挥动着小手,不知是在道别还是在玩耍。 离开了那对母女,钟离的心里十分难受,看着这里的人受苦受难,难道这满天神仙就没有一个人知道吗? 钟离来到伏牛山脚下,直接驾云飞奔至山中的嫦娥庙,庙前的一个大香炉里早就没有了香火,看样子真的很久没有人来了,烛台也倒了,一地的蜡烛油,远看就像一摊血一样,这座庙不大,就一间正殿,嫦娥的塑像就在正中,钟离看着这雕像,倒是栩栩如生,飘逸的裙摆像是在空中飞舞一般。 香案上的盘子是空的,地上的围蒲也破了,功德箱里倒还满满的,可见刚才那伙计说的倒是实话,如今在月牙谷钱真是没什么用。现在这座庙,十足破烂,十足荒废,看着此情此景,哪里还能见的了嫦娥,恐怕连嫦娥的影子都见不着了。 钟离不由自主的叹口气,她爬到嫦娥的雕像旁,看着这冷若冰霜的美仙人,见不到也得见,她不来就想办法让她来。 钟离跳下台子,看着嫦娥,双手合十以灵铸气在雕像周围画了一圈灵网,她灵力不低即使是身在广寒宫的嫦娥也一定能感受的到,只是不知道她会不会来。 夜色悄悄落下了,钟离在这座庙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雕像四周的灵网一直维持着,只是不见天上有任何动静。 乌云被风吹走,露出皎洁的月光,钟离伸出头,隐隐约约的似乎能看到月宫上的黑点,突然那黑点变大了,慢慢的黑点变白了,嫦娥真的来了。 九重天上的神仙与她师父这些地仙也没什么不同,只不过周身看起来更清冷一些,而嫦娥素来传闻是三界之中不可多遇的绝世女子,这一点钟离还是认同的,如雪般的肌肤在月光的洗礼下简直如梦境中的女子。 “是你在呼唤我?”嫦娥的声音比想像中的想柔和一些。 “月牙谷干旱三年,滴雨未下你可知道?” 不料嫦娥竟点点头。 “你既身为这个地方的守护仙,为何不帮助她们?” 嫦娥幽暗的眼眸中流露出无可奈何,她看了一眼山下的灯火,曾经那是对她而言最美的景像,清冷的广寒宫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温暖,“东海龙王不曾降雨,我也无可奈何。” “龙王为何不肯降雨?” “东海龙王有一个龙三公主视为掌上明珠,百般宠爱。一日龙三公主游历至此见伏牛山春光大好便在此逗留数日。一日她见一个年轻人在河边掏沙,她见这年轻人模样俊俏,便想将她带回龙宫陪她玩耍,可这年轻人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而这龙三公主向来被龙王给宠坏了,手里有一颗龙珠可以呼风唤雨,她见这年轻人拒绝了她,心生愤怒便连着给月牙谷降了三天的大雨,江河之水全部漫了出来,淹了村庄,死了好多人,后来这年轻人知道了龙三公主的身份便假装同意与她回龙宫,不想她再伤及无辜,结果在回去的路上,年轻人趁机杀了龙三公主,抢了她的龙珠,龙王大怒一旨将这人告到了天帝手里,天帝下旨十年之内不准降雨,以示惩罚。” 钟离听完,心中窝着一团火,但她没有说话,只是她的表情却阴沉的吓死人,“看来以后投胎的时候真要好好贿赂贿赂地王,投身个好人家,命才值钱啊,十年不降雨这是要屠村吗?就这样他还能当天帝?” 嫦娥听完钟离的话,脸上有些惊恐的表情,“你是什么人,怎么能如此说天帝,这可是大不敬,是会受天谴的。” 钟离冷笑,“天谴?别拿这套吓唬我,我不信这玩意。” “你到底是谁,为何会管月牙谷的事情?” “嫦娥仙子,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想请问你一句,身为这个地方的守护仙,你忍心看到他们就这样因干旱而死吗?那些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难道你就不曾有过侧隐之心吗?” “此情此景我也是心痛难耐,可我毕竟人微言轻,无法进入灵宵宝殿,即使进去了天帝又何曾肯听我的劝说。” 钟离不免同情眼前这个仙子了,世人都以为神仙都是法力无边的,以为他们无所不能,可谁知堂堂的嫦娥仙子却连灵宵宝殿都进不了,天界和人界不过是一个有法力,一个没法力,生存的法则都是一样的。你有本事别人敬你三分,你没本事只能忍受着不公平的待遇,怪不得当年斗战圣佛要大闹天宫,这都是给逼的。 “仙子,龙王不降雨,你可以降雨啊,哪怕只是片刻甘霖也能救他们于水火之中啊。” 嫦娥摇摇头,“天帝下旨,谁敢不尊,我若私自降雨必然会受到处罚,到时候她们就连我这个守护仙都没有了。” “如果你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因缺水而死去,有没有你这个守护仙好像也没多大影响。” 若换做别人钟离的这番话必要引起对方的暴跳如雷了,可嫦娥素来性情温和倒是也不见意钟离如此心直口快,只慢慢道,“这位姑娘我很欣赏你的慈悲之心,可天有天规,我们这些小仙只能遵守天规,若不是我这三年里暗中相助,月牙谷的河水早就干了,哪里还有你如今看到的模样呢?可我能力有限也只能做到于此,一个是天庭之尊,一个是东海之王,你要我如何反抗呢?” 嫦娥的话像一颗钉子狠狠的钉到了钟离的心里,妖杀人会被仙诛杀,美名为民除害,人杀人也会有皇权律法处罚犯人,可从来就没有人问过,如果仙杀人呢?仙如果杀了人,谁来处罚他? 但今天嫦娥的这番话让她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世人都想道德成仙,因为仙可以站在人.权之上,可以统治天,可以为所欲为,可以将所有比它们低等,不,是自以为比他们低等的生命踩在脚底下,肆意妄为,还不会有任何人敢指责他们,神仙啊,多厉害,哪有错的,神仙如果杀人,那肯定是这个人该死。 “就算你进不了灵宵宝殿,难道那些能进入到灵宵宝殿的上仙们也没有劝说过天帝一句吗?” 嫦娥无奈叹息,“龙王威名四海,虾兵蟹将广布天下,哪路神仙都得给他三分簿面,我听卷帘神说龙王状告之时,悲痛之情令众神仙都十分惋惜,这个时候又有谁会为丧女之痛的龙王而说出反驳的话呢?” “所以这事就这么定了,三年了,没有一个人肯为月牙谷的百姓说话?” 嫦娥点点头。 “那,那个年轻人呢?天帝如何处罚他的?” 岂料嫦娥却摇摇头,“人的寿命也是由生死簿掌管的,天帝也不能随意处死,便将他压在伏牛山下,还好这山是由我掌管的,所以这三年里我并不曾让他吃太多苦头,但天帝一日不下旨,我一日不能放他出山,况且他的父母兄弟都已经去世了,他一个人我就算放他出来了,恐怕他也难已苟活。” 钟离笑笑,但是从她的眼神里能够看到她的心里有了一个盘算,她在盘算着一件事情,也在想着另一件事情的原因,一直以来混沌的想法让她看不清楚事情的本来面目,她一直在想为什么她的命运要如此坎坷,她一直都觉得是老天爷对她不公,想要她死,而现在她终于明白,真的是天要她死,而让她死的原因却是那么的可笑。 “仙子,我有什么办法可以上灵宵宝殿吗?” 嫦娥惊恐的劝阻道,“万万不可,你还没有位列仙班,顶多只属于地仙,别说灵宵宝殿了,南天门你都进不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除非天帝召见我,否则我就永远也见不着他?” “姑娘,修仙之路不易,历经千万般艰难,切莫为一时冲动损了自己的修行。” “仙子的话我记住了,我有我的打算,不会连累仙子的。哦,对了,有一事想请问仙子。” “什么?” “仙子与二郎神君是否熟识?” 嫦娥点点头,“我与他有些交情,你有何事?” “二郎神君手中有一把开天神斧,仙子应该有所知晓。” 嫦娥疑惑的看着钟离,“姑娘究竟何人,为何要这开天神斧?它可是上古神器,非天生神力者是使不动它的。” “若是仙子替我开口,二郎神君可否会借?” “那我得知道你用来干什么。” 钟离叹口气,指着北方的夜空,“那里有一座炽焰山仙子应该有所耳闻,炽焰山上的火日夜燃烧,寸草不生,那个地方生存的人民备受煎熬,我曾去过炽焰山,连我们有修行的人都难被这热浪灼伤,何况普通的凡人,可要灭这炽焰山的火就必须拿到其中的火龙珠,但龙珠镶嵌在山的正中,我若想拿,只有劈开炽焰山,所以我需要二郎神君手里的开天神斧。” 关于哈里木村的传说嫦娥也是知道一些的,瑶瑶身为守护仙为了当地的村民们而甘愿奉献出自己的生命,在天界也一直是一个美名,“瑶瑶是女仙的英雄,仙母曾经特别祭拜过她。” 钟离点点头,“所以说,炽焰山上的大火,天上的仙神是知道的,可却没有人灭了这火。” “姑娘,很多事情并非我们用眼睛可以判断对错的,这当中有很多的命中定数,是你我修行看不到的,你且不要如此愤世嫉俗,这满天神仙也不全是你所想的这样。” 倒也是,嫦娥虽然没有能够解救月牙谷的干旱,可她却也用自己的绵薄之力尽力帮助他们了,而瑶瑶更是贡献出了生命,所以由此可见,仙和人真的没什么区别,有仙心存善念,有仙自私自利,也有的仙不管闲事,只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那不知仙子可否愿意帮我这个忙?” 嫦娥有些面露难色,“我虽与二郎神交情不错,可这开天神斧非等闲之物,若要动用必然会惊动天庭,倒时天帝自然会知道,若天帝动怒,你自是不必说了,就连我和二郎神恐怕也难逃追究,于此,二郎神就未必会借了。” “仙子的意思我明白了,打扰仙子了。” 嫦娥见她没有再劝说自己,心中便知她已明白,这天地万物都由天帝一人掌握,无论她要做什么,想要一番顺利,就要得到天帝首肯,否则即使她答应帮她借神斧,二郎神也未必会答应,就算二郎神答应了,拿到神斧,没有天帝同意,她依旧用不了。 钟离此刻做了一个决定,或许让鬼魅称霸未必不是好事,谁说妖就不能统治天下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帝动怒,天书难可违 黑漆漆的天空,招头望去,甚至不会有人注意到星空中的那一点人影,钟离坐在云上看着脚下的月牙谷,许久之后她又抬头看看天,那个高高在上她无法到达的九重天,那上面住着世人敬仰的神仙,人们无知的以为这些神仙会保佑他们风调雨顺,合家团聚,可却从来不知道,有时候他们承受的磨难往往就来自于这些神仙,可怜的人不知道真相,却还祈求着老天可以解救他们于苦难。 钟离直起身子整个人悬浮在空中,她双手合掌,念力从心而动,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刚开始凉凉的,到后来湿湿的,最后形成漫天大雨而降,隐约中她看到万家灯火齐亮,她甚至能听到人们欢呼的声音,脚踩着水面的声音,万物被滋润的声音,还有哭泣的声音。 此刻,这样的声音是欢乐的,可却并没有让她享受多久。 一道电闪雷鸣,天兵天将突然从乌云中出现,钟离不知来人是谁,只见一道红绸向她飞来欲将她捆住,可如今的她又岂是当年的泛泛小辈,自从去过灵萧峰,她体内月神的力量就已迸发不少,区区一条红丝带就能绑了她? 钟离轻身一跃躲了过去,雨依旧没有停,因为她的念力还在,她一边与这个红丝带的主人周.旋一边施法降雨撄。 这时一道雷劈下,打断了她的施法,大雨嘎然而止。 “大胆妖孽,竟敢私自降雨,还不随我速速前去领罚。偿” 钟离这才看清来者是谁,也才知道刚才想绑她的不是什么红丝带,而是混天绫。钟离觉得他说的话特有意思,领罚,看来在他们眼里被天帝处罚是一种荣耀,是赏赐,需要恩领的。 钟离毕竟没有成仙,自然打不过这些上仙,很快就被捕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些神仙,百姓疾苦他们听不到,触犯天条消息却比谁都快,雨还未降完,他们就来捉拿她了。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南天门,高大威武的南天门立于云端之上,四周一望数千里全是云彩,金色的大门缓缓开启,钟离见到了二郎神,相貌堂堂,头戴三冠,脚穿金靴,身穿金蓝战甲,腰盘玉带八宝,手执三尖两刃刀。 他神情冷俊看了一眼钟离将她带去了灵宵宝殿,天帝端坐于之上,两旁站着四大之师,文武众臣。想想也真是讽刺,之前师父千般万般费心思想把她隐藏起来,没想到今日她却自己把自己送到了天帝的面前,这些神仙一定知道她是谁,也知道她身上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如此轻易的就将她带到了天帝的面前,如今真的算是狼入虎口了,谁也救不了她了。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天帝的声音回荡在整个云端,十分震慑。 钟离苦笑,“都言天帝无所不知,无所不晓,难道还不知道我一个小小女子的身份吗?” “大胆,怎敢对天帝无礼?”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神仙的神仙突然呵斥道。 天帝倒并未追究只淡淡开口道,“你可知道你为何被捉拿至此?” 钟离冷笑,“知道啊,因为月牙谷三年不曾下雨,谷物枯死,庄家颗粒不收,可怜的婴儿被饿的直哭,街道两边都是骨瘦如柴的老人还有死去的尸体。天庭离他们太远了,可能看不到这些,不知道他们缺水,又或者看到了,却忘记了给他们降雨,所以我替你们做了,我知道这样算的上是越权了吧,我不该管天帝的事,可是,我实在是怕天帝太忙,顾不上这些可怜的百姓,他们没有办法,唯一的办法只能跪地磕头求老天爷帮他们,所以,我帮他们了。” 钟离的这段话可谓是把灵宵宝殿上的众仙家给惊住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跟天帝说话,也没有人敢于天齐名,即使是当年的斗战圣佛却也不曾如此夸口,小小年纪不知天高地厚,如此胆大妄为。 天帝听完脸上倒无多大表情,只是问道,“那你可知月牙谷为何不下雨?” “知道啊,因为他们杀了一个该死的人。” “该死?”天帝终于有些语气上的变化了,“你何出此言?” “龙珠乃圣物,降甘霖于大地,却被龙三公主拿在手中玩耍,罔顾他人性命,拿别人的生命做玩笑,一场大水害死了多少条人命,破碎了多少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有人失去了父母,有人失去了孩子,甚至更有人家破人亡,她一条命又怎抵的了?别说杀了她,就算抽了她的龙筋也未尝不可。” “放肆。”天帝动怒,众仙均不敢作声。 天帝看着钟离,“你违背天旨私自降雨,已是大罪,不知悔改还强词夺理,言语中伤东海一族,应罚你五雷轰顶之刑。” 钟离也不甘示弱,她敢来就没想过全身而退,“天帝,你贵为六界之首,掌管天上人间一切事宜,为何独独偏袒东海,难道龙三公主的死龙王悲伤,那些死去的无辜村民,他们的家人就不悲伤了吗?龙族的命就珍贵,人的命就该被践踏吗?即使那人杀死龙三公主有罪,那你处罚他一人既可,为何连累全村人民?你不觉得这样的处罚太不公平了吗?” 天帝愤怒的看着钟离,她的话第一个字都像一根刺扎在心里,让他十分不舒服,天帝一挥手“拖下去行刑。” 二郎神一把抓住钟离,力气之大让钟离颇为惊讶,钟离能够感受到二郎神体力的神力,与之前绑她来的神仙不能相提并论,怪不得当年二郎神能与斗战神佛打个平手,这也是为什么天帝派他镇守南天门的原因吧。 一个白发老者站出来拦住了二郎神,并转身向天帝行礼,说道,“天帝,请容老仙说一句。” 天帝原本怒气冲冲,见那老者开口稍稍平息了一些,便道,“老君请说。” “这姑娘乃是蓬凌山乾胤先尊的徒弟,若要对她动刑恐怕也得知会蓬凌山一声,乾胤毕竟乃灵婵子转世,修为超绝,他教出来的徒弟自然不会太差,何况这孩子违旨降雨也是一片慈悲心肠,不忍看黎民受苦,还请天帝网开一面。” “乾胤的徒弟?乾胤修身自性怎么教出这么个这么任性妄为的徒弟?” 那老者摸着胡须呵呵笑道,“我倒觉得这孩子天生仙骨,命有奇缘,非等闲之辈,若贸然行刑恐怕有违天意,何况她本无恶意顶撞天帝,只是年轻气盛,念她初犯,还请天帝开恩。” “那,老君的意思呢?” “不如交给老仙处置吧,区区一个孩子还无需动用五雷,若让地仙们知道了,还以为我们天庭欺负她呢。” 天帝想了想,“既然老君开口了,那就依老君吧。” 老者转过头看着钟离,“姑娘可愿意跟我走?” 虽然钟离不认识这老者是谁,但见他替自己求情,又提到师父,必然与蓬凌交情不浅,想了想便点点头,跟着老君出了灵宵宝殿。 “仙翁是太上老君吗?”一出了大殿钟离就迫不及待的问道。 老者摇摇头,“我是白帝子,凡人多称呼我为太白金星,你可以叫我老君也可以叫我仙翁。” “多谢刚才仙翁替晚辈求情。” “孩子啊,我知道你是好意,可有时候得讲究说话的方式,纵使天帝有错,你也不能当着那么多仙家的面指着鼻子骂啊,你让天帝如何自处呢?” 钟离冷哼一声,“天帝又如何,犯了错就不是错了吗?月牙谷的百姓何其无辜,对于仙家来说三年时间弹指一瞬间,可对于平民百姓来说,一千个日日夜夜又是何等的难熬,看着自己的亲生骨肉在怀中嚎啕大哭,自己却无任何能力喂养它,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的面前,这样的日子与地狱有何区别?难道天帝就真的如此狠心,只因一个龙三公主,就把月牙谷所有的人都逼入黄泉吗?” 白帝子笑笑,看着钟离,“如今修仙之人大多求长生不老,法力无边,像你这般体恤民情,为民烦忧确实不多了,乾胤收了个好徒弟啊。” “晚辈有一事不解,想请问仙翁。” “你想问我龙王告状之时,我为何不替月牙谷求情?” “是,方才仙翁为我求情,我便知道仙翁慈悲,既如此当初天帝下旨时,仙翁一定会站出来说话的,可为何却没有?” 太白金星叹息,“孩子啊,你还是太年轻了,修行不够,很多时候事情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的简单,月牙的百姓的确无辜,可天帝若不这么做,就会有更多的无辜受到牵连。” “仙翁这是何意?” “天下分四海水域,以东海为首,东海龙王掌管着整个水族,虾兵蟹将遍步天下,势力不可小看,虽说他对天帝俯首称臣,可他毕竟有自己一方势力,何况他手中还有一个呼风唤雨的水龙珠,倘若这件事情不依他了,到时候月牙谷就不是干旱,恐怕已经淹成江河了,哪还有你今天所看到的景像呢?” “龙王如此嚣张,难道他不怕天帝吗?” 太白金星星指了指钟离,笑道,“你一个修行尚未得道的小姑娘都敢指着天帝鼻子骂,何况他一个四海之首的东海龙王呢?” “那能一样吗?我骂完了,出气了,天帝可以罚我五雷轰顶,既然龙王敢反他,他为什么不能给龙王也来一个五雷轰顶?天帝打不过龙王吗?” “这不是打的过和打不过的问题,如果打架就能解决问题,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事了,龙乃天子,寿命天定,就算是天帝也拿他无奈,所以为了大局也只能委屈月牙谷了,否则你以为嫦娥暗中相助,天帝会不知道?” 钟离小声嘀咕,“那我是错怪天帝了吗?” 太白金星摇摇头,“这番话说了也好,至少天帝知道了你们的态度,往后可能会压制一些,以免激起民愤,仙修之路本就辛苦,一些未得道的地仙心中多少也会有些怨气,你把这些怨气说出来,往后对他们而言可能是一件好事。” 钟离摇摇头,叹口气,“所以啊,我就说嘛,当神仙有什么好的,做神仙也有这么多无可奈何,不能救的人依然不能救,黎民百姓的痛苦也无处申辩,最终还是自己承受。” “那没有神仙,百姓们的痛苦就会消失了吗,你觉得如果这个天下都是人,就可以太平了吗?” 钟离看着太白金星,“没有得到就没有失去,他们知道神仙可以保估他们,所以当苦难来临的时候他们有期望,可当这份期望变成失望的时候,他们会更难过,与其这样,还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期待,也就没有加倍的失落了。” 太白金星点点头,倒是也赞同钟离说的话。 “哦,对了,仙翁,你跟我师父很熟吗?” “乾胤乃佛祖莲坐前灵婵子转世,修为超绝,我曾与他一起开坛讲课,对他倒也算熟悉,其实他本可以位列仙班,只是他可能更喜欢蓬凌山的与世隔绝,所以便一直留在那儿。” 钟离点点头,想了想又问太白金星,“仙翁准备如何处罚我呢?” 太白金星笑笑递给她一杯玉露,“你虽言语冲撞但并未做什么坏事,何需惩罚?” 钟离大喜,笑着问太白金星,“所以仙翁是要放我回去吗?” 可不料太白金星却摇摇头,“你没有作什么坏事,可你冲撞天帝也是事实,我也不可不罚你。” 钟离嘟噜着嘴,“那仙翁你到底是罚还是不罚啊?” 太白金星看着钟离的眼神,突然变的复杂起来,钟离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欣慰,她不明白为什么太白金星会这样看着自己。 “罚你在我的紫燕宫禁足一个月。” “那不行啊。”钟离一下跳了起来,“我有大事要做,不能被禁足,换个别的方式。” 太白金星笑了,“你有什么大事要做。” “我还要把炽焰山给劈开。”钟离说完意识到说漏嘴了,连忙端起杯子假装喝水。 太白金星笑笑,却并未追问,仿佛刚才钟离所说的事情,他没有听到,越是这样的反应越是让钟离怀疑,这个太白金星是不是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仙翁是不是知道五岳灵的事情了?”钟离试探性的问道。 太白金星笑而不语,这样的神情让钟离更焦急了,她站起身看着太白金星,“仙翁,我知道这件事肯定瞒不了你,师父救我心切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可我不能看着他一错再错,我要救他,我要弥补这个缺口,仙翁,你帮帮我吧。” 太白金星无奈摇摇头,“孩子,你可曾想过,为什么无论你怎么做有些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呢?今日五岳灵受损,你可以拿龙珠去弥补,可明日呢,明日你又该拿什么去填补呢?力量的耗损也非你一人之过,乾胤心中自然明白,你想扛下这个责任,你就首先要懂得责任的根本是什么?” 太白金星的话让钟离陷入了沉思,一直以来她就是想拿龙珠修补五岳灵,可是太白金星说的对,龙珠也只能修补的了一时,并非长久之计,而她心中也明白太白金星所指的责任根本是什么。 “只要我还在,师父就会想救我,这条路他不会回头的,所以仙翁是想让我自行了断吗?” 听了这话太白金星哈哈笑道,“你当我是来游说来自杀的吗?傻孩子,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这场劫难真的能要的你的命,为何几次三番,历经波折,你却还能完好无损的坐在我的面前呢?” “仙翁到底是何意,请明示,晚辈实在不懂,还请仙翁不要再跟晚辈打哑迷了。” “一切顺从天意,若这劫难真要你死,别说乾胤就是天帝也救你不得,可若这劫难不要你死,你就是想死鬼域也不会收你的。” 钟离有些苦笑,“你们这些神仙一直都说什么天意难违,那到底什么是天意,这天意又是谁定的呢?” “当然是人类的始祖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 “女娲娘娘自造人造物开始便撰写了天上人间五万八千年的故事,我们都是这些故事里的人物,谁生谁死,都是注定好的,即使强行改变,可兜兜转转一个大圈子最终还是这个结果,这就是天意。” “难道女娲娘娘所撰写的故事就是师父口中的天书吗?” “正是。” “那如今天书又在何处呢?” 太白金星指了指东边的方向,“在无字山上。” “我可以去看看吗?” 太白金星点点头,“也许,你今日所遇便是注定的缘份,你是有缘人,我无法阻止你。” “多谢仙翁。” 无字山立于天边之尽,那里有一块玉石,玉石上所记载的就是女娲所写的天书,这天书上的字日日都在变化,预示着天上人间的故事在一直继续,你无法阻止它停止,也无法更改它,只能看着它每一天都在变化。 可这天书的字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即使是天帝却也未曾能读到全部的内容,太白金星带着钟离来到无字山,天书就近在眼前,上面的字移动的太快了,根本无法看清,可当钟离来到面前的时候,天书突然出现了变化,本该在玉石上移动的跳了出来,浮现在空中,那是还未上演的故事,钟离提前看到了结局。 “仙翁,这是?”钟离指着面前的这一行行金字,她望向太白金星,可他却仿佛什么也没看见一样,只是慈笑的看着钟离。 “我说了,你是有缘人,自然能看到你该看到的东西。” “仙翁难道看不到?” “看来是我修行不够,这天书不太喜欢我,你面前所看到的在我眼中只是一圈金光,别无其它。” 钟离点点头,却不敢告诉太白金星她看到了什么,可是她怎么都不敢相信,女娲娘娘是这么安排她的命运的,她转头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天,突然害怕起来。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多谢仙翁指点,将来必定报达仙翁提点之情。” 太白金星点点头,一挥佛尘钟离便从天边消失了,钟离消失手,天书也恢复了正常,太白金星看着这天书,无奈叹息,“天意不可违啊。” 哈里木村的客栈迎来了第二个清晨。 玄若醒来时,天已大亮了,楼下俨淳正吃的不亦乐呼见到玄若来了,忙招呼她过来,将一个包子塞到她手里,“师姐身上的伤可好了?” 玄若点点头,“没事了,不用担心。” 玄若吃着包子看了看四周。 “师姐在找风落影吗?” 被俨淳看出心事,玄若有些尴尬,便掩饰道,“不是,他在不在与我何干,我是看钟离回来了没。” 俨淳叹口气,眼神有些复杂的看着玄若,“师姐,你们都说我单纯,可我不傻,你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玄若一惊,却不曾想俨淳居然看出些端倪了,她已经很注意与风落影之间的接触了,怎么还会让他看出来,“你胡说什么,我骗你什么了?” 俨淳放下手中的吃食,指着玄若的眼睛说道,“是眼睛,师姐,你的眼神出卖了你,每次你看风落影的时候虽然嘴上不饶人,一直数落他,可是你的眼底却透露出无限的温柔,要知道师姐一向嫉妖如仇,而风落影更是妖中的魔头,你却是这种眼神看他,你叫我怎么不怀疑,更何况,这个风落影还几次三番的帮你救你,就是个傻子也该看出来些什么了。” 玄若一巴掌拍到俨淳的头上,“平时见你修行都没这么认真,心思全花在别的地方了,你有空钻研我,还不如好好想法子提高自己的修为。” 俨淳被一顿数落心里不高兴,拿起包子愤愤的咬了一大口。 “你这么对他,不怕他在背后说你闲话吗?”钟离从门外走了进来。 玄若一见大喜,“你回来了?找到办法了?” 钟离坐下倒了杯酒,笑道,“找到了。” “怎么办?”二人问道。 钟离一杯而尽,道,“龙珠,我们不要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三段情缘,到底归何处 “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拿了?”俨淳显的有些激动。 “稍安勿燥,急什么,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啊。” “好,你说。”俨淳重新坐下来,一脸凝重的看着钟离。 “我去找了先尊想问问他能不能从二郎神手里借开天神斧,可先尊也没办法,我只好去了趟月牙谷,看能不能救嫦娥仙子助我们一程,可结果,我在月牙谷知道了一件事,龙三公主死在月牙,龙王大怒,一纸告到天帝那里,天帝下旨十年不准降雨,结果我为了见天帝只好违旨降雨,机缘巧合之下我碰到了太白金星,他告诉了我一些事情,让我知道即使我拿到火龙珠,这水龙珠也是万万拿不到的,所以与其如此大费周章,不如当下就选择放弃,也好过将来闯祸。” 俨淳看着钟离,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你说你见到了天帝,还有太白金星,你这夸海口的吧,凭你的修行你能进的了南天门?在你踏进的一瞬间恐怕就成灰了。”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话说在这儿了,你要是想拿就自个儿去拿吧,将来若是出了事,别连累了蓬凌山和先尊就好,其它的随你便。偿” 俨淳一听,急了,“哎,你这什么态度啊,这是有跟师兄说话的态度吗?” 玄若赶紧劝道,“你别添乱了,我有话问她。”玄若转面看着钟离,“你说的可当真。” “千真万确。” 玄若沉默,但钟离知道她在思考,她是相信自己的,既然说不能拿龙珠,但五岳灵受损不能不管,想了想又问道,“那你现在是什么想法?” “这件事情师姐不要管了,我会去处理的,反正不会有事,你安心交给我吧,你现在最重要的,是解决一下自己的问题。” 玄若装糊涂,“我有什么问题要解决?” “你心里明白,我还有事不跟二位一起走了。”钟离说着就起身,复又转过身看着俨淳,“小师兄若没什么事不如先行回派吧,省得某人心里不痛快。” 俨淳看看玄若,蹭的一下站起身,“我早就不想呆在这儿了,跟傻瓜似的被你耍,哼。” 钟离叹口气看着玄若,“师姐,顺意天意别为难自己,也别拿什么掌门之位来忽悠自己,将来这掌门还指不定是谁呢,你想当未必当的了,你不想当也未必就能全身而退,所以,该怎么就怎么样,祝你好运。” 玄若听的出钟离的话里有话,也知道她刚才说的话里有隐瞒,但她信的过她,既然她开口了,那龙珠的事情就交给她处理。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玄若想起那天钟离醒来时她看到她的第一眼,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无限的惆怅,与永远也说不出的话,直到后来她知道了真相,才明白长久以来困扰着她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怀,每当看到她沉默不语,一人伫立时,她就看到了满满的寂寞,所以她才劝自己吧,她不想让自己未来跟她一样被这层层的寂寞给包围。 鬼域。 在这没有阳光的天空下,吉墨每日所见只有黑暗,可黑暗之中却又透露着丝丝温情,这段日子里她看到了数不清的无可奈何,太多的人有太多的执念与放不下,有时候她常常在想,这望川河水之中有多少是为前世种种而流下的眼泪。 在鬼域的这段日子里,她与地王所见次数并不多,她能感觉到地王有心避开她,每当他去找他的时候他总会有一千个理由在拒绝见她,这让吉墨心中十分窝火,这一天她又去找他,鬼差还是那句话,“地王有公务在身,不方便见,请改日再来。” “他哪天没有公务啊,每次都让我改日,回头我都投胎了,还没见到他呢。” “这是地王的命令,请不要为难于我。” 吉墨看着这个青面小鬼,气不打一处来,可她今天是铁了心,非要见他不可,“好,你去告诉你们地王,如果他今天不见我,我就从奈何桥上跳下去,我看看等个一千年他是不是就有时间了。” 说完吉墨头也不回就走了,她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她真的走到了奈何桥上,下面就是滚滚的望川河水,她甚至都能看到河水之下那些张牙舞爪的面孔,已经向河面伸出了手,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她的脚踝。 她回头看了一眼,地王没有出现,她等了一会儿依旧没有人影,这个地王是以自为自己真的不敢跳下去吗?她死都死了,还怕一个区区望川河? 她如此想着心一横真的闭眼睛就跳下去了,身体接触到河水的那一刹那她突然消失了,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站在地王面前了,他们中间隔着一张桌子,地王坐在那冷眼的瞪着她。 “怎么?非要等我死了才肯见我?”不得不承认吉墨心里还是有些得意的,至少这证明了地王还是在意她的。 “难道你不知道望川河水是什么地方吗?如此糊涂。”这是地王第一次这么严厉的跟她说话,可见她的这个举动着实让她生气了。 “我如果不这么做,我还被拦在外头,你为什么不见我。” “我有公务。”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多的公务,怎么这回子我来了,你就变的忙起来了。” “以前?”地王不知道当初的事情,也就不记得他和吉墨之间发生的事情。 “你甭管,你就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见我,为什么要躲着我?” “我说了,我有公务,没时间陪你玩。” 吉墨绕过桌子走到地王面前,“公务?玩?你以为我在这里是为了玩?你弄清楚,我已经死了,我如今没有肉身我是个魂魄,谁不希望再次投身为人,我为什么要待在这个地方做一个孤魂野鬼,你是觉得我认为这里好玩,一个死人的地方有什么好玩的?” 地王无言以对,转过身不去看她,可吉墨咄咄逼人,硬是把他的身子扳向自己,“我告诉你,你别跟我装糊涂,你是堂堂地王,在这鬼域之中你见过多少生死不弃,你别告诉我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吉墨丝毫不畏惧,直勾勾的看着地王,眼神中满是期待,自打这次她真的死了之后看到地王,想起从前种种,她便对这鬼域产生了依恋之情,除了和钟离在一起,便是与他,从前在鬼域的日子应该是她过的最开心的时光了,何况他几次救她,无论是哪一种情份她都逃避不了。 “我是鬼官,你是仙家,你我身份有别,请自重,你修行不易,不要自毁道行。” “呵呵,道行,我人都死了还有什么道行,难不成我还能还魂重生再活一次不成?” 不料地王却点点头,“你的命格不当如此。” 吉墨懵了,她真能活过去?既然这样,那地王为什么放纵她在鬼域呢,“既然我能活,你为什么不救我呢?” 地王淡笑,“我救不了你。” “那你说这话又有什么意思呢?” “救你的人已在黄泉路上了。” 吉墨一听想了想,转身就跑了,她知道来的人是谁,果然黄泉路的尽头她看到了她最熟悉的身影,只是多日未见,她似乎清瘦了不少。 “看你神彩熠熠的真不想个魂魄啊。”钟离打趣道。 “看你这一脸苍白的也不像个仙人。”吉墨回笑道。 “我来接你回去。” “原来地王口中所说的人真的是你。” “龙珠我们拿不了了,先前我有幸见到天帝,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可改变了,所以我放弃拿龙珠了。” “可若没有龙珠相持,镇妖湖很快就会被攻破了。” 钟离摇摇头,“龙珠并非唯一的救助方法,当年女娲娘娘补天留下天地间的最后一块五彩石,化为两枚七巧玲珑,一枚如今在蓬凌手中,一枚流落鬼域。” 吉墨听完突然呵呵笑道,“地王说我命格不当如此,梦魂境中也无我前世,梦婆支字不说,地王也三碱其口,没想到今日却是你,要来告诉我,我的身世吗?” “你若不想知道,我可以不说,但我想你一定忍不住。” “既然知道,还不快点说。” 两人走到三生石旁坐下,钟离便把在天书上看到的一部分关于吉墨的身世告诉了她。 “女娲造人造物,创立了四神掌管天上人间,却相得太平,可没想到一场大战天柱被撞断,为了补天女娲娘娘贡献了自己,补天留下的唯一一块五彩石本立于天边,女娲死后人间疾苦,病魔肆意,战神不忍便创立了蓬凌派想让凡人通过修行道德成仙,免生死病老之苦,这便是蓬凌一派最早的在来历。可凡人可以修仙,也可以成妖成魔,妖魔众多,残骸无辜,战神便将这些妖魔镇太在湖底以盘古开天留下的五岳灵镇守,但天下妖魔何其之多,一个镇妖湖又怎能镇摄的住呢,于是四神便将这五彩石打造成两枚七巧玲珑有助于五岳灵,可后来发生了一场人魔大战,其中一枚七巧玲珑受损流落凡间,自此下落不明,直到被婆婆发现,才知道这枚七巧玲珑经过几千年的日月精华,已换化成人形,长成了一个楚楚可爱的小姑娘了,于是婆婆便收养了她,从此我便多了个姐妹。” “活了大半辈子,居然连个人都不是。”吉墨苦笑。 钟离无奈笑道,“可你出生高贵啊。” “再高贵能有你高贵吗?你可是月神之女啊。” 钟离慌忙捂住吉墨的嘴,“这件事情千万不要乱说,天庭上的人并不知道,六界之内也无人知道月神曾有一女,这段往事你要烂到肚子里,千万不可再提。” 吉墨拿下钟离的手点点头,“我知道了,可如今你打算怎么做呢?我已经死了,肉身都没了,力量也减弱了,恐怕帮不了什么了。” “你是五彩石幻化的,还怕没有肉身?” “你的意思是,让我帮助五岳灵?” “我会告诉掌门,让他将另一枚七巧玲珑与你合并,将你们注入五岳灵之中,这样受损的力量就会重新修复。” “好,那我这就随你回去。”说着吉墨就要走,可转头却见钟离一动不动仍站在那,眼神中有些许无奈。 “怎么了,你怎么不走?” “若真的把你注入到五岳灵之中,虽然你可以重得肉身,但从此便不能再离开蓬凌,只要你在一日蓬凌便可安然无姜,若你离开,镇妖湖便不复存在,因为你和五岳灵的力量结合到了一起,就无法再分隔出来,你想好了,你真的愿意为蓬凌奉献生生世世吗?还是你更愿意留在鬼域,哪怕只做个孤魂野鬼?”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选择,因为吉墨心中十分清楚,五岳灵被攻破是什么样的下场,镇妖湖底的恶魔数之不清,谁也不敢保证当他们冲破湖底重返人间之时,会是一场什么样的浩劫,就连当初四神也是需要五岳灵帮助才能镇.压,何况如今呢? “你心理做何想?”吉墨问钟离,因为她懂,她明白,若是有别的法子钟离断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局面。 “还记得你当初跟我说的话吗?” “什么?” “你告诉我,若你要转世我陪你一起轮回,若你要成魔,我为你背弃天下。如今我也是一样,你若留在鬼域我陪你经历轮回,你若想守护蓬凌,我也陪你生生世世,绝不让你一人孤苦伶仃。” 原以为人死了,不会有眼泪,可今日好像不这么觉得了,因为模糊的视线告诉自己,她哭了。 吉墨长叹一口气,“好,有你这么句话,我无论身在何处都无怨无悔,给我三日时间,我会回蓬凌找你。” “好,我等你。” 钟离走后,吉墨长久的看着黄泉路上迈着千金脚步的鬼魂们,他们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因为每一个回忆都深深的拴住了他们的脚步,甚至刺到了心里,前世情念太多,今世如何释怀,所以才有了孟婆吧。 星辰殿。 在取龙珠的这段时间里了,除了不能说的一些事情,钟离把所有经历都告诉了莫道掌门,包括太白金星嘱咐她的话,莫道掌门听完后,目光深远,神思忧长,半响才叹口气道,“既然天意如此,我们就顺天而行吧,只是吉墨那孩子却是蓬凌亏欠于她啊。” “掌门无须言此,一切都是造化,顺其自然吧。” “你这孩子倒也豁达,第一次见你之时便知你慧根不浅,便知你将来必有大成,可没想到你却已上到九重天面见天帝,确实很了不起。” “掌门过奖了,我可不是面见天帝,我是被抓去的,是个犯人,没给蓬凌惹麻烦,我已经很偷笑了,掌门还是不要再抬举我了,我真的觉得不好意思。” “好,那你先回去歇着吧,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哦对了,玄若呢,怎还未见她回来?” 钟离笑道,“炽焰山的火龙珠虽无法取得,但当地百姓深受火焰之苦,玄若师姐心生不忍,正想法子为她们减轻一些苦难,过些时日应该就会回来了。” 莫道掌门满脸欣慰点点头,“好,修仙之人因当如此。” “是,我们一定以玄若师姐为榜样,尽自己最大的能力解百姓之苦。” “这样甚好。” “那,弟子告退。” 钟离说完赶紧离开了星辰殿,她怕时间一久莫道掌门得看出她的心虚,怎么说她是正统的修仙之人,可这谎话真是张嘴就来,将来掌门知道了,胡子都得气没了。 离开星辰殿钟离满腹心事,走着走着又走到了镇妖湖旁,看着这蔓藤上的刺就像长在心里一样,永远也拔不去,滴滴渗着心血,只要一动念想便痛的如万剑钻心,她无法不去想念那个身影,她的心不受自己的控制,每一个夜晚当她闭上眼睛时,从前的种种就一一浮现在脑海中,他的笑容,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的味道,每当她伸出手时,她什么都摸不到,只有冰冷的空气,再无温暖的人,眼泪悄悄落下,这情花本不该开花,可偏偏却在心里开的灿烂夺目,每一片花瓣都沾着她的血,她的灵魂,她所有的一切。 这一切都被远处的乾胤看在眼里,那个娇小的身躯,那烫人的眼泪,也如同这刺狠狠的扎到了他的心里,为什么直到今日才觉得痛,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那个小小的人儿她的脑海里,心里,生命里都不再有自己的影子了。 钟离突然起身,转身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吉墨需要三日了结,那她自己是否也该做个了结。 妖都。 妖都的结界如今对于钟离而言却是不攻自破的,可见月神的力量强大的可怕,若有一天她体内的力量全数尽出,她不敢想像她会变成什么样,正是因为这样可怕的力量,当初的月神才选择了离开吧,即使再高高在上,却终不抵不过人间一丝丝温暖。 一进入妖都钟离便傻眼了,这满眼的红色,红灯笼,红帷幔,所有的房子都被装饰了,还有那大红色的喜字,这一切都在告诉她,妖都要办喜事了,风落影在哈里木村和玄若师姐在一起,这么隆重的装扮如今的妖都,除了他们的王还有谁呢? 鬼魅要娶亲?他要娶谁,像他这样一个自视高高在上,眼中只有自己的人,他会娶谁?当初鬼魅强娶自己也是因为有情花劫做引子才有了后来的事,那么如今,是谁有这么大的魅力,却让鬼魅愿意娶她? 钟离的脚步不受控制的加快起来,大殿之外的那一片红更加刺眼了。 “你是什么人?”一个女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钟离转过身,她看到了一个她不敢相信的人,柳碧如,她居然在妖都? “柳小姐?”柳碧穿着的一身水色的衣裙,桃花眼,柳叶眉,身段妩媚,声音优雅,笑起来更是倾国倾城,怪不得鬼魅也为她倾倒了,确实是人间不可多得的美女。 柳碧如眉眼一笑,“你知道我?你是妖都的小鬼,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不是小鬼,我是……”钟离想了想,该怎么说呢,实话说的话有些奇怪,蓬凌山的修仙之人为什么要到妖都来? “那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不是小鬼,我是个花精灵,就住在妖都,平时不出门,今日看到外面办喜事才来凑个热闹,没想到碰到了夫人。” “原来如此,你看起来倒乖巧,不如让王把你赐给我,我一个人在这妖都也挺无聊的。” 钟离赶紧回绝道,“我只是一个小妖精,灵力很低,恐怕伺候不了夫人,还是让王给夫人另请他人吧。” “你为什么在这?”冰冷的声音从耳后传来,钟离身体一下就僵硬了,甚至都不敢转过身看他。 “王,你来了。”柳碧如的一声叫把钟离都给叫麻了,何况鬼魅呢。 鬼魅走到钟离面前,钟离低着头,不敢看她。 “我问你,你为什么在这?” 柳碧如笑笑走上前,“这个小妖精挺有意思的,不知道王可不可以把她赐给我?” 鬼魅像是没有听到柳碧如的话,一直盯着钟离,再次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柳碧如显然有些不高兴了,鬼魅亚根就没看她,从前他可不是这么对她的,怎么这个小妖精来,王居然只关注她,瞬间她就对钟离产生了敌意。 “王,对不起,我这就走,打扰了。”钟离说着就走却被鬼魅一把抓住给拖走了。 柳碧如一见更生气了,追上去,“王,你这是做什么?” “一边去。”鬼魅吼道,接着便把钟离带走了。 柳碧如何曾受过这等屈辱,看着钟离心里恨的牙痒痒,她发誓她一定要把这个女人弄到手,绝不能让她接近王,这是女人的直觉,这个小妖精不简单。 鬼魅拉着钟离一路来到后山,钟离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居然怕的很,一句话也不敢说,就这么被他拉过来了。 “你到底来该干什么?”鬼魅的语气已十分怒火冲天了。 钟离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强装笑容,“我来给你送贺礼啊。” 第一百三十五章 另娶她人,从此长绝情 “我不知道你要成亲,不是故意来打扰的,不过,既然来都来了,怎么说也要恭喜一下啊。”即使眼中的眼泪即将夺眶而出,可却依旧强装笑容,这一世他们已经不可能,那么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柳碧如虽然心思不正,但她只是个普通人,不受任何约束,没有人会反对他们,也不会给他们带来灭顶的灾难,他们相对会过的平静一些,这样的话,也许是最好的结局了撄。 “六界有六界的规矩,你既然身为正派的弟子,就该知道,擅闯妖都我是可以定你的罪的。” “我来只是想对我之前跟你说的话说声抱歉,关于龙珠的事情我做的些欠妥,你救过我,我不该跟你说那样的话,你我立场不同,但不能说明你错了,所以对不起。” 鬼魅看着钟离,眼神十分凌利,“你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是啊,我很快就要入关修行了,可能很久都不能下山了,所以来跟你告个别,没想到正好赶上你的好日子,新娘子很漂亮,王很有福气,将来你们一定会很好的。” 鬼魅一把抓住钟离的手,力度十分大,“你觉得你还走的了吗?” 钟离摇摇头笑道,“你不会留我的,你也留不住我,我相信风落影已经告诉你了,你若强行困我对你无益,既然已是大喜日子,还是不要动干戈了,以免冲了喜气。” “你就没有别的话要跟我说?” 钟离笑笑,“不是说了吗,恭喜啊,还要我说什么,你这妖都什么都不缺,难不成还要我给你备份大礼吗?” 钟离的笑容映在鬼魅的眼睛里特别的刺眼,他也不知为何,他根本就不想听她说的这些话,第一次见面时他最讨厌的是她的眼泪,可此刻他却更希望看到她哭,哪怕只是红了眼睛也好,可那清澈的眼神里除了笑意,却没有丝毫悲伤,鬼魅讨厌这样的笑容,他不想看到。 “不管怎么说,既然你已经来了,就参加完婚礼再走吧,就当是你还欠我的救命之情。偿” 这是钟离最不愿意听到的话,留下来看着他和别的女子幸福恩爱,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凌迟般的折磨,可鬼魅都说了救命之情,她又怎能推脱呢? 钟离长叹一口气,强颜欢笑道,“好啊,那我也跟着沾沾喜气。” 真是天意弄人啊,当年本就是柳碧如的婚礼,却被自己无意之下取代了,没想到天道轮回,今日又还给她了,也罢,当年她受尽屈辱而死,今日只当弥补她了。 鬼魅愤然离去,满山的姻洛花突然失去了光泽,花香中夹杂着眼泪酸涩的味道。 柳碧如的房间正是当年所住的房间,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只是今日女主人已经换了,钟离手里拿着梳子一遍一遍梳理着长长的青丝,都说头发柔软的人心地也善良,希望在柳碧如的心底还存着一丝善心吧。 “夫人今天真美,王真是好福气。” 柳碧如从镜子里看向钟离,“你这小妖精长的也挺漂亮的,王看了也喜欢。” 女人的心思女人最明白了,钟离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镜子里的柳碧如,“夫人说笑了,王的心里只有夫人,王只要一提起夫人眼睛里都是光彩,从前我们看到王的时候,他可凶了,从来没对人笑过,我们都非常怕他,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变成一堆灰尽了,看到王我们都绕着路走,可是只有对夫人,王才那么温柔。” “真的?” “当然是真的,夫人倾国倾城之貌还怕拴不住王的心?” “你的嘴巴这么甜我还真是有些舍不得你呢。” 钟离将嫁衣拿过来伺候她穿上,“夫人,吉时到了,该去行礼了。” 妖都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当年自己成婚时血洗妖都,那样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所有的小妖们都欢天喜地的,每个人小妖都在迎接着他们女主人的到来,眼睁睁的看着柳碧如慢慢走近大殿,钟离停下了脚步,这一刻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鞭炮声,锣鼓声,欢笑声已经掩盖了钟离内心的哭泣声,如果会哭泣,那是因为开心,从今往后,你的身边将不再是我陪伴,这场重新轮回,最好的结局就是你找到了自己的幸福,那么我便不枉此行,鬼魅,愿用我一生好运,祝你从此再无悲痛。 悄然转身不再留有遗憾,滚烫的眼泪伤了心也留下了疤痕,明明我在笑,可为何眼泪却像断了线似的,往后这慢慢这长路,唯一留给我的只有念想,早知爱你如此痛,当初情愿你不曾救我,死比活容易,漫无止尽的长生就是老天爷对我的惩罚,我活多久,就会想你多久,肝肠寸断。 眼睛突然变的模糊起来,近前的红灯笼已经看不清楚了,身子发软,呼吸变的急促,看来自己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坚强,这只是第一天却已经被心上传来的痛楚折磨的生不如死了。 两眼一黑,钟离倒下了,没有人注意到她,可远在大殿之上的那个红色身影却穿过人群发现了她,鬼魅越过一众小妖走到钟离面前抱起她,这时他看到了她眼角流下的眼泪,这不是他希望看到的吗,可为什么真的看到了却有一种莫名的心伤呢,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抱起怀里的人往房间的方向走去,小妖们不知道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婚礼刚举行一半,王突然跑了,可是看王那神情,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上前劝阻,更别提柳碧如那阴冷快要杀人的脸色了。 …… 耳边传来鬼魅轻轻的呼唤声,仿佛时光又回到了莫府,那个阳光静好的下午,她与鬼魅相拥坐在秋千架上,耳鬓私语,说说笑笑,时不时的鬼魅故意挠她痒痒惹的她开怀大笑,那时鬼魅拥有全天下最温柔的眼神,最温暖的怀抱,这一切就像是梦,是的,是梦。柳碧如突然出现,阴冷的乌云遮盖了温暖的阳光,霎时间仿佛自己置身于冰窖一般,她眼睁睁的看着鬼魅拉着她的手渐行渐远,她甚至看到了柳碧如嘴角上扬的笑容,眼神中的得意,以及鬼魅看她时的不屑与蔑视,她多想抓住他的手,可她的身子动不了,她多想呼唤他,可声音到了喉咙里却怎么都发不出。 一阵尖叫钟离猛然惊醒,满身是汗,脸色苍白,鬼魅的脸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出现了,他没有走,依在自己身边,只要伸出手她就可以碰到他,躲到他的怀里大哭一场,可是她没有,她痛恨自己此刻依然清醒的理智,却又庆幸自己没有糊涂。 “王,我怎么了?”钟离有些喘息的说道,可她并不清楚,在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内她一直在叫着鬼魅的名子,紧紧的抓着他的手,眼泪就没有干过,她蜷缩着身子,既害怕又冰冷,可当她醒来的一瞬间就松开了手,眼神又是那么的陌生,可这一次鬼魅在这陌生的眼神里看到了隐忍。 “没什么,太累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多谢王,王还是赶紧去陪夫人吧,否则夫人要不高兴了。” “好。”简单的一句回应,鬼魅便离开了房间。 钟离转过头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无力,毫无血色,一双眼睛红的发肿,突然她起身绝然的离开了房间,既然已经决定从此绝别,那就不要再婆婆妈妈了,这一次她没有给自己任何理由,几乎是仓皇而逃,此生她与妖都再无往来。 剑阁。 门吱呀一声开了,乾胤抬头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哭红的眼睛,那双眼睛满是眼泪让他的心也跟着疼起来,钟离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到乾胤身边,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她无力倒下伏在乾胤怀里嚎啕大哭,“师父,我太无用了,我给你丢脸了。” “离儿,别难过,有师父在你身边呢。”乾胤轻轻安抚着她。 “我亲手将别的女子交到他手中,从今以后陪在他身边的再也不是我了,他娶了别人了,与我再无关系了。” 乾胤扶起钟离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可无论他怎么擦,这眼泪就像留不尽似的,突然他俯下身子轻轻吻去她脸上的泪痕,时间在这个时候停止了,眼泪也跟着停止了,那一刹那的触碰仿佛一道雷电而过狠狠的劈向了她,她看着乾胤,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乾胤温柔一笑,擦去她已干涸的泪痕,“小傻瓜,终于不哭了?”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的看过他师父,鼻尖与鼻尖之间似有似无的触碰,钟离一下站起身,她显的十分仓惶,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或者做什么,现下她整个人看起来乱乱的,手足无措,“师父,我……你……我……师父……”慌乱的她都有些言语不清了。 “等吉墨回来修补完五岳灵,蓬凌就要开始招收新弟子了,如今玄若还未回来,到时你与吉墨要帮衬着掌门一起打点。” 原本脑子还一片浆糊,现下说到正事了,钟离才稍稍回醒了一点,忙应道,“好,我知道了。” “你手上的身份石已然是遮掩不住的了,不如借此拜入我门下,也好让大家信服一点,不然你总叫我师父,旁人恐要生疑的。” “是,师父,一切听师父安排。” 鬼域。 鬼域没有白天黑夜,所以日夜点灯,吉墨站在窗外,灯光下的身影让她发起呆来,明日她便要离开鬼域了,今夜是她留在鬼域的最后一晚,以前不觉得,可现在真要离开了,才发现这么的舍不得。门开了,地王站在那,“怎么不敲门?” 吉墨无奈笑笑,“怕你又有公务在身,打扰你啊。” “进来吧。” 吉墨尾随地王进入房间,因为鬼域没有吃食也没有饮水,所以地王房间的桌子上空无一物。 “我明天就走了。” “恩。”地王沉闷的回应了一句。 “你难道没什么话要跟我告别?” 地王看着吉墨,“你想听我说什么?” 吉墨笑了,是啊她想听他说什么呢,说什么也都改变不了结局,何必为难他呢,“没什么,随便问问。”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干坐着,又不能像人间喝喝茶,吃吃点心,打发打发时间,除了尴尬只有尴尬了,吉墨想了想开口说道,“反正我明日就走了,以后我们也不会相见了,你就不能告诉我,前世你我到底是怎么认识的吗?” “既是前世,如今又何必纠结。” “图个明白呗。”吉墨迫切的看着地王。 见她如此执着,想了想地王还是答应了,便道,“当年人间浩劫,女娲娘娘如集应劫之身,你与钟离前世同时被召唤,因你灵力极强,所以你独自去捉拿妖都右使雨潇然,不料一时大意身受重伤,蓬凌当时也受命相助,我便救了你,而后同你二人去往各地寻求灵珠。” “所以,是在朝夕相处中产生了感情?” 地王低笑,“过命之交,情份不浅。” 吉墨皱皱眉,“有感情就有感情,非要说的这么含糊吗?那为什么最后你会留在鬼域呢?” “十八颗灵珠最终只集齐了十七颗,而最后一颗灵珠我们始终找不到,直到太虚真人的提点,才发现原来我就是那最后一颗灵珠,当时你知道后十分抗拒,不肯收我,甚至在天界大动干戈,天帝一怒之下除你肉身罚你重行修行,我不忍见你道行尽毁,便请求天帝代你受罚,天帝念我蓬凌一派自古以来除魔为道有功,便让我留在鬼域,做了一个鬼官,而你再入轮回重新做人。” 吉墨想过她是前世和地王有缘,可没想到地王受困鬼域竟也是因为自己,“那你后悔过吗?” 地王摇摇头,“本就是我牵连于你,代你受罚也是天经地义的,何来后悔之说呢?” “怪不得你我第一次见面之时,你说受故人所托,看来这故人就是我自己啊。” “恩?”地王不解望向钟离。 “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吉墨摇摇头,“哦,大概前世吧,太久了,你不记得了。” “既选择了修仙之路,就要坚持本心,蓬凌有难,我无法帮助,只能拜托于你了。” “前世,我欠你,今生还你,蓬凌有我,不会有事,你安心在此,也许未来我们还会见面的。” “保重。” “珍重。” 炽焰山。 望着整个山上滚烫的熔浆,玄若心里也是翻腾难受,火龙珠取不了,可这火必须灭,这也是她仍旧留在这里的原因。 “你的好师妹把你一个人留在这,确实是姐妹情深啊。”风落影的声音不合适宜的响起。 玄若转头望向他,“你不必在我面前诋毁她,她做的事情比我们多,未来可能她的牺牲最大。” “我是不太懂你们这些假仁假义,不过你们自己好像乐在其中。” “谁都可以说她的坏话,只有你不能。” “哦?为何?” 玄若苦笑,“因为她眼里没有仙妖之分,你对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她非但没有觉得讨厌,她还为你说话,她觉得你只是单纯的喜欢我,仅此而已,一个修仙之人可以支持一个妖,光凭这一点,你就不该对她有偏见。” 风落影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指着山上岩浆问道,“你在这站了半天了,想出什么办法没有?” “我虽然没有能力灭了这火,但是我可以暂时让它冻住。” 风落影阴笑道,“你想去天山借玄冰?” “你居然知道我的想法?” 风落影将手缠在玄若的头发里肆意把玩着,“我与你那么亲近,自然知道你在想什么。” “我还要去山顶看看,你愿意帮我吗?” “你我是夫妻,说这些话就见外了,我自然愿意陪你的。” 玄若白他一眼,便开始往山上走,还没走两步风落一把将她背起来,“乖乖在相公身上待着,不然一会儿受伤了,我可该心疼了。” 玄若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一路就被风落影背到了山上,前些日子她在山下看到顶处有光,她还不知道这光来自于哪里,于是便想弄清楚,说不定能解决当下的的困境。 到达山顶之后,风落影把玄若放了下来,“你现在到这山上来要看什么?” “我那日晚上看到这山顶有光。” 风落影靠在山石上看着玄若四处张望,不禁好笑,“你既然也说了是晚上,这晴天白日的你能看到什么?” “那你的意思呢?” “等天黑喽。”说着便躺下身子,打了个哈浅翻身睡去。 玄若见他懒散的样子也不想与他争辩,便走到他身旁的大石头上坐下,可刚坐下风落影一伸手就把她给拉到了怀里搂着,“一起睡会儿吧,等醒的时候天就会黑了。” 知道他这个人死皮赖脸,玄若早就习惯了,也就不与他多做无谓的挣扎了,她算是弄明白了你越是挣扎他越是起劲,所以玄若这回就干脆的睡下了,果然风落影见她没有动静支起半个身子瞅着她,“你今天怎么这么乖啊?” “你调教的好。”玄若闭着眼睛没好气的说道。 风落影一听把她身子扳了过来,自己压了上去,“既然这样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呢?” 玄若用手将他的推离了一些保持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不是要睡觉吗,怎么这么多话?” “美人在怀怎么睡的着呢?” 风落影的一句话让玄若想起那天晚上的尴尬场景,后来她一溜烟的跑了,天知道她回房的时候脸上有多烫,她都不敢想像,如果当时她没跑,会发生什么事情。 “你这脸怎么这么红啊?”风落影说着还故意拿手在玄若的脸上来回摩擦,“该不会是脑子里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吧。” 玄若打掉他的手,“你给我老实点。” 风落影呵呵一笑,“没听说过有做妻子的让丈夫老实点。”说着风落影的手就开始不安份了,一下子就解了玄若的腰带,手就顺着衣服滑到了里面,摸到了光滑的肌肤,玄若这下火了,抬起脚就准备踹上去,可半路就被风落影截了,风落影的手就在她的衣服里来回游走,吃尽了豆腐,玄若气的当场就想杀人。 “你给我滚下去,风落影你有完没完?” “没完。”说着又低下头去吻玄若的脖子,舌尖游离让玄若一阵头发发麻。 “你……唔唔唔……”玄若所有的话都被风落影严严实实的封在嘴巴里,***的渲染让这个男人已经没有那么怜香惜玉了,这么长时间了,他一直耐着性子和她周.旋,如今他可没这好兴致了,今天他非要了她不可,他风落影想要的女人就没有得不到的。 温热的地面让身上很快就全是汗水了,玄若已经挣扎的精疲力尽了,可是身上的人却更加兴致勃勃,先前的挣扎中所有的衣物都被退尽了,风落影更是肆无忌惮的强行索取,每当玄若想要开口的时候,他就会封上她的嘴巴,不让她说出一个字,直到她被吻的晕头转向,无法呼吸了,他才暂时的放过她,可不一会他又会再次封住她的嘴巴。 天慢慢的黑了,天上的星斗不知何时已经出来了,风落影抱着玄若躺在地上,身上盖着衣物,还好这里比较温暖,不会着凉,玄若枕着风落影的胳膊眼神呆滞的看着满天星辰也不说话,确切的说从这件事情开始,她就没有再说过话了,她彻底死心了,她知道自己回不去了。 “你若当真对我丝毫无意,我不会强求于你。” 风落影的话在耳边响起,玄若翻了个身不去理会她。 “你们女人家就是嘴硬。”风落影又说道,“身体是最好的回应,你骗的了别人骗的了自己吗,你敢说你刚才没有丝毫接纳我的意思?” 玄若一下翻过身来,一巴掌打在风落影脸上,“你日后别死在我手里,我还怕脏了我的剑。” 风落影突然半起身指着玄若身后,“你看,那是什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新生入派,钟离已为师 上一次蓬凌开山收徒之时钟离不在,玄若主持大局,如今玄若在外,就演变成她和吉墨一手操办这次的新入门弟子的一切事宜,玄亦和其它师兄们从旁辅助,俨淳倒是无所谓,反正他向来不管事,乐的自在,可俨陵显然不服气,凭资格也轮不到钟离和吉墨说话,可这次下山之后,吉墨与钟离的身份石居然一跃而上,吉墨的身份石变成了黄湖与玄若平齐,而钟离更是直接跳到了青觉,这在修仙弟子当中是绝无仅有高度,再加上掌门也说这是先尊的意思,于是其它弟子便不敢支声了,乾胤破格收徒,旁人便知道钟离的天份是他们所不可及的,平日里见她就显的格外尊敬,全然不像刚入山时的那般情景了,有些修为的师兄们在冥冥中也能感觉到蓬凌的气氛有些变化了,钟离对于蓬凌来说已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了。 “真不知道掌门和先尊在想什么,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修行最浅的弟子。”俨陵十分不满与玄亦抱怨道,估计他是唯一一个敢直接说出心中所想的人了,其它弟子纵使心中有所不满,面上也是表现的十分和睦的。 玄亦却无所谓,“修行这种事情与时间没什么关系,也不是说修行的时间越长修为就越深,更何况如今钟离的身份石已然是派里所有弟子当中最高的了,难道还不够资格主持新生大典吗?” “我就奇了怪了,这个钟离到底什么来头短短几年时间,修为居然如此之高了,甚至连先尊都收他为徒,难不成她是走了什么旁门左道?” 玄亦笑道,“很久以前我就听掌门说过,钟离天赋异禀非常人能比,如今看来掌门所言确实如此,别说蓬凌山了,即使是四派之中能有青觉修为的也无几人,何况她修行年数尚短。撄” 俨陵冷笑道,“看样子,未来的掌门人选是不是玄若师姐还说不定了呢。” “俨陵,这种话是随便乱说的吗?小心掌门听到罚你的禁闭。偿” 俨陵一脸无谓,“我不说大家就不这么想了吗?这一次下山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玄若师姐至今未归可见也非同小事,以往如此掌门都会派师兄你前往相助,如今却派了两个刚入门没几年的小丫头,可见掌门侧隐之心昭然若之啊,何况如今先尊还破例收了她做徒弟,未来蓬凌的当家指不定就是她了。” “越不让你说你就越说越离谱了。”玄亦呵斥道,“掌门和先尊要做什么岂是你能揣测的,再如此胡说,不待掌门罚你,我先关你禁闭。” 俨陵不服气,但玄亦已如此动怒,他也只好做罢不再说什么,愤愤离去了。 连着几日天气都阴沉沉的,难得今日阳光如此好,蓬凌山看起来奋外光彩,二十多个新入门的弟子整整齐齐的站在星辰殿前的空地上,大家看起来都异常紧张,这二十几名新人都是经过层层筛选留下来的人,其中有四位姑娘,钟离从来没见过,但吉墨认识,上一次的轮回她们已经来过了,分别是常月,无水,琴儿以及兰心,她们站在最前排,每人后面都站着五名男弟子。 掌门和先尊都没有出面,所有事宜都交给了钟离和吉墨,只有等拜师和入碟时他们才会主持,四位姑娘紧张的动都不敢动一下,她们已经在这站了快一柱香的功夫了,钟离一句话都没说,就默默在那儿站着,大家也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没人敢问,她的眼睛扫在每一位新入门弟子的身上,俨陵看她如此盛气凌人的样子十分不服气,但有玄亦在场他也不敢妄自生事,何况他发现钟离已经注意到他了,并且用她凌利的眼睛告诉他,如果他敢生事,她不会就此放过他,若是从前他自然不会怕她,可这次回来俨陵明显感觉到钟离对他有敌意,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从来可没当着面跟他起过冲突,可如今钟离的身份石预示着她的法力高强,俨陵是万万打不过她的,如果真把她惹急了,恐她不会当面在新生面前给他难堪,如此他还是做罢,有机会再杀杀他的锐气吧。 钟离慢慢走上前,开口道,“每一派都有每一派的规矩,蓬凌的规矩很简单,就一句话,遵从教导,不忤逆师长,不违背祖训,否则逐出师门永不录用,你们听明白了吗?” “弟子明白。”众口一致。 “我说的永不录用可不是指蓬凌一派而已,被我踢出门你们这一生一世都无法再修仙,我可以向你们保证没有任何一个门派敢收留蓬凌山的弃徒,当然如果你们另辟蹊径走火入魔,那就另当别论了。” 吉墨在一旁蹩笑也是废足了功夫,难得能看到钟离居然可以这么严肃,说出的话字字像刀吓的这些小家伙们一愣一愣的。 接下来吉墨和玄亦将所有的新入门的弟子都登记在册并将蓬凌手册和道服一一分放给他们,接下来就是入碟和掌门讲道了,完成这两项他们就算正式入门了,至于拜师,掌门的意思是如今派里有修为的师兄们不多,玄字辈与俨字辈的各带一人,剩下的都由钟离与吉墨收入门下,如此一来,便就只剩下四位姑娘了,吉墨无心收徒,四位女弟子便都拜入钟离门下。 其实蓬凌山有规矩,修行未满十年是不能带弟子的,但是钟离是乾胤先尊唯一的徒弟,修为又高出蓬凌目前所有弟子,身份石是青觉,目前最高的,于是钟离收徒其它弟子也就不敢怨言了。 四名女弟子被安排在新居,离其它新弟子的住处有些距离,四人收拾着东西,常月看着身上的道服好不得意,没想到她真的穿上了蓬凌山的道服,成为一名修仙人了,“听说咱们师父入派也不过三五年的时间。” 兰香点点头,“是啊,短短几年的时间就能收徒弟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教我们?” 琴儿赶紧让她们小声点,“别乱说话了,刚刚才入门小心被师父听到,要受罚的。” 常月不以为然,“我在这儿说她都能听到,再说了,本来就是嘛,其它弟子都跟着有修为的师兄们,你看云烁就直接给指派给玄若师姐了,我听说这位玄若师姐是蓬凌山的大师姐,将来可能要当掌门的,云烁真是上辈子修来的好福气啊。” “哎……”无水在一旁叹气道,“是啊,就算不是玄若师姐也该是玄字辈的哪位师兄啊,咱们这个师父可是蓬凌派除了我们这批新入门的弟子以外,辈份最低的了。” 琴儿小声说道,“可是师父是乾胤先尊唯一的徒弟,据说先尊从来不收徒弟的,所以师父一定有她过人之处,否则师父的身份石怎么会是青觉呢?” 一说起乾胤,几个小姑娘一下来了兴致,常月忙不跌的说道,“是啊,今天看到先尊的时候我感觉到我的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先尊简直就像从画中飘下来的人一样,这世间怎么会有如此绝世的男儿,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琴儿一听急了,赶紧打断道,“你疯啦,那是先尊啊,蓬凌的守派仙人,你怎么能对着他胡说这些话呢,万一被人听到,你会被逐出师门的。” 常月冷笑看着琴儿,“你这胆子怎么这么小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通过测试的,再说了,咱们的先尊如此仙气凛然,受人倾慕也是应该的,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咱们不说,谁会知道,就算师父知道,她又能怎样,我又没动凡心,没做什么,她还能罚我不成。” 一旁的兰香也劝道,“你也别瞎说了,这里是仙派,且不说咱们的师父,就是先尊道法高超,你我在这里胡说八道,难保他不会知道,刚入门难道你就想被赶出门了吗,今天师父说的话你没听到吗?你想就此断了你的修仙前程吗?” 常月被二人说的没劲转而看向无水,“你也这么胆小吗?” 无水摇摇头,“这倒不是胆小,只是还是谨慎些好,毕竟我看师父也像是个不容易对付的人,何况今天你们注意到她看俨陵师叔的表情了吗?那个眼神里透露着阴森的杀气,我到现在想想都觉得很可怕,还是小心为妙,不要犯错的好。” 大家正说着起劲,吉墨不知何时站在门外,四人吓了一跳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各自站好,“吉墨师姑。” 吉墨听到了她们刚才的谈话,但是她并不生气,刚入世的小姑娘们,哪里知道其中的厉害,她们拜的这个师父日后有她们哭的时候,所以如今就暂不为难她们了。 吉墨走进屋内,严肃道,“你们师父有令,明日天亮乾坤幻境前集合,不准迟到,否则后果自负。” “是,师姑,弟子知道了。” “恩,早些休息吧。” 吉墨走后,四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聊个没完了,这些小姑娘啊,根本就不知道等待她们的明天到底会是什么? 自打这次回来之后吉墨和钟离就搬到经阁了,主要是吉墨喜欢这里钟离便陪她过来了,经阁离乾胤的剑阁很近,是蓬凌山为数不多的比较大的建筑了,除了掌门的星辰颠便是乾胤的剑阁,其次当属钟离她们如今所住的经阁了。 从经阁正门进入全是网罗天下的经书奇文,你想要知道的一切都能在这里知道答案,从经阁穿过便是一座浮山,这座浮山便是平时他们休息的地方,钟离为它取名为三生斋,平时谁都不会来这里,这个地方只有她和吉墨居住,就如同乾胤的剑阁一样,剑阁后连着的两座浮山长世阁除了他自己,能踏入的只有钟离一人,其余所有弟子包括掌门也最多只能进入剑阁。 三生斋里钟离正坐在树下翻看着前些日子吉墨推荐她看到的一本关于记载药理的书,吉墨笑嘻嘻的走过来,“你以后的日子可有的忙了,你的那四位徒儿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怎么?背后说我坏话了?”钟离半笑道。 “那你觉得她还能说你好话?” 钟离放下书起身看着云雾之下的新居,“一群小妮子,不知天高地厚,以为修仙是多么简单的事情呢,不给她们当头一棒还以为自己立马就能腾云驾雾了。” 吉墨笑笑,“你呀,也别这么说人家,你当初第一次上山的时候不也这么张狂吗?是谁追着俨淳跑了一圈非要跟人比试剑法,还强行占有了玄亦师兄的私人领地,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我再张狂可也没有不尊师重道啊。” “行了,人家就随口说两句嘛,你这都当师父的人,心眼儿怎么这么小呢?” “我无所谓她们说我什么,关建是要摆正她们的态度,否则将来吃亏的是她们自己,修仙这条路本就不易,做仙比做人还要复杂,若有幸将来登上九重天位列仙班,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到底是刚入门的小姑娘,没经历过什么,你可别下手太狠,打击她们的信心啊。” 钟离摇摇头,“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做什么仙,真是好日子烧的慌啊,人间真情何其珍贵,却偏偏不要,要到这荒凉的山上浪费自己的余生,实在悲哀。”说完便转身欲走,吉墨叫道,“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去找师父。” 吉墨叹口气,“这当徒弟的都收徒弟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钟离来到剑阁,一屁股坐到乾胤的身旁,“师父,这师父怎么当啊?” 乾胤温柔的看着旁边的这个小家伙,在他眼里她还是个孩子,可没想到这么快这孩子都当师父了,“有什么事情困扰到你了吗?” 钟离无奈抬头,“女弟子难教吗?” 乾胤笑笑,抬手搂过她额前的青丝,“不难教,女弟子很可爱,很乖巧。” “你怎么知道人家可爱乖巧的,你又没教过?”钟离一脸不高兴看着乾胤,“你是不是在入碟的时候偷看哪个女弟子了?” 乾胤笑笑,“因为我的徒弟很可爱乖巧啊。” 钟离被乾胤说笑了,“师父,我从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也会说这些逗女孩子开心的话啊。” 乾胤看着钟离的眼神异常温柔,“我不是逗女孩子开心,我只是希望你开心。” 看到乾胤柔情似水的眼睛钟离想起了那个轻轻一吻,脸颊突然开始发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都不敢再看乾胤一眼。 乾胤见她双脸通红低下头,模样甚是乖巧,不由的笑了,“可有你钟意的徒儿?” 钟离趴在桌子上,沉思了一会儿慢慢道,“这几个丫头各有各的特点,常月太过傲慢,无水又很谨慎,兰香胆小,而琴儿非常本份,只能说各有千秋吧,这些性格在往后的修炼过程中肯定都会有所改变,但是人的本性是很难改的,我最担心的是常月,她骨子里太傲,表面上对你唯唯诺诺,其实心里并不认同你,而有她自己的想法,像她这样日后是要吃亏的,更重要的一点,狂妄出格就容易走歪路,若有人在她耳边扇风点火,很有可能就弃善从恶了。” “若真如你所说,你打算如何教她?” 钟离摇摇头,“不教她,她不适合这个地方,以她的心境,她更适合当妖,不适合做仙。” “为何这么说?” “因为妖的善与恶是随着本心的,它若想善便可善,想恶便可恶,无论它是善与恶,对妖而言都是明正言顺的,而仙不同,仙只能善,若做恶便不可饶恕,万劫不复,以常月这种性格,若强行让她行善,一两年还可以,往后千万个日夜都让她如此恐怕她会疯的。” “你既已是她师父又怎可轻易放弃她?” 钟离笑笑,“放弃有的时候也是一种救赎,如今她还没有正式修仙,放她回去大不了她还能做回一个人,将来找个人家嫁了,平凡过一生未必不是好事,可若半途才放弃她,仙不仙人不人的,最终只会逼她走上绝路,到时候更是害了她。” 乾胤听完有些触动,不禁问道,“离儿可是在怪为师?” 钟离靠在乾胤腿上,“我怎么能一样呢?我从出生就不是一个普通人,无论师父怎样对我,我的结果都是一样,我都无法做回凡人,这是无法改变的,既如此我倒宁可陪伴师父过余下一生,也不枉此生来人世走一趟。” 乾胤低头看着钟离略显疲惫的面容,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你体内的月神力量被激发了不少,你的身份石变幻的速度太快,恐引人猜忌,你还是要克制些的好,为了避免给自己带来麻烦。” 钟离叹口气,“太白仙翁有句话我挺赞同的,如果这场劫难最终的目的是想让我死,那为何几次三番历经波折,我却最终还是在这里,还能与师父促膝聊天呢?” “你继续说。” 钟离翻个身坐起来说道,“仙翁也曾说过,一切顺从天意,若这劫难真要我死,别说师父你就是天帝也救我不得,可若这劫难不要我死,我就是想死鬼域也不会收我的,所以我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既然女娲娘娘替我写好了人生的故事,我何必费这个心去想结果呢?” 乾胤欣慰的笑了,拍拍钟离的脸颊,“我的离儿长大了。” 可钟离却转而叹息,“可我终究负了吉墨,她与地王此生却已无缘可续了,哎……” “既是天意,又怎能怪你呢,或许日后他们能续前缘呢?” 钟离无奈笑笑,“但愿吧。” 从剑阁出来,钟离在路上遇到了俨陵,俨陵老远就看到她了,他是故意要碰到她的,今天她看他的眼神让他十分不服,正想着这会周围没人找她好好理论理论,可没想到钟离却先声夺人了,“俨陵师兄,我叫你一声师兄是敬重你,我也无意与你结下仇怨,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也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我也十分讨厌你,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掌门和师父的安排,若你有什么不满可以找他们去说,我不接受你恶意的挑事。” 俨陵本就不服气,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怒火中天了,“钟离你别以为你现在有先尊给你撑腰,你就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入门才几年,叫我师兄那是你的本份,我自识平时对你还算不错,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横眉冷目的?” 钟离看着俨陵,往事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如果不是他,师父不会无奈将她罚入炽炼,鬼魅也不会冒死救她,她也不会因而生情与鬼魅私自天涯,更不会发展到最后一切重头来过,眼睁睁的看着鬼魅另娶她人,而自己却落的孤独终老的下场。她对俨陵的恨通过眼神完完全全的表露出来,这让俨陵也有些诧异,自打钟离入门以来对他就一直不太友好,每次看到他就像有深仇大恨似的,他不明白自己哪儿得罪她了? “敢问师兄一句,什么是为仙之道?”钟离突然这么一问,俨陵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半响才慢慢道:“为仙之道在于秉天旨意降妖除魔,拯救苍生维护人间正义。” 钟离冷笑,果然跟当初一样,还是这么虚情假义。 “若对同门起了杀心,可算违背了为仙之道?” 俨陵一脸不屑,“弑杀同门,天理不容,自然不违仙道,你何出此言?” 钟离冷冷一笑,“好一句天理不容,我希望师兄能永远记住这句话,既是同门又何苦将人逼上绝路,若当初你有一丝侧隐之心,今日一切不必再来。”说完钟离便走了。 俨陵岂能容她,三两步追上去,一把拉住她,愤怒的脸近在咫尺,“你说清楚,我何时逼人上绝路了?你不要给我欲加之罪,我虽不喜欢你,可却也从来没想过害你,你怎可如此胡说?” “你们二人在做什么?”莫道掌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俨陵慌忙放开了钟离,“掌门。” 钟离无奈叹息,瞪了俨陵一眼,“真是个扫把星。” 第一百三十七章 新生试炼,玄若迟归来 思过崖,凡蓬凌山弟子若犯错都会被罚到这里面壁思过,钟离和俨陵背对背打坐,谁也不理睬谁,这个时候两个人都是一肚子怨气,明日是新入门弟子的第一天堂课,这两个新任师父却被罚到这里面壁,被门下的弟子知道了,不知道要被笑话成什么样。 思过崖是一个独立的空间,是由历代掌门一手操纵的,这里面的天气瞬间既可变化万千,当你炽热难耐大汗淋漓时,可能还未等你抬手擦汗,已暴风冰雪,寒冷刺骨了,当你以为你的身体快要冻僵时,说不定刹那间百花盛开,人间一副好春景。 一阵冰雪袭来,二人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起身合力去抵挡这漫天风雪,这是掌门的意思,同门之间不当有嫌隙,在这残酷的条件下,只有二人齐心协力才能共度难关。 这冰雪来的太猛烈,俨陵虽用尽气力却仍然被冻伤了,钟离用余光可看到他手上被冻裂的伤口,便转身一把将他拉至身后,自己动用灵力去抵挡风雪,俨陵没想到钟离会保护她,一时竟愣在那,可很快他就回复了神智,他堂堂一个男子汉怎么能接受一个女人的保护,何况还是他的师妹。 俨陵不甘心将钟离拖至身后,可钟离又岂是那种乖乖会受保护的人,结果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都想把对方保护在身后,正拉扯中风雪忽然停了,转而微风徐来,瞬间鸟语花香,钟离一看这情景立刻收回了灵力,俨陵也是松了一口气。 “走吧,我带你去上药。”钟离冷冷看了一眼俨陵。 俨陵鼻子一哼哼,头也不回就离开了,临走还不屑道,“区区一阵风雪,还不足以伤的了我,无需你多操心。” 见他十分不识好歹钟离也不屑于理他,径直住处走去,走到一半她回头看了一眼,俨陵走路的姿势有些异常,看样子他不仅是伤到了手,腿可能也伤到了,方才暴风雪那么强,他在将自己往身后拖的时候一定是松懈了,所以才会被雪块打到腿,若是平常雪块自然无事,可这思过崖中的雪可不是普通的雪,历代掌门的精气可都在里头,这下可有的他受了,明日若被他那些徒看出来,恐怕要闹笑话的。 想到这,钟离叹口气,自己怎么就那么心软,他伤着了就伤着了,关她什么事,有什么好操心的,算了,念在他也是想要保护自己才受的伤,勉为其难为他治治吧,否则他丢的不是自己的脸,可是蓬凌的脸,到时候还让那些新弟子以为蓬凌山的师父就这点本事呢。 俨陵刚推开门,钟离就迅速从他身后钻了进去,“你进来干什么,滚出去。” 钟离不以为然,“你以为我愿意搭理你啊,就你这样明天教徒弟不露馅才怪。” 俨陵一把抓过钟离把她往门外拖,“那也是我的事与你何干?” “这事是与我无关,可这关系到蓬凌的声誉啊,万一让人家以为咱们这些师父们都是假把式,那多丢脸啊,你不怕,我还怕丢人呢。偿” 俨陵被钟离说的无话可还,只好愤愤的坐下,不去看她。 钟离手摇一摆,桌子上出现一个木盒,她坐到俨陵身边打开木盒,“这药是吉墨亲自配的,你这伤不容易好,自己要多注意才是。”说着便拿过俨陵的手开始上药。 药粉沾到伤口有些疼,俨陵皱了皱眉,并未出声。 钟离小心翼翼的将手上的伤口涂上药,接着又指了指俨陵的腿,“鞋子脱了,把腿露出来,我给你上药。” 俨陵听完立马收回脚,“不劳驾您了,我自己来,你可以走了。” “哼!”钟离白眼一翻,放下药瓶起身就走。 走到门口背后传来俨陵的声音,“你为什么讨厌我?” 钟离转过身,“那你为什么讨厌我?” “因为我感觉到你对我有敌意,而且我不服气你接替玄若师姐的位置,你辈份太低,没有资格主持大局。” 钟离转过身重新走了回来,眼神凌利的望着俨陵,“你的直觉很准,我确实很恨你,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讨厌你。” 俨陵被钟离的话的些激怒了,“你有什么资格讨厌我,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我?” “师兄,别怪我这个做师妹的说话太直,你知道为什么你的修行始终无法再进一步吗,因为你心思不正,动机不纯,你永远也无法位列仙班。” “你!”俨陵一怒抓住了钟离的胳膊,“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念你是女人不与你一般见识,你若再言语羞辱我不会饶你的。” “你该学学玄亦师兄,心胸大度,多替他人着想,会帮助你修行的。” “你口口声声说我,那你呢,你的心思就正吗,你就大度吗,你若大度又为什么要用仇恨的眼神看着我,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动机不纯。” “我与你不同,你想成仙,而我不想。” 俨陵放开了钟离,从前他心里一直有这种感觉,钟离刚上山时不怎么与派里的弟子接触,每回早课她也很少来,大多时候都是沉默的,独自一个人,就像完全放逐了自己一般,如今再从她口中所说不想成仙,倒让俨陵也觉得没那么惊讶。 “你既不想成仙,又何必要入门?” “天意不可违,我只是顺天而行罢了。” “天意?哼,何为天意?” “天意就是与你我所想的不同,而我们却又要去做的事情。” 俨陵看着钟离,她的眼神没有说慌,他能感觉到,在他所不知道的背后,面前的这个女孩承受着他所不知道的责任。 “你走吧。”俨陵淡淡道。 钟离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了房间,其实她不是恨他,她只是不希望他这么一直自高自傲下去,俨陵是有天赋的,只希望他别浪费了这样的天赋。 当初的事情归根究底也不能全怪俨陵,要怪,只能怪她们都乱了心。 乾坤幻境。 “师父,这里面是什么啊?”琴儿看着乾坤幻境里的阳面,那炽热的温度让她心生胆怯。 “这是乾坤幻境,是创派长老以幻术造成的图阵,其阴阳两地,阴面寒气至冷,透入骨中,阳面奇热无比,身心炽灼,你们从凡间来,难免带着凡尘俗事,静不下心,这乾坤幻境可以帮助你们。” “师父,我们才来第一天,什么都不会,你把我们放进去,岂不是死路一条?”兰香面露惊恐的说道。 钟离冷笑一声,“怎么?怕了?” 无水故做镇定道,“不是怕,只不过我们是来修仙的,才第一天,我们都还是凡胎俗骨,师父你就让我们进这么危险的地方,实在有些不妥。” “那你们以为你们应该学什么?还是说你们觉得修仙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琴儿小声道,“就像师父这样的。” “像我?呵呵,那恐怕难了,如果你们真的不敢进,我也不勉强,脱下这身道服,就此下山去吧。” 说完转身欲走,常月站出来,一脸不屑的说道,“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我这就进去,笑话了,我来都来了,还能这么轻易就被赶走?”说着常月就一头扎进了乾坤幻境的阳面。 刚一进去常月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快要烧起来似的,就连鼻子呼进去的气息都是烫的,那种感觉就像把五脏六腑都扔进了滚烫的水里翻煮一样,她大口的喘着气,可是越是这样她就感觉身体越是发烫,站在外面的其它三人看着常月的脸由白到红,由红到白,再到如今的发紫,眼看她就快承受不住了,琴儿赶紧求钟离,“师父你快救救她吧,她快不行了。” 钟离冷眼瞧着却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其它三人急的都直冒汗,可又没人敢进去,常月蹲下身体她已经感觉到不能呼吸了,她拼命的捂着自己的脖子,她看着乾坤幻境外钟离冷漠的表情,终于她承受不住,伸出一只手想要求救钟离,“师父,救我。” 钟离嘴角微微上扬,抬起脚步慢慢走了进去,来到常月身边,“受不了了?” 常月点点头,一手紧紧抓住钟离的衣角。 “我还是那句话,受不了就脱下道服下山,你可放弃?” 常月想了想松开了手,她已经不能说话了,可还是倔强的摇了摇头。 “这才刚开始,你就这幅模样了,一会儿更热了你岂不是要烧成灰了?” 常月惊恐的抬头看着钟离,她的眼神在问钟离,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 钟离笑笑,“你以为修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吗?想要脱胎换骨位列仙班,本就要经历人世间最残酷的考验,放弃自己最在乎的东西,有可能是父母妻儿,有可能是富贵权力,也有可能自己最宝贵的生命,求仙之人首先要做么舍小我救大我,而所谓的大我就是天下苍生,如果有一天众生面临痛苦,而你们必须付出自己所有的努力为它们排除痛苦,那么很有可能,你还没有真正得道成仙,就已命丧黄泉了,如此,你们可还愿意修仙?” 乾坤幻境外的三人有些犹豫了,可常月还是点点头,没有要放弃的意思,钟离看到她已经到了极限了,可心里的那一丝倔强支撑着她死都不肯妥协。 这倒让钟离有些意外,这孩子除了傲慢,骨子里倒有异于常人的倔强,虽说难能可贵吧,可她的性子终究还是不适合修仙,不过话回来常月还有点像当初的自己,不肯服输,心浮气燥的,若那时掌门没有收她入门,也没让她拜入师父门下,如今她又该在何方呢?想着想着竟出了神,直到琴儿的一声尖叫才让钟离缓过神来,原来是常月晕倒了,钟离叹口气,摇摇头,性子很倔,可天赋不高,凡事都只会硬来,不知道变通。 钟离在常月周围施了法,消除了她身体的灼热,便将她抱出了乾坤幻境放在一边,这时常月醒了,钟离便转而对其它三人说道,“我刚才说过乾坤幻境是创派长老用幻术所建,既是幻术自然就不是真的,这样就把你们吓住了,火也好冰也罢,不过都是你们自己脑海里所折射出来的影像罢了,你们觉得它热那它就热,你们觉得它冷它就会冷,所以无论阴阳都是你们自己一记之差,明白了吗?” 常月是最先给出回应的,她慢慢起身准备再次往乾坤幻境中走,可却被钟离拦下了,“你今日不必进去了。”常月停下脚步看着钟离,“我不会放弃的。” “你们三个自己想好,是进去还是下山?” 三人想了想还是胆颤惊心的走了进去,刚一进去就听到琴儿的痛苦的尖叫,可即使如此三人也没有往后退的意思。 “从现在开始,你们就在这里在打座,默念我教给你们的心经,直到默念完一百遍才准出来。”于是钟离将心经通过灵力传送给她们,三人看着滚烫的地面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坐,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幻术,一边默念着钟离教给她的心经。 “你跟我走。”钟离转身带着常月离开了乾坤幻境。 吉墨正在经阁,钟离带着常月走进来。 “我把她交给你了。”钟离说道。 吉墨抬头看了一眼常月,“你的好徒弟你舍得教给别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说着钟离便走了。 常月站在那一脸莫名奇妙的看着吉墨,她也不清楚师父为什么把她带到这里来,师父到底什么意思,是留她走,还是要赶她走? 吉墨看出了常月的想法,笑着招呼她过来,“你别瞎琢磨你师父的想法了,我有时候都不明白,何况你呢。” “可师父刚才说你明白啊?她到底想干嘛,若真不想要我,直接了当的说,我还承受的起,没那么娇气。” 吉墨笑着倒了杯给递给常月,“其实啊,你跟你师父挺像的,你师父以前也像你这样,目中无人,蛮横无理,仗着自己一身功夫,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师姑,你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你这是在骂我呢。”常月一脸不高兴。 吉墨笑笑摇摇头,“我骂你做什么,目中无人也不一定是坏事,那说明你有目中无人的本事,你师父以前比你还猖狂呢,掌门她都骂过,这你不敢吧。”其实吉墨很想告诉她,她连天帝都敢当面指着鼻子骂,可想了想还是算了吧,树立了一点她这个当师父的美好形像吧。 “啊!师父这也太夸张了吧,掌门她都骂,那她怎么会还没被逐出师门啊。” “因为她有过人之处啊,她有资本所以不会被逐出师门。” 常月想了想,呵呵笑道,“师姑说了半天你就是想告诉我,如今的我一事无成,没有任何本事,还不够资格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是吗?” “你要这么想也可以,不过呢,这不是你师父把你送到我这儿来的最终目的。” “那是为了什么?” “你师父的意思是让你跟着我学习心法,去去你的焦燥,修仙之人最忌讳心浮气燥,去不了这火,你就成不了仙。” “那我应该怎么做?” 吉墨起身,“跟我来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归我管了。” 西山。 西山的日落还是那么的美,晚霞的余光一直连到天边,翻过天边连到那个她不再踏入却永远停留在心底的地方。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钟离回过头,“你回来了?” 玄若笑笑走上前和她肩并肩一起看着金色灿烂的晚霞,正努力用它的余光为大地照耀最后的光亮,“你辛苦了。” “你和风落影怎么样了?” “你想问什么?” 钟离叹口气,“前几日我心神不宁独自去了无量阁,你的玉碟碎了,没有人知道,包括掌门和师父。”钟离自然知道玉碟碎了代表着什么意思,她自己曾经也经历过。 玄若苦笑,“你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钟离摇摇头,“你对风落影有情我能看的出来,但你们未来的结局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你重复我走过的路,这条路太辛苦了。” 玄若摇摇头,声音异常坚定,“我会接任蓬凌掌门,不会有二心,玉碟破损之事是我的罪过,我会用余生所有的力量来光大蓬凌,尽力弥补这场罪孽。” “你当真想好了?” “你呢?蓬凌山成为你的全部了吗?你想好了吗?” 钟离笑笑,摇了摇头,“蓬凌不是我的全部,吉墨才是,我留下来是为了陪她,前世种种我都放下了。” “这话你留着骗自己吧。”玄若最后的光芒也已消失了,迎接着她们的是满天星斗和漆黑的夜空。 “炽焰山的事情你是怎么解决的?”钟离问道。 玄若叹口气,“我们在山顶发现了瑶瑶的仙根丹灵,瑶瑶死后,她的仙根丹灵一直留在炽焰山上,保护着她的子民们,所以哈里木村虽然被火焰包围,可他们的河流,树木却没有干涸枯死,人们顶着炎热也能够正常的生活。” “风落影是怎么放你回来的,我以为他会死扣着你不放呢。” “我毕竟是蓬凌山的大师姐,他还不敢这么对我,不过这次我回来倒是给你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什么?” “鬼魅想要攻界。” 有一瞬间,心跳似乎停止了。 “风落影说的?” 玄若神色凝重,“我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他告诉我,妖都危在旦夕,只有扩充领土,才能保住妖都一众小妖。” “出了什么事?” “妖都地界本是岩浆之地,寸草不生,后来女娲娘娘分六界将妖都分在了这个地界上,千万年以来妖都在这岩浆之下建立了一层又一层的栖息之地,可如今地底下的岩浆似乎要迸发出来了。” 钟离冷笑,“堂堂鬼魅还制不了这区区岩浆了?” “我刚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可是风落影告诉我,妖都地下有魔王之血。” “魔王之血?” 玄若点点头,“魔王之血是上古时的魔兽死后流出的血,混合到了这岩浆之中,力量无穷是不可被熄灭的,别说鬼魅,就是算是九天玄女娘娘恐怕也很难掌握胜算,所以,为了避免妖都被生灵涂炭,鬼魅有意攻界另立地盘,但女娲始祖有令,六界不得越界,若鬼魅一胆有了攻界的行动,四派必然会全力镇.压,到时候同样的灾难就会再次上演。” 当日情形在玄若的提醒下又再次浮现在脑海中,费了这么大劲,好不容易各归各位,她绝不能前功尽弃,鬼魅若是攻界,必然难逃一死,可妖都生灵又何其无辜呢?可除了攻界,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这时钟离发现玄若正有一种十分复杂的眼神望向自己,“怎么了?你想说什么?” “以妖都一人之力与四派为敌,胜算不大,可若有了你的帮助,结局就未曾可料了。” “你怀疑我会叛变?” 玄若摇摇头,“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究竟怎么想的?若鬼魅真的攻上山来,你会怎么做?你是会杀了他还是会帮他?” 钟离哈哈笑了,只是这笑声听起来却万般无奈,“师姐,你知道吗,当我站在天帝面前时,有那么一瞬间我有过这样的想法,让鬼魅称王未必不可,谁说这个天下一定要仙来主载,妖也可以啊,只要众生安居乐业,没有人在乎坐在最高椅子上的是仙还是妖。” “若从前我是不能赞同你的话的,可如今我自己也不清楚了,但是我并不希望看到这场战争爆发,无论仙也好,妖也好,都是无辜的。” “师姐,换我问你一句,如果妖都真的攻上山,你是会杀了风落影撞蓬凌气势,还是会帮助他,你自己的想法你弄清楚了吗?” 西山晚风还是有些凉的,吹在身上冷冰冰的。 这个问题好难,好难,甚至根本没有答案,也许只有真的到了那天,她们才能看清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第一百三十八章 寻求冰晶,再入妖都界 鬼魅想要攻界这件事情就像一根刺一样扎在心里,让她寝食难安,心神不宁,从未有过的恐惧深深的将她包围住了,梦里那鲜红鲜红的场景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就仿佛老天爷有意让她经历一次又一次的轮回,鬼魅的血,吉墨的泪,师父的无奈,以及四派数不尽的无辜,这些场景在她的脑海里怎么抹都抹不掉。可她知道,妖都一但面临威胁,身为众妖之首的王必须做出决断来保护他的小妖们,这是每一个统治者的责任。 妖都地下有魔王之血本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不公平的,女娲娘娘留下的命令可谓是一道生死令,不攻界妖都上下全都得死,可攻界却也未必能活,但二者相较之下,后者还有生还的可能,在这样的绝境之下,鬼魅一定会孤注一掷的,何况关系到自己的生死存亡,那些妖们一定会拼了命去反抗,那么这场战争就会比之前的更加惨烈,而钟离害怕的就是这个。 钟离站在树下,眼神望着远远的方向,看着这样的她吉墨有些不忍,“你如今不是一直遵循顺应天意吗,如果鬼魅攻界是不可避免的一场灾难,你即使把天捅了个窟窿又有什么用呢?” “可天意真的是要亡他吗?若真是如此,女娲娘娘何必当初又立下妖都,这天意究竟是要他生还是要他死呢?撄” “无论他生与死也不是你能做出的决定。” 吉墨说出的话也不知道钟离听进去几句,她就一直那么站着,不知在想什么,仿佛一个雕像一般,动也不动。 许久吉墨慢慢道,“你不用顾虑我,你想做什么就大胆的去做,我失去的东西不希望你也失去,你愿意永远陪我在蓬凌山永生永世,我也可以为了你做这六界的千古罪人。” 钟离转头看着吉墨,笑了,“你不会成为千古罪人的。偿” “何意?”吉墨问道,其实她心里一直能够感觉到钟离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她从九重天下来仿佛也带着一个秘密一起回来了,她常说她不知道别人的结局,可却从来没有说过不知道她的结局。 钟离笑笑,淡淡留下一句,“玄若师姐与掌门之位无缘。”便离开了三生殿。 吉墨震惊了,她曾猜想过玄若未来不会是掌门的结果,可却从来没料到这样的结果会落到自己身上,如果真是这样,那钟离呢,她的结局又是什么? 凌萧峰上依旧是大雪纷飞,寒冷刺骨,漫天的飞雪却敌不过她此刻冰冷的心,厚厚的积雪印着她沉重的脚步,这白茫茫的世界是那么的清静,让人情不自禁沉浸在其中,甚至想要慢慢死去。 风在耳边呼啸着,让她听不到自己的心声。 是吗?真的听不到吗,若真的听不到,她为什么又会再次走进这深山中,是因为她知道这里有她想要的答案吗,她知道这里能够帮她去做她心里想做的事情吗? 青山石碑上的‘不悔’二字印在眼中,不悔?当年月神那么高高在上,统治着整个六界,可她却最终选择了一条不归路,不悔,便这是对这条路尽头最后的答案吧。 英袖突然出现,“长老在等你了。” 钟离笑笑跟随着英袖走进了月界,南歌子知道她要来,她并不奇怪,天生的麻衣能够预知乾坤,这点尚不足奇。 这是钟离第二次踏入无上殿,可是心情却比上一次更沉重,南歌子微微一笑,“你比我想像中的来的要早。” “既然你知道我要来,便也清楚我所谓何事。” 南歌子叹息摇头,“上古魔兽灵力非同一般,你想要阻止魔王之血爆发简直比登天还难。” 钟离不屑,“登天倒没什么难的,难的是情义不能两全。” “那你自己心里到底做何想呢?” “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攻界被诛杀,我是绝对做不到的,无论如何我会救他,可我也做不到看着同门惨死在他的杀戮之下。” “那你只有一个办法了。” 钟离点点头,“恢复我的灵力,我要冻住魔王之血。” 可南歌子却摇摇头,“你体内的灵力是月神亲自封的,没有人能够恢复它,否则早就有千千万万的妖魔找上你了,你的内丹可是这世上最强的仙丹了。” “可若不恢复我的灵力,我又如何控制的住魔王之血呢?” “你也可以借助一脉线的力量,用一颗冰晶冻住它。” “能冻住它几时?” “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世个没有万无一失的办法。” “我要怎么做?” “将一脉线上的冰晶埋到妖都最深层的岩浆之中,慢慢的它就会降下温度结成冰晶,只不过妖都地下可是非常人能进的,即使是如今的你也无十分把握,那个地方可比妖都可怕多了,你根本不知道那里会有什么样的怪物。” “再可怕我也会去试的。” 南歌子摇摇头,复又道,“你的韧性和多情倒是像极了月神,只是我不希望看到你和她一样的结局,孩子,保重自己,别辜负了月神护你的一番心意。” “是,多谢前辈提点,我知道该怎么做。” 拿到冰晶之后钟离在无岸石旁站了很久,很久,漫天飞雪中那个孤寂的影子慢慢就消失了。 鬼魅有野心这是她一直都知道的,魔王之血不过是给了他一个名正言顺的动机,做为了一个统治者谁都想扩大领土,成为独一无二的王,灵宵宝殿上的天帝也是如此。 风落影见到钟离的出现倒颇为意外,原本想要阻拦她的前行,可想到那日玄若告诉他的话,‘因为她眼里没有仙妖之分,你对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她非但没有觉得讨厌,她还为你说话,她觉得你只是单纯的喜欢我,仅此而已,一个修仙之人可以支持一个妖,光凭这一点,你就不该对她有偏见。’,如此想着便放弃与她刀剑相向的念头转而问道,“你为何在这?” 风落影的态度钟离没有太惊讶,想来玄若与他一定也深聊了一番,便慢慢道,“你告诉玄若师姐的话可当真?” “什么话?” “魔王之血。” 风落影冷笑,“怎么,这么快蓬凌就派你来当说客了?” 钟离无奈摇摇头,“四派并不知道,我是偷偷来的,否则哪里还用的着我当说客,会是什么场景你应该能想像的到。” “那你来是何意?” “我有个办法可以帮助你们克制住魔王之血。” 风落影半信半疑,“你有办法?你愿意帮助我们?” 钟离苦笑,“我帮助你们有何不可,妖都虽为妖界,可这一众小妖倒也无辜,蓬凌本就是以救世苍生为已任,自然也就包括妖都的这些无辜小妖们。” 风落影始终都不太相信为何钟离对妖的态度始终都是这么的宽容,也是因为她的缘故玄若才放下了偏见,“你要见我们王?” “是,麻烦风左使带路。” 既然是关系到妖都生死存亡的大事,风落影自然不会无辜拒绝便将钟离带进大殿,让她在此等候,他前去通报。 看着这熟悉的环境,不免感叹,每一次都以为是最后的相见,可命运捉弄兜兜转转又让她一次一次的回来,这场情感的纠葛究竟何时才能真正的剪断呢? 当她想的出神时,鬼魅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了她许久,他不明白,眼前这个人为什么几次三番的出现在他面前,而且每一次的出现都让他十分慌乱愤怒,心底有一层他摸不透的隔阂一直让他不舒服。 “你又来做什么?你是否把我这妖都也当的太随便了一点,三番二次的擅闯,你可知我大可以提着你去蓬凌山问罪的。” 钟离转过身,鬼魅已在面前。 “我来是有要事跟你商量。” “妖都的事情不劳你蓬凌山的人操心。” “你要攻界无非是要保护你的小妖们,重新建立一个家园,可你自己应该清楚,攻界的下场绝不会让你全身而退的,你想保护的那些小妖们很有可能就会因为你的攻界而无辜丧命,如今我来,有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你没有理由拒绝我。” 鬼魅冷眼看着钟离,“我当然有理由拒绝你。” “什么?” “就是我不相信你。” 好,这是一个让人无法反驳的理由,钟离紧咬嘴唇,还是劝道,“如果我想害你,今天就不会单独一个人来找你,派里根本就不知道我来,我是真心实意来帮你的,攻界是下下策,万万行不得,你非但达不到想要的目的,还会损失惨重,如此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你何苦要做呢?” “好,那你给我一个相信你的理由。” 钟离看着鬼魅桀骜不训的神情,她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打动他,鬼魅这个人不相信的人永远不会相信,一但相信了,即使你背叛他,他也会选择相信你,他就是这么极端。 无奈钟离只好说道,“因为你救过我,我是来报恩的。” 鬼魅听完哈哈大笑,“报恩?好像有人已经说过她欠我的恩情已经全部还清了,又何来报恩之说呢?” “你为什么这么固执呢?你可以不相信我,难道你也不顾及了吗?还是说你的攻界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保护小妖们根本只是为了你的野心找了一个借口。” 鬼魅慢慢走近钟离,眼神中充满戏谑,钟离不敢直视只得往后一步一步退着,直到退到无路可去,鬼魅双手撑到墙上将她禁锢在小小的空间里不得动弹,“借口?你也别管我为了什么,如今我就问你,你如此帮我到底是什么原因,你的借口又是什么?” 钟离心里清楚,如今若不说出一个让他信服的理由,鬼魅是不会点头的,她长叹一声目光坚定的看着他,“我没有借口,我是真心的,我不想看到你受伤,如果一定要找理由,这就是理由。” 四目相对,眼神的真挚不容人说慌,钟离相信鬼魅一定看到了,看到了她的真心实意,“王,你们在做什么?”柳碧如的声音非常不合适宜的响起了。 钟离回过神来想要推开鬼魅,可鬼魅仿佛没有听到柳碧如的声音一般,丝毫不动,眼神一直盯在她脸上,“鬼魅你快让开,夫人看着呢。” 鬼魅这才慢慢起身转而望向柳碧如,“怎么这个时候起来了,我吵到你了?” 一句话,仅仅一句话,简单不能再简单的对白却让钟离的心如同翻倒了五味瓶一样,曾经他也是这么温柔的跟自己说话,可现在他的温柔已经给予别人了。 “没有,是我自己睡不着醒了。”柳碧如娇羞的笑笑,走上前挽住鬼魅,“王,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商量事情了?” 鬼魅冷眼望向钟离,“不碍事,已经商量完了。” 钟离站直身子,走上前,慢慢道,“惊扰到夫人了。” 柳碧如笑笑摆摆手,“无防,无防,你和王有事商量,办正经事要紧。” 钟离不免在心中苦笑,柳碧如何曾如此深明大义,体贴理解过了,方才那一幕任谁看了也会怒不可揭,没想到她却一笑了之,看来对于鬼魅她已经找到方法讨她的欢心了,鬼魅不喜欢强势蛮不讲理的女人,想要留在他身边,就要学会懂事。柳碧如也深深的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就是她学会懂事的开始,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鬼魅用这么迫切的眼神望过别人,包括自己。 “让风落影带你去住处,余下的事情我自会找你。”鬼魅冷冷丢下这一句便带着柳碧如离开了。 钟离一个没站稳跌靠在墙上,她还是这么的没用,以为真的像自己所说的那样都放下了,可没想到真正亲眼所见时,是那么的刺眼,那么的心痛。 时光的轮回在情感面前变的不堪一击,仿佛什么都变了,可又觉得什么都没变,钟离这才发现,其实不是什么都没变,原来真正没变的只有自己,大家都变了,这场轮回的救赎没有她。 还是那个房间,里面的摆设没有丝毫的改变,想起了第一次来妖都的日子,那时长夜漫漫寂寞无聊时还有漫漫陪在她身边说说笑笑,上次无意撞见漫漫,却还没有成形,如今不知在妖都哪个地方蹦蹦跳跳呢? 妖都的夜比蓬凌更漆黑,更漫长,仿佛这黑暗无穷无尽,永远也看不到光明一般,深夜的星空印射着窗下那寂寞的脸庞,风吹动着耳边的树叶沙沙作响,这夜是多么的寂静,多么的冰冷。 黑夜的空气中传来了女人隐隐约约的笑声,这夜变的更冷了,眼泪落下的温度让人的心底寒成了冰窖。 深夜,一双冰冷的手摸到了钟离的脸,漆黑中她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她刚欲出声那只冰冷的手却已捂住她的嘴,下一时一个冰凉的身体钻进了她的被窝,钟离迅速拿开他的手一下坐起身,“请你自重。”说着钟离便跳下床,一挥手桌上的蜡烛便亮了,钟离披上外衣神情冷漠的看着床上的鬼魅,“你好歹也是妖都的王,怎可做如此有***份的事情,夫人若是知道定要伤心的。” 鬼魅侧过身,一手支起头神情懒散的看着钟离,“整个妖都都是我的,包括你这张床,我爱睡哪就睡哪,还用不着跟一个女人请示。” 似曾熟悉的话让钟离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一时的分神让鬼魅趁虚而入,一把将其抱住押在桌上,“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我?不想看到我受伤,你我交情已如此深了吗?” 若是从前的钟离这样的鬼魅她抗拒不了,可如今不同了,她已经下定决心,这一世绝不能让鬼魅有任何情丝难断,她挥掌劈过来,鬼魅一下子被她的灵力震出几步之外,他没想到她真会跟自己动手。 “我来只是帮你,请你不要做非分之想,你既然已娶妻,就应当好好对待自己的妻子,如此冰冷的夜晚,你怎么能让她独守空房,你这么做只会让我瞧不起。” 鬼魅的眼神冷的可以杀人,钟离的态度没有妥协,她周身的灵力也没有消弱,她在告诉鬼魅,如果他再敢冒犯,她一定会拼命抵挡的。 鬼魅转身摔门离去,屋子里的空气就像被抽走了一般,钟离踉跄的坐到床上,手心还留有他的味道,屋子里还残留他的温度,尽管他是冷的,可依旧能暖她的心。 次日清晨一夜未睡的钟离刚准备出门便碰到了柳碧如,看她的模样是专程来找自己的,手下的小妖还端着糕点和几件新做的衣裳,她笑嘻嘻的走进来,吩咐人把东西放桌上,“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每样都拿了点,你好歹尝一尝,这几件衣裳都是底下人刚做的,我瞧这花色适合你,便给你拿来了。” “夫人这么厚待,我可担当不起。” 柳碧如莞莞一笑,“又何担当不起,我年龄虚长你几岁,只如同多了个妹妹罢了,上次成婚你突然晕倒,我原想着第二天来看你,不料你却走了,我担心了好几日,后来王说你有事出去了,我这才放心,现在你既然回来了,王又重视你,我自然要好好待你。” 柳碧说的这段话钟离可是听的明明白了,昨天夜里鬼魅的到来她必然已经知晓了,便连忙道,“夫人误会了,王不是重视我,只不过有些事情只能我帮他做罢了,等事情一办完,没有利用价值了,说不定王随手一拍我就成灰了,夫人也就不必对我用心了,到时免的夫人伤心呢?” 柳碧如阴冷的笑容中强行挤出一丝灿烂,“你这小丫头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王对你重不重视你自己还感觉不到吗?他怎么可能舍得把你拍成灰呢?” “夫人,您真的误会了,王对我绝对不是夫人想的那样,何况我早就已经嫁人了。” 柳碧如面露惊讶,“你已嫁人了?谁啊?” 钟离苦笑,“很久以前了,夫人恐怕不认识,所以夫人就不必操心我了,事情办完了,我还得走呢。” “真没想到看你年纪轻轻,居然已经嫁人了,那你夫家何处啊?” 钟离笑道,“雷洲。” 柳碧这下是真的惊讶了,“雷洲?没想到你我竟是同乡啊,你所嫁雷洲何人?” “莫家二公子莫玄翊,不知夫人可有耳闻?” 自打钟离提到雷洲柳碧如的表情倒多半是真的了,她有些面带可惜,“莫家啊……我倒是知道一点,莫家在雷洲可谓一言九鼎的人物,在雷洲可无几人敢与莫家做对,只是这莫家二公子……” 钟离笑笑,看来这莫玄翊的名声在这一世倒是没什么改变啊,“我相公脾气虽然坏了点,可是对我很好,什么事情都迁就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陪着我,可能他在外名声不好,但只要他真心对我,我就无所谓别人说他什么了。” 这一点柳碧如倒是如奇的赞同,“这倒是,咱们女人家最重要的是嫁的一个好夫君,当日我被王掳来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还以为他会杀了我,我从来没有见过妖怪,当时怕的不得了,可是后来我发现他对我很好,很体贴,就像你说的,只要他对我,别人说他什么我都可以不在乎。” “夫人是被掳来的?”关于柳碧如为什么会出现在妖都钟离一直不太清楚,既然今天她自己提了,那就索性问上一问。 “我本随着父母探亲,路过风城时被一群小妖怪给围住了,本来就快被吃了,后来王出现了,非但没吃我还给我安排了住处,起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问过王,他说见到我的时候仿佛似曾相识,他便打消了吃我的念头,我想也许这就是缘份吧。” 钟离点点头,“夫人好福气,有王如此宠爱。” 提到鬼魅对她好时,柳碧如的笑容是真的,这一点钟离能够看出来,一个女人最大的幸福就是枕边人真心实意的对自己好,这种幸福感会透过笑容传递出来,是掩藏不住的,看着这样的笑容,原本郁结的心仿佛豁达不少,不管陪在他身这的是谁,只要真的对他好,她就是开心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痴心错付,鲜血已淋淋 廊亭之下鬼魅饮酒闲时,钟离从远处走过,他一声叫唤钟离便停下脚步折了过来,“你想通了?” 钟离走近坐于他对面。 “说说你的想法。”鬼魅半醉的说道。 “我手里有一颗冰晶,将它埋到妖都地下的岩浆里,慢慢的它们就会被冻结住就不会爆发了。撄” 鬼魅放下酒坛子,不屑的看了一眼钟离,“冰晶?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么个东西,你确定它有用?” 钟离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可也不能告诉他月界和她的关系,便只好道,“一位世外高人的指点,至于哪儿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也别费心去找这位高人了,因为我也不知道他在哪。” “妖都地下非等闲之辈能进,别说你,就算是我也未必能全身而退。”这一时的鬼魅仿佛酒醒了一般,声音低的可。 “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承担风险,何况是这么大的事情,会有危险也是理所当然的,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偿” 鬼魅抬到嘴边的酒壶突然停住了,既然扔给了钟离,“陪我喝点吧。” 钟离接过酒壶将它放在桌子上接着起身,“对不起我不会喝酒,也没这个兴致,话我已经说到这儿了,该怎么做你自己掂量吧。” 鬼魅冷笑的看着桌子上的酒坛,目光中的杀气跟随着钟离的背影慢慢消失不见。 这一时刻钟离并不知道,一颗杀戮的心已经在黑暗之处等待已久了。 后山。 对于这个地方钟离的感觉是复杂的,因为在这里她的回忆是痛苦的,却也是最难忘的,重新轮回之中,梦中最常梦到的便不再是那红色的鲜血,而成了这一片片的金色,和记忆中那熟悉的花香。 “你带我来后山做什么?”钟离问鬼魅。 “在去地下之前,有样东西得先给你看一下。”鬼魅说着便朝着后山往里走,钟离还没有去过花丛的最后端,所以也不知道那后面有什么。 鬼魅带着钟离一路穿过花海,来到一个山洞前,一眼望去这山洞里只有两步远,是一个实心的山洞,没什么作用,也许只能用来躲雨,“这是什么地方?”钟离看着这个山洞问道。 鬼魅没说话,手里凭空出现一件丝衣,它将丝衣披在钟离身上,瞬间这衣服就仿佛被吸入到钟离体内一样了。 “你这是做什么?这是什么?”钟离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衣服,心中疑惑。 “这是天山冰蚕吐的丝织成的丝衣,天上人间仅此一件,穿上它任何的神魔鬼怪都找不到你的行踪。” 钟离诧异不解,“你为什么要给我……”一股撕心之痛让钟离惨叫,那一瞬间她不敢相信她眼睛所看到的真相,那是真相吗,这样的真相太惨忍,她宁可认为那是假的。 鬼魅的手穿过了钟离的胸口,鲜血染红了身上的衣服,滴到了地上映衬着这金色的光芒,如果疼痛可以让人迷失理智,那么此刻钟离相信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鬼魅的阴笑是假的,他手上的血是假的,心脏上传来他手心的温度也是假的,无论如何她不相信,鬼魅会亲自要她的命。 “你……”眼泪的温度比不上血液的滚烫,“为什么?我明明可以帮你。”虚弱的身体已经快支撑不了这轻言细语了,钟离的眼睛里印着鬼魅冷若冰霜的脸,这样的眼神好陌生,好残酷。 “想问我为什么?”鬼魅的声音从未如此阴冷,他一下子抽回手,钟离摔倒在地,满地都是她的血,鬼魅并没有取她的心脏。“小丫头,为了今天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哄你开心,陪你玩陪你闹,如今也该给我点好处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钟离的胸口仍在出着血。 这时鬼魅的手贴在山洞的石壁上,钟离虚弱的看去,竟发现那山洞之中竟别有洞天,这时洞口突然伸出几条有手臂粗的老树藤一下将钟离卷了起来拖进洞中。 这洞中有一颗巨大无比的老树,分叉着数不清的树藤,有些已经枯死,有些深入地下,岩浆便顺着这树藤慢慢往上吸入到这颗老树的树根,钟离被绑在大树根的中央,一颗粗壮的树藤从鬼魅刚才制造的伤口中直***心,吸取钟离的心头血。这天蚕丝衣不仅隐藏了她的行踪,也束缚了她的灵力,如今钟离只能任人宰割,无丝毫还手之力了。 身体传来的疼痛让她始终保持着隐隐约约的清醒,她知道鬼魅不会让她死的,这么做无非是拿她来养这颗树,可是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棵树到底是什么?钟离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她感觉她身体内所有的血液都快被吸干了,那些已经枯萎的树藤慢慢的开始活跃了起来。 而洞口外的鬼魅冷眼看着这一切。 红润的脸旁失去了血色,变的苍白,苍白,模糊的意识让身体开始慢慢感觉不到疼痛变的麻木,却也止不住的发抖。 迷离的双眼已经看不清鬼魅的表情,其实又何须看到呢,他若有丝毫不忍,又怎会将自己亲自送来,胸口上的这个大窟窿又怎么会疼的让人冒汗呢,是她眼前的这个人,是她深爱着不肯忘记的这个人将自己变成了这老树的食物,即使如今想哭,恐怕也无力流泪了。 大约是精血吸的差不多了,那树藤离开了钟离的身体,奇迹般的胸口上的伤口竟然自动合到一起了,血没有再继续留,可是疼痛却丝毫没有减轻,看来想死也没那么容易。 虚弱的钟离昏昏睡去,漆黑的山洞中唯一的光亮来自于树藤上的点点岩浆。再醒来时鬼魅已经离去,整个山洞中只有她一人孤伶伶的被绑在树上,陪伴她的只有大树藤和永无止尽的疼痛。 蓬凌。 连着几日钟离毫无消息,吉墨知道她一定是去想办法救鬼魅了,几个弟子们倒是也听话按照钟离教给她的剑法倒也练的像模像样,日子出奇的平淡,可这么平淡的生活吉墨却总是觉得不安,这几日她睡的不好,时常梦到钟离,不是现在的钟离,而是小时候和钟离在梦陀城的光景,梦里头钟离摔了个大根头,身上头上都是血,她蹲在一边哭泣,吉墨走过去安慰她。 这是一个很平常的梦,之所以让吉墨不安,是因为小的时候钟离从来没有哭过,有一次她和人打架,不小心被刀子扎进了手心,其它小朋友都吓坏了,她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流,从那之后梦陀城的小朋友都不敢再欺负她了。所以当吉墨梦到小钟离在梦里一个人默默哭泣的时候,她的心里就揪的慌,每次都会十分惊恐的醒来,身后的衣服全汗湿了,这几天恰巧钟离又不在,看不到她,吉墨心里始终不踏实。但一想她和鬼魅在一起应该也不会有事,多半还是自己瞎操心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少个日夜,伤口一次又一次的被打开,这钻心彻骨的疼痛就成了恶梦,每一天都在上演,被泪水模糊的双眼看到一个本应让自己温暖而此刻却只有寒心的身影,鬼魅站在那冷眼看着这个苟延残喘的身躯。 “告诉我,为什么?”钟离虚弱的声音传到鬼魅的耳朵里,倒让他觉得有些麻麻的,这个小姑娘比他想像中的还要能扛,这么些天了,一句软话都没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身份特殊,你身上的血味散发着异于常人的神力,就算是上上之仙也没有这种味道,我很惊讶,但是那个时候我不能动你,你身后有蓬凌山撑腰,我暂时还不想动这个干戈,只要等时机到了,再把你抓来,可没想到啊,这么快的机会就来了。” “魔王之血,难道你不怕吗?” 鬼魅放肆冷笑,“怕?你以为我鬼魅是什么人,我会怕区区魔王之血,你别天真了,你真的魔王之血会爆发吗?不,如今它已经在这颗树里了,只要这颗树吸足了你的血,我们的魔王就真的能复活了。” 虚弱的身体让钟离甚至都抬不起头,可她还是坚持着抬头看着鬼魅,她从来不知道鬼魅有这么可怕的一面,他居然将地下的魔王之血引了上来,借用上古神兽的魔血来制造这样一个怪物,钟离当然知道他要这个怪物来为他做什么,他还是要攻界,可是这一次他的攻界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他自己,他要拓展他的领土,他要当六界之王。 南歌子说过魔王之血非等闲之物,若用它的血灌溉出来的怪物,再加上自己月界一族的心头血,恐怕六界之内无人能够抵抗。 “你这样会死很多人的,你的小妖们都会活不了的。”钟离仍旧试图劝说鬼魅,以怜惜他的子民而稍加顾虑。 可鬼魅却并不在乎,“那又如何?六界之中的生灵还少吗?将来灵宵宝殿上的位子是我的,底下神仙这么多,我还在乎这些没成形的小妖精?” 钟离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些话是鬼魅说的,她仍旧记得那个晚上,鬼魅亲口告诉她,为了她他可以放弃整个天下,陪她游山玩水过平凡的日子,他不是这么心狠的人,看他对漫漫就知道了,为何这一世他变的这么残暴呢? “鬼魅,你当真不记得我了?”这是钟离最后的希望,如果不能阻止他做这么疯狂的事情,那么她宁愿和他一起奔赴黄泉,也不要他将来不得善终,情,是这场战争最后的底线。 “怎么,你又想编故事来骗我了?上次说是我师傅来着,这一次你又是我的什么?” 眼泪还是止不住的掉了下来,“我的是你的妻子。”两世她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甚至都没有亲口对鬼魅说过一句喜欢他,她只是理所当然的接受着他的好,他的爱,却从来也没有将自己的爱毫无保留的告诉他,如今她说了,只是不知道是否已经迟了。 鬼魅阴森的眼神盯着钟离苍白的脸,他以为她会说出什么话,不料竟是这种还真让他有些措手不及,鬼魅冷笑道,“我都不记得我何时娶过你?你再给我说说。”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嫁过人吗?你问我,为什么当我遇难的时候他不来救我,我告诉你,是因为他忘记我了。” 钟离的话让鬼魅想起了那日在萧山上的对话,钟离的表情还历历在目,那真挚略带一些忧伤的眼睛。 “我说的就是你,你娶了我两次,一次在妖都,可是我们没有拜堂,因为我逃了,我打伤了你,还伤了妖都的很多小妖,我带着伤逃了,后来你找到我了,你告诉我,不管我们有没有拜堂,我都是你的妻子,第二次是在雷洲,我以为我要嫁给一个全天下最丑陋的男子的时候,你出现了,你告诉,这场仪式是你欠我的,我们在雷洲的日子是我们相遇以来最开心的一段日子,你说你无所谓做不做王,只想陪着我一起过最简单的生活。” 钟离声泪俱上,回忆过去比她身上的伤口还要疼,可是她已经不在乎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鬼魅犯错,走上一条不归路,如果早知会是今日这样的场景,她宁可从来没有与他相遇过。 鬼魅听着钟离的字字声泪,脸上却无任何表情,突然他嘴角上扬冷冷一笑,“女人的手段果然都是一样的,只是你这个笨女人,下次编故事的时候能不能前后一样呢?” “我没有编,我说的是真的。” “前几天碧儿告诉我,你的夫君是雷洲城的莫家二公子,怎么这会子又变成了我?这故事编的就有些离奇了,我都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还是莫家的二公子了。”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鬼魅,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为什么要帮你,你仔细想想,我三番五次的与你相遇,我哪一次害过你,玄若师姐要杀你,我想都不想就替你挡下来了,如果我对你没有情感,我何需做到如此呢?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呢?难道我肩膀上的咬痕也是假的吗?那个痕迹难道你自己认不出来吗?” 这句话恐怕是钟离说到现在鬼魅唯一有一丝相信的话,当初在温泉水旁钟离肩膀上的咬痕确实让他怀疑过,那个痕迹是他自己咬的不会是别人,可他确实不记得他与钟离之间有什么瓜葛。 鬼魅又冷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记得了你了?你做了什么让我伤心的事了吗?” 钟离哭红的眼睛涩涩发疼,她慢慢道,“你我毕竟仙妖有别,蓬凌乃修仙正宗又岂会容忍你我的事情,师父罚我进炽炼,让我诈死给我自由,让全天下的人都以为我死了,原本我也想就此了结不再拖累于你,可是这个时候我发现我有身孕了,结果你在雷洲找到了我,紧接着没过多久师父就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为了保护我和孩子师父将我带回了蓬凌,你一怒之下带着众妖攻上蓬凌山,四派与你撕杀成团,两方都死伤无数,后来这场战争让所有的人都付出了生命,而我也走火入魔失去了我们的孩子,当我再醒的时候,一切又重新来过了,时空再次轮回了,只是除了我,你们谁也不记得曾经发生的事情了。” “我凭什么相信你呢?” “我说的是实话,鬼魅我没有骗你,如果你真的不记得我了,至少想一想我们相遇以来的点点滴滴,你就会知道我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鬼魅的脑海里着实浮现出了往日的情景,那时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每次看到钟离,她的眼睛都隐藏着泪水,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这样的行为就可以解释,玄若当初要杀他可是千真万确的,那一剑真的差点要了她的命,若非他全力相救,她早就去鬼域报道了。 鬼魅无聊的叹口气,“纵使你说的是真的又如何,你也知道这一切已经重新开始了,我既然把你忘了,那就是天意,你不是常说天意不可违吗?那不如就让我顺意天意,继续把你忘了吧。” “鬼魅,你忘记我,我无所谓,你要杀我,我也心甘情愿,可你不能攻界啊,你会死的,你真的会死的,结局是不会改的,天书上早就已有记载,你的攻界不会成功的,鬼魅,我死不要紧,你把我怎么样都行,就是求求你,不要攻界,不要做傻事,冰晶可以帮助你,它可以控制住魔王之血,我求求你了,你就听我一次吧好不好。” 原本就没什么力气,再加上说了这么多的话,钟离已经抬不起头,奄奄一息了,看着这样的她鬼魅的内心有一丝的波动,还从来没有人这么在乎过他的生死,甚至愿意牺牲自己也要保护他,这个女人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可不可相信,会不会只是蓬凌的一出苦肉计? 蓬凌。 这日早课结束后,俨陵拉住了吉墨,将她带至一边,“这几日怎么不见钟离?” “师兄怎么突然想起找她了?平日见你们俩大老远的看到对方都得扭头走,今儿这是刮的这么风?”吉墨半开玩笑道。 俨陵面露不悦,“我不过是随口问问,你何需这么阴阳怪调,再者她身为师父,我可有好几日没有看到她给徒弟们上课了,我是怕她败坏我们蓬凌的名声。” 吉墨笑道,“师兄不用担心了,她有事下山了,过几日就回来了,临走前她将剑谱交给我了,我每日都有教她们,这些家伙们学的很用心,就不劳师兄费心了。” 俨陵皱皱眉头,“何事需要下山这么久?况且她一人下山你就丝毫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她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你还怕她被人欺负啊,放心吧,师兄。” 吉墨嘴上虽这么说,可心里确实不踏实,这次她下山的日子确实久了点,连俨陵都特第来问了,可见掌门应该也有所察觉了,但因为钟离是先尊的徒弟,所有事情都是先尊在管教,既然先尊一直未开口,掌门也不好问什么。 “你确定?我可见你这几日神情恍惚,有些不专心,希望你不要因为她也耽误了自己的修行,为人师表还得做出些稳重的样子才好。” 俨陵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就走了,吉墨心里跟打了鼓似的,钟离这么些日子没一点消息,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这事还得请先尊出面了。 剑阁内吉墨说明了来由,脸上的神情不免担忧,“她从来不会这样,如果有事耽搁了,她一定会给我捎个信,她知道我会担心她,可是这都多少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先尊,你能找到她在哪儿吗?” 听着吉墨的话乾胤的表情有些凝重,钟离这次偷偷下山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她是去哪儿了,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心里有所顾及也不想将她死死看住,乾胤害怕悲剧会重演,更何她是去妖都,除了蓬凌对于钟离而言,妖都便最安全的地方了,所以乾胤便也一直没去找她,可今日听吉墨这么一说,心里确实还有些放心不下。 “妖都境地无事不入,如今我也不能直接上门要人,即使我去了,她未必肯跟我回来,我看你让玄若去一趟吧,若她不愿回来,也不必强求,只是要照顾好自己,也别忘了她现在已人为师,也该有些师父的样子。” 吉墨没料到先尊居然知道玄若和风落影的事情,而且知道了居然什么都没说,不过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奇怪的,这事儿一定是钟离一直在他耳边吹风,所以先尊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这事了,不过确实,如今玄若出面可能是最合适的,至少两方不会打起来。 “是,弟子知道了。”吉墨说着退出了剑阁。 乾胤合上卷宗,长叹一声,这丫头…… 第一百四十章 音讯全无,救还是不救 虚弱的身体撑不住一颗破碎的心,心上最狠最痛的那个伤口却出自于自己最爱的人,两世纠葛却换来这样的结局,情注定是痛的,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痛。 脑海里将过去的点点滴滴丝毫不落的全部重复了一遍,这些回忆就像是自己做的一场梦,无论是幸福的,痛苦的,梦终究是梦,总有一天是要醒来的,当醒来后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只有心上的痛永远伴随着自己,提醒着自己,曾经爱过这样一个让自己痛彻心扉的人。 时间在鲜血的流淌中慢慢过去,眼前的黑暗似乎笼照着未来永无止尽的路,没有人知道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唯一的方式只有走下去,硬着头发咬着牙,哪怕伤痕累累,血肉模糊却也不能回头半步,自踏上这条不归路的第一天开始,老天爷就没有给她后悔的机会了,爱是她自己的选择,既然她爱了,她就会为这份爱承担起责任,纵使那个她最心爱的人想要杀她,她也无怨无悔,这是她应该承受的撄。 玄若的到来风落影倒是有些欣喜,但见她神色凝重便知她一定也是为了不好的事情。 “钟离是不是在妖都?”玄若一见风落影别的什么也没说,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风落影面上有些不乐意,“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主动来看我,但也用不着一见面就问别人,好歹你也问候问候我。” 玄若本就担心钟离,这个时候哪有心情跟他瞎扯,便急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别闹了,钟离到底在不在妖都,你给我一句实话。” 见玄若急了,风落影只好道,“半个月前确实来过,可后来就没见过她了,你也知道的,她每回来去都神出鬼没的,这妖都都快成她的地盘了,她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来,别说我了,就是王恐怕都摸不准。” “你的意思是,她来过之后又走了?偿” “她来的时候是我带她见王的,她说有办法可以帮助王克制魔王之血,但是……”风落影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道,“我觉得王可能没有接受她的建议。” “这话什么意思?” “地下的岩浆层没有丝毫的改变,而且我看王的意思还是要攻界,我想钟离的办法可能不被王接纳,说不定两人意见不合,她就离开了。” 玄若半信半疑的看着风落影,倒不是她不相信风落的话,只是以钟离的脾气绝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眼睁睁看着鬼魅攻界,如果她真的有办法她一定会拼命都要救鬼魅的,再说就算两人意见不合,若钟离真的离开,也会回蓬凌,不会像现在这样查无音讯啊,她明明知道吉墨与自己都会担心她,她不会做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 “你确定她真的不在妖都?” “我确定她不在,妖都里没有她的身影。” 风落影的这句话让玄若的心揪到了嗓子眼,那钟离会去哪儿呢? …… 鬼魅的声音像幽灵一般慢慢传到耳朵里,钟离是醒着的,但是她不愿意睁开眼睛,她甚至只用猜的也能知道鬼魅此刻脸上的表情,她与鬼魅之间有太多不好,也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可无论是哪一段对她而言都是最珍贵的,最不愿意忘记的,但唯独如今,他那冷若冰霜的脸是她不想看到的,不想记起的,也是最想忘记的。 一连七天,每次鬼魅来的时候钟离都是这个样子,耷拉着头,不说话,紧紧的闭着眼睛,无论鬼魅说什么做什么,她都没有任何反应,此时此刻的钟离就像一个死人一般安静,也许她就是在等待着她的死亡,等待的这个早已被注定好的结局。 在这七天里她会想到师父,想到如果他知道自己被囚禁在此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会有什么样的行为,是否也会当初的鬼魅一样,不管不顾的毅然攻界?呵呵,所谓因果循环,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这样,她依旧被囚禁,只是这一次救她的人却变成了师父,老天爷做这样的安排,究竟是为了让师父知道当初他做错了,还是为了让鬼魅明白天意不可违呢? …… 剑阁之中,乾胤听完了玄若带回的消息,一直眉头紧锁,甚至连动用了玉碟也无法找出钟离的行踪,大家这才有些明白,钟离是真的失踪了,可他们不明白她失踪的原因是什么,她去了哪,她又能去哪儿? “先尊,钟离真的不在妖都吗?”玄若问道。 乾胤摇摇头,“岂止是妖都,六界之内都没有她的踪迹。” 连乾胤都找不到她,吉墨想起了她那个不好的梦,脸色瞬间就暗淡下来了,语气很是焦急,“她真的出事了?可是,无论是生死,怎么会一点消息都没有呢?哪怕是死了,鬼域也该有她的踪迹啊?如今音讯全无到底是怎么会回事啊?” “风落影可会骗你?”乾胤问玄若。 玄若对于乾胤知道她和风落影的事情本就觉得诧异,如今乾胤再如此直问,她倒显有的些局促了,“我想,应该不会,也没这个必要,何况鬼魅应该还没有将她藏起来连先尊都找不到的本事吧。” 乾胤却摇头,“鬼魅自身或许没这个本事,可是他可以借助别的东西,九天玄女曾织有一件天蚕丝衣,如果穿上它,六界之内神鬼佛都找不到它的踪迹,如果鬼魅恰好有件丝衣,那么我们就是用尽一切办法也是找不到离儿的。” “先尊的意思,钟离还在妖都?” 乾胤点点头,“我能感觉到,她现在很虚弱,她需要我。” 吉墨听完站都快站不住了,眼泪哗哗的往下流,“为什么啊?鬼魅为什么要囚禁她,我一直以为她在妖都,在鬼魅身边是安全的,这个天下谁都可能伤害她,只有鬼魅不会,她为了钟离妖都可以不要,命也可以不要,这样的他怎么会舍得伤她呢?” 当日情形历历在目,鬼魅为了钟离拼尽一切的样子吉墨眼里看的真真实实。 “那是曾经的鬼魅,爱着离儿的鬼魅,可如今他未必想的起来这些事,何况以离儿的性子恐怕也是三碱其口支字不肯说的,鬼魅若是不记得往事,以他的性子就算杀了离儿也不足为奇,何况只是囚禁。” “先尊,那,我们救不了钟离了吗?”玄若急道。 “你们先回去吧,我会想办法的。”乾胤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吉墨心中充满了疑惑,以先尊护钟离之心来看,决然不会弃她不顾,可若按先尊所说,妖都没有钟离的踪迹,那么蓬凌便没有踏界的理由,如果强攻便会给了妖都一个光明正大攻界的理由,所以,其实这才是鬼魅最终的目的,就是挟持钟离逼迫乾胤。 乾胤何尝不明白鬼魅如此做的目的,可他心中还是有所顾及,他所顾及的不是他身为守派仙人的身份,又或者是蓬凌的规矩,真正让他烦扰的是钟离,她是否会愿意看到他为了救她而伤鬼魅,或许在她心中她宁愿自己死去,也不要看到他们二人两败俱伤的下场。当年他已经犯过一次错,老天爷开恩竟让他又失而复得一次,谁都不知道当钟离再次踏入蓬凌的时候,他的内心是有多么的高兴,那天在剑阁之中钟离伫立在门外,迟迟不肯远离也不肯走近。 那时刻他的心仿佛也跟随着她的呼吸声,起起伏伏,他从来没有这么紧张在意过一个人,感受到门外的人要走,那一刹那,他还是没有忍住,却还是叫出了口,熟悉的身影再次再现,可是脸上却多了一层忧伤,那双清澈的眼睛再也不那么明亮,活泼了。他知道这都是他造成的,是他的一念之差,才让她承受了这非人的折磨,是他的懦弱才将她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即使知道一切重新来过,可他失去的东西永远不会回来了,比如钟离的心,他知道当钟离踏入炽炼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永远失去她了。 所以,乾胤害怕,害怕这痛苦的一切会再次上演,害怕因为他的不顾一切让他再次失去钟离,他深深的知道,这一次的失去不会再重头来过了,他也不希望再让钟离经历一次这深不如死的地狱。 剑阁的灯一直点到天亮,灯灭了,可乾胤的心却一直亮着,这些年他与钟离的点点滴在这一夜全都回荡在脑海里,他想起了钟离说过的话,她不想做神仙,也不想长生,如果有来世她不会入蓬凌,但是她会依然选择爱鬼魅,也正是这样乾胤的心里便有了打算,纵使这样的想法会使他自己痛不欲生,可他知道那是钟离一直想要的生活,从一开始与她相遇,这便是她一直想要的,也许这一次是老天爷额外恩赐给她的机会,所以乾胤选择成全她,给她一直想要的自由。 十多个日日夜夜在鲜血流无止尽中慢慢度过了,迷糊的意识,疼痛的伤口和心灰意冷的爱让这个残破的身躯更加的渺小,被绑的这些日子以来,钟离一句话都没有,每天重复着同样的痛,想着同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刚开始的时候还幻想着他会放了自己,可如今她却再无这种想法,她也不再想着有谁能够来救她。吉墨找不到她在哪,玄若没有这个法力,而师父,是的,师父,是她这些天来唯一的希望,可她知道师父不会来救她的。 鬼魅抓她目的就这个,只要乾胤入界,妖都便有了攻界的正大理由,师父也应该知道他的想法,天下大局面前怎容得半丝儿女情长,她这条命从出生开始就注定要为天下牺牲,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结局。 那熟悉的味道掩盖了空气中血液的味道,钟离知道鬼魅来了,可她却不愿意抬起头,甚至连一眼都不想看。 鬼魅冰冷略带嘲笑的声音慢慢传来,“你在此也半月多了,却不见蓬凌有任何动静,看来你对于你师父而言,当真是有些多余啊。” 钟离微弱的叹息声在这异常安静的石洞中听起来格外疲惫,“你别妄想了,不会有人行何人来救我的,你就安了心的用我的血养着这颗怪物吧,反正到最后,大家都得死,我活不了,你也活不了,既如此,我们到黄泉路再做个伴也挺好。” 鬼魅冷笑,“传闻乾胤对你这个女弟子呵护有佳,怎的如今这么狠心对你不闻不问,甚至连你的消息都不曾打探一下?” “何需打探,师父当然知道我在这里。” “那他为何不来救你。” “因为他害怕。”泪眼模糊的双瞳甚至看不清鬼魅脸上阴冷的笑容。 “怕?”鬼魅冷冷一笑,“我倒从未听闻蓬凌山的乾胤先尊还会有怕的事情?” 一滴眼泪落下融到血液里,烫的发疼,“他怕历史重演,他不敢做你当初做的事情,他怕我再经历一次这样的生不如死,他懂我,知道我在想什么,我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意看到你和师父之间有任何一方受伤,所以他不会做我不想看到的事情,他不愿意再眼睁睁的失去我一次。” 鬼魅走近钟离,一滴眼泪再次落下,滴到熔浆中,甚至比这滚烫的熔浆还要烫人,“我当初做的事?” “就算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已经发生的事也发生过了,当初的你为了把从师父手里带出来,不惜拼尽一切代价与中派为敌,可最终你却死在我的手里,是我伤了你和师父,自打轮回以来,梦里不知出现过多少次这样的场景,我再不愿意看到我的手上沾了你们任何一个人的鲜血。” 也许是大限已到,钟离感觉到身体里所有力量都已被掏空,记忆里她看到的最后一个景像,是鬼魅冷冰的眼睛,为什么,你不该是这样的温度。 人还未醒,鼻尖已传来阵阵花香,周身暖暖的,却不似山洞中那般炽热,钟离缓缓睁开眼睛,意外的却看到了柳碧如,她正坐在床边俯身看着自己,“你醒了?太好了,你都睡了好几天了。” “是吗?”钟离轻轻开口道,她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那个山洞恐怕妖都境内只有鬼魅一人知道,“多谢夫人照顾,让夫人废心了。” 柳碧如扶着钟离慢慢起身靠在床头,又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去端了些吃的来,对着钟离说道,“这是王特第交待的汤药,让你醒了之后一定要喝下去。” 钟离看着碗中的汤药不似普通药那般又黑又苦,而是泛着淡淡的粉色,用鼻尖轻轻嗅一嗅还带着一丝香甜味,“这是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王就是这么嘱咐我的,你这小丫头,身体太差了,总晕倒,估计这是王特第给你调的药吧。” 偶尔见柳碧如这么友善一时还真有点不习惯,女人改变都来自于男人,可见鬼魅在柳碧如的心里是寺的重要,当初那么心高气傲的大小姐,如今却被他驯服的这么温柔可人,想了想觉得自己挺无聊的,人家两口子现在过的好好的,她何必想这些酸事呢,于是一仰头将碗中的药喝了精光。 刚放下药碗鬼魅便从门外进来了,柳碧如连忙起身,笑迎迎的说道,“这丫头刚醒,已经按照王的吩咐让她把药喝了。” 鬼魅点点头,“行了,我知道了,你们出去吧。” 柳碧如眼中还是有些愤恨的,可是她没有傻到在鬼魅的面前表现出来,便笑笑道,“好,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说着便带着丫头们出了房间。 “你给我喝的什么?” 鬼魅端起药碗,戏谑道,“喝都喝了,再来问我不嫌太迟了吗?我要想杀你,何必还要这么麻烦呢?” “我知道你不会杀我,可这碗药绝非普通药物,到底是什么?” “是我的心头精血。” 钟离万万没想到鬼魅居然愿意用他的心头精血来救她,对于仙妖来说,心头精血是身体最重要的精气部分,轻易动不得,若有丝毫差错,便会灰飞烟灭。 “你迟早是要我的命,又何必冒这么大的危险来救我,值得吗?” “当然值得,你死了我的树就活不了了,我怎么能让你就这样死了呢?我得把你养的好好的,你还得替继续喂养我的大树呢。” 早该知道他是这样的答案,心里却还妄想着听到什么不同的答案呢?毕竟已经今昔比了,往日温存今日不在了。 见她分神,鬼魅弹了下她的脑袋,“你总是喜欢这么发呆吗?” 鬼魅这么一弹,钟离回过神来,却也懒的理会他,便重新躺下身子道,“我累了,想休息了,请你出去吧。” 说着一个翻身也不去看他,本以为鬼魅会离开,可谁知没有等到他开门的声音,而是他突然翻上了床,滑进了被子里,钟离立刻转过身鬼魅的脸庞近在咫尺,那了瞬间时间好像回到了过去,在莫府的日子,每天晚上她依偎在他的怀里,他们一起聊天,说说笑笑,原本想要推开的手不自觉的就揽上了他的腰,就当是场梦吧,好久好久,真的好久不曾在你的怀里进入梦乡了。 钟离没有抗拒倒是让鬼魅有些意外,见她主动搂向自己把头放在自己胸前,整个人缩的小小的,鬼魅的心突然颤了一下,此情此景莫名的觉得非常熟悉,非常温馨,他情不自禁抚摸着钟离散乱的长发,闻着她身上特有的香味,突然钟离抬起头,一双泪眼含情脉脉又楚楚可怜,只见钟离俯下头吻上了鬼魅,这是第一次她主动吻他。 湿热的吻夹杂着酸苦的泪水,鬼魅被这样的举动给震住了,他明明可以推开,可他没有,舌尖的触碰让他迷恋上这种感觉,他一把扣住钟离的头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压在身下,主动的索取,霸道的强求,好像要把面前的这个人全吞到肚子里一样。 不知道吻了多久,意识与理智早已飞到九霄云外,鬼魅强而有力的手扯掉了钟离身上的衣服,他的吻星星点点落在钟离的每一寸肌肤上,鬼魅的唇是那么的火热,被他吻过的地方都烫的惊人,钟离闭着眼睛享受着这一时刻的欢愉,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告诉自己,这是梦,都是梦,梦醒了一切都没有了。 呻吟声,喘息声,让这个房间充满了***,屋外柳碧如的双手都被指甲掐出了血,屋子里的每一声都像一根刺狠狠的扎进心里,她不知道这个小丫头到底是什么人,王为什么就那么喜欢她,对待她就那么与众不同。自己究竟哪里比她差了,为什么王待她却不如对她一半,也许在外人看来王对她更温柔些,可只有当局者才能体会,王对钟离却更多几分真心,而对她只是夫妻礼仪罢了。 夜深了,疲惫的身体也停止了澎湃,屋子里出奇的安静,钟离赤身趴在鬼魅的胸前,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桌上即将燃烧待尽的蜡烛,她觉得那个像极了自己,拼命的去照亮,可最终逃不过蜡炬成灰的命运。 胸前的人一动不动,鬼魅拍了一下她的头,“你是死了吗?” 钟离冷笑,依旧不动,只是嘴巴轻轻开口,“快了,死神从来就离我不远。” “你就这么想死?” “哼哼,我想死?从来就不是我想死,是老天爷变着花样的想让我死,我无能为力。” “你可知道美人计对我来说是没有用的,我鬼魅可从来不缺女人。” 钟离从鬼魅身上移开侧过身子背对着他,冷冷的说道,“我也从来不缺男人,我要睡了,你可以走了。” 接下来鬼魅真的起身穿戴然后出了门,只不过柳碧如已经不在那儿了,鬼魅看了一眼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关上了门。 鬼魅离开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温度都被带走了,好冷,好冷,钟离抱着自己缩成了一团,真的好冷。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最终章 ,一切天注定 时间就像手中的沙子一样,无论你如何握紧它,它终究会一点一点从你手中溜走,最后毫无痕迹。& {}(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 囚禁妖都已经一个多月了,这段日子里,只要鬼魅感觉钟离的身体吃消了,他就会把她从山洞里带出来细细调养,等她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又把她送回去,钟离胸口的伤就从来没有好过,日子就在疼痛与麻木之间悄然流逝了。 树妖已经越发强壮了,每当看着它生长出一根又一根茁壮的枝干时,钟离就在倒数着时间,她的日子不多了,树妖越强壮,就代表着她越虚弱。 鬼魅攻界是势在必得的,可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上这条不归路撄。 师父,你知道此刻我在想什么吗? 师父,其实,我在等你…… 吉墨一个人站在西山,玄若来找她的时候,已经日落十分了,晚霞印着她沉默的脸,已经许久不曾看到她这样的表情了。 “你在想什么?”玄若上前,站于她身边,眼睛看着远处即将落下的太阳偿。 吉墨的声音低沉夹杂着一些无奈,“我在想钟离此刻在想什么?她到底会怎么做?一个多月了,她也该有所动静了。” “先尊那边也是很安静。” 吉墨叹息,“都说暴风雨前的海面都会异常的平静,看来一场大战是免不了了。” 此刻玄若恐怕比吉墨更加心烦,当初钟离问她的话,至今她也没有答案,也许真的只有到了那个时刻她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吧。 仙和妖为什么就一定要不两立?如果真的当今世上两者只能存活一个,为何当初女娲造物时又要造出它们呢? 剑阁内乾胤端坐于案上,他的面前放着的是钟离的玉碟,玉碟已经尽碎,该来的还是来的,她曾说过她不想成仙,可她却从未说过她不会成妖,也许这便是她要的结局,也是她力所能及的结局。 离儿,这便是你想要的吗?若如此,为师当可成全你,只是若这样,从今往后你我师徒便缘份已尽了。 树妖的成精闹的动静很大,已经惊扰到了四派甚至连天帝都被惊动到了,天兵天将把整个妖都围了起来,抬头望去,妖都的天空上黑丫丫的都是人,鬼魅看着这样的情形却并不害怕,相反的在他的脸上却透露出一种欣喜,这就是他想要的,想要成为真正的王,这便是必经的路,妖都界内无论是小鬼,妖精还是魂兽每一个都表现出野心勃勃的战斗***,他们以为他们是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但只有钟离知道他们是为了鬼魅的野心而战。 树妖有着上古神兽的精气,再加上钟离月神一族的血脉可谓真的是见神杀神,见佛杀佛,四派的伤亡不计其数,蓬凌一派更是惨重,天兵天将也折翼不少,如此下去妖都胜券在握,钟离甚至已经能够看到鬼魅坐在灵宵宝殿上的模样,可她无能为力,鬼魅将她封印在树妖里,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这些她曾经的同门死在眼前。 吉墨和玄若都没有出现,钟离看到了乾胤,人群之中她总是一眼就能看到她,她真的无能为力阻止这场杀戮吗?不,她可以,树妖吸的是她的血,只要她动用月神的力量树妖就会听命于她,可是她没有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即使她阻止了这一场杀戮,可她永远阻止不了杀戮的心,不仅仅只是妖,还有眼前这些视天道为正的仙家,他们也一样,心中起的杀戮之心却并不比这些妖少半分。灵宵宝殿上的天帝此刻定是心神难安,看着底下的动静却无法阻止鬼魅一步一步往前走。 这是钟离想要看到的,高高在上的仙人也该降低降低自己的身份了,天生万物是一样的,若不让他们有危机感,日后他们仍旧会视这些小妖们为眼中钉,还会想尽一切办法,用一切他们以为正当的理由去残害他们,让他们看一看血的颜色,也好让他们记住这刺目的鲜红。 钟离笑了,她看到了人群中最熟悉的红色的身影,你曾说过你不在乎妖都,也不想做王,既如此,我便成全你,鬼魅,该是你放弃的时候了。 树妖突然停下了攻击,双方得到了喘息的机会,鬼魅诧异的望向树妖,手中仍旧使用着灵力想要指挥它却并不见它有任何动静,这个时候天上,地下都停止了,所有人都望向树妖,只见一道白光从树妖的身体里射出,接着他们看到了钟离,乾胤无奈闭上眼睛,这一天还是来了。 钟离浮于半空之中看着眼前的狼籍,冰冷的脸上却淡淡的笑了,她抬头望去,看到了天兵天将之中的太白金星,她微微一笑,既而转向鬼魅,“我说过,你永远不可能翻身为王,你却仍旧执迷不悟。” 此刻的鬼魅已经感受到了钟离周身不一样的气场,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他只知道她不是一个普通人物,却不知道她是月神一族的人,若他早知道这一切,也不会贸然利用她,如今却让她趁机而入。 鬼魅飞身至钟离面前,“你想做什么?” 钟离冷笑,“你曾答应过我的诺言,今日我要你实现他。” 鬼魅仰天大笑,“事到如今你却还要拿什么前世轮回这种故事来与我周.旋?” 钟离摇摇头,“你说过,你可以放弃妖都,却唯独不能放弃我,如今我也一样,整个天下我都可以背弃,却不能失去你,即使断我仙骨,贬我为妖我也会这么做的,我相信从前的鬼魅是不会怪我的。” 话音一落,瞬间钟离的手直直***鬼魅的胸口,一如当初他对自己所做的那样,天上地下的人都看呆了,谁也不曾料到钟离竟会就这样杀了鬼魅,血液和眼泪同时落下,却分辨不出哪个更伤人。 “不要怕,我会来找你的。”这一刻眼泪化做了血,流出了眼睛,却又流进了心里,“鬼魅,我不会放弃你的,等我。” 红色的身影从半空中像一片落叶般飘了下来,六界都忌惮的妖都之王鬼魅,如今却轻易死在了钟离的手上,这一时刻妖都的小妖们崩溃了,苟延残喘的仙家们却欢呼了,然而他们的呼声并没有持续很久,因为他们看到钟离看着他们眼神竟充满了杀戮,那是比鬼魅更加可怕的杀气。 他们停止了欢呼,再次拿起了手中的剑,他们感受到了钟离比鬼魅更加可怕,只是他们不明白她为何会变在这样。 钟离慢慢落下看着一旁鬼魅的尸体,接着她从他身旁走过来到乾胤面前,所有的人都往后退,不敢靠近她半步,钟离突然跪下,所有的人都听的到她的声音,“不孝弟子钟离,从今日起与蓬凌再无瓜葛,与乾胤先尊师徒缘份已尽,恩断意决,自此形同陌路,生死不见。” 说完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师父,对不起,我终究是辜负你了,可只有这样,才能将你拖出这个纷扰的圈子,师父,我希望你能过回从前平静的日了,愿世俗之事都不再来打扰你,师父,师父,珍重。 在钟离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甚至也没有人阻止或者上前质问。 钟离起身,却不再看乾胤一眼,转而飞至半空,看着脚下所有的人,无论是仙还是妖都听到了她所说的这句话,“从今日起,妖都是我的天下,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可跨界,若有违者人神皆诛,今日死伤你们都看在眼里,若有谁不识趣我现在就了解了他。” 无一人敢吱声,师兄弟们的尸体还躺在那,妖都却已改朝换代,而新一任的魔王却是一直以来他们的同门,蓬凌的弟子每一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出惊讶和愤怒,可却也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见所有人都这么安静,钟离冷冷一笑转身飞向更高的天空,那里有一个人在等着她,否则以这样的情形他不该在此。 “仙翁久等了,我这就随仙翁去见天帝。” 太白金星一挥手,示意所有的天兵天将返回天庭,“孩子啊,你还是走上这条路了。” 钟离淡笑随同太白金星往九重天上飞去,“并不是我选择走这条路,而是天命难违,我不过是顺天而行,何况仙翁早该料到是这样的结局,否则也不会在此等我多时。” “你知道我是在等你?” “打架这种事情好像不是仙翁专长,恕晚辈说句冒犯的话,您在这还有点碍事。” 太白金星笑笑摸着他长长的白须,“你既知道我在此等你,就该知道我为何等你?” 钟离冷笑一声,“那仙翁也该知道我既然能够阻止鬼魅,为何要等到此刻才出手。” 太白金星无奈叹息,“孩子,天帝之位轻易动不得啊。” “仙翁放心,我有别的打算。” 灵宵宝殿之上天帝显的有些坐立不安,相反倒是钟离气定神闲,十分淡定,“妖都虽然攻界犯下大错,但鬼魅已死,也算抵了这错。” “你本身为仙家,如今却沦落妖都?”天帝有些怒道。 钟离冷哼一声,“群妖无首,总要有人当家,若换做别人,恐怕最后还是这样的结局,天帝也不想再战一场吧,成为天兵天将挺不容易的,天帝难道舍得更多的死伤?若是我,情况就好多了,至少我不会主动与你们为敌,这样避免了不必要的伤亡,更何况树妖吸的是我的血,六界之内它只从于我的话,我让它安份它自然不会再犯杀戒。” 身为天帝众仙之首,钟离说的这番话究竟什么意思他自然是听明白了,只要仙家不与妖都为难,她便不会起兵对抗,而且钟离提醒他了,她手里有树妖,只要她一声令下,这树妖随时可能攻下这灵宵宝殿,他天帝的位子永远别想做安稳。 “我如何相信你不会与鬼魅一样,狂妄自大想要翻身为王?” 钟离轻蔑的望着天帝,“九重天上太冷了,我不喜欢这个地方,你大可放心,安稳的作你的天帝,只要你手下的人不要犯我地界就好,他日无论是谁若私自杀妖,还请天帝秉公处理。” 灵宵宝殿上的仙家无一人敢说话,钟离原本可以阻止这场浩劫,却偏偏要等死了这么多的仙家才肯出手,目的就是这个,日后凡妖必诛的理念在仙派已经不管用了,谁要是敢滥杀无辜她便不会放过谁,她有这个本事,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天帝必然是愤怒的,可却只能眼睁睁的牵着鼻子走,如今他奈她不何。 钟离冷笑,离开了天宫,这个地方从来就没有人情的味道,这个位子也冷冰冰的。 树妖被封在了山洞之中,钟离借用冰晶也封印住了岩浆,妖都恢复到了往日的模样,风落影提剑奔进石室,剑已架在了钟离的脖子上,她杀了王,他要杀了他为王报仇。 钟离看着石室里鬼魅的尸身,仿佛睡着一般安静,苍白的脸显的更加的俊美,妖艳。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风落影愤怒的问道。 钟离轻轻抚摸着鬼魅的脸庞,慢慢道,“我只是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他并不想当这天下的王,其实他是个很单纯的人。” “你胡说。”风落影的剑加重了力道,钟离的脖子上出现了血痕。 “管好底下的小妖们,让他们不要犯杀戒,以后便不会有事,妖都交给你和玄若打理,妖的命运靠你们自己改变,我能做到的仅限于此。” “你这是何意?” “你做王可能比我更合适,放心吧,妖都的动向我会一直关注的。” “你的意思是,你要离开这?” 钟离移开脖子上的剑,眼神决然的看着风落影,“我要去找你们的王,他答应我的事情还没做到呢?” 说完鬼魅的身体便化为了点点星光消失在空中,钟离笑笑离开了石室。 这件事情之后,蓬凌再次封山,没有人知道大师姐玄若去了哪,很多人都以为她在这场战争中牺牲了,有修为的师兄弟们死的死,伤的伤,乾胤先尊闭关修灵,莫道掌门退下掌门一职,与灵宵山的太虚真人云游讲课了,蓬凌如今由吉墨当家,她成了下一代的掌门人。 吉墨曾问过钟离,为何要死这么多人,她才肯出手,钟离回答她,“好让他们重新轮回,互换个身份尝试一下不同的生活,妖可做人,人也做妖,万物皆一样,没有种族之分。” 吉墨叹息,“你到底还是变了。” 钟离转头望向吉墨,“这是我唯一一次对你食言,你可曾怪我?” 吉墨摇摇头,“为何要怪你,我没有的自由,你替我去尝试,我应该感谢你。” “掌门之位非我之意,天书早已写下,我无力改之。” “我明白,你不用多说。” “我走了。” “保重。” 这么些年,离开了蓬凌多少次,最终又还是回来了,如今恐怕真的是要走了,路过望月塔时,想起了第一次来蓬凌的那个晚上,好多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兜兜转转还是会回到原点。 情姬说的没错,这情花劫是无解的,只要心中有情,每一个都有一段解不开的情花劫,每一个都是情姬。 师父,保重,离儿,走了…… 二十年后。 路边的茶棚,钟离正喝着杯中的茶水,一顶轿子从她身后急忙奔过,风吹开帘子,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当日柳碧如还算真的是用情迫深,鬼魅死后,她竟殉情了,没想到再次轮回后,她们又碰到了,真不知道她们究竟有几世缘份。 钟离低笑继续喝着茶,这时店小二走出来看热闹,笑道,“这吴家小姐这回可怕了。” 钟离听着店小二这话便有兴趣的问道,“怎么了?” “韩家的大公子看上了这吴家小姐了,想要请媒人说媒呢。” “门当户对,这不是挺好的吗?这吴小姐怎么这么火急火撩的呢?” 店小二叹口气,摇摇头道,“这位姑娘是外地人不知道,这韩家的大公子啊那是出了名的恶霸,吃喝嫖赌样样都占,而且啊对待下人十分残忍,前几天就看到从韩家后门抱出来一个被打死的家丁,这在我们这人人都知道,这吴家小姐要是嫁过去,铁定没好日子过。” 钟离听着这描述,心里倒是想到了另一个人,便笑道,“传言不可尽信,说不定只是大家以讹传讹并非真相。” “这韩家大少爷当街殴打人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好多人都看见,就连我都看见过几次,可不是别人口中传说的那样。” 钟离听着店小二的话心中莫名有些激动,难道是他?若按与柳碧如的缘份来看,很有可能这个韩家公子就是她要找的人。 当年鬼魅重新轮回投胎之后,地王无论如何也不肯告诉她鬼魅究竟投身何家,这二十年里她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却苦无结果。 想到此钟离放下茶杯就往韩府奔去,路上却正好碰到从韩府出来的韩家少爷,钟离望去,并不是他,难道这一世他与柳碧如之间没有瓜葛了? 正想着那韩家少爷从钟离身边经过,接着又折了回来,“小美人,你在此等谁啊?不如陪本少爷去喝一杯啊。” 说着顺势手就要往钟离脸上摸去,钟离一把躲开,“你给老娘离远点,我可没兴趣陪你玩。” 说着就要走,可两个家丁却拦住了她,“你这个小妮子好生不知好歹,我家少爷请你喝酒你居然敢拒绝?” 钟离冷哼一声,“凭你们还想把我怎么样吗?” 两个家丁说着就要上前抓钟离,可这时韩府走出来另一名男子,他见此情景立刻出声制止,“大哥,今天是重要的日子,大哥别耽误了时辰。” 钟离听着这声音十分耳熟,连忙转身,韩府门外站着的就是她要找的人,鬼魅,这一世我终于找到你了。 原本是想要笑的,可眼泪却不自主的流下来了,韩家大少爷一见忙道,“你这小姑娘,我又没欺负你,你哭什么啊?” 韩府的二公子走上前来到钟离面前递上一块手帕,“这位姑娘不要害怕,我大哥虽说嘴巴欠了点,但其实人很好的,不会真的欺负你的。” 好温柔的声音,好温柔的眼神,是你,我的鬼魅回来了。 钟离接过手帕的那一瞬间碰到了韩府二公子的手,好暖,真的好暖啊,眼泪止不住的流,二十年了,我找了你二十年,鬼魅,我真的太想你了。 “你这丫头,我都说了不会欺负你,你怎么哭的更厉害了。” 一听到这一声丫头,钟离瞬间就嚎啕大哭起来,不管不顾的抱着韩家二公子就哭,这可把人家吓坏了,男女授受不亲,何况这又是在大街上,吓的韩家二公子赶紧推开她,“这位姑娘请不要再伤心了,你家在哪,我这就派人送你回去。” 钟离在心里叹息,哎,这一世他还是不记得自己,烦死了,又要重新跟他说一遍,可未必他会相信啊。 “你这小姑娘该不会是看上我二弟了吧。” 钟离可怜巴巴的看着韩家二公子,“二少爷,小女子无家可归,你就收留我吧,我愿意为你做牛做马。” 韩家二公子被钟离这突如其来的表白给吓了一跳,连忙拉着大公子就走,没想到这好人不能当,一出门就碰到了个疯丫头。 “哎,你别走啊,不收留我,我们也可以做个朋友吗,大家聊聊不好吗。”说着就追了上去,“二公子哪里人啊,今年多大啊,家里还有些谁?可曾娶亲啊……” 钟离这架势是彻底把他们给吓懵了,就连这大公子见惯了场面的人都不免有些招架不住。 两人跑的快,钟离没有追上,慢慢放下了脚步,看着鬼魅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一阵冷风吹过,鼻子酸酸的,眼泪还是流下来了。 正当她沮丧时,不知何时二公子又回来了,靠在街尾的墙上远远的看着她,“怎么这么快就放弃了,这可不像你的脾气啊。” 钟离一惊,抬起头就看到鬼魅邪笑魅惑的眼神,她气的一跺脚,“好家伙,敢骗我。” 看着她气急败坏的样子,鬼魅哈哈大笑,小丫头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