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逃逃1 “啊呀,妙小姐自杀了。”寂静的皇宫一声男不男女不女的尖叫声如惊雷一样响彻天地间。 一名身着白纱亵衣睡在床上的少女,她的右手腕上流出大量的红色液体。妙小姐双眼大睁空洞的盯着床顶,显然失血过多已没有了生气。 “妙妙,你能不能换个死法?这是入宫已来第十次了。你每三天搞一次,每次又死不成,这是演戏呢?还是演习?”妙小姐的枕头边立着一只昂首挺胸的雪枭,它摇着头看着妙小姐视死如归的神情只能别过脑袋去,只当作没有看到。这是进宫里三个月来,雪枭第一次当着太监宫女的面跟妙小姐对话。但说的是鸟语,搞得妙小姐像是在自言自语.宫女太监们见此情景以为她不是疯了就是是傻了。 “小样枭,你懂什么,我是抗婚呢。不搞得生死壮烈激情四射的,怎么能让我姐跟我姐夫放我走呢?”妙小姐双眼还是的睁得老大,然后严肃的问了句,“你最近长大了些吧。能带我飞我了吗?十年前在妙王府,师父收我为门外弟子时,把你送给我就跟我说过,你只要长十年就能带着人飞了。这次跃过墙头就行了。余下的事情就包在我身上了。” “妙妙,那时白胡子老头把我送给你时,只说要我呆在你身边。代替他教导你,没说要带你离家出走的。”雪枭伸展了一下翅膀,抖了下尾巴。 “蓝尚宫说了我不吃她给的复明药,就把我炼成丹药,做成长生不老药给那昏君。” “啊,你是说蓝尚宫,她一心想当国师,要把你给煮了煲汤,这个问题有点大。此人妖气太重,我也看不出她的来头,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她不是人类。” 雪枭想到这,心里暗暗骂道,无道暴君,听那妖女的话,想用禁术将个大活人炼长生不老药真是无道呀。 “陆天齐是说我能带人飞。但皇后说过年后就能治好你的眼疾。你就可以成为备选秀女,将来是要成为妃后的人,我带你走的话是去死,不是去飞。”雪枭歪着头,用尖利的左爪爪尖挠了挠自已刚做的发型,拒绝合作。 “你带我逃走吧。蓝尚宫要杀我,皇后姐姐就想保住她在宫里的地位。这里我一天都呆不下去了。师父临走时说,要我好好修道,长大了可以试着用法力让双眼复明。我不要皇后姐姐说的那个蓝尚官想的办法。他们是要挖人心聚精气强行修复我的眼睛。这惨无人道的事,我可不干。师父不是让你保护我吗?师父不会怪你的。大不了,等以后我再长大些帮你去修理那条坏虫子。”妙小姐不停的哀求着。 唉,百年前跟仙宇山的赤目龙打了一架,输掉了首席灵宠的地位。自已当故事讲给妙小姐听,没想到呀,没想到,她居然还记得。(注:雪枭本是陆天齐的灵宠,十几年前因为陆天齐误伤了还在襁褓中的妙妙的双眼,为了赎罪,将雪枭送给妙小姐代替自已教导训练她。想让妙小姐从小修道,可以早日复明双眼。) 南越国皇宫别苑内的小屋里,一人一鸟在用鸟语对话。 第二章 逃逃逃2 床头床尾全部是尖叫,慌张的太监宫女。机灵点的就跑着去给皇后娘娘报信的报信,有些见妙小姐手上的血已经吓得半死,然后听到妙小姐跟那只灵宠雪枭在对话,好像是在话别离之情,信神信鬼的居然拿剪刀直往自己身上捅想一死求解脱。胆小不敢再看全部跪在门外面放声哭了起来。 “你们怎么看守的?不是说了晚上要更加多派人手吗?”一名外罩裘皮,内着凤袍软缎的妙龄女子一边低声呵斥着来报信的的小太监,一边坐着桥撵指挥着身边的禁卫军,“马上封锁宫门,没有本宫的腰牌一律许进不许出。违者杀无赦。不,不,不,违者全都带过来见我。” 禁卫军,太监,宫女十来人前呼后拥围在皇后身边,垂首屏息肃穆而立。 “滚开点。成不了事的奴才。”皇后踢开门口跪倒的宫女,走进屋里,看到床上躺着的妙小姐立马冲了上去查看伤口,“你为什么就这么不愿意呀。这里好吃、好喝、好玩,你要什么有什么,你怎么不盖被子,大冬天的你就不怕冷吗?” “姐,你能给的都是我不要。我想要的你给不了。”妙小姐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我想看看外面的世界,我有错吗?” “错,你大错特错。”妙皇后放开拉着妙小姐的手,锐利的双眼盯着她的小脸骂道,“你是想逃。你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你不知道你是个瞎子吗?你这辈子不靠着我跟你姐夫,你能有什么快乐?” “我瞎,但我的心是亮着的。我有心,我能感受到。”妙小姐听到自已的亲姐姐这么大声骂自已,也耐不住性子,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门外。 妙小姐的天生眼盲这是宫里谁都知道,不过任谁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说。今天寅时(凌晨3点到5点)她第十次搞出自杀这出戏就是要逼皇后发怒,自已好借机逃出这间屋子。经过多次的预演,皇后姐姐终于不在温柔贤良的好言相劝,就在今天晚上终于口不择言跟自已的妹妹卯上了。 “让她去,她一个眼睛什么都看不见的家伙,能逃去哪,能跑出去多远。我就不相信,天下还有比皇宫更适合她的地方。没有吃蓝尚宫炼的“百心丹”,她得瞎一辈子,当不了妃子,我看她能撑到几时。三个月了,从来就没有消停过。”皇后一反之前的规劝,这次下了狠心了,“你们也瞎了吗?全都给我跟着。别让她摔着了。” 踏出屋子这一刻,妙小姐早已忘记要包扎好自已的伤口了。逃出去,逃出这牢笼般的皇宫,心里一个声音反反复复的响着。去师父曾说的那个外面的世界看看。那里才是她的心之所向。 “拦住她,金统领不要让妙小姐出城门。”追在后的小太监一路跑着呼着白气,一面高呼。后面的人马更是一波接一波,谁都知道这个妙小姐是皇后的心肝宝贝,弄丢了不是一个死字那么简单,搞不好全家男人要当太监,全家女人得当官奴。 妙小姐一路飞奔,没有摔倒一下,因为这条路她已经演习了无数次,黑夜与白天对于她一个瞎子来说没有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晚上逃跑穿得有点少。门口的禁卫军第一次看到一个宫女穿得如此清凉可爱的一路狂奔而来,神情恍惚的看着已经到眼前的女孩,张着大嘴不知用手拦还是用佩刀挡。 第三章 逃逃逃3 “挡我者死。”妙小姐从腰间摸出刚从姐姐身上偷来的腰牌大喝道,“皇后宫中出事,还不去增员。” 金统领刚由皇后亲自调上来的,今天晚上第一天当值。听到是皇后宫里有事,又觉得女孩衣冠不整可信度有点高。将身上的披风一取,“姑娘夜里风凉,皇后宫里有事,我马上派人去就是。那妙小姐是不是跑了,你见着没有。” 雪枭拍着翅膀看着底下的两人,不远处的人已经浩浩荡荡的追过来了,它长啸一声,“还不快逃。” 妙小姐抬起头,寻声伸长两只手,“来吧。小样枭” 话还在口里,雪枭扇着翼展一米多长的翅膀猛的向妙小姐的方向扑下来,吓得金统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你是雪枭。你是妙小姐。” 雪枭的身体猛的增大了许多,双爪跟大铁钳子一样,牢牢抓住妙小姐的一双手腕,喊了一句:“起。” 瞬间妙小姐身体失重,像是被一个强有力东西拉起来,双脚已离地。倾刻间只觉得自已如风筝一样飘荡在空中。耳边有呼呼的冷风吹过,还有雪枭扑腾翅膀的声音,“呼,呼”作响。 “自由,我自由了。”妙小姐高兴得大叫,本来紧张的小心脏此时完全被释放的快乐给取代了。皇宫外面的天地真大,虽然一切还是黑色,但能嗅到,能听到,能接触到的全是最新鲜最齐全。 -- “唉哟,啪。”妙小姐只在空中停留兴奋了几分钟,然后自已就已四脚朝天的姿式摔了下来,“小样,你故意的。你为什么不早说要停下来。” 妙小姐说了一堆话,旁边也没有回响,要是平时,小样枭早就跟她斗嘴了。妙小姐觉得不对劲,马上伸出双手去摸,手指刚摸到一点液体。 “小样枭,你受伤了。伤哪了?”妙小姐扑到雪枭的身体上,这一抱用力太猛,砸了自已的头,“小样枭,你怎么飞起来后会长这么大了。我都抱不住你了。以前你可以停在我的肩膀上。今天我用手臂量了一下,依你现在体格,我可以踩在你的背上了。” “嗯,下次可以试试,这样降落时,你就摔不着了。你还好吧。”雪枭终于说话了,身体也慢慢变小,又变回原来一尺高大小的样子。 “雪枭我想去找师父。你快带我去呀。”妙小姐见雪枭说话自如能和自已对话了,说明没有大碍,“他住哪?远吗?” 雪枭将刚在在皇宫禁门处顺嘴叼过来的披风用爪子放在了妙小姐的身上,一双枭眼上下打量着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这什么话。难不成远近随心吗?”妙小姐一把抱过雪枭将它搂在怀里,摸着它的翅膀说,“是不是你带着我去就很近。我自已去就很远?” 雪枭很享受妙小姐温柔的抚摸,还有此时热力四射的怀抱,“你如果不怕冷就很近。” “我天生不怕冷,你没看现在快过年了。我还穿个单衣满世界环游的。”妙小姐马上来了精神,指了自已的衣服自豪的说。 雪枭像个老学研再三看着妙小姐的脸确认她是认真的,然后说了三个字:“你转身。” 妙小姐天真的笑笑,马上转了个身,心想着如果再飞三天能见着仙师那也算是近的了。想着想着自已嘴角一弯,“嘿嘿”笑了起来。突然觉得重心不稳。自已可爱的屁股被什么重物猛踢了一下。身体一下子失去平衡向前扑去,然后直接往下跌去,双手使劲挥舞想抓住什么东西让自已不要再往下掉,但可悲的是一双小手抓不到一根鸟毛。 “啊、、、小样,,”几秒钟后妙小姐如断线的风筝直坠而下,“嘭”一声巨响双脚破水而入。妙小姐居然被自已养的小样枭给暗算了。 “咕嘟,咕嘟”几口水猛的灌进了自已的嘴里,自已在不断的下沉,“我要死了,天哪才出来一个时辰,本小姐就要命丧水底里,要喂鱼去了。哦不要当鱼食,以前自已在皇宫里调戏了太多要吃食的锦鲤鱼,今天它们的冤魂要来索的我命了。” 妙小姐双脚胡乱的蹬着,双手向上拼命的想抓住什么让自已下沉的身体能停住片刻。脑子有点晕,扑腾了几下已没有了力气。突然双手感到有人在拉自已往上走,接着自已也不由自主的紧紧拉住对方的手,生怕对方一撒手。自已就要万劫不复。那双手,扣住妙小姐的双手手腕,很大,很有力。来不及再想鱼食事,妙小姐使出全身力气死命的抱住了对方的身体。 第四章 仙师抱1 “哦,这不是身体,是冰块。”妙小姐这么不怕冷的人抱着对方也觉得抱着是一块千年寒冰。 “哗啦啦”一声水响,妙小姐被一双大手托出了水面。妙小姐大口呼着气,觉得自已没有被水憋死也真是奇迹了。呼了几口气,对方没有撤开怀抱,而是一个固定的姿式与她抱在一起泡在水里。自已就像抱着块浮木。 “你怎么啦。”妙小姐双手不敢放手,怕自已再掉下去,但在一个陌生人的怀里这样躺着又害怕又不知所措,“小样枭,你快来,我杀人了。” “你杀人了?”雪枭在水面盘旋着,低飞下来停在水面上,歪脖子看了一眼水里泡着的人,“这男人不是你杀的。可能被你砸晕了。” “不是我杀的。还好,还好。哦,你是说他死了?啊,男人?”妙小姐本来还在想只要人死不关自已的事就好办,不能出门就有人命案子,但现在听到重点是,怀里抱着的是男人。 “快把他拎到岸上去。我不要这样子见人呀。我还没穿戴齐整呢。”妙小姐连喊带叫的用脚踩起水来,感知水流的方向,寻着方向岸边游了过去。 雪枭拍拍翅膀用爪子抓着那男人头发又拉又扯的帮手将人弄到了旁边。那男人被一人一鸟这样拉拉扯扯的给弄得悠悠清醒过来。他黑发如飞流直下的瀑布直垂到地,站起身来如天神下凡般伟岸出尘,白面无须,剑眉入鬓,一双淡褐色的双眼如星月时而温暖可亲时而冰冷拒人于千里。 就在妙善刚刚跑出皇宫时,陆天齐寒毒攻心,他禁足在寒泉狱里,用尽毕身所学尽一切力量压制年年在加大的寒毒折磨。自已以为就要死了,可当他沉入水底,心死如灰的那一刻。一枚人体炮弹从天而降准确无误的砸在他的面前,在他的身边爆炸燃烧起了熊熊烈火。那瞬间的温暖将他包围起来,巨大的热力由指尖到心脏触发了他所有的潜能,将他带离了冰冷的水底。让他从痛苦中苏醒过来。 雪枭大大的呼了一口气,千赶万赶,算准了今天陆天齐会出事。没想到自已不负重任终于还是最紧要的关头,将拥有炙热心的妙善带到了他的身边。压制了他的寒毒。看样子效果明显。鸟眼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站起身来,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肌肤上,暮然升腾起水气,如烟似雾,一片银光照亮了漆黑的岸边。本是道行五百年的灵宠,什么样的超凡出尘的神仙没有见过。几百年所见之人没有上万也不下一千,但见到如此仙姿卓越,问题就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他虽衣冠不整,但依然能保持这般气度,这样的仪态,让这飞禽也是大开了眼界,居然忘记还泡在水里的妙小姐。 妙小姐还在水里扑腾着大叫,“小样枭,拉我一把呀。不要逃出来了,就不管我了。好坏我是供你吃养你喝的衣食父母呀。” 边说边双手撑着胸口就要露出水面,此时的雪枭本来要帮手,看到一双冷霜一样的眼神寒气逼人的看着自已,赶紧用双翅遮住双眼背过身去。鸟嘴几次想张开说话,可岸上的那片光气场强大,像是掐住了雪枭的脖子,让它马上识趣的闭上了嘴巴。 第五章 仙师抱2 那男人从腰上解下一条红色的丝带,绑住了自已的双眼,然后才走到水边将水里妙小姐拉了上来。虽说是男人,但体力也不怎么好,妙小姐被他拎上来直接趴在了他的身上。 “仙尊,你太不会怜香惜玉了。”雪枭见妙小姐在快要趴上仙尊身上时,仙尊往边上一让,可怜的妙小姐只趴在了仙尊的手上,最惨的是脸直接着地。 仙尊的用法力将自已身上的衣服全部数蒸干,解下最外面的仙袍盖在了妙小姐的身上。然后退去一边打起坐来,再也不看她一眼。 “仙尊?”妙小姐从水里到岸上,一直知道有双手在引导着自已,直到上岸。她趴在地上小声念着,“请问恩人,我的脸有摔坏吗?” “我看不到你的脸,你叫什么名字?”仙尊闭着眼调息安坐,半天才开口但并不说脸的事,而是关心其他的。 “我叫妙善。是逃婚出来的。谢谢你。救了我。”妙善不客气的将仙袍穿上,也席地盘腿打坐,姿态与仙尊一模一样。 “敢问仙尊大名,等我出去了定然将这大恩大德事告诉别人。还有,我不怕冷,你的衣服还你吧。”妙善摸了摸身上的衣服,觉得手感十分的好,虽不是什么绫罗绸缎,但棉麻的感觉很温暖。嘴里说还衣服,行动上就没有一点动静。 “哦,这事不要跟任何人提。记住了吗?特别你天生不怕极寒极冷,也不要告诉别人。”仙尊听到妙善的话直摇头,将蒙在眼上的红纱取下来,慢慢睁开眼睛,脸色已不再是在水里面那惨白无光,稍有一点点血色。 “啊,你怎么跟我以前的师父说的一样呀。我的不怕极寒极冷,好像不会害人吧。”妙善睁着大眼空洞的看着前方,自已除了看不见,怎么这也是个缺点吗? “你不害人,但六界都想要害你。”雪枭大眼咕噜转,实在憋不住了说了出来,“因为你天生异相,有人要用你的心炼药。明白了吗?这样说听得懂了吧?” 雪枭明白,陆天齐也是怕自已因为寒毒发作控制不了心魔,而将眼前的小姑娘打晕了取心来医治自已。但只要妙善一天呆在皇宫,就有一天没得安宁,呆在陆天齐身边,让他来看管这个女孩还是相对安全的。 “小姑娘,如此寒冬你为什么掉水里了。”仙尊看看在边走踱着方步的雪枭,眼里尽是责备之神色。雪枭一反平时的尖牙利嘴,闷头在地上用爪子划拉着石子。 “小样枭,你说,你为什么要把我踢下水?”妙善一指雪枭,大声质问道,“你觉得我从天上摔下来不干净了,脏了要洗澡,也要先打个招呼呀。我从没有见过这么深的水,这么大的澡堂子。” 仙尊听到妙善这样说,哭笑不得的看着她,她是傻还是天真?说话怎么如此搞笑。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站起来,准备走。 雪枭见仙尊要走,马上飞扑到了仙尊面前,叫了起来,“仙尊,她真的对你有用。你就留下她吧。宫里有个姓蓝的,是妖类,想取她的心。” “姓蓝?”陆天齐眉头一皱,“她的法力已废,你还是带她远离是非之地。这里是寒泉狱通往外界的交汇处,也是仙宇山的禁地,你们不要逗留在这里。隐姓埋名去去别处吧。” “哇啊,呜呜、呜呜,仙尊你不肯收我呀。我会没有小命的,我会饿死的,我会被鱼吃掉的。”妙善大哭,一边哭,一边还在她的漆黑一片的世界里寻找仙尊的声音。 仙尊也不回头,手捂着心口,慢慢的走了。走了一段,仙尊手一挥,本来挂在自已身上的红色薄纱飘向了妙小姐,轻轻盖在了妙善的头上。妙善眼盲但心里明,她用手将头顶上的薄纱扯下来,摸着感觉薄如蝉翼,往身上一裹竟然像是没有重量一样,跟自已完全贴和。 “小样枭,仙尊送的东西真轻呀。大冷天的,兴许是怕我感冒了。”妙善上上下下的把红色丝巾当服贴身缠了好几圈这才罢手。 第六章 仙师抱3 “你傻呀,这是红绫束,带在身上可以用来遮避掉你的气息。六界想要你的这颗‘炙热心’排队可以排到仙宇山去了,有了此神器护身,谁都不能轻易近你的身。”雪枭没想到陆天齐居然不跟妙善相认,可是临走了又把神器红绫束送给了她,真是男人心海底针。 “快看,妙小姐在这。”一个男人粗声粗气的大叫起来,方向来自对岸。 妙善伸手抓住雪枭的脖子,一跃而上,雪枭扑腾的翅膀,奋力的飞向了天空。寒冷的冬天,地面上一队队手持火把的禁卫军和几个跑得鞋子都掉了的宫妇看着腾空而起的妙善大叫起来,“跑了。又让妙小姐跑了。” “鬼叫什么,追。”其中一个宫妇甩了金统领一个大耳光,双眼在火光照射下发着紫色幽光,“从方向上看是去海会观。” “蓝尚宫,你怎么知道的。这天寒地冻的,她们能跑这么远?”金统领怀疑的问。 “不想死,就马上赶过去。怕冷,你不会多穿件狐皮衣吗?”蓝尚摸了一下身上的狐皮衣嘲笑的看着那几十个冻得瑟瑟发抖的追兵妇人。 “众将听令,上马。”金统领咬着牙,在随从手里接过缰绳,翻身而上,一勒马套,双腿一夹,马儿长长的嘶鸣了一声,撒腿就开跑了。后面的随从也纷纷上马随行。留下几个宫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是跑着去,还是坐马车去。 “众婢听令,出发。“蓝尚宫在原地吼了一声,气得咬牙切齿的,“跟老娘去客栈,休息。” -- “昨天夜里,你摔死我了。今天真是四平八稳,小样枭,我以前小看你了。你是关键时刻能文能武呀。等会给你捉只大老鼠让你吃饱。”妙善坐在雪枭的背上,双手平摊,感受着来自空气气流里的气味,侧耳听着着四面八方的飞鸟的叫声。 “奸细,找死、”刚落地,一个女道姑用剑尖抵住妙善的脸,一个年轻声音响起,“你大晚上的搞什么鬼。” “我不是奸细。我找尘封道长,“妙善用手指夹住剑尖,轻轻移到一边,”打人别打脸。你要是一个激动,我就破了相了。“ 那道姑见娇小的妙善穿着仙袍,长发及腰,双眼大睁,说话听音与常人略有不同。“你为什么穿个男人道袍。你明明是个女孩。” “我是女汉子,货真价实。”妙善一挺胸,“我被坏人追杀,到此避难的。你救救我吧。” “我不能做主,掌门不在。”道姑收了剑,听到妙善是逃难的心里不忍。自已也是十国之乱到处逃难,自已孤儿一个,被好心的尘封道长收留。眼前这个小姑娘跟自已当年一样年级,听到说是逃难的同病相怜之情就一发不可收。 “天也快黑了,你暂住吧。我去禀告大师姐”小道姑指了指立在妙善肩头的雪枭问道,“它是公是母?” “啊,这个是公的,它不留宿,它住树上。”妙善右手轻轻摸在雪枭的头上,拍了拍它的羽毛,“委曲你了,委曲你了。” 雪枭摇了一下自已的脖子,抬起左爪子,搔了一下自已的发型,“那是她们不懂得欣赏。” “对,我欣赏你。无论公母。”妙善又摸了摸雪枭的爪子。 -- “开门,开门。追查要犯。”海会观的门被拍得震天响,几十禁卫军将道观团团围住。 几十个弟子不敢开门,为首的道姑看着妙善问道,“你犯了什么事?” “我是被逼选秀进宫的。我的两个姐姐全被逼进宫了。我可怜呀。十二岁就要去当妃子被人摧残。” 道姑听得愤怒不已,“这兵荒马乱的,皇帝不想着如何治国安天下,天天想着强抢民女。” “我们这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开门,我们要搜。” “本观全是女流,不方便。” “我们找的就是女流。” 第七章 仙师抱4 蓝尚宫破门而入,扫了一下院子,“好安静,没有一个人。”再入到大堂上,全是身着道袍,梳个道姑发髻的道姑在做晚课。个个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宗,万气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三界内外,惟道独尊。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包罗天地,养育群生。受持万遍,身有光明。三界侍卫,五帝司迎。万神朝礼,役使雷霆。鬼妖丧胆,精怪忘形。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金统领守在院外,来来回回的走动。心想不是会是来错了地方吧。要是追错了方向,那想再找就真是大海捞针了。 毕竟是道观净土,就是皇家禁卫还是守礼不敢乱来。蓝尚宫眼见之处居然找出不妙善的气息。 只得退守在大院里,寻找妙善的踪迹。 “蓝尚宫。你怎么那么肯定妙小姐会来这。“ “当然确定。她就是在这出生的。妙王妃信道之人。临盆难产,因为在这里生产才保住了性命。妙皇后出来时,就跟我交待,如果找不到妙善,就来这里。“蓝尚宫双眼在大厅外盯着念经的道姑。 “哪里逃。“一个年轻禁卫军指着天空,”看,雪枭,妙小姐的雪枭。“ 一众禁卫军马上退出海会观,跟着雪枭的方向追去。蓝尚宫没有急着走,面是立在院内看着雪枭飞走的方向,她双眼微沉,问道,“道长,我们出来的急,现在饿了,想吃点东西。“ 一个小道姑站起来,带路去了厨房。蓝尚宫也不找吃的,只将一包粉洒在了那小道姑的身上。转身对着灶火用手一指,“龙吐焰“ “呼啦“一声,灶火就着了,火很快在厨房里肆虐起来,漫天的浓烟呛鼻难闻。小道姑叫声连连跑了出去。 “我们走“蓝尚轻松从里面走出来,离开了海会观。 海会观里呼叫声一片,但众人怎么也出不了门。被一道无形的光壁堵在了里面。 “我们一齐发功。冲出结界。“首席道姑马上带领大家一齐发功。试了几次都被弹了回来。 “好历害的结界。“马道姑跟自已的一众师妹们全部被震断了筋脉,口吐鲜血。 妙善初来海会观被大火围困,看到已有人被烧伤,还有人在奋力救火,几个法力高强的为了打开结界又被折损了一半功力。此时的妙善心口一股热浪翻腾不已,那火也不像平常的火,怎么扑也扑不灭。她双眼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但耳朵听得到尖叫声,呻吟声,手感觉到空气里热气如潮水般汹涌扑面。 “我不要你们死。“妙善放声大喊,心如热火一样燃烧起来。一圈光晕四开,结界被她应声打破了。 地上的马道姑吃惊看着妙善,这小姑娘眼盲心亮,在此紧要关头居然爆发出如此功力。自已修道十几年比她的年级都长,也不如她振臂一呼。 妙善破了结界,能跑的道姑纷纷出逃,只有几个道行浅的全部困在火里,出不去了。 “妙妙,快走,要不然来不及了。“ “你们先走,我若跟着你们,你们就会被人追杀。“妙善将海会观的门一关,自已将自已反锁在里面,然后向后院跑去。 眼前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来不及了。 “我不要被烧死。小样枭。你在哪。”她冲着天空拼尽全力呼喊。身上的红丝巾坚持紧包着她的身体,不让她的真气外泄。那火烧得很邪门,只要妙善在哪火就跟到哪,但是又不近身。像个随从亦步亦趋的跟在妙善的身后。 “咣当”又是一脚,这次妙善大头朝下直接栽进了后院的深井里。 第八章 仙宇海会1 傍晚,他正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冬天的残阳,金色的余辉给他渡上了一层光缦。浅褐的眼睛显得十分宁静,温柔。 陆天齐回忆起昨天晚上的偶遇,不禁想起十年前,收她为门外弟子时,妙善才三四岁。弹指间,她已长大,不是因自带的天生的炙热心陆天齐已认不出她来。而妙善的心里师父是个白胡子老头,声间苍老年迈。记得那会,妙善还扯着他的假胡子一个劲叫“爷爷师父。” “掌门师兄,你今天看起来比前几日好多了。”仁尊立在大殿的门外,手里拿着条极地银狐做的大氅(chang),“大师兄托人从极地带来的你试试吧。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催诚,替我谢谢大师兄。我今天好多了。你进来吧。”陆天齐收回看着窗外夕阳的眼睛走到了殿门口。 催诚见掌门师兄今天心情不错,居然让自已进大殿了:“掌门师兄,你这浮云之巅从来不让人踏入,我有点受宠若惊了。“ 陆天齐伸手接过极地银狐大氅,随势披在了自已的身上,温和的说,“很暖。很合身。“ “掌门师兄,请到仙宇正殿议事。各派门人都到齐了。”催诚小心的看着陆天齐的神色,今天是要紧的事,自已趁着他心情好先说出来了,“由于天寒地冷,为了等人,所以改在了晚上。” 陆天齐知道,其实所有人昨天就全部到齐了,只是他不在浮云之巅,大师兄肃庄和师弟不敢擅自作主,一直在等他回来。他沉吟了一下,穿上大氅先行去往了仙宇正殿。 “仙宇山掌门到”随着一声喝唱,一个长身而立,束冠庄重,仙袍如云,银狐大氅散发着万千星辉般的陆天齐走进了正殿之上。 众仙山掌门本来坐在各自的位子上,但第一次见仙姿如此奇绝的仙宇山掌门如此华贵隆重的出现在仙宇正殿,都不自觉的站起身来。几个女性掌门更是目露倾慕之色。大殿一片惊艳之声,旋即没有了声音。本有几个英俟不凡的小仙在一边闲聊,见大家全都静了下来,也不得不起身向陆天齐躬身行礼。有些来头的掌门在大殿上高谈阔论说得唾沫四溅,忽然觉得后背一股强大的气场如静水流淌而来,润物细无声的铺满了整个仙宇正殿。他们马上闭上了嘴,谦恭的抱拳行礼问候。 “十二年未见,陆掌门,我是为仙山联盟之事来的。”猛泂山掌门胡匪一脸大胡子,一股子草莽之气,“我这个人不会客套。直说了,我的门下弟子已有几百之众。现在山头不够呆。” “笑话,山头不够,跟仙山联盟有什么有关系。”青城山掌门令速归当即回了一句,“难不成仙宇山的无极迷宫让你来放下你的几百弟子。” “这些不必争了,仙山联盟,当年就说要收集所散落各门各派的神器,谁能收齐且驾驭这八方神器,谁就是仙山联盟盟主。天庭玉帝也是同意这样做的。要不然早打起来了。还开议事会。”衡山掌门锋强打了个圆场,“论仙道天资当属仙宇山陆掌门是最好的人选,敢问天下何能驾驭得了这八方神器。有多大的本事,就掌多少难事。” 元尊肃庄听了频频点头,他也站起身来,“衡山掌门说得有道理,今年仙宇山开山收徒,各门弟子可以投考,我们因才而教,希望能教出更多能力超凡的学生,让各门各派都人才备出。” 第九章 仙宇海会2 “仙山联盟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八方神器再聚不是易事。我们仙家讲究道法随缘。”陆天齐坐在大殿上,看到几个掌门面有不服之色,于是又说了,“这次仙宇山开山收徒,请各派掌门观礼,如有各位掌门有看中的学生,可以招去自已门下调教。” 众掌门一听,大为感叹,本来表面客气的仙山各自拿着看家本领就想比别派高出一截。这次没想到陆天齐不仅没有打压他们的意思,还想帮忙他们挑选弟子,此人胸怀真是天下难得。 肃庄一听,嘴角一抽,气得回到了坐位上。催诚却笑嘻嘻的看着,“大师兄,这么办挺好的,仙宇山一门独大,别的派面服心不服,掌门这招让他们心服口服。” “服什么服。”肃庄一脸不高兴,眼睛看向别处。 “唉,天下何人是我们的掌门师兄的对手。我们大度些,无妨。”催诚摸了下自已的腰间,“这次我出题。你监考。掌门师兄定夺。你觉得如何?” “你们都串通好了,还问我做什么。”肃庄哼了一声,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晚上,各掌门用完晚饭,都回去休息了。只有海会观的观主,尘封道长没有立即走。 “仁尊,请留步。“ 催诚见尘封道长叫住自已,回礼道:“尘封道长,有什么事。” “我海会观近日恐有一劫,如门下弟子无处去,能不能来仙宇山。”尘封道长神情庄重严肃。 “可避否?”催诚明白,仙人修道各有命数,“劫”能解最好,解不了也只能应天命。 尘封道长摇摇头:“海会观此劫注定要发生,躲是躲不了的。我来此地就只为此事。告辞了。” “尘封道长女流之辈,但极爱面子,又从不参与任何门派纷争。清高,孤僻异常。这倒是奇了。”催诚回来看到还在大殿跟肃庄理论的陆天齐打断了他们。 陆天齐听完后,不发一语。催诚右手臂用力一握,一面黄铜千里镜就出现在手上。三个同观时,肃庄有些不肯,“这海会观是全是女流,我们这样追踪,传出去不好。” “人命关天。”陆天齐紧盯千里镜脸色一变,一下子消失了。 “掌门师兄。”催诚叫了一句,余光看去,身边早已无人。 “这是弄哪样?”肃庄一脸错愕。 “这个问题,等掌门师兄回来了,你自已问他。”催诚收了千里镜,摆了摆手离开了正殿。 -- 陆天齐驭天剑一出,想赶在尘封道长之前,阻止一切的发生。等到了山下还没有到海会观,抬眼只见山顶已是红光一片,山下结界大开。他一路上来时,见到十几个真气涣散的弟子,有几个看着年龄大的,面如白纸,脉像微弱,给了一瓶“调息丹”安排她们服下,又直接上山了。 “仙尊,快救我们师父,她入魔道了。”马道姑,“今天皇宫里来了一队人马硬闯海会观,为首的蓝尚跟我们师父打了起来,没想到师父为救被困的弟子,反被她的妖术所累。没有出来。” 陆天齐吃了一惊,还是晚了吗?海会观门内,火光冲天,除了噼哩叭啦的树木被烧的声音。没有人声,那火烧得很奇怪,只在观中烧,观外的花花草草没有波及。 第十章 仙宇海会3 “尘封道长,道长你不要杀我。啊。”随着一声女孩的尖叫,“扑通”一声水响。陆天齐飞到后院,见尘封道长头发四散,紫色眼睛充满眼眶,身上的衣服也跟着染成了紫色,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雪枭尽力在扑杀旁边如妖魅一样的海会观弟子,每个人像是布偶一样被尘封道长捏在手里吸了精气,然后成了一具白骨四散于地上。 陆天齐四下看去,她们口中说的妖人蓝尚宫已不在观内。 陆天齐真气大做,驭天剑剑气逼人,直插尘封道长的眉心,“妖魂破。” 白光刺破了尘封道长的紫色的气浪,剑尖扎进了她的眉心。紫光不敌白光的凌厉,一下子收敛不见了。尘封道长法术全失,她脸扭成一团,使劲掏着自已的心口,目赤耳红的发出了狼嚎般的叫声。她双手撕开衣服,剥开自已的胸口,将心掏了出来。寒冷早上,那心还冒着热气,血淋淋的滴着鲜艳的液体。 “陆天齐,拿去,拿去。”妖魅的嚎叫,又变成了惨叫声。 身边几个未绝气弟子,看到那颗心,眼睛大变色,瞬间变成紫色,都扑向那顶在尘封道长手中跳动的心脏。 陆天齐怒目而视,收回驭天剑,用手指一指真气如激光一样击穿了那心脏,随着一声“妖灵散。”心脏裂成四瓣掉在地上,化成焦碳硬如石头。 际天齐看着死去的尘封道长,还一众死在他剑下的入魔弟子,心中大惊,这是魔域城的摄魂大fǎ,魔域城魔君已死十多年,这法术也跟着消失了。难道是雪枭所说的蓝尚就是蓝儿,她已经修习禁术入魔道了。 -- 后院的深井里,伸出一双手,雪枭马上叼住将那双手用力的将她拉了出来。 “你为什么又把我踢进井里了?”妙善委曲的说。 “着火了,当然得用水救。”雪枭立在一边惊魂未定,刚才的一幕还好妙小姐看不见,要不然得天天做梦,不得安生。 “主人,你还是带妙妙回仙宇山吧。我怕是没有能力保护不她了。蓝尚宫跟尘封道长对打时,真身显出,她就是当年叛出仙界的蓝儿。”雪枭看看自已被龙吐焰烧坏的羽毛伤心不已,翻着鸟眼看着头顶被灼坏的发型真想哭。 “我刚才听到‘陆天齐’三个字,”妙善本来在理着湿头发的手停了下来。“我师父也叫陆天齐,仙尊跟你同名同姓,就是声音不同。莫非,莫非你也跟那姓蓝的一样还有一个真身。”想到此处,救生的欲望高过一切,先认了再说,妙善穿着仙尊的大长袍就猛扑过来。好在房间里没有什么阻碍没有摔倒什么的,眼看又要扑到水里,陆天齐长袖一抄,将她拦腰挡了回来。 “你是陆天齐,我是妙善。你的门外弟子呀。虽然声音不对,以前是个老头,但是雪枭都叫你主人了。你还不肯认我吗?”妙善高兴得蹦蹦跳跳的在仙尊面前晃来晃去,“我逃出来,就是来找师父的。对了,师父请受弟子一拜。” “不必了。你是门外弟子,不受这些繁文缛节之礼的约束。你还是去别处吧。”陆天齐不高兴雪枭自作主张将妙善引来此处。给海会观带来了灭顶之灾。但若不是自已拒绝收留妙善,这场祸事,或者就可以避免了。想到此处,心里自责起来。 仙尊刚走出几步,雪枭就低着头说道:“主人,海会观尘封道长跟一众女弟子被妖灵所害。现在只有妙妙活着,人我是给你带出来了,要不要随你。” “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修道哪里都可以的。只要道心坚持,心思纯净,等法力提升后你的眼睛就能看见了。”陆天齐有心帮她,但又不想跟她走得太近。 “我要师出名门,还有我既然早就拜在你门下,怎么还去投其他门派。仙宇山歧视我是个瞎子。你们所说的有教无类,全是骗小孩子的。”妙善生怕仙尊跟上次一样走了之,不顾一切顶撞起来。 唉,避不了,就接受吧。陆天齐看着她湿漉漉头发,特别是那对没有焦距的双眼,心里一动,将手按在她的肩头,把她身上的衣服蒸干了。 “你不能叫妙善了。”陆天齐想着昨天晚上催诚带来的尘封道长的遗言,决定先保住妙小姐的命在说,他看着早上经一场火后轻烟环绕的海会山,如梦似幻,脱口道:“以后你就叫含烟吧。” 第十一章 避难仙山1 “含烟,好,我从此改名一心修道,望早日双眼复明。”妙含烟笑嘻嘻的拖着大袍子,跑来跑去,在黑暗之中,伸出手去抓雪枭,“小样枭,快带着我去仙宇山,仙界第一大派是什么样子,我要好好感受一下。” “你跟我去吧。”陆天齐担心,蓝儿会再次在路上截击他们。这蓝儿在海会观用妖术将尘封道长引入魔道,让修为尚浅的海会观弟子纷纷入魔发疯。这次的手段残忍而阴毒,蓝儿早已不是他认识的那个事事以仙宇山为先的孩子了。十几年前的那段往事硬是将她的人生彻底改变了。如果回去将今晚发生的事情告诉元尊大师兄,真不知道他们父女俩会是兵戎相见,还是能劝住蓝儿就此罢手回仙宇山受罚。 陆天齐手一扬,手上挂了一件女道姑袍子。他走向身上还湿溚溚的妙含烟,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将衣服放在她的手上“换上这个。跟我走。” 陆天齐又特别交待雪枭:“雪枭,你去带海会观的弟子到仙宇山避难。今日之事暂时不要对六界说起,特别不要跟元尊说起蓝儿的事。等我亲自查清楚了再说不迟。” 雪枭长舒一口气,总算把这个淘气包给甩了。现在有仙尊陆天齐接手管理这个爱幻想的家伙,自已不用天天跟个“百事通”一样,每日回答她无穷无尽的问题。它已顾不上自已身上也有伤,就像重新获得自由一样的兴奋起来,翅膀一振向山下飞去。寻山路而下,很快找到十来个海会观的弟子,将来意说明,为首的马道姑觉得师父安排她们去仙宇山,自然有师父的道理。个个愿意听从师命当下勉强支撑各自的身体启程前往。 -- 蓝尚宫站在山脚下,藏在一处洞中,直到那些海会观弟子走了,也没有急着出来追杀她们。她双手摸着自已身上的的墨狐大衣在暗处看着雪枭说的一切,明白陆天齐要亲自带妙小姐上仙宇山了。这一切正是她所期待的。她潜伏在皇宫里十来年,就是为了等这个小女婴长大成人。等她进了仙宇山能拜在仙尊陆天齐名下最好,如果不行,自已也可以利用小女婴跟陆天齐的渊源把个仙宇山搅得不得安宁。自已叛出仙宇山就是为了等这天,让一个有强大力量的人去颠覆仙界所谓的常伦戒律。 “蓝尚宫,你为何不去寻妙小姐,而是火烧海会观,这小姐要是死了,我们诛九族都少了。”金统领第一次出门当差,就接着这么个烫手的事情,真是悔不当初,为何要投靠皇后,今天这事怕是升官不成,小命不保。当时在宫门之地为什么就没有看出来,那跑得飞快的小宫女就是妙大小姐呢。天黑对于正常人来是劣势,但对于从小就在黑暗里长大的妙小姐是没有区别。自已当初为什么就没有想通这点呢。 “哼,没见识,是长生不老药重要,还是一个小小的妙小姐重要。是皇帝的命重要,还是皇后的命令重要。”蓝尚宫出了宫以来,一直对金统领指指点点。现在她更是得意了,一切进展顺利,虽然自已的身份可能就要暴露了,但这是尽早事,不管那么多了,当务之急,就是逼皇宫跟仙界第一大派仙宇山正面为敌,自已好等机会下手集齐八方神器。 “现在给你个机会立功。就看你肯不肯做了。”蓝尚宫将身上狐皮大衣抖了一下,走出了山洞。 第十二章 避难仙山2 “你说。”金统领跟上去,点头哈腰的问,脸上尽是谄媚之色。 “马上回宫。”蓝尚宫将马缰绳拿在手,翻身上马,双腿一夹马肚子,飞奔而去。 “啊,就这样走。”金统领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切已经回不了头,只能跟着蓝尚宫走一步是一步了。 -- 皇宫偏殿内,五十多的皇帝老头正在跟着一个方士坐在蒲团上焚香念经。殿内烟雾环绕,檀香味充斥着整个殿内。 “皇上,蓝尚宫金统领有事禀告。”太监在外面禀告道。 “请。”皇帝也没有睁开眼皮,不在念着经文。 两人走上,跪倒在殿中,皇后见了这二人早已怒从头起,恶向胆边生。她站起身来,走到他们两人的跟前,举起手来,对着金统领就是一记耳光,怒声问道“还有脸回来。人呢?” “妙小姐可能被火烧死了,可能逃去仙宇山了。”蓝尚宫面无表情,没有惧怕之色。看了看身边被打得脸上五个指印的金统领,没有一丝同情。 “哦。就这些。“皇帝眼皮都不抬的说了句,接着又念起了自已的经,”拉出去。“ “禀告皇上,长生不老药虽然没了妙小姐的心脏炼不成了,但我们可以去求呀。”蓝尚宫用手挡着来拉她的宫人,看着皇后自信的说。 “求?要我们去仙界求药?”皇后低下头,围着蓝尚宫转着圈,想着,这女人好深的心,出了这样的事,好像跟平常无异一样,不像那跪在一边不住发抖的金统领。 “仙宇山,是仙界之首,今年开始重新收徒,我们可借庆贺之名,送重礼,求取长生不老药。”蓝尚宫缓缓说,“我曾经听人说,十多年不开山收徒的仙宇山此次是为了仙山联盟之事,跟各派联络一起。这时向他们讨药,他们会为了仙界的安宁,多少给我们南越国一些面子的。“ “求了十几年,没有求来。今年因为一个仙山联盟就肯给了。”皇后摆着手,觉得不太可能。现在长生不老对于皇帝很重要,但对于她这个需要保住宠幸的皇后来说,能青春长驻才是最重要的。 “因为皇后的妹子去了仙宇山,不交人,就交出长生不老药。仙宇山只能选其中一条。”蓝尚宫继续说,“仙宇山不会为了一个人跟整个南越国为敌的。皇上,我们怎样都不亏。“ “好,你与皇后商量吧。没别的事,都出去。我要修练了。”皇帝不耐烦的将手一扬,让众人出去。 -- 皇后一言不发,走得很快,后面的太监宫女一路紧跟,不敢大意。刚进到宫里就下令关门落闸,所有宫人全部退下。 “蓝尚宫,我是要你炼药医我妹妹的眼睛,你今天在皇上那里怎么听到是你要取她的心,炼什么长生不老药。怪不得她死也要逃出皇宫,原来你根本不是诚心帮来我的。”皇后坐在殿中凤椅上,阴沉着脸,这姓蓝的到底有多少事是她不知道的,想想就来气。手中刚端起的渡金描花茶杯被她掷在地上,摔成了碎片,在地上散落得到处都是。 “皇后,这南越皇宫里,以色侍之的能有几个长久,你没有见皇上日日想成仙长生不老吗?医好她的眼,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能让皇上宠爱多久?妙王府的权势又能保持多久?”蓝尚宫态度不卑不亢,也不怕事,依旧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 第十三章 避难仙山3 “我当然也是没有办法,眼见皇上只爱求医问药,我想哄他开心罢了。既然要送美女,自然是送身边人,这样才不会背叛我。”皇后心里明白得很,皇上从今年开始就已不爱女色。但是皇后乃一宫之主,又不是和尚道士能给皇上讲经炼药的, “眼光放远些,我放走妙小姐,你只是没了个情敌,现在你就可以动身去仙宇山求长生不老药,有了那东西,还怕跟别的女人争宠吗?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这些年我帮你多少,你不记得,我这都记着呢。那一百童子心炼的回春丹,让你风光了这十年,就是最好的证明。” “来人了,通知礼部,备礼。”皇后吩咐下去,“急招金统领,三日后押车将礼物送去仙宇山。”皇后觉得这也不失为一种得到皇上宠爱的方法,当即下令。 “皇后,果然成大事的人。我在宫里给您看着皇上。”蓝尚宫高兴得退出了皇后殿。一切皆在掌握之中。只要皇后去仙宇山,不论是人,还是药,仙宇山是断不会给她的。就看仙尊陆天齐将如何应对。 -- 仙宇山下聚贤林内白雪一片,一条青色石头铺成了路上,早已结上了厚厚的冰。路两边的长青树长年青翠不败。仁尊早早在石阶上等着,后面还站着十几名女弟子。有些看着山下,有些抬头看天。 “仁尊,她们来了。你看雪枭背上有个人。”其中一名女子眼尖看到了天空中飞着雪枭。 雪枭在空中慢慢降落,停在了仁尊中前,背上滑落下一个道姑打扮的人。 两名仙宇山女弟子抢上前来,扶起她。一看真的伤得不轻,只哼哼,问什么都不回应。 “马道长,马道长。”叫了几声,也没有回答。 “快扶去别殿中医治。”仁尊见她伤势很重,马上叫人抬了下去。 不一会,山下又陆续上来了十个海会观的弟子,个个身上有伤,有气无力。仙宇山一众女弟子一个扶一个全去了别殿给他们治伤。仁尊跟在后,安排她们住下。几个房音进进出出,一会送安排仙医救治,一会安排厨房做饭,一会还得跟门下弟子交待不要说出去。严守这个消息。还好自已的掌门师兄传了消息回来,要安排客房,叫上一众女弟子在山下等他们。要不然这仙宇山的结界如此复杂,没有人领路,如何进得来。 将所有人安顿好后,仁尊才出到别殿外。见四下无人,抬头找起了什么。 “雪枭,你下来。”仁尊招了招手,看着还停在树叉上的雪枭。 雪枭这次没有再打开翅膀飞下来,而是直直的摔在了别殿前的草地上,“仁尊,我也受伤了,怎么没有人给我诊治的。“ “你?给你看病的得是兽医,等会自个找个师兄师弟的抹点烫伤油之类的。“仁尊低头看在地上装死不起的雪枭问道,”掌门师兄呢?“ “见色亡友去了。“雪枭本想说这句大不敬的话,但想到陆天齐不怒自威的样子,又咽了回去,”哦,海会观灭门,他在善后。” “这几天天寒地冻的,我怕掌门师兄寒毒发作失控。“仁尊每到数九寒天,别的不操心就操心这个。这事只有极少人知道,门下弟子一概不知。 “失控?不会了,我的主人从今住后都不会了。“雪枭说到这里,翻身而起,马上来了精神。今年它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引着长大的妙含烟到了陆天齐面前。 “雪枭,你过来。我有事找你谈。“远处元尊威严的声音飘了过来。灰色仙袍是元尊无误。 仁尊跟雪枭同时回头,再看别殿里,喊了一句:“元尊驾到。” 本来四处走动去看海会观受伤道姑的男弟子跟要见鬼一样的,闻风而逃。 “道长,明天我再送汤药来。” “道长,我还有晚课没有上。” “道长,我,我忘记他俩今天要值夜。我现在去通知他们俩。” 每个人都是漏洞百出的从别殿里退了出来。雪枭一脸鄙视的看着那些飞奔而去的身影,尖着嗓子叫了一句,“谁给我上药,“ “我给你上药。“元尊手此时已由远而近落在了雪枭面前,他大手一伸,将雪枭拎在手上,”边上药,边问事,什么都不耽误。“ 雪枭一脸惊恐的看着元尊,“我受不起,元尊你轻点。我是伤员。” 第十四章 寒狱泉1 “海会观的事谁干的?”元尊将雪枭放在正殿的沉香木上,一双小眼瞪得老大,接着指着它身上的烧伤说道,“如实说来。” “不知道。看不清,烟太大。”雪枭头向上看,不看元尊的眼睛。 “凶手是谁都看不出,你五百年的修为,十来年就荒废了。你个小样。”元尊用手指了指了雪枭的头,气得不行。 “元尊,我主人都不打我,你还打我的头。”雪枭理了一下头顶发型,别过头去不看元尊。 “那些女弟子也说不出个所以。马道长又晕迷不醒的。”元尊叹了口气,“只怕是魔域城的人做的。” 雪枭暗暗想道,元尊也不笨。从伤势就看出了几分,要是让他知道是他女儿做的孽,估计得当场切腹自栽了。 “别跟吃了火药一样,雪枭也救了不少人。“仁尊将手中伤药轻轻抹在了雪枭头上,翅膀上,慢慢跟元尊说着。 “对了,掌门师兄回来了,他让我跟你说一声,他要闭关。”仁尊将手上的药收好,准备去巡夜,掌门师兄有交待,这几天要特别防备有人入侵仙宇山。 “为什么每次他让你来跟我说,他自已不跟我说的。”元尊最不满意自已的掌门师弟总是让仁尊来当中间人,传话传来伟去的。自已一年到头跟陆天齐说不上几句话。 “哦,那以后你有什么事,你直接去找他。不用我传话了。”仁尊比这两人晚入师门,天性开朗随和,弟子里面最受欢迎。 “我不是这个意思,那的寒毒控制住了吗?三天后就是仙宇山海选了,可别那时不能出关。”元尊很有大局观,天天板着脸,盯着门下弟子,生怕他们犯一丁点错,但只要事关掌门师弟,那个关心呀,跟他爹一样的操心不完。 “他没事了。你们放心。”雪枭本来一直哼哼叽叽的叫这里痛那里不舒服的,突然接了这句话,让元尊跟仁尊都用怀疑的眼光盯着它看。 雪枭上了药后,也不理元尊与仁尊如何想,耸了下双肩,展开双翅飞出了别殿。一路飞上了云雾缭绕的浮云之巅。 一别十年,此处还是那么仙山壮丽,奇峰悬在云端之上。雪枭在空中盘旋良久,才慢慢的落在了殿外。大殿还是那么的安静,没有鬼影,只有白雪与红色寒梅点缀在殿外,算是给这冷清多看年的地方增了一份景致。 -- “师父,为什么我不能叫你师父?”妙含烟坐在浮云之巅的大殿里,心里想像着自已将来可以御剑穿梭在这仙宇山峰之间将是多美的事儿。 “你没有正式入门。”陆天齐安静打坐在殿中,耐心的解释着。 “仙尊,正式入门有什么要求吗?”妙含烟觉得言之有理,自已那么小拜师,也就是收了件仙尊的灵宠当礼物,然后学了打坐修道的入门之法。别的真没有学什么。而且仙尊常年不在身边,自已有师父跟没有一样。 “首先要参加三日后的海选。”陆天齐一路带着小姑娘回到浮动之巅,没有累的感觉,妙含妙的炙热心热力很足,居然抵住了寒毒的发作,若平时,他早就去寒泉狱中泡着了。 妙含烟站了起来,高兴的转了个圈:“那很容易,我报名。” 陆天齐看着她那张欢乐的脸:“你真的想入仙宇山门下吗?” 妙含烟站在殿中,寻声走向了陆天齐“当然。” 陆天齐怕她看不见摔倒,坐起身来,也走向了她:“为什么?” “我想看看仙尊长什么样子?想看看风是如何吹落树叶?水是如何带走落花的?还有欺负雪枭的赤目龙是不是很丑?“说着说着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仙尊,你怎么不说话了?”妙含烟慢慢向着陆天齐走去,伸手去摸陆天齐。 陆天齐一言不发,自已知道一个人在黑暗里的人是多么的可怜,与孤独。自已这十几年也总是在一些日子要在黑暗的寒泉狱中度过,那种难熬与无助他最清楚不过。妙含烟因他的误伤,已在黑暗里过了十四年,她有什么错呢?当日追杀叛徒蓝儿时,自已太不小心了。伤及无辜。 第十五章 寒狱泉2 “你跟我来”陆天齐,伸出手,接住了还在空中摸索的那双小手。 “坐下。”陆天齐,教妙含烟打坐运气,“凝神睛明,气走百穴。不要用内力相抗,跟着体内真气游走。” 妙含烟眉头间突然觉得一股真气破气门而入,电流游走在全身,特别是眼睛四周就有几百几千的小蚁在不停的咬着自已。妙含烟紧咬唇,强忍刺痒。大约一个时辰后,自已眼睛的刺痒才消失。一会自已晕了过去。倒在了一片温暖中。手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嗯,手感很好的棉质道袍,连味道都跟上次的一模一样。小脸在那布上蹭了蹭才满意的进入梦香。 睡到半夜里,自已身上的红绫束一下子离开了自已的身体,心口一松。妙含烟,睁开又眼隐约见到那在房间里飘来飘去的轻纱。 她不由自主的爬起来,追着轻纱而去。一路追,一路想,大晚上,这红绫束为什么要自个跑呢?难不成它自个想单独洗个澡。闻了一下自已,不臭呀。这小小的红绫束是个有严重洁癖的家伙。 浮云之巅没有人,只有仙尊跟她,路上迷茫的妙含烟傻傻的跟进了一道门,那门的结界已被她的红绫束给破了。就在此时,她的眼前忽然一亮,红绫束破了结界后又缠在了她的身上。 “仙尊,我能看到你了。”妙含烟居然醒来看到了第一人就是自已的师父,“这是哪?你为什么不高兴。” 寒泉狱水面上立着正是陆天齐。他身着长袍白衣,黑发披散直垂在水中,淡褐色的双眼如死一般空无一物,只是抬头看着上方,听不到一点外界的声音。此时寒泉狱上方风雨大作,闪电如昼,狱中的天窗骤开,一道金光击在他的心口上,陆天齐紧闭的双眼,拳握欲裂,如刺在喉,干呕不已。直到冰冷的身上涌出汗来,他从水面上走到地上,然后慢慢的歪在坐塌之上,双手紧按心口喘着粗气。他的左手本藏于长袖之中,在坐下去的那一刻,露了出来,仔细一看这只手十指张不开,皮肉相连如同一掌没有缝隙。(就是叮噹猫的那种手) 妙含烟本来欢天喜地的,刚才看到陆天齐居然受着这么残忍的折磨,所有的好心情立即没了:“这是为什么?你的手不是好好的,为什么雷霆击后,你就左手就成这个样子了。” “百年功力不够医好你,只能再加上禁术,这些都算上当然要受惩罚。”陆天齐推开妙含烟,自已又闭上双眼不再看她。 “你怎么那么傻。你将来怎么办?”妙含烟本的在扑到陆天齐面前,拉起他的手哭了起,来 “将来?将来你不用想。让我来想吧。出去。”陆天齐不想多说,只催促她快快离去。 “仙宇山三天后就要海选,你不能永远自囚在寒泉狱的水里面。”妙含烟伤心不已,“出去。”陆天齐喝道。 “如果让我复明,就得让仙尊受此寒毒折磨,我宁可瞎一辈子。”妙含烟爬上床塌就准备将真气再度回去。 “你在做什么?” “我把这百年仙力还给你,就算我要再修百年,我等百年好了,就算我太笨修不成仙,要永远过着没有白天的日子,我也认了。”她从小到大就想着哪天能看到一片光明与彩色的世界,哪怕一天也好。现在实现了,但代价太大,她承受不起。 “如果第一眼所见,就是自已最思念的师父在受刑,我这一辈子会活在恶梦里的,我会一闭眼就想到,自已双眼的光明,是用师父的百年功力和禁固左手换来的。”妙含烟越想赶越伤心,“我就不该来找你。是我错了。” 妙含烟,将身上的红绫束打开,一把扯了下来。炙热心的约束尽除,加上仙尊渡给她百年仙力,让她的心口骤然暴发出金红色光芒,瞬间真气在全身游走不定,四散乱窜。原本乌黑可爱的大眼变得妖冶异常,放出了淡紫色的光束。 陆天齐见她如此倔强,不肯听话,将她反转而坐,手推在她的后背之上,引导她将真气收入丹田,手刚接触到她的身体,指尖如电击般的被一股真气贯通直达涌泉穴。 陆天齐本来虚弱不堪,但被妙含烟体内的真气激得气血翻腾,体内的寒邪之气消去大半。 他急忙收掌,怕自已将妙含烟真气吸得过多,致她再盲。 妙含烟坐在塌前,身体渐渐失去了支撑,刚才自已强行催动体内的真气,导致真气乱走,迷了心神。妙含烟着伏在了地上,像是睡着了。安静的闭上了眼睛。那被她扔出的红绪束又回到她的身边。 “含烟,你没有错。我从来天生心脏少一窍,寒毒是拜那魔域城魔君所赐。无论医不医好你的眼睛,我的寒毒都不会轻易消除。”陆天齐轻轻抱起妙含烟,这个有着神器炙热心的小女孩自已要如何来守护她。 第十六章 皇后驾到1 三日后,仙宇山下好不热闹,一群一群的求学问道的人全都向仙宇山报名处---聚贤林汇集。妙含烟从浮云之巅下到山脚下,就是来报名的。混在人群中,东瞧瞧西看看,觉得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看。就连天上的落下的雪花也跟以前想像中的不一样,不是冰冷的水,而是温柔的花。她的灵宠雪枭在山上养伤,这会子快好了吧。看着身边走来走去有形有样人,有缤纷颜色的景色,心中充满了感激。 “我一听说仙宇山重开招生,昨天早上就到了。”黄衫女生笑嘻嘻的说话又快又响亮。 “我就是来看仙尊的。想一睹他的仙姿。”一个胖如冬瓜,声音温柔细致的女生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抔着油嘴巴。 “我想拜在元尊门下,他有千里镜,观天司里可以看尽天下奇事。不用到处跑。”走路一蹦一蹦的蓝衫考生兴奋的说着。 妙含烟前面的三个女生说得热血澎湃的,旁若无人。而身边的男生们有些背着剑,有些拿着拂尘,还有像这三个聒噪的女生一样,手上空无一物。就带着自个来参加考试了。 “一看就知道没有考试经验。”背剑男生一脸老沉的看着那三个女生。 “当然,我们在别处修行时,她们还没有出生呢。”拿拂尘的男生更加无理,两眼翻白的根本不看她们。 妙含烟跟着这些人身后,听着他们的议论,咽了咽口水,原来海选就是在人山人海中,让高高在上的仙宇山尊者们能看到自已。不容易呀。要是能有后门走,得是多好的事。以前全是姐姐打理自已的一切,什么都不用想,就天天在黑暗里幻想有一天可以看见这个世界。可真跑出来了,看到世界了,自已竟然有些迷茫了。看样子得跟着前面三个对仙宇山有点了解的女生才行。那些背剑的男生,哦,生人勿近,还是不要跟他们呆在一起。 --- 在了一张大八仙桌面前。一堆学生围着。 “别急,各位同道,此处为登记名字的地方。“灰袍道士向一拥而上的人群抱了抱拳,然后右手做了一个请字,就拿起身边的报名册,开始登记起来。 “我,融春生:报名。”声音洪亮,高大壮硕的男人第一个报名。 灰袍道士听到声音,抬头一个,确认了一下。开心的笑道,”原来是你,衡山派的俗家弟子。怎么在衡山修了十二年还是来我们这了。“ “万东师兄,仙尊说过,只要愿意都可以来考,而且衡山掌门也同意了。让我来切磋一下。就当试试自已修为是不是有了进步。“祝春生抱了抱拳还想说,结果被人推到八仙桌的外。 “梅心兰君炮竹。报名“(并称仙宇山三傻,女主的同学)”一个黄衫高个的女孩子,挤在最前面,连珠炮似的说着名字。 “梅心兰君炮竹。呃这个。你确定。“万东看着眼前挤在人群最前方的女生,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她。见她拼命点头,抬头对远方的人喊了一声,“万轩大师兄,这里有个人名字是六字的人报名。” 第十七章 皇后驾到2 万轩正在将一众报名的人安排排队,带着两个小师弟万西和万南正从队尾走向队首。听到万东的声音赶紧加快脚步,“照写就是,啰嗦什么。” “六个字?不是呀,道长我们是梅心、兰君、炮竹、三个人的名字。一齐报名而已。”黄衫女生听到这话,小手拍在八仙桌上,大叫道。 “哪有这样报名的,我们大师兄说了报名必须一个一个来。你们傻呀。”万东将女生手下的名册抽了出来,“下一个。” “你才傻,我们三个人天寒地冻的大老远走来的,只有我一个人跑得最快,我已经答应她们二人,一定帮她们一齐报上名字。“黄衫女生哪里肯走,双手死死扣着桌了就是不让后面的人上前报名。 “人都没有看见,你这样是插队,不行,不行。”万东一摇手,叫身边的万北、万中将她拉下去。 “梅心给你跪下了。你不知道女生跟男生比体力是多么的难,不是她们俩个给我开道,让我先跑,我们三个一上都上不来了。后面来了好多的有佩刀的人,他们不让我们往上来。黄衫女孩子急得“扑通”坐在地上,然后在队首的八仙桌前抱着桌腿不肯放手,冲着写名册的万东大哭起来。 万北和万中两人听到这番话呆在那里没有动手。 万轩在一边瞧见了,看看漫天飞雪下正冻得瑟瑟发抖的队俉,“万北,万中,将她带下去。报名继续。” “万轩大师兄,山下面还有好几百人被堵住上不了。“一个脸小的小道长从队尾一路跑上来,喘着气向万轩报告。 “为什么?”万轩一听,这是什么意思? “南越国皇后要上仙宇山,现在正在清场,所有挡着他们来路的人全部给轰下山去了。要不就得呆在原地,不可再上来。”小道解释着,指了指队尾那里已经有些骚动的人群,“禁卫军先上来了。” 果然队尾有十来个军服模样的人涌了上来。万轩见状也不惊慌,安排道,“万发,快通知掌门仙尊。” “那学生怎么办?” “把仁尊请来吧。”万轩想了想,仁尊最能跟学生打成一片,他来一定能搞定这上千学子。 “是。大师兄,我马上去办。”说完万发一闪就离了报名地。直飞仙宇山正殿。 “皇后驾到,闲杂人等避让。”一队禁卫军佩刀清场,年轻的学子们被逼得纷纷让路,原来排得好好的队伍被冲得四散而开。 皇后的凤驾由四人抬着,站在场地中间。她没有出来。只是让一个宫女出来。 宫女立在凤驾旁边,高声问道,“谁是这领事的。” “仙宇山大弟子万轩在此。请问皇后有何事来访。”万轩走上前来,向那凤驾欠了欠身。 “你传话给仙尊,就说皇后来这里贺仙宇山十二年后重新开山收徒。”皇后没有开腔,还是那宫女答的话。 万轩眼见皇后一来,所有报名全部停止,心里暗自不爽,不请自来,还这样讲研。真是不权势压人。此时天空白雪纷飞,寒风肆虐,如果不是修行时间长的,想必会觉得冷得受不了。看看那些学生们全都在原地等着,不想走,也报不了名。 第十八章 皇后驾到3 “皇后,我们的掌门很快就到,能不能先让这学生报名。”万轩又欠了欠身,跟皇后打起商量。 皇后架子大,不说行,也不说不行。所有人全部大眼瞪小眼的看着。 忽然,天上的飞雪停止,一片阳光照在了这招生场地上。而场地外依旧是冷风凛冽雪如鹅毛。本来冷得不行的年轻学生们觉得身上温暖了不少。大家纷纷向天上望去。 陆天齐身披极地银狐大氅,束冠高贵而儒雅,全身银光如柔月般温和,天下没有谁能与之相提并论的仙姿。还未曾走近,就觉得人魂出壳,不能动弹了。学生们不知来者何人,但见天宇山的弟子们全都列队而立,个个目不转睛的看着他。禁卫军本在呼呼喝喝的跟学生们推搡,马上安静了下来。皇后轻咳一声,提醒还在花痴流口水的宫女。 “仙尊,皇后送礼来了。”原本的客套话没有了,只有这句最实在了。 “来者是皆是客,皇后”陆天齐停了停还是说了这个字,“请。” 元尊此时刚好赶到,双眼含笑的对着学生们:“今天报名不会停。有多少学生就报多少。大家不要急。” 学生们一听这话,马上又恢复了队形,本来有些火药味的报名场地,因为二位尊者的到来,变得开心而有序了。 皇后一群人跟着仙尊、元尊一齐去了仙宇山别殿。 “你们四个全部下山登记。你们两个同时登记。”万轩马上安排重新排队,加派人手。 一天晚上所有人全部报了名。 “皇后,有事直说。”仙尊淡淡的看着前方。 “我不客套了。那些都是虚的。”皇后端坐着,也不起身。“皇上派我来求长生不老药。” “人界之生生死死自有轮回,仙界之道,可求可悟。两界互不相干呀。皇后的礼物也请带回。仙宇山清心寡欲不求世俗之物。”仙尊想也没想,直接回了皇后。 皇后虽在皇宫里横习惯了,但在仙宇山上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跟惶恐。 “好,仙界的东西我要不来。我就来计人界的。我妹妹妙善可在仙宇山上,我要带她回去。”皇后一下子站起来,走到三尊面前。 仁尊低下头,看着自已手上的指甲,元尊半天没有反应。仙尊将左手背在自已的身后答道,“问问来考试的弟子中是不是有叫妙善的。” 万轩上前一步,“没有。” 仁尊抬头称:“是呀,一千名报名者中,如果没有就没有了。” “没有没混进来。你们不知道。”金统领马上接话道。 “那倒不可能。你以为仙宇山结界只是个摆设吗?”元尊本来对皇后驾到还有些高兴,但见对方送礼是假,来取长生不老药这是犯了仙界的禁忌。说起话来也不客气。 皇后见三尊同时回绝这两件事。心里一股怒火不知如何发。 “好,本宫久居宫中。皇上也是尊仙道的人。我就在这里等着看看那些学生们如何考试。让我这个肉眼凡胎的见识一下六界第一派仙宇山的能耐。”说完,就下殿去了。 仁尊和元尊同时看向仙尊,心说这个女人真麻烦。 “仁尊,你安排。”陆天齐对皇后的背影看了一眼,丢下一句就走了。 第十九章 无极迷宫1 第二天早上雪已经停了,天空里难得露出了太阳的脸。大家棉袍加身穿戴齐整一同聚在了仙宇山内山第一道结界之处。 “现在大家看到就是无极迷宫。”万轩大师兄一指结界处一条只容一人通过的一线天悬崖。“我现在打开结界,你们一个个走过去。走进后,会看到七个石门,每一个门上方有一字,分别代表七处宫门。” “请问,到底考什么?”众学生中胆大的先问了出来。 “考试第一关,自选题。“万轩大师兄让开那通向石门的道路指了一下。 “自选?”众学生你看我,我看你。有些干脆直接走了进去。 “你们眼前有七宫,自已选一个进去就是。等三柱香的功夫后,能找到门出来的就算过关了。”里面的是登记名册的万东,他在七个宫门前给大家提示。 梅心也跟着大队伍走了进来,张望着看看自已的朋友在不在里面。抬脸就看到不让她帮朋友报名的万东,立马拉下脸,装着没有看见。 “你知道无极迷宫是什么吗?什么七宫门?”梅心在人群里问着,她听不懂什么无极迷宫,什么七宫门。反正就是一个字“晕”。 “梅心你在这呀,炮竹快来。“蓝衫女子眼尖看到了在人群里问东问西的黄衫女生。 “兰君。炮竹你们都在呀。“梅心听到喊声,兴奋起来。拔开人群就寻声找去。 “我们被那皇后的禁卫军堵在下面没有上来。还好你腿长,跑得快。”炮竹细声细气的说着,“听说你们先见到了仙尊。他长什么样,跟传说中的一样吗?” “梅心,元尊呢?是不是亲切温暖。他跟仙尊哪个更帅?“兰君也拉着梅心问得起劲。 “考上仙宇山不就知道了。见真人比想像来得更真切。”妙含烟站在一边打断她的问话。 “含烟,快来。”兰君将妙含烟到身边,小小声说道,“我们没有挤上来,就是遇着这个贵人,她带我们走小路上来的。” “她叫含烟,这回帮了我们大忙,要不然排队得排死我们。”炮竹马上也拉着妙含烟,“小声点,说好了的,不能说出去。” “好,我们四人结伴而行,一定要过关。谁都不要落下。“ 含烟高兴的站在她们三人之中,原来看清这个世界,跟感受这个世界是如此美好的事。一下子自已就有朋友了。 --- “贪、嗔、痴、恨、爱、恶、欲。是奇峰怪林聚起的太极阵法,合称无极迷宫。进去了想出来都很难。说是自选,其实是生生相克,无穷无尽。无论走哪个门,都逃不过七宫的轮回。“一个方脸大鼻子的人边说边走。 “跟上他,”妙含烟马上拉上三人就尾随他而去。四个相互使着眼色,不懂不能装懂,所以得跟个比自已明白点的为好。 “那人脱口就叫得出万东的名字,估计跟仙宇山有些关系。”梅心马上会意同意了妙含烟的主张。 “为什么?“炮竹小声问,看看别的人去了‘贪门’,去了‘嗔门’的。就是‘恨门’很少有人去。 第二十章 无极迷宫2 “男的,可以干体力活。“兰君不想再多说,那方脸大鼻的男人已经要进去了。 “有道理。”炮竹点点头,胖胖的身体赶紧多走两步。 “七个门,选哪个?”梅心问道。 “我字都认不全。你们说哪个就走哪个”妙含烟双眼回瞪,这可不能怪她,她从小修仙心,就没有好好认过字,因为长年看不见所以最烦读书。现在门上这跟看到天书一样,只能叹息,“字到用时方恨少。” “你不说不你不认字吗?你刚才说的‘恨’就是这个门上的‘恨’字。”梅心用手将妙含烟的脸搬过来对着自已的脸,“你确定没有骗我们。” “我真没有。”妙含烟指了指那男的,“他叫什么名字。” “祝春生。”梅心小小声的说。 “再不追上他,我们就得挂了。”妙含烟挤了挤眼睛。 祝春生眼见三个女生跟在他的后面,也不回头,大摇大摆的直奔那“恨”门而去。 进到里面,跟平常人间没有两样,就是一个山岭间的小地方。四个人闲逛一会,大家有门就进,四处找着出口。 突然一名披头散发的女人冲了过来,面容苍白,双眼怨念极深的看着祝春生,扑上来就咬”我恨你,“ 祝春生一掌想拍死对方,妙含烟马上喝道,“她只说一句恨你,没有伤到你,你为什么要下杀手。” “她不是人,而是幻像。我只是破了这幻像。” 果真,那女人一拍就消失了。 “第一关很简单哟。”梅心兰君炮竹三人齐声说,“含烟,我们这就过?” “关”字没有说完,那女人人影一消失,但马上又幻化成两个。一下子扑向她们,妙含烟也跟着祝春生学起来,双手一齐向那女人拍去。不拍不知道,一拍两个成了四个。身边四个女生齐声叫了起来,“拍不死呀。” 再拍四个变成八个。最后满大街的人全部用刀向她们砍过来。女生们这下子开挂了,全部手脚并用的跟那些拿刀的人对打起来。祝春生本来一个人打几个没有问题,但这时跟个无限循环一样,不断拍死又来,不断的来了又被他们五个拍死。那些来来回回,死来死去的源源不绝,永不停止。 “祝春生,你上次是哪一关没有过的。”梅心大叫起来,一个躲不及,被一个拿棍子的打了下头。 “第一个‘恨门’就没有过。”祝春生也很生气,自已先开打,没想到越打直多,真是没有面子。 “啊,我们跟错人了。他也是个棒槌。”兰君气得直跳,“你别追我一个呀,这里好几个人呢?那个胖子肉多,今天我还没吃早餐,我跑不动了呀。” 妙含烟见人是拍不完了,本也累到不行,心里想起曾经修行时念的一道经文,于是席地而坐,打坐念起了这段经文:“怨憎恨别离,此恨亦会苦,怨仇恨伤怀,我本求远离,但累反集聚。” 随着经文的诵出,居然那些幻像不再增多。再念下去,所有的幻念恨相慢慢在减少了。梅心和兰君最先发现,马上也席地坐在地上,大声诵念经文。祝春生杀红了眼,但炮竹一把抱住他的手,用尽最大的力气叫起来,“不要再杀了。你看杀也杀不完。跟着含烟念经吧。” 第二十一章 无极迷宫3 祝春终于停下手来,看看四周,真的拿刀之人少了。而且是慢慢退去。没想到这个“退天岭”里的人间环境本来就是空无的,所有街上人越来越少,最后安静得只有鸟叫声。祝春生见妙含烟年龄十四五,但眉宇间的神色宁静无恐惧之色,跟那三个女生完全不像。 -- 观天司内,三尊正在用千里镜看着无极迷宫的情况。殿内香鼎内插着一柱快要燃尽的香。 “大师兄,这个祝春生上次跟万轩打了一架。听说没有赢。这次又来了。”仁尊摸了一下鼻子,感叹看着元尊肃庄,“这位跟我们大弟子万轩扛上了。” “不服输,我喜欢。”元尊站在千里镜前看得正起劲。 “掌门师兄。”仁尊看着在坐塌上打坐不语的仙尊,走过去问,“你喜欢谁?” “无喜无憎,到时能入我门者,自然是有缘人。”陆天齐一闭着眼,也不再看。 “哟,这小姑娘是谁。这经念得,真是时侯。有道行。”仁尊催诚微笑的指着镜中的妙含烟,对外面的弟子喊了一句,“将名册拿上来。我要查查她。” 万发听到殿内传话,马上将手上的名册送了进去,“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就是想知道她是谁。”仁尊一边微笑的翻看着,一边看着仙尊,“这个名字很有意思。” “哦,她叫含烟。无门无派无人推荐,毛遂自荐的。她是个孤儿。”万发马上说出妙含烟的资料报给了仁尊。 陆天齐一听到“含烟”两个字,双眼一睁,从塌上下来,去端了杯茶。自已边喝边看向那名册。 “嗯,兵荒馬亂的,不容易。”仁尊听了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皇后要找的人在里面吗?“仁尊跟万发说起这事。 “没有姓妙的,而且我打听过了,皇宫里来的禁卫军跟我私底下说皇后的妹妹是个瞎子,这仙宇山招生时全都过了一遍。瞎子还看不出来吗?”万发马上回答道。 “也是,如此特点一看就知,怎么混得进来。你让万轩回了他们。让这些人赶紧离开。”仁尊一想到皇后这次来的目的就不开心。恨不能马上打发他们走了。 “对,让他们马上走,仙宇山招生,关他们人界皇族什么事。想着就来气。”元尊也不客气,转身对陆天齐说道,“我还听闻,南越国到处找婴儿炼百心丹,求容颜青春长驻。” 陆天齐点点头,没有回应。 仁尊马上问道:“那是谁告诉你的。” “番狼族人这几年投靠了南越国,他们族人生的小孩子全数被收走了。这次考生中有番狼族的人。我见他们可怜,让他们进来参加考试。”元尊听到含烟的简历,想起前几天山下逃来的一队年轻人。 “大师兄,我现在才发现我好崇拜你。”仁尊突然抓住千里镜指着里面厮杀的学生,“你看你选的人,番狼族一个打两个。他们在组团过关中。” “哦,组团了,嗯,有团队精神。就是不知仙姿如何?”元尊难得一笑。 “仙姿最好的进天字班,最差的进后补班。人人都有机会。我不会跟大师兄弟抢弟子的。”仁尊在名册下画着勾和叉。 陆天齐问了句:“后补班?就是过关但无缘拜师的修道弟子班?” “是。”仁尊回头答道。 第二十二章 贪念峰1 陆天齐接着又问,“万字辈的七个徒弟是否每个宫门全部留下了生门?” 万发抱拳站在一旁细说了一些东西:“回禀仙尊,无极迷宫中除‘爱恋源’这一个宫门已经关闭外,其余的‘贪念峰,嗔怪岩,痴疯石,恨天岭,恶人谷,欲望崖’这六宫全部留有生门,只要是考生求救就会让他们出来。当然这样就自行淘汰了。不过这次番狼族的十来人进来考试,被皇后的人看见了,颇有不满。一再问仙宇山是不是要收尽天下与南越国做对的人。” 陆天齐眉毛轻轻一挑坐回塌上,只将已经空了的茶杯又倒了些刚开的水进去。万发见陆天齐不断的喝着热茶,好像是在驱寒气,他马上闭上了嘴,不再多说。 元尊一听一双小眼瞪得老大,火气就要上来:“笑话,我仙宇山招生,有教无类,难不成每一个考生还要先由他们人界过一道才能上我们这里求学问道。真是管得宽。再说了,番狼族人已经有些投靠南越国了。天齐,你说说看,我们十几年在辛苦为六界安宁奔走,从不问人间的事。这次你身体稍有好转,开山门为仙界选拔人才,到底是踩着他们什么地方了,这样跟我们抬杠。“ “人界纷争无非是名利二字。“陆天齐轻轻的举了一下手中的唐彩瓷杯,”不如品茶,安心等他们考试的结果。给,师兄喝口茶吧。” “天齐,那番狼族人如今是收了有麻烦,不收也不对。”元尊用手拍着脑门,走到了陆天齐面前接过茶杯,一口喝下去。 “嗯,好茶,比上次的要凉点。之前你给我的茶,烫得我嘴上都起泡了。”元尊喝完后,放下杯子,就向外走去,“你们盯着点,我去别殿看看皇后有什么事。” “唉,大师兄,别为这事放在心上,来看看这‘贪念峰’,番狼族的先进的这道门。”仁尊在千里镜前看得认真。 万发见仙尊与仁尊都在将话题叉开,知道他们是不想又生口舌之争,便悄悄的退了出去,站在了殿门之外。 -- 番狼族人番小朱第一个先进到‘贪念峰’,山峰横看如岭绵延不绝,白雪覆盖之下,如玉.峰秀于群山之中,只有一树劲松独立在山崖之上。本来以为山峰之下大雪如被,行走艰难,可从小路真正走进里面,地势越来越平缓,雪也融化了。外面虽是冬天白雪的,可这山峰底下却是春色一片。温柔的风轻吹绿地,泥土也散发着青草和野花的味道。这里完全跟聚贤林里的景色不同。 番小朱看到远处悠然吃着草,低着头找食的移动活物马上就兴奋了起来:“这里怎么这么多牛羊?要是在草原上有如此多的牲畜,我们又何必来南越国讨生活。” 番小牛跟着后面,看到这些动来动去的成群结队的财宝,已经急不可待的跑到它们中间去了:“是,我也向往策马奔腾无拘无束的生活。” 他在地上随手捡了根树枝,驱赶起了四处游荡吃草的牛羊。”噢哟,去那边,对了,“ 番二狼双眼贪婪的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跃上路边一块山石,大声跟他的族人鼓动起来:“我们何不占了这贪念峰?从此大家都好过。” 第二十三章 贪念峰2 十来个衣着兽皮,头发扎着很多小辫子,身上挂着狼牙的番狼族人听到这句,全都从他的身边散开去。一个个全奔着牛羊而去。大家一人抓只羊,有些贪心的还抱着羊,骑在了牛背上。欢声笑语的不肯再走出这里。 -- 山峰另一头,妙含烟、祝春生、梅心、兰君、炮竹,五人小组也进入了这里。这次跑得最快的是有两人宽的炮竹。她的肥肉走得一颠一颠,裙子上全是泥灰。她被吓怕了,怕被人砍,所以看到有路先进来了。原本惊恐不定的心看到眼前景色嘴张得老大。 炮竹伸长鼻子吸了吸:“好香,贪念峰里怎么这么多鸡腿。知道本姑娘饿滴荒,这是给我准备吧。” 她眼前的鸡腿全冒着热气,黄橙橙的,油滋滋的看着就有口水直涌。 兰君和梅心刚才打累了,身上也脏了,看到花海,直接去摘。时不时还摘下一朵往头发上一插:“这是洛阳的牡丹?这大冬天居然有牡丹花开,开得这么艳丽。我要全摘下来,泡个澡。” “瞧这我国色天香,比那皇后如何。”兰君摇着头,摆了一个沉鱼落雁的经典坐姿。 “美上千倍。就是脸上有灰,要不然得再美上一倍。”梅心一笑,伸手帮她把脸上的灰擦掉。 祝春生鼻子里哼了一声,走过小女生身边,抄起石桌上的一本牛皮古书翻了翻。 这牛皮书不厚,上面的字是用刀雕出来的,看着不起眼。祝春生双眼放光,盯着那三个字一眨不眨,好像见到了梦中情人一样,露出了一丝微笑。心想‘这里有本仙宇山的最高秘籍‘化神功’,我一心想求的东西,就在这个宫里面。无论真假,现在四下无人,先看了再说。’ 妙含烟进来后,什么也没看见,看看身边的人,每个人都一幅捡了宝藏的样子(用现代话说,就是中了六.合.彩,用学生的话说,就是高三放假不补课,没作业)每个人全是那种得到自已心中所想无法说出高兴。没有人烟的地方,却有自已最想要心底最喜欢的,眼前这一切也感染了妙含烟。她四处看看,习惯的用手去摸了一下野草上沾着的水珠儿。这里虽没有皇宫的富丽堂皇,但乡村野地,宁静温馨。其实她从小什么都看不见一切事物只凭心中幻想而已,就像小婴儿第一眼见着谁就觉得虽亲一样。 妙含烟抬眼看到仙尊正在山边看着她,眼神忧郁而沉深,似有很多话要对她说。妙含烟不敢上前,只是在原地看着,生怕让身边的同伴发觉自已的心事只在心中暗说:“仙尊,你怎么在这?你是监考老师吗?我没有作弊,我很努力哟。” 妙含烟痴痴的看着仙尊他一直没有说话,妙含烟也不敢再多说,而是心里一直默默的念道,‘仙尊,你等着我。我学好法术,第一件事就是帮你解那该死的寒毒。’ 进到贪念峰后,五人小组各自散开,大家全都跟番狼族人一样找到了自已的心爱之物。每个人或站或坐,或是像炮竹一样干脆躺下细细的端详手中的东西。大家全沉浸在满足中,不想放开手中的东西。看到更好的,就伸手去去拿,越拿越多,两只手都不够用了。梅心跟兰君将牡丹花一朵接一朵的摘着,手上已经一束了。两人放下花,转身继续摘,两人你追我赶看谁摘得多,摘的花漂亮。 第二十四章 贪念峰3 炮竹拿着鸡腿看着看着,最先忍不住内心的饥饿,张开大嘴用力咬了下去,“啊呀,我的牙。”说话间炮竹的的嘴里流出了鲜血,然后捧着自已的左半脸大叫起来。 “这是假的,这是假的。是块石头。”炮竹一脸痛苦的将手中已变成石头的鸡腿向后面扔去,一边大骂,“缺德鬼,用假货来冒充好吃的。” “这花有毒。”在花中嘻戏打闹的梅心,兰君已经被手中的花给熏得快晕了过去。脸上手上有了青黑之色。 再看边上捧着书的祝春生,手里‘化神功’秘籍翻到最后几页时,书化成轻烟不见。此时手上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祝春生还在想秘籍为何看到最要紧的几页就不见,人已被短刀控制不由自主的向身边人砍去。眼看就要砍到看着一座山峰发呆的妙含烟,镇守‘贪念峰’的万轩见了暗叫‘不好’马上手指用力催动体内的真气。空中一道白色光束飞来将祝春生手中的短刀打飞。短刀临空向上飞去,“叮噹“一声清脆的响声深深的扎在了山峰石壁上。祝春生觉得自已身体像是被什么控制,生出杀人之念。自已极力控制着双手,不要再运气伤人。但越是压制自已运用全身真气,自已就越是难受,忍不住杀人的念头窜上心来。 番狼族人还在跟牛羊戏耍,不知身在何处。但因为这声刀响,牛羊跟蒸发了一样,凭空消失了。番狼族人像着了魔一样,到处疯找。口中发狂的叫:“谁弄的,谁抢了我们的牛羊,我要杀了你。” 五人小组,祝春生、妙含烟、梅心、兰君、炮竹被那短刀之声惊醒。大家都各呆了一下,好像从梦中惊醒一样。祝春生、梅心、兰君、看看身边的人,心里有了几分疑惑。为何手上中之在自已接触后,就全变了,这‘贪念峰’根本就是个第二个陷井。只有妙含烟没有去碰山边的仙尊,所以没有伤到。可当妙含烟再回头看,哪里还有仙尊的影子。只是一座山峰立在那里,威严而苍劲。妙含烟低下头,有些庆幸自已刚才没有失态扑到那幻像面前,但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仙尊并没有如她所想关注她的考试,她跟平常考生是一样的,没有区别。 妙含烟抬头与另外四人相互看了看,此时各自都想明白了,‘贪念峰’生出的一切美好跟‘恨天岭’中的幻像一样,不真实。如想拥有定受其害。 “贪字三毒之首,三恶之源。我们只有一个办法。”祝春生修炼时间比这四个女生要长得多了,加上第一个‘恨门’后多少有些感悟。自已也怪自已太过急功近利,险些错杀了妙含烟。刚才有人出手打落自已手中的短刀,看来是就是仙宇山大师兄万轩。 “一个办法?不是念经吧?快点,别太长,太长我记不住。”炮竹大舌头,还在捧着嘴难受中,因为身边的鸡腿又悬停在她的眼前,用色香味在勾引她。 第二十五章 贪念戒1 “只有一个字‘戒’。”妙含烟脱口说出这句话,众人皆是一惊,她小小年龄如何知道这些,除非曾经修炼过,跟祝春生一样有些根基。一路上她最不起眼,头发扎成道姑模样,衣服也是深灰色的道姑打扮。一双灵活的大眼总是东张西望,好像什么都新奇看也看不完。吃吃喝喝吸引不了她,花花草草她只是微笑旁观,就连漂亮衣服她也只是笑笑说声好看,似乎什么都有点兴趣,什么又入不了她的眼。 “闭五常,绝五欲,眼、耳、鼻、舌、身,净。”妙含烟也不管对与不对了,将这十来年雪枭给她背下的入门心法,念了出来。如果时平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只知其表,不知其意。现在跟着大家一齐进入了实地实景,当这些场景跟自已心中记下的东西吻合时,她竟然一点就通了。 妙含烟、祝春生、梅心、兰君、炮竹排成品字型,同时默念“闭五常,绝五欲,眼、耳、鼻、舌、身,净。”只念一遍后,祝春生就没了杀人的念想。梅心和兰君手上,脸上的青黑之色也慢慢消失了。 祝春生本来没有将这个四个罗里吧嗦的女生放在眼里,只是觉得有人跟着也不是件什么坏事。考试进考场自然有人同行,只要不阻挡着他的过关升级之路就行。在‘恨天岭’就算是她妙含烟蒙对,这“贪念峰”的一番说辞就绝对不能以瞎说过关了。 祝春生想这姑娘开口就能将这些基本口诀运用得当,两次闯关,都是她的主意。她是不是个替考的,这仙宇山为仙界第一大派,多少人想进进不不来他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知道这么多。看你不大,如何懂这些入门基本口诀。” “这有何难,修仙最基本的东西就是精华所在,只是大家都认为最高深的应该生涩难懂。我倒认为仙道是说的是无为自然,从善而行就对了。”妙含烟也不畏惧,“这些你懂得不比我少,只是我们被眼前所爱迷住了心,自然走不出这‘贪念峰‘。” “你。你是不是替考的?”祝春生被个小女生一通抢白,急得口不择言,直接把心中的猜忌说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让你脱困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一个衡山俗家弟子少见多怪。”妙含烟也不示弱,自已能把所学用上来,已经是大幸了。这男人还想东想西的真是多事。 “对呀,对呀。”炮竹也认同妙含烟所说。 “站住,替考的话,不仅会淘汰出局,你也会被仙界除名。别说修道了,就是回到人间,所有人都会因替考二字对你的诚信大打折扣。”祝春生不依不饶,逼问道。 “我字都认不全,谁会让我这种人来替考?这一路闯关只是凭着心在感受我身边发生的一切,我所做之事全出自本心。没有半点虚假。”妙含烟被人冤枉,心里大为不快。 梅心、兰君两人齐声力挺妙含烟,“她是我们的贵人。你个大人心眼真多,过关才是最紧。“别吵了,快想想如何不让他们这些番狼族人把我们当羊给宰了,做成烧烤吃掉吧。”炮 竹那胖胖的身体已被身强力壮番狼族人给顶在头顶。 第二十六章 贪念戒2 这边番狼族人有一人在山峰上将那柄短刀给取了下来,正要一刀把可怜胖炮竹给“咔嚓”了。 祝春生见番狼族人出手狠决,担心再争下去,只怕会出人命,“叫救命,那山顶上劲松石上的万轩自然会救你。” “唉呀,快来救我。我不想被吃,我也不想被淘汰。含烟,别跟他吵了,想办法救我呀。”炮竹眼前的短刀在脸上明晃晃的,吓得大叫。 祝春生鼻子里喷出一口气,“胖妞,我服了你了。” 他最先冲过去,手指尖一道白色真气击打过去,正中番小朱手上的短刀。番小朱跟番小牛抄起地上树枝拉开架式要跟祝春生对打。妙含烟、梅心、兰君跟着围了过来,炮竹手脚并用,打起了王八拳,身边的番狼族人一时也没有再抓住她。别看平时胖,但这王八拳还是有些招数,几拳之下,已将番小朱跟番小牛bi得不敢近身。 番二狼看准一个机会,趁炮竹一愣神时一把抱住了她不肯放手。炮竹双脚向上一收离了地面,双脚再用力向下朝那番二狼的脚趾上猛的跺去。痛得番二狼鬼叫一声,双手放开炮竹抱着脚直跳。 “本小姐不发狠,你们当我好欺负了。”炮竹口里叫得凶,人却一直向祝春生这边靠。 “就是你鬼叫,所有牛羊全没有了,你给我赔。”番二狼手一指炮竹叫道,“唉哟,我的脚趾断了。” “赔?我呸。”梅心大笑起来,见过白痴的,没见过如此不讲理的人,他们以为先见先得,只要到手了,就是自已的了,“你要的这些东西不在这里,想要这些赶紧洗洗睡吧。” “睡?”番狼族人不是很明白这句话,听得梦查查的(南方方言:糊涂)。 “对呀。梦里要什么有什么。”梅心又补了一刀,真心嘴快得很。 “不懂道法仙修的家伙,这是幻像,说白了就是你们的潜意识里最想什么,就会在这里给你们出现什么。你们要是贪念一起,就别想出去了。”祝春生眼睛冒火,跟这些人聊天烦死了没在一个频道上。 “我们走。惹不起我们跑呗。”妙含烟拉上炮竹就开始退,眼睛四下到处看找出路,“这边走,再不走本柱香一过,谁都没有机会了。” “这个我严重同意。”炮竹也开始往后退,跑得飞快。心想着大家全是女生跟那群大男人跑还是很吃亏的。 “你总算做对了一件事。”妙含烟拉着炮竹先跑向另一个出口,“快跟上,追上了就难缠了。过关才是最要紧的事。” “我的鸡腿。”炮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想着那美味。 “我们的牡丹。”梅心跟兰君也伤心起来,那么大一片的牡丹,居然就这样没了。唉。 贪念峰下回响着这几个女生的声音, 祝春生在断后中摇着头想,这是什么跟什么?自已修了这么久的道,一本秘籍就让他失了本心。刚才居然想到把气撒到一个小姑娘身上,真是惭愧。妙含烟则一个劲的猛安慰自已,还好没有花痴到把心里真实所想全说出来,要是说出来,说不定就被直接踢出局了。原来那‘贪念峰‘山顶上站着个人,就是万轩。看来监考老师还是有的,只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想想就后怕。 第二十七章 贪念戒3 “万轩师兄,一柱香的时间已到,贪念峰出口要封了。“万发在正殿外千里传音给在贪念峰山峰顶上万轩。 “好。“万轩看着在下面一路夺路而逃的五人,手指在空中稍停了几秒,直到那祝春生过了生门后,才手尖放光封了那生门的结界。 番狼族人也被困在里面,却无人求救,而是跟着番二狼一齐向原来入口处退去。万轩叹道:“这无极宫,哪一个门都可进,哪一个门都可出。但不破了每个宫门,就算别的都过关了,还是会回到那个破不了宫门内再次循环。到时时间一道,就无破宫的机会了。” “番狼族人看着可怜,但一旦有了起了贪念就想占有不走,修道怎可如此。”元尊在千里镜前看到一幕摇了摇头。 -- 番狼族人一退就进‘恨天岭‘,这下真是王蜂捅了马蜂,里面乱成一锅粥。十来个骁勇族人进入了杀不完,打不死的无限轮回。守在’恨天岭‘万南看着下面一片打打杀杀,用手揉了一下眼睛,就坐在一松树下嗑起了小松子,边吃边说,“仙姿是个脑力活,不是体力活。唉,你们下次再来吧。“ 说话间,人堆里出现了一个妙龄女子,她走进‘恨天岭‘不杀人,也不停下脚步,好像周围的打打杀杀就跟空气一样。 万南伸了脖子多看了两眼,那女子一身黑衣上面挂着白色的铁片,在雪地走着耀眼得很。她没有穿什么棉袍,而是几块粗布上面贴了几块锋利的铁片片。走起路来像是带着银铃。番二狼被打得趴在了地上。那女孩子没有让开,直接从他身上跨了过去。番二狼气得猛的坐起来,将一枚狼牙直抵在女孩的脸上。 女孩一点也不怕,反而笑起来,“你想断子绝孙就试试。” 番二狼见女孩手向下抵着自已腰下,脑子“轰”一下热了起来。手上的狼牙钉不得不收了起来。 女孩子冷眼收了手上的铁片片,径直向另一边走去。 “嘿,那边是‘贪念峰’别去。”番二狼不知为什么要提醒她。 女孩子头也不回,丢了句:“我去的就是‘贪念峰’。” “你找死呀?”番二狼不死心,对着女孩子的背影大叫道。 “死了,你就少一个对手。不好吗?”女孩子却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 番二狼见那女子不笑时,冷如冰雪,一笑居然温暖异常,“你叫什么名字。” “小清“女孩子说这话时,人已不见。 番二狼看了那女孩子的背影半天,突然大叫道,“弟兄们,跟我重新杀回‘贪念峰’。“ 番小朱,番小牛一听,脸全部菜色一片,“大哥,你这是要怎样?“ “找着正主了,她能带我们出这无极迷宫。“番二狼开始狂追而去。 “为什么?“番小朱问。 “别问为什么了?跟着追吧。“番小牛跳起来,拍着屁股直追而去。 “傻子,这里只能耗死。没见那些人只杀我们,不杀那女子吗?我怎么有你们这群吃货弟兄。” 万南看着远去人,抛了颗松子到空,飞身仰起头张开嘴接住落下的松子放口里咀了咀,笑了笑轻声念着“小清。” 第二十八章 嗔怪岩1 番狼族人再入‘恨天岭’,跟着黑衣女子小清一路疾行,不做停留。无论路上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物品皆视为无物。他们相互之间一前一后,保持着一段距离。很快就出了‘恨天岭’,直奔‘嗔怪岩’。 妙含烟与炮竹、梅心、兰君踏入一片瓦砾浅滩,四周的山峰生得奇怪。别的山是青松白雪,眼前峰林地貌就像是刀劈竹笋一样所有山峰直上直下,峰林的侧面均是一层一层石英砂累积而成。山峰没有坡度,各峰如刀与剑直播在地上,一片刀林剑阵看着就生出寒意。妙含烟从前面‘恨天岭’、‘贪念峰’再到这里觉得这仙宇山真是博大精深。光是个入门考试就会出现如此多的复杂多变的环境。人身处其中不论如何想过关,心里所想之事就会投射在自已所处的宫门里。一念之差就可能被关在生门之外,进不下一关。怪不得仙尊陆天齐听到她一定要考仙宇山时,没有鼓励她,只是淡淡的说一切随缘。早知过关凶险无比,就应该跟雪枭多问些小窍门,她自已也不至于一点点也不知道。最糗的是,自已平时听到雪枭给自已讲道念经,说入门之法,虽是记下了,却从不记得那些是如何写出来的。现在在五人小组里就她一人不怎么识字,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炮竹看到这样高耸入云霄的峰林无不感叹。仰头看了看:“跟个千层饼一样。就是不能吃。” “小心牙又磕掉了。”妙含烟不客气的打了一炮竹的头,“这里可是说的‘嗔’?嗔指的是对逆的境界生嗔恨,没称心如意时就控制不住发脾气,说出不理智话,做事情意气用事。” “这话不假,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是这么回事了。”祝春从后走到她们俩前面,超过了她们,他不想再跟着这些小女生混在一起。想着前面两关,自已有些丢了面子,这一关一定要找回来。 “这山是长不了树的,没土没营养的,只能是在风吹日晒下光着了。”祝春生看着岩层上寸草不生,用手去掰了掰,半天也没有整下一块。看到地上水流交错,清澈的溪水流淌不停。远远追着溪水的去向,就只看到座座山峰阻挡在了前面。他不发一言,只管加快脚步拼命前行。 妙含烟与梅心、兰君走在后面,一个不留神,转了圈,又回到圆地。他们三个人全傻了眼,哪里还有祝春生的影子。炮竹本来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转了个山峰居然不见三个女生的身影。 “天啊,我们的指南针甩下我们走跑了。”梅心看着前面长得没有两的山峰眼睛发直,这是什么鬼地方。山多得像插在水田里的秧苗,路也是时宽时窄,蜿蜒曲折。 “别再走了。这样永远走不出去。”妙含烟停在一处小溪水流地指着地上的水流说道:“梅心、兰君,你们看,刚才我们走过这里。现在是在兜圈子。地上这条小溪水向东流去,我们就跟着这小溪的流向走,不要再跟着地上的石子路走了。” 梅心双眼左右看了看边上的剑峰刀山,眼睛都看花了,“我怎么觉得这里的山峰全长得一样。没有区别。含烟,你怎么就确定跟着地上小溪水流走就不会迷失方向。万一又回去了怎么办?” 第二十九章 嗔怪岩2 “眼前这阵法,我也感觉不到什么不对。就觉得我们在走圆圈。没有走直线。”兰心走得心烦气燥,不肯再动步子。 炮竹最终绕来绕去跟妙含烟、梅心、兰君遇到了一起。此时四人一言不发,因为祝春生才是她们心目中的明灯,大神。现在一下子失了主心骨,个个心慌起来。 妙含烟看着地上的水流发呆,现在没有人听她说的。她本来年龄最小,她们都有十八.九岁了,谁也不可能听一个小姑娘的。前两关,祝春生在,他一做什么,那三人就跟着他一起做,大家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无论谁出了主意,只要祝春生一认同,每个人都觉得得到了肯定,不再犹豫不定。 “快躲”前方百米处,突然传来男人的一声大喝。只见一个人影一跃而起,一块飞毯一样的的片石“嗖“的一声冲着他们飞了过来。那石块所到之处,树木被应声切断。所有石块飞到之处,无不是一片“咔嚓”之声。众人全都左闪右躲,飞石时高时低。本来飞走了,它又打回头,追着人跑。四人女生在地上跑了起来,妙含烟眼见石头已飞到眼前,跳是来不及了,只得紧闭双眼就势向后一倒。这一倒直接压在了后面的梅心、兰君、炮竹身上。四人均站立不稳跟着依次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摔倒在地上。 “咚、咚,”一声石头互相撞击而碎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啊呀,我的眼睛。”番二狼从山峰处刚伸出个头来,就被那飞石撞向山峰飞溅的碎石渣子打到了双眼睛。双目顿时鲜血直流,痛得他直叫,“啊呀,哪个王八暗算我。” 走在靠前小清扫了一下痛得在地上打滚的番二狼,嘴上没有说,脸上却挂着笑。 刚才她进了这‘嗔怪岩’后,听到祝春生大叫时就直接闪去了一边,将自已藏在山峰之后,一直没有露出头来。 “就怪你,不说话我们就不会又进第二道门。”番小牛抢上来去扶在地上的番二狼。 “第二道门?你们能不能过这道门还是问题呢。”小清一改只管走的方法,冷冷的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她一路尾随到此心中已有了主意。她看得清楚这里不是可以只走不动手的地方了。如何过关得跟在祝春生后面,他走得最快,看样子也有些道行。这四个女生,只有那个叫含烟的有点脑子。另外三个就是极限“三傻”,带着游山玩水看帅哥的心情来考试了。 含烟、梅心、兰君、炮竹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双眼如血窟窿的番二狼,各自别过头去,不想多看。妙含烟心想,这番二狼眼睛是废了,想着自已十几年的黑暗岁月心里开始有些同情起他来。将身上的道姑袍子撕了块下来,扔给了番小牛,“快止血吧。你们的曾皮衣不要去包他的眼睛,没有用的。“ “谁要你多事。”番小牛不接抛来的布,而是用双手捧了把小溪的水给番二狼洗伤口。番二狼叫痛声慢慢小了些,但血还是不断的从眼睛里渗出来。 “我看不见了,瞎了。”番二狼过了一会,忽然嘶吼起来,双手不断击打着身边的兄弟,接着也不管前面有没有路,发狂一样的猛冲。 第三十章 嗔怪岩3 刚站好在看着他们的炮竹又被这头发疯的番二狼给顶翻在地。炮竹的鼻子被撞得流出两道红色的液体。她只感觉鼻子一痛,有水从鼻腔里流到了上嘴唇上,用手一抹,手掌心里血红一片。 妙含烟见到番二狼如此狂噪不安,又伤了自已的朋友,脸气得发红,双眼大睁,“番二狼你眼睛看不见,就好好跟在后面,再发疯,我们就不客气了。” 说完这话,拉起了炮竹用道袍小好给她擦血,“忍着点。我们一定能出去。 “弟兄们,把这四个女生给我绑了,让她们带路。要不然我这双眼睛就白瞎了。”番二狼马上指挥身边的不知所措的番狼族人去抓她们四人。 梅心、兰君见七八个穿兽皮,挂着狼牙的番狼族人直扑向她们吓得“哇、哇、哇”乱叫,四个人马上被追的人给冲散了了。 妙含烟拖着炮竹拼命跑了一段路,后面的人越来越近。 “你快走吧。别理我了。带着我就是累赘。” “不行,他们只是让我们带路。不会伤我们。我们还是跟着溪水流向走。一定可以的。” “听你的。”炮竹喘了口气,胖肉一抖一抖的在身上晃荡,时不时回头看看身后的追兵,“真是八辈的罪全在这无极迷宫里承受了。” “早着呢,七个宫门。我们才走到第三个。四舍五入的算,过送还只是一半不到。咱们是四辈子的霉全倒这了。”妙含烟眼睛看着小溪水,手里拽着炮竹,脚下一下也不停,“好在皇宫里时自已跑步逃命强化训练了三个月。现在跑起来还不是很累。” 妙含烟边跑边拉着炮竹像拖了个大麻袋,而身边炮竹跟要死了一样,翻着白眼,大喘气的挪动的脚步。 “快到了。坚持。”妙含烟改用双手拉着这炮竹又肥又大的身体,小脸已憋得通红,“你要进了仙宇山先减肥吧。这样胖修道会修得很痛苦的。” “我快死。坚持不下去了。”炮竹大屁股坐到了地上,摇了摇手,“仙宇山修道又不是搞长跑,难道胖子就只能当厨子,不能拜个帅哥当师父吗?” “坚持就不会死。”妙含烟伸过手来想把地上的炮竹拉起来。“帅哥就在前面等着你。不能停下。你看前面是平地了,没有刀峰剑林了。我们走对了。” 炮竹从地上爬起来,四处一看,果真山峰少了很多。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等一等,含烟。”梅心、兰君已在身后追赶而来,身后尾随而来的不是番狼族人,却是被番狼族人称作‘小清’的姑娘。 “你们不是不信含烟吗?”炮竹脸色有些不快,原本细声细气的声音,这下子提高了八度。 “我们现在信好不好。总不能跟那群番狼族人比体力,一直在里面转吧。含烟也是跟着小溪跑。我们就跟着一路来了。”梅心、兰君番狼族人追得早没了之前的顾虑,只想着四人怎么也得往一块去。 第三十一章 嗔需定1 “妈妈呀。又来了。快躲。”含烟最先发现一块厚如城墙大如房顶的巨石直接从天而降。她向后退走,听到巨石压断身林木的声音。她身体娇小,双脚踩着小碎步,越退越快。 岩石已跟她一般高,上面写着个金红色的‘嗔’字”。 含烟眼前的石头没有再动,就这样悬在了半空中。梅心、兰君、炮竹已吓得趴在地上等死了,三个六目紧闭,尖叫声一浪接一浪。这时,那块写着”嗔“字的岩石慢慢起来,像是有人提起了一个锅盖一样让在了一边。 含烟赶紧叫道:“快爬出来,快爬。” 梅心、兰君、炮竹也不顾好不好看,像狗一样双手双脚并用,往含烟身边爬去。 还没有爬出那“嗔”巨石的范围,石头又盖了过来,这次压得梅心、兰君、炮竹只能半跪,直不起身来。 “啊”四个女生同时发出尖叫。妙含烟上前一步,用双手手掌托在石头下面,想阻止石头断续下压。她双目充满血丝,手掌用力太大,指尖用力的顶在石头下面已被逼成红色。她催动体内的真气,与手掌上的石头重量相抗。双目已经赤红一片,掌上的皮肤已裂开,鲜血开始流了下来。妙含烟银牙咬着自已的五官移了位置,豆大的汗珠催动着身上升起了热气。 万东隐在山峰后早就等着他们的到来。自从自已守峰以来,没有几个能过得去。有时自已心软放了几个心思纯净的人还要被元尊责骂。这次他暗自用掌运气调动真气控制着石头下压的力量。众多人都因扛不住这“嗔”巨石的压力选择求救,而妙含烟好像木桩一样不肯走。心中暗自称奇,这小姑娘如此倔强,好强。嘴角咬得都流血,就是不求饶。石头下的“三傻”没有求救也是让人想不透。 祝春生看到那巨石就要将四个女生压死了,他急忙跑上前,双手向上撑着那岩石,大叫“快走。” 万东本来对女生就会手下留情,所以压着她们,但也不会伤她们的性命。只是四个人都在生死关头,谁也不忍弃谁先走。就这样死顶着。当祝春生猛的加进来,自已一下子还没了反应过来,石头被慢慢抬起。 四人之中只有炮竹最慢,还在岩石之下,没有跑出来。 “上次报名你就慢,我也让你拖在了半道上。“兰君说着就去拉炮竹,但这一拉兰君也被吸了进去,不得脱身。 “快走,来一个就拖死一个。”炮竹哪里肯让同伴再进来同自已一样被压着,“我是进不了仙宇山了,我就一个人先走一步了。记得清明节多弄点烧鸡什么的给我。” “我不,我三个一齐来,一齐进仙宇山。”梅心速度很快钻进了底下。“ “你们三人就是进了仙宇山,也是仙宇山‘三傻’。”祝春生气得扯着脖子大骂起来,额头上青筋凸暴,脸成酱油色,身子也在渐渐下弯。 第三十二章 嗔需定2 妙含烟见四人被困,自已又被仙尊警告不能用法力,否则因耗损内力眼疾复发。她知道钻进去,自已也将失去过关的机。不进去,一同相伴而来的‘三傻’就要被压成肉饼了。祝春生已经跪在地上,他还在苦苦支撑。妙含烟自已身上的红绫束在心口上越束越紧,它也感应到妙含烟心思起伏不定,正处在破关关口。眼见四人已被压得弯下了腰,妙含烟心里一横也钻了进去。 “要死一起死。”妙含烟,将已经血色满有手的双掌顶在了‘嗔’巨石上。 “含烟你也跟那三傻一样。送死。”祝春生用余光扫了一眼身边加进来的人。 “死就死,反正我早死早投胎。”梅心在石头底下飞快的说着,脸上的汗跟洗澡水一样倾泄而下,全身湿透了。 “我最胖,我先死。”炮竹一声哀嚎,还不忘记自已是个胖子的事,“下世我要做瘦子,再也不吃那么多了。是我不好。” “死了也跟你们做伴。”兰君双手用力顶着石头,觉得自已的脸也要当成手一块撑在石头上出些力气了。 “死什么死。我们还要进入仙宇山最历害的天字班呢?”妙含烟也不管了,开始催动体内的真气,想硬来,帮助大家脱困。她觉得自已就要对不重仙尊的叮嘱了,她不能眼看着这些同伙出事。也不想告诉她们放弃可以活命。只想自已拼一把,或者能让大家一齐闯下这关。 “你们可以叫救命。这样只是当不了仙宇山的弟子。你们不会有什么损失。”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妙含烟见她,身材婀娜,棕色卷发披在脑后,只用一根铁制的冰凌花样式的簪子别在了一个发髻在后脑。高挺的鼻子,面色极白,深陷的双眼浅灰色。妙含烟鼻子里哼了一声,她是什么来头,长得漂亮就说漂亮话。这就是一直尾随他们的小清,看他们怎么做就跟着做的技巧型生。 “一齐运功,有多少力出多少力。起。”五人同时用力,面憋得通红,相互之间打气不再有半句嗔怪埋怨。 -- 千里镜里,这一幕被陆天齐看在眼里。他默默走到正殿处,见万发正在跟门下弟子议论求救的考生。细听一下是在说一个淘汰出来同乡,“这点苦也吃不了,还来修什么仙,回去吧。当我这几年白教他。” 陆天齐没有打断他们之间的谈论,而是轻念了一句:“遇事自省先内求,修身修性修仙心,定则明。” 万发听到掌门陆天齐在正殿外,对着空旷的之处所念之语,忽然觉得自已刚才这样责备同乡考生有些过份。平时自已很少见到掌门,很多派中事务由元尊定夺。仁尊一般负责传话给他们‘仙宇山七少’(万字辈的七个弟子,万轩、万东、万西、万南、万北、万中、万发) 自已入门最晚,道行最浅,有时心中所想脱口就出来。这次掌门只轻轻一句,万发就心中羞愧难当。当下走到掌门陆天齐面前,欠身恭敬的说道:“仙尊教训的是,刚才我太急了。” 陆天齐没有看他,略略点头;“人之常情,关心则乱。好了,去取些水来。我泡茶的水没有了。” 第三十三章 嗔需定3 “啊,没了。好的弟子马上去取。”万发想今天掌门喝茶喝出新高度了,已经第三次要求续水了,哦,转念一想,是三尊在喝茶,自然比平时要的水多一些。 陆天齐说完转身又回了正殿内。 -- 正殿内仁尊看着千里镜内的妙含烟眉间一股真气上涌,似是在运气破封。他心里一惊,这姑娘不是凡品:“掌门师兄,哦,没事了。” 仁尊这时又看到本来就要冲开约束暴发的妙含烟突然收了心神,调息运气,真气慢慢平缓了下来。此时陆天齐从殿外已走到仁尊的身边,他没有看千里镜,径直走向桌边,又泡了一杯茶问道:“催诚,你叫我何事?” 仁尊摸了一下鼻子将心中的疑问放下,只说道:“刚才我解说考生情况有点口干了,问掌门师兄讨杯茶喝。对了我要喝冰的。来人,先放一杯到殿外冰镇一下再给我端进来。” -- 妙含烟忽然听到耳边一阵密语,声音好熟悉。她四下望了一下没有看到仙尊陆天齐,心中一惊。这是仙尊在提点自已,凡事不要怪人,不要迁怒于人,一切定下心来。就能明白如何应对。”本来还在跟小清大眼瞪有色眼的互相看来看去,这下子她明白了,别跟说风凉话人计较,自已定下心来与大家过了这关才是要紧的。 “嗔由贪念生,不怨就无贪,不怒就无嗔。定。”手上一轻,那块岩石慢慢抬起,在他们五人的头转了一个圈不再下压。妙含烟心中百只小鸟在唱歌,她摸了一把心口上的红绫束,手上的血擦在了上面。 小清嘻皮笑脸的看着累得坐在下的几个人,眼珠子转了转,将身上的铁片拿到手上。她本想这五个人全都没有还手之力,现在只要自已手上的铁片往他们的太阳穴上一刺,自已不少了五个对手。而且过了这无极迷宫,后面还有大关要过。自已不想别人跟自已争,最好的方法,就是在闯关过程里杀掉这些对手。本来奉极地冰皇之命混入这里面,就是来搅局的。只要让仙宇山乱了,没有功夫成立仙山联盟,她就完成使命了。想到这里,只杀有可能成为弟子的人,番狼族人是进不了仙宇山了。这里面有衡山掌门的俗家弟子,他祝春生死了,会让衡山派从第一个支持仙山联盟的门派变成最强烈反对的一个。 妙含烟见小清手持铁片,奔祝春生而去。大声质问道:“你想杀人吗?” “我想杀这个。”小清被人识破,马上停手改变了方向,直接将铁片顶在了妙含烟的手上。妙含烟再看铁片上叉着一只在喝她血的苍蝇,看那苍蝇在铁片上挂着,肠穿肚烂的,看着十分的恶心。 妙含烟双手甩了甩了,将衣领拉高一些。余光看到眼前的小清脸上有笑容,但跟蓝尚宫一样眼睛里透着寒冷。自已本不想再多看一眼,只是她生得美丽,吸引人的目光。她的衣服简陋,不像中原人,也不像南越国人。估计是北方来的,跟自已一样不怕冷,光着个膀子,双脚赤足踩在地上。莫不是也有什么异能的人,不知什么来头。 第三十四章 痴疯石1 祝春生站起来,不看小清,直接走到妙含烟面前。鼻子对鼻尖的盯着妙含烟看了一回,直到妙含烟退了两步,才指了指地上的梅心、兰君、炮竹:“这‘三傻’你跟着就是你的事了。还有你们三个记着,可以求救的,只是来考学的,不是来送命的。本人跟你们没法相处。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三个。还有,含烟,你也学聪明点,别自已被拖着过不了关了。” “说得有理。祝春生,我跟你一齐闯关如何?”小清笑着跟了过去,手中的小铁片不起眼,但祝春生伸手把她手中的铁片抢过来扔在了地上。 “你,搞什么。不结盟,也不要丢我的东西。”小清弯下腰去抢地上的铁片。 炮竹正好走过她的身边,因为自已胖走路需要的面积要大得多。她也没侧身让路,直接擦着小清的屁股就过去。小清的小身板哪里经得起炮竹的那一身肥肉的碰撞,站不稳摔了个狗吃食。 梅心、兰君两个挤了挤眼,摸着腰,扶着肩的并肩走了过来,刚起身的小清又被撞到了地上。两人互相憋住不笑,认真的盯着小清说:“你过不了关时,也要记得叫救命。别跟我们一样,忘记叫了,但很让人高兴的是,因为忘记要求救,所以我们三个过关了。” “你们,含烟。祝春生,你们绝对过不最后一关的。”小清跺着脚,指着五人的背影大声叫来,“就是过了,你们也是人渣班的。” “再说人渣两个字,小心石头压死你。”话尾音还在,妙含烟回头装出惊恐之色大叫道,“石头又压下来了。” 小清听到,抱头就跑,哪里还敢再跟他们吵架。 妙含烟从小在妙王王俯里就爱玩闹,因自小眼盲,妙王爷怜她宠她对她骄纵异常,王俯内无人敢管她。有时仆人们无法控制她上房揭瓦的危险行为,就会大叫“雪枭来了。” 妙含烟从小跟雪枭一齐长大,只要不听话,雪枭就会冲到她的面前,长啸一声。这是妙含烟与它之间的暗号,雪枭这样的叫声,就是要跟她好好聊聊了。那一聊就是一句千年万年一样话,再不听‘鸟’的话,就休想见到幻想中的师父。每聊一次,妙含烟就听话几日,年龄大了后,聊一次能管几个月,然后是一年。 这次被小清的话给激到了,少年心性一起,大叫‘石头来了’。吓得小清花容失色,妙含烟心里有些小小的得意。 万东见小清跟这三傻斗嘴有趣,想着后补班怎么就成了这界考生中的人渣班了呢?这群考生思想真是古怪。还有这妙含烟要是进了仙宇山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 “别踩,你踩着我的脚了。” 桥美湖如镜,哪里有半个人影。这是进无极迷宫以来,最美丽的景色了。但声音一定是真的,从脚下传来的。 “啊,真是个人。”妙含烟低头一下,见到一双赤脚玉足正被自已踩在脚底下,不过双足是粘在一起的,像个鱼尾巴。 第三十五章 痴疯石2 “还是个好看的女人。”妙含烟退下来,细细从着看到脚,这女人的身上有着极淡的粉色九龙纹身:“你躺在地上做什么?” “你见得到我,就证明你跟我将是同道中人。”那女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婉转美妙。 “啊,梅心、兰君、炮竹别踩上,这块石桥上的石头不是石头,是个女人。”妙含烟见同伴又要踩上这石桥马上叫了起来。 梅心、兰君、炮竹三人的前脚刚刚踏上石桥上,还没有来得急将后脚跟上。听到这句话全得将前脚收了回来。“这是为什么?明明是石头桥,你哪里看出是个人了。“ 妙含烟站在她们身后,指了一下,从她的眼里看到石桥,就是一座卧在床头睡觉的女子。而刚才她先上的桥,桥面下传出的声音也有看出桥形状的妙含烟能听到。 梅心、兰君、炮竹到妙含烟身后,上下打量好几次,兰君和炮竹也隐约看出是个人形。她们俩脸对脸盯着对方的双眼,终于两人肯定的一齐用力点头,“真是个人,但男的女的,一时没有看出来。” 梅心拍着兰君、炮竹的肩头大叫道:“是不是前几关吓怕了,现在看什么都是幻像。看什么都有幻觉。” 那石人双眼一睁,石桥居然闪了一下。两道真气利箭一样打在了妙含烟、梅心、兰君、炮竹四人的面前。瞬间一道白光耀眼刺目。 “这是块疯石头。”炮竹已经被吓怕了。 “是在仙宇山‘痴疯石’里修炼成精的吧。”梅心看了几遍下了个结论。 “没想到考试就是让我们来修理妖怪的。”兰君已经跃跃欲试,想上前再踩上几脚。 “不想死就闭嘴。”小清怒吼道,从后面用铁片击打在那石头桥上,“打架,你们这‘三傻’永远只会鬼叫。” “是鬼在叫。”梅心、兰君、炮竹同时回答道,然后笑嘻嘻的看着小清。 “对,还是只美女鬼在叫。”妙含烟也加了进来,一幅看好戏开场的样子。 铁片飞出后,在石桥上只擦了一下,没有什么火星,也没有看到裂缝。 “这哪里是个人,明明就是块石头。含烟,你为什么总是跟我作对。”小清在后面一直跟着这四人,她实在是看不出石桥的问题,将手中的铁片打出的,证明不是什么妖化的石桥,心里安定下。 “本姑娘走了。”小清跑上了石桥,刚走到中间就听到一声尖叫:“啊。” “不听老人言,给人当脚垫。”妙含烟对着已经变成了石头块的小清无奈的摇着头。 梅心、兰君、炮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石头桥上的人是真的。谁要不信出手打了这石桥就会被真人锁魂。小清的魂就被锁在了桥中的某处,估计就是刚才她打出铁片撞到的那块石头上面。 “乖乖,这得多少人看不出来。奔上面去了。”炮竹看了看自已伟岸的身板,想着被人踩在上面那种不可承受之痛,苦着脸说道。 “嗯,好在及时收脚,要不然我们三个得躺在上面被当脚垫子。”梅心这才明白过来,妙含烟为什么不让她们三个踩这石桥,原来要是踩上去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第三十六章 痴疯石3 妙含烟看了看,这石桥是一座形如侧卧女子的三孔石拱桥,桥面上没有结冰,只是有一层湿气,在太阳照射下有一层薄雾轻纱。像是给桥穿上了一件睡衣。面桥下的湖面上却已经结出很厚的冰层。看上去就是一面大镜子光洁而明亮。她来时只远远觉得桥有些异样,走近后更觉得像个人形。现在再仔细的看,这就是个美人照镜图。 刚才自已踏上这桥,听到声音心里已经肯定这桥不是让人来踩踏的,而是让人观赏的。 “你是不是犯了错,让人变成石桥,任千万人从你身上过?”妙含烟好奇的问,心中有些不忍。 “错?我不过是天庭看莲园的一只九纹龙锦鲤,那日偷摘了一朵莲花,结果被罚在这里变成石桥任百年风吹雨打,任万人践踏。” “呀,天庭如此重罚你,你也快解脱了吧。我能帮你什么吗?”妙含烟第一次听说如此罚人的,真是残忍之极。 “不必了,自从我在这无极迷宫里成了‘痴疯石’的一座石桥,就有人在一直关注我。要不然,你们早踩在我脸上过了这桥。”石桥明明白白的拒绝了妙含烟。 “哦,那定是仙宇七少中的第三少‘万西’在这里一直守护着你了。”妙含烟四处看看有没有别的人在。 “你一个小小考生,如何知道这么多。”石桥有些吃惊,这小女生看来不大,对仙宇山还是知道一些的。 “仙宇山七少镇守这无极迷宫,又不是新闻,多少年了。我虽小,但从小爱打听,记得自然是美男子了。那些糟老头的事儿,我才不关心呢。”妙含烟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心里一直以为师父是个白胡子老头。但自从在寒泉狱第一眼见到仙尊的真容后,自已早已骂过自已千声万句,活该瞎了这么多年。连仙尊的样子都给幻想错了,真是大大的不孝。 “你们打算如何过了这‘痴疯石’宫,我可不会让你们踩我的美人脸。”石桥里的美人傲气的说。 “让不让,由不得你。”祝春生那熟悉的声音从后面响起,他早就进了这‘痴疯石’本想从结冰的湖面上过去。但发现冰上的有无数的镜子一样,以为过去了,又退回了原处。走了几圈还是在镜里走,走不出去。最终他只能选择闯石桥了。 祝春生大步走上石桥,丝毫没有顾惜。石桥上的美人面容不再温柔甜美,而是一脸红色的光芒,双眼暴怒。她的眼里放出无数道白色的光来,祝春生腾空向前飞去。眼看到了桥中间,一道绿光更快的飞向了祝春生。祝春生的腰眼处被一条岸边的柳枝给打了一下,枝条被打断了,柳条四落在湖面的冰上。他重重的被打飞,大块头的身体直接打得身形不稳,翻了几个跟斗。 祝春生还是有些修为,他没有像小清一样被打到石桥上,而是在半空中又定住了。 妙含烟看到了柳枝飞出,却没有看到是什么人出的手。难道就是刚才把小清锁在石桥上的仙宇山七少中的第三少万西? 这仙宇山第一道结界无极迷宫就要困住多少人,怪不得是仙界第一派。考试真是大浪淘沙的过程,早知道如此难,当初就要好好听雪枭的话,多问点这里面的机关要事。唉,当时年少只关心八卦问题去了。这下子祝春生跟万西又扛上了,如何过得了关。 第三十七章 天咒五百年1 “你这是有意为难我们。”祝春立在空中,没有下来,他看到万字辈的仙宇山弟子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一股打架的冲动就涌了上来。 “为难了又如何。这时锁了五百人,加上你们五个,就是五百零五个。”万西站在桥的另一头,手上拿着柳枝儿,很少有男人用植物当枪使的,这是头一个。 “万西,我早知道仙宇山七少是由三尊亲自调教出来的高手,无论仙资人品皆是百里挑一。你虽是排行第三少,修为却可跟万轩一决高下。你为何宁可守着石桥美人,不肯罢手。你以为她就会为你的痴情感动。认错回天庭去吗?”祝春生也不罢口,随口就说了以前的旧事。男人有时也会管不住自已的嘴巴,特别是四个女生全都看着万西发直,不肯再用之前崇拜的小眼神盯着自已看了。 “闭嘴,不许你再说下去。”万西手上柳枝又飞了出去,直接奔祝春生的脸而去。 妙含烟、梅心、兰君、炮竹一听八卦心起,马上欢喜的看着祝春生,等着他的下文。只是等着不是花痴眼神,还是一幅阎王讨债的眼神。仿佛全在要祝春生点更新下文。(这个就是俗称的催更的心情)祝春生停在空中看到下面女生个个贼眼兮兮的,觉得这是万西跟这石桥美人的私事。现在说了也不地道。(断更,就是让所有等待的人不爽的坏人。)祝春生就是这种人,说一半留一半。不给个痛快话。白瞎一个好身板。 “你放我们过去,我不说就是。”祝春生态度一变,软了下来。 “你们过去吧。万西不要再这样了。”石桥自已不想万西眼祝春生打架,怕是要招来麻烦,动静大了,仙宇山三尊也不是好惹的。上次就气得元尊拿着‘亢龙锏’要打石桥教训万西。仁尊不在的话,自已不知得受多少下。还是万西左求右跪的才平息了。 “我说过守多少年,也不让那句天咒在你身上印证。”万西手上又多了根柳条,今天他给惹到了。横竖五百人也被他给锁了,不差这几个。 “天咒不论时间长短,就来的总归要来。”石桥唉声叹气,自已做的事,自已清楚。 说完石头桥上的人形已渐渐隐去,只是在桥上飘出一段极美而哀伤的歌,“我如花一朵,也曾花香满枝头,问他为何不肯为我回眸。冬去春来,我自守这寂寞空楼。” 妙含烟听到这歌,只觉得凄美动人,哀怨绵绵。这是首情歌,她在等谁?她在为谁受天咒之刑。 万轩本来隐在柳树后面,听到这歌声突然心情大变,从树后走了出来。顿时平静的‘痴疯石’电闪如虹,劈刀利剑一样的电击打到了冰湖上面,将上面结的冰全部击出一条条四分五裂的缝隙。湖水因为冰面大破,冰块冲击出无数水柱。水柱全数向祝春生的方向击打过去。祝春生运气双掌握拳形成一道光壁。水柱冲一光壁上全部被反弹了回来。妙含烟、梅心、兰君、炮竹四人被那反弹过的湖水来了个淋浴。四个人全部给洗了个澡。 “要打,也让我们先过去。你们有仇报仇,有怨的解怨。我们四人没招你吧。万西,你这样就不对了。你们是招生,不是打架。要打也等我们入了仙宇山修他个几年再打不迟。“妙含烟被水淋怕了,最近不是在寒泉之中,就是深井里,总之跟水有仇。走到哪,哪儿就有水在等着她。 万西大笑几声,深灰色的道袍袖子一挥,雷声大作震得妙含烟、梅心、兰君、炮竹四人捂住耳朵挤作一团。 第三十八章 天咒五百年2 那边电闪雷鸣,已惊动了正殿内和别殿内的人。皇后跟元尊本来还在谈着修身养颜的事,被这天变地裂之声给震动了。 “元尊,你们这招生,天气没有看好呀。”皇后本坐在别殿的宫里面喝着茶水,听到这地动山摇的响动,已握不手中的杯子。一下子将手中的茶杯打翻在地上。 元尊看看了殿外,也不奇怪,声音从‘痴疯知’那边传来,也就是说考生们有的已经考了一半了。看样子到下午还得给这些考生休息一下。要不然会顶不住。 元尊重新命人又沏了一杯新茶端去给了皇后:“皇后,这也是对考生的考验。” “考验?不要搞出人命来。都是爹生娘养的,哪一个在家不是家里好孩子。”皇后不满的看了元尊一眼,“我的妹妹要是真在这考场之中,只怕早就没有了小命。” “皇后不用担心,只要求救,就会自动回到正殿之外,所有考生不会真有性命之忧。”元尊站起来直视皇后,肯定的回答。 “元尊,不是我不信,我个内眼凡人自然看不到考场内的情况。跟你说了半天,也不让金统领进去找人。你们就是不想交人。”皇后还在想着如何尽快将妙小姐接走。 “皇后,你就那么肯定人在我们这里考试。妙小姐天生看不见,如何过得了关。”元尊听到皇后说来说去又在这问题上纠缠不清, “好,如果考完后,我找不到妹子。我就走。”皇后负气的说道,我很累了,想休息一下,金统领送客。 元尊一听,气得直想骂人。他强压下就要说出口的话,自已先站在原地上缓了一下,才转身离开。 元尊一进正殿的门,就向仙尊大吐苦水:“真是个架子的人,居然把我从我自已的地方赶了出来。太气人了,也不想想这是在仙界。不是她的宫里。” 元尊笑笑,知道大师兄肃庄在别殿皇后那里吃了一肚子的憋,正无处发火:“大师兄,要给那些考生们休息一下了。快中午了。” “我们可以不吃。对了,皇后斋饭送去了没有。没事不要让他们来烦我。”元尊肃庄虽在气头上,但应该要办的事情,还是得办。毕竟仙界的仙宇山不能让皇后那些人小瞧了。他们是大肚而有休养的人。 -- “掌门师兄,你看现在是不是停止考试?”仁尊问还在喝茶的仙尊。 “可以。叫万西来一趟正殿。”陆天齐想了一下,又说,“还是我自已去吧。” 仁尊摸了摸鼻子,摇了摇头,仙尊一直没有单独教导过谁,但对弟子还是很严格的。虽然不像肃庄大师兄那样一下子把人骂个半死。但只轻轻说一句,那几个骄傲得跟天人一样的徒弟们就俯首帖耳的绝不有半点违逆。这点是谁也没有的能力。陆天齐他总能一眼就看出症结所在,提点下面的人。但又不会强权压人,或是大声喝斥。 -- 陆天齐现身‘痴疯石’宫,他背手而立,静静的站在湖面上。湖面上本来碎去的冰块又渐渐凝结起来。跟祝春生斗了半天万西也看到了掌门陆天齐。 他一句话不说,收手退到了一边。祝春生见仙宇山掌门陆天齐亲自来了。也急忙收手,不敢再打下去。 “不打了。不打了就好。这个考生是谁?”炮竹跟兰君没有在报名点见到陆天齐这是第一次见,“这气度,不太像考生。” “考你们个头,这是仙宇山掌门陆天齐。”梅心用右手猛的拍在她们两人头上,打得两人原地转了个圈。 “仙尊?”炮竹、兰君两眼成了桃心,口水直流的看着眼前的人,天下若有人能与之比肩那陆天齐在这天下定然是有一个双胞兄弟才有可能。 “苍天呀,大地呀,这是哪个位天兵天降做了事,把我们如神的仙尊给勾搭到这里来了。”妙含烟呆立在原地看着湖面的陆天齐,原来监考老师一直就在,只是他没有现身罢了。自已的表现还好吧。没有让他失望吧。他是来看自已的?不可能。他是来看大家的。嗯,这个才有点靠谱。 “万西,天咒不可逆。”陆天齐扫了众人一眼,话对是对万西说的。 “仙尊,弟子知道。”万西跪倒在地,低首不敢看陆天齐,“但弟子宁愿为她受这天咒之苦。也不忍让万人的脚去踩在她的身上。这比让我去死还要难受。” “记住无论任何事、任何物,不痴迷、不盲从,才能看清楚表相。你修道以来最基本的除痴念为何做不到。你说知道,也只解表意,所以这么多年你不能在现实中让自已醒悟过来。”陆天齐对于万西跟锁在石桥上的九纹龙锦鲤的事很清楚。但这种三角爱恋生出的痴念只能自已解,别人是如何也帮不上的。 石桥里的锦鲤看到湖面上的陆天齐悠悠的开口了:“天咒五百年,是我自愿受的。跟他人都无关系,今天是你们仙宇山开山考试,我的事不要搅进来。你们要过桥的,就过吧。万西你还当我说的话能听进去一两句,你就不要再阻挡考生了。” 妙含烟隐约听得出来,万西是喜欢这条九纹龙锦鲤的,“仙跟鱼不能相恋吗?为什么要让一条可爱美丽的鱼受这样的苦。她本可以自由自在的在湖里过自已的生活。万西师兄你若爱她,给她自已选择的权利。你这样为她,她是知道的,她也是感激的。天咒对她很残忍,但也是为以前偷花受罚。如果做错事不用罚了,那这天下不就乱了。只要她真心领罚,你就不要再痴迷不醒了。” 第三十九章 痴心不改1 妙含烟在寒泉狱亲眼见仙尊陆天齐因动用了禁术而情愿受罚,现在九纹龙锦鲤受罚跟仙尊是一样的。不受罚是不可能的,不能逆天。 万西痛苦难当,突然举起双手就向自已眼睛刺去。祝春生见他表面上不吭声,行事却刚烈异常。 “你这是何苦,我不过就是了。为了考进仙宇山,我不至于逼得你自已伤害自已,弄瞎眼睛。”妙含烟大声对着万西喊,“不要以为看不到她,你就不会觉得她没有在受苦。我告诉你,你早就看过了,你的心里已经留下永远不会消失的烙印。无论你如何做,只要她在你心里一天,你就会痛苦一天。” 陆天齐听到妙含烟这样说,眼里闪过一丝极小的光。他走向还在地上跪着的万西将他拉了起来:“如果你与她一齐受苦,你会好过些,你就化身这湖面上的冰,让考生过去吧。避不了,逃不开,就面对吧。” 万西听到陆天齐这样说,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本来自已就是在考验考生的,没想到自已已控制不了情绪,是需要惩戒一下自已。现在亲眼看着心爱之人被人踩在脚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向陆天齐拜倒在地,转身对看了看妙含烟,说道:“谢谢你。你看得出石桥是小锦变成的,你有灵性。你明白我的苦,不忍我伤了自已的眼,你有慧心。” 妙含烟听到他这番话,觉得说中了自已的心事。她眼中含泪不知为什么就是很想哭,觉得万西的某一点像仙尊一样,但自已又说不出是哪一点。 万西跃中湖中,用真气将湖面冰封。冰湖上的冰面全重新结好。又如一块大镜子一样在桥下安静的躺着。石桥在那湖镜之上,就像是情人躺在在自已心爱人的怀里。妙含烟擦了擦眼泪,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相守。 陆天齐左手隐在在宽大的袖袍里,不发一言。离开了‘痴疯石’。 祝春生、梅心、兰君、炮竹全都目送陆天齐离开,个个心里头不是滋味。 祝春生知道天咒五百年,就是因为九纹龙锦鲤私摘了天庭的“九色莲”,想修成人形行走在六界,与极地冰皇结为伴侣。最后极地冰皇夺了‘九色莲’但没有跟她结婚,也没有让她化成完整的人形。她成了一个双腿没有分开的鱼美人。天庭为了给所有修仙的小妖一个警告,将她贬下天庭,锁在了仙界天宇山的‘痴疯石’宫内。看守的人正是万西。 “真是冤孽呀,好好一个仙界奇才,就让这个妖女给毁了。”祝春生一边走上湖面,一边低声说道,“这值不值得。那女人爱的人又不是你。也不是为你而受罚。你真是只猪。” “你是猪。”炮竹前面没有听清,后面这句‘你是猪’听得真真切切,之前祝春生骂她三人是‘三傻’,现在又骂她是‘猪’。 “士可杀,不可辱。”炮竹窜到祝春面前大声骂道:“我进了仙宇山,绝对、肯定的不理你。” 第四十章 痴心不改2 “为什么吗?因为祝春生的仙姿比你高?你觉得站在他面前会胖一些。”梅心嘴欠得很,又补上一刀。 “损友。你一定是前世跟我八字相冲,今世跟我体重有仇。”炮竹不再理她们,一个人最快先跑出了‘痴疯石’。 四人在后面大笑不已,祝春生也看着那胖胖的炮竹不觉骂了一句“说你胖是夸你呢。你混身上下就这一个优点。” “快跑呀。后面千军万马杀过来了。”梅心转头去,看到石桥上一下站立起许多人来。一层一层,跟多层蛋糕一样。跑下来一批,桥上又出现一批,直接冲向了她们。 “是呀。妈妈呀,石桥上的锁了五百人,万西没有骗我们。是真的。”妙含烟提起自已道袍就拼命的跑,身后的人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不用这样吧。投胎也要看时辰的呀。不是人多你就能投得了的。” “不想被踩肉饼子当中饭,快跑。”兰君,拉着妙含烟手,使劲向前奔去。 妙含烟回头一看,最后一波人也冲了过来,在自已的面前呼啸而过。原来人山人海海选就是这个样子的。桥上的还有一个黑衣挂铁片的女生,她没有下来。 小清走下桥来,站在桥边摸了一下石桥对着石桥说道:“小锦,你再等等。我会把你放出来的。” “别傻了。天咒就是让我困在这无极迷宫里。你如何救我。”小锦叹了口气,刚才跑过去的五百人踩得真是扎实。脸用手护着还是被狂殴一样难受:“看看我的脸,是不是肿了很难看。“ “没有,跟以前一样好看。”小清将头上的冰凌花头饰摘下来,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以后你就知道,我不只是说说。这个我一直戴着呢。” “万西,你从冰湖里出来吧。我们都过来了。”小清将万西从湖里叫出来。 “为什么很多人不从我这冰湖上过,一定要从石桥上过”万西来到石桥边,很难过的看着小锦。 “别看我,你早点看清楚我是为谁难困于此,你就不会再难过了。”小锦闭上眼,用双手捂着脸,背过身去。 “你太傻了。石桥上过多容易。这世上谁会选一条难走的路去走。你那上面看着就又滑又冰。说不定还会掉进去。”小清也替万西不值,明明知道小锦是因为极地冰皇那个没有人性的家伙搞得身败名裂。 “但她们五个过去了,是从冰湖上过的。”万西有些小感动,至少还是有人能体会他的苦心的。 小清无奈的看着万西,这个男人真是跟小锦很像,全是痴心不改。“唉,小锦别把一次邂逅当成永远。你还有值得的人去爱。比如这个傻瓜万西。我虽这几年没有进过这无极迷宫,但还是多少知道一些你们的事的。” “这是何苦。你又劝起我来。你来了就好好考吧。仙宇山还是有人性的地方。”小锦听得出来,这是在告诫自已不要再对极地冰皇抱有幻想。还是万西这样的痴情人才是可以交心的人。 第四十一章 痴心不改3 小清盯着万西看了一会:“我若是那陆天齐就放你们一条生路。” “这样相守已经很好,万西已无怨无悔。”万西走去柳枝边,想起了什么,“你得去吃饭了。去晚了,就没有了。“ “我跟小锦是朋友,后面的关卡如何过。给点提示呗。”小清涎皮赖脸的看着万西,修为这个事得有天赋才行。自已一路过来,就没有找到个能跟自已组队过关的人。 “不行。”万西拉下,死板着脸。 “小气。”小清拿着手上的铁片片,嗖的打掉了岸边的柳枝条,表示抗议。 “跟着那几个女生走,或能过关。”小锦最终还是给出了提示,大家相识一场,能帮多少是多少。 -- “祝春生,看不出来,你认识的人真多呀。仙宇山七少,你是不是全都跟他们打过架。”梅心走在路上还不忘记打听情况。自已都觉得自已很有探子的本事。 “你想问什么?一次问过。”祝春生越走越快,目不斜视,但又想还是一种同行的好。毕竟他总觉得跟着这几个小屁孩在一起,不用担心她们会加害自已,无论如何,她们是信任他的。而且当成报警器了挺好的。小女生就爱叫唤,“啊,呀,“个不停,这种事最适合她们了。 “我想知道仙宇山谁最帅”炮竹跟兰君一脸花色如春的问道。 “你们刚才见到了。”祝春生看着两个不争气的追仙一话,只能选最重点的说。 “仙尊陆天齐,哦,谁敢喜欢这样的天神一样的人。我还是放弃追他吧。”炮竹马上泄了气,如果想想放在心里好像挺好。刚才一见,觉得自已给仙尊洗衣叠被子都不配。 “唉,那就是我最帅了。因为我入了仙宇山,除了仙尊,就数我了。”祝春生突然自已说着笑了起来,原来自已也可以如此厚脸皮的。 “我想知道仙宇山谁最好说话。”梅心一心想着要在仙宇山站稳脚跟,就得找好关系。上次报名,那个大师兄万轩,还有万发那小子。记上仇了。 “仁尊,跟学生最没有架子的。”祝春生这次倒笑得很开心,哈哈的笑。 “我想知道上哪有饭吃。”妙含烟没有半点心思听这些,只想着不吃饭,就得饿死了。这一路打架,百米冲刺,水里,泥里过的。太想吃米饭了。 “你看哪人多,哪就是吃饭的地方。”祝春生一指路边上一堆人的地方,看过去真的是有几个大木桶放着,还有几个仙宇山的门人摆桌子。冰天雪地的,露天摆了了点东西,这得多凉快呀。 妙含烟呆在原地,看到那里是:桌子四张,没有凳子,桶五个。看样子不是米饭,没有看到装菜的盆。以前在皇宫里面是长桌上主菜四个一般是佛手鱼翅、珠盘献宰、佛手求寿、白扒广肚,凉菜两个酱黄瓜、海蜇丝、,汤一个白玉虾球龙骨汤,还有饭后翡翠糕一碟。在那里吃了三个月,还觉得味道不如王俯家里的好。这次自已能不能撑到最后,不是脑子好不好的问题,而是肚子争不争气成了关键。 仙宇山的人,都是仙,不用吃饭的仙。仙尊也不吃饭吧?以后想学好厨艺去打动仙尊看样子是没有戏了。 第四十二章 抢饭吃1 所有人全以秒杀的速度直接向那饭桶、汤桶投胎而去。几乎没有不跑的,个个是为了最后的冲关要补充能量。妙含烟实在是没有味口,但不是觉得不好吃,而是认为自已一定抢不过这浩浩荡荡的几百人。 “我要是今天过了关,那真是上天可怜我了。我才发现自已不跑死,也被挤死了。”梅心被考生们挤来挤去,原来这里吃饭是没有人来维持次序的。先到者随便拿,任你吃。后到者没有得吃。(有春运火车上挤吗?你以为谁都是有钱人可以做飞机跟动车的。没有钱的还是大多数。) “这是为哪样。不是还有时间吗?”兰君也没有体力挤进去,几次能看到木桶的边了,手无论怎样伸长,就是够不到里面的食物。 “赶饭呀。只有一柱香的时间给我们吃饭。先去的先吃。后去的没得吃。”祝春生是五人小组里唯一的男生,一马当先,也是拼了老命往里挤。还好高子个,能够着桶边。 “含烟,祝春生,你们抢到饭了,留下一点给我们三个。”兰君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最终选择被动的被挤出人群。自个退到一边休息去了。 “炮竹不是先跑的吗?要她给我们四个留下点才行。”梅心这才想起最先离开‘痴疯石’的炮竹,不会这家伙被考生给挤散了吧。 “她永远吃得最多,但抢不到饭点。”兰君自已靠在树边看着还在围着大木桶转的考生们有点小担心的说。 “谁说滴。这里有四个馒头,还有一盆菜汤子。”人群外一个细小的声音悠悠的传了出来。 妙含烟、梅心、兰君定睛一看,果然是炮竹用自已的大围裙下摆包着一包东西,手里还端着半碗汤。 “你真能干。”妙含烟冲到炮竹面前,用手接过炮竹的那碗汤,挥手向梅心、兰君招手。 “我同意。”梅心盯着炮竹手上的东西用力点头。 “我也同意。”兰君用鼻子闻了一下,就差用手去抢炮竹手上的东西了。 “你不说我只有胖才是我唯一的优点吗?”炮竹一边打开手中的衣摆,将包在里面的东西拿出来分给大家,一边数落着自已的损友们。 “不,我错了。你不仅胖,还能吃,这是你的第二个优点。炮竹,你这不是给我们几个准备的。你就是给你自已吃的。”祝春生不知何时也归队了,自已没有抢到吃食,只能过来看看女生们的战况如何。 五个人相互看着,又有点不好意思。祝春生是最不敢拿馒头的人,炮竹一个女生都把这珍贵的食物拿出来跟大家一齐分享了。而他呢?总是看不到她的好,只觉得女生就是累赘,就是负担。 “吃吧,吃好了,你好带我们过关。”妙含烟见只有四个馒头,自已先喝了那半碗菜子,将馒头让给了另外四个人。 “这个好说。”祝春生也不客气,拿着馒头就咬,看着炮竹露出了笑容。 “就是,祝春生你出力最多。”梅心、兰君也开心的咬着馒头,吃得香得很。 -- “我先看到的。” “我先拿到的。” “松手。” “不松手,我就不客气。” “老子就吃了,你能怎样。” 两个争吵之人话音刚落,手中的馒头没有了。这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转头木桶里已经没了食物。青衣男红着眼看着那穿草靯的男子,拔剑就刺。草鞋男向后一退,将一只草鞋甩出,“啪”一声脆响,草鞋打在那男人的脸上。青衣男这下脸丢大发了。提剑就追,不再有所迟疑。草鞋男一只脚光着踩在雪地上,一只脚穿着草鞋,样子十分的滑稽。 旁边的人哄笑的说:“你有剑还打不过。” “人家一个草鞋就修理你了。”看客们全都哄着这两人再打起来。 第四十三章 抢饭吃2 妙含烟看到这样为了一个馒头而吵架、打架的到处都有。整个吃饭的地方为了一口汤,为了能多一个馒头喧闹不已。 忽视天上一声“催更鼓”响起,考生这才想起,要入关卡考试了。几百人乌泱泱的全涌向了下一个宫门,没有走几步很多人就倒地不起了。在地上打着滚唉呀唉呀的叫着。妙含烟地上的人脸色发白,嘴唇发紫,有的直接呕吐起来。能站着是少数。仙宇山的‘要命饭’?妙含烟看着祝春生、梅心、兰君、炮竹。他们怎么好好的,没有跟地上这些人一样。 “这是为何?”众人全部都在猜测这是一场阴谋,难道仙宇山要借考试解决掉一批有识之士? -- “这第五关就是一个字‘吃’。”那穿草鞋的男人身上的衣服变成了深灰色道袍,原来的没有穿鞋的脚上多了一双金色的靴子,而另一只脚还是草鞋。他翩翩的转过身子,将刚才打斗时留下的一些雪水,泥泞一一拂了一遍。样子清秀而调皮。 “啊,这是什么意思?”妙含烟看地上人叫得痛苦,想帮忙又不知从何下手。她看着眼前的人想一下,心里猜出几分,‘爱恋源’是第五宫,这里不像是迷宫之一,应该只是个外场地方。没想到第五关居然不是风花雪月,谈情说爱,而是讲究最浅的人生第一事‘吃’。抬头想找找没有什么提示,转来转去,只在树上有一块木牌写着两个字。不对呀,宫门上一般只写一个字。妙含烟不识字,但一个还是两个还是搞得明白的。这里到底是哪里?那这个人就是仙宇山第五少万北了,他怎么不按常理出牌,性情跟别的人就是不一样。 万北跳上桌子,将打饭用的勺子指了指几个抢得最多馒头的人说道:“拿多了,不分享的出局。” 话音一落,地上几个叫得欢的人全部消失了。 万北又一指几个痛得流泪的人,其中就有一个跟他打架争馒头的人:“拿不到,吵架、打架的出局。” 万北俯下身子,蹲在桌子上见地上一大群在呕吐的人,用勺子在他们头上一扫:“拿到了,吃不饱,还去抢的出局。” 最后,万北跳下桌子,将那几手里有还馒头的人全部拉了起来,用勺子一个一个的打他们的头:“拿到了,不吃,还去抢别人的出局。” 所有人被饭勺子点过、打过、扫过,全部消失不见。本来几百个要进下一个宫门堵在了门口,现在只有几十人了。 -- 万北处理完那些地上的人,回头看到一个美丽的外族姑娘独自坐在一边默默的流泪,走过去,将手一伸,手里多了一个馒头:“给你。” 小清进了这里没有吃东西,只是一个人坐着。她抬头看着一棵树上的牌子发起了呆。那牌子上的字很普通。但小清还是记下那两个字。什么东西挡在了眼前,白白一坨。她抬起眼,看了看眼前的万北手上的馒头,转过头不看,而是用手挡了回去。万北只好没趣的走了。 她好像一点也不饿,几百人挤一起吃得香得很,闹得很僵这一切与她都没有关系。她这次奉命来到这里,第一为了搅局,第二就是为冰皇找到锁住九纹龙锦鲤所在的宫门。当见到小锦跟万西之间的事情时,她有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自已也跟万西一样在看着自已所爱的人受苦,但不能替他去受过。这次无论如何要考入仙宇山,这样才有机会能救出自已的爱人。 第四十四章 抢饭吃3 “妙小姐,你在这里吃饭?”几个穿着便衣的人从路边赶了过,团团围住了妙含烟。 “你认错了。”妙含烟没想到,这无极迷宫里会有人进来,而且是认得自已的皇宫里人。 “认错人?”便衣禁卫军哪里会信,马上就要上前捉人。 “她叫含烟。”梅心、兰君、炮竹也跟着围了上来,几个大男人要带走妙含烟这不是好事。小姑娘独自在外,遇到坏人如何得了。绝对不行。 “你为什么看得见了。你不瞎的吗?”便衣禁卫军本来要抓妙含烟,但是见她躲闪灵活,双眼灵动精神,哪里像个瞎子。这跟之前说的样子不对呀。而且他们在皇宫里全只是远远的看见过她,到底真人是什么样子,只有皇后跟金统领才清楚。可这次皇后让他们趁考生吃饭的时间偷溜进来。刚才见一些淘汰出局的考生大量从一处宫门出来,就跟着混了进来。现在真人在面前,跟画像上像,但重点人家不是个瞎子。 “你才瞎。”妙含烟马上镇定下来,这几个人脸生,不是金统领就行。 “她一直好好的。你是考生吗?哦,你是那个不让我们上山报名的人。明白了,你是皇后身边的人。”炮竹跟兰君立马点头撸袖子的,这几个坏人就是借找人之名,来闹场子的。 听到是在山下挡着他们报名的人,本来个个为了这个考试已经苦战几关,人人心情烂透了。现在来个可以出气,好嘛,所有考生全把手上的碗砸向那几个围着女生不放的几个禁卫军。“呜”一声的十几个碗如炮弹般全部向他们飞去。这些个便衣还不敢还手,因为仙宇山说过不能到这里来。现在自已偷着来了,也不能搞出大闹考场的事。皇后要他们暗中观察,发现了妙小姐一律带回。但目前这种情况强行带走,估计会生出大乱子,还是先跟皇后禀告一声才妥当。几个便衣禁卫军只能罢手,每个人双手护着头,四处躲避,跑出了宫门。 “皇后,妙小姐在抢饭吃”最先进别殿的禁卫军抢先报告。 “什么,堂堂郡主要用抢的。”皇后也在用饭,不过是自已带的食材叫厨子借了地方现做的。听到自已的妹妹沦落到要去抢饭吃,自已哪里还吃得下,手中筷子停往一指着地上跪着几人大声斥责道:“为什么不把人带回来?” “我们也不能肯定,因为对方眼睛亮亮的,好好的,能看见我们。”禁卫军认真的说。 “这个考生跟郡主长得像,但眼睛没有瞎。所以可能真的找错人了。”见皇后举起的筷子的手已经放下,另一个马上补充道。 “下去,我要好好想想。”皇后听到只是长得像自已妹妹,因为双眼没有问题。那这里面就有大问题了。无论对方是不是妙王府的三小姐,现在已经不是带回去就可以了事那么简单了。 她若是妙小姐带回去是要用来取心炼药的,这也是为什么她死也要逃出皇宫。那皇帝听了蓝尚宫话,自然不会再要妹妹当什么妃子了。现在她双眼已好,皇后心中的担心事情没有了,皇后更找不出理由将她带回宫里,回王府也是不行了。如今长生不老药仙宇山是断不会给她的,现在真是让这蓝尚宫逼得进退两难,自已得想法子解了这个死结。 第四十五章 恶人谷1 见那几个混进来的人已走,考生们重新出发,向下一关进发。 “别理他们了,我们先走。”妙含烟跟着梅心、兰君、炮竹 “再不走,就走不了。”祝春生若有所思的看着妙含烟,抬脚先走一步。 “好,所有考生全部进‘恶人谷’。”万北望着退出宫门的几个便衣禁卫军,想了想一时也没有想通这其中的问题所在,他拿着饭勺对身后的考生一挥催促道,“快去,祝你们好运。” 小清虽然没有吃饭,但不影响她的速度。听到可以进下一关,哪里像没有吃饭腿软的女生。赤着双足追着妙含烟就去了。她快走几步,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铁片儿,笑嘻嘻的说:“含烟,我要跟你做朋友。” 妙含烟一见她手上的铁片儿就冒出一阵寒意,她不想被那冰凉的东西给划伤哪里。自已修道以来就没有学会什么高极点的法术。闯了这么多关,全凭一颗慈善的心,感受着身边环境所带来的种种事情。还好一路上几个伙伴一路相互扶持,要不然孤身一人,哪有可能走到这关来。那几句背得滚瓜烂熟的口诀倒是帮了大忙。 小清见妙含烟脚步不停,而是从她的身边绕过去,只得追着喊道:“我不会再讥笑你了。相信我。” 妙含烟还是不信,五人小组一刻都不停,头也不回的向前开路。 “我郑重的发誓。”小清急得直跳脚,用了生平最严重的一句话来表示自已的真心。天知道她的小心眼里打着什么主意。估计越走到最后,越觉得还是跟着这几个心思单纯但又能过关的人一齐最安全。 “我们隆重的不信。”妙含烟、梅心、兰君、炮竹齐声说道,说完后四个人全都会心一笑,这不是来考试的,是来不打不相识交朋友的。 小清看有了回应,最起码不是一句话不说一个劲的当她是空气了,马上显摆一下:“我会一些法术,可以帮你们。这个铁片儿是极寒之物玄天矿所粹炼而成的。可以用来打架。我可以帮你们打坏人。” “这算不算做弊”妙含烟最担心就是这个,“输不可怕。怕输才丢人。” “晕,这叫团队合作。”梅心拍着妙含烟的头顶,“你傻呀。祝春生不跟万西打那一架,我们能看到天神一样的仙尊吗?仙尊都没有说不可以打架了。” “嗯,有道理。恶人谷里如何我们都不知道。管他的先结盟,她要是使坏。不是还有祝春生吗?”妙含烟一听到仙尊两字,双眼冒光,幸福的笑了起来,马上见风使舵的同意了。 “行,最后两关了。”兰君也举手同意。 “‘爱恋源’不过吗?”炮竹后知后觉的问了一句。 “仙宇山说那里是个死宫门,没有生路的。所以不用过。”祝春生见后面的结盟已经搞定,自已补了一句。当然他总比这几个傻丫头知道得多。 “无极迷宫七宫,只过六宫,为什么吗?”妙含烟没有看出来。刚才吃饭的地方不是‘爱恋源’?那万北为什么参加进来对他们进行了考试呢?这仙宇山的无极迷宫考试真是复杂多变。 第四十六章 恶人谷2 “是临时决定的。”祝春生没有见过‘爱恋源’,只传闻说是那个宫十几年前关闭了。为什么要关掉不知道。这次有些考生一进‘爱恋源’的宫门就直接进入了下一关,考都没有考。就省了这一关。 “万轩说的。这次因为有一关‘痴疯石’看守万西持考出现了偏差,过了界,让五百人都过不了,强锁在石桥上,被仙尊责罚了。现在就少过一关了。算是给考生一个公平。” “这是什么跟什么?不对吧,我觉得仙宇山只是找个借口,无论出不出现万西的事情,那‘爱恋源’就是不用过的。现在找个借口将那宫门秘密给掩盖了。而且万北为什么用吃饭来考我们?”妙含烟想了想,祝春生所说的话跟现实遇到的情况不一样。至少,第五宫门‘爱恋源’是没有人进去过的。吃饭的地方,明明写着两个字,可惜少小不认字的妙含烟不知那两字是什么字。吃饭是小事,也是人生大事。一顿饭就吃出了人性中最小又最真的一面。这道附加题很小很不起眼,但去一下子刷一去几百人。哦,仙宇山这是弄哪样,修仙不就是得打坐,御剑飞行,仙衣飘飘吗?这里真是不同,仙界?哪有人哪里就逃不开“吃”,仙宇山第五少万北的确很懂人心。 “你说是钉在树上木牌上的‘场外’两字。对不对?”小清没有吃饭,光看树上写的字去了。现在正好印证了这点,吃饭的地方绝对不是‘爱恋源‘。 “对哟,我也看到那两个字了,很民.主的仙宇山,也不是外界说的那么死板。”梅心笑了笑,觉得少一关省一关的事,多好。对于考生少考一些是最大的恩惠了。 “是怕多拖一天,又要多提供一顿饭吧。”炮竹是没有吃饱的,她永远跟吃有给缘份。对于食物有着天生的敏感。 “你就记得吃。”小清听着炮竹最没有建设性的发言心里火大得很,闯关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队友。 “不我还记打。”炮竹马上回击,她已从小清笑里藏刀的眼睛里读出了好后面没有说出,但已经意思很明显的潜台词。 “小清,你要再用那铁片片戳人,我们就不跟你做朋友了。”妙含烟、梅心、兰君三人一齐护着炮竹,怎么说吃饭那一关,还是炮竹出的力最大。大家全都相安无事。 “我若再打你。我就不得好死。”小清马上发出了一个毒誓,心里暗暗说本小妖百年道行,要死也是你们先死。哦,才发现有猪一样的队友也是件好事。只用想着自已什么时间可以过关,不要想被他们这样的脑子暗害。 -- 进到谷里,到处是人,原来所有人最后挤到这里来了。喇叭口形状的小小谷里居然有近五百人在里面。‘恶人谷’入口大,越往里走口就越小。妙含烟没想到里面不大的地方有这么多人。刚才进来的时候自已略数了一下,不过几十人呀。为什么一下子里面的人挤成这样?不是吃饭时淘汰了几百人出去吗?在考试之初万轩就说,自选题,看样子这几百人一开始就先进这‘恶人谷’里去考试了。他们大都以为越后面,越有机会,没想到几百考生全被困在这里。 第四十七章 恶人谷3 妙含烟、祝春生、梅心、兰君、炮竹、小清大家一起往里走。走出百米后,终于到了那极小的谷口处。虽然越住里走地方越小,可所有人都不肯出谷口。原来在那小小的谷口处外面的飞石像子弹一样密密麻麻的。怪不得没有人敢出去,全部在里面呆着。还有几个人的拿着断了的剑站在谷口处。剑的断口处切口呈锯齿状,像是被什么钝器快速击打断掉的。他们几个拿断剑的人,虎口全是鲜血,一滴一滴顺着剑身流在了地上。 妙含烟心生怜悯,又扯下道袍给那受伤的考生包上,灰袍考生先是一惊。看到有个小女生正低头将一块布包在自已受伤的虎口上,脸上一红,退了了一步。见几个考生全是女生,脸上更是红得历害。 梅心、兰君凑上前来,看看外面“嗖、嗖、嗖”直飞的石子,吓得缩回了脖子,她们俩神表从来没有如此严肃过,皱眉头,摸着脸。 “祝春生出去也得被打成血筛子。那家伙,一个石头子,一个血窟窿眼呀。”梅心用力的摇头,自已都不敢想像那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这些东西要是打在自已的身上那是受刑。再怎么样,自已也不有办法躲过那么多的石头子。 “这关口出不去?”妙含烟不信邪,这关过不去,那仙宇三千门生,九位持事,七大护法,三位尊者,都是如何过的关呢?全是打坏打残,然后留下小命才去修的仙。还有别的办法吧。 “别去,会打成筛子的。”炮竹最先退到了一边。 “另外一处,又太窄,而且一过去就是悬崖。也没有生门可以出去。”那灰袍考生这样一说,更让人没有了希望。 妙含烟见山谷的南北底端的确有一条路,是极窄“一线天”,小孩子才能走得过去。不细心的话,以为只是一条比较宽的缝。因为没有光,漆黑一片,看不出来是一个出口。但仔细一看,那极小的地方不过一米多高,一米以上还是渐渐宽了,到了两米处,就是炮竹这个大胖了也以过去。只是男人要过的话得先用双臂撑着身体向上攀爬,爬上去两米后,就能跃过去了。直接走过去是不可的,下面也会卡住。 “我们去闯那谷山谷的尽头。”妙含烟心生一计,身高不够,肩膀来凑。 “尽头就是欲望崖。”灰袍考生又在提醒她们。 “来过就要拼。”妙含烟指了指外面的飞石,她可不想去外面当靶子,还是走这边。而且对方一再的阻止她们去的地方,她就越要去看看。所有人堵在原地有什么用,不闯哪里知道未来是怎样。到了这一步不进则退。拼了。 “去了那里就没有路了。”小清不想去,看着灰袍考生手上的伤,决定自已去闯一下那谷口外的飞石。 “我想去试试。小清,哪条路都有可有是生路,也有可能是死路。我们尽力拼一把。才对得起自已来这里一场。”妙含烟说完,自已先向那极窄的另一端谷口走去。 “我们跟你去。”梅心、兰君、炮竹没有法术,跟着小清出去就是去当挡箭牌的。还是跟着老队友闯关强一点,至少心里上更相信妙含烟不会害她们。 灰袍考生见她们四人不听他劝,一直向那黑黑的裂缝地走去,嘴角微微的一弯,一直目送她们的背影走远。再看身后的那几百人,已有二十几人,跟着小清身后准备出谷口,闯飞石。最先跟在后面的是祝春生。他们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再略点点了头。 第四十八章 绝处逢生1 妙含烟最先到那黑色的裂缝处,她抬头细细看了看。这黑色裂缝原是山裂地崩产生的,用手一摸,感到裂口处上面光滑无比,没有割手的锋利。再看里面指尖能触到有一层绿色的青苔起腻。顺着开裂处向上看去,一股清水从最顶上面慢慢的渗下来,浸透两边,水一滴一滴的掉在地上。这里被风吹雨淋不止几天,一定是很早有就了。妙含烟想如果这样湿滑,要爬上真的不容易。 “来,我们搭成人梯过去。”妙含烟最先蹲下,拍拍自已的肩膀“你们最瘦先踩在我的肩头上,然后再上一个人,炮竹你最后上。你最胖得最先过去。” “你这小身板如何能行?”梅心用脚尖在妙含烟瘦弱的肩上试了试,根本不敢向下踩。 “借个力而已,行的。你们上去后,双手撑在两边的山石之上。记得撑住了。这就是小时候上树掏鸟窝搭人梯的方法。别说你们没有玩过。”妙含烟回头催促不肯上来的梅心。 “换个位置,你踩我跟兰君上去。我们都大你几岁,力气总比你大。”梅心拉起妙含烟自已蹲在了那里。 兰君也不再啰嗦,双手左右两抠住两边的山石,右脚踩上梅心的肩头,身体向上一蹬,用力攀了上去。妙含烟知道这种事越快越好,越到后面越没有图报,她手脚并用,马上踩着梅心跟兰君立在最上面。 可怜炮竹看着面前三人,长呼一口气。双手一把勒紧自己的裤腰带,爬过三人,直接去了妙含烟的上面。此时一线天处,四个女生叠罗汉。她们个个牙齿咬得喀喀作响,憋着气。炮竹已有在四米多的高处,可以安全过了。她脚下人梯早已不堪重负的在剧烈晃动,下面的梅心、兰君、妙含烟个个双手死死撑在两边的峭壁上,借力扛着上面的最沉重的负担。 “妈妈呀。你们能不能快点。我要被压死了。”梅心的身体已经开始向下沉去。 可怜的妙含烟驮着上面炮竹已压得没有说话的空档了。生怕一说话大家全都玩完。兰君就是个夹心受气包,上面两个人重量让她欲哭无泪。 “我去。”只听到一声叫,炮竹被人从妙含烟的肩上扔了过去,然后就是妙含烟、梅心、兰君。 四个人像是被人扔沙包一样,“嘭嘭”四声响,全都向前扑倒在地上。大家跌在一起,全部过了那窄得吓人的裂缝。 “快看,过了,过了。”妙含烟拍了拍大家坐的地方,是一块十平米见方的崖边。周围弥漫着水雾,远远望去,只有隐约的山峰在云里时有时无。鸟叫虫鸣声此起彼伏,还有数条水泉从旁边的山顶上飞流而下,击在石壁上,溅起星星点点的水珠。 ‘欲望崖’上三个女生东倒西歪,每人摸着被摔疼的地方,还在晕晕呼呼中。听到妙含烟的叫声,各自揉着眼睛,茫然的观察着刚刚闯入的新地方。只有妙含烟急不可待的向前面又爬了爬,站在悬崖最边上探头探脑的看着底下的万丈深渊。 “怎么过来的?”梅心站起来,拍身上的灰,衣服上还沾了不少的水渍与青苔。 “好像有人把我们推过来的。”兰君想了想,对方推她的时候反正力气很大就是了。 “我只看到有人。”妙含烟也没有看清楚,转身去看后面,没有半个人影。 “太黑,我乱抓了一把。”炮竹将手上抓的东西一扬,那布片一样的东西在她手上抖了抖好熟悉。 “这布上面有血。”妙含烟首先发现,一把拿过来又看了一遍,还将布片片在自已的身上缺布的地方比划了一下,刚好就吻合上了。 “灰袍考生!”四人同时反应过来,一齐大声叫了起来。一切都太奇怪了,太奇妙了。 “他不是考生。”梅心一本正经的鉴定了妙含烟手上的布片后给了个定论。 “对,考生全去那边闯关了。”兰君想着灰袍考好年轻的样子,有几分英气。 “仙宇山第六少,万中?!”妙含烟右手比划了个算八子的手势,装老沉的补充了一句。 “一定是我的美貌打动了他。”炮竹不说话则已,一说就能语惊四座。 第四十九章 绝处逢生2 “他来了,准确的说,是他们全来了。”妙含烟刚要接炮竹的话,好好笑话一下花痴的炮竹,但看到裂缝处已经渐渐宽了一点点,而且像是峭壁向两边在缓慢的移动打开。已经能看到几个人已经慢慢从‘恶人谷’爬过来了。 “他们不是走另一条路吗?”梅心也看到来的人,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 “这还不明白,华山论剑之后,发现只有这条路能走。那边的飞石阵就是条死路。根本出不去的。”兰君开始向后退,想找一处可以依靠的地方。 原来那恶人谷入谷口处的喇叭口现在越来越小,最后将所有人关在了里面。起初所谓可以过一个左右的出口处很多人跟着小清祝春生一齐去闯飞石阵了。可他们哪里知道刚出去后,那出口就鱼嘴一样张开来,飞石瞬间涌了进来。小清、祝春生二十几个人全数被逼得退进了谷里。谷里几百人就这样被飞石头追着打,现也没有地方可以躲。入口完全关闭,飞石跟子弹一样“嗖嗖”乱飞。恶人谷里的人全在乱跑中,有几个人避让飞石时发现了这个黑洞洞的裂缝,其中有一人学壁虎一样向上贴着山爬上去,等爬上两米后,又从上面向‘欲望崖’这边跳过来。后面跟着的人也不管那么多了,全部照着做,一个两个的都过来了。等大家都发现后,裂缝已经很宽了,不用爬,单独一人可以走过来。 这悬崖之上只容得下二十几个人,从那边来的人越来越多。将先来的四个女生全部挤到了悬崖边上,无法立足。 “这是让我们先死呀。”梅心已经挤得没有地方去了,双手抵在兰君的背后。 “原来谁先过来,谁先掉下去呀。”炮竹一个人挡在三个女生前面,用肘子捅前面的人,“不能向后退了。没有地方了。” 恶人谷那边没有过来的人为争夺地方竟然相互打了起来。石头跟人飞在空中,不少人已经血流不止,嗷嗷乱叫起来。突然,那窄小的裂缝大开,人群一涌而上,全部跑了过来,有些跑得急的直接冲下了欲望崖。 “啊”一声声的惨叫声,这时已经到处响起。 “是被石头打死?还是摔死?”妙含烟发出了最后的警告声,对着还在不断挤向她们的考生大吼起来。 眼见先冲过来的人,就这样站都没有站稳就惨叫着掉了下去,后面的人不也再冲了。只得挥着手上的家伙跟那些追着他们不放的飞石打得手忙脚乱。切、劈、刺、挑、砍,挡,所有能用的招数全部用上。瞬间刀光剑影,石头与兵器相撞发出了金红色的火星。。 “手拉手,别被挤散了。”梅心左手拉着妙含烟,右手拖着兰君。 炮竹力气再大,也是女生,她也被挤得不断退后。四个女生如何顶得这么多的人力推挤。像一串冰糖葫芦被扔下了悬崖直接跌了下去。这就是传说的蹦极吗?为什么没有保险带给拉着点。这是跳崖。 “要不要叫救命。”炮竹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冷风直灌入耳朵,激得她哇哇乱叫。 “叫了就出局。”梅心的声音飘了出来,但也抖得不成样子,说话像哭似的。 “那摔死吧。”兰君双眼一闭,不敢看。脸上只觉风刮得生痛,鼻子里被气冲得流下了鼻涕水。 “为什么我们考个学。尊者们给出的题,就是让我们选个死法。”妙含烟拉着梅心的手,脑子已经一空白。无意识的低头看到胸口上缠着的红绫束,心里冒出一个念头,现在自已是遵守承诺不动用神器,还是见死不求。神呀,谁能给妙含烟一个明示。 “我不想输。”妙含烟最后的喊声都破音了。 “哟嗬嘿。”峡谷里传来一声枭的长啸,一道白影从不远处飞来,闪电一样的从身边掠过。白影从天上冲下来,伸出一双粗壮的枭爪一抓,最胖的炮竹被抓着头发给拎在了半空中。炮竹下面依次是梅心、兰君、妙含烟。炮竹已经在白影冲过来时看到那鸟的利嘴,尖爪,那零距离接触已经将她吓得晕了过去。在她下面的梅心麻着胆子向上看了一下,张开大嘴看着,发不出半点声音,然后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式没有变。 “你不是养伤吗?”妙含烟刚才的生死壮烈早已抛去了阴沟了,现在只有一颗感恩的心。 “我不来你就翘辫子了。”雪枭用力扇着还带着伤的翅膀。 “你为什么跟鸟说话。”梅心低头看看自已拉着妙含烟。 “我会点鸟语。”妙含烟也不好说自已认识雪枭,只得说了句模糊的话, “那我说话,这鸟能听懂吗?”本来还在晕头转向的炮竹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能。”妙含烟答道,“他是灵宠,仙界中的高极雪枭” “那就放我下来,我头发要断了。”炮竹声音陡然加大,声音响遍整个山谷。 就连在悬崖上还在拼命搏杀的人都听到了这声鬼叫。他们全都停了一下手的兵器,有不少人又被飞石给打中了。鬼叫声、打斗声在欲望崖里跟交响音乐一样高高低低,热闹非凡。 第五十章 太极殿1 妙含烟、梅心、兰君、炮竹被雪枭带到一处空地上,四个人在它一松爪之间全落在正殿外。随即又有三三两两的人跌落在了她们四人的身边。方脸大鼻的祝春生,穿着黑衣挂着铁片的小清脸上手上全部挂着彩。不一会儿空地上一片东倒西歪的人。 妙含烟坐在大殿外的雪上,首先看到了七大护法一字排开全数挺立在寒风中,好不威风。 四十五阶台阶上,七人全部是一身单薄的灰袍道服,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把桃黄色的佩剑。他们个个英气逼人,站在那没有开打就已经能震住对手了。他们全都在看着地上的考生。 那七人身后是传说中的‘太极殿’。灰墙高五丈,阔有百里,上面覆盖青色上釉瓦楞。殿外西侧有一条湘水河缓缓流动,进入殿墙内。正面殿门高约四丈,阔近六丈,上面钉有青铜大钉。门外正前方有一五羊方尊鼎,鼎中插了不少柱香,很多已经熄灰,只余下二十来根烟火正旺。妙含烟在王府在皇宫对于大没有概念,在她的心中,真正的大就是像太极殿这样的。 古朴而庄重,自然而不刻意修饰,一切归于万物中与天下景致融合为一体才是正统。 祝春生对这景致倒没有妙含烟的感触,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的七个人。他跟这几人全部认识,所以没有一幅大惊小怪的表情。祝春生站起来,将身上的泥灰随意拍了拍,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 大殿外本是干净的,上面覆有一层白雪。现在二十来个考生一齐滚作一堆,让那本来如地毯般的雪成了一堆乱物。 万轩向前走上一步,从他们的头顶扫过,叫来几个弟子上前将受伤较重的抬下去。他下走来看到祝春生正人模人样的盯着他看,他也只欠了欠身就去查看别的考生受伤情况。 “休息一日明日过桥”万轩当场宣布。 “还要过桥?”梅心苦着脸看着地上的姐妹们,看看灰头土脸,没有一个不是泥里,水里过来的。 “这次欲望谷是谁守着?”兰君向高台上六人看去,身边万轩肯定不是了。 “不知道。”万轩没半点表情,一扭脸又去看别的考生伤情如何。 “这是海选吗?”妙含烟小声的说着,刚才用力太猛,现在腰背手无一处不痛得想哭。 “这是选精英。”万北笑嘻嘻用手中的佩剑递给了妙含烟,示意她可以拉着剑站起来。 “能过,就说明你是精英了”万北脚上金色的鞋子很有趣,人更有趣,不像万轩那样让人生畏,也不像万发那样不好说话。 “可我,唉,过了也担心。”妙含烟担心自已被皇后姐姐揪回皇宫去。这样回去真是不值,自已闯关至此也是用尽心机力气了。 “你们五个女生很不错了,没有别的女生能顶过这么多关的。已经成功在望了。”万北素知门中女弟子不多,就是有,也是做杂务的门外弟子。像这样一关一关的闯,还要正式拜师的那真是更少了。所以当他们几个师兄弟在考试中一听说有女考生考过了三关的,几个仙宇山大少就商量如何助她们最后过关。免得去看看海会观的小道姑们,都要被元尊罚去大殿扫洒当值。 地上十几个男考生已经缓过劲来,跟着万东等人去了别殿休息。只有女生们由万北领着到了一处安静的独立小院外。 “刚才你们摔的地方是太极殿,也就是我们仙宇山的正殿。现在我带你们来的地方叫沐月殿,专门给女弟子休息用的。”万北心情愉快做起了导游,给女生们讲起了住所的名字。 “祝春生他们去哪了?”炮竹看了看了沐月殿门,后面没有跟男生。 “男考生去的是纯阳殿。那里一般是给到访的掌门用的。”万北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啊,分开住得这么远呀。”兰君伸头看了看纯阳殿的位置,要不要这样严格,把女生们全圈在这么远的地方来。跟发配边疆一样。 “我就不进去了,里面有海会观的道长们在养伤,你们不要吵到她们。”万北说完后,转身离开走向纯阳殿。 妙含烟想着再考两轮就可以过关当仙宇山的弟子了,心里热哄哄的,美滋滋的,怎么也睡不着。拉着被子倒在床上,总想着白天在石桥上看到仙尊时心里快乐得不得了的感觉。想着想着蒙上被子躲在里面笑了起来。 第五十一章 太极殿2 “含烟,你能不能不笑,明天还要考试。”小清从进来起一直阴着脸,因为她跟祝春生全都拼进全力在跟飞石打架,一直抵抗到自已快挂了也没有放弃。这些小女生一个个跳下悬崖居然被只鸟给救了。自已为什么就从没有这么好的命呢。同是考生,她们就总有神明庇护,真不公平。 “有点难。”妙含烟又笑了起来,总也停不下来。 “给我忍着。”小清将枕头当成炮弹“嗖”的一下扔过去,正中笑得坐起来的妙含烟头上。 “哈,你们为什么不跟我一起笑呢。今天我们这么英明神武的过了关。这是非常值得开怀一笑的事。”妙含烟的笑声带动梅心、兰君、炮竹三个人的笑点,四个人笑得欢乐得很。 “你确定是因为过关才笑,不是因为花痴。”小清“呼”的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拉下来,不怀好意的看着一众笑友。 “好了,晚安。我不花痴了。”妙含烟马上收住了笑,缩进了被子里,伸了一下手臂。摸着心口的红绫束甜甜的睡下了。 -- 纯阳殿外,二十个考生虽然受了伤,但还是很有规矩的一个个进了殿内休息。殿外站着几个皇家打扮的禁卫军。他们在一一盘查,盘查什么哟。这就是瞎整,找妹妹当然是查女生住的地方。哪有在男考生这里装模作样的点名查身家的。 皇后坐在殿内等消息,金统领急勿勿的报:“没有女考生进这里。说是去了沐月殿。那里男人是不能进的。” 皇后马上吩咐道:“去太极殿。” -- “等考完,你再问。别的我什么都不说。”仙尊陆天齐只丢给皇后这一句话,就不再开口。 “元尊,我知道现在这样去搜查当然不妥。但我已经来了一日了。我刚才见许多男考生都有受伤。如果是个女生不可能会比他们好到哪里去。我就想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仁尊,你说呢?”元尊肃庄顺手又把问题推给了仁尊。 “没问题,皇后一个人看看就行了。这个关心考生也是人之常情。但她是不是妙小姐没有定论。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仁尊只得打了个哈哈,这皇后来者不善,本来万北就有通报在外场时有禁卫军闯入。现在看到是他们发现了什么,要不然现在考生休息了,皇后还是不肯走,一定要去搜查。 两人正商量去沐月殿找人的事情,一起从正殿出来,向沐月殿走去。没有走几步,一名禁卫军直闯到他们俩人跟前,话没有说就直接跪倒,声音慌张不已,“禀告皇后,请速回宫。” “什么事?”皇后眼看就能查到妹妹的下落,现在被来人打断十分的不悦。 “皇上驾崩。”那人扑通跪倒在地,不敢起来。 “什么?”皇后觉得眼前一黑,她怎么也想不到,皇帝这就没了。 “是的,皇上今天早上就没了,请快回去。”跪在地上的不敢起身,低声哭着说,不敢看皇后。 皇后看着地上人,强行压下火,对金统领吩咐道:“你现在以考生的身份去查这件事。我要回宫去了。” 皇后又命人取出了一件狐皮大衣,叫宫女给了金统领“如果他们不让,将这件墨狐大衣穿上去正殿跟三尊说。” 皇后知道这次回皇宫后,怕是一年时间没有可能再来。宫中生巨变,自已的家事只能放在一边了:“参加了考试后,无论成败,你都不用回来了。有什么事情只跟我一人说。” 金统领双手捧着那狐皮大衣,马上说道:“请照顾我的家人。她随时可能会回来。” “你不是孤儿吗?”皇后觉得奇怪,这家伙没有背景身家,当初提拔他就是冲这点而去的。 “我养了一只小穿山甲,她前几日跑了,我想她会再回来的,我不在它会死的。”金统领抬起台肯切的说,说得跟自已的家人就要饿死了一样。 “好吧。”皇后哄了他一句,觉得这金统真是奇怪无父无母也就算了,居然心疼一只动物,而且是只丑不啦叽的动物。她现在没有心思再想这些,皇宫里事还等着她,不能有半点耽误。 -- 正殿内,三尊听到说是南越国皇帝归西了,都觉得有些突然。金统领说明来意,要参加余下的考试,元尊看到他手中的墨狐皮衣想了一下对仙尊说“让他考试吧。或者是天意。” 仙尊看到了那墨狐皮衣正是元尊肃庄送给女儿的礼物。而他的女儿就是镇守无极迷宫‘爱恋源’的蓝儿。这次考试‘爱恋源’不用闯关是不想元尊暏物思人。仙尊明白,当年蓝儿的死对于元尊打击实在太大。他不如仁尊善沟通,爱讲话,但他每个人心里苦都记在心上,更何况是几百年来一同修行的师兄弟。 仙尊走出太极殿,侧过身去看那斜阳下,白雪中精致秀丽的沐月殿。他默然出神,一站竟到了月上柳梢头。 第五十二章 插班考试1 早上妙含烟已经洗漱完,她扎好道姑叉烧头,问海会观弟子借了件道袍,欢欢喜喜的推门而出。清晨呵气成兰,妙含烟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了,这是何等奇巧的殿堂学社。 门前有一椭圆形花坛,花坛是用一片片的英砂石加生土垒叠而成,花坛里面种有茶花。从右边开始追寻着花香而去,第二栋楼前的花坛种的金橘,第三栋楼前种的是佛手,第四栋楼前种的一品红,第五栋楼前种的君子兰。妙含烟发现最有趣的是这五栋楼全部围着一座方形的四层轩台而建,楼与楼之间全是本同的一箭之遥。她走近方形轩台,抬头看到一黑匾上书‘花蕊轩’,落款是花蕊夫人,而门前花坛中种的是天堂鸟。从小听到雪枭就提过天堂鸟如何品像不凡,难得开花见到真容。今天看到,觉得自已好生幸运。 “此花原产南非洲,花朵是金色的花瓣颜色五彩斑斓,最奇的是有一片硕大艳丽的艳兰色花瓣如鸟儿的尾翼,此花独站在枝头上像极了一只振翅高飞的鸟。你看在朝阳下她就要腾空飞起,冬天的白雪下更是有如满天彩霞,流光溢彩。”海会观首席弟子马道长正从花蕊轩里出来,迎面就瞧见了在凝视着‘天堂鸟’的妙含烟。 妙含烟上次在海会观救过她们十几人,就没有再见了。马道长一向清心寡言不会客套,数日后再见妙含烟,见她一身海会观道姑打扮心里生出了几丝亲切感。小姑娘瞎了的眼为何清澈无华,含情如诉的看着这花出神呢?她何时能看见的,莫不是跟这仙宇山中的人有极深的渊源?要不然会惊动孤傲不可亲近的陆天齐跑去海会观救人。一切不可问,怕问了自已十多人还在这里避难会生出事端。一切不应该问,这毕竟是来考试的学生,仙宇山的家事,陆天齐自有打算。要不然昨天晚上,陆天齐不会破天荒的跟她在沐月殿外对她特别交待只需养伤,别问别作他想。 “不向霜皐立,偏从九畹荣。花间能极乐,凝望傥关情。马道长,含烟有礼了。”妙含烟敛色屏气对着马道躬身一拜。 “孩子,看你的样子要过第二关了,我没有什么可帮你的。”马道长微微点了点头,这女孩身上有伤,又不及那些考生有些法术,或是有兵器护身。自已何不助她一臂,也算还了当日她拼死冲破结界救下众多弟子的人情。想到这一层,马道长用手摘下了‘天堂鸟’,递给了妙含烟:“此花在南越国也叫‘鹤望兰’你可常喜欢?” “喜欢,因为听小样枭说这花长得像飞鸟,我从小就想像鸟一样自由快乐的去飞。”妙含烟没作多想,憨笑的接过花入在鼻子下嗅了一下,脸上露出婴儿般笑容。 “当我送你的,你去吧。收好别掉了。”马道长说完就离开了花蕊轩。 妙含烟不好意的收进了袖子里,像做贼一样。原来马道长没有当自已是是外人,直接借花献佛了。 -- 万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串建筑系专业术语唬人很:“作为主要建筑材料,掺上细沙、石灰、糯米饭、红糖、竹片、木条等,经过反复揉、舂、压建造而成沐月殿是一座由六栋独立三层高楼组成。正中间是三层高的方形花蕊轩,距方形花蕊轩十丈远有五座圆形的云花楼呈圆形等距环绕而立。” 妙含烟收好‘天堂鸟’跑去门外,看热闹。果然一众女生像是众星捧月一样将万北围在了门外,个个伸着头,双眼求知欲极强的随着万北的手指的指的方向转来转去。敢情万北又在大早上趁送早饭的功夫给大家讲这沐月殿的组成结构。小地方来的考生们还有养伤的海会观道姑们饶有兴趣的听着,万北更是讲得眉飞色舞,手舞足蹈。 妙含烟也打了个哈欠,就端着粥喝得稀里哗啦的,时不时鼓起腮帮子,努嘴点头表示赞同。 祝春生不知何时站在门口从这一间房跑到另一间房的串门去了。他没有什么男女之嫌,大大咧咧的。 “大消息,特大消息。有人插班考试了。”祝春生一脸愤懑的对着那些女考生们宣布。 道姑们听到觉得不可能,五个女生一听炸开锅了一般的讨论起来。 梅心最先开口,那声音切菜一样,呱呱呱快得不行:“怎么可能?插队?前面不用考直接进来考第二场?” 第五十三章 插班考试2 兰君不咸不淡的问:“什么来头?” 炮竹说的最有想像力,挤进人群:“龙王的外甥?” 海会观小道姑无念多少比考生知道多点:“人家牛B的很,一般不考直接进天字班的。”海会观小道姑无思:“会不会是王母的小姨子?听说暗恋着元尊的大弟子万轩。” 海会观小道姑无忆:“管好你的嘴,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上。万轩是七大护法之首。小心哄你出仙宇山。” “插队的人是男的。”海会观小道姑无挂看好戏的说道。 “玉帝的私生子?”海会观小道姑无念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那也是宫二代,何必呢,直接跟他哥分遗产就行了。什么仙池,神马宫、百林苑。随便挑一个地方,就够了。不用跟我们这种修仙考生来争这个。”无思听到这已经给五个女考下了一个结论,这插队的考生是不好惹滴,极有来头的。 “要不就是来这里练手,将来好接他老子的班。”无忆说着说着拿了面镜子看看自已脸上伤口,无所谓的口气。 “对,来玩票的。”无思马上同意的点着头。 “他是不是本地人?”无念觉得几个师姐的推测都有些道理,但不会只有她们会推理,她自已也可以猜上一猜。 “这么说只要是本地人就能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混进来考试,仙宇山也睁一眼闭一眼。果然,跟上面搞好关系十分滴重要。”梅心终于抓到了话题要点,那就是什么时间考不重要,谁来考很重要。 马道长从太极殿出来,商量众弟子今后以什么身份在仙宇山养伤的事情。刚走近沐月殿就听到喧闹不止,她喝止道“马上要早课了,不要跟考生乱说。你们的伤还没有好全,可见平时修行不够。现在八卦说得起劲,全都嘴上功夫长劲了。” “弟子不敢。”无念、无思、无忆、无挂(海会四姑)个个都低头认错,拿眼角瞟了瞟几个女考生,给出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就进殿内去做早课了。 -- “早上起来,伸个懒腰,左手拿馒头,右手拿着粥。马道长早上好。请用早餐。”妙含烟高兴的端着吃的东西来打了圆场。将手上的吃的送到马道长面前,表示表示自已最低点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道长,你见过无望山涧吗?”小清别的事情不问,只关心这个。插队不插队的跟她无关,她只要自已能过就行了。 “凭本事过。不能提前相告。仙宇山门规森严,任何人不可例外。无论是王族,还是平民。你们是一样的。”马道长说到‘王族’两字时特别看了妙含烟一眼。 “这里全是平民,没有王族。”妙含烟心里发虚,不知马道长刚送花给她,去了太极殿后是不是听说了什么,眼神有点奇怪。 -- “打架了。”梅心一路小跑,手里还捏着半个馒头。有好戏看得大家一齐看才是对的。 “吵架了?”炮竹将手上最后一点馒头渣捧在手心里,用舌头添了个干净,这个最环保的做法,也是炮竹吃东西的习惯。她拍拍手跟着梅心跑了出去。 “是打架,你的明白没。是不是吃得太饱,耳朵不好使了。”妙含烟早已吃完,听到大呼小叫的梅心在说打架时不知为何心情好得很,又顺便听到炮竹那句极不走心的问话,表示要提醒一下她们:“打吧,在仙宇山发宝气,没有好下场的。” “死人没?”妙含烟接着马上又问道,自已紧跟时代的步伐不能掉队不知窗外事呀。 五个女生带着不要错过好戏的心情,面带标准露八颗牙的职业考生笑容向太极殿进发。还在殿处,就看到仙宇山七少已经一字排开挡在太极殿外。 万轩首先开口说话“此事到此为止,再打,出了这仙宇山,都各自回家去好了。” 地上几个考生刚换的衣服又沾上了雪渍,脸上没有什么伤,小打小闹,没有伤筋动骨。 “学生不敢。只是希望仙尊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如此辛苦才到这一关,现在这个姓金的说插队考试就来考试,这对我们苦修多年的考生不公平。”考生委曲的说道。 后面二十个男考生虽没有动手的意思,但也不肯去参加考试,全都一心站在殿外要说法。殿内的金统领一脸难堪,想他在人界皇宫当差好好的,为什么平坦人生就给来这么一次突发事故呀。他也实在是呆不下了,一步跨出殿外,郎声说道:“我金贵,是奉皇命在仙宇山修行,不会跟各位考生争名额。我有未完成的使命,只要做完我的事,我就回人界皇宫复命。大家不要再耽误时辰了。别以为法不责众。人多并不代表你们说的就有道理。” 第五十四章 无望山涧1 人群里的小清见到金统领出来说话,脸上露出不详之色。他怎么被皇后指派到这里来了。他这是来送死的。想到这里小清冲出人群就要阻止他去参考。 但妙含烟显然比她还要急,拔开人群抢先指着金贵讥笑道:“你个凡胎肉眼的,以为闯‘无望山涧’是来游山玩水享受生活来了。这里考生个个有仙家修为,纵是受伤还有法术保命。你仙姿为零,智商负数。想呆仙宇山让皇后一个命令就好,何必以身犯险。” “郡主,你的眼睛”金贵乍然见到蹦到自已面前的小道姑还没有立即认出来,但听到声音他马上认定,这就是妙小姐了。 “胡说,我是含烟,草根一个。” “你从哪来?”金统领听到妙小姐说话成熟大胆,自已就听到过妙小姐一句‘挡我者死’,声音犹如昨天清昕可忆。但眼前小姑娘气质神情已显得长大了些,不再是温室里的花朵的样子,眉目间的坚定和纯净自已从不曾见过。 妙含烟听金统领这一问,一下子给问住了,她被句话给呛得没有话说,看看四下有没有人给她个台阶下,早知金统领脱口就叫她郡主,方才就要一直装聋作哑下去。 考生本在纠缠皇家禁卫军考生的身份,现在妙含烟来了个自爆,天啊妙含烟发现自已才是吃饱了撑着了。仙宇山七少全部看着她,特别是万西,他的眼睛简直能将妙含烟看穿。考生们开始低声交头接耳起来。 “人生而平等,自嗟,生不平。”陆天齐千里传音从天边传来了一个声音:遥远而深沉,坚定而有力。太极殿、沐月殿、纯阳殿,三殿里如有回声,余音回荡在于殿内殿外,山间峡谷处,密林花丛里,走兽飞禽间。最后又飘进所有人的耳朵里,天上人间皆都听到了,人声安静下来,静得听到心跳声。 -- “催更鼓,响了”万中对着一众发呆出神的考生喊到,“第二轮考试开始。” 二十几个考生恍然大悟一般的醒来了,不再多说,撒腿就跑,直往‘无望山涧’跑去。妙含烟跑得最欢快,她知道那声音,熟悉不过的秘语来自陆天齐。那句话说与众人听,就是说与她听。她长吁一口气,心里说不出的快乐,那些小伤算什么,那些黑暗的日子算什么,不比这一句话来得实际。 “你们谁听懂了?”小清跟大部队走,可心里还在琢磨那句天外之音的意思。 “我不明白。” “我好像明白。” “有没有明白的,给个痛快话。” “无论出生何处,人人平等,你若自已怨自已的出生,就会生出各种念头,比如刚才想把别的人拖出去。其实早一步晚一步,谁都有自已要走的路。别看人家的快慢,自已看前方。”祝春生一指前面,“无望山涧到了。” 眼前最高的‘日启峰’,对面的是‘月落脊’相距约十五里。中间没有桥,就是空空一片,听到汹涌澎湃的海浪声。二十几人一路上在大雾弥漫、冰冻溜滑的石阶上慢慢向前移动。生怕一不小心就直接跌下去。最后的十几阶几乎无法攀登,有些考生身上的棉袍已经不够用,山下时还能运功用体内真气御寒,接近顶峰时,已不能动了。 这次妙含烟跟小清、金统领爬到最上面。小清看金统领的眼神不一样,不再是警惕多疑的眼光。金统领一见小清就脸红,总感到小清如此美丽的双眼盯着自已看是不是对他有意思。他们三人等到已经登上观日峰山顶,只见青山上覆盖着白雪,雪光照亮了南面的天空。而停留在半山腰处的大片云雾好像是一条带子一样一头绕在日启峰上,另一头缠在了月落脊上。 第五十五章 无望山涧2 “冬天时上山看太阳,真是第一次”金统领不敢相信自已能爬上来。 “若不是你身上这身极地墨狐皮大衣,你以为你会比那些考生好吗?”小清这么一说,妙含烟才想通了,金统领不是什么高人。而是高人送了好东西给他御寒罢了。 “你的铁片片也能扛冻。要不然穿那么少,还打个赤脚。”妙含烟说话也不客气, 这下子斗得大家哄堂大笑起来。 “是呀,我的小宠物穿山甲十天前就失踪了。这么冷会不会冻死她呢?”金统领多愁善感的发出叹息。 小清侧过头去拍了拍金统领的墨狐皮大衣,“她好好的,你别担心了。” “哦,啊,你怎么知道的,你也养了一只。”金统领满怀欢喜的看着小清。 小清铁片片在手中一晃,低下头去查看地上情况,再也不回话。她的心时暗暗骂道,我就是那只你养在皇宫里的小穿山甲,笨呀,笨死了。 这时大风扬起山间的积雪扑打着脸。日启峰山脚下都弥漫着云雾,隐约看见远处云中立着几十个白色的像骰子的东西,妙含烟仔细看了下,原来全是山被云裹着了。 听到海水拍打岩岸的声音,原来山下不能走着过去,是因为下面是海水。水浪淘天而上,响声如雷。 “这‘无望山涧’根本无法过去,”祝春生勉强挤了上来,他算是法力最好的了,到了这一步也生出了绝望之意。 “除非长着一双翅膀”妙含烟看了一下远处的月落脊,她想雪枭要是在,就能帮她了。不过这是不可以的,后面二十几个人盯着呢。再说刚才自已王族身份已经惹出大家的怀疑与猜忌,再开个外挂跑出去,会不会被拖去打脸呢。哦,她知道这样不行,不能一有问题就想着雪枭。 “我们又不是鸟”梅心在下面冻得声音都变了调了。 “地上有东西在动。”炮竹、兰君冷得抱在一起取暖,两个发出花腔女高音的叫声,这一声叫,所有的考生都向脚底下看去。 “我的脚动不了了。”祝春生想抬脚试试,但脚底下有什么麻绳一样的东西缠得紧紧的。使不上力气。 “我也是”妙含烟也左右试了一下,真的不能动了,她想不是大家因为冷全部冻在了日启峰顶了吧,“这是要把我们做成冰雕的节奏。” “含烟,我们被绑架了。”梅心、兰君、炮竹三人异口同声,似笑非笑的看着妙含烟,眼里全都露出恐怖之色。 “别怕,砍脚下。”小清最先跃起,用手中的铁片儿打下脚下的缠缚之物。一道绿光一闪,她脚下的墨绿色麻绳一样的东西裂开几道口子,从裂口处喷出了一米多高的淡绿色液体,“他们是千年树妖。” 祝春生也拿出剑向着脚下砍去,剑锋所指处,全部喷同绿色的液体,“谁能收服他们让这些家伙守仙宇山” “仙尊,除了他,无人能做到。”小清砍完自已脚下的树根,又去砍金统领脚下的。金统领看到有美女帮手救他心里那个感动呀,就要泪流满面了。 祝春生提剑准备去砍妙含烟脚下的树根,谁知那树根缠了一下妙含烟的脚,又缩了回去,不再去找妙含烟的麻烦。祝春生眼里闪出一丝疑惑,转身去救梅心、兰君、炮竹三人。 “妖界全被仙尊给收拾了。”妙含烟一听到千年树妖原来在这里守无望山涧,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小激动,“这天下是不是没有妖了。” 小清一脸不高兴,用铁片片指了指妙含烟,挑衅的说:“你是不是妖还不知道呢,穿那么少,瞎得瑟什么。” 妙含烟见所有考生全在自救,应该没有大问题了,这千年树妖妖力也不过如此,一刀就没事了,解脱了,高兴得随口说道:“千年树妖估计被仙尊的倾国倾城给迷住了。” “这些本是极地冰皇封地内的东西。”小清恨恨的用铁片打在那些缠人的树根上,“后来冰皇去天庭找‘九色莲’,这些东西就叛变了。” “仙宇山收留他们。这叫弃暗投明,仙尊是有多大的能耐能这样庇护众生。”妙含烟说来说去总能绕上陆天齐。 -- “无望山涧的树妖真的那么熊包吗?错,大错特错。”千年树妖苍老年迈的声音出来了,“我的树根本是缠着你们的脚送你们过去,但你们这些人一见树根就砍。现在没有我们送你们去对面落月脊,就等着冻死吧。” 第五十六章 上天入海1 小清,你原来是在害大家。”祝春生听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大家刚慌乱不已,全听了她一人的话,一窝蜂全数砍断了缠在脚上的树根,因而伤了千年树妖。小清话里有话略微深想就感到小清跟树妖是认识的,或者他们根本同出一门,全是极地冰皇的手下。祝春生手里的剑指向了小清,想说出心中所想,但手上一下子没有直接的证据,也不好当面揭穿她。 “善恶一念,要给机会。小清你若再伤树妖,我们就先做掉你。”妙含烟不想几个一齐闯关的人现在就在日启峰上打起来,而且小清的铁片片不是好玩的,搞不好要人命。最好就是先过关,她是不是极地冰皇的手下,只有三尊才能断定。况且仙尊收妖很历害的,不怕这个小妖精。 “我不伤你们,我只是想过关,在仙宇山修行。我们可以和平相处吗?”妙含烟对树妖说起了好话,刚才树妖一缠上她就收了手,估计是她的好心得好报了。 千年树妖从山峰冰石里伸出的断根慢慢的收缩回了地表,它与日启峰是长在一起的。寒冬腊月里,因为白雪几个月的覆盖,加上雨水冷风的夹击让这树妖尽数隐在了深达几寸的冰雪之下。考生们自然不能看见它的踪迹。 “我们是妖,虽不能动,但能吸收灵力,你们如心思纯正,只要向前走,脚下就生出新生树藤,自然可以过这‘无望山涧’。如果心思歹念太盛,脚下会长出带刺茎蔓,走一步蔓刺就多一根,最终会无处下脚,强行过去的话,会脚烂流血,痛苦难当。”千年树妖大人不记小人过,还清清楚楚的将过无望山涧的方法说了出来。这让考生们都大感异外。 “我先试试。”妙含烟看看后面的人,大家没有人敢赌这一把,全都踌躇不前。她先走出一步后,果然底下生出新的树根,大小有手腕粗,再走一步又生出一截来。自已走了几十步全都没有事,她回身招招手,“大家一齐过呀,不过要保证平衡,千万不要掉下去了。” 众人见一个小姑娘走得过去,自已难不成困死在这日启峰山顶上继续美丽冻人,祝春生、梅心、兰君、炮竹跟着她的就走上树藤桥。 “小姑娘,你为何信我?”千年树妖的树根与藤蔓生纠缠成一根结实的轨道一般,声音从山峰里传出来,听他说话简直就是地动山摇。 “仙尊都信你,让你守这仙宇山第二道关,我为何不信呢?”妙含双手展开,如刚刚学飞的雏鸟张开翅膀一样,双脚像走模特步一样,猫步前行。他们有些摇晃的走在树根树藤缠成的树桥上,越走得远就越开始摇晃,人在上面就像是踩钢丝。 “你是人,我是妖,人妖两界从不互信。”树妖断续说着,不知不觉考生们已走到了两山中间。下面的海浪声好像大了许多。 “哦,这样说,我好怕怕哟。”妙含烟装作大失所望的说,“你要是现在收了法力,将我们脚下的树根收回,我们就真的粉身碎骨了。” 第五十七章 上天入海2 千年树妖哈哈大笑,气从丹田发出,树藤也跟着四下晃荡起来:“我千年老朽,吸纳天地灵气,阴秽处吸得怨灵妖力,因而成精。早年被极地冰皇困在北寒极苦之地,不能自行移动,只能为其守那八大神器之一‘幽冥花’。现在好了,我在这有山有海有人气的地方活得自在了,已经老树萌新芽。考生们坐稳当了,老夫再送你们一程。” “再送一程是说要让我们直接荡秋千一样荡过去。”妙含烟越走越快,胜得在望了,面前的月落脊已经清昕可见了,“这一关就是直达呀。” 千年树妖的树藤桥开始慢慢下坠,考生们全失去平衡。妙含烟第一个掉了下去。后面的考生急中生智,伸手抓住了藤蔓,惨烈的叫声响彻无望山涧。树妖的藤蔓哪里会让考生抓住求生,一会儿就像收手一样的,全部从他们的手中滑过收缩了回去。 “千年树妖,你骗人。”妙含烟已经从山顶跌下山腰,气得她大骂起来,“过关,哪那么容易。” 妙含烟跟一众考生全都摔了一下去,这就是相信人的代价吗?妙含烟气得大吼大叫,自已一时呈强先走了过来,现在不是一个人摔死,是全体所有人全跟着要奔海里喂鱼去了。 自已的双手双脚拼命乱抓乱舞,马道长送的天堂鸟从袖口里掉出来。那朵花在金色的阳光下闪着红光,云雾包围下翩然而飞。金红色花朵优美的旋转了几圈,此时被阳光一照放出五彩光束直射穿迷蒙有云遮雾罩,考生们都被这光芒照到了,余光瞥见金色花朵不断的膨胀变大。不一会天堂鸟冲天而起,碎成星星粉沫,一朵祥云里飞起一只金色的大鸟来,双翅如扇,羽毛闪着金红色光,尾巴一抖全是艳兰色的尾翎毛。花朵幻化为真正的金色大鸟。 二十几人从树根桥上跌下来起,全都叫个不停,此时每个还惊魂未定。他们没有在想像中一样跌进海里,而是全部趴在一片一人多高,两头上翘的羽毛上。每个人被羽毛托住,犹如浮木上载着个人。大家被刚才的惊险一幕吓得不轻,双手紧紧抱着羽毛生怕再不一小心被海浪给掀翻到海里。 “真是绝处逢生,大家借着羽毛的的浮力支撑在海面上。没事了,没事了。”妙含烟乐观的看看四周跟她一样趴在羽毛上的考生,安慰起来。 “快划水,这样可以游去对岸了。”小清双手快速的划着,向着对岸进发。 “我不会呀。”炮竹哭哭啼啼的说,自已手早就不使唤了,“刚才山顶上冻得太历害,现在什么都不会了。” “猪都会游泳,你不会。”小清使上全力划着,已经快成为领划了。 “狗刨式会不会。”梅心奋力划到炮竹身边,在她的面前做了个示范。 “不会”炮竹哭着翻了个身,面朝上躺着,脸冲天大哭起来。 “仰泳”梅心耐的将自已翻了个身,双手向后划水。 炮竹还是在哭,看了一眼身边的大海,躺着一动不动,就是不划。 “蝶泳”梅心最后只得趴在羽毛上将最后一招教给炮竹。 第五十八章 上天入海3 “省点力气吧。我们从半中间掉下来,以我的游泳记录要从现在游到岸边得晚上了。”祝春生轻松的游过她们二人身边,扫了一下泄了气的炮竹,“你就等着鱼吃你,要不就叫救命,看看哪个仙宇山帅哥把你掏上去。” “唉,今天没得吃了。”炮竹没有想谁救她的问题,她在想如何能过了今天晚上。 “上面有只鸟”兰君划到了妙含烟身边,指了指前面的天上。 “是雪枭。”妙含烟顺着手指方向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冲她们飞来。 “真是,祝春生那只神鸟会说话的。”兰君看到了亲人一样,马上介绍起来。 “这是五百年的神兽,是陆天齐的灵宠。”祝春生伸着手摇了摇算是给雪枭打了个招呼,“你是带我们过关的呢?还是领这些撑不下去的回仙宇山领便当。” “你能带我们飞吗?”妙含烟马上问出急等解决的问题。 “含烟,你的天堂鸟哪来的?”雪枭停在她们的头上顶,锐利的枭眼看着让人生畏。 “哦,别人送的。”妙含烟双手不停划着水,心里有些心虚,她最害怕雪枭是陆天齐派来问她为什么考试带外挂的事。 “这是我师父,也就是前任掌门送给我师娘的定情物,你,你把她给摘了。还让这朵花蕊轩的仙葩成了花沫沫,碎渣渣。我看你是不想过关了。” “一只天堂鸟有什么了不起。”小清在前面听到了这只来势汹汹的雪枭的话,她可不怕什么五百年道行的鸟。 “那你给我开一朵看看。三百年才开一朵,我今年回来就先被哄到‘欲望崖’替万中那小子守关,现在又回来这里来守关。从回来起我还没有看上一眼,现在你居然当着我的面就毁了她。我跟你没完。”雪枭羽毛乍起,双翅大张,白色的羽毛全数展开,特别是头顶上那刘海发型已经立在脑门上,看得出来,雪枭已经动怒了。 “一朵花,三百年,啊不知道如此难开花呀,早知道,我就要一朵天天开的了。”妙含烟眼见自已闯下大祸,手脚并用,加速划水。“要打,要骂,等上了岸再说。” 雪枭双翅扇动,大家感到海水的海浪卷起的浪已经一浪高过一浪。很多人在羽毛上已被浪头打到了海水里。只是这羽毛轻但结实,只要浪头一过又马上浮上来。 “快划,这次不是玩票了。”妙含烟也不管雪枭有多生气了,只是一个劲的前向划动。雪枭也在逗他们玩一样,只是一味的扇风催动海水的波浪翻滚,并不下来袭击他们。二十几人被这只雪枭催着不停向前划去。就连懒得再动的炮竹也跟满血复活一样,划水动了起来。 -- 太极殿内的千里镜前,催诚笑得前仰后翻,拽着陆天齐,指着镜子里面的妙含烟说,“这考生真是一个开心果,她她她把我们师父的天堂鸟经摘了揣在怀里当吃的了。” “入门后,要罚的。”陆天齐难为情的看着镜子里的妙含烟,摇摇头,哭笑不得,言不由衷的说。 “罚什么罚。她也让二十几个考生过了关。这个可以不计了吧。又不是私用。长在那里不过是看看,价值不大。”催诚马上说起了情。 陆天齐见催诚这样说,也不再说什么,眉间一改刚才的恨铁不成钢,舒展开来。 第五十九章 碧潭渊1 雪枭玩性大发,一会扇下翅膀让风浪从考生后面翻起,大家全跟坐了海盗船一样,冲向前面。它一会又冲到划不动的考生面前,用尖利的爪子勾着他们身下的羽毛掉转个头。看到像炮竹这样总在后面呀呀乱叫,进度不理想的,雪枭则倒悬在她的前面,翻着又大又圆的鸟眼刺激一下她。炮竹哪里见过这种亲切友好的互看模式,马上划动着胖手,在海里费力游了起来。海面上大家全是汪洋中的一条小船,不是雪枭这样引导推动,还真的很难游到对岸去。 “小样枭,谢谢你,不是你,我们全都会冻死在海里。”妙含烟第一个上岸,她的体力很好,跟上了发条一样,划起来就没有停过。上到岸上,就一个一个的去拖还在海边上无力挣扎的同伴。 第二个是小清,小清还顺便把那个死沉死沉的金统领拉了上来。第三个祝春生,他就是全凭实力跟一股子拼劲爬上来的。 “我没有原谅你呢,谢什么谢。我告诉你仙宇山每一处都是神迹,每一物都有来历。你个笨丫头明白什么。等进了仙宇山你再这样莽撞不懂事,就是仙尊也护不了你。”雪枭立在落月脊的峭壁上,冲着在岸边说话的妙含烟数落起来。自已的想了这么久的天堂鸟今年开花,想着今年回来,就能哄赤目龙开心一笑了。可惜被这小东西给毁了,再想看,就还要等上三百年。 “含烟,下次去极地皇宫,那里满山的花花草草。你能进得去,随便摘。”小清坐在一边不怀好意的看着雪枭,她就是看不惯成了精的鸟儿牛皮哄哄的在这里臭显摆。 “你,不跟你们说了,早知这亲就在海里泡着等鱼来吃你们。哼”雪枭用爪子一踢,几块鸡蛋大的冰凌就如飞石一样的砸向了小清。 小清反手一扬,几块铁片片就如利箭一样飞向了雪枭。雪枭刚才帮众人过海时,损耗太多灵力,之前旧伤未瘉,没想到小清会突然出手伤它。雪枭身中铁片,痛得它长啸一声。声音凄厉惨绝,它身形陡然增十倍,双翅一张,大展而动,狂风骤起,海面上出现了极为罕见的龙卷风。 只见一根粗如熊腰,长如江河的水雾乌云旋转成一条,它的上端与天上的雷雨云相接,下端直接延伸到海面上,一边旋转,一边朝着菹月脊移动。海面上由于这股强大的急促的旋转力形成了一个大如湖泊涡旋。快速旋转的气流像气钻一样直接钻入海面,进入海面后尽数被吸入涡旋的底部。气流进入了海底的涡流,随即向上旋转,海里的水被卷入空中,形成高高的水柱,在月落脊上远远看去,被龙卷风卷上天空中的水柱不仅像吊在空中晃晃悠悠的一条巨蟒,更像一根摆动不停的大象鼻子在海里吸水。考生们很多生活在内陆,有些没有见过海,大多只见过江河湖水。他们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慌忙找地方躲避。 龙卷由远而近,所有考生无论抓着什么东西,都被硬生生给拉起来,跟树叶一样被卷了进去,在水柱里失重被带去了山的另一边。 第六十章 碧潭渊2 大家呼啦呼啦的掉了一地,祝春生被炮竹压在身下那叫一个惨呀,半天爬不起来。 “你起来。”祝春生伏在地上,歪着脖子,对着背上的重物提醒道。 “咋地了”炮竹还在仰面望天,刚才的奇景真是太过精彩了,十八岁年龄看到了世界奇观呀,就是代价有点大,“让我躺会。” “你压着我了。”祝春生不耐烦的叫着,同时将手试着抽了一下,动弹不了半分,“你压着我的手了” “你压着我的腿了。”炮竹这才有点反应,将胖胖的身体移动了一下。 “金统领,你没有事吧”小清将地上的金统领一把拉起来,力气跟男人一样大。 “我挺好,就是墨狐皮衣掉了不少毛,皇后会怪罪的。”金统领对这位美女的垂青还是很受用的,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没话找话的说。 “雪枭不发威,你当它是菜鸟。”妙含烟没有好气的冲到小清面前,像是要打架的样子,“你这暗箭伤人的臭毛病不改,我跟你没得朋友做了。” “它不发威,我们还到不了这‘碧潭渊”呢?”小清无所谓的看着新环境,心里琢磨着这是最后一关了。 “碧潭渊,这一关我包了。”妙含烟本来愤怒的心一听这三个字,更加心跳不止了。 “你?”祝春生坐在地上以为自已听错了。 “我答应过朋友,上了这仙宇山第一件事,修理那只臭虫子,为我朋友出气。”妙含烟走近碧潭渊,好像对这里不是很陌生,这个地方被雪枭提过千次万次。以前只是当故事听,现在真见到了,一一跟之前听到描绘应证,这就是传说中的赤目龙的老巢。 从右边看去,一块花岗岩巨石,上面用红字写着碧潭渊。妙含烟将跟着自已一齐卷到山下的一截金红色羽毛拿起放入了怀中。从边上小丘向东走了百步有余,见一片翠绿欲滴的竹林,隔着竹林就能听到清亮悦耳的流水声。她在竹林里穿行而过,沿着一条羊肠小道走下去,看见一片潭水。潭水清亮见底,伸出头去,看到潭底是几块石头为底,平整的石块缝里长有些些水草。再看岸边全是各类岩石与花草。这碧潭渊,很奇怪,外面风雪如注,这里暖如春天,从眼前过潭水不过百多步,很容易。妙含烟想,这里就是洗着澡就过去了。第三关,很简单。她猫在一块石头上,用手轻轻摸了一下水,这水还是温的。 “过来吧,洗个澡,就过关了。”妙含烟冲外面喊道,好事情要大家分享。 梅心、兰君、炮竹心思单纯,听到妙含烟的声音,马上就过来了。后面的考生也跟壮着胆子过来了,但他们谨小慎微挤在竹林处,不敢再向前一步。祝春生和小清东张西望生怕漏掉一点细节没有观察到而陷入风险。 “含烟,我佩服你。”祝春生,没有进过这碧潭渊,只说以前进犯这里的人全部被赤目龙给当了点心。虽说是考试,但这赤目龙不是人,要是一下子被激怒了,跟雪枭一样来个风云突变,自个小命没了是小,但衡山派的名声就此没了。只有小清呆立在竹林边上。 “你去吧” “带上这把剑。”祝春生出奇的大方,“有事,我救你。” “我的铁片片也借你使。”小清呆立在竹林边上,将身上的铁片儿取了一块给妙含烟。 第六十一章 碧潭渊3 妙含烟站在潭边看大家的表情奇奇怪怪的,扔剑的扔剑,丢铁片的丢铁片,感情没有人愿意跟自已同甘苦共患难了。 妙含烟走过来,捡起地上的剑跟铁片儿,点头表示感谢,再看二十几个考生,全都露出呆呆的发直的神色。 “大家一副见鬼的表情,看龙吸水把你们吓着了,理解,我十分的理解。”妙含烟看看手的兵器,转身就去潭边。 这真是,美女一回头黄河水倒流,妙含烟转身之时,已经不敢再向前走半步。她的鼻子已经感觉到冷冷的呼吸声在喷向她的脸,眼前的物体体型太大,跟自已只有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双眼有看不清眼前是什么东西。 妙含烟惧怕的后退一步,刚才顶在鼻尖上的是一活物,她手上剑掉在地上,铁片片直接向后一抛,“天下竟有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少女。“ 眼前的动物定在半空中,伸长脖子,双眼在空中眨了一下,侧过身子去,高傲的扬起了头。她的大鼻孔喷了一口水气,哼了一声。“你们当中是谁摘了那天堂鸟?” “是她。”所有人跟被人下了药一样,举起手来指着妙含烟。 那动物呼的一下冲到妙含烟跟前,铜铃般的大眼挤在妙含烟的眼睫毛上,它的睫毛很长,跟长针一样,但没有扎在她的眼睛上。它又向下看了看了妙含烟的脖子,接着伸出一只五爪,翘起一根木棍粗的小指,用指尖勾住了妙含烟的前胸衣,扫了一眼,一见露出一线红边的红绫束马上神色巨变。刚才还面露凶光的双眼立马温柔下来,眼神变得怜爱友善。它收了爪,退后到潭中间,身上发出了赤色的光晕。 “知道我是谁吗?”声音如少女般可爱,又有一股妖气 “仙宇山首席神兽。”潭顶上空一个白色的身影落在了潭边石头上,雪枭用特有的鸟眼含情脉脉的看着赤目龙。 雪枭像就是动物园里的讲解员,说起眼前的神兽,已经是口水直喷,搂不住了:“赤目龙头型美丽,似牛;头顶上的角跟梅花鹿角一样,十分的珍贵可以入药,要是身体血亏,气虚者用此角甚好;双眼跟夜明珠一样,晚上无月无星时,用来照明不会坏眼睛;身形如蛇,外披鱼鳞,五爪如我雪枭一样锋利如刀。” 雪枭一口气说完这些,已经有些缺氧了。赤目龙双眼大睁,银尾一摆,扫了一下。雪枭扫去一边,这龙尾打在潭水中,溅起数丈高的水柱,直接将这碧潭渊给下了场豪雨。 妙含烟见它脾气如此坏,动不动就用尾巴打人,这不是欺侮雪枭,“打狗,不对打鸟还得看主人呢,它是我,不对,它是掌门的灵宠,你如此对它,小心被罚。” “罚我?罚我的人还没有出生呢。”赤目龙白光闪出双眼,激光一样打在了妙含烟身上。不过没有伤她,只是像微小的电流在做美容护肤一般。 “你喉下有逆鳞。若无头上的太极宫所守渊博山,就不能升天,也别想呵气成云。古人云,龙能变水,又能变火。天龙、神龙、地龙、伏龙,这四种龙你是哪一种?”妙含烟气不过赤目龙人骄言狂,此时的她为了年少的朋友豁出去了,“我看你窝居于仙宇山下,也就是第三种地龙,守个神器仙潭罢了,上面还有比你强的呢。” 第六十二章 赤目龙1 赤目龙从自已扫尾击打潭水降下的雨水中穿行而过,身形时隐时现,银光闪闪的鳞片在雨水的洗礼下更加光彩压目。它在半空中舒展了一下龙身,绕着碧潭渊一圈还有多,首尾相叠。一会儿又缩短变细如猛犬一样长短大小。妙含烟从闯关以来看尽风雨雪霜,异花奇草,今天见仙宇山神兽在空中洗澡真是大饱眼福了。 “想我父王天龙,守天庭里,我一年见得一次,还得申请。我哥哥神龙,日日在游历天下兴云化雨,好不自在。我,居于他们之下,从不觉得自已委曲,没出息。”赤目龙盘身昂首,轻轻说道,“何为王者,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妙含烟见赤目龙直接下战书了,只得对着众考生无奈的大喊:“备战。” “你有几分把握?”梅心声音颤抖的问,顺便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过这碧潭渊。这不看不知道,看了才发现,碧潭渊是个圆形护城河,没有桥可以过,飞过去赤目龙挡着,游过去,只有游过去了。 “五成?”兰君一抹脸上的雨水,已经疲惫不堪的声音小得听不见。 妙含烟摇头,哪有什么胜算,“约架还说什么输赢,打才是正题。” “四成?”炮竹胖胖的身体护在了妙含烟的前面,紧张到不行,但还是抱着希望。 “最后一关,别问这么多了,一齐打了。”祝春生捡起地上的剑往背后一背,说话间人已经冲向碧潭渊,直接奔水里,打着水花以自由式泳姿游了起来。 考生们无论手上有兵器没有兵器的全都跟着祝春生跳入水中游了起来,顷刻间水面上下起了饺子,打水声哗哗作响。 赤目龙张开大嘴,喷出一阵水汽,潭水水面慢慢的结成冰,很多人打了两下水就打不动了,急得跃上水面,等落下时,已经站了潭水冰面上。本来温暖如春的潭面温度降到负数,大家从水中起来改为从冰上走过去。赤目龙摇首打了个激灵,一阵狂风大作,飞絮大雪倾泄而下,这冰面上哪里还过得人。修为不高的考生已经冻在原地。反应快的不敢再逆风在冰上走,腾空而起,御剑向前飞去。赤目龙像个孩子一样竟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又一阵婴儿般嘤嚶的哭泣。空中的白雪变成了冰雹跟导弹一样追着飞在空中的考生打。打着屁股的,打着脚的,打着腰的,无人能躲过去。个个唉呀唉呀的跌到了冰上。冰上考生各种姿式,或趴,或坐,或躺,全部冻在了上面。 妙含烟在岸边看着同仁成了冰上的人物雕塑,急红了眼,“冰上不行,走水下。” 妙含烟将手按在冰面上,用自已的体温将冰化了一些。手上的没有兵器,小清在一边用铁片片砸着冰面,眼睛看着已经冻成冰的金统领。妙含烟明白赤目龙的冰不比平常,连小清都在用这么笨的方法。妙含烟伸手从小清头上的抽出了那根冰凌花铁簪子,直接刺向了冰面。还真打开一个口子。妙含烟将铁簪子扔回给小清直接潜入潭水中。 第六十三章 赤目龙2 小清心领神会,操起簪子当冰锉一样在金统领的身上凿开了一道裂缝。 “谢谢,我我。”金统领打了一个大喷嚏,大舌头的说,“我去帮妙小姐。” “你不是有这墨狐皮大衣,早冻死了,老实呆着。”小清双眼寒光闪闪,又去解救冻住的祝春生。 妙含烟在冰下游,水下不冷,但此时冰面上脱困的人无一人敢跟她一样入水去岸边。考生们都知道龙在水里是最强的。这赤目龙已被妙含烟激怒,失了心性,这是要冻死他们这二十几人。 妙含烟一口气游到岸边,但上面被冰封住,跟本无法上去。她用手用力去敲冰面,想击碎冰面浮出水面。刚打裂开一块冰,冰面上就出现一双金光四射的大眼,闪着玩笑的眼光盯着在水下泡着妙含烟。赤目龙俯下身子,头朝下,扭着脖子正向妙含烟耀武扬威的讪笑。 妙含烟击打一个地方,赤目龙就从口中呵出一口气,让冰重新封冻上。这样来来回几次,赤目龙盯着水下游走的妙含烟越玩越开心,越玩越快。妙含烟已经力竭,她在水下双手合什做出祈祷状,身体不再动弹,慢慢的开始下沉,衣中的一片金红色羽毛从怀里飘出,离开她的身体浮了上去。赤目龙本来玩得不亦乐乎,见水里有一点金色光芒,双眼大闪,两道金色的光直射冰面,将冰面尽数打碎,潭水的冰全部消失。现一招神龙摆尾,把妙含烟从水底捞出来,用爪子将水里的金色羽毛拈住,看得出神。 “哪来的。”赤目龙盯着这羽毛已快成逗鸡眼了,看着捡回半条命的妙含烟。 “天堂鸟变成鸟了。只留下这片羽毛。”妙含烟手撑地面,呕着肚子里水,这是八辈子的水都喝足了。 赤目龙爪上拈着羽毛,回身飞到雪枭身边,求证:“雪枭,你说的能变鸟的花,就是这个?” 雪枭用鸟爪理了理自已的发型,摆了个自以为十分帅气的造型:“对不起,没让你见到过程。” 赤目龙像小女孩得到了最美的花裙子,在空中翻滚盘旋起来,“我只在乎结果。” -- “这是?”妙含烟坐在岸边,看着所有考生全部游上岸,看着在半空中打着滚的赤目龙一下子接受不了。原来那朵美丽无比的天堂鸟就是过碧潭渊的关键。马道长在给自已帮忙,只是没有说破。好在所有人都有惊无险过来了,真是奇险无比,恍如隔世。 -- 赤目龙心情大好,它降到岸边,用爪子勾了下小指,对众考生说,“本宫今天心情不错,载你们一程,送你们去太极正殿。” “你说真的?”考生哪里敢坐,这可是龙王的小女儿,她的脾气太古怪,搞不好又从半空中将众人摔下去。 “得瑟什么,上来。”赤目龙口中叼着金色羽毛,伸了伸脖子,双眼闪着白光看着妙含烟,“你,胆最大的,你先上来。” “行,雪枭你跟我们一齐去吗?”妙含烟向雪枭使了个眼色,希望它能解围。 “为什么不去,它还得向仙尊复命。”赤目龙耐心性子说。 在赤目龙的坚持下,大家战战噤噤的坐在了龙背上,赤目龙用一种瞧不上他们的眼神说道,“仙宇山的弟子怎么如此熊包,唉一代不如一代。” 妙含烟坐在龙背上,低头看向下面,惊呼:“如诗如画如天界的仙宇山,真是来对了。” 第六十四章 赤目龙3 到了太极殿,大家下了龙身,全都东倒西歪的或坐或站的在殿外喘着气。万轩首先迎了出来,招来师弟们一齐来扶这些考生们,原来冰块一样的脸上有了些人气。 “大家全体去昨日的地方休息换装。晚上到正殿中,三尊训话。”万轩指挥众人离去,向赤目龙招了招手。 “我见你跟雪枭一齐进殿,你们合好了。”万轩一改平时的严格,关心的问道。 “不用你管。”赤目龙扭了一下身子,“我想见仙尊,晚上见。” -- 沐月殿外,雪枭被一群女生围着公审。 “快说,赤目龙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一见那羽毛就立即不打了。”妙含烟抓着雪枭别在一边的鸟头将它拧了过来,“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 “我们是朋友。”雪枭低下头,两只爪子在花坛边缘横着走来走去。 “她是母的,你是公的。异性朋友。”妙含烟马上抓到了重点。 小清像是过来人一样飘过来说道,“龙鸟恋,没见过吗?” “哦,这个世界太疯狂了。”梅心、兰君、炮竹捧着心脏作晕倒状,相顾无语一阵,然后一阵魔性的大笑从沐月殿中传出来。 “你念念不忘的赤目龙,她是为你守在这里的?”妙含烟好奇心重得很,越听越有兴趣,拿着梳子梳一下自已刚洗完的头发,又梳一下雪枭头顶的羽毛,等着它的回答。 雪枭理也不理她,拍着翅膀飞了起来。妙含烟身上穿着道姑袍,披散着发头一路追了过去。这个秘密藏得太久,今天不问出来,妙含烟会失眠一夜。 雪枭见地上的妙含烟不肯放弃这个话题,飞到纯阳殿外时停了下来。 “这是男生休息之地,晚上还要见三尊,你早点去吃晚饭吧。”万西从纯阳殿中走出为,就看到了,一个穿着大人衣服的小女生一路追着天上的雪枭冲进了纯阳殿。 妙含烟脸粉红白嫩,双眼秋水清亮,就是不说一句话,也好像千言万语般藏在眼中。关键是头发黑如墨画,直披在肩头上。男考生们听到有女生的来到,个个伸出头来想看看是谁到访。 陆天齐与仁尊也从纯阳殿中走出来,两人同时见到了妙含烟。妙含烟一见陆天齐走过来,整个人都懵了,想见他,但不是在这种情况下。 “含烟,你找谁?”仁尊催诚见陆天齐眼色冰冷,担心吓着妙含烟,抢先开口问道。 妙含烟脖子僵硬,舌头打架,有些不自然的低下头,“我我找,我不找谁。仙宇山殿堂太多,我迷路了,对迷路了。” 妙含烟吞吞吐吐的,向后退去。 陆天齐看也不看她,从她身边走过,妙含烟张了张嘴,想叫他一声,但不敢,只等陆天齐先后,才慢慢回过神来,若有所失的离开了纯阳殿,走了几步,想不明白陆天齐为什么不跟她说话,眼睛里竟有些湿润了。 第六十五章 不识字1 晚上,太极正殿外一轮新月挂在殿角天空上,银色的月光给正殿披上了神妙的透亮的纱。威严的神殿内已聚了很多人。里面烛光如炬。三尊座前各有一颗夜明珠,用来照明殿里。正的座位上的夜明珠最大最圆,光芒万丈,特别是在夜里看着如月光般明亮温柔。 妙含烟、祝春生、梅心、兰君、炮竹、小清、金统领等二十几人分四排而立。由于妙含烟最后闯碧潭渊时立下大功,所有考生都觉得让这个小姑娘站在最中间为最好。算是对她的一种鼓励。 学生们看着三尊坐在高台上,个个凝神屏气,不敢乱来。规规矩矩的站着。妙含烟双眼四处看着太极正殿。正殿左右设有鎏金烛台五个,烛台雕绘仙鹤祥云图案。仙宇山五位持事一一亮像,分别是金温持事、木良持事、水恭持事、火俭星持事、土让持事、他们几个是第一次站在学生们面前,表情严肃,认真。 妙含烟低头看地上铺的是汉白玉石砖,每块均是一米见方,正殿上的石柱很粗有两人合抱才行。石柱上刻有一些道家经文,狂草如龙腾,笔锋似银勾。妙含烟不识得这字是什么,但看字体也觉得很是苍劲有力。 仙宇山七少分别在柱边站着,神彩飞扬。万北金色的鞋子在七少中最显眼,想不看他都难。妙含烟看到他笑了笑,算是打了个招呼。万北指了一下自已的头,又使劲的眨眼,妙含烟看了半天也不知什么意思。自已在脸上摸了几把,还是不明白万北是在提醒她什么。 “你过来。”元尊从座位上走下台阶,冲着妙含烟说道,“你的头发怎么了?” “头发?我不会梳头,无念道长说大冬天,头发没有有干就梳成发髻会生病。所以”妙含烟底下头,不敢看元尊。 仙宇山最重礼仪,衣着,容装是十分讲究严谨的,像妙含烟从小俗事不理,不会打理生活的学生元尊第一次看到。之前闯关时,大家蓬头垢面的也就算了,事急从宜。现在给了时间让学生们好好整冠戴发的,这个女生居然头发未挽,绑了根布带子就上来了,元尊一见就给了个下马威。 大家吓得大气不敢出,第一次见面元尊果然名不虚传。这就是教导主任的作派,一上来就在指点学生的仪容仪表。以后有得受了。学生们全都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已的着装,互相指一下什么地方不妥。只有妙含烟羞得低下头去,看着自已的脚尖。心想自已为什么不站在最后一排,反正个子小,被前面的学生挡住,也不至于在陆天齐面前丢脸难堪。 “我听说,你不识字?”元尊严肃的看着妙含烟,好像在警告她,说慌就立即逐出师门一样。 “哦啊,是”妙含烟的头更加低下去了,自已的眼睛不看脚尖看心口了。不识字的姑娘多了去了,仙宇山总是看不到妙含烟的好,就拿着她小小的缺点不放。早知道,自已不学写字在入仙宇山时会带来如此大的障碍就不偷懒了。现在后悔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第六十六章 不识字2 “今天你虽过三关,实属不易,但我也不能收你。”肃庄得到肯定的答复自已已明白了一些,皇后跟他说的事情看来是真的。仙宇山正处在与各派联盟之时,不能让人界这点事给搅乱了自已的正事。 “仙宇山考试时没有说要认得字呀。”梅心见一直口齿伶俐的妙含烟低头挨批的样子,实在是可怜,忍不了说了句心里话。 “现在说,也不迟。”肃庄摆出一幅师道尊严的样子,看也不看梅心,根本不理会她的话。 陆天齐见妙含烟娇小的身体有些微微发抖,看不到她的脸。她的一颗眼泪滴在地上,那声音在大殿上无人能听到,可偏偏入到他的耳里,直击在他的心里,怎么觉得心中一痛。陆天齐看催诚也不发一言,只是在眼中有些惋惜之色,他慢慢开口道,“师兄,她是个孩子,何必为难她。” 催诚一听陆天齐开口了,觉得这女生留下来有希望了,马上顺口说:“只要加以时日,识字很快的。” “对,对,识字很快的。大不了让她去万卷阁当个洒扫,不出一年,就能识文断字。我们这里不是要考状元,只是教学生修道正义的地方。”七少之一的万北插了嘴,同时向催诚使了个眼色。这师徒两一唱一喝在给妙含烟找出路。 “给个机会吧。”梅心、兰君、炮竹三人听到陆天齐、催诚、万北全在给妙含烟求情,马上心领神会跪倒在地,磕起头来。 “求元尊了开恩。”除了祝春生跟小清,所有的学生纷纷求情。大家也是风里水里闯出感情的考友了,帮她说句话还是应该的。 “考试之时,只说过三关就可以。现在另外出难题,这是选择性歧视。”祝春生站在妙含烟的身边,本来对于仙宇山自已就有一种不服输的心态,这下又见肃庄在为难一个十四的学生更是多添一层不快。也不管场合对不对,心里有话不吐不快。 “你什么意思?”肃庄最烦就这是个跟七少们过不去的衡山派俗家弟子,要不是衡山掌门一直十分支持仙山联盟,自已早就要让他退考了才好。 “这姓金的,一道皇命就直接进了第二轮,你们何尝给了我们一个交待。仙尊说,众生平等,不必相争。好现在我们觉得不识字不是什么天大的缺陷。她可以补起来的。”祝春生得理不让,干脆说就说个痛快。插队考试的事自已之前的压着火没有出头,现在借妙含烟的事一齐发了出来。 元尊被祝春生一通抢白,手指了指下面的考生,看着陆天齐,“还没有入学,就反了。” “含烟,你入万卷阁当洒扫可愿意。”陆天齐直截了当的问妙含烟。 “弟子愿意。”妙含烟听到了最温暖的声音,原来黑暗里乍现有明灯的感觉就是这样。她的救命之神全系在陆天齐一句话上面。 妙含烟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但只这一句话,她就止住了害怕的感觉。她破泣而笑,跪倒在地上,虔诚的一拜。 第六十七章 不识字3 “师弟,你这是跟皇后对着干。下面跪着的人是皇后的妹妹,她的画像在我手上。她的特点跟皇后所说一模一样。我虽不知为何她的眼睛能看见了,但从雪枭救她跟她所说的话,我已知道这是你一手安排的。天齐,你当我也瞎吗?”元尊手一挥在大殿内形成一道结界,将自已跟陆天齐罩在里面,他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已跟陆天齐的对话。 陆天齐见元尊布下结界,心中已经有数,知道定是有什么不可在学生面前,甚至催诚面前说的事,他目视着结界外俯在地上的妙含烟说,“我自有分寸。” “你。”元尊火大得很,转着圈看看陆天齐,又是摇头,又是跺脚的。陆天齐也不与之争辩,目视前方,隐忍不语。肃庄见陆天齐心意已决,最后只得收了结界,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了座位上,将头看向一边不再言语。每次两人为什么事起了争执,陆天齐总是一句顶得他没有任何回旋余地,肃庄只有生气的份。 “好,依掌门师兄决定。含烟入后补班,可跟班学习修道。但每日晚上要去万卷阁识字读书。”催诚早见识过陆天齐与肃庄吵架,他见怪不怪的站起身来,马上宣布了掌门师兄的决定。出来打圆场是他最擅长的事了。当初师父让他坐镇观天司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凡能过三关者仙资全部记录入档案。由仙宇山仙尊陆天齐掌管。不可隐晦不报,否则逐出师门”说完,手一挥每个人面前一张小桌,桌右上角是一只笔,跟砚台。 学生们全席地而座,拿起笔就写。祝春生写得最快,放下笔,坐在原地。梅心、兰君几笔写完。炮竹写几个字就悄悄看看梅心的,大概有几个字不会写,只能用画圆圈代替。万北走在她们中间,看到炮竹那乌龟爬出了简历直偷笑。运应真气在空中划了几笔,然后挡在炮竹面前,炮竹抬头看到那几个字,正是自已不会写的。四下看看,没有注意到,马上抄了下来。然后重新写了一遍总算是交差了。催诚站在高台上,看到下面的炮竹贼头贼脑的样子,将眼睛看向另一边,只当没有看到。 催诚最后要求所有学生在自已写的简历上打上手印,收上后,自已真气一运,全部覆盖扫了一遍。自此大家的简历一一封印不可更改。只有妙含烟坐在桌边撑着头,连毛笔都没有碰,催诚看着她,心想这小姑娘只能识字后再写了。 大家一个个在持事们和七少的注视下,将写好的简历双手奉上。仁尊接过来,一目十行的看着。有些字写得不错,仁尊会心点点头。有些字奇奇怪怪像是爪子爬的,再看落款,一下子还认不出来,仁尊将简历给了金温持事确认一下,金持事瞧了半天吞出两个字:“小清。” 仁尊这才看懂,原来“小清”两个字能写得如此让人看不出来,也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所有学生档案归陆天齐掌管,收在万卷阁内。 仙宇山有三傻,梅心、兰君、炮竹,还有一朵奇葩,妙含烟,她不识字。这四个人想不出名都难。 第六十八章 上学了1 早上大家全换装完毕,大家都不放心。互相整理衣服头发,生怕第一天给老师留下不好的印象。妙含烟昨天被肃庄训斥头发没有绑好,已经落下了心病。早上最早起来,什么没有做先学着梳了个最简单好学的丫鬟头。 “你以后可以让我帮你呀。”梅心教了两遍,拍拍她的肩头。 “不行,我一定要自已来。”妙含烟在镜子仔细端详了一会,看着自已的头发髻,觉得能过关了,才罢手。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要开始自食其力了,这样也挺好的,每学会一件事情,就有小小的成就感,至少自已不是个废物。若有一天什么都失去了,这学会的东西是长在自已的身体里,活在自已的习惯中不会消失的。 小清早上不跟大家一起用早餐,而是独自去了外面。回来时,嘴角有些沾了些泥。妙含烟将镜子在小清面前晃了下,小清一看,马上用手背擦去。接着又若无其事的出去了。妙含烟看她不爱合群,总是不吃饭,猜想小清跟自已一样吃不惯。还是跟自已的小样枭一样爱吃活物,妙含烟盯着小清的背影看了几秒脑子里蹦出一个答案,她是不是跟九纹龙锦鲤一样被贬下凡间的小妖精呢?以后要多留心她,她的小铁片片时时拿出来吓她,心里都作下病了。 去到纯阳殿外,包括会海四姑,还有马道长也早早到了。大家也全都换了衣服,不再是海会观道姑袍。马道长略有不同,手中原来的佩剑上多了一毛金红色的鸟羽毛。妙含烟立即去到马道长跟前恭敬的一拜。马道长原本极刻板的脸上也有了温柔之色。妙含烟心里一暖,虽只有几面之缘这马道对她就是亲切一些。马道长轻咳了一声,脸色比前几日所见还要差些,海会观一战,她为护师妹们定是用了不少真气,在这里修养自已又不愿多求于人。能自已治就自已治,绝不再求旁人修为折损了不少,现在硬撑着,病容遮都遮不住了。 “等会有事要宣布,你下课后到太极正殿来。”马道长嘱咐了一番。 妙含烟不知是什么事,但也不便多问,但马上答应了下来。马道长对自已有恩,所以她有什么要求,妙含烟是肯定会答应的。 祝春生跟一群男生走出房间远远看到女生一个个梳着整洁的头发,穿着一水的清灰色学生袍全都眼前一亮。就连平时负责洒扫的门外弟子,普通弟子也都有事没有事的跑来在纯阳殿外找事做。 纯阳殿的地板已被擦了三遍了,那些弟子还在指指点点议论谁可爱,谁的法力高。这里纯阳殿比沐月要大很多,而且偏殿有四十多间。可怜他们了,为了见女生一面,硬是把所有的偏殿全部大扫除了次。 万北站在纯阳殿等着一众女生,轻咳了一声,那些男弟子们才悻悻的离去。万北将她们领了进去一间大的别殿。妙含烟听到梅心小声念道:“清修殿。” 第六十九章 上学了2 心里暗暗记下这几个字如何写的,在脑子过了几遍这才安心的跟着大家站在外面。门外挂有几块黄梨木牌,上面写着五位持事的名字。金温、木良、水恭、火俭、土让五人名字下写有他们所授的课业。他们五人各自负责初修课中的启五常、惠灵、合心、静神、飞升。 “这是什么意思?”妙含烟一改以前爱讲话的性子,只小声的问梅心。 梅心也小小声的念着那木牌上的字,具体什么意思,她还不如妙含烟。这些东西雪枭很早就在妙含烟耳边念了,只是字是如何写的,今天妙含烟第一次看到。她闭上眼又暗暗记下那些字如何写,这才有点放心的跟着大家一齐进了课堂上。 金温持事穿了件金色的衣服,说话极慢极拖音拿调。“你们现在上的是初课,我讲你们听,我会随堂提问,答不上来的,站着听。还答不上来的,给我下个一字马在课桌上听。明白没有。” 大家一听这种方法惩罚真是有趣,个个低头暗笑。 “笑什么笑,你们的师兄仙宇七少,全是从我手上一个个带出来的。基础懂吗?打好了基础,才能让三尊瞧得上,可以当他们的入室弟子。” “什么是入室?”妙含烟一想到这个词就想着是不是天天端着茶站在门口当丫鬟伺候师父,这种感觉从没有过,很好玩吧。 “三个月后,你们可以选修自已最喜欢或是老师觉得你适合什么就去专修什么。”金温持事没有打开书本,而是走到学生们中间:“我看你这个胖妞就可以去厨房。” “为什么?”炮竹早上没有吃饱,现在在跟自已的肚子作战中,刚偷塞进口里的一片小小的馒头还没有吃完,被金持事突然点名,吓得直接咽了下去。 金持事说完了炮竹,又指着口中念念有词的妙含烟说道:“你打开书看了半天,认得字吗?” “我认得金持事的名字跟你所教的课业。”妙含烟站起来马上乖巧的答道,接着迅速用手在空中写了起来。 金持事一看,每个字都不差,写对了。虽然在太极殿上,她被肃庄训斥得一无事处,但这孩子还是努力的,只过了一个晚上,她已在暗自学习,心里稍感安慰。 “那什么都不喜欢,全不适合呢?”祝春生坐在最后面,大声问着。 “你就可以回去了。”金持事一改说话慢慢吞吞,马上快速的回答了祝春生。祝春生一下子脸红了,自已心高气傲,只想学他认为最高深的法术,哪里愿意听这些最基本的东西。 梅心一听,会被退学,马上急了,自已的父亲只是在西康酿酒的师傅。这次出走来这里入学就是不想嫁给她家庄的东家,无论如何不能被退学“啊,这样呀,那死也要找一个可以修的。” “初课启五常,也就五窃,耳鼻口眼心最基本的五常要通,五常相通后才能继续修仙。”金持事开始讲起了何为五常,通是何意。 第七十章 上学了3 妙含烟将金持事所讲一一记在心里,又拿起笔,自已对着书抄了一遍。学生们都在议论关于《六界记史》 兰君最关心的是自已进的是不是最好的学校,“就是谁是老大,六界坐次表。” 小清以于这些启五常没有丝毫的兴趣,她直奔自已想知道的主题:“仙界里我最想知道的是八大神器各有什么作用。听说得神器者,不用多少力气,就秒杀一切。” 祝春生摇头道:“怎么可能。要是秒杀一切,北边极地冰皇,西域的魔域城城主,不都对人界杀伐随性吗?” 炮竹听到魔域城城主一下子来了兴致,自已家的茶园就是被这魔界中人给占了,逼得她远走仙宇山求一条活路。“那为什么不杀光他们。” 祝春生只叹了口气不想再说下去:“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 最后大家都小声讨论“这么多要学,如何进得了地班?” “后补班,听着让人泄气。” 妙含烟将课上所学全部默写了出来,自已将那写得奇丑无比的纸收进了袖子里,不敢让人看到。 -- 五谷殿大家吃着饭,还在为自已只进了后补班愤愤不平。特别是男生,本来在原籍多少有些名气,或是修习多年,这次好不容易来仙宇求考,结果进了这个被别的门派讥笑为“人渣班”的后补班。 “天班,就是仙资最高的,准确的说仙宇山天班弟子是仙宇山七少、雪枭、赤目龙,这些人的导师是元尊、仁尊。” “地班没有仙资但有权的(此班为衡山掌门之子、青城山掌门之侄、 猛泂山掌门小舅子)导师是五位持事)。” “啊你怎么如此清楚。” “你去问万北师兄,我说的没有一件事是编的。” “三个月后,会重新分班,最好的进天字班,有进步的,或是持事推荐可以进地班。” “那留在后补班的呢?” “洒扫,跟妙含烟一样。” 妙含烟低下头用力扒了两口饭,笑了笑只当没有听到,起身就往外走。她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觉得好丢脸。初来时自已雄心万丈,闯关时也是尽全力,但跟考生坐在一起方才感到自已有太多的不足。以前在王府里养得太好,不会打理自已的生活,过于放任,不学无术。现在被人明里暗里的挤兑,让她不想去课堂上上学。原来不识字让她在同学们面前如此的抬不起头来,整个仙宇山都在嘲笑自已是个文盲。 -- “拜见掌门!” 妙含烟身前无念无思无忆无挂海会四姑全部拜倒在她的脚下,口中齐声喊道。妙含烟转身看看身后,没有人。再看地上齐刷刷伏在地上四人,不知为何会对着她张口就喊掌门,“你们你们是拿我开玩笑吧。” “弟子不敢,是马师姐让我们请掌门去太极正殿商量本派事宜。”地上四人又齐声说道。 “我跟你们去就是,快起来。还有我不是你们的掌门。”妙含烟的身后围上了吃饭的学生,大家眼中的人渣班的倒数第一现在摇身一变成了一派掌门。 “是内定?” “之前仙宇山说过考生中如果有别的门派看中的,可以在这里先学习,以后再入那些门派。” “只可惜她是被入门后就终身不能嫁的海会观看中了。” “你们说的是真的?”金统领口中的饭唝在了对面的学生脸上,所有的对话他都没有听进去,只有这一句关乎自已的前程小命。 第七十一章 少年掌门1 妙含烟一路小跑向太极殿奔去,第一天上课就来了个天大的事。这事得跟仙尊说,她不要当海会观的掌门,她长大了还要嫁人的。自已前脚刚走,金统领就追了出去,他可不能让郡主成了道姑头头,她要是从此就回不了皇宫,自已没法交差。 太极殿内,三尊皆在。妙含烟刚到殿门口,心里就七上八下,先整了整衣服,又理了理头发略低着头进到里面。马道长一见她便从紫檀木椅上起身,将手中一只浅粉水种戒指举起“含烟,你带上这个,海会观第一百零三代掌门就是你了。” 妙含烟见那戒指清透纯亮,粉色的光淡淡有点光晕,自已哪里有资格带这么意义重大之物。也不知马道长为什么自已不当,而让她来当这个掌门,“我我不带。” “你对我海会观有恩,而且尘封掌门曾经说过她有一劫,渡劫不成,还是不能让海会从此在仙界消失的。我们门派人虽不多,但一直严格守礼,尊仙修道,修为不是最好的,但人品一定不输任何一派。”马道长说了一通长篇话后,胸口涌出一股淡淡盐味液体,她强憋一口气,将上涌之物咽了回去。殷切的看着妙含烟等她的答复。 海会观人品最好这一点陆天齐也是认同,为了妙含烟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可以对扛朝庭不交人。明知对方妖力过人打不过,也决不退让求饶,拼死保护妙含烟。问天下仙界多少门派只重名声地位,真要实打实的维护正义公道时又有几人能站出来。 妙含烟跪在殿中看着陆天齐,她不能说出海会观一战的实情,就是怕身份暴露。现在马道长突然让她入门当掌门她一时无法接受。责任重大这些都太远了,光是不能嫁人这一条就在她的心里把这个提议给否决了。人生的路还长着,现在就决定了只能孤生一人过将来的日子这太残忍了。 “弟子年幼无知,还有弟子不识字,这在整个仙宇山是知道的,我我还是后补班的最后一名。我无才也无德。马道长您是长辈,又受众师姐爱戴,您在我们心中就是海会观的掌门。”妙含烟脑仁都快爆开了,在心里一片混乱的之下总算说清楚了自已的意思。 马道长身体摇晃了一下站着都十分吃力,但仍扶在了椅子扶手上,不肯坐下。 催诚听了半天,妙含烟不想当掌门,是想留在仙宇山当徒弟的。他的心里还很高兴,这学生不为眼前名利,沉得下心学习,是个可造之才。他看看陆天齐面无情绪,也不插话,只静静的听着,左手一直在宽大的袖袍中很久没有示人了。催诚听出妙含烟上山之前定与海会观那次灭门之祸有关系,他派之事人家都不说,自已也不宜追问细查,而且陆天齐对那次的事情也只一句带过。 肃庄见平时打圆场的高手催诚也默不作声,只得自已亲自出马。妙含烟刚入仙宇山就让别派看中这一点让他极为意外。这海会观修为一般,极看中人品。他想妙含烟与海会观之前就有交集让马道长认为小女生人品极好。若不是人品上上之人怎会重托掌门之位。仙宇山选人还是很有眼光的,不枉这次一番海选折腾。 第七十二章 少年掌门2 “马道长,含烟资历太浅,十四岁担此重任在众派之中无法立威,这样吧让她在本派中好生修道,等到精进出色那天,再授掌门之位就水到渠成了。” “只怕来不及。”马道长刚说这一句,口吐鲜血跌坐在椅子上手中掌门戒指还掉在了地上,“含烟,记得天堂鸟吗?非仙遇者不能使之新生。你明白吗?” 催诚走过来右手拉着马道长手腕一搭,面露沉色的看着陆天齐。陆天齐将戒指捡起交到马道长手上,顺势给她输送真气给她续命。 “马道长这是中的什么?为何前些天没有事,突然就修为尽失了。”肃庄一看马道长的胸前竟冒出浅紫色的幽光,这不正是十几年前跟魔君大战时,自已的女儿所中过的妖魔锥心掌。只是紫光太浅,打杀马道长的人功力不及魔君。 “你被何人所伤?”肃庄追问道,他平生所愿就是为女儿报仇,自已的女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陆天齐诛魔君后,只说蓝儿也死了。再没有半句多话。 “妖魔锥心掌消失十几年,为什么会人用此恶毒妖术伤你。”肃庄眼前仿佛是女儿受伤时的情景重现,他已心绪不宁,口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狂燥,体内已有怨恨之气直冲双眼,胀满双掌。 “含烟你知道是谁做的对不对?你说。”肃庄手一挥,将跪在地上的妙含烟吸向自已的手掌,催诚在照顾马道长,没有想到肃庄出手如此快狠果决,殿内顿时杀气袭来。 陆天齐身影一闪,抢在妙含烟冲到肃庄面前时用左手抱住了她,周身一层光壁晕光将他们两人同时护在里面。肃庄自已挥出的一掌击在光壁上反弹了回来正击在了心口之上。他的身体如抛物般飞出去,催诚赶紧跳起来接住了肃庄。先关切的看看怀中被陆天齐光壁震飞的肃庄,又有些震惊看着陆天齐的左手。 “你的左手为何会如此?” 陆天齐将怀中妙含烟放下,右手手指飞快点住了肃庄的百汇穴,再用真气将天灵穴里冲涌的真气输导散去。肃庄情急暴走,多年的心结再次触碰到让他无法自控真气乱行。现在已被陆天齐制住,昏睡了过去。他们三兄弟没有真正交过手,刚才一瞬间的碰撞各自的修为立见高下。催诚不得不认同师父的眼光,陆天齐仙姿决断远在他们之上,仙界有他何其幸哉。 “掌门师兄你是不是用了禁术?” 陆天齐将左手收在袖子中没有出声,这一切被马道长看在眼里,她早知道妙含烟在海会观时就是个瞎子,只是再见时,她已复明。试问天下谁能做到这一点,愿损百年修为再施加禁术去医这个小女生,除了陆天齐,谁有这个能力。而尘封掌门不惜一切也要救下她。她一定不是普通人,自已做出让她当掌门的决定就是想海会观能出一个在仙界有名望的人。自已命不久矣,只想再为本门寻一个出色的人来掌管海会观。 “马道长,海会观的事,我会处理。”陆天齐郑重的对马道长说,希望她能没有遗憾的走。 马道长将手中的戒指将给了陆天齐,就满怀心事的坐化了。 第七十三章 少年掌门3 “她是何人?”催诚指着妙含烟。 “考试几日,你在千里镜里看的,就是你心中所想的。”陆天齐没有解释,他想催诚能猜出多少就多少吧。妙含烟体内的炙热心就是神器之一,如果走露风声不知多少人要来争夺她。她现在没有足够的保护能力,出了这仙宇山离开了他,她将生死难料。皇宫里的蓝尚宫很有可能就是当年失了仙身的蓝儿,现在更不能让别人知道得太多。 “她真是王族?是的话,留下也无妨。等大了她想走了就让她走。”催诚只想到皇后一个劲的要人估计也是不想看到妹妹今天这样被逼着当掌门。她出自人界有她自已的责任。政治联姻一直是生在帝王人家的宿命。 陆天齐听到催诚说,大了就让她走这句话心里一阵不快自已也不敢去多想。现在只要她留在仙宇山就好。 -- 金统领走出五谷殿外,在太极殿外被万轩挡下,只得自已去了别处。他将一只信鸽放出报告这里发生的一切。 “快去找皇后。” “怎么做内应给皇宫里通风报信?”小清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一样,嘴角又是有些泥。她总是吃饭不见人,见着了就是嘴上有些泥。 “当然不是,只是让皇后知道,一切安好。”金统领也不隐瞒,直接说了出来。她一个小小仙宇山弟子能将他如何。 小清也不追问反而多说了几句,态度很是亲切友好,“你很快就能见到皇宫里的人了。” “你怎么知道?”金统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小清知道皇宫里的事是不是乱猜还是被三尊派来套他的话的。一切要小心不能说的决对不要说。要不然搞不好跟皇后说的一样永远不要回皇宫,自已真要在这里得道修仙一辈子了。 “现在是春天了,皇太子要来仙宇山行天祭。请求仙宇山能给他庇佑。”小清说得头头是道,很懂皇宫规矩。 妙含烟从太极殿出来,看到天空中多出一只鸽子,本想要是雪枭在定会跟这活物好好玩一会。心里还在想雪枭,空中一道白影冲过来。妙含烟用一种大慈大悲的眼神看着空中的搏斗。可怜的鸽子被雪枭抓在爪子里,妙含烟口中的一二三还只数到二,小鸽子就败了。她雪枭招了招手,雪枭在空中翻着跟头慢慢变小,变到一尺高时就跟着爪子上的鸽子一起降到了地上。那鸽子没见过这样的神鸟,马上闭眼挺尸一动不动的装死,雪枭用一种算你识相的眼光看了看地上的鸽子招呼妙含烟来打扫战场。妙含烟将地上的僵硬诈死的鸽子拿起来看了看字条内容笑了起来。 金统领的字丑萌丑萌的,还把道姑两个字直接写成了尼姑,最搞笑的是马道长的马不会写,直接画了一匹马,而且画也画得不好,像是一只狗。 第七十四章 百日时光1 嘿,我们抓了一只鸽子,你说是烤了,还是放了。”妙含烟拿着鸽子对着金统领展示了一下。 “炖汤,如果下次再来,来一只我收一只。”雪枭跃上妙含烟的肩站在上面很在威严的说道。 “小样枭说人话,你说鸟话,他听不懂。”妙含烟亲昵的摸着雪枭的爪子,笑着说。 “你翻译就行了。”雪枭挺着xiong部,用鼻孔看着金统领。 “金师兄,你再这样放鸽子当间细。我们就告诉万轩大师兄,让他罚你挑满整个仙宇山的水缸的水。”妙含烟将鸽子放在手中,想交还给他 “这个交给我吧。”小清一脸坏笑的窜出来,抢过鸽子像是饿极了的狼见着羊一样,眼发蓝光。 妙含烟见她本来生得就跟南越国人不一样,也许她有什么特别嗜好大家知道而已,她就是个小妖怪,哼不想她了,自已晚上还要去万卷阁学识字。怎么说也要从人渣班的最后一名超过金统领这个倒数第二名。 -- 几日来,妙含烟从最基本的横竖撇捺折开始一笔笔练。上初修课老师讲一次,自已背下来,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抄一遍。晚上去到万卷阁里,左手擦着书柜子,右手还在空气里笔划着白天学的字。练得累了就席地而坐,再累了就趴着睡一下。脑子里飞来飞去的就是一个个方块字。 妙含烟的从原来目不识丁的文盲变成了仙宇山的学习机器,“万卷阁中藏书如此之多,我要从何下手。才能不用这么累,十多天了,我怎么一点进展也没有。脑子里一片浆糊。” “看一本,则一点即通。”心里一直等待的声音在万卷阁最里面的书柜角落里飘来。 妙含烟惊喜万分,心中欢喜的将劳累一扫而光。眼前的人就这样缓缓走来,烛光下的他穿着极地银狐大氅静静的看着她。 “仙尊你也来找书呀?告诉我,我帮你找。”妙含烟跑到仙尊面前,脸上笑个不停,不知怎么的就是想笑,就是高兴。 陆天齐背过身去,自已手上一挥,多了本《通灵密要》,“含烟,好好学通这本书。” 妙含烟双手接过书,眼睛看着陆天齐的隐在袖袍里的左手,走近了几步。仙尊也不知妙含烟为何见了自已先是傻笑一通,接着就犹犹豫豫的靠近自已,他侧了侧身体将左手背在身后,用一个生人勿近的眼神看着逼近自已的妙含烟。妙含烟见陆天齐好像不高兴,只得将书抱在怀里退去了一边。她将原本的笑容收了起来,余光瞥见陆天齐的拖地仙袍算是安慰一下自已。她知道自已是最差的学生,怪不得仙尊如此不待见她。妙含烟不敢再看陆天齐一个人猫在烛光下看起了那本《通灵密要》,看了几个字想问什么,却见陆天齐背着自已在找书,自已也转过身去低头看书,静静的不再看身后的仙尊。一师一徒,一长一幼,一男一女就在万卷阁里,一个在书柜前博览群书为这个小徒弟找适合她学习的书。一个在烛光下柔肠百转的看着仙尊挑出的书。 第七十五章 百日时光2 陆天齐拿起一本,又放回去,刚才妙含烟就这样走去了烛灯之下,之前她像是有话要说,为什么硬生生给咽了回去。想叫她过来问几句,可自已也是有话也说不出口,他就这样呆在书柜旁寂静出神。 木良持事走路如打铁老远就听到他的声响从万卷阁一路走上来,打雷一样的说话声从低下直接传了上来,“含烟,你怎么搞的,不是说每一本书,每一页要放一片艾叶驱虫吗?还有金银花、紫苏、丁香、藿香、薄荷、陈皮做成的香熏得天天在房间四角,居中处点起来吗?我一天不来检查,你就偷懒。” “我马上。”妙含烟慌忙放下手中的书,赶紧拿出那些中药放在案几上的五个香炉中点燃。烟熏得太大,呛到了鼻子,眼泪都下来了。她偷偷搜寻陆天齐的所在哪里还有仙尊的身影。好像他就从来没有来过万卷阁一样全然没了踪迹。她有些失意的用小铜勺拨弄着香炉中的香料将烟弄得更大了。木良持事走上来时,万卷阁里已是烟雾一片蒙蒙看不清楚眼前的物体。 “你这是放火烧房子呀,弄这么大烟。啊欠,啊欠。”木良持事也被呛得直喊难受。 “仙宇三傻和你这一朵奇葩早已经在仙宇山几千弟子中传了个遍。怎么你还觉得很委曲在这里当个洒扫。”木良持事一上到万卷阁上见妙含烟在香炉前抹眼泪,看着就来火,又大声斥责道,“没有当上掌门现在觉得亏了吧。我说马道长怎么这么没有眼光,看上你么个小家伙。” “没有,晚上来识字罢了,有什么委曲不委曲的。”妙含烟将五个香炉一一放回原处,又拿着一包艾叶去那些陈年旧书一页纸一页纸的翻开放进一片艾叶。 木良叉着腰盯着妙含烟做事,见她也老实干活才下了万卷阁而去。 -- 又是一个月过去了,妙含烟早已背下了那本《通灵密要》,只觉得上课时能看懂不少初修的字和理解里面的意思了。仙尊果然教得比他们好。知道是什么是重点,什么才是自已最弱的地方。不是扔一大堆书让你无从下手。天地下万事万物皆有自已擅长跟感兴趣的东西,不是所有人都照一个模子里去学,就能学出什么东西来。专攻一项,有余力再辅助以别的方法才能事倍功半。 开春了,陆天齐的脸色开始好转,血气回归了一些。但身上还披着大氅。每月总有一两天,陆天齐会在万卷阁里,找书,找什么只有他自已知道,或者只有天知道。 “仙尊,你也要查资料。”妙含烟拿着布擦着书柜,站在陆天齐的对面,隔着一柜子的书傻呵呵的问。这是她最好的时光,看着陆天齐看书,在身边伸手可及的地方就很快乐。 “嗯。”陆天齐翻了几页,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算是回答了对面的妙含烟。 第七十六章 百日时光3 “你要找什么?我帮你。”妙含烟擦着书柜溜边一会儿擦到了陆天齐身边探着头仰面朝天看着陆天齐。以妙含烟现在的高度只能朝天才能看到陆天齐的脸,要不然只能看到他的胸部以下。仙尊太高了而是无论是在身高上还是在心里他永远就是那么的高不可攀。 “你认得字吗?”陆天齐心不在焉的说,嘴角有一丝笑意。 “现在过了快三个月了,我每天记二十几字,识得上千字了。现在我能看懂很多了。”妙含烟听到陆天齐用这个来挤兑自已有些不服气。头一伸左手用抹布在书柜上用力一抓。 “那行,这本《神迹遗记》背下后,再找别的书看。”陆天齐随手一挥一本长得像地图一样的木雕书就飞到了妙含烟的手上。 “这本《神迹遗记》我要全背下来?”妙含烟开始后悔自已把话说得太满,前面刚把自已说得好学强记现在就一本新书要学,她苦脸望着陆天齐早知道就不在仙尊面前露自已的底细了。 “嗯。”陆天齐点点头。 “仙尊,你是让我当地理学家吗?上次那本我只是背下来,刚把字认全了意思。这次来了个大家伙。”妙含烟犯懒的情绪冲上心头。 “那你明白意思吗?”陆天齐当然了解这个学生,雪枭每每传回她的消息他就自责自已没有亲自对她进行洗脑改造。王府的生活让她生活上面就是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白痴,要是学习再如此惰性下去真是没得救了。 “明白了一些,”妙含烟打了个马虎眼。 “到底明白多少。”陆天齐声音不大但语气严肃了起来。 “可以全背下来,但是意思不懂。”妙含烟在陆天齐正视下心肝都在发颤,反正就是不敢看。 “雪枭说你记忆超群不假,但不明意思有何用呢?”陆天齐将手背在背后转身不再看妙含烟。心里隐隐生气。 “仙尊,我只记下一点修神修性修心修身。”妙含烟见陆天齐要走,心里大急。不想让自已显得太无用妙含烟跪在了陆天齐的面前仰着头眼睛恳切的看着他。 陆天齐见她跪在自已的脚下,下小小的身体有些发抖。她孤单单的在这无人万卷阁里当扫洒比别人付出的一定要多很多,这些他都知道。陆天齐时时来这万卷阁教导妙含烟希望她能进步成长,但见她如此怕自已跟别的弟子不一样,小心谨慎的有些过,是不是自已太急言令色了。初春还冷她的衣服总是那么的单薄,虽体质不同于别的弟子但在陆天齐眼里妙含烟还是不会照顾自已的孩子。 “恩,最简单的其实最难做全,你如此说也是不错。”陆天齐脸色和缓了一些。妙含烟已经很不错了。现在十五岁刚启五常,自已还是要慢慢来,一切都是关心太多。 妙含烟将仙尊要求背的书收了起来,见陆天齐没有走心情大好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又恢复了好问的个性。妙含烟眼尖看到了陆天齐正在翻阅的书:“仙尊你手上的是破神器封印的密法吗?” 陆天齐低头看书:“你如何知道?” 亲们,在大家热情有力的支持下,我的小说正式上架了!感谢你们对我的喜欢和认可,也希望你们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我、陪伴我,我一定会努力更新,写出更精彩的故事来回报给你们! 上架意味着会收取费用,也明白亲们的钱来之不易,所以我根据以往的充值经验给大家推荐几个合算的手机充值方式,让大家的每一分钱都花的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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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仇这件事,你不要管了。海会观掌门戒指由本座保管。”陆天齐想妙含烟还是自卑,总想短时内做出些事情来让大家认同。她还太小如果出任掌门表面风光,但将成为人中焦点,到时很多事会不由人算计,“含烟在哪里都可以有所作为,不要总记着天字或是地字班才是最好的。” “师父你百日所教,比我那父亲十几年教的都多。”妙含烟也不知道自已怎么冒出这样一句话,反正心里想着就冲口出来。 “你叫我什么?”陆天齐一直没有正式收过徒弟,虽不是第一次听妙含烟这样称呼他,但这一次听得出来妙含烟叫得顺口而又发自内心,叫他如何拒绝。 “师父。”妙含烟笑得天真可爱好像这样叫是天经地义的,谁让这个高高在上的仙尊只教她一人,只对她说的话最多呢。反正先叫了再说,心底里叫了多少遍的人今天自然而然的称师父真是痛快。 -- 山中无甲子寒岁不知年,人都说春困秋乏。这句话用在仙宇山三傻上面真是再贴切不过了。学生们全在五位持事所授的初修课中的启五常、惠灵、合心、静神、飞升中选了自已心仪的课程继续跟着老师学习修练。有些还在仙宇山七少中找到了学习的榜样。梅心与炮竹选修的是吃酒喝茶被学生们笑为六艺不精,专攻凡物。纯阳殿初修课里这两个人只要听到修习精深的口诀时就昏昏欲睡,口水滴滴的用书挡在面前。气得五持事把她们二人赶去观天司催诚那里值日。 梅心见酒在观天司里后殿里琳琅满目。可摆得很随意。梅心就根据家里一点点真传,还有在书上看到了一些心得,将那些瓶瓶罐罐按先味型后年份一一摆好了。催诚进到观天司里用鼻子冲天嗅了一下。 第七十八章 书阁秘事2 “何人来过?” “是弟子梅心今日在观天司当值。” “是被罚了吧。”催诚笑了笑,指着那些重新摆过的酒罐子说,“梅心,很合我心意。 “谢谢仁尊。”梅心这是入学近四个月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讲自已,而且是别人常批评她的不务正业的事。心中的感激之情如滔滔江水直奔自已的小心脏。 “仁尊没别的事,我去持天司了。”梅心听了表扬想去炮竹那里看看偿。 仁尊笑笑算是允了。梅心一路跑去持天司,跑得太快跟来人撞在了一起。对方块头太大,梅心直接捽了个四脚朝天。 “唉呀,我的茶叶,你走路不能绕着我走呀。没见我这体型占地方吗?”炮竹心疼手中的茶叶包,细声细气的报怨着撄。 “炮竹,你没有被那亢龙锏打掉一身的肥肉?”梅心拉起炮竹拍着她肉颤颤的身体一脸坏笑的说。 “仙尊说了,烹茶者六艺细分之下的极品,论茶品心。”炮竹去了持天司里当值见到仙尊也在,自已给仙尊泡了个茶就被天人一样的仙尊点了一下句。她也不懂夸还是批评,反正七少中万轩在她离门送了她几包茶叶,要她好研究如何泡出今日的味道。 万轩是肃庄的弟子,但对仙尊是极为想亲近的总想着能不能让他指点自已一二让自已的法力再有提升修为更上一层楼。 “好好好,我研究酒,你就论你的茶吧。反正我们俩个做观天司跟持法司的洒扫也是很有面子的。师兄弟们成天拎着个剑在天上拼来拼去的我可没有兴趣。”梅心安慰炮竹两个人渣班的互相鼓励。不远处万西快步走过来,见两人在持法司外面闲聊便向二人招了招手。 “当值累吗?”,万西问。 “不累。今天我在持法司里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说是天庭来的。”炮竹见帅哥问自已话哪有不好好回答的笑眯眯的说。 “来做什么?”万西本来随口问,但问出了自已最想知道的事情。 “说是要看看小锦。”炮竹也只听了支言片语,说了一堆这句是万西最想听的。 听完之后万西直接冲进了持法司,见到那白胡子老头行了一个礼自忆还没有开口那人就直接说道:“你不用问。我知道你的来意。” “这次我不是来求您解那天咒的。我只想知道如何让她可以减轻处罚。”万西准备好了一切说辞,这次他一定要个结果。 肃庄见他如此痴心小锦,不顾常伦大声喝斥道:“寿阳真人这孩子失礼了,万西,掌门还在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万西知道自已就这样不顾礼节的冲进来是犯了肃庄的大忌,于是跪倒在地上伏地不起。 陆天齐只端起了茶杯喝着茶,没有打断万西问话也不想斥责他。万西在仙宇山已修行近百年,他对事执着起来劝是劝不住的。他已情根深种不能自拔,越是骂他罚他越是让他更加深信自已是对的。好好一个仙姿卓越的孩子硬是在小锦的事上放不下。 寿阳真人每年都来仙宇山看看,小锦是他池子里的一条可爱的精灵他同样也觉得不忍心,他只得轻轻叹息了一声,“随我去那石桥上吧” 万西从地上爬起来,向陆天齐肃庄欠了下身,跟着这位天庭掌万花宫的花神寿阳真人离开了持法司。 第七十九章 书阁秘事3 寿阳真人走出持法司后并没有去石桥,而是给万西留下了几句诗就去了纯阳殿找五持事聊天酒去了,“天宫万花艳神宇,仙子久困十年余。九色莲花生皮相,寻芳索迹换小鱼。” -- 妙含烟正在给香炉里加香料,感到有人的气息在,但不是自已熟悉的味道找了一下发现真的有人在书柜里找书,“万西师兄你怎么在这里?你手里拿的是什么?撄” “没什么。”万西将手中的书放了回去就要去万卷阁的密室。 “那里不能进,有仁尊下的结界。”妙含烟挡在了万西的身前。 “你别管。”万西说着就要强冲结界。 “我知道,你是为了找解天咒之法来这里的。”妙含烟一语点破,这件事情别人只知表面,但妙含烟最明白的是怎么回来。她也很同情万西跟小锦,“就算你强冲结界找到方法解了中在小锦身上的天咒,你们又能去哪?就远远的逃开这一切吗?” “我不知道。”万西泪珠挂在脸上,身上全湿,运功到了极致他这是要用一半生修为破仁尊布下的结界。 妙含烟已习得启五常通灵之术,她也运起真气拖住了万西的真气强攻,“九色莲是极地冰皇让小锦偷的,我们何不查一下是不是在极地冰皇那里,我们可以偿” 万西几番试冲结界没有成功,想了想妙含烟刚才说的话觉得话中有话,“你是说偷。” “是拿。”妙含烟纠正了万西的用词,“别人利用小锦盗九色莲,我们只是取回来。” “我也想过这样办,但是极地那里何等凶险,而且到底是何处还要找,我私自下山去就会被逐出师门。”万西还想着两全齐美,用了禁术只是受罚,下山去就要永远离开仙宇山。 “去观天司看千里镜。解千里镜的封印比冲破结界你说哪个容易一些?只要查到下落就可以去拿回来,还给天庭,解了那五百年的天咒。”妙含烟说得自信满满双眼放光。 “你为什么要帮我?”万西在石桥处就觉得这小师妹跟别人不同,绝不是肉眼凡胎。大家都讥笑她不识字是后补班的最后一名,可他一直相信妙含烟不会永远这样只要她肯努力不会比任何人差。这件偷回九色莲的事自已也盘算多年,此事一定要一击即中要是泄露出去将会后患无穷,非但救不了小锦搞不好还要罪加一等。 “你告诉我,寒毒入心如何解。”妙含烟最想知道的是如何解了陆天齐身上的寒毒,她一直看书苦寻解毒之法。 “解不了。”万西肯定的说,“在我所知的法术禁术中真的无法可解,但可以用极地冰皇的‘幽冥花’镇住。” “此花是八大神器之一,被极地冰皇所夺。他是妖界的首领,妖术跟魔界的魔君不相上下。小锦也是被他所累这妖灵为了修复自已的三身皮相潜入了天庭。后来他给了小锦成人形的修为却让她用莲园中的九色莲来换。小锦一时被惑真的信了他,将九色莲摘了给他希望对方能带她离开天庭。冰皇拿了九色莲就走,也不管小锦死活。后面的事你知道的。”万西说起这些脸上恨意渐起。 第八十章 骁战槌1 四月的春天是仙宇山最美丽的时光,原本白茫茫一片冰山雪原的仙宇山已经露出真容。冰雪化水而下,数百条小溪如银线一般缠满山峦险峰,只有山顶上还戴着白斗笠一样留下一点残雪印迹。纯阳殿前的四季青、银杏树、香樟树已再发新芽,嫩绿的小芽顶着春雨甘露冒尖而出。早上学生们已经御剑在山间追逐竞赛。地上的不少做杂役的弟子也时不时停下手中的活抬头看看空中的战况。 水雾濛濛中的太极殿前仙宇山七少三三两的抬头细观师弟师妹们的早课情况,他们正在考查后补班的学习成果。 “你有看中的学生吗?”万中(第七少)在大师兄万轩面前指了眼前正飞来飞去的师弟师妹们撄。 “有。”万轩直截了当,指了一下祝春生,“他不错。” “你不怕教会了徒弟就饿死师父。”万中听到大师兄直接选了祝春生他觉得有些意思。“我也在进步,不会原地不动的等着他的。”万轩起身也御剑到了空中,对师弟师妹们 喊了一句,“有什么本事今天拿出来。修习不进则退。你们之中有谁来跟我赛一程。” 祝春生一听叫阵,马上停在半空中应战,“我来。” 两人是老对手了,相视一笑,也不多说客套之语直接向沐月殿的上空飞去。接着在仙宇 山的群山中你追我赶起来。两人斗得起劲,身后一只三尺长的金铜色长影追身而来。万轩听到身后疾风阵阵直冲过来,他不及回避,脚下的佩剑就应声而折掉在了地上。他收势向天上直冲而上,见那金铜的长物又追上了祝春生急得他挥手一掌打向那不明之物,可真击在那东西之上居然不能撼动它分毫偿。 万轩收掌大叫“祝春生小心。” 话音未落,祝春生连人带剑直接跌到了地上,好在他的佩剑为了护主人奋力在祝春生的身后为他挡了一下要不然祝春生当场得成肉酱。太极殿外地上两把佩剑全被击成几断,弟子们纷纷围拢过来,那段成几截的剑身跟龟裂的面条一样又碎成了指甲大小。祝春生已经被砸在地上晕厥过去。 “万中快通知三尊。我送祝春生去百草室中。快。”万轩抢在众人前面将祝春生抱起直接飞去了百草室。 众人还在惊鄂之中个个不知道在空中发生了什么事。突然有人叫了一声,“那东西又朝我们飞过来了。” 空中御剑的弟子慌乱的下到太极殿前,有点根基不稳心乱如麻直接摔倒在地上。七少马上将师弟师妹们团团围住,怕那金属棒子再来袭击他们。在地上做扫地清洁的弟子拖着手中的扫帚拼命往太极殿内跑,有些还是被那余震震在地上摔得很狼狈。众弟子相互扶着或是拖着向太极殿内涌去。 大家不断听到恐惧的叫声,那金铜色的东西还在半空中嗡嗡作响像是打鼓一样很有节奏,犹如行军打战时擂鼓出兵的声音。虽只有一个大棒子在空中敲击着但气势如同千军万马就要杀来一样铺天盖地而来。 第八十一章 骁战槌2 “全部退入太极殿”一声深沉而纯厚的声音传遍整个仙宇山,而且说话的声音如一层纸包住了那鼓点催战声,瞬间鼓点声小了不少。 话音刚落那像大鼓槌的金属棒子横扫而来。鼓槌还没有到跟前狂大的气流如洪水下山势不可挡。众人中反应快的退向太极殿中,反应最慢的就是炮竹跟梅心两人。眼看两人就要砸成肉饼子,妙含烟从正殿之中冲出来挡在了两人前面。大家均不敢相信年纪最小的师妹不怕死,居然不知死活的以为肉身可以挡此神物。一道极光银色如辉在鼓槌已经贴在妙含烟的小脸上时硬是将其挡在了原地不能再进犯毫厘,妙含烟应声倒在了一片宽阔的怀抱中。只是自已隔那鼓槌实在是太近,七窍竟慢慢的渗出血来,五脏六腑也震得生痛。 “是谁胆敢伤我弟子。”陆天齐怀抱着妙含烟见她气息还在,手扶着她的肩头已探出伤得不轻,他将她护在怀里不断输给她真气为她护住心脉。 “南越国皇帝登门拜访,请仙尊不吝赐教。”太极殿外传来声音,说话的人不见任何踪影。 “为何用骁战槌破我仙宇山结界再先,现在又伤我弟子在后。”肃庄赶到太极正殿见陆天齐正在给妙含烟输导真气而妙含烟已身受重伤,他马上出声质问道。亢龙锏玄光一闪一柄长约三尺米有余,黑得发亮的跟竹节一样的四方形如剑身却无锋刃的神器此时已握在手中撄。 入门早的弟子知道这神器不遇劲敌是不会出手的。十几年前在与魔君屠倾城大战时用过一次。今天再度亮出来说明来的人实力非凡定与那已死的魔君不相上下。 “肃庄,你这又何必,我只是来帮你们测验弟子的修为是否精进了。这个人是不是进步了不是当师父的说了算的,是跟外人切磋一下才能见分晓的。偿” 肃庄大吃一惊这人不仅进了仙宇山,还识得手中的亢龙锏说明不是草包,而是个狠角更像是熟悉仙宇山的人,为了再探此人的来历他又喝道,“识得此神器就好不用我多费口舌了。速速退出仙宇山,否则不客气了。” “你?我还是跟掌门说,这骁战槌虽勇猛无比但在你陆天齐的红绫束的面前就是根好看点的棒槌。是你把那结绫束收得太好了。要不然哪里伤得你们。”说话的话声音是个男的,对方对众多神器好像十分的了解。 就是仙宇山七少也未曾见过红绫束,何况这眼前的骁战槌。挤在太极殿的里的弟子中只仍修习较深的弟子才听得懂一二,其他的全是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不过今天他们算是见识了何为神器,也是第一次见到神器出手伤人方才相信,神器的威力是何等的大,而且也不是一般人可以驾驭的。掌门陆天齐一人可以拥有两件神器在手,仙宇山另外两位尊者各有一件,更加说明仙界第一大派不是浪得虚名的。 第八十二章 骁战槌3 “今日叨扰了,三日后再来。”声音跟着骁战槌同时消失了。 肃庄转身看身后的学生心里一阵气愤,刚招进来就被吓成这样说出去仙界第一大派的学生如此胆小真是丢人。但已有两位弟子重伤也是他们保护不力,只得要催诚安排七少带学生去休息。自已则跟五位持事一同出了太极殿飞去了仙宇山下打探消息,查一下对方是何来历。 催诚笑着安慰大家没有事,有三尊在不会让大家有事,他心里明镜似的刚才的出现的神器不怪学生们如此害怕,当年师父带着三尊一齐跟妖皇魔君争夺神器时,就重伤失了一半的仙身法力。后来无论如何修练也一直没有恢复。现在刚猛无比的骁战槌出世看来仙界跟妖界魔界又要开始一场恶战了。心里忐忑不安但面上还是要安抚弟子们不要害怕。 -- 妙含烟重伤后没有回沐月殿而是被仙尊单独安置在万卷阁。晚上时万卷总阁下梅心炮竹兰君一直不肯走,但下面由金温持事、万西守着不许别的弟子进入。 “我们看一眼好不好。”这三傻同进同出,今天不见妙含烟是打算不走了偿。 “不行。”万西冷着脸,帅哥冰块脸很酷也很吓人,让人不敢直视。 “那她会不会死。”梅心快人快语直接说了出来,要不然憋着会长胖。 “死--”金温持事慢慢的一个字拖很久才说出来“是不会。” “你说话能快点吗?”梅心听到死字就心里直冒冷气,然后又听到后面三个字她都气得直掉泪,“你别死呀,我们还有好多事没有做呢。” “走吧,你们在这她也不会好。”万西盯着万卷阁最顶层亮灯处催他们赶快走。 寿阳真人听到神器之一骁战槌出世,而且伤了两个刚入门的弟子也急着赶过来看看。金持事将他拦下,“不可上去。请寿阳真人回去休息。” “掌门为此事忙着救人,我们都不便去探望。” 金持事虽法力不是最高的,但行事坚持原则对陆天齐交待的事更是绝对不打折扣的执行到底。万西也跟着解释,怕怠慢了天庭来客。他的心里虽惦记小锦的事妙含烟给他出的主意虽烂但好像只有这一个方法可以执行。只是单凭一人之力是做不到的,等仙宇山此劫过后自已要寻几个帮手一同前往才好。 万卷阁上,陆天齐将绑在妙含烟身上的红绫束解开,查看伤情。好在骨头没有被震碎,若不是自已为她挡了那一下现在在他怀里就是一具美丽的尸体。陆天齐用丝帕将灵药抹上轻轻的覆在她还在慢慢渗血的眼睛上,用最小的力慢慢的绑好。人的五官之中最脆弱的就是眼睛,偏偏自已的小徒弟五官之中比常人还弱也是眼睛。陆天齐不断给她输入真气怕她因此一劫而再次失明。 妙含烟慢慢有了知觉,双眼无法睁开手摸了一下头感到一条东西绑在了眼睛上,她微微动了一下嘴,“我是不是又看不见?” 陆天齐站起身轻轻抚了一下她的肩头,眉尖微动竟不知如何安慰她。 第八十三章 来者是客1 三日后太极殿外来了上百人,坐在最中间的是南越国皇帝一个十四岁的玉面少年郎。看他身高跟成年相差不大,但极瘦面容白得吓人,脸也稚气未脱但开口说的话让人半天接不住。 “我们来者为客,有这样第一天把人先堵在山下,三后后堵在大门不让进的吗?”皇帝刘唯此话一出,在殿外迎客的肃庄哼了一下,不得不走上前来。 “皇帝第一天你们没有上拜帖,自然不知来者是客。而且你们很不客气。”肃庄冷着脸说道。 “我敲门了呀。哪里知道你们的门是如此不堪一击。”刘唯说着就狂笑了起来,少年轻佻如此世上少见撄。 “你。”肃庄从来不善巧言,一下子被刘唯的话顶到墙角脸都给气成青色。堂堂三尊之一没有见过如此讲话狂傲之人。 “再说了上次皇后来这里,哦不是我的老婆,我还没有大婚呢。也就是当今的太后来时你们也不客气呀。”刘唯这番话说得真不像皇帝,而像个市井少年。 “上次太后来,我们以礼相待。长生不老药没有自然不能相送。这次皇帝来又有何事?”肃庄不跟他再多说,直接问刘唯是为什么来闯这仙宇山。 “我只是来献宝的。”刘唯命人撤掉龙椅直接向太极殿走去偿。 肃庄也不好挡着只得让了让,刘唯先进了里面。后面的人想再进来时,七少全部一字排开不再让进了。从人群后面走上来三个美貌的异族女子,个个生得风情万种,身材高挑跟七少一般高。她们三人一齐站在了七少面前浅蓝色的双眼如天山冰湖一样清冽神秘。万中、万发两人被这三个女子看得脸都红了。她们三人同步上前挨近到七少身前,准确的说是鼻尖对鼻尖,嘴对嘴,眼睛看着眼睛。这下子万中、万发吓得后退一步,那三人又上前一步,距离还是那个0.001毫米的距离。万轩见师弟们无法跟她们动手自已也不能下令开打,只得自已先一侧身,让这三人进去了。三人进去时,将刘唯坐过的龙椅一齐带了进去,后面马上又有人想进,七少秒速关上人墙。 人群后再上来的是穿兽皮,扎满头小辫的番儿狼族人。这次上了四个,为首的脸上纹有刺青,看着让人觉得男人气十足,双眼如狼让人胆寒身高更是比万轩还高出半头多。万轩不认识他,可他身后的三个人曾是仙宇山的考生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番二狼,没想到你又来了。”万轩看到番二狼、番小朱、番小牛三人全在那大高个的后面,先行打起了招呼。 “好说好说,上次没考上我只能请我番狼族族长番默出面来看看。”番二狼双眼只有光感,面前的人只能凭借记忆判断是七少之首,万轩。 “好,番默族长请。”万轩让了一下,给那番默让了一条道来。 番默冲万轩一点头,就走了进去。人墙再度合上,再也没有人可以进去了。万轩安排他们去纯阳殿休息,他们也呆着不肯走。他只得让师弟们请他们退在门两边等他们的主子。 第八十四章 来者是客2 “我仙宇山自创派到今天,从不贪恋什么奇珍异宝。皇帝有什么话直说吧。”肃庄坐在左首处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南越国得此宝物自然是来给仙宇山鉴定真假的。小冰呈上来。”刘唯将手一抬,身边三个女子中有一人欠身将只有一尺长的骁战槌捧过头顶呈给肃庄看。 肃庄对刘唯这一举动深感意外,神器就这样随便拿出来示人,这刘唯是傻是呆还是不识货呢? “何人所赠。”太极正殿右边门打开,催诚话音还未落人已到了小冰的面前。小冰低头只觉得有人影到了面前抬头时人已在面前笑着端详她手中的骁战槌。她心里一抖若刚才这人要出手夺这神器自已岂不是只能干看着瞪眼没辙。仙宇山果然跟小清说的一样卧虎藏龙无一人是等闲之人。她双手略紧死死抓住手中的骁战槌生怕眼前的催诚就这样抢了去。站在刘唯身边的两个女子也是神色紧张手指间已有淡淡的白光只要催诚动手她们两.会毫不犹豫的跟他拼命。 “不能说。”刘唯倒是很轻松脸上看不出着急的样子。 “是真的,你不用它破了仙宇山的结界吗?如果只是验其真伪你已经办到了。还有事吗?”催诚已感到眼前的女子体内的真气涌动,气息已乱。他可不想在这太极正殿内打架生事,现在陆天齐还在给妙含烟治伤自已跟肃庄没有绝对的把握能让这座大殿在打斗中安然无恙。所以只能让他们走,免生是非偿。 -- “仁尊别呀,你这逐客令下得太早,三日后我们切磋一下,你们若胜了,这神器归你们。”刘唯坐在龙椅子上笑嘻嘻的说。他似乎是个懒人能坐绝不站,能躺绝不坐。人就一直在龙椅上歪着。 肃庄听到这句,从位子上跳了起来,不等催诚开口抢先说道:“我们要跟掌门商量后再复你们。今日先到这吧。请到别殿休息” 催诚听肃庄说得跟顺口溜一样利索飞快也不多说顺着说道:“请皇帝也尝尝粗陋的斋菜。来人送客人去休息。” 师兄弟两人互相帮称先过了今天再说。刘唯侧对着身边的侍女说:“小洁、小冰你们二人抬我下去。” 皇帝被两个大美女抬着走出了太极殿,被人抬不是什么奇事,被美女抬着让仙宇山的七少们看到的确很别扭。 万南被指派送客人去纯阳殿休息,他安排完后将怀里一包松子掏出来扔向空中抬头张开大嘴准备接,没有接着。他想是不是自已抛得太高了,又抛了一颗还是没有接着。再抛时他没有再抬头,而是伸手一去接那颗松子。结果松子没有接着怀里多了个大美女。万南看着怀中正在咀着东西的女子以为看错了还凑近再认真看了一番。 “还有吗?”怀中女子一说话万南才知道这是真的。手里多了一个正在吃松子的人。 “我大白天的发春梦了吗?”万南慌乱的把女子放在地上,这不就是那个叫小玉的女子吗?皇帝的侍女刚才跟他来了一次亲密接触。 第八十五章 来者是客3 “有松子没。味道很好。”小玉伸手问万南要松子。 “有有,都给你。”万南想千万别在这多事的时间再多他一件桃色事件。这不是他的问题,这是小玉的问题,也不对是松子的问题。好吧一大包松子全给她全给了就没事了。 小玉接过松子快速的吃着,双眼呼闪呼闪的十分娇俏可爱。想再说上几句她一闪进了殿内不再出来。 -- 万卷阁楼下,三尊议事。万卷阁是藏经存典之处一直以来要入阁内找书需要报备。这里看着无人守但天上有雪枭看着,地底有有赤目龙盯着是个密室安静的地方偿。 妙含烟已经可以站起来慢慢扶着墙走动了,陆天齐亲自给她上药守着她。 “师父,我好了。你去忙吧。我虽不能出去,但外面一定很多事在等着您。”妙含烟时时听到下面有来传正殿上的事。陆天齐人没有离开,心一直挂着仁尊与元尊撄。 “你怎么知道外面很多事。”陆天齐宽慰道。她已十五,这近半年来的相处好像懂事了不少。 “你心若静不会看着外面。”妙含烟指了一下自已脸上,“师父你把药绑在我脸上了。” 陆天齐低头看,妙含烟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已,而手上的丝巾真的没有绑好直接挂在了她的小脸上。陆天齐有点不好意思,用手给她一点点将粘在脸上的药给擦去,指尖触在妙含烟如婴儿般的脸上:“师父给你弄干净。你别动。等下肃庄、催诚找为师商量正事,你听话呆在这里运息养伤。” “是,我也想早点好了,去打那些坏人。”妙含烟连连点头。 -- “按你们所说,他们这是来寻事打架的。但给了一个我们很难拒绝的理由。”陆天齐听过肃庄的详述想了一下,“神器流落在外,六界一直都在寻找。此事只要传出去。仙界各派都会来抢。” “是,当日说仙界联盟也是希望大家一齐找神器不要互相打打杀杀让妖魔两界看我们内斗。现在这样一来说不定不出几日就全都上仙宇山了。”肃庄分析了一下,觉得后面的事更难办。还好没有当场答应比武之事。 “这神器何人送给刘唯的。”催诚这一点一直怀疑。而且刘唯也不担心神器一露面就会被抢,他身边的侍女就如临大敌一样严阵以待个个心怀戒备随时要出手的样子。 “魔界,妖界均有可能。”陆天齐答道。这是他最担心的,此事幕后黑手绝不是一个少年皇帝所为。 “他们为何此时出手?”肃庄想到是不是因为南越国先皇帝死了,妖魔界想趁机入侵人界或是操控人界跟仙界叫板,“这少年皇帝很有问题。看着小,说话口气不知说他天真无惧还是骂他狂放自大。” “不战而驱人之兵为上策。”陆天齐心中已有打算,此时不方便说明。等上几天消息传出去后仙界各派的掌门定会前来助阵或是观战。这次入门弟子中有不少是来自各派的门外弟子,不用自已授意估计消息早就在六界角落传开了。这样也好,不是他陆天齐以人多欺他人少,是他们自已来的。神器已到仙宇山怎么让它再流落别处。 “报,衡山掌门到了。但身受重伤。他说有要事相商,请三尊马上前去。”万发急行到三尊面前报告情况。 三尊万万没有想到,仙界掌门来仙宇山是用这种方式来的。 第八十六章 被逼应战1 事情紧急,马上要去处理。陆天齐将万卷阁重新查探设下的结界是否有毁,口中吹响鹰哨,雪枭在远处无望山涧处发出一声长啸相伴而来的是一团白色。雪枭来得很快它飞临到阁顶蹲在了上面。催诚与肃庄同时看向陆天齐他们想掌门为何如此小心保护这万卷阁。他谨慎小心应敌也无可厚非两人不及也不多问,陆天齐不理两人的目光身形一闪先走一步最先到达了纯阳殿内。 催诚进到纯阳殿时,听到一阵喀喀的正骨之声那声音是重伤骨折之后为骨头复位而发出的响声。晚上听到让人毛骨悚然,他内心一紧想到能将衡山掌门伤成如此那人是什么来头。 “锋强,你被何人所伤?”肃庄看衡山派掌门的伤情严重到这样还撑住一口气来到了仙宇山报信让他心里十分感动撄。 “说来惭愧,是为了夺神器。现在只有我一人逃出来了。”锋强勉强说了句。这少年皇帝先上衡山派挑战,那日锋强闭关未出,由大弟子融秋林暂代掌门事务。这融秋林见骁战槌到了衡山心生贪念,想着只要拼一下跟那些女子或是长得跟野兽一样的番狼族人打一下就能有机会得到神器,于是不经请示擅自出了山门迎战。衡山派一直没有神器在手,所以在仙界里一直不被人看好,虽然跟仙宇山交好但自已能有神器何必在俯首于他派之下。自已修仙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神器不知深浅,他认为只要夺了神器就可以天下无敌。 那少年皇帝将手中的骁战槌递在他的手上他还不敢相信,于是催动内力想试试神器的威力。这一试将所有弟子震晕过去,还没有开打已经伤了门下弟子几百人。融秋林马上明白这是少年皇帝在戏耍自已,这神器非修为高深者不能收放自如,现在自已神器在手根本无法让它听命于自已,而是反神器牵引着伤及了自已人。他不服气全身真气暴走骁战槌一路横扫所到之处无片石完整,无片瓦可存。 最后衡山掌门提前出关想控制神器但为时已晚,眼前的衡山已是一片破败。融秋林见自已一时贪心打开结界让刘唯毁了本派,自已只能以命跟神器周.旋到底。锋强借机会将弟子们带下山去避难,自已则上仙宇山求救。 “为何仙宇山一点都不知道呢?这么大的动静如何能掩盖得了。”催诚听过后觉得事情疑点重重。融秋林私开结界后,所有大的动静是躲不过自已的千里镜的。但如果有什么力量将结界又恢复了然后用别的法术将声音锁在里面有是有可能的。正因为声音无法四散开去,所以一击就溃,衡山一门弟子数百人就这样全伤了。 “万象屏,此神器可以修复结界也能阻隔一切声音和物体。有此物者如在六界之外,无人能知道她身处何地。”陆天齐只见过一次,那次凶险万分,错伤妙含烟的眼睛就在跟魔君的那一战。想到这层万花屏难道在蓝儿的手上。她当时修为尽毁如何藏得了这神器呢。 第八十七章 被逼应战2 “我来这里就是跟陆掌门说,战或不战由不得我们。我的一众弟子恐怕已经在他们的手上。”锋强恳求的看着陆天齐,他这掌门护不了庙堂那就不要这张老脸救仙宇山救自已的弟子算了。 水恭持事给正好的骨的锋强喂下一粒骨保丹,对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强撑着说话:“安心静养吧。这些事掌门自会主持公道的。” 陆天齐与肃庄、催诚一齐回到了太极殿正殿里,商议对策。门外弟子通传寿阳真人求见。陆天齐将左手收在袖中才叫人将他请上来。 “没想到我一下到仙宇山就见到这般光景。人界纷争几十年还不休战,现在都打上仙界的主意了。”寿阳真人人未到声先到,脚跨进太极殿后就说了一大通。他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唯这一次为了多看看这些新收的仙宇山学生多留了一日就遇到了这档子事。 “仙界这次事发突然,神器的出现让不少人起了贪念这也在所难免。”陆天齐安排了炮竹来殿上泡茶给寿阳真人喝,荼已好,就让炮竹送了一杯过去撄。 寿阳真人一喝眉毛一挑,原来仙宇山里竟有这样一个胖弟子能烹出这种茶味来。他不免多看了两眼,胖女生一个,一脸的福相站在一边,脸是平凡无奇手艺倒是很不错。 “陆掌门你还有闲情喝茶看来你已有对策。”寿阳真人将茶喝完再也耐不住性子直肠说了出来偿。 “是,此事关系仙界几百年的安危,虽然刚平静了十几年但树欲静而风不止,只有迎战。”陆天齐将茶喝完又要了一杯。 “好,陆掌门平日少语,说则当做。我喜欢。这次当然要战。我寿阳真人倒看看来人究竟有何能耐。”寿阳真人天上的日子太无聊了现在能在仙宇山看看打架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兴奋来。反正有陆天齐在胜是肯定的,败是不可能的。 “来者为客,但客也要随主便,我有一法不用舞刀弄剑拼修为的打打杀杀,但也可以分出高下。”陆天齐心中已有打算。斗法有千各万种,不伤彼此为最好。这样可攻可守不会两败俱伤。 “这样最好。”催诚一时不知陆天齐是什么方法可以不打又能分出高下。 “还要请寿阳真人做个中间人。免他人口舌。”肃庄马上接住话头,陆天齐出对策需要一个人出来主持,这南越国少年皇帝不是个好对付的还是请个天庭人来撑一下场面为好。至少这一战是仙宇山功劳。 三尊与寿阳真人商定三日后就宣布用什么方法应战南越国皇帝。肃庄一直没有想明白陆天齐为何连对他们都不说穿用什么方法应战,要是现在说了自已跟催诚也好下去安排弟子准备一下。催诚也奇怪陆天齐一直秘而不宣是为了惑敌还是因为别的缘故,他一向沉稳不喜张扬所有事情放在心中能不说就不就的个性催诚是最了解不过的。对陆天齐他有信心也有担心,主要是来犯之人是南越国的新君,搞不好要挑起仙界人界不和跟动荡,的确不好处理。 第八十八章 被逼应战3 “好了,各位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陆天齐放下茶起身就要走,炮竹将一盅已泡好的茶恭敬的捧在陆天齐面前请他带走。陆天齐接过茶盅走了。 -- 万卷阁里,妙含烟在书柜子间走来走去数着步子,从一直数数到了一千陆天齐还没出现。又从一千数回一,陆天齐还是没有出现。她扶着楼梯慢慢的往下走,想出去看看还没有走到第十阶梯就仿佛有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去路。她用手摸了一下,棉质;又用鼻子闻了闻,有一股淡淡的茶香。那人向后退了一步,她耳朵侧过去想听听挡着她的人脚步声是不是下楼去了。妙含烟嘴角微动,她像是装了雷达扫描仪一样前一秒还想着蹭下楼,下一秒假装迷失方向转过身折返回顶楼上去了。 “师父,我想出去。”妙含烟已呆了六天了,衣服也需要换,头发也需要梳整齐还有她很想念外面的师姐们。虽然自已有了些些光感就要出去透气,但还是要先求求师父才行。要不是师父太强势依以前的性子早就偷跑出去了撄。 “你伤未好,不行。”陆天齐换了药后仔细看了看她的眼,已经没有渗血。这才稍稍安心一点。 “没有人跟我说话。”妙含烟拉着陆天齐不放手,苦苦哀求着。 “我让雪枭陪你好不好。”陆天齐摸了摸了她的头,小孩子就是爱玩爱闹的。 “我要人陪不是要鸟。”妙含烟第一次嫌弃起了雪枭,这要是让耳聪目明的它知道定会跟她绝交偿。 “听话。为师将你锁在这结界中是因为为了解了红绫束,希望你能依靠自已的身体能力恢复视力。”陆天齐耐心的解释着。 “啊,怪不得我摸不到这红绫束了,师父听话,我能自已好的。”妙含烟有些得意的看着自已的身体,哦这个小身板还有这种能力。 “谨记师父说的,你身体异于常人不能没有红绫束的保护,现在解开是没有办法。这万卷阁的结界你不可以冲破。”陆天齐见她不再吵着要出去了,准备下万卷阁。 “要多久。”妙含烟放弃出去的念头,听话的呆在了烛光里。陆天齐担心她怕黑,将所有烛光点亮。这里明天晚上没有区别。 “眼睛能看就行了。”陆天齐走到门口。 “师父”妙含烟追出几步痴痴的看着前面模糊的影子。 “还有什么事?”陆天齐停下来问。 “没有了。”妙含烟低下了头。 在那白影转身离去时妙含烟做了个口型,她以为谁也看不到,只有自已知道,不禁低下头莞尔一笑。可一切就那么好,时间那么巧,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陆天齐转身回眸时余光读出妙含烟的那一句唇语,他眼神一闪这话只能看,不能说出。妙含烟也知道所以她只无声的对着空气做了一个口型,一切来得很自然。 第八十九章 摔杯斗茶1 三日之期已快到,明日就要比武了,前几天里没有任何关于比武内容传出来。刘唯放出三名侍女去打探消息,最先跟她们碰头的是金统领。 “太后安好?”金统领开口就问。 “好着呢。这次陆掌门用什么方法来对付我们你打听到没。”小玉问。 “不知道。”金统领跟这三个人都不熟这次刘唯上仙宇山他才第一次看见。这小小侍女仗着在皇上身边侍奉说话口气很大也没规矩。对这个大小是个禁卫首领也没有个称呼。他也不客气三个字打发了小玉撄。 “等我来问。”小清一下子钻出来,拿着小铁片在金统领的眼前晃着,日光下也能看出寒光闪闪。 “金贵,当朝太后命你在这里监视仙宇山,自然是要把一切事情全说出来。更何况现在新帝登基不久,你想回皇宫还不多出力?说吧,立了功皇上一高兴直接带你回去了。”小清软硬皆施。 “说我是内应,我看你最像。”金贵看她们四人容貌个头同出一辙有些明白了,“你跟她们是一伙的。“ “我帮了你,要不然你以为你这小小凡人能有命活到今日。直接说了吧我是南越国派来的。”小清也不藏了,“金贵,这次考试进仙宇山我救你多次,你是不是要报答我。偿” 金贵全然了解了原来在这里等着自已,他一直以为交了狗屎运哪里知道是个美女救英雄的圈套。皇后回宫后就再也没有消息,可怜自已那点盘缠小铜板全换了鸽子,放一个被抓一个没有一只飞出去报信。小清就算是宫里出来的,也说不定是跟谁的。皇上跟自已更是没有交情。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仙界与人界素来淡交如水,我一个凡人哪会管这些。再说了,我就是个混日子的。信不信由你们。”金贵没有料爆。 “这次不同了。你也不看看是谁当了皇上。我跟你说这次只要你立大功,将军府大帅印随你挑呀。”小清利诱起来。 这个太诱人,会点拳脚的都想手上有兵能指挥打战,比窝在这山里面天天御剑来得痛快。这里门规出奇的多,不能赌不能喝花酒不能睡懒觉不能不洗衣服总之他过了半年快作下病了。 “仙宇山一直想找出所有神器。这送上门的神器哪有不要之理。但什么方法就连仁尊与元尊也不清楚。三千弟子跟平时一样,没有看到谁在临阵磨枪的。”金贵搜肠刮肚的说了一个被他敏锐的观察力寻获的情况,“我只知道到时别的掌门全部会来。有戏看戏看。因为纯阳殿有几个弟子去山下订菜买米去了还没有回来。” 小玉不再盘问下去,这呆子是真不知道。那些来看戏的掌门就是她们通知的,还用金贵说吗。她一扬手三人部消失得无影无踪。小清也随即消失只有金统领傻呆在那里。 第九十章 摔杯斗茶2 太极殿内三尊端坐上方,寿阳真人坐在右侧紫檀椅上。右侧还有番默,他的身后站着双眼已瞎的番二狼,还有番小朱番小牛。日上三竿时,刘唯坐在自已的龙椅上由四名太监抬着进了太极殿。他也不起身在椅子上打了哈欠伸了个懒腰。三个侍女穿着宫女服光彩照人的皇上身后伺候。催诚示意上茶,肃庄一脸鄙夷的扫了一眼这个十几岁皇上侧过头去跟陆天齐说了句什么。 “今日是我仙宇山与南越国切磋技艺。一切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所谓雅人论艺无非是琴、棋、书、画、诗、酒、茶,这七件人生快事。人界如此正与我仙界相通。这七艺比出一番高下也算是一场雅会。撄” “斗琴、棋、书、画、诗、酒、茶?”番默听得不知所云,问身后的三个随从,“什么玩意?” 番二狼最先说,“茶,这个我听得懂,就是刚才您喝的东西。” “哦,啧啧啧,苦涩的黄水有什么好比的。”番默喝了一大口差点要吐出来了。 炮竹一看番狼族人说她的茶不好,气得不再给他们续杯。仙宇山七少站在正殿两侧听到这些人议论无奈摇头。 “陆天齐你很聪明。”刘唯这才正经一点看着手中已空的杯子懒懒的说。 “我们不接受。”番默站起来将杯子一摔,“这是你们擅长的。” “本来公平就是要两者皆会,这才有看头。”番二狼见族长发威了马上跟着说。 “你不能让个唱歌的跟厨子比谁会炒菜,不能让个擅舞的跟打铁的比谁能造出好刀来。偿” 番默说出自已的理由。 “我看行。你们出题这很好。”刘唯举起空杯子示意再添一杯,“题陆天齐出了依我们所说的方法相斗才是极公平的。这样你们也擅长,我们也知道什么方法对自已有利。很公平不是吗?” “好就依此法。”陆天齐点点头。 肃庄与催诚也是今天跟他们一齐听到这消息,他们也很意外,但除了此法他们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能不伤人而胜。他们的心里对陆天齐的决定暗暗称是。 “掌门此言继出自然得做数。”肃庄看向寿阳真人,“还请您做个中。免得说我仙宇山以熟欺生。” “我乃天庭寿阳真人,今日在此为人界与仙界切磋斗法作个见证。刘唯你们败则献上骁战槌还有放了衡山派的弟子。你可答应”寿阳真人马上接话。 “好说好说”刘唯想了想说,“陆天齐如果输了,交出妙含烟。” 一切都在依陆天齐的安排进行,不出他所料刘唯同意了,可偏在此时他就来了个附加条件。陆天齐沉默不语,他第一次正眼看向这个坐没坐相说话没有礼貌的皇上。他只是要回妙含烟,花了这么大的代价,先挑了衡山一门,现在直攻仙宇山。他是要妙含烟这个人还是要妙含烟的炙热心。本来一场胜负都在掌握中的比武现在加上了妙含烟当作筹码,一切变得复杂了,此战不容有失。 第九十一章 摔杯斗茶3 “含烟是太后的妹妹,王府的郡主。我只是要回她而已。”刘唯说得轻松自在。 殿里众人听前面都觉得顺利无比,听到输了要用一个小姑娘抵给刘唯心里一股不快油然而生。小师妹现在还在万卷阁上养着,这里一群人用七局斗法在争夺她。她真是王族也不用这么大的阵式搞得天下大乱一样。 “先比了再说,我们又不是个物件,什么交出不交出的。我们是人好不啦。”炮竹早就听得不耐烦了,特别刚才番默还侮辱了她的茶砸了她的杯子。那可是用来待上宾的玉斗杯,真是不怕流氓找打架就怕流氓开外挂,仙宇山三傻之一站了出来。 “好就与你斗茶。”刘唯马上同意。 催诚、肃庄、七少们被炮竹的一番话给吸引了。别人不知催诚是看着这些学生写简历的,当时炮竹有写字不会写还找了梅心帮忙,自已只是略看了一眼,记得她来自茶园之家。掌门陆天齐一直掌管门下弟子的档案,他一定是对炮竹的茶艺有所了解。催诚有些明白陆天齐的用意。陆天齐点头让炮竹去到殿中。 “比就比,上茶具。”炮竹信心十足,从小在茶园里生茶园里长的丫头这下子有了用武之地声音比平时也大了几倍。她双手一挥茶杯、茶漏、蓋碗、茶盘、茶则、茶挟、茶巾、茶针、煮水器、茶叶罐、茶船、茶海、茶匙、茶荷等十四种常见茶具全数到了一张深褐色根雕圆形桌上偿。 刘唯见这到炮竹一出手似笑非笑的看着番默,“这场就让番狼族族长比一比。” “哈哈哈”太极殿内哄堂大笑,就连很有修养的寿阳真人也跟着笑了起来。催诚也笑了起来,他马上清咳两声,大家才使劲憋住笑意。 番默也一挥手,面前多了一张兽皮毯子,上面有三根虎骨腿骨。他手一切,一道光过后,三根骨头拦腰而断。他将大如碗的虎骨立在毯子。长着黑毛的粗手在腰间摘下那牛皮酒囊放在一边:“方才说了,斗什么你们说了算,这斗的方法我们说了算。我南越皇上让我先来,我就直说了。用我的这些家跟你的那些小杯小碗的混在一起,分成两组。我跟这小丫头一人送上一壶茶。泡茶后大家一齐喝。觉得好的就将自已的杯子放在原处。觉得茶味跟原来不对的直接摔杯。两组余下的杯子多的胜。” “啊,这是什么斗法。”炮竹听得头都大了。这哪里是在泡茶,这是在做荤菜。这要是输了可是冤枉天大的冤枉,“这茶到那骨头里什么味呀。” “寿阳真人我们有言在先,不比自动认输。”刘唯一改慵懒马上说道,“你喝是不喝。” “我就不喝了,让仙宇山七少喝。你们谁喝你们自已定。”寿阳真人马上答道。 “小冰、小玉、小洁、还有番二狼、番小朱、番小牛六个喝。朕也喝。”刘唯命令道,“你比是不比。” 炮竹已经是骑虎难下,她手足无措的看着陆天齐。肃庄、催诚心已悬了起来这本来看似十分有把握的斗茶现在变得异常棘手。陆天齐走下殿来,在兽皮毯前看了一下,就坐了回去。 第九十二章 偷梁换柱1 正殿里的大家全在等陆天齐发话,他只说了两个字,“开始。” 茶,炮竹很懂。但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不跟她讲茶艺也不跟她论下一茶叶。就连这一桌子茶具也不让她说上一番真是可叹英雄无用武之地。 番默将酒囊里的酒倒在了刚才的几个现做的虎骨杯中招呼几个随从一齐喝了个干净。肃庄一看他们行事无视别人的感受皱起了眉头,起身就要喝斥几句。催诚马上起身拉住了自已的大师兄,拼命使着眼色。万南见元尊肝火正旺赶紧拿起一杯茶恭恭敬敬的送到了肃庄面前。他是催诚的徒弟生性随和。肃庄只得将茶接了过去气呼呼的坐在了座上。 万南送完茶没有回到原处,而最走到了炮竹的身边,他温和的看着炮竹宽慰道,“你的茶艺一流,怕他什么。茶吧,爱这个的天天喝,好比我不爱这个,我就喝别的吃别的来代替。” 炮竹心一横眼一闭,管他三七是不是十八,反正拼一把。输了还有后面六局让师兄们去赢回来就行了。想到这里自已双手一抖空中金色的黄豆如雨一样的在殿中翻腾起来。那黄豆粒粒均匀饱满而且颗颗发出奶黄色的自然光泽。炮竹双掌真气运行豆子就在空中快速的转圈旋转。万南见她的双掌托起的真气有如一口大铁锅微有热度在满天豆雨下托着,黄豆在在真气上面跳着豆子舞蹈。刘唯带来的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这要不是事先说是在斗茶,还真让人觉得是哪个巫师就搞撒成兵的法术。空中的黄豆表面慢慢有水气散出来,一柱香后豆子变小颜色变淡发出哑光的浅黄色殿内炒熟的豆子香味四散飘去了殿处。炮竹将豆子用一个大的茶碗接住。她用指夹出一颗扔在口里了咬了一下,火侯刚好不过也不少撄。 番默一动不动的坐着看,他也不急,好像他就是个看客忘记自已是来斗茶的。刘唯斜在龙椅上也不催他,就像他们都只是在看一场戏。 寿阳真人在天上吃多了各色茶点,哪种没有见识过。但见炮竹这样没有煮水直接在正殿中炒起了黄豆,他低声问边上的肃庄:“这孩子是不是傻呀。泡茶不是烧菜。偿” 肃庄脸上挂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炮竹这时又将手一挥空中全是米白色的芝麻在飞,这一飞不要紧,三个侍女小玉、小冰、小洁眼中全露出渴望之色。万南在一边看着心中一奇,这三个人跟自已的爱好一样喜欢坚果类的东西。芝麻飞了一会地上落了些微细的碎渣末。炮竹又双掌动了起来,微微的红光在空中包裹着那些芝麻,半柱香不到香味四溢。 “你这是搞什么,不就抓片树叶扔碗里拿热水一冲完事吗?”番默见炒完豆子又炒芝麻的已经急燥起来,“吃个茶还穷讲究的。” 第九十三章 偷梁换柱2 “收。”炮竹先收了芝麻在杯中后,才开始烧水。番默走了过去看了看一堆茶具,拎起一个看看又放下最后看到一个陶制的泥土色圆锥碟状瓦钵很不起眼,这灰不溜秋钵子在最边上跟,直径约12厘米,深约4厘米,壁厚不足1厘米,内壁密布纵向或横向细齿状的条纹。他觉得好奇将这东西拿起用一根柚木作的棍子杵了几下。 “嘿嘿,没想到仙宇山有如此粗糙的便宜的货,炮竹小妹妹跟你的体型那是绝配呀。” “你想做事是吗。你手上的棍子跟你也是完美组合。”炮竹也不客气,将一块刚长了一年的鲜姜扔进擂钵内。 番默看着炮竹胖得跟他一样粗的身体笑道,“还是你做,你这么胖要减点肉。” 万南见炮竹一个人忙不过来,自告奋勇来打下手。他将棍子把鱼弄碎,在壁上用力磨擦,搓出细细的姜末。 炮竹姜末、海盐、明前毛尖茶叶和炒好的黄豆芝麻分别放进了一个大的茶缸,然后用刚刚烧的滚烫的开水一沏。万南这下算是开了眼界还有这样的茶,至少仙宇山里就没有人这样泡过茶。 陆天齐微微看向了这边,催诚和肃庄则面露喜色。后补班里炮竹御剑就往下掉,打坐就睡着的笨学生居然有这么一手也算是仙宇山里的奇人了。寿阳真人起身走到他们面前看着这花了一番功夫弄出的东西看了半天也不觉得好。至少不是他所想的那种茶。 “番默,炮竹的茶也差不多了,你的呢?”寿阳真人问道。 “我的不能让人看到。”番默答。 寿阳真人当即在殿内设下结界,将番默,炮竹,两人隔在众人之外。番默打量一下结界,坏笑一声开始了他的恶作剧。 “这就是我的茶,”番默走到炮竹面前,将六个虎骨杯摆好,然后拿起了眼前泡好的茶直接倒进了里面,“我借花献佛,这茶在我在虎骨杯里好才是真的好。” “你欺人太甚。”炮竹自已绞尽脑汁想了一个出奇制胜的方法泡的茶就这样成了对方的了。真是让人不可理喻偿。 “你也倒上吧,啰嗦什么。”番默将余下又倒进了六个白玉杯里。“十二个空杯里全部盛满了沏好的茶。摔杯说明不好喝,不摔说明好。” “你我双方各有六人喝,我怎样都是平手。而且这虎骨的杯子我会指定给你们这边的人喝。”番默阴险的笑道,“我们番狼族人喝酒,只要见茶就会捽,那外面三个侍女也是不喝茶的。只要你们只有人忍不了我这虎骨杯,我就赢定了。这茶斗得真是省时又省力。” 炮竹气得运起真气冲破了结界,扑倒在陆天齐面前气得说话结结巴巴,“仙尊,他他。” 陆天齐看着地上跪着的炮竹见她反应如此之大心想这其中必有蹊跷。但事已至此没有退路。只得让万南将她扶了起来,示意不要多说静观其变。 茶杯一一放好在各人面前,虎骨杯被安排给了七少们,万南负责送茶,他见虎骨杯有一股子血腥之气用这热茶倒进去更是气味恶心百倍。送茶时各位师兄弟里有点已经不想看这杯子了。 第九十四章 偷梁换柱3 万南笑道,“炮竹还不来谢谢你的师兄们,他们可是为了你才喝的.如平时你这样让他们喝,那可真是找打。” 炮竹心如烈火在烧,见过不脸的没见过不要脸还要面子的。她走到众位师兄面前,从茶叶罐里用茶匙弄了一些干桂花,瞬间那血腥之气被这清香甘甜味道冲去了不少。炮竹泪光点点的说道,“这茶是南蛮夷之国的一道异品,一杯茶中约有炒熟的黄豆粒六七十颗,熟白芝麻一小勺。再加一些茶叶香花而成。虽然不是什么名贵之物是而是乡野间最平常易得的食材。但好在这里东西齐全山水养的出的东西最是自然。” 万南将袖袍中的一包东西打开将里的东西倒了不少在一个白玉杯子里面。然后又装做若无其事的将面前六个杯子送了过去,他特意将那杯放了东西的白玉杯双手递给了小玉。每个人全都有了一杯茶。刘唯这边全是些不懂茶的,他们无所谓好坏。仙宇山的七少们只能硬着肚喝,他们知道番默用计了但也不能马上翻脸。 “好,现在同时品茶,喝完就行了。绝得不好的不用喝完,直接摔杯为号。刘唯你就不用喝了,现在万南从旁帮手再来喝茶有失公允。”寿阳真人马上宣布撄。 刘唯全神贯注看了半天没有他的份他一拍龙椅说:“不喝就不喝还能比我朕皇宫里的茶好。” 十二个人面对面的站成两排一起开喝了。七少中喝得最快的是万轩,他是师兄做为表率一定要先搞定才行,好坏不理了,反正杯中有豆子有芝麻,刚才炮竹含泪说的话全是在恳求他们。这明摆着是炮竹的苶,而对方也不在意炮竹明说。那番默根本就自已不会泡茶就是来砸场子的。身边的几个师弟见万轩一口干了这血腥之茶,哪里还敢再推三阻四的,全都仰脖子喝了进去,有的实在是太快不噎着了直翻眼哽喉的。万发是排行最小,平时很少喝茶,他捏着鼻子想喝不喝,肃庄站起身来盯着他。万发就像上了发条一样,直接倒进口里猛灌了进去。 陆天齐看到弟子们全都争气的喝完了,看向了另一边。番狼族人果然一合到杯子直接给摔了,因为他们一看就知这不是老大泡的茶,他哪有这本事,他们的最爱是喝酒吃肉。再看小玉小洁小冰三个人茶更有趣,全是用舌头在杯里找芝麻吃。吃了半天吃不到,就喝着点水连带着吃上了芝麻。小玉跟他们比更是没有了吃相,她将杯子的水喝了个精光,然后将手指伸进了杯子里一点点向外抠着吃。哪里还有半点皇家风范。最后小冰小洁在刘唯的注视下摔了杯子。小玉还在吃个不停,刘唯想骂她在场所有人都听到小玉边嚼边喝茶的声音,吃得那个香,这还摔杯子真是天理难容。 寿阳真人是中间人但他不是瞎子,这番默用这下九流的方法对付炮竹他怎么看不出来。陆天齐没有出声不代表他不知道。仙界的最高法力者不过是不想跟他们计较罢了。他还是要秉持公道的偿。 ”小玉好吃吗?“寿阳真人走上一步看那小玉的杯子已经空了,嘴里还在嚼跟本没有理寿阳真人的问题,“第一局斗茶仙宇山炮竹胜。” 第九十五章 阁下寻人1 “小子你使诈。”番默指着万南破口大骂,“你在小玉的杯中放了什么?” “哪有,这南蛮夷人之茶本就千变万化。还有这茶水是炮竹一人所制,你泡的茶呢?”万南笑了笑自已上次在领着皇上一堆人进了纯阳殿休息时就发现小玉对于松是极为酷爱的。这次斗茶如不是那番默偷奸耍滑自已自然置身事外了,可他真是太过份,还好自已挽回了局面。 “休在多言。退下。”刘唯年少但人不是草包,“今日这局算是我们输了。明日再战,看看是斗什么。” 他们走后正殿一片欢腾,炮竹还在不停的追问:“我们赢了是真的吗?这是真的真的吗?” “我们赢了这是真的真的。”万南模仿炮竹声音跟语气说话逗得大家笑得前仰后合的。 “给我们后补班长脸了。”金持事拖着他特有的慢言慢语看着面前一众嘻嘻哈哈的学生偿。 梅心跑到炮竹面前捏着她的脸说:“胖炮竹你赢了第一局这是真的吗?” 炮竹被她捏得很痛,打开梅心的手:“是不是真的你捏我的脸做什么呢。捏就捏你自已的。兰君上手捏呀。” 兰君正在根雕桌边找没有喝完的茶,果然那大壶里还有,她倒在杯子里分给在场的三尊和几位持事,然后自已也用手摇着一大喝得起劲没有功夫去帮忙。 “别全喝了,我要送些给含烟喝。” “知道了。哦你再泡一些吧,没有了。” 陆天齐听到妙含烟的名字手中的杯子刚端到嘴边就停住了。他身形一闪人已不在位上。催诚见陆天齐闪了心下有些奇怪。 -- 万卷阁里,妙含烟正在搭了个凳子伸长脖子看外面。手伸向窗外时,手上一重雪枭来了一个完善的着落,落在了她的手臂上。 “说说,战况如何。”妙含烟打听太极殿的事情。 “那还用说,我们赢了。”雪枭拗了一下自已的小短脖,神气活现的说。 “这么厉害,是天字班的七少吧。”妙含烟的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七少每个人的身影。 雪枭将左翅摆了摆否定了妙含烟的答案。 “地字班的学生?” 雪枭的右边翅膀又摆了摆。 “人渣班的。”妙含烟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真是天崩地裂的胜利,不过你确定,你一直在房顶上呆着不是没有空去观战吗?” “我确定,如果你现在不下来,你就会摔倒了。”陆天齐站在妙含烟的身后,右手还端着那杯没有喝的茶。 妙含烟啊呀一声,手上的雪枭很不仗义的看到陆天齐就闪了。妙含烟收回手想下来没有站稳直接扑到了陆天齐的怀里,她站在凳子上还是只到她的耳下,只能在他的脖子里赖上一阵。陆天齐右手拿着的杯子没有洒出半点茶来,中有极小的微动在茶水上一闪而过。他左手一直藏在袖子里,这时不得不拿出手来扶起倒在他怀里的妙含烟。 妙含烟顺势握住了陆天齐的左手,自已凑在上面好好看了个清楚。看着看着陆天齐感到一滴温热的水掉在了左手上。陆天齐想将手收回,妙含烟握得更紧,“师父我若不能解你寒毒之苦含烟不配做你的徒弟。” 第九十六章 阁下寻人2 “别哭,你的眼睛有伤是不可以随便哭的。”陆天齐将左手轻轻抽出了妙含烟的手心,右手将茶杯再放入她的手心,温和的说,“喝一杯炮竹的泡的茶。” 妙含烟接过来就喝,嘴里的豆子嚼得吧唧作响,喝得差不多了才想起师父一直看着她没有动,“师父你喝过了吗?” “好喝吗?”陆天齐将她手中的空杯子拿走撄。 “嗯还有吗?” -- 晚上已到子时,妙含烟正在打坐调息听到万卷阁下有人声,她爬上凳子靠在窗口处细细听着。 “你说妙含烟就在上面。”一个女人的声音极小的问道,她高挑的身材身着夜行衣在月下被拉长的影子更显妖媚。 “是。”男人的声音也是极小。他身形高大,但声音一出妙含烟马上听出来是谁。 “她会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来了。”女人很小心她向最高一层的楼顶看去上面的灯火还亮着偿。 “小玉你真的要去这万卷阁里找人?”小冰拉住那个跃跃欲试的身影,小玉虽说是她们四人中最大的,但行事任性贯了。这次斗茶时小玉吃到茶里有自已最爱的松子一时得意忘行了,输了首局心里自然很是不快。 “找到人了,不用比就回皇宫去。”小玉心的小九九想的是什么大家都清楚,这打的算盘不错,可眼前被陆天齐设下的结界可不是好闯的。面而陆天齐大晚上的并不安排人手看管他是在诱她们上勾还是别有所图呢? “小清,我不得不说你的姐妹很天真。”金统领不想事情闹大,“陆天齐为何晚上不让人在这里值守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姓金的你什么意思。”小玉打断他。 “这里的结界是掌门陆天齐设下的,你想找人你有命过了这结界再说。”金统领闪去一边准备自己先溜,劝不住那就不要被牵涉进去,这是为官之道也。 “正好无人看守,我不信玉洁冰清四人之力打不开。”小玉手指上扬,指尖微有淡淡的紫光闪出。 妙含烟一见,这道光跟马道长临死时身上发出的紫光何其相似,这万卷阁下的人的莫不是跟灭门海会观的人是一伙的。马道长虽中的妖法不重,但她一直尽力救自已的师妹,使真气流失过快,最后妖气侵体油尽灯枯而死。这是什么厉害的妖法一旦中了,死是个尽早的事。 “算了还是不要。如果不成功惊动了皇上我们都死的。”小洁马上出手阻止,“只要知道妙含烟在何处就行。能不能得到她得看造化。” “后面还有六局,我们还有机会。”小清也点头称是,至少现在她不想与妙含烟正面为敌,拖过一日算一日。 “有什么机会,他们是仙,我们连最差的人渣班的弟子都斗不过,后面不一定能赢。”小玉手指上紫光闪烁,不肯罢手。 “这不好说,这次是番默那个笨蛋了。再皇上让他出战也是必败的,那个野蛮人打打杀杀当个急先锋还行,别的就不用想了。”小清想到那个不成气的番默还有他的三个手下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奴才。 第九十七章 阁下寻人3 “明天斗琴,我们不会输。”小清问道,“是何人应战?” “不就是太后的老相好吗?”小洁嗤笑的说道,四个姐妹相互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暗自笑了起来。 “啊,那个被皇上,这样这样的人”小玉用手在自已的肩膀上笔划了一下,做了个左手砍右手,右手砍左手的姿式。 小冰点点,拉过几个姐妹指指万卷阁上面小声说:“不要再这里逗留回去纯阳殿为好。我总觉得阁顶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哪有,你神经了吧。”小清手中的铁片握紧了她抬头看着最顶上的烛火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撄。 “那妙含烟会不会醒了。”小冰被她们一说心里也紧张了起来。这私自出来一有些时间被皇上知道会受到很严厉的处罚的。想着那个琴师就的下场就害怕,自已可不要成为那样子人活在这世界上。 “不会,伤得很严重,眼睛全瞎了。”金统领那日太极殿上的混乱历历在目,他记得很清清楚楚陆天齐紧张得很,抱着七窍流血的妙含烟就走了。以他一个男人的眼光来看陆天齐那天是十分心痛这个女弟子的偿。 “本来就是个瞎子,再瞎一次而已。”小清也在太极殿,她是负责接应皇上的安排的。不过她是就躲在地底下静待时机的。后来从泥里钻出来,只看到殿内一片混乱和胡乱往里跑的弟子们。 “你懂什么,这事说来话长。”金统领一说到这个就胃疼,要不是这个妙含烟一会瞎一会好的,自已早就不用这清心寡欲之地混日子了。 “嘿嘿,这大半夜,你们几个鬼鬼祟祟的在阁下聊什么八卦呀。给我了听听。”雪枭睡了一觉已经醒来,它本是夜行灵宠,大白让陆天齐安排这里盯梢它也早就困了。没想到睡得香得很梦里还在跟赤目龙打情骂俏时被下面极小的声音给惊醒了。 “没事,没事。雪枭你睡,我们看完风景赏过月亮回去了。”金统领指着天上的月亮道。 雪枭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面的五个人说道:“哦,乌漆麻黑的还穿个黑衣服来这里风月无边的地方,四女一男不成体统,你当这是人界吗?这是仙宇山,还不快滚。” “这鸟会说人话。”小玉小洁小冰惊到了。 “当然,心情好时说鸟话,心情不好说人话。”金统领一脸陪笑的看着雪枭心想大鸟你千万不要下来。 “谁的鸟。”小玉问。 “妙含烟的。”金统领答他怎么忘了有妙含烟的地方就有这只大鸟呢。 唰一下,小玉洁小冰小清四人同时消失了,只有金统领还在原地。他看看四下早已无人自已只得背过身去快走几步,确认雪枭没有跟过来,马上拔腿就跑。 观天司内的催诚将晚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他现在有些懂了陆天齐为何安排妙含烟在万卷阁养病,这是为了一旦起了冲突不会伤及无辜的弟子。站在观天镜旁的陆天齐神色淡然可刚才若是那四女子强闯万卷阁他定不会手下留情。只是苦了妙含烟一个人在那里。他心里轻轻的说,为师在这里守着你,你不用怕。 第九十九章 为琴所困2 “好,万西,这斗琴就由你来。”寿阳真人开口说道,口里还有几分醉意。 万西将手中的柳枝抛掉,接过小洁递上的绿倚琴。陆天齐看他对琴如此情难自禁轻轻说道,“未抚琴弦情先动,琴声若起情更浓。” 万西听到陆天齐随口一句话却听出了弦外之音。他立在空中转紧琴头上琴轴,用手指拨动几根琴弦试弹了几声,还没有开始正式进入时,自已脸上就有了些忧愁之色。最初一小段旋律细如轻烟,如人在湖边对着湖面放空静思。随着万西手指慢慢加快,曲调似一个少女在向自已的情人诉说无限的相思之苦味。 万西越弹越快,他渐渐低下头随手指拔弄,琴弦在指间不断发出凄怨之声。万西的手指好像不是自已的,只是在自由的在弦间来回挑动撄。 大家举头看向万西,每个人被他的琴声吸引眼前出现一个身披龙纹轻纱的女子正如一条美丽的鱼儿一样在万西身边游弋。那女子双脚不能分,托腮侧卧面容跟万西一样有着淡淡的忧伤。万西已不看手中的琴,而是转向空中与他对视的女子,指间轻拢慢捻,大家都能感到琴韵里无限的哀伤。 刘唯听到这琴声时竟然一改平日里一幅高高在上无所谓的态度,听着听着坐正了身体。突然他说道:“你这小情小调的拿出来是来丢人的吧。” “什么叫小情小调。这比琴本来就不好说谁好谁差的。”一个女子的声音快如倒豆子,急速而清晰,“我们都听得出情真意切,琴就是用来表达心情的,难不成就是个摆设,供有钱人消遣吗?” “万西你琴技虽好,但也只能让这些不会琴得听得心情不好罢了。这是一女子的相思曲吧。男人不因为此等月下怨曲而动心。”刘唯说话口气很大,跟他的年龄极不相称偿。 陆天齐再次看认真的看那刘唯只觉得他的来历十分可疑。可自已又觉查不到他的其他气息。 “皇上命手下应战就行。我门下弟子做事向来不会投机取巧。”催诚听刘唯数落自已的徒弟心里不悦直接让刘唯叫人出来弹琴。 万西将琴往空中一抛,门外飞来一人将琴收入怀中。此人黑衣披身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到手脚,只露出一个头在外面。头上还蒙有黑纱看不到人的脸。那人接了琴后退后以殿门处。 “你且弹一首《破阵》让陆掌门鉴赏一下。”刘唯吩咐道。 黑衣内略动几下,只听见大弦浑厚的声音骤然响起宏大而悠长。琴声嘈杂疾速就像天上狂风大作在横扫千军,雨点如石打在地上噼啪有声刚听得人的心脏跳得很快,像是如临大敌。小弦轻缓如水,幽静似兰轻如柳絮般在空中上下飞舞。琴声一切,大弦琴声一起如有百面战鼓齐鸣,嘶杀之声震耳欲聋,小弦琴声交错进来,如人声凄婉哀诉。前奏刚毕,琴声时断时有,时大进小,似是主将对冲相杀,几个回合不相上下。 第一百零一章 琴最伤人1 “未抚琴弦情先动,琴声若起情更浓。”魔琴僧用内力催动发出了声音,“我再添两句子,五常尽丧终不悔,纵失天下有情钟。” 陆天齐听到这一句虽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让魔界一代琴尊成了现在这样,但想来是逃不过一个情字。万西的琴技也算得上出色的,但今日跟琴魔一比就不错了,输赢不重要了。 “好吧,寿阳真人,你宣布结果吧。”陆天齐不再追问回到了座子上撄。 万西听这后两句诗,欠身对琴魔僧施了一礼。肃庄和催诚知魔界历来对手下管束残忍严苛,但这亲眼看到跟魔界护法齐名的人也遭此大难心中唏嘘不已。 “第二局斗琴,刘唯胜。”寿阳真人这时酒意全醒。 刘唯由三名侍女抬着离开了纯阳殿。仙宇山弟子纷纷退下回各自的房间去打坐调息安定神思。只留下三尊还没有走。万西将寿阳真人送走后回到殿中跪在了陆天齐的身前。肃庄以为他是为了输了第二局来谢罪的也不阻拦。催诚则拉着肃庄走出了大殿,将这空旷的地方留给了陆天齐跟万西两人。 “掌门,弟子想知道那魔琴僧是什么来历。”万西问。 陆天齐叹了口气,眼睛看向殿外,“曾经有一个擅琴的僧人,一日听说魔界有一把绿倚琴可以抚出天下最美的声音,他为了这把琴投了魔界。后来他的琴技果然大增,他带着那把琴挑战了六界所有的琴艺高超的人。只到有一日,他听到有个人抚琴很好,但是琴却是把烂透了的破琴。这僧人想借琴让她再抚但她拒绝了。结果那僧人不走留了下来,日日听她弹琴,最后僧人在不知不觉中失了五常。” “他被琴所伤?偿” “他虽失五常还是觉得无悔,魔界中人个个讥笑他的愚蠢。魔界护法安成玉与这僧人有些交情为了帮朋友出气,将那女子双手给砍了。从此僧人再也无法去听琴,僧人就跟魔君做了个交换用自已的双手换她的双手。”陆天齐只得把这段极隐匿的魔界往事讲了出来,是想让万西明白情不可妄动。 “世上还有这等琴痴。” “琴(情)最伤人。” -- “这魔琴僧什么来历?弹的琴竟然可以伤人于无形。”肃庄紧锁眉头这一战下来让人生畏。如不是陆天齐有时出手切断了琴音不知多少弟子因为琴声受伤,发狂。 “他不是人。”陆天齐不想说得太细略停了一下说道,“此人已被妖灵控制。我只在很久以前听到过他的琴,也未见过他的人。” “那今天你猜出他也是听琴听出来的。这控制他的人会是那少年皇帝吗?”催诚听到陆天齐说得如此肯定自已也大胆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怕是南越国早已不是真正的刘唯在掌控了。”陆天齐看着太极殿外的群山叹息道。 “我们如何才能揭穿那妖人的阴谋。总不能就这样让他一直猖狂下去。”肃庄意识到事情很严重,这表明人界已经失控,那妖物现在全力在对付仙宇山就是想一举击垮整个仙界。 “叫妙含烟来。”陆天齐看向群山环抱中的万卷阁不得不安排妙含烟来太极殿中的商议一下。 “叫她来?”催诚问,“她真的是妙王的小女儿,皇后的小妹妹。” 第一百零二章 琴最伤人2 肃庄更是吃惊陆天齐真的向他隐瞒了真相,“你这是为什么?上次皇后来要人,你为何不交出她来。” “你可记得,那日马道长在临死前要将掌门位子传给妙含烟。”陆天齐说。 催诚回想了一下,“妙含烟不是普通人,马道长已经看出。并且说三百年才开一次花的天堂鸟在妙含烟的手里变成了仙鸟这是仙遇。” 肃庄马上说,“妙含烟若是可造之才,我们自然不能让她落在刘唯的手里。但我们也不能为了一个妙含烟跟刘唯搞得势不两立。” 陆天齐并不答肃庄的问题,而是说道,“她以前看不见,但她的听觉是极好的。是不是刘唯她最清楚。这刘继无子,刘唯只是寄养在妙王王府的一个堂兄弟。撄” “为何养在那里。你又为何如此清楚。你十几年前下山去游历到底是为了什么?”肃庄打破沙锅问到底,“你瞞我这些事情是为了什么?” “妙皇后怕有人跟她抢权,自已先代养了一个刘姓宗室里的儿子。再说是宗室里的,没有人会怀疑她。因为那时的大臣们总觉得别的后宫女子会生养皇上的亲骨肉。偿” “原来如此。” “只要肯定刘唯不是真正的皇上,后面的比赛也只是走个形式,因为无论胜败,对方都是想要妙含烟。自然不会遵守规定。”催诚说出心中最担忧的事。 “那有何难,拼了。”肃庄气得嚷了起来,“我仙宇山还怕他不成。” -- 妙含烟看到千里镜中的刘唯后也不能断定她直接说,“不知他的长相,但他是不是真的,我听声音就知。” “含烟万事小心。”陆天齐打算亲自送她去纯阳殿见刘唯。 “师-,是,仙尊放心如果他真是假的,我肯定认得出来的。”妙含烟差点就将师父两字叫出口了,出了万卷阁是万不能这样称呼陆天齐的,这是师父交待过的。她马上改口说,“我这就去。” 妙含烟一进到纯阳殿里,看到了三个侍女在门外聊天,她们或蹲,或是在吃坚果完全不不像宫里的人。妙含烟从小看不见,但也没有听到过宫女吃个东西丝毫不回避的,还挤在一起说哪个好吃,哪个磕牙什么的。 “你谁呀。”小玉吃着松子问。 “我呀,”妙含烟走上前去,一伸手也拿了颗松子扔在嘴里嚼了几下微微一笑手上比出一个赞,“跟你们皇上说有故人来了。对了这松子是万北师兄给的吧。这是他吃剩下的不要的最次的。” “什么?最次的。他跟我说是他舍不得吃的。”小玉一听火大发了。 “当然不是好的,好的先吃,最次的才会剩下。”妙含烟玩兴大发的说,“你会把最好的给别人吗?你应该会把自已不要的送人吧。” 小玉一听觉得很道理,将手中的松子一抛全扔进了花坛里,推门去跟皇上通报。陆天齐站在妙含烟身后,她这样戏弄这结侍女他也只能装作没有听到,陪在一边。 第一百零三章 琴最伤人3 “听说有个漂亮小姑娘找我。”刘唯一见妙含烟就说,本来歪在龙椅上的他打起了一点精神。 妙含烟第一次被同年人说自已经漂亮心里有些窃喜,不过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不能想别的。她马上走近了几步,打量起眼前这个病怏怏的少年,“皇上,仙宇山的伙食是不是不合你的胃口?你还是早日回去为妙,要不然还会瘦几斤。” “你是在关心我吗?”刘唯问。 “一国之君不在皇宫里批个折子骂下大臣的,来仙界做什么,蹭饭也要自带厨师自已选食材才行滴。不能天天吃松子过日子呀。”妙含烟开着玩笑看向边上的小玉。 “大胆,你个小小百姓在这胡说的。信不信我打你。”小玉手已扬起。 “你胆够大,要管教也是我的仙尊打我两下,你吧还是算了。”妙含烟嘴上不饶人心里已经断定这些人全部不是来自皇宫偿。 “好了,门下弟子太冲动了。改日再来。”陆天齐见妙含烟已经跟他们玩笑起来,这很明显这群人是冒牌货。 “陆天齐,你什么意思,带个小姑娘来这里下逐客令。”刘唯问。 “当然不是,她是海会观未来的掌门,来见一下皇上也算是认识了。”陆天齐说到此处将手中一枚粉红色的玉戒指亮了出来。 刘唯一见戒指不再说话,妙含烟跟着陆天齐出了纯阳殿。刚才给万西师兄出了一口气,骂他们这些吃白饭的。 “仙尊,我不当掌门,一辈子也不当。”妙含烟跟在他的身后一个劲的说,好像现在不说清楚总有一天自已就会离开仙宇山,离开陆天齐。 “什么一辈子。”催诚肃庄全等在外面,看两人走来妙含烟还在追着陆天齐说着什么。 “哦,一辈子不回皇宫。”妙含烟低下头改口道。 陆天齐眼神中闪出一丝笑意,她还是个孩子,脱不了的稚气时不时就冒出来。 “皇上是假的,我上山后他才入的宫。刘唯是个病人,而且智力只有十岁,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什么话,妙含烟不好说出口)。半年的光景就能好这么快,我不信。”妙含烟说道,“那几个妖里妖气的侍女也不会是宫里的人。” “看样子,他定不是真正的刘唯。”催诚说,“万北曾跟我说过,那三个女子都不吃饭,只吃坚果。平常宫女不可能这样。” “光凭这些不能下定论,他还说了什么?”肃庄问。 妙含烟听肃庄还要细问,想着刚才隐瞒没有说出的话,现在只好索性说了个透,“他说这一次回宫后所有要当官的男子全部要自行阉割。否则绝不录用。” 三尊一听这话全都脸上挂不住,“呵呵,这样。” 陆天齐本不想这些话从妙含烟嘴里说出来,可她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对这些太监之事也不陌生,说了也就说了。不比仙道之人真身要紧,避讳得很。 -- 陆天齐见天色不早先送妙含烟回万卷阁。一路上妙含烟跟个小喇叭一样,嘀咕说个不停直到进了万卷阁后还在说,“我不要关起来。我要出去。我不要。” “你还要不要为师?!”陆天齐被她吵得实在是没了脾气回了她一句。 “要。”妙含烟马上闭嘴不再使性子,师父大人是一定要的,没有了师父就没了妙含烟。 “含烟,你不能回去皇宫,那里已被妖灵控制。你以后就住这里。东西会让梅心带过来给你。” “我只能一个人住吗?” 第一百零四章 仙术难学1 陆天齐板起了脸,“你已长大一岁,要学会独处修习道法。惠灵、合心这是第二第三阶段,依你现在的程度差不多了,只要领悟书中所讲的精妙所在就会入到静神、飞升。你身体异于常人,若不将身体练得跟你的心一样强壮,你的身体会随着它的长大而承受不了它的热力。撄” “那这红绫束何时可解了不用天天带在我的身上。”妙含烟指了一下身上,“我的眼睛好了。可我每次运功它就约束了我。” “等这次打退强敌,我会教你如何控制体内的真气,不致让真游走无常跟红绫束相冲突。”陆天齐说完将一本《灵枢经略》交给了妙含烟,“读通此书,你就能了解全身经络穴位,何处生门何处死穴明了后就能防止自已的真气乱跑了。有什么不明白再来问。” 妙含烟拿起书照着书上的第一页的穴位就要往身上点起来,手刚举起陆天齐吓得马上抓住了她的手,“你干什么?” “我试试呀。”妙含烟笑着说,她看陆天齐那么紧张的抓着自已搞不清楚自已又犯了什么错误。 “胡闹,这样会伤身体的。”陆天齐将书中的要略口诀指给妙含烟看,要她先记下那些一个个对应的穴位有什么作用。 “你不是让我自已练吗?”妙含烟将书翻了到了最后面一页,书上的出现一个半尺高的缩小版金铜色的人,那小人没有穿衣服,光着的身上面有一些红线还有线上全有一些小点点,“这个要脱了衣服练吗?” 妙含烟此言一出,陆天齐瞬间不知如何答他,而且书上立的小人还在转着圈。陆天齐将书一合,“等我走后自已学,含烟记着在没有完全明白前不可对着自已乱点。会逆血滞气的。”陆天齐将她的手放好耐心说道。 好吧,仙师给本书就妙含烟无师自通。 -- 妙含烟等陆天齐走后正翻到最后一页,拿着手指在那个立着小铜人身上戳着。不能点自已的,那点他的总有没有事吧。人有一百零八个穴位,从头到脚要一一对应记住也得花些功夫。先学如何抑制热气过盛的,再学学如何制住发狂走火入魔的。今天的就学这么多,不要太多了,太多会记不牢。那个小铜人只要戳对了就会笑一下,戳错了位置就会苦着脸捂着肚子。妙含烟有些明白为什么师父不让她拿自已开练了,乱点很危险下手得谨慎。小铜人陪着她练了一会妙含烟说了句,“你会说话就好了。偿” “救我。”妙含烟刚跟小铜人说话就有一个声音从万卷阁里传了出来。 妙含烟惊呆了,身后的一排书柜轰然倒地,后面窜出一个身影,“万西,你怎么啦。你是怎么进来的。” 只见他面色尽失血色,头发散乱无比,眼神迷离无光。他在万卷阁里飘来飘去的好像着了魔道一样。灰色的道袍被体内的乱走的真气鼓动得呼呼作响。 第一百零五章 仙术难学2 “万西师兄,中邪了。”妙含烟跳了起来,伸手拉住了万西的手。 “快封我的穴道。”万西大吼一声,在空中痉挛挣扎,神情痛苦不已。 妙含烟飞身上前,手指尖一道白光射出,分别在迎香穴、承泣穴、印堂穴各点了一遍。万西身体慢慢的平复下来,落在了地上。 “你在偷习禁术。”妙含烟坐在他的身后给他调息引导一番,她想不通万西是如何能进得了这里的。 万西想再这样下去也不行,妙含烟已经发现了他只能说了,“你知道了会告诉三尊吗?撄” “是为了小锦吗?”妙含烟想那日他到万卷阁想冲破禁术修习的封印看样子他就从来没有放弃过。后悔自已不应告诉他找禁术去破千里镜的封印查那九色莲的下落。 “含烟,你是否会为了一个人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他过得好。”万西喘了口气问她,“我的事你早已知道。可你知道吗我今日在殿前与魔琴僧一斗才知道琴为何物,情又是什么。你太小不会明白的。偿” “这斗琴你虽输了,但你尽力了。” “我现在只想为小锦做点事。这禁术藏书地结界我破不了话,就再无机会去找九色莲。” “我觉得你受了很重的伤,这是为何?” 魔琴僧的琴声很古怪,如果法力高于这魔琴僧没事,如果不懂音律也事。他对音乐痴迷胜过修道,七少中他仙姿出众可与魔琴僧一比,但最坏就是万西是个极通韵律的人,只要对方法力与之不相上下,最先受伤的就是他。所以这次伤得最深的是万西。何今日一战他的仙身已损现在又强行冲破陆天齐布下的结界哪里还有余力去找禁术龙破千里镜的封印。 “我帮你。”红绫束一出,结界开了一条缝,妙含烟快速查起了书。千里镜的封印就是用红绫束擦试干净镜面就可以了。而仁尊催诚是掌镜之人自然不用此法。千辛万苦找解封印的方法,原来这么简单明了,唉早知道自个就拿着红绫束当抹布在千里镜前多晃两下。 “你确定。”万西听妙含烟说出方法后直摇头,“这比登天还难。” “为什么?”妙含烟不解的问。 “红绫束是掌门的法器也是八大神器之一,我如何拿得到。”万西失落的站起来没有站稳又跌落在了地上。 “万西师兄,你别灰心,这次打完刘唯后,我一定帮你如何?”妙含烟拍着胸脯说道。 万西看她说得认真,可爱的脸上少有的严肃,只得说,“再说吧。” 他哪里知道,红绫束已在妙含烟的身上,只要她肯分分钟可以借给他用。 -- 太极殿内,肃庄已经心急如焚,“刘继昏君一个,这个刘唯又是个假的。我们要不要通知各派小心防范。” “只怕他们早就出事了。衡山出事的时候我就通知了各派,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陆天齐说。 “那他们凶多吉少。”催诚马上走到千里镜前想查看一番。 “禀告仙尊,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清平山楚雄良三位掌门到了。”门外一弟子通报。 第一百零六章 仙术难学3 “楚雄良?何时有个他。”肃庄一听心想这个人是谁,没听说过,清平山的掌门一直是布千叟,现在换人了吗? 三位掌门进来后,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低头都跟陆天齐打了招呼。两个面色难看用手遮着脸。还有一个年纪二十多年轻人则面带愁容。 “各位掌门远道而来,累了吧。请喝口茶。”催诚说。 “不用了。陆掌门,我们是为了门下弟子而来。哎呦哎哟。”猛泂山掌门胡匪脸肿得看不到双眼了,青紫吓人的脸像是一个挂在市面上手大猪头。刚开口说话,就牵动了伤口痛得五官移位,口里直哼哼撄。 “谁伤你成这样。”肃庄一看快认不出来他,“唉呀来人快拿白乌止痛散来,淬酒服下。” “多拿点,我也要。”青城山掌门令速归将手拿开,双眼已是血流不止,仔仔细细一看,是上眼皮有些极细的针眼,下眼皮也有许多针眼。不知道是用什么细细的东西扎的。 “陆掌门,我们掌门前几日已经遇害。我是代掌门楚雄良。”年轻人说着眼角含泪。 “世侄,你是谁的弟子?”肃庄问偿。 “在下是清平山第三十九代弟。”楚雄良答道。 “啊,你们原来的掌门布千叟是第三十七代,你是他的?”肃庄一听难怪不认得,这差辈了。 “弟子是他的徒孙。我们清平山的掌门师祖、我的师父与师叔全都不见了。只有一人送来了掌门戒指给我,说是他们全部仙游去了,传位给我。这传位之事是本派大事哪有一个不相干的人送来信物就说我成了掌门,我觉得事情不对就来仙宇山想借千里镜查找我师父跟师叔他们的下落。” 肃庄听得他们的回话,觉得这次仙宇山真是招了大麻烦了。整个仙界来求帮忙的就有四个了,还有些只怕是死在了路上也未可知。现在仙界最大派无论如何也不能怯战不比,如今想来只有胜了,在理上面占了上风算是给仙界一个交待。刘唯要是动武也没有办法,有掌门师弟陆天齐在还是有把握的。 一行人一同去了衡山掌门锋强的房间,大家见到锋强时,他已能说话。大家一说各自的遭遇都差不多。 “布千叟,这清平山掌门真的不在了。”锋强问。 “弟子见到了掌门的乌金戒指,这是信物若不是被人给杀了,这东西外人是万万拿不到的。”楚雄良将乌金戒指给锋强看。 锋强见过后确认那戒指真的是布掌门的信物:“楚雄良替我给你们掌门的坟前多敬几杯酒。这酒你就跟仁尊要一些来。” 催诚一听马上答应,布千叟掌门别的不出名,这个好酒贪恋杯中之物那是极为有名气。自已的观天司内一有个专门存酒的地方,什么酒都有。不少酒他只收藏用来观赏闻香一存就是上百年的佳酿。上次梅心到他的殿内扫酒时,将所有的酒一一放过而且收拾得让他很高兴。这个徒弟将他常唱的放在一起,只看不喝的依酒色年分地域分得清清楚楚让人一目了然,当时他就想仙宇山这次招了不少的奇奇怪怪的弟子,但个有个的好,很有个性。 “叫梅心来,把那坛存了百年的梨花醉找出来。送给楚雄良。”催诚嘴里大方的安排梅心去取酒,心里却是万分的不舍。 仙宇山这一夜所有生灵都有福伴着酒香安眠了。 第一百零七章 好酒配佳杯1 “这是什么香味。”妙含烟坐在万卷阁中打坐,从昨晚上到早上她都一直闻到这股味道。而且从方向上判断来自纯阳殿的方向。赛程还未有过关,现在就开始庆贺有点早。妙含烟闻着香味,催动真气运行脑子里不再是晕沉未醒。 “酒香。”万西从楼下上来就听到妙含烟的自言自语,马上答到。他的手里拿了一大包妙含烟的日常东西。 “还用你说,我说是什么酒香。”妙含烟睁开眼看着师兄送来的大包裹,心里就泄了气,陆天齐还是坚持让她一个人呆在万卷阁里。 “你自已去问梅心。她昨天在观天司当值,她不是天天在观天司里当酒保吗?今天她有事不能来,我就帮她跑一趟了。”万西将东西一放,就走了撄。 “走这么快的。” “陪我再聊一会。” “我得去观天司搬酒。”万西人已到了楼下,只有一个声音送了上来。 -偿- 几个弟子在太极殿外扫地个个闻到了一股子酒香味道,真是不闻不知道,一闻想睡觉。有一个弟子拿着笤帚竟睡了起来。 万轩运功将那酣睡的弟子催醒,“去通知各位客人,到观天司外等着。今日在那里比试北斗酒。” 万东、万南、万北、万中、万发五人则去了观天司内帮忙做搬运工。早上催诚下令让他们几人来观天司里搬酒。几个大少本想用法术快速做完,梅心站在他们的身后拿着本子一个个对着查核,而且只能用手搬。天字班的学长们此时沦落到要让一个后补班的小师妹在这里指手画脚的吆喝着做事。他们的翩翩风姿,他们的玉树临风此刻全然没有了,跟饭馆酒肆里小二一样个个爬上爬下的忙里忙外的搬着。 梅心将观天司里的每一种酒全部取了一颗黄豆大小的放到一个太极壶中,又让师兄们将没有有作标记的酒全放回去。七少们顿感被她玩了不愿再动,梅心拉着脸指了指身后画了一个圈圈。师兄们马上明白仁尊正在千里镜里监视他们呢。这么多年的珍藏被梅心给翻了一遍,拿着千里镜的催诚心里一阵肝疼。 “师弟你怎么了?”肃庄问。 “我心口痛。”催诚扶着头,手摁在肚子上唉声叹气的走来走去。 “哦,是吗?催诚我看是位置不对呀,你捂着胃呢。” “我哪都疼不行吗?掌门师兄我这可是下了血本了。下次你去天庭时跟御酒坊的斛中仙要些酒来补偿我一下才行。”催诚将千里镜一收,再也看不下去,“这是钝刀子在割我的肉呀。” -- 刘唯坐在龙椅上被小玉小洁小冰抬着进了观天司。观天司从地上向上看像是没有顶。但从顶上落着的小鸟跟就知道其实有一层光壁罩在上面。这光壁由万灵之魂而聚,被千层自然精气结成透明的屋顶,可以调结观天司的光线明暗。所以无论天向如何变化,这顶就随天时而变保护着观天司不风不雨,不湿不燥。 刘唯细细看了看天顶,“果然是观万物赏千类的好地方。比那皇宫有趣多了。不知何时有幸见识一下陆掌门的浮云之巅。” 第一百零八章 好酒配佳杯2 “皇上,这第三局由仙宇山定,斗酒。”寿阳真人打断刘唯的自说自画,心说浮云之巅连自已都从未进去过。陆天齐的住处从不让人踏足,他生性城府极深让人看不透想不明白。没有谁能跟他有多亲近,而且他也没有弟子,不授业传道,只负责掌管仙界事情。这刘唯人界为王也就罢了,还想跟陆天齐平起平坐也太不自量力了。 “这第三局能玩出什么新花样?” “花样?”梅心见那番狼族人说话就有气,“酒的种类包括白酒,葡萄酒,黄酒,米酒,药酒,你们又会哪一种。” “比这个没有什么意思。谁千杯不醉谁赢。”番二狼双目已瞎,但酒瘾还是很大的,前面他都没有表现的机会,现在斗酒这局自已要好好刷一下自已的存在感。 “那我们肯定输”刘唯说道,“陆天齐你们仙宇山门人三千,我这里加起来不过百号人,就是一个个的喝就是喝死赢不了的。” “你们想如何比法。我早看出来了。反正都是对你们自已有利的。”梅心观战两局,眼前的不是君子是小人扎堆比无聊比谁更无下限。 “你是后补班的,不对,是人渣班的梅心吧。我今天就挑你来比这场斗酒了。”刘唯一指,“你在观天司里说话声音最大,那三尊还没有开口,你跟个放炮的一样。来吧,我不介意你来当炮灰。” “皇上英明。”番二狼马屁一拍,百来号人全体说皇上英明。 “皇上当然英明专挑没有经验的小师妹比。”七少的中万北笑了起来,“师妹加油哟。” 小玉蹦到万北面前往前一蹭,鼻尖又要顶到万北的脸上去了,那美丽的脸上写了三个字‘你找打’。万北马上后退了一步,这女子怎么如此大胆不知羞的,“万南,你的松子还有吗?” 万南将手中的松子扔了一颗过来,小玉看也不看就跳起了接着闻了闻扔在口里转身走了。 “这次比能喝者闻不到酒香,但一杯就醉,不能喝者闻得到酒香,但三碗不倒。” “能喝者如何认定?偿” “不能喝者又是何人?” “各自先派出人来就行。酒就自备了。” “我们这边的人喝你们的酒。你们这边的人喝我们的酒。” “会不会下毒?”肃庄问陆天齐这是最大的问题。 “这好办,酒由仙宇山出我们各先品上一品如何?”刘唯大笑起来,“仁尊,你的酒听说不比天庭里的多,但也绝不输我皇家珍藏。请割爱了。” 催诚一听也笑了,“以酒会友,人生乐事。梅心不用替我省。” -- 斗酒需要气氛要先暖场子,让人们都兴奋情绪高涨才行。刘唯对这局是志在必得,他对小冰低语几句。小冰一击掌,观天司内闪出来一片五彩缤纷的光芒来。光圈里面都有一个发光体,或白或绿或金光灿烂。像过节了在这大厅半空中挂着几个彩色的宫灯,白天里也能跟太阳光争一争光辉。 第一百零九章 好酒配佳杯3 催诚走到那些发光体的下面,指着其一只说,“这个见时还是先师过寿时,有五十年了。” 刘唯轻笑道,“难得仁尊对这些俗物也认得。” “认得又有何难。”梅心走到陆天齐面前欠身说道,“仙尊,弟子此生有幸能跟皇上论酒有一个不情这请。” 陆天齐给了一个鼓励的眼神,肃庄疑惑的看了看站在下面的梅心他怎么知道后补班中还有这类型的学生撄。 “皇上,你这些酒杯都大有来历,我说对一个就配以美酒让各自的会酒之人品一品。这样几杯下来,会酒的自然不会醉,醉了的就只能认输了。” “行,就当垫个底了。这点算什么,跟喝水一样。”番二狼开口接了话。 梅心手一指,空中羊脂白玉杯就慢慢落在了她的手中,白色的玉极为罕见,透亮见光的玉碗无一丝杂质,“玉碗盛来琥珀光,不用说再说是什么杯子了吧。” 番二狼一看也算识货,这玉做的杯子见过,只是成色没有这么好,“喝就喝说这么多。偿” 梅心手上一摊多了个西域的酒壶,她倒了一些在羊脂白玉杯中,果然酒入杯中,艳红的酒色跟杯子十分丁配。番小朱番小牛想那杯子里一点点不够自已老大漱口的,于是将酒壶拿过来,给番二狼先喝上了。 “你懂什么,只有这杯子的玉色才称得起这酒色。”万北将杯子接过来一口一口的品了起来,“师父好酒。” 催诚只得笑笑,“便宜你这小子了。七少中数你能跟为师拼一下酒量。” 梅心又将空中的两个杯子收到手中,左手持绿杯,右手持树皮颜色的杯子。那绿杯不是什么奇物,就是一只上等成色的翡翠杯,绿得出油,色泽透润无比。 “昨天我奉仁尊之命,将一坛子梨花醉给祭了清平山前任掌门布千叟,今天再开一坛这翡翠杯算是遇上知音了。”梅心边说边倒酒,那坛中之物如一条银线从坛中射出,落在了了绿杯之中。 番二狼说道,“我目不能视,你就直接倒我口里好了,那杯子我知不知道无所谓。” 梅心微微运气一股酒水从坛中再度飞出,番二狼给个大嘴等酒来,眼看酒已快到他的口里,只见一个人影将他往地上一按,酒水没有进到番二狼的嘴里,进了那个飞速快闪的人的嘴里。众人见到一个身着千疮百孔衲衣的,头上顶着一块破布,脚上踩着两只露出脚趾的布鞋的灰白头发的老头。他正吧唧着动着嘴,一双污渍满满指四发黑的手还在摸着从嘴角渗出的酒渍。他的屁股底下一阵鬼叫狼号的,正是番二狼被坐在了下面。番小朱番小牛想动手拉人。也被他左右手一一箍住了脖子不得动弹。 “掌门!”,楚雄良又惊又喜。 “老酒鬼。”,寿阳真人一眼就认出来。 “布千叟!”陆天齐有些不解。 布千叟从那边站队里站起来,指着催诚说道,“你小子,那么好的酒以前来你这不拿出来,为何等我死了你才肯给我喝。唉呀这么好的东西快收好别让人给抢。” 布千叟抱着那坛梨花醉不再撒手。陆天齐已看出布千叟神志有些混乱,可能是受了什么外力刺激,他平时爱酒如命,这次不知是不是着了别人的道。 第一百一十章 酒非酒1 陆天齐手一挥手上多了一件衣服,他看向楚雄良。楚雄良会意马上接过来,激动的跑到布千叟面前,恭敬的将衣服捧在手中。布千叟看了看眼前的年轻人好像不认得他一样背过身去还是自已用舌.头不断的舔着怀中的酒坛子。一会笑一会儿又蹙眉发呆完全不理会这满是人的观天司内的人的各色眼光。楚雄良见曾经无比崇敬的掌门变成如今这幅乞丐模样,眼泪再也忍不住的掉下来。他将衣服披在布千叟的身上将他扶去一边嘴里还一直叫着掌门掌门。 催诚走上前去,对他说,“送给你了。喝吧。” 楚雄良感激对催诚道谢,拉着布千叟退在了一边。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马上围了过来,给布千叟查看伤情。两人看了一下互相没有查出什么,都对着楚雄良摇头叹气。他们两人的伤在外表,样子不好看但没有伤及五脏六腑和脑子。布千叟仙身俱在脑子已不混沌不明了只记得今生最爱‘酒’撄。 本来平静的氛围被这一闹搞得让人很难受。仙界的人个个看那刘唯如同看到了洪水猛兽一样又怒又怕。陆天齐看着空中旋转的各色酒杯不紧不慢的说道,“凡让仙界各派的人受伤或死了的妖魔鬼怪,我仙宇山定要讨回一个公道。此番七局斗法只想和平解决人界与仙界的相关事情,但妖魔趁乱扰我仙界安宁,我定让他魂飞魄散。” 随着话音落下,空中旋转的杯子全都失去了刚才的光彩落在了观天司内的一张黄花梨木的酒祭桌上。此话一出刘唯身体也是一震,原本有气无力的脸也瞬间的出现了一股杀意。陆天齐从初见到现在说得最多的最狠一番话就在当下了,陆天齐是在说给刘唯听。观天司内的人全都静默不语。番二狼本还在地上撒泼打着滚也马上安静了下来。番小朱番小牛将他扶起个个缩头收首不敢吭声。 梅心见这群皇上的人也怕陆天齐心里爽呆了,掌门那个帅呀那个酷呀在场谁都不及他。她右手里的杯子已在手中握了许久,那早已被她斟满了百草露的杯子竟然慢慢的变色成了深褐色。她回到厅中,将杯子举高至头顶,杯子的底座上长出了三片嫩黄的树叶,杯身上渐渐出现了两朵小花骨朵。大家全都盯紧那那两朵花蕾,花蕾如像刚刚出生长婴儿一样柔软鲜活,它们慢慢的开放,花瓣的颜色浅粉如绢帛之色还透着淡淡的粉光,花朵半开着让人不忍去碰。 “这是什么杯子?”大家小声的交头接耳,还有能让杯子生长出花草的酒。 刘唯脸上挂着得意之色环顾四周,“你们可认得?” 众人皆看向梅心偿。 梅心如数家珍的说,“古藤杯:从外观上看最是不起眼,这杯子奇就奇在见酒生叶开花。没想到南越国居然有这只杯子真是让我也要叹一声。” 梅心杯子放在桌上,没有打算让任何人喝“这杯酒就放到子夜时才好,那时花会开全,杯子中的精华会随着花开入到杯里与这百草露融化交.合而成另一种酒。当然我无德无才怎么能饮此酒。” 第一百一十一章 酒非酒2 “你说的全是废话,喝酒也喝得这么穷讲究的。”番二狼指挥手下就要上前抢酒。 “这是才德兼备之人才可喝的酒。”梅心挡在桌前不肯相让。 陆天齐将手对着古藤杯一指,那杯子就到了他的手,他见杯子上的花开得十分可爱,还只是半开,“等花开好再送回这杯子就是。” 番二狼畏怯于陆天齐,不敢再上前抢只能退下。众也虽倾慕这酒杯的神奇,但陆天齐开口了,谁不要小命的去跟他抢。 “这里还有一杯,是方才我倒酒时,有意将酒溢出来多的将这古藤杯唤醒。这酒乃采集百草冷浸而成,杯子浸入美酒后酒气芳香袭人。这百草皆有药用,效果是行血化淤清创伤。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请喝此酒。” 两位掌门也不推辞拿着就全喝了,果然酒喉后有甘苦之味,但有一股清爽之气在周身行走。身体上的伤痛还真的减少了偿。 “这几百年古藤雕而成杯子,立于山野中可再生长出新枝来。陆掌门朕就送给你了。”刘唯大方的说。 接下来的三个杯子,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在观天司里常见得很,梅心将对应的酒一一倒入其中说道,“青铜爵--群宴小聚都好,酒味略淡的高粱美酒或是米酒当用饮之,多喝也不会醉。夜光杯--果酒与他为绝配。” 刘唯从龙椅上欠了欠身,说道,“艳丽的果色与之在夜色朦胧时佳人共饮很是妙。陆掌门你可曾饮过此酒。” “我还是爱喝茶。”陆天齐手中持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喝了下去。 刘唯无趣的指了指最后两个杯子,“番二狼,你也喝了不少了。可有醉意。” “皇上,在下精神着呢。”番二狼面不改色声音宏亮。 “好,等这两杯酒喝下去,你若还不醉,我们就赢了。”刘唯也不想再等了,喝了这么多酒,自已光看着都有些醉了。 梅心说话快速,但到了这最后两杯她倒不急了,“琉璃杯--饮这玉露酒,如珠细泡,盛在透明的琉璃杯中而饮。犀角杯-倒上一些关外烈酒,酒味是浓香三日不散。” “须知玉杯增酒之色,犀角杯增酒之香”寿阳真人夸赞道,这女子对酒那是行家。可是这比的不是识不识货,是比让谁先倒下。 梅心似乎看出大家的心思,将两只杯子放在桌上,“仙尊,弟子自创一酒请您开封。” 说完梅心将一把五彩虹吸壶捧到陆天齐的面前,他见这壶没有盖子也不知酒是如何进得这壶里。壶身上方有一小嘴用来出酒可以,倒酒进去是不行的。催诚好奇心重,见了那壶马上围了过来。 “请仙尊相办法烧沸了这酒,最后余下少许再冰镇了此壶。”梅心诚心请求。 催诚一听要烧酒壶脸上微微一变,生怕陆天齐运功催动体内的寒毒之症发作,马上抢过酒壶边用真气热力将壶里的酒催开了。梅心初入仙宇山只觉得仙尊无所不能,但现在仁尊出面也很好。她也不再多说,只盯着壶看那壶的变化。 第一百一十二章 酒非酒3 随着酒被蒸发掉,壶身由五彩变成金色又变成大红色最后变成火红色。如炼炉一般的壶内酒已所剩不多。陆天齐将壶随便拿在手中,马上壶就成了透明色,清晰可见已成半冰法水样子。梅心运功接过虹吸壶不断摇着。里面的酒水晃荡作响,一会儿梅心将壶一倒,从壶嘴处跑出几颗晶莹剔透的豌豆大小冰珠。她在琉璃杯、犀角杯各倒入几颗。 “皇上这琉璃杯中的珍珠液,酒性如水一般,就是个孩子喝下去也不会醉我说得对不对。撄” “对” “那这杯犀角杯中烈喉酒,号称一沾就倒是也不是。” “是” “好,番二狼你的酒量大,来试这杯琉璃杯中的珍珠液如何?” 番二狼闻了闻,一脸不高兴,“这明明是水,哪里有一丁点的酒味。” “对呀,皇上说的,闻之如水,饮之能醉。这个最符合你的身份。”梅心将琉璃送到番二狼手中。 番二狼低头一闻哪里有半分酒味,身边的番小牛番小朱也帮着闻了闻跟本只是一杯清水。番二狼直接倒入了口中,咽了下去。 “你个丫,”话没有说完番二狼如一滩烂泥在地上不再起身,番小牛番小朱架都架不起来,不一会酣声如雷偿。 刘唯指了指身边小冰,“你去喝那烈喉酒” 小冰苦着脸,半天不敢上嘴去喝,不是闻那香味自已就像要飞升了一样,飘飘的想跳舞。刘唯看向身边的两人,小玉跟小洁走上去一个撬开了小冰的嘴,一个自已都捏着鼻子将酒全数倒入了小冰的口中。小冰痛苦的喝了下去,宛然要死了一般。七少见刘唯对待下人如此粗鲁心里也替这小冰不值。地上一个醉得不人事省,抬出去卖了也不知道。小冰跟个没事人一样,好端端的。刚才酒气冲鼻的酒入了肚子后,就跟水一样不过是冰了点。 所有人难以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这是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刘唯眼中寒光四射,一拍龙椅,将余下的杯子一收,气冲冲的离了观天司。他出的题目自认为无人能解,他先出了酒杯对方自然要出酒来应对。哪里想到这人渣班的梅心从未入过他眼的最次的仙宇山三傻之一居然一举赢了他。而且赢得让他无话可说。 “这是认输退场了。”寿阳真人见刘唯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人,马上宣布结果。 “恩,这赢得太奇妙了。”万北还像在梦里一样。以为自已要跟对方来一场恶饮才能有胜算。没想到小师妹直接让方喝趴了。 “你那吸虹壶借我用用。”催诚走到梅心那里拿着壶看得入神。 “仁尊要,用什么借的。送给仁尊了。求仁尊收徒弟时先想着弟子。”梅心讨好的说道,此时不说更待何时,做了仁尊的弟子自已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欺负了。 “等等,可我没收过女弟子。”催诚这才发现这个梅心原来是打着小九九的。 “您收了,我还有好东西送给您。”梅心不放弃的说。 “鸳鸯转香壶。” “这个我懂。” “我这个不一样的。” “能在一壶中倒出两种酒来。这个不新鲜。” “我的这个倒出两种酒是跟随您的心情而。你只要倒一次它就会自已去取酒,你想喝时就会自然有酒在壶里,它可是有灵性的。它会记下您高兴时喝的,难过时喝的,招待客人时喝的,还有,您不能喝时,它就不出酒。” 催诚跟梅心旁若无人论起酒来。肃庄马上出来主持大局,弟子胜了是仙宇山的光彩,大家有些品酒,而七少们开始收拾酒罐罐,不服气也不行谁让小师妹赢了那小皇帝呢。 第一百一十三章 酒下盟1 万卷阁内一只有个烛台亮着,妙含烟打听到梅心赢了酒局想着三尊们会在观天司内商议明天的事,今天陆天齐是不会来看她了。自个一个人打坐了一天有些无聊,于是运用所学开始在万卷阁内操弄起来。她闭上双眼舞动双手将所有的书全部从书柜里拿了出来。书本像是一个个的小方块在空中立正,向左斜向右斜,像是波斯舞姬在扯脖子左左右右十分搞笑。书本们在空中排成方队一齐向后倒去,成了一浪一浪的书海。再向前倒去,海浪回潮的般的又立了起来。最后书本们集体开始了自转加公转旋转,所有书以妙含烟为核心撒着欢的转。妙含烟则在用心神在书海中快速的翻阅查找。她的小灵魂在快速翻动的书页上查着目录看着内容。正翻到一本残破的石头书 自已的功力不济无法驾驭书本“哗哗哗”在万卷阁里下起了书雨。自已也被书本砸得哇哇乱叫。 “好痛。”妙含烟再睁开眼时,首先跃入眼帘的是一团灰白色的身影,目测过后她已吓得又闭上了眼。 “你是在做什么?”陆天齐看着满地的书有些不悦,但还是一一捡起了地上了书放回书柜里。 妙含烟马上想想什么咒语可以让书本马上归位,可头顶又是一阵痛,陆天齐拿着手中的书敲了一下她的头,板着脸看着她。妙含烟明白这是陆天齐在警告她不可用法术将书本一次性放回书柜。她摸了一下头,也蹲下身子跟着陆天齐一齐一步一步一本一本的将书放回原处。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妙含烟不敢说,自已犯下错误,对书籍不敬就是对师尊所以陆天齐才会不理她。她努力的加快速度放了一个书柜又了放了一个书柜。 从傍晚至到晚上没有停下过一次,陆天齐自始至终没有责骂她。他认为为师者授业解惑,当身体力行。妙含烟任性的将书全部洒在地上是他平时教得不严,规矩没有立好。现在自已跟他一齐将书重新放好就是在教育这孩子师父是何等的爱书惜文,作为一个徒弟应当跟师父一样。不能学时当宝,学会了就当成废物一样的践踏这些书。 妙含烟最后几本书想放在柜顶之上,但无奈自已太矮了,蹦了几次还是够不着。还要再试时,被陆天齐看到。他走到她的身后从她的头顶上接过书,放回了柜顶上。妙含烟感到陆天齐好像不再那么生气了,低头对着书柜手摸着那些书说,“对不起。我错了。” 陆天齐低头看着面前的妙含烟,她长发如丝,有几颗汗水从鬓角渗出,也是刚才收拾这些书时她心急的跑上跑上累了。伸手想将那汗给擦了,就在要触到她时他收住了手转身就走。 妙含烟感到师父的身影离开,觉得这次是真的惹到师父了。她不知如何让师父明白自已的本意,竟发出了轻轻的啜泣声。 第一百一十四章 酒下盟2 “师父,我想找解寒毒的方法。但书太多我没有办法一个个慢慢的找。我想我离开万卷阁后不能像现在这样无所顾忌的找书。所以所以我就。”妙含烟想骗师父是绝对不行的,自已只有实话实说,可能陆天齐会原谅自已。 陆天齐听这话整个人都呆掉了。这个孩子从进仙宇山后就说要找方法解他之苦,真的到现在都没有放弃过。心中最隐蔽最不被外人知的柔软处让她击中了。妙含烟跑到陆天齐的身后,一把抱住他的腰边哭边说,“师父我以前一个人在黑色的夜里看着所有东西全是黑色的。等我能看到色彩时,我第一眼看到的是你在受苦,自那以后我每天晚上闭上眼全是师父。我没有办法,我想只有师父寒毒清除了,我才不会天天想着这件事。” 陆天齐被妙含烟这一抱觉得有一丝丝的尴尬,她心思透亮简单,自已却不能如她这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他将带来的古藤杯随手一挥放在了窗台之上,转过身来,轻轻说,“你何苦如此执着。” 妙含烟见陆天齐面色已不含怒,而是平静的看着她,这才收了手用衣角擦着眼泪,“师父,你没有执着的事情吗?撄” 陆天齐指了指窗台上说道:“往年的今日我都在寒泉狱中,今年此时与南越国皇帝为了争夺骁战槌而斗法。还好赢了。” “哦,我知道了。师父你为何要在寒泉狱中。”妙含烟问道,她对于斗法不关心更关心师父往年今日在做的事。 陆天齐在十几年前曾将一名小女婴的双眼误伤了,而那天之事一直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那小女婴双眼流着血画面不忍直视,哭声凄厉痛苦时时在耳朵里回响。后来成了他的心病所以他找到小女婴的住地,收她为徒,送她一只会说话的灵宠雪枭让它保护她,教她修习心法口诀。就是想等女婴长大后能助她复明。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女孩长大后天生拥有的炙热心成了为了妖魔两界争夺的对象。妙含烟想再回到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是很难了,现在只有让她强大起来,自已学会保护自已。 “当年今日有一个承诺是在寒泉狱里许下的。”陆天齐简单的说偿。 “承诺兑现了?”妙含烟闪着双眼问。 陆天齐看着妙含烟的眼睛微微点头。 “那么灵光呀。看到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也要许一下。”妙含烟说着就朝窗外跪下,身边的火烛也像是感应到了妙含烟的举动,一下子亮了起来。放在窗台下的古藤杯身上的花开得异常美丽。 妙含烟小声嘀咕了一句,就对着窗外拜了几拜,起身时将那个开着鲜花的酒杯子拿到手上,她笑眯眯的说,“师父以此酒为证,弟子也会让承诺实现的。” 陆天齐耳力很好,妙含烟细细神叨的愿望他也只听一了一个词,‘师父’。他只略点了点头不敢多想。看着举着杯子的妙含烟,灯火摇曳时,光影交错间,粉雕玉琢的她竟人比花娇。 第一百一十五章 酒下盟3 妙含烟小开心的尝了口杯中物,清甜入心。陆天齐本意是想让妙含烟看看今天最奇怪的酒杯没有想到她竟喝了一口。这下自已不喝是浪费,喝吧也不能去小徒弟手中抢杯子。只得看着她,等她把杯子还给自已。 “这杯子要靠酒养,无酒就枯。而且只能用一次。”妙含烟说得很内行一样,她看陆天齐好像不知道这杯子的来历。 “这杯子是花草藤蔓结成,为何只能用一次?”陆天齐问。 “这杯子上开的花叫情花,一生只开一次。开后即败。这杯子也叫情人杯。清色五味,有情者饮之甜酸美妙,无情者喝之以疗皮肉伤痛。”妙含烟说得更多撄。 “你如何得知。” “上次我帮梅心带书出去时,梅心吧啦吧啦说了几种酒杯酒具什么的,我只记得这一种。因为太过新奇,所以看到了就马上想起来了。”妙含烟又小小喝了一口,觉得自已独乐乐不太好,“师父你不是身上一直不好吗?来喝一些试试。” 陆天齐哪里肯在一个女弟子面前两人共饮一杯,当下将杯子里拿了去说:“你好好休息。明日出万卷阁吧。” “啊,真的吗?”妙含烟听到可以出关了,马上将杯子塞进陆天齐的手里,快活的跳了起来偿。 “再不让你出来,这万卷阁迟早让你给拆了。”陆天齐看着满阁的书说道。她真是不让人省心,活泼好动是年轻人的天性,这样关着也是不行,不如索性让她出来,现在双眼已好也不用红绫束的再绑着她了。 “红绫束就带在身上,可以遮掉你身上的热力。”陆天齐轻轻的交待妙含烟。 “弟子明白。”妙含烟答得飞快,这是坏事变好事。自已把书弄得满地都是,自已这个万卷阁扫洒真是很不合格,好在只是陆天齐发现。要是让木良持事发现了自已不是被拎到外面晒一天的太阳,就是把仙宇山的茅厕全给洗干净了。 -- 陆天齐回了浮云之巅静思明天如何应战。这诗斗让谁出面才好。这南越国的少年皇帝带着的人全深藏不露,有些看着粗鲁无用,但有些藏得极深。想到此处,他看沉香木桌上的古藤杯,杯子上的那两朵花开得娇艳欲滴,已是子夜时花朵已呈怒放最美的时侯。他心想这杯子真的只能用一次吗?站在宫殿里这里只有他一人在赏看眼前的奇景。他苦笑一下将杯子放在鼻下闻了闻,很是诱人。陆天齐微笑着看着睛前杯子上的花由盛开到掉下一片花瓣,不一会又掉下一片花瓣。花瓣轻轻飘落在殿中,慢慢枯萎成一片残败,直到清晨时,陆天齐见到地上几片花瓣零落无语,慢慢的酒杯碎成了一片黄草变成金色的光由他的殿中飘了出去。真的如妙含烟所说,不饮就再有没有机会,只留下一点点余香证明这酒曾香过,这花杯曾开过。 “花开之时不惜花,花落入尘慕芳华。”陆天齐随口念了一句诗算是悼念了那一缕香魂。 第一百一十六章 撞仙师1 第二天早上晴空万里,七少们全都手持佩剑分立在持法司外。持法司殿外立着两块青铜制的训诫牌,一块是写着仙宇山戒律,另一块写的是犯律补处罚的人的名字。那罪名青铜牌上有几行字,大部分是空白的,可还是看得人发慌。 妙含烟得到陆天齐的充许可以出万卷阁了,她最先想到的就是来看看热闹。进持法司要排队检查,早早的就有好几十的弟子在那里排长龙等着。妙含烟好像乡下人进城了,翘首以待跟着一众弟子准备入到殿内。今日她亲自来观战的心情澎湃如波涛翻滚,双眼如扫描器在持法司外找着那些来挑衅的人的身影。结果还没有进去,素治学严谨教徒严格的元尊肃庄早已命万轩站在门口检查衣服发冠。已有三个师兄弟们因为着头发梳得不是正经的油光水滑被判不得入内撄。 妙含烟见到隔着十来个师兄的梅心、炮竹、兰君三个在前面叽叽咕咕的,像是互相整理仪容仪表的。她吓得自已赶紧把前面的师兄叫住,指了指自已的头发问,“合元尊心意吗?” 那师兄也紧张的看着妙含烟指着自已的头发问,“我的是不是合元尊心意?” 妙含烟猛的点头,“很合很合。” “啊,你的只是凑合。”那师兄说道。 妙含烟在队伍里进退两难,后面想观战的师兄们很多,大家都是先到先,人数满了就只能在外面了。梅心、炮竹很快就进去了。妙含烟心想肯定是因为她们赢了两局所以师兄们就格外照顾她们了。自已一点力也没有出,还是人渣班最差的一个,要是想混进去当如何是好。想到这里只得厚着脸去找最好说话万西。 妙含烟三步并做两步从队中跑出来,走到万西面前小声的求着。万西难做得很,全是自已的师兄弟和师妹们这样放水会让人说三道四。 “让我进去吧万西师兄。” “不行。你看后面的弟子全都看着呢。偿” “你是不是收人好处了。” “哪有这等事。” “万北学长为什么放了梅心、炮竹两人进去。我有什么不好的,我的头发发型还是梅心教我盘的。” “你你,你头发太多了。”万西皱眉头说,“元尊喜欢女弟子端庄。” “你哪个眼睛看我狐媚惑主了,我这头发梳得跟乡下老太太一样正经好不啦。”两人正说得口都干了,妙含烟准备做罢了。 殿内的梅心大喊一声,“妙含烟,仙尊要你去拿文房四宝。” “啊,去哪拿?” “仙尊住哪,你就去哪拿。”万轩不耐烦的说,这个妙含烟找万西开后门聊了有一柱烟的功夫,他都听得要冒火了。 妙含烟想万轩师兄今天心情不怎么好,怎么仙尊叫自已拿个东西也让他不高兴的。她不知今天是让万轩应战‘书斗’,现在已是备战状态所以赛前狂燥综合症已开始显现出来。 梅心跑出来说,“你去过浮云之巅?为什么让你去?” 第一百一十七章 撞仙师2 “啊,哦,我这就去。”妙含烟哪里敢让别人知道自已曾在浮云之巅呆过,“这个得问路,我也要问才知道去。” “怎么可能,她没有问直接就走对了方向。”万西看妙含烟轻车熟路的直奔浮云之巅觉得有些奇怪。 弟子们个人卫生大检查后,进入了持法司等着观战,有些则跟着布置现场。大殿内一个橡木大阵列柜,共有三层三米高,四纵三横的大木格子。还有几张三米长两米阔的大书桌撄。 妙含烟一路飞去浮云之巅,殿门是打开的,她飞得太快还来不及停下来,直接撞向了前面停着的物体。 “唉呀。”发生了一起两人相撞的单方面责任事故,事故的责任全在对方身上。因为对方衣冠未整,而且头发披散严重扰乱了行进的妙含烟的心绪。于是想停但没有来及收脚,想看没来及保持姿式的妙含烟以飞蛾扑火的姿式扑倒在陆天齐的脚下。 妙含烟抬头仰视着,陆天齐正在悠闲的清点着一些宣纸和毛笔、香墨,而且陆天齐很少穿那么少在自已面前,她晕晕乎乎的趴在地上,看着同样吃惊的陆天齐“师父,你不怕冷呀。” 陆天齐看了看身上的衣服说,“我跟你穿一样多呀。” “师父你的寒毒之症是不是一到春天自然好。”妙含烟从地上爬起来笑着问道。 陆天齐想到昨天那杯酒是不是起到了什么作用,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酒不过是百草之粹但经妙含烟先喝后又过了一夜就变成了镇住自已体内寒冷湿气的药吗?这个让人想着有些太意外了。平时喝茶喝得多,但也不是完全不饮酒,他马上打住不再往下想匆匆忙忙的说:“哦,可能是喝了酒的缘故。偿” “啊,昨天,晚上那杯酒吗?嘻嘻,师父你的酒量这么的。”妙含烟想说陆天齐酒量差,但身为弟子怎么可以取笑师父呢,她马上改口,“少酌可养身。” 陆天齐将桌上的东西一指,“你收好了,送去持法司。” 妙含烟收好东西不做逗留,揉了一下自已的脸,还好撞的是人,不是墙。要不然自已这张貌美如花的小脸如何见人。妙含烟还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一上浮云之巅,这么高极的地方结界好像没有一样,别人说得吓人得很,怎么她自已进来跟随便进一间普通房间一样呢?想了想或者师父叫自已来是就是因为结界对自已没用,所以方便。 “含烟,你的头发散了了。”陆天齐说话间人已收拾停当,仙人出尘般的站在妙含烟身边。 “我等下再弄。”妙含烟脸儿红了,陆天齐穿件道袍都让人看得花痴,自已穿得跟个土鳖一样头发还整不利落。怪不得炮竹说起那日在闯‘痴疯石’时初见陆天齐觉得自已给他洗衣叠被都不配。现在的妙含烟在师父身边也有这种感叹。 第一百一十八章 撞仙师3 陆天齐伸手递给她一根发钗,上面有一颗泪型水蓝色松石。妙含烟微笑的着接过来随手插在头上,这发钗像是个小小发型师三下两下将妙含烟撞得有些乱的头发弄得整整齐齐。妙含烟有所感觉到这不是一根普通的发钗,她指着头上的发钗问陆天齐,“这个是什么东西变的。” “是天庭织女的一根绣花针,后来沾了仙女的仙气一次在仙女绣花时扎到了她的手指被弃用了扔出了天界。现在这根泪痕钗是你的了。”陆天齐给了一个最可爱的礼物给妙含烟。 从此谁还改说妙含烟的头发梳不好,是个废物呢。但他日陆天齐若知道是自已亲自送的这根泪痕钗将妙含烟伤得体无完肤,他定会后悔自已今日的一小小决定撄。 “师父,你怎么什么宝贝都有。” “这是仙遇,可遇不可求。” “师父我遇到你是仙遇吗?”妙含烟天真的问。 “为什么这么问?”陆天齐反问道。 “能遇仙尊者,也是可遇不可求。”妙含烟答。 “能见着我的人多了。”陆天齐说得轻描淡写偿。 妙含烟看看怀中的东西,心想能像这样跟在你身边只有自已一人而已,这是别人能比的吗?师父对于文字背后深刻含意是不是没有明白,他的领悟力是个大问题。 -- 持法司内白玉墙面,黑石地面,殿上的三把大的铁梨木的椅子。屋顶是青铜造的尖顶,大殿内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妙含烟想这就是元尊的地盘,看着就要关坏人的地方,不是黑就是白,还有那黑石地上有丝丝红色跟血一样看着让人生畏,也不知多少人在这挨过板子打过屁股。 寿阳真人正在陆天齐的陪同下看着摆在书橱上的文房四宝。所有东西全部分成三类,第一层有半人高全放着宣纸,第二层放着砚台跟墨,第三层上面全都悬挂笔。 大多数的弟子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些传说中的东西。本来也不稀罕因为写字用的多东西谁都有,只是听到万轩正在跟寿阳真人说这些东西的来历跟名称才知道,这是前任掌门留下的。 陆天齐指着最上面的四支笔说:“毛笔皆以兔毛、羊毛等多种兽毛制成这最寻常不过。但这四支笔很有来历,这根紫金笔的是我们三个的恩师的胡须制成的,而这银兔、青鸟、朱雀是我们三个小时侯的胎发所制。” 寿阳真人一听哈哈一笑,“孤笔写尽凡尘俗事。” “独纸染就江山宏志。”陆天齐轻声接道。 “陆掌门这笔杆上的全有罗斯文字,很少见到。” “听师父说这是花蕊夫人刻上去的。”陆天齐答道。 寿阳真人被哄得好高兴,连声说要去天庭跟王母娘娘说这次的瑶池大宴一定要让陆天齐去,而且还要让陆天齐带着自已的胎毛笔给王母写个贺词什么的。 妙含烟跟在他们身后听得出神,花蕊夫人是谁?自已回想到沐月殿的构成,最中间的方形高楼就叫‘花蕊轩’,那匾额上的落款是花蕊夫人,此人能书罗斯文,而且被师祖还留着她制的笔杆,可见是个很雅致的女人。 “我还记得你师父去极地皇宫为她找天堂鸟。”寿阳真人是天界的司花之人对于花的所出了如指掌,“三百年过去了,今天年是那花开的时间了。” “花开过了。” “哦。开过了。可惜不能一见。” 妙含烟听到这里停下了跟在陆天齐身后的脚步,那天堂鸟被自已给弄得成了一只金羽飞鸟升一了,最后就留下了片片羽毛,各位前辈前前辈们可千万不要秋后算账呀。 第一百一十九章 书斗正酣1 还好一切只是闲聊,没有成为主要话题。妙含烟最感兴趣的是师父的胎毛笔,自个小时候是肯定没有笔的,那些教过的夫子们个个说她是个不用读书的命。其实学什么字呀,看都看不见。她曾在街上跟算命一起玩猜单双,每次都是她赢,赢到最后算命先生们都不敢在那条街上摆摊了。最后妙王爷直接从外面请了一个算命的每月初一十五陪她玩。后来算命先生给了本什么兽语鸟语的织帛书给他当做纪念品。那上面的图画字体是用丝线绣出来的,她曾用手反复摸过,记下了那些奇怪的字符和图样。这次入门后被派到万卷阁做扫洒,自已看到了一本专讲奇文读法的石头书,无聊时翻了一下,画和字跟那年幼时手摸过的绣书里文字图样很相近,可就是不知如何读。 后来师父陆天齐在万卷阁里帮她收拾时,那本砸着头的石头书竟被她的眼泪而启发了。陆天齐走后,她一个人独自拿着那石头发痴,石头里就有一个声音在念经一样的说话。自已呆在万卷阁那么久跟那石头书算是认识了。就是那念经的石头说的东西听不懂,只当是死记硬背给强行记在脑子里了。(石头书上的是古罗斯文字,妙含烟冯极地皇宫时将用此语) “发什么呆呀?”兰君捅了一下妙含烟,这一阵子好久不见了,怪想她的。 “没什么,就想以前为什么不会用手摸着绣出来字学认字呢。”妙含烟叹息书到用时为什么就是不懂里面的意思呢。 “你以前住哪?还有绣出来的字让你没事摸着玩。”炮竹问撄。 “..” “我天天在茶园里。”,炮竹面对书橱上的文房四宝无限感慨偿。 “我在酒窖里。”,梅心自报幼时处境。 “肃静,这里不是你们沐月殿。”万轩见仙宇山三傻齐聚一堂说得热闹非凡出面训了她们几句。 寿阳真人扭过脸来对着几个仙宇山女弟子说,“三傻就是你们几个呀。仙宇山有前途。” 肃庄一听不知是应该笑还是应该哭,怎么底下的弟子说话就没个正经的,连这样私下取的外号都让天庭来的人知道了太没有面子了。看样子要严肃查处信谣传谣之人。 等了一会刘唯没有来,只是番小朱跑进来传了个话,“皇上说,今儿不用比我们就会赢,让你们不用准备了。认输就好。” 这话一出,嗡一声炸开了锅,还没有开始比,就让这不知天高厚的皇上来了个下马威。 “这什么话,我还是栽判呢。” “话我带到了,你们不信出了这持法司大殿就知道了。”番小朱也不多说。 万轩听到这里第一个冲出去。接下来的七少们一个不落的向外走付出。大家排队进来观战的这下好了,来围了个观,但主角不来了真是郁闷得很。 -- 陆天齐跟寿阳真人、元尊肃庄、仁尊催诚一齐出了持法司,后面跟着乌泱泱的弟子。这架式就是兴师问罪的。浅灰色的袍子下是一张张群情激奋的脸。万轩首当其冲的将佩剑握在了手中,剑身已嗡嗡作响。 第一百二十章 书斗正酣2 刘唯依旧坐在龙椅之上,身后的小玉小冰小洁这次穿的不是宫女服,全是黑色的夜行衣。她们三人手上各持刀剑斧,一脸凶像的看着从持法司里出来的人。 寿阳真人知道这少年皇帝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但此时不是打架的时候,要不然前面的全白比了:“唉,仙界首座掌门陆天齐是何等人物,刘唯你有赢的把握亮出来就是。” 刘唯面对一众人的出现一点也不怯场,他说“我知道,你们准备的是金陵的貂鼠毛笔,淮北的千年墨,雪绸的宣纸,菊花砚。这笔当数一等一的好,这墨也是行家所用,纸砚更是极品。但我问你们,所谓书为何物。” “当然就是写字传道授业记录。”,万轩答道撄。 刘唯一拍手:“好,书就是写字。我这里三个侍女将会在石上书,金上书,骨上书。三书不退不化每字一体,每体均有可查。” 陆天齐一听这刘唯对书法倒也不是门外汉,他所说的这三书是上古时创造文字的先贤们用身边的材料因陋就简的一种字。虽说现在人全用纸写字传信,可这三种书法还是存在的。 “何须多言,皇上让他们输得心服口服。”小玉持刀而上,手中的一把一尺青色古刀一会儿变得只有半尺长。 番默将手一摊,多了一块大如门板海龟龟甲,小玉一袭黑衣走到龟甲前,手中的小刀在上面一阵翻飞,龟甲的飞屑四溅金光如行云一般在那壳甲上刻着。字如行云轻而柔美,看似无力,但刀尘所到之处慢而有力,风催云动不可逆。妙含烟看着那写字的小玉她的手已开始在抖,可见写这骨上书是要用很大的力道。自已可真没有想过学写字得练成这样才能拿得出手。同期的师姐梅心炮竹已经一战成名,自已还在垫底中想着就有些没有了底气偿。 小洁见到小玉写得地上满是龟甲的残碎,有些还弄到了自已的身上,她抖了抖身上走向持法司殿前的一面青铜诫训前。肃庄的弟子全部都围了上来,个个盯着她,好像小洁只要敢对这戒律牌造次就对她不客气了。 小洁手中的长剑如虹,她也不畏面前的几个人说道:“仙宇山戒律森严,不知有多少弟子死在这些陈条旧律上,你们就不希望有个机会改改吗?难道戒律就是让人永远活在痛苦与绝望中吗?” 万轩听到这里眉头一皱,万东、万中、万发均是元尊弟子,他们四个人是仙宇山是出了名的严格执法。而万西、万南、万北这三人是仁尊的弟子他们性情温和谦让在从弟子中人缘比较好。面对一个小宫女的这番话他们各自有着自已的体会。尤其是万西与万北他们俩对这些条条框框心里是多少有芥蒂的。万北的与别的弟子不同,他一直穿金色的鞋子,并不是特立独行,而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若不是因为私下通知背叛仙宇山的蓝儿(肃庄的女儿)要她逃离魔界避难,自已的也不会犯戒被处以斩足之刑。现在自已无双足只能穿着金鞋,不知道的以为他特立独行,而他清楚这代表着是羞侮。万西觉察到万北的神色有变,自已则看向仙尊陆天齐。 第一百二十一章 书斗正酣3 小洁将剑指了一下另一边的罪名牌,“此牌立于此地是让人生畏不敢犯戒,还是告诉我们曾有多少人为了心中的自由与追求不惜炼狱求真。” “好一个炼狱求真。”刘唯大笑起来,“小洁这金书,就是在青铜上写字,这里最平整最能体现你的书法功力的就是此牌了。朕准了。” “你敢。”肃庄暴跳如雷吼了起来。 “肃庄,你们陆天齐掌门昨天用了我的古藤杯去品酒,我当成礼物直接送给了他。现在借你的青铜牌用一下又有何妨。” 肃庄一下子呆了,这接了一个酒杯子就要让这小宫女在青铜牌上写字,怎么算心里也不舒服撄。 “你没有觉得仙尊今天的精神很好,如天神下凡一般吗?”刘唯笑得很有深意,他知道那杯酒陆天齐是喝了的,酒杯子也没了。 肃庄的确发现陆天齐今天穿得神清气爽的,而且明显跟大家一样多,不像之春天还穿棉袍。做为仙界最高的法力的人穿很多层衣服总让人觉得有些古怪。他想莫非这刘唯的酒杯子有什么镇寒毒的功效。如果这样现在放他一马,将来再要几个杯子来,让师弟少受些苦,这个还是很划算的,现在让他写个字又有什么问题。肃庄摆了摆手让弟子们全都退到一边,不再阻拦。七少们也不便多问,让出一条道偿。 小洁长剑一挥真的在那牌前如钻头一样飞旋了起来,顿时金红的星星点点从青铜牌上落下来。她写的得如飞流九天而下,势不可挡。长剑所到之处就是一道金色的光痕留在了青铜牌上面。 肃庄本想让她只写在下面,上面那块还是留下来将来可以写名字的。但陆天齐默然不语,催诚拉住他以免生出事端。几名弟子皆看着陆天齐的眼色行事,直至写完,陆天齐也是一语不发的看着。 妙含烟看得眼睛发涩,低下头来。自已的手指在手掌上写写划划,梅心跟炮竹也是无心书法的,三个人看得意兴阑珊。 “含烟你在手上写什么?” “写名字呀。” “是你自已的吗?” 妙含烟刚要说出自已无意识中划的名字,还未开口脸已红了。梅心和炮竹还在小声讨论那青铜牌上的戒律条文。一共十条,每一条全是冰冷无情的。妙含烟只记得其中一条是***背上者逐出师门永不召回。再看罪名牌上那些名字,全是某年某月某日判了什么罪名,但没有写明用了什么刑罚。估计是太过残忍就没有写上去。 全场不关心这场比赛的何止她们三人,万北和万西已经退到她们的不远处,各自神伤的看着群山绿水好像这一切都与他们无关一样。妙含烟今日开始了解仙宇山威风八面的七少也有不为人知的内心苦闷,至少万西就是他们七人中最不开心的一个。 “书之道,神采为上,形质次之。”寿阳真人看过龟甲上的骨上书点点头,“小玉,你能以形写神,且楷书正统齐整稳如泰山,好。” “我的金上书如何?”小洁收起长剑,剑身上全是鲜血,血滴在地上如朵朵梅花绽放。原来刚才她写字时强催真气扙剑气而书,虎口处已全数裂开流血不止。她自封了穴道,止住鲜血再往外流。 “行书流畅如风吹云动,流动如水,妙。”寿阳真人赞道。 第一百二十二章 石桥斗书1 陆天齐看到小玉和小洁的字后自已也心中暗赞,这两个宫女看不出奇,居然能将书法写行云流水不输男子。而且最奇就是在骨上书与金上书这点万轩是做不到的,现在比下去也是个输。所有事情已经完结,这是一场还不没有开始就结束的比赛。 刘唯神气活现起来,“寿阳真人,字你们可是看过了。我说过不用比你们会输。现在看看你们还有什么可比的。” 万轩最不服气,他上前一步:“你们这是投机取巧。撄” “这斗书没说要写在纸上。”刘唯瞥他一眼。 “万轩,你不服气,好我给你一个机会。”小冰冷笑一声手执着一把双色斧头走到他的面前。 “你能依我的样子在石头上画上几笔吗?不能你们就是一个输。若是你也可以的话这局就算你们赢。”小冰将斧头横在胸前,一指身后的大片群山说道:“我听说仙宇山第一结界就是无极迷宫,那里面由七宫组成,要说石头最好的当数‘痴疯石’里的那座石桥。” “石桥?” “你想如何比?” “就在那座石桥上刻字。偿” -- 持法司殿外一片安静,本来还在为比赛不能赢而大失所望的弟子们一听到还有机会时情绪又高涨了起来。但对方一说要在石桥上刻字时,三尊皆沉默了。只有一些不知内情的弟子还在对万轩拿下这局抱有希望。妙含烟见无人提出反对意见,自已早已沉不住气,再看万西脸色惨白似是心里压了千万句话要说出来。妙含烟想万西不说,自已替他说。 “不行。”一声嘹亮的少女声音从人群后面发了出来。 “你是仙宇山最小的女徒弟”小冰一眼就认出这个浅灰袍子的小姑娘,她的身上有一股特别的味道。 这斗书本来就是已经无机会赢回来,现在小冰说出只要比一比在石桥上写字就有可能扳回来。万轩当然想一试身手。现在小师妹出来搅局心里窝火得很。 “师妹,一边去。”万轩喝道。 妙含烟还想说什么,忌惮陆天齐会责怪自已多嘴,石桥上的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就当时组团闯关的几人。而且入门久了后大家都是渐渐的淡忘了这件事。梅心、炮竹、兰君全都拉着妙含烟让她不要再说下去。本来就是资历就浅,如果现在一再冲撞了大师兄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 “就是,你可别挡着你大师兄出名的道呀。再说论这石桥上写字能写不能写,怎么也不是你出面阻止对不对?”小冰出言相激,这哪里是比赛就是在挑起弟子之产间的事非。 “你什么意思,这仙宇山奇峰异石处处有,你挑别的就是。”妙含烟被她一激,想到要在九纹龙锦鲤的身上用斧头劈她心里就难过。 “就是,我看就运一块石头过来让你当柴劈就是了。”梅心、炮竹两人小声附和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石桥斗书2 “话真多。不比你们认输就好。”小冰将斧头往地上一放。 “不行。一定要比。”,万轩果决的说,飞身向痴疯石方向而去。 小冰带着刘唯也跟着去了。陆天齐交待了一句和寿阳真人紧随其后。催诚与肃庄同时叹了口气。催诚眼见败局已定,刚有希望万西又不肯让小冰和万轩以石桥当纸在上面比试。自已的徒弟自已最清楚,现在跟过去只怕旁人会说他徇私,他是以大局为重,还是以人情为上真是左右为难。 -- “想进痴疯石,先过我这一关。”万西此时已经堵在了宫门口,他走到小冰与万轩面前,“斗书而已,何苦累了旁人。偿” “你说的旁人就是那条被贬受天咒的小锦鲤吧。”小冰冷冷的看着万西,“她就是你们那青铜戒律下的牺牲品,每一条戒律下就有一段心碎之事” “你给我听好了,石头你要的话,我给你搬,别的不要再说。”万西剑指小冰的面门手上运气,真气丝丝围绕着小冰他已在忍到了极点撄。 “万西,如你放他们二人进去比试,我向天庭求情,以此难为由敕了那九纹龙锦鲤的天咒如何?”寿阳真人看这样僵下去,刘唯就等着看仙宇山自已内部先打起来,坐收渔翁之利了。 万西脑子轰一下就乱了,让他们进去就能解了小锦的苦,那么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了呢?只要忍得一时之痛就能得到自由,可小锦就要受着斧凿剑刻之苦。自已真的要一直跟她一齐忍受这漫漫岁月的等待和风吹雨打吗?他迟疑了,心中拿不定主意。此时手中的剑掉在了地上。 -- 痴疯石里石桥边上小冰、万轩一人持斧,一人持剑。寿阳真人与刘唯、陆天齐一旁观战。肃庄与催诚将将所有弟子安排去了巡值当差,这场比赛成了开斗以来最没有收视率的一场。 妙含烟跟万西两偷偷溜了进来躲在柳树后。 “别藏了。出来吧。”陆天齐说道。 妙含烟唯唯诺诺的移动着,站在陆天齐身后,头也不敢抬。寿阳真人笑道:“你对这个孩子倒是很好。” 陆天齐摇摇头,自已如不看着她,只怕她一时心急就要跟小冰拼命。她天真浪漫不懂这些错综复杂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会触犯门规。在持法司时妙含烟含看到青铜戒律牌时那心生畏惧双眼害怕的眼神他早已看到心里。自已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对这个小徒弟的一颦一笑如此在意了。妙含烟略伸出头,紧张的看着小冰手上的斧头想像这一下子劈到小锦的身上得多痛苦呀。 小冰手一举先看了看刘唯,他微点头,从龙椅上起身走到湖边。背过身去不看那石桥。 寿阳真人对着石桥说:“小锦,当年事,你可知错了?” “哈哈,今天是要做剁椒鱼头是不是呀?小冰你不用手下留情,劈了我就是。” “万轩你也不用顾念万西的同门之谊。用剑挑断我的手筋脚筋就是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石桥斗书3 “好。”小冰双眼大睁。 寿阳真人叹息道,“这石上书,要先用滚沸之水大泼在石头上面使之发热胀发,再速倒冰水让其马上冷却,这样的石头脆而易刻。可石桥就此废了。” 小冰舞着手上的斧头说:“双色斧头一把金斧是太上老君的三昧真火所制,生火不变,另一把银斧是极地冰灵凝结而成,生冰不化。” 果然小冰左手的金斧一出从湖面击起无数浪花一股热气腾云而来在石桥上空直泄而下,紧接着右手的银斧飞出贴着湖面而去,一块巨大如镜的冰就湖面升起又如飞盘一样旋转着到了石桥之上,由于石桥被那沸水一淋已是热力四射很快将石桥上的大冰块给融化。冰点的水浸渍到了石桥上面。 这冷热交替就再眨眼之间,石桥里的小锦被冷热折磨得在里面打滚哀嚎。修为不到的人是看不到石桥的任何变化的,小冰看不到,万轩也看不到。但那恐怖的声音已经传遍了整个湖面偿。 小冰一咬牙两手持斧在石桥上开凿起来。瞬间石桥上的屑如灰雾一般遮天盖地而来。要旁人看到就是一个能工巧匠在石头上写字刻碑罢了。可在妙含烟眼里这就是在凌迟一条美丽的美人鱼。她双眼含泪咬住嘴唇,看向陆天齐。 万西在柳树后一直没有出来,但手中的剑早已握不住,自已混身发抖的咬着牙。他能感受到小锦正痛苦的翻转着身体,想挣脱这石桥的困境撄。 “啊,”小锦被斧砍到了背部已经痛到骨髓,她发出了心底最深处的凄厉难忍的悲唤。万西的心也跟跟着小锦的这一声叫喊声被撕开了一般的痛。 “你停下来,我叫你给你停下来。”万西提剑冲出,直刺小冰。 万轩身形一闪挡在了万西身前,他剑未出鞘,“万西,大局当前,你放下吧。” “这刘唯、小冰哪里是比书法,他们就是冲着石桥里的小锦来的。”妙含烟恼怒的说,“他们没有人性,他们就根本不是人。” “仙尊,我们认输,我们不比了行不行。我求求你。”妙含烟跪在陆天齐的脚边替她求情,“万西和万轩都要打起来了。” 陆天齐静静的看着万西与万轩,默然不语。寿阳真人手指运功,一道白光从空中划过将万西的剑打飞在地。 -- “小锦,别怪我心狠手辣。我说过,只要万轩肯用剑在石桥上写字,就算他赢。你若挺住了就是是成全他,也成全了自已。”小冰汗如雨下,头发全部湿透,因为真气运行急促如蒸汽在体内涌起翻腾她已气喘不停,再看手中的斧头上面沾满了红色的石屑,她将手中的斧头抛进了石桥下的湖里,那斧头经这一战锋刃全无已是废铁一块。 “咚”一声斧头落入湖中,妙含烟吓得蹲在了地上,看那斧头破成那样,就知道小锦受了多大的罪。余光看向石桥,小锦的人形已被砍得不成样子,像就是在一条石鱼上给刻上了铭文一样,字字入身,笔笔见肉。 第一百二十五章 人鱼恋1 她抱着双肩大声哭起来,“为什么要这样,输赢这么重要吗?” 万轩提剑就要上前准备在石桥上写字,妙含烟更大声的哭道:“这哪里是解她的天咒,你们这是让她去死。她受罚至此,你们还要这样折磨她。她的自由不是用粉身碎骨来换的。” “寿阳真人,天庭一朵九色莲花只供你们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玩赏,而现在就因为一朵可看不可用的莲花不见了就要一条美丽的鱼儿困在石桥里几百年,任风吹雨打和人踩鬼踏的。这是天道吗?” “妙含烟你说得好,可惜太迟了。”刘唯冷冷看着陆天齐,“你的仙尊就是这天道的维护者,或者有朝一日将成为你违反清规的执法者。” “仙界与人界素来无不干涉,刘唯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天道失德,这次你闯仙宇山结界,再伤我门下弟子,这一切皆因你而起。”陆天齐开口了撄。 万轩沉着脸不跟妙含烟理论,提剑就刺向了石桥。妙含烟的修为不够根本来不及阻止,小锦惨叫一声震得湖水都发颤了。 万西从柳树后飞了出来,将手中的柳枝尽数抛出挡一下万轩后面的再刺的剑。但一个用剑一个用柳枝,万西还是要吃亏一些,只见血光冲天,万轩的剑从万西的左肩穿了过去偿。 妙含烟最见不得血飞如注,也见不得自已的同门受苦,当日为了挡骁战槌她不惜肉身当在梅心炮竹的身前,这次万西为爱受苦,她也不知为何就是替他们难过。 小冰走到刘唯面前说道:“属下不辱使命。” 刘唯却不高兴,只用仇恨的眼神看着陆天齐,见他的脚下妙含烟哭得伤心,他伸手想将她拉起来,“春寒地冻,你别太伤心。” 刘唯的手还没有搭上妙含烟的肩头上,陆天齐就挡住了他,“管好你的属下就是。她是我门下弟子。” 刘唯听到陆天齐这样说有些诧异,但也不好多说。只得不自在的收回了手。 万轩的剑被万西拨了出来,扔在了万轩的脚下。他一语不发,只是看着他,两人相对看着各怀心事。 “你让开。” 万西摇摇头,血还在流,石桥上的已被他染红了, “你,真要如此迷恋这个妖女吗?”万轩问。 “今日之事,她有何错?天咒能解不能解我已经不在乎了,总之别在我的眼前再伤她。” 万轩进退两难,想在陆天齐面前赢回这局,但万西死也不肯退让半步。是扬名重要,还是师弟的命重要。他最后说道,“万西,我还你一剑,我们公平比剑。我输了就罢手,我赢了就让我在这石桥上刻字。” “赢真的那么重要?” “仙宇山最重要。”说罢,万轩直接一剑刺向了自已。妙含烟简直不敢相信两位师兄就这样互不相让的扛上了。她也不知谁是对的谁是错的了。 “都别争了,万西,让他来吧。解了这天咒,我若活着,就跟你去天涯海角,我若死了,也解脱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人鱼恋2 “小锦,我做不到看你这样受苦还站着无动衷。”万西心中已经痛苦难当,他径直地躺在石桥上,运起全身真气,将石桥里小锦心脉护住,“师兄,你就在成全我们吧。撄” 万轩看到万西痴心护着小锦,也不愿再拖,他改运气御剑准备刺向石桥。所有剑气直奔万轩和石桥而去。他的眉间杀意喷涌,双眼通红如血,人性渐失像是走火入魔一般真气暴走。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赢。 刘唯与小冰闭上双眼侧过头去不再看,他们走出了痴疯石,这场比试无论谁赢都是仙宇山输,因为无极迷宫的万西将因此仙身尽废,无力守宫。第一道结界将出现大的缺口,这就是他们的要的。 寿阳真人觉得自已出的主意太过血腥,有违天道慈悲,虽经多同百年的各类天罚人怨,但见小锦和万西人鱼相恋到这种地步,自已也有些动容。他先走了出去叹息道,“红颜莫怨天命弄,公子无悔生死同。头筹相争皆会败,名利到头一场空。” 湖边的陆天齐被寿阳真人的话戳中了心思,他面色稍变,将万轩的剑震飞了,剑气也因他的回护,全部收住不动,瞬间化成开片光芒冲向了天空。 万轩看着手中空空,他怎么都想不到阻止自已斗书的人竟然会是仙尊,这是为什么?他看着石桥上的万西,眼神不再是杀气腾腾。刚才若不是仙尊出手将他的剑打飞,自已真的要先给万西来个开膛破肚。大家同时修练五十年的情谊就这样一剑给了结了吗?他被自已的私心绝情给吓到了,他一直以为自已一心为了仙宇山的名声,一心想让仙尊对他另眼相看,现在看来仙尊更看重的是一个人的本真。再多的借口也掩盖不了他想成为仙宇山弟子中最强最好最无懈可击的楷模。 万轩跑到万西身边将他扶起,“师弟,我我对不住你。” “谢谢你放过小锦,救她。”万西止往了血,勉强运气想给小锦输入真气为她续命。 “不用了,我修为尽毁,别白费力气了。” 天空一闪白色的耀眼如金,直击在石桥上。一阵碎裂之声后,一条一尺长的九纹龙锦鲤随着碎石一齐跌入了湖水中。 万西自认得小锦,就看见是一个美人侧卧在石头里,这次解了天咒再看到她时,居然成了一条鱼。那鱼鱼鳞尽毁,身上还有坑坑哇哇被挖去了肉一般偿。 “我很丑吧。”小锦伤心的问,自已则沉在深深的湖底,再也不肯出来相见。 “不。”万西努力对着湖面展现一个笑容,一滴血又随着指间落在了湖里,晕染成一片红色。 “你说瞎话。”小锦闪了下大鱼眼。 鱼在水里是没有眼泪,因为她的泪成就了这片湖水他的小锦早已活在泪里,“小锦你自由了。” -- 晚上,沐月殿内跟菜市场一样热闹非凡。小清沉默了很多天,今天的话突然多了起来。 她拉着妙含烟就问,“这次斗书,还是真是输。” “不说话行吗?”妙含烟没有心思跟她讲话,扒了两口米饭用力嚼着,她想不通师父为什么早不出手,一定要让小锦伤得变成了了松鼠桂鱼那样才保住它的性命。(一道浙江名菜,鱼肉被片开,下油炸成菊花状,再淋上红色的番茄汁) 第一百二十七章 人鱼恋3 “不行。”小清还想再问。 “那闭嘴。”妙含烟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今天晚上我还要去当值。” “去去去,人渣班的倒数第一名,你就只配拿个笤帚当丫鬟。”小清说。 妙含烟拿起个大笤帚扛在肩膀上就冲着门口而来,小清被笤帚的尾巴扫在了脸上,气得大叫,“你故意的。” “你才知道。”妙含烟气冲冲的说偿。 -- 小清又跑去纯阳殿问情况,金统领被她叫了出来撄。 “这石桥相斗情况如何?”小清紧张的问。 “不知道。”金统领本来以为小清是来找他的,原来又是来刺探内幕消息的。他背过身去,找了根牙签开始剔起了牙。 “你到底哪边的。你别忘记你是皇宫里派来的。”小清手中的小铁片片又在金统领眼前晃了起来。 “万轩回来时,神情落寞。”金统领两眼珠子跟着小清的手上的铁片片左左右右的动道,从喉咙里憋了一句有用的话。 “早说不就结了。”小清将铁片片一收,拍拍金统领的衣服说,“你还是穿官服好看,这身不适合你。” 金统领听到这句话马上笑了起来,他脸上微红的说,“万西受了伤,但没有休息我发现他去了万卷阁。” 小清想这万西去那里准是找书了。今天虽然‘石上书’自已不知内情如何,但从打听到的小锦肯定受了重伤,这妖成了精如果损了修为只有九色莲可以修复。九色莲花长在天庭之上,万西是不可能拿得到的。他是在找替代的方法救小锦吗? -- 万卷阁内,妙含烟跟万西两人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了顶楼。 万西的伤口还在渗血,他虚弱的问,“你来做什么?” “我是这万卷阁的扫洒,天天晚上要来做值日呀。”妙含烟点起放在屋里四角熏衣草香炉。 “你知道我为何来吧。”万西也不瞞她,指了指禁门。 “你想强冲禁门?”妙含烟见他向禁门慢慢的走去,马上拦了下来,“不行,小锦的伤你若用禁术,会折损自已的。我虽没有什么修为,但这点还是知道的。” “我如果不做点什么,我会看不起我自已。” “别人如何看我不知道,至少小锦觉得你最好。” “如果不用禁术就要去找九色莲才能修复她的容貌。”万西说道。 妙含烟见万西对小锦情深至此不禁问道,“你对小锦为何如此放不下。” “放下?”万西一蹙眉,陷入了沉思,他坐在窗下慢慢的说,“还得那首歌吧。她每月会唱一次。” “我如花一朵,也曾花香满枝头,问他为何不肯为我回眸。冬去春来,我自守这寂寞空楼。”妙含烟轻轻吟唱道。 “难得你还记得。那时她唱我弹琴,两个人虽日日能相见,但却近在咫尺远在天涯。后来她说她最爱美丽的容貌,在天庭里守着可生三身色相的九色莲天天作梦。希望有一天能沾上莲花的灵气成就自已绝世美貌。可这一点小小的虚荣心被极地冰皇利用了。现在天咒已解,但她遍体鳞伤,之前是生不如死,现在行如走尸。” “上次我说过会帮你找到九色莲的下落,你信我。千万不要用禁术去帮小锦恢复容貌。搞不好你受罚她还要受苦。”妙含烟提醒道。 “我知道九色莲在极地皇宫,我怕是无法破了那些阵法。找到九色莲了。”万西想起催诚曾提过的极地皇宫的一些事情自已就没了底气。 第一百二十八章 名家诗集1 “极地皇宫?哦,有些耳熟。”妙含烟想这一时破不了,不代表永远没有办法。万卷阁各种奇门杂书都有,何不私下好好研究一下极地皇宫将来好试试身手。 两人一起商量如何不犯门禁又能查到破极地皇宫的方法。楼下地震一样的声音响了起来,“含烟,你今天熏得什么香呀,还有那些书是不是全部放入了香叶防虫驻呀。” “木持事,我正在做。”妙含烟推着万西就去了角落里,自已还在角落处使劲烧香料,让烟更大,味道更冲。 木持事走到书柜边拿了一本《诗经》、《子集》还有一本《千汇诗集》翻看了一下,妙含烟走过假装擦书柜,回头看了那本书,面朝天花板叹到,“明天斗诗,这书能派上用场吗?撄” 木持事摸了摸那些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些书全是学子们平时不爱看的,他们除了找法力高深的道家名篇,就是去闯一下禁门,看能不能淘出什么宝贝好让自已的法术迅速的精进。以前的蓝儿就没少闯下过祸,只是后来陆天齐持掌了万卷阁这里就森严了许多。平时看别的书没有人会管,随便看。但想看禁术之书就得被损掉自已的一半修为才进得去,这样一来大家也就不再做这种的两败俱伤的事了。所以温持事到这里找书时就没有想过还会有别人在大晚上的来这里勤奋苦读。 “你学得如何,有没有因为在这万卷阁里扫地擦灰的就粘上一点书香之气。”木持事翻了几页书指着上面几行字问道,“这几个字可认得。” “《诗经》、《子集》和《千汇诗集》”妙含烟对答如流。 “你可知这《千汇诗集》出自何人之手。”木持事试探的追问道偿。 “这本诗集虽不是名家所著,但里面的地诗包罗万象,谈天说地,风土人情,可谓拾遗补漏之作,而且将前人错谬误之处一一指证了出来。而且这位作者不求名利,只在书的最后一页上留下一幅工笔画。” “你看过这本书?”木温持事兴趣大增,没想自已上百年就写了这一本书从来就没有一个读者,今天自已将书拿下来,随口一问,竟问出了第一个读者。而且是那个最让人瞧不上的小文盲。 “我记得那最后一页朽木新枝的画。我觉得作者是个很苦闷的人因为他辛辛苦苦编写的诗集不是大众喜欢的。但他又有自已的执拗一直对所写的古文杂记抱有希望,他希望有朝一日能有人借此继承和发扬光大。”妙含烟说了一通后见木温持事用从没有过的亲和眼光看着她,她吓得吐了吐舌头。 “含烟,明天起,你不用来这里当扫洒了。”木温持事兴奋的宣布,说完就抱着自已手上的三本书走了。 “我愿意一辈子在这里扫地擦柜子。木持事,木持事。”妙含烟烟欲哭无泪的看着从烟里捂着鼻子出来的万西。 “这是好事,你以后就不用天天晚上来这里当值了。”万西想不通妙含烟为什么听到这个大好消息并不高兴,而是很反感很失落。 “你为什么想一辈子留下来在万卷阁里当扫洒?” “你猜。”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名家诗集2 “你为了帮我在万卷阁里偷禁书?” “你想多了,我是为了防着你在这里偷书。”妙含烟瞪着万西心说这师兄弟表错情的本事还是很强大的,他脑子里想什么呀。 看书特别是看一些闲情雅致的书通常是先看封面再看封底,这个是不少人的读书习惯。妙含烟也是如此,所以那本《千汇诗集》就是这样记住的,因为那幅画实在让他印像深刻,而里面的内容是仙尊陆天齐在一次教她认字习文时曾提到过。刚才所说内容皆出自仙尊之口,妙含烟只是拾人牙慧做了一次大自然的搬运工。 -- 沐月殿内,入夜霄禁。几个女弟子挤在妙含烟的屋里七嘴八舌说个不停偿。 说好的文斗怎么还是伤了两个?”梅心拈着兰花指学着万轩师兄回到持法司时情景,双眉皱着,换了件衣服,身上看不出伤只说有负所期就退了出去。 “只伤了一个好不啦。”炮竹往口里塞了一个绿豆饼,纠正道撄。 “你算术谁教的?”梅心手指戳到了炮竹的鼻尖处,沉下脸来问。 “你教的。”炮竹双眼看着梅心的手指快成逗鸡眼了。 “哦那算了。”梅心拍拍手坐在了炮竹身上,“你以后算术不好不要说是跟学的。明明还有个伤了,你看不到呀。” “唉,吵什么吵,经过我精密计算伤了两个。”小清推门而入,嘴上的泥还挂着来不及擦。炮竹递给她一块绿色的东西也让她给打在了地上。 “你这么晚趁着夜色挖蚯蚓去了?”兰君一见她嘴上沾泥的样子就不高兴,一个女孩子长得美丽动人的为什么总是夜里带着一嘴泥回来呢。 “除了万西师兄是外伤,大师兄内伤算一个。”小清长舌一吐将泥巴卷着甩了出去。她天天吃地底下的蚂蚁、蚯蚓的觉得那才是美味,一只穿山甲不吃这些吃什么呢这群人全是少见多怪。 “内伤,你透视呀。”梅心马上跳到小清面前,这家伙平时独来独往对谁都是冷冰冰的,这次对万轩观察力锐敏的让她相信这中间必有内情。万轩复命时,从外面看没有像万西那么明显,他用内力压制住了自已的伤这点她也是猜的没想到小清一眼就看出来了。 “小清,你确定你是个人吗?这都能让你看到。”炮竹将绿豆饼咬了一口,刚才自已给她吃饼她挥手就给打在了地上,现在她说话也不客气了。 “我怎么就是个人了。不对,我不是人你怎么看出来了。”小清也些气懵了。 “你跟那会写字的三妖一样。”炮竹也不示弱。 “不吃人饭,不做人事,不说人话。”梅心洒豆子似的帮腔道。 “你们才被人叫成仙宇山三傻。”小清反唇相讥,吵架可不是人多能赢的。 “我们宁当三傻不当妖精。”炮竹说。 “炮竹你很有前途。”妙含烟从床上翻起来,语重心长的说,“你们是不是看比赛没有事做,最近闲得慌,全都去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太极殿当值。万西跟万轩两位师兄都不去,你们有的忙了。” 第一百三十章 名家诗集3 “含烟,你真的觉得我有前途。” “是,一片光明。” -- 太极殿还是一片灯光通明,三尊议事。 “我看他们气数已尽,比了第四局书斗,三个侍女都有伤在身。特别是那叫小冰的,看着已伤及内脏。”寿阳真人对于今天的事他心里虽提多难受了。虽然没有看完就走了,可陆天齐回来后他还是知道了结果。 “我用千里镜观战,就知此战必输。”催诚猜陆天齐让他们石桥比书斗是不是故意的,他顺水推舟的让寿阳真人开口解了小锦的天咒,是不是为了成全万西。但这种事风险极大,搞不好小锦死了,万西因爱生恨会怨陆天齐太过冰冷无情。好在一切皆在陆天齐的控制之中,小锦跟万西都留下了性命偿。 “别说这马后炮,催诚这明天一战诗斗你可知他们如何来刁难我们。”肃庄想到明天就心里发毛。 “刘唯从来不依常理出手,明天才知。”催诚无奈的摇头。 “我行事的确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能力来判断。现在你们都在斗诗就此开始吧。”太极殿外传来一片叫阵声音。刘唯已坐着龙椅等在了门口。肃庄冲到门口被这刘唯的话呛得想跳脚骂人,话学在嘴里还未说出口外面进来的木良持事刚进来。 木良持事跟刘唯差不同时到,他见此人刁钻古怪开口接话道:“你什么意思,要比就比吧。晚上又如何,我们还怕你不成。” “当然不算什么,古人还说挑灯夜读,晚上才是读书的好时间,你手上的《诗经》古籍倒是多呀。”刘唯轻笑道。 “当然,想我万卷阁藏书何其多,这同几本只是最寻常普通的。掌门你发话吧,反正今天明天又有什么区别。”温良持事摸了一下那些书,向陆天齐请示。 陆天齐眉间一闪而过的愠色被他压了一下去,“通知门下弟子集结太极殿。” 夜间一身弟子除了值夜闭关的,全部都已入睡。催诚见此战时间挑得真是让人气结可也没有办法,人家玩得就这个午夜凶险,好吧只能亲自出到太极殿外敲起了晨起钟。 青铜大钟的撞击声如雷霆万钧三声过后就让仙宇由宁静祥和变成人声鼎沸,穿衣的穿鞋的拎着佩剑的全都涌向了太极殿。男弟子还好三下两下的就整好自已的仪容,女弟子几人只有妙含烟速度最快第一个冲进了大殿内。催诚看到她头上插着泪痕钗眼睛动了一下看了看陆天齐他很淡然没有什么表情。 弟子进来了上百号人全部都大眼瞪小眼不知为何要在午夜给招来训话。有些弟子还在想是不是修道偷懒被三尊发现了现在要算帐,还是跟山下的姑娘送了封问候她爹妈谈谈天气变化的信被三尊给半道劫了。个个大气不敢出安静的呆着,心虚的胆小的额头上还冒出了汗。 “你想如何比。”寿阳真人见人已到了问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火烧大殿1 “仙女散花。”刘唯坐在龙椅上手一指,将木良持事怀中的书全部抛向了大殿上空。 番默跟番小朱番小牛抽出腰间的弯刀一齐挥刀向那些书本斩去。他们快刀如影跟刀切豆腐一样,将书片成了一个个方块状。天上满天飞舞的纸片徐徐飘落在了地上。 “我的书。”木良持事爱子书诗集如命,今天抱了几本诗集出来,想着万一有什么需要也可临时打个小抄瞄上个名句受点吂发什么的。现在可就彻底的没得抄了,全成一片两三四片,飞到地变片。 刘唯看着满地的碎纸片快活的说道:“这场就比,将地上的纸片儿诗集拼好复原。” “不可理喻。”肃庄再也忍不住了这刘唯瞎闹简直是到了极点还过去了一点。 “礼遇一下吧仙宇山弟子们,这里面千上万片纸,拼好了你们就赢了,这么简单又不用打不杀的,对了连脑子都不用了。哈哈”刘唯越看越兴奋,他有多恨这些书才会这样做偿。 几个后补班的女弟子先行动起来,蹲在地上捡起纸放到桌面。识字兰君已席地而坐在地上就势拼起来。看到她们几人一齐拿着纸往桌上放,万发看得很不顺眼。 他见几个小师妹笨拙的在地上捡纸,脸上挂着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嗤笑道,“你们几个是不是傻。” “修补诀!不会吗?”他口中默默念了起来。 催诚叫道,“不好。” 随着口中刚念起修补口诀,地上的纸就冒起了青烟。有几片已经烧了起来,火光闪闪。 妙含烟看到地上的纸片还没有捡完,担心会烧到别的,马上用脚去踩。那火没有踩灭,反而把她的鞋子引燃了。急得她大叫,用力再踩还是灭不了鞋子上的火,她一急将鞋子甩了出去,不偏不倚直接砸向了肃庄。肃庄眼见一个火鞋飞来,挥出一掌真气,真气将飞来的鞋子打得个粉碎,那些带着火星的碎片回弹到地上又引燃了地上更多的纸片。眼看火烧得快,地上的纸没有几片没有烧着的了。 妙含烟大急自已灭火不对路又酿成了大祸,她催动真气想压下火势。她哪里知道,她这一发功不要紧,猛然暴发的真气与火势相斗,火已腾空而起直窜起几丈高。身边的人全都吓得后退,无人敢靠近她,几个反应快的弟子已往外跑去。 “仙尊!这是闹哪样。”妙含烟已经方寸大乱,这火是越救烧得越旺。 “含烟,你在火烧太极殿。”肃庄指着妙含烟喝斥道。 “我在救火。”妙含烟手上不停的拍打嘴上还没有停。 “你这哪是救,你在放火呀。”肃庄马下命令弟子去取水救火,“弟子全部退出太极殿。” “快收了你的法力。”陆天齐见众弟子纷纷涌向殿门口他对着妙含烟说道。 “我收不住了。”妙含烟本来只是的想让点着纸片灭掉,但她的真气就像是火力全开助燃了殿内一切可烧之物,就连自已身上的衣服也被点着了。体内真气随着火的热力也在体内暴走流窜,仙尊所教的真气疏导控制的心法在此时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火烧大殿2 刘唯也吓了一跳,退到殿门外,金统领见妙含烟身在火海急扯下身上的道袍直接扑打妙含烟身上的火。 “郡主你不要有事,你少一根头发,我九族不保,你掉一块皮,我得被切成鱼香肉丝。” “这会还想着吃的,快救她”小清手上寒冰之气立出,寒冷的真气一下子将火隔在了殿内。 小玉小冰小洁也围在火边用寒冰之气控制火势,耐何这是三昧真火,她们四之力也只是让火不再蔓延开来,眼见这座千年古殿就要被火毁掉。有人去运水,有人往外跑。 “全都出去。这在火你们灭不了。”陆天齐双掌齐推,一股好大寒气将寿阳真人、催诚、肃庄众人推出了殿外。他的双臂再发力将殿门关闭撄。 “掌门这是要殉道吗?”梅心刚拎着半桶水到殿外,就听到殿门砰的关闭了。 “这是在救人。”寿阳真人忧心的叹道偿。 “救人要关门吗?”炮竹将手上的半桶水直接往门上一泼表示自已尽力了。 “说你笨你还以为自已蠢。这是为了让火不再烧到别处去。”小清站在门外说道。 “放我进去,陆天齐要带着郡主这是要跟太极殿同归于尽了。”金统领狂乱起来,这是要活活烧死妙含烟。 陆天齐回身看那火海之中的妙含烟还在双手不停的拍着身上的火,他立即双手齐挥寒冰之气铺天盖地而来,将烧得快冲天的火焰全数压了下来。他担心出手太重伤了妙含烟,但火是一下子小了,她的身上的还有火苗,“含烟随我来。” 陆天齐竟伸手将妙含烟拉在怀中就势在空中翻滚了起来。寒冰之气不断向妙含烟身上涌去。半柱香后,妙含烟身上再无火苗,陆天齐将自已的衣服裹在她的身上,从太极殿后门飞了出去。大家在门外等候,只看到一道白光一闪,从太极殿的上空飞向了别外。 肃庄马上打开殿门查看,殿内除了碎纸烧得一张不剩下,殿内的紫檀木椅已只有几块残木,别的还好烧得太严重。肃庄感叹的看着催诚良久无话可说。 万发站都站不稳,跪倒在肃庄面前:“弟子真不知不可以用修复诀。请元尊治罪。” 肃庄也不知说什么好,自已如不击碎那烧着的鞋子也不会小火变大火,还是处变生惊没有沉住气。催诚马上安慰受惊的弟子们,“掌门将火控制住了,太极殿得保,没事了,你们都回房休息吧。” “万发,你一个人负责打扫太极殿。” -- 陆天齐将妙含烟安置在了浮云之巅。他刚才强催真气,动了大穴之位本来是要被寒毒侵全身,那冰冷刺骨的寒气一旦游走起来痛苦异常,经络伸缩,心脉紊乱。可当他怀抱妙含烟送她进浮云之巅后,他身上的寒冰之气竟然被她的热力之气给压制住了。她的热力之气已比在寒泉狱相遇时要厉害了许多,可见她的修为经此一役又精进了一层,真是坏事变好事。他仔细检查了她的身体,没有被火烧伤,只是她小脸很烫通红通红。搭了一下她的脉搏,强劲有力到达了静神、飞升的阶段,没想到她仙身已具备心中也有她高兴。陆天齐给她喂了一粒清火丹,又在她的脸上抹了一些清凉露才离开浮云之巅去了太极殿。 第一百三十三章 火烧大殿3 “她不怕三眛真火。她到底是谁?”太极殿外催诚一见陆天齐直接就问。 “只是一个孩子。”陆天齐下来是想查看太极殿的情况。 “行,你不说,我就不问了。”催诚知道陆天齐生性不喜别人多问,只得换了一个问法,“你强行用寒冰真气灭了那三味真火。我还担心你会儿毒气攻心,看来我多想了。你气色反而好了。” 陆天齐跟催诚谈起今晚的事觉得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书是仙宇山自已存的由木良持事亲自去拿的,这个环结不会出问题,那就是挥刀辟书时他们的刀上做了文章。只等有人耐不住性子修复诀一念就烧了起来。这火本就不是普通的火,经过外力加速了燃烧可这一下妙含烟的特别之处就暴露了。好再无几人看出来妙含烟天生不畏火。陆天齐看到肃庄在训诫万发自已也就没有进大殿了只交待催诚好好安抚弟子。 催诚回陆天齐说完后转身进了大殿内,见万发被训得一直在地上哭心中叹了口气偿。 “天齐怎么样了。”肃庄听到叹气声问道,刚才他见天陆天齐来了一下。 “好着呢。”催诚阴阳怪气的说撄。 “我是说寒毒之气。”肃庄将催诚拉到一边极小声的说。 “我没骗你,真的好得很。不信自已去问。”催诚认真的点点头。 肃庄略放下心,回头看还在地上跪着万发:“这局又输了。” “嗯,输得连房子都快被人家烧了。”催诚拍拍了脑门又一声长叹,自已入门这么久从来没有遇到今天火烧大殿这等奇闻怪事,之前与师父师兄一齐出去修理妖魔两界时从来没有输得这样憋气。 此时门七少们全都来了,受伤的万轩跟万西两也在殿外,他们听到这里有异动后来又看到火光知道出事了。后几人将师弟师妹们安顿好后才又折回来打算给万发求情。这场火来得很意外,可那小子太过点背一句口诀就让这火给点起来了。本来一场只赢不输的比赛斗诗人瞬间输得没了底气。有时用走捷径的方法是快了很多,但你又如何知道看似一马平川的路上却是爆点暗藏。 肃庄围着万发转了几圈,看看被熏得有些发黑的石柱:“万发,你小子太让为师” “上火难看失望无语”万发自已把肃庄刚才骂他的话说了出来。 “你那点小聪明让坏人给利用了。”肃庄指着万发的脑壳说道。 “我哪知道。我的字典里坏人不长这样。”万发低下头委曲的说。 “坏人都长一张好看脸懂不懂。” “懂,那这世上坏人真的很少。” “你给我去把烧了的书抄写好送给温良持事。” “师父,那什么时间交。” “没抄好前,不许叫我师父。” “元尊,我能让师兄帮手抄吗?” “门外站着听好了,哪个人帮他抄书,现在以后永远都不要再叫我师父。” “是元尊。”门外一众弟子齐声答道。 第一百三十四章 仙师罢赛1 “今日有重要消息通知各位,因太极殿走水了,所以今日休战一天,大家伙都散了吧。”寿阳真人跟金温持事两人站在太极殿外对着已经等了到正午的皇上和他的随从们说。 仙宇山弟子在太极殿里里外外的在搬东西,做着清洁。弟子再看到皇上时眼中不再有敬意,个个双眼含着轻视神情怠慢起来。 “让让,杵在这做什么?” “快拿些灰料来,我要刷个大白。”一名弟子挑着两框子灰直接从三个侍女中间走了过去,小玉尖叫的让去了一边,直接跟小洁、小冰两人撞在了一起撄。 “你不会绕着走吗?” “好狗不挡道。” “我就挡道了,怎么着你咬我。” “我不能怎么着,反正我又不能咬。”那弟子将灰倒在殿中,让其他人处理,走到小玉身边将两个框子相对一撞还抖了两下,那框子中的余灰直冲她们几人而去。瞬间三人身上脸上落下天然的美白产品,一层白灰偿。 “唉你们走什么,朕还没有答应呢。”刘唯坐在龙椅上拍着扶手吆喝着,“你们不想活了。” “请自重。这里是仙宇山不是皇上的朝堂。”金温持事说话很慢慢到所有弟子退得没有人影了,他的话还在口里打着转堵着车没有说完。 刘唯心想今天不比也好,昨天火烧太极殿时那妙含烟也不知烧成什么样子了,只看到陆天齐把她裹成棕子给带走了也没有瞧上一星半点的。他让小玉将他抬着去了纯阳殿。在路上一隐蔽处小清跟金贵刚好在。 “皇上,没有打听到妙含烟的消息。” 刘唯看了看金贵,伸手去打他,“太后留你在这有什么用,跟个废物一样。你就是个垃圾。” 金贵牛高马大一幅将军身板被一个十四岁少年正打得窝窝囊囊不敢抬头。刘唯打了几下还不过瘾,用手一指金贵的头。金贵只得将头低下,刘唯坐在龙椅上还是打不着。他气得叫金贵蹲在地上,自已则抡着王八拳直朝金贵的头上砸去。打得金贵躬身缩背的不敢抬头。刘唯打累了算是把在太极殿受的气给全撒在了金贵的头上。 金持事一直悄悄地躲在长廊的另一头看着这一幕,他不动声色的一直等到刘唯离开。金贵没有来由的被刘唯暴打一顿,他咬着牙吱吱响,拳头已经捏得关结发白。 “金贵你跟我。”金持事站在他的身后说道。 金贵这才发现自已刚才被打早已被金持事看到了。他揉了一下头跟着他去了持法司。 金贵一见陆天齐就问“仙尊妙含烟可好?” “她没事,你可有事要说。” “仙尊,我一个小小皇宫统领本来就不懂为什么皇上招了这么些会妖术的人,看了几天了,我都担心宫里已经生变。我送出去的信没有一个回音,” “说下去。” “仙尊这次无论输赢决不能将妙含烟交给他们,他哪里还是人间帝王。我想下山回皇宫去看看太后。” “万东,你随他去。记住下山后马上将传回传回。”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仙师罢赛2 金贵与万东刚走,持法司内的几个持事就大发雷霆。 “卑鄙”水恭持事。 “无耻”火俭持事。 “无聊”土让持事。 “五局已过,我们两胜三负,再输就不用比了。” “本来以为很有把握哪里知道刘唯这人偷奸耍滑,坑蒙拐骗外带不要脸。偿” 昨天深夜木良持事回到房间就将自已闭关不出了。早上只有寿阳真人和金持事出来跟那刘唯周.旋。水恭持事、火俭持事、土让持事三人已在太极殿内发起了满腹牢***。 那边,催诚和肃庄又被衡山掌门锋强、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以及清平派的楚雄良给拦下了。令速归和胡匪他们两人伤已好了,锋强伤得最重但也能下床走来走去。这次楚雄良被几人叫到一齐准备要谏言陆天齐将这刘唯一举拿下,夺了他手中的神器‘骁战槌’。陆天齐听出他们几人的话中意思后心中已有主意。 陆天齐不同意这几人的说法:“当初定下七局斗法就是为了避免死伤,现在我们如果毁约在先,又强夺神器在后这跟妖魔之人的任性妄为没有区别。仙界可以领袖六界,保八方安宁讲的是个理,靠的是一个信。” 令速归不服气:“现在已败成这样,你们仙宇山号称六界之首都已经岌岌可危了。我们还不先下手为强那到时里子面子全没了。” 锋强仔细想了想陆天齐的话觉得有几分道理。他对抢夺刘唯手上的神器倒是不认同了,他虽跟着来了想问问接下来怎么办,但从未想过要去抢人家手上的神器。再说自已的弟子在谁的手里还不清楚,这样贸然的下手要真是刘唯受人控制拿住了衡山弟子,那就会不可收拾。 锋强当即说:“陆掌门说得对,这时不要自乱阵脚。” 胡匪也跟着说:“我们的弟子也不知如何。但现在。” 楚雄良想到布千叟神色黯然:“我清平派的掌门被弄得疯疯颠颠的。” “大家稍安勿燥,此局是斗画,那刘唯带来的全是些稀奇古怪的人。我们又何必长了他人的志气灭自已的威风。”寿阳真人见大家并不是都想放弃比赛,于是力劝大家共同对敌不要自已先乱了起来。 令速归和胡匪本想借仙宇山败了三局,逼着陆天齐出手抢神器。他们自然不敢明目前张胆的跟仙宇山一争高下,但混乱之中谁都有可能成为神器的拥有者。此时寿阳真人帮陆天齐说话,他们只得罢再等等。几个掌门商定明天看看这第六局‘斗画’的输赢再做决定。几个人跟持事们一齐出了持法司各自休息去了。 “昨天夜里妙含烟被那三昧真火围着烧,陆掌门将她解困真是有仙尊的风范。只是她的体质似乎异于常人,这是为何?”寿阳真人将陆天齐拉到一边小声询问道。 “天机。”陆天齐说了两个字。 寿阳真人见他不肯说只得告辞作罢。 第一百三十六章 仙师罢赛3 浮云之巅的大殿内,妙含烟打坐调息了一个上午还没有看到陆天齐回来,自已已经饿得不行,最后实在是等不了。将陆天齐的眉尖焰茶叶倒了一些泡成茶水喝了一个中午。自已又拿着天蚕丝所制的丝巾盖在脸上免得喝水时,茶水弄到脸上去。因为陆天齐交待了一天之内脸不可以碰到水,要不然就会留下黑印。 陆天齐回到浮云之巅看到一个长发披肩,脸上盖着丝巾的女孩正端着他的杯子一口一口的喝得正香:“你在喝茶吗?撄” 妙含烟正在低头在杯子中捞着茶叶咀嚼着,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我在有情饮水饱。” 陆天齐看了一眼那杯子,哪里里还有半点茶色,就是清水中飘着几根茶叶:“啊,这茶被你泡得没有茶味了。” “是。所以我在喝水。”妙含烟边吃茶叶边抬头看着陆天齐有些委曲的说。 陆天齐见她脸上贴着的丝巾嘴里吃着东西捏着嗓子说话的样子十分的滑稽(像现代贴着面膜说话)不禁轻轻一笑,转过头去。 妙含烟哪里知道仙尊是在笑她,她天真的问:“师父我这难民一样的脸能出去吃饭吗?” “你不怕丑就下了浮云之巅去纯阳殿吃饭去。”陆天齐又笑了一下。 “那我还是喝个水饱吧。”妙含烟摸了一下脸上的丝巾还是不要出去吓别人了。 “师父明天我们第六局,不赢就直接把我给输掉了。”妙含烟现在最关心的不是自已烧红的脸,而是明天的‘斗画’偿。 陆天齐想了一下看着殿外的远山没有回答。 “还是不要比了。我跟他们走。他们志在必得,现在跟他们走,至少不会再连累到别人。”妙含烟心中百感集,她隐隐觉得自已才是所有事情源头,刘唯的目的就是要把她给抢回去,“他们行为举止古怪,根本不是皇宫里的人的做派。” “有为师在,这些人不必多想。”陆天齐倒了一杯茶座在桌边慢慢的喝着,他不信有人能在自已手上抢人。 妙含烟心中一喜,马上高兴起来:“师父,什么这次我不是呆在万卷阁养伤?” “你这体质一旦三昧真火烧起来,你就会暴露无遗。那万卷阁千年藏书跟古籍全会成灰。我如何还敢把你放在那火山口上。”陆天齐经昨日火烧太极殿有所领悟,妙含烟经过多月修练身体已能承受炙热心的热力,真气发散时不会再损到她自已。只是一旦真气热力暴走跟三昧真火一样不收不灭,这天下能制住她的目前只有他一人。现在当务之急先将刘唯这些人料理好。回头再教她如何控制她自已的法力做到收放自如,而不是只放不收祸及他人。 “师父浮云之巅不怕火呀?”妙含烟笑眯眯的脸上戴着丝巾凑到陆天齐的身后边。 “你若在这里放火,为师亲自灭了你。”陆天齐本来正在送进嘴里面杯子停住了,他一回头正好对上妙含烟的脸,呼吸之间那丝巾轻拂到了他的脸上竟有一极微的麻痒之感。他眼神一冷看到妙含烟吓得低下头不敢看他浅褐色的双眼。陆天齐缩在左袖中很久未用的左手本想伸手去撩开眼前的透明丝巾,但手刚出袖看到自已左手已无法张开如同连面一片的肉骨,自已又缓缓收了回去。 “你好好调息,这次三味真火一烧反而促你又上升一层,你仙身已有到了飞升的境界。再加以时日定会有所成就。”陆天齐说完这些转过头来不再看妙含烟。 妙含烟双眼含水,鼻子喷出一口气来,眼前的脸上的丝巾竟自已掉了下来,慢慢落在了地上轻如羽毛。 第一百三十七章 海市蜃楼1 次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湛蓝的天空如一面光洁无比的大镜子。太极殿外浅灰袍子的仙宇山弟子在大殿外已站好几排。殿门外高台上的三尊正色肃穆,旁边的令速归、胡匪、锋强跟楚雄良全都手拿兵刃神情庄重。 寿阳真人看刘唯正一颠一颠的从纯阳殿那边被人抬了过来,他慢条斯理将自已上上下下整理了番,上前对着说道:“刘唯,第六局比画,你可有什么提议?” “本来朕赢了三局了,这局想放你们一马,但昨天仙尊让朕心里很不舒服。那今天这次斗画,我只一个要求,不用笔不用纸不用颜料。你们若能画出这江山美景,壮美风光我们就认输。” “哦这人是六界之外的吧。”梅心大嘴巴说完才觉得话对但说话的地方不对。 炮竹的白眼翻得都看不到黑色眼珠子了,小声跟梅心说道:“长得人模狗样,专门不做人事。你看看他整出的事,出的题。不知谁是他的老师。撄” 梅心立马点头:“这种人不是老师教出来的。” 炮竹一想也对,她轻笑道:“就是,老师到不了他这个境界。偿” 金持事跟众人站在一起,别的弟子全规矩无话,就这两个不省心的在人群里说着怪话:“唉,师道尊严何在?再说话让你俩上去秀一下。” 梅心马上住了口:“不敢。” 炮竹用手捂住嘴张开一条逢细细的说道:“弟子也不敢。” 刘唯一侧身看到站在陆天齐身后的几个人,失声大笑起来,笑过后又说:“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听说你们的伤好了,嗯,果然是一代仙界掌门。” “那点皮肉伤算什么。”令速归鼻子气一喷。 刘唯看看天上的太阳,再看看令速归:“当然不算什么。想夺神器自已上呀。别躲在陆天齐的后面装傻。大树下可以挡着太阳,但你也永远长不大,得不到最好的养份。” 令速归来观战,就是想如果有可能自已也试试身手,前面最难的仙宇山全一肩扛了下来,这次要是自个来个顺手牵羊那才是不枉此行。可一听刘唯出的题马上就缩了回去,任凭刘唯如何出言相激自已就是不出来。胡匪更不会出头了,就是有纸有笔他也不会画,过来站一下台,列席一下而已。再看楚雄良有心给清平山争脸来了,也是听到刘唯这无厘头的要求就傻眼了。这第六局根本不用比,这是直接举白棋的节奏呀。 刘唯嘴巴说得有点干了,半天没有人出来答应他一下:“无人敢接招那就算了。” 人群中一个娇俏的声音响起:“慢着,弟子兰君不才,想请仙尊允许让我试一试。” 众人一齐向声音所发之处望去,但却没有见到说话人的身影。原来仙宇山弟子全是一水的浅灰袍子,站在一堆时真看不出是谁在说话,只从声音中分辨出来一定是个女孩。那人身形窈窕亭亭玉立走到人群前面,刘唯跟三个侍女和番狼族人一见她年纪十八.九手上没有天字班跟地字班的佩剑还只是拎了一把黄桃木剑全都笑了起来。他们心想又是一个仙宇山三傻中的一个。 第一百三十八章 海市蜃楼2 兰君面无惧色,凤眼余光扫了一下讥笑她的人正色道:“弟子必竟全力。” “仙尊陆天齐你想好了,这一试就是定生死了。”刘唯一改懒散的声音,声音亮而淳厚。 陆天齐示意兰君上到他面前来,想知道兰君为何敢应战,她想用什么方法破了这局:“哪有你说得如此严重,不过一场斗画,兰君你过来。” 兰君走到陆天齐身边,展开手心,里面只有四个字,只给陆天齐一个看到。他眼睛一亮点点头。 正午时分,太阳已经晒得大家有些发晕了,地面干燥不已,大家全都伸长个脖子等着,过了一会儿,兰君向陆天齐一躬,只见陆天齐右袖中飞出一道白光直冲向天空。妙含烟看着那方向看去,隐约听到在天边传来一声闷响,一条银色的闪光之物飞了过来。它盘身而动,双目如红盆。太极殿的地上显出一条巨龙的身影,太阳的强光之下那银光如星辰璀璨明亮炫目让人不能直视。众人一声惊呼:“啊呀,赤目龙。” 刘唯等人心中也是一凛,仙宇山里有神龙这传言真的不假,想那赤目龙位列第三品虽不及它的父亲和哥哥(父王天龙守天庭,哥哥神龙兴云化雨)但在山间仙界也是首席神兽。今日得以相见已是百年难修。仙宇山这一界的弟子闯关考试时均知她的厉害,见她都被派来助阵了个个神经紧崩起来,手中的佩剑握得出汗了。催诚与肃庄不知兰君为何敢于应战,陆天齐为什么要招来赤目龙更是让人无法猜得透。他们都同时冒出一个想法,这是要抄家伙一齐上的前奏。此时众人只听到一句声音在太极殿外回响,那如天外之音的一道仙咒笼罩下来偿。 再看正是陆天齐仰头念道:“雨雾生。” 赤目龙双睛一眨,点了点头。四脚凌空而行,晃着头,盘着身子直上九宵云天而去,身影消失在天空中。一瞬过后,只见天边一朵五彩祥云被赤目龙用身子卷成了一朵巨大无比的棉花糖带到了太极殿的上空。众人惊呆了,刘唯心想这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 赤目龙上吸云下吞雾,一会又疾风而走,在太极殿上空不断吐出云雾,一下子大家看到太极殿前湿气极重有一层浓雾散不开吹不动,巍峨雄伟的太极殿就被这层浓雾遮得看不见了,而地面因正午的阳光晒得干燥异常不见半点水气。就在此时兰君去到催诚那里又恭敬的说了句,“仁尊请赐景。” 催诚看到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悟,笑着将手中的千里镜照向太极殿前的绵延千里的青山碧水。太极殿前如天幕般的水雾前出现在如诗如歌的山河画面。随着千里镜的不断变化位置,折射在水雾前的画也是时有山峰时有河流,时有绿树时有飞鸟。 催诚再将千里镜一晃,广阔的绿色平原、浩瀚奔腾的河流。再转一转雾化的幕墙前现出一排排高耸的城郭。那城门口处进出着各色马车、牛车被赶车之人驱赶着向前慢慢走着。 第一百三十九章 海市蜃楼3 画面再入到城里各类茶楼已要高朋满座;衣着华丽的妇人由下人搀扶着下了马车进了布庄;几个乞丐蹲在饭馆前伸着满是污渍的手,手里还有一个破了个口子的碗。街边的摊贩无精打采的看着天上的太阳,这个时间正是吃饭的时间,他们也准备收了买卖回家去。这生动的人间百态如画一样一一呈现在众人眼前。 最后画面定格:青色斑驳的城楼上面的旌旗招展,气派的官府宅第门前站着家丁护院。画面来到一处茅棚村舍密集处,一群衣衫褴褛的孩子跟在一队车马边上讨要着什么东西。 兰君走到雾墙面前,指着上面的景色说道:“皇上,你所说的三山五岳尽在眼前。” 刘唯手一拍龙椅怒道:“你借一个海市蜃楼来骗我。这是画吗?这就是看得见摸不着的。撄” 寿阳真与众人一样被眼前的景色吸引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听到刘唯的话眉头一皱:“刘唯,心中有山河,眼前自有天下画卷。这仙宇山弟子一没有用纸,二没有用笔,三无颜料,这局确是他们胜了。” 刘唯想到寿阳真人昨天被自已戏耍了一番,现在自已强辩也是无用了,他双眼扫了一下陆天齐说道:“胜负难料,明天再说。” 大家不等刘唯离开就一哄而上围住了兰君,梅心、炮竹更是兴奋的大笑大叫这下子弟子们一扫昨天的颓势跟之前的紧张全都乐得合不拢嘴。金持事对后补班的弟子频频点头,这些孩子们早已不是当年陆天齐那时的心思和性格。他们人人有着自已的独特个性,看着是让当老师头痛的笨蛋,实则各有各的好,各有各的专长。 “仙宇山这六局,后补班的弟子赢了三场。仙尊,你们真的很会挑学生呀。”寿阳真人几场比赛看下来,这场虽然静而无声,但其中暗流涌动,剑拔弩张大家都做了拿命一拼的准备现在看来陆天齐的决定才是最好的,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偿。 万发昨天一晚都在抄那些诗集,今天偷跑出来看到她赢了,早忘记自已要禁闭时期。他想万一真输了就是拼上自已的命也绝对不能让恶人得呈带走妙含烟。他也看出来刘唯这群人来仙宇山要人不会做什么好事。他们行事狠毒不留余地,仙宇山怎么能让他们给欺负成这样。上到太极殿听到寿阳真人说仙宇山胜时,他也早已按捺不住的高兴冲到兰君面前兴奋的问:“兰君你如何想到这招的。” “小时在沙漠长大,自然知道一些。”兰君不好意思的说。 炮竹见刘唯气哼哼的从身边走过,大笑着说:“搬石头砸自已的脚。” 梅心马上接道:“他有脚吗?” 炮竹心领神会连连点头:“对对对,这么久就没有下过龙椅,天天抬进抬出的。” “炮竹你真的很前途。”小清咬着牙对着炮竹低声说道。 “只要你不在我前面,我到处有途可走。”炮竹一把堆开挡在前面的小清跑去跟兰君庆祝胜利。 小清脸色铁青,双眼冷冷的看着欢快的人群,手中握着的铁片片在阳光下寒光闪闪,她若不是忌惮仙尊在前准会上前将炮竹戳成个雨打沙滩万点坑。 第一百四十章 临阵磨枪1 这场斗画结束已是正午过后,仙宇山弟子们一齐去往纯阳殿吃饭。兰君、梅心、炮竹三人围坐在一桌吃吃喝喝快乐无比。平时同为后补班的弟子用餐个个小心谨慎不敢多说话,今天吃得人声鼎沸好不热闹。就连平时专门对吃饭要求很严厉万北也网开一页对于这群师妹师弟们的吵闹声视而不见,只是拿着个饭勺走来走去,看看有没有浪费粮食的。正当大家兴头上万发师兄匆忙的的走了进来,他做了个让大家安静的和手势说:“饭后全去修习殿内,今天元尊要到那里训诫。撄” 本是菜市场一样熙熙攘攘的饭局只听到元尊两字,吃饭的仙宇山弟子们全都安静了,个个神色凝重的看着彼此。上次元尊到修习殿时已经是几个月前了,那次随堂小考看看弟子们修练入门功课如何。最后一名得天天晚上去万卷阁扫地,说是要跟妙含烟轮着替换。结果有一个弟子因功力不济在晚上练气时用禁术强行推升自已的法力被元尊抓到了,以舞弊论处给逐出了仙宇山,从此最后一名就让妙含烟给坐到了现在,再也无人跟她轮换。今天元尊再度要来修习殿,估计又要抓个典型性差生扔到哪个殿去做晚上的洒扫当值。 大家用过餐三三两两来到修习殿内,一众师弟师妹们坐在桌前。有的趴在桌上,有的打着坐全然没有了吃饭时张扬。 炮竹和梅心两个心系天下大事的还在为将来的头等要事说个不停:“明天最后一局比下棋。” 兰君将自已打听到的消息小声说给她们听:“这个可是仙尊和仁尊最拿手的。这入神、做照、具体、通幽、用智、小巧、斗力、若愚、守拙共九品。依我在偶尔看到他们两位下棋可以推测仙尊仁尊到了最高品级。上次寿阳真人还说过,仙界里能驭棋如神的当属仙尊。” 大家本已犯懒在发着饭晕,一听这话全都围拢了过来。众人想着明天将是一场王对王的斗棋,那少年皇帝还能有什么奇人异士帮他出战呢。魔琴僧那种级别的怕是找不出第二个来。炮竹想元尊没有什么爱好,成天就板着脸训完这个训那个的,只要是他所到之处,先是鸦雀无声,然后一声山河咆哮,接着不是有人哭丧着脸出来,就是有人摸着打红的手出来。 在人群中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元尊所到之处不是师兄红着脸就是师妹哭红的眼,那就是一个字‘惨’。” 他的话音一落,整个修习殿内鸦雀无声。有人嘴不动,但眼睛瞪得老大,单眼已经瞪成了双眼皮。而面对殿外站着人已慢慢的向后退坐回了自已的座位上。 炮竹没有丝毫察觉,问道:“元尊最拿手是什么?” 那一脸青春痘痕师兄伸出手板,做了一个打在掌心痛得五官移位脸憋得通红的样子:“拿根鸡毛掸子打手板。”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临阵磨枪2 此时殿门口有个人打雷一样的吼道:“你为什么在这睡觉?” 睡在最后一排没有跟人群一齐讨论的弟子眯着眼迷糊的看着眼前说话的人答道:“晚上没睡好。” 那人大声问道:“晚上做什么了去了。” 睡觉的弟子还在梦游一样的说:“晚上?晚上梦见今天白天要被元尊打手板。” 元尊怎么也不有想到,这名弟子答得如此让人生气,这次他没有打手板而是一拍桌子说道:“你你,晚上不许睡给我打扫持法司三遍。记住没有。偿” 睡觉弟子这才清醒过来,站起来惶恐的说:“记住了,重要的事情要做三遍。” 元尊哼了一声接着问他:“明天还会上课睡觉吗?撄” 那弟子已经吓得有些懵了,顺口说:“不敢了。我在持法司睡好了再来上课。” “你现在马上立即去到持法司殿外将青铜牌上的训诫给我最大声的念出来。念到后补班下课为止。” “…” 元尊说完深呼息了一下,这才走到前面回身看着低头窃笑的弟子们:“下午我来,就是为了跟大家讲讲这下棋的规矩。” 炮竹对下棋略懂:“下棋还要规矩?” 梅心想这下棋规矩是很简单的于是说道:“不就是两人各持一色棋子,将对方围得动弹不得,数一数最后剩下的谁的多就行吗?” “黄梅时节家家雨,青草池塘处处蛙。有约不来过夜半,闲敲棋子落灯花。”木恭持事踱着步子,慢慢腾腾的从外面走进来手上拿着三尺长的黑木戒尺。他向元尊欠了欠了身,然后双手一指案台,在他的案台上多了一幅围棋,“棋的精妙在于杀敌于无形不到最后无路可走,是永远不知道谁赢谁输的。” 众人一看那棋子分黑白两色各装在一个圆形棋盒之中,黑白子各约有180个。今天下午木恭持事是要教他们围棋。梅心炮竹根本心不在此,一看着那些格子还有那满满的小棋子就头晕脑胀。这东西就不是女孩子爱的娱乐活动。她们两人又准备说点什么时,木恭持事走到这两人面前,敲击了一下桌面,对她们二人说:“观棋不语为第一要素。” 梅心炮竹相互看了一眼这一条就是给她们俩人量身订做的,这每次观战她们是说话最多的两人,这次特别交待了,那就是说木持事已经盯上她们了。她俩想明天一定得好好管住嘴别等到出事要受罚。众人似乎明白了木持事的用意全都低头憋笑。 “笑什么笑,那刘唯皇上不知明天会如何比,要是逮住你们中任何一人去比的话,输了的话,你们可以直接打起铺盖卷走人。”木持事最后一话让笑的人全都闭嘴改成叹气了。怪不得元尊把后补班的叫来临时饿补特补,这叫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当一个人要学习自已最不擅长的事情的时候就是时间过得最慢的时刻。比如当下修习班中,每两人一组在拿着棋谱一个个背着下着。 炮竹心不在焉的下了一颗黑子在棋盘的对角处:“我们会被抽中的概率很小。” 梅心也跟着下了一颗白子在与黑子相对的位置“何以见得?”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临阵磨枪3 炮竹笑道:“我们三个全都上过了。” 梅心随手下在棋盘的中腹处:“有道理。他们被叫上去的概率很大。” 炮竹一听就心愤愤不平道:“那真是欺负人。让一个不会下的跟皇上推出来的精英下那准输。” 梅心猜不透:“他们出的一定是精英吗?” 兰君已经执白子将对方杀得大雪崩形,提子开花了(围棋专用语)她的对手连输三局最后气得将棋谱一甩:“我要执白子,凭什么我次次输。偿” 木持事走过来看看兰君的棋盘笑道:“这个围棋棋力相当时,尊者执白子,如水平不对等时,高手执白子,执黑子者可有先手的机会你明白吗?也就是你先下子可占得先机。小子你连输三局可见技不如人,还想执白子,你懂规矩吗?” 那弟子被木持事的戒尺猛敲了一下头,头皮痛得发麻又不敢发,怒捂着头顶只是痛得憋得脸通红,自已又输给了师妹脸也羞得红了撄。 木持事虽对元尊安排的补课不置可否,但心里一直在想给一群连执子规矩都要学的学生补习下棋有什么必要,“最后一搏了,不出精英,难不成刘唯他自已上?”想到此处木持事心里也打起鼓来。 元尊在众弟子只穿梭往返,看到下了一步好棋的微笑颔首,看到悔棋耍赖的走上前去就是一鸡毛掸子抽得那弟子背一直手中的棋子掉落在地上。 仙尊与仁尊从修习殿经过看到这一幕相视一笑,仁尊问:“明天真的只是下棋这么简单?” 陆天齐正要答话,眼前飞来一物,他伸手接住从修习殿内掷出的一本棋谱看向里面。元尊正在训斥一名弟子:“你为何左手同右手下棋,你的对手呢?你自已跟自已下这有输赢吗?这不是自已打自已吗?” 那弟子战战兢兢的说:“弟子棋力太差无人肯跟我下,我只能自摆一局左手执白,右手执黑。自已杀自已,自已救自已。” 陆天齐听到此处突然有所悟,可又一时不能完全想明白这句话对明天的斗棋有何益处,他将棋谱抛回修习殿转而去纯阳殿看望清平山掌门布千叟。催诚跟在陆天齐身后一齐到了纯阳殿内,此时的布千叟还抱着一壶酒不肯放手。楚雄良急得不行,快步走到陆天齐与催诚面前欠了欠身,愧色的说:“仙尊,仁尊我师祖已服宁心散这么多天可还是这样神志不清,整天说胡话。” “他说什么?” 楚雄良回忆道:“他说,‘六子沿边活也输、左右同形适其中。” 陆天齐一听,接道:“他后面说的是不是‘金角银边草肚皮、象眼尖穿忌两行。’” 楚雄良心想仙尊是如何未卜先知的:“的确这两句。” 催诚注意到这几句话跟棋有关:“师兄,你有看出什么吗?布掌门说的是棋语。” 陆天齐看布千叟来仙宇山时身上大伤,只是言语痴傻是什么事情刺激了他让他变成这样:“他为何别的不说只单说跟围棋有关的呢?” 楚雄良说道:“我师祖这两年迷上了下棋,十分喜欢跟人对弈。” 陆天齐与催诚听到这里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缘由。他们心想布千叟总不会因为下棋而疯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举手无悔1 晚上妙含烟的脸已全好,只有浅浅绯红不仔细看以为是水色太好,粉嫩所致。她请求仙尊明日让她下浮云之巅去观最后一战,陆天齐欣赏应允。 “师父极地冰皇是谁?” “你为什么想起问这个?” “好奇。撄” “因为上次我在万卷阁有看到一本书,书里画了一些图片,看着像是冰川,还有一些古怪的文字。” 陆天齐回忆了一下,上次在万卷阁里,她将所有书全部搞乱弄得满地书画古籍,后来为此大哭了一场,想是她的炙热之泪开启了那本极地笔记,那本书外表看来就是一声石头这么多年无人能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自已也只是很早以听师父讲过一些:“那本书你也打开了?” “是呀,记下那些图跟字的样子了。可不明白意思。”妙含烟如实答道。 陆天齐想不到她的境遇奇妙得很,自已未曾读过的极地笔记她居然全记下了。他略想了一下就爽快的答应了:“那是古罗斯文,以后教你。偿” 妙含烟见陆天齐对于极地之事不愿多讲,自已问了跟没问一样,但只一点那上面的文字叫古罗斯文,自已以后有的是机会学。不懂就问还是一个好习惯。 -- 次日早上,妙含烟坐在殿处一直等着陆天齐起来后,才请安离开。陆天齐一直看着她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哼着小曲驾云下了浮云之巅后才想起从妙含烟住进这里起,自已的寒毒之症减轻了不少。昨天居然睡着了一两个时辰真是不可思议。 太极殿外黑白两色棋子已然摆好。 刘唯说:“今天在你们面前的这盘棋是一盘残局,输赢几步而已快得很。这样不用斗几天几日荒废了大家的时间与学业。” 仙宇山弟子们上前一看,哪里是什么残局,就是在棋盘的每个对角上摆了个尖,这是最普通不过的入门棋局罢了。看到这里有几个弟子已跃跃欲试。 刘唯笑道:“朕知道昨天不少仙宇山弟子们全在拿着棋谱刻苦对弈。这次太极殿前的这盘棋谁都可以下,你们是车轮战也好,单挑也罢朕都认可。” “没听错。” 仙宇山弟子们一拥而上个个盯着棋盘看了起来,不过一顿饭的功夫只要是看了棋的全都目光呆滞,席地而坐。不少人阱入棋局不不能自拔。 陆天齐催诚发现不对,招来持事下去察看,持事们下去后也是进了棋局后如吸进了一个冰洞里可进不可出。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清平山楚雄良在一旁观战,以为稀松平常的棋局居然让后补班还有仙宇山持事们全都阱了进去了。 令速归与胡匪也加入进去,倒想看个究竟。楚雄良挂念自已师祖布千叟不敢擅自进到那棋局之中。妙含烟因为根本不会下棋,昨天的补习告假了,所以她是个正宗的门外汉就跟着干瞪眼。 寿阳真人看到殿前一群人或站或坐目光呆呆的,似是元神出窍,下面全是一群失神的躯壳:“这是何故”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举手无悔2 此时眼前棋盘升到半空中突然反转倒扣过来,黑白棋子却像是被什么吸力吸住住了没有掉下来,颗颗棋子上附着弟子们的元神,根据他们的思维在棋盘上移动,相互厮杀。一会黑子吃掉了白子,坐在地上用元宰指挥那颗白子的弟子应声倒地,再也爬不起来。一会白了围住了黑子,那黑子困住不可动弹。正在用真气意念移动黑子的弟子口吐鲜血趴在地上晕了过去。不断有白子黑子加入到棋盘之中相互拼杀。从棋力上看持白子者为仙宇山弟子,持黑子的却不知是何人。这持黑子的元神可以同时与几十黑子联手在棋盘中围绞白子。这进去二十个弟子全数倒得横七竖八。持事们与掌门斗得也是气喘嘘嘘个个累得不行。 陆天齐双目如炬看出其中关窍:“这不是棋局,是有刘唯困住了一帮人在与我仙宇山弟子斗法力。” 催诚焦急的问:“师兄怎么办?” 陆天齐看那半空中的棋子每变动一次黑子,执白子的弟子元神就去补位,可刚到黑子的位置就被其他黑子围攻:“他哪里来的这么多人可以用法力操控棋盘里的棋子互斗不止。” 陆天齐再看殿前的冲入棋局的人越来越多,一半观战的弟子全进去了,且不少人已经元神大损,真气外泄。再这样下去不知多少人伤在这棋局里面。 陆天齐当即说:“看来,只有我强冲棋盘,毁了这局才行。” 寿阳真人想这仙宇山弟子伤了这么多,要是陆天齐也出事,天庭问责下来自已是脱不了干系的,他劝道:“仙尊你若强冲当然可解了这困局,但你确定自已可以全身而退?” 陆天齐喝道:“刘唯你到底是何人,布下陷阱让仙界阱入圈套。” 肃庄还在叫弟子支撑下去,听到陆天齐这样一说他心里才猛然惊醒:“天齐他这是魔界妖法?” 陆天齐摇头道:“应该不是,魔界已无人有此妖力同时让这么多人入幻境。” 肃庄问:“妖界极地冰皇?” “你太小看魔界了。”刘唯突然一转身露出真容,竟是一牛头人身的魔鬼。 陆天齐这才看清此人不禁开口道:“王安玉。偿” 寿阳真人也惊到了失声道:“魔界护法!” “王安玉你投入了极地冰皇门下,用你的三身皮相去换这锁灵扣魂冰魅棋局。” “仙尊你还是有点眼力的,的确,我这身南越国皇帝皮就是借的,原来那身皮相极地冰皇喜欢就送他好了。冰魅棋局只锁懂棋之人,你们让弟子们似懂非懂的来下棋,自然越陷越深。等到进入棋局之后,所有人都在如极地寒冷的棋盘之上,不动就会冻死,催动真气下棋又会跟黑方的人拼个你死我活。因为黑方所在的位置是生门谁都不想放弃。白棋就看着自已抢地方,但又被源源不断的黑子抢走生门。自相残杀,不杀到最后一人是不会停止的。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举手无悔3 这盘棋普普通通就如人生一样,可是稍有变动就会局面大变。可是棋局落子无悔,一步错步步错,没有回头路可走。现在想破此局就要找一个不惧极寒又不懂棋还得修为出众的人,可放眼你们仙宇山还有这观战的各派之中有谁能过了这关。” 肃庄听到这里暗暗叫苦,自已私下安排后补班的弟子突击学棋,现在这些学生等于成了冰魅棋局中的炮灰,想到弟子们因自已受伤口中一股腥腻之味上涌,一口鲜血喷了出来他说道:“罢了,罢了,天齐让我去破了这局。仙宇山不能没有掌门。” 另一边纯阳殿里跑出一个身着土色道袍的白胡子老头,他边跑边喝,酒醉熏熏的向棋盘走去。妙含烟一看正是疯了的布千叟拿着个酒壶跑了出来,妙含烟眼疾手快的将他手上的酒壶抢了下来大叫道:“你别去。撄” 楚雄良更是焦急,“师祖去不得。” 布千叟见众人地上一片,想到什么怪叫起来“谁说的,我就是从这棋盘里出来的,让我再闯一闯下,我杀了我的弟子,杀了我的弟子们才出来的。我不是人,不是人呀。” 过了一会又怪叫起来:“仙尊快救他们。黑子是衡山派青城派和猛泂山的弟子们。”布千叟因眼前情景跟十几日前一样自已突然醒来。 陆天齐听到如此多仙界的弟子皆困此阵,自已一定要出手,就算舍了自已这条命也是别无选择。 肃庄挡在陆天齐身前说道:“布千叟的话不可信,他疯了” “一定要试。偿” 三人争执之时,布千叟走到妙含烟身后伸手抢了酒壶,然后将屁股一撅,妙含烟站立不稳被他一顶直接冲进了冰魅棋盘中。她从不懂棋,进了之后眼前就是各派弟子元神在厮杀。有些已经奄奄一息,有些冻在原地。自已看不到外面世界,人如在冰雪之中看到上百人在打斗中倒下。她拼命呼唤身边的弟子,但没有人听得到,全是各自为阵拼来打去。白子的元神已经战得筋疲力尽,有些直接不再动手,而是任黑子砍杀也没有了反应。妙含烟明白这是功力弱的弟子被寒气冻住了元神。 此时持事们也在跟黑子斗得难分难解,一黑子被迫移位,现出下面的生门。可持事们刚占到位置,那上面的极寒之气就将他给冻住了动弹不得。妙含烟走到黑子处双掌用力将他推开,一个生门出来了,寒气喷涌而来,她咬牙运气,将自已内心的炙热真气全数激发了出来。被白子控制的元神感应到她四散的炙热直气,全涌向了她。妙含烟双手合什坐在上面,运起真气就坐在下面的生门处,用自已体内的真气将只可过半人的生门给化开了。一个个的黑子所控的元神感到了妙含烟身上散发出的温暖全向她的生门处靠了过来。白子则众人一齐手手相连真气互相传导将妙含烟围在了中间保护她,不让黑子靠近。终于妙含烟将那只容一个人过的生门化开成一道大门。带着控制白子的元神鱼贯而行纷纷从半空中的棋盘中掉下来,回复到真身身上。 最后棋盘也慢慢的融化掉,彻底的消失了在了空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故人相见1 太极殿前所有人元神从棋盘中的生门脱困后,与真身合二为一。仙宇山受伤弟子纷纷坐在地上慢慢的打坐调息,经此一战凡入棋局者无不损气伤身。没有进入棋局的弟子们则上前将他们扶起,或是就地给他们喂仙药,输送真气疗伤。 妙含烟因在棋局中为将生门的穴口打开,十成功力用了八.九成,体内的真气暴走,热力汹涌澎湃像是无数的洪流运行全身。她的身体勉强支撑到最后一人出来,自已也真气耗损不少,好在之前陆天齐教她收放真气热力的诀窍这才不致呕血晕迷。只见她跌到在地上,一手撑地一手捂住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额角的泪颗颗如黄豆大小蹦了出来,眼睛瞳孔之色由刚出来时的紫红之色渐渐变小慢慢消失掉,她抬头看陆天齐时瞳孔又恢复成原本的黑色。陆天齐见她发髻上的泪痕钗歪在了一边,长发如丝缎打散了一地,他的眼中马上露出关切之色。 万北见她小小瘦弱的身体居然有如此大的能量也是一惊,心想小师妹初进到仙宇山看着也不出奇,怎么今日一战反倒是她立战王安玉的棋局,心中疑团难释怎么想也想不通。他坐在地上打算给妙含烟运气疗伤,可手刚挨到她的后背还有寸许,就明显感到她的真气与之相抗自已根本使不上力。妙含烟回头摆了摆手说:“多谢师兄,我自已来就行。撄” 陆天齐见妙含烟已自行打坐运气,不似刚出来时那般痛楚这才稍放心。想着自已暂不能马上去看妙含烟的情况心中一股不可明说怒气发向了挑事的王安玉。他右手一伸,手中多了一把白光闪闪的驭天剑,太阳下剑气散发的杀意布满在太极殿前。刹那间天空之下尽是白光闪烁,陆天齐仙衣飘飘,长发飞起如千丝织绵舞动在身后,一把剑气怒放的驭天剑在他的手中游龙一般霸气的横前胸前,他一双淡褐色的瞳孔已放出金色的光芒, 王安玉一看到那把剑心中一哆嗦,不知多少前辈祖宗、兄弟子妹全都命丧那锋刃之下。此剑专诛妖魔,且死后无来生身体灵魂只成一握尘土再无痕迹。再看陆天齐那张微愠的脸更是怕得要死,身边的小玉、小洁、小冰则是一见陆天齐亮出神剑后就隐身而去,哪里还管这个假皇帝冒牌货。 王安玉想着这三个侍女能带他走,可这三人跑得早就没影了,真是用人脸朝前,不用人时脸朝后。极地四妖是的这三个‘雪松鼠’最没有意气。他看向在仙宇弟子中混的极地四妖之一‘穿山甲’小清希望她能出手帮自已脱困乏,那小清现在只管自保,假模假式的扶着一个受伤弟子去纯阳殿给人上药去了。走过他身边时,头别去一边亲切友好的跟那受伤弟子询问伤情,那口气比对男朋友还要温柔百倍。王安玉气得在龙椅上直骂:“你们不管老子了吗?” 小清就跟没听到一样,依旧扶着手中的人假装不认识王安玉的走了。 魔界护法王安玉见最后一局都输了,依之前规定他们要交出骁战槌,可这东西是神器怎么能就这样便宜了仙宇山。再看妙含烟小脸被她自已的真气憋得通红,此时想在陆天齐手上强行带走她比登天还难。于是他只能想着快逃要不然陆天齐一翻脸,自已的牛头就得成猪头了。他冲天大喊一声:“救命呀。”同时跳下龙椅夺路狂奔。 第一百四十七章 故人相见2 肃庄被王安玉欺负得好苦,看着地上有上百弟子因进入棋局而受伤心中愧疚不已,这局若不是妙含烟力挽狂澜,自已只怕要成为仙宇山的罪人了,他紧追王安玉而去一定要为仙宇山讨回公道只听得一声大喊:“骁战槌留下。” 王安玉本想借机逃跑,被陆天齐的驭天剑给指着鼻尖拦住了去路。他一看到剑就傻眼了,双腿不住发抖哪里还敢向前再走半步。有前堵截后有追兵,他只得向空中抛出了骁战槌。神器一经抛出,肃庄腾空而起伸手就去接,空中窜出一人,蓝色彩虹茜纱,墨发如云,虽面蒙蓝纱,但双目秋波一扫,妖娆的身姿如仙子下凡。肃庄看到那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心神一呆,空中的骁战槌已落入她的手中。肃庄这才警醒,右手一握拳手中一柄漆黑的亢龙锏就横在了胸前。 “你怎么还活着?”他的神魂被定住了一样看着那女人撄。 那女人停在空中与之对视,似想说什么但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右手执骁战槌向肃庄一挥,随即拉着王安玉向后退去。 万北抬头看到肃庄与陆天齐同时与空中的蓝衣女子对峙,那女子的身形样貌自已何等的清楚,他冲到他们三人之中,追着蓝衣女子问道:“你是蓝儿!” 蓝衣女子自持有神器在手也不怕跟陆天齐拼上一拼,手上的骁战槌刚要挥出去见身前追来的竟是万北,只得强行改了方向冲着地下而去。只见听得一声巨响,骁战槌已破地裂土将地面上砸出一个几丈长数米宽的大裂缝。万北被那槌子的余力扫得从空中跌了下去,脚上穿的金色靴子也被震飞,风吹之下,衣袍翻动,万北的双腿下的双足齐齐没了。蓝衣女子见到万北时倒没有什么异样的情绪,直到看到他的靴子脱落后没有双足心中大为一震,一个英俊的仙界英才居然是个残疾。她当即一收骁战槌再也无心恋战带着王安玉闪离了太极殿。陆天齐跟肃庄见万北控制不了自已的情绪挡在他们跟蓝衣女子中间一直在追问对方是不是蓝儿,他们已不方便出手。直到万北被蓝衣女子的骁战槌扫到地上,他们也没有再去追那女子,陆天齐和肃庄都已清楚那女子就是蓝儿。陆天齐是不想在肃庄面前杀了她,肃庄是担心再面对自已的女儿不知如何自处。 万北躺在地上,妙含烟抢先上来扶他,见他双足早已被斩去多年,那切口处生满老茧,想着定是那双他一直穿在脚本上的金鞋子给磨的。她心中不忍去看他的脚,将金鞋捡起放在万北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的脸。万北一动不动的看着蓝儿远去的方向,脸上闪过一丝笑意喃喃而语:“她还活着,好好的。” 说完后脸上又是一阵酸楚,鼻翼微张像是心中有千千万万个蚂蚁在爬在咬他的心,他略哽咽的说:“她为什么还要回来!她回来做什么。”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故人相见3 妙含烟见他神色时喜时悲跟平时嘻嘻哈哈喜欢拿个饭勺子打人的样子判若两人。她以前认为万西排行第三,是七少中最痴情的一人。仙宇山弟子里都知道他为保九纹龙锦鲤屡次顶撞肃庄。可这仙宇山中真正最敢做的却是眼前排行第五的万北。当年蓝儿犯下大错被关入爱恋源中永远不得出宫门,万北了为成全蓝儿竟私下放人。蓝儿入了魔界,成了仙宇山最大的耻辱,肃庄决定严惩于他。万北是仁尊的弟子,虽催诚想护着他可事情太过重大,只得置身事外。最后万北自选砍去了双足,以金鞋遮蔽。虽然他受到了处罚,肃庄还是不能原谅他,于是堂堂五少成了管厨房吃喝的后勤人员。直到以后妙含烟听到说起这事时都惊叹仙宇山门规森严,对犯错弟子真是辣手摧花毫不留情。每每想到万北的境遇就隐隐害怕,觉得有朝一日自已若是犯了什么错是不是也得断手断脚,掏心挖肺的。 肃庄看到地上神情恍惚的万北,自已也是心思万千胸口里的怨闷之气翻腾如潮,所有的事情一下子猛的向他袭来,他看着陆天齐低声说道:“天齐,我有话问你。” 来到太极殿内,肃庄将其他人全数遣走,自已单独问陆天齐:“蓝儿还活着是不是?” 陆天齐见蓝儿已经现身,还隐瞒下去是不行了,他点点头算是认了。 肃庄希望陆天齐可以否定他的猜测,这样的话就是长痛不如短痛一切都过去了。但事实就是事实自已没有办法当成假的,陆天齐承认了蓝儿的确没有死撄。 肃庄虽然心中早已认定女儿蓝儿已死,可是一听她还活着心中竟有些庆幸。他心中感激陆天齐手下留情放了蓝儿一马,嘴上却依然说:“真相到底是什么?天齐你到底瞞我多少事情?” 陆天齐只得说:“十几年前我受师父之命去清理门户,后来蓝儿自毁仙身殉情随那魔域城的魔君屠倾城去了。现在看来是魔域城护法王安玉救了他。偿” 肃庄也觉察到蓝儿虽然活着,但气息全变,妖魔之间难分是哪一种:“天齐,你那驭天剑一出,无论是妖灵还是魔魂无人可以生还,你当初何必手下留情。” 陆天齐不愿再为这件事争辩,他心里清楚蓝儿本可以成为仙宇山的首席弟子,只是为情所困而一错再错。在陆天齐心里她总归是个孩子,而且又是肃庄唯的女儿,她已殉情而死,他只想留下个全尸算是对她尽了心力了。若是还用驭天剑去刺一个已死之人,让她魂飞魄散当时实在下不了手,自已一念之仁酿成今日仙界大劫这是怎么也想不到的。催诚见两位师兄在殿内久不出来,自已想着会不会又吵上了。当然陆天齐一般不会出声,只有肃庄一人在说个不停。等他进来时果然不出所料,他清咳一声说道:“各派掌门现在准备走了。” 肃庄只得打住不再说下去转而对催诚说:“让没有受伤的弟子送送就是了。” 催诚一扬手中的千里镜又说:“我刚才用千里镜再观仙界,发现衡山派、青城派、猛泂山、清平山的弟子全部回到了他们各自的派别中。” 陆天齐听到这马上亲自看了一下千里镜,果然那些弟子跟仙宇山弟子们一样,元神被冰魅棋局控制成了黑子,现在棋局已毁,所有人的元神归位,那些被藏在山林草莽中的人全都出来了。他心中想到小小一个魔域护法绝没有这样的谋略跟胆量与整个仙界为敌,幕后操纵者定有蓝儿跟极地冰皇。 催诚见陆天齐与肃庄不在吵了又说道:“衡山派的掌门在问能不能让妙含烟成了他的关门弟子,他说妙含烟将来大有前途,想把她陪养成一代掌门。” 陆天齐听了,神色淡然不发一言,肃庄一听心想自已也看中了这个孩子,怎么衡山派一来就相抢他相中的弟子呢,他马上说,“此事再议。你没答应吧。” 催诚笑着看了看陆天齐说:“这个得看掌门师兄答不答应。” 第一百四十九章 拒绝拜师1 从仙宇山逃出来后,被蓝儿救走的王安玉被她拉着手腕生痛,他阴阳怪气的说:“蓝儿使这么大劲,怎么见着老相好了?” 蓝儿手上用力一掐,痛得王安玉大叫,“唉呀,要骨折了,别没死在陆天齐手上,折在你手上了。” 蓝儿手上劲道渐松脸色一双秋火双眸闪着淡淡的紫色,她神色阴沉不定的对王安玉说:“回皇宫去,我们要暂避风头。” 王安玉叹道:“本以为换来的极地冰魅棋局可将仙界一举拿下,还是让那妙含烟给搅了。撄” 蓝儿一笑满不在乎的说:“你懂什么,这妙含烟只有不断历练才能让她的小心脏成长而后力量变强。好比你划燃一根火柴只能引火,但如是一片森木燃烧起来那将是火海一片,天崩地裂一般。” 王安玉心想自已救下她本想能成就一番事业好在魔界打响名头,没想到自已出生入死好像全在她的算计之中,他有些不服指着她问:“我救你是想将魔域城城主之位拿到,现在城主不是我,皇上也做不成,你的主意一个都不行。” 蓝儿轻蔑的一笑:“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你的事情会在办我的事情时顺便办了的。还有机会你急什么,走着瞧吧,只等那妙含烟修成正果,我们等着看好戏就是。” 王安玉虽不知蓝儿到底想做什么,可若不跟她合作,自已的小命也难保已经上了贼船就只能当贼了。何况上的是一条大船,至少她手上有神器偿。 -- 肃庄自从听到催诚传达了衡山派掌门锋强的意思后,一直不放心妙含烟。觉得早日将她的师父定下来最好,先前她刚入后补班时就让海会观的马道长相中要让她当掌门,让陆天齐给暂时挡了。现在妙含烟因棋局一战已在仙界扬名,不知有多少仙界派别山头想收了她,这次他得亲自出面,要不然还会有来抢胜利果实的人。 这天三尊在太极殿上商议仙界联盟的事情,门外弟子禀告有书信。催诚拆开其中三封看着看着实在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将手中的信纸一展说道:“你们两看看吧。” 原来书信内容大体相同,就是说仙宇山力站魔界护法王安玉,七局赢了四局而且兵不血刃。这次要回请陆天齐,并且点名要他带着那几个赢得比赛的弟子去他们那里,要是不方便他们要上仙宇山来拜会三尊,还要顺便选弟子纳入自已的门下。 肃庄眉头一皱心想打架时没见出力,现在丰收了全来斗地主分田地了他急忙说:“赶紧招妙含烟到太极殿。” 催诚还在笑,边拆余下的信边问:“师兄招妙含烟过来,为什么?” 肃庄一脸严肃认真的说:“自然是有大事。” 他想了想又马上叫住走到了殿门的弟子:“后补班的梅心、炮竹、兰君也全叫来。” 陆天齐见肃庄有些反常心想师兄不会是想现在就收了这些女弟子入门下,以便日后那些门派来要人时好找个理由打发了。这四人各有各的好,收了倒也不错,只是妙含烟应该拜谁为师才好呢? 妙含烟、梅心、炮竹、兰君四人一齐到了,高矮胖瘦全齐了。四人个个神情紧张的看着三尊,她们来时向传话的弟子打听了元尊今日的心情,看是晴是阴还是下雨。催诚见了她们来了也很高兴,她们看着元尊的样子让他觉得特别搞笑,他向四人招招手说:“都来了。有事情跟你们说。” 四人全弱弱的笑了笑,又马上神情严肃的看着三尊。妙含烟一双灵活爱动的双眼实在是管不住直接飘向了陆天齐。回到沐月殿后再也没有见过他,今日一见不自觉的低头想到了什么自顾自的莞尔一笑。等她抬头时,就跟肃庄那张黑白照片一样的脸对上了,吓得她收了笑容大眼虚光的向后退了一步。 第一百五十章 拒绝拜师2 肃庄见她一脸孩子气,刚才笑得更是莫名其妙于是问道:“妙含烟你笑什么?” 妙含烟呆在当场不知如何答,张了张嘴又闭上,她想自已总不能说看到仙尊就想笑吧,那是犯了天颜,说自已白痴想笑没憋住也太笨了点了。梅心在一旁见妙含烟眼睛转来转去的也不知在想什么,马上接了一句:“前几日在掌门的正确领导下,在元尊与仁尊的亲切关怀下,在师兄们的奋力拼搏下,把那群坏人打得抱头鼠窜。妙含烟因这件事而高兴,高兴的笑了。” 梅心说完后觉得说很有水平自已也笑了起来。炮竹与兰君更是被她这一逗也哈哈大笑起来。 肃庄心想这梅心哪里来这么多官话,怕是在酒庄里听那些高谈阔论的官爷说话说多了,耳濡目染的学了来,也不管对与不对反正这个马屁拍得元尊很高兴,后果很期待。 肃庄也笑了一下,然后正色说道:“今天把你们全叫来,是为了你们拜师的事情。” 梅心最会来事,一听“拜师”两字,马上跑到仁尊面前跪下,长身一拜同时大声说道:“仁尊,请收下弟子梅心吧。偿” 催诚座在位上还在看肃庄跟他们摆谱呢。没想到梅心已经心领神会自动来拜师了。他笑了笑说:“不急,你有心了。” 肃庄又问:“你们三人呢?” 兰君想拜在木良持事门下多学诗词歌赋以便以后画画时能用得上,炮竹想拜在土持事门下只因为土持事对于培植奇花异草很有学问,这些将来可以用到茶道上多找些材料做茶叶用。只有妙含烟半天没有说出个所以,她是很想成为仙尊的弟子,可弟子规中有一条,只要拜师三年内不得下山只能跟着师父修道。自已一心想早些找到极地皇宫中的幽冥花用来为陆天齐镇住寒毒。她的心思在内心里藏了这么久已经根深蒂固。现在三年不许下山那就是说陆天齐要在这三年里每年都受万寒钻心,千冰刺骨之痛。催诚见妙含烟脸上并无喜色就让梅心、炮竹、兰君三人先退下。他走到妙含烟面前轻轻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妙含烟低下头小脸露出难色,她内心争斗良久才从嘴里挤出几个字:“我不想拜师。” 肃庄等来等去就等到这句话他生气的说道:“只是因为这次最后一局你立了大功。要不然我不会来问你拜师的事情。” 催诚马上对肃庄说:“这次若不是她,仙界已经危在旦夕了。” 肃庄被一个小弟子泼了冷水气得不行,在妙含烟身前走来走去指着她又训斥了几句。 催诚想了想又说:“她年纪太小,而且又与皇室纠缠在一起。将来会有麻烦的。大师兄这事以后再说吧。” 肃庄瞟了妙含烟一眼,走到陆天齐面前说道:“那妙含烟曾立了大功。我想让她入我的门下,看样子她无心,那我有就不能勉强了。” 陆天齐淡褐的眼睛看向低头绞着衣角的妙含烟,心想她为什么有机会了又放弃呢?这不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吗?陆天齐曾被她撞开一丝丝微光的心门瞬间因她不想拜师而消失了。或许她有自已的想法只是他一直没有想到,没有去想吧。 陆天齐神色未变,他走下来,在妙含烟身边停了一瞬,妙含烟感受到他的气息包围了自已,似乎有一股力量将自已拼命往他的身上推。妙含烟想伸手去抓什么,只有一片仙衣如雾般拂过她的手臂,轻拭过她的手指尖后就滑走了。再看手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她宛然有失的看着陆天齐离开的仙影,那摄人心魄光晕渐渐消失不见了。 肃庄负气从侧门走了,催诚看着妙含烟安慰道:“没事,你终归还是仙宇山的弟子。” 妙含烟不知为何听到这句眼泪夺眶而出,她突然想说,拜师后三年不得下山这是谁定的这惨无人道的规矩。眼看就能名正言顺的成为仙尊的弟子了,现在就是那条严苛的戒律让她放弃了机会。想到被斩足的万北,想到几次闯禁门不得的万西自已没有由来的害怕,她怕那青铜牌上的条条律法,怕此次失去正式成为仙尊弟子的机会以后就永远不再是仙尊的小徒弟了。 从太极殿内出来,她就私下想着一定要先闯极地皇宫,回来后再拜师,如此一来既可以解了师父的冰毒,又能成为仙尊的弟子这才是两全齐美的办法。 第一百五十一章 冷暖自知1 妙含烟刚到回到修习殿内,仙宇山弟子们全围了上来。 梅心、炮竹她们先回来,把太极殿的事稍稍说了一些,大伙精明得很马上意会,妙含烟这次立的功最大,说不定直接成了仙尊的弟子个个上前祝贺。梅心首先发言:“含烟,你再也不用担心会被派去万卷阁了。” “她早就不去了,木持事亲自免了的,说是妙含烟是一个有慧眼的好读者。” “什么跟什么。没明白。” 旁边一名弟子实在是看不下去,耳语了几句“木持事不是有一本《千汇诗集》吗?百年来一直束之高阁后来那日妙含烟说她看过那本书,还说那书的作者如何如何的出色,就是这一番对书的点评感动了木持事所以让她再也不用晚晚去那里了。” 听到此话那弟子心想自已怎么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还得天天苦逼的去持法司打扫看那张满脸清规戒律的脸,他轻叹道:“同是扫地,妙含烟扫出一片天,我扫着一脸灰。偿” 炮竹的小声音差点被淹没在人群中,她用那胖乎乎的身板拱出一条缝来,拼命伸进个头来说:“对对对,仙宇山向来赏罚分明,这次你最后关节救了一大票的弟子,你现在就是仙宇山的大功臣。” 妙含烟被围在人群中心神不定,她大眼呆呆的心思完全没有回来旁边弟子们说什么全都没有听进去。 兰君摇着还在发呆的妙含烟说:“以后你成了大大,可要罩着我们。” 众弟子异口同声地说:“对,求罩。” 妙含烟被这阵势弄得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自已的脚尖说:“我可不想离开万卷阁。” 梅心一把拎起妙含烟的脖领子脸贴脸瞪着妙含烟问道:“你扫地擦柜子上瘾了?” 妙含烟用手推开梅心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这个你们不懂。” 炮竹拨开人群冲到妙含烟跟前一把揪住她的前襟问道:“你不是最厌倦那些书本上的字的吗?” 妙含烟被炮竹逼问得只好回答道:“那是以前年幼无知。现在不同了,我可是有有追求的人。” 梅心想了半天也不明白妙含烟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问道:“你追求什么?” 妙含烟推开人群坐回自已的课桌前打开一页书说道:“以前我追求的是自由,现在一心一意想兑现自已曾经许下了一个承诺。” 炮竹也跟了过来,跟她并排而坐歪头头跟妙含烟聊了起来:“别跟我说,是要帮雪枭成为仙宇山首席神兽。你傻呀,没看出来,雪枭回来后就从不是赤目龙的对手,只有它打雪枭的份,那只呆鸟从来都不还手。” 妙含烟听到炮竹这样说自已也失声笑了起来,以前还真的想过要来仙宇山为雪枭去修理赤目龙,但来了一后才发现雪枭千念万念的那条神龙其实是它心中所喜,这种喜欢只有身在其的人(或是鸟)才能体会。 第一百五十二章 冷暖自知2 炮竹说了许多妙含烟已经进入了自动屏蔽状态,她一句也不没有听去,可是站在门外的祝春生听得一清二楚。这个养病一直不起的衡山派二师兄终于可以来上课了。他一门就听到师弟们在议论妙含烟拒绝拜师的事情自已不免有些不服气。这次若不是伤得太重,这七局由仙尊开出的‘琴棋书画诗酒茶’说不定哪一局自已就能冲锋陷阵赢上一局,可惜了自已在床上躺了那么久无法让这些师弟师妹们见识一下。 他走到妙含烟面前清了清嗓子,他一亮相成功了引起了妙含烟的注意。妙含烟马上起身欠身问候道:“祝师兄大好。” 祝春生点点了头问道:“听说你最后关头有赢了那么一局,恭喜你。撄” 妙含烟笑笑说:“有仙尊在,谁都赢不了我们。我只是瞎闯了进去。” 祝春生道:“楚雄良说了,布掌门那时是错有错招,换了别人闯进去未见得能救出他们。” 妙含烟听着不是滋味,自已毕竟年纪最小还是低调点好,搞好团结少显摆才是。她笑笑不再答话,而是自已又坐了下来低头看书。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自已拒绝拜师的下场那真是天上人间相差着十个仙宇山的距离。 当晚去到万卷阁时,木良持事就问:“妙含烟你可愿拜仙尊为师?” 妙含烟心里一惊,他怎么这么问,是谁让他来问的,是仙尊?想想不对,仙尊何等高傲深沉的人他若有话定会自已来的问不会叫人来传话的,于是答道:“我现在还不想。偿” 木持事再问了一次:“你再说一遍。” 妙含烟不改初衷的说:“我想在万卷阁里当扫洒。” 木持事听了后暗骂这个小女娃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元尊见妙含烟不喜欢拜师在他的门下于是让木持事来问妙含烟是不是想拜仙尊为师,怎么说也不能让这好好的肥水流了外人田。但木持事问过后她给拒绝了,这么好的机会就这样让她给糟蹋了,木持事说道:“你你简直是气死元尊了。今日妙含烟冲撞三尊,背逆师命,罚你每晚去万卷阁扫洒。” 本是到了人生顶点的妙含烟因为拒绝了元尊的要求,现在人生进入了谷底。 从那以后,妙含烟得罪了元尊也就是得罪了半个仙宇山的人。上课时持事们一见她开个小差,打个哈欠的就会把她拎起来站着听课。搞得有次仁尊来找持事有事谈看到一个人站着上课妙含烟还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弄得她拿本书遮着自已的脸不敢看人。 平时一到吃饭时间,后补班里的梅心、炮竹、兰君一齐去到食厅里总会有一个桌子是给她们留下的。现在可好,有些师兄弟们吃了就是不走,一直坐着聊天,弄得这四个人端着个饭盘不知去哪吃。 炮竹嘻皮笑脸的挤到一个还有空缺的桌上问道,“各位师兄弟你们吃好喝好了。就请你们让个座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冷暖自知3 那几人一开口叫道:“我们没有吃饱准备再吃点,” 梅心一听这是欺侮人冲上去将自已的饭盘一放:“你让我们去哪?吃好了就走,占着茅坑不拉屎。” 妙含烟知道这是针对自已的,她气得将饭盘端到门外,席地而坐举着筷子狼吞虎咽起来。平日里快快乐乐的吃饭时光现在变成了抢桌子大战,抢着了有地儿坐着吃,没抢着只能端到门口去吃。妙含烟边吃心里边骂,让你们占着地不走,吃吃吃撑死你们这些家伙。最后她只能最后一个去吃饭,每天对着冷饭跟凉菜只能苦笑一声。 晚上弟子们做晚修时练习对打,妙含烟跟梅心正打得起劲。黄桃木剑在空中被她们两人用真气挥得灵敏迅速,木头剑的撞击声在空中响起,淡淡的黄色光晕照亮了头顶上的一片天空。炮竹跟兰君也斗得起劲,只见一道真气凌空飞来,直击妙含烟的木剑,啪一声木剑被打成两截,一截飞去了树丛里,一截天砸在妙含烟的头上。谁也没想到这时会有人出现在她们的修习地。再看那边远远过来几个人,正是仙宇山七少们中元尊的弟子们。万轩、万中、万发,他们正在值夜。妙含妙、梅心、炮竹、兰君马上向师兄们行礼请安,他们几人跟那三个女生点头回应,唯独走过妙含烟身边时全都当作没有看见她,直视前方冷冷的走了过去。妙含烟立在那里被这几人严重忽视而过。虽是炎炎夏日,可如同冰水一般的寒意直浇在妙含烟的心头之上。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大半年,这个最热的夏天却是让妙含烟有生以来感觉到最冷的一个季节。后来的秋季、冬季她也没觉得有这个季节冷。 -- 一天晚上,妙含烟突然看到一片深不见底寒泉,当自已走到泉边低头看去什么也没有,她回身准备走时,抬头一看仙尊仙衣飘飘的站在她的面前。妙含烟一见心中大喜,冲过去一把抱住仙尊的手臂又叫又跳,很久未见仙尊她以为他再也不要见她了。仙尊神色平静的看着她,淡褐色的眼睛温柔深沉,突然他一蹙眉,眼睛不再神色恬淡宁静竟是寒光闪闪像是在受极大的痛苦。他的心口间冒出一丝丝的寒冰之气,妙含烟能感觉他如细丝般的穿过自已的皮肤透进来的刺骨寒意。他的皮肤越来越白渐生细纹,最后他的身体已站立不住那高大的躯体慢慢的歪在了妙含烟的肩头。妙含烟本就廋弱,在这里一年多已长高了一些,但在仙尊面前还是显得不够份量,她一下子就扛不起仙尊的身体的重量跌坐到了地上。妙含烟紧张的摇着仙尊的手臂,看他身体寒冷如冰,身体越来越重,原本银光环绕着的身体好像就要失去元神一样,如星光璀璨的仙气正渐渐枯竭消失殆尽。妙含烟不断的将自已体内的真气输送给他,可就是不能挽留住仙尊的光芒和元神的离散。她想喊但口不能言,她想抱住怀里已经冷到极致的身体但已感觉那身体正在消失。就在仙尊的脸消失那一瞬妙含烟冲破那层束缚,大喊道:“不要。偿”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是睛天1 眼前的景像被打破了,她之所见全是幻境,妙含烟喘着气不敢回想刚才所见,再看看周围自已并不在沐月殿内。她心里一虚不会是自已梦游跑进了仙宇山的禁地寒泉狱了吧,千万不要让别人看到要不然死定了。等她坐好时,眼前一双灰白色的靴子正晃着她的眼睛。她不敢相信的一抬头,眼前竟是近一年不见的仙尊。妙含烟坐在地上,傻傻的看着他双眼里闪着泪花。仙尊俯下身子从妙含烟的脚边捡起那本石头书问道:“你在看《极地笔记》?” 妙含烟还在痴痴看着仙尊,没有听到他说话。陆天齐见她似被刚才的梦魇所困半天回不了神手指轻轻点了一她的眉间,妙含烟瞬间脑子里就清醒了过来。 陆天齐问她:“你为什么在这里睡着了?” 妙含烟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周围,自已居然在万卷阁里看书看得睡着了。她眼睛盯着陆天齐手上的说:“是看书入了迷,没有回过神来。师父你这一个冬天去哪里了?我都找不到你。也也不敢问别人。” 妙含烟声音越来越小,小到最后自已都听不到也不知道自已在说什么。数九寒天对于一个寒毒入心的人来说是这世上最大的折磨,如挑千斤担直不起腰的人再加上千斤来压着他一般,无人能够承受。妙含烟也因为这特别讨厌冬天,她每日都祈祷冬天快些过去,甚至想过有没有什么禁术可让仙宇山永远没有冬天。 陆天齐将书还给妙含烟不再说什么,这一年不见面但她的事情每一件他都知道,只是妙含烟不知道而已。仙尊只要在千里镜前走一趟就能知晓她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她上课开了小差,被弟子们排挤他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万东带回皇宫的消息,原来自那日王安玉败北后,刘唯已经醒过来了,虽然还是智商不济但总归不会出去外面害人闹事。人界的事本有自有天命轮回陆天齐自然不会去插手过问。他一直在外追查蓝儿跟王安玉的下落但就是找不到他们的踪迹,到了寒冬之时陆天齐又闭关回到寒泉狱中自囚了一段时间,直到自已身体稍好一点才出关。他出来后就感觉到了万卷阁里妙含烟的气息,她每晚都在这里当值,陆天齐只要经过就会抬头看看顶层的烛光。 今天的烛光因妙含烟在梦中惊叫被她的气息带得突然光茫四射,陆天齐感应到后想这么深夜时分还有谁会在万卷阁里呢。进来后见妙含烟坐着睡在灯光之下,脸上潮红发汗,嘴微微的动着听不清说什么,皱着眉头双手紧握真气暴走于眉眼之间。陆天齐马上运气将她的热力之气给压了下来。他怕她有事一直等她调息醒来,见她只是入梦太深也就放心了转身准备走。 妙含烟看到陆天齐后怕他以后又将自已当空气一样忽略不计,马上跪倒他的身后:“师父那日之事,请你原谅我。在我的心里我早已是你的徒儿,那个礼仪虚名要来何用。你教我的不比任何人少。我只求师父不要对我避而不见。”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是睛天2 陆天齐心中也一直不解妙含烟为什么一年来从不说起此事,今天又突然主动提及,他想这孩子受了委曲不说,倒是对那天的事还耿耿于怀自已倒没有再计较这些。他开口道:“你起来吧。” 陆天齐想了想又对妙含烟说:“这一年来仙界各派全在休养生息准备开春后来仙宇山谈的仙界联盟的事。为师事多,你自已要好好练功。” 妙含烟听到“为师”这两个字心中的重重压力,沉沉负担一下子轻了不少。这一年来的忍受的冷眼与排挤又算得了什么,只要仙尊还认她,还肯教她一切的一切全都可以放下了。自那晚后,妙含烟似是变了个人,对于别人的白眼看着不再难受,觉得自已不看就是。对于持事的训诫只当是严格要求她成为极品弟子的期望。所有事情从忍受着慢慢转变成接受现实。当然人心都是肉做的,何况是同期的后补班的弟子们全都是闯关考试结下的战友情,他们也不再理取闹故意为难她了。只是元尊的嫡系弟子无论她如何讨好他们几个他们永远的一副没有看到她的表情。妙含烟明白与其把时间花在讨好他们几个人的身上,不如下足功夫去完成自已的承诺,那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 这是她在仙宇山结界处巡查发现了一处破毁之处,从痕迹上看是刚破了的。而且跟以前发现的不一样,这处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堆新土。妙含烟想这些想混进仙宇山的人真有一手都学会偷坟掘墓了,这是修了个地道呀。她手持木剑躲在树后静静的等着,果然听到洞中隐隐有人声传出来,不一会儿出来一个尖头四爪全身披满甲片的家伙。妙含烟提剑就刺,那东西缩成一个球型,那尖头用力蜷缩藏进了大尾巴里面。妙含烟手上的木剑竟无法刺进那铁甲一样的身体中。她气得左手一运功,催动自已的真气,指热力一出如红光一样的真气打到了那个球状物撄。 一缕黑烟起,地上的球状物被迫打开了,地上伏着一个女子。妙含烟一看喝到:“妖精,哪来的?胆敢闯这仙宇山结界。” 那女子肩头上被妙含烟给烧出了一个洞,她捂着伤口痛得汗直冒咬咬牙忍着自已封了穴道才气愤的说:“妙含烟你好样的,连我也打。” 妙含烟一看那女子是穿着便装的小清,她早对小清妖精没有好感,这次抓到了她终于是解了之前的迷团。这小清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她的的确确不是个人。妙含烟上前拦着小清道:“今天你就到三尊面前说清楚,你到底是谁。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小清一想自已身负极地冰皇的任务,混进仙宇山摸情况做内应,现不这把前眼的妙含烟给打发了今后别想呆了,她本想先下手为强把妙含烟给做了,以前或者能办到,但自已早已不是妙含烟的对手偿。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你是睛天3 这个妙含烟也不知是打了鸡血还是吃了仙丹妙药的修为是突飞猛进,放眼后补班内现在竟无人是她的对手了。想到此处小清只得先退让一步:“我无恶意,你不要告诉三尊。” 妙含烟木剑一指,喝道:“正邪不两立,你是妖精,我不能放了你。” 小清被她逼急了说道:“万西师兄不也喜欢小锦吗?她也是妖精怎么你不去杀她?” 妙含烟被她一驳只得说:“她是好妖。你是什么我还不清楚。” 小清想到前几日自已去看小锦时,万西就说要取九色莲花来救她,自已何不借万西之力去极地皇宫救自已的爱人雪貂。这几次出去极地里的姐妹传来消息说是极地皇宫在找修为不错又年轻的男子,现在就顺手让万西去,自已也能跟着回极地。极地冰皇每年开春后就是功力最弱时,或者这真是个机会。想到这里小清问妙含烟:“是万西托我去查极地皇宫的事情。撄” 妙含烟听到极地皇宫马上放下手中剑,她问道:“你知道什么。” 小清看看了她,妙含烟为什么也对极地皇宫的事感兴趣,之前极地三位师姐配魔界王安玉来抢妙含烟,如果自已想办法将妙含烟弄到手送给三位师姐是不是可以救下雪貂。她脑子里一个大计划慢慢浮现出来,她故意问道:“我说给你听,你能不告发我吗?偿” 妙含烟想了想觉得持法司的戒律牌上好像没有说知情不报会被赶出仙宇山,只要不被逐出师门别都无所谓了,想以这层妙含烟小心的说:“你先说说看。” 小清手一摊,从口中吐了一把口水,妙含烟一见觉得恶心皱了一眉头。小清斜了她一眼,双眼里浅蓝色的光茫幽幽闪出,手上的水变成了一块冰,那冰上有一个小不的红点,她一运功,那红点变大眼前出现在一片幻影。幻影一现,妙含烟马上认出那就是石头书上的画面,原来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小清手上的影像就是妙含烟一年来冥思苦想想得到的极地皇宫的地图。妙含烟二话没说将那堆泥土踩了回去,还踏上了几脚:“你把这图交给我,解释给我听是什么回事。我不说出今日之事。” 小清没想到自已赌妙含烟对极地皇宫的事有兴趣真的压对了宝。心想你要这图何用,自已就是个活地图,于是说道:“你若想去,我带路就是。而且开在冰雪已开化了,路好走。” 妙含烟心中窃喜一改刚才的冷言冷语,拉着小清说,“真的,何时带我去。” 小清见她心急如此,想到这一回去仙宇山妙含烟要是反悔告密自已如何呆得下去,于是当即说,“你当真要去,现在就走。” 妙含烟也怕她生变,这回去后她要是死不认帐说自已诬陷她那就前功尽弃了。于是不管不顾的就下决心去极地皇宫找“幽冥花”为仙尊解体内的寒毒之气。她哪里知道,这一去竟是为日生惹来天大的麻烦从此苦难缠身。 第一百五十七章 离家出走的孩子1 小清与妙含烟刚走出结界就让当值的万西给逮着了。万西自知道小清偷跑出仙宇山曾经私下警告过她,但小清与小锦素有交情所以他一直帮她隐瞒了她下山外出的事。只是这次没想到她不仅明知故犯还要将妙含烟带出去,这可是犯了大忌。他一直隐藏自已的气息,想开明白为什么妙含烟可跟她走,直到听到原来是小清破坏结界而且她跟极地皇宫有牵涉万西才恍然大悟小清就是极地四妖之一。怪不得她知道小锦跟冰皇之间的事情,怪不得她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从不跟弟子们一齐吃饭。自已先前包庇小清的外出的事是再也藏不住了,就这样放了她他也心有不甘,何况听到小清知道极地皇宫那么多事情自已也动了心,于是一路尾随而去。 小清与妙含烟一路上不敢御剑踏云只能遁地而行,好在妙含烟自幼就在黑暗里呆惯了,所以不怕黑只抓着小清的手一路相随。万西追到半道上断了线索只得回了仙宇山,等他回来时沐月殿内一片嘈杂之声传来,仙宇山弟子们正在为失踪了两名女弟子而追查下来。 肃庄与催诚站在殿外,由海会观的四位道姑先在里面找人,找了一圈不见人影,肃庄与催诚都觉得事情不妙马上回太极殿找陆天齐商量对策。 催诚用千里镜将仙宇山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就连雪枭的鸟巢,赤目龙的碧潭渊也过了趟筛子还是没有看到,催诚说道:“大师兄我能肯定妙含烟肯定不在仙宇山,万卷阁里她每晚都在,今天那里都没有人了。” 肃庄伸长脖子也跟着在千里镜前看了一阵,下午还看到她扛着把黄桃木剑在巡山,晚上梅心跟炮竹跑到持法司说是不见妙含烟吃晚饭,等到派人找了几个时辰后都说没有看到她心想这下麻烦真大了。他急得在位子上站起来又坐下去,突然说:“这孩子是不是跑回她太后姐姐那去了?” 催诚摇摇头说道:“她如果回皇宫自然会说一声的,这么一声不吭直接跑了不可能,说不定是被人给抢掠了去。” 陆天齐心中一动,谁能在他的手上抢人何况还在仙宇山上给掳走了。他走出太极殿招来仙宇山七少正准备安排他们下山找人,万西却悄悄单独跟陆天齐说了句什么,陆天齐大惊他以为妙含烟是被王安玉给抢走了,或是因为山上太闷想出去看看一时贪玩猫在一处睡着了,哪里知道妙含烟根本就是自已走的。他马上从头上拨下一根头发在上面施了‘寻迹术’交给万西并私下里吩咐道:“万西这里有一根我的头发,上面的气息与妙含烟头上的泪痕钗是相通的,你收好它跟着它发出的信号就能找到她,千万要将她秘密带回来。” 万西将那根青丝绕在了自已小指上领了仙尊的命就准备走,陆天齐又叫住他:“含烟不是普通人,切不可落在外人手上,特别是极地冰皇的手上。明天仙界各派的人都要来参加仙界联盟大会,我不能离开。你一切小心。” 第一百五十八章 离家出走的孩子2 万西之前就觉得妙含烟体质跟一般弟子不同,只当她是仙姿过人,今天仙尊又亲自交待他心中不免想到了魔界的王安玉来争妙含烟这件事。眼前只是当务之急是要找人那些事情他也来不及细想推敲,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万西花了一天时间发现了妙含烟跟小清的踪迹。他暗叹道,小清这极地遁地之术真是很妙。仙界的人全从天上走,她却是个搞地下活动的主,如果没有仙尊给的‘寻迹发丝’怕是永远也不知道她们俩在钻哪个地道。万西用剑在地上划出几道痕迹,再施以法术,地下的小清开道时发现前面的地下通道被堵,一面光壁就在眼前根本无法前进。她跟妙含烟被困得只能从地底下钻了出来。万西用剑横在两人前面问道:“含烟,你这样私自下山知道后果吗?” 妙含烟的眼睛一时还适应不了地面上突然的光亮,她用手遮着自已眼睛,自己刚跑出来一天就被捉了,那表示仙尊他们也知道了,走得急没有打招呼,可他们忙着开大会哪里有时间管她这小徒弟的小心思。她扑到万西面前陪笑道:“就是想逛一下,山上好无聊。” 万西剑指小清说道:“这个人跟你说的她带你去极地皇宫是不是?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含烟那不是你能去的地方。撄” 妙含烟一咬嘴唇索性豁出去了:“万西师兄,那里有幽冥花我要去弄回来。” 万西问道:“极地皇宫的神器哪是你能取到的。跟我回去。” “这一年里别人的眼光让我难受。我觉得自已好无用。”妙含烟握着自已的木剑作势要拼一把。 万西想自已是过来人,他的事情曾在整个仙宇山弄得沸沸扬扬的也是受尽冷对与嘲讽,他柔声对妙含烟说:“你活着是为了别人,还是为了活出自已?偿” 妙含烟拧了下黛眉说道:“我为了什么我很清楚,只是等我做成了你就会知道我不是瞎闹我是认真的。” 小清见这两人已经到这里心中又生一计,她早想好只要有人来追不论对方是谁要么打晕扑倒带走,要么忽悠对方入伙现在来的是万西,自已早就打他的主意,不可力压那就只有智取了,她马上游说起来,“如果你跟我们一起,九色莲也能弄到。” 万西听到九色莲手上持着剑动了一下,他问道:“你如何知道九色莲的下落。” 小清将手中的铁片片拿出来自已一转身变成一只黑色铁甲、四脚尖头的穿山甲,接着又一转身变回人形用一种‘你懂的’眼神看着万西。万西惊呼道:“极地四妖中是铁甲清。” 小清将万西还举在手中的剑用手按了下去,浅蓝色的双眸放出妖魅的光芒,她嘴角含笑的对万西说:“我知道你为了小锦什么事都愿意做,说了这么多年不如今日跟我们同行。” 第一百五十九章 离家出走的孩子3 万西收了剑说道:“你带路就是,若生异心我定杀你。” 小清回头看着妙含烟说道:“搞定。你看还得老娘出马。” 妙含烟向她一扬下巴说道:“什么老娘,你才大我几岁?” 万西被小清的三言两语说服了,他跟在两人后面顺便对妙含烟说道:“我也得叫她老娘,她真的比你我都大很多。” 妙含烟将手中黄桃木剑一指小清的背影:“能有多大。” “比你的小样枭小几岁。偿” 妙含烟一想到前面那个风姿妖娆的小清居然是个几百年的妖,她一嘟嘴说:“啊哦,那你也不是人。不能叫老娘。” 三人一行御剑而行,速度快了不少,万西问妙含烟:“你为何一定要取那幽冥花?” 妙含烟支支吾吾想着不能让万西知道自已跑出来是为了仙尊于是随口说:“我想做一事,让大家不要小看我。” 万西看着妙含烟的小身板想这小师妹怎么也变得功利起来,之前不肯拜师在元尊门下以为她看淡名利只求修仙,现在看来不是这样,他有些不相信说道:“如此简单?” 妙含烟一心想着赶紧赶路,应付着说道:“当然就这么简单。” 万西提醒道:“私下仙宇山会逐去极受刑。” 妙含烟反问道:“私修禁术呢?” 万西说道:“逐出仙宇山。” 妙含烟脸挂笑,看着远方拍手说道:“万西师兄你看,你因我下山不至于被惩罚,你也不必偷习禁术,之前不是说过我会帮你的忙,现在正好。我们各取所需了。” 万西见妙含烟这时候想得却是他不要被牵连进来心中有些惭愧,他问道:“你是帮了我,你怎么办?” 妙含烟见天上跟着他们一齐飞的小鸟在耳边叽叽喳喳翅膀扇得很用力,其中一只蓝色的鸟儿一只脚上破了点皮受了些伤飞得很吃力,另外几只不肯放弃它,一直围着它飞,可这高空之上越是高飞越是阻力大。妙含烟被这几只勇敢的团结小鸟感动了,于是伸出手臂让它们停在自已的身上带着一齐飞,那只受伤小鸟也通人性的立在她的手上轻轻啄着她的衣服表示感谢。万西见妙含烟不答自已的话,只顾着对着她自已身上的停立的几只小鸟说话嘻笑也不知她心里到底怎么想。妙含烟想问万西他敢不敢像他说的那样去爱小锦,更想知道他如此为爱痴狂是不是值得。 小清看到那几只鸟浅蓝色的眼珠冒出贪婪之色,万西见她手已伸向这几只小鸟他喝道:“别伤它们。” 妙含烟看小清神色异样,也马上回护着这些鸟儿轻轻对它们说道:“我带你们一程,到了你们要去的地方你们就好好保重了。“说完将手指一指真气输到那受伤小鸟的脚上,伤口已渐渐愈合。 蓝色小鸟跟同伴从妙含烟手臂上起飞,拍着翅膀去了远方。小清看着到嘴的美食飞走了,心只暗道便宜了这几个家伙,随即又啐了妙含烟一口说道:“妙含烟你私下仙宇山,回去后一定会被那煮了的。” 妙含烟毫无惧色的说道:“不是说私自下山者就要罚去极地吗?我正好自已罚自已,” 万西被妙含烟轻描淡写的话给镇住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样的话也只有她敢说了,他轻叹道:“小师妹,我跟不上你的思路。” “那就跟着走路。”妙含烟一指脚下白色的大地说道:“步行多久能到极地皇宫?” 妙含烟现在所做一切正是自己心之所想,她将踏上的土地是她心之所向的地方。 第一百六十章 极地坟墓1 初到极地,那是一片雪海的世界,与仙宇山的大海碧浪滔天不同,雪海如一片宁静。平原上的雪沙白盐如厚被一样覆盖着,极目四看而去,人在雪原之上就是一个移动的小黑点,白茫茫一片没有人迹。这里‘千鸟不鸣无人迹,百兽潜踪罕生灵’。 在他们三人停下的地方前方一丈远的入口处有几棵树被透明的冰包裹着,宛如的透明玉骨伞立在平原之上。这里已要极光时期没有黑夜,只有太阳的光芒永恒的照在雪地之上,只是极地深寒哪怕是呵出一口气都能在空中凝结成气雾冰晶停住。万西一到这里就觉得身上寒气逼人好在自已有真气护体才不会冻僵。 妙含烟穿着小清给的粉色便服冰雪之下如透玉之中点缀着一片粉红的花瓣,及腰长发如黑色的丝缎披在肩头一娉一笑已有万种风情,温柔可爱的她在雪地里奔跑时举手投足间流露出欢喜之色让人怜爱。万西心中想若不是在这人迹罕见的极地有个小师妹陪着,自已也会觉得这里散发出来的孤单寂寞会让人平添出很多怨气。 妙含烟跑了一圈没觉得有什么机关危险,这里看来看去也就是比仙宇山的雪厚些多些,还有感觉不到任何的生命气息的存在。她心想这哪是皇宫,没有点人气冷冰冰的,只要找到‘幽冥花’自己马上撤。 小清似已看出他们两人想法,冷冷的说道:“这极地皇宫只进不出,别怪我没有早说,你们可想好了。” 妙含烟回想起石头书上的画的图画跟眼前这里很像于是问:“等等你说你能带我们入极地皇宫,我且问你,你可懂古罗斯语,听说只有极地的人才会说。” “这有何难。”小清将自手上的铁片片扔给妙含烟:“你若把这个嵌进自已的身体里,那古罗斯语你就无师自通了。” 妙含烟含接过那小铁片想着她还用这个伤过人,说道:“真是变态。还有这种修行的方法。” 原来这极地冰皇专驾驭妖灵,只要妖灵自已的灵魂或是皮样被冰皇看中,就可以得到自已想要的。小清为了占山为王成为甲力最强的穿山甲便将自已押给了冰皇,专为他刺探情报。后来自已的一身铁甲也有了多种妖法,其中一种就是快速存储语言,这样她每次出去只要用其中的一片插在自已的身体里,马上就能学会对方的语言。所以她虽长得一张西域人的脸白肤蓝眼的,但从来不会因为语言不通而搞不到自已想要的消息。 妙含烟想来都来了总不能是个哑巴,到时这小清若是中途退出自已还是找个当地人问问道看看路牌什么的,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再者若是等下要是有什么闯关指南说明书什么的,自已不能看不懂。虽说那石头书上的东西自已死记了一年左右,总不能白记了。于是一咬牙,转过头去将那小铁片插进了自己的手臂处。 第一百六十一章 极地坟墓2 只见铁片一触及她的肌肤就像水蛭一样吸在了上面,很快铁片变得柔软慢慢的向里面钻,白净的皮肤像是开了一条极微的细缝将这铁片容纳了进去,血光一闪一滴鲜红的血流了出来滴在了雪地上。那铁片往肌体里钻,痛疼随着它的深入也不断加重,她的血一涌而出,万西马上将妙含烟穴道封住免得血流过多。那铁片在肌肤内慢慢散出一些浅蓝色的汁液与妙含烟血管里的血液相融,跟着血流直涌向她的全身。体内有异物入侵她脸上蒸腾起了白雾,冰天雪地里她渗出汗滴挂在额角,马上额角的汗滴又凝结成一颗晶莹剔透的冰珠粘在了她的脸上。妙含烟忍受着排山倒海似的大脑风暴,太阳穴一鼓一鼓似是有东西要冲出自已的脑子痛得她身体摇摆不停手指紧紧的抓在了雪地里,这一握之下身下的雪化成了水又被极寒结成了冰,好在她的身体在仙宇山修练这么久已经能承受这种妖力,一柱香后痛苦减少了一些,妙含烟闭目前将之前记下的《极地笔记》里的图片与注解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真的所有迷团迎刃而解。可这些困惑一解,眼前的宁静白雪瞬间消散化成极寒地狱,让人转身想逃。 眼前的雪沙变成了森林白骨,或是有头无身,或是断腿断手,或是从腰处被斩断,有的是两具白骨面对面相拥在一起,手指骨互相交握成拳,分不出是哪一具尸骨的手指,每一具尸骨都有一个形态他们死前必是受极刑或是被活活冻死的。有些尸骨倦成一团像是因怕冷而自抱取暖在瞬间就冻成了冰骨。 累累白骨层层叠盖在一起,所望之处见白雪者就是白骨堆成的。就连冰树上挂着的几串冰挂子也是人的大腿骨与手臂。骨头下偶有露出的尖利之物现在可以看出是坚硬如铁的寒冰冻成的冰刀雪剑。人若是踩上去脚上会马上割出一个口子。 这时天空中飞出一道人影,他身上已无衣物,身体因在暴露在寒风与冰雪之中,刚一落地就被急冻成了一个冰人。妙含烟双手发抖的在那冰人面前晃了一下手,他的双眼还能跟着左右动。啊!这是个活人,妙含烟吓得大叫起来,手上运气想用真气热力将那冰人身上的冰击碎,此时空中一个个鸡蛋大小的冰雹也如下雨般飞快的砸向了地面,全部冲着冻得脆硬的冰人而去,那冰人身体中的血液因为被极寒冻成了冰血,血本流动在血管里,现在骤然成了冰体积变大在血管中膨胀,竟然将那人全身的皮肤胀开破裂。全身上下只要有血管经过的地方已是暗红青紫一片,肉体跟着极度的萎缩像秋天枯萎变糟的树叶成了一层薄纸裹在骨头之上。 --------------------------------------------------- 第一百六十二章 极地坟墓3 空中的冰雹再度砸下来,她眼前的冰尸白骨就被砸断击爆了,冰雹像槌子一样不断的在碎骨上反复击打锤炼原本的拳头大小的骨头成了豆子大小,最后被地上的冰刀冷剑挫成了冰渣雪沙。 转眼间,不断有衣不遮体的人从四面八方涌来,后面似有无形的力量鞭打着他们,驱赶着他们不得不来这死亡之地。很多人的关结被冻得僵直,双腿无法屈伸走路就停在原地任风雪扑打在脸上身上,一具具的冰尸挺立在雪原之上。 万西所见的打打杀杀的事不少,但像今天这样死像恐怖,面目全非实在让人惨不忍睹。他知道那些冰尸很快会跟刚才那具尸体一样成为地上一堆雪而已。 小清问道:“你们还想进去吗?撄” 妙含烟躲在万西身后,声音颤抖不已,她强打精神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被赶到这里来?” 小清脸上没有同情之色反面骂道:“他们以为来这里就是天堂可以过好日子,其实只要精力被冰皇吸食干竭就会被赶到这雪原之上。这极地进得了门出不了神,你看有谁能活着走出来。” 妙含烟内心惧怕的想要离开这里,但脚却一步向前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真正的战场,从来不会因为她的恐惧感而消失,只会激发她潜藏于体内的坚定信念。越是难以越过的险境凶关越是让她为自已的决定鼓劲。不是所有人都阻止她来极地皇宫吗,那她偏要走进这道传说中的鬼门关,不是幽冥花是八大神器中从未被仙界的人得到过吗,她就要试试把不可能变成可能。妙含烟将心一横直接跳上黄桃木剑向前飞去。脑中石头书上所写的冰尸雪骨就是这里了,此地不宜久留那些死的影像是最是吓人心神,乱人心志。万西见妙含烟先冲了出去,马上也跳上佩剑跟了上去偿。 小清已经轻车熟路,她追上妙含烟和万西说道:“冰皇比你们的仙尊如何?” 妙含烟冷笑一声,看看脚下的雪原说道:“仙尊设的结界让人悟道不伤神。你们冰皇的结界却是让人生不如死。” 小清鼻子里哼了声,转而问万西:“你可得记着,九色莲在冰皇手上,等见到真人时,可别跟妙含烟学,要会奉承。在极地他就是皇上,什么都由他掌控,这雪原景色就是他的得意之作。” 妙含烟听到小清说到刚才的景像居然被喻为佳品心中产生一阵强烈的作呕的冲动,她强咽下涌上喉头的流质说道:“别再感叹皇权下的壮丽山河,要叹就叹生命的无常脆弱,脚下层层叠叠的尸骨堆集的辽阔雪原才是聚焦着无数生灵精气的源头。” “人生真短,花开一季而败,人过十年青春不在。我才不要那么清修守苦,我要及时行乐,无拘无束。”小清最烦仙家那套自苦自律的说辞,当听到妙含烟跟个老持事一样念着这些东西时她就反胃要吐槽。 三人逆风飞行,阳光虽冷但还还照着前方,小清说得有道理,开春后的极地皇宫的确比平时好找路一些。因为妙含烟已蒙蒙胧胧看到了一些蓝色和红色,不再是初到极地是的雪白一片。 第一百六十三章 闯穷天狱1 妙含烟刚从白骨雪原处离开进到里面稍有颜色的极地腹地,瘴雨蛮烟,四处是人在吃鸟,鸟在食人。 小清面对熟悉的一切感觉良好的问身边的两人:“妙含烟,此情此景你可有什么想说的,这里可是鸟儿的天堂。极地皇宫的‘穷天狱’是飞禽的天下。” 妙含烟直眉瞪眼的看得发憷,自已和万西正站在一双如仙宇山石柱大小的两只鸟爪的爪缝之间,他们抬头看去,头顶上一片如房顶大小的鸟肚子。再看前面不远处停着数只高如参天大树,身如房舍的红色巨鸟,准确的说是跟赤目龙一般大小的巨型飞禽在用爪子在堆集如山已发出臭鱼烂虾混合着的腐烂气味的尸体上翻找着什么。 鸟嘴如簸箕般大小如铁铲一样将尸体推,再用爪子踩上两脚。尸体一具具翻滚而下,看上去肤色已有紫斑死了多日。原来那鸟不吃人肉,只吃人的眼睛,每找到一具尸体就用跟如铁棍一样粗的舌尖刺向自已的食物。一颗被血浆包裹着的如金钱桔大小的白色黑色混合物就这样像烤串一样一个个的被串在了它们的舌头之上。几只大鸟就跟清道夫一样一前一后从尸山中左推右踢的开辟出一条三人宽的道路来撄。 妙含烟看到那食睛鸟看向自已吓得用手捂住了双眼,心想千万别吃自已,它们千万不要看到自已的眼睛。那巨鸟似是看到了妙含烟跟万西大鸟爪踩着腐烂的尸体就过来了。结果还没在靠近,他们两人头顶上的白色肚皮开始向前移动。两只食睛鸟为了争夺新鲜的人眼打了起来。 妙含烟跟万西趁势从两只鸟的肚子下跑了过去,一路闭气疾行目不斜视。刚跑出几步前面在翻食尸体的大鸟发现了他们,他们马上飞到一棵树上。大鸟并不去追他们,回身又开始翻找起来。妙含烟从树上向周围看去,也几个跟他们一样呆在树上的人从树上滑了下去,这几人手中各了几只鸡蛋大的雏鸟。他们似是饿了许多日子用手抓鸟吃。他们专找那种蓝色的小鸟,只要抓到就左右手捏住小鸟两只脚向两边用力一扯,撕开鸟儿头还挂在一边的身体上,另一身体就已被抓它们的人塞了口里,毛皮一齐乱啃一通。 妙含烟见小清用手上的铁片打了几只蓝色的小鸟也坐在树上吃了起来。不过她的吃相好些,她还是去了羽毛再吃鸟肉的。 “这是你说的鸟天堂?”妙含烟脑子断片了,石头书上的画片跟这里一印证真的就是原景重现她背着身子对小清说:“你就生活在这种地方几百年?怪不得你生得一幅饿死鬼的样子。偿” 小清吃了手上的蓝色小鸟后,将其中一只拔了毛还没有来得及吃的一半边鸟腿扔给了妙含烟问道:“你饿了吧,赶路这么久来吃个点心。” 第一百六十四章 闯穷天狱2 妙含烟用黄桃木剑一挡,血水四溅,有些还血星沫子还飞到了万西的袍子上,他们俩气急败坏的骂道:“我去。” 小清耸了耸肩,将手指上的血舔的干净,浅蓝色的双眼神彩异常,她说道:“我吃好了。过了这片穷天狱就再也没有得好吃的了。” 妙含烟看到这片枯林里其中有人不愿意吃鸟又怕被鸟吃的在往外跑。他们去的方向就是妙含烟来的地方,不用想也知道跑出去的全死在了雪原之上。她实在不想从这片尸山肉林中走过去,就是在空中飞也能闻到腐败尸体的味道,她哇哇按着肚子吐到不能再吐,已把苦胆汁都吐出来了。 就在她与万西停在树上时,还不断有人爬上树来抓那些受伤的蓝色小鸟吃,他们双眼混浊不清的,身体骨瘦如柴,精气全然被吸得没有多少了,只是在救生的***强撑着在活着。若不是亲眼所见,这路有冻死骨,遍地鸟食人极地皇宫是从书上看不真切,别人嘴里讲不分明的,之前自已看石头书上的人鸟怪兽原来画得不够精细,现在看到的是人把小鸟往口里塞当食物,食睛鸟踩在人尸体上觅食,这真是亲身体验什么是地狱撄。 妙含烟死死的抱着树杆问道:“万西你怕吗?” 万西面如死灰只在一直用功力压制自已想吐的冲动,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地方。 妙含烟问道:“小清能不走捷径。” “可以。偿” “早说呀。” 小清将手上铁片片亮了一下阴森林的说道:“你将万西的心肝切了出来献给那蓝鸟精,也许因为万西的精气好过这里所有的人,它一高兴就放你过去了。” 妙含烟怒气冲天伸手指尖一道白光真气打在了小清坐在的树叉上,啪一声小清跟着断掉的树叉摔了下去:“你再说这话,我先把你宰了。” 小清掉下来正好打在了食睛鸟的背上,她哇哇叫起来:“你想杀我?没有人带你走,你就等着当鸟食吧。” 妙含烟虽然很怕这食睛鸟,但嘴上还是不肯服软也跟着吼道:“果然是妖精,从不说人话。” 两人说话间妙含烟忽然觉得的腰上一紧,似有什么带子铁丝之类的缠在了自已的身上。然后四肢也被捆了个结结实实。万西手上的佩剑一出,一道白色的剑气疾光如闪电直劈树藤之上,顿时妙含烟周身全是噼哩叭啦咔嚓咔嚓剑气闪如星辰,白光所闪之处全是一片断枝四飞跟着剑气的光晕在空中爆开乱飞。 那些绑着妙含烟的树枝全被万西的剑气给斩断了。可还没有喘口气,万西自已已被树枝卷住了右手,佩剑也被更大的藤蔓给绞得死死的。 妙含烟的黄桃木剑一把乱砍,前脚断了后脚又长出来,那些新枝跟流水一样不断的涌向他们,她急得大叫:“万西师兄这是什么树?跟仙宇山的一样越砍越多。”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闯穷天狱3 说话间自已提醒了自已她想这树妖跟无望山涧的千年树妖一样,自已于是混乱的吼了一句:“我是千年树妖的朋友,它是你们祖宗,我就是你们祖宗的朋友,你们也得尊我一声祖朋友。” 所以说千年交情万年关系,这个人情网真是牢不可破的,就因为这一句话那几棵树就停止了攻击,其中一棵竟化成一个树人开口说话了:“千年树妖一走这么多年,现在怎么样他过得可好?” 妙含烟马上来了精神,掉在半空中对着那人形树央求道:“好说好说,你先放我们下来。撄” 那人形树看到地上食睛鸟凶相必露,千年树妖的小崽子们居然把妙含烟和万西掉到了那些鸟的头上,它的说道:“不想变成瞎子,就在树上说清楚。” 妙含烟见谈不拢,只得先稳住它们她急忙说:“千年树妖当然过得好蓝天白云,共享阳光雨露。从来不用像你们这样被这蓝鸟管着。你看看你们长成什么样了,一点绿色都没有,全是一片枯败萎靡之色。” 那树人听到自已的祖宗过得如此悠闲,忧伤的说道:“我们不听话蓝鸟就会啄我们的树皮,人要脸树要皮,我们想活就听话抓活人给它吃。” “蓝精鸟?” “它很厉害?” “它若回来知道我们放你们过去,定会剥我们的皮的。偿” “我现在就剥你们的皮。” “小蓝鸟你不是飞出了这穷天狱吗?怎么又回来了?” 说话间天边一道暗光先是一个点眨眼之间变成了一艳蓝色的小鸟冲着妙含烟就飞了过来,它停在她的肩头,一双浅蓝色的溜圆鸟眼闪着凶光。这鸟儿的羽毛柔软无比,鲜艳的蓝色翅膀上涂了一层珠光亮色,太阳的极光余辉将它的毛色又渡上了一层金,它的到来将整个穷天狱都照亮了,原本烟瘴之气被它的光芒驱散到树林之外。妙含烟跟它对视了一阵她盯着蓝精鸟的眼睛突然说道:“你不是只鸟。” 小清拿了块铁片片扬手一挥,一道黑光打在了树妖身上,树妖一吃痛怪叫起来:“小清,你反了,敢对自已人动手。” 小清飞到树妖身上将那铁片片拔了下来,树妖又是一声怪叫,她对着那只蓝色小鸟说:“蓝精王子怎么出去一圈又回来了。冰皇说过你出去了,就没了法力,只能被千鸟驱赶回来。还不如当时就把你给吃了。” 那蓝精鸟不理小清反而还在目前不转睛的看着妙含烟,妙含烟一听这是遇到了那只受伤的小蓝鸟心中一喜说道:“等我做完自已的事,我带你走离开这个鬼地方。” 蓝精鸟听妙含烟这样说鸟头一歪双眼带着疑问看着她,妙含烟马上说:“我不是妖精,我不吃鸟,你也别吃我。我只是来摘朵花,没有要伤害谁。” 蓝精鸟看着她头上的泪痕钗来了兴趣,伸嘴叼了去。妙含烟头发一松,黑丝缎的头发打散一身,她看到蓝精鸟嘴上多了一根发钗急得丢了魂一样大叫起来:“还给我,你要见面礼我有更值钱的。” 蓝精鸟却不理她,拍着翅膀飞走了。 “还给我。” 第一百六十六章 蓝精王子1 妙含烟如同被人摘了心肝一样痛失泪痕钗,她不顾一切的催动内力,体内真气由心到腹再到四肢最后充沛到指尖发丝,混身上下开始燃烧起来,红色的光晕一圈一圈扩大放开,就像一石击起千层浪一样,真气电流一样激发出来,直射速个穷天狱。刚才蓝精鸟的出现,让穷天狱亮如晴天,这下妙含烟的气流漫涌而出,整个穷天狱成了一个气暖房,温度在不断的升高。 蓝精鸟、食睛鸟、树妖、小清全是极地妖精他们能扛住极寒却畏惧温暖,何况是来自妙含烟炙热心的热力。小清已经被这热力烘烤得头晕眼花,她用铁片打向妙含烟,铁片还没有近到她的身体只在光晕之处接触到她的真气就汽化掉了。小清吓得六神无主,这是惹到了正主,妙含烟莫不是要一发功将整个穷天狱给变成火炉吧。她马上大喝一声:“蓝精王子,快还了那泪痕钗给她,要不然你就要变成烤乳鸽了。” 蓝精鸟嘴一扬将泪痕钗还了回去,树妖也全数收了捆在妙含烟和万西身上的树藤,食睛鸟全都跟驼鸟一样将头扎进尸体里面不敢看妙含烟更别说靠近她半步了。树上的人因为太过体虚被妙含烟的热力真气逼得直接掉下树去,再也爬不起来。 妙含烟手握泪痕钗往头上一插,披散的黑发三下两下被这钗子给盘了一个好看发髻。万西从树上下来,奔到妙含烟身边,关切的问:“小师妹,你还好吧。快收敛心神,别再强催真气。” 妙含烟委曲的说:“这小破鸟见面不说话直接就抢我的东西,不是好鸟。” 蓝精鸟蓝羽乍起,鸟眼圆睁扑着翅膀直向妙含烟飞过来。妙含烟心想这是要打架,小样你刚知道我是吧,她也不客气将黄桃木剑横在胸前骂道:“好个恩将仇报的东西,我治好了你的伤,反过来抢我的东西不算还要跟我约架。偿” 说完黄桃木剑就刺了过去,那蓝精鸟双翅疾振,速度如光,看不到拍打的翅膀的样子,只是它周身艳丽夺目的蓝光急速的射了出来,眼前一片蓝色羽绒从天而降。这是小鸟抖羽换毛的节奏,可是蓝精鸟没有换上华丽的羽毛而是穿上了蓝羽的衣服,变成了一个相貌好看的男子。 妙含烟手上黄桃木剑收不住,蓝羽男子稍一则身,剑尖直接擦着他的脸过去了。她本要打架这一下用力过度眼看就要栽在身边的尸体之上,万西飞身上去接了一把,扶在了她的肩头。妙含烟回头看看那男子想着还好没有伤到人,原来蓝精鸟是在玩变身,不是想约架的。 万西向那蓝羽男子解释道:“我小师妹年轻不知道你是谁。我也只听说过你。对不住了蓝精王子。” 蓝精王子眼睛向下,眼角一斜问道:“妙含烟,那泪痕钗谁给你的。” “你管我。” “我若不是为了查那泪痕钗我才不会再回到这鬼地方。” “这钗本是一根绣花针,因在天庭仙女那犯了小事被贬到了仙宇山,后来后来就成了钗子就在我头上了。”妙含烟说到后面还是没有把仙尊给招出来,不知怎么的一提到仙尊心里就有些不想说出来,怕人知道什么似的。 第一百六十七章 蓝精王子2 蓝精王子一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直视妙含烟,仿佛她有任何的心事都逃不过他的法眼:“是陆天齐送给你的吧。别人不知道的事我却知道。这绣花针的主人是我的故人,看来陆天齐有心了,连一根有了灵气的针都让它能物尽其用了。” 万西看了看妙含烟,自已入仙宇山这么久从未听说过绣花针的事,只知道有一天天庭来了一个美貌的女子说是有事求仙尊,自已只知跟一个蓝精王子有关,别的一概不知。难道仙尊自妙含烟入门就对她很相信所以将那件往事告诉了她,还送了这根钗子给她。 “陆天齐还说了什么?” “天地万物都有他的归宿,强求不得。撄” 蓝精王子听到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复而又是一脸悲伤:“仙女姐姐还是放不下我,要不然我用尽心力为她煅造的绣花针早就被那些恶人给毁了,她心中是舍不得我的,所以才会为了留下这订情之物去仙宇山求仙尊帮忙化成泪痕钗保留下来。” 定情之物?一只鸟爱上了一位神仙姐姐,哦这是禁爱集锦吗?先是雪花枭看上了赤目龙,后是万西为了天庭一条小锦鲤不惜私自闯极地皇宫找九色莲。每一段都是因为一个‘情’字。 “蓝精王子你如今已成人形何不去找仙女姐姐。”妙含烟这天生的热心肠又大暴发了。这么英俊的王子当然要跟自已心爱的人在一起,她大力鼓动起来。 蓝精王子有些失意的说:“回不去了,我以为来这极地皇宫以鸟王之尊换一身皮囊就能得到她的欢心,但现在的我双手沾满血腥哪里还配得上她。我恨这穷天狱,是这里让我活在地狱深渊之中;我恨我自已,不肯听她的话一意孤行离开她去找自已的天下;我更恨冰皇,聚天下污秽之气于极地让这里从美丽的雪原冰川变成恶鬼修罗的天下。你看到这片土地曾是我的领地,现在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偿” 原来几百年前天庭召开千灵宴,让天下所有愿意修道成为灵兽的飞禽与走兽们去天上拜师修习。当时的蓝精王子在因法力不够被路上的金凤凰给啄伤了翅膀,后来一位在天空中织彩虹云裳的仙女姐姐接住了这只有着蓝色羽毛的小鸟。它起初不愿意屈就于她,只想着到佛祖,罗汉,天王那里寻个一官半职。后来它偷跑进天王那里,看到金凤凰正被天王的儿子追得天上地下乱窜乱飞,这才明白一入王府深似海。那金凤凰一身尾翼最是精美珍奇被天王三太子看中要拔来做头盔上装饰品,已经被扯得不剩几根了。三太子还要它快快多长一些出来好做成衣服送给自已的心上人当礼物。 蓝精王子自那次与金凤凰深入交谈后才知道自已是身在福中不知福马上打道回了仙女姐姐那里,从此好吃好喝跟着仙女姐姐潜心修练。后来仙女姐姐的绣花针就是在他修练精气之时用自已的眼神之气练出来的,在这以后仙女姐姐绣花不再费尽心机的找位置算针数了,全由这根有了灵气的绣花针代劳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蓝精王子3 妙含烟和万西听到蓝精王子的故事感叹不已,原来看似琐碎细小的事情在有心人眼里就会当成他最重要的事情,总在不经意间他在帮助她,为她着想。妙含烟曾经为万西凭血气之勇不许百名考生踩踏石桥的事情感动到流泪,也曾经为万西为了小锦跟大师兄拼命而大哭不止。可今天听到蓝精王子与神仙姐姐的平日相处的小事----一根绣花针忽然想起自已的师父,心中不自觉得的想到当日师父看她总是扎不好头发送她泪痕钗的情景。跟他们的故事好像好像。 “那为什么你离开了她?撄” “因为她是仙女,我只是一只修了道成了精的凡鸟而已,我想到只有成就了一番事业自已有片土地将来就可以跟她一起厮守了。” 小清叹气道:“所以你就回到极地来卖给冰皇当奴隶,成为这穷天狱的鸟王,从此将这里变成的那些恶人的坟墓,过一段时间又去抓一些回来让他们成为冰皇的精力之源。你则吸取这些食睛鸟的精力让自已修得人形。” “以爱之名,行不义之事。”万西听到蓝精王子最后坠落成这样心中愤懑不已。 妙含烟惊道:“蓝精王子,原来是因为你的恶行,所以天庭惩罚了仙女姐姐让她被绣花针刺伤,然后这根针就被贬下了仙宇山。” 蓝精王子半天才哽咽的说道:“因那针上有我的聚焦的恶怨之气,那针也变得恶念丛生。针上的邪气侵入到她的体内仙女姐姐从此不能绣花。” “可你不能自暴自弃。仙女姐姐从来没有放弃过你。” “你怎么知道的?” 妙含烟从头上拔下这根泪痕钗,上面那滴浅蓝色泪滴还闪着暗暗的幽光,宛如情人的泪水滴在皮肤上,却灼烫着人的心灵。她感觉不到钗上有半点邪气怨气,反而是绵绵不尽的相思之情,妙含烟说道:“因为这针上有她的眼泪那些恶念邪气全因她的泪水冲洗掉了。所以我戴上之后,它一直听话又懂事,从来不做违逆之事,只求青丝绕身平凡安稳。她本毁了这根针就行了,可她还是留下了它,仙女姐姐就是想有朝一日用这根针告诉你回头是岸。偿” 蓝精王子刚才将泪痕钗叼走就是想看个仔细,那上面的泪滴他是认得出的,浅蓝色的微光里印照着仙女姐姐的脸,世间最美丽的眼睛就是情人的眼睛,蓝精王子最思念最爱的人的眼睛就全在这颗相思泪中。 蓝精王子突然对妙含烟说:“你跟万西都回去吧。我放你们走。” 妙含烟想自已跟蓝精王子白话了半天,口水都说干了冰皇的人影还没有见着这就给打发出去了,绝对不行,没有捞着好处这来回的路费也不够她断然拒绝道:“我不走,找不到幽冥花我绝不走。” 蓝精王子问她:“你是为了谁而来?” 妙含烟一时语塞,这事成与不成自已已没有了把握可千万不能把仙尊给拖进来,她胡乱说道:“我我为了扬名立万。” 蓝精王子狂笑了起来,这世人还有人能逃过他的眼力,怎么可能呢?他笃定的说道,“你的眼睛骗不了人。你哪里是个为了名利而来的人。这里来的人如江之鲫,万双贪婪、怨气、愤怒、忧愁的眼睛我都一一看过,你是为了他而来。我劝你回头是岸,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第一百六十九章 地狱皇宫1 妙含烟虽然在《极地笔记》中看过图片记得那些字,但图文所展示的跟自已亲身经历,亲眼目睹还是有着天差地别。这两日所见所闻全是在人界未曾见过,在仙界未曾听过的。六界之一的妖界原来如此的恐怖惊悚她问道:“妖界自成一界,这里地狱一般,为什么还有人不断的来呢?是为什么?” 蓝精王子闭了闭眼指了指前方稍暗之处:“极地冰皇无人见过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无所不能,就是天庭也敢去,要不然他不会活了几百岁盘踞于此地这么久谁也奈何不了他。撄” “天下哪有无所不能的,我不相信。” “你知道什么,别打断我说话。”蓝精王子冷冷的说道。 “世间万物皆是:聚在为精,散则为零。而正是因为这样极地冰皇利用了这万物精华建起了这极地皇宫。这里曾是鸟语花香,人间极乐之地,只因为极地冰皇的到来,他将万类生灵中散乱的精气凝结,引诱他们激发他们灵魂中贪婪、怨恨,最后这里原本简单平凡重复的生活被打破了,一个人的欲念的演变成争夺,再下来是一个家族,一个种族间的占有和仇杀。每个生灵的生存之地被别人侵占了就都不服气,各自去跟极地冰皇做交换,得到了法力,就去争去抢,去打去杀。几百年来的争夺杀戮循环反复渐渐地这里成了死亡之地。原来正常的修养生息全部都乱了。” 随着蓝精王子所述,那石头书里的所记下的一个个曾经美丽的画面到了后面的确是荒芜一片。曾是‘青山碧水蓝天日,岁岁年年叹来迟’现在却是‘穷山恶水黄泉市,朝朝暮暮如凌迟。’ 妙含烟自进到这里来,鼻子已经失去了嗅觉,觉得自已的身上都沾满了那些糜烂腐败之气。她暗想这样的环境里生存的人和物,不成妖怪都难,想保持原本的那点善良简直就是不可能。 “后来极地皇宫的名字在妖界名声越来越大,来投靠极地冰皇的妖精、鬼怪也越来越多。你们现在所见就是几百年周而复始积累而成的。这里没四季只分白天黑夜。好在天庭有意对极地皇宫进行约束,太阳总有三个月在这里不升不落保持在一个水平面上,现在就是日不落也叫‘极地之光’,此时就是妖灵出逃的日子。” “我明白了,你就是为了逃出去所以才受了伤。”妙含烟这下明白为什么来的路上会遇到几只鸟,而且自已无意间救了那只蓝色的小鸟。 “我出去后才知道,自已根本不是原来的自已了。我见人就想抓,就想带到这里吸他们的精力,我变得多疑、暴躁、嗜杀。这么多年积累的负面怨气哪里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蓝精王子双手慢慢抬起,他自已都不知道这双手曾经抓了多少人来献祭给极地冰皇,而死在自已手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偿。 第一百七十章 地狱皇宫2 妙含烟见他已有悔意,而且他所掠之人大多是心存恶念的人,说起来并不是十分的大恶奸徒,她试探的说道:“你回仙女姐姐那去吧,她会重新接受你的。” 蓝精王子叹息着,他也想过试试回到过去,但仙女姐姐身处天庭自已以前连累她多时,还去找她他都觉得自已很不脸,心里过不去那道坎。他甚至愿意她活在自已的回忆里永远不要与他相见。 “我不知道仙女姐姐如何想,如果换作是我,我希望你能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哪怕别人不肯原谅自己,自已也不要放弃自已。这世上还有谁会比自已更想过上幸福的生活。”妙含烟将头上的泪痕钗拨了下来交给蓝精王子说道:“去找仙宇山找仙尊,千年树妖在那里就生活得很好。我还见过它。你去求仙尊,他看似冷如寒冰其实胸怀宽广大度,仙女姐姐既然有托于他,他也不会为难你。撄” 蓝精王子看到手上的泪痕钗心头一动,灰色的心被点燃了一般又窜出了火苗儿:“仙尊会让我见她吗?” “我不知道,但至少让她知道你爱过她。这么多年没有变过不是吗?别在自已爱人面前逞强,你受了伤,她比任何人还要痛。”妙含烟此言一出勾起了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万西的心事。 万西也加入了劝人行列:“去仙宇山吧,我明白仙女姐姐的感受,其实表面上你在这极地皇宫受苦,可她的心里比你更苦而且无人能理解她。” 蓝精王子心中还在犹豫动摇,他很想见却害怕面对仙女姐姐,但这泪痕钗就在手上,或者真如妙含烟和万西所说一切还有余地,哪怕自已能死在她的面前只要看她一眼那也是值了,总比守在这里度日如年的后悔内疚要来得好。他将泪痕钗收到手里转身化成一片蓝羽之光,他又变回了蓝色小鸟飞走了,众鸟见鸟王都飞走了全作鸟散奔散去了别处,躲得远远的不再出来。 小清笑道:“妙含烟你这是让蓝精王子去给陆天齐送信呀。万西你觉得陆天齐知道你没有把人带回仙宇山反而跟着她一起来了极地皇宫他会怎么处置你呢?” “师父一定会先把你做成药材。”妙含烟最烦小清没事就插嘴,还尽说些打击人的话偿。 小清本来想损一样万西的,没想到妙含烟牙尖嘴利的回了一句让她无比气结的话,她想仙尊什么时候成了妙含烟口中的师父了,她怎么不知道。 “喂,你先说清楚仙尊什么时候成了你师父了?” 妙含烟和万西看看前方也不理小清的纠缠,一起又御剑飞出穷天狱的边界向更深处飞去。总之这鬼地方少看为妙,多呆一会身上都会生疮疤。再往里走时看到一妙齡女子拿着一把菜刀就跑向了穷天狱那边。妙含烟想去拦着她,小清大腿子一伸,脚尖一勾将那女子的脚勾住,让她摔了了大青蛙,趴在地上不动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地狱皇宫3 妙含烟瞪了小清一眼想上前看看万西手上佩剑一挡,使了个眼色。妙含烟想这极地皇宫不比外面的确要小心为好。那女子在地上趴了一阵慢慢转过身来,妙含烟一看差点没有晕过去。那女子的脸因为这一摔,变成了平面脸,眉毛、眼睛、鼻子、嘴、耳朵全在挤在一起跟个大烧饼一样。 小清用脚尖轻轻戳了那女子一下,她张开一字口一下子就咬在了小清的脚尖之上,痛得小清用脚猛跺那女子的头。一会儿好好的一个人被小清跺成了一滩肉泥。妙含烟别过头去,心里发闷,好在一直没有吃东西要不然又是一通大吐特吐。这时又有一个八岁大的小男孩也跑了过来,走到那滩肉前踩着摔倒了,他倒是没有摔成五官移位而是看着三人问道:“看见我姐姐没?” 后面跟着出来两个中年夫妇,女的全身是刀伤,男的已经脖子被砍得只留下半边了,满身鲜血但人还活着,那女人说道:“看见我女儿没?撄” 妙含烟不敢说话,小清却淡淡的说:“极地冰皇说了,你们的养女不报你们的养育之恩,天天想找把她卖了亲生爹妈,这样的女儿不要也罢了。” 那女人一听大骂道:“极地冰皇?就是这个坏人,让我们的女儿每一世都要经一个劫难,每一世都年轻轻的死去。” 小清横了这对夫妇一眼:“别忘记,你们身上的伤全是她砍的,是她无情无义。” “我们跟女儿好好的活着,你们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她不是的我们亲生的,让她产生幻想以为自已没有人疼爱所以走了绝路。”那男人从喉咙里挤出一句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话。原来是气管被砍开说话时声音露风。 小清冷冷道:“你们若爱她为什么要生一个男娃出来,你们偏爱小儿子才会让她生了怨念。这每一世劫难皆是因为你们总是在养了她以后,又再生一个男孩来分她得到的宠爱,都是因为这她才跟你们结下仇怨。” 妙含烟这才听出了点门道,准是极地冰皇骗了她,说是只要杀了养父母就可以知亲生父母在哪,这是用她父母的消息在勾出她的自私恶念。而这女子的恶念之气就用来滋养了这里的妖精鬼怪。怪不得每一世重来她都会选择这样对自已的父母亲。这是恶道轮回让她永世不得超生,永远活在仇恨里,妙含烟看看地上的那摊肉泥,再看身受重伤的夫妇心中又对极地冰皇生出几分讨厌来偿。 小清看那夫妇坐在地上哭得很伤心,手上的铁片出手,两道黑色一闪打在了那两人的头上,那对夫妇马上倒地死了。接着看到那个八岁的小男孩,他身上单薄只有一件极小背心而且已是被撑得裂了线缝,看得出这衣服太小是他年纪还小时的,他光着脚踩在地上人已冻得不行,瑟瑟发抖,但眼睛还是目讷的看着地上的三具尸体。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地狱皇宫4 小清将手指一张,一道黑光扑向了男孩,男孩子不由自主被吸在了小清的手上,脖子让她给掐住了。男孩痛苦的扭着脸,双手用力想去瓣开小清掐着他的手。 “你杀了他的爹娘,还要杀他吗?”妙含烟手上的黄桃木剑马上挥了出去,一道白色剑气割到了小清的手指上,她痛得只能松了手退到了一边。 “这是减轻负担呀,我做好事让他们一家团圆,以后再也不用轮回相杀了。撄” “好狠的心肠。”妙含烟将那孩子拉到一边,对小清说道:“人的生死岂是你我能决定的,现在你不许伤他。” 小清嘴还想骂,可见到万西阴着脸佩剑已在手上似要出手,她想自已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一切暂且忍着。 妙含烟将见那孩子冻得发抖,将身上的粉色外衣解了下来套在了他的身上,说道:“你哪都别去,等我出来时带你离开这里。” 那男孩受了惊吓只是瞪眼瞧着妙含烟好像看到了一个怪物一样,或者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在这一世他居然会遇见她,一个粉色衣服的可爱姐姐。他没有说话,只是抱紧了自已的身体蹲了下来,粉色的衣服的衣襟被他紧紧的攥在了手里。他的看着妙含烟跟着万西与小清离去的身影,眼里闪出一道孩子不会有的寒光。 “你刚才对那孩子太好了,他每一世都是冻死父母身边的。”小清对于妙含烟的好心品评了一番。 “你就没有过想要对他好的人吗?”妙含烟气不过回了一句,双眼一直在光线渐暗的极地皇宫内搜索偿。 “你不是说在极地之光时极地皇宫的路会好走吗?为什么越来越黑?” “这里就是个当铺,你要什么就用自上的东西来交换。当然这里也是个恶念满棚的地狱,进来的路好走,不代表找九色莲与幽冥花的路就能走。”小清进到这里后声音压低了不少,而且一直走在了妙含烟和万西的身后,不再是冲在前面。 “这里是极地皇宫,六界最见不光的地方,可如此多人都来这里是为什么?因为这里有人界、仙界得不到的法术,而且这里只要法力高就能无法无天,无拘无束。” 妙含烟想,这极地皇宫里人的一个小小愿望就要用这么惨痛的代价来换,难道就没有人想过到底值不值得。在看这渐渐暗下来的极光,想是越往里走里面越是没有光明了。 这边仙宇山上,衡山掌门锋强、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清平掌门布千叟等一众百家仙界大小门派全都聚在了太极殿内。 这次大家只为一事就谈仙界联盟除妖界的事情。一年前仙界被那王安玉假扮的南越国皇帝害得好惨,门徒尽数被抓。后来仙宇山七局斗免了一场死伤争斗,让这场风雨欲来了浩劫化为无形,可众派回去后经过人数清点有些还是失踪了。各派四处派人去找,全都不知去了哪里,仙界找不到人界也无踪迹。他们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被极地冰皇给弄走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仙界一统1 南越国金贵金统领那里传来的消息是极地三妖已经不在了,王安玉跟蓝儿也消失了。 锋强问三尊:“为什么找了一年还是找不到?” 肃庄说道:“他们手上可能有万象屏。” 催诚叹道:“八大神器相生相克,千里镜观尽六界可这万象屏却是破不了的。” “就是了,所以仙尊你一定要汇集所有的神器,不给妖界、魔界留下一点机会,让他们全都没有生存之路,立锥之地才好。”速令归马上抛出自已的想法。 “这神器汇集得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这次仙界联盟当然不错,可是盟主一定要收集了八方神器才可能当吗?”锋强直接说道:“仙尊当这个盟主我第一个赞成,不要再用什么收齐神器作为前提了。现在是妖界横行,我们还为一个虚名在争没有意义。偿” 速令归与胡匪上次见面时就对盟主之位有所觊觎,但仙宇山救下他们几派的弟子这点实在是很大的恩惠不能不报,他们两人不再反对仙尊成为盟主,只是附和道:“一切仙尊定夺。” 别的小门小派更是不用再说了,几个大的门派全都拥护仙尊成为盟主领袖整个仙界。本来仙宇山就是仙界的定海神针,哪次出现大的的战争杀伐不是他们出来力扛呢。 锋强见仙界联盟的事已经定下,心中放下了最大的牵挂,但此次上山他还是有自已的小算盘的。一年前曾写信给三尊想收妙含烟为门徒陪养成掌门接.班人,可是仙宇山回复说这妙含烟因力战魔界护法王安玉受了伤得修养就把这事给耽搁了。这伤也养了这么久了,今日到了太极殿上就没有见过她,只有梅心、炮竹、兰君这群弟子在跑前跑后的端茶递水。他想妙含烟可别让其他门派捷足先登了,好坏自已跟仙宇山关系最好,自已最挺他,他衡山派的这个面子不能不给。他茶也不喝,就径直向三尊走去,为了衡山派的未来拉下老脸自已去谈。 “我听说妙含烟上次破了妖皇的冰魅棋局,仙姿卓越,能见否。” 肃庄只得搪塞了一句:“她她最近闭关。” “可我们来了有三天了,这小孩子心真高。” 祝春生在衡山掌门锋强耳语了一句,锋强脸色未变点略点头就问:“我想收她当徒弟,仙尊你看如何?” 催诚一脸难为的摸了一下鼻子,指着在殿中泡茶的炮竹说道:”“快给衡山掌门添茶。” 炮竹胖胖的身体一颠一颠的走去,殷勤的说:“请问是绿茶、红茶、花茶、奶茶?” “绿茶。”锋强答。 “请问是西湖龙井、洞庭碧螺春、黄山毛峰、上饶白眉、峨眉竹叶青、仰天雪绿、天山绿茶?”炮竹问得那个细致,就是皇宫大院里最顶极的司茶尚宫也没有她这么专业敬业。 “龙井。”锋强说了个最普通的。 “请问是明前,明后?”炮竹又细着嗓子温柔的问道。 锋强实在搞不清这些茶的分类回答道:“炮竹你沏什么我喝什么。” 终于问到锋强烦了,他已经忘记有什么事要找三尊了。此时催诚又在跟清平山布千叟摆起了龙门阵。 布千叟回了清平山后一直念念不忘当日的好酒,一进了仙宇山就好像闻着酒味了一样:“那梅心的酒不错。”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仙界一统2 催诚马上将话给接住:“梨花醉好说,只人别把人弄走了就行。” “三尊里面你最滑头。”布千叟笑道,“妙含烟我是不指望仙尊让给我当徒弟了。” “布掌门什么意思。”催诚明知故问。 “这女娃娃只有仙尊才能教,别人教不了。”布千叟神秘的一笑用三角眼瞟了一下端坐在上面的仙尊。 催诚好奇心起,问道:“何以见得?” 布千叟用极低的声音侧过身来跟催诚说道:“你记不记得去年时,虽战,但仙尊气色不错,面有红光,今年同样的时节,仙尊血气全无这是为什么?偿” “你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但我是进过那冰魅棋局的,非热力至纯到精至极的人不可破也,那女娃娃的修为定是仙尊教过的,要不然怎么可能凭一已之力硬是坐化了那生门寒冰,那可是要三昧真火的火侯才能化掉的极地冰粹呀。她不仅赢了,而且全身而退。我当时观战酒醉心里明。”布千叟脸上露出一抹忧虑之色,看着众仙人中淡然平静的仙尊又说:“千万让妙含烟呆在陆天齐的身边,只会帮到他。” 催诚点点头,面上粗放心细如发的布千叟已经看出点什么来了,他连连点头,心中想到妙含烟这次跑出去又几日不归真的仙尊的面色就冰冷了许多,气血寒冷连带着人也坚硬起来了。他下定决心只要这倒霉孩子子回来,就要力保妙含烟留在仙宇山,这次跑了出去是要罚的,但不能逐出师门。 “仙尊外面有蓝精王子求见。”万轩提着剑冲了进来还在喘着气,说话也很大声,看样子是打了一架的。 “那个让天庭蒙羞之人。”仙界中资历高一些的有百年以上的修为的人多少都知道这件当年轰动一时的天庭丑闻。 “我去见他。”陆天齐仿佛知道他会来,他也好像等着他来一样。 -- 殿外陆天齐看到了一身蓝羽长衫,有一双凹陷的冰湖蓝双眼的蓝精王子,若不是知道他的过去,初见真的以为是波斯国来的皇族贵公子。他的身上充满着异域的风情不笑好像冷得与世隔绝,嘴角只轻轻略弯就如爱人一般亲切甜蜜让人想靠近想看着他。 “你还是来了。” “姐姐可好。”蓝精王子只问了一句。 他冰湖蓝的眼睛像婴儿般纯净,陆天齐看到他眼睛的那一瞬间觉得看到了妙含烟的双眼自已都有些恍惚了,他知道那是错觉,马上掉头不看蓝精王子,而是看向远方的山景:“她在天庭里。” 蓝精王子见陆天齐态度冷淡,但话很温柔,若不是极有城府的人怎能面对他这个极地来的妖精还能保持住风度呢,早跟刚才的仙宇山七少之首万轩一样打起来了,他心中不禁暗暗佩服这仙界的领袖就是不同一般。蓝精王子将手伸出来,放到陆天齐面前,他手上银光一闪多了件精致灵巧之物:“这是你徒弟的东西,” 陆天齐一见泪痕钗心中叹道,这孩子还真的进了极地皇宫,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万西痴情到此,竟不惜违师命去那里找九色莲。可这妙含烟为什么拼死也不肯回来呢?她难道不知自已辛苦保护她就是怕妖界、魔界的人来伤害她吗? “这小清引妙含烟去极地皇宫恐怕是九死一生。” “你们妖皇段温裘收集的人皮还不够吗?还想要收集神器成为六界之首吗?” 第一百七十五章 执子之手1 “你们口中的妖皇在极地却是谁也耐何不了的。”蓝精王子冷冷的看着布千叟,这老头子最八卦,什么花边新闻全是从他嘴里传出去。 “你说什么?青城山领教了。”速令归一听蓝精王子说话声音就血气上冲,走路直蹦高的出来了。 “我不想打架。”蓝精王子慢慢的走到陆天齐身边,连眼角都不想看他们。 “你个妖精,来这里不打架,难不成你来探亲访友?”衡山掌门锋强马上跳了起来,“我的大徒弟融秋林被你们捉走了是不是?” “王安玉没有告诉你吗?”蓝精王子笑道,“你们衡山的大弟子融秋林现在已是冰皇段温裘座下的护法。撄” “你说什么?他怎么会背叛师门呢?”祝春林在一群掌门手后看那蓝精王子神情高傲,说话也眼睛看天,心说老子忍你很久了。 这融秋林久在衡山派门下,修为也算不错,就是为人阴沉爱耍手段,几个师弟对他颇有不满,但人家是大师兄只能忍气吞声放在心里。外门弟子祝春生则不同生性外放有什么就什么,就是争强好胜喜欢找仙宇山的七少们单挑,锋强觉得两人均不是合适的掌门人选。可这融秋林在衡山派经营多年,哪里肯就这样让出机会来,最后在师父锋强闭关之时打开结界私放魔界护法王安玉进来,先伤了他们,又用冰魅棋局困住他们,这样里应外合将弟子全部给关了。本想着师父如果意外挂了,自已就可以仗着大弟子的身份座上这掌门之位,哪里想到锋强硬是拼得一生热血逃去了仙宇山求救。他怕事情败露只得跟着王安玉,在他的安排下易容幻化成妖人的模样不断将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打伤、清平掌门布千叟则用酒诱他杀进了冰魅棋局让他与自已的弟子自相残杀搞得神智不清偿。 “蓝精王子你如何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挑拔我们仙界联盟的。” “你们各有各的心思,还用得着我来挑?”蓝精王子说话一针见血,此话一出又引来一片喧哗。 蓝精王子着急上火了一样见这么多人围着他吵,也不退让又加了一句重磅豪言:“你们仙界除了我身边的这位仙尊陆天齐能入我眼,你们算个屁。” 众人一听,妖皇手下小小一个蓝精王子就如此的狂傲自大,这要让妖皇占了那八大神器那还了得。锋强当下对陆天齐说道:“仙尊杀了这蓝精王子,至少给妖界一个警告。” “何不趁仙界已经结盟,现在我们反.攻那极地皇宫,打掉他的老巢。”速令归马上接着说。 蓝精王子冷哼一声道:“那里本是人界的地方,收了也不是你们的。” 胡匪长剑一拨,冲到蓝精王子面前吼道:“仙界收了就是我们仙界的。” 第一百七十六章 执子之手2 “枉你们自称仙界名门,跟冰皇段温裘,魔界的顾倾城有什么不同,自已夺了就是自已的。”此时人群后面传来一声清缓之声,众人纷纷回头寻声而望,一名挽着高耸的白色头发发髻,双手手指全完的女子站在了众人身后撄。 仙界掌门们没见过也听过,没听过也八卦过的一位奇人,天庭仙女姐姐,曾经的绣仙一名,但最少人们记她的是那段旷世奇恋,她跟一只鸟儿爱上了。 那女子看也不看众人一眼,只紧盯着蓝精王子念道:“瑶池一别几百年,” “玉指纤纤无人怜。”蓝精王子看到她的一双玉手只有手掌没有了十指泪水一下子涌上了眼眶。 “我再也不能绣出天下美景。” 蓝精王子他快步走到那女子面前,含泪说道:“我就是你的手,带你抚遍千山万水。” “我已青丝不再。” “那有何难,我还你黑发如云。”蓝精王子将身上的蓝色锦袍一脱,自已身上蓝光一闪,灿如星辰的光辉洒在了太极殿前,他的蓝色锦衣化成了一片片艳蓝的炫光闪闪的羽毛,一根根整齐的向他的身上插去。蓝色的光晕如月光一样温柔,让人看着如梦似幻,最奇的是他变身的那一刻,太阳的光芒也收敛了,只有他的身姿悬在空中久久不散。突然每一片羽毛全数变成白色的真气化成一雾气露水向那白发女子如瓢泼般淋去。一阵蓝雨过后蓝精王子只身落地从此跟凡间男子一般再无法术,而那女子的头发瞬间变回了黑色。 “他居然用自已的百年灵力,去换这女子的华发转青。” 众仙全都一愣,这天庭仙女织绣乃是一绝,她自失了双手后就一直被贬成了游历人界的一个平凡妇人,没想到今日居然被蓝精王子给引了过来。布千叟看到这二人如此胆大眼中根本没有别人叹道:“你们这又是何苦。” 催诚看看陆天齐,他依然平静从容,只是眼里多了一丝宽慰,陆天齐说道:“你走吧。不要再做杀孽。偿” 肃庄手中的亢龙锏亮了出来,要不是因为今天仙尊成了为仙界联盟的盟主他都想首开杀戒了:“天齐,你这是做什么?” “他无杀人意,我们何必有害人心。”陆天齐说道。 那女子向陆天齐一欠身,说道:“多谢成全。” “是你们成全了彼此。” 蓝精王子听陆天齐如此一说,心想他果然跟妙含烟口中说的一样,胸怀不同一般人,而且能看透自已是为送信的不是来挑衅。蓝精王子向陆天齐微微一笑说道:“我知道姐姐好就行了,另外想告诉你一件事,妙含烟她是为了幽冥花闯极地皇宫的,这孩子很倔强。” 陆天齐本还平静的脸听到‘幽冥花’三个字就惊了,心想这孩子为什么要去盗取‘幽冥花’,此花可解天下奇毒,因这神器就是用天下极阴极寒极恶之气炼化而成。由于阴气太盛只在极地那里才能稳定。若是强行移位不是修为顶天之人是无论如何也承受不了那神器的威力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执子之手3 极地冰皇虽然拥有这神器,但一次也没有用过,只是当成个摆式放在了极地。神器汇集其实就是一场灾难,这些掌门们很多只知神器威力巨大,想得到这种力量,但不知道上古时神器汇集死了多少天界与仙界的人。最后听师父说是因为魔尊的心脏被驭天剑给刺中了,他无法承受神器的力量才让那场灾难中止撄。 仙宇山弟子本来一直认为陆天齐隐瞒了妙含烟去向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现在看来是仙尊派了这个最小的弟子去闯极地皇宫抢夺神器‘幽冥花’,这仙尊真是老谋深算,这边明着办仙界联盟会,这里暗中就去拿神器任谁都想不到呀。 仙界各派更是闹开了,敢情陆天齐魄力挺大的,就这么让个小徒弟去了极地皇宫刺探军情。他们还在这里说了半天,仙尊早就安排了汇集神器的事情,果然是一代领袖。 “我知道你曾与冰皇一战,虽未将他斩杀,但也毁了他的肉身。那九色莲是用来维持他的样貌的我想他绝不会给万西,那幽冥花是镇雪原冰川的,如果离开那里,极地将会汪洋一片,到时洪水泛滥成灾,妙含烟将会成为天下的罪人,仙尊八大神器强行收集会得到无穷之力,但也会引来无尽的人界灾难,你们仙界联盟可要想好。”蓝精王子说完对仙女姐姐轻轻一笑,“我曾最向往自由自在。现在只能用脚去走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天空。” 仙女姐姐笑了笑突然运起真气催动元神,混身上下只听得关节作响,双掌上的开始冒出十根白骨,她又一运功将自已仙身散去换得十指尖尖复原了自已的双手。蓝精王子大惊道:“你为何废掉仙身,我已是凡人,我死后,你不回天庭吗?” “我只想跟你做一对只有彼此的一世夫妻。” “一世,我们只能有一世的情缘。”蓝精王子低下头根本不敢相信温柔敦厚从不敢反抗的仙女姐姐居然如此决绝刚烈。 “我的手以前只会为天上绣花,现在我要天天为你做饭。”仙女姐姐温和的说。 两个凡人你扶着我,我牵着你的消失在太极殿前。 “反了,反了,这妖精跟天界的人是疯了。”肃庄见身边的仙宇山弟子全有感动之色,特别是万北眼中含着泪目关蓝精王子他们离开,他大骂道。 “是吃错药了。偿” “明明是没吃药。” “掌门师兄,是你通知的仙女姐姐?”催诚问道。 陆天齐没有吱声,只是看着手中的泪痕钗,他已知道妙含烟此行的目的,要如何阻止这个莽撞的孩子,要如何将她带回来。仙界都以收集神器为荣,其实这其中不知有多少秘密不为人知。 “化干戈为玉帛。”布千叟在人群里发出一声叹息。 “这是犯了禁忌呀。他们两.会遭天遣的。”肃庄恨恨说道。 “只要你们不编排他们,他们就能过上平凡的生活。” “你又是谁?大胆。”肃庄跟仙宇山众弟子们在说这段惊世骇俗的事情,同时深入的对他们进行徒弟不得私爱泛滥的教育。他想仙宇山是仙界的典范,那弟子也得是仙界的榜样千万不要学坏早恋,荒废了问道修仙之路。他没想到还有人敢顶嘴,大怒道。 第一百七十八章 翩翩公子1 “奉极地冰皇之命,前来送信。” “极地三妖!” “仙尊,妙含烟和万西擅闯我们极地皇宫,是我们把尸体给你送回来,还是你自已去领?” 仙界众人一听,三个妖精说话如此狂放大胆真是让人想马上飞扑过去,一剑杀了她们。 “那我先杀了你们三个。”万轩提剑就要刺。 极地三妖之一的小玉笑道:“你们不是想要神器吗?何不集了众仙之力去极地皇宫走一趟。偿” “我们仙界有驭天剑、红绫束、亢龙锏、千里镜,八大神器我们仙界就占了一半,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阵。” “骁战槌在魔界的王安玉手上,幽冥花在极地冰皇那里,万象屏不知所踪,这最后一样。”布千叟说到这里看向陆天齐。 众仙凡有几百年修为都知道,这最后一样神器‘炙热心’其实从来没有人真正拥有过,看到过的人都没几个。所以每当有人说要汇集全了所有神器,大家也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只当做随口说说的一句豪言壮语罢了。 “想知道炙热心的下落,就去极地皇宫看看。”小玉对催诚说道:“千里镜看尽天下事,但也要损耗你的修为。仁尊,我送你一个大人情。” 催诚摸了一下鼻子,自已什么时候跟这小妖有了交情的。再看看身边嘴里正嚼着松子的万南心中恍然大悟,这小妖爱吃松子,自已的弟子上次免费无限量提供了餐饮服务。看来小妖也不是全无心肝之人,想到这里他笑了笑。 小玉手一挥,回观术开启,太极殿前一片影像。正是妙含烟和万西闯穷天狱时,妙含烟催动真气救人的瞬间。那冲天热力大有燎原之势,众仙中大多数看得惊心动魄的,可还是几个明白人。布千叟微微颔首看向陆天齐他想仙尊想瞞的事怕是再也瞞不住了。催诚和肃庄对视了一眼,肃庄马上出手将回观术所现的影像给打成了星尘碎片,漫天光芒就此消散。 肃庄怒道:“小妖,再不走,我就灭了你。” “有种来极地皇宫。”三妖一声娇笑,蓝光一闪从太极殿前消失了。 陆天齐也不解释刚才所见到底说明了什么,只身一闪竟也消失了。 “仙尊去哪了?” “斩妖除魔。”仙宇山弟子齐声回答。 这一出搞得众仙一愣一愣的,催诚在场对众仙笑笑,现在除了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掌门师兄你太酷了,还得他这个师弟来收拾这尴尬的场面。 --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不是脚步声,不是呼吸声,若有似无的细细密密的骨头碰碰的交响之音。 妙含烟和万西寻声来到一处只能过一人的黑色洞口前,两人向里看了看,只听到细微的啮齿声,不见任何东西。小清本来跟在后面,突然跳了出来向那洞口里,发出一声怪叫。她这一叫在这光线不足的空旷地之中回音阵阵,一会儿无数的“咯吱咯吱”大作,不再是悉悉索索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翩翩公子2 妙含烟黄桃木剑向黑色洞内伸了进去,还没有来得及抽出来,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连剑带人给了吸了进去。万西紧随其后同时将手中早已备好的引火石打了出去,四面一片火星飞扬,在星火点燃的那一瞬简直能让人窒息。 火光之下全是未死的人被一只只的硕鼠在啃骨头,那吱吱就是从它们嘴里传出来。那些人不能发出叫喊声,全是因为寒冷冻得面色紫青身体僵硬不能行走移动,而那些老鼠却活动自如把这些人当成美食撕开他们的皮肉,啃咬着他们的骨头,那些冻僵的人们被咬痛了只在牙齿间发出磕碰之声,而后跟着老鼠的啃咬声一齐交织着传出来。 妙含烟和万西落脚的地方正有一只肥大的像猫一样的老鼠正用力的啃着一根别的老鼠不要的骨头。他很肥,肚子都拖在地上,身上无毛,光皮红色,皮肤极薄能看清鼠皮下的血管。他不像别的老鼠好像跟自已在咬的人有仇,每咬一下都又狠又用力。他只是呆在自已的地方可怜巴巴的反复咬着一根剩骨,看着更像是在磨牙撄。 妙含烟借着火石之光看清眼前的一切后,皱着眉头问:“小清,这是什么地方。” 小清低头看着那只光皮肥猫鼠蹲了下来,只闷声回了一句:“你不是会古罗斯语吗?” “你要我跟老鼠说古罗斯语?你吃多了吧。”妙含烟用黄桃木剑将想爬上自已脚面的老鼠挑开厌恶的说。 “是你饿晕了吧。你没有听出这吱吱声里就是古罗斯语吗?”小清耐着性子回了一句。 妙含烟仔细听了一下,闭上眼回想了一下,身体里蓝色的烟气开始走动,果然她耳边全是同样一句:“好冷,好饿,牙痛。” “他们是人是鼠?偿” “只有这只是。”小清一指地上那只可怜的大肥鼠。 “这里是自食狱,全是一些出卖了自已儿女的人,或是出卖了亲人朋友的。他们得到法力或是力量后去做自已的事情,然后躯体就被变成老鼠的儿女、亲人朋友啃咬。”小清看了一下周边地上横七竖八的人没有丝毫的同情之色。 妙含烟看到地上的那只啃别人不要的骨头的大肥鼠说道:“它是真正的老鼠?” 那老鼠小小的眼睛瞪得老大,前爪放下了咬得满是齿印的半根骨头向妙含烟爬过来,由于太肥了,跟在地上挪动一样。万西见它长得蠢笨又行动很缓慢手指尖的真气渐渐凝聚起来就要对它下手。 “它是我的朋友,你们救救它。” “你自已身在极地皇宫为什么不救它?” “是我将它卖到这里来的,它非旦不啃我的身体,还不愿意杀别人。我实在对不起它,你们带它走吧。” “啊,还有这样的老鼠?是只好鼠。” “你引我们来,就是为了救这只老鼠的。我问你九色莲在哪?”万西忍到现在终于知道小清的真正目的。她哪里会有好心肠,不过是借他们二人之力救这只老鼠罢了。 “它天生嗅觉灵敏,你们只要带他走,我就让他领你们去找九色莲。”小清坚持一定要妙含烟和万西将那只老鼠带走而且说出一个他们拒绝不了的理由。 第一百八十章 翩翩公子3 万西不肯与小清再说条件,这小妖诡计多端要是真的答应了她说不定等下又有什么陷阱让他们钻。 妙含烟想着万西不远万里陪自已来闯极地皇宫就算是为了九色莲也是情有可原,更何况这一路不是他一直护着自已坚持着往前走自已心里已经无数次想逃避想离开。为了师父为了万西和小锦怎么样也不退,先答应了再说。 “好,我们带它走。带我们去找花。” “先杀光这里所有的人。” “找花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怨灵之气遮蔽了九色莲的气味。偿” 万西心想这些人活着也是在活受罪生不如死,于是手上的佩剑一挥白光星辰闪耀般向那些人罩了过去,没有痛苦没有扭曲他们化成了一堆粉尘落在了地上,咯吱声消失了。只有那只肥大的老鼠瞪着一双绿豆眼看着那堆粉未,前爪子里的半根残骨从它的嘴里掉落,它怕得跟见了猫一样,拖着大肚子拼命的向小清靠拢,想躲在她的身后。最后它用那双细细的前爪遮住了双眼,大肚子不由自主的一抖一抖。 小清温柔的说:“别怕,他们不会伤你。你带他们去找九色莲。” 老鼠畏畏缩缩拿下前爪看着妙含烟和万西,绿豆眼上下打量眼前的人,妙含烟两眼清纯透亮不像坏人,万西星目剑眉,鼻子秀气书倦味很浓。但这两人看它的眼神那叫一个不待见,就像看到了这世上最难看最丑陋的活物一样。它叽里咕噜说了句话。是的没有听错,它开了鼠口说了句古罗斯语:“我也不丑。” 妙含烟听懂了,极地皇宫的怪事真多,连只肥猫一样的光皮鼠也会说人话了。老鼠用前爪一划自已的大肚皮,一道彩光闪过,地上趴着老鼠站了起来,从头到脚的变成了一个人形。眼前的人卷卷的短棕发紧贴在头上,深陷的眼窝里一双灰蓝色的双眼。妙含烟和万西对视了一眼心中赞道,好一双忧郁如蓝湖水的眼睛。 “我是小吃貂,” “哪有九色莲。” “我也不知道。” “小清...”妙含烟眼中火星乱窜像是要吃人。 “但我能闻得出来。不过需要一点人皮,你们谁肯拿出一点。” “用我的。”万西抢先一步将手臂上的一块肌肤片了下来。 妙含烟惊叫一声:“万西师兄。” 万西手上虽痛,但为了取九色莲他好像什么痛都忍得了,小锦在石桥时被斧砍得遍体鳞伤时自已还在想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现在有了些切身体会。他眼睛坚定的看着小吃貂说道:“拿去。带路。” 小吃貂接过鲜血淋淋的人皮,上面还有万西的微温,他看一眼小清,又看看万西眼中多了一份敬佩。小吃貂将皮肤向空中一抛,那皮肤像是被什么牵引浮在空中慢慢前行。 “跟我来。” 四个人一齐向一处幽暗处走去。妙含烟手中的黄桃木剑握得剑柄都湿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九色莲1 妙含烟在路上用丝巾将万西的伤口包扎上,心里还暗自怨道自已走得太急,什么紧急抢救的创伤灵药都没有带在身上,真是没有出远门的经验,下去离家出走一定得带上药,还得带上吃的。钱是最无用的东西,这里不收钱,只要命。 那块万西的皮肤飘停在一处冰面上空不再动了,下面有一束红绿青蓝赤橙紫的七色光从冰面底下透过来散发出幽幽的光晕。七色光晕打在那块被极寒冻得有些变形的皮肤之上,慢慢的原本因寒冷冻缩的皮肤渐渐张开伸展,变得有弹性,能看到冻成紫红色的血液居然恢复了流动,一滴一滴的滴下来,打在一片冰面上。借着七色光的照明,还有滴着血光指引,四人看到了冰面下盛开的一朵七色七瓣的如菜碗大小的花。 妙含烟迅速的跟了过来,定睛一看,冰面下的花半开半合着,虽七色之光淡淡幽幽但能隐约看到花芯中的九个小孔。 “九色莲”。 万西双唇抖动,再也不迟疑,想都没想就扑到了冰面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那花再也不挪动半分生怕有人会从他的眼前夺走了这朵花。 “你把手伸出来。”小吃貂说道。 万西好像没有听到,只是眼睛一动不动痴痴的看着冰面下的九色莲花,双手却在发抖。妙含烟将绑在万西手上的丝巾打开,那片割掉的皮肤从空中徐徐降下来,跟着真的回复到他原来的伤口上,借着七色光在伤口上愈合收敛伤口,一会儿只留下浅粉的刀口,妙含烟催动真气手指指间闪关浅红指力光晕轻轻在皮肤的刀口上划了几下,温热的真气加速了修复,这时再看万西的手臂哪里还有半点受伤的切割痕迹,完美如初了。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看到万西一幅发痴的样子,而妙含烟则激动得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小清提醒他们道。 四人的眼光全集中在这九色莲上,从未见过如此生长于冰雪冻土之地还盛开得如仙如幻的七色花。 “你是没骗他们,但是你却害了他们。”那人的声音好像就从莲花花芯里传出来的一样,明明是责难之语却说得温柔空灵,明明听得出是一个淳厚男人的声音,却如催眠般让人沉醉。 妙含烟以为自已出现了幻听,她转头看去,立在自已面前的却是灰袍为衫浅金外袿罩衫,发戴玉碟冠头插云纹透玉掌门簪的仙尊,她的师父陆天齐。如果现在有地洞可以钻的话,她愿意马上变成遁地鼠;如果现在可以装失忆的话,她愿意立即躺下一睡不醒等万不得已才睁开眼对仙尊说一句,她梦游了。但怎么可能,陆天齐的手上驭天剑已经指在自已的眉间。妙含烟知道她犯了错,持法司前的右边的青铜牌罪名牌上从此她将写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虽然她有着一个天大的苦衷,但谁会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小弟子会来闯这天下最恶的妖界是为了仙尊,这听起来就是个借口,更像是小孩子间闹的一个笑话。她一下子跪倒在陆天齐的面前,混身抖得不敢说话。 小清跟小吃貂看着地上的妙含烟都觉得这陆天齐也太大牌了,明明是跟他们俩说话,怎么把个小徒弟吓得应声趴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偿。 万西却没有跪下,更没有挪动自已的身子半分,他举起自已的佩剑眼看就要刺向冰面,似是要将冰面下的九色莲给拿出来。可剑气闪光之时,白光划空而来,剑锋所指却是指向了妙含烟身前陆天齐。那陆天齐不闪不避只淡淡的看着跪在眼前的妙含烟,她抬头之际,余光看到剑气已破空过来想也没想就挡了上去。剑气划过妙含烟的手臂,剑光与血光如莲花盛开一般喷了出来,四溅在冰面上。 “小师妹,你为什么替他挡剑!” “师,仙尊你还好吗?”妙含烟并不在意自己已经受伤,反而是紧张的看着陆天齐。 万西护住妙含烟,扶着她起来,手上的剑却还指着陆天齐大喝道:“你是何人,为什么假扮我们的掌门?” 那人微微一笑也不答万西的话,只看看冰面上的鲜血说道:“你看九色莲从冰里开出来了。” 万西看向冰面下的九色莲真的发出了九种光来,原本只有七瓣七色的花瓣现在成了九瓣九色的花,花艳如阳,色光如月。花瓣由半开慢慢的全部打开,花朵马上大了几倍多,已如脸盆大小。花瓣质如薄纱,色如彩虹。只因花盛开后那经由花瓣和花芯发散出来的宁静但绚烂的九色照亮了整个冰面。这里本是空旷幽深的冰面现在加上这天庭仙花在冰下的点缀瞬间变得如仙湖一样寂静淡雅同时有了温度。 妙含烟和万西还在呆看着冰面下这朵盛放的九色莲,小清跟小吃貂已听见冰面发出碎裂的细声。那男子微笑着却隐去了身形不见影了。妙含烟想再问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可自已没有追上只得做罢。 “快退到岸边上。” 冰面上的冰缝由一条变数条,由短小变绵长,“嚓嚓”几声大响,冰面全数裂开。妙含烟和万西也听到声音脚下已站立不稳,两人腾空飞越去到了岸边。 清亮见底的水中冒出一株绿杆九色花瓣九色光晕的莲花,花瓣因花芯里射出的光芒变得透亮如玉,花瓣生长的丝络经脉清晰可见,这朵生命之花一枝独秀亭亭玉立在湖水中央如暗夜中灯塔般明亮,却又让人不可接近。 妙含烟兴奋的拉着万西说:“真的是九色的莲花。” 万西点点头正想如何将这花带走,但一时还没有动手,小吃貂就随手将手中半根剩骨扔进了湖里,瞬间湖面上的冰块像是被这那骨头给吸引了,一下子将它围住,寒冷的冰汽冰雾包裹着骨头,一层一层霜化凝结,当白色的冰雾散开后骨头已被冻住,结成了一个冰疙瘩浮在了冰湖之上。原来那冰湖的冰面虽然被妙含烟的血给化开,让九色莲生长出水面,花朵完全开放了,可是冰湖的温度还是极寒冷的碎裂的冰块随时会封冻住进到湖里的一物体。 “知道为什么九色莲无人敢偷了吧”小吃貂看着那冰面叹了口气。 “是很多人为了偷它而因此丧命。”妙含烟一指湖面下的具具尸骨心中大为不忍,水下的尺骨全都栩栩如生,年轻的男人,十八年华的女子,还有白发苍苍的老头,徐娘半老的妇人,他们每个人神色平静,双手向上保持着拿东西的姿式。因为水极度深寒所以尸体没有变化落水时是什么样子,现在多年以后就是什么样子。 “你们冰皇为什么如何狠毒?”妙含烟问小清和小吃貂,“他的极地皇宫每一处无不是杀的陷阱,每一个地方皆有生灵被折磨。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会将好好极地变成这样的极地地狱。” “好好的极地?” “你错了,谁跟你说这里是什么好地方。是蓝精王子告诉你的吧。”小吃貂心有不悦他说道:“这里就是仙界专门处罚犯错的人极地狱。之前这里来的有跟天庭作对的人,有被仙界除籍或是惩戒的人。数千年后越积越多,本是宁静僻壤的极地因为恶人越来越多,有些就自暴自弃了占山为王,占湖为主。这极地皇宫每一处都曾有一个山代王,后来各山头之间争斗不休,怨灵怨气越积越多。极地冰皇来了后,就统一了这里。” “蓝精王子曾说,这里很多人去求冰皇出卖自已换得法术原来就是这个样子的。”妙含烟终于明白为何这里如此多的人处在冰雪折磨之中。 小清看了看冰湖里的人脸上没有半点同情之色,她说道:“我们被困住几百年才得到允许出去为冰皇办事,他们是想偷九色莲去天庭邀功请赏用来换得自由之身的。看看现在是什么下场。” 妙含烟和万西问了一些情况后心里都在打鼓,这九色莲近在眼前,要摘却不是易事。万西突然问了句:“刚才假扮仙尊的人去哪了?” 妙含烟脸上有些不自然摇了摇头,刚才她所见不过是幻觉,一个假扮的师父都让她吓得脸绿心跳的真要是师父来了,她真不知如何面对。 小吃貂跟小清同时说道:“不认识。” 妙含烟不相信的看着小吃貂:“你还会不认得,那人知道九色莲冰湖要如何打开,说不定也知道如何摘得下来。” 妙含烟话音刚落,那个让人心驰神往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你很有眼光。” 那假扮仙尊的男子就没有离开过,只是隐在黑暗中,避开了九色莲的光芒,他闲亭信步的在岸边用修长的手指在冰湖里拈起一块碎冰放入口中咬了起来,“咔哧”声在湖面上响起。妙含烟马上想到冰湖下面的尸体,自已的胃翻腾起来,眼看自已又要吐了,那男子见到妙含烟的反应马上停了下来,将余下的冰扔进了湖里说道:“你不喜欢我就不这样了。” 万西听到这句心中好生奇怪,这男人为何对妙含烟的反应如此在意。他们第一次见面而已。妙含烟听着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人家是这里常驻人口爱咬个零食,嚼个碎冰冰什么的自已反胃做什么,大不了闭上眼不看就是了。 妙含烟心急想摘花也不管有没有用先问了再说:“你知道这花如何带走?” “当然知道。”那男子自信的说,好像这跟摘自家菜地里的黄瓜白菜一样的简单。 小吃貂吃惊看着那男子心想这极地皇宫里还有比他了解这九色莲的人,这人难道是他,想到这里小吃貂后退了同步拉着小清低声说道:“此人不好惹,你快跑。” 小清也知道对方来者不善,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还有退路,今天她就是救出小吃貂跟他一块走,如果这都走不了,她也不打算活了,于是对着那男子说:“你别啰嗦,直说。” 那男子并不理小清的话而是笑着对妙含烟说:“你真的很天真。小清说什么你就信了,她让你来只是借仙宇山之力帮她自已救自已的心上人罢了。妙含烟、万西你们被人利用了。” “我们心甘情愿。”妙含烟和万西异口同声说道,“只要能得到九色莲,我们做什么都行。” 那男子本想他们或是受骗而来,看样子他们俩个傻家伙一点也不介意真是拿他们没有办法。他转而说道:“九色莲在没有遇到你之前,它只不过是能修皮补颜罢了。” 小清说:“这花从来就是用来干这个的。” “冰皇说你从来只配去做低级的刺探情报打听消息的跑腿活,说得一点没有错。” “你是谁?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个你。” 妙含烟一听这人口称冰皇,还在捅小清的痛脚,心想跪错了,那人肯定不是仙尊。妙含烟因那男子是陆天齐外貌,自已心生好感,但终归是假的心中又生出了一份戒心。现在多说无意,马上从万西手上抢过佩剑就刺。那人笑笑身形一退进到了湖里面,出来时容貌已变不再是仙尊陆天齐的样貌,手上的驭天剑不过是一根冰制的冰剑。 果然是个假货,妙含烟不砍那男子,而是反手一剑直接挥向了九色莲。那莲花在《极地笔记》中有记载:遇金而断,遇木而僵,遇水而入,遇土而败,遇火重生。这个火倒不知是什么火,反正不管那么多自已是个技术小白白,不比那些资深修为人士知道的典故多,现在只管去做,不想那么多了。 不砍还好,一剑一下去,冰湖之上本只有一朵九色莲,剑光一闪快要接触到花茎时,九色共震发出了异像,顿时冰湖上像是多了个太阳,照得人睁不开双眼,等光亮闪过暗了下来时,冰湖之上居然开出千万朵来,朵朵相同,色色一致。 坏了,这是要让极地皇宫的花全部搬回仙宇山上的节奏呀。 “小清,怎么这么多九色莲,你们那冰皇是偷了多少呀?是不是自已又培育了新品种,天上的仙花改为了地狱的妖花呀。” “你说对了,妙含烟你看这千朵之中只有一朵是你们要的,别的全是复制品。” 妙含烟一脸悲情的看着万西说道:“万西师兄你还记得是哪一朵吧?” 万西摇摇头,自已还在幻境中一样,看着满湖的九色莲都要发疯了。 “大不了一朵朵摘全拿走。”小清一咬牙,刚才那人讥笑她现在她要露一手。 “你可以试试。” 铁片过去,黑光一闪,一朵莲花到了小清手上,还没有来得急看仔细,花就碎成了粉尘落了一地,手上只有余灰。 紧接着,湖水里那朵花位置浮出一个无头尸体来,这花居然是长在人身上的,那花就是人的头颅。妙含烟跟万西倒吸一口凉气,这么阴毒的方法来对付他们这些采花之人。 “真是变态。” “忘记告诉你们,九色莲从来到这里起就是依靠千万人的精力气血供养的,你们要摘可以,但花走人就全完了。不过不要紧你们这些仙界名门正派怎么会把这些曾经驱走的同门恶人的生死放在自已的心上呢。” 妙含烟闭上双眼不敢去看那湖面上的浮尸,她还在回忆《极地笔记》里是如何描写这九色莲的生活习性的。遇火重生,是不是用火烧就成了。“用火攻,不是重生之花吗?” 万西听了也想不试怎么知道结果如何,现在但凡有个方向,自已就不能放弃。于是手中火石散去。冰湖水面上一片萤火虫一样的黄绿之光遍布在水面上,又落在了几百朵莲花花瓣与花芯上,沾上点点星火的花朵全变成了人的脸。那些人脸上全都着了火,瞬间焦肉之气四散开来,黑烟也随即飘荡在湖面上。那些人脸发出痛苦的叫喊,伸手去打那些火,火非但没有拍灭反面烧到了手上,痛苦更加一等。妙含烟和万西看到湖面上花中人头晃动惨叫声大作,湖面上已是水花拍动,乱做一片,只听到嘶哑求救声不有在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干嚎与喘息之声。 万西也惊得一声汗,这哪里是摘花,这就是在草菅人命。虽自已杀妖除恶不在话下,对恶人不会心慈手软,但一群毫无相关的人就这样被自已放出的石火给痛苦万般的烧死自已也是良心不安。他手上运气催动真气直打向那名坐壁上观男子同时怒问道:“你存心的。这花如何才能摘得下来?” 那男子不回答万西的话,反而对小吃貂说道:“小吃貂你不是说自已的鼻子灵吗?你闻得出九色莲的味道呀。” 小吃貂警惕看着那男人说道:“刚才没有点火前是可以试试,现在烧成这样,我已没有办法。” 妙含烟被他们俩的话气得想冲上去将小吃貂的鼻子砍下来:“你怎么不早说。” “你敢动他一个试试。”小清手上的铁片片又亮了出来,浅蓝的双眼闪着凶光。 “我们拿不到九色莲,我让你们全下去湖里做花肥。”妙含烟听着湖水里的惨叫声心里都快发疯了,还有空中飘着的焦肉味更是让她毛骨悚然她气得口不择言的说道。 “啪”一声一只大大的手掌带着风拍在了妙含烟的头上,力量不重不轻,没有拍成脑震荡,却将她的头发打成了凌乱款式。妙含烟四散的头发,只穿个中衣的她就被这一掌打得转了个圈,眼看就要跌进湖里,那个与他们一直逗闷子的男子伸手就去接妙含烟,还没有揽上她的腰时,一团白色的光晕强如暴风疾如闪电般的插了进来,妙含烟混身就被这团白色的光晕之气给带回了岸边上。她的手不自觉的伸开想拉住什么,手掌一握软软纯棉的袍布就被她攥得紧紧了。妙含烟还是没有安全感,身子借着光晕的合力用力向那光源体扑了过去,自已像只八爪鱼紧紧抱住了光源体的。 万西、小清、小吃貂还有那男子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一个黑发齐腰粉面大眼的少女正在抱着光芒四射又温如圭玉的仙尊陆天齐的腰,她跟个无尾熊一样有些憨态可掬,有些撒娇卖萌,更多的是久别重逢的甜蜜。 万西心想这幅样子要是被肃庄看到得扫持法司大殿一个月。还好是他看见。还好妙含烟抱着是仙尊陆天齐,仙尊是个心底大度之人。 陆天齐起先看到妙含烟心中喜悦大过恼怒,但见她一幅撸袖子要跟人约架的样子就有些生气,自已像拍自已不听话的任性的孩子一样抚了她一下,结果她差点掉进湖里,还好自已手快给接了回来。这孩子像是被吓得太狠,这会子死抱着自已不肯撒手。 “你还好吧。”陆天齐摸着妙含烟头问道。 “师父你冷吗?”妙含烟和陆天齐同时各说了一句最想说话。 小清一见心头一阵阵的别扭,她用手狠狠掐了小吃貂一把,板着脸问道:“老娘花了这么多心思来救你,你何曾这么温柔的对过我。” “我哪里不温柔了。我的娘子。”小吃貂被掐也不敢回手,只得用个超级夸张的表情顶了一句。 小清一听“娘子”两个字心里马上像数九寒天里喝了热汤般的暖了。笑了笑又给小吃貂那掐出红印子的地方揉了揉。 “陆天齐别来无恙。”男子看着还在抱着的妙含烟心里不是个味道开口说道。 “段温裘你为何利用魔界王安玉扰乱仙界安宁,现在又利用妙含烟来你这里催化九色莲。”陆天齐将妙含烟拉到身后,质问起了那男人。 “极地冰皇!”小清跟小吃貂怕大过于吃惊,马上跟见鬼一样的遁地而逃。 段温裘冰剑一握,岸边的地面全都冻得开裂,小清跟小吃貂马上就现出了原型。地缝三尺深处,一只黑色的穿山甲,旁边躺着一只可爱双眼乌溜的雪貂。两只动物已经冻得僵直不能行走,穿山甲还想抱着那只雪貂让他不要受寒冰的袭击,拼命在用爪子在身前抓挠,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无功,那雪貂已是毫无反应。妙含烟眼见曾经帮助过自已的两个妖灵就要冻死,抢上一步挥着黄桃木剑就上去了。段温裘冰剑寒气微微一收穿山甲小清的身全“澎”的一声爆破,黑色甲片碎片在空中飞溅打到了岸边和冰湖里,如星辰扫过夜空的一尾蓝光带着弱小带坚定的光芒射掉进了雪貂的身体里,小清将自已的百年修为妖灵全数渡给了雪貂,雪貂动了一下,身体可以爬动了。 段温裘问道:“你肯为他死。” “他为我啃了几百年的死人骨头,我为他值了。”小清全身铁甲尽毁,身体一片血淋模糊。 第一百八十二章 九色莲2 小清的话还在空中飘荡,寒气冰雾就罩上了她的全身,鲜血与白色冰气相遇,不一会变成了深红色凝固成一片硬青紫红。小吃貂久困冰湖对这里情况了如指掌,眼前的爱人拼尽最后一丝真气以命换命的护着他,她发出一声尖厉的凄叫,就像段温裘扑去撄。 “看你是平时温顺老实,只会吃剩下的骨头的老鼠今日却是有点男人样子了。”段温裘只冷冷的看着已经僵死的小清对小吃貂说道。 万西眼见小清为小吃貂散功而死,心中大为不忍,也不想小吃貂辜负了小清的心愿,他长剑一抖,挥出一招仙宇飞仙将小吃貂给拦下,喝道:“别白白送死。” “送死的不只他一个。还有你们陪葬。”极地冰皇段浊裘冰剑一抛,空旷的冰湖之上万剑齐发,每一柄剑的剑尖就如泄流而下的九天银河,寒冰之气咆哮而来。小吃貂跟万西被冰汽寒雾笼罩着,初时可以动,渐渐身骨僵直呆立不动,冰气如流动汹涌的银色江河直逼他们的身上。陆天齐驭天剑一出,金光大作,身体爆出金色太阳般的光芒,万太阳光的照耀下,冰气迅速退去,万西和小吃貂略有温度,马上各自催内力跳出了寒光冰气的范围。 “万西带他们走。”陆天齐发出一声命令,语气威严庄重不容反驳。 万西违背师命跟着妙含烟闯极地皇宫已心中早将生死放在一边,可几番下来,眼见如此的多的人在这里受尽寒冰折磨跟心灵的摧残心中也不想妙含烟跟着自已受苦,他也没把握保她万无一失,于是对妙含烟说道:“小师妹带着小吃貂走。我不拿到九色莲,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不拿到幽冥花,我也不走。大不了我也像小清一样。”妙含烟拿着自已的黄桃木剑就奔去极地冰皇段温裘身边。 段温裘见她不怕死的冲着自已而来,迎面一股热浪袭来,他大喜道:“陆天齐,是你送她来我这的。” 陆天齐心中一急,妙含烟怎么能落在他的手上,心神不稳,驭天剑与玄冰剑在空中互相斗法,一阴一阳互相排斥互相撞击。一边是白色冰气寒雾动荡不安,风起云涌从阴暗的半空中倾覆下来,一边是金色的真气光壁如激光万丈炫目,直接刺透冰气逼退寒雾。一方如水流烟滚入侵,一方如金剑银壁阻挡。 起初陆天齐占着上风,几次推功金光全将冰气逼退在一箭之遥的对面,但妙含烟离段温裘太近,她体内的热力对冰皇的冰气有着天然的抗力,所以近身跟段温裘单挑没有阻力。那段温裘修为在妙含烟之上,也不急着伤她,只是一味的躲着她的剑气剑锋。妙含烟越打越急,她担心师父因为寒毒之气入心支撑不了多久,手上的所学招数用了一遍已经没有新招了。自已暗暗叫苦,还是学艺不精呀,对方没有受伤自个像个猴子一样在被戏耍。 “妙含烟我本不想伤你,是你咄咄逼人纠缠不休。“段温裘手上玄冰剑直刺陆天齐的心头而去,这一剑隐在冰气寒雾之中直到近前破空而来,剑气所到之处,如尖钻利箭刺开了陆天齐的金色光壁。陆天齐收了驭天剑回护在自已的胸口之上,一柄冰一样极寒剑尖项在驭天剑的剑身上,冰气走过剑身传导到陆天齐手上身上,迅速的漫过他的身体,直达他的心偿。 陆天齐脸色大变,血色全无,白色的冰气覆盖住了他的全身。 “陆天齐,在六界里你最有能力,无人能敌你左右,在是我妖界我的极地皇宫内,你能耐心我何?” 仙尊陆天齐被冰气裹住了全身,身体也开始发僵,他淡褐色的眼睛发出旋涡状的的金光,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吸进自已的眼睛里身体里。妙含烟紧随在段温裘的身后,黄桃木剑脱手而飞直直的向他的后心刺来,木剑不敌冰皇的冰气硬成一块木头,原本注满真气的剑身灵性全无掉在了地上,碎成了一块块的小木片。 “妙含烟你再对我动手,碎的就不是这把玩具小木头剑了。”段温裘感到一股热力袭来,侧过头对妙含烟说道。 妙含烟知道陆天齐强催真气想护着自已跟万西小吃貂逃走,但这极地冰寒之地,寒气侵体,他已瞬间被自已的寒毒发作给扰乱了心神。她不管不顾,也不知道手上有什么可用的法器,反正不能让师父受苦。妙含烟扑到玄冰剑面前双手直接握着那剑身猛催体内的真气,她的气晕光芒跟陆天齐相似只是没有他的强大耀眼。玄冰剑被妙含烟的冲撞之气震得一抖,陆天齐借势将驭天剑挥出,左手拦腰抱着妙含烟向后退去。妙含烟紧张的看着陆天齐,手摸到包着自已腰上的手臂跟冰一样的冷,她知道这下师父已经受伤了。 段温裘冰玉色的眼睛看着妙含烟:“你对你师父倒是很好。” “你放我师父走,你开条件吧。” “这么快认输了。本来你催化了冰封的九色莲,让它成了真正的生股活肤的神花,我可以饶过你,让你在极地皇宫里做我的小公主。” “你脑子坏掉了吧。我是仙界的仙宇山的门徒,投靠你妖界?你以为六界是你家,有花随便掐。” 段温裘见陆天齐左手有异样,仔细一看,这是雷劈电击所致的化肌凝骨的天罚,他冷笑着对着退在冰气笼罩之外万西和小吃貂说道:“我以为天下只有你们两个这些被情所困的人才会做蠢事,没想一代仙界领袖一样有这不可告人的密事。” 妙含烟手本就摸着陆天齐的左手之上,听他这一说,马上双手将他的的左手向身后一背,脸上一红咬着嘴角不敢出声。眼角看向陆天齐,他脸上虚汗直流,但驭天剑还是稳稳的握在手中。 万西见段温裘说出侮师之话,心里气血翻滚,佩剑剑身上注满真气直直的刺向他的身上。段温裘手一抄在冰湖里挥出一片冰花,接着单掌击出,冰花如飞石一样击在万西的身上,他躲闪不及,几股鲜血同时喷出洒在了冰湖上打在九色莲的花瓣上。 段温暖裘想同时对付仙界两自已还是吃亏的,于是再次用真气催动了玄冰剑,千道冰凌如短箭般蜂拥着径直扑向陆天齐和妙含烟,他一双冰玉色眼睛闪着寒光他倒要看看陆天齐如何护得了这妙含烟,这妙含烟如何救得了自已的师父。 “冰魂阵”陆天齐心中暗叫这极地冰皇的寒宫九式中最难缠的一种,每道打出的冰凌下都附有一个极地寒魂,那些魂魄受尽寒苦所以对于温暖的仙人生灵有着噬血般的狂燥。妙含烟眼前出现在无数的透明冰人个个如猛虎般扑向了她和自已的师父,陆天齐极力用真气为妙含烟护出一片空间,让那些寒魂无法靠近她,吸走她的真元之气。那些寒魂像是排着队拿着武器不断的冲击着陆天齐所发出的真气光壁,一拨上来融在了光壁上成了冰水流在地上,一拨又上来周而复始的壁上的寒魂越叠越多,越来越厚。妙含烟天生不畏冷的身体已感到陆天齐的身体越来越冷,而且那厚如城墙寒魂有丝丝冰力透过了光壁向陆天齐的身体上袭来。 妙含烟想着九色莲若拿不到,自已对不住万西,师父若为救自已出事,自已也是万死难赎。她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解决。无望之际她大叫道:“师父我们怎么办?” “万西带走九色莲。”陆天齐大声说道。 万西和小吃貂两人跳入冰湖之中,同时向那九色莲游去,想将九色莲花摘下来。瞬间冰湖上面的碎冰像复活的冰俑一样全都朝这两人围攻过来。两人在冰湖之中被分割包围,根本无法再靠近九色莲。万西急得将手中之剑脱手真气御剑,剑身破冰飞向九色莲的花茎,却被九色莲给震开了。 妙含烟一看大惊失色,自已手中已经无剑,看到师父袖中露出的一截泪痕钗伸手就取了出来,催动真气将自已手指上的泪痕钗当面短剑向段温裘的双眼刺去,口中叫道:“放了我师兄和小吃貂。” 冰皇段温裘向后退去,退到湖面中央九色莲之上,妙含烟一路追刺过去,双眼通红,那泪痕钗也变成朱红色,钗尖就对着段温裘的双眼只有分毫间的距离。 “小公主,你要这花我可以送你。但此花受千万怨灵供养,同时也镇.压着冰湖下的寒魂,你要拿走,他们就会倾巢而出,到时你师父可就没得救了。” “你骗人,我师父何等的修为。这世上哪有一人能动了他。” 妙含烟回忆起《极地笔记》中有一页画是一个人用一把烧红刀具斩一朵花的花柄。那古罗斯语中的一句“遇火则断”。她把泪痕钗用力插直接刺在了自已的手臂上,钗尖之上血迹斑斑,自已则强催真气一道金红色的真气由心到手,由手到手中带血的泪痕钗。泪痕钗是蓝精王子修练所得的精钢之物,又经天界的仙女姐姐长年仙气所养此时被妙含烟的热力之气催动得通体金红竟如同烧红了一般。妙含烟运气用泪痕钗将那朵立出水面的九色莲给截断,拿在了手上。 果然花一离开冰湖,冰面上瞬间大乱,九色莲的九色光彩消失,花朵的花瓣也闭合了,成了一枝未开放的花骨朵。所有围着万西和小吃貂的冰俑全部向妙含烟攻击而来。她退让不及,直直的向冰湖里栽了下去。陆天齐驭天剑一扫,将冲到妙含烟身边的冰俑击了个粉碎,可冰湖里翻流激水像是一锅开水沸腾了起来,一个个水花底下是是不断有冰俑爬出来。 万西和小吃貂因为妙含烟冲杀进来,反而脱困,他们两人同时退到她的身边跟冰俑对打了起来。妙含烟眼见师父真气消耗太大,且这冰皇激出寒魂与冰俑后他自已则袖手旁观毫不费力,自已顿感心绪大乱,黑发飘散如乱风吹云翻,身形也东倒西歪,只有招架之功再无回手之力。陆天齐拉住妙含烟将她往身后一护,又将她手上的九色莲往万西手上一放说道:“分开走。” 万西和小吃貂马上向来时路口奔去,而陆天齐则带着妙含烟跟冰俑寒魂对峙为万西他们断后。 “陆天齐你若交出妙含烟,我放你走。九色莲我也不追了。” “休想。”陆天齐像护孩子一般将妙含烟挡了个严严实实,生怕被人抢了去。 “别跟我在这里装清高,你收她在你门下还不是为了养大了取她的心修禁术。”段温裘眼见九色莲被夺,他亲眼看到了妙含烟可以将兵器瞬间催化成火烧云的状态,这不正是自已一心要求得的神器炙热心吗?等了这么久,这神器终于在妙含烟内体长成,虽还不及别的神器那样可以予取予求,但加以时日定能成大器。 妙含烟最烦极地冰皇总是贬低陆天齐,说得师父就是个大恶人一样,她气不过大声骂了回去:“姓段的,你也是妖界的头头,我师父修为如此高还要用人心修禁术吗?再胡说剁了你的这些徒子徒孙。” “《极地笔极》有记,八大神器汇集需要一个天赐良机,那就是最后一件神器必须自动归位,而不是借外力得到。神器不可逆了这天机,如果强行违背了,不但得不到神力,那件无所不能的神器也会随即转入轮回不知几时才能现世。小公主,你小时侯有个算命的老人给过你一本绣着图与字的杂书你可记得?”段温裘说道。 妙含烟听到他说她儿时的往事,心想原来他就是来王府里算命的老头。为什么现在的青年才俊都喜欢在小孩子面前装老人家卖弄深沉唉搞不懂。 “很好你还记我。现在告诉你,后面将要发生的是书上没有记的。小公主你要陪着陆天齐我不勉强你,但你想回我的身边,我随时等着你。”段温裘见陆天齐已现败迹,自已相信妙含烟迟早是他的。 妙含烟心想怪不得他总是小公主小公主叫她,敢情早就认识她。此人心深得很,跟那蓝尚宫一样想挖她的心,自已千万不要跟他接近。妙含烟退到陆天齐身边,拽着他的衣袍边打边撤。退到一处,身后的巨石挡了去路。陆天齐将妙含烟拉到身后护住,自已的驭天剑拿在手上但手臂已经开始发抖,握剑的虎口处已裂开,红色的液体流在了剑身上。 冰湖上血腥之气四溢,寒魂、冰俑全数像激流一样汇集到了他们两人身前,这些妖皇手下个个身如巨兽如小山般高大,面目狰狞像一个个的恶鬼般,牙如短剑冰冷着闪着寒光,手如钢叉在地上凿出一个个的坑洞。妙含烟在陆天齐身后看着眼前的这些妖兵,心想若不是畏惧师父手上的驭天剑早就要扑倒他们撕个粉碎,她心中道,“师父,是我害了你。” “含烟,离开这里。听师父的话。”陆天齐声音颤抖,极力将自已的心神稳住,声音透着难言和不舍。 他从十几年前被寒毒侵心之后,就一直避免与极地冰皇正面交锋,特别是自已不愿踏足这极地皇宫寒冰之地。但这次听到妙含烟只身犯险自已也就不管不顾的一个人来了,他不敢让仙界各派知道妙含烟就是神器炙热心,怕他们之中有人对她不利。可妖界与魔界的人不断的逼他交人,这件事恐怕迟早会让天下人知道,到时六界之中何人还能护得了她。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妙含烟坚定看着师父浅褐色的眼睛。在这一刻什么生离,什么死别,什么神器都不重要了,能救出师父就行,或者自已就陪在师父身边到最后时刻。 陆天齐知道这孩子是誓死不肯走了, 妖兵已经按捺不住,扑了过来,冰寒之气如天幕盖了下来。陆天齐眉头一皱,想再催真气,可一股寒毒如尖刀刺进了他的心房,真气还未注满驭天剑,自已的双臂经僵直无法抗敌。他只得强逼自已再运功,血力之气冲入心房,口中竟喷出数口鲜血跌到地上。 妙含烟拿着手中的泪痕钗直扑那些冲向陆天齐的妖兵,所到之处妖兵全碎成冰碴,化成雪水。她自已跟那些妖兵相搏时,冰俑与冰魂似是畏惧她,只要她一近身那些妖兵就往后退。妙含烟见状大喜,不管三七二十一,挥手就上在陆天齐身前舞出一片剑花光壁。 妙含烟每经一次打斗自已的修为就更上一层,每经一次练狱自已的真气就愈发纯熟,虽然陆天齐希望她能保护好她自已,可见她如此搏命护着自已心中却生出愧纠。这孩子能力越大,将来想取她心的人就会越多。此次自已只身前来,就是怕仙界的人为了得到神器不择手段。妖界与魔界的人已经知道了妙含烟的身份,只瞞得了一时也躲不一世。 段温裘见冰魂与冰俑不敢与妙含烟交手,冷笑一声:“小主公,我再陪你练练。” 说罢,大喝一声:“魂入冰湖,狼出寒洞。” 千军万马般的妖兵果然退去了冰湖里,像是倒带一样,本是阴沉浓雾冰雪之气的景致一下子一切归于平静。如不是陆天齐嘴角衣袍上的鲜血,妙含烟手上的红色谁会相信这里曾经有过一场恶斗。妙含烟拉着陆天齐衣袍两人站在巨石湖边,看着已经宁静无声的冰湖两人恍如融世般的对视,一个深沉无声,一个清澈见底,一个内心无言不能说破,一个千言万语般想说不敢说。 她扑到他的胸前,用自已的衣袖去给他的嘴角擦去血渍,一双纯净清澈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陆天齐起初有些错愕避让,可身体实在太虚弱,他也无力推开她的手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在流泪,看着她梨花带雨般的娇弱。 “啊喔...”一声悠远威严的狼嚎声响彻云霄,划破长空,回荡在一望无垠的冰湖之上。 阴暗的冰湖岸边上的来了一群白色黄眼的极地雪狼。身形如猛虎,双眼黄如火焰般燃烧着熊熊的诡异鳞火。那些狼群中最先走出一匹头狼,它的头顶上有一撮红色的毛,在十几只狼里十分的打眼。 “师父,让我来。”妙含烟冲到那狼群之前,将泪痕钗往头上一插,头发自动的由披散着的黑色丝缎盘成了一个公主发髻。 狼群见上来的是一小姑娘,不是仙尊陆天齐,想她也不会用驭天剑这下来了精神,不再犹豫不决徘徊不前,嗖嗖几声就补了上来。妙含烟也不是傻,赤手空拳跟狼崽子们打架那是吃大亏的。手向怀中一掏,一块轻如无物,薄如蝉翼的红纱抛向天空,如红烟轻雾般落在了妙含烟肩头上。 那头狼显然不知那是什么,龇牙示恶,双足直扑妙含烟的胸口,双爪上的尖利寒光闪闪。她将手中的红绫束一挥,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圈,头狼纵身一跃从圆圈里跳了出去。那头狼底头瞪目,大尾底扫在地上,又是一扑,妙含烟下手更快,红绫束一下子缠住了狼腿,她顺势一拉头狼居然被锁住了一条后腿怎么也跑跳不起来了。 妙含烟眼中红光闪闪,杀意正浓,心想救不了师父自已死在当下便是了她冲着狼群吼道:“想死的,就上来。” 陆天齐靠在巨石上,调息内力运行真气,想将寒毒之气驱出体内。眼前的妙含烟已露出杀意,她挥动着红绫束不断的在跟雪狼搏斗。他知道妙含烟是誓死不肯走了,她的倔强让他无话可说,自已一面打坐,又一面关心小徒儿怕她有丝毫闪失,心神一分,喉间又涌出一股腥腻之物,哇的一口鲜血吐在了地上。妙含烟见师父在极地皇宫越呆身体越是虚弱,自已内心燥火上升,身体冒着白气,竟又将真气提升一层,手上一紧肌肤已呈红色。 狼群见头狼出师不利,刚咧着嘴扑上去就被小姑娘给制服了,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全都匍匐在地谁都不肯再上前来。妙含烟双手用力催动真气将一条红绫束注满热力,那红绫束本是至柔至轻的神器对付刚猛之物最是有效,现在热力全开的妙含烟将这神器变成了一条火练,隐隐的火苗在红绫束上时有时无。头狼的后腿被烧着了,皮毛发出焦臭之气,黑烟冒了出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情定雪狼湖 狼虽表面凶残,可上百万年年习性中却最怕火,这十几匹狼是极地皇宫中专门负责追踪逃跑的雪狼,虽经上百代的繁衍,已妖性十足可是这个畏火的天性还是没有改变过。 群狼见头狼的后腿就样被一条烧红的丝巾给活活拖住烧着了,个个吓得乍起全身的毛,躬身成了一个拱形,黄色的眼球盯着红绫束上的火苗,鼻翼大张闻到了头狼的焦肉味。其中一只身形足以跟头狼匹敌的副首狼首先向后退去,它一退所有狼都停止了前进,最后这只副首狼快速地向后跑去。群狼已无首,又有狼带头直接跑了不愿意再打,本已围住妙含烟和陆天齐的狼阵立马就瓦解了。 头狼看着自已的后腿被灼烧着,向退怯的同伴发出求救的声音,但无一只狼肯出面相助,它发出一阵痛苦的嚎叫,眼神变得可怜又受伤。它试着将后腿挣出红绫束的捆绑,这神器丝丝入扣又在妙含烟身上当裹胸几年,早已沁染了她的真气与她心意相通。妙含烟哪里肯放手,现在身后的师父面如白冰,气息越来越弱,只靠着他自已的修为不被极寒冰气冻住。头狼难忍这火烧之苦,无奈之下最后竟自已张着血盆大口,露着尖利的牙准备去咬断自已受伤的腿以求逃生撄。 妙含烟心中不忍,将捆着头狼后腿的红绫束一收,狼腿上的禁锢一松它的疼痛处已无阻滞,她对那只呜咽不止的头狼说道:“莫再为恶,你走吧。” 那头狼眼里闪着黄光,先是摇摆着身体后退几步,接着慢慢的掉过头,它确认妙含烟不会再偷袭自已,试着前足用力向前抓地而行,拖着烧成了黑色的一条左后腿,挣扎的走了几步。它走了十余步又回头斜睨着妙含烟黃色眼睛露出一丝感激,终于加快脚步一瘸一拐的消失了。 妙含烟赶到陆天齐身边,伸手就去扶他,陆天齐看她安全无恙才微微放下心闭目调息凝气。突然一声“噢噢”的惨叫之声传来,再看那只受伤的头狼竟被狼群围咬驱赶从消失之地又朝他们这边跑来。头狼哪里是这十几匹狼的对手连拖带爬的走了几步,头,肩,腿处全是被狼口咬得鲜血淋淋的伤口,狼的吠叫声,低吼声,撕咬声,时而交织响起,时而断断续续回荡在冰湖之上。本是人狼对决,这时已经转变成狼群之间的夺位大战。 头狼因为跟妙含烟相斗伤了后腿早就没了斗志,现在失败了居然要被群狼撕咬而死,眼见头狼缩头含胸夹尾乞怜,可群狼越咬越狠丝毫没有放过它的意思。头狼将身体紧缩成一团,自已在趴在地上只有原地的转着头应付着前来攻击它的狼。挑战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大胆,由最初的试探,到后来的肆無忌憚的随意扑咬。 妙含烟见到一群狼欺负一只受伤的头狼,心中大为不忍,这头狼也是自已打伤的更是不想放了它一条生路结果是将送上绝路,想到此处她立即起身挥起红绫束,半空中红绫束的一端又急又准的打在那些攻击头狼的雪狼身上,紧接着又一挥,空中的红练如火龙般游移在群狼的上空。红绫束每一下打过去,那些雪狼身上就像有一道烧红的铁烙鞭子抽打在它们的身上一样,火鞭一下去“嗞”一声,打得狼的身上皮开肉绽。群狼这下被揍得很惨,吓得退出一个口子,头狼趁势逃出群狼的包围,一瘸一拐的窜到陆天齐的身边匍匐在他的脚下。 妙含烟解了头狼之困,没想到它居然直接跑到了陆天齐身边,她怕头狼伤了陆天齐刚紧退到他的身边,手中的红绫束还在空中翻飞舞动。头狼一见妙含烟跟她手上的红绫束就显出极度恐惧的神情,低头尽量不与妙含烟的双眼对视,见头狼眼中含泪可怜巴巴的趴在地上,大尾还心力的摆动着示好。陆天齐看了看它对妙含烟说道:“含烟,这冰湖雪狼已无伤人意。偿” “好,含烟听师父的。”妙含烟收了手中红凌束,对那雪狼说道,“快谢谢我师父。” 雪狼像是听懂了妙含烟的话,用一只前爪轻轻搭了一下陆天齐的衣摆双耳向后贴着脑袋侧头来回的蹭着他的衣服。 段温裘站在群狼之后,看着那些身上条条烙印的妖狼,骂道:“老子养你们一场,居然如此无用。” 说完手上的玄冰剑一挥,那些雪狼来不及逃跑就全都被剑气震得抛向了空中,一只只身躯庞大如牛白色的极地妖狼就这样应声而下在一片冰气水雾之中掉进了冰湖里。那冰湖里的冰俑一下子伸出手来,将这些狼全数抓住,有的被拖住了腿,无法游水,有的被掐住了脖子冰水直接灌入了狼的口中,混乱翻动的冰面一会只有几声水响,最后一串水泡过后狼的身体被速冻住,动弹不得失去了意识。它们保持着掉下冰湖时挣扎的最后姿式变成了冰雕慢慢的沉入了湖底。它们那幽幽的黄光在湖里闪烁了一阵渐渐熄灭了。 头狼亲眼看到自已昔日的伙伴就这样因为一场打斗失利被冰皇无情给沉湖了,它哀嚎了一声挣扎着想再度站起来。妙含烟跟这站立的狼高度一比还矮了一截,她踮起脚尖伸出手来轻轻抚了一下狼头,摸着它的耳朵说道:“跟仙尊走,他会善待你。” 雪狼低下头看看妙含烟轻轻回蹭了一下她的手,它俯在陆天齐的跟前示意他爬上去。妙含烟伸手扶着他助他骑在了狼背上,雪狼一瘸一拐的转身向另一处地方走去。段温裘眼见妙含烟拿着红绫束为陆天齐断后心中不是滋味,他说道:“你终有一天会死在你师父的手里。” 妙含烟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只是退守不再进攻。她跟在陆天齐的后面一番走走停停后,雪狼也累得趴在了地上。这里一路来全是坚如磐石的透明冰块堆砌而成的走道,妙含烟用手摸了摸几丈高的墙面,数丈宽的洞门发现所有的建筑全是冰块堆砌而成。 出得洞口外面听到的是一片“呜呜”叫的狂风呼啸而过,暴风夹雪花漫飞舞落地成冰,还在空中飘的片片像是白花盛开。左边像阴影一样是一座高十层宽几百米的冰山,冰山的形状就像老鹰的头,还有尖嘴如勾。右边望去是看不到边际把极地阳光都遮蔽的比之五倍的几座冰山相连,从形状看构成了一座虎山,一座形似虎爪的小山头就有十几米高。 妙含烟感觉外面风雪如注,刺骨寒冷就算自已能扛住这极地的寒冰但风雪的加码让她也有冷的感觉。她马上扶着陆天齐往洞口里躲,他现在身体不能再经任何冰雪极寒了。雪狼则挡在陆天齐身前,用自已厚实的皮毛为他阻隔住寒风的侵袭。陆天齐全身冷到不行,牙关紧咬让自已不要失去神志,寒流在自已的体内乱窜与真气不断的碰撞互攻中,他看了看外面的风雪说道:“这便是极地的深寒狱了。” 妙含烟跪在陆天齐身边见他神情冷冷,面无生色,唯一认明他还活着的是他说的这句话,她忽然想起红绫束可束自已的气息热力,是不是也能帮陆天齐驱寒毒守真气呢。妙含烟伸手去解陆天齐的外衣,手指刚碰到他的衣带,就觉得衣服都要被冻成了硬布了。陆天齐握住妙含烟伸过来的小手,手中的玉指如温暖的软棉,就连一向冰冷无感的左手也因这一只小小的手感到了一丝丝很难觉察的热。 “含烟,你做什么?”陆天齐问道。 妙含烟脸上一红,手指在陆天齐的手中微微一弯反而与他的手掌互握她眼神一怔有点口吃说:“我我想红绫束能御寒。好坏也是神器护身。”陆天齐当然知道红绫束能阻挡极寒但小徒弟一没了这神器的约束就会火气冲天,引来不诡之徒。可妙含烟的小手哪里还听他的话,只跟着主人的意志一味的在宽衣解带,略有些笨拙的解到中衣时手指尖已经开始发抖,但他明明能感觉到指尖传来的温暖热力不断的有真气在输自已的体内。妙含烟还在一心一意的解师父的衣服,一只手被握住了,就将红绫束挂在脖子上,另一只手摸索着再上。 “师父,我不怕冷的,你可要好好的,要不然回了仙宇山我会被元尊的亢龙锏打成粉末性骨折的。”妙含烟口中碎碎念着尽量平复自已快要跳得晕倒罢课的心脏。 陆天齐极力抗拒着自已身体的亲近意图,他想快速的将妙含烟挂在脖子上的红绫束给取下来,他松开捉着她的手的右手,穿个红绫束还是可自已来的。可惜心里这么想,已有些僵直的不灵活的右手在拉动红绫束时竟同时一把揪住了左右两边的一端,手上只是微带上劲道,还在噘着粉嘴认真研究他衣服构造的妙含烟就毫无思想准备的扑倒在了他的怀中,她脖子上的红绫束则因他的手拉住正牵引着她的位置。 妙含烟就这样压在了陆天齐的身上,双手本在解他的衣服,这下自已失重状态下手使不上劲,脑子也罢工了。她本能的两只手搂在了他的脖子上免得自已掉到地上,她的头侧俯在陆天齐的脖子里,紧张的看着他冰雕般利落标准化线条的侧容,气息如兰,大眼直瞪瞪的盯着他的那两片薄唇。她想这一刻就这样停止了,自已也就安心了。 陆天齐全身僵了一下,本是冰冷的身体被一个热源体给塞了个满怀,心口的尖冰刺冻感立即有了减痛的反应。右手不再那么僵直不听使唤了。他的右肩有些麻痒,脖子里耳垂下有人在呼气,于是向右侧过头去,她想直起身子这要一直压着一个受伤的人自已也快呼吸不了了,就在这一刹那浅褐色的双眼对上她的清纯大眼,陆天齐鼻子太挺所以跟妙含烟的鼻子轻轻的擦了一下。时间真如妙含烟所想会停止,因为陆天齐也惊到了,他有几秒的呆掉眼神里深邃不可见底,两人对视良久,妙含烟心跳如擂鼓般一声快过一声,最后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被大人抓了个正着低下头,她只得怯怯的不舍的松开自已的双手,慢慢的从陆天齐身上坐起来,退出了他的怀抱。 陆天齐本是澄净的心被她搅得眼神时而抗拒,时而回避,时而期待,百种心绪就在妙含烟离开时又变回了原来的他。他将红绫束收到怀中调息打坐修复真气。 雪狼自已舔着自已的伤口,慢慢的伤口小了些。它看风雪小了奔出了洞口冲着妙含烟叫了一声。妙含烟跑出洞口,来到了雪狼的身边。雪狼前爪使刨地,一会儿冻土之下刨出了一件粉红色的外衣。妙含烟将衣服拿在手里一看,这不是自已送给那个八岁孩子的吗。再看那匹雪狼它“噢喔”一声,狼皮褪去变成了一个孩子。 “你是那个小孩子?”妙含烟猜了半天这衣服怎么会在这雪狼手里,还以为那孩子被狼给吃掉当了点心,原来不是的,她问道。 那孩子说道:“是的,因为你没有杀我,还给了我一件你的衣服,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伤你。” “你叫什么名字?” “雪狼。” “你知道幽冥花在哪吗?” “极地皇宫里最冷的地方就放着幽冥花。” 雪狼一指两山之间,妙含烟朝那片空旷看去哪里有什么神器。就是一片雪地白茫茫荒芜的冰原。 妙含烟看看雪狼腿上的伤说道:“烧伤不能包扎,好在这里极寒,要不然会化脓恶化。” “我也是有些灵力的妖狼,怎么会如此就伤得废掉了呢。放心我看着你师父,那幽冥花就在这两山之间你用热力之气化开结界自然就能看到了。” 妙含烟听到此处心潮翻涌,飞身就往那片冰原之地而去。到了那里想再走上几步果真再也前进不得,一道无形的透明壁面将她阻住了。妙含烟闭眼凝神,双手汇集了全身的真气,全身红光一片,光晕如黑夜里的万千星辰大开四射,亮眼的光芒细线如针如箭破壁而入。一片晶莹剔透的薄冰应声碎了从天空自上而下的掉落下来。漫天的飞雪,多彩印射碎冰结界瀑布一般挂在冰原上,那声音如玉碎声声似银击阵阵古乐般的袅袅弦声四起。妙含烟感叹道,见过美丽的风景,没听过如此壮美的丝弦撞击之声,原来打碎一样东西只要碎得优雅动听也不是件坏事。 “你果然是天下极寒的隔天绝壁的克星。哈哈哈,我多年的夙愿终于实现了。陆天齐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徒弟,仙界那些蠢才用尽一生也破不了的极地结界就这样让她一掌给毁了。哈哈哈。” 这声音像是地低下钻出来的鬼魅之声,但又婉转如歌。 陆天齐从冰洞之中出来,来到冰原之上,他看着妙含烟破了眼前的隔天绝壁心中叹道,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的能力已到了可以驭神器破天下最难的结界的高度了。自已多年的苦心终究没有白费,可无论如何他不能让妙含烟用幽冥花来救自已。他命只一条,但要用千万人的命来换自已一人的他做不到,他也不愿意用这种方式来活着。陆天齐对着说话的人隔空喊道:“你策划这所有的事,就是冲我来的,现在我人在这里,你要报仇找我就行了。不要一错再错了。” “一错再错?”说话的人声音一变,仿佛被陆天齐的话给激到失去理智,原本温婉的娇媚的声音一变成了厉鬼般的怒吼:“我错?陆天齐不是因为你,我会有今天。你宁受寒毒之苦是为了她吧。你的错为什么是她在受苦?天下谁都不是完人,你们仙界凭什么一定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将自已说得完美无缺。” “师父,她是谁?”妙含烟有些紧张的看着陆天齐,自已不过是为了师父来取神器的怎么说得天下大乱皆由自已而起一样。 她冲到冰原之上对着天空大呼:“我来取幽冥花不过是顺便为仙界做了一件好事,然后不小心打碎了一面结界而已,我会负责的,你别骂个不停,你也太小气了。 陆天齐想今日一定要跟妙含烟说清楚,他叹息道:“幽冥花是镇寒之神器,每天下有干旱大灾之年,就是因为云水流动被阻滞了,这神器若是拿了得到之人能镇天下奇寒,可这极地皇宫也就化为水了,到时流入人界会生灵涂炭尸横遍野。含烟你为师父强夺神器,天下会因此天灾人祸呀。” 妙含烟回忆起《极地笔记》中最后几页,就是画了冰原融成了水变成面股洪流,雪山化成了河,万丈银河奔涌向着良田,村舍,道路,楼阁而去。极地毁灭成海洋,所有陆地全部底成水下之城。这不是童话,是真的变成那样,这也不是想像,的确存在过。只是隔着千秋万代她不知道罢了。 妙含烟回身看着陆天齐哭道:“我走到这一步,难道要放弃吗?” “为一人,而轻毁天下,无论初衷如何都是个错。” “可是。” “不要再说,跟为师回去。”陆天齐声音威严,自已虽冻得摇摇欲坠可还是不想她犯错。 妙含烟看看了冰原,身上的伤口已凝结感觉不到痛,可是心里就像钝刀子在切着自已的心,每向陆天齐走一步,心口就痛一下,越是走近他,心口就越是痛。 这时空中一道黑光一闪,一个身披极地黑狐大衣,一双狐媚双眼的女子从天而降,她的身边三女一男。三女正是极地三妖小玉、小洁、小冰,一男就是牛头人身的魔界护法王安玉。 那女子说道:“我去取幽冥花。” 陆天齐强撑一口气,驭天剑横在那女子身前说道:“蓝儿。” 蓝儿听到陆天齐这样叫自已心头一怔,心说都到这一步了,他还是叫她蓝儿,换作自已的父亲肃庄得跳脚大骂“孽障”了。想到这里也不回头直接去冰原上取幽冥花。 陆天齐强催真气,刚一运功极寒入气冰钻入心脏电击的痛苦麻木手上的驭天剑都掉在了地上。妙含烟抢上一步将剑拿到手中护在了陆天齐身前。陆天齐一口鲜血喷出,星星点点一地的红色,他已无力阻止幽冥花被夺,更是为自已无法让蓝儿回头感到内纠。 蓝儿冲到冰原腹地看到一缕淡淡的蓝光从地下射出,她双眼大开,双掌聚齐妖魔两种灵力拍向了发光之处。可几掌之下冰原没有丝毫的变化,淡淡的蓝光还是那样没有变大变强。 妙含烟持剑想去阻止,极地三妖跟王安玉同时围了上来,他们说道:“我们被这幽冥花镇在极地多年,现在有了脱离苦海的机会哪会让你给破坏掉了。” 妙含烟这下彻底相信幽冥花真是不能移动的,原来不止可以镇寒毒也可以镇妖灵魔怪。当下运功催动真气,全身爆出红光,冲天而去,天空中的阴云被驭天剑的金光和妙含烟身上的红光渡上了金红色的亮边。云层被催动得如翻江蹈海般的乱涌翻搅起来。地下的冰原也被这金红之光照得像一面铜镜一样折射出一片金光映在两边的雪山冰峰之上。 当冰雪融化成水慢慢的流下来,那座虎雪山与鹰冰峰露出了真容。竟是两座宫殿,宫殿内的飞出一张张的人皮,兽皮,羽毛。五彩缤纷色光如锦的从天空飘落下来。 “小公主,你这是要抢劫我的全部家当呀。”段温裘从宫殿中跑出来,一路捡着地上的人皮、兽皮、羽毛。他那些英俊的脸上全是心痛与焦急。 妙含烟看着手中的驭天剑没想到居然发挥出如此大的功力,这要是在陆天齐手中,还不是一剑就了结眼前这些恶人。怪不得在仙界人人见了仙尊就收敛了,陆天齐常说神器要因人而异,能用跟用好是两回事。要是落入恶人手中得有多少冤魂枉死,自已终于明白师父一直不让她离开仙宇山就是怕有人利用自已去为祸天下苍生。 “姓段的,你让你的手下停止夺幽冥花,我就留下你的这些家当。”妙含烟手指那些皮皮毛毛的认真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四章 误破结界 “夺幽冥花的是仙界的罪仙蓝儿,又不是我的手下。极地三妖你们不用动手,就让仙界的争个你死我活,这里也冷冷清清得太久了,难得如此热闹,我再也不用跟这些个披着人皮,兽皮,羽毛的妖灵们假扮人界打发日子了。”段温裘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妙含烟在拆房揭瓦打家劫舍,因为他早已腻烦了这永远无休止的一陈不变的轮回。 “蓝儿,你要我做的事我全做到了,人给你领来了,只要再把你那死板的父亲跟师叔催诚引来此地,神器就收齐了。你说我怎么这么聪明呢?”段温裘对着还在拍着地板,想撬开冰原弄出幽冥花的蓝儿说道:“你别费力气了,幽冥花不是这样取的。说你笨还不服气,手拍断了你也取不出。” “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罗嗦之人,有办法早说呀。”蓝儿气得扑到段温裘面前挥手就是一巴掌。 段温裘一改温和的语气喝道:“打人不打脸,你以为你是小公主。要取神器得求仙尊。” 蓝儿手被温段裘扣着心中大怒,她一生争强好胜自负仙姿过人,就是仙尊曾在她的眼里神一般人物现在也不过是昨日之灯,夕阳晚景罢了。她将奋力将手从冰皇的手中抽出,转而看着面容苍白,气息不稳的陆天齐指着他的鼻子喝道:“我要幽冥花,什么仙界大乱,人界毁灭我通通不管。再不说出取这神器的方法,我就对你不客气。” 陆天齐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这哪里还是那个美丽骄傲的小女孩,她早已长大成人被爱情的毒折磨得不成样子了。 “我看你对谁不客气!”声音大如宏亮如钟严肃威武,丹田之气由远而近,大家皆抬头寻声想看看说这句话的人是谁。那人领着万西和万北等一众仙家弟子踏云而来,为首的他飞得最急。灰色的疾风刮到了蓝儿的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 蓝儿毫无防备,她一心想要取幽冥花眼见所有事情皆在自已的掌握之中,心中狂妄自大根本没有想到会有人能在此时打到自已。灰影扑来时自已已经躲闪不及,那人的修为显然在自已之上,而且她的一身功夫就是对方教出来,所以下手又快又准,顿时蓝儿的脸上火辣辣的痛,五指红印拍得极重一边白净无瑕的脸全成红色了。蓝儿踉跄的退了几步才站稳,一双媚眼恨恨的看着来人,用力憋住快要流出的泪水。 “妙含烟,看看你闯下的大祸,把天齐连累成什么样子了。”那人打完自已的女儿,走向妙含烟,见她头发还好不乱,手臂上有剑伤,手持驭天剑护在陆天齐的身前,他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下,可一扫到她身上穿着个中衣在极地皇宫的冷风中凉快着就想训斥她乱穿衣。妙含烟不敢顶嘴大眼忽闪忽闪的马上缩到陆天齐的身后躺了起来,持法司的头头带着一票师兄来捉她了,这个阵仗有点大。 “段温裘你步步设计,将这个仙宇山叛逆收在麾下为非作歹,今天我就要敲碎了你。”说话的人正是赶来救急的元尊肃庄,他那柄黑油的亢龙锏举在手中,丝丝红色棱边绕在上面如艳如血色让人看着心里直发冷。 蓝儿见父亲也赶来了,自已自然是藏不住了,她躲了十几年这回真正相见却是势同水火看着陆天齐跟他身后的仙界众人说道:“我将妙含烟引到这里来,这计划可是天衣无缝的。你舍不得她死,那就让天下跟着她一齐陪葬。或者你改变主意帮我将这幽冥花给弄出来。” 陆天齐强撑着走到前面问道:“蓝儿,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蓝儿看着曾经的自已最敬爱的叔叔,想到小时候还曾幻想如果仙尊愿意爱她,她也愿意永远陪着他成为他的门下弟子,但陆天齐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肯,这个心结在内心一直未解。现在陆天齐一再阻止她夺神器她当然知道他是怕神器汇集,担心自已复活魔君顾倾城偿。 “从小到大我要什么就有什么,我要的谁也别想得到。就算我无法得到我也要亲手毁了他。”蓝儿双眼闪着凶光,恶狠狠的看着手拿驭天剑的妙含烟说道:“你有什么资格拿陆天齐的驭天剑,凭什么仙宇山都为救你而来。你来夺神器陆天齐就护着你,怕你被罚。我呢?不过是爱上一个魔界的顾倾城,你们仙界就判我成罪仙,除我仙籍。” 肃庄一听蓝儿旧事重提,当时自已越是严惩越是苛刻就越是把女儿逼得没有了退路,最后入了魔界成了妖皇的手下现在想来虽不后悔可也十分的自责与痛苦。 他道:“孽障,你还强嘴,给我退下。” “你若不来,什么事情都结了,可是你还是来了。你就亲眼看着一战成名的妙含烟一手毁了这极地皇宫,让这里水流成河,百川汇集,怨灵四散,妖魂破天。” 妙含烟心想这女人虽想得到神器,但怎么觉得她更想借自已的手去逼师父陆天齐做违背良心仙界的事。肃庄来了幽冥花是决对拿不到子,只能跟着师父回去受审,反正怎么样都是要受罚的不如再跟眼前气势汹汹的女人打一架解了心头之恨再说。 妙含烟仗剑飞向了蓝儿,说道:“幽冥花我夺了。可是今天我不修理了你我真对不起我自已。” 她手上金光大作,挥出万剑影幻作红如霞,身体上的红色光芒印照到驭天剑身上,宛如太阳般的光辉将飘雪刮风的冰原洒上了一层红光,照得整个白雪世界美如诗画。肃庄一看,妙含烟何时修为精进到这个地步初期的五常早过,现在已到第六层了。蓝儿见她仙体已修成,在不断的磨练中她的身体已经具备条件成为了神器炙热心的最好保护。 蓝儿大笑起来,这一天终于让她给等来了,陆天齐就算明知自已要取妙含烟的心现在也无力阻挡了,因为他已重伤保得了幽冥花就保不了妙含烟。蓝儿周身弥漫起紫烟,双眼闪着紫光幽洞一般深如九渊,复如无极迷途,在妙含烟的红色云霞之下紫幕妖雾侵袭而来。她借着紫雾将自已隐于其中,双手如勾弯曲,双臂如带伸长向妙含烟的心口挖去。 “紫云妖刹!”肃庄叫道,万北与万西全都将真气汇成一道光壁将陆天齐护在里面,同时奋力阻挡着紫色妖雾的入侵。 妙含烟将真气注入驭天剑的全身,驭天剑急震了一下,全身通红起来,隐火粼粼在剑身上下游走。肃庄一见终于明白陆天齐一再保护妙含烟的原因,原来六界几百年一直苦寻不见的神器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他马上冲出光壁想拉着妙含烟退回来。可手还没有伸到她的肩头就被她的真气光晕给震了回来,这紧要关头妙含烟似有心魔入侵的迹像。 仙魔本是一念之间,过急过激就会走偏。陆天齐眼见蓝儿的双手已经伸到妙含烟的胸前,自已将怀中红绫束挥了出去,红巾绕着蓝儿的那双手打了个死扣,但自已也被她的妖刹带飞出了光壁重重的摔在了冰原上。 蓝儿的双手被缚想解开,觉得手上一紧被什么巨大的力量给拉住竟然动弹不得,抬眼一看陆天齐的右手上拽着红绫束的另一头正怒视着自已。 “你的目的是汇集八大神器还是只取她的心?”陆天齐密语道。 蓝儿马上明白陆天齐还是不想让众人知道妙含烟的秘密,要不然他不会用密语传音单独给自已,她也密语回道:“我将自已卖给妖皇就是为了这一天,让天下看看仙界的仙尊是如何守着清规戒律,如何守着这六界苍生的。你若不要这幽冥花你就会死,你如夺了这神器,你就得看着这天下浩劫生灵涂炭,受天罚。现在你跟你的小徒弟都放弃了幽冥花,那我就取你徒弟的心用来复活顾倾城。” 妙含烟赶到陆天齐身边,持驭天剑就想扑杀蓝儿,可陆天齐却将红凌束一收拉着妙含烟反身回到肃庄身边。他还是不想当着师兄的面杀了蓝儿,他更不想妙含烟落在她的手中。肃庄见两人平安回来,拎着亢龙锏回头对仙宇山众弟子说道:“保护好仙尊还有你们的小师妹。” 他说完指着蓝儿声音颤抖的说道:“让我来了结她,只当,只当我从未有生过她。” 蓝儿狂笑起来,说道:“好呀亲生父亲也不要我,我又有何惧。” 肃庄的亢龙锏黑影如柱巨大无比,碎石裂冰钢猛异常。在他的扑打一挥之下无论多坚硬的石头跟冰块全成了渣子,蓝儿的紫雾退了不少,只听到耳边生风,呼呼声不断她心想老爷子是动了真格了,今天不把自个打成肉碎是不肯罢手了。想到此处再看妙含烟在众仙宇山弟子中间心中生出无明怒火。她被肃庄追得冰原上左躲右闪步步后退,终于退到冰原蓝光之处她不再退了,而是就势向地上一座。肃庄的亢龙锏直劈下来,他没想到幼时只要犯错就打,一打就满仙宇山追着跑的女儿今天突然不跑了,直接坐在地上一幅死活任他处置的态度。他之前被蓝儿刺激得早就心如刀挖一样的痛了,所以怒急攻心下手特狠,可真要亲手将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打成骨头渣子手还是不由自主的偏了一点,略斜而下紧贴着蓝儿的脸“嗡”的一声击在了她的脚下。冰原之地蓝光之处应声开裂,那一缕蓝光在开裂之处渐放出璀璨的蓝星碎光闪亮如银河宽广寂静。 “老爷子,多谢你教训女儿,击开了幽冥花的第二道冰原地锁。哈哈哈。”段温裘斜倚在山脚边,坐山观虎斗时不时在关键时候给个点评什么的。 这神器幽冥花的第一锁隔天绝壁只有妙含烟能破,而第二锁能破者就多了几个,反正只要手执神器催动全身真气者都有这个可能。就看修为如何了。 肃庄向来做事硬朗风风火火的,没想到自已打女儿将个第二锁稀里糊涂的给解了自已懊恼不已怎么就让自已把事情越弄越僵,这要如何收拾,他气得气血翻涌当场一口鲜血直冲喉咙喷如泉涌一般。万北抢身上前扶住肃庄,脚下那双金色的鞋子与蓝儿紫光之下的蓝衣触到了一起。 万北神色不再像以前一样开郎爱搞笑,他只是悲伤的看着蓝儿说道:“顾倾城真的那么重要吗?他有爱过你吗?” 蓝儿被这话问住了,她不敢去想,也从不愿意追问只一味的想将他复活,别的什么也不去深究了。她看到肃庄已被自已气得吐血眼中有些迟疑不决可看到幽冥花近在眼前她又马上说道:“带他走。” 妙含烟深知陆天齐断不会让幽冥花落到妖魔手中,她将驭天剑还给他,只身来到冰原开裂的地方。 点点星光如蓝印在白雪之上,大海无垠般的蓝光星沫温柔抚摸着雪峰冰山的曲线,若不是亲身来到这里谁会把妖界万狱的极地皇宫与这幻影幻觉般的仙境联想到一起。妙含烟将头上的泪痕钗拔下来,对着蓝儿说道:“这一切皆因我而起,就让我来结束吧。” “现在才站出来想结束这一切,太迟了。我本想得到你的心,放弃幽冥花也行,但现在不仅要你的心,还要汇集八大神器任我驱使。我要成为六界最强的人。”蓝儿与父亲撕破脸后,性情大变,她想现在是神器最集中的时期,何不一一夺来成就自已。 “师父曾说神器非常人可以拥有,你觉得你有这资格吗?” “跟我谈资格?你这个小瞎子,你不配。” 妙含烟持泪痕钗化成短剑与蓝儿打做一团,她黑发如丝绸一般散开铺陈于天空中,周身红光如云霞映天,那双大眼红光闪烁亮星辰。蓝儿媚眼如波紫光晃动,蓝衣上透着的紫光如妖雾蔽日。妙含烟的招数尽得陆天齐真传,且自身就是神器附体修为突飞猛进如日中天,蓝儿废了仙身后转而习禁术,可这妖魔之术进展神速却不如正道修为根基扎实纯正,两人斗了几百招后她也不占上风。 蓝儿想再斗下去自已只会吃亏,而这妙含烟却越斗越精神,越打越起劲,真气绵绵不绝,热力如炙炭般熊熊燃烧逼得自已不能再进半分。她破釜沉舟的将藏于袖中的神器‘骁战槌’挥向了冰原蓝光星沫之处,这破阵神器横空出世,银河海水般的冰原缝隙处被骁战槌这一重击彻底的打开了几丈宽。大地随之猛烈的一震,所有人都摇晃了一下。 还没有回过神来,接着又是一击冲向蓝光处,金铜色的光如流星般划空而去。骁战槌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哪有人敢去接这一手,上次仙宇山这东西就破了结界直闯太极殿,打伤了众多弟子。 陆天齐白光一闪冒死赶去想接了这神器,不能让这最后一道蓝星结界给了破了。幽冥花是个存在于书中的神器,仙界的众仙家见过图画谁也没有真正拥有过,更别说明白它的真正能力了。极地冰皇虽守在这里几百年却也从未使用过,它太神秘太与世隔绝,就是在上古书上也从未有过详细的记载去说明这幽冥花要如何能出世。 众人都知道有天机这个说法,但什么是天机却无人知晓,可幽冥花的出世就是天机,无人知道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破解之法。极地冰皇与蓝儿全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在极力促成这件事。可是从陆天齐不断拼命阻止能看出他们的方向是对的,这幽冥花跟仙尊有着莫大的渊源与关系。 骁战槌冲着冰原再度扫去,天雷滚滚而来,冰原上的两座极地皇宫应声而倒,冰块冰石像是被折骨碎尸了一样轰然坍塌如巨楼危城般的倒在了冰原上,原本高耸的宫殿就被骁战槌给擂成了碎冰块和大石头块,堆在一起跟瓦砾一般再无高高在上的气派与妖冶的形态。众人中反应不快后退不及的还被飞来的冰块冰石砸得鼻青脸肿。 冰原随着骁战槌所到之处,先是一阵地颤如抖糙糠上下颠簸,人根本站不稳,东倒西歪互相需要扶着,接着巨震再来左右摇撼,脚下的地面全数开裂移位,地裂声像是把巨山高楼撕开般的钻入人的耳鼓膜,刺入人脑最深处巨大而缓慢久久在耳中响着。大家亲眼看着脚下的冰面全数开裂,冰裂声嘈杂声互相交织而响片刻都不停歇,然后裂缝不断的加大,崩落的冰块冰石白花花一片纷纷坠落下去,万丈无声没有半点回音。白色的冰块越掉越快越崩塌越多,堆在冰缝两边的宫殿碎片残骸一同跟着冰崩的地面陷落了下去。 原本等着盼着神器出世的极地妖皇现在傻了眼,蓝儿也有些吃不定了。这地裂瞬移,冰崩如泄洪,再搞下去自已也会葬身此地了。两人吓得后退到冰洞处,别神器没捞着自已先给当了祭品成了人牲了。她心神一收将骁战槌给收了回来,陆天齐本就功力大损只是尽人事一试其实已无力追上骁战槌。他见大势已去,自已来到了冰缝的边缘处。 妙含烟面如死灰,自已跟蓝儿斗法结果错把第三道封印的结界给破了。虽不是自已弄的,可自已也是始作俑者。这下要如何收拾残局。看眼下的情势真如师父所说,此器不祥一出就会为祸人间。再看陆天齐他神情凝重的看着这一切,手中的驭天剑也无力阻止了。他仰天长叹一声对着冰缝自问道:“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天机不可泄吗?” “天齐,这如何是好?再无办法阻止这幽冥花出世了吗?”肃庄急得大声问自已的师弟,他想师父也许曾告诉过陆天齐这一切,所以师弟可能还有办法弥补。 陆天齐站在冰裂处的最前面,只需再移半分就掉下去了。他好像已经有所准备并不错乱也不像肃庄一样一直对着蓝儿叫骂,而是平静的洞察着冰原底下的变化。妙含烟看到陆天齐眼中闪过死一样的空洞心中一震,她紧紧跟在他的身边,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掉下去,更担心他万念惧灰纵身就跳下。陆天齐双眼温柔异常的看向妙含烟,现在有多不舍眼前的她,就有恨自已当初的选择,一切的一切终是纸包不住火的。妙含烟粉嘴略张想说什么又哽咽了,她有什么脸去求师父的原谅与宽恕。这一切的错与罪就让自已去承担吧。 妙含烟含着热泪问道:“师父,你告诉我有什么方法可以阻止幽冥花出世。” “以身殉器,舍已祭天。”陆天齐将红绫束放在妙含烟手中,驭天剑则收在身侧他平静的说道:“含烟,红绫束收好,以后自已保护好自已,切不能被别人夺了你的心让魔君复活。这驭天剑太过凶险阴狠天下除为师之外无人能驾驭。” 妙含烟想到自已拿着驭天剑就差点入了魔道心知的确这神器不是人人可以拥有的。但听师父的意思是在跟她话别吗?她想去拉陆天齐的衣袍,握在手中泪痕钗掉在了地上竟毫无察觉。 陆天齐将身边的妙含烟推去肃庄那边自已独自跳下了万丈冰缝之中,蓝光处白衣飘渺的身影正在催动真气想化了幽冥花出来的冰口。 这幽冥花通体海蓝色,不断有海水在它的下面翻涌,正因为这神器镇在那出口处,冰原才没有被海水融化变成水,现在冰缝加大,冰掉在海水里融成了水,水面被不断的抬高。 妙含烟眼见陆天齐只身跳进冰口之中来不及抓住他的衣角大声哭道:“幽冥花你为什么只能镇这极地之寒,保天下苍生,却唯独不能救我的师父。” 肃庄知道陆天齐左右为难舍身而去,最终被逼得只身殉道了,他双目圆睁,嘴角抽搐,额暴青筋怒不可遏的质问蓝儿:“你明知你叔叔绝不会为了自已去解了这幽冥花的封印。你为何苦苦相逼,你一定要他死吗?罚你的人是我,让我去死好了。” “来不及了,这仙界没了陆天齐看谁还有能力阻止我的得到她。他守着一个可重生万物的神器不用,反而自已去封印那镇千妖寒魂的幽冥花,我是笑他迂腐还是谢谢他万全我呢?哈哈”蓝儿放声大笑,陆天齐没了自已心头大患已除,接下来再取妙含烟的心就简单多了。 肃庄扑到蓝儿面前,一个大耳光就打了下去,“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冤孽呀。” 蓝儿却一抹裂开的嘴角的血冷笑着对妙含烟说:“你师父在受苦,看看吧。都是你做的好事。不过让他这么光辉灿烂的死去太便宜他了。我一定要让陆天齐临死前跟我一样痛苦不断。”说完,捡起妙含烟掉在地上的泪痕钗挥向陆天齐。 一枚小小的泪痕钗幻化成千万根绣花针,根根透着冷光与寒意像漫天飞雨般落向了万丈冰缝之中,朝冰口处射去。妙含烟来不及催动真气追回泪痕钗,情急之下只身飞跃而去跟着千万根绣花银针一齐跳了下去。蓝儿见妙含烟不顾生死跳入了冰口处,气得大叫:“妙含烟你坏我好事。” 第一百八十五章 情深共死 蓝儿机关算尽就是没有算到妙含烟对陆天齐已是用情已深。她眼见陆天齐为了阻止幽冥花出世不惜自耗修为自毁仙身所有事情就在成功,但神器之一的炙热心居然直落冰口之上化成一腔热血与陆天齐生死与共去了。 这师徒二人平时点点滴滴的相处如流水寂静美好,似春雨润物细无声,只是他的一句话她就记了一世,而只是她的一滴泪就灼烫了他的灵魂。若不是陆天齐以死殉道妙含烟是万不敢对天神一样的师父有半点逾越之心,僭越之情。自已只会将这份不同寻常的情愫封印在自已的内心。偶尔的看到师父对自已微微一展笑意就已经高兴得不能自己,全身都舒畅了。 眼看冰口之下的幽冥花无法出世,现在妙含烟又自寻死路,蓝儿急得马上凝结全身的真气于掌上,大喝一声挥掌拍去,紫光如刀光剑影冲向冰口处,她想阻止陆天齐坐化冰缝间隙封印幽冥花。蓝儿本想着这幽冥花让陆天齐以命封印了也就算了,自已跟他的恩恩怨怨就这样一笔勾销了。现在妙含烟也跟着凑热闹为了陆天齐去送死,这两人同时用命去封印幽冥花自已的计划岂不是全盘皆空。 “蠢才,你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段温裘骂道:“师徒两人一齐去殉葬封印幽冥花了,这几件神器同时被封印,以后还有谁能汇集它们。” 这边冰谷之下,被蓝儿打出去的泪痕钗幻化的绣花针,将妙含烟扎得遍体鳞伤,余下的全都刺破了陆天齐的金光真气四散落下。等到妙含烟坠到冰缝之下时全身已布满绣花针,她强忍针刺的痛,催动真气双手一握拳,如发丝般大小的针被逼出体外,鲜血滴滴渗出,混身上下血红一片。 陆天齐坐在冰口处凝神散功,自已的身体几尽耗空,他都能感觉到自已的骨头脆化作响。脑后墨发如天慕一般散开飘浮在空中,身下冰口的蓝光星沫在慢慢的收敛变弱,同时也在侵蚀他的肌肤,让他从白皙的皮肤变成了浅蓝色透明一样的颜色。他微一睁眼身前猛的掉一下一个人影,伸手一接,手中多出一具轻如羽毛温暖的柔软身体。仔细一看竟是自已的徒儿,她正两眼泪汪汪的看着自已,全身上下被自已曾赠的泪痕钗扎得血红一片。无数的绣花针刺透了她白如美玉,嫩如豆腐的肌肤。陆天齐手一摸她的身上已无一处是干的,手掌展开一看全是温热的鲜血偿。 陆天齐心头一痛将她的头搂在胸中:“你这又是何苦。” “死也在一起。”妙含烟落在他的怀中,心中的喜早已大过身体上的痛,因而微笑而坚定的说道。 陆天齐听到此处嘴角流出一股血来,双手一紧将妙含烟环抱在胸前,一齐急速向冰缝中间的幽冥花坠去。妙含烟小手缩着,不敢相信陆天齐并未生气,而是将她怀在怀中,心想这样就永远了。陆天齐紧紧抱着她,浅褐的眼睛因她的目光而变成了琥珀色,从透亮中凝结出别样的光茫来。 肃庄眼见蓝光越来越小,定是陆天齐与妙含烟同时发散了自已的功力真气在全力封印幽冥花,他扑到蓝儿面前,乌黑的亢龙锏闪电一样的扫了过去,“咔嚓”一声将蓝儿的一条腿打折了,他怒吼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一个冤孽呀。陆天齐曾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一再苦苦相逼呀。如此恩将仇报,你到底是人是妖还是个魔障呀。” 蓝儿惨叫一声,她今天没有算到的事情真是太多:“我没算到妙含烟会为了陆天齐殉情,可我真正没有想到的是你,我的新生父亲居然真的要杀我。刚才就不应该只打断我的腿,而是直接要了我的命才好。肃庄,你记着,我跟仙宇山的仇,我对仙界的恨,不死不休,不灭不亡。” 肃庄被蓝儿激到脸成猪肝红,双眼发出赤红的光,手中的亢龙锏又举了起来。万西与万北同时拉住了他,现在兴师问罪不是时候。 冰口处陆天齐的金色真气如傲剑啸天,光芒万丈锐不可挡,妙含烟的火红鲜血如岩浆一样炙热,她融掉的冰水似海啸巨浪涛天,以横扫千军之势奔涌袭卷直冲上冰原。他们相融在一起,白色的仙袍翻诀如海浪,金色光晕圈圈放大环环相扣。伴着光晕的红色的火光随着气浪云辰从深沟陷壑中流泄而出。几丈宽的冰缝裂口居然慢慢的开始合拢。 肃庄与仙宇山众弟子心中本对妙含烟多有埋怨,可见这孩子竟也同她的师父一样不顾生死追随而去,不禁也动容侧目这是怎样的一对师徒才会生死与共,求死同穴。 “掌门师弟。” “仙尊。” “小师妹。” “小公主。”段温裘神色复杂,怨恨看着蓝儿手中运起极寒之气就向她的伤腿打去。万北一直默默关注着坐在地上蓝儿,见有异光袭来,拉起她就腾空飞去。两人空中相视一眼各有各的心事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人群之中全是一片哭腔,个个眼睁看着两人在万丈深沟冰口处坐化相融。蓝色的星沫光色渐淡变成一个巨大的光圈,金色的光晕和红色的火苗互相融合,相拥成两个太极鱼的形状,冰原上空出现了一个阴阳两极,互追互补互融互通的太极穷宇天象。 “重生之门!”极地冰皇看了一会大呼道,简直不可想像出来的天机幻像。 极地皇宫里的妖灵与刚刚陆续的赶来的仙界众人也同时发现了这一天机异像。众人本是一心要借势趁乱夺取神器,所以陆天齐一离开仙宇山他们就吵着一定要来,肃庄只得让催诚在仙宇山先稳住众人,自已则带了万北几人先行来了。在来的路上遇到了万西与小吃貂,大家分头行动,小吃貂带着九色莲去天庭请人,一是看能不能找到办法阻止幽冥花出世,二是想归还了九色莲后九纹龙锦鲤就能修复容貌重得新生。 万西深知因为一已私欲闯下大祸,现在跟着肃庄回来就是想来赎罪的。哪里想到一同先来救人,人没有救出一个,还将仙尊与妙含烟一同搭了进去。这里面发生的事情一步一步皆不由人算计,阴差阳错的将这幽冥花的结界一一打破,最后的封印也被解了,或者这就是天意。 “幽冥花乃镇.压妖孽鬼怪的冰神之花,出自极寒冰海之中。罪仙蓝儿、妖皇段温裘你们俩强夺此神器已经犯下天罪了。”说话之人正是站在小吃貂身边的,来自天庭的白胡子老头寿阳真人,他手持九色莲对着两人说道。 段温裘抬头一看,原本有所期待的脸,马上一垮,以为来了个解决问题的,但以他对这个寿阳真人的了解,他不过是个来嚼舌根放马后炮的人:“小吃貂,我以为你叫来了谁?你不知六界之中,无人能与仙尊陆天齐的能力相提并论吗?陆天齐都要断送仙身用命去封印的神器,寿阳真人一个看花守鱼塘的老爷子又能耐何得了谁?” “我法力不济就是岁数比你们长点,那‘炙热心’是重生万灵的本源神器你们两个又知道否?”寿阳真人一语点到了重点,这是蓝儿最想搞清楚的事情。她不顾腿伤的疼痛挣扎着想站起来,万北扶着她用眼神示意她最好不要说话。 “不就是挖出来可以复活任何人的神器吗?简单。”王安玉半天没有出声,他来这里就是等夺神器大乱时能捞到好处,可眼睁睁看着神器在空中飞来飞去自已就是没有胆子去抢,这时他终于耐不住来了一句。 “神器炙热心除非出自本心自愿,无人能勉强她。也就是说你们若强取妙含烟的心,不但自已会被三昧真火炼化成烟火,灵魂被其纠缠烧灼永世不得轮回,而且所救之人的躯体也会锉骨扬灰,再入地狱轮回十八世。” 蓝儿听到这里,头像是被人打了一棍子,怎么会这样?到底是谁骗了自已,原本的生存的全部意义在倾刻间化为了乌有。她不敢相信所发生的事情,自已藏身于皇宫,卖身给妖皇,得到的消息居然是没有用的。她的怨恨之心骤然大增,双目紫光大作,对着王安玉与段温裘怒吼道:“你们全在骗我,说什么汇神器可得重生,得妙含烟可复活顾倾城,没有一句是真的。” “我怎么骗你了,这老头瞎说呢。”王安玉自已也拿不准,可嘴上还强硬着。说罢就飞身离去,消失在空中。 段温裘心说,自已只知道神器的皮毛,这寿阳真所说是真还是假自已也来不及分辨了,手中冰俑与冰魂被妙含烟和陆天齐毁得没有多少,现在走还来得及,仙界众人全在,千万不要落入他们的手中。他领着极地三妖也飞身离去。 寿阳真人见魔界的王安与妖皇全被自已打发了很有成就感,他笑道:“用兵之道,唯攻心至上。” 小吃貂看着身边这个假模假式的白胡子老头叹息道:“这么大年纪还骗人,会被雷劈的。” 寿阳真人脸色一正,斜了小吃貂一眼,笑道:“哈哈,雷公是我女婿,他劈我?我看把你劈个山花灿烂还有点可能。” 谈笑间,重生之门的两极越旋越快,最后冰原上形成了狂风暴雪,幽冥花被这重生之门的吸力给吸了出来,蓝光一闪将冰原上的所有物体,包括有生命没有生命的但凡有点样子的全部被吸了进去。 肃庄与众弟子,仙界众仙,蓝儿跟雪狼全都被重生之门与幽冥花吸入了旋涡之中。顿时冰原上惊叫声一片,大家全体跌进了无边无际的冥界灵域。 这幽冥花不到神遇是不会出世的,不见天机是不会施法的。就这一下,在炙热心出世炼化成功之时他就出世而来,相伴相生。妙含烟与陆天齐在旋涡中转了不知多久,两人落在了一片飘渺的星辰之上。细细碎碎的星尘组成的星河像条大毯子垫在两人身体之下。妙含烟身上的伤口已经凝固血也不再流,原来的粉脸惨白无华,失去了往昔的光彩。陆天齐睁开一双星辰般双眼先看了看身边的妙含烟,见她只是昏睡中,放下心来。 他坐起来看向四周,心想这难道是六界中的冥界灵域吗?自已从未有来过,难道就跟自已的小徒弟一起坠入了六界轮回中的永生隔绝之地吗?妙含烟迷迷糊糊的说了句梦话:“师父。” 陆天齐将她扶了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唤道:“含烟、含烟。” 妙含烟好像在梦中一样,不醒也不沉睡,嘴角露出笑意,小手紧紧的攥着陆天齐的衣袍,她想梦中跟师父这样相拥而眠真好。反正是做梦也不怕被人知道,也不用担心遭人白眼,一切可以随心所欲,所有的小心谨慎暗藏心事在梦里通通可以放下。 陆天齐见她笑得开心,也不知什么事让她经九死一生还这么快活,她真是少年不知愁。 突然,一个身着道袍的男子提着剑就刺过来,陆天齐认得他这人正是叛出衡山派的大弟子融秋林。 “你为何在此?” “你又为何在此?”融秋林在星尘河处等了许久,看出陆天齐仙身失了大半,真气散乱无力,现在正是向他挑战的时机。 陆天齐心知跟融秋林对打自已力不从心,只得抱起妙含烟退到一边。他喘了口气想强催真气用驭天剑斩了这仙界叛徒,可哪里还有半分力气。“仙尊,还是交出你手中的驭天剑跟红绫束。你已经不行了。”融秋林追了上来,剑指陆天齐。 陆天齐看看怀中的妙含烟,说道:“驭天剑凶险异常,常人不能驾驭,不能给你。” “你不给,我就先杀了这女子。”融秋林不识妙含烟,但见陆天齐对她看护得紧,举止也不像只对一个平常弟子,他看得出陆天齐很在乎这个女娃娃。 陆天齐眼神一变,闪出一道凛冽的寒光,妙含烟与他一同赴死时他的心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若在以前他只会平静以对,可今时已不同往日,这个跟自已生命相连同呼吸共命运的孩子不容再有任何闪失。 他松开手将妙含烟放在星尘河上,冷冷的说:“要杀她,先杀我。”融秋林见他神色不惧,知道逼也无用,只有动手了,于是手挥佩剑就直刺陆天齐的胸口而去。剑带剑风,剑尖直抵他的眉尖,妙含烟恍惚中看到一道光亮直扑自已的师父。她飞身坐起,双掌用夹住了剑身,那融秋林只见她满身血污以为重伤不治,哪里想到其实全伤在皮肤肌里并示伤到骨头,只是她几次运功强催真气过度昏睡而已。现在已醒真气大作,双掌散出的热力尽了十足的全力,妙含烟为救师父自已也是拼了。她旋转着身体硬生生将融秋林手中的佩剑给绞断了。双掌已是血肉模糊,可见白骨,顿感痛骨入心。她抖着双手将断剑用力挥出,“嗖”的一声,断剑直没融秋林的心脏之内,只见一股浓血冲天而出,星尘河上一片血水洒落。那融秋林睁着大眼看了看胸前的大血窟窿不敢相信居然被个少女给一击而中。他最后嘴里嘟囔了一句:“你是陆天齐的?” 话未说完人已倒地,化做片片星光尘埃与这星尘河混在了一起。妙含烟见融秋林已经死了,自已也松了一口气,直直的倒了下去。 陆天齐心痛的将自已的袍子撕开,做成布条给妙含烟的双手一一绑好,自已给她点了几处封血的穴道。妙含烟的身体不似以前一样温暖,开始有些冰冰的,她呢喃了一句:“师父你冷吗?” 陆天齐听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内疚,什么也不说只用双手紧紧环住这个柔弱的身体,将体内的仙力渡过给她,让她温暖一点。 “含烟天意如此,我们都无可奈何。” 妙含烟本能的紧紧的靠着陆天齐,刚才她杀了一个人,现在的心里恐慌万状现在乱成一片,还好师父还在身边没有离开她,这样就好了,别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两人全无生意,共死之心一起,重生之门大开,又一片金光红光黑光混沌不堪,一众人等全都掉出了重生之门,落在了太极殿前。 等到妙含烟醒来时,已是七天已后,她慢慢的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了熟悉的床顶,侧过头来自已居然看到了一个白色的毛茸茸圆球。她对着那圆球吹了口气,那圆球里探出一个像老鼠的头的东西来。滴溜转的一双深蓝色的眼睛特别可爱的看着她。 “你醒了。”小吃貂闪电般的从她的枕头边跳起来,“噌”的一声就跑去外面浮云之巅的书房处报信。 “仙尊,妙含烟醒了。” 陆天齐手中拿着各派书信和催诚送来的一些急件正忙得很,听到小吃貂声音后,只略点了一下头,又忙去了。小吃貂前爪捧着万南师兄给的肉干粒吃得起劲,嘴里还塞了几个。从冥界灵域回来后自已就弃暗投明了,这仙宇山真好,除了做事得卖力这点有些吃不消,别的都合他的心意。最重要的是仙尊居然让他日夜守着妙含烟,随时通报情况,可以不用敲门不用打招呼,听说这是全仙界都没有的高极待遇。不过他从来不觉得这有多高极,因为只要妙含烟有个风吹草动的他就累得跟狗一样的一会和窜进书房一会儿窜到妙含烟的床边。 小吃貂边吃边看着案头上的那些纸信书件,心想仙界的领袖真是忙呀。这主要是因为仙界一举将极地冰皇给铲除了,那到仙宇山来道贺的,送礼的多了去了。所以书信由仙尊回复,一般就两个字“谢谢!”,而门客则是催诚带着门下的梅心、炮竹、兰君在应付。 修习殿外后补的弟子们等着上课,来的正是代课的万轩。 “各位师弟,师妹,十日后仙宇山要开公审大会,大家停课一天。”“公审?审谁?” “是妙含烟吧。”梅心马上想到自家的姐妹要被秋后算账了。 “唉,可怜,伤成那样还要罚她。”炮竹细细的说着,心里打抱不平。 “只说是仙尊抱回来的,路都走不了了,这十几天哪里养得好。”兰君一回想那些人回来时的样子,最吓人就是妙含烟一身的血没有一处没有染上血渍。 “上次几个人跟着去了的知道点什么内幕吗?” “问了,全都不说。万西也被关在痴疯石里没有放出来。” “我看到那个妖女了,腿折了。”梅心低声跟大家说着,所有人全竖着耳朵仔细听着。 “万北跟她关一块了。”炮竹小声的补充道。 “你笨呀,是万北师兄求元尊放了那妖女,但被打了一顿,结果他就自罚跟她关一起去了。”兰君推了炮竹一把,纠正道。 万轩听到下面一片议论之声,拍着桌子叫道:“今天自习。” 大家一听自习更是高谈阔论了,说话声音更大。 万轩又一拍桌子说道:“闭嘴自习,你们喜欢说,就用密语传音之术,总之不要发出说话的声音。” 后补班的弟子们听到这话全都傻了,密语传音还没有学会呀,这不是让他们打坐入定一天吗?大家心里暗道,大师兄你这是整人体罚呀。 十日后,仙宇山太极殿内。 仙界众派已经坐不住了,全都涌到仙宇山来打听幽冥花的下落,顺便看看肃庄如何处理自已的女儿蓝儿。 他们哪里管这些仙宇山的私事,真正关心的是幽冥花将由谁来保管。 仙宇山持事长老们其中一人对陆天齐说道:“仙尊你有意隐瞒事实,虽尽心心力的去挽回,但还是酿成大祸,现在重生之门已让你跟妙含烟给打开了,这幽冥花出世只能由你去保管了。” “这什么话,仙尊你已有两样神器在手,还让你收了这幽冥花太受累了。”令速归马上跳出来说道。大家虽嘴上不说出他的小心思,可在座的人人都清楚这小样就是来捡便宜的。 锋强最看不顺眼他这种人,于是也站起了说道:“此神器就是由仙尊跟他的小徒弟一齐收服的,当时大家全都看到重生之门的异像。可见此神器太多煞气要交给能力超凡的人才行,这仙界除了仙尊外,谁能驾驭得了它,若私心要了去只怕会遭到反噬。” 布千叟放下手中的酒杯子,人还没有开口,满嘴酒气就扑鼻而来,人醉话不醉,他打了个酒嗝说道“怎么能交给别人保管,就陆天齐才行。好了现在讨论下一话题。” 第一百八十六章 含烟的秘密 这话一出催诚憋笑的看着殿中众仙,给了布千叟一个会意的眼神,马上打了个哈哈说道:“寿阳真人也是这么认为的。” 持法长老更会来事,话锋一转说道:“仙尊,水祸已经为害人界,现在根据你的安排,各国各派都在撤宫搬离洼地,可妖灵魔怪出来了,还是需要仙界各派斩杀镇.压不能放纵。” “嗯,催诚千里镜追踪情况每日三报不可间断。我会依情势调整策略的。”陆天齐吩咐道。 “是,掌门。”催诚答得很爽快。 令速归见无人敢跟陆天齐叫板,自已也不敢强来顺着说道:“这次仙宇山不仅将极地妖皇给打败了,还抓出了仙界的内奸蓝儿,不知仙宇山对这个旧日的叛徒将如何处治。撄” 布千叟说道:“此事是仙宇山的内务我们外人说什么?” “外人?仙界的事无内外之分,别忘记这次挑动仙界大乱的幕后黑手之一就是罪仙蓝儿。偿” “她已关在了仙牢,而且腿也折了。算是得到教训了。”催诚说道。 “不行,至少我们要问清楚她所习的禁术从何而来。若不废了她的修为还会生事。” “还有我们海会观的尘封掌门是死在她的手上,我们海会观弟子不多但不能就这么算了。”海会四姑此时踏入太极殿中,她们四人极少参加仙界之事,更不要说这次极地皇宫一战。一直以来就是在仙宇山打坐修习,帮做一些杂事。这次事关前任掌门之死所以全部出来了。 “仙尊,我们海会四姑感念仙宇山的收留,但尘封掌门的死还有马道长的死全是妖术所致。求您主持公道。”海会四姑拜倒在他的面前。 胡匪插嘴道:“你们四人是得仙尊的庇护的,现在还要记以前的仇太不厚道了。” 布千叟知道胡匪不说话还好点,一说让两边全下不来台。 肃庄一扣脸上挂不住,自已断不能在大厅广众之下包庇自已的女儿于是说道:“仙宇山不是施恩图报之人,何况是杀人重罪,带罪仙蓝儿。”蓝儿不亢不卑的拖着那条腿走进了太极殿,她一双妩媚的双眼看了一下殿内众仙说道:“给我拿条凳子。” 催诚手一挥一条光亮的凳子就到了她的身边,她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下去。 “好大的排场。” “长得真好看。” “她就是仙界第一美女。果然***一般。” 催诚眼一扫,看向几个多嘴的弟子,立马他们就底头闭嘴收了音。 “怎么只有我一人受审,同是仙宇山的弟子,妙含烟呢?就因为她是仙尊的弟子所以不用受审了吗?”蓝儿此时就想着自已不好过,别人也休想过得好。 妙含烟从人群后走出来,一双大眼闪亮可爱,粉脸滑嫩白净,身上的浅灰色道服随风而飘一看就是仙骨练成仙姿出尘的人尖了。 “没想到你这个打不死的小瞎子,越发水灵了。” 众仙一听蓝儿说话尖酸刻薄语带妒忌都纷纷摇头,这哪里还是仙界第一仙子蓝儿,就是毒舌妇。 妙含烟瞪她一眼,就直挺挺的跪了下来,清脆的声音响起:“弟子妙含烟私自下山,闯极地皇宫是犯了门规,请三尊处罚。” 锋强一看妙含烟身体好了些高兴得很,他见三尊全没有出声,陆天齐默默不语,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于是自已就先说道:“仙界门规森严,你为何要私下仙宇山呢?” “我贪玩。”妙含烟面容严肃的将早就想好了台词说了出来。 “咳咳。”催诚咳了两声。 “噗哧”一声布千叟口中没有咽下的酒水喷了出来。 大家想破头也想不到的答案从妙含烟的口中说出,个个都无言以对。海会四姑想到这个妙含烟是未来掌门,如一再跟蓝儿过不去,怕是妙含烟也要难逃罪责。于是默不作声,不再兴师问罪了。肃庄一听妙含烟说得根本不像样子,一拍椅子就要骂人,可一看陆天齐的神色,话在嘴边就给生生的硬噎了回去。 “妙含烟,我问你,你为何要夺幽冥花?”催诚替陆天齐问了这句话,他知道掌门师兄是很为难的。 蓝儿紧盯着妙含烟,她就想看她在众仙面前出丑,从妙含烟宁死也要跟在陆天齐身边起,她就断定这女孩是爱上了仙尊的,而且用情颇深。现在看她如何答,让天下看看这不伦的暗恋如何被人揭发出来。 “我好奇。” 众仙屏息宁气等着她的回答,肃庄听她这样说怒火上升,她怎么这么不懂事。 催诚略有些意外,他看看陆天齐,见他一语不发也不知道要如何问下去了。 “妙含烟,万西为了小锦去取九色莲,你说因为好奇就冒险去夺幽冥花?你当全天下的各派掌门脑子没带上是吗?你命都不要的去夺幽冥花,就因为想看看那花长什么样吗?”蓝儿气得冲口就要说出实情:“万西最清楚你为何去的。三尊只要让万西出来指证,你们就清楚了,这样问下去她只会装傻充愣。” 一会儿,万西被带了上来,他精神还好虽关了多日但也未见愁容苦闷的样子。他一进来就看到妙含烟跪在殿内,心想小师妹定是为了幽冥花的事被公审中,他长身跪拜在三尊面前说道:“有何事问弟子?” “我来问你。”催诚刚一开口说出这话。 肃庄就站起来冲到万西面前说道:“他的事由我来问,你是他师父多有不便。” 催诚只得闭了嘴看着他们。 “你去追妙含烟时,为何不将她一并带回来,算了这事不问了。”肃庄想到万西为了小锦做的荒唐事多了,也不用在这么外人面前提起于是改口问道:“你小师妹有没有说为什么去找幽冥花?” 万西见妙含烟双眼恳切的看着自已,自已向来不会说谎现在是照实说还是编瞎话呢?想到妙含烟帮自已取到了九色莲,自已若是说出她为仙尊而去,只怕是受到的歧视比自已跟小锦还要不如。他思量了半天说道:“她只说她有她的苦衷。别的弟子一概不知。” 催诚略点了一头,他的弟子果然还是善良宽容的。 “哈哈,天大的笑话。仙宇山弟子一代不如一代,一个个撒谎不脸红,妙含烟你就不敢承认吗?你仙界的各派掌门不是亲眼看到她跳下冰缝去追随仙尊殉情吗?” “殉情?!” “这个问题有点大。” “这个事情哪能说出来。” “一派胡言。” “荒唐之极。” “妙含烟你说你是不是去殉情的?”布千叟仗着几分醉意问道。 众仙界的人全都想知道,这个八卦别人的内心谁都有,看戏的心理***已被蓝儿这句话推到了极致。只是陆天齐一直不开口,他好像对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谁说什么他都是平静的,淡淡的。只是这层窗户纸被蓝儿一语桶破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了。沉默是唯一的选择。 殿中的小小身体在众人的目光中开始微微发抖,妙含烟双手抓紧了自已的衣服两侧不敢看任何人,特别是仙尊陆天齐,她觉得好丢脸,自已暗恋的事就这样用公审的方式给捅了出来。她脸儿发烫,心烧如刀绞般的痛了起来,额头上豆大的汗水直流,粉嘴因为自已急速上升的热力被带得通红。各种的不可想像的画面在自已的脑中出现终于冒出一句:“是我错了,不要再问了。” “你是承认你爱了你的师父?还是说你认识到夺幽冥花是个错误?“蓝儿步步紧逼的问道。 众人皆是一惊,不知道妙含烟会如何回答。陆天齐的眼中露出怜惜之色,心想真是为难这孩子了。他刚要说什么,只听到妙含烟急切的声音响起。 “是我错,我怎么都是错。不不不,我没有师父。我师父没有错。不不不,幽冥花我不要了,但我不后悔。”说到后面语言混乱,词不达意,妙含烟心口翻滚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梅心再也看不下去冲上前来,扶住了摇摇晃晃的妙含烟急切对陆天齐说道:“仙尊,不要再问了,她的身体根本没有复原。” “退下,这里没轮到你说话。”肃庄听到蓝儿指责妙含烟与陆天齐有些不清不楚,心想这可是不伦的大事,也是最不能让人原谅的,当即斥退了梅心。当初催诚的护短让万西成为了仙界的笑柄,今天关系到仙界领袖的名声这是绝不可放纵的。 陆天齐脸色一变,浅褐色的眼睛里闪着深邃的幽冽之光,他缓缓站起来关切的问道:“伤势如何?” 炮竹细细的声音说道:“都气得吐血了,这么大个冤枉谁扛得住。” 一听她说冤枉两字,梅心与兰君齐声说道:“冤枉呀,天大的冤枉。” 蓝儿冷笑一声遥看殿上陆天齐说道:“想不到小小年纪却是个倔强的孩子,你认了也就没你什么事了,由得持法长老们给你一个处罚就行了。天天对着一个天神一般的仙尊谁不动情,谁不动心。” 只见一个金色的身影飞身上前,将伏在地上的妙含烟从地上扶了起来。他的手挥了起来,正对着殿中人,可眼前所有人全都看着他,他瞬间上涌的怒火被强压了下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蓝儿应声倒地,一个红衣锦袍凤钗珠宝缀满一头的身影,毫不犹豫的打了她一耳光,这人正是南越国太后妙音。 “太后,在这堂堂太极殿上请自重。”肃庄眼见来人气势汹汹而且下手颇重不由得说了一句。 “哀家身为南越国太后,打一个皇宫里的小尚宫要向元尊问过吗?”太后妙音直接顶了回去。 随后上来了几个宫女搬来了凤椅给她坐下。她斜了一眼元尊心想,打了就打了你能耐我何。这蓝尚宫害得她好苦,扶了个少年皇帝又被她利用跑到仙宇山来闹事。现在她又重立新君总归是安定下来,所以她才摆驾到仙宇山处理自已妹妹的事情。 “蓝儿是我们仙宇山的逆徒,要罚也是仙界的事,不烦太后了。”肃庄也不再客气,马上将蓝儿架了起来重新放在凳子上坐好。 太后妙音几年未见妙含烟,她都长大了许多,那双大眼还是可爱机灵的模样。本想嗔怪她几句,但见她刚吐了血心中马上不忍责骂她,只将她拉到身边用丝帕细细的给她把嘴角的血渍擦了个干净。妙含烟长舒一口气不管怎么样反正这第一关是蒙混过去了。有个太后姐姐看来不是坏事,只要不逼着自已嫁人就行了。 持法长老见太后来了,这人界的尊贵客人来仙界总归是有原因先把这位大神打发走才最好。他们低声商议刚才的事情,再想如何问话时,蓝儿一见太后宠爱自已的妹妹心中妒忌之火又上来了,大声说道:“还有这妙含烟虽贵为一国郡主,可她入了仙宇山的门,就要恪守门规。她犯下天大的错,私夺幽冥花,致洪水漫顶人界,百万人受灾。无论是她还是她的师父都要受罚。” 这边妙含烟一听要师父跟自已一同被罚马上不答应了,她跑到殿中对持法长老焦急的说道:“我没有拜师,我虽是考入仙宇山成为弟子,但从未拜入谁的门下,是我贪功冒进想成为仙宇山天字班弟子,所以才去极地皇宫。我的错我自已承担不要累及仙尊。” “的确妙含烟入门以来从未正式拜师,她的事情大家都有责任。”持法长老公道的说道。 蓝儿见自已被太后给打了,心中早就愤恨不已,听到持法长老认同了妙含烟的话,她想自已不能把个王侯郡主给拉下水,那也不能让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好过。他才是自已最恨的人。 “肃庄你一向持法严明,难道掌门就不用罚了吗?” “你说什么?”肃庄看了一眼殿上的陆天齐,心想蓝儿又抓到了掌门师弟的小辫子了? “我是失败了。”蓝儿手指着陆天齐藏于左袖中的手,愤怒的说道:“可睁开你们的眼睛看看仙尊陆天齐的左手,他动用禁术,违背门规,依律当如何。我虽是罪仙可也还知道仙界的规矩。” 众仙一听,仙尊用禁术心下想这禁术多多少少都有人用,就看是不是被抓到。仙尊何等的智慧怎么会连这个都不懂得遮掩呢,太说不过去了。 “怎么可能。” “这是我听到最不好笑的笑话。” “这女人疯了吧,谁都想咬一口。” “我是不是疯了,所说是不是个笑话,仙尊你将你的左手亮出来就是。”蓝儿自信的说道,眼中复仇之火闪闪逼人。 “今日大家全都累了,而且太后长途而来,我们招呼不周也需要休息。明日再审不迟。”催诚挤挤眼,这明摆着在场人个个累得吐血了,当然不能再落井下石继续追查下去了。 肃庄跟持法长老也觉得这事可大可小,明日再审为好。今天听了太多劲爆大料了,还是需要消化一下的。 众仙回纯阳殿去了,妙含烟则被太后拉走问话。太极殿内只剩下三尊。催诚看看脸色沉冷的仙尊不知如何问他了。 肃庄自已在想蓝儿的话,再一回忆那日妙含烟看陆天齐时的眼神心中多少也有了些疑问,他问道:“天齐,蓝儿所说的事到底是真是假?” “不用再问,禁术已用。仙界联盟明主需举贤能者,我自不适合当了。”陆天齐一口就承认了。 肃庄呆呆的看着陆天齐,张着大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催诚皱了一眉头总算明白师兄为何出关之后再不左手示人,看来说的是真的,他用了禁术。 “天齐你用禁术是有什么苦衷吗?以你的修为何必呢?”肃庄还在追问就想搞明白一向严于律已,天道的守护者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陆天齐也不解释,只淡淡的说:“师兄,明天我会把仙界的信件与要事与你交接的。” 催诚知道这不是说着玩的,陆天齐真的辞职不干了。肃庄一时气结不知如何接话,催诚则一路小跑追了出去。 “二师兄,你有什么不方便跟我催诚说呀。”催诚追到陆天齐身边挡住了他。 陆天齐依然淡淡不想多说。 这边一个金色的身影也挡在了陆天齐身前躬身说道:“仙尊太后有请。” 陆天齐一转身,太后就在后面不远处的亭子等着他。他只得说:“有什么事白天说吧。入夜了。” 太后从亭子里走了出来,她看了一眼催诚,催诚笑了笑就退到了一边“仙尊,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陆天齐没有走,静静的站在原地。夕阳如金辉洒在太极殿前,无限美好。 太后仔仔细细的将陆天齐打量了一遍,带着一种探究与欣赏,赞叹与倾慕。 “太后想问什么?”陆天齐被她盯得有些不悦,但还是客气的问了句。 “她会爱上你,我一点也不奇怪。”太后此语一出惊得催诚都侧目了。虽说不听为妙,可这太后来找师兄自已退在一边也好有个证明。仙尊的名声太大,不知多少仙界凡间的女子想扑倒眼前人。 陆天齐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太后见他听到此话没有丝毫的反应也觉得有些意外,她想是不是说的话不够直白:“她的双眼是你医好的,我代表皇室感激仙尊。” 陆天齐双眼闪出一丝的光,但不是高兴反而有些淡淡的忧伤。 “她还小,只因为你而重见光明,所以会倾心追随仙尊。我想我说得够清楚明白了。”太后矜持的笑着说。她当然清楚女子动情会做什么事,只是想告诉仙尊不要给妙含烟希望,让这少女情怀随着时间的流逝变淡消失。 别的话陆天齐皆没有放在心上,只当风过无痕,可最后说的这话让他放在内心良久,反复思量。 -- 深夜时分,妙含烟睡得迷糊之中感到自已来到了熟悉的地方,她心口的红绫束不再缠在她的身上,而是“嗖”的一声飞舞在了床头。 “红绫束你又感应到了什么吗?”妙含烟本还睡眼迷茫可一见红绫束晚间活动就醒了过来。上次红绫束夜奔还是仙尊因私用禁术被雷劈的日子。今晚又是为了什么?她来不及多想翻身下床直奔书房而去。 书房内漆黑一片,看来陆天齐已经睡下,但红绫束几次欲进去却全部挡了回来。妙含烟心里一惊暗叫,不好,师父所设的结界从来自已可以出入自由,红绫束本是师父的贴身神器更是可以来去自由。今晚一定有什么大事,师父才会设下如此重结连红绫束都不让进了。想到这里妙含烟叫道:“师父,你打开结界,让我进去。” 陆天齐一头漆黑如墨的及地长发披于身后,瀑布一般怒发于飞。淡褐色的双眼沉淀着太多的积累情愫,已被星辰点亮盛满了忧郁的光茫。他右手持金光闪闪的驭天剑,左手从袖中展现了出来。 左手的天罚对他们来说是一种见证,但对他个人来说也是一种耻辱。他正在书房内苦苦挣扎,自已所犯的错远比万西与万北还要严重,这个错是不可以饶恕,也是不能公之于众的。这种事情怎么会发生在自已的身上,连自已都不敢相信。他自已要独自做一个了断,断得干净利落不留下半点痕迹。 门外妙含烟的声音如清铃般在无声的黑夜里响起,他刚要砍下的剑就这样被定住了。 驭天剑的金光照在了陆天齐的身上,人影已现印在门口,妙含烟定神一看马上明白了,想都不想就催动真气,指尖红光一闪强破了结界冲了进去。 妙含烟见陆天齐欲用驭天剑欲砍断自已的左手,情急之下将跟着进来的红绫束一头缚在陆天齐的右手上,一头就缠在了她自已的手上。师徒二人一个要砍,一个不让,互相对峙着。 妙含烟不敌陆天齐,只扑到他的身边,只得自已挡在剑前,驭天剑金光闪闪这要是一剑下来,她就成了腰斩了。妙含烟看到那冷冷的剑身似是利刃要切自已心一般。 她大哭道:“你若斩手,我就自裁。” “你。”陆天齐本想自已悄然做了这事,哪里想到小徒弟强冲结界,这会子就躺在自已的左手上,而驭天剑差点就将她给斩了。自已内心忧虑至极无法排解,可偏偏是她一再的牵绊着自已的心,他一口鲜血喷出,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气喘不停,沉默幽深的眼神看着妙含烟。 妙含烟手上一紧,红绫束的一人一头的被拉近了,将两人死死的缠绕在了一起,她欲站起来,他却已立不住,两人就这样相对而立的绞在了一起,接着一前一后摔倒在地上。陆天齐习惯性的用没有被缠的左手,垫在了妙含烟的脑后免得她被撞到。 第一百八十七章 贴身照顾 妙含烟卧在陆天齐的左手臂膀之上,自已但凡能想的词句现在也说不上来,自已只是凭借身体里升出的一股渴望与本能的驱动,紧紧靠在他的怀里竟再也不想起来。 天长地久不过如此,她只贪恋这一点点的温暖与呵护。不知是太用力,还是太紧张,一双小手攥着红绫束轻微的发抖。一双大眼半含秋水半带迷茫的盯着陆天齐的下巴。头顶上传来陆天齐温热的呼吸,绵绵雄息如热丝就这样流淌进她的耳朵里,顺而倾泄到她的脖颈之流连不走。她告诉自已不要在意这些,刻意的忽略到心中慢慢滋生的暖意。她的粉脸竟因陆天齐的鼻息拂过发红变烫了。 妙含烟过了半晌也觉得这样枕着陆天齐的手上不好,略略一抬头,双眼与陆天齐的浅褐色如星辰之辉的眸子交汇了。她想师父是被自已气着了,他也这么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已,脸侧还有一抹绯红。 陆天齐侧卧着看着怀中的人儿紧张得睫毛轻颤,呼吸不稳,心想她是怎么了,身体一接触就能明显感到她气息乱窜,真气飞流一般不受控制,看样子那日坠下冰原她不仅大伤真元之气,还一直心神不宁无法静心调息。他只得将缠在两人手的红绫束慢慢的解开,坐了起来。 他想妙含烟断不能再受任何罪责,为今之计只能将她遣走,离开仙宇山这个事非之地。等身体好了再接回来才行,要不然就真的回不去了。他一直主张的仙界联盟,自已不是眷恋权位,但必须要面对的不能一味逃避。今晚斩了这手,至少仙界众派再无把柄,也算是给自已一个严厉的警告。身边的妙含烟年幼懵懂,送她去到外面结交一些同龄人后,或者心思就能导正不会行差踏错了撄。 妙含烟见师父已解了红绫的缠缚,自已半跪在他的身边,双臂死死的抱着他的左臂膀,再也不肯松开。师父想斩去左手,是为了以免后患,至少他为妙含烟私动禁术之事就死无对证了。仙界最负盛名的仙尊怎么会为了个小徒弟不惜赌上自已的手呢?这点妙含烟也想不通,或者他太过慈悲,同情自已的遭遇。或者他的一身就是容不下任何的污点,所以自已就算医好了妙含烟但用了禁术也要受最严酷的处罚。而且处罚之后也要湮灭这该死的证据。她哪里知道,陆天齐是在借斩手在警示自已断了那暗暗生长的不该有的情愫。 妙含烟从来以为暗恋的只有自已,谁都不知道。只要自已坚持说为好玩去找幽冥花,就无人知道自已的小心思,也保全了各自的名声。现在只要死赖在书房里,自已的师父定拿她没有办法不会再生那念头了偿。 “你内伤刚有起色,不能强催真气去破结界,否则会激到心脉不保七窍流血。”陆天齐见她像抱个枕头一样的撒娇不放手,自已也一时没有推开她。 “师父是仙界的领袖,怎么也如此不爱惜自已。莫说是斩一只手,就是掉了一根头发也是大事。”妙含烟听到陆天齐肯跟自已说话了,心想赶紧的劝上几句。她看着陆天齐铺满一地的墨发,丝丝光亮如珠光之色。怪不得自已一看到他就会心上心下的,实在仙尊太出色了。 “师父,万西肯为小锦犯险,虽受罚依然心怀坦荡。我也只是为了最重要的师父,我就是被罚一样能心服接受。你不用自苦。”这浮云之颠没有外人在,妙含烟心里想什么就这样说了出来,她也不知道此话在别人听来是很不同寻常的。 “含烟,你知道自已在说什么吗?”陆天齐听到她如此类比,心中一暖,可马上又苦笑道。 妙含烟听陆天齐发问,显然是有些介意她的说辞,心里一乱,这不是拿万西与师父相提并论,也就是从则面承认了自已暗恋师父一事吗?这不正是蓝儿一心要揪的小辫子吗?自已在太极殿前死也不说,怎么跟师父单独相处就情不自禁的说了出来。她慌张的低下头,转而说道:“姐姐问我是否愿意远嫁蛮族。” “你的意思如何?”陆天齐侧过头来盯着妙含烟问道。 “我想师父的伤好了再说。”妙含烟没有心机的说道。 “我这是寒毒攻心,幽冥花能镇住这毒,却解不了。”陆天齐淡淡的说。 “那我就一辈子呆在师父身边。贴身照顾寸步不离。”妙含烟说完后就起身往外走。 “你去做什么?”陆天齐侧目道。 “我在师父门口打个地铺,免得你设下结界将我拒之门外。”妙含烟飞快的从陆天齐的床上拿了条薄被,跑回了书房里。 陆天齐一脸尴尬的看着自已的小徒弟在房里跑来跑去的张罗着,他手中的驭天剑被他握了又握。 “你,你不能这么做。”陆天齐最后只得发声了,必须坚持自已的原则不能由着她任性而为。 陆天齐心说,你既知为师的难处,就不要一错再错了。这更深露重的时候来书房若是再伤了如何是好。她若再大些定会为今日的事情懊恼不已。 “师父您有伤在身,我做徒弟的当然要贴身伺候。” 陆天齐见她真的拿了一条被子放在门口就地铺起了床来,他又急又惊气血翻涌忍不住一口鲜血喷出。妙含烟抬头看到陆天齐一幅气恼不已的样子,想定是自已的莽撞举动又惹恼了他。急忙奔到他的面前,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师父千万不能有事。 “师父的左手在,是我心中的一道疤痕,若是不在了,他就是插在我心中的一把刀,我是永远也不会好了。”妙含烟边说边流泪,用丝帕给他擦着嘴边的残血,不肯走开。 陆天齐看着泪流满面的妙含烟,他的心被那双饱含深情的大眼瞬间击败了,自已手不由自主的松了,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右手无力的垂了下来。妙含烟害怕极了,没见过陆天齐被什么打败过,但眼前的他脸上全是无奈之色,她紧紧的抱着他的腰,粉脸蹭着他衣袍说道:“师父您处罚我吧。我听你的,全都听你的。你不要生气,我不要你生气。” 身体的温暖让人贪心的想多留一会,但脑中无数的声音再提醒自已不可以沉伦堕落。 陆天齐见妙含烟没有要走的意思,催促道:“那好,你回自已的房间。” “我不。”妙含烟理直气壮的回答。 “那为师就去寒泉狱。”陆天齐只得说道。 “我不要。”妙含烟双手更紧了。 陆天齐想了想,自己内心坦荡就行了,她才多大只是个孩子罢了。他无奈的摸了一下她的头温柔的说道:“师父累了,想休息了。” “好。”妙含烟这才松了手,陪着他回了房间。自已则在书房门口挺着当个门神。 入夜,妙含烟睡了一会又被梦中一幕给惊醒,她大汗淋漓的大叫着:“师父,别扔下我。” 等她从地铺上坐起来,第一反应是师父还在不在,睁开眼睛就看到立在自已面前的一双灰白色的脚。她抬着头看到陆天齐正低头看着她,不知为何心中压抑很久的不能言说的话此时化成一片泪雨再也忍不住了。 “你做梦了?”陆天齐蹲下来看着妙含烟,轻轻给她拭去眼泪。 妙含烟委曲的说道:“我梦见师父将我逐出师门,不要我了。” 陆天齐听她这样说,手顿感无力的放下了。妙含烟见他不出声,只用一种不能明说的眼神看着自已,她似乎明白了什么,过了一会儿含着眼泪低下头去。 “师父,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愿意。” 说完妙含烟将被子一蒙,不再看陆天齐只是紧咬自已的嘴唇,拼命让自已不要哭出声来。 陆天齐想那日两人共同赴死,血气交融所以他若心有所想,妙含烟则会夜有所梦,自已的想法居然让她给猜中了。他回到房间打坐在塌上,尽量静心清除杂念,这世间上的事他有什么不能参透明了的呢。 妙含烟在被子里拱了两下,实在是热得很,她探出头来在门缝里偷偷看着师父,也许这一眼就是最后了,或者很久很久也再不能见了。 空渺如烟的浮云之巅一只白色的物体在黑色里格外显眼,它立在梅树枝头看了许久,最后窜到妙含烟面前跟她一起坐在了书房门口。 妙含烟看到它来心想有个人陪也是好的。小吃貂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两情若是长久,又何必长相厮守。” 妙含烟瞪了它一眼,用手指戳了一下雪貂的肚子,意思是叫它闭嘴。小吃貂贼精的小眼睛转了几圈说道:“据我观察,你只是暂时离开,陆天齐会重新接你回来的。” 妙含烟听到这里才破泣为笑,小吃貂也不是笨蛋这也能看出来,先不说准不准,但说中了自已的心事。 “你当门神有点可惜了。”小吃貂同情的看着打坐在一旁的妙含烟。妙含烟睁开一只眼扫了扫小吃貂说道:“你才是门神。” 门神谁见如此可爱俏丽的女门神。 次日,浮云之巅来了一只仙羽丹顶鹤,它驾风携云而来,袅袅的身影在飘渺的浮云之巅上悠闲的转了几圈。 老远,仙羽丹顶鹤就看到一个身着仙宇山制式学生服,一头黑丝缎发铺就一地,斜靠在仙尊门框上的一个粉脸少女。那少女旁边有一只白色的毛毛的球。 丹顶鹤在梅花树上停下来,看着这新鲜的一幕,心想这是哪家的仙子跑来堵门示爱来了吧。以前只在仙宇山山脚下看到过这种花痴少女大妈的,从未有女人能踏足浮云之巅这般近。自已来得太早,太阳还未出来,夜守银河的星辰姑娘们还未收工,挂在天边闲聊着人间仙界的八卦。仙鹤竖起仙耳听了几句全是聊的哪家仙子跟谁跑了,哪家仙人又偷了仙丹吃掉了。没有什么新鲜事情全是些老掉牙的。“看见下面的小姑娘没?”才八斗最大声她是个活跃的人。 “就是当了一晚上门神的那个妙含烟。”危言星打着盹半睁双眼看了一下还在仙尊书房前的妙含烟说道。 “知道,自带神器炙热心出世。”昂日星插嘴道,心说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早不是新闻了,没有什么好聊的。 “仙尊看得可紧了。让她一个人住在这里。”才八斗见在天幕上当值了一晚上终于有个肯跟自已搭话的了马上说道。 “仙尊是怕别人把她拐跑了?”危言星一听马上来了精神,天神一样出尘隔世而立的仙尊居然让妙含烟独居在他自已的身边。这个是***,超级想知道的大***。 “啧啧啧,这次王母想见她,不知仙尊带不带她去?”昂日星轻笑了一声,马上又抖出了一个更新鲜***的消息来。 “王母也想要她的心?真是够黑的。”才八斗马上鉴定了一番,王母这个超级变态加虐待狂,自已当值这么久没有听过半句关于她的好话。 “看好戏吧。天庭里的人比妖界的好不了多少。”昂日星又补了一句,这世态炎凉他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你要说错了怎么办?”才八斗来了兴致问昴日星。 “简单呀,你这个月星辰值日我全包了。”昴日星自信满满的说。 “这个月?有点少,一年为期。”危言星提了一个更长的方案。 “行,仙尊上了天庭如未带妙含烟就算我赢。”才八斗马上点头同意了。这是几百年来当值星辰夜时最有趣的事,就是赌一赌仙尊会不会屈服于天庭的压力交出妙含烟。 天空间划过一声仙鹤的长啸,星辰当值的星官们被这一声鸣叫吓了一跳。 “公鸡不打鸣了?”才八斗被这一声鸣叫惊到了。 “仙鹤司晨。”昂日星撇嘴又闭上了眼,准备回去补一个美容觉。 “仙羽丹顶鹤?”危言星眨巴了下眼终于看清了是谁在太早未升时发出的嘶叫。 “快闭嘴吧,它就是王母的信使,小心打小报告。” “它也来得太早了。”昂日星一幅不怕它的样子,懒懒的说道。 -- 星辰三官(才八斗、危言星、昂日星)想它来了也好,自已就少当会子差,回去睡觉去。鹤仙信使听不惯他们闲聊八卦在警告他们几个。妙含烟被这一声长啸给吵醒了,起身看看哪来的野仙外鸟,居然太阳光才一点点就在这里吵吵的。 定睛一看,一只仙气十足,昂首挺胸的丹顶鹤在殿前的梅花树上叫着,拍着翅膀。 小吃貂早就醒了,马上缩到妙含烟的肩头上跟她小声说:“那是王母的信使,很大牌的,送住从来不走正门,也不打招呼的。” 果然那鹤仙从梅树上飞下来,远远看到妙含烟打量了起来。妙含烟被它看得有些发毛,退到了门框上心想师父你醒了没?没醒的话就多睡会,让自已来修理一下这个擅闯浮云之巅的家伙。 妙含烟飞身而去,立在梅花树的树杈上说道:“你是何人?来这里做什么?” 鹤仙看看都不看她,就踱着正步向殿门走去。妙含烟粉嘴发出一声娇喝:“这里是仙宇山仙尊独居之所,你再上前一步,我就..” “你就怎么样?”鹤仙从鼻子里哼出一句,继续向前走去。 “我拔了你的羽毛。”话还在口里未完,妙含烟就跃下梅花树,飞到仙鹤身上,骑在了它的身上,双手抱着它的脖子。 鹤仙扑棱着翅膀一飞冲天,谁让这妙含烟骑在自已身上来了。这真是奇耻大辱。妙含烟眼疾手快,将红绫束飞出绕着了鹤仙的脖子上,这下鹤仙再也没有办法挣脱开来。 “你说你来做什么?不说我真的拔你的毛了。” “你快下来,要不然让你好看。” “你不报姓名,不说来意。我觉得你是奸细。”妙含烟就是不放手自已心中有一肚子火正好没有地方发。 “老子是天庭王母的信使。你拔我一根毛试试。”鹤仙大叫起来,没有了刚来的风度但傲气还在。 说完鹤仙长嘴回头一推将妙含烟推下了自已的背,然后一双利爪直向妙含烟的双眼抓去。 小吃貂吓得用前爪捂住双眼,不敢看。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盖在了妙含烟的眼睛上,算是帮她挡一下来势汹汹的大长利爪。 “啊呀。”妙含烟急跌下去,心想这下又闯了祸了,自已跟它打了一架没有讨到便宜,反而被这家伙弄坏眼睛那就亏大了。她尖叫连连,一路向下坠去。突然一道白色光晕强冲过来,急如风快如闪电,无论鹤仙有多想一把抓住她,但就是慢了那么一点点。在它利爪下,硬生生被一圈强大的光晕给包围了。 妙含烟落在了一个厚实的怀抱中,自已还在眩晕之中,耳边响起来温柔如玉的声音:“没吓着吧?” 她紧紧回抱着陆天齐的脖子,心想自已还能在这个怀抱中呆多久。 鹤仙在空中将一片长生叶贴扔在了殿门前,低头看了看下面徐徐下降仙衣飘然的一对仙人,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它马上又换了幅脸孔对着陆天齐说道:“王母有请贴给仙尊。” 陆天齐微微点了点头,伸手接了从空中飘下的长生叶贴。那贴子是合页双开,打开来上面的字是细小的花粉组成的。上面只有浅黄的几个字:百花大会。后面还有一行浅粉色的字,带妙含烟前来。 妙含烟伸着脖子看了一遍。前面的好理解,后面的是说让自已也去的意思吗?陆天齐将长生叶贴挥向天空,黄色与粉色的粉未就掉了下来,然后变成了点点小花开在了殿前的梅花树下。 原来这些字也是有生命的,如果仙尊听之任之,那它们就会枯死在这长生叶上,怪不得鹤仙这么早就来送信,想是让这些花贴能早些到众仙人手上,不致于信没有送到,那些用来写字的黄粉之花就挂了,失去了颜色与生命。 陆天齐看了贴子略想了一下,就说道:“含烟,随为师去持法司。” 妙含烟明白,师父是要安排自已的事情。 陆天齐一进持法司就遣退所有弟子,只让他们去速请元尊与仁尊过来。肃庄与催诚被陆天齐早早就叫来,心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一进门陆天齐说道:“天庭传来消息,广发仙贴邀众仙人去参加王母的百花大会。” “哦,那是大事,贴子呢?”肃庄问道。 陆天齐淡淡的说,“这次长生叶贴上的字花很可爱,我将那些字花全种在了浮云之巅了。” 这意思就是贴子没了,他只是负责口头上传达王母的意思的。 “这天庭架子大,银子多,神仙多,谁都得去。不去就不好在仙界混了。”催诚笑了笑,他的二师兄就爱怜这些花呀草的,连天庭一次性的字花他都疼惜它们的生命,让它们一个生存下来的机会。 催诚看到站在陆天齐身边的妙含烟,头发还是没有梳得油光水滑的,于是挡在她与肃庄面前,然后悄悄向她挤了挤眼睛指了指头。妙含烟马上明白仁尊的意思,心中默念口诀,赶紧将头发束得可以拉起头皮,拉痛自已的脸。 肃庄刚刚注意力全在陆天齐的身上,突然觉得这持法司里多了一个人,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向妙含烟招了下手说道:“妙含烟,你的事情还没有解决的。” 陆天齐不给肃庄开口的机会马上说道:“含烟不能留在仙宇山,马上去衡山派负荆请罪。” “去衡山?”肃庄与催诚同时问道。 陆天齐接着说:“含烟你在重生之门里杀了衡山大弟子融秋林,一定要给他们一个交待。你去衡山派那里,锋掌门什么时候原谅你了,你就什么时间回来。” 陆天齐想了一夜,最好就是让妙含烟避开这阵事非,除了让她去一个安全之地,还要那里不影响她的清修,想来想去衡山派是最后的选择。 肃庄鼓起眼睛看着陆天齐,马上摆了摆手表达不满:“天齐,你这是什么惩罚?你这是让这妙含烟去游山玩水。” 陆天齐冷着脸也不多说,持法司里就像个冰窖一样冷。妙含烟不敢看三尊的脸,自个只得偷偷的看着陆天齐的衣角,心想这一晚上师父就在想着如何安排自已的去向。怪不得心情不好,一上来就跟元尊冲起来了。 “此事已决,照办就是。” 第一百八十八章 被贬衡山 肃庄一听心中大为不悦,陆天齐护短护到这个地步,真让他万万没有想到。他据理力争的说道:“天齐,你为何一夜就改变了,妙含烟私下仙宇山岂能不罚。” 催诚一见两位师兄又要扛上了,他默默走上前来余光扫到在陆天齐身后睁着大眼完全不知情的妙含烟,意味深藏的看了她几眼,接着摸着鼻子就走到了肃庄与陆天齐两人中间,马上说插了一句:“大师兄,二师兄没有说不罚,这送到衡山当那杂役还是罚得挺厉害的。她入门以来虽目不识丁,但也只是做做洒扫之类的轻活。现在去到衡山,那里南夷之地多毒虫,而且祝融峰上四季寒冷异常,可怜这么小要去给人当打杂的,大师兄就不要阻拦了。” 肃庄急得直摇头,为什么催诚就没有明白他的用意呢。这时候他应该跟自已站在同一条战线上说服陆天齐才对的。 “妙含烟是神器附体,天齐你保了她这么久,藏了她这么多年,你以为我不知道?雪枭一走十几年不回是为了谁?你想过没有,将她放在衡山派等于送了件神器给他们。”肃庄被逼急了,他哪里是因为罚得过轻,现在全是自家人,他只好说出自已的内心想法撄。 妙含烟眼巴巴看着陆天齐希望他能改变主意。小嘴翘起老高,纤纤玉指则在衣角上绞了几个圈,拉着衣角闷闷不乐。 催诚经过昨天的事后,多少有些明白陆天齐的心思,他们仙界修仙几百年个个人精一样,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只是看得开的就放下,看不清楚的就混乱了。妙含烟已然情窦初开,现在支走她也好,这一夜二师兄定是为了此事反复斟酌才下的决定,要不然太阳还在窝里他就急急的将他跟大师兄拉到持法司里宣布此事。 催诚对着肃庄劝解道:“这是暂别师门,再说,这孩子又没有拜师,无论如何幽冥花已在仙宇山了,这个总归是有那么一点点功的。就算没有劳功她跟师兄一齐打开重生之门让大家全活着回来了很不错。当然她杀那融秋林这个这个是意外,就让她去衡山闭门思过吧。” 肃庄也知道这不是罚她,但是这么好的仙姿的弟子放去别处就是不放心。虽说她小错不断,大错照犯,可也还是不能就任她自生自灭,何况还有可能成为别派的弟子,他坚决反对道:“这是放水,谁不知道那锋强喜欢这丫头。想让她当掌门。偿” 催诚一笑:“这个随缘吧。那海会观还在排队等着她当掌门呢。” 肃庄一时吃了憋,只得将妙含烟招来问问:“妙含烟你可愿意去?” 她委曲的说:“我才不要去,我有更重要的事。” 催诚一改温和,先板起了脸认真的说:“这是仙尊的决定,去不去由不得你。” 妙含烟看着天花顶板,心说昨天晚上睡了一晚上的地板还是没有让师父心软,还是要嫌她碍眼:“这是逐我出仙宇山。我不干。” “仙尊要去天庭。三个月后才回来,你不领罚去衡山,仙尊如何对仙界有个交待。”催诚这下子立场坚定了,马上打消了妙含烟想留下了的念头。 一听说陆天齐有难处,妙含烟即刻想到只要师父手不出事,自已怎么样都行,她心中纵有万般不舍还是自行转变了态度,软了下来说道:“我去,我去跟大家道个别。” 陆天齐冷冷的说道:“不用了,东西都准备好了。你马上就走。” 妙含烟泪眼婆娑的看着陆天齐,她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头谢恩:“弟子感谢仙尊这几年的教诲。” 陆天齐背过身去,也不再看她。他心想,趁着那些兴师问罪的人还在睡梦中,你快走吧。 妙含烟见陆天齐给她备的东西心中一痛。她走过去打开了包袱,里面除了衣服,银两,还有一把犀角梳。那梳子光滑细腻,纹理如织,握在手中自然生温,天热不燥,天冷不寒,这是陆天齐贴身之物,也不知用了多少年虽不新鲜艳丽,但也温润如月,平时他自已用来梳头的当下就给了妙含烟。 妙含烟脸上微红,快速的将梳子攥在手里塞进胸口里,生怕别人夺了去一样。她鼻子一酸,紧紧的抱着那个包袱夺路狂奔起来。一路上还黑着没有大亮,这没有关系,从小在黑暗里呆惯了,这点黑算什么。以前在黑色的世界里幻想有光有色的人间百态。等到自已真的活在五光十色的世界时,幻想与现实的距离总是让她的心不断的难过,不断的受伤。她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在响着,师父果真还是没有能原谅自已,他是怪了自已的。 天边一线太阳的初光露了出来,早扫的弟子陆续出来了,陆天齐目送着妙含烟飞奔的身影直至消失,他收了心神转而对催诚与肃庄说道:“此次百花宴请可能是鸿门宴,三个月后我若不回,大师兄你就接了这掌门之位吧。” “你说什么?天齐。”肃庄心里一紧。 “天庭要为幽冥花的事追究吗?”催诚问道。 “镇寒神器出世,人界已水患不断,我所出的对策都只能保一时,从此洪灾年复一年的会出现,水祸肆虐无常了。”陆天齐将心中担心合盘托出再无隐瞒。 “此事事关妖界魔界,还有仙界与人界。我去天庭也是要给他们一个交待的。” “师兄何时动身?” “现在就走。” 陆天齐将手中一叠信纸攻略交到他们两人手中,就驾云去了天庭。 肃庄看着手中的东西,心中一阵悲凉,这个掌门师弟一力承担了所有的罪责,他还是那么倔强不肯说一句软话。 “大师兄,掌门师兄走了。我们跟仙界众派如何说?” “天庭宴请仙界,自然个个要去。我们不用留他们,送客。”肃庄声音大了起来,早上洒扫的弟子全都放下手中的活看着元尊,心中暗想这元尊也太节俭了,早餐不给吃直接撵人走呀。 -- 小吃貂坐在妙含烟肩头双爪抱着胸前,气鼓鼓的说:“真无情。” 妙含烟还在一路小跑,脸上挂着汗珠儿,小吃貂又说道:“无情无义。” “你说夺了神器回来,还要被赶走,仙尊真是冷酷无情绝情到底的人。” “他为什么一定要赶走你呢?” “以前对你视而不见。现在是紧盯你的错处不放手呀。” 小吃一路各种念,就没有停止过。跟个八婆一样说个没完。 突然天空中落下一颗小树叶掉在了小吃貂的头上,小吃貂被打下了妙含烟的肩头摔倒在了地上。小吃貂紧跟小跑了几步拽着她的衣摆爬到了她的肩头上向天空中看去,一道白影闪过,一双枭眼寒光闪闪的盯着自已。 “妙含烟,有鸟想吃我。”小吃貂紧紧抱在妙含烟的头发上,身体瑟瑟发抖,声音发颤。 妙含烟将小吃貂抱在怀中安慰道:“你给他当点心,他会嫌毛太多了。” 说完妙含烟对着那白色的身影扬声说道:“别送了。我自已去。” 妙含烟走出持法司后,雪枭早已等在殿前,它同情看了看了自已陪了十多年的妙小姐,想着她就这样要离开了心中大为不舍。可这小妞离开仙宇山也不御剑,也不驾云,就这样一路上跑了下来。它只好抖擞一下翅膀,跟着在她头上一路相随。 跑了一段路后,妙含烟跑累了,仰望着在天空中盘飞着的雪枭叫了一声:“下来。” “上来吧。仙尊说了,要我一路护送到衡山派。”雪枭落在她的面前,温和说,“小吃貂你也跟着享受一下这千载难逢的待遇吧。” 妙含烟听到雪枭这样说诧异看着它,很想多问几句,偏偏问不出口,只得别过头去看看身后的仙宇山。太阳已经出来,暖暖的照在峰之间,云雾缭绕的仙宇山瞧不出真实的样子,但挺拔依旧,威严深沉。 仙尊的心思深如大海,妙含烟年纪还小不能明白。她这一路任性恣意的哭哭啼啼全看在他的眼中,直到她跟雪枭一起飞去衡山派他都远远的跟着。 妙含烟脸上的汗水与泪水流在一起,早已分不清楚了。她见陆天齐连交能公具都备好,真是意无反顾的要送走自已,强忍着泪水,飞身上了雪枭的背上,小吃貂很有义气的也跳了了雪枭的背上,打算随她一齐去。 “你真的不留在仙宇山了?” “我跟你走,有肉吃。”小吃貂摸了摸妙含烟的鼻头,安慰道,“我不会离开你的。” 雪枭见两人在腻歪,鸟肯瞟了一眼,长啸一声,扇拍着翅膀就飞上了天空。妙含烟紧咬着嘴唇心里发出阵阵呐喊,其实不想走,就是想留下,可怎么能违逆得了师父的意思。他那么坚持,又那么的决绝。 妙含烟趴在雪枭的背上,幽幽的说道:“小样枭,小吃貂,你们跟错人了。” “没有呀,至少我小吃貂是眼明心亮的。” “你的前程远大。”雪枭扭过头来盯着小吃貂看了一眼,过来人的语气说道。 “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始全新人生吧。”小吃貂鼓励她说道。 “说不定会有艳遇。”雪枭笑道。 小吃貂与妙含烟一听雪枭这时还有时间开玩笑,两人同时用力揪了下雪枭的羽毛,疼得它来了个360度的大旋转,好在两人抓得紧,差点没把自已给掉下去。 “再乱说,一齐摔个粉身碎骨。” “不说可以,心里默认就是。哈哈” 第一百八十九章 衡山当差 雪枭一日千里,地上一日已过数城。到了南方夷地,山苍绿树,茂密如海一般。要是没有这只识途的枭儿带路还真会迷失在茫茫的绿野森林之中。雪枭将他放下,就直飞山顶而去,算是通风报信了。 “这里的绿树没有仙宇山的高大。”妙含烟跳下雪枭的背后四处东张西望起来撄。 这里秀美纤细,眼前小山连大山,大山接小山,不似平原地貎一眼看不到边。处处青障如屏,潺潺溪水顺山而流。衡山脚下四处有树,树下野草闲花的高高低低隐映乡村鸟趣。 走在石阶之上,湿软的青苔滑腻得很,妙含烟没走几步就差点摔倒。小吃貂跟在她的身后,一跳一跳的,很不喜欢这湿冷的感觉。觉得身上总是不干爽。妙含烟看到一处山花,水红色的花朵长在崖壁上,映得山间水色格外娇美。心里一阵欢喜就跑去摘花,刚要碰到那些花儿时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好你个偷花贼。” 妙含烟手揪着花被这一声吼给吓得掉下了山间,好在自已学过几招,立马稳住了身型,摆了个仙女下凡的姿式立在了石阶之上。 “谁偷了,这是你家的?” “当然是我家的。”那年轻男子坐在树上,眉眼秀气,肤如凝脂,一个男孩样却生得女儿一样的皮肤真让人看了又是羡慕又是妒忌。 妙含烟心想不会是衡山派的弟子吧,马上说道:“弟子妙含烟求见锋强掌门。” 那少年听了,奇怪的笑了笑,说道:“哦,仙宇山的,我带你去便是,不过我上山摔折了腿不方便走路,你背我去山顶上,我给你指路如何?” 妙含烟抬头看那山顶还有好远,但比起仙宇山只能算到半山腰都不到了。于是想着跟他们衡山弟子搞好关系也行,就是要背个男子心里就有些不痛快偿。 “你刚才摘的是衡山派的圣花,这是犯了门规,我不告发你,还带你上山你是得了便宜的。很合算。”年轻男子见妙含烟迟迟不动,又说道。 妙含烟心想没办法了,被人抓住了痛处不得不听人家的,只得点点头说道:“好吧。” 那年轻男子笑了一下,飞下树来就趴在了妙含烟的背上。妙含烟身子往下一沉,叫了一声,“你是猪呀,这么重。” “你背是不背?”年轻男子趴在她的背上不肯下来只一个劲的催促她。 小吃貂跳起,蹦达着跟那俯在妙含烟背上的男子一样高时,给那年轻男子露了个凶相毕露的脸,还在半空中还用一个十二分鄙视的眼神看着那男子。男子反而得意冲小吃貂抛了个媚眼,吓得小吃貂直挺挺的倒在家石阶上。它心里默默的骂道,衡山派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弟子,还是个男的。 山路难行,就算有石阶也是需要一步步向上爬的。爬了没有多久妙含烟就累倒在路上,那年轻男子嘲笑地说:“笨蛋,你为什么不御剑带着我上衡山?” 妙含烟不想跟他多说,只是别过头去不看她。那男子见她气息不稳,心想伤了真气之人是不能轻易运功的,自已刚才还取笑她,有些说不过去。于是身形一闪,化做一绿光消失在山路间。 妙含烟见绿光一闪,那个超极无敌重如泰山的家伙不见了,心中一阵欢喜走了一个大累赘。于是将包袱往背上一背,带着小吃貂一路游山玩水般的信步爬山同时欣赏风景。 祝融峰上,寒冷异常,明明已是春季,但还有点点白雪在山头。浓雾如冷衿围绕在周山群峰之间,太阳光越来越强驱散了一些寒气,温湿之感倍曾。 到了大殿内,全是玄墨青瓦,砖石黑灰相融与群山共一色,若不是弟子们身着绿衣在殿中行走以为这殿就是座山房大屋。 锋强掌门在大殿内手中拿着仙尊传来的密信。他那日被催诚单独叫了去,给了张密信。他看了信不发一言,自已就悄然离开了仙宇山,一路赶在妙含烟之前回来。还叫自已的养子提前去山下接人。此时,雪枭像个监护人一样蹲在殿上的椅背上,鸟眼一眨不眨的看着妙含烟。 “锋藏剑,来见见仙宇山的小师妹。”锋强指了指妙含烟说道。 “锋师兄好。”妙含烟上前一步向那男子行礼。抬头间就看到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已,他就是那个骂她偷花的家伙,原来真是衡山派的人,还好没有跟他对着干。妙含烟咽了一下口水,声音发干。再看雪枭还在,心想准是师父叫它来监督自已的。 “妙含烟,一路上辛苦了,快上茶,上些点心。安排客房。”锋强利索的安排着一切,笑眯眯看着这个仙宇山的宝贝合不拢嘴。 妙含烟马上客气的说:“谢谢,谢谢。” 说完毫无不妥的拿着点心咬了一口,又喝了口茶,顺便拿了一块喂给了小吃貂。小吃貂两眼放光的看着眼前白色的桂花油香糕点,张开血盆小口就是一咬,嘴里鼓鼓囊囊吃得直掉粉渣。 锋藏剑坐在椅上,也不答话,只淡淡的说“给我打盆洗脚水。” 妙含烟口中的吃的还没全数咽下去,听到锋藏剑说的话停止了吃东西。口齿不清的说道:“等偶吃完先。” “现在,马上,立刻。”锋藏剑有意跟她做对一样,尖着嗓子叫起来。 妙含烟还是不动。 “看着我做什么?叫你呢,小烟。”锋藏剑口气不好的叫道。 “哦,啊,我呀。我是信使。”妙含烟这才明白锋藏剑是烦她没有回应他的要求。 “这个是我的儿子,你好好的伺候。”锋强一脸笑容的解释道。 “以前由融秋林做的事,现在全由你做,别问为什么。因为你他死了,所以他的事成了你现在要做的事,别啰嗦。”锋藏剑说话就像吩咐一个下人一样,完全就是拿妙含烟当丫鬟。 妙含烟陪笑的看着锋强用力的点着头,心想一定要让掌门满意自已才能回仙宇山,所以无论他们怎样刁难自已都要忍着。她鼻中喷了一口气,双手一卷袖子问道:“厨房在哪,我去烧水。” -- 拼拼乓乓,叮叮当当,一顿大作战后,点了火烧了水的妙含烟,端着一盆子热水就来到了锋藏剑的房中。 “当”一声,妙含烟用力将盆子放在他的面前,水被震得四溅飞去。 锋藏剑掸了下身上的水慢悠悠的说道:“你给我洗。” “你是谁?”妙含烟蹲下身子,一边问一边别过头去给他脱鞋子。 “我是那姓锋的养子。”锋藏剑没有温度的说道。 “你对锋掌门有意见?”妙含烟将他那双白玉足放在热水中,心中想到他一定会烫得马上大跳。 “掌门?我爹爹不死,我不是个瘫子,他如何成得了掌门。”锋藏剑口气狂得很,而且最是看不惯那个对他温和宽纵的养父。而他的双脚也没有因为水太烫而有所感觉。 妙含烟一听他自已说自已是个瘫子,马上下手抄起他的双足离开了那盆热水。 “你做什么?我要洗脚。”锋藏剑说道,“快把我的脚放进去。” “不要,这水太烫,会烫伤你的。我给你换一盆。”妙含烟觉得自已欺负一个双脚没有知觉的人太没有品了,自责起来。 锋藏剑听她还在意自已的那双废脚是不是会被烫伤,眼里闪出不一样的光来,虽然一闪即过,但有了温度。冰山一样的心里像崩了一个小角咔嚓一响。他轻咳了一声:“没事,从来没有人会在意我这双配相的腿。” “他们不在意,是他们的事。我在意。你等着,我换了水就来。”妙含烟边说,边就端着热腾腾的水出到门口一把泼到了门外。 一会儿重新打来的水放在椅前,还有一条新毛巾挂在椅背上。妙含烟像个小媳妇伺候相公一样蹲在地上有模有样给锋藏剑洗起了脚。洗完了还不忘记给他擦干水。 “要我背你上床上吗?”妙含烟问道。 锋藏剑点点头,趴在妙含烟的背上,任她将自已背去了床上。妙含烟想不过就是天天给他洗个脚,有什么,洗个百天左右说不定锋强掌门就大方的让她回去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 锋藏剑躺在床上见妙含烟给他洗完脚还能笑得出来,心中不悦,过了一会他对着床顶说道:“对了,你现在是我的杂役。明天我要去游历群山。你就当我的腿。” “你一个大男人,要我背?”妙含烟冲到床前,睁着大眼俯身看着锋藏剑大声问道。 “你可以背我上山,又能背我上床,这说明你的力气不错。以后你就是我的腿了,我去哪你就去哪。总之我们要寸步不离。”锋藏剑说到寸步不离时居然得意的弯了弯嘴角,这个词他很喜欢。妙含烟的后背很温暖,想了想找到一个词,这个女孩子有温度让他不再冰冷。 小吃貂在椅上,来来回回转着,它乌溜的双眼盯着锋藏剑看了很久,这年轻人真不懂事,怜香惜玉都不会,在这场暗战中指定输给那位天神一样的人,唉,从此仙界又多一个苦逼的单身狗。 第一百九十章 陪着少爷游山玩水 “寸步不离?”妙含烟挠了一下头问道,“你们衡山没有别的弟子可以贴身照顾你了吗?” 锋藏剑盯着床顶幽的说道:“衡山派里没有人喜欢我,他们无人是真心待我的。我只是个坐吃等死的人罢了。” 妙含烟见他的房间收拾得还算整齐,但从送他进来起,前后没有一个人来看他,想是很孤单的。他的皮肤那么白白得比女孩子还要细滑其实是长久不见阳光结果。 “能不能让雪枭背着你到处跑。”妙含烟想万事得争取,说不定自已能说服这个自大骄傲的家伙。 “不行,你是来衡山受罚的,不做点苦力你们仙尊如何跟众仙交待。”锋藏剑门清得很,这种事情他都知道了,看样子衡山掌门给他交了底的。 “你好样的。背就背,看我不摔你个四脚朝天。”妙含烟负气的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冲着天说道偿。 “你好好干,说不定我一高兴就让姓锋的,那个自称养父的面前说你的好。让他早日放你回去。”锋藏剑侧过头来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妙含烟的背影说道。 -- 长沙古城,石板路上,一个粉衣少女正一步步的慢慢在麻石路上走着。路边上的小孩子走得比她还快,有些孩子还围在她的左右看她背上驼着个玉面年轻人。这个一对年轻人走在大街上,引来无数围观。三个壮汉和一个尖脸瘦子混在人群里抱着胸盯着他们。 “瘸子。可惜了这幅好皮囊。”人群中有一人看不下去叹息着。 “让这么小个的媳妇背着。”老妇人特意把声音拉长,拖着嗓子说道。 妙含烟心想谁是她的媳妇,于是手一松直接让锋藏剑从背上摔了下来。 锋藏剑拍拍手笑道:“媳妇,你累了。那好原地休息一下。” 妙含烟白眼一翻,想走开,但就这样把他扔了心里也过不去。只得从后背拖着他的双臂拉到了街边上坐下。 “媳妇,我饿了要吃包子。去东城湘水河,沿河桥,六里铺的香冠园的第三家何记包子铺给我买十个大肉包子,四笼小汤包子。” 妙含烟懒懒的伸出手来说道:“锋公子,钱。还有不许叫我媳妇。” 锋藏剑笑嘻嘻看着她,拈个兰花指将荷包打开,里面白花花足有二十两纹银。妙含烟两眼一睁,心想给自已买点什么好呢?这一路当差作奴婢的总得有些好处,那锋藏剑却从中拿了一吊铜板扔给妙含烟说道:“走着去,不许坐车。还有我不急。” 妙含烟拍拍身上的灰,心想就想着吃,一会儿吃撑这个家伙,她拿着钱头也不回的走了。 锋藏剑手指了一个跟妙含烟相反方向大叫道:“媳妇走错方向了,你走的是去南城的路。” 妙含烟气愤的站在路中间绕着锋藏剑打了个圈,把那吊钱在手中抛了抛,盯了他几眼怪他多嘴,这才跺着脚离去。 -- 这边锋藏剑还在取笑妙含烟不识方向,几个坦胸大汉拿着麻袋就将他一把给罩住了。等他睁开眼里,眼里的影像全是倒着的。头顶热得很,热蒸气把自已快给蒸熟了。 在一间屋子里,热气腾腾,几个胡子壮汉将锋藏剑给倒掉在一口大锅上面。下面的开水翻滚着水已烧得起沫了。 几个人商量着要先吃了他主当食。 “你媳妇呢?” “跟人跑了。” “老大我见他在街上亮出的二十两银子成色好得很。” “还是他的小娘子成色更好。”那大汉淫笑道。 几人将他搜了几遍,就是没有搜到银子,于是揪着他的头发问道: “银子在哪说出来,用银子赎你的命。” “你们会这么好,要了银子只怕是不会放人的。” “聪明,果然是个有脑子的瘫子。” “那又如何,不怕那小媳妇不来。”为首的大汉蒲扇般的大手拉着绑在锋藏剑双腿上的绳子,一上一下的将他在锅上面荡来荡去。 尖脸男子心领神会,一猫腰出了门去路口上等妙含烟。妙含烟脸生得很,这一带古城里的地头蛇对本地人早就认得九成九,只等她粉琢玉雕般妙含烟一出现马上就认出她。 妙含烟见坐在路边上的锋藏剑不见了,于是扯着嗓子叫了起来:“锋公子,锋公子。” “妹子,你家公子在那边等你呢。他说春寒伤风所以去屋里坐着等你。” 妙含烟一见尖头男子主动跟自已说到锋藏剑,也没有多想跟着他就走。走到一间土房泥屋外面,从歪斜的松木门缝里传来几阵男人的叫声。妙含烟推门一看,房子里壮汉三人一个个哀嚎苦叫的,“女侠,别呀,” 妙含烟看到被倒吊在房顶屋梁上的三个大汉,下面是腾着热汽的一口大黑铁锅,问道:“锋公子,你能走为什么要我背。” “哪有,是这三个,还有一个尖脸的将我背来的。” “他们三个怎么吊着了,你一人挑了三个不错不错。” “女侠说句好话吧,这锋公子说了,等你一来就要煮了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帮我们求求他吧。” 妙含烟见大铁锅里面沸水直冒,眼看就要蒸熟了他们。 “桑拿好不好。” “不好,太热” “媳妇,你说怎么办吧。” 妙含烟说道:“让他们就这样三个互绑在一起去衙门里喊冤。自已告自已抢劫谋财,害命未遂,然后,然后就这样吧。” 锋藏剑兰花指一弹,那三个人同时落了下来直接砸向了大铁锅,“唉呀”几声惨叫热水四溅,铁锅穿底。 -- “人间好玩吧。”锋藏剑趴在妙含烟背上,侧头跟她说着。 “要是不让我背你,我会觉得更好玩。” 说完又觉得好像在损锋藏剑是个不能走路的废物,马上又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其实你也不重。我背着也没什么。就是有点别扭。” “男女授受不亲,其实要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 “怎么你打算如何办?” 小吃貂见锋藏剑一脸不怀好意看着自已,口中包子掉了一块。双眼警惕的看着他说道:“别想我背你。” 锋藏剑一听脸上有些不自在的问妙含烟:“我这腿一世好不了你就会看不起我?” “我只是来衡山当差赎罪的。所以,我从来不会看不起你。但能陪一时,自然陪不了你一世,我当然希望你好起来。”妙含烟听他说话不像刚见面时那般无礼了,自已也柔和起来。 锋藏剑眼色一沉,默默良久,说道:“我们不住店,今晚去山脚下看星星。” 妙含烟背着他逛大街想着晚上能休息好点,这下泡汤了:“你又不是没钱,住个店能花多少?” “不想变成人肉叉烧包就住山下去。” “你不是一个打三吗?” “你身上内伤没有好,不能催动真气,要是遇上个妖精什么的我们俩谁能跑得过?” 妙含烟听他说得有几分道理,仙宇山弟子行走人间不得用法术,自已又在出了衡山跟他在凡间游历,更不可轻动修为。自已只得跟个苦力一样随着他的指点一路走向城外去到山边。 入夜两人在山下生了一堆火,火大烟更大,呛得妙含烟直咳嗽。锋藏剑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坐到上风口,这样就熏不到你了。” 妙含烟看他还关心自已被烟呛,觉得他也不坏,只是脾性有点古怪。她将买的肉包子与水递给锋藏剑说道:“吃吧,不过凉了。” 锋藏剑接过冰冷的包子放在鼻子下嗅了一下,微笑的看着妙含烟:“只要是你给的,我就不觉得凉。” 妙含烟双手一顿,心中一暖,他的嘴真甜。小吃貂早已卷成个毛球睡在她的肩头。 锋藏剑吃着包子随口问道:“你觉得姓锋的,我的意思是说衡山掌门怎么样?” “很用心修练的掌门呀。而且很欣赏我们仙尊。” “陆天齐算得上是一号人物。那姓锋的则不值一提。” 妙含烟看他出言不逊,总是姓锋的姓锋的这样叫着,背过脸去不再跟他说话。 “媳妇,你看天上的星星。” “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媳妇,叫我的名字。” “你知道天狼星吗?” “我知道北斗七星。牛郎织女。” 锋藏剑也不理妙含烟的打岔,继续说道:“天狼星从来就是孤独的,没有伙伴,没有亲人,有时连名字都不能用自已的,就是个无主灵魂。” “我若遇见他,跟他做朋友。” 锋藏剑听到这句眼中闪过一丝隐隐的温暖他突然说道:“你穿粉红色真好看。” 妙含烟背着他在大街上转了一天,已是很累,迷糊听到他的赞美也陪笑的说道:“今天这件粉红衣已经成灰色了,全是背你累的。” “我说的是第一次见你时,你穿的粉红色衣。山山水水都不及你一身粉色。”锋藏剑低下头不敢看妙含烟,思量半天鼓起勇气抬起眼说道。只是这时妙含烟已经合上双眼睡着了,完全没有听到这句话。 锋藏剑慢慢的站起来,双眼变成黄色,额前现出了一枚狼头炽烈印迹,他是无主寄生的雪狼,从离开极地后就一直游荡四方。终被极地冰皇招回,从此陷入又一段阴谋。 第一百九十一章 冰皇的阴谋 深夜,锋藏剑打坐凝神,他入定已久,一缕元神悠悠离了真身去到祝融锋上。他远远看到几个黑影跪在一处柴房外,中间有一人痛苦的说道:“主人,锋藏剑根本是装瘫子,他一个打我们三个我们还没有看清就倒地了。撄” 那蒙面黑人背对这几人,也不说话只将一包重重的东西扔在了地上。哗啦一响星光下可见银光一闪,是一包银子 “谢谢主人。”说完那三人捡起地上的银两就走。 突然一个瘦小的人挥刀从后面袭击了三人,一下子应声倒地再无声息。那瘦小之人跪在那蒙面人面前说道:“冰皇,雪狼看样子不想伤妙含烟,他虽附在锋藏剑的身上,可迟迟不肯动手。” 冰皇将黑巾取了下来,转过身来说道:“锋强掌门一直极力拉拢仙宇山,他不惜借融秋林之手打开结界,让自已弟子死伤,就是为了灭了这仙界第一大派。不过这次陆天齐还是赢了,锋强计划落空。” “冰皇,虽然锋强跟我们联手没有搞掉仙宇山,可也让陆天齐成不了仙界联盟的盟主,这次终于逼得陆天齐将妙含烟拱手送人,这也算意外收获了。” “你懂什么,陆天齐这招将计就计,锋强反而不敢对妙含烟动手。或者陆天齐早已看出锋强的目标是拥有神器,成为盟主。他不敢跟陆天齐正面冲突。” 尖脸男子点点头这陆天齐果然心思极深,锋强跳梁小丑一样的表演还是给他看穿了。他转而又说道:“那蠢鸟已经招了,王母的确要妙含烟上天庭。” “好,我们也来个将计就计,让锋强出面,带妙含烟去天庭。我看陆天齐如何保她。”冰皇冰玉色的眼睛闪出冷光。 “属下一事不明。” “您是想要她的命还是只要她的心。偿” “她的身体,她的心全是我的。我要她心悦诚服的跟我。”冰皇段温裘冷冷的说道,“雪狼只要粘着妙含烟就行了。真要他动手杀她,未必是妙含烟的对手。雪狼一日不取她的心,他的灵魂就永远困在锋藏剑的体内,做一世的瘫子。” “原来您是想用他来试试神器炙热心如被强取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段温裘笑道:“太聪明不是好事。” “陆天齐已被王母请去天庭了。我们现在只要哄得妙含烟自动献上她的心,就大功告成了。”尖脸男人说道。 “要她的心是最简单的事。”段温裘一笑自已的容貌已变成了仙袍加身高不可攀的仙尊,“我要她对陆天齐死心,离开他。” -- 锋藏剑元神默默回到了体内,他神色哀伤的看着熟睡的妙含烟,举起了手中的短刀。刀锋闪着寒光在星光下冷冽异常,突然一道白光闪电般击在了他的手背上,一个血盆大口奋力一咬,将白玉凝脂般的皮肤咬出一圈红色的小牙细印。 锋藏剑痛得直叫,短刀落在了妙含烟的脚下,她瞬间被这叫声惊醒了马上坐了起来。只见小吃貂全身白毛乍起,一双乌溜黑眼闪着凶光,前爪高举摆出一幅拼命的架式。与之对视是瘫坐在地上的锋藏剑,他一脸无辜的看着他们俩。 妙含烟低头捡起短刀往腰间一插:“这刀归我了,以后我来保护你。” 小吃貂龇牙裂嘴看着锋藏剑叫道:“你敢动妙含烟,我咬你个山花灿烂。” “我没有呀,就是有条蛇到了你们头上,我在赶蛇。” 小吃貂一听蛇,双眼放出金光,“哪呢,在哪呢?” “我本想用刀来个剁头,你咬了我,情急之下用真气杀了它,现在只有点灰了。” “暴胗天物呀。”小吃貂干嚎道,看着变成灰的蛇肉。(貂是蛇的天敌) “你喜欢吃这个?仙宇山多得是,还没有让你吃个够。”妙含烟将小吃貂放在肩头上安慰道。 “这个有什么好吃的,来来来,我们同去天庭打野味去。”锋强从天而降笑道,“跑这么远,怎么不想回衡山派了吗?” 锋藏剑脸色一沉不再说话,妙含烟马上说道:“弟子陪锋公子出来历练,不知不觉的走了几天。锋掌门有什么事吗?” “王母要见你。” “王母!”锋藏剑一听心中暗叫不好,妖皇做事也太快了,自已还没有将她藏好。不去两人打不过妖皇,去了九死一生的,到底如何做呢? “仙界都要去,我这次带你们两人去如何?” 妙含烟开心到不行,去天庭总比天天背着锋藏剑好。她说道:“小吃貂和我一起去,多谢了。” 锋强纠正道:“是你跟锋藏剑一起两个人。” 锋藏剑轻蔑的扫了一眼小吃貂,心想这雪貂也算个人吗?长得一幅邀宠卖萌的样子,看着就想一掌拍死它,手背上的牙印还很深呢。小吃貂垮个脸,前爪无力的垂在胸前,用大尾巴遮住了脸。天庭有灵蛇,吃了能少修练个十来年,可是人家不让自已去,没机会呀。 妙含烟笑了笑,将小吃貂往衣袖时一塞,说道:“现在就走吗?” 锋强驾起云头招了一下手,妙含烟将锋藏剑背上跳上去开心道:“锋公子,去天庭才是真正的游山玩水看星星。” -- 百花宴,王母十几年不开了,这次专为九色莲重回天庭莲池而特别重开的。上到天庭门口,锋强将长生叶贴一递,门神弯下腰一指妙含烟和锋藏剑说道:“你们俩没有贴子。不能进。” “这妙含烟是王母请来的。”锋强马上解释道。 “没有贴子,出去。”门神将这两人挡在外面,不再言语。 锋藏剑趴在妙含烟的背上,在她耳边说道:“姓锋怎么知道王母请了你?仙尊又为什么不带你来,还将你支去了衡山派。” 妙含烟听到他这一说心里有些疑问,就是一时想不明白。 袖中的小吃貂听到外面有人在为难妙含烟,就嗞一下窜了出去。妙含烟想抓住它,可这家伙跑得太快,又小巧灵活自已根本追不上它。 仙界众仙,个个盛装而来,他们走马灯一样的拿着名贴去到门神那里,妙含烟跟锋藏剑被哄到门边像个傻子一样看着那些个仙衣飘飘的人进去里面。妙含烟心想仙境也就是光线好点,地方大点,跟人间比起来干净整洁一些,但就是少了点鲜活的生气,如果不是眼前仙人们不断的涌进去,定是冷清得吓人。 “妙含烟,我打听到了。”小吃貂跳上妙含烟的肩头细细耳语道:“送信的信使鹤仙一直没有回来。王母派人下去找了。所以门禁查得十分的严。” 此时天边一行天兵飞速驾云而来,其中一个天兵手中竟托着鹤仙。锋藏剑眼里冷光一闪说道:“挂了。” 妙含烟侧过身去问道:“你怎么知道?” “灵宠神兽元神被夺,是妖灵做的。干净利落,还不错给了它个全尸。”锋藏剑轻描淡写的说道。 两人还在细声说着这件离奇命案,突然妙含烟的脖领子被人提了起来,锋藏剑伸手去拉,耐何不能起身,“嘶”一声只撕下了她一片粉红色的衣角。 小吃貂前爪紧紧抱着妙含烟的头发,生怕被甩下去。妙含烟双手双脚直蹬,可对方比他高出几个身段,自已这小打小闹跟挠痒一样没有作用。想到仙尊师父也许在里面,自已不可以太无理,只能认命的放弃了抵抗,任天兵像拎小狗一样的带进了天庭。 “你们天庭,怎么如此无理的对待一个小姑娘。”锋藏剑坐在地上大声喝道。 “她是重犯。”天兵只说了这一句就将妙含烟拎袋子一样的提进了天庭里。 锋藏剑想追,自已又不敢暴露身份,只得无奈的坐在天庭门口干看着。 妙含烟身子轻飘飘的,在空中随着天兵的手一抛,划出一道粉光,然后被扔在了冰彩玉雕的地上。在座的众仙全在推杯交盏,或大声喧哗你吹我捧,或小声私语窃笑的聊着天庭的密事。他们皆因一这道粉红的身影而停了下来,个个看着地上多出的一片粉约。 再看地上坐着一个十七左右花般的粉衣女孩。那女孩子一双大眼特别招人爱,清澈见底,澄明透亮。仙界从不缺少绝世美人,或歌声天籁一般,或舞姿惊鸿一瞥让人赏心。唯独这个女孩从天而降,衣衫简单,头发如黑丝绕玉,根根油亮。还有就是她由心散发出的热力虽经神器的遮掩,但修为千年的老仙还是能隐约感觉到。 因为一下子几百号人物看着她,她有些不自在的转动着双眼像在找什么。 “妙含烟!”寿阳真人手捧着九色莲玉盒玉鼎,目瞪口呆看着脚下女孩叫道,“你不是去衡山受戒领罚去了吗?” “我,是呀,就是去了过了,现在又到这来了。”妙含烟也莫名其妙不知为什么先被堵在门口,现在又被天兵直接扔了进来。她的脑子有些乱,还不知道要如何应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自已是重犯?怎么来时没有人跟她是来受审的呀。这可不是仙界有师父护着,想到这里她目光搜索着,心里暗念道,师父,师父你在哪呢? 第一百九十二章 百花宴上 天庭百花宴上,除了宾客争奇斗艳,各自在位上寒喧交谈,就是繁花似锦铺陈与花香四溢。蜂蝶如织。玉黄蜂们眨着眼睛,手上提着百花露一路扇着翅膀挨个给他们添酒送水。彩衣蝶们则手捧花粉制的御用点心在一个个檀仙酒案中空梭来往。有些人端杯发呆看着地上的妙含烟,有的则互相挤着眼睛,偷偷掐指细算这孩子的来来历,更有认识妙含烟的大声呼喊道:“就是她,跟鹤仙打了一架。” “莫非就是她把鹤仙给杀了?” “不会,那鹤仙最先去的仙宇山。” “你怎么知道?” “星辰三官跟我说了。” “才八斗算是做了件好事。” “他说的你也信。嘴里没句实话的。” 妙含烟心里一紧,果然不出所料,那鹤仙之死的黑帽子扣在了自已的头上。众仙瞧是瞧见了自已,寿阳真人还在低头看着自已,意思是小姑娘自个坐在地上算什么事,赶紧找个角落里呆着吧,好狗不挡道呀。妙含烟暗想,这里就不应该来,自已跟这里格格不入的。 “含烟,来我这。”随着一声清明纯厚的声音,妙含烟身体飘了起来,不自觉的飞去了左边首座上的一片白光之处。他安宁沉静只自斟自饮,心中藏有千万事,也不表露在脸上,几百的仙衣身影在他的身边皆是浮云,上上之品的仙点果珍全是无物。 妙含烟落在他的身边,还没有开口,他只用一根玉指点在她的眉心处,所有的细小经历瞬间到了他的脑子里。他只淡淡的将手收回,略扫了一下锋强那桌,就轻轻说道:“一切有我。” 妙含烟心中一软,看到陆天齐丝毫没有责怪自已的意思,心想自已所有衡山经历的事情全在师父的掌握之中,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别人不信师父,自已再连累了他。她早上被锋强掌门带上天庭后就一直心怀好奇,等进了这道门后又惶恐不安,直到见到朝思暮想的师父心中才算放下担忧,一展笑靥。 粉脸一抹红飞上脸腮,想像以前一样抱着师父的手臂叫一声久违的“师父”,可余光瞟见很多人全盯着这个方向,马上畏惧的向陆天齐身后躲去,只露出大眼耐不住好奇的向外看。 “仙尊,你身边之人可是妙含烟?”王母问道偿。 妙含烟侧头遥望最里面正位上端坐一金玉满头的妇人,心想头上那么多装饰品也不嫌重的。 陆天齐起身点头道:“正是。” “妙含烟你今日可品美酒,可赏百花。不必拘礼。”王母说道。 妙含烟以为自已听错了,不是说自已是重犯吗?这个对犯仙也太,太优待了。 妙含烟坐立难安,马上站起来,说道:“鹤仙,它,它不是我杀的。” 本是祥和一片的酒宴就被这一句话给搅了,“轰”一声,众仙人全都竖起耳朵愿听其祥。 陆天齐听到妙含烟这样说也不打断她,只静静的听着,反正她在说一个事实。虽然王母对于鹤仙之死好像不放在心上,她更看重的是她的百花宴。王母脸上挂不住,心想哪个多事的人将妙含烟带上酒宴的,这仙宴之上说这些死了事情真是晦气,可又不能发作。自已叫妙含烟上天庭是为别的事,可不是让她来踢馆的。 “此事稍后在议。” “王母在上,这事情已经发生,我不能当做视而不见,我也不能撒谎,我实在喝不下,我请求退席。”妙含烟跪倒在庭中,她不知哪来的勇气,就是不想跟这些群仙们笑笑嘻嘻的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王母不耐烦的说道:“好,你且退下。” 妙含烟起身低头看了一下陆天齐,自已知道说了句最不合时宜的话,可不说,不离开真做不到。出到侧庭一花园处,她回身看到陆天齐正在她的身后。 “师父你不是来赴宴的吗?为什么出来了?” “且把酒香当俗味,只赏新梅不觉亏。”陆天齐伸手接住飘零而落,不禁春催的梅花蕊瓣说道,“含烟,梅花耐极寒,却抵不住春暖,花落了。” 妙含烟听出言外之意,怔住了。心中闪过一丝极大的不安,何时师父会有如此悲凉心境。他知道什么了吗? “仙尊,别来无恙。”梅花树旁边漫步走来了一位以花瓣为裙,以鲜花为钗的夫人。妙含烟惊讶发现,这女人居然跟万卷阁中的《极地笔记》中的一幅画十分的相似,只是那里面是一株盛放的百花图,而眼前的是个身着百花的人。而且在宴会上的百花跟眼前之人是同一款。 “花蕊夫人。”陆天齐向妙含烟介绍道。 妙含烟大眼盯着看了半天,见她款款走向陆天齐,那身姿与形态别提多优雅动人了。 那夫人走上前来脸如玉润,眼若凤目,顾盼生辉。她突然向地上一跪对着陆天齐就行了个磕头大礼.妙含烟吓了一跳,她身上的花裙居然是活的,有生命的,她这一跪,所有花朵均低首,风吹花动的向陆天齐行礼。刚才天庭宴上的百花莫非是她变出来的,要不然怎么觉得越看越眼熟,而且这些花还会自然的随着她的一举一动变化。时而迎风招展,时而含苞待放,时而花蕊吐香引来无数蜂蝶。 陆天齐只略向后退了一步,淡淡的说道:“不必行此大礼。” “你让幽冥花出世,使我的花魂重得新生,我自然是要谢谢你的。”花蕊夫人感激的说道。 陆天齐依然不为所动,只对妙含烟问了句:“以后你要好好的历练,不可再冲动莽撞行事了。” 妙含烟本来痴痴的看着花蕊夫人发呆,见陆天齐在外人面前训导自已,脸上挂不住,可又不能顶嘴,只得点头称是。 那花蕊夫人却听出了话中之话,她慢慢的站起身来说道:“天齐,我知道当年我离开仙宇山,将灵魂跟极地妖皇做交换,得到了这一身百花附体,却落得香消玉陨只有这幅皮囊。你还在怪我吗?” 陆天齐不与之多说,只带着妙含烟就要走。花蕊夫人却追上来说道:“我以九色莲回归,自已重生去求王母开这百花宴,就是为了见你,你真的不明白我的心吗?” 此话一出,妙含烟脑子轰一下僵了,这花蕊夫人难道对陆天齐有了私情。而且以她的仙姿来看,跟师父一般年纪,虽容貌上还是年轻如常,可交情自然比自已不知久了多少。她不由得心中一酸,又盯着花蕊夫人多看了两眼。 陆天齐脚步未停,妙含烟勿忙跟上,花蕊夫人紧追不放。此时走廊里闪过一个青色身影,满身酒气熏得在空中玉蜂彩蝶都晕晕乎乎的。那人挡在花蕊夫人前面,一只长满皱纹的手伸到她的眼前说道:“花蕊夫人,刚才宴会上的百花朝凤挺好看的,怎么陆天齐一走,你就收了这表演呢?来来来,再演一次给我布千叟瞧瞧。” 陆天齐和妙含烟借机离开了梅园去到天井之处。这里份外安静,天井如一个大的水池,四周白玉雕花栏杆围着。妙含烟伸头看去下面竟是人间景致。 “师父,这又是一面千里镜。” “嗯,这里可看人界,不过千里镜只能看。这个如果掉下去就直接去到人间了。” “哦,这么好,早知道,何必去门口被人拦着不让进,我走这个后门就好了。” 陆天齐听她如此一说,嘴角一笑,心想她的脑子里怎么如此想的。 “师父百花宴好玩吗?” 陆天齐淡淡说:“不是来玩的。” “师父,花蕊夫人就是那个用你的胎发制笔的人吗?” 陆天齐没想到七局斗法时,这个小小的细节妙含烟居然还记得,当时只是寿阳真人一句话,她就记到如今。这花蕊夫人一直对自已倾慕,可是辈份在那里摆着,再者她是自已恩师所爱之人,自已怎么可能对她会有半点情意。只是花蕊夫人痴缠这么久还是念念不忘。若不是妙含烟提起此事,自已早就忘记还有这件事了。 “很小的一件事。” “事关师父,就是再小在我心里也是大事。” “你想问什么?”陆天齐知她好奇直接说道、 妙含烟没想到陆天齐这么快就知道了自已的小心思,于是壮着胆子说道:“她比师父大。” 陆天齐笑了一下,绕了一圈妙含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他含笑的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妙含烟突然心情好一样,拉住陆天齐的衣袍笑着看着他的眼睛问道:“师父,我也长大了。” 陆天齐听到她这样说一愣神,妙含烟这话是什么意思?两句话没头没脑的,根本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但见她小脸飞出一抹红色,双眼娇俏的看着自已,当与他浅褐的眼睛对上时,又迅速的低下头去,两只手绞着她自已的头发,眼神飘乎不定。见到这一幕,陆天齐仿佛又回到了万卷阁教她识字修习的时光里,那段时间百日如新,久久萦绕心头不肯离去。 “含烟,你的确长大了,你现在从天井里跳下去不会摔伤了。”陆天齐牵过她的手,指了指天井。 第一百九十三章 师徒互救 “哦,啊,为什么?我刚来天庭,师父这就赶我走,我做错了什么?”妙含烟还沉侵在美梦般幻想时,陆天齐一句让她跳井就给她带回到现实中。 陆天齐只留下她一人,转身就走,妙含烟急急的追了上去。师父给她留下后门,是让她逃生的还是考验她的胆量的?怎么想都不对撄。 这边百花宴照常进行,花蕊夫人随着布千叟又回到了席上。她进到里面,眼中带泪,但一闪即逝,马上就是一副笑脸,让宴会上的各色香花又吐芳争艳起来。 寿阳真人将玉盒打开,“九色莲”慢慢的优雅的从盒中伸出来,一根碧绿的笔直花茎足有一人高亭亭而立骄傲凌空,花朵一见光亮便打开了花苞,九色九香照亮了整个天庭。此花一经向众仙展示,就得到众仙的纷纷夸赞。 “好一个不蔓不枝。” “且远观。” “都说牡丹国色,我看不及莲花高洁。” 大家议论了一番,王母更是暗叹道,这花原为七色七瓣,如今在仙界妖界历经重生,居然开出九色九瓣真是仙品超群。就在众仙对着九色莲围观叹赏时,神龙、天龙从外面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他们两在王母面前说道:“天帝说人界春暖洪水泛滥,现在马上要人去处理。” 王母眉头一皱,这好好的宴请就这样散了不成,她问道:“极地冰融,是幽冥花出世所致,让仙尊去处理就是。偿” 神龙、天龙同时说道:“仙尊是为了护他的小徒弟,才让幽冥花出世,这事要算也得算在那小徒弟身上。” “小徒弟?” “妙含烟。” 锋强站起身上走到神龙、天龙两人身边也帮腔道:“的确,这妙含烟私闯极地,致水患四起,这次仙尊来天庭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的。不过事已至此,来了也是领罪受罚。” 令速归与胡匪本来不想旧事重提,一来仙界之事自有陆天齐说了算,可没有想到一向与仙宇山交好的锋强居然先把妙含烟和陆天齐给捅出来了。他们俩人互相看了一眼,心想这锋强原是深藏不露的人,以前极力怂恿仙界联盟让陆天齐当盟主,眼见他跟他的徒弟夺了神器犯了天规,马上就反水落井下石了。此人心深得很,根本不是平时所见的古道热肠,仗义之士。 以后他们自已行事说话也得提防此等伪君子。 布千叟酒醉熏熏的看着锋强,心里暗骂道,老匹夫,自已忘了是谁将他的一众弟子从冰魅棋局中救出来的。就算他们两人有过,但也不必急着跳出来在这两人身上再踩一脚。此次陆天齐并未带妙含烟上天庭赴宴,听仙人们私下说,是由这锋强带上天庭,可见他的确另有所图。可怜这小姑娘天真浪漫不懂人情世故,这下陆天齐又要护着她,又要给仙界一个交待不知如何是好。 令速归与胡匪见众仙都倾向于要惩处仙宇山,心想反正也想瞒天过海也不可能,也纷纷站出来说道:“王母,这件事已有近一月了,春雨正盛,洪水四起,所以仙尊是需要负起责任。” 才说到仙尊,陆天齐就带着妙含烟从侧庭走了进来,他一来,原来说得唾沫横飞的几个仙界掌门全都住了口,神龙与天龙与陆天齐互看了一眼就是打了招呼。 布千叟端着酒杯,借着几分醉意在众仙面前说道:“极地之事,仙尊早有安排,只要各地搬离洼地,另外拓宽走水沟渠,自会减少损失。” 神龙与天龙道:“今年可以这样,明年了,以后呢?” 此二人是掌管人间风雨,现在豪雨连绵不绝,龙宫门口堆满了来自人间的停雨祈求折子和各种灵符。自家的虾兵蟹将天天被这些东西砸伤,弄晕,本是受供奉的好日子,水里落下的全是些臭不可闻腐败牲畜和人的尸体。 “仙尊,你打算如何做平了这人界天灾。” 陆天齐双眼微寒,只淡淡的说道:“我去天牢领罚。” “仙界需要他,这怎么行。” “不可,万万不可,他统驭仙界,平了妖皇之乱,不战而屈人之兵。人界的事情也用最和平的方式解决了。不可因为神器幽冥花的出世就全部怪罪于仙尊。”寿阳真人马上反对。他一直在七局之战中与仙宇山并肩而行,自已上了天庭后还不断说与众神仙们听。自已是何等佩服陆天齐的心胸与仁心。现在这样罚仙尊,他是接受不了的。 妙含烟听到这里,心中一痛,为何这些人就是不能放过师父,她扑通跪倒在地上,恳求道:“王母,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愿意以身去平了这天灾人怨。” 布千叟见妙含烟又跑了出来,他是明白陆天齐的心思,自然是要保下这个小徒弟:“这个,我说两句,我们今天是为了百花宴而来,这百花宴能开,全是这仙宇山弟子去将极地妖皇偷走的九色莲夺了回来,而且还归还了天庭,由此可见仙尊教导有方。这次有功有过,功过相抵,我看就从轻发落为好。要不然以后天庭有事,谁还肯出头。” “布千叟说得再理,王母,我被那妖皇锁魂多年,无一人敢出手相帮去闯那极地皇宫,现在有人做了此事,我是毕生感激涕零,所以仙尊是绝对不能罚的。”花蕊夫人走到众仙面前,也顾不得那些闲言碎语,说出这番话来。 “报,人界十国联名设坛下咒。”一名天兵拿着一叠字黄底红字的黄裱纸走了进来。 “什么?设坛下咒。”王母将手一伸,说道,“拿来我看看。” 只见几张黄纸上写的是“雨不绝,人先绝。天地显灵封雨霖。” 还有几张居然写的是“神龙不神,雨纷纷。天龙瞌睡,江河恨。” 神龙与天龙将那几张写有自已名讳的咒符看了几眼,一把甩在地上对陆天齐说道:“仙尊,这些东西我收了十多天了,现在整个龙宫全是这些咒符,人界虽无法力高深之人,但是他们的人多如蝼蚁,天天勤勉的丢这些东西下来,我真的想不看都难。” 众仙看到这些东西原先赏花喝酒的心已经没有了,只等仙尊发话。 陆天齐脸色阴沉,这些事全在自已的意思料之中,现在如今抱怨没有意义,只有先安定人心才行。他朗声说道:“天牢通天刑台上,以我身替那万千灾民之苦。” “通天刑台!” “极刑。” “不死不休的天刑。” 妙含烟一听有人小声说起全是恐怖之言。这刑罚比起在冰口坐化是要痛苦万倍了,早知如此,当初强行留下师父真是千错万错了。现在不仅名声扫地,还要受这最严酷的天刑。 “我不同意,我才是罪魁祸首,仙尊没有做错任何事情,要论起来,我所犯的事,皆是私心杂念所致。”妙含烟双手一举说道,“弟子屡次犯错,理当受罚。” 此时天门外一阵嘈杂声响起,竟是一道白影在人群中窜来窜去引来阵阵惊呼。 “这东西是什么?” “哪来的妖灵?” “天庭不是你来的地方。” 说罢一个天兵掐住那白影就要一掌拍死它,妙含烟眼光一闪,身子快如雷电般的冲了过去,小手掐在那人的手腕上,真气由指尖力透对方的骨头。那天兵大叫一声,将手松开,白影落了下来,又马上向妙含烟的肩头一窜立在上头。 “它是小吃貂,不是坏人。” “这是什么地方,什么野物都往里闯。” 妙含烟瞪了那几人一眼,眼中闪出不悦。小吃貂坐在妙含烟的肩头说道:“你还不跑,这明显就是个陷阱。” “那你还来,不怕被拍死。” 小吃貂却说道:“死又有什么,只是妖皇做的孽,却让你来还,真不值。” 妙含烟大眼闪着泪光,她想了想突然说道:“我所做从来不后悔。诱我上当之人当然可恶,可我却心甘情愿,再让我选,我还是会去夺那幽冥花。那下面镇.压多少冤魂,枉死之灵,我放出它们给了它们重活一次的机会,要不然哪里能见到各色生灵的精彩与活力。” “你真是死不悔改,那些全是有贪念的该死之灵,你的一念这仁,就让人界遭殃了。” “犯错必受罚,那为何妖皇在极地肆虐几百年,无人为那些人去讨个公道,还是只要自已过得去就行了,我说的对不对?”妙含烟心想反正一心求死,何不将心中不痛快说个干净,就算来生,或者没有来生了,也要坦荡一生。 陆天齐听到妙含烟所说,也不制止,自已反而静心倾听。这些话仙宇山无人敢说,仙界无人敢说,就是在天庭百花宴上也只有他的小徒弟才敢说。他的含烟真的长大了,有了自已的想法和判断,见她已羽翼渐丰心中有一丝不舍,觉得她马上就要离自已而去,又有一丝宽慰,她终于能自立于林。 王母见师徒两人争先为对方揽过,她看了看在一旁忧心忡忡的花蕊夫人,心想真是扫兴,办个宴会也能成了众仙口诛笔伐的公审大会。她眼睛看过众人头顶,对着侍女说道:“请持戒长老来。”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为师赎罪 “请什么持戒长老,这事明摆着,判那陆天齐入天牢即可。这妙含烟让我们衡山派带回去好好调教。”说话声音又急又冲,大家四下寻声找人竟看不到半个人影。最后还是说话之人慢慢在众仙人的腿之间慢慢伸出一个手来,左右推开了那些大腿,这才看到地上坐着一个年轻人。 “你是谁?”神龙见有人愿意为此事扛顶,马上说道:“你且去看看那人界漂尸千里,流离失所的百姓,可怜得很呀。撄” “千亩良田眼看青绿一片,一夜之间全在泽国里泡着,万倾家园全因洪祸而不得居住,到了秋天他们吃什么,那时更是饿殍遍野,易子而食。” 妙含烟听到这里,身体开始发抖,所听之言在脑中构成画面。 “你们不信是吧,请看。”神龙将手中定海神珠一亮,一个碗大的浅蓝水晶球浮在了半空之中。里面的影像全是洪水泄流横扫房屋,翻涌冲进城池楼林之中。天上下雨不断,地面的水位不断的抬高,雨水无处去,全涌进了平民家里,菜园里。就连自已曾去过的长沙古城,也在泥水的冲刷,裹挟下破城折瓦,一片汪洋。 看到这里妙含烟才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什么是家破人亡,无力抗争。 仙尊曾经不断的阻止与规劝都不曾让她领悟到的事情,终于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让她崩溃了,她失声痛哭道:“你们说要怎么办,我就依你们。不要再给我看这些了,我不要看。” “再看这里,这是南越国。”天龙也抛出一方透明棱镜,八面八向。妙含烟看到自已的太后姐姐正在冒着瓢泼大雨设坛祷告,而南越国的城池已半数泡在了水里。 这就是师父所说的,极寒能不死的梅花,就是过不暖春这一季。因为人是有心,她是有感情的,不可能看到这么多人因自已而死而无动于衷,她做不以,她的师父更做不到。 “出了这等事情,需重罚,万死不抵。”人群中有本座在地上的锋藏剑浮在了空中,他大声说道偿。 “你们且去天井之处看看,比你们这小小定海球看得真切。”说话之人却是锋藏剑,他本席地而坐,现在一马当先从人群中冲到了侧殿那边。 众仙跟着他一齐涌向侧殿天井之处,果然,里面的景像更是惊天动地不忍直视。 “太惨了。” “这哪里还能看出是地面。全是水汪一片。” “天.怒人怨呀。” 锋藏剑冲着陆天齐面前说道,“陆天齐,你身为人师,养而不教。这件事你难辞其咎。” 妙含烟不明白锋藏剑为什么可以站起来,而且进了天庭。她更不明白锋藏剑为什么要指责陆天齐,这是为了救自已,而要让仙尊扛下所有罪责吗? 陆天齐冷冷的看着他,双眼里闪过一丝怒火,但又很快消失恢复了平静,他说道:“自然有我承担。” 神龙与天龙是那赤目龙的父亲与哥哥跟陆天齐很有交情,见他眼都不眨的就一力扛下了所有事情,心中一阵不忍与难过。 持戒长老问道:“仙尊,此刑太重,你保重。” 妙含烟听到这句飞身上前挡在陆天齐身前,转头看着他说道:“我不要。” “事到如今,由不得你我。”陆天齐看着妙含烟的双眼,眉头微微一抖,浅褐色的双眼幽深沉静,似在用一股强力控制着自已的情绪。 “我不,师父。”妙含烟心里起伏不定站立不稳,如同有人在心上一刀下去,不抽刀子还在里面使在绞一样的痛。 妙含烟不顾众仙在场,扑通跪倒在神龙与天龙面前用力的磕头,头撞得地面咚咚响,等到直起身子时,前额处已是血肉模糊没有一片好的地方。 神龙与天龙低头看着妙含烟如此奋力的求着,他们两同时看向了持戒长老说道:“国有国法,天有天规。仙人犯事由持戒长老判吧。” 妙含烟血流满面,和着泪水流进脖子里,流在身上,滴在地上,她哽咽难言的仰望着陆天齐眼里全是懊悔与自责。 “请带含烟下去。”陆天齐对寿阳真人说道。 即刻天兵上来要架着她下去。 “什么刑罚,我也份。别扔下我。” “别呈能,这不是吃点心。”小吃貂在妙含烟耳边细声说道,提醒她。 陆天齐不再多说,转身随持戒长老准备离开。妙含烟余光看到天井之中一个艳蓝色布衣的,浅蓝色眼睛的年轻男子正在水中扑腾,而他正在奋力游向一个年轻女子。妙含烟马上认出这就是曾经离开极地皇宫的蓝精王子,那女子说不定就是他口中的仙女姐姐。看到此处妙含烟内心已然全没了求生的希望,曾经的朋友就要因洪水死在眼前。 她看到陆天齐就要被带走,自已已经没有丝毫办法挽留。终于,内心负荷不了这蓄积太久,藏得太深的情感,如刀绞般心痛由心脏到身体,到四肢,最后连指尖指甲缝都要撕扯裂开般的痛起来。 她发出了一声尖锐刺耳的悲鸣之声。“我不要你们死。” 随着她振聋发聩的呐喊之声,妙含烟粉红色身影窜到玉栏边上,翻身过栏,纵身一跃跳下了天井。 只见空中划过一道粉红色渐变成红色的光影,她身体上的衣服因她内心的急速血冲暴出红霞一般的光芒,一件粉色的长衫成了血红一片碎裂成朵朵红梅冲上了天井。满天飞的红色碎衣片飘荡在天庭天井上空。 “神魂出壳。”布千叟大叫,“不好。” 众神皆因这事情发生突然,没想到身附神器的妙含烟居然为了力阻仙尊被罚,自杀了。 “她是神器,怎么可能自杀。” “她如心绪混乱,真气暴走,是会毁了这神器的。” 锋强闪过一个念头,在她死前神智不清之之,用刀挖了她的心不就得到神器了。虽然传言说此心不可强压,但机会来了自然是要试试。 想到此处他跟着跳了下去。 锋藏剑出言相激,以为可就此让陆天齐离开妙含烟,但反而促使她不顾生死的跳天井了。他也惊慌的想跳下去,只见眼前一道白色的身影闪过比他更快,直接破空追去,冲向了妙含烟那团已经灼灼燃烧的身体。 金光如烈日一般冲破云层,刺开天幕,直追红色的光影而去。天空中一团火焰烈如猛兽,快如闪电,沸腾翻滚的向万倾汪洋泽国落去。后面跟着一道金剑,万把剑光四射如银河直落,像是追上那团红火将其包裹住。妙含烟一心求死,以烈焰焚心方式自残烧身。 “砰”一声轰天巨响,天井之上的众人全都站立不稳,有的跟直接坐在了地上。天庭宴上的各类小精灵已经为受不了这轰天雷声,不少跌在地上晕死了过去。原本稳如泰山的天庭这下也被妙含烟急怒攻心之下的一跃而引发了震动。 “她怎么如此刚烈。” “还不是你们逼的。” “我没逼她去死。” “你们对她的师父苦苦相逼,这跟逼她去死有什么两样。” “有徒如此,做师父也知足了。” 锋藏剑扫了一眼众仙,双手一攀,也跳了下去。 锋藏剑手中握着妙含烟的一片粉红衣角,急速落去。小吃貂本是在妙含烟的肩头上,但在她跳下去时,已被她抛向了别处。 “妙含烟,你舍不了你师父,我也舍不下你。”小吃貂身体太轻,被妙含烟用力甩去了好远。 妙含烟落地一瞬,已经失去知觉,双眼通红,闪着火苗,身体还在燃烧,衣服已经烧成了灰烬。她只知身体的热力无法抑制的向体外喷涌,全身上下颤抖不已,双腿与双手已为没有丝毫力气,只能任由身体内真气一浪高过一浪的涌出身体,再向指尖,发尖散去。身上的地面已经被砸开,过热的身体像是火刀一般劈开了地底下的岩浆层,一股金红色的岩浆从她的身体下漫流而出来,静静的像是满水的湖面,不断涌出的水流一般。 从天空看去就像一团红色的火在地上腾空烧起,洪水绕道而行,不敢侵身于她。 锋强低头看着已经神魂乱散的妙含烟,举起了短刀直插她的心脏。刀尖下去觉得有一硬物,定盯一看是心口上有一把犀角梳。他略微一挑将那烧红的犀角梳甩去了一边。 “锋掌门,不要。”陆天齐慢了一步,锋强似是比平时要快了许多,这么短时间内内力提升如此快的。 他的话说完,那短刀已经刺破了红色肌肤,再深一点,一颗跳动如火种般的心就在她的心口上露出一点点。锋强一双贪婪的三角眼被那红光映得跟吃心的魔鬼一样,他伸出苍老的手向那颗掏去。指尖隐隐透着浅紫色的妖光。 陆天齐冷冷看着锋强,面如寒冰,手中多了一把驭天剑。就在他的指尖刚触到那火种一样的心脏的火光时,伴着一声鬼嚎,怪叫声凄厉响起。锋强的手指尖的浅紫光与红光互在一起,像是烈油烹火一般一股浓烟四起,然后身体瞬间如火油在烧一般。 他挣扎着离开火源处,半立着想用身体去灭手上的火。锋强怪叫的扑倒在地上,不断的翻滚。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已先是手指被烧成黑炭,一节节的掉在地上。接着是手掌,再接下来是手臂,双腿,胸部,最后头颅被火焰包围灼烧时五官狰狞扭曲,喉咙发出嘶哑的野兽般的“嗬嘿”之声,这火由外烧起,慢慢的烧到里面,烧到神经主位之上,直到最后他还有思想,还有痛感。 第一百九十五章 拒当掌门 等到锋藏剑落在他身边时,这些已经快结束了。最可怕的一幕是头颅居然不堪热火的温度爆炸开来,一颗紫光闪闪的妖灵从他的黑色头颅碎片中飘出。陆天齐快剑一闪,直刺那妖灵大喝一声:“妖魂破。” 金光所指,紫光幻灭。一只翠绿的掌门戒指从空中落了下来,陆天齐伸手一接,眼中闪过一丝沉重。一代仙界掌门居然也偷习妖术,强行推升自已的修为,但最终还是承受不了这反噬带来的后果。 锋藏剑看到这场惨剧,像看到了最令他心寒的死法,不自觉的向后退去。不敢接近妙含烟。 “锋藏剑,衡山掌门已死。这掌门戒指我暂替你们收着。撄” “不用你收着,要收也是妙含烟收着。”锋藏剑将手一伸,取回了掌门戒指。 “为何?”陆天齐问过后又明白了。停顿了一下说道,“锋强生前的确很喜欢妙含烟,但她能不能成为你们的掌门得看造化。” “你已知我的来历,自然不会让我成为衡山派掌门。”锋藏剑坐在地上冷傲的说。“妖皇苦心收买你们,隐藏在她的身边,就是想利用你们试试夺她的心。他也怕这炙热神器之火。”陆天齐叹息道,“为何我所说之言你们就是不信呢?” “不是不信,陆天齐你难道没有听说过,不贪只是因为代价不够大。谁不想汇集八大神器?只要有这个贪心,那再大的代价都有人愿意偿试。偿” “你们妖界几次欲夺神器,难道六界的相安无事不好吗?得了神器又如何?” “陆天齐你怜惜你的小徒弟,但无人会像你这么无私,看看那些打她主意的人,谁不是为了私欲而接近她的。” “含烟醒了后,你就带她回衡山派吧。” “你还放心将她交给我?” 陆天齐冷冷扫了锋藏剑一眼,指了一下地上锋强黑色炭化的尸体说道:“动她,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陆天齐,算你狠!”锋藏剑本是骄傲的脸就是被扇了一耳光一样,呆愣了一下,讪笑的退去了一边,心想自已不会伤了妙含烟,妖皇也是会看到这一幕的,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炙热心神器从来无人能够驾驭,谁试谁死。”陆天齐最后这句说得云淡风轻,又透着无尽的忧伤, 陆天齐低驭天剑直指妙含烟的心口处。火光之中还能看到她有心口上已隐现了火神印迹。他凝神将真气渡到妙含烟的心口之上,将她的热力又引向自已的身体里。如此反复不敢有半刻停止。他打坐良久,直到将妙含烟所有的炙热暴力之气全数渡到自已的身上,才慢慢睁开双眼。 妙含烟身上火光尽除,身体发肤已经几本复原。除了略有泛红的皮肤,和鬓角处多了一缕艳红色的头发,再无什么异样。陆天齐眼光一一扫过她的身体,检查是否被真气烧坏,目光所到之处除了那条红绫束没有被烧成灰,身上再无一物。 不远处那把自已亲送的犀角梳没有烧化,定是久放在心口上与主人心意相通同气连枝,所以虽被烤在了通体金红但还完好如初,而且已是如美玉一般通透。小吃貂已经用两只前爪捧着梳子一跳一跳的来到他们两人身边。 陆天齐将梳子拿起来,放在她的手心里。他本是一心救她,但初次这样看已有起伏曲线的身体心里不觉微微一荡,眼神闪烁不定似触电般别过头去,稍定心神,可脸上染上一抹红色久久未褪。他慌忙手一挥将身上的仙袍穿在了她的身上。 远远看着这边的锋藏剑心中泛起一阵酸意,但这天下除了陆天齐,已无人能救她,只得强忍着这口气,板着脸背对着他们。 陆天齐看着已经晕睡的妙含烟,起身走了几步,锋藏剑飘过来与之相对而行。就在两人擦肩而过时,陆天齐略停了一下,但又忍住了回头的想法,只身驾云去了天庭。 “上通天极刑。”持戒长老威严的说道。 旋即陆天齐就静静的去到了黑不见底的天牢之中领罚去了。 花蕊夫人一直跟在后面哭得伤心,不知哭陆天齐的将要受的痛苦,还是哭他从未像对妙含烟一样对过自已。总是那么远而不亲,总是视而不见。她的一生骄傲与美貂在他的面前全然没光彩。 “你为什么到了这步也不肯好好看看我。”花蕊夫人看着陆天齐的背影哭泣道。 “夫人请回。”天兵挡住了花蕊夫人的去路。 “天齐,你告诉我,她有什么好?有什么好的。” “她哪一样都比不上你,只有一样她入得了陆天齐的心。”布千叟酒意大发,端着酒杯也跟在了花蕊夫人的后面屁颠屁颠的。 “你说什么?”花蕊夫人一把打掉布千叟的酒杯,酒水四飞,酒杯碎了一地,她双眼含恨的问道。“我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不想见我。” “诶,妙含烟错得比你多多了,可皆为陆天齐。你嘛,好像是为自已吧。”布千叟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给我闭嘴。” “算了,我还是喝我的酒去。” “百花宴都散了,要喝回你们清平山去喝。”花蕊夫人道。 -- 衡山派山脚下,几名弟子抬着两个竹架子,一个上面躺着妙含烟,小吃貂则坐在秋千上一样,晃呀晃的,一个上面坐着锋藏剑。 “锋少爷,掌门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一个走在前面的高个弟子问道。 “哦,掌门本来是跟我们一起回来的。”锋藏剑看了看手中一包西,捏了一下还硬硬的,转而开玩笑般说道,“他的心永远跟我们在一起。” “心在一起?人呢?”后面的矮个弟子扯着嗓子叫了一声。 小吃貂一跳一跳的蹦到锋藏剑面前,作了个鄙视的动作,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又一蹦一跳的回到了妙含烟的竹担架上。 “等会到了大殿就看到了。”锋藏剑冲小吃貂白了一眼,随口说道。 妙含烟觉得自已的身体还有些火辣辣的,人就像在一张床上晃悠悠的,而且床还在移动之中。她慢慢睁开眼一看,竟是身在一片山间密林之中。耳边听到几个人在说话。 “这次水灾好奇怪,眼看就要慢到半山腰,天空一个炸雷下来了一个红色火球,将地面砸出一条十几丈宽的裂缝。水全部流进了那裂缝里。” “是地震吧。” “不像,没有余震,而且那里的人还说看到白光,又看到了金光,还有紫光什么的。” “是咒符显灵吧。” “听说南越国太后亲自设坛祈祷,后来真的灵验了。” “屁,明明是仙宇山的元尊与仁尊两人在拼命令几千弟子全数去到人界救人。” “南越国这次地势高的地方全都挤满了人。所以死的人比较少。” 锋藏剑从躺椅上坐了起来,骂道:“抬着人走路还说话,不累吗?”“累呀。” “那就别说话。听本少爷唱个歌。” 所有弟子一听锋藏剑要唱歌全部捂着耳朵,一脸嫌弃。 “锋少爷你还是别唱了。”妙含烟慢慢的说着,双眼看着天,“天庭里百花宴时我就想他们喝酒,人间受难的真不是滋味。你现在唱歌我们也不好受。” “你醒了。快到大殿了。等下换身衣服,有事宣布。”锋藏剑看着妙含烟那身仙袍就有气,总想着快点让她换掉。 妙含烟侧过身子去将头埋在衣袍中不发一语,眼角渗出一滴泪来。 祝融锋上,所有弟子被召齐站定。锋藏剑坐在太师椅上,一包用道袍包着东西放在正位之上。他见人已到齐,妙含烟神色默然的在侧边站着,他将一枚翠绿色的戒指举过头顶说道:“锋强掌门仙游去,现在掌门之位传给妙含烟。” “啊,仙游。”殿上的弟子议论纷纷,这事有点来得太突然了,而且一下子让人接受不了。 “怎么这么急?” “妙含烟是被罚到这里做杂役的,怎么就成掌门了。” “对,我也觉得不妥。我一个小杂役成了掌门于情于理都不合。”妙含烟马上说道。 “这里有锋强掌门的传话,你们自已看。”锋藏剑说罢,一指正椅上的那包东西,妙含烟知道那是锋强的遗骨。见他说话间那包东西上空出现了一道紫光,上面果真有锋强的影像。 “衡山弟子听命,奉妙含烟为掌门。她入门做杂役是因为年纪小所以磨砺她的心智。现在本掌门有要事要仙游一段时间,现在让她代为掌管衡山派,不得违命。”说完那道紫光消失不见,妙含烟一见这不是极地皇宫的妖术吗?且先等等,看锋藏剑等会如何说。 众弟子听到前任掌门亲口传音宣布也就不再争执,只得不情不愿的跪倒在地,拖拖拉拉的说道:“代掌门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妙含烟也不受礼,也不说穿而双手扶起带头下跪的高个弟子说道:“请大家先行担待几日,速派人去请祝春生二师兄回来,掌门一事,我们慎重为好。” 锋藏剑听她一说马上接口道:“马上去办。” “马屁精。”小吃貂眼向天看,鼻子里哼道。 第一百九十六章 含烟救仙师1 等弟子全数退下后,妙含烟指着正位上包着的骨骸说道:“你不想说出锋强投靠极地妖皇也就算了,为什么用妖术生出锋强的幻影来骗大家?为什么要让我当掌门?你难道不知道,我是个犯了大罪的人?” “我是谁想必你已知道了。妖皇无所不能,我只是替他办事而已。况且我不是保住了你们仙宇掌门人的名声吗?妙含烟你应该谢谢我才是。”“好,这件事我不跟你计较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的要办。你别给我没有事找事。”妙含烟见他一口承认为妖皇办事,说话也就不客气了。 “哼,我不找点事让你做,你会东想西想的,说不定又要捅出什么事情来。”锋藏剑一脸平静说道,好像自已办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还能怎么办?”妙含烟泪眼婆娑的看着锋藏剑撄。 小吃貂跳到妙含烟的肩头,也是眼泪汪汪的的看着她的侧脸,她掉一滴泪,它也跟着掉一滴,她用左手擦了一眼睛,它也用左爪挠了一下眼睛,她拿衣角揩鼻子,它的小爪子四下拿了一下,没有衣服(灵宠是光着的)于是拎起自已的大尾巴在小圆头鼻子上用力吸着鼻涕。 锋藏剑看她跟小吃貂连哭相都神同步,忍不住轻笑了一下,可见她眉眼间全是哀愁之色又温言的说道:“我也想帮你,可慈悲心救不了天下人,现在天界只问仙界要一个交待。反正不是把你推出去,就是将仙尊推出去。你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一个。” “天牢中的天刑是什么样子的?”妙含烟静了静心,转而问道,“我能进到那里去吗?” 锋藏剑半天不吱声,天牢,他雪狼只是一个妖灵,自然是没有进去过的,就是锋藏剑本人也是不知道的。锋藏剑自幼就在衡山派里长大,因为腿疾,很少下山,更别说去到天上,连边都是摸不到的偿。 “这么小的事,问我就行了。”殿内除了锋藏剑与妙含烟再无第二个人,但说话的声音明明就在屋内。 妙含烟脸上露出一丝冷漠说道:“段温裘,你来了。” 段温裘缓慢的从殿内屏风后走出来,优雅的走到妙含烟身边,看了看她说道:“长高了。” 妙含烟退开几步,还是冷冷的说道:“天牢与天刑你都知道?” “当然,进去要过金木水火土五行之关,这些都不难。但进到里面后不可发出一丝声音,因为看守者为星辰当值的星官。他们只要入夜就不会睡,而且黑夜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白天。所以要找到陆天齐关在哪一宫里比较难了。”段温裘说得细,好像自已呆过一样。 “那什么是天刑?” “你想做什么?”段温裘马上不再说下去了,而是盯住了妙含烟。 “听说极地的妖皇什么都可以办到,不知能不能让我进到天牢里。” “你哪里只是想进天牢,你是要去你师父陆天齐。”段温裘慢慢的坐在椅子上,端起一杯茶。 “你知道了,那我也不多说什么。说吧什么条件让我能达成心愿。” 段温裘端着杯子想了想,“很简单,你嫁给我。” 小吃貂从段温裘一出来,就一直躲在妙含烟的身后,听到这句,吓得“啪”掉到了地上,它白影一闪马上又钻进她的绿色道袍中。 锋藏剑以为听错了,反问一句:“嫁给我才对吧。好坏我是衡山前掌门的养子,现任掌门跟我才般配。” 段温裘冷笑一声道:“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神器,你自信驾驭得了她?不将你烧成灰才怪。” “这句话说得对,不过这么几年过去了,她已经可以自行控制心力神器,现在你若用强,你一样得变成灰渣渣变炭烧。”锋藏剑倾身向前,拉过妙含烟的手问道,“跟着我,我不会打你的主意的。” “你有什么方法过那天牢的五行之关?”妙含烟沉思片刻问道。 段温裘将手一挥,手上出现了一块玲珑双透的的白玉屏。 “万象屏!”妙含烟与锋藏剑同时惊呼道。 段温裘高傲的说道:“天庭算个屁,不过是我的后花园。九色莲如何,九纹龙锦鲤又如何,花蕊夫人何其高贵的出身,一样不入我眼。妙含烟只有你我肯将这万象屏借你一用。” “原来当年挑战仙宇山的蓝儿与魔界护法王安玉真的全是被你所操弄的。你用尽心机的跟仙界过不去是为了什么?” 段温裘眼露凶光,似有无限怨恨,身上紫光之气暴涨,但一瞬间又恢复常态一切平静了。 “小烟,我曾经以为花蕊夫人就是这当世再无可超越的绝色仙子,可自从你毁了我收集多年的成千上万的皮相后,我突然知道了灵魂的存在比皮相更有价值,我发觉皮囊真的无法让我安心快乐。你不是为了陆天齐可以不顾生死吗?我也可以这样为你。” 妙含烟听得眉头一皱:“妖皇,你初来仙界的地盘,水土不服吧。说话怎么颠三倒四的。我听不懂。” 小吃貂躲在袍子里笑得吱吱响,因为前爪要按着肚子,后爪乱踹没有抓紧又“咵差”一声掉在地上。 锋藏剑也笑得前仰后伏的,段温裘瞪了他们一眼:“很好笑吗?” “你是妖灵,她是仙人,她怎么可能会爱你。” “你以为你是陆天齐?”小吃貂身体在妙含烟的道袍中,声音已经毫无顾及飘了出来。 “好,你借我万象屏过五关,我再问你天刑如何救?”妙含烟被他们的笑声给噪得脸上一红,马上转换话题。 “陆天齐受九寒之刑,七七四十九天后,全身心脉全数会冻死,到时仙骨尽毁,元神离体。” “这么久的死刑?不如来个痛快的。”锋藏剑听得心中一阵胆寒,这比极地刑还要重。 “这种刑越是法力高强,越是熬的时间长,而且痛苦会随着天数的增加而翻倍。” “妙含烟,别听他的,你若真救了陆天齐,你又如何能逃得过天罚?”锋藏剑问道。 “她是神器,无人敢罚她,这点那些咋咋呼呼天庭之人不知道,陆天齐最清楚。”段温裘突然将那包放在正位上的黑色骸骨吸在手上,阴狠的笑道,“锋强亲自试过了,他也很清楚,不是吗?” 小吃貂与锋藏剑一想到妙含烟自梵求死时,天崩地裂,火山喷发,岩浆流出的一刻就心惊胆战的。这是妙含烟自已自杀已经成那样了,要是跟人拼起命了,不会比驭天剑差。驭天剑连妖皇看见也是绕着走的,妙含烟这尊神器只怕是发起威来除陆天齐外,无人能与之抗衡。 “好,我答应你,救出师父后,我听你处置。” “小公主,我怎么会处置你。我们成亲而已。”段温裘轻松的说道,眼中闪着阴冷的光。 “来,喝了这杯茶,我们两从此就情定了。”段温裘将手中那杯端了许久的杯子递到了妙含烟的嘴边。 小吃貂在妙含烟的脚下使劲推她,提醒着不要接那杯子,更不要喝。妙含烟盯了一下杯子,眼睛看了看锋藏剑,他也是不断的使眼色叫她不要去碰那杯子。段温裘一手拿杯子,一手拿着透亮的白玉屏,尽量温和的看着眼前的粉脸美人说道:“这个只是表个诚意,我先帮你办成事。你再来履行约定就行了。” 妙含烟大眼扫了一下杯中之物,茶而已,一口就给喝了下去。刚入肚时只有一丝冰凉之感,其它的也就没了。 “万象屏,借给你。”段温裘把马将神器塞给了她,手顺便搭在她的肩头上,然后轻轻说道,“你快去快回,别让我等太久。而且你师父也是多一天在天牢里,就多一份煎熬。” 妙含烟将万象屏收在手中,一侧身将段温裘的手臂甩开,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小吃貂马上白影一闪,窜到她的肩头上跟着她一齐走。 “忘了告诉你,找到陆天齐准确位置的最好办法是用千里镜。”段温裘冲着妙含烟的背影喊道,“怎么得到那神器,不用我教你吧。” 妙含烟只当没有听到,脚步一刻不停,驾云而去。 “你给她喝了什么?”锋藏剑问道。 “没什么,不过是极地皇宫的冰茶。”段温裘坐回椅子上,盯着那杯子看了许久,最后直接将杯子握在手中轻轻一用力化为了虚无。 “我看你帮她救陆天齐是假,说与她成亲也是假。”锋藏剑冷冷的说道。 段温裘满不在乎的瞟了他一眼,心情似乎很好,没有生气而是说:“衡山派现在就是我的客栈了,如果我的婚礼摆在这里可好?” “你疯了吧,当真在仙界的地盘上跟她拜天地?”锋藏剑像看怪物一样,心想这老不死的心里想什么呀,全是些疯狂至极的举动。 “你说,妙含烟看到天牢里陆天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后,还会像以前那样倾心于他吗?”段温裘边笑边说,心里在想像妙含烟见到陆天齐后那种不敢看他的样子。 第一百九十七章 含烟救仙师2 “冰皇,你敢说,你揭掉这张假皮面具后,妙含烟还能像看正常人一样看你吗?”锋藏剑尖刻的话刺中了段温裘心中的伤痕。 段温裘虽有万千皮相,却无一张是自己的,所以他拼命收集各类皮相,存在极地皇宫之中供自已玩赏。可是他唯独不敢面对的,就是自已的真实面目。 段温裘眼角肌稍微抽动了一下,指尖一道紫光射出打在了锋藏剑的身上,他吃痛的叫了一声,跌坐到了地上。段温裘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凶狠的说道:“雪狼,你不喜欢这张皮,我可以给你换一张。” “我喜欢,我喜欢。”锋藏剑强压心中的愤怒,假意说道撄。 “喜欢就好,不要再让我听到之前那些话。” “好了,我要去冰窖了,你叫人多送点冰来,天气太热了。”段温裘一松脚放过了地上的锋藏剑,接着用手背摸了摸自已的脸,叹道,要不是用深厚的内力掩盖,皮肤早就开裂流血了。他匆匆忙忙的离开了殿内,一闪身不见踪影。 -- 仙宇山观天司内,元尊对着墙面不断的哀声叹气生着闷气。仁尊则将千里镜拿在手中看了一遍又一遍,小眼看得都有些酸痛了偿。 “大师兄,掌门进了天牢后,结界太厉害,凭我的修为进不去里面。” “唉,别试了,就是我的修为也不行。”肃庄将能想的办法一个个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就是找不到最佳的方式。 “我们去求天帝试试。”催诚问道。 “不行,花蕊夫人跟先师的事情天帝早就记恨在心里呢。他对仙宇山心存不满的。”肃庄摇了摇头。 “不至于吧。过去这么久了,而且他们之间淡如君子,只是为了避那痴狂的魔琴僧才来仙宇山避难的。”催诚自小就知道这些事情,可他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唉,怪只怪这多情惹祸呀。自从天齐长到十多岁后一切就全变了。这些事不提也罢。” “你不提我多少也知道,二师兄本是爱琴棋书画之人,为何一夜之间毁琴不弹,而且花蕊夫人后来又回了天庭,这些事当年我想不明白,现在多少猜出其中的原委。” “天齐是掌门的不二人选,自然要绝情断欲不能谈男女私情。催诚你倒是提醒了我,我们去求求花蕊夫人如何?”肃庄灵光一闪,何不让一直苦恋陆天齐的花蕊夫人去求天帝放人。 此时殿外飘进来一团粉色的身影,速度之快,绝不是仙宇山弟子能及的。催诚与肃庄马上站了起来,肃庄甚至亮出了神器亢龙锏。就在亢龙锏要出手的那一刻,一声娇俏的声音响起:“仁尊,弟子来求千里镜。” 殿下跪着的一人,正是粉色玉容的妙含烟。 “你还敢来?来人将逆徒扣下来。”肃庄一看到妙含烟脑子里就充血,火冒三丈的吼起来,手中的亢龙锏就要打到她的脸上。 “大师兄,莫伤她。”催诚马上喝止道。 过了一会,他走到妙含烟身边,静静看着她说道:“天齐为她已经进了天牢。” “正是这样,我才要好好处罚她。”说完,肃庄就要挥动亢龙锏扫去,妙含烟不闪不避就这么跪在地上,直到那神器已经贴到她脸上。 催诚手指一伸将贴在妙含烟脸上的亢龙锏移开,说道:“你何苦回仙宇山。” “我为了师父而来。” 肃庄听到她妙含烟这样说,手略顿了一下,将亢龙锏垂手提着,人却背对着她。 催诚问道:“这里已经四下布了结界,你再有本事也不会无声无息吧。” “我是有要事禀告才闯了结界的。” 肃庄转了一下身,一看到妙含烟诚惶诚恐的脸,手中的亢龙锏举起又放下,眼睛转了转想听听她说什么,只得哼了一声,重重的坐在一边。 “锋强已死。” “什么?何时的事?” “三天前。” “好了,还有什么事吗?”催诚对于锋强之死没有太大的反应,这几日他天天用千里镜追踪陆天齐的身影,观天下之事,所以不奇怪。 “我已是衡山派的代掌门。” “你你,妙含烟你是我仙宇山的弟子,怎么招呼都不打,就成了别派的掌门了。”肃庄本是气她害了陆天齐,可一想到她去了别派,心中更加生气,“好好好,仙尊刚被关天牢,你就找了个新靠山。” “我来仙宇山就是想将代掌门之位传给祝春生,书信已写好,请仁尊代为转交。”妙含烟将怀中早已备好的传位书将给了催诚,又说道,“此事已了,这样我好做后面的事情。” 肃庄见她不想在衡山派呆着,心中略为好受些问道:“做后面的事?你要做什么?” “我要去天牢,救师父”妙含烟终于说到了重点,催诚也只轻轻一皱眉头,心里纠结在一起,只觉得这下麻烦大了。 “你刚把极地皇宫弄得宫殿尽毁,妖魔四散的,现在又要反上天庭。妙含烟你是魔星转世吗?”肃庄跳起来,指着她的头吼了起来。 “师兄别这么说,你我难道没有想过去救掌门师兄吗?”催诚说道。 肃庄转过头来,恨恨的说道:“我怎么不想,但天牢要过五行之关。这一去除非一击即中,否则受刑之人的刑期要再长一倍。痛苦更是加番。” “我手上有万象屏。”妙含烟终于在肃庄的咆哮声中插了一句。 催诚小眼眨得飞快,看向肃庄。肃庄嘴里话还要往外喷,就被她轻轻吐出“万象屏”这个词给硬噎回去了。 两人相互交换了一下神色,催诚手一挥,再度间三人的周围设了一道结界,紧盯着妙含烟的双眼轻声问道:“你真有。” “这个真的有。”妙含烟将手一握,手腕处冒出一方透明白玉屏,看着不大却是隔六界,掩万物的神器,此时就在她的手上了。 “这个曾是先师收藏之物,不知为何不见了。”催诚看到此物马上认出真的是神器万象屏。 “你如何得来。”肃庄隐约知道万象屏的丢失与花蕊夫人脱不了关系,但事关上一代的恩怨私情自已当然不便明说。 “元尊莫问了。我只想借千里镜,等入了天牢后查到师父所关的宫门。” 催诚想了想,说道,“我陪你走一趟。” 肃庄一听面色一沉,问道:“你们俩都决定了?” “若有罪责两个人总比一个人顶得往。”催诚笑道。 “不,元尊师伯,仁尊师叔。我想过了,此次一去,无论能不能成功,必是引来后患,所以请你们代替我师父先将我逐出师门。这样我既不是衡山掌门不会累及他们,也不是仙宇山弟子不会祸及你们。”妙含烟说完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三记响头,这是她第一次尊称他们为师伯与师叔,这个曾经为夺幽冥花不愿意成为仙尊弟子的妙含烟,这次为了能免除仙宇山的一切罪责居然自已主动成为了仙尊的弟子。只是前面刚刚承认,后面就要自已的师伯和师叔将自已逐出去。 肃庄与催诚听到这里心中万般滋味,这个命运坎坷的孩子经了几次事后,终于不再那么冲动鲁莽了,知道万事皆有因果,知道自已要如何承担责任了。可是想到让她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过错,又于心不忍。 “好,妙含烟,你去。无论如何,先救出他再说。”肃庄将催诚一推,要他将出千里镜。 “大师兄你?”催诚奇怪的看着素日古板严苛的肃庄,但手中的千里镜还是不自觉的递了过去。 “多谢师伯,师叔,弟子走了。”妙含烟一刻也不多呆,拿了千里镜就直奔天庭。 “我们这么做是对是错?” “别想了,就算持法司上青铜牌上要刻上我的名字,我肃庄也认了。” “天齐,太不易了。” “大师兄,你也不易。” -- 天庭,百花园里花蕊夫人正风姿卓绝将各种仙花的花粉一一收集,再放入炼香炉中炼制,为王母调制香料。这次她特别多做了一些,只因为花粉所制的香粉很得各宫星辰官们的喜欢。 星辰宫内,几大星官刚值夜回来,未到门口就闻到了沁人心脾的幽幽花香。进来后,才发现花香是由花蕊夫的花裙所散发出来的,只是不及百花宴上那般醉人浓烈,而是淡淡的时有时无。 “花蕊夫人,好久不来了。”才八斗打了个招呼,累得不想睁眼。 “当然要有礼物相送才好进这个门。”花蕊夫人一一看过她们几个,探研的眼神在她们几人身上打转。 “对了花蕊夫人,你回天庭这么久了,怎么从不弹琴呢?百花宴上你也不肯弹上一曲。”才八斗支着头问道。 “几百年前的事了,别提了。现在我不是有了新手艺吗?看看这些花粉香料很不错的。”花蕊夫人将几盒粉慢慢打开,粉的,绿的,紫的,黄的,十分好看。 “养容散,仙花花粉所制。几百年开一次的花,这次开得齐全,所以就多做了些带了送你们。” 才八斗与危言星本是睡意正浓,一听有王母御用的养容散马上围拢了过来。 “最近太累了,多给我点。”危言星伸手随便拿了盒,凑着鼻子使劲闻了一下,脑子立马清醒了许多。 “哦,日日当值,谁不累。” “我们三个不同,这次当值得睁眼闭嘴,不像以前一聊到天亮。” 第一百九十八章 含烟救仙师3 “快别说了,十二个时辰没睡了,让我扑了这养容散补个觉先。”才八斗玉手一伸,在几盒打开的粉盒中最先抢了一盒,指尖挑了些许抹在脸上。果然所敷肌肤一经这粉打上去,就有润泽舒服之感。 “梅花花粉今年最新的制的,且收好了。对了,最好马上用,这花极寒开放,所以保不了多久的,一夜过后花香就会淡了许多的。”花蕊夫人不动声色,将那盒梅花花粉拿到了手中晃了晃,转头就感到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撄。 “好马上用。”昂日星最后才进来,经过时大厅时,只有花蕊夫人手上这最后一盒了,她拿了打开闻了闻。 昂日星往脸上抹了一点,边擦边往里面去也不跟其他姐妹聊会,花蕊夫人笑了笑说道:“我是热脸来贴你的这冷屁股了。” “花蕊夫人,我那宫当然冷了,极寒,可怜我想闭眼不去看,但持戒长老有规定,时时要盯着,我是一晚上不敢闭上。唉,我说什么你们是不会懂的。”昂日星郁郁寡欢的走了。 花蕊夫人盯着她的背影,的确昂日星走过她身边时,那极寒带来的冷直刺皮肤。她仔细琢磨昂日星的话,心想陆天齐就关在她守的那一宫里吗?从她的话里能推测到,离她不远就是了。 妙含烟赶到天庭时,已近黄昏,虽借着万象屏隐去了所有气息,可是天牢在哪还是不知。 小吃貂悄声说道:“找花蕊夫人去问问。她是这里的仙子,久居于此总比这样瞎摸乱转强。” “她住在哪?” “百花园。”小吃貂向空中吸了吸鼻子,马上找到了方向,用爪一指南边偿。 妙含烟飞身寻香而去,过了一片云雾殿,再往里走,就隐约飘来了花香,果然脚下一片花海,正是天庭的后花园。 进到百花园里,闻到一股子酒味,听到一声聒噪的声音:“花蕊夫人,你不弹琴,也给我来杯酒解渴呀。这么小气,没朋友的哦。” “喝喝喝,我留你是因为看你能出个主意,想个办法的。” “唉,我说过要等等。你怎么长得如花如仙的,性子跟个男人一样,炎急火燎的。” 妙含烟隐在万象屏中听道布千叟小声说道:“过五行之关,你有万象屏吗?” 花蕊夫人一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一听到万象屏好像踩着她的痛脚一样,她气得身上的花朵全都急颤了起来,像是要发怒一样的瞪着布千叟,脸色阴沉的说:“没有,被极地冰皇拿走了。” “唉,天齐的师父让你用万象屏来躲那摩琴僧的,你却用这神器去换了这件永不凋零的百花仙衣,真不知说你傻还是说你笨。” “别说了,总之妖皇是不可能来救天齐的。” “谁说的。”妙含烟现身在他们两人身边,问道,“我师父关在哪里?请指路。” “仙人指路。自然要问仙子”布千叟看向花蕊夫人说道,“我没有骗你吧,总有人能救陆天齐。” “你有万象屏?”花蕊夫人打量着妙含烟,身上的花衣变得浓香四溢。 妙含烟不吭声,只是焦急的追问天牢的位置,她将手一摊,透明白玉屏就握在手中。 “我知道在哪,给我万象屏,我去救。”花蕊夫人亲眼见到了万象屏,来了精神,款款走向妙含烟。 “不行,告诉我天牢在哪,你不说的话,我就自已去找了。”妙含烟听到他们两人对话,对花蕊夫人多少有了些顾虑。 布千叟嘲笑看着花蕊夫人说道:“天牢只有妙含烟能去,你却去不得。” “你什么意思?” 布千叟漫不经心的说:“你见了陆天齐能将他极寒之刑解了?你有那个心,但没有这种能力。” “她才入仙门多久,比我还强吗?” “你看到她鬓角的红发没有,她已将自已的身体融进神器之中。你进到了天牢,却受不了极寒。别说见到陆天齐你无法救他。光是渡气疗伤你就会气结而亡,到时救不了人,反而加重他的痛苦。” 花蕊夫人心口起伏不定,花衣如潮涌般不停的翻动,最终将一颗从王母处偷来的暖心仙丹交给了妙含烟,快速的说道:“梅花香味只能在极寒宫殿中才会保留下,所以你过了五行之关后,只要寻着梅花香味就能找到陆天齐。这暖心丹是保他元神不散的,天刑台上的刑罚是先灭仙身,后散元神,所以无论如何一定要喂他吃下,否则救下来了也只是具尸体。” 说完从园中开始向东走去,走时手中多了一株水仙,她对妙含烟指了指前面说道:“你跟在我后面。我带你去天牢。” 妙含烟跟在后面,一路上借着万象屏的遮蔽,顺利得很。天牢之外居然无人看守,小吃貂在妙含烟的肩头拉了拉她的头发,指了指天上。抬头看去,十几丈高的一条麻色蟠龙化身为门缠绕在牢门口,以身为门框,以尾为锁,若不是它时不时吐出的信子,在云雾里若隐若现还真的很难发现。 小吃貂也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神兽,这跟仙宇山的雪枭、赤目龙一比大了好几倍。 蟠龙从高处俯下头来,黑红的信子在空中细细扫了一遍,拳大的眼睛闪出阴冷的寒光,一动不动的盯着什么在观察。妙含烟与小吃貂同时心一抖,妈妈呀,不是被发现了吧,这是要被生吞的感觉。蟠龙猛的冲向了他们,两人憋气不动,任那黑红的如铁勾般的信子在头顶,身边,脚下扫描般的绕了一遍又一遍。 花蕊夫人将那株开得正盛的水仙花放在地上,笑道:“仙花吃了可以解困,你要试试吗?” 那神兽孤孤单单的当门神太久了,见到一个仙子给自已送吃的来了,有些小感动和意外。它盯着那株仙花看了一会,信子在水仙花的花朵上游了一遍,就“噢呜”一口吃了下去。不一会然它飘飘然的垂下了头,尾巴也自动打开了,进入了冬眠状态。 妙含烟闪身进了天牢,进去前,还不忘将小吃貂扔了出来。她这一去再不可能回头,不想自已的朋友跟着一起受苦。小吃貂没了万象屏的遮蔽,急忙钻进花蕊夫人的大裙摆下,不敢出来,随着她一齐离开了天牢。 -- 遮天蔽日的天牢,眼见之处,全是黑色。五关什么样子,有多少人看守,不知如何进去。妙含烟手中的千里镜借着万象屏的神力将杂物阻隔在外,里的情况全都收集到了镜面上,青铜的利箭正着门口,门口的地板就是触发的机关。妙含烟轻轻一跃,飞过地板正冲门里,就过去了。还没站稳,七十二张木门浮现在眼前,全是移动的,妙含烟紧盯着千里镜,直到有一张门的门框上有一些香粉之的类的小颗粒,她马上贴上那张门,转了一个身,又过了一关。 花蕊夫人心思细致,早早就让守天牢的几个星辰官们全都擦了她的香粉,这些粉是黑夜里能发出极细的微光,借着神器就能发现。 到了第三关,银河星尘一眼看不到出口,除了感应到心跳,就再无声音。妙含烟闭紧双眼,冥想了一会,隐约闻到梅香袭来,这是花蕊夫人提早安排的暗号。她拿着万象屏,将生息全数屏蔽掉,一路追寻着极微的花香而去。五行宫里虽黑但有一些轻如飞絮的东西不时撞到她的身上,她用手一摸,那东西马上就消失了。 黑色,无边无尽的黑,用心宁神去感应陆天齐的气息也是徒劳的。慢慢的摸索前进,听到一声抱怨之声, “大晚上的,瞎摸什么?” “才八斗,你发春梦了吧。我在北宫,没有这么长的手。”昂日星懒懒的说道。 妙含烟竖着耳朵着,记下了声音方位,那幽幽的梅花香味就是从北宫传来的。自已不知不觉的已经从第一宫门进到最里面来了。 “我这南宫里关的魔琴僧,其实人挺好的,真不像魔界中人。”危言星叹了口气,“自从花蕊夫人封琴罢奏后,就只有他的琴能入我们的耳了。”“我这里关着的十几年了,每次我当值,就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才八斗在自已的西宫里走了一圈,说道,“里面空空如也,也让我守着,真是浪费人才。” “别说话了,这里天牢当值是不能发出声音的。”昂日星掏出梅花花粉又擦了些在脸上,花蕊夫人说只能一晚上用完,要不然就不香了。 “这里已九天刑牢,就我三个,你看看外面些全在飞羽信密谈中。”才八斗将手一摊,一片羽毛上有几行字,全是最近的一些新鲜事情。 “你怎么发现的?才八斗。”危言星从怀时也拿出一片,“上面说,妙含烟跟陆天齐这对师徒很苦命,一个为了救师父,一个为了救徒弟。” “昂日星,我就说你是傻吧。那叫飞羽的东西只有一夜的命,传完后就自毁了,你看我们不是在外面当差,就是在天牢黑河里当差,如果不是这飞羽带消息互相传递,怎么会有这么多六界事情传进来。” 昂日星小声笑了笑,“原来大家都知道了,那就不用装了,我也有一片,进来时顺手牵羊抄着的。上面写的是‘魔琴僧在百花宴混进来,就是为了见花蕊夫人一面’。”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吻情深 “啊,他就是这样被关的。” “妙含烟会来闯天牢吗?”危言星的心里面觉得魔琴僧跟妙含烟都是痴人,在某个问题上是一样的执着。 “会。” “那真好。” “我不好。”昂日星边擦香粉边叹息道,妙含烟要闯的宫门可是自已守着的,搞不好要掉脑袋。 妙含烟没有心思去细听,不过几个八卦的星辰官的闲言碎语,反而让她马上就找到了北宫的宫门。进到北宫宫门,念咒解了天牢封印,接着凭借身上的红绫束破了那牢房的结界,回头看看,昂日星她还在细心拿着一盒梅花粉给自已补妆中偿。 眼前本是仙袍如云般的仙尊,人立在冰台上,左右手被反绑在一根冰柱上,他的双臂被冰柱上生出的一根根钢针一样的冰刺穿透,冰刺由于血的流出已经从透明染成了红色。原本尖利的冰刺顶端,冒出一截后又弯曲成勾子,再一次刺进了他的双臂。这就是妖皇所说的每过一天,痛苦就加多一倍。这冰刺是靠着陆天齐的血不断加长然后又刺入他的身体,吸了血气后不断慢慢伸长又打弯再刺入人的体内。这样循环反复的折磨着他,损耗着他的真气无神。 “师父,师父。”妙含烟在心中轻轻唤了两声,尽量让自已不要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他脸色白如薄玉一样,只有冷气一层又一层覆在他的手上,腿上,头发,指尖,毛眉,睫毛。冰霜凝结的一层白纱严严实实的包住了他。他觉得血液不再流动,心脏的跳动慢慢静止,就连元神也感到冰丝绕着不得凝神静思。 他就这样像是安静的沉睡了,没有光晕的环绕,没有贵为仙尊的尊严,没有生存的气息,他在用元神俱灭来赎她的罪。 “师父,我来了。”妙含烟屏住呼吸,退后两步试着将锁住他双手的催魂锁解开,可真气所指之处,除了一片红光,再无其它动静,她由远而近的试了几次均没有任何用。再看陆天齐没了有冰光的反射,他的脸色开始发黑,细看下去,身形都瘦了许多,用手去摸,全是骨头,没有肉感。 “师父,我这就救你。”妙含烟默念着,双掌一堆,隔空将体内的真气渡到了他的双臂之上,而眼中的泪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她催动全身真气,瞬间粉色的衣服上已被红光映成彩霞一般,照亮了彼此。热力之气由外向内直逼他双手上的冰刺,这冰刺被她炙热心的真气融化了,尖端开始软化,细细的红水从手臂上慢慢流下来。妙含烟见自已的真气果然能化解九天冰刺,马上又将真气再度激发,想彻底的根除掉冰刺。 “含烟不要。”陆天齐低低唤了一声,本已晕死过去,可心中一丝细细的暖流慢慢的渗了进来,让他不由得暗想是徒弟来了。 突然,他眉眼一动,眼睛略睁了一下,极微的呼了一下气。瞬间他眉头大皱,心口有了起伏,牙关紧咬像是在承受极大的痛苦。妙含烟向他的身体看去,原来融化的冰血像植物一生长变长,全化成了新的更多的冰刺直接刺进了他的胸口处。妙含烟着急的扑了上去,抱着已经冰冷跟尸体一样的陆天齐,用自已的身体阻止新生冰刺再刺进他的胸口。果然,他身体上四处的冰刺一遇到热力真气就被逼停了,马上就软化,接着变成了水流了下去。 原来这九天冰刺如此厉害,居然生生不息,自已不能放过师父身上的任何一处了,要不然,血水所到之处就会生成新的冰刺。这该死的的妖皇没有说清楚。不过这么严酷的刑罚也太残忍了。妙含烟不敢懈怠,那冰刺化成的每一滴水又被她一一蒸干,不留下半点痕迹。 “师父,为了救你,弟子别无他法。”妙含烟身体紧贴师父的每一块地方,红光罩着他们,北宫里的寒气也被逼得无法近他们的身。 最后仙丹从怀中飘出,浮在了陆天齐嘴边,可他已无力张嘴,只是晕晕沉全无自主意识。妙含烟仰起头,粉嘴凑上去轻轻一顶,唇瓣轻贴在他冰冷的唇,她下意识的停了一下,双眼瞪得很大,生怕他妙含烟就这么醒了看见她的举动。略停后,舌尖轻轻的挑动,试图将药用嘴喂进去,还是不动,她只得稍加用力,笨拙的搅动了几次,最后不得不用含化了仙丹一把堵在他的嘴上,乞盼他随着真气的渡入能有些感应。 陆天齐冻僵的舌头微微一颤,牙关一松,一口香甜温腻的暖液就渡了进来,他已几天未有这种温暖的感觉了,随着仙药入喉,身体暖意丛生,一股前所未有的热流漫过身体,涌向心口里结冰的七窍之中。这芳香如此的陌生,气息钻入鼻子里,直达肺部,身体滋生出一股求生的本能。他慢慢的接受着温暖的探入,旋即渴求的吮吸着嘴里的芳流玉唇,舌扫过送来的粉唇,柔软而温润。感觉到似有些呆笨闪躲,但很快他低下头去紧紧的吸住不放,辗转反复的舔吸着仙液,他的吮吻不容她再逃离。 略松了一下,妙含烟轻叹一声:“师父。”来不及开口说出的话,就被寻芳而至的唇含在了嘴中,他再度居高临下的深深的吻住她,用力撬开粉嘴,快速进入到嘴里含住了湿热的舌,只有这样他才能减轻身体上的痛苦。 妙含烟尽量仰起头,微笑的闭上了双眼,苦涩的泪与甜蜜的吻同时出现在眼前,心里承受着来自这再吻的疯狂索取。 她的身体变得轻软无力,只得双手与之十指相扣,同时为他阻挡着冰柱上不断滋生九天冰刺。脑子里最后残存着的师徒之礼,在此时粉尘般的消散开来,身体紧贴不敢有片刻的离开,她本已催动的真气被陆天齐冰凉唇舌一一吞没下肚,再来就是排山倒海的热力回涌上心头,真气直冲脑顶,接着来回乱窜不受控制,越是想停,越发更加沉沦深陷。陌生的肢体交流,过电般的炫晕,让两人全都迷失了,一个懵懂不知,只求快速的救下他,保住他,一个压抑已久,只求死前在梦里做回真正的自己,宠她,要她。 周身放出金红色的强光,真气如一张大毛毯紧紧的裹住了两人,陆天齐锁住的双手被这热力冲击得,双拳紧握,手指已经能动,十指摩挲着掌中的暖物,自已竟不自觉得的回握住了那双柔软的小手,捏了又捏。身体上的意识在恍惚之间慢慢的回来了,他浅褐色的双眼缓缓睁开,只是里面再无星辰之色,竟是色如暗石没有了光亮,沉如鬼魅入了魔一般。不知过了多久,他的鼻息喷在妙含烟的脸上,低头看到一双娇羞含水欲滴的双眼,恍惚了一下,看到轻启透亮粉唇,刚才发生的一切幻像太真实了,身体某处居然有了变化,直到这时才微微感到一点点生气。 “你怎么在这?”他呓语道。 妙含烟靠在他的胸前,红红的嘴唇什么有说不出来,若不是在这无人的看见的天牢中,她已无计可施,这倾心一吻是怎么也不会出现的,更别说让他人知道。 “师父,你别说话,我助你元神归位。”妙含烟含着眼泪,将红绫束塞进他的怀中,把放在胸口上的红玉犀角梳拿在手上,在胸前轻轻一划,火种一样的心脏就露了出来,窜出了金红色的火苗。 “嗡”一声,火光冲天而起,北宫里的天刑冰柱在极致的三昧真火之下化为了乌有,陆天齐手腕上的催魂锁也被烧成一滩铁水。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天牢九宫也敢闯。”持戒长老在外巡查时,看到一片水仙花的残叶,想着是不是有人来这里探监。等到进到最里面感到不对,北宫一直是最阴冷的地方,十几丈开外就会让人寸步难行,可今天居然有一股暖流在与之相抗。 “这万象屏可遮人气,但却天生不是炙热心的对手,这神器生生相克,炙热心一旦破印就会吞天毁地。你居然将神器炼化进了自已的身体里。”持戒长老这才明白为什么陆天齐一直不肯让天庭处罚妙含烟,她是神器,要是让她去受罚,就是毁灭神器,到时倒霉的不只是人界,而是六界了。 妙含烟哪里管这些,也不解释,自已扶着陆天齐飞身就走。持戒长老手一挥八百罗汉阵瞬间而成。北宫、南宫、西宫全数亮了起来,原本互相不知关了什么人的仙牢这一子全都通透了。 西宫里的一团雾影化成人形这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光,眼睛不由得闭了一下,接着狂笑一声:“魔琴僧,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持戒长老一听这声狂笑,吓得脸都变绿了,声音已经荒腔走板了:“八百罗汉听命,一半追杀妙含烟,余下的一半力阻魔君出世。” “那看看你有没有这本事了。”阴风四起,魅影丛生,一会儿,原是半烟,半雾的一团变得有了人形。昂日星、才八斗、危言星三人被吹得东倒西歪,而才八斗离他太近,被旋风给吸了过去。 第二百章 逃出天牢 八百罗汉变阵,一半先行追着妙含烟和陆天齐而去,留下的全堵在魔君面前,口中念念有词,天音八咒大作,是要封死第九宫门。顾倾城眼前金光闪闪的咒符,像天网一样的张开,扑向了黑衣玄服的他,光芒照射下,他半张俊秀的脸显露了出来,紫色的魔印从眼角生出,爬满了眼窝与眉骨如蝴蝶兰一样的形状,鬼魅般的眼神就像蝴蝶兰的花芯夺目闪耀。他盯着前方的金色天咒网,狂笑一声,血红的头发全部从脸上掀开来,另半边脸露出,准确的说不是脸而是骷髅,森白骨看着让人胆寒。 “别介,我在他手里呢!”才八斗尖叫起来,自已从未见过的人居然一直存在着,而且是魔君,现在用手掐着她的脖子,而自已刚刚对着他半张俊脸表示欣赏,等到另半张骷髅脸转头看着她时,她已尖叫连连全无好感。 “魔君不是被陆天齐给诛杀了吗?驭天剑杀魔鬼不留下魂魄的。怎么会复活。”昂日星奔到持法长老身边说道。 “这要谢谢仙界的蓝儿,她宁死也保住了我一缕魂,自已却成了罪仙。陆天齐为了铲除魔界身负重伤,让你们天庭捡了便宜,关了我这么久,你们谁都想不到会有今天吧。”魔君掐着才八斗一路冲出西宫,鬼笑声不绝,这声音让所有人听来就跟末日一般的绝望。 持戒长老大叹道:“天意呀,天意呀,是妙含烟的炙热心复活了这魔君,没想到她身上带了众多神器引起了共振,连带着将神力互传。” “老家伙,不是你吓着她,怎么会真气乱走,冲到这西宫和南宫来。要怪就怪你们对陆天齐下手太狠了,不给他一条活路,逼得她只能剥心相救。”魔琴僧关在南宫里没有出来,此刻正用内力骂着这些天庭里的人。谁都想不到他进天牢,就是为了助魔君出世,那些不明事理全都认为,他对花蕊夫人不死心才送上门的。 听到天音八咒,他双足扫起了藏在衣服里的绿倚琴,琴音如催眠曲,让一众人全都想着马上打盹睡觉,咒符的金光黯淡了下去。 持戒长老挥出一道追咒符,大喊道:“妙含烟与魔界中人勾结,来人了,杀无赦。” 魔琴僧冷叹一声:“滥杀。” 持戒长老恶狠狠的骂道:“杀魔界的人,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五行宫门里来不少天兵,想阻止妙含烟带人走,但全都不及她快。八百罗汉阵人是很多,却无一人敢以身试火。 “这么邪门的火,仙尊为什么没事?”昂日星大叫道偿。 “没听神器生生相克吗?仙尊身上有红绫束。”才八斗所被魔君押着走,但还不忘记点评道,完全忘记自已已被劫持,成了人质。 危言星看到九宫大乱,自已也失了心神,窜到自已看守的宫门前,屁股一顶,将封印解开,然后魔琴僧就飞了出来,跟在魔君身后随着他们一齐向外逃。 天兵涌到了门口时,就被层层火光冲天的热力给弹了一地,瞬间,天兵们不是冲上天,就是被压到最下面一层,惨叫声惊天动地,天牢门前一片混乱之中。 “妙含烟,你这是乱来。”持戒长老追到门口大喝道。 “你罚一个跟罚两个,没有区别。现在你可以回去交差了。我师父你已罚过,不能再用刑。至于我,你们找到极地妖皇,就等于找到我了。”妙含烟把心一横,扶着陆天齐就往外飞去。 “妖孽,你居然投靠了妖界。”持戒长老失职放跑了三个重犯,这下惹了大烦,只得用尽心思,把脏水往妙含烟身上泼,反正不泼白不泼,事到如今所有事全让她一人去顶雷吧。 妙含烟本没有这样想,只是不愿让仙界的人受到累及,被持戒长老这一说,觉得不用做过多辩白,就将错就错吧。 天牢外,小吃貂与花蕊夫人一直在等着。听到门口杀声阵阵,知道妙含烟已经得手,花蕊夫人突然大喊道:“有人劫天牢了。” 小吃貂白影一闪,窜到她的脸上,举起爪子,眼露凶光:“你给小爷闭嘴,要不然挠你个山花灿烂。” 花蕊夫人咽了咽口水,媚眼一翻,娇声娇气的说道:“你不是看上她了吧?” “要你管。” 蟠龙被里面的震动弄醒了,再看下面一道红影冲了出来,把它的蛇尾给烧着了,痛得他发了疯一样的摆着尾巴。后面跟着涌出的罗汉前面几个被它打得“嗷嗷”直叫,紧接着一道黑光爆了出来,将天牢出口炸坏了,蟠龙的一截断尾挂在上面成了一条火烧香肠。 魔琴僧脚下琴声不断,一直跟在魔君的身后,只在花蕊夫人身边略停了一下,马上就飞身消失在了天门处。 小吃貂一路跟着妙含烟身后狂奔,一直到仙宇山结界处,她才停下来。 “小吃貂,我要为师父续命,你替我守一下。”妙含烟扶着陆天齐马上又向他渡起真气。 “你会死的,”小吃貂看到妙含烟胸口处火焰印迹久久未褪,想到了那日她自杀时的情景,不会到时一个不小心控制不了自已的真气自爆而亡吧。“死有什么可怕,相比活在悔恨里,我宁可死得真实。” 妙含烟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散出全身的真气汇入他的体内,绵绵如韧丝,细细如微风,她想做的就是保住师父元神不散。而自已体内随着真气的流失,由心生出一股寒意,打开的胸口慢慢闭合后,上面的火焰印迹越来越明显。 “你还在这里,天庭的人就要杀来了。”段温裘不知何时已到了她的身后。 “你早在等在此地,是为了夺神器吧。”妙含烟收回双掌,自已已经筋疲力尽,喘息不断。 段温裘眼神闪烁不定,干笑一声道:“你也不笨,知道我助你去救陆天齐,就是为了神器。不过这么多神器皆在你的手上,只要你跟我成了亲,就是我们俩的,还说什么夺不夺的。” “我就是死,也不交出神器。” “我舍了万象屏给你,就是为了红绫束、千里镜、还有陆天齐的驭天剑跟你的炙热心,现在这些全是我的囊中物。” “是吗?妖皇,你的算计就真的天下无敌了吗?”身后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 “魔君顾倾城!你怎么活着?”段温裘他仔仔细细的看着眼前人,简直不能相信自已的眼睛,死了十几年的人现在又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已的面前。 “魔琴僧,你先去爱恋源将蓝儿救出来。”顾倾城吩咐道。 魔琴僧身影一闪,直奔爱恋源。 段温裘看到魔琴僧出现在这里就明白了一切,他冷笑道:“原来蓝儿、王安玉、魔琴僧投靠极地皇宫是假,想复活你顾倾城才是真。” 妙含烟听到这些脑子都炸了,自已像一颗棋子一样,被这些人利用解封了幽冥花,让陆天齐身处困境,最后自已强劫天牢,居然将魔君给复活了。自已现在还能活着真是造化了。怪不得持戒长老一口一个‘勾结妖界,伙同魔界的’,这些人真的都因自已而得到了自已想要的。 “你们,”妙含烟气涌而上,口中鲜血喷出,伏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小公主,你交出神器,我还是兑现承诺跟你成亲。要是你反悔,我就灭了衡山满门。” 妙含烟急得直冒汗,现在自已也没了同时跟段温裘和顾倾城对抗的能力,师父还没有人来接走,如何是好? “段温裘,别逼我。”妙含烟护在陆天齐身边,已是退无可退。 就在焦急时刻,两道灰袍身影一闪,抢在段温裘与顾倾城之前,一人扶着陆天齐,一人抓着妙含烟退进了仙宇山结界之中。小吃貂眼见妙含烟真气损耗过大,一人已经敌不过段温裘,悄悄闪身去到仙宇山上报信去了。除了元尊与仁尊,仙宇山七少,雪枭,梅心、炮竹、兰君全都来了。 段温裘气得飞身就追,大喊道:“你想赖账!” “仙宇山重地,擅闯者死。”一道灰影挡在段温裘身前,一把油黑的亢龙锏指着他的鼻尖,真气注在神器上,光芒四射,直逼得他不敢再前进半步。 “肃庄,我来找人的。” “姓段的,我们仙宇山就没有你要的人。”说话的正是肃庄。 “把妙含烟将出来。”段温裘叫道。 “她已被我逐出师门。而且去了衡山就没有回来。”肃庄小眼瞪得老大,说谎一点都不脸红。 段温裘气得直叫,骂道:“这仙界睁眼说瞎话的你算是第一人了。” “我师父眼睛好得很,你才瞎了,在这里乱认人。”万发年纪小,说话从来嘴利,见他对自已的师父出言不逊,这下子爆炭般的跟段温裘对骂了起来。 肃庄手持亢龙锏,身后仙宇山七少一字排开,个个佩剑横在胸前,像是群虎捕食般盯着他。 万轩佩剑一指,喝道:“每次兴风作浪的源头就是你极地妖皇,今天新仇旧恨一起算。” 此时天庭的持戒长老带着八百罗汉气势汹汹的杀到了仙宇山上空,他叫道:“元尊,将妙含烟和陆天齐交出来。” 第二百零一章 峰回路转 “妙含烟不能跟天庭回去受审,她是本门徒弟,自有我们清理门户。”元尊不提陆天齐,只谈妙含烟。 仙宇山几千弟子倾巢而出,一拥而上跟在七少后面,梅心见那持戒长老将仙尊罚得如此之重,气不过冲上就质问道:“我们仙宇山一心为六界,如今你们天庭放着妖皇段温裘不抓,看着魔君顾倾城在眼皮低下跑掉不自我检讨,来我们这里耀武扬威的,算什么?我们不服。” 几个平时交好的弟子,见梅心一语说出心中所想,也齐声吼道:“我们不服。” “我们都不服。”一个人说不觉得什么,一群人,几千人同时吼出来就不同一般,像是晴天霹雳整个仙宇山都震动了撄。 持戒长老被这些年轻人的勇气震住了,他转而问元尊:“肃庄,这是你的意思?” 肃庄憋着一股怒气不知往哪发,自已跟催诚知道救出陆天齐就会大祸来临,可是任天庭这样惨无人道的对待自已的师弟他做不到,他不否认,也不退让,就跟持戒长老对峙着。 “仙宇山第一百零一代掌门陆天齐,斩妖除魔是他份内事,他掌六界不力,当然要受罚。”持戒长老强辩道。 “好,既然斩妖除魔是我们仙界的事,现在正是需要我们掌门的时候,你们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要把他带走,这是什么做法?本来天祸水患只乱人界,现在你们不仅问责仙界,又让妖界与魔界卷土重来,难不成是想让六界全乱了才好?试问六界中除了仙尊能担此重任,你们天庭能派人来平了这六界之乱吗?”妙含烟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结界处,虽然自已已经虚弱至极,还是强撑一口气,说出了这番话偿。 “我们只负责抓人。” “此事始作俑者是妖皇段温裘,持戒长老,你要抓就先抓了他吧。”妙含烟手一指,段温裘气得脸都变形了。 “好,仙界从此没有仙宇山。”持戒长老听见她说的这些,一时无从辩白,所有火气全撒向了她。只是此言一出,激起所有弟子的一腔热血。 “誓与仙宇山共存亡。”每人都亮出了佩剑,凝气于剑身上。七少更是一跃上前,将妙含烟挡在了他们的身后。 天庭几百罗汉的金符天音声色绵延而来,遮天蔽日的光晕如天幕一般开拉,又随风飘渺激荡,一波一波直冲仙宇山结界。仙宇山所有人齐齐运功催气,如爆阳一般的光球一层一层向外顶,与天音之声碰撞相击。这风雨欲来,狂风大作,所有人如被海浪所困,身在其中动不得,只能跟着气浪随势摇晃。 “你们吃饱了没事干,老娘的九色莲不见了,还不调人给我去追。”天空中王母现身,对着持戒长老吼了起来。 众仙见到,均欠身行礼,万西抬头一看,王母身边还有一人正是九纹龙锦鲤和布千叟。 持戒长老被架上高台上正愁自已没有台阶下,不知如何收场,王母一声吼,吓死一群狗。天庭的人皆偃旗息鼓,收兵回去为王母去找九色莲了。 弟子们全都松了一口气,依依将配剑收回。肃庄吩咐万轩将一众弟子全数带回,值守三道结界,不许外人进入。 小锦从天上飘下来,神色忧郁的说:“我只拖得了一时,元尊你要早做打算。” 段温裘见到小锦,神色一变,没想到她还活着。小锦走过他身边,没有丝毫留恋,反而一脸担心的朝万西走去。 “元尊,蓝儿被带走了。”一名弟子道。 肃庄只冷冷的盯着顾倾城,像是要把此人给生吞活剥了一样。 顾倾城露出英俊的半边脸冷笑道:“她在你这里像活死人一样的活着。你对陆天齐如此袒护,对自已的女儿打了打了,罚也罚了,就放了她又如何。” 段温裘跳上前对顾倾城说道:“此时是仙界最弱的时候,神器全在仙宇山里,这是我们汇集神器的最好时机。” “段温裘你是早就等在此地,十几年的算计,你这盘棋下得很大呀。”顾倾城斜了他一眼,只露出的半边脸一脸不屑。 “你也不输我,算到自已不敌陆天齐,就置之死地而后生,谋事在忍,在天牢中一关就是十几年,光这一点你略赢我一筹。”段温裘陪笑道。 此时蓝儿被魔琴僧带到了顾倾城身边,她依旧一身蓝衣纱裙,容貌如初,只是走路一瘸一拐。她自见到顾倾城双眼就没有离开过,好像失而复得的喜悦远远比这十几年的相思之痛要多很多。她上前一步,扑到他的怀中,哭道:“你终于活过来了。” 妙含烟见他们两人相拥而立,不禁想到了陆天齐,心想她也是个可怜人。 “你们俩,都给我滚。”肃庄看到这一幕,心中气急,吼了一句。亢龙锏一拦,眼中扫了一下段温裘与顾倾城,像是告诫他们不要轻举妄动。 “蓝儿,你自由了,仙宇山关不住你,但也不要跟在我身边。”顾倾城将她推开,说道。 “你就这么忘记不了你死了的老婆。我这十几年为了你付出这么多,你真的不念一点旧情。”蓝儿拖着腿走到他的面前,哭问道。 顾倾城,将另半边脸露出来,说道:“你满意了吧。我不是人,是魔鬼。” 那半边森森白骨的骷髅,随着他说话时,牙齿处还一动一动,喀喀作响,听着碜得慌。 “你是人是鬼,我都跟着你。” 肃庄沉着脸,咬着牙说:“今日起,罪仙蓝儿除名于仙界,仙宇山,凡本门中人,人人可诛之,人人皆视她为魔界中人。” 顾倾城将她扶到一边,说道;“你多保重。” “顾倾城,今日你若抛下我,我就让她身败名裂,永远生不如死。”蓝儿银牙一咬,拉着他的手不放,双眼向妙含烟看去。 妙含烟吃了一惊,蓝儿仙身已废,她有什么本事让自已活在痛苦中,而且说得如此的肯定。 顾倾城看着妙含烟,眼神温柔,如果不是魔印在眼睛的周围,真的看着让人很舒服,他反手捏住蓝儿的手腕低声说道:“比起让我复活,我更感激你守了这秘密十八年。蓝儿,离开我,我是为你好。” 蓝儿手指着妙含烟说道:“妙含烟,我问你,你这十几年可过得快乐?” 妙含烟嘴角一弯,看着身后的苍翠群山,脸上露出笑容道:“仙宇山的日子最快活。” 蓝儿点点头对着顾倾城说:“你听到了,她的心在仙宇山,你是想让她继续快活的做仙界第一人的乖徒弟,还是让她成为他的剑下魂,你自已选。” 顾倾城本是捏着蓝儿的手腕,听到此处,手指已掐住了她的脖子,半边骷髅脸露了出来,正对着蓝儿的脸。他突然想一手弄死眼前这个爱不得恨不了的女人。蓝儿气息越来越弱,双眼翻白,不求饶不屈服。肃庄呼的一声,手上的亢龙锏就挥了过来,顾倾城抱起蓝儿闪身退到了一边。 “别在我的面前杀人。”肃庄盯着顾倾城的手,喝道。 “别杀她,蓝儿对你一往情深,你若负了她,你还是个男人吗?”妙含烟脱口而出,也忘记了自已身份,也不再乎合不合时宜。 顾倾城对肃庄的话没有反应,但妙含烟一说,他的手不自觉的就松开了,他看着她的一双大眼,嘴角抽动了几下,内心涌动的魔性被压了下去。妙含烟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若安好就是他的快乐。 “我们走。”顾倾城说完,黑衣一卷,带着蓝儿就走了。 妙含烟见强敌走了一个,心中担忧去了一大半,再看段温裘,他气得身上直冒冷气。 妙含烟问道:“你还想要夺神器吗?” “妙含烟,你骗了我。我会让你负出代价。” “好,我等着我。” 段温裘不敢与肃庄和妙含烟交手,只得愤愤的离开。 -- 浮云之巅卧房内,陆天齐慢慢醒转过来,第一眼就看到了跪坐在床下的妙含烟。他伸出手去支撑自已坐起来,突然感到有些异样,左手举起在眼前看了看,居然五指复原,不再是是骨肉相融相连。再看一双手臂上面缠了纱棉,一股清淡的药香从里面透出来。 “师父,师父。”妙含烟侧过头,微蹙眉头,呓语了几句。 “含烟。”陆天齐轻唤一声,左手抚了一下她的脸,手指轻轻摸在她的脸颊上,指尖触到一些湿润缩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烫到了。看到她额角生出了一缕红发,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也许是自已想多了,现在他只沉浸在安逸与幸福之中。 妙含烟晕晕沉沉,觉得脸有点痒,小手在脸上挠了一下,就覆在了陆天齐的手上,又呢喃了一句:“别扔下我。” 十几日里,妙含烟和陆天齐就这样他睡着了,她就醒着瞪着大眼看着他,他睡醒了,她的脸就靠他的臂膀边,安静的像只小猫。小吃貂则大大四开仰面躺在妙含烟脚下,大口大口的呼着气,时不时蹬一下自已的四条小短腿,睁眼看看四周,就又睡了过去。 “师父。”她在梦中总是叫着句,时不时还会用小手紧紧攥住陆天齐的衣袍,将脸压在上面,摩挲着才安心入睡。 “含烟。”他在心里反复念着她的名字,无论多想,也只是安静的躺着,任内心陌生的温暖慢慢浸润着自已。 第二百零二章 女弟子的心事 转眼三个月过去,已是盛夏。 浮云之巅里的花花草草全都茂盛的吐芳争艳, 陆天齐也如这些生机勃勃的草木般又回复了活力。 妙含烟则天天跟个大夫一样,拿着药典一一检查百草室送来的草药,也时有会自已跑去那里翻箱倒柜,找出持事药司藏了几百年的灵药,然后说是有借有还的拿走了。搞得木持事药司不止一次跑到持法司去报告,结果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肃庄就会板着脸说:“我去训诫妙含烟,这太不像话了。” 木持事药司听到这句也算安了心,免得让人说自已偷用了,总之只要妙含烟来了就跟见了强盗一样,他不是想着药藏好没有,就是想着还有哪种灵药没有被她拿过。然后经不住她软磨硬泡的苦苦哀求,只得背着手走出去,就当没有看到。 “妙含烟,你们浮云之巅是要开药铺吗?”木持事每每看到抱着灵药出来的她,总是摇头偿。 “木持事,药材是不是像药典上说的那么有效?是不是要经过实践才能得同结论。”妙含烟煞有其事,一副很认真的样子。 木持事点点头说道:“言之有理。” “那我就是那个推行实践见真章的人。你想,药草藏了几百年不生虫,也要被虫吃,那还不如拿出来试验药效。你看上次的那个修真补肌的药我就亲自试了,效果不对路。明明是补气血平阴阳的药,很明显药典有误。” “这样呀,好我记下了。还有你以后为你师父试药要剂量小点,不要伤了自已。” 妙含烟脸上一红,原来木持事知道自已试药是为陆天齐,心虚的低下头细细的说道:“弟子谨记。” “仙尊。”木持事躬身喊道。 “啊,师父来了。”妙含烟的脸噌一下就红了,心中暗暗骂道,该死的小吃貂,不是说好了让它看着师父,不让他出浮云之巅的吗?真是个吃货,那么多野味全白喂给它了,这个月一定要断粮断肉,好好饿一下这个干吃不做的坏家伙。 “师父,出来散步了。” “手是拿着什么?” “蕴生草。”妙含烟手中药包一举,一股甜腻的香味就扑鼻而来,直钻人的心里,“很好闻。” 陆天齐一听,眼神略有一丝尴尬,他将那包药拿到了手里:“这药你不用试了。” “为什么?我见药典上写着催...什么。后现的字没有了。”妙含烟伸手扬了一手中的药典还翻到那页指那行字争辩道。果然那后面的字没有了,明显是让人给隐去了,或是涂掉了。 陆天齐只得将药往怀里一塞:“药性不合我的伤势,更不合你的体质。” “哦,师父知道药效呀,那好,不试了。以后我把少了的那个几字填上。”妙含烟这才作罢。 陆天齐闻着那蕴生草的药味心也一荡,说道:“含烟,你跟我来。” 妙含烟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远远的跟在了他的后面,心里还在骂着小吃貂,突然头向后一仰,自已一把撞在了门框上,痛得她唉呀一声大叫。 “含烟,太极殿的路不认识吗?”催诚摸了摸鼻子作了个很痛的表情,看到妙含烟一头就撞上去,他都觉得现在的女弟子个个生猛,行事果然是天然呆。 “唉呀就要成为仙宇山掌门的首座弟子了,还这样毛手毛脚的,我拿你怎么办?”肃庄正和陆天齐打招呼,就听到了一声肉撞门的闷响,转头皱着眉说道。 陆天齐微微一笑,向她招招手,说道:“到为师身边来。” 妙含烟痛得摸了好久,磨磨蹭蹭的到了陆天齐身边,陆天齐见她额头上肿了一个包,轻抚了一下,笑道:“这是先给为师行磕头礼吗?” 妙含烟嘟了一下嘴,粉红的舌头舔了一些嘴唇,哼了一声:“师父也取笑我。” 陆天齐看到她有点神不守舍问道:“最近太累吗?以后熬药的事交给其他弟子去办,你就好好修养,最近功课落下很多,要找持事一一补上。天字班马上要考试,你得用功才行。” 妙含烟苦着脸点头称是,现在只要师父好好的,就是让她去摘天上星星也是可以的。 -- 修习殿内持事们去太极殿商议大事,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与张扬,二十来个弟子趁着持事不在,全都在猜几日后的大考联赛,是谁成为最后一名和第一名。 “大家知道吗?这次说是大考我们,其实是给仙界选出色的弟子做为掌门备选人才。” “掌门,太早了点吧。我看各派的掌门全都硬朗的很,几百年不会挂掉。” “那可不一定,妖皇现在占了衡山派。” “那祝春生呢?”炮竹挤进来问道。 “可怜呀,才回去多久就失了掌门之位。” “这算什么,我听说魔界的魔君顾倾城回了魔域城,现在很多罪仙全去投靠他了。” 妙含烟问道:“为什么罪仙喜欢去投魔域城?在仙界犯了事,领个罚就行了,还是可以呆的。” “你以为人人像你。” “你什么意思?”梅心马上跳了起来,指着那名弟子说道。 “我又没别的意思,像清平山的楚雄良就是被极地三妖的小洁给看上了,现在两人私投了顾倾城。” “啊,楚雄良怎么会跟小妖女搞到一起了。” “感情的事说小是私事,可是在仙界就成了大事。这是大逆不道。” “就是,仙跟妖是不能在一起的。” “那花蕊夫人为什么没有跟我们的祖师爷在一起?” “只有三尊知道吧。几百年前的事了。” “掌门要是动了私情,是要退位的。” “谁会为了一个女人去做这么蠢的事。” “之前有位师伯辈的用了蕴生草给花蕊夫人,后来被处死了。”炮竹小声跟妙含烟耳语着。 “为什么?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绝密消息的。”妙含烟心想自已闯了回天牢,怎么这么多的八卦全都知道了。 “星辰宫里的才八斗说的,我之前做茶时,有见过那种仙草,其实是用来催情生欲的。好在只用了一星半点,没有出事。” “那药典上的字是你还是谁弄掉的?”妙含烟将怀中的书掏出来问道。 “不是我。” 妙含烟一听催情生欲,心中一凉,回到位子上不想再说话。 炮竹一身胖肉一直没有减下去,她自得其乐的很,此时一颤一颤的挨着妙含烟坐下,细细的说道:“你跟楚雄良不一样,你为仙尊犯上天庭,所有人都挺你。” 突然间妙含烟发现总有人在后面对她议论纷纷,一次去沐月殿内,听到海会四姑在跟梅心吵架 “她是我海会观未来掌门,怎么能长居浮云之巅。” “她是仙尊的弟子,当然住那里。” “男女有别。” “是你们想多了。” “明日神器大会,各派要来商量神器归属,现在我们海会观需要掌门,更需要神器来重建。”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炮竹冲出了沐月殿,撞倒了妙含烟。 “含烟,你是想当仙尊的弟子,还是去当掌门。” 妙含烟不假思所的说:“做仙尊的徒弟。” 炮竹点点头,“你对他有情有义。唉,我所喜欢的却不喜欢我。” “祝春生回到衡山当掌门,我跟他见面都难了。” 妙含烟笑道,“炮竹,我是错过了你们多少好事呀。” “兰君的好事,你才错过了。”炮竹神秘的一笑,将妙含烟拉一门外。 “梅心跟她正在较劲呢。” “她们两人一个酿酒一个习画,方向不同呀。” “可她们同时喜欢上了仁尊催诚。” 妙含烟紧张的捂住炮竹的嘴,压低声音说道:“此事不可乱说。” “是真的,我们什么关系,连我都能看出来。”炮竹将妙含烟拉回沐月殿内,指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上面青山一城,下面一株兰花。 妙含烟看了半天,没有明白什么意思。 “青的意思是翠,城读音同诚,兰花不用我说了吧。”炮竹耐心的一一指了出来。 傍晚妙含烟特地跑到沐月殿内,找到兰君东拉西扯,最后才指着画说道“多久的事?” 兰君脸稍一红,看向炮竹:“多嘴。” 妙含烟心想,炮竹没有骗自已,这是真的,兰君跟自已一样,也是爱上了三尊其中的一位。 “当初你为何不拜在他的门下,这样可以朝夕相处。”妙含烟有些不解。 “成为了徒弟,哪能这样随心所欲的爱他。” “...”妙含烟触景生情,她深有同感的扶着兰君的肩头轻声问道,“那他知道吗?” “换作是你,你敢让他知道吗?”兰君锐利的看着妙含烟,一眼就能看透她的心事似的,说话间手指向了浮云之巅的位置。 妙含烟随着她手指方向望,那里只有以徒弟的身份存在,别的就想想也觉得亵渎了他,他永远不可能只属于她一个人。 “兰君,说你的事,怎么扯到别的事上去了。”炮竹跑了进来,东找西找。 “含烟,我的事跟你的事是不是两回事,你比谁都清楚。”兰君幽幽的叹道,“反正我也快解脱了。” “有什么法子可以解脱?” “念清心咒?还是移情别恋?”炮竹拉着兰君问道。 “是别离。”兰君吐出这两个字时,眼眶湿润了,这没有结果的暗恋就这么风过无痕,刚萌新芽就要消亡了。 第二百零三章 情意藏不住 “别离,比相思更痛。”妙含烟将那幅画拿起来了,看了几遍,问道,“你会送给仁尊吗?” “这份感情,让他知道做什么,你拿走吧。做个纪念。”兰君淡淡一笑,将画一卷塞进了她的手中。 “纪念?你要走吗?”妙含烟问撄。 “你快回去吧,浮云之巅都上灯了。” 妙含烟脸一红,她为何对浮云之巅的事如此敏感,她为什么今晚所说之事都话中有话。 带着画飞到浮云之巅内,陆天齐还在书房里处理仙界大小事务,但却在她回来的路上,跟她的房间留下了灯火。 “深谷藏幽兰,寂寞空灵晚。”妙含烟坐在殿外看画看得入神,反复念着上面的题字。 “兰花生在深山中,城中是不可能开出花来的。”陆天齐看到妙含烟手中画,来了兴致,也席地而坐,手中端了一杯茶。 他看到后面两行诗,轻轻念出:“浮云谁做伴,形单泪也干。偿” 妙含烟马上将画一收,低头不敢不去看他,这后面两句是自已加上去的。 “师父明日有各派到访,请早些休息。” “我正等你回来,有事问你。” “你最近有心事?” “有,没有..”妙含烟舌头打结,陆天齐问的是画的事,还是自已后面那两句打油诗让他起了疑心。 陆天齐双眼一沉,从怀中掏出蕴生草,严肃的看着她:“你是去查这药的药性去了吧?所以回来得如此晚。” “药?”妙含烟慌慌张张的去陆天齐手中抢药,天地良心,她是真不知道这是春药,要是知道怎么会乱拿,“这个我知道是什么药性。” “你知道了。”陆天齐心想女徒弟一跟男弟子一样教,从未想过这些细事由自已来说的确不能明言。今晚想借这药性,好好跟她解释一下自我保护的问题。现在妙含烟一句‘知道了’,让他无从开口,第一次认识到还是给本书让她去看好了。 “你真明白?” “就是别人给花蕊夫人用过,然后犯门规。”妙含烟绕着说了出来,她现在一听到催情两字,就想到天牢之吻,好在陆天齐醒来后什么都忘记了,一点印象也没有。 她的嘴咬了一下,轻轻说道:“那人太笨了,真若有情,哪用这些。” 陆天齐面色一变,似乎勾起了某段记忆:“最近你面红眼赤,但身体冰冷异常,手伸过来。” 妙含烟手一撸袖子,陆天齐按了她手腕一会,抬眼看她,面色越来越红,都红到耳朵根去了,而且脉象快若催蹄。 “你还有什么心事?” “师父,弟子可以永远陪在你身边吗?” “你是我的徒弟,当然要在我身边,不跟着为师,你去哪里?”陆天齐喝了一口茶,站起身来,向书房里走去。 妙含烟跟在后面,嘣出一句:“师父,仁尊有喜欢的人吗?” “你们弟子间有传什么?”陆天齐背对妙含烟,等着她的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他那么风趣,和气,哪个弟子不喜欢他呢。” “等年轻的弟子三年后去人间历练,自已视野开阔后,许多的事也就过去了,再多的情愫也能放下。含烟你也一样。” “我也一样?我不同。”妙含烟失望的低声说道,最后一几个字又变成了唇语,听不到任何声音。 -- 仙宇山重开大会,各派为神器之事与三尊商议。 “仙尊,这次八大神器历经磨难重新汇聚,真是仙界的幸事。” “我们何不以神器为号,将魔界与妖皇一并铲除。” 肃庄说道:“本派掌门陆天齐,身体还需修养,现在就急着跟他们宣战为时过早。” “那这次天庭不再追究了说到底还是仙尊的担当,加上那孩子的运气呀。” 陆天齐心想,妙含烟为何这般拼命,自已心中已猜出几分,她的付出完全不是别的弟子所能比的,只有提到她时,他才会微微一笑,算是给对方一个回应。 众仙全在说着恭维话,肃庄与催诚在寒喧应酬,陆天齐坐在当中,淡淡不语,眼睛不动声色的看着大殿内忙碌的弟子们。看她跟在万轩的身后,一会端茶,一会又偷偷朝自已这边瞟上几眼,接着脸儿红红的躲在弟子们的后面,一个人不知想什么,看着一根柱子出神。 “仙尊,神器如何归置呢?”令速归问道。 “我看这事还是缓缓。”布千叟茶杯里装着酒,一口接一口的喝着,刚开始说几句,人已经带着几分醉意了,“万象屏原来由仙宇山前任掌门掌管,现在回到仙宇山物归原主。 “骁战槌呢?”胡匪追问道。 “这次仙界大会,各派弟子比试,魁首得神器。”陆天齐手一挥将金铜色的骁战槌拿在手中说道。 令速归与胡匪均面露喜色,不管怎样,陆天齐还是个有胸怀的人,他们的机会又来了。 两人齐声道:“好。” “唉,整天打来打去的,有什么意思。”布千叟将空杯子举了举,示意加酒。炮竹不明白,拿着一壶开水就去了,布千叟嫌弃的将壶放在桌上,冲妙含烟一招手,她冲到他面前拎了一个小小的酒壶放在了桌上。 “怪不得陆天齐护着你,真是个聪明的弟子。”布千叟拿着酒壶给自已斟满,惬意的喝了一口。 “你当然希望最好不要动手了,你的徒孙楚雄良不是跟着小妖女跑了吗?”令速归说话声音刚落,自已就觉得口中飞入一物,手一抹,两颗大黄牙带着血就躺在自已的手心中。 “有刺客。” 众仙家的弟子们全数站了起来,手握佩剑,个个如临大敌。 “小洁,你还敢来。”布千叟茶杯一掷,直接砸向了她。 “师祖,住手。”楚雄良飞起来脚,将茶杯踢去了外面,正好向着正万南的头飞去。 站在门边的万南手中松子一弹,就将茶杯打落了下来。 “还有哪些妖女,统统给老子出来。”布千叟手一扬,将一壶热茶尽数泼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刚跟小洁一起进来的小玉正好给泼了个满脸。她烫得尖叫得一蹦三尺高,直接撞向了殿外。热茶加上真气的力道,像是点点爆炭将小玉烫得直叫。 “妙含烟,冰皇说了,让我们来接你回去成亲。”小洁命小冰将小玉扶到一边,走到殿中央,然后很认真说道。 “妖皇脑子坏了吧。给我哄出去。”肃庄也不给妙含烟说话,就直接回绝了她们。 妙含烟知道自已拿了万象屏,这妖皇又怎么会罢手。 “你收了聘礼就要出嫁。妙含烟,怎么可以反悔呢。”这说话的人不是极地三妖,竟是已经跟了顾倾城的蓝儿。她一瘸一拐站在殿外,看到妙含烟的道袍衣襟上多了一枝红梅,“原来你要成为了仙尊的弟子了,怪不得不肯跟冰皇成亲。” “蓝儿,此事我自会给妖皇一个交待,今日是仙界大会,你跟这些小妖们都快走,仙界可不是好玩的。” “玩?妙含烟,我就是要跟你玩。如果你不想在你的师父面前丢人现眼,你最好马上乖乖跟我走。”蓝儿向殿外退去,她还是心有余悸,怕再被关起来。 “你来得正好,我正好要拜师,这样你作个见证,也好回去给段温裘和顾倾城一个交待。”妙含烟心想这家伙家教真不好,要不是看在肃庄的面子上,真想学布千叟,泼她一脸水。 说完手拎着一把茶壶就冲了出去,追上了蓝儿。 蓝儿走了几步停下来,像是从来没有看清楚妙含烟一样,这次要看个够,她突然向遥坐在殿内的陆天齐说道:“仙尊,你不觉得让这么一个妙龄女孩成为你的正式徒弟是一种折磨吗?” “你说什么?满脸皱纹的丑老太婆,要不是看你已失仙身,我就拿你开打了。”妙含烟听到蓝儿这样跟仙尊说话,心中大怒,想也不想就吼了这句。 “你要学学兰君,她爱了一个人那么久,但知道天意不可违,所以宁可离开,也绝对不与之日日在一起。因为那是一种求而不得,近而不可亲的痛,妙含烟你痛过吗?今后你会被这种感情纠缠不休,折磨心痛。我是为了你好,看在顾倾城的面子上提醒你。”蓝儿走到妙含烟耳边,细细的声音听着甜蜜,字字刺激着她。 “你。”妙含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蓝儿知道的事情怎么这么多,是谁将这么隐密的事情泄露给她的。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你的感情怎么藏得住,抵死不说也架不住你几次三番的为他拼命,连顾倾城都看得出来,陆天齐会不知道吗?你们两同时想用师徒关系来维系这种不伦的爱情,我告诉你,你爱不起他,他给不了你。这种长夜漫漫,永远被冷落,被弃之不理的孤单只有我最清楚。别傻了,你所付出的远远超出你所能得到的。” 妙含烟听得心跳如撞,真气乱窜,已是夏天极热的天气,身上却冷冰冰的。 “妙含烟,你有什么资格成为仙尊的徒弟。” “只要我收,她就是我的徒弟。”陆天齐突然飞临到妙含烟的面前,见她面色发青,眼神悲伤,似是极为伤心。 “你跟她说了什么?” “我只告诉她,她的心事藏不住。” “再多说一字,我杀了你。”陆天齐驭天剑直指蓝儿的眉间。 第二百零四章 妖女爱上他 妙含烟急得不敢多言,只是挡在陆天齐身前:“蓝儿你要说的说完了吧。速速离开。” “放下你的驭天剑。”蓝儿不依不饶,自已理了一下蓝纱衣,一双妩媚的眼睛漫不经心的盯着妙含烟与陆天齐。 陆天齐修长的手指微一运气,一缕黑丝飘然从空中落下,不偏不倚正好落在驭天剑上,数根发丝又断成两截,在蓝儿的眼前落到地上。妙含烟心里一惊,陆天齐一向心思深如大海,今天怎么就让蓝儿一语给挑动了杀机,而且决绝不肯有丝毫妥协。 “你还不快走,师父真的动怒了。” 众仙本不想跟蓝儿正面冲突,都是为了顾及肃庄,现在仙尊都开口了,大家全都不闲着了,纷纷看向肃庄。 “来人,将极地三妖,罪仙楚雄良,蓝儿拿下。”万轩佩剑一拨,发出号令偿。 弟子们见令一出,团团围住了殿中几人。 “仙尊,你生气了,我闭嘴就是。”蓝儿翻着眼睛看着金光闪闪的驭天剑,自已几番顶撞仙尊,他从未如此动气,今天出门没有看黄历,再不见好就收,自已的小命就要交待在这了。 陆天齐缓缓收了剑,背手而立。 妙含烟呆在原地,茫然的看着陆天齐,就是收了剑,人走开了,那股隐忍强烈的杀气自已还能感觉到。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目张胆的跟自已的师父提及她的心事,真没想到现在已是流言蜚语,自已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否则将来仙尊的名声如何能保持住。 “我是仙尊的徒儿,他是我尊敬的师父。蓝儿,最后一次告诉你,再有半句侮蔑我师父的话,谁都挡不住我杀你。” 妙含烟说出这番话时,万北已冲到他们之间,跪在地上:“仙尊,请恕她情伤太深口不择言。” 陆天齐脸一沉,浅褐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告,随即拂袖进了殿内座位之上。 “蓝儿,快走,不要闹事。”万北爬起来,冲着蓝儿催促道。 “万轩,现在你才是首席大师兄,怎么老让这个妙含烟抢了风头。”蓝儿瞟了一眼万北,看到那双金鞋,别过头去,转而冲着万轩一笑,“她若是仙尊的弟子,将来就是掌门人选。” “妙含烟夺回神器,为仙宇山立了功,日后成了掌门有什么不可以的。”肃庄见蓝儿又在挑事非,跟着万轩出到殿门,马上打断了她。 “妙含烟,进到殿里去。”肃庄知道,蓝儿一直对仙尊偏宠这个小徒弟耿耿于怀,只得先支开妙含烟进去,免得她一个年轻气盛,真的一掌把蓝儿拍死了。 “妙含烟,你要拜师我不挡你的路了,不过你最好先去衡山派,要不然祝春生跟衡山派几百弟子,就会在你的拜师大典上成为妖皇送你的大礼。” 蓝儿终于在奚落了妙含烟几句后,说出了来仙宇山的真正目的。 催诚将千里镜取出,细看了一番,祝融峰上衡山派的仙旗已换,上面写着极地衡山。再看下面守山的弟子全部换装,成了粗布黑衣人,跟眼前的极地三妖的衣着一模一样。妖皇还在手指上戴着那只翠绿掌门戒指,不时的对着那些弟子指手画脚的。他侧头跟陆天齐说道:“衡山弟子的确全在妖皇手上了。” “师父,请允许弟子回衡山派。”妙含烟明白这事躲不过,索性就跟她们回去。 “嗯,你去吧。”陆天齐刚才盛怒之下动了杀意,等回到殿中思量了一会,觉得让妙含烟离开一下也是好的。 “掌门师兄,妙含烟一去,那她就自动退出比赛了。”催诚提醒道。 “含烟,不必参加这次比赛。去衡山派更重要。”陆天齐宣布道。 众仙中令速归跟衡山派不对路,他问道:“为什么让一个女娃娃去扛这件事?锋强掌门真是仙游去了吗?他们弟子全数被妖皇给拿了,他还有心情在六界看风景。” “他早就是妖皇的人,所以冰皇只是接管了衡山派而已。”小洁脸冲天大笑起来,“说不定哪天你们哪个门派就由我们妖界接管了,这也不稀奇。” 众派掌门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全是一惊,胡匪向陆天齐看去:“仙尊,此事当真?” 陆天齐与催诚同时点了点头。 “这是为何?”各派掌门不敢相信,“这妖皇轻轻松松的就把衡山派给拿下了,我们要当心了。” “妙含烟,你心口上的火焰印是怎么来的?就是锋强用妖皇送的破仙刀伤了你,否则那时你已仙身强固,神器显威,凭他如何能剥开你的胸夺取炙热心。”楚雄良冲到众仙面前,拉住小洁,眼睛却盯着布千叟。 “你怎么知道的?”布千叟问。 “那日我遭人暗算,被洪水冲到一片荒地,我抱树求生,亲眼所见。” “锋强为了夺神器不惜投靠妖皇,残害仙界弟子,这种掌门死不足惜。” 布千叟借着酒意走到楚雄良身边,歪着头打量了一下小洁:“卷发,,白肤,蓝眼,一看就是个妖怪。我说徒孙你这是什么眼光,仙界的好女子多得是,挑来挑去,你怎么就要跟个妖精好上了。” “各位掌门,我们只是来送个信,现在可以让我们走了吧。”楚雄良脸儿一红,师祖当众笑话自已,还真是难看,他拉着小洁就向殿外去。 “别人可以走,楚雄良,你得留下。”布千叟挥起袖中的水银鞭子就向他挥去。 大殿内一片水亮光痕,似是柔软无骨,可瞬间就是利刃如刀。这种兵器十分少见,真气运行随心所欲,水绕着人走,随势而发,随意而动。 布千叟在清平洞从不打弟子,这是第一次当着众仙的面,看样子是要了结楚雄良。 “布千叟,他做错何事,你要苦苦相逼。”一道黑衣一闪,小玉将自已的外套脱了对着水银鞭就是一挡,接着跟着拧动起来,像是拧衣服一样不断旋转着那件外套。不一会儿衣服跟水银鞭紧紧纠缠在一起,两人一个拉着鞭子,一个拉着衣服互不相让。 “他爱上妖就是错。”布千叟反身一旋,如陀螺一样飞速的转了起来。 “爱也有错?”三道黑光一闪,小玉与小冰两人与小洁一起护着楚雄良,向殿外退去。 小玉最先发动攻击,所以布千叟对她是步步紧逼,最后退到了万南跟前,她化成一只雪白的松鼠,“嗖”一下钻到了万南的脖子后面。 水银鞭呼的打了过来,眼看收不住,就要卷上他的脖子,万南长剑迎了上去,绕在剑上的水银鞭被真气一激,碎了一地。这水银鞭竟是驭水成线,凝柔成器。 那只雪白的小松鼠冰蓝色大眼呼闪呼闪的,摇着大尾巴窜到地上,它仰头看了看眼前收了剑的万南。而万南当做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正在津津有味吃着松子,见面前多了一只灵巧,大眼的白色小松鼠不禁对它笑了笑。 小玉化成人形冲他娇媚的一笑:“布千叟,我也爱上仁尊的弟子了。怎么样?你还杀了我不成。爱是自由自在,由心而生,情来了就要顺其自然。” “冲你笑呢。”万北见万南松子一颗接一颗,全没有扔进嘴里,而是掉在了地上,用胳膊肘儿捅了一下还在吃惊的万南。 陆天齐默然不出声,肃庄则怒目而视,催诚带着疑问看着自已的徒弟万南,心想不会吧,最近的妖精怎么全冲着仙界的青年才俊来了。 “万南,这妖里妖气的女人说爱上你了,你自证清白。”布千叟酒劲又上来了,刚才自已用力过猛,差点将万南的脖子给勒住了,他红着个脸大吼起来。 “什么清白不清白的,万南,我爱上你了,你会杀我吗?”小玉语出惊人,冲到万南眼前,红苹果般脸跟他煞白的脸形成鲜明对比,她大胆的从他的手中抓了把松子,又欢喜的扔了几颗松子在万南因惊骇过度大张的嘴里。 仙宇山七少之一被人当众表白。 万南羞得自已眼不知看哪,手不知放哪,只听到心扑扑乱跳。 “你是爱上这仙宇山的松子吧。”万南终于憋出一句,脸通红通红。 “那你就是我爱吃的松子。”小玉说得天真浪漫,好像万南已是自已的,高兴的往自已的嘴里也扔了几颗。 “放肆,全都给我赶出去。这里是门规森严的仙界,不是你们无法无天的妖界。” 万南与万北听到肃庄发威了,生怕他亮出亢龙锏,好好的神器大会被这几个极地三妖整得乱七八糟的。两人心神一怔,抽出佩剑同时指着他们喝道:“出去。” 万北对着蓝儿使了个眼色,剑指殿外,万南将手中的松全数扔给了小玉小声说道:“快走呀,再不走以后都没得吃了。” 小玉抱着松子,冲布千叟和肃庄做了一个鬼脸,还得意的当着他们的面吃了几颗。肃庄哪里能忍,手掌一挥,一道真气打在了小玉的胸口处,小玉根本没有防备,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我只是爱上你们的弟子,你就要杀我?”小玉跌倒在地,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万南见她重伤至此,只是说了句爱上自已,心中一痛,抢上一步:“你们快带她走。” 第二百零五章 情事不断 “万南,杀了这妖孽,要不然你会跟楚雄良一样。”肃庄亢龙锏向小玉和小洁同时挥去,黑风阵阵,光闪瞬间,这么快的速度,莫说是万南,就是催诚要接住也需全力才行。万南没有避开,也不知是慈悲还是不忍,就是没有让开。 妙含烟飞身过去挡在了一众人面前,双手一握拳,周身红光大作。黑光已近眼前,杀意骤起,满满的全是强光压迫而来,浪高千万丈来形容此时肃庄的怒气都不为过。这么难堪的神器大会,这么失控的场面,这么丢人话怎么全在这一刻暴发了呢?肃庄想不通,众仙也想不通。 妙含烟就在自已以为要死在这亢龙锏下时,一片金光强插在黑光之前,硬生生将扑面而来的真气给阻隔开来,白色的身影将妙含烟护在了身后。金色的光晕如太阳万丈光芒,殿中人全都一震,茶杯应声而碎,功力低的弟子被光晕震得发晕,有些直接倒在了地上。 催诚见陆天齐出手救下了妙含烟与万南万北,心中才松一口气,他马上说道:“万南,万北,速速下去换新的茶杯来。偿” 妙含烟慌得马上跪倒在地,小声说:“这几人只是送信,她们出言不逊,教训过了,就让他们走吧。” “师祖,上次你去天庭,魔域城的王安玉带人来闯清平山,弟子被打成重伤,不是小洁救我,我就死了。” “你是应该死,死了也不要这种妖人来救。也不会让清平山蒙羞。” 布千叟越听越气,水银鞭正打楚雄良的面门而去。妙含烟实在看不下去,想出言劝几句,只听到殿外弟子大声说道:“禀告仙尊,山下沙陀国国师求见。撄” “沙陀国?” “快请,兰君已在山下等待多时。”催诚马上起身,迎了出去。 “是我请他们来的。”陆天齐对殿内的不速之客说道,“你们马上走,今日仙宇山不留你们了。” 布千叟虽酒醉教训徒孙,但面恶心软,吼叫了几句,就悻悻的收了水银鞭,退回到位子,又跟没事一样喝起了酒。 极地三妖与楚雄良,蓝儿则离开了太极殿。 “沙陀国圣水国师到。” 兰君一身浅灰棉质道袍,领着十几个头缠白布卷,全身上下穿白挂子的男子进到殿内。他们脸上蒙着白纱,全都只露出两只眼睛,只有高矮之分,看了一阵也不知真实面容。 妙含烟听到他们互相之间说的话竟是古罗斯语,她悄悄密语传音给陆天齐:“师父,他们说的是古罗斯语。在问‘谁是仙尊’。” 小吃貂见到他们很亲热,上窜下跳,在每个人肩头爬过。其中一个最胖的人先说了一通,然后兰君低下头想了想,又摇摇头。 最后布千叟等得不耐烦了说道:“仙尊,他们不会是来比试修为,也想来争神器的吧。” “他们为妖皇而来。” “哦,被段温裘给欺负了。” “是段温裘偷了他们存着过旱季的冰块。现在来求仙尊除妖。” 众仙一听,原来段温裘这小子不适应这边的天气,只得抢冰来渡日。所有人等着陆天齐发话,反正听不懂外国话。 “弟子愿去除妖皇”兰君跪在殿中,请求着,淡雅的眉眼看向了催诚。 为首的白挂男子冲着兰君大发雷霆,可是懂古罗斯语的极地三妖被赶走了,小吃貂与妙含烟虽懂可不敢说出来。兰君一改往日的沉静不语竟在当下就跟那男子争吵了起来。 肃庄向催诚递了个眼色,催诚摸了摸鼻子说道:“妙含烟会跟你一同去,这下他们就放心了吧。” 催诚与陆天齐看着兰君,等她跟那为首的白挂男子翻译。 “我去意已绝,国师,别再劝了。” 催诚眼里闪过一丝担忧,他对妙含烟嘱咐道:“妙含烟,兰君一心在学画上面,修为不及你,你要与她相互照应。” 妙含烟心想,师叔你是真糊涂呀,兰君哪里是为了去除妖皇,她是觉得在仙宇山里这样每日毫无希望的等待太难耐,所以选择逃避现实。她宁可自已去最危险的地方,也不愿忍受这种单相思的痛苦。 这边青城派掌门令速归想到自已的门派也处在水多之地,沙陀国为了一块冰都要找到仙界来求救,可见是极为缺水的地方:“仙尊,沙陀国师来这里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几块冰被抢了?” “每年水患生时,他们那里却干旱,所以让他们来开一条河道,引水过去。希望各派掌门在自已的属地帮忙他们。这里有一纸盟约,各位掌门先看看,再做定夺。”说完,殿内各位掌门的眼前全多了一份羊皮书卷,上面有古罗斯语与汉语两种文字说明。 “仙尊,这个办法好,我们回去就办。”令速归马上答应。 “弟子们的比赛,明日进行。” “那我们先下去了。” 众派掌门弟子跟着万轩去了纯阳殿。太极殿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兰君陪着沙陀国国人一起下去。 “含烟,你过来。”陆天齐单独叫下了妙含烟。 “师父。”妙含烟心中还在想,不会因为蓝儿的那话,师父要找她问个清楚吧。 “他们说了什么?” 妙含烟刚刚紧张万分的心一下字冷了下来,原来师父关心的是这个,好吧是有点小期待,希望师父问,可又惶恐不安,害怕他知道自已的小心思:“兰君要在离开仙宇山之前,再为仙宇山办一件事。但是国师说她是圣女,不可以去做危险的事情。” “就这些?” “别的,弟子真听不明白。吵得很激烈,说得太快了。”妙含烟声音越说越小,最后自已也不听不见了。 两人一前一后,边谈边说,驾云去到了浮云之巅。 “师父,你早就在为人界水灾之事想办法,可是当初为什么不跟天庭的人解释呢?这样您不用受那么大的苦。”妙含烟心疼的说着,夜里只要听到他轻微的忍耐声,自已的心就揪了起来。 “毕竟有错在先,都过去了。” “师父,今日小玉说的话是真是假?” “你觉得呢?” 妙含烟见师父没有动气,反而问自已的想法,心中轻松了许多,绕到陆天齐身前,笑嘻嘻的说:“我觉得很搞笑。” 陆天齐摇摇头:“这是什么回答。” 妙含烟隔空取来了一杯茶,恭敬的送到陆天齐面前:“谁让仁尊教出的师兄们都那么有人缘呢,他们俩是一包松子定情。” 妙含烟表情夸张的学着小玉喂万南吃松子的样子,一边向后退去,“噹”一声一脚踩空,眼看后脑壳又要撞在门框上。 “你明天就去衡山了,一切要小心。”陆天齐将手一伸,极快的垫在了她的脑后,手上杯子打翻在地。 妙含烟枕在陆天齐的手上,双手拉住他的衣襟,头顶上传来的声音和呼出的鼻息同时如热潮般涌来。她的脸红到了耳朵上,微微抬头看着那对浅褐色的星辰,像是进入了无限深海里,被吸引,被包围。两人对看良久,陆天齐低着头见妙含烟嘴唇轻启,鼻尖已有汗珠冒出,双眼闪动光亮,双手紧紧巴巴拉着他的衣服,像是依偎在他的怀里的小猫一样。 “怎么还是这么不小心。”他轻轻拍了一下妙含烟的头,将她扶正。 “我去给师父换一杯茶。”妙含烟心神呆愣了一会,直到陆天齐拍了自已一下,才醒悟过来,马上跪在地上捡起了茶杯碎片。 到了晚上,小吃貂叼着一朵兰花东偷西藏的跑到书房门前探头探脑。陆天齐正在给各地仙家回信,他执着信纸,头也不抬的低问道:“含烟,雪貂找你做什么?” 妙含烟早看到小吃貂在门前晃悠了,平时只要噌一下,白影一闪就好了,可今晚小吃貂口里咬着花太明显,一下子让陆天齐给捉到了:“没什么,就是兰花开得好,我想看看。” “你是个惜花之人,从不因喜欢就去强摘了来。”陆天齐走到门口,拾起那朵兰花,这株兰花与上次妙含烟带回的那幅图上的一模一样。 妙含烟伸手想将兰花拿过来,但陆天齐的眼睛里隐藏的情绪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他将花放到妙含烟手心中:“花不是这样欣赏的。让她离土而居,活不了的。” 妙含烟听得心一惊,心想师父果然厉害,这都能猜出来:“弟子今天晚上有事要去沐月殿。” 陆天齐只淡淡的说:“早点修息。” 妙含烟飞快的跟着小吃貂去了沐月殿,还没有进去。炮竹就迎了出来:“快去观天司。” “大晚上的去观天司?看星星找才八斗聊八卦吗?”妙含烟轻笑一声,小吃貂费老大劲传消息给自已,就是炮竹让她陪着去一趟观天司。 “才不是,今天晚上要出大事了,我拦都拦不住。”炮竹咬着耳朵跟妙含烟略说了一遍。 “那你叫我来,大事要找师父跟师伯呀。” “绝对不行,这件事是我们仙宇山三傻之间的事,我们一起闯关的情谊这么深,怎么能出卖她们俩。” “听不懂。”妙含烟想不过是今天兰君穿上了沙陀国的圣女装,这算什么事,最多罚去万卷阁里扫地清洗。 “什么都别说了,跟我走。我们就比你大四五岁,怎么这深的代沟呢。”炮竹一脸鄙视的看着妙含烟,她怎么不懂女人心呢。 炮竹平时慢性子,今晚上就跟烧鸡被人抢了,要找一帮姐妹们去夺回来一样,热血沸腾中。 “我明天要去衡山,不能回去太晚。” “为师忘友。” 妙含烟一听这句,马上说:“等到要是两人吵架,我们还是要叫师父出面的。” 第二百零六章 为情反目 持法司内只有梅心在当值,她将兰君视作无物,只管做自已手上的事情----给明天的酒水列单子。 兰君艳丽五色的纱丽裹在身上,在夜晚烛光的照映下如一尊娴淑宁静的胡族女雕像。柔软细发梳了两个长辫子,一直垂到膝盖,头顶着上有一顶四方五色帽,帽沿中间缀着一颗孔雀兰的宝石。一方透明白长巾绕着脖子,身上还熏了异域的香料。妙含烟隔着殿门闻到了,那是迷迭香的味道。 “梅心,我要见仁尊。”兰君亭亭玉立。 “不行,晚上不见。”梅心手上的笔写个不停,写错几处,划掉重写。 “明天我就走了。”兰君缓缓的说道,声音中透着期待撄。 “你早就应该走。”梅心抬起头冷冷的对上兰君淡雅的眼睛。 “我为什么而来,你很清楚。”兰君顿了一下,还是坚持要见催诚偿。 “我不清楚。我也不想弄清楚。总之这里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梅心说话快得很,就像是赶人一样,不给兰君插嘴的机会。 兰君气恼的看着梅心:“你这又何必。” 妙含烟躲在门后,偷看了一下,多少有些明白了,两人都喜欢上了仁尊,怪不得炮竹总是欲言又止,她都看出来了。 “这是来表白呀。”妙含烟瞟了一眼炮竹,扯了一下她的衣袖。 “胆真大。”炮竹捂着嘴与妙含烟对视了一下,心里害怕又期待接下来的事情,两人同时忘记是来劝架的。 小吃貂站在两人中间,大尾巴摇啊摇的,一双乌溜小眼一会看着观天司外的动静,给他们望风,一会儿又盯着兰君的裙子看,眼里闪着色色的光芒来。 “全是白天极地小妖精小玉给教坏了。”炮竹装着肃庄那个板着脸的样子,对着妙含烟挤着眼睛说道。 妙含烟憋住想笑的冲动,低声说:“我们不能这样看着呀,得想办法。” 此时,小吃貂看到一群白衣人闪过,在这仙宇山很少有人穿成全素白,而且全身包裹得跟只露两只眼睛。 它马上判断出这是几个来自沙陀国的人。小吃貂刚想发出警报,就被一张临空飞下的咒符贴在了脑门上,身子一僵,四脚朝天,全身肌肉硬掉,只有一双眼还能转动。妙含烟和炮竹还在看着殿内的情况,完全不知有人来了。几个白衣人冲到观天司中,拍了一张锁魂咒在兰君的身上,架起她就走。妙含烟与炮竹互看一眼,想跟上去。身前寒光一闪,一把佩剑横在两人前面,梅心正盯着两人:“我早就知道你们两人在外面偷窥,提醒你们一句别管闲事。” “这怎么是闲事?”妙含烟手一挥,将剑震开,拉着炮竹就去追白色身影。 梅心提剑紧追其后,几个身影在仙宇山的上空翻腾飞跃,一前一后追到了仙宇山结界处,妙含烟技高一筹,顺手抄起几片树叶打到白衣人身上,抢先一步救下了兰君。 “兰君,你没事吧。” “小烟,你帮帮我。国师不让我去衡山,要强迫我回去。”兰君刚才被沙陀国的人捉住,是要送回沙陀国的。 妙含烟心思一转,沙陀国人今天下午刚到,怎么可能会知道观天司的的位置。显然有人给他们指路,而且踩着点来抓人的,再看结界处已经打开,这也是有人故意放水:“梅心,你为什么让沙陀国的人强行带走兰君?” “妙含烟,你坏我的事。”梅心见自已的事情败露,心中又急又恼,看到在一边站队撑腰的炮竹,“炮竹是你通知妙含烟来搅局的吧。我们四个同进仙宇山,当时可以同死闯关,没想到,现在居然为个男人反目成仇了。” “梅心,就算兰君是你的情敌,你何苦这样相逼。至少给她一个开口说出来的机会。”炮竹一听到梅心提起当年组团闯关时的事情,自已话未说完,已经激动的哭了起来,“见你们俩这样,我也不好过,呜呜。你们为什么要喜欢同一个人?” “谁说我喜欢仁尊了,他已经是我的师父,也是我的全部,所有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让一个弟子爱上自已的师父。这样败德丧伦的事情当然不发生。”梅心手上剑一扬,指着兰君问道,“你不知道在仙界这是最让仙家辱没名声的事吗?” 妙含烟听她说的字字句句全是现实,自已也心虚起来,只得说道:“见与见,我们都不能替仁尊做决定。” “就是,你为什么事挡着兰君见仁尊。你跟兰君的事要我和妙含烟不要管,那她跟仁尊的事,你又为何拦着?”炮竹帮腔道。 “我是成全她。” “她已经打算跟我去衡山了,你就不能让她跟仁尊见个面吗?” “大晚上,她见了又能怎样。” “你太假了,你私开结界,让沙陀国的人将她带走。梅心我问你,你为什么跟别的弟子换班,天天晚上去观天司当值?你也爱上了仁尊,要不然怎么会处处针对兰君。”炮竹看不惯梅心开口为了师父,闭口为了道法。 “你说什么,我撕烂你的嘴。” “你嘴快了不起,你会酿仙家酒就横着走吗?只有你会讨自已师父的欢心吗?” “你们。”梅心气恼不已,自已的心事被炮竹跟兰君知道后,就一直担心哪天被人告发,现在兰君跟自已一样也喜欢上了催诚,她也说不清自已的内心想法,就是一心想让他们俩不要见面。 “别说自已有多高贵,兰君至少敢爱敢说。”炮竹将咒符取下来,拉着兰君。 “我只是去告别,没有想说什么。”兰君恳切的看着梅心,事情闹大了,谁都下不了台。 “四个女弟子没事吵架玩。全给我回去罚抄清心咒一百遍。”说话声音从山后飘过来,人未到声音先到了。 催诚赶过来,看着几个女生直摇头:“妙含烟,你们吵什么?” “我们?我们在讨论明天谁能打败其他门派弟子,夺到神器。”梅心剑一收,马上说了个天大的好理由。 四个女生为了讨论明天的事,齐聚在界处打嘴仗?催诚心里暗道,这些招数自已曾经就在年少学艺时用过了,一点新意也没有。晚上弟子们在值夜,他就在盯在着千里镜,查看各处情况。没想到搜了一圈,看到这里人最多,而且四个女生在一块了。 炮竹一见催诚走到几人中间,低头正看着自已,她的心慌乱起来,马上听话:“我就回沐月殿去。” 妙含烟看炮竹先溜,低声嘟囔了一句:“没义气。” 炮竹蹭到妙含烟跟前,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她,用嘴歪了一下指向了山边上:“你师父牌子大,没有能动得了你。我可没你这大的后台。” 梅心跟兰君死盯着对方,妙含烟拉都拉不回去。 白衣首领生硬的说了句:“我们要带她走。” “我不跟你们走的,我要去衡山。” 催诚笑笑:“兰君是我们的弟子,当然要为仙界办事。办完事了,再看如何吧。” “她爱你,你还让她去死。”白衣首领初通这里的语言,但言简意赅。 催诚石化了一般,笑容冻结在脸上,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妙含烟最没有想到,兰君的秘密是在这种场合,这样的情况下被揭发出来的。自从知道兰君的秘密后,她三番几次的想着,兰君与自已一样,都会带着这段甜蜜又心酸的地下恋情进入坟墓的,怎么就这么暴发出来了。 梅心震惊的看着白衣人,他们何时学会这里的语言了,或者他们根本就是能听懂的。兰君脸上的抹红如霞光扑在脸上,她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只垂下了眼睛,用余光看着催诚,在等待着一切未知的结果。 “兰君,明天要去衡山,我们去休息。”妙含烟放弃拉梅心,而是改为拉兰君离开这事非之地,兰君推开她的手,摇了摇头。 “全都给我下去。”催诚突然间喝道,声音严厉不可抗拒。 妙含烟心头一震,吓了一跳,转身就走,这么些年从未听到过催诚严厉的对弟子说过话,今天是撞在了枪口上了。也不管梅心走了没有,兰君有没有跟催诚说清楚,总之回到浮云之巅时,自已赶紧换衣睡下,可躺下没过一秒,自已跳床夺门奔出,衣服也忘记要换了。 正冲到殿外,就一下撞到了从殿外回来的陆天齐身上,她惊恐的看着他,什么也不敢说,慌不择路的向殿外跑去,好像赶着去救火。陆天齐觉得妙含烟不对劲,心想她不会是梦魇中失了心神,别出事了。 一道白影一闪,紧追而去。妙含烟披头散发,穿着清凉薄衣,直冲结界处。只看到月光下只有两个身影,一个高挺的男子正对着兰君,没有声音,只是细细的盯着她看。兰君五彩纱丽迎风飘舞,透明的白纱像一双天使的翅膀在飞动。不知催诚说了一句什么话,兰君先是一阵默默不语,转身背对他从怀中抽出一把短刀,猛的直接向自已的胸口捅去。手起刀落,似乎是身体的某处痛到麻木了一样,下手丝毫没有犹豫。 第二百零七章 表白被拒 催诚手指凝气而发,一道真气打在兰君手腕上,她吃痛的叫了一下,手中的刀掉在地上,月光下寒冷如冰。 催诚俯身拾起那短刀,摸了一下上面所镶嵌的宝石,温和的看着她“这是做什么?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用刀子,这个我就没收了。” “仁尊,今日的事,我别无他意。他们说话冲撞了您,我自要还你一个清白名声。撄” “兰君,现在他们都不在,你不要那么害怕。我会跟沙陀国解释,不会影响盟约,治水患是仙界联盟的事,怎么会因为一句玩笑话就废除。” “这不是玩笑。”兰君幽幽的看着天上的月亮。 催诚一愣,手中的短刀塞进怀中,马上又说:“月亮下说的话,一般都是玩笑话。” “催诚,在沙陀国,女子穿彩色纱丽是为了给心爱的人看的。”兰君眼中带泪,慢慢将那透明白纱拿起蒙住了自已的脸,只露出两只眼睛静静的看着催诚。她身上的迷迭香钻进了催诚的鼻子里,让他产生了一阵眩晕,眼中的她居然如此美丽。 妙含烟心想,自已这么笨的人都听出来了,仁尊还听不懂吗?真是没天理了。 兰君说完这句,好像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想着去哪都不重要,自已的心已经打开了,他肯不肯爱自已,不在意了偿。 妙含烟听到兰君坦荡荡的说出她的爱慕之情,自已却像个守在黑暗屋里永远出不去的囚徒一样,那句话不断的涌现在脑子里,又不停的被压制下去。 催诚严肃的看着兰君,再也不用一幅笑脸掩盖自已的真情实感,他缓缓的问道:“当初你为何没有像梅心一样拜在我的门下?” “因为师徒不可相恋。”兰君眼中的泪光如星辰一般闪烁。 “此事到此为止,我就当没有听过,你是沙陀国的圣女,从一出生就有自已的责任,我守着仙宇山的观天司也是坚守一份责任。”催诚慢慢的说着,自已有多久没有跟别人谈起自已的内心世界了,也许从来男人就是不轻易表露真情实感的,所以不到情真时,就听不到半句有情緒的话。 “我只想知道,我走了,你会偶尔想起我吗?哪怕三千弟子里,你能记得我的名字。”兰君急切的问。 “兰君,修仙的人要斩断情根。”催诚低声叹道。 “三尊里,若断情了,怎么会有元尊的女儿蓝儿,弟子们如没了感情,又怎么会有万西与小锦的苦守,万北对蓝儿的盲目。”兰君靠近到催诚身前,仰起头,抬眼看他时,几乎能感到来自上方的鼻息轻轻的拂过自已的额头,鼻尖。 “兰君,你觉得我对万西与万北过于宽纵了是吗?”催诚低下头,眉头一皱,盯着兰君的眼睛。 “不是,三尊中,仙尊慈悲大度,元尊严苛护短,你温和亲切。所以你教的弟子被人喜欢是常事,弟子们喜欢上你很自然。”兰君害怕的低下头,马上解释道。 “我对你跟别的弟子一样,你学了仙道,好好的回去沙陀国,我就很满意了。” “我跟别的弟子一样?”兰君眼中蓄满的泪颗颗掉落,哽咽的自言自语,“原来是这样。” 兰君转过身过去,快步走开,头也不回的向沐月殿的方向跑去,也不知盛装下的自已是不是能让他记住自已,好在蒙着白纱的自已没有表露太多脆弱,这一夜曾有多少期待,就有多少失望。 妙含烟匆匆忙忙的赶来这里,才发现自已看错了仁尊,本以为他为盛怒之下将兰君给杀了,或是因为她跟梅心的情意败露而有意为难她们,没想到连大骂一顿都没有。她赤足踩在古板地上,听到两人互诉心结,入神的回味着他们的对话,直至长发被凉风拂过,都没有发现陆天齐一直跟在自已的身后。 “出来吧,你站那很久了。”催诚说道。 妙含烟心想糟糕,被发现了,看看身上的衣服,再摸了一下头发,吓得大气不敢出,就想赶紧逃回浮云之巅。 “师弟,刚才仙家信使被困了,你去观天司里看看,怎么给他指路。”陆天齐扫了一眼妙含烟,拍了一下她的头,只得抢着先出去给她挡了。 兰君跑到半路见陆天齐现身,脸微一热,欠了欠身:“明早要去衡山,我先回去休息了。” 陆天齐没有说什么,走向了催诚。 催诚盯着兰君的背影说道:“这沙陀国的五彩纱丽真的很好看。” 陆天齐却说:“棉质的不是很好吗?修道当为节俭,质朴。” “三千弟子穿一样的衣服,真的没有个性。” “个性何必在一件衣服上。” “掌门师兄,你的个性全在骨子里。”催诚取笑道。 “很晚了,掌门师兄是来找人的吗?”催诚狡猾的朝陆天齐身后看了看。 “不用找,她总是在那,不会乱跑。”陆天齐眼光一闪,淡定的说道。 “哦,听话。”催诚笑道。 陆天齐淡淡看了看天上的月亮:“你是来送人的吗?” “本来明天仙界大会很忙,脱不开身,但我现在决定,要在明天早上去送个人。”催诚不否认。 陆天齐与催诚相互看了一阵,都明白对方在说什么,但都在等对方先开口。可催诚这次很有耐心,一直不开口说今晚发生的事,在他的心里,这件事就永远的过去吧,至少她是美好而珍贵的。 -- 催诚走后,妙含烟突然感到身上一阵冷,自已从小到大不知什么是冷的感觉,可自从天庭回来后,就时不时有冷的感觉。现在已是盛夏,这种冷却从心底里冒了出来,一点点在侵蚀着自已。 浮云之巅,妙含烟的卧室内。 “这么晚为什么不睡?”陆天齐在门外问道。 “在整理明天的衣服。”妙含烟将房间内收拾了一遍,听到陆天齐问她,跑去把门打开。 “为什么不带那件粉色的?”陆天齐走进来,扫了一眼包袱内的衣物,从手里拿出一锭大银子放在她的包上面。 妙含烟侧头盯着陆天齐想了想,又转身去拿了件粉色的衣服。 “师父,我去买件五彩纱裙穿穿?” “你听到了什么?”陆天齐问她。 “仁尊还是对兰君有感情的。”妙含烟听到催诚夸赞兰君的裙子好看,觉得她是入了他的眼的,所以大胆的推断出结果。 “感情这个词对于我们早就没有了。” 妙含烟正拿着陆天齐给的银子想着买什么好,听到他这句话,突然心里一冷,混身一阵冰凉,手一松银子滚落在地上:“我的衣服够了,衡山派有吃有喝不用钱的,还是不要带了。” 陆天齐盯着她看了几眼,将她的手拉过来号了一下她的脉,妙含烟怕自已身体的异样让他分心,催动内力将丝丝冷意压了下去。陆天齐将掉在地上的银子一挥,塞进了她的包袱里:“你早些休息吧。” 第二天一早,妙含烟带着小吃貂与兰君就起身去了衡山派,陆天齐与催诚两人同时送行,四个人走到山脚下,兰君身着白挂子跟沙陀国国师一样的打扮,而妙含烟则一身粉色。妙含烟有意跟在陆天齐身后,跟他东拉西扯的,催诚时不时搭两句,转眼就出了结界。 “一切小心。”陆天齐嘱咐道。 “师父,我留下了一个月的药,让万发熬好送给您。” “不可呈强。”陆天齐又说道。 “师父,莫太操劳。” 小吃貂跟在他们两人身后,一会窜进草丛找蛇,一会又蹦出来,这时嘴里就叼着一只可怜的小田鼠。 催诚与兰君走在前面,催诚见兰君一直不说话,蒙面的薄纱下看不到她的脸,只有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地上,呆呆的。 “妖皇要是不好对付就回来。” “要么死在那,要么就回沙陀国。” 催诚心里一紧,兰君这一去是不打算再回仙宇山了,怪不得昨天会那样。 他笑了笑:“放轻松,妙含烟已足以独挡一面,你们都会好好的。”兰君默然不语,看向身后的两人,等了他们一会,远远瞧着这师徒两慢慢走来,一个深沉持重,一个俏皮可爱。 最终还需一别。 妙含烟与兰君驾云而行,宛然仙子游历。 “仙尊跟你说什么了?”兰君问。 “斩妖除魔。”妙含烟做了一个砍砍杀杀的动作。 “你真是个傻子。”兰君眼里闪出一丝笑意,意味深长的说道。 “哦,你以为你很聪明。”妙含烟不服气的瞟了兰君一眼。 “仙尊为何送你下山?以前可从来不会相送的。” “我师父送我下山,很奇怪吗?仁尊师叔也送了你呀。”妙含烟小心了起来,这个话题有雷,不可再说下去,否则又要有爆点出现。 “所以我说你是个笨蛋。你不知道相见时难,别亦难吗?” 妙含烟眼神闪烁,马上打断了兰君的话:“你听,催更鼓。” “你现在离开仙宇山,真是不公平。”兰君听到仙宇山催更鼓响起,知道比比赛开始了。 “今天是仙界大会,各派弟子为争夺神器比试。你不也跟着我一同去衡山吗?一样不能参加比赛。”妙含烟也听到了,想着那里几个女生闯关时的傻瓜样子就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我跟你不能比,再比也不可能跟天字班的去抢,内选就败下来了,争什么争。” 第二百零八章 含烟闯衡山 “我没笑你兰君,我们每个仙宇山弟子都是独一无二的,只是神器的守护要靠修为法力,让那些法力高能力大的去扛大旗吧。我们做他们的弟子,又快乐,又轻松。”妙含烟的心思全然不在神器上,只想着赶快将妖皇驱逐出衡山派撄。 兰君不以为然:“你是只想做仙尊的弟子吧。” 妙含烟:“他又不会只收我一个。” 兰君叹气:“三尊收弟子跟仙宇山收弟子不一样的。你以为谁想成为仙尊的弟子就可以办得到吗?” 妙含烟:“难道不是吗?” 兰君:“要成为他们其中之一的弟子千难万难。你看看七少们,他们之中的万轩是多想拜仙尊为师,可是这一等几十年,从无进展。” 妙含烟低头不语,到了今日自已才认真的在想陆天齐为什么一直不收徒弟。之前事她不清楚,可是后来是因为陆天齐身中寒毒,根本无心教授。 两人驾云而来,走得极快,一日后就到了衡山结界处。 “极地衡山禁地,擅入者死。”一道黑影一闪,如烟如雾蓝色的妖障之气,将两人围在了中间。 “死字你们会写吗?”兰君长剑一挥,直劈了过去。 妙含烟则向四周观察,看是否有其它妖灵在附近偿。 “三傻子,你的功夫见长。”一声熟悉的声音响起,那人正是方脸大鼻的祝春生。 “祝师兄,你在这里守结界了?”妙含烟一掌挥出,周身红光一片,光晕瞬间将结界蓝烟给震没了。 “守什么守,就是在这里当炮灰。”祝春生穿着黑衣,立在空中,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妙含烟和兰君。 “我们来就是要夺回衡山派的。祝师兄让你久等了。”妙含烟笑容满面的说。 祝春生:“我也是被迫在这里守着,要不然弟子们全得死。” “锋强掌门的事你知道了吗?”兰君特别提起。 祝春生叹息:“知道,回来就知道了。” 妙含烟:“祝师兄,今天仙宇山已经在办仙界大会,弟子全在比武争神器,你们衡山派没有人参加,可惜了。” 祝春生不见失落,反而一笑:“我只为跟万轩大师兄痛快打一架,所以去仙宇山拜师,神器怕是别派掌门惦记的事情。” 妙含烟也笑道:“你能这样想也好的,省事了。” 祝春生:“我来这里等着,就是想告诉你们,我衡山弟子几百人虽被妖皇段温裘控制,但全部不在这里。几日前他们被强迫去沙陀国偷冰去了。” 妙含烟觉得不可思议:“他们偷冰是为了送到这里来吗?” 祝春生摇摇头:“不是,是为了送给魔域城的魔君顾倾城。” 妙含烟在仙界大会上看到蓝儿跟着极地三妖在一起,就猜想段温裘跟顾倾城已经联手了,没想到还真是这样。 “这里等于是一座空城,殿内的人全妖皇的人。”祝春生指了一下自已,“除了我之外。” “放心,就是空城也是仙界的衡山派,我跟兰君一定要从段温裘手中夺回来。” “不用夺,这衡山派本来就是你的。小公主,我等你好久了,”段温裘一脸温柔的看着妙含烟,居然祝春生身边又多了一个人。 妙含烟见段温裘居然出现在结界处,马上催动真气就要朝他攻去。 “小公主,怎么一来就要跟我过招。”段温裘还是笑容满面的看着妙含烟。 “衡山派是仙界正派,怎么能让你妖皇给占了,”妙含烟不依不饶的追着段温裘满山跑。 段温裘跑了几圈,回过身来笑嘻嘻的说:“好了,现在没有别人了。你要打就打吧。反正打是亲,骂是爱。” “妙含烟,你确定是来杀段温裘的吗?”小吃貂本来跟着妙含烟追杀段温裘,跑得气不喘不过来。 妙含烟听到段温裘跟小吃貂的这段话,更是无言对。 妙含烟脸一红,娇喝道:“嘴上占便宜的家伙,小心我用三昧真火烧死你。” “你可以试试,小公主。”段温裘手一背,“再过三个时辰你就不会这样对我了。你会来求我的。” “求你,我让你猖狂。”妙含烟催动真气,指尖红光如球,火苖一下子窜了起来。她随手一挥,红光带火,火聚红光,热浪般的真气冲向段温裘。他跑得很快,就是不敢接招,仗着飘灵的身形一味的躲着。有几次人闪过去了,可衣角没有躲得过,衣服都被烧着了,他干脆利落的把烧得破破烂烂衣服一丢,只穿件单衣在空中与妙含烟斗来斗去。 “小公主,你是觉得太热,让我脱衣服吗?”段温裘突然间不跑了,光着两条胳膊叉着腰站在那里。 妙含烟气得脸发红,没见过如此没羞没臊的人,手指尖红光一收,改为直接向他的脖子掐去。就在离他只有半根头发丝的距离时,妙含烟手停了下来。她大眼瞪着他的双臂,那密密麻麻的绿豆大的伤痕,看得她从手背到全身一层鸡皮疙瘩。细细打量着,他的脖子下面也是一样。 “你?”妙含烟不由得将手收了回来。 段温裘眼神黯然,笑得很假,很苦:“是不是似曾相识。” “天刑?九天冰刺。”妙含烟退了一步,别过头去不敢再看下去。 段温裘慢慢的走向妙含烟,一双冰玉色的眼睛幽如空灵的极光:“我身上无一处是好的,这样的我,难怪你会嫌弃。” “你师父用了你的神力和他的修为将这些受损的体肤修复了。我没有他这么好的命,因为没有哪个女人肯为我不惜去跟天庭对抗。”段温裘手指尖摸过那些些细密的伤痕,抬起手臂用脸轻轻摩挲了一会,“我知道,这幅皮囊永远没有人会喜欢的。” “所以你去了极地后,不断的收藏皮相,还去天庭盗九色莲,就是为了让自已的真容恢复。” “小公主,如果光看我这张脸,你是不是不会那么痴恋陆天齐?”段温裘突然指尖掐入肌肤之中,用指甲捏住手臂上的一块皮,用力一撕,血如泉涌一般由肌体内流出,红色一片的手臂,晃着妙含烟的双眼。 “不要。”妙含烟大叫,“停止,不要这样。” “段温裘,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嫁给我,跟我走。” “休想。” 段温裘脸一垮,伸左手一抓,一只在林间游荡的妖灵被他捉到手里,妖灵本还挣扎几下,慢慢的身体就软下来,头也耷拉下来。一股蓝光钻进他的左手,又通过右手传导到手臂上。那片被揭掉的皮肤就慢慢长了出来,鲜嫩无比。 “段温裘,你放了衡山派的弟子,我放你走。”妙含烟见他受过天刑,也不想再打下去。 段温裘:“我这一生,想过的日子都过上了,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跟一个自已喜欢的人呆在一起。他们全在沙陀国,你想救,去那里就是。” “仙界不是你呆的地方,这里你也不能留下。”妙含烟。 “那你让我去哪?极地已经化成水了,我只能呆在冰窖中,藏在山林里。” 妙含烟想不了这么周全:“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等我抓了你,交给师父定夺。” “妙含烟,你先看看你的师兄,师姐在哪,在说抓我的事吧。”段温裘阴笑着看她的身后。 正是极地三妖押着兰君和祝春生在后面,妙含烟猛的一回身,身体旋如疾风,指尖真气凌空打去。小玉首先被打到,小洁跟小冰抢着去扶她。妙含烟顺势将两人救下,急呼:“兰君,祝春生。” 这两人双眼紧闭,面容带笑,眉间有一股淡淡的紫光,是中了魔界的魔咒。运功试了几次,自已的真气根本没法渡入他们两人的体内,看来下咒之人的修为高于自已,除了下咒的人,只有陆天齐才有能力救他们。 妙含烟怒喝道:“段温裘,你这是找死。” 段温裘:“唉呀,小公主,你不能老想着谋杀亲夫。再说我死了,谁取你呢。” “放了他们俩。” “只要你肯跟我呆在一起,我马上放人。”段温裘还是老调调。 妙含烟心想,兰君一直就不想回去当圣女,现在借这个机会回仙宇山治伤正合她的心意。祝春生留下来已经没有意义,衡山弟子被带去了沙陀国,只有去仙宇山找救兵才行。想到这里,她站起身来走段温裘面前:“好,让小吃貂送他们走。你若敢骗我,我一定让你天天生活在火里面。” 段温裘冰玉色的眼睛盯着妙含烟,幽光里闪着探究:“你有时说话很像另一个人,他也用同样的威胁过我。不过不要紧,你到底跟他是什么关系,今晚就会知道。” 妙含烟将炙热心的真气在空中画了一个圆,将小吃貂、兰君、祝春生三人围在了里面,从外面看就是一个巨大的气泡,而那光彩透明气泡表面是一层若隐若现的火光,那火光像流水一样从球的顶部流泄到低部,周而反复,不停不歇。 “火云烧!”段温裘与极地三妖全都向后退去,巨大的热力烤得他们面容发红,口角发干,连头发都在发脆变硬。 “陆天齐对你真的不错,这么高深的法术都教会了你。”段温裘咬着牙,站得远远的,看着小吃貂手舞足蹈的在那气泡中带着兰君与祝春生驾云而去。 第二百零九章 新房配红妆 小玉摸了一下自已的头发,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焦臭直冲而来,她皱了一眉头:“这得损我多少修为才能消了这味道。” “教你一个简单的方法。” “什么方法?” “拿剪刀剪掉一层头发就行了。”妙含烟手上真气如利剪般交织飞了出去,一阵光影,像闪电一样的在小玉头上来回穿梭往返,层层卷曲的头发像细丝断成了一小截一小截的掉了满地撄。 小玉见满地的头发,气得用手包住头,拼命往衡山殿内跑去,边跑边哭喊:“妙含烟,你给我记着。” 妙含烟大笑起来,眼光看向小洁、小冰,那两人觉得事情不妙,赶紧跟在小玉后面,几窜几窜的消失不见了。 “小公主,你肯成为人质,这点我万万想不到。”段温裘穿了件新衣,自已也不喜欢光着膀子在女生面前晃。 “你遵守诺言,放了他们。我自然会留下。”妙含烟指了指段温裘的一头长发,“要不要我来给你打整理一下发型。偿” “可以,不过先去我们的新房。”段温裘阴柔的一笑。 “新房?姓段的,你别得寸进尺。我只说呆在这里,没说要做别的。”妙含烟气愤不已。 “做点别的?你想做什么。”段温裘戏言道。 妙含烟闭上了嘴,跟这种时时刻刻想占自已便宜的段温裘,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能沉默以对,以防又要吃亏。 两人进到一间简单的房间里,除了一张超级大的黄香木床之外,再无别的摆设。妙含烟冲到里面,坐在床上,板着脸,大眼跟着段温裘的身影转来转去。两人这样大眼瞪大眼的互看了一阵,段温裘也挨着床坐下来。 “你起开,有话站着说。没话,出去。”妙含烟丝毫不客气。 “我引你来是为了救你,你不要总是这样仇视我。”段温裘只得走向门边。 妙含烟气哼哼的背过身去,睡在木头床上,刚躺下觉得不安全,又转过身来用大眼瞪着他:“我问你,为什么要跟仙界作对?你生下来就跟仙界有仇呀。” “生下来没有,后来有了。”段温裘。 妙含烟:“那么多妖灵投了仙宇山,也没有觉得自已很失败。你为什么一定要占山为王,抢别人的房子,夺人家的地呢?” 段温裘:“那锋强、融秋林、楚雄良投了我妖界,你们仙界又赢了多少。” 妙含烟讥笑道:“你们没了神器,高兴不了多久了。” “小公主,我高不高兴得看你能高兴多久。我很清楚这次之后,我会很开心,很快乐。”段温裘。 “来人,给我将这里弄得喜庆一点。” 门外进来了三个人,她们的衣服由黑色换成了冰玉色,跟段温裘的眼睛一样。 “冰皇,全部都换吗?”三人齐声问。 “当然,新房自然要全换新的。”段温裘。 妙含烟咕噜一声从睡姿调整成坐姿,不发一言,打坐在床上,大眼警惕的看着眼前三个妖精上窜下跳的忙来忙去。 “段温裘,你的喜庆就是这样?”妙含烟在房里看着小玉小洁小冰,满墙的贴着白纸。 “妙含烟,你让让。” “你还让我去哪,这里只有床可以坐。” “我们要给这张床弄成喜床。” 接着就是哭笑不得的一幕,极地三妖就连床都给糊上了白纸。 “你不喜欢?”段温裘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十分得意的这里摸摸,那里看看。 “这是办丧事。”小吃貂从外面直奔这间房子,闪电一般的窜到妙含烟肩头上,斜着眼看着段温裘,心想这么蠢的人怎么当上冰皇的,真是上一界妖界领导很是没有眼光。这种人情事故都不懂。 “小吃貂,你既然回来了也得跟妙含烟一起当人质。”段温裘心想,这么快就回来了,他没有送人回仙宇山,还是半路出了什么差子。 他扫描了一下屋里的新装修:“小吃貂,你后面还跟着别人,对吧?” “沙陀国的人知道兰君走了,就追了过来。我遇见他们的国师,让他们带着两人回去了。这里已是狼窝子,怎么还能让别人进来。”小吃貂看着白得过份的房间觉得像个冰窖。 小吃貂在极地皇宫多年,对于段温裘的手段了解得很,他不会像妙含烟一样轻信了妖皇。现在早就打定主意,一定要守在这里,仙宇山那边就让沙陀国国师去报告情况。 段温裘大方的说:“你可以留下。” “可以,不怕我耽误你的好事,你就让我留下来,看看在这新房里能闹出什么动静来。” 段温裘想了想觉得的确有道理,他眉头一扬,坏笑着说道:“把小吃貂的耳朵堵上,眼睛蒙住。嘴就不用封住了。” “段温裘,你个被门夹的死变态。” “不听话,还再说话,来人给我连嘴也封了。” 小玉看不下去说道:“还是让它在外面比较合适。” 极地三妖看他的眼神全怪怪的,嘲讽地说:“哪有新房里放个灵宠的。” 段温裘脸上笑容马上消失了:“看什么看,我又没有拜过堂,成过亲。第一次不懂很正常。” “...” 房间内一片爆笑声,原来妖皇是处男。笑得最大声的是小吃貂,他的人生在某一方面,第一次超越了不可一世的妖皇。 “小吃貂,你给本皇闭嘴。”段温裘羞怒了。 “我没说话。”小吃貂还在笑。 “给本皇消失。”段温裘手一伸,将小吃貂弹出了房间。 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段温裘转而微笑服务模式开启:“小公主,我们来聊聊。” 妙含烟闭眼打坐,声音冰冷:“没什么好聊的。” 段温裘将一套新人织锦红衣放在床上:“你肯留下,就是答应成亲了,我已叫人备了凤冠霞帔新人吉服。” 妙含烟扫了一眼床上的衣服:“你还是留给别人吧。” “你不肯穿?不要紧,我有办法。”段温裘邪气的看着妙含烟的身体,心里幻想她穿上红妆的样子,然后慢慢退出房间去。 -- 晚上,妙含烟蒙胧间看到了一片红色,伸手去摸,那红色慢慢向自已走来,恍惚间闻到一股迷香,好甜好腻。她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一双浅褐色的眼睛占据了她的所有视野:“师父,你来了。” 妙含烟想伸手去拉,那红色的身影却向后一退,然后转身要走。背影秀峰于群山,身形挺于苍松。瀑布般的墨发直泄于身后,在月色下隐出一层淡淡的烟韵雾茫,与那身铺地的红色形成强烈的对比。 “天工华锦织新床,不及娇媚着红妆。”一声极为熟悉的声音从那红色背影处传来。 “师父,你不是说我穿粉色好看吗?”妙含烟听到后笑了笑,心想师父喜欢看红色的衣服,这很简单呀。 伸手去将段温裘留下的那套红衣三两下给穿了起来。衣服极为贴身,全身红纱如霞,她自言自语道:“要有个镜子就好了。” 好像有人听到她的诉求,特别为她准备了一切,一只修长的手向她面前伸过来,一面铜镜正照着自已,镜子里的自已正傻傻的笑着。 “谢谢,我自已拿。”妙含烟伸手将镜子调了个位置,再看时,里面多了一个人,正是自已灵魂最深处隐藏得最深的师父。他的身上也是一片红色,妙含烟不敢相信,不断跟自已说,这是梦,是梦的话就会醒,而且一切都是假的。 “妙含烟,这是梦,所以不要想太多,一切都是假的。”那穿着红衣的师父居然亲口告诉自已这只是在幻境中。 “师父,我是元神离体了吗?怎么你那么真实。”妙含烟看着镜中人问道。 “那是因为你所想的事就是现实中你最渴望的事。” 妙含烟脸一红,难道自已最渴望的事居然是嫁给自已的师父,她一直以为自已最想的是成为他的弟子,然后一生一世的在浮云之巅里。 “师父,为什么修仙后就不能有感情,感情真那么可怕吗?” “私情最易乱心神,你还年轻,专心修练,可达神界。” “神界?我才不要。” “为什么不要?” “虽受万人供养,却形单影只,好冷清的一生。” 红衣披身的陆天齐眼神变得迷离不可捉摸,深沉如瀚海一般无底,他突然抓住妙含烟的肩头,左手轻托她的腮边,头俯了下来。妙含烟大眼一瞪,又马上羞涩的半闭双眼,鼻吸呼到她的脸上时,一股冰冷扫过她的鼻尖,他就要吻上粉唇时,妙含烟一侧头,睫毛密如细刷,轻轻扫在他的左手手尖上。两人皆静默不动,一个欲吻且止,一个拒吻还羞,双双着红衣,情深不自知。 这个梦中之吻就这样莫名的错过了。 陆天齐轻轻叹息,月光下看着红衣披身的妙含烟,她的脸儿好红,指尖里的柔嫩肌肤好烫:“就是在梦中,你对他也是如此小心谨慎。” 妙含烟听到了那一声叹息,自已的心跳得自已快晕过去,迷香的味道好甜美,好软腻,可眼前的人是师父,耳边还能感觉他的呼吸,依旧冰冷。天牢中的那一幕,电光火影直冲入自已的脑海里。 “师父,你说什么?我对谁小心了。在梦里面,我可是个胆大包天的徒弟。”妙含烟慢慢回过神来,这话一点也不像师父平日的口气。 “小公主,你看看,你倒在谁的怀里。” 第二百一十章 来是错爱 妙含烟心里一惊,猛醒过来,直起身子,手指尖挥出一股真气直接打向了说话的人。可眼前的人又是那熟悉,他不闪不躲,静静的看着自已,她还是不忍,驱力再将那快要打到的真气给打偏了一些,即使对方可能不是师父,但只是陆天齐的样貌自已就下不了手:“段温裘,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为什么要闯进我的梦里来。” 妙含烟全然不知自已正处在段温裘设下的回观梦境中,所有想像的一切幻境全数都投射到了这特殊的房间之中。而在梦中抱着她的人并不是陆天齐,却是有着跟陆天齐一样长相声音的无相妖灵----极地妖皇。当初妖皇假扮天帝,最后被罚天刑,而抓住他的人就是陆天齐的师父。在那天牢中,他容颜尽毁,后来又罚去了极地,历经几百年依靠吸收妖的精力恢复了不少,可他从来没有快乐过,身上的伤痕总提醒他,他回不去了。 说话间,披着红衣的师父陆天齐身影隐在了月光中,慢慢不见了,只留下自已孤单的呆在一个冰冷的白色房间中。一会儿月光也不消失了,一股淡淡的紫色烟雾弥漫开来。 “你中了幻情咒,只有动情的人才会迷失在回观梦境中。你情毒太深,分不清爱与仰慕。情本生于何处?皆由倾慕而起,你的心已被他打开,再也关不上了。”娇媚无比的声音从房间外随着紫烟围绕在耳边。 “你是蓝儿,你跟段温裘对我施了幻情咒。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妙含烟在白色房间里转了一圈,尽管想汇聚精神,冲破迷雾般的幻境,但红衣披身的陆天齐在她脑中挥之不去,渐渐的一股寒气逼人而来偿。 “让你看清你自已,也让段温裘死了那条心,免得天天想着跟你成亲,不办正事。”蓝儿嘲笑着等着段温裘败下阵来。 段温裘脸色难看,将回观梦境打开,自已穿着新郞装从里面走了出来,喜庆的吉服跟他的心情背道而弛:“你说办事,办吧。撄” 蓝儿一笑,指了指那白色的墙面:“你说这些沙陀国的人全死在这间屋子里,那么仙界与沙陀国联盟治水的事情会怎么样?” 妙含烟低头一看,房间里雾气散尽后,白纸一张张撕裂,一具尸体由白纸变成了人形,像没有生命的树木倒在了屋子里,然后所有白纸全变成了人都一个个的或倒,或躺,交叠在地上,一间所谓的新房全然变成了停尸房。 妙含烟看到房间里瞬间变出了那么多尸体,而且死的还是沙陀国的人,她怒吼起来:“兰君会给我作证,我没有杀他们,相反我还一心想救他们。” 妙含烟在幻情咒与迷香的相互作用下,使自已流连忘返在梦境之中,无发将真气聚齐发挥出来,只得从胸衣里掏出红玉色的犀角梳,将梳子对着自已的胸口就是一刺。犀角梳的齿子在胸口上的火焰印一划,触发了炙热心的热力,她的心就像火红的岩体上淬上了黑油一般,嗡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白色的房间被映得通红一片,伴随着爆雷般的轰响声再次震耳欲聋。 “蓝儿,你拿命来。”妙含烟的真气之火再次被激了出来,她最不能忍受的就是被人冤枉,还有那十几条人命就这样枉死在蓝儿的手上。 段温裘与蓝儿同时被妙含烟的真气吸进了房间里,又被光壁震到全身弹了出去就像被抛出的布偶重重捽在地,沉闷的一声响砸在地上,飞起一片尘埃。蓝儿当场一口鲜血喷出,她踉跄地走了几步,倒在了地上。段温裘好一点,只是退出十几丈远,并没有伤得很重,红色的吉服落在了房间里,他只穿件中衣倒在一堆震断的桌椅中。 妙含烟冲出白色的房间,伸手就掐住了蓝儿的脖子,大眼赤目怒视:“你是为了什么?他们全是无辜之人。” “你很想杀我是吗?来呀,我死在你手里,也比活在这痛苦中等死要强。”蓝儿嘴角带血。 “你以为我不敢吗?”妙含烟手指铁箍一般在蓝儿的脖子上收紧,手指陷入到她细白的皮肤里,指缝中只露出一些涨得发红的皮肤。 “杀了我,也救不活沙陀国的国师。蝼蚁一样的命运是天注定的。”蓝儿面色赤红,额头青筋暴起,双目就要暴出来。她呼吸急促,喉咙的声音如快死的人一样的气息,呼哧呼哧断断续续。 “你比蝼蚁不如。”妙含烟手指用力,指尖虽未催动真气,但指甲已深深嵌入了她的脖子中,丝丝血液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的流了下来。 蓝色的纱裙沾着点点血色,分外妖娆血腥。 “手下留情。”一个男人的声音宏亮的响起。 一股黑风如水中洗墨一般,悠然的在空气里晕染开来,化开了纠缠在一起的一个两人。 “王安玉,你不用救她。”妙含烟手指一松,手向下一带,将蓝儿拉到了地上。 蓝儿趁着妙含烟松手一刻,大力呼吸了几口,又按着心口猛烈的咳嗽了一阵,脖子上掐出的红印清晰可见。 “魔君让我出来找你。”王安玉扶起她。 “顾倾城让你来找我?”蓝儿抬眼不相信的看着王安玉。 “当然,魔域城现在缺人手,沙陀国的冰不够用呀,快占回来帮我们处理城中大小事务,哪里都缺不了你。”王安玉马上顺毛梳,好言相劝道。 “妙含烟,放人吧,你杀了蓝儿也救不了沙陀国所有的人。”王安玉拉蓝儿就要走。 “我不,这是放虎归山。”妙含烟挡住两人去路。 “蓝儿,你何不告诉妙含烟当年之事?”王安玉并不怕妙含烟,反而对蓝儿说道。 蓝儿沉默不语,自已还是想着顾倾城的叮嘱,若是揭开了妙含烟的真正身世,那顾倾城和自已就真的没戏了。这次跑去仙宇山搅局,就是想将沙陀国的人引来,让这些原来属于魔域城属地的人全部归顺,哪里想到劝降不成,只能开了杀戒。 蓝儿想了半天,站直了身体,摸着差点被妙含烟掐断的脖子:“你是不是从小眼盲?” 妙含烟手指微微动了一下,没有回答蓝儿。 蓝儿眼睛半眯,回忆道:“你出生在海会观,妙王妃生的最小的女儿,出生时身带异像,双眼赤红不能视物,不哭不闹。” “我从小就这样,谁说我不会哭,我经常哭鼻子的。” “你的眼睛不是天生眼瞎,是你那师父陆天齐,在跟魔君大战时,剑气伤了你。可怜你刚一出生,根本毫无准备,就这样被他的一道白光夺走了光明,从此你的世界里再无白天。” “你说什么?我的眼睛是我师父弄瞎的?”妙含烟双手握拳,“你犯得着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来挑拨我们师徒关系吗?” “要不然,他一个仙界领袖怎么会十几年前就收你为徒,还将五百年的雪枭灵兽送给你当宠物。你知道吗?那只雪枭在仙宇山从不把弟子后辈放在眼里,唯独对你宠爱异常。陆天齐天性深沉不喜与女子来往,为了断了花蕊夫人的念头,他捽琴断义,可是唯独你可以自由来往他独居的浮云之巅。” “你是说我得到的这一切不是因为我自已的努力,而只是因为他为了弥补我,为了赎罪。” “你若不信,可以亲自去问问他。” “陆天齐是借着当你的师父,来弥补自已的错。你却一头扎进去,越陷越深,到头来不知道自已爱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不可能,这一定还是在梦里,是你在诱导我去想为什么师父对我好,为什么只对我一个人好。不对,这是假的,房间是假的,红衣师父是假的,你,你个老巫婆也是假的。”妙含烟承受不了突然降临的意外,自已的眼睛竟是师父弄瞎的,一切不是因为她有什么特殊,更不是自已足够出色让他另眼相看。 “师父,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骗得我好苦。” “妙含烟,你师父开始只是想医治你的眼睛,但后来发现你是神器炙热心,只得被迫收你在他的身边。他是为了维护仙界,防止神器被魔界或是妖界夺走。所做之事无一不是为了让身为神器的你成为仙界的棋子,对扛妖界与魔界,当然你最后也是他踏上仙界联盟的垫脚石。” “怎么会这样?!”妙含烟觉得脑子里天旋地转,房间动了起来,床也飘了起来,身上的红色吉服好乍眼,看着不再欢喜,而是一股莫名的怒由心冲向脑子,又冲回心脏,将心撕开来,绞动着里面停止的流动的血液。 “你被他利用,最后唯他驱使,他何曾对你有过半点私情,全是你的错觉,你在我的眼里就是个最大的笑话。说我是蝼蚁不如,我告诉你我知道自已要什么,爱什么。你呢?盲从!当之前幻想出来的一切美好,真的出现在你眼前让你亲眼看个清楚时,你自信全是真的,全是你心所想吗?”“蓝儿够了,我们能脱身就行了。”王安玉扶着蓝儿向外走去,至少他不想妙含烟出大问题。 “我还没有折磨够她。” “只要让妙含烟离开陆天齐就行了。魔君虽不能跟她相认,但也不希望她活在痛苦中。” “她父亲折磨我多少,我要加倍还给他的女儿。” “少说两句吧。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也不能跟鬼去说。” 第二百一十一章 爱意满满 王安玉催促道:“陆天齐马上就到,这个烂摊子让他来收拾。” 段温裘瞟了他一眼:“你觉得沙陀国的人会相信是妙含烟杀了这些人吗?” 蓝儿:“这个让陆天齐去操心,至少他为会了此事奔走。” “我们回魔域城。” “我就不去了。” -偿- “含烟,你醒醒。”陆天齐拼命摇着妙含烟的身体,她一直梦话不断,口中不断念着,“红妆,红妆”两字。 妙含烟眼皮好重,有什么粘住了一样,打不开。身体很困没有一丝力气,背后只感到一股绵绵的真气,在不断的导入自已的身体里。心口塞住的忧郁情结一点点的被人在疏导,而自已的脑子实在是太累了,好想睡觉,睡过去就不用伤心了。恍惚中倒在了一片宽厚柔软中,很熟悉的味道钻进鼻子里,提醒着不肯梦醒的她,现实总是要面对。 “雪貂,她被关在衡山派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小吃貂垂下头,用两只小前爪子抱着大尾巴将头埋了进去,心想就是知道也不能说,这个事情太私密了。 陆天齐记得他赶到衡山派时,那里已是人去楼空,进到冰窖第一眼就看到呆坐在十具沙陀人的尸体里的妙含烟。她身着新人红衣,目光呆滞,眼角带泪,像是经过了沉重的打击一样,心如死灰。 陆天齐当即抱着她回了仙宇山浮云之巅内,没有通知任何人。自已先看她的衣服,并无被人撕扯的痕迹。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扯开了新娘服的腰带,将穿在她身上的红纱锦衣一把脱掉。 妙含烟里面穿着的,还是那件他喜欢的粉红棉纱衣,也无损坏。最后陆天齐将房间内设下重重结界,将灯全数灭掉,自已轻解她的外衣,中衣,一件件像剥落了花瓣一般飘在了地上。最后解到亵衣与亵裤时,指尖极微的光同时一一照过她的肌肤,凭借书上所学私下检查她的身体,确认没有受过任何侵犯。 当他发现一切还好,没有发生令人无法弥补的错误时,自已竟控制不住的紧紧的抱住她的身体。 怀中她轻轻低吟:“师父。” 她嘴角向上一弯,露出浅浅的笑, 陆天齐脸微微一红,迅速的给她将衣物一一重新穿好,心中的失而复得的情绪似翻江滔海般难以自持,这般难受暴怒的感情一发不可收拾,怀里的人是再也不肯放开。原来自已一直压抑的情绪被这件事给点燃了,什么事情都比不上她的安全,宁可自已再苦上万倍,也不能让她受了委曲。 强压自已去书房冷静很久,去处理仙界来往的信件。刚看了第一封关于魔域城灭了一个小门派的,自已又放下了那封信,无心再看。 他看到小吃貂正咬着一条红色的长裙从门口经过,想也不想,手一挥,将红裙从小吃貂的嘴里抢了过来。 “不是我的。”小吃貂乌溜的双眼闪着害怕的光芒,现在空气里弥漫着不祥的气氛。 陆天齐:“当然不是你的。” “是段温裘送的。” 陆天齐盯着小吃貂等它下面的话。 “段温裘将冰窖弄成了洞房,送了这套吉服给她。别的事你问妙含烟,当时我睡着了。”小吃貂说完就窜到殿外,爬到梅花树上藏了起来,反正今天不要出现在他的面前为好。 陆天齐一看到这身红色的衣服,他就很生气,怒火在心口中熊熊燃烧。一星半点的火光已燎原成了烈火轰雷,他失去了平时的冷静,手心里攥着的如同那个给她穿上吉服的男人的命脉,真气骤然暴涨,钢筋铁手一捏红色纱衣成了灰色,最后眼看着只留下一堆粉尘从自已的指缝间落在了地上是,他的睛中闪着的恨意才渐渐消失。 “师父,你为什么穿红色。”妙含烟起来后,站在书房里问。 陆天齐先是看了看妙含烟,转身自已看了一下自已的衣服:“红色?没有,你怎么了。” “为什么我看什么都是红色的。”妙含烟伸出手来,看看自已的双手,上面也蒙上了一层红。 陆天齐起身过来:“只是你真气暴走过度所至的赤目,所以看什么都是红的,过一阵就会好的。” 妙含烟:“我不是被段温裘抓了吗?” 陆天齐:“段温裘对你做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妙含烟略想了一下:“只说让我呆在一个房间里,然后放了祝师兄和兰君。” 陆天齐追问道:“真的没有做别的事?” 妙含烟想了想:“我记不起来了,等我在梦中时,看到有个跟师父背影气息很像的人,穿着红衣在月光下,” 陆天齐安慰她:“你中了幻情咒。那些都是梦,不是真的。” 妙含烟情绪低落的叹息:“对,我知道,不是真的。” 陆天齐:“这次你回来就好好休息,别的事不要去想了。” 妙含烟:“师父,段温裘其实好可怜,我不想烧死他,你会怪我自作主张吗?” “不会。”陆天齐道,“你一向有怜悯之心。” 妙含烟:“祝师兄和兰君呢?” 陆天齐:“被魔界的人带走了。” 妙含烟:“他们怎么破得了我的火云烧?” “王安玉将沙陀人做人盾,所以人被他们带走了。” “师父,那仙界大会怎么样?” “你受伤了,别的事不多问。” 妙含烟突然问:“师父,我的双眼为会真气暴走,就会变成赤目?” 陆天齐温和的说:“因为你从小有眼疾。” 妙含烟犹豫一下:“我的眼疾,是天生的吗?” “你怎么了?”陆天齐警觉的看着她。 “师父,你收我做徒弟是为了什么?”妙含烟感到陆天齐情绪略有不同。 “你想问什么?”陆天齐慢慢的说。 妙含烟几欲开口,但要把蓝儿的话问出口,她还做不到,她也不敢做。 陆天齐心中有数,妙含烟看他的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不再是单纯痴迷的清澈透亮,而是带着怀疑探究害怕的复杂闪躲。 这次因救妙含烟再次动了真气,不惜自损功力将她的暴走的真气渡化,可是又强冲了幽冥花的镇寒之力,两种真气在体内交相打架,冲撞心脉,刚才又听到妙含烟不断追问眼疾之事,一下子心神失控。身子聚然冷如冰块,寒气似利针一样刺入了他的肌肤内,再扎入了他的骨头里。冷刀剔骨的刺痛感,让他混身一抖,双手捂住心口,想将极冷的气息驱走,可那寒意瞬间吞没他的心神, “你怎么这么冷,幽冥花镇不住你的寒毒吗?”妙含烟见陆天齐眼神幽沉冷清,面色冷如冰雕,马上去扶陆天齐。 陆天齐退让了一下,向书房走去,自已冷到竟将极地银狐大氅披在了身上。这是自从有了幽冥花后,第一次还需要用这种方法保暖,驱寒。可止不住的冷,控制不了的寒意还在往他心口里钻,天刑所到带的伤害不是几个月就能复原的,自已真气过渡损耗,已然勾起了他的旧疾。 陆天齐痛苦难耐,向门外走去,妙含烟见他步伐不稳,面如冰玉,那初见他时的冷冰再现他的脸上。 “师父,你寒毒发作了。” 陆天齐不发一语,想驾云去寒泉狱中呆着,身后一团粉色已扑了来,紧紧抱住了他:“别去,哪都别去。让我陪着你。” 陆天齐无奈道:“含烟,放手。” “我放手了,你也不会好。”妙含烟双臂缠上了他的腰,像是系在了他的身上。 陆天齐抚了一下妙含烟的双手,慢慢转过身来,浅褐色的双眼亮如晨曦:“你这次回来后,心绪不宁。是为了眼疾的事在怀疑什么吗?这件事你始终是会知道的。虽然我曾经不小心误伤了你,但是我一直在尽力的弥补。你的眼睛很漂亮,从小就很漂亮。我想保持它不要变。” “师父,真的是为了这个收我作弟子的。”妙含烟大眼里蓄满泪水,多希望这只是个误会。 “我若放任不管,你将永远在黑暗里长大。”陆天齐 妙含烟与陆天齐对视着,沉默了一会,一头扎进陆天齐的怀中放声大哭:“你若去寒泉狱不也是生活在黑暗里吗?难道我不比那冷泉更有温度,我不比那无人的狱牢更让你放心?” “唉,天意。”陆天齐摸着她的头问道,“你在怪师父吗?” “没有,我从未有过。”妙含烟在他怀里不断摇头,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你为我做的已经很多了。而我能做的却那么少。” 这一天,妙含烟哭了多久,就在陆天齐的怀中腻了多久,因为她明白自已与他的开始全由于一次误伤,无论自已有多爱他,可一开始他就当她是他的责任,是需要弥补的错误。而这一切在妙含烟看来无关爱情,曾经一闪过而的甜蜜,师父对她所有的与众不同,全部是师徒之情,而在这之前她一厢情愿的误会成了感情。 “原来梦里的事情全是幻想。”妙含烟窝在他的怀里哽咽道。 “你幻想了什么?”陆天齐将她从怀里拉起来,轻轻擦着她的眼泪。 妙含烟痴痴看着陆天齐,泪水更多了,心里一个声音在嘶哑的叫道,我幻想着你爱着我,就像我深爱着你一样。 第二百一十二章 魔城来扰 妙含烟这次去衡山受了极大的刺激,除了心口上的火焰印由浅浅的粉色变成桃红色,她额角的红发又添了几根。 陆天齐指尖轻抚她的红发,心头一股莫名的感概,这难就妙含烟成长需要付出的代价:“含烟,休息吧。你累了。” 直到早上,妙含烟就哭着睡在了陆天齐的怀里,见她太累,自已又有事情急着去办,他只得扶她自已的床上睡下,亲手擦去她眼角的泪,盖上薄纱才出了浮云之巅。 小吃貂一直尽忠职守的在梅树上呆了一个晚上,两眼一睁时,已是天大亮。它窜进书房里先瞟了几眼,陆天齐不在,马上大胆的闯进妙含烟的房间,床上无人被枕整齐,里面空空如野。它马上急得一间房一间房的找,从东头找到西头,从里到外,全都找了一遍,自已把能找的,能翻的地方找了个遍,最后累得四脚朝天,大口喘着粗气:“妙含烟,你大晚上不睡浮动之巅,你还能去哪?不会发梦想师父想疯了,去睡师父的卧室了吧。陆天齐昨天晚上为什么设下重重结界,这是防贼吗?” 想到这,小吃貂坐了起来,支长了脖子小脑袋左右摇动,伸着鼻子迅速的开始搜索妙含烟的气味撄。 “你大早上的坐在师父卧室门前做什么?”妙含烟从卧室走出来,先看到一团白色的毛茸物在室间中。 “你为什么从陆天齐的房间出来。”小吃貂反问偿。 “哦,睡了一觉。”妙含烟回头看看陆天齐的卧室,确定自已是从那里面走出来的。 “怎么说得这么轻松,什么叫在师父的房间睡了一觉。”小吃貂窜到妙含烟的耳边大喊大叫,“不行,我要找他理论理论。” -- 太极殿内,三尊议事。 陆天齐站在一排尸体面前,脸上平静,无惊无惧:“沙陀国的事情,我要亲自去处理。” 催诚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一一揭开来,仔细查看他们的身体,可是除了面容上透着淡淡的紫色,并无外伤:“魔域城现在声势见涨,不知为什么很多原来的仙界属地也成了他的势力范围。” 陆天齐沉吟道:“这些魔界的人破坏仙界联盟定的治水之策,让别的派别不敢跟仙界联手,这沙陀国的国师是做了替罪羊。” 催诚:“兰君跟祝春生也落在魔界的手上。她是圣女更不好办。” 陆天齐:“去了沙陀国自然是要救她。” 催诚:“掌门师兄,顾倾城不会想再来一次杀人取心修练心魔大法吧。” 陆天齐:“他不会成功的。” “是不是出生在那的人,就容易入魔道?真是近墨者不可能不黑呀。” “我们都出生在那里,被师父带回来,长在仙宇山,现在个个是仙界的人。所以出生不重要,生长的环境很重要。”肃庄说道。 陆天齐轻轻点头:“的确如此。魔界的顾倾城先控制的是大屯、石城、播仙。现在西州、催州、肃州、沙州、甘州全部都被魔域城围城了。那沙陀国更是乱得厉害,国师已被魔界人杀了,我正要去跟他们的国王解释这件事。” 肃庄:“天庭说要将此人斩草除根,不留下后患。” 催诚:“哦,出事了想起仙界来了。说话的跟办事的确不同。” 陆天齐:“此次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就在仙界里出现如此多的背离之事,顾倾城的确不容小看。” 肃庄:“天齐,你这次去衡山派有没有看到蓝儿这个孽障。” 陆天齐:“我去时,已不没有人了。” 三人在太极殿正商量去沙陀国的事情,雪枭飞了进来,他将两封书信放在桌上,停在了椅子上。 陆天齐打开一看:“令速归的门徒被杀,骁战槌被夺。落款竟是楚雄良。” 再打开一封内容一样,但落款是“令速归”本人。 肃庄问:“两封信?还有什么新内容。” 陆天齐将信收在衣袖中:“说的同一件事,骁战槌被夺。” “我就说了,神器不能让这些门派拿走,现在看看出事了吧。他们要本就是修为不济呀,守护不住这些神器的。” 催诚:“一个骁战槌被夺,顾倾城夺的。那是为了扫平所有跟他对抗的仙界门派吗?” “说不定已经开始屠城杀戮了” 催诚“那我修书问问催州。大师兄你也问问一下肃州的情况。千万不要被顾倾城选中先行攻城。” “顾倾城要是连我老家也不放过,我就抄他的魔域城,让他跟段温裘一样,家毁人亡,无立锥之地。”肃庄书信马上写好,将给了雪枭。 “你这次打算带谁去?” 陆天齐看着殿外探进头的小吃貂说道:“去叫含烟过来。” 小吃貂耷拉着脑袋心想怎么每次在刺探军情,就被陆天齐抓个正着,他是不是有通天眼的本事,还是自已修为不够,自已的气息藏得不够好。 雪枭带着肃庄与催诚的两封信飞到殿门口,用翼展有一人多长的翅膀使劲向小吃貂的头顶上扇去,翼尖的羽毛很硬,快速的滑过了小吃貂的头皮,一撮白色的茸毛在空中飞扬,轻飘飘的落在了小吃貂的眼前。雪枭很神气的用鸟眼瞟了小吃貂,在头顶上又多转了几圈才飞向太极殿外的天空中。 小吃貂在殿前奋力的蹦了几下,一双小前爪子伸到最长也够不着它,只能冲着天空龇着尖利的犬牙,尖着嗓子:“小样枭,你给我等着,下次我一定要拨下你的鸟毛当毽子踢。” “再这样跟小样枭说话,小心我把你做成围脖,当成礼物送人。” 妙含烟刚驾云到了太极殿上空跟雪枭打了个招呼,就看到一团白色的小身影在殿门口狂跳着,然后听到小吃貂在骂人。 小吃貂一指自已的头顶:“妙含烟,我才是受害者。” 妙含烟仔细盯着检查了一下小吃貂的头顶,还差一根头发丝的距离就要切到头皮了:“嗯,这个新发型剪了之后,一般是要几天适应期的,好好调整心情去接受吧。你又不是母的那么穷讲究的,你像个男人一样剪成光头才够威风。” “那是红皮老鼠的发型,不适合我。我需要流海。”小吃貂从口中喷出一口气,头顶的毛不再迎气而动,因为没有了。 妙含烟逗了它一会,进到殿中:“师父,找我有事?” “马上动身去沙陀国。” “现在就走?” “是。” 妙含烟转身向浮云之巅跑去:“我去收拾行李。” 催诚转而问陆天齐:“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眼睛肿得这么厉害。” 陆天齐默然不说话,昨晚的事他对谁都不想再提。 “师父,我们去的地方很远吗?”妙含烟将衣服打了包。 “远。” 妙含烟听到说很远,马上又拆了包袱,跑进陆天齐的房间,开始将一年四季的衣服全部拿了两套。特别是那件极地银狐大氅,自已叠了几遍还是觉得太大,只得念起隐藏咒,想将它藏进包裹中。 陆天齐走近来一看,不解的问:“为什么要带这件衣服?” “因为师父怕冷。”妙含烟答得很顺溜,觉得徒弟理所当然要为师父打理一切琐事。 陆天齐暗自笑了,将衣服拿开:“带几件就行了,不冷的。” “哦,又不冷了。”妙含烟想到寒毒一发,哪能不冷呢?,“算了,我多带些钱,冷了就现买。” “可以,你看着办吧。” “师父,我刚才去找万西师兄,听他说万南师兄去了魔域城。是您先派他去的吗?”妙含烟。 陆天齐:“去的不止他一人。” “还有谁?”妙含烟好奇起来。 陆天齐并未回答妙含烟的问题,而是慢慢的问:“你知道魔域城吗?” 妙含烟搜肠刮肚的把能用的词汇全用上,能幻想能拼凑的全捏合在一起:认真的说道:“听说过一点,就是很多骷髅生活的地方,还有许多长得奇怪的的人生长的地方,那里很黑,没有阳光,还有就是喜欢吃人心,把人当成食物。” “蓝儿就是去了一次魔域城就变了,含烟,那里并不你所想像的样子,切记静心则明,心乱则扰。”陆天齐。 “师父,我跟在你身边,心就静了。”妙含烟笑道。 “真的心静吗?”陆天齐浅褐色眸子深幽无比。 妙含烟将包袱往身上一背,先走了出去,走了几步,回眸一笑:“师父,我尽量。” 陆天齐挥出驭天剑,飘然落在上面,伸出手来:“含烟,到这来。” 妙含烟笑嘻嘻的将手一伸,指尖碰到陆天齐的指尖时,电流的麻刺感直通自已的心脏,“扑通扑通”的心跳骤然加快,她迟疑的睁着大眼看着陆天齐,心想这就是师父所说的心不静,自扰之吗?自已为何脸儿都烫了。 “宁神静气,沉淀心思。” 随着陆天齐的一声念词,妙含烟握着他的手,上了驭天剑上。师徒第一次共乘一剑,共赴魔域城。 天上一对牵手壁人仙衣如云飘渺如幻彩五纱,散出万丈光晕一圈大过一圈,温柔而亲切,无限美景暖意丛生。地上一枝并蒂莲花花瓣艳如骄阳映红一池绿水,独享凉风日辉。水里两只追逐龙鱼情意绵绵相濡以沫,在莲花下钻来游去,好不自在。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与师同行 几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妙含烟已疲累不已,有时白天赶路,陆天齐就让她在自已的身后,她累了就靠在他的背上小睡一下。晚上赶路,自己有时冲在前面探路,可是飞不了多远,就听到陆天齐说:“路不对,到身后来。” 几次之后,妙含烟也不再自做主张,而是先看图,默记好方向,再开始飞,原来仙人也是会路痴的。 又过了几日,天上寒气越来越重,有时雨点倾泄而下,有时冰雪冷冽狂舞,好在一切有陆天齐撑起的光壁作为保护,自已就当成坐在玻璃屋内看四季变幻,见山河成沙,时不时有一两只雄鹰,露着凶光向他们冲过来,不过每次都碰到透明墙上,自已头晕眼花的掉下去,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师父,沙陀国是不是用沙子堆成了国家?”妙含烟看文生意,以她不多的文字理解力与地理知识综合利用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大胆的推断。 “是。”陆天齐简单的只有一个字。 妙含烟与陆天齐落在了一处草皮稀疏,露出地皮的荒原之上,除了有几只沙鼠从洞内探出头来,警惕的看着他们两人,再无别的活物。 “这是沙漠与平原的过渡区,沙化荒地,你跟在为师身边,不可独自乱走。”陆天齐交待道。 “那师父我们吃什么?”妙含烟想这里居然没有店家,自已吃饭问题找谁解决。 陆天齐皱了下眉头,原来妙含烟修仙这么久,还是念念不忘人界的吃食,她是不能饿的,这已经成了她的生活习惯。 看了看四周,将一只沙鼠拎在手上,那小沙鼠绿豆大的眼闪着恐惧的光,鼻子对天翕动着,眼前两个陌生人太让人害怕了。 “师父,你要我吃它?”妙含烟看到那小沙鼠的眼睛想起了小吃貂,也曾是这样可怜巴巴的,自已将他捧在手心里,舍不得吃它。 陆天齐微笑道:“用古罗斯语问它,三界州在哪?” 妙含烟噗嗤一笑,原来自已会错意了:“马上问。偿” “小沙鼠,我不吃你,快告诉我三界州在哪?”妙含烟温柔的问着。 那小沙鼠听到古罗斯语,马上一改一脸怕打的怂相,神气起来。小嘴叽哩呱啦的说了一通,然后抬起腿,在她的手心里撒了个尿。妙含烟只觉得手中微微一点温热,再看是几滴黄色的水滴,一股沙鼠味扑鼻而来。 “师父,这个坏东西欺负我。”妙含烟作势要打它,它眨着绿豆小眼,委曲的蹲在妙含烟的手心里,双爪抱着正给她磕头,样子十分让人怜爱。 “这是教你认路。”陆天齐淡淡的说道。 “认路?用这个吗?”妙含烟捏着鼻子,将小沙鼠放了,举着手问道。 “这里已是乌云遮日,星辰不守,要想不迷路,需要这个。”陆天齐。 “只要路上不断有上沙鼠从洞里探头出来,就说明走对了。” “啊,为什么?”妙含烟。 “刚才那只是这带的沙鼠王。”陆天齐。 “师父,你怎么那么熟悉这里呀。”妙含烟羡慕的看着陆天齐。 “十几年前来过此事。只是沧海桑田改变太大,小心为好。”陆天齐一路快走,不再停留。 两人一路疾行,草皮荒地上除了探出头的沙鼠,连鬼影都没有,他们只隐在地下,匐伏于草丛中,不敢在陆天齐面前出现。虽然饿鬼心里全想着一群冲上去,抓住妙含烟喝她的血,吃她的肉,掏她的心,可全都只能垂涎三尺的看着,在仙尊面前无鬼敢造次。 “师父,是什么是圣女?”妙含烟想起师姐兰君,“她说回沙陀国当圣女,不可以嫁人的。” 陆天齐略停了一下,想想如何解释清楚:“就是被人界当成神一样供奉的精神信仰。” “哦,成了供奉在神龛上的圣女就没有了自由之身了,真可怜。”妙含烟想到因为这个原因,催诚与兰君就永远的天各一方,“要是可以选择,她一定不愿意当这个圣女。” “人选择不了出生,也拒绝不了死亡,所以事情来了就别逃避。”陆天齐耐心的解释道。 “我比她要幸运,她太可怜了,怎么就注定是圣女呢。不过他们沙陀国的衣服真心好看。”妙含烟找了个最不合适的理由安慰自已。 -- 陆天齐与妙含烟走了一天的路,来到小镇上,两人已是平常人的打扮。小镇上的路上沙尘满地,偶尔有走过的驼队,也是露出警惕的双眼盯着他们师徒两人。 人界、仙界、魔界三界交汇处有一个叫‘三界州’的地方,说是州其实只有一栋小木房。陆天齐与妙含烟走进那小木房,只有一个露着半条胳膊的人在柜台上趴着,房内无客,也无小二跑堂。 妙含烟马上叫道:“请问三界州在这附近吗?” 穿着狼皮坎肩的店家一抬头,懒懒的翻了一下白眼,一口大黄牙咧开来:“我这就是三界州。” “店家,我说的是这个三界州。”妙含烟将一张羊皮卷往柜台上一摊,指着上面的一个红色小标记,睁着大眼询问的看着店家。 那店家手在柜台里摸了一阵,然后右手拿出一块东西“啪”一声,一块旧的原木牌子就摆在了柜台上,上用毛笔写了三个字‘三界州’:“现在这时节风大,刮跑了我的旌旗,吹飞了我的招牌,所以只能做了个小点的木牌子当名片用了。” “名片!”妙含烟将那块油黑,泥污的牌子拿着瞧了瞧,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我们要住店。”妙含烟看看陆天齐,心想只能在这里将就了,从仙宇山一路赶来,自已已累得飞不动了,只想休息一下,打个坐入定养神也好。 陆天齐也由她去安排,这些小事从不插手,只站在一旁不动声色。 “你们要几间房?”店家懒懒的问。 妙含烟朝小木屋里看了看:“你这里好像就这一间房间。没有多的吧?” “哦,这里是这样的,上房住在柜台上,中房住在桌子上,下房,也就是最便宜的睡地上。房间以人数算,你有十个人就算十间房间的价钱,当然你可能付十人的钱,一个住。” “哪有这样算的?”妙含烟气愤的说。 “姑娘,这里呢到了晚上会有很多人来住的,你出一个人的价钱,要是有人出得比你多,你就得出去睡在沙漠里,你要是肯现在出十人的价钱,我保证不让你出去喂狼。” 毒辣的太阳,不断吹进小木屋的风沙,还有柜台上一层黄色的灰尘,全都在告诉妙含烟这里不是仙宇山,也不是长沙古城,这里只是沙陀国的边境的唯一驿站“三界州”。 陆天齐发话:“含烟,给二十个人的房钱给他。” 妙含烟手抓钱包,不想给,可又生怕陆天齐生气,磨蹭了一下:“二十个人的房钱,一共多少?” “一两银子。” “这么贵?”妙含烟大声叫道,心想这里要是有可以投诉的地方就好了,这是一家黑店,不但店家黑,价钱黑,连心都是黑的。 “你可以不住。”店家不耐烦了,将名片木牌子一收,噹一声扔进了柜台之中。 “店大欺客”妙含烟低声骂道。 店家双眼一鼓,伸出一只乌油干裂的手,拍得柜台震天响,那上面刚落下的一层黄灰土被拍得四处飞扬:“现在只有我敢收你们住下了。这是要命的买卖。欺负你们,也不看看脚下踩的土是哪个地界的。” 妙含烟扔了一锭银子,找了个靠窗的位置爬到桌子上就睡了下来。 那店家又窜了过来,抖了一下手中的黑油馊臭的抹布:“这是本大爷的御用床,你不能睡这。” “我出钱了,我想睡哪就睡哪。”妙含烟不肯相让。 “姑娘,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里晚上妖、鬼、魔、全会出来找吃的。你想当点心呢,就睡我的床吧。”店家笑嘻嘻的说。 妙含烟蹭的爬起来,换到柜台上一躺下,倒不是怕六界的妖怪,魔鬼,只是想到他说是他自已的床,觉得是有不妥。这一生她还只睡过师父的床,别人的床,请她睡,她都不会肯的。 头巾、长衫、布鞋这是陆天齐的打扮。罗裙、绣花鞋妙含烟的简单行头。可这一切在这个店家眼里全是假像。他很清楚来的这两个人不是普通的赶路人。 妙含烟很累,一会儿就在柜台上睡着了。 “仙尊,你们怎么才来。”店家关上店门。 “委曲你了,楚雄良。万南呢?”陆天齐问道。 “弟子身负重托,能帮到仙界,这些委曲算什么。万南已潜入沙陀国了。”楚雄良从怀里掏出一块破布,“这是我所画的图,上面标着黑色的就是被魔域城城主顾倾城控制的地方。” 这楚雄良并不是投了妖界,而是在布千叟在天牢被劫后,自已亲自的安排他去了妖界。机缘巧合小洁对他产生了感情,一切做得顺水推舟,无人看出破绽。直到他跟着几人同时来仙宇山时,布千叟发现了更大的阴谋,只得发狠将他们一同打出去。楚雄良借机跟万南一同去了魔界,打探消息。 陆天齐看了一下,马上将图给烧掉:“那现在北庭城就是进入仙界重地的最后屏障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初涉险地 楚雄良怔了一下,陆天齐脱口说出北庭的重要,他是有多熟悉这里,人没有来,就对这里的事情了如指掌。而且这次他只带了妙含烟这一个徒弟前来,七少中也只让万南先行去了沙陀国,他是早有打算,所以才做了这么多安排。怪不得自已的祖师爷布千叟对自已说,陆天齐这个人天下修为能与之匹敌的非顾倾城,妖皇并不是他的对手;六界能与之对弈的非天帝,那些自封棋圣、棋王的人皆不入他的眼。而在楚雄良看来三千仙宇弟子不及眼前这个睡柜台的小徒弟让他发自内心的关注,因为嘴上不断跟他商议魔界之事,眼睛却一直看着一身粉红的妙含烟。 “北庭,西域仙城,庭主莫语知更是一个妙人。”陆天齐轻叹道,“十几年未见此人,不知他可好。” 楚雄良:“我倒是见了一面。“ 陆天齐眉头一挑:“哦” 楚雄良愤愤不平:“是的。万南走了后,极地三妖只的小玉跟小洁全都来了我这里,结果没有呆多久就被这庭主给捉去了。撄” 陆天齐:“她们不是一直跟在段温裘身边吗?” “段温裘为了支撑自已的修为将小冰的妖力收了,所以小玉跟小洁跑了。”楚雄良心有不忍的说偿。 陆天齐:“你还是留在此地,好有照应。我要去查一下,这次为何这么多派全不战而降。” “起初我也不知道,是跟着小洁一起去仙宇山才猜到一些。现在我亲自来了这里才彻底明白是怎么回事。”楚雄良将靠窗的桌子搬开,手一指地面,木板消失,显出一汪清水,“这里本是跟极地皇宫地下河相连,可是皇宫毁了,将地下河封堵住了。所以水源越来越少。顾倾城来到这里后,先是控制了水源地,然后又将各派的藏冰全部偷走,这样那些小派,还有一些国家为了活下去,只得降了魔域城。三界州本是这一带水源最丰富的地方,可现在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楚雄良日日守在这里,就是为了这点水源,要是有人前来投客栈,自已见来人是好人,而非坏人,就赠些水让对方走出魔界边境,去寻条生路。 陆天齐点点头,也觉得这不失为行善积德,也是好事一桩:“沙陀国呢?有兰君的消息吗?” 楚雄良:“他们不肯降。” 两人正说着,妙含烟半梦半醒中,坐了起来。 “师父。” 陆天齐见她大汗淋漓,马上问她:“含烟,含烟。” “师父,有人在叫我。”妙含烟好像跟人打了一架一样疲惫不已,本来陆天齐一直让她休息,不想她听到这些东想西猜的,没想到她却反而做梦自扰起来。 “师父,有人在闯你设下的结界,我感觉到了。”妙含烟迷糊的说着。 房子外一阵阴风吹过,房门被吹开,飘乎的黑影喷涌而进,冲撞着整个小屋,瞬间小屋的灯光被熄,只有阴森森的笑声时有时无。 风过之后,小木屋早已不见踪影,黑影夹带着冷光随心所欲的旋转,一阵冷烟过后,沙雾浮于半空,闪着妖冶的微光,如水般流动绵连。一个巨大的光晕磁悬黑洞将陆天齐困在了中间,妙含烟拼命向她奔去,几次都挨到他的衣角了,可还是有一股陌生强大的阻力,将两人隔开来。 妙含烟催出真气,指尖红光闪闪,正要打向那些光晕,陆天齐却大喝道:“含烟,不可。” 妙含烟细看之下,那些光晕中人影浮动,如幻影般在里面流动,或是行走穿梭如在慢步。这是魔界的幻影魔施下的幻像禁锢术,他将人的烦恼聚于此光晕中,你若出手,伤的就是那些人的思想,他们会因此而变成行尸走肉一样,失去思绪能力。 陆天齐身形一闪,坠入了黑色的幻影之中,妙含烟想也不想,就放弃运气,很快她的心神就随着光晕的晃荡入了幻境之中,追着陆天齐的身后而去。 楚雄良急得大叫:“仙尊,妙含烟,你们快出回来。” 那黑影冷光的浮雾中出现一个人头,看不清面目,只闪着两只寒光的眼睛:“今日放过你,因为你不是我的菜。” -- 光影风暴随声而逝,荒原上一片寂寞冷清,哪时还有半点人迹鸟踪。等一切风平浪静后,沙漠里出现了一队驼队,一匹最大的最高的骆驼慢慢的踏着沙子走到了楚雄良身边,那人在骆驼上看着远方:“不想渴死在这里,就跟我走。” “你以为你是谁,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楚雄良看着被毁的小木屋,心中还在想着结果为何一下子就被冲破了。 “你小屋里的水源已被幻影魔里的小鬼们全数带走了,你还有一滴水能让你活下去吗?” “你就是等着来看我笑话的吗?北庭庭主莫语之。”楚雄良有些气恼,更多的是自责。 “你觉得你很好笑吗?”声音没有感情,没有温度,但也听着不烦,就是一个字‘静’。 “我要去救仙尊与妙含烟。” “想救人跟我走。”莫语之带着驼队向前走去。 楚雄良飞身上了一匹骆驼,现在不是浪费力气自责的时候。 -- “师父,师父你醒醒。”妙含烟醒来时,看到陆天齐在沙漠上躺着 他的身体冰凉,没有半点温度。刚才磁悬之力将三界州的结界冲破,他一面顾着不能伤了里面烦思涌动的凡人,一面又怕妙含烟受伤,只得硬接了那幻影魔的魔光流影的冲撞,现自已却重伤倒地,虚弱到不行。 妙含烟紧紧抱着陆天齐,拼命向他的体内渡入真气,给他维持自身的体温。这荒原沙漠白天炎热干燥,晚上却寒冷得很,现在所有家当都丢了,自已除了用身体来保存体温,给陆天齐一些温暖,再无别的办法。 听到风边呼啸而过的沙风,自已的脸像是被沙纸打磨了几遍,已经吹得生痛。突然想到小沙鼠在洞中探出头的样子,自已也灵光一现,马上找到一处沙丘背风的地方,催动真气在沙漠上挖了一个沙坑,抱着陆天齐一齐窝在里面,避风沙。好在陆天齐的仙袍足够大,妙含烟把自已塞进了他的衣服中包裹起来,而她就像个暖宝宝一样贴在他的怀中为他续暖保温。 黑色的天边被一丝紫光撕开了一道裂缝,紫衣飘飘而下,纱丽下包裹着的曼妙身姿形如仙子,但走近时,左脸上面容已经干枯如老妇,右脸却还是十六岁少女一样的粉嫩有光泽。她伸出一只手,手上并无肉,是骷髅骨骼。只扬了一把沙子,围困妙含烟和陆天齐的风沙就停止了。妙含烟因输真气过度,已经晕睡过去,陆天齐却是醒着的。 那女人看到一双男女相拥在沙坑里,看得出那女孩很在意这男子,不但费尽心思为他输气,还在为他保持体温。 “你有什么冲我来,别伤她。”陆天齐慢慢将妙含烟从怀中扶起来,捧着她的头轻轻放在了沙坑中,顺手将自已的仙袍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对她的确不错,看在这一点上,我不为难她就是,跟我去见顾倾城。”女子从未见过有男人自已都冻得面如紫玉,还肯将衣服披在美人身上的人。 “好,我跟你去。”陆天齐反而很坦然。 那人见陆天齐肯跟他走,笑了笑,跟在他身后,突然她又回身,迅速的封了妙含烟的关灵穴,将她的真气封印在体内。 “我都肯跟你走了,你何苦封印我徒儿的真气?”陆天齐脸一沉,眼中闪着寒光。 “你之前就是用这招,让蓝儿留在沙漠里,自已独自进了魔域城,要不然她怎会认识她这一生的孽缘。”女子说话变得带刺起来。 陆天齐淡淡的叹道:“原来你是肃夫人。” “别叫我肃夫人,我是魔界的魔音娘子。”魔音娘子喝道,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 陆天齐淡淡:“没想到魔界七魔之一的你还在人世间。” “现在不只我活了,还有另外几个也活了,是魔君顾倾城复活了我们几个人。”魔音娘子说到这里,有些兴奋,“让你跟你的师兄看着我们如何一举吞并了这西域群仙。” “蓝儿一直不知道你是她的母亲。”陆天齐叹道,“她上次来闯魔域城一半是为了来找生母的。”。 “陆天齐,你若还有一点点慈悲心,就不告诉她我是她的母亲。以前你们不告诉她,那么现在更不能让她知道。就这个秘密带去下世轮回,永远不要让她知道。”魔音娘子身子一抖,蓝儿,这个名字还是她的取的,义为生活在蓝天下的孩子。 “你若还有母亲的心,就不该伤了妙含烟这孩子。”陆天齐说道。 魔音娘子忖度的用余光扫了一下沙坑里的妙含烟:“天下何人能入你的眼?她的死活,你又何必放在心上。” 陆天齐只默然不语。 “走吧,北庭的人要来了,我可不想带着这么多人回去。”魔音娘子听了一下,已经有驼铃声传来,但从声音的大小断定,他们是走着来的。 陆天齐跟她聊了这么久,就是等人来,现在知道莫语之已经朝这边赶了,至少妙含烟会得到照顾,自已才算放下心。 陆天齐:“走吧,该来的已经来了。” 魔音娘子上前就要封印陆天齐的天灵穴:手指尖就要触到他的胸口上:“该走的,想留也留不住。” “魔音娘子,你不用多此一举。”陆天齐优雅的退了一步,淡定的眼睛盯着魔音娘子的双眼“这世上,我若不想,无人能对我做什么。” 第二百一十五章 再遇师兄 “不是看在你未杀蓝儿的份上,今天你全尸我都不会留下。”魔音娘子妩媚的眼睛也生出狠意,像是恨毒了跟眼前人有关系的人。 魔音娘子口气凶恶,但真动手时又怕了,她回身就走,不再啰嗦半句。陆天齐隐约听到远方骆驼的喷嚏声,再看了一眼妙含烟,才转身离开。 陆天齐刚走,妙含烟就醒了,身上酸软无力,试着运功,真气已锁在丹田处,根本无法通达四肢。身上盖着陆天齐的仙袍,身边再无别人,她心里一惊,因为从这点看出陆天齐是自行离开的。 “师父,你为什么要带我来?你既然带我来了,为什么又要扔下我一个人?我是可以跟你生死与共的徒儿呀,你去哪了?”妙含烟爬出沙坑对着空旷无人的沙海大叫。 沙雾迷蒙处,慢慢的走来一队驼队,为首的人头上缠着蓝色的锦布,穿着白色大罩袍,脸上蒙着白纱,只露出锐利的双眼正盯着她看。虽然隔得远,但妙含烟也能感到一股入侵的强势气场在向自已袭来撄。 “上来。”莫语之命令道。 妙含烟将仙袍裹在身上,摇摇头,自已乱走了几步,又跌坐在沙漠上偿。 楚雄良跳下骆驼,跑到妙含烟跟前,扶起她:“是我,跟我们走,这里已被魔界幻影魔设下魔光流影,你怎么都飞不出去的。” “我要师父。”妙含烟不情愿。 “仙尊不想你跟着他同涉险境,他留下你,是为了保护你。”楚雄良耐心安慰她。 莫语之坐在骆驼上,没有动,一直等着她。妙含烟只得先跟着楚雄良向骆队后面走去,经过首座骆驼时,那匹骆驼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一盆口水像下雨一般落在了妙含烟头上。 妙含烟见仙袍被喷了这么多口水,气得大叫:“你赔我的仙袍。” 莫语之斜眼看了一下,长手一伸将妙含烟拎在了他的坐骑上:“走。” 妙含烟回过神来,大嘴一张‘啊’了一声,拧过头来,伸手就拉掉了北庭庭主的面纱:“你是骆驼的主人,它弄坏了我的仙袍,你给我洗。” 莫语之狭长的湖兰色双眼闪着沉幽的目光,吃惊、恼火、还有震动,鼻息没有了面纱的遮盖,温热直扑妙含烟的小脸。 妙含烟又吼了一句:“不出声,知道理亏了,当你默认了。” 莫语之一句话不说,将面纱拉好,手一扬,将妙含烟扔下了骆驼。自已则啸叫了一声,骆驼开始奔跑起来。 楚雄良赶紧跟上,拉着妙含烟上了自已的骆驼:“含烟,别说话了。快离开这再说。” 妙含烟初到西域,一切还在适应中,反正陆天齐不见了,她就什么都不对劲了。气哄哄的坐在骆驼上,脑子里全是师父在哪,师父哪去了。走了一段路,风沙小了一些,骆队的人找了一处驿站休息。 妙含烟还是包在袍子里,坐在外面,木然的看着来没有几个人的街道。直到一辆破马车自街道那边慢慢的过来她才略回了神。赶车人对马只有吆喝和鞭打,将那匹瘦得皮包骨的马,驱赶得每走一步都显得万分艰难,它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了,大口呼吸了两下,竟突然间躺倒在地上。 那赶车人,用脚踢了两下马屁股,对着妙含烟这边的客栈叫了一声:“马老板,来收马了,这个随便给个价吧。” 马老板应声而出:“太瘦了,这路上你也给点吃的给它,啧啧,这哪还切得出几斤肉呀,全是骨头,十两吧。” 赶车人:“十五两。反正到了地头就不要了,换几个钱花花。” “你们北庭的庭主真阔气,到了这里连车马行头都不要了,只要你办成事,什么都是你的了。”马老板拍着马屁,不想加价。 “那是,在这沙漠里,钱有什么用,水才是最珍贵的,我找到一处水源地,这马还要来做什么,宰了再多点钱。”赶马人得意洋洋。 妙含烟听到要杀了这马,心中不忍,见它用哀伤的眼神看着赶车人,它都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直到有人拿着刀,就要在这里现杀了它,它才挣扎着想站起来,发出一声悲凉的嘶叫。 “我给你十五两,这马我要了”妙含烟将银子一扔,就挡在那拿刀人的面前。 莫语之刚从驿站里出来,见她在为一匹马跟人较劲,湖兰色狭长双眼藏着好奇,坐在了店外看了起来。 赶马人捡了银子,笑笑:“姑娘,归你了。” 妙含烟试着轻抚着马的鬓毛,叹息道:“真苦了你跟着这样的主人,现在我是你的新主人,咱们好好吃一顿。” 那马仿佛又活过来了,去了重沉的车马架子,自已硬是站了起来,甩了几下马尾跟着妙含烟去了客栈门口。 就在这时,一只松鼠从对街的酒铺里窜出,想过街,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它想躲也来不及了,呆立在街边,眼看马车已近,它不知闪躲,就要被马蹄踏死。 也就在这时,又有一条灰蓝色的人影自对街窜出,速度极快,如光照一样,见到身影时,他已经用身子盖在松鼠身上。 路边上的行人,都以为马蹄就要从他身上踏过,车轮也会从他身上辗过,不约而同的惊呼声四起,妙含烟手指运气,想用真气为那人挡一下。可他动作轻巧的将双足一勾抱住马肚子,一手抓住缰绳,贴在了马肚下,一会又一个灵活的翻身自已竟骑在马背上。 “奇人。” “好高超的马术” “万南师兄。”妙含烟看到他的背影马上认了出来。 那人也回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小身影在客栈那里,他随即跳下马,奔向了妙含烟。 “你来了。我收到仙尊的传信就来了。”万南笑嘻嘻的说。 “师父要你来的,师父在哪?”妙含烟。 “这些以后说,你见着北庭庭主没有?”万南看了看坐在一旁正盯着他们看的人。 妙含烟摇摇头:“我只见到楚雄良了。” 楚雄良在二楼正看到万南救松鼠的一幕,他向楼下两人招招手:“上来。” 妙含烟与万南正要上楼,那赶车人却在后面一把扭住了他:“你伤着没?” “没有”万南怀里抱着那只松鼠,正笑嘻嘻道:“小乖乖,下次过街要看两边,如今年头不好,全都睁眼数钱,闭眼杀人,你要是被这种混蛋压死,那死像就很难看,可惜了这身好皮毛,还有这双水汪汪的大蓝眼。” 赶车人大骂道:“你没伤就好,我伤着了,我的马惊着了,马惊着了就不肯走,不肯走老子就浪费了时间,现在时间比命带要精贵,赔钱。” 万南右手还在摸着松鼠,左手拉着妙含烟就向客栈二楼走去,眼睛瞧也没有瞧那赶车人。 直到去了二楼,万南、妙含烟与楚雄良三人围了一桌准备开吃了,赶车人也没有放弃的意思,他一指桌子上的吃食:“这些归我了,我就不计较了。” 赶车人说得挺美,自已也觉得自已很大肚,屁股向凳子上挨去,手已伸向了盘子里。没等坐稳,他就像麻袋一样被扔了出去,脸先着地的,摔在了街道中间,四周扬起一片尘土。街上人的人看了看他,没有人去扶,而是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从他的身上跨过去,各走各路,各做各的生意营生。 阳光下,一身白色罩衣的莫语之正站在刚才赶车人的位置上,他何时出的手,连妙含烟也没有看到。 妙含烟见他处理了一个麻烦人,笑笑说:“谢谢!” 可谢谢两字只说出一个,莫语之就用手一掀,将几个大白馒头和菜弄翻在地上。妙含烟气得跳了起来大叫道:“莫语之,你这个疯子,沙漠里东西这么贵,你在浪费粮食。” 楚雄良与万南同时亮出了佩剑,似乎也是要跟他拼命一样。万南怀中的小松鼠跳到地上,捡起食物闻了闻,马上像是烫到爪子一样的,将食物扔得远远的。它跳到万南的手臂上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万南将食物戳了一下,所有食物全变成了毒物在地上爬了起来。 “还想吃吗?现在可以烤成撸串来吃了。”莫语之没有温度的说道。 妙含烟、楚雄良、万南相互看了一眼,默默不语了。 莫语之一个人走到楼梯口,又转身说道:“我请你们吃烤羊肉。” 万南马上笑了起来,对楚雄良与妙含烟鼓动起来:“强龙不压地头蛇,听他的吧,没错。” 楚雄良拉着脸,只得跟着大家一齐下了楼,一个人默默的走在妙含烟的身边。莫语之回头瞧着妙含烟与楚雄良,又折返了回来,走到妙含烟跟前,俯下身子盯着她的脸和身上的衣服,白纱下狭长的湖兰色双眼看着魅惑众生,让人之之倾倒:“妙含烟,你去骑那匹瘦马,不要跟别人同骑一匹骆驼。” 楚雄良听到这句,皱了一下眉头,心里不是个味道:“莫语之,你是北庭王,但也不能管这么宽。” 万南听到楚雄良称他为北庭王,又叫他莫语之,这正是仙尊要找的人,原来得来如此方便:“楚师弟,听他的。” 楚雄良憋着气,不敢发作,四人一同跟着莫语之的骆队开拔了。 第二百一十六章 再遇旧情人 “原来他就是西域仙界的首席王仙,莫语之。楚雄良,仙尊来这里就是需要找到他。”万南坐在骆驼上跟楚雄良说道。 “你来这里这么久,就没有找到他?”楚雄良见莫语之走在队伍最前面,扬声说道,“他是不是天天去做生意,不理仙界的事。” 万南指了指头上的天空:“沙漠的天气变幻莫测,要修成仙实为不易,别小看他,我是先去沙陀国,在那里没有找到圣女,只得折返回来。” 妙含烟的瘦马虽比不上骆驼高大,但脚程不慢,一会儿她就追上了万南:“你们不知道莫语之的样子,怎么知道他就是真的北庭庭主呢?” 万南与楚雄良脸上露出畏惧的神色,这一路进到西域以来,不论是遇到魔界中人,还是遇到不可逆的困难,两人都是从容以对,可现在却出现了的奇怪的反应:“妙含烟,他的容貌天下没有几个人看到过,所以才难找。撄” “见到了又怎样?” “见到的,听说都死了。”万南用密语传给楚雄良与妙含烟,他不想这事宣扬出去,“仙界领袖本是二选一,但北庭王行事太过偏执,与仙尊的慈悲宽容相比不适合统御六界。众仙家对他怕多过敬,对仙尊则是敬畏均有,心悦诚服的多。不过他这个人让你进了北庭就会跟你做朋友。偿” 妙含烟听完后才知道,之前一把扯掉对方的面纱是多轻率的行为,自己差点小命不保,摸着脸上被风沙刮得否刺痛的地方,心里升起一股寒意。 来到北庭城门口,大家纷纷下来,那些仆人模样的人将货物一一卸下来,并不进城,骆驼全数被牵去了另一边。 莫语之走到城门口用古罗斯语说了句话,就独自进去了。 妙含烟站在门口不肯进去,因为这句话只有妙含烟听得懂,楚雄良和万南都不知说的是什么。 妙含烟只哼了句:“万南师兄,楚师兄你们先进去,我随后到。” 两人先进了城门,就听到楚雄良喝道:“你们脱我衣服干什么?” “我自已脱,你们全背过脸去。”万南也跟着叫了起来。 莫语之走到城门边,自已并不出来,而是冲着外面的妙含烟没有温度的说:“怎么,要我来帮你脱吗?” 妙含烟刚转身要进去,就看到一张草席铺在自已的脚下,四个妙龄女子走了过来,两人伸手就开始拉她的衣服,另外两人则拉起布帘围挡帮她挡在外面。 “我自已来,你们停手。”妙含烟也发出杀人的尖叫声,反正她是不能让外人看到自已的身体的,就是女人也不行。因为她们全都身材好好,个个前凸后翘的,自已虽成年了,可跟她们相比就太没有料了。 莫语之听到她的鬼叫声,也不发话,任她一个人继续鸡同鸭讲。 突然,妙含烟冒出一句古罗斯语,那些女子全都乖乖听话的退了出来,一个个面朝外边,拉着布帘。妙含烟三下两下换好了,弄得满头大汗,冲进了城门内。 只见万南连手里的松鼠都顾不得了,飞也似的窜过来,伸手捂住了自已胸口,原来北庭城的衣服是上下两件,上面的是件短挂子,露出肚脐,下面是一条大得足以塞进五条腿的灯笼裤,裤脚口被扎紧箍住了脚脖子。 他进到城堡里面,看到楚雄良的装扮,走上几步,一拳打在楚雄良胸口上,楚雄良也不示弱,一拳打着他肚子。 两人都疼得直叫,却都几乎笑出了眼泪。 万南苦笑道:“难怪你让我先进来,你是想先让我出丑。怎么换了衣服还想藏着躲出去吗?我觉得外面更丢人!” 楚雄良笑道:“你这人看着大大方方的,怎么也这么老旧的。难道被刚才几个女子扒衣服,扒得羞臊了起来。” 两人又打又笑,跌跌撞撞地在城堡内嘻笑着,向着城内的大殿走去,这时他们已然不是道骨仙风的仙界弟子,而是西域城内的普通商人。 妙含烟则将白色大围巾在腰上缠了几圈才进来,她的衣服是水兰色的,上面镶着各色宝石,贴身而且短,连腰都露出来了,下面是桔色的及地长纱裙,里面的白色长裤,裤口极小,只能弓起脚背才穿得进去。 城内很干净,没有风沙,没有尘土,绿树倒有几棵。 妙含烟一走进了内殿,几个仆役模样的女子全都低头在偷笑,楚雄良与万南正在一张桌子上,两人还在为彼此的装束笑得东倒西歪,在一长桌边坐下来。白松鼠也“蹭”的跳上桌子,看着换装后的万南大蓝眼闪着赞叹不已的神色,在桌子上转起了圈圈。 万南却一把将它拎了下去,笑道:“小乖乖,你也觉得我穿这身好看,好吧,你喜欢,我就不取笑别人跟自已了,你要听话,来坐下。” 楚雄良则盯着妙含烟看,他温和笑道:“小烟,女孩子的衣服不是这样穿的。” 莫语之从殿内走出,这时面上还是蒙着纱,他穿着北庭的衣服倒是很合身好看,就是露着的肉太多,让妙含烟不好看他哪。 他高傲的坐在桌边,身边的仆人马上端酒,奉茶。妙含烟坐在万南的身边,不自在的低着头,手指在跟白松鼠逗乐子,可白松鼠似乎不喜欢她坐在万南身边,大蓝眼闪着敌意,竟咬了妙含烟的手指一口。 妙含烟唉呀叫了一下,有些委曲,莫语之却拿了一盘松子递给白松鼠:“乖,知道谁对你好了吧。” 妙含烟不恼反而笑道:“想不到这只白松鼠又交了个朋友。来!你既是它的朋友,就也跟我喝两杯吧!” 万南瞪眼道:“喝两杯?小师妹你不能喝酒,喝茶吧,我跟庭主说了,你喜欢浮云茶。” 楚雄良拍着桌子大嚷道:“茶!茶!快送茶来,庭主你难道想把我和妙含烟干死不成。” 一个又高、又丰满、又白、又年轻的女子,端着一盏茶走了出来,步态很是婀娜,可是走到楚雄良面前,态度突然大变,“砰”地将茶壶往桌上一抛,转头就走了。她连眼角也没有瞧楚雄良一眼,楚雄良的眼睛却始终动也不动地盯在她身上,就好像一眼能看穿她一样。 妙含烟暗暗好笑道:“楚雄良要个茶这么惊天动地的,怎么茶来了,他倒是不喝了,反面盯着那女子猛看的。” 这女子比仆人们要有气场,要不然一出来,甩了茶壶就走,而且莫语之也没有拿她怎么样,好像任她这样牛X哄哄的。 楚雄良脸上有了一丝温柔的微笑,他拿过茶壶倒了一杯,并没有自已喝掉,虽然刚才他干得嗓子有些沙哑了,所以拍着桌子跟莫语之叫板,但此时他像是对一个十分尊敬的大哥一样的站起来,长身一拜:“小洁在你这里,确实比跟着我在那小木屋里受苦要强很多。” “你怎么知道,小洁更喜欢呆在我这里。”莫语之自已端着酒杯一饮而尽。 “至少,她是安全,自在的,有情绪的。”楚雄良苦涩的笑道。 “你错了,她来这里除了安全,却从没有过什么情绪,直到今天你跟妙含烟来了她才有了一股子酸味。”莫语之瞧着妙含烟,湖兰色的双眼清冷无比,又有一丝嘲笑。 妙含烟正在自已动手丰衣足食的倒茶解渴,听到这句呛了半口:“这么大的醋意,庭主,你还是让楚雄良去安慰一下她吧。” 楚雄良知道,小洁生气多半是因为气他利用了他们的感情,可他心为仙界,虽说对她多少觉得愧疚,但也没有后悔过。 万南笑嘻嘻抓了一把松子,吃了起来,还特别塞进随身的布袋子里以备以后食用:“还是不要动情的好,学我。” “学你?万南你方才身形比箭还急,若是我只怕是救了白松鼠就要伤那马或是赶车人,现在却来笑我,你知不知道在你怀里躺着是谁?“ “它就是只可怜的白松鼠。难不成是个人。”万南喝了一大口酒,将杯子递到白松鼠面前,逗了它一下。那白松鼠站立起来,摇着大尾巴,双爪按住杯子支撑着自已毛茸茸的身体,探个头,伸出舌头,竟在大口大口的喝着红葡萄酒,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妙含烟看着楚雄良黯然神色,心中猜到几分,脱口说:“不会是之前在仙界大会上向万南师兄表白的小玉吧。” 万南正在用手摸着白松鼠的头,听到这句,手停在半空中,盯着还在喝着酒的白松鼠。松鼠一口气喝多了,打了个酒嗝,跌跌撞撞的站不稳,醉眼迷离的竟将万南的手臂当成枕头睡在了上面。 妙含烟看着莫语之,他总是一幅高深莫测的样子,好像天下的事情他全都知道一样。这时他却只是喝酒,桌上一大壶葡萄酒大多被他喝了,他似乎酒量很好,半天也不醉也不困。 万南与楚雄良吃了东西后,全去了客房休息,只有妙含烟坐在莫语之的对面没有走。 “你怎么不要睡吗?”莫语之喝酒一杯接一杯。 “我有要事要问庭主。”妙含烟很直接。 莫语之没有出声,妙含烟当他是默认了可以提问了。 “我师父是不是会来北庭城?” “会。” “你跟他是什么关系?朋友?” “朋友谈不上。” “魔域城顾倾城那么凶残,你不是我师父的朋友,那你也是仙界的人。可是为什么你又肯救小洁和小玉。” “谁说我救他们了。”莫语之手一伸将对面桌上的妙含烟拉了过来,她不及站稳,竟跌坐在他的怀中。 妙含烟真气被封,但学的功夫还在,马上撑地而起,身体一跃落在殿中间:“你说话就是,拉我做什么?” “你似乎很怕我。” “她自然是怕的。”一声熟悉的声音从天空飘落下来,跟着一身素色仙衣的陆天齐出现在殿门外。 第二百一十七章 师徒重聚 妙含烟回头一望:“师父。” 她马上笑着直奔过去,一头扎进了陆天齐的怀中,只觉得的腰间两只坚实的臂膀正轻抚收拢。她低着一看,自已缠在露腰部位的白色长纱巾居然掉了,现在如果不是师父用手圈住她的小蛮腰,可是要走光的。 陆天齐向孤孤单单落在殿中的白纱巾一挥手,白纱就轻飘飘的落在了妙含烟身上,她抓住这纱巾,躲在他身后快速的又缠了几下,才跟着陆天齐身后向莫语之走去。 妙含烟一肚子话想问,特意坐在了陆天齐的对面,脸上笑意满满的看着他。 “师父,你回来就好。偿” “你平安就好。” 师徒二人没有过多的言语,只因互抱那一刻,妙含烟感到陆天齐身上并无伤,气息很稳,悬着的心就放下了。陆天齐探过她的心脉,只是封印还在心口间,没有别的损伤,当下心就静了下来撄。 莫语之将酒杯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怎么没酒了,上酒。” “莫语之,几个徒儿叨扰了。”陆天齐先淡淡的说道。 “这没什么,喝酒。”莫语之将一刚满的酒送到陆天齐面前,“听说你现在不喝酒,是不是酒量差了。” 陆天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杯中物不留半滴在里面。妙含烟以前只知陆天齐喝酒十分的节制,却原来他可以这等豪迈,不由得自已也想尝尝新鲜。 “妙含烟,你也想喝?”莫语之看透了她的心思,命人取了一只小杯子给她倒了半杯。 妙含烟先是闻了闻,然后大口的喝了下去:“不就是葡萄酒,还只给个半杯,小气。” “你说说怎么看出小洁跟小玉身份的,说对了,这酒任你喝。”莫语之挑衅的看着陆天齐,似乎他对妙含烟更有兴趣。 妙含烟笑道:“小洁在这里生活得很好,她不是仆人,也不像客人,更像是这里的家人。小玉妖灵受损,但她进到这里来没有半点阻滞,而且也很随便,看得出她在这里生活过,而且你对她们都不错。” “如果你愿意,你也可以当这里是你的家。”莫语之没有由来的说出这番话,连他自已也不明白为什么,自然而然的倾吐了出来。 妙含烟先是一愣,这句话别有深意,她有些尴尬的端起了之前的茶杯,轻抿了一口茶:“这杯是浮云茶,只有浮云之巅才有,庭主为什么会有,一定是我师父送你的。” “你喝过陆天齐的茶?”莫语之斜睨了陆天齐一眼。 “当然,师父的茶要很烫的才行,所以,每次凉了,我舍不得扔,就自已喝掉呀。” “你常喝?” “天天喝。” “你跟他同居浮云之巅。” “徒弟跟师父住一起,很正常。” 莫语之脸色一变,起身道:“陆天齐,我先去换身衣服,等会过来。” 妙含烟见莫语之走了,自已知道刚才话太多,惹到对方,也让师父下不了台,马上端着酒杯倒满酒,跪在陆天齐身边低首奉上:“师父,我说错话了。请责罚。” 陆天齐接过酒杯,还是一口气喝了下去,他淡淡对着妙含烟笑了笑,刚才的所说他并不介意,而现在像是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含烟,你的真气被封,现在试着凝神聚气,将封印冲破。” 妙含烟席地而坐,当即催动真气,试着冲关破印,几次流动的气息到达关结之处时,全身都触电般的麻酥难忍,热血一浪接着一浪冲击着自已的身体,小腹的热流突然间不受控制急冲全身而去,指尖的不断收紧放松,握拳放开,桔红色的裤子也被抓破几道口子。最后破印一刻,脸上红光一现,双眼大睁,迷离的***之气从双眸中流露了出来,双唇红润如鲜花般娇嫩,也因为了压制乱窜的真气而咬得血流不止。 妙含烟气血倒流,受不了强冲封印的反噬,心口的热力再次向内冲击着她的心脉。妙含烟喉中一股腥腻之味涌上来,她几欲强压下去,又都回逆上来,她身形摇晃了两下,已经撑不下去。 就在这时嘴边一股清洌的液体缓入齿间,似有一双手环住了自已,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靠去,头枕在宽厚的肩头上,寻着那清冽的液体迎了上去,恍惚间温热的鼻息之气拂在了脸上。 口中有血腥与清流相互交融,慢慢的咽了下去,心中封印之痛渐渐减轻了一些,自已则迷迷糊糊晕睡了过去。 妙含烟像只慵懒的猫儿一样蜷缩在陆天齐的脚边,但身体很不老实,时不时伸出手在空中抓两下,时不时蹬脚踹一下桌脚。 此时莫语之已经回来,冷眼说道:“魔音娘子这招害了多少人,肃庄也是着了她的道。才会生出那段孽缘,生出蓝儿来。” 陆天齐只是端着茶细细的品品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除了身边伏着妙含烟,好像什么也跟他没有关系,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封印已解。” “她倒是很相信你。估计她也不知道魔音娘子的封印之术实则是***之术。越是私心杂念多,越不可能冲破。好在她是女娃,要是换了万南与楚雄良就不会这么好运气了。”莫语之冷语道。 “含烟,是我的徒儿。”陆天齐将茶杯一放,好像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而莫语之少见多怪了,心思太多了。 莫语之:“你前脚支开魔音娘子,是为了保万南与楚雄良,后脚就来我这里,是对我不相信吧,怕我趁人之危。” 陆天齐没有出声,只静静的打坐不再跟莫语之做口舌之争。 妙含烟翻了个身,坐起来,见莫语之一副欠了他钱的臭神情,只得自已回房去了。 只等她走得没了影子,莫语之才转过头来,倒了两碗酒,对着闭目的陆天齐道:“陆天齐,你徒弟走了,别装了。” 莫语之:“你帮徒弟解封印,又不敢让她知道,可见收个女徒弟就是麻烦。” “你未曾收徒,自然不懂。”陆天齐睁开眼来,浅褐色的眸子清幽高贵,虽冷但让人生敬,虽冰又让人生慕。 “你将妙含烟让给我,我愿意收她。”莫语之狡猾的一笑。 空气中一股冷意缓慢的生起,虽慢慢而来,但强不可挡,两个都是仙界超一流的智者,彼此只需一两句就知对方心意。 “她是神器附体,六界除我之外,无人能驾驭得了她。”声音不大,稳定而有修养,字字不容质疑,一句话就决定了妙含烟的归属。 莫语之:“如果不是认识你几百年了,我一定会以为你爱上了她。这么护着她,她又不件瓷器,一摔就会碎。” “花蕊夫人来西域了。”陆天齐缓缓叹了一声,眉头一皱。 “她跟魔音娘子师出魔界,不过她不是早被仙宇山给收了吗?”莫语之略讥笑的说道。 “这魔情封印只对动情之人有用,魔音娘子特别对含烟下手,自然不是刚刚碰巧。” “那魔音娘子下手如此重,都不给妙含烟留下退路,你杀了她也不为过。”莫语之语气一冷。 陆天齐淡淡答道:“魔音娘子毕竟是我师兄的妻子,不能下手太重。我只将她困在了幻境中。” “你是等顾倾城来找上门,还是有别的打算?” “顾倾城要的恐怕不只是整个西域,仙界或者是六界才是他的最终目的,他复活七魔使者,但除了魔琴僧外,别的全要重新打过才知道底细。所以,当务之急,是去救圣女。” 陆天齐将手一挥,面前出现了流影画屏,上面清楚的标出了魔域城的领地与沙陀国的位置,只是那位置不断在画上时隐时现,好像有被结界包围,要想窥探清楚还得进去才行。 莫语之在画屏上用手指一点,原本的沙陀国变大了,而且可见里面有人在画面中走动,但原来的房屋已消失不见。天边的流沙一点点的侵入了沙陀国,不断有人带着东西向北庭的方向进发。 “这就是魔沙徒的流沙毁,真的是初时细无声,觉时已恨晚。”陆天齐见到流沙慢如蚁爬,不是他这等修为的仙人根本看不出这是流沙毁的做下的孽。 “顾倾城断水源,偷藏冰,毁城池,真是不能不铲除他。”莫语之声音冷如刀般的挥出来。 陆天齐道:“我们要一边阻止他继续攻城掠地,一边要找出水源地,这样才能安养生息。” 莫语之双掌一击,一个仆人走了出来:“去请三位客人出来。” 万南、楚雄良、妙含烟很快现身殿内,莫语之说道:“万南、楚雄良你们两去找水源。妙含烟跟我走。” 万南见到陆天齐在场,发话的却是莫语之,当即说道:“我听仙尊的安排。” 楚雄良也看向陆天齐,陆天齐道:“你们两去找水源吧。含烟要跟我去找兰君。” 妙含烟皱眉道:“师父,为什么要分开走,沙漠上甚是凶险,在一起人多力量大呀。” 莫语之苍凉的声音响起:“凶险?小烟你以为‘凶险’这两个字就是这里沙海无情的全部吗?没有到过沙漠的人,永远不知道沙漠有多可怕。” 妙含烟听他的声音都变了,不再是没有丝毫温度的平静,而是一种由心底里升出的深刻体会,变得语气重了许多了,她问道:“你是在吓我?” 第二百一十八章 魔城危险 陆天齐微闭眼睛,缓缓道:“西域八城十六州与中原腹地相连,出了城就是一望无垠的大沙漠,人的生命,在这里真的太渺小脆弱了,十几年前我带着仙界的人与北庭王一齐跟顾倾城一战,那次我只知来时几千仙界英才,最后出来时只剩下三人。” 妙含烟吓得禁声不语,万南与楚雄良两个大男人也是一身冷汗,失声道:“为何如此?” 陆天齐缓缓接着道:“皆因为在沙漠里盘据的魔界,全是由仙界的罪仙聚集而成,他们为达修为最高境界,将禁术肆意修习,很多容颜尽毁。但当昔日旧友来这里与之相斗时,都不知对方是谁,而魔界七护法早已知道各派仙人的命门,短处,所以仙界的人处处受人节制,被人偷袭毙命。” 楚雄良:“难道现在的仙界各派的掌门其实都没有参加十几年前的屠魔之役。” 莫语之冷笑一声:“七魔中有几个就是当时的掌门,剩下的掌门全被封印在了西域城之外,打都没有打就全数没有进到城里。最后是我负责破了封印撕开魔域城结界的一个小口子,陆天齐独闯进城,用驭天剑杀了那顾倾城,毁了他的元神。” “杀了他?他不是又复活了吗?”妙含烟想到自已闯天庭救陆天齐时,顾倾城复活过来时的情景。 “是天庭要关他的一缕魂,那时个个重伤,没有人能跟天庭去要人。”莫语之大口喝了一杯酒。 万南悄悄捅了捅了楚雄良,示意别再多问,因为那一役后,很多掌门就退位让贤了,有的则闭关不出,现在在位的很多并不是当年的掌门,而是后选上来的。而只有清平山的布千叟,他没有退位,但他的情况十分特别,仙界里无人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次布千叟一见顾倾城复活,不惜与徒孙做了这场戏,让他打入到魔界外围,了解情况。而万南则是因为精通马术,所以被选中来这里查圣女失踪的事情。 妙含烟不服气道:“比这更危险的地方,我都去过” 陆天齐道:“你以前对付的只不过是极地妖皇,而他一直以暴制暴,所以人心涣散,无人肯真正与之共存亡。而这里的魔域城顾倾城,他复活回来后,先就让七魔归位,那些人从小生长在沙漠里,在西域仙界里修练成法术高强的人,只是未入真流,自封为仙,但在正道六界看来亦是魔。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处处设下陷阱等着我们。而我们一样也占不到优势,含烟这一次很难如上次一样幸运。” 妙含烟叹了口气,道:“师父,为什么不多叫些人来帮忙。” 陆天齐:“我们还不知道他在哪里。偿” 莫语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点头道:“不错!” 万南将袖中的一张白绵布掏出,抖了两下,往桌上一铺:“仙尊,我所标的地方不准吗?这张图不能用吗?” 陆天齐手一挥,在大殿出现在流影画屏,漫漫黄沙下,人如枯草一般易断随风而逝:“现在幻影魔在这些地方施了魔光流影,我们能看到只有这些,如非神身潜入根本无法查探到真相。” 楚雄良这下才明白,为什么在三界州陆天齐一把火烧了那张羊皮卷地图,原来已无用了:“这么说,仙尊我们就根本找不着他。” 陆天齐:“所以,你们要去找水源,只要将水源地找到,让降服于他们的各派有了生存的希望,我们的人自然就多了,帮我们就是救自已。他们自然为了仙界和自已的家园和属地不会坐壁上观,只会拼命抗争。” “你以为沙漠就像仙宇山那么大?”小洁从侧门走了进来,看到几人正在商量讨伐顾倾城的事情,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殿中,“从这图上看,魔域城的势力覆盖了整个沙漠,那里遮天蔽日,混天地,乱星辰,分不清白天黑夜。之前的极地还有极光时期,能力最弱时。但魔域城叫你简直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何况古罗斯语你们会说吗?你根本连一句也听不懂,你若想在这里找到魔域城的核心魔宫,那就等着他跟你兜圈子,一个魔音娘子就能让万人走不出她的魔音咒,不出七天,元神被魔音控制,不是降,就是死!” 妙含烟大声道:“你极地小妖才来几天,怎么就跟着了魔道了?” 小洁默然半晌,苦笑道:“我的确是着了魔道,以为逃到这里,至少不会死。” 陆天齐缓缓的看着小洁,见她已是北庭打扮,道:“你不会死的,在北庭害怕什么?” 莫语之将手中琉璃盘龙杯子一举:“当然。” 妙含烟道:“师父,你的意思是我们不要急着走?” 陆天齐道:“嗯,若是去,就得等一个人,他知道比我们还要多。只是不知他是不是已经赶来了。” 妙含烟觉得奇怪,问道:“你现在还在等人?为什么我们来时不叫他一起来?” “他不好意思来,我是飞信给他,让他知道事态严重,不可不来。”陆天齐淡淡的答道。 莫语之给陆天齐又倒了一杯酒,道:“我瞧见你忽然变得婆妈了,之前热情冲动劲都哪去了?” “热情,冲动?”妙含烟更奇怪了,从认识陆天齐那天起,从来就觉得他是一块如玉般的神器,宁静,达观,永远独自享受孤单的清晨,寂寞的黑夜,而且自得其乐。处理事情,如水而动,润物无声,事有多大,他的能量就有多大。 “太久了,小孩子时,实在忍不住要生气。如今白驹过隙,一挥手,星辰依旧,年华几百了,怎么还能那样恣意妄为。”陆天齐淡淡的微笑,慢慢的酌酒。 “你年华流动无声,岁月蹉跎的只是你的心,越未让你的容颜改变分毫,光这一点,想想也让我不爽。”莫语之琉璃盘龙杯在手中自动的转了起来,那壶中酒也随着转飘去杯子之上斟酒,他见妙含烟盯着杯子目不转睛,狭长的湖兰色双眼闪着一丝光,杯子竟飞到妙含烟跟前停住了,一声魅惑的邀请,“你若想要,我可以给你。” 妙含烟伸出手,手指动了一下,但有一股淡淡的隐隐的气韵环绕在自已的身上,说不出是什么力量,还是自已不敢在陆天齐面前造次,她瞪了一眼莫语之,咽了一下口水:“这个看看就好,我不要。” 说完自已低头去找杯喝,一个杯子就出现在自已的手边,她想也没想就接了过去,喝了一大口,空气中有一丝尴尬,莫语之没想到妙含烟拒绝自已的盛情,却顺手就接了陆天齐的茶杯,就着他的杯子喝起了茶。万南与楚雄良则跟小洁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根本没有注意这三人在互相试探,互相看着妙含烟的反应。 妙含烟喝完茶,没心没肺的道:“弟子一定好好跟着师父,不添乱。这几天,我的心上上下下好多次了,从来没有安生过。” 陆天齐也依旧脸如常色,道:“你能跟着为师来,也算是历练人间,魔界势力范围越来越大,不可不防。” 莫语之将琉璃盘龙杯收了回来,道:“小烟,你跟魔界斗就得要变成魔界中的人一样想法,一样行事,在魔域城那种地方,天真可爱的人是走不出来的。” 妙含烟瞧着他,摇头道:“我也许变个树变个草还行,你说的那样,我怕是学不了,也变不成。” 陆天齐道:“所以我们就要找个能通晓魔界的人来。算时间,应该快来了。” 妙含烟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在六界有这么个人物,需要陆天齐在这里等着;“谁?” 莫语之见妙含烟大眼直闪在追问,于是吐出两个字:“酒鬼。” 妙含烟失声道:“酒鬼,仙界中无酒不欢,有酒不拒的人,你是说布千叟,他老人家清平山不呆了,来这里了?” 陆天齐道:“他此刻就在沙陀国。” 妙含烟道:“他难道对魔域城比你们还了解?” 陆天齐轻叹道:“你可知道,他是被顾倾城关得最久的仙界掌门。” “有多久?”妙含烟心想不会关了十几年吧,那真是太久了。 “千年的仙宇山,五百年的清平派,而他就是清平派第一代掌门,那时他创派之后,收了不少弟子,可一关就是百年,所以徒孙们很多都不知他,只知师父是谁。” 妙含烟心想,一直以为他嗜酒如命,原是他自已以酒买醉让自已忘记那段屈辱的岁月。怪不得他看到那些第一百代,或是几十代弟子掌门什么的从来就不以为然。他的修为虽不是最好的,可是资历很长,这样算起来他跟花蕊夫人跟师父的师父也就是师祖是同一代人。每次仙界大会,仙尊见到他,也任他喝酒,说醉话,就是闹得再凶,也从不斥责,总是淡淡的一笑了之,竟是有这个原因在里面。 妙含烟叹息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杀他,只是关着他。” 陆天齐苦笑道:“他天生鼻子最灵,水源地是魔域城生存下去的根本,十几万魔众需要水才能在这里跟着顾倾城,所以他靠着这个一直活了下来。” “正是因为要破魔域城必须将水源全数找出来,所以他一定要来,而且魔域城的水道是可以通达魔城核心的,找到了水道,就可以找到顾倾城的所在。”妙含烟一点就通,马上反应过来。 陆天齐微笑的看着她,略略点头。 第二百一十九章 酒后吐真言 “的确如此,为了不惊动他们,我们要混入骆队商号中,随机出动。”莫语之安排仆人去做准备。 万南与楚雄良两个起身,刚站起来准备出去,就看到殿外小洁惊慌失措的向楚雄良奔了过来:“救我。” 然后听到殿外一声宏亮的苍劲的声音:“你以为换了身皮,老子就不认识你了,你个小妖精。” “嗖”一声水银鞭长舞成花,在殿外都听到鞭声打在地上的沉重声。“你是来做客的,还是来拆房子的。撄” 妙含烟马上听出来,她冲陆天齐一笑:“布掌门来了。” 陆天齐微笑点头,也站了起来。妙含烟兴奋的拿起一个杯子倒上酒,就等着布千叟来:“布掌门,快请进来。” 殿外却传来布千叟的笑声和怪叫声:“哈哈,噢呀,别动手,莫语之,叫你的人退下,你这人洁癖太重了,为什么要老子脱光光的,怎么我还能让北庭长虱子吗?” 莫语之手一挥,一件白色罩衫飞向了殿外:“好啦,你可以进来了。偿” 不一会儿,穿着一件白色大罩衫的布千叟就现身在了殿门口,边走边指着莫语之:“你这里真是麻烦,进来还要脱衣服。” 话音未落,一个白胡子老头,穿着大白袍子,像个面粉口袋一样的飞了进来盯着陆天齐打量了一下,气哼哼的说:“莫语之,你小子看不起人,为什么单单陆天齐不用换。” 陆天齐微微一笑,妙含烟则笑了起来。 布千叟道:“妙含烟你笑什么?” 妙含烟也不客气:“莫语之要换天下人的衣服这个不难,但是要换我师父的,只有我才有可能。” 万南一听倒没觉得什么,这小师妹在仙尊面前撒娇卖萌自已早就见过,而且她就是一天真无邪的姑娘能有什么心眼。 莫语之狭长的湖兰色双眼冷冷扫了她一遍,不以为然,鼻子喷了一下,扭过头去。 布千叟双眼在莫语之与陆天齐之间转来转去的,看出了什么一样,有意问道:“哦,天下还有这等事。” 妙含烟笑呵呵的说:“当然,我要给师父洗衣服,自然他的衣服只有我能换了。” 布千叟猛笑起来,一屁股坐在了莫语之的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头:“说老实话,如果不是你这样解释,我还以为天下无敌臭屁自大的莫语之对于陆天齐只能干瞪眼,不敢动手扒他的衣服。原来你洗得太干净,莫语之只好不换了。” 莫语之被布千叟讥笑,身子一让:“是吗?我确有洁癖,不过还是让你们进来我的北庭了,陆天齐的浮云之巅除了妙含烟,有谁进去过?说到洁癖,他比我更甚。” 妙含烟想想也笑了,觉得说得很有道理。 “莫语之,我觉得还是你的洁癖很严重,你看呀,只要是看到你真容的人完都死光光了,那就是你不许别人看你,我师父还是不介意这些的。” 莫语之眼色一冷道:“万南、楚雄良你们先行准备去。我有句话要问问妙含烟。” 万南与楚雄良和小洁,听到这些,马上退出,去了殿外。陆天齐坐如松,静静的等着,布千叟一时没有听明白,张着大嘴自已倒酒自已喝起来。 “妙含烟,你知道什么样的人看了我的真容可以不死吗?” 妙含烟觉得事情有些严重,脑子里转了几百个答案,最后硬着头皮上:“你的父母。” 莫语之眼光闪出一丝期待,变成了冰冷的扫视,继而身体向后一靠,完全没了兴致。 “唉,莫语之你的光荣历史就不要在这十八岁的姑娘面前显摆了,别偷心不成,反被人偷。”布千叟转而对陆天齐敬酒,“我喜欢你这种。” 妙含烟嘟囔了一句:“我师父喜欢的可不是你这种。” 布千叟满脸的皱纹叹道:“我当年入了魔域城才知道,什么叫云想衣裳,花想容,只羡鸳鸯,不羡仙。那百年虽苦,但为博她一笑,我也不枉那万千折辱。只可惜她只爱顾倾城。” “你说的她是谁?” “就是那个看到了莫语之的真容,但没有死的凡间女子。” 妙含烟想了想,莫语之不可能跟顾倾城有什么关系,但那女子居然会让他不忍心杀,估计是个绝色美人。 “定是可与花蕊夫人比肩的美人了。” 莫语之、布千叟两人同时沉默了,提到这女子人人都有一种敬慕之情,但又有什么隐伤之事不想再提。 “你跟她气韵很像,像水静无声,像光暖如阳。”莫语之与布千叟异口同声。 静默了片刻,莫语之略一挥手,手中多了一个水晶葡萄杯:“这杯子是当年花蕊夫人留在北庭的,说是怎么喝这杯中酒也不会少。我出远门才带,今天本是想酒我是喝腻味了,这杯子还是送给爱酒之人为好。” 布千叟一愣:“莫语之,你怎么大方起来了。老朽受之有愧。” 妙含烟想追问那凡间女子的事,可他们两人又绝口不提了,只得做罢。见莫语之掏出的杯子样子平常,看不出有什么神奇之处,伸手接了过来,向口中一倒。一股果香飘散,陈年酒膏色如鲜血,质如仙泉,味是酸涩味的葡萄酒。她一饮下喉就头晕了,心跳快得自已拼命宁息顺气也还是不行,噗通的心跳声连坐在对面的陆天齐都听到了,她身形摇晃了一下:“这酒为何尝不倒甘甜。” 陆天齐不好说什么,只得扶起她向外走去,借以醒酒。妙含烟双眼水雾如烟,***若秋波婆娑飘渺,她走不了几步,只得轻声道:“师父头好晕。” 布千叟赶紧追上他们:“这是什么酒这等厉害,我要尝尝。” 陆天齐脸上冰冻了一般,这酒他是喝过的,只是没想到今日自已的徒弟也喝了。而且这杯子是花蕊夫人之物,当时赠他,他没有要,花蕊夫人就负气放在了北庭,只说有朝一日再遇此杯时,定是物是人非,没想到,还真让她说中了。眼下自已扶着妙含烟醒酒不成,反而又勾起了布千叟腹中的酒虫。 莫语之冷笑说:“天庭圣酒杯,只许佳人醉,不许他人尝。陆天齐她终究不是你的佳人,要不然怎么偏偏是你徒弟跟你共饮此杯。” 布千叟一脸嫌弃的说:“你不是说你天天带着吗?怎么你就没有动过一星半点。” 陆天齐当时只觉得不想收花蕊夫人任何东西,自已喝了一下,就还了回去,也没有觉得什么:“这杯子有什么大来历?” 莫语之闻了闻空中由妙含烟散发出的酒息甜香之气,沉默了一会,说道:“这杯子叫‘情人杯’,若非有情人,别人是永远喝不到那一半酒的。” 此语一出,石破天惊,殿中之人皆是心惊肉跳。 布千叟以为听错了,抢过杯子使劲倒了一下,果然就是个空杯子,哪有任何一滴酒。可见陆天齐怀中的妙含烟,醉得脸上绯红一片,双眼欲诉而羞,粉唇已是红润如鲜花盛放。 陆天齐低头一看,心跟着一漾,静如死水的情绪之湖,如滴滴甘露掉落进来,一晕起微波,再晕千万纹,一向平稳的心突然动荡了起来,脑中闪过的那些画面疾速划过脑海中,翻看重现,让他心緒不宁。他只得将白纱盖上妙含烟的脸,自已心被莫语之的一席话跳快了起来,这是自已也想不到的,只得催动真气,稍做平复,以气静心:“不可信。” “她当年如何待你,已是六界最大的...” “全是流言蜚语。”陆天齐打断道。 莫语之将杯子拿来向空中一抛,如弃废物:“我若喜欢的,任凭是谁的,我也要争取过来。我若不爱的,就是放在我这里千秋万代,也只是个摆设。” 布千叟手快接了杯子,摸了嘴上的白胡子:“花蕊夫人不喜欢老朽,许是我不及你们两人英俊,大家年纪相仿,为何我如此不让她待见。” “不过,陆天齐,这个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还真是六界最大的奇闻,没有之一。”布千叟见没有外人,也跟着莫语之说道。 莫语之道:“你说她什么都好,就是放着好好的仙子不做,一定要来这六界寻什么知音,唉,情错,错一生。” 布千叟叹道:“不错,普贤道长倒是很喜欢她,那沐月殿建成花的形状,就是为她所建,,我猜他八成看上她了。” 陆天齐一听布千叟说起先师,只得打断:“她那日在北庭不是一直跟你喝酒说要嫁给你。” 布千叟苦着脸道:“我怎么不记得,第二天我酒醒了,也就把这回事忘了,谁知莫语之出来给她做证明,逼着我去天庭说明此事,要天帝成全我跟她,她若真心喜欢我,我二话不说,娶了她,但她明明是做给你看的。唉,到最后,还说我若赖账,她也没有脸活下去,结果竟去了极地皇宫那种鬼地方。” 莫语之将布千叟拉过来,大声道:“真心喜欢就不要放手,天天喝酒能顶什么用。” 陆天齐本想将话题岔开,怎知又引到了自已的身上,他冷眼看了莫语之道:“布千叟不过一句酒话,你又何必一直耿耿与怀。” 莫语之拍拍自已的胸,随口念道:“花语戏言蝶流连,宁舍香魂换新颜。” 布千叟顺口一接:“只当错入花丛间,酒醒做罢心留恋。” “倾城不过浮云现,随遇而安***仙。” “谁羡九天千红艳,不及执手山水间。”妙含烟听到三人在念诗,自已醉意正浓,随感而发,竟出口成章。 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莫语之伸手想挑开陆天齐给她盖着的白纱,陆天齐扶着她退到一边,让他落了一个空。 “她醉了。”陆天齐看着怀中的人。 “对,我们都有醉了。” 第二百二十章 路遇奇人 四人在殿内均有喝酒,唯独醉了妙含烟,可莫语之却说都醉了。他一语双关,陆天齐听得清楚,可偏要装不懂,布千叟脸听懂了,可就要装没有听到撄。 他脸不红,气不喘,将嘴边个残酒一一舔干净:“莫语之我们要启程了,你要不要跟你的后宫佳丽们告别一下。” 莫语之眉头一皱,鲜有一种不悦的眼神瞪了布千叟一眼:“我出门从来不用告别的。” “你果然是个中高手,西域仙界仙家的谁不倾慕你的北庭跟你的商队,只可惜,白了红颜三千发,深宫不语到天明。”布千叟飞去殿外往一匹黑马背上一骑:“这一去能不能像上次一样好命我不知道,反正我最挂心的东西已经带上了。” 莫语之跃上马车对着陆天齐:“仙尊,你不会一直抱着妙含烟上路吧。” 陆天齐当然知道莫语之是指他将妙含烟当成了最挂心的人,他轻托妙含烟的腰,衣风一带,将她扶入马车,旋即也飞身上了一匹白马:“你带路吧。” 马儿,轻嘶一声,开始大步向前。 刚走几步,妙含烟已在里面摇晃着醒了过来,她探出头,看到前面策马而行的陆天齐:“师父,你会骑马?” 陆天齐听到她的声音,回身带马,与之并行:“怎么不会骑?” “我以为只有南越国的金统领带兵打战,才骑马呢。我们是仙人全是空中飞来飞去的。” “现在我们在人界,行事自当约束,不可滥用法术,特别在这里更加要小心,魔界中人鱼龙混杂,好坏难分。偿” 就在这时,一队驼队商人经过,突然队伍中有人呼叫:“快杀了它,它疯了。” “怎么搞的,才花五两银子买的,真是见着鬼了,居然不驼东西还咬人。” 一阵马嘶悲鸣,妙含烟从马车里向外看,正是自已花十五两银子救下的瘦马,它甩掉了身上的货,奋力的向自已这边奔来。它居然被北庭的人给转卖出去了,现在正有两个粗壮的男人一个牵住缰绳拿着鞭子狠狠抽打在马头上,马的眼角已经抽开,流出血来,一个拿刀在后面追了上来要劈了它。 妙含烟飞身上前,一脚一个踢开了那两人手中的鞭子与刀,喝道:“别伤它。” “它是我们的马,任我骑来,任我打。你想怎么样。” 那壮汉见妙含烟身穿北庭服,可说话的口音又不像:“你是新来了丫头?” 妙含烟不想说多,扔了一块银子在沙漠上:“这马,我要了。” 壮汉还想坐地起价,可看到赶马人狭长的湖兰色双眼闪着杀意,马上就不吭声了,只捡了银子回了驼队。 妙含烟抚着柔滑的马背道:“你也舍不得我是么?是不是怕我这一去,就永远不回来了呢?” 瘦黄马轻轻点头,噌了一下妙含烟的手。妙含烟一回身对着莫语之:“我不坐你的马车了,它现是我的座骑了。” 说完妙含烟纵身上马,欢快的去追陆天齐,想跟在了他的身边。布千叟笑着敲打了一下马车的门,哈哈大笑,他觉得莫语之藏在白纱下的表情一定很好看。 妙含烟则快马加鞭的追到陆天齐身边,她看着茫茫的沙漠,分不出东南西北,更不知应该去向何处:“师父,现在我们做去哪?” 陆天齐抬头观察着天空中漫过来的黄沙:“找出魔界中的七个护法,也就找到了水源地。” 妙含烟问:“啊,他们有什么特征吗?” 陆天齐欲言又止:“没有。他们年复一年的修练,样貌已不是十几年前的样子了。” 妙含烟感到前所未有的茫然,居然对手的样子也要靠碰运气,遇上了就遇上了:“啊,师父,我们这是沙海捞针呀。” 陆天齐看到远方一队骆队,似乎有了发现,只淡淡一笑:“那就等他们来找我们。” 妙含烟盯着陆天齐一身仙袍说道:“那我们也得换行头才行,特别是师父。” 莫语之此时赶着马车过来,指了指远方的商队:“你师父不换,就是为的引他们过来。” “含烟你现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陆天齐转而对妙含烟说。 妙含烟如被大赦一样:“真的吗?” 陆天齐轻轻点头,伸手将妙含烟的长纱巾一挑,纱巾就蒙住了她的脸,只露出两只大眼:“去吧。” 妙含烟双腿一夹马肚子,兴奋的骑着马向前跑去,看到一行十几人的商队,中间有个打着手语的人,特别好奇,自已坐在马上盯着他看了许久。 “你有什么事吗?”一个粗衣,大足的人问。 “只想知道他的手语是什么意思。”妙含烟毫不掩饰自已的好奇心。 “我也不知道。我们这里所有人都不知道。”大足男孩说完,就催促骆队的人走快些。 陆天齐骑马过来,妙含烟抬头一看,眼前的师父居然也换了衣服,粗衫简鞋,一个赶路人打扮。 那又聋又哑的大汉对每一个路过的人全是打着手语,但却无一人理他。妙含烟觉得他可怜,问陆天齐:“能带上他吗?” 大足男孩听到这句话走过来:“姑娘,沙漠里带个这样的废人,你是在浪费时间与水。你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送人回家乡,路过这里。”陆天齐淡淡的答道。 布千叟马上赶马而来:“是送人回家。” 大足男孩年纪不大,人极老沉,走到马车前对莫语之道:“还是快些走的好,这里不是人呆的地方。别人都往外跑,你们还往里进。” “你们不也是往里进?”妙含烟。 大足男孩看了看身后跟着他的十几人,声音很和气,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说:“你们不怕死就跟着来。” 妙含烟心中一冷,怎么这里的人说话冲得很,开口就是死,她压下自已的不快,只当是耳边风,跟在骆队中穿来走去。那瘦黄马似乎懂她的心思,她想去跟谁聊天,它就巴巴的跑去那人的身边,不需要特别的驱赶,简直就是个能懂人心的家伙。妙含烟跟着骆队走了一段路,这里面是谁是谁,谁是老大她都门清了。 她现在已知道那又哑又瞎的大汉叫“哑翁”, 那个大足男子叫“老魔”,老魔看着就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身体精壮,可偏就天生半张老头脸,而且细看之下,他是左边脸说话在笑,右边脸就在生气,这里的仆人全背地里称他阴阳脸。 妙含烟越看越觉有趣,忍不住多问几句:“老魔,你今年可有二十么?” 老魔笑嘻嘻道:“再过几天,本人就二百岁了。” 妙含烟失笑道:“二百岁,这倒看不出,明明一张二十多岁的人的脸,还被人叫做‘老魔’,你倒是不介意被叫老了。” 老魔笑眯眯道:“你活到十八,被人叫做‘小’烟,这很合理,我二百岁,叫老魔也正常。” 莫语之赶着马上走在队伍最后,观察了许久,然后催马上前来,盯着他道:“老魔既然那么多人跟着你,你肯定有些特别的本事,你有什么本事,露两手让我们瞧瞧好么?” 老魔一见莫语之就左边脸赔着笑道:“老魔没本事,活到快二百岁,还是一点本事也没有。” 莫语之则道:“在这沙漠里活太久,这也不是件容易事,你说是么?” 老魔语塞,两眼看向前方,闭上嘴,不想再说。 陆天齐催马路过他们身边,淡淡的道:“骆队里跟着你的人不是老,就是残,你却带着他们一同走,能做这样的事,可见你的本事已不小了。” “哦,你们有看中的吗?有会话可以带走,一袋水换一个人,你们可愿意。”老魔说笑一样。 妙含烟听他说这些话时,丝毫不避讳那十几个人,好像这些人根本就不会离开他,只会紧紧跟着他,而他却全然不把这十几条命放在心上。 赶了一天路后,大家全都有些倦困,老魔并不停止骆队的脚步,而是一直催着向前走。妙含烟和陆天齐就根本没睡过觉,布千叟只是闭目在马上养神,莫语之什么也不做,就盯着老魔的一举一动。老魔仍是保持着高度的兴奋,左边脸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哑翁从未停止向路过的人打着手语,像是人需要呼吸,不能不做一般。 妙含烟忍不住问陆天齐道:“老魔二百岁可以不睡觉,打个坐也好呀。哑翁为什么永远在打手语?” 莫语之的声音保持着原来的温度,不冷不热的说:“在这沙漠里有极少的人,无论在做什么事时,都可以入定休养元神。” 妙含烟盯着他看了几眼:“你赶车时也能睡觉?” 莫语之斜她一眼:“我的马已识途,赶车为何不能睡觉?” 妙含烟想了又想,跑到哑翁的面前,探下手去,果然他呼吸很慢,气息进入到了一种极度放松平衡的状态,她收了手冲陆天齐点点头:“莫语之赶车时总还是坐着的,哑翁非但没有坐下来,就这样一直一手牵着缰绳,一边走路睡觉。” 此时耳边传来一声密语“含烟,这队人马就是为师要找的人,千万盯住他们,不可大意。” “师父,你怎么看出来的,为何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妙含烟同样密语传音回去。 就在妙含烟与陆天齐两人密语之时,骆队中有一人倒在了地上,没有再爬起来。老魔走到那人身边,用脚踏在他的身上,手中亮出一把短小的铜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要生,要死,只在乎你是起来走着活下去,还是躺下成干尸。” 那人喉咙沙哑的拼出一个音:“水。” 妙含烟跳下马,跪在那人面前,扶起他,拿着自已的水壶就给他喂水喝:“你喝吧。” 那人求生的本能***被激发出来,两手死死的抓住水壶喝了起来,刚喝下半口,老魔上前一手捏住对方的喉咙,鹰爪般的手指掐在对方的脖子上,指尖阱进了皮肉里,那人喝入喉的半口水给强大的力量逼得吐了出来:“给老子吐出来。” 妙含烟急道:“你有水不给他喝,这是我的水,凭什么不让他喝。” 老魔右边脸怒了起来:“他是囚犯,没有资格喝水。” “他就是囚犯,也是个人,是人就要喝水。你能罚他,但不能渴死他。”妙含烟不能擅用法术,可见老魔心太坏,为人苛刻,瞬间就想将他推开一边。 “他不听魔君的话,逃了出来,现在我只是来带他们回去,我没有强迫他们跟我走,他们全是自愿的。”老魔也不再藏头掩尾。 莫语之淡淡看着那些人:“这些全是在沙漠里的原住民,他们逃出来,自然会带上水,可是你却夺了他们的水,现在他们不是跟着你走,而是跟着水走,再不拿水给他们喝,他们全数会死在路上,你又如何向你的主子交待。 “正是如此。”妙含烟马上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怕他,但又不敢离开,并不是他有多厉害,而是他掌握着所有人的水。 “他们走这个地步完全是自找的。”老魔冷笑一声。 陆天齐看看天边越来越重的沙尘:“你是何人?为什么要用十几条人命加上你的命引我们来这里?” 老魔沉下脸,不再说话,突然骑上骆驼,向沙尘最大的地方奔去:“这里千里流沙河,看你们如何走得出去,十几个人要水喝,你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死你们。” “怎么会这样?”妙含烟还没反应过来,老魔的话在空中飘着,那十几个人除哑翁没有攻击他们,全都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对着他们。躺在地上那个人最先抢了妙含烟的水壶,直接猛喝了几口。可水入肚后,他却一口黑血喷出来,自已死死的掐着自已的喉咙,用尽全力,掐得眼凸舌出的,也不肯停手,就这样胀红的脸,扭成一个极狰狞的模样停止了呼息。 陆天齐叹道:“罪魔,你将自已的七个分身留下来,就是为了杀我们吗?你明知你是杀不了的,不过是徒曾杀戮罢了。” “罪魔?”莫语之和布千叟同时将手中的兵器亮出来,魔界七护法之一的罪魔就在自已的身边,居然不知道。 妙含烟见那些分身虽是攻击,但好像修为不好,全都意念不坚,自已三两下就挡了回去。 “罪魔七身,含烟,这里面有七个是罪魔的元神所在,另外的只是用法术意念操控的普通人,你要分清楚,千万不要错杀了那些人。”陆天齐并不出手,只是坐在马上仔细观察,提点着妙含烟。 莫语之催马走到陆天齐面前:“在这个时候,你的确象个师父。” “我什么时候都是她的师父。”陆天齐微一挑眉头,眼睛全在妙含烟的身上。 莫语之突然将手中的描金回旋日月刀扔了出去,只见冷白热金两色光晕如齿轮一般横着一条弧线划过那十几个人,有七个人同时,同一个位置,全是心脏之处中了一刀,然后一齐化成金沙落在了沙漠之中,风过沙走,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余下的人,没有受伤,却个个身形开始干枯,喉咙中发出高高低低的沙哑嚎叫之声,像是濒临绝境又不想就死的困兽一般,声音越来来越小,声音渐渐发干,失音。他们的面容一下了如枯草一般失去血色,身体个个成了干尸,精力与气血随着风沙的吹送消耗不剩下一丁点,身上的粗衣挂在衣架上一般,空荡飘舞。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认为这些人刚才明明还生龙活虎,在跟妙含烟他们打架,转眼不过是剩下一堆白骨,散落在沙漠上,风摧之下成了金沙一捧,消散在风中。 妙含烟吓了一跳,明明没有动手伤人,他们却死在了眼前:“师父,他们为什么没有活下来,我跟莫语之都没有伤他们。” 陆天齐冰冷的眼中藏着悲凉:“我们初见他们全是老人,其实他们都是年轻人,只是罪魔将元神轮流附在他们的身上,不断吸取他们的元神精气。他们的身体每过一天,就损耗十年,面容更是如老翁一般。” 妙含烟听到这里觉得闻所未闻:“区区魔界一个护法就如此残忍贪婪,一个人寄生于这么多人身上,不仅摧残他们的身体,还让他们没有水喝,所以他们才会虚弱得不堪一击。这顾倾城要是落在我的手里,我一定要问问他,六界天理何在,怎么能任他为所欲为。” 陆天齐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安慰:“你若见到他,的确是要问问他,为何变本加厉不知悔改。” 莫语之指了指那些干尸,又指了一下那个哑翁:“你师父让你看魔界的残忍,是让你认识他的危害,这些与其说与你听,不如让你亲眼所见来到直接。你看那哑翁他就是在走路时也能睡觉的人。” 布千叟神情默,心中升起一股悲哀,口中却说:“这本事倒真不小。” 莫语之冷冷道:“这本事并非天生的,而是被顾倾城折磨而成的,一个年轻人若是只有走路才能有水喝,而要喝水就要不停的走,用脚去踩地上的闸口,不停不歇地走上几十年时间,他就会走着也能睡着。” “不停的喝水?为什么要不停的喝水。“妙含烟不解的问。 “因为自已喝的水要存在腹中,还要分给自已的妻儿,只有不停的喝才能保住妻儿的命,他自已可以死,但妻儿一定不能死。所以他就不停的走,用脚去踩那可以给他带来水的阀门。”莫语之解释道。 妙含烟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不忍心听下去,西域仙界怎么如地狱一般,或者说在这里生存的人身心都倍受煎熬,以前游历在人界时,见到没有饭吃,衣衫破烂的人就觉得可怜,现在与眼前的哑翁比起来,他们的苦真的不算什么了。 妙含烟幽幽道:“他活得比野兽都不如。” 莫语之居然一字一句的回答:“他就是野兽,一只金毛狮。” 陆天齐默然许久,看着还在打着手语的哑翁,将手按在他的肩头,哑翁似乎得到了什么感应,手摸索着找陆天齐的手指,等握在手中时,他突然暴出狮吼般的号哭声,巨大的身体与双肩一齐抖动,灰色无光的双眼却无半滴泪水,喉咙里发出非人的嘶吼之声,跪倒在陆天齐的身前。 陆天齐将手按在他的头顶上,一道金光汇集在天灵穴上:“前尘孽障,一朝赎,借以磨难消罪业,本尊亲敕你百年沙刑,去与妻儿团聚吧。” “师父,这究竟是什么一回事?”妙含烟听得云山雾罩。 莫语之责备道:“哑翁在这沙漠里比我们几个加起来都有用,你为会么要放他走,我们能找到他,等于掌握了半个魔域城的位置。至少等我们接近到了那里,你再放他不迟。” 布千叟看那哑翁并未走,可见是怕莫语之将他再捉回来,他叹息道:“莫语之,你可曾失去自由百年,你若跟我一样有这个经历,你自然会愿意放哑翁走的。” “你肯放,是因为同病相怜。”莫语之挡住了哑翁的去路。 “那金狮,杀人无数,用仙界人的血去养自已的孩子,后来受了天咒沙刑到这里来,只能凭自已的双脚去取水养妻儿,这个是他自找的。” 布千叟反驳道:“可他自毁双眼,又破了自已的喉咙,就是为了能脱离魔域城,能找一条新的活路,为什么不给他一条生路。他受尽惩罚,你不给他一点希望,这是逼他走回头路呀。” “人要放纵很容易,一念而已,人要约束很难,七情六欲皆是念,每一条都不能轻言犯错。”陆天齐拍拍哑翁的头,声音空灵而悠远,“记住我的话,你走吧。” 哑翁匍匐于地上,长拜不起,接着在沙地上歪斜的写了几个字,妙含烟伸长脖子去看,只看到一个字“火”。别的就风吹沙走,不知写的是什么。哑翁写完后,走向一骆队里,像是跟马十分的熟悉,找到一匹骑上去,轻拍一下,马儿就奋力向东方奔去。 莫语之见哑翁,跳上马背,疾速奔走的背影缓缓道:“陆天齐,你仁心于他,他却是伤过你的人,我做不到像你一样。” “你有看到他的手语吗?”陆天齐问道。 莫语之与布千叟摇摇头,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妙含烟看了看荒原大沙漠:“我只看懂三个字。” 莫语之有些气恼:“怎么可能,在这沙漠上有我不懂的语言。” 布千叟眨了眨眼取笑道:“手语,你懂个屁。” “那手语的意思是‘长相思’。”妙含烟看哑翁远去的背影,流下了眼泪,“他虽犯了仙规天律,可是为了妻儿能忍这么多年,我倒是很感动。” “不过是私情罢了。”莫语之冷冷的说。 “世间事,私情最不为人道,可私情却是人间最可贵的。六界中人几人不是因为私情宁犯天颜,你们皆不能免俗。”布千叟将怀中的水晶葡萄杯子掏出来看了一眼,又试着喝了一下,还是没有酒,又自言自语道,“唉,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第二百二十一章 沙漠情真 哑翁匍匐于地上,长拜不起,接着在沙地上歪斜的写了几个字,妙含烟伸长脖子去看,只看到一个字“火”。别的字还没有看清楚就被风吹沙走,不知还写了些什么。哑翁写完后,走向一骆队里,像是跟马十分的熟悉,找到一匹骑上去,轻拍一下,马儿就奋力向东方奔去。 莫语之见哑翁,跳上马背,疾速奔走的背影缓缓道:“陆天齐,你仁心于他,他却是伤过你的人,我做不到像你一样。” “你有看到他的手语吗?”陆天齐问道。 莫语之与布千叟摇摇头,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而妙含烟看了看荒原大沙漠:“我只看懂三个字。” 莫语之有些气恼:“怎么可能,在这沙漠上有我不懂的语言。偿” 布千叟眨了眨眼取笑道:“手语,你懂个屁。” “那手语的意思是‘长相思’。”妙含烟看哑翁远去的背影,流下了眼泪,“他虽犯了仙规天律,可是为了妻儿能忍这么多年,我倒是很感动。撄” “云迢迢。水遥遥。云水迢遥天尽头。相思心上秋。”陆天齐轻念道。 “别离之情胜相思。”妙含烟脱口说出这句,心中无限的感概,“正因为受不了别离苦,所以不要相思,要相守。” 陆天齐一听,伸手扫了扫妙含烟肩头的流沙,四目相对时,妙含烟竟有些走神了,他的手只扫一下,她就发呆一样的盯着他看。弄得陆天齐只得将手缩了回来,不敢再伸出手去。 “不过是私情罢了。”莫语之冷冷的说。 “世间事,私情最不为人道,可私情却是人间最可贵的。六界中人几人不是因为私情宁犯天颜,你们皆不能免俗。”布千叟将怀中的水晶葡萄杯子掏出来看了一眼,又试着喝了一下,还是没有酒,又自言自语道,“唉,不是我的就不是我的,强求不来。” 妙含烟还沉浸在金狮可怜的沙刑之苦中,陆天齐伸手为她扫去浮沙,她也觉得没有什么,可一看到他的眼神,一下子明白自已的那句别离相思,他是听懂了的。 妙含烟马上强逼自已去想别的,心中此时魔域城的人厌恶一下子又多了好几倍,同时恨不能马上将这些人一一给抓了,交去仙界受审:“罪魔已逃,没有逮着他。” 莫语之将日月刀收在怀中,不屑的说:“他也没什么用,胆小如鼠。” 陆天齐走下马上来,抓了一把地上的沙子:“他不是胆小,他做了他能做的。含烟,我们现在的水在哪里?” 妙含烟猛醒过来,向马车看去,在这空荡的大沙漠中,哪里有马车的影子,除了他们四人和几匹马:“水?啊全在马车上,不过马车在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再一回头,哪里还有马车,莫语之日月刀挥出时,罪魔所有的分身皆死了,可是化成沙时,借着风吹沙走,迷乱了大家的眼睛,他们跟着万里流沙将马车给掩埋了,吞没之时,寂静无声,就这样慢慢的陷落,悄悄的堆积,堆积成一座沙丘,裹携着车马消失在风沙之中,这下根本不知埋在哪里。 布千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怒道:“好毒的罪魔。人死了还要为他办事。” 莫语之自已失职没有看好马车,但又找出个新的理由,让自已内心好过一些:“你怕什么,找水源是你的长项。我们等你来就是为了应付这些事。” 布千叟抖落了自已身上的沙子,大声说道:“陆天齐跟你可以不用喝水,我可不想水但要酒的人,妙含烟更是不能没有水的。” “没事,你们不用管我,我们赶路要紧。”妙含烟尽管嘴唇已经干裂泛出血丝,她催马到了布千叟跟前,用崇拜的睛神看着他,“师父都说这一战非你不可,你是找水源的希望,我绝对相信你布掌门。” 布千叟很想说万事无绝对,但眼前的小姑姑如此热切又深情的看着自已,他马上又升起了斗志:“放心,有我在,渴不死你。” 四人重整行装又踏上了征途,莫语之没有马代步,但走得依旧很快,妙含烟追上一看,他哪里是用走的,只见他用一柄竹剑代无替了佩刀,正御着竹剑贴着沙地而行。 “莫语之,你能教我吗?我的马儿跑得好辛苦,我要让它休息一下。”妙含烟心疼起自已的马来。 “在这里你心疼别人,只会让自已死得更快。”莫语之头也不回,只往前飞去,走了一段他又折回来,“不过我可以带着你,来上竹剑上来,站我身后。” 妙含烟大眼一闪,心里明白他的意思:“算了,我还是自已骑马吧。” 莫语之又被妙含烟拒绝,心中火大的很,噌一下,向前飞出几十丈远,差不多看到他的背影,布千叟大声叫了起来:“你怎么跟个孩子置气,真是的。” 妙含烟以为莫语之真的生气了,催着马儿赶到陆天齐身边:“师父,他生气了?为什么要生气,我没骂他呀。” 陆天齐看着妙含烟不知所措的样子,默然不出声,只催马向前。布千叟追在莫语之的后面,大叫道:“别入了流沙河,小心啊。” 口里喊着小心,后面陆天齐就惊声飞起:“小心,有流沙。” 果然马儿一声长嘶,四蹄已经陷落进流沙里,很快沙子将马儿掩埋得只余下了脖子上的一截。妙含烟被陆天齐拉着手从马背上提了起来,两人悬在了半空之中,见看马儿在沙子里无力挣扎,眼神里的悲伤绝望,那瘦黄马的眼角伤口还未好,一滴带血的眼泪流了出来,眼睛还死死的盯着妙含烟,它视死如归的神情击垮了妙含烟的心,好像自已最好的伙伴就要死了,可自已袖手一旁,毫无作为。 妙含烟甩开陆天齐的手,冲向跟着自已的瘦黄马,双手死死揪住它的鬃毛向上运气上拉:“不要死,快出来。” 妙含烟自已已催起体内真气尽全力帮忙,虽能一时拉住马头不至被流沙给带走掩埋,可深陷沙河中的马儿自已半分力气也使不上,耐何她要跟整个流沙河的流动之力对抗一时也赢不了,她不肯放手,流沙坑带来的流沙越来越多,手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能听到马的骨头在沙子重压下发出的“咯咯”响声。 “你自已会被带进去的。”布千叟在空中叫了起来,“快放手。” 陆天齐知道妙含烟的个性,绝死不会放手,他轻叹一声,飞到妙含烟的身后,手中红凌束挥出,一头系在了妙含烟的腰上,一头攥在手中,轻念一声:“飞沙断流。” 妙含烟腰间一股强大的力量暴涨,瘦黄马身下的沙子,被陆天齐挥袖而成的强风给分流而去,就要一处洼地水深几丈,突然洼地四处开了大的决口,让水一下子给泄走了,而水面也在不断的下降。这流沙坑也是如此,一面被陆天齐的真气引得四处分散开去,原本沙流无声,这下子飞沙走石呼啸而过,打到妙含烟的脸上,脖子上,手上全是一道道的血口子。另一面前仆后继的流沙又被他阻隔在外面再也进不来半分,果然马的身子开始显露出来,四脚渐渐的可以用上力了,妙含烟双手紧抱马脖子,大喝一声:“起。” 瘦黄马与她同时用力,奋力挣出了流沙坑,跑向了安全的地方。 “仙尊,我们还是弃马而行吧。”布千叟心有余悸的说。 “不得不弃了。”陆天齐看着瘦黄马跟妙含烟还在依依惜别。 “你快走吧,不要跟着我了。”妙含烟拍拍马头,脸儿贴着它的马脸,掉下泪来,刚才差点就失去它了。 那瘦黄马看着妙含烟眼神突变,身体慢慢变小,一张马皮轰的掉在了地上。等再看时,身前的高头瘦马,幻变而成了一匹苍狼,黄色的眼睛闪着残冷无比的光芒。 “你,你是?”妙含烟哆嗦了一下,怎么自已骑过的马现在变成了狼了。 那匹狼,冷峻异常,可看向妙含烟时,又有些憨态宽厚。它似乎有些不满意这么些日子后,曾经伏着自已逛长沙古城的小媳妇居然不认识自已了。该死的妖皇,成亲不成迁怒于他们这些妖灵,弄得他们死的死逃的逃。还好雪狼的妖力不错,跑得快,要不然自已也成了冤死的妖。 “雪儿,你怎么换行头了,白色的毛毛,变成灰黑色了,不过很好看,我喜欢。”妙含烟捧着狼头,就像抱着只宠物狗一般,用力揉着它的头。 好吧,雪狼想只要小媳妇还认得自已就行,别的就不记较了。是狼也好,是宠物狗也罢,能跟在她的身边自已很高兴,有一种踏实之感。 陆天齐看着雪狼,见它也无恶意,且在妖皇与妙含烟之间,它选择了妙含烟,它的内心是向善的,尽管它是妖,一只来自妖界的狼王。 布千叟围绕着跟妙含烟一样高的雪狼转了几圈,雪狼没有表示出明显的攻击之势,但只略一龇牙发出一声警告的低哼,他就退向了一边。布千叟摸摸脖子,心想这要是被它扑咬上一口,自已就得挂了。在魔域城没有杀个魔除个妖的,被狗给啃了真不是好事。 “小烟,看好你的宠物狗,别让它乱咬人。”布千叟提醒道。 “当然,它很听话的,只咬打他的人。”妙含烟踮起脚,拍着雪狼的脖子,“宠物里,他最有个性了,一般不让人骑的。” 陆天齐走到雪狼身边,手指一伸,点在它的眉骨之处。雪狼眼前一道金光汇入,似有一根金针直插它的脑髓,只听它发出阵阵嘶哑吼号之声,还有细细的呜咽悲嚎,身体的灰黑色毛全数乍起,像是过电一样受着酷刑。 “师父!”妙含烟惊呼一声,心想师父不会因为他是妖狼,就要杀了它吧。 陆天齐威严的眼神扫向妙含烟,吓得她后退了一步。一会儿陆天齐将手一收,雪狼也恢复了正常。妙含烟紧张的心放下,觉得自已错怪了师父,心里好惭愧:“师父,对不起。我错了。” 陆天齐心中的怒意来得奇怪,也因妙含烟的一声道歉去得很快。布千叟笑笑走到妙含烟身边,说道:“小烟,你跟宠物狗走前面去。” 妙含烟很懂事,心想,这老头就是怕狗怕得厉害,是狼是狗都分不清,于是自已领着雪狼走在了前面,两人就像老友一般,你蹭我的脸,我摸你的脖子,好不亲热。 “你刚才是在解它的封印。”布千叟。 陆天齐点点头:“含烟上次回来,身上有被种了妖盅,可是与妖狼的封印不一样。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解决妖盅的方法。” 布千叟吃惊的问:“你怎么现在才说。她一直不知道吧。” “我也是从衡山派带回她以后,发现她的身体越来越冷了,以现在情行来看,我只能将她带在身边。”陆天齐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她天附神器,怎么会让别人中了妖盅而不自知。”布千叟没有看出妙含烟的异常。 陆天齐眉头一锁:“这孩子,救人心切,又不擅与人周.旋,一切感性而为。刚才救妖狼时你就可以看出,她诚心一片,难得的善良。” 布千叟想到陆天齐从不轻易说他与小徒弟之间的事,今天为何独独对他提起:“仙尊,你从不说私事的,今天为何说起此事?” “魔域城九死一生的故地,我若回不去,你要带她走。”陆天齐说出此番话时,就像在谈论一件别人的事情。 布千叟双手一摊,原来这里里等着交待后事呢:“你的徒弟性子烈如火,我怕降不住她。” 陆天齐淡淡的道:“你总有办法的。” “我总有办法?”布千叟思索着陆天齐的话,觉得他话中有话,可又不明说,自已是个直肠子,索性问个清楚,“你是要我骗她。要不然怎么前面说了一堆什么她感情用事,又单纯。” 陆天齐也不否认,只看着妙含烟与雪狼并肩而行的背影,觉得她似乎跟人相处很容易受伤,而跟动物在一起总是快乐而满足的。 就在这时,突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传了过来,但先进入眼的却是一路御着竹剑贴着沙漠疾飞而来莫语之。 布千叟一惊,什么样的事情能让莫语之像被人撵兔子一样的,全力在逃。妙含烟未见过能贴着地面,飞得如此稳而快的人,以前飞在天空之中,自由而行,随心所向。而这样贴地而飞,要注意随时有障碍物在眼前,要避闪躲让,所以比在空中飞要难很多,她不由的赞叹道:“果然是北庭王,这里也能飞出如此神速。” 布千叟瞪着自已的老花眼,抖了抖了身上的沙子:“在逃命,能不神速嘛。” 陆天齐伸手一拉妙含烟,旱地拨葱向空中一跃而起,而妖狼也跟着一跃,立在了半空中。布千叟起步有点晚,他被迎面而来的布千叟拉着飞上了天空之中。 此时一阵滚滚而来的黄沙如浓烟弥漫,他们全数立在空中,看不到半个人影只听到里面一阵厮杀之声。叫声短而闷,似乎是一人中刀,马上有几十把刀同时向那人补刀一般。很快,叫声,刀砍切肉之声停止了,风沙也停止了,就听到有一个怪声说道:“他们在里面没有?” “没有。”声音听得出,全出自不同的人,可是整齐得就像同一个人的嘴里面说出的话。 这个回答说没有的几个人,也应声倒地。空中的四人和一匹狼,见下面的出手杀人的正是那大足罪魔,这时他不再是一个人,身后百匹骏马,上面全是个个黑纱蒙面,只露出眼睛的杀手魔兵。他们杀人用的是沙子编成的网,网子随着马向前拖行,被网在沙网中间的人均被沙子迅速地围住掩埋,怪不得只看到沙子飞扬,还有点点血迹,片刻尸体就被流沙带走,掩盖,再看时已经没有了半点打斗的痕迹。 妙含烟刚要出手,陆天齐拉住她的手,轻轻摇头,示意不可动。 四人在空中相互心领神会,无一人出手。妙含烟知道罪魔是在四处追捕逃出魔域城的囚犯,他的手段残忍之极,可现在为了找到水源,只能先等待时机。 “银唯兽,你说陆天齐在这里出现,怎么就没有看到他们。”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黑纱之下飘了出来。 “蓝护法,的确在这里,不过,他的法力高强,行走六界如人能挡,现在走出了流沙河也是可能的。”罪魔低头说着话,可心里十分不服气,眼前这个直呼他名字的女人,不过是魔君顾倾城的相好,又不是正牌原配,神气什么。 蓝儿沉声道:“此时此刻,咱们绝不能妄动,先静观待变。这一路来杀了这么多的逃犯,你们就是法力再高,也架不住天天有人跑,时时要防人。” “我魔域城向来行事如此。”罪魔银唯兽走到蓝儿面前,扬起一把一沙子,“在这流沙河里,我才是王。” “你的确离‘亡’不远了,不过不是三横一竖的王,是这个字。”蓝儿手中一挥,广袖中飞出一把金铜色的槌子,银唯兽还没有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到一阵刚猛之风扑了过来。 他立即向沙漠中遁去,好在沙漠柔软且厚,帮他卸去了那槌子的横扫之势,要不然自已就成了肉饼,直接变沙子了。 “蓝护法,你我同级,你居然敢杀我。”银唯兽气得挥起狂沙,沙子如天河一般立了起来,在蓝儿面前纷纷落下,细雨翻飞一般,飘落在了她的身上。 “我是代替顾倾城教训你,在这西域,你不是王,可以称王的只有一个北庭城的莫语之,但很快他这个王也只是顾倾城的一条狗了。”蓝儿毫无惧色,将骁战槌收入袖中,“我有神器在手,你们都要听命于我,否则你们守着杀场变墓场,明白了吗?” 蓝儿黑纱之下的眼睛妖媚如初,现在又添了些杀意与怨恨之气。 上百魔兵,见一向狂暴的银唯兽也不是蓝儿的对手,马上转换了态度,变得唯唯诺诺。 那边妙含烟、陆天齐、莫语之、布千叟、雪狼已退到远处。他们找到一处沙坑前,刚隐藏起来,就看到几匹飞奔着的黑马,在昏暗的沙漠里,如黑色的精灵在闪动,奔跑。 “他们在躲追兵。”莫语之瞧见那些马奔跑的形态,立即上看出骑马人整个身子都贴在马背上,像是极力让后面的人看不到自已,而从衣服上已染有的点点血迹来看,这些人已经受伤了。 妙含烟悄悄探出头,放眼望去,在远处除了这几匹黑马外,后面再也没有追踪的影子。 妙含烟回头问莫语之:“这是怎么回事?没有人在追他们跑什么?银唯兽的人马也没有跟过来。” 布千叟面色沉重,想到自已在魔域城百年所食之物,突然心中作呕起来,他沉声道:“仙尊,你可记得我曾被关百年,但不敢出沙漠。” “自然记得。”陆天齐知道布千叟又想起之前魔域城所遭受的事情,他的心魔忡怔之症又起来了。 “小烟,只要不惹到我们身上,这次都装做瞎子,只当没瞧见。”布千叟窝在沙坑中低声说道。 “怎么可能,那黑马全速冲我们来了。”妙含烟轻声道。 果然,几匹黑马也不知是受了什么的指引,却直向他们奔来。 布千叟捂住双眼:“小烟,背过身去不要看。” 莫语之与陆天齐联手向那些奔来了黑马挥出一掌,光壁暴出强光,给这昏天暗地的沙漠点上了一盏灯。 马儿前足提起,四马同时立起,马头一甩长嘶一声,像是被什么人一齐拉起了缰绳,急停后退而去。 马背上的人全被掀翻在地上,狼狈的打了几个滚,又重新爬了起来。 四个人衣衫像是被咬破的,各处有口子,布料一条条被撕开。满头满身都黄沙,两眼没有眼珠子,只有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面也全是沙子,慢慢的流出来。鼻子全没有,只有两个孔,随着呼息里面也向外喷出了沙子。可脸上表露的惊骇恐惧之色,依旧让人看了他们是人,并不是鬼。 妙含烟这才明白布千叟为什么让她不要看,真的不看没有事,一看心中翻涌之气骤增,若不是曾经在极地跟各类妖精打过一次,这次自已只怕又要恶心好几天,夜里梦魇不断了。她惊叫一声,扑到陆天齐的身后,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上,不敢再看。 第二百二十二章 师徒斗四君子 陆天齐扫过眼前四人,人虽已是面目全非,可是他们四人手中的佩剑,以及乱七八糟的招数中依稀可分辨出的路数,他心中已经了然,他问布千叟:“你可识得此种杀人的方法?” 布千叟蹲在地上,将头埋在腿上,不肯说话,像是回忆起自已那段极恐怖之事。他这时已经气息不稳,心烦意燥,双手揪着自已的头发使劲向身子里佝偻着撄。 莫语之怀中的日月回旋刀已经飞在空中,悬停在那四人的头顶上,随时等着他的意念驱使,准备迎敌。 妙含烟最先受不了眼前的影像,腹中催动真气汇聚在手掌,手中将空中的飞沙聚沙成塔,一股红光强推了出去,每一个人先是扑倒在地上,然后身上都被一座沙塔给掩埋了,只露出一些发肤在沙漠上。 “布掌门,没事了,我把他们埋了。”妙含烟冲布千叟喊道。 布千叟还是不肯起来:“小烟,他们还活着。” 突听一声狂吼,四个人从沙子里一齐跃起,手中挥起的竟是紫云剑,青阳剑,斩魔剑和幽兰剑。他们四人疯狂舞动、剑身注满真气,发出紫光、青光、血光之色。像是要将受困百年的怨恨和仇杀之气,在这一刻全数挥洒出来。他们身边并无对手,也无人攻击他们,就这样对着空气,拼到最后一丝气力消散殆尽,空耗一身的修为成了一具干瘪的躯壳。 “为什么这样?”妙含烟想去阻止,可见四人太过疯狂,自已一时竟无从下手。 他们的剑下刺劈之下只是空中的尘沙,但也是自已内心的心魔,曾对多少生灵下手,自已的良心就被多少生灵在吞噬,无休无止的心蚀骨镂,已经让他们四人疯了。 莫语之之前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突然也被这四人不断疯狂之举震动了:“三千仙界弟子来铲除顾倾城,你们为何要背叛他们,你知道他们有些被抓,有些自载,有些终身自我囚禁,但是他们都尽了心力。你们呢?你们做了顾倾城的狗。”偿。 说完,莫语之一把撕开自已的衣服,身上的伤痕遍布,长的直横于胸,短的斜在肩头。他修为仅次于陆天齐,以一敌四,伤得体无完肤,所以落下一身的伤疤,可见那一战何其残忍。妙含烟记得,是莫语之打开了魔域城的核心城的结界,但他当时已无力跟随陆天齐进到里面。若不是凭他一人单挑四君子,免得陆天齐腹背受敌,恐怕六界的历史将要重写。 四君子之一的紫云道长长剑一插,支撑着自已的身体,慢慢的站起来,空空的眼眶朝向着莫语之冷笑道:“你知道魔厨吗?” 布千叟听到这两个字,突然身体一阵猛颤,扑到紫云道长面前:“不要提他,不许提。” 紫云道长听出来布千叟的声音叹道:“你还活着。陆天齐果然信守对你的承诺。” 说完他拖着长剑长跪在陆天齐面前,掩面大哭:“仙尊,若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已去死呀,那魔厨抓了我的儿子,将他的手指切下,双眼膜挖出做成菜,送到我的面前,他问我‘是除魔卫道重要还是我儿子的命重要呀’,你让我怎么选,怎么选择。” 青阳道长听到紫云道长说出了实情,自已寻声将剑指着他,冷笑道:“紫云道长,你难道不知道,仙尊,掌六界时,就已绝了这七情六欲,你跟他说这些,他能明白,却不曾体会我们四人这种锥心之痛呀。我们四个全都生不如死,早就无脸活着。可是天咒,天庭的这天咒从未停止过。今世我们是偿不了这些罪了,来世再罚吧。求你了,仙尊。” 青阳道长他们在骗了仙界后,被天庭下了天咒,所以一直受困于此,之前是为了家人所以做了叛徒,后来又被罚两者相加近百年未出这沙漠。 陆天齐脸上依旧没有表情,只是眼里多了一些东西,可惜这四君子全都看不到:“人都是求一个来世,为何今世之事不能完成呢?所有罪责全推向往生,真的到了来世,只怕偿不今世欠的旧债,又要累积新的罪孽。” 四君子听到陆天齐不肯下敕令,全都向天狂笑一声:“都说仙尊慈悲,我看也不过如此。千年树妖,蓝精王子,你均能放过,唯独不放我们。那就别怪我们了。” 话未说完,只见四剑化成四道光划空而起,急冲聚齐,眼见四道剑光之气合并成一道巨光,四剑融合并为一剑。四人的真气修为此刻凝聚成最强的一道剑气,直刺陆天齐的心口而去。 陆天齐根本没有防犯他们,只想开导这些人,承担责任,不要将罪带入下世。布千叟还蹲在地上没有起身,莫语之在陆天齐身后,只有妙含烟在他的一侧。 她不及多想,冲上前去,挡在他的身前,剑气破了她周身的气晕光壁,直刺她的心脏而来。冰冷的剑尖挑破了她的火焰印,血染剑心,热力与剑气相斗,被她的血热之力给包围了。像是触发了火源一般,轰的一声巨响,金红色的光焰,被妙含烟的热力之气催得火山喷发一般,像飞龙直上沙原,那四剑的剑气如入火海被吞没得一点不剩下。 只听“嗖”一声,红光闪烈如光,划破长空,以剑啸九洲之势,在西域上疾飞了一圈,后面拖着长长的火焰与空中的黄沙相遇,沙子也被烧成红色浮在空中,形成一圈红色的光带,一闪而过的强光照亮整个昏暗的大沙漠。 “烈火真金。”四人目不能视,但四剑归心,剑被三昧真火煅烧成了一柄烈火轰雷之剑他们全都感应到了。 “当”一声,烧得通红的君子合剑从空中落下,直***沙子里面,没了大半截,剑气如虹,直导地下,地裂岩石崩塌之声轰隆隆从地下传上了地面,响彻了整个沙漠。 那四君子眼瞎心亮,心中暗道,此女修为不及陆天齐,可招数尽得他真传,心法运气与如出一辙,这下要逼陆天齐敕了自已根本已无胜算。 紫云道长问道:“你是何人?” 青阳道长苦笑一声:“顾倾城曾经许诺我们,有朝一日八大神器汇集,可解我们身上的天咒,现在看来就是个骗局。” 妙含烟这下明白,原来这些人并没有真心悔过,只想着早日脱离这无止尽的处罚。而他们也一直秘密听令于顾倾城,要不然怎么会对陆天齐突然下死手。这次陆天齐来魔域城消息早就天下皆知了,他们以逸待劳,设下各种陷阱等着他们进来。 斩魔师与幽兰道长跌坐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我们这次失败,回去还要受那人折磨,不如死在这里痛快。” “在这万里无尽头,处处是坟墓的地方,没有什么比死更痛快了。不过你们想死,却死不了。”莫语之冷道。 妙含烟听得出莫语之跟这四君子仇恨很深,他本是冷冷隔绝没有温度的人,现在看他们四人就跟踩了旧疾深痛一般的,较起劲来。 “天咒让我们活受罪,顾倾城又逼去杀杀不了人。我们两头不是人,死也不让我死吗?”斩魔师借着余下的真气,向插在地上的四合一剑吸去。 “不可。”陆天齐大喝一声,剑虽被斩魔师吸起,可在半空中已被他指尖一道真气打飞。 这剑不拔则矣,一拔,冲天的湿沙泥浆喷涌而出,像是在沙漠上射出的一道泥泉,带着水和沙奔向天空之中。一阵泥雨过后,又是一股宏大的混浊之水如离弦之箭射向空中,初时大家没有反应过来,全惊在原地看着。 “阴河引水!”陆天齐道。 布千叟身上被泥雨打成了泥猴子,但他一点也不介意,因为自已还在为找水源地苦恼中。现在乱打一气,结果错有错招,居然让妙含烟一记烈火真金炼化了四剑的剑气,又借力打力,直接引着所有剑气与她自已的真气冲进了地下,打开了地河之门。 “你真是你师父的宝。”布千叟看着水流过沙面,混浊的水开始清亮起来,兴奋的用手接了一捧,冲着莫语之道:“快通知北庭的人,来这里守着。” 莫语之走向妙含烟,手伸到了她的衣襟之上,妙含烟吓得捂着胸口:“你扯我衣服做什么?” 莫语之眼色一变,若不是纱巾蒙面,此刻他真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不要露头出来。陆天齐回身看到妙含烟衣襟上的宝石,算是想明白了,他只轻轻伸手抚过妙含烟的身前,一枚绿色的宝石就在他的手上了。 “拿去。”陆天齐手一挥,将自已取的宝石扔给了莫语之。 莫语之瞟了妙含烟一眼,将绿石向空中弹去,那宝石长着翅膀一样居然飞了起来。 “啊,你给我穿的什么,是不是每个宝石就是一个虫子。”妙含烟伸手想解了这衣服,可马上又住手了。 陆天齐正盯着她,她只得停手,躲去一旁研究衣襟上的宝石是怎么回事。 “没事,这是北庭王妃的衣服。”莫语之道,“宝石来自波纳王朝,用来传递消息的。也可以聚集精力,保持体温。” “啊,这么好。王妃的衣服,那肯定好贵,我洗了回你。”妙含烟马上答道,不再去扯上面的宝石了。 “你!”莫语之冲到妙含烟面前,伸手就要拉住她的手跟她理论。 妙含烟躲到陆天齐身后,抱着他的手臂叫道:“师父替我做主,这衣服洗了还他就是,他在凶我。” 陆天齐端详的看了看妙含烟,直接说道:“还是粉色的好看。” “好,回去就换粉色的。”妙含烟笑嘻嘻的说。 “六界最蠢的女人!”莫语之愤怒的说道,声音不大,但人人都听到了。布千叟干笑两声:“女为悦已者容。” “你们说什么。不就一件衣服,我怎么蠢了。这阴河之水的地宫之门还是我打开的,六界里最蠢的不是我。”妙含烟气呼呼的顶了回去,不计她的功,反而为了件衣服来骂她,真是不能忍受的臭脾气。 “是呀,浮云之巅里的棉布比我这千里之外贡纱要好上千倍万倍。”莫语之也跟个孩子一样回道。 “是谁派你们来的?”陆天齐并不理会他们两人之间的斗嘴而是看向紫云道长。 “魔厨,绝味仙。”紫云道长见行刺失败,也没了斗志,唉声叹气答道。 妙含烟听到这名字觉得新鲜:“绝味仙!这名字不像魔界中人呀。” “他是天庭里的仙厨,自然名字不错。”陆天齐。 “一个厨师能成魔,我不信。”妙含烟想到自已只会煮面条,别的什么都不会做,就连洗衣服也是后学的。 青阳道长一听到‘绝味仙’这个名字就打了个寒噤,颤声道:“你不信,是因为你不知道他用什么做菜,用什么方法去得到食材。” 莫语之曾见妙含烟看到这眼前几人就恶心想吐,那绝味仙做菜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她知道详情,她太年轻哪里听得这些诡异血腥之事,轻斥道:“不许胡说。” 青阳道长闭起了嘴,但寒噤却打得更厉害,从怀中掏出一物,里面的东西已经发黑,可是却飘出一阵奇香。 妙含烟仔细检查,看了一下,那黑色的东西像个小小的香梨,那香味有牛乳的香味。不一会儿,那黑色的东西开始慢慢颤动,节奏均衡而稳定。 突然那黑色的东西飘出一声细小的哭声,竟似乎婴儿找妈妈要吃东西的声音,呢喃软语,听着让人心碎。 妙含烟吓得退回到原地,紧张的看着陆天齐:“这是什么东西。” 青阳道长,将那黑色的东西重新包好,放在怀中,声音凄凉而哽咽:“炼心。” “炼心?” “我的儿子,未满周岁呀,就被此人拿来炼心呀。可怜他连一声娘还未叫出来,就死了。魂魄不得安宁,永远不得轮回超生呀。我可怜的儿子,我可怜的儿呀。”青阳道长越说越伤心,不断的捶打着自已的心,恨不能将自已就这样捶打至死。 “师父,顾倾城为什么让手下人炼心呀?这么残酷的对待一个婴儿他是为了什么?”妙含烟听到这里,觉得死有千百种方法,可顾倾城所用的手段真是惨无人道,毫无人性。 “你们四人守侯在此,不是为了来跟我们说故事的吧。”莫语之冷冷的扫了一眼地上的四人,“沙漠的无情,顾倾城的折磨,天庭的惩罚,这三座大山压在你们的身上,你们怎么可能有闲情意致来这里跟我们谈人生呢?” “我们是听说八大神器之一的复活之心炙热心出世于六界,此神器无人见过,但只要得到此心就能复活我们的儿子。而这个神器除了仙尊拥有外,我们想不出谁能得到她。”四人异口同声的说。 布千叟眉头一皱,这四人囚禁在沙漠这么久,如果不是有人特别通知他们,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次陆天齐会出现,而且算准了陆天齐一定有神器炙热心。 妙含烟本来还很同情这几人的遭遇,可一听他们来这里就是等着挖她的心,来复活自已的孩子的,突然一股害怕的情绪萦绕在心头。 “你们被人骗了,魔厨交给你们的并不是你们孩子的精灵之魂,而是你们自已久而不去的怨念聚在了这颗黑心之中。你们所思所想全汇集于此黑心中,于其说是你们儿子的心,不如是说是你们的贪念之心。此贪念害了你们的一生。”陆天齐手轻轻一挥,四颗黑色的东西从他们的怀中跳出来,慢慢的变得硬如岩石,哪里还有博动婴儿之声。 四人目不能视,此刻被陆天齐一语说中心事,此前的种种幻想被戳破,一下子狂乱之情再起,人人都向自已的咽喉要害之处插去。 妙含烟想出手制止,但陆天齐又拉住了她,只用一种透析一切的眼神看着眼前的四人,他上前一步,口中吟诵道:“虚空一世,轮回永驻。此人罪孽,代代可赎。四君子,你们的罪已敕了。” 随着陆天齐一声空灵悠悠的敕令一下,紫云剑,青阳剑,斩魔剑和幽兰剑一代仙界四君子,全都仰面倒地,以一已之身赎自已满身罪。他们的灵魂变成了紫色、青色、红色、兰色,闪着微光,在空只浮动。 “罪从何处来,身从心而去。”陆天齐轻轻一挥,将四个无主灵魂一一开光。 这四君子的灵魂,无一例外的随着旁边喷薄的阴河之水汇入了水流之中,随波而去。 “师父,他们魂归何处?”妙含烟见着四道光跟着水流不断前进,不上天也不入地,不知方向。 “他们的儿子全在这河水之中。”莫语之声音又恢复如初,没有丝毫温度。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儿子。”妙含烟道。 “我就是知道,你别忘记他们四人在我身上的插了无数剑呢?我是跳入河中,他们不想用剑气伤了河中魂魄才让我有了反败为胜的机会的。”莫语之看着奔流而去的水流,转身走近妙含烟,直勾勾的盯着她的脸,伸手就去拉她的手,想借机再说上几句。 “你最好别碰他。”布千叟笑道,“小心她一招火烧云,就让你成为这沙漠上最帅的黑人。” 莫语之伸过去的手停在半空中,双眼含笑的看着妙含烟,异常温柔的问道:“你不会的,对吗?” 陆天齐伸手挡莫语之的手,上前一步道:“大敌当前,小心城门失火。” 莫语之随着陆天齐的眼光,顺着再看自已的大白罩袍,真的有一星星点点的黑色,而且飘出一股烧焦的味道,妙含烟何时下手的,自已居然没有发觉。但最让他受不了的是,陆天齐显然早于他已经发现了。 此时阴河的水吸引了一些赶路人,在这里来取水。有的高兴的冲到水下洗澡,有的则张开大嘴喝着,年轻的小伙子还冲妙含烟招手,叫她过去跟他们一齐享用这天赐之水。 “他们招手让我过去。”妙含烟笑笑,摆摆手表示看见这几人了。 莫语之则说:“大敌当前,不要抛媚眼。” 布千叟哈哈大笑道:“北庭王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莫语之长居西域不懂拗口的成语,他回头看向陆天齐问道:“老头说我什么坏话吗?” 陆天齐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显然他也同意布千叟的话。 妙含烟指了指人群中的一黑衣大胖子,问:“那人为何不喝水,也不高兴,而是水里放什么东西。” 陆天齐身形一闪,右手长剑挥出,直劈向那黑衣大胖子。驭天剑刺出一刻,同时左手抹出一道光壁,将一众喝水者全数罩在了光晕之中,免受剑气的误伤。水打在光壁上形成波流,黑色大胖子则被逼退出流水地十丈有余。但驭天剑神光闪如雷电,一路追击而去,在他的身后击出层层沙浪,根本不给他半点退路。 黑衣大胖子,手中一团烟雾挥出,想用‘绝味迷香’来毒晕已攻到眼前的人。那绝味迷香,只有淡淡的菜香之气,绝无半占异味,只要是食五谷之人,无一不为之倾倒,享受这佳肴美味。原来魔厨杀人从来就是先放出菜香,迷晕人后,再取其心,烹饪成菜,端上给其亲人食用。 着了此道的人,皆心神失常,以为自已杀了自已的亲人,而自责不已。 陆天齐眼色一沉,收剑护身,剑身旋成一轮金阳,钻破迷香烟雾直插黑衣大胖子的眉心。 那黑衣大胖子,剑气所到之处,脑裂,身未倒,头就像被劈开的西瓜一样,挂在肩膀上。他立在沙漠之上,头上血涌如注,但也不求饶也不痛叫,而是用半边脸说话:“仙尊,你救天下人,却是在害一个人。” “魔厨绝味仙,说什么呢?”莫语之也跟了过来,日月回旋刀在空中旋转着,就要出手。 “顾倾城出了天牢没有马上攻打仙宇山,而是让你修养生息,你就没有想过是为什么吗?”绝味仙是跟在顾倾城身边旧人了,之前七魔复活,那罪魔跟他就不是一个级别。这次绝味仙一出来,陆天齐马上认了出来,所以出手极重,不给活路。可杀到此时,绝味仙却说出这一番话来,好像是顾倾城之前有意放了陆天齐一马,而现在他要就此求陆天齐也放他一马。 妙含烟冲到那人面前,“是顾倾城自已刚从天牢出来,元神尽耗,哪里是有意对仙宇山手下留情。” 魔厨左右两手托住劈开的脑壳,向中间一挤,头又恢复成原状:“陆天齐身为六界之首,他来魔域城情有可原,可你也来了,就罪无可恕。” “放屁,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挑事非,她是仙尊的弟子,不来帮师父打架,还帮你们不成。只要是仙界的人,除魔就是首要职责。”布千叟手中水银鞭子打去,勒紧了那绝味仙的脖子,“当初,你逼着我吃仙界弟子的心肝做成了菜,今日,我要为那些枉死的孩子们报仇。” “你这个懦夫,你为什么不去死,而要活着等陆天齐来救你,为了活命你连这种事也忍了,你比四君子好不到哪里去。”绝味仙啐了布千叟一口。 第二百二十三章 魔厨归西 布千叟眼珠暴凸,苍老的手臂用力一崩,手一紧,肌肉硬如铁般的股起来。再看绝味仙,喉咙处已被水银鞭勒得通红充血,略有几声如野兽般的哼叫声从鼻中挤出来。水银鞭子的末端嵌进肌肤里,跟长在他的脖子里一样,混为了一体。 他本就胖得伸头看不到脚,回头看不以背,就连走几步都是地动山摇的。可是动作起来,灵敏娴熟异常,就像厨师切菜不看刀,炒菜手不停一般。流畅的翻滚躲避,他都样样在行,根本看不出是个拿刀切菜的主,在这几人眼中,他就是个拿刀切人头的魔。可这下,马上让布千叟给制住动弹不得,哪里还有平日的迅捷快达。 突然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陆天齐闻声眉头紧锁,莫语之转而将日月回旋刀挥向声音传出的地方。不一会儿歌声停了,但接着一片磨刀的沙沙声响起。 黄沙漫天处,出现几个黑点,接着一片黑色涌了出来。原先的赶路人全数向他们围了过来,他们个个脸上痴笑,脚步飞奔,精力充沛的很。这些普通人本来还好好的喝水,打水,准备接下来的行程。可自那歌声一起就全停住手中的事,全被内心的声音牵引,被耳边的歌声诱导着去向了那里。 他们一个一个向是着了魔般涌向了绝味仙,十几人都伸手去拉布千叟的水银鞭子,鞭子上早已注满真气,暴出的真气光晕如水雾一样发散,将这十几人尽数弹飞了出去。但他们又像是疯了一般冲向水银鞭子,生拉硬扯,反反复复,有些脸上已经带伤流血,也不肯松手,不将这鞭子拉断誓不罢休。 布千叟不敢再动用真气,怕重伤了那些赶路人,只得作罢,收了鞭子。绝味仙狂笑一声,双掌用力吸住一人,对方像是一只待宰的羊被举过头顶。一阵旋风刮起,绝味仙手中的人已经成了那些赶路人眼中的一只烤全羊。 “什么是苦,有肉不吃是苦,什么是乐,有求必应是乐。我本厨知道你们赶路辛苦,这是犒赏你们救我的奖励。” 绝味仙手中的人被扔进人群中,那些人跟饿了几日,从未见过这么美味的食物一样,疯狂的抢食开来。 妙含烟眼见绝味仙杀人如做菜,心中恶心之意再度泛起,但想到刚才那一段歌声,如魔似魅,不将此人抓住,眼前的魔厨还会做恶事。想到这时远方已有人再不断向这边赶过来。当下四处张望,哪里有半个人影,眼见之处除了昏暗的沙漠别无他人。 “师父,这魔厨绝味仙,为何不惧你的驭天剑?”妙含烟见陆天齐持剑不出,而是冷眼旁观中,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莫语之回身将日月回旋刀收入怀中:“那是因为绝味仙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他早已移魂入水。刚才的歌声来自魔音娘子莺歌,她就在附近,说不定一直在暗中跟踪我们。” “莺歌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只是她的修为不高,没有能引我们入局罢了。”陆天齐看着地上阴河之水,寻找着下手机会偿。 布千叟听到绝味仙将魂藏在水流中,气得将手中水银鞭一阵飞舞,鞭鞭打在了水上,除了四溅飞起的水柱随着鞭子一起一落,再无半点作用:“绝味仙,你个天杀的,为什么如此残忍。好好一个人,全被你弄得人不人鬼不鬼,你根不配‘仙’这个字,你是个十足十的魔鬼。” “老酒鬼,刚才的下酒菜你不喜欢是吧。啊,你不懂我的心。这么多年了,再无一人能懂我了。”绝味仙声音有些失落,似乎一直郁郁不得志,落落寡欢。 “一个只会在魔界里混的人,怎么配当仙。活该无人懂你。”妙含烟恨恨的说道。 绝味仙幻影在水流中汇集,他细细的打量着妙含烟的双眼,一个时有时无的人影在水里沉沉浮浮,又散开汇集。他贪婪的看着妙含烟与陆天齐,嘲笑的对着布千叟眯了一下眼睛,一会儿水中升起了几道天庭独有菜式。 “祥龙双飞,取龙筋龙肝龙心,雌雄同体才是一品。” “芫爆仔鸽,取鸽翼鸽眼鸽舌,三千只才得这一盘。” “绣球娃娃鱼,去四足,抛内秀,独留其身,百年得此一只。” 魔厨的影像从水中一跃而出,“仙菜三品的做法今日让你们开眼了没有,布千叟你看看这‘仙’字,我是担得起还是担不起。” 妙含烟对吃的颇有心得,眼前三盘菜无论是色、香、味,还是刀功摆盘那都当属上上之品。自已光看就有一种想去伸手取食的***,她咽了一下口水:“打架打很久了,的确有些饿。” 绝味仙轻轻一笑,送了菜盘子飞去妙含烟眼前,声音殷勤有礼的问:“是否想吃?” 妙含烟猛的点头,手已经不知不觉的伸了过去。偏在这时,一条灰黑色的身影一跃而起,三盘菜全部打翻在沙漠上。低头看去,本是香味四溢,色如仙品的仙菜现在全成了水果沙拉,鲜味无比的菜全都裹上了一层金沙。瞬间天庭三品绝味仙的招牌被砸得稀巴烂。 “噢呜..”一声狼嚎,长啸于空,正是雪狼出手打翻了所谓的仙菜三品。他俯首低下身子,两只前爪用力的在沙子上刨了个坑,将所有菜全数推到坑里,埋进了沙坑之中,又用两只后爪不断刨沙子将坑给填平了,还用四只爪子在上面踩跺了几脚。这一系列的运作均在眨眼之间全部完成,快得让人误会这不是狗能干出的事。 “雪狼,你埋这么快做什么,不给我吃,摆着看看也能望梅止渴的呀。”妙含烟按着雪狼的头,拉起它的耳朵,大声嗔怪起来,“我比不得师父,他可以不吃不喝,我是需要人间烟火,五谷杂粮的。” “他是救你,笨蛋。”莫语之挥起手中的回旋日月刀冲着绝味仙打去,“厨子,你给从水里出来。” 绝味仙这次很听话,真的从水里冒出来,扑倒在沙坑前,使劲用手刨着被雪狼给埋的仙菜三品,一边刨一边发疯的怒吼道:“谁也不能糟蹋我的仙菜,我是个厨师,一个有品味的艺厨,不仅可以做出人间美味,更能抓住六界人的胃。” “绝味仙,你好好的天庭差事不干,为什么跟着顾倾城做这些杀人的事?”布千叟一鞭子抽翻了刚被绝味仙刨出来的菜,将那些东西打得四处飞去,好好的菜品现在就跟垃圾一样被扔得到处都是,跟市井中的下水潲水料一般。 绝味仙还在地上收集自已做的仙菜,陆天齐长剑一挥,剑气直破他的天灵穴,金光一道直插他的心脏之处。只见一道黑光闪烁不定,由心而发的阵阵恶臭全数喷了出来,黑色的液体飞溅了一地,绝味仙的身体原来来胖得看不到脚面,渐渐的缩小了。他的脸也由肿胀变得平顺正常了,他留下一点点的气息在嘴间徘徊不出,双眼迷芒的看着陆天齐:“仙尊,你怎么能分辨我的真身和灵魂所在?” “你虽已脱仙成魔,可对仙菜的痴迷不改,这是你的根,也是你的信仰。”陆天齐驭天剑并未收回,剑还插在绝味仙的心脏之上,他知道一旦抽出,一代厨仙从此就消失了。自已虽不品菜,好食,但心里明白绝味仙一心求极致仙菜的心,只是一步错步步错罢了,到最后成魔变痴不可收拾。 “我曾为一位夫人做菜,每一道菜我不用说出菜名,她只看一眼就能说出菜的用料,做法。有时,只闻一下,就知是不是菜做坏了,没有到最佳味道。我这一身引她为知已,以为她做菜为荣。”绝味仙迷离的眼睛已要渐失光彩,但还专注的看着妙含烟,一字一字的向外吐露着自已的心声,“在天庭里,我做得好坏无人赏识,他们全都修仙求道,不食五谷,不体人情,我孤单呀,每天陪我的只有手中的食材。我更寂寞,那冰冷的厨房根本就不懂我的好。” 妙含烟听他说得动情,不自觉的流下了一滴泪来:“下世莫强求,其实你在人界的话,会一个甲天下的极品大厨的。” “只可惜,从你出生到现在从未吃过我做的菜。”绝味仙慢慢将手放在驭天剑上,嘴角淡淡的一丝笑,眼睛里蓄满了悲伤,自言自语道,“夫人,她长得很可爱,眼睛最像你。” 绝味仙最后一句说得没头没脑,妙含烟更是一头雾水,陆天齐此刻却拨剑而出,魔厨魂飞魄散,身体化为一捧金沙落在他的仙菜上,混为一体,埋在了这荒原之上。 布千叟觉察到了什么,凑近到妙含烟的跟前,瞪着老眼盯了一会儿:“眼睛真的像一个人,以前怎么不觉得。” 莫语之也有样学样,慢慢的靠近了一些,碍于陆天齐在妙含烟的身边,只能伸长脖子,瞅着她的眼睛。 妙含烟被盯得不好意思,将蒙在脸上的纱巾一把扯下来,吼道:“有什么好瞧的,人的眼睛长得像,是件很容易的事。” “笨蛋,有谁比我的眼睛还要杰出的吗?”莫语之一直蒙面,除了眼睛,五官根本看不到。 妙含烟蹦到他面前盯着瞧了半天,一直盯得他也面热起来,才笑笑的离开,绕到陆天齐身边,抬着凝望着他的眼睛:“师父的琥珀色眼睛独一无二,没有人能跟他比。” 陆天齐的心思还在想着绝味仙的最后一句话,此此刻被妙含烟盯着看自已的眼睛,又一通火辣的点评,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热:“含烟,七魔护法除掉一个,另外六人必会隐藏得更深,你要小心,不可离开为师半步。” 妙含烟心神一紧,这魔厨修为不是最好的,可杀人诱人的方法让人无法抵挡,若不是布千叟曾经吃过他的亏,莫语之与师父的修为均在他之上,今天恐怕自已就栽在这人的手上了。可是在他死前的那一刻,提到自已长得像一个夫人,不知是何缘故。本想多味几句,陆天齐驭天剑一拔,他已魔魂尽散,再无回天之力了。 “师父成魔之人,真的不能再导入正途吗?”妙含烟初涉六界之事时,只凭心情做事,莽撞直冲,最后伤人累已。自这次出来后自已不但仙身已固,修为更是又提升一层,她知道这全是陆天齐一路相扶不离不弃的结果。如今再涉六界事时,她开始重新思量为何仙会入魔界,难道除了杀戮就再无别的选择了吗? 莫语之冷冷道:“你如何救他?你救得了他么?” 妙含烟气呼呼将面纱重新蒙上,大眼一瞪:“杀吧,除了杀还是杀。” “含烟,你可记得尘封道长?”陆天齐看着地上的金沙说道。 “当然记得,尘封道长,为救我而死。”妙含烟眼前浮现出尘封道长死前的惨状,心里被揪了一下,那次是她第一次全内真气暴走,强冲结界。 “她曾是魔界的歌姬。”陆天齐轻轻说起这段封了多年的事。 妙含烟第一次听闻原来小小的海会观居然是魔界的人当掌门,“这怎么可能,仙界会允许她成为掌门。” “她离开魔界近百年,布千叟被抓后,她就离开魔界,去了海会观里。不问六界事,唯独愿意舍自已而保你。” 陆天齐此话一出,莫语之莫名的紧张起来,他看着陆天齐问道:“你还知道些什么?怎么六界里有这等事。” “那魔音娘子莺歌跟她什么关系?”妙含烟联想着魔音娘子也是歌声动人,这两人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就是歌姬燕舞,魔音娘子的妹妹。”布千叟似笑非笑的看向陆天齐,“又一个求爱不成,遁入空门的伤心人。” 陆天齐正色道:“她算是一心脱离魔界的人,可是一直以来六界事她都很难融入进来。含烟,有些事一旦错,就很难回头。重新来过时,要经过一番痛彻心扉的劫难。” 莫语之沉默了一下,原来他一直以为魔界的燕舞已死,没想到居然加入了仙界,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是默默的死在了一个小小的海会观里。自已多年前曾受她所托,只是那里陆天齐已是仙界领袖,不能如她所愿,完成她的心愿,心中一直挂着这件事。 “陆天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莫语之狭长的湖兰色眼睛里闪着不满,显然他更希望早点知道燕舞的消息。 陆天齐将手一摊,一枚粉红色的玉脂戒指就在掌心之中,他看了看说道:“这是尘封道长的遗物。” 莫语之拿起看了一阵,心道,自已终究是对不住她的:“我没资格收下。” “没说给你,她的大弟子一直想传给含烟。”陆天齐将戒指收在了怀中,“马道长一直以为尘封道长师出仙界,其实她并不懂她的师父。魔界的人一生被魔念牵制,想入正途就得放下旧念,这戒指就是她的旧念,何需再传下去呢。” 陆天齐说完将戒指向空中一抛,长袖飞舞如虹,小小的粉色戒指随着黄沙长埋于金沙黄浪之中。 妙含烟看着那枚戒指心中生出一抹惆怅,陆天齐仙衣飘然,出手就将这带着百年情感之物弃在这荒原之中,他是真的对情感对欲念,看得通透澄明之极了。莫语之还不敢面对的事情,他处理得果决而彻底,一点也不顾念旧情。她想是不是有朝一日,自已也会如那枚相思百年的戒指一般,被抛得远远的弃之不要呢? 此时,身边雪狼突然全身毛乍起,龇牙立目,喉咙中发出阵阵低吠之声。 妙含烟刚刚有些愁绪的心马上紧张了起来,雪狼耳力与嗅觉惊人,纵是黄沙啸天,狂风如扫,它依旧保持着警惕。 突然他们的身边出现了黄沙披身的狼群,它们起先借着一黄沙的隐蔽匍匐而行,只到快近到身边才被雪狼发现,此时已无需再隐藏,一只只从沙地里窜出,面露凶像。为首的那只狼,一身金色,头大如斗,头上的毛发蓬松如棉,双眼跟沙漠一样的金色,四爪如男人的粗臂一般,个头跟雪狼竟是一般大小,身上的毛发长而及地,与沙漠混然一体。 雪狼本是妖狼,在极地为狼王,而眼前的金毛獒狼正是沙漠上的狼王。两狼互相对峙不前,都在等对方先出手,然后再施出致命一击。短暂的对视,与试探后,金毛獒狼先行一步,谁知它的狼后足用力一蹬,方向并不是扑向前方的雪狼,而是中途改变方向直扑左侧的莫语之。 莫语之后退十余丈,手指尖一股真气打出,利箭般的指气击在了狼的后臀上,一撮金色的狼毛掉落在地上,瞬间被风沙带走飘去远方。 金毛獒狼被打并不叫痛,而是对着群狼发出了一声魔音般的咆哮。“啊呜”,一阵仰天长啸,杂着魔音入耳。妙含烟听到后,如电击钻耳,头晕脑胀,急忙屏气宁神,隔绝在这声音之外。 雪狼更是双耳紧贴脑袋,不敢去听这上百狼群发出的魔音咆哮。陆天齐将手中的驭天剑挥向天空,与魔音发生了共震,像是拔掉了声音来源的喇叭,所有声音一下子全都哑了,只有金毛獒狼还在张着大嘴对着口型在叫阵中。 “妙含烟,你收了这金毛獒狼当宠物狗如何?”布千叟见陆天齐一招就搞定了百头金狼,心里欢喜得很,马上开始安排它们一众狼命的下半身生活。 雪狼很不高兴,立着黄色的眼睛,飞快的冲到布千叟面前,一阵狂叫,发出了不满的吠叫声。 布千叟吓得向妙含烟身后躲去,大叫道:“小烟,管好你的宠物狗,怎么这么凶的。” “我可不收魔界的狼,养不起呀。”妙含烟用手拉着雪狼的脖子,安抚着它。 金毛獒狼见狼嚎不能奏效,马上闭了狼嘴,凶光一闪冲着莫语之说道:“我们魔界失踪百年的燕舞原是被你所累,今日我不找别人就找你。” 妙含烟快速的眨着,这是什么情节?通道这头金毛獒狼是燕舞的亲人。 布千叟水银鞭拿在手上,喝道:“好久不见,原来你还活着,魔狼。” “顾倾城说我在这里等着,就能等到自已的仇人,没想到他说的是真的。”金毛獒狼慢慢一步一步逼向莫语之,魔性十足的它,在旷野中孤单而冷傲。群狼也步步上前,围了上来。 “没想到这么多的魔界人物全因顾倾城而汇集,魔君你自已为什么不出来应战。”妙含烟看着身边逼上来的群狼,“你一人的贪念为什么要让这么多人跟着人陪葬。” 金毛獒狼哪里听得进去这些,只一味的向莫语之扑咬而去,尖利的獠牙,腥红的长舌,凶狠的眼光这一切让人看了胆寒。莫语之冷眼以对,回旋日月刀在掌中一拆,左手弯刀如银月,右手十字尖刀如金阳。 只见狼影快如金风,每扑咬一次,爪未落地又翻身转体,犹如金龙一般穿插在莫语之的身体两边。莫语之白色的罩袍如展旗飘舞仙姿出尘,手上的双刀出招更是狠决异常,金色与白交缠互斗,一时间不分上下。 妙含烟叹道:“金毛獒狼这是要累死莫语之。” 自已指尖真气催动,只等莫语之退出金毛獒狼的攻击,她就要给它致命一击。陆天齐脸上并无担心之色,他只淡淡的看着妙含烟,她时紧张,时轻叫,一举一动都牵绊了自已的神经。 突然,一直围而不攻的百匹金狼听到一声歌声,全身金毛立起,奋力向妙含烟与陆天齐扑了上来。陆天齐轻叹一声,驭天剑金光注满剑身,爆出万丈强光,群狼扑得有多狠,撞在光壁上就被震得有多难受。一片哀嚎声后,就剩下向声奄奄一息的哼哼呜咽之声了。 金毛獒狼退回原地,四爪抓地,凶光有增无减:“莫语之,我与你不死不休。” 布千叟这时插了一句道:“燕舞为一人离开魔界,但不是为了莫语之。” 金毛獒狼斜眼余光扫了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道:“你知道什么?” “歌姬燕舞只将此事托与莫语之而已,他不肯帮忙她做说客。所以才说不能收了那粉红戒指。”布千叟说起这段往事,眼中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情是别人的私事,只是此时已命关莫语之,不能乱说,可也不能不说。 金毛獒狼怒吼道:“她到底为何人发痴?” “她以死将自已的信物转到何人手上?你们呀就是动手比动脑子快,看看吧冤有头,债有主,你们真不能算到莫语之的头上。”布千叟看了一眼陆天齐,欲言又止。 陆天齐眼光一闪,直到今日才明白,尘封道长死时,挖出自已的心,口中不断说,“拿去,拿去。”竟有另一层意思,并不是完全中了妖法所致。自已只在西域北庭城内见过她一次而已,居然她对自已痴心到死,他竟全然不知。 第二百二十四章 燕舞之死 金毛獒狼舔舔腥红的舌头,掉转头凝望着陆天齐,沉重的步子一步步逼近他:“燕舞为人清高孤僻,在这魔界几百年只肯为魔君一展歌喉,为何那日在北庭王的寿宴上愿意献歌。” 妙含烟听闻之后轻笑了一声,但又怕人知道,只得装着咳嗽掩饰一下。金毛獒狼耳朵尖,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你是笑我,还是笑他们?” “我以为你也去了莫语之的寿宴,但看你的样子,我是想不通你能如何混进去。不过从你问的话,我推测那天你根本就没有去,也一直没有搞明白事情的真相。”妙含烟歪着脑袋极认真的思索着,“看来你也是个极不会沟通的,要不然这么久的事现在还在打听,可见人缘混得差。另外还有一个可能,就是这件事对于魔界来说不光彩不值一提,所以你一直就听不到真相。撄” 金毛獒狼扫了一下妙含烟,又看了看她身边的陆天齐,金色的眼睛有些不悦:“仙尊,你的弟子怎么话如此多?” “话多,但不是费话。”陆天齐平静的说道。 “那日在莫语之的寿宴上,来的许多六界的客人。当然他们顶着各色名号,不会说自已来自魔界,或是妖界。” “为什么仙界的人办宴会,六界的会来?为什么?”妙含烟不得不打断布千叟的话,这个说不通,也想不通。 “因为一个人。”布千叟说到这句时,眼睛看向陆天齐,见他没有打断自已的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接着说了下去。 “那次除了是寿宴,也是仙宇山向仙界宣布继任掌门的日子。这是六界的一件大事,同时六界各方人马都想来探探这新任掌门的虚实。偿” “师父,原来六界赴宴,皆是为了你。”妙含烟笑眯眯的对陆天齐说道。 莫语之撇了撇嘴:“原来我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裳。我的家底全都拿出来款待你了,仙尊陆天齐。” “需要我说谢谢吗?”陆天齐一本正经的问道。 “你说,我受得起,你不说,我也受得住。”莫语之冷言顶了一句。 妙含烟看看两人,只有知已才说话如此不客气,或者两人从来就互为对手,但就是互相又钦佩对方,又有些不服气。 她道:“哪有百多年前的一顿饭,要如今来谢的。莫语之你不是这么小气,师父本也是不吃饭的人,何谢之有。” “唉,正因为你师父不吃饭,所以躲过一劫。看样子不吃也是一门修行。我就是没有管住嘴,所以让魔厨,当时还混在仙界作仙厨的绝味仙给算计了,那次算计了多人。”布千叟说阒眼睛有些红,用力吸了一下鼻子,叹道:“后来莺歌、燕舞两位歌姬献唱。一个在当时还是首席大弟子肃庄一侧,一个在已是掌门的陆天齐身前。” 肃庄与莺歌这段孽缘就是由此开始,那时他因未成为掌门的事一直耿耿于怀,但输给了师弟陆天齐又无话可说,在寿宴上与莺歌对歌饮酒,中了幻情封印。人在失意最容易动情而男子更是如此。 陆天齐略一沉吟,心中大约回忆了一下当日的情形,只记得自已不喜欢人多,只静坐一边应酬那些道贺的仙人。而且这是北庭王莫语之的寿宴,自已更是低调的一语不发,毫无半点高兴之色。后来花蕊夫人一直在殷勤的劝酒,甚至于将布千叟现在手中的杯子拿出来送给他,算做是贺他当掌门的礼物。可陆天齐只喝了一口,就放下杯子走出了大殿。 金毛獒狼龇了一下牙,冲陆天齐吠叫了一声:“你对燕舞做了什么?要不然她是不会唱的。” 陆天齐不置一词,他是真的不知道燕舞唱歌是为了什么,而且从未多想。 “反正说开了,让我来说吧。”布千叟指了指妙含烟的一头黑发,“北庭有一习俗,逢喜事不得披黑衣,散头发。而那日的燕舞却偏偏一身黑衣,散发而来。她走到殿门口就被人给赶出去了。但她不敢不进殿内,因为这是顾倾城的命令,要是换衣了也是可以进殿内的,但就是那日她绝死不肯换衣。” “不肯换黑衣?那天是她亲人的祭日吧。”妙含烟听出一些问题关键所在,“顾倾城真是乱派人,这样的日子还让她出来。” 布千叟点点头:“你懂人情世故,顾倾城不懂。仙尊你做了件好事,但也同时做了件错事。” 陆天齐淡淡道:“我只说了句,一个女子的衣着难道还不能自主吗?况且她无恶意,只是来找个人而已。” “的确是这样,魔音娘子莺歌代替燕舞进了殿内,但燕舞又怕妹妹太年轻会自陷不可拔,所以又赶了来,只可惜她遇见仙尊,也为了仙尊一句话进了北庭大殿内。” 陆天齐此时总算明白为什么他在殿外听出歌声中隐藏着警告之意,等他折回大殿时,有很多仙界掌门消失了,而且一失踪就没有再出现过。只有跟他一样一直没有吃什么东西的,就没有出事。 金毛獒狼听到布千叟的讲叙,怒气渐渐平息,这四人自然不会是在使诈,因为想装谁也装不出。 它一下子扑在布千叟面前,热气喷在他的脸上,口水沿着舌头滴在沙地上。布千叟手中的水银鞭子一紧,心想不会自已想法给莫语之找台阶,自已把自已架在高处下不来了吧。 妙含烟一拍雪狼的头,自已跟着一齐冲金毛獒狼面前,对着它喝道:“我师父一段私密之事也说出来了,你还有什么不信的吗?这事情好简单。” “简单吗?” 妙含烟指了指自已身上的华贵衣服:“你看到我件衣服了吧。好看吧。可是我不喜欢。但是没有办法,我要在沙漠里走就得穿着,可我的心情是糟糕的。燕舞在祭日还要去给仙界献歌,她自然不高兴,最后为了姐妹又去了,去了因为衣服不好又被拒了。就在心情最坏时遇到了我的师父,我想谁都记住他的。” 布千叟苦笑一声,将水晶葡萄杯子在鼻子下闻了闻:“燕舞歌喉出众,这点六界无人能与之相争,她肯在亲人祭日献歌其实是为了跟这只杯子斗气。” “真的吗?”金毛獒狼与妙含烟同时看向那杯子。 布千叟则将水晶葡萄杯子一举,在金毛獒狼眼前晃了一下,问道:“这个你认识吗?怎么说你也是魔界长老里年资最长的了。” 金毛獒狼冲天一吼:“我不是顾倾城的狗,我只是为燕舞的事要来问个清楚。你手中的杯子来自天庭。” 莫语之嗤笑了一声,手中双刀闪着寒光,他斜眼看了看布千叟:“你不用这么替我说话,能跟顾倾城座下神兽一战,也算是遇上劲敌了。” 布千叟摸了摸了水晶葡萄杯子,略一沉吟:“因为她进去后,花蕊夫人正捧着这杯子,坐在陆天齐的位子上暗自神伤,而天庭的情人杯她却认得。这也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从一只杯子就断定花蕊夫人不是仙尊的意中人。所以她放歌一曲,意在嘲讽,意在显示,也意在提醒。总之很多事积在一起,那天她是做了件好事。但最终,魔界还是找到了她,杀了她。” “老头,你每天醉鬼一个,怎么比我们每一个人都活得清醒呢?”莫语之鼻子里哼了一声,将手中的刀冲金毛獒狼勾了一下,“还要打吗?布千叟可是最没有肉的一个,我才是你的对手。” 布千叟道:“当然,你们全是仙界最顶尖的人,在万人之上,在群山之巅,我们这些仙派的掌门自是仰望你们,时时追随你们的。你们喜怒哀乐全在我们的眼中,你们的一举一动皆是被六界盯着的。有些事除非你没有做,否则你不能当从未发生过。” 妙含烟听布千叟话锋一转,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看向自已,她心里一抖,别过头去看陆天齐。 陆天齐坦然的将手一挥,手中多了一个粉色的戒指:“金毛獒狼,这是你要的。” 金毛獒狼一直逼着布千叟将寿宴之事捅出来,这会子自已还沉浸在无比的震惊中:“这世上竟有如此蠢的女人。” 妙含烟从陆天齐手上拿过戒指,递给金毛獒狼:“金毛獒狼!你不懂她,但你能善待她吗?” 金毛獒狼被她这一问,呆住了,这姑娘一句话问得它哑口无言,默默良久,它收了这戒指冲着天边黄沙最浓之处嘶吼起来:“莺歌,你已知道燕舞为何离开魔界,为何而死了吗?” 话未说完,忽然觉得有一片黑影从头上掠过。接着,急风骤响,一片黑色幕帘急飞而来,在空中与黄沙共舞翻飞。 “是谁杀了她?”这声音妙如天音,可又含怨极深似乎从地狱冒出来一般,昏暗的沙漠里风啸沙走,跟着她的声音相伴而来,听着寒意就从脚底冒起,让人想躲但又想再听听。 “我说是多情害了她,但心中更觉得是无情伤她最深。”金毛獒狼对着那声音道是,“你找我来要我办的事,我办到了,顾倾城是个什么人你明白了吧。” “你不想为燕舞报仇吗?”那声音婉转多情,妙语动听。 “我不想跟魔界的人动手。”金毛獒狼道。 “六界中任谁做下的,我都要为她报仇。”声音变得恐怖阴森起来。 妙含烟对着重重黑帘下的沙漠大喊道:“我知道是谁,你出来,我告诉你。” 这时从黑帘处走来一身形姿态都极窈窕的女子,她黑纱一身,肤白如纸,但就是左脸如老妇,看着皱纹纵横,深如沟壑,苍老衰败。右边脸艳如桃花,鲜如百花,特别是双眼含情凝神一望,秋水三千不及她秋波一眼。 金毛獒狼将粉红戒指交到她手上,冲着漫天黄沙抱以一声长啸,群狼跟在它的身后,向无边无际的沙漠奔去去,黄影很快消失,脚印被风沙吹过掩埋,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布千叟盯着那女子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是谁,他将水晶杯子塞进怀中道:“你是谁?燕舞死了,死了好几年了,你别说你一直不知道是魔界的人杀的。” 陆天齐摇头叹道:“她刚复活过来,自然不知道。你不认得她了吗?” 布千叟呆了呆,苦笑一声:“看来我是酒喝多了,眼也花了,认不得,我真认不得这眼前的人。” 莫语之走到妙含烟身前,将她挡在身后道:“魔音娘子莺歌,脸变了,声音倒仓了(嗓子坏了),可还是身形依旧。” 妙含烟听魔音娘子的声音如天籁一般,但莫语之还说她的声音大不如前,可以想像当年她是何等的莺歌如仙,迷倒千万仙人。 莺歌面无表情,眼睛还是妩媚而撩人,她悠悠的看着妙含烟:“妙含烟是谁动手杀了燕舞?” “是蓝儿。”妙含烟亲眼所见,实话实说。 “蓝儿?”莺歌脸一抖,摇了摇头,心口如重撞了一下,气息大乱,“怎么可能。” “的确是她。”陆天齐这次没有再隐瞒事实。 莺歌踉跄地走了几步,歪倒在沙地上,声音颤抖而微弱,像是有无比的痛苦在绞裂着自已的心脏:“我死后,曾求他善待这个孩子,他都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 布千叟绕到莺歌的面前,低声问道:“你说的孩子是蓝儿吧,那他是指谁?你又是蓝儿的什么人?” 魔音娘子莺歌本想死守着这个秘密到最后,但一听蓝儿居然杀了自已的姨娘,她知道一切无可挽回。顾倾城曾经私下同意不伤蓝儿,所以她以死换得她的几十年的平安,没想到这次复活回到魔域城,先是知道蓝儿被逐出仙界,成了为罪仙。再又知道了她成为罪仙的原因,原来肃庄没有保护好她,让她与顾倾城做对,又一错再错的爱上了他。 “他是谁?你不必知道。”魔音娘子虽然心神大乱,但对这个人还是私心还是袒护得很。 “你不说,我也猜出几分。”布千叟八卦的心一经勾起,就把不住自已的嘴,“莫语之,这里还有一个石破天惊的事,你要不要知道?” “你那张破嘴说出全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莫语之斜了下眼睛。 “你若说出来,我就告诉花蕊夫人,你那些年在魔域城的丑事。让她知道,清平派的掌门是怎么苟且偷生的过了一百年。窝囊废一样的等着陆天齐来救你。”魔音娘子被布千叟拿到了短处,自已口下毫不留情,句句直戳他的软肋。 布千叟被莺歌一通教训,马上闭了嘴,他翻了个白眼,吹了吹胡须,哼了一声:“老子看着仙尊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算了算了,让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跟这流沙一样埋在这荒漠之上吧。” “魔音娘子,其实你们每一个为顾倾城做事的人,从未得到真正的尊重与善待。这次复活你打算如何自处呢?”陆天齐见她悲哀不已,又口出伤人,即便如此自已也不想在下杀手。 魔音娘子盯着妙含烟看了一阵,突然笑了一下,手轻抚了一下自已的脸自言自语:“都是没有娘的孩子,怎么我的孩子就堕落到了魔界呢?为什么她一出世,我的孩子就失了宠爱,没了地位呢?顾倾城你的确有手腕,让我们娘俩都在为你卖命。哈哈哈。” 陆天齐见她狂笑不止,又听她的细细碎语,似乎有了疯魔的征兆。 “她说什么呢?”莫语之也听不明白。 陆天齐心中一丝不祥之感掠过,轻轻摇头看向前方。 妙含烟见魔音娘子右边极美的脸也瞬间垮了下来,慢慢一条一条的深纹布上脸颊,身形已开始如花般枯萎的缩成一团。再美的人,没有容颜,没了身形,就如凋零花朵一样,只余下空杆在风中瑟瑟发抖。她身下一片黑色烟雾散开,不向天空中去,倒往地下沙子中钻。 她慢慢想靠近她,莫语之伸一把将她拉进了怀中:“不要去。” 妙含烟见他如此紧张,自已也吓了一跳,只讷讷的将手收了回来,有些悻悻的看向陆天齐。 “妙含烟,你的情窦封印是谁解的?”魔音娘子佝偻着身子,步履蹒跚的走向她,眼睛里的眸子已是漆黑一团,再无半点光彩。 妙含烟红着脸,别过头去:“我们要走了,师父不杀你,我自然也不会为难你。” “脸红什么?你以为他做的一切是对的,他就是完美的吗?我告诉你,你最好不要进魔域城,就在外围转转好了,只当看一场西域仙魔的金戈铁马,男人之间的杀伐争战。千万不要深陷其中,要不然,你跟他不知道是谁死,还是谁生不如死。”魔音娘子咬着牙,恨恨说着这些,像是下着天下最毒的咒一样,似笑似哭的转身离去。 妙含烟皱了一下眉头:“这一路上,怎么全是这些诅咒,没创意,没新意,没意思。” 莫语之长叹一声:“别是人是红尘作伴,我们是黄泉言欢。小烟,你还愿意继续吗?” “当然,不过我是跟着师父继续。”妙含烟嘻嘻哈哈的抱着雪狼的脖子,用脸使劲蹭了一下。 布千叟跟在魔音娘子身后,一路相随,他冲着后面的三人招了招手,指了指地下:“水源,水源。” 妙含烟与陆天齐飞身跟上,莫语之将双刀一拼,挥了出去,打在他所指的沙地上,带出了地下的沙子。沙子被飞扬得到处都是,落在手,可以感觉到并不像表面的沙粒干燥无水,而是有些微湿。布千叟收了水银鞭子,双膝跪在地上,用手在地上一通猛刨,指尖都有血丝渗出还不停手。 妙含烟从他刨沙的方式方法上看出,他一定是经常用这个方法找水源,动作快而利落。他手指跟手掌粗糙怕是那百年折磨而形成。妙含烟拍拍雪狼的头,示意它去帮忙,雪狼一想到布千叟老是‘宠物狗,宠物狗’的叫它就不想出手帮忙。可见到妙含烟一脸恳求的看着自已,两只手温柔的捧着自已的头,心就软了。它只得气宇轩昂的走到布千叟身边,看着他几近埋进沙坑里的头,用前爪扒拉了一下他的头。 “等等,我很快找到了。”布千叟还在撅着屁股用力刨着,猛的余光看到头顶上的一只灰黑身影,像是想起了什么。吓得坐了起来,让到了一边。 雪狼鄙视的扫了一眼布千叟,歪着脖子盯着那沙坑看了一眼,突然前爪后爪,四爪一齐用力开刨,顿时,它的身后一堆沙子就堆得有一人多高。不一会儿,雪狼从沙子坑里刨着刨着就没有了身影,只有温湿的沙子不断的从坑底喷出来。 布千叟贴着地面细听了一会,眼睛一睁,闪出兴奋的光,拍着地面大叫起来:“快出来,快出来,水要上涌了。” 雪狼耳力很好,听到异动就退了出来,随着它一同出来的液体,也缓缓流出了沙洞口。 妙含烟盯着地上慢慢渗出的液体,心里一片惊凉,眼前红色一片。 “这是为什么?不是水源地吗?为什么全是血,这是为什么?”妙含烟不敢多看,因为血腥之气扑鼻而来,让她掩鼻退了几步。 “魔音娘子杀了地下阴河守水人。”陆天齐沉声道。 “她不是以歌声杀人吗?她何出的手?我们怎么毫无察觉。” “就在她跌坐在地上,功力散尽,容颜尽失时。”陆天齐看着不断流出的血水,心中一叹,“她还是恨了。” 布千叟心中倒吸一口凉气:“都说最毒妇人心,今日领教了。” “师父,你放了她,她还如此做恶是为什么?”妙含烟觉得自已被骗了,原来她是装出一幅痛不欲生的样子,是为了换得可以逃命的机会。 “随她去吧。含烟,水源地找到两处,还有五处。”陆天齐不再为魔音娘子的事多做解释,这里面事关仙界私隐不说也罢。 “守着是魔界的人,还是仙界的归降的人?”莫语之伸出一指,在血上沾了一点,指尖闪着白黄两光,血迹被蒸干后,升起一丝白烟萦绕在指尖。 莫语之声音一沉,手指尖的白烟慢慢散去:“全是仙界归降的人,血气发白。” 陆天齐浅褐的眼睛淡如清水,四下望了一下:“顾倾城是在用仙界人的命来赌自已的命,水源地都在用仙界的人守着,他并无多少人马。” “现在是继续找那五处水源吗?”妙含烟问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大破地宫 “当然要找呀,水源地被破后,魔界自已也会大乱,到时再冲破结界就简单很多。”布千叟看着地上血,心里也开始发麻,越是接近魔域城,就越是多血腥,自已不止一次面对杀伐之事,可总归心里的阴影挥之不去,让人心生怯意,更生恨心。 陆天齐看着地上的血,慢慢的举起了手中的驭天剑:“我尽力破这沙漠阴河地宫之门,我们寻河而上,这样可以少死无辜生灵。” 莫语之将日月回旋刀一收:“不可,你耗尽功力,至少百年修为就没有了,你以为你还是十几年前的你吗?不可用命相搏。” “仙尊,莫语之言之有理,你的确不可这样做。顾倾城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复活七魔,你怎么能轻言受伤。到时六界无人能与之相抗。”布千叟马上跳了起来,看向妙含烟,眼睛眨得老快,朝她示意要她开口劝劝陆天齐。 “师父,让我来试试。”妙含烟听到师父会内力受损,马上自已就想替他一试偿。 “你太年轻,搞不好,地宫没有打开,把里面的人全烧死了。”莫语之轻斥道。 妙含烟心系陆天齐,生怕师父有什么闪失,既然师父一心想除了顾倾城,自已当然要尽心助力于他。她心一横,对布千叟说:“布掌门借你的水银鞭一用。撄” 布千叟从腰间解下鞭子,递给妙含烟:“小烟,这鞭子不比你的炙热心,别太用劲了,会烧成灰的。” “让开了!”妙含烟一撅粉嘴,右手一挥,催动真气,红光如电流一般从手指传去水银鞭子尖端。银色的鞭子瞬间就如烧红的火蛇,扭动了几下,被炙热心的神热之力驱动得游移向前,跟着她的真气所指直探入沙洞之中。 莫语之见了,也将手中日刀回旋刀打出去,金白两色之光旋如金轮,灿烂的夺目,跟着水银鞭子一同进了沙洞之中。这沙洞本来被雪狼刨得已经极深,等到回旋刀如旋风一般快旋进去,加上热力的催动水银鞭子,两者一个向里钻,一个往里旋转而入,沙地之下不时传来轰隆的闷雷之声。 洞口越来越大,喷出的沙子越来越多,妙含烟跟莫语之两人你追我赶,拼命催动真气向地下掘进,直到她的纱衣心数全部湿得紧贴在身上,就连黑色如丝缎的头发也全都湿透,也不曾停止催功去破阴河的地宫宫门。 轰的一声巨响,四人所站的地面突然向下全部坍塌了下去,沙漠之上落陷了万丈之深,一个天坑绝壁形成。 妙含烟急于求成,来不及收住真气,自已心神一惊,随即真气暴走乱窜,眼中赤红一片,跟着跌落了下去。 阴河地宫之下,随着一阵雨沙落石,一声惊雷巨响,跟着掉下四个人和一匹狼。妙含烟催功过度,一时迷糊失意脚下踏空,只觉得被一双有力的手拉了一把,靠在宽厚的胸怀中晕了过去。恍惚间脸颊感到棉质衣料的触感,软而亲肤,她模糊的想,要是这就是永远有多好,实在让人贪恋这一刻的安稳与踏实。 陆天齐紧紧环住她的腰,心里焦急起来:“含烟,含烟,快宁神屏息,气归丹田。” 说完陆天齐不放心的,将手指点在她的眉心之处,一丝红光随着他指尖的白光引导慢慢平复。而妙含烟心口上的火焰印通红鲜艳,透过身上的白纱贴身上衣,已现了出来,陆天齐看到急忙用手抚过,一道灵光遮蔽,竟将这惊天的印迹给掩盖了过去。 “笨蛋,你怎么样了。”莫语之人还在沙堆子里埋着,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此时,他手脚并用的扒开沙堆子,雪狼也跟着一齐在拼命挖沙子,布千叟终于给刨了出来。可莫语之心里却惦记着妙含烟,刚看到布千叟没死,头露了出来,就停手去向另一边看妙含烟去了,只留下雪狼还在卖力的刨着沙子。 布千叟在沙堆里坐了起来,口里呸呸的将沙子吐出来,抱着雪狼呜咽着含糊的骂道:“莫语之,你的良心还不比这只宠物狗,你看看它,爪子都刨出血了。” 雪狼抖了抖全身的沙子,威严的盯着布千叟,似乎对他的印象没有改变,斜视了一会,黄色的眼睛就看向了妙含烟。 布千叟马上鬼哭一般的冲到陆天齐面前,看了看他怀中的妙含烟,伸手就要去摸她的身上。陆天齐向后一退,双手一紧,搂住怀中的人,浅褐的眸子闪出冷漠的光直盯着布千叟。 “仙尊,我是找水银鞭子,那是我吃饭的家伙事。”布千叟悻悻的说着,干枯的手讷讷的收了回来。 陆天齐低头看着怀中的妙含烟,不发一语,手一挥水银鞭子就横空飞出,落在了布千叟的眼前。布千叟伸手取了鞭子,叹了一口气:“她旧伤未好,又强催真气,原是会功力大大折损的,可我怎么觉得你的小徒弟越来越强了。” 陆天齐凝视着妙含烟,眉头一皱,突然对莫语之说:“阴河地宫之门已破,很快魔界护法会悉数赶到,你们要小心应对。” “这是什么意思,你又要独闯魔域城,跟顾倾城单打独斗吗?”莫语之语气变得有些急,这是进到沙漠里后,他第一次声音变了,原本没有情绪没有温度的声音多了一丝情感。 陆天齐本想将妙含烟留下来,不再带她进魔域城,只让她守在阴河之上,不要让水源地再被魔域城的护法控制即可。莫语之与布千叟哪里明白他的心思,觉得无论如何是不能放他一人去的。特别是莫语之,口里不服陆天齐,但心里紧张他的安危不比任何人少。 “这次有了帮手才能让所有人全身而退。你教了妙含烟一身修为,带她来魔界历练,难道有了凶险就让自已的小徒弟躲在身后吗?你这样做,她一辈子长不大,永远是个小孩子。”莫语之知他护徒心切,但大敌当前,怎么放着她不用,让她在一边观战看戏。 陆天齐轻轻抚了抚妙含烟的脸,将沙子擦去,似乎心中还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定。他心想她若生在平常人家,或者并非天生神器附体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劫难了,到底是留下,还是带着她去面对未知魔域城之战,自已也有了一丝的动摇了。 这时沙地上响起了沙沙之声,雪狼从沙堆里又刨出了一个人,他面容黑如炭,无力的翕动着嘴,手指了一下身边就垂了下来。雪狼马上在他身边开刨,布千叟水银鞭子一扫,沙子尽数被如扫帚的真气直扫而去。沙子扫开后,地上露出横七竖八躺着人,个个粗衣,赤脚,每个人的肩头上用铁沙做的枷锁相连。另一边是一个大如房舍的绞水磨盘,磨盘一周共插了六六三十六根圆木当推杆,每一根推杆下就躺着两个人。 再看磨盘边上三尺宽,丈余深的水道正不断的流着水,向东流去。 陆天齐将水舀了一些在手上,闻了闻,确定没有毒,才慢慢的将手指伸到妙含烟的唇边,她似乎也是渴了,嘴一遇水就吮吸着他的手指,轻咬起来。如此反复几次喂水后,妙含烟才悠悠的醒过来,她见陆天齐紧张的看着自已,她虚弱的一笑:“师父,师父。” 陆天齐冲她微微一笑,放开了怀抱,将她扶了起来:“含烟,师父在你身边。” 两人来到磨盘处,看到地宫地上躺着的人,七十二人中,只有几个还有微弱的气息。 活着的四个人中,在莫语之怀中挣扎着说了一个字后,就死了。另两个,一个在雪狼的身边,一个在布千叟的脚边。最后剩下一个,看着是个孩子,胸膛还有些起伏,呼息随时都可能停止,他双眼灰色一片,混浊不清。 布千叟掰开他的嘴,将水倒了一些了下去,这颗几近停止跳动的心,被几滴甘霖的滋润,又有了一线生机,开始一下下的跳动了起来。 布千叟赶紧道:“你是不是黛山派掌门之子黛重生?你们究竟遇见了什么事?” 那孩子,呆滞双眼转了一下,张开嘴指了一下自已的喉咙,又侧过一点在地上写下了一个“是”字。 “仙尊,他真是百年前我见过来黛重生。那时还是好好的一个孩子,现如今怎么,怎么。”布千叟说不下去,自已已是老泪纵横。 “孩子,你的父母呢?”陆天齐柔声问道。 黛重生,指了一下身边的尸体,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啊,啊。” 陆天齐将手抚在黛重生的额头上,轻轻一按,真气汇成灵力送到了他的体内,不一会黛重生静静的躺在地上,不再言语。 “不用问了,我都知道了。”陆天齐将收手回,看看了地宫里的石磨盘,轻轻一抚,石磨里升起许许多多的黑色白色的灵光,像是星星点点莹光在磨盘上飘荡,陆天齐口中轻诵道:“魔盘锁灵百年余,今朝回魂重生遇。回去吧,怨气消散,神回故里。” “仙尊,你解怨灵封印!” 是,沙刑太苦,将人逼得走投无路,让他们全数跟了魔域城的顾倾城,任他们差使。可见此法不可再勉强坚持下去,否则六界生变,根在虐法苛政。”陆天齐神情严肃而淡然,这次进到西域之后,他就发现前期天庭所设的重刑苛罚太重,将六界罪人未有导入正途,倒是全逼得造反,堕入魔道了。 “师父,我觉得您说得对,六界罪人有错,但有根源,不求源索根而判对他们太不公平。圣人也会错,可法度在他们的手里,他们也没有自罚如此严苛的。”妙含烟第一个想到天牢中陆天齐所受的天刑,心中大为不忍,直到现在陆天齐手臂上的伤痕如没有修为掩盖,早就能让人看出来,自已与他朝夕相处,时时留意,总是还能看到他的痛与忍受。 “陆天齐,你这次来魔域城,大敕这么多的罪仙、妖灵、怨魂,你就不怕有朝一日天庭降罪吗?”莫语之拍拍那冷冰冰的石磨盘,上面的粗糙已经不在,滑腻而无锋,可见是经过多少人的摩擦抚弄,才变得无棱无角了。 “仙尊,若是天庭找你的麻烦,我会做证,您并无偏私,只是做了一件大慈大悲的事情。总之,我对这种苛刑就一直不满意。是人就有脾气,是人就有欲念,怎么一有点什么就成了永远不能重新做人的污点了呢?以后让那些罚别人的人先自已试试是不是刑可抵罚,罪可乱判。”布千叟说到这里激动了起来。 妙含烟轻叹道:“我相信师父,因为没有人是天生的魔,就是人也不是天生的至善至纯。总有后来的事情会改变一些东西的。” 那些怨灵被陆天齐一一敕免后,在地宫之中幽暗中转了几圈,久久不出去,似乎是在找出路。原来天坑形成后,上面立即被幻影魔的魔光留影给遮蔽了,那些怨灵气息微弱,一下子要出去,根本无法冲破结界。 这时黛重生,慢慢的坐起来,眼睛里仍满是惊恐之色,神色不复刚才有气无力,已有了一些生机。他伸手去摸围在身边的怨灵,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双手捂住自已的嘴,哽咽了几声,说不出话来,而灰蒙的眼睛已不自觉的流下了眼泪 妙含烟发现黛重生的瞳孔放大,整个眼白不见了,灰蒙的眼睛入魔一般的看向上面。 他喘息了一声,脸上挂满泪水,两条麻杆一样的腿抖缩着站起,身上的铁锁链还连在别人的身上,一下子将他压垮在了地上。 妙含烟大声道:“你怎么了,你还能不能说话?” 黛重生摇晃着身体,喉咙动了一下,终于从那已干裂的嘴唇中,吐出一种几乎无声的嘶喊:“幻情魔,让人永远存在于幻境中的魔鬼。杀父拭母方可活,杀子杀妻方可留,杀!” 妙含烟听到这里,已猜出几分,这幻情魔让亲人之间自相残杀,留下年轻力壮的,除去年老力弱的。她双手已攥成拳头,大声问:“幻情魔在哪?我去抓了他,关了他,惩罚他?还你们一个公道。” 这人眼睛空虚地瞪着前方,嘶声对着妙含烟的方向道:“我为了活下来,杀了我的生身父母,要抓抓我,要关关我。要死我去,要罚我也去。我不是人,我为了活下来,六亲不认呀。我活着就是等有一天,有人能为我们一家人报仇,记住我们受的罪,让别人不要再像我这样活着。” 黛重生还在发狂的嘶哑着,神情已崩溃,手脚抽搐乱颤,身体已极度的虚弱。陆天齐将手轻轻一按,又让他进入了安静状态。 妙含烟抬头看看沙坑之上的魔光流影,又看着地宫里不断在流的水源,突然眼睛暴红,射出红色的光芒,大喝道:“顾倾城,你不是人,我毁了你这地下水宫。” 说完,她双掌同时注满真气,打向那石磨盘,将本是顺流推动的磨盘,催动得逆行倒转起来。 “小烟,这石磨盘上锁着的怨灵现在被幻情魔控制,以石磨为家,所以不停的推动前行。他们在幻境中总以为只要不断的向前走,就能到达眼前的所想所见的家园。你这样反其道而行之,等于是在破他们的幻境,小心遭到怨灵的反噬。”陆天齐回身护在妙含烟的身边,见她又要强冲关卡,生怕她再次晕厥过去。 莫语之跳上石磨之上,将日刀回旋刀一插,双色白金光一闪,刀刃没入磨盘之中,他咬牙一运气,与妙含烟的红光真气一起,将那石磨推得真的开始倒转起来。水流自西向东而去的,在他们两的合力之下全数停了下来,水面开始回流形成旋涡状。石磨上的红光一圈大过一圈,直冲天坑口而去,金白两光的光晕,旋转如双色龙,快速而力大无穷。排山倒海的真气灌在石磨之上,硬是撼动了西域地下阴河的走势。 陆天齐沉思道:“害他们的幻情魔,也许想不到我们会这么快破了地宫,现在或者倒流阴河之水,能一次将所有石盘上的怨灵全数解放出来。破了他无所不在的魔光流影。让西域得见天日。” 说完,陆天齐飞身向地宫尽头掠去,果然,在另一处地宫里,又有一个同样大小的磨盘在推着转圈,输送水流。 陆天齐左手甩出红绫束,一头拽住绕在手腕上,一头死死的缠在了石盘之上,将转动的石盘固定不动。右手挥出驭天剑,一道剑光变数十条剑气,应声切断了锁在那些推磨人的肩骨上的铁链。 他一人指尖剑气如虹,暴出万丈阳光,自石磨之上,如有天手一般,在反转这绞水磨盘。只得嘎啦、嘎啦磨盘互相摩擦生起火星闪尘,沉重的千斤大磨就这样一点点逆着开始倒推起来。 天坑之下瞬间光明一片,原是昏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宫殿,被他的光晕照得无一处不见光,无一丝不得光明,各类怨灵前所未有的发出惊利的嚣叫声一路高歌而行。受困百年的灵魂得能释放,数以万计的约束压抑如九天银河一般全数奔涌而出。 两处磨盘同时发力,逆转阴河,瞬间地下宫殿里就传出阴灵鬼啸之声。地下宫殿内阴风阵阵,黑色的光影倾刻将妙含烟他们团团围住。不断涌出的人头魔脸,在黑影中翻动撕扯,蠢蠢欲动,不断逼近了他们。 雪狼被他们围着,首先开撕,灰黑色的雪狼腾空而起,咬住怨灵的脖子,使劲摆着狼头,利牙下一股股黑烟灰雾落在地宫里变成沙粒。 这边雪狼与怨灵相斗,那边布千叟被怨灵围得水泄不通,水银鞭子打在地上啪啪作响,空中只听到呜呜的风声。 妙含烟见怨灵放出后,都追着雪狼跟布千叟在打,自已一着急,转而跳入水中,双手以翻江蹈海之力将阴河之水引向了那些怨灵。顿时,地宫里像是倾盆大雨一样,水如倒桶,直扑怨灵而去。那些攻击雪狼与布千叟的怨灵黑气,被水一淋,渐渐失了攻击的***。在空中游离了片刻,似乎他们对水更有兴趣,转而全数向有水的阴河而去,噗通之不绝于耳,就像下饺子一般,水面一阵欢腾。 妙含烟笑道,“早知你们是渴了要水喝,我们就不用这么辛苦。” “笨蛋,是陆天齐用百年修为解了他们的封印,让他们自由了。只是因为幻情魔一直制造了水的幻境,让他们以为只要攻击我们就能得到水。现在你直接把水引给他们,他们自然就解了心中幻想。”莫语之看出这上千水囚之徒,虽日日推磨运水,可自已却只能得极少的水,可又不敢反抗离开。久而久之,他们就附于在魔域城的地宫之下,为其卖命,现在封印已解,水已经不再是魔域城所独有的,可以自由取用,他们哪里还愿意当魔域城的走狗,全数起了逃离之心,陆天齐这招攻心之策的确比明火执仗去强攻来得事半功倍。 妙含烟心挂陆天齐,闪身急速向他身边飞去。只见他只凭一已之力,就逆袭了她跟莫语之合两人之力才能倒转的石磨盘,心中顿生钦佩之情:“师父,我来了。” 陆天齐将剑一收,看了看四周说道:“含烟,将地宫之水尽数引向这些怨灵。只要他们临阵倒戈不再为顾倾城卖命,我们一路寻水而上,定能找到魔域城核心地所在。” “师父,是你如何解这些怨灵封印的?”妙含烟看着空中不断涌向水道,一时猜不到陆天齐怎么这厉害,怎么什么都能解。 “幻情魔就是害我们受困的人,他对这些怨灵用的也是同样的方法,先令他们没有水喝,这群快干死的魔灵就是再坚持也不想去死,他们的眼睛里渐生幻象,越是想得到水,就越相信幻想里的东西不能自拔。”陆天齐轻抚了一下石磨,微微一笑:“我就进入幻象中,将真象呈现给他们。让他们自已去选择。封印一除,他们开始会迷失方向,但给一个指引,他们就会向自已最想去的地方奔去,绝不停留。” 莫语之道:“海巾蜃楼就是其中之一种,刚才我们几人的身上全被幻情魔的幻影笼罩,所以他们不停的攻击我们。” 妙含烟笑了笑:“我还好。主要是在攻击雪狼与布千叟。” “是呀,欺负我们没有神器在手呀。”布千叟累得气喘不过气来,水银鞭子都快甩断手了,手臂更是生痛不已。 雪狼已经累四仰八叉的在地上吐着舌头,黄色眼睛也有了一些累了半睁着,耷拉脑袋呼着气,一下下声音大得很。 第二百二十六章 幻境情真 妙含烟还在为刚才与怨灵一战心情澎湃,见那些幽幽孤魂野鬼终于有所投奔,不再跟他们几人纠缠不清,突然间觉得能担此重任很有成就感,再看陆天齐时,眼睛里更是多出一份理解与支持。 两人相视一笑,各有所得撄。 她经此一战,身上已湿透,汗水与阴河里的水同时在身上流淌,再无一处干衣。陆天齐瞧见她玲珑有致的身体,少女体态纤弱而美丽,特别是一盈一握的腰肢,挂着颗颗水珠,如丝绸般滑润有光泽的肌肤上点缀着晶莹剔透的细水滴,她就是天然出水而立的清莲,隐隐的光晕包围着,弥漫散开的水雾轻霾缭绕在她的发际宛然仙子下凡。 莫语之狭长的湖兰色双眼闪着异样的兴芒,他蒙着的脸看不出表情,可放肆的眼神在妙含烟的身上,尤其是胸间贪婪的盯着,这种眼神早已出卖了他的心:“还是我送你的衣服好看。” 妙含烟见他眼神怪怪的盯着自已看,随着他的眼光看向自已的衣服,白衣短上衣紧如蚕丝结茧一般将她包裹成了一个天蚕宝宝,寸寸娇肤束得清楚可见。她何曾有穿成这样过,而且是在自已的师父面前,脸烧得通红的赶紧躲去陆天齐的身后,暗自运气蒸干自已的衣服。 陆天齐扫了扫地上的尸体对莫语之吩咐道:“尸体需要埋掉。” 莫语之则还在盯着他的身后瞧,没有动手的意思,似乎这些事不及眼前的事重要。 布千叟瞧了瞧他们,又瞧了瞧地上的死尸,他将水银鞭子往腰间一挂,也不说话,就默默的开始挖坑,把那些尸体埋起来。妙含烟与雪狼看着地宫里的尸体粗衣赤脚,不忍直视,赶紧听从了陆天齐的吩咐一一将这些人给埋了。 正在埋人的过程中,阴河水道里传出了几声呻吟声,妙含烟则耳细听想去看个究竟,人未到水道边,已被一双有力的手给拉住了。 “含烟,往里走。偿” “是,师父。” 妙含烟跟在陆天齐身后,一同向地宫里面进发,可走了几步还是觉得有人在水里呻吟,让她不禁又回头向水道中看了几眼。 地宫里没有太阳,阴风阵阵,水流已向西流去,而时不时传来的呻吟声让妙含烟心烦意乱起来。 “师父,我真的听到了可怕的声音,你相信我。” “念清心咒,跟着师父走。”陆天齐头也不回的一直向前,也不给妙含烟机会再说下去,似乎他也想尽快离开这里。 就在两人越走越快时,地宫后面一声巨响,飞落的石头与沙子将他们两人隔绝在了地宫之中,而莫语之、布千叟和雪狼则没有跟上来,而是阻在了后面,进不来。 “师父,我们被关住了。”妙含烟叫道,跑到陆天齐身边,拉着他的衣袍抓在手中,心中才稍微安定一些。 陆天齐手指尖闪着微光,轻轻一弹,十个小小的金色的小灯笼就悬浮在空中,黑暗无光的地宫里终于有了光线。 “含烟,等回出现什么都不要相信。” “师父,我们被困在幻境里吗?” “是的,这个幻境不比沙漠上的幻影魔设下的魔光流影,这个幻境是因人而异的。” “因人而导的幻境吗?” 妙含烟心想这个跟无极迷宫里的幻境相似吗?为什么无极迷宫里的所出现的幻境会与魔界里的幻境有所相似呢? “别怕,是幻境。”一声飘渺而妖娆的声音响起,听着舒服而放松,似男又似女。 妙含烟寻着声音四下望去,哪有人影,就连陆天齐也不见踪影。她急得大叫:“师父,师父你在哪?” 空旷的黑色地宫中除了她自已和不绝于耳的回音,再无别的东西存。她席地而坐打坐念经起来:“清心于静,清静于神,不思不念,不怨不嗔。” 念了几遍后,果然耳边没有了那古怪的不男不女的声音,睁开眼时,自已竟在仙宇山的持法司青铜牌戒律牌之下。 “我怎么回了仙宇山的持法司了。”妙含烟站起来,伸手就去摸那青铜牌,手指刚触上去,青铜牌不水一样的化开了,眼前再见到的是一脸怒气的元尊肃庄。 妙含烟见了肃庄,脸上的好奇变成了做错事的表情,双眼呆了一下,看了一下自已的衣服,抓了一把自已的头发,慌忙跪在他的面前,舌头打结,说不出一句利索的话来:“师伯,弟子又犯错了。” “你说犯了什么错。”肃庄鼻了里一哼,大声道。 “弟子衣着不合规矩,头发没有打理得清光锃亮。”妙含烟畏缩的细数自已的错,声音越说越小。 “还有呢?你没有说完。”肃庄手向后一背,伸手指了指妙含烟的头女,又指了指她的衣服,嘴里发出‘啧、啧、啧’的声音,“你要我说你什么好,一出仙宇山就跟个疯孩子一样。” 妙含烟赶紧点头认错:“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你穿着北庭城王妃的服制,你知道吗?”肃庄退后一步,端详了一下妙含烟的衣服,弯下身子大声说着,妙含烟觉得口水都喷在了自已的脸上。 “知道。”妙含烟低低的回答,扯着白纱巾,嘟一下嘴巴,将头一歪,心想这个老古怪只会说衣服的事,好像天天只有衣服这些门面功夫才是最最要紧的。 “这是犯了我仙宇山的大忌。”肃庄声音越说越大,跟念上了经一样。 妙含烟听得烦了,突然顶了一句:“师父也不像你这样训我,师伯你管得太宽了。” 妙含烟的这句话激得肃庄脸涨得通红,手上拿着一柄剑直刺妙含烟的面门而来。妙含烟余光看到了剑光闪闪,脸一侧偏,剑尖紧贴着她的太阳穴而去,几缕黑发随着剑气而断,飘浮在半空中,慢慢的落在了地上。 妙含烟双眼怒光一闪:“居然敢假冒仙宇山元尊!” 手指尖闪出一丝红光,渐渐聚起一道道真气,光如燃烧的炎焰闪烁着照亮了整个地宫,她手腕一转,所有指尖之气直接飞射出去,肃庄身影一变,居然化成了一个玉面年轻人。 “你是谁?” 那年轻人双眼冲天,看也不看她一眼,坐在地宫的石阶上,歪歪的靠在“给朕跪得不错,妙含烟越来越有礼了。” “王安玉!”妙含烟从他一句话就听出来他就是曾在仙宇山七局斗法中败北的魔界护法。 王安玉轻轻一笑,靠着石柱一动不动的打量着妙含烟:“记性不错。怎么这么久还记得我。” 眼前的王安玉,已不再是那个牛头人身魔鬼,而是年轻英俊的公子,他优雅的冲妙含烟一笑:“我的脸是否不错?” “少废话,我师父呢?” “你师父,”王安玉阴恻恻的笑了起来,“他很忙的,哪有空管你。” “你刚才变成我师伯的样子,我知道你就是制造幻境来骗我的,从现在起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妙含烟口里说着话,眼光不时的在搜索着陆天齐的身影。当下除了找到师父,还是找到师父。 “妙含烟,你怎么还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呢,只会在这地宫里叫师父,你得长大,得有自已的人生。来让我教教你。”王安玉坐直了身子,冲妙含烟招了招了手,“这第一课就是要学会爱惜自已的脸,你看你,小脸都是汗,老是跟人打架和生气什么的,会长皱纹不美的。” “王安玉,你是闲得慌吧,”妙含烟一看他那张脸,就想一把撕下来,明明一张牛头脸,偏要在上面贴上一张英俊的人脸,看着让人来气。 王安玉整理了一下衣服,袖子一挥,几百张人脸像一张张的画像一般全数飘出袖子,浮在空中,从地上向上看去,每一张脸都很年轻,而且脸上带笑。 这时石阶下陆天齐正打坐在地上,心念解封咒,元神随机而出。妙含烟见陆天齐出现了,高兴的向他奔去,口中大叫:“师父,你在这。” “你师父不在了。”王安玉得意的笑着。 “你个骗子。”妙含烟也不理他,一直走向陆天齐,脚刚要接近石阶时,一道光壁将她震飞,摔倒在地上。 王安玉摇了摇头,伸手,随便抓了一张人脸贴在自已的脸上,扫了一下地上的妙含烟:“你所见非实,所想非虚。妙含烟你的修为想要破这人脸幻境很难的。说不定我就是你的师父,只是你不信,而你师父就是我,而你却深信不疑。” 妙含烟被他说得心烦意乱,自已越是想着陆天齐,眼前所看的脸就全是他的样子。而静思一下,再看那些人脸时,又全变成了陌生人的脸。她沉下心思来,手指尖再聚起真气,手腕一拧,指尖的红光扑向了靠在石柱上的王安玉。 王安玉飞身一闪,红光打在了一张人脸上,那人脸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声,跟在水道中发出的声音一模一样。接着“嘭”的一声,火光冲天而起,人脸发出几声惨叫,一道黑烟升起,焦肉的糊味散开而来,闻者心恶。 妙含烟心里一惊,怎么明明打在王安玉身上,却伤的是那一张张的人脸呢? 到底什么是幻境?什么是真实? “妙含烟,我就是这幻境的制造者,至于你师父,”王安玉抬头看了看空中浮来飘去的人脸,随手一抓,从几百张人脸中取了一张,轻轻的扔在了地上,地上的人脸像是会长大的孩子一样,慢慢成了一个人形,又穿上了衣服,接着盘地而坐,闭目无声。 “我还你一个师父就是。”王安玉拍拍手,又歪歪的靠在了石柱上,“你且看看像不像你师父。” 妙含烟再想这是幻境,也拒绝不了陆天齐的身影,她忍不住的想看个究竟。一边是石阶上无法靠近的陆天齐,一边是王安玉变出来的师父幻像,她思索片刻还是想看个真假。 她莲足轻点地面,白纱飘飘翩然落在陆天齐身边,低下头去,紧贴着他的心口听了一阵,果然不出所料,竟然没有一丝声音。她不敢相信的伸手去再探了一下陆天齐的鼻息,手指尖极微的一抖,心猛的被抽走了一样,自已痛得喘不过气来,只能用手紧紧按着自已的心口,冲着王安玉狂吼起来:“他曾放你一条生路,你为何要让他死。” “……”王安玉脸一垮,心想这么笨蛋的丫头。 “那只是个替身。”说完王安玉手指一勾,将妙含烟怀中的人的脸皮揭了下来,那人没有了脸皮,身体也虚化,一下子消失了。 “你耍我!” “你师父在幻境外看着你呢,我只是让他知道自已的徒弟是有多紧张他,要他出去后好好的待你,不要让你受伤害罢了。”王安玉歪着身子,斜倚在古柱上,拿着一张人皮照着自已的脸向上面一贴,然后冲妙含烟一笑:“怎么样,这张脸不错吧,年轻、紧致、粉嫩。” “王安玉,你简直是个魔鬼。没有一句真话。” “我就是魔界的护法,当然得担得起为个名号。” 妙含烟气急,见空中几百张人脸嘻笑,飘浮,全然没有半点悲伤的神色,她手指尖催起隐隐的红光,全身上下,同时运气,将真气提到最高极量,以破土毁城之势向那些人脸打去。 “啊。”的一声,惨叫声四起,再听不到笑声与轻言谩语,只有一片片被火烧的嘶心裂肺的哀嚎声,接着一股烧焦的皮肉这气弥漫在整个地宫的空间里。 就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了一声呻吟,声音极微,但在几百的呻吟声中妙含烟还是一下子就抓到了那声音的特质,隐忍而成熟的声音。 呻吟之声虽然微弱,但在死寂的地宫里,听到一个自已以为永远消失的声音,比听到九天歌姬的歌声都来得让她感动与期待。 又一声呻吟声,却比一个人在耳边说话还要清晰很多。 妙含烟瞪着空中道:“王安玉,听见什么声音了么?” 王安玉靠在石柱上,轻轻笑道:“嗯!” 妙含烟心中一跳,道:“是我师父的声音!” 王安玉讥讽的笑道:“这些人脸下面都有一个灵魂,当然因为我是魔容公子,自然封印是封在脸上的,只不过被你的炙热心一烧,将他们的封印统统给解了,等于你救了他们的命,可也毁了他们的容。唉,妙含烟你这冲动的毛病怎么只要师父陆天齐不在,就永远改不了呢。” 妙含烟道:“你这是幻影之术,根本就没有什么人,全是你制造的人脸幻术。” 王安玉此时心里不悦,怎么说自已也是几百年的修为了,冷冷道:“你怎知道?” 妙含烟盯着地上烧焦的人脸,用脚轻轻一蹭道:“我不愿意杀人,但这一路上跟着师父看多了怨灵,更别说无数种声音,一个人垂死前的呻吟声,我听到的何止这几百种。除了刚才那声来自我师父的声音,没有谁的声音是真的,全是你制造的人脸幻术。” 就在这时,那声熟悉的呻吟声传了过来,妙含烟已听出这呻吟是从王安玉倚着的石柱中传出来的。 她立刻逼近了王安玉,道:“人就你靠着的石柱中,让开,要不然我不客气了。” 王安玉摸了摸自已的脸,妖娆的说道:“都说陆天齐拥有仙界无人能敌的脸,所以迷死了这些天庭仙子,六界傻妞。可我认为,他那个人除了那张脸,还真没有什么让人能动心的。你想看,就看看吧,或者看了后,你就不会对他再那么痴情了。” 妙含烟听得不耐烦,又怕出手伤了石柱中的人,她叫了起来:“有什么好啰嗦的,一个男人婆婆妈妈的,让开!” 王安玉缓缓站起身来,一边左右手互拍着自已的脸,一边道:“我早就告诉过你,陆天齐只是生得一幅好皮相,你别不信,现在你要是还对他这么的好,我就服了你了。” 妙含烟飞身扑向了那石柱,伸手去摸石柱后面,只见一个人趴在地上,轻微发出呻吟的声音。她马上扶起那在地上伏着人,转过对方的身体,就在看到对方的脸的一瞬间,她的背脊都挺了起来,千想万想的声音居然来自这样一个人。 妙含烟吃惊道:“你是师父?你真的是我师父?” 王安玉余光见到了那人的脸,马上转过头去,不想再看:“天杀的,怎么这么一个人却有着你师父的声音呢,妙含烟杀了他吧,他哪里配拥有跟陆天齐一样的声音,难看死了,难看死了。” 妙含烟不理会王安玉,将那人扶正,轻声说道:“你若是我师父,你答应一声。” 那人喉咙里只能发出一声呻吟,隐约听出发出了一声‘是’。他的身体僵硬不能动,但眼珠儿能动,他慢慢的转动了一下眼珠子,看着妙含烟。 妙含烟看着眼前被烧焦的人,除了一身的焦肉味,黑如炭的身体,全身无一块好的地方。 “师父,是我害了你。”妙含烟没想到自已一心想除了那些面具人脸,而师父居然附在这些面具人脸上给他们正在解封印。烧了些封印的人脸,同时也伤了自已的师父。 王安玉走到地宫中间,看着满地的黑炭般的人脸道:“在魔域城这种地方,只有心狠的人,才能活下去,你跟你的师父这么心慈手软怎么能闯关破城呢?他们都是快要死的封印人脸,你看看你们师徒二人,一路上救个不停,损耗了百年修为也在所不惜,真不知说你笨,还是骂你蠢如猪。” “王安玉,你的幻境里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 “真假由心,这就是我魔容公子的三生魔咒。”王安玉得意的看着她,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三生魔咒?”妙含烟对魔界知之甚少,茫然看着他。 “你所见的,是你日后会见到的,你所想的就是你一生追求的。这个幻境不仅做给你看,也是做给你师父看的。”王安玉阴笑一声,他意在用幻境困住妙含烟,而陆天齐想去救人,就让他去救,因为他要做的就是让妙含烟内心崩溃,让施加在她身上的痛去影响陆天齐的内心。虽然陆天齐有着无比坚定的信念,但能离间了这对生死师徒也是好的。 “我不明白,我看不懂。” “你所见的百张人脸全是你这一生要遇见的人,可是你的心里只有陆天齐,所以无论多少年轻英俊的脸在你眼前,你也只当他们是你心中的陆天齐。”王安玉蹲在地上,翻看着那些黑色的脸皮,心中叹惜了一声,“你一把火烧了这些人脸,也是因为终有一天,你要忘记这些人,特别是你想忘记的居然是你的师父。” “不可能,那些人脸明明就不是师父,只是师父在为他们解封印而已。”妙含烟心中一惊,何时何地自已会有忘记陆天齐的念头,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表面上,是一些年轻美丽的脸被你烧掉了,其实你烧的就是你师父的肩头所承担的责任,而他的责任将成为你们两人生命中最大的敌人,特别是你,不惜毁了他的责任。他欲救人,你却杀人。” “不可能,不会的,我是他的徒儿,我永远不会成为师父的敌人,我只会是他的追随者,只会听他的话。” 妙含烟双目赤红,紧紧抱着黑如焦炭的陆天齐的身体,泪流满面的看着那一张烧毁的脸,心痛的大叫起来:“师父,我怎么会伤了你的。我在天牢中用尽心思的救你,我从来从来就不会伤害你,我不是有心的,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呀,师父我错了,你告诉我,快告诉我怎么样才能救你。” 妙含烟抱着陆天齐痛哭失声,几近崩溃,幻境是什么,现实是什么她已模糊了。 “哟哟哟,可怜的妙含烟,陆天齐都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还一口一个师父的叫着,你是真的无论他是否有这张倾城之皮都把他当最重要的人呀。看得我好感动。”王安玉摸了摸了自已的脸,叹了口气,转而看向空中,声音不再不男不女,而是纯粹的成熟男人的声音说道,“陆天齐,你可有看清你跟你徒儿的三生情缘,你一心要除的魔君顾倾城,跟她是什么关系,你还不清楚吗?带她来这里,表面上看是让她懂得人生磨难,实际是让她来做这天下最大不讳的事。你若是个男人,就不要再逼她了,她的出生就注定与你为敌,你如何教也是枉然。” 第二百二十七章 魔界故人 此话刚说完,妙含烟怀中的陆天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仙衣飘然,风姿卓越的一个身影正立在地宫的深处,眼神深遂的看着她。 陆天齐从地宫里走出时,身后随即飞出无数的人脸皮面,全是被王安玉封印的人魂,鬼魄。一张张像风筝一样,被放飞出去,活如新生一般的一路飞跃向地宫的另一边飞去。随着一阵阵兴奋的的被释放的自由的声音传出,王安玉脸上的皮一点点开裂,像是鸡蛋开出一条条不规则的细缝一般,一声碎裂的声音,一地掉落的皮屑,那张英俊的脸被瓦解了。 仙宇山时他的牛头面孔再次从掉落的人皮面具中呈现出来。一双大如铜铃的双眼漆黑无光,而眼前正有一道金色的寒光指在他的大牛鼻子上。寒光的主人周身散发出的寒气比手上注满真气的剑还要冷上万倍,空气中流动的只有冷嗖嗖的杀气,伴着他一双浅褐色眼睛里生出冰刀子一齐飞向王安玉的脸撄。 “仙尊,你是为了这些被你救出的人生气呢?还是为了这哭得伤心的小徒弟起了杀心呢?”王安玉牛嘴里说不出好话,他的使命就是将挑拨进行到底,让师徒俩产生嫌隙。 “她是我的徒儿,我怎么会对她有杀心。”陆天齐喝道。 “她是谁,你说你以前不知道,这个我信,但自从被天庭逼得自杀跳天井后,你就没有发觉什么吗?你们仙界的衡山派前掌门锋强,用妖皇段温裘送的破仙刀剥开了妙含烟的胸口,自那以后她的心间就有一枚印迹。你印迹只有..。” 陆天齐一剑抵在了王安玉的牛嘴上,不等他说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我可以让你魂飞魄散。” 他的声音严肃而极有压迫感,若不是亲耳听到,谁都不会相信修养如深海般包容万物的仙尊也会怒到要急不可待的想封口杀人。 一股黑烟就驭天剑的剑尖锋芒之处升起,王安玉闭嘴了,在自已的命快没的时候,他很聪明的选择了消失。他很清楚,不仅顾倾城不想让妙含烟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就连陆天齐同样不想让妙含烟知道这个事情,他们同时选择了隐瞒事实,虽然他们各自抱着不同的目的,但效果是一致的,就是让妙含烟以仙界仙人的身份存在偿。 妙含烟还在地上看着空空的怀抱大哭不止,这场幻境来得太真实,真实到了自已的心碎时,能听到一声声撕裂声。直到陆天齐的声音响起,一双穿灰色男靴的脚慢慢走到她的眼下,她才讶然的抬起头,泪珠儿还持在脸上,嘴里嗫嗫的叫了一句:“师父。” 两人相视一刻,妙含烟嘴里像是要急于解释什么,可舌头僵得说不出一个字,她摇摇晃晃的站起来,走上前一头扑进陆天齐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似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拥抱住这一刻的重逢,用身上的触感告诉对方,自已是有多害怕失去他,用身体的温度传递给对方,自已从来就是一心一意的。 “你还好吧。”陆天齐怀中多了一个柔软的身体,如此紧贴着自已,心中原本因王安玉激起的杀意渐渐压了下去,他由她这样抱着自已,感受她的依赖与眷恋。 “师父,我害怕了。”妙含烟将头埋在陆天齐的怀中,现在四下无人,她如在浮云之巅一样,变得不在那么逞强好胜,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会伤心,会流泪,会脆弱,会害怕。 “师父让你一个人在幻境中,你看到了什么?”陆天齐手抚在她的后脑上,眼睛温柔的看着她。虽然自已一边在幻境外解那些怨灵的封印,但心中一直牵挂着妙含烟,只是她是如此看重自已,时时以他为中心,所以一进幻境就不能自拔,被王安玉牵着鼻子走。 妙含烟想了想不敢说出实情,王安玉说的那些话她怎么有胆子去重叙一遍,那既是幻境就当成一个恶梦算了,心中打定主意不说,于是吸了吸鼻子,用额头顶在陆天齐的怀中不住的摇头,嘴里喃喃的说着:“我看到的全是假的。” 陆天齐心中一沉,他知道她不肯说出来,并不是真的只当是个梦,而是上心了,怕说出来就跟自已生疏了。 “含烟,师父若真的成了你幻境中的样子,你会怎么办?”陆天齐轻轻拉着妙含烟的手,一边向地宫深处走去,一边云淡风轻问道。 “师父法力那么高,怎么会被我的伤到。”妙含烟赶紧解释道,她心想师父定是探到了她的记忆,自已成心不说,也是瞞不住处的。 “有时伤人不是伤身体发肤,那些只是表像。”陆天齐依旧在问。 “师父几百年的修为,谁又能伤到您的内心。”妙含烟说完这话,低下头想了一阵问道,“师父,我一直不明白你的寒毒这么久了,我能感觉到至少十几年之久,是谁能把你伤成这样?” 陆天齐没想到妙含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将了他一军,这孩子似乎也在探究自已的过往。他淡淡的答道:“生为六界之人哪有不受伤的,有些能医好,有些医不好。” “嗯,反正幽冥花在您的手上,能镇住寒毒,总比以前要强很多。”妙含烟安慰道。 “师父,我们这次出来,为什么一直就没有发现沙陀国的人,而且他们跟衡山派的人全数被抓到这里来了。”妙含烟朝地宫里张望,自已是想救的就是师姐兰君和师兄祝春生,这两人皆因自已受了牵连,不救出他们自已会一辈子良心难安。 陆天齐道:“顾倾城抓了不少与仙宇山有密切关系的人,他们是被扣为人质了。” “人质?”妙含烟没有想过顾倾城居然还要用仙界的人拿来当人质,这六界里就数他的心最黑了,什么都盘算得很好,步步为营,“用这些人来威胁我们?” 陆天齐点点头,他认为顾倾城既然没有让沙陀国人在这地宫里运水,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被抓去了魔域城核心城,而他们以经在那里以逸待劳了:“或者他们还抓了一些我们暂时不知道的人到了魔域城。” “他们还能抓谁?” “含烟,如果他们抓了你的亲人,你怎么办?”陆天齐问道。 “我的亲人?我的姐姐跟我父亲吗?”妙含烟马上紧张了起来,怎么打个架,还要副带家人被绑票的。 “嗯。”陆天齐担忧的正是这件事,从魔厨绝味仙、到魔音娘子莺歌再到魔容公子王安玉,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戓明或暗提到妙含烟的生世。他们几人或者已经找到了妙含烟的养父,姐姐,将所有事情已经搞清楚了。 妙含烟生气手一扬,指尖一团隐隐的火苗闪烁的火光:“要是顾倾城抓了他们,那就太没有人性了。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人物,怎么让他动这么大的干戈,还在抓我的亲人来威胁我。” 陆天齐看她手指尖的火光,手上催动真气将她的火给熄掉了:“含烟,真有那么一天,你就自已做选择。不要问为师了。” “哦,啊,师父,你说的事我听不明白。为什么不要问你?”妙含烟盯着自已的手指,眨着睫毛呼闪着看着那被陆天齐压得没有了火光的指尖。 “你会明白的。”陆天齐轻声说道。 妙含烟埋头想了一会,一下子也绕不出来,就轻轻问道:“师父,那要是顾倾城抓了我,威胁您要用我的命来换你手中的神器,您会如何办?” 陆天齐看着妙含烟,脚步停了一下,手指握着妙含烟的手微微一紧,静静的问道:“你想为师如何办?” 妙含烟扭捏了一下,咬了一下嘴唇,认真的回答道:“那您就一剑杀了我。” 陆天齐眼睛一怔,他上前一步,浅褐色眼睛里闪出与平时不一样的光芒来,握在妙含烟手上的指尖又一用力,他声音微微大了一点:“为什么?” “若是让师父在六界安危与我之间这么为难,我还是快些让师父做决定的好。顾倾城如此歹毒,我所看所经历的事,一件件,一桩桩没有半点人性可言。他若拥有了六界神器,那不知要有多少人要枉死。” 陆天齐心被揪了一下有些痛,这痛不同于寒毒入侵心脏时的折磨,而是一种由心底升出的绝望与割舍之痛,明明知道不可以,但心底里一点点滋生的异样,已经如血液一注入了心间。不去想,却时时萦绕心头,不去思,却刻刻挥之不去。 陆天齐神色恍惚了一下,温柔的说道:“你只是我陆天齐的徒弟,要为难也是为难为师,怎么也轮不到你去为难。” 妙含烟心中一甜,马上拉着陆天齐的臂膀说道:“做为仙尊的徒弟一定要为师父分忧,我的肩膀虽小,但能扛责任我一定会扛。不能扛起来的,我就是被压肉饼,也绝不逃。” 陆天齐拉着她的手,思索的看着她,原先的小小婴儿如今长大成人,她来到自已世界似乎是冥冥之中神运支配。无论她是否懂他的苦心,自已已经做到了他能做的,就算有一日,这徒儿真的发现真相,希望她能因为自已的影响不要犯下大错,触怒天颜。 妙含烟跟在他的身边,心想师父今天怎么老是盯着自已看呢,而且眼神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陆天齐觉察到妙含烟心神飘乎,慢慢说道:“你已有仙身,再上一层就是元神全体期,若你是个凡间女子本可不必这么辛苦,可你又是个独一无二的命。以后修行莫要强走捷径,或是强逼自已,以免走火入魔。” “有师父呢?我要是入了魔,师父会罚我跪的。”妙含烟笑嘻嘻的说道。 “跪要是能罚好你,那也是可以的。”陆天齐轻笑道,接了一句。 一柱香过后,地宫里静得吓人,已经没有水道流水的声音。 妙含烟手拉着陆天齐,生怕一松开就他就会消失,陆天齐见她刚才哭得伤心,此刻虽不曾有多少言语上的安慰,但她想拉着,就由着她了。 师徒两人向地宫深入进发,偶有一两个游离的魔鬼,已经感知到陆天齐身上强大的仙气,早就躲得远远的,只在暗处探头探脑的盯着他们。妙含烟手指尖的隐隐火光时不时亮一下,像是给前路照明一样,温暖而又细微。 “含烟,别玩了,还没到魔域城里面,你的真气不能这样损耗掉。” “是,师父,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越往里面走,就越有些控制不住自已体内的真气。”妙含烟有些小小委曲,自已一路上拉着陆天齐的手,心里一直噗通的跳个不停,心情无处发泄,干脆举着小手当成了小灯笼。 走到一处有微光的地方,听到一声古琴的起调声,声音只一响一下,就没有了下文,只有余音在地宫的尽头悠悠回响。在这地宫里怎么会有琴声,而且空灵静心,不烦不燥,不紧不慢的一声。妙含烟寻着声音,侧耳倾听一会,轻轻回味了一下,想起什么来。 “师父,这琴声,何等耳熟。”妙含烟不会弹琴,可听音辨位,听声辨物还是很快。 “音出‘绿倚’。”陆天齐环顾四周,反拉握住了妙含烟的小手,宽大的手掌,修长的手指能将她的小手包个圆满还有多。这是第一次陆天齐主动包住妙含烟的小手,而且是完全的握在手心里。 妙含烟心跳了一下,似乎有一种安全感,不再像刚才那么担惊受怕的,她身体靠了过去,仰头对着陆天齐笑道:“师父,只一个弹了一个音节你就知道是什么琴。” “曲为《广陵散》。”陆天齐又补充道,好像坐在琴边的人就是自已,而那琴声就出自自已的手下。 师徒两人慢慢向微光处走进去,身影刚隔进那道光里,眼前豁然开朗。一挂九天银光飞瀑似白浪一样,夹着飞水与珠玉般水滴飞跃掉下来,冲击在一片山涧中,声声水流磨石激流而下。水流到山间后,被地上的石头细块隔成了条条小溪蜿蜒而流,顺便带出琮琮的水花,跳跃在石缝之间。瀑布生出的袅袅水雾之后,一轮透着淡淡冷光的明月,就挂在高山之上。 “师父,为何只有琅琅鸣泉,潺潺流瀑,再无人无音了?”妙含烟睁大眼睛细细看着眼前的景像,心想这也太不真实了,原来沙漠地宫之下居然有这等人间山水之色。 陆天齐微微一笑:“我们两不是人吗?你的心跳声,我都的见了。” 妙含烟也笑了起来,心想师父为何初来魔域城心情沉郁,现在一听到这一声琴音,就情绪好了起来,想到这里她轻轻问道:“师父,若是你弹这绿倚琴,与那魔琴僧相比谁更胜一筹。” “他心如空野,五常皆无,师父若跟他去比,是侮没了自已,也轻侮了他。”陆天齐淡淡一笑,这个小徒弟总是拿他跟别人做比较,好像天下事只有他最好,天下人只有他最强。 陆天齐此言一出,那月下高山飘出一段琴音,琴弦轻响,优美如诗,流水声与之相伴而起,大自然的音籁,难以言传,绿倚琴的丝弦跟着流淌的水声而泄。明月在空中似乎有催眠的效果,妙含烟盯着那月亮看得出神,身形摇晃了几下,眼睛开始打架,似要睡去了一样,头不知不觉的靠在了陆天齐的臂膀上。 陆天齐感到手臂上一阵温热传,他轻一则身将妙含烟揽入了怀中,左手轻轻一按妙含烟的后脑。两人就这样静静立在瀑布下面,听水声,享寂静。一阵清风把琴声送出很远,妙含烟耳边的琴音一断,自已就睁开了眼睛,她像做了一场极短的美梦一般,甜笑着看着陆天齐,睫毛微微颤了一下,在月光下极是娇俏。 陆天齐见她醒了,才将她扶正,看向眼前那座高山。 “仙尊,这琴声可还能入耳。”一声由丹田发出的腹音从那座黑色的高山里传出来,声音飘渺动听,让人浮想联翩这人若是用自已的喉咙发出声音来应该是极好听的。 “魔琴僧!”妙含烟轻叫道,“你刚才给我弹的什么?我怎么会睡着的。” “小姑娘,你睡着了?”魔琴僧用腹语问道。 “是的,还做了个美梦。你不用藏在那黑洞洞的山里面,你出来呀。”妙含烟老实的回答道。 这时魔琴僧真的听了妙含烟的招唤,从山里面飘到瀑布水雾之间,一袭黑衣披了一身,连头也看到不,就是一个黑色的帐篷在半空中支着一样。 “你就是妙含烟?”魔琴僧问道,他的腹语跟琴音一样悦耳而宁静。 “我是呀。” 魔琴僧:“妙含烟,你的名字也是仙尊给人取的吧。” 妙含烟心中暗想,这件事他怎么知道的,他会算命看相吗? “山水含烟绕,花蕊倚天笑。”魔琴僧腹语道,“他喜欢喻自已为山,只可惜青山唯有流水是知音,但她却不明白。” “她是谁?”妙含烟念了念那句诗,心中大约明白了,她就是指的花蕊夫人,“魔琴僧,你说的‘她’想必是花蕊夫人吧。” “嗯,是的。” “原来我的名字典故来自师父随口一句诗。”妙含烟暗自记下了一首诗,自已学习起步太晚,但是笨鸟先飞,得下点苦功死记硬背也要记下来。 “故人,你是来听琴还是来叙旧。”魔琴僧跟妙含烟打了招呼后,转而跟陆天齐腹语道。 “焦为,你虽入魔道,可极少为恶,我不想与你交手,你走吧。”陆天齐开门见山,直呼魔琴僧的俗名,力劝他离开。 “多久,没有人叫我的俗名了。”焦为并不急着跟陆天齐动手,而轻轻抚出了一小段琴音,作为答谢。在他看来,陆天齐不是敌人,不是对手,是他人生的知音。在弹琴这方面,六界无人能像陆天齐一样懂他,敬他。就是这魔界里的魔君顾倾城也不能与之相比。 “《阳春白雪》”陆天齐念出了这曲子的名字,赞道,“你还记得浮云之巅的红梅白雪,我也记得你曾是妙手琴僧。” “天齐,我自认琴技无双,可为何不能博红颜一笑。”焦为轻扫琴弦,语带怨气,一首曲子又在手中流泄而出去,“这件事压着我多年了,就一直没有想通透了。” “《梅花三弄》”陆天齐轻轻念出焦为手中弹出的曲子,轻叹一声,“当日三人同奏梅花曲,倒是你赢了花蕊,女孩子总是面子薄一些,何况她更心高一些。” 魔琴僧焦足下抚琴不断,一首《平沙落雁》后又一首《醉翁亭》,似乎很久未有如此畅快的弹琴给别人听了。他与陆天齐两人就像是多年好友一样,互相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天谈琴。 妙含烟在陆天齐身边听得云里雾里,最后自已实在是有些累了,打了个呵欠,懒懒的说道:“魔琴僧,你的琴弹得真的很好,可是不能只弹自已的,不管别人的感受。你看你事事比花蕊夫人强,自然她不敢爱你。” 焦为听到这里,琴音突变,曲调沉闷枯燥不已:“你知道什么,小孩子一个。” “我知道呀,你的带着一把绿倚琴表面上是跟花蕊学琴,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偏偏你不懂她的拒绝。” “她拒绝了我?”魔琴僧腹语之声变得急促,这句之后,又似乎有所悟,“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你失五常,自然是她做下的。要不然怎么魔界的人会砍了她的双手,她以花为衣,手没了可以再长,可你偏是痴心,还用自已的手去换她的。其实她不想欠你,想着她既然废你五常,那就赔一双手给你好了。这么简单的事,你怎么还在纠结呢。”妙含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这件事埋在心里好久了,那个花蕊夫人行为古怪,这个魔琴僧又痴汉一般的人,真不知月下老人的红线是如何牵的,让这样一双人相遇相知,唯独不能相爱。 “我不相信!”魔琴僧突然将黑色的披风一甩,那披风像是一张网直扑妙含烟而去,妙含烟也不躲也不闪,手一伸,掌风带出熊熊火焰,一阵烧布的焦味眼着一团火焰一齐在山间瀑布里飘荡。 而眼前悬在半空中的魔琴僧却是双臂全无,双眼无珠,双耳齐削,只有一双足抱着绿倚琴的废人。 妙含烟见到魔琴僧的样子,别过头去不忍多看,可又想到自已打出的真气将他的披风给烧掉了,似乎还是自已有些过份:“魔琴僧,上次在天牢中,我能救出我师父,是因为有花蕊夫人帮忙,我都知道的事,相信你也能感觉到她的心已有所属。别自已骗自已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琴赠有情人 妙含烟说完后,转头去看身边的陆天齐,心想自已再怎么喜欢师父,也不敢如花蕊这般直白。 “陆天齐当年我到底哪里不如你,她要如此待我。” 陆天齐叹息一声:“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还是你装不和道。”魔琴僧腹语之声陡然增大,声音里透着杀意与怨气,手中的琴弦在他的足下越弹越快,音律时疾,时断,似乎有各种情绪要借着这绿倚琴的音色一一渲泄个遍撄。 妙含烟听得头晕脑胀起来,琴声在魔琴僧焦为的操弄之下,竟不再美妙动听,悦人心情,转而流露出的是焦燥、质问与愤怒。 “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若质问一个不曾倾心于她的人,不如亲自开口去问问花蕊夫人的心。”妙含烟虽不是精通音律,可是陆天齐与焦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他正在为当年的一段旧情跟自已的师父算账。 妙含烟心想这陈年之事困扰魔琴僧多年,他是有心不能言,又自负清高,虽旁人都清楚他是何意,可偏偏花蕊夫人从不将他放在心上。他追到哪,花蕊夫人就躲到哪,既不给他任何机会,也不明明白白的去说清楚。当时的花蕊夫人被陆天齐的师父爱着,而她却一直暗恋着陆天齐,直到陆天齐成为了仙宇山的掌门,花蕊夫人才离开仙宇山,而这段畸恋也成了她一生的悲哀。 陆天齐对魔琴僧的心事略有所闻,他从不过问私情之事,就是门下弟子跟哪个妖精相爱了,他也是随他们去,只有肃庄与催诚在处理这些事情。他是完全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了,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六界安危,各派的安宁,哪有这等儿女私情的牵绊偿。 魔琴僧一通狂扫足下绿倚琴的琴弦,人在半空中光晕如暴出的黑色烟火疾速翻滚,慢慢的向月亮处延伸,直到完全遮住了清亮的月光,令四下全然黑暗一片,没有一丝光的压抑感扑面而来。 妙含烟这才明白,为什么陆天齐进到这里时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已的手,原来魔琴僧的琴声可催黑暗生成,可令人死于恐怖的无形压抑之中。陆天齐知道妙含烟对于黑暗有一种天生的习惯,但正因为习惯所以在复明之后,就特别排斥黑暗,她的那种怕由心而生,不能自控。 陆天齐睁开双眼,单掌运气,将身上的真气全力催动,银色的光晕包围着他跟妙含烟。一光晕一圈一圈的向外扩张,每增大一分,黑烟就消散一分,光晕的亮度每增色一分,黑暗就驱散一分。直到徐徐浮动的黑烟由浓至淡,最后像洗墨太久的笔,再洗已无黑色,只有极淡的灰在水中晕染开来。月亮的光又温柔的散在了妙含烟与陆天齐的身上,慢慢魔琴僧的足趾停了下来,地宫内除了流水之声,再无别的声音。 一会儿,陆天齐看向那绿倚琴,神情宁静而专注。而魔琴僧足下绿倚琴每根琴弦像是施了魔法,不用他再弹已经丝弦自动弹奏起来。那倾泄而来的音韵脆如幽谷鸟鸣,清如天宫明月无瑕,沉如飞流洪涛拍岸,悠如三山环抱的回音。 妙含烟听得已心如飞鸟,情如满月,她痴傻的看着绿倚琴微微动了一下嘴,吐出一句:“琴声高山流水一般,这抚琴的人是有多寂寞,才会终日将所有心事诉于这琴弦之间。” 随着她这句话说出,琴声竟戛然而止,陆天齐本来凝神在那张琴上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她的身上,他低头看向妙含烟,眼光清幽沉寂,眉尖的一点点微动,将他的心思一点点泄露了出来。他心中一动,暗想,怎么她就全懂了,想到此处,握着妙含烟的手的手指不自觉的又紧了紧。 魔琴僧直到琴声全部消失,才用腹语说道:“我自诩琴技无双,今日领教了仙尊的天下无为的琴声,我输了。” 妙含烟以为自已听错了,魔琴僧居然承认自已输了,她没见人弹琴,只有琴弦自已在动而已,难道是身边一直拉着她的师父用意识控制了绿倚琴,她眼珠儿一转,歪头看向陆天齐,清脆的声音响起:“师父,你弹的真好。” 陆天齐仰头看向半空中的魔琴僧道:“琴音的四善,九德,凡有三品就不错了,而绿倚琴却占尽所有先机,自然是琴好,技不差。” “四善----苍、松、脆、滑;九德----奇、古、透、润、静、圆、匀、清、芳。绿倚琴拥有所有的好,可惜他却没有寻到一个最好的拥有者。我焦为更是不配,天齐,这琴送你了。”魔琴僧双足一辙,将绿倚琴轻轻一推,琴就慢慢的落在了陆天齐的面前。 陆天齐并未伸手取琴而是悠悠的说道:“焦为,带着这琴去寻自已的路吧。” “我虽曾有知音,奈何你我各处一界,那日你摔琴罢弹后我就一直想再亲耳再听一次。今日我已从你的琴声中听出你的来意,你肯为六界安危再弹一曲,我为何不能让这魔琴从此不奏魔曲滥杀无辜。” 说完这番话,魔琴僧转而向那座黑色高山里隐去,妙含烟一直目送着他离开,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 陆天齐神色默然,不似初时进来时的欣喜之情,他伸手将琴收入怀中对妙含烟道:“他是个痴人。” 妙含烟伸手摸了一把琴弦,又敲了一下琴面,完全是个外行人的动作,可她却开心的笑道“这琴是谁的不重要,弹给谁听很重要。” “为什么?”陆天齐心中一动。 “花蕊夫人纵是懂琴律,可惜心中无他。他弹来何意。师父你弹琴为天下,而天下的人都有你,所以你来弹更有意义。”妙含烟见这次与魔琴僧相遇,没有打斗,没有流血,而是交心一般的在谈判,所以心中大为欢喜,说话间自然就没有细想,有什么就说什么。 “什么叫天下的人都有我?”陆天齐很快抓到了话里的重点,是他想知道的重点。 “就是,就是。”妙含烟嘴快,一下子说露了出来,感情这东西藏得再好,也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除非对方根本不在意,只要留心了,就能听出些端倪。 “就是什么?”陆天齐也脱口就问了出来,若在平时,他是矜持不说,或是无心去问的。 “师父,就是琴(情)圣。”妙含烟实在是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圆回去,最好想到谎话是会穿帮的,但拍马屁是不用本钱的,只要说得好,听者就不会再追究自已的一时心直口快了。 陆天齐听了妙含烟的解释轻轻一笑,不再追问下去。这哪里是回答,就是一句奉承话,虽然前言不搭后语的,但也算了。 走进眼前的黑色大山之后,两人共乘驭天剑向里面进发,飞不出多远,地宫已经被抛在了身后,而是看到了一片绿色。太阳光下的绿色中间一有池清水,形如上弦月,水清见底。 两人轻飘飘的落了下来,妙含烟的手还牵在陆天齐的手中,她正盯着陆天齐的修长如玉的手指看得出神,陆天齐已将手收回,不再牵着她。妙含烟粉嘴一嘟,心里有些不舍,又不敢自已再拉着陆天齐,这里已不是昏暗的地宫里,而是在有阳光的沙漠里。眼前的绿洲不但美丽,而且放眼看去不比北庭城的宫殿小。 “师父,在这里居然有绿树还有水流。”妙含烟用脚尖轻轻挨了一下那树杆,想试试是真的还是虚幻之物,但脚下的触感告诉自已这是真的,不是假的。 陆天齐看了看四周,有一种陌生感:“上次来时,这里无树,无水,怎么十几年的时间就生出这些来了?” “师父,不仅有树有水,还有人呢。”妙含烟在青葱的树叶间听到几声银铃般的笑声传出来,她扒开树叶探出头去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这难道顾倾城设下的幻境?”陆天齐宁心感应了一下,这不是幻境,竟是真的,在这魔域城附近居然有这等人间景致,但那水太清,清得水底的沙粒颜色都是极分明的。那树太绿,绿得上面有一层油光之色,不像是长年缺水少雨的那种干裂之色。 “师父,这是不是魔境?”妙含烟已经被几次的幻境教训过了,所以再入如此绿洲人间之地时,反而觉得是假的,不真实。 陆天齐手一伸,轻轻一抚身边的绿树道:“含烟,这是真的。” “哦,隐藏在这青葱林子里的是不是魔界的魔鬼们,他们在这里守着,看到来往这里的孤独的旅人去吞噬他们的心,吸取精力。”妙含烟伸出手指在树上扯下一片树叶,舌尖一卷,用力咬了一下,绿色的汁液在齿间流出,味道清新如常,并无异样。 陆天齐听到水声跟女子发出的笑声有些异样,转身随即对妙含烟说:“含烟,你去看看。” “嗯,当然是我去,她们在洗澡。”妙含烟口里还在咬着半片树叶,双眼透过遮住半边脸的树枝看得真切,那清水下,一个个白如玉的身体全是那么的柔软光滑,在阳光下闪着一层粉红色的光晕,宝石一般的美丽。 陆天齐脸色一沉,轻斥道:“还不快去。” 妙含烟则笑嘻嘻的转过身来说:“师父,要是没有险情,我就跳到水里洗个澡。” 妙含烟说完向那群在水中嘻戏的女子飞去,陆天齐背过身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脸上有些不自在,也说不清为什么,脸居然红了。 妙含烟像个精灵一样悬停在水面上,脸上蒙着白纱,闪着大眼看着那几个白净的身体,想好的词已经准备说出来了。 突然脖间感到一丝凉意,她一撤身,拧着脖子看向后面,眼前的高挑白肤的女子正凶巴巴的瞪着她。两人刚对上眼,还没有来得及开打,那女子将刀向旁边树林里一抛,张开双臂扑向妙含烟,大叫一声:“小烟!” 妙含烟本在半空中津津有味的看美女洗澡,想来打个招呼好好沟通一下,顺便借地方休息一下,冲个凉,可被眼前的人儿一扑,整个没有接住,直接扑给到水里去了。 她扑腾了几下,将对方脸上的白纱扯下来,看清来人后,小嘴大张,眼睛猛睁,马上便像是见了亲人一般的大哭起来:“师姐,兰君,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也终于见到你了。”兰君了扯下了妙含烟的面纱,开心的哭道,她以为自已就要被困在这沙漠绿洲之上了,一辈子也见不到同门姐妹们了。 “原来你好好的。”妙含烟用手指捏了捏兰君的手,感觉她的身体未有什么损伤,这才放下心来,又亲又抱的,像个小狗一样的在她身上乱蹭。 “嗯,我好好的。”兰君也不拦她,任她在自已的身上乱拱一气,就像对妹妹一样,由她在怀中撒娇打滚。 两人相拥在水中,抱了一会,妙含烟想起师父还在林子里,马上扯着脖子大叫道:“师父,这里除了洗澡的好人,没有坏人。” 陆天齐早听到两个女生在水里嘻闹不已,心自然放下,自已则在一棵树下打起坐来。现在妙含烟又大声跟他报告,他不方便答应,只是站起来静静的立在树边。 “哪个天杀的,用刀子暗算老子。”月亮湖的对岸树林子里传来一声宏亮的男人声音,接着一阵风动,一个绿袍男子眨眼间站在了岸边。 “夫人让你看着这里,不让别的男人进来,你怎么自已闯进来了。”兰君边说,边找块纱挡在自已的胸前。 那男子,手上拿着刚才兰君扔掉的刀一挥,嘴里骂道:“老子真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自从离开了衡山派,到了这鸟不拉屎的沙漠里,天天守着你们这群女孩子洗澡,真是浪费人才。” 妙含烟仔细一看,那男子人虽闯了进来,但眼睛上蒙着黑布,还算是有些顾忌,要是自已跟师姐在洗澡,被个男人看光光,那还了得,一定先喀嚓他再说别的。 兰君小声跟妙含烟耳语道:“他还说我们天天洗澡,他也是一直天天在这里洗澡,不过是在我们洗完之后。” “祝春生,师父来了,在对岸林子里。你别大呼小叫的,小心罚你在持法司的青铜牌下扫地背戒律。”妙含烟坐在水中喝道。 说完掬了一捧水先洗了一把脸,又将红色透玉的犀角梳子从怀中掏出来,插在了头发上。她想好好在这月亮湖里洗洗,不过得先把这个呆子给支走,最好是支去一个能管住他这张大嘴的地方。 祝春生一听仙尊就在对岸,马上换了一脾气,改口道:“我等你们来,一直盼着你们,我这就去找仙尊。” 说完后,他脚下生风,一跃飞身,直接飞去了对岸的林子里。湖里的几个女子全都尖叫起来,好像这样的身姿这样的男子是世上最好的。妙含烟轻笑了下,将身上的衣服全数给解了,在水里翻了个身,就像条鱼儿一样在水里游了起来。 兰君见她游得很快,也跟了过来,拿了快布在手中扬了一下,“小烟,我给你擦背要不要。” 妙含烟扎了个猛子一下子窜到了兰君的身后,猛的抱住她的腰,大笑起来:“抓到你了!” 兰君淡眉一挑,手向后一挥,敲了一下妙含烟的头说道:“调皮。” 妙含烟伸手接了兰君手上的布,自已反着手给自已擦起来,边洗边说:“你们怎么没有被关在地宫底下的?” “因为你。”兰君神秘的一笑,脚下踩着水,看向身后那个在嘻戏的女子。 “因为我?为什么?”妙含烟拿着布左擦右擦的,恨不能搓掉一层皮。 “我们被抓后,就被刚才那几个女子领走了。后来有一位夫人说是要听仙宇山的故事。然后我跟祝春生就天天跟她讲故事,讲到她累得睡觉了,我们也就可以休息了。”兰君轻轻说道,像是真的在说一段故事,而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还有这样的事?”妙含烟将湖水淋在自已的头上,这些话听起来根本跟本就是天方夜谭,而且她亲眼所见魔界对于囚犯的残忍,怎么可能会有例外呢,“讲个故事就能不用去做苦工的。” “怎么,你很想我去地宫里当水囚吗?”兰君用手抄起一捧水,向妙含烟的头上,脸上泼去。 妙含烟拿着布一挡,左右躲着她的水攻,叫道:“当然不是,就是觉得魔域城里的七护法里没有这样一个人呀。” “她的地位比魔域城里的七护法要高。而且她只是个凡人。”兰君抢过妙含烟手中的布,又抄起一捧水,这次结结实实的淋在妙含烟的脸上。 “太奇怪了,我得跟师父去说说。”妙含烟用手在脸上狠狠搓了几把,思索了一下,准备走。 兰君挡了一妙含烟:“你去说,不如祝春生说得清楚明白,毕竟我们才是当事人。” “也对。”妙含烟。 “那夫人听故事,只听关于你的,其余的一切都不听。”兰君说得兴起,越说越多。 “那夫人是不是想长生不老?”妙含烟轻笑道,这世界上除了自已的姐姐没有谁这么八卦喜欢打听她的事。 “为什么这么问?”兰君也笑了。 “师父说,六界很多人想取我的心做药,或是用来复活什么的。锋强掌门也是因此而死。”妙含烟无奈说着,低头看看自已的胸口,怎么那枚火焰印迹时有时无的。 兰君搂着妙含烟,轻拍她的头道:“他们那是痴心妄想,你的心除非自愿,谁要强取,就得变成黑炭。” “兰君,我有件事一直好烦。” “什么事?” “莫语之你知道吧,就是西域北庭王。”妙含烟边说,边洗着头发,黑色丝绸散了一湖。 兰君双手伸出湖面,突然捧着她的头,紧盯她的眼睛,凑近看了看她:“你认识他?” “是呀,那件衣服就是他送的。”妙含烟挥手指了指被她扔在岸边的衣服。 兰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几眼,笑道:“我说,一件北庭王妃的衣服怎么让你穿成那样子。” “很难看吗?”妙含烟翻着白眼道。 兰君用手指在妙含烟的腰间掐了一把,取笑道:“你把个大围巾栓在腰作什么?以后不喜欢就不穿,不伦不类的。” 妙含烟轻笑了一下,点点头:“这个不是重点,我看了他的脸,然后他就一直很奇怪的盯着我。” 兰君用手揉了揉妙含烟的小脸,用一种可怜她又羡慕她的眼神看着她,宣布道:“恭喜你,你看到了西域仙界首领的脸,但是你没有死,还在这里跟师姐我一同泡澡。接下来我严肃的通报一下,你,将成为他的王妃。” 妙含烟用一种五雷轰顶的表情看着兰君,兰君则很肯定的冲她用力的点点头,两人足足对视了五秒钟,妙含烟终于有些感觉了,原来莫语之说那些的话是有原因的,并不是花痴犯了。 妙含烟手在水里划拉了一下,心里一片烟火暴出,不过不是喜庆,而是被烟给呛晕的难受:“兰君,让我静静。” 说完,妙含烟一个猛子扎了下去,不见身影,而水中的一把红色透玉犀角梳随着水流向着前方飘去。 兰君喊了一声:“小烟,你的梳子掉了,梳子你不要了吗?” 妙含烟这才从水里探出头来,心中一凉,刚才脱衣时还把梳子别在了头发上,估计是跟兰君打打闹闹的掉了。 红色透玉犀角梳一直随流而下,飘到了一处水浅的地方搁浅了,那地方有几块巨石,石头上正站着两人。 原来祝春生与陆天齐从林子里了出来后,一路向下游走,边走边说到这里时,祝春生将所有事情说了一遍。 陆天齐耳里听着祝春生的话,眼睛却看到了脚下一把红色梳子,他伸手捡了起来藏在袖袍内,不动声色的说:“祝春生,你回那夫人身边去。” “为什么?”祝春生还准备将自已的反.攻大计说一次,想让仙尊对自已另眼相看,结果直接让陆天齐给打断了。 “她在魔域城有如此高的地位,但又不伤害你跟兰君,将来或者对我们有用。总之你回去安心呆着就是了。”陆天齐轻声道,说完自已就安坐在石头上闭目养神起来。 祝春生虽一直不情愿,但仙尊话他不能不听。 祝春生刚走,陆天齐就将袖袍中的犀角梳子放在石头上,眼睛看向上游清澈无比的水面。而妙含烟早在水里潜游了过来,她的黑色长发如丝如缎,轻轻的跟着她的身体浮隐影飘飘,阳光下的水中的她如一条身形曼妙的美人鱼,顺水游来,让人不忍移开视线。 第二百二十九章 你是我的弱水三千 妙含烟双手攀着石头缓缓身体向上,一头黑色的长发从水中慢慢浮出,一张净透无比的粉脸,带着几丝羞涩,透着几分调皮,挂着水珠儿从水面上探了出来。她的双眼含笑带着灵动,睫毛微颤的如挂着层层烟雾帘幔,一一抹斜阳洒在她的脸上,蒙胧的薄曦恰好给她的肩膀披上了一层光晕,闪着白色的柔光。 水中的人儿,宁神屏息生怕惊动了滩石上端坐的人,她似羞还笑的仰慕的看着他,自已都能感知他呼出的气息。 陆天齐略动了一下羽扇般的睫毛,他心动了一下,极力的微调了一下神息,清雅淡然的自语:“水清若无,人净若真。” 妙含烟那一双细细的纤手正在石头上向陆天齐的身边慢慢的摸索着,指尖尽量伸长与那把红色的梳子靠近,时不时用含水的眸子看一看石头上的人,心中不住的祷告,师父看不见我,师父看不见偿。 石头下水中的她以为自已藏得很好,其实已被石头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如白玉的身体,如黑丝缎的长发覆盖在弯成弧形的背上,流连在粉嫩双.腿之间,特别是嘴角略弯的用力的憋气看着让人怜爱又想抱抱她。 妙含烟自以为聪明的将梳子在陆天齐身边拿走,悄悄从水里绕到他的身后,身体轻轻一纵,一阵水铃哗啦一响,如天籁般的声音击在两人的心头。陆天齐脊背悄一用力,挺得笔直,因为身后的熟悉气息与他只有一衣之隔。 陆天齐听到身后有梳头,擦水之声,他不便回头而是看着石头的流水,望着青葱的新树,轻启薄唇自语道:“人间也有如此画面,怪不得他如此留恋。” 说完,陆天齐轻轻一点足,仙绝出尘的白色的身影向前飞去,瀑布一般的黑色长发随着带起的劲风根根拂在了妙含烟的脸上,手指上,腰间,玉足处撄。 妙含烟全身悸动了一下,他的发丝与她的长发微微纠缠了一下就离开了,而身体留下的清韵之气探索着进入她鼻端,细细的麻痒扫过心尖,暖暖的热流涌向全身。 妙含烟被这种间接的互触震住了,痴了傻了好半天才发现,自已的长发早已干了,而帮她干发之人正是已飞身离开的师父。他竟用真气将与背对自已的徒儿的湿发蒸干后才离开,而身后的傻瓜只顾着梳头,紧张的忘记了自已已被师父的真气环抱, 花千骨手摸着长到膝间的黑发,傻傻的转过身来,找着陆天齐的身影,斯人远离,哪还有人。她的玉足踩在石头上,胸口上的火印迹慢慢显出在阳光下更是极为妖艳炫丽,白玉的身体后披散着清香如花黑色长发随着清风尽情慢舞,脸上净如莲花,没有一丝装饰与粉饰,只有额头上一缕红发在阳光极为夺目,给她的美再添一点颜色。 陆天齐在远处林中见她转过身来,还在找自已,他赫然转过身去,手一挥空中一团云彩般的衣袍飞出了树林。陆天齐自已身上的仙袍,随着他的意愿如风一般的冲到妙含烟的头上。妙含烟一抬头,看到是陆天齐的外套,痴痴笑了一下,那衣袍便轻轻落下,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 妙含烟浑身一暖,咬了一下嘴唇,拉了拉大像帐篷一样的仙袍,冲着衣服飞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师父,我洗好了。”妙含烟看到背影,欢欢喜喜的奔过去,抱住了陆天齐的腰,小脸还在上面不断蹭着。 妙含烟小孩子心性,只要没有旁人,就喜欢在陆天齐面前撒娇,卖个萌,时不时把自已脸在仙袍上磨蹭一番,好像这是自已独有的专享,别人都没有份。而只有此时,她才觉得自已在师父这里是唯一一个,他不是六界的仙尊,只是自已一个人的师父。 “好一个师父,好一个徒弟。”林边走来几个女子,而走在最先的一个女子边说,边盯着妙含烟环在陆天齐身上的双手。 妙含烟马上将手一收,退在了一旁,她看那女子,棉质素衣,乌云一般的头发,用的是一枝火红的色玫瑰穿插在头上,盘成一个如花朵形状的发髻。妙含烟心想,这玫瑰定不是凡品,而是由心而生的灵花,要不然怎么可能由着她的心意折弯盘于头上,而不断裂开败。 陆天齐静静的看着她,这个女子的气息一近跟前,他就知道对方来自人界,是一个凡间女子,穿衣素净,面容如少女,眉尖透着一股质问与威仪。 “我们只是路过,你是魔域城里的人吗?”妙含烟打破了这种尴尬的僵局,至少仙界的人是不会这样不把陆天齐当回事的,她这是第一次看见居然有人看到师父后,没有露出花痴的眼神,而是带着一种明显的质问。 “这是我们夫人。也就是魔域城的女主人。”身边一女子答道。 妙含烟打量了一下,那女子穿得也是极素,可眉眼之间全是一股魔性与杀气,特别是手上缠着一条绿色的青龙斑,扭动着身子,抬着头探着空气,看着让人生畏。 “啊,这样呀。”妙含烟一听心中大喜,原来这顾倾城也有夫人的,那就好办了,可以抓了她去跟他谈谈。 陆天齐脸色微微一沉,他从未见过顾倾城的夫人,但隐约听莫语之与布千叟提过,说是凡间一人,却胜六界无数,而她居然就这么出现在了月亮湖的附近。 “夫人,这是我师父陆天齐,在仙界各派都尊他为仙尊。” “我朝露,并不是来见他的。”那女子伸手从侍女手上拿了一套衣服直接走到妙含烟的跟前,声音变得温和而讨好,“我是来给你送衣服的。” “啊,哦,”妙含烟没有伸手,只是呆呆看着那年纪与自已相仿的朝露,她也正用一双大眼看着自已,神情不容拒绝。 朝露将衣服往妙含烟手里一塞,又将一包衣服扔给她,催促道:“想换哪一件,自已选。” 妙含烟低头一看,一套是棉布衣,跟朝露身上的一样,一套是莫语之送的北庭王妃衣。她抱着两套衣服闪去一边,边走边回头看着朝露,怎么觉得自已那么听她的话呢。 陆天齐默默的观察着朝露,他几乎可以判断出她的来意了。他转过身去,慢慢的走出林子,背着后面的树林,问道:“夫人来这里等着她,是为了什么?” 朝露没想到陆天齐一眼就看出自已的来意,她支开侍女后,走到陆天齐的跟前,一指水中的石头,略带责备的说:“你早就看到妙含烟游了过来,为何不速速离开。” “她的梳子掉了。”陆天齐不紧不慢的说。 “你贵为仙尊,不懂避嫌吗?”朝露像是护犊子一般,也不管面前站着的人是可以不动声色,只要动一动眼珠儿就能杀死的她的仙人,依旧质问道。 “在这魔域城处处机关眼线,她是我的徒儿,我自然要尽力护她周全,若拘了繁文缛节,而丢了她的性命,就太本末倒置了,那些虚礼有何用。”陆天齐依旧云淡风轻的说着。 “陆天齐,你的确跟旁人不同,你明知我早在这里守着,等着,你却还是选择等她上岸。今天这沙漠绿洲的月亮湖边是我朝露在,若是换了旁人,你是杀还是留。” 朝露这话一出,让陆天齐心中有一震,心想她一个凡间女子,怎么能洞察到他的心思,若说年纪不过二十出头,若说阅历那更是不能与他相比。 “你虽久侯于此,但并无杀意,我自不会滥杀任何一人。” “你就不怕我将这湖畔留梳一事说与六界人听。”朝露咬了咬牙,说出了自已的真实想法,她虽毫无法术,但对人性了解的很透,“六界中凡有名望的人多少都为名为利所累,越是位高者,越是看重这些。” “夫人,你想怎样?” “你退兵不攻魔域城,我就将这事替你瞞过去。”朝露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硬着头皮说出这番话。 “你这么做顾倾城知道吗?”陆天齐眼中闪着一丝难过,他叹了一口气,看着朝露,“我知道她游过来,我也知道你很想见她,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会利用她。” “我是想见她,可以说是朝思暮想,急不可待。但为了顾倾城我只有等在这里远远的看她,我本以为自已真的可以只看看就走,但我做不到,我做不到任她在一个男人面前,毫无防备的袒露自已的心事,我更不能忍受你对她的一再纵容。”朝露声音变得压抑而痛苦,像是有万般的心事压得她透不气来,她深呼息一口气,接着说道,“直到我看到你送出自已的衣服,我就肯定她不仅仅是你的徒儿,在你心中,究竟把她置于何地你不说,我已明白。” “她不知道自已的身世。”陆天齐声音软了下来,像是提醒朝露不要再说下去,又像是请求让她不要再用这件事来做文章。 “可她心口的火焰印,不可能消除,只要进了魔域城后,你的禁术再高,也无法让那印迹隐去。她是我的女儿,我更想保护她。”朝露语出惊人,她不想再让妙含烟身入险境,只想快点让她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她长大了,有权利知道自已的一切。这个我们都无法阻止。”陆天齐道。 “你有没有想过,她知道了后会怎样?”朝露最怕的是这一天的到来。 “以后的事,由我来承担。”陆天齐没有迟疑,他已经做了决定。 “你太自负了。” “夫人,顾倾城的事,是魔界与六界的事,并不是你我两句话就可以解决的。”陆天齐道。 “好,那为什么让妙含烟来魔域城,是你带她来的。”朝露激动起来,“我生下她,未曾看一眼就死了。等我醒来时,她已长大成人,现在我见到她居然不能相认,我甚至于不敢让她喊我一声娘。陆天齐,我知道顾倾城是魔君,你们要杀他,可是含烟她什么都不知道,你能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她的生死是在顾倾城的一念间。”陆天齐慢慢说道。 “你带她来,是让她来看魔域城的罪,还是来认顾倾城这个魔君父亲。”朝露逼问道。 “我只是做了一个师父该做的。”陆天齐想了想说道。 “你是让他们父女相残!”朝露突然吼了一声,“我见她出落得如此可爱,本应是谢谢你,可见她一身法术,天赋惊人,就知她跟她的父亲会兵戎相见。” “这一切是天意弄人。” “陆天齐,你,怎么那么慈悲,用了这么长的时间去教一个魔界公主,你,又为什么这么狠,要她去亲手杀自已的父亲。”朝露眼中含泪,她真的不懂,仙界的仙尊为什么敢去收一个魔君的女儿做徒弟,现在又要亲手将她送上绝路。 “我初见她时,并不知她的身世。”陆天齐心中一颤,这件事从他发现妙含烟心口印迹开始,就一直折磨着自已,他有迷茫过,甚至怀疑过自已,但是奈何事到如今自已想罢手,心却不能受控,想将她导入正途,就必须要让她自已做一个选择。 “好,我谢谢你对她曾经的付出,以后她的事你不必插手。”朝露转身向林中走去,高喊道,“妙含烟,你过来。” 妙含烟衣服穿好,还抱着莫语之送的衣服,听到朝露大呼自已的名字,就颠颠的跑了出来,笑嘻嘻说:“夫人聊好了,怎么样,是让顾倾城罢手投降,还是跟我们走一趟。” “我放了兰君与祝春生,你带着他们远走高飞吧。”朝露说完后,又吩咐侍女们去找人,自已则将头上的那枝玫瑰拨了下来,微笑道,“拿着这花,在魔域城里无人能挡你的路,记住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 妙含烟看着那朵艳丽的灵花,不敢伸手接过来,心中暗想自已交了什么好运,老有人送东西:“我不要,我还要跟着师父去杀顾倾城,现在怎么能走。” “现在走,还来得及。”朝露不由分说,将花塞进她的手里,看到身后已经走来的兰君与祝春生,急着催他们走。 妙含烟转而将灵花玫瑰插在着的头上,下了决心一般的对朝露说道:“你是好人,别留在这魔域城了,地宫里无数的怨灵生不如死,你可以当没有看到,但我不行。我得跟师父走了。” 说完,妙含烟跑到陆天齐身边,指了指头上的花,晃着脸侧身问道:“这花能不能带我们进魔域城?” 陆天齐轻轻点头,转身拉着妙含烟向月亮湖的西边飞去。兰君跟祝春生更是二话不说,御剑跟了上去。朝露看着飞远的妙含烟,睛中含泪,神情悲伤。 兰君悄声说道:“师兄,你看那夫人的神色没有,好像一副家里要死人一样的表情。” 祝春生回头看看远在月亮湖边的朝露,摇头叹道:“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 “也是,贵为魔君的夫人,却终身囚禁在月亮湖边,这是什么人间地狱呀。”兰君心中有些同情起朝露,觉得她也是个可怜人,而且一直没有真正开心过的女人。 “我要是她,就是死也不跟着他。”祝春生马上贴近了兰君,也跟着附合几句,“你会像她一样吗?” 兰君连连摇手,淡眉轻挑道:“我听炮竹说过,如果有一个人很爱她,天天给她送鸡腿什么的,她就是一辈子不出仙宇山,她也是幸福的。” “炮竹这个没品位的,天天就知道鸡腿,这世上除了这个没有别的好吃的吗?”祝春生最不喜欢女生只是咧着一张嘴啃鸡腿的样子,那一张大油嘴,还有咬在食物上用力撕扯时发狠的表情,最后嘴中吧唧吧唧咀嚼着的声音全部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俗”。 妙含烟听到后面议论炮竹的品位,自已停在空中等了他们上来,一齐飞时插了一句嘴:“祝春生,你有什么好吃的倒是说出来。” “比如翡翠绿豆糕,白霜糯米条,还有那个芝麻豆子茶。”祝春生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将炮竹最拿手的看家茶品给念了出来,他自已不觉得还在哒哒的说个不停。 妙含烟与兰君相视一笑,原来这个笨蛋早就记下了炮竹的茶,自已还不知道,还在取笑那个泡茶的人儿没有品味,真是人在山中不识路,鱼游海里未识途。 妙含烟学着兰君敲她的头的样子,也用力向祝春生的后脑打去,祝春生唉哟的怪叫了一声,抱着后脑责问道:“小师妹,你怎么打人。” “打你这个笨蛋,将来要当掌门的人,头脑这么不清明,将来你的那些事剪是不剪不断了,估计理一下会更乱。” 三人在空中就吃鸡腿是不是件有品位的事争了一会,祝春生被两个师妹轮流教训,他呼了一口气,看着陆天齐的背影,说道:“小师妹,你不要总用仙尊的标准来要求我们这些师兄。我们修仙是为了法术高强好让自已能被人重视,你以为个个跟三尊一样,天生就是来斩妖除魔的。” 妙含烟心想,我修仙就是为了能看看这天下是什么颜色,感受五彩六界的震撼,除此之外好像天生就是来给仙尊当徒弟的。 兰君清清了嗓子,看着脚下飞过的大沙漠,大气的说道:“我天生就是沙陀国的圣女,我就是守护沙陀国的水源地的卫士。” “啊,兰君,你的志向真远大,从西域仙界去到仙宇山修仙,你为什么不去北庭修仙呢?”妙含烟好奇的问,“不是说莫语之跟仙尊可并驾齐驱吗?” 兰君嗤笑一声:“莫语之是王族,所以严禁与六界的人有太多来往,他又自负容貌无双,说是入他眼者,必先见他的真容。” “是吗?他一个大男人天天蒙着脸过日子,干脆不要脸了还来得痛快些。”祝春生最烦男人扭扭捏捍,明明五官端正,非要搞得花里胡哨,神秘兮兮的。 “师兄,我可以将你的话如实的向他转达。”妙含烟也觉得莫语之那张白纱下的脸的确是需要像祝春生这样的人来批评一下为好。 正说到莫语之,沙漠里突然多几个火点,陆天齐飞下去一看,有几堆木柴正在熊熊燃烧,而火堆边围坐着不少的男男女女,他们全都土黄色的罩袍,脸上蒙着纱。妙含烟与兰君、祝春生落在他们的周围,他们也不惊讶,而是自顾自的喝酒聊天,有些还借着酒兴,高兴的摆动着身体,左右摇晃着脑袋,沉醉在夜幕的放松之中。 这时,从一顶帐篷内不时传出轻盈的乐声和欢乐的笑声,帐篷外立着的是手上缠蛇的侍女,她的目光一直跟着妙含烟的身影在转,双眼深如魔潭看着就能让人眩晕过去。 “师父,那朝露夫人的营地在这呢。”妙含烟一眼就瞧出对方来,不过她的眼光好凶,还是少看为妙。 陆天齐心底明白,朝露还是不能任由妙含烟去魔域城找顾倾城,她更想让妙含烟远离自已的亲生父亲。 而这时一只手伸出帐篷,轻轻做了一个招手的动作,看不出是男人的还是女人,但就招了那么一下,妙含烟跟兰君就这么身不由已的向帐篷走去。 门口的侍女很自然的侧身让妙含烟与兰君进到进里,还恭敬的将布帘拉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显然她极少做这样的动作,所以生疏而僵硬,完全没有美感。 祝春生跟在陆天齐的身后,跟着一齐走向那帐篷,侍女在看到陆天齐的那一刻,已经嘴角略弯,等到他走近到身边时,她居然低下头去,退去一边,垂手而立,像是不敢看陆天齐的脸一样,诚惶诚恐的等他进去。 陆天齐前脚闪身进到帐篷里,祝春生后脚跟在后面想进去,谁知门帘就拉上了,那侍女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存在,双眼看向别处。她手上的青蛇立起身子,昂着头死死盯着他的看,魔性的信子在他的眼跟前扫来扫去。他憋气得很,心里骂道,仙尊进去你就这怂样,老子人还没有进去,就拉着个脸,拿条无脚的家伙在这里吓人。 祝春生气呼呼的只得退到一边,看到不远处地毡上排着几张矮桌,桌上面堆满了鲜果和美酒,特别是一只刚烤好的烤全羊,油滋滋的冒着热气,当他一屁股坐到桌前,手里抓起一只羊腿咬了一口。可手中的羊腿很快被人给拎起来,拿开了,祝春生刚要开口大骂,结果身边一阵香风吹过。原来跟他抢羊腿的不是别人,正是师妹兰君。 “你怎么了?”祝春生舔了一下手指上的油,吮吸一下刚才的羊腿留下了的浓香。 第二百三十章 魔界公主 兰君发狠的向羊腿上用力一啃,扯下一块肉,嘴里骂了一句:“穿那么少还流汗,流个汗还那么好看,真是个魔鬼。” 祝春生马上听出来了,兰君也被人给轰出来了,而且是见到真人后被无情的赶出来的,想必那人很有派头,连西域沙陀国的圣女也不放在眼内。 祝春生同病相怜的看着兰君,从桌上拿起一杯酒,一仰脖子尽数倒了进口里。心里却偷笑,自已终于有伴了,原来魔界也是个看身家的地方,人就是个最不重要的在魔界最不值一提撄。 兰君边啃,边喝了口羊奶酒,将手中的羊腿向旁边伸过去,在祝春生的面前晃了下,他也不客气拿着羊腿的另一截,用力咬了下去,刚才被人轻视的不快飞走了,一会儿心情好转。 “他不待见我们俩,我们不能亏待了自己。”祝春生边吃边说,顺便将邻桌的酒也收到手上,直往嘴里灌。 兰君嘴里塞满了食物,口里嘟囔了一声:“就是。” “千万不要跟这些人客气,不吃亏自已。” 兰君翻着细长的凤眼,伸长脖子,拼命咽下口的食物,在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不过我就是被轰出来了,也觉得能见到他是三生有幸,不负我这一生的青春时光。” 祝春生眉头一皱,手中的羊腿停在嘴边,斜着眼上上下下用最嫌弃的眼神看着兰君,道:“你怎么品位跟炮竹一样的,见着个公的就流口水,你的一生那么长,怎么见了个男的就觉得自已从此无憾事了。偿” “你是没进去,你若进去了,你也跟我一样。”兰君从祝春生手里将羊腿一拖,放在嘴边用力咬了一下没有咬下来,她像是在发泄着自已的情绪一样,猛的啃了下去结果糊了一嘴的油。 帐篷内,一张虎椅占据了最里面,椅上的男人双腿交叉搭着,右手近在虎椅的虎头上。他身上挂着一件黑锦缎子,里面没有穿衣,心口的拳头大小的深红色火焰印迹在烛火之下仿佛会跳跃一般,在他的心口燃烧着。那结实的肌肉,紧实的倒三角在小腹上极为明显,麦色的皮肤里渗出几滴汗珠,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男性狂野张扬和放肆在他的身上竟然有一种极合适的性感。 妙含烟心中噗通一跳,天下竟有生得如此霸气的男人,他红色的头发下立体的五官刀刻般冷俊,棱角分明的线条,锐利如鹰的目光,没有由来的让人倒吸一口冷气,虽只有一个人空手坐在帐篷的里端,可强大的气场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他整个人就那么轻松随意的坐在虎椅上,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邪魅而俊美的脸上此时噙着一抹放荡不拘的微笑正对面妙含烟细细的看着。 “你过来一些,让我好好看看。”那男人声音成熟而性感,听入耳里就透着一种诱惑力。 妙含烟进来时,就被一股陌生而浓郁的男人独有的雄性气味包围了,魔症了一样向他走去,脚下似乎踩着一根硬绑的根子。那棍子在地上晃了一下,就停下不动了。 妙含烟必察觉,而是发呆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从未在灯火通明之地,只隔几尺的距离看到如此野性而魅惑的男性躯体。即便是陆天齐,跟她朝夕相对,也从未有过样不着衣衫,仅披条布就相见的时候。 陆天齐缓缓走到妙含烟的身边,见她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慢慢将身上的真气运起,帐篷内的烛光略跳动了一下,光线一闪又恢复了正常。一会儿,一股清雅之气环绕着妙含烟的身上,一丝清冽之气吸到她的鼻子里,她才收回心神,挪动着莲足,向陆天齐身边靠了靠。而刚被她踩在脚下的棍子则快速的收了回来去,移去了帐篷的角落里。 妙含烟随着那棍子一闪而过的影子追看过去,竟发现那是一根粗如手臂的虎尾。 “你很怕我?”那男人见妙含烟走了一步就停住了,身体还向自已的宿敌的身边靠近,这一点让他极为不满。 “上次见你,好像只有半张脸,今天看到了全乎脸,基本上认不出来了。”妙含烟如实相告,她想身为仙尊的弟子不可以在这魔域城的魔君面前像个熊包一样,更不能花痴得想扑过去。 顾倾城慢慢的站了起来,那一身肌肉由坐姿变为站姿时简直给了妙含烟最强的视觉冲击,她咽了一下口水,看向刚才还在顾倾城屁股下的虎椅。 椅子一下子,活了起来,那被顾倾城手按着虎头,像是被压久了,开始用力摇晃了几下,样子就像是一只大号小猫咪在摇头晃脑袋。不一会虎椅由趴在地上变为站立了起来,身形之大足足占了帐篷三分之一的位置。斑斓的虎皮纹在烛光下十分的耀眼,而温顺的样子却让人以为这只是一只养得太肥的猫。 那老虎躬身伸了个懒腰,走到妙含烟与陆天齐面前,眨着虎眼看着他们。妙含烟已经紧张到不行,余光看见陆天齐只静静的看着那老虎,眼神里全是镇静和一股君临天下的威仪。 对视五秒后,老虎低下头,轻嗅了一下妙含烟的心口,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 妙含烟实在是不喜欢被一只庞然大物这样对待,老虎嘴里喷出的热气呼的在脸上刮,她憋红了脸,喝道:“顾倾城叫你的大猫呆一边去,我不是鱼。” 不等顾倾城开口,老虎自已听到妙含烟的喝斥,就马上乖乖的趴在她的脚下,而且翻了一个身,将自已雪白的肚皮露给妙含烟,用一种极可爱温顺的眼神看着她,就是在等她给自已挠痒痒。妙含烟惊讶的看着地上的老虎,这个变化让她无法理解,但也不好再大声骂它,只得笑笑冲着地上还在打滚的老虎打了个招呼。 “陆天齐,我听说你待她很好。”顾倾城背着手,挺立在陆天齐的面前,两人身高相差无几,但气质天差地别。 一个仙姿飘然,冷冷清清,又温如透玉。一个狂野放荡,桀骜不驯,又颠倒众生。 陆天齐如冰山千里一般的立在顾倾城的对面,寒意充斥整个帐篷,他没想到两人是以这种方式,这个时间,这么被安排着见面了。 陆天齐淡淡的开口道:“顾倾城,你想做什么?” “陆天齐,我想让妙含烟看看我们的世界。”顾倾城笑道。 “魔界!”陆天齐一想到来时见到的无数怨灵,与现在外面的歌舞升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中就有一股悲凉之意,“我早已领教了。” 妙含烟随即也说道:“别用现在帐篷外的酒肉之气来掩盖你囚灵无数的罪。”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顾倾城满不在乎说道,“我要让自已恢复过来,自然需要有人去死。当然用你们仙界的标准来判断,我这是滥杀。” “你逃不了的,我们今日来就是来救西域仙界各派的,别以为你控制了水源地,就能把握住人心,我告诉你,在这沙漠的地宫里,每一个为你卖命的人,从来就没有真正臣服过你,只要我们将水源地封印解除,他们就会离你而去,到时你就一个人在这沙漠上喝酒啃骨头吧。” “小烟,你这么说,是因为你从来不知道你是谁。”顾倾城并不恼羞成怒,而是放低身段,温情的说道。 “顾倾城你这么狂放,是因为你从来就没有人性。”妙含烟嘴上不服输,可心里打着鼓,怎么魔君话中有话,他为什么跟那几个护法说的东西有相似之处。 “小烟,你知不知道,敢这样跟我说话的也只有你一个了。”顾倾城苦笑一声。 “谁说的,别人是敢怒不敢言,我是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妙含烟听不得顾倾城说话处处透着骄傲与自大,尤其是在自已的师父面前还是么口出狂言,真是不能忍受。 “也好,能跟你多说几句话,总比无话可说要强。”顾倾城脸色一变,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伸手拍拍地上卖乖的老虎说道,“小猫咪,去跟小姐做伴吧。” 那老虎似乎不舍,可是又不能不从,它就地打了一个滚站了起来,真的就走到妙含烟的面前,轻轻的学了一声猫叫,然后身体变小,变得只有一保普通猫的大小,只是仪态还是王者风范,威风凛凛不可侵犯。 妙含烟听到一声“小姐,”心里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她转头看着陆天齐,想从他的脸上找到答案。陆天齐只略一沉吟后,说道,“人从来不问出生,心在何处,何处就是她的人生。” 顾倾城脸上挂着一股怨气,逼视着陆天齐,这个人生的对手他从来没有赢过。而他就是在自已最牵挂的人面前,也是躲躲藏藏的,不敢表露心迹的。本是傲视群雄的君王,此时就像心里被剜去一块肉一样难受,但他忍住了想跟妙含烟团聚的念头,只将不舍与痛强压在自已的胸中,要成就大业,至亲亦能舍。 “小烟,再见时,我不会手下留情。”顾倾城半眯双眼,看着妙含烟额前的缕红发,想伸手摸一下。 妙含烟慌得一退后,紧紧挨着陆天齐,用警惕的眼神盯着顾倾城说道:“留情?不用留给我,你留给你的夫人朝露吧。” 妙含烟与陆天齐正准备离开帐篷,不料后面传来一阵拍掌声,一股香风扫过身边,一身蓝色纱衣的蓝儿慢慢走了进来。 “顾倾城,我说你怎么摆了这么多人在外面,原来是为了招待客人。”蓝儿行走正常,不似以前一瘸一拐的。她见妙含烟盯着自已的腿看,嘴角一扯,妖娆的笑了一下,“这就是跟着魔君的好处,他助我治好了旧伤,现在我又是一个健全的人了。” “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出离宫吗?”顾倾城道。 “你让我在离宫里呆着,就是不想让我再出现在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眼前,我说的对不对,我的魔君大人。”蓝儿一点也不畏惧仰着头看着顾倾城,她对他的气鼻再熟悉不过了。 顾倾城沉着脸说道:“你已治好你的腿疾,那离宫就当送你了。你我之间两清了。” 蓝儿嘴角抽搐,眼中冒出星星点点的怒火,她扑到顾倾城身前,双手抓住顾倾城的手臂,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泪水如注。虽已失仙身成为一个普通人,但她的容貌与身形跟十几年前并无分别,只是多了几丝魔性与怨气在眉间聚集。 陆天齐最见不得师兄的女儿沦落到这个地步,他问道:“蓝儿,仙界与魔界开战在即,你是回仙宇山还是离开这里。” “当然跟顾倾城在一起。”蓝儿哭倒在顾倾城的怀中,马上答道。 “他已有朝露夫人,你在这里快乐吗?”陆天齐这一问出去,连妙含烟也惊讶了,因为师父从不关心别人的私事,平时多问一个字也是不可能的。 蓝儿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好像被最亲的人打了一个耳光既不敢还手,也不敢还口,她板着脸:“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蓝儿被顾倾城一把推离了胸前,他只略为不快的说道:“我的事你不要插手。” “不要我插手?你地下宫殿里的安排全是我一手策划的,要不然你以为你有很多时间来修养生息,跟你的夫人重修旧好。”蓝儿被顾倾城一推,心中委曲极了,她也不顾当着陆天齐和妙含烟的面,捅出了一些私事来。 “你给我出去,要不然我不客气了。”顾倾城喝道,脸上的肌肉已经抖了起来,若不是自已觉得对蓝儿有所亏欠,他早就一个手指捏死她了。 蓝儿心中被乱刀凌迟般的在痛,眼见顾倾城复活,他却让朝露夫人也活过来了,而妙含烟这个曾经的小瞎子现在又跟顾倾城和朝露相见了。凭什么顾倾城处处得了便宜,还把她一脚踢开,为什么当初自已不狠下心来杀了这个魔界公主,让她永远无法成长,无法去天牢救人。 可一切的事情发生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妙含烟不仅救了陆天齐也放出了顾倾城,而如今魔界已经控制了西域,可这一切跟她蓝儿没有关系了。这样的天下变成了顾倾城与朝露夫人的囊中之物了。 蓝儿心中万千个念头转过,她将所有的恨意全数倾向了妙含烟,只听她阴森森的笑了一声,道:“妙含烟,你要不用这么可怜的眼神看我,你的下场会比我痛苦万倍。” 妙含烟在桌上抄起一段纱,拧成绳子,向蓝儿逼了过去:“师父,我要绑了师伯的女儿,送去给他回炉再造。” 陆天齐来不及阻止,只见她手法很快,一下子就将蓝儿的双手扭在背后,还用纱布打了一个死结。蓝儿脸上没有一点害怕,反而冲着顾倾城大叫道:“顾倾城你一个做父亲真的就这么没有胆认自已的女儿吗?什么魔君,什么朝露夫人,你们活在魔界却同样看不起自已的出生。要不让为什么让她顶着仙界的名声活在这世上。还有,你难道看不出这人魔界的小公主居然对仙界的仙尊动了情?” 时间静止了,空气也不流动,只有呼息声一声大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沉重,再来就是疯狂加速的心跳声在帐篷里一声快过一声。 妙含烟瞬间被蓝儿的话激怒了,她本想捂住她的嘴,可这句话已经说出去了,在场的人全都听到了,就连那只小猫咪也听明白了,用一双圆瞪瞪的双眼左边看看陆天齐的表情,右边看看妙含烟的慌乱,尽管她多希望没有人听到, 此时,蓝儿的身体被提了起来,双脚已离开地面,她恍惚间感到肩头一阵酸痛。她被顾倾城举过头顶,此时正有一双阴狠的眼睛盯着她,他问道:“你刚说的,是气话还是真话?” 蓝儿双脚乱蹬,像个布偶一样挂在顾倾城的手上,痛苦的大叫道:“若不是爱上他,在极地皇宫陆天齐阻幽冥花出世时,她何必一死殉情,是仙宇山的众人包庇了她。” “魔界公主?我是南越国妙王爷的小女儿,怎么跟魔界顾倾城扯上关系了。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妙含烟冲着蓝儿大叫。 陆天齐凌空一指,一道真气打在蓝儿的哑穴上,脸上冰冷无情,他伸手拉起妙含烟就向帐篷外走去。 祝春生与兰君两人吃得很饱见陆天齐带着妙含烟匆匆忙忙的出来了,马上迎了上去。 四人碰面后,妙含烟突然间眼中红光一闪,双眼赤红一片,直接催动真气将体内的热力提到了极致。她思緒已乱,两件事情夹杂而来,心中像是刚被捅一刀后,这一刀快速的抽出还未离开心脏就又极重的撞向了自已的伤口处。那听到自已身世的慌乱,那藏得辛苦的暗恋,在这一刻全数被揭开了来,没有给她半分退路,一丁点的掩盖。 妙含烟心口一阵狂热,长久压抑的情感一朝爆发,就跟要随陆天齐一同去死一般的汹涌澎湃,随着一声娇喝,她的额前的红发也变得像是要燃烧了一样,眉宇间的魔性全数涌向自已的双眼,层层如厚幔,叠加如森罗,一环加一环,一束加一束的光聚焦进了她的眸子中,将一又大眼又胀大家一倍,看着让人畏惧胆寒。 帐外的人与桌,全数被震飞,而那些吃吃喝喝的人马上变得衣衫不整,个个蓬头垢面。全是被顾倾城禁固在此地给他演戏,让自已在女儿心里留下一个好印像的假场面一下子全露出了真容。 “全是假的,全是假的。”妙含烟口中喃喃念着,气息暴涌如流,自心口向四肢,指尖奔涌而去。此时就连头上的灵花也被她的这股股绵绵不绝的真气催得妖艳怒放,闪着异色散着光晕。 “怎么会这样?小师妹!”祝春生与兰君想上前拉住妙含烟,两人同时将手中的剑催动真气指向妙含烟,可刚一触到她的光晕真气外层,就被震飞倒在了地上,两人心口一阵生痛,手上的剑还在发颤,虎口处已流下血来,沿着剑身一直流向剑尖上,滴在了地上。 陆天齐冲上前来,手持驭天剑,直刺妙含烟的真气光壁,透明的光壁一接触驭天剑的剑尖后,就应声而碎,而她的周身的红光化成跳跃的火光竟烧到了剑身之上。陆天齐大喝一声:“含烟。” 妙含烟双眼的红光陡然一暗,红如宝石的眼睛晴光一收,变回原来的黑色,而裂变成魔性的眼神渐渐恢复如常,只是显得暗淡无光。 妙含烟摇晃着头,捂着胸口,口中大吐一口鲜血,倒在地上。陆天齐抢身上前,将她抱在怀中,身体一接触就探出她气息混乱不堪。忙手上送出真气,将她乱窜沸腾的真气导入正途。轻轻抚着她的头不断的安抚她的思绪,心中最不忍看到她崩溃入魔的那一刻,怎么事情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真的一切就要失序到无可挽回吗? 陆天齐眼中含着一股杀意看向那帐篷,驭天剑向空中飞起,一道金光直插那顶帐篷,嘭的一声巨响,顾倾城抱着蓝儿从里面飞了出来,落在了陆天齐的面前。 “把小烟给我!”顾倾城不容反对的声音响起,像是在讨要几百年前别人就欠他的债一样的理直气壮。 “她是她,你是你。”陆天齐抱着妙含烟与之对视,丝毫不肯妥协。 兰君与祝春生听到顾倾城要跟仙尊抢人,两人立即爬了起来,在陆天齐左右两护着,横剑在胸前,喝道:“你以前抢了仁尊的女儿,现在还想抢仙尊的徒弟,你太不把我们仙宇山放在眼里了。” “眼里,你们仙界除了陆天齐,何人可以入我的眼。”顾倾城将怀中的蓝儿放在地上道:“蓝儿不肯走,我自然由着她。” “我们小师妹不肯跟你走,你为什么不由着她。”兰君嘴快,比祝春生笨嘴汉要强很多。 “我是她..”顾倾城没有说下去,想到妙含烟如今得到陆天齐跟仙宇山的庇护比跟着自已要强,可是一想到陆天齐居然跟女儿生出恋情自已又不能不管,“她跟陆天齐..” 顾倾城简直没法开口说下去,女儿的名声比什么都要重要,最后他蛮横的说道:“在六界,我想要的人,还没有要不到的。” “我想护的人,没有谁能抢得走。”陆天齐将妙含烟搂在怀中,看到她嘴角流出鲜血,心中一痛,长剑一指,“她选择不了自已的出生,难道还不让她选自已走什么路吗?” 第二百三十一章 魔父相逼 “这六界,还没有我要不到的东西。”顾倾城说话间,已在暗催魔力,似乎他已嗅出陆天齐身上已有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这边陆天齐仙袍飘然,将妙含烟笼罩在自已的金色光壁之中,黑夜里绿洲上的篝火冲天燃烧着,噼里啪啦的火柴之声不断从火堆里迸发出来。 祝春生与兰君虽听不出细节,但也能分辨出顾倾城这是要跟仙尊抢夺妙含烟。 祝春生早先困在月亮湖上看看守着女子洗澡,早就觉得这是有意在折辱自已,现在正好魔君在前拿他练练出口恶气也好,他持剑上来,冲着顾倾城一顿教训:“魔头,你要以为朝露夫人款待了我们,我们就会对你手下留情。妙含烟是仙界的,你别想抢。撄” 顾倾城身上黑光如夜,如果不是那头红色的头发,他真能隐藏在自已的光壁之中不被人发现。 他双眼一横,一股强力之气暴燃如火烧云一般的轰的由身上冲向四周,他身边除了蓝儿没有受到波及,那些用来扮演路人酒客的囚犯全数被他的魔光冲击倒地。有的头没了,还在地上爬,有的双足没了,手指抓进泥土里不断的向里插去,似乎这样才能减轻自已的痛苦。 陆天齐见顾倾城因为抢不到妙含烟而迁怒于他人,将妙含烟放于脚边,驭天剑直接舞起,一式‘妖魂破’,剑身注满的真气如流星赶月般旋转着钻向顾倾城的光壁之中。 顾倾城抱起蓝儿退闪到一边,光壁为他挡下了这一式惊天劈地的强光之气,但也削去了他颈边一段头发偿。 “陆天齐,你身受寒毒十余年,没有想到还有这等修为,不过你吓得住旁人,却奈何不了我。”顾倾城冷峻看着那柄曾经让他破功的驭天剑,睛中闪着贪婪的神色,说道,“你将出驭天剑,我可以不杀仙宇山的弟子,以后你治六界的仙界,我统西域的魔界,我们互不侵犯。” “顾倾城,杀戮是不能让六界安宁的,你能压制一时,却挡不住涛涛人怨。”陆天齐刚才一剑劈出,已经用足大半的修为,自已一试之下,方才明白顾倾城为什么从天牢中出来后就消失了这么久。原来是他自已躲回魔域城里修炼魔功‘降天刹’,刚才他未曾出兵器就能闪过自已的一击,看来这一战将非同小可。 顾倾城怀中的蓝儿渐醒,见陆天齐与他已经开打,地上全是死无全尸的囚徒,她阴森的一笑,心想果然一切尽在自已的掌握之中,她慢慢的站好,看着地上脸色发白的妙含烟:“陆天齐你何苦眷恋仙界的权位,要是你处处真的以六界安宁为重,那就看看你如何先让自已门下弟子安心吧。” 说完,蓝儿手冲夜空,袖中飞出三朵魔花,每一朵冲上半空就爆开,片片花瓣转而向四面再爆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炎火星辰。一瞬间的光点亮了整个绿洲,就是在遥远的距离也能看到这光源来自什么方向。 “蓝儿,你做什么?”顾倾城看着满天的魔花之火,“这是召集魔众的最高命令,无论身处何地都要赶到这里来,你想让谁来这里?” 蓝儿指着地上的妙含烟,轻蔑的看着她,狠狠的大声说道:“我要让所有人来,因为我要让这个六界知道,谁才是最该死的人。” 兰君与祝春生不知蓝儿搞什么,两人扶起妙含烟到陆天齐身边问道:“仙尊,我们有没有后援?” “没有。” “就我们四个?”祝春生牛眼一鼓,憋气了一会又自已壮胆道,“生为衡山,死为六界。” “陆天齐,我知道你最担心什么,别那么紧张,其实我只是让真相大白天下而已。”蓝儿边说,边从袖子中拿出骁战槌,金铜色的光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更加刺眼。 陆天齐淡淡的扫了蓝儿一眼,只说道:“兰君带含烟走。” “别急着送走她。”蓝儿手中骁战槌亮出来,横在兰君面前道,“你的沙陀国十几万信众还在魔域城里当水囚,你这个圣女就要逃跑吗?你走可以,我要让那十几万人为你的贪生怕死去陪葬。” 兰君一手扶着妙含烟,用袖子将她的嘴上的血擦掉,一手将佩剑持在手中喝道,“元尊一生不擅巧言令色,卖弄嘴皮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刁钻刻薄的女儿。我今天真要领教一下你手中神器的厉害。” 说完,兰君抢身上前,直扑蓝儿而去。刚近她的身,提剑就刺向她的面门,眼看剑尖已进挑开她的头发,就要刺破她的皮面,突然只觉得虎口处一麻,低头再看时,一股鲜血流了出来,这才感到一阵撕裂的痛。 正是魔容公子王安玉最先赶到了绿洲上,他只一张人皮面具当成飞盘一样飞出来,就打开了兰君手中的剑,那人皮面具也应声而裂掉在地上化为一股黑烟,一阵焦肉臭气跟着黑烟发散开来。 “别急着打呀,我们人马会全数赶过来的。”王安玉刚跟蓝儿说了一句话,看到顾倾城正冷冷的站在一边,他面容一变,由人脸变成了牛头,跪倒在地上,伏在顾倾城的脚下不敢起来。 陆天齐看向黑色的天边,一帘天幕被几个光影挑开,然后是一群,接着一大片的光影由天边飞临了过来。只是一阵风吹沙走,顾倾城的身后已簇拥着上万的魔徒,乌泱泱看不到边,个个奇形怪状蠢蠢欲动的排列着,黑烟缭绕在他们的四周。 顾倾城看向身后,眉头一紧,说道:“陆天齐,你们四个我只要妙含烟。” 陆天齐淡淡扫过那数万人之众,这就是顾倾城的魔界,一枝魔花令就能召集上万,再等一会儿,就能将整个绿洲站满了,他只将剑横在胸前说道:“让她自已选。” 妙含烟听到这句话,悠悠的醒过来,眼睛里只有仙袍如轻纱薄雾的人,她走到陆天齐跟前只轻轻问道:“我还是您徒儿吗?” 话刚说出来,双眼已湿润,满满的泪就蓄在眼中,充盈着那双清澈的眸子。原是乌烟瘴气的绿洲,因她的一句给澄清了一样,变得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在等待眼前这位仙姿如神的仙尊的一句话。 “是。”陆天齐只回答了一个字,但这个字比千言万语来得有力,比无数的耳鬓厮磨更让人心悸。 妙含烟泪水夺眶而出,一行咸涩流入嘴中,她笑中带泪的凝视着陆天齐,缓缓转身对着顾倾城大声说道:“放了沙陀国的十万信众,放了那些被你所囚的犯人,我跟你走。” 陆天齐虽已心中有底,可当她说出一句时,脸上还是像被人打了一个耳光一样,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屈辱感。 蓝儿本以为借着顾倾城的手可以教训一下一直高高在上的仙尊,然后又可以借妙含烟对陆天齐的感情,让他也尝尝女儿不认他的滋味,狠狠的惩罚顾倾城这个负心之人。而妙含烟出乎所有人的期待,她没有恨陆天齐带自已来铲除魔君父亲,也没有为了顾倾城而脱离仙界。她只是一味的想用自已来平息战争,换得双方的安宁。 顾倾城心想,只要妙含烟不在陆天齐的身边,他就少了一个有力的帮手,自已最先想让女儿以仙人身份生活去下,现在既然不可能了,只能让她回魔界,让她成为六界里想要什么就有什么的魔界公主。 “好,我答应你。这有何难。”顾倾城微笑着将手按向自已心口上的火焰印迹,只他一声闷哼,冲天一吼如虎啸似龙吟的几句魔咒喃喃念出,周身暴出红包黑的万丈强光,无数怨灵与人魂像小黑点一样游离在强光之中,又跟着那道强光纷纷落了下来。 天空中像是闪出一片异空冥界一样的强光,如海浪涛天的光景在远处翻涌上下,推出层层的光浪影像,不断有人从天边向这边掉落下来,等回过神来时,陆天齐的身后,全是白袍加身,一脸大胡子,面容消瘦的人。再者就是衣衫破烂,肩头挂着铁链的囚犯。 “仙尊。” “仙尊!”跌落的人群中间有些人认出了陆天齐,其中有些就是仙界各派的掌门或是弟子。 妙含烟看到身后的人成百上千的由魔域城里放出来,心中知道自已也要兑现承诺,跟顾倾城走。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已愿意这么做,只觉得唯有如此,师父不用为六界拼掉性命,而六界暂时也能安全。至少她一个人的命能换十万之众是值得的。 而跟着这些人一同放出来的,更有莫语之与布千叟和灰黑的雪狼。这几人跟妙含烟分开后,就被自动就擒了,这主意还是布千叟出的,他认为这一去反正是求个死,何不直接让他们将自已带入魔域城,找来找去的,费时又麻烦,最重要的是没了陆天齐在侧他根本没了能力去对抗,索性就让他们给抓了去,自已去探个虚实作个内应也好。 莫语之落在地上,冲着正在走近顾倾城的妙含烟大喊道:“笨蛋,顾倾城的话能信吗?” 顾倾城脸肌一抽,咬牙骂道:“莫语之,我跟你的账等算。” 布千叟落地时一屁股坐在雪狼的头上,被它一拱,直接掀翻在地上,他顾不得痛,直能揉着后面也跟着莫语之大叫道:“小烟,他抓了你的父亲。” 妙含烟停下脚步,转而盯着人群搜索着,看看能不能在这些人中发现自已父亲的身影。 “小烟,我们没有抓妙王爷。”在另一边几个侍女的身后传来一声女子的声音,妙含烟听出来,是朝露夫人的声音。 熙熙然然的人群之后,端坐着一个卷须虬髯,头戴金冠的黄袍大胖子,他高踞在正中的一张矮几后,左手拿着金色的酒杯,右手搂着一个美女的纤腰,开怀大笑道:“朝露夫人说,我的小女儿来她这里做客了,让我也来看看她。当然夫人相请,我是不能不来的。” 妙含烟睁大眼睛,奔过去,上上下下仔细看着眼前的大胖子,心想这不是假的吧。但声音是没有假的,还有那好酒爱美女的性子是一样的,只是离开皇宫后就未有见过父亲,此时一见,反而有些胆怯不敢上前相认了。 “妙妙,快到父王这里来。”那大胖子冲妙含烟招招手,“你长大了,不是小小个的孩子了,很像你的母亲。” 他目光一转,看到了陆天齐又笑道:“我有两个女儿,一个贵为南越国的皇后,一个拜仙尊为师父,我都欢喜。” 陆天齐轻轻道:“含烟,他真是妙庄王。” 妙含烟听陆天齐肯定了妙庄王的身份,自已腼腆的笑了一下,想跑过去与他亲近一番。 顾倾城脸色一变,手指暗动了一下,妙庄王的椅子就垮掉了,巨胖的身体一下子座在地上,他半天也没有起来,像个乌龟一样在地上翻了几下,还是没有站起来。空气间的尴尬之气凝结成冰,而杀意也在现场弥漫开来。 朝露夫人昂首走向顾倾城,用一个警告的眼神盯了他一会:“他必竟养了她十多年。” 顾倾城本想杀了他,但禁不住朝露夫人的阻挡,只能做罢,现在当着面杀了他似乎中会让朝露夫人更加不快,他只得阴着脸,不再动手。 妙庄王虽然倒在地上狼狈不已却笑道:“我的儿呀,你好久没有叫父王了。” 妙含烟燕子般轻盈地走到她爹爹身旁,蹲在他身边细细而甜甜的叫了一声:“父王。” 说完想伸手将自已的父亲拉起来,但妙庄王只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妙含烟不要动他。 他慈祥看着妙含烟用手指捏着她的小脸说道:“以前多爱笑的孩子,怎么出去玩了几年就如此爱哭了,为父喜欢爱笑的妙妙。” “嗯,父王,你跟我师父出去后,要好好的。我会想着你的。”妙含烟想笑,但泪水已经扑扑的往下掉,她很久没有跟父亲这样说话了。 “为父是走不了了,你可记得我常说的一句话。”妙庄王笑道,轻拍自已女儿的手。 “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妙含烟脱口说出了妙庄王最爱的口头禅。 “好,以后记得,人要站着死,不要跪着生。”妙庄王说到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变调,好像是在交待最后话一样。 妙含烟觉得不对劲,伸手去挨妙庄王的膝盖,手触之处,却是空的。她大吃一惊,手一撩,在大黄袍下哪里还有父亲胖如大象的腿,里面空空如也,竟是被人齐根斩断了,且血凝如黑,结痂多时。 “父王,你的腿?”妙含烟惊呼一声,“是谁做的?” 妙庄王人虽无法站立,只能颓然的在地上跟自已的女儿说话,但眉宇间的威仪依旧,他扫一眼身后上万魔徒,再仰头看着伟岸的顾倾城,沉声道:“你是我的女儿,永远都是。谁也抢不走。” 妙含烟刚刚遇见父亲的喜悦还在心头绕着,快活而难过,这下再看到父亲被人斩去了又腿,心中已恨意如火,她眼暴红光,飞一般的速度,双手掐在蓝儿的脖子上,指结发白,指尖如铁箍一样收紧在她的颈部,只听到喀喀的骨头声作响。 “是你做的?” “是我做的。”顾倾城手一挥直接打在了妙含烟的肩头,只稍加用力就能削去她半边身体。 朝露夫人没有他们的法力,但眼见自已的女儿被打,哪里还能置身事外,她如一只发疯的母兽一般,护在妙含烟的身上,咆哮着:“顾倾城,你做下的孽障要让女儿来还,你还是不是个人?” 蓝儿颈上的手指已松,自已被掐得快要窒息而死,她摇摇晃晃的喘息着,声音里带着得意:“我说过,妙含烟的下场将比我痛上千倍。这才是个开头呀,魔界的小公主。” 仙界刚放出的人一听朝露夫人与蓝儿的对话马上听出端倪,虽然妙庄王极力想保护妙含烟,一直强调他才是妙含烟的父亲,可是从朝露夫人的话几乎可以确定,顾倾城才是她的亲生父亲。 “嗡”一声,所有人,这边上黑烟笼罩的万魔徒知道魔君有一个小女儿,而且法力高强,个个庆幸不已。那边刚放出重获自由的俘虏听到仙界里的仙徒居然是魔界的人全都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 “顾倾城城府之深,真是深不可测。” “居然让自已的女儿成了仙尊的弟子,太可怕!” 朝露夫人马上明白,蓝儿哪里是要帮助自已的丈夫成为六界首领,分明是要挑起事端,先让妙含烟身败名裂,这才是她的真正目的。比起宏图伟业的虚名,朝露更加看重自已女儿的前途。 “啪”一声,她反身极快的抽了一记耳光在蓝儿的脸上,生气的盯着顾倾城道:“她是何人,敢在我的面前放肆。” 蓝儿硬生生接下了这一巴掌,咧了一嘴:“娘俩合起伙来欺负我。我肃蓝儿从来就是不是个挨了打还不叫痛的主。” 蓝儿一跃而已,她并未跟朝露夫人动手而是转身迈步到陆天齐身后的那群人面前,大声说道:“魔君顾倾城十八年前定下计策,让自已的女儿进入妙王府,再让她成为仙尊的徒弟,现在天生神器附体的妙含烟大器已成,重归魔君麾下,从此一统六界指日可待,你们何不归顺了魔君。” “你乱说!”妙含烟手指已催动真气,直逼蓝儿,这次不下杀手,自已都不会原谅自已了。 “一派胡言。”陆天齐驭天剑破空而来,直指蓝儿的眉尖,身上翻飞不定的仙袍,如怒涛一般呼呼生风。 “她到底是谁的女儿,只有妙庄王才最清楚。”兰君一心护着小师妹妙含烟,哪里肯让这蓝儿给搅混了水。 蓝儿阴笑一声:“妙王爷,妙含烟是谁的女儿,你可想清楚了。你家一百三十八口的命全在你一句话中。” 妙庄王神色凝重的看着妙含烟,自已养了十几年的孩子竟被逼得有亲不能认,有仇不能报的地步,他半天不能言语,说与不说都是错。 妙含烟跪在他的面前,泪珠儿掉得跟断线的珠子一般,恳切的问道:“父王,他们抓了我们王府一百三十八口是不是?” “是,孩子。”妙庄王点道。 “好,父王,你说,你说我是谁家的孩子,我信你。”妙含烟哽咽的说道。 妙庄王天知道他在做一个无比难选的决定,他仰天长叹,深吸一口气,威严的目光看向陆天齐和他身后人群,半晌喉咙里挤出一段话:“我的孩子,天姿无双,特别有一颗无比伦比的慈心,你们若是谁伤了她,我做鬼也不放过你们其中任何一个。” 妙庄王说到这时,已是老泪纵横,他要做一件天下大不讳的事,也要做一件他必须要做的事:“顾倾城我以我全族一百三十八口人的性命诅咒你,魔界覆灭,人界永恒。” 顾倾城听到此处,暴怒不已,又听他一个小小人间王爷居然敢当着十几万人的面咒骂自已,再不多想,手指一握,隔空间妙庄王的心给掏了出来,用力一捏,一团血肉就成了一阵黑烟消散开来。 陆天齐见到妙庄王第一眼,就已知他命不久矣,全身上下全是伤痕,只是凭着灵药与魔界的定魂丹在勉强支撑着。他看到妙含烟时,人已不行了,却还在撑着给妙含烟一个最慈爱的父亲的形象。就是到了最后,也不肯将女儿的生世供出来,可见爱之极深,超越了生死。 即便是看淡人生成千的他,也被这种人间真情打动了,他不发一言只管向顾倾城挥剑而去。 妙含烟随即跟上,她心若雷霆巨震,答案不要再去追问了,先讨回这一百三十八条人命再说。 人越是悲痛,越是不知道痛为物,顾倾城的降天刹凌空劈来,刀刀如风,她不躲不闪,像是愿意以死抵命一样的直冲他而去。 “你还我王府一百三十八条人命来。” 陆天齐在顾倾城身前攻击,步步剑如风霜,再无半点余地,妙含烟人在顾倾城的身后,双掌红如枭红之火,烈火轰雷一样真气封死了他的退路。 一轮金光如九天骄阳,一贯虹刀挥出一片刀海,一排火墙如日中天。地上的各派与魔徒也开始互斗,撕杀开来。 三人斗得难分难解时,顾倾城再也不念父女之情,入魔之人,早已情抛九霄之外,他将身上披的黑锦一挥,布光一闪,一柄红色的火焰刀直砍陆天齐的面门。 两人缠斗在空中,一红一金,如两条蛟龙互咬互追,一时分不出胜负。 “陆天齐,你不是依靠我女儿的炙热心,你能撑到今日。” “你杀了妙庄王,你将妙含烟置于何地?” “她叫那老头父王,可我才是她的父亲,却从未听她叫过一声,这些全拜你所赐。”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朝露之死 顾倾城此时觉得,在上万魔徒的面前,妙含烟不肯与之相认,这让自已失了面子,他这一战一定要跟陆天齐分出个胜负,在自已妻子面前,女儿面前找回些脸面。就算妙含烟现在怨他恨他,可身为魔君要统御魔域城里的所有魔众怎么能不拿出点战绩来。 在看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魔徒如蝗虫一样从天边涌来,他们此时已成了食人啃肉的妖魔,绝不会肯放过这次打败仙界的最好时机。 妙含烟在顾倾城身后,每一掌挥出,就如火流喷射,两掌交替轮换,一刻也不停息。 “女儿弑杀亲生父亲,妙含烟我当初错生了你吗?”顾倾城背后不断受到三味真火的攻击,他心底稍有的一点生为人父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了。 他咬牙对视着陆天齐,刀挥得更快,现在最恨的人就在眼前跟他一决生死,最爱的人却在身后跟他拼命,而两人居然还是师徒招数气息如此的相似,叫他如何不恨。 妙含烟几次欲冲破顾倾城的魔气光罩,均不成功,她气急道:“顾倾城乱认什么,我生为仙界死为苍生。” “小烟,你退下,我不想伤你。” “魔头,你早已伤我在先。” “我是魔头,你就是小魔头。” 顾倾城赤膊上阵,上身麦色的肌肤与陆天齐白如透玉的仙骨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狂放野性的眸子如一只荒原上奔驰的猎豹,凶狠危险。他心口上火焰印迹随着他魔力的提升,由深红色变成了酱红色的宝石一样,迸发出一闪一闪的光圈。 陆天齐看见那火焰印并不陌生,六界之内有三人拥有这样的印迹,一个是魔君顾倾城,一个是自已的徒弟妙含烟,还有一人怕是永远无人知道这个人存在的。 顾倾城一面跟陆天齐过招,一面还要防着自已的女儿排山倒海般的怒火热力,有些力不从心。他翻身向后,烈虹魔刀逼近了妙含烟的脖子,眼看刀气的万钧之力直劈妙含烟白净的细脖子,他看到了一双清如月亮湖水的眼睛,就如当年初见朝露夫人一样的眼睛。他心神一闪,手一劲一收,强将刀子向下转锋而去,地面上正在撕杀的人群中爆出一团红火,惨烈的嚎叫声跟着火烧一样的痛吟声传播开来偿。 无论是仙界的人还是魔界的魔徒全都手忙脚乱的在灭火,而更多的人是冲向人群中,向有水的地方奔去。 魔域城的顾倾城,几百年前凭得一把如贯虹的烈虹魔刀杀尽自已的宿敌,在魔界打响名头。现如今复活之后,威风不减当年,招招式式更加沉稳老练,魔力之气更是刚猛异常。 妙含烟知道陆天齐自进入沙漠之后,不断的帮那些怨灵解除封印,一个两个损不多少修为,但是成千上万的地宫之灵全数由他一人来解封印在短时间内已耗损了他许多真气。 妙含烟与他朝夕相对,最了解陆天齐的性格,他是不会退让半分的,如今加上她也未见得能将顾倾城一举轻松拿下。心中杂念丛生,真气走岔分神,一股热力直冲心脏,心口上的火焰印放出夺目的火色之光,竟透出了棉质外衣,暴露了出来。 妙含烟低头一看,这印迹为何与他生得一模一样,心中悲意大增,大喝道:“顾倾城,今日你杀我父王,屠我满门,我如何能放过你。” 朝露夫人,眼见空中的妙含烟与顾倾城打得互不留情,各下杀手。刚才父女俩的火焰印迹同时放出异光,她知道这是魔心不受控的表现,今日两人要想保全,比登天还难。 朝露夫人看着身边仙界各派的人与魔徒混战在一起,不断有魔徒变成黑烟,化为黄沙,落在地上成为一捧尘埃,又看到仙界的众仙也是血肉模糊。曾经的月亮湖的仙境安宁与这片绿洲上的厮杀交替出现在眼前。 朝露顿悟到,自已一直活在顾倾城所紡织的幻境中,现在血淋淋的战争,无数的生灵因他而死,她再也不能当作没有看见了。朝露夫人在地上捡起一截断剑,用力在手掌一划,黑红色的血液如注而流。 她伸出那只划伤带血的手对着空中的顾倾城大喊道:“倾城,你说送我万座城池当聘礼,许我十万奴仆任差遣,我现在全都不要了,我只要我的女儿,我求求你放了她,不要杀她。” “朝露!” “夫人!”几个侍女全神贯注的盯着外围来犯之人,哪里想到夫人会自残。 顾倾城余光下,看到妻子朝露满手是血,立即收剑飞了下来。他一手攥紧她流血的手,一手挥去将她身边的侍女尽数给杀了。 “朝露,你再伤自已,我就让全城的人陪葬。” “不要杀人了,至少在我的面前不要杀人。” “你等我赢下陆天齐,我就再也不杀了。” 朝露夫人受伤的手慢慢变色,自已越发觉得痛起来:“你许我的幸福就是用鲜血白骨累积的吗?” “你用一已之身,赎回我这一魂,我顾倾城只有拼死让你幸福才能回报你。” “可你知道吗?我只要我的女儿,我能为你死一次,我也能为她死百次。我们都亏欠她,她那么可爱,我们为什么不能好好待她。”朝露夫人持着断剑抵在自已的脖子上,苦苦哀求道。 “她十八年的生命中从未有我这个父亲,我也想补偿她,可是朝露,小烟已被陆天齐盅惑,完全不认我。”顾倾城沮丧的说道。 妙含烟落下来,看着朝露夫人,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虽知她是魔界的夫人,可是依然不能恨她,反而同情她。 朝露夫人看着妙含烟,泪眼婆娑的说:“孩子,你不认我,可我不能不认你,你的确是顾倾城的女儿,你的心口有一枚火焰印,跟你父亲的一模一样。” 妙含烟慌乱的扯了一把胸前的衣服,可时隐时现的印迹已在透出衣服闪个不停。她心想这印迹是在后来才出现的,连师父可能都不知道,她是如何知道,而且认定的。不过现在否认也没有用了,刚才在空中与顾倾城斗法时,陆天齐已看得清清楚楚,自已始终被打上了魔女的烙印。 “在月亮湖边,我就发现了。小烟,跟娘走,这些打打杀杀是他们男人的事。”朝露夫人伸手拉住了妙含烟像是失而复得了一件宝物一样,极为紧张的看着她。 妙含烟愣在原地,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觉得父王被生父杀了自已就这么走了,她怎么也做不到。而师父如果真的不要自已了,自已更会是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样,从此无神无主的游荡在六界空间里。 “小烟,跟娘走,我们回月亮湖去。” 妙含烟抽回了自已的手,声音坚定的回答道:“不。” “朝露夫人,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小师妹,进退两难,你要她现在跟你走,她就会成为仙界的罪人。”兰君见妙含烟已经神情大乱,特别是听到朝露夫人这番话后,更是全身都在发抖。 “我不管,她是我的女儿,她要听娘的话。”朝露夫人伸手再去拉妙含烟,那只受伤的手,已是全黑。 妙含烟惊叫一声:“你中毒了。” 朝露夫人看了已经乌黑的手,并不惊讶,只是一味的想靠近妙含烟:“小烟,跟娘走吧。” 顾倾城也发现了朝露已经毒入五脏,正要将毒给逼出来,蓝儿说道:“顾倾城,所有魔徒的兵器上全数淬了魔毒,凡人见血封喉,你救不了她的。” 妙含烟听到朝露夫人中毒,上前一步手不自觉的想伸向她。 蓝儿又说道:“此毒仙人沾染一时不死,三日必不能运功,妙含烟你别忘记你可是要帮仙界来杀你父亲的,现在可不能为了亲近朝露夫人,而毁了跟魔界划清界线的机会。” 妙含烟听到这里,手停了一下,半天未去碰朝露夫人那只中毒的手,双眼神色复杂的看着她,眼睛里闪出点点泪光。 “我说朝露夫人,你是妙含烟的娘,可她有一个爱得死去活来的师父在这里杵着,你能将她带去哪里?陆天齐就是杀了她,也不会让任何人带走她的。”蓝儿笑得阴森森的,可偏偏这话也说得很对。 顾倾城怀抱着朝露夫人,正在懊恼自已将所有魔徒的兵器上下毒这件事,他想不到用来对付仙界的阴招居然伤了自已的妻子,现在又听到了最受不了的那句话。 顾倾城抬头看着远处静静看着这边的陆天齐,心想,他怎么会跟自已女儿有了私情。 顾倾城的悔意怨气无处发泄,心中暴涨的恨化为冲天.怒火,他持刀跃起,大喝一声:“陆天齐,你坏我好事,毁我妻儿,我今日就以你之血祭我的夫人!” 只见空中刀锋之气已劈向了陆天齐,快到无人能躲,力量大到无人能扛。许多魔徒与仙人正在对打,来不及退让,将活生生被劈成两半,瞬间黑白两种烟气腾起,化成黄沙慢天落下。 妙含烟惊觉对方来势猛如山洪浩荡,袭卷之处如同破竹般无可阻挡,她身形一闪,就扑到了陆天齐的身前。 陆天齐也退无可退,只能就势转身将妙含烟护在了怀里。两人同时受了刀光之气,陆天齐右手已不能抬起持剑,而妙含烟则口吐鲜血,哇一声血喷如注,一下子跌到一旁不能站起来。 仙界各人全都不敢置信,怎么陆天齐会接不了顾倾城这一记烈虹魔刀。 原来在顾倾城挥刀之时,蓝儿手中的骁战槌同时挥出,她已算好顾倾城被她一激必定出手,此神器为破阵专用,陆天齐虽有驭天剑与红绫束在手,可当下心挂仙界众人,又担心妙含烟神大乱走火入魔,他已被自已的徒弟搅得心緒难平。 蓝儿心中暗道,刚才没有一举杀了你真是可惜。 顾倾城杀红的眼,又再次挥起一刀冲向陆天齐,这次十足的魔气加上百倍的杀气连同妙含烟在内,他也不再顾及。这时身前突然多出一人,正自已的夫人朝露挡在了妙含烟的身前。 朝露心知自已中毒已深,而顾倾城定要为了她而杀人泄愤,现在唯有为妙含烟挡下这一刀,她觉得才能对得住自已的女儿。 顾倾城收刀不及,想向旁边错锋而去,但腰间一股剑气逼来,正是仙界各派在全力营救陆天齐,而向他扑来。两股真气相撞,仙界众人被全数掀翻在地,个个捂着心口宁神调息,不能再功。 顾倾城稍一分神,刀已落下,可怜朝露眼睛还看着妙含烟,人已经被伤得快死了。 顾倾城大吼一声,极快的将朝露抱于怀中,喊到:“朝露、朝露。” 朝露夫人抬眼找着妙含烟的身影,极弱的声音说道:“倾城,你别逼她了,她好可怜,跟我当初一样。” “朝露,你别闭上眼睛,别闭上眼睛。” 妙含烟看到朝露竟为自已而死,心中大为忍,也不知为什么,虽只一面之缘,可情分已深,她喃喃的说道:“夫人,夫人。” “小烟,她是你娘,你叫她一声娘。”顾倾城突然抓住妙含烟的手臂,用力的摇着,他的在哭,泪水滴在朝露夫人的脸上,他在发抖,为自已的无能为力而后悔不已,现在只想恳求眼前的女孩能满足自已妻子的心愿。 妙含烟哽咽了一下,怎么也叫不出口,喉咙里有一个声音在打转。 朝露夫人用一种无限哀求的眼神看着妙含烟,她的身体一点点变凉,瞳孔慢慢放大,最后没有了一星半点的光,只是无力的半合着双眼,身体歪在了顾倾城的怀中。 妙含烟眼看着朝露夫人在自已面前气绝而亡,心神受了极大的冲击,这个跟自已一样大眼的女人,一直等到死,也没有等到她叫她一声娘。 “哇”的一声,口中鲜血喷出,妙含烟气血乱涌,已经神志晕厥,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为什么要哭,自已为什么伤心,为什么一股怨恨之气涌上心来,从自已父亲死时这种怨气就一直在胸口憋着,直到此时已经再也控制不住,喷薄而出,化成鲜血直泄而出。 “狠心的家伙,跟你父亲一样狠。人要死了也不叫一声。”蓝儿笑骂道。 兰君持剑抢到妙含烟的身边,将她扶起,轻声道:“小师妹,快起来。” 蓝儿见朝露夫人已死,心中好不痛快,最让她忌惮不是顾倾城,而是他的妻子,现在好了,一切皆在自已的掌握中,她接口道:“妙含烟,你现在是不是很错乱,不知道亲情、道义哪一个更重要?” 妙含烟迷茫的眼看向朝露夫人,此时那具美丽无比的尸体已经化成了一缕红烟,在顾倾城手中成了一捧红沙,再无半点生机。 “这是为什么?你为什么要为我而死?”妙含烟哭泣道。 顾倾城拖着刀,一步一步向向妙含烟,看着地上的泪人儿,他仰天长叹一声,手掌翻覆,红色的沙从他的手里流泄而下,落在了妙含烟的身上。 “你是我们的女儿,你娘生你而死,我因你而活,她爱你胜过自已的生命。小烟,你不认我,可你还不肯认她吗?” 妙含烟伸出手,接住那捧落下的红沙,看在眼里,痛在心尖,没有什么比先失父又丧母更痛了。她泪眼汪汪的看向已经重伤的陆天齐,眼前这一切要是没有发生多好,自已要是没有跟着师父来到魔域城又该有多好,可一切怎么可能重来, “你被引来魔域城,是陆天齐一手推动的,他早已知你跟顾倾城有联系,但又不肯定,所以才让你自已来发现自已的身世。”蓝儿见妙含烟已然承认了自已魔女的身份,自已马上又挑起陆天齐的事情。 妙含烟看向陆天齐,他神色淡然,既不反驳,也不再对蓝儿动手,好像是默认了一般。 蓝儿接着说道:“他既不能杀你,也不敢再让你存在于仙界。因为你越来越有能力,将来有一天,极有可能成为六界的头号魔女。” “师父,是她说的这样吗?”妙含烟手捧红沙,一步步走向妙含烟陆天齐问道。 “是。”还是那么一个字,但似乎有千斤重,心中有无法言说的痛,可说完后,心中又更痛了。 妙含烟刚失父母之痛袭卷于心,心神已受重创,现在又是陆天齐这一句天劈之声,要将自已与陆天齐的关系斩断得彻底而决绝,再无半点余地。 “师父,我真的不知道,我也真的不会做了。”妙含烟泪水无声的流着,眼角里再流出的全是悲愤交加的恨,“你教教我。” “含烟,记住为师的话,人心有二,一为本心,二为心性,两者皆不可失,两者皆为重。”陆天齐说道,似乎是给她上最后一课一般,“今日你我师徒二人,我为六界,你为亲情,这都不是错,错在天意难违。” “师父,我如何偿得了养父育我之恩,师父教我之义?”妙含烟哭着再问。 “你不欠他的!我早就告诉过你,十八年前,他与顾倾城相斗,驭天剑的剑气却独独伤了你眼睛,这些年无非是在为自已赎罪。”蓝儿又加一句。 “你的确不欠我的。”陆天齐对妙含烟说道。 当年顾倾城虽在魔域城自号魔君,但妻子却生含烟时命入黄泉,他不惜进入鬼界,拦下朝露的魂魄,又密炼丹药以求能复活她。只是需要五百婴儿取心炼丹,没想到最后陆天齐趁机攻进了魔域城,将他杀了。朝露在鬼界回到魔界时,自已以自决方式求得天庭收了顾倾城的魂魄,让他囚于天牢中。 “小烟,你不要再插手我跟仙界的事。”顾倾城听出蓝儿在挑唆妙含烟与陆天齐之间的关系,他不想女儿再度陷入绝境。 顾倾城挥刀就上,狂风般冲向了陆天齐。此时莫语之已护在陆天齐的身边,他将日月回旋刀打出,力阻魔刀的攻势。而布千叟则挥出水银鞭子缠在了那魔刀锋刃之上。 陆天齐左手拾起驭天剑,迎着顾倾城就刺了过来,同时又驱动了红绫束将烈虹魔刀的刀身紧紧缠住。 三人同时合力与顾倾城相斗在一起,蓝儿抄起骁战槌直击陆天齐的胸口,大叫道:“顾倾城,陆天齐的胸口最弱,攻他命门。” 话音未落,顾倾城满头红发变万根细针直插陆天齐的心口之上,顿时真气泄流,驭天剑被魔刀震开,红绫束因为真气续不上,竟被四人的真气刺透裂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飘落飞出,落到了妙含烟的肩头之上。 兰君与祝春生纷纷加入,魔界人多势众,将他们团团围住。仙界的人曾被魔域城奴役多年,早知降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不如拼一把,所以现在个个已经视死如归。 妙含烟被红凌束缠上,原来神器久跟她在一起,已经心意相通。她虽然神志混乱,但心底里牵挂的师父一直没有消失,所以红凌束奔向她来求救时,她已惊醒。 妙含烟站起身来,看到顾倾城的细针已经插在了陆天齐的心口上了,她突然明白,缠身他十几年的寒毒因何而来。 “顾倾城,你趁人之危!”布千叟飞身接住跌落的陆天齐,口中大骂道。 “我先杀你这个老东西!” “小烟,顾倾城取五百婴儿炼丹,你师父为救这些孩子,甘心受了这万针之寒毒,你还看不清什么是善什么是恶吗?你还要袖手旁观吗?”布千叟一水银鞭子扫开来犯的魔徒,心中暗自为陆天齐不平。 莫语之凭着一已之力,奋力将顾倾城阻在日月回旋刀的光壁之外,但空间越来越小,渐渐的,缺口不断打开,不少魔徒已涌进来。 妙含烟持着开裂的红绫束飞到顾倾城的头顶,用手直击自已的心口,将一股热力之气引出注满在神器之上。炙热心可与所有神器相融共用,战力一下子提升了百倍。 魔刀被重新注力的红绫束缠住了刀身,整个刀身迸出强光,像是被架在紫阳炉鼎上烧烤一般,通红一片,热如火炭。 顾倾城拿刀的手被灼烧出水泡,要是换了旁人早已是跟锋强一样的下场,变成煤炭了。 “我是你父亲!你居然下狠手。”顾倾城吼一了声,转而去抢陆天齐手中的驭天剑。 驭天剑狠辣无比,除非有德之人控制,否则稍有修为不济,就会入魔被这神器所操控。陆天齐从自已师父那里接受这柄神器时就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现在怎么能让魔君抢了去。 妙含烟也知道陆天齐视这驭天剑为生命,若是顾倾城强抢,他会为剑殉道,不惜以命相搏。 “师父!”妙含烟最不想看到的一幕出现了,陆天齐为护剑,动用禁术将他自已的手与之相融,跟着剑一起直刺顾倾城的心口而来。 “你这是找死!” 第二百三十三章 弑杀亲父 顾倾城烈虹魔刀一震,化为一束红烟四散飘开,脱离了红绫束的缠绕。紧接着红烟又在空中重新汇聚,一柄烈虹魔刀又如开天之器。 此刀在顾倾城的驱使下横扫天空,卷起千层沙万堆尘,天上地下绿洲之地全是一片沙幕。纵使陆天齐的驭天剑能有万丈金光,妙含烟的热力之气能如烈火燃烧发出强光也不能让瞬间让沙尘降下来,而是混于天空万物中,让人目不能视。 烈虹魔刀突然从漫天厚重的沙土中冲出,直削陆天齐的肩头,要把他的手臂齐根切断,就根断掉妙王爷的腿一般。 陆天齐见烈虹魔刀已脱手而出,顾倾城已是空手之中,此时正是攻击他的心脏罩门的最好时机,虽刀锋逼近了陆天齐,但他自已亦不肯撤身。转而是左手强催真气,将身上的所有的真气注满剑身,刺破顾倾城的魔刀光壁,剑气直抵顾倾城的火焰印迹处,重刺了一剑,心脏外的一层薄皮已挑破,剑气贯穿了他的心脏,一道金光在身体的前后穿胸而过,一股黑色的烟与鲜血跟着这道光喷了出来撄。 顾倾城红色的血流了一背,一个大大的血洞不断的喷着血液与真气。 陆天齐肩头上刀锋之气也破了他最后的真气护壁,“刺啦”一声,仙袍的袖子应声被破开,已见皮肉,再入一点就是骨头。 “你不要伤他。”妙含烟将红绫束缠在的刀尖上,奋力一拉,硬生生将劈肉见骨的烈虹魔刀给拉向了自已。自已则钻进顾倾城的身前,用尽全身力气绕着红绫束紧紧束住了他的手,身体更是顶在了他的胸口处。 顾倾城胸前的火焰印就赫然出现在了妙含烟眼前偿。 “小烟,如果你的身份没有暴露,或许你还能在他身边,现在你已是魔界公主,你不杀他们,他们也不会放过你。为父为你杀尽这些对你有威胁的人有什么错。”顾倾城看着胸口下瞪着大眼的女儿,心中一凉,轻声说道。 曾经自已的朝露也喜欢这样靠在自已心口,缠着自已不肯起身,而现在低头看见一双长得一样的眼睛但却是杀心四起的眸子对上自已。 “你若不复活七大护法,何来这些纷争;你若不囚了沙刑天咒的罪仙和十几万的沙陀国人,何来仙界的讨伐。顾倾城你的私心贪念成就了你今日的下场。”陆天齐右手重伤,左肩更是血流一地,他仍挺立着,傲然斥责道。 莫语之与布千叟见顾倾城被妙含烟缠住,两人同时催发真气,手中的兵器注满真气,强光如昼一般划空飞起,尽数向顾倾城的身上打去。 此时顾倾城可以避让,但胸前的妙含烟用红绫束与之纠缠在一起,两人分离不开,他一闪躲就会受伤。 只见他嘴角一扯,暴叫一声,转身将妙含烟护在了胸口里,避不开的攻击直入皮肉,一个个的血窟窿遍布全身。 “陆天齐你为六界,我为妻儿,”顾倾城在最后一刻还是舍不得自已的女儿,就算心中有千万个念头想杀了这个不听话的孩子,可孩子就孩子,是自已的,再不护着她,天下间又有谁还会护着她。 妙含烟被顾倾城护在胸口,感到他体内的魔气正在迅速地减弱,知道他是为了不让自已受伤,才用肉身挡了那些剑气,心中一叹,自已虽不认他,可他依然是护着自已的。 特别是一听顾倾城提到妻儿两字,她的心中更是一震,觉得他也不失为敢做敢当之人,随之心中动了一念说道:“顾倾城,你退兵吧,就算是为了我娘也为了我。” 顾倾城本是龇牙暴怒之中,听得妙含烟一句恳切的请求,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及到,鼻子一酸,眼角一滴男儿泪掉了下来。 顾倾城抬手摸了摸妙含烟长发,叹道:“儿呀,太迟了,为父身为魔君,手下这些个个从不受天法仙规的约束,要回头何其难。” “那就去轮回,求下一世的善念战胜贪念,从头来过。”妙含烟马上接道。 “轮回?”顾倾城沉吟了一下,原来妙含烟被陆天齐教得看轻生死,只重德行。 “是的,重新开始。” “小烟,那是毁灭,那样的顾倾城还是为父吗?还是当今叱咤六界的魔君吗?那时为父会失去一切,法力、权利、地位,会忘记一切,忘记朝露还包括你。” “那又如何,至少你是没有罪孽的。” 顾倾城难过的看着妙含烟,伸出手轻轻挑起了她额前的红发,放在掌心里说道:“哪里会没了罪孽,轮回多世也洗不了我是魔君的身份,就像你一样,从出生就决定了你是魔女,你的未做一件伤天害理之事,却被逼出了入魔的红发。” 妙含烟觉得很吃惊,她看向血染仙袍但神色淡定的陆天齐,传音问道:“师父,我出现的红发是魔女的标记吗?” 陆天齐只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时,天空已露一抹朝阳,淡淡的光洒在绿洲之上,混战了一夜的众仙家与魔徒已经筋疲力尽。天空中飘浮着一群人,为首的衣着深兰近黑,手持一支伏魔杖,他最先落在人群之中,后面跟着的是全副武装的天兵。 “魔君,你气数已尽,我带天帝之令,前来审你。”持法长老威严的说道。 布千叟轻轻一笑:“也好也好。” 莫语之轻蔑的说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北庭王你什么意思,这战你也有功,我自会向天帝禀明。” 莫语之蒙面下只有狭长的湖兰色眼睛让人看着生畏,他走过顾倾城与妙含烟的身边说道:“顾倾城,天庭来人要你,我也不为难你。你去吧。” 妙含烟手上一紧,她突然感觉到如果顾倾城这一去,必会受天刑咒,那跟死有什么分别。她急切的向陆天齐看去:“师父一定要这样吗?” 陆天齐开口道:“天意难为。” 天兵们一涌而上,各自开始念起禁锢咒,顾倾城的全身开始泄功,真气由身上的血窟窿处涌出,一团团黑色的烟慢慢浮出。上万的魔徒看到这一幕全都跪倒在地上,有些大哭不止。 “魔君不死!” “魔君千秋!” 绿洲上一片鬼嚎之声,悲鸣四下响应,纵是远隔万里也能听到,他们虽是万恶之徒但对顾倾城却是衷心一片。 “让他自已选择是死还是去受罚,不可吗?”妙含烟哭道。 顾倾城咬牙挺立起身体,紧盯着陆天齐道:“你我还会再见的!” “再见,亦是生死一决。”陆天齐道。 持法长老手轻轻一摆,天空中出现了天帝的敕令,黄色的字体闪着金光“今魔界之魔君顾倾城,屡犯西域,毁八城十六州水道,致百万之众无水可用,更掳掠沙陀国十几万信众,囚禁天帝赐沙陀国的圣女兰君,进犯天颜。现挫骨扬灰,诛其真身,灭其元神,永世不得超生。” 妙含烟起身挡在了持法长老身前:“他虽罪孽太深,能不能让他轮回?” 持法长老道:“地宫水源被顾倾城用极地寒冰全数封死了,现在这西域无水可用,他不死如何平了这天下的民怨。” 妙含烟冷笑一声:“蓝儿,这极地之术只有妖皇才懂,没想到你居然用到了这里,我以为你对他情深意重,却原来是助纣为虐,让他再无退路。” 顾倾城此时法术尽失,跟一个普通人无异,他缓缓转头看着一直帮助自已重建魔域城的蓝儿:“你提议控制水源,在最短的时间内断了仙界各派的生息,为还要封死地宫?你不知道,这样连我们自已也会无水可用吗?” “顾倾城从你复活朝露的那一天起,你就应该明白,我能助你,也能毁你,我苦心安排这些就是为了让你知道我的重要。”蓝儿款款走到顾倾城面前,“我现在再不用怕你了,再也不用仰望你,你跟我一样是一个普通人。” 顾倾城苦笑一声:“仙界的女人,果然不比凡间的女子清纯真诚,我自问没有亏待你。” “你怎么没有亏待我?”蓝儿扑到顾倾城的身前,双手死死着攀着他的衣襟,脸贴脸的大声吼道,“我从遇到你的第一天开始就爱上了你,我等了你十八年,爱了你十八年,可你人回来了,心却在别人身上。还说你不亏欠我。” “我从来没有爱过你。”顾倾城道。 蓝儿双眼杀意顿起,心想她怎么就一直不能得到他的心:“好,你的心不给我,我就让它再痛上一痛,算是给你的最后一份纪念。” “持法长老,你来一趟太辛苦。顾倾城被你收了,现在他的女儿就在你的面前,你何不一齐押回天牢。” “顾倾城有女儿?”持法长老将伏魔杖压在顾倾城的肩头问道,“那魔女何在?” 布千叟眼珠儿一转,知道这下仙宇山有大祸了:“肃蓝儿罪仙与魔界勾结,此人之话不足信。” 莫语之沉声道:“你们抓了顾倾城这事不就了结了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兰君和祝春生狠的点着头,这个事情再这样任凭蓝儿吧啦吧咯说下去可能绕回仙宇山仙尊身上,那真是做事的不讨好,动嘴的抢了风头:“是,是,是。她神志不清,失恋了所以才迁怒别人。” 持法长老一时不知可以相信谁,只得加重伏魔杖的法力,让顾倾城自己开口。 顾倾城身体向下一沉,伟岸的身子顶不住伏魔杖的法力,只得曲膝跪在地上,但任对方如何施压,他硬是咬牙一声不吭,一只手紧紧护在心口上。 “顾倾城不说,你问仙尊呀,他最清楚的。”蓝儿笑笑的说道,好像这是世界上最让她开心的事情一样。 妙含烟心中一紧,想上前去被兰君、祝春生挡了下来,他们俩很清楚,这蓝儿是想借天庭之手对付仙尊。 持法长老手压伏魔杖,口中问陆天齐:“仙尊,那魔女何在?” 妙含烟紧张的看着陆天齐,他身上的穴道已封,血不流了,脸如一张透光的薄纱,挂着淡然与平静:“持法长老,顾倾城伏法事大。” 妙含烟听到陆天齐在敷衍持法长老,知他不忍自已受苦,可身为仙尊的他正在包庇自已,左右为难中。 “你的女儿爱上了你的仇人,你为何要袒护他们俩,你就要死了,为何还要让他们好过。说出来吧,让天庭彻彻底底的了解清楚仙界的领袖是个什么样的人。要不然,猜来猜去的多不好。”蓝儿讥笑着,带着看戏的一份得意,“难道你也羞于面对自已的女儿?你也认为魔君的女儿的名声,不及她现在的名号来得响亮,更人让敬仰。” 顾倾城气血番涌,人已经被压得快趴到地上了,蓝儿伸手扒开他一直捂在心口的手,口中叫道:“魔灵转世万代,代代有这印迹,持法长老只需问问这里谁还有这印迹,就会知道另一个魔灵附在谁的身上。” 这件事本已不是什么秘密,但顾倾城不认,魔界的人无人敢出声。陆天齐不说,仙界的人自然也闭口不提。 蓝儿见无人肯站出来指认这一切,她手中挥出骁战槌,将顾倾城捂在胸口上的一条手臂打折。 顾倾城痛得栽倒在地上,用另一条手臂又捂在了心上,恶狠狠的盯着蓝儿,他没有想这个口口声声说爱自已的女人,居然对自已下如此重手。 蓝儿走火入魔一样扑倒在他的身上,吼起来:“你为什么现在不认她,你一说她是神器附体,跟在他的身边可以修身护体,不被神器反噬。可是她从不知你对她的苦心,既不认你,还跟着你的仇人来杀你,而且你已经是功败垂成,一生心血全毁在她的手上,为什么你们都要护着她。” 顾倾城轻轻一笑,他极少笑,但一笑却美过天下最负盛名的王子贵族。蓝儿看到他满身的血,还在对自已笑,心中一闪而过的温暖:“你若肯早早对我温柔带笑,我也不会这样对你。” 顾倾城将蓝儿的手按向自已的心口,依旧微笑着看着她,那笑容如十里春风拂面吹皱一池清水,他极小声的道:“这心生不是你的,死了给你吧。” 蓝儿心中一冷,还没有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觉得自已的手进到了一处火热湿热之地,随即低头去看自已的手,却是抓着一片血肉模糊之物。 蓝儿抱着顾倾城身体,长啸一声,惊得在场众人全都一震,“啊,你对女儿倒是体贴,对我怎么这么冷漠。” 妙含烟抢身飞到顾倾城身边,顾倾城竟借蓝儿的手将他自已的心脏挖了出来,连带着将那枚破开的火焰印迹给毁了去,他的一双冰冷而狂野的眼还睁着,眼睛里还映有妙含烟的身影。 妙含烟的亲生父亲为了保全住她,只能用这种最残忍的死法,毁了自已的元神,毁了与妙含烟一样的魔灵之印。 “怎么会这样?”妙含烟一掌打在蓝儿的脸上,大哭道,“你不是爱他吗?你逼得他无路可退,你逼得他自栽,你不是人,你比魔鬼还要狠毒万倍。” “爱可欲其生,恶(wu)可欲其死,而且是死不瞑目。”蓝儿将那团血热的东西按在心口上一下子哭一下子笑,“他心给我了,我终于得到了。高不可攀的顾倾城把心给我了。” 妙含烟哭喊道:“我要杀了你,不杀你我如何对得起他们。” 说完手中的炙热之气,如火山喷发一般,暴出一团火球,瞬间就围住了已经疯癫的蓝儿。 “妙含烟,不可乱来!”陆天齐手不能动,只能闪身挡在了蓝儿的面前,喝道,“私刑不可!” “师父,你让开!” “妙含烟,顾倾城之罪无人能赎!” 陆天齐冰冷的脸上罩下一股威严,他已感到妙含烟已经入魔,她双眼的赤红色已经带着一丝黑光,这跟顾倾城的红包黑如出一辙,若是开了罪杀之诫,将不能回头。 “他也是一条命,为什么不能让他死而心安,现在强取他的心,就是私刑,你们天庭你们仙界难道纵得了一个罪仙,恕不了一界魔徒吗?” 持法长老见妙含烟居然敢挑战天庭的权威,暴怒起来,他多少听出来,这魔君之女就是妙含烟,只是仙魔两界有心庇护而已,自已怎么能袖手不管。 “妙含烟,你就是魔女吧!” 陆天齐想阻止已来不及,伏魔杖已挥出直击妙含烟的头顶。 “我是又如何?”妙含烟不闪不躲,身上光壁一震,护住了自忆,大喝道。自已一天之内连遭三位亲人丧生的打击,早已经不知冷静为何物了。 “是就受死!” “我没有罪,为何要让我死!” “魔灵出世,谁能阻止,你今日不犯,不代表他日你不会走你父亲的老路。再说你是神器附身,若是你师父不在了,何人能降得住你。”持法长老手一挥上千天兵围了过来。 妙含烟将裂开的红绫束抛出,缠在了顾倾城的身上:“这红绫束可束妖灵,缚魔魂,师父我今日要借来回我父亲一个全尸。” 说完她将蓝儿手上的那团血肉归复于顾倾城的心口上,催动真气,一层红光包围着他,血肉之处,开始复合,生出新皮修复他的身体。 “仙尊,妙含烟正在用禁术助顾倾城修复真身,罪不可恕。” 陆天齐意念强推驭天剑,剑尖直指妙含烟的心口:“含烟,他的罪不可恕,你不可逆天而行。” “师父,我是他的女儿,人间还有二十四孝。他再坏,我也不能让他身体残缺的去见我的母亲,他的心只属于我的母亲。” 陆天齐心思稍动,驭天剑又逼近一分,已经挑破了她心口的衣服:“停手!” 妙含烟听到一声极为严厉的声音,不再温柔轻言细语,她身体一抖,泪如泉涌:“师父,你教我如何两全,换做是你,凭自已的父亲这样暴尸荒原吗?仙界几人能做到?” 无声的驭天剑又刺进了一分,陆天齐感到剑尖已经近肉,马上停了下来,他不知为何要停,也不知如何才可以不停下来。 天兵的禁锢咒又开始了,妙含烟的光壁被破开,身上被打了向道口子。 可所有人都没有想到,陆天齐将抵在她身上的驭天剑反转,一股逆天之气横扫千兵,禁锢咒被他的真气光晕全数隔在了妙含烟的身外。 妙含烟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护着自已不受天兵的进犯,持法长老气得将伏魔杖一扫,向着妙含烟面门打去。 “仙尊,地宫水源被冰封,现在无人能解。我们不交出顾倾城,那些人怨会迁怒于仙界的。上次你跟你的小徒弟能侥幸躲过,是因为天帝答应赐兰君圣女之名,解西域缺水之困。这次西域又起事端你如何能逃过天咒之罚” 这边妙含烟已修复了顾倾城的真身,让他不至残破的死去。但听到又要连累陆天齐,心里最后的温暖也没有了。 眼看千名天兵又围住了自已与陆天齐,之前他受刑时的痛苦再度袭上心头,她痴痴的看着陆天齐说道:“我竟又害了你。” 陆天齐神色难言,又怨她,又怜她,叹道:“徒儿,不要入了魔道。” 妙含烟一听这声“徒儿”,暖意丛生,原来自已最在乎的还是他的心。他还是当她是他的弟子,无论错到什么地步,依旧没有弃了她。 妙含烟悲伤中透着笑,轻声念道:“师父。” 这时妙含烟夺过驭天剑,闪身飞跃,空中一道红光冲起,一片天音神语在绿洲上响起:“我妙含烟生为魔女,愿为父亲偿罪。” 众仙纷纷抬头仰望,他们终于明白仙尊的徒弟真的是魔君的女儿,各自心中感叹。 “造化弄人!” “可怜被逼成这样。” “小师妹,你做什么!” 群魔本来都在哭魔君,此时听到魔公主自已跳出来,心中不知是喜是悲。 莫语之冲出人群,跃上空中,一把扯掉脸上的面纱道:“小烟,不要做傻事,大不了不做陆天齐的徒弟,跟我走。” 妙含烟不听不闻,悲声道:“我天生累及他人,我的养父,我的生母,我的生父,还有妙王王府一百三十八条命,哪一个不是跟我有关系。我的生父罪太重,我不偿,他将死无全尸。莫语之,若有来生,只当与你相知。” 莫语之冲着陆天齐大喊道:“你早知如此,当日何苦带她进魔域城,让她见顾倾城,魔厨说得对,你虽教了她,你却也害了她。” 妙含烟大声说道:“我有今日谁都无错。” “那你又何错之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师徒两难 莫语之第一次在众仙与群魔面前摘下面纱,容颜之色耀如朝阳,特别是那一对深陷眼眶的湖兰色双眼就像一片宁静神秘的湖水,让人向往着在那里驻足不走。 “莫语之你那么喜欢她,把她带走呀,还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发什么呆呀!”布千叟急叫一声,这下子没有谁能让妙含烟停手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打晕带走。 祝春生也跟着叫道:“小师妹,仙宇山教你修道,可没教你自栽,大不了进观天司里关个小黑屋什么的,别做傻事!” 兰君伸脚往祝春生脚趾头一剁,小声怨道:“你怎么劝人也不会。撄” “你会,你劝呀,你倒是劝醒她。”祝春生翘起脚在沙地上拧了几下,痛得嘴眼歪斜的鼓起一双死鱼眼说道,“你瞎呀,没看出她已入魔了。” “别说了,我没瞎。”兰君抬脚又是一脚,祝春生早有防备,双脚一跳,躲开了她的金刚钻般的脚,不料她并不是要向下踩她,而是横着踢在他的腰眼上,一脚把他踹在了地上。 妙含烟两耳呼呼生风。双目开始出现黑点,她也想不通自已身为魔君之女到底有多大的罪,她现在只依心而做:“今日天庭持法长老在,仙界各派见证,我妙含烟,天生魔女非我所愿,身附神器天意难违。我以我之肉还生养父母,以我之血祭天下怨灵。愿粉身碎骨复活万灵,赎我父之罪。求六界苍生怜我苦心,还他一个全尸。” 说完,一丈红绫束飘然落下,挂在陆天齐的肩头,天地间挥洒出一片炫目如金的剑气白光,剑气之下,金光包裹着千千万万的红雨落在了绿洲之上,天空中再无太阳,只有一幕红帘被如火如虹的拉开,再也无人能拉上偿。 绿洲之上红雨一片,妙含烟用驭天剑自行削肉还双亲,洒血慰怨灵。 陆天齐仰头看向那红光之处,她如在炼狱中一样,正被他的剑气所伤。他冲上天空,却破不了妙含烟设下的结界,只眼睁睁的看着她用驭天剑削在她的身上,一片片的冰肌雪肤,红如香山红叶,烈如点点火花, 此时人已见筋露骨,剑气流转却无片刻停歇。 这时地面上窜起一只灰黑色的雪狼,身长九尺,快如闪电,它长啸一声,声音凄厉而宏大,闻之心惊肉跳,声音未落,已至半空中。 再看另一边,本是一直倦缩在人群之外的一只斑斓黄白花纹的小猫咪,它身形骤然增大,人群轰然拥挤起来,个个都畏于他的危险。 它足有一只大象大,“噢呜”一声,这只百兽之王猛的一跃,腾空掠过无人的头顶,与雪狼一左一右冲向空中的妙含烟。 雪狼听陆天齐的差使叼起他身上的红绫束直撞妙含烟的结界,在他的真气引领下,破了她的红光结界。 那只顾倾城送给妙含烟的灵兽,名叫“小猫咪”的虎王则飞身含住了妙含烟挥出的驭天剑,这西域神兽,护主心切,竟咬住剑身不放口,最后剑随它走,跟着一齐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再看空中肉身尽除的妙含烟,除了一丈红绫束紧紧缠绕着她的身体,护住她的心脉,身上再无完肤。她的身边是早已要为她守宫护法的陆天齐。 周身的淡金色光球包裹着两人,他们隔离在天地之外一样,悬浮如一轮满月,妙含烟横躺在他的身边,眼睛里的黑点慢慢消失,不断涌出的血不知是流干了,还是被陆天齐的一生修为给压止住了,再没有半滴落在地上。 “仙尊,你这是做什么,一介小小魔女,入了魔道你还要为她陪葬不成。”持法长老问。 莫语之将手上的日月回旋刀放出来,围护在他们两人身边道:“保她不死,护她生息。” “北庭城主,你说这话是你的意思还是仙尊的意思?” 莫语之沉声不语,他看到地上掉落的妙含烟的皮肉红红的一星一点,开始渗入地下,原本平静的大地,已经巨烈的颤抖,“轰隆”声过后,一条条一指宽的裂缝如蜘蛛网一样遍布在绿洲之上,顾倾城的尸体开始幻化成红色的火苗,最后与妙含烟的皮肉一齐燃烧成一朵一朵的火花,生生不息。 地底下开始向地面冒出白烟,手一抚还有湿湿的感觉。沙陀国的人有人开始用手去扒地上的沙土,一人去扒,两人去挖,接着十几万人同时开始趴在地上徒手挖了起来。 祝春生站在原地看着地上一大片跪着挖土的人:“兰君,不是全入魔了吧?怎么跟小沙鼠一样。” “你脑子也得解一下冻才行,这是发现了水源。”兰君拿起佩剑运起真气直插地下,想探探地下的虚实,结果被一根水一样的东西给打飞了。 她抬头一看,正是布千叟挥着水银鞭子阻止了自已,她不解的看着布千叟:“布掌门,我这样比他们快。” “傻孩子,下面冰封的不仅是水,还有人在里面封印着,你一剑下去那会死一串。”布千叟提醒道。 说完之后他又抬着看天空中的莫语之道,“北庭王这是你的强项。” 莫语之冷冷的道:“你们还是感谢陆天齐吧。” “当然,不过现在没有人会理他的,全都在为了水源而拼命中。”布千叟看着地上的人,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全部面朝沙土,背朝天的奋力在挖,像是要把这片万倾之地全部挖地三尺,翻找一遍。 莫语之叹道:“顾倾城将封印之术藏于心鼎之中,如果心被毁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无法超生还要拉着地宫里无数生灵去陪葬,真是帝王之心。” “什么是帝王之心?”祝春生傻小子般,看着地上无数的像土拨鼠一样挖着沙陀国国人,被人嫌弃的挤来推去,再无一声立足之地,只能御剑飞到莫语之身边跟他聊天。 “宁可我负天下,不可天下负我!” “那如果不是小师妹一定要修复他父亲的身体,让心鼎归位,那就真的是生灵涂炭,我们即便杀顾倾城,也等于害了西域的百姓。” “所以,魔心不可测。” 莫语之转头看看身后还在救人的陆天齐,盯着眼前的持法长老道:“妙含烟用她父亲的身体解了这魔域城地宫的冰封水道,你不会再担心她会对天庭有威胁了吧。” “她就是活下来,也要消了她此生的记忆。”持法长老道。 “好,我替他们答应下来,只要她活下来,一定不会记得今日之事。”莫语之痛快的答道。 “莫语之,此女已身中妖皇中下的冰毒,今日之后体毒已除,可入脑之毒只能随着她的记忆一齐消除。所以将来只要回复记忆,她的冰毒会比之前要痛苦万倍。”持法长老道。 “你如何而知?”莫语之以为这件事只有陆天齐知道,就是妙含烟自己也是不知道的。 “如没有妖毒附体,她不可能禁得住驭天剑的这般凌迟。” 莫语之心中的疑惑在这一刻全解了,陆天齐早知她中了妖毒,所以驭天剑刮去她肉身,就是在清除妖毒,这种解毒之法让身为男儿的他听着都心寒,何况是一个女孩子要亲手去做。 陆天齐带着妙含烟来魔域城,他的真正目的不仅要铲除魔界的魔君,还要确认她的身世。这一路来妙含烟所见之事全是顾倾城为非做歹,让她迅速的了解了自已生父的为人,所以大战之时,妙含烟才会不顾亲情一直帮助陆天齐。 这次若是妙含烟倒向了顾倾城,以她天生神器,又能复活万灵的魔力不论是身为六界领袖的仙尊,还是天庭都会遇到有所未有的麻烦。而她以死替父赎罪,不但没有死,而且证明自已必非入魔不可活。 陆天齐收了心神真气,慢慢的从妙含烟身边站起来,他身体的痛早已经微不足道了,只是一直在刻意忽略的心痛之感,就像是数只小蚁在啃咬着自已的心窍缺失之处,手触不到,感觉却真实而带着极致的震撼。 他的手指尖还在抖,那是轻抚了她带血的嘴角的后果,伤在她的身体,痛却在他的心尖。 “仙尊,天庭选你当六界之首,的确没有选错。”持法长老看着地上已经挖出的半融冰块,与解救出来的数十万囚徒,他很满意这次陆天齐的处置,虽然有一点点小不愉快,但是比起解救了这么多的人而言,那些事都不是事了。 陆天齐的目的全部达到了,可未见他有任何一丝的喜色,脸上薄薄的一层忧伤再也掩饰不住,如朦朦胧胧的月色隐在他的眉间中,叹息中,甚至于背影之中。 “陆天齐,妖毒入脑,她体肤之毒已清又有何用?”莫语之问道。 陆天齐咬牙道:“那就让她永远忘记前世今生。” “这对她未偿不是一件好事。”莫语之说完,想去抱妙含烟,手已经伸去了她的身体下,但被陆天齐给叫住了。 “我还有一件事未做,你不要碰她。”陆天齐飞身抱起妙含烟,向天庭飞去。 血衣如虹的仙尊,怀抱着红绫束包裹的小小身体,除了彼此能明白各自的彻骨之痛,这世上哪还会有人能体会。 这一次西域除魔的经历,这一夜他们的伤,还有那么一刻的万念俱灰让他们都觉得生不如死,人命在乱世中如飘萍无处扎根。 莫语之在后面直追而去,可陆天齐走得一下子没影了,他将面纱向脸上一蒙道:“天帝的尊贤湖我路熟呀,我给你带路。” 他还在后面叫着,一条灰黑的身影和那只叫“小猫咪”灵虎早就一齐跟在陆天齐的后面直奔天庭而去。 地底下不断刨出冰块,很快沙陀国的国人就分工合作,将冰块沿着地下运走,而兰君身为圣女,就要负责安排国人将每一除冰封的水源地全数打开,让囚在这里的人可以得到水源,回归家园。 一路如风,云浮于眼,只见一片无垠的静湖,湖中心一个精巧的九棱四方天瑶亭,这亭子只有出太阳时会立于湖面中心,平时就隐在湖底下。那亭子远看如一朵九色盛放的莲花,多色多彩,近看就是一座色彩极柔的水中小筑。 要去这亭子没有路可以走,只能从天下掉下去。 陆天齐最快到了那里,他默念清衣咒,将自已的身上打理干净,抱着奄奄一息的妙含烟坐在了亭子的石凳之上。 对面的男子一身繁复祥云盘龙绣锦袍,前襟,袖口无一不是仙女织绣而成,他一身帝服便装也掩不住他卓尔不群英姿,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 那男子只盯着一掬尊贤湖的玉水做的棋盘琢磨着下一步棋如何走,半天也没有抬头看陆天齐一眼。 直到边上一个身披蓝天纱一样的妙龄女子恭恭敬敬的奉了一杯茶给陆天齐,低首道:“仙尊,路途遥远,辛苦了。” 陆天齐抬眼才注意到,这女子竟是太极殿外自毁仙身修复双手的仙女姐姐,他接过茶,轻道:“蓝精王子呢?” “在湖里找吃的。”仙女姐姐一指湖里,水面清如明镜,哪里有鱼呢? “咳,仙尊,你说这棋子要是不听话,是弃之,还是换之。”天帝看着在水盘上跳来扭去的火种棋子,用两根玉指轻轻一捏,将其中一颗火势最大的棋子放在掌心之中,用嘴吹了吹,那火种棋子才安静了来来,扭着小身子跳到玉水棋盘上任他移来移去。 “天帝,水盘火棋,本是不可驱动之事,你一定要在水做的棋盘上用火做的棋子来下,她怎么可能听你的话。”陆天齐淡淡的说道。 “哦,这么说来,是我不对了,不应该将水火不相融的东西放在一起。”天帝将手中的火焰一般的棋子尽数抛入湖中,湖面激起不少水晕,嗞的一声,火种棋被尊贤湖的水熄了生命力,再无火光,沉了下去,接着升起无数朵白雾之气在湖面上飘浮, 只留下石桌上的玉水做的棋盘,明晃晃的,静如天空,亮如明月。 陆天齐手在石桌上轻轻一抹,原来的玉水棋盘上多了十几颗木制的棋子,个个鲜如新木,还有淡淡的青木之香。 “仙尊,你带来的棋子不错,只可惜,已被你削肌去肤,只有点点精气还在。你为了跟我下个棋,用了大气力。”天帝扫了一眼玉水棋盘上的千恒檀香棋子。(桃木棋) “天帝,你视天下万物为什么?”陆天齐修长的如玉的手指拈起一枚千恒檀香棋点在玉水棋盘中,微启薄唇,优雅的问道。 “万物在我眼中,聚则为灵,散则为零。”天帝顺手移动了一下自已面前千恒檀香棋的位置,随口回道。 “我再问你,棋子弃之为何物?”陆天齐将军在即,即围而不攻,只淡然的停手去端身边的茶,轻抿了一口。 “弃物。” 陆天齐深锁剑眉,手轻轻一伸,将所有落入尊贤湖中的火种棋子又全部吸在了手上,一粒粒精巧玲珑的小火棋在他的手上跳动,轻摇。 “火种棋与灵木棋相融会如何?”他轻问道。 “火烧了木,水灭了火。”天帝向后一靠,不再下棋,而是目前不转眼的盯着陆天齐的手,就像看到了一只绝美的手正托着最美的花。 “生生相克,亦是生生相息,为何不能共存于世,而要弃之。”陆天齐将手上的火种棋轻轻一抖,所有的小小火种棋鱼贯而行,一个一个像精灵一样兴奋的跳到千恒檀香棋上站立着,玉水棋盘上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火把。 天帝见陆天齐居然复用了这些自已抛弃的火种之棋,眼中闪出一丝惊讶,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功力,能力不减当年:“弃之一如反掌,用之则要小心万分!” 陆天齐叹道:“天帝,天庭里的天牢中为何魔灵生怨,生生不死,不肯安息。” “自是想着要报复天下。”天帝从玉水棋盘中取了一枚千恒檀香棋与火种棋的合体,边细细端详,边用手指去戳那细细微微的火苗。 “那天牢设来何用?以暴制暴,得到的是更大的毁灭,这次西域魔域城之乱就是因此而起。”陆天齐将手中之茶一饮而尽,看着玉水棋盘中的棋子心中起了一股怨气。 “陆天齐,你贵如天神,怎么说话却向着魔界。”天帝听出陆天齐在指责自已,他与陆天齐上次下的风盘云棋,两人一共下了一年多,每想到破解之法两人又相会于此地下棋,可是那盘棋最后还是没有下完。 陆天齐做事有始有终,没有下完是因为要去救人,而这一救人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跟他下过棋了。当然天帝知道的情况是陆天齐带三千人去救了五百婴儿跟一个布千叟,但身受重伤,从此闭关不出,极少行走在六界。 “天帝,就事论事,人有善恶,灵有好坏,妙含烟以身赎了他生父之罪,还不够吗?” 天帝沉默一会儿,看着玉水棋盘中的浮着的千恒檀香棋子,又歪头瞧了瞧陆天齐身后包得像红包一样的妙含烟说道:“炙热心是八大神器中最难驯服的,此神器随人心而动,遇强更强。若非受难苦修的人,怎么配拥有他。” “我只想问你,十八年前你让神器附于魔婴身上,是为了上次那盘没有下完的棋吗?”陆天齐喜怒不形于色,但尊贤湖里的鱼已经浮出水面,全都不能在水里呆了,想要看看仙尊的绝世仙资,同时亲眼目睹一下天帝吃憋的囧样。 天帝手中的棋子“吧嗒”一声掉在了自已的天锦袍上,他强装镇定道:“我怎么会这么小孩子气。” “你为与我为争一时输赢,居然将六界神器中最难驯服的炙热心送入魔界,天帝,儿戏天下,天下怎会臣服你。”陆天齐双眼如注,早已看穿天帝的小技量,当初他一句戏言,如今居然成真。 “仙尊,你怎么血口喷人。我只是想让你多多关注神器出世,哪里有想过玩弄在下人。” “你点了仙宇山兰君做圣女,一手改变了她的命运,若不是持法长老说出这事,我还只是怀疑一切均是天意。”陆天齐冰冷的话如尖刀一样抵在了天帝的脖子上,“本座,囚于天牢,小徒闯牢救人,这是天大的罪,若是换了别人天帝你会罢手吗?想来,只有一个可能,你也后悔了,所以你在弥补,所以你敕了我的徒儿。” 天帝脸上神色难辨,时红时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长叹一声,走到妙含烟的身边,细细看了看她的伤势,自已也不忍心再看,于是向陆天齐道:“我当年,只是想用这个方法困住你几年,让你无心与我斗棋,等我想出最后一步棋,只要一步就能赢你的棋,可是没想到你一去十八年不见。” 陆天齐心如刀割,没想自已的猜测全部对了,他笃定这十八年来是冥冥之中的按排,可真的事到如今时,他的心中早有了一丝丝的裂纹,从外看完好如初,可他很清楚,他与天帝之间的下的盘大棋,竟是以一个年轻少女的一生做为代价。他不信天命,不服天规,可是却用自已的剑伤了自已最在乎的人。 天帝:“人生如棋。” 陆天齐:“落子无悔。” 天帝问道:“你还想如何?你已经是赢家。” “我、你、含烟,我们谁都不是赢家。”陆天齐强压心底的怒火,只想修复了妙含烟的真身,至少这是他唯一能为她做的。 “天帝,我要修复我徒儿的真身。”陆天齐环顾着这九棱四方的九色亭子,心中也暗赞这是巧如天设的湖中美景。 “怎么可能。”天帝马上起身,在亭子里站定,眼中充满了不安,嘴里嗫嗫的说道,“驭天剑下,没有复原的可能。” “天帝,你回避一下。”陆天齐直接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眼光中透着不容拒绝的果断和警告。 仙女姐姐马上招呼还在水里的蓝精王子,退到了湖边上。只有天帝还在跟陆天齐吹胡子瞪眼,不肯走。 突然天帝身边来了两只毛茸茸的活物,眼前多了一把像个金白双色轮子一样转的兵器,他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勉强的看了一眼左边,是一只瞪着黄眼的雪狼,吐着大舌头正不怀好意的盯着他的脖子。右边不敢再看,余光已经瞟到是一只斑斓黄白的大家伙,比雪狼还大三倍。他心里暗骂道,好小子,居然带了帮手来了,只得退去一边不再出声阻拦。 莫语之吹了一个口哨,两只灵兽夹带着天帝有模有样的向他走来,他皮笑肉不笑的欠了欠身,算是打了个招呼。 陆天齐俯身抱起妙含烟,用心看了她一会,像是要将她看入自已的心底最深处。半晌后是,终于将她放在了尊贤湖面上。 第二百三十五章 修复真身 陆天齐盘腿临空坐在尊贤湖里,宛如一尊神像,脸上挂着神秘的庄严与不可仰视的清冷高贵,身体下如一朵盛开的九色九瓣的莲花,天虹一样花瓣托着他,生出九色光束。 他的真气变成光束注入到天瑶亭子的顶端,亭子通体闪出九色光芒,,一阵白烟过后,亭子现出真身,一朵立于尊贤湖中心的九色莲盛放如仙撄。 “我的九色莲!” 天帝心痛自已的从王母那里忽悠来的花,上次百花大会时,自已没有现身,但后来指使小锦将花偷了出来,送到尊贤湖上化成亭子养在这里,一则自已也爱这枝九色莲花,二则是借偷花之事,平息了仙宇山与天庭之间的争执,总算是为自已当初的错做了一些小小的弥补。 “一朵花而已,你赏玩了这么久,拿来江湖救急吧。” 莫语之掸了一下自己身上的尘土,升起的土灰呛了天帝一嘴。 “不是花的问题,陆天齐这样动用禁术是要折寿百年的。”天帝马上解释道,表示自已不是心痛九色莲,是关心陆天齐。 “他愿意,你管得着吗?”莫语之冷冷的道,心想自已也可以做到这样,只是为什么他就总是比陆天齐要晚一步想到这个方法呢。 天帝刚欲发作,手已经抡了起来,看到身边两只灵兽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已,只得咽了一下口水,假装给莫语之肩头拍灰,趁机摸了两把:“北庭王,多年不见,你的身材还是跟以前一样好。” 莫语之冷冷对的湖兰的眸子不耐烦的转了一下,将捏着自已的爪子拿下了肩头,没有温度的说道:“要不要我脱光了跳到天帝的尊贤湖里扎个猛子,那样能更真切的知道我的身材是不是很好。偿” 天帝闪了闪眼睛:“你跟陆天齐都下到尊贤湖里去,我觉得更有看头。”莫语之讥笑道:“天帝,何不我们三个人都到湖里去洗三,一洗去贪,二洗去懒,三洗一拍两散。” “北庭王,我记得你以前没有这么多话的。”天帝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莫语之可以这么健谈。 此时,一盏茶的功夫后,湖面上飘荡起陆天齐仙声神诵:“仙湖养这九色莲花,本座欲坐化于它,生于水,化于水,且炼成九色莲花台,修她一身肌肤。” 说罢,尊贤湖里面由亭子化成的惊世灵药九色莲花一阵轻抖,似乎有吹过,拂过它的花蕊间。 一会儿花瓣离开莲蓬,一片碎成千万片,空中含星带光,润如珍珠的光片蕴含着灵气的花碎,成了一片片的冰雪肌肤。每一片幻化成肌肤的花瓣碎片,透明中带着天蚕网丝一样细的脉络和血气,所有的莲花花瓣如浮烟轻雾悬停在妙含烟的身体上方,缓缓的一点点落向了湖面上的妙含烟身上,着于筋骨之上。 天空中静得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花瓣如飞雪轻絮飘零覆盖在她的身上。盛光如朝阳一般笼罩在她的身上,被红绫束包着的身体,开始一点点贴上了薄如轻纱的莲花之肌。 等到空中所有星星点点全数落完后,太阳早已下山,只有湖中心上的莲蓬台变成了一个莲花台。妙含烟就躺在上在,她隐约听到骨头上有肌肉在生长,繁复的血脉重新连接,那痛痒之感让她既激动又不安。似乎有千手万指在身上一一抚过,由手到身体到腿部再到足尖,那感觉很陌生,但气息再熟悉不过。 一瞬间的痛在脑子里击破了她的记忆之窗,脑子里像是卷起了风暴一样的痛,所有的东西像是被绞碎了一样,连接不起来,再也拼不成一幅完整的画片。欢声消失了,笑语听不见了,珍贵的影像模糊了,这就是重生的代价,她再无前世今生的记忆了,所有的开始由尊贤湖畔作为起点。 她好累,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呼唤着自已不要让记忆消失,她好想不要忘记,好想保存住这些过往,只是眼皮打架,脑子混沌也不好使了,一声温柔如催眠的声音传来:“含烟,为师带你回去。” 妙含烟一直支撑着跟自已的睡意作战的意识,终于被他的温柔打败了,她放弃了抵抗,闭上了眼睛,宁神不想,进入了长眠之中。 陆天齐抱起妙含烟,起程回仙宇山,后面的尾巴一个个全跟着。 天帝看着尊贤湖上空空如野,再无天瑶亭子给自已当小憩的地方了,他朝着陆天齐的背影大声骂道:“这花我还要还给王母的,你让我拿什么还。” 空旷的湖面没有人回答他,仙女姐姐和蓝精王子两人却在他的身后相视一笑,在他们看来一朵花也只是一种花而已,让仙尊拿去救人才更有价值,何况这是天帝欠他们的。 “你们两在笑话我?”天帝转身,怒目而视,“怎么,我把你们从洪水中救出来,你们不帮我,还嘲笑我。” “天帝,你虽失了九色莲做的天瑶亭,可是陆天齐留下了千恒檀香棋,只要你愿意以后下棋时,就有好棋可用了。”蓝精王子马上转移话题,在天帝这里,还是要小心为好,至少不能让他下不台。 “那好,蓝精王子,你陪我下一盘棋。”天帝听到下棋,棋瘾上来了,马上席地而坐,就要开始。 蓝精王子摇头道:“你还是去湖了里给你捉鱼吃,姐姐你陪她下。” 天帝将棋子一摆:“不管了,谁下都是下,你们夫妻两反正得有一个陪我下。” 仙女姐姐满面委曲的坐在玉水棋盘前,心中还在牵挂着刚刚修复真身的妙含烟。 莫语之将陆天齐送到仙宇山脚下时,已见到仙宇山两位尊者,跟几名弟子,莫语之道:“陆天齐保重。” 陆天齐略点了一下头,就直接飞去了浮云之巅,雪狼跟小猫咪则紧跟着不肯离开也去了浮云之巅。 莫语之看着那两只灵兽,对前来迎接他的催诚与肃庄说道:“元尊、仁尊此战仙尊与小烟都受了重创,请好好照顾。” “这个我们理当如此。” “这两只进了仙宇山的灵兽一只来自妖界,一只来自魔界,你们看着办吧。”莫语之交待了一下,反正说出来是他的责任,如何做是仙宇山的事了。 肃庄小眼闪着凶光,就要发令将它们给拦下:“来人,将那只狗和那只猫给我用笼子关起来。” 莫语之驾云已飞上天空,听到肃庄大呼小叫的,又回头补了一句:“元尊,那只狗跟那只猫现在是归仙尊陆天齐管,它们只听他的。” 肃庄只得挠了挠头,又冲身后的弟子叫道:“给他们准备些吃的。” 两人回到仙宇山上,直奔浮云之巅,人未进到里面,就看到梅花树下蹲着一只超级大的雪狼正仰头冲着树枝龇牙,而树枝上的一只纯白色的雪貂与一只黄白毛相间的小猫咪正在对峙之中。 催诚走到梅花树下,轻轻一笑:“你是雪狼吧?” 雪狼闪着黄色的眼睛,神色一改凶狠,而是憨憨的低下了头,冒出一个声音:“我不会伤人。” 雪狼说完后,就听话的趴在了梅花树下,头枕在自已的双腿上乖乖的休息。 催诚冲着树枝上的小猫咪招了招手,那小猫咪歪着头看了看他,跳下树来,伸长个脖子,轻轻叫了一起“喵”,就不再发虎威了。 小吃貂急急跳到催诚的肩头,耳语了几句,催诚心里一凉,紧锁眉头看着肃庄道:“快送灵药到浮云之巅来。” 浮云之巅的殿内传来陆天齐的声音:“大师兄,你暂代掌门之职,我这一年要闭关。师弟,你将复肌生血之药全部拿来,放在殿外就好了。”肃庄想进殿内去,催诚急忙拉住他,向他使了个眼色,只见殿外一只狼,一只猫咪,一只雪貂像个门神一样过在外面,脸上露出极严肃的表情,好像他们在执行一项极重要的任务 肃庄道:“我就是不放心这些灵兽。” “大师兄,有时兽类比人更值得信任。”肃庄叹了叹,转身去到百草室里取药。 一会儿,各类灵药在殿外摆了一排,花花绿绿的小瓷瓶整齐的放在一起。催诚从中还拿了一瓶,打开来给雪狼与小猫咪的伤口上抹了药,雪狼跟小猫咪有些受宠若惊的享受这仙界最高享受,全都俯首帖耳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随他上药。 催诚弄完后随手将在一边瞪着乌溜小圆眼的雪貂拎起来,指着它的鼻子轻轻吩咐道:“记得你的职责没?” 小吃貂不断的点着头,还伸出一只前爪,指甲并拢比了个发誓的样子:“有什么风吹人动,我一定以光速来报告。” “记得先跟我说,元尊很忙。” “好的,这个我很擅长。”小吃貂的前爪挠着胸口说道。 催诚微笑的将它入下,转着盯着紧闭的殿门,轻叹一声走了。 他刚才,一阵轻风吹过,殿门大开,所有的药全部飞进了殿内,三只门神还想看看里面什么情况,殿门就已关上,设下了结界。 妙含烟在床上躺了三个月,从来就是醒一时半会,又迷迷糊糊的睡去了。她眼前只微睁一点点,盯着天花板能看一柱香,因为上面有很多小小的灵通小妖精在飞着,一会儿变朵花,一会儿变只狗,一会儿又落在她的鼻尖,轻轻的吻一下她。 等到她的头能动了,她才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了一眼陌生的超级大床,还有到大得能听到回声的房子。 她心中暗叫道,这是什么地方,床这么大,一晚上睡几人在上面,还有怎么房间这么大,一直没有人影,只是偶尔能感到有人在自已的身上抹了很多清凉液体,自已眼睁不开,但那些药香味如浸润进自已的身体一要,天天都在。 再看看天空中向自已眨眼微笑的精灵,它们日日夜夜陪着自已,等到她完全醒来时经失去了光彩,一只只全都慢慢的消失在空中,化作点点光辉不再出来。 抬起手摸了摸自已的身体,身上只有一条红色的丝巾,还是裂了口子的,想去解开,试了几次,居然拉不开。她小声嘀咕道:“怎么一条破布能缠得我这么紧,算了,在外面套一件衣服好了。” 陆天齐站在门外,看到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在用小手奋力跟胸前的红绫束纠缠,他进也不时,退也不是,只得背过身去,轻轻说道:“衣服在左边衣柜,第三层里面。” “好,谢谢!”妙含烟停止跟红绫束作战,听话的去开柜子,不开不知道,一开吓一跳,衣柜一共十层,每一层一种衣服,内衣,长裤,抹胸、中衣,所有衣物全是以十为单位,就连袜子也是十几双。只是外套什么的不是灰白色,就是粉红色,再无其他颜色。 她拿了些衣服,一时不知先穿什么再穿什么,只是胡乱套在了身上,站在镜子前,扭了扭小腰,上上下下打量了几遍,觉得怎么看怎么别扭。 大铜镜中出现了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他那双冷静而理智的眸子浅褐色,像极了琥珀的颜色,淡淡的清香居然随着他的气息一下子将妙含烟包围了起来。 妙含烟脑中一片空白,不知道对方是谁,只是觉得他很温柔的盯着自已,她有些不自在:“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的房间里?” 陆天齐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马上又恢复了,他知道这一天还是来了,曾经的师徒如今要重新来过,或者让他们的关系就此了断。一个全新的妙含烟不再是他陆天齐的徒儿,而他也不是她唯一的师父。 “这里是浮云之巅,为师的住所。” “哦,为师?你是谁的师父?”妙含烟想了一会,一下子脑子里冲出一些碎片般的东西,拼不起,连不上,她痛苦的一皱眉道,“我不知道身在何处,也想不起自已为什么在这里。” 陆天齐把上一握她的小手,急将真气注入她的体内:“宁神不思,放空冥思。” 妙含烟捧着头,摇摇晃晃的跌到了地上,越是想静,一看到陆天齐的脸就怎么也静不下来:“你是谁?” “别问了,你先休息。”陆天齐知道她再想下去,心神大乱,不知又要几个月才能醒过来。 妙含烟突然说道:“你是仙尊。” 陆天齐脸上闪出一丝惊讶,她怎么知道的,不是全忘记了吗? 她自言自语道:“我听到殿前有人叫‘仙尊’,这里没有别人,就只你我两个,你怎么会姓仙名尊呢?好霸气的名字。” 陆天齐随手凌空取了一张纸,指着上面的字问道:“认识吗?” 妙含烟看了一眼,脑子里巨痛无比,大叫道:“不要让我看这些字,我最讨厌了。” 陆天齐心中又是一凉,妙含烟将十四岁后所学尽数忘记了,她现在白纸一张,要什么没什么,只是长了一张大人的脸。 陆天齐扶起妙含烟,轻声道:“你叫妙含烟,是我的徒弟。” “是吗?那为什么我不记得我的名字,更不记得我是谁的弟子。” “不要紧,你今天只记住我这句话就行了。”陆天齐简明扼要的说道,千万种人际关系中,他最看重的就是妙含烟还是他的弟子,其余的不重要了。 妙含烟很乖的点点头,转头看向外面,阳光明媚。她跑去殿外,站在浮云之巅的最边沿,探着头向下看去,渺渺云烟在群山之中绕着,极目看去,绿野,红花,巍峨的大宫殿,宫殿上的三个字她已不认得,还在在那些大宫殿上飞来飞去的穿道袍的人儿她更是从没有见过一样,伸出手来向他们招着,也不知这么远他们能不能看到自已,知道这上面有一个孤单的她。一切从未见过,新鲜而奇特。 她坐在边沿上,叹息道,怎么自已睡了一下,就变成了土豪了呢。现在回身去看浮云之巅,房间又大又多,也不知道那个自称是自已师父的人是怎么想的,一个人住冷清又不好玩,而且占了这么老大的地方也不方便跟人沟通。不像眼下的大宫殿人多好玩,还有几个女子站在剑上与男子比试,好不厉害。 妙含烟自醒了后,不再粘着陆天齐,因为他很多时候也在打坐休息。她只是喜欢一个人在浮云之巅的边沿坐着,无聊时看着下面熙熙攘攘的弟子们出早课发呆。有时小吃貂跟小猫咪打架,发出的声音太吵,她就会扔出一块小石头去驱赶他们,但是也只能扔在自已的脚下,根本无法使上劲。 她的时间就在发呆与睡觉中流过,她不能有大的动作,因为那样身体会痛,不能多想,因为脑子会晕。陆天齐每天只教她一句话,“我叫妙含烟,我是陆天齐的徒弟。” 几个月下来,陆天齐开始让她学写这几个字,可惜一个‘我’字,她就写了十天,才勉强记得。 最后陆天齐只能天天握着她的手,耐心的一笔一划的教,每天写三次,每次一柱香。虽然自已窝在他的怀中,有一股异样的感觉,但一接触到他严肃而期待的目光,她觉得自已无能极了,一个字学十天还要让师父握着手一笔笔扶着她才能写完。 偶尔太用功,脑子痛得脸上开始流汗,她抬头间鼻尖扫过陆天齐的发间,一股热血冲上脑子,自已就更学不下去了。只得呼着重重的气息着歪在他的怀里装睡,以求他能放过自已。陆天齐虽知道她的小聪明,可总也怜她重伤初好,就抱着她放到床上,让她睡下。 妙含烟越来越怕他,觉得这是天下最恐怖的师父,无时无刻的教自已学写字,可自已是那么的厌恶读书的人。她最后干脆躲在各个房间里不出来,可是陆天齐就像有着千里眼,总能将她抓出来,拎到他的书桌前学习。 “含烟,这一遍学好了,可以出去玩。” “师父,我记不住。” “那就记住了再出去玩。” “师父,我为什么不能跟下面的人一样,自由自在的。”妙含烟咬着毛笔,恨不能一口将这硬笔杆子给咬碎了,可是最多就是能含住,实在用不上力气。 陆天齐正在一边打坐修习中,他略睁了下眼:“等你识字了,就可以出这浮云之巅了。” “是吗?就是学了字以后,我就再也不用呆在这里了吗?”妙含烟面露喜色。 陆天齐将妙含烟写的几个字看了一遍,低头想了想,将一本《三字经》递给她:“先学会这个。” 妙含烟将书往怀里一塞,不说多话,向殿外快走了几步,心想找个会念书的人儿,将这些全数念给自已听就是了。 陆天齐看着她日渐丰盈的身体,心中一直埋藏最深的遗憾像是压得太久,所以喷发出来时就更汹涌,她为何将自已忘记得如此的彻底,多呆一会都不肯,时时想着离开他,去别的未知而陌生的环境,他嘲笑自已的自负与坚持,原来别离真的比相思更痛。 妙含烟跑到殿外,找到一棵树,向那里一躺,闭眼说道:“你们都出来给本小姐想想办法,看谁能想出一个好办法,在最短的时间内离开浮云之巅。” “妙含烟,仙尊要你学会上面的字是为你好,你身为六界领袖的首徒怎么可以是个文盲呢?”小吃貂对陆天齐很衷心,马上劝起她来。 “哼,你是师父派来的说客,走开,不跟你聊。”妙含烟背过身去,不看小吃貂。 一只斑斓黄白花纹的小猫咪叫了一声,摆着尾巴轻轻用爪子挠着妙含烟的手:“我可以带你走,去北庭找莫语之。” “又是莫语之,我又不认识他。再说了要是他跟师父一样天天让我学习我怎么办?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莫语之送了好多好吃的,不过全让仙尊分给门下弟子了,我们浮云之巅没得吃。” 妙含烟一骨碌爬起来,过了大半年了,吃的全是药,自已跟开药铺的一样,什么药全进了肚子里,她马上忘记自已是来学《三字经》的,开始打主意找吃的。 她欢快地走到雪狼的身边,求道:“上次你不是背着仙尊下了浮云之巅吗?怎么有没有带好吃的上来。” 雪狼黄色的双眼向小猫咪投去恨死它的目光,不甘心的说:“一只冰封烤羊腿,因为他们不喜欢那股膻味,所以给我了。” 妙含烟一笑,摸摸肚子:“快拿出来,我喜欢吃。” “你不是脑子坏掉了吗?怎么还记得吃。” 妙含烟瞪眼道:“快拿出来分掉,见者有份,否则我让师父把羊腿给收了,大家谁都没得吃。” 第二百三十六章 师父我好饿 小吃貂惊讶的看着妙含烟,双爪合什,两眼含着激动的泪水,由衷地说道:“妙含烟,你不仅脑子坏了,脾气也变坏了,不过我喜欢。对待不懂分享的人就要干脆、利落、快。撄” “我饿呀,人饿就没有力气,没了力气就不能好好读书,不好好读书就要在书房里被师父训。” 小吃貂虽然极为想吃羊腿,可是做为仙尊陆天齐的忠实拥护者还是要想着他的:“小烟,你饿,要跟师父去说才对。” “小吃貂,你可以不吃的。”妙含烟回身看看书房,还像师父还在忙没有空管她。 雪狼拗不过几个贪吃的家伙,只得无奈的冲妙含烟扬了扬头道:“要吃,让开。” 妙含烟拍拍手站起来,推了推雪狼的背道:“你快拿出来。” “被你压在屁股底下,你不让开,我怎么拿。”雪狼用头轻轻拱了一下妙含烟,将她慢慢移开。 “是吗?在我的刚才躺的地方,你真是个天才。”妙含烟见雪狼正用一双前爪奋力的挖着,等掘地三尺后,一个大大的油纸包着的东西露了出来。一股羊肉特有的味道飘了出来,和个脑袋挤在一起,用力吸着鼻子。 妙含烟指挥着小吃貂和小猫咪两只灵宠跳入坑中,一貂一猫将大块的油纸包给拖了出来。 陆天齐在书房打坐调息完毕,看看了早上由催诚送来的几封信,上面全是用古罗斯语灵力封印了的字,不解开封印看不懂。 他只略略了扫了一行几字,马上将信放在了桌上,脸上露出不自在的神色,眼中闪着难以言说的担心偿。 妙含烟与三只灵宠聚餐开始,他们很懂得分享,一人三兽全在东南西北不同的位置开啃起来。 “啧啧,这北庭送的羊腿真大。”雪狼一大口下去,就撕下了一块上好羊肉,它连咬带强咽的一会儿就囫囵吞了下去,红红的大舌头舔着嘴巴里流出来的哈喇子,又准备开吃了。 妙含烟用手抓住雪狼的脖子,将它搂在怀中,口齿不清的说:“你,等会在咬,等我吃完这一口,然后一齐咬。” “可以,我同意。”小吃貂前爪抓了几丝羊肉吃得正欢,但肚量不够雪狼的大,已经吃个半饱了。 “小猫咪,你给我住嘴,你吃几口了,不知道猫吃得很少的吗?”妙含烟拎着小猫咪的脖子指着它的肚子训斥道,“你现在不是魔界的灵虎,你是一只猫,再这样吃你会现出原形的,到时我可保不了你。” “小烟,你记得我了,我是谁的灵虎,你还记得吗?”小猫咪两只猫爪在空中挠着,“喵”叫了一声,马上对她进行记忆提示。 妙含烟抬头望向天空,看着朵朵像棉花一样白云,轻轻笑了一下:“你当然是仙宇山仙尊收服的魔界灵虎了。你的老大死翘翘了吧,以后好好跟着本大小姐混,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 小猫咪低下头,慢慢走开了去,它走了几步,又回头望向妙含烟用一种极忧伤的眼神看着她“喵喵”叫了两声,就跑开了。 “你怎么了,怎么我说你几句,你就不吃羊腿了,你回来。”妙含烟不知为何看到小猫咪的眼神时,心里也有些难受,心想它是在埋怨自已对它的主人不敬吧。 雪狼还在傻等着妙含烟啃第二口,口水一滴滴的滴在了地上,它用力嗅了一下,突然黄眼看到一道白影闪过,此时它已显露出极畏惧的神色,马上跟火烧屁股一样的飞跑着躲了起来,只留下妙含烟与小吃貂还在捧着羊腿讨论哪一块肉好吃,好下嘴。 “小吃貂,师父为什么只喝茶,不吃饭。” 小吃貂用细长的舌头舔着自已沾了油的爪子,想了想说道:“仙人到他这个极别已经不食人间烟火了,因为他从来不饿。还有他有心思不在五谷杂粮上。” “师父要是知道我偷吃,会不会很生气,然后让我背一大堆的书。”“他是为你好。” “以为我好之名,行让我痛苦之事。”妙含烟边说边叹息着。 “你不喜欢他这样对你吗?” “什么是喜欢?”妙含烟对这个词有些不理解。 此时,妙含烟的身后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灰色的仙袍如蓝天上云一样轻飘飘,光如柔阳洒如金辉。一声温柔且熟悉的声音由天空中飘落了下来,转悠着飘进了妙含烟的耳朵里:“含烟,你很饿吗?” 妙含烟嘴里含着一嘴羊肉,听到陆天齐的声音后,她一直翻着白眼,用尽全身力气咀嚼着口中美食,想以最快的速度强咽下去,可是自已力气只恢复到了正常人的一半,所以怎么也没有办法很快搞得定,只得转身跪倒在地上,伏在地上不敢起来。 陆天齐见她变得如此畏惧自已,心中像被抽了一下痛,轻声说道:“你起来说话。” 妙含烟哪里是怕师父,是嘴里有好吃的咽不下去,又舍不得吐出来,总之她是心痛这只羊腿要被亲爱的师父给默收了。 陆天齐瞧她,小嘴鼓鼓,知她定是偷食了莫语之送来的冰封羊腿,见她痛苦的在努力咽着,他也于心不忍,伸手拉起她到自已身边,在其的后脖之处一抚,将一丝真气注到她的体内,帮她咽下了那块肉。 妙含烟大眼闪着痛快吃下一块肉的泪光,用衣袖擦了一下嘴:“师父,我好饿。” 她知道是陆天齐帮她让美食下了肚,自已还是有些小小感动与惭愧,她红着脸说道:“我马上去背《三字经》。” 妙含烟直起身子,想跑着去书房,可是脚下一催动,就不稳当了,一下子向地上瘫软了下去。陆天齐在她身后,伸手一接,将她扶住,沉吟不决之继听到她嗫嗫的说道:“师父,我是不是很无能?” 陆天齐心里一震,手指抚过她的额头,浅褐的眼睛里全是怜爱:“含烟,这不是你的错。” 妙含烟靠在他的怀里,吸了吸鼻子,很难过的说:“我总是做梦,梦见自已是从血池中生出来的,好多小婴儿的哭声。” 陆天齐手按在她的头上,轻轻摸着道:“为师给你吃的安息散,是让你入睡不梦魇的灵药,只是你总不肯好好吃,你是不是经常偷偷倒进了池水中。” 妙含烟大眼一闪,惊声说:“师父,你怎么知道的?” “池中的鱼这一段时间天天不游,在水中一动不动的。” 妙含烟羞得无地自容,她回抱着陆天齐的腰,小脸在他的衣上摩挲了两下,拼命摇头道:“师父,我不是故意的。” 这是大半年来,妙含烟第一次向他撒娇,第一次主动抱着他,他有些欣喜,心中略有宽慰道:“师父什么都能让你慢慢来,但是唯独这吃药养伤不可慢慢来,你一定要听话。以后一日三顿药全来书房喝。” “哦,啊呀,不好吧,师父那药的味道不好,会把你给熏晕的,再说了我是徒弟吃个药还让你看着,传出去,又有人要笑话我了。” “这浮云之巅哪里有别人,你依为师说的做就是了。”陆天齐不由分说,直接抱起她进了书房,将已经放温的一碗药递给她。 妙含烟苦着脸,大口开始喝药,心里却在生气,为什么只有她天天喝这苦苦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停个一时半会。 “师父,为什么我要喝这些东西?” “不喝不行,你身形刚刚有了起色,将来还要修仙身的。” “我不想修练,我也不要练功。”妙含烟将碗放在桌上,指着书房里的书说道,“我一看这些就头痛,我就做个不认字的人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含烟,你刚刚不是说要学《三字经》吗?” “师父,我学这些只是想早些离开浮云之巅。” 陆天齐不敢相信自已听到这些话,曾经誓死追随自已的小徒弟,会有朝一日想尽办法离开自已。他虽一直以来认为她失忆后是任性了些,但也还是当初那个粘人的小孩子。 他强压内心的不满,静静的看了妙含烟一会问道:“你很想走吗?” 妙含烟双眼一接触到他的冷了下来的眸子,心中好怕,马上跪倒在书桌前,低头解释道:“师父,我是想知道自已到底是谁,我也想知道自已为什么这么没有力气,还有我心口上的那个,那个。” 说到心口上的火焰印迹,妙含烟觉得不能跟师父说了,这个为什么不能说,自已也想不明白,反正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陆天齐缓缓向她看去,此时的她已经亭亭玉立,发如黑色的丝缎,亮而柔软。她的肌肤吹弹得破,花瓣一样的光滑而透光,白润的皮肤不像之前有些婴儿红润之色,更多的就是冰肌雪骨一般的难得。 她想什么他自然是清楚的,她是那么喜欢自由自在,不受约束的活着。上天注定她就是不能像平凡女子一样,平平静静的过一生,总有人打她的主意,总有人不会放过她。而现在的她几乎没有一点自我保护的能力,更别说像个普通人一样的去生活。 如今被困在了这浮云之巅上,一呆就是大半年了,她向往与人交往,更想找人交流,可他偏又是个大忙人。 自从妙含烟醒后,肃庄就将很多六界各派的事情又交了回他手上,他能盯着她好喝药已经是很尽心了。 “含烟,你想知道什么,尽管来问为师,但药不能停,书一定要读。” 妙含烟点点头,从桌上拿起《三字经》翻看着到了最后几页,余光瞧见到桌上有几封极有趣的信。 她看到桌上几封信,上面写的古罗斯语自已还记得,最主要是每个信的信封上画了一匹骆驼,她觉得好稀奇很有意思,于是顺手拈起一封,看着封面轻声念道:“北庭莫语之,妙含烟亲启。” 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将信随随便便就打开了,而且一目十行,马上念了出来:“小烟,若能下床走动了,来北庭城一聚。” 信里就几个字,很好认,妙含烟看了看日期已是一个月前的信了,她再看桌上那些信还有五封,每一封的封面上都有一匹骆驼。她正要一一拆开来看,陆天齐冷眼看向她,隐在空气里一股不安弥漫开来。 他知道莫语之的修为极深,他在这些信上下了封印,但是唯独妙含烟这个没有什么道行的普通人能一下子就读到,拆开,很明显这是只为她一人设定的封印。 妙含烟壮起胆子:“师父,这些信全是给我的,我拿回房里看可不可以?” 陆天齐没有出声,只是站起身,走出了书房,将空空荡荡的书房留下给了她一个人。 她顾不得师父面有愠色的脸,心急的拆着信, 第一封:小烟,你醒了吗? 第二封:小烟,你还痛吗? 第三封:小烟,你还记得古罗斯语吗?陆天齐不把信交给你,我跟他没完。 第四封:小烟,我送了葡萄干、葡萄酒、还有冰封羊腿,你吃到了吗?等你醒来,可要好好享受这人间美味。 第五封:正是她手上那一封。 第六封:小烟,我已替你安排了你父母的后事。 妙含烟看到里面的内容极短,但言词之间很关心她,可是这个写信的人她完全没有印像,而且最后一封写到自已父母的后事。他到底是谁呢? 妙含烟将六封信全数塞进袖子中,奔向外面,冲着雪狼叫道:“雪狼带我下浮云之巅。” 小吃貂像个间谍一样的冲到他们俩面前,大叫道:“妙含烟,你不能出去。” 妙含烟哪里管这么多,心里的疑问太多了,现在就一心想要问个清楚:“我要去找师父,你别挡着我。” 小吃貂想起陆天齐离开时,走得极快,像是很不愿意在这里呆一样,他直接下太极殿而去,妙含烟这会子跟过去不知是福是祸。 此时小吃貂挡不住了,雪狼已背着妙含烟驾着风就下去了,小猫咪从梅花树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喵”一声也跟着下去了。 妙含烟风风火火的赶到太极殿外,看到几个英俊的年轻仙人正看着自已,其中一个穿着金色鞋子的温和冲她笑了笑。还有一个衣襟绣着一片柳叶,袖口袖着一条金色小鲤鱼的年轻仙人则走上前来跟自已打招呼。 “小师妹,你还好吧。” 妙含烟虽没了记忆,但人还没变傻,听对方叫自已“小师妹”,马上明白这是师兄级的同门,她脱口道:“师兄,我找师父。” “仙尊在里面议事,你不能进去。” “师兄,我有好急的事,我一定要进去。” 两人正说着,里面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音如雷声一般大:“万西,让妙含烟进来。我正跟你们师父说她呢。” 说话的人正是布千叟,他带着楚雄良从沙陀国回来了,正在跟三尊说治水之事。 妙含烟一步跨进了太极殿,这里比浮云之巅的房子更大,三尊坐在遥远的地方。先跃入眼帘的是粗麻布衣,黑布鞋,白胡子,白眉毛的一个老头,他笑呵呵的看着自已,就像看自已的孙女一样。 他身边一个穿仙袍的年轻人,样子风尘仆仆,也一脸带笑的看着自已,只是他的眼中更多的是难过。 布千叟见妙含烟看自已如见陌生人一样,叹了一声,将桌上的酒一口喝掉,想说什么又憋住了,杯子搁在桌子上不再添酒,又是一声叹息。 妙含烟一见他后,他一叹两唉的,让她也不自在起来了,想到本来的来意,将袖子中的信抽了出来。她在里面翻了一下找出最后一张纸问道:“师父,我父母死了吗?” 陆天齐以为她会问莫语之是谁,没想到那最后一封自已没有来得及看的居然是关于妙含烟父母的信。他手一伸,那一页信纸就从妙含烟的手中飞出,落在他的手上。 他扫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心想这莫语之果然厉害,关心不够用了,拿她的父母说事。这妙含烟心性孝善,别的事可以不过问,但她父母的事真不能骗她。 陆天齐道:“含烟,你父母的确过世了。” 妙含烟心里咯噔一下,她跑上几步:“他们是怎么死的?” 陆天齐在心里斟酌着怎么跟她说,肃庄与催诚两人在观天镜里看得真切,当然知道她的亲生父母死得很惨,三尊沉默一片,太极殿内一片寂静无声。 妙含烟见谁都不说:“他们是病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 “等你修好身体,我再告诉你。”陆天齐最终给出一个遥远的答案。 妙含烟捏着自已的小身板,垂头丧气的说:“我身体本来就不好,我再练也不会像仙宇山七少一样出色。” “谁说的,小烟,你曾是仙宇山,乃至仙界最好的弟子。”布千叟打断道,他已有几分醉意,全神志却极为清醒。 “就是,就是。”楚雄良顺着布千叟的话说道,“我师祖说的话一定没错的,你以前真的很不错,这个全仙界的各派年轻弟子全都知道。” “师父,你告诉我,我还要修多少年,才能达到你的要求。” “这个慢慢来。”陆天齐走下仙座,有些去无奈的说道。 妙含烟觉得自已一刻也等不了,她跪倒在陆天齐面前:“师父为什么要等我修复身体的那一天,现在跟我说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含烟,你的心是神器炙热心,而你的身体却还没有能承受得了它的神力,若是心緒起伏太大,你会自爆而亡。” 陆天齐说完这段话,将手中的青玉茶杯轻轻一捏,那杯子变成了细细的粉末从他的指缝间慢慢滑落下去。 妙含烟看着陆天齐手指间落下的青玉粉粉,仰望着他:“师父,弟子这就回去用功,好好修练。” 说完,妙含烟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太极殿,自已往雪狼身上一趴:“走吧,带着我这个废柴回浮云之巅。” 雪狼驼着她,跟一只小鸟一样,蹭一下,雪白的身影一闪,就飞离了太极殿。 殿外的弟子全都领教过赤目龙的厉害,但这妖狼的凶悍也不可小看,而且它的身上那股子野性难驯的傲慢只有在妙含烟面前才会收敛,变得像只宠物狗一样可爱,让人亲近。 “天齐,她是魔女,你为何还要强留下她。”肃庄首先发话了。 布千叟将楚雄良支开,去了殿外:“元尊,你这话就太见外了,这次仙尊与妙含烟联手才除了那魔君顾倾城,不能前面用她时不嫌她的出生,现在用完了,就弃了她。” “我不是弃她,是仙界各派全在问将来魔女横行,谁能阻止。” 催诚一直没有发话,他反而显得很安静,肃庄向他咳嗽了一声,示意他也来帮忙说句话。 “一切由掌门定夺。” 催诚说完后,也不跟肃庄多聊,自已直奔殿外而去。肃庄气得直瞪眼,他转而问陆天齐:“天齐,她的灵药你日日供着我不说什么,可是你不能再损耗功力为她治伤了。” “她是我的徒弟,受伤了,我自然是要医好她的。” “她以前是你的徒弟,现在我也没有说要让你怎么样,至少你不会只有这一个弟子吧。” 布千叟哈哈大笑:“元尊,你有合适的弟子推荐给仙尊?” 肃庄小眼瞟了布千叟一眼:“正是。” “是天庭里哪位少爷,仙子,有这个福气。” 肃庄听出布千叟在揶揄自已,只当没有听到,耐着性子想再说下去,陆天齐只说不肯,就自已飞去了浮云之巅,留下肃庄与布千叟两人互样看着不知如何办。 殿外楚雄良并没有走远,还在跟万南一起聊着沙陀国的事,这时见到催诚从殿内出来,他就迎了上去。 楚雄良向催诚欠了一下身,从怀中掏出一封信,交给了催诚:“仁尊,沙陀国圣女有信要我带给你。” 催诚心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甜意,他的心底是期盼的,可又觉得不可能,哪有一个女孩子会如此长情的记得自已,还与自已联系了呢。 他接过信,信纸是一张羊皮,上面用灵力封印了,在一般人眼中这只是一幅古城图,没有别的内容。催诚,轻轻一点画中古城里的所画的催州城,那城市就变大了,盖住了整个羊皮,而城中只有一物,就是一株寂寞而清幽的兰花。 催诚拿着羊皮画卷,心中一阵酸楚,怎么他的心思居然让一个女孩子猜中了呢。 原来那画中的兰花根部是一片沙漠,兰花开花时的美丽只有一时的盛景,然后就渐渐枯萎而死了,最后一点点的残枝在城中飘零萧瑟。 这画一解封印后,就如活物一样在催诚的眼中鲜活起来,那株清高的兰花从开放到凋零全都在画中活生生的再现了一次,最后羊皮画卷里的催州城也消失了,整个画又回复到原来的古城图的样子,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 他轻叹一声:“好一个慧质兰心。” 第二百三十七章 都是情书惹的祸 楚雄良将自已包裹打开,一会儿上百件的琳琅满目的东西像下雨一样落在了纯阳殿前,仙宇山的弟子们全涌向了他。 “楚兄弟,你这次是衣锦回乡了。”万发(仙宇山第七少)年纪最小,可是人很会来事,见着那么多礼物,心里盘算着先到先得,自已先跟他聊好了,就能淘到好东西。 “在西域跟着师祖修地宫水源而已。” “没有你跟万南师兄深入险境哪有我们现在六界的安宁。” “还是仙尊跟北庭王的功劳最大。撄” “那是,那是。”万发口中应附着,眼珠子盯在地上的礼物快带搜索了个遍。 果然楚雄良将地上的东西一指,慷慨的说:“万发兄弟,你看中什么拿什么。偿” “真的?” “当然了。” 万发在百件礼物中看到了一顶四方小帽子,觉得花纹异常华丽,不像南越国之物:“楚兄弟,这些礼物来自哪里?” “北庭城。” 万发将小帽子收在怀中,笑道:“原来北庭王莫语之这么大方的,我入仙宇山这么些年,从来就没有收过来自北庭的东西。” 楚雄良笑道:“以后还会有的,上次不是送了一吃的玩的吗?” 两从说说笑笑,楚雄良还给后到的万西与万北讲这些礼物的用处和奇特之处,马上纯阳殿里弟子全都跑出来看热闹。 木持事,刚在殿内巡视完,这边的人头数太多,他也禁不住跑来看看。 楚雄良马上迎了上去:“木持事,这里有一本《见心物语》是上古诗集。” 木持事向来爱书如命,听到来自北庭的古诗集自然心动,他脸上微动了一下,眼中闪了一下光,嘴上没有说要,也不说不要。 楚雄良将书恭恭敬敬的奉上,低下身子,说道:“木持事,此书我这个不怎么懂古罗斯语的也是白瞎,您收着吧。” 木持事也不懂古罗斯语,可在后辈面前怎么可以露怯了,他伸手就将书揣在怀中:“好,等我研究完送还给你就是了。” 转头,他就冲着在人群里凑热闹的妙含烟喊道:“妙含烟,跟本持事去修习殿。” 妙含烟懵懂的跟在木持事后面走:“木持事,找我何事?” “妙含烟,这书上的字你可识得?” 妙含烟将书接过去,这书是羊皮纸卷所写,而且并不是什么修真秘籍,只是一本人界的书。她低头轻轻翻了翻了:“木持事,这里面写的要我念出来吗?” “当然,你念,我记下。” “那您不抄一遍就行了。” “书非借不能读也,我说了要还回去的。你就在这给我好好念就行了。” 妙含烟捧着书,盯着字轻轻的念道:“未见,已在心间,不死不灭,欲见,已在眼里,不思不念。” 木持事才听到这两句,马上打断道:“别念了。” “为什么?” “这个诗集我还是不要看了的好。”木持事话还在嘴里,人已经溜得飞快,好像自已想远离一块是非之地一样。 妙含烟看着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心想不过是两句情诗,怎么把个爱书如命的持事老师吓成这样,情感难道就是仙人的禁忌与避讳。 等到妙含烟再回到纯阳殿的路上,时不时遇到捧着礼物议论纷纷的师父兄们,他们都举高采烈的商量要如用上这些东西,整个纯阳殿内沉侵在欢乐之中。 楚雄良看到妙含烟手中的古书,轻轻一笑,凑上来问:“小烟,这书还是给你最好。” “为什么?” “只有你看得懂这书的内容。” 楚雄良说者有心,可听者无意,妙含烟傻傻的说:“木持事听我念了一句就跑了,好像听到了什么世外魔音一样,跑得比我家的雪狼还要快。” 此时,耳边传来密语传音,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含烟,回浮云之巅。” 妙含烟举起书笑着对楚雄良说:“莫语之怎么这么大方,送老多东西给仙宇山了。” 楚雄良叹了一声:“所有东西都不及你手中那一本重要。” 说完,楚雄良带着一个神秘的微笑跟着万发一起走了,只留下妙含烟还呆在纯阳殿外琢磨他的这句话。 妙含烟急急跟着雪狼回到浮云之巅的书房内,探进头来看到陆天齐正看着桌上的一只水晶葡萄杯,她将书塞进了袖子走了进去:“师父。” “你藏了何物?” “一本书。” 陆天齐嘴角轻露笑意,她肯看书了,是好事:“你看的是什么书?” 妙含烟想到其中几句情意绵绵的诗,心中没有由来的一暖,马上摇摇头:“这书,我还只看了一页。” 陆天齐见她脸上一抹娇红,小女儿的羞涩尽在眼前,他若有所悟,马上将手轻轻一抬,那本藏得住头,藏不住尾的《见心物语》就到了手上。 妙含烟吃惊的看着陆天齐,见他翻开来,从第一行看起,自已有一种心事被人窥探的羞耻感,她不知哪来的一股邪火暴了出来:“师父,这是我的,您不能看。” 陆天齐心头一惊,自已从来不强求她的坦白,那是因为她在自已的面前从来就没有什么可以藏得住的。现在她失忆了,自已反而不确定能完完全全把握住她的心思,特别是她总在自已很需要她来肯定与他的关系时,想离开他,那种就要失去她的心情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蒙胧的烟尘扫也扫不掉。 陆天齐将手中的《见心物语》攥在手心中,前倾着身体问道:“谁送的?” 妙含烟脸上一红:“莫语之。” “你可知这是什么书?” “情书!” 妙含烟说得很快,舌头也没有打一下结,自已也觉得在师父面前有些胆大了。 陆天齐离开书桌,一步一步走向妙含烟,他心中隐着一股难言的火,是心理上的也是身体上的:“你识字厌恶,看这书却是上了心的。” 妙含烟见一股清风扑面而来,那雅致的气息变得有些让人紧张,一种莫名的害怕让她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想保持着师徒的距离。 陆天齐马上意识到她的畏惧与退缩,她的刻意保持这种不远不近的举动一下子刺受了他。他突然觉得自已的自尊受了极大的打击,他没有责备,只是不动声色的将《见心物语》放在了书桌上,自已转身离去了。 妙含烟余光中瞟见白色的身影消失不见了,心中长舒一口气,心想还好这次师父没有罚自已抄书,要不然又是累得半个月手抬不起来。 这种庆幸只高兴了三天,三天后,妙含烟去书房,去每一个房间再也找不到陆天齐,她自语:“师父也许是太忙了,所以就不在殿内。” 自已虽然过了几天晚睡懒起的毫无约束的日子,可是马上就混身不自在了,那本《见心物语》看了前面几页觉得写得情如香花蜂蜜,甜滋滋的,可是没有陆天齐在身边反而有些失落了。 她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于在他面前,在他的生活里。一日不见,不见不念,三日不见,有些想念,一个月后,还是不见自已绝世无双的师父时,妙含烟就慌了。 “师父!”妙含烟开始像个没娘的孩子一样在殿中乱叫,乱走,但再无回应。 这日,她去了太极殿里被七少挡在殿外不让进,急得她大叫:“师父,我要找师父。” 万北好言相劝:“你回去吧。” “不行,我每个月来一次,我已来了三次了,这次见不到师父,我绝不走。”妙含烟激动的在殿外叫起来,希望声音能让里面的陆天齐听见。 三尊正在说沙陀国的事,陆天齐耳力很好,早知她在殿外,却不支声。催诚只得让梅心去打发这个吵上天的妙含烟。 “小师妹,仙尊传话说,你识字过千,能驾云而行时再见。现在没空理你。”梅心走到殿外,用手敲着她头,又抓着她的衣领子向远处拉去。 “我要亲耳听到才算。” “小师妹,仙尊是六界的,你以为是你一人的吗?他肯教你,你要好好学才对。” 妙含烟:“不就是识千字,跟在天上飞吗?我三天就搞定。” 说完,她领着雪狼直奔万卷阁,那速度不再是个普通人,而是像已经有了根基的弟子一样。 梅心站在她身后瞧她猛然间暴出的一身红光,虽不似以前那样灼热,但暖意很浓,至少她的身上散发的力量已超越了自已。 “妈妈呀,她恢复起来真快呀。仙尊激将法用对了。” 妙含烟旋风一样刮进了万卷阁,里面的金持事与木持事还在找书中,她也不多说,拜了拜两位老师,就一头扎进了书里,可怜雪狼不可入内,只能像只宠物狗一样蹲在万卷阁门前,盯着进出的人,尽忠职守的保护着妙含烟。 金持事哪里知道是那本《见心物语》的千古情书惹的祸,还以为妙含烟突然觉悟啊,现在开始用心读书识字了,还大感叹了一番:“孺子可教也!” 妙含烟听到这几个字,手握毛笔,在纸上大笔一挥,立即写出来那几字,快得不可思议。 金持事马上又道:“将修道《九诀令》写一遍。” 妙含烟手快如飞,字字写得流畅而急。金持事将那纸写得满满的字看了一遍道:“不错,确实进步很快。” 金持事将纸叠好,心想还是要将此事报给仙尊知道,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自学得很快。 妙含烟,写了一堆纸,最后脑中浮现出师父与她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她信手写道“三秋不见如三世,既能三世不见,为何思之切切。” 这三天,妙含烟急于求成,又写得太久,子夜时还在看书。 万卷阁外的雪狼轻轻哼了几声,不断提醒她要睡了,她这才迷糊的下阁楼来,然后身子一软趴在雪狼身上回了浮云之巅。 三天的苦读让她太兴奋,也让她的心很累,临睡前依习惯去书房里看看,只见到那只水晶葡萄杯还在书桌上面摆着,几个月了再没有移动过。 “唉,今天师父又不在。”妙含烟坐在书桌前,将杯子举起来看了看,里面空空如野,什么有没有。 她伸长鼻子在杯子上嗅出了陆天齐的气息,她原本昏昏欲睡,可那清雅之气钻进鼻子里令她马上来了精神。 妙含烟贪婪的呼吸着,心想就算看不到人,能与之同气闻味心中也是安慰的。 她伸出舌头轻轻触了一下杯子的边沿,舌尖立即有一丝甜意,她看着空旷再无旁人的室内,心中一阵惆怅,低头学着陆天齐曾经喝茶的样子,将杯子送入了口中,倒了一下。 满满一口的甜蜜液体旋即注满了她的嘴内,来不及适应那股甜腻之味,未及细细品味,就“咕嘟”一口咽了下去,嘴中有些发干,那一口美液似乎不解渴,她举着杯子又试了一下,结果美酒如注她怎么喝也喝不完。 “这杯子真怪,看着空无一物,却是盛满香甜,若不是我试试,怎么知原来它已是满怀心意。” 妙含烟醉言醉语,也说不清是在说与自已听,还是对着杯子自怜自艾。她正拿着杯子独自喝着,突然手被强有力的握住了,再想张嘴喝杯中之酒已是不可能了。 她挣扎着想站起来,刚起身,腿就发软,歪倒在一个宽厚的怀抱中,手自然的抱着对方的脖颈处,头贴在肩窝里轻轻的蹭着。 “师父,我头晕。” “你喝了什么?”陆天齐伸手将桌子上的杯子放远的一点,“你喝了多少?” “我看那杯子,以为是莫语之送给我的北庭礼物,我就喝一了口。”妙含烟俏红的小脸仰望着陆天齐,以为是在梦中与师父对话,说话也更加大胆,“这酒很好喝,师父你喝过的对不对,你是否跟徒儿一样喝了就晕,就想找人说话。” 陆天齐抱着她送到卧室里,妙含烟还紧紧搂着他,不肯撒手“你,你快到师父身边来。” 陆天齐轻轻拉下妙含烟的手,听她胡说一通,皱眉道:“你在学师父说话。” “嗯,我学得好不好。”妙含烟坐了起来,在床上靠在他身上,边说边笑,醉眼迷离如春花润雨而娇羞。 “宁神静息。”陆天齐将她推向床上。 妙含烟却紧紧的倚在他的身上,像是怕他消失掉一样:“师父,你为何白天不肯见我,只有夜晚才来?” 陆天齐只当她醉话无状,将她搂着轻劝道:“睡吧。” “不睡,我睡了就见不到你了。”妙含烟轻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已发烫的脸,又伸手去摸陆天齐的脸。 陆天齐头向后撤去,避开了小手的侵袭:“含烟,你的手放哪儿。” 妙含烟将头埋进陆天齐的脖颈处,脸贴着他的下巴:“师父,我热。” 陆天齐探出她体内已是热力翻腾,自已都能感受到她已灼热发烧身体在不安的动来动去,再看她的脸红得不成样子。 他从太极殿回来时,自已一路进来,一路捡纸,特别她带回到书房的那些字,其中那张写满“相思”的纸让他收进了怀中。 “你醉得厉害,可心也乱得很,若不能入睡只能想别的办法了。”陆天齐试着注入真气到她的体内,让她定下来,可怀中之人轻柔无力的靠着自已,完全不在状态。 “含烟,我送你去寒泉狱里。”陆天齐不再徒劳,干脆将她抱起,直接向寒泉狱而去。 “师父,我不要被关起来,我再也不敢背着你偷偷喝酒了。”妙含烟缩在陆天齐的怀中,一进到寒泉狱中就有了刺骨的寒意。 陆天齐心一横将怀中的她抛进了冰冷的泉水中,妙含烟跌进去,水声一响,就没过了头顶。 “师父,好冷。” 陆天齐知道妙含烟身削肉之后,身体不似以前不畏极寒,她的体质已经跟普通女孩一样了,再无魔女天生的那股热力附在体表。现在除了神器炙热心能保持住对这寒泉狱极冷对抗,她再无优势。 妙含烟在水中沉浮了几次后,她双手向上的举着,似乎很想抓住什么,可是捞了一会,除了神器红绫束已经在水中慢慢的解开,她的手再也没有碰到别的东西。 妙含烟停止了挣扎,在水中睁开眼,自已的身体慢慢浮了上来,像一朵露出水面的莲花,立在水中央。 妙含烟在水中吐了口水,刚才呛了一下,肚中全是千年冷泉,一片冰凉:“师父,我头晕身冷,快要淹死了。” 陆天齐坐在台阶上的塌中守着她道:“那杯子你以后不要碰。” “师父,你喝过吗?你也跟我一样吗?”妙含烟人在水里泡着,可还是觉得那甜美之酒真的让人无法拒绝。 “你酒量不好,自然才会这样。”陆天齐的水晶葡萄杯,正是布千叟回到仙宇山时,特别送给自已的。 布千叟知道,妙含烟已完全不记得陆天齐,这对于仙界来说不是好事,他朝若无陆天齐的情份在,妙含烟只怕会因父母的事情对仙界兴师问罪,到时再多的解释也是无用的。 “那我多喝几次不就好了。”妙含烟记得那酒的滋味,而且不是第一次的新奇,更多的是一种回味的甘甜,味蕾的记忆还在,她喜欢这个味道。 “贪杯之人,喝多少都是不够的。” “师父,我算贪杯恋酒之人吗?” “你平日极少饮酒,自然不贪。”陆天齐看着水中的人儿,看她是不是醉意已消。 此时,妙含烟脸色全变,白如阳春新雪,双眼已是赤红一片,身上的衣物全数自解落入水中,身上除了挂着的红绫束,再无一物。 “含烟,你在做什么?” 水中的人儿没有一点反应,人已昏睡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陆天齐双手一吸,将她从水里捞出来,抱上塌来。衣服没有带,只能让她穿自已的,不料,一双小手直接滑进了他的袍内,紧紧抱着他的身子,找了个位置贴上了自已。 陆天齐将将她拉起来,可一见她胸前一片春色,赶紧又停了手,只得任她就这样与自已面对面的贴着。妙含烟感到头顶的气息有些气急了,又将手支起头来,打量着他。 “师父,你心口如此冷,是不是伤还未好,让弟子帮你看看。”边说边伸手解他的腰带。 陆天齐握住那只不老实的小手,轻斥道:“停手。” 妙含烟将身子扭动了下,终于能看到陆天齐的表情了,他神色微愠,但也没有怒气:“我是真的知道,您日日在受苦,今日在万卷阁我翻了一下之前的仙宇山纪事,上面写您有重伤在身,十几年了。弟子虽修为是人渣之最,可是师父的事件件会记在心里的。” 陆天齐听她这么多月不见,却一直关心自已的事,虽然失去了记忆,可还在想办法去了解自已,想将过去的事情一点点记下来。她无论是伤到什么地步,却从来都是那个纯善的孩子。心中似有一股暖流注入,的感动之情渐渐融化了他的心,自已的手一直紧握她的小手,也在此言之后慢慢的放松了下来。 妙含烟小手快速的解了他的中衣,直接向内衣扯去,陆天齐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双浅褐色的眸子如点亮夜空的星辰,深幽不底,吸睛如渊。 妙含烟对上他的眼睛,有那么一刻的恍惚,粉唇轻启,露出两颗小白牙轻轻呢喃了一句:“师父,我好热。” 陆天齐眼睛目不转睛着的盯着她,原有月光微照的寒泉狱变得暗得没有了一丝光亮,只有陆天齐像一个发光体一样,覆盖在妙含烟小小的身体之上。 她的湿发慢慢的已经被他蒸干,升起的水汽缠绵在彼此的身体间。妙含烟轻轻扭动了一下身体,她感到一股针触的酥麻之感由脚底源源不断的涌出,像暖流一样漫过自已的身体,指尖,就连身上的他渐沉的呼息声像是催情的妙音在脸上喷出,钻进耳朵里,与自己脑中的期待紧紧缠绕在一起。 妙含烟身体好像变得轻飘飘的,双手忘记要去探研陆天齐心口上的伤,而是完全软在了他的气息之中,任他包围着自已,有所未有的一种安全感袭卷着她的幼嬾的心。 “若此刻就这样,我宁愿从此不再入睡。”妙含烟轻轻吐出一句,手略微的张开,与他十指相扣不离不分。 陆天齐手臂轻轻带力,两人从塌上浮起,飘然的一对仙人又一齐缓缓沉入泉中,像第一次两人在寒泉狱中相遇一样,她在宽厚的怀中,紧紧攀着他不放。 他只能任两人再泡一次冷水澡,谁都知道,这不是因为酒醉人昏,而是情动醉人不醒。 妙含烟知道这次命不好,自已再无力浮上岸,但是他在哪里,哪里就是彼岸。 呼吸不了了,有他在为自已渡气,绵如软糯的气息自他的口中如清风一般,一点不剩的全数给了她,让她能在水中不致晕厥呛水。 师父是在为自已渡气,那就不要客气了,她像八爪鱼紧紧吸附在他的身上,嘴也不断的向他发出索要的信号,牢牢吮吸着他的唇,搅动着他的冷静与理智。 第二百三十八章 互诉衷肠 清冷的寒泉狱水底,一身仙袍如飘渺如烟笼,发如墨丝一般在水中悬浮随波而动的陆天齐,怀中搂着一个玉琢粉雕的小小身体,她玲珑有致已是花开盛景。 一道极光从天顶中透过,将黑幕打上一注光源,追光而至的光晕像烟雾涌动在他们的身上,慢慢的包裹着他们,缓慢向四方八方散溢而去,蒙胧的水中透光的躯体紧紧相拥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也不知过了多久,妙含烟渐渐觉得眼睛有了一丝光感,身体已没有浮在水中,头枕着一处温暖。她翻了个身,小手在空中捞了一会,没有抓到什么,嘴中轻轻呢喃了一句:“师父,我冷。撄” 她说完后,感到身上有一件衣物盖了上来,那棉质仙袍覆在了她白如透玉,嫩如鲜花的身体上,随即淡淡幽幽的清雅之气一下子钻进她的鼻子里,这是她熟悉的气味,本来燥动的心一会儿就安稳了。 等到她睁开眼时,手无序的摸索着爬起来,才发现自已枕着的不是檀香木枕,而是师父的腿,身上盖着的正是陆天齐的仙袍。 而陆天齐一如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一直坐在塌上,神情宁寂静静的看着她,师徒从未有过这等长时间的接近,何况是在同一张塌上。 妙含烟见陆天齐看自已的眼神初时温柔如暖风,等见她爬起来要依偎在自已怀中时,却将她扶正放在塌上,浅褐的眸子里闪着一丝犹豫。 “师父,你为何对我若即右离?” 陆天齐背过身去,轻声道:“昨夜你是不胜酒力,今日可好些了,衣服在塌上,你换上出来吧。偿” 妙含烟自已包裹在仙袍中混然不觉,直到陆天齐提到衣服,才拉开袍子看看自已的身体,从上到下居然只裹着红绫束,火焰印迹都未遮住。当下脸上烧红不已,马上闭嘴动手穿上了衣服。 陆天齐闪身离开了寒泉狱,妙含烟从里面追了出来,一路小跑,轻快的飞奔到陆天齐身边,将手上的仙袍拉开就要给他穿上:“师父,那寒泉狱好冷的,昨天晚上你冻着没有。” 说完,自已又不好意思的瞧瞧陆天齐的脸色,他平静如常,只多了一点点暖,但也就是眼中稍转即逝的温色。 “我不要紧,你现在为九色莲生肌为体,所以要好生修练,只要肯功,会事半功倍的。”陆天齐接过衣服,自已穿在了身上,衣服上沾染上九色莲特有的蕴香让他心神一爽。 “师父,我前几个月走路都难走几步,现在还能跑了,多谢您渡气给我,真是事半功倍。”妙含烟天真的以为是昨夜水中相拥渡气就只是渡气而已。 陆天齐嘴不便说明只得道:“是你醉得厉害,需要醒酒。” “是,弟子记住了。”妙含烟马上点头称是,心想千万不要再为昨晚之事罚她了,她知错了。 “以后不可宿醉,身为女子尤其要记住。”陆天齐又叮嘱道。 “是,弟子谨记。”妙含烟心里笑道,这醉酒也只能在师父面前,要不然谁给掉进水里的她渡气呢,还不得活活淹死。 陆天齐见她说话间,似笑似嗔,着实已不是再是多年前那个开心爱笑的孩子子,一夜间她竟成长了不少,也有了心事不愿明说了。 妙含烟自陆天齐一别几月不见,脾气收敛了很多,昨天晚上陆天齐为她解酒,她更是觉得师父是这世界上最关心在意自已的人。她离开了他,就没有人会如他一般待自已,心下更加顺他心意,更想多加亲近。 “师父,我在梅心师姐那里听说了我自已的一些事。” “她怎么说?” 妙含烟想了想,捡了最重要的一句问道:“师父,他们都说我是魔界的人。” 陆天齐静静听着,道:“没错,你来自魔界。” 妙含烟似乎早就想到了,一指自已的胸口道:“是这枚火焰印吗?这个烙印打在了我的身上一辈子都去不掉了吗?” “你很在意这个?” 妙含烟点点头,谁都知道魔界与仙界对抗千百年,从来就纷争不断的。她在众弟子中顶着仙尊唯一徒弟的名号,又偏是个魔界出身,这一点一直让别的弟子看不顺眼,极为不服,特别是地字班的弟子对她的身份极为不满,几次欲告到天帝那里去。 在陆天齐不在身边的这段时间里,她只要一下浮云之巅就有弟子来跟她挑战。 起初第一个月自已屡战屡败,就连担当扫洒的门外普通弟子都笑话她,最后自已奋起直追,才在第三个月有了起色。 现在找她打架的人少了,可是议论声总是不绝于耳,好像出生在魔界就是她的错,她什么坏事没有做,但跟做了恶事的魔界却是一样的坏。 陆天齐领着妙含烟去往百草室,一边亲自在里面找药,一边道:“人生在何地不重要,但一生做了何事却很重要。” “师父,为何你能体谅我,别人却不能?” “人能做到问心无愧已是不易。” “师父,这世上再无人能懂我了。” “人生有一知已足矣。” “师父,你懂我心。”妙含烟闻言感慨良多,突然想起那本莫语之送的《见心物语》中的话竟与陆天齐所说的很相似。 陆天齐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头道:“你一定要相信为师。” 陆天齐说完,转身在各箱之出取出很多灵药,他也不称去称量份量,只随手一挥不少柜子自动关上。所有取出的药浮在药柜上,又分成几份落在了纸上,一包包的药包好,统统落在了他的手上。 再看陆天齐时,手上已多出了几包药材,妙含烟盯着那些药包包,心里直叫苦。 她笑容一收,紧皱眉头:“师父,我觉得人生真是苦短。” 陆天齐见她又在为吃灵药抱怨,轻轻一笑,道:“你不是孩子了,为何总说孩子话。” 妙含烟见他笑意一起,如春风拂过心间,见他高兴自已也在眼里心里一阵欢喜,也不知为何她脱口道:“你为我亲自配药,我甘之如饴。” 陆天齐心里一震,将药交到她的手中,看着她略有血色的脸,伸手将她一带,娇弱的她被揽入怀中。 他心中最想说的话尽在这些良药之中,他多希望她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是历经千辛磨难,尝遍万苦灵药也想给她一个有希望的未来。 妙含烟抱着陆天齐,轻轻蹭着他的心口,用力吸了吸鼻子,眼中已有点点泪光:“师父,药很苦,可是我知道你的心更苦。我以前懵懂不解,现在全明白了。” “一切慢慢来吧。” 陆天齐也问自已是不是心太急,其实百更害怕失去她,才会心情变得有些起伏,有些把握不住。这次一别数月,他心里何尝好过,只是教不严,师之惰,自已绝对要严格要求她。 此时,屋外传来脚步声,陆天齐放开了妙含烟,走到外面,听到是一阵惊叹声。 “仙尊,这北庭王送了十几种西域仙药过来,我是从未见过。”木持事像献宝一样领着楚雄良与万南两个搬运工抬着木箱站在长廊里。 “他怎么又送东西来了?” 万南将木箱放下,不敢进到百草室里去。 “有什么好药材是咱们仙宇山没有的?”妙含烟拍拍箱子,围着箱子转了转,“莫语之为什么这么大方?” “这个你亲自问他吧。”楚雄良来往北庭与仙宇山多次,每次他都很受欢迎,还收到过仙宇山女弟子暗送的情书。 “我问他?我又不认得他,他怎么会理我。” 万南心中一惊,小师妹果然如师兄所说,什么都忘记了,直到如今还是没有恢复,现在她就是个不知自已过去的人。 楚雄良叹了口气,虽然他们在与魔徒作战时,也是九死一生,可最后凭借莫语之与陆天齐还有妙含烟三人联手才将那顾倾城杀了,此事一直是他们三人心中的痛,尤其对于妙含烟来说,永远不记得才是好的。 楚雄良擦了一下汗,将箱子打开,拿出十几个锦盒将小盒子一一打开,兴奋的介绍了起来:“西余甘、甘青青玉兰、兔耳绿芝草、渣驯墨灵膏、翠微蒿、龙翼虎首草、沙棘细润膏、紫须草、悬钩木。” “这些药用来做什么?” “当然是修创生肌养血的灵药” “我们仙宇山要这么多伤药做什么?又不要跟谁血战了。” 妙含烟看着地上香木锦盒装了那么多的奇珍之药,心想这北庭的莫语之为什么总是不停的送东西到仙宇山来,上次梅心私下问自已是不是跟那莫语之有什么事情,自已都不知如何答才好。 他人虽不在仙宇山,可是这月月送东西,从上到下人人有份的做派也太大手笔了。 “仁尊也不管管这北庭王,太多礼了。” 万南将锦盒一一盖上,躬身问道:“仙尊如何处置。” 陆天齐眼睛都不眨一下,道:“收下。” 别人不知莫语之为什么这样拼命送东西,但楚雄良与万南是知道的,大家心知肚明,北庭王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要问鼎仙宇山最风口浪尖的人物妙含烟。 木持事与万南、楚雄良将灵药全部收进了百草室,正好将妙含烟这一年来用掉的灵药空格子一一补齐了。 “万南,我们俩每月在北庭与仙宇山之间来往,你觉得我们何时不用帮北庭王带东西来?” 楚雄良看着已经走远的妙含烟与陆天齐,用一种特别眼神看着万南:“这要看仙尊何时跟莫语之摊牌。” 妙含烟跟在陆天齐身后,试着催动真气,身子一轻,如燕子一般飞跃到了他的身前,悬停在他的身前:“师父,这人送礼是不是有瘾,我们不用回礼,也送些东西给他吗?” 陆天齐脚步未停,淡然道:“那你觉得送什么呢?” 妙含烟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轻轻一笑:“当然师父作主。” 陆天齐看向天边,远处几朵彩霞十分抢眼:“可他要的不是东西。” “那他要什么?”妙含烟追问道。她已不知有人跟她一样悬在空中,正在自己的身后,抱着双臂盯着她瞧。 陆天齐右手修长的手指在袖中一翻,弹出一道极细的真气,将呆萌可爱的妙含烟带了下来。 “唉哟”一声惊叫,妙含烟身形不稳,跌落在了他身边,还好他手快扶了一把。 “谢谢师父!”妙含烟还是笑呵呵的,她并不知是陆天齐将自已拉了下来,以为自已修为不够,才出的洋相。 莫语之从彩云之上走下来,说了句一贯的没有温度的粗放之语:“仙尊,礼物可喜欢。” 妙含烟看他狭长的湖兰色双眼如天山池水一样清澈幽静,但眸子里闪着冷光看着这人心生冷意,他不似陆天齐一样的温润、仙雅,却自有一身异国风情,他浓郁的高贵与豪放是与生俱来的由骨子里散发出来。 陆天齐让出路来:“莫语之,来者为客,纯阳殿有冰镇葡萄美酒。” “仙尊,我还去观天司喝吧,那里的美酒才是最齐全的。” 莫语之说完,将蒙面的纱取了下来,露出真容,冲妙含烟扫了一眼,就径直自已走去观天司,后面跟着兰君一脸踌躇,不知是跟着去,还是不去。 她见妙含烟一双大眼直盯着自已转,一刻也不离开,主动走上前,向陆天齐恭敬的一拜:“仙尊,小师妹伤已大好了吗?” 陆天齐道:“你问问她便知了。” 兰君笑着说:“小师妹,你可还认得我?” “你是谁?你叫我师妹,你也是仙宇山的弟子吗?” “正是。” 妙含烟心中一阵惆怅道:“我醒了后就忘记了以前的事,过去的人要一个个重新认识才行。” “我是兰君,是你的师姐。” 妙含烟欠身道:“兰君师姐。” 兰君一身华丽纱裙,跟仙宇山的棉质道衣完全不同,所以妙含烟一见她并不想打招呼,起初以为她是莫语之的夫人,自已在一旁傻看着,不敢出声。 “你以前很爱和我说话的,怎么忘记了以前的我,现在不肯跟我聊天了吗?”兰君心疼的拉过妙含烟的手道。 “我是为什么失忆的?”妙含烟见她跟自已似乎很熟络,也直接问她一直在心里藏了很久问题。 兰君紧张的看着陆天齐,不知能不能说。 “我为什么失忆难道不能说吗?” 兰君摇摇头道:“小师妹,你的事还是应该由仙尊亲自告诉你。” 说完,兰君向陆天齐道别,寻着那条熟悉的路向观天司而去。 “这是为什么?说不得吗?”妙含烟气恼不已,追着兰君的身影,大喊道起来。她心里明白兰君一定是知道什么的,只是碍于陆天齐在不敢告诉自已。 追到观天司门口,就听到莫语之在与仁尊要酒喝:“催诚,我送你的酒是你喝完了呢,还是藏好了呢?” 催诚听他激自已拿酒出来,只得陪笑道:“北庭王送的当然要留下来慢慢品尝。这不是喝一口就少一口吗?” 莫语之冲着观天司门口一招手,几个身披纱丽的仆人抬进一个橡木木桶,那桶上还有一个伸出来的小管,管子上封印着古罗斯语咒锁。 “催诚,这一桶就是原酒,我送你了。” 催诚双眼放光,笑眯眯的走到桶前,试着解了解封印,结果没有丝毫动静,桶上的咒锁一动不动。 “喝酒要解封印,真是有趣。”催诚转身对在观天司内当值的梅心道,“去请仙尊来,他识得这咒锁。” 莫语之讥讽道:“催诚,你是西域催州城的人,那肃庄是肃州城的人怎么你们俩全不懂古罗斯语。” 催诚道:“以前有人懂,不过她现在不在了。” “你说那个人是妙含烟,我刚才还瞧见她了。” 催诚摆了摆手,叹道:“我说的不是她。” “另有其人?”莫语之明知故问,他扬声道,“你还记得有这么一个懂古罗斯语的弟子,也不枉她一片心意。” 说完,已在观天司外站了许久不敢进来的兰君,才慢慢走了进来,兰君刚要开口说话,身后是一路追上来的妙含烟一把撞在她的身上。 一个身披华贵纱丽的圣女,一个是棉质灰衣的俏皮弟子两人挤作一团,抱在了一齐。 “妙含烟,你怎么闯到这里来了。”梅心见到兰君心里很不爽,可又不敢当着催诚的面教训她,只得先拿失忆的妙含烟撒气。 “我找她有事。”妙含烟气喘不过气来,大呼几口气才好点。 兰君低首行礼道:“仁尊,弟子兰君拜见。” 催诚嘴张得老大,这惊喜来得太快,自已刚想到她,她就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已的身边,那淡眉细眼还如从前,但怯懦之意已没有了,全然是一个成熟大方的女子。 “你来得正好,帮我解了这咒锁。”催诚拍着装葡萄酒的橡木桶子,兴奋的说道。 “是,弟子马上办。”兰君上前一步,在手掌上写了几个古怪的字,黄底红色的解咒符拍在了橡木桶子的管子上,一会儿,管子就通了,只需手轻轻的一压那管子,酒就自动的流了出来。 喝出几杯后,观天司内满室留香,到处飘的是浓香果味。空气里如紫色渺烟轻波一般,慢慢在殿内飘动流连,绕着每个端杯品尝之人。 催诚、莫语之、兰君、梅心四人各一杯,只有妙含烟推辞不肯喝。 “你为什么不喝?”莫语之将自己这杯端到妙含烟面前,送到她的鼻子下,道,“喝我这杯?” 妙含烟从未见过如此大胆敢做之人,这里还有自已的师叔师姐们在,他怎么如此轻佻。 妙含烟断然的一扭头,道:“我不要。” “那好,我另外倒一杯给你。”莫语之难得为人服务,他从怀中拿出一只蓝田嵌龙雕凤玉光杯,接了一杯酒红色的佳酿送到妙含烟的嘴边,“小烟,给你的。” 兰君与催诚正在喝酒叙旧,见那杯子一拿出来,均是大吃一惊,这杯子何等的贵重,是王族正妃专用之物。莫语之就这么随手拿了出来,轻言一句送给妙含烟。 妙含烟见那杯子,杯口根饭碗一样大,杯身上嵌有金龙一条,威仪蜿蜒绕在杯口上,而那只雕功精美的凤凰低首含花,在那金龙之下。杯中酒晃动了一下,龙在杯口游动,凤在龙的身底下翻转,时而张开双翅,时而扭动身姿。再接下来金龙竟缠在了凤的身体上,在杯口之上腾云驾雾起来。 妙含烟看了一会,不解其意:“杯子很漂亮,可我既不喝葡萄酒,也不能要这杯子,北庭王你收回去吧。” 莫语之深情等待了这么久,礼物从年头送到年尾,月月不停,今日初见她不再是身体残破无好皮相的样子了,心中大为高兴,可当着陆天齐的面只能先忍着。现在佳人近在眼前,怎么能放过她,虽然她已不记得自已了,但一切重新开始他也愿意。 “你喜欢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莫语之直接的话风简直狂扫一众仙宇山众人,只要在观天司内的人都听到了这句求爱之语。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失忆。”妙含烟抛出一句谁都不敢接的话。 莫语之盯着她的双眼看了许久:“你确定这是你最想要的?” “是的。” 此时,陆天齐已进到观天司内,来到了她的身边:“含烟,跟为师回去。” 妙含烟心里为难,陆天齐已明显不快,莫语之所说的话定有内容,自已就这么走了,他要是离开了哪里还有机会知道真相。 “师父,我真的很想知道我为什么失忆?我想知道我的过去。”妙含烟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陆天齐看着莫语之手中的蓝田嵌龙雕凤玉光杯,就知道了他的来意,他是来要妙含烟的,他用一年时间的等待和络绎不绝的礼物向陆天齐证明,他是不会放弃妙含烟的,今天他来了,想用这个北庭王妃才能拥有的杯子来换取自已最想带走的心上人。 “过去的事全部知道未见得是好事。”陆天齐淡然道。 “这个是她想知道的。”莫语之上前一步,直面陆天齐,一股骄傲之气写在脸上。他不是对陆天齐不敬,而是太看重这个对手,所以才会逼近他的身边,换另一个人他都不用花上一整年的心思,与之去争抢一个女子的心。 “对呀,师父,是我想知道的。” 催诚见气氛不好,马上出来接话:“莫语之,你上仙宇山真正目的是什么?” 莫语之扫过观天司内每一个人,走到妙含烟面前,俯下身子,看着她的小脸,骄傲霸气的宣布道:“我,是来取妙含烟的。” 兰君听闻,心中一阵感慨,好一个北庭王!一语就道出这一年的心思。 梅心惊呼了一声,马上捂住嘴,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细声细气,但兴奋异常的赞叹“好帅!” 第二百三十九章 北庭王的求婚 炮竹端着陆天齐最喜欢的浮云茶进了来,却听到一位伟岸如峰,身形如猎豹,贵气逼人的男人正在大声向小师妹妙含烟求爱。她高兴的想,来得早不如她炮竹来得巧,虽然常常错过开头,但人生最精彩的部分她从未缺席撄。 “赶上好事了。”炮竹乐得不行,在陆天齐身边奉完茶,就甩着一身的肥肉,颠颠的站在了妙含烟与兰君的中间,左手捏捏妙含烟的白玉般的脸,右手摸摸兰君身上披的华贵的五彩纱丽。 莫语之难得一笑:“炮竹你可以送亲,有厚礼相送。” “真的吗?”炮竹一脸的受宠若惊,人都要贴上莫语之了,极温柔羞涩的问道,“北庭王,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仙宇山最胖女弟子,一个人有两个人宽,除了你炮竹,还有谁?”莫语之向空中轻轻的翕动了一下鼻翼,狭长的湖兰色眸子闪的狡黠地的光,“这浮云茶香很地道,听说只得一人能泡出仙尊称赞的味道,自然是你炮竹了。” “啊哟,夸奖了,三尊喜欢才是最要紧的。”炮竹听他莫语之这一顿夸,早已是心花怒放之中,双眼明晃晃的写着一句‘你好帅’。 兰君伸手拽了一下炮竹的后脖领子,压低声音侧身耳语道:“别想多了,他夸你是因为你是妙含烟的死党。” 炮竹满心高兴中,被这一瓢泼了个冰冷,心想原来北庭也只是个见色忘义的人,难得听人夸一次,居然是因为沾了妙含烟的光,真是不爽。 陆天齐缓缓走过妙含烟的身边,那混身散发出来的一股凝重传导到了她的身边,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让她不自觉的想跟他好好的解释。 “莫语之,你来仙宇山第一天,就给我们出了一个难题。”陆天齐坐在仙椅上, “此题不难,骋女而已。”莫语之朗声道,说罢将手一招,身后的几个女仆又转身去到殿外,抬进了四个不同颜色的大箱子偿。 “大红色的描金箱装的是秋冬衣服各十二套,黑色的沉香木箱装的是金陵各色胭脂水粉八套,银箱之中则是:天山玉簪、长安的金钗、高缅玉环和一顶凤冠。”莫语之手指轻轻一抚,每一个箱子盖慢慢打开,先是一阵熏香扑鼻而来,将着他面带笑容的一一介绍。 陆天齐坐在椅上,只看着妙含烟,似乎他更在意的是她的反应。 妙含烟起先只是震惊莫语之为何言出大胆直白,而现在看到这三箱礼物自已则有些站不住了,他这是言出必行的架势,难道自已非他不嫁了吗? 莫语之走到最后一个箱子时,轻轻敲了一箱盖:“相比前三箱,这第四箱却是我最得意的聘礼。” 这个箱子周身雕满镂空繁复的花纹,蓝如青天的水漆光滑细致,打开来,里面蹦出两只精神奕奕的大雁,两只通体羽毛灰色,扇着翅膀冲着观天司内的人长鸣了一声,好不威风。 一只略大,一只略小,雌雄相依偎在一起,互理毛发。 “这大鹅长得肥呀。”炮竹看到了大雁不认货,此语一出,逗得兰君与女仆全都捂嘴憋笑中。 大雁似乎听到了夸奖,很应景的冲着炮竹引吭高歌了一曲,“嘎嘎。” 这下没有人能憋住不出声了,大殿内一片轰笑声,就连催诚也笑着摸了摸鼻子,心中叹道,仙宇山三傻,这个炮竹是最傻的最有趣的。 妙含烟看那大雁自然认得,在北庭城也见过,她也逗了下那一对大雁:“莫语之,你大老远来很不容易,其实就是带上两根鹅毛我们也是高兴的。” 莫语之听到妙含烟对第四箱子的礼物有了反应,冲兰君轻轻一点头,表示了感激。原来莫语之在北庭城并不知南越国的婚娶之礼,这些全是兰君一手帮他办下的,而且兰君还特别说‘大雁’一定能入妙含烟的眼,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直到第四箱礼物打开,陆天齐坐不住了,他站了起走上前来,看着两只恩爱的大雁心中不禁也为之一动:“万里人南去,三春雁北飞。” 此时,妙含烟心情激荡,自醒来后,她哪里曾有过这样的人生际遇,居然有这么一个人能实实在在的为自已不远万里送来礼物,且在大厅广众之下,宣布了他对自已的求婚。 事情来得太突然,这一年的新鲜事全与妙含烟有关,而今天的事更是极大的震撼了整个观天司,甚至是仙宇山众人的心。 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无论修仙还是入魔,总之求婚是件让众人娱乐的大事。 也不知是谁将这消息放出去的,观天司外已是人头攒动,就连一向极排斥人间俗事的元尊也跑了来。 “莫语之,你怎么来我们这里要人来了?”肃庄围着四个大箱子转了一圈,确认弟子所报非虚,这才开口质问。 “是下聘,我要娶妙含烟回北庭。”莫语之大气的说道。 肃庄只得说:“仙宇山虽不禁婚嫁,但是修习弟子三年内不得下山,十年内不得娶妻。” “只说不能娶,又没有说不能嫁。”他来之前已经问了兰君关于仙宇山戒律之事,而现在正好用上,莫语之很有自信的说道。 “莫语之,你不要挑我说话的漏洞,这个持法司内有明确的规定,就是不能以弟子的身份出嫁。” “所以,我是来跟陆天齐说一声,妙含烟要嫁给我当王妃,她将不再是仙宇山弟子。” 陆天齐冷眼旁观莫语之与肃庄之间的你来我往,当他坚定的说到要让妙含烟脱离仙宇山弟子的身份,心中一股邪火骤然如炬,手中青玉茶杯随便一捏,一地的玉末散落如尘。 “含烟,你怎么看?” 妙含烟还在盯着地上的茶杯玉末,听到陆天齐突然点名问自己如何办时,心中慌张了起来:“莫语之,我不认得你,虽然这一年你月月送礼,但全是送给仙宇山的众人,这次你亲自来了,我自当感激在心,可是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莫语之只说了一句:“南越国求娶女子,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可依你意思再来一次。” 肃庄却道:“荒唐,妙含烟无亲无长,父母双亡,当然以师父为尊,你要提亲,自然得跟我仙宇山掌门谈。” 莫语之一皱眉头:“肃庄,我不正跟陆天齐谈吗?只是他说要看小烟的意思,我自然直接问小烟肯不肯嫁了。” 肃庄一下子被噎住了,哪里还有话说,只得退到一边。 莫语之往妙含烟身边走近了些,轻轻说道:“你肯跟我回北庭城,其实对谁都好。” “这是什么意思?”妙含烟大眼盯着莫语之看了半天,也猜不出他这话的意思。 “你所忘记的,我可以一一告诉你听,你想知道的我也可以细细的向你解释,而且,你注定是我北庭的王妃。”莫语之的声音如磁石一样深深吸引了在场的每一位女子,连炮竹、兰君也觉得若能嫁得此君真是值了。 妙含烟被他势不可挡的热情,与直白诚恳心感动着,她只得说:“莫语之,你这样突然的出现,又当着我的面来求婚,我真的很害怕,我现在在师父这里很好,你来了,我倒觉得不好了。” 妙含烟一心想劝他放手,虽然礼物他送了这么多,《见心物语》的情书也十分打动人心,可是一直守在自已身边的人却是师父,昨夜那一吻,或者是个误会,可是她很珍惜,永封在心底的甜蜜纵然不能宣之于众,但她已知足。 莫语之见她眉宇间一股温柔情动之态,似乎在回忆什么,他昂首看向陆天齐,两人双眼互看许久,各有一股怒火在空气中流淌,谁都不肯相让。 “我想单独跟小烟谈谈。”莫语之直视着陆天齐。 陆天齐没有出声,只慢慢让开了一条道,侧身而立,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妙含烟身上。 妙含烟低着头,红着脸,觉得很不好意思,只得先行飞出观天司内,在一众师兄师姐的注视与议论声中,去了万卷阁的门口。 莫语之闪身跟着就追了出去,只留下四个大礼箱在观天司内陈列着。 几个好事的弟子最先冲了进来,个个想研究一下聘礼都有些什么。 “北庭城的东西跟人界的没有什么两样,就是求娶四大件。”万发这个好事之徒,总是第一个发言。 “他仙界的王族,王族里修仙法力最高之人怎么就看上我们的小师妹了。啧啧,真是想不到,修仙能成为王妃。” “仙尊的弟子自然是最好的。”万发不忘要捧捧掌门跟小师妹,夸奖了起来。 “小师妹好是好,就是老是受伤,我可养不起。” 炮竹跟兰君一听这几个师兄越说越不好听,气得手一挥,将箱子统统盖上,兰君还封印了古罗斯语的咒锁,将箱子锁好。两人一人看两个箱子,冲着师兄们下逐客令。 “小师妹受伤哪次不是为了别人,不是为了仙宇山,这次更是为了六界平息战争。”兰君亲历上次的恶战,知道付出最多的就是妙含烟,自然看不起眼前这些耍嘴皮子的师兄们。 “就是就是,你看看楚雄良与万南师兄,他们回来后,对小师妹多好,因为他们知道与魔君一战是怎么赢的。”炮竹一屁股坐在蓝色大箱子上,指着几个围观的师兄毫不示弱的教训道。 “炮竹你跟着沙陀国回来的圣女起什么哄,你不知道你现在只是人奉茶的地字班后辈吗?” “兰君是圣女怎么了,你们嘴多力气多,今日观天司晚上由你们三个当值,从上到下给的洗三遍。”催诚背着手走了过来,好好训了这几个人。 妙含烟一路飞奔去了万卷阁,刚到阁楼底下,小吃貂就一蹦一跳的跃上她的肩头,摇着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闪着溜圆的小黑眼盯着正赶过来的莫语之。 莫语之远远就瞧见了这只雪貂,他手腕一翻,指间轻轻一弹,就将立在妙含烟肩头的它,施了个定身术。可怜小吃貂就保持着站立发呆的姿式从她的肩头栽倒了下来,跌在了花坛之中。 小吃貂四爪朝天的躺着,双眼只能转个不停的生气,因为耳朵已被堵住了,什么也听不到,像个玩具绒偶一样挺在那里。 “莫语之你这是做什么?”妙含烟只看到白色的一团绒球从身边落下,一声轻响,看到小吃貂用一种苦大仇深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已,又用一种极为仇恨的眼光看着莫语之。 “防隔墙有耳。”莫语之手指在小吃貂的肚皮上轻轻一压,它脸上就露出要死的痛苦表情,他又把它的大尾巴揪起来,反叠过来盖在了它的身上,看上去像是它在盖着尾巴睡大觉。 “你我所说有什么见不光的。”妙含烟伸手打开了莫语之戏弄小吃貂的手,她的灵宠怎么能让这人给欺负了。 “可以见光呀,我们大白天说话,又没有秉烛夜谈。”莫语之说话间指了指天空里的太阳,还装成很无奈的样子看着妙含烟,好像她才是那个最不讲理的人。 “天真。”妙含烟气呼呼的骂了句。 “小烟,我最喜欢你的天真。”莫语之心情不错,马上接了一句,气死人的话。 “我说你幼稚。”妙含烟加大音量,莫语之为什么总有办法逗自已发火,想不理他,可是他来头大,又送礼送得让人没法拒绝。 “小烟,你再幼稚的问题我也会回答。”莫语之果然接了一句妙语,这次妙含烟彻底不想再说这些没有意思的话了。 妙含烟只得看了看远处云山之间的浮云之巅,想着赶紧打发莫语之离开仙宇山:“莫语之,你不是要单独谈吗?你可以说了。” 莫语之顺着她的眼光看到了远处的浮云之巅,他不禁也神往了:“果然是仙境一样的宫殿,只可惜太冷清了。” 莫语之将手指弹出一真气,打在了花坛中的小吃貂身上:“好了,这样可以放心聊天了。” 妙含烟将小吃貂从花坛中捡起来,摇了摇它的尾巴,没有丝毫动静:“莫语之,你把我的灵宠弄晕了,你怎么这么坏。” 莫语之并不解释,他抓住妙含烟的肩头,恳切地说:“小烟,你好不容易活下来,现在正是离开陆天齐最好的时机。” “离开师父,为什么?”妙含烟等了半天,等到了一句这样话,她不解的问。 莫语之指了指浮云之巅道:“仙宇山能护你一时,却护不了你一世。” “什么意思?何为一时,何为一世?我跟师父年年岁岁在一起,自然他在我在。”妙含烟听不懂莫语之话中之意,可是他又说得很认真,让人不由得不信。 莫语之想了想还是将心中担心的事说了出来:“陆天齐为了续你的命,修复你的真身,折寿百年,自损修为。就算他曾是六界拥有最高法力的领袖,可是两次大战,全伤在他的心口上。寒毒侵心多年,虽有幽冥花为他镇住,但他的修为将不足以震慑六界。你不走也是会拖累他的。” “我不会拖累师父,我会更加努力修练,帮助师父维持六界的平静。”妙含烟声音变得激动,为什么师父没有告诉自已,他已修为损耗,而且为她折寿呢,到底他瞞了自已多少事。 “你现在不如他,他自然护着你,可是当有一天你可以超越他,他就容不得你。”莫语之听她言语处处护着陆天齐,又一味傻傻听话,却不知危险已经步步逼进。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因为你的身世,你是魔女,仙界怎么会任你活着。他们会想尽办法杀了你,逼你师父也好,逼你也好,总之不会放过你的。”莫语之直接将仙界各派的想法说了出来,反正这事很快就要来了,早说早打算。 “你也是仙界的人,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妙含烟不敢相信他的警告,就算自已身份不好,也不至于没有容身之所。 “我是那个没有早一点遇见你的人。”莫语之想到在西域大沙漠里初遇时的情景,那双大眼的清澈如天池水般让人过目不忘,特别是一路苦战时果决与生死相依让他觉得这才是配得起自已的人。 “莫语之,这世上哪有没有由来的爱情,你这么说也是哄我的。我的师父是不会害我的。” “小烟,我是看你陷在陆天齐这个温柔乡内觉得可惜,你难道要一辈子只当他的徒弟吗?”莫语之虽知她心有所属,可是也很清楚仙界的规矩,那持法司殿前的青铜牌上有多少名字皆是因情犯律,从此一生荣侮全被刻在了那上面。 妙含烟心中曾经一闪而过的念头,被莫语之重新唤起,是呀,自已是不是要只做师父一生一世的弟子,虽朝夕相对,却永远隔着一张门。 莫语之见她不言语,又问道:“你的心思,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妙含烟马上打断了莫语之的话,她最害怕就是自已的心思让人看破,更怕自已的感情暴露在仙宇山众人眼前,虽然不断有人在他们面前风传自已跟师父之间有情,但那只是一面之词。 “师父他从不知道。” 莫语之冷笑道:“是从不承认,还是装不知道,小烟他几百年的修行,你十几岁的年纪能装下这么多的心事吗?他早已看穿了你,要不然为何利用你对他的感情去对付魔君。” “你说他一直利用了我,明明知道我对他用情已深,所以若即若离的跟我相处。” “你的父亲是被..。”莫语之很想说出当日诛杀魔君之事,可是话到嘴边竟说不出口,他在那里也是一心只想着铲除魔君顾倾城,并没有顾及到妙含烟的感受。 妙含烟听出他话说一半,又不说了,心口间一阵堵得慌,好像什么碎裂的画面又重新拼接在了一起,只是刚要形成完整一些影像时,冰刺一样的痛就在脑子里炸开了。 她痛得弯下腰去,不停的揉着脑袋,发出苦的呻吟声,脸上手上一颗颗的豆大的汗不断的冒出来,一会儿里衣已经湿透了,她无力的看着莫语之再说不出一句话。 天边一道白影飘然而下,很快的将她抱起,就要带她走,莫语之挡在那人面前,傲然道:“陆天齐,你要瞒她到几时。” 陆天齐看看怀中的人儿,心里的痛不比妙含烟少半分,他冷霜般的脸若一片寒泉,杀意暴涨的眼光冰若天上的星辰:“我用我的生命在护着她,你还要如何?” “你护着她,这不假,可是她不要这个。”莫语之雄性之气翻涌如潮,他凶悍的冲到陆天齐面前,寸步不让,言语中更是带着怨气。 “那她要什么?”陆天齐冷眼一扫莫语之,从不曾表现出来一面,犹如暴风来临一样笼罩着三人。 “你装什么装,她一个青春如花的女子当然需要男人的呵护,你给得了吗?”莫语之气如斗牛,来势汹涌澎湃,自已一直恳心一片对待妙含烟,而她却一直在陆天齐身边与之日日相伴。 “别用人界的夫妻之事来评价我们师徒。”陆天齐怒喝道,额头上的青筋暴起,脖颈间的血脉更是喷张欲裂。 “陆天齐,你当别人全是瞎了吗?你当妙含烟是徒弟吗?她还当你陆天齐是她师父吗?”莫语之越说越快,越说气恼,自已不曾替妙含烟做过什么,今朝就算是跟陆天齐正面冲突,他也要将这层纸给捅破了,一半是为了妙含烟抱不平,一半是为了激怒陆天齐。 “莫语之!”陆天齐身上白光暴涨,杀意在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但浓如烈酒的气息直逼莫语之的鼻尖。 “你也喝了那酒,怪不得妙含烟醉得如此深。”莫语之含酸带讽,“仙宇山畏你是掌门自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元尊、仁尊他们谁都有能力马上杀了她,不仅因为她对你动情,而是你已是情根深种,不能自持。” “你胡言乱语。” “布千叟送你的水晶葡萄杯,就是情人杯,不动情者无法喝到杯中之酒,妙含烟今日早起我与之相对,她身上酒意虽除,可是唇齿留香,我一闻就知。” “你!”陆天齐怒不可遏,他想起在北庭城的大殿内,妙含烟曾偷喝了这杯中之酒,酒味极为特别,除非曾经闻到过,否则并不知对方喝了什么。自已一时大意,没有细想她醉酒之事居然在莫语之面前无处遁形。 “你到底要如何?”陆天齐不解的看着莫语之,“她并不想嫁给你,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 妙含烟已慢慢的醒过来,她依在陆天齐的怀中:“师父,我不想嫁。” “陆天齐,你和妙含烟之间横亘着太多事,有朝一日她知道了,那时的恨会远比如今的爱多。” 第二百四十章 回观术 陆天齐怀中的妙含烟一醒,第一句话就听到莫语之与陆天齐在激烈的的争持中。莫语之虽是初见,可他字字句句都提到自已的身世。而师父则一再的退让回避,他更关心妙含烟是不是真的能修复好身体,从此不用被妖毒控制。 陆天齐放开怀中之人,不容置疑道:“含烟,随我回浮云之巅。” 妙含烟跟上一步,悄悄回过头来看着莫语之,轻轻摆了摆手,表示再见。莫语之一股恶气憋了一年,他哪里会放过眼前的机会撄。 只见他闪身挡在陆天齐跟前,头一仰,一幅绝不后退的表情:“你能跟她在那座仙殿里生生世世,你就不管六界、天下如何看待她了吗?” “不用你管。” 莫语之气憋一口,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扬手一指那座群山之上的浮云之巅:“在六界看来浮云之巅是万众景仰的圣殿,但是在我看来那是一座囚牢,即禁锢了能力如天的你,也困住了一心向往自由的她。” 妙含烟心里咯噔一下,好像心底有某一处的怀疑,解释不清的一种情绪被莫语之说中了。 她的心里真的隐约有这种感觉,那种时不时横在师徒间的事情,一刻不停的提醒着自已这不可深陷的恐惧,皆来自那座千年的仙殿。就像无形的世俗之律,他跟自已早已困在里面,看不到未来。 “我,陆天齐,从小长在浮云之巅,那里虽不及人间平凡之家的和乐,但也是宁静的。偿” “陆天齐你一个人呆在浮云之巅冷冷清清就算了,为什么要搭上一个妙含烟。她不是生在那里的。”莫语之抓住话中关键,毫无顾忌的对妙含烟宣称,“小烟,浮云之巅不是你的生长地,你是天空自由的鸟,跟我去北庭,那里天高任你飞,你不用守着清规戒律看他人眼色活着,不用时时惶恐着他是不是又生气了,更不用为自已身为魔女而自卑。” 妙含烟被莫语之说得心中思绪乱飞,她的脑子里乱了,那刚刚曾有的甜蜜一下子被不可知的未来给冲淡了。 难道自已真的能守住那些森严的门规,永远不犯,永远在陆天齐面前扮演一个乖乖的小徒弟。 妙含烟身形轻轻晃了晃了,她没有再跟着陆天齐走,而是转身进了万卷阁里,顺手在阁楼的门上下了古罗斯语的咒锁。 莫语之心里一惊,妙含烟何时学到了这极难的下咒之语,就算她早就懂古罗斯语,也不会如此快。 陆天齐更是心急,妙含烟刚下下咒手法快如闪电,她只是在观天司内看了一下兰君他们解咒,居然可以逆推下咒之法。她的修为已经进展到这个地步,自已居然不知道,她的无师自通给他带来了极不安的震动。 “不好,含烟定是要闯万卷阁的禁门”陆天齐与她早已心意相通,妙含烟只做了一件下咒锁的事,他就猜出这次不仅是不让他进去,更是因为她要做违反门规之事,“莫语之,你太心急了。” 莫语之呆立在门前,想明白了,轻轻一笑:“这古罗斯语咒锁,我解开就是了。” 几句古怪的念词,一张灵符红字如血飞到门前,结果门没有开,那灵符却被烧着,化为纸灰飘落了下来。 莫语之有些慌了:“为何这样?” “她是炙热心神器附体,就是我也未必能冲过这结界。” “怎么可能,你是她的师父。” 陆天齐脸上露出极隐忍的怒意:“她身上有妖气、魔魂、神器再在加上九色莲的修复力,若是不好好引导,将来误入魔道,法力会超越自已的生父。” 莫语之虽有些吃惊,可也不肯认输:“那正好我牺牲一下,把北庭当作嫁妆给她,她心善,自然不会再贪别的。” “我的徒弟我最清楚,含烟,是要自已做决定,你我二人,谁都左右不了她。”陆天齐反而没有莫语之的私心,只一味想着妙含烟的决定是不是对她自已好。 妙含烟进到万卷阁内,直入禁门,禁书在这里面早已是束之高阁。 她的手轻轻一一抚过那些诲涩难懂的书,在上百本禁书中,有一本极为普通的纸质旧书落在了地板上。 妙含烟看了看那书,扉页上只有一行字“回头是岸”,再往里翻没有任何字。可是就在她不死心,不断翻看时,猛然发现书的边沿上居然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咒语,那些咒语居然正是古罗斯语所写。 “吾身惑众,可有解构,吾身原罪,可有去除,愿求回观,尽释罪疑。”一句古罗斯语轻轻念诵完,她就进入了一种飘渺空灵的状态,自已元神离体,飞出了万卷阁。 陆天齐人在万卷阁外,听到了妙含烟这发自内心的念诵,心中激起一阵感慨,这孩子一直在意的竟是她自已无法改变的身世,她闯禁门,只为回到过去,她宁愿痛苦再次重演一遍,也不肯忘记逃避现实。她跟自已怎么如此的相像,就连面对相同的问题也是选择面对。 妙含烟先入了一道空洞之墟,接着落在了一片绿色葱郁之地。绿地上的有几个女仆模样,但长着如老鹰爪子一样的人,她们黑衣简约,神情安静,全围在一个头插玫瑰的少女身边。 那少女已是身怀六甲,肚子大得看不到自已的脚,她很得意的在众人之中笑着指着肚皮道:“我的肚子是金子打的,里面装的宝宝是银子做的。” “这是听过最稀奇的比喻。”几个女仆笑道。 那少女大眼睛很抢镜,她提着裙子走了几步道:“魔君呢?人在哪?” “在这。朝露。”说话间一个上身赤膊,骑着灵虎的红发男子就出现在她的身上,轻轻一托将她拉上了灵虎的背。 朝露轻笑一声,小脸在那魔君身上靠着:“小猫咪会嫌我重的。” 那男子将朝露一举,在手上掂了一下,点头着道:“真的重了不少,这几天要生了,还在外面逛,回魔域城吧。” 朝露本来很好的心情,一听到魔域城就不高兴了:“倾城,我不高兴在那里面生。” 顾倾城一挑眉,跃下灵虎道:“行,你喜欢哪就在哪,小猫咪守着女主人还有小主人听到没。” 那灵虎点点头,留了下来,顾倾城则捏着朝露的脸道:“等我杀了六界的陆天齐,我们去住他的浮云之巅。” “我没那福气。”朝露低首道,她知道顾倾城又要出去打架了。 顾倾城狂放了一笑,指着朝露的肚子道:“我的孩子有那福气。” 说完后,自已身形一闪,消失在了绿地阳光之中。 妙含烟看到朝露与顾倾城时,心中暗想,这魔君难道就是自已的生父吗?他生得野性不羁,却跟朝露恩爱得很,原来就算是魔界中人也是有妻儿与亲情的。 妙含烟心神一念,转换空间,元神飞跃一路,那曾经的绿色草皮一下子枯黄一片,转瞬间过了半年之久,她虽在的地方已是冬天。 这边魔域城内,上万魔徒严正以待全都在盯着天空,城外几个黑纱披身的护法已经战和战死,重的重伤。 妙含烟飞跃进了城内,才看到这是一座地下城,城底边长约千丈,阔约百丈有余,每一层下去就依等距离缩小一圈,细数下去共有十八层。最下面那层不断有水涌出来,而水面上有数百根灰白色的管子相接连。 妙含烟这才明白,魔域城居然是一座浩浩荡荡地下宫陵,而这里的水全部来自地下,越是深入,地下水越是丰沛。 此时,天空突然一片黑色,本是白天现在已是如黑夜一样,万众魔徒全陷入了黑暗之中,城里的全是一双双黄绿色小灯笼。 “魔道天尊,魔君到!”一声喝唱后,顾倾城手持烈虹魔刀立在空中,对着城外叫道:“莫语之,你苦攻三个月,你到得了城外,进不来的了。” “我若不来,那五百婴儿全要死在你手上。”城外传来没有温度的声音,像是在说一件完全无关的事情一样。 这时,妙含烟看到一个蓝纱披身的女子款款走到顾倾城面前,轻声道:“我师叔陆天齐也到了。他刚放了布千叟出来。” 顾倾城眉头一皱:“蓝儿,你也走吧。朝露今日能不能活过来,我都不能留你了。” 蓝儿闪着大眼看着顾倾城,跪倒了下来,哭道:“我知道,你怨我克死了您夫人。” 顾倾城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他手一指,指尖一道黑色的极光击打到了一处城墙上,上面土石崩落声四起,他一指那里,对着蓝儿说:“你从这里走。” “你我相识一场,但朝露一直不肯原谅我,我多想留下来陪着您。”蓝儿极为难过的在求着顾倾城,但他不为所动,只转身呼唤回一个牛头人身之人道,“王安玉,你护她走,若有万一,待我重生。” 王安玉没有废话,直接拉着蓝儿就冲向那缺口处,就在出城的一瞬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与他们擦肩而过。 “师父!”妙含烟忍不住轻叫一声,那熟悉的仙袍在黑夜中却是月光银辉,驭天剑所到之处全是一片魔哭之声,黑夜因他的到来,不再是没有一丝光,而是变得昏暗起来,一轮强光直刺人的眼睛,让人看到了希望。 妙含烟飞到陆天齐身边,拼命呼唤他,但自已只是元神在,并不能帮他出战,只能在一边为他关急,捏汗。 只见陆天齐手上的红绫束已打在了蓝儿的身上,绕着她的脖子,只听“哇”的一声,她口吐鲜血,一下子从城门缺口处栽向了十八层城阶的最深处。 王安玉则借着黑夜躲过了一劫,而蓝儿似乎也不想活了,就任自已这样跌落下去,并无心求生。 顾倾城站在空中,见蓝儿重受重伤,闪身上前用烈虹魔刀横扫而去,同时一把‘骁战槌’扔出手去。 空中,红色的冲天强光,金铜色的槌了扫出的狂风一齐向陆天齐冲过来,眼看骁战槌破阵之势得得太猛,他马上用红绫束一绕,轻柔如纱的红绫束顺着槌子呼出的刚猛之风绕着槌柄转了几圈,很快将其拖住。 顾倾城冷笑一声:“神器果然是生生相克之物,原来红绫束不但束得了妖魂鬼魄,也缠得住仙兵神器。” 说罢,顾倾城手中烈虹魔刀化成一片刀光,将他笼罩在一团红光之中,刀刃如寒霜冷月,直取陆天齐的颈上人头。 妙含烟急得闪身想为陆天齐挡住来犯之刀,可是刀直直的劈过自已的身体,原来她能见之,却不能帮之。 陆天齐的驭天剑与烈虹魔刀相碰,魔刀化为火焰直接在驭天剑上烧了起来,魔焰如烈,缠在了陆天齐的剑上,一时间在城内的万魔全数消失,化为一丝丝的魔灵之气,汇聚成一股,又全数拧成一道极光之灵注入到了魔焰之中。陆天齐感到驭天剑上不断有魔灵涌来,自已一人竟跟顾倾城与万魔同时在作战,手上之剑沉如铅重,自已已有些驱动不了。 陆天齐咬牙硬挺着:“顾倾城,你居然用万众魔徒的魔魂来炼这魔焰,你身为魔君如此残暴。” “他们不死,我得死,我死,他们活着有何用,难不成跟着你陆天齐去仙宇山当一个扫洒弟子,做一个凡人吗?”顾倾城伸出双臂,强壮彪悍的身体在空中振臂一呼,“魔徒听令,今日毁城且因陆天齐,怨灵来袭,不死不绝。” 两人争斗良久,妙含烟已对顾倾城厌恶之极,虽是她的父亲,可是行事太过阴狠。她看到还在十八层地下城的水里泡着的蓝儿,只见她睁大双眼盯着顾倾城,眼神依旧如痴如醉。 陆天齐越来越吃力,只得将红绫束收回,骁战槌“咚”一声落在了水中,金铜色的神器深深的沉没了下去。 “顾倾城,那五百婴儿在何处?”陆天齐将红绫束一把缠在了驭天剑上,那剑身锋利无比,可是对红绫束却伤不得分毫,只是将万灵魔气全数锁住,不能再向驭天剑发威。 “那些小不东西让我用来炼药了。”顾倾城看了看十八层城阶,心中一惊。 “那你就死不足惜。”陆天齐眼中暴闪杀意,双目也赤红了起来。 妙含烟抬头看向天空中的陆天齐,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居然跟顾倾城一样,魔道入魔先呈红色,再呈黑色。师父难道被顾倾城逼得失了心性,起了魔心。 顾倾城还在招唤魔灵与陆天齐对抗,他双眼赤红一片,烈虹魔刀幻化的红色火焰却被黑色的烟壳包裹着,一直在驭天剑上猛烈的燃烧。 这时,水底下传来极细的婴儿啼哭之声,原来所有的婴儿全数困在了水底下,用魔力封住了。只是骁战槌落入水中时,一举击破了封印,又因为是在水中,产生了极大的缓冲与阻力,所以封印虽解了,但没有伤到那些孩子。 妙含烟赶紧去到水里,想帮忙捞那些孩子,可是自已是只身在外心有余力不足。泡在水里的蓝儿,双臂轻轻划动了一下,恢复了意识。她将那些接着水的管子一个个拆除,当管子拆开的一瞬间,一阵黑烟升起,然后带着肉筋骨血的管子马上就化为了乌有。 这时,妙含烟才明白,那些接水的管子居然是一根根的人类腿骨相连的,而且骨头化后全是星星沫沫,一看就知是仙人之骨。妙含烟心中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天哪,这顾倾城怎么如此行事,用仙人的骨头来接水,这座宫殿莫不是也是由仙人的修为才修建立而成的,他是杀了多少仙家大众和有了这魔域城呀。 蓝儿每拆开一根,那里面就跑出一个怨灵,直到所有管子拆完,那些地下水的水位才开始下降。底下慢慢升起一个巨大的摇篮,里面所有的婴儿都在哭,其中一个婴儿哭得极响。 蓝儿将那个婴儿抱在怀中道:“小东西,你娘为生你而死,如今你父亲是自身难保了,我且让你去人间讨一个活路,也算对得起你的母亲了。” 说完,那小婴儿就不哭了,挂着泪珠儿,泪眼汪汪的看着蓝儿。 她慢慢的站起来,将骁战槌拎在手中,看看在天空上面打得难分难解的两个男人,叹道:“要是没有这些争斗该有多好,小东西会有爹娘,我也能陪在他的身边。” 妙含烟激动看着蓝儿口的‘小东西’,那孩子头发极多,要比平常孩子的多几倍,又黑又亮。再看那双大眼闪着亮光与天真,她的小手一根柔软的食指塞进口中,不断的吮吸,还时不时发出哼哼的声音,像是在呀呀学语。 这就是小时候的自已吗?妙含烟轻轻的唤了一声:“小东西。” 她第一感到生命的脆弱与美丽,那孩子稚气的咬着手指,破泣为笑的看着蓝儿,眼睛里闪的极大的依赖感与求生的***。 “小东西,若有一天,你知道我曾经救你一场,是不是不再为你父母的事来怨恨我。” 妙含烟一听蓝儿对婴儿所说之话,觉得这是话中有话,蓝儿为何觉得对不起自已的父母?难道只因为她爱了顾倾城,觉得愧对朝露夫人而已。如果只是爱上一个有妇之夫,她为何认为他们的女儿会怨恨她? 蓝儿抱着小婴儿向空中飞去,她已重伤,还要带着这个孩子更是极困难。最后高升到半空时,差点连人带孩子一同栽下去,王安玉及时接了一把,他轻声道:“魔君之女?” 蓝儿虚弱的点点头。 此时,陆天齐也看到了这边,他担心那婴儿被王安玉掳走,抽身就回来抢。 顾倾城早已杀红了眼,眼看王安玉与蓝儿同时守着的正是自已的女儿,而陆天齐却要去夺走,他暴喝一声:“陆天齐,拿命来。” 只见顾倾城打出一道黑光,将那在十八层地阶上的五百婴儿齐齐抛向天空中。空中瞬间回响起一片婴儿的哭闹之声,听着让人揪心不已。 陆天齐回转过来,将红绫束抛出,一条轻柔绵软的红绫束变成一大块如草地般红色地毯,每个婴儿掉在那上面,就像是掉在了母亲的怀抱之中,温暖而安全。 红色的地毯一路旋转着接着落下的婴儿,一路轻轻慢慢向下飘去。王安玉与蓝儿带着婴儿趁机往城外逃去。 陆天齐长剑一挥,劈向了蓝儿与王安玉,顾倾城心挂自已的女儿,闪身护在了那女婴身上。 陆天齐深知蓝儿与魔君有染,以为他是为了救了那罪仙蓝儿,心中一气:“顾倾城,你一有妇之夫,为何要跟仙宇山的弟子纠缠不清,坏她名节。” 顾倾城抱着小婴儿道:“我只救了她一命,她不肯走,我难道要杀了她吗?她强入我魔域城,我又没有欺负过她,她的名节不是我毁的。” “蓝儿,你几个月前骗了万北,让他助你出了爱恋源,你明明是为了跟顾倾城重修旧好,并不是来做内应的。”陆天齐见他们手中有个无辜生命,心想不能让他们为了一已私力杀了这孩子,于是只得先离间他们三人。 顾倾城看着怀中的孩子,心中也怀疑蓝儿入魔域城的真正目的,他心里一紧道:“你走,我不想见你。” 蓝儿慌忙解释:“我是一心为你的,我们没了魔域城,依旧可以过得像平常夫妻一样。” “是你放人进来的吗?”顾倾城喝问道。 “我只希望夫人从此长眠,不要让五百婴儿去复活她。”蓝儿心虚起来,她不怕别人去死,只是担心朝露复活自已跟顾倾城就再无可能了。 “蓝儿,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无论你将来犯了何事,我绝不杀你,今日我不杀你,但我也绝不容你。” 顾倾城手一挥,一道黑风扫去,蓝儿就跌出了城门外之,王安玉闪身跟了过去,垫在了蓝儿的身下。 陆天齐见蓝儿仙身已毁,重伤如此也是命不久矣,他将剑指在顾倾城的眉尖处:“顾倾城,这婴儿交给我。” 顾倾城心里很怕,他想这孩子天生与众不同,生出来就不怕冷,她的异相会不会让陆天齐识破呢? 顾倾城心思深如大海,转眼间万千念头在脑中闪过,他突然猛的一晃头,满头的红发全数变成红色的细针飞向了红绫束上的婴儿身上。 陆天齐心里一惊,迎着顾倾城的细针没有退让,将五百小婴儿护在城阶底下。陆天齐没有想到顾倾城到死还要杀人,自已的心口上插满细针,所有的毒气争先恐后的汹涌着随心而入。身上如有万千蚂蚁在咬,皮肤上的毛孔全数打开,细如发丝的针不断的刺了进来,寒意如冰丝入了肌体之内。 他来不及运功护心,而是强行催起全身的真气,将手中驭天剑注满真气,奋力向顾倾城心口上刺去:“魔灵散。” 第二百四十一章 仙魔之战 天空中一道金光大作,气贯如虹,快如流星,直刺顾倾城。 顾倾城驱动了全城的魔灵来对付陆天齐,自已的魔力已经是油尽灯枯,他孤注一掷的把所有力量全部押宝在了这一刻,自已并不能撑多久。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蓝儿将女儿从水底放出来,而且要带走自已的女儿,虽然他不想杀蓝儿,可也不能完全相信她。 顾倾城这一分神,功力大减,驭天剑的剑气破了他的光壁,由四面八方向他扑来,竟无一处可逃之地撄。 此时,驭天剑势如破竹,怀中的女婴已感到身体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小小的喉咙里暴发出最大的啼哭之声。虽然只是几月大的孩子,却用一种极强的求生的***看着抱她之人。 顾倾城余光扫到那小女婴一双泪汪汪的大眼,像极了朝露的眼睛,他已来不及想,自已不躲剑锋,将余下的一些真气化成一道强光罩在孩子身上。可是驭天剑剑气如刀,他只得在临死前把婴儿抛了出去,可是强光下的金色剑气太过霸气狠毒,不仅万气穿心而过,也将小女婴的眼刺伤。 顾倾城心口的火焰印被驭天剑一剑刺中,金色的光芒在心中暴裂开来,身体被万束光剑穿透了一般,开始慢慢失去知觉。 妙含烟呆在空中,看着两个跟自已有关莫大的渊源相杀不休,心中的那层层碎片拼得极为完整,身世之迷一下子解开,一瞬间即逝清楚冲击着脑子偿。 “爹爹!”妙含烟从未想过顾倾城在生命最后一刻还是舍不下自已,不让她与他同死,硬是接了这一剑,给了她一条生路。 妙含烟也想过,要是蓝儿不从仙宇山逃出,或者没有人能这么快进到魔域城中,可是若不是这么快进来,那五百小婴儿怕是全死了,无一人能生还。或者者父亲是残忍的,只顾及自已的家人的生死,但他到底是爱了母亲,也救了自已。 ‘父亲’对于她来说,这个只知道有这么一个人,模糊而残暴的影像。今日回到当时仙魔一战时,他的形象一下子变得清晰了,但也更加让她矛盾了。 陆天齐身伤重伤,他眼看着顾倾城怀中的女婴被扔了出去,她那撕心裂肺的啼哭声搅得他再无宁日。 他强撑一口气,将一直在红绫束保护下的五百女婴带出了魔域城,在城外与同样已是重伤的莫语之会合。 妙含烟看到莫语之时,心中一动,他一个人破了结界,果然实力非凡,身上伤,早已让他无一片完整的好皮,原本极疏离的一张脸,看到陆天齐带出五百婴儿时,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意。 “仙尊,你的确有过人的本事。” 布千叟也是一身尘土,他冲到陆天齐面前,就要下跪,陆天齐一把拉住,摇了摇头:“带这些孩子走,此地不能久留。” 布千叟双眼含泪,哽咽不止:“仙尊,我命不要了,也送他们全部离开。” 陆天齐喃喃轻念道:“全部?” 他心里惦记着那个哭声震天的孩子,却怎么也没有找到,只是她的气息一直存在着,她一定没有死,只要没有死,他就下决心要找到她。 莫语之与布千叟并不知城里发生了意外,两人一齐合力将孩子送走了。 陆天齐回望着死城一般的地宫魔陵,悠悠的问道:“孩子,你在哪里?” 妙含烟飞身落在陆天齐身前,看着他的心口上万千细针,真想一把拔去。陆天齐心念一松,口中一股咸腥之气涌出,口中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叹道:“不拔毒针三日死,拔了从此生不如死。” 说罢,陆天齐强催一口真气,硬生生的用上阳之气强迫自已心口猛烈收缩,将红色的细针全部逼了出去。 针飞出时妙含烟就在他的跟前,所有针带着血穿过了妙含烟的空灵虚无的元神,那密密麻麻的痛像是在自已的心口上刺进一堆细针。妙含烟此时觉得伤在他身,竟痛在她心。 妙含烟冲上前想抱住陆天齐,扶住他,自已试了几次,毫无办法。她苦笑道:“我自已并不真正存在,而只是在旁观一场恶战而已。这是一场我注定只能知道不能逆转的战局。” 此时,陆天齐针已逼出,心口里涌动的极寒之气已慢流到了全身,他气虚力弱,再也无力支撑,一下子已晕厥过去。 妙含烟急得在他身边转来转去,此时,他的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那人以一朵牡丹遮面,虽不见正脸,可是身形步态竟有一种说不出的优美动人。 她快速的扶起陆天齐急切的喊道:“天齐,天齐,你怎么了,我请了天庭的人来帮你了。” 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男人眉头紧锁,他衣着华丽,衣上的绣纹花式繁复多变,黄色的长衫外套竟让他穿出了帝王之相。 “花蕊,你送仙尊回仙宇山吗?”那男子问道。 “天帝,我是仙宇山的罪人,我哪有脸回去。”花蕊夫人摇头道。 天帝轻轻一叹,自已接过了陆天齐,对花蕊夫人道:“那你先走吧,仙尊交给我了。” 花蕊夫人用自已的袖子,细细给陆天齐的嘴角擦过了血,道:“天齐,万像屏我是交不出来了,这次我帮了你,以后你别再记恨就好了。” 天帝抱起昏迷中的陆天齐驾起神龙而去,妙含烟扑身上去,想去揪住龙尾巴,可惜只是扑了个空。眼看着他们两人迅速的离开。 妙含烟心中大急,元神混乱起来,一会儿脑子里一阵旋风刮过一样的痛,自已的身体不听使唤,再次像树叶一般轻飘飘起来。 而此时,原本刚刚静下来的的魔域城,就如同天塌地陷一下的向里面倒塌,一会儿尘土如洪水泛滥,流沙飞石如翻过一页书一样,将整个地宫给掩埋了,偌大的千里之城被埋得不留下一点痕迹。 妙含烟看着魔域城一朝覆灭,眼前一股黑色的青烟升起,冥界使者正冲着一个头插玫瑰花的妇人叫着:“夫人,我们在这里耽搁得太久了,今日复活不成,你只能跟我们回去了。” 那妇人哭声凄厉,如人间最悲痛的哀号:“我的女儿,我看到我的女儿了,她哭得好厉害。” “唉,你们夫妻也算对得住她了。顾倾城虽人狂心大,终究是把女儿送回人间了。”冥界使者将那女人扶起就要走。 那妇人突然将头上的灵花拔了下来,用花枝一端冲着心口猛的一刺,只听她口中不断念起超生福咒:“以我之灵,换夫君一魂不散。” 天地间瞬间弥漫起了玫瑰色的灵烟,她边叫边哭,用尽最大的力气声嘶力竭冲着早已成了废墟了的魔域城大喊:“顾倾城!” 妙含烟人在她的身后,但瞧见她的背影却都感到一身的毛孔随着她的叫声尽数张开,汗毛竖起,心间一凉。 这是怎么样的感情才会让一个小小的凡间女子不顾生死的一定要让爱的人活着。 妙含烟也被她的举动感染到了,她也发出了震天的一声悲号:“顾倾城!你究竟是个什么人!” 冥界使者在异空间觉察到了这声天外之音,两人都紧张的抬头四下看去。其中一人更是有些害怕的说:“任她这样胡来吗?” 另一人看着朝露念咒不断,她的灵魂已消磨得没有几分了:“或者是天意,放他们一条生路吧,也许让他们超度轮回也是错,可是人世间的事谁也挡不住。” 妙含烟感激的看着那两个使者,他们真的由着朝露自裁在这里。再见看废墟之下,有一颗如星沫的一缕魂慢慢升起,他缠绵在朝露的尸体边久久不肯离开。 “天牢,是你的归宿,顾倾城莫辜负了你的夫人。”此时,天庭的持法长老已将伏魔杖顶在了那一点点的星沫之上。 妙含烟看着那一闪一闪极微的光就这样跟着伏魔杖消失在了天空之中。再看朝露夫人,已是化为一捧红沙,那朵玫瑰灵花,花瓣随即凋零,也跟着那红得耀眼的沙一起埋进了这座废城中。 妙含烟凄然的看着传说中的父母在同一日生而复死,死而复生,她最没想到的是生母一个凡间的小女子居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娘,你这一生,是为了谁来到这世上的,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我的父亲?要是上天有好生之德,为何让你总在生死间徘徊。父亲,你若要贪得世间权势,就保不住妻儿,你若放下那些欲念,又怎么落得妻离子散。” 此时,脑中的零星的碎片再度拼接起来,自已额前飘动的那一数红发也在提醒着自已她没有权力不断的抱怨。 耳边响起陆天齐的那些话,师父不让她回到过去,是不想她难过,不想她无地自容。更担心自已会走火入魔,成为像她父亲那样的人。 “师父,你小心翼翼的待我,我却不能完全体谅你的苦心,其实这整件事情你没有做错什么,可是所有的事情你却一力承担了,你活得比我还要苦。” 妙含烟这句元神之念,随着心神慢慢导出,陆天齐在万卷阁外,也感应到了一样,他突然想到了她心底最深的那名话“别离比相思更痛”。 陆天齐马上将这句话翻译成古罗斯语,开始解妙含烟设下的咒锁。 妙含烟心绪烦乱,不知该往哪里去,心中千万遍的想着自已进来是为了什么?查到了身世后,她更加的痛苦了,脑子里又涌出来一些陌生的碎片画面。 她努力的回忆着,可是只有红色的血在画面上不断的铺陈着,她颓然的一下子跌坐在了沙土之上,她现在有些明白,自已房间里那朵长开不败的玫瑰花居然就是母亲的遗物,而花枝底下那一杯红沙,就是母亲的化骨。自已日日夜夜的对着她,居然毫不知情,那曾经给了自已生命的人,是这么的可爱与美丽,对自已的父亲情深意重,无论他是赢是输都生死相随。 若用六界任何一种法度去衡量自已的父母的爱情,都无法去给出一个标准答案。 妙含烟轻轻的在那红沙消失的地方坐下,眼中感动的泪水奔涌而出,她向天哭号道:“父亲,你有这样痴情的妻子,为何一定要做这仙人共诛的魔君!你的人生如此血腥,为何你又能得到这人世间最好的爱人?” 妙含烟心思大乱,她的出世就是一场大战,她的以后呢?自已还要再追寻下去吗? 妙含烟呆呆的看着自已的出生地,手摸了摸心口的那枚火焰印迹,好像烫手一样的火焰印已开始慢慢的聚起火力,一丝青烟穿透了她的衣服,一朵火苗窜出,“轰”的一声,魔魂催动着炙热心突然迅猛的燃烧了起来。 瞬间天地间,黄沙荒原上出现了一个身附火苗,发如黑绸的女子。她像是被架在了炼狱火刑一般,发光的全身无论是发端、胸口、指尖、足尖全是熊熊自燃的金红色三昧真火,烈火焚心的痛灼烧她的身体。 妙含烟此时最痛的不是身体,而是脑子里不断的打架的画面,因为她隐约感到,自已长大后也加入了弑杀亲父的行列。她想不通自已为何这样残酷,能亲手杀了曾经救了自已的父亲。她很怕一切真的如那些零星碎片一样,现实中的自已真的是那么让人害怕与无情。 她默默无声的咬着嘴唇,红色的血液渗出了嘴角,她要在梦中自燃而亡。 如火山喷发一样的情感,再也不能自控,对于父亲的亏欠,对于莫语之深情的无以回报,对于陆天齐的爱在心头口难开的压抑,全数在回观术的梦境里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 她再也无力承担这些一层层,一重重不断加深的压力,她只想就让事情结束了,自已也就解脱了。 万卷阁外,莫语之与陆天齐已联手解开了咒锁,陆天齐闪身冲进了阁内,就在莫语之也要跟着进入时,身边突然多出了三个门神。 一只雪白的雪貂正用杀人的眼神冲着他龇牙;一只黄色双眼的雪狼,乍起毛来就要扑上来咬他。 就连看着温顺的小猫咪,一下子身形恢复到了原来的大小,足有三米高,斑斓的黄白毛,威仪的气度,看着让人生畏。 它很淡定的卧在阁楼的门口,用虎掌支着头神气看着莫语之,伸出了红色的舌头,呼哧呼哧的呵着气,很是气派。 “陆天齐,你家是开动物园的。”莫语之忿忿不平守在门口,“这三只灵宠全不是好惹的,尤其那只顾倾城的灵虎,可与陆天齐的赤目龙一决高下,自已还是不要强冲他的地盘了。” 陆天齐并不理他,他冲到阁楼上时,看到禁门里的妙含烟已经昏睡在地上。手一拉妙含烟,全身如火炭一般烫手,陆天齐暗叫不好,她又是深陷迷局无法自持了。 陆天齐轻轻在自已的手指上一划,一滴血化成了几行禁语咒符,他轻轻一拍,将符咒贴在手掌之中,这些足已让他入梦救人。 陆天齐进到妙含烟的回观灵道里,身体感应着来自妙含烟的气息,他一刻不停,一路疾飞。 越是离妙含烟气息近,就越是感到一股热浪袭人,突然眼前红光一片,一团红色的火在空中燃烧,一个美丽的身体就在火的包围中慢慢的消失。宛如九色莲花一样盛开怒放的身体,缠绕着如天泉黑缎一样光亮的长发,仙神天女的绝世容貌也不及她妙目轻启的凝神一望。 陆天齐大喝一声:“含烟!” 妙含烟赤红的双眼看着进到梦里的陆天齐,心中一喜,竟忘记这是在施了禁术的空间里,她心神一松,周身的火一下子小了很多。 陆天齐趁势冲到她的面前,张开双臂用力一抱,将她从空中带到了地面上。 两人在沙土地上不断的翻滚着,妙含烟身上的火慢慢的小了,最后在他的强大真气压制下总算没有烧到元神。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了,可是这次她求死之心异常强烈,像是不肯放弃这个想法,她心口之火一直不灭,陆天齐试了几次将真气渡入她的体内,全部被她推拒了出来。 陆天齐心想,再这样下去她就真的完了,自已多年的呵护全要化为灰烬。 此时,多想无益,陆天齐不管不顾的倾身吻了下去,一股清冽之气,强悍霸道的注进了妙含烟嘴里。 他擒住了她的唇,轻凉的唇与此时粉嬾灼热的嘴紧紧贴在了一起,冰一样的真气贯入她的体内。她想拒绝已经来不及,自已的气息一乱,神情呆滞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嘴不由自主的被另一端撬开,舌尖轻触到了他的给予。 她就是一个被开启的宝藏,他不断的给直到她有所回应,开始主动的寻着那片冰凉而来,唇齿甜蜜间的两人早已暗流涌汹,那一发不可收拾的***全在这一吻之中倾泄了下来。 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挡陆天齐这时救她的心,无论是被误会,是被指责冲他一个人来好,她入梦求死了,她也活得生不如死了。或者莫语之说得对,一直以来,那座浮云之巅就禁锢了两人的情感,不到非常时他们永远恪守不渝。 可是再强大的法力,再森严的门规,却怎么也挡不住两颗早已情根深种的心。 陆天齐压在了妙含烟的身体上,双手抚过她的全身,似乎在告诉她自已是有多珍惜这美丽的承载。她的双手无力的攀在他的背上,只是任他不断疯狂的吮吸着自已的唇,身体里的火褪去,可是每一寸皮肤均在他的覆盖之下,在他的掌握之中。 陆天齐稍一停下,静静的瞧着身体下的人儿,她心口起伏不定,双眼欲说还休的看着他,她不是在回观术的灵道里吗?这人出现在梦里的人是真实的吗?他对自已所做的一切不是自已的幻想吧。想到这里,妙含烟用尽力气去咬自已的嘴唇,想感受一下是真是假。 “不要再伤自已了”陆天齐心头一痛,又俯下身子,一口吻在她的唇上,用舌头抵住她的牙齿,免她再去乱咬她自已。 妙含烟还在迷糊之中,她没有由来的又是一咬,这次竟咬中了陆天齐的舌头。他眉头轻皱,用力吮吸出她的舌头,与之抵死缠绵辗转尽力让她清醒过来。 妙含烟嘴里感到一股腥血之气冲入喉咙,她不及反应已尽数吞咽了下去。这时她才有了真实感,不再混乱咬人,而感受着已渐渐温热的湿热甜蜜与狂乱的放任。 不知过了多久,夜间来临,妙含烟缩在陆天齐的怀中,身上包裹着他的衣服。 陆天齐双眼如幽潭般盯着妙含烟:“你为何要用回观术入梦?” 妙含烟一双大眼闪过天上的星辰,她抬起头仰望着陆天齐,用舌头轻轻舔着嘴唇上的血丝:“为求一个答案” 陆天齐轻轻问道:“有了吗?” “有了。”妙含烟脸一红,低首小声的答道。 “那为何不肯醒来。”陆天齐手上一紧,将妙含烟抱得紧了些,她找到了答案,为什么要寻死呢? 妙含烟想了良久,终于鼓起勇气,双手主动环住了陆天齐的脖子,红着脸说道:“梦醒了,你也不再是你,我也不是再是我。” 陆天齐听到这句时,自已也哑然了,他虽然羞于承认自已现在看妙含烟已不得当初的舐犊情深,可是这次入梦以来,他入魔一样的疯狂救她,有些举动早已超出了身为人师的范围,可是他真的从未要亵渎她的美好,她的纯真,这一路自已守得有多辛苦恐怕只有自已知道。 妙含烟见他神色黯然,在他怀里坐了起来,难过又不舍的说道:“是我的错,这里发生的一切只要出了这回观灵道就,就结束了。” 妙含烟说到这里时,自已却是未语泪先流,她的师父是六界的领袖,自已也许永远只能是在梦中与之相亲,别的时候他永远是六界的,这一生不会属于自已的。 陆天齐抚着妙含烟的头,眼中克制着自已的情绪,隐隐的失落感弥漫在了眉尖,道:“你能做到就好。” 第二百四十二章 姐妹的情事 妙含烟扑到陆天齐的怀中大哭,放任的搂住了他:“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师父你教我如可以不这样,师父我真的做不到不去想念你。” 陆天齐泪再也绷不住了,一颗如透玉一般的眼泪掉在了仙袍之上,久藏的情感越是想忘记越是累积得深,或者自已前世就欠了她,今世就是要为她不断的回债的。 他们的情感再藏也是藏不住了的,可是他们不能永远躲在这里,要罚也好,要阻止也罢,总归是要出去的撄。 梦陆天齐看着已是黄沙铺地,残垣断壁的魔域城,故地重游,似乎只有一种悲凉之感,无论事情回到原点多少次,都不可能改变什么,只是心被万针穿透的痛一直提醒着自已不能忘记那段往事。 “含烟,你要学会接受,事情到了无解之时,也不要放弃自已的生命。当你挺过来时,你会发现,其实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妙含烟看向眼前荒原一片的沙漠,凄然道:“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 “我在万卷阁中,看到了关于魔君复活的一段记载,为何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跟魔君的那一战,你受了重伤,所以忘记了。偿” “忘记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天齐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这么问?” “我想有些事,是因为我太过执着,所以让所有人都过得很难。或者我忘记了,大家就都不为难了。” 陆天齐不敢往下去想,她到底想忘记什么,只是将她抱起,从回观灵道中回到了万卷阁中。 莫语之在万卷阁的楼下等了几天了,他的所有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从看到陆天齐领着妙含烟出来了的那一刻,他就冲上去一掌劈向了陆天齐。 陆天齐只将妙含烟护在身前,退开十几丈远,劈出的掌风带着恨意与真气,将一边的花坛给弄得成了一片废土。 陆天齐并不跟他交手:“莫语之,你这是做什么?” 莫语之看着妙含烟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嘴角破皮处流出的血渍,再看到那双哭红的大眼,他更是妒火心烧,他心里一揪被狠抓了一把一样痛:“你对她做了什么?” 妙含烟似乎极累,她无心听这些指责,也无力去反驳什么,她正在重新审视着自已的内心:“莫语之,你不要再闹了,我们怎么样都不可能。我就是忘记了所有事情,当一切从头来过,我依旧没有改变。” “不对,只要是我陪在你的身边,那选择的就会是我。小烟,不要那么快去下一个决定,我更适合你。”莫语之可不想一年的努力全部白白浪费掉。 妙含烟摸着已经暴炸过几次的头,她想静静,想一个人呆一会,自已慢慢的向沐月殿的方向走去。 莫语之默默的跟在她的后面,远远的看着,陆天齐则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自已的视线,直到进到了沐月殿内。 沐月殿内的均住着女弟子,她跟兰君久不在这里居住,但是房间却空着,一直没有其他弟子入住。 兰君,在房间外,看到一脸疲惫的妙含烟在挨个找自已的房间,马上跑了上来:“小师妹,我领你去。” 妙含烟虚弱的点点头,跟着兰君进了一间房子,进到里面时,她一时不知哪个床是自已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傻站着。 “小师妹,靠窗的那张床是你的。” 妙含烟累极了,也不脱鞋,就直接扑倒在床上,拉了个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兰君见她神色有异,赶紧去了观天司找催诚。 “仁尊,小师妹回了沐月殿。” “回了就好。”催诚略为宽心了。 “我是说她回了沐月殿。”兰君特意将‘沐月殿’三个字说得声音很大。 “哦,沐月殿,这是女弟子专属住所。” “仁尊,她不是应该住在浮云之巅的吗?”兰君提醒道。 “这个偶尔换个地方睡,也是可能的。”催诚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从未觉得女弟子一定要跟师父住在同一屋檐下才是对的,分开住也是可以的。 兰君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对,她扭捏了半天,心想或者催诚根本是不知道妙含烟的心思的,他们全是修习几百年的仙人,不仅法力高超同时对于***的控制力也是不同于常人的。 在爱与不爱之间的游走得心应手,绝对不会让女弟子难堪,也不会让自已深陷进去。 就如同自已表明了心迹,再与催诚相处时,也没有觉得他有任何的不快或是刻意,一切如常,就连看她的眼神也不没有丝毫的变化。这就是定力高超的好处,将所有事情放在心底,谁也触摸不到,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里究竟怎么想。 梅心从观天司外进到,今日正是她当值,她有些时间不见兰君了,自那日在观天司内师姐妹撕破脸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 “兰君师妹,你是来当谁的说客的?”梅心开口脸上带笑,可话语中透着不客气。 兰君一愣,心里明白了梅心的意思:“我是来。” 催诚摸了摸了鼻子,打断了兰君的话,自已接口道:“兰君是来谈沙陀国修地宫水道的事情。上次的盟约有效,这次要让八城十六州全部跟着效仿。” 梅心一听催诚主动在替兰君说话,心里堵得很:“我们四个当初同进仙宇山,没想到还是兰君最成大器,不为俗世所扰。” 兰君强笑了下,她起身告辞,走出观天司时,悠悠叹了一句:“多情必自伤。” 说完这句时,梅心眼中闪着忌恨的目光,她守在催诚身边这么久,所有事情如旧,并无任何改变。也正是这种一成不变,让她厌恶,让她痛恨。 催诚见兰君离开,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 梅心看到催诚放下了茶杯,赶紧拎起茶壶去给他续杯,催诚轻轻一挡伸过来的手,道:“以后这些事你不必做了。” “师父,为什么?”梅心不解的问。 “你是我催诚的弟子,自然要在修为上胜过其他女弟子。”催诚认真的说着。 “师父,我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像妙含烟那样,她天生命好有仙尊护着。”梅心将茶壶一放,有什么就说了出来。 催诚脸上露出惊讶:“她命好?” 梅心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她当然命好,几次死里逃生,次次有神庇护一样,她才是仙宇山最得宠的弟子。” 催诚心道,她所经历的事情换在别人身上只怕是无人能撑到现在,不是入魔道了,就是疯了:“这里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得到师父的悉心指点,哪里有得宠一说。” 梅心嘴巴不停,快如切菜般:“师父,你没见仙尊只收了她一人,除了仙界各派的事务,他的时间就全给了妙含烟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得宠?” “哈哈,”催诚被梅心这样一说,心里觉得怪怪的,又忍不住想笑,“你说得好像是人间夫妻间的相处一样。” 梅心想到什么说什么,顺嘴说了出来:“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梅心与催诚相处了多年,两人说话一直似师亦友,更多时候催诚都让弟子自选功课,自行修习,很少强逼硬催的。 所以弟子中有如万西那样仙姿出众的,也有如万北那样会管理弟子后勤的,更有像万南一样随遇而安又洒脱的人。 他们全有一个特色,虽是仙人,但生活上更像凡人,虽然法力都高强,但更具有人性中的一面。 催诚眼珠子一转:“你又听到什么风传吗?” “这件事传了多年,师父,您就没有听到过吗?”梅心说着大八卦,早忘记尊卑之事。 催诚淡淡一笑:“过个几年就不会传了。” “师父,那如果您跟别的女弟子的事也风传了几年,您是像仙尊一样听之任之,还是让谣言消失?”梅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谣言不传就消失了。”催诚想了想说道。 梅心手指绞着自已的衣角,憋了几年的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师父,仙宇山现在弟子三千有余,个个都知妙含烟跟仙尊关系不同寻常。” “什么?谣言!一派胡言。”催诚一下子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事情怎么上上下下全传开了。 “他们都说,北庭王这么远的来求婚,世间女子无人能拒绝得了,可是妙含烟却一再推脱。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舍不得仙尊,想一辈子留下来。” 催诚摇头道:“我们仙宇山女弟子本来就少,吃个饭能把你们几个围得水泄不通的,怎么能以这么几个女子口中所说就认为妙含烟不嫁莫语之就是跟掌门有关系呢?” 梅心低头细声说道:“我若是她,也是不嫁的,我也愿意终生守着师父,所以如果哪天我也遇到这种事情,无论风传什么,师父你一定要相信我。” 两人正说话中,莫语之与兰君到访,梅心赶紧闭上了嘴。 莫语之冷傲的看了看观天司内那四箱未动的聘礼:“我要这里住一段时间,这些东西,请仁尊收好。” “我保管还是可以的。”催诚笑嘻嘻的说。 “催诚,这仙宇山能说上话的也就你了。”莫语之说话间,自已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在一旁端茶的梅心问道,“催诚,你的女弟子怎么做这些粗活。” 梅心将茶杯“嘭”的往桌上一搁,转身进了殿内的侧殿不再出来。催诚只得摸着鼻子看着自已空了茶杯,准备续水。 兰君上前,马上接了一把,将水帮忙续上。 莫语之一边喝茶,两只眼睛看着兰君这一举动,心中有了一丝笑意,原来这孩子钟情的人居然就是三尊之一的仁尊:“兰君,你在沙陀国可从不给你续水。” “我一日是仙宇山弟子,终身都是要伺候三尊的。”兰君说话滴水不漏,很是得体。醒了,谁都逃不掉。 陆天齐看着已是黄沙铺地,残垣断壁的魔域城,故地重游,似乎只有一种悲凉之感,无论事情回到原点多少次,都不可能改变什么,只是心被万针穿透的痛一直提醒着自已不能忘记那段往事。 “含烟,你要学会接受,事情到了无解之时,也不要放弃自已的生命。当你挺过来时,你会发现,其实一切并没有那么糟糕。” 妙含烟看向眼前荒原一片的沙漠,凄然道:“真的是这样吗?” “是的。” “我在万卷阁中,看到了关于魔君复活的一段记载,为何我一点点印象都没有?” “跟魔君的那一战,你受了重伤,所以忘记了。” “忘记是好事还是坏事?” 陆天齐眉头一皱,不解的看着她:“为何这么问?” “我想有些事,是因为我太过执着,所以让所有人都过得很难。或者我忘记了,大家就都不为难了。” 陆天齐不敢往下去想,她到底想忘记什么,只是将她抱起,从回观灵道中回到了万卷阁中。 莫语之在万卷阁的楼下等了几天了,他的所有耐心已经消磨殆尽,从看到陆天齐领着妙含烟出来了的那一刻,他就冲上去一掌劈向了陆天齐。 陆天齐只将妙含烟护在身前,退开十几丈远,劈出的掌风带着恨意与真气,将一边的花坛给弄得成了一片废土。 陆天齐并不跟他交手:“莫语之,你这是做什么?” 莫语之看着妙含烟失魂落魄的样子,还有嘴角破皮处流出的血渍,再看到那双哭红的大眼,他更是妒火心烧,他心里一揪被狠抓了一把一样痛:“你对她做了什么?” 妙含烟似乎极累,她无心听这些指责,也无力去反驳什么,她正在重新审视着自已的内心:“莫语之,你不要再闹了,我们怎么样都不可能。我就是忘记了所有事情,当一切从头来过,我依旧没有改变。” “不对,只要是我陪在你的身边,那选择的就会是我。小烟,不要那么快去下一个决定,我更适合你。”莫语之可不想一年的努力全部白白浪费掉。 妙含烟摸着已经暴炸过几次的头,她想静静,想一个人呆一会,自已慢慢的向沐月殿的方向走去。 莫语之默默的跟在她的后面,远远的看着,陆天齐则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她离开自已的视线,直到进到了沐月殿内。 沐月殿内的均住着女弟子,她跟兰君久不在这里居住,但是房间却空着,一直没有其他弟子入住。 兰君,在房间外,看到一脸疲惫的妙含烟在挨个找自已的房间,马上跑了上来:“小师妹,我领你去。” 妙含烟虚弱的点点头,跟着兰君进了一间房子,进到里面时,她一时不知哪个床是自已的,一个人呆在房间里傻站着。 “小师妹,靠窗的那张床是你的。” 妙含烟累极了,也不脱鞋,就直接扑倒在床上,拉了个被子蒙头大睡起来。 兰君见她神色有异,赶紧去了观天司找催诚。 “仁尊,小师妹回了沐月殿。” “回了就好。”催诚略为宽心了。 “我是说她回了沐月殿。”兰君特意将‘沐月殿’三个字说得声音很大。 “哦,沐月殿,这是女弟子专属住所。” “仁尊,她不是应该住在浮云之巅的吗?”兰君提醒道。 “这个偶尔换个地方睡,也是可能的。”催诚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们从未觉得女弟子一定要跟师父住在同一屋檐下才是对的,分开住也是可以的。 兰君一时不知如何说才对,她扭捏了半天,心想或者催诚根本是不知道妙含烟的心思的,他们全是修习几百年的仙人,不仅法力高超同时对于***的控制力也是不同于常人的。 在爱与不爱之间的游走得心应手,绝对不会让女弟子难堪,也不会让自已深陷进去。 就如同自已表明了心迹,再与催诚相处时,也没有觉得他有任何的不快或是刻意,一切如常,就连看她的眼神也不没有丝毫的变化。这就是定力高超的好处,将所有事情放在心底,谁也触摸不到,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心里究竟怎么想。 梅心从观天司外进到,今日正是她当值,她有些时间不见兰君了,自那日在观天司内师姐妹撕破脸后就没有好好说过话。 “兰君师妹,你是来当谁的说客的?”梅心开口脸上带笑,可话语中透着不客气。 兰君一愣,心里明白了梅心的意思:“我是来。” 催诚摸了摸了鼻子,打断了兰君的话,自已接口道:“兰君是来谈沙陀国修地宫水道的事情。上次的盟约有效,这次要让八城十六州全部跟着效仿。” 梅心一听催诚主动在替兰君说话,心里堵得很:“我们四个当初同进仙宇山,没想到还是兰君最成大器,不为俗世所扰。” 兰君强笑了下,她起身告辞,走出观天司时,悠悠叹了一句:“多情必自伤。” 说完这句时,梅心眼中闪着忌恨的目光,她守在催诚身边这么久,所有事情如旧,并无任何改变。也正是这种一成不变,让她厌恶,让她痛恨。 催诚见兰君离开,刚端起的茶杯又放了下来。 梅心看到催诚放下了茶杯,赶紧拎起茶壶去给他续杯,催诚轻轻一挡伸过来的手,道:“以后这些事你不必做了。” “师父,为什么?”梅心不解的问。 “你是我催诚的弟子,自然要在修为上胜过其他女弟子。”催诚认真的说着。 “师父,我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像妙含烟那样,她天生命好有仙尊护着。”梅心将茶壶一放,有什么就说了出来。 催诚脸上露出惊讶:“她命好?” 梅心脸上露出羡慕的神情:“她当然命好,几次死里逃生,次次有神庇护一样,她才是仙宇山最得宠的弟子。” 催诚心道,她所经历的事情换在别人身上只怕是无人能撑到现在,不是入魔道了,就是疯了:“这里的弟子哪一个不是得到师父的悉心指点,哪里有得宠一说。” 梅心嘴巴不停,快如切菜般:“师父,你没见仙尊只收了她一人,除了仙界各派的事务,他的时间就全给了妙含烟一个人。这难道不是得宠?” “哈哈,”催诚被梅心这样一说,心里觉得怪怪的,又忍不住想笑,“你说得好像是人间夫妻间的相处一样。” 梅心想到什么说什么,顺嘴说了出来:“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梅心与催诚相处了多年,两人说话一直似师亦友,更多时候催诚都让弟子自选功课,自行修习,很少强逼硬催的。 所以弟子中有如万西那样仙姿出众的,也有如万北那样会管理弟子后勤的,更有像万南一样随遇而安又洒脱的人。 他们全有一个特色,虽是仙人,但生活上更像凡人,虽然法力都高强,但更具有人性中的一面。 催诚眼珠子一转:“你又听到什么风传吗?” “这件事传了多年,师父,您就没有听到过吗?”梅心说着大八卦,早忘记尊卑之事。 催诚淡淡一笑:“过个几年就不会传了。” “师父,那如果您跟别的女弟子的事也风传了几年,您是像仙尊一样听之任之,还是让谣言消失?”梅心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谣言不传就消失了。”催诚想了想说道。 梅心手指绞着自已的衣角,憋了几年的话实在是不吐不快:“师父,仙宇山现在弟子三千有余,个个都知妙含烟跟仙尊关系不同寻常。” “什么?谣言!一派胡言。”催诚一下子从坐着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个事情怎么上上下下全传开了。 “他们都说,北庭王这么远的来求婚,世间女子无人能拒绝得了,可是妙含烟却一再推脱。这怎么都说不过去,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她舍不得仙尊,想一辈子留下来。” 催诚摇头道:“我们仙宇山女弟子本来就少,吃个饭能把你们几个围得水泄不通的,怎么能以这么几个女子口中所说就认为妙含烟不嫁莫语之就是跟掌门有关系呢?” 梅心低头细声说道:“我若是她,也是不嫁的,我也愿意终生守着师父,所以如果哪天我也遇到这种事情,无论风传什么,师父你一定要相信我。” 两人正说话中,莫语之与兰君到访,梅心赶紧闭上了嘴。 莫语之冷傲的看了看观天司内那四箱未动的聘礼:“我要这里住一段时间,这些东西,请仁尊收好。” “我保管还是可以的。”催诚笑嘻嘻的说。 “催诚,这仙宇山能说上话的也就你了。”莫语之说话间,自已找了一张椅子坐下,看着在一旁端茶的梅心问道,“催诚,你的女弟子怎么做这些粗活。” 梅心将茶杯“嘭”的往桌上一搁,转身进了殿内的侧殿不再出来。催诚只得摸着鼻子看着自已空了茶杯,准备续水。 兰君上前,马上接了一把,将水帮忙续上。 莫语之一边喝茶,两只眼睛看着兰君这一举动,心中有了一丝笑意,原来这孩子钟情的人居然就是三尊之一的仁尊:“兰君,你在沙陀国可从不给你续水。” “我一日是仙宇山弟子,终身都是要伺候三尊的。”兰君说话滴水不漏,很是得体。。 第二百四十三章 魔界来袭 莫语之一口将茶喝完,对着兰君扬了扬手中的杯子,道:“我也是空杯了,兰君,来续上。” 催诚见状,马上提着茶壶亲自给莫语之上茶,他一边上茶一边询问道:“北庭王,你来观天司究竟有何事?” 莫语之沉吟片刻道:“我在来的路上,看到了魔音娘子跟蓝儿。撄” “那你为何不早说?” 莫语之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道:“我刚收到西域传来的消息,魔界七护法中有几个没有死的现在重新聚在一起,不知为何事。” “我掌门师兄知道吗?”催诚接过信,看了看,所言不虚。 “我刚要跟他说,不过,”莫语之不好明说因为妙含烟的事情两人动手了,只得推脱了一句,“跟你说一要样的。” “此时跟我大师兄说了没有?” “肃庄?那个老古板,不是一直在仙界各派巡查魔界弟子吗?”莫语之一脸不屑的说道偿。 “唉,我也正为此事犯难。”催诚叹了一口气,“妙含烟是魔界的魔女,这事是瞞不住的,大师兄一回只怕跟我掌门师兄得吵起来。” 陆天齐带妙含烟进入魔域城时,就怀疑她的身世了,现在一切真相大白,肃庄是早知道了,只是他一直也不回仙宇山,就是想等陆天齐自已处理。 可是一年的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她伤势好了,现在陆天齐再无留下她的理由。 “你们可以将妙含烟交给我带走,我自然不会亏待了她。”莫语之马上向催诚进言,他要让仙宇山上上下下全都认为只有他才能解了这仙宇山的尴尬与困境。 催诚点头道:“我去试试。” 突然,太极殿的方向传来十二记敲金钟之声,声音尖锐刺耳,而且敲击的力度十分大,速度又很快急如催更。 观天司外传来一阵嘈杂声,一个灰色的身影从外面飞了进来,一下子碰在了兰君的身上。兰君正倾听钟声,没有想到来人如此的鲁莽,她来不及避让“唉呀”一声跌在了催诚的身上。 催诚一把扶起兰君,一边向来人喝斥道:“多急的事,要不必如此莽撞。” 来人正是七少中的第七少万发,他紧张的指着外面道:“师叔,我师父跟一个黑纱蒙面的女子打起来了。” 催诚心里一惊:“没有看错吗?元尊回来了?” “千真万确。” 万发将手一举,手背上有一道半尺长的伤口,血已止住,可是伤口很深:“我今日巡山发现结界处有破毁,再追踪来人的时,跟对方打了起来,好在师父及时赶到,要不然我的手就废了。” 莫语之与催诚两人知道大事不妙了,能跟肃庄打起来,此人修为一定不错,他们同时飞出了观天司,向太极殿奔去。 只见太极殿前,一灰一黑两个身影正在缠斗,那黑影像疯子一样只一味的进攻打杀,不回防,也不躲避。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冷月一样的在空中翻飞起舞蹈,每一剑都直刺要害处。 那灰色的身影则如苍松一样挺在那里,只是偶尔闪开一下,也不回手,身上的衣袍没有破毁,完好如初。 只是那疯子身上的黑纱衣已经被自已真气给划开了一道大口子,那蒙在脸上的黑纱被灰衣人给一把扯了下来。 “你真是她?”肃庄看着眼前左脸如的少女模样的人问道。 “是又如何?”那少女右脸扯动了一下,一笑如春风暖心,她突然将覆盖在左边脸上的厚重的长发一甩,一道黑亮的弧线划过长空,那如老妇的皱纹如织的脸露了出来,“不是又如何?” “你不是死了吗?”肃庄惊讶的看着她。 “你当然希望我死了,我死了,就带走了这世界上最肮脏的秘密;我死了你就高枕无忧的当你的仙宇山持法司尊者;我死了,就可以让领袖六界的三尊永远高高在上。”魔音娘子在太极殿前放声大笑,虽是一个笑声,但是也婉转如歌,像是清泉直落深潭撞击出美妙的声音。 “莺歌!”肃庄紧闭着双眼,不愿在听下去,她的每一句话,像是刀子一样在割着自已的肉。 太极殿前,弟子越聚越多,七少们纷纷赶了过来。 “他们是谁?” “魔界未死的几个护法。” “那长得没有人形的像一团烟的是谁?” 兰君看了看,说道:“是幻情魔柳夏。最擅魔光流影,让相爱相亲之人相杀。” 几个弟子听到这里心中一阵阴风吹过,魔界的人怎么都这么阴狠。 “那牛头之人,我们上次见过的是就是魔容公子王安玉。”梅心一看这些与魔沾边的人就不舒服。 炮竹刚和妙含烟从沐月殿赶过来,看到殿前一堆沙子,没有留神,直接踩着过来了,那沙子里发出一阵沙子研磨在铁板上的刺耳声:“哪个王八蛋,踩在老子过去。” 妙含烟定眼一看,拉起炮竹就飞过了去,避得远远的。 “魔沙徒,你知不知道,好狗不挡道。”兰君看到地上的沙子起初不知是什么来历,直到沙子开口说话了,她马上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魔沙徒从地上旋起一阵狂风,沙子像是旱地拔葱一样直上直下,吹迷了不少人的眼睛。 “算了,我就当是让狗给踩了。”魔沙徒现出真身,立在了太极殿前,他是一身黑纱披身,但是身形却是沙子堆积而成的,随风飘动,如影似幻。 “你们来这里所为何事?”肃庄从空中落下,不再跟魔音娘子缠斗,而是将一众弟子护在身后。 眼前的幻情魔、魔沙徒、魔容公子、魔音娘子四人一字排开,站在众人面前。他们个个身着黑纱,而且人人都是一幅讨债的脸。 仙宇山弟子中真正见过魔界护法的弟子不多,他们个个看动物一样的盯着瞧。 “怎么长得全是不人不鬼的。” “长得像人怎么能成魔。” “我听说魔君顾倾城就是一代美男。”炮竹小声跟妙含烟在讨论着,正好被兰君听到。 她伸手猛敲炮竹的头道:“什么时候了,还在花痴中。” “他如果不是美男中的极品,怎么会将元尊的女儿迷得六神无主,将元尊气得七窍升烟的。”炮竹说起来就没完。 魔音娘子听到仙宇山弟子在议论自已的女儿,气得也不管那么多,手一指元尊道:“肃庄,我好好的一个女儿交给你,你把她害苦了。” 肃庄正在瞪眼喝斥那些多嘴的弟子,偏偏魔音娘子这一句话来极快,也让仙宇山炸了马蜂窝。 “元尊的女儿是跟魔界护法生的?” “你没有听错。” “我希望我听错了。” 众弟子心中最严厉的元尊,居然跟魔界护法有染,而且生了一个女儿,这个六界太疯狂了,死对头都可以恋爱结婚生子了。 肃庄听到这些言论,哪里还会顾念旧日情份,他一改起初的退让回避,抄起亢龙锏,“呼”的一道黑风直扑魔音娘子的面门。 魔音娘子本以歌喉诱人,别的法力就是平常人一样,当神器扑来时,她还没有来得及闪躲,人已被真气震得飞出十几丈远,重重的摔倒在太极殿的台阶之下。肃庄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怒喝道:“魔女,信口雌黄,我的女儿怎么会有这种魔界娘亲。” 魔音娘子气得一口鲜血喷出,俯在地上半天起不来,她尽量仰起头,黑发披散满地,几丝秀发吹拂在右边脸上,那如桃花艳丽鲜活的少女脸庞曾让多少人为之沉醉,左脸上布满的苍老皱纹,纵横如沟壑一般。 她凄婉的低唱道:“北庭一夜欢,侍宴慰君难,游夜得娇女,舍命护出关。今朝人在做,皆是天在看,枉你七尺汉,百日恩情散。“ 这歌声如泣当诉,比说一百句骂人之话都来得直到人心,众弟子中有不少听闻那句恩情散时,竟对元尊生出了一丝怨心。 肃庄环看四周,觉得身边的弟子全都在讥笑自已一样,他又羞又恼,对台阶下吟唱之人是不忍杀之,也不愿留之。 他情急之下,手中打出一道真气,直割魔音娘子的喉咙之处,就像是极精细的小刀,将她的发声之处给破坏了,但又没有伤她性命。 妙含烟见那台阶下的女子本是可怜得很,现在眼见肃庄下此重手,不许她说话,自已更是不能忍受。 她大声问道:“魔音娘子,说错了,您大可澄清就是,为何下手如此重,居然不让人说话。” “孽障,你还敢在这里教训我,你的事我还没有跟你算呢。” “我有何事让师父伯如此生气。” 肃庄一想到在各派隐约听到了的关于她与陆天齐之间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他吼道:“你的事,等你师父来了再说。” 妙含烟心中有几分明白,说来说去就是她魔女的身份,今日魔音娘子的下场是不是就是将来她的结局呢? “我的事,我的事师父早就知道,他要如何处置我自然不会不接受。这台下的魔音娘子,师伯你不可再伤她,她就算是魔界中的人,也有说话的权利。” “在六界,就不没有魔界的地位,他们从来就是邪恶的,没有人能感化的。” “人生而平等,六界划出的界线若是泾渭分明,那么怎么弃暗投明一说,怎么会有轮回得永生一说,大家只要活在当下,只管自已快活就好,不用问个理由,不要问个前因后果了。” “妙含烟!你为了个魔界中人顶撞我。”肃庄心中对魔音娘子虽有些愧疚,可是一回想当初的情行,若不是自已定力不够,又让她施了媚术自已怎么会犯下淫戒。 “师伯,仙宇山的众弟子皆在看着,那歌声是骗不了人的。”妙含烟虽音律不是很擅长,可是歌词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 肃庄脸上一阵红阵白,自已心底里最隐秘的事情如今在大众面前全数给抖落出来,而且让自已百口莫辩:“魔音娘子,你还记得我们曾经的发的毒誓吗?” 魔音娘子在台阶下看着曾经的爱人,她心里只有怨气与恨意,特别是看到蓝儿已疯,自已的孩子不能相认这让她更是痛苦。这次她带着四位护法到仙宇山,名为找到第七位护法,实际是想让妙含烟的身份暴露,让她在仙宇山无法立足。 肃庄只当她是为了蓝儿事一味跟他纠缠,自已刚才下重手割破了她的喉咙,也是应了当年的毒誓。 “莺歌,你我相识一场,我不想取你性命,这次应了誓言,你也怪不得我。” “还不快走。”王安玉冲着魔音娘子叫道。 妙含烟看着台阶下,站都站不稳的魔音娘子,想到自已也是魔界中人,无论怎么样,都改变不了这个事实:“魔音娘子,你闯仙宇山已是犯了大忌,快离开这里,否则命都没有了。” 魔音娘子冷笑一声,喉咙虽不能发出声音,却指着高台上的妙含烟。众人都不知何意,魔容公子王安玉则飞身下到台阶下,扶起魔音娘子道:“妙含烟,你们上次闯下魔域城,只见了六大护法,你可知这最后一个护法是谁?” 妙含烟看着台阶下两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已,她想这事不会跟自已有关系吧。再怎么样,自已也是不会回魔界的。 “魔界的人真好笑,找人都找到仙宇山来了。” “借口真多,速速离开。” 王安玉扶着魔音娘子飞身跃起,两人落在妙含烟的跟前,一个牛头人,一个阴阳脸,看着让人害怕。 “你就是第七位护法,魔心公主。今日来找你,就是让你重归魔界,将魔界众徒全数招集起来。我们要推您为新一代魔君,重整魔域城。” 妙含烟听王安玉说得字字清楚,她心中一惊,怎么从来师父就没有提过这个,自已已是魔女,现在还是魔界的护法,完了,这下要呆在仙宇山,任谁都不会肯了。 “你们肯定搞错了。” “你是魔君之女,无人不知,现在魔界有难,自然要回来的,成为一代魔君比做个仙宇山弟子强。” 众弟子中本有些人已知她的身份,可是一直没有得到证实,今日魔界护法个个认定她就是魔心公主,那怎么会有假的。 “她就是魔女。” “仙尊收了一个魔女当徒弟。” “好乱,太混乱了,看不懂了。” 议论声此起彼伏,弟子中有些人对妙含烟已有了敌意,特别是梅心,她更是不能接受,昔日最好的朋友居然是魔女。 魔音娘子脸上露出一丝阴笑,她的目的正是如此,要孤立妙含烟,要让她失去仙界的庇护,不得不投向魔界。 妙含烟刚刚经历了回观术中的一切,自已早对身世了如指掌,现在被王安玉揭穿了反而心里的石头放下了:“我是魔女,但不会当什么魔界护法,更不会跟你们回魔界。” “她承认了。” “这回错不了。” “原来真的如此。” 妙含烟凄然看着众师兄的脸,他们曾是自已的榜样,可是再在她已不再是他们口中的那个可爱的‘小师妹’了。 “她是谁不重要,她做了什么才是最要紧的。”万北在弟子中首先出声。 他听到不少人在议论妙含烟的身世,心中为她不平,虽然她身为魔女,可是所做之事且是侠义之举,没有半点行差踏错。 万南也接口道:“小师妹,虽是魔女,可她一心为了仙界,为了仙宇山。” “魔界的人听着,我们这里不欢迎你们,快走,要不然不客气了。”兰君将手中佩剑抽出,“这些年来跟你们魔界人打交道多了,反正不是打,就是跑,啰嗦也没有用。” 兰君手中佩剑一抽,一众弟子就是被感染了一样,个个亮出明晃晃的剑来。 特别是炮竹,人胖,剑却最轻,她长剑一指台阶下的人道:“全是来送死的。” 魔沙徒与幻情魔两人瞬间被十名弟子团团围住,他们两相互看了一眼,魔沙徒道:“仙宇山的弟子的确与众不同,我喜欢。” 幻情魔与他背靠背站着,正在想如可脱身才好:“别废话了,抄家伙,上呀。” “打他们向个毛头孩子还用得着抄家伙。”魔沙徒化成了风沙,在几个女弟子中间穿来穿去,一会变成一个淫笑的浪人,一会儿变成一个粗糙模样的村姑在炮竹面前扭动着腰肢。 “魔沙徒,你小子,敢笑我没有腰。”炮竹平生最恨别人笑她没有腰身,虽是水桶身材,可是人家还是极为爱美的人。 魔沙徒玩得开心,他善化各类形状的物体或是活物,只要看上一眼,就能跟着化成那东西的样子。他见炮竹胖得离谱,而明肉肉的十分可爱,于是也化成了跟炮竹一样的身材,在她面前游来荡去,挤眉弄眼的逗她。 “胖丫头,快来看看你魁梧的身材,粗壮的大腿。” “你敢取笑我!”炮竹气得手中剑花舞得极快,真气更是暴如强光。 幻情魔见魔沙徒玩得正欢,他也幻化成了一团烟雾:“沙小子,快跟老子联合,今天就好好陪他们玩玩。” 魔沙徒将自已化成风沙与幻情魔的幻境一齐融为了一体,所有弟子在迷茫的风沙与幻境中看不清楚对方,只觉得眼前出现了不少长得似魔如妖的坏人。他们个个面目扭曲,手中持有兵器,“嘿嘿”冲着他们在笑。 人在幻觉中,最易将危险当真,看到魔界的人已是挥刀砍过来,众人全都催动真气就要跟他们开打。 眼看一场大战在即,肃庄与催诚已跟魔音娘子和王安玉交上手,莫语之在一边看到那流沙与幻境相融合,里面的弟子在自相残杀中。 他只得摇头道:“还是得让我上。” 说罢,一把双色日月回旋刀已脱手攻出,那刀一飞出,直奔沙子最多的地方。那金色的流沙像是一条沙龙一样,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贴着每个弟子的身上游动,它混身上下涂了油一样,滑动得极快,转瞬间已在人群中转了几个圈。 双色回旋刀几次就要追上沙龙之头,可是它一个疾闪,从七少弟子的跨下钻了出去。回旋刀刚要跟着钻过去。万轩长剑向下一挑,将刀给拨开来,甩向了另一片空旷之地。 “北庭王,你这招不好使!” “妙含烟,你看了半天,怎么不出手?” “话没有说清楚,就开打,难道他们魔界全是皮痒找打的人。”妙含烟见仙宇山弟子与他们几个魔界护法开打了,自已还在犹豫中。 “那也说不定。反正魔界的人一出现,所有人脑子里只会闪出一个字‘打’。”莫语之冲她一挑眉,笑道。 妙含烟跳进了风沙之中,徒手在风沙中站定,她妙目微闭,手指张开,突然一股强风抚面,她的手掌上也感到了一股力量,她不再迟疑,右手手腕向下一翻,五指用力一掐,指间一股沙子溢出来:“魔沙徒,你的死期到了。” 幻境中的风沙一下子被妙含烟擒住,幻情魔的魔法失去了一层保护,法力高些的七少马上停下来,不再互相围攻。 “杀了他。” “对,杀了这些魔界护法。” 弟子们刚才相互打杀,不少人的脸上已经挂了彩,这魔沙徒最招人恨。 妙含烟手指关结捏得发白,魔沙徒的脖子已经被五根细指掐得死死的,细指也已经陷了进去:“我要让师父来审你们。” “魔心公主,你是魔界的人,为什么要帮仙界?” 妙含烟大眼圆瞪,她的心像是被捅了几刀,又踏了几脚,她怒喝道:“我的一身修为全拜仙尊所赐,我虽是魔君生的,可是我从来就是受仙界之恩的。今日你们四大护法速速束手就擒,听我师父发落,否则,我要废了你们的魔身,让你们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妙含烟手上一用力,魔沙徒的身体就开始发抖,而且沙子一样的身体居然开变红,燃烧起来。 魔沙徒怪叫一声,痛得经络曲张,头晕无力,他发出野兽一样的嚎啕声:“公主饶命。”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句,妙含烟更是生气,手上的力道再加一成:“我不是魔界的人。” “仙女饶命!”魔沙徒马上换了称呼,声音已经变得极扭曲,快要从喉咙里面暴出来了。 妙含烟这才手上劲略松了一下,她看向那三个护法,喝道:“走还是留,你们自已选。” 魔音娘子没想到,失去记忆的妙含烟并不没有失去仙身,她的功力比起过去反而更胜一筹。 王安玉最会拍马屁,他见妙含烟已然真正动怒了,就是四个护法联手也不是她的对手,虽然不清楚为何她的修为上升得如此之快,现在也只能溜为上策:“今日一见,三生有幸,我们来日方长。”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尊者受罚 妙含烟手一松劲,将魔沙徒的脖子放开,自已的右手还在不停的抖,或者这是为了证明自已跟魔界划清界线,更是为了让师父看到自决心。 浮云之巅上,陆天齐一直静静的看着太极殿前的一切,这次他没有插手,只是在观察,他知道魔音娘子上仙宇山定是跟肃庄有关系,他在等,等那个幕后之人出来。而直到魔界四大护法逃离了仙宇山,那幕后黑手依旧没有出现过。 妙含烟抬头间,看到浮云之巅上仙衣飘渺的身影,她知道他在看着这里发生的一切,这次他没有出现,是在让她自已做选择撄。 魔界护法闯了仙宇山,暴出了元尊最大的丑闻,所有人都在背地里小声议论。他们都极为同情万北,他只是放了蓝儿出爱恋源,就被斩去了双足。可那肃庄不仅与那魔音娘子有了私情,还养了个女儿,照理说真是五马分尸也是仁慈的。 “刑罚原来如此不公平。” “就是,持法司尊者带头犯门规,让人不能信服。” “持戒长老没有人出来主持公道吗?” “这事,得找仙尊才行。” “你去浮云之巅试试。”有一名弟子提议道偿。 “我还是去观天司外求仁尊出面为好。” 七少中的闹得最凶的就是万发,他窜到万轩面前道:“大师兄,我们仙界尊者犯事也是有门规处罚的,不能就这么算了。” 万轩当然知道今日的事如果不去观天司内要个答案,那真的是无法平了众人的愤怒。 正在弟子们围着万轩闹个不停时,又有一名弟子来报:“大师兄,我看到持法司外,元尊正在受火鞭之刑。” “什么?是谁下的令?仙尊在哪?”万轩一听师父居然已在受罚,心中大乱,领着一众弟子全部赶去了持法司。 持法司外肃庄已自缚在石柱上,持戒长事长叹一声道:“行刑。” “慢着,等我跟掌门师兄商议再用刑不迟。”催诚冲到火鞭之下,阻止道。 “不用去报告了,仙宇山现在人心已经大乱了,我要用这刑罚告诉众弟子,犯了门规就要受罚,不分尊卑贵贱。”肃庄缚在石柱上,看着持法司外那两块青铜牌,想到那年极地小妖小洁所说的话,“罪名青铜牌上的每一个名字就是在为了自已的私念求一个安稳。”。 “你说什么?”催诚听到肃庄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一时间没有懂他的意思是。 肃庄淡淡一笑,冲着催诚道:“等我心情好时再说给你听。” “大师兄,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话吗?现在是魔界护法在挑战我们仙宇山,我们要团结不能被这几个人牵着鼻子走,现在你自责也好,羞愧也罢,一切要以仙界为重,无论如何不能受这火鞭之刑。这刑罚一旦开始了,你不死也是残废,那亢龙锏如何使得了。” “催诚,我不受罚,如何服众,这次仙界各派对我们包庇妙含烟已有微词,我不先罚了自已,如何去罚别人。” 催诚心里一抖,原来肃庄虽是自罚,却也是在逼陆天齐处置妙含烟:“大师兄,你这又何必。妙含烟是掌门师兄的弟子,怎么做他自有分寸。” “分寸?若有,怎么拖到此时。”肃庄看向浮云之巅,那高高在上的掌门师弟也正看着他,两人相隔如此之远,却也能知道彼此的心思。 陆天齐淡然的飞身下来,缓缓向肃庄走去,他看了看观天司外喧哗的人群,轻声说道:“师兄,你领罚火鞭之刑三十下,服是不服?” 肃庄点点头:“身受。” 陆天齐转身向持戒长老道:“行刑!” 众弟子全都傻了,个个目瞪口呆的张大嘴,不知如何是好。万轩第一个跪倒在陆天齐的面前求道:“仙尊,手下留情,师父虽犯了门规,可是事情那么久了,为何不能轻罚。” 万北也跪了下来道:“情字能戒就不会有芸芸众生了,正因为有了情,才会生生不息。仙界的人也是人。” 弟子们在吵闹着要一个公平,可是一见到长有一丈,黑鞭附火的火鞭在空中盘旋摆动时,个个心里直打鼓,这几鞭下去,哪里还会有好的,不死也要毁容的。他们吓得跪在陆天齐面前,齐声求道:“手下留情。” 陆天齐看着齐齐跪倒一片的弟子道:“门规不可犯,人不能有例外。行刑!” 此时,火鞭长舞,很快刷刷十几下打在了肃庄的身上,一片烟火飞腾,一股焦烧之味在观天司外弥漫开来。 肃庄牙关紧咬,几声闷哼过后,硬是强撑了过来。就在余下十几鞭要一次性打向肃庄时,陆天齐突然飞身扑到了肃庄身前,挡在了前面,十几火鞭全部打在了他的身上,仙袍碎了一地,皮肉间已经焦黑一片。 众弟子惊呼不已,乱作一团。 “师父!”有些人直扑肃庄而去。 “师父!”妙含烟最先扑到陆天齐的面前,只是她身材太小,根本扛不住高大的陆天齐。 催诚扶起陆天齐,焦急的问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陆天齐眉头一紧,痛苦的说道:“不罚不能解弟子们的心结。” 催诚最关心的两个人,却在用同一个方法伤了他们自已,他急切的质问道:“他为魔音娘子,不得不罚,你又是为了谁?” 陆天齐不想多说,只看着妙含烟道:“今日之事不要放在心上,魔界出生必不是你的错,一定不要回魔界,更不能入了魔道。” 妙含烟心底一揪:“师父,弟子绝不会入魔道。” 陆天齐知道这仙宇山她是再也呆不下去了,现在她身体复原,可以独挡一面,不再是那个需要他庇护的小女孩了。 妙含烟读懂了陆天齐的意思,这是让她离开。她在持法司外磕了三记响头,起身就要走,突然脸上一冰,黑油的亢龙锏就抵在了喉边。 “逆徒,我就给我跪在这,哪都别去。”肃庄吼了一句,一幅伤脑筋的样子对着催诚说道,“她出去就是死路,不如留在这里看门。” “大师兄,你不就是要让她走吗?” “走是肯定的,但是要有人陪着。” “你什么意思?”催诚看了看一直在旁边看戏的莫语之,难道他们两人早有什么商议吗? “魔界的人不会放手的,只能让莫语之带走她。”肃庄说道。 妙含烟听到师叔与师伯在商量自已的去向,而师父一直强撑着一口气看着自已。 “师父,你也希望我去北庭吗?” 陆天齐沉默了,他不想她去任何地方,他只希望她在自己的身边:“照顾好自已。” “让她走,你舍得吗?”催诚将陆天齐慢慢扶起,再次问他,他会不会是因为魔音娘子与肃庄的事情,让他心生绝望,最终魔与仙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肃庄见陆天齐亲自下令,让妙含烟离开仙宇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以后各派再提这件事,就再也没了立场。他虽身上受了火鞭之刑,但是换来了陆天齐的退让,他心中高兴不已,上前扶住他。 陆天齐仿佛没看到他,却盯着跪在地上的妙含烟头,只见她小小的肩头不断在发抖,一双大眼不舍的看着自已。 陆天齐的眼中也是泪光闪烁,身上再无与世隔绝的冷淡与距离感。 催诚拉着肃庄往里面走,说道:“大师兄,你受了火鞭之刑,快让我来帮你处理伤口,要不然会留下疤痕的。” 别的弟子也被催诚统统叫去帮手拿药,或是去巡山了,持法司外只剩下师徒二人。 妙含烟大眼瞪着看着陆天齐,听到他的声音,已泪如雨下,见他走向自已,想到这一年来,他对自已的照顾与呵护,自已从没有好好报答过他,就要走了,想到些,她无力伏在地上痛哭起来。 这次是真的要跟他别离了,那时在万卷阁时,自已年少用唇语说了句话,没想到一语成谶(zhen),别离比相思更难。 陆天齐看着地上静静等着她哭完,他心里的柔软撕开了几道口子,揉捻成片,又缝合上,像是一切没有发生过,而妙含烟也从未出现过在他的生命里。可是痛来得那么真实,她的每一滴泪都对他是一种凌迟,让他的心跳跟着她的一举一动起伏。 “弟子,拜别。”妙含烟爬起来,哽咽的说了句,不像上次别离时飞奔而去的愤怒,她就像是放下了什么,步伐轻飘飘,如失去生机一般,随风而去。 “你真的让她走?”莫语之从观天司内走出来,刚才跟着催诚一同去查看伤势时,才发现全是鞭鞭打到了肉,不是做戏。 “她已长大。”陆天齐淡淡的道。 “你不怕魔界护法她不利?” “她若成魔,也是天意。”陆天齐冷冷对莫语之道,“天下无人可伤她。” “我看未必。”莫语之叹了口气,说道,“陆天齐,她已被妖皇种下寒毒,现在已经随着真气入心,她忘记了一些事,可是又发现了更多的事。” “莫语之,你带着你的聘礼回北庭吧。” “我不是空手来的,自然不能空手回去。”莫语之看着妙含烟一路飞跑的背影道,“她一定会是我的王妃的,到时送帖子给仙宇山,仙尊请赏脸。” 陆天齐不发一言转身飞进浮云之巅,来不及关上殿门,就歪倒在了门口,晕了过去。 此时,三只门神一样的灵宠:雪狼、小猫咪、小吃貂如同三道闪电光影,“唰、唰、唰”三声风声摩擦着空气气流,三个大小不一的身形嗖的同时围在了浮云之巅殿门外。 小吃貂是这里的常驻人口,自然最先上前探视,它的小爪子颤颤威威伸到陆天齐的鼻子底下,小小指甲上下动了动感应了一下,马上紧张的回头看着那两个同党道:“挂了。” 雪狼黄眼一瞪,歪着头盯着地上的陆天齐,用粗大的前腿小心的在他的肩头上搭着摇了两下,见陆天齐没有丝毫反应:“仙尊最讨厌别人碰他,这次问题有些严重。” 小猫咪不及那两只门神跟陆天齐熟识,它只是度着步子围着陆天齐走了一圈台步,先“喵、喵、喵”的叫了三声,见陆天齐没有动静。两只眼睛闪出异样的光芒,身形赫然变大,由一只可怜见的小猫咪一下子膨胀成了一只巨形斑斓黄白条的猛虎。 只见它碗大双眼,喷着杀的怒火,张着血盆大口,猛的扑向陆天齐,尖牙露出虎嘴,竟朝着陆天齐的脖颈处狠狠的咬去。 突然侧面一道雪影闪过,叼住陆天齐的腿就地一拖,小猫咪没有咬到陆天齐,只扑到了一块仙衣碎片。 雪狠与小吃貂同时护在陆天齐的身前,空气中杀意骤然上升,一只魔兽两只妖兽身上自带光晕气场,让人不能逼近。 特别是小吃貂异常的激动,全身貂毛如尖针一样的乍起,一双乌溜溜的圆眼闪着搏命的凶光,两只前爪上的指甲此刻已化作了根根利剑,只等小猫咪扑上来,它就要给这只瘟猫最致命的一击。 “怎么想打架?”小猫咪先开口了,弓着背,竖起长黄白相间的长尾,犹如一杆王旗当空而立。 “不想打,但是有人想找打!”小吃貂个小,勇气大,扯着脖子尖声道,“也不看看在谁的地盘上。” “我是想教训一下陆天齐,他身为我家小主人的师父,但任她流落六界,枉为人师。”小猫解释道。 “你们魔界打架还需要找理由吗?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信。没有仙尊,妙含烟不知死多少回了,这次不是魔界吃错药了,捅出几十年前的旧事,怎么会让元尊骑虎难下,自罚在持法司前,还连累了仙尊。”小吃貂快速的说道。 “笑话,仙界的人做错事只要无人知就可以不用受罚了吗?规则你们由你定,罚谁却任你选,那谁都可以去定个门规仙法,谁都不用守着清规戒律了,因为早被你们这些正道仙界的人糟践个遍了。”小猫咪声音特别大,整个仙山都能听到。 “今日,你要修个法也行,看谁会听你的。现在仙尊你就不能动,他所主持的六界和平与安定至少你是办不到的。”小吃貂说话间让雪狼将陆天齐又拖开了一些,保持着距离。 “我说小吃貂,你这是抬杠。”小猫咪见小吃貂身上妖光如昼,在妖兽中有如此修为的也少见,心想最好是不要动手,动手它还有一个帮手,自已只能单打独斗。 “你这是趁人之危。”雪狼虽然一直游离在六界之中,可是他一直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可再为恶。 “好,我且听你们说说,为何陆天齐一定要让小烟离开仙宇山。”小猫咪轻轻一纵,在离他们稍远一点停下,以示并无恶意。 “仙尊见妙含烟身体已恢复,且仙界各派马上就要上仙宇山来商量仙山联盟的事情,若将她留下,只会落下话柄。现在仙宇山两位尊者受伤,仙尊伤得最重,不让妙含烟先避开一下,硬拼自然不行。” “小吃貂,你到底是吃了几年仙宇山伙食的,果然处处为仙尊着想。” “我们仙界人的胸怀,岂是你一只魔界灵虎所能明白的。” “魔界,原来,在你们的眼中只有仙界才是正道,只要沾上魔,就是邪道。六界为何而生,天地间所分六界为何一定就有个高低尊卑。” 小猫咪化成小猫时外表顺从,但内心无时不刻再想着魔界,若不是魔君将自已送给了妙含烟,它不得不处处为小主人着想,自已早就跟余下的几个护法大闹六界了。 “我从来没有瞧不起你,我来自妖界,在极地皇宫里受尽折磨,自来仙宇山后,快活无比,虽门规森严,但条条均有例可依。” “小吃貂,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小主人,所以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只有你这种熊包脑子才会想这些,我早有心上人,小清一生为我,我这一生自然为她。”小吃貂最烦别人议论它与妙含烟有什么问题,它这条命有一半是小清救的,有一半是妙含烟救的,自已化为灵宠跟在她的身边,一来有个伴,二来它也很孤独。妖界不想回去了,在仙界自然要找个好人跟着才行。 “我小猫咪八字跟仙宇山不合,我还是去追随小主人去。”说罢,小猫咪抖了抖身上的毛,长吼一声,整个仙山都回荡着他的叫声。 小吃貂两爪捂住耳朵催促道:“快走,不送。” 小猫咪想,再这样斗嘴下去,自已也没有办法接近到陆天齐了,说不定还会把仙宇山弟子招来,到时想走都来不及了。它心中惦记着妙含烟,一闪身奔着仙宇山山下而去。 雪狼一直在陆天齐身边守着,直到听那两只吵个不停的家伙说完了,才回身道:“小吃貂,仙尊最近常这样吗?” 小吃貂见小猫咪被打发走了,强敌已退,这才窜到陆天齐身边瞧瞧,马上又跑到他的书房主,端起一杯茶送到陆天齐的嘴边道:“仙尊,喝茶。” 陆天齐没有反应,依旧闭着双眼,毫无动静。 小吃貂悠悠的叹道:“仙尊,您不在浮云之巅的日子里,妙含烟天天泡浮云茶等您回来。可怜她把您等回来了,自已却不能再回来。” 此话一出口,一直脸色苍白没有生气的陆天齐慢慢的睁开了眼睛,他勉强的坐起来,将茶杯握在手中,盯着杯中茶水看了半天:“你们下去吧。” 小吃貂与雪狼见他醒了,也不再多呆,马上闪人,一下子,浮云之巅内只余下他一人,空对满山青翠,独守一屋的寂寞。 陆天齐回房间自已将身上的烂掉的衣服层层剥落,直到脱到最后一件时,他停了停手,自嘲道:“居然忘记设下结界。” 说完,手一挥,才在这间最隐蔽的房间内设下重重结界,很快房间内已是漆黑一片。陆天齐轻抬右手,修长的玉指指尖如珠,略带着一星半点的微光,随着一瓶清风灵霜露倒在指尖上,那长指指端如同玉珠带水,峰顶含露。 陆天齐慢慢的将灵药一一涂抹在自已的后背上,也不用借助镜子,就能逐一准确的找到位置,反正已无一块好皮,哪里都是痛的,都是伤痕遍布的。 灵药一上,那些恐怖的伤口马上收敛,黑色的伤口流出细细的血水,慢慢的缩小凝结。 他指尖从后背一路擦完药,轻轻呼了口气,等待着伤口的愈合。 他站在黑色的房间内,一头及膝的黑色长发铺陈在后背上,盖住了上面的伤痕。他将一缕搭在胸前的长发,轻轻撩开时,手指却停了下来,在指尖微光处正照在心口上的一记红色上,印迹若隐若现。 他刚一碰到那印迹,只觉得心口一阵巨痛,痛得他紧握着拳头俯下身子,一只手捂着胸口,黄色的汗珠渗出了额头上,一颗颗的挂在脸颊之上。他一只手撑在床上,不让自已倒下,一边拿起一件白色长棉衫穿在了自已的身上。 “含烟,你现在心很痛,为师又何尝不是。”陆天齐轻轻的叹道。 他一身简单的薄衣挂在身上,身心极为疲累,多难的事情在他看来总有可解之法,只唯独这一件,他也找不出更好的方法来应对。 天庭马上要派人来处理元尊之事,那火鞭之刑可以堵住仙宇山众弟子的口,却封不住漫天的流言蜚语,到时妙含烟如何自处。 一路哭跑下山的妙含烟走到半道上,看到一群乞丐中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人正哭叫着:“回我东西,那是我的,别抢!” 乞丐们却哄笑着任她追着跑,一会有人去摸她的脸,一会有人去拽她的头发,些有更加无耻的正伸着一只满是污渍的手去解她的宽衣带。 那蓝衣女子伸手打开那乞丐的手哭道:“我的东西,我的东西。” 那猥琐男下流的摸了一把蓝衣女子的手道:“伺候好爷爷,你的东西还你。” “真的吗?”蓝衣女子抬起一张白净的脸,虽头发乱乱蓬蓬的,可是容颜却生得娇媚美丽。 “当然。”男子将蓝衣女子的脸捏了捏道,“这身衣裳怎么配得起你的花容月貌,跟了爷爷后,自然给你买好看的。” 蓝衣女子傻笑了一下,竟然当街自已解起了衣服:“好呀,好看的,我要好看的。” 本是几个乞丐之间的游戏之举,一下路上围上了几个好事的之徒。 “脱呀,脱呀。” 蓝衣女子脑瓜子不灵,解着衣服忘记要从哪里下手,于是见着男子身上的的带子就以为是自已的,伸手去拉。几个围观的男子,眼见她一个美丽姑娘来扯自已的裤腰带全嘻嘻哈哈的,怪笑起来。 第二百四十五章 有人回有人走 妙含烟哪里还看得下去,她愤怒的推开围观的人,冲进人群,将女子解开的衣服系上,拖着她的手就向仙宇山上走。 “你做什么?”蓝衣女子不高兴的用力甩着妙含烟的手,还回头冲着那个乞丐嚷道,“我不走,我要东西。” 妙含烟紧紧拉着女子的手,就是不放:“姑娘,他们是坏人。撄” “他们拿了我的东西。”蓝衣女子念念不忘自已的东西。 “别坏我的好事,小妞。”乞丐们见又来了个可爱的姑娘,心里乐得开了花一样,马上来了劲。 妙含烟并不搭理他们,只一个劲的拖着蓝衣女子走。 几个乞丐挡在妙含烟的身前,叉着腰嘻皮笑脸道:“给几个银子放你们走。” “要钱可以,先赊账吧。”莫语之追下山来,看到妙含烟跟几个陌生男子纠缠在一起,他心生一计。 “哦?有意思。”乞丐将手一伸,在莫语之的面前晃了几下,做了个拿来的手势,等他给钱偿。 莫语之捂着鼻子,退了几步,冲他们几人一挥手,用手指了指仙宇山道:“找那仙宇山上的元尊要钱就行了。” 乞丐们眼一瞪,一口大黄牙露了出来道:“那怎么可能,看你也是从山上下来的,怎么想骗我们?” 莫语之:“你们调戏元尊的女儿,还想要钱,自然上仙宇山去要。” 几个人一听是元尊的女儿,全都吓傻了,那个仙人老头可不好惹,一不小心就会打屁股的。几人悻悻离去,不再啰嗦。 莫语之对于蓝儿突然出现在仙宇山脚下十分怀疑:“前脚来了个娘,后脚来个女儿,这事太巧了吧。” “莫语之,你说她是我师伯的女儿,她怎么疯成这样?”妙含烟见她脸上时而微笑,时而发呆,眼神里总是痴傻不看人的。 莫语之叹道:“以前觉得六界最多事的就是妖魔两界,不是打就是杀,可那些事从未让仙界有过什么动摇,可今天一个小小的魔界护法魔音娘子竟让一代尊者颜面扫地,在仙界从此再无声望。” 妙含烟不解的看着莫语之:“魔界让仙界如此仇视,你又为何肯娶我呢?那你岂不是更加无法在仙界立足了。” “我虽修仙,但只为自身,只为北庭有一个强有力的王,我不是六界领袖,更不想在那高高在上的孤独峰之上一个人过。所以我无所谓。” 莫语之一番肺腑之言听得妙含烟很是感动,原来他真的没有看轻过自已的身世。 妙含烟扶着呆呆的蓝儿道:“师父教过我,养不教父之过。蓝儿是我师伯唯一的女儿,她这是想自已的父亲了,我要送她回仙宇山。” 莫语之心想这蓝儿若是真疯了,自然在父亲的看护下更好,她的母亲也是时时发疯,带着魔界的人四处挑事一刻不得安宁。若她只是装疯,那就不知有多少凶险在里面了。 “蓝儿,你来仙宇山真不知是福还是祸。”莫语之看着身后的仙宇山道,“你父亲已受火鞭之刑,他是为自已也是为你赎罪。” 蓝儿痴痴的看着眼有前两人,发起了呆,莫语之所说的话对于她来说就是对牛弹琴,没有一点作用。 两人正起程准备送蓝儿上山,山下上来几个仙家弟子,蓝衣弟子冲得最快,他一马当先到了仙宇山结界处:“都说仙宇山结果如何了得,我今日要试试。” “这是仙界第一大派,不可造次。”其中一人劝道。 “丑事那么多,还敢自称第一大派,浪得虚名。” 妙含烟一听那人出言不逊,心中怒间顿起,手中真气一起,一股压不住的邪火直窜到心口上,就要暴发出来。莫语之见妙含烟经不起别人一语相激,她马上就要动手,而且双目已有红色,这个样子不太寻常,难道陆天齐已觉察她魔魂复活,不敢让她面对仙界的各种刁难,所以让她离开这是非之地。 想到这里莫语之,将手一伸,用力握在妙含烟的肩头上,一股强大的真气直将将她的火热之气压了下去:“小烟,别忘记你师父教你的。” 妙含烟猛然想到师父一直跟她说的,不要入魔道,自已刚才气血奔涌杀意升起,有些不受控了,还好莫语之提醒了自已,当下收了真气,不再出手。 “仙宇山结界,打开迎客!”此时万轩已带着几名弟子从仙山上下来,打开结界接人。 那想闯山的弟子,一见万轩飘然风姿,长身如松,一把佩剑都比自已的长了一尺,心中一抖马上收了嘴,退在了一边。 “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来得早,在下这就领你们上山。” 几个先来的弟子都愕然的看着彼此,他们哪里知道这两个掌门早已在仙宇山下了。 莫语之听了心中一冷,原来刚才自已出来时一直觉得有人在背后跟着,但又一时不知何门何派,竟是这两个人。 他们眼见元尊的女儿受人欺负为何不出手相救呢? 令速归与胡匪两人也不客气,跟着万轩就往仙宇山上去了,莫语之不想再生是非,将蓝儿将给万轩道:“蓝儿,交给你带回去吧。” 万轩见蓝儿呆滞傻看着在天上,伸手一探她的脉,早已全无仙骨,竟是凡人一样。 蓝儿就这样跟着万轩,同乘一剑飞向了仙宇山上。 妙含烟想起自已初醒时,见到太极殿前,群山之中不少弟子御剑飞来飞去好不羡慕,可是自从知道自已的魔女身份后就一直心事重重,总觉得那些自由自在的欢乐时光一去不复返了。 莫语之见她瞧着那些御剑飞行的人出神,笑道:“小烟,跟我一起去北庭,我们踏着云彩去如何?” 妙含烟知道莫语之是不想自已再生出回仙宇山的念头的,她冥冥之中就是要跟师父错过的,虽然她用回观术知道了自已的出生,可是她已经忘记了那些曾经对他的刻骨铭心。 这一次陆天齐决绝的将她送走,正是因为他不能面对一个完全忘记那几年同甘共苦的徒儿。那些虽是疯狂无状,但也令他深深的感动的事情,已经如同身体的一部分长在了身体里,融进了他的血液当中。而妙含烟却生生将这些全忘记了,现在的妙含烟只是记得那段成长后的恢复时光,只记得朦胧的暗慕之情。 妙含烟跟着莫语之踩上云端,看着棉花般的云浮在自已的脚下,觉得自已真的像鸟儿一样要飞了:“莫语之,我要是天天都呆在云里,是不是就自由自在了。” “哪有鸟儿不落地的。” “我就要不停的飞,永远不落地。” 莫语之一边驾去疾飞一边笑道:“你想飞多远就多远,想飞多久就多久,不累不喊停。” 妙含烟坐在云端里,看着脚下不断飘走的群山,说道:“莫语之,我想再看看浮云之巅。” 莫语之淡淡道:“小烟,你不会从云端里跳下去,又去找你师父吧。”妙含烟一听这话,气得站了起来:“狗养几年都不弃家呢?那里我生活在好几年,青春期全在那里渡过的,我虽不记得自已做过多少荒唐事,可是的修为学识无一不是师父重新教的。” 莫语之马上解释起来:“你要看就看吧,当娘家看看可以。” 说完,驾起云端飞去了浮云之巅上。 从天空中鸟瞰浮云之巅,只觉得生在六界仙宇之上,威仪而孤单,那层层山峰掩映着青翠绿树如屏风一般将浮云大殿藏在群山之中,只有那一株未开花的梅花树下有许多当年随着长生叶帖而来的花花草草如今长得俏丽可爱,围着梅花树一直长到了大殿外的台阶下,形成了一个长长的花圃。远远看去正如一封长信。 那花圃之上碧草连天,绿色间的花朵细小成排,居然看得出是一个字。 “莫语之,你看那个浮云大殿前的花是不是个字。” 莫语之耐着性子等妙含烟欣赏完美景,自已根本没有在意什么字,听到她提到时,才低头认真看去。 仔细看了几遍,莫语之心中暗骂道,陆天齐,原来你早就对妙含烟动情不自知,这花朵排列的形状正是“妙”字的异写体,而且是用古罗斯语所写的。 这个字最有意思的地方是异体字,但用古罗斯语发音而写,所以无人轻易识得。除非知道那异体字,而且又懂古罗斯语,但这样的人太少了。 这仙界本来就有人没事跑到浮云之巅的顶上来看风景的,再说花开一季,草荣一春,也不知过了多了春秋的轮回,才让这花花草草依着他的意思长成这样。他的心思深如大海,若不是今日与妙含烟没事来天上告别,怎么会让他真正看到陆天齐的心。 妙含烟见他久回答,急急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字?” 莫语之心里一虚:“怎么会是字,汉字是不会这样写的。” 妙含烟又看了几眼,在心里翻了几遍也没有找出相同的字来,她叹道:“我就是忘记了不少东西,要是以前不会不知道的。” “忘记未见得是坏事。”莫语之道,他看看天边已有暮色,催了一句,“我们要走了。” 妙含烟依依不舍的看着浮云之巅,那些记得美景就再记一次,那忘记的生活点滴就让他随风而逝了,她一展身体,直直的躺在云端里道:“走吧,不走只会像魔音娘子那样给师父招惹是非,到时他为难,我也不好过。” “对了,这样想就最好了。”莫语之驾起云彩,飞快的向西边飞去,像是要逃离开个地方一样,总之越快越好。 妙含烟与莫语之坐在云端里刚要离开仙宇山的地界,一阵酒香飘进了云层里,一只蓝色的小鸟衔着一根蓝色的羽毛飞了进来。 妙含烟见到那小鸟笑道:“小鸟儿,你也喝醉,酒飞了吗?” 那蓝色小鸟小嘴一张,将那根羽毛放下,就振着翅膀扭着身子冲上了九霄云中去了。 妙含烟将羽毛拿起来一看,上面的字是水写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酒味。莫语之归心似箭,只想带着妙含烟赶紧的走,可偏在这时他也看到了那几个字。 妙含烟看到那些字,心里急到痛,心想这次事太大了:“我要回去。” “你回去能做什么?”莫语之知道她只要事关仙宇山,就会不想走了。 “仙宇山大祸临头,我身为仙尊弟子一走了之吗?那我连人都不配做了。”妙含烟翻着旋花直接掉头向仙宇山飞去。 莫语之一个人坐在云端里气得大骂:“布老头,你坏本王的好事。” 与此同时,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猛泂山掌门胡匪、蓝儿,一行人先带到了太极殿外。 梅心与炮竹马上将三人领进了殿内,安排茶点。 众仙家很快就跟着来了,这次来的人比哪次都多,魔界一战后,魔域城城内锁住的万千怨灵纷纷解封印而出,经过了一年多年的修养生息,曾经消身匿迹的小门小派恢复了不少。 仙宇山下前来面见仙尊的人更是开始长排长龙,等着仙宇山弟子引领着上山。 万发刚刚领完一批人上完山,万轩已经山下传信给他,要他再派人去山下采买粮食上山,估计得再上两倍的食材看能不能将这次浩大的仙界盛会应付过去。 兰君本要跟着莫语之与妙含烟一同离开,可是见到元尊与仙尊同时受了火鞭之刑,只有仁尊一人独撑场面,心里十分担心,怕他太累,于是悄悄留了下来。 她只身去到山下,看到聚贤林里一个绿袍方脸大眼的男子正在让一个弟子模样的人看仪容仪表,她低下头偷笑了一下。 她笑得极轻,可还是让那人发现了,他伸长个脖子盯着着兰君瞧了一会大笑起来:“兰君师妹,你怎么来了?” 说完,向别的仙派一拱手道,“我先走一步了。” 只见他长剑出鞘,脚尖轻轻一点,纵身跳上剑身御剑飞进了仙宇山上。别的仙派发出一阵喧哗之声。 “他就是上一界考入仙宇山的衡山派弟子,后来陪养成了衡山派的掌门。” “祝春生是上界弟子中命最好的。” “还有几个派在仙宇山选了弟子回自已门派里当差,听说修为根基都不错。” “什么时候再开考?” “这次是为神器而来,没有人是为了考试。” 几人说得起劲的弟子在排队时开启了八卦模式。 其中一人道:“仙派不是全接到了帖子,说是尊者失德,神器易主。” 在前面排队的人显然听到了这几人的话,他转过头带着警惕眼神道:“你们还要不上山?” 那说话的人被前面的年轻人一教训,将怀中的信掏出道:“我所言非虚,都拿出来瞧瞧,我先给你们看看。” 另外一人也将怀中的信纸掏出道:“我看了也是这句话。” 几个人全都神色黯然,他们都有收到同一封信,前面的那人却将信纸一把一夺过来,撕成了碎片。 纸片还未落地,宝器出动,一片彩光在几人身上闪出。 “毛头小子,你敢撕老子的东西!” 那年轻人喝道:“我乃黛山派新任掌门黛重生,仙宇山下岂能容你们这帮孙子议论尊者之德。” 眼看几个年轻人就要抄家伙动手了,忙着领人上山的万轩将长剑的剑穗一甩,一个极优雅的弧线扫过几个人的剑身,所有的剑全数回到了剑鞘之中,就像从未抽出一样。 “愿上仙宇山随我来。”说完,万轩做了一个请字,让开一条道来。 几年轻弟子不认识万轩,但都认得七少首席的佩剑,那剑穗已是呈黄色明显高于刚才几个弟子的颜色,故而不敢再多说,只得忍下气来,跟着上山去了。 黛重生向万轩施了一礼道:“万师兄有礼。” 万轩虽不识对方,只听他出言维护仙宇山觉得可亲,于是回道:“有请。” 领人进山一直到了下午才忙完,七少们也很纳闷为什么仙尊下令开山门任人进来,而且进来的人数已经将太极殿外挤满了。 只有掌门带着一两名弟子进到太极殿内,要不然连太极也会人满为患。 进到大殿内,主持大局的人换成了仁尊催诚,他一一跟众仙家客套,眼睛一直盯着殿外看。 青城山掌门令速归看到人来得很多,他端起一杯茶一口喝完道:“仁尊,我们今日聚焦是为那日仙界联盟之约。” “请说。” 猛泂山掌门胡匪环顾了一下四周道:“仙魔一战后,不少门派得新生,但各派间也流传了不少传闻。有损仙家名声。” “直说。” “元尊与魔音娘子一事铁证如山。” 说完胡匪将一张信帖拍在桌子上,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字“尊者失德,神器易主。” 催诚心里暗叫不好,原来魔音娘子先来闹一场,真如陆天齐所说,幕后黑手并没有出现,他们联手演戏只为逼着性情刻板的肃庄自罚,以此逼着陆天齐赶走妙含烟。接下来真正的目的竟然是神器,而这次是要夺三尊手上的神器。 胡匪见催诚沉默应对,他在大殿内扬声说道:“怎么,尊者犯事不能审吗?” 催诚更是犯难了,那元尊是自已大师兄,仙尊是自已的二师兄,哪一个扔出来受审自已也是不妥的。 “看来,仙界没有人能审得动尊者了。” 众仙人纷纷插嘴起来。 “这里有三尊,你要请哪位出来,直接点名就好。” “就是。” 胡匪道:“仙界门规有别,仙界以仙宇山门规最为严厉元尊肃庄跟魔音娘子有情,生下女儿蓝儿,铁证如山。他能不能持掌持法司是他仙守山的事,但他持掌神器亢龙锏就绝对不行。” 催诚见下面交头接耳,而且大家听了不震惊,反而是听到一个旧闻一样,可见早有人将此事宣扬出去。在殿内奉茶的梅心与炮竹端着茶壶一脸难堪的对视着,这是哪门子聚会,这就是揭丑大会。 “不必再说了。”一声暴喝,在侧门处元尊整装威严的站在了那里,他走了几步,极力隐忍着身上的伤痛道,“亢龙锏在此,我无德拥有神器,愿交出。” “好。”胡匪马上接口道,“肃庄,你敢做敢挡也算对得起自已了。” 肃庄小眼发红,满面愧疚道:“我只一样,守此神器者,要立下重誓,终身不得近女色。” 胡匪与众仙听到这一句全傻了,起初肃庄答应得很爽快,现在想要夺神器自已首先要出局,因为在坐的十几个掌门全都有了妻室,有些还不只一个。 催诚见局面已有些要失控,但殿外一直没有人再进来,他要万南去了浮云之巅几次,仙尊人没有见到,全让小吃貂给挡了回来。 催诚知道,陆天齐这一次接连重伤,伤未全好又受火鞭之刑,加之大师兄用计对付了妙含烟,他更是痛在心里有苦无处诉。 胡匪见自已争亢龙锏无望,转而道:“万象屏、骁战槌、归于何派呢?” 肃庄道:“能者居之。” 胡匪轻笑道:“我倒是要讨教。” 万轩抢身护在肃庄面前道:“我替师父跟你打。” 胡匪:“怎么要让我欺负小辈吗?” 肃庄气得牙痒,身上的痛没有恢复,他不像陆天齐仙姿出众,自已一身修为纯是勤奋苦练而来,这次十五下每一下打在关结处,伤了筋骨,没有一个月是好不了的。 “改日再打如何?” 胡匪长剑抽出,真气如光,冲着万轩的面门而来:“今日就要定了这神器的归属。” 胡匪到底是掌门,虽剑如银丝细柳,可是逢强变软,见柔露锋。与万轩打了几十个回合将万轩的刚猛之风困得死死,他竟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开。 万轩与仙宇山弟子练习从未见过这路阴柔的路数,越打越急,最后竟自乱阵脚让胡匪抓了个空档直接逼退到了石柱边上。眼看就要当胸一剑,蛇形而至的真气扭成一股,突然直直的插向了自已,就要贯穿心脏。 此时,万轩身边的衡山掌门祝春生,拿起自已的佩剑像是没事一样的向上一举,正好剑鞘抵在了胡匪的剑尖之上。 与祝春生相邻而坐的布千叟正在喝酒,那真气与剑鞘相撞,激起伏波千浪没有收住,他端起的酒杯中的酒被震了出来,酒洒一片。三把剑上同时被酒给沾了点点滴滴的烈酒,然而却只有一把剑很反常。 那细细的剑身暴出一股浓黑之烟,呛鼻得很,太极殿内一片黑暗,幻境再次出现,所有人好像身陷险滩,脚下似乎踩了绵软之物,细看下去,是黑沙烂泥脚一旦深入三寸以下就拨不出来了。 太极殿内顿时刀光剑影,所有人抄刀的,拎剑的,赤手打出一道道真气的。在殿内各类异光闪在黑色的烟雾之中。 反正大家都看不清对手是谁,只觉得脚底下有十几只手在拉自已的腿,很快手上的武器也树枝干草类的东西绕着拉扯着根本用不上劲。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神器易主 大殿内一片混乱,人人都在忙着竭尽全力的跟虚无缥缈的敌人作战。只有一个蓝色的身影躲在侧殿内,一边品着茶,一边斜着一双媚眼看着殿内乱成一片的众仙人,她低笑了一声,心里骂道,你们口中的魔女应该是我这样的,那妙含烟算什么,只不过是被陆天齐教出来小可怜。 妙含烟刚冲到太极殿外,就看到里面黑烟直冒,她大叫道:“快灭!” “火”字没有出口,一道清雅之风涌入了殿内,风走烟散,红色的红绫束如一道彩练贯空而来,再看那些被黑烟围住了的众仙,他们互相撕打后才发现,打的是自已人。 看看脚下哪里有什么人抓自已的脚,全是你踩在我的脚上,我踏在你的腿上。有些的手还缠在一起,你扯着他的头发,我揪着你的衣领。 妙含烟强憋住想笑的念头,跟在陆天齐的身后,低头只装作没有看到。众仙家刚才互相恶斗凶险异常,自相残杀的样子让人生出恐惧之心,他们都心有余悸的站在那里,眼睛发直。 催诚见陆天齐总算来了,而妙含烟也跟在身后,心里暗叹道,掌门师兄还是为了大局,这妙含烟也是个不忘本的人,定是在路上看到了什么,不放心又跑回来了。 “晚辈黛重生,叩谢仙尊救命之恩。”众仙人中一个年轻的青色道袍弟子大礼俯在地上,对着陆天齐就是三记响头。那磕得头撞汉白玉地砖之声响得让人觉得肉痛。 陆天齐受他拜谢后,轻轻一点头道:“愿你得重生之名,亦解重生之意。” “仙尊教导的是。”黛重生马上恭恭谨谨的答道。 胡匪见那黛重生年轻得很,也不知他是谁,于是在陆天齐面前问道:“你是黛山派掌门?我为何不认识你。” 黛重生在魔域城曾受过非人的折磨,这一直是他的心结,他刚要解释什么,陆天齐轻轻道:“他是我故人之子,久居西域,刚回来。” 胡匪还想盘问,可是陆天齐已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只听一声威仪的声音响起:“亢龙锏何在?” 众仙寻声看去,那柄亢龙锏一直在太极殿内悬空而立,周身散发出黑色的光芒。可是陆天齐在场,无人敢伸手去抢,只能干眼瞧着,看看而已偿。 陆天齐飞身到三尊仙座之前,在中间的坐位前落下,他飘然转身,伸手一接,亢龙锏就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看了看了那曾经罚人无数的亢龙锏,缓缓看向太极殿内众仙,开口道:“今日来者是客,但客需随主便。” 众仙个个大气不敢出,因为陆天齐极少用这么威严的话跟众人沟通,他通常温柔轻语,从来人未到,就让人感到他的存在,那自带的仙姿与世不染,天生的气度冠于六界。 胡匪硬着头皮道:“仙尊,这亢龙锏虽一直是仙宇山保管,但并不是仙宇山独占对不对,所以我想肃庄不能持掌,我派可否持掌。” 陆天齐道:“可以。” 胡匪以为自已听错了,问道:“仙尊,此话当真。” 陆天齐手一送,神器亢龙锏就到了胡匪手上,硼匪笑得不行,看着神器乐开了花:“谢,仙尊。” “神器,能者居之,非一人所有。” 众仙家看到胡匪居然轻而易举就得了神器,速令归马上道:“万象屏呢?” 陆天齐将手臂一伸,只见一个透亮的白玉屏风就在他的手升起。 “我猛泂派若得此神器,定为仙界贡献最大的力量。”速令归走上前来,抢到一个绝佳的位置向仙尊讨要。 “好,速掌门。”陆天齐轻轻点头,将万象屏交给了速令归。 众仙家惊呼这是大派送吗?为什么见一次都极难的神器,就这样不打也不杀的送出去了,而且是一次性就交出了两件。 就在此时,催诚与仙宇山弟子以为“失德”之事已经能用两件神器的交出解决了,仙宇山不再成为众矢之地检了一口气。 突然,已收了神器的胡匪又走到殿中说道:“仙尊,这次尊者失德,神器易主,说的不是一个人,还有人失德,也不配拥有神器。” 太极殿内隐约有着极为暧昧的话语在传递中。 “还有谁?”几个年轻弟子交头接耳中。 其中一人用眼神瞟了一眼站在梅心跟炮竹中间的妙含烟,小声道:“你不知道吗?看那边。” 那弟子傻子一样向这边的妙含烟看过来道:“是胖的还是那个高的?” 那弟子子又努嘴又挤眼睛的,示意是站在中间的妙含烟:“还不知道吗?” “快说。总不会那几个海会观的海会四姑吧。” 陆天齐看到台下的妙含烟,她已经眼睛盯着脚尖一动不动了,她一回来他就知道此时难了,可是再要赶走她,已经来不及。 催诚想到兰君跟自已谈及的最近的流言之事,原来她担心的事情真的已经在仙界传开了。 “何事,有证据吗?”催诚问道。 胡匪道:“这不伦之恋,在仙界就是失德。” 七少中万西与小锦之事人人都知,虽是不伦,但从未有人说是失德,而且两人的感情一直得到了陆天齐与催诚的庇护,在一种不干涉的环境中一直存在着。要不然也不会有小锦为了解仙宇山之危,跑去天庭找来王母拖延了时间,解了困。 万西走出人群,向众仙一躬身道:“我的错不能算到我师父身上。” 小锦此时也挤在了人堆里,她虽是个成精的锦鲤跟在万北身边,但一直也是本本分分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如果爱有错的话哪里还有什么六界,全都死绝算了。 万南与楚雄良均与妖界的精灵有些关系,所以他们俩人对于这件事比常人更明白些,只是在他们看来,这件事跟师德根本是不搭界的,人界里的老少配还不是满大街全是,所以越听这个他越不耐烦。 “万西,你的事根本不是事,顶多是年轻人血气方刚罢了,可是这段恋情却关系六界安危,而且此人修为高深,拥有神器,为人师表,却败德爱上了女弟子。”胡匪在太极殿内说得绘声会色,像是他真的亲眼瞧见一般。 仙宇山的弟子全齐刷刷的看向妙含烟这边,跟她站在一起的梅心跟炮竹还在诧异怎么今天这么有吸引力,在这男多女秒的人仙界聚会中,她们居然成了焦点。 “你说明白些。” 速令归在一边阴笑道,“我只接到一封密信,上面写的十分的细,只不过,我不想点出她是谁,她自已承认了也就罢了。毕竟年轻人不懂男欢女爱的伦理纲常。” “速掌门,你说得在理,我也觉得错不在女弟子身上,而是在为人师表的师父身上,他样貌堂堂,拒了仙女贵淑,占了个不近女色的好名声,背地里,唉,枉为人师呀。”胡匪一边说一边走向那些首次上山谢仙尊救命之恩的仙山各派,像是要他们之中的人出来说句话。 “信口雌黄,胡掌门、速掌门,不要说些没有根据的话。”黛重生愤怒的喝道。 妙含烟此时站在殿中,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这才明白,陆天齐对自已的一片苦心,她不走,终有一天就要像现在这样站在众仙人面前受审,无论那曾经萌发的感情在彼此的眼中有多纯洁无瑕,无论她用尽全力想去证明自已对师父是多认真与执着,在这些不堪的议论声中她都已经站不稳了。 原来,她根本不是自已想像中的坚强,原来当刺耳的词句像风一样灌进耳朵里,心会这么痛。 她额头上的汗珠已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本来就被咬破的嘴唇又被自已重重的再咬上了一口,腥腻的血在唇齿之间再度流动着浸润了满口的苦涩。 “仙宇山的女弟子,你若自认这段孽缘,我们仙界各派为你作主,无论这位跟你生出不伦之恋的人是位如三尊的上上之人,还是法力超群的六界高手,我们也不会让他脱罪,让你一人受罚,相反我们会从轻对你。” 炮竹看到身边的妙含烟汗如雨下,脸色白如透纸,大眼失神的看着前方,小声道:“你怎么了。” 在这极静的太极殿内,炮竹一声问话打破了平静,胡匪在说话间将仙宇山女弟子一一看了个遍,因为全是浅灰色的仙袍,只有衣襟上绣有不同的紋饰来区别,他一眼看出绣着梅花纹饰的妙含烟有问题。 他冲着妙含烟叫道:“妙含烟!” 妙含烟被点名,心想此事是再无回旋了,只得抬起头,看着胡匪。 催诚急忙说道:“她大伤刚好,身体虚。” 肃庄在一边看着妙含烟心里气得不行,心想这蠢材为何回来。 陆天齐见她大眼无助的看向自已,像受到了惊吓一般,六神无主,于是轻声道:“含烟,到为师这里来。” 妙含烟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所有人都认定那个失了师德的人就是他了,他还依旧肯护着她。 她摇摇晃晃的走到陆天齐的跟前,仰望着他,两行热泪已经流了出来,此时说什么都是错的,做什么都不再对了。她的心里乱得一片白茫茫,就像进到了回观术中,知道自已的身世后的绝望,怎么自已总是把彼此都逼到了不可相爱不可相离的地步呢。 陆天齐一看到妙含烟的眼泪,手居然控制不住,想为她擦去那些委曲的泪水,她有何错,不过是自已教了她一场罢了,若不是自已,她也不必吃那么多苦头。 “妙含烟你还有何好说!”胡匪趁机大声质问妙含烟,他像是手里拿到了什么最要紧的证据一样不断的套她的话。 妙含烟泪水不断的涌出眼眶,似乎就是一汪清泉决口,那源源的透明色洒落在了仙座之前。她用尽全力的咬着自已的嘴唇,不让自已哭出声音,突然间觉得胸口闷热异常,哇的一声,久蓄的鲜血随即喷出,仙尊的衣袍之上,仙座之全是梅花点点,血红如艳花怒放。 陆天齐大吃一惊,浅褐色的双眼闪着强忍的心痛,宽袖中的手几次欲伸出来去扶她,却被妙含烟坚定而绝望的眼神阻止了。 他的手紧攥着拳头藏在袖袍之中,低头看着俯在身下的妙含烟,那种从未有过的悲凉与无力感第一次袭卷上心头。他被架在一个万众瞩目的地位上,让她遥不可及,那唾手可得的距离却是两人再也无法跨过的一道鸿沟。她再怎么想努力靠近,他再如何怜惜她,两人终是身份有别只留一声叹息。 “妙含烟现在众仙家掌门皆在,你怕什么呢?” 妙含烟看那说话之人有口难言,而那些兴师问罪的人居然带有几分得意的看着陆天齐,似乎在等他的反应。 “你们含血喷人!我们仙尊待女弟子向来守礼。”兰君实在看不下去,她对妙含烟的现在的情况感同身受。 催诚本已放下的茶杯,此时又被他端了起来,他最明白陆天齐的感受。那年的月色下,兰君也是这般难受与无辜,自已只觉得她是无罪,是自已带给她太多的困扰,只求她平安,只求她不要像妙含烟一样面对今日这样的情况。 “哦,圣女兰君,持事座下的关门弟子,听说精于画作。”令速归抬了抬眼皮,一指三尊仙座之前的妙含烟道,“她年轻无知,可是身为师父怎可乱了辈分。” 殿内的年轻弟子那看向妙含烟,有几人直接说道:“勾引仙尊,小样胆挺肥的。” “仙尊,怎么会看上她。” “就是。” “那是天帝的妹妹花蕊夫人才有与之相配的人。” “说不定,也许日久生情。” “你们胡说,”妙含烟她慢慢从仙阶上站起来,对着台阶下的众仙痛哭道:“我师父,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师父,不仅传我心法,授我仙身,教我修道,还恕我无知。今日当着众仙各派,我妙含烟告诉你们,他从未对我有过什么不伦之情,更未曾对我有过逾越之念,是好事之徒在乱他心神,毁他名声。” “妙含烟,那你到底有没有对你师父动过情?” 妙含烟神情凄婉,她嘴角带血,眼中挂泪,心心念念的爱情原来是要自已亲自来了断的。她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站在身边的陆天齐,泪中带笑的说道:“我身为魔女,那日与魔君顾倾城一战已是削肉还父,剔骨还母,是师父怜我此魂无寄,还我真身养我在仙宇山。可是谁都知道,我已失忆,我不仅忘记自已是谁,也忘记了来自哪里,我更忘记了我曾爱过谁,或者我从来就没有爱过谁。” 妙含烟说完此番话,已是泣不成声,她捧着心口喘息着,心里不断的命令自已要忍住。脑子中曾经与师父相拥相吻的碎片一点点被拼接,又一遍遍的重放,最终自已却在亲手抹去这断记忆。她默哀自叹道,师父,徒儿心里好痛,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此时,就连坐在下面的那些救回来的仙派人物全都掩面而泣,当时的情形太过血腥残忍,每回忆一次就是一次痛苦的经历。 陆天齐看到妙含烟已经用尽心力在为自已开脱,甚至于不惜自揭伤疤,他却无能为力,今天的仙宇山内部早已千疮百孔,曾经的师道尊严只因一个魔音娘子而变得颜面扫地。 胡匪与令速归两人说了一大通,只惹得众仙被妙含烟的声泪俱下给感动坏了,他们互相使了个眼色。 “仙尊,这事并非空穴来风,她是魔女,您需要给六界一个交待。这一味的护着,总让人浮想联翩。” 兰君道:“她已足够证明自已不会进犯仙界。你们这是逼人就犯。” “仙尊,她一日在仙界,我们一日就担心。” “是仙是魔只是一念之间,若真的从出生就能定一个人的好坏,那这世上怎么会有六界之分。凡非我族类,必诛之,这样就天下太平了吗?”陆天齐在仙座上说出此番话时,有点头认同的,有摇头叹息的。 “仙尊,您要护着妙含烟我们无话可说,但是仙界联盟就是为了与妖魔两界抗衡。我觉得您要避嫌。”胡匪终于说出了自已的目的。 “对,我们要的仙山盟主必须要是个完美的人,绝对不能与魔界有一丝瓜葛。”令速归应和道。 “你们要换仙山盟主?我不同意。”肃庄一直呆在一边等着陆天齐处置妙含烟的事情,可是除了让这小丫头哭得惊天动地搏人同情之外,没有动得了她分毫。现在把陆天齐都带沟里去了,要免了他的位子,肃庄马上跳了出来。 “肃庄,你失德在先,没有资格说话。” “你!”肃庄何尝受过这种鸟气,他的神器易主,他的名声不保,现在说话都不行了,“这是在仙宇山,我当然有资格说话。” 催诚马上将手中的杯茶递给肃庄道:“这个事让掌门师兄作主。” 胡匪走到殿中央,将手中的亢龙锏晃了晃:“持法神器专惩叛徒,现在如果仙山盟主有背逆之心,我一样会公事公办。” 令速归也道:“仙尊,驱动神器很损耗功力,你的身上的红绫束、驭天剑、还有幽冥花,何不让其他各派守护,这样你还当盟主,不用让神器分神,也不用再各处征伐妖魔了。” “想得美。”兰君与炮竹、梅心三人同时说道。 梅心语速极快,说话跟连珠炮一样的:“极地皇宫已覆灭,魔域城化为沙土,现在你们要来拆我们仙宇山的台了。打架时没有出力,现在太平了,来分猪肉了。” “你一个女弟子懂什么。” “我只知道,论功行赏,没见过无功得利的。” 此话一出,太极殿内分成两派,一派支持胡匪、令速归要求分了神器各派见者有份。另一派认为仙尊已将亢龙锏与万象屏给了两个仙派,仙尊手上的神器就不要再分了。 说话间,谁也不服谁,谁也都想从中渔利。 催诚与肃庄看到此景都大为震惊,这仙界原来人心如此趋炎附势,为了神器个个都能撕破脸来到这个地步,原来桌子底下踹两脚,使个阴招的,现在全拿上台面,正面开撕了。 太极殿内已经吵开了锅,陆天齐在仙阶之上,不动声色,看着那些人争吵的人,他突然看向侧殿。那侧殿门口一闪而过的蓝色纱裙已跃入了他的眼帘,他密语传给万北道:“速带蓝儿到沐月殿去。” 万北在人群中听到陆天齐给自已的命令,他略看了肃庄一眼,就转身去了侧殿。 侧殿内,蓝儿正悠闲的喝着茶,品着茶点,她一见有人进来,马上又恢复了呆滞的目光。 “跟我去沐月殿。” “我要东西,我要东西。” “去沐月殿,要什么都给你。”万北好心相劝,拉着蓝儿连说带哄的出了侧殿,出殿门时,众仙家还在为神器争吵,没有人留意她。 除了陆天齐一直观察着蓝儿的一举一动,眼中闪过一丝担忧。 “仙尊,我们也是为您着想,十几年前,你跟顾倾城一战,就闭关了十四年,这一次你又跟他一战,闭关一年有余,怎么我们仙山盟主永远要闭关不出吗?” “就是,神器交出来,让别派也跟去扫平了那些余党,听说魔界护法昨天来闹了。” “仙尊,交出来吧。” 陆天齐开口道:“并非眷恋名利,神器生生相克,你们到手的神器能不能发挥作用还要看各派的造化。” “什么意思?” “驱动神器需修到人神合体,否则会遭反噬。” 众仙一听,修为不济为会遭神器反噬,全都不以为然。 “那怎么可能。” “危言耸听。” “幽冥花在极地皇宫,一直埋于冰川之下,但却让想拥有它的段温裘成了妖皇,永世不能离开苦寒之地。就是本派的罪仙肃蓝儿,也是因为遭了骁战槌的反噬,才入了魔道,越陷越深。”陆天齐将这些厉害关系一一讲给众仙听。 “不可能,神器是上古流传给仙界的法器,怎么上神会害我们呢?” “非也,神器本无性,所谓恶与善全在驱使者的心。” 神器的法力要与人的修为相匹配,若是弱者拿着神器,只会招来横祸被人夺走,要是强留下来就会入魔道,成为恶心人,只有贤能者拥有能护弱小除奸恶。 “不听这些老八股,全是骗人的东西,此时不能依旧规来办。我们就要分这些神器又当如何。” 众仙之中有人开始起哄,有些走上大殿中间,就要秀秀法力。 仙宇山七少看那那些人七嘴八舌跟乡村野夫一样,个个手中的佩剑剑穗已经飞起,“红橙黄绿青蓝紫”七色长穗在殿内已是真气流动,暗中与那些仙家子弟较劲起来。 本来还殷勤有礼的的炮竹与梅心两早就不奉茶了,全都虎着脸,随时准备抄家伙了。反正桌上的茶已无人细品,只有十几张贪婪的脸在殿内晃来晃去的。 第二百四十七章 太极殿公审 妙含烟见众人想分了陆天齐手上的神器,各种污言秽语又涌进了脑子里,她气得双眼发赤,双臂一振,周身光晕如热浪一样汹涌的奔向了人群之中。 大家的身体都有感应,全都听到身上的兵器叮噹作响,像是如临大敌,感到了极大的威胁一样。 “我就是神器,要拿你们来试试。不要打我师父的主意。”妙含烟立殿中决定自已要站出来撄。 嘈杂之声马上停止了,胡匪笑道:“炙热心是最神秘的神器,我们都知道是个传说。” “不是说,谁拿谁死吗?” “锋强就是死在炙热心手上的。” 陆天齐喝道:“含烟,不可胡来。” “小师妹,快退下。” 妙含烟扬声道:“他们在乎名,在乎利,在这太极殿内久争不走,那就让他们来抢好了。偿” “这可是你自已说的。” “我人就在这,你们一齐上,十步人能近我身者,我就跟谁走。不就是要拿个神器回你们的门派供着,那就来试试好了。” 众仙一听,也觉得跟陆天齐争神器也就是过过嘴瘾,真的要打谁也不是他的对手,但是对付这小徒弟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几个不怕事的,想先下手为强的真的站了出来,要来一试身手。 “我说了,一齐上,只此一次机会。”妙含烟瞪大双眼,看着不远处的几个仙人道。 别的人门派听到一个姑娘说话口气如此大,都想着碰个运气也好,何不一试。 说话间,一下子二十几个门派出来应战。 兰君来到妙含烟身边,低声劝道:“你要为仙尊挡事,也不用这么拼呀。” “我是他徒弟,怎么能不拼?”妙含烟坚定的回答。 “你看似失忆了,可是为什么跟以前还是一样傻呢?” 妙含烟一时间没有听明白兰君所说的话,只是脑子里一些碎片又勾连在了一起,一会闪出一个模糊的画面一会又跳出一个片血红,自已都有些乱了。 “兰君,你让开,这一次我挡得下也得挡,挡不下,总算是尽力了。” 妙含烟双眼大睁,头发如黑云一片散在身后,乍起的红色光束烈如盛夏的骄阳,太极殿内红光满殿,就连三尊仙座也渡上了一层红色。 那二十几人各持兵器,雪光一片笼罩在身前,真气先是一人大小,接着像是吹气涨大的闪光球体,一圈大过一圈,直逼红霞异彩的妙含烟而去。 两方相斗,只拼内力,不拼术法,好在妙含烟久经杀场历练,跟着陆天齐更是水里火里六界纵横。此时的她不仅修为达到人神合体,只比陆天齐相差一级,而且天生的附体的神器炙热心修复万灵的源码法器,故而只要心不死,则生生不息,真气源源不断。 一柱香后,那二十几人只有人已不支倒地,更有些直接被逼出了太极殿外,摔在了在殿外挤满的各派弟子身上,引来一阵惊呼。 突然,两道人影一闪,加入到了争神器的行列,此时二十几人跟听到号令一样,同时运起真气,化成一束光剑,直钻妙含烟光罩红壁之内。 妙含烟眼见胸口处一道强光一闪,心中一阵刺痛,火焰印处喷出强光烈火。那热力之火点燃了侵到胸口的光剑剑尖之上,很快烧到了整个剑身之上,一条火龙在太极殿内暴光而出,凡是跟妙含烟过招的仙人全被炙热心的三昧真火反噬,一下子个个都震倒在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 那两个最后才加入的人,正是胡匪与速令归,他们两人拼尽毕身功力,居然没有赢得了陆天齐的小徒弟,两人都又羞又怒。 此时,两人相视了一眼,都觉得对方难看之极,互相指着说:“你怎么了?” 再看地上滚作一团的人,个个面色发烫,脸如黑炭,竟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这是挖煤的吧。” “是雷公劈的。” “是昆仑奴。你看那头发,全是焦黑的卷发。” 仙宇山弟子们看着心里也在憋笑中,众人将妙含烟团团围住,个个对她称赞不已。 陆天齐总算松了一口气,虽然妙含烟每次强催真气,他都知她能力赢,可是却又担心她走火入魔,伤了她自已。 催诚在一边摸了摸鼻子,说道:“胜负已分,你们几位是在仙宇山用药,还是回自已的派里用药呢?” 这时一名弟子站不起来,催诚好心扶了对方一下,谁知那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催诚怀中的一把宝石短刀落在了大殿之上。 那刀别人不知是什么,但兰君认得,正是她离开仙宇山时,赠送给催诚的离别之物。 催诚脸上略紧张了一下,马上去捡地上的宝刀。但有人的手更快,先他一步将宝刀拿到了手里。 那人看着面生,手法极快,居然在催诚眼皮底下夺走了刀,陆天齐定盯一看,一时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 “在下沙无折,是景沙派的掌门,一个不起眼的小门小派,不过就是会打造各类兵器。” 催诚轻轻一笑:“沙掌门失礼了,这刀还我吧。” 沙无折笑道:“还你可以,但是我想再看看这昔日沙陀国国师花重金请我打的这刀是不是还完好,仁尊可否答应。” 催诚不好直接夺刀,只得息事宁人道:“无妨。” 兰君却异常紧张,她走了过来,伸手就要抢刀:“有什么好看的。” 沙无折一闪身,将刀握在手中,却说:“兰君圣女,你急什么?” 兰君心里一虚道:“他人物品,何必看。” 催诚看兰君如此担心,见沙无折对一把短刀如此上心,只得大方的说道:“看吧,看完好各回各派,今日总不会为了这把刀再有什么争持吧。” 沙无折冷笑一声,熟练的将刀一拨,寒光如冰闪在了大殿之内。他又将刀鞘轻轻一抚,刚要拧动上面镶嵌的宝石时,兰君像是发了疯一样的上前就抢。 沙无折退开数丈之远,手还在宝石上摸来摸去,兰君追身上前可又扑了一个空。 兰君眼中生出极恐惧之色,像是末日要来一样的嘶喊道:“不要动它。” 炮竹久知兰君有一把这样的刀,但今天却在催诚的怀中掉了出来,她已成年,又暗恋过祝春生,所以一见这个情形也猜出了七八分。 炮竹马上也挡在沙无折的身后,不让对方再退,道:“沙掌门,一把刀有什么好看的。” “哦,今天仙宇山两名女弟子都不让我看,可是我偏要看个究竟。” 兰君已是急红了眼,她挥起佩剑直接与沙无折动起手来,炮竹也知这刀一定是动不得的,说不定就是兰君与催诚定情之类的铁证。刚才妙含烟与仙尊那一出,让人看着心碎无力,特别是可怜的妙含烟哭得那个惨,就连一直疼爱她的陆天齐也爱莫能助。 炮竹心想,今天三尊要是全军覆没了,那仙宇山以后就没有名声了,无论如何不能让这段恋情暴光,要暴光也不能当着这么多的人面暴,那兰君得羞得当场晕过去。 “姓沙的,你欺负我们小辈。”炮竹急得直叫,又不知如何开口向催诚求助。 “兰君圣女,这刀是你的东西为何在仁尊催诚身上,”沙无折见兰君招招要夺刀,于是干脆说开了。 妙含烟看着兰君与沙无折打架,炮竹在那又叫又说不清楚,自已一直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她伸手一挡将短刀在沙无折中夺了下来:“跟女孩抢东西,你是天王也不行。” 兰君见妙含烟伸手之间就帮助自已夺回了刀,心里稍微安慰了一些。可马上她就发现刀鞘上的面的石头没有了。 沙无折觉得在众仙面前被妙含烟夺了刀很是丢脸,手中轻轻一捏,几颗在刀鞘上撸下来的宝石全在他的手中。 他心存报复,冷冷对着兰君说道:“尊者失德,你以为仁尊躲得过去吗?” 说罢,几颗宝石放出极炫目的光彩,在大殿上,一幅光影琉璃画出现在眼前。那些画面游动行走,像是活生生的景色在变幻,若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知道还有这种作画的方法。 只见一片城镇小村,像是在看画人的身边一样,伸手可及,触手就能摸到。接着在城中出了一株美丽的兰花。众人只觉得花开清香,卓越生姿,还有几只小蝶在花上飞来飞去。最后看到兰花在一片风沙之中凋零败落时,众人之中人生出一声叹息,像是觉得花魂远走很是失落。 陆天齐看到大殿内那光影绘出的层峦叠嶂的山,错落有致的城池,那一株幽香空灵的兰花,最终却孤单的死在了沙漠之中,这是一个多么凄婉的画!他也被这浩大美丽的画卷感动了。 催诚起初不明白兰君为了这刀如此拼命是为了什么,直到一片城镇小村出现自已才立即醒悟到,那日楚雄良交给自已羊皮画卷上的画与今日太极殿内的画面相同。 他看向已是满脸羞愧的兰君,自已终于知道刚才的漫不经心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兰君这画,明明就是你跟催诚的定情之物,你藏在刀中以为就无人知道了吗?现在铁证如山,尊者失德,神器易主。” 兰君心思细致,不似妙含烟那样单纯直接,她温柔敦厚,和婉含蓄,但感情来时同样是排山倒海一般不可抗拒。这一次自已重回仙宇山作了最大了克制,可是事情该来的总要来,逃也逃不掉。 太极殿内仙宇山弟子全都穿着浅灰色弟子专制仙袍,当胡匪说到女弟子与师长间的秘事时,所有人关注的焦点全在妙含烟、炮竹、梅心身上。大家没有人注意到这个身着西域五彩纱丽,样貌娴静的白净女子居然也是女弟子之一,而且她才是真正的与尊者有不伦之恋的人。 “圣女,怎么会与尊者有私情?”众仙人悄声议论着。 “她以前就是仙宇山后补班的女弟子。” “看她贞静少语,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沙无折得意洋洋的看着无地自容的兰君与震惊不已的催诚,摇头晃脑的看着太极殿内不断重放的光影彩画,用轻佻的口吻大声说道:“兰君圣女,你还有何话可说?你不会跟你的小师妹一样也曾失忆,将这段风花雪月忘记得干干净净了吧。” 兰君身形摇晃,在用最大的力量支撑着自已不要倒下,她抬起细长的凤眼,看着那已经宣之于众的爱情之画,那里无一处不是自已的心血,无一帧不是自已的心声。 她含着眼泪看着催诚,自已一直仰望在心里的尊者,说道:“沙无折,你是如何得知我藏画于宝刀之内的?” 沙无折轻松的说道:“兰君圣女,你手中的刀名曰双栖弯月刀,这刀本是一鞘双刀,有雌雄两把刀,而仁尊催诚怀中掉落的这一把刀,刀鞘中只有一把雄刀。我想雌刀还在你,兰君圣女手上吧。” 催诚摸了摸鼻子,看向兰君,忍不住问了一句:“真有两把?” 兰君手臂一振,一把清亮柔光无比的刀就出现在了她的左手中,与她右手中的短刀一样。 “沙无折,就算你知道有两把刀,怎么看出光影之画藏在双栖弯月刀中。”兰君还是想不通这么一个极为隐秘之事,她在送给催诚时也不曾告诉他,只有她一人知道。 沙无折道:“仙宇山万卷阁内有一本《仙画帖》和一本《天工奇巧》,不巧的是这《天工奇巧》正是在下的开山祖师爷所写。里面有一章极为精妙的蕴图于石的修习之绝妙,只可惜从未有人能学会。” 兰君道:“《仙画帖》不难学,沙匠独所著的《天工奇巧》是有些难,因为是里面有些精妙之处是用古罗斯语注解,故而很少有人能懂。” 沙无折看了看太极殿上的光影画卷道:“兰君圣女,你的确是一名奇才,仙宇山能收到你做徒弟也是有眼光的,可惜了呀,今日我却发现了这短刀上的石头排列与我祖师爷所画一样,看样子你是自学而成了。” 兰君默然良久:“沙无折,就算那宝石排列让你生疑了,你怎么仅凭一眼就参透我设下的奇巧之处。” 沙无折听到兰君此语,哈哈大笑:“这要问你的仁尊了,为何长长抚弄这把双栖弯月刀鞘上的宝石头,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他的仙灵之气已开启了你所设下的封印,要不然我怎么打得开。” 沙无折说得极为得意,好像平生他做了一件最称心如意的事,就是由一把刀揭发出了一段仙界的奇恋。 兰君千想万想没有弄明白为何封印自解,直接被这沙无折给拆穿了自已的精妙设计。 原来是催诚修为高深莫测,在长期的抚看过程中慢慢将封印给融掉了。自已曾经想过,宝刀送出后催诚定是束之高阁,绝对不会去碰它的。所以设下的符咒就是千次手触即会再现光影画面,这样算下来催诚是日日有看,时时抚弄过这把刀了。 “尊者与你有情,而他却不自知。”沙无折这好事之徒觉得事情不够劲爆,干脆又丢了一句重磅之言。 梅心眼见催诚就要失去神器,她佩剑一出,直指兰君道:“师姐,你暗恋我师父多年,师父一直不知,这不关我师父的事,这全是你的一厢情愿。” 妙含烟与炮竹全都傻眼了,此事像是被人在抽耳光,却没有还手的余地。 兰君含着眼泪看着催诚,她第一次不用再偷看自已的心上人,而是用一种无畏的眼神一直看进他的心里,她一字一句对着催诚说道:“是的,我爱上了他。” 催诚被她的无所畏惧的举动感动到了,同时被她这句话给深深的振撼了,怎么会这么执着的爱着他,事到今天就是否认,打死不认自已也是安慰的。可是她什么偏要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错识的人面前,承认这件足以让他三生难忘的事。 仙宇山弟子们和众仙全都觉得今天的事情可以惊天动地了,先是元尊,后是仙尊,现在又轮到了仁尊。怎么仙宇山今天这么的桃花朵朵,躱也躲不过了。 妙含烟看着刚才还一心护着自己的兰君,现在成了众人眼中的丧德女子,心中难过看着她。要在众人面前承认爱上了自已的师长,这是一件多么需要勇气事情。 兰君,当她明白这封印并不是外力所解,而是催诚的无心抚弄才让此画大白于仙界,那一刻所有的屈辱在她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她心一横,迎着众仙的鄙视目光像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只说于他一人听:“我沙兰君,十八岁考入仙宇山,在这里度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仙宇山三尊从来都是为人师表,一心维护六界正义与公平。至于我,也从不后悔所做之事,轮回往生,我也还是会爱上他,要受万千唾骂,要承天咒罪罚,我也心甘情愿。” 梅心怒喝道:“不知羞耻,你一人搞出的事,你当然要给仙界各派一个交待。” 妙含烟心里被兰君的坦诚感动万分,梅心的话骂得让她心生反感:“梅心师姐,没有人可以罚兰君。” “我是罚不了,但三尊罚得了。”梅心噗通一声跪倒在催诚面前,央求道:“师父,兰君执迷不悟,请您出手亲自罚她,以平了众弟子心中的疑虑。” 说完,梅心将手中的佩剑双手举过头顶,呈送到了催诚的面前。 催诚看着跪在身前的梅心,若有所思的看到那把佩剑,不发一言。 “梅心,你何必逼他。” 说完,兰君左手持着雌刀直接插向了自已心脏,刀锋如霜,毫不犹豫。 催诚一直未发一语,看到兰君以死为自已脱责,心中突然像是被捅了一刀。他眼疾手快,一道真气如闪电一样的打在了兰君的手上,雌刀脱手抛出,像是沙漠上升起的一弯新月划破长空,又像是一只精巧的凤凰振翅飞翔,一会儿落在了自已的手上。 催诚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雌刀,大小与材质与兰君送自已的那把果然一样,只是刀柄上的纹饰是一只凤凰。 “你这是做什么?”催诚将手中的雌刀紧紧握着,眼中闪着感动与心痛。 “是我错了。”兰君看着右手中的那把带着刀鞘的雄刀,轻抚刀柄上的龙纹装饰道。 催诚伸出手来将兰君右手中的刀拿到手里,对她轻轻一笑:“这短刀很漂亮,你送我了,就是我的了。” 兰君极低落的情绪被催诚这句轻描淡写的话给点燃了,她热切的看着催诚,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眼下什么事情都明白了,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师弟,你,你怎么能这样,你太让我失望了。”肃庄这么严肃的人也听出了这句话的意思,他马上冲到催诚的身边喝道,“你们,你们怎么如此不知捡点。” 仙宇山弟子们听到肃庄这么一说,有些不以为然。 炮竹更是嘀咕了一句:“他们总比找了个魔界的人强。” 妙含烟一听,马上低下头去,原来师徒相恋也是分人的,跟仙谈恋爱比跟魔谈恋爱还是让人更能接受的。 “兰君圣女早已离开仙宇山,现在是沙陀国的圣女,她代表着西域各国各仙家门派在谈盟约之事。再说,她也不是仁尊的弟子,最多算个晚上辈。”人群中一个宏亮苍老的声音传了出来,妙含烟回头一看,正是一直喝酒,看着戏的布千叟在端着茶杯喝着酒说着话。 兰君感激的看着布千叟,终于有人肯为自已说一句公道话了。 沙无折嘴角一抽道:“仙尊,此事如何处理,您定夺。” 陆天齐站在仙座前,看着仙阶下的一众掌门:“兰君圣女天帝所赐,不可损伤,事关盟约更不能因私事而因小失大,即日起,兰君只是仙宇山进修之人,不再是弟子。” “这不公平,尊者与女弟子有私情,就这么了结了吗?要严惩。” “对,仁尊催诚要交出千里镜。” “对,不交出千里镜,不能服人。” 大殿内的仙派又争了起来,好像沙陀国与仙界的盟约还不及神器重要,在他们的心里盟约是仙宇山的事,但神器才是事关自已利益的事情。 陆天齐手轻轻一抹,太极殿内的光影流画变成了沙漠里的地宫修建的实影图,只见图中不少地宫开始有水注入,清亮的水源看着让人心里凉意阵阵,心神舒畅。 “南国多水患,自从水源引入西域后,北方仙山各派也来求取水源。每修一条水道,就是造福六界苍生,消了那幽冥花出世带来的水祸。千里镜日日要观天下水道,要损耗终身的修为,你们谁愿意自损功力,无分昼夜的观测水文。”陆天齐将千里镜的用途说得清晰明确,他们仙宇山并不是要占着千里镜,而是神器是用来助力天下万灵的,不是用来炫耀门派实力的。 第二百四十八章 峰回路转 当众仙人听到千里镜要担此重任时,个个吓得不再出声,谁也不肯做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七少中的万南道:“我知道师父日日观天下,是为天下水道修建事宜,若是你们不想沙陀国与仙山盟约之事废止,那以后就不要再为此事来为难我师父。他一心为六界苍生,虽不像仙尊深入虎穴正面迎敌,但所做之事,也是重之重,也是极为难得的。” 陆天齐道:“我们仙宇山行事不诉辛苦,只因为六界苍生做事,没有什么好叫苦的,但是不说,不代表不用付出。” 众仙看到陆天齐所展现在大殿内的地宫水道后,再不多言,好事之徒也收了嘴巴。 胡匪与令速归早就退到座位上,喝着茶水,聊别的去了,好像刚才要分神器的人不是自已,而是别人,他们只是来看看热闹的撄。 布千叟在座位上打了个酒嗝,站了起来,斜视着身边一左一右两个掌门道:“打秋风,人来疯,惹得三尊气哄哄。” 胡匪与令速归虽知道布千叟说的就是他们,却不恼,而是悠然的喝茶,脸不红,气不喘偿。 所有事情看似已经风平浪静了,那些曾受仙尊陆天齐救助的仙派一一到他跟前拜谢。 这时,一直在门外的莫语之走了进来。 只见他一身北庭王袍,头包白纱,白布罩身,门襟处两排十色宝石镶嵌在上面,光彩夺目艳丽无比。 仙界里不少掌门是第一次目睹他的真容,大家低声叹道,仙界除了陆天齐这样仙姿冷雅高贵、出尘隔世的人,还有这样王族风范特立独行的仙人。 他狭长的湖兰色双眼,那双冰冷没有温度的眸子让人不敢直视,深陷的眼窝,高鼻坚挺,鹰勾鼻尖,使得他这异域的长相极为出众。从他踏入太极殿内的一刻起,一阵香料的气味就四散开来。 “他是谁?”胡匪轻声问布千叟。 布千叟挪动了一下屁股,喷着酒气,懒懒的说道:“北庭王,莫语之。” “他是莫语之?”令速归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高傲的男人,“怎么从未见过?” “好年轻、好帅气、好有男人味!”炮竹发出一声细声的尖叫。 “嗯,我同意。” “我也赞同。” 祝春生走到炮竹面前,低头看了看眼前的大胖妞:“傻妞,没有你的份了,你就看看得了。” “祝春生,你别跟个木对桩子一样,让开点。”炮竹对祝春生一直不客气。 祝春生偏不让开,他人高马大的,将炮竹挡在身后,冲着莫语之行礼道:“北庭王,好久不见。” 莫语之略一点头,在一片惊呼声中走进了太极殿内:“仙尊,我是来领人的。” 他在人群中看了一下,一下子找到了妙含烟,快速闪身到了她的面前,见她嘴角有血,心痛的用自已的衣角给她当众擦起血渍来。 妙含烟脸上一红,赶紧躲了一下,小声说:“不用了。” 莫语之皱着眉头,捏着她的脸,硬是帮她把血迹给擦了个干净,才放开手说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伤就是我的痛,我都痛了,怎么还说没有事,唉,回北庭要多补点血才行,这仙宇山太不安宁了。” 布千叟对莫语之这种轻轻我我的样子见怪不怪一样,喝着自已的酒,瞟着陆天齐的反应。 陆天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眼前这些情人之间才有的举动在他的眼里看来只是空气一样平常。 此时,胡匪突然站了起来,向莫语之一躬身道:“上次与魔君顾倾城一战,听说有一位北庭王也是立下大功,今日一见果然人才出众。” 莫语之冷冷的看向对方的头顶,根本不看他:“仙尊,我带妙含烟走了。” 还不等陆天齐发话,胡匪马上伸手一拦,道:“北庭王,这妙含烟是神器,今日她说谁赢,谁可以拥有她,你又没有比试过,你怎么就能这样带走她?” 莫语之很不耐烦的回过身来对陆天齐道:“仙尊,仙宇山收了我莫语之一年的彩礼了,怎么还要让我跟她打上一架,比比法力才能让我带走她吗?” 仙宇山弟子之中有人听到了这话已经暴笑不已,特别是炮竹笑得最大声。 肃庄哼了一声,瞪了炮竹两眼,可是炮竹还是憋不住,笑得全身的胖胖肉全都在颤抖。 陆天齐扫了那几个笑出声的弟子一眼,马上所有人都都不笑了,个个脸色严肃认真的目视前方。 胡匪:“仙尊,你们仙宇山收礼?还是收了北庭王一年的,彩礼?” “是,我莫语之送了聘礼给仙宇山,要娶仙尊的弟子妙含烟为王妃。你们听者有份,不怕路远,风沙大漠的就来喝喜酒。”莫语之豪放的说道。 布千叟笑了一下,将手中的酒杯子一举:“有酒,我自会去的。” 莫语之挑了一下眉头:“布掌门,你来就有酒,喝不完,再送你一车如何?” 黛重生也说道:“晚辈也会去的。” 妙含烟听到莫语之一口一个彩礼和娶王妃的,心中大急,可是人已骑虎难下,刚才那一场闹得自已早就不敢再多说话了。 陆天齐走下仙座,缓缓来到妙含烟身边,问道:“含烟,你去吧。” 妙含烟大眼闪着难舍的泪光,想到兰君因情事败露被逐出了仙宇山,从此不是仙宇山弟子,自已若不听陆天齐的安排离开仙宇山,只怕会比兰君更惨。 陆天齐见她默认了,对万轩说道:“问一下各仙山掌门,是留下用饭后再走,还是马上走。” 万轩马上安排师弟们去问,那些得了好处的,看了好戏的全都知趣了,没有二话,个个说派中有要事,要急着赶回去。 一柱香后,太极殿内已没有剩下什么人,太极殿外全都走了,总算是平安渡过了这次大劫。 太极殿内人都走了,妙含烟还在呆呆的看着殿内仙座上的那颗最大的夜明珠,她心里空落落的。 陆天齐知道妙含烟不肯走,自已也不忍逼她,只得说道:“含烟,为师送你下山。” 一路上,莫语之一人走在前面,妙含烟与陆天齐一前一后慢慢的走着,妙含烟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她一出太极殿就在掉眼泪,一路泪水不断,步如灌铅。 陆天齐也不催她,只是一路相送。他的身后,正是兰君与催诚在话别。 催诚拿出双栖弯月刀,递给兰君道:“这刀你拿着防身。” 兰君紧张的看着他:“你不要了吗?” 催诚摸了摸鼻子,轻笑一声:“你看看你手中的刀,再说。” 兰君将刀拿在手中一看,刀柄左边是纹龙右边是凤凰,她迟疑的说道:“怎么两把刀变成一把刀了?” 妙含烟与陆天齐显然听到了这句话,两人同时停住了脚步,妙含烟好奇的想看个究竟,陆天齐却轻轻一拍她的肩头轻声诵念道:“鸳鸯双栖浴双飞,化魂合体梦相会。” 妙含烟仰头看着陆天齐问道:“师父,我未曾送过什么给您,我是不是很不孝敬您。”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陆天齐温柔的一笑,眼中充满了怜爱之情。 “真的吗?”妙含烟有些不敢相信。 “我是你的师父,我说你好,自然是好的。”陆天齐肯定的说道。 她难过的点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师父,弟子临走前想问您,浮云之巅的殿前花圃上是一个什么字?” 陆天齐有些异外,心想她是几时知道的,那多年前的一时随心之举,从未想过她会发现:“你如何看出是一个字?” “师父,素来爱惜一花一木,那长生帖子里的字全是用灵花的花种花粉所写,师父又酷爱书法,我只觉得是古罗斯语中的(YAO),的读音,却猜不出是什么意思。” 陆天齐伸手在妙含烟的头上一抚,温暖的笑挂在了脸上,眼中似乎有话要说,但于是忍住了:“含烟,你好好的去吧。” “师父,我可以再回来看您吗?”妙含烟拉着陆天齐的袖袍抓在手中。“你总有一天要离开师父的。”陆天齐柔声安慰道。 “我不可以永远呆在师父身边吗?”妙含烟一头栽进陆天齐的怀中,低声哭道。 陆天齐看了看身后的兰君与催诚,又低头看着自已的小徒弟,她们何其的相似,又何其不同:“含烟,去过自已的生活吧。那些忘记了的,就放手吧,不要强求。” 妙含烟脑中闪现出一些些的碎片又挤在了一起,一会闪断一下,一会儿又重现一下:“师父我忘记了一些事情,您怪我吗?” “从来不。”陆天齐心想,但愿那些伤痛随着妙含烟的失忆永远的消失在她的生命里,无论将来她如何选择,都不要让曾经的惨烈再来一次。 兰君将那把被催诚幻化融成一体的雌雄同体弯月刀揣在怀中,羞涩的笑着,她红着脸儿说道:“我会写信的。” “还是画画吧。” “嗯。” “以后遇事不要动不动拿刀玩,女子不要玩刀弄剑的。” “嗯。” 兰君笑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我遇事就动刀动剑的。” 催诚摸了摸鼻子无奈的说:“唉,我天天在千里镜里看你跟那些粗野汉子打交道,哪里会不知道。”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兰君脸更红了。 催诚叹了一口气:“你们女弟子全以为三尊是笨蛋,个个呆如笨瓜,其实你们的心事哪里藏得住。” 在送别的路上,妙含烟一步三回头,走走停停,直到夜已深时,月上树梢,她才不得不放手随莫语之驾云向西边飞去。 催诚看着兰君跟着妙含烟与莫语之一齐走时,心里涌出一股酸意:“怎么仙宇山的女弟子,就不能留下呢?” 陆天齐看着消失在天边的身影,抚着刚才被妙含烟拉过的袖袍说道:“放手,才是为师之道。” 催诚摸着鼻子,对着天上的月亮道:“掌门师兄,你仙心坚定不移,是六界之福。” “师弟,你何时收了兰君的双栖弯月刀,居然瞞了我们这么久。” 催诚脸颊骨上显出一片绯红色,他含情带笑的支支吾吾了几声,最后有些尴尬的说:“我也不知是雌雄刀,以为是离别时,她留下给我的纪念品。这个事弄得有些大,有些大。” 陆天齐心里一阵恍惚,他的小徒弟却不知自已在浮云之巅亲自备下了花圃之礼,作为她二十岁时的生日礼物。这份多年前就备好的礼物已然不能再送给她了。她走了,带着满身的伤痛,满心的难舍走了。 他欠的她的不知是还清了,还是又欠下了,她付出的不知是收回了,还是忘记带走了。 催诚见陆天齐眼神飘渺,神如出壳,轻声说道:“今日之事,震动了六界,你的教的徒弟能顾全大局,已是很难得了,我知道这次苦了她,更苦了你。” 陆天齐心中一片凄凉,他想说,他的苦算什么,那在芸芸众生里为自已极力辨解的妙含烟才是最苦之人。 陆天齐与催诚边走边说,回到太极殿内时,催诚想到了偏殿内的蓝儿:“掌门师兄,你为何在仙界开会时,将蓝儿带离了太极殿?” “她身上有骁战槌,现在神器纷纷旁落于各派,若是她的骁战槌也让人拿了去很容易被妖魔所利用。” “二师兄,你是认为骁战槌为破阵神器,以攻为主,所以不想这神器流落到别派去,以免生出事端。” “正是,八大神器各有各的精妙,亢龙锏防御能力超强,却不擅进攻。万象屏遮蔽生息为主,用来防身。” 催诚这下才完全明白陆天齐的用意,他对胡匪与令速归的要求有求必应,原来是不想仙界分裂,为神器内斗。但同时陆天齐也知道有些神器是绝对不能流落到别派去的,否则会再起事非。 “二师兄,你心思果然不同于泛泛之辈,你的安排也是权宜之计。” 陆天齐并不在意这些外界的看法,他现在更关心的是蓝儿的疯病是不是医得好。 “催诚,你去百草室找一些宁神理气的灵药来,蓝儿的疯颠之症要早治。” 催诚心想蓝儿屡次伤害陆天齐,又在外处处宣扬陆天齐与妙含烟之间的私事,而陆天齐不怪她,反而要救她,他一时也为自已的掌门师兄不值:“二师兄,蓝儿犯了门规,理当要受些教训,你真的要医治她吗?” 陆天齐说道:“蓝儿也是为情所伤,才会行差踏错。” 催诚见陆天齐如此坚持,也不再多说,转身去了百草室取药材。不一会两人都到了沐月殿外,催诚将药汤交给梅心带子进去。 这时,殿外的一个英挺的身影隐在了树后,催诚轻咳了一声道:“万北,出来吧。” 万北从树后跳出来,挠了挠头,嘴里嘟了一句:“晚饭吃得太多,走动走动。” 催诚笑道:“从纯阳殿走到沐月殿的香樟树下,还是很漫长的。” “不长,很短,弟子走了几个来回了。”万北笑道。 “万北,蓝儿在沐月殿内很安全,你还是回纯阳殿去。” “仙尊,师父,弟子有一事禀告。” “何事?” “这次仙界各派讨去了两件神器,我担心有人会夜袭我们仙宇山,所以请两位尊者准予加强巡视,特别是沐月殿,全是女弟子,我们更加要多多派人看守当值才好。”万北说得极为诚恳,往日的随心随便的心已经在悄悄改变了。 陆天齐觉得万北说得有些道理,只是略点了一下头。 催诚马上下令道:“好,加强夜巡。轮值吧。” “是,师父,我今天轮第一个。”万北满面笑脸冲到沐月殿前,拎起佩剑有模有样的在门口当起了门神。 这下万北可以大大方方在沐月殿前走来走去,再也不用假装来散步了。 陆天齐回到浮云之巅,俯看群山下的太极殿,纯阳殿,那两座大殿里已是漆黑一片,弟子们已经休息。 再看沐月殿与持法司大殿还是灯火依旧,虽说肃庄因为魔音娘子之事失德成了六界的笑柄,但他对自已的女儿还是有着极深的感情。 持法司内,肃庄还在查找医书,为女儿寻找治疯的良方。 沐月殿外,万北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卫士,一直在围绕着沐月殿转圈。他更像是在守着一处宝藏一样,小心而专注,生怕有一丝丝风吹草动惊动了里面休息的人。 陆天齐静静的看着沐月殿,想到妙含烟从此不再会出现在那里,更不会再回浮云之巅与自已相伴,心中没有由来的升起一股冰冷的情绪。他在几百年间从来没有感到过浮云之巅是孤独的,也没有在这更深露重时看着一片宁静的夜觉得心间的一丝冷意爬满了胸口,郁结难消。 只是今晚,是妙含烟真正离开他的世界的第一夜,怎么夜那么长,总也熬不到尽头到天明。 蓝儿在沐月殿内很听话,她配合的喝下了所有的药,安静的睡觉。偶尔间,梅心会被窗外一声轻轻的叹息提醒,外面还有人在为她们值守。 第二天早上,蓝儿笑嘻嘻的站在梅心面前,拿着一块布在给她擦脸。梅心本来就睡得晚,被一块布料在脸上揉来拭去的,很不耐烦。 她伸手一把夺了布块,随手扔出了窗外,又翻了个身,继续睡,等到她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她尖叫声响起:“我的娘呀,今天要去观天司当值,迟到了迟到了。” 梅心从蓝儿手里夺过布来,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饭也不吃御剑向外飞去。 蓝儿傻笑着跟了出去,她一跃而上,跟着上了那把剑,挣扎着硬要跟梅心一起走,她扯着梅心的袖子道:“还我东西。” 梅心不好拒绝,只得由着她这样胡拉硬扯,两人在一把剑上摇摇晃晃的到了观天司殿外。 蓝儿笑嘻嘻的指着梅心的脸道:“花脸,大花脸。” 梅心用袖子在脸上用力刮了两下,果然袖子上一片灰色,她大骂道:“蓝儿,你给我擦脸的那块布是什么布?” “擦脸的。”蓝儿笑道,但梅心还没来得及安心下为,蓝儿又紧接着说道,“还擦了桌子,擦了窗子,对了还擦了地板。” “什么?”梅心气得已经要打架了,纵身跳下了佩剑。 万北与当值的弟子全在殿内做完扫洒,刚出来,就看到天上的梅心跟蓝儿两人正扭在一团,眼看就要与观天司来一个亲密无间的接触了,梅心收敛心神足尖一点地,站在了殿门口。蓝儿失去了梅心的庇护,从剑上直接向地面上摔下来,万北闪身上前,就在蓝儿脸要先着地的一瞬间,将她生生拉了起来,抱在了怀中。 万北生气的对梅心训道:“她一个病人,你怎么任她一人在空中御剑,这不是让她受伤吗?” 梅心心里气哼哼,可是当着万北的面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她也没有理由去反驳:“万北师兄,她好烦的,总是缠着我,你看看我的脸。” “你若觉得烦,以后由我来照顾。”万北知道要照顾一个疯子,不是好玩的。 “好,万北师兄,只要师父同意,我自然没有意见。” 陆天齐与催诚从观天司内走出来,就看见脸气得发白的万北,还有火大的梅心正为为照顾蓝儿的事起了争持。 陆天齐伸手向蓝儿说道:“蓝儿,师叔给你把一下脉。” 蓝儿很听话,将手伸在了陆天齐的眼前,陆天齐略一搭手,心中有数了。 “蓝儿,今天起你跟在万北身边吧。” 催诚听了愕然瞪着眼:“掌门师兄,这是为何?” 陆天齐道:“万北更懂她。” 催诚冲几个弟子仔细打量了一番,也没有明白陆天齐有意思。 陆天齐却道:“梅心,你可以下去了。” 万北领着蓝儿高高兴兴的去了爱恋源,梅心也像是大刑获释一样的开心,一阵风一样的刮进了观天司内,再也没有出来。 “掌门师兄,你是要当月老吗?”催诚忍不住问道。 陆天齐:“月老?万北是她的师弟,在众弟子中,她也最相信万北,只要这样她才会放松。” “师兄,这次蓝儿回来,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催诚忧虑的说道,“她好像把自已装进了一个套子里,我们谁也看不懂她了。” “蓝儿总归是大师兄的独生女,仙宇山是她的家,她流落在外多年,回来就好。”陆天齐轻叹道。 “那你就忍心,让妙含烟流落去遥远的西域,那里远离故土,更是可怜。” “她能远离这仙界的事事非非行好了,做一个快活的人,享受属于她自已的人生,不必再受困于仙规门法,最好忘了仙宇山,忘了仙界。” “师兄,若真到了‘忘字心中记,前缘尽勾消’的那一日,只怕你会更放不下。” 放下,只在嘴里说说易,心上一秋,愁思不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柔情刻骨 万北拉着蓝儿同乘一把佩剑,就像当初蓝儿教他一样,男的在前,女的在后。 “蓝儿,你快来,这是以前你所守的无极迷宫的‘爱恋源’。”万北落下剑来,牵着蓝儿的手,指着宫门口上的三个字问道,“蓝儿,那三个字还记得吗?” 蓝儿呆呆看着‘爱恋源’,起初只是像看看如普通的花草一样,没有什么大的反应,可是等到宫门口打开,一条清如银带小溪水潺潺而流时,她的眼中立即闪出了不一样的光来。 “缘溪行,忘路之远近。”万北轻声念起少年时蓝儿教他背诵的《桃花源记》,那些少年的青春时光,像是倒带一样再次涌现在了两人的眼前撄。 蓝儿听着万北念起这句时,抬头看着万北,眼中泪光如花,闪如亮星,她随口念道:“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 “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万北接口道,他的师姐记起来了,原来在她的心中这些曾经最美好的未曾完全消失。 万北兴奋抱起蓝儿,在溪水边,田间绿野中大笑道:“蓝儿,你记起来,你记起来,你没有忘记我们小时候的事,没有忘记。” 蓝儿被爱恋源里的流水,绿田,艳花,春色深深的感染了,一时间忘记了伪装,忘记了自已的恨偿。 她快活的在田垅处奔跑,随口念到:“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 万北则追在她的身后,一把又抱起她道:“阡陌交通,万北蓝儿。”蓝儿一双粉拳,捶打在万北的肩头,娇笑道:“你为何背到此处,总是要改成万北蓝儿?” 万北手臂紧紧一箍,恨不能将蓝儿嵌进自已的身体里,体内涌动的热如火舌一样不断的舔吸着自已的全身,毛孔张开着享受着最欢愉的相拥。 “你醒了吗?不在梦里吗?我是你的万北,你是我的蓝儿。” 蓝儿在他怀里喘息了一下,娇声嘤嘤咛咛的伏在他的胸口间:“你抱得我好紧。我都痛了。” 万北这才猛醒到,蓝儿已不是仙身,只是个凡人了,刚才他一高兴抱着她冲到了爱恋源的天空之中,怕她摔下去,所以用了很大力紧紧搂着她的身体。 她红着脸提醒着自已,自已才有些察觉,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自已还一如往昔的少年一样,总是控制不住自已的热情与冲动。 万北将蓝儿的双手拉起,环在自已的脖子上,自已的双手则环在她的腰上,轻轻一带,两就在爱恋源的上空飘然慢飞起来。 蓝儿听到耳边风声呼呼作响,几只蓝色的蝴蝶也飞在了他们的身边,振动着翅膀,绕着他们两人的头顶上飞。 蓝儿头窝进万北的颈肩处,轻轻呵着气,冲着他的下巴笑。万北侧低着头,嘴正对着蓝儿的粉嫩之上。她气如艳花盛开,娇喘不断,他沉如热潮翻涌喷之欲出。 蓝儿微笑着看着万北,粉唇轻启,似乎在邀请他的亲临。万北俯下头去,紧紧贴上了蓝儿的唇,忘情的吮吸了起来。 爱恋源被尘封近二十年,如今一朝打开,竟如春湖起皱,水动波涌。艳花如锦,承阳盛放,花间的小精灵,蜂妖、蝶精跟看戏一样全都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主人回来了,主人回来了。”蜂妖在林子时跳着嗡嗡作响的“八字舞蹈”,还不时冲着有着一双美丽翅膀的蝶精炫耀自已的舞技。 蝶精在空中旋着飞了几个来回,抖擞着翅膀来了精神,只听得空中一阵喧哗的虫鸣鸟叫声过后,数千只彩蝶精变着翅膀的颜色,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在空中跳起蝶恋花, 时而千只蝶精聚在一起,组成芙蓉花的样子,花瓣粉如桃李,花芯黄如生姜;时而蝶精们又旋风一样的刮到蓝儿的裙边,落在蓝色的裙角上,翅膀开合之间,颜色幻化成红色、绿色、白色、黄色、一朵朵雍容华贵的牡丹的盛景开在了蓝儿的身上。 蓝儿贴在万北的身上,看着自已养的精灵全都来打招呼,看得她眼中一热,怎么自已就从来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的小生灵是爱自已的。 “蓝儿,以后我们就住在爱恋源里吧。”万北搂着蓝儿说道。 蓝儿搂着他的脖了问:“你不想修仙了,你是仙宇山七少,难道为了我就要一生困在这爱恋源里,你不想做成为等级最高的仙人吗?” “修仙随心,强求不来。” 蓝儿道:“我回仙宇山来,没有想过能得到你们的原谅,就是一直牵挂这里,若是要让你放弃仙籍,就这样与我老死在这里,我可不同意。” “蓝儿,你若想保持容颜不变,也不是没有办法,重新修炼如何?” 蓝儿粉嘴一嘟道:“那我要修到几时才能跟你一样,飞来飞去,太难了。” “有我陪着你,不难。一年不行,两年,两不行,我们修个十年百年。” 蓝儿娇笑一声:“你嘴上说十年百年,可是你能等我这么久吗?” 蓝儿笑着笑着,自已脸也红了,他身上的灼热分明在说,等不了了,早就等不了了。 万北抱紧蓝儿在空中旋了个圈,向林间一栋阁楼上飞去,蓝儿怕摔下去,吓得紧贴着万北不敢松手。直到双脚落在了楼板之上,她还一直依在万北的怀中,不肯起身。 “你这个师弟,坏死了,我仙身已失,还要让我再失了这凡身不成。” 万北握着蓝儿的手道:“我当然不会让你摔下去,无论在哪里,只要我在,一定不会让你摔到地上。你看,在这里看爱恋源,你就不用飞在天空中了,也不用担看不真切。” 蓝儿脸上一红,万北将她带上阁楼并无别的意思,原来自已多心了。 “蓝儿,这阁楼是我一个人偷偷一砖一瓦砌好的,现在终于等来了他的主人。你说在这里好好养病,好好修练可好?” 蓝儿在阁楼里转了转,问道:“你如此用心,我要如何谢谢你。” 万北爽郞的一笑:“为你办事,没有想过要什么回报。” “哦,那我还是回沐月殿住吧。” 万北推开阁楼的窗户,指着外面的景色道:“蓝儿,这里不比沐月殿差,而且你以前就是镇守此宫的一宫之主。” “那人家晚上会觉得寂寞孤单冷。”蓝儿跑下楼去,站在阁楼下看着站在顶楼的万北说道。 万北纵身从顶楼飘然而下,落在她的身后,牵着她的手道:“那我在阁楼边再搭个小屋,给你做伴如何?” 蓝儿啼笑皆非的盯着万北的眼睛,挺起胸膛顶在了万北的胸口上,道:“你刚才抱着我在天空中对我做了什么?” 万北低着头看着蓝儿粉唇清亮,气呵温热如花香扑鼻,一股痒痒的热流又涌向了全身,他长手一伸,将蓝儿按在自已的胸口上,左手扶着她的后背,右手按住她的腰,上身一倾,嘴寻着香源处猛然覆上了那两片轻软。 蓝儿略一挣扎,身体被箍是更紧了,她的脑子里一片浮云升起,身体软到支持不了自已,挂在了万北的怀中,任他索取侵入。 万北双手摩挲着蓝儿的后背,亲吻的声音和着清溪水流声交织而响,慢慢的他不满足只在唇间流连,他一路吮吻,一边向下,唇已探索到了蓝儿的脖颈之处。 蓝儿拉低万北的头,双手紧攀着他,热气呵在了他的耳边,脖颈处。他脸已赤红发烫,耳朵热红不止。 喉咙里沉沉的声音,加重的呼吸声已泄露天机。 “蓝儿,嫁给我吧。”万北终于再也忍不住,抱紧怀中的人一阵轻颤,身体也不由得发起抖来。 蓝儿窝在他的怀里模糊的呢喃着:“你是真心的吗?” 万北将蓝儿抱到身上,头埋在她的胸口上,用力的点着头:“我心不变,以前这样,现在也这样。” “你不怪我了吗?”蓝儿小声问道。 “已经过去了,你还是我的蓝儿,我们一齐背诗,一齐把爱恋源修成无极宫里最美的地,我们一齐修仙,不问六界烦事,只做一对仙人伴侣。” 蓝儿轻轻回抱着万北,她骗了他多次,让他吃尽苦头,被罚斩去双足,从此成了持法司罪名青铜牌上的罚仙之一。他却从未责怪自已一句,哪怕一句重话也不曾说过。自已的贪婪与自私曾经深深的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已身边的亲人,这一次是来补偿他的,就算自已再怎么坏,可是他的好,怎么会忘记呢。 “万北,如果有一天,我负了天下人,但我再不负你。”蓝儿诚心诚意的说道。 “蓝儿,你我不问六界事,你怎么会再负什么天下人。” 蓝儿眼中闪过一丝不安,可还是坚持道:“我今日开始要好好为自已活着,我要从罪仙变回那个以前我,成为仙宇山的骄傲。” “真的吗?蓝儿你想通了。” “是的,万北。我要堂堂正正的嫁给你,自然要先除了这罪仙之名。” 万北高兴的拉着蓝儿向爱恋源的外面跑去,冲着蜂精与蝶精喊道:“我万北要跟蓝儿成亲了,你们都出来,都出来哟。” 蜂精和蝶精在林间休息,听到这震天的吼声全都受惊出动了。 “万北是不是发梦了。” 蜂精拉拉了头顶上两根触须,扭了扭腰道:“这梦做了多年,以前晚上说的梦话,现在改白天瞎喊了。” 蝶精振着翅膀,在小溪边冲着水里的倒影梳理一下自已的妆容道:“那就是昼想夜梦改为白日做梦了,” 蜂精对着大叫大喊的万北,扭动了一下屁股上的毒针道:“要不要来一针,清醒清醒。” 万清晨的太极殿,宁静而肃穆,经过了上次分夺神器后,三尊就极少在一起议事了。 元尊肃庄不仅自罚火鞭之刑,还自已禁足在密室中不出,将仙宇山的大小事务全交给了万轩在处理。 仁尊催诚也因为袒护弟子兰君,自罚在观天司内闭关。 兰君的授业恩师木良持事最是冤枉,他一直醉心于诗词歌赋的研究,从未仔细的了解自已的弟子的心思,结果在那日‘尊者失德’事件中,自已的徒弟恋上了催诚,让他一阵阵晕乎迷糊,直呼现在的女弟子都太大胆了。 万北与蓝儿在爱恋源中过起了二人世界,万北一心想让蓝儿恢复仙身,所有心思全花在了找灵药为她注入真气增加修为上面。 蓝儿也极为专注,从不叫苦叫累,日日都勤奋的练气修身,加之她以前就有修过仙道,再学起来更是驾轻就熟。 爱恋源里的春色转眼已盛夏时节,蜂精与蝶精早已习惯了情侣档在这里日日的亲亲我我。 这日,万北正在练仙剑御飞之术,万北却找不到蜂精与蝶精的身影。 万北在花丛中折了一枝小花,举过头顶,大声喊道:“小蜜蜂,出来吃饭饭了,大蝴蝶,你们不出来,就全让瓢虫大婶吃光了。” 叫了好一会儿,蜂精与蝶精也没有再跑出来,万北翻了个身跳到树尖之上,趴在树冠上的蜂巢瞧了一会,突然发现蜂巢里的蜂王精也没有了。 “为何这些昔日的小精灵们全不见了?”万北着急这些伙伴们的去向,直接飞进了阁楼里,他刚推开门,就看到最令他震惊的一幕。 “蓝儿,你在做什么?” 蓝儿打坐在床头,周身散着浅紫色的电光,每一丝电光上就附着一只蜂精或是蝶精,他们的身体被那电光吸走了元神,身体变得干瘪无华。 成千上万的蜂精与蝶精被浅紫色光电吸在上面不能弹,就是有那么一两只侥幸躲过了紫光的吸附,也被蓝儿设下的结界阻隔在了房间内根本出不去。 “蓝儿!你为何用妖术!”万北双掌生风,一股强大的真气如光球一样迅速地击碎了蓝儿的光壁结界,碎片一样的光壁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儿双眼微睁,蓝色的纱衣飘浮在身下,眉间一闪而过的紫色印迹很快隐入了她的皮肤下。 “万北,我这是为了早日能跟你成亲。” 蓝儿娇笑一起,扑倒在万北的怀中,紧紧的环着他的腰道:“我的容颜一天天的在老去,我现在不用这个方法保持自已容貌,将来成亲之日你只怕面对的就是一个老太婆了。” 万北一手握着蓝儿的手,另一只手捧起她的脸,贴在自已的脸上,道:“怎么会呢,我何时为了这些嫌弃过你。” “哼,你嘴上不说,可是天天送的就是养容养血的灵药,你不是更关心我的容颜吗?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还骂我。” 万北看着地上死了一地的小精灵,眉头一皱,挥手洒出一层清亮的黄色之辉,那千万只精灵的尸体化成了细末粉尘,飞出了房间,落在了树林花丛之中。 “蓝儿,既然你这么担心我会在意你的容貌,我们今日就去找元尊做主,马上成亲,这样,你再不用使用吸灵之术去为自已驻颜了。” 万北看到那些陪了自已近二十年的伙伴全死在蓝儿手上,心痛不已,可是蓝儿自回来后,就有些疯傻失控,自已与她朝夕相对更是清楚不过。他总觉得是蓝儿没有安全感,才会时不时弄出一些古怪的事来吸引自已的注意,既然她如此在乎自已,那还等什么,成亲给她一个安定的家,她就不会再这样屠杀生灵来维系自已的法力了。 蓝儿眼珠儿在眼里打了几个转,她笑着答:“好,一切听官人的安排。” 万北带着蓝儿同乘一把剑飞出来爱恋源,在空中正好遇到正在教弟子空中御剑斗法的万发。 万发抢身挡在万北与蓝儿的身前,伸出两只手来,两只大拇指对着勾了勾:“师兄,这是好事将近吗?” 万北停在空中拍拍万发的肩头,又看看身后的蓝儿,笑而不语。 “师兄,你带着蓝儿师姐快去吧,我们仙宇山最近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乐趣了。” “没有办法,仙界各派眼中只有神器,我们又是六界的大派自然要被人关注一些。” “师兄,我希望你的喜事,能让三尊高兴一点,要不然大家的日子都过得没有劲。” “你也觉得那些事对三尊颜面有损吗?” 万发脸皮薄,想着上月去各派游历时,那些人的态度,就有些来气:“我刚从衡山派回来,路上遇到了青城山的弟子,言语不和我跟人家打了一架,现在那弟子已经闹到持法司。” “那这事谁在处置?” “万轩大师兄在跟人家谈呢。那人还在持法司内,说是要见师父。” 万北知道肃庄已经禁足密室里,现在大小事务万轩在处理,他拉着蓝儿与万发道:“师弟,大师兄会帮你的,我们这就去帮你看看。” “多谢,师兄帮忙。” 万发在半道截住万北一通诉苦,终于让他心生侧隐之心,愿意帮忙自已去求情了,反正师父是指望不上了,且抓着一个师兄给自已说说好话也是不错的。 三人一齐收剑落地,人还未到持法司门口,就听到里一阵哭闹之声。 “你们七少中的老七打了我,怎么就能白打了呢?万轩大师兄,你若是不给我一个公道,我就不走了。” 说话之人正是跟万发打架之人,他身形孱弱,面容惨白,最可笑的是明明一个男人的身板,却做女人打扮,若不是喉间有一个喉结,还以为是个粗浅的妇人。 万发一只脚迈进了持法司内,只一只脚脚尖才离地面,那呱呱叫的男人就瞧见了他,马上认出就是打他的万发。 他瘦柴般的身体敏捷的扑向了万发,蒲扇大的手掌揪在万发的前襟处,熊吼般大声嚷嚷:“万轩,就是此人打的我。” “你怎么认得,我们仙宇山弟子衣裳都一样,只有男女有别,三千弟子个个龙精虎猛,打你还用得着我们家老七吗?”万北抬手就将那人的胳膊反拧在了背后,用手指在那男人的脑门上弹了一个响指。 那脆声声的响指打在那男人的脑门,痛得他哇哇的乱叫起来,捂着被万北弹了一下的地方唉哟的直往万轩身后躲。 “我青城山第八十九代弟子,枣达,今日定要为自已讨个公道。” 万北一指自已身上的道袍,衣襟上的绣的几片银杏叶问道:“你可记得打你的人衣襟上的绣纹图饰。” 枣达揉着脑门,哈着腰在万北的衣襟上盯着看了几遍,翻了翻牛眼道:“不记得了。” 万北轻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道:“这位枣达师兄,我想这是个误会,你看这绣纹是我们仙宇山用来区别弟子衣衫的标记,若是对方真的要对你下狠手,你们过招之间自然会记下对方的特征。你看你只记得衣服是仙宇山的,却不记得那门襟上的绣饰,可见那人并不入枣达师兄的眼。” 枣达听着万北的分析,也觉得有一分道理,但是自已就这样路上打了一架,到了持法司又被敲了头,有些不合算:“好,那人入不了我的眼,那我找个入得我的眼的人打一架如何?” 万北与万发刚觉得事情化解了,这下又旁生出枝节来:“怎么会这样?”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被这愣头呆脑的枣达给噎住了。 万轩站在大殿之中,看着青城山的找碴弟子,心想,这些门派本来对仙宇山敬畏之极,如今出了尊者失德之事,现在人人都欺到头上来了,真是不好好修理这些狂妄自负的人,仙宇山将如何立足于六界。 当下,万轩将手一挥道:“枣达兄弟,仙派间弟子切磋本是极平常之事,若输了就要找他的师父算帐,当初你们何必修练仙道,直接做个市井小民就好了,无拘无束,随心所欲的。” “万轩师兄,你说的切磋,好,我来跟你过过招。”说话间枣达已经伸手就来夺万轩手上的佩剑。 此举非同寻常,仙宇山首席大弟子,岂是随便可以挑战的,万轩气得手掌一击直接将枣达攻来的真气硬顶了回去。 枣达这家伙不知死活一定要贴上去,一声肉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几声闷响骨碎之声传出,重重摔倒在地上的家伙发出了杀猪宰羊的声音。 “唉哟,我的老子娘呀,痛死老子娘了。” 万轩急忙收掌回来,看着地上痛得直叫唤的枣达,心想自已没用什么力气:“怎么伤成这样?” 万发讥笑道:“枣达师兄,你太不经打了。” “唉哟,我要找三尊,不,我要找仙尊,我要找陆天齐为我主持公道。” 万北伸手,极快的封了那人的哑穴,又喂一颗保元丹给对方:“兄弟,保命要紧,说了技术活要找对人练习才行,你不听,偏偏惹了我们大师兄,你不知道吗,他不出手则已,出手就会让你‘咔嚓’。” 万北心中其实在憋笑中,可是不能在持法司内造次,这里还是自已未来岳父的地盘,得低调做人,高调做事,先将这枣达给安慰一下才行。 枣达身上痛着,可心念念的想着要借机会一睹仙尊的风姿:“你们让我见仙尊,我要见仙尊。” “你要见仙尊呀,”万北想了想,拍拍对方的肩头道,“这样吧,你在我们纯阳殿养伤,然后我请你参加我的婚礼如何?” “那要白吃,我没带钱随份子。” “白吃,当然白吃,还可以见到仙尊,到时三尊都会亲临我的婚礼,你一就一次性全见着了。” “那行,你让我白吃见三尊,我可以暂时不告你们了。” 万发与万轩听着地上两人对话,觉得可以撤了,因为枣达这个兄弟就是为了见三尊来‘找打’的。 第二百五十章 蓝儿的亲事 万蓝儿与万北就要成亲的事情,经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向了六界八方。就连西域仙界的各派也收到了消息,红色贴子像是流动的红喜字一样传递在仙山派各间。 妙含烟跟着莫语之到了北庭之后,两人还在为地宫修水道的事情忙碌着,根本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语之,你说为什么极地皇宫融化了以后,这水祸就一直在南国盘据着,而西域却连年风沙漠化,绿洲不断的在缩小。”妙含烟刚在一处地宫里查看完水流走向,从沙堆里爬了出来。 “小笨蛋,妖皇的冰封之术全仗着幽冥花的存在,才能发挥到极致,现在不是让你拿去送了人情,现在年年下雪,雪不封冻,永远就会水聚成洪,流泄向南国。”莫语之蹲在地上,拉着妙含烟的小手,向上一拔,就像是拉起一只小小的树苗一样轻松。 他拍着妙含烟身上的沙土,解下身上的羊皮水袋递到她的嘴边,轻声道:“喝水,喝了就不会累了。撄” 妙含烟就着莫语之的手,自已也不拿,一仰脖子,咕嘟咕嘟大喝特喝起来。 “小烟,你来这里三个月了,从驼运商队回来后,就天天在进地宫,也不住北庭宫殿,你是为了躲我吗?”莫语之狭长的湖兰色双眼凑到了妙含烟的眼前,伸出一只长如沙松的手在她的鼻尖刮了刮偿。 妙含烟甩了甩头上的沙子,假装没有听到,自已伸了腰,理了理衣服道:“我不是白天在宫殿里绣花,晚上才出来巡视吗?总不能白吃白喝的,北庭城里怎么能有一个仙家废物呢?” “那你学学兰君画个画,也寄个相思什么的给我如何?”莫语之从怀里掏出一片竹叶,轻轻一抖,竹叶上的字就显现了出来。 妙含烟伸长脖子,极力想看看里面写了什么,莫语之却不让:“这信是催诚写给兰君的,没你什么事。” 妙含烟别过头去,气冲冲向北庭城内飞去,心里一直等了三个月的信,居然不是给她的。 晚上,莫语之与妙含烟在一起吃饭。妙含烟还在殿外就闻到了一股米香味,她寻着香味找到厨房里,看到厨房里多了几袋大米。 妙含烟在米袋里抓了一把米,白哗哗的米粒在手掌里散发出沁人心脾的米香,她捏了几颗扔在嘴里,用力咀嚼了几下,吃着吃着眼泪就在眼中打起转来,她将米揣在怀里跑到大殿内坐在了饭桌边。 “今晚上,怎么我的小烟要陪我吃饭了?”莫语之啃着羊腿,就着酒。 妙含烟也不多说,嘴里还含着那几颗南国来的香米,她笑了笑捧起碗来就用力的扒起了饭。 莫语之起初以为她这三个月饿得太狠了,还帮忙夹菜,再见她吃着吃着低声哭了起来,赶紧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小烟,哭什么。这只是我叫人从南越国运来了几袋新出的大米而已。” 妙含烟嘴里含着大米饭,心里已是感动不已,她趴在桌上哽咽了起来:“语之,你为什么这么好,大米饭,在这里没有,你还专门叫人从那里运来给我吃。” 莫语之起身坐到妙含烟的身边,搂着她的肩头道:“你的喜好我当然要记在心头,以后有什么不习惯的告诉给我听,我自然会为你安排一切的。” “语之,这三个月,你领着我修地宫,带我去草原,领我跟着驼队去看罗斯国,去日曼国,总之别人一辈去不了的地方,我都去了。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忘记仙宇山,忘记仙界的事事非非。你对我太好,太好了,好到我觉得欠了你的,没有东西能还得上。”妙含烟眨着大眼睛,细数着到北庭后所经历的事情,自已都不相信莫语之能医好自已的伤痛,但是他做到了,他正一点一滴的将她从失忆与痛苦中拉出来。 六界里的人与事已经悄悄的远离了她的生活,而自已正以一个全新的状态游历在人世间的俗世民风之中。曾经,自己的世界里只有一个陆天齐,现在生活里多了许多的新鲜事情,她不断在吸收,不断在学习,不断在重新认识自已。 她也在为自已曾经犯下的错,不断的弥补过失,去地宫修水道,以求早日能解除南国水患的困扰。 莫语之别有深意的笑道:“你永远呆在我身边就好了,好吃好喝的跟着我就行。” 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莫语之的话也就是哄哄妙含烟才能行。 入夜,妙含烟在自已的寝宫内绣起了花,那件衣服是自入到北庭后,就一直在绣的的仙袍。或者是因为兰君赠刀的事情,给了妙含烟极大的震撼。 就在所有事情都要绝望时,催诚将那双刀幻化为一把刀,兰君所有付出就算是有了回应。 她还记得兰君每次到北庭来,总在腰间别着那把短刀,从不离手,看着让人羡慕。自此,妙含烟决定也要送陆天齐一件礼物,算是尽徒弟的一份心。 北庭的早上,还是冷的,妙含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手中还抓着插着绣花针的仙袍不肯撒手,合衣枕在了上面。 莫语之在她的门外敲了一阵,才听到妙含烟模糊的答应了一句,从里面揉着眼睛出来。 “小烟,有喜事到了。” “是你的喜事吗?” 莫语之扬了扬手中的一张红色的纸:“是仙宇山的喜事。” 妙含烟一听仙宇山三个字马上来了精神,二话不说,伸手将红纸抢在手里看了个仔细。 “万北与蓝儿下月初八成亲!” 妙含烟连着看了几遍,还以为自已认错了字,拉着莫语之指着上面的字又再问了一遍:“语之,是真的吗?万北与蓝儿成亲,我有没有看错,我是不是搞错了。” 莫语之将纸拿在手中,指着那几行不多的字道:“小笨蛋,没有错,你看每个字都是对的,没有看错。” “她不是一直有疯颠之症吗?现在好了,几个月全好了,可以成亲了。” 妙含烟双手发抖,怎么那个被人神共弃的蓝儿现在回归仙道了,仙宇山重新接纳了她。 “语之,你会去吗?” 莫语之看着妙含烟热切的眼睛,红扑扑的小脸,不忍心打击她:“你想回去一趟吗?” 妙含烟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我想回去啊。” 莫语之眼中一冷,自已小心呵护的人,只要一听到仙宇山有风吹草动就想往那里跑,丝毫不留恋他为她建造的温暖天地。 “语之,你不想我去吗?” 莫语之转过身,头也不回,一个人向殿外飞去,妙含烟追了上去,她知道莫语之生气了,他在气自已。 莫语之飞到北庭城外,旋身进到了一团云雾之中,自已在云海雾水中疾速的御风而行。 “语之,你不要生气,你等等我。”妙含烟紧跟在后面,一头扎进了云层之间,“语之,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仙界那些人打交道,可是仙宇山的师兄们待我很好,我们收到了请帖怎么可能当做没有看见,不去呢?” 莫语之在云层里,画了个圆圈,露出个头来:“送礼可以,人不能去。” 妙含烟看到莫语之在白云飘渺处显出他的脸来,觉得他也是孩子气一样的人:“你送仙宇山一年的礼,不送礼,人也可以去的。” 莫语之从云中飘了出来,拉着妙含烟的小手道:“你不知道,那仙宇山去不得的,你好不容易走出了他带给你的阴影,只要一回去,就会重蹈覆辙。” 妙含烟心中一阵打鼓,自已那么想回去,莫语之早已看出她的心思:“我为何不能像兰君与师叔一样?难道我只能永远的不见他,只能将一切都忘记?” “小烟,我所的做,他所做的是同一件事,就是让你忘记他,忘记你们曾经发生的一切,你只当从来就没有认识过他,他只当从来就未遇见过你。” “语之,为什么要这样,怎么说他教我养我,就是失忆了,我也不能忘本。”妙含烟脑子里隐在角落里,不被提及的碎片又一一沉渣泛起,错乱的拼接着,如同错乱了拼图,找不到方向与位置。 “他跟你,从来就是错的,他的设计的每一步,看似完美,却次次将你置于生不如死的地步,你离开才能得新生,你忘记他才能重生。” 妙含烟突然觉得脑中一阵绞痛,闪电痉挛般的头痛,过电一样的击打着她的神经,那段封印在脑中的片段像是蠢蠢欲动的草芽就要冒出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刺痛冲撞着体内的一股压抑之气。 “语之。为什么我觉得脑子里的东西被人封印,我为什么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脑子里存在着,但被什么禁锢住了,不让它出来。” 妙含烟双手指尖发硬,双唇发白,双目幽黑之光的斗转星移,变幻成金符密咒一样的蚕丝细网在眼中铺天盖地的旋转重叠。 莫语之定盯一看,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一些咒符,像是要被她吸进眼里,自已也如着了魔道一样,心神不定起来。 他强催真气,手掌间白光闪耀,最后他点在她的眉头,大喝一声:“回观封印!” 妙含烟眼中的金符密咒才一瞬间消失,眼睛恢复成黑色,身子像是被人抽到了真气元神一样,呆呆的站在莫语之身前,毫无半点生气。 莫语之慌忙伸出一掌,渡出真气,直接给妙含烟疏导逆乱的气息。好半天,才感到妙含烟已经不再抵抗他的真气渡入,这才略为安心的将她抱进了寝殿内。 妙含烟的寝殿内,陈设全部经莫语之精心挑选。 里面的床塌,是缅玉翡翠镶金,上悬桑植浅黄帷幄,殿内焚香紫金炉具里飘着蝉蚕香,专门用来为妙含烟安神助睡。 妙含烟卧在莫语之的臂弯里,大眼泪汪的看着他,嘴里不停的碎碎念着:“我想回去,我想他了。” 莫语之手指轻轻的抚着妙含烟的头顶,将她一缕秀发拈在手心之中,盯着她的粉脸看了许久。 他指尖感应到妙含烟的脑子里原来种下的妖盅,已经被人用禁术封于一处,只要不去思念回想过去,那妖气就进不了妙含烟的身体会永远封印在脑中。但是正因为她时时忘不了陆天齐,每有意念升起,真气涌流之时,回观禁封术就让她的脑子痛苦不已。 莫语之心中暗自神伤,她虽远离仙宇山万里之遥,依旧在他的控制之中,就连一个禁封术给她带来了痛楚也是他给的。他总是无时无刻的萦绕在妙含烟的心头,他总是决定了她的生活,就连抱着怎样的信念活下去,也是他给的。 “小笨蛋,你有想过我吗?一直陪伴着你的人是我。”莫语之拉过一层天蚕丝锦被将妙含烟的身体包裹在里面,轻放在塌上,挨着她歪坐在塌边。 “我感激你,这一生都感激你。”妙含烟老实的回道,侧卧着看着低头俯看着自已的莫语之。 他轻轻一笑,俊美的侧脸,湖水兰的幽深眼神看着让人失神。他余光扫到塌边上一件与大殿内陈设极为不同的衣服,好奇的伸手去拿。 妙含烟跟着他的眼光看去,见他正在拿着那件门襟处绣了湘妃竹,后幅绣了两只仙鹤的透玉般质感的仙袂袍衣,心里一阵羞涩,脸儿一红,将身子往被子里拱了拱,盖住了半边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偷偷看着他的动静。 莫语之拎起那件衣服,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这衣料是上次去波斯时,妙含烟用自已制的茶叶换的,再看绣花的纹式全出自仙宇山。 莫语之苦笑道:“我的心思全系于你一人身上,你的心思,竟从来只有他一个。” 妙含烟在被子里窝了半天,听他说话间有些不快,也不知如何安慰他。她瞥见莫语之坐在塌边拿着自已绣的衣袍呆看着也不走,于是坐了起来,挪着身子到了他的身边:“语之,你上次的衣服弄脏了,要用水洗,还是用手洗?” 莫语之一愣,没有听明白:“什么叫水洗,什么叫手洗?” 妙含烟歪着身子,双手在天蚕丝被上用力搓了一下道:“水洗就是放在水里就直接拎起来,挂在竹竿上晾晒即可。这手洗就是本姑娘,用手将水中之物用力搓几下,洗不干净就用仙术将衣物变回原样然后再晾晒。” 莫语之心里一暖:“怎么在我这宫殿内住着,还要让你动手为我洗衣的,那真是大材小用了。” 妙含烟见莫语之神色稍转,马上说道:“语之,你什么时候去仙宇山,带礼物去吗?带我去吗?” 莫语之坚定的摇着头:“礼物我可以帮你送去给他,但你这个人,一定不能去仙宇山。” 妙含烟被莫语之看穿心思,气得用被子将头一蒙:“知道了,不去不去,我就在地宫里修水道。” 莫语之拍拍被子将仙袍一收道:“嗯,这才听话,我快去快回,不要太想我。” 妙含烟呼的一声从被子里探出头来,秀发随意的披在身后,她扑到莫语之身上,用力捶打着他的背:“我才不会想你,我一定不想。” 莫语之反身将妙含烟圈在怀中,揉着她的头发:“好,那换我想你,我一定想你。” 正在两人打打闹闹时,一只斑斓黄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从殿外一路疾走,三下两下窜到了妙含烟的塌下。 妙含烟定睛一看,正是跟着自已在北庭城里横行霸道的小猫咪进来了。它身上染有血污,脸上的胡子也少了一边,就连脚上的指甲也缺失了几个。“小猫咪,你打架了,怎么打输了?你不是打遍北庭无敌手吗?” “喵”小猫咪倦缩着身子,悲哀的叫了一声,将头埋在前爪之间,只露出个屁股给妙含烟。 莫语之轻轻抚了一下小猫咪的后背,捊了一下它的皮毛,手中感到它的身体再不住的发抖,那种从心底里升出的极度恐惧与害怕注满了它的全身。“小烟,小猫咪受了重伤。” 妙含烟紧张的爬下床塌,用手轻轻抚着自已的灵虎,怎么什么有人能将此灵兽伤成这样。 莫语之从怀中掏出一颗保息丹,递在了小猫咪的嘴边,轻声哄道:“小猫咪,吃了这灵药,要不然,你会死的。” 小猫咪这才听话的从爪子里将头抬起来,张嘴将灵药咬了一口。“喵”又是一声惨叫,小猫咪嘴角处流出血来,妙含烟仔细检查才得知,自已的灵虎居然被人给拨去了犬牙,那红色的血洞还在渗着血,看着让人十分的不忍。 “小猫咪,你快告诉我,是谁把你打成这样,我要为你讨个公道回来。”妙含烟气极了,赤着脚奔下了床塌,抱着小猫咪就往外跑,“哪个天杀的敢这样对我的灵虎,我一定要教训教训他。” 妙含烟刚冲到殿外,一股黑色的妖风与黄色的金沙就同时将自已笼罩在里面,妙含烟刚想挥动双手运起真气,将这一片混沌之气给驱散了,手一举起,眼前竟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背影,那人仙袍飘飘,墨发如瀑布披于身后,周身光晕如雾似烟,让人神往不敢造次。 “师父。”妙含烟嗫嗫的叫了一声,只觉得鼻子里钻进了一丝甜腻的香味,那香很像陆天齐身上清雅之气,她来不及抗拒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莫语之从寝殿里出来时,黑烟已散尽,只有些许的黄沙落在殿外的石阶之上,在黑夜里闪着诡异的魔光。 莫语之低头看着自已手中拿着的妙含烟所绣的仙袍,心中那势不可挡的愤怒血气直冲上脑门,满怀于胸,只听他仰天一声狂啸,那声音威震四面八方:“魔界,敢在我的北庭王手中抢人,我劈了你。” 说罢,伸手在自已的衣襟处扯下三颗黄红蓝三种颜色的宝石,用力向天空中一掷。只见三颗宝石在夜空中划出三道黄红蓝的亮光,极尽天空边际时,爆发出三朵巨大无比的星辰之沫。 荒原一般西域上空罕见出现了北庭城发出的宣战极光,八城十六州的仙界各派全都看到了。沙陀国的十几万人更是被三声巨大的暴炸声从梦中惊醒,有些从床上爬起,跑到屋外看着天空中升起的火光星辰都互相询问起来。 “三色光宣战,这是谁在跟北庭过不去?” “上次打顾倾城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 “这次估计是哪个不长眼的踩着北庭王的白色罩袍了。” “不对吧,是不是有人抢了北庭王的未来王妃。” 人群中有一个黑纱蒙面的女人道。 “抢了他的女人,哦,谁有这胆子抢?” “能与北庭王对抗的,好像是仙宇山的仙尊,陆天齐。” 兰君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大街上挤着穿着睡衣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天空中爆出的火光。众人见圣女也出来,纷纷围了上来,打听起来。 一位老者走出人群,向兰君一施礼:“兰君圣女,这北庭放出的三色光十分少见,我这一辈子也是第一次见到,我们的西域仙界首领是要做什么,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 兰君一下子也答不上来,只得解释道:“我也不清楚,现在我就去北庭城打听一下。大家不用担心,魔界已除,不会再出现第二个顾倾城了。” 说完,兰君跃上自已的佩剑,御剑飞往北庭城。只见空中一道仙身光影划过,兰君就在众人的注视下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 等到兰君赶到北庭城时,全城已经霄禁,路上一个人也没有,只在进城的关卡处有几十名士兵在当值。全城已布下禁足结界,没有莫语之的命令根本进不了城。 兰君试了几次,也被阻隔在城门之外,只能等士兵进去传话,才得到许可进到城里面。 “莫语之,我看到你发出的三色光了。出什么事了?”兰君进到殿内,不等坐下,就问起来。 莫语之手中拿着一张纸条,正在看,他将纸条一挥,纸条未到兰君的手中,却在空中化为了沙子,落了一地。 莫语之脸色一沉,看着地上的沙子道:“魔界的人将妙含烟带走了。” “怎么可能,小师妹的法力已达神元合体,上次在太极殿内跟众仙派掌门斗法也未露出败绩。” 兰君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莫语之的脸更臭了,他怒气冲冲的将桌子上放着一件仙袍提起来在兰君眼前晃了晃,又用力一拍,将仙袍扔在桌子上道:“还不是拜他所赐。” 兰君看着那仙袍,想到数月前妙含烟在自已面前唉声叹气的说没有送过什么东西孝敬仙尊,自已还提议亲手做的为最好,免得让人看出来,没想到妙含烟真的亲手做了一件衣服给他。 现在莫语之于其说是在生妙含烟的气,不如说是在吃仙尊陆天齐的醋。兰君心里叹道,小师妹呀小师妹真是不懂人情世故,吃住都是莫语之给的,心里还想着仙尊放不下。 第二百五十一章 入魔非本心 兰君心知莫语之这段时间陪着妙含烟散心远走边城,用尽心思,将她的一切喜好全放在心里,为她筹谋着未来的一切。 若是换作的别的仙家女子,无论哪种绝色佳人定会为他的一片深情折服,只可惜他遇到了一个强劲的对手。这个人就是不出声,不出现,不做任何事,依旧可以影响着妙含烟的生活,他已经渗入了妙含烟的血液里,骨质中,不是任何身外之物可以取代的,不是陪伴就可以消磨掉的。 他是妙含烟心中的最深刻的烙印,也是她心中永恒的一抹温暖阳光,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他从不缺席,而总在事情都解决完了,就选择功成身退,隐藏在了她的生命一角,蛰伏在不起眼的地方。 妙含烟曾说过,师父就是她的眼中的胭脂泪,她的泪不止,她的思念就不会断,就是轮回不尽的,就是元神俱灭,她总是长着那颗挂念他的心,不毁不休撄。 “莫语之,你打算如何办?”兰君悄悄走到桌边,将那件仙袍收起,免得让莫语之将这一片深情给撕碎了。 莫语之眼只闪出凶狠的神色道:“我要上仙宇山,这次不是抓了妙含烟那么简单,魔界护法是要将她渡入魔道。” 兰君起先没有想到这一层深意,她以为只是魔界想抓着妙含烟来威胁莫语之,逼他让出一条地宫水道,好让数万藏于各处的魔徒能有一个栖生之所:“怎么会这样,他们还不死心吗?” “太极殿下月初八大举婚宴,而那时正是神器炙热心热力最盛之时,每年此时,阳气最旺,仙家以此渡劫,魔妖以此避世。但小烟却是神体魔魂,此时若是渡她入魔,她将成为比她父亲还要法力高强的魔君。偿” 兰君听了大惊不已:“那谁能阻止她入魔道,莫语之,你不是法力在我小师妹之上吗?你一定要想办法救她。” 莫语之咬牙切齿的说道:“小笨蛋的气息修为全是师出仙宇山,我要渡她,却是没办法。” 兰君不再多说一句,飞身上了佩剑道:“莫语之,我要回仙宇山去,修地宫水道之事,我先交给下面的人去办了。” 莫语之看着兰君匆忙飞走的背影,也追了上去:“罢了,小笨蛋能被困在幻境中,魔界的人也不会把她藏在西域。只能去求仁尊借千里镜一用。” “你观天下,还用神器吗?” “有神器不用,自已找罪受吗?” “其实,仙尊会知道妙含烟在何处的。” 莫语之鼻子里一哼,怎么仙宇山个个以为陆天齐是个无所不能的人,他能驾驭天下最阴狠毒辣的驭天剑,就能知道一个小小的妙含烟藏身何处吗? “我看未见得。”莫语之冷冷的说道。 两人一路疾走不停,到了仙宇山下时,已是五日之后。 此时的仙宇山结界已经在聚贤林打开一处,仙宇山七少中的万发与万南正在接收各仙界门派送来的贺礼。万南远远就看到莫语之与兰君在空中御剑而来,马上上前寒喧问候。 莫语之冷着脸,一语不发,只甩手向仙宇山上飞去,兰君略说了一下,万南觉得事情重大,赶紧向观天司飞去。 万发看到西域来的兰君既不送礼也不贺喜心中不痛快的说道:“北庭王果然派头大,好吧,我只能在记礼帖上写北庭万里送冷脸一个,无礼相贺。” 上到太极殿前,殿内外与往常一样,只是多了几个弟子做洒扫。几个女弟子叽叽喳喳从殿内搬出一些祭司用品向沐月殿走去。 莫语之一踏进殿内,里面居然坐了好几个人,他心中略一宽心。 正进到殿内想讨口水喝,此时坐在椅子上的人个个痛苦的歪在椅子上,可身上并无伤痕。 万北与蓝儿正在跟这些人说着话,他们俩也神一变,身形不稳。只听见其中一人唉哟一声,摊倒在椅子上,就再无了声息。 莫语之惊出一身汗,这是在太极殿内,三尊脚下,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万北、蓝儿,这是怎么了?” 兰君急匆匆的进到殿内,也被这一幕吓到了。此时的万北目光呆滞着看着那些痛苦的人,只在口中反复说道:“痛吧,痛就死吧。” 莫语之眼中闪出警惕之色,在大殿中也觉察出一些不同来,他手中挥出一道疾光之气直接拍在万北的身上。强光暴裂之下,万北身子一摇,跌在了地上。而蓝儿也跟着晃了一下,倒在了地上,紧闭双眼。 莫语之心中暗叫不好,这太极殿内生出这样的事来,为何外面的弟子完全视而不见。 莫语之双手急催真气,想将万北与蓝儿从呆傻中唤醒,可是真气一掌挥打出去,如同打在一团绵软的被子上,一下子陷了进去,被吸收了个精光,地上的两人一点反应也没有。 兰君,持着佩剑,想冲出太极殿去观天司,可人刚到殿门口,就被一层透明的光网给弹了回来,衣袖上沾有些许的黄色沙子,那黄色的沙子由黄变黑,由黑转赤,突然一缕青烟升起,沙子冒出蓝色的火苖,竟将她的五彩纱丽烧灼了起来。 “快脱了这衣服!”莫语之边叫,边向兰君的身上打出日月回旋刀,只见两道黄白之光拧成一根双色光丝,光丝极快的绕着她肩头的衣袖上轻轻擦了一下,就像微风抚过她的身上。那只已经着火的纱袖就掉在地上,随着沙子火苗一起烧成了灰烬。 兰君一条雪白的胳膊露了出来,一丝热力还附在肌肤上,皮肤上有着隐隐的灼痛感,一会发红烧痛起来。莫语之赶紧将清凉之药抹在她的手臂上,防止二度灼烧。 兰君轻呼一口气,看着红痛的手臂,拧紧的眉毛不住的在抖:“好毒的结界,今天若不是你,我只怕要被烧死。” “这是魔火,要是小烟的三昧真火附在这上面,你就真的要变成烤肉了。” 莫语之与兰君再看太极殿内的人,好几个被烧得皮焦肉痛的,只有万发与蓝儿跌倒在殿内不省人事。 殿内充满着人肉烧焦的味道,这里曾经的仙界议事殿变成了屠杀场,横七竖八的倒着已经死去的人。 这时,只听到一声巨响,侧门处有几处光网爆出发白的光星火焰,莫语之抢身上前,运起双掌,将自已的日月回旋刀借着对方打出的力道,又顺势切了出去。 就在此时,那光网被两股力量反复拉扯,终于撕开了一道口子,催诚化身一道灰色的光影,钻了进来。 兰君看催诚,他身上虽无大伤,可是脸上也被那光网灼出几个水泡,心中不禁大乱:“仁尊,这光网是何人布下的,为何连你都会受伤?” 催诚眉头不展,深锁成一个川字,他将千里镜放到莫语之与兰君的面前道:“仙宇山三千人今早吃过饭喝过水的全数中了魔咒。” “结界如此之牢,怎么可能?” 催诚叹道:“掌门师兄已在处理了,但是魔咒的源头却在妙含烟。现在强冲她布下的结界,她会死,不冲这结界,整个仙宇山要困死在流沙火网之中。” 莫语之将千里镜拿过来一看,只见里面的妙含烟一人坐在一片山水之间,双手挥动着正在不断催动真气,她的世界里天地已经相连,地上的森林群山已经融合在了天空之中,而身下全是黑烟弥漫的无边瀚海。 兰君看了半天,也不知为何妙含烟与护法斗法,会祸及太极殿:“仁尊,魔咒不会是小师妹下的,只怕另有内鬼。” 催诚将地上晕厥的两人一指:“不是万北就是蓝儿,或者是这两人联手。” “那为何万南与万发没有事,他们在山下打开了结界。” “他们昨天晚上就下山准备去了,所以逃过一劫,现在除掌门师兄一人在找破结界之法,已无人能进去那里了。” “你所说的地方在哪,我可以去试试。” 催诚摇了摇头道:“仙宇山禁地,寒泉狱,除了掌门,无人能进去。” 莫语之讥笑道:“无人能进,那为何魔界护法将妙含烟带进了那里,还有妙含烟是如何进得去的?” 催诚当然不知,妙含烟十四岁时,已经与陆天齐在寒泉狱里相遇过,更不知寒泉狱的结界千防万防,只是防不了与自已师兄气息相近的小徒弟。这次妙含烟因思念陆天齐,又被灵虎引入陷阱里,再次陷入幻情魔幻化的梦境中。梦里面又出现了一个由魔容公子王安玉假扮的仙尊,再加上魔沙徒用流沙雾将外界与梦境隔绝,妙含烟一时半会感应不到外界生灵,她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了。 催诚在千里镜里观察了一下,看到幻境中的四大护法正引渡妙含烟的真气热力往仙宇山源泉之处,而妙含烟身处幻境不自知,一直以为自已正为陆天齐守关护法。 “师父,你的寒毒之症为何反复发作,今年已是盛夏,你为何身体比冬日里的数九极寒还要冷。”妙含烟热力所到之处,全数被寒泉狱给吸收了去,她以为她正凭借着自已的法力与神器的力量在为师父驱寒毒之气。 那魔容公子王安玉妙目轻抬,看了看身上这幅陆天齐的假皮囊好不得意,他轻浮的奸笑道:“乖徒儿,快些多输些真气给我,师父心如寒铁,就要冻死了。” 魔界四大护法,魔音娘子莺歌早就从令速归处夺了万象屏,那仙山掌门本来也是舍命护神器,但几个回合下来,就让人将自已的家人捉了个干净。最后不得已只得交出神器,以求得家人平安。 魔界几个护法借着神器遮蔽了自已的魔徒气息,又有蓝儿的骁战槌破阵,一下子就进到了仙狱寒泉狱的所在地。 这一日,已是八月初六,妙含烟被困在了寒泉狱中,还混然不觉。 王安玉一直在幻化成陆天齐的模样与妙含烟周.旋,幻情魔与魔沙徒却为之制造黑白颠倒的幻像。 几个魔界护法全守在仙狱的外面,幻情魔从黑烟中伸出半拉人脸,懒懒的说道:“王安玉,你这么损的法子用在魔心公主身上,将来要是她知道了真相,非拧下你的牛头当球玩。” 魔沙徒抖了抖身上的沙子,伸手去探探那仙狱的门,一双沙制的手刚接近到结界处,就一股黑烟冒起,黄色的沙子落了一地,一粒粒全部变成了红色,象是被炼炉给炼了七七四十九天一般的,成了焦沙堆放在地上,再无魔力。 “说好了,要是妙含烟问起来,说是咱们五个的主意。” “不是只有四个人吗?”幻情魔在黑烟中扭了一身体,在四个人中钻来钻去,数了数人数,口中喷出了一股烟,天空中飘出个‘四’字。 “灵虎功不可没,要不是它将妙含烟引出来,怎么会让她毫无防备的入幻境。” 莺歌扫了扫眼前几个不顶事的护法,嘲笑道:“要不是我女儿跟你们几个联手,你们想都别想进到这里来。” 王安玉干笑了两声:“你女儿是不错,能将你跟肃庄玩弄于股掌间,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莺歌脸色一变,她最恨被人利用,偏生这次所有的事情是由蓝儿一手策划,要是真的女儿只是借自已打压仙界,过后又翻脸不认人,不认她这个当娘的,自已就真的失算了,脸也丢大了。 “我不信她会事成之后,不认我。我这个当娘的一心只为她。” “她是只需你一心为她,但她要的是帮手,不是一个让她喊娘的魔界中人。”王安玉眼看事情将成,也不顾什么当说,什么不应该说,直接将他心中的猜测说个清楚明白。 灵虎小猫咪虽然跟着他们一起将妙含烟引了过来,但听这几人言语之中对妙含烟毫无敬意,像是被那个叫蓝儿的人给利用了。它虽是魔界灵宠,但对妙含烟是衷心一片,哪里有这些魔界护法们心思复杂。它一见妙含烟有危险心里就生了护主之心,自已一个人悄悄的溜了出去,一路奔跑的冲向了太极殿。 宏伟的太极殿已在一片流沙光影中隐匿,根本找不到入口,路上四处倒着受伤的仙宇山弟子。再看观天司与持法司也是沙网遍布,再无入口可进。小猫咪这下傻眼了,踩着猫步在仙宇山奔来跑去,团团转转的找人,急得直叫“喵喵喵”。 “苍天呀你怎么黑成这样,大地呀你也出来个人说话呀。为什么几千仙人的仙宇山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小猫咪在大殿前嚎叫着,乱窜乱跑,突然脖子一紧,自已四脚离地,一只修长的将自已拎在了手中。它紧缩着脖子,扭头抬起自已无辜的猫眼,一看那身仙衣马上认出来人,当下在空中手舞足蹈大哭大叫道:“仙尊,快救我家主人,她困在了寒泉狱中。” 陆天齐在魔法结界处,四处游弋,寻找可以破解的薄弱法门。在天空之上的他看到一只无头苍蝇般乱走乱闯在各处的小小的身影,他自已下到太极殿前,在黄沙漫天中伸手拎起那可怜的家伙,抖了抖那小东西身上的沙子,定睛一看,正是跟着妙含烟远走北庭城的灵虎小猫咪。 直此时他才知道妙含烟居然是囚在了寒泉狱中,魔界和她的气息全数被万象屏给遮蔽了,怪不得自已想找也找不到。这时又听到催诚说出的密语传音。 “仙山禁地,或是法门之处。” 陆天齐仙身一闪旋即进到了寒泉狱中,刚到泉水边,一股热浪蒸汽直扑面门而来。那潮热与湿气象是一池暖流在这个黑暗无边,只有阴冷与寒气的仙狱中流动着。 陆天齐心中暗自担心,这仙狱多少年来从来都是冰冷的,今日怎么如此,像是热水温泉般的暖和,让人放松舒适。但越是让人舒服,这越是说明妙含烟正在不惜全身功力的在散功,不断的向这永流不息的冰泉注进真气来。 陆天齐抛出红绫束奋力将魔法所设的结界打开一个口子,很快里那小小的口子里暴出红色的光芒,火苗呼的窜出一人多高,在黑暗出耀出红艳的光晕,紧接着光芒暗下去,马上就要消失。 陆天齐化成一道金光插进了就要闭合上的结界裂口,进到魔法结界的异空之中。 异空里的幻境天地颠倒,大地踩在脚下如棉软的浮云,每走一步云开雾升,渺渺之间似真似幻。 瞬间,陆天齐也感燃烧的真气迅速地包围了自已,只见一女子身着轻纱薄雾坐在一片云雾之间。他眼前的妙含烟,美眸紧闭,红润的唇轻咬翕动着,她额前飘动的一缕红发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头金红的长发。 长发如火焰一样铺就于她的身后,在半空中飞舞张扬,纱幔的长发丝丝包围着她的身体,轻抚在她的脖颈之间。 陆天齐赫然发现,她心口上的火焰印迹也由拇指大小的红色变成了拳头般的一团熊熊火光,这是入魔的征兆。 “含烟!”陆天齐大喝一声,手指直接点向妙含烟的全身大穴,百汇、天灵之处更是用自已的鲜血凝结成灵符,直接将数道金色咒符拍进了她的前额里。 只听得滋的一声,烧灼之声,陆天齐的手指尖手掌上也燃烧起来。他立即运气催功的将全身真气注入到手掌上。 那烧痛感极为难忍,自已内体的寒毒与掌上承受的热毒一相遇,身体里的半冰半热的真气交织互攻起来,“嗡”的一声,心窍里缺失的那一块突然像是被弥补上了一样,心脏前无所有的奋力搏起跳动,挤压着血管里血液奔涌流动。再有没有这种来自心脏原动力送来的热与暖让人感到舒畅精力充沛。 陆天齐被自已灵魂深处的悸动震撼了,这种从来只是浅尝辄止的渴望只有自已知道。身体对妙含烟身上传导出的真气热力的需要让他不能自已,他知道,原来自已隐藏在最深处的魔魂是那么渴望有人能够触及到。 原来那种冰冷不是天生,原来彻骨的寒毒之气需要她来驱散,像是等了千年万年一样,一旦被触摸到,那麻痛的灼热,片刻断片的恍惚,情不自禁的渴望全数被击发了出来。 陆天齐伸出手,不惧妙含烟胸口火焰印的燃烧,猛的拉扯开她身上的衣服,眼光灼灼的看着自已的手指尖直接探进了她的胸口处。 妙含烟眼睛微微动了一下,睫毛轻抖着上下轻合,只觉得快要热到暴炸的胸口处有一指冰冷正抚摸了上来,手指修长,色如透玉,那触感如此的熟悉又何等的陌生。因为他从来守礼如师,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妙含烟身体一紧,气息瞬间泄了一半,周身的所有热力一下子弱了下来,她低头看着那手指进到胸口里,刺骨的冷像针一样扎进了身体里,渗入了血液中,心脏像是停止跳动了一样。 她半天才仰望着眼前的出尘神圣的脸,轻声问道:“师父,你要我的心吗?” 眼前的陆天齐也是面色如红潮,身体发烫,身上的仙袍已褪得只余下一件素纱禅衣。 这衣已是薄如蝉翼,妙含烟抬眼间就看到了他心口处的一枚火焰印迹。若不是生死关头,他是绝对不会让她看到自已的隐密的。若不是他已抑制不住内心魔性的那一股强夺之心,想得到更多,她也不会有机会与自已如此再无遮挡的面对。 其实世间对炙热心的渴望就是人生来的***,或为得到高深的法力,提升修为,或者是想改变自已的命运,得到重生。 陆天齐手指停止了进入,进退间他已魔怔了一般,墨发散乱的披在身后,与妙含烟的金红以长发纠缠在一个起。 她抬起黑色的双眼,眸子亮丽无比,即便在魔法结界的黑暗中依然闪烁着纯真的光芒。陆天齐浅褐色的眼睛看着自已的手放的位置,简直不敢相信,自已正在做的事情。 他眼神闪烁的火光瞬间在她的注视下收敛了,只得将手从妙含烟的胸口处缓缓的收回,指尖上还沾着点点的红艳血迹,手上感应到闪电激流通过的灼痛与麻胀感,很快就遍布了全身。 陆天齐眼中隐藏着极度的难堪与自责,他自已也会控制不了,会想取得她的心。往日里曾经云淡风轻的俯视着众仙的***,有时也叹息他们的不知自爱,一味强夺不属于自已的名利。今日自己所做的一切竟也跟他们一样,生了这肮脏的念头。 陆天齐颓然的跌坐在妙含烟的身前,他的一头墨色长发覆在了妙含烟金红色长发上,一红一黑相织相吸不可分离。 妙含烟功力散了大半,却在入魔的当口,被陆天齐触到了炙热心。她最怕师父会因此死去,极力控制就要暴开燃烧的心,以免伤了他。他也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取心之举,那毕竟是自已的徒儿,她就是入了魔道,自已也不能也不愿她死,哪怕她愿意死在自已的手中,他也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第二百五十二章 封印记忆 妙含烟挣扎着将红绫束绑在了陆天齐的身上,护在了他的心口之处,又极力为他渡入真气,助他渡劫。 过了好一会,天地间的浮云散去,妙含烟环抱着陆天齐的肩头,让他靠在自已的怀中,两人就这样坐在寒泉狱的塌上,相拥良久不发一言。 妙含烟小手轻轻抚过陆天齐的胸口处,轻声说道:“师父,这件事情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陆天齐靠在她的怀中,气息微微的平复了一些,他低头一看,胸口上的火焰印已然被她用法术说遮盖了过去撄。 陆天齐手握着妙含烟的小手,冷静的说道:“这件事藏了几百年,竟然还是藏不住,这就是天意。” “只要我不说,谁会知道。” 陆天齐从她怀中坐起来,轻轻抚着她的头道:“这是我们的宿命,别再为难自已了。” “师父,仙界修仙除魔为了正义,但罪仙入魔为求一已之私,为求无拘无束。他们跟魔界的人有什么区别,为什么蓝儿犯事可以一再宽恕她,你为何要这样自苦。偿” “含烟,这是因为你忘记一些事,若是记起来,那些事情哪一件不是让人痛苦万般,让人生不如死。师父只想你忘记从前,就连今日之事也一并忘记。” 妙含烟心里一惊:“忘记?我还要忘记什么?” 陆天齐问道:“今日你深陷幻境,皆是因为你未曾忘情,现在你可愿意封印过往,从此只做一个一心修仙问道的人。” 妙含烟吓得爬下塌来,噗通跪倒在地上,拼命磕起头来:“师父,我对这往一直心存感恩,为什么要忘记一切,您说的那次,还是为了保命才不得已。我的记忆真的那么让您不安吗?我只是思念师父,也有错吗?为什么魔界的人设计陷害我,您还要罚我。” 陆天齐穿上的仙袍,缓缓走向妙含烟,将她轻轻拉起道:“出了这寒泉狱再说吧。” 妙含烟听到师父已没有强行要封印自已的记忆,心中略为宽慰一些。赶紧跟在他的身后,心中早有一恶气未出,现在跟着师父前脚踏出仙狱之门,后脚马上就足尖点地,直飞空中了。 妙含烟飞到空中,看到太极殿、沐月殿、纯阳殿全都人往如织。等她下到殿前,想打探究竟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上前来,冲她叫道:“明日就要大婚了,你还在这里瞎逛什么,女子全部去沐月殿。” 妙含烟以为自已听错了,马上抓起一个人问道:“这里没有出事吗?” “出事?出什么事,你哪来的?”那弟子看着她好像不认得她一样,说完就走了。 妙含烟不死心,冲进太极殿内,此时殿内人已挤满,肃庄正在跟一群仙人掌门打招呼。而万北跟几个师兄弟们全在陪着客人说话,再看怎么这里的人全都好好的,只是没有人认出她来。 妙含烟一时间像是被所有人忘记了一样,自已像个傻子一样呆在太极殿内看人来人往的贺喜攀谈,再也无一人主动过来叫她“小师妹”,而自已也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陌生人从来跟仙宇山和仙界没有一点关系。 妙含烟突然想起,在幻境之中,自已明明功力散了大半,但是出了幻境后,陆天齐却好像伤得极重,一直躺在她的怀中没有起来。等到出来时已是八月初八。难道师父不忍伤了自已,竟然费尽心力,用分身之术将仙宇山的弟子的记忆全数封印了。从此自已再也不是仙宇山的弟子,他们也再也记不起有这样一个自已存在过。 妙含烟心里一阵胆寒,突然觉得陆天齐做事极为决绝周全,为了让自已死心,居然抹掉了所有人的记忆。那自已是谁已经不重要了,自已知道什么也不再是什么让人害怕的事了。 此时门外进来一男一女,女的正是兰君,她拎着一只小猫咪走了进来,走过妙含烟时,脸上没有任何不妥,她跟别人一样未曾跟妙含烟打招呼。只是坐在椅上老半天,还看到一个大眼女生盯着自已看,觉得有些面善,向妙含烟笑了笑。 “姑娘,来自哪个门派,我们马上要举行拜堂之礼了。”说话之人正是仙宇山七少中跟妙含烟最熟的万西,他依旧儒雅俊秀,有礼谦和,“请这边观礼。” 妙含烟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呆看着曾经熟悉的人,突然觉得心里好冷,师父真残忍,让她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从此仙宇山的一切与自已就真的再无关系了。 她麻木的摇摇头,转身离开了太极殿,远处一只白色的雪枭正在空中盘旋,她的小样枭,在黑暗中陪着自已长大的伙伴,正在跟一只银身赤目的赤目龙为十几只灵宠引路。 妙含烟试着用嘴向天空中吹出与小样枭曾经的暗号,几声长啸之后,小样枭拍着翅膀落了下来,双爪抓在栏杆上,盯着眼前的大眼姑娘看了一会,道:“姑娘,没事找女弟子去玩,别吹着口哨溜我,我很忙的。” 妙含烟大眼闪了闪,她的良师益友也忘记了自已,原来封印来得如此的彻底。 她心里暗自自嘲道,师父的修为如此逆天,他想让一个人忘记是多么简单的事,如果他要让自已忘记他,那也是弹指之间的事。 只是要让这么多认识自已的人完全的忘记自已,得损耗多少的功力,得折他多少的修为。妙含烟抬头看向天边,一片云彩上站着寿阳真人,他从天庭下来赶在当天来贺喜了,他是认识自已的,他会记得自已吗? 此时,陆天齐已来到了妙含烟的身边,他已换上仙袍仙冠,眉宇间的威仪之气让她觉得自已在他的面前是如此渺小。 寿阳真人一脸慈眉笑眼,乐呵呵的走到跟陆天齐寒喧道:“今日肃庄女儿大喜,仙尊功不可没。” 陆天齐侧身让出一条道,淡淡的说道:“罪仙重归仙界,也是盼她重回正道。” 寿阳真人看了看他身边的妙含烟:“这姑娘是何门派,怎么穿着件粉色的衣服。” 妙含烟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得让在一边,心说,师父你真厉害,就连天庭的人也让你给抹掉了记忆。 “师父,其实你不用这么做。”妙含烟伸手想拉陆天齐,他却让在了一边,不让她再靠近半分。 妙含烟凄凉的看向陆天齐:“怎么我的存在让师父为难了吗?” 陆天齐轻轻的摇了摇头,转身就往太极殿内走去,并不理会妙含烟。妙含烟心里像是被人撕开了一样,血来不及止住,痛已让她失去了理智。 她抢身跪倒在陆天齐身前,嘶哑的道:“你若不想我留在仙宇山,杀了徒儿便是,何须这么大费周张。” 陆天齐强撑着身体,不想多说,自已身体已是虚弱之极,只为了将事情尽力周全。 “来人,送这位姑娘下山。”陆天齐向身边的万轩吩咐道。 妙含烟跪在地上,不肯起身,万轩伸手想去拉她,只刚走近,就被她的光壁弹开数米之远。 陆天齐脸上升起寒霜,他下令道:“今日婚宴,这位姑娘不必参加。” 妙含烟从未见过陆天齐如此疏远自已,好像已被抛弃的孩子要找到自已的父亲问个清楚一样,她倔强的跪在地上,继续说道:“为什么这样对我,到底是怕了身为魔女的我,还是怕我将知道的事说出来。” 陆天齐气恼不已,她为何如此不懂自已的心思,这样一味强硬,不肯走。 很快过往的众仙人围拢了过来,人群之中走出一个年轻穿着紫衣的男子,他在探出手来,伸向妙含烟的前额,妙含烟警觉的将对方的手打开道:“你想做什么?” “姑娘,我叫枣打,这个看你在这大热天跪着,怕你中暑。”枣打一边笑,一边拿着衣角扇着风。 “不关你事。” “姑娘,我看你缠着仙尊多时,今天不是他成亲,你着什么急呀。” 此语一出,围观的仙人全都笑了起来,引得肃庄跟众掌门全部从太极殿内出来。 妙含烟又羞又急,上次公审三尊时,就因不伦之恋让大家全都下不了台,这次若还生出这要样的事端来,自已真是又累了师父,也累了仙宇山。 眼见人越围越多,那枣打活跃起来:“姑娘,你倒底为什么跪在这里不肯走。” “我不是不肯走,我走也要走得让他放心。”妙含烟跪在毒日头下,汗如雨下,身上的粉衣已经浸湿。 妙含烟密语传音给陆天齐:“师父,今日之事太过蹊跷,虽不知为何你不肯再认我,还将所有人的记忆抹掉,但一定是仙宇山遭遇大难,我虽能力弱小,但依旧要为仙宇山出一份力,绝不离开。” 陆天齐听她密语所说,眉头一皱,这件事情成了,将一举除掉魔界余孽,若不成自已也会成为仙界的罪人,从此乾坤颠倒,黑白难辨。 妙含烟看师父沉默不语,只用一种深沉的眼光看向众人,那少有的压抑感跟紧迫感,都让她觉得他在经历一场无声的生死之战。 正在众仙为她的举动困惑不解时,一团黑烟夹着黄沙出现在了太极殿前,烟雾散去,黄沙洒满一地,魔界护法现身。 今日这四人一改黑衣黑纱,全数穿上了红色的喜服,他们的到来引起了轰动。 太极殿内众仙喜气洋洋的跟肃庄在说着蓝儿重归仙界,放下前尘错事,重新做人,本是一片祥和之气。走到殿外先是看到一个下跪的姑娘,接着眼前出现四个不请自来的魔界护法,众仙全给震到了。 寿阳真人惊讶的看着那四个身穿喜服之人:“你们魔界护法不是已经败走隐匿了吗?怎么如此大胆闯仙宇山元尊女儿的婚礼?” 王安玉摇着自已的大牛头,从大鼻子里哼了一声:“魔音娘子是这婚礼的高堂,怎么能不来。” 说罢,四个人一前一后的不请自入的进了太极殿内,殿门口围着妙含烟的人马上被这个嚣张的魔界护法给吸引了过去,无人再理会跪在地上的妙含烟。 陆天齐冷冷看着那四人的背影,白影飘然抽身回了太极殿。 刚入到殿内,一对新人已经站在大殿之上,新郎官红衣如火,新娘子新装似霞。 肃庄冷着脸,小眼射出极不友善的寒光看着那四个不速之客。魔音娘子身子扭了两下,就挨着主座要坐下去。 催诚与陆天齐同时看向肃庄,他们不便不出声,但肃庄是这场婚礼的主婚人,自然可以发话。 “莺歌,请你自重!”肃庄压低声音极不客气的说道。 莺歌凤眼一扫殿内众仙,大声说道:“我为女儿主持成亲大礼,我还不够份量吗?” “今日你们几人要观礼,我不轰走你们就很大方了,再想多说一个字,多做一件事,我要请你们出去。” 莺歌轻蔑的一笑,摇曳生姿的走向一对新人:“我就主持仙界女儿的婚礼,你能拿我怎么样?” 肃庄气得手指着自已道:“你毁了我也就算了,如今女儿好不容易重归正道,你又来搅局。” 莺歌左手拉着万北,右手拉着蓝儿,双手一举:“我是她的娘,你不认我,她必定要认我。蓝儿,你说,让不让为娘给你主持婚礼?” 肃庄看到莺歌在众仙面前强出头,自已那日的羞愧与懊悔如排山倒海般再度袭来,尊者失德,神器易主之辱一直压在自己的心头挥之不去。 他呼的从身上抽出玉圭剑直指莺歌的面门处:“好,今日你们四人同闯婚礼,想留下来可以。自废魔功,弃暗投明,立誓从此不再为恶,我就认下你,你也可以堂堂正正做蓝儿的母亲。” 莺歌知道肃庄古板不苟言笑的人,一语既出,定是可信的,她心中一动,举起的双手放了下来。 王安玉、幻情魔柳夏和魔沙徒三人互相使了一个眼色,三人陪着莺歌来喝喜酒的,可不是来玩命的。 陆天齐挡在三人身后,略略扫了几人一眼,他们见陆天齐退了他们的退路,各自神色有异,知道大事不好。 王安玉牛眼一瞪道:“莺歌,你不会真的想背叛魔界吧?你想清楚了,这做魔自由自在,随心所欲,做凡人可是要守德守法,修仙更是自苦,无欲无求,还得绝情断念。” 莺歌一时没了主意,她心思全在蓝儿身上,为了补偿她自已什么都肯放弃。 “你还犹豫不决,我来助你。”突然,莺歌后心一片冰冷,只见蓝儿一掌拍在自已的气穴死门之上,毫无防备的就倒中了她一掌。 肃庄本意逼着莺歌离开仙宇山,并不想取她性命,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蓝儿出手极快,下手极狠,根本没有给她生还的机会。 肃庄抢身上去,抱住倒地的莺歌,见她苍老的面容一下子又老了十岁,颤声质问道:“蓝儿,你下手为何如此重?” 蓝儿掀起红色的盖头,眼里充满着杀意:“爹爹,我重归仙界,你们不是一直怀疑我吗?我现在杀了这魔界护法,正好证明我的决心。” 众仙听她这句一出,个个心中倒吸一凉气,无人觉得她做的事是对的,但也说不出她错在了哪。 肃庄看着莺歌身体渐渐冰冷,抱着她身体的双手直抖,她也曾经艳冠六界,歌舞出众,那一面之缘的温存也带给他无尽的欢娱。他虽恨她毁了自已的尊严,可是当她在自已的眼前一点点变凉,一点点消失时,自已的心却像碎了一条缝,隐隐痛起来。 “蓝儿,她是你的母亲。” 肃庄怀中的莺歌,挣扎着将胸前的黑纱拉开,雪白的肌肤上竟纹着肃庄的乌铜走银的亢龙锏。 肃庄当下明白了她的心意,手指轻抚那纹身,心中的隐隐的痛再与止不住,立即如刀绞一样在发作起来,从不流泪的他,眼中充满了眼泪,得而复失的恨是再也止不住了。 “爹爹,你为她哭吗?她不值得,一个魔界女子怎么配得上你三尊的地位。” “住口!”肃庄呼的挥了一掌,拍向了蓝儿。 万北手快,拉了她一把才躲过去。蓝儿转身看着余下的三大护法,凶光暴闪在眼中:“莺歌死了,你们呢?不死吗?” 王安玉牛眼一睁:“快走,她要兔死狗烹。” 三人闪身向殿外急撤,陆天齐手一扬打出红绫束,将太极殿的大门封死,七少们持剑上前,与那三人缠斗在了一起。 王安玉边打边叫:“肃蓝儿,是你让我们四人为你控制仙宇山,事情败露了,居然杀人灭口,你连亲娘都算计,你真毒!” 众仙一听,心中一凛,这又是哪一出,怎么这是连环计吗? 蓝儿脸上露了一丝阴笑:“我重回仙界自然要先除魔以证清白,你们不过是我回仙界的第一步而已。” 王安玉心中一冷,自已跟着她近二十年,居然没有看透这个女人的真正心思,顾倾城死了,她真的是无所顾忌,无恶不为了。原来仙也好,魔也罢,只要恶念一生,就真的入了恶道再无回头之日了。 三魔困兽一般被红凌束控制着,七少们又剑剑要命,王安玉再也顶不住了。 “陆天齐,你手下留情放过我们三人如何?”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陆天齐站在一旁冷冷看着他们。 “仙尊,我们制幻境入侵仙宇山是我们错了,可是蓝儿才是最大的幕后黑手,你为何只杀我们几人,不杀她。” 陆天齐胸口一阵起伏,冷眼寒霜的看向蓝儿,众仙心中也都有些疑惑。蓝儿心中一抖,自已虽抢先杀了莺歌,但给三千弟子下咒之事如何瞞得过仙尊,他一直隐忍不发,不过是在等自已动手罢了,他这是要逼自已彻底跟魔界翻脸,从此再不能左右逢源。仙尊这一招釜底抽薪,如此决绝,让她心中顿生畏惧。 当下,蓝儿心一横,袖中的骁战槌再度挥出,此神器神力随心而发,心有多大的杀意,就能发挥多大的能力。 太极殿半空中闪出金铜色的强光,一片气波光动直扫向困住的三人。王安玉与那两人同时向后退去,红绫束却如软纱大网,轻柔的又接着将三人挡了回去。 空中一片血花四溅,黑烟黄沙四起,三人同时幻化异像想冲出去。可红绫束就如天网一样牢牢将三人网在中央,挡在骁战槌的追击范围内。 三人的身影就在红纱里四处逃窜,却又被骁战槌处处截杀,只见黑烟慢慢散去,黄沙不再翻涌如潮,只有红绫束越收越紧,最后三颗黑亮的幽魂浮在空中慢慢的散尽灵力,消失在太极殿门口。 七少中万北还是新郎装束,当他收剑回到殿中时,脸上再无半点喜色,蓝儿跟在他身边,他好像没有看到她似的,只将身上的红袍新装一撕扔在了地上。 蓝儿捡起地上的新郎衣,一把攥在手中:“万北,你什么意思?” 万北呆呆的看着肃庄怀中的莺歌,再看看蓝儿:“我只是想静静。” “你不跟我成亲了吗?”蓝儿心慌起来,如果万北不肯跟自己结婚,那陆天齐要是追查下咒之事,自已就再无借口可以搪塞过去。 蓝儿跪着爬到肃庄面前,哭道:“爹爹,你为女儿做主,万北要悔婚,今日太极殿前杀了魔界四护法,我还不能证明自已是真心的吗?” 肃庄看到蓝儿哭得伤心,想到她这几日来为婚事奔前跑后,现在又刚刚丧母,心中虽恨她耍小聪明设计了仙宇山,可是她被陆天齐反将一军,逼得她已无退路,他心中也怨陆天齐出手太狠,不再肯留下一点余地。 他们师兄弟三人,陆天齐是最难懂的一个,也最让人看不透的一个。从小他就远离他跟催诚,独居在浮云之巅,身上有一种超越六界的胸怀,但同时具有极有沉府的可怕一面。 很多事情他都选择不说,可是做出的结果往往让人无话可说,这次若不是蓝儿与魔界勾结,陆天齐怎么会在婚礼当天给她一个下马威,这算是最严厉的警告了。 “女儿,你做了什么老老实实跟掌门坦白,要不然,爹爹也帮不了你。” “原来,你也一直不相信我。这几天,你们都在做戏给我看,你们全都只是敷衍我。” 众仙人面面相觑,他们不知道仙宇山这几天发生了巨变,都只是来贺喜的,没想到赶上了一场诛魔大会。 蓝儿眼见自已再也无法脱身,看到一直在殿门口观礼的灵虎小猫咪,心中报复的念头再也抑制不住。 “喵”一声,惨叫,灵虎被蓝儿掐住了脖子,它四只小腿在空中胡乱的蹬着,想挣扎着逃脱,可封住了灵穴动弹不得。 第二百五十三章 谁是魔女 “小猫咪!”妙含烟扑了上去,她双眼红光暴涨,黑发瞬间变红,手上连挥数掌,将蓝儿的左手挑断了手筋才算救下了灵虎。 灵虎被掐得奄奄一息,肚子一鼓一鼓,像是拼命想活下来,又像是失去了灵力一般,只能依靠简单的呼吸存活下来。 “蓝儿,你为何滥杀?”妙含烟抱着父亲留给她的灵虎,心中自责不已,马上催起真气,为它渡气,紧接着又从袖中拿出灵药味给它吃下去撄。 “姑娘,你非我仙宇山弟子,却有仙尊的灵药,看来与仙尊很有交情。只是你救魔君的灵宠,又生得这一头红发,足以说明你是魔界中人。” 灵虎被掐得奄奄一息,肚子一鼓一鼓,像是拼命想活下来,又像是失去了灵力一般,只能依靠简单的呼吸存活下来。 “蓝儿,你为何滥杀?”妙含烟抱着父亲留给她的灵虎,心中自责不已,马上催起真气,为它渡气,紧接着又从袖中拿出灵药味给它吃下去。 “姑娘,你非我仙宇山弟子,却有仙尊的灵药,看来与仙尊很有交情。只是你救魔君的灵宠,又生得这一头红发,足以说明你是魔界中人。” “我是魔界中人又如何。”妙含烟来不及多想,也不想隐藏身份。 蓝儿眼睛里的凶狠之光越来越盛,母亲的死,万北的悔婚,重创仙山的失败,自已也陷入了陆天齐的算计之中,她要将这一切都讨回来偿。 “姑娘,今日我这婚是结不成了,但我还要重新赢得三尊的信任,你承认自已来自魔界这正好。我就要让众仙家看看是谁才有这个能力让仙宇山上上下下都中了魔咒。如果我没有猜错,你才是一切幻境的源头,只有你才能让三千人受困。” 妙含烟心想自已深陷幻境,的确将真气全数渡入了寒泉狱中,只是不知那魔界四护法借力打力,将自已的真气引到了太极殿上。 催诚从坐位上站起,走到妙含烟面前,仔细看了看她手中的灵虎道:“这的确是魔君的灵兽,姑娘你来仙宇山多久了。” 妙含烟捧着小猫咪,心中惶恐不安,难道蓝儿被师父封印了某段记忆,但是依然要把这盆脏水泼到自己的身上。 “蓝儿,今日我不想多说,告辞。” 蓝儿长剑一指,剑尖抵在妙含烟的脖颈处:“走是走不了,跑你也跑不掉。” 妙含烟早对她杀母自保的举动看不过眼,现在剑尖已挑破皮肤,一丝痛提醒了她:“你想杀我,就尽管来好了。” 蓝儿冷笑一声,挥剑直刺妙含烟的喉咙,剑光闪如银花,剑身快如游龙,她每剑必挑她的红色长发,似乎在向众仙展示妙含烟才是魔女,那一袭金红色的长发彩炼红霞一般在殿中飞扬飘荡,随着她步步紧逼,妙含烟的头发也越来越长,金红的光芒胜过了大殿上的任何亮物。 妙含烟这几日真气早已失大半,现在与蓝儿相斗,全仗着自已的灵巧躲闪,几经强催真气,内心狂燥之气暴涨如洪,身形越来越慢,金红的长发被挑断一缕,飘然落在了陆天齐的袖子上。 陆天齐抬起手,轻轻拈起那几根金红色的长发,怒喝道:“停手!” 蓝儿已经杀红了眼,一路在殿中追击着妙含烟,手中的剑越劈越快,刺尖几次划过她的脸颊处,险些刺破她的皮肤。 此时,妙含烟肩头处一连中三剑,粉红的衣衫破了个洞,鲜血浸透了后背,她身体一晃,腿一软,跌倒在陆天齐的脚下,怀中还抱着那只小猫咪。 “喵”一声,可怜的小猫咪躲在妙含烟的怀中,一道剑光闪过,直刺妙含烟的胸前。那小猫咪虽不记得护着自已的人是小主人,可也知恩图报,竟不躲不闪,挡在妙含烟有胸口处,想为她挡下这一剑。 妙含烟心口暴走热力,强光一闪,一股真气直冲脑门,她双手直接抓住剑身,阻止剑尖刺向小猫咪。 众仙惊呼一声:“不好!她要入魔。” 蓝儿一心要杀了妙含烟,以泄心中的怨气:“魔女,受死。” 妙含烟护灵虎之心坚决,她真气全汇聚在手上,暴如骄阳的强光闪出刺眼的光芒,所有人眼睛刺伤了一般都痛得流出了眼泪。 剑身像是碎裂的铁块一样断成几截,妙含烟手中的断剑更是红如火炉中夹出的烧红之物冒着热气,身边站着的人也感到不可思议全都向后退去。 “果真是魔女。” 陆天齐低着看着靠在自已脚边的妙含烟,心中一痛,她混身是血,力道越来越弱,此时再战必会油尽灯枯。 “魔女,我也耍够了。”蓝儿收手停在妙含烟跟前,手中亮出金铜色的骁战槌,“这除魔神器就是专为你这种人准备的。” 妙含烟将怀中的小猫咪放在陆天齐的脚边,低声吩咐道:“你快去找条生路吧,莫在此处呆了。” 小猫咪“喵”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血人,不肯走,只拖着虚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的倦缩在陆天齐的脚后面,便不再动了。 妙含烟踉跄地站起来,试着调息了一下,只觉得眼睛酸涩疼痛,伸手一抹,指尖上带有一抹红色,胭脂泪,泪尽思断,血尽情亡。 蓝儿冷笑一声:“仙尊,今日我可是赤胆衷心,一心为仙界杀尽天下魔徒。” “住手!”陆天齐强忍心中的恨,挡在了妙含烟的身前,手指尖点在蓝儿的眉头,将她的封印解开,让她记起身前的妙含烟。 “你可是亲自动手?”蓝儿将手中骁战槌递在陆天齐眼前,“仙尊,你说过这神器有德者才配拥有,你用此神器杀了这魔女更显你有德。” 陆天齐冷眼看着已经仙魔难辨的蓝儿,他到底是对她抱有一丝希望,所以刚才解了她的封印,只想她念在顾倾城不再追究妙含烟的身世,放她一条生路。眼下自已跟妙含烟都已重伤在身,真气更是为了解仙宇山魔咒而损耗得所剩无几。 “蓝儿,你还不肯回头吗?”陆天齐身体极度的虚弱,为蓝儿解封印已经勉力为之。 “回头?仙尊,我只是要为仙界铲除魔女,你的计划里只有杀护法,没有杀她的打算吗?德者,不能偏颇废制。”蓝儿感应到他真气大不如前,为了破自已的魔咒时损了大半的修为,现在已经不能驱神器。 蓝儿与众仙家都盯着陆天齐与妙含烟,要看仙尊如何处置一个魔女。 妙含烟身上血已经渐渐凝固,惨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哀伤,她竟不知道自已被魔界利用到这个地步。陆天齐千方百计的破解他们的局,可也招来杀身之祸,蓝儿将计就计,逼着他亲自动手杀了妙含烟。 陆天齐刚才用红绫束困住魔界护法时,已经力不从心,现在蓝儿持着骁战槌与他只有一掌的距离,只要神器脱手,不论是妙含烟还是陆天齐都会被破心碎肺,马上死去。 蓝儿她以逸待劳,以决死之心跟他们对峙着。 “仙尊,杀一个魔女算什么,我连自已的生身之母都杀了。”蓝儿身上杀气四起,红色的新娘装飘动在身上。 “尊者失德,神器易。”蓝儿刚要说出这句话,最后一个字被妙含烟打断了。 “今日,你是仙也好,魔也罢,有你没我。” 妙含烟空手劈向蓝儿,掌中带火,真气烈火轰雷一样的暴发出来。她不想保命,只一味的将真气提到丹田,催向手掌之上。 “你才是魔女,我这一生都输于你,你凭什么得到他的宠爱,凭什么活得么快活。”蓝儿疯了一样,拎着骁战槌直接向妙含烟的掌上挥去。 破阵神器骁战槌从未与炙热心正面相遇过,当沉闷之气以横扫千军之气分筋错骨之力袭卷而来,早已沸腾的的火焰真气烈油暴燃喷烧起来与之相抗,再是惊天动地的也比不过此火暴的声面。 只见一红一粉两个身影被两道强光气浪给阻隔开来。 蓝儿飞出太极殿,重重的摔在了石阶之上,而为她挡下炙热心神力的是万北与肃庄,此时两人也都重伤倒地,口吐鲜血。 妙含烟则飞撞到了仙座之下,中间仙尊位子上的夜明珠被撞得粉碎,一片珠光粉红飘落在仙座周围。 两个曾在仙界最出色的女子现在皆因魔界的身份斗得你死我活,让众仙不胜唏嘘。 陆天齐不顾众仙议论,赶到仙座前,将妙含烟扶起。她的粉色衣裳再无一处干净,血污上附着珠光粉末,金红色长发披散在身后,眉毛与睫毛也变成了金红色,清秀的脸变得妖气魔质一般。 眼角那滴胭脂泪已经干涸,凝在了惨白的脸上,说不出的一种凄婉哀怨。大殿之上,仙座下,一股妖娆的红烟慢慢升起,烟外包裹着金色的闪光晕润雾气,将他与她围绕在仙座台阶上。妙含烟气若游丝的倚在陆天齐的怀中,嘴里呢喃着什么,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有几声嘶哑哽咽声在喉咙里滚动着。 “早知别离如此苦,当初何必长相思。”莫语之从太极殿外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从天庭花蕊夫人处求来的***露。 他蹲在妙含烟的身边,伸手想去摸她的头,陆天齐厌恶的将他的手一挡:“你来做什么?” “我想让她从此不再痛苦两难。”莫语之双眼直视着陆天齐的眼底,看进了他的心里,只恨自已没有早些赶过来。 陆天齐一时找不到话回绝他,怀中的妙含烟再也经不起这轮番的损耗,她的生命正在一点点的流失,热如骄阳的身体也在慢慢变冷。 “我封印她的妖毒,竟让神器骁战槌给解封了。”陆天齐低估了自已在妙含烟心中的地位,以为她会在在这场杀戮中选择逃避,没想到她再也不想躲在自已的身后寻求庇护,而是自已独自面对蓝儿的挑衅。 莫语之没有温度的说道:“你更想封印的还不止这些吧。” 陆天齐用袖子轻轻擦去妙含烟脸上的血污,将她抱在怀中:“你给我一些时间,我定能找到解妖盅之法。” 莫语之湖兰色双眼闪着寒光,她不是试验品,而且现在已经等不起,眼看妙含烟要不就魂魄消散,要不就借妖盅之力堕入魔道。 “陆天齐,你我早已算到会有今日,你一心强留她在你的世界里,不如放手,让她的记忆里从来就不曾有你。这***露,除她仙骨,灭她神忆,从此凡人一个,只要不强催真气,你将幽冥花给她,那炙热心也不会反噬她。” 陆天齐双眼紧闭,莫语之一句话说得轻松,他只知道阻止她入魔道,并不关心他失去这个徒儿后将回到暗无天日的冰冷世界。 陆天齐浅褐色的眼睛分明渗出了一滴透明的苦涩,他将臂弯里完全已经面目全非,变得妖娆异常的妙含烟紧紧的一抱,好像抱着整个世界一般不肯放手。 他们师徒缘份已尽,这近二十年的牵挂就要消失了,自已的心窍曾有那么一瞬间就要完整了,可是那美好一闪而过,还来不及告诉她自已的感受,她就要彻底的忘记自已了。 莫语之慑服于陆天齐的威仪,不敢强行抢走妙含烟,只是撬开她的嘴,将手中的***露尽数倒入了她的口中。 陆天齐一直抱着妙含烟,眼看着她的头发慢慢变回黑色缎发,眉毛与睫毛也再复从前一般如墨画笔描,空气里的金红色妖魔之气渐渐消散而去。她的眼珠儿略动了一下,身体变得冰冷一片,冰霜很快爬上了她的眉尖,薄纱般的覆盖在她的脸上。 陆天齐手臂轻轻一震,蓝色如幻影星辰的幽冥花升起,又快速埋进了她的心里,隐入不见。 妙含烟冰冷的皮肤渐渐有了一丝丝的暖意,细细的温热渗进了她的关节与大穴之中,她的心开始跳动,身体有了粉润的光泽。而陆天齐却如同抽空所有神元之气,萎靡在仙座旁,全身罩在了寒气之下,一层冰霜附在身体之上。 “众仙家,这姑娘已经脱离了魔界,现在是凡人了,当然她不再与仙宇山有任何联系。今日仙尊诛魔为天庭立下大功,从此六界再无魔徒之扰。”莫语之从陆天齐怀中抱起妙含烟说完这段话,就向殿外飘然飞去。 寿阳真人首先让出道来,总之一个魔女又让陆天齐给降服了,不论他用什么方法,那女子是再也对仙界没有威胁了。 太极殿内众仙虽对陆天齐在婚礼之上果断的除了魔界护法心生敬意,但罪仙蓝儿到底是有嫌疑的,她的反复无常已让大多数的仙人心生芥蒂。 布千叟与祝春生同时围到了蓝儿的身边,两人不约而同的说道:“此人不可留!” 万北歪着身子,勉强的跪趴在肃庄面前,低声啜泣着:“蓝儿行差踏错皆是我的责任,我愿意为她承担一切罪责。求您看在她刚刚丧母的份上,放过她吧。” 布千叟白胡子在脸上抖了一下,提了提裤子紧了下腰间的水银鞭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万北的头上:“臭小子,她所犯之事,你承担得起吗?你还要再斩双手来为她赎罪吗?” 万北面色惨淡如白纸对着殿内的陆天齐大声哀求道:“仙尊,我要如何做,可解你心头之恨。” 陆天齐飘到殿外,台阶下的肃庄胸骨已碎发不出一言,他哼了哼,就呕出一口血来,呆呆看着蓝儿,用一种父亲的痛惜神情注视着她。 蓝儿神情冷漠,一幅任打任罚的样子,反正一切已经无可挽回:“我败了,可我看你现在的样子,我又觉得我赢了。” 蓝儿自嘲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转头看向天边已经消失的身影,换了一种胜利的口吻:“她从此不知道六界,不知道仙尊,这世上最难过的事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你在她的心里从未存在过,仙尊,这种滋味我尝过,锥心的痛,胜过你们以往所有加注在我身上的痛。” 陆天齐立在高阶之上,俯看着红妆已花新衣已残的新娘,默念咒语双手结出血符封印。 蓝儿强顶着陆天齐的符印盖顶,不肯伏法,双眼已生出紫色光芒,眉尖睫毛染上紫霜,就连一身红衣也变成了紫羽霞衣。 陆天齐心中轻叹,她心中魔念极深,恨意难除,就算在爱恋源里与万北生活了几个月依旧没能感化她。曾经那个喜欢粘在自已身边的娇艳的仙山的骄傲,却为情所困,再也回不去了。 万北怕蓝儿魂飞魄散,在陆天齐身前不断的磕头谢罪,蓝儿一身紫芒羽化在身这是在做最后的抗争,嘴角已流出深红的血液,翻飞的紫发此时冲天.怒放。 “蓝儿,你放弃吧,不要再争了。” “我争不到顾倾城的爱,争不到仙尊的宠,争不到八大神器汇聚的神力,我这一生还争不到一个自已的死法吗?”蓝儿傲天长啸,悲哀求死之心激发无穷的抗力,暴走的真气全部集结于头顶,紫光如浓墨一样汇成一团光晕不散反聚。 蓝儿越是抗拒,身体承受越多的压迫,红丝般的血像十几条细线从七窍流出,指甲开始脱落,化成紫末。 万北刚要冲到她的面前,为她解围,催诚一道定身咒打在了他的身上:“万北,你不可一错再错。” 万北被催诚定在原地,丝毫不能动弹,真气锁在关结处几次欲冲过去,皆是不能:“师父,徒儿愿以命换命。” “混账,你要换命,也要看她想要不想要。强求的不是爱。” 眼看蓝儿一头秀发像是断了乱了一般,纷纷从头上飘落了下来,转眼间三千烦恼丝如利剪削发一般,紫云落地,除尽怨恨。 蓝儿的头发、眉毛、睫毛全数落尽,光头无眉的她看上去像是衰老了几十岁,风中零落的毛发堆在她的脚下,乱如污尘。 “啊!”一声尖叫,蓝儿发自肺腑的号出了平身最无奈的声音,“仙尊,你为何不杀了我,为何要留下这样一个我。” “孩子,相由心生,你好好看看自已的样貌,就知你内心是什么样子,你争爱、争宠、争神器,可是你却讨厌自已的内心。本座罚你面对自已的真实内心,何时你怨恨消了,何时就能回复容貌。” 蓝儿受不了自已容颜尽失,掩面而哭,不肯见人。 万北看着在地上哭成泪人的蓝儿,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声:“蓝儿,你如此爱惜自已的容颜,何必为了那些身外之物争来争去呢。” 催诚以为陆天齐会在众仙面前大义灭亲,杀了蓝儿,虽然她死不足惜,但如果真杀了,那大师兄与陆天齐从此就隔阂难消了。他已被蓝儿计算得失去了最爱的小徒弟,心里自是难过的,还要顾念大师兄的亲情实属做了万难之事,天下任谁都不会像他这般慈悲与大度了。 肃庄眼看女儿削发绝念,但总归保下性命,心里既感激陆天齐的手下留情,也恨自已一念之仁,将女儿纵成如今这种无法无天不可收拾的地步。 陆天齐将万象屏与骁战槌拿出来,放于手掌之上:“众派今日都在,本座决意将这两件神器归衡山派祝春生和清平派布千叟掌管。” 众仙议论纷纷,其中有人不服。 “仙尊,神器之事兹事体大,为何你说给了就给了。” “魔界向来觊觎神器,祝春生与布千叟都曾在魔域城与魔徒交手,自然他们掌管神器更为妥当。” 众仙一提到魔界,一下子鸦雀无声,他们都知今日除魔全仗仙尊一人筹谋力扛,他们只是来当个见证的,此时要反对也觉得理亏。几个人悻悻的闭了嘴,归到了人群之中。 仙宇山经此一劫,名声大振,仙山各派更是大庆三日只为除尽了魔界护法。 婚礼虽取消,但除魔庆功会取而代之,仙宇山所有准备的婚宴之食材全都派上了用场。 酒席上七少中缺席了万北,其余的全都在各桌之间敬酒客套,三尊中肃庄没有现身,催诚在席间与各位掌门聊天喝酒,互相说着弟子们之间的趣事。 陆天齐坐在人群之中,只管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杯中物,无论是谁敬酒,他都一干为尽,一轮下来,腹中不下百杯之多。 万西与兰君坐在一边陪着他,本以为他是高兴所以贪杯不拒,但喝到深夜时,不少掌门都醉倒在桌前由弟子们背回了纯阳殿内休息,仙尊一人还在喝。 他目中带醉,迷离如幻深如幽潭,几个仙子见了都觉得仙尊跟往日的高高在上,拒人千里的冰冷不一样。 万西悄悄将酒藏进了观天司内,命人上了一杯茶。陆天齐端杯轻嗅,心如猛虎一般的发起怒来,一把将手中的青玉杯捏个粉碎。 炮竹与梅心正在收拾殿内的酒具,听到声音吓得大气不敢出,踮起脚尖偷偷溜出殿外。 “仙尊这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高兴过头了。” “那叫仁尊来陪酒吧,我们几个陪不起。” “有道理。算你识相。” 第二百五十四章 相忘太难 催诚刚送走了素有酒中酒霸之称的布千叟,远远瞧见殿外站着一排人在等着自已。 万西与兰君两人拉着催诚急匆匆就往殿内走:“快去看看吧。” 催诚笑道:“怎么,又是哪位掌门喝醉了?” 兰君呶了一下嘴,推着催诚到了陆天齐面前:“这位掌门我们陪不起。” 催诚摸摸鼻子轻轻点头道:“的确,今日众仙皆醉,他独醒,你们喝死也是陪不起我的这位掌门师兄的。” “掌门师兄,你可喝好了。”催诚席地与陆天齐对坐,手中持着茶壶倒了满满一杯递给他偿。 陆天齐脸上寒意集于眉尖,不再喝酒,而是望着茶杯发呆。 兰君手中拎着一个包袱,放在桌上,见陆天齐没有什么反应,又用手轻轻一推,手指解开粗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件清兰如烟的仙袍罩衫。 催诚摸着鼻子,看着兰君问道:“君儿,这是你送我的吗?” 兰君羞得低下头去,马上又摇头:“我哪里还敢再送东西给你,这是北庭王留下的东西,说是送给仙尊的。” 催诚手已伸向了衣袍,好在动作慢了一点,要不然就穿在身上了:“莫语之送的?他何时送礼物只给掌门师兄一个人了,这不像他的性格。” “哦,那倒是。” 陆天齐将衣服扫了一眼,突然看到衣襟上绣的湘妃竹,眼中闪出一片兴奋的光芒来:“这衣服是谁送来的?” 兰君摇摇头,自已努力回忆了一下,可就是想不起来:“我真的不记得了。” 桌上突然跳上一个斑斓黄白毛的身影,“喵”的一叫一声,然后用摇着尾巴,低着头用力的嗅着上面的味道。 它乎闪的眼睛,极力想告诉陆天齐什么,但它也想不起来,只在得双爪用力在桌面刨了数下,又懊恼的“喵”了一声,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倦起来身子不再出声。 催诚有些好奇,他将衣服拎起,展开来,在自已身上比划了一下:“掌门师兄,这真是给你量身订做的,我这身板要穿起他还有些长了点。” 兰君轻笑一声,抄起衣服后幅的绣纹翻给催诚道:“你的尊者仙袍后面绣以翠微鸟,只有仙尊才是仙鹤,这一看就知是专给仙尊准备的。” 催诚将仙袍调头再仔细看了一遍,果真后幅绣的是一对仙鹤,他也笑着做了个仙鹤展翅的动作道:“这为何绣上一对仙鹤?” 兰君拉了拉催诚的衣角,向他使了个眼色,陆天齐正捧着衣服看得入神。 “形单影只浮云上,双宿双飞含烟绕。”陆天齐抱起衣服,慢慢低诵着一句。 “师兄,这衣服不是哪位仙子所送吧。”催诚想到酒席间不少仙界绝色女弟子们都争着给陆天齐敬酒,而且每人都有礼物相送,只是陆天齐都推掉了没有接受。 陆天齐将衣服挽挂在手上,走出了大殿。 催诚伸手拎起桌上的小猫咪,将它抱在怀中,摸摸它的头道:“这衣服是不是那个姑娘送的,就是死也护着你的姑娘。” 小猫咪半眯着眼睛,享受完抚摸以后,“喵”一声,跳下催诚的怀抱,一瘸一拐的追着陆天齐的身后而去。 小猫咪已经身受重伤,妙含烟拼死护着它,它还是十分感激的,只是妙含烟临走时要它守在陆天齐身边,自已现在已无灵力护身,哪也不敢去,只能奋力的跟在陆天齐身后,期盼他能看到自己。 “喵”两声微弱的叫声,它已追不上陆天齐的身影,只能对着黑暗的夜空伤心的叫着。 最后它的喉咙也叫嘶哑了,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歪倒在太极殿前,虚弱的倒在了地上,半睁着双眼看着天空中的星辰。 小猫咪在昏迷中觉得自已身体轻飘飘的,嘴巴被什么东西撬开,口中塞进了一颗苦涩的东西,顺着喉咙滑进了肚子里。 它“喵”的一声打开眼睛,正看到一双乌溜的小圆眼盯着自已瞧,那放大的白色物体突然在眼前出现,吓得小猫咪猛的向后一退,乍起全身毛准备打架。 “小猫咪,我救了你,别一睡醒就要打架。”小吃貂晃着自已的白色大尾巴,严肃的训诫它。 小猫咪躬身紧张的向四周望了一下,在地上歪歪斜斜的走了几步,确认安全后,才收起竖起的毛,然后放松的趴成个大字形,在地上打起盹来。 小吃貂蹦到小猫咪的身前,用前爪挠着小猫咪的耳朵叫道:“好猫不挡道,这是浮云之殿的正殿大门口,你要睡觉去边上睡。” 小猫咪心里委曲极了,自已重伤在身,睡个觉还要别人来管,但是猫在屋檐下不得不挪窝,它只得慢慢的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准备起开。 此时,一个修长的身影笼罩在自已的身前,小猫咪防备的倦起身子抖成一团,那身影慢慢倾了下来,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它的脖子,就将它温柔的拎了起来,抱在了怀中。 小猫咪觉得自已舒服极了,它窝在那人的怀抱里,蹭了蹭,找到个最安逸的位置睡了下来。 陆天齐看着怀中的小猫咪,犹如抱着已经离开的妙含烟,他的小徒弟也曾经像这只受伤的小猫一样,总是要在他的怀中才能安睡入眠。 他坐在妙含烟的卧室里,看着衣柜里粉红色的便服,桌上的玫瑰灵花,还有自已送她的透玉红色犀角梳,这些都还在,只是她已离开了这里,忘记了自已。 妙含烟被莫语之带回了北庭城,这一次回来后,她像是个没有睡过的爱睡宝宝,每天不到中午不起来,起来后经常呆坐很久,直到一个月后才认识到自已还活着,才开始渐渐有了人气。 “语之,你为什么总让我吃药,很苦的。” “药,自然是苦的。”莫语之掰开妙含烟的嘴,半哄半用强的捧着她的脸说,“乖呀,喝了就能变漂亮的。” 妙含烟硬着喉咙,瞪着大眼盯着莫语之就是不咽下最后一口药水。 莫语之实在没有办法时,就会俯下身子,嘴对嘴的吓唬妙含烟:“不喝,我就用嘴喂你了。” 妙含烟一听这话,吓得嘴里的药一下子就咽了进去,然后瘪着嘴苦着脸道:“你是魔王派来的罚我的吗?为什么总逼我做自已不想做的事。” 莫语之捏着妙含烟粉嘟嘟的小脸,揉着她的头发道:“我亲你,是救你,来明天起我们去江南如何?边玩边喝药,你不是喜欢茶叶吗?去武夷山上的云顶仙峰上摘茶可好。” 妙含烟在床上翻了几下,从玉枕下拿出一张羊皮卷,一指上面的红色的标识道:“我要坐船去,一路山水,一路香茶。” 莫语之将羊皮卷抢了过来,翻看了一下:“你为何走水路?” “水路走得慢,这样我就可以离开北庭城好久一段时间了。” 莫语之眼睛一沉,将妙含烟从床上拎起来,捏着她的胳膊,大声问道:“你就这么不喜欢我的北庭宫殿吗?这么想离开我吗?” 妙含烟两只粉拳使劲挥动,噼里啪啦的打在莫语之的胸口上,她挣扎着想逃出他的禁锢,但那双铁钳般的大手掐得她动弹不了分毫。 “你为什么总是发脾气?”妙含烟不示弱的吼起来。 “我为什么发脾气?还不是因为你,再好的脾气也会发疯的。”莫语之将她拎下床,拉着她的手,拖到了大殿外。 “好,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已走。”妙含烟挣脱他的手,赤着脚走在殿门外,一路小跑着向一匹骆驼奔去。 小小的身板好不容易爬上骆驼,刚走出城外,头顶上飞过一个身影,身子向前一挤,身后就多出了一堵肉墙。 莫语之坐在妙含烟的身后,与她同乘一匹骆驼,双手紧紧的环着她的腰,低声恳求道:“不要走。” 妙含烟嘟着嘴,双腿一夹骆驼的肚子,嘴里发出催走的吆喝声:“快走。” 莫语之手上一紧,环住她怕她掉下骆驼,两人一起骑在骆驼背上在城外的荒漠上奔跑了起来。 “小烟,你想去哪?”莫语之拉起缰绳,在妙含烟耳边问道。 妙含烟耳朵里只有呼呼的风声,哪有别的声音,她的心里只有一念头,自已与北庭八字不合,他们都生得人高马大的,湖兰色的双眼,高挺的鼻子,黄色、棕色的卷发,自已没有一样跟他们相同的 特别是吃的东西,她爱大米饭,虽然莫语之一再的迁就自已,但是他也不能天天跟自已吃米饭,他也有自已的生活习惯。 莫语之由着妙含烟的性子一路相随,奔到了一处湖水蓝天处,他纵身抱起妙含烟就跃下了骆驼。 “小烟,你还要我怎么做,你不能试着喜欢我,爱上我吗?” “语之,我的脑子里是一片空白的,我总觉得心里缺失了一块东西,你知道那种未知的恐惧,让我一直心里不安。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我难道天生就是个浑浑噩噩的人吗?” 妙含烟说着跳入了湖水之中,身体沉入水中,倾刻间水就直往她的嘴里灌进去,那种心肺间水呛的巨痛,满口的水直钻鼻腔时的痛楚,都像尖刀一般挑动着自已的神经和灵魂深处的记忆。 她在水中扑腾翻动着,像是要把自已淹没在水中一样,沉沉浮浮。 妙含烟迷糊的在水中泡了一会,肚子里早已灌满了水,只觉得头昏重得很,身体已不像是自已,双腿机械的在水中蹬了几下水,又划动了两下手臂,慢慢的浮了上来。 岸边的莫语之蹲在水边,掬了把水,浇到自已的脸上,清凉一片,一下子自已清爽了好多。 他卷起袖子用手在水里拍着水花:“妙含烟,你还要泡多久,这水用来喝的,不是用来洗澡的。” 妙含烟听着觉得不对劲,挣扎着在水中站了起来,她看着齐胸部的水,简直无地自容了。 莫语之用手使劲搓着脸,把自已的脸又洗了一遍:“小烟,快上来,发什么呆。” 妙含烟茫然不知所措的从水里淌着水走向了岸边,湿透的衣服紧贴着玲珑的身体,所有的美好曲线暴光在了莫语之的面前。 白如雪莲的肌肤挂着水滴,粉红的小脸上漫着一层水雾,像是刚从云海浮雾中走来的出浴美人。 莫语之突然站起身来,快步冲进水中,水面上一阵白色的水花跟着他的身后,一路飞溅开来。 他俯下身子一把抱起妙含烟,双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的箍住了怀中的人。 妙含烟靠在他的胸口上,只听到他的心跳声极有力的“咚咚”响在耳边,结实粗壮的胸膛起起伏伏,像是压抑着许多难以言说的情绪。 “语之,你怎么了?你太用力了,快放开我。”妙含烟捶起双拳在莫语之的胸口上抵抗着他的热情。 莫语之双手向下一滑,钢铁般的双手掐在她的小腰上,用力向上一举,妙含烟被他举过头顶,悬在了半空中。 他仰起头,望着空中的湿美人,她身上的水滴落进了他的眼中,掉在他的脸上。 妙含烟低下头看着莫语之情动的双眼,伸手抚了一下他的脸,那湖兰色的双眼幽幽放光,亮过万千星辰之光。 “你这样不累吗?” “只要你喜欢,我天天这样举着。” “为什么?” “这样你就不会被水打湿衣裙,衣服不湿就不会这么诱人。” 妙含烟脸一红,举目四下看了一下,自已被一个大帅哥高高的举着心里有丝丝甜蜜,却又羞涩不已。 “放我下来,我要去换衣。” “那你还跑吗?” “看心情,想跑的时候,我就跑。”妙含烟调皮的扬起头,双手撑在莫语之的肩头上,手掌下的坚实肌肉手感不错,她手指用力在上面揉捏了几把不服气的看着他。 “那就不要怪我了。”莫语之双手一松,妙含烟从他的手中滑落到水里,她本能的将手环在了莫语之的脖子上,气呼呼的看着他。 莫语之很满意这样的亲密接触,他嘴上不说,行动上却快如闪电,双手抚在妙含烟的背上,就势一倒。 两人一齐相拥倒在了水中。 “小烟,你喜欢水,我不介意这样跟你洞房花烛!” 莫语之与妙含烟两人相拥着像是躺在了水床上,身下的水不仅没有淹没两人,还像是织了一层坚韧的水网将两人托在了水面上。 妙含烟埋着头在莫语之的胸膛上,小粉脸将他的胸部当枕头一样靠着,笑了了一下:“这水也是北庭吗?怎么成了水床?” 莫语之抱着妙含烟的身体在水面上翻了几个转身,将她压在了身下。宽广的水面清澈无渍,在太阳的照映下像是一面光洁的大镜子。 “这北庭什么地方都可以当床。”莫语之声音魅惑着在妙含烟的耳边响起,手指在妙含烟的头发上一捋,她的湿发就被蒸干了。 “你骗人,你当床可以,别人不行对不对?” 莫语之紧紧了手臂,嘴贴着她的脸颊轻柔的说:“只要跟我在一起,你想什么东西当床都可以。” 妙含烟只觉得呼吸有些跟不上,他靠自已也太近了,还有压在身上的重量,已明显感到一种不安的情绪与恐惧向自已的袭来。 她偏过头,躲过了莫语之的亲呢之举,推开他的脸:“我饿了,我想吃点东西。” 莫语之把脸向妙含烟嘴边一伸,轻轻蹭着她的嘴唇道:“吃我吧,我愿意给你当点心。” 妙含烟心里一紧,好像自已曾经也暗自在心里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仙界的门规戒律森严,她从不敢像莫语之这样直白说出自已的真实渴望。 莫语之见她眉头一紧,像是想起了什么,呵了一口热气在她的脖子里:“怎么,你也想过当我的点心。” 妙含烟突然用力推开莫语之,一下子爬起来,在水面上奔跑了起来。好在水面已被莫语之设下定型咒,跟平地没有区别,要不然妙含烟就要摔下水去,又变成落汤鸡。 莫语之坐在水面上,看着飞奔逃离的妙含烟,手掌上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指尖还余留下她的发香。 “小烟,你别跑呀,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娶你。” 妙含烟一口气跑到岸边,耳边是他呼啸而过的誓言,她心里响起一个声音,她真的不能在呆在这里了,她觉得自已在跟一个完全不存在的顾忌在作战,他对自已这么好,那么想娶自已,为什么她就是不答应呢? 她在等什么?她在想什么?她的心,此刻乱如丝麻,理不出头绪。 远处,树林中,一袭仙袍飘如浮云,他一直就站在这里看着水面上发生的一切,曾经也是在水里,她也这么调皮的跟自已游戏,那时她纯真可爱,满心满怀的跟着自已闯魔域城,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从不知害怕,从不会退怯。 莫语之侧过头去,鹰一样锐利的眼睛看向树林深处,他也早知他来了,那气息早就融进了这里的万物丛林中。 他从容的从水面上走向那一袭仙袍处,他要去会会自已的老对手。 “陆天齐,你来了。”莫语之没有温度的声音在林间响起,周围的树林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冰霜冷了下来。 陆天齐浅褐色的眼睛已显疲惫,身上隐藏的寒意已经随着他的呼吸一点点占据了整片树林。 “她可好了?” 莫语之扯出一个冰冷的笑:“你还是关心一下自已的身体吧。她已经有了我,你不用再操心了。” 陆天齐眼里闪过一丝恼怒,但只一瞬间又散去,悲凉的神色再也掩藏不住。他背过身去,从怀中掏出那把透玉红色犀牛梳握在手中,这本是想送来给妙含烟用的,但现在看来她不需要这梳子了,也不再需要他了。 陆天齐刚走几步,眼前闪过一个小小的身影,她一头浓密的黑发披散在身后,大大的双眼正盯着自已手上的梳子。 她莞尔一笑,站在了他的面前,眼前他薄衫长衣,一根羊脂冰种玉簪别在墨发之上,眉眼间清雅如画,唇齿间威仪成熟,说是年轻却似万千重担挑于一肩,说是老成却有透亮的琥珀色的星辰之眼和挺拔秀于林的身材。 他就像有一种磁力一样,吸引着她的目光,他的每一声呼吸都让她想秉承,他的每一次注视都像定身咒一样让她不能动弹。 陆天齐嘴角微动,指间轻轻一挥,透玉红色犀角梳飞到了妙含烟的头发上,梳子灵巧的自动的一下一下给她梳起了头发。 他的眼光随着梳子的上下,红色的梳子很听话的从头顶一梳梳到发尾,他全神贯注的看着那如缎的青丝在眼前飘荡。 莫语之暗中运气,指尖打出一道真气想将梳子从妙含烟的头上拿下来。真气还未碰到梳子,就被一层光壁给阻挡了回去。 “仙尊,你!”莫语之责备的看着陆天齐,但又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妙含烟还傻呵呵的看着陆天齐,心想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男子,让人想亲近却又很惶恐,想膜拜又怕惊了他。 “仙尊?语之,他是你朋友吗?”妙含烟伸手轻松将梳子拿在手中,一边熟练的把玩着它,一边闪着大眼看着他。 陆天齐满是欣喜的看着妙含烟,但她此语一出,他心里被生生揪了一下,又痛了起来。 “仙尊在上,请受我妙含烟一拜。”妙含烟大大方方的向陆天齐行礼参拜,像是敬天神一样的恭恭敬敬的低下了身子。 陆天齐身体一晃,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略略点了点头,眼睛一刻不停的看着妙含烟:“含烟,不必多礼。” 莫语之插了进来,拉着妙含烟手握在手中:“梳子北庭宫殿里多的是,这把还给仙尊。” 陆天齐沉着脸,一语不发,只是等着妙含烟开口,或是还回梳子。 “可是我喜欢,我要它了。”妙含烟笑眯眯的将梳子往怀里一揣,拍着小胸脯道,“我的了,谁也抢不走。” “小烟,一把梳子而已。” “就是呀,一把梳子的主我都不能做吗?”妙含烟跳着躲到陆天齐的身后,伸出头来冲莫语之耍赖道,“我要定了。” 莫语之一掌拍在旁边的树上,树上的飞鸟惊起,那鸟儿愤怒的在空中飞了几下,冲下来在莫语之的头顶上抖了几下屁股,一坨鸟粪正中他头上的头巾上,粘粘乎乎的冒着热气。 “哈哈哈,语之,你欺负小鸟,毁了人家的窝,它生气了。” “是呀,我要是被人毁了窝,我也很生气,后果更严重。” “莫语之,我来北庭有事相商。”陆天齐走树林,从他的袖子里钻出了一只斑斓黄白毛色的小猫。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为情相争 那小猫咪“喵”一声,跳到地上,伸了个懒腰,全身抖擞了一下,顺了顺自已的毛发,就踱着步子在妙含烟脚边转悠了起来。 它抬起头来,后腿支起身子,两只前爪在妙含烟的裙摆上挠着,像是一个吵着求抱抱的小宝宝撄。 “陆天齐,你不会为了送只灵虎就亲自来了我北庭吧。”莫语之将灵虎拎在手中,瞧了几眼,也没有觉得它有什么不同。 “灵虎、雪貂、雪狼一夜间全都失去了灵力,现在跟普通的生灵一样。” 莫语之手上运功向小猫咪的头顶拍去,那小猫咪没有一点防备,就被他掀翻了,在地上翻着跟头,趴着“喵喵”叫着,没有一点反抗。 “谁做的?” “不仅如此,为仙宇山镇守无望山涧的千年树妖也一夜间全数枯死,灵气全无。” 莫语之赶紧从衣襟处揪下一颗宝石,向空中一抛:“我不相信,我们北庭也会遇到这种事情。” 宝石利箭一般飞向天空,绿光闪烁在半空之中。这是北庭王向各种灵宠精灵发出的召集令,见令者就会在空中现身。 等了一会,绿光已经不在闪了,空中竟没有出现一个身影,原来呼百应的灵宠与精灵们一个都没有出现偿。 妙含烟盯着天空看得眼都花了,也没看到半个身影出来,那些陪着自已玩的伙伴没有半点声息的消失了:“怎么会这样?” “六界不是完全铲除了魔界余孽吗?这是谁有如此大的能力?”莫语之转身看着陆天齐,见他用一种探究的眼光看着自已,“你怀疑我吗?” 陆天齐将手中一片红色的花瓣展开,那花瓣慢慢的变成一朵花骨朵,又慢慢的半开放着,就在要以看到花芯之时,花朵停止了动静,保持半开的样子再也不生长了。 “这是花蕊夫人送来的密信,可是到了我手上后再也打不开。” 莫语之冷笑道:“是她写的东西,你怎么打不开,她算得上是你的最衷实的拥护者。” 陆天齐将花朵送到妙含烟的身前,温柔的说:“含烟,让她开放吧。” 妙含烟微笑着接过花,闻到一股清雅的香味,将花放到心间,花朵感受到炙热心里热力,慢慢的将花瓣一片一片打开,终于在妙含烟的手中绽放开来。 花芯伸出来,细细的花丝组成了一行小字,上面写的正是‘天地色变’。 “天地色变!” “天地色变?” 陆天齐与莫语之同时念出那四个小字,那几个黄色的小字随即消失不见了,妙含烟手中的花朵也渐渐变色,红色的花瓣变成紫色,随着林间一阵清风吹过,花瓣随风飘落,十几片花瓣下雨一样的落在地上,化为尘粒隐在了泥间。 “仙尊,什么是天地色变?”妙含烟眼看花开花落之间,陆天齐脸上挂起了冰冻的神情,他知道了什么似的,沉默的看向莫语之。 “是不是,天帝要动用天庭的力量,趁你法力减弱,收了你的神器,从此仙界仙宇山不在是领袖仙界的第一大派?” 陆天齐心中早有感应到天庭对仙宇山的变化,从魔界铲除后,肃庄就被关入了天牢中,天庭的意思是因对女儿蓝儿一再的宽纵,要担起失察之责。 催诚虽然保住了神器千里镜,但与兰君的事情已经犯了门规与天律,天庭就等着地宫修得差不多后,就要重审神器掌管的事情。 自已虽因一举除魔有功,但功力大损,加上寒毒侵心之症失去了幽冥花的压制,现在法力早已失了大半。 “莫语之,天地色变之日,我希望你能接管了守护六界之职。” “我?”莫语之飞快的打断了陆天齐的话,将妙含烟拉到身边,“我要是坐到你现在位置,只怕会生不如死,我的小烟也会没有人照顾的。” 陆天齐看莫语之如此眷恋着妙含烟,她的一切才是莫语之所关心:“莫语之,天道如此,你逆不了的,还是顺应吧。” “六界平衡打破就会生乱,哪次不是仙宇山来收拾的,我还是当北庭王好过做仙界仙人,别看你们三尊高居于六界之上,但我从不羡慕你们。” 妙含烟见他们两个大男人在一边争论,自已觉得无聊,蹲在陆天齐的身边,笑嘻嘻的捧着小猫咪逗着玩。 一会拉拉它的尾巴,让它走不了,一会又挠挠它的下巴,让它仰着脖子好好享受温柔的抚弄。 “语之,六界不安,你我何处安身?”妙含烟抱着小猫咪盯着争论不休的两人问道。 “天大,地大,总有我们安身之所。”莫语之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西域地广人稀,哪里不能活得好好的。” “若身边全是一些朝不保夕的人,你就是活着,也不会觉得好好的。”妙含烟将小猫咪搂在怀里,用脸儿蹭了蹭它轻软的毛,“它若无鱼可食,我会伤心。何况是六界生灵要遭遇生死大难。” “你就是一姑娘,不用管这些。” “语之,你能力大,不管这些,难道天天想着管我一个小姑娘?”妙含烟笑着问道。 最浅白的话,说出她心底最想说的意思。 陆天齐嘴角一弯,脸上难得的笑了一下,他的徒弟没有了记忆,但成长后留下的纯善之心一直没有变过。 莫语之甩一下句:“我可以助你仙宇山渡过难关,陆天齐,你为何也生了退意?” “人有寿,仙有年,我折尽阳寿,自然命不久矣。”陆天齐说得很平淡,就像在谈论别人的生死一样,没有悲喜一样的冷静。 妙含烟怀中的小猫咪“喵”了一声,她的心也跟着狂跳了一下,眼前这个刚认识的仙尊,现在跟莫语之在说死后的事情。他要死了吗?他还那么年轻,那么让人神往。 “仙尊,你看起来很好,也没有老,为什么要说到死?”妙含烟心里急起来。 “含烟,六界轮回的因果就是如此。” 莫语之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陆天齐,那花蕊夫人的***露,是不是还有别的用途?” 陆天齐苦笑一声,轻叹道:“我折寿救她,你送来的***露驱她魔魂,自然的保了她的命,可也番倍折了我的阳寿。” “陆天齐,太极殿内,你为何不明说,我早知花蕊夫人用这种方法来试你我,我绝不会逼你,更不会用你的命来换妙含烟的命。”莫语之懊悔不已,自已去天庭求助,没想到天帝没有出面,花蕊夫人很大方的给了一瓶仙药,说是可以让妙含烟不入魔道,成为普通人。 妙含烟听得真切,是眼前的人用他的命换了自已的重生,难道自已一个月的梦境是真的,那些幻像不是想像出来的。 “怎么会是这样?”妙含烟脑子里碎片再次拥挤在了一起,重叠的画面,错乱的顺序,时有时无的影像在眼前闪断着,她觉得肺腑间有两股真气在奔涌着,撕裂自已的身体。 此时,一股热气将自已的身体烘烤得燥热异常,汗珠颗颗掉了下来,浸湿了衣裳。 一股冷意丝丝渗入自已的关结要穴,又流进了心脏里,注满了胸膛,麻木的四肢已经不听指挥,僵直的身体打着寒颤,牙齿打架格格作响。 她的脸上一边冷得像冰,一边热得烫手,眉宇间红气与白气互相出现,回观术里亲吻,幻境里薄衣相拥的情影过电般的闪现在脑中。 “原来,原来。”妙含烟指着眼前的陆天齐,双眼一黑,晕了过去,他就在自已的身体里,时时出现的模糊瞬间清晰起来。 莫语之抱住晕倒的妙含烟,暴喝道:“陆天齐,你要死没有人能阻止,可是你为何一定要出现在她的面前。你故意的,你是在试探自已在她心中的地位吗?” 陆天齐凄然的看着身上的两股神器互相激斗的妙含烟:“莫语之,她非我不能渡。” “你若强渡她体内的妖毒,魔魂就会附在你的身上,到时你让她如何面对你。” 莫语之气急了,口中爆粗道:“你就是想要了她,你一直这样想是不是。不是师父这层身份阻止了你的龌龊想法,她早就是你的人是不是?” 陆天齐被莫语之一顿抢白,自已也是暴怒异常,他周身的寒气已不再隐藏,在树林中看着小徒弟与莫语之在水中嬉闹时,身体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那陌生的心绪占据着心头,前所未有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这是两个男人的战争,关乎尊严与人格,关乎两人都清楚但都尽力压抑***。 “不要玷污了我的徒儿。”陆天齐喝道,仙袍已经飞起,强光照耀下一身夺目的光芒。 “玷污,我莫语之想要个女人,哪里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警告你,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哪怕是一瞬间也不要。精灵们失了法力那是有人跟仙界叫板,你是仙尊,你就做你仙尊的事。” “莫语之,仙界各派有难,你也逃不掉的。”陆天齐极力压制自已的情绪,不想自已在妙含烟的面前失控。 “我不逃,我娶我的妻,过自已的日子,那些门规仙律你去守,尊者之位我不稀罕。” 莫语之一手抱着妙含烟,一手打出日月回旋刀,罩袍下涨如洪潮的真气喷薄而出:“是魔,是仙,我都随她去了,你还当是她师父就来喝杯喜酒,若是当自已是个男人,就来光明正大的跟我抢。你听好了,本王要明媒正娶她。” 莫语之存积了一年的怨气倾刻间暴发出来,他退到岸边,意念结咒而出。 只见骄阳似火的天空中日月回旋刀幻化成双头金龙,龙头尖如利剑,龙角似如三叉戟。 双头龙游身腾空,盘于水面上,凶光如闪电击扫着平滑的水面,爆炸声响成一片,不绝于耳。 冲天而已的水浪,跟着双头龙身体四处翻涌,将岸边的树林淋了个透湿。 “今日你我划江而止,你若再犯我北庭一树,我倾全城之力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陆天齐在铺天盖地的水浪中挺立着,仙袍已被淋透尽湿,墨色长发缠在身上:“六界妖灵尽失灵力,是极地妖皇段温裘重回六界的征兆,莫语之你不可轻敌。” 莫语之意念一怔,水面上的噪动不安的双头龙安静了下来,只是蠕动着身体压抑着呼着气,不再像刚才那样发力咆哮。 “段温裘回来了。”莫语之臂弯里妙含烟微微一动,睫毛轻颤了一下,“他又是谁?” 莫语之安抚道:“小烟,别怕,有我呢。我们回去。” 妙含烟回头看着对岸的陆天齐,扬了扬手中的透玉红色犀角梳,脸上挂着微笑。 就是再怎么样,他送了一把梳子给自已,自已表示感谢也是应该的。 陆天齐目光追着妙含烟的笑脸,刚上前一步,脚已踏进水中,双头龙呼啸着从水面上腾空而起直扑他的面门。 狂暴的身体极力的控制着自已不去伤害陆天齐,双眼怒光如火一样的凶狠的盯着他,双头就是莫语之内心。他在警告陆天齐不可再追上来,更不可再与妙含烟有任何的牵扯。 作为男人,他自认为对陆天齐已经仁至义尽,在妙含烟的事情上,他要全面接管她的生活,包括她所接触的人。 狂风大作的岸边,树林中的高大的百年树木有些已经被连根拔起,歪倒在岸边,只有低矮的小苗木躲在高树旁边才没有被吹倒,摇摆不定的在风中颤抖。 仙袍如风帆一般鼓起,身体如山峰岿然不动,只有浅褐色的眼睛里透着不安与担忧。 再向前走一步,两只脚就都进了混水之中,若要他退一步他也是千难万难,步如灌铅一般的沉重。 千丈乱丝横陈地,欲解还需万里梳。 他的含烟被眼睁睁的带走了,而危机四伏的北庭城,自已不能进去。 莫语之与妙含烟两人回到北庭城外,还没有进城门,就看到身着浅灰袍的万南与蓝袍加身的楚雄良与一名男子纠缠在一起。 “仙宇山的喜酒没有喝成,我来北庭看看有什么不行。”说话的人正是被万发打了枣达。 莫语之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妙含烟更是早已忘记了他。 他在打斗中瞧见这两人来了觉得来了救星,不顾身上的尘土,拼命向妙含烟跑过来。 他高高兴兴冲着妙含烟咧开嘴笑:“妙含烟,是我呀,不记得了。” 妙含烟看他笑脸亲切,就是有些轻佻,点点头道:“真不记得你是谁,不过你要小心身后。” 枣达还在琢磨妙含烟的话,身子就向前一扑,地上一阵尘土扬起,他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枣达,你一路跟着我们到北庭,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现在还要进北庭宫内,这不是我们能做主的。”万南一剑抵在了枣达的腰间,“现在仙宇山生出乱子,你又神出鬼没的,我们不能不防。” “防我?”枣达在地上翻个身,指着自已满鼻子的灰,“我从来就被仙宇山七少打得满地找地洞钻的,我能把你们怎么样,我只是个仙界里混修为的小道士,怎么你们还怕我屠了这北庭不成?” 莫语之伸脚踢了一下枣达的屁股:“凭你不可能,刚才岸边上的那位就说不定了。起来吧,吃好喝好后就离开我北庭。” 枣达拍拍身上的灰,喷了万南与楚雄良一身,他颇为开心的迈着大步向城内走去,好像自已是贵客一样,脸上极为受用的挂着笑进了北庭宫门。 万南上前向莫语之解释道:“北庭王,我和楚兄弟是奉仙尊之命前来通报妖灵之事。” 莫语之冷眼扫了扫两人:“我已经知道了。” 万南与楚雄良一时没有听懂,以为他未卜先知了,急忙问道:“小洁如何了?” 莫语之拉着妙含烟向里面走去,临走时扔下一句:“换了衣服再进来。” “为什么枣达不用换?”万南与楚雄良齐声问道。 妙含烟扑哧一笑:“枣达只能在殿外,所以不换,你们要进去的自然换了的好。” “好,换吧,换吧,反正习惯了。”万南拉住楚雄良,劝了句,“不是想问小洁的事情吗?我们就客随主便吧。” 楚雄良觉得也对,自已的小洁一直养在北庭城内,莫语之只是爱干净了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大毛病。 几人进到殿内,莫语之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万南与楚雄良也是常客也很然自已开始喝起来。 一会儿,桌子脚边传来一声“喵”的叫声,他们侧身一看,桌上蹦出一只黄白毛的小猫咪和一只雪白毛湛蓝色眼睛的松鼠。 那小猫咪很高傲在桌子上走了几下,不理旁人,就一纵跃进了妙含烟的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睡觉打盹起来。 松鼠则极为殷勤的为万南倒酒,万南心里一暖,伸手抚摸着松鼠的背毛,眼睛弯弯的温和的看着它:“没有了灵力也好,至少可以开心做自已。” 那松鼠很高兴的摇着大尾巴,跳上万南的肩头,两只抓子极轻的挠着他的衣服。 万南从怀中拿出一大包松子摸出几颗递给它,柔声道:“我也不知几时再来看你,收好了,别让老鼠偷了你的。” 妙含烟把小松鼠的头拍了拍道:“万大哥,你别担心,我会照顾它。” 松鼠向妙含烟投去一个嫌弃的眼神,极不屑的瞟了她几眼,拖咬着大袋的松子离了桌子。 楚雄良伸长脖子看了几次也没有见小洁的身影,他实在憋不住了,倾着身子问妙含烟:“姑娘,小洁去哪里了?” 妙含烟摇摇头:“这两天都没有见她。” 楚雄良心中暗叫不好,自已接到消息就火速向北庭赶来了,仙尊知道他们两人与莫语之交好,又有牵挂的人在北庭,所以让他们先赶来,没想到来了居然看不到人影。 “北庭王,小洁也出事了吗?”楚雄良焦急的问,看莫语之只顾喝酒,不发一语,他都叫了起来,“到底出了什么事?” 莫语之阴沉着脸,葡萄酒杯子咣当一声扔在了桌子上:“北庭所有精灵全部失去了灵力,现在我也招唤不到。” “或者他们全都躲在哪里,不敢出来了。” 妙含烟看到殿门口一道身影一闪,半张人脸露了出来,枣达被几个仆从拉着不让进来。 “我有要事,有要事。”枣达拼命挣扎,鞋都不穿,光着脚就跑了进来。 妙含烟手中的小猫咪像受了惊一般,噌一下跑了。 枣达向地上一坐,指着北庭宫道:“北庭王,你有喜事了,怎么也不给我喝一杯。” 莫语之冷眼盯着对方:“不是让你在外面喝了就走吗?” “我可是有好消息送到的,你对我客气些。”枣达伸出一只手抠着脚底板,慢悠悠的说,“仙宇山的隐藏的最大的秘密要不要听,谁掌握了这件事,谁就能主宰六界兴亡。” 妙含烟拎起一壶酒,哗哗给枣达倒了一杯:“你的故事我们不想听,这酒还有这酒壶你全都带走,不要再这里惹是生非了。” “姑娘,你怎么就断定这件事北庭王不想听。仙界的事,也有一半是要听他的。” “这马屁精,说话总是给人脸上贴金。”莫语之想听听一个小小道士能说出什么东西来。 枣达抱着酒壶边喝边说:“段温裘重回六界,听说他跟南越国的太后做了个交易,就是助她灭了魔界,给她的父亲报仇。而太后许他妖魂在南越国里生存。” 妙含烟盘腿坐在一边听得入神:“段温裘是妖皇去哪里都可以,为何一定要去南越国?” “因为太后答应谁除了魔界,就将妹妹许给谁。”枣达说得极有诱惑力,好像太后的妹妹是个天仙国色一般。 “啊,太后的妹妹是谁?”妙含烟摸了一下脸颊,心想这枣达眼神怎么怪怪的,盯着自己像是想要看穿了自已不可。 枣达放下酒壶,拍拍衣上的灰:“北庭王,你要娶妙含烟很容易的,只要除了六界里最大的魔,自然你就是南越国太后的妹夫了。” “你到底是谁?”莫语之眼中充满了疑问,手中的刀已握在掌间,只等他发话。 枣达心里闪过一丝恨意,马上又平复了下来:“我不过是一个看不惯仙尊一手遮天的平常小道士,那日仙宇山上仙魔大战中还有一人未死,他死了,你就再无敌手,谁还能跟你抢新娘子。” 莫语之心中一动,千里镜中,只是知道陆天齐进入了幻境,并没有什么不妥。 后来自已只身离开了,回来时所有识得妙含烟的人全部封印对她的记忆,到底为什么要用这么大法力做这件事他也一直没有想通。 现在妙含烟的魔女身份人人皆知,只是陆天齐的一直庇护,自已又将她带到北庭才相安无事。这枣达是来挑事,绝不是来送消息的。 第二百五十六章 北庭之乱 “枣达,你是段温裘的狗,还是段温裘的打手?”莫语之步如闪电,枣达的脖子上已多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弯刀,这刀随着莫语之的意念可大可小,可直可弯,最可怕的是弯刀上透出的真气已经牢牢地锁住了枣达的玉枕穴撄。 只要他稍微一动,就会血流五步,当场身亡。 枣达脸皮上肌肉抽动了一下,眼角的一闪而过的狡猾与凶狠很好的隐藏在了他的哭泣声中:“北庭王,你好眼力,我就是一条丧家狗,我只是来打个秋风,送个消息,你千万别生气。” “段温裘是什么人,我会不知道,成天盗取人皮皮相的无相之人,天牢中熬过来的家伙,法力不怎么样,但是心力还是很皮实的。” 妙含烟揉着脑袋听着两人的对话,那名字闪断在脑子里,妖盅所困住的记忆,花蕊夫人灵药的***药力,在脑海里再度交战起来。 眼前是一片白色的屋子,自已着着红装新衣,再一闪而过就是在一张极大的床上,还有梅花的清香钻进了鼻子里,沁入了自已的心肺间。 枣达看到妙含烟眼睛开始泛红,脸上红色与白色的光交替出现。 “妖盅要出来了。”枣达惊叫着指着妙含烟,心想莫语之果然有脑子,几句话就猜出自已的身份,看来得先让他消了杀意才行。 枣达不顾脖子上架着的弯刀,手一伸搭在了妙含烟的肩头上,抖着声音向莫语之说道:“我家主子,种了如此毒辣的阴沉之物在姑娘身上,你是如何扛过来的。” 妙含烟身体里一直有阴寒之气存在,只是炙热心神力压制着,再者陆天齐一刻不离的守护着她,只要她稍有不妥,马上就为她注入真气。 所以妖盅在她的身体里已经多时了,可还是没有全面的暴发过偿。 莫语之心慌意乱,马上收了刀,去看妙含烟,心中暗自自责,难道陆天齐说的是真的,渡她的妖盅并非一朝一夕的事,可是到底如何去除妖盅,为何陆天齐一直不肯说。 枣达脸上奸笑了两下,手指尖此时滑出一丝蓝色的冰气借着她的肩头灌入到了她的体内。 莫语之突然觉得妙含烟脸上隐现着蓝光,这是他从未见过来妖气,他手指快速的封了妙含烟的白穴、天灵穴,想阻止蓝光的进入, “啊”的一声,妙含烟抱着头蹲在了地上,她痛得大叫,像是有闪电击在自已的脑子里,一会儿手臂上的皮肤开始变冷,一层冰霜很快从头到脚的凝结在了她的手背上,脸颊上。 她的额头上自眉心开始,一根尖冰穿透了薄如蝉翼的雪白皮肤,一丝红血跟着冰刺在肌肤上快速的开叉分枝,在蔓延于眉尖时,那冰刺又要互之间连接成丝,如透明绢花一样的一朵冰蓝之花由她的额间生出。 “蓝色冰妖!”莫语之终于看懂了妙含烟妖盅的样子,原来这一直折磨妙含烟脑子的东西长这样。 妙含烟身体冰冷,只有口上没有生出这种冰妖之花,那是炙热心所在的地方,她就像沉睡了一样,安静的闭着双眼,纤长卷翘的睫毛上刷上了一层蓝霜覆盖在眼上,粉红的嘴角上生出一朵白色的冰花,挂在嘴上,像是亲吻着她的一只蝴蝶。 “怎么会这样?”万南飞身踢开了枣达,手中冷剑一横,急问道,“你做了什么手脚?” “我没有做,她体内本有妖盅,现在发作了,怎么要怪我。”枣达假装怕打的闪到一边,心里却得意得很。 楚雄良快速的抄起一件纱丽盖在妙含烟的身上:“这妖盅发作会怎么样?枣达你快说。” “这妖盅就是天咒之刑。”枣达慢慢说道,“她叫妙含烟,是仙尊陆天齐的徒儿,为了救仙尊,她不惜喝下妖盅,去天牢救人。” “那为何直到今日才发作。”莫语之拼命给妙含烟渡入真气,但是妙含烟像是拒绝他一样,身体大穴全部封印,根本无法进入。 “这妖盅之毒需有人天天为她注入真气,保她体温。直到有一日,她的神力被压制,而那个护她的人也远离了她,这毒自然就发了。” 莫语之不相信,直接用日月回旋刀注入真气,刀尖抵在了她额头上的妖花之上,但那花没有解冻,反而淬出冰蓝色的冷光与之相抗:“她是炙热心,怎么会让这小妖盅给困住。” 枣达远远看着躺在地上的妙含烟,叹了一声:“但她的法力修为尽毁,自然是再也扛不住了。” “陆天齐不是将幽冥花送给了她吗?” “幽冥花本就是镇寒压热之物,估计神器共震,让妙含烟的身体受不了所以寒气被逼出了体外。”枣达眼中流露出一种悲伤的神情,“陆天齐失去了幽冥花,修为折损了一半不止,上个月婚礼上他用全力将魔徒尽除,已经是耗尽功力了。” 莫语之眼看妙含烟身上滋生出一朵朵晶莹剔透,寒气逼人的冰凌花,她的身体跟北庭宫内的天山雪莲一样透明圣洁。 透玉羊脂凝肤里,一根根细细的经络与血管已清晰可见,如花瓣脉络一样的浅埋在她的肌肤里。 “枣达,你不是段温裘的狗,你就是段温裘,一个小小道士怎么会知道得如此多。这神器本就在极地皇宫下埋着,从未有人得到过。这世上除了你知道这神器的精妙之处,别人怎么会了解这么多。” 枣达耸了耸肩,身体轻如蓝烟的化开来,他歪歪的退到一旁,身上的粗布衣服一件件掉落,一身流苏细纱织成的冰衣挂在了他的身体上,指甲上染着冰霜冻露看着如冰雕一般透明。 “莫语之,你的智慧与你的能力可以相匹配。我纵横六界从不把别人放在眼中,谁都是我的玩物,不过你今日的表现,可以让我现出真身相见,你可知足吗?”段温裘说话妖气四溢,大殿内的地上已盖上了一层冷气凝霜。 很快地面已经结冰,脆生生的冰面结织成一个巨大的冰毯,冷气所到之处没有活物,没有生命。 躲在角落里的小猫咪与松鼠小玉被妖气逼得无处可去,他们灵力全完怎么逃得了这妖冰逐魂。 莫语之、万南、楚雄良三人同时催发真气,三掌齐拍地上,想以集三人之力破了这妖冰。 碎冰之声响了一阵,像是天开地缝,地上的冰碎成一个个指甲大小的冰凌升在了半空中。 小猫咪与松鼠趁着冰碎之时,闪身飞奔向他们三人。 万南长剑送到松鼠眼前,松鼠跃上长剑,被他收到怀中,保护了起来。小猫咪跑了几步,窜到了妙含烟的心口处,瞬间冻成了一个小冰猫。 玉挂一样的小冰凌悬在空中,静静的散着冷气,空气里弥漫开一团蓝色的妖雾。冰凌空然化成冰锥像漫天飞箭一样破空而来。 万南与楚雄良挥起长剑,剑花飞起,与冰凌击打成一片,很快冰凌越来越多,一枚冰凌直接打进了万南的肩头。 冰冷的尖锋割破了他的肌肤,挑断了他的手筋。他吃痛的叫了一声,剑落在了地上。 松鼠小玉,从怀中窜出,湛蓝色的眼睛里闪出杀人的凶光,它尖叫着冲着段温裘扑上去,白色的身影飞到空中,就被一枝冰凌击穿了头部,只听到一声凄惨的叫声划破北庭宫殿,一团白色的身影就落了下去。 “小玉!”万南手已不能挥剑,他飞扑过去,将自已身上的衣袍一解接住了那团白色的身影,紧紧的抱在怀中。 “段温裘,你是妖界之皇,为何不肯放过我的小玉。她只是个爱吃松子的小松鼠,又不挡你的路。”万南看着头部已经血染一片的松鼠小玉,它蓝色的大眼半睁着,还拼尽全力的看着自已。 “谁背叛我,我就让他不得好死,冰清玉洁这极地四妖没有一个会得到她们想要的爱情。”段温裘狂笑一声,“万南,你当初就错了,你若不对这畜生动情,她也不会追你到北庭。” “你才是个畜生不如的禽兽,你还我的小玉。”万南抱着已经没有了生息的小玉,脑海里尽是它顽皮的喝酒样子,讨要松子的可爱,他想它好好的活着,不受欺负的每天吃着他送给它的松子。 可是现在它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以最弱小的身体为了护他而死。 万南集结起全身真气,化成一道剑气,直刺段温裘而去。 悲莫大于心死,温和如他,从来好脾气的万南全身真气狂如暴阳,再也不贪人间美好,只求杀了心中最恨的人。 段温裘挥手一击,袖中闪出一个白色之物,万南的真气之力与之相撞,只听得一声惨叫,那白色之物悲嚎一声身体断成了两截。 楚雄良身上溅满了红色的液体,他定睛一看,脚边躺着一只蓝眼白狐。那白狐口中冒血,眼睛里渗出一滴红色的眼泪。 楚雄良呆看了一会,突然暴出一声:“小洁?小洁!” 楚雄良跪倒在白狐的身边,痛哭着将它另一截身体找回来,想给它接上去,但一切均是徒劳。白狐小洁已经气息全完,再无生还的机会。 “段温裘,你夺它们的灵力,再毁它们的肉身,我要杀了你。”楚雄良不顾身上已经被冰凌刺伤,血浸衣袍,挥起剑就劈过去。 莫语之双掌催出真气,将拼命的万南与送死的楚雄良护在光壁中,喝道:“不要寻死。” 段温裘歪在石柱上扫视了地上的血污,轻轻一挑眉头:“莫语之,妙含烟的妖盅不是很难解,而是陆天齐不会让你去解。” “我倒要试试。”莫语之扯下衣襟上的最大的那颗五彩宝石,在指尖把玩了一会,“段温裘,你设计妙含烟,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简单,妖界从来被仙界踩在脚底下,我倒要变变这天的颜色,看看是青天白日好,还是遮天蔽日好。” 段温裘一步一步踩在地面的冰上,咯吱咯吱声随着他的脚步响了起来,每踏出几步,地面上就再结一层冰,冰面上的白色的冰俑跟着他的脚步从地面上一个接一个的站了起来。 北庭宫殿,能容上千人的地方,已经列队整齐的站满了。莫语之、万南、楚雄良三个人持着兵器都围在了妙含烟身边,他们再也出不去了,已经被几千冰俑围困在了宫殿里,水泄不通。 他们的真气彼此互通形成最后一道光壁,将自已隔绝在冰气之外,以免寒气冻伤。 冰俑个个身形魁梧,面无表情,沉重的脚步声像是重甲步兵列阵一样整齐的轰轰响起。 他们每走一步,寒气就上升一分,寒气每上升一分,冰俑就多出一排。 莫语之手指关结微微一曲,指尖一捏,全身真气注入进宝石之中,轻轻的宝石从指尖浮起,悬在他的手掌上,鸡蛋大的宝石裂成碎片变成无数的光光点点。 光点无声的落在了他们的身前三步之遥,变成一个个的小绿球紧紧化入了地面上附着的冰块上。 段温裘靠着石柱,隐身在冰俑身后,邪恶的笑声与他妖气精致的脸极不相衬。 “莫语之,你今日就尝尝什么是极地之寒。”说完段温裘脖子向衣领中一缩,露出八颗大白牙,调笑道,“要不要本皇,借一件衣服给你披披,御寒一下。” “妖皇,你以为只有炙热心才能抵你十万冰俑吗?别忘记,这是在北庭,盛夏时节,我们这里最需要水了。多多益善。” 冰俑们向前走了十来步,突然一个个定在了原地不动了,后面的冰俑不知停止,还一个劲的向前涌去。 只听见,一片冰块与冰块之间的挤压碰撞之声四处响起,“哗啦啦”的大块冰块掉在了地上,化成了一滩水渍。 段温裘闪到冰俑身边,低头一瞧,冰面上结出了一片绿色的仙人球。每个仙人球上又结出了红艳无比的仙人果。 冰俑一踩上仙人果,仙人果的果皮就像铁钩子一样插进了他们的脚中。仙人果的红色果肉里爆出的灵力像是喷火的小火把一样向冰俑的脚底处喷出了熊熊烈火。 后排的冰俑不知进退,使着推山倒土的蛮力向前推进,第一排的冰俑倒霉的被挤压着倒在了地上,一排接一排冰俑互相推挤着碎成大块掉在了地上。 最后面一排像是呆子一样又接着冲上来,再踩在地上的仙人球上,一个两个的,最后一倒一大片。 宫殿内瞬间堆起了白哗哗的冰块,仙人果的灵力不断放大,将一人高的冰堆碎块速融成了冰水,又快带的吸收进了仙人果的果实中,一个个拳头大的绿色球体,一下子子涨大了数倍,像个大西瓜一样溜圆光亮,一个接一个排着队向段温裘滚了过去。 “是我小看你了。”段温裘阴沉的看着冰俑碎成一块块的身体化成了水,现在眼前已经有绿色的大球涌了过来。 他扭着身子踩在那些还未融化的冰块向殿外飘去,生怕被长满了仙刺的仙人果给扎着。 “段温裘,今日你想将这些冰俑化成水留在我北庭城里浇花,还是自已也想失了你这身假面皮在这里出洋相。” “莫语之,你的修养的确不及仙尊陆天齐,打架打着就吵嘴。放狠话,谁不会。”段温裘看着已经冰封冻住的妙含烟,心中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她负了自已,没有遵守与自已的约定,就心中妒火狂烧。 “莫语之,我给你一个机会,去解妙含烟身上的妖盅,一个月后,解不了,我就带走她。” “你要她何用?” 莫语之一直对仙界的事情很少关心,他不知道妖皇与仙尊之间为了妙含烟曾经大战一场。 起初段温裘只为神器,但时间一长,他的好胜之心,妒忌之心日盛,为了赢,他隐藏在人界,一直寻找机会,等待陆天齐真气折损,功力耗尽的时机。 现在时机已经到来了,是他妖皇重整雄风的时候到了。 “娶她。” 段温裘轻飘飘的吐出这两个字,莫语之眼中露出不敢相信的眼光,怎么又出来一个情敌,他追求妙含烟所用的方法太过疯狂了。 为了得到她,居然下盅伤她,这哪里是想要她,这是在折磨她。 “段温裘,你根本就不懂爱。”莫语之心痛妙含烟被妖盅伤害,更为段温裘为求目的不择手段感到痛恨。 “爱?我天生是文盲,我家老头子从来就不教我这些,我不识得那个字如何写,但我最长情,我最能容忍,她跟在陆天齐身边同居于浮云之巅如此之久,我从不介意,试问天下哪个男人能做到像我这样?” 段温裘飘到殿外,回身看了看已经失去意识的妙含烟:“这是她欠我的,我曾经有多寂寞,现在她就有多痛苦。” 地面上的冰也开始融化,冰块化成水漫过了整个宫殿,冰俑在莫语之的仙人球灵力的抵抗下全部败下阵来。 段温裘闪身离开了北庭城,他不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万南手中的佩剑滑落下来,他双手抱着松鼠小玉,低头沉默着,双眼通红,悔恨不已。 楚雄良哭着将白狐小洁的身体放在一起,默念着超诵经文,为它超度。 “除子六界罪过,恕子轮回五逆,消子今生恶业,命终之后,任运往生。” 万南从怀中摸出最后一颗松子,放在松鼠小玉的嘴边低声哭泣:“你若有心,去往无极宫的松树下,吾念念不敢相忘。” 说完小松子破壳而出,棕色的松仁带着一缕光萦绕在松鼠的嘴边。 宫殿内,两团白色的身影已化成了蓝色的轻烟,飘渺的浮在半空中。 万南哽咽了一声道:“去吧。” 那蓝烟似乎听懂了,在他的头顶上绕成一个圈,一会儿慢慢散入到空气里,飞出了北庭。 莫语之举目看着远离宫殿而去的蓝烟,那两个活生生的精灵,就这样惨死在自已的眼前,他颓然的抱起妙含烟,手上紧了紧,将她搂在怀里。 她还没有死,她还有机会活过来,自已拼尽全力也要帮她去除了那妖盅。 “万南、楚雄良你们回去告诉陆天齐,妖皇已经联手南越国的太后,请仙界各派小心防备。段温裘说还有一个大魔未除,那大魔是谁只有天知道。” 万南收起佩剑,盯着妙含烟看了几眼:“大魔,不就是妙含烟吗?难道还有别人?” 楚雄良擦了擦眼泪:“我听得糊涂了,大魔,不是魔界被仙尊灭了吗?”万南第一次看到冰俑,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强大的敌人:“总之妖皇是想搅得六界不得安宁了。” 楚雄良想到小洁的死,心中更恨那妖皇:“此人阴毒之极,比魔君顾倾城更有城府。” 莫语之抱起妙含烟向殿内走去,只留下一句:“北庭城这一个月不再见客,你们有事自已处理,没事自已走。” 万南与楚雄良两人追上莫语之,拦下了他:“北庭王,妙含烟的妖盅你不要轻易去试着解,仙尊有令,任何人不可以轻举妄动。” “仙尊的命令管得了你们仙宇山,却管不了我。” 莫语之随手一拉布幔,一道纱帘结界就设下了。 万南与楚雄良惊叫起来:“仙尊说了,不可中计,妖盅一出,非渡气损功不可解。” 莫语之低头在妙含烟的脸上贴了一下,感应到她有气息,结界外两人的话早已经听不到了,他的心里只有妙含烟,只有她的安危。 “小烟,我舍了这身修为救你,你可不要负我。” 莫语之将妙含烟带入地宫之中,那是北庭城的禁地。里面火把如辉,将黑暗的地宫照成一片白昼。 灯烛之下,一张金石打磨的床摆在了地宫正中,金石上绕着粗糙苍老的千年树根,这树根就是北庭城的命脉。所有城内的百姓与草木的灵力与精力保持着这树根的生命力,只要人在物在这座城就有生机,就能长久的存在于六界。 妙含烟刚被放在床上时,那树根就的尖端就开始干瘪枯萎,一层冰冷的雾气覆盖在了金石床上,地宫里的空气里流淌着冷丝寒冰之气。 嘤嘤之声从妙含烟的口中传出来,她微睁双眼看着莫语之:“你不要救我了,我会拖累你的。” “我愿意,小烟。” 妙含烟手指微微能动了,妖盅随着冰气的向外散开,像一层冰霜一样紧紧的附在了金石床上的树根之上。 树根上的灵气与精气让妖盅贪婪的吸取着,地宫里通明的火烛也一下子暗了下来。 “语之,妖盅在我的脑子里扎了根,你损国力救我只是让我暂时好些,但会拖垮你的北庭城,不要为了我一个,伤了所有人。” 莫语之左右为难,眼看地宫中的烛火暗到已看不清人了,他才将妙含烟从金石床上抱下来:“小烟,我修内百年有余,也救不了你吗?” “人有来就有去,有生就有死,你太执着了。” 莫语之轻轻抚了抚妙含烟额头上的已经开始融化的妖花:“小烟,我听说你从小就看不见,你却活得那么开心,我只问你一句,我若看不见了,你会离开我吗?” 第二百五十七章 生于火焰 “你怎么会看不见,不要去试着想像黑暗中的生活,你不曾经历,绝不要亲身去体会,你会后悔的。” 妙含烟最怕有人为自已再受伤害,她看到莫段温裘那一刻起一股寒意从心里冒起,就没有消失过。 “我却想试试。”莫语之感到妙含烟身体在颤抖,声音也变了调撄。 妙含烟心中大急:“不要去试,你是用自己再跟命运来赌,有些事情做了就回不了头。” 莫语之握着妙含烟的小手,放在怀中温暖着她的冰冷:“我把你从岸边带走时,就已经回不了头了。” 妙含烟大眼闪着疑问:“为什么?” 莫语之将她揽在怀中,轻轻一笑,有些脸红起来:“他在岸边一出现我就知道他从来就没有放弃过,那我就更不能给他机会了。” “他?谁是那个他?”妙含烟身子缩了缩,的确莫语之的怀抱是温暖热情的,让她也生出了依靠之感。 “你不必记得,他虽高贵清雅,冷冷清清,所做之事大出我的意料,可是我这次就要让他知道,天下不只有他一人能为你做这些事。”莫语之坚定的将怀中抱紧了,走进了地宫最深处,一股灼热之气从一火焰窟中喷出偿。 妙含烟脸上一股热浪袭来,身上的的妖冰之气又退了不少。 “语之,你这是做什么?”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定能解你身上的妖盅。” 莫语之抱着妙含烟纵身一跃,跳进了窟中。 两人刚一落地,就被火团团围住,可是火舌虽看着凶狠,却不近身,一直簇拥在身边,摇摆着火势。 妙含烟从莫语之的怀中挣出,在窟中转了一圈,她向前一步,火焰就后退一退,她再走几步,火焰就顺势多退几步,像是怕了她一样。 “语之,这火焰为何怕我?”妙含烟伸手去抓,火舌像是见了鬼一样的呼的一声从地面上消失了,全都隐在地里面不也再出来。 莫语之将日月回旋刀从袖子打了出来,那一刀一剑黄白两道光在窟中悠悠的扫了一遍,像是故地重游一般悠闲自在:“火焰窟是我们北庭城的禁地,这里就是万源之力的来处。” 妙含烟伸出一根手指,在日月回旋刀上触摸了一下:“这刀好像在这里很有安全感,以前见它飞出来,都是杀气腾腾的,一脸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当然它十分开心,这是它的母地。”莫语之在窟中来回摸着那火焰窟的墙壁,脸儿轻轻贴了上去。 奇怪得很,那墙壁居然并不生出热火烧灼他,而是温柔的化成了一面毛毯任由他在上面摩擦。 妙含烟全身向后一倒,也紧紧贴在了那火窟墙壁之上,果然不再热度吓人,而温暖如被。 “语之,这温暖真像是母亲的怀抱。”妙含烟倒在墙壁之上轻轻抚摸着。 莫语之狭长的湖兰色双眼闪出温柔的颜色,他转了一个圈身体紧贴了上去,将妙含烟围按在墙壁之中,英俊的脸贴在妙含烟的额头上。 “这里就是我出生的地方,也是我修炼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人进来过,你是第一人。” 妙含烟双手抵着莫语之的胸膛,低笑了起来:“你是从火焰山中炼出来的吗?怎么会有人出生时就在火焰之中。” 莫语之将日月回旋刀拿在手中,举到两人鼻尖下:“六界分为神、魔、仙、鬼、妖、人,而有一种人就在六界之间行走,无间行道中,寻找自已的归属。” 妙含烟看着那日月刀上的幽幽闪动的灵气,指尖轻抚一下,一滴红色的血液就顺着刀尖在刀身上流动了起来。 那日月刀瞬间在莫语之的手中急速的颤抖起来,一会儿刀身上冒出一股双色黄白烟,一只巴掌大的双头小龙就立在了妙含烟的眼前。 那小龙憨厚的从鼻子里打了一大大的喷嚏,两只小爪子扒在妙含烟的脸上,像是个近视眼一样,对着妙含烟的嘴仔细嗅闻了一会。 然后张开嘴在妙含烟的嘴上用力吸了一口,才心满意足的扭动着身子对着莫语之道:“这小妞的血味道很不错,就是冰了点,吃了后可能会拉肚子,你小子不错找了个有神器附身的姑娘。” 妙含烟目瞪口呆,她被一只双头小龙给吻了,而且是当众大大方方的吻的,这是什么情况,她真的要搞明白才行。 “语之,这算什么?” 莫语之刚要回答,那双头小龙伸出血红的长舌头,喊了一嗓子:“老子是他师父,怎么帮徒弟相亲一下不行吗?” 妙含烟又是一惊:“语之,你的师父不是人?你的师父怎么能不是人呢?” 莫语之向身后的墙壁一靠,倚在上面,双头小龙扭着身子也坐在地上,也向身后一靠,倚在了上面。 妙含烟捏起莫语之的脸皮搓揉一会,又扒开他的双眼看了个仔细:“别跟我说,你也不是人,是一条虫子。” 莫语之大长手一伸,将妙含烟抱个满怀:“我哪里是条虫子,你看仔细了,要不要我脱光了衣服让你瞧个真切。” 妙含烟蒙着头背过身去:“不要不要,你要脱衣服,我就去跟外面的人说你是条虫子。” 莫语之嘲笑的看着妙含烟,搂着她的腰,头贴着她的背道,低声取笑道:“好吧,你去跟外人说,你看到本王脱光光的样子,你看人家是信你,还是笑你。” 妙含烟急了,起身就往火焰窟外走,莫语之说话越来越随便了,好像吃定了她一样。 “你哪去。”莫语之长腿一伸,将妙含烟的小腿一勾,她失了平衡摔了一跤。 莫语之身体马上覆了上来,将妙含烟转过身来,让她与自已面对面,一上一下的躺在了地上。 妙含烟觉察到莫语之呼息的变化,他的双眼像是吸住了她的灵魂,让她一动也不敢再动。 妙含烟别过脸去,不想看莫语之的脸,她心底时各种害怕占据在心头。 “你就这么怕我吗?” 莫语之哑声问道。 妙含烟想了想,先点点头,又觉得不对,随即摇摇头。 “我想活得明明白白,不想在混乱中不清不楚的活着。” 莫语之松开了按在地上的妙含烟,自已转个背,直接躺在地上,看着火焰窟中的一切:“我出生在这里,所以想找一个与我同样可以在火焰窟中生活的女子在一起。” “你天生不怕火吗?”妙含烟来了兴致,在地上滚了一下,试试还有没有火苗升起。 “我是西域守护火种护卫的子孙,经过了千万年的炼化,只有能在这炎焰窟中生存下来的孩子才可以继承王城。” “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因为每一个生孩子的母亲,都没有走出这个火焰窟,这里有多少母亲,就有多少温暖,我的祖上不知有多少女人都死在这里面。” “语之,你们的祖上真是够狠的,也不论别人肯不肯全都让人在这里生孩子的。” 莫语之低着头看着妙含烟:“所以,我一直不娶,我就想等一个可以不死在这火焰窟中的女子。” 妙含烟咽了一下口水:“你一心要娶我,就是因为我是个烧不死的怪物。” 莫语之拍拍妙含烟的肩头,认真的点了点头:“对,你跟我一样,而且你还不怕三昧真火,比我更强。” 妙含烟有些泄气了:“你就不能让孩子出生在外面,为何一定要墨守陈规呢?” “北庭的孩子一定要继承王城,守不住火焰窟,就守不住地宫的万源之力,那全城的生灵都得不到庇护。” 妙含烟总算有些理解莫语之的苦衷了,他这一个月来精心陪伴自已,从来就把所有的苦自已担了,而他的孤单与寂寞谁又知道呢? “语之,六界中,你们这种无间行走的人更苦,没得选择,只能守护。” “对,我没有兄弟姐妹,一直很孤单,而且,从来不敢让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不会与人相处,一直在这里面修炼,直到遇见仙尊。” 妙含烟听着入神:“仙尊?就是在送我梳子的人对不对?” 莫语之一看妙含烟一脸兴奋的样子,眉头一皱:“为什么只要是个女人,一听到他,就会成这样子。” 妙含烟抱着莫语之的手臂道:“当然了,他那么出众,不为他动心的女子,定然是瞎了看不见。” 双头龙实在看不下去,它蹦到空中,在空气中游荡了一下:“你的生日还是我为你准备的,来的人一大堆,只有陆天齐问你这几百年是不是很孤单。” 莫语之靠在墙边慢慢说道:“仙尊虽在仙宇山有三千弟子相伴,但他却能一眼看到我的孤单,我们神交已久。” “哦,怎么我不觉得你们像朋友,当然也不是敌人。” 莫语之在火焰窟中度过了很长的时间,他早忘记朋友是什么,更不知道交心是什么样子的。他只凭着个人的喜好,想跟谁说一句,就说一句,想看谁一眼,就多看一眼。 莫语之牵引着妙含烟,让她细看墙壁上的字:“每一个母亲都在这里给自已的孩子写下了遗言,但我相信,你不会的。” 莫语之内心期待着妙含烟的回答。 他从沙漠中遇到了妙含烟时,她的特质与众不同一下子就闯进了他的心里,那孤单感在他的心里一扫而光,只要看到她,自已就会燥动起来。 他突然觉得陆天齐带给他一件最好的礼物,她就是自已禁地的主人,可是当他以男人的感受发现了陆天齐的心思,那种愤怒与妒忌就无时不在啃咬着他的心。 北庭城自先祖迁居来此地时,王位就历代世袭,他们保持着千年不灭的繁衍,延续着他们的血脉,所娶的女子不是仙界翘楚,就是天庭里修为极深仙子。 直到莫语之自已修仙成了一代仙师,这个规矩有所改变,他要找到一个跟他一生一世的女子,而不只是生个孩子的女人。 “语之,你找到过自已母亲的遗笔吗?” 火焰窟内壁画字迹并能轻易显现,而且由于火源一直生生不息,将字迹处烧灼炼化的更是不在少数。 在这北庭宫里禁地窟中,能留下来,又能让人发现的并不多。 莫语之看着温热的壁面,找了一圈:“我只知上面有些字,但从未细看。火焰窟,从来都四处是火,这次只有你来了,那火才消失不见,可以让我们瞧个真切。” 妙含烟起身看着斑驳的墙壁上浮光留影一般的字迹,或深或浅的雕刻,或粗或细的字里行间地无不透着一种孤独与坚持。 她的手指尖轻触上去,字中藏着的灵气与还有一种冥冥之中没有由来的心酸与感叹都触到了她的心里。 北庭的强大有着多少代仙子母亲们的牺牲与无奈,可是她们全都深藏在这禁地之中,除了用刀凿斧刻将所有的情感留在石壁之上,再有无法将心中的幽怨说与外界知道。 “语之,北庭城的禁地原来藏了这么多的秘密,我从不知那时的女子肯为了自已的丈夫,宁愿在这火焰窟中生子而死。” 莫语之眼中泛起泪光,在一行小字前愣起神来,他幽幽的说道:“我从来不知母亲长什么样子。” “每一行字里就有一个母亲对孩子的爱,每一个孩子又都是她们生命的延续。” “只可惜她们看不到。”莫语之默默的好不容易看清楚的字迹记下来,或者其中之一就有一行字是自已生母留下的。 “语之,如果北庭城的子孙不必再守着万源之力,不需要自已的王为了能拥有一个能在火焰窟中生存的孩子而去不断的逼死孩子的生母,那样是不是更好。” “天真。” 莫语之守着北庭的规矩几百年,没有想过去改变,只是自已郁闷之时,就带着商队出游,去各国游历散心。 妙含烟不解的看着莫语之:“火焰窟下是不是冰原冻土,之所以北庭最为富有,因为有了藏冰,而这些冰依靠你的万源之力融化成水。所以城中百姓过往商客都只能在这里生存。他们依附着北庭,因为无论春夏秋冬,只有北庭有最安全的水源。” “小烟,你怎么知道这些?” “是这窟中的字告诉我的,你的祖先娶的女子全都出自火域之城,为何只取那些带着火性属相的仙家女子,自然是为了得到火体附身。地宫金石的缠藤纠萝根就是藏冰之处对不对?” “这你又是如何看出来?” “这墙上写着,生产时,或有难产者去金石床上躺一会,可以暂保母子平安,不被火焰烧死。自然那里就能降温除热,除了冰最快而且不会流于地宫之内我再也想不到有别的法子了。” 莫语之心中大喜,妙含烟看了上面的各类遗言居然将北庭的秘密了然于胸,不必自已再多费唇舌了。 “你全都说中了。” 妙含烟歪着头,隐约可见壁上一幅画,她用手摸了一把,粉尘像面粉一般纷纷掉落,那画从壁上凸显露出了真容来。 画面五彩鲜艳,画笔细致顺畅,画中人的脸描摹得维妙维肖,特别是那双深陷的湖兰色双眼柔媚如丝,野性冰冷。 “好一个异族仙子,这是谁?” 莫语之第一次看到那画像,自已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过。 他凑近那画像看个真切,一种亲切感从心底里升起,心房里有一处很暖,一直温柔的包裹着自已的那份思亲之情。 “那里的女子白肤、高鼻、蓝眼,所以语之长是跟我不一样。”妙含烟看得正兴起,还想在墙上再找找有没有美人画,只觉得脑中电闪一般痛一下子,各种细小的刺在血管中暴开来,身体感到一种锥心刺骨之痛。 她痛得紧紧抱着头,脑子里那些碎片一样的画面再次出现,又是一阵撕扯,刚刚拼起的片断又被一击都碎了。 尖渣刺破了体内的壁膜,每一根神经上扎上了万千的芒刺,释放着透骨寒冷,她的手已不听使唤,腿也站立不稳,封印重创再度袭卷着她的脑子。 手指上妖盅噗噗暴了出来,像是冰刺一般从骨头里长出来,刺破了肌肤,血液跟着流了出来,还不及掉落在地上,就冻在了伤口上,像一朵朵开放的红梅缀在了肌肤上。 冻僵的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火焰窟中的火焰瞬间被击发出来,充满了整个窟中。 呼呼的烈火从地面、壁面窜起,火龙一般在火焰窟翻涌起来,围困着莫语之与妙含烟。 双色龙被来势凶狠的火烧得化成了日月回旋刀,不再敢出来,只是大叫道:“妖盅破骨而出,妙含烟命不久矣。” 莫语之抱着妙含烟的身体,一手拍在她的额头上,他们两人周身的光壁像是一层薄冰阻击着火焰的进犯。 “小烟,把妖盅逼出来。” 妙含烟睫毛轻轻一颤,像是听到了莫语之的话,心口炙热心一阵火热。 只见附在妙含烟手臂上的冰刺血花慢慢的化去,还未有滴到地上,马上蒸发成血气弥散在空中。 日月回旋刀在两人的头顶上旋转着,顶着火焰窟上空的火焰,以免火势太大逼得妙含烟走火入魔。 “莫语之,你强解妖盅会让北庭的万源之力毁灭,到时这里没有了火焰窟,藏冰金石下的冰原全数散出寒气,北庭就毁了。” 日月回旋刀已经觉察到是妙含烟心中的两种神器在争斗,炙热心受火焰窟的鼓动想喷火而出,而幽冥花却在为了金石藏冰想破体而出。 当两种神器想离开妙含烟时,她又失了仙身,根本无力阻挡,妖盅再也没有神力的封印,像是疯狂的妖灵一样快速的冲破了陆天齐的封印直击妙含烟的脑部。 要死了吗?妙含烟的痛再度袭来,解封的记忆像是井唝一样,一下子涌进了她的脑海里。 黑暗,无边无际的空洞,只什么东西都看不到,只有棉质衣袍的触感让她有些温暖,只有梅花清冽的雅致让她熟悉,还有一身仙袍的他安静的在群山含烟处看着她。 痛苦,身体坠入了冰缝中,被泪痕钗刺得满身是血,只有一处怀抱是自已想去的,哪怕是死也要跟从。 绝境,驭天剑一剑一剑的割去了自已的身体,漫天的血肉化为无尽的悲凉,而自已虽死无悔。 记忆就像打开了尘封的画面,温暖如春时让人以为在梦中,血流成河时让人以为在地狱里。 妙含烟思绪混乱不已,身体开始发红,慢慢的从地上升起,向火焰窟外飞去。 她的双眼灼热而暴发着魔性,浓密的睫毛覆盖在半睁半闭的眼睛上,黑色的缎发变成了金红色,盛放得像一枝开得最美丽的天堂花。 胸口的火焰印透出强烈的红光,一闪一闪的光圈,一圈大过一圈,光亮一次强过一次,北庭地宫里挂着太阳一样,亮如白昼,金石床上的树根开始枯萎。 强光一下子逼得莫语之退后了一步,他追得太急,惨叫一声,双眼被强光刺伤,很快流出了血泪。 “小烟!”莫语之一把撕掉了身上的纱衣,赤着上身,双手将空中的日月回旋刀一抄,一声金刚碎裂之声响起,日月回旋刀被一分为二。 “小子,你这是要拆了我这把老骨头。” 双头龙没想到莫语之情急之下不顾折损自已的修为,居然要用禁术阻止妙含烟堕入魔道。 他抄起日月回旋刀左右手互动,在全身划开皮肤,刀尖上沾着他的血在他的身体上写上了血咒。 他一双臂膀上写满了血红的驱魔咒,每一条咒语皆用他的血灵之气在催动。 火焰窟里的大火布满了整个地宫,涌向了金石床。 莫语之双眼流血,一片红的模糊之下,只看到红色的妙含烟被火包围着。 地宫内混身是血的莫语之飞向了妙含烟,血咒也一齐扑向了她的身体。 被冰与火同时冲击的妙含烟口中暴出惨烈嘶叫声,身体不像是自已的,轻如薄烟,红色的火在她的身体间穿来走去,五腑六脏被火灼烧,尖刺一样的冰丝在在血液中凝结,大穴关处让冰侵袭不能动弹。 妖盅终于从妙含烟的头顶上升起,却徘徊不走。 莫语之全身的血气已经耗得所剩无几,他拼出全身真气,猛的再拍向妙含烟的头顶处,妖盅没有散去,只是化成了一摊水流向了妙含烟的脸上。 妙含烟九色莲重生的肌肤不老不衰,可是妖盅却像是强酸一样灼烧起了她的脸。 “啊!”妙含烟发出了嘶心裂肺的惨叫声,她的双手向脸上轻轻一碰,一大片血红色的皮肤就掉落了下来。 液体流动着,渗进了雪白的肌肤里,融化了的血肌像肉糜一样向下流去,焦化的成一颗颗半软之物掉落在了地上。 妙含烟听到了肌肤滋滋化掉的焦融之声,血肉一并被剥离开自已的脸上,她惊慌意乱的想阻止着脸上的变化,但一切徒劳,她仙身已失去,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催动真气自救的仙家弟子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容颜尽毁 双头龙见了大声喝止:“莫语之,快住手,妖盅化了就会毁了妙含烟九色莲生成的脸,你快住手!” 莫语之双眼已不能视,他眼前只有血红一片,看什么都是血色的,妙含烟的惨叫与痛苦呻吟声不绝于耳,双头龙的喝止才让他猛的醒悟到,陆天齐为何迟迟不解妖盅之毒,只肯用封印术将妖盅锁住。 “段温裘,你这天杀的阴毒小人,你怎么对小烟下这样的盅术。” 莫语之悔恨的咆哮起来,他伸手去找妙含烟,自已却重重摔倒在地上。妙含烟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脸上已不敢再去触碰,红白色的液体慢慢的从颧骨上流下来,耳边也受到了侵蚀,半边脸已看不出有皮肤附在上面,只是一片坑洼的烂肉,红红白白,让人不愿再多看一眼撄。 双头龙惊惧的飞到妙含烟的头顶上,想帮忙又怕再让她的伤痕加深,只能急得团团转。 深入骨髓的灼烧之痛,让她将身体紧紧缩成一团,尖叫声每叫一次,就撕动了脸上的肌肉,让痛更加惨烈十倍。 妙含烟双手紧紧的抱着肩膀,牙齿都咬穿了自已的嘴唇,不敢再多叫一声,多唤一句。喉咙里咕咕的发出极压抑的哼哧声,空气里的热浪与血腥之气搅合在一起,让人闻之作恶。 莫语之的呼唤也变得开始听不清楚,意识已经抽离了她的身体,什么也听不到了,但痛一直刻骨的进行着,刀挫一样的伤痛在神经的每一处切割着她,绞动在脸上的烂肉上,不停的捣碎了上面的肌肉与血管偿。 “这难道就是天意吗?小烟也要死在这禁地吗?” 莫语之慌得已顾不上别的,摸索了一阵,抓到了她的衣角,一把抱起妙含烟放到了金石床上,妖盅受到了冰藏的吸引,自动流向了根藤之上,离开了妙含烟的头顶。 “莫语之,你用万源之力诱走了妖盅,你这是毁了你老祖宗的基业。”双头龙守在他的身边提醒道。 莫语之双眼血流不止,他听不到双头龙的话,俯身在妙含烟的身边长跪不起:“我居然毁了小烟的脸,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莫语之将头狠狠的砸向了金石床边,额头上磕得已经皮开肉绽,都不觉得疼好像只有这样自已才能稍稍冷静下来处理后面的事情。 他强忍的悲痛,拼着最后一口气,将妙含烟的几处要穴制住,将她抱回了宫内。 妙含烟躺在殿内,已经不知痛得昏死了多少次,每次痛到筋骨分离,混身颤抖之事,莫语之就为她输入真气,为她减轻痛楚。 “小烟,你放心,我就是瞎了这双眼,也要把你治好。” 起初,妙含烟只是迷糊的听着,在反复的痛中听着这些话可以安静一会儿,半个月后,她第一次觉得痛已经不能让她昏过去了,她才清醒了过来。 初秋的北庭,天空是蓝色的,城内还是那么的干净,只是城内的仆从不断来报告,水源地的冰藏像是封冻住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水流如注,万担不竭。 妙含烟蒙面坐在北庭城的城楼顶部,看着天空中的飞鸟发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天,就是到了深夜也不回宫殿内,好像是一座石化的雕像看着远处的荒原。 “小烟,我们成亲吧。”莫语之独自一人摸索着走上城楼,他高大的身材在白色的罩袍下更显英挺。 妙含烟从顶上慢慢的滑下来,正好落在莫语之的怀中,他摸了摸妙含烟的小手,放在唇边亲吻了一下:“三天后就是好日子,你会是北庭最美的的新娘。” 妙含烟看着他的双眼,曾经的湖兰色变成了灰蒙蒙的,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身上穿着长袖长袍,隐约可见皮肤上的一道刀痕伤疤。 北庭城里传言,瞎王配丑妇,绝配。 的确,他们俩现在成了天作之合。 “语之,你说什么,我听不到。” 妙含烟自从毁容后,耳朵也毁了,声音大了会耳鸣头痛,声音小了会听不见,只有贴在她的耳边细细呢喃才能好一些。 莫语之心里一痛,他抱紧了妙含烟的双肩,俯下身子极温柔的说道:“成亲。” 妙含烟抬起蒙纱的脸,眼中含着泪道:“这样的我,你还肯要?” 莫语之心中更痛了,他俯在妙含烟的耳边,轻柔的捧起她的脸:“你的样子永远在我的心里,对不起,我心里有一万个对不起,我的小烟,我恨我自已。” 妙含烟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莫语之倾北庭全城之力救了自已,不惜让万源之力让妖皇夺了去,自已还有什么好拒绝他的。 他爱来得一无反顾,没有退路,而这份没有退路的爱也将两人逼入了绝路。 她是不能不嫁的,只有嫁了自已才对得起他的付出。 他是不能不娶她了,他虽救了她的身体,也毁了她的一生。 “小烟,我会为你报仇的。”莫语之心中的悔恨一定要有人来受过,否则这一生他都活得不痛快。 妙含烟身处在黑夜里,她脸上的痛减轻了,丑陋的疤痕已经让她失了往日的乐观与斗志。 “报仇?我的仇人是谁?” 莫语之恨恨的念道:“段温裘种下妖盅为首犯,蓝儿策划仙宇山之劫,让你深陷幻境就是推手从犯,花蕊夫人假意给的***露,逼陆天齐放弃你也是从犯。” 妙含烟无力的紧缩着身体:“语之,你觉得他们做的这些是为了什么?” 莫语之灰蒙蒙的眼睛在黑夜里闪动着:“妖皇是为了重建极地皇宫,那妖盅专占仙界万源之力。” 妙含烟悲伤的靠在莫语之的怀中:“是呀,只要肯交出万源之力,妖盅就会自动去除,语之,你都想得到的事,陆天齐会想不到吗?” 莫语之低头揽过妙含烟的肩头道:“他是知道的,至少后来是知道的。” “我知道,要用成千上万人的生存之本,去换得我的命,他是永远选前者,而不会选我。我就是永远被放弃的那个。” 莫语之握紧妙含烟的双手,放在脸上轻轻摩擦着:“我没有。” 妙含烟眉心一动,那双灰蒙蒙的眼睛就是为自已而瞎的,他用情如此之深,宁可守在黑暗里,也要为自已解除盅毒,这份深情自已如何能辜负。 “语之我好累,想休息。” “我带你回宫里。”莫语之搂着她的腰飘然飞起,夜幕里妙含烟为他指引着方向。 北庭的秋天已经开始下雪,白茫茫的一片荒原上商客已经没有了,冰藏的水已经化不开,只能靠火烧才能取之一二。 “主人,今日传来消息,八城十六州的城主、族长都带话来,地宫之水比之前减了一半了,他们不肯再送钱粮给我们。” “主人,商客明年的订单全都去了段温裘的西皇宫那里。” 仆从一个接一个的报告着,仙界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早已传开了。 “段温裘,这小子还在西域吗?”莫语之大口喝着酒。 “是的,他说妖皇也能将仙界各派安抚好,而且,他说北庭的万源之力已是他的囊中之物。” “段温裘这家伙的手长,事办得快,现在就开始向本王施压了。” 莫语之把玩着手中日月回旋刀,低下头去沉默了,段温裘,果然用一个月的时间就夺了北庭的根基,妖盅这六界灵妖怎么如此厉害,虽不起眼,但一击即中,让人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妙含烟蒙着纱巾人幔布后听了一会,也听不清说的是什么,只等那些人走远了,才出来。 她一把夺过莫语之手酒杯,一边则过头去,将耳朵贴在了莫语之的唇边“他们说什么?” 莫语之不想让妙含烟心里难过,故作轻松的道:“喜服已到,要不要穿起来给我看看。” 他说到看看时,心里一阵哑然,看什么看,自已早就是个瞎子了,妙含烟穿与不穿已经没有分别,何况妙含烟已经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妙含烟的脸被毁成什么样子,双头龙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面前唉声叹气的说‘可惜了’。 自已的师父自然不会骗自已,妙含烟的容貌定是毁得不成样子了,要不然她的心性大变,不爱出门不爱说话,每天只在城楼顶上一坐到深夜。 莫语之将新衣捧在怀中,不敢拿出来给妙含烟,心里痛恨自已不应该提起这件事,这是在揭妙含烟脸上的伤疤。 “还是不要了穿了。我的小烟怎么样都好看。”莫语之自已都说不下去了,突然狠狠的当胸就是一掌,一声沉闷的肉痛声响起。 妙含烟紧拉着他的手,不让他再打第二下:“别这样,我没有怪你。” “真的没有怪我?”莫语之灰蒙蒙的双眼闪着一丝的激动,“我要是没了北庭,你也不嫌弃我吗?” “北庭因我而失势,我不会让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落得家破人亡,语之,成亲那天,请段温裘过来。我要跟他谈谈。” “跟他有什么好谈的。” 莫语之恨不得他早死。 妙含烟没有听清楚莫语之说什么,靠近他说道:“全城之命皆系于你一身,我一人的安危与之相比,微不足道,你肯为我做这么多,难道还不让我为你为北庭也出一份力吗?” “你已无仙身,拿什么跟他谈。” “妖皇,是个商人。只要有他想要的,他自然肯出价。” 莫语之紧张的伸手想抓牢身边的妙含妙:“段温裘这个杀千刀的,我不许你跟他见面。” 莫语之声音太大,妙含烟耳朵里嗡嗡作响,一下子引得她耳鸣又犯了。 她捂住耳朵,痛苦的将身子倦缩成一团,擂鼓的声音冲击着耳膜,铁锅被尖锐物体猛刮的呱噪声刺激着她的耳道。 这世界上再没有耳鸣这种让人心烦气噪的伤病了,莫语之看不到妙含烟的痛苦,他只觉得手中的人儿身体在不断的发抖。 莫语之听到妙含烟低声的轻哼,她的耳疾又发作了,怎么自已总是压不住内心的火,让她痛苦难当。 他灰蒙蒙的眼睛试图低头搜寻着妙含烟的身体,可是什么也看不到,只有黑色的一片。 他心被揪住了一样,压迫的力道在心脏上不断增大,内心无助感暴发出来。 他突然纵身一跃,向殿外飞去,在天空中翻了几个跟头,将自已狠狠的扔进了云层中,拼命撕打着自已的身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我毁了她的脸,为什么是我让她生不如死,为什么赔上北庭的所有基业,她依旧不快乐。” 莫语之在云层里发了疯一般打出一道道真气,真气怒气暴涨如利剑一般在天空中穿透着云层,将巨大的云雾切割成一块块。 云推风动,白色的云朵边沿镶满了金光耀眼的一圈又一圈的光晕。刺透云堆的真气在万里长空中闪出白色的光芒,堆散在穹庐天幕下的白云裂成漫天的碎片,引得天空中的鸟儿惊鸣四散而逃。 一只蓝色的鸟儿本在云中安静的吸收天地之气,炼气修身,但是疾如闪电的光一下子击散了它屁股底下在的云座,化成烟雾消漫在空中。 蓝色的鸟儿一下子受到了惊吓,练叉气了,直接从万里高空坠向了地面。 妙含烟从北庭出来,一路追着莫语之,她已无仙身,只能抬头看看方向,再小跑着尾随。 刚被惊天的雷击声刺激到,来不及捂住耳朵,脑子里一片空洞与抽打,跟火焰窟中的折磨相比这些已经是对她最小的伤害了。 天空中一道蓝色的影子一闪,本能的用双手一接,手上多了一个蓝羽大眼小鸟,正扑棱着翅膀,倒竖着眉眼冲着天上的莫语之叽叽喳喳的叫嚣着。 妙含烟捧着小鸟,轻轻抚摸着它的头,看它个子小小小,脾气却很大,在妙含烟的掌中跳着爪子,用力拍打着翅膀冲着天空中的莫语之大叫了一句:“我修练得好好的,你小子拆我的台,要发疯去别的地方。” “蓝精王子?你怎么在这里修练?”妙含烟惊呼道。 “我们也是刚来。”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边响起,妙含烟看去这是在天庭观天井看到的水患之灾里与蓝精王子同生共死的那名女子。 她水袖蓝衣,云发斜堆,那一双纤纤玉手修长而白净,说话间轻言细语,慢条斯里好像什么事都不急,什么事都急不来。 她和善的将蓝精王子捧在手心中,轻启朱唇,只刚露出一点点的嗔笑,蓝精王子就马上安静下来,不再骂人。 妙含烟见她一股淡淡的娴静之气自然散发出来,她是蓝精王子提过的仙女姐姐,他的恩师良友。 “你是蓝精王子的恩师吗?”妙含烟心里有些期待。 仙女姐姐看了妙含烟一会,眼前的她蒙面不露真容,但大眼呼闪可爱,只是多了一些忧伤。 “我现在是他的娘子。”仙女姐姐笃定的回答道。 妙含烟心里一怔,原来蓝精王子真的做到了,自已失了修为也要与她在一起。 蓝精王子听到仙女姐姐这句话,火气全消,跳上她的肩头,用毛茸茸的头在她的耳边轻轻磨蹭着。 仙女姐姐脸儿一红,轻嗔道:“有人呢,别这样。” 蓝精王子更来劲了,拍着翅膀在仙女姐姐嘴上轻轻又啄了几下,才又腻歪在她的肩头鼓着眼睛盯着她。 妙含烟突然心里一酸,看到有情人守能厮守在一起,而自已怕是永远也没有这个福气的。 她眼中泪水打转,脸上的灼痛感又起,蓝精王子不认得自已了,不要紧只要他们俩好好的,认不认得又有什么关系。 莫语之在天空中打闹发泄了一阵,天空中云朵全躲得远远的,不想再让他当沙包了。 百鸟官看到北庭王在发火,也只能吩咐下面的人去通知各类修练、试飞、游历的鸟儿们暂时不要进入这一空域,以免跟蓝精王子一样子被打得跳下去。 原本白云朵朵,鸟儿自由飞翔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死一的沉寂,除了莫语之一人,再无别的活物。 “蓝精王子,你能帮我把莫语之带下来了吗?”妙含烟恳求道。 蓝精王子一仰脖子,不屑的说道:“莫语之自已不能下来吗?他上得去,自然下得来。” 妙含烟想了想,不敢告诉蓝精王子莫语之已经瞎了,只得呆呆看着天空,等他累了自己下来。 仙女姐姐看妙含烟欲言又止,她也知自已的丈夫是个高傲的家伙,催促道:“天帝有事要传话给莫语之,你还是叫他下来吧。” 蓝精王子嘴里骂了一句,拍着翅膀吱的一声直冲向了天空中,在莫语之头顶盘旋了一下,落在他的肩上在耳边扯着脖子吼了一句:“天帝要来北庭城,你看着办吧。” 莫语之灰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样,怀中的日月回旋刀飞出,引着他向妙含烟飞去。 “我们回去吧。”妙含烟迎上去,拉过莫语之的手,生怕让蓝精王子和仙女姐姐看出破绽。 蓝精王子眼神锐利盯着妙含烟与莫语之远去的背影,想说又觉得不妥,毕竟这是北庭王的地盘,有些事还要再等等,不能逞一时气。 蓝精王子等妙含烟走远了,一蹦一跳的问:“姐姐,那蒙面女子是何人?” “我也不知道,只是个普通人,并无法力。”仙女姐姐努力回忆着,只觉得她的大眼让人有印象,可是又蒙了面,一时看不出是何人。 蓝精王子转着眼珠子,猛的凑到仙女姐姐的脸上,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几秒:“你的眼睛真好看,几百年都一个样。” 仙女姐姐闭上眼,笑道:“几百年不变的眼睛,你是不是看烦了。” 蓝精王子扇着翅膀,在空中飞了几圈,终于记起了什么:“我想起来了,那女子是妙含烟,那双大眼,水汪汪跟猫眼一样萌呆呆的。” 仙女姐姐吃惊回想了一下:“真是她吗?她是仙尊座下唯一的弟子,怎么会失了仙身,没了修为。” 蓝精王子:“她的身体很虚弱,好像随时会失去精力。” 蓝精王子重修仙法,自已的法力虽然不高,但看人的本事并未失去,就几眼下来,他已觉察出妙含烟一定是受过什么大的内伤,所以才会这般有气无力的。 仙女姐姐招了招手,向着一片树林走去:“天帝要我们来北庭到底是为了什么?” “仙界的事情我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蓝精王子飞进了林子里,停在树杈上叼出了一条肥美的虫子高兴的咽进了嘴里。 他在林子里跳来飞去,找着食物,围着仙女姐姐飞上飞下。 段温裘歪在一棵树上,看着一人一鸟在林间嘻戏,不阴不阳的弹了一下手指,一道真气直接将一棵参天大树打折,断成了两截。 蓝精王子与仙女姐姐听到树倒之声,闪在一边,看到歪靠在树上的段温裘。 “姐姐,快走。”蓝精王子拍着翅膀催促着。 “走?你能走出几步?” 段温裘一身冰凌锦衣,如有一层丰厚的冰结凝花披挂在身上,眉目间自有一股妖气风流,他的身体总是歪歪的走着,不像平常男子步伐坚定沉稳,更像是弱柳扶风之态。 仙女姐姐怕这妖皇找蓝精王子的麻烦,自已并不急着逃,反而定定的看着段温裘。 “段温裘,未见你几百年,还是那样没大没小。” 蓝精王子收起翅膀,停在仙女姐姐的肩头上,闪着眼睛看着她。姐姐认得这妖皇,他们还是老相识。 “姐姐,你倒是老了,看来没有仙力的支撑,人就是会老去。可惜你一双妙手织天的本事让这小子得了便宜。” 段温裘妖媚了笑了一下:“蓝精,你还不知我到底是谁吧。姐姐告诉他,让这小子知道谁是他的小舅子。” “你就是妖皇。你凭什么叫她姐姐,”蓝精王子愤怒不已,这个人妖就是个阴狠的家伙,从来吸附妖灵的灵力,自已却不愿意潜心修练。 段温裘抚了一下身上的新衣,撩起衣摆扭了扭腰身道:“谁天生是妖,我的出身说出来吓死你。这身衣裳还是姐姐绣的冰凌锦衣,以贺我成年之礼呢。” 蓝精王子以为自已听错了,怒气冲冲的在空中飞了几圈:“姐姐,他是谁?总不会来自天庭吧。还有这身衣服,真是你绣给他的吗?他这么狠心的人怎么配穿姐姐做的衣服。” 段温裘将衣襟拉了拉,威严的看着蓝精王子:“从我出生起,她就收集了极地冰蚕吐出的冰丝,后来又在我十八岁那年,织锦绣衣做了这身衣袍给我。当然,我也一直记得她,记得她的好,三日后是我的大日子,自然才穿上这件衣服。姐姐我是不是很长情?” 第二百五十九章 北庭生变 蓝精王子听到这一句差点要扑上去与段温裘撕打,他尖叫起来:“给我闭嘴,我一个字也不要听,姐姐是我一个人的,她只爱我一个。” 段温裘白了一眼蓝精王子:“她是姐姐,又不是我老婆,你吵什么吵。” 仙女姐姐苦笑一声:“他是五帝的后人(黄帝、颛顼、帝喾、唐尧、虞舜)撄” 蓝精王子問:“五帝后人,哪一个?” 仙女姐姐脸上挂着一丝讥讽之色:“五帝之一虞舜的臣子皋陶是他的父亲。” 蓝精王子:“皋陶,曾是虞舜时刑狱之官,段温裘是狱神皋陶之子?” “是的。”仙女姐姐。 段温裘提起自已的父亲,并没有什么尊重之情,他歪着身子,在林间慢慢的散着步,说起往事。 “年少时父亲对我极为严厉,从来不问缘由,但凡有一点错事,轻则关在黑屋中面壁,重则鞭打。从此一身皮肉一直不好。偿” 蓝精王子:“你是狱神之子,自然对你会格外严格一些。” “神之子就要区别对待?那魔之女要如何管教才能算是合格呢?” 段温裘自小受尽冷漠严苛的管教,所以叛逆的种子从小就在了心里扎了根,年纪稍大后,他越是偷练禁术,越是被父亲责罚鞭打,一直以来他对父亲,甚至天规就极为不满。 “严格?他从来就不像一个父亲,妙含烟的养父妙庄王,生父顾倾城,师父陆天齐,哪一个不是对她宠爱不已,她是天生魔女却没有被爱宠成魔心之人堕入魔道。” 段温裘将衣服一脱,露出双手,上面的疤痕细如针孔密如网筛,蓝精王子与仙女姐姐一看全都吓得后退了一步,谁会想到他身上居然有如此多的旧伤疤蓝精王子:“这伤从何而来?” 仙女姐姐:“后来他去了极地,自封为王,当起了混混,极有心计成了妖皇,直到有一年妖皇假扮天帝,最后被罚天刑,他父亲将他重罚进了天牢中。” 段温裘将脱下的衣服又穿了回去,那些事现在提起,他已经麻木了:“他让我从此不许跟他姓,我无所谓了,段温裘这个名字是我自已取的,我觉得挺好。” “段温裘,有些事你也不能怪你父亲。” “天规仙律全是狗屁,重罚下的哪有人不反抗的。” 仙女姐姐:“他毕竟放你去了极地。” 段温裘勃然大怒:“不是仙宇山的空祥道长我早死了,他是杀我的,他从来就不顾念我是他的儿子。今日我就让他看看,我是如何自已成就自已的。” 段温裘左手掐住了仙女姐姐的脖子:“说天帝那小子来北庭做什么?” 蓝精王子心里又怒又怕:“段温裘,是我背叛了你,你放了她。” 段温裘右手抄起仙女姐姐的一只纤纤玉手,手指在上面轻轻抚弄着:“白如凝脂羊乳,细如葱白结结,你说她若再失了这双手,你拿什么来补偿她她呢?” 段温裘指上用力一按,一声咔嚓的骨折声跟着又是一声惨叫声“啊”的响彻整个树林。 “你放了她,你想知道什么,我全告诉你。”蓝精王子乍起全身蓝色羽毛在空中尖厉的叫着,“你若不放,什么都别想知道。” 段温裘手一松,仙女姐姐身体一软,倚在了一颗树上,握着受伤的手,痛得汗水直流,那双温柔的眼睛里已充满了仇恨与惊恐。 “别这样盯着我看,我会以为你喜欢上我了。不管怎么样,蓝精王子离开我的极地皇宫时,我为了你是放了他一马的。” 段温裘揉了揉肩头,动了动手指,自已的妖力增强了不少,还得感谢妖盅植入在了万源之力里面,借着吸收北庭城的灵力他一步步开始强大起来。 “你们来北庭做什么?” “天帝与仙尊二十年前一棋局,现在棋子已毁,天帝要仙尊认输弃子。” 段温裘歪歪的靠着树杆,撇嘴道:“这算什么事,我听不懂。” “那棋子就是天帝在魔界布下的妙含烟,让她游走在仙魔两界,在黑白不两立的六界中,看仙尊如此将她渡化。” “仙尊不早就赢了吗?那小丫头从来就唯师命是从,没有人能改变。”“天帝在下棋时说,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中间色,所以身为黑子只能被杀,不能被渡化成白子。这是天命也是规矩。” “放屁,人身而为魔,哪里是天命,只有自已想做的,哪有天生就要做的。我就不服所谓的天规,我就要改了这天色,今日你带话回去给那小子,三日后北庭城大婚之礼上,我就要来跟天帝下一局棋。” 段温裘气哼哼的站直了身体,这天帝小子,自已就要跟他会会,挫挫他的傲气,扒下他那层游戏他人命运的嘴脸,谁给他的权利,让他无法无天的用人命跟人赌棋局。 蓝精王子与仙女姐姐心中一时不清楚,段温裘为何一直对妙含烟的事情这么上心,他到底是爱她,还是害她,到底是拿她跟六界仙规赌一口气,还是真的觉得自已能反了这六界的陈规。 仙宇山中,众弟子都接到了请帖,五谷殿内早已人声鼎沸。 “梅心,北庭王结婚,你去不去?”炮竹一边给弟子们打饭,舀汤,一边尝着自已最新发明的茶斋。 梅心看着盘中的菜少,饭多,用筷子将饭扒了一半退到饭桶之中,敲了一下桶子提醒到道:“我要菜多点,饭不要给这么多。” 炮竹低头间,梅心已经自已给自已又打了一勺子白菜放在食盘中:“我们这些小徒弟怎么可能去。是我师父一个人去吧。” “仙尊不去吗?”炮竹问。 梅心尝了口白菜,用力咬了几口:“不知道,反正好久不见他了。” 两人说着话,梅心看到殿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她匆忙放下筷子,从吃饭的弟子中挤了出来,兴奋的追了出去,叫住那人影:“师父!” 梅心看到催诚亲自来了五谷殿,心里好欢喜,她伸手用力擦了擦嘴:“师父,你有何事?” 催诚温和的看了看梅心身后:“吃好了,再来找我是一样的。” “师父我不饿,有事请吩咐。”梅心用力咽下最后一点米饭,生怕师父走掉。 催诚手中飘出一张单子,上面列了许多的东西,最多的是酒,可是看字迹却不是催诚的手笔:“师父这是要送礼吗?” “是掌门要送的,礼物很多,你心细能干,今日之内备齐如何?”催诚怕人手不够,又道,“需要人帮手,就找万轩要人就好了。” “是,师父,今日一定备好这些礼物。”梅心自信的说着,转身就进了五谷殿内,殿内一片惊呼声。 催诚站在外面,等着看看是怎么回事,呼拉一子殿门口涌出二十几名弟子。 催诚摸着鼻子看着从自已面行礼过后,跑得飞快的弟子们自言自语道:“这些孩子修练时,没这么兴致高,唉,还是凡尘之事让他们有了快乐。” 炮竹今日在五谷殿内当值,她一听说有事情要做,将一众师兄弟们催了出去,自已很快的收拾完后,唯恐落后,冲出了殿门。 “仁尊,请让让路。”炮竹胖胖的的身体走得急,快要撞到催诚。 催诚一闪身,炮竹硬是在能过三个人的走廊里强冲了过去,差点摔倒,好在万发正好过,将她一把接住。 “小师妹,别这么急。” “万发师兄,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炮竹一见七少之一的万发马上细声细气的道歉。 万发对女弟子还是温和一些,笑笑道:“你要减肥才行,下次我不一定能接住你。” “师兄坏死了。” 五谷殿外一片欢乐的嘻笑声。 陆天齐在殿外看到一窝蜂奔跑的弟子们,恍惚间里面有一个娇小的身影在里推挤着嘻笑着。 那时妙含烟也跟这些欢乐的弟子们一样,在五谷殿内吃饭聊天,打打闹闹,被一群大她几岁的师兄们围着。 如今她就要出嫁了,万里之外的北庭才是她的归宿,他只是她生命中一闪而过的流星。 “师兄,你的礼单我安排弟子们去准备了,”催诚难得见陆天齐出来,他也有些担心他。 “嗯。”陆天齐没有喜色,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又转身要走。 “师兄,我还有一事,” 陆天齐停住了脚步,等在原地。 催诚问道:“莫语之与妙含烟成亲,本是喜事。但我听到西域传来的消息,水源出现了大问题,为何莫语之不想办法解决,反而在此时成亲。” 陆天齐拈指一算,摇头道:“我也算不出来,千里镜能看到吗?” “北庭城,已全城设下结界,但有一处,妖气冲天,却能在结界处出入自由,这莫语之与妖界有什么来往吗?” 陆天齐沉默良久,这件事已经瞞不住了,就算是万南与楚雄良不说与段温裘的遭遇,北庭城空耗一月,就连催诚也觉察到了。 “兰儿传来消息,沙陀国已为水源之事去找莫语之多次,但每次都入不得城内,师兄,这次我们俩同去北庭如何?” 陆天齐看催诚态度坚决,只得应承:“师弟,北庭城的婚礼凶险,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师兄,既然北庭城我们同去,何不放了大师兄,让他暂时监理仙宇山。” 陆天齐面露难色,肃庄被关是为了平仙派掌门的愤怒,毕竟蓝儿与魔界曾入侵过仙宇山,滋事体大,若轻纵了他,仙宇山在六界如何立足。 “大师兄,虽囚于仙狱,其实是为蓝儿赎过。”陆天齐叹了一声,“让大师兄出来主持大局吧,一切仙界为重。” 催诚心中石头放下,二师兄还是念旧的。 北庭城外寒风刺骨,这里早已白茫茫一片,往年的冬天没有这样冷,也没有下过如此大的雪堆积在城外。 城内的积雪已轮番清扫了几次,可不多久又是厚厚的一层。殿外的树上由冰凝结而成的银装玉挂在寒风中挺立着。 妙含烟见仆人们身着皮袄,脚穿羊皮靴在殿外忙碌着,领着先到的仙界客人往里送,她的眼睛却只盯着一队抬着红箱子的仙客。 她从早上就一直在城楼顶上站着,直到快中午她也没有下来过,她在等着一个人的出现。 万南与楚雄良两早早的带着仙宇山的礼物到了城外,两人仙衣加身只是薄衫几件,跟城门处接人的仆从相比,简直就是太过清凉。 “这雪下得好蹊跷,听说足足下了两日,而且越来越大。” 万南扫了扫肩头上的雪花:“仙宇山每到此时会有冰雨冰挂出现,但雪是不会像这北庭城的这般大,这雪量足有仙宇山十年之多。” “之前北庭城外下雪,城内暖和,今年怎么跟外面一样的冷了。”楚雄良解下身上的披风,变成一件白色的绵羊皮背心又穿回了身上。 万南也缩了缩脖子,后悔没有多带一件衣服御寒,他呵了口气:“仙尊今年也极怕冷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带够衣服赶过来。” 殿内的众仙人们正一人一桌,品着美酒,看到万南与楚雄良叫人抬进了十八个箱子,纷纷放下手中的黄玉琉璃酒杯围了过来。 寿阳真人数了数大大小小的红箱子的个数:“万南,仙宇山这次送如此多的礼,老夫第一次见。” 万南欠身向众仙解释道:“北庭王曾在一年内月月送礼到我们仙宇山,这些只作为回礼,不多,不多。” 寿阳真人看着那些红箱子感叹道:“都说仙尊不喜交际,却是交之敬之。” 众仙心里却想着,北庭给仙宇山送礼的事情闹得六界人尽皆知,仙宇山这架式说回礼说得过去,但怎么看,怎么像是送陪嫁嫁妆的感觉。 布千叟伸手想打开一个箱子来瞧瞧,万南吓得马上站到了他的身边,大声道:“清平山布掌门,弟子万南有礼了。” 布千叟只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影,等声音响起时,自已也吓到了,只得讪笑:“仙尊送礼,难免让人好奇,这个只是想看看,你知道的,我只好酒,别的都不好。” “哈哈哈。”殿内右边客席位上传来一阵大笑,众仙回头寻着声音找去,只见胡匪与令速归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他只好酒,太好笑了,他哪里只是个好酒之徒。” 布千叟心里不爽,知道自从陆天齐将神器万象民屏给了自已后,这两个人就一直找碴挤兑清平山,本来火爆脾气的他想到是莫语之的大日子只得将事情先忍下来,不跟他们两人计较。 “哟,谁这么大手笔,这是陪嫁的嫁妆吧。”那声音妖气冲天,娇纵异常。 殿外的仆从还来不及惊呼,就被一股风雪给扫进了殿内,空中飞人一样,一个两个的,被带进殿内重重撞在了那些箱子上面。 “咔嚓”一阵木头骨头碎折之声响起,红箱子却没有移动,也没有破损。那些飞进来的仆从只是将胡匪与令速归的一桌子好酒给砸得稀烂,碎了满地。 “来者何人?”两人同时飞起,躲过了碎木的飞溅。 “身手不错,有些长进了。” 那说话的男人一阵狂风夹雪的卷了进来,殿中旋起一股雪花冰雾,云腾阵阵如仙至,烟燎漫漫似妖访。 众仙看到他一现身,全都倒吸一口凉气,退了好几步。 寿阳真人扶起跌在身边的几个仆从喝道:“小子,不得放肆。” 那男人身穿冰丝绣花及地锦衣袍服,冰色冰质,如此冷的天将冰衣穿在身上的只有极地妖皇才能做到。 他脸似美玉光润剔透,眼如透玉,睫毛如雪盖在上面,如雪纱含玉珠,白帘遮明月,若不是他的嘴唇红润欲滴,以为是一尊雪人立在了殿内。 布千叟手中绕着水银鞭子,双眼紧张的看着他,口中却轻松的问道:“段温裘,这是你的真容,还是你又借了一副皮囊在这里瞎显摆。” 段温裘不怒反笑:“怎么,我的真容是不是把你们都吓到了,今天是一个大日子,当然要用真容,让妙含烟看看,她选我才是最好的。” “我呸,北庭王才跟妙含烟是天作之合。”双头龙冲到了段温裘的头顶上,大声吼起来,用力太大口水像喷淋一样直接喷在了段温裘的头上。 只是段温裘已妖冰之力附体,那些星星沫儿变成了一颗颗小冰粒悬在他的头顶上又像细沙一样打向了双头龙。 双头龙扭身一闪,那些细沙一样的冰沙全部打在了宫殿顶上,生生嵌了进去只留下一片细沙眼。 “好厉害的妖力!”众仙皆是一惊,不知段温裘跑来闹婚礼是什么意思。 双头龙怒气大作,身子一盘,就要跟段温裘拼命,侧殿处飞出两人,抢在了段温裘的面前。 “段温裘,你来了。” 妙含烟头戴五彩宝石冠,身着北庭的纱衣锦缎喜服,脸上蒙着一层红纱,只露出两只大大的秋水眸子。 段温裘刚要发怒,但一见妙含烟现身马上换成了一脸笑容:“妙含烟,今日看你还能去哪。” 莫语之鼻子中冷哼道:“王妃自然是在北庭。” 段温裘看着莫语之的眼睛出神,突然惊呼道:“莫语之,你竟然,你竟然真的。” 段温裘又马上去看妙含烟,他伸出手来就要去揭妙含烟的面纱:“让我看看你,让我看看你的脸。” 妙含烟退后几步,捂着脸身体一缩,虽然极力忍着告诉自已不要怕,不要发抖,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颤抖发冷,脸上的伤疤又灼痛起来。 “全都是你害的!”莫语之抱紧身边的妙含烟,将她搂在怀里。 段温裘心想,万源之力已经到手,莫语之眼瞎,妙含烟毁容,这正是一举击溃北庭的最好时机,自已目的达到,可为什么自已此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眼神黯淡下来,退到殿门口正要出去。 殿外不断涌进来的仙客们,其中一人步履轻快,神清气爽,在一众年轻俊仙中缓缓走来。 布千叟人在殿内,早早就看到了殿外的仙子,或者说是闻到了百花之香,心神早已飞去了殿外恭候她。 “花蕊夫人!”布千叟冲得最快,一闪而过的身影已经站在了殿门口,伸出手去,就想扶仙子一把。 花蕊夫人轻轻一抿嘴,妙目扫了一眼跟前粗衣白发的布千叟,极为客气让在了一边。 布千叟只觉得手中多了一只手,手指抚摸了一把,那手不滑,而且很大,细摸一下,那手指也不似女人的手指纤细。 “布掌门,你的胡子又白了些。” 布千叟抬头一看,自已手中的扶着的哪里是国色天香花蕊夫人,而是头戴镶珠嵌玉冕冠的天帝。 他的帝服艳如中天之阳,双肩左顶青天白日,右担新勾弦月,衣服后面绣着三十八宿星辰宫道。正中纹饰则是饕餮(tāotiè)为尊的天界神兽,那奇兽形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 妙含烟与莫语之两人同时迎了上去,双头龙在莫语之耳边细语了几句,就退在了一边。 莫语之昂首朗声道:“天帝到访,稀客。” 天帝扫了一眼殿的高朋满坐道:“北庭今日也是宾客众多。” 妙含烟使劲看仰头看着眼前的大人物,这人长得一般,不过居然比莫语之还要高出一头,简直是个巨人。 天帝弯下身子,看了妙含烟一眼:“这小不点就是你的新娘?怎么这么娇小。” 花蕊夫人马上道:“天帝,各花入各眼,北庭王就爱这种像女儿一样可爱的女子。” 妙含烟凑到莫语之耳边,低声道:“怎么结个婚来这么多不认识的人,真是麻烦。” “那你想见谁,我就让谁进来,这些不相关的,我轰他们走如何?”莫语之贴在她的耳边细语道。 妙含烟低头一笑,心想怎么能这样,那也太不懂事了,自已只是说说罢了。 “语之,等会儿段温裘要是说什么不好听的,你随他去,总之不要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莫语之心中一暖,这是第一次,妙含烟用‘我们’来称呼彼此。 他揽着妙含烟的肩头回到了主座前。 众仙家重新回到位置上,又开始大喝起来,唯有段温裘一个人站在门口,顶着寒风看着外面。 兰君与催诚刚进到殿内,段温裘冲他们两人怪笑了一下:“仁尊,带着你家媳妇来了。” 兰君听得脸上臊得慌,自已与催诚的事六界全知,但两人同进北庭城马上就引来了围观与非议,她赶紧低下头,向妙含烟走去。 催诚扬起头看着段温裘,不笑也不怒,只冲他眨了下眼睛,跟他一样立在了殿门口。 “你在这里做什么?”段温裘看着身边多了一个仙界尊者与自己并排而立,突然不适应起来。 这几百年来,所有人看到他都是嫌弃的眼色,没有人用一种极平淡的眼光看自已,又愿意跟自己这么近的站在一起。 “你又在这里做什么?”催诚心平气和的问,就像两个人是平常相遇的人在聊天一样。 “我等一个人。” 催诚点点头,看看外面的风雪:“我也等人。” 第二百六十章 为她而来 天帝与花蕊夫人早在左侧首位上坐好,他们两人并不跟众仙寒喧聊天,也不与北庭王莫语之、妙含烟这对新人客套。 他们两人就像是来视察的一样,静静的观察所有仙人宾客,特别留意看着殿门处的一妖一仙。 “今日北庭王妃礼成之日是西域最大的盛事。各仙全来了。怎么还没看到仙尊。” “唉,仙尊上次除魔界四护法,用尽心力,听说修为已耗得空虚了。” “那仙宇山三尊之中,已有两人因失德而无法领袖众仙,这少了陆天齐后,谁能守六界安宁?撄” “不还是各自为政,谁都想得到神器,可真要打起来了,谁又都不肯牺牲。” “我看最好八大神器集齐了,这样就一人吸收了这最大的神器之力,别人都不要惦记了。”布千叟喝了几壶仙酒后,已经面红耳赤,醉眼如花,看谁都觉得对方是傻子,只有自已才是最清醒的偿。 楚雄良将酒中兑了些水,送到布千叟面前道:“新娘子发话了,这酒是北庭最新的酒,请您品尝。” 布千叟举着杯子对着妙含烟笑了起来,一口喝了下去,他皱着眉头啧啧两声,将酒又给吐了出来。 众仙取笑道:“布酒桶,你还怕没有好酒,去跟北庭王讨就是了。” 莫语之手一挥,所有桌上又添了一壶新酒:“今日不醉不归。” 布千叟与众仙齐声谢道:“客气了。” 就在众人喝酒助兴时,殿外传了一声报喝:“仙宇山掌门道!” 随着殿门处一片雪雾升起,陆天齐缓缓从殿外驾云而来,他身形挺拔俊逸,足未落地,殿内四处已生出沁心淡香。 喧闹繁杂的大殿内本挤满了道贺的人,可唯独见他而来,声音顿时消失,仙子们忘记给掌门添酒,掌门们忘记刚才聊到什么地方。 妙含烟此时见他,才明白为何只有如画中走出的他才能入了她的眼。 他像是六界最不可多见的一道风景,慢慢的从群山雪原中飘然出来。 每一步都有云花雾毯衬托着,流云如浪,浮雾生烟,引来无数人静心宁神的看着他,全然无人再理一身新人装扮的主人北庭王莫语之。 他紧束墨发于顶,身后一洒瀑布般黑发及膝而下,头戴透玉仙冠,更加衬得他的脸如雕如玉,冷淡而清冽。 及地的藏云绕雾的仙袍门襟上绣着湘妃竹,后面则隐着一双仙鹤翩翩起舞,振翅欲飞儒雅非凡。 仙袍加身的陆天齐,极少穿得如此隆重,就是仙界大会或是天庭朝贺,他也只是灰白色的素色仙袍,淡雅冷清,只随便一站,就能引无数仙子神女对他侧目含羞。 显然众女宾们全都发现了他这一身衣服的不同,前呼后拥的挤到了他的身边去抢占一个好的位置。人人对他身欠行礼,面带恭敬地微笑。 妙含烟眼中含泪的看着眼前飘风踏雪而来的陆天齐,在自己决定牺牲一切挽救北庭城时,他在自已的婚宴上,身上穿的竟是自已亲手绣的仙袍,他想告诉她什么? 莫语之只觉得殿内先是一阵寂静,一会儿听到几声娇笑,来自花蕊夫人。 “仙尊,好久不见。”花蕊夫人一直站在了殿内的桌边,她在等着妙陆天齐走进殿内,走近自已。 陆天齐只略一点头,就朝妙含烟看去,自已的小徒弟怎么瘦了,神色也有些躲闪,但依然藏不住的欣喜与热切。 “莫语之,我有事要与你商量。”陆天齐不多说废话,直接了当。 段温裘心中有气,自已在门口等他等了半天,他一来看也不看自已一眼,就直接找莫语之聊天去了。 “陆天齐,我也有事要找莫语之商量。” 陆天齐并不看他,而只关注着莫语之,他一走进北庭城就感应到北庭已经出事了。 特别是看到莫语之灰蒙蒙的眼睛时,他更坚定了自已的猜测。 莫语之真的为了妙含烟将万源之力给了段温裘,或是说万源之力已经被控制了。 妙含烟显然仙身已失,不是自已给的幽冥花为她镇住了炙热心,此时恐怕早成了魔女。 几人来到偏殿中,段温裘抢先发话:“莫语之,妙含烟今日只能跟我成亲。” 莫语之大笑道:“段温裘,这北庭你若要,拿去好了,只是不要伤了城中百姓。妙含烟今日之后,就跟我走。” 妙含烟打断道:“语之,不可弃城,段温裘是妖皇,他治下的极地曾经就是六界地狱,我就是拼了自已的性命,也不会让北庭落到他的手里。” 段温裘:“妙含烟,你的婚姻大事,可是你太后姐姐做的主。” 段温裘将一份太后密旨拿了出来:“我段温裘除魔之日,就是取妙含烟之时,你看这是你姐姐的亲笔。” 莫语之怒火心中烧,他的女人怎能让段温裘抢了去:“拿来我看看。” 段温裘讥笑:“你都瞎了,还看什么看。” 陆天齐将锦书拿在手中细看了一下:“你以南越国十几万人的性命做为交换,要太后写此召,你以为就能逼含烟嫁给你吗?” “陆天齐,既然你全知道了,那我也不瞞你了。南越国今年开始封冻,我若娶不到她,我就让冰河不化,冰凌遍布良田沃野,到时一夜间要冻死饿死多少人,你仙宇山,你们仙界,包括六界谁能救得了他们。” 妙含烟没想到段温裘对自已如此纠缠不清,竟然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等着自已曲从于他。 “段温裘,你到底是恨我,还是喜欢我。为什么你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逼我呢?” 段温裘摸了摸身上班冰丝锦衣,闭上眼睛似乎在忍受着什么,突然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双手一扯将一身衣服褪尽,一幅完美的雕像般的身体呈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莫语之看不见,眼前一片黑暗。 陆天齐是个男人,看到一个男人的身体也没有觉得什么,只是静静的没有动。 妙含烟嘤咛一声,捂住了双眼,背过身去吓得声音都抖了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大冷天的,你不冷吗?” 莫语之眉头轻轻一皱,心说,这段温裘难不成在脱衣服。 陆天齐赶紧将妙含烟一拉,挡在了身后:“段温裘,你自重。” 妙含烟在陆天齐身后细若蚊虫嗡嗡的说:“你想说什么,我听着就是,你别这样吓人。” 段温裘妖气的眼神莫语之与陆天齐之间掠过:“妙含烟,我只是露出真身让你看清楚,我本不妖灵,我是神之子。这样的我,不是妖皇的我你肯爱我吗?” 莫语之吃惊的伸手去触摸段温裘的身体,果然他的身体并不妖灵幻化的而是真真实实的神躯。 “段温裘,你既然是神之子,为何一再用妖灵的手段在六界为祸,语之的眼睛就是为此而瞎的。” 段温裘伸出五指在莫语之的眼前晃了晃,确认他真的瞎了,这才有些正视眼前的情敌:“我没想到,你真的肯为了妙含烟放弃王族身份。不过,我还是最爱她的人,我这一生最鄙视我的这个神之子的身份,但是今日为了她,我愿意以真身坦诚相对。” 妙含烟躲在陆天齐身后,烧红着脸说道:“你说破大天,我也不会嫁给你的,你用毒计屡次逼我,别说你是神之子,就是你是外面的天帝我也不会爱上你。” 段温裘赤身相对,以最大的真实来请求妙含烟对自已能有一丝丝的情意,他的做法在陆天齐眼中,更像是一个赌气的孩子,将感情当成玩具一样,不问对方的感受,只一味的强要与索取。 “段温裘,你的爱太自我,你是在虐待妙含烟,她越痛,难道她就会越爱你吗?” 陆天齐眼看段温裘疯狂的举动越来越失控,为了他所谓的爱情,不惜以六界安危相逼,以他神之子的身份来搏她的好感,他在情感的世界里早已迷失了方向,也失掉了自已。 “你这个魔鬼,你没有资格训我,你是谁?你跟她早已没有关系,她忘记你了,彻彻底底的把你从她的记忆中消除了,她只有两个选择,跟我还是跟莫语之。” 段温裘发了疯一般要把妙含烟从陆天齐身后揪出来,他要她面对自已,要她肯像看着陆天齐一样仰望着自已。 “六界的领袖办到的事,我段温裘也能办到,你看,现在的南越国与北庭城已在我股掌之中,西域的八城十六州全会臣服于我脚下。六界仙尊办不到的事我也能办到,妙含烟,别人咒你是魔女,仙宇山护不住你,我却可以让他们个个都称你仙子,没人敢对你造次。没有人可以夺走你的心,你的心只属于本皇。” 莫语之气得挥起手中的日月回旋刀直劈段温裘:“你个疯子,我今天杀了你。” 刀锋割破了段温裘的皮肤,几没血珠子涌了出来,冰冷的刀再切进去半分,就有性命之危。 段温裘身上寒意四起,莫语之的刀上凝结成一层冰霜,他冷冷的看着脖子刀:“北庭禁地的金石床上已经妖盅侵入,你的北庭就要亡了。天帝今日来你的婚礼,只是要看看你如何给仙界一个交待,说不定陆天齐来这里,也是来抓你回仙狱的。你们仙界从来有过必罚。” 妙含烟急得抓起地上的冰丝锦衣,紧闭双眼往段温裘身上一扑,两只小手上上下下胡乱一包,将他包裹得严严实实。 “段温裘,天帝是来抓人的,你确定吗?” 段温裘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慢悠悠的将衣服一件件穿好,妖气华服披在身上,冰丝锦袍散出的寒意却让他很舒服。 他扫了一眼妙含烟红苹果一样的脸:“你问陆天齐,看看我说的是不是实情。” 天帝一向不插手六界之事,每有魔界、妖界与仙界相争时,他只是最后一个出现,收拾一下最后的局面。 那时有些魔徒戾气太重,神魂俱灭后,怨气不散而是附于生灵以求蛰伏庇护,等到几百后又重新出世。 天庭历经几千年后就改了方法,将魔徒的魂带入天牢中,囚禁至进入轮回,封印他的法力与前世记忆给他一个新生,让他以凡人的身份在人界活着。 这个方法看似合理,但总有法力高强的魔徒借机出逃,为祸六界。 陆天齐久未见段温裘,他的真身也是第一次见到,这妖皇做事历来惊世骇俗不可理喻。今日他不得含烟,是不会轻易罢手了。 “段温裘,天帝就在外面,你以为他要带走何人?” “自然不会是我。” 段温裘自信满满,他已打算西域的仙界各派全数由自已来统领,并与陆天齐谈好决不挑起战事,唯一的条件是要让妙含烟跟在他的身边。 莫语之眼虽看不见,心里明白得很:“天帝若要问万源之力,我自然一力担承。” 妙含烟心里微微一动,她主动搂上莫语之的胳膊,轻柔的倚在他身边:“你我就要是夫妻了,自然是我们一齐面对。” 段温裘眼神露出妒忌之色,咬牙道:“妙含烟,天牢中可没有无妻房。” “那又如何,心在一起就行。”妙含烟靠在莫语之的身上,小小的身子贴得紧紧的。 陆天齐袖中的左手捏得紧紧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似乎眼前的这对璧人只是一张绝美之画,与自已没有一丁点的关系。 莫语之俯下身子,伸手紧搂着妙含烟纤细的腰肢,用力按向自已的身体,嘴唇紧贴着妙含烟细细呢喃了一句:“要爱哪里都行。” 段温裘气急,挥出一掌就要劈向莫语之,日月回旋刀“嗖”的腾空而起直削他的面门而去。 段温裘的真身得到了万源之力得以修复,用法力才盖住了遍布身上的伤痕,现在日月回旋刀为了护住莫语之拼了命的向他攻击,吓得他退了好几步免得在大日子里伤了脸面。 莫语之放声大笑,打横抱起妙含烟就往寝殿中飞去,抛下了怨声连天的段温裘和一言不发的陆天齐。 段温裘闪身追上去,在宫门处被结界挡下,宝石星辰阵布在了洞房之外,初看只觉得光彩夺目,像是新房一样装饰得豪华气派。 真要进去时才知道这结界是专为法力高强的人所设,越是仙魔,越是进不了。 “你们还没有拜堂,就洞房吗?”段温裘像是被人抢了心肝一样的吼叫着,不断的试着进入到宫门内。 他连连挥掌击打结界,打出一拳结界处就增辉一分,再打了一掌时,整个宫门口亮得发出青绿色的光芒。 绿光笼罩在他的冰丝锦袍上,将他整个人都映了碧绿色,脸上更是绿得跟乌龟一般乌油油发亮。 陆天齐平静的心瞬间崩裂了,碎裂之声震得他内腑一阵巨痛难忍,他盯着那道门眼露恨意,呼吸都急促起来,胸口起伏不定。 突然,陆天齐闪身飞去了妙含烟的寝殿内,临进宫门内时反手设下重重结界。 段温裘先是看到妙含烟与莫语之两人亲亲我我的去洞房了,自已还在发疯抓狂时,陆天齐又进了妙含烟的寝殿内。 他心里乱得不知道接下来应当如何作才对,自已好像把妙含烟推向了莫语之,让她一无反顾的跟随他去了。 莫语之抱着妙含烟坐在自已的塌上,伸手就去解她的新衣:“我的新娘,让我真正看看你。” 妙含烟躲闪了一下,逃离了他的怀抱,轻声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莫语之寻声摸到了妙含烟的裙摆一角,紧紧的攥在手里:“问吧。” “语之,为什么极地皇宫就盖在幽冥花的封印处,是因为幽冥花对于妖灵有着绝对的控制力吗?” 莫语之扯着妙含烟的裙角闻了闻:“你说反了,是因为先有妖灵聚集,幽冥花才被封印到那里去的。” 妙含烟被莫语之的长臂一揽一下子跌落到了他的怀中,呼吸间两人纠缠到了一起,她被压在了身下,脸上吹拂着湿热的气息,他的唇紧贴着她的耳,缓慢的向嘴唇移动着。 妙含烟双手用力抵住莫语之的身体,脸向床外别过去,隐约间一道黄白光闪过,她的身体承受着重压,身上的人停止了动作,手搭在她的腰部滑落了下来。 妙含烟用尽全身力气,才将莫语之的身体掀翻来:“双头龙,你动作太慢了,我都快被你徒弟给压死了。” 双头龙一脸坏笑的说:“我要迟一点动手,说不定明年就有徒孙了。” “废话,我答应跟他演戏,是为了北庭。” 妙含烟翻身下床,双手拖着红色的新娘服转身就进了密室。 双头龙一路跟在她身后叹息道:“妙含烟,你这样做,我徒弟不见得会感激你。” 妙含烟红色的身影狂奔起来,头也不回的催促道:“快点,天帝都来问罪语之了,全北庭已经封冻了,难道你忍心让他失去一切去天牢中过一世吗?” 地宫里,地面上结成了厚厚的冰层,放眼看去光洁得像一面镜子一样,映得出人影,人走在上面极易滑倒。 妙含烟踩在上面,铺就一地的红衣贴着冰面向前扫动着。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人影,隐在地宫的黑暗里,一双浅褐色的双眼凝神盯着她。 不远处的火焰窟已是一个白色的冰洞,里面再也不冒热气,而是喷出一股股的冰气。 金石床的上面聚着一团白色的油膏,上面冒着一个个小小气泡,金石的缠藤纠萝根已被妖盅死死的粘住,万源之力全被东西吸收输送给了妖皇段温裘。 妙含烟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心,就是那东西曾经毁了自已记忆,现在又毁了她的容貌,积压已久的恨此刻全部暴发了出来,她一把撕开自已的红色新嫁衣走到那妖盅跟前。 “双头龙,剖开我的胸,取出幽冥花,让这该死的的妖盅从此永世压在万源之力下。” 双头龙飞到妙含烟眼前,一只黄色的头看着万恶之源的妖盅,一只白色的头看着那片雪白细腻的胸。 “孩子,你想好了,报仇没问题,你会堕入魔道,从此仙界除籍,成为仙界的公敌。” “魔、仙,只是一个名称,为恶者才最可恨。” 双头龙咬牙在爪间闪出一道剑气直劈她的胸口处,千道光束瞬间吞没了妙含烟的身体,爆发出的强光像闪电一样四除惊闪力刺起来。 一阵强烈的光暴后,神器幽冥花的光晕击碎了地宫里所有冰层。 咔擦声响成一片,碎裂的冰块下雨一样落了下来,妙含烟的心口里升出一朵幽蓝色的花。 双头龙抱着头,躲避不及,身体砸在火焰窟的冰山口上,头一歪晕死了过去。 透明的冰块慢慢的开始融化,半空中悬浮着的幽冥花宁静而神秘,它曾在极地封印千年百年,又在陆天齐的身体里炼化,直到进了妙含烟的心口后,此神器才涣发出最摄人魂魄的光彩。 空气里的寒意像是找到了去处,齐齐涌向了幽冥花,妖盅也像是闻出了空气中的危险,开始在金石床上蠕动起来。 幽冥花的淡淡星光温柔的洒满了地宫,地宫的冰已经化成了水,再也看不到半点踪影,妖盅极力拼命的向金石术里钻,想进入到最里面的冰藏深处。 火焰窟的洞口冰化后露出了真容,热蒸汽一下子从窟内钻了出来,地宫很快变成了一个大大的水池,水沿着地宫的走水通道开始向外界流动。 妙含烟红色的嫁衣飘浮云在水中,如一朵盛开的红艳艳的芙蓉花,她慢慢的淌齐胸深的水走过金石床,向火焰窟的洞口走去。 双色龙在冰水里泡着,慢慢的清醒了过来:“妙含烟,你的体内的幽冥花已镇住了妖盅,我们快离开这里。” 妙含烟停在火焰窟口,轻抚了一下自已的脸,觉得又有些烧痛了:“请你告诉语之,今生我是做不了他的新娘了,我能做的就是让北庭全城不被段温裘控制,让天帝没有借口罚他。” “这些我都知道,你做不了徒儿的媳妇,也不要去火焰窟里。” 妙含烟低声道:“我没有了师父给的幽冥花,就会堕入魔道,到时不知他又要为难成什么样子,语之已经为了救我瞎了眼睛,我若成了魔女,师父一定会杀我。” “你逃吧,孩子,给自已一条生路,我双头龙绝不泄露出去。” 双头龙趴在火焰窟口处,劝说妙含烟不要进到里面去,趁现在北庭众仙还在喝酒聊天之际,逃出去。 妙含烟从腰间掏出一把透玉红色的犀角梳,捏在手中,自嘲道:“那么多的红箱子,我却无福消受,这是天意,怨不得旁人。” “孩子,你怎么那么傻,段温裘那臭小子天天给他老子惹事,他老子还不是当差当得好好的,没有人去问他老子的事,你的事情也不一定会惹到你师父身上。” “师父。”妙含烟握着梳子,心里一暖,眼中闪着不舍,他是仙界的人仙尊,不自已一人的师父。 第二百六十一章 师徒情深 陆天齐从妙含烟的寝宫再找到禁地并不难。 他在地宫出现,是来看看妙含烟究竟要做什么,她为什么要在自已与段温裘面前演戏,激走妖皇。 他也隐隐的想知道妙含烟是不是真的要跟莫语之走,还是另的所图。 他仙衣飘飘在地宫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知徒莫若师,果然不出所料她选择将自已困入火焰窟内。 “含烟!”陆天齐喝道偿。 声音在地宫里回响,也震得妙含烟耳朵里嗡嗡叫,震痛的耳膜让她痛苦的捂住了耳朵。 陆天齐闪身飞到妙含烟的身后,地上的水渍还能没过脚背,她的一双红缎鸳鸯戏水图锦缎绣花鞋十分的抢眼撄。 再看她一身湿透的红衣新娘装,紧贴在发抖的身体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红衣就让他觉得刺眼,真想立即将这套新娘装给剥下来,烧成灰。 妙含烟不敢回头,一双小手不自觉的抚着脸上的伤痕,刺痛又袭上了心头。 算了吧,他是仙界的仙尊,自已现在这身红衣下就是一具让六界厌恶的魔躯,不是不想见,是不如不见。 火焰窟内的寒意消失,妙含烟拖着沉重的步子踏了进去。 焚心以火…… 陆天齐眼看着妙含烟不发一言,头也不回的进了火焰窟中,他心痛得站都站不稳,脑子所有的计划与打算戛然而止,什么也没了,跟着自已的心就进了火苗已起的窟内。 妙含烟只感到头晕目眩,身体向后一倒,靠在一胸宽厚的怀抱里被坚强有力的臂膀紧紧的揽在了怀中。 她的红衣蒸干了,轻柔的红纱与自已绣的仙袍相互飘缠着,红色的洞窟中热潮汹涌。 她感到一只手正用力按在了自已的胸口上,像是试探,更是探查,良久那手也不肯离开,真气随着力道的加重一遍遍的一直抚弄着她的心。 “你为何还要救我。”妙含烟身体被抽空了一般,再无半点支撑,全靠着陆天齐双臂托着她的身体。 “你喜欢莫语之告诉我就是,我定会助你重返仙界。”陆天齐在她的头顶飘出一句淡淡的声音。 妙含烟的身体猛一挣扎,双手抽离出他的禁锢,极力要离开他的怀抱,他还是不懂她的心,她是欠了莫语之,欠得只能用命来还。 她爱的,爱的是谁,天下都知道了,他还不知道吗? 自已游走在仙魔两间艰难困顿,时时两难,皆因一个他。 陆天齐双臂用力收紧,将她牢牢的控制在怀中,甚至将她背靠着自已的的身体强行转了过来,让她面对着自己。 “为什么生气?我送来了十八箱陪嫁之礼你看过了吗?喜欢吗?”陆天齐一手捧起妙含烟的脸,一手掐住了她的腰。 妙含烟觉得师父这样说话,这样抱着自已好陌生,明明他在生气,他为什么会生气? “仙宇山能出手的东西,自然最好最合语之的心意。” 陆天齐眼中人闪出一丝恨意:“那里面每一件都是我定的,每一件皆是你喜欢的。” “你这么看重我,多谢了,是不是因为我死了父亲,你觉得愧疚。”妙含烟心中有气,话说得平淡,得意思却极重,刚说完,她就后悔了。 陆天齐双臂一松,退了一步,她全记起了来了,那些封印的往事,刻骨铭心的痛与爱积压、变化、无可排解的情感一下涌上了脑子里。 有些事可以不去想,不去深思对错,但一直存在于他的心里,只在现在这种两两相望时迸发了出来时,才知道自已深陷其中抽身已迟。 曾经铜墙铁壁般的心防,在这个孩子面前崩溃得片甲不留,只有渴望与之独处的心念蒙胧而又急切的冲击着自已的心。 他送了礼,但心里不想她属于别人,哪怕是短暂的与他人亲呢,他都痛恨刚才一瞬间的分离。 他口里不断的告诫自已要守礼而止,但一进到莫语之为妙含烟准备的寝殿就无端的生出一股妒火。浮云之巅才是她的家,那里才是配得上她的体香与发丝缠绵。 妙含烟委曲的紧贴着墙壁坐在了地上,低头间瞥见胸口敞开的衣服里已经红艳如血的火焰印,她的头发与眉眼很快就要变成金红色了,堕入魔道的征兆已经显露无疑。 她微闭着双眼,一狠心,将脸上的面纱一把扯下,露出面目全非的半边脸:“语之,我是不能嫁了。你也走吧,让我自已来面对。” 陆天齐转头看到妙含烟的脸,以为看到了一张肉干腐质的疙瘩皮肉,他惊到想杀人,想扇自已几个耳光。 保护她,莫语之就是这样保护的,救她,莫语之就是这样毁她的。 原来她心性大变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他上前想帮她看看伤势,还想着能医治好她。 她身子向后退了几步,身子抱成一团,将脸深深的埋进手臂中。 “你都看到了,你还不走吗?你放心了吧。” 她的颓废,她的自我放弃,她的变化,无一不是刺痛陆天齐的针芒。 陆天齐沉默了一会:“莫语之是这个原因所以才要娶你的吗?” 妙含烟别过头去,抚着脸上的伤痕,硬着声音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事情远远超出了陆天齐的算计,莫语之不惜失去北庭也要娶她,是因为他亲手毁了她的容颜,而这一切皆是妖皇布下的局所致。 这次,妙含烟宁可堕入魔道,也要报了这毁容之仇,用幽冥花封印妖盅,从此段温裘再无力冰封西域仙界。 陆天齐缓步走向窝在地上缩成一个球的妙含烟,轻轻将她扶了起来,搂在怀中:“师父竟不知你受了这么大的委曲。” 妙含烟躲闪着陆天齐的目光,生怕她那张自已都不愿意看到的脸再次暴露在他的面前。 “你给魔女当师父,不怕外面众仙的责难吗?天帝还等着抓人,他们都说最大的魔徒就在北庭,一定要铲除他。” 陆天齐心中更恨,妙含烟已经知道他才是最大的魔徒,却愿意舍身相替。宁可封印在火焰窟内,成为万源之力,也不肯让六界知道他的真正身份。“你何苦说气话,你是为了我才堕入魔道的。” 陆天齐一语说中了妙含烟的心思,他看尽几百年的仙界生死,谁有什么心思皆能一窥究竟,就是天帝与他争六界大棋局他也早就洞察。 心里一直秉承着他算计他的,自已只需维护六界安宁与平衡就好。 只是人心难测,没有人会相信仙尊的前世居然也是魔徒,他们一心追求着除尽所有魔徒六界就会平静,但六界的魔从来不是只有天生的,人只要有六欲,每有一欲过于执着就会堕入魔道,再生弑戮。 “你是仙尊,所有人,包括我,没有人怀疑过。”妙含烟抬起小脸,大眼里闪着坚定的目光,“段温裘虽贵为神之子,行事阴狠,与魔徒无异,不要放过他,让他得到惩罚。” “含烟,随为师出去,我们一齐去除了那妖皇,南越国还在他的控制之中,你也不能放弃。” 此刻,她的身体因失去幽冥花的镇制,热血沸腾到了顶点,黑红两色的头发缠绕着她的身体,他的手指。 陆天齐身全却因为寒毒入侵年久,早已经是浑身冰凉,肌肤冰如寒铁,就是在火焰窟中呆了这么久,也未觉得有丝毫的暖。 “师父,我不想去。”妙含烟在他怀里粘着,借着他散发着重重寒气,透过红衣给自已的火热的身子降降温。 陆天齐心里一暖,她终于唤他作师父了,怀中的她软如棉纱,指尖上触着的热才开始沁润进血管神经里,在他没有防备时润进了他的心房。 心里异样的麻痒感觉如小蚁一般爬上了手臂,占据了他的身体毛孔,再熟悉不过的欲念又一次在耳边叫嚣起来。 她堕入魔道,心性放缚废束,双手绵软无力的攀在他的脖上,呢喃道:“你说话声音一大,我就耳鸣不已,听得心里烦燥,徒儿刚才冲撞冒犯了师父,对不起。” 妙含烟温言软语的倾诉着自已的伤痛,还将一切都算在她自已的身上,她是那么怕他,更是爱他。 陆天齐将怀中的她从地上慢慢抱起,嘴唇紧紧贴在了妙含烟的耳边,极温柔的细呢了一句:“你从未对不起我。” 妙含烟手臂一紧,将他的身子拉低,低到自已要以与之平视,这才发现,并不是他低下了身子,而是自已被一双坚实的臂膀合抱着双脚离地才与之平齐。 怀中的她身体烧得滚烫如火,下意识就能看到红艳色的火焰印,他不知怎么的,吻在了那里。 一股热力源源绵绵的吸入他的嘴中,如仙宇山中隐藏的云雾一般,看似茫然一片,进入后美如仙境,每吸入一丝身体的冷就退去一分,再深入一分,身体里的暖便被挑动了起来。 嘴里的热,身体的暖,不能停止的疯狂相拥在红映如霞的火焰洞里被彻底的除却了约束与羁绊。洞 洞中的一切颠倒乾坤,妙含烟与陆天齐同时倒在了地上。 她的红衣褪去大半,一寸寸白嫩的肌肤如仙品一般,一层淡淡的红红晕染在了上面羞红旁人。 陆天齐扯下身上的仙袍将身下的她包得严实,手却不停的在她的身上几大要穴游动,指点。 妙含烟心里一抖,他在做什么? 陆天齐手上真气借着妙含烟抑制不住的炙热心热力,将她的魔性一一引渡到他自已的身上。 “你做什么?” 陆天齐制住妙含烟周身大关之穴,仙袍下的身体轻软如棉。 她奔放不受约束的魔性随着他的引导慢慢的平静下来,燥热涌动的心略为收敛了攻势,就连不听指挥的身体也渐渐消失了冲动。 妙含烟最怕的事情就要来了,陆天齐用禁术将魔性疏解,想以此让她得到他的仙身渡气。 “我堕入魔道是我的事,你不可以。”妙含烟刚得到一些真气,马上自已封住了穴道,不肯陆天齐的真气再渡入进来。 陆天齐贴在她的耳边,细语一声:“莫语之为何一定要娶你,也是为了解你的魔性,你是想让为师解,还是让他解?” 妙含烟心神恍惚了一下,师父是想,他的心到底在想什么? 妙含烟关节打开,穴道处酥麻一阵,热暖之气抵不住冰丝的缠绕与强势,顺着他的气息慢慢流出了身外,发散开来。 她双手紧紧环住陆天齐的脖颈处,身体枕在了他的身上,金红色的头发宛如一层红纱倾覆在她的身上,也盖住了他的身体。 若不是天神一般的师父,她今日就要被烈火炼化成灰,或是堕落成魔,从此仙心尽失,再也不是他的小徒弟了。 妙含烟恍惚间口干舌燥起来,她干裂的嘴唇轻启一起,丝丝血色映入了陆天齐的眼中。 他浅褐色的双眼寒星般的点亮了妙含烟的眸子,眼底的宠溺之情如开闸洪流,尽数全倾而下,直接流进了她的心里,漫过了她的心神。 “别看我的脸。”妙含烟自卑之极,脸上伤疤的灼痛在她的心上撕开了一道口子,刚刚平复的心又起波澜。 陆天齐痛了一下,也不知怎么安慰她了,什么语言也抚不平她的创伤,自责与懊悔,要是自已早一点强渡了她的魔性,也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可他们是师徒,永远不能改变的关系,束缚着他的手脚。 妙含烟将脸埋进行仙袍里,不肯再出来,嘤嘤的啜泣声再次冲击着他的心。 红色的火焰窟内热浪袭人,唯有陆天齐身上散出的寒气将窟内的燥火镇在了石壁内,偶尔窜出的火苗扭动着身姿在两人身边一闪而过,也让他一力给压制了下去。 半晌,陆天齐独自走出火焰窟,在外面静静的等着。 妙含烟坐起来,看着头发的颜色由金红色又转变成了黑色,心口的火焰印也淡了些,虽然自已的法力不及遮盖住,可也算是魔性减轻了不少。 “师父,你的衣服。”妙含烟怯生生的将陆天齐的仙袍递给他,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陆天齐穿上衣服,快步向地宫外走去。 “师父,你的寒毒怎么办?”妙含烟扯住他的袖袍,焦急的问。 陆天齐伸手去推妙含烟的手,刚一触她的肌肤,指尖的寒冰般气息让她也感到冷。 妙含烟紧握着陆天齐的手不放,柔软的手太小,两只手合握也包不住他的一只手,只能握在他修长的手指上。 陆天齐手一翻转,将她的小手包进了他的掌中,温柔的将她拉进怀中,贴在她的耳边细语道:“放心。” 妙含烟听话的不再多言,低首看着自已一身红衣新装,心中感叹了一句,只有在火焰洞中,他才是只一心救她入正途的师父,出了那火红的洞天福地后,他是天下的仙尊,是要去扛六界的责任的担当领袖。 随着陆天齐一齐出到正殿内,主座上的莫语之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宾客也没有什么异常。 天帝与花蕊夫人细声说了句:“段温裘那小子去哪了?” 花蕊夫人脸上的花瓣遮住了半边脸,她纤弱如细柳的手轻轻抚在侧脸上低语道:“怕是为了争妙含烟跟莫语之打了一架。” “打架?”天帝眼睛斜扫了一下正在大口喝酒的莫语之,正好看到从侧殿出来的陆天齐后跟在后面的妙含烟,“怎么打了一架,妙含烟是跟着陆天齐的?” 花蕊夫人脸一下子绿了,周身的百花衣上花朵全都花瓣轻颤,怒香喷涌而出,大殿内原是酒香四溢,这一样变成了花香正浓。 她瞪着妙目看着红衣新娘,见她低眉顺眼的坐在了莫语之的身边,一双灵动的大眼闪着可爱而又羞羞答答的光芒,不再是先前见到的淡漠忧伤的样子。 “北庭王恭喜了!”花蕊夫人举杯道贺,说话间眼睛盯着陆天齐,像是在给他道喜一样。 莫语之灰蒙蒙的眼睛闪了一下,端杯就猛灌了一口,一干而尽。 花蕊夫人起身离座,花衣随着她的动作,百花尽放如仙葩一样,光晕罩在了她的身上,众仙人中有一半的人都忘记要喝酒了,反而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眼里全是倾暮之情。 此时,一身冰丝锦衣的段温裘从天而降,地上马上升起了一股寒意,他目如火炬,像是杀人一样的盯着正在低语中的莫语之与妙含烟,最后看向一左首首席上的陆天齐。 他冷笑一声,心说,‘妙含烟,别怪我太狠,是你选了他’。 “天帝,今日你们除了贺喜没有别的事吗?” 天帝:“本来的确有事。” 段温裘:“怎么现在物换人移,情况不同了,你们要办的事情就不办了吗?” 天帝:“段温裘,你也知道已经物换人移了,情况不同,自然这件事就不用办了。” 段温裘:“今日,北庭王莫语之娶魔界魔心公主,你们别说不知道。” 天帝不语,花蕊夫人只抚着花衣,略还笑意的看着妙含烟与陆天齐。 众仙都有些诧异,互相打听着。 “妙含烟是魔界的?” “我没听说过这个人。” “我第一次听说。” “段温裘疯言疯语的,谁信。” 段温裘听到众仙议论,大声道:“仙尊,你的法力强到可以一手遮天,魔心公主居然换个身份成了北庭王妃,天帝别说你不知道这件事。” 天帝无奈的看着众仙问道:“段温裘说王妃是魔心公主,魔心公主有一枚火焰印迹,但仙规森严,总不能让王妃蒙羞。” 莫语之一拍桌子,怒道:“放肆,我的王妃身上有什么自已只有我知道。” 段温裘说话间看向陆天齐:“是不是你的王妃看看就知。” “臭小子,你喜欢脱衣服,不知礼义廉耻,简直就是个败类,总有一天要收拾了你。” 妙含烟气手身子发抖,没想到段温裘转眼间就能说出如此下作之话。 双头龙在席间游来荡去,一直很惬意,北庭之困已解,现在段温裘已不再是什么威胁。 可是他语出侮辱了未来的王妃,一下子惹得他大发脾气,他旋风一样的伸出一白一黄的双头,张开血盘大口,呼出一口灵气。 只听得一声线崩衣裂之声,那件精美绝伦冰丝锦衣就如冰片化水一般,飘零落了一地。 再看段温裘只身着一件单衣长衫,身形健美挺拨,让人看了移不开眼睛。 可在婚宴之上,宽衣解带,薄衣示人极为不妥,妙含烟羞得转过头去,一边偷笑,一边从桌上拿起一块牛肉干扔进嘴里,用力的咀嚼着,好像什么也看见一般。 仙客之中有不少是莫语之的崇拜者,她们一直倾慕他的绝世容貌与骄傲逆天性格,可是当段温裘一袭长衫在大殿内玉身长立时,在她们心里都暗睡自夸赞起来,他真的如仙梦刚醒的初云一般魅惑了众生。 “真的穿衣有神仙之气,妖孽之色,除衣却是纯粹的新人初长成一般。” “莫语之才是王者之气,威风凛凛。” “天帝也不及他们两人的容貌。” 仙子们腹诽了半天,个个表面上装羞涩不看,心里早已经将他们两人比较了上百次,恨不能打晕扑倒了眼前的两人。 蓝精王子与仙女姐姐挤在殿门口看热闹,两最后才出现,算是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刚进到殿内,找到一处可以站人的一小块地方,就看到了最惊天动地的婚宴节目。 “这是弄啥?”仙女姐姐瞧了一眼,脸上红云一片。 蓝精王子赶紧将她转了一个身,气呼呼的说道:“别看,有什么好看的。” 仙女姐姐低笑:“他小时候就这样,不服仙规戒律,不从修道清论。”“不遵礼法。”蓝精王子补了一句,他虽不让仙女姐姐看那段温裘的一眼,自已也心生羡慕,自已若有这样一幅身板,那也不错。 段温裘愣了一下,看着仙女姐姐所赠新衣自已才穿几天就羽化成了地上一堆丝线,像是孩子被夺走了最心爱的玩具一样,发起傻了。 突然,他冲着双头龙喝道:“臭虫,弄坏了我的衣服。” “你再侮我王庭王妃,我不仅弄坏你的衣服,我还要让你没有衣服穿,光着出我这北庭。” “陆天齐,你帮莫语之拿回了万源之力,定是动了幽冥花,怎么,你肯舍了她的命,去救天下人的命了,你果然比我的绝情,你一手教会她,现在又要一手毁了她。” 陆天齐腰间驭天剑抖动了起来,就要出手飞出去,斩断口出狂言之人的头颅。 他早已不她的师父,她也不再是他的徒儿,这一层珍贵的关系,在他看来已经名存实亡,只凭着自已坚定的信念一直坚守着,能守到哪一天自已也不知道。 妙含烟心里忽喜忽悲,自已喜的事情,却是万悲之源,她哪里还是师父膝下的可爱徒弟,她的心思早已欲盖弥彰。 第二百六十二章 何为公道 段温裘与双头龙僵持不下,一个双头游动,不断喷出鼻息,就要再度出手。一个却是耍赖不走,定要分出个高下。 催诚猜出刚才陆天齐离开席间必是为了万源之力,现在段温裘气息不稳,大殿内已经开始回温,掌门一定是赢了。 段温裘气急乱七八糟的胡说,有一点很明显,他是要让掌门师兄为难,下不了台撄。 “要知道魔心公主这件事的真假,有何难,我们仙宇山送的十八箱贺礼中,一件稀世珍宝,只要用此物就能辨出说话的是真是假。” 催诚手一挥将一个红箱子打开,里面木雕镂花的锦盒里装着一只‘九龙公道杯’。 “妙含烟,借杯子一用可否?” 妙含烟亲手将杯子从盒中取出,她都不敢相信,自已曾提过一句,九龙公道杯是不是真的能还人公道,有机会要试试,师父就真的将此珍宝送给了自已。 她端详着这杯子,远看是一只青铜焰镂花雕杯,杯形犹如一条游水戏虾昂首向上的青龙。 妙含烟看这一条龙形的青铜杯雕功精细活灵活现,手指轻轻触到龙头,杯子自动拧动机关,杯身开始分离,拆成龙首一只,龙尾一只,龙身七只,一共九只杯子偿。 只只形状不同,只只又幽光深沉,让人看着心就定下来。 “好神奇!” “没见过!” 段温裘不爱酒,对酒具更是知之甚少:“仙尊,我只知道你是爱茶之人,没有想你也有这贪杯之好。” 陆天齐手指轻弹,龙首杯升到了半空中,一会儿龙首倾斜着,从口中流出美酒注入到了余下的八个杯子中。 龙首杯中藏酒含香,这让在场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中见龙首杯自行斟酒,快慢适度,滴酒不漏,每一杯都酒量一样,每一杯都清冽飘香。 “仙宇山还有这样的珍品,仙尊,你太不够朋友了。”布千叟第一个从桌子边站起来,飞身围在了妙含烟身边,“新娘子,我可是要讨这第一杯的。” 陆天齐淡淡的看向段温裘:“此杯中物可断是非,还你要的真相。” 段温裘:“陆天齐,你的确为了她煞费苦心,可惜她。” 段温裘本想狠狠的借机数落陆天齐一番,但见妙含烟眼光波动如水,楚楚动人,心里一荡,将后面的话生生咽了下丟。 他恼火的瞪着九龙公道杯,想着他永远没有陆天齐想得周全,就在这十八箱贺礼中,都有保护妙含烟的东西。 自已的妖盅让妙含烟与陆天齐联手破了,现在除了鱼死网破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天帝,这酒九人喝,只需五人指认妙含烟是魔心公主,仙尊就要除仙籍,废仙身,打入仙狱。” 妙含烟手一抖,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段温裘,你要恨就恨我,不要伤他。” 段温裘一把掐住妙含烟的手,将她拉进到自已的身边,低首俯耳细语道:“你越是爱他,我越是恨他。我要让他的血染在你这一身绝品嫁衣上,我要让你与莫语之每晚共享欢娱时,也时时记得,你的快乐,是建立在陆天齐的痛苦之上的。我是男人,我最明白男人的心,他现在有多护着你,晚上只要一想你躺在别的男人怀中,就会有多痛苦。” “他是仙尊,谁也奈何不了他。”妙含烟极低的回顶他一句。 段温裘手上感觉到妙含烟已经魔性减少,他心里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阴森森的笑,妒恨的火一下子吞噬了他的最后一丝冷静:“你不会在莫语之的怀中想的还是他吧。” 声音低到只有妙含烟才能听出一两字,可是意思已让她羞耻无比,只能奋力的将手挥向了段温裘的脸上,他是真的疯了,她也快被他逼疯了。 莫语之抢身上前,极快的甩了段温裘的一个耳光,将妙含烟抢在了怀中,贴紧她的耳边道:“媳妇,打他别脏污了你的手。” 段温裘手捂着脸,万源之力已经不受自已控制,现在只有一凭着一股阴狠妖力勉强支撑着,但硬拼已经不行。 众仙看戏一样,除了布千叟,再无人肯出来品杯中之酒。 蓝精王子悄悄问仙女姐姐:“姐姐,九龙公道杯真的能辨六界事,明真伪吗?” 仙女姐姐拉着蓝精王子挤进仙客之中,尽力向前面挤去:“这杯子我只听说过,没想到仙宇山掌门会有,说是只要喝过此杯盛过的酒,可得一心人。” 蓝精王子跟着仙女姐姐终于挤近了一些,看清楚了酒杯的样子:“我是问你,这杯子是不是真的断是非。怎么会跟情念有关系。” “六界中人,都有七情六欲,绝情断欲上古至今无人能真正做到,从来都是在惨绝虐心的情爱中看破红尘,才得以大乘。所以这情念最是不能假的,所以公道杯,要还的就是情念的公道。所有事情皆有两面,互换位置时所看事情就会有截然不同的结果,或是判断,仙尊向来不用此杯,若用的话,除非仙心坚定,情念纯粹,否则伤心而衰。” 蓝精王子笑道:“那我一定可以喝得这杯酒,我所说话皆是真心,我对姐姐一条心,会得长生。” 两人细细说着,引来几个仙客的好奇。 “那如何能让别人知道妙含烟是真是假?” “滴血融酒。” 妙含烟伸手就要割开手指滴入鲜血,段温裘冷笑一声:“小烟,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要后悔什么?”妙含烟心知不论结果如何,总之力保师父无恙就行。 指尖一道真气闪过,手腕处割开一道口子,白莲细肌处一丝红血涌了出来,九个杯子,一一滴过。 “我来,段温裘不会喝酒。今日却一定要喝。”段温裘抢先端起一杯,放在手中,眼中神情复杂,这喝下去,若不真心为她一人,自已也会心衰力竭。 她是跟自已彻底无缘了,她相信陆天齐,却从不相信自已半分。 “好,我催诚天生爱这五谷杂粮所酿之物,仙宇山没有人比我更贪杯了。”催诚也端龙尾杯,看着里面的艳红色,犹如看到了一抹丝光五彩纱丽长裙。为了能保住仙尊在仙界的地位,催诚也是拼了,今日来到这北庭就早早决定牺牲自已,也要护住掌门。 兰君快步上前,紧接着拿起一杯:“痛快,我兰君沙陀国圣女,今日也喝上一杯。” 兰君并不知这酒到底是否真的能让人说出真话,但只一点,催诚要办成的事,她自然要极力助他。 “我也喝!”万南与楚雄良抢上一步也端上了一杯。 万南与楚雄良自从小玉与小洁死后,已抱定复仇的决心,所以他们早已将生死度外,哪里还会想以后。 段温裘:“仙宇山的人占了两位,怎么没有人想知道真相吗?” 胡匪与令速归、花蕊夫人三人同时各拿一杯到了手上。 段温裘见九个杯子均不在桌上了,而是人手一杯,他特意向花蕊夫人认真的提醒道:“公道杯中的酒喝了,若说的不是真话,今生就得不到真心。” “我知道,会心衰而亡,所以这杯子从来不用,只是听说过,我也要试试六界是不是真有公道二字。” 段温裘虽然明白这四人为何要喝这酒,可是布千叟这个酒鬼与自已并无生死仇:“布掌门,你又是为了什么喝这酒,怎么美人在侧,你就拱手让人了吗?” 花蕊夫人厌恶的白了段温裘一眼,将杯中酒倒入口中:“我先喝了。” 布千叟笑眯眯看着花蕊夫人,用鼻子用力在空气中吸了一会:“她都喝完了,我也喝了。” 几人各怀心事,各有所图,六界里以九人的命运来定一个人的命运,绝无仅有,换了谁也不可能会有这等事情出现。 天帝看几人相斗,均是不肯罢手,只为一个小小的妙含烟的身份,她到底哪里吸引了陆天齐,他如此大周张的护她救她。 就算欠过什么都早已还清,真的只是因为她受教于他,她就成了他今生永远的责任。 如果将来有一日,这妙含烟法力超越了陆天齐,成为六界最终的无敌之人,那仙规谁来守,戒律随时可破。 天帝开始后悔下这局大棋,他为了让陆天齐失信一个女子,在自已的面前输掉,亲手将这两人同时推向了情义两难全的深渊。 他密语传音给陆天齐,“这只是一局棋,你何苦认真。” 陆天齐传音回复道,“她从来就是一条命,不是棋子。” “你今日认输,我恕仙宇山三尊失德之罪。” “三尊之事,怎么能用一个女子的生命来交换。” “六界众生芸芸,她不过千万之一,失了她你还会有徒弟的。” “我为六界之首,从不伤无辜性命,今日就是一个凡间普通人,我也不能为了一个所谓的大局杀了她。” 天帝冕衣上肩头的日月齐亮,繁复的绣纹开始在锦衣上游动起来,衣上的神兽也从喉咙里发出了不满的嘶吼声。 殿内暗流涌动,天帝与陆天齐怒目相视。 花蕊夫人从未见天帝如此生气。 妙含烟心中感到气血翻滚,一股腥腻的血水涌上了喉头处。 自已强咽了一口气,将血热尽量逼进了体内,不能在众仙面前显出真容,师父为自已与天帝相争不下,绝不退让。 天帝与仙尊各自笼罩在光晕之下,席间热闹的喧哗声渐渐的消失了。 各修罗大仙、菩萨罗汉、仙子仙女全安静下来,呼吸声都能听到了,相隔近的几人腹中咕噜的肠响声也能耳闻。 寿阳真人颠颠的走到陆天齐身边:“天帝也是为了六界能安宁。这个,这个,我看九龙公道杯这个法子好呀,也不用动手了,北庭的婚宴也不能搞得血流成河鸡犬不宁对不对。都是为了六界,都是用心良苦。” 蓝精王子与仙女姐姐相视叹道:“公道?这六界,唉。” 寿阳真人听到了这一声轻叹,只装没有听到,用力‘嗯哼’了一声:“好了,好了,各有各的难处,不要为了这事伤了和气,和气很重要对不对?我看随了仙尊的心愿,是仙是魔一辨就知。天帝与仙尊是棋友,以后不还是要下棋的嘛。” 陆天齐听到‘棋’字,心里一股难言的痛苦与反逆之情就涌了上来。周身的光晕得到了感应,忽然增大了不少,暴出强光来。 殿内中人都觉得心神一震,仙衣一抖。 人命关天,但在天庭的眼里看到的不过是个人利益得失,今日的公道他要定了。 天帝看陆天齐高贵如初,一头墨发因气息的增强飘于脑后,涌动在身后,在空气里荡漾起伏似乎是浪打礁石一般澎湃。 他以前只为赢他一局半子,今日就是为了一个私人关说才来北庭的。表面上是为了除大魔,实则是为了段温裘父亲所托,想借北庭失势为段温裘这小子寻一处安身之所。 罚也好,带罪立功也罢,就让段温裘像在极地一样过他的逍遥自在的日子就好。 这些天庭里极为隐秘的私事是绝不能为外人道,一个不小心自已的名誉与地位就要受损,仙尊在六界已是一呼百应,自已却是受人掣肘做了一件违背天规之事。 妙含烟年轻哪里知道六界里还有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她长期与陆天齐相处以为只要是仙界中人必是心思公正的人。 今日在自已的婚宴上,她倒是将所谓的仙家人看得个清楚明白,她的生死已是关乎六界安危,不再是个人的事情。 陆天齐见布千叟与花蕊夫人已经喝了杯中物,转身看向余下的七人。 天帝突然说道:“仙尊,这九人喝过之后,无论结果如何,我只有一样,你也得喝。” 妙含烟失声道:“为什么?” 陆天齐眼神轻淡,只‘嗯’了一声。 天帝不屑与妙含烟搭话,自已只扭过头去看莫语之,似乎这次若不能扳倒他,定是人生最大的恨事。 莫语之肩头上停着双头龙,它正细细的跟他耳语着,将地宫禁地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给他听。 说到火焰窟的事情时,它刻意不再细说,只一语带过。 莫语之心中暗想,陆天齐是在跟天帝斗气,还是他发现了什么不便说明:“师父,陆天齐这次不是为了一杯喜酒,也不仅为了北庭城,我实在有些看不透。” 双头龙双目如灯,时不时打量着殿中众仙:“我看得见的都整不明白为什么,你更加不用说了。” “小烟如何想的?” 双头龙:“小丫头心思单纯,她只是拼命力保北庭城。” “她的身份……” 双头龙马上打断莫语之:“有人借机生事,你可别自乱阵脚。” 莫语之沉默一捏着拳头,只恨自已目前不能视,只能坐着干着急。 催诚、兰君两人相看一眼,微笑着一口喝完。 万南、楚雄良、胡匪、令速归、四人也不多言喝了那酒。 段温裘看着杯中酒,血色正浓艳,他少有的挺直了身子,将酒悉数倒入口中,还人模人样的将杯子倒扣在手中,示意滴酒未剩。 天帝看着那七几人:“你们可知喝酒后不说公道话的后果?” 这九人中脸上一呆,他们之中无人知道详细情况,只是觉得依心说出实情罢了。 陆天齐将九只杯子一合,变成一个龙形杯子握在手中:“轻者仙法折损一半,重者堕入魔道。” 天帝冷道:“仙尊,为了一个小小女子,要折我九位仙人,你可真的够下血本。” “天帝,公道由小积大,大而为规。这件事情虽小,却一定要有一个说法,否则定规矩人可以随时违背弃律法不顾,只因个人喜好,那谁去守规。” 天帝鼻子中哼了一声:“六界为我们所治,不服者,罚到他服,关到他死。” 陆天齐慢慢将杯中酒饮了一口,缓缓道:“规为定式,却也要与时俱进,六界曾经有屡犯天条者,因高贵的出身所以被庇护。如今的六界若一再如此,那与妖界、魔界、人界的人情之治有何区别。谁还会修仙问道,将仙界视为正道。” 天帝怒目横眉:“人情?你可有人情?” 陆天齐眼光扫了一下殿内,在妙含烟的身上停了下来:“六界众生,人人有情,不损天规律法,不扰各自仙途此,情无罪。” 妙含烟简直不能相信,曾经以为,师父一定是羞于提及感情的,更是排斥***的人,直到今日她才发现,在世上竟然还有人能将情说得如此坦诚与特别的人。 陆天齐为妙含烟吸导魔性,定力与矜持大不如前,说话间不似之前冷静无情,有些话虽是点到即止,可已经超越了平时他说能说的所有。 他说完这话,自己到觉得不能自已,为何今日如此放任心中所想,可又并不后悔此时说出这话。 寿阳真人笑了笑,又抢着说:“对对对,六界需要有人情,要不然还有什么乐趣。” 天帝狠狠瞪了寿阳真人一眼:“真人,今日你的话很多呀。” 寿阳真人耸肩走到了一边:“论道辨法还嫌人多吗?” 布千叟大笑起来:“也不知这天规仙法是谁他妈定的,条条让人清心无寡欲,这定规之人是不是不他妈生的,没有***何来轮回,就是托身重生也得有婴儿降生才行。” 妙含烟听了心里一笑,他这话说得歪门邪道的,可是确有几分道理。 “布千叟,注意你的措辞!” 布千叟酒兴正浓,口里大呼:“陈规旧矩当破就要破,不能要下面的芸芸众生死守旧律,自已却是逍遥法外。全他妈人情关说,从来法不上身。” 天帝听了大怒起来:“你是说我天庭要改规矩了。” “不对的,不合理的就要改,不改何以服六界,不改守规之人吃亏,不守者却是快活之极。” 天帝被布千叟顶得肝得疼了,他高高在上的哪里知道真实的六界,就如同一个天天吃着珍肴的人,你让明白种田人的辛苦劳作根本不可能。这种人只有自已下到田间地头,面朝黄土背向天,汗滴禾下土,颗颗如心血才会明白些许。 妙含烟微笑着看着布千叟与天帝争吵,觉得这比那些仙乐还有趣百倍。 布千叟久居掌门之位,他是第一代掌门,也是资格最老的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个,他对一些旧规最是看不惯。 他指了指殿中的段温裘道:“天帝,这次北庭城发生了什么你别说不知道。” “当然知道,不过现在又生变了。” 布千叟怒喝道:“你明知段温裘控制了北庭,居然问罪一个小姑娘,你口口声声除尽六界魔道,就可天下安宁,却放着他不管。” 天帝猛的大拍桌子:“仙尊,你治下的仙界掌门怎么如此无理。” 陆天齐把玩着手中的九龙杯苦涩的一笑:“布掌门在魔界受了百年的折磨,自然比我们更加理解什么是魔,什么是仙,什么是公道,什么是人情。” “老子,百年之困,不是仙尊救我出来,我哪里还有命,我今日就要说个痛快淋漓,反正是赚到的。” 天帝气得脸白一阵,青一阵,这公道杯中的酒果然是喝下去就口无遮拦,有什么说什么,奈何不了他。 “布千叟,我今日不与你辩了,你且去休息。” 布千叟红通通的脸,醉眼迷离,身形不稳:“天帝,我布千叟没有一个好爹爹,拼不过你们呀,修仙五百多年,修为也不济,可是我这个人有颗公道的心。” 妙含烟上前扶住了布千叟,知他因为酒劲太大,已经搂不住了:“是非自在人心,布掌门,您休息吧。” 布千叟双眼含泪道:“小烟,今日不说出来,我心不甘。” 妙含烟一愣,心想不会是九龙杯中酒因为加了自已的血所以魔性发作,让他口不能停了吧。 “布掌门,你休息一会再说,北庭的殿多房多,你选一间。” “小烟,你太单纯,你不知道呀,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这些当中你以为全是贺喜而来的吗?他们敢怒不敢言,因为害怕,因为天庭天威大过六界安危,大过天下公道。” 妙含烟听出布千叟话中有话,他若再说下去,只怕会有性命之忧。 一道真气若有似无的扑向了布千叟,就要他的眉间处要击入他的脑袋中时,又一道妙含烟熟悉的真气凌厉的闪截了那道杀人的真气。 一切尽在无形中,只有妙含烟才觉察到,高手之间一招就决定胜负,自已来不及护着布千叟,已有人出手相帮。 妙含烟扫一下殿内,依真气的力度与速度,只有莫语之、自已的师父还有天帝才有可能。 第二百六十三章 实话实说 天帝冲到布千叟面前,骂道:“小小掌门,敢挑战天庭,你是不想活了吧。” “我只是喝酒说公道话,我是人,自有七情尘事,今日为仙界婚事而来,也是为了还人情而来。” “好一个还人情。”陆天齐扶了布千叟一下,“魔界一战,莫语之与布掌门功不可没,他们也算是生死之交,这个人情我也要还的。” “仙界众仙家,那日若无莫语之鼎力相助,六界早已生灵涂炭,地宫之水由他掌管才是正道。若是我们用人求他,不用人则废之,那才是人情淡薄。撄” 天帝想一指仙气飞出,悄悄的废了布千叟,可陆天齐早有防备,已经近身到前,真气在两身上涌动,指尖的光气闪个不停。 他此时出手,定然让众仙怀疑,但不出手,这老东西实在是说得太多了。 他曾经答应了狱神,一定让段温裘借此北庭之乱重新在仙界立威融入仙界,可是如今布千叟借酒装疯,东说一话,西说一话,将自已的事情都快公之于众了。 他历来攻于心计,自命不凡,在六界行走从不受约束,唯有陆天齐让他忌惮三分偿。 陆天齐不但心思如海,更心细如发,一个神色都逃不过他的眼,他想知道不可能瞞得住,他坚持的也不能改变。 今日天帝与陆天齐相争相辩,就是为了天规戒律。 他们俩一个天庭天帝受人所托,想以权乱纲常。 一个六界仙尊为理所争,想拯救北庭仙界。 前面,众仙客听到两人为‘人情’舌辩激烈,都听到津津有味。 这里,布千叟酒后吐真言,更让他们来了精神。 布千叟千杯酒已在腹中,又追加了一杯‘九龙公道’酒,他心中翻涌的情绪早就按捺不住。 心想今日就酒壮怂人胆,心中憋了许久的话干脆吐槽个底掉。 他醉眼看着妙含烟轻拍了她的红衣新装道:“别担心我,今日仙子众多,齐争百艳,可唯有你人胜衣妆。” 妙含烟脸上一红,这老头也醉得太厉害了,夸得她都不好意思了。 可惜,师父一直不喜欢她身着红妆,只爱她一身粉色衣裳。 布千叟摇摇晃晃的走到陆天齐身边,拍着他的手臂,拉着他大声说道:“仙尊,你的话说得痛快。人情,我以为就像这杯中物,越是纯的人情越能久存不坏,取之香如百花。” 天帝厌烦的别过头去,手用力一拂:“你个老东西,懂什么人情。” 布千叟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心中早已似万马奔腾,哪里管得住自已的嘴:“你就是为了人情而来!” 天帝涨红了脸,生怕他接下来就将狱神说出来,一股寒意从地面升起,布千叟的身低下一片冰冷。 妙含烟手中变出一张羊毛织毯放在他的身下:“布掌门,地上阴冷。” 布千叟醉红的脸乐得开了花,屁股一撅,在织毯上躺了下来,从他的角度卧看着大殿的人,似乎更能看清楚殿中的每一个人微小的动作。 他摇头晃脑的说道:“小烟,仙尊所说的人情,是要治那千百年来的人情顽疾,今日事看似为了查你的身世,其实是要变天,变天。” 妙含烟听得胡涂,变天?她不懂,但眼下这位清平山掌门醉得不轻是真的。 他醉人醉语无人理会,但殿中总有几个明白人,特别是天帝,他十分敏感,而且以为做得天衣无缝的事情,怎么不仅让陆天齐看出了破绽,布千叟这个五百年的老家伙怎么也看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天帝急于让事情快些结束,久拖不绝,自已也会失了分寸。 “仙尊,酒已喝完,先让这几人道出实情来。” 花蕊夫人第一个站了出来,只见一身百花仙衣,在寒冬里也是开得鲜艳夺目,在场的任何一个仙子都比不得这件衣服,每走一步,花蕊轻吐,香随风动,如幻如梦。 “这血腥之酒喝过后,酒烈奔放,不受约束,魔性!” 话音一落,天帝脸上不动声色,陆天齐淡然的继续喝酒。 布千叟捧着妙含烟送上的醒酒汤,闻了闻,啪一声甩去了一边:“小烟,我要酒。” 妙含烟眼睛看向陆天齐,向他求救。 陆天齐轻轻摇了摇头,装作没有看到他们俩一样,自顾自的小口抿着杯中酒。 布千叟躺在地上冲着花蕊夫人笑了起来:“公道杯中之物,让我明白何为天道。夫人,你说说当年你弃我不顾,是魔性使然,还是为了所谓的人之常情。” 花蕊夫人花般的笑容马上变了,她以为这个秘密死也不会暴出来,这个老家伙宁死也是不会吐露半分的。 “你胡说什么,醉鬼乱言不可信。今日是断妙含烟的身份,别扯到我身上。” 布千叟面露微笑,心中神往低语道:“夫人,世人都道是陆天齐负了你的痴心,这顶绝情人的帽子扣在他的头上足有二百年。他不说,是因为他心怀天下,不屑这些流言蜚语。可是公道自在人心,你问问自已当年你与我是不是早就情定终身。” 花蕊夫人羞得骂道:“老东西,你毁我清白。” 布千叟见她花容月貎,与几百年前并不分别,可惜物是人非了,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空祥道长养你在仙宇山,魔琴僧一生为你迷情所困,你却为了自已,居然出卖了他,偷神器给妖皇,不是我以除魔为名,为你担下罪名,被天庭罚去魔界受困百年,你以为你可以美艳如初,永远二十八吗?” 妙含烟心里想了几遍布千叟的话,他所说非虚的话,那花蕊夫人真是天下最滥情之人了。一女几许,耍得这些仙人团团转,这几人当中师父当年摔琴罢弹也是为了绝了她的念头,可见此女几乎无人能拒。 她心中腹诽道,这花蕊夫人居然跟师祖有情,跟魔情僧弄不清楚,又跟布千叟早有情盟,公道在她心中真的早就没了。 “天帝哥哥,快让这老东西住口。”花蕊夫人话带哭腔,脸上的骄傲与不可一世已变成了羞愧与难堪。 天帝知道九龙公道杯中的酒一经喝下,就会跟从本心,如实相告,布千叟对花蕊夫人用情极深才会情不自禁,不能住口。 天帝喝止道:“布千叟,你说妙含烟到底是魔是仙,别的话不要再说下去。” 布千叟说完心中久憋之事,心里一下子敞亮起来,以前借酒浇愁,不能明言,痛苦难当,平身窝囊事终于能说出来,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花蕊夫人脸色发白,嘴唇紧咬,一直想以最好的一面来见陆天齐,可是偏偏让自已最不耻的一面让他看得个真真切切。 她与他再无可能了,从前就不行,到今日更是不行了。 他笑眯眯的坐了起来,半睁半闭着双眼,伸了两根手指来,搭在妙含烟的手腕上:“小烟,待我把把脉先,这个魔心与仙心不在乎你的爹妈是谁,从善念一定会是好人,从恶念仙心也只是一个做坏事不用担责的借口。” 妙含烟扑哧一笑,伸出手来,笑嘻嘻的看着眼前的白胡子老头:“我定是个好人。” 布千叟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嘘”了一声:“诶,要公道,不可讲人情。” 妙含烟轻笑了一下,由他给自已把脉,这老头真是可爱又率真,师父一直对他很宽容,他也对师父很真诚。 布千叟装了一会仙医,又掐指算了一下,像是神算子知天机一样,神秘的一笑:“非魔,仙也。” “不可能!”段温裘怒道。 “你这个人就是口不对心,又想要妙含烟,她不从你,你就想要害她,她真是魔的话,又跟了你,那你的狱神爹爹会让你这身皮再扒一层的。” “任他爹爹是谁,我也决不与他有半分关系。”妙含烟这话说得轻松,却足以气死段温裘。 “那是,那是,小烟又不是嫁爹爹,爹爹得多老,只有轻年才俊才能百年好合。” 众仙见他搞怪耍嘴皮子的全都笑了起来。 花蕊夫人想对陆天齐解释几句,眼神一碰到他冷冷的神色,心马上就缩成了一团。 陆天齐对花蕊夫人的事极少提及,在他心里,不过转眼云烟,淡淡而去。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布千叟为何成日里借酒排遣,不是为名,不是为利,皆是为了一个人之常情。 蓝精王子:“这布掌门真是个怪老头。” 仙女姐姐:“他对花蕊用情如此之深,却换不得一丝温情相待,真是天下最傻之人。” 蓝精王子:“这就是人情,最不能称量这里面的份量。” 仙女姐姐:“花蕊夫人,从此因此事扬名六界了。” “这样才叫公道,无情就当无情到底,不要耍戏他人才好。” 仙女姐姐:“我的弟弟,姐姐可是没有耍戏过人的。” 蓝精王子趁大家全都看布千叟把脉去了,红嘴一嘟,在仙女姐姐脸上极快的啵了一口,等她发现时作样要打他时,他又顺势拉着她的手用力吻在了手背上。 仙女姐姐笑骂道:“人多,别闹。” “姐姐,打是亲,骂是爱,你再骂我两句,我就要爱了。” 仙女姐姐脸儿绯红如云霞,推了蓝精王子一把:“回去了,不看了。” 旁边一仙人不解风情,插嘴道:“看大结局再走不迟呀。” 两人相视一笑,依偎着不再多言。 胡匪与令速归两人喝完九龙公道杯中酒后,面带微笑在殿内飞来飞去。 只见一身蓝色道袍和一身青色道袍的两位掌门各自展开自家的绝学在殿中比划起来。 两人借着酒劲,挥着道袍飘乎不断,令速归几道真气打出去让胡匪一一旋身化解。 令速归突然平推一记仙人指路,击在胡匪的指尖,打掉了他小拇指上翡翠掌门尾戒,掉在地上碎成几截。 胡匪心中不悦,又不敢发作,他想要是刚才一击打在头上,他怕是命都没有了。平时未交过手的两人今日看似一场嘻嘻哈哈的打闹已经分出高下。 胡匪悬在空中,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打赢了我何用,谁知道你是哪里冒出来的。” 原来这两人抢着喝了九龙公道杯中的酒,就想借这件事让天帝能看到他们,知道仙界不仅有仙宇山还有青城派与猛泂山。 令速归话头打开了,心里久藏的话喷了出来:“我青城山地处蜀国,实为仙山圣地,本应尊我们为仙山领袖,可惜被人抢了风头,几百年不能独占鳌头。” 令速归一想到自已接任掌门一直想跟仙宇山一争长短,可是争来争去一直落于下风,心里不服,今日一杯公道酒才让他说出心中憋了几十年的话。 众仙派虽面上和气,可是为了自家门派能在六界名头响当当,也是着实下了苦功的,可是奈何不了仙宇山选才出众,偏生有三尊出世,更有仙尊陆天齐力扛天下事,不得不服。 “能在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处修行这已是众人可遇不可求,青城山享有“青城天下幽”的美誉,令掌门本座师父提起时也是赞不绝口的。” 仙尊不喜与人交际吹捧,但所说却是一句是一句,实打实。 陆天齐亲口道出自已师父曾如此夸赞青城山,让在场众仙都觉得十分难得。 陆天齐伸手一展,那枚绿如碧波翡翠完好如初,他手一扬道:“胡掌门,这掌门戒指收好了。” 胡匪听得陆天齐话音未落,低头一看左手小拇指上已重新戴上了戒指,心里又恼又愧。 “青城山掌门令速归,你有什么不服的,这六界事要凭本事,别小肚鸡肠的腹诽他人,做人还要厚道些。”布千叟悠哉的躺在毛毯上打着酒嗝,嘻弄了几句。 令速归在空中听着陆天齐的话飘飘然,听到布千叟的话就吹胡子瞪眼,要跟他打架。 两根手指并为一指,集中全力催出一道真气,‘唰’的一声打过去,又快又狠,布千叟还一动不动的躺着完全不知。 妙含烟心急,用手拽着羊毛毯的一角,用力一拖,连人带着毛毯将他拉出一人远,这才避过了来势凶凶的真气劈打。 宫殿内的地上打出一阵火光,辟里啪啦的四溅起的火星落在了羊毛毯上冒起青烟,烧出几个洞来。 乖乖,这要打在人身上还不烧得皮开肉绽的。 令速归一击不中,体内的真气被公道杯中酒催得不受控制,他手指又催真气要再出手。 妙含烟急忙开口道:“令掌门,青城山全山宫观以天师洞为核心,建有建福宫、上清宫、祖师殿、圆明宫、玉清宫、朝阳洞、圆明宫。这一殿一洞五宫六界仙家谁人不知,何人不知晓。就连皇家中人都要去青城山辟谷养生,求福于上仙尊者。” “妙含烟,你说得不错,但这地上的躺着的布千叟实在气人。“令速归憋气的瞪着布千叟,直想打得他求饶,心里才会痛快。 “仙界不同于魔界,正因为智者辨是非,仁者治天下,要不然天天打打杀杀,为意气相争,哪里还有太平日子。” 妙含烟一顶高帽扣上令速归,让他不得不罢手,要是再动手,自已就跟魔界无异了。 ”青城山自古是求仙问道中人探幽访胜和隐居修练之地,我从小就知那里不仅是“洞天福地”还是“神仙都会”。”妙含烟极力转移令速归的注意力,不想再开杀孽,伤及无辜。 “你是如何知道的?”令速归吃惊的问道,这姑娘年纪不大,为何对仙界的事情了解得如此多。 陆天齐鼻子里轻哼一声,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妙含烟所说尽是他平时所教,刚才那些说出的青城山的事情全是她十几岁时就彼此聊天时顺嘴说出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我问你,青城山是不是一直就叫青城山?” 令速归已让妙含烟捧得心里极为舒服,她的几句话说到了他的心坎里,六界争霸关他何事,他就想让世人知道先祖所创的青城山是有来头,不是山野粗陋的小殿。 妙含烟心说这令掌门今日放言谈起自已的门派也是热血澎湃,深怀感情,他也是极爱自已门派的,。 众仙齐聚时,所有人都只看到仙尊陆天齐,只想着仙宇山的雄壮博大,竟将这些小门小派均不放入眼中,所以才引得各派心里不平衡,虽然师父一直宽容大度,但不爱在各派之中虚与委蛇,所以让六界都误会了他。 妙含烟微闭双目,努力的回忆陆天齐所教的东西,突然脑中灵光一现:“青城山上古时名称很多,曾叫“汶山”、“天谷山”、渎山、丈人山、赤城山、清城都、天国山等名。我觉得要不是名字改来改去的,早就名声在外,让世人人人敬仰了。” “好,今日听到一小小女子也知我青城山,实在高兴。罢了,胡匪我俩再百回如何?” 说完,又追打起胡掌门,知道的他们两人是醉酒真情失态,不知道的以为两人在上演飞仙大赛,看谁飞得远,飞得快。 这两人眼睛看到谁都像是蒙上了一层红纱,白睛里布满了蛛丝红色,身体轻飘飘的脚步歪斜不稳,胡匪最先来了个龟趴,直接从殿内半空摔下来。 夸张的一声大叫,此人就跌进了布千叟的怀中。 众仙齐乐,更有人将口中酒水悉数喷了出来,全洒在桌上。 胡匪迷糊的扭了下腰,觉得屁股下垫的东西还算温暖就是有点咯应:“令掌门,你怎么还在殿中飞来飞去,这又不是仙界联盟比武大会。下来吧,下来,我给你留个座。” “哈哈哈”又是一阵暴笑,众仙中有些用鄙视的眼光扫着两个同出洋相的掌门,心说,两个争名夺利的家伙,这会子真心话全憋不住了,心里有什么说什么,只能一吐为快。 她看两人打架就如孩子一样胡闹任性,也不知这两人酒量如此的差劲真是没得救了。 妙含烟手中一闪,多了两条羊毛悉毯子,往地上一放。 布千叟怀中的胡匪还没有起身,他有些急了,手在胡匪背心一推,将此人扔去了另一边。 令速归也是飞累了,一口真气没有续上直接落了下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胡匪身上。 “胡掌门,你不说留个座给我吗?”令速归一下子坐在了胡匪的头上,臀部撞得生痛,正挤眉弄眼的揉着。 “给你妈?你妈今天也来了?”胡匪笑了一下,只觉得头上加了一块石头,自已用手在使劲想推开那重物。 北国时称母亲为“娘”,但南国早已是叫开了“姆妈”,这两位掌门是南国夷地拼出来的修仙道长,平时一脑袋就是争抢神器,光耀门派,言语一旦放开,就粗陋不已。 天帝见地上已经或躺或趴三个仙山掌门,心说这九龙公道杯真是稀罕物,只是喝了一杯酒就能让人放纵心怀,率性而为,平日里刻板的几人也不例外,陆天齐的能力真是深不可测,越是跟他斗到最后,他越是有后手。 想到此处,天帝心中暗自叫苦,千不该万不该跟他一争长短,现在骑虎难下,走也不是,不走更错。 “你们两人,依心中所想,说出酒中尝出何种品性。” 胡匪笑了笑在毛毯上滚动了几下,拍着脑子说道:“随心所欲,心有所想,不必受约束,魔性也。” 令速归趴在毛毯上,古怪的含糊的说道:“这感觉在争神器时也曾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此为魔性,那我们岂不是个个带着劣根存活于这六界。魔与仙分得清楚吗,还是仙魔本为一体,占上风者定人性,决人之善恶心。” 天帝哪里还听得下去:“啰嗦什么,令掌门听出你的意思了,魔性。” 妙含烟心里早有准备,听到三人都说自已是魔性中人,也不奇怪,只悄悄看看陆天齐,看他还在品着公道杯中的酒,似乎半天也停不下来。 天帝得意的扫了一眼陆天齐,见他手中酒已喝去大半,眉头一紧:“仙尊,你这杯酒何时喝完?再者,我可是不会问你这喝酒后的判断。” 陆天齐轻扯嘴角,又细细抿了一口道:“我心中有数,自有分寸,公道自在人心,我要说也不会说与你听。” 天帝差点没被陆天齐这句淡淡的话噎着,怎么陆天齐也喝多了,说话没了约束,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不把他天帝放在眼中。 “九人喝过,三人定妙含烟为魔性,一人说是仙性,好了,还有五人放话吧。只要有两人判断为魔性,那妙含烟就要当即被诛,北庭王离开北庭,作为惩戒。” 第二百六十四章 真情话别 前面几句,众仙好理解,后面一句北庭王要离开北庭城就有些出乎意料。 众仙们都隐隐觉得天帝名为诛魔,实为要赶走莫语之,让人取而代之。 “天帝,妙含烟是不是魔女,天下都要用九龙公道杯来定,那莫语之虽是仙界法力高强之人,但也是受蒙蔽的,为何要驱赶他?”寿阳真人插了一句嘴,说出众仙心中的疑惑。 黛山派掌门黛重生曾受莫语之救命之恩,他虽修为不高,但也明事非之理,挤在众仙之中扯着脖子尽力大喊出来,让人听到:“是呀,天帝,这样不公。” 祝春生自进门以来对天帝就看不顺眼,他是十足的有话直说的憨人一个,莫语之跟自已也是死过,活过的交情撄。 他不忿的说道:“他们不是没有成亲吗?这是诛连无辜。” “天帝,妙含烟就算是魔女,她从未做为害六界的事情,就要定她的生死,这不合天道。偿” 陆天齐心如磐石一样安定,他虽不多说什么,却也不阻止各仙家仙派的插言,至少要让天帝明白,一个人的命不可视如草芥一样的轻贱。 天帝沉默不语,盯着万南与楚雄良道:“你们两人一个是仙宇山七少之一,一个曾冒死上仙宇山解清平山之难,也算得上年轻一代仙侠中的才俊了,你们说,是不是魔性?” 万南心中气血翻江倒海,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困难重重,最是难受的是脑子里不断出现的一双湛蓝色大眼一闪一闪,忧伤无助的看着他。 他想说出实情,脑中的影像却提醒着他,一旦认定妙含烟是魔女,她跟自已的小玉一样,会死于非命。 她们都是年轻的生命,并无大错,只是弱小就要被强者杀了吗? “万南,你为何迟迟不肯说?”天帝催促道。 万南跃入殿中,手中佩剑飞出,一剑劈向了段温裘:“我先杀他,再说不迟。” 段温裘身上单衣一件,剑气未伤他的身体,却划开了他的衣袖子。 “万南,你也入魔了吗?”天帝喝道。 说话间,一只杯子飞出,击打在佩剑上,剑身断成两截,插在了殿内石柱上,剑身嵌进去几分。 明晃晃的剑身映得出人的影子,妙含烟看那断剑上的剑穗蓝如天空,一飘一荡的在剑柄上摇着。 一颗玲珑透玉般的湛蓝色光珠从剑穗上飘出来,落在了万南的嘴唇上,蜻蜓点水一样的触到了他的温热。 万南气息混乱不已,是魔是仙自已也分不清楚,只凭着直觉摸了一下嘴,轻声道:“是你吗?” 珠子发出弱弱的蓝光,绕着他飞了一圈。 万南眼泪涌上了眼眶:“你为何不去轮回?” 那珠子轻轻颤了一下,光茫暗了下来,变成了一颗普通的蓝色石头。 “她舍不得你。”妙含烟读出珠子的意思,向万南解释道。 万南伸手接了那珠子,放入怀中:“我知道,你去轮回还是妖灵,又要受人欺凌,要不然就要失去记忆,所以你宁可守着我,也不去六道。” 陆天齐放下手中的九龙公道杯,飘然来到万南身边,手轻轻一挥,两截断剑又恢复了原状。 “让她去轮回吧,强留下她,她终会耗尽你所有的精气,到时你阳元不保,来生再也没有可能了。” 万南听陆天齐这番一说,早已泣不成声,他的小玉一直用他的精血供养着,自已真气耗得连剑都护不住了,仙尊是从长远看,所以力劝他放下。 “我竟不知,自已痴到这种地步。”万南将珠子从怀中掏出来,掬在手中轻吻了一下,“小玉,记得来世做人,不要做妖,你不记得我不要紧,我一定会记得你,这剑穗随你去了。” 湛蓝的珠子在他掌嘤嘤作响,像是哭泣一般,突然蓝光一闪,珠子嗖的一声带着剑穗一齐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万南冲天长啸一声,高喊道:“小玉!” 众仙听得万南嘶心裂肺般的痛吼,都不忍再逼他做什么,全都静默了。 花蕊夫人见他长情于一只小妖,从来不拿正眼看人的她,终于心中也有了一丝裂缝,爱原来到最后是放手。 万南痛失小玉,自已心魔滋长,真气涣散无法聚合,他的嘴也管不住了:“想杀妖皇就是魔吗?正义是什么?是除强扶弱,是让人有条生路。我的小玉挡了谁的道,不过是脱离了妖皇就活该让他杀了吗?” 天帝被万南一通抢白,气得鼻子直哼哧:“催诚,你的弟子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催诚眼见万南近日在仙宇山魂不守舍,终日在松树下打坐修练,原本一个温心暖男变得痴傻了起来,今日才知是为了小玉。 “万南,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催诚边摸鼻子,边安抚道。 “催诚,你就这是放纵他。”天帝指着催诚的鼻尖,口水直喷,“仙宇山怎么会有如此任性的弟子。” “我的弟子,我心中有数。” 万南噗通一声跪倒在催诚面前:“师父,您教我人要仁爱,不要偏私,小玉只是一只爱吃松子的松鼠,她妖力已失,依附在北庭,没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她是为我而死的,为何还要争她是妖是人,是魔是仙。” “你真是痴傻了,谁在跟你说小玉的事,现在是问你妙含烟是魔,是仙。” “天帝,我倒要问问,若妙含烟真是魔,你要诛杀她,那段温裘你杀是不杀?” “杀谁,不杀谁,轮到你来问吗?” 万南双眼暴红,青筋在脖子上凸起如树根扭曲蜿蜒,他怒气冲天的吼道:“天庭天道何在?六界天理何存?不问由来,只问出身就断她生死,是你们所奉的天道,是我们这些修仙弟子要遵的天道。那我又何必修仙,何不做一界凡人,这样便可有七情六欲,能放任心思,纵情于山水间。” 万南泪雨滂沱,他一直压抑的情感暴发出来,洪泄千里,字字让人感同身受。 “万南,你别说了,你说我是魔我不怪你,我从来,从来就不知你这段日子过得如此辛苦。”妙含烟再也看不下去,万南师兄一再冲撞天帝,仙宇山门规重罚的话,他将无法在仙界立足。 “妙含烟,我说你不是魔,明我心结者,怎么能是魔。”万南转头看着妙含烟,她的眼睛跟小玉有几分神似,只是她是大黑眼珠子,小玉是湛蓝色的。 妙含烟眼看万南七窍流血,肌肤尽数裂开,英俊的脸也开始扭曲变化,这是公道杯中酒的魔性让他承受不住了。 “万南,不要堕入魔道,你收集心神,莫放任自已。”妙含烟挥掌打到万南的天灵穴上,力阻他入魔道。 万南身内虚耗已久,加之小玉的离开,心碎无处排解,痴念占据了他的脑海再也抹不掉了。 “莫入魔道,你来世还要找小玉,她听信你的话才去轮回投胎的,你这样将来相认容易,相守难。人界怎么会让她嫁给你一个魔界中人。” 妙含烟大声的呼喊着,她不要自已的师兄为了保自已而失了心性,真的堕入魔道。 万南眉尖发赤,指甲变成黑色,他流出的血染在哪里他的身上就出现堕魔的征兆,一片红光。 妙含烟心慌意乱,跪在陆天齐面前拼命的磕头道:“救救他吧,他为何会这样?” “痴念,魔障。”陆天齐低声念着,万南终是因一念成魔了。 “你告诉我,如何救他,如何救他?”妙含烟跪着爬向了陆天齐,抱着腿拼命摇晃着,“小玉还在等着他,我不要他们永远不能在一起,求你救救他。” “他们俩人之中只能活一个的,仙尊如此做已是成全了,至少两个都活着。”布千叟从毛毯上坐起来,长叹一口气。 妙含烟不解:“为什么?” 布千叟:“妖灵不走,万南会被她耗死,她走了,虽然他伤心,但可以重修仙力。” 妙含烟:“可是他堕入魔道了。” 布千叟:“因为他不肯忘记封印这段执念。” 妙含烟默念道,忘记,又是要忘记,自已几次忘情,却又次次失败,到底是痴念太执着,还是情真的不可忘。 “若要我忘记,我定是宁可去死。”妙含烟捡起手中的佩剑,剑尖直抵万南的胸口道,“万南,我知你心,你可否为爱回头,逼退了心中的恶念,不要再想着为小玉报仇的事情。” 万南脑中混乱一片,只听到小玉两字就愣了一下:“我为她放下仇恨,那段温裘就这么便宜了他吗?” 妙含烟咬了咬牙,剑尖已挑破他的皮肤,一点嫣红顺着剑身滑向了剑柄。 “至少为了小玉,你要好好活着,你要等着她,不用多久,你就是可以重新来过,成为他的哥哥也好,朋友也好,你们都有大把时光在一起。不要骗她,她别离时的痛苦绝对比你的长相思的愁苦更多。” “信她的话,万南师兄,别离的痛永远大过相思的苦。”兰君一身五彩纱丽,细细的眉眼间也闪着泪光。 “你们为何这样说。” 兰君揪起万南的衣襟,用力将他抓住,红脸赤眼的吼叫道:“万南,你要是个男人,就不要给了她希望,又让她空欢喜一场,她是如此信你才去投胎为人,你可知为人的痛苦与无奈,她为了你死过一次,再为你重生一回,你不能好好的信守承诺等她一回吗?” 万南恍惚的看关兰君,她今日好像脾气火暴如炭火一样,炙热异常。 北庭城宫殿外的鹅毛大雪已停,这几天落在地面上的雪花悄然无声的融化成雪水渗润进地底下。 耳力稍好的仙人,还没有醉得不省人事的掌门们几乎可以听到细细的雪化成汇入地道的水流之声。 相比殿外的回温,殿内的众仙越是听下去,心里就越是冰冷。 天帝的脸比冰更冷,殿内的兰君与万南均是仙宇山调教出来的弟子,但对于是魔性还是仙性之争都有另一种解读。 兰君上着极贴身的水兰色小胸衣,下穿紧包身体的纯白色及地长衬裙,一条五彩去霞纱丽反复缠绕包裹在纤细高挑的身上,说不出的异域风情与妩媚成熟。 众仙子们多穿襦衣裾裙,外罩宽袂阔身的丝薄冰衣或是华丽繁琐的锦缎,一看就知仙家之女,唯有兰君,不是刚才与万南说话间称他为师兄,谁都不会知道她的身份。 “如此不起眼的人,居然有些来头。”挤在众仙家中的仙女姐姐上下打量起殿中的兰君,见她淡眉细眼一番别的有柔美。 “不过是天帝封的圣女,让她终身在这沙漠荒原里修水道罢了。”蓝精王子小声为仙女姐姐介绍着。 “那天帝为何封她?”仙女姐姐。 蓝精王子:“说是仙宇山犯了天大的事,但是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仙女姐姐:“哦,是肃庄率众对抗天庭保仙尊那次。” “仙宇山把她扔出来江湖救急?” “哪呀,是她临危授命。” “不过,仙宇山为了点小事除了她的仙籍,逐出师门了。” 妙含烟耳朵又嗡嗡作响起来,殿内的人说起八卦更有兴趣,几个人就能你一句我一句,接龙般的说个不停。 催诚只稍微的轻咳了一声,弯下身子扶起地上的万南,用手轻轻扫了扫他身上的灰尘,盯着他的眼睛:“回仙宇山后,罚你守松二十年,你服不服?” 万南痴傻的抬起头,手臂被捏得紧紧的,一股真气渡入进来,由指尖涌入经络,直达脑内,混沌的思绪一下子被引领着导出体外。 催诚见他沉默不语,又说道:“仙宇山松树的松子要是被鸟兽偷光了,唯你是问。” 妙含烟低头浅笑了一下,师叔罚人罚得古怪,通常弟子犯错不是面壁就抄经,就是困住精神只能静心打坐于密室中。这罚人看树,还要等着果子成熟还是第一次听说。 花蕊夫人抚着身上的花瓣,轻启朱唇:“仁尊,你就这么轻纵一个冒犯天帝,辱骂天条戒律的弟子吗?仙宇山门规何在,威严何在?” 催诚摸了摸鼻子,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口水直喷得到处都是:“公道杯中酒十足的厉害,喝下之后平日里想说不敢说的,当说不当说的,能说不能说的,全一股脑说了出来。这个若是说个话也要论罪,就要问问此话是犯了一人得失,还是犯了众人得失,是让位高者不高兴,还是让普通人不高兴。” 花蕊夫人听催诚长篇大论,绕得头都晕了:“仁尊,都说你是仙宇山最会说话之人,这会说话之人怎么今日说的没有一句中听的。” 催诚一笑:“我的弟子们也常抱怨律法森严,说其中一条最是不好听。” 花蕊夫人怒目相视,他话来得好厉害,怎么他也对天庭早有不满。 “哪一句?” 催诚耸肩一摊手道:“只需服从,不许多问。” 花蕊夫人皱眉想了半天道:“哪有这一条?” “条条戒律均不可挑战哪一条都是如此。”布千叟坐在毛毯上,翘着脚边晃边说。 “几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有什么好多问的。”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万物皆在变,唯仙界自作主张不许有半点改动,怪不得弟子们会心生疑问,心向他处。” 妙含烟回想起在修习殿时,师兄师姐们最常抱怨的是修习太自苦,经常幻想着坐吃等死。 她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时年轻不懂事,哪里知道世间最苦不是天天要修练,而是遇事无能为力才是最苦的事。 就如万南失去小玉,兰君求而不得,这才是最苦的事。寒冬暑日的皮肉之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妙含烟你笑得那么大声,你觉得律法中哪一条最不中听。” 花蕊夫人轻蔑的扫了她一眼,站起身来,足不沾地,翩然如羽的落在她的身边。 妙含烟与花蕊夫人并排而立,足足矮她一头,瞬间像是老娘站在女儿的身边一样。 “三戒、九戒、十戒,每一条无不教人向善,只是六界从来纷争不断,可见定戒容易,守戒难。我以为最不中听的是只强求人守律法,却不与人守法之好。” “修仙问道造福众生,这就是好处。” 妙含烟正色道:“只要不为祸即不犯戒,不犯仙界之戒律,却要以身份论生死,真不知是这些中听之语是用来装点的,还是真的用于众生的。” “我们仙界一品,其余的均不入我辈之眼,自然他们的生死由我们定。” 妙含烟据理力争:“吾辈从来向善而行,六界人分三六九等,仙界也不例外,各界自有法规,不伤人命,不谋他利,为何不可存活于天下,你们口中的戒律天条不可侵犯,你们王权贵胄可有先立先守,条条法规出自你们,条条却只限于地位不如你们的人。” 花蕊夫人花眼暴开,花香诡异非凡,殿内人听着妙含烟与花蕊夫人为天条戒律大争不休,都对眼前这个似魔似仙的女子刮目相看。 “妙含烟,你说什么?你胆敢说到我头上来。” “你敢做那些事,为何不让人说,若是问心无愧,泰然处之,若是真的曾负他人深情,你当自省。” 花蕊夫人想让妙含烟难堪,结果先是自已丢了脸面,她愤怒的威胁道:“你敢做的那些事,你又是否敢让他知道,敢让天下知道?” 花蕊夫人目如毒箭不仅盯着妙含烟,还看向了陆天齐,她有心不说出天牢中的事情,可是妙含烟的话一下子挑动了她敏感的内心。 妙含烟心头一震,难道她未被师父封印,还是她因为这九龙公道杯也忍不住想说出她心里头最不能忘记的事情。 花蕊夫人心底是爱着师父的,她瞞下那件事情多年,竟让自已激得要暴出隐私了。 “花蕊夫人,我劝你什么都别说,你已定我为魔性这就够了。” 花蕊夫人眼中仇恨之色染尽娇容,她从来没有在陆天齐面前如此丢脸过,她一直以为自已处处胜过妙含烟,可唯一没想到他居然任这个魔女一再的挑战自已,让自已下不了台。 “天齐,这是想看到的吗?”花蕊夫人飞身窜到陆天齐身边,逼视着他,“你当年真的从未对我动情吗?” 天帝惊闻此语,鼻子里哼哼做声,已是坐立不安,这哪里是来帮自已的,她就是来丢人的。 众仙一下子脸上变了色,怎么她也着了公道杯的道,心中久埋的话终于说出口了。 花蕊夫人身上的花衣忽然起变化,似乎被内心里迸发出的怨恨撩拨,轻颤,起伏,朵朵艳丽的千色鲜花时开时合,每一次打开就从细丝般的花蕊中喷出与花同色的花粉,片刻间裙衣上悬绕着不同颜色的粉尘,将她笼罩在一片迷尘之中。 “花蕊,你的百花衣从段温裘那里得来,不要让一件衣服驾驭了你的内心。”陆天齐唇启低语,眼前的花蕊夫人与他纠缠几百年,她从未放弃这种心思。 花蕊夫人眼中仇怨聚集,她身如轻柳逼近陆天齐:“天齐,要你一句真话这么难吗?” “你位居仙子之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花蕊夫人:“可你知道的,我要的不是这些,我要的是。“ “花蕊,你回天庭去吧。此事就要了了。”天帝一指,封住了花蕊夫人的哑穴,让她口不能言,身不能动。 花蕊夫人心口起起伏伏,一身怨恨被积到了极致,只听到一声碎帛撕绸之声,鲜花依附的底衣仙织罗衫依次裂成数条,一朵朵的鲜花应声暴出强光浓香,一片片的花瓣随风飘落,殿内万片花雨哭落美丽。 缤纷如花海一样的花瓣跟着她艳红的飘带,清藕色裙裾,如云黑发,一齐在殿内长空飞扬。 从裂衣中露出的晶莹白皙肌肤就像顶着春露微微绽开的花骨朵,柔软如脂,飘逸的身姿美得如梦如幻。 更不可思议是,当她衣服褪尽后,她的身体并未暴露在众仙眼前,而是一条长长的柔软纱缎随风而来,在密密麻麻的花海中找到她,缠绕在她身体最美处一圈,又反复在全身穿梭绕着,最后轻盈地在她脚后跟上。 花蕊夫人余光看到自已身上已披了上温暖的纱丽,殿中众仙或同情的摇头,或轻视的斜睨,或惋惜的叹息。 唯有陆天齐隔空轻轻一挥仙袖,她的脚底下多出一片云彩,载着她向殿外飞去。 陆天齐心中默默相送,花蕊,远离是非地,去享受自已的天地与喜好,不要再为我徒生烦恼。 她还是尊从了本心,问了久困在心底的情思。 他终是不爱的她的。 泪眼蒙胧中远远看去,他的仙袍与妙含烟的红衣更为相衬,小小的身体承载了比她多得多的磨难。 第二百六十五章 兰儿抗争 天帝听到殿中人窃窃私语,每人都对花蕊夫人的举动有着各种猜测。 “九龙公道杯如此厉害,居然可以让天庭第一仙子也失了心性,可见人在做天在看,藏得了一时,藏不了一世。” “要是依我看,人人心中皆有魔性,这句话真不假。” “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人,有的话不是神,就是自以为是的。” “就是就是,哪个仙山掌门不是自诩为法力最高,德行最高,地位最高的人。” “现在喝了酒的全都失心疯了。偿” “嗯,要不要你也试试。” “我倒是想,可惜的是杯子一直在仙尊那里,讨不着。” “嘻嘻,你还是不要喝的好,别到时将密事揭出,回不去了。” 妙含烟自动屏蔽了那些七七八八的议论,看着花蕊夫人留在地上一层纱花绢瓣,蹲下身子捧了一把在手中轻轻抚摸着:“这是有多心痛才能用裂衣碎锦来表达自已的情意,若不是为了保北庭城的安危,我也是极不忍她受这一辱的。” 她环顾身边的人,兰君身上的五彩纱丽已不见,曼妙的身形完美的呈现在人眼前。 天帝急于将事情了结,催问道:“兰君,酒你也喝了,话你也说了不少,我只问你,品出什么来?” 兰君站在花瓣中,微笑道:“非魔。” 天帝眼色一变,足下花瓣尽毁在他的脚下,成了一滩花泥再无颜色。 他手中抄起一根银刺,还没有看清他是如何近到兰君的身前,杀气逼人的冷直抵她的脸:“兰君,你是我亲点的圣女,不要忘记十几万沙陀国人尽在你的治下,是谁给了你权利,给了你地位,给了你治水之职,仙界女子无不以此为荣,今日你仙魔不分,哪里还配做这个圣女。” “天帝,我一未犯仙戒,二未怠慢职责,你说废就废吗?”兰君脸上一只冰冷的银刺闪着寒光,再近一分,就要刺透皮肤。 兰君心里暗自恼火,不过分辩了几句,怎么天帝如此大动肝火,定是花蕊夫人失了心性让他已在盛怒之下。可自已所说句句无愧于心,何必惧怕了他,想着当了众仙人的面,他不会真下杀手。 妙含烟刚要上前夺银刺,身前已有人快她一步,抢在她的前面,将兰君拉退三步,护在了身后。 他浅黄色的仙袍,面容俊秀和气,懒散中有一股漫不经心的雅致,鼻子鹰勾高挺,薄唇皓齿,一笑两眼弯弯。 兰君的手还在握在他的手中,结实有力的手指紧紧的扣在她的手腕上,她动不得分毫。 “天帝,我们都是活了几百岁的人了,怎么能跟二十几岁的晚辈过不去,她只说出心中所想,难道一定要说天帝心中要的答案,才能做这个圣女吗?” 催诚嘴上轻描淡写,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身上却催动起全身真气,就要暴发出来。 “催诚,她早已不是仙宇山弟子,你们三尊恕她***犯上,我这里可是没有答应的。”天帝语出刁钻,也不顾兰君的脸面,字字带着斥责。 兰君全身气得发抖,下巴抽搐不停,她冲到天帝面前,抽出腰间挂着的双栖弯月刀,抵在自已的脖颈处咆哮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就爱他了,修仙为自身,问道辨是非,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众仙见她生得温柔敦厚,不想被形势所逼,也做出如此刚烈之事。 催诚一见那把融合成一体的弯刀,心里一抽,胸口上像是紧紧的束上了麻绳,让他透不过气来,自已气息瞬间乱了起来。 妙含烟飞扑到兰君的身前,双手紧紧拉住她的手腕道:“别做傻事。” 兰君梨花带雨的看着妙含烟,哽咽了几声:“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很天真?” 妙含烟心里滴进了她的泪,眼睛也开始湿了:“从不。” 兰君看着面纱下的那张脸,眼中生出无限的羡慕:“我那件五彩纱丽曾是最心爱的衣服,从来只为他而穿上身,只可惜他的眼里只有天下,只有责任,从未有我一丝一毫的身影。我长年修造地宫,只因为他是这件事的监理之人,他会为了查看修宫情况而偶尔看到我。” 妙含烟心道,兰君师姐如此痴心一片,却落得两地分离,催诚虽未拒绝她,但也从没有给过她承诺。 这一年一年的光阴就在两人不咸不淡的遥远相思中磨损光了。 “兰君,我识得这刀,他心里有你,若无你,何必做此举动。”妙含烟极力往好的方面劝说。 “可我还想要得更多。”兰君握着刀的手已忍不发抖,胸中的幽怨与积燥已如燎原烈火烧着她的心。 妙含烟感到她心如雷动,气如洪涌,眉尖的颜色也变得染上红霜一样。 “兰君,莫在执念了,千万不可。”催诚伸出两指点在她的眉眼四周,想渡她魔念。 谁知,他刚一接近兰君,就被兰君体内暴出的真气弹开,似乎十分的抗拒。 她久与他不见,怨思极深,他虽护自已,但又总不能与他在一起,这反复拉扯的情感已经将她的心思耗尽。 “兰君不仅你不能再当圣女,催诚也不可以再监理仙佛界地宫修建之事。一个被弟子痴恋纠缠尊者,怎能在天责面前做到心无旁骛。” 兰君眼中闪出一丝绝望:“六界事与感情就那么不可相容吗?” 天帝决然:“自是不可。” 兰君从催诚身后走出,似怨似恋,似嗔似爱的看着催诚道:“天下间最残忍的事在你们男人眼中或是血淋淋的杀戮,可在我的眼中却是要将有情之人分开,要让为天下的人孤独一身,抱着寂寞去度过百年。只许他人情丝甜蜜,不许自已有片刻的温暖。” 催诚闭上双眼,颓然的后退了几步,他的兰儿居然被自已伤得如此之深,竟是自已不曾为她着想,只一味的要求她。 “催诚,你怕了。”兰君伤心的转过身去,他竟怕了自已,他真的将一切都置于自已之前。 “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天帝伸出一指,空灵之气直插她的眉间,一点嫣红迅速的渗出,顺着眉心处流向鼻梁,划落到唇齿间。 兰君不闪不避,真气快速的流泄了出去。 “***指!住手。”催诚大喝一声,抽身挥手挡开天帝的手指,将兰君护在自已的身后,“她一弱小女子,天帝罚得太重了。” “今日就拿她开刀,让仙界那些还在暗恋尊长,倾慕师父的人看到***就没有好下场。”天帝将怨气一下子全撒向了兰君。 大殿内真气涌动,地上的花瓣不胜风吹,全都飘然旋转,漫天飞舞着吹向了妙含烟、陆天齐的身上。 妙含烟急火攻心,又不敢乱运真气,怕自已一旦魔性暴发,让师父苦心布下的局功亏一篑。 疯乱的气流在殿内翻涌掀动,众仙站立不稳推挤着摔倒在地上。 兰君脸上正中间一道血迹流淌,凄美悲伤,她愤怒的扯开肩头上的衣服,露出圣女印迹道:“我曾以此为荣,也为此印自苦,今日总算解脱了。” 说罢,她手起刀落间,一片白光下一抹红艳之色喷溅四处,一块血肤削云断月一样的落在了花瓣中。 她咬着嘴唇,血已涌出,浸透了她的衣裙,半身红色披于身前,众仙看去血肉模糊间她肩头的圣女印已然生生被她自已刮除了。 “兰儿!”催诚伸手点她几大要穴,生怕她现用手中短刀削肉明誓,心里则自责不已,总以为兰儿是个冷静明理的女子,既能操持宏大的地宫工程,自然也以控制好情感欲念,怎么会想到有一天,她也会为了得不到他而发疯失了心性,竟做如此残忍自伤之事。 “兰君,你敢自削圣印,天必遣之。”天帝手中结咒,凌空拍向了兰君。一片金光符咒如天网遮云,呼呼的扑向了兰君。 “天帝手下留情。” “她还年轻。” 求饶声四起,谁都以为天帝是因为几番冲撞下不台,所以要杀一个兰君,让众人闭嘴。唯有陆天齐明白,这是做给他看的,要让他做选择。 他之前为救妙含烟出魔道,已损了不少功力,再接天帝这一掌,只怕无力再保她。 就算妙含烟能赢得五人认定为仙性,天帝不敢在北庭动手杀她,可她将永远留下,再也不能跟自已走了。天帝就是要让妙含烟魔性暴发,让他的心血白流,他毁了天帝扶植段温裘的阴谋,天帝也要毁了他心中最爱。 陆天齐一念间,做了决定,前面催诚已出手,却根本不是天帝的对手,只勉力将兰君护在身下,两人齐受重创,再无抵抗力。 突然,殿内电闪雷鸣一般,厚重的乌云涌动在催诚与兰君头顶瞬间就要将他们两吞噬,只一片薄如蝉翼的光壁闪着金色的光芒接住了沉重如铅的符印,止住了窒息的压迫。 两股力量不相上下,再下一分催诚与兰君就要粉身碎骨。 坐在地上布千怒目相视,瞪着天帝喝道:“世人皆有情爱,为何不能爱,不能相守,这是哪一条混帐天条戒律,根除人性是最美的念想,就是你天天在干的正事吗?” 天帝又结一印要再次打出,布千叟手中水银鞭子打出,鞭尾死死缠着他的手腕,不让他出手。 双头龙与莫语之心生感应,呼呼生风的飞打出来,化成日月回旋刀金白两色光直扑天帝。 天帝结印金符是天封仙诛之意,殿内的众仙从未见他出过手,只晓得他喜欢在下棋品茶,唯有陆天齐方可入他的眼。 “天帝出手了!” “从未见他跟谁打过架。” “只是为了除一大魔,用得着将气撒在一个圣女身上吗?” “仙宇山尊者也被连累了。” “你看不惯,你出面劝劝。” “你面子大,你去。” “寿阳真人有面子,怎么他在闭目养神的。” “你傻呀,那是缄默。” “屁,明哲保身。” 两个仙界小门派的掌门交头接耳嘀咕着,以为无人听到,说得起劲。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密语传音,‘不想死就闭嘴’。 瞬间大殿内安静了。 天帝治下的天庭,全是一团和气与歌舞升平,往往谈笑间就决定的了一人的生死,一仙的去留,无人能在他的面前多言几句更别说大胆顶撞。 他早已习惯底下人的奉承与吹捧,权利带给他专治与滥杀,只为某些人利益,只自天庭利益而为。 后来,六界里出了一个仙尊,他一心求平衡共生,不战不侵,渡化向善之人,抗击杀戮之辈。 这两人都在权力的最顶峰,都有着深不可测的法力与城府,今日在一盘几十年的大棋局中,只为一子争夺不休。 一个誓要弃子平局,一个绝不放手保子生死。 此时,陆天齐手臂一震,一道红纱钻出仙袍,此纱的一头一分为二,裂成两块。 “红绫束!” “怎么神器遭损,是裂开的。” 众仙惊呼不已,只见红绫束软如轻柳,轻轻轻的贴在天网光丝上。 红纱化丝钻进结印中,很快又扭绞成一根细红绳钻到催诚与兰君身下,在他们的腰间各绕俩人一圈。 陆天齐右手猛力一拖,将两人直接从结印之下拉了出来。 刚离结印,原本压在光壁上的乌云化成千把银刺插向了地面,一阵火光碰石摩擦之声四起,“刺啦”刺耳之声不绝于耳。 银刺像是长在了地面上一样,遍布于殿内。 妙含烟从殿内拿出了制伤灵药,打开白瓷瓶子,将一堆褐色的粉末全部向兰君的肩头上倒去。 兰君脸上挂满汗珠,银牙紧咬,削肉之痛瞬时因药效散至全身,半身的红血已经开始凝结,肩头上的深红色也变成了绛红血痂。 刚才兰君与催诚被天帝逼得无了退路,心想死在他身边也算是成全了自已,没想到仙尊出手救下了自已,难道他不怪自已吗? 催诚撕下自已的仙袍一角在兰君的肩头上缠了几圈,血腥之气直往鼻子里钻,血红粘稠沾在了他的手指上,指尖也感到一丝痛。 但最痛的却是自已的心,仿佛那一刀是削在了自已的心上,血涌出心房灌入了自已的脑子里,头痛欲裂,抽打着自已的与她的每一次记忆。 眼前的兰君,一头乌云般的长发已变成雪白色,跟殿外残留的积雪一样,长长的白发覆盖在全身,如一条白色丝毯年披在了身上。 一双细长的眼,混沌如泥潭一般再无灵动光茫,眉毛全部掉光,光秃秃的眉骨一片白茫茫。 雪白的肌肤迅速的起皮变干,很快皱纹遍布,身形也开始佝偻。 “兰君你的头发,你的眉毛,你的皮肤。”催诚心里猛然一抖,这就是喝下公道杯中酒的后果吗? 天帝冷冷的道:“那圣女印,本是用来封制你的七情六欲的,如今你强行削印破封,自作自受。” 催诚暴喝道:“哪有这等事,兰君为仙界做事,从没有一日怠慢,就是有一日不做了,也不能是这样一个下场。” “催诚,哪一个受印的人不是拥有了与她不匹配的权利与地位,要么至死都受印为天庭做事,如在中途生出反叛之心的,只能心衰而亡。” 妙含烟双拳紧握,看着催诚怀中已是白发老妇的兰君,她全身都在发抖。她为自已的师姐的不幸感到心痛,为她的一腔深情庇护觉得无以回报,更为她这多年的付出不值。 “原来仙界的弟子一旦享有了无尚的荣誉,就走不出这光环,时时的压抑与孤单如影随行,就连最爱的人也要放弃。我终于有些懂了,为什么我会是今日这样,兰君会是现在这般。” 妙含烟颓然的跪倒在兰君的身边,手指间滑过她飞扬的白发,轻念道:“红颜弹指老,白发君心绕,千里缘已尽,来世向谁讨?” 兰君干瘪的嘴唇轻微动了一下,手指用力抓紧了妙含烟,一滴泪珠夺眶而出:“此身当彼身,终将成一生。” 妙含烟眼中已湿,但无泪可流,她也不知那次血泪之后,自已竟再无这无根之水。 “妙含烟,我有今日怨天怨地,唯独不怨自已,我尽力了可我也累了。人生一世感情最是难解之道,可惜我仙修问道,终是情关难过,误了自已年华最盛之时。别看仙人依靠法力得到年轻的容貌,他们的内心早是垂垂老已,要不然怎么会千百年最惧怕改变,只肯默守陈规。” “兰君,你慧质兰心,既然明白,何苦这样。” 催诚抱着兰君,心痛到无法呼吸,只一味的向她输入真气,力求保她性命。 兰君越来越冷的身体在他的臂膀中紧紧靠着,没想到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能这样肆無忌憚的与他亲近。 而他也能只为她能多活一些时间,不再避嫌刻意保持距离。 兰君靠在催诚的肩头,低声说道“是我的丝丝温情牵绊了你的思绪,是我的幅幅情画惊扰了你的决心,你常说千里镜观尽天下世态炎凉,看透人情冷暖,我只想问问你是没有看到我的心,明了我的情,我为你平生所愿,受封圣女到西域找水源修地宫,化解水患之祸,我从来只为你的事情奔波操心,竟不知自已放在何处,要说魔性,我早已入了魔,只为一人所思所想而活。” “你不是魔,在我心里从来最好。”催诚心如刀绞,他怎么会不知道兰君一人在西域的孤单与寂寞,他以为在千里镜中日日看着她的身影自已就很满足了,只愿她好,不要受六界的非议。 兰君低笑了一下,向天帝与众仙说道:“在场各位仙家掌门作个见证,天帝来北庭城是要除一个大魔的,不除魔,他是不会罢手的。仙宇山三尊慈悲,容我修道想去我魔心,怎奈情孽阻滞,我是成不了仙了。那好,你们不用再逼问别人了,我就是魔,我死了就回我们北庭仙界一个安宁。” “兰儿你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催诚发疯一样的摇着兰君,“你怎么会是魔,你不要胡说,我日日在千里镜里看着你,白天在地宫里看图开凿,晚上在房间里看《仙画贴》画图,读《天功奇巧》做各各种工具。有一次为了救一只落水的松鼠,自已跳入未修好的水道中,差点让旋涡吸了去。你所做之事,从来比仙人都人做得好。” 催诚生性随和,但唯独对兰君暗恋自已的事情一直隐藏在内心最深处,他一直独自枯守在千里镜前,时时关注她,实在难耐时,喝上一壶君子兰,以作慰藉。 兰君透过丝丝白发,满怀希望的的问道:“原来如此,此生我们是无法在一起了,来生,来生……” 催诚一怔,眸子里闪着惶恐不安,她执着于自已,已经不能自拨,就是生死关头了,也还想求得一个承诺。 丝丝银发绕着催诚的手指,痒痒的,刺刺的。 他几欲张嘴,终是没能说出一字半句,只懊恼的流下了眼泪,轻轻了摇了摇头。 “催诚,是我强求了。”兰君满眼温柔的看着为难的催诚,凄然一笑轻吐出最后一句,身体失去支撑,像是睡着了一样,疲倦的合上了眼睛。 古刹离,只留情意,从此两地 荒原里,孑然一人,梦里欲自欺 千日苦忆,温言软语 凿开心门,愁思聚集 北庭城,水源乾坤,淘尽别离 画里人,空守古镜,慰痴情不移 若兰花开,你可转意 醉卧怀里,只肯化成一沙粒 不相许我无怨恨,别兮 红妆不与只盼君,曾忆 妙含烟轻唱起曾在地宫时听到的兰君唱过的歌谣,那时只觉得她用情太深,爱错了师叔,一个人将无尽的相思全融进歌里画里,他却从不肯懂她的心。 “这歌是谁写的?” 催诚抬起头看着妙含烟,近乎乞求的眼光想知道答案。 “你若不爱她,何苦给她希望,绝情的不是拒绝接受,而是容她纵情于你,她的在沙漠荒原有多苦,就爱你有多深,你虽护过她,你也误了她。” 催诚听妙含烟这番话,默默良久,头埋在兰君的怀中,嚎啕痛哭起来:“为了天下的责任,我竟吝啬一句你最想听到的话,你处处为我,我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 “仁尊,此女入魔成疯,你必怜她。我们身为男子,仙身永固,享受不尽的百年岁月,岂是她一个小小女子能阻挡的。” 天帝丝毫不为所动,他认为成为仙的那一刻起,就要无情无欲,俯视众生,有那么一时兴起的慈悲怜爱,也只能过眼烟云,转头就忘记。 “不惜天命的人,她错了。” “她有何错,她爱上我何罪之有?早知她如此决绝痴心,今日就要弃了这身仙衣道袍,也要护她性命。” 第二百六十六章 谁是妖魔 “混账!”天帝骂了一句,拂袖坐回了桌边,扭动着脖子,不再看他们。 妙含烟呆跪着一动不动,如一尊红纱新娘石化在白发兰君的身边。 她的师姐,至死也没有等来一个虚无的来世之诺,她的一缕香魂不散不化,固执的守在她自已的躯壳里,等着他来,等着他肯爱自已。 做魔可以随心所欲,做仙却诸多的掣肘,怪不得六界里清心寡欲的仙最少,七情六欲的人最多,因为做人比做仙要快活得多撄。 也经生死磨难,但终有一人相伴身边,就算是身体上再大的折磨远比心思无托,人情凋敝要强很多。 催诚失声无语,抱着兰君坐在地上,半晌才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食指指腹摸了摸她的鼻尖道:“兰儿,睡吧,睡了就不寂寞了,千里相思太苦,可是别离之痛却让我更难忍。你有什么心愿,你睡醒了告诉我,我一定做,我绝不推搪。” 妙含烟眼珠子动了一下,僵直的转了一下头,咬了咬嘴唇,从脸上取下了蒙面的红色纱巾,将那块北庭王妃才有的红纱盖在了她的头上偿。 银色的长发随风轻荡,零落的花瓣还在拈在她的发边,一块红纱将她与催诚隔开来,他再也看不到她的容颜。 “仁尊,这就是她的心愿。”妙含烟指着兰君脸上盖着的红纱道。 催诚看到妙含烟半边血肉不分的一片烂肤,半天没有离开眼睛,他愣住了。这天下是怎么了,一个个美丽可爱的女子怎么都被伤成这样,死的死,毁的毁。 “你的脸!” 众仙看到妙含烟全都惊呆了,几个仙子都别过脸去不敢再看。 有些仙人还强装镇定,不让自已露出惊讶之色,可是眼神里的恐惧是藏不住的。 “怎么会这样?她的脸。” “北庭王妃怎么是个没脸的女子。” “太不般配了。” “奇丑无比。” 妙含烟迅速低下头去,烧痛感爬上了伤疤,她不敢想像别人看到时是多恐怖的事情,最不能让师父再看到这张连自已都觉得恶心的脸。 陆天齐手轻轻一挥,袖中的红绫束飘然落在了她的头顶,自行绕着妙含烟的脸,像是他的手轻轻抚过,直到将伤疤全部遮住。 各种议论铺天盖地而来,莫语之侧耳听到这一切,心中一揪痛苦捂住心口,桌前的东西,不论是酒杯还是菜肴珍果,全部一扫而空,“叮当”响了一阵,掉在了地上。 殿内一阵白光暴涨,耀如九阳当空,众人大呼‘不好’,强光刺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你们全都给本王滚出北庭!”一声暴喝,莫语之一跃而起站在殿中。 双龙头马上从日月回旋刀中冒出来,飞到莫语之身边,耳语道:“我们是在帮你!” 莫语之一手揪住段温裘,一手捶在他的脸上,他不及躲闪飞身撞在了石柱上,又跌落在人群中。 段温裘狼狈的站了起来,他知道妙含烟的脸毁在了自已的手上。 莫语之愤怒的乱打一阵,将心头的怨恨之气全发泄了出来:“段温裘,你想要万源之力你为何不跟我单打独斗,你想要这北庭城,你为何不杀了我,你阴毒无比,让妙含烟成为你手中的棋子。你视她为何物,你妖魔难辨的东西,在我北庭兴风作浪,众仙难道看不出他的险恶用心吗?” 蓝精王子在人群中喊了一嗓子:“他是神之子,谁能耐他何?” 仙女姐姐吓得赶紧将他向怀中一揣,用尽力气将他捂住,不让他现身。 “我莫语之,今日就要杀了他。替天行道。” 寿阳真人绕到段温裘身后,伸手拖住他:“小子快些躲开点。” 段温裘还在盯着妙含烟的脸看,嘴角抽动了几下,眸子里闪着愧色。 布千叟怕莫语之真的跟段温裘动手,到时场面更乱。 他左手拖着水银鞭子,右手一把扯过楚雄良问道:“小子,快说喝了酒后,品出什么来。” 楚雄良看着妙含烟的脸,双眼大瞪,他虽忘记她是仙宇山的弟子,可要说眼前之人是魔界的打死他也不相信。 兰君的死足以让众仙明白天条仙规中对于情感的压抑与束缚是太过严苛的,就连元尊肃庄也会爱上魔女,何况同处仙界的两人,更是会生出情感来。 人因有情才有人界,仙若有情难道就毁了仙界不成,这说不通。 “弟子喝过了,觉得非魔。” 楚雄良明确的说道。 布千叟松开了抓着楚雄良有的手道:“好了,四对三!不用再问了,这件事可以了结了。” 天帝扫了一眼殿中还在发呆看着妙含烟的段温裘:“段温裘,你还没有说呢。” 段温裘没有听到天帝说的话,他嘴角挂着血迹,只扯断一只袖子,在唇边胡乱的一抹,一步一步的走向妙含烟,伸出手来想挑开红绫束去触摸她的脸。 谁知,一道红光闪出,红丝如细针一样扎进了他的指尖,他一紧眉头,将收缩了回来。 妙含烟向后一缩,退了一步,只觉得脸上的烧痛感又来了。 段温裘摸了个空,他盯着自已手上的血珠看了看,轻扯了一下嘴角:“小烟,痛吗?” 他刚说完这句,又赶紧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问,肯定痛的,伤成这样怎么会不痛。” 妙含烟吸了吸鼻子,强忍着众仙的各色眼光,摸着脸上恐怖的疤痕说道:“你走吧,还北庭一个安宁。” “走?今日若是你嫁的莫语之,永远恢复不了容貎。” “恢复容貌?段温裘,你在我身上种下了种种痛苦,你已经都看到了,你还不满足吗?逼死了兰君,伤了万南与催诚,还要如何?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吗?” 段温裘这几年一直盘算着有一天妙含烟会因为妖盅跪于自已的身前,他会在她的痛苦忏悔下原谅她曾经的任性与欺骗。 只是眼前的妙含烟已不复从前的简单与妥协,更多的是她自已的选择与决定。 “妙含烟,别人都说我是一世的妖,九生的魔才如此顽劣不入流,可是我曾有一念而过的幻想。就是我能成为一个仙界门派的掌门,或是变成可以称雄一方的仙人,这样的我你就会喜欢。今日这个愿望眼看就要实现了,只是有那么一两个阻挡了我们俩。” 段温裘说起这段话,让众仙震惊、惶恐、怀疑。 他横行几百年,一直无人能真正除了他,他怎么会为了一个女子入下争霸之心,他的话骗谁,难不成是去骗他的狱神爹爹。 “怎么可能,妖皇想入仙界。” “鬼话,鬼在说话。” 天帝鼻子重重的哼了一声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不失为一件善事。” “放屁!”布千叟指着地上兰君,“天帝,你太不公平了,兰君不过圣女生情,你就逼死了她,如今却要恕了这做恶之人,天理何在。” “她功力太浅,又自削圣印,自找的。”天帝不屑的说道,“她死前说已入魔道,更加该死。” 陆天齐等天帝说这话,等了很久,他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天帝,无论你是为除魔而来,还是为北庭万源之力而来,北庭城只能由莫语之主持,他人不可插手。” 天帝冷笑道:“莫语之,眼已瞎,法力更是大不如前,虽然你力挽狂澜将万源之力恢复,但他早已不能治理西域最大的仙派。” 双头龙口中喷出一股液体,直接落在了天帝的脚前:“天帝,你管好天庭之事就行,怎么现在仙界的事你也要插手吗?仙尊力主莫语之的北庭之位还要你同意不成。” 陆天齐所理力争,他怎么能让一个弄权耍贵之人在仙界的地盘上耀武扬威:“我看你除魔是假,想扶这个妖皇上位是真,他身份高贵就可以几百为所欲为吗?” “当然不是,他也入过天牢,受过最严厉的处罚。”天帝心虚,可也不肯退让,“段温裘洗心革面,重入仙界有何不可。” “他是诡计多端之,这万源之力是。” 妙含烟刚要合盘托出,莫语之展开双臂,将她揽入怀中,贴着她的耳朵细语道,“仙尊跟你的事不能说。” 妙含烟猛然醒悟过来,兰君就是因为深恋催诚,才落得如此下场,自已不能将师父也推入绝境之中。 要是天帝问起细节,自已是如何取出幽冥花,而不被反噬,那多少隐秘的事情将全都藏不住了。 “段温裘,看样子,你只有杀一个魔界中人,才能立威于北庭,让仙界的仙尊放心,你要快做决断。”天帝不再跟陆天齐讨论段温裘的身份,直接让他杀魔证明。 “当然,莫语之,只要你先于段温裘杀死魔界的人,那你就更有说服力。” 陆天齐怒目横眉:“无魔可杀,难道滥杀不成?” 天帝双肩上的日月绣纹闪着金光,身后衣服上的饕餮发出婴儿般的呢叫之声,他阴寒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妙含烟:“我衣服上的神兽天性食魔心而活,一颗魔心能活千年,现在他总是哭号说没有法力了,饿得很,何不试试。” 说未说完,那只羊身人面,双目在腋下闪着贪婪目光的神兽从衣服上一跃而起,只听得一声虎啸龙吟,宫殿内的众仙都被它的吃相吓坏了。 它嘴中利齿如刀,两只前爪跟男人的手一样,粗壮有力,只见一道紫黑色的光闪过凌空猛扑,黑色的指甲插向了一人。 蓝精王子最怕天帝衣上供养饕餮神兽,自已在尊贤湖里修练时,常常听到它细细的咀嚼之声,像是石磨在研磨骨头一样恐怖,他惊叫着缩进了仙女姐姐的衣中:“天帝放神兽了!” 仙女姐姐知他害怕,连声催促道:“快躲!” 蓝精王子在仙女姐姐衣中,蒙住发抖的身子,装作坚强的说道:“别躲了,这兽吃人不吞骨头的,被它相中可是天福人运。” 仙女姐姐眼中闪着嗔怪的笑意,轻拍胸衣中藏着身子露着头的蓝精王子道:“明明是天灾*,你改什么词,照着原来的好好说话。” 蓝精王子探头伸脑的看到了神兽垂涎欲滴的扑到了妙含烟的身前,尖叫一声:“秒杀!” 仙女姐姐玉指尖尖,轻轻戳了蓝精王子的头,低喝道:“瞎说。” 抬眼间,那饕餮紫甲如铜鳞披挂一样,全部一片片竖立了起来,腋下双目闪电的激光直射妙含烟的全身。 闪电光打过去,就碰到了一圈光壁,几番下来,才破了那层光壁,近到身前。 就在黑色的指甲刚碰到妙含烟身上飘动的红绫束时,饕餮爪子突然一缩,一颗黑色的指甲硬生生的裂开成两半,掉落下来。 饕餮像婴儿被打了一般的哭号起来,围着妙含烟的头顶转悠着,长长的舌头滴着涎液,双目射出闪电,次啦啦的电击声在红绫束上闪着蓝色的光。 天帝大喝道:“妙含烟就是魔,除了她!” 饕餮一直与妙含烟对峙互相试探中,本不敢马上欺身撕咬,但天帝向它下了命令,它哪敢不从。 莫语之灰蒙的双眼听声辨位,一道强光劈出,抢在饕餮进攻前将妙含烟护在了光壁之内。 天帝冷笑的弹指一射,光壁应声崩碎,“嚓”的一声,轰然落地化尘。 饕餮神兽神气的扫了莫语之一眼,仰头喷出一阵热浪鼻息,啧啧的嘴中发出一声看到一桌子好肉美菜赞叹之声。 “陆天齐,护我王妃!”莫语之知道再也无力保护妙含烟,饕餮神兽不出手则矣,出手必要食魔心方才罢休。 众仙闻声齐刷刷的向陆天齐看去,他幽深的浅褐色眼睛已然成了琥珀色的一双眸子,不可猜度的神情露出悲凉之色。 他一力阻止段温裘成为北庭的控制者,救下北庭城的仙家百姓,可是却无法在天帝面前拯救自已的小徒弟。 他叹惜道,早知道天帝不顾天理人伦,只为维护所谓的天庭颜面,一味杀魔立威不施仁德之心,自已就不应该以九龙公道杯来赌他遵守约定。 现在就算所有人都因他的绸缪认定妙含烟不具魔性,天帝也是不会罢手了。他杀心久久在心里藏着,此刻暴发出来,再也收不回去。 陆天齐沉痛的说道:“天帝,你一定要两败俱伤吗?” “谁伤还说不准,你别太自信了!” 天帝蛮横的举起双臂,膀子上的日月双印透衣而出,殿内上空同时出现日月双悬的影像,水波浮动光如白昼,弯月透亮散着柔光,骄阳火烈眩目得大殿之内无处不是金壁辉煌。 “同室操戈!必天遣之!”陆天齐感到身上受到来自面八方的压迫,自已想抬一下手臂也如铅灌了一般沉重。 天帝感到陆天齐在加强抗力,两相互动之中,他的本轻松可动的双脚也像是定要在原地,抬不起来。 “你我同时修仙,你统御六界如此久,也可以歇歇了!” “六界容不得弄权滥杀!” 陆天齐极少重责他人,这已经是最重的话了。 “我掌天庭几百年,从未奈何不了一个小小魔女。今日就要让众仙家看看什么是魔心公主。” “你为私欲放纵段温裘屠杀无辜,不杀如此嗜血之人,却要除从来护六界平安的妙含烟,你就算有天大的本事,神赐的权力也不可有如此妄念。” 陆天齐手中金光一闪,多了一把驭天剑,剑身冰霜披沥如镜挂面明如皓月,剑刃锋芒如长夜寒星。 他墨发如瀑布一般怒奔直飞,黑幕布一样铺于身后,一圈暴涨的金色光晕横扫地面,几圈光晕环环相扣,一轮光圈复又罩向一轮光圈,直冲殿内悬挂的日月双影。 一阵巨大的气浪翻滚推进,一下子掀起了上百仙桌,几百仙家都坐不稳立不住直接向殿墙飞去。 “唉哟”声此起彼伏。 “倒了血霉,以为坐得近看得真切。” “我的屁股!” “我的头,你的屁股坐在我头上啦!” “压死我了,快走开。站在最后一排最倒霉,全压我身上啦。” 饕餮神兽被逼得翻着跟头,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又扑到妙含烟面前,露出长长的獠牙,闪着凶光,长长的黑色指甲抓挠步步逼近她。 妙含烟伸手将覆在脸上的红绫束拉开一半,露出半边毁容的脸道:“小心吃了我的心,你也变成这个丑样子。” 饕餮神兽双目一呆,也被妙含烟的脸吓了一跳,婴儿般的声音嘀咕了一句似人非人的奶声奶气的话:“吓史偶啦!” “就是,要吃你也要挑个有卖相好的,我这种不好了。” 妙含烟盯了它几眼,心想饕餮神兽还嫌我丑,自已是个丑八怪还不自知,活该你千年没有吃过东西,只能当个纹饰在天帝的衣服上呆着。 饕餮神兽突然暴吼了起来,咆哮如雷的冲着妙含烟摇头摆尾一番,又用双爪用力的在空中刨着,每刨一下,殿内有地面就显出五爪划过痕迹,几次之后,地面的表层无一块好的,全是一道道的五指深印。 妙含烟心想,坏了,这畜生是不是有读心术,可读出人的心思。 陆天齐刚想将妙含烟护在身后,天帝却飞身来夺披在妙含烟身上的红绫束。那截裂开的红绫束的一边落入他的手中。 饕餮神兽不敢近身掏妙含烟的心,就是因为神器护体,现在只要没了红绫束的保护,她马上就不堪一击,死于当下。 红纱轻舞,几丈赤云朱雾就要离妙含烟而去,她哪里肯放手,两只手死死拖住红绫束的裂开的另一头,功力不济,力气不够,她又用力甩出黑丝缎发,用自已的头发死死缠绕在红绫束上面。 红绫束神器被天帝与妙含烟两人各拉着开裂的一半,神力已渐渐地的转换,本是约束万物生灵的红丝再也经不住如此的拉扯,开始崩纱。 “妙含烟怎么可能是天帝的对手。” “那为何红绫束不肯离手,与她的手和头发紧紧缠绕在一起。” “神器是仙尊长年带在身上,自然通晓主人的意图。” 妙含烟双眼赤红凶光暴出,似乎是有人在跟她抢夺她生命最不能舍弃之物。 嘴角咬得血,手指关结发白,紧崩的一头长发有几根黑丝已不堪如此用力的拉扯重负,飘零掉落了下来。 一根发丝落在了陆天齐的肩头,又飘向了他的驭天剑,发丝不敌剑锋之利,吹发断丝,两截发丝落在了他的仙袍衣摆上。 “住手!” 陆天齐怒喝一声,驭天剑脱手而出,直刺天帝的手腕而去。 众仙惊骇的不敢相信,仙尊居然对天帝出手了,两个昔日的棋友真的从动动心思,变成了动手打架了。 “天帝不可!” “仙尊不可!” “本是守天下的两人为何今日刀剑相见!” 寿阳真人俯在地上痛心疾道的长呼道。 地上挤作一团的仙子尖叫起来。 “不要!” “别叫了,他们能听你们几个的吗?”布千叟挤在众仙子堆里,打击道。 虽然众仙都不想看到天帝与仙尊动手,可是两人真打起来了,却无人敢上前来拉架,谁都知道这两位都法力无边,深不可测,还是坐着看就行了,千万不能圈进去。 “魔心!”饕餮神兽一声口齿不清的婴儿声,谁都没有在意,它已放足狂奔至陆天齐的跟前,黑色指甲几次欲向他的心脏掏去,却看到他面如白玉的幽冷,双目寒星一样的怒视着它。 仙袍衣襟处的绿色湘妃竹绣纹很特别,经它的眼细看之下,居然是左右各一行字,‘恨别离情丝暗长,世难容欲断心伤。 “还等什么,诛魔!”天帝手腕被划出一道血痕,他手指点住封血之穴,仍感到巨痛难忍。 谁都没想到,驭天剑一脱手的陆天齐,失了神器保护,马上成了饕餮神兽的攻击对象。 神兽鼻吸灵敏,高于仙人,可以辨万种气息,就是隐藏得再深的魔也是逃不掉的。 可是几百年来天帝与陆天齐下棋无数次,饕餮神兽一次也没有闻出他身上的魔性,连它自已都开始怀疑自已的判断了。 它虽扑向了陆天齐,先是因为看穿了衣襟上的绣纹意思,一时分了心,没有动爪掏心,再者摄于他的威信与能力,一时还踌躇不敢进犯掏心,可是双目里闪烁不定的犹豫不决与贪婪的的本性在交织出现着。 妙含烟只觉得眼前一道熟悉的金光劈向了天帝,那边的力道一松,很快红绫束脱离了天帝的手心,迅速的回到了妙含烟身上,先绕着她的心口走了几圈,又蒙住她的脸,生怕她再受伤害。 回眸间,妙含烟看到众仙都盯着身已的身后再看,双头龙的两个龙头一左一右,左边看着妙含烟,右边盯着陆天齐,它更是夸张的叫了一声:“变天!!” 第二百六十七章 改天条 妙含烟心神一抖,“变天?”,是师父的秘密被谁看出来了吗? 她看到饕餮神兽就要扑向已经无神器护身的师父,凶狠之势就要将他撕裂开来。 他为自已渡气时已是功力大损,又无幽冥花镇住寒毒,能支撑到现在已是极为勉强。 现在他的守神之器驭天剑都为了救自已脱手扔了出去,他是再无半点抵抗之力了。 妙含烟疾退两步,挡在陆天齐的身前,抢在饕餮神兽伸爪掏心之前,将红绫束打出撄。 她只有一个念道,师父的身份一定不可以让别人知晓,就算被这该死的畜生掏心而死,也要保护师父。 红绫束虽无多少真气推送,可是神器就是神器,随风而动缠绕着饕餮神兽而去偿。 错过了它的前爪,缠不住它的后爪,最后缠在了它的尾巴上,死死的将它后拖。 饕餮神兽吃痛狂吼一声,前爪向妙含烟的胸口掏去,只见黑甲破皮而入,直插进胸膛。 双头龙怀疑的看着妙含烟的异常之举,其实她为了师父不要死也不是第一次,所以虽有点疑问但也是瞬间消失了。 仙尊是何等尊贵的人,谁会想到那一层,都以为只是妙含烟感激仙尊的庇护之情,所以挺身而出。但是饕餮神兽只对魔心才有兴趣,这次它猛扑陆天齐让人有些想不通,或者是因为陆天齐用驭天剑伤了天帝,所以它才进攻他的。 一声红光从她的胸口处暴光四射而出,金红色的火焰腾空而起,风火之声呼啸着直接冲向了饕餮神兽的爪子。 饕餮神兽双目亲眼看着火喷暴出来,还来不及收手,只因贪恋那颗魔心的诱惑,结果,等它再看时,双爪同时着火,自已抽出爪子互相拍打想将火拍灭,几下之后痛苦扭动着身子在殿中发力狂奔起来。 “炙热心!” “快看饕餮神兽,怎么不跑了?” 只见饕餮神兽三尺长的身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前爪已烧成黑碳裂成几块从皮肉上掉来来,火焰并未消失,而是继续在它的身上燃烧着。 所有人不敢近身,都知道炙热心三昧真火的厉害,只眼睁睁看着饕餮神兽一截截被烧成黑碳,一块块的焦黑皮肉撕裂开来,腥臊焦臭之气充满了北庭城。 妙含烟心被触到,三昧真火将她包围在里面,熊熊燃烧着,红绫束从饕餮神兽的尾巴上脱掉下来旋转着钻进了火焰之中。 天帝的饕餮神兽因掏取魔心,却反被妙含烟的炙热心杀死,自取灭亡,让他怒急攻心。 他拎着驭天剑,不顾群仙反对,冲着已身在火海中的妙含烟就要乱剑砍死她。 寿阳真人扑上去,用力抱住天帝的腰,哀求道:“罢手吧,你这是胡作非为,神兽掏心不成,反让神器所杀,你不能迁怒于妙含烟。” “她是我一手赐与的能力,我为何不能杀她。”天帝情急之下,将自已的私自授心之事泄露,众仙全都听懵了,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天帝给了她能力? “天帝,言多必失,今日再说下去,不仅仙尊与你不合,只怕六界都会认为你骄纵放任,不把天下安危放在第一位。”寿阳真人只怕事情越闹越大,极力劝说道。 天帝怒道:“寿阳真人,为何你也护着陆天齐,我真的不如他吗?” 寿阳真人:“天帝,仙尊顾念旧情,不下杀手,他今日法力有所折损均是为了六界,北庭已渡过难关,但南越国也是冰封几月了,到时谁去处理这些事情?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们都是我看着成长的孩子。” 天帝心里乱七八糟的,他哪里不知自已是在刀尖舔血。 妙含烟不顾身上有重伤,将红绫束挥出,瞬间将驭天剑抢了回来。 她周身怒火如潮,一脚踩在那堆黑碳焦肉上,用力揉蹬了几下,她逼视着天帝:“这里没有魔心,只有一个自以为是的魔性天帝,你和段温裘今日不离开北庭我就是焚心化骨,也要先把你们两人先烧成灰烬。” 天帝男性的霸道再度暴棚,她是自已一手给予的天赋神器,居然她对自已大呼小叫:“妙含烟,没有我,你不过是六界一缕孤魂,我要你生你就能生,我要你死你就得死!” 妙含烟勃然大怒,周身红艳的火跟着她心口流出的血一起燃烧起来:“我早无仙身,今日这身体也是要废了,魔性之人,无论六界是何地位,我必除之。” 说罢,妙含烟伸了手指竟向自已的心窝探去。 “不好,她要自捧炙热心火焚天帝!” 寿阳真人吓得魂飞魄散,连声呼喊道:“仙尊,六界为重!小烟无辜受累呀!” 妙含烟手刚近到胸口,指尖一凉,一双冰冷如寒铁的修长手指将她紧紧握住,她身上的火印着来人的脸,分外的红。 陆天齐双唇泛白,身体极度虚弱,仿佛风一吹他就会倒下,只是靠在她的身上,借她的肩头才可以立在天地间。 冰冷的气息清雅如旧,薄玉凉唇压在她的耳边,低如沉鼓,微如鼻息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莫为了为师的秘密杀人。” 她没想到,他如此之快的就知这一瞬间发生的事情,竟一语道破她的心思。 他却知道,她会为了自已不顾一切,她的所思所想,一言一行,无不在他的设想之中,可唯独自已没有想到,她已不再是受他庇护的徒弟,自已竟将她视为生命中的一部分了,谁要夺走,他都不肯。 妙含烟身上的火焰向陆天齐身上渡去,热如涌潮的神力热度直奔他的心,心窍里注入了能量一般,全身的真气开始周而复始的循环起来。僵直的身体也因为这温暖的一抱,很快恢复了生机。 众仙只道是仙尊为了平复妙含烟的怒火,才这么用力的抱紧她,也不作他想。只有几个仙子吃味的斜着眼睛瞪着还没有松手的陆天齐,心想就是此时要用性命与妙含烟交换这个位置,自已也是觉得赚到了。 “仙尊,你我从来玉水棋盘上对弈,虽每每胜负难测,可是你总让棋局成了平手,我一直以为你是故意的。” 陆天齐冷然抚过驭天剑的锋刃,眼神比刀锋更加冷冰:“是又如何。” 天帝一听,脸上青筋早出,华贵的脸也气得直抖,众仙面前仙尊真的承认这几百年来下棋时从来都向他放水,原来他一直被他戏弄了。 “你好修养,今日若不是我设此大棋局,你是到死也不会说这个秘密。” “人间常说,酒为忘忧,茶为君子,棋观人品。天帝罢手吧。” 众仙听天帝与陆天齐说的关乎六界安危次序,仙尊已经明白指出天帝就是要扶段温裘上位,这可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别说上次幽冥花出世,让极地尽毁,妖灵尽逃,滋扰各派,要是让段温裘成为北庭的实际控制者,那西域仙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寿阳真人长身一跪,几百年的老骨头俯在地上哀求道:“天帝,这妙含烟既然是仙尊力保,莫语之的未来王妃,你何若驱兽杀她,她容颜尽毁已是可怜之极,为何还要纠结那些无关之事。” “我是天帝,除魔卫道不必拘理束手,今日仙尊舍不得,我却要给众仙立个榜样,是魔无论谁当靠山,也非死不可!” “天帝,你个不明是非的,段温裘是个神之子就能有免死金牌在手,他屡教不改才是要杀之人,六界除了他才会安宁!”寿阳真人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天帝的鼻子骂道,“你要滋事,回天庭去耍横,这里是北庭王的婚礼,酒也喝了,魔性已分明了,还要咬着妙含烟不放,就不要怪老夫找持戒长老问问,天帝犯事要如此处置。” 天帝气得跳脚,原来陆天齐早就封印了识得妙含烟的仙人的记忆,这里面知道实情,又肯说出实情的只怕没有几个了:“她婴儿时就是个魔,我是跟着饕餮神兽才找到她的,那时陆天齐将她的双眼弄瞎,我见他心中有悔意,才将神器炙热心放入她的心脏里,我从来就知道她的身份,你们都被骗了。” 寿阳真人张开嘴动了几下,惊吓过度,当场地跌坐在地上,看看天帝看看妙含烟,再看看陆天齐。 如果天帝所说是真,那仙尊跟六界一直被这臭小子玩弄于股掌之间,这些年生出如此多的是是非非,全是为了跟仙尊赌气,为了证明他是个可以为所欲为,改变一切的人。 “天啊,天帝天条戒律下不知多少人为此而死,为此反抗,你居然把自已凌驾于诸法之上。”寿阳真人痛斥道。 “九龙公道杯只在天法更改之时才会请出,今日众仙为魔性与魔心相争不下,但结果大家看到了,问心之所想此法不改竟生出如此多的事。” 陆天齐说完此段话,怜惜的看着怀中的妙含烟,温柔的扶着她送到莫语之身边,心中决然的断了自已念头。 众仙在这里喝顿喜酒,却经历了天条修法的一天,所有人都感叹了一声:“旧法不除,杀戮更多。” 陆天齐脸上冷如冷霜,他扫了天帝一眼,将剑横在身前:“六界从今日起不问出身,只问初心,十戒之中谁犯杀戒,我必诛之。” 蓝精王子与仙女姐姐两人皆不敢相信天帝行事如此轻率,竟为了赢,下如此赌注。 天帝身后本有强大的天庭作为后盾支持,他入到北庭之后,以为一切尽在自已的掌控之间。 不想用尽了心思,折了饕餮神兽,损了自己一世的英名,最不可收拾的是众仙皆向着陆天齐与妙含烟,觉得他们俩人是占着理的。 “仙尊,你改天条实为逆天而行。” “何为逆天?天下是六界的天下,万灵的天下,不是你一人或是天庭的天下,以天下万灵生命为重,顺为之。” “原来,你视六界平等,同权,怪不得六界众生均臣服于你的小恩小惠。” “命大过天,不保生命之权,谈什么天道。” 众仙之中布千叟盘腿坐在毛毯上以为自已听错了,盯着陆天齐上上下下看了几遍,恍然大悟的像打了鸡血一般的窜了起来,拖着屁股下的毛毯向地上那堆黑碳遗骨一盖,神气活现的冲天帝露出一排大黄牙,哈哈大笑起来。 “仙尊,改得好!” 说完,布千叟一猫腰,在翻倒的桌子下面拾起一个酒壶,在耳边轻轻摇晃了下,里面哗哗作响,足有半壶多。 他嘴对着壶嘴直接喝了几口,一抹嘴啧啧又发了一声感叹:“痛快!” 妙含烟心里翻涌着无数个念头,师父真是在变天呀,居然将千百年来一陈不变的天条十戒之一的出身之戒给改了。 他还是那个仙守山戒律的守护者吗? 是,他还是,只问行为是否得当,而不纠结于出身。 他到底是魔是仙,为什么他为了改这天条不惜以地位、名声相搏? 他只为修了这不合情理的天条,弄出这么多少周折,怪不得妖界曾盛传仙宇山青铜牌上所列的每一条戒律下,均有无数的亡魂为之抗争,原来是真的。 妙含烟拖着脚,勉强走了几步,歪在了陆天齐的身前,心口处的血还在慢慢的渗出来,每走一步就牵动了自已的心脏,痛得几乎要晕过去,她极力的平复着自已的心绪,一字一句说道:“大恩大德,叩谢!” 六界之中曾为魔道,后被罚被诛的人不计其数,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些仙人堕入了魔道回不头。有些魔道中成长的人,还不知六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就稀里胡涂的给杀了。 在仙界的次序里,不问作为,只问出身的风气由来已久,让底层打拼上来的小仙十分的憋屈。 特别是天庭仙会、仙界大会时,一上来全是开口闭口先说从祖宗说起,再说起爷爷爹爹,总之提到自已时就好像站在了无尚的最高点上。如同自已从出生开如就注定会跟先祖一般出色能干。 天帝冷冷盯着妙含烟,她这个手中的棋子就要完全脱离自己的控制了,苦心设下了棋局居然让陆天齐一朝给破解了。 “众仙也同意仙尊的意思吗?” 一声严厉质问让殿内瞬间紧张了起来,妙含烟转过身看着众仙都畏于天帝的威严不敢再出声。 “我同意。”催诚站到了陆天齐的身边。 “晚辈也同意!”楚雄良不胜酒力,脸上被九龙杯中酒烧得通红。 “我是仙宇山弟子,谨遵师命。”万南也加入了进来。 双头龙在殿内飞了一圈,扭动着两根脖子两只头,放开声大吼道:“同意!” 天帝双肩上的日与月在殿内旋转了太久,日月精华尽失,黯然的回落到了他的衣服上。衣后的饕餮神兽丝纹饰已失,只在上面留下一个浅黄色的印迹轮廓。 “仙尊,我只问你,九龙公道杯是谁给你的?” 天帝在天庭见过无数珍宝,从未亲眼看到过这件宝物。 说是宝物,并不像八大神器自附天运神力,流传几世,被人追捧。只是喝酒辨事,断个是非,请出一次就要自损功力百年,只因这杯子是靠仙力供养,平时不用就是个摆设,一旦启用了解封印的人就是到了万不得矣的时候。 不想杀人,只想解决问题,就用此杯。 陆天齐双手聚拢,金光灿灿的九龙杯汇集在他的身前:“尚德存仁,尚武存义。” 妙含烟看杯身上出现尚德两字,浮光流影波动如水。 她心中一股悲凉之意升起,天条欲改,伤筋动骨,就连师父也身受重伤,天地间在存正义与公平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三言两语间就能决定一干人的生与死,若不努力活着,怎么对得起他的一番苦心。 天帝讥笑了一句:“仙尊,你我同时向尚德求知,他送我聚贤湖让我逍遥快活,却给了你一只损仙力的九龙杯,你说这公道杯公道在哪呀?” 陆天齐冷冷将杯子一收,双手扶起还跪在身前的妙含烟,坚定而温暖的声音围绕在她的耳边:“至少还她一个公道。” 妙含烟耳朵一片烧红,她有些莫名的扭捏,眼里更有些欣喜。 天帝无奈的向段温裘招招手:“段温裘,你别看了,看了也不是你的。” 段温裘赤着胳膊肘儿在大殿气得全身发抖,站直的身体瞬间歪向了一边,好像被人抽走了脊椎一样立不起来。 “妙含烟,终有一日,你会为今日的事后悔。” 妙含烟厌恶的回道:“你也想像地上的这堆黑碳一样,留下来当踩泥做肥料吗?” 段温裘远远地看了一眼毛毯下露出的黑色之物,心里寒冷一片,再怎么说,现在已经失去了谈判的筹码,万源之力没有了,天帝也被陆天齐给拿住了,唯今之计离开北庭,再寻他法。 “走就走,来年再见!”段温裘说走就走,飞身掠过一个年轻仙人的身边,顺手将他的衣服外套给扒了下来,穿着就飞离了北庭宫殿。 莫语之与双头龙长呼一口气,大敌已退,只剩下这个借机闹事的天帝了。 “天帝,我这殿内一百二十八桌的美酒珍果,外加殿内的各种陈设,一共是一千。”莫语之手上还在算着这次打架过后的损失,天帝早已不知去向,连同地上毛毯覆盖之物一并消失不见了。 众仙走的走,溜的溜,跑得快的没有听到双头龙扯着脖子喊还有三天的酒席,跑得慢的听到了也不敢再停留下来。 这次的北庭大婚,初来时冰天雪地,雪如厚被,等到人仙客散去时,地上再无积雪,一层暖和的湿气从地底下渗透出来,贴着地面成了一层薄雾软烟。 妙含烟在自己的寝殿内刚刚睡下,莫语之一身新郎官的衣服都未换就急急的赶了进来。 妙含烟拉起被子将自己盖个严严实实,探出头来道:“你怎么还不睡?” 莫语之灰蒙蒙的双眼含着笑意,摸了一下自己的新郎服:“洞房花烛夜怎么能在这里。” 妙含烟惨白的脸微微发红,她只得弱弱的说了一句:“还行吧,师父说我的伤一个月不能碰。” “哦。”床边的声音明显兴致全无,莫语之歪在床边,用力吸了吸鼻子,“闻着你的味道也好。” “不行,这血腥之气我闻着都头晕,你更不要闻了,好好修养,这次跟天帝、段温裘相斗谁都受了伤,不可以互相打扰。”妙含烟坚持让莫语之出去睡,让这个新郎官头一天晚上就吃了闭门羹。 莫语之俯下身子,柔声说道:“反正你跑不掉了,三十天而已,不对二十九而已,今天已过了一天。” 妙含烟怯懦的伸头快速的将床帘拉下,隔着帘子蒙头大睡起来。 莫语之脑海里浮现出妙含烟曾经的容颜,想到如今花容已毁,她难免一时自卑的心理阴影存在,现在又身负重伤,自然不肯与自已同住,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我就在东殿,你有事叫我。” 妙含烟躲在被中,胡乱的动了一下,表示听到了,莫语之也不再勉强,飞身出去,设下了结界,保她平安。 今夜,妙含烟很快进入了梦香里,从此她再也不用为魔女的身份担心受怕,只要自已不做亏心之事,违背天理胡作非为,就可以平安一身的度过了。 梦里,又想起了兰君师姐,她与催诚的不伦之恋终是心碎而亡,真的是公道的酒让她心底里的最深处的感情再也无法压抑,还是魔性的血滴入之后,成了诱因。 辗转反侧了几圈,她的被子全部被他蹬蹬几下揣下了床,身上骤然觉得好冷,伸手在床上摸了几把,哪里有片纱遮体,寸缕盖身。 动手动脚都没有捞着衣被,自已又极度的无力虚脱,最后身上的长衫里露出了白纱包裹的伤口,暗红的血块上又渗透出了鲜血来,隐隐的痛惊扰了她的梦。 “师父,我痛!” 妙含烟口中呢喃了一句,蚊声细微若有若无的,根本无人听到。就是在梦中她都极力隐忍着自已的感情,怕人知道,怕人听到,更怕自已与师父像兰君与催诚一样,生死不能如愿。 妙含烟就如同掉入了涡流之中,沉沉浮浮几次就要淹死了一样,冰冷的泉水一漾一漾的抚过身上,没过头顶,刺痛着她的肌肤。一股血腥之气涌上喉头,胃里一阵抽动,反噬的神器之力将她的痛推向了极致。 她想呼喊出来,喉咙里像塞住了一样,窒息的感觉让她心脏骤停骤跳。胸衣里绑束着她身体的纱布缚住了她的反抗。 帘外一声深沉的叹息,一道长长的身影印在了帘子上。 第二百六十八章 默然守护 妙含烟的心口间似有冷气入侵,胸间一阵松驰,紧崩的放开有一瞬间,撕裂肺般的痛直冲心底里。 “啊!”一声惊呼,只呼出前面一点点声音,很快就被两片冰薄之唇堵住了。 心口上还隐约有拉扯的之感,一会儿,一片温柔的粉末落在了上面,如轻吻着她的伤,抚慰着她的灵魂,轻柔如羽的一拭,痛不再那么地彻骨,微颤如花的胸前感到一股清雅之气的覆上,粗粒般的湿热扫过,她软成一片芳草不胜初春寒风的余冷。 床帘内,半坐的高大身影,怀中躺着伤口渐渐愈合不再流血的棉软身子撄。 他用一片凉血冰片一寸一寸的给她吸掉附在皮肤上的残留血迹,每擦拭一下,浅褐色的眼睛里就闪出一丝心痛。 怀中的妙含烟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血的快速流失,让她觉得冷,心口刚刚不再那么痛了,脸上又渗出汗水来,头热身冷的她打着冷颤口里嘀咕道:“师父,我知道寒泉狱的冷是什么滋味了。” 陆天齐放不下她,独自留下,守护着她。 她梦中呓语不断,有些化进了他的嘴中不让她说出口,有些来不及堵上,温言软语飘出来,让他的心神也荡漾成湖,不再平静偿。 陆天齐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已,含烟,她已是成婚,不可再生这等心思。 他不能有私心。 他的心思是什么? 猜不透,看不懂。 妙含烟所有的梦话,只字不担毁容之事,脸上的伤疤在他的指尖轻抚下,生出来一丝痛来。 粉嫩如水的九色莲生肌而成的她,却遭妖盅之毒,肌肤上的经络和血管要重新生长修复十分困难。 仙花九色莲,若是种在别人身上,只有一次的神迹,但在神器炙热心之上吸灵纳仙之气,被破坏的脸上伤口已在生长,若有仙力催化,灵药敷之会好得更快。 陆天齐送她的十八箱陪嫁里,灵药自是有的,取出一瓶生股仙露,轻抹在她脸上,润泽如珍沁进了她的肌肤里。 断筋伤络的皮面开始慢慢的生股活肤起来,麻痒之感像小蚁一样啃啮着她的疤痕。 妙含烟忍得了痛钻心底的烈性之苦,唯这密密麻麻的麻痒绵磨让她抓耳挠腮,小手伸出来指尖就要向疤痕处抓去。 陆天齐左手扣住她的手,反剪在她的身后,右手横在她的腰间,搂着她入眠。那一夜痒得她双腿乱蹬,一双莲足在陆天齐的腿上刮出几道口子,直到后半夜呼息才平稳安静,伤口的痒慢慢平复。 漫漫长夜,妙含烟折腾了陆天齐一夜,除了叫痛,叫师父,就是在梦境里任性的胡言乱语。 短短一晚,陆天齐已不觉天明人渐醒,他顺手将被子给妙含烟盖上,在给她捏被角时,她又嘀咕了一句:“兰君,我不要当你。” 陆天齐心里一惊,不知是喜是怕,怕她再多说什么,只得点了她的哑穴与睡穴,让她昏睡了过去,也不至于祸从口出。 一道微光射进床帘,他退出床塌间,带走了染血的纱布,隐身出了北庭。 殿内一角一身红衣的身影站在了床头,他伸手探查了一下妙含烟的伤口,指尖一动,紧锁的眉头微微跳动着。 一双灰蒙蒙的双眼空洞无神的发呆,谁都不知道昨天晚上他听到了什么,正因为看不到,所以听到就格外刺痛了他的心。 第二天晚上,帘外长长的身影没有停留太久,半夜时分就离开了。 第三天晚上,至到第二十九天晚上,晚晚那个长长的身影都会出现在帘外,只是停留的时间越来越短,妙含烟的呓语之症也慢慢的消失了。 第三十天的早上,莫语之穿着白色的宫服罩袍,早早坐在妙含烟的床头。 妙含烟从被子里伸出手来,习惯的捞了一阵,抓到了一支精壮的胳膊,在手中捏了捏,好结实的感觉,攀着手臂爬出被子,胡乱在上面擦了擦昨晚上嘴角的口水。 “小烟,你饿了。” 莫语之感到胳膊上有一团东西在磨来磨去,伸手一捏,一块软肉在手中温热可爱。 “语之,我是饿了,我感觉自已睡了三十天,腰酸背痛中,我要下床好好走动一下。” 妙含烟爬下床,蹬蹬一路小跑,拖着长发直接坐到了青月镜前,莫语之想将她拦下,可是已经来不及。妙含烟已经看到了镜中人的样子。 一张粉嫩的小脸,大眼格外闪亮,粉嘟嘟的嘴唇上蒙了一层亮润的珍珠光泽。小手在脸上轻触了一下,又捏了一下,不痛了,只是靠近耳朵的地方还有一点点破损有些麻痒。 莫语之呆呆的站在青月镜后,突然然听到一声震天的惊叫之声,以为妙含烟又发疯了。 “变天了,逆天了,我怎么会受到如此厚待。”妙含烟一蹦三尺高,嗖的一声跳到莫语之的身前,搂住他的脖子又笑又叫,“你怎么那么好,不仅让我的心长好了,还恢复了我的容貌。” 莫语之心中一抖,只怯怯的笑了一下:“应该的,应该的。” 妙含烟双手捧着脸在莫语之眼前使劲的笑:“你能看到我一点点吗?” 莫语之尴尬的摇摇头,他心里不是滋味的空洞的看着前方,心里努力的回忆着妙含烟之前的样子。 “你还不是一直是个粉红小猪,大眼粉脸粉嘴,一身冰肌玉骨。” 妙含烟心情大好,哪里还计较莫语之说她长得像小猪一样,总之三十天后,一切都变得美好,过去就跟一场恶梦,醒来时,所有好事都一一发生在自己的身边。 妙含烟豪气的拍着莫语之肩膀:“我就是找遍天下灵药,也要让你的眼睛恢复光明。” “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吗?”莫语之颇为感动,以前爱笑爱说话的妙含烟又活过来了,九死一生的他们真的可以重新生活了。 “跟你的双头龙师父说,我们要去寻访灵药,仙草,为你治眼睛。” 妙含烟拿起桌上的犀角梳子用力的梳着头发,心里刚刚明明很高兴,但一摸到这梳子,有一种莫名的难过涌心头。 双头龙从莫语之的袖子中飞出,揉着眼睛打着喷嚏道:“现在正是寒冬之季,怎么刚好了一点就要出去撒野了。” “哪有,是去山野林密处找寻仙草与灵药。要是不能医治语之的眼睛,就送给别的病人。”妙含烟顶着双头龙的鼻尖,呼着气说道。 “妙含烟,你太善变了,怎么以前还天天站在楼顶上吹着冷风看风景,现在就要去天寒地冻的风景里找东西了。再说得圆房先。” 妙含烟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跑出寝殿,冲着殿外的太阳大喊道:“我又活过来了。” 殿外的仆人正在扫洒,见王妃穿个夹衣,没有蒙面纱就跑了出来,个个扔下手中的活,抢着为她找衣服御寒。 “王妃,天寒加衣。” “王妃,你还光着脚。” “王妃,你,你还是少穿点吧。” 眼尖的仆人看到妙含烟的脸上的伤没了,鼻尖还冒头汗珠儿,也不知她是什么体质,大冬天,居然蹦两现就出汗。 妙含烟轻松的笑笑,自己也觉得太不注意了,吐了吐舌头,将一双鞋袜穿好,又拿起犀角梳子梳起了头发。 耳朵里传来几句人声,侧殿里有人嘀咕着。 “王妃,是不是有些怪?”白衣仆人擦拭着铜器与银器,准备收纳进库。 “以前就不穿多少衣服的。”灰衣仆人手拿帐簿一一清点着,手中笔勾记着什么。 “我是说她脸上伤。” “她是仙女自然可以修复。” “修仙那么好的,那我修修看。” “你吃饱了吧,没看到圣女兰君是怎么死的,布千叟为何受尽折磨,变成白胡子老头。” “那布千叟就是个老头子。” “才不是,我这次布置新房打扫北庭藏宫时,看到一幅群仙图,里面有一个面若潘安,气势威严如将军的人,下面有提到他的名字,就是的布千叟。”“真的吗?”仆人们听了,顿时来了兴致,手上的活停了下来围拢到那人的身边想问个仔细。 妙含烟也站在人群后想听个仔细,猫着腰,躲在了殿门处。 白衣仆人神秘的一笑,将一张帛画拿了出来:“我偷偷临摹了一张,虽然本人不才,只略懂曹衣出水,吴带当风之技法,可是也能瞧出个一二。” 几个人挤着一齐看了那幅图,灰衣仆从把上一指左边玉冠束发,仙袍刚劲稠叠,衣带随风飘动的一位惊呼道:“仙尊,这是上人月打败了天帝的仙人哟!” “是是是,就是你画的不比他千分之一,要不是那柄驭天剑,我还真得多看几眼才能分辨出是他。” “那是说我画得不像了。”白衣仆人不高兴的卷起了自已的大作。 “莫气莫气,我们还没有看到谁是布千叟。” “别看了。” 妙含烟来了兴趣,钻进人群中,扯着白衣仆人的袖子道:“给我看看呗。” 白衣仆人翻着白眼刚要发狠,一看是妙含烟,脸上的怒意全消,笑着讨好道:“您看,当然可以看。” 妙含烟堂而皇之的将画带到了正殿内,铺在桌上好好研究了起来。 她边看边笑,那时的画师水平真心不好,跟自已的师姐兰儿相比简直差太远了。 每个人物都有一行小字作为注解,上百人的群仙图,唯一没有注解的就是师父陆天齐。 丝帛画卷上描摹了上百位仙人,妙含烟认得的不过三分之一,还有很多长得奇形怪状的根本就不像是仙家。 画正中的二十八星宿与天帝、太白、天王、还一堆叫不出名字的。 左边第一位是师父、第二位排过来是师叔催诚、师伯肃庄、居然里面还有布千叟。 想到布千叟创派五百年,活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什么大的功劳怎么以前也可以位列百仙之中,估计是因为仙派中他的资格太老了,不得不画上。 “布掌门年轻时也是青年才俊一个,果然不是如今鹤发白须的老头模样。” “原来仙人不都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也有面恶心善之人。”妙含烟看到画中一位面如野猪身如蛮牛披甲挂剑之人心中一乐,就这样子也能是位列百仙图,真是太撑仙界的门面了。 妙含烟嘴里嘀咕个不停,笑得咯咯叫,特别看到下面一行行的注解小字更是笑得合不拢嘴,大殿内久违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北庭,给寒冬里的仙城增添不少的的欢乐。 “怎么笑得如此的开心?”莫语之飘进殿内,伸长脖子在妙含烟头顶上晃了晃。 “语之,我在看百仙图的赝品,觉得十分的有趣,为何最漂亮的挤在最边上,最丑的非要放在最中间?”妙含烟指着中间的天蓬元帅、雷公、钟馗三人的造型笑得直拍桌子。 莫语之摸着下巴,倒了一杯葡萄酒喝了一大口:“假货有什么好看的,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你看我就行了。” l“我天天看你了,怎么在这百仙图里找不到你。”妙含烟从左到右,从上到下一个个挨个数过去,就是没有找到卷发碧眼的莫语之。 莫语之轻抿了一下嘴角,支着头空洞的看着前方,想了一会基乎是下了大决心才终于开口道:“看左边起,就能找到了。” “左边起。”妙含烟整个人都趴在百仙图上了,一个个找过去,终于在第二十八位的人像下面看到一行小字。 妙含烟轻轻念道:“北庭王子,貎绝色如女子,师从异龙族双头龙,掌西域仙界。” 莫语之脸上显出不满的神情,嘴上却补充起来:“写得太夸张了,真人比画上面好看。” 妙含烟嘲笑道:“那仆人明明画的是个女人,怎么能让人看得出是威武雄壮的北庭王。” 莫语之撇嘴道:“谁吃饱了没事做,描摹这个东西。” “我觉得挺好,可以拿出去换个小钱什么的。只可惜我是六艺不通,认个字还行的,别的通通不好。” 妙含烟认真的将画卷好收入怀中,心中盘算起如何说动莫语之去寻治眼的灵药。 “这画的真品是我修仙初成时,仙尊送给我的。”莫语之眼里微动了一下,“他是个只做不说的人。” “师父为何送画给你?” “因为我不想在北庭呆着,想离开这里,但他只一幅画就打消了我的念头。” 妙含烟脑里子里想了几遍也猜不透其中的原委:“师父这画有什么意思,能有这么大的说服力。” “他是想告诉我,看似孤单的修仙之人,其实是身负责任,每个仙派的掌门之人全是有所担当的,不能不做,不可推辞。百仙图上的每一个人均有自已的无奈与付出,并不是我一人过得孤独冷清。” 妙含烟眼中灵动,师父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将六界平衡,让众仙能齐心对抗妖魔。她的小心思与师父相比不可一比,更不能再让他分心照顾了。 自已的心口之伤已好,容颜也恢复,不可再自怜自艾的,至少要为北庭做些事情。 妙含烟提及寻药治眼睛的事,几番劝说后,莫语之就是不同意。 妙含烟恼火的跳上桌子,跟他理论了起来。 妙含烟双手推在莫语之宽阔的胸膛上,一推两摇的问道:“语之,我们寻灵药治眼睛有什么不好?” 莫语之灰蒙蒙的双眼呆呆的,没有一丝光亮,脸上咬股抽动了几下:“我看你是想离开北庭。” 妙含烟努力的劝道:“就算治不好,你以后也要出去,也要在各地游历,难道你永远呆在这宫殿内吗?” 莫语之手中的酒杯脱手打在了石柱上,崩裂的杯子碎在了地上,红色的酒液从石柱上流下来,汇集在地上。犹如他的心被碰裂开来,丝丝的裂痕早就在了,只在今日全然崩碎敞开掉落在地上。 冰冷的空气里酒气一股股的钻进了妙含烟的鼻子中,那醉醇之香一下子袭卷了自已的心。 “语之,你怪我了。” “那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莫语之想到二十九个夜晚里都有一个人横亘在两人之间,那个人不顾仙身折损,在尽力的救妙含烟,不顾人言可畏,坚持不懈的守在她的床前。 可是她是自已的新娘,却日日在躺在他的怀中。 他虽然离开了,但也永远恪烙在了她的心里,自已的脑中。 莫语之有一种负气的心理,宁愿看不见,也不要看到妙含烟因陆天齐而恢复的容貌,那会时时刻刻的提醒自己的无能,他的无所不在。 “语之,你是不是怕了,不敢面对外面的世界。” 妙含烟粉嘴一嘟,他是怎么了,他想当一辈子的瞎子,永远活在黑暗里。 “我是怕你一去不回。” 莫语之将脸埋进了手指间,无力的说着。 生平的豪气与骄傲全在她的面前失效了,近乎于哀求的声音让他无地自容。 “你不相信我。” 妙含烟嘴角轻咬了一下,她猜不透莫语之的心思,就如同猜不准师父的举动一样。明明对的事,为何在他们的眼中就是错,明明对他们有利的事,到头来他们都要拒绝。 “妙含烟,你要我信你,那你就发毒誓。”莫语之摸索着走到妙含烟的身前,指尖轻抚到一片衣衫,他猛然向身边一拉,将她按向自己。 妙含烟用力抵着莫语之,气呼呼的叫起来:“毒誓,要多毒。” “……”。 莫语之沉默了一下,妙含烟天生附有神器,只要修练得当,不偷懒,不出几年总有一日要超越自己。 陆天齐、段温裘均知道她的能力所以才不惜为她争夺不休,一个想让她好好活着,一个想借她神力控制六界。 而要一个女子能够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们,所有手段中最直接的是成为她的男人,最有手段中最卑鄙的却是以师之名,行爱之事。 妙含烟用脚尖轻踢在莫语之的小腿上:“你捏痛了我。” 莫语之忽然发现自已的双手正用力掐在妙含烟的肩头上,可怜的小身板摇晃着想挣扎出他的禁锢。 “你以你师父发誓,如果你离开我,陆天齐会身败名裂、万劫不复,六界不容。”莫语之一字一顿,咬着每个音,声音不大,脸上都起了杀意。 妙含烟心头一颤,怎么会这样,莫语之要以师父来禁止自已。 “你我之间为什么要牵扯到师父?”妙含烟沉着脸,退到一边,手中的犀角梳握得更紧了,“他为了救北庭,做了多大的牺牲你知道吗?” “我没有要他来救我,我更没有让他来为我挡段温裘。” “你,你过河拆桥,师父离开北庭时,仙力所剩无几,他把责任看得比性命都重要,你却把我的去留看得比他还要重,我不能答应。” 妙含烟愤怒推开莫语之,向殿外奔去。 没走几步,就撞在了肉身之上,跌坐在殿门口,莫语之闪身快挡,已将门封死。 “妙含烟,你已嫁给我,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离开殿内半步。” 妙含烟心里一股冷风吹过,大眼里满是委曲与恼怒:“我不是你的仆人,我也不是你的附属之物,我是个人。” “你要出去可以,先发毒誓。”莫语之拎起妙含烟飞身进了她的寝殿内,脚踢在了红木箱子上,痛得他手一松,抱着脚弯在了在地上五官挪位的忍痛哼哧着。 妙含烟在他手中挣扎着躲在了一边,气得呱呱乱叫:“我不发誓,你出去,给我出去。” “这是我的宫殿,我不出去。” 莫语之干脆坐在了大红箱子上,一脚踏在了上。 妙含烟心疼那些仙宇山送来的箱子,这些全是师父为她准备,现在居然被人踩踏欺侮。 “莫语之,我再说一次,你我之间不要将师父拉进来,我发誓,若是我离开了你,我会不得好死。” 嘴里说完,她悄声在心里暗自念叨着,不做数,不做数,我可还要修仙长命百岁,青春永驻。 莫语之脚尖一勾,将脚下的一只红箱子盖子踢开来,盖子掀翻在空中转了几下,啪的一声跳落在地上,又被他踏在了脚下,木头碎裂飞溅起木屑打到了妙含烟的身上。 他虽目不能视,但听音辨位,像红木如此沉重的东西在他的脚下如纸片一般的脆弱,一下子就飘了起来。 “仙宇山送的东西,我还没有好好看过,今天有空,就一个个的打开来瞧个清楚。” 余下的十七个红箱盖子全部飞起来,噼里啪啦的应声掉在地上。 这些箱子本是红枝木所制,坚固耐用,可是莫语之像是故意要毁这了些东西,让箱盖之间互相撞击,矛盾相攻,就是再坚固的木头也禁不起这样的破坏,倾刻间再无一个完整的盖子。 第二百六十九章 真心化解 妙含烟愣住了,莫语之的催动的真气使得寝殿内有一种压迫的力量在扼住自已的喉咙,让她呼吸困难,心如刀绞。 她已无力对抗莫语之的法力,更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任凭红木箱的盖子砸下来。 飞起的木屑划伤了她的手,刺破了她的衣服,手上的几道血口子渗出鲜红色的血来。 双头龙从莫语之的袖中飞出,一只头看着暴怒的莫语之,一只头看着欲哭无泪的妙含烟撄。 这小两口还没圆房就大打出手,可怜新娘子娇小无助,又倔强不肯低头认错。 莫语之虽是仙为高深的仙人,但发起火来,跟普通凡间男人没有两样,也会吃醋,也会摔东西砸家俱。 只是这次他显然是冲着陆天齐而来,一肚子邪火暴发起来,跟个愣头青一样没有轻重,想到哪是哪。 突然,东南角的空中飞旋起一只半破红木箱盖子,劈头盖脸向妙含烟的头上砸去,妙含烟木然的抬起头,盯着旋飞而下的箱子盖扑向了自己,不闪不躲不惊不惧偿。 “嗖”一声,箱子盖悬在妙含烟的鼻尖之上,慢慢的从箱子里探出一个龙头,双头龙将箱了向边上一掀,稀里哗啦的箱子盖碎了一地。 妙含烟掉转头放眼看去,放在寝殿东侧的十八个红木箱全部没有了盖子,中间一个小箱里呼闪着一片沫光星辰,一朵浮光闪烁红艳如阳的玫瑰灵花吸引了她。 与生俱来的亲切与极为夺目光芒洒盖在殿内,幽香中宁静的韵香缠绵的萦绕在莫语之与妙含烟之间。 取出灵花低头轻嗅了一下,那花香里还有母亲的味道。 另一只箱子里,一只斑斓黄白毛的小猫咪瞪着惊恐的双色眼睛看着四周,不知发了什么大事。 两只毛茸茸的小爪轻轻趴在箱子边沿,脑袋时隐时现在箱子的边缘,它只委曲的‘喵’了一声,又缩回了箱子中,觉得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那是妙含烟父亲的灵兽,也是父亲顾倾城唯一留给自已的礼物。 双头龙识得此物,这些东西对于别人来说不算稀罕,却是妙含烟最珍贵的东西。虽然东西来自魔界,可是陆天齐一直为她保存得好好的,此次仙尊真是当嫁女儿一样,将她最重要的东西一并送了过来,可见下了多大的决心。 灵虎能在仙仙宇活下来,也是有了他的庇护,要不然早成了没有人要的流浪猫了。 “莫语之,你别再发火了,这箱子中有妙含烟父母留给她的东西。” 双头龙好心提醒着自己的徒弟,怕他为了一时妒忌冲昏了头脑,伤了妙含烟的心。 莫语之也听到了那一声颤巍巍的猫叫声,他疑惑起来,为什么这箱子中装了活物,自已居然不知道。 妙含烟伸手将小猫咪从箱子中抱出来,小猫咪抬着头与她对视了两秒,水汪汪的大眼直瞪瞪的盯着她。 确定她不会打自已,才蜷缩起身子找到一处温暖地打起盹来。 “莫语之,你娶的不是我,而是你幻想中的人。这些仙宇山送来的东西,无论是花是物,是书是衫,均是一直陪伴我成长的东西,有些是师父所赐,有些是父母所遗,你是如此容不下这些东西,可是他们都是我生命中的一部分。” 莫语之只顾发火,妒忌让他失了理智与冷静,只一味的用强。 双头龙的提点,妙含烟的指责,暴走的真气骤然收缩到身体里,一股股的冷意拂过自已的心。他怎么变得心胸狭窄,如此斤斤计较起来,妙含烟不过是要为自已找灵药医眼睛,自己就无端的生出如此多的猜忌之心。 说到底自已不自信,陆天齐对妙含烟无处不在的影响力,先入为主的情感依赖都让他不安与害怕起来。 他有些慌了,急急的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箱中的东西我从不知有些什么,我,看不见。” 莫语之一说到看不见,妙含烟心立即软了下来,他的眼睛总归是为了自已而伤的,是她欠他的:“今日,今日就算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莫语之移动着步子,似有千万只手拉着自己的脚不让离开,踢到了碎裂的木块,每一声都击打在了妙含烟的心上。 她的耳鸣愈发厉害了起来,好了旧伤,又发作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莫语之,对师父如此心存芥蒂,以后想见师父几乎不可能了。 她抱着灵虎小猫咪,坐在零碎在的红木碎屑中,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滴在了玫瑰灵花的花瓣上。 灵花经她的泪水浇灌,催开盛放,一股清香之气扑鼻而来,花芯中一小撮粉红色的沙粒(朝露夫人的灵灰)闪着星光。 “母亲,你当初嫁给父亲时,有我如此的遭遇吗?”妙含烟低头看着红色沙粒喃喃低语。 灵花中的红沙轻渺的飘出来,化成一个人形,虽不说话,但正是朝露夫人的影子。 她微笑的看着妙含烟,慈爱的眼神胜过任何的灵药,嗡嗡作响的耳鸣声慢慢小了一些,头痛之感减少了许多。 原来陆天齐怕她出嫁后寂寞,送的礼物均是有含意的。 仙书、灵药、茶具、这些全是他精心挑选的,小猫咪、灵花是他苦心保留的。 妙含烟在箱子面前一一看过后,最后一箱,是师父最爱她穿着的粉红色棉质便服,春夏秋冬四季都是一个颜色。 她翻了翻里面,从中抽出一件换在身上,脑子里全是在浮云之巅时快乐的奔跑的影像。 妙含烟坐在地上,靠着那一箱子粉红,苦笑的看了看手上的划伤也不想擦药,慢慢的眼皮沉重起来,渐渐睡去。 入夜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站在满是红木碎片的毁尘之中无可奈何的轻叹了一声。 他俯身轻轻抱起她送到床上,极力隐忍着呼息声,生怕惊动了她的梦。 “师父。”妙含烟轻轻呢喃了一句。 抱着她的人身子僵直的立在床边,久久没有动弹。 半晌,从怀中掏出灵药,摸索着她的手背,轻轻的为她上药。 妙含烟微头轻皱,鼻子里哼哼着,呼吸变得重了起来:“语之,不要毁师父给我的礼物。不要,不要。” 莫语之手中紧握着妙含烟的纤弱手指,脸紧贴在手背上,自责的低叹:“我怎么会这样,我不要你再发誓了,或者我不可以将陆天齐给予你的一切从你的生命里割裂掉。” 灵虎小猫咪从被子里钻出来,猫眼闪着疑问盯着床头坐着高大男人叫了一声‘喵’。 莫语之拉长着脸道:“小猫咪,不许你睡在她的床上,去找个地方老实呆着去。” 小猫咪四脚凌空的从床边拎起来,它仿佛知道莫语之不好惹,只是耷拉着头,惊恐失色的向妙含烟看去。 妙含烟惊醒了,她看到莫语之正拎着小猫咪向外走,不及想是怎么回事,冲到了他的面前,一把夺下小猫咪。 “你就这么容不下我师父。” 莫语之脊背一挺,想解释什么,但又闭上了嘴。 自己还不如一只灵虎。 师父!师父!的叫着,不知道自己特别介意,不想再听到。 “我的眼睛看不见,以为是什么东西爬到你的床上,怕你危险才这样做。怎么,你这么放不下你师父,要不要请他到北庭来,跟你做伴。” 莫语之阴阳怪气的说着,完全不像平时的风格。 “你说什么,看不见,看不见就不要晚上到寝殿来,我会去看你的。”莫语之脸上寒冷如冰:“我是你的丈夫,晚上不在你的寝殿内,难道要在别人那里?” 妙含烟脸上烧红起来,扭捏着摸着怀中的小猫咪:“我看了《仙医杂记》,火灼之伤要重修法力,已开天眼助力恢复眼睛。” “这点我知道,不需要你来提醒。”莫语之没有温度的回道。 妙含烟心里一阵酸楚,她想莫语之快些好起来,自己的愧疚就能减轻一些。原来相欠于人对于她来说已是夜不能寐,就在自已在翻看师父送的礼物中,她都惦记着莫语之的眼睛,为他找医治之法。 “仙宇山万卷阁中,各类仙书古籍最是齐全,我可不可以去那里查医书?” “不行。” “那你开始闭关修炼总可以吧。” “可以,你得为我守关。” “哦,这个可以。” “你知道要守多久?” “书上说,视伤重程度,短则几月,长则几年。” “错,长则一世。”莫语之冷眼空洞的看着前方。 “好,那我守你一世,只要你去修炼,肯医治你的眼睛。” 莫语之听她回复得如此坚定,心中一股暖流涌了进来,想着自已粗暴的将红木箱盖打砸了一番,她并未真的生气,还在为自已苦寻治眼之法,真是难得,原来有些生硬的声音也软了下来。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虽只有几十年的岁月,却快活无比。” “语之,你是北庭城的仙人首领,怎么可以不理这里的全城百姓,随我入凡间做普通人,你的族人不会答应,那些对北庭心存不轨的段温裘之流又会趁机控制这里。” 莫语之笑了笑:“我只是随口说说,六界这么多人盯着这里,我就是想放手,仙尊也不会答应。要不然他的心血全白费了。” 妙含烟见他回心转意,粉嘴挂着笑意,十八个红木箱子上面的箱盖也都修复好了,又重新盖在了上面,看不出曾经碎裂过。 她心想莫语之只是个脾气急燥的家伙,发起火来真心火山喷发一般。师父也生气,却淡淡的,不是相处久了的人根本不知道他也会生气。 “语之,我现在明白北庭的家俱为什么全是银制、铜制、金制的,经久耐用。” “我知道,仙宇山的东西皆取于六界自然,讲究道法生活于草木山石之间,取轮回之意。心生万思,思蕴万物。”莫语之手指一挥,十八红木箱子全部打开,他冲妙含烟招了招手,“这是你师父给你的陪嫁之物,你好好向我介绍一下。” 妙含烟先是心里一暖,他终于不那么介怀了。 目光所到处又生出一片怅惘之情,陪嫁,这是父亲给予女儿时说法,从何开始,师父将自已看成了女儿,在自己出嫁时,竟以父亲之礼相送。 这些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或者是无尚的荣耀,但对于他和她来说是一种无奈的绝别。 一字排开的陪嫁箱,除了之前看到了灵花、小猫咪、古药书、灵药、衣裳余下的全是她曾在用过的一些茶具、摆设、首饰。 莫语之随着她的步子,一齐走过十八箱礼物,心里默默记下这些东西,这是陆天齐在用实物告诉自已妙含烟平时真正喜欢吃的东西、用的东西是什么。 “陆天齐,心好细,怎么还送衣服给你。连这个贴身的。”莫语之摸进装粉红衣物箱里,使劲地在里面摸了一个遍,从里面拈出一件心衣在手里攥住。 妙含烟脸微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这个我收着。”莫语之将巴掌的心衣塞进怀中,嘴角笑笑,又伸手去找。 妙含烟气得将箱盖猛的盖上,两尺见方的红木盖子重重的压在了莫语之的手背上。 他痛得直叫,手臂用力的从箱盖下抽出来,一道红印在白手背上清晰度极高,妙含烟跳坐在箱盖上,双脚齐蹬,向他的腿上踢去。 莫语之哼哧了几声,退缩两步:“世界上怎么有这样的师父和徒弟。” “你师父不是对你也极好。”妙含烟又踢了他一脚。 “废话,我师父是男的,我也是男的。他待我自然没有问题。” “我跟师父,也是极好的。也没有什么。”妙含烟想说没有问题,但就后面几个字怎么也说不出口,好像一说她与陆天齐之间就真的断了,再无牵涉了。 莫语之揉着腿,一屁股坐在了红木箱上,手掌用力拍打着箱盖:“我北庭什么都有,他不送这些也没有问题,我又不会在仙界说他小气。” 妙含烟指尖在箱子上的纹饰上游走着,他哪里知道师父的意思,这送出的是礼,给出的却是他的心。 陆天齐这样做既让六界不再猜度她与自已的关系,同时也告诫她安心过生活,不要再留恋仙宇山,所有她的思念全都给她了,只想她好好的活下去远离六界的纷争。 她神秘的从其中一里找出几个白瓷幼纹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白双色的药丸放在莫语之的鼻子低下:“你闻闻,这是天山雪莲与混生草放在一起研磨而成的明目良药,只一颗下去再去修炼会快些吧。” 莫语之捏起来往口里一扔,直接咽了下去:“这药材还是我送你的呢。你师父陆天齐倒是制成药又全送了回来。” “我师父是不是很好很好,他只是不喜欢宣扬。”妙含烟甜蜜蜜的,抚弄着手中的瓶子,脑子里想的全是陆天齐研药制药的样子。 “哼。”莫语之鼻子里呼了一个大大的不屑,飞身向殿外而去。 妙含烟捧着瓶子跟在他身后,呼唤了几句,他也不应,只一味向禁地地宫而去。 妙含烟眼角一笑,他只是不喜欢她老是提师父,似乎在北庭里一提陆天齐,他就会矮上半截。 小猫咪在身后扑棱着跑跳着,嘴里含着一只妙含烟遗落下的小白瓷瓶,追着粉红色的身影颠颠的摇着尾巴一路相随。 禁地的地宫宫门打开了一半,妙含烟兴冲冲的想进去,嘭的一声门在她眼前合上了,她碰了一鼻子灰,无奈的嘟嘟嘴,只得席地而坐,闭目修身起来。 小猫咪跳上的妙含烟的膝盖,一只小爪在她的手臂上轻轻挠着,妙含烟低头一看,它正仰着脖子一双呆萌大眼呼闪呼闪,嘴里叼着白色小瓷瓶冲着她的脸。 “小猫咪,你好乖呀,谢谢你。”妙含烟一笑,纤手放在小猫咪嘴下,它小嘴一张,沾着口水的小瓷瓶掉在她的掌心。 瓶身上的口水在衣服上擦了几遍,瓶盖松开来,掉了一颗清凉冰润的灵药,闻着就有一种清雅之气,妙含烟用鼻猛然的一吸:“这药一定是出自师父之手,我都闻到师父的味道了。” 小猫咪似乎听懂了这句话,歪着头‘喵’了一声,身子在妙含烟手臂上来来回回蹭着,好不惬意。 也不作多想,灵药塞进嘴里,就着口水硬咽了下去,刚一下到腹中冷意润化四散,打坐运气了几个周天,冷气就混然于经络之中,平衡着她体内的热力,化而为气,丝丝浸润入骨。 三个月的闭关陪练,修身静坐,妙含烟感体内的热力不再需要借助灵药来控制了,也不用在热得不行时,跑到冰天雪地里冻上一时半会,一切可以随心而导,静如清湖。 莫语之关在里面三个月除了每日定时送进灵药与一些仙果天池水之外,他什么都不要,也不跟妙含烟说什么,又像妙含烟初见他时的没有温度拒绝交流。 一日莫语之从地宫里出来,侧耳一听,只听到妙含烟呼息平稳略沉,应该正神游太虚中,他脚边感到一堆柔软之物沾了自已一下,又消失了。 伸脚四处一捞,那柔软不肯走,也不离开妙含烟太远。 莫语之嘴角一抽,心想小猫咪还在这里不肯走,这个超级大灯泡何时不要这么粘着妙含烟才好,要不然总觉得心里别扭之极。 他伸出脚来,憋着气四小驱赶着它,想让它离开禁地,躲得远远的。 被莫语之赶得实在没有地方去了,小猫咪只得委曲的‘喵’了一声,向小主人发出求救的声音。 妙含烟打坐良久,修炼的真气汇于天灵关口,五官尽蔽于外界,直到一声细细的‘喵’声打断了自已,才速速调回气息收回元神。 大眼睁开时,身前一个巨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身前不足一寸距离,跟一座大山一般立于眼前。 “语之出来了。”妙含烟还在梦中半醒半昏中,“你好像瘦了许多。” 莫语之蹲下身子,伸手摸到妙含烟的脸颊,手指掐了一把,满意的点点头:“你老公在里面减肥,你却在外面吃得这胖,快说都吃什么了。” 妙含烟揉搓了一下粉脸,特别拉长声音说道:“一只羊腿,两只鸡,八品果珍,十盅香汤。” “一天吃得了这么多?”莫语之听着猛咽了一把口水。 “哪有,这是三个月的食量,怎么怕我吃穷你吧。”妙含烟笑嘻嘻的从身边拎起靠在她身边的小猫咪,摸着它的毛,“小猫咪三个月也胖了一斤。” 莫语之手一伸,就要来抢,小猫咪吓得闪人,躲在角落里‘喵喵’直叫,怪可怜的冲妙含烟撒娇打滚不肯过来。 “莫语之,你是不是老欺负它,它如此怕你。”妙含烟奔过去,抱它入怀,轻声哄道,“小猫咪,别怕他,他就是样子吓人,人还不错的。” “我的地盘,我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莫语之横起来跟个大孩子一样,眼睛刚有些光感,就尾巴露出来了。 妙含烟嗤之以鼻,抬眼扫了他一下:“我回寝殿修炼去了。” 莫语之追在她身后,像只温顺无害的大松狮狗一样低下身子道:“不是答应给我守关的吗?” “那是你的地盘,我可不想被欺负。惹不起,我躲还是要躲个舒服一些地方才行。”妙含烟头也不回直飞寝殿。 他的眼睛有好转,这是好事,真的如书上所说,不是无可救药。 莫语之随着眼睛恢复了一些,情绪也平稳了一些,北庭很多事耽搁了三个月,他也必须去处理才行。 大殿内,他用手在信笺上轻轻来回抚摸,可还是读不出里面的内容。 手中的一叠东西被人抽掉了,一股淡香钻入鼻中,一片粉红色扑到了他的面前。 朦胧地出现的人开始念起了各类文书,声音甜美可爱。 一切真的美好宁静,莫语之都觉得这就是自己的神仙日子,只要再进步一点点他就能掌控一切了。 “语之,休息一会吧,我念得口干了。”妙含烟仙山露喝了一大杯,清清嗓子。 “你不是想出去北庭玩吗?”莫语之支着头,努力睁着眼睛,指指她手中的一大堆东西,“这些不处理完,你哪都别去。” “啊,为什么?”妙含烟苦着脸,指尖在嘴里沾着口水像数钱一样的点着信的张数,粗数一下,还有二十封信未读完。 她低下头,悄悄的向袖子里藏了十张,以为无人看到,得意的抬头装作一切照旧的又开始念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 祭拜香魂 “念完了,总算搞定了。”妙含烟好心情的双手递上一杯润肺明目的药水。 莫语之闻了闻,一仰脖喝了个干净。 妙含烟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等着莫语之大发慈悲同意她出去。 他放下杯子,晃了一下,做势要起来,妙含烟赶紧去扶,手一伸过去,掌心里多出十来张信纸,她扫了一眼,苦着眉头暗骂道,果然是老奸巨滑的北庭王,让他看出来。 “念吧。” 冰冷的声音,公事公办偿。 妙含烟眼望一堆公文,再也不想念了。 大殿内,一团粉红的身影迅速向殿外飘去,后面跟着一只斑斓黄白毛的小猫咪。 “你去哪?”莫语之震天一吼,足不点地,将一人一猫堵在了大门口。 “今日是兰君百日祭,我要去拜拜她。”妙含烟今日非出去不可,莫语之的事可以晚上再办,但兰君的事不可以放在一边。 莫语之眉头一皱,兰君之死在西域一直就是不能提的丑闻,她爱上尊者,不惜颜面强行示爱,已经沦为了仙界的隐痛。 “你心里记着就行了,祭拜绝对不行。” 妙含烟吃惊的愣在原地,兰君是为自已死的,就算因为爱上了催诚,那也不是她的错,怎么仙界里容不得她这要的人吗? 她都以死拒绝孤寂的圣女之职了,还不能得到尊重与宽容吗? “为什么?”妙含烟绞着自己的衣角。 “你知道为什么。”莫语之高声说道,“爱上尊者,拒绝责任,不能受仙之香火供奉。” 妙含烟心中一股忿恨之意滋长出来,莫语之与众仙一样,根本就鄙视兰君的选择,看不起她的感情。 “莫语之,你说的不可受仙之香火,我是仙是魔你很清楚。我今日就要去祭拜她。” 妙含烟挥手欲推开莫语之,只听得一声巨震殿外一株移植的香树削顶折枝,笔直的枝杆落在了地上,砸出一声树裂之响。 “你是我的王妃,从此为仙,还有你自然要分担责任,树立榜样,怎么可以违反天条去她的坟头。” 妙含烟怒目而视,退回殿中,不发一言的回了寝殿。 在床上翻滚到晚上,才渐渐安静下来。 莫语之手撑殿门,无奈的摇摇头,他真的在乎的是妙含烟还是仙界的看法自已也分不清了。 入夜时分,殿窗处探出一只毛茸茸的脑袋,不一会儿,一只小爪将殿窗打开,一个柔软的身影掉了下来,它没有马上走,而是仰着脖子大眼巴巴的盯着窗缝。 一身粉红的身影快迅的滑了出来,蹑手蹑脚的抱起地上的小猫咪,躬身猫腰的向殿外的一处角落走去。 身影轻盈的一跃,在墙上摇晃了两下差点掉了下去,调整气息后向天空一纵出了宫殿,脚踩着佩剑直飞出北庭城外。 城外,落在一片荒坡下,一座孤坟安静而凄凉。 妙含烟掏出一颗夜明珠,放在坟头上,黑暗的坟上顿时亮如白昼一般。 “师姐,我来看你了。”妙含烟用手清扫着墓上的白雪枯草,眼中的泪就不停的滴落下来,“别觉得孤单,我年年来看你,岁岁不忘你。” 坟头上的碎石荒草被妙含烟一一清了个干净,墓地上怨灵也从地低下钻了出来,在她面前飘乎着。 黑衣鬼打着呵欠,啐了一口唾沫:“妙含烟,你真能折腾呀,北庭全城为了你几经折磨冻死多人,你还来这孤坟孤野冢来拜这枯骨做什么。” 妙含烟跪在碑前,闭目冥想,并不理睬他们。 白衣鬼围着夜明珠扭了几圈,想偷走,又惧怕妙含烟找到她,只得在珠子上舔来舔去,流着哈喇子。 黑衣鬼五官挤在一起,跳了几圈又跑到妙含烟跟前,将头发撩了几根下来嗅了嗅,张开大嘴就奋力咬了下去。 “咯吱”一声,头发没有咬断,黑衣鬼的嘴巴裂开了一道口子,下巴颏儿掉了下去。 “她仙力不错呀,几根头发丝就把我的下巴给崩掉了。”黑衣鬼拖拽着白衣鬼的头发,凑到她面前道,“夜明珠子又不能吃。” “听说,拍成粉沫可以美白。”白衣鬼比划着想着如何拍碎这夜明珠,当然不能碎落在灰尘里,最后用厚布包着才好。 黑衣鬼猛掐白衣鬼的脖子道:“白、白、白你个头,你还要多白,掉面粉堆里我都找不到你。” 白衣鬼吐着长舌道:“就是因为你找不着我,我才要再白些,这样比面粉白了,你就能看到我了。” 黑衣鬼狠狠的甩了白衣鬼一个大耳光:“蠢得跟猪一样。” “不是我用装猪的车子混进北庭来,你我根本赶不到这里。”白衣鬼身形矮胖,一个人两人宽。 两只鬼在妙含烟面前说了一个时辰,妙含烟就跪了一个时辰,直到白衣鬼跟黑衣鬼掐得动剑了,她才慢慢的睁开眼道:“炮竹、梅心别打了。” 两只鬼,鬼眼瞪鬼眼,两人手中佩剑直指妙含烟的心口,齐声喝道:“你也知道我们俩的大名。” 妙含烟揉了下耳朵:“如雷贯耳,久仰之极。” 炮竹大胖身子一把拱开梅心,指着自已的脸道:“妙含烟,你可知我的特点。” “当然知道,能吃能喝能睡,三能炮竹。” 炮竹只当妙含烟开口叫出她们的名字是蒙的,没想到一下子说出她隐秘的特长,心里好奇起来。 黑衣鬼:“妙含烟,你在北庭怎么会知道仙宇山弟子的私事。” 妙含烟打着哈哈指着坟墓道:“兰君告诉我的。” 梅心佩剑背在身后,一身水兰色的长裙随风而飘,她抚了一下墓碑一缕忧愁涌上心来:“仙宇山三傻只得我跟炮竹两人了。” 炮竹搓着手,搂着梅心道:“兰君地下有知,你我都不远万里来这里为她守了一天一夜,也算是好姐妹一场,以前的事,都是年少轻狂,别提了。” “你们赶路过来太有心了,还呆了这么久。”妙含烟眼中闪着感激,兰君虽不容于仙界,总算同门中有几人与她相惜,没有瞧不起她。 梅心突然转头对妙含烟说道:“妙含烟,我跟炮竹来这里是为了一件事,呆了这么久,是她胆小不敢做。我知你敢与天帝叫板,烧死了他的饕鬄神兽,今日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什么事?能帮的我一定帮。” 梅心长剑一塞,妙含烟低头看到手中剑,惊讶的看着她:“这是做什么?” 梅心把左手一举:“砍了我这条手臂。” 妙含烟不敢相信自已听到的,来拜个惜日的同门师姐,怎么要来个血祭,太不可想像了。 她退缩了几步:“我做不了。” 梅心自从兰君死在妙含烟的婚宴后,心里就一直放不下,她的曾经最痛恨兰君爱上催诚,让他身败名裂。 后来仙宇山出事,催诚与肃庄在观天司内商量如何跟天庭交待。 那时,天帝悄然授意,如要天庭不再追究仙尊的事情,就要仙宇山出一名女弟子,他亲点为圣女除六界水患平民怨。 梅心她知道兰君用情很深,也想借此试试催诚的反应,于是有意将此事泄露给了兰君。 兰君为了帮助催诚,自请成了为圣女,不想就在要离开仙宇山时,她居然向仁尊表白。 催诚虽一时没有动情,但被她的牺牲所打动,直到最后两人都弄得不可收拾。 梅心,一直最敬爱自己的师父,认为自已所做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直到这次催诚回到观天司后,将千里镜封印交出,闭关不出,她才明白,原来催诚借口职责所在一直关注着远在西域的兰君,他对兰君早已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了。 “妙含烟,你砍了我,我只会感谢你,仙宇山门规森严,出卖同门者当诛。” 妙含烟将剑扔在地上:“仁尊不罚你,我又哪有资格罚你。” “我师父一向宽容,门下弟子多有奇恋,只是感情在仙界是最不可提及的。我们人人都敬他爱他,他的弟子修为人品无一不是仙宇山中最好的,我却不配。” 炮竹听得云里雾里:“梅心,你可是因为情魔难除,所以想砍手为戒。” 梅心默认的点点头,催诚心死,她也跟着心死了,自已无法参透这些人心之爱,更是有走火入魔的征兆。 直到兰君的坟前,她恨不知当日死的是自已,向催诚诉衷心的也是自己,她才幡然悔悟,只是为时已晚。 “兰君,不会怨你,仁尊也没有来问过你半句,你的人生何必搅进他们俩的世界里。” 炮竹拉下梅心高举的手臂道:“梅心,只你从今后,仙心坚定,不再为情所困,把兰君缺失的那一份也一块修上,也不枉我们同门一场,我们不再是十几岁了,现在跑出仙宇山已是不对,难道还要残肢病体的回去。” 梅心恨极了自已,一心想私刑重罚,但又怕同门追问缘由,只想着借外出砍下手臂,好平了心中的怨恨。 她手中长剑一横,在坟墓前大喝道:“兰君,我毁了你,你却毁了我的师父,我怨不你,恨不得师父,可我可以处罚自已。” 妙含烟手起剑飞,一道白光划过长空,佩剑被她掌风震飞出去,插在了十几米开外的荒原上。 “就让她活在这荒原上不言不语,去铸成这段情,他们两人的感情世界,你早已插不进来了。” “你这话,比这天气还要冷。”炮竹小声的抱怨,失去了兰君,现在梅心也是痴痴傻傻的,可不能因为愧疚再死一个了。 “别做傻子喜欢做的事情,仙宇山三傻难道要傻到底不成,拜完了就回去,你修仙不是为了亲亲我我,是为了自己。”妙含烟眉眼一动,远处的佩剑嗡的一声就回到了她的手上,轻松、迅速、漂亮。 炮竹法力不如妙含烟,吨位却在她几倍之上,见她使的是仙宇山的入门移形换物之法,却又多了几分灵气与精度,不比师兄七少们差多少。 “啧啧啧,真的有料,果然出手不凡。”炮竹手肘一拱梅心,细声细气的提醒,“别惹事了,你想死想残换个地方,总之在兰君的坟头是没有机会了。” 梅心一身水兰色的灵绡薄云衫,蜡梅点枝傲雪如仙的遮阳裙,束黑丝云发,簪银钿素花,高挑的身材在寒冷中迎风而立。 她在仙宇山女弟子中虽不是最好的,御剑取物也是随心欲,怎么会不如她这般轻松自在只举手间就有一股尊者的味道。 她也奇怪妙含烟出手之间招式尽出仙宇山,虽不敢说是催诚教的,见她法力修为均在自已与炮竹之上,她的师父不是元尊就是仙尊。 “妙含烟,你怎么会使本门的招术?” 妙含烟心里闪过无数的答案,直骂自己出手太急,露出马脚来:“我曾经进仙宇山考试,因为资质太差给淘汰了,是七少仁慈,教了一招给我让我好做事不费力,可以偷懒。” 梅心与炮竹瞪大眼珠子盯着妙含烟,怎么仙宇山七少看到极漂亮美眉居然可以这样私相教授的。 而且她学得比她们都要好,这种天资也被淘汰,三尊太没有眼力见了。 “他们怎么挑的学生,人家一招学得有模有样的,哪像我们俩。” “估计那会心情不好,再说好几年前的事了,或许认为她太小不合适收徒,搞不好是离家出走的小姑娘,怕她家人来寻,所以只得打发了她回去。” “说得过去。” “过去的不说了。” 梅心没心情研究妙含烟的身份,她四处搜寻的看了一圈,没有见到想见之人。 目尽之处除了身边的妙含烟与炮竹,就是这座冷冷的孤坟,自己与炮竹在孤坟处守了这么久,也是想等等有没有别人会来。 诺大的仙宇山只有她与炮竹来了,十几万人的沙陀国居然没有一人前来。他们不来不是忘记了她,而是不想见这么一个人。 “梅心,别找了,他不会来的。” 炮竹心知梅心等的人是谁,可梅心死也不敢说出口,她只默默的呆在他的身边,为他打扫观天司就够了,她做了一切女弟子们想为他做的一切,只有一样,换不来他的心。 “炮竹,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傻,比兰君更傻。以为这样做就能逼他出来见我。” 梅心抱着双肩,身子微微发抖,脑袋里闪电回放着兰君与自己闯关考试时的情景,她是怎么用私心去设计同门,最后催诚肯定是知道了什么,虽不罚她,也不许她再进观天司。 这不罚比罚更难受,她不敢问,更不敢面对他,今天这个机会就是想向他忏悔,可惜的是他不肯来兰君的坟墓。 妙含烟见她十指***一头秀发之中,死命抓挠着头皮,好好的束发一下子拉扯成一片乱丝。 黑发夜明珠的照耀下渡上了一层银光白晕,散乱着的头发如条条黑蛇在空中起舞缠绕。 妙含烟在她抬头时又看到一双悔恨,内疚的眼睛,淡紫色的眉毛,唇纹上烙下了一片紫痕。 双眼突然闪出紫色的幽光,眸子放大暴出满是妖色烟霭轻渺涌出流光倾泄,顷刻间紫烟中含着幽光盘绕着她的身体,紧紧密密的包围了梅心的全身。 坟头上的夜明珠在紫烟中熏燎,光明时有时无,一闪一灭间就击暴破碎成星辰之沫,散满天空。 “梅心,你怎么了?” 妙含烟吓了一跳,紫光闪得刺眼,轰一声,坟头上升起了紫烟,三个女生一下全都深陷其中,你看不见我,我看不见你。 “梅心,你在哪?听到了答应一声。”妙含烟急得大叫,空旷的荒原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炮竹,你在哪?快冒个泡。” “我,唉哟。”炮竹最后一句话从喉咙中强挤了几个音出来,很快就安静了。 妙含烟在紫烟中不断的呼唤,声音越叫越大,几乎声嘶力竭用尽全力。一阵寒风吹过,紫烟呼的一声在身边四散冲天而去,刚刚微白的天空里,还有几颗暗淡的星星。 妙含烟足尖轻点,跃上半空中,在坟墓上空四处搜寻梅心与炮竹的踪迹,只看到不远处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在一团紫光中翻滚着。 在寒风中一身水兰衣的高挑女子,双手勒着一个大胖姑娘的脖子,双眼紫光妖气流泄四处,他们周身的紫光就是从她的眼中发出的。 大胖姑娘扑腾着四肢胡乱的蹬着腿,大号特号道:“梅心,你就是杀了我,仁尊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封印了千里镜,不会看到我们在哪里。唉呀,你要见他不能这样一哭二闹三上吊呀!” 梅心并不停手,仿佛掐的不是炮竹,只是一条巨大无比的大蟒蛇,不掐在它的七寸上,自已就会被这巨蟒给吞掉了。 妙含烟飞身上去,手掌上红色符咒直拍梅心的后脑瓜,手落印封之际,她的长发像条条细细的黑腹长蛇绕上了妙含烟的手掌,紧接着迅速的缠上了她的全身。 “完了,完了劝个架,把自己也给搭上了。”妙含烟伸劲甩手,扭着旋转着身子。 紧箍的发丝越勒越紧,绳如韧带愈挣扎愈是紧入肌肤,让她窒息的快晕过去。 妙含烟催动真气,刚要暴走,梅心的头发也变成了紫色,千万条紫蛇蜿蜒在自己的身上,她通体的真气直涌向了头发,慢慢的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开始炮竹,只不断运气加紧缠住了妙含烟。 脑里一个模糊的声音响起,‘妙含烟,别挣扎了,搞不好弄伤梅心跟炮竹,仙宇山三傻再也不能死人了。’ 妙含烟听凭发丝的紧勒,放弃了催发真气,安静了下来。 炮竹咳嗽声震天响,恶心得干呕了好几次,身边的梅心刚放了她又在杀人,她不顾身子沉重,一蹦而起骑在了梅心的身上,凭借着体重将她压在了身下。 妙含烟只觉得身上一松,细蛇一样的紫发垂在了身上,翻身一跃而起:“炮竹,梅心是入魔了,快给她守关护法,别让魔性入心。” 说完,妙含烟手掌再次结印成符直拍梅心的面门而去,刚到她眼前,她双目大放紫色光茫,咒符还不及印在脸上,就化灰成烟,四散无踪了。 炮竹手指还在掌中画符,她平时极少操练,真是仙术用时方恨懒,平时多写几次也不至于临时不记得。 “妙含烟,千咒除邪,万念归心,后面两句是什么?” 妙含烟大翻白眼,心骂道,怎么学了这么多年,伏魔咒还记不住。 “那个不行了,换一个。”妙含烟手中再结一印,边写边随口而出,“仙心不摧,修身不毁,元神归壳,聚精百汇。” 炮竹心慌手抖,听到妙含烟要她换个新的,她居然大号起来:“妙含烟,这句我没有学过,我不会。” 妙含烟急得抓起炮竹的左手,用力啐了一口口水在她的手心里,拉起她的手掌跟着自已的手掌齐齐向梅心的脸上重重拍去。 “啪”的一声,一记大大的耳光打在了梅心的脸上,也就是拍上了符咒。 果然紫光收敛,紫烟骤散,她身上的那团妖气也消失了。 妙含烟长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明白这次梅心是结怨生恨,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又得不到催诚的疏导,更无人理解她的所做所为,所以才气急之下魔性生出。 梅心披头散发的落在了地上,眼前看着兰君的墓碑,不由得口中喷出一股黑血洒在了石碑之上。 她喘息未定,双手扶在石碑上,面目痛苦的盯着上面的字,突然间似乎看清楚了上面的碑文,用手指在上用力搓了几下将黑血擦个干净,借着天亮的光将上面看了个仔细。 “催门关氏兰君,夫立。” 梅心暴跳起来,指着上面的字哭号起来,声音凄厉尖锐,咬牙切齿的一字字咬出来:“师父,你骗了天下人,你早对她有情,她一直只用兰君之名入仙宇山,你居然看了她的档案,还记了下来,你用封印术将真正的碑文遮盖,如不是我今日呕血破印,我到死都不知,你们早苟合在一起。” 妙含烟在碑文前看了几遍,果真那上面的字是被封印了,现在看到才是真实的。 催诚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真很早以前也认定了兰君了吗?只是一直无人知道,他没有想到兰君对他更是用情极深。 梅心心中怒海如啸,奔涌而至的涛天巨浪冲垮了她早已风雨飘摇的心防,内心溃不成军的她一直希望催诚对兰君只是内疚,只是感动,只是惋惜,没想到他动情了,而且不顾仙规礼法,为她立碑。 “我曾经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恨你!” 第二百七十一章 梅心入魔 妙含烟眼见梅心心神起伏,情绪大起大落,刚被她与炮竹封印住的魔性之气在梅心的关结要处依次暴破突喷而出。 铺天盖地而来的紫色烟霭像山洪暴发一样的冲泄到荒原之上,袭卷着风雪与沙石夹带着冲天的妒恨忌仇不管不顾的涌向啊兰君的墓碑之上。 炮竹傻了眼,心说这玩得有点大了,怎么烧了三根香,拜了几下,就引来如此大的怨气。 “住手!”妙含烟大喝一声,挡在墓碑前,强催全身真气,形成万星光壁,浮云蔽日仙气逼人,切挡住了四面八方涌来的侵蚀紫气。 炮竹声失大叫:“那是兰君的坟墓,你再这样我翻脸了。撄” “翻脸,我师父都不要我了,还怕什么,不过是多了一个恨我之人。” 梅心魔性占据心神,曾有的丝丝愧意已经被妒忌消磨得不剩下几分了。墓碑上的一行简单的碑文在她看来却是奇耻大辱一般,被师父骗得她安心侍奉多年不敢生情念,只默默的守侯,一颗纯粹之心瞬间灰飞烟灭,一丝丝的布满心头的暗伤同时裂开,包裹得再好的心火终于喷射而出偿。 “梅心,你是诚心来忏悔,还是成心来挖坟掘墓的?”妙含烟眼盯着梅心幽深如鬼魅般的眼睛,仿佛多看几眼就会被她吸进去一般。 梅心愣了一下,头皮发麻,双眼混乱,纤长的手指上五指紫如鬼甲,心口里早已封固多年的负面怨恨如针刺十指让身战栗发抖,如刀刮体骨之感全身痛得扭曲狰狞就要散架,她懊恼的挣扎在理智与困顿之间找不出口,看不到未来。 “他不爱我可以,但我也不许他爱上别人,他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师父,只能由我陪在他的身边。” 梅心喉咙里嘶吼着,一口真气续接不上,破不了妙含烟的光壁,加之心神混乱如麻,口中又是一股黑血喷出,就像枯木一样,无力的栽倒在坟前。 她心里明知答案,但总抱有幻想他会有一天发现自己怕存在,哪怕只是一句吩咐,她都愿意为他做一切事情。 妙含烟见她趴在地上,仰面朝天,烟雾之中只听到时而碎碎低语,时而发怒狂吼,一会儿笑着回忆当时闯关考试时的点点滴滴,一会哭着号啕说她当日要是为了仙宇山,为了催诚去成为天帝亲封的圣女,是不是就一切不一样了。 妙含烟试了几次,将她导入正途,可是越是为她运真气,梅心越是疯得厉害。 “妙含烟,你别再试了,你的路数虽出自仙宇山,可是你的真气至阴至阳,两极之气没有人受得了。” 炮竹抱着梅心拍着她的背心,细声安慰,心里最担心出来一趟就把个好好的人弄傻了回去,这是得罚多少年才能赎的罪过。 三人同处在的紫烟之中,梅心与炮竹已经虚弱似被抽干了元气,晕倒在石碑前。 妙含烟运功过度,紫烟包着她,沁入心间,混身一软。 眼角瞟见一双男人的靴子,正想着是不是莫语之,抬眼一看,惊出一身冷对汗。 “小烟。我等你多时了。”段温裘从紫烟里飘然而出,抱起她,轻声问道,“专为你准备的礼物可喜欢?” “你说什么?” “你的同门在这里拜鬼,我觉得不好玩,谁让她们俩在这里瞎闹了这么久还不走,只好弄点烟花之类,逗她们玩了。” 段温裘说得跟玩一样,妙含烟心里自责道,怎么没有发现这段温裘的气息,他个妖人,天天跟个人妖一样的站都站不直,也不知道是怎么藏得住。“好,你要抓我,就抓好了,只是放了他们俩人。” 段温裘轻抚了一下妙含烟的脸,妙含烟厌恶的别过头去,喝道:“再动手动脚,我把你烧成碳。” “你以前脾气没有这么坏,怎么跟着莫语之过了段了人间的日子,过得仙气退化了不成,连修养也不好了。” 妙含烟闭上嘴巴,集中精神,想解了紫烟之困。 段温裘笑了笑,又抚了抚妙含烟的头:“解了吗?” 妙含烟身如飞燕一般,一跃而起,真气丝毫不受困了。 段温裘一手拉着高瘦的梅心,一手拖着炮竹的一条腿,极为认真严肃的将石碑上的字又封印了回去。 妙含烟心中生疑,落在坟前,质问道:“这封印也是你弄的假的吗?仁尊根本没有写那样的碑文,是不是?你就是要用此事激怒梅心,让她堕入魔道,是不是?” 段温裘拉着瘦子,拖着胖子,头也不回的驾起紫云要走。 妙含烟拎起地上的佩剑挡在他身前,剑尖指着梅心与炮竹:“放下他们俩,要不然我跟你死磕!” 段温裘歪着身子,抽动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嘴角似怒还笑的说:“沙陀国的国人问我兰君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答应给他们一个答案,这两人就是答案。当然,你要是出来作证,证明兰君冰清玉洁,并不是***之徒,也可以跟来。” 妙含烟心中大为吃惊,沙陀国人未来祭拜兰君,却一直对她的死抱有疑问,这其中的是非曲直太过复杂,要是依表面上看,与催诚和仙宇山弟子脱不了关系,甚至于会累及陆天齐。 他虽不能撼动仙尊在仙界的地位,却已在施计诋毁他的名声,这件事师父一定是不知道的,自己绝对不能袖手旁观任段温裘在仙界胡作非为。 妙含烟不发一语,跟在段温裘身后,想看看他到底要如何将兰君之事解释给沙陀国人。 进到沙陀国境内,国师与族长已经等侯多时,只见段温裘将一瘦一胖两个女子扔在一片高台之上,与族长低语了几句。 族长白袍罩衣,说着古罗斯语,对着低下的民众大呼道:“这位客人已查明,催诚玷污圣女,以夫之名为她下葬,我们从今日起要反出仙界,也要将此事告之北庭王,要让他替圣女正名。非她***,而是为师者不遵守天条仙规。” 妙含烟听到真切,沙陀国与南越不同,这里民风爱情自由,年长男子娶年轻女子不足为奇,师者娶妻也不会介意那些规矩,但是对圣女却是看得极为神圣。 只要一朝为圣女,就不论任何男子都不可以染指,就是言语上的也不可以,视为大不敬。 现在跟这些人说催诚与兰君之事,他们不能理解与接受,当初仁尊放她回沙陀国只为地宫工程,现在一心为了他们,却又遭人口食,真是为难死妙含烟,不知要用什么方法才能让他们明白。 上千的族人代表交头接耳的说着事情,有些要起身回去散播国师与族长的决定。 妙含烟情急挤进人群中,拉着一个就跟他说:“兰君死前想回仙宇山,想回到仁尊身边,他们真的是真心相爱的,他们之间只是世难容情。” 那人鼓着大眼,盯着妙含烟看了几眼,怎么有一个会说古罗斯语的异乡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认识圣女兰君。 他揪住妙含烟的手,一把拖着上了高台之上,对族长耳语了几句。 族长认得妙含烟,知她是王妃,恭敬的说道:“王妃,沙陀国自有分寸。” 妙含烟还不死心,忧心的看着晕呼中的梅心与炮竹,她摇着炮竹道:“你睁开眼看看吧,现在沙陀国要反出仙界,兰君是仙宇山弟子,怎么可以让她的族人反仙宇山呢。” 炮竹闪闪了眼睛,双手将身子用力一撑,站了起来,直接拱飞了旁边两人:“你们瞎说,仙尊救了你们,你们不感恩,还要反出仙界,太不讲理了。” 妙含烟惊恐的捂住炮竹的嘴,心想她说了比不说还要糟糕,果然段温裘讥笑道:“陆天齐一杯九龙公道杯,让人说出实情,也让圣女名声扫地,谁会感激他。” 族长长叹一声,难过的摇着头,圣女一心为沙陀国,却真的只因为酒后吐真言,丢了性命实在可怜又可惜。 “段温裘,他是妖皇,他的话怎么可信。” “他说的话是实情,没有一句是捏造的。” “可他意在挑拨离间。” 妙含烟也找不出他的话柄,硬着头皮扶起梅心,先带走她们才是上策,还不知段温裘还有什么颠倒是非的手段来对付她们三人。 梅心虚弱的靠在妙含烟的小身板上,低声嘀咕着:“该死的仙规天条,全是见鬼的东西。” 妙含烟摇着手中扶着人,压低声音:“走啦,别动怒了。” 炮竹一身胖肉,也压在妙含烟的身上,只露出她的一个头来,三个人慢慢向高台后面撤去,段温裘笑嘻嘻的站在台下看着她们,等着她们下来。 “别走呀,我知道你舍不得仙宇山,”段温裘收起笑容,高声对着族长放话道,“兰君之死真正的推手是这位仁尊的女弟子,梅心。” 妙含烟紧抱着梅心,想御剑而走,耐何不了炮竹太重,三人共剩一剑根本飞不起来。 上千人听段温裘细说了梅心与兰君之事,觉得所有事情真的与她有关,最重要的是,她是催诚的弟子,理应替师受过。 呼啦一声,把三人团团围住。 “不能放了这妖女。” “要让她为兰君偿命。” “段温裘,你到底跟沙陀国说了什么,梅心不过是跟兰君争一口气罢了,怎么还要她性命。” “小烟,小烟,你离仙宇山多久了,梅心对兰君做了什么事,你当然不知道。” “段温裘,你所说虽是实情,可梅心不能交出来。”妙含烟不肯交人,更不愿意沙陀国人在此时审问梅心。 现在她魔性入心,只有催诚才救得了,让她身处这里,等于让她彻底成为魔。 妙含烟小小的肩头左边搀扶着梅心,右边顶着炮竹,如当年在闯关时,身手相依命运与共,谁都不愿意放弃对方,谁也不肯认输退出。 “小烟,你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你不想知道兰君之死的真相吗?你以为她只是削印而亡吗?”段温裘歪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近妙含烟,歪着头轻蔑的斜视着紫光浮于脸上的梅心。 “段温裘,就算梅心做了错事,她与炮竹都是仙宇山的门徒,要罚要跪也得仙宇山的持法长老定夺,就是仙尊也不能私自用刑。” 妙含烟稳住心神,暗暗告诫自己不要眼着段温裘的话风走,他这个人能言善辩,搞不好就让他给带到沟里去了,还是少跟他理论,走为上策。 族人们耳闻仙尊大名,心中对他何等的敬仰,一时间也不敢再上前跟她抢人,只围着她们想多知道一些事情的真实情况。 妙含烟心里一直打鼓,完了,一下子要从千人堆里带走梅心与炮竹一时半会是做不到了。 不放她们走,那就跟段温裘理论几句,好过一下子拥上这么多的人,真的打起来,又要伤及无辜。 段温裘笑着看看身后的众人,似乎很满意沙陀国族人的表现,只要围住她们三人就行了。 “至少让我们先坐下来。” 段温裘同意了妙含烟的提议,歪着身子,让开了一条道,还优雅的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极为得体。 妙含烟双眼警惕的瞪着段温裘,几个月不见他,怎么变得客气有理了。 她扶着两人刚走出几步,身后传来一阵阴柔的声音,这些话在以后的岁月里每每回想起,都让她痛心不已。 曾有一段时间,她宁愿段温裘从没有说过这些话,更希望那些事梅心从未做过,但良知让她停下了脚步,今日逃避了这件事情,那将来年年岁岁去兰君坟头时,她当如何面对。 “小烟,梅心擅酿酒。”段温裘摇头晃脑,说了一句最没有内容的话。 “仙界都知道。” 妙含烟还在安顿两人,低头间淡淡的回道。 “我且问你,九龙公道杯中的酒是出自谁人之手?”段温裘在妙含烟身后大声的问道。 妙含烟心里一紧,为何这样问,他觉察出什么不对? “自然是梅心准备的。” 段温裘脸上笑容消失,歪歪的身体一下挺起来,他闪身掠过妙含烟的头顶,手中多出一只细小的白瓷瓶,伸手捏住梅心的小巴,将酒灌入了梅心的嘴中。 妙含烟背对着梅心,正想试图先将炮竹给彻底的弄醒了。两个人扶总比一个人扶要强,就是要跑也得让炮竹自已跑,要不然真的没有那么的力气,一人拉着两人跑。 何况还是要拉一个比自已高的,再拖着一个比自已胖三倍的。 等妙含烟回身发现不对劲时,看到梅心嘴角一点水渍,还有一股熟悉的酒香扑鼻而来。 这酒正是当时婚礼上九龙公道杯中的酒。 “段温裘,你给梅心吃了什么?” “只是给她灌了一点她自已酿的酒而已。”段温裘阴森的托着梅心尖尖的下巴,盯着她紫光浮动的面颊。 “什么?你哪来了酒?” “自然是仙宇山里淘来的。” “你去过仙宇山?你到底在做什么?” 妙含烟使劲推搡着段温裘,手指却被他苍白的大手紧紧绞住拉到了他的胸前。 “小烟,别动手动脚。”他轻佻的扫着妙含烟的小手,指腹摩挲在她的十指之间。 妙含烟脸红一片,手指用力一掐,段温裘手掌心里多了几道血痕,他吃痛的略松手劲,她趁此机会将手抽出了他的控制。 他冲着妙含烟挑了一下眉头,嘴角轻轻扯动了一下,低头看见几道艳红,突然倾下唇,挑动的灵活的舌头在伤痕上来回舔舐着,一双邪魅的双眼扫过她的身上。 “无聊。”妙含烟心里暗骂道,转而去看面容泛着紫光的梅心。 妙含烟吃惊的发现,梅心魔性再度涌上来,而且比上一次来得更加严重。 梅心喝下酒后,突然口中暴出一阵狂笑,她挣脱了妙含烟的手,一双纤长的玉手直接掐住了自已的喉咙,手指关结由红变得发白,粉红的指甲已嵌进了脖子的皮肤里。 她心口起伏不定,呼吸短而急促,似乎有什么不吐不快,可是就是拼命压制自己不要说出来。 妙含烟紧拉住梅心的两只手,用力一根一根掰开她的手指,急声呼唤道:“梅心,不要这样,你怎么了,快说,快说出来。” 梅心死死的咬住舌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是喉咙里有抑制不住的咕噜声从鼻腔中冒出来。 突然,她趴在地上,使劲将地上的泥沙向口中塞进去,沙粒的粗糙割伤了她的舌头与喉咙,让她反胃到直不起身子,躬身捧着心口处不断的干呕。 妙含烟急得径直扑向了梅心,两手死死掐住梅心的手,大声喝止道:“梅心,别吃,别吃,会伤了你的声音的。” 梅心手肘一拱,将妙含烟打翻在地,接着又捧起地上的沙石要吃。 “不许吃!听到没有?”妙含烟发狠的结印在手,手掌直拍梅心的后背心而去。 谁知还没有近身,一道紫色光壁弹开了她的手掌。 妙含烟不敢再用符咒,心一横飞身扑在她的背后,与之打拧在了一起。 段温裘笑嘻嘻看着妙含烟发急作难的样子,仿佛就爱看她生气发狠,愤怒的表情。 他像个拉架的好人一样,蹲下身子,大长手一捞,将在地打滚作一团的两人拎了起来,他捏死梅心的下巴,在她的后背力一拍,口中沙石尽数喷吐了出来。 “妙含烟,我就让你看看仙宇山调教出来的好弟子。”段温裘手上轻轻一推,指尖一丝真气注入她的体内,直到她安静下来。 梅心灰白色的脸泛着紫红色的光,神情淡漠的扫了妙含烟与炮竹一眼:“断红尘,旧情深,相爱即相杀,互饮留一人。” 妙含烟听着糊涂一片,根本不知梅心念的东西是什么意思。 段温裘手中托着那只白瓷瓶道:“《瑶池仙酒杂谈》中有记,世上有一种酒是妒忌之心酿造的,此酒平常人喝就是佳品,但是若是让酿酒之人的情敌喝下,就会情毒攻心,做出平时不敢做的事,说出生平不敢说的话,所以也叫断红尘。” “我不信。” “你不信,那就让她亲口告诉你。” 段温裘又歪起了身子,神情懒散起来,但凡被人否定,他就习惯性的歪着,好像没了动力挺直一般。 “断红尘,只要情敌死了,那自已爱慕之人若能回心转意,那就得善终,若得不到他的感情,那只会是:人寻死,仙成魔。” 冰冷的声音从梅心的口中飘出来,欲哭还笑的脸僵直着保持着一个表情,她机关算尽,催诚却不肯回头来找她。 无论她如何忏悔,想赎罪换回他对自己的昔日师徒之情,催诚也是一分不肯再给,一丝不愿意再分。 妙含烟摇摇头,哪有这等事情,在她的心里梅心、兰君、炮竹三人是同上仙宇山的死党,也是共处一室修仙的同门。 梅心最讨仙宇山前辈们的欢心,快言快语,说话直来直去,从来有放炮第一人的称号。 如今,段温裘说她用心阴狠,戕害同门,设出如此一计来害兰君。 她自已也承认‘断红尘’真是出自她的手,那她的用情也是极深,不比兰君少一星半点。 只是兰君自苦,她却迁怒于情敌。 “梅心,你这是拿兰君的命跟自已的命去赌催诚的感情。你为何不正大光明的去争取,去追求,为可要设下如此毒辣的计划。” 妙含烟拼命摇动着梅心的双肩,既恨她下手太重,又怜她用心之苦,她怎么就看不透,想不通,情不可勉强,更不能起杀念。 “我没有设计她,是她不知断情绝欲,都离开这么久,还是对我师父念念不忘,是她的错,要不然那只是一杯你的喜酒,跟别人的没有半分关系。” 梅心苦苦解释着,自已双眼放出迷离与混乱之光。 “梅心,你若亲眼看到兰君如何被‘断红尘’折磨而死,你就不会有今日这番话了。” 妙含烟身上被泼一盆冷水一样,一直冰到心里,梅心,何时为情可以如此这般了。 “她直言犯天,为私情不顾职责,当死,死不足惜!” 怨恨之心,妒忌之意,再无需用友情来遮掩,孤坟上的忏悔也只是在内心里占了最少的一点地方,一杯‘断红尘’,喝掉了兰君的命,也断了她与她之间的情。 现在,梅心两腿从下至上突然没了力气,浑身还出了一身冷汗,她越是解释,自己内心就越是怨念四起,怎么压也压不住。 突然,她的左眼中暴出一滴紫色的眼泪,泪光幽光轻柔,点点紫痕渗涌出来,慢慢的如牵藤蔓萝细丝伸展蜿蜒爬满了左脸,眸子也变成沉香深紫再无半点仙灵之色。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三傻决裂 妙含烟突然觉得眼前的梅心好陌生,她也是催诚的弟子,怎么做了这么大一件事情已经无悔恨之意,只怕她片刻的忏悔也只是哀叹自己没有得到催诚的谅解罢了。 “梅心,你今日所说之事,我定会禀告给三尊,如何处置你,由他们定夺。” 妙含烟拍拍在一边听得目瞪口呆,心神全失的炮竹:“炮竹,我陪你送梅心回仙宇山。” 炮竹“哦”了一声,一身胖肉呼啦一下子站起来,大胖爪子一拧梅心的手臂,一双胖看不到是睁是闭眼睛里早已泛起泪光与恐惧:“回去吧。撄” “我不!”梅心甩开炮竹,披散着头发向空中飞去,一身水兰色的衣服蝶化成紫色,像极了一只紫色的蝴蝶就要振翅高飞。 一片清碧袍子随之冲天而起,呼啦一声,大得拉起一面风帆一般,像是一块巨大的碧玺直接贴向了梅心,三下两下,将她齐齐拉住手脚,生拉硬拽到了地上。 炮竹身子很胖,体态臃肿,可真打起来,也不是全无用处。 “梅心。”炮竹细嗓门陡然增大,全场上千族人都听得真切,“我不想在兰君坟边再添一座孤坟。跟我回去受审。偿” “我不要回去,我一心为师父,为他除去心魔情孽,我是立了功的。” 梅心魔性的扭动抽动着脖子,眉宇间一股妖厉的紫光闪烁的幽光,光晕吸食着她的仙性,抽取着她的精气。 妙含烟扑上去,一个大耳刮子甩在她的脸上,想打醒她不让她继续沉沦不醒。 看她脸上出现的五指红印,又心痛不已,高高举起的右手颓然的落在了身边,见她左脸上的紫色妖纹已经向额头上爬去,更是揪心起来。 “回去吧,你不要堕入魔道,你师父再生你的气,你还是他的徒儿,他虽不接受你的感情,可也不想你成了魔徒。” 妙含烟指尖流度起仙宇山最高深的度灵之法,这是陆天齐每次为了给她排解疏导热力之气时才会用到的禁术。 此术非法力极高,定力极好的仙人才可以用,不到神合之境根本不可用此法。否则会被对方吞噬心性,着了魔道。 要是遭遇对方顽强的抵抗,就必须马上停止,否则性命攸关。 炮竹傻了一样看着妙含烟施仙术控制梅心,她怎么无师自通了仙宇山的法术,七少们也没有用过这样的禁术,她不会是跟仙尊们一辈的世外高人吧。 梅心在妙含烟的控制下虽未完全进入魔道,可心里挣扎的扭曲哪里是她一时半会可以矫正过来的。 “他一点也不在意我了,我回去何用,是仙是魔不重要了,我做得再好,也不及兰君,她死后有一座名正言顺的碑文,我呢?我是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了。” 梅心喃喃诉苦,心中的压抑不敢说的话也随之脱口而出,越说越快之际,心也愈来愈痛,她按着心口,皱着眉头,一颗失了常性的心就要蹦出胸腔一样不再属于自己。 妙含烟低声安慰着:“梅心,你不是说愿意陪着他吗?就做一生一世的师徒不好吗?” 梅心呆了一下,似乎是在脑中品味这句话的意思,想到在观天司里,自己搬动了肃庄的酒坛子,没有被责骂而是得一通好评,至今回想起还是甜蜜蜜的。 甜蜜只是一时半刻,后来只是清灯古籍的伴在他的身边,他的温柔跟她有多少,跟别的弟子也不会少,并无不同。 她计较他的对别人多说一个字,也在乎别人多看他一眼。不知不觉的深陷,不清不楚的陪伴,最后自己也说不清,何时何地生出此情,为何如此有独占欲。 片刻的甜蜜,长年累月的冷清,再长情的姑娘也会怨言有恨意。 梅心冷漠的扫了一眼:“妙含烟,你根本不懂感情,一生一世守着一个爱着别人的爱人,你以为那就是幸福吗?看着他天天思念别人,你以为我还能安心做一个乖徒弟吗?我做不到,谁也做不到。” 妙含烟急了,手中结印跟着度灵之法一齐向她引去,想快刀斩乱麻:“梅心,他不爱你,你不能以入魔相逼。” “是他在逼我,是兰君逼我,是情在逼我。” 梅心眼中紫色弥漫,每想到师父、兰君与她的三角情缘就心生怨念,打成死结的情劫恨思扣成一团魔性之力阻滞心神走也走不出来。 “你想想当初闯仙宇山无极宫时,七道生死门,我们一一走过,没有人逼我们,快活也是一生,孤单也是一世,至少做个堂堂正正的仙,好过做魔。” “我才是师父的弟子,我最了解他。越是通透,越是冷落。”梅心轻抚满紫发,想必师父并不在乎这头发是黑是紫,她是好是坏了。 “梅心,这六界中并不是相爱就能相守,兰君试过了,如今香魂孤寂,你若入魔,负了自己,也负了我们当日结伴入仙宇山之情。” “她说得对。”炮竹搂着梅心,细声哭泣道,“我们私自离开仙宇山已是要受罚的,你要入魔了,我这一身肉都不够元尊打的,他非让我瘦成干柴不可。” 梅心揉着炮竹的头发,捏着她的胖胖肉柔声道:“我已回不去了,做仙束缚太多,而我又爱上了我的师父,如今仙界总是指责尊者失德,与门下弟子有不伦之情,我只愿自已一身入魔抵了师父所有的罪,不要再让他受苦了。” “梅心,你太痴了。” 妙含烟自责道,自己一心想着送她回仙宇山,不要入魔道,就没有替她想想。 其实她恋师成狂,入了魔道仙界只会指责她的不是,不会再责难她的师父催诚,虽是无奈之极的举动,可是又有什么两全之法,不负仙界不师父。 “梅心,此事哪里还瞞得住,沙陀国人只怕会要杀向仙宇山,把我们的仁尊拖出来问个清楚。” 炮竹看到身后来族人群情激奋起来,原来催诚还有一个梅心的女徒弟,正是她送出的‘断红尘’才生出这些事来,且与他不清不楚,这圣女兰君可死得更冤了。 “妖女,今日绑了你上仙宇山,让你的师父出面说清楚。” “我看直接让仁尊杀了她,祭奠我们的圣女。” “好,就这样。” 千名族人围上梅心,就要绑她,妙含烟暗叫不好,这些族人与梅心计较只会吃亏,哪里抓得住她。 梅心妖气冲天,冷笑一声,双臂一挥,一道紫光打在了进犯的几人身上,一阵骨碎惨叫之声。 “段温裘,今日之事,怕是瞞不住了。我跟你做个交易如何?”梅心款款的走向段温裘,妖魅之气在眉间流转不停,“你先杀了这千名族人,以防他们到处传扬出此事,我可以做你的手下,任你差遣。” 妙含烟以为自己听错了,上前几步揪住梅心的衣服:“你杀兰君族人,你师父定不饶你。” 梅心眼光冷漠,半闭了一下眼睛,缓然轻言:“你会仙宇山最高法术,又不是门中弟子,看你是北庭王妃,我不计较了,最好站远点。” “好呀,我可以出这个手,现在仙宇山越乱,我越是解气。”段温裘说音未落,千人已飞上天空,跟着寒风流沙绞绕成一股人沙龙卷之风。 妙含烟正要飞身上去,施救那些人,只觉得心口气促力竭,刚升上去就重重的摔落下来。 炮竹还未冲上天空,就被段温裘的定身术定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天空中的人乱成一锅粥。 只见寒风将地面上刮起的石沙带起,如刀尖剑刃在空中来回穿梭于人群中,一片血光尘埃跟着一块块儿人体尸块落了下来。 荒原之上的沙陀国,所见之处,血肉模糊,再不见青天白日光明。 炮竹从未见过这么多死人,更没有见过如此惨裂的死法,她发疯般的冲向段温裘,佩剑剑气一通乱劈。 段温裘手一伸,在一团剑花中抓住了炮竹,捏提她的脖子,手臂略有些发抖,咬牙说道:“胖姑娘,我真不喜欢五花肉太肥腻了,可是我不介意先片掉些肥肉再吃。” 妙含烟强撑着一口仙气,从地上摸起一块石头,砸向了段温裘的脸:“放了她。她与此事无关。” “小烟,你对我太不温柔了,打人不能打脸。”段温裘另一只手一伸快速的搂上的妙含烟,就要轻薄一下。 妙含烟呼的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细小的八颗牙用尽全力大咬特咬,有如啃着北庭最肥美的羊腿一般。 段温裘心里一乐,松开了抓炮竹的手,轻轻捏住了妙含烟的下巴,眼睛凝视着她的牙齿,嘴里发出极可恶的笑声。 “小烟,你喜欢咬人,但牙不太整齐,得修整一下。”说完,段温裘用力一捏,倾身就俯下了身子,他的薄唇就要吻上她。 “浪荡之徒!”妙含烟双脚用尽全力向段温裘的小腿上踢去,暴怒的眼睛里仿佛要喷出火来,要不是三个月的灵药调息修身,不想再冲撞自己刚养好的身体,她又要暴力打废眼前轻浮之人了。 “莫语之舍得用仙力修复你的胸上的伤痕,他都瞎了,不可能是他。”段温裘心里转念之间马上想到了陆天齐,又是他不惜费时费力的救治小徒弟,他段温裘做不来的事情,他陆天齐为何做得如此顺手得当。 妙含烟气鼓鼓像只充气的河豚一样,段温裘这个王八羔子又在胡说八道,她的伤不就是吃药吃好的,莫语之还没有见过自已的伤口是什么样子呢。 浪荡的人,果然全是一脑子污秽之图。 炮竹抛向天空中,旋流般的沙石削得她手上脸上道道血痕,心想完了完了,这下要被片成蒜泥白肉了。 妙含烟搏命一跃,小手抓住她的腿脖子,死命向下拉扯,眼前飘来一片绿色物体,同时将两人带出了风沙之中。 “娘哟,吓死了,吓死了!”炮竹跌坐在地上抱着来人的大腿,不肯放手,嘴里还恐惧的叫喊着,“快带我走,我不要呆这里了,我要回去。” 绿袍人试着迈了一下腿,哪里动弹得了半分,炮竹的身体重量会压在了他的那条左腿上,只得哭笑不得的说道:“放手,再不放两人一起死。” 妙含烟被妖风吹得粉衣翻飞,眼看梅心脸上的妖纹时浅时深,或明或暗:“祝掌门,你也救救梅心。” 祝春生翻掌打向段温裘,掌风随真气而动,段温裘奸笑一声一团蓝烟升起,不知去向。 “梅心,别怨我,我实在害怕,所以通知了祝师兄来帮我们。”炮竹细声的解释,手却一刻不敢停下的用力的拧着梅心的胳膊,“听话,咱回去,这地方再呆会闯下大祸的。” 妙含烟早知炮竹对祝师兄有意,没想到她出来时还是多了一个心眼,知道要通知他来,这样一来,万一出事了,有个同门的掌门说几句好话也是不错的一件事。 “炮竹,你长进了,居然背着我又叫了人来。”梅心别着头像只疯狗一样冲着炮竹咆哮如雷。 “我没本事叫仁尊来,只能叫他来了。”炮竹脸儿红了一片,也不知在想什么。 “来得好,要不然不知应该如何收拾了。”妙含烟想再结印于手,催动真气时,心口巨痛难忍,想是真气用得急太过,一下子身体承受不了了。 她脸上一片死灰发白,全身摇晃不定,只得迅速收功不催,强行定了定心神,不敢再出手。 “妙含烟,你不可再用功了,上次一别几个月,能有这样让人不敢相信。” 祝春生在婚宴见过妙含烟,那时她身体很弱,脸也被毁,看着极为可怜,现在又要帮仙宇山弟子,心想当初仙尊力保她是对的,那段温裘才是该杀之人。 妙含烟伸手轻点中梅心的睡穴,催道:“快走!” “妙含烟,你得跟我回仙宇山。” “炮竹说得对。” “我不能去。”妙含烟嘴里说不能去,心里又是极想去的,想去看师父。 “喵”一声小猫咪的叫声,在妙含烟的身后响起,它咬着她的衣角,用恳求的眼光楚楚可怜的看着她。 “你看,你的猫都要去。” “你怎么知道?你懂猫语?” 小猫咪是师父送给自已当陪嫁的,当初没有看礼单,直到后来才知道他用心送了很多东西。 “这不是仙尊养在浮云之巅的小家伙吗?一直跟雪狼和小吃貂不和的家伙。”炮竹拎起小猫咪看了一会,摸着它的皮毛,“没有哪只小猫咪长成这样的毛,跟个迷你版老虎一样。” 妙含烟心里暗笑,这明明就是一只老虎,哪里是只猫。 “你去好做个证,跟尊者说清楚是段温裘那小子害了梅心,要不然她命保不住了。”祝春生干脆利落的驾云而起,拉着炮竹就要走。 妙含烟心里放不下他们,更担心梅心由此成为仙宇山的第二个蓝儿,一定不能让罚代管,将梅心也逼成蓝儿那样,永远回不了头。 回到仙宇山时,太极殿内只有陆天齐跟肃庄商量什么事情,七少们个个脸色呆板沉默好像出了大事。 “炮竹、梅心回来了!”门外的弟子报告。 陆天齐一身极地银狐大氅斜靠在仙座上,肃庄疾步如飞奔到梅心、炮竹的面前,看了一眼祝春生,点点头嗯了一声,算是打了个招呼。 再看旁边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粉红衣衫长裙,长发如缎的女子,不禁多看了两眼,一时想起来在蓝儿的婚礼上出现过。 妙含烟从天上下来时,看到太极殿三个字,两眼就发热,没有由来的亲切感与小激动。 进到殿内更是一直盯着仙座上的陆天齐瞧得入神,他有多久没有穿极地银狐大氅了,身体怎么会虚弱到这个地步。 妙含烟赶紧欠身行礼:“师,是顺道送人回来。” 她眼前突然多了一张扑克脸一下子没有回过神来,心里一紧张,差点师伯就叫出口,还好舌头一打结,转了个音,没有露馅。 她心神一乱,陆天齐斜着身子,也稍动了一下,眉尖微蹙,她为何要来? 面容的确恢复如初,只气息不稳,看样子是长途赶路的原因。 见她面如桃李,嘴如粉花,还一股女孩子模样,特别是一身粉色的衣衫,这全是他送给她的,居然一件不少的穿在了身上,飘然得体而娇俏可爱。 祝春生略说了一下自己赶到沙陀国时所见之事,炮竹吓着噗通跪倒在地上,抖着胖胖的有身体哭泣道:“我们是舍不得兰君师姐,所以就去看她了,我们有同门之谊,所以看得久了点。” “你要去拜祭为何不快去快回?”肃庄背着手盯着炮竹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小心事。 “被段温裘给抓了。”炮竹指着脸上,手上的伤委曲的哭道。 “凭你们俩如何是他的对手?”肃庄对弟子极严,又是两个女弟子偷跑出仙宇山,更是让他着急,祝春生虽传信说已赶去,可心里一直悬着,怕这些女弟子出一点点问题。 炮竹感激的指着妙含烟道:“是她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古道热肠,送我们回来。” 陆天齐缓缓的迈下台阶,也不看妙含烟,更不看殿中任何一人,只丢下两个字:“面壁。” 肃庄气得小眼一瞪:“掌门师弟,罚得太轻了,这些弟子们越来越不把戒律入在眼里了。” 陆天齐停在妙含烟身边,沉吟道:“罚怎可代管,真正思过才行。” 妙含烟耳边拂过他的气息,半身子一麻,毛孔都张开了一样,跟梦中所闻到的味道一模一样。 炮竹如释重负的摊坐在地上,梅心还在晕厥中,肃庄则将祝春生拉去一边进了密室细细的盘问。 妙含烟在太极殿内呆立着,嘴唇微启,想叫住他。 陆天齐擦肩走过,没有多看她一眼,散发出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就如一股极冷的寒气从脚底钻进来,一直向全身弥漫开去。 她全身觉得冷冰冰的,手指尖都僵直了一样,只感到他的仙身已毁得所剩无几,还强撑在这大殿之内,与元尊追查弟子们的去向,等待她们的回来。 陆天齐坐在大殿内时,心中静如死水,无波无澜,只一看到妙含烟热切的双眼,不自觉的想多看一眼。 只是不断告诉自己,她已是北庭王妃,迈出大殿时,心中一片荒漠般,寒风沙石吹打着自已的心。 万轩上前道:“妙含烟,掌门下令今日不接待客人,所以,请。” 妙含烟木然的转头看着万轩,想确认一下:“客人?不接待!” “是。” 妙含烟身体摇晃了一下,所有期待与渴望瞬间破碎了一地,强撑着走向了殿门口,刚抬起一条腿,门槛儿太高,一下子没过得去,绊倒在太极殿前。 他居然称自己为客人,何必留恋。 等她再次站起时,一口鲜血毫无征兆的喷了出来,汗白玉的地面上,一片红艳的血迹,如红梅怒放踏雪。 万北:“怎么回事?” 万西:“气血上涌。” 万南:“她的容貌怎么恢复的?” 妙含烟扯动了一下嘴角,推开围着她的几个师兄,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她粉红身影一路向仙宇山下走去,走到一处密林时,折返去了禁地寒泉狱的接汇处。 站在十四岁与陆天齐相遇的地方,依旧渺渺水波,寂静无人。 看着水中的自己,回想起往事的种种,怎么她就让师父彻底的不想相认了。 心好痛,闭上眼,不思不念,做不到。 恍惚间,觉得泉水很温暖,仿佛有他的温度,一头栽进去,潜进了水底。 顺着水流,一片粉红色的衣物飘进了陆天齐的眼中,他正打坐在寒泉狱的塌上,眼光所到之处,一个水淋淋的脑袋从水中冒出来换气。 她脸上全是水,细看下,更多的是泪水。 妙含烟好想扑到陆天齐的身边去,双眼触到一双极严厉的眼神,她都不知道他为何生气不理她。 不敢游去塌边,只得爬上壁池边,远远的看着他。 “你已是王妃,这里不能再来。” 妙含烟闪着眼睛,看他神色冷漠异常,点点头,微笑了一下,突然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冷泉,泉水翻滚出几个红色的大水泡,像血莲一般红色盛放在冰冷的泉水中。 “我这就走。”妙含烟像羽毛一样轻飘的落进了冷泉中,无声无息的沉进了水底深处。 陆天齐极目看去,她居然毫无生气的向下沉去,胸口里冒出血泡,一串串连成了一朵朵红艳的血莲。 只觉得眼前多了一抹红色,红纱钻进泉水中,绕着她的胸部一圈,如一只强大有力的手臂一般,拉着她出了水面。 陆天齐点封了她的大穴,防她失血而死,眼中极冷的目光盯着她道:“你,为何要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君心难测 怀抱中的她一身粉红的衣裳浸透着血变成了红色,紧贴在肌肤上,淡如血莲的气息时有时无,她只微笑着看那双冰冷的眸子,轻启朱唇道:“想你了。” 陆天齐本已冷掉的心一子像烧红的油锅中投进了一星半点的火沫子,“呼拉拉”的熊熊大火烧向了自已风雨飘摇的心防。 越是视而不见,心里底不知早看了多少遍,越是拒她千里之外,身体不知有几千次想将她拥入怀中撄。 何况此时,独对伊人,怀抱中她如玉如花,弱如细柳,气如清莲。 此时,陆天齐脑中一片空白,她只要狠狠心不来仙宇山,他就不会如此难耐。她只要不跳入两人的禁地,他就能根除久驻的心魔。 但一切的如果已经不随他想,不由他控制。 “把这些灵药吃了,治你的伤。”陆天齐在塌边拿起几个白瓷瓶打开来,递到她的唇边,轻碰着她的唇。就要给她喂药。 妙含烟泪水夺眶而出,原来他早知道自已会来,在这里等着她的。不吃药,打死也不吃,不吃看他拿自己怎么办。 只凭直觉的倾身压上去,两片薄唇清扫着她脸颊上泪水,怀中人轻喘着微一仰头,唇齿相触,稍停之后,就毫无犹豫吮进了彼此,等了多久的心神合一,盼了多久的入梦倾心偿。 强势而缠绵,久别而思念,忙乱而熟练,直到彼此习惯着,她被紧紧的抱压着,他被死死的攀附勾连着。 陆天齐湿软的探进,由粉唇到血流之处,埋进她的心里,封堵着她的伤口。 失了仙法的约束,他跟平常的男人没有两样,对妙含烟从心底的认同感,对她成为别人王妃的妒忌之心,再也无从遮掩。 曾经极力的做到大度,送礼,送物,送尽自己的私心里最宝贵的情感,都不及她出在自己面前,温言一句情真意切的思念。 他仙力无几,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只渡气封血即可,只用原始的方法,借着冰封寒力冻住她的热力之伤。 妙含烟心神一已乱,只凭由陆天齐一路带领,她不是他的徒弟,只是一个受伤的人,需要他疗伤。 “你只一句话,就击溃了我所有的防备。”陆天齐喘息着粗气,将一切停止下来,怀中妙含烟对这场风暴般的缠绵完全没有准备。 她只是被吻了,全身已在火盆上炙烤一样,滚烫麻软的身体无力反抗,贪婪的念头袭卷着身体每一寸肌肤。 双汪汪的眼睛迷糊的看着陆天齐,伸出粉舌添着嘴角,喉咙里干燥异常。她微动了一下身子,伸手去拿塌边的茶杯。 手指被修长的手指擒住,压在他的身下,妙含烟轻喘道:“渴。” 陆天齐俯身下来,她只觉得口中多了一股温热的水,还杂着甘苦的药味,连着吞咽了好几口,才知道吃的是灵药。 “苦。”妙含烟吞药吞了几口后,不肯再吃,陆天齐与之十指相扣軒于头顶,覆于她身上,又是几口良药入嘴,化入腹中催动起真气的慢慢恢复,修复起伤口。 妙含烟试着催动真气,果然一切大有好转,陆天齐打坐在一边,身上直冒着冷气,大量的寒气又侵入了他的心窍中。 妙含烟轻轻的抚了一下陆天齐的身体,似乎结了一层微微的冰霜一样,没有半点人气。 “师父,怎么会这样?”妙含烟扑入陆天齐的怀中,想催化真气、渡给他,只觉得身体被什么点了一下,软而无力。 妙含烟又被他一指封住了要穴,真气再也无法输出。 妙含烟手指绞着陆天齐的仙袍一角,用力的扯动了几下,见他一动不动似乎疲惫之极,入定睡了一样。 不能为他渡入真气,那总不能冻着他,妙含烟环抱着陆天齐,像只猫咪一样的窝在他的怀中,她是如炭炉一样的身体,贴上去很冷,也很舒服。 迷糊着不知睡了多久,睁眼看到隐在陆天齐衣服下的一点红光。 妙含烟蹑手蹑脚的伸手探进了他的衣服,扒开来看了个仔细,月光下艳红色的火焰印迹已经布满了他的胸口。如不是衣服穿得厚实,还真会让人看出来。 纤细的手指,轻抚着他的胸口,指尖的温暖沿着火焰印的花纹游走在他的冰冷的胸膛上。 直到左边时,妙含烟突然发现印迹居然缺了一块,以前在观回术里朦胧里见到的火焰印不大,直到今日火焰放大了数倍后才发现这个秘密。 陆天齐深沉醇厚的声音在妙含烟的头顶响起:“你怕吗?” 妙含烟抬着小脸,微笑着看着闭目如佛的师父道:“我为什么要怕?” 陆天齐星目微睁,眼中闪着一丝期待与试探:“你不懂这个印迹是什么吗?” 妙含烟脸儿一红,挺直了小身板,拉开胸衣的一角,一枚拳头大的火焰印显了出来:“我们一样。” 陆天齐眼中微愣了一下,他显然并不喜欢这个答案,但若不是妙含烟与他一样,他又怎么会坦然相对,不介意自己的隐私暴露在她的面前。 妙含烟扑倒在他怀中,轻松的说道:“不问出身,只问初心。我的师父独一无二,六界唯一的仙尊。” 陆天齐眉头舒展开来:“你伤好了,应该要回去。” 妙含烟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莫语之的眼睛治好了,我可不可以离开那里?” 陆天齐愣了一下,妙含烟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她决定嫁给莫语之,怎么可以说走就走呢? “你是他的王妃,不能任性了。” “我们只是挂名,为了保住北庭才不得不这样。” 妙含烟在自己的婚冥上看到兰君为求而不得,伤心而死,梅心如今又因催诚的疏远走火入魔,这一路看来,每一次都给她无穷的震撼,要是自已不顾内心真实的想法,与莫语之成了夫妻,那也会不幸福。 正如梅心所说,哪个人可以容得下自己的心爱之人心里想着别人。 陆天齐心里清楚妙含烟如今还是处子之身,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也不知道为何有一种莫名的怜惜之情,甚至庆幸她未泥足深陷。 这念头只一闪而过,眉头不伸又自责起来,怎能对她抱有这等心思。“胡闹,婚姻怎么可以儿戏。” 陆天齐心口一痛,想到又是自己要将她推回北庭,好比无数的刀在捥自已的心一般,身上的极地银狐大氅都不能御抵心底里,身体上的寒冷,全身一阵寒颤。 妙含烟以为自已气到了陆天齐,委曲的跪在塌上,吓得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她是真的欠了莫语之,可是又不能骗他。 现在真的再回去,那就一切无可挽回,到时痛苦的不止是自己还有莫语之,或者师父也会难过。 “我问你,你嫁他,是心里有他,还是为了报恩?” 陆天齐强忍着身体的冷,咬牙问道。 “我当初答应他,是失去了记忆,我觉得欠他的,我只是不想他再失去北庭。”妙含烟看他双眼不再是浅褐色,而是暗红的光芒闪动着,似乎他也魔性将成,不可阻止。 “你可知婚配之事不能朝订夕改?”陆天齐愤怒的盯着妙含烟,她怎么如此糊涂。 “师父,难道我就要在这场有名无实的婚姻里等待下去?”妙含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不要像兰君一样,一座孤坟,一块不可见人的墓碑。” “你说什么不可见人?” “师叔催诚,在墓碑上打上封印的字,催门关氏兰君之墓,夫立。”妙含烟痛苦的喊道,“她命都不要了也要爱自己所爱,我又怕什么。” 陆天齐想也不想,一个耳光甩下去,直打到妙含烟从塌上飞起,重重的摔落在到了地上。 他痛心的看着妙含烟,指着她的心口道:“我苦心护你,为你逆天修法,折损修为复你容貎,成全你的愿望,你就是如此待我的。” 妙含烟脸上火辣辣的疼,粉脸上的五指印打懵了她一样,大眼两行泪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跌坐在地上的她完全不知道要反抗,更不会反抗。 “你如此待我,是不是因为你只是欠了我的血债,因为我的父亲就是死在你我二人的手上。” 陆天齐被妙含烟问得哑口无言,他是因为欠她的血债,所以不断的以父之名弥补,还是为了回她的情债,明里暗里的与她藕断丝连,不肯放手,自己也混乱了,只要有他在一天,决不能让她入魔,一定保她一身平安却是从不动摇。 “你是不是曾想过,自已身为魔尊,竟然位居六界仙尊。”妙含烟一把撕开自已的胸衣,指尖戳在那枚火焰印上,“而我身为魔心公主,却要背负着除魔杀父的责任,最后一再被六界排挤。你对我是怜悯同情,还是如师叔对兰君一般?” 妙含烟一连问出几个久积于心的问题,一切来得太突然,陆天齐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自己也没有答案,他的底线早早的划好在那里,可是她一再的触碰,一再的失控。 “含烟,我已做了我能为你做的一切。”陆天齐缓慢的走下床塌,见她大眼泪水不断,脸上的被自己打出的浮肿就如甩在自己的脸上一样。 陆天齐仙身折寿,离堕入魔道不远,放纵心神只会害了妙含烟也害了六界。他的师父几百年的夙愿就是借他之手修改天条戒律,将以出身论前程修为的陈规旧条打破。 现在一切都成功了,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个小徒弟了。 妙含烟感到他从没有过的盛怒与责备,他的仙力大不如前,但在她的心里却永远的高大法力无边。 她冷静下来想起刚说的那些话,羞愧的低下头,抚着冰冷的寒狱地面,他的确为她做了太多的事情,做为师父他真的无可比拟,做为仙尊他也无无愧于天地。 陆天齐见她心神稍定,手中又倒了些许散於膏,俯下身子指尖轻触她的脸颊。 火辣辣的红印上抹了一层薄荷香的灵药,她弯翘如扇的睫毛微微轻颤着,别过头去,身体向后一缩,似乎怕了他,不让他碰自己。 他心底里微升起不悦,她在回避自己的触碰,她更是抗拒自己的试探,她生气了吗? “你回到北庭时,自己上药吧。”陆天齐将药递在她的鼻尖下。 妙含烟不敢不从,自己出言顶撞师父这是最狠的一次,从未动手打过自己的他,估计是气得想掐死自己了。 她小手发抖的接过了药,塞进了怀中。 陆天齐很想将她拉起来看看,是不是打得太重了,伤了她。 手刚要去扶她,妙含烟像被打怕了,又缩回了身子,躲在了一边。 “当今的仙界知道你魔女身份的人不少,但肯真心待你的,接受你的只有莫语之,你为何不肯跟着他?” 陆天齐试着从现实的的处境给妙含烟分析她的情感出路,虽然他对爱情也是一筹莫展,可是尽为师之责,情爱这一关仙人都要过的。 只是男女有别,由他的来亲自教授有些不好明说,只能隐晦暗示,慢慢来。 “当今的六界知道你魔尊身份的人只有我一个,但能接受你,一直真心以对的只有我一人,你又为何不肯?” 妙含烟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来,热切的望着陆天齐,这是她能说的最真切的表白了。 他能听懂,一直都明白她的心思,就是不理解,就是不肯接受。 陆天齐脸上红晕一片,他平时的静如仙湖的脸上一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尴尬,眼中闪着难以捉摸,可是分明是一份欣喜。 他不要她的眼泪,可偏偏每次她都是哭到泪如雨下,他不要她的身体,可仙身无几的他在独对她时,身体下湿热的汹涌,难于自控的试探,每一次都在心里让他自以为是的戒律崩塌。 她的情感犹如千军万马般呼啸着碾压过他底里死守的防线,似乎再高的法术,再多的戒律,几百年在内心里堆积的重重的障碍,全都无法抵抗她的到来。 妙含烟稍微上前一步,陆天齐就觉得自己要被她撕裂得不成样子一般,一股既让他兴奋如狼,又让他羞于表示,耻于展现的另一面如心排山倒海的冲撞着他最后的防线。 陆天齐突然转身,背对着妙含烟,喝道:“你在要挟我吗?” 妙含烟看到陆天齐带着奇怪的表情,猝然转身向寒冷的泉水走去,几乎寸步难移的僵硬着身体极力控制着身体莫名的发抖。 妙含烟飞扑上去,没有多少力气,陆天齐与她就齐齐飞入了塌中。 “你仙身无几,不可再入这冰冷的泉中,是寒毒发作了吗?”妙含烟紧紧的抱住陆天齐,用身体捂着他渐已僵直的躯体,“师父我错了,我敢要挟您,只救您不要入魔,您是仙尊,一定可以战胜心魔的。” 陆天齐赤红色双眼再也掩饰不住,双手不由自主的拥上身上的小小身体,就想要将她嵌入自已的身体里。 身体肌肉结实而紧崩着,没有由来的一紧手臂的力量,几乎要将纤弱的她塞进自已的体内,努力平复内心的狂潮,想尽量不着痕迹的将这一浪情潮退去。 好在她只在意自己是不是入魔,并不知他此刻的心思,要不然刚才一番言之凿凿就如同在打自己的脸。 陆天齐陡然翻身,从塌边拿起一瓶药悉数向口中倒去,方才的冲动才硬压了下去。 妙含烟坐在他身边,好奇的想看看那灵药是何物,怎么师父将入魔时,那点药就能压制住。 陆天齐将药瓶一扔,她扑了个空,只得悻悻的老实呆着。 陆天齐长舒一口气,星目闪动:“含烟,你当初为何要上仙宇山来找我?” 妙含烟抚着脸上的五指红印,讪笑道:“想知道师父长什么样子。” “那你看到我之后,为何要拜入仙宇山门下?” “想留在您身边。” “初见时,你若知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你就不会想见,不会想留下,不会生出如此多的念头。” 妙含烟坐在他的身边,沉默了。 陆天齐轻叹了一声:“你回去后,不可再催动真气,现在的你只能好好的修身问道,保炙热心不反噬你。师父救你数次,不是次次都能守在你身边。” “师父,你不来看我吗?”妙含烟退一步,只求能相见。 “仙界冰封一年多,需要有人去解天咒破印。”陆天齐淡淡的说道。 “我可以帮你。”妙含烟期待可以与他并肩作战。 “我前世是魔尊,这冰封自然我去解,以赎前世作下的诸多罪孽。”陆天齐只想在最后的时间里可以坐化了那些冰封冻印,但此时不便多说给妙含烟知道,她是不会让他一人去死的,只能瞞着她。 “我最近身上显出九朵莲花,不知为何。” 妙含烟想师父他一定要让自己走也许真有他的道理,至少自己不可以对莫语之没有交待,但身上显出异像这种极为隐私之事,只能跟师父讨论,也只有他能解决。 反正以后见面都难了,也顾不得男女不同,羞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将肌肤的变化说给他听。 陆天齐心里一惊,这一天怎么来得如此之快,原本只是魔魂附体的妙含烟,削去肉身后九色莲生肌活肤重造了一副真身,如今居然让她炼化了与神器炙热心完全相融。 怪不得他在北庭夜夜为她治伤时,总发现细小的如芝麻大小的斑点在她的身上,起初以为是女子长大了,所以会有些许变化。 没想到过了这一段时间后,居然九色莲的花纹显现出来了,而且一来就是九朵九色。 小乘如他,仙身一品,大乘之人定是仙神一体,不犯天诅神咒将永生永世代代轮回。 陆天齐一抹喜色,又一股忧思:“我以为这一天永远不会来,没想到居然神遇不可逆。” “师父,我不知你说什么?” 妙含烟糊里糊涂的听着,什么神遇? “含烟,你已在入大乘的关口,现在留下来,修炼要紧。” 妙含烟一时有些恍惚,怎么又可以留下了,大乘是修仙最后的阶段,她是积了几世的德才有这样的机遇,有些突然,小身板快承受不起了。 不管是用什么方法留下,总之能留下来,比回北庭跟莫语之天天吵架要好,这样一来有了最正当的理由不与他同房了。 好险,要不是自己跑到仙宇山来,告诉师父自己的变化,说不定就让师父不问缘由的扔回北庭,独守空房了。 “弟子谨遵师命。” 这个命令遵守起来太开心了,天天月月年年的修炼吧,最后永远不要停止,不要被打扰。 当然师父需要来指导自己的,要不然一不小心又走入了魔道,那就白瞎了。 妙含烟说到做到,前一刻泪珠挂腮的想尽办法留下,这一刻已经闭目打坐,不言不语的入定修身起来。 陆天齐嘴角一丝微笑,眼底里又升起一股担忧,旋即修书一封发往了北庭。 这一日,仙宇山的三千弟子正在太极殿前练剑比试,突然间漫天飞舞的古籍仙书从天而降,紧接着,十八个红木箱子排着长龙如下在冰雹一样一个接一个砸向了太极殿内。 “唉哟!”殿内正在指挥几个弟子做扫洒的炮竹被砸得尖叫了一声,胖乎乎的身体扑倒在地上,刚坐起来,又飞来一个箱子,敲在她的脑后,直接将她砸晕过去。 弟子们乱成一团,抱着头纷纷躲着箱子,有些聪明的避在石柱后面,有些笨的跟箱子赛跑,没有跑出十步远就让箱子砸飞了。 万轩与师弟们纷纷跑了进来,看着旋在空中的箱子,全都眼熟得很,这不是仙尊送去北庭的乘贺礼的大红木箱子吗。 万南抱着一堆书从太极殿外的走进来,摇头道:“这么珍贵的书怎么可以如此糟蹋。” 后面跟着万西与万北两人,也是各自抱着一堆书跑了进来。 万轩觉得事态严重,当下派人去请肃庄与陆天齐,此事定与北庭王莫语之脱不了干系。 好事的弟子悄悄议论道:“北庭王也太知礼数了,怎么将这些东西全退了回来?” “是不是觉得不好,或是犯了他们西域的禁忌。” “屁话,那有过了一年来退东西的。你要是成亲收了不喜欢的东西,不是当面退,就是背后扔了,还会像这样让人下不了台。” “北庭王是个极有脾气的人,不是天天蒙面不示人的仙界二号人物吗?” “听说眼瞎了。” “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了,瞎了排二号是排不上了。” 就在几人说得眉飞色舞时,肃庄背着手,走入了大殿,他围着十八个大箱子看了看,冲着正在将古籍整理放入箱子中的万南他们一摆手。 “罢了,人家不稀罕,我们自己留下。” 万轩诧异的看着自已的师父,怎么他也脾气好了,这样被人欺负还说算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 负了你 “师父这是为何?莫语之太不讲理了。” “就是欺人太甚。” 肃庄阴寒着脸,强压怒火道:“掌门有令,从今日起,结界封锁仙宇山,北庭若有来客请到太极殿内,不可怠慢。” “你还当我是客吗?”太极殿外一声暴喝,怒气尽在这一句话里,十八个箱子的箱盖全数暴裂,碎成一块块的,但又没有掉到地上,那来人虽将火气全部发在了箱盖上,但依然不想将箱内之物公之于众。 一身白色王服的莫语之脚踩云霞落在太极殿外,人未进到里面,声音却如惊天动地的地震一样,整个仙宇山都听到了偿。 炮竹摸着后脑壳极力回忆了一下,这不是那个送礼的莫语之吗?他以前不是很好说话的,怎么好像有些变化了,不是说眼瞎了吗,但为何浅蓝色狭长双眼如湖水般清澈见底。 肃庄一挥手,让弟子们全都退出去,自己坐在仙座上如坐针毡撄。 莫语之狼一般的眼神扫视着太极殿,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陆天齐在哪?” “闭关。” “他要多久才出来?” “不知道。” 莫语之眼中一冷,他的双眼复明,也是陆天齐的灵药相助,要是就这样打起来,他还不能。 至少要给他一个开口的的机会,听听他如何说,最要紧想看她的态度如何。 “我知道他不在太极殿,就在浮云之巅。我去找他。” “你等他出关不行吗?再者,那浮云之巅非掌门首肯,不可轻入。” 莫语之心里骂道,全是废话,那里不知是陆天齐一个人住,还是妙含烟也住在里面,自己咬呀等到自己眼睛复明才来找他们这对师徒算账已是忍了大多数人不能忍之事了。 可惜,可惜自已还是有一点点残留的希望,真的一切只是如陆天齐所说,她仙身要修复不可长途奔波,是为了他们将来可以不再为她的身体操心。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不回,这一次他带上陆天齐送的礼兴师问罪来了,如果一切希望全部落空,那就怪不得他莫语之反脸反了仙界的仙尊。 这种夺妻之恨哪里可以忍。 肃庄只知莫语之会来,但为何来得如此气势汹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催诚不在,要是他在或者可以打个圆场,至少不会打起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着,直到月上柳梢头时,肃庄客气的问了一句要不休息时,莫语之没有由来的暴燥起来。 “我当然要睡觉,但不是一个人。” 肃庄脸一板:“莫语之,请自重,这里是仙殿,怎么可以如此粗陋之语。” “你听不懂吗?你都有女儿了。” 莫语之反唇相讥,两眼冒火的在大殿内走来走去,突然他转身向殿外飞去。 肃庄追上去,身前一只黄白双色光的日月回旋刀挡住了去路。 “我要找人。” 莫语之直奔浮云之巅。 一袭薄云淡雾的仙袍,一件极地银狐大氅披在身上,明明已是开春的季节,却是没丝毫暖意的身体。 淡淡的月光笼罩着他的身体,一如他淡淡的哀愁,融入骨髓的冷与清雅的气息完美的结合成一体流动在他的身内,散出的超出六界的孤独与寂寞感让身在大沙漠的莫语之都觉得他几百的独处也是可悲的。 “你来了。”陆天齐立在正殿外,安静的说。 “妙含烟,今晚必须跟我走。” 陆天齐手指微抖了一下,他不是知道自己那仙力无多了,但还是要夺走她,哪怕让她多在自己身一天,一夜,就是一个时辰也觉得是一种奢侈了。 “好。” 妙含烟没想到房外的他答得干脆利落,没有一句多余之词。 她在这一段时间里,被修仙之法引度到了一个极高的层面,但心智却没有跟上,还停留不前,当莫语之大闹太极殿时,她就知道一定要跟他有个了断。 陆天齐手轻挥一下,妙含烟的房间门就打开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妙含烟慢慢的走了出来,黑发盘成了一朵九瓣之花,眉间一的那朵清莲清晰可见。 “你可曾负我?”莫语之冷如冰的几个字刺痛了妙含烟的心。 “何为负你?”妙含烟傲然昂头对上莫语之杀意四起的眼。 “你的心以前在哪我不管,从现在起,只能属于我一人。”莫语之一字一句的说道。 妙含烟几欲开口,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 她的心在哪,已不是自己说了算,现在她才算彻底明白陆天齐是在怎么的孤独中度过这漫长的摒除魔心的岁月。 “莫语之,妙含烟不能跟你回北庭。”陆天齐淡然说道。 “她早不是你的徒弟,我问的是她,不需要你替她回答。” “我仙心坚定,此身奉献于仙界,为保六界安宁,愿弃凡心私念。” 妙含烟说完轻轻叹了一声,莫语之简直不敢相信她的决定,陆天齐脸上也无半点喜色。 陆天齐的师父曾用尽心力将他陪养成一代仙尊,修成小乘一品,现在妙含烟更上一层,居然修成了大乘。 将来她就要成为像陆天齐,甚至于比他更强的仙界领袖。 “含烟,你除七情六欲只为一个虚名吗?”莫语之拉住她的手臂,亲身一试,果然还没有催动真气,就被她幻化为无物了。 “不是,是为六界。” 妙含烟神情已有了变化,越来越像当初的陆天齐,孤冷不喜多语。 她天真的以为大乘后可以跟莫语之要来休书,从此花开两枝,各不相干。 有一日,偷溜出浮云之巅时,不断的看到南越国逃来的避难的难民相继死在仙宇山脚下,这里曾是仙界圣地,可在冰封冻土之下的仙界,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风采生机,庇护不了前来求救的六界生灵。 她终于明白,陆天齐为何得知她已修大乘时留下她,原来是想她成为仙界未来的领袖,替他看管天下,唯护苍生。 “陆天齐,你,枉为人师,居然让一个青春美丽的女子去扛天下大任,你可曾想过,天帝会如可为难她,那段温裘更是不会放手。” 陆天齐何尝不想妙含烟就在北庭当一个平凡的人过一世,但是南越国从一年多前封冻到现在,从未有解冻的征兆。 就连与之相邻的仙界各派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不仅弟子下山买粮无几收获,来仙宇山避难的人越来越多,山脚下住满了不耐严寒的凡人与各类生灵。 他每一月下山看一次,那路边冻死,林中僵硬的尸体已经无地可埋了。每撬动一寸土地就要损掉不少的力气,再也无人肯去这种事情。 以往仙宇山是弟子求仙问道的圣地,如今却是万众生灵的坟场。 段温裘果真在南越国与周围设了封冻之术,现在放眼六界能杀他者有,但能解这封冻之术的却无人。 “六界已被封冻之术变得死气沉沉,这里不同你北庭,有万源之力,本是依靠自然天成的四季更迭,但南越国太后逆天改寿,为求长生不惜与妖皇交换国土。” “这是天灾人祸,我自然不能袖手一边,何况,太后是我的姐姐,我也要为她的错做一些弥补。” 妙含烟抚过梅花树,今天的梅花开得极晚,到了春天了,也只有一两朵不畏极寒而开,但也只香魂一夜,就没了生机,化作了冰肌雪骨落在了冻土之上。 “陆天齐,你书信上只说妙含烟可得大乘,她是我的新娘,我要带走她。仙界的是是非非,你仙尊处理。”莫语之听不下去,只想马上离开。 “语之,你双眼已好,我不欠你什么了。”妙含烟淡然的说道,好像莫语之与她真的只是欠了一双眼。 莫语之怒气翻涌,一掌拍在梅花树上:“你居然负我,你曾发誓,离开我不得好死。我若没了你,不仅仙宇山成为我的敌人,我也要让陆天齐跟催诚一样,身败名裂。” 妙含烟嘴唇轻咬了一下,身体摇晃了一下。 她走近莫语之,想给他一个微笑,终于挤出的是一个苦脸:“你只是觉得没有得到我,所以亏了是不是,拿去好了。” 陆天齐恼火充满了脑内,仿佛不认识眼前的粉衣之人,她怎么可以在自己面有对另一个男人示出引诱,她是谁,她难道不知道吗? “仙尊,为了仙界不起纷争,我想借浮云之巅一夜,让莫语之了了他的心愿,这样大家都不为难了。” 妙含烟也不知为何似乎是看透了陆天齐的心思一样,他是永远不可有承认对自己有情了。 既然他拒绝自己,那就让他再难堪一点,他修养好,仙心无人能比,反正也就任性了这一回,就要各安天命了。。 沉默,死一般月夜殿前,没有半丝声音,妒忌的喘息之声凝结在他的胸膛,辱没了尊严而陡然掀起风浪狂潮气息,如翻涌寒流缭绕着三人,莫语之抢身上前,将妙含烟拖入了她的房间。 “砰”一声,门闭上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印在了窗上。 陆天齐双拳紧握脑中出现着她与自己缠绵于塌上喂药治伤的情景,她的气息,她的肌肤,她的柔软,一层蒙胧一片相思,一股热浪一腔浓情。 那是自己的,脑子里不听使唤的叫嚣着想破门而入,将那不堪的一幕中断在可以挽救的时刻。那是自己才可以进入的,她的发丝只配自己的指尖滑动才会飞扬,她的甜蜜只有自己才能懂得珍惜,身体快过思想已掠过殿门就要进入。 “含烟,你这身新装真美。”莫语之将脸上的面纱取下,第一次在灯火通明时让她看清楚自已。 “莫语之,你为什么白纱蒙面?”妙含烟羞得脸一红,一片红霞飞上粉面上,腮红还是面红已经融化在一起,分辨不出来。 莫语之幽蓝的双眼从未如此浓情凝视着她:“我从小就蒙面,只因生得太好,让太多人相思成灾。所以蒙面示人。” “你让女子相思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这样谨慎,能不成男人也对你动起了歪心?”妙含烟心里一乐。 莫语之走一把抱住她:“过了今晚,是谁对的歪心多一点,是谁先动了歪心,你就清楚了。” 妙含烟呵呵笑了起来,自从进了北庭殿里,莫语之让她随心所欲,对她娇纵异常。这倒是像是在妙王府一样。 “刚才有人跟你说话,他让你生气了。”妙含烟虽看到了仙袍飘飘的陆天齐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但又记不起他曾是自己的谁。 莫语之见她完全不记得前尘往事,心底生出一丝怜惜,揉着她的头发道:“现在的我不生气,我有了你什么事都放得下。” 莫语之将妙含烟的面纱取下,狭长的湖兰色双眼闪着幽深的光茫,一双手捧着她的脸,俯下身子来:“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认定你会是我的王妃。” “一见钟情。”妙含烟羞声答道,双手绞着一条粉红的帕子,似乎是要拧紧又一下子打开来。 “你会爱我的,特别是今晚,你将成为我的女人。”莫语之认真虔诚跪倒在妙含烟的面前,双手正去解她的新衣。 妙含烟双腿直发僵,两手紧紧抓着前襟不知如何应对,只能闭上双眼,仰头默默承受。 她的身体隔着衣服都感了莫语之鼻中呼出热气的温暖,微颤的睫毛轻如墨蝶覆在眼睑上一样翕动着, 此时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落在莫语之的手上,伸出尖利的粉红色小爪子使劲地挠了他的手背,血红的几道爪痕又长又狠。 他吓了一跳惊叫道:“这是什么东西。怎么进到新房里来了。” 妙含烟追着白色的一团身影一看,这不是小吃貂吗? 新房?这明明是浮云之巅,自己的房间,莫语之是怎么回事,他在发梦吗? 他刚才看着自己发呆傻笑,不知想什么想得如此的入神。 “莫语之,你梦醒了没?”妙含烟看他皱着眉头,正欲跟小吃貂发怒。 莫语之抬眼看到妙含烟一身粉红装扮,哪里有穿北庭的新娘装,在打量她的房间,也只是空旷而清雅的几件摆设,没有半点北庭的东西。 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自己想像出来的,他退了几步,环顾着妙含烟的卧房,这里就是她与陆天齐共处的地方吗? 心里像被人猛然捅了一刀,痛! 她看自己的神情哪里有半点新娘娇羞期待之色,完全是一种应付与无奈要面对着自己。 什么洞房花烛夜,不过是一场春梦罢了,什么海誓山盟,不过过眼云烟,物是人非,情已不同。 “语之,师父告诉我,他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去解冰封之印,虽然他不许我跟随,但是我放不下他。” 妙含烟谈起陆天齐眼睛里全是担忧。 “你放不下他,你就能放下我?”莫语之双手用力一捶,一张黄桃木的桌子就被击成两半。 妙含烟默然的看着他,从地上捡起黄桃木的碎片,摸着圆弧形的桌角轻声道:“我出生就在黑暗里,从来就跌跌撞撞不是被桌子碰了,就是被椅了绊了,后来到这浮云之巅后,师父将我的房间的家俱都换成了圆角,房间无尖利之物全是木制。” “这些我也可以为你做。” “他为我做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从来不说,可每一点每一滴都占据了我的生活,融进了我的生命。”妙含烟捧着那些碎片,轻声哭泣道,“我也试着不去想他,可是我不想骗你,我从未停止对他的思念,这样的我你娶来有何意义?” “不是这样的,你曾经忘记过他,曾经对你动过心。”莫语之懊恼的看着地上的碎木,他怎么没想过这里曾经是妙含烟居住了多年的地方,怎么火气一上来就来个了个打桌砸碗的,让她没了安全感。 “或者有那么一段时间如此,可是我如今大乘,只需再渡一劫就成修成正果,我避开师父只想单独问你,我这一劫是什么?” 妙含烟虔诚的跪倒在莫语之面前,宛如一朵莲花向清风扶摇而动。 莫语之脸上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诛魔。” “诛魔?为何是这样?” 妙含烟惊呆了,所谓修道成仙,到了最后还是逃不了这个宿命,要动杀念才能达到。 “陆天齐,仙姿高于常人,他都未到你这个境界,自然是神遇未到,你却不同,历经磨难,却总有转圜,不是神遇,那便是劫数了。” 修仙女子如遇大乘,必是天地异象,有魔尊出世,杀可成就大业,不杀反而会被对方诛灭,六界苍生都会泯灭消亡。 自从幽冥花出世后,六界已开始走向崩塌,陆天齐极力挽救,可是一步错,步步累错成疾,人为天祸叠加于天地间再也无法解了。 如今,陆天齐发现妙含烟就是最后的大乘之人,他只希望仙宇山千年不毁,六界永世安宁,至于师徒要走到刀兵相见时,他也只是做好师父的本份,力求让她仙法超群,能胜过自己。 “小烟,你知道谁是魔尊?我可以帮你杀了他。” “不,我不知道。” “那你最好跟我走,过不了多久外界只怕都在追查魔尊下落了。” “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 “但每个想杀魔尊的人都会先来找你,只有跟你联手才杀得了他。” 妙含烟惊得推门而出,不见陆天齐的身影,再欲出去时轻松得很,浮云之巅的结界已没了。 再看天外,风起云涌,从殿外看去,山河封冻,仙雾凝冰,就连海涛拍浪之声也消失了。 原本守在无望山涧与碧潭渊的两只神兽,雪枭与色目龙在太极殿前旋盘游弋,它们的结界也守不住了,三千弟子中已有大伴冰冻成了冰雕立在了仙宇山各处。 从来没有被外敌入侵到这样慌乱的仙宇山,此时完全混乱不堪,只有上百个法力高深的持事、持戒、七少弟子在太极殿前极力运功抵抗。 他们毫无次序与章法的在疲于奔命,没了仙尊的仙宇山脆弱如同草木一样。 这前所未有的如临大敌般的景象,恐怖而寒冷,仙宇山也变成了雪山冰宫般地狱。 “师父,师父。”妙含烟心里慌乱的想,不会的,师父怎么会被人发现,他离开了仙宇山,他能去哪? “看来,你师父陆天齐放心的将你交给我,去解冰封之印了,段温裘只怕也会跟去。” 莫语之看了看仙宇山外的一片冰原,自己也为这猝不及防冰封吓到了,这比北庭的冰封更加严重,怪不陆天齐一声不响的走了。 “段温裘,他想做什么?” “他想做的事跟我一样,只是他为报仇,我只为你。” “我要与仙宇山共存亡,师父在哪我就在哪,”妙含烟不想再将莫语之拖入这场斗中,红着眼睛,“我们终不是夫妻,以后你是北庭王,我只是妙含烟,各不相干。” “好,只要你穿上这件新衣让我看看,我就让你走。”莫语之怀中一件红衣飞出,披在了妙含烟的身上。 要求简单,或者她从来就只是他的一个梦,如今梦醒了。 妙含烟飞身下到太极殿前,看到众人皆是白雪盖身,眉毛与头发上结了一层冰霜。 小锦与蓝儿不堪寒冻,已经冻成了冰块,万西与万北还紧紧抱着她们不肯放弃。 肃庄在一边咬牙极力催动着真气,要将蓝儿的心神护住,可惜她无仙身,又无法力护体,元神早已不在。 万北抱着她的尸体,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眼角却涌出泪花:“师伯别救了,她走了。” 肃庄刻板的脸上抽动着,每一根肌肉都在隐忍着,发抖的双手垂在身体两边。突然身体一下子佝偻了下去,再无尊者的风采,而只是一个失去女儿的老父亲。 小锦躲在万西的怀中,过了一会,嘴中冒着白气,牙齿打架的抖了一句话:“我要死了,你不可以再爱别人。” “好。”万西紧了紧手臂,想多给她一点温暖。 小锦冻僵的脸怎么也挤不出一个笑容,她身子一闪,将余下的仙力全数渡给了万西,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让他比自己温暖一些。 万西只觉得手中一暖,旋即手中再无小锦的身体,只有一个空空的怀抱,存有些许的味道。 炮竹与梅心两人挤在一起,护住她们的一个是祝春生,一个是催诚。 妙含烟目睹同门全都在冰封之下毫无抵抗力,失去神器保护的仙宇山已是一片冻原。 “师父,你在哪,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办?”妙含烟在太极殿前大喊起来,声间如春雷一惊,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小烟,你师父正在试着以身坐化冰封之印,不过他仙身无几,现在除了用元神仙骨化了冰符之外,再无他法了。” 段温裘身上穿着的正是陆天齐的极地银狐大氅,他呼着白气,在太极殿前耀武扬威的走来走去,看着殿前的上百号人,脸上全是鄙视与不屑。 “凡有魔性者杀人,必诛!”妙含烟催动真气,就要上前跟段温裘拼命,却有另一股封印之气将她的法力封死在了体内。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沉沦 怎么会这样,妙含烟知道是陆天齐用灵药封了自己的七筋八脉,怪不得吃了那么多药,原来他已算出仙宇山会有此劫,只是尽力保存她的性命,不想让她再涉险事。 “他已经自囚于九天塔内,说是三日后必让出仙宇山,我现在是来通知你们这些还有口气的,你们可以再活三天,三天后,归降于我,我就让你们好过,不降,就全他妈给我下黄泉陪你们的仙尊去。撄” 段温裘得意的走进太极殿内,飞身跃上了仙座上,摸着上面的夜明珠道:“果然好品味,陆天齐我就在这里等你三天。” 只见,一束光亮从夜明珠上发散出来,众人只感到身上不再寒冷,一个巨大的光壁将他们笼罩在里面,让他们与外界的冰冻隔开来。 这时,空旷寒冷的天地间,一只雪枭盘旋而下,伸出铁钳一样的利爪,抓起妙含烟就腾空而起。 莫语之想追时,已无人影,他还是晚了一步,妙含烟被雪枭带走定是陆天齐的意思。 妙含烟抬头看头拼命扑棱着翅膀的雪枭:“小样枭,你还是那么勇猛。”雪枭鸟眼一闪,怎么这姑娘知道她,自己对她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与信任感。 “这名字不大气,不喜欢。”雪枭嘴里这样说,心里一点也不介意,反而觉得很不错。 天黑时,才到九天塔,仙宇山的行宫禁地,也是仙宇山掌门才能进入的地方。 这里只有修为极高的人才能上去,没有楼梯,却有重重的机关偿。 妙含烟落在最顶端上,站还没有站稳,雪枭就拍着翅膀向远处飞去,像是急着去赶场。 “啊呀”一声,跌落在一个宽厚的怀抱中,不管她看不看得清抱着她的人,但这感觉是如此的熟悉,味道也一直没有变过。 那人放下他,就去了另一边长廊处,那里一把琴,魔琴僧送给陆天齐的绿倚琴。 妙含烟见他抱琴进了房内,不言不语的背对着自已,安然的抚着绿倚琴,这琴声一起,万籁俱寂,朦朦胧胧中自已梦回了年少时群山之中,再看眼前的背影如此的熟悉与亲近。 妙含烟魔怔了一样,走去他身边,对坐在他的身前,托着腮静静的听他弹琴。 陆天齐自摔琴罢奏后,从未亲手弹琴给任何人听过,今晚似乎不同了,他卸下了仙尊的重任,做回了一个普通男人,虽然魔尊印迹恪烙在胸膛上,让他随时随地会被人认出,但三日后就会死,是以仙的名义死去,还是以魔的身体消亡,他也左右不了了。 他指尖未停一刻,一曲《云裳》之后是《思容》,每一曲跟下一曲过渡而弹,不止不休,生怕断了情音,就了断跟她的情缘一样。 他的痛苦只有自己才知道,那些不可以向任何人倾吐的情,只能借琴而抒,哪怕真的要离开了,他真希望能留下点什么给妙含烟。 “你在等谁?”妙含烟听了许久,终于在琴声中听出对方的等待与难言的痛苦。 陆天齐手指略停,余光扫到她的新衣,心中像是被抽了一鞭子,血涌而出,手指间居然弹出了一曲《情挑》 “这是市井之徒最爱之曲,你也会。” 妙含烟知道此曲有来历,乃是司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一曲求欢爱的曲子。她心神的宁静被打破了,这首曲子永远不会从眼前这个人手中弹出的。 “今日过了你就可以大乘了,你静心就好。” “你在念什么?”妙含烟见陆天齐薄唇轻启微动,凑近一听:“静心咒!” “你从来宁神静心,怎么还需这要静心吗?” 妙含烟看着眼前的他,果真是仙骨仙身全无,微温的身体只着一件长衫,但魔性的力量充满于室,但无凶恶煞气。 火盆熊熊燃烧的炭火映得房内红如洞房一样。 妙含烟席地而坐,宁神片刻身上的九色莲花开始滋长,骨髓里沁出的芬芳悠然的运行在体内,长发如丝绸一样散落一地。 陆天齐则大汗淋淋,半闭双目,依然在念静心咒。 空气里弥漫着花香体香之气,每呼吸一次,就深入心肺一次,缠绵在他的胸间,挥之不去。 妙含烟双眼如雾,嘴似娇花,气若芳兰,她身上因九色莲而催发出的仙力助行着她的修为。 炙热心的与九色莲发生了共震,九色光闪过,红衣散落在地上,粉衣飘落在陆天齐的手边,透玉般的一尊仙人盘坐于室内。 心口上的火焰印被慢慢展开的九色莲盖在了上面,随着火焰印的消失,几次剥心留下的重重伤痕只有淡淡的浅粉的色痕。 每一朵莲花白如雪花,细如莲子一朵一朵分部在胸口背部。 妙含烟在浮云之巅修炼之时不会像此时这样心神混乱,她一想到三日后仙宇山不保,心乱分神,一口真气提不上来,歪在陆天齐的怀中。 “师父,大乘的人为何不是你?” “段温裘冰封了仙界,又侵到人界,总要有人承担。” “那我承担,师父留下。” 妙含烟双手紧扣着他,体内的热高山奔流一般的冲击着她的心。 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他,只想他活下来,如果要让她别离痛过相思的师父去献祭于冰封符咒,那她愿意代替。 “为什么,含烟。”陆天齐双眼已不再是浅褐色,胸口的魔尊之印爬满了整个胸膛,就连脖子上的都有了,“我已成魔,只想最后为仙界拖延一些时间。” “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活下去,才来九天塔自囚于此的,三天后,你就会死,就会不在了。”妙含烟指尖触到他的魔尊印迹上,轻轻一吻道,“我要渡了你身上的魔印,你不用怕。” “渡,也是错。” “你是魔也好是仙也罢,渡你之人只能是我。” 妙含烟本能的驱使,浪高万丈的情思全数扑将过来,她颤抖的靠近他的唇,近于诱惑,近于给予,近于追寻,几种情緒的交织纠结,让她停在他的唇边。 陆天齐感同身受,见她着新娘衣而来,心里竟也生出,渡她之人只能是自己,别人绝不可染指的想法。 两人这次相处很久全是发乎情止于礼,他是不能,她是不懂,莫名的欲念扭缠在一起,分不清是他更想,还是她更要。今晚之事若是发生了,错在自已,若是止于此时,错在于谁?他最没想到的是自已内心最隐蔽的地方答案居然也认为两人情到此时,应当如此,不继续也是错的。 妙含烟贴在他的胸口,心声的噪动不安将他的心思暴露无遗,她唇语轻言:“你已不静了。” “你若如此,我们将万劫不复。”陆天齐薄唇轻启,一声叹息。 说这话时,眼神不避不让,盯着妙含烟的唇吐着一字一句,话冰凉,手已扶住了妙含烟的腰,他是说于妙含烟听,又像是说给自已听。 妙含烟纵是再喜欢眼前人,也不至轻薄他。他是高高在上的,不可亵渎,只能仰望的神。彼此身体的变化都互相查觉,可他终究是她的师父,他的一句话就冰水一般将她的心淋得透凉。 她起身,满面的死寂的走向屋外,不着新衣,也不穿那件师父最爱看的粉红棉质旧衣。 黑发披于身后,一如黑缎披在了身上。 陆天齐一件薄衣在身,坐于地上,盯着被妙含烟扔在地上的粉红衣裳,牙齿间挤出一句:“去哪?” “我已历经万劫,如今大劫欲渡之,无人与我共赴。”妙含烟喃喃自语,泪已满面。 陆天齐眼神突变,手一挥虽无仙力,但魔性却暴涨于胸,戾气横扫屋内一切,莹莹的灯光一黑,房门紧闭结界重重,竟将美如花的妙含烟锁在自已的世界里。 陆天齐想她情高万丈,魔与仙一念之间,今晚走错一步,那不仅毁了她,也让六界再无希望,她这一出去,只怕不少人想得到她。到时心神俱灰,还谈什么大乘,那又是一个魔尊转世,天下再也无人能敌。 等妙含烟有感觉时,已是身上压着沉重的重量,虽然黑不见人,但真实的湿热鼻息就在头顶上。妙含烟惊得一动不敢动,全身发僵直挺,喉咙被什么塞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只模糊呢喃了一声,嘴就被一清冷的薄唇堵住了。 他急切的证明什么一样,抵死的纠缠在一起,从前有多克制守礼,此刻唇齿之间就有多强捍放肆。 半晌,妙含烟已软成他身下的一团棉一样,脑子里过电一般的晕眩,全身发热,烫得吓人,只将身体攀附如丝缕,缠绕如瓜藤,直到陌生的痛直奔,全身一层汗珠渗透出肌肤。 他已如狂奔野马脱缰而弛,带领着身下的人儿渡欲诉情,她白莲一样的玉足紧躬成两只,如清风不断抚过,摇曳生姿。 热浪在体内的叫嚣声已经传到了彼此的心里,陆天齐指尖轻轻抚过妙含烟的唇,有一丝微光照亮他的眼睛,沉如幽潭,深不见底。陆天齐轻轻一抱妙含烟的腰,转身让她俯盖在了自已的上面。 指尖游走时,指下的一点微光幽幽,皮肤上本是白色的莲花,变成了红色。 “在干嘛?” “数花。” “有多少?” “九朵。” “什么颜色?” “红色。” “为什么不是粉色?” “为什么要是粉色的?” “因为,你喜欢粉色的。” 妙含烟声如细蚊,几乎听不到最后的音节。 他能如此,已不必说了。 她娇若如花,需细心呵护。 塔外大雪纷飞,白雪遮掩了大地的所有的颜色,仿佛天下原本就是这样的,没有生灵的呼息,没有生命的痕迹,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没有四季的更迭,更没有轮回转世的灵魂, 妙含烟妙目微睁,想看看陆天齐胸前的火焰印是不是渡化了,她只微动了一下粉脸,几根修长的手指就遮在了她的眼睛上。 “含烟,别看。” 陆天齐轻柔的转过她的身体,让她背对于他,双臂紧紧的将她抱于胸前,额头抵在她的后背上微喘了一下平复着自己的激荡。 妙含烟紧张的心狂跳了一下,难道他的魔印并未去除,或者方法不对。 “含烟,你闭上眼,听我说。”陆天齐温言道,妙含烟的长发已如黑缎一样散贴在了他的心口上,不留下一点缝隙看不到一点印迹。 妙含烟羞涩的嗯了一声,不再多说。 “段温裘,这次引天河之极寒封冻了仙界,各派中有神器的已经幸免于难,仙宇山是最后的抵抗力量,所以你……” 陆天齐本想说让妙含烟担起责任,帮助仙宇山渡过大劫,可转念间想到她对自己如此依恋,要是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定会不顾一切的阻止自己。 她是如此不舍自己,将她远嫁去北庭又跑了回来,还退婚,总之一切都不能回头了。 妙含烟听得入神,没有细想陆天齐还会有什么对自己隐瞒,她只觉得段温裘才是六界的问题根源。 “段温裘,法力并不是无人能敌,为何纵横六界几百年无人诛杀他?” “他是神之子,诛他定会反噬自身的,所以仙界各派掌门各有各的打算,又各有各的责任,这几百年来只要他不找到自己门派上来,也就不再赶尽杀绝。” “所以,他吃准了各派的心思,专收罪仙、妖灵、魔性之人,聚于极地自称为皇。” “是的。” 妙含烟灵机一动:“若我去诛了段温裘,那冰封符印是不是就解了。” 陆天齐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道:“不能解。” “一定有方法的对不对?”妙含烟急切的想知道,问陆天齐比翻书快得多,也是一条捷径,不用白不用。 陆天齐双臂一紧,将头埋进了妙含烟的秀发之中,低叹道:“此法万万不能。” 妙含烟猛然一转身,粉唇与一片冰唇相触,像角电一般的麻酥感流过全身,她微一怔,面红的垂下头去。 陆天齐一愣,瞥见她红肿的双唇,心中一痛,那个解法就是让他身败名裂,他也是不愿意的。 转而安慰道:“我几百年的修为,自有解决之法,你安心就好。” 妙含烟轻笑的点点头,腻在他的身上合上眼,嘴里嘟囔道:“我是早生几百年,那就好了。” “为何?” “你明明知道。”妙含烟嘟着嘴巴,靠在他的怀中,他怎么会不知道,那样就可以陪他长长久久,不会才这几年的光阴。 陆天齐心里暗说,君生之日就是我陆天齐重生之时,只是当时不自知,直到今日才明白为何走到这一步,是逆不了天意,是改不了命运,更是问道中总会遇到,却终也过不了的一关。 塔外,一阵风雪刮过,门窗的结界突然波动起来,四处的暗涌如潮像是大海里风暴来临前一般,看似平静微波,后头却是要跟着山呼海啸。 陆天齐迅速的帮妙含烟披上衣服,手指轻点穴道,她来不及问就睡了过去,自己独自出了九天塔。 果然,天边一片黑压压,只有九天塔一处光亮,像是黑幕下的夜明珠光彩夺目。 冰雪扑面而来,出了温暖的九天塔,刺骨的寒冷袭卷着他的身体,两件薄衣飞舞不断,手中的驭天剑透着寒光。 段温裘在众人之前,歪着身子盯着陆天齐的身后猛看,他强压着怒火:“仙尊,果然法力无边,这样都不死。” “两日后,你再来。”陆天齐下逐客令。 段温裘突然贴上陆天齐,眼神里恨不得将眼前之人撕得粉碎:“我当日发现饕鬄神兽想掏你的心,今日就想来扒开你的皮看看,是仙是魔。” “段温裘,你为了看我的身体,居然引天河之寒水封冻仙界、人界?”陆天齐心里对他恨之入骨,妖皇为非作歹几百年,自己身负看守六界之责不能亲手诛杀了他,但今日却想就地了结了此人。 “我不这样做,你怎么肯牺牲仙骨,成为我的囊中之物。如果你是仙,三日必死,如果你不死,必是魔,那我就撕了你这层魅惑众生的皮,诛了你取代你。” 段温裘放肆大笑,身后的一大群仙人听得目瞪口呆,他们齐聚在这里就是来送仙尊一程,三日后这位仙界的领袖就要为天道殉葬了。 他们帮不上忙,但祭奠一下还是做得到的,段温裘几句狂言妄语是真的还是假的。 黛重生、布千叟、祝春生冲到段温裘面前,将其团团围住。 “士可杀,不可辱,你休得胡言。” “今日,我就是遭到反噬,也要杀了你。”祝春生已按捺不住。 “你杀我一个试试,你以为反噬了你一人。你身为掌门,诛你满门。” 段温裘蛮横的反呛道。 布千叟手中的水银鞭子扭动着,隐藏于内心的怒火全数泄在了鞭子上:“祝掌门不要冲动,凡身为掌门者真的不可诛他,只会连累更多人。” “怪不得,段温裘先困了仙宇山的众弟子,原来是怕他们之中有人能杀了他,而不累及旁人的。” “难道六界之中,无人能杀得了他,他一个神之子的庇护竟让他如此横行霸道。”黛重生。 “黛重生,你是掌门,可你没有能力呀。你们几个也不是我的对手,就是再练个一百年,也只配给我段温裘当个扫洒。”段温裘轻蔑的一笑,歪着身子就要进到塔内。 陆天齐驭天剑一指他的面门,他脸上的肌肉抽动一下,双眼盯着不透光的门看了半天,气呼呼的退了一步。 “陆天齐,你磨叽什么,冰封之印你们全都解不了,你也只是勉力拖着,你以为会有奇迹吗?” 陆天齐眼神复杂无比回望着九天塔内,冰封之印要解,就要有人代受这九塞之符。 可是寻遍天下,有谁能扛得住如此极刑之符,罢了,妙含烟助他修复仙身,担承了吧,不是他去,就会是她,如今大乘的妙含烟自己是再也不让她受伤害了。 何况经此一夜已抵千年。 陆天齐冷冷的看着段温裘,慢慢的走出九天塔,大声道:“我今日就解了这冰封之印。” 众仙之中有人听懂了,噗通跪倒在地上,长身拜俯于地上喊道:“仙尊慈悲众生。” 黛重生与布千叟赶紧上前一步:“不可,仙尊不要。” 陆天齐静静的立在黑幕长河之中,周身的光晕如太阳一般洒在蔚蓝色天空与白冰覆盖的大地上,相伴相生的九天塔就在几丈开外的地方。 他目如星辰幽深不见底,余光看了看天边的一抹极地之光说道:“让我面向太阳吧。” 说完,极寒玄冰符咒从六界各处飞出,全数像是一颗颗春笋一般尖而大,“嗖、嗖”漫天的冰符咒箭刺肤破骨而来。 众仙之中不少人听到声声刺骨之声,不寒而栗的在风中发抖,有些怒目注视着段温裘,有些更是气得晕了过去,更多的是掩面的哭泣起来。 “仙界,谁来拯救?” “六界,谁来复活苍生?” 段温裘面上不满的看着众仙如丧考妣的模样,不耐烦的道:“他死了,有我。” 曾经的仙界联盟,曾经荣辱与共,曾经首尾相应,在生死存亡时都荡然无存,一切如陆天齐所料各派有各派的利益,掌门都有自己的责任,而他注定要为六界牺牲。 陆天齐刚获得的仙身顷刻之间泄流四散,薄衣抵不过极寒,撕裂成碎片像是碎冰片一样剥落下来,他的身体更无法让他再支撑下去,只有一念的信仰保持沉默的承担一切。 段温裘冷笑着看着他仙身尽失,魔性的烙印之痕开始显现出来,起初只是一颗红豆大小,随着仙力的流失,火焰印越来越大,爬满了他的整个胸膛。 曾经在让仙界谈之色变的魔尊之印赫然显现他的身上,通红的火焰金光包围,随着印迹的明显,他的身体也由结实的白净之肤变成了美玉冰种之色。 陆天齐的身体就像是通体透玉一样的冰雕上燃起了一堆火焰,耀眼而矛盾的存在于天地间,瀑布般墨发散于身后,像是一张巨大的黑布铺陈于天空中。 “陆天齐,你是魔尊!” 众仙中有人早已发现不对,但不敢相信,直到段温裘将他的脸扳过来冲着陆天齐时,才真的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怎么可能,他会是魔尊转世!” “以前是用法力遮盖了。” “天啊,这是什么道理,一个转世的魔尊在为仙界殉道。” “看看吧,你们敬仰的仙尊,又是一个魔,你们全瞎了吗,还为他号丧。” 布千叟老泪纵横的仰望着天空中已奄奄一息的陆天齐,哭喊道:“仙尊,你前世为什么老朽根本不在乎,今世今日所做之事,却是仙道中人不及也,这六界无法无天,再无良善立足之地,我,我随你去了吧。” 黛重生死命拉住布千叟道:“不可。” 布千叟愤然断指,雪地上一片艳红之血,一截血肉模糊的小指上的套着乌金的掌门戒指。 第二百七十六章 无处可逃 “我是清平山第一代掌门,今日自己革去掌门之位,即刻起,我所做之事均与清平山无关。” 滴滴鲜血在布千叟的掌中掉落,犹如英雄之泪,无奈而辛酸,他这一生所做之事无什么可以拿上台面,而唯有结交了陆天齐这位朋友,才真的是生人最大的幸事。 “布掌门,你居然为了一个转世魔尊与我段温裘为敌,你这是与天下为敌。” 段温裘眼看陆天齐就已身败名裂,就要死在自己设下的冰封之下,心中本是狂放之极,布千叟虽为掌门,却法力不高,自己并不畏惧于他撄。 “死不要脸的,你也配,仙尊早改了天条,不问出身,只问初心,今日你犯杀戒,逼死陆天齐,我就诛了你。” “你,你敢!”段温裘喝道。 布千叟,发了疯一样直冲段温裘,哪里还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众仙虽没有参战,但也无人去助段温裘,不少人在私下里提醒着布千叟小心。 “布掌门小心身后。偿” “布掌门插他的双眼。” 布千叟水银鞭子与之纠缠了半天,只将他的衣服打破几道口子,却无法一击毙命。 就在此时,九天塔内一阵强风刮出,粉红色的身影抢在布千叟的身前,连挥数掌,金红色的光芒洒满地面,一轮红光映得众仙身上一暖。 她疾如闪电飞扑到陆天齐的身上,将一件仙袍披在了他的身上:“你为何这样?” 陆天齐双眼无力的睁开,虚弱的晕了过去。 妙含烟催动起全身的真气,极力注入他的体内,周身的红火烈如九天之阳,天空中的飞雪避之不及,顷刻化成气状消失在空气中。 地面的冰雪冻土更是开裂崩塌,群山同时发生雪崩,山顶的雪如银河涌落九天,轰隆着奔腾着争先恐后向山下飞去。 “妙含烟,你敢逆天!”段温裘喝道,看着她抱着陆天齐直飞仙宇山而去,急得飞身就追。 刚移动一步,黛重生与布千叟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妙含烟一口气飞到仙宇山太极殿前,看到上百的同门还在光壁之中苦撑,她知道陆天齐最不想让同门知道他的身份,本想无声无息的殉道,以保仙宇山的体面,可是自己的强行挽留竟此事大白于天下,现在再也瞞不住了。 妙含烟刚想送陆天齐回浮云之巅,他低声说道:“先救他们。” 妙含烟手双手齐催真气,将光壁打破,仙力随之增强,金红色一片的太极殿前顿时暖了起来。 催诚与肃庄从地上爬起来,扶住陆天齐,大惊道:“掌门师兄,你怎么了?” 催诚看到陆天齐胸口上火焰印,惊得慌忙的将他的衣服拉好,扶着他就往最近来观天司内送去。 “仁尊,为何要送观天司?” “那里吸天地灵气,万物生息,放在那里恢复的快。” 几人匆匆忙忙送到观天司内,妙含烟上前就为陆天齐输导真气,肃庄与催诚都被她的架式震住了。 她的招数皆出自陆天齐的真传,上乘之法,精妙难言,而且手法同陆天齐一模一样。 观天司内,催诚摸着鼻子道:“掌门师兄伤得极重,是被天河的极寒冰符打中了,仙身尽失,只有一口气了。” “师弟真是受大苦了。”肃庄在一边团团转了一圈,对着墙壁道,“怪不得师父一直单独将他养在浮云之巅,原来是有苦衷的。” “大师兄,掌门师兄命有妙含烟在保,可是众仙家只怕不会放过他。” “仙宇山遭遇重创,要不然,死保我师弟。”肃庄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柄佩剑。 催诚急了:“大师兄,你不会是要清理门户吧。” 肃庄小眼一瞪道:“我要有亢龙锏就解了封印护住他,” 妙含烟从房里走出来,跪在催诚与肃庄面前:“两位尊者,妙含烟有一事相求,我若回不来,请尽力保护仙尊。” “这是自然。” 妙含烟手中持着驭天剑对肃庄道:“借驭天剑一用。” “此神器阴狠之极,非我师弟不能驾驭,你如果能用,会遭反噬的。” “弟子如今已修得大乘,自信能用此神器杀了段温裘,保六界安宁。” “妙含烟,这会反噬的,段温裘是神之子,无人敢杀他。” “神之子犯天条而不诛,那天道何在,我今日就要杀了他。” 观天司外,万发一身血污的冲了进来,大叫道:“胡匪与令速归带着神器冲到这里来了,他们要杀仙尊,说是除魔卫道。” 妙含烟一马当先,跃出殿外,一把冰锋寒刃的驭天剑横在胸前,她冷眼看着胡匪与令速归。 仙宇山七少中不少人已挂了彩,伤得最重的是万轩,一条手臂被生生斩落了下来。 万北与万南的佩剑均已断了,脸上血流不止,其余弟子都是死的死,伤的伤,无一人离开,全都在尽力保护陆天齐。 胡匪动用了神器亢龙锏与七少们打了起来,而且不顾身份,下手极狠,招招要人命。 乌黑油亮的亢龙锏一下子横扫了几名奋力抵抗的弟子,妙含烟暴喝一声:“神器德者居之,你不配,给我交出来。” 说话间,驭天剑直削胡匪的肩头而去,白光闪如雷霆万钧,震得胡匪的手臂麻木不知痛。 要不是神器在手,只怕这手臂就跟万轩一样直接被砍了。 胡匪只觉得手无半点反应,一看才知,手掌连同亢龙锏一同掉在地上,他唉呀一声痛呼,血如泉涌一样,在手腕处喷出来了。 肃庄看到自己得意的大弟子万轩被人砍去一条手臂,心疼不已,刚要与胡匪拼命,就被催诚拉住。 催诚担心他无神器在手,既不能敌,反而被对方打伤。 没想到妙含烟说到做到,在他下手之前就快剑恩仇,一剑下去更是毫不留情,自然一下子也让众仙不敢再动手。 “你是何人,怎么能驾驭驭天剑,这神器不是一直由陆天齐掌管吗?” “我是他的徒弟,今日师父蒙难,我自然全力护他,你们谁敢再上前一步,我必诛杀。” 妙含烟双眼赤如血红,混身上下的金红之光随着她一步步生出猛火踏出烈焰,像是踩在一片火堆之中。 众仙跟着一起来的全都呆在了当下,他们都是仙界各派的掌门,不少人虽不想杀陆天齐,但夺他的神器之心却是有的。 转眼间,最有可能先得到神器的胡匪居然让眼前的姑娘一剑砍了手掌,他们没有神器的全都不敢再造次。 “你什么时候是仙尊的弟子了?” “是呀,不过招式真是仙尊的手法。” “她法力不在仙尊之下。” “驭天剑每诛杀一个人,就要自损心脉,你们以为神器是这么好用的吗?”妙含烟扫视的群仙,在陆天齐的眼中,众生平等,无分贵贱,可在六界中有谁又真的跟他一样呢。 “这是真的吗?” “骗人的吧,不想交出神器。” “管他的,先夺了亢龙锏。” 众仙之中有抢神器心切的,不顾血污,直接从地上捡起亢龙锏就要据为已有。 胡匪刚止了血,喝道:“这是我的。” “你可知每一件神器都有自己的责任,不可乱用,你为一已之私屠我师门,我今日砍你算是给众仙立个榜样了。” 胡匪马上闭嘴。 妙含烟手一伸,亢龙锏马上就被一道封印封住跟一柄平常的武器一样,再也没有神力。 催诚见妙含烟双眼赤红一片,跟陆天齐多次提到了入魔先失眼之说法一致,怕她一念入魔,马上冲出人群,将蠢蠢欲动的众仙挡在身前。 “陆天齐已被我跟我大师兄囚于密室之内,他虽是魔尊转世,但仙界几百年来由他掌管,未有伤天害理之事,今日更是以身殉道,挽救封冻的仙界,你们不要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段温裘从观天司外飞了进来,他怒气冲冲的叫吼道:“快将魔尊交出来!你们仙界怕他,我却不怕。” 妙含烟手提驭天剑,剑指段温裘的脸颊,一股冰冷的寒意生出无尽的恐怖,他脸上抽动了几下,伸出两指夹住剑尖,移开寸许道:“小烟,他才是最大的魔,你为何还不清醒。” “你才是拥有最大的心魔的人,以神荫护身,行不义之事。” 妙含烟手一抖,段温裘的一段黑发掉落到了地上,他神情一紧,怎么妙含烟会真的要杀他吗? 他慢慢的走近妙含烟,脸上露出一种极为诡异的笑容:“你伤我一分试试。” 妙含烟一剑闪过,直接插进了胸膛,突然段温裘手指握着剑身,阻止剑身的进入,指了指她的身后:“你敢伤我,就是伤他。” 妙含烟回头一看,陆天齐一身白衣,胸口上一团殷红的血渗了出来,瞬间衣服染成血红一片,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就慢慢的歪下去。 她心猛然失重,紧接着一慌,手中的驭天剑不由自主的收了回来。 “师父,你怎么会这样。”妙含烟扑到陆天齐的身边,紧紧抱着他的身体,大哭道,“我怎么伤了你,师父,我怎么会。” 段温裘捂着伤口,阴寒的看着众仙,歪着身子凑到妙含烟的身前,拿起她的手拼命打向自己的脸,一道道红印狼狈不堪的在他的脸上显现。 他发出揭底撕里咆哮:“你知道痛了,可现在的我更痛,你居然跟他苟且了。” 段温裘的嘶吼如晴天霹雳一般响彻整个观天司,众仙没有反应过来,仙宇山弟子嗔目结舌,催诚与肃庄扶着陆天齐,同时看向他的伤口,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妙含烟从段温裘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她知道伤段温裘一分就伤陆天齐一分,她让段温裘流一滴血,陆天齐就会血染当场。 这就是身为神之子的荣耀,只有他欺人,却无人敢真正伤了他。 妙含烟身后的金红色的光芒生出一道光壁结界将陆天齐与自己隔开来,她只想保护身后的人,也只能这么做,怎么对付段温裘她一时也没了主意。 段温裘歪着身子,任身上的血涌出,他嘲笑着:“我机关算尽,还是不如陆天齐,他总是先我一步,不愧为六界第一人。” 妙含烟双眼杀意四溢,恨不能一剑将他的嘴给封堵住,可手上却多了一瓶制伤灵药,虽痛恨眼前之人,可也不能让他死了。 伸手点了止血的穴位,一大瓶镇痛止血散直接倒向了他的伤口,段温裘咬牙道:“我不会感激你,你这算什么,是怕我死了,反噬到陆天齐吧。” 妙含烟本想问清楚事情的缘由,自己在九天塔内听得明白,明明是掌门杀了段温裘会致灭门,自己只是一个弟子,动手诛杀他时,应该也是自己受伤,为何反而伤了师父。 “别想了,你想跟我同归于尽,你师父舍不得你,只好渡了你,以彼之身替你受天罚,这禁术用在你的身上,他对你真是极好的。” 段温裘阴森森的笑容,苦涩的声音,其实这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就是看着陆天齐死去,而且是死在他自己徒弟的手里,可是这一刻他高兴不起来,妙含烟与他的关系早已超越了师徒,他们之间已经到了疯魔不顾礼法,颠狂不守人伦。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一夜自己并不是在仙宇山中作威作福,而是与妙含烟通宵达旦共缠绵,就算是用解了冰封之印来交换他也愿意,只是这一切来得太晚了,她选了陆天齐,选了她自己的师父。 胡匪在众仙之中第一个叫起来,生怕别人听不到:“妙含烟自称仙尊弟子,怎么跟他如此这般乱来。” 黛重生白了一眼胡匪,鄙视的盯了他一眼:“段温裘厌恶于陆天齐,说不定是骗人的,只是要毁了仙尊的声誉。” 令速归插了一句:“可反噬是真的。” 布千叟从外面赶进来,手中水银鞭子拖在地上,他一看到金红光壁内的陆天齐与段温裘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心里明白了几分:“闭嘴少说一句你会死吗?” “老子说的是实情。” 布千叟看妙含烟发如九瓣清莲,身如莲瓣细润,气度跟陆天齐一样,甚至于更胜于他,气韵在眉宇间散发出来的神迹之光犹如一尊千里湖中傲世独立的九色莲花。 她手握驭天剑,处在金红色的火焰之中,这正是大乘之后,大劫相伴而生的征兆,布千叟在五百年间从未见过女子大乘,陆天齐亲手陪养的弟子真的领悟力超群,真的修成了,今日算是见识了陆天齐浩瀚如海的城府,他的心思果然无人能猜透。 “听我老头子一句劝,妙含烟让你师父做他想做之事吧。”布千叟是个明白人,此时的陆天齐已不顾身份的保她,她活着已是陆天齐最后的底线。 “布前辈,他想做的,我正为他在做。”妙含烟长剑一指段温裘,“师父曾跟我说,六界中不仅妖魔为祸要除,权贵弄权犯法更猛于妖魔,不诛此人,六界能有几时安宁。只可惜神有神祉护短,若要除之,必有九族之亡。” “妙含烟,仙尊所做之事,是他的责任,你只是他的徒弟,不必为此牺牲。” 妙含烟手握驭天剑,回头望向身后的陆天齐,现在眼前敌人不能杀,他已被自己拖累得身败名裂,只可惜自己不能与他共担。 一声凄凉的暴吼,一阵金红的旋风,妙含烟抢过陆天齐,一跃而起,将他带走了。 观天司内众仙都呆愣在一边,段温裘跟个没事人一样,找了个坐位安然的坐下,他嘲笑的看着众仙失去仙尊后的手足无措,轻蔑的歪在椅子上听着下面的七嘴八舌。 “真的有问题。” “师徒之间已经不再遮掩了。” “唉,情关难过。” 肃庄与催诚相互看了一眼,他们俩都没有看清楚妙含烟何时出手,用何种方法将陆天齐带走了。 肃庄跳脚对着催诚道:“反了她,怎么不跟我打招呼。” “唉,他们之间的事,何时跟我们打过招呼。”催诚口中叹着气,心里却对妙含烟为陆天齐所做一切心生敬佩之情,天下哪个女子肯如此待掌门师兄,他已是魔尊依旧不离不弃,拼死相守。 “天齐重伤之中,她这是要带他去何处?” “大师兄放心,妙含烟不会害她的。” 众仙一拥而上,将肃庄与催诚团团周住,手中各亮出兵器,仙宇山弟子们在群仙之中争先恐后的向他们两人奔过来。 “你们想做什么?” “保护元尊、仁尊!”万西佩剑横空而立,指着要进犯的几个蠢笨的仙人,“有眼无珠之辈,仙尊为救仙界,以身殉道,你们眼中没有公道,只有迂腐的天条戒律。” “仙宇山与魔尊勾结,诛杀!”胡匪叫嚣道。 “等等,休要动手。”观天司外一声苍老的叫声传来,寿阳真人飞入了观天司内,众仙齐齐看去,他的后面跟着莫语之。 “仙尊为魔转世,处置不可轻率,所以你等全都不要再动手了,且等天庭传话吧。” 众仙也无必胜把握,只好暂时休兵。 妙含烟抱着陆天齐回了浮云之巅,刚进到书房内,他就低声吩咐道:“出去。” 说完身子就歪在了妙含烟的身上,失去了意识。 “别怕。”妙含烟手上推送着真气,为他渡气,看他胸膛上的火焰印红艳异常,就要爬上他的脸颊,曾经俊美无比的脸也因失血而变得血色全无,发黑无华。 妙含烟与他同在塌上,入定注入仙力,直到三日后,他才略有一丝气息,魔性的力量与妙含烟的仙力在他的体内胶著互斗。 再加上封冻的冰符在他的体内汇集成一股寒毒直侵他的心窍。 他的身体时而变得忽然暴热不止,全身火红发烫,会在深更半夜撕掉衣服,拼命喝水解热,一盆冷水泼上去,只有滋滋的水蒸汽冒出来,马上就干了再无半滴水在他的身上。 时而极寒生冰,身上无论盖多少棉被也不足御寒,一层又一层的冰霜凝结在他的身体上。甚至是血凝成冰血暴出皮肤,身体上的血液像是红色冰络织网从肌肤里凸出来,变得人不像人,鬼不似鬼,十分恐怖。 妙含烟几次推宫护住他的元神,他都潜意识的排斥她,阻止她。 妙含烟几乎都要绝望了,可是内心里对他的依恋一次又一次战胜自己的软弱,为他继续渡气。 三个月后,陆天齐稍能安静片刻了,他的身体因为寒热交替,仙魔互噬已经苍老了很多,只有一层薄膜一样的皮肤盖在上面,犹如一具骷髅躺在塌上。手指尖轻轻一动,一层棉质的衣料攥在手心之中,她还在,她一直在。一股暖意从心底里涌向了全身,曾经做出这般亲昵举动自己都要踌躇半天,现在的他只有抓紧这层熟悉的衣料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妙含烟极度的疲惫,就地睡在了塌边,这些日子,她衣不解带,睁眼渡气,闭眼休息,脑子里全是陆天齐胸口涌血的画面。 几次梦中醒来,惊出一身的冷汗,只有抓住陆天齐的手,才能安静一些,不至于走火入魔。 外界的纷纷扰扰都入不了她的耳朵,唯一让她心神紧崩的只有身边的陆天齐,他好万事足。 陆天齐侧过脸,手指尖轻触着妙含烟的额头,想再抚一下她的脸颊,看看是不是瘦了。 妙含烟双眼微睁,愣了一下,这是百日以来,妙含烟第一次看他有了清醒的意识,一切来得好不真实,真的陆天齐就度过了大这次大劫吗? 妙含烟倾身上前,大眼打量着陆天齐,她刚有的一点点欣喜瞬间崩塌了,他的脸上布满艳红的火焰印,她不甘心的将陆天齐的衣服轻轻剥看,眼前的一切让呼吸都停止了,他的全身上下,再无一处仙人之体。 魔性的火焰印,布满了每一处,妖气在他的肌肤上游走,就连气息也渐变成了哼唱于心的诱惑之音。 陆天齐见她眼神突变,神情凝重,随着她的眼光想尽量亲眼看看是怎么回事。 妙含烟扑到陆天齐身上,小双捧着陆天齐的脸,含着泪安慰道:“什么也别看,就看我,看我就好了。” 陆天齐虚弱的一笑:“我们日日相对,你不烦我吗?” “不会,你我情深,愿日日与君好。”妙含烟泪水涌出,她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愧疚,头埋在他的脖颈之处, 陆天齐十指当梳,为她理顺着数月未打理的长发,指尖发丝流动,他轻声道:“去沐浴吧。” “为什么?”妙含烟埋在他的长发里,泪水不停的流着,她不敢让他看见自已的泪水,害怕他知道真相。 第二百七十七章 寒泉共浴 陆天齐眼神温柔异常,犹如那一夜情深似海,有一点窘迫,脸上有些红:“我想看看九色莲。” “九色莲?”妙含烟一时没有回过神来,她使劲将眼泪擦掉,坐起身:“我的身体是九色莲幻化的,是要看我吗?” 陆天齐脸上烧着了一样,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妙含烟有点明白了,自己也羞得飞奔出了书房。 妙含烟沐浴没有别的地方去,外面已经封禁,仙宇山现在成了仙界囚禁魔尊的地方,也不知催诚与肃庄用了什么方法,反正再也无人上浮云之巅,只有小吃貂每隔几天就叼着大包的灵药偷偷的送到梅花树下,直到今日它看到妙含烟飞奔出了正殿大门,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就找不到她的人影了撄。 小吃貂心想,不会是仙尊挂了吧,不过那一飘而过来粉红身影不是向太极殿方向,而是去往禁地的方向。 小吃貂叼着灵药三下两下,窜到书房中,刚放下药,就听到陆天齐道:“仙宇山怎么样了?” 小吃貂口中的药掉在地上,下巴都惊掉了,牙齿打架的说道:“催诚与肃庄跟天庭说,妙含烟受命陪伴仙尊,这个,这个等仙尊好了,就可以复命了。” 陆天齐淡淡的道:“是说奉命看守我,等天庭发落吧。偿” 小吃貂吓得直挺挺的躺在地上,捂着眼说:“魔尊饶命,小的只是据实说,词不达意的地方请原谅,我不是仙界中人,所以对于仙界的命令传达有误,但请给一个机会,放小的一个生路。” 陆天齐撑着身体看着吓成挺尸的小吃貂,心里满是疑问与震惊,他的身体悄然起了变化自己一直没有察觉,他的低头看向自已的身体,双手并无异样:“小吃貂,你叫我什么?” “魔尊。” 小吃貂抖缩着身子,向殿门外退去,口里念叨着:“我就是个送药的,我没有恶意。” 陆天齐勉强从塌上爬起来,想找面镜子,可是屋内哪里还一点可以照人的东西。他伸手将胸前衣服拉开,上面一层隐隐的封印让他看不清皮肤上有什么。 但小吃貂的反应是最真实的,就算妙含烟借仙力遮掩他身上的魔印,但依旧不能阻止已到蔓延到脸上的火焰印。 “妙含烟!”陆天齐心底绝望的怒吼着,他终于清醒了,不敢沉溺于妙含烟的温柔陪伴之中,在魔性纠缠不去的百天里,他虽然痛苦扭曲,但身边有一个人一直在陪着他,对他不离不弃,可这一切在自己醒来后才发现,有比死更让人不能面对的事情等着自己。 他入魔了,彻底的的变成了魔尊,那个前世曾经为祸六界的魔魂在自己的体内复活了。 震惊、恐惧、惊慌,他以为真的可以凭借妙含烟的仙力至少维持现状,但一切来不及了,自己现在身体虚弱是因为不肯屈服于魔性,再加上她的一力扶持,才没有魔性暴发。 可不能再拖了。 他需要一个了断。 妙含烟在池中洗了一遍又一遍,一头黑缎般的长发在犀角梳中更是梳理得油光水滑的,身上的九朵莲花只能在借助倒影看到,可惜扭着脖子盯着水中的人影数了半天只数出六朵,也不知陆天齐是怎么发现有九朵的。 宁静的禁地,一股恼恨之火在寒泉狱中弥漫开来,让身处在泉水之中的妙含烟感到一阵窒息。 刚才,她偷溜进这里洗澡时,心神曾一度放松,感到有人进来,她脸儿一红,终于他是醒来了,不论他是魔尊还是仙尊,他永远是他,不会改变。 妙含烟洗尽身上的疲惫,长发如水草在水中飘动,她掬了一把水向脸上扑去,哗啦啦一声水响,身边骤然一阵水波荡漾。 眼前的人双眼妖惑异常,嘴角带着一丝冰冷与愤恨,再熟悉不过的味道却带着一股寒意透着怒火。 “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解冰封之印,你为什么不杀了段温裘,你太让我失望了。”陆天齐一连说出几个质问,心力不支,身子虚晃了几下还强撑着,水中的他,更是让人心生恐惧,黑色的头发散在水中,与妙含烟的长发交缠在一起,一下子将她的身全拉到了自己的胸前。 妙含烟瞪大着双眼与他在水中无遮不掩的相对着,刚才脑中还有的甜蜜一下子没了。 他的身上削瘦得只有一副骨架了一般,脸上的火焰印狰狞的布在了他的眉宇之间,浮在清透的水中更是鬼诡, 她伸出玉莲一样的手臂,指尖轻颤想抚平他脸上渐显的皱纹,只是他冰冷的眼神,厌恶的盯着她的手指,似乎她这是在做一件他绝不能忍受的事。 “我只是想让你活着。”妙含烟轻吐着,近于哀求的声音闻之心碎。 这也曾是陆天齐的心声,他千方百计保全的妙含烟,尽管让他遍体鳞伤,声誉尽毁,可他终不悔自己的选择。 她是那么纯善可爱,一点点的在眼前成长为一代仙子,就如自己的替身一样。 虽是魔女身份,可从不滥杀,这个六界如有谁能明白自己的处境与苦衷不是他陆天齐的师父,因为仙界出身的人,永远不会明白身为魔尊而又要担负起仙界责职的艰辛与痛苦。 只有妙含烟,她所有的一切均与自己相似,她能接受自己,就算有一天自己真实一面的被仙界发现,被众仙抛弃,她也不会看轻自己。 可是他开始怨恨她的一念之仁,将他推到了万劫不复的地步,往前一步,他心血和筹谋全都会白废,妙含烟与自己全会成为仙界追杀的对相,天涯海角再无她的容身之地。往后一步,两人中必有一人要死,作为魔尊的他再无一个有尊严的死法。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你告诉我,不要用自己的命去换天下。” 妙含烟抱着陆天齐的腰,拼命哀求着,她知道一定有别的方法,只是陆天齐不肯用罢了,要不然那一夜她问他时,他不会说‘万万不能’。 “你!”陆天齐心中的恼恨被她的哭求击溃了,魔性中对生存的渴求,对***的本能追逐将仙心撕裂得所剩无几,自己这般逼着妙含烟她有何错,不过是当了自己的徒弟,不过是托身于自己,她的温柔多情一再的挽留让他深陷,让他沉沦迷失,却不要回报,只要自己活下去。 “六界会体谅你的苦衷,身为魔尊不是你的错。” 他捧着妙含烟的脸,,“含烟,有时身份就是错,我助你大乘,是想等解了冰封之印后,有人能保护六界,至少这样是值得的,如今我已入魔,你强留下我于六界无益。” “你若弃我不顾,一心殉道,那我跟你去。” 陆天齐无力争辩,一下子晕厥了过去。 妙含烟心慌意乱抱着陆天齐泡在水中,身体金红光晕笼罩着两人的身体,渡过去的真气一一被他接受,他的内心一直挣扎着,不想让妙含烟再为自己徒劳,可身体本能的向往,几番微不足道的抵抗很快的败下阵来。 “含烟,我是魔尊,跟你父亲一样的人,你不怪我吗?”陆天齐混乱之中喃喃而语,将自己一直藏于心底的愧疚说了出来。 同是魔界的身份,顾倾城死在他们的手中,凭什么妙含烟还一再的为他续命,若在外人眼里,他陆天齐就是天下最大的阴谋家,做了一个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控制于鼓掌之中。 他虽封印仙界人的对妙含烟的记忆,可是做了就是做了,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淡淡忧伤一直就在,自己越是爱她不可自拔,越是痛恨曾经做的那些事情。 “师父,不要入魔道。”妙含烟贴在他的耳边恳求道。 抬眼间,他眼前九朵莲花娇美异常,手摸弄其间,听到几声轻呻微喘:“水润九莲现,折枝独占先。” “师父,含烟陪着你,。” 寒泉狱的阴冷暂时压住了魔性的滋长,陆天齐脸上上的火焰印淡了一些,不似刚入狱时让人生出恐惧之心,隐在皮肤下,暗如隐火浮动。 妙含烟扶他上塌,蒸干他身上的水,盖上被子。 她没有瞒过陆天齐,他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为了她还在与魔性苦苦缠斗,他不肯入魔一日,魔性就缠他一日,这几百年的岁月长河是在何种天人交织困斗中度过,只有陪在他身边的她才知道。 怪不得众仙说陆天齐冷僻孤独,外界曾一度认为仙尊永远不会收徒,因为无一人能入他的眼。 妙含烟轻叹道,谁又能面对魔尊而不害怕逃走的,这种身份犹如一道千斤枷锁桎梏着人的灵魂与身体,让人远离人群,独群索居孤独的过一生。 他不是天生冰心寒骨,不通人情,恰恰相反,他是最懂人情之人,所以才会爱上妙含烟,爱得一无反顾,完全没了自己。 他所做之事,看似件件桩桩都留下余地,其实却从未给他自己留下退路。 众仙只知魔尊出世让六界恐惧,但却未想过陆天齐努力维持六界,不惜自囚自罚。 陆天齐在梦中喃喃自语:“仙宇山千年基业就要毁在我的手上,师父,你告诉我要怎么办?” 妙含烟窝在他的脚边,底声哭泣着,陆天齐到了此时心里千言万语找不到任何人诉说,他心挂着仙宇山的责任,可六界纵是天大地大,却容不下自己的师父。 “妙含烟,你修仙为了什么?只为了看一眼这六界的繁花盛景吗?”妙含烟自言语的问着自己,她要如何找到两全之法,保住陆天齐,保住仙宇山。 寒泉狱的夜晚格外的长,天井上的月亮不见了,只有一团漆黑的天幕。 冰泉之水虽冷如寒冰,可是终年不冻,只在今夜水面上飘来了一块块巴掌大的浮冰,渐渐地浮冰相连,一阵寒风扫过,冰泉如盖上了一面大大的冰镜,凝结的冰面将泉水彻底封印了。 妙含烟扶起陆天齐,随手挥下结界,阻止寒冰的侵入,狱外的大门发出“砰砰”的撞击之声,催诚在外大呼道:“掌门师兄快走,狱神亲自来了。” 妙含烟飞身扶起陆天齐想从打碎冰泉从水底下逃走,陆天齐勉力自己站起来,接过驭天剑凝神看了看:“含烟,随为师出去。” “师父,你这样出去吗?” 妙含烟心痛陆天齐身上的火焰印就要被众仙看到,到那时曾经领袖群仙的仙尊就要沦为他们口中人人得而诛之的魔尊了。 “仙界已天崩地裂,我这身份已无所谓了。” 转眼间,陆天齐一身仙袍加身,飞临了太极殿内。 他的脸上宁静而隐忍,身上曾背负了多少的责任,现在就承载了多少的屈侮。 每一个人心里对他都有一个评判,或诛或留。 妙含烟一无反顾站在他的身边,本是抱着看魔尊真容的想法,众仙见到她时,心里竟生出一股怜惜,如此佳人奈何作贼。 妙含烟看到传说中的狱神,他面如常人神色慈祥,朱红大袍披在身上,一张凸出的嘴十分抢眼。 殿内四下看去催诚与肃庄焦急的看着陆天齐,仙宇山七少们与炮竹、祝春生、黛重生也挤在众仙之中。 狱神、天帝两人同坐在仙座之上,段温裘歪着身子,一张檀香椅上斜视着妙含烟。 花蕊夫人快步走出仙群,殿门口处堵住了陆天齐与妙含烟。 “天齐,你为何要来。”花蕊夫人看陆天齐面容瘦如枯槁,眉宇间的气度仙魔难辨,仙袍就如同挂在衣架上一样,飘然欲飞。 陆天齐并不答话,只看了一眼身边紧跟的妙含烟,心里一阵悲凉,她不肯做风光无限的王妃,却要跟自已身边受万人唾弃。 “交出驭天剑、红绫束。”狱神威严的声音响起。 众仙心里一片惊呼,但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仙宇山众仙低下头去,他们想保也保不住了,神器不要了,可掌门一定要保。 一道白光闪过,驭天剑脱手而出,红绫束紧随其后,缠绵而去。 狱神将两样神器一左一右的拿在手上沉默片刻,看着殿门处的陆天齐:“陆天齐,你能如此,也不枉普贤道长教你一场,他果真没有看错人。” “切,一个魔尊转世的,值得你夸奖。” 段温裘阴笑着冷冷的讥讽着。 天帝眼看陆天齐失去了神器的庇护,现在的他谁都可以杀他了,他再无神器对抗。 “天齐,你明明有方法除了身上的魔心,你为何迟迟不用。” 妙含烟正为神器失去而担心众仙为难陆天齐,听到天帝如此一说,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师父,真的有方法,你快告诉我。” 她摇着陆天齐的手臂,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上刀山下火海都愿意,只要能救师父。 陆天齐看着殿内无数双眼睛,那里面有期待,有仇恨,有不舍,更有恐惧。唯一让他感到温暖的只有妙含烟,她只一心想着他,无论他是师父,是爱人,是仙,是魔,她都单纯的为他能活着而操心。 他不能再让妙含烟有半点闪失,让她脱离六界这个仙魔不分的怪圈,让她远走高飞不要受累于自己已成了他最后的愿望。 “含烟,这是劫数,无解。” “魔尊,受天刑!”狱神突然从仙座上下来,白光急闪驭天剑直刺向陆天齐的心口上。 太过凌厉无人能接住这一招。 出其不意何人能防。 极度阴险让人无处可逃。 “掌门!”催诚与肃庄一同扑向了狱神,却被天帝挡了下来。 “你们想仙宇山灭门吗?” 众仙不敢去看,驭天剑下妖魔鬼魂无数,陆天齐就要死在自己的剑下。 “你们谁敢动他!”一声狂傲的娇喝,一片金红色的光芒挡在了驭天剑前,驭天剑如电钻一般发出了刺耳尖锐的旋转之声,执不可挡的杀意震动着整个太极殿。 妙含烟脸变得白如雪,如丝的血络在九色莲的肌肤如蝉翼丝薄包裹下,更加光彩夺目,她拼尽全力阻止着天刑,以大乘之身扛住了神的力量。 “孽障!”狱神骂道。 “陆天齐所犯何罪,你们问也不问,就要下杀手。天理何在?” 妙含烟粉衣如云霞一般铺就在太极殿门,犹如心中的奔涌而泄的怒火,就要将整个太极殿烧着一样,众仙吓得向后退去,都见识过妙含烟发怒自焚的样子,特别是饕鬄神兽烧死时的惨状。 “魔尊的力量为祸六界,杀他不需要理由。” “仙界自诩六界最大,你们不问缘由,只问出身排杀异己,才是六界不安宁的主要源头。” 妙含烟愤怒的看着狱神身后的众仙,他们之中犯事不究,错杀不计,只因为有一个仙界的名号。 “妙含烟,你反了,今日先杀你。”狱神长剑一指,直插妙含烟的心口,“从来把持仙界重权者要洁身自好,不容有半点瑕疵。” 妙含烟心里抽痛了一下,她逼视着狱神:“你所说的瑕疵就是我吧。” “你若自裁,我或者求狱神饶他一命。”天帝从仙座下飞出,他对陆天齐始终有愧,何况陆天齐真的身无长物,已经一败涂地。 妙含烟微愣了一下:“怎么你说的解决之法,就是让我替他去死吗?” “是。” “早知道,我就早知今日,何必让他受这么多苦。”妙含烟转头,无限温柔的看着陆天齐已经变红的双眼,他不愿入魔是为了普贤道长的期望,宁死不肯杀自己,却是为了爱她。 “师父,你心里的苦,徒儿知道。”妙含烟走到陆天齐的面前,撕开衣襟,眼中含泪道,“你不必自苦了。” 天帝向众仙使了一个眼色,千剑如剑雨一样向妙含烟的后背飞去,她不躲不避,只微笑的看着陆天齐,好像正在享受着最美丽的阳光,在等待最好的新装。 陆天齐身上却白光闪烁,墨发如万手揪草一样,把所有的剑一一缠在了头发上,长发一松“叮叮当当”的一阵,妙含烟身后地上一堆佩剑,他双目流出血红色的液体,发青的脸上暴长出火焰印的痕迹,身上的衣服粉碎成白雪纷纷,落了满地。 他喉头间一阵咸腥,踉跄着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他虽无仙身,可魔性存在,只为眼前人突然不受控的暴发了出来。 狱神也惊到了,退后三步,天帝与众仙脸上恐惧之色多过震惊。 “陆天齐,你入魔了。” “魔尊出世了!” 妙含烟微笑消失了,她怎么把好好的师父逼入了魔道,她到底要怎么样做,师父可以不死不魔。 “师父。”妙含烟手指点向陆天齐的周身大穴,为他散去魔性,希望在魔性初成时,为他化解掉。 陆天齐反手一扣,指尖一下扣死了她的脉搏,妙含烟气催真气,想冲开他的控制。 一招一式均是陆天齐亲手所教,招招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几番过招后,众仙都围了上来,狱神更是挥出驭天剑连刺带劈。 他不出手时,陆天齐只是跟妙含烟过招,他长剑一出,陆天齐与妙含烟联手反制,一个魔尊一个仙子同时跟他打了起来,让他防前防不后,且神器一直不由他掌管,用起来也极不顺手。 情势逆转,谁都没有想到魔尊一直不反抗,却在妙含烟为他自尽时,逼得走火入魔了。 “把红绫束给我。”妙含烟急喝道,手一挥,红绫束自狱神的手中脱出,到了她手上。 “缚魂令!”妙含烟缠着红绫束学着当初陆天齐绑她的心魔的招式,直接扑向了陆天齐。 殿内魔性四散飘移,不少仙人法力不济,也飘然要入魔道了一般,有些曾有新仇旧恨的,互相私斗了起来。 妙含烟手中一道结界,将陆天齐与自已困在了结界之内,红绫束紧缚着两人,再也分不开来。 陆天齐手指还扣在妙含烟的手腕上,突然,他不在再动手,指尖在她的皓腕之上停了半晌,眼中的红光惭惭暗下去,嘴唇轻抖了一下,似喜似悲的看向妙含烟。 “怎么了?”妙含烟扶住陆天齐,觉得他身上的魔性瞬间弱了下去,他内心放弃了挣扎,而是平静了。 陆天齐眼神里有惊,有喜,还有一点不敢相信,随后突然狂笑着散去了一身魔性,关结大要之处,暴出血花,墨发悄然飘落,曾经一头令女人都倾慕妒忌的头发根根掉落了。 “师父,你不要放弃,师父,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妙含烟松了紧束着彼此的红绫束,她惊恐失色的看着满地的黑发,这是兰君死时的征兆,因为承受不起爱的蹂躏,最后落发心死。 陆天齐轻摇着头,扣着妙含烟的手腕,几乎要掉下来泪来,他此时什么也不能说,只想如何了结了这一切,保住自己的傻徒儿。 “师父,你说句话,你要如何,我就如何,你不要落发,你不要死心,不要难过了。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要我生,我就担起仙宇山的责任,只求你不要这样。” 妙含烟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着,陆天齐一把抱起她,为她擦去眼泪。 第二百七十八章 除奸 “我的傻含烟。”陆天齐仰天而悲,所有责任如同满地的墨发一般,随尘而去了。 若不是他甘心情愿的受死,何人又杀得了他。 妙含烟泪眼汪汪的看着陆天齐,再也不敢生出其他念头。 “妙含烟,你跟魔尊苟且,你也是魔。” 段温裘从椅子上坐直了,冷笑一声撄。 “唉呀”说话之人的笑声还在嘴里,就被人连同椅子一齐甩到了狱神的面前。 身后的人叹道:“段温裘,你有这样的父亲,怪不得长成了个怪物。偿” “你说什么?”狱神脸上一抽,手中的驭天剑都有些拿不稳了。 莫语之一把日月回旋刀抵在段温裘的喉咙处,没有温度的声音:“陆天齐一日不作恶事,你们谁都别想杀他。反之,仙界中人谁做了恶事,人人可诛杀,这天条早他妈改了,你们这些唯仙令是从的怎么全忘记了吗?” 妙含烟当即催起真气,硬生生把狱神的驭天剑给逼退了回去。 “含烟,住手!”陆天齐虚弱的身子上前抓住了妙含烟的手,妙含烟一身真气涌动,一下子来不及收回,将他弹飞,直砸向了大殿的仙阶之上。 “师父,你怎么样?” 妙含烟飞扑过去,接住了陆天齐,两人一齐摔在了仙座下。 “含烟,不可逆天。” 陆天齐何尝不想活下去,但仙界成了这个样子,支离破碎,他心力憔悴,仙宇山三尊都失去了神器,更失了仙界的威望,他难辞其咎,现在除了受天刑让自己担承起责任,保护眼前人,他别无所求了。 “可是,你信的天道,却是要把好好一个人硬逼成魔。” 妙含烟指着殿中的催诚与肃庄,他们都是修为高深的尊者,为所谓的天条自苦痴狂,夜深人静之时谁知道他们的苦楚与无奈。 “含烟,九龙公道杯的的酒喝下后,让人心不能说慌,只能依心而做,违反心意者,心衰而亡,我也喝了,所以我们才会……” 陆天齐那日与众仙一齐喝下九龙公道杯中酒,修改天条以示公允,不想自己如此深厚的功力也不敌内心的真实,魔性的出现迟早会来,一切冥冥之中早已被安排好了。 妙含烟退了一步,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婚礼上的仙魔之争,正如师父所说避无可避,无处可逃。 “陆天齐,交出红绫束。” “不行,他要依靠红绫束,约束魔性。”妙含烟站起身,看着仙阶下的众仙,“北庭王莫语之说了,谁都不能杀陆天齐。” “妙含烟,你曾嫁莫语之为王妃,现在又跟陆天齐通奸,天下怎么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段温裘恨恨的说道。 莫语之拍的一个大耳刮子打在段温裘的脸上,他一下子飞撞到石柱上,一声骨头碎裂的闷响。 瞬间莫语之已在妙含烟的身侧,手指掐在她的脖子上,咬牙问道:“真的吗?” 身边一股杀气笼罩而来,不用想也知道,陆天齐已经站了起来。 三人在仙阶之上,仙座之前,暗流汹涌,互斗的真气流动在彼此的身体里,一触发的妒忌之火就要酿成悲剧。 陆天齐沉声道:“你带她走吧。” 妙含烟面红耳赤的站着,脑子里嗡嗡作响,怎么会这样,陆天齐让她回北庭去。 莫语之盯着妙含烟看了半天,突然一掌拍在陆天齐的仙座之上,千年树根雕成了座台碎片翻飞,把他一掷,扔出了太极殿外。 莫语之低声质问陆天齐:“你是她师父,你怎么能,她应该是我的。” 陆天齐看着莫语之忌恨的双眼,同为男人的他也曾有过这种想法,只是他从来不能说出口罢了,他要了妙含烟又如何,在他的心里对她只有珍惜与怜爱,只是恨自己不可随所欲的给她想要的一切。 “没有应不应该。” “别以为她没了你,就不能活。”莫语之负气道。 莫语之扣住妙含烟的手腕道:“小烟,你今日跟我走,我以北庭起誓,无人能杀陆天齐,如你不从,我第一个先杀他。” “你凭什么杀他。”妙含烟扬手,甩开了莫语之的控制,回到陆天齐的身边。 莫语之凑到妙含烟的跟前,极小声的威胁道:“他犯淫戒,而且是跟自己的徒弟,你说我杀不杀得。” “我跟你挂名夫妻,那日解除了婚约,你简直无理取闹。” 妙含烟以为莫语之是个说话算数之人,不会在感情的问题上拖泥带水,可是过了这么多天,她与陆天齐的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莫语之依旧不改所求,还是要她。 “刚才陆天齐为护你,已魔性初成,你想看他万劫不复,我可以成全你。”莫语之耐着性子说道。 “这样的我,你带走有什么用?”妙含烟看他眼睛里温柔不在,全是仇恨与愤怒,表面上宽容不提此事,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你说过的,负我,定会生不如死,我不会让你死,陆天齐也舍不下你,那你就好好的去受活罪,去给你的选择赎罪。” 妙含烟看着陆天齐几欲倒下的身子,她茫然了。 她身子一软,几乎要跌倒在陆天齐的面前,他伸手拉住她,温柔的看着她:“别急,也许一年半载后,这天下就不同了,师父身上的有红绫束,无人能杀我。” 妙含烟低叹道:“你的苦无人知道。” “你的苦,师父都知道。”陆天齐扣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千万保重身体。” 莫语之冷笑:“你就不怕我虐待她。” “她大乘修成正果,你是伤不到她的。”陆天齐自信而轻松的回道。 莫语之语塞:“原来你早就算好了。” 陆天齐望向仙阶下的众仙:“他们众人之中有不少曾由我亲赎了他们罪,解了他们自上的天咒封印,所以才有今日仙界共伐魔尊的盛况,我不求他们能理解,只借给我一方净土,让我修行。” 催诚与肃庄马上站出来:“我仙宇山,愿意将禁地借出。” 众仙人中,布千叟与黛重生最先出声:“甚好!” 天帝长舒一口气:“也只好如此了。” 狱神阴寒着脸道:“陆天齐,你先前从容赴死,怎么一下子就转变了心思,你可真是让人捉摸不定呀。” 妙含烟听到陆天齐亲口求生,心里面一大块石头放下,一年半载,自己有的是机会将师父偷出来,到时与他远走高飞,不做这束手束脚的仙人,只做一对快乐无比普通伴侣。 陆天齐陡然转变心意,让仙宇山弟子们都高兴坏了,他们脸上难掩的高兴,心里直催那些仙人赶紧走。 “冰封之印,由段温裘挑起,狱神,你要如何给仙界一个交待。”寿阳真人走出仙群之中。 “他已成年,仙界的责任。”狱神一句话交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 “好,你认为他是仙界的责任,自然将他视为仙人,那你先削了他的神籍。”肃庄与催诚同时说道。 狱神持着驭天剑,指着仙宇山众人道:“去神籍,需大乘之仙才可,你们谁能做到?” 众仙心里暗骂道,老匹夫,就知道你什么这么说。 一道粉红身影闪过,无人看清是用了什么方法,狱神手中的驭天剑就不见了。 再回过神来时,段温裘身上的大筋挑断,却不流一滴血,仙人之中有人看出这是仙宇山禁术之中的最高的封禁之法,竟是透过血脉用符咒封在了他的七筋之内。 用此禁术之人若不不恨极了此人,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命来封印他,因为一旦施术之人功力消失,那所有封禁就会要了对方的性命,可是大乘之人谁会那么容易死,所以封禁会十分长久,除非施术人愿意,搞不好上百年也无法解封。 妙含烟剑尖划过他的后背,正欲取他的性命。 狱神大叫:“妙含烟,你敢挑他神籍。” “我受仙宇山教诲,凡乱我仙界者,诛杀。今日看在我师父的面子上,只封你七筋除神籍。” 段温裘趴在地上,手不能抬,脚不能动,但嘴巴却张得老大:“皋陶,你不是狱神吗?怎么老子被人去了神籍,你就光看着不动手呀。” “逆子,你这是自已作来的,叫你不要来,你偏不听。” “皋陶,不是说伤我者会诛连吗?为何妙含烟伤我,陆天齐没有事?” “屁话,你没有看到陆天齐已经自断大穴关结,将魔性封印了吗?他自己却除了魔籍,跟你除仙籍一样。” 段温裘暗自骂道,自己脑子秀逗了,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让妙含烟一下子破了自己的护身符。 “陆天齐,你的确够狠,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你把妙含烟陪养成大乘,又自已除了小乘之身,天下还有你这么下得去手的人。” “欲杀恶魔,必先渡我,段温裘,你只想强娶妙含烟,从不问她的心到底属于谁,只会自取灭亡。” 陆天齐抛一下句,转身出了太极殿,孤独的身影就犹如在浮云之巅上,永远一个人。 妙含烟追上去,跟在他的身后,泪眼蒙胧的看着他的背影,师父成全了自己,除了段温裘那小子的神籍,从此他不可以再为恶,因为仙人不再怕他的身份,可以放手除奸。 陆天齐并不是一个贪恋女色之人,只是要做这些事时,每每牵涉到妙含烟,一步步走向成功,也一步步走向了毁灭,最终,给了彼此一个成全,却是为了除了这六界最无耻的妖皇,只是代价是一代仙尊的陨落,苦心经营的仙宇山走向衰败。 太极殿的众仙眼看一对师徒生死别离,他们之间你为我而死,我为你而生的深情无不让人动容。 妙含烟跪在冰雪之中,看着陆天齐一步一步“咯吱咯吱”踩着雪,单薄的身子走向寒泉狱的方向,她的心也跟着冰到了极点,这一刻的别离如刀绞剑刺在心脏上,痛在心里,口里却再无一句话。 他的地位一落千丈,从解救苍生的仙尊变成了魔徒;他的名声一地鸡毛,永远与妙含烟这段不伦之恋缚牢在一起;他的骄傲荡然无存,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的身份把他牢牢的钉在了耻辱柱上鞭挞。 花蕊夫人走过妙含烟的身边,抬起一脚狠狠的踏在了她的身上:“我恨你。” 妙含烟歪在雪地里一声不吭,默默的爬起来,又是一脚,踩在了她的脸上:“你还手呀!” 妙含烟小手拳头紧握,猛然一翻身,单手掐在了花蕊夫人的脖子上,双眼对上她早已哭肿的眼睛,和细纹布满眼角的面容,突然停止了手上的力道。 “你走吧。” 花蕊夫人眼如忌妇,脸如败花,恶狠狠的盯着妙含烟,半晌凑到她的身边说道:“你就是天齐的心魔,你一日不死,他一日受难。” “你什么意思?” “想解冰封冻土有何难,想让他重获仙身又有什么不可以。” 妙含烟心里一紧:“你快说。” “答案就是你。” 怎么花蕊夫人知道的方法,竟无人告诉自己,不知是真是假,还是别的原因。 花蕊夫人一身骄傲自负,纵失了百花衣的陪衬她依然是六界里容貌最顶尖的人,无人能与之匹敌,只可惜陆天齐眼中从来只有一个妙含烟,就是到了最后一刻也不曾多看她一眼。 她跟随天帝而来,虽然陆天齐不肯说出八大神器汇集就可解这场大灾,天帝也不敢承担神器汇集后的后果选择不说。可是她是知道的,因为普贤道长曾求爱于她,告诉她这个天机。 陆天齐不能跟她有结果,除非神器汇集让他脱胎换骨,直至今日她才明白话中玄机,原来陆天齐是魔尊转世,非有神遇不能得仙魂。 妙含烟放开花蕊夫人,努力想着她话中的含意。 布千叟佝偻着身子,远远跟在花蕊夫人的身后,寒风中努力的想多看她一眼,又怕她发现,不敢靠近。 “这倒是我痴了。”妙含烟目送花蕊夫人离开,似乎想明白了,只是需一个确定。 她停在太极殿外,看着殿外积雪如被,冰雕一样的三千弟子或手持扫把,或奔跑状,各种姿式定格在冰雪之中,心里也生出一丝不忍,转而对天帝道,“为了一个仙魔之称,却要天下陪葬,是仙界的耻辱。” “屁话,你不过是我与陆天齐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天帝脸上挂着寒冰般的冷,声音更是冷到极点。 “天道,何为道?”妙含烟指着远去的陆天齐,手臂发抖,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我师父,心窍比常人少一窍,漫漫修仙路上遇到了多少困难与挫折,可从未改变初心,你呢,纵有天庭给你的天赋王命,身负王权不过是个没有良心的邪仙。” “狂徒,你自毁仙途,还要一再败坏天齐的名声吗?” “我们相恋何错之有,两情相悦。” 妙含烟心痛陆天齐落发自囚,更痛恨狱神与天帝不问缘由,只会挑陆天齐的错处,那些在她看来是最美好的事情,却在他们的眼中是最龌龊的最肮脏的。 天帝怒发冲冠,气炸的肺,咆哮着对肃庄与催诚吼道:“陆天齐不在,今日是要我动手教训她,还是你们师伯、师叔自己动手。” “你敢!”催诚一改随和有礼,突然间将千里镜拿出来,“我就是受天罚,也不能让你伤了她。” “你哪有资格拿神器。”天帝手一挥,抢过神器。 妙含烟持着驭天剑就跟了上去,一剑长虹贯日,不要命的将千里镜夺了回来:“三尊何错之有?仙宇山何错之有?你收了神器又能善用吗?不过是你私相授受的玩物。” “妙含烟!”天帝火大,山河色变。 两人就在太极殿外大打起来。 炮竹挤在人堆里放声大号:“打得好!” 众仙全都齐刷刷看向这个胖妞,心说好大胆。 不知是谁也跟着大吼道:“揍他!薅(hao)他头发,让他当和尚。”这会再无人去找是谁说了这句杀千刀的话,因为声音一听就是女子,想来是陆天齐的爱慕者,看到仙尊落发,十分的痛心与愤怒,找不到地方发泄,只能吼一嗓子出口恶气。 妙含烟一招快过一招,一剑狠过一剑,逼得天帝不得不将衣上的日月之辰请下来,让他们共同参战。 二十八星宿与太阳真君、明月仙被抖落在天帝身后,瞬间山河之间星光灿烂、骄阳似火、皓月当空。呼啸的寒风刮过太极殿,殿门口的众仙惊一声:“这是变天吗?” 肃庄抬头看去,沉声道:“天已变。” 妙含烟催起真气狂催,身后火海一片,粉红的衣裳瞬间变成火焰包裹在身上,白莲般的肌肤袒露了出来,背上的三朵红莲放出金红色的射影强光。 她宛如九莲盛放于天地间,净白如透玉的肌肤,血色如蚕丝般的脉络隐在皮肤之下。 二十八星宿鱼贯而来,以七星八卦之像,星河般的百星天网阵直扑妙含烟而来。天网虽密,可敌不过火焰的烧灼,三味真火跟着驭天剑的剑锋所到之处无不断。 “噼哩叭啦”的火星飞沫,银光闪闪的天网阵中有最强七星被一一挑破,失了关结要点的天网跟一盘散沙一样松成一片银星之河,星星点点的坠落下了地面。 呼呼的风声一过,地面上燃起了一片火海,星宿之力全部引向了冰原上的冰符。 一颗火种在冰原之上,不过尘埃一粒,一片火种在天下冰川之中却可燎原成万里火海。 被妙含烟驭天剑劈成亿万星光的星宿夹带着三昧真火撒火如雨,太阳真君与月亮仙同时挤在了天帝身后,不敢再出为应战。 “这是要撕逼的节奏。” “不对,这是要粉骨碎骨的前奏。” 天帝羞恼的看着冰原上的燃起的火海,再看化水成海的天下,暴怒起来:“妙含烟,你毁了我衣服上二十八星辰。” “天帝,是我解了天下久困不解冰封。” “六界众仙听命,妙含烟魔性难除,今日诛了这魔女。” 妙含烟狂笑的指着天帝骂道:“如今,天下冰封几百日,苍生蒙难,你受人仙两界的供养,不思解困之法,还在眷恋这二十八星宿的存在与否,他们在你的衣服上只是点缀,衬托你的身份罢了,毫无用处。我送他们去到人间仙界却是做了一件好事。” “颠倒是非!”天帝左手托日,右手捧月,直奔太极殿,只听一声巨响,日月相撞,激光晴天炸雷打在太极殿的匾额上裂成几块,掉落下来砸在了地面上。 妙含烟黑发青藤一般呼啸而来,发尾绕臂而上紧紧缠在天帝的左右两手上:“颠倒黑白!” 妙含烟见匾额碎落在地上,一股邪火上冲,他怎么可以毁了仙宇山的骄傲,这是陆天齐最看重的。 她一个旋身,手中驭天剑破衣直砍天帝的臂膀,肃庄惊呼道:“妙含烟,手下留情。” “师伯,他可曾对我师父手下留情。”妙含烟不依,将天帝抵在了殿门之上,身上的火焰烧向了天帝的身上。 催诚探手到她的左手腕之上,莫语之跟着手也搭在了她右手臂上,同时说:“住手。” 妙含烟邪火难消,一头黑发散如乱柳随风,暴喝一声:“我解冰封之困,被视为魔女,他毁仙山千年基业,却得永生。天理何在?” “妙含烟,你毁了天帝冕服,他毁太极匾额,你们也算是扯平了。” 寿阳真人出来打个哈哈。 催诚也温言劝说了几句。 肃庄小眼瞪得老大,抱着地上的匾额唉声叹气。 “六界冰封与我干。” 天帝刚被众仙救下,口气又硬了起来。 “你不在那个位置上,就可以说这样的话,但你身居高位,整日里将日月星辰当成装饰品,在衣服上显摆,耀武扬威就是不行。” “我何时轮到你来教训了。” 妙含烟驭天剑划破长空,白光闪耀一片,仿佛想让身处寒泉狱的陆天齐看到一样:“我是替我师父教训你。” “你师父才没有你这样无理。” “我没有师父几百年的修养,但我有他一样的仙心,谁让仙界,六界受难,我就杀谁。不问身份名望,修为多高,只问问我手上的驭天剑答不答应。” 妙含烟哀心一起,再无顾及,仙界无人敢做的事,那就自己来做好了,六界最乱之时,容不得迂腐教条,更再也经不起弄权的天帝胡作非为。 更重要的是,她要逼问一个答案,一个让六界重回生机的答案。 “你杀了我也救不了冰河之封,能解一时,不能好一世。” “段温裘设下毒计时,不可能不留下退路的,难道他就要一个极地皇宫一样的天下吗?” 妙含烟扫了一眼人群,哪里有段温裘的影子,这该死的又跑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神器失 段温裘趁乱逃往了南越国。 妙含烟见众仙都反对自己对天帝下杀手,自己退后一步剑指天帝:“你和我师父当时的下棋的赌的是什么?” 天帝整理了一下衣服,冷道:“人生如棋,众仙为子,一子之失,满盘皆活。” 妙含烟偏过头来,问催诚:“师叔,你明白吗?” 催诚低头沉吟了半天,点点头道:“妙含烟,放了天帝,我告诉你。偿” 莫语之打算带走妙含烟,可催诚极力反对。 肃庄心里感激妙含烟为仙宇山力抗天帝与段温裘,现在神器尽失,若妙含烟持着驭天剑留下来,至少一年半载里无人敢犯仙宇山撄。 当下他以仙宇山最长的身份将妙含烟留了下来。 莫语之从未见过催诚如此坚持,加之肃庄也能包容妙含烟,自己更不能被人取笑是趁人之危,只得作罢。 妙含烟随催诚进了观天司内,身后跟着炮竹与梅心。 “现在可以说了吧。” 妙含烟心急的问着,怎么一两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搞得要避人耳目。 “等上半年吧,这是个需要时间解释的事。”催诚嘴上应付着。 妙含烟将这话在脑子里转了几遍,这话如此难解,但师叔开口了总会有答案,自己跟天帝大闹了一场,总不能让仙宇山真的跟天庭作对,不可收拾。 几天里,炮竹与梅心两人被催诚指挥着给准备好些东西,什么新鲜牛奶、各类蔬菜、特别是酸梅之类的东西。 一日,炮竹与梅心在五谷殿内搬运食物。 梅心捶着腰道:“炮竹,你说师父天天让我们去天庭里弄这些吃的喝的做什么?” 炮竹从厨房里走出来,摸着刚讨回来的吃食,拿了根水仙粉皮翠心萝卜大啃了一口,咬得汁水直流,含糊的的说道:“当然是因为冰封太久,所以没有新生长出的食物了。” “哦,有道理。”梅心皱着眉头,戳了炮竹一指,“一根水仙萝卜就让你这么个吃相,你真是不要学泡茶,得学学如何做菜。” 炮竹苦着脸道:“别提了,仙宇山上百号人,除了几个修为高的不吃,谁不是吃了骂我是个做猪食的呀,那叫一个难吃。” “放心,有一个不会说难吃。” “仙尊不会说。”两人同时沉默了,陆天齐那里他们天天第一个送去,可是他好像成心想饿死自己,一直没有动过。 催诚进来听到后,叹了一口气,吩咐道:“送的水有没有动过?” “水喝了。” 催诚苦笑了一下,陆天齐不肯吃东西,水喝下去也不错,反正水中有他放入了保仙丹,让他能活下去。 “那这酸不拉叽的桔子梅子之类要来有何用?”炮竹举着那些专供给妙含烟的东西问道。 催诚拉长着脸:“叫你们做些事问东问西的,闭嘴。” 梅心在一边嘟起嘴来,她们俩自从领命去到天庭要吃食,没少看那些人的脸色,仙宇山的吃食全部她们做那叫一个难。 “师父,你对妙含烟比对我还好,你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梅心从沙陀国回来后,就一直心神混乱,时而乖巧,时而愤怒,时而落泪,时而安静,数日里催诚只过问陆天齐与妙含烟的事,从不跟她多说一句,她终于忍耐不住了。 “她是你的师妹,你要有个师姐的样子。”催诚叹道。 厨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直到六个月后,一日炮竹颠颠的拿着水果去看妙含烟,刚走到密室处,就看到了一个一身粉红的的大胖子, 她喝道:“哪来的探子,跑到观天司机密室里来了。” 那粉红的身影猛然转过身来,看着炮竹,一脸羞涩与甜蜜站在密室门口。平日里,她都不能出来,今日偷跑出来,就撞见炮竹,想躲都躲不掉。 “你?”炮竹跑到妙含烟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个遍,比划着她的身子跟自已的腰围,问道,“妙含烟,你是肿了吗?吃太多没练功,还是因为思念仙尊所以暴饮暴食。” 妙含烟粉脸羞红一片,什么也没有说,接过水果盘,转身进了室内,手一挥一道结界设下。 炮竹傻傻的回到沐月殿内,回想了一下,妙含烟也成个大胖子,以后仙宇山再也不会只有她一个人被嘲笑了,想想都觉得很美。 这一日,观天司内一片宁静,所有当值扫洒的全被打发了出去,不留一人,催诚从山下领来了两位稳婆偷偷送入了密室之内。 直到晚上两位稳婆才出来,催诚悄然将她们送下了山。 一切好像恢复了平静,仙宇山虽人丁稀少了,但只要活下来的,都没有离开。 仙界各派更是为了重整解冻后的领地,各自忙得焦头烂额。 早上,炮竹拎着一蓝水果从天庭回来,正遇上祝春生踉跄的御剑飞行。 他身形不稳一下子跌向了地面,炮竹扔了水果发力向他奔去。 刚接住人,就听他说了一句:“快告诉尊者,段温裘抢夺神器。” 说完后,他身体如断线的风筝直坠下去。 等到炮竹扛着祝春生赶到太极殿内时,上百弟子已经聚集在了殿内。 “弟子无能,万象屏被抢。” 太极殿内肃庄惊得站了起来,怎么才太平了不过半年,就又来风波了。 “你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是那段温裘幻化成妙含烟,我以为她是为了见仙尊,想用此神器遮蔽气息,所以就。” 祝春生没有再说下去。 “速通知布千叟与莫语之,搞不好已经在落入他手了。” 肃庄叮嘱万轩,心里憋着气,暗想这段温裘是万万不能留了。 寒泉狱外,加派了人手,防止段温裘进入抢夺红绫束。 入夜之时,又传来消息,幽冥花与骁战槌被夺走了。 仙宇山高度戒备,将寒泉狱围得水泄不通。 妙含烟从密室里出来,这数月的等待已经让她急切的想知道如何才能解了陆天齐之困,只是催诚一直有推脱之辞。 “师叔,段温裘已在盗抢三件神器,他想做什么?” 妙含烟在观天司内看到催诚正用千里镜察观天下,这几日来,他一直找不到段温裘的踪迹,正在发愁。 突然他停了下来,指着一处孤墓道:“妙含烟,这座坟的墓碑呢?” 妙含烟伸长脖子在千里镜前看了半天,骤然明白了什么,催诚每日总有一刻会去察观兰君的坟墓,直到今日他才现墓碑不见了,那也就是说段温裘很有可能去了沙陀国,拿走了墓碑。 “师叔,不可能的,段温裘要墓碑做什么。” 她嘴里安慰着催诚,心里生起不祥的预感,段温裘到底是要怎样。 入夜时分,观天司内闪过一个高挑的身影,她进到殿内悄然无声,只在桌上偷拿了一杯酒,一口喝了个干净。 突然,殿内烛火通明,万南与万北将那人围住,万西则堵在了门口。 一柄长剑抵在那人的背心之上,她吓得酒杯子一掉,唉哟一声惊叫,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万西上前挑开她的面纱一看,以为见鬼了,也是一惊。 “兰君?!” 三个大帅哥一齐围了上来,每个人都觉得是别人假扮的,但看过之后,他们再也不怀疑她的身份。 妙含烟虽比兰君矮半个头,也踮起脚尖瞪着大眼仔细看了几遍,真的看不出一点破绽。 “你是何人?” “你们刚才不是叫我兰君,还用问什么。” 妙含烟伸出两根手指在兰君脸上捏了一下,掐得兰君扭动着身子叫了起来:“妙含烟,你想破我的相。” 妙含烟悻悻的将手收了回去,手中多了一把驭天剑,吓唬道:“你别装鬼吓我,兰君死了,你假扮她做什么?” “你怎么有仙尊的驭天剑,快从我的脖子上拿开。” 兰君尖声叫了起来,她好像很怕驭天剑,就根以前吃过这神器的亏一样。 妙含烟双目一闪凶光:“段温裘,你给我扒了这层皮,万象屏遮了你的气息,可却改变不了你的眼神。” 兰君闪躲在一旁,默不出声。 妙含烟举剑就劈,催诚一把将兰君从驭天剑下抢了过来,抱在怀中,他仔细打量着怀中之人,那温柔婉转的眉眼无一处不是兰君的样子。 “师叔,他是段温裘。” 催诚盯着兰君看了一会,始终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觉。 兰君微笑着,伸手摸了一把催诚的脸,指尖温馨而柔软,突然催诚猛的将兰君推开,心口一片血肉模糊。 “段温裘!”催诚指着兰君口中渗出鲜血,他的怀抱中抱着是一声冰冷的石碑,封印下石刻之字,是用沾着兰君鲜血的双栖雌雄弯刀所刻,上面沾染着兰君与自己的气息,他才被幻境所迷。 段温裘用幽冥花镇住了观天司内所有人的心神,让人处在一种放松而舒服的状态里,特别是对思念鬼魂的催诚而言简直就是致命的。 只要是对抓鬼魂用情很深的,都不能觉察所思之人的真假,自己的心神镇在幽冥之界内不肯面对现实。 妙含烟追上段温裘,白光剑花直刺他的要害,可他躲在万象屏中,左右都扑了一个空。 两人追出仙宇山时,他的气息已经十分难寻,妙含烟在周围转了一圈,群山之间雾里看花,含烟翠微之间看不到半个人影。 担心是调虎离山之计,心想他要回头来杀陆天齐,那就真的坏事了,只得驾起云彩赶回寒泉狱处,看到万轩与万发正在门口立着,才松了一口气。 妙含烟落在寒泉狱门口,想进去看看,万轩身子一闪:“妙含烟,仁尊有令,任何人不能进。” “别人不能,我怎么不行?” 妙含烟心里担忧陆天齐,都到门口了哪有不进去的道理,万发火爆脾气鼓着眼道:“特别是你,特别交待,特别要提防你。” “你们,蛮不讲理。”妙含烟一听三个特别是,好像她是仙宇山的罪人一样,怎么见见师父跟要他们的命一样。 妙含烟因为数月的休养身形已经珠圆玉润,体态上更是丰盈了一些,这些在万发看来都是大大的不是。 仙尊在里面受苦,不思饮食,她却长胖了不少,面容有光,真不知道仙尊怎么就折在了她的手里。 妙含烟恼羞成怒,万发看她的眼神跟看到洪水猛兽一般,更是像躲瘟疫一样的躲着自己,也不知他哪根神经不对,对自己如此大的敌意。 妙含烟银牙一咬,今日不让进她偏要进去看看,现在的天下哪里还有挡得住自己的人。 妙含烟做势要冲进去,万发涨红着脖子怒吼起来:“今日你要硬闯寒泉狱,我就死在这里。” “你。”妙含烟法力均在两位师兄之上,真要为了见陆天齐一面,杀了他们,她万万不能。 妙含烟转而双膝跪在狱前,默然的看着紧闭湿冷的狱石门:“师父,天帝说‘人生如棋,众仙如子,若失一子,满盘皆活’,您告诉我失一子是何意思,到底要如何做才能让六界不再起腥风血雨。” 寒泉狱内一片死寂,无人应答。 万轩听妙含烟所言,心中感叹妙含烟的心思全然不同于他们,她是心中有六界的。 万发还想赶妙含烟走,万轩严厉的瞪了他一眼,给了一个毫不客气的警告:“闭嘴。” “师父,段温裘已抢了神器幽冥花、万象屏、骁战槌,就连师叔的千里镜也被抢走了,他如今跟个疯子一样在六界胡作非为。听到了吗,师父,答应我一声。” 妙含烟拍着狱门拼命大声呼唤,想听到里面的回应,可依旧是死一般无声。 “别叫了,他不会回应你的。我们守了这么久,无人应答。” “我不相信。”妙含烟没有由来的慌了起来,“我要进去看看他。” “不行。” “仙尊若有闪失,你们谁能负起这个责任。”妙含烟一掌击碎了催诚设下的结界,用力推开狱门。 “妙含烟,你私破结界,是不把仁尊放在眼中,我要依门规处罚你。” “妙含烟,要是有人趁机进了寒泉狱,你要负得这个责任吗?”万轩持着亢龙锏横扫妙含烟的脖颈而去。 呼呼的风声,黑风猛然扑向了她。 亢龙锏从胡匪手中夺回后,肃庄自觉无脸持掌,将神器交给了自己的大弟子,让他在寒泉狱处守着,保护陆天齐。 妙含烟头也不回驭天剑顶住了亢龙锏,双方都不想谁受伤,只是神器出手,总会生异象。 黑白两道光击打在狱门之上,整个山石奇峰轰然倒下,山石滚落一地,惊动了整个仙宇山,四处都是轰隆之声,这下子谁都知道寒狱泉出事了。 粉红的身影闪入狱中,风一样的刮向了狱中的床塌边。 “师父。”妙含烟伸手轻挑狱中的烛火,一片黑暗中听到一个句含糊的声音。 “不要。” 万轩整日负责送饭进来,他是知道陆天齐的近况的,这声‘不要’正是他叫的。 一尊无发的雕塑,静静的端坐在塌上,盘腿而坐,长目紧闭,一团若隐若现的光晕笼罩在他的头顶,日月精华之气萦绕于他的脸上,一层薄光借着烛火的微亮将他的在黑暗中显出几分人形,让妙含烟近到身前能看清已经削瘦沉陷的五官。 只是哪里有半点气息。 她想伸手去摸摸他的脸,突然被他散发出来的宁静孤寂折服,指尖刚碰到冷冷的光晕就缩了回来,竟不敢去触及他分毫,觉得自己闯下了大祸一般的害怕。 他与自己约定的一年半载之期是不是到了,由他来决定,先打破了这沉静的人,就会先失去他。 狱外众弟子赶到时哗然了,禁地无人敢这样乱来,妙含烟又要被关密室了。 催诚不顾重伤,赶到狱门外,看到万轩与万发怒气冲冲的大约知道了是什么事情。 “师弟,妙含烟这是要闯祸。”肃庄试图进去把妙含烟带出来,催诚摆摆手。 “大师兄,此事让他们两人去解决吧。” “师弟,他们两人的事已经事关六界,哪里只是私事。” “大师兄,这件事只能掌门师兄作主,就是六界有再大的事,也不能再逼妙含烟。” 催诚心中藏了大半年的事,陆天齐不肯说破,自己也不能捅破。 “有什么事能大得过六界。”肃庄一脸的不解。 “人命大过天。” 肃庄听得云山雾罩,弟子们也是不解深意。 突然,段温裘现身在寒泉狱前,他来了,无声无息,手上的千里镜已经让他将这里的事情看得清楚明了。 “段温裘,你个魔头,来得正好。” 肃庄一声令下,十几人将他团团围住,一会儿来了仙宇山群山之间发出一声长长的枭啸之声。 不远处,一团白色的身影刚从天边飞来,眨眼就盘旋在了天空上,扑向了段温裘。 段温裘冷笑一下:“雪枭,你的两任主人在里面,你想保哪一个。” 小样枭,身形骤然长大数倍,一只两人高的白色大鸟立在了狱门之前:“你小子以前就不听话,长了几百岁了还是这么淘气,真是狱神的悲哀。” 段温裘眼中凶光闪烁,他阴寒的看着狱内塌上的陆天齐,还有站在塌前的妙含烟,突然手一挥,两个血人滚进了寒泉狱中。 众人惊骇的纷纷拨出佩剑,就要应战,妙含烟抢到狱门口,堵在段温裘的身前:“你有事冲我来,不要伤我的同门。” “妙含烟,你看清楚了,是你的同门,还是你的同伙。”段温裘大步走进狱内,用力踩在那两个血人身上。 两人吃痛的叫了起来,竟是两个中年妇人。 催诚心里一急,气息大乱:“段温裘,你好狠。” 段温裘持着骁战槌打向万轩,金铜色的光芒与亢龙锏相遇,又是一片山崩地裂,两件刚猛的神器互撞之下,寒泉狱上的山石再也承受不了这般巨震,从下到上,裂开一拳宽的口子,山石如石流奔泄冲了下来。 雪枭拍着翅膀为众人挡下飞滚而来山石,万轩与肃庄护着催诚向后退去。跑得慢的弟子被砸得头破血流,一片逃跑与喊叫之声在狱外响起。 妙含烟被隔在了寒泉狱内也能听到外面的惨叫声,闻到血腥之气。 众人却在另一边,无法进来。 妙含烟看着在地上痛声嚎叫的妇人,她对这两人有印象。催诚安排进仙宇山的稳婆落在了段温裘的手中,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心中一片混乱,手中的驭天剑已不自觉的举起。 两个中年妇人痛苦之极,身中妖盅,身上的血凝结成紫色,眼看已经入魔。 “催诚要这两妇人立下重誓,现在她们违背誓言,自噬心血而死,仙宇山又害两条人命。” 段温裘歪着身子,将刚到手的亢龙锏收在袖中,心情大好。 “段温裘,我封了你的神籍,你怎么法术更高超了?” 妙含烟吃惊的看着段温裘,他以前不过是个二流的对手,手上的禁术催动的妖灵不少都死了,要不就脱离了他的控制,怎么他恢复得如此之快。 “这得感谢我的狱神老子,他丢不起人,这不给了我一身的法力,让我来除魔尊,给仙界立功。” “他不知道我在仙宇山一定不会让人伤了我师父吗?” “他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我才用了许多办法收集神器,来对付你。” “狱神会如此护短,我不信。” 妙含烟看段温裘手法招术与之前大多不同,也不知哪里习得的禁术,数月就能得到这样的提升。 “你不会是偷了你老子的什么法宝,用了禁术吧。” “没什么,不过是天帝那小子冕服上的日月两仙的精力神华让我给幻化入了身体里,当然,阳气增加了不少。” “你杀了天帝?” “他一直想杀你,视你为棋子,如今又当你为弃子,我杀他没有什么不好的。” “凭你哪杀得了他。” “要他死很容易的。” 妙含烟听段温裘说到这时,心里冷得打颤,刺得自己的心直哆嗦。 天帝居然死在自己的饕餮神兽手上,当然又是段温裘幻化的,趁他不备,痛下杀手。 那两妇人突然站起,好像海会观中的小尼一样,眼神妖娆泛着紫光,刚才的痛苦哀叫之声已经没了。 眼见两人同时扑向已是普通人的陆天齐,妙含烟手起剑落,直挑两人的眉心,两股妖气分不同方向喷向了陆天齐的身上。 妙含烟驭天剑挥起,大喝一声“妖魂破!” 幻成紫色的妖气在驭天剑的剑锋之下顿时消散在了陆天齐的面前。 妙含烟收剑飞到陆天齐的身前,凑近察看,心想自己刚刚能驾驭这神器中的最阴狠的驭天剑,有时一不留神就会下杀手,不知是不是出手太重她有隐约听到了一声闷哼的呻吟。 第二百八十章 选谁都是错 眼前一条血丝从陆天齐的左肩直直的斜切,直达腰腹之下。 白色的薄衣落下,几近完美的身上除了一道半寸血红的剑伤,再无什么火焰印。 陆天齐眉头一皱,痛苦的声音憋在喉咙里,他已不是仙身也非魔尊,只是 一个普通的男人,只凭着一颗忍耐的心要极力的控制着自己情绪,他血一滴滴流向寒泉中,清澈的泉水里宛如红梅落入,染化成丝。 长期处在黑暗里的眼睛因为怕光,不能睁开,嗅到了一丝莲香,用力吸了一口气熟悉的味道就钻进鼻子里,沁入了心肺间。 妙含烟指尖在他的身上速点了几处穴道,怕他失血晕厥偿。 手指触到他的肌肤,才发现他极力控制的颤抖跟从前大不一样,仙灵之药滋养着他的身体,让他保持着精力不至溃散。 段温裘眼见一计不成,又施一计。 “妙含烟,你有把柄在我手里,现在你选陆天齐还是选我?” 妙含烟全部心思都在陆天齐的身上,手掌贴在他的肩头为他注入真气,一刻也不想分心搭理他。 段温裘手指多了一柄金铜色的槌子,他一边旋转着槌子,一边在寒泉狱内度步走来走去。 他长袖一展,四尊神器飞出他的手上,盘旋在了陆天齐的头顶上,万象屏透玉洁白,幽冥花蓝光娇媚,千里镜银光闪闪,骁战槌金铜沉淀,亢龙锏油黑威严。 “段温裘你做什么?”妙含烟横剑于胸,身上的粉衣飘然而起。 “我是来告诉你,我才是最合适你的人。”段温裘双手一背,骄傲的指着那五件神器,“你看看我夺神器何等的容易,其实只要你肯,八大神器我也能全部收入囊中。” 妙含烟盯着段温裘,猜不透他的心思,为什么半年多后,他就有了如此法力,仙家的神器怎么说抢就抢到手了,特别是莫语之的幽冥花,他是如何得到的。 “段温裘,你是如何得到幽冥花的。” “很简单。” 段温裘阴寒的笑了一下,指了指妙含烟道:“因为你。” “你又幻化成我的样子,去骗了莫语之吗?” “不不不,你怎么这么小看我。” 段温裘歪着身子,坐到陆天齐的塌边,盯着陆天齐眼中闪出深深的恨,转而又生出一股痛苦,他咬着牙脸上露出一个要吃人的表情咆哮道:“因为你为陆天齐生下了孩子。” 妙含烟声音有点发抖:“你告诉了莫语之。” “当然要告诉他,一个跟我一样深爱你的男人,怎么能让自己的王妃给自己戴上绿帽子,你若只是一时迷糊***于他,他跟我一样都会原谅你。”段温裘双眼快经暴出血来,他一把揪住陆天齐大骂道,“你个衣冠楚楚的。” 白光一闪,段温裘的身子飞向了地面,沉默的摔在了一边,他并不是毫无防备,可是却像个无用的废人被妙含烟打倒在地上。 “段温裘,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你个荡娃,你为何要生下跟他的孩子,你就那么爱他,舍不得他吗?”段温裘咳嗽了几声,喘息的指着陆天齐道,“他如今五常尽失,靠着仙药在续命,你跟着他只是守活寡你明不明白。” 妙含烟心神俱乱,她转头用手在陆天齐的眼前晃了晃,在他耳边在大声叫道:“师父,他说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段温裘他骗我的,你不是说只等一年半载会有办法解决的吗?你说话呀,你快说句话呀。” “他现在瞎了,看不见你给他生的孩子,他也聋了,听不到那孩子叫他父亲,他更不能再说一字半句,他就是个无用的活死人。” 妙含烟伸手抱着陆天齐的手臂,轻轻摇了几下,他毫无知觉一样:“不会的,师父,你只是睡着了,只是伤太重需要入定,你的人是我的,你的魂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求求你不要放弃,不要走。” “他一心求死,只等你生下这孩子,就会自绝心脉。” “你说什么,陆天齐为什么要这样做?他为什么要等到这一天能与我相见时选择放弃。” 妙含烟呆呆的看着无声无息的陆天齐,他早就知道自己有了孩子,所以才转变心意自毁魔心,成了一具无魂的壳在这里守着,他为什么那日落发,原来意是为了今日。 陆天齐心中悲苦,自己忍辱偷生,借修行自囚在寒泉狱中,只为等待一个新生命的到来,如今所有事情皆已尘埃落定,他不能不死,也不能再面对六界,至少要给妙含烟母子一个活下去的空间,就让那孩子的生世成迷,不再为他的身份所累。 “哈哈,你怎么还不明白,六界都知他是魔尊,你和他的孩子,他能认吗?” “为什么不能认?” “你别忘记你的身份曾让你受尽苦难,就连临驾六界的陆天齐也为你身败名裂,你指望你们的孩子能有你的好运气吗?” 妙含烟全身抖如落叶,她的确从未细想孩子的未来,只一心要生下来,让陆天齐高兴告诉他,他是父亲了。 陆天齐比她想得深远,怕他在那日就死了,仙宇山无人善待她,所以一人在冰冷的寒泉中等待孩子的降临。 但孩子真的来了,他又不不得不为了妙含烟的处境着想,自绝在仙狱中,保全她和孩子,让人再无借口伤害她们母子。 “陆天齐,你舍不得我腹中子,宁愿落发自囚,你就舍得我吗?我为你做的事,不及你为我再等上一等吗?我们只能相爱,不能相守吗?你到底要我如何做,你才不会这么狠心。” 陆天齐面无表情,他听不到,身上的伤口再度崩开,血丝慢慢的渗出皮肤,又快速的凝结在肌肤上,犹如两剁红梅一样缀在胸膛上。 妙含烟扑到他的脚下,苦苦哀求他醒过来,但三日过去了,妙含烟嗓子都喊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他终是不肯醒来。 “你早知会有今日,当初何必收我为徒,授我一身修为,助我大乘之身,我若早知会有今日,就不会苦寻仙尊,为看你一眼,竟失了凡间女子的快乐与宁静,陆天齐你步步为赢,次次都不认输,怎么到了今时今日就成了一个懦夫,我是魔女就不配爱人吗?你是魔尊就不能爱我吗?睁眼看看你守护的六界,他们可曾怜我,他们谁能救我。” 妙含烟目不转睛的盯着陆天齐头上不断旋转的神器,看着面无表情的陆天齐,他一如雕像安静的入定无声,外界的一切言语对他来说都不起作用。他毫无反应。 妙含烟嘲笑道:“段温裘,别拿神器试探陆天齐了,他不会醒了,六界的安危他也放下了。” 段温裘将手一挥,千里镜飞入他的手上,指着上面对妙含烟怒道:“妙含烟,你是要这一具行尸走肉,还是要你的孩儿,两个你选一个。” 妙含烟转头看到千里镜中,一个粉面小婴儿正哇哇大哭,眉心处的一朵清莲清晰可见,她猛的抬起头,脸上露出极慌张的恐惧之色:“段温裘,你要如何?” “你为他哭了三天了,我当是你哭灵吧,你送他上黄泉,我保这孩子平安。” “你这个畜生!”妙含烟气血汹涌入心,一下子真气暴走在体内,乱流一般在血管之中乱窜,再也没有什么让一个母亲更揪心的事情,更没有什么比这更难选择的难题,一个是自己的骨血,一个是自已生命的全部,两个都是不能割舍的,哪个出事都会要了她的命。 段温裘不怒反笑,手臂上驭天剑封印神籍符印还在:“我说过,你让我痛,我会让你更痛。但我不会像你这样绝情,我舍不得伤你,但对陆天齐跟他的孩子,我是很能下得去手的,妙含烟,要不试试先挑断这婴儿的哪根筋络。” “不要啊!”妙含烟暴跳起来,一把拉住段温裘的手臂,刚想骂人的话,全数咽了下去,喉咙里刚如暴火的声音变得凄婉沙哑起来,“你要如何?” “我要你笑,对着我笑。”段温裘阴寒着脸,揪住了妙含烟的头发,嘴唇都要贴在她的脸上,手上全是妙含烟的泪水,他似乎有了一丝不忍,怎么对这个大眼眼女子就是狠不下心来,她越是倔强,他越想征服她。 妙含烟尽力扯出一个弯弯的弧线:“你把孩子给我,我笑给你看。” “你又想骗我。”段温裘手一紧,用力捏住妙含烟的下巴,将她摁向怀中,紧紧的抱着她道,“为什么你到了这步田地,还要跟我讨价还价,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就有多痛苦。” 段温裘极力控制着身体的颤动,他的情绪也被妙含烟给逼到了极致,她越是舍不下孩子与陆天齐,他就越是痛,可是她的执着,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只是执念的对象不是他。 “小烟”段温裘双手摩挲在妙含烟的发间,揉搓在她的身体上,温柔的说道,“我要你爱我,只要你肯爱我,我一定把这六界最好的都给你,你不要像对莫语之那样玩弄我,我真的会好好待你。” 段温裘喘息着,倾身吻向了妙含烟的脸颊,妙含烟头一偏,手掌欲推开他的唇,他却反唇啃咬起她的手指,唇舌极力的吮吸着她的手背,似乎这是最甜蜜的食物。 “我选你,你能为我做什么?” 妙含烟咬着嘴唇,左躲右闪着他的唇,低声问道,羞耻感让她无地自容,负罪感更是吞噬着自已的心,段温裘倾着身子站直了,听闻妙含烟肯让步,他打了鸡血一般的精神起来,终于也有让她低头的事情。 “我要以替你瞞住天下人,这不是正是陆天齐一心在做的事吗?”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妙含烟紧紧握着驭天剑,眼中冒着极力想压制的恨意,她怕自己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一下子捅了眼前这个歹人。 段温裘眼神突变,冰玉的色的双眼沉无光彩,深无底色,就像旋涡状的的水洞一样要把她吸进去:“我已经输不起,你敢动我一指我就斩那婴儿一双手,你敢伤我一发我就让全天下的母亲都失去孩子。” 冰冷的寒泉狱里,几点烛火在摇曳,妙含烟手中的驭天剑慢慢的放了下来,本可以杀了段温裘,但她怕了,不敢拿婴儿的性命去赌,更怕陆天齐唯一的孩子从此消失,纵是拥有了法力超群的仙身,她的内心依旧是个平凡的母亲,在杀伐之间,她变得软弱而瞻前顾后起来。 “段温裘,你至少告诉我孩子在哪里。” “在狱神手里。” 妙含烟想打探孩子的下落,真知道时心中觉得再无半点希望,也许只需一句话的功夫,他就能让婴儿魂飞魄散。 段温裘手中一扬,一片巴掌大的粉红色小肚兜飘荡在空中,妙含烟想伸手接住,手指还未触及到,那片柔软的棉布就碎成沫儿,悬在了半空之中,再也抓不到手中。 “段温裘,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妙含烟只觉眼前一黑,头晕身痛身心疲惫之极,体内的真气无序的流窜在身体内,她无力支撑跌坐在地上,一点粉红色的布屑掉落在了她的长发上,又滑落到地上化为灰尘。 “我年少时曾想拜普贤道长为师,可他不要我,选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陆天齐,后来尚德仙祖坐化之时,赐仙物九龙公道杯,他又占了先。我与他都曾受了九寒天刑,我一身烂皮,他却被你救出。我在仙界处处矮他一头,可我是神之子,他只是一个魔尊,凭什么好事都他占着,我呢,我要拿属于我的东西,我要告诉看不起我的父亲,我有这个能力。” “师父说,九龙公道杯是可以改天条戒律的,只可请出一次,你要那杯子有何用?” “我如有那杯子,第一条就要改那三六九等的分级,为何妖不能成仙,魔不能成仙,为何仙魔殊途,人妖两立,我要让仙都给老子去受去最严酷的地方天刑,妖魔都出来扬眉吐气,占了这些好山好水,无拘无束的生活。” 妙含烟淡然笑道:“你娶我,是想汇集八方神器,改天换日吧。” 段温裘刚兴奋之色变得有些复杂:“炙热心不能强取,这个神器是天帝用来试炼陆天齐的,看他是选天下,还是选你。” “段温裘,我若心甘情愿把炙热心交给你,让你拥有至高的神力,你会如何待天下。” “杀尽我所恨,宠幸我所爱!”段温裘眼只的贪婪之色闪过,好像天下臣服于他,只有他才是最好的统领者。 “八方神器汇集真能起死回生,恢复苍生?” “神器汇集本是逆天,必有一人要受天罚,祭奠神力。”段温裘阴阴的看着坐着一动不动的陆天齐,若说身上还有那么一点动静的,只有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床塌的底板掉落进冰泉里,染红一片清水。 “你是说,八方神器汇集,不仅我会死,你还要取陆天齐的性命。”妙含烟紧张的从地上爬起来,原来陆天齐一直说的万万不能,竟是不止她要死,还有一个无辜者也得陪葬。 段温裘神色黯然,他与狱神作了交换,狱神助他夺神器,他助狱神铲除魔尊,虽然这一切是见不光的,可在他的父亲眼里,除魔尊是他的天职,无论陆天齐是不是自行剔了魔魂,陆天齐都必须死,而且要死在他狱神的手中,这样才可以立威于六界,他的神职高于一切,哪怕用这最卑劣的手段,在他看来这是用来对付天下无敌的魔尊,是可以容许的。 妙含烟猛然警醒,她质问道:“这一切是你狱神父亲安排的吧,孩子与是他带走的是也不是?” 段温裘阴寒着脸不发一语,只看着陆天齐头顶上的六件神器道:“明天,我就娶你,你若与我同心,我自然保你性命。” 第二天,九月初九,重阳之日,仙宇山的太极殿前红海一片。 各路神仙、罗汉、仙子、仙人都聚集而来,他们各怀心事,好像只是来看热闹的并不是贺喜的。天帝与狱神化成小仙,夹杂在仙群之中。 “妙含烟又要出嫁了。” “好女不二嫁。” “切,男人三妻四妾平常得很,女子为何要吊在一根废柴上。” “你说谁是废柴,你给老子说清楚点。” 眼看宾客中的布千叟与仙子吵得要打起来了,花蕊夫人鄙视的斜了那布千叟一眼。 “丢了神器,还有脸在这里。” 布千叟怒目而视,看到是满脸细纹的花蕊夫人,心想定是为了陆天齐的事她也伤心过度,才会仙力损耗,而容颜不保,他只得自嘲道:“也不知是哪个仙子说要看神器,拿着就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众仙哄堂大笑,各自猜想,定是布千叟见了幻化的花蕊夫人把持不住交出了神器。 沐月殿内,妙含烟一身红衣新妆,发盘九瓣莲花发髻,头簪缨络钿钗,眼前三盒的头饰金银,玉镯圭环无不是最精致的。 炮竹与梅心在盒子里淘换着各色的饰物尽心尽力在妙含烟的头上试来试去为她打扮。 她们最清楚妙含烟为何肯嫁,她绝对不是仙宾神客口中的水性杨火之人,是为了仙宇山一百二十八条命,是为了仙尊的尊严。 妙含烟像个木偶一样的端坐着,从昨天下了决定后,她就一直这样水米不进的坐着,一动不动,只有微颤的睫毛让炮竹和梅心知道她还活着,不是一具尸体。 “小烟,这驭天剑就不要带了吧。” “是呀,杀气这么重。” 妙含烟还是一动不动,驭天剑已收在了袖中,隐藏在手臂内。 沐月殿内已经没了往昔的欢声笑语,大家都长大了,各有各的修行,各有各的路。 沉闷的空气让炮竹与梅心憋得透不过气,她们跑出去一会,又因为外面围绕着不少闲言碎语的仙客,站在外面实在听不下去,只能又跑回来。 在妙含烟身边呆上片刻时分,又心胸闷到不能呼吸,只能再度出去,往返了不下十几次依旧觉得沐月殿内空气稀薄到窒息。 妙含烟却依旧一动不动,外界的声音她不是听不到,外面的嘈杂声每一声都如钝刀在心口上切割着,连皮带肉的碾压着她的思緒。 门外有人高声喊叫起来,“吉时到了!” 妙含烟一挥手,自已就到了寒泉狱外,炮竹与梅心吓得跟了去,两人脸都吓成了灰色。 那里关了不仙宇山所有的人,肃庄与催诚全都被锁仙梏锁住了心骨,脸如白纸,仙袍沾血,不能催动内力真气。 仙宇山七少与其他弟子个个被自己的佩剑抵在了心口,无法动弹。 段温裘站在狱门口,冷眼扫视着手中的筹码:“妙含烟,你是新娘,来仙狱多不吉利。” 妙含烟款款走过来,看着被禁锢的百人,冷喝道:“我师出仙宇,他们都是我的亲人,至少放了他们。” 段温裘脸一冷:“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说完,他手一紧,一个仙宇山门人立即血喷而死,催诚见状喝道:“段温裘,你借狱神之力在仙宇山胡作非为,你不得好死。” 此话一出,催诚心口巨痛难忍,脸上的五官扭成一团。 段温裘看着自己的杰作,阴寒的冲着妙含烟叫道:“神力有限,我只有今日一天的时间了,你再推三阻四我先让陆天齐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手一推,狱门大开,六件神器飞出,直冲陆天齐而去,妙含烟催动真气,红衣翻涌如云霞,手指莲花九瓣护法,一朵硕大的莲花光影追着神器而去,光芒透过神器,凝结成了一朵九色花壁停在陆天齐的面前寸许处,把神器隔在他的眼前不再前进。 段温裘心中暗催真气,将六件神器尽力逼向了陆天齐,妙含烟双掌兰花一指直抵自已的心口,以大乘之身,炙热心的神器之力暗自与他角逐内力的高下。 顷刻间,妙含烟眼角渗出一滴红色,嘴角流出一丝鲜血,她身子微晃了一下将喉头里涌上的咸腥强咽了下去,转而低声下气道:“他毕竟是我师父,我出嫁去拜别一下也是身为弟子应当做的。” 段温裘逼视着妙含烟看了半天,牙中挤出一字:“好。” 妙含烟慢慢走进狱中,一步二步三步,每走一步都如脚下有千金之力在拖着,她即要用内力极力的阻止六件神器触及到陆天齐的身体,又要控制自己的魔性不被激发出来,从昨日开始她体内的阴阳之气一直互相缠斗不休,看似平静的身体却被撞欲出的正邪之气交织在一起,快要承受不了。 十步之后每一步踩下去就是一枚清晰可见的九瓣之花,每一步脚印就是一朵血色莲花。 第二百八十一章 唤醒爱人 段温裘背过身去,不想看到一身新娘装妙含烟与陆天齐话别。 妙含烟仰望着塌上的一尊冰冷的雕像,微笑的看着他,柔声问道:“师父,弟子着红妆可好?” 没有回应。 妙含烟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咬了一下嘴唇:“师父,我要走了,你看我一眼可好?” 只有心跳声。 突然,妙含烟双手催动体内真气,两道热力直接注入陆天齐的体内,仙力如魔性的光影环绕盘旋在陆天齐的周身,柔绕在他的肌肤上,快速渗入他的骨髓关结处偿。 本无发的头上,迅速地长出了黑发,瞬间墨发如爆布一般垂在身后,冰雕一样的五官蒙胧着一层仙雾,长长的睫毛轻颤了一下,高挺的鼻子翕动着,呼吸微细的声音传出来。 浅褐色的眼睛渐渐半睁开来,入眼便是妙含烟的一身红妆,他清澈无比的眼睛先是一片温柔与欢喜,嘴角甚至都有一丝浅笑,转瞬间他惊讶的发现,她不仅身上是红纱如烟,一头黑缎的般的头发竟也全成了金红色,犹如一朵九瓣红莲盛放在她的头上,眼角的一滴红泪让他生怜,嘴角的一丝鲜红让他心碎。 再向下看去,妙含烟的心口上插着一把红色透玉犀角梳,涌流出的鲜血顺着胸口流在了陆天齐的塌前,流进了冰冷的泉水之中。 陆天齐嘴不能言,五常之中,最先恢复的是眼睛,他无尽哀伤的看着眼前的妙含烟,身体禁不住发抖,双肩垮下来,双臂想伸手揽住她娇小的身体,想告诉她不必这么做,更不要牺牲自己。 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含烟不要入魔,不要为了师父放弃自己,六界的事不应该再由你来承担,你做自己就好。 妙含烟想过他会醒来,看到他双眼睁开时,心底里暴发从未有过的力量,她热切着盯着他,要他活着,堂堂正正的像一个正常人活在阳光下,而不是躲在寒泉狱中孤寂的守着黑暗到夜幕。 陆天齐一下子全都明白了,他虽口不言,耳不能听,可眼前的一切让他瞬间清楚了。 “师父,我,我们有。”妙含烟极力稳住已经涣散不堪的心神,想多说几句,入魔的痛苦一下了吞噬了她的精神,她向前拖动着身体,想离陆天齐近一点,再近一点,三寸之地上一汪血水流水淌着,艳如骄阳。 直到左手抓到他的衣角,她才停下来,抽动着嘴角几欲想说出口的话再也无力说出。 她的仙力流散得极快,身体越来越软,撑直不起身体,只得转过身来,背靠着仙塌,发抖的将右手指尖稍动了一下,便极快的***了自己的胸膛内。 撕裂的痛,躯体的痉挛让她脸如死灰,一片火光瞬间喷涌而出,九色莲的光影上六件神器与每片花瓣之影重合。 驭天剑从她的右手飞出高悬在自己心口上,白光一闪直插向她的心脏。 陆天齐双目怒睁,眼珠暴凸,双手握拳用意念阻止着自己驾驭百年之久的神器,他的万万不能便是有一日要用妙含烟的心去祭奠驭天剑,去让八大神器汇集。 段温裘眼见不妙,冲入狱内,眼前的一切让他吓呆了。 陆天齐已是白衣飘飘墨发披散身后,坐在塌上面,低头看着背靠塌边仰望着他的妙含烟,两人相隔不过一尺,却不能相拥。 地上九朵血印,妙含烟红纱之上再浸染上了殷红的血液,金红色的头发宛如火焰妖娆的在她的身后舞动,发尾纠缠在陆天齐的黑色长发上,绵绵不离。 段温裘咆哮如雷:“妙含烟,你不要命了。” 妙含烟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只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陆天齐,希望他不要阻止她自剥心脏,她时间不多,手指的僵直提醒着她,仙力无几。 “妙含烟,你不要做傻事,我放了你的同门。”段温裘手一挥,七少心前佩剑落了一地,“我不要你死!我放了陆天齐,求你不要死。” 妙含烟眉尖微动,右手用力***了自已的心中,指尖触到了火热的神器炙热心,并不是想像中的坚硬如岩石。 陆天齐心知一切都晚了,妙含烟自奉真心坚决无比,她不会听自己的劝告了,怎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他所亏欠的还不完,他所呵护的守不住。 别离比相思更痛,他明白了。 什么是痛不欲生,就是这一刻。 什么是恩深爱重,就是妙含烟对他的情感。 陆天齐指尖微动,红绫束破空而出,欲缠上妙含烟的手臂,阻止她继续下去。 她凄然一笑,嘴里说不出半句话,只将右手指用力一揪,断筋折魂,炙热心在她的手中攥着,借助着红绫束的神力,拉出了她的胸膛。 三昧真火如九月双阳并立,万丈强光喷薄而出,寒冷的仙狱暴出的光霭悬于半空,浮于天上,犹如群山崩塌将仙宇山笼罩其中,看不到半点轮廓,更是银河汹涌涛天而来,万倾之地找不到一点生机。 陆天齐的头顶上八件神器同时共震,每一件神器各夺一方,众仙乱作一团,涌向了已经夷为平地再无高山阻隔巨门拦截的寒泉狱。 陆天齐举头看去,滴血的炙热心燃烧着熊熊金红烈火,这件神器自传世以来,无人真正见过,就是陆天齐的师父普贤道长也只是看到过图,未见真容。 “魔心出世,杀了妙含烟,用她来祭奠神器汇集。” “那是神器炙热心,哪里是什么魔心。” “你们看妙含烟,她入魔了,彻底的的入魔了。” 只见妙含烟无心的胸膛上一个硕大的窟窿,她在血流满地的塌前慢慢的站起来,金红色的头发成了一片火云涌动在脑后,红眉赤眼犹如魔鬼娇媚无比。 身后一条黑色魔魂锁从天而降,直插进她的空心里,反复搅动着她的心口,妙含烟双手握着魔魂锁,痛苦的奋力向后倒去,想避开锁链的桎梏。 狱神紧捏着另一头,大喝道:“除魔祭奠神器!” “她不是魔。”炮竹大哭道。 “段温裘才是魔。”梅心飞扑到狱神面前,不顾生死的向他撞去。 “找死!” 梅心的头裂脑开,重重的摔在了催诚的身下。 催诚身上全是梅心的血,温热的液体滴流在他的脸上,温和的面容也闪出了杀人的凶光:“是非不分!” 炮竹大声号啕道:“为什么?梅心,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梅心只眼看着催诚,嘴略动了一下,一会羽化成一片金粉就消失不见了。 催诚脑子里只回响着梅心最爱说的一句:“师父你以我为荣吗?” 炮竹胖胖的身子扑住那条锁链,上面还有梅心里血迹,她大骂道:“老匹夫,儿子教不好,天天欺负老实人。” 狱神又是一掌击在了炮竹的心口上,妙含烟抱着炮竹虚弱的倒在了地上,火焰快速的烧向狱神的一边,逼得他脱手扔掉了魔魂锁。 “陆天齐,你想重回仙界,一定要杀了妙含烟,神器汇集是你重振仙宇山的机会。”天帝从众仙中冒出一句。 仙客们纷纷让在一边,寿阳真人直摇头,叹道:“孽障呀。” 仙宇山众人本想救下妙含烟,可一听天帝说仙尊回归必杀妙含烟,全都傻眼了。 肃庄跪在一旁大喊道:“天呀,青铜牌下的冤魂的你们都睁眼看看,我守着的千年清规戒律是多残忍呀。” “陆天齐,你若不杀妙含烟,今日仙宇山就要从仙界消失。” 陆天齐沉重的走向妙含烟,她已身处三昧真火之中,眉宇间再无半点天真纯良之色,妖娆的脸庞,媚惑的双眼,无一不在告诉他,她失心入魔,无可挽救。 妙含烟挣扎着站起来,身上拖着沉重的铁链,踉跄地走向他。 天帝不敢杀她,因为她大乘魔力,狱神没有把握,因为段温裘的事让他颜面扫地。 她嘴唇微启,好想告诉他一件事,只是语塞舌僵,满腹委曲无法言语。 陆天齐伸手想抱住她,三昧真火立即将他的衣服烧着,皮肤上烫起血泡。 他已能动了,也能听到了,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开口说话。 陆天齐看着守护八方的神器光耀神洲,他手一划,将自己的胸膛剥开,缺失魔窍的心脏显露出来。 “掌门!” “他的心被劈掉了一窍。” 肃庄与催诚同时奔向他,大呼:“使不得。” 天帝脸色大变:“陆天齐,你真的心窍缺失!” 肃庄悲呼道:“师父,你为何要这样做,天齐受大苦了。” 普贤道长当年苦寻能驾驭驭天剑的弟子,可只有陆天齐最合适,最终将魔尊转世的他劈掉了心窍的魔性,令他天生比常人少一窍。 除魔君顾倾城时之后,寒毒入侵他的心窍,长达二十多年,直到今日这人秘密他才让众人知晓。 狱神与天帝一直以为陆天齐的魔尊身份普贤道长不知道,他们认为妙含烟就是他的心魔,所以一直逼他除了她,事到如今根本不是这样,他们都想错了。 妙含烟心头一怔,仙界亏欠陆天齐太多,更让他受了太多委曲,她无心也就无束,狂乱的火焰野火肆虐般着自己的思绪。 她狂笑一声,八大神器的力量汇于炙热心上,一股热源冲向了陆天齐的胸膛,妙含烟尽自己最后来力量,将神力注入了他的缺失之上。 段温裘闪身拍向了妙含烟,却在当口上,被她的一团三昧真火烧成了火人,一下子焦臭之气扑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众仙惊呼退后,呛鼻的黑烟让不少人咳嗽不止。 狱神粗眉倒竖起来,也不顾三昧真火的燃烧,飞身抱起段温裘冲向悬空北方的幽冥花,神器冰神之花可镇妖魔之魂,极寒封印,能不能救自己手中的逆子他也没有把握。 “嗤滋”一声,幽冥花散出的白冰之气如流动的冰汽蒸腾在段温裘的身上,一下子三昧真火就灭了。 “逆子,我给你七日时间让你收拾了仙宇山的魔徒,你不但没有办成事,又逼出一个魔心公主,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段温裘本已重伤在身,正是痛苦难当之时,自己的父亲又不顾上万仙人在场,严辞斥责。 他呛伤的喉咙里咕咕的发出一串似兽似魔的声音:“你何曾有片刻看到过我的好?” 狱神紧皱眉头,不发一语。 陆天齐此时已经五常痊愈,仙力刚刚重回体内,身体还很虚弱,他上前一步,走到妙含烟的跟前,如今他也控制不了妙含烟的魔性,耐何不得她了她要谁生,谁就得生,她要谁死,谁就要死。 “坐化了吧。” 陆天齐自己都不敢相信这句话居然从他的嘴中说出,可是梅心的死,炮竹的死,全都因为妙含烟入魔的身份。 仙宇山只有上百弟子,他们为护魔而死就会成为仙界的罪人,普贤道长对他庇护多年,他有责任让仙宇山立于仙界不败。 妙含烟嘴唇微动了一下,她的双眼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屈辱,神色一冷,旋风而起,向八大神器中央极心飞去。 那里正是神力的汇集处,狱神大叫:“妙含烟夺神力,颠覆天下。” 地上的众仙蜂拥而上,天庭的天兵金胄披身铜甲护体,仙界的掌门七色仙袍广袂翻飞,将天空挤去了一大块地方。 就在仙群之后,一只两人高,三人长的黄白斑斓毛发的灵虎暴出一声虎啸,口中虽已无牙,却让众仙都以为魔界的人来了,六界中人都识得那是魔君顾倾城座下的魔兽。 它的身后窜出一匹混身白毛乍起雪狼,它四足踏云飞雾,冲着对面的群仙报以一声长长的狼嚎声,悲凄而让人胆寒,一双黄眼露出凶残的神色。 天空中的展翅高飞的雪枭,云霄中首尾同现的银光一身的赤目龙,从不轻易离开守宫的灵兽同时驾临在陆天齐的身后,一左一右如同神仙护法气势逼人。 妙含烟身处中央极心处,神器汇集的力量不断注入到她的身上,身上的火焰渐渐收于体内,金红色的头发服贴于身后,不再是一团怒火,她只想努力恢复自已的五常,至少让她可以说话。 只是她的做法在群仙看来,就是在夺倾天神力,她要为魔界出头,要对抗整个六界。 段温裘身处幽冥花下,被一层寒冰笼住,妙含烟向他看去,妖娆的眼睛里闪着几尽哀求的目光,她只想知道孩子在哪,别的都不重要了,反正已经入魔,任陆天齐再爱自己也是回不去了。 段温裘与她遥遥相对,他阴寒的笑了一下,飞向了陆天齐。 身上的冰与火交相吞噬着他的心,他极尽扭曲的脸,冰玉色的眼睛闪着邪光,他恨妙含烟,就是死了也要让她永远痛苦。 “陆天齐,你要祭天,我成全你。” 说完,段温裘直接撞向了陆天齐,妙含烟抢身上前,挡在了他的前面。 她贴上段温裘,嘴唇极力的动着,喉咙里发出一个一个的音:“放、她。” 段温裘双手抱着妙含烟,看着变得风情成种成熟而妩媚的脸庞,似乎有一丝的犹豫与不忍。 “我说过,你只能选一个。” 妙含烟身子一晃,低头看到自已的双手插进了段温裘的心脏,期待的眼神失去了希望,黑色一片后,就看到狱神一掌拍在了自已的面门上。 她并不想杀段温裘,虽然恨他恨得要死,但孩子在狱神的手上,他死了,狱神怎么会放过那孩子。 当狱神狠狠一掌打到她的天灵盖上,百汇于顶的神力虽硬接下了这一击,她顿时失了精神,错乱的脑子里断片一样的飞扬着粉红的小的肚兜,幻化成满脑的粉色的布碎。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陆天齐只将妙含烟拉后护在怀中,为她接连的几掌尽数打在了他的后背上。 众仙都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来不及阻止,连叫一声的都来不及。 妙含烟靠在陆天齐的怀中,神情有些恍惚,看到段温裘一动不动的躺在狱神有怀中,她伸手想去求上一句‘放过孩子’。 “我要你们为我儿子陪葬。”狱神刚一扑上来,四只神兽同时冲向他。 灵虎、雪狼、同时一声暴吼,地面上的各类魔妖之兽的吼声跟着四起而啸,此起彼伏的声音把群山掀翻,将海啸压倒。 雪枭与赤目龙则吹风推云,排云浪于身前,催雾海将两边隔开来。 一边是妙含烟与陆天齐,一边是狱神与群仙,似乎它们守护着的是世上最的真情,而另一边却要摧毁这唯一的温情。 群仙中青城山与猛洞山两派最先与灵虎和雪狼厮杀起来,万兽之王与极地狼王同时出战,引来无数的魔兽与妖兽加入了战争。 几百人与上百只神兽缠斗,野兽的惨叫声,人群中血肉撕裂时发出的哀号声让人不敢耳闻,更不忍再看。 肃庄与催诚眼看陆天齐与妙含烟与六界正面为敌,竟一时也不知哪边是善,哪边是恶,肃庄几次想替陆天齐出手,都被催诚给阻止了下来。 “杀了妙含烟,我知道对不她,可是没有办法,天齐已被逼成这样,他退无可退了。” 肃庄不忍仙宇山毁于一旦,陆天齐做不了这个恶人,让他这个师父伯来担这个罪名,大不了,一命还她一命。 长剑一出,直抵妙含烟的眉间,剑身不停的发抖,她的脸上丝丝红血已经布满,气息间全无魔性之气。 她先前不肯就死,一再逼问段温裘什么事情,可是无人知晓她的苦衷,只以为她是魔性使然,杀人嗜血。 “妙含烟,你好些去吧,来世不要再投身仙宇山。师伯在这里谢谢你了。” 肃庄双眼一闭,一剑刺下去,剑身骤然停住,修长的五指紧握着剑首,滴滴红色掉在了妙含烟的脸上。 “天齐!” “掌门!” 肃庄连呼两次,陆天齐左手手腕直抖,右手抱着妙含烟,他做不到,谁也不能做。 狱神勃然大怒:“不诛妙含烟,灭仙宇山。” 众仙哗然,天庭天兵杀向仙宇山弟子。 天庭点兵千人,围住仙宇山众弟子,只听一声号令,百箭齐发,金符光箭如冰雹一样扑天盖地的飞向人群,万轩大喝一声拨剑自卫,顷刻之间所有弟子齐刷刷的舞起佩剑拼死护命。 祝春生与布千叟返身对门下弟子道:“我受仙宇山大恩,不能眼看别人欺负他们。你们不许动,容我先去。” 说完两人跳入人群中,与仙宇山站在了一起。 黛重生一个驴打滚,进了混战中,揪住一个天兵的后领向外一扔:“你们是狱神的私兵护院,还是天庭的持法天兵?是非不分。” 衡山派弟子南国人居多,生性骁勇好斗,虽修仙问道,可在热血与狂乱纷飞的六界战争中,也免不得性起护派,一下子上千人同时加入进来,一边是天兵以诛魔之名灭仙宇山,一边是护仙界正义为名力抗天庭。 在八大神器光芒之下,刀光剑影血染天边。 神器汇集成了仙界第一大派的死期,无论是谁也没有料想到,他一个造狱、治狱、作刑,善察人心,决狱明白的狱神居然为了一已私利对无辜之人痛下杀手。 肃庄急得跪在陆天齐的面前,长身一拜不起:“掌门,妙含烟无辜,仙宇山弟子何辜?衡山派、清平山、黛山派上千弟子何辜?她入魔在先,杀段温裘在后,不能不杀呀。” 寿阳真人眼看万西不敌百人之众,一身血衣,倒在自己的脚下,他悲呼道:“天齐,仙尊呀,段温裘罪孽深重永世不得超生,妙含烟福泽深厚定有来生呀!” 妙含烟被狱神一掌击伤,又不敢问他孩子的去向,她只眼睁睁的看着众仙在为自己的去留厮杀拼命。 这样的六界早已不是年少时自己心心念念想看看的世界了,五彩的生命下,掩盖着多少的悲苦无奈,曾经想努力的抓住的人,已经与她仙魔两立,曾经最想保护的人,却不能再问她的下落。 假如真有来生,那就不要看见,假如真有来生,就不要听见,假如真有来生,就不要相念。 妙含烟伸手轻抚了一下陆天齐的手背,为他拭去眼角的落泪,嘴角弯了下,尽力给出一个微笑,若是抗争下去,她还有这个能力,神器之力已灌注到了她的体内,但他就要为难,六界里为她而战的仙人更要受天罚。 陆天齐,你一世为我,我也不曾负你,只可惜我的不舍,酿成今日之祸,我口不言,可心底的遗憾谁人能知,到底是你逼得了我,我却舍不下你。 她喃喃嘴动,陆天齐倾身去听,却听不到一个字,只是喉咙里勉强拼出几个音节单调不成句。 仙宇山弟子此时所死伤过半,七少们还在苦苦抵抗。 妙含烟余光扫见,双眼一闭,不忍再看,身子一跃而起,飞向了悬空于南方的驭天剑下。 陆天齐发疯的追身而去,一团冲天烈焰狠狠的逼退了他,灼烧着他的指尖,痛如心锥,刚修复完整的心脏,第一次有一种烧热感在心里涌起。 “含烟!” 陆天齐好像明白了妙含烟的决定,她回不了头了。 催诚见状扑倒在妙含烟的身前,停了一会,哽咽着在喉咙里哭号出来:“放爱一条生路!” 第二百八十二章 莫怨奉心痴(完结) 陆天齐悲哀的仰望着驭天剑下的火红围绕的妙含烟,举起自已满手的血,呼唤道:“你可有话要说?” 无人知道,眼看着妙含烟要去赴死,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痛。 谁知道,用一个无辜生命换来的太平六界,他的心里有多么的恨。 天知道,这场神器汇集,六界浩劫,到底是谁的错。 妙含烟闭起双眼,不再看她眷恋的一切,曾经为了能救陆天齐闯下大祸,如今为他给六界引来覆灭,有时不是对的就能得到宽恕,后果总要有人去承担撄。 她不再是躲在师父身后的无知少女,她也不是莽撞不负责任的无良魔徒,他多年的影响远远超过了各种天条戒律,只问初心里最本真的不忍,就让她不能眼看天庭以她之名杀尽仙宇山的弟子,让一代仙山从此除名偿。 人总有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值得守护。 陆天齐离得最近,被烈日骄阳般的光芒照得不停的后退,身体仿佛被神器抽空了法力,再也无法支撑,她最后居然没有给自己留下只字片语,或许她早已说过了,只是自己听不到。 她只是嘴唇不停的在动,急切的想说而说不出一个字。 “含烟,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 或许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再赌,众仙能善待一个魔徒的孩子,她只能自己为她做最后的打算,哪怕她以后从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母亲存在过,但她尽力了,在两难之时,她只能选择这样做,她两个都想要,两个却又都失去了。 妙含烟身如烈焰冲向驭天剑,剑身从头插进,没柄而入,与她的身体混成一体。 火焰烧红了驭天剑,神器被三昧真火一度烧得成了液体一样,剑身弯如新月,剑气烈如双阳。 东西南北四方位置,八方神器随着妙含烟的进入,一下子幻化成九瓣九色莲花盛开于天空之上。 每一瓣花都是一个颜色,赤红黄绿青蓝紫金白九色九光,光辉交相互应在天空,极目追光的光晕一眼看不到尽头,折射于万里银河之上的耀眼强光一一扫向大地,洒遍天下所有的角落。 阴暗角落里的魑魅魍魉刚出来蹦达了一时半会就给赶回了黑暗里,地底下滋生出来的妖灵怪物才怪笑出几声,一下子就蔫了下去,败成一片枯骨黄草化为尘埃。 每一种神器都有自己的独道之处,幽冥花将妖魔之灵镇抚安静,万象屏遮蔽了鬼界糜烂腐败的气息。 灵虎与雪狼满身上血渍污泥,它们冲着妙含烟自尽的方向悲嚎着,跪在了那片光芒之下,身后来灵兽们悄然消失, 炙热心以热源之力汇灌入所有神器,解了北庭万源之力的枯竭,死去的弟子慢慢功醒过来,重伤的弟子伤痛止住,本是乌云雾霭遮天蔽日的天下也散去阴沉,气爽晴天了。 众仙停止了战争,个个复于平静,都看着天空中的九色莲花出神。 狱神打出魔魂锁,一条黑粗的青链伸向了天空。 陆天齐腾云上天,胸前化掌为气波光圈,将九色光向手中收集。神器顿时失去支撑点,跟炙热心向陆天齐的手中一一飞去。 仙界中无人知道,炙热心是所有神器的归属,此神器一出,所有的神器自行归于天空八位,炙热心陨落也跟着一齐收了神力跟着落下。 若非自愿奉上神器,八大神器永远不可能汇集于天下,重生六界,让混乱不堪的六界回到原来的平静之下。 “掌门!” “师兄!” “天齐!” 陆天齐在三呼之后,终于有一点血色,广袖之内收齐了所有神器。 休兵的天庭与仙界默然的看着陆天齐,仙宇山得以保留,他心窍修复,再无寒毒入心苦,本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但仙宇山的弟子们无一人为他祝贺。 空气里血腥之气还未散尽,杀气已在他的周围升起。 “天帝,这是你要的棋局,一盘二十年的棋局。”陆天齐手捧金红色的玲珑八面的心型水晶神器,冷冷的走向天帝。 “仙尊,你不负众望,心魔全除,六界重生。” “你觉得你赢了吗?”陆天齐痛苦的将炙热心举在手中,温热的神器上还残留下一股清莲之香,所有神器的力量由她汇集,由她而催生出重生之力,本可得到最大的神力,但她放弃了。 “陆天齐,你为救她折寿百年,喝下九龙公道杯中的酒更是折了你百年仙为才没有让魔性现身,你以为妙含烟为你瞞了天下,你就能体面的死去吗?” “我要那体面作什么?” “你可以不要,仙宇山不能不要,普贤道长在天之灵再看着你!” 陆天齐无言以对,他若真的勇敢就不会放任妙含烟自绝于眼前,他若早放下一切,带她走,也不会逼得她几次三番的救自已。 终是耳濡目染的千年条条天规,早在心中扎下根威严不可犯的森严法度,束缚着彼此,让一个鲜活的生命泯灭在自己的手心里。 “你可当一切从未发生过,你还是仙界的第一人,你永远是无人可及的仙尊。” “仙尊。”陆天齐冷冰冰的吞出这两个字,忽然憎恶起这个名字,这个名字给自己带来的屈辱与悔恨。 …… 他曾以半载之约,拖延着妙含烟的执着,想让新生命的力量让她屈服于世俗,让仙宇山给她一条生路。 或者含烟少爱他一些,就会为了那孩子,独自活下去。 或者自己少爱她一天,就会为了仙界的责任,让她成为北庭的王妃。 可她做不到,他更不肯放手。 情定出生日,缘结命亡时,一夜抵千年,莫怨奉心痴。 …… 含烟,你是失望了吗? 师父为你撑到了最后,你却先走了。 寿阳真人在众仙走后,看着独自立在九色莲光环下不肯离开陆天齐,默然良久,只道出一句:“九莲九世艰,为子自绝情,托身佛台下,问君可同心?” 悠然一句诗,飘渺无所持,细品其中意,点醒梦中人。 陆天齐茫然的捧着神器看了良久,放入怀中时,催诚怕他三日不动伤了心神,安慰了一句:“掌门师兄,莲花台已设在了寒泉狱中。” 陆天齐点点头,转身向仙狱中走去。 催诚追上:“为何要养在冰泉之中?” 陆天齐神色黯然,闭上了双眼,只有黑暗中他才能与妙含烟梦中神聚,除此之外,他想不出更好的方法让自己能静下心来。 “莫语之来仙宇山了。”催诚小心而又故作轻松的说了一句无心的话。 陆天齐返身去了太极殿,莫语之冷傲的在殿内看着仙尊的仙座,他进来时,他并没有打招呼,依旧盯着那仙座一动不动。 “找我何事?”虚伪客套都不用了。 莫语之闭眼想了一会,原来打好的低稿在看到陆天齐的一刻全都忘记了,他有什么资格去骂陆天齐的无能,自己同样无法接受妙含烟为他生子,而狠狠的报复了仙宇山,他一样的无能之极。 “我,想看看妙含烟。” 陆天齐心中没有由来的恨怒起来,嘴里冷冷的飘出一句:“她不在。” 莫语之耐着性子道:“北庭复原,我要谢谢她。” 陆天齐摸着自己的心口,头也不回的向外飞去,丢下莫语之一个人在太极殿。 莫语之追到寒泉狱外,那里已经再无高山阻隔,更无巨门相拦,看过去只是片十亩清水冰泉,两边石兽口中各引太极殿前的一冷一热双泉入池,温度正好能让莲花四季盛开。 水中央的九莲座台,金红透光,丝丝脉络犹如血线清晰可见。 陆天齐足点清水面,衣飞冰泉上,一身仙袍薄云淡雾的披在身上,他盘腿而坐,双眼一闭,入定修习。 莫语之想开口再问,莲池边走来一只黄白毛的小猫咪,冲他耸了耸肩头,就蜷缩在池边打起盹来。 旁边一只雪白的毛茸茸球体滚在他的脚边,伸出粉红的利爪用力在他的衣摆上抓挠着,一下子衣角就烂了成了流苏状。 “看来,我不受欢迎。” 莫语之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陆天齐,等十四年后,我定让你笑不出哭不得。 入夜之时,莲台里飞出一缕红光,绕着陆天齐的心口转了几圈,然后找到了个舒服的位置落下,静静的附在了上面, 仙尊入定如长眠,他一觉醒来,只觉得耳边吵得很。 十四年后。 一只绵绵的小手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就连心口也没有放过,扑鼻的莲香钻入鼻子里,想醒来,却睁不开眼睛。 “三傻子,你当个扫洒怎么爬到莲花座上去了!”炮竹颠颠的拿着竹枝打了那少女的手背一下。 那女子吓得退回了池边,低声道:“我天天扫这里有什么意思,我要到天上去飞。” “不行,三傻子,你还是做扫洒吧。仁尊说了,你做什么都别做仙了。” “为什么?” “因为你是三傻子。” “欺负人。” “谁欺负你?”催诚从天上飘下来。 “报告仁尊,三傻子嫌当扫洒没有前途,想飞天成仙。” 催诚摸了摸鼻子:“你不喜欢在这里干活吗?” 女子傻呆了一会,指着陆天齐道:“我扫了十四年的地,他从来不醒,没有人跟我说话,我觉得没有意思。” 催诚笑了一下,“那好,你去试试唤醒他。” 女子虎气十足,爬到莲座上,捧着陆天齐的脸就是大亲一口,口水沾了他满脸,她傻傻的又要亲下去,陆天齐双目一睁,与她四目相对,吓得她嘴没有下去,人软在了他的怀中。 “我的娘呀,他不是雕像,他是活的。” 陆天齐手一伸刚要揽她入怀,指碰发间,那女子化成一缕红烟入到莲花座下,不再露面。 幻境碎了。 这一日陪他十四年的花魂走了,陆天齐心如死灰,以梅为妻,以鹤为子,不问六界事。 仙宇山重开考试,一个十四的笨丫头,拖着一头长发,爬上了浮云之巅,骑在灵虎的背上到了梅花树下。 见到陆天齐后围着他转了几圈,他却入定不动,不笑不语。 小丫头从未见如此仙容出尘的大帅哥,她胆大无比,拽着陆天齐的仙袍叫道:“别睡了,太阳晒黑你了。” 陆天齐密语传音问道:“来做什么?” “我是来找心的。” 眉头一皱。 “义父说我天生没心没肺,所以让我来里。” “你娘是谁?” “我不知道,不过,我姓陆。” 眉宇间舒展,双眼微睁,一双浅褐色的大眼正好奇的看着自己,看到少女眉心处一朵莲花他微微一笑。 少女也莞尔一笑,心想这个大帅哥好温柔,原来浮云之巅里真的有神仙。 …… ---题外话---(作者:几次写到泣不成声,晚上自己都会哭醒,也不知道怎么就写得入神了,出不了戏。今日完稿内心里真不舍,她是一个如烟似幻的梦境,却也是一个不屈服的灵魂。谢谢一直看下去的读者,从来不求收藏,但感激读懂看完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