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巷口少年 闹市花街柳陌,万桥燕河寻欢。 正值午时,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白沙郡,燕河边万桥之上,过往人群熙熙攘攘,络绎不绝。 细看,有的提着酒壶,携着几个友人,扶桥观景,谈笑风生;有的男女成对,执手相环,情话绵绵,踱步于大街小巷之中;还有的活泼孩童,口中含糖,或大或小,都齐齐奔走在食铺与街头艺者周边…… 欢声笑语,不绝于耳。一眼望去,尽是一派祥和之貌。 不过,就在万桥尾,一家面馆迎面的破旧巷弄内,却时时传出阵阵悠扬之音。听起来似乎是二胡,其音韵时而渐缓,时而急促,时而悲伤,时而哀落,与周边那派景象极其的不和。 同时,也吸引着来来往往的过客,纷纷驻足聆听上一段…… “南小子,我说你今个儿,这是拉的什么曲儿啊?” 说话的是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头,年逾花甲,身着灰色布衣,头顶灰色毡帽,单手扛着一根插糖葫芦的空心木靶,惬意的坐在巷口边的石凳上。其手不停的把着自己那已垂至胸口的花白胡须,晓有兴致的望着那巷口处,好奇的开口问道。 ‘嘎——’ 二胡声戛然而止。 巷口处,一名衣衫褴褛的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碧蓝色的眼瞳炯炯有神,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少年估摸着约有七八岁的模样,身材偏瘦,皮肤洁白如雪。虽然一身布衣破破烂烂,但却异常的整洁,观其身上、脸上也都没有一丝污秽。 其中,最显眼的便要数他那一头的白发了。就如同他的皮肤一般,洁白无瑕,没有一丝其它颜色。长至肩头的白发被一根红绳绑在了脑后,额头两侧各留有一小撮垂在脸庞,配上少年这般模样,也算是小有风度了。如若给其换了一身体面的衣裳,那定是逢人见了,都会认为这少年恐怕是哪家的翩翩公子爷了。 少年没有立马回应,只见其缓缓的将手中的琴弓放下靠在腿上,轻轻晃动着手腕,看样子似乎是在放松那因为长时间拉曲而已经有些酸胀的筋络。 “老先生,看来答案可能会让您失望了。因为这曲子没有名字,只是我即兴胡拉乱弹的一曲而已。”少年微微一笑,轻声面朝老头点头回道。 “胡乱拉的?”老头惊咦的皱了皱眉毛,将手中那空心木靶换了个肩头继续扛着,脸上面容舒缓,皱纹渐露,笑道:“哈哈,哎呀,如果这曲子也能叫胡拉乱弹的话,那这整个白沙郡我可就没再见过能上得了台面的喽!” “老先生过奖了,这确实只是我的一些小爱好而已,比起那些大家大作,这着实是不值一提的。”少年将二胡靠在肩头,空出双手对着那老头作了个揖,轻笑着回道。 对于眼前这少年不卑不亢的回答,老头似乎是十分满意,连忙抬起手,压了压手掌,忙回道:“哈哈,南小子你可是太过谦虚了啊!” 说完,老头又从自己的葫芦靶子上挑了两根最大的冰糖葫芦,站起身递到了少年的手中。尽管,刚开始时少年不肯接受,之后却是耐不下那老头的一番热情,只得道谢接了下来。 “老先生,您这是小本生意,本身就赚的不多。自从我到这里来后,您现在每天还得给我两根,这实在是让我有些过意不去啊。”少年面露惭愧,言语中尽显羞愧之意。 老头这么一听,哈哈一笑,反驳道:“什么白给你的?我这个糟老头子活了大半辈子,已是半截入土的人,多年来也没什么爱好,就喜着听个小曲儿,你拉曲儿给我听,我听着高兴送你两根糖葫芦,这不是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嘛。” 听完,少年只笑不语,微微的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老头的说法。 “好了,今天也听够了,我还得再去卖出几根,不然拿不到银子,回头我家老婆子得骂死我喽!南小子,明日个见勒。” 说罢,老头站起身,扛起空心木靶,便朝着桥的另一头,那人声鼎沸的大街上走去。期间,还回了回首,对着那巷口的少年笑了笑,算是道了声别了。 少年望着老头渐渐没入人群中的背影,唏嘘不语。随即又坐下身,端起肩上的二胡,又重新拉了起来。伴随着那仿佛能引出听者无限遐想的曲调响起时,少年合上了眼,思绪飘荡,回想起了一些往事…… 少年名叫南炀,本为另一个世界,南国最后一代帝王。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这辈子都要为了南国,抛头颅洒热血。 他自幼习武,天资过人,十岁堪比朝中武将,十五岁便无人可敌,到了二十三岁,已是直接掌领朝政,被封为帝王。 这一切不仅归功于他的天资以及后天努力,更是因为他那帝族代代相传的一种命决——帝命。帝命者,分十层,每进一层,便可修化内力,洗筋淬骨,最终以达到超脱凡躯,逆改生死的目地。 然而,修炼帝命的南炀最终还是殒命……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并未死去,而是变为了这个瘦弱的小乞丐,眼前的这个世界也并非是自己原来的那个,一切都是那么不同,亦或者相同…… 万桥头,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走出两个身着鲜艳华丽的女子。两个都约十七八岁的模样,一个穿着青色花裙,长相可爱机灵,手撑着一把红花纸伞,替着身边女孩打着;而另一女孩,眉眼如画,颊飞双霞,一身轻柔红纱裙垂至脚踝,面容、气质都要比那青衣女孩要美上许多。 “小姐,这里人太多了,咱们还是去桥那头逛逛吧。”青衣女孩手捏着鼻子,像是闻到了什么臭味一般,半皱着眉头,伸出细手指了指万桥的另一头,朝着红衣女子说道,语气中还带有几分哀求。 红衣女子斜望了眼,嗔笑道:“小青,我看你是想去万桥尾的那家面馆吧?” “嘻嘻,是啊!难得今天可以出来下,小姐你就陪我去嘛!好不好嘛!” “唉,你个好吃鬼!行吧,我陪你去就是喽。” “嘿嘿,小姐最好啦!” 受不了青衣女孩的百般哀求,红衣女子微微叹了口气,伸出那纤细的右手,捏做拳状,凸出单单一个中指,对着那青衣女孩的额头轻敲了两下。 “话先说好,回去后你可别跟父亲说我出来过啊?” 青衣女孩被敲得鼓起了嘴巴,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点了点头,“知道了,我肯定不会说的!” 说罢,青衣女孩立即像是变了一副模样,笑颜逐开的拉着红衣女子,跑去了那万桥桥中。 桥上,忽有靡靡胡音悠然传来。红衣女子轻咦了一声,示意让其身边的小青安定一会,竖耳细细聆听起来。 那胡音,听时已缓。音律之中,夹杂着叹息与凄凉,犹如秋风落叶潇潇瑟瑟落下,又似孤身一人行走于苍凉之地,无人问津。 “小青,快点跟上来!” 随着一声轻喊,待到小青回过头时,才发现那刚才还在自己身边的人已是不见了踪影。顺着声音找去,只见那人已是跑到了桥尾。 “小姐,你跑那么快来干嘛呀?” “别问了,你赶紧跟上来呀!”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红衣女子便已是循声跑到了桥尾。她歇下了身子,微微喘了几口气,望着眼前那巷口处,正闭眼拉着二胡的白发少年,微微泛起红晕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惊讶。 拉出如此蕴有心境曲音之人,竟然只是眼前这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少年? 红衣女子惊讶了。不过她却没有开口,因为她害怕自己会扰乱了这少年的心绪,而且她自己也想继续听完这一曲。 “小姐,呼……呼,你跑的这么急,是不是……” “嘘~” 小青话还未说完,便是被红衣女子捂住了嘴巴。只见她朝着小青眉头微皱,竖起一根手指立在嘴前晃了晃,示意让其不要说话。 琴声还在持续着…… ‘嘣——’ 伴随着一声刺耳之音,那少年手中的二胡琴弦忽然断开了一根,少年被惊醒了,红衣女子也被惊醒了。 南炀睁开双眼,低头看了看手中那已经断弦的二胡,眉头微皱,唏嘘轻叹了一声。 这把老旧二胡本是南炀无意中捡到的,陪伴了自己将近一年的时间,可以说在这世上,它可能已经算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可是,想不到这唯一的朋友却也离开了自己…… 南炀自嘲的笑了笑,将二胡请放到了身边,靠在身旁的石凳上,抬头看了眼面前正盯着自己的那两个女孩,随即又低下头去,摆弄起那两根老头给的糖葫芦。 “那个……你好,我叫白舞,可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吗?”红衣女子颔首微笑,轻声向着南炀问道。 不过南炀并没有回答,宛若没有听到一般,继续剥开包着糖葫芦的油纸,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喂!我说你这小乞丐是怎么回事啊?!我家堂堂大小姐,这么好声好气的跟你说话,你干嘛不回啊?!”小青见南炀这一副不理不睬的样子,立刻指着其鼻子骂道。 “小青!不许无礼!”白舞皱起眉头,言语凌厉,随即又从挂在腰间的荷包内掏出一些钱币,放在了小青的手中,说:“你快去隔壁面馆买一碗面来,记得让老板汤里少些油水,肉片切成沫。” “干嘛要少油水,切沫啊?” “别问那么多,赶紧买回来就是了。” “哦……” 情不甘心不愿的小青随意的应了一声,便拿着钱跑去了面馆。 看着小青已经离去,白舞的眉头再次舒展开来,面带微笑,走到了南炀的面前,蹲下了身子抬头说:“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啊?” 南炀斜了白舞一眼,依旧我行我素,不予理睬。尽管眼前这女孩确实很漂亮,言语谈吐温文尔雅,可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而自己又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还是处处还是小心为妙。 “你刚刚拉得那个曲子叫什么名字啊?” “你的头发还有眼睛?你难道是别国来的人吗?” “你的父母呢?你就是自己一个人吗?” “……”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问题,南炀已经是有些不耐烦了,他叹了口气,将口中已经嚼碎的糖葫芦咽了下去,随意的回道:“南炀,无父无母,头发还有眼睛是天生的。” “这样啊……”白舞眨了眨眼睛,上下不断的点着脑袋,随即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一般,又问道:“对了,这南炀是你的名字还是这曲子的名字啊?” “我的。” “哦哦,这样啊……” 南炀咳嗽了一声,他实在是已经被眼前这名叫白舞的女孩烦到忍受不了了。他直接站起身,拿起身边的二胡,淡淡的说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你请便。” 说罢,南炀转身便要朝着巷子里走去。 然而还未走出两步,南炀便感到自己的手臂忽然被一股温热给包裹住。他有些无奈回过头,看了眼那一脸无辜的白舞,耐着性子问道:“请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白舞尴尬的笑了笑,抓着南炀的手臂微微往回缩了缩,轻声道:“看你的样子,应该很饿了吧?我买了一碗面,不如你先吃了再走吧?” 白舞话刚说完,只见小青一脸不情愿的端着一碗汤面走了过来,在看到自家小姐正拉着那小乞丐的手时,表情瞬间凝固,犹如见到了何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小姐!你可是白家的千金大小姐!怎么能用手碰那脏兮兮的小乞丐啊!?” “闭嘴!不许说话!”白舞扭过头,面露怒色,嗔叱了小青一声,说:“快点把汤面端过来。” 小青嘟了嘟嘴,一脸无奈的将汤面端到了白舞的身边。白舞伸手接过那碗汤面,递到了南炀的面前,再次露出那副温柔的表情,说:“来,这碗汤面是我买的,给你吃了吧。” 南炀瞟了一眼那碗汤面。雪白的面条,清澈没有几块油光的汤底,面上还漂浮着一些褐色的肉沫,香气喷喷,引人食欲。 确实就如白舞所言,自己已经是好几日都没有吃过一顿饱饭了。而眼下这白舞又是细心非常,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是不适合吃太过油腻和难以消化的东西,特地吩咐面馆的人将这面里的油水去掉、肉块剁碎。这不禁让自己对其的看法改观了一些,甚至还产生了一丝莫名的好感。 但是,有好感并不代表南炀会随意接受别人的施舍。哪怕就算已经是知道了,对方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但他的自尊也不会允许自己去接受磋来之食。 “不受无功之禄,你还是收回吧。”说着,南炀挣开了白舞的手,准备离开。 “等等。” 刚一转身,南炀又听到了白舞的喊声。只见其明眸微转,一脸笑意的指着南炀手中的老旧二胡,说:“这样吧,你吃了这碗面,我来帮你把二胡修好,事后你拉几首曲子给我听,怎么样?这样应该算是正常买卖,不算无功之禄了吧?” “真的?” 南炀听着不禁动了心。毕竟自己是非常喜爱这把二胡的。但一想到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小乞丐而已,哪来的钱财用以修这二胡呢?眼下有人肯帮自己修,还送一碗面,报酬却只是拉两首曲子,无论怎么说怎么讲,这买卖都是极其合算。 “什么时候可以修好呢?”南炀转回了身子,语气略显急促。 “明日便可修好,修好后我就给你送来。”白舞一口咬定,脸上神情却是变了变,看其模样,似乎是有些困惑。随后,她朝着腰间伸出手,摸出了一块金色的圆牌,一把塞到了南炀的手中,说:“这样吧,怕你不信,我把这令牌压在这里。如果我没来,你可以直接用这令牌来白府找我,如果你嫌弃麻烦,大可直接拿这令牌去重新买一把二胡,怎么样?” “行,一言为定。” “嗯,一言为定。” 语毕,白舞将手中的那碗汤面递到了南炀手中,又伸手拿走了南炀手中的那把二胡,转身愉快的拉着小青,朝着万桥另一头走去。期间,她还不时的回头看了看依旧站在原地的南炀,面庞笑意如春。 夜晚,万桥边上已是没有多少行人,与白日相比,少了几分热闹,却多了几分难得的宁静。 在那万桥桥尾的巷子深处,南炀正靠在一堆干草上,他的身边摆放着一个空荡荡的大碗,一双筷子被整齐的码放其上。 此时的他,手里正拿着一块金色的圆形令牌,上面雕刻着一个精致的白字,映着月光,闪闪发亮。而那映出的光,则是撒在他那碧蓝的眼眸和那雪白的发丝上,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渐渐浮现在了他那还稚嫩的脸上。 思绪再飞,南炀的眼睛缓缓闭合了起来…… 第二章 帝王陨落 清晨,天色微朦,就像是漫漫长夜还未尽数散去,所留下的一丝薄暮。 万桥河边,一屋顶上,一名少年正盘腿端坐于上,双目闭合,呼气、吐气缓而冗长。 伴随着东方暗处第一缕薄光出现时,那少年原本闭合的双目微微睁开一线,呼吸渐急,手中快速结出一奇印。那印记之奇特,手法之困难,只觉是一般常人根本无法做出的。 忽然,只见有一道道紫气从那初升日头悠悠飘出,就如同一缕缕袅袅炊烟,缓慢且形若虚无。紫气一出,少年眼中忽有一道碧蓝之光射出,直奔那紫气而去。 像是吸取着紫气一般,那少年的碧蓝之光在一接触到紫气的刹那间,光芒骤涨,化作一个光团,将那紫气团团包住。紫、蓝两种光辉相互交映、融合,短短一阵,便已是化为了一体,缓缓朝着少年的口中漂去。 少年张开口,将那团紫蓝相融的光团吞入腹中,再次闭眼,深吸一口气后缓缓吐出。只见一口灰色浊气散出,浮动一会,便渐渐下沉,落在了地上,化作一滩灰水,再变尘灰后,逐渐消散了。 这名少年便是南炀。 每天清晨,他都会找寻一高处,吸取日出的第一缕精华,用以修炼帝命决。来这异世的一年间,他几乎每日如此,从未间断。 “唉——” 南炀轻叹一口气,缓缓起身。只见其右脚轻踏地面,瘦小却略显干练的身躯犹如轻燕一般,从屋顶跃下,落在了那小巷的草堆旁。 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下,南炀的身子直接朝后倒去,落在了那草堆上。神情中还带着一丝无奈和疑惑,一双碧蓝眼眸望着天空,迷茫不已。 “唉,都已经一年了,为何我的帝命决却是始终停留在这第一层停止不前呢?” 就如同南炀自己所言,已经来到这异世一年的时间了。可是无论他如何去拼命修炼,明明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命决之力的增长,然而只有那层界限,他却无法突破。 “唉——” 又是一声长叹发出。南炀呆滞的望着天空,脑海中却是回忆起了一些往事,还有那一面直到昨晚才记起的容颜…… 南国帝都皇宫大殿上。 一名身着金色铠甲,长发皆白系于脑后,年纪约二十有余的青年,正于大殿之中来回踱步着。 “为何此事不早上报于我?!”白发青年怒目而视,目光一寸寸的向着自己身旁两侧的文武百官扫视着,言语一字一顿,尤其是说到最后一个‘我’字时,语气格外之重! 鸦雀无声。 听着白发青年质问话语,文武百官皆屈身低头,神情惶恐,无人敢答。 不久,百官其中有一人站出,低声回道:“陛下,事发之突然,无人察觉。等到消息传来时,四国大军已是攻来。现在,城池皆陷,唯剩帝都了……” “好,好,好!”白发青年冷哼一声,连说了三个好字,“看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将帝都拱手相让,好成全你们这群叛官的欲心,是吗?” ‘哗——’ 百官皆齐跪于地。 “哼!如若无人在我离开南国时向四国通报了消息,怎么会有得现在这个下场?!杀你们,脏了我的手!” 听到一个杀字从白发青年口中喝出,百官皆开始瑟瑟发抖,不停的头点地面,连声喊着饶命。 白发青年见此情景,心中唏嘘不已,长叹一下,缓步走向那百官中唯一一个没有磕头求饶的人面前,伸出双手,将其搀扶起来。 “你现在是我唯一可以信任的人了,帮我保护好月儿,我去去就回。” “陛下……” “答应我,你能保护好月儿吗?” “在下遵命!” 白发青年连笑了三声,拍了拍那穿着银甲青年的肩膀,道:“好兄弟!等我凯旋而归!到时一醉方休!” 说罢,白发青年转身走出大殿,脚下腾风飞起,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帝都城外。 ‘轰隆——轰隆——’ 震耳的脚步声如同惊雷一般,每听到一声,大地便颤动一下,尘土飞扬,细石皆跳。满眼望去,百万余人军队立足城门外十里处。黑压压的一大片,气势之宏,犹如凶海噬天大浪迎面袭来! 忽见,有一人影从空中落下,直站在帝都城门边,扬起一片尘沙。 金色铠甲,一头白色长发以红绳系于身后,双目怒视前方百万雄军,英气不改,神情之中没有一丝慌乱。 “我自横刀向天笑!百官弃我又如何!百姓弃我又如何!只要我还有一息尚存!南国永远屹立于此!不灭不毁!不败不衰!” 青年大声喝道,声音响天彻地,震破山河!百万军队闻之此声,皆停下脚步,面面相窥,神情慌乱,恐惧万分! “天殇!” 又是一声厉喝!空中忽有层层云雾翻涌奔腾,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突见一道蓝雷直从乌云顶端,直劈而下,击于那青年面前! ‘呼——’ 尘烟散去,只见那青年面前,一把碧蓝大剑插于地中。剑身连带着剑柄足足有一人之长,浑身雷光环绕,霸气十足! 没有丝毫的停顿,青年当即拔剑而起双目瞪圆,碧蓝的眼瞳中透露着毅然决然。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青年的身体犹如离弦之箭,朝着那百万人群直冲而去,幽蓝之光夹杂着一串虚影,他的人已经是模糊不清。 “谁杀了南帝!良田千顷!黄金万两!封官加侯!” 一言既出,百万军队士气顿时高涨无比,嘶吼着、呐喊着,一齐持刃向那帝都城攻去。 没有半分花哨之式,青年凌空跃起,双手持剑背于身后,大喝一声,手中大剑猛刺于万人群中。 ‘轰!’ 一石激起千层浪!犹如天外之石坠落凡间,无数人影被震的四散而飞,悬空浮起。惨叫声、哀嚎声震耳欲聋! 还未完! 就着这掀起的尘埃,青年拔出大剑,身随剑动,剑动随身,一把幽蓝大剑化为一道道嗜血猎影,所到之处,断肢横飞,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哀嚎漫天! 一剑!两剑!三剑!四剑! 没有停顿!没有任何停顿!一剑比一剑快!一剑比一剑凶!一剑比一剑狠! 十人!百人!千人!万人! 杀完还有!杀完这些还有!一波比一波多!一波比一波多!一波比一波多! 亦如杀神现世!一挥千剑!千剑万人!还能杀!还能再杀!再挥一剑!再挥一剑!还能再挥一剑!无所谓牵挂!无所谓顾虑!只为南国!只为自己身为南国帝王的那份傲骨! 不降!不惧!不悔!不退! 气破苍穹势惊天! 血染江山万骨枯! 剑断身灭魂犹在! 虽死犹荣在今朝! ‘呼——呼——’ 风沙掠过大地,已是一派殷然血红。百万大军已卒近半,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全如见了恶鬼罗刹般,退至百米之外,不再敢妄自动弹半分! “他!他不是人……!” “恶鬼!恶鬼……” “啊!啊……” 诸如此类的叫喊声,在那军队中接连不断,此起彼伏。 “哈——” 青年深吸一口气,叹了出来。环顾其周边一里之内,血染大地,满目断臂残肢,一层连着一层,一堆挨着一堆,已是无一活口。 “南帝!看看这边,你还认识她吗?!” 一声喊叫从后发出,引得青年回头望去。 只见帝都城墙之上,一名年轻女子站在墙头,她的眼中含泪,脖子被架上了一把尖刀。而在她身后,一名身披银色盔甲的青年,正以着轻蔑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城外的南帝。 “哈哈哈,南帝!想不到吧?最终你还是栽在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现在心情到底如何啊?哈哈哈!” “放开月儿!”南帝眼中好似冒出火光一般,牙关紧咬,憎憎的说道。 “我的陛下,要我放了她,当然可以啊!只不过……你的命,还有她的命,你挑一个吧?”银甲青年依旧不慌不忙的说道。 听到此话,那被挟持的女子面露慌色,立即喊道:“不要!不要啊!你不可以死!你是南国的帝王!不可以死!” “别废话!”银甲青年将那女子抓得更紧了些,尖刀缓缓从其脖子的表面划过,划出了一条血痕。“怎么样?以为我是在说笑吗?快点选!要不你死,要不她死!” 看着那女子被划破的伤口,南帝心如刀割,随即将手中大剑翻转一圈,以剑柄插入地中,剑刃朝上,直顶着自己的左胸。 “我死!你快放了她!” “呵呵,我的陛下,别光说不做啊?” 听闻,南帝长叹了一口气,转眼望了望身后那正不断向自己逼近的军队,又回过头看了看城墙上所刻的帝都二字,还有那已经泣不成声的女人。 “嗯!” 伴随着一声轻哼,那把大剑直刺进了南帝的胸口,从其后背贯出。 一口鲜血喷出,南帝睁着那已经看不清的双眼,抬头望着那女人,颤抖着声音说道:“现在……你满意了……放开她……不要伤害她……” “哈哈!满意!满意!十分满意!”银甲青年猖狂的笑着,手中利刃却依旧没有从那女人的脖子上拿下,“既然如此,我还是帮你最后一个忙,送她下去陪你吧!” 语毕,刀光闪过,一缕血雾喷洒于半空之中。 南帝模糊中看到城墙头上女子缓缓朝前倒下,坠落在了城门前,已经奄奄一息。 “月……儿……” 只是哽咽的吐出两字后,南帝的双眼闭合了起来,身躯依旧屹立不倒,却已是魂消魄灭…… 第三章 一曲肝肠断(一) “南小子,南小子。” 脑海中画面消失,南炀迷迷糊糊中似乎是听到有人在喊着自己的名字。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睁开眼睛朝着一旁看去。 花白垂至胸口的长胡子,一身灰色的布衣与毡帽,还有那肩膀上插满了冰糖葫芦的空心木靶,原来是卖冰糖葫芦的老先生啊。 “老先生,您特地来这小巷子里叫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老头听闻随即换上了一副意味深长的笑脸,咦声问道:“南小子,你今儿个怎么没在巷子口拉二胡啊?” 南炀尴尬一笑,回道:“不瞒您说,我的那把二胡昨天断了弦,已经是拿去修了……” 说到这修字的时候,南炀明显脸色变了变,立马抬头望了望天空,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脸困惑样,“我怎么把这事都忘了啊……” “哈哈。”老头见着南炀这般模样,连笑了几声,又说:“是不是有人要给你修二胡,还让你今天等她给你送过来啊?” “老先生?你怎么知道?” “哈哈,我知道的多了去了。那可是白家的大小姐,白沙郡白将军的独女啊。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和那千金小姐搭上关系的呢?”老头一脸疑惑,说罢还拿出了两根糖葫芦,给了南炀一根,自己吃了一根。 南炀接过糖葫芦,笑了笑,直接问道:“老先生,那白小姐是不是已经来找过我了?” “呵呵,聪明!她中午的时候来万桥找过你了,可是看你没在便又回去了。” 听罢,南炀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那枚金色令牌,当即起身,朝着巷口跑去,“老先生,我先走一步啦,咱们回头再见啊!” “喂,南小子,你跑哪里去啊?” “去拿二胡,回来时再拉曲给您听啊!”南炀跑到了万桥头上,回头应声,说:“谢谢您的糖葫芦啊!” 说罢,南炀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街道人流之中…… 午时已过许久,又至夏日,烈阳高照,热气冲天。 白府大门前,南炀以着那破旧袖口,擦去了额头流下的热汗。 “应该就是这里了。”望着那大府门上所写的‘白府’二字,南炀口中喃喃念道。 言语之际,南炀已是掏出那块金色令牌,便要往那大门走去。 刚一踏上台阶,两名身着甲胄的士兵便将其拦下,眼神之中满是嫌弃与蔑视。 “哪里来的小乞丐,这里可不是你玩的地方,滚远点!”士兵厉声喝道。 就如同那士兵口中所说,南炀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过就是个小乞丐,被人看不起也是正常,哪怕曾经身为一代帝王,那也只是曾经而已。 没有多话,南炀只是掏出了那块令牌,在那两名士兵眼前晃了一下。 那二名士兵见了先是一愣,随即脸上表情直接翻了一翻,嫌弃、蔑视全无,有的只剩下了诌媚。 “原来是小姐认识的人啊!早些时候小姐就吩咐了我们,会有一个拿着她所给令牌的客人会来。哎呀,原来就是您啊!快请进!快请进!刚刚咱们兄弟俩所说的话您就当是放屁啊!千万莫往心里去。”说罢,那士兵二人还连连给南炀赔着不是,有一个甚至还从口袋中掏出了一些钱,说着就要塞进南炀手里。 “放心吧,我不会在你们主人那里说什么坏话的,钱你也拿回去,我不需要。” 说完,南炀便收回了令牌,径直的朝着府内大步走去,其身后还不停的传来那二人道谢的声音。 都是替自家主人办事而已,混口饭吃不容易,再说这二人的做法也并错误,来了陌生人自然是要拒之门外,虽然方法欠妥,但南炀也是心知肚明,不去追究。 一进府内,放眼望去,一条石板长路自府门口直至府内大屋,沿途两旁,亭台楼阁,花草树木,一一俱全,实在不愧是将军的府邸,气派辉煌。 走了还未几步,南炀似乎是又听到了前方大屋内传来阵阵杂乱之音,细听下,就像是有人在争辩着什么。 “白小姐,我可是整个白沙郡里拉二胡资格最老,技术最高的先生了,想到我这里求学的人数不胜数。先前,也是因为你父亲和我有些交情,我才答应教你。可你现在一句话,说退了我就退了我,这让我以后还怎么在白沙郡里待下去?!”大屋正厅内,一个穿着斯文,头戴紫冠帽的老先生,正一脸愤愤对着身前的白舞嚷嚷道。 白舞却是熟视无睹,一边自顾自的摆弄着手中那把破旧的二胡,一边回道:“先生,我可不记得我有求过父亲让您来教我吧?那是父亲在听到我说想学二胡时,自顾自请您来的。再者说,您这白沙郡最好,我看也不一定呢。” “不可能,白沙郡所有技术高超的二胡先生我都认识,不可能会有比我还厉害的!”说到这里,那老先生脸中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骄傲之气。 门外,二人谈话尽入南炀耳中。他踌躇了,不知这时候是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但转念一想,自己也就是来取东西罢了,取回东西只管离开便是。 一想到这里,南炀便迈开了脚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南炀便听到一个喊声,清脆犹如莺鸣。他抬头看了看,只见那声音的主人正朝他挥着手,脸上布满了喜色。 “南炀,你来啦!我之前去万桥找你,都没见到你在啊?”白舞站起身,语气轻快的喊着,一边拿起老旧二胡,一边朝着南炀走去。 见此,南炀也礼貌性的回应了一丝笑意,开口道:“之前因为一直在巷子里睡觉,一下睡过了头,所以才会忘记了。” “原来是这样啊……”白舞若有所思的喃喃道,随即将手中的二胡递到了南炀手中,笑道:“你看,我可是给你把二胡修好了哦。” “实在万分感谢!那二胡我就先取走了,至于约定,回头你来万桥边,想听什么我拉给你听就是了。那么,我先走了。”说罢,南炀接过二胡,将手中令牌交还于白舞手中,转身便要朝外走去。 “哼!一个只不过十岁不到的小乞丐,懂得拉什么曲子!” 一句不和之音传来。自南炀一出现开始,二人便只自顾自的谈话,却对于一旁的自己直接视而不见,这不禁令那老先生感到犹如被羞辱了一般,不悦之情立浮于表面。 谁知,对于这句话,白舞听了却是呵呵一笑,微微扭过头,拉住一脚已经迈出大门的南炀,轻声说道:“老先生,这位可就是我说的比您还强得多的二胡先生哦。” 那老先生斜着眼,瞅了满脸无奈的南炀一眼,随即哈哈笑道:“唉,我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只是这个小乞丐啊。白小姐,您拿我与这小乞丐相比,这是在羞辱老夫吗?” “不不不。”白舞微笑的摇了摇头,又说:“老先生既然不相信,何不与他比试比试?” “与他比试?哼!跌老夫的身价!” 原本南炀听到白舞所言时,本想着直接回绝,然后离开。可在听到那老先生这般狂妄自大无礼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些厌意。 转念一想,既然无论如何都要还这个人情的话,那么干脆就顺着白舞所说,与那老先生比试一下。一来就当还了这修二胡的人情,二来也好见识一下这白沙郡最懂音律之人的厉害吧。 只见南炀将二胡搁置一边门沿靠好,双手作揖,微微颔首,对着那老先生,说:“老先生,听闻您是整个白沙郡的二胡师傅中拉的最好的一位。小生不才,也喜二胡,如今得此幸可见大师机会,实属不易,所以想要斗胆向先生请教两招,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呢?” 这一段客气之话,乃是南炀故意所言,为得就是让那老先生下不了台面。乍一听平平淡淡、低声下气,可实际上却是令那老先生进退两难。不接吧,又怕被别人说自己连个小乞丐竟然都怕,接了吧,自己才说了与小乞丐比试会跌身价。 果然就如同南炀所料,此话一出,那老先生立即皱起了眉头,脸中尽显难择之意。 “老先生,我看您就成全了这孩子吧。” 尴尬之中,白舞机智的打了圆场。见到有台阶下,那老先生也不再推辞,一脸不耐烦的瞪了南炀一眼,随即朝着一木桌旁走去,拿起桌上的二胡,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 南炀淡淡一笑,随即也拿起自己的那把老旧二胡,走到了那老先生迎面的一把木椅上,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说:“老先生,您是长辈,您先来吧。” “哼!我看还是你先来吧,免得到时说我以大欺小!”老先生没好气的回道。 “不会不会,长幼尊卑有别,这些道理,我这个小乞丐还是懂的,还是您先吧。”说罢,南炀又伸出了手,掌心朝上,微笑道:“请。” “哼!” 只单单回应了一声冷哼,那老先生便端起了二胡,摆起了架势。 就在他拉响第一个音时,大屋门外已是又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影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门外,眼观耳听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第四章 一曲肝肠断(二) ‘噹噹噹——’ 三声清脆打木声响起,只见那老先生粗糙的中指快速的弯曲了三下后,一把提起琴弓,架在琴弦之上,身板挺的笔直。 琴弓一动,忽有娓娓之音传出,遍布大屋各处。曲律开头缓慢,音长而沉重,犹如大漠长空,黄沙滚滚,冷风簌簌。 果真是硬底子! 听着这开头一段,南炀不禁开始在心中暗夸起这老先生来。就如同这老先生自己所言,他这二胡功底确实深厚,一拉一收,屈张自若,压弦、抖弦都恰到好处,既不重,也不轻,基本功扎实无比,甚至可能还要超自己几分。倘若没个十几年的底子,确实是做不到这般,也难怪这老先生会如此自大了。 忽然,琴声急促起来,曲律由缓渐急,音调拉高,阵阵节奏感由弱渐强。 这前后之反差,又不禁令南炀耳边一亮,眼中一惊。随即便闭眼仔细聆听起来,耳中所闻皆化为脑中所想,一幅幅画面渐渐从南炀的脑海中浮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黄沙漫天飞舞,枯草随风凋逝。 一望无际的黄土大漠上,一轮昏红夕日直挂西边,将那大漠也映得通红。 ‘咚!咚!咚!’ 一声声震天彻地的步伐声,夹杂着热血的喊声,从那大漠尽头两侧传来。忽有狂风大作,直扬起漫天尘沙,一排排手持兵刃,身披战甲,眉宇中尽显弃之生死的士兵,从那沙尘中显现出来。而另一头,千米之外的地方,也亦是如此。 ‘吼!’ 悲壮的战吼一瞬即出!战鼓打响!军号齐鸣!道道铁刃白光从两边军队中闪闪射出!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杀!!!’ 万声齐发!两边士兵视死如归!一排紧挨着一排!奋马疾步朝着敌人方向冲去!骑兵打头!步兵紧跟其后!手中兵刃无论或长或短,或剑或刀,都齐齐的对准敌人的同一处——心脏! “轰隆隆!!” 犹如两道万丈急流相撞!顷刻间尘烟弥漫!搏杀四起! 刀光剑影!明枪暗搏!残肢断臂!血雾横飞! 怒斥声!吼叫声!不绝于耳! 哀嚎声!惨叫声!撕心裂肺! 尘烟在这场战争的渲染下,已是泛起阵阵殷红,那是血液的颜色,那是生命死去的颜色。 厮杀声渐渐平息下来,鼓、号之声不再响起,原本那振奋人心的战吼已皆成哀嚎。 战场一片狼藉,尸积如山,血流成河,目光所到之处触目惊心! 大漠再次归于平静,冷风依旧簌簌吹过,尘沙依旧漫天飞舞…… ‘嘎——’ 曲声终,南炀脑海中的画面随之消失,大屋内再次归于平静。 ‘啪—啪—啪—’’ 三声鼓掌响起。 南炀站起身,双手作揖,笑道:“老先生果然技艺超群,小生由衷佩服。” “哼!只不过是区区露了一手罢了!”老先生将手中二胡重新放置到桌上,歪头瞄了站起的南炀一眼,随即又道:“这里是将军府,所以老夫就应景拉了一曲战场之律。不过,我估计你这小乞丐也是听不懂,毕竟连身上的奶味都还未散去,又怎会懂得这战争之雄魄,千军万马相搏相杀的壮景呢?呵呵,要不干脆你就随便拉一曲小桥流水得了,音律全对齐的话,我就算你赢,怎样?” 战争之雄魄?千军万马相搏相杀的壮景? 南炀听着心中不禁暗叹一声。 曾经身为一代帝王,经历了多少战争!见证了多少厮杀!尸骨累累,血流河山,战争之残酷又岂能是这一个区区二胡先生能够了解的? 虽然这老先生的曲子中,确实勾勒出了战争豪壮的一面,但却只认其面,不悟其心,就是拉得再好,也是枉然。 南炀没有回话,只是微微一笑,又坐回了位子上。 不是南炀不懂礼节,不懂尊重。而是他觉得,能将战争看成如此这般之人,理应没有资格获得别人的尊重。 端起二胡,南炀微微轻叹一声,双眼轻闭,缓缓拉动起手中的琴弓。 轻快、欢泼的曲调立即飘荡在这大屋之中,犹如莺莺燕鸣,闻者心情舒畅、开怀。 白舞闭起了双眼,面带微笑,听得一阵入神。而一边的老先生可是听得一阵直皱眉头。 竟然拿这路调调与我那大气磅礴之曲相比,这是故意在调侃我吗?先不说这小子实在是有够无礼,问其话,不答也就算了。可是连说也不说便自顾自的拉了起来,实在是太不懂规矩了! 一想到这里,老先生也是满脸的不愉快,准备开口将南炀叫停。 可就在他刚要张嘴之时,那欢快的琴声却是猛然一变…… 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发出瑟瑟断续之音,跟着传入他的耳中,将他的心一把揪住…… 漫山遍野的尸骨,一片殷红之色。 其中,一座城池,大门已破坏尽碎,墙壁坑坑洼洼,缺石少角,残缺不全。 城内,已是毫无生气。房屋皆毁塌殆尽,树倒鸟飞,大火肆虐,哀嚎遍天。 逃!逃!逃! 无数身穿简陋布衣的百姓,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残或全,或健或伤,全都在拼命的逃着!为得就是能够从那攻入城内的‘强盗’手中活下去!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 画面一转,又看到城外的土地上。 只见一群数百,浑身伤痕遍体的士兵。 他们嘶吼着!顶着前方百万雄军,丝毫不虚!挥舞着手中的刀刃,一下又一下! 纵使敌人千千万!残躯屹此不退还! 他们的鲜血不断飞洒着,眼中的满腔热血却未因此而退却! 因为,他们的身后有着他们必须要守护的人……以及……家园! ‘噗!!’ 直至一道残血飞溅,撒在了已经尸骨累累的大地上。最后一个士兵倒下了,他望着那已经大开的城门,眼中尽是不舍。 ‘哗哗哗——’ 大雨瓢泼而下,冲刷着这战后的城池。洗却了那满城的猩红,却洗刷不了那已固在此的悲凉…… 已经无法再想下去…… 老先生怔怔的张开眼睛,看着那已经闭眼流泪的白舞,还有那依旧拉着二胡的南炀,心中百感交集。 他仿佛是看到了,在那白发少年的身边,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正在他的身旁,默默的哭泣,默默的低喃。而那白发少年,满面悲凉,面庞已是留下了两行清泪。 “一曲肝肠断,故时故地无故人……”南炀停下了手中的琴弓,抬头睁眼,望着那已经有些说不出话的老先生,说:“老先生,今日这一曲无非胜负,我只是想表达一个意思。” “啊……你你说……”老先生似乎是被南炀这突然而来的问话弄的惊了一下,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南炀点了点头,说:“战争永远只会带来悲伤以及痛苦,并非是何光荣雄魄之事。只有真正懂得一个词所表达的真正意境,才能拉出最适合它的曲子,曲子是走心的,不是走手的。还望老先生记住。” 听完这一席话,老先生已经是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是好,嘴巴张张合合,半天没憋出一句话。终于,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那老先生竟然将头顶帽子取下,作揖颔首道:“唉……小兄弟,我认输了……” 南炀没有理睬,甚至连眼睛都没有斜一下,拿起二胡便径直的朝着门外走去。 可还未走两步,南炀便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给抓住了。他回头望去,只见满眼泪光的白舞正怔怔的望着他,任由眼泪往下落,却依旧睁着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 那一刻,南炀感到自己的心颤动了一下。 那么像,为什么会那么像?那模样、那声音,就和月儿一模一样…… “哈哈,好!好!好一个一曲肝肠断!” 忽闻,一声浑厚雄音传来,并伴随着一个人影,一齐进到了屋内。 那是一个身着灰色长袍,身高八尺,模样俊朗魁梧的中年男子,看其模样,似乎是有四十左右。 “啊……将军!” “嗯?父亲?” 那老先生和白舞皆一脸吃惊的望着那名中年男子,而那中年男子的目光则是落在了南炀身上,脸上淡然一笑,意味深长…… 第五章 白燕起 “小兄弟,这么着急干嘛,何不在我府上坐一坐,与我聊几句如何?” 南炀只感到自己的肩头被那中年人一拍,一股沉重感立刻传遍全身,压得自己动也不能动,只得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 “父亲?您不是在燕河关吗?怎么回来了?” 说话的是白舞,她望着那中年人,连忙将脸上的泪水拭去,语气有些惊讶。 那中年人微微一笑,回道:“因为临时有些事,所以就提前回来了。刚一到门口,便听到孔先生和这小兄弟斗乐,一时兴起,就驻足门外听了起来。” 听到这里,那老先生脸上有些难堪,摇了摇头,低声向着那中年人说:“唉,将军……老夫一把年纪,自视为白沙郡最懂音律之人,可……今日闻这小兄弟一曲,实在是羞愧难当……” “哈哈,我虽然不是很懂这,但这小兄弟所拉一曲之中的意境还是了解的。”说罢,白将军轻手拍了拍南炀的肩头,又说:“小兄弟,既然孔先生已经甘拜下风,那这负责教我女儿的二胡先生,我看还是由你来当吧。” 说完,那白将军还看了看那孔先生,轻声问道:“孔先生,这样你看合适吗?” 孔先生毕竟活了些年头,这点婉转的意思还是懂得,当即拱了拱手,对着那白将军行了一礼,转身朝着屋外走去了。 “父亲……你刚刚说让南炀当我的二胡先生……?” 白舞听到此话显得更惊讶了,虽然自己也有这意思,但南炀毕竟也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啊。为何父亲会连问也不问,就让南炀当自己的二胡师傅呢? “怎么?你不愿意吗?” “愿意啊!当然愿意!”白舞当即点头答应道,脸上神情喜悦无比。 “我不愿意。”南炀冷冰冰的声音传来,他皱着眉,转过头,看着身旁那足足高自己一倍的白将军,淡淡的说:“我只是一个无家之人,自由惯了,受不了拘束,恐怕将军的要求,我是无法答应了。” 看着南炀那坚定如厮的眼神,白将军冷哼了一声,说:“将军的话你敢不听?别忘了你只是一个无名的小乞丐,根本没有给你选择的余地。” “不管我是谁,从来没人可以逼我去做任何我不愿意做的事。”南炀淡淡回道。 “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说罢,白将军脸色一变,抓住南炀的大手又握紧了几分,直捏的南炀一阵皱眉。然而尽管如此,南炀的眼神却丝毫不虚,目光紧盯那将军,依旧淡淡回道:“不怕。” 一声不怕,没有丝毫颤抖,还是那平平常常的语气。 ‘啪!’ 出乎意料,一旁的白舞看不下去了,当即一把将白将军推开,拉着南炀直往怀里揽,眼神斜视着自己父亲,语气愤愤道:“你干嘛啊!?堂堂一个将军,以欺吓小孩为乐,知道羞耻二字怎么写嘛!” 那白将军也是一愣,随即脸色又变为原先那副和蔼的模样,尴尬的笑了两声,说:“女儿,我可没有吓他啊!我这是逗他玩呢。” “哼!鬼才信你的话!” “唉,不会的,父亲不会欺负这小兄弟的。”那白将军双手无奈的摊着,一脸无辜。随即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着白舞摆了摆手,说:“你赶紧去准备些吃的,还有泡上一壶好茶,来好好款待款待你这新老师啊。” 说罢,白舞才缓缓的松开了抱住南炀的手,狐疑的望了那白将军一眼,缓缓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呼……” 南炀极力的大吸一口气,小小的脸蛋憋得通红。虽然时间不长,但从白舞将他拉去怀中那一刻开始,南炀便整个蒙住了。 脸上不断传来的那柔软触感,以及鼻子里问到的那股撩人心魂的香气,不停的冲击着南炀的大脑。可能在外人看来南炀只不过是个小孩而已,但实际上他的心智已经是二十有余,比那白舞都要大上一些。想想看,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突然间,被一个长相极美的女子以胸埋面,如果还能保持住理智的话,那才是不正常了。 待到白舞离开后,白将军轻叹了一声,晓有兴致的望着脸色微红的南炀,说道:“白燕起是我的名字,小子,你的呢?” “不想说。”南炀只想着快点离开,想都没想,就如此答道。 “哎呀,真的还挺有性格啊!”白燕起说着,用手摸着那已经刮得干干净净的下巴,轻声疑道:“不过,看你应该不像是白沙郡的人吧?或许都不是这云中国的人。白发,碧眼蓝瞳,我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云中国有哪个城的人会有这般长相。难不成你是他国派来的小奸细?” “您见过我这么大的奸细?!”南炀不悦的回道。 “当然见过了!”说罢,白燕起朝着一张木椅走去,坐下后脸色一变,做个一个抹脖的动作,狠狠道:“不过,都被我杀了!最小的一个五岁,最大的一个十岁。尽管我心中也有些不愿意,但没办法,不杀他们,他们便会带人来杀我们……” “而且……” “而且什么?” 白燕起话说到嘴边,却又没再说下去,只是轻声笑了几下,说:“能只单单凭着几岁的年纪便可去往他国当奸细,这也唯独只有仙命者才可做到了。我说的对吗?仙命者?” 仙命者?那是什么? 南炀听着白燕起口中所说,有些不解,当即回问道:“什么……是仙命者?” “勿需再装傻了,从我一进门拍你那一掌时,便已经是感觉到了你体内仙命决的波动。”白燕起伸出一手,表情疑惑,眼睛斜望着南炀,又道:“虽然感觉是有些奇怪……但毫无疑问,你就是一个仙命者。” 仙命决?仙命者?尽管听不懂那白燕起所说的话,但南炀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已经是被他给怀疑了。而且如果此刻自己去辩解的话,那么也只是会加重自己的嫌疑罢了。 “那依您的意思,就是准备要除去我了?”南炀淡淡的问道。 “哈哈!”白燕起大笑了几声,随即连连摆手,说:“不不不,我不会那么随意去下定论的。一是我从不会杀害无辜之人,二是如果我现在杀了你,估计我女儿也会折磨死我的。所以,按照我的想法,你要真是个小乞丐,那么就老老实实待在我的府上,老老实实的当我女儿的二胡先生,吃喝穿用绝对少不了你的,怎么样?” 听闻,南炀叹了一口气。 “你难道就不怕我对你女儿不利?” 宛若是听到了何种天大的笑话一般,白燕起一把拍在自己大腿上,笑道:“对我女儿不利?!哈哈哈,你也要有那本事才行啊!好了,好了,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我女儿也来了,你就好好吃吃饱,回头我让下人领你去买一身新衣服吧。” 语毕,屋外白舞手提一壶热茶缓缓走了进来,其身后还跟有几名侍女,手中都端着一盘菜肴。 “女儿,南炀小兄弟已经答应当你的二胡先生了,还不快来行个师生之礼。” 还未等白舞走到跟前,白燕起立即开口说道,眼神还不时的望了望身旁的南炀。 无奈,无奈,还是无奈。 南炀此刻的心中只有无奈,他望着那满脸喜色的白舞,还有那一脸得意的白燕起,除了叹气,他的脑中还浮现出了四个字…… 莫名其妙! 第六章 终于突破(一) 夜已深,一轮皓月当空,洁白的月光,配着那府中草丛树下发出的虫鸣,显得是那么寂静、宁和。 忽见,有一人影从一小屋内轻脚走出,朝着那还亮着的一间大屋走去。经过走廊时,那人影在月光的映射下,露出了其模样。 那人便是南炀。 在确定了四下无人后,南炀轻轻敲了敲那大屋的门,只闻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随即南炀伸出手,将门的一边推开了一条刚好可以让自己走进的缝隙,两三步轻踏进去后,又将门给带了起来。 “这不是咱家的二胡先生嘛,这么深更半夜来找我,是所为何事啊?” 大屋中央,一张堆满了卷轴的木桌旁,白燕起正身板挺直的坐在那里,手中还拿走一卷轴。不过在看到南炀进来后,他便将卷轴放在了桌上,微微抬头,眉毛一上一下,以手背撑着下巴,神情搞怪的看着南炀。 “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不是你口中所说的他国奸细了吧?”一语直奔主题,南炀此行的目地也就是为了问清这个。 起先白天,南炀听着白燕起所言,信了。可到了晚上,当南炀躺在床上又仔细想了想后,却发觉白燕起所说的话根本就是漏洞百出。 如果真的就如同白燕起所说,自己是一个他国奸细的话,那么为何不直接将自己给先软禁起来?亦或者派一些人监视自己呢?虽然口口声声说着不会错杀无辜之人,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假如自己真的是一个奸细的话,想要从如此没有设防的府邸中逃出的话,那是再简单不过了。 所以,白燕起如此要求自己留在这里,只可能原因只有一个…… 别有用意! 南炀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另一边的白燕起听得是连连点头。 “呵呵,好小子!果然同师傅说的一样,脑筋转的挺快啊!”白燕起双手轻拍了两下,笑道。 南炀却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淡淡说:“所以,你如此要求我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总不会真的只是让我教你女儿二胡吧?” “呵呵,当然不是。”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 听着南炀的问话,白燕起没有说话,抬了抬手,示意让南炀不要着急,“我留你只是受人所托罢了,毕竟从别人那里,我也是知道了一些关于你的身世,比如……一代帝王?” 此话一出,南炀不禁心中一惊! 我的身世?!难不成还有人知道我是死后才来到这异界的?! 心中有些无底,南炀神情显得有些紧张,试探性的问道:“什么身世?那人是谁?!” “唉~”白燕起故作的叹了口气,装出一副惆怅模样,说:“可惜啊~受人所托,我现在可不能告诉你。不过……我知道可以使你那帝命决突破的方法。” 什么!??帝命决?!!为何他会知道?! 听到那三个字,南炀的脸上的肌肉立刻紧绷了起来。他随即在脑海中快速的翻阅着这一年的记忆,想要找出到底是在何时何地与何人,谈论过有关自己身世还有帝命决的事。可惜,却是毫无印象和结果…… “你到底是什么人?”南炀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以现在自己这幅摸样还有力量,如果眼前这人想要对自己不利的话,那么自己是连半点抵抗能力都没有的。 “别紧张,随我过来。”说罢,白燕起站起身,朝着一边的书架走去,随即抓住书架上的其中一本,往里推了一下。 只见那书架开始发出嗡嗡的轰鸣声,一道暗门渐渐出现在了南炀的面前。白燕起先一步踏了进门内,转身朝着还一脸疑惑的南炀招了招手,示意让他也一并进来。 看着那黑洞洞的暗门,南炀也不再推辞,跟着便走了进去。眼下,既然那白燕起已经明摆的说出了知道自己的身世,那自己再如何去掩饰都是无用功了。仔细想想看,那白燕起应该也不会做出对自己不利之事,毕竟要做的话早就做了,何必还在这里与自己废话呢? 想到这里,南炀的心稍稍安了一些。 ‘轰——轰——轰——’ 约是下了百级梯阶,伴随着一阵阵白光闪出,那周围的黑暗在一瞬间消失了,一个巨大的地下室出现在了南炀的眼前。 不知是何材质,所有的墙壁皆是呈晶莹剔透的雪白,并不断散发着幽幽白光,就好似是一大块上好玉石。 地下室的中间,摆放着一圆鼎。通体呈乌金色,一人高,一人宽,鼎口四角,鼎底四脚,鼎身还有古朴花纹浮雕印跃然其上,神秘非常。 仔细看去,在那鼎口上,还悠悠冒出着一缕缕灰白的烟雾,袅袅朝上飘去,接着再消散于半空。 “这是……?”南炀盯着这眼前的一切,疑惑的问道。 白燕起未语。只见其平步轻踏入那白色房间,每走一步,其脚下白砖都会生出一团白雾,将其脚心托住,神奇非常! 就这么凌空走到那乌金圆鼎旁,白燕起伸手朝着那鼎身轻轻一拍。乌金圆鼎的鼎身立刻暴涨了一倍之多,鼎口白烟也变得更加浓郁起来。 “天地精华,化元仙气。你的第一层帝命决迟迟未能突破,根本的原因就是出在这仙气之上。”白燕起指了指那缕缕白烟,淡淡说道。 “仙气?”听着白燕起的话,南炀好奇的望着那白烟,道:“您的意思是,我这帝命决需要这仙气辅佐才能突破瓶颈?” “没错。” 然而听着白燕起一口咬定道,南炀的心中却是更加疑惑了起来。原本在自己还未死前,帝命决的突破全都是靠着自己不断的加倍努力来换取。而如今,想要突破瓶颈,却莫名的需要依靠这仙气来辅助,这到底又是为何呢? 也罢,既然如今关于自己的事,白燕起已经都知道的七七八八,索性干脆还是自己开口,问个清楚。 “白将军,我也不瞒你。原本我这帝命决根本无需这仙气所辅,就可以直接突破,为何现在却多了这一步呢?”南炀拱了拱手,颔首问道。 听闻,白燕起皱起了眉头,手摸着下巴,摆出了一副沉思的模样,道:“具体原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的帝命决与这个世界的仙命决非常的相似。恰巧在这里,所有仙命决的拥有者,如果想要突破的话,就必须得要仙气辅佐才行,可能这就是原因也说不定吧?” “也……说不定……?” “是啊,我只是照我师傅的吩咐来办而已,至于那鼎仙气能不能助你突破瓶颈,我都还不知道呢。”白燕起随随便便的回应道,说罢还摆出来一脸不情愿的模样,眼中尽是不舍的望着那乌金圆鼎,口中喃喃的说:“要不是师傅的吩咐,我才不会把我这存了一年的仙气白白给你这个臭小子呢!虽然不是很多,对我现在的境界也没多大用处……但是!单单拿去卖给其他修炼者,都能让我赚好多了……唉……” 望着那犹如一个孩子般撒着脾气的白燕起,南炀表情呆滞,已经是无语到了极点。 “还呆站在那里作甚?!快点过来啊,你以为现在什么时辰了?再不来的话,我可就改主意,不帮你了!” “哦……哦……” 南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默默的低着头朝着那乌金圆鼎凌空踏去。 第七章 终于突破(二) “行了,钻进去。” 白燕起指了指那口乌金圆鼎,一脸嫌弃的朝着南炀说道。 听闻,南炀楞了楞,看了看那口比自己还大上数倍的圆鼎,又看了看白燕起,疑声道:“钻……钻进去?” “废话!不钻进去怎么吸收仙气?!”啪的一声,白燕起一掌拍在了那圆鼎上,震耳之声在那白色房间来回荡漾着。随即便又听到他说:“进不进啊你,不进的话我可回去睡觉了!” “行行……我进就是了……”南炀无奈的回应着,一把抓住那鼎口的把手,脚掌轻轻一用力,便跳了上去。 圆鼎之上,南炀双手抓着沿口,蹲下身子,犹如一只青蛙一般。他微微的伸出头,朝着那鼎口里面望去。 只见鼎内幽幽蓝白气体相互萦绕盘旋,不断散发出温和的光芒。 南炀试探的伸出一只手,朝那气体虚抓而去。只感到一阵清凉,顺着手臂直到布满全身,最后沉浸在自己腹部与胸口处,舒服至极。 “这……就是仙气……?果真是精华之物啊……”南炀面露惊色,怔怔的看着自己手上还残余着,未消失的仙气,喃喃道。 “废话真多!进去!” 一言既出,白燕起跳起一脚踢在了南炀的屁股上,将其踢入了那鼎内。 冷! 南炀根本顾及不到自己屁股着地后的疼痛,因为和那比起来,这鼎内的温度实在是太低了,简直是冷到彻骨! “我……该怎么做啊?”南炀不停的用手搓动着自己的双臂,跺着脚,试图以此来缓解这寒冷。 “别乱动,盘腿坐在里面,听着我的指示来。”白燕起的声音悠悠传来。 听闻,南炀咬咬牙,竭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身体颤抖。随即手撑着地面,缓缓坐了下去,双腿盘起,双眼紧闭。 “若想要吸收仙气,以达到突破瓶颈之用,需身不动,心不动,全身感官全部集中于一点,不得有杂念。” 不得有杂念?感官集中于一点?说得倒是简单……南炀心中不禁怨声道。 在还未到这异世之前,由于修炼帝命决,南炀倒是也懂得这心无杂念,四象皆无之道。而且那时,自己大多都是在一间密室内修炼,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非常容易的。可是眼下,不仅要抵御着这鼎内的严寒,还要控制住自己的心神不被那啰嗦的白燕起所打扰……实在是困难! “接着你只要将自己体内的命力化作一团漩涡,将你身边周遭的仙气吸取即可。好了,秘诀已经告诉你了,接下来就是看你自己了。”一句接着一句,白燕起的声音再次传来“对了,你似乎是还不知道这仙命决到底是何物吧?那么顺便我就给你说说。” “说……你个头!赶紧闭嘴!”虽然南炀在听闻后,心中已是把那白燕起骂了好几遍,可是因为眼下自己并不能开口说话,所以也就只有忍着了。 化作漩涡…… 听着白燕起所说,南炀缓缓聚起体内命力,化作一团。接着再分离出一丝,以那一丝为棍,插入那团命力之中,凭着感觉开始搅动起来…… 渐渐的,南炀模糊之中感到那先前漂浮在体边的寒冷,开始一丝丝渗入自己的皮肤中,再进到自己的体内,与自己的命力相互撕扯着。 疼! 从哪些仙气一接触到自己的命力开始,南炀就感到胸口阵阵钻心的疼痛!犹如是有着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自己的五脏六腑,除了忍耐,毫无办法。 突然,南炀感到一股冰冷洪流,从自己头顶天灵直冲而下,灌进了自己的身体中。寒冷开始消失,替代而来的却是犹如被卷入狂风之中的眩晕,以及那每时每刻都仿佛自己身体被撕裂的痛楚! 忍耐!忍耐!再坚持一会!南炀不断的在心中默念着。 只不过区区痛楚而已,想起自己曾经身为一代帝王,千军万马都不怕,死都不怕,又怎会输给这眼下小小的疼痛呢? “终有一日!我要重建南国!”一声厉喝从南炀口中发出。也不知是其故意所言,还是无意之举,伴随着这一声厉吼,鼎内景象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寒冷尽数消失,幽幽白气已经全无,空荡荡的鼎内只剩下了还依旧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南炀。只不过此刻,他的表情似乎是舒缓了许多…… “仙命决,是这异世中万中挑一的修炼者才能拥有的强大能力,是否拥有这仙命决,是从一个人一出生的那刻开始就注定的。” 鼎外,白燕起双手背后,悠哉的绕着那口乌金圆鼎走动起来,边走边说:“仙命决分十层,每每上升一层,皆会获得强大的力量,如果达到十层的话,便可直飞天外天,身躯不毁,魂魄不灭,不老不死,化元成仙。” 就当白燕起最后一句化元成仙说完之际,那口乌金圆鼎忽然间开始剧烈的抖动起来,紧接着一股狂风不断的从鼎口往外吹出,风力之大,直吹的白燕起举袖遮面,双眼一睁一合。 “好大的风!”白燕起强行抵着那股狂风,透过袖口的缝隙朝那圆鼎看去,脸上神情震惊无比,“该不会是这小子已经破开瓶颈了吧?!” 话刚一出口,只见一个人影从那鼎口闪出,滞留在了半空中。 那不是别人,正是南炀! 只见他还保持着那副打坐的模样,双眼依旧闭合着。不同的是,他的身体似乎是长大了几分,原本那瘦小的身材,已是变得略微有些精壮,其脸上的五官轮廓也更加明显了一些。 而神奇的是,他的身躯仿佛是被一股无形之力托住,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停留在了半空中,迟迟未落。细看下,却发现其身下的衣角不断的剧烈晃动着,就好像是被一股狂风自下而上顶起一般。 ‘嗖嗖——’ 风渐渐停息了,南炀的身子缓缓下降着,落在了圆鼎旁的地面上。 “呼——”一声轻呼,南炀睁开了双眼,站起身,举着自己的双手不停的左看又看,疑声道:“我成功了?” “不知道。”白燕起朝着已经有些变了模样的南炀走去,目光在其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想要知道自己是否已经突破第一层,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看看能不能召出自己的命武。一般来说,仙命者在突破第一层后,都会拥有一把自己命力所化的武器。虽然我不知道这对于你的帝命决也是否通用,但不过你可以试试看。” 命力所化的武器? 南炀听着白燕起所言,神情作沉思状,口中喃喃又念叨了一遍。随即如同焕然大悟般,立刻抬起右手,眉头紧皱,表情充斥着兴奋与期待。 “啸绝!” 一声厉喝传出,周遭狂风突然大作,接着风向调转,全都聚集于南炀的掌心之中。渐渐的,南炀的掌心中出现了一道虚影…… 那是一把弓!一把通体雪白的长弓! 风停,虚影逐渐化实,那把弓的模样也清晰的呈现在了二人的眼中。 长约四尺,雪白色的弓身就如同一弯明月,弓翼两侧皆雕刻着古朴的花纹,简单却又不失奢华。那透亮的弓弦在这房间内白光的映射下,正散发出点点银光,紧紧的固在两侧弓翼上。 南炀手握着那把白弓,脸庞露出了一丝微笑,:“老朋友,终于又见到你了……” 第八章 交易 “弓?真是少见。” “是吗?” 白燕起点点头,双手背于身后,目光落在南炀手中的那把弓上,尽是疑惑,“不过……这把弓总感觉看着有些眼熟啊?” “嗯?将军您见过?”南炀听闻,转过脑袋咦了一声,朝着白燕起问道。 白燕起眉头皱的更紧了一些,脑袋不停的左摇右晃,“咦?眼熟是眼熟,可是怎么就记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呢?奇怪了还?” 南炀轻叹了一声,看着那动作、神情如此大大咧咧的白燕起,摇了摇头。虽然说起来这白燕起已是年方四十,而且又身为将军,但为何这性格、习性就跟一个孩童一般呢?哪怕就是曾经阅人无数的南炀也是有些看不透他,或许这也是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碰到过这类人吧…… “不过……我还是得同将军您道个谢,万分感谢您助我突破命决!”南炀站直了身子,双手作揖,对着那白燕起微微颔首行了个礼。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这向来就是南炀一贯的作风,哪怕到了这异世,也是如此。 “行了行了,繁琐礼节也不必用在我身上,毕竟这助你突破的仙气不是白给的,你必须帮我做几件事。”白燕起的语气明显压低了几分,手摆了摆,脸色神情都开始变得严肃起来。特别是说到最后那句时,其双眼微眯,话语之中还夹杂着一丝凶狠。 看来天上果然是没有白掉的馅饼…… 南炀沉默了一会,手中白弓握紧了一些,眉头一皱,轻声问道:“什么事?” 单刀直入,没有转半个弯子。因为南炀知道,现在仙气自己已经是收了,白燕起帮自己做的都已经做了,事已既定,无法再改。如果现在自己一口拒决的话,那么恐怕那白燕起口中透露出的凶狠之意,真的会化作一把利刃,将自己做去罢。 “别紧张,这件事对于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也算是轻松无比了。”白燕起说完抬起一手,掌心凭空亮起一团白光。眨眼间,白光消失,化作一卷黄皮卷轴,只见白燕起将那卷黄皮卷轴丢向了南炀后,道:“这张地图你先收下,之后会用到的。” 说罢,还未等南炀看了那卷轴一眼,只见白燕起的身影虚晃一闪,抓着南炀的肩膀就往外飞去…… 夜下,圆月已经划过天际大半,只见两道黑影从林中穿梭着,连带起一片片残叶,跟着那余下的风,一同飘过…… 白沙郡城外百里处的燕山顶端,白燕起松开了手中的南炀,望着那燕山山腰方向的几处篝火,轻声道:“自古国家动荡,必出盗掳贼娼之辈,而现在的云中国正是如此。” 南炀稳了稳身形,听着白燕起所说,一并将目光朝着那几堆篝火移去。 只见篝火处,约有数百人。皆披头散发,黑盔铁甲穿于身,腰间挂有白刃,正吞酒吃肉,围火言欢。 每一堆篝火旁,都树立起了几根柱子。柱子上,一个个衣衫凌乱的女人被绑其上,皆袒胸露乳,伤痕累累,满是泪痕的脸上充斥着惊恐与悲伤。 不仅有女人,篝火旁还有孩童、青年、老人等等,皆是被四肢捆绑住。有的已经衣衫褴褛,有的断手断脚,还有的则已经是死去多时。 “啊——不要……不要!” 一声尖叫发出,响彻山谷。只见一女人被几名男子从那木桩拖至空地上,撕开了其身上仅有的几块破布……接着,打骂声、哭喊声、奸笑声、啜泣声混杂一片…… 南炀已是有些看不下去,偏过头,眼中尽含怒意,朝着白燕起问道:“这些都是白沙郡的强盗?!为何他们会穿着军甲?!” “没有为什么。”白燕起目光没有丝毫偏移,依旧注视着那半山腰的几堆篝火,淡淡的说:“兵匪本身就只有一线之隔,上为兵,下为匪,仅仅只在一念之间。” “你都知道……?那为何你却不管不问?!任由他们这般胡作非为?!”南炀眼中的怒意更甚,言语之中还夹杂着一些斥责之意。 “我只是一个将军,而不是一个除恶惩奸的侠客,我的生命还有时间都必须用在该用的地方,你要明白这一点。就像是你的曾经,身为帝王的你,难道会去平民百姓家里,一家一家的去嘘寒问暖吗?”与之前那不正经的模样截然相反,此时的白燕起一脸肃穆,言语坚定而又沉重,如同一把把木锥般,直刺进那南炀的心脏。 南炀无话可答。 就如同白燕起所说,南炀曾经身为南国千古明君,也只有在战场视死如归,刚果勇猛而已。至于自己国家百姓过得如何,他确实是不知分毫。那时的他只有一个念头,只有灭却了所有来犯的奸人,南国才能国泰民安,百姓才可安居乐业。 而现在,在听完了白燕起所说的寥寥几句话后,他的观念已经是悄悄的改变了…… 不管呆楞在了一旁的南炀,白燕起袖口一甩,脚下升起一团白烟,托举着他的身躯,缓缓升入半空之中。 “眼下,你无须想的太多,只管做好我提出的第一件事便可。” “什么事?”南炀听着白燕起所说,当即脸色变了变,抬头问道。 “灭掉这里的盗匪,一个不留!并将这些被抓来的老弱病残送回城内。”白燕起说罢还伸手指了指那些火堆旁的人质。接着又说:“除了盗匪,我不想看到这里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因你而死。至于时间,从现在开始到日出,如果你没有将那盗匪头领的脑袋,亦或者没有将盗匪全部除掉的话,那么你也就不要回白沙郡了,有多远逃多远,让我抓到你的话,你就是死!好好把握你的机会,想好了再动手。” 语毕,白燕起腾空而起,身体化作一道极快的虚影,飞向远方,渐渐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除掉这里所有的盗匪吗……”南炀低下了头,望着那些还在喝酒吃肉,凌辱女人,以折磨人质为乐的盗匪们,眼中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冷寂如冰的杀意。 “老朋友,看来刚一见面,我们就要并肩作战……了!” 喃喃的念完这句,南炀将白弓一把套在了身上,脚下步伐轻点,朝着那半山腰飞奔而去。速度虽快,但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脚步声…… 第九章 啸绝六风(一) “先抑后扬……压抑后再爆发……果然同我所想一样。” 半山腰一处岩石后,南炀握了握自己的双手,眼中充斥着一丝惊喜。 突破了第一层命决的他,眼下只感到浑身轻松,体内命力犹如大河湍流一般,直从其丹田朝着身体各处涌动。 不仅如此,南炀还感到自己的命力已经距离突破第二层不远了,如果要将这一层命力分成十分的话,那么现在已是过了六分,直往七分逼近。 但是……此刻的他,却并不轻松。 那来自体内命力的感知告诉他,就在这些盗匪之中,还有着三个与自己相当,甚至还要稳稳超过自己命力的强者。可能是二层,也可能是三层。虽然不能清楚的判断出个具体,但南炀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有时候凡事朝着最坏处想,或许这样才会对自己更有帮助。 “得了,你们慢慢玩,老子先去睡了!” “睡什么啊,继续玩,继续喝啊!” “不喝了……不喝了……” “……”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阵阵模糊说话声,南炀悄悄的从岩石后探出半个脑袋,朝着那山崖下的篝火望去。 只见零零散散数十人,提刀穿衣,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一洞**走去。余下的则依旧坐在篝火旁,吃肉喝酒,奸辱女人。 而那走进洞穴的一队人马中,为首的是一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其身旁还跟着两名大汉。南炀的目光落在那三人身上,眉头微皱,嘴角不禁呲了呲。 就是这三人…… 那南炀所感到的强大命力的源头,就是这三人!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话虽是如此,但此刻的南炀却丝毫没有把握可以一举将这三人拿下。先不说这三人的命力远远高于南炀之上,就算仅仅只是对付其中一人,南炀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更何况还有三个。 南炀抬头望了望夜空,月头已过天际大半,忽有卷卷乌云飘来,将那圆月给遮掩了起来。月光逐渐消失,整个燕山除了那山崖下的篝火,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漆黑。 看着那队人马进了洞穴,还有那留在外头,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的数十个盗匪,南炀嘴角微翘,手中白弓握紧了三分,心中忽生一计。 不再迟疑,南炀提弓爬到一视野宽阔的高处,半蹲下身子,左手持弓,右手拉弦,蓝色的瞳孔急剧的收缩,目光快速的在那几堆篝火处来回扫视、观察着。 “一个、两个、三个……”南炀口中喃喃默念着,身体却是纹丝不动,就犹如一座雕塑。“一共十人……树上哨兵一个……醒四人……睡五人……” 在确定了人数后,南炀右手开始发力,弓口直对准那篝火旁大树上的那名哨兵。 ‘嗖——嗖——’ 忽闻一丝丝微弱的风声传出,只见那已经被南炀拉至如满月的白弓上,一根细长银针悄然出现横架在弓弦与弓口之间。细看下,银针整体通透,针身还环绕着一缕缕若有若无的细丝。 “刺!” 一声轻喃发出,一道细光划破黑夜,直奔那还坐在树干上,悠然喝着酒的哨兵而去。 没有半点声响,没有半分反应,那哨兵如同突然昏睡了一般,直直的靠坐在了那树干上,双眼睁大,额头一记红点,已然是死去了…… 啸绝五风·刺!这便是南炀手中这把白弓的奥义之一。啸绝为弓,可化出五种风矢,分别为刺、响、乱、爆、散、破!六种风矢,用途效果皆不相同。而这风矢其一——刺,则是多用于暗杀,无声无息,无形无相,无从防备,一击必杀! 一击刚完,南炀再次拉弓朝天,几缕白气自其手臂汇聚与指尖弓口上,一根圆头白箭出现。 那便是风矢其一——响,是以风流的碰撞产生与鸟啼声相似的箭矢,多用于声东击西,扰敌注意。 “响!” 只听先是嗖的一声,响箭腾空直上,随即鸣声四起,犹如百鸟群啼,引得那还醒着的四人,皆抬头朝夜空望去。 “什么声音?!” “这都大半夜了,哪来的这么多鸟叫?!” “妈的,哪来的鸟啊?!” “吵死了!” 趁着这四人注意转移,双手掩耳,皆抬头望空之时。南炀一刻未停,拉弓化出刺箭,对准那熟睡中的五人射去! 一箭刚出,接着又是满弓一箭,南炀手化虚影,仅仅一个呼吸之间,五发刺箭已是直直射出! 顷刻之间,五发刺箭一闪即逝。而篝火旁,那熟睡五人的太阳穴旁,皆是多了一个红点,于眉毛与眼睛中间,耳朵向前三寸的位置,没有半点偏移。 鸣声渐渐停息,四人皆满脸抱怨的低下头,发了几句牢骚后,继续喝酒吃肉起来。期间,他们还时不时叫了叫那几个已经‘睡着’的同伴。 “喂,哥几个睡这么早干啥啊?快起来喝啊!” “刚刚这么大的声响,亏你们几个还睡得着,也是够厉害的!” “可不是嘛,几个叫都叫不醒,睡得跟死猪似的……” “唉,得了!别管这几个了,咱们几个继续喝!继续乐!” 听着这几人的对话,南炀轻轻松了口气,似乎那四人还并未发现他们的同伴已经死了。 “呼……还剩四个吗……看来这几个一时半会也不会睡了,只能拼一拼了!”南炀微微喘了几口气,缓了缓自己体内那因为连续使用,而有些紊乱的命力。 待到恢复后,南炀的目光在那四人周遭各处扫视起来。一块位于山崖边突起的岩石映入了南炀的眼中,他皱起眉头,仔细的看了看那块岩石,又瞧了瞧那四人的位置。 “看来要四发全中,也只有这里了,赌一赌!” 一言既出,南炀左手抓紧弓身将其横在了身前。右手作爪状,以体内命力与那白弓相呼应,引出一缕缕白风汇聚于右手掌心中。只见下一秒,一根通体雪白的风矢出现在了南炀的掌心中。那风矢锐利的箭头处,还悬空围绕着四个一模一样的箭头,缓缓的旋转着。 风矢其一——散。一根可裂变成数十根相同风矢的箭,遇物便会分裂,一击可杀数十人。 “角度……人数……动作……力道……就是现在!” 一声轻喝,散箭离弦而出!速度之快,摩擦着空气,不停的发出咻咻声!不过奇怪的是,它的目标似乎不是那四人,而是那山崖边的那块岩石。 ‘哗——’ 一声闷响,散箭撞击到了那块岩石上,瞬间分裂成四根相同模样的箭矢,四根齐发,皆向那还未反应过来的四人射去。 ‘噗!’ 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那四根箭矢一齐将那四人的脑袋射穿,接着再化成几缕白风散开,消失于半空中。 血雾喷撒,那四人连声音都还未发出,便已是双眼大睁,充血的眼珠尽是不解与疑惑,身躯在颤抖了两下后,直直的倒了下去,便不再动了。 第十章 啸绝六风(二) “啊……啊!……不要过来,不要!不要!” 望着眼前那伤痕遍体,精神已是有些失常的裸体女子,南炀轻叹了口气,嘴角撇了撇,双拳紧握,那略有些尖锐的指甲,因为用力而微微的刺进了掌心之中,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别怕,我是来救你们的……”南炀收起了啸绝,努力使着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不那么冷冰冰,轻声细语的说道。 “救……救我……?真……真的?!真的是来救我的吗?!”那女人面色先是一愣,随即如同发狂了一般,瞪着眼睛,紧紧盯着眼前的南炀,一边不停的喊问着,一边朝着南炀爬去,随即抓着他的衣角,竟大声哭了起来:“快救……快救我出去……我……我……” 看着那痛声啜泣的女人,南炀心中一阵难受。他点了点头,蹲下身子,轻声道:“这外面的人已经都死了,你赶紧朝山下跑吧。” “跑……跑……”一听到南炀口中所说的话,那女人的哭声立刻止住,随即便是疯狂的摇着脑袋,口中念叨:“不……不……不能跑!他们……他们会杀了我的……!” “你只管放心跑,一切交给我就行!”说到这里,南炀的语气加重了些,眼神紧紧的看着那名女子,神情坚定的回道。 “真……真的?!谢谢恩人!谢谢大恩人!” 咣咣咣三个沉重的响头叩在了南炀的面前,那女子满面泪光,连着道了几声谢后,便一步一个踉跄的朝着山下树林跑去。哪怕此时已是衣不遮体,赤身裸足,那女人的脚步也没有丝毫的停缓。 看着那女人离去的背影,南炀心中唏嘘不已。忽然,其身后传来声声凄凉之音,语气哀求,夹杂着些许哭腔。 “救救我吧……” “大人……大人……救救我吧” “大人,大人,求求您了……” 诸如此类的声音不断传入南炀耳中。不再迟疑,南炀反身便朝着那几根木桩奔去…… 已经是记不清放掉了多少人,南炀只顾着不停的解开眼前那一道道绳索。一面催促着那些人赶紧离开这块死亡之地,一面精神紧绷的盯着那不远处的洞口…… “什么声音?” 突然,一声男子的轻咦从洞内传出,并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南炀的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看着最后一个人钻入树丛后,脚下当即一踩,高高的跃上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棵大树上。取下啸绝,半拉弓弦,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黑幽幽的山洞口。 “怎么回事?刚刚还闹得挺欢,怎么一眨眼全睡着了?”一高一矮两大汉缓缓从洞口中现身而出,其中一人转着脑袋,扫视了周围一眼,疑惑的说道。 “咦?等等?”高个子鼻头微动了几下,随即皱起眉头,示意身旁同伴不要多话。“嘶,有点怪……你先别动。” 说罢,只见那高个子缓慢的朝着其中一名倒地的同伴挪动着脚步,期间还不停的左右偏移着脑袋,转动着眼珠,警惕的观察着这四周的一切。 “死了……”在探了探那倒地同伴的鼻息后,高个子冷冷的说了一句。 “什么?!死了?!” “嗯,一击必杀。直接被锐器刺穿了太阳穴,看伤口的样子,似乎那东西只有细针般大小……”高个子恶狠狠的说道,眼中似乎还隐隐迸出一丝杀意,“你快回洞中将兄弟们叫出来,看来今夜……是来了个大客啊!” 那矮个子听闻,头也不回的便朝洞内跑去…… 接二连三,高个子不停的探查着同伴的尸体。每看完一具,其脸色都更难看几分。 忽然,一阵微风拂过,直吹得树叶沙沙响动。那原本还在勘察着尸体的高个子鼻头又是一阵耸动,毫无征兆的调转过头,目光紧盯着南炀藏身的那棵大树,厉声喝道:“是谁?!” 南炀见状心中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人竟然会仅凭着嗅觉,便知道了自己这藏身之处。本想着先观察一番,好找到合适的下手机会,现在看来,已是不能在等了! ‘咻——’ 没有丝毫犹豫,半拉的弓弦直接被南炀用力拉圆,手中命力化为一根刺箭,直对准那高个子的头颅射去。 一道白光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闪过,将那本该刺入高个脑袋的刺箭弹至一旁,于空中极速翻转了数秒后,插落在了地上,消失不见了。 什么?! 惊讶、不解一瞬间布满了南炀的脸庞,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刺箭杀伤力虽然不是很强,但却胜在一个快字上,而且发招无声无息,一般不了解情况的人根本无法躲开,更别说还能将其弹开了。 “哼!闯我山寨,杀我弟兄,到底是哪路贵客,何不现身一见!” 南炀循声望去,只见那高个子身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年轻人。其手持一把雪白长剑,身着黑色甲胄,眉头紧锁,略微有些怒意的眼瞳直盯着自己所在的这棵大树上。 “三层……果真是三层……”感受着从那青年身上传来的命力波动,南炀不禁咬了咬牙。而就在此时,那山洞中又传出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显然是增援已到。 刻不容缓! 南炀运气起命力汇聚于右手掌心之中,凝结风力,化出一根粗头风矢,将弓口对准那洞口。 “乱!” 不再掩饰,南炀大喝一声,手中风矢离弦射出,避开那青年与高个子,直直插入了那洞口往里一丈的地面中。 ‘呼——呼——嗖!’ 刹那间,数股飓风由那根风矢朝外扩散开来,连在那洞口位置盘旋、环绕,将其堵的严严实实。 那些已到洞口的盗匪,皆身体后仰,双手挡在面前,紧紧闭起双眼,身形摇晃不止,已是无法再前进半步。 “爆!” 还未完,伴随着南炀一声厉喝,又一根风矢窜出,直奔那洞口而去,速度却是比起上一根要稍慢一些。 “休想得逞!”青年强行将眼睛睁开一丝,怒意跃然于脸上,当即举剑朝着那风矢飞来的轨迹劈去。 见状,南炀嘴角微翘,又化出一根刺箭,瞄准那青年的头颅射去。 果然不出所料。 从自己的刺箭被那青年挡下的那一刻开始,南炀便料到他会有此举。便故意将这一发爆箭轻拉射出,为得就是引那青年上钩,去拦自己的箭。如果他真的这般做了,那么就趁此机会,以刺箭,攻其不备! ‘咣!’ 一清脆声响发出,只见那青年凌空将身躯一阵翻转,强行将那已劈出的白剑扭转一圈,迎向那刺箭而去。 毫无悬念,刺箭被硬生生的弹开,而那根爆箭却已是从那青年身边飞过,直直穿过那没有丝毫防备的高个胸***在了那洞口之中。 “喝!” 目地已经达成,南炀右手猛然一捏,那根爆箭开始急剧收缩起来,眨眼间再轰然爆开。顿时,‘轰隆’一声巨响传出,飞沙走石,洞口岩石被那一股强劲气流冲击的开始崩塌,将那些还在洞口徘徊,为能逃出的盗匪全都压在了岩石之下。 第十一章 激斗(一) 烟尘四散,那洞口已是面目全非,被碎石堵了个严严实实。 青年望着那洞口碎石缝隙中缓缓流出的血液,以及那倒在地上,胸口大开,已是奄奄一息的同伴。鼻梁紧皱,咬了咬牙关,浓密的眉尾高高挑起,因为生气,他额头上的青筋也根根爆了起来,面目可憎。 “我要你死!” 一声厉吼发出,青年猛然抬起右手,以其手中那把白刃长剑,直朝南炀藏身的那棵大树斜劈而去。 ‘咔——’ 不见剑影,只看到一阵白光从那剑刃上发出,冰冷而又锋利,闪过之处,皆凭空荡起一层白白的冰屑。下一秒,那棵二人合抱,都抱不拢的大树,就这么斜着分裂成了两半,其断口处已经变得发白,就像是涂抹了一层冰霜般,发出阵阵咔咔声后,轰然倒地。 早已是注意到了那青年的动作,南炀先手一步,趁着那剑刃还未劈下之时,便已经跳来,闪到了另外一棵树上。 “好快好狠的剑气……” 南炀望着那已经断成两半,切口整齐,还微微不断冒着冰气的大树,不禁一阵惊叹。惊叹之余,他的心中也开始渐渐没底了起来。 一个三层仙决者,其手中还有着一把诡异的长剑,虽不知那到底是否就是他的命武,但对于此刻的南炀来说已经是无所谓了,无论是何种结果,南炀所要面对的,仍旧是一个实力远超过自己的强者,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 “躲躲藏藏!有何用?!”说罢,青年再次挥剑朝着南炀所藏的大树砍去,口中还念念道:“躲!再躲!你躲一棵我砍一棵,看你能躲到哪去!” ‘咔!咔!咔!……’ 巨大声响一声接一声从这山崖上传出,大树一棵接着一棵的倒下,南炀不断的在树顶之上跳来跳去,以躲避开那青年手中白剑的追杀。可是,那青年似乎丝毫没有罢休的意思,手中白刃接二连三的砍出,越砍越快,越砍越狠,甚至有几次,还差点就将南炀劈中。 “刺!” 如此躲避下去也不是办法,南炀立刻化出五根刺箭,架上弓弦,拉满直对着那青年的要害射出。一箭先发,随后余下几箭皆被南炀架于弓上,用力拉至弓弦所无法再继续延伸的位置,一齐放出! ‘嗖——嗖嗖嗖嗖!’ 五根箭矢,一发当前,四发紧跟其后,破风划空,皆化为道道银光朝青年刺去!或许因为南炀此次拉弦过于用力,那本该无声无息的刺箭,竟发出了一连串呲呲之音! “无用之功!” 青年冷喝一声,止住脚步,手动身不晃,眼看头不摇,举起雪刃白剑在自己身前连着甩动了几下。 ‘咣!咣——’ 先是抬手一剑,一根刺箭被剑刃直直切中弹开,接着只是眨眼间,青年手腕一翻,顺着那砍出剑刃力道的方向,将白剑于掌心之中旋转起来。 刚好一圈!一圈刚到,那白剑的剑刃又是不偏不倚的砍中那四根急速刺来的刺箭,将其全部切开。 还未完。 只见那青年在格开刺箭的一刹那,右脚猛然踏地跃起,身影一闪,消失在夜空之中。 “嗯?”南炀看着青年身形消失于眼际,忙抬头环顾四周,手中刺箭化于弓弦之上。 忽觉,一股彻骨寒气悄然无息,迫于颈脖之间,南炀心中一急,不管不顾,连忙趴下身子,翻身下树。 剑芒一闪,一缕白丝飘撒至半空,悠然落下。南炀半蹲着身子,左手持弓,右手轻撑地面,一头白发皆披散开来,垂至肩头,已然是没了一半。 “没想到,有如此能力杀我诸多弟兄的人,竟是一个孩子!”青年的身影从树中落下,站在离南炀不远处的空地上,手中白剑一甩,甩去了几丝缠在刃口上的白发,已是布满杀意的眼神紧盯着南炀,又道:“看你模样,应该也是一名仙决者吧,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无需多言!” 一言不合,南炀抬手拉弓,射出一支爆箭。 “哼!杀我弟兄,今日你就别走了,留下陪葬吧!” 语毕,青年大喝一声,浑身命力爆涨三分,手中白剑刃口丝丝冰气幽然沁出,环绕青年手臂而上。眨眼间,那冰气已是布满了青年的全身,其头发、甲胄、皮肤、衣服等等各处,皆结起了一层薄冰。 紧接着,三颗拳头般大小的蓝光玉珠显现出来,悬空环绕盘旋于青年的身体四周。 只见青年不慌不忙,抬起那未曾持剑的左手,作掌状。随即口中厉喝一声,一颗蓝光玉珠骤然亮起。 爆箭已到青年面前,南炀虽心中仍有惊疑,但却是顾不得这么多了。当即右手一捏,爆箭开始急剧收缩,接着再爆裂开来,引起数股足以将岩石化为齑粉的气流,朝那青年身躯涌入。 狂风四起,烟沙弥漫,那青年的身躯被卷入那气流之中,夹杂着灰尘,已经看不清其踪影。 “呼——” 南炀轻呼一口气,微微喘息,看着那势头依旧不减,反而越渐越强的数股气流,心中稍稍放松了一些。 然而,下一秒,那眼前发生的变化,却另南炀原本放下的心再次提了起来,眼中布满了惊愕。 “冻!” 伴随着一声青年的厉喝,一圈散发着刺骨寒气的冰蓝白障,自那气流中心猛然朝外扩散开来,所到之处,无论沙石草木,皆被一层寒冰冻住。 风声已停,躲开那道白障的南炀,回头朝着那青年的位置望去。只见一根根螺旋状的冰锥正以着不可思议的角度弯曲着,它们相互交叉、盘旋,一根紧挨着一根,从下往上,亦如龙卷一般。 “呵呵,风的形状,或许你自己也没有见过吧!”当青年说到那个吧字时,语气直直加重了几分,既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示威! ‘轰——’ 还未待南炀反应过来,那犹如龙卷般的风型冰雕轰然炸裂,化为无数碎冰粉屑四散而飞,映着那月光,整个山崖全都弥漫在一片银光粼粼之中。 第十二章 激斗(二) 强!压倒性的强! 就眼下这般情况来看,那青年比南炀的命力强出太多了。如果是换做未死之前,可能南炀还不会将其放在眼里,但现如今事已至此,南炀也只是一个刚刚突破第一层命决的少年而已。面对着那已经过三层命决的青年,感受着自己那因不断消耗命力而越渐疲惫的身躯,他的心中……毫无胜算。 “到底该如何是好……” 虽然心中不安,但南炀却未让其流露在自己脸上,神情依旧是那一副冷漠淡然,丝毫不惧的样子。 “不准备继续迎击是吗?”那青年抖了抖手中白剑,嘴唇咧起一角,一丝狠意陡然从其眼中迸出,随即厉声道:“好!你不动手!那么我动手了!” 话音刚落,青年豁然执剑一跃而出,布满白冰的身躯于地面划出一道白色残影,手中白剑刃尖刺地,所到之处,皆掀起阵阵冰屑。 “好快……”南炀当即心中一惊,不禁暗叹一声。 情急之下,南炀慌忙聚命力于掌心,化出三根刺箭,拉弓朝着那已近在咫尺的青年射去。 “哼!以卵击石!” 啪啪啪三声清脆之音发出,无一例外,所有刺箭皆被青年以刃弹开。 已是躲避不开了!南炀大喝一声,双手握住啸绝,一手紧抓一端,横架在自己的身前。 只听到‘咣’的一声,那青年的白剑不偏不倚的砍在了南炀手中的啸绝之上,连击起一阵火花。 这一剑力道之大,直砍得南炀半跪在地,手臂一阵酸痛无比。还有那被其膝盖顶住的地面,因为那股巨大冲力,已是微微凹陷了进去,连带着周围一圈的地面,都开始龟裂起来。 “啧!” 青年的神情似怒似笑,龇牙咧嘴,目光紧锁着南炀那已吃力非常的脸庞,发出一声轻蔑之音。随即其手中力道再加,凌空抬起一剑再次砍出。 ‘咣!’ 又是一阵火花爆出!并伴随着一声轻微的骨头裂开声。南炀的表情已是好不到哪去了,他狠狠的咬着牙,眼睛一闭一睁,眉头紧锁。就在刚刚刹那间,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骨,被这一下已是震得裂开,疼痛一瞬间传入他的脑海中。 “果然还是个孩子,骨头不够硬啊!”青年眼中尽显轻蔑之意,说完这一句,只见其环绕在其身后的三颗蓝光玉珠,忽然亮起一颗,紧接着,阵阵冰蓝寒气从其手中的剑刃上发出,缓缓飘下,朝着南炀的身躯蔓延而去。 “哼!难道还比不过你抓来的那些孩子硬吗?!”南炀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蔑视的眼神回应而去,任由那些寒气一点点蔓延至自己的身上,神情却依旧不变。 “比得过又如何,比不过又如何,我白飞做事从来问心无愧!从未杀过任何一个无辜之人!”青年的语气似乎是有些激动,他恶狠狠的盯着南炀,口中连声喊道,仿佛是被南炀刚才的那句话彻地激怒了一般。 “问心无愧?!从未杀过一个无辜之人?!”南炀仿佛是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两声苦笑后,神情更加凝重起来,“难道我刚刚看到的,还有放走的全是假人不成?那啜泣的孩童是自己跑来的?那被**的女子是自愿的?那些断手断脚,已经一命呜呼的人,都是自行了结的?” “一个毛都没长其的臭小子!你懂个屁!老子抓的!杀的!全是些恶贯满盈之辈!”青年像是被刺到了痛楚,连着大声吼道,眼中已是血丝遍布。 说罢,那青年怒火中烧,猛得抬起一脚踏在南炀的胸口上。 刹那间,只见南炀手中飞出一道虚影直直命中了那青年的肩头。随即他的身躯犹如炮弹一般,朝后倒飞出去。在撞在一块岩石上后,停了下来。口中连吐鲜血,撒于空中,化作了一团血雾。 ‘哗啦啦——’ 被撞得稀碎的岩石撒落在了地上,南炀趴在地上,四肢不停的颤抖着,血液从其嘴角、额头潺潺流出,浸在了其手边的啸绝上,将其弓身一角染的通红。 “臭小子!我这就送你见阎王!”一声厉喝发出,青年再次举起白剑,右脚朝前踏出一步,看其模样,似乎是准备直接跃到那已经倒地不起的南炀身边,将其斩杀。 可是,就在那青年刚踏出这一步的时候,他的身躯却突然颤动了一下,驻留在了原地,一动不动了。 犹如见到了何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青年双眼瞪圆,唇口微张,缓缓的低下头,怔怔的看着自己左肩头。 ‘呼——呼——’ 那是一支白色箭矢,箭身已是没入了青年肩头半截。一丝丝血液顺着箭矢缓缓滴下,落在了白剑之上,化成了一粒粒殷红的冰珠。 “臭——小——子!”青年恨恨的望着那趴在不远处正微微颤抖着身躯,想要爬起的南炀,口中一字一顿的吼道,随即便朝着肩头伸手,想要将那根箭矢拔出。 “呵呵……咳!咳!”南炀努力撑起自己的身子做在了地上,嘴角微微一咧,轻笑着咳嗽了两声。“不要乱动了,现在你哪怕只是轻轻碰到它,它也会直接爆裂开,将你那一半的身躯炸个粉碎。” 听闻,青年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你干嘛不直接引爆,你不是想杀我吗?” “我可以不杀你,但是你要跟我回白沙郡,给那些被你害死的人一个交代。” “哼!要我去给那些真恶人一个交代?!痴心妄想!” 语毕,一道白光自那青年肩头闪过。只见那青年竟然将自己的左臂连同着那根风矢齐齐切断! 顿时,鲜血从那青年肩膀断口处喷洒而出,但也仅仅是眨眼间,下一秒那青年肩头的断口已是被一层白冰包裹住,阻挡着鲜血不再流出。 南炀惊了!他没有料到那青年竟会想都不想便自断一臂! “呼——呼——”青年大喘着气,脸上的肌肉因为疼痛而紧绷着,他狠狠的望着还处在吃惊中的南炀,一脚将带着风矢的左臂踢了过去,大喊道:“小子!今日你断我一臂,这仇!我来日定会还你!!” 眼看着带着风矢的断臂朝自己飞来,南炀慌忙拿起啸绝,双脚踩着弓身,双手用力拉开弓弦,用体内仅剩的一丝命力化作一箭,朝那断臂射去。 两者相撞,忽然狂风大作,那断臂在气流的撕扯下直接化为了肉屑。而南炀则是顶着那股强大的吸力和浑身的痛楚,死命的朝后挪动着身躯。 渐渐的,风停息了,南炀见状直接躺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前已是一片模糊。他趁着意识还未消失之际,颤抖着歪了歪脑袋,朝着另一边望去。只见那蓝冰还未消散的地面上,空空荡荡,青年的身影已然是不见了。 第十三章 谈话 (一) ‘啪!’ 毫不留情。白沙郡白府内的一间小屋内,白燕起抬起就是一脚,踢在了还昏迷不醒的南炀腰上。 “啊!啊——” 一声哀嚎发出,那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南炀,立马弓起了身子,用手捂着被踢的地方,一脸痛苦。 “叫什么叫,天还没亮呢!你是准备把我府里所有正在做着美梦的人叫醒吗?”白燕起一脸不悦的望着那还在地上滚来滚去的南炀,没好气的说道。 听着耳边熟悉的声音,南炀睁了睁眼睛,晃了晃脑袋,看着屋内幽黄的灯光,咧着嘴从地上爬了起来。 “白……白将军?我这是在哪儿?”南炀疑惑的望着眼前那手背身后,一脸冷漠表情的白燕起,喃喃问道。 南炀想了想,确实感到奇怪,本来应该是在燕山的山腰上才对,怎么昏迷了一会醒来后,就变成是在这小屋子里了,而且白燕起还在自己身边……难道是他将自己带过来的? “这里是白府。”白燕起语气依旧冷漠,啧了一声,又说:“小子,你可还记得我让你去做的事吗?” “杀兵匪……救人……” 南炀的表情冷了下来,听到白燕起的问话,他记起了在不久之前,燕山山崖中所发生的一切……暗杀兵匪、救人质以及那一场险些另自己葬身的激斗…… “所以你觉得自己成功了吗?”白燕起又开口问道。 “没有。”南炀没有丝毫掩饰,直截了当的说了出来,“人质全救出来了,只是还有一个兵匪……让他跑了……他……很厉害!” 当南炀提到那个所谓的兵匪时,眉头紧皱,手掌下意识的紧握了下,传出了阵阵刺骨的疼痛…… “行了,那个你杀不了他也是正常,毕竟你们实力相差悬殊。”白燕起轻叹一声,随即又说:“不过,能全救出被抓走的人,已经很不错了。你的伤也挺重的,先歇歇吧。” 说罢,白燕起袖口一挥,转身便要离开。 看着白燕起渐行渐远的身影,南炀心中疑惑纷纷涌上心头,当即喊了一声,叫住了还未走出门的白燕起,缓缓开口道:“白将军,你可以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嗯?什么问题?” “第一,你是如何知道我的身世的?第二,那个被你称作师傅的人到底是谁?第三,你为何要让我替你做这些事?”南炀一口气连问三个问题,神情坚定,那表情似乎就像是在说,如果不得答案,誓不罢休一般。 不耐烦,白燕起的脸上立刻变为了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问这么多干嘛?就算告诉了你,你又能怎么样?”白燕起双手抱在胸前,眉毛一高一低,一脸玩味的望着南炀说道。 南炀沉默了一会,随即抬起头,以着一双碧眼蓝瞳直勾勾的盯着白燕起,双手也学着他的样子环抱在胸前,“请告诉我,不然接下来的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帮你去做,哪怕你以死要挟,我都不会答应!” 显然一开始南炀便已知道,这白燕起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的告诉自己原因。那么干脆自己就耍一耍无赖,直接将先前的约定一把赖去。不过,胆敢这么说,南炀也是算准了白燕起不会拿他怎么样,因为这几件委托于自己的事,白燕起自己就可以办到的话,那么他也就不用再如此大费周章的找自己来帮忙了。 白燕起听闻轻咦了一声,随即故皱眉头,佯装凶狠的说道:“小子!你难道真的不怕死!你要是敢不去做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 “不怕!就问你说不说!”南炀依旧摆着那副表情。 “嘿~”白燕起一瞧,立刻挽起袖子,双手捏拳,目光凶狠的盯着南炀,以着威胁的口气喝道:“臭小子!我跟你说,我现在捏死你就跟捏死个蚂蚁一样简单!别以为你曾经是个什么帝王的就这么拽,我真的会打死你啊!” “来吧!我人就坐在这里,脑袋就这么顶在脖子上,只要我动一下,我就是你孙子!”不退不让,南炀就这么硬气的回道。 “嘿!说得好!有志气!”白燕起气的脸憋的通红,扯着嗓子,指着南炀的鼻子,连声吼道:“有种!你给我就坐在那里!我一拳下去,把你脑袋打开花!让你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哼!我说了,我动一下我就是你孙子,你不动手你就是我孙子!” “你……你!我打爆你的脑袋!” ‘嗖——’ 连带起一阵风声,只见白燕起抬起右手,摆好架势,双目瞪圆,手掌化拳迸出一丝丝白气环绕其上,猛然朝着那南炀的脑袋打去。 不躲!不动!南炀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那拳头朝着自己的脸颊飞来,却依旧端坐在地上,脑袋纹丝不动,不偏不闪! ‘嗡——’ 下一秒,只见白燕起的拳头直直的停住了,距离着南炀的鼻子还不到一公分。再看其脸色,或绿或蓝,眉头颤抖着,嘴角略微瘪了下去,一副吃了黄莲有苦说不出的表情。 显然,这次是南炀赢了。 南炀双眼微眯,一边嘴角微微翘起,以着玩味的眼神抬头望了望那一言不发的白燕起,轻轻的发出了一声轻哼。 虽然南炀表面看起来轻松无比,但其实刚刚,他的心底也是捏了一把冷汗。毕竟那拳头可是实打实的啊!南炀甚至还可以清楚的感觉到那拳头上所传来的强劲命力。如果被那一拳直接命中,别说自己的脑袋,甚至就是一块金刚岩,估计都能被打得粉碎! 画风突变,白燕起立刻转为一副笑脸,拳头化掌,摸向南炀的脑袋,一边摸还一边轻声笑道:“南炀老弟,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真够种!” “行了,刚刚打的赌就当我没说,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行。”南炀不耐烦的推开白燕起的手,淡淡的说道。 “呼——那就好。”白燕起轻呼了一口气,似乎他还真的是把刚才那关于孙子的赌约当真了…… 白燕起随即抖了抖手臂,将袖子给放了下来,接着从怀中掏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红盒,一把丢到了南炀的身上,说:“先把这个吃了,然后再慢慢说。虽然可能有些还是不能告诉你,但只要是能说的,我都会说。” 南炀接过红盒,狐疑的望了望已经坐在凳子上,翘起二郎腿的白燕起,问道:“这是什么?” “墨迹!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白燕起没好气的道。 听闻,南炀不再多问,缓缓的将那红盒子打开。刚开至一条缝隙,忽有袅袅白烟从那盒子向外散出,并夹杂着一股淡淡香气,引得南炀不禁多闻了几下。 ‘咔——’ 盒子打开,一道白光从中悠然漂出,荡漾在这屋内,久久没有散去。光芒消散,南炀定睛朝那盒中一看,只见一颗通体雪白,一指般大小的浑圆珠子正静躺其中。 第十四章 谈话(二) “三转回元丹?” 南炀怔怔的看着手里红盒内的圆润白珠,吃惊的喃喃道。 白燕起听闻轻咦了一声,说:“怎么?你认识这东西?” 南炀听着点了点头。因为这东西他实在是太熟悉了,而且他也没想到会在这个世界里,再见到这东西。 本在南国时,南炀既为一代帝王强者,也同时是一名炼药宗师。万种天材地灵、仙品丹绝,他几乎全都炼过,而这眼前的回元丹,则是他最经常炼制的一种。 回元丹,本为回元草所炼制而成。会根据仙草的品级来定出所炼丹药的品质,仙草品级越高则丹药品质越高,总共分为九品。而南炀手中的此颗是为三品。 虽说只是个三品,但对于南炀来说,这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宝贝了。毕竟,一颗精纯丹药的炼成绝非易事,还需要考虑到用材以及用材之人。品级越高的仙草,数量也就越为稀少,一颗丹药的炼成,比起仙草的投入量可说是以一比十,炼成丹药的质量同时又取决于炼药师的品级。 “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南炀有些不相信的望着白燕起。 “对。既然你认识这东西,那你应该也是知道它的功效了,赶紧吃了吧。”白燕起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模样,淡淡的回道。 吃……吃了?如此精纯的一颗三转回元丹,竟然就是让自己疗伤用? 南炀有些迟疑,毕竟已经是达到三转的丹药,而且从其所散发出的药精来看,精纯度相当的高。哪怕是一个已经浑身重伤将死之人,吃了后估计都可以完好如初起死回生。 想着既然是白燕起送给自己的,那么如何处置就是自己的事了。南炀也不客气,直接将盒子重新盖上,收到了自己的袖口中。他不想浪费这一颗珍品,而且眼下的这点伤对于他来说并不算特别严重,只需要用自己的命力修养一日便可恢复。 “看不出来,你还挺不要脸的。”白燕起看着南炀将回元丹收进了袖内,立即摆出了一脸鄙夷的模样,冷言冷语的说道。 “切,一看你就是不懂这丹药之道的门外汉,如果你能清楚这东西的珍贵话,估计你也不会如此催我吃下去了。”南炀回应的冷哼一声,同样以着鄙夷的目光瞧着那架着二郎腿,不停抖来抖去的白燕起。“依我看,这东西应该就是你那个所谓的师傅给你的吧?” “啧啧,小子脑袋还是挺好使的嘛!不过……”白燕起笑道,随即抬起一手,摩擦着下巴,好奇的又问道:“我一介武夫而已,这对于这丹药之类确实不懂,难道这东西真的有那么神奇吗?” “当然,有些丹药甚至可以起死人,肉白骨,长生不老,与天共存。就你送我的这一颗来看,长生不老虽是做不到,但将一个濒死之人救活倒是轻而易举。”南炀说时故意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双手作揖,对着那白燕起行了两下礼,怪声怪气的说:“唉~白将军果真是大手笔,将如此贵重之物赠我,真是多谢了啊!” 一脸苦相,白燕起此时的脸上只有懊悔,像是做了何种不该做的事情一般,一个劲的唉声叹气。 看着眼前这犹如孩童一般的白燕起,南炀手扶着额头,叹了口气,“行了行了,快点回答我的问题吧,回头只要你能找到材料,我再帮你炼一颗便是。” “你也会炼!?此话当真?!”一听,白燕起便来了劲,脸中尽是惊讶与惊喜。 “当真。”南炀闭眼点头道。 此话并非是南炀为了让白燕起回答问题,而故意撒谎所言。就如同他自己所说,曾经身为炼药师的他,并没有因为来到这异界后,将这份能力抛去,只是苦于没有材料而已。而那回元丹,他曾经已是炼过无数,其中炼得最高的一颗为五品,也就是五转回元丹。 “哈哈,行了!好小子!我回头就给你找材料去!” 南炀轻咳了两声,丝毫不理会那神经大条的白燕起,冷冷的说:“所以,问题还要不要回答?” “回!回!当然回!” 白燕起连着点了点头,搬起屁股上的凳子,朝着南炀身边靠了靠,说:“首先,关于你的身世,这是我师傅告诉我的,至于我师傅是谁,这一点确实不能告诉你,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师傅他也同你一样,拥有的不是仙命决,而是帝命决。”说到这里,白燕起的表情总算是正常了一些。 什么?这异世之中竟然还有一个拥有帝命决的人?南炀双眼瞪大,那稚嫩的脸上充满了惊疑。 按理来说,这应该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帝命决自古以来就只有南氏一族的人才会拥有,而自己已是南氏一族最后一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拥有帝命决呢? 不管是不是真的,此刻的南炀只想知道那个被白燕起称为师傅的人,到底是谁…… “真的不能告诉我?”南炀试着又问了一次。 “当然不行。”白燕起无奈的摇了摇头,表示此事已是板上钉钉,并不能说。 “唉——”南炀默默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至于这最后一个问题,我猜……应该不是你的那位师傅要求我去做的吧?” “是。”白燕起沉默了一会儿,“原本我师傅只是嘱咐我,助你突破和将这颗回元丹交给你而已,其余的事……都是我自己要求的。” 白燕起站起身,望了望窗外那还未褪去的夜色,叹息道:“就像我在燕山上同你说的一样,我只是一个将军,一介武夫而已,并不是神,不是所有的事我都可以做的到。况且……也没有人愿意帮我去做,就像是消灭那些兵匪……” “白将军,我有一事不知该当不当问?” “但说无妨。” 南炀顿了顿,说:“那些兵匪的头头……白飞,你是不是认识他?” 听到白飞二字,白燕起的神情明显变了变,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随即说道:“你把他杀了吗?” 南炀摇了摇头,“没有,不过他的肩膀被我的风矢所伤,已经自断一臂,逃走了。” “不认识。”听到这里时,白燕起的眼中似乎是闪过了一丝哀伤,转瞬即逝。随后只见他呵呵一笑,又说:“不过听说他是一名三层仙决者,你能将他逼到自断一臂逃走,已经是相当了不起了。好小子,你果然厉害啊!哈哈哈!” 白燕起说完这一句,便大笑了起来。不过在南炀看来,这笑声之中,似乎隐隐夹杂着些许无奈与悲凉。 “白飞……白燕起……”南炀不禁开始在心中念叨起这两个名字,又联想着那白燕起明知那兵匪窝,却迟迟没有动手这一点……南炀似乎已经是明白了一些…… “如今天下三分,各国动荡不安,蠢蠢欲动。帝王无能,将士无才,云中国已是危矣。” 那大笑止住,白燕起突然发声,神色凝重的望着南炀,说:“半月后,我必须前往踏仙宗一趟。但却有密报传来,那时燕河关会有出海国五万大军偷袭而来,所以我想要请你帮我守住那里。” “什么?!”南炀表情凝固,眼中充满了惊讶与不解。 第十五章 啸绝武灵(一) “白将军,您是在开玩笑吗?” 一抹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射进屋内,撒在了南炀的脸上,将他那倦容满面的脸颊稍稍映出了些血色。 白燕起笑了笑,说:“当然没有。” “五万大军,先不说我有没有这个能力可以帮你。首先,我现在只是一个八岁的孩童,你让我去带领燕河关的将士抗击五万大军……无论怎么想,似乎这都有些行不通吧?”南炀扭动了几下有些酸胀的脖子,站起身,将四肢活动了几下,淡淡回道。 此时的南炀,身上的伤似乎是好了许多,手脚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毕竟从刚坐在地上的时候开始,南炀便运转起体内的命力,用以治疗自己的伤势。除了手臂还有胸口几处的骨骼稍稍还有些疼痛以外,南炀的伤几乎已经算是好得全了。 “年轻就是好啊,打一架的伤这么快就好了?”白燕起没有再提起让南炀去燕河关的事,而是转移了话题,问起了南炀的伤势。 听闻,南炀微微抬起头,将散落遮住面容的白发朝后捋了捋,双眼一半眼白一半眼瞳,直直盯着白燕起,眼皮眨也不眨的说:“白将军,不用再多说了,我是不会答应的。” 五万大军,要自己去抵御五万大军?痴人说梦……南炀此次真的是已将白燕起所说的当成了一个笑话,直接一口回绝。 见南炀这般模样,白燕起也没有再多说,从怀中掏出了一块乌黑令牌,丢于屋内的桌上,随即转身朝着门口走去。 ‘吱——呀——’ 木门咔咔摩擦的声音缓缓传出,阳光撒了进来,阵阵暖意遍布屋内各处。 南炀拿起那块令牌,沉重之意立刻于掌心传来。那块令牌通体乌黑,形状四方四正,一掌之大,其两面各刻有一个‘令’字。 “这是我的令军令,见令如见人,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告诉我一声,我会将你安插到燕河关去。” 说罢,白燕起不等南炀回答,双手作揖,颔首对着南炀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去了。 就这么看着白燕起离开的身影,南炀一言不发,表面波澜不惊,其实心里已经是困惑重重。 “踏仙宗……师傅……?看来想在这异世做个身外人,已是不行了啊……” 长叹一口气,南炀掌心一挥,带起一阵轻风将那木门合上,翻身一跃躺上了床,随即沉沉睡去…… 一觉又是入夜,期间南炀还听到白舞前来叫门的声音。不过因为之前的一夜酣战,再加上与白燕起一话谈到天亮,自己已是精疲力竭,所以也就没去搭理她,任由她敲够后,失望离开了。 待到白舞离开后,南炀便再次入睡…… ‘嗡——’ 没一会儿的功夫,忽有奇怪的声响传入了南炀的耳中,将其再次惊醒。南炀一头恼火,从床上直直坐了起来,左右环顾一圈,并未发现有何异处。 “难不成是自己昨夜精神过于紧绷,而导致现在出现幻听了?”南炀疑惑的挠了挠脑袋,心中想到。 罢了,一想到这里可是白府,而且又有着那么一个实力高强的白燕起坐镇,应该也不会有谁胆子大到跑这里来找不自在。 一想到这里,南炀也不再去管这些,一头栽倒在床上,睡去了。 ‘嗡——’ 又是一声,南炀已经彻底恼怒了,他再次睁开那已是布满血丝的眼睛,怔怔的望了望屋顶,发着牢骚道:“是哪个王八蛋吵着朕休息啊?!” 或许是真的怒了,平时完全不会说粗口的南炀,连声骂了几句,而且已经是气到连自己现在是谁都分不清了,一口一个朕的叫道。 “小兔崽子!你叫谁王八蛋呢!” 一个沉闷的声音在这屋内响起,南炀想都没想,立刻回嘴道:“叫的就是你,吵着朕休息的王八蛋!” 话刚说完,南炀立刻便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他止住了声,警惕的朝着屋内四处望去,心中不禁想道:“不对……!刚刚是谁在说话?!” “是你爷爷!” 吃惊!南炀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吃惊!心中再次嘀咕了起来:“我明明没有开口说话,为何那声音竟然会知道我心中所想?!” “哼!你想着什么我都一清二楚,包括你觉得白家那小丫头身材不错这一点,我也知道。” 听着那声音所言,南炀心中不禁有些慌乱,稚嫩的脸上微微泛红,狠着声音斥喝道:“放屁!我根本……根本就没有想过!你到底是谁?!干嘛躲躲藏藏不敢露面?!” 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南炀的心中已是惊讶不已,因为关于那声音所说的,还真是句句属实。就在一年前,南炀刚碰到白舞的时候,心中便是闪过了这个念头,不过也就是那一瞬间而已。 “呵呵——”一声低沉笑声发出,随即南炀便感到体内命力在突然间翻滚涌动了起来,就好似是有着一个活物,在自己身体里不停的横冲直撞。 “额……啊……” 谈不上痛苦,但那种感觉着实令南炀感到一阵难受,情不自禁的喊叫了出来。 ‘呼——嗖——嗖——’ 就在此时,几股气流忽然从南炀体内钻出,在屋内四处流窜不停,将里面摆放的杂物全都掀弄的一塌糊涂。随即又急速的环绕聚集在了一起,渐渐化形,之后变为了一把白弓,缓缓飘落在了地上。 那股难受的感觉突然间消失,南炀轻舒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那把白弓,眼中尽是惊疑,脱口而出道:“啸绝?” 不解,十分的不解。南炀左右晃着脑袋,看着静静躺在地上的啸绝,心中疑惑万分,想道:“明明我没有召出啸绝啊?怎么它就自己出来了?奇了怪了……” 一边想着,南炀便伸手准备将地上的啸绝拿起。忽然,啸绝猛然颤抖了起来,弓身一阵白光闪烁,又生出数股气流将自己给包裹了起来。 “怎!怎么回事?!” 南炀被这股白光刺的双眼生疼,连忙朝后闪过身,抬起双手,遮在自己的额头上,偏过脑袋,闭起了眼睛。 ‘轰——’ 像是某种物体炸开的声音,一声闷响过后,那强烈的白光瞬间消失。南炀揉了揉已经被那亮光闪的有些模糊不清的眼睛,缓缓睁开,随即便下意识的朝啸绝的位置看去。 只见其喉咙微动,嘴巴微微张开,眼中尽是不可思议,“这……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