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无极双熊 “嗬嗬，门主算无遗策，运筹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帷幄。” “对对，就这词儿，老是记不住。当真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十里……” “千里。” “老欧，你有没记错？明明离那边不远嘛，最多二十里。” “千里。” “得得得，千里就千里。总之门主掐指一算，就没遗策。一堵这个精，一伏那个准。我们做小的没有它念，只有佩服佩服的份。” “当然。” “老欧啊，门主他们是在干屠人家族的那事，咱们无极双熊却要做灭人香火这活。你说，会不会遭天谴啊？” “会。” “怕怕。我老钱还真担心生仔没那眼。我说老欧，咱们要做这事，确实是那个那个。说起来，咱的良心啊，都在微微地荡漾着。不是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吗？咱们可不能把坏事做绝是不是？要不，留下几个？你瞧那几个小娘们长得不错，咱们抱回家去替他们韩家换换种？” “好。” “嗬嗬，水淋淋的，看了都流鸟水。咱们替韩家延续香火，肯定不会天打雷劈。这就叫做一二什么来着？妙极妙极。” “举、得。” “对对对，一举两得，有得爽，又不会遭天谴。” “对头。” “嗬嗬，老欧，这回我们可有得忙活。我，身壮体健，一夜百次不在话下，轻松得就如肥猪吃潲。我就担心你这瘦弱身子，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不是骆驼，吃不吃得消啊？别介没死在战场，却在床上阵了亡。” “吹。” “嗬嗬，牛得吹，活也得干嘛。” 一胖一瘦两个黑衣中年汉子懒散地坐在林子边上旁若无人地说东道西。 对面却有一群人，有男有女，都是年轻人。大的就二十二三，小的只有十二三岁。他们一身劲装，无论男女俱穿白衣，全部是刀在手，箭上弦。紧张得个个小脸蛋通红，满头汗汨汨。 “喂喂喂，韩家的小朋友们，别紧张别紧张，做人要放松嘛。遇到我们，那是你们的福气，那是你们的祖宗积德了，那是上天对你们最好的眷顾。要知道我们无极双熊可是以仁慈著称的。换上我们的那些兄弟，像无极双虎、无极双狼啊，那你们就倒大霉啰。会发生什么？你们还没摆好阵，他们就冲过去了，嗖嗖嗖……喀喀嚓……咦，这个头没了。哗，那个手脚断了，刹那间，肠肠肚肚，心肝脾肺流一地，血流成河啊，呕呕呕……想起来都反胃。”胖子口沫乱飞，饶有兴致地恐吓着。 “鸡鸡。”瘦人吐出两字。 “对了，我那俩狼哥，最喜欢砍人的鸡鸡。什么缘故，告诉你们也不怕，就是他们的鸡鸡很小，所以捏……唏唏唏……要是他们来了，肯定是鸡鸡满天飞哟。” 那胖子看对面有几个小的在情不自禁地去捂，很开心地继续道：“其实啊，你们遇到我们，完全可以彻底放松，要做的事情太轻松了。男的就是举手之劳，女的更是不劳而获。很简单，麻烦你们了，听好啰，男的都举起刀往自己脖子上抹一下，当然力度要掌握好，重了不好，我们可不想让你们死无全尸。轻了也不行，我们会很生气的。告诉你们，要是麻烦我们老人家来补刀，这力量可不是把握得那么好的哟，到时你们的头离开了身子，就不要怪我们哦。女的呢，那就更好办，就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就行了，我们自然会过来放点东西给你们。唏唏唏……”胖子嘻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极其猥琐。 “精辟！”瘦子点头。 胖子突然间脸孔一板，阴阴地道：“你们要是不依大爷说的做。嘿嘿，后果自负。大爷可是准备了一百种酷刑，会让你们后悔来这世上做人的。哎哟喂，想起那些刑罚，我自己也给自己吓住了。”他夸张地哆嗦着。 韩钺一头是汗，紧握长刀，手在微微颤抖。他不怕死，但身后的十九位族人让他不堪重负。他只是灵侯二级，但面对的对手却是无极门的钱一渧和欧求古，他们在天南可有点小名气，合称无极双熊。是实打实的灵侯顶级高手。 他握紧手中刀，低声道：“钟弟，你领人赶紧走！” 堂弟韩钟道：“哥，我帮你……” 韩钺道：“我跟针弟留下，小心！” 他说话的声音不高，但对面两个却好像感觉到了。 “嗬嗬嗬，小崽子们，别打逃走这主意，你们不知道咱们的老欧有个绰号叫做风之鹤吗？这风可不是逆风的风，而是顺风的风，顺风飞行的仙鹤，是怎样的一种快法？嗬嗬，让你们二十里也能追上……“ “三十。” “嗬嗬，三十就三十，总之你们是逃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集中所有力量，跟我们死过，要是狗屎运来了，我们会不小心挨了你们一刀或者中了你们一箭，然后我们就死翘翘。我们死了，你们当然就活啰。”钱一渧是丝毫没把这些低级修灵人放在眼里，尽力调侃。 “稳妥。”欧求古突然身形一动，灰影一闪，冲向了韩族，引出漫天的刀光剑影，他没接战，极速环绕一圈，回到原地。身法之快，已让韩族人惊惧万分。 钱一渧洋洋得意地道：“看见了吗？风之鹤可不是白叫的。我这兄弟最是保守，还三十里，我看让你们百里也绰绰有余。想试呀？这是不可能的！韩族小子们啊，你知道这世上最痛苦的是什么吗？那就是等待，我日啊，还是不准走开的那种等待，那痛苦啊，好比一个字：煎熬……” “词。” “对，两个字是词，总之就它娘的煎熬。小崽子们啊，你们知道比煎熬还要煎熬的痛苦是什么吗？那就是你的伴当是个闷葫芦，你说了一大堆，他答你最多两个字……” “废话！放屁！”欧求古面目表情，又补道：“四个字。” “听见了吗？我的兄弟就是这样一个人，你们能理解本大爷的痛苦吗？好不容易把你们盼来了，恩人啊！刹那间云就开了雾也没了，愁眉呀解开啰。嗬嗬，当然不能再放你们走啦。哪怕你们都是死人，本大爷看着心里也有个安慰是不是？” 韩钺汗水汨汨，他早知这两人的名头，想不到如此厉害。那姓钱的说的没错，退根本没得退，只能拚了！他手一挥，身后十九人，不，十八人，全部动了起来，摆出了韩家的血焰刀阵。 只有一个十五六岁眉清目秀的斯文少年，背着一个背篓，手上无兵器，大约他不是修灵人，他很自觉地退了出去，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 钱一渧很满意，赞道：“这才对嘛。你们韩家是韩宗的后人，天南的大家族。祖上是荣耀无比，虽然一代不如一代，但血脉尚存。逃来逃去，算什么嘛。不经过一番血战你们也不配姓韩，是吧？唉，为了你们的祖宗，为了你们家族，你们一定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勇于面对苦战恶战。为了胜利，奋斗呀！” “努力！”欧求古面无表情举起右拳。 他们俩在这里伏了半天，其闷无比。虽然主战场凶险，但等待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好多蚊蚊虫虫，叮死人呀。好不容易等到对手，都是一班韩家的三四代弟子，灵修低劣，他们这两个灵侯顶级的高手灭掉他们可以说是举手之劳。枯燥等待半天，他们现在是有心要玩个够。 钱一渧道：“阵势摆好了吗？那我们就开战啰！嗬嗬嗬。别说我们以大欺小，钱大爷就一人应付你们天南韩家的群殴。亏是亏点，但谁叫钱大爷我是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呢？没办法啰，习惯了以少打多嘛。老欧，你在旁边看着，谁敢逃，你的生意就来了。” 欧求古好像不太愿意，但嘴不够人快，只能叉起手闪到旁边生闷气。 第二章 韩家野种 钱一渧冲了过去，朝着韩钺随意砸出一拳。 “当”的一声巨响，韩钺挥刀格当，连退三步。他的手臂发麻，心里吃惊，这灵侯顶级的威力果然不凡。 “啧啧，小子，还有几分斤两，没让大爷失望。你旁边这小瘦子也进入灵侯级别了吧，两个一齐来。”他又轰出一拳，直接把韩钟击退两步。 “这个很稀松，刚升级的吧？喂，小子，你们中还有谁灵功好点的都出来都出来。” “跟你拚了！”韩钟怒吼一声，挥刀狂砍，使出一套韩家的红焰刀法，刀光霍霍，洒出一片刀花。 钱一渧不管不顾，一拳捣向韩钺，嘻笑道：“你也别闲着。” 双刀闪烁，舞出一片白光，兄弟俩配合默契，把家传的红焰刀法使到极致。 韩钺已是灵侯二级，韩钟也在年前升了级，但两人加在一起，却是奈何不了手无寸器的钱一渧。反而身上的缎衣时不时地给人扯去一块，撕裂一边。不多时，兄弟俩身上的衣裳都是破破烂烂的，有如叫化子。 钱一渧存心玩耍，并不急着伤人，只是尽情地卖弄着他的灵功和灵技，把两兄弟耍得是团团转。 欧求古等得不耐烦了，冷哼道：“不行！我来！”隔一会，又道：“四个字。” 钱一渧一掌拍开韩钟的刀，笑道：“老欧，用不着你。就三招，我准让他们趴下。” “好。” “老欧，你数着。第一招，鬼哭狼嚎！” 他运起灵气，双掌虚抓，裹住韩钺的长刀推向韩钟，身法使老的韩钟忙不迭地挥刀格挡。 哐当一响！哇！韩钟惊叫一声，给强大的灵力击出四五步，全身颤动，几乎站不稳。 钱一渧阴阴地道：“第二招，鬼畜当道。”双掌一环，荡起一股强大的阴力击向韩钺。 韩钺闷哼一声，腾腾地退出五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血。 钱一渧得势不饶人，大喝道：“第三式，天下无鬼……”双腿微蹲，双臂平举，猛一发力，扑向两人。 韩钟韩钺兄弟还没在灵力的震荡中回过神来，眼角梢见，一团黑影已如大山般压过来。 钱一渧已运足了全力，灵气激荡，兄弟俩手软脚软，茫然失措。 耳边突然间听到一声清晰的吆喝：“悬河注火。” 两人想也没想，同时使出一招红焰刀法的“悬河注火。” “韩钺，悬河泄火。韩钟，雪窗萤火。” 两人眼前是一抹的黑，灵气的激荡，让他们头昏眼花，这几声吆喝却如混沌一片光，两人各出一招。 “韩钺，石光电火。韩钟，束缦举火。”两人依言再出一招，灵气很强，但刀能游刃。 “钻冰取火。”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同时使出这招。刀势猛收，手按刀背同时挡在身前。便觉一股强大的灵力涌来，直接把两人逼退三步。好不容易站稳脚步，两人晃清眼睛，眼前影像却让他们大大吃了一惊，却见对面欧求古正抱着钱一渧朝他们怒目而视，钱一渧一身是血，肚皮给开了一个大口子。 什么？两人竟然打败了这个灵侯顶级高手，怎么回事？两人茫然地往后望。 韩钺很惊讶。那发声的却是刀阵旁边那个孤独的少年人。他就是被族人称作后山的废材的韩什么吗？具体叫什么名，没一个人知道，好像叫做什么阿裕。他没列入韩家宗族谱，只知道他是小叔韩城收养的一个孤儿，有人说是小叔的私生子，小叔没多一句解释，但从未承认过。十几年他们一直生活在后山的一栋旧宅中。 平时能知道的是他从没修过灵，是韩家第三四代子弟中的唯一，平日韩家小辈都私下把他叫做后山的废材。当然所有人都认定这个就是韩家野种，但不能说出来，要给他听见，后果不堪。 韩钺清楚记得，八年前，族弟韩铁曾无意叫了他一声野种，他是发了狂般的冲过来和韩铁撕打，结果可想而知。但那回温顺的小叔韩城突然间发了狂，完全不顾身份，亲手痛揍了韩铁一顿，三四天下不了床。还不止，小叔还几乎要找韩铁的父亲拚命。自此以后，他们就一直居于后山，极少和韩家来往。而韩家的人也不敢再去惹这对家族怪人了。 这次韩家遭劫，小叔韩城把这人塞了进来，一再交待要保护好他。本来是个负担，想不到他竟然熟识本门的灵技，而且似乎也知道对手的功法。如果不是他出言指点，后果不堪设想。 韩铖兴奋之余，心里纳闷：“这个后山的废材到底是什么人？咦，他在干什么？”却见着那后山废材正要过族妹韩铌的针囊，往一个黑布袋里鼓捣。 但现在已不容他多问，那两个恶人冲过来了，形态狰狞，这次恐怕要尽全力了，韩铖的心又提了起来。 钱一渧伤得不严重，只是肥腻的肚皮给划了一刀，包扎包扎就没事了，人受伤了，面子没了，他恼怒地道：“滚犊子的，老子不信邪。老欧，一齐上。”随手抽出铁锏。 欧求古也抽出长板刀，两个朝韩族冲杀过去。 “韩针韩钇，赤焰箭十枝速射，坤位。韩楠韩栖，八枝速射，乾位。”后山的废材面无表情地念道。 韩族众小很迷惘，这声音如同天音。四人立即取出随身离火弓，想也没想立即狂射过去。 “韩铱韩镁，清水针，坎位。” “韩钺，熬油费火。韩钟，夜蛾赴火。” 钱一渧欧求古并肩冲过来，眼前一片短箭呼啸而来，欧求古板刀竖起，一阵细密的叮叮声，尽把第一波箭雨挡下。不料随后而来的一波，却又呼啸而至，此时他的灵气运行正在密合处，不得不侧身闪开避一避。却遇到一阵密针激射过来，只能再侧身移开两步。 钱一渧冲上来，铁锏还没击出，韩钺的刀锋已削了过来，这一刀从下往上斜挂，让人很难受，脚步没法停，只能把铁锏往下沉，他有把握击飞对手的兵器。 眼前刀光又闪，韩钟一刀横扫过来。 小崽子，灵力低劣，怕你何来。钱一渧咬着牙铁锏一环，用足灵力，只待把两把刀击飞。 耳边又听到那可恶的声音在咶噪：“韩铖，黑灯暗火。韩钟，不避汤火” 铁锏落空，两刀霍霍，直袭胸腹。 “可恶！恶鬼当道……”钱一渧铁锏自上而下狠压下来。 “韩钺，因风吹火。韩钟，绝薪止火。” 当了个空，伤口狂痛，钱一渧慌忙后退。 耳边只听那嚷嚷这“火”那“火”，眼前刀光闪闪，钱一渧大骇，他只能把铁锏舞起一片黑幕。 耳边又听“韩铃，滴露式，巽位。”什么意思？钱一渧还没明白过来，脚下却是一痛。 “不好，中了暗器。”突如其来的伤痛，让钱一渧更加慌乱，电光火石间，只觉喉咙一痛，眼前尽黑，“完了，竟然失手，这些低劣的…… “老钱！”欧求古悲呼一声，“可恶！”他身形一闪，如鬼魅般冲向众人，板刀狂推，激出一阵狂涛，劲风刹那间推倒三四人，几乎把韩家刀阵都搅乱了。他绰刀闪了过去，直扑那嚷嚷的小子，都是这鬼小子在使坏。 擒贼先擒王，他懂。虽隔五丈远，但他有把握一刀把那小子放翻。 “小心。”韩钺韩钟冲了过来，但却阻挡不住这一刀。 “星桥火树！”后山的废材平静地叫出一招。 站在前面的七八个一齐使出这一招刀法，叮的一声巨响，八人给这一刀全部震垮，但细微的灵力积攒起来的威力，也把欧求古震得连退三步，血气一阵浮动。 欧求古闷声不响，身形再动，只想绕过众人毁掉那可恶的小子。身法已使到极致，就如鬼魅般在跳跃。 “韩铃，离位。韩梅，兑位。” 四周尽是细密的清水针，欧求古丝毫不惧，继续往前冲，这些低劣灵修发出的暗器，中了也不怕，那小子就在面前，欧求古举起了板刀。 “布网式。”声音有点颤动，“韩铌，坤位。” “去死！”欧求古沉着脸挥起刀，一刀劈散了数把攻击过来的刀刃。 嗯，中针了？额门微微一痛。 算鸟！欧求古飞了过去，板刀狂劈。 怎么？欧求古大惊失色，体内的灵力正在飞速流逝。这平日轻如鸿毛的板刀竟然变得重若千斤。 这针有毒！ 人落地，刀也离手，那可恶的小子就在面前，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鬼物！”欧求古惊恐地举手叉了过去，“捏你！” 手指还没碰到那白嫩的脖子，胸口一痛，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已插进了心口，背后一痛，又多了把长刀直接刺进了肉，长刀隐含灵力，骨头在寸断…… 第三章 聚灵大法 “韩枝，没事吧。” 刺进欧求古心口的是一个十四五岁的稚气未脱的小姑娘，她现在是一脸兴奋，好一会儿她才笑道：“大哥哥，枝儿是不会让恶人伤到你的。” “谢谢你。” 冷鸦在咶噪，四下一片静寂。众人都围在那后山的废材周围，眼神都带有一股强烈的崇敬之色，这后山的废材一点也不废，比众人都强，是他打败了这两个凶人。 他却注视着欧求古的尸体喃喃地道：“消灵散，成了。” 韩铌道：“这位弟弟，这消灵散就是你用来抹在我的清水针那个黑色药物吗？” 他点头道：“消灵水太难弄，这是我用一些好找一点的药物造出来的，还好，有用。” 韩铌一脸崇敬，道：“这恶人中了药针好像灵力瞬间就消失，这消灵散太厉害了。” 他却摇头道：“不厉害，它只能让灵力在体内激荡，稍一调息就能复原。这人只是给自己吓的，其实他要是知道原委，我们根本灭不了他。这消灵散只是幻药而已。” 这兄弟太厉害了！韩钺是心悦诚服，他抱拳道：“好弟弟，今天幸亏有你，不然我们都够呛。唉，弟弟，你叫什么名字？” 他却缓缓地道：“韩煜，我不是你弟弟，我……”欲言又止。 韩钺道：“你不是城叔的……我们是同辈。”韩家的辈份是以金木水火土来排行的，虽然知道他名字的读音，但是哪个字却不知道。心里只奇怪，他的名字跟哥哥韩钰重复了，这在韩家可是很很注重的，一般不会重音。 他却很坚定地道：“我不是。” 旁边的韩枝道：“钺叔，这是真的，我问过城叔祖，他也说不是。” 这几年韩枝似乎是韩族中和这人最为投缘，经常和他一起玩耍，平时韩族小辈谈论他的时候，都得背着这个刁蛮的小侄女或者小妹妹，她是毫不犹豫地要替他抱不平的。有老人还开玩笑说，要不是族人，那个还以为是韩枝的小情人呢。 不是就不是，现在还不是考究身份的时候，必须离开此地，尽快赶到家族的秘密基地。 韩钺打起精神，整队出发。 这次遇伏，韩钺吸取了教训，派细心的同宗兄弟韩钬和族侄韩楠走前五里探路。 果然，走不了多久，韩楠就欣喜地回来报说，五里外来了一班人，是丛山派的，带队的还是掌门刘钦锡。 这丛山派一直和韩家交情甚好，这次韩家历劫，不用说，他们肯定是前来救援的。 韩钺大喜，说道：“太好了，刘叔叔来了，咱们去见他。” “且住。”韩煜突然说道。 “兄弟，你怎么看？” 韩煜道：“丛山派灵修诡秘，灵技多以投机取巧为主，所谓技如其人，这丛山派信之不过。我问你，韩楠，他们在五里外干什么？” 韩楠一愣，想了一会道：“他们在一处山谷里打尖。” 韩煜望了身后一眼，那里烟火依然在半空中摇曳，经久未散。他皱眉道：“战事未歇，若是救援的，绝对不能半途而歇。如我估计不错，他们是打渔翁得利的主意，这时不能去见他们。” 韩钺嗯了一声，说道：“有道理。”他望了族人身上的大包小包，那可是家主让他们携带出来的韩族最宝贵的财产，有秘笈、有神兵利器，还有先祖的遗物，这些都是价值连城的东西，断然不能落入人家手里。 他忙问：“兄弟，我们该怎么办？” 韩煜道：“从亡灵谷走过去吧。路途近，而且不会遇到外人。” 韩钺脸上色变，说道：“兄弟，你也是韩家的人，这亡灵谷你应该知道的呀。” 韩煜道：“我有消除雾毒的灵药，可以安然渡过。韩城已经试过了，你们不用怕。” 韩钺心里奇怪，他竟然是直呼小叔韩城的名字，难道他真的不是小叔的私生子？ 不管了，这兄弟给人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他说行，那就去！韩钺立即命令队伍转向。 亡灵谷，天南郡最神秘的地方之一，谷长十里，里面黑雾终年不散，据说里面藏有不少奇珍异宝，但千年来从没有人能活着出来，那里的毒雾毒性极强，哪怕你有灵帝的修为，一样亡你没商量。 亡灵谷离此就半天的路程，这一带四处是高山峭壁，半空中经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越往里走，雾气由淡转浓，就在几里外便能见着一层浓黑的雾团聚在空中，光线陡然降了下来，那里就是天南最神秘的亡灵谷了。这一带山峰高耸，山壁黝黑，不见寸草，死气沉沉有如鬼域。 翻过一处高山，沿着山壁一条便道往前，如此诡秘的地方，韩族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巴，气氛很沉闷。下面就是一条狭长的山谷，离真正的亡灵谷也就二里地。 突然间对面的山腰上传来阵阵的呼喝声，这个鬼地方还有人敢来？韩钺立即让众人都伏了下来，不一会，只见对面的山腰上有四人正在拚杀着一路过来，是三个朱衣人在追杀着一个青衣人，看服饰是无极宗的人在追杀着韩族人。会是谁呢？ 韩煜远远望去，禁不住蹦了起来，焦急地道：“是韩城。不好，那三个是灵王中级别的高手，他抵挡不了。” 韩钺跟着站起来，辨了好一会，待他们打得近一些，终于看清了，那青衣的果然是韩城小叔，他手握破风刀，边打边退，形势很不妙。不过他的步法极为神奇，往往能在九死一生的状况下堪堪逃出生天，所使功法却不是韩家的。 韩煜不停地搓着手，说道：“韩城肯定是想把他们引到亡灵谷，他吃过怯雾丹，不怕。不过他撑不到那里，那三个都是灵王中级的高手，每一个都强过他。怎么办？怎么办？” 他腾来腾去，看起来真的很焦急。 韩钺道：“兄弟，别担心，我们这就过去帮小叔。” 韩煜道：“来不及了，这里下到谷底，再攀上去，少说一个时辰。再说，你们过去帮不了他的忙，那三个都是灵王级的。” 转眼间，四人已到了对面，那里地势极险，山腰只有几处平缓处，下面就面临二十丈高的悬崖，而且正对面有一块凸岩挡住去路，可说韩城已到了绝地。 两岸隔着四五十丈，韩钺总算看清了，吃惊道：“是无极三老。” 这三个可是天南有名有姓的高手，是无极门的三个长老，灵修极高，最差的郝剑也修到了灵王五级，小叔只有灵王二级，一个都难对付，何况还要以一敌三？ 韩钺心里着急，但同时很奇怪，无极宗的高手是不少，但这三个可是排得上号的，怎么会同时对付并不算韩门高手的韩城？难道因为他的辈分高吗？ 小叔在拚命，岌岌可危，但他们帮不上任何忙。 韩煜仰首望天，似乎在想着什么。突然间他连指了十指，把韩钟韩针等群中的几个灵修稍高的人点了出来，他皱着眉头道：“聚灵大法，好歹试一试。” 聚灵大法？什么法门，没听过。十人不解，怔怔地望着他。 韩煜道：“你们前后站好，距离一臂之地，右掌贴住前面之人的见结灵穴。快。” 十人依言站好方位，韩煜抢过一人背后的震天弓，塞到韩钺手里，说道：“你站前面。”再抓起一支箭，又往他那黑布袋里鼓捣，一会儿，他把黑布袋扔在地上，把箭递了过来。却见这枝箭上是抹了一层黑色粉末，应该是那什么消灵散了。 这弓可是他们开门祖师爷韩泓年轻时使用的长弓，一直供奉在韩家祠堂，这次撤离，家主是特别交待，一定要把这宝物送回韩家秘密基地。 韩钺心里苦笑，这弓没达灵王级别根本没法拉开，这位小兄弟也太高估自己的修行了。但这位兄弟吩咐，他只能依从了。 韩煜突然间念道：“大家屏定心神，按我说的做。清神明，凝气于结灵……”他缓缓念出韩家的一篇修气心法，大家都从小就修炼，熟悉得很，渐渐的，有所区别，但也完全能理解，各人的灵气都在起伏翻涌，相互间的感应是越来越强烈，突然间他喝道：“韩钺，开弓。” 第四章 门主厉棠 韩钺闭上眼睛，静心凝神，把响天箭搭上震天弓，运气尝试着拉开，咦，好像有点松动了，后面的韩钟手上传过来的一波接一波的灵气，刹那间让他的灵力似乎倍增，他默念心法，一用力，嘿的一声，把弓拉到了尽头。 耳边又听到一声暴喝：“放！” 他的手一松，响天箭离弦了，啾的一响，飞了出去。 耳边传过来阵阵欢呼，又传过来一句：“都放手。” 十一人的手都放下了，渡过了一阵眩晕之后，韩钺睁眼一看，顿时目瞪口呆，发生了什么？ 此时那边的战况是一边的倒，小叔韩城现在是威风凛凛地按着那三个痛击，完全一改刚才被动挨打的形势。 那无极三老却好像是喝醉了酒般，出招软弱无力，脚步浮浮，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十招过后，一个朱衣人狂吼一声，飞起一丈高，半空中便有血雾喷出，那是中了破风刀，应该是死掉了。 众人都在欢呼雀跃，隔岸为小叔、小叔祖打气。 韩城是越战越勇，又打了一袋烟功夫，另一个朱衣人的身首分离，那血花，就是在这边也清晰可见。 剩余一个怕了，回身想逃，但走不了几步，突然间背部弓起，往前一扑，从悬崖上跌了下去，肯定是中了叔祖最擅长的碰天环暗器了。 刹那间形势逆转，不用说肯定是这一箭的功劳了。 众人都在雀跃欢呼，不料“碰咚”一声巨响，从谷底窜出一道火蛇，直冲云霄，在半空中炸开了，灰蒙的天空中突然间爆出一滩妖冶的血红。 “不好！这是无极门求救的飞花弹，这灰雾也挡不住，肯定会有他们的高手来援。”韩煜立即站到崖边，拚命地朝对岸的韩城招手。 韩钺现在是信心大增，说道：“兄弟，对头就是有高手，咱们再给他一箭，不就赢了？” 韩煜道：“消灵散用完了。咱们得赶紧进谷。” 那边韩城飞身下了山谷，他是灵王级别，一刻钟就升了上来。 他抱拳道：“阿煜，果然是你，谢谢了。” 韩煜眼眶含泪，道：“没事就好，无极门的飞花弹已发出，这可是必救的讯号，他们门里的人肯定会来。咱们快走。” 韩城突然间苦笑道：“来了，好快。啊，你们快走。”他的脸色突然间变了。 韩煜回头一看，却见对面有一道淡淡的黄影正在扑闪扑闪地过来了。速度之快，宛若一只灵猿在树枝上跳跃。 穿黄衣的一定是无极门的门主厉棠。这人竟然亲自赶过来了。 韩城催促着，韩煜却摇头道：“此去亡灵谷尚有三里之地，他是灵王高级，瞬间就赶到，我们走不了。没有消灵水消灵散，你挡他不住。” 说话间那黄影已闪到了对面，他正对着两具尸体在察看，不久后面又赶来两个朱衣人，三个围着尸体看个不停。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朝这边望上一眼。 一会儿后，那厉棠站在悬崖边朝这边望过来，虽然看不清，但这边也能感觉到似乎有一股寒意，众人都忍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而那两个朱衣人却是飞速朝悬崖上樊爬下来，也不知是看那下面的尸体，还是朝这边爬来。 韩煜没让走，小叔韩城在搓手，韩钺只能让族弟族侄布阵迎敌，把各种暗器齐齐亮出。对头太强了，那可是灵王顶级高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阻敌上崖了。但那悬崖如此之长，哪里防得住？ 突然间，那黄衣人动了起来，直接就往山崖下跳，那么高，他竟然，这灵修……众人都是一头汗水。 黄衣人后发而先至，黄影一闪，眨眼间已到这边山崖上，他避开了暗器攻击范围，就站在前边二十丈外。 这是一个高大的老者，高鼻凸眼，白胡如戟，相貌颇为凶恶，正是天南郡赫赫有名的修灵高手无极门门主厉棠。 他此时双眼尽赤，紧盯着韩城，阴阴地道：“这次之战，想不到韩家还有你这号人物。韩城，你很好，又毁了本门的三个高手，但天网恢恢，你终难逃这一劫！本座这回倒要看看你身上还有什么法宝？” 韩城一脸凝重，一言不发。 韩煜却答道：“法宝没了。消灵水，就那么一点，消灵甲只能出奇不易。厉棠，想必你是知道了，肯定不会攻击胸腹部位。” 厉棠冷冷地道：“什么消灵水？什么消灵甲？乱七八糟。韩城，就是你打伤司风行前辈的那些鬼玩意吗？” 韩煜正色道：“这可不是鬼玩意，那是我制造出来的专门对付灵修高手的法器。消灵水能瞬间化灭灵气，消灵甲能抵挡灵帝级别的灵力击打。很有用的，不是鬼玩意。” “你？”厉棠凶光一闪，转眼即逝，冷冷地道：“果然，这次算你们韩家走运，如果不是打伤了司前辈，你们韩家一定给冚家萨起。但鬼玩意就是鬼玩意，终上不得台面。现在即使你们手上一大把，本座也有把握把你们全部灭掉。” 这次战役，是云霄门、无极门以及松针派三家联手朝韩家发难。他们对韩家的实力是了如指掌，本有绝对的把握。但想也想不到，凭空杀出个名不见经传的韩城，竟以一人之力打跑了云霄门的门主司风行，要知道这司风行可是灵帝级别的高高手，也是这次进攻韩家的主心骨。不单如此，韩城还击杀了四名云霄门的灵王中级高手，只让联盟土崩瓦解。无极门和松山派顿时陷入了苦战之中，虽然杀退了韩家。但两派元气大伤，而且韩家幸存的高手不在少数，当真是后患无穷。 从此以后，无极门恐怕是永无宁日了。这一切都是这个貌似忠厚，但行事却狠辣无比的韩城所赐。厉棠怒火极盛，恨不得把这个韩城碎尸万段。 这时，他手下的两个执事王皿以及张增终于爬了上来，厉棠稍稍松了口气。这韩城太鬼了，忌惮之心免不了。 韩煜说道：“厉棠，你不必紧张。就你一人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 厉棠冷冷地道：“对付你们，本座岂有紧张之理？” 韩煜不客气地道：“方才你摆出搏狮式，就是怕我们围攻，欲进还退。现在倒是放松了。” 厉棠给说中，忍不住问道：“嗯？小子，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本门的灵技？” “无极十八式是从斗各种猛兽而创造出来的一门功法，确实厉害得紧，可以列入一流的灵技之列。”韩煜赞道。 “嘿嘿，小子倒是识货，本座问你，你是如何得知的。”厉棠声色转厉，逼前两步。 “我不会告诉你的。厉棠，我却问你，你无极门现在最强灵技真的是无极十八式，而不是十五式吗？” “什么？”厉棠修为再好，脸色也是一变。 “那就对了，我想现在你们的十八式是残缺的，没了搏袅、搏猁、搏猖三招。如果是这样，那厉宗主的修为最多就是灵王八级了。”韩煜观言察色，直言不讳。 话音刚落，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劲气涌了过来，又听一声闷吼，眼中黄影一闪，他的人给凌空提了起来。耳朵嗡嗡，只听几声惊叫，包括韩城在内的所有人都给厉棠那强劲的灵力震退了几步。 第五章 阵前交易 厉棠抓起韩煜急速退回原地。 韩城大惊，挥刀揉身而上。 韩煜叫道：“停，不要动。” 厉棠脸色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趋平和，他轻轻把韩煜放下，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必问，我是知道你们无极门百年前曾起过内哄，后三式失落在外。你们现在所谓的十八式，多半是后人强行补足的。这无极十八式，可是你们开宗祖师所创，据说是在蛮荒中独居二十年才练出来的。现在猛兽之迹全无，谅你们也补足不了这三式。但这三式恰恰是这门灵功的精髓。你门里的修行颇为奇特，灵力高低多以此灵技来辅助。没有这三式，我估计，你门里最高修为也就是灵王八级左右，再想进级，千难万难。想进阶更是不可能。” 韩煜侃侃而谈，见厉棠一脸凝重，知道是说中了。便说道：“厉宗主，我会这三招。我可以告诉你。今天我们就做个交易，你放了我们，我教你三式，我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内让你提升到灵王顶级，但能不能冲到灵帝阶，我就不敢保证了。” 厉棠竭力想镇静，但身躯还是忍不住微微波动，他狐疑地道：“笑话，你有多大，怎么能指点本座，你以为你是谁？” “我叫韩煜，火日立的煜，我爹是韩泓。” “什么？”厉棠瞪大眼睛。 “啊啊啊……”韩族人，除了韩城，其他的都是目瞪口呆，这少年竟然是失踪多年的太祖之子，岂不是韩城的叔叔，众小的叔祖甚至是太叔祖，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厉棠全身发热，血脉都几乎沸腾了。如果这个少年真的是昔年天南第一高手韩泓之子，那完全可以相信。这韩泓可是灵宗级别的不世高人，而且是个灵痴，对各门各派的灵功灵技都感兴趣，传闻他是搜罗了天下数百种灵功功法，假如有人能补足自己门派的灵功残缺，那一定就是他了。 但这韩宗已失踪了近三十年，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何来这么小的儿子？ 他忍不住问道：“韩城，他真是你叔？” “当然。” “韩宗他……他没仙……”厉棠心凉半截，如果韩泓尚在人间，那么无极门几乎肯定得灰飞烟灭了。 “你不必担心，这十几年我也没见过阿爹。我只问你，这交易做不做？”韩煜问。 “既然你是韩宗之子，为何没一点灵力，嗯，如果你真……” 韩煜道：“这个你不必疑虑，我体质不宜修灵，灵技灵功都看了不少，但灵力是一点也积蓄不了，你不放心是吗？”他走近一步，在厉棠耳边嘀咕了几句，厉棠双眼放亮，忙道：“成交成交。但小兄弟，我放他们走，你得到本宗小住几天，但你能保证……” 韩煜道：“理当如此。厉棠，交易是我提出的，自然会遵从，这个你放心。不过事先声明，这期间你得保护我的周全，我有什么闪失，你就不能怪我。还有，我把那三招转授给你，待你冲破灵王八级我就得离开。至于你和本家的仇怨，我不会参与。待他们修炼好了，自然会找你算账。” 厉棠忙道：“修灵界你争我夺，你死我活是常事，这修灵法则自然得遵守。韩前辈，你是前辈，厉某信得过。” 他和现在韩家家主韩坤是平辈，说起来，韩煜年纪虽小，实打实却是他的长辈。 “那就好。交易成功。厉棠，我得和他们交待一声。你得等等。” 厉棠做了个请次。他表面平静无比，心里却是波涛汹涌，想也想不到，今天竟然会有这样的收获。攻韩一战，虽然打垮了韩家，但无极门损失也不是一般的小，比起收获来，得不偿失。想不到竟然无端端冒出这个辈分奇高，灵识无比，但却没任何灵力的少年，只要能从中学得一二，不怕达不到灵帝境界。这几十年的打打杀杀、出生入死，目的不就是这个？现在好了，希望是大大的了。 韩煜回到本方阵地，韩城拉住他焦急地道：“小叔，你要跟他回去，这怎么行？不如我们跟他拚过，未尝没有机会。” “韩城，一点机会都没有，他是灵王高级，而且灵技不弱，我们的法宝已用尽，打不过他的。现在我们韩家已不能再损伤了。我想过了，只有这条路了可行。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但爷爷所托，小侄怎能让小叔您去冒险？都是小侄蠢笨，没法保全小叔您。” 韩煜安慰道：“韩城，你不用自责，这十几年是我让你寻这找那，白白耽误了你的灵修，不然，你的修为肯定在那厉棠之上。但凡事没有如果，今天只有这条路，那只能走下去了。你赶紧带着他们离开，按我的法子再修练四五年，肯定能让韩家兴起。去吧，我会活得好好的。” 韩城抹了把眼泪，立即恭敬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回头道：“你们告别小祖宗，收拾好东西，走。” 韩家众小依言以晚辈之礼，磕了九个响头，收拾好行装，朝亡灵谷进发。 两人的对话，厉棠是听个一清二楚，心里欢喜，看来这灵宗之子，修为不咋的，但却是极识时务，倒省了很多麻烦。 这是个活宝贝，厉棠心痒难熬，微笑着道：“你的族人都走了，小前辈，我们……” 韩煜很干脆，说道：“走吧。不过我下不去。” “这个好办。有僭了。”厉棠把韩煜一把抱起，回头对王皿和张增道：“跟着本座。”说着飞身下了悬崖，这里不安全，他运起飞行术，脚不停步朝北方飞驰。 半个时辰后，他才在一座山谷里停了下来，这一番全力施为，应该飞离了三四十里。他回过头，望了半天却不见王皿和张增的踪影。 韩煜突然间开口道：“厉棠，你是等你那两个手下吗？我想那个高的应该是凶多吉少了。” 厉棠奇怪地问道：“小前辈，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煜悠然地说道：“刚才上崖的时候，我看那矮个力尽时，不知不觉间用了一式灵猴捞月，这可是丛山派的独门灵功，如果我估计的不错，那矮个一定是丛山派的卧底。现在丛山派就在附近。那矮个知道你我之间的交易，估计会去找那刘钦锡报告。你们两派即将翻脸，我想他肯定会对那高的下手。” 厉棠啊了一声，皱眉道：“小前辈，这不可能啊，那王皿是我二十年前从庆元学院招回来的，身势也调查得一清二楚，这二十年在本门是尽心尽职，本座已决定要收他为内府子弟了，怎么可能是奸细？”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他肯定会丛山派的灵技，这是无疑的。那功法我看过，不会有错。” 厉棠实在不敢相信，头禁不住摇晃几下。 韩煜急道：“我是不会看错的。这样吧，如果我估计不错，那矮个很快就会领着刘钦锡赶过来，以刘钦锡的德性肯定不会现身，而是让他过来诈你。” “嘿嘿，小前辈既然那么有信心，不如我们打个赌。你赢了，我答应你，你尽力教我，不管我有无进展，半年后你就可以自行离开厉某。如果你输了，不单要助我冲灵帝阶，还要把丛山派的功法告诉我。怎样？敢不敢和厉某赌上一把？” 韩煜闭眼思索了一阵，睁眼道：“好，君子一言，不死就演！”两人击掌三下，各立了一个毒誓。 第六章 无间之道 一个时辰后，山道上一个朱衣人影踉跄而来，身上血迹斑斑，不是那王皿是谁？瞧他的服饰比方才的血迹要多很多很多，腰腹间还缠着一圈血染的绷带。 韩煜松了口气道：“厉棠，我赢了。” 厉棠皱眉道：“未必，说不定他真的遇到对头了。” 韩煜耸耸肩，说道：“信不信由你。”说着，他极快地闪躲到旁边的一棵大树后面。 “门主……门主……不好了……”王皿飞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厉棠面前，泣不成声。 厉棠冷静地道：“王皿，到底发生什么事？” 王皿颤声道：“我……我们遭遇了丛山派……张增……张兄弟他……他……他……”他痛哭流涕，泣不成声。 “好像个刘钦锡，老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厉棠咬牙切齿，俯身伸手来扶，说道：“王皿，你起来……啊……你敢……”他突然飞跌出去，仰躺在五丈远的地上，气若游丝。 王皿长嘘了口气，扔下手中的一块小方盒，抽出长刀，他不敢上前，很谨慎地对着半死的厉棠。 厉棠艰难地道：“王……王皿……为……为什么？” 王皿还没开口，前方山道两侧黑影一闪，有五人并肩走了出来。为首的一个五十五六左右的儒雅老者，他脸色红润，头上不见一丝白发。 厉棠吃了一惊，脱口道：“刘钦锡！” 这老者正是丛山派的掌门刘钦锡，他微微一笑道：“厉兄，好久不见。呵呵，你一直对本派的掌中宝很感兴趣是不是？今天你算是见识到了，滋味怎么样？不错吧？” 强敌将灭，刘钦锡一脸喜气，心情舒畅，呵呵两声，又道：“厉棠啊，你我虽然平日称兄道弟，但你不该和那司老儿一起打韩家的主意啊，我和韩坤兄可有过命的交情，相比起来，你我之间算得了什么？你和韩家已有灭门之仇，为了韩坤兄，这仇我一定要替他报报。呵呵……想不到你竟然是韩宗老前辈之子，韩煜前辈，刘某有礼了。”他朝从树干上露出个脸的韩煜恭敬地揖了一揖，又说道：“韩煜前辈，您不用担心，待刘某结果了这厮，立即送您到安全的地方。” 这人很儒雅，彬彬有礼，但不知怎么的，韩煜心里生生打了个寒颤，也懒得去答话。 厉棠艰难地道：“王皿……是你的人。” 刘钦锡微微一笑，道：“我的亲侄刘斌，厉兄，你既然知道了，该瞑目了……”话还未落，却见那如死鱼烂虾瘫倒在地的厉棠突然间生猛起来，眼前是漫天的黑影厉啸而来。 不好，无极门的破灵锥！ 刘钦锡反应神速，身形蹦起，斜飞出去，堪堪避过这一劫。但他的五个手下包括王皿却没这个好运气，各自中锥，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软倒在地，估计一个都活不了。这天南排在前列的暗器功法，绝对不是盖的。 刘钦锡肠子都悔青了，对手明显是在诈伤，但你何必跟他啰嗦，直接就一把暗器撒过去不就完事了？他又急又气，抽出青冥剑，飞扑而下。划出一片寒意逼人的剑花。 厉棠阴阴一笑，撒出随身灵器三尖灵虎刀，往上一晃，刀尖逼出数道黑气，立时把雪花荡尽，叮叮叮一长串刺耳的触碰，突然间黑影一闪，那刘钦锡竟然飞离了战场，远远遁去。 宝贝在身边，厉棠也无意追敌，他朝韩煜拱拱手道：“小前辈，我输了！心服口服。”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软布，笑道：“这丛山派的掌中宝还真的厉害，没有这块灵兽软甲还真抵挡不住。” “掌中宝，是近袭的灵器，器小，可容三枝破灵针，粹有剧毒，中者必死，是仙器之一，打造极为困难，这世间最多幸存三个左右。我知道丛山派先人得到一个，要对付你，这个最好。”韩煜悠悠地道。 “小前辈，丛山派和你们韩家……”厉棠有点奇怪。 “真小人和伪君子。我宁愿跟小人打交道。” “啊？呵呵。”厉棠只有苦笑。 厉棠已成孤家寡人，回去韩家庄附近和门人相会也不是不可以，但韩家一战，实力已严重受损，如果尚有丛山派之流的过来趁火打劫，恐怕保不住这个活宝贝。 他当机立断，决定独自带韩煜回去，门人固然重要，但只要自己的修为上去，何愁不能重振旗鼓。 往西翻山越岭走了两个多时辰，来到一处矮山成群的山地，这一带山不高，木不密，但人迹全无，就连鸟兽也不多见。应该是到了刺灵山，危险似乎是越来越远了，只要穿过前面那条断肠谷，就到了无极门的地盘。 来到了一条山谷前，厉棠停下脚步。 韩煜望了望山谷，问道：“这就是断肠谷吗？” 厉棠点头道：“小前辈果然博学，这就是我们天南郡名声在外仅次于亡灵谷的断肠谷。” “谷长三十里，运灵失灵，鸟兽无生。入夜则灵异丛生。”韩煜喃喃自道。 “是是是，小前辈，现在天色已晚，进谷是不能运灵力的，我们必须等明早。”厉棠道。 “我没灵力，应该不用怕。”韩煜似乎很有兴趣。 “不不不，小前辈您不知道，我以前也曾……听闻有七八个散人进谷，但活着出来只有一个，而且是疯了。这断魂谷可不是那么简单。” “那是自然的，数千年来不少人都在探索亡灵谷和断肠谷，但没一个能了解其中的奥秘，这两谷还真是名不虚传。” “亡灵谷确实是厉害，那是生人勿近，但这断魂谷却有不少修灵人经过，据说里面除了乱石，啥都没有，但谷里面似乎有一种吸灵的魔力，总之你不能有丝毫灵力外泄，当然是白天，晚上是一个都没法生存的。” “哼，迟早我会弄清真像的。” “呵呵，假如有谁能破解其中的秘密，这人一定就是小前辈您。”厉棠现在对韩煜已是佩服万分，并不是纯粹的奉承。 “有人！”厉棠突然间把韩煜拉到一块山石后。 “厉侄，不用躲了，是老夫。”远远就有人在叫唤。 便见有两人施施然朝这边走来，为首一个年纪应该有八十上下，身材高大，白须白发，脸色红润，一派仙风道骨。他旁边有一人，形色萎靡，不是那刘钦锡是谁？ 厉棠无奈走了出来，拱拱手道：“原来是司老先生。” 这老人正是此次攻击韩家的首脑司风行，只是他出师未捷身先退，遭受韩城的重击，逃离了战场。想不到他现在竟然和刘钦锡混在了一块。 厉棠尴尬地道：“司老先生身体可安好？” 司风行笑笑道：“一时大意，中了屑小的暗算，这点伤算得了什么？调弄一番立即就复原了。厉侄，韩家已散，你不到那边主持大局，来此干什么？” 厉棠讪讪，没法回答。 司风行看了韩煜一眼，说道：“这位小兄弟，莫非就是韩宗的亲子吗？呵呵，想不到想不到啊，韩宗竟然还有如此出色的后人。好极好极。”他眼成一线，就象一只老狐狸望着一只****笑容绽放，老脸肌肤一圈一圈在荡漾。 第七章 离间之计 韩煜很讨厌这个道貎岸然的司风行，理也不理，低声对厉棠说道：“他中了消灵水，没有数月没法复原，他现在的灵力不会再你之上……” 厉棠心意一动，但有点犹豫，说道：“但他好像是收伏了刘钦锡，那厮修为不弱。” 韩煜道：“这司风行野心极大，以前还忌惮韩家，现在好了，这一带以他的实力最强，韩家一退，估计接下来就是对付你们了。” 厉棠苦笑道：“这个道理我也明白，只不过你们韩坤……哎……”他叹了口气。 韩煜道：“我知道韩坤也对你们欺负得很，但他只是想用此来维系祖宗的声誉罢了。他垮了，要是换上司风行，你们这些小门小宗恐怕更加难受。” 厉棠点头道：“请前辈教我。” 韩煜道：“你知道这理，想必那刘钦锡也清楚，不用说他肯定是遇着那司风行，不知道情况，给吓趴了。我想他未必真心归依司风行的，如果你俩能联手，甚至只要他不插手，今天凭你一人之力就可把这可恶的老家伙灭掉！他的灵功可不及你的无极十八式，灵力差不多，你能赢他。” 厉棠眼睛放亮，有点心动。 这时那司风行笑呵呵道：“韩兄弟，你们说啥那？跟这些晚辈有什么好说的？现在天南啊，只有我们的辈份相仿。修灵人，虽然要讲际遇天资，但这长幼尊卑还是要分清的，来来来，咱们哥俩多亲近亲近。” 韩煜淡淡道：“司风行，你不用吹。你中了我的消灵水，起码得三四个月才能复原，你现在的灵修最多就是灵王九级。哎，刘掌门，你肯定没跟他动过手是吧？” 刘钦锡哼了一声，沉着脸一语不发。 韩煜道：“其实他现在的修为跟你差不多，根本用不着怕他。” 司风行呵呵笑道：“小兄弟，灵帝的境界岂是你们这些低级别的修灵人所能体会到的？你也太自信了吧？你那什么消灵水对老夫的作用不大，不过，当初倒是吓了老夫一跳，体内灵气急速外泄。所以才退出了战场。后来稍一调息，啥事都没有了。” 韩煜疑惑地道：“不可能呀？这消灵水可是用了十几种泄灵材料，而且也试过了，很灵光。难道……” 司风行呵呵笑道：“对低级别的或许灵光，但你试过像我这种灵帝级别的人吗？” 韩煜道：“那倒没有，但以我推断，级别愈高效用会越大，你应该不会有例外呀？” 司风行道：“灵修之境，变幻莫测，岂是你辈所能领会的。嗯，小兄弟，这什么吓人的消灵水难道真是你配制出来的？” “当然，那是用亡灵谷的一些上古材料，加上几十种原料造出来的。你真的没什么大反应？” “呵呵，韩宗周游列国，最喜欢搜集各门派的秘功，看来都传授小兄弟你了。可喜可喜。小兄弟，现在天南以老夫为尊，你我联手，必能平定天下。如何？老夫包你一生荣华富贵，要什么有什么？”司风行伸出一手，很热情地邀请韩煜。 “你是韩家最大的仇人，司风行，我是不会帮你的，嗯，明白了，我的消灵水有用。厉棠、刘钦锡，他现在已给削灵了，你们联手必能灭了此獠。” 韩煜观察颇细心，却见着司风行的手掌微微在颤动，再想起阿爹札记所载，这司风行是个性烈如火之人，行事干脆狠辣，几乎不会多说一句，此时却叽叽歪歪，定有文章，当下便是直言点破。 厉棠的衣服立即微微波动，看得出他在暗自运起了灵力。 刘钦锡依然一言不发，沉着脸站在司风行身边。 司风行捋着白须，呵呵笑道：“小兄弟还是不信吗？是不是要老夫试给你看看，厉门主，你可有兴趣陪老夫玩玩？” “不敢，厉某岂敢冒犯前辈。”积威难禁，厉棠慌忙收功拱手。 “阴山有微火，其灵气甚猛，为司方平所得，成阴山门。灵功属火性，易吸易修，达灵王级别用时短，然冲灵帝甚难，却修灵者命俱不长久，若没冲破灵帝境界则夭折，年龄非六十不能。且此灵脉易熄，顶笼三十年必尽……”韩煜突然间念道。 司风行脸色一变，这可是他的阴山门的不传之秘，想不到还是给韩泓窥测了。这司方平正是他的父亲，果然是没活过六十岁。自己是好不容易从其他渠道修得一火属灵脉，这才修到灵帝之境，年龄亦已达七十有余。那韩煜说得不错，微火之灵几乎式微，所以他才鼓动数门来窥视韩家拥有的幽明之火灵脉，可惜是功亏一篑，他自己也差点死在一个晚辈手里。 这小子继承了一代宗师的所有学识，当真是无价之宝。这人我要定了！司风行热眼心切，要得此子，不留隐患，那就得…… “飞龙在天！”韩煜突然间爆喝一声。 呲呲呲……几声瘆人的声音传来，一条人影飞了出去，却是刘钦锡听见韩煜呼声，慌忙闪了开去。却见他站立的地方地下多了三个冒着黑烟的小洞，稍为迟疑恐怕难逃一劫。 刘钦锡撒出长剑，怒道：“司风行，你想干什么？” “老夫最讨厌三心二意的人，老小子，留你不得！”撕破了脸，司风行立即扑了上去，双掌摆动，隐隐有火光闪烁，他是冲上去猛击刘钦锡。 韩煜扬声道：“刘钦锡，我的消灵水有效。他的灵力只是灵王顶级而已。你只用逍遥游灵功，足可自保。”又回头对厉棠道：“刘钦锡支撑不了多久，厉棠，你可去助阵，灭了他。不然你们都是后患无穷。” 厉棠道：“好！”抽刀疾进，冲了过去，大声道：“刘兄，我来助你，你我的恩怨……” 刘钦锡咬着牙关应付着司风行的猛击，颤声道：“厉兄，你来助我，从此你们就是生死兄弟。” 司风行狞笑道：“见鬼去吧，到地下做你们的兄弟去。”推出一股炎风，直把刘钦锡的胡子烧了一把。恰好厉棠赶到，他只能分力去应对。 三个纠缠在一块，灵力迸发，只把周围的山石草木荡得东倒西歪。 韩煜立脚不住，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三条人影太快了，灵王高手的搏斗果然是非同凡响，他有心去指点，但他们动作太快，根本没办法开口，吐得字来，人家已是十几招都使完了。 谷口狭窄，那灵力太过强劲，两侧山壁已无法站立，韩煜没办法，只能一步一步朝谷口退去，想尽量远离战团。 不觉间天色已暗了下来，前面三人依然是绞着，但看得出厉、刘两人已逐步占了上风，只是忌惮司风行手里的微火，不敢太过逼近，都是极速地在他身边游动，随时给他一刀或一剑。 这里离战团已有二十丈之余，韩煜的呼吸才稍稍顺畅，突然间却见那司风行强行崩开两人，朝着自己这边飞跃过来，韩煜吓了一跳，想也没想，折入谷中转身就逃。 刚刚进谷，突然间耳边传过来一阵极为尖利的厉啸，几乎把耳朵都震裂了。 他一愣，却见周围雾气缠绕，难分东西南北，周围物事一个都看不见，他似乎已陷入了浓雾的包围中，这才想起自己竟然进入了断魂谷中，这可是阿爹都没探明的神秘所在呀，这回…… 他还在愣神间，突然间前方好像有一股大力摄了过来，站也站不住，人都飘起来了。韩煜吓坏了，手舞足蹈，但却没法摆脱。 人在往前飞，速度越来越快，只一会，他的人似乎已僵硬了，丝毫动坦不得，思绪也快没了，只知道在晕过去之前，他暗自感慨：“绝地就是绝地，果然很神秘……” 第八章 秘谷娘亲 鼻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得香，嘴里有一道甘苦的液汁流入，韩煜艰难地睁开眼睛，触眼便见一个美貎的中年妇人，手里拿着一个瓷碗正用小木杓喂着他。 她大约五十上下，穿着一袭白色布衣，慈眉善目，正在爱怜地看着他，韩煜啊了一声，呆呆地望着她，心里涌上一股温暖至极的感觉。 是娘吗？娘，这十五年来，他几乎是每天在梦里都会出现，这么的近，但又那么的远。娘，是什么？是她吗？韩煜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渗出来了。 “孩子，好点了吗？” 声音很温和，很动听，韩煜眼泪终于滴了下来，他哽咽道：“你……你是我娘吗？” 那妇人微微一笑，和蔼地道：“孩子，别哭。放心，你现在没事了。”她轻轻地抚干了他脸上的泪水。 他从来没见过娘，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娘亲是谁，这十几年一直就在后山和韩城相依为命，几乎没有和外人接触。这温馨的场面可说是第一次，在他心目中已认定，这个就是娘。 韩煜伤得很重，可说是体无完肤，全身上下都是伤痕斑斑，左臂骨折，胸骨也断了一根，不过她似乎是修灵高手，灵药不少，只不过四五天，韩煜已是痊愈了大半。 伤势是很痛苦，但韩煜心里却是温暖无比，感觉是有了一个家，有了一个娘。他尝试着叫了她一声娘，她好像也没反对，初时还有点羞怯，叫多了几声，她真的就是娘了。 韩煜只知道这个娘叫做风夜雪，独自生活在这个叫做毒龙潭的秘谷里，什么来历？为什么独自隐居在这里？所修灵功是什么？她都没说，但她却很温柔地会听他诉说一切，安慰他指点他教导他，韩煜是百感交集，有娘真好！ 毒龙潭位于东离郡，四面高山，靠东面有一座深潭，水潭倒不大，十丈见方，但那水却不平静，每隔三个时辰，就会传出奇异的厉啸声，然后就是波涛翻滚，高达十丈，奇怪的是那水滴却从未洒落到潭岸。 这里确实是个极为神奇的地方。但阿爹札记里却从未提及，或许是太偏僻之故。 韩煜是很惊奇，据娘说，他就是从那潭里浮出来的，而这里离天南郡相隔千里之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从断魂谷到这里相隔千里，还有那奇怪的吸力？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弄得伤痕累累，他却是无从记起。 这个娘很博学，她也一直怀疑国内的几片神秘的地方，应该是上古时代的仙人留下的秘迹，她自幼就对这些感兴趣，隐居时干脆便选取了这个地方，一方面是清静，二来她对这些神迹是很感兴趣，想弄个明白，但是十年来，却始终摸不清门路。 这里乱石遍谷，环境极为恶劣，而娘生活也是很简朴，但对于韩煜来说，这几天无疑是最愉快的日子。在娘的无微不致的照料下，只不过七八天，韩煜已可以下地走动了。 娘不愿提起自己的来历，但从日常的修灵中，韩煜已隐约感觉到她可能出自千寻谷，千寻谷是天西郡最有名的修灵门派，但很神秘，听说那千寻谷有帝室的渊源，阿爹的札记记录的不是很详尽，只提到了千寻谷的护花剑法，记录得也不是很详细，只有一个大概。看来见多识广的阿爹对这门派都没法了解。 娘的灵药很有效，半个月后，韩煜已完全复原。这里环境恶劣，但他是独居惯了，根本不会在乎，再说现在有了娘，这里简直就是这世间最美妙的地方。 他是闲不住的人，以往在后山，是几乎把能读的书，甚至是所有的字都记了个遍，这里没有文字，不用动眼动脑，但可以动手，身为儿子，自然得替娘代劳。 时光匆匆，转眼便是一月过去了，这天一早，韩煜习惯地起来去向娘请安，奇怪的是唤了几声，不见娘回应，有点反常，他上前敲敲门，那门却是微微开了，没关。他又唤了几声，推开门，娘却不见在房里。咦，娘去了哪？ 这几十天从来没见她出去呀？韩煜满谷走遍，不见她的踪影，娘去哪了？ 也许是去找吃的，或许是去给他寻日常物事？嗯，娘的灵修肯定不会低，千寻门的修灵很神秘，外表竟然是看不出来，不过韩煜隐隐感觉到这个娘的修为肯定不低，或许没到灵帝的级别，但灵王高级肯定无疑的，不然根本没法走出这个秘谷。 这里四面高山，全是悬崖峭壁，出入口却是东面的一座半山壁上的一个小洞口，高达七八十丈，灵修稍差，根本没法上去。娘能出入自如，至少是灵王八级以上。 等到傍晚，西山壁下已是阴影重重，君阳已悄悄落幕了，但娘还是没回来。韩煜心急地在洞壁下腾来腾去，娘去得有点久。 突然间上面传过来动静，有松动的泥土从望不到顶的高山上滑了下来，韩煜吓了一跳，赶紧避开。 落石越来越多，山顶上似乎有很大的动静，残阳下，隐约能见到一道金光在闪烁，有人在打架。 韩煜很紧张，难道是娘遇到对头了？ 突然间山顶上传来一道白影，却见一人飞了下来，速度极快，借着山风盘旋而下，韩煜心里一紧，这天外飞羽可是阿爹在札记上记载过的，应该是上古的仙材制作的飞行灵器，很是神奇，世间只有一张，独一无二，是千寻门的镇派之宝，莫非是娘？ 白影在谷顶盘来旋去，突然从山顶又飞落一个黑影，脚踏灵器，御风而下，正在追逐着白影，世间的飞行灵器不少，但这人能从百丈高山下飞翔，那灵器果然非同小可。 黑白两影往谷里飞坠，到了半空，韩煜几乎要哭了，那白色的应该是娘，她明显不是那黑影的对手，那黑影太厉害了，驾御飞行灵器竟然还有余力用法器攻击，那可是至少灵帝才会有的本事。 白影转眼便落到了半山腰，她在竭力抵挡着黑影的暗器袭击，那是一种火形利器，速度极快，威力不凡，击在山壁，立即就炸出一个大洞。 真的是娘，那白色的薄羽随风招展，在半空中左右盘旋，避着那火器，那黑影也看清了，是个戴着鬼面具的黑衣人，看不清外貌，但那灵功极为高明，脚下是一块黑乎乎板状飞行器，移动灵便。 韩煜心里焦急，却是毫无办法，他没灵力，而且也不识娘的灵技，也辨不出那可恶的黑衣鬼面人的灵功，根本没法出声指点，当然就是认得，但他们都是修灵高手，发出的声音没他们的动作快。 娘是岌岌可危，隐约能辨出她身上带有血迹，很刺眼。 这时她已降落到了接近山脚，那黑衣人倒是不发火器了，驾御着飞板，他手上的兵刃是一把黝黑的长刀，正在逼近。 娘一边飞翔一边用一条红色的丝形兵器回击着对手，但无法凑效，那鬼面人的灵功极强，黑刀荡处，红丝的攻势全部涣散。 韩煜心里焦急，想也没想，捡起一块黑石，对准黑衣人砸了出去。 黑石呼啸着，他虽然没有灵力，但气力比一般散民要足。 “小心！”耳边听到娘惶急地叫声，眼前白影闪过，脚下一空，他给娘凌空抱了开去，便听轰的一响，原先站立处烟尘弥漫，竟然给砸出一个大洞。那黑衣人的灵力太过惊人，反震之力，犹如那犀利的火器。 风夜雪脚不停步，抓起韩煜朝谷里飞去，一滴鲜血洒落，滴在韩煜脸庞，他心里一紧，娘受伤了。 这一击似乎也有点效果，那黑衣人在空中缓了缓，急速滑翔到了另一侧，随即又滑行过来。 风夜雪直冲谷底潭边。把他扔到一边，回身迎击那黑衣人。 她的红丝带，灵力实足，在身前布下数道红圈，但那黑衣人的屠刀更是灵力强劲，那可恶的家伙应该是灵帝级。娘的灵技极高，那红丝带已发挥到了极致，但却是无法近身，黑衣人的法器是一把薄薄的窄刀，灵功应属冰属性的，刀刀荡起一片冰冷，就是在远处韩煜也能感应到那股寒意。 实在是受不了，他只能一步一步朝后退，他心里着急万分，但却丝毫没办法，这两人的灵功他真的没读过。 娘已抵敌不住了，红丝发挥到了极致，还是阻挡不住那黑色的薄冰刀，叮的一声闷响，兵刃交汇处突然间迸出一股雾气，波的一下炸开，风夜雪飞退几步，脸色煞白，嘴角有血迹渗出。 韩煜几乎要哭了，“娘……” 突然间背后传过来一阵空洞的嘟噜声音，整个水潭开始沸腾，突然间发出一阵恐怖巨大的声音，那潭水沸腾了越窜越高，韩煜见怪不怪，一到傍晚时那潭水必然会出现的，不过却吓了那黑衣人一跳，急速退四五步，握紧薄刀，很小心地察看着。 风夜雪突然间一把抓起韩煜，说道：“煜儿，凭你造化了……” 韩煜还没反应过来，身子一松，他的人给抛了出去，直接就落进了那最高的水柱，他知道娘是行险让他脱身，眼角稍见，那黑影正朝娘一步一步地逼迫过来了…… 第九章 传输工具 “娘……” 韩煜悲呼一声，身体已落入水柱，迅速地往入堕落，水柱激荡，击打在身上，几乎每一下都如重拳加身，眼角一梢，水下却像有一个黑洞，里面时不时有琉光在闪动，吸力很大，韩煜只感觉到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在牵引，他极速地飞堕下去，跟那断魂谷的感觉一个样，思绪很快就给淹灭了。 不过这是第二次遇到如此情况，在昏迷之前，他是用尽余力去察看，感觉是身处于一个黑洞中，黑洞里面时不时有星星点点的荧火在闪烁，是什么，真的不知道。 现在他已有了经验，据娘所说，这些可能是上古神仙留下的仙迹，而且有可能就是传输通道，所以他才能瞬间到达到千里之外。 她曾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虫洞空间”这个字样，或许就是描述这神迹的。但这所谓的“虫洞空间”通道里的充满了异灵，凡人是无法接近的。而且这大陆上存在百余处毒灵异雾，及几处神秘地带，都有可能和这“虫洞空间”有关。她是试过了所有法子，但是没办法了解其中的奥秘。 至于他为什么能进入其中，又能无恙的出来，或许跟他的体质有关，这绝对是万中无一。她还交待地，万一再进入此空间，千万别去挣去扎抗拒，或许就会安全。 韩煜醒了过来，发觉自已身上不着寸褛，只有脚上的鞋子尚存。检查下身上，果然没上次那般的伤势，只是擦伤了几处，伤得并不严重。但娘的安危，却让他心如刀割，但灵到战时方恨少，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无法帮助娘。 睁开眼睛，周围空明，他身处于一个巨大的石窟里面，高不见顶，百丈高处顶端缠绕着一团浓浓的雾气，他现在是躺在一个光滑的平台上，周围的石壁是白玉般，琉光闪闪。 他现在是明白了，这应该是上古神仙的传输工具，或者就叫做虫洞空间，可以把人瞬间传输到千里之外。 他心里一动，难道国内的那些什么断魂、亡灵就是传输的场所不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上古神仙的传说应该是有依据的，那么他们留下的灵气极可能是凡人承受不住，这才说是什么毒灵了。但自己为什么能生存呢，就因为自己是个平民？感应不到他们的仙力？嗯，也许是这样。 没心思去考究这些，娘的安危让他牵肠挂肚。娘现在怎么样了？理智让韩煜知道，娘肯定是凶多吉少。为人子者，一定要为娘报仇！但凭自己现在的能力，拿什么去报？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个倒是好办，有迹可查，迟早水落石出。但就是知道了，凭现在的能力，人家一掌就能拍死你。 抹干了眼泪，韩煜站了起来，自己现在是掌握了数国三百三十六种修灵门派的灵功灵技，但用嘴是说不死仇人的，要报仇，必须修灵！ 复仇之火，充满了心脉，韩煜蹦了起来，四围走近，顿时心凉半截，这里要无路可通，十丈高处浓雾缠绕，十丈之下石壁高滑如镜，别说他不是修灵人，就是灵帝在此，也未必上得去。这里干净如洁，没有一粒杂尘，也没有一丝杂物，凡间之物似乎一颗尘粒都无法生存。 没有路了，或许只能去下一站了，从那几处的神迹来看，入夜时分他们就会开启，那只能等，韩煜静下心来等待。洞中无日月，但隐约感觉等了一二十个时辰，但洞中不见动静，那机关没有开启的迹像。 肚子不停传来的叽叽咕咕声，太饿了，时间好像过了几天，那禁制依然没动静，不能再等了，再不想办法，恐怕得饿死在此。 韩煜现在是眼睛昏花，他挣扎着再一次摸索石壁，玉壁太高，人力无法攀登，是不是饿昏了头？他总是感觉侧边的一处石壁颜色有点异状，整体通白，那里一条线通向顶端，颜色似乎是有深一些。 走过去摸摸，手感一样，定睛看去，没什么区别，待走到远处，眼睛糢糊时，又能感觉到异状，或许是这玉壁的结合处吧。再次去摸索，一点裂缝都感觉不到。韩煜很失望，忍不住用脚去踹。 一脚踹实，他哎哟一声，便如给雷劈了一般扑倒地下，脚下似乎有一股强烈的牵扯之力把他扯倒。 嗯，这条异状玉壁有点古怪。韩煜又试了一脚，依然如雷击，用手去摸却是毫无异状。怎么回事，劈脚不劈手？玉壁也有尊严吗？ 韩煜立即躺倒，试着用脚去触壁，一阵洪流涌入脚底，那异色好像是活动的，把他整个身躯平抬了两尺，韩煜吓了一大跳，手舞足蹈，扑通趴落地下。 嗯，这条异色带好像是个上下的传输的工具，那…… 好歹得试一试，不然会饿死在这里。 韩煜没有犹豫，脱掉鞋子，光着脚丫平躺下来，狠狠地把双脚掌贴了上去，光着脚电流更大，他是咬着牙没松开，突然间，脚掌下似乎是活了，缓缓地把他的人提了起来。韩煜闭上眼睛，心里默念着北方一个门派精点门的静心经，刹那间定气凝神，两耳不闻身外事。 人是在移动，似乎在缓缓地往上升，不知过了多久，脚下一颤，又有一股外力涌出，把他弹了起来，韩煜惊叫一声，却见自己身处雾团之中，周围都看不清，他手舞足蹈，总算攀到了一个实物，他是牢牢抓住，死也不放手，脚下好像是悬空的，定了定神，他这才慢慢攀了上去。 上岸了，他全身虚脱，躺倒在地上喘息着，好一会儿，平静过来后，他是大大松了口气，逃出生天了。 现在是处于一个山洞的洞口平台上，那边洞中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这边脚下却能清晰地看见乳白色的浓雾在翻滚，不过那浓雾就止步于山洞口，绝不逾越一步。真的很神奇！ 饥饿让韩煜不敢再停留，再不想办法出去，恐怕就走不动了。没有丝毫犹豫，他转身走进山洞，里面是一团的黑，一丝光线都没有，没得选择，必须去！ 韩煜摸着石壁一路往前走，依然是很干净很平滑，没有一点杂物。 “什么东西？”韩煜吓了一跳，却见远处有一丝异动，似乎有金光在闪烁，看看轮廓好像是人形，时不时有金光在闪烁，是人吗？ 他定了定神，张口问道：“谁？” 声音空洞，在洞中回环，逞现极为怪异的闷声，他吓了一跳，蹲下来等了半天，不见动静，大着胆子朝那物移动过去，脚下一绊，好像踢中一块巨石，脚趾大痛，他人噗地跌倒。呀，好像是扑在一具坚硬的骨头之类的东西上面。 突然间腹下一麻，一股无可抗拒的绵力涌进身体，又急又猛，他大吃一惊，想移开，但那怪力却如吸铁般牢牢把他吸住，四肢五脏好像要炸了，脑袋也似乎要开裂。韩煜痛苦地呻吟几声，竭力地抵御着，但这怪力实在太凶猛，挣扎了一会，再也不知道什么了。 第十章 山洞奇遇 “嗯……嗯……”迷糊中，韩煜只感觉全身就像皮球一般肿胀，身体已麻木，好像不是自己的了。 他咬着牙，挣扎着朝前冲，脚下一点，人却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撞山壁了！但没感觉到疼痛，反而那涨痛感消失了点。 人钳在壁上，突然间感觉这块山壁在强烈地颤动，然后尘土飞扬，韩煜还在愣神间，却见头顶一块巨大无伦的山壁整体脱落，铺天盖地地朝下砸来。 脱壁太大，他的人也钳进下面的山壁中，一时半刻拨不出来。 快给压成肉酱了！他无助地伸手去托。 咦！他目瞪口呆，那圆形脱壁竟然就像是弹子般，鸣鸣地飞了起来，飞高了十余丈，又呼啸着往下砸。 老天，怎么回事。韩煜再次伸手往上遥托，那山壁又是呼地往上飞，这回又飞高了五丈有余。 韩煜又惊又喜，不是吧？自己的灵力竟然如此厉害。他定下心来，却见自己身处一个狭缝之中，两壁相距很狭窄，在一腿距离内，他信心大增，人从山壁里拨了出来，双腿站立两边，双臂猛力上扬。 呜的一声巨响，那下落的脱壁再次飞了上去，轰隆眼前一黑，那山壁竟然深深地钳入上面的狭缝中，顿时石屑尘土飞扬。 韩煜又惊又喜，想不到自己的灵力竟然如此厉害，现在这状态，估计已处于灵帝高级别的境界。 就如一个爆发富，从一个一灵不存的散民，突然间便成了灵帝，这份惊喜，只让韩煜目瞪口呆。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有了这份能力，那娘的仇…… 他恨恨地仰天长啸：“黑衣恶鬼，你等着，我韩煜一定会来找你的。” 或许那脱壁力量太大，韩煜突然感觉到脚下在震动，不好，山要塌了！ 韩煜吓了一跳，立即朝狭缝前面飞跃，体内灵力实足，他脑子里的轻灵术大把，自然而然地运用起飞仙派的飞天神术，一纵一掠，瞬间已是一里有余。 后面山壁砸落几处，前面受了震动，也有数道浮壁砸了下来，韩煜左盘右旋，初时很狼狈，渐渐地熟练了，便是游刃有余，大块的，避开，小块，干脆就是一掌震飞。 盘旋了几回，脱壁越来越多，感觉灵气有点衰退，韩煜突见前面有个山洞，没有犹豫，他飞纵过去，脚下点了几点，一式回天式，直接落进了洞中，山顶落石如雨，瞬间就把洞口淹没。 韩煜不着急，现在自己身处灵帝高级，这点小困难，容易解决。 洞里黝黑，适应了一会，却能清晰地看清一切，灵帝就是灵帝，果然非同凡响。 这是半人高的山洞，好像有人工的痕迹，不会是人开凿出来的吧？ 韩煜很好奇，一步一步往前爬，很快他就确认，这隧道确实是人工挖出来了。他试了试山壁，坚硬无比，能劈出这么坚硬的山壁，绝非常人所为。是神仙干的吗？他们不是会飞来飞去，用得着这么干？ 他很好奇，一路爬过去，这隧道真长啊，爬了十里有余依然没个头。 继续往前爬，突然间头上似乎碰着什么了。是洞壁的一处凸起，给头一撞，尘土噗噗地脱落，露出一个斧状物，深钳在洞壁。 原来是用这斧头壁出来的呀！什么斧能壁开如此坚硬的石壁，韩煜轻轻一拨，把斧头拨了下来，斧柄已断，只剩一个头。这肯定是宝物，韩煜拿着斧头往前爬，转了个弯，突然见着前方卧伏着一人，衣服已腐烂，但那人样却依旧，只是给一层尘土封住，看样子死了不知有多少年了。 韩煜爬了过去，吹开浮土，却是一个七十余岁的老者，尸体容貎不见有丝毫改变，看来这里很神奇，尸体竟然能不腐。 他应该是给人谋害的，背后有个破洞，伤口甚细，是中了什么灵器，伤口周围肌肤有裂纹，那暗器的威力应该很大。 艰难地从尸体上爬过去，再往前爬出三四十米，在一个转弯处又见着一具尸体，也是卧伏于地，他的背后却是深深地钳着一只布鞋。 不用说，这肯定是那个袭击者，他得手之后想往回爬，但却给那前面那尸反击致死，如此说来那前面那具尸体的灵力应该是极为高明，中了暗算，就是用只鞋都能把袭击者击毙。 不管了，他继续往前，又爬了百丈有余，眼前已有了亮光，看来是出来了，他加紧爬了出去，拨开洞口的浮尘，外面是一个颇大的洞穴，有床有被，似乎有人居住过。 韩煜一看就明白了，肯定是那两个死者，想从这里凿开一条通道到里面去，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一个杀了另一个，但另一个也难逃一死。 从床被的年份看，估计至少有一百年了。真不知道是什么人？韩煜心里清楚，这两人，跟娘一样，是对上古的仙迹产生兴趣。一想到娘，韩煜心里又激动起来，报仇去！ 山洞很简陋，尘土已有半尺厚，看来这里已非仙神之地，凡物可滋生。韩煜没兴趣呆在这里，太脏了，而且自己也没衣服可穿，那洞口有点高，大约十余丈，不过此时他的修为可是灵帝强，这点高度易于反掌。 他刚想出去，却见左边石壁上有个东西凸出一截在山壁外，形状像是个箱子。他很好奇，轻轻一跃，随手一抓，把那箱子掏了出来。 奇怪的是，这箱子居然不腐，上面有个铜锁，韩煜轻轻一抹，把铜锁拨开，打开一看，里面有一本小册子，上面还压着一块黝黑的玄铁牌，这牌子有巴掌大，四四方方，像是一个压扁的木柜，上面有刻许多奇怪的花纹。 这箱子似乎是个宝物，那小册子居然没有腐烂，韩煜打开一看，上面却写着“追灵神术”四个字。 翻开一看，却见上面写着一套剑法和一套拳法，看了几眼，顿时来了兴趣，这套追灵剑法和拳法似乎比他读过的所有灵功都要强。 多年的习惯，他是逢字必读，他的记性极强，几乎是过目不忘，翻了一遍，把这两套功法了记于心。闭目思索一遍，确认牢记无疑，睁开眼时，惊讶无比，那小册子竟然灰飞烟灭了。 没必要再呆了，他抓起玄铁牌以及黑斧，飞身跃上了洞口，君阳璀灿，极为刺眼，韩煜轻松地出了洞口，想不到竟然有这番际遇，现在的灵力雄厚，娘的仇一定能保，现在是时候去找那恶鬼了！ 出了洞口，这里应该是处于半山腰，脚下是云缠雾绕，看不清山下是什么境况。抬头望去，却见两峰高耸，其高不明，顶部笼罩在一层半黑色的雾团之中。 咦，我的天，这不是天华国最北部的北地郡的双尖峰吗？ 他是没来过，但书上记载得很清楚，应该不会错，这双尖山是天华国的最高峰，据说高达千丈，三百丈以上生人勿近。是一处比天南郡的亡灵谷更为神秘的地方。但这里跟东离郡相差两千里以上，想不到自己竟然给那虫洞空间运到了这里。 第十一章 一群山贼 身无寸缕，很不习惯，韩煜没有停留，顺着峭壁攀延而下。体内灵力翻涌，似乎不太听使唤。他没在意，初次获灵，应该会有此反应吧？ 在山壁里寻找着缝隙攀延而下，初时还小心翼翼，唯恐失足，爬了一段，胆子越大，干脆放手直接飞落，耳边风声猎猎，眨眼间便已落进了山脚。 这是一条狭长的山谷，谷内充满了生机，奇花异草遍布。更令人惊叹的是谷内的一处地方，长着三棵参天大树，这树极为奇特，都是十人才能环抱的大树，树高至少二十丈以上。 这就是书上记载的抱屈树吗？真是高大！韩煜暗自赞叹。 咦？那不是魔鬼花吗？韩煜眼睛放亮。中间的抱屈树光溜溜的树干上，十丈高左右，突兀地长出三朵红黑相间的诡异花朵，和韩城从亡灵谷采回来的一种药材极为相似，他可是把这花朵儿命名为魔鬼花的，只不过那三朵比以前采到的要大上一倍。 它可是制造消灵水的主要材料，在亡灵谷极为稀少。韩煜见猎心喜，立即飞身而起，刚刚跃起五丈，突然感到身体一沉，灵气急促消失，他哎哟一声，重重地摔落，结结实实地砸在地上，幸好地下草丛厚密，才没有受伤。 韩煜大骇，怎么回事？他稍一吸气，只感觉那体内的灵力在翻涌，他忙运起功法去平伏，但哪里阻挡得住？突然间整个人给灵力扯了起来，飞上半空，随即又砸在地上，几个来回，韩煜便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软瘫在地。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韩煜茫然失措，他不甘心，运起数十种运灵功法，但体内始终是空空于也。他没灵力了，他还是一个平民。 韩煜呆呆地坐在地上，从一个灵帝高级瞬间成为一个平民，实在是接受不了！他本是一个平民，能保住性命，已是天大的福气，但现在娘的仇怎么报？怎么去跟一个灵帝的恶人撕杀？他整个人几乎要崩溃了。 肚子又响起了叽叽咕咕的声音，他冷汗四出，太饿了，一泄灵，饥饿感就来了。不行，找吃的，不然会死在这里。 虽然自己的体质比常人有异，不怕这所谓的毒灵，但这里的花花草草充不了饥，必须赶紧出去。 韩煜找了根枯木作拐，跄踉着往山谷外走去。他想把斧头带上，结果却是讶然，根本没法搬动，这斧至少有一两百斤，以他现在的能力，根本不可能。他只好把那斧就地用石头堆了起来。至于那铁牌，倒是很轻，他顺手扯了根细藤穿了起来，挂在脖子上。 他心里坚定，无论有灵没灵，娘的仇一定要报，无论用什么方法！ 但要报仇，必须活下去！ 这个绝地，要活下去真的不是容易的事，韩煜艰难地挪出谷口，心凉半截，这个山谷不是地面，而是半山！距离下面的大地，尚有百把十丈，而且尽是峭壁，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我要活下去，我要报仇！ 心底强烈的呼唤，韩煜没有停步，他必须争取时间，太饿，再等下去必然饿死于此，而且周围查过，根本没有可供人填肚子的东西。 他立即去拨山藤，这些山藤都极为坚韧，以他现在的力气根本动不得丝毫，他想也没想，立即取下那块铁牌，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想不到这看似柜子般的钝铁牌，削藤却如切豆腐。 足足割下百丈，绑个结实，一头绑在山石上，垂了下去，他则取了一小段，一头绑在主绳上，一头绑在自己腰上，必须立即下去，体力容不得你再等待。他立即抓起山藤往下垂去，复仇之心生生支撑着他薄弱的身材，咬紧牙关，几经艰险，他终于落到了实地，整个人都软瘫了。 这山脚是一处茂密的树林，郁郁葱葱，都笼罩在一层薄雾之中，但看起来还有路可行，他稍稍放了心，现在真的没力在涉险了。 山脚下有一条小泉水从石缝里涌出，喝上几口，体力稍稍恢复了一点，不远处有一丛荆棘，刺顶结有几个鲜红的果实。韩煜认得那是清平果，人可以食用，没有毒。只是那果实结得有点烦人，都是在顶部。 周围都是荆棘，这个要给刺上，会痛痒半天，太饿了，顾不得了什么，韩煜取下铁牌，一路割了过去，这铁牌真的好用了，斩荆棘如割草。看来这铁牌绝非凡物。 有这利器，清平果很快就到手了，几颗下去，韩煜终于缓过气来。 调息了一会，让他惊喜的是，也不知是不是那清平果还是那山泉的效用，他体内竟然还残存有几分灵力，等级应该在灵侯初级水平，虽然很弱，但现在至少是修灵人了。 有灵就好办，他脑子记得的修灵方法足足有几百种，假以时日，一定能有所作为的，娘的仇还有机会去报！ 有了灵力，行动似乎方便很多，在树林里，韩煜施展了数十种灵功，确认灵力没有衰减，但他还不放心，这里应该还是属于异灵区边缘，要是到了凡间，说不定又成平民了。 这片林子很大很大，韩煜按照书上所说，望定一个方向走。走了半天还不见底，到处是枯藤野树，很奇怪的是没见着一个野兽，看来这林子里的毒气还是很浓。头顶依然能见到笼罩的白色淡雾，随着雾气的减弱，林子也开始稀疏了，应该是走出了毒雾区域了。 又走了一段，树林顶的云雾彻底消散了，现在应该是正午时分，君阳高挂，热力实足，韩煜很紧张，生怕那体内可怜的灵力化成乌有，这可是他的希望。 走了一程，还好，没化灭的迹像。灵力没消失，肚子却又作反了，肌肠辘辘，那野果似乎化成了水。 得找到吃的，再饿，说不定仅有的灵力又得化掉了。韩煜加快了脚步，前面已是树林的尽头，突然他听到远处有人声，心里一喜，只想出去要点吃的。 应该是两个人在低语，那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过来，一个柔声细气在说：“你确认他没有高手跟随？”另一个粗哑声道：“属下一直派人跟踪，确定是没有。” “很好。只要把他拿下，这青阳镇必然会大乱。嘿嘿，你立了一大功，到时将军一高兴，说不定这青阳之主就是你的了。” “多谢多谢，还得请旗主多多美言。” “那是必须的，嗯，老许，你找的这批人稳不稳妥？可别坏了大事。” “旗主放心，都是蛮村里的人，属下只略施小计，他们就乖乖就范，听话得很。” 嗯，什么人，好像不安好心。韩煜停下脚步，伏在一边。不一会，又听外面一阵哄乱，那个粗哑声音不停地低声吆喝着，突然他大声骂起来：“臭龟，你真它娘的就是懒人屎尿多，滚一边去……” 一阵匆匆的脚步传来，韩煜抬头望去，却见一个全身都包裹在黑布下的人捂着肚子朝这边过来，看来他是想大解了。 看这装扮，果然是一群山贼！ 那汉子走到林边，迫不及待地蹲了下来，一阵噼历啪啦，顿时臭气充满了林。 韩煜悄悄地摸了过去，待那汉子起身准备穿裤的时候，突然间闪了出去，一掌朝他的脖子砍去，却是用上了仙流派的砍山式，初次运用，有点不习惯，那汉子哎哟一声，手指指道：“你……” 韩煜赶紧再挥手再砍，这回总算把他砍倒。 韩煜立即脱下的衣服，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尖嘴猴腮的汉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韩煜把他拖进林子里，换上他的衣服，这衣服有点臭臭的，但比没衣服穿好是吧？ 憋着气，装扮妥当。他伏在林子边缘，却见外面山侧有一个同样打扮的人正朝这边东张西望，肯定是这山贼的同伙！韩煜很紧张，握紧双拳，全身冒汗。 第十二章 拦路抢劫 韩煜想了想，把黑布蒙上，走出林子，太饿了，不能再呆。 那人远远就问道：“古哥，怎么样？” 韩煜点了点头，朝他缓缓行了过去。 那人压低声音说道：“头儿催你快点。” 韩煜又点点头，闷声跟着那人朝前走。 转了道弯，却见十三个一样打扮的人，跟在一个一高一胖的灰衣蒙面人身后，正在山道上走着，韩煜硬着头皮跟在后面，还好，好像没人怀疑。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韩煜知道了，那高的是什么旗主，矮的就是头儿。 很快来到一个侧弯，耳边听到山侧那边传来轰鸣的水响，当先的那个头儿停下脚步，回头说道：“兄弟们，前面就是灭神河，很难走，都给我醒点神，摔下去，谁也救不了你。”声音很粗哑。 面前是一条悬崖险道，一面靠山，一面是深沟，深沟里的响动很大，是闷闷的轰鸣声，震心荡肺。下面应该是一条山涧，水气能感觉得到，但那沟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众人小心翼翼地依次通过，出去却是一个小山坡。山坡下是一处稀疏的树林，乱石很多，外面就是一条土路，看来他们是要伏击什么人了。 山下突然冒出一个黑衣人朝山坡上挥了挥手，然后又钻进树丛中不见了。那头儿说道：“弟兄们，都给我伏好了，听我的话，叫你们冲就冲。你们怕个鸟？都是些小娘们，好搞得很。你们给老子悠着点，别一下就搞死了。要留活口，知道吗？” 是是连声，一地是口水。 韩煜跟着众人伏在乱石堆里，等了半晌，山道那边终于传来了动静，只听马铃叮咚响，有两辆马车朝这边驰过来了。 那头儿低声吩咐道：“正主来了，你们都给老子留神点，别坏了大事。”待马车驰近，他突然伸脚一踢，旁边的一根大圆木轰隆隆的滚下山坡，落在了路中，拦住了马车去路。他突然间蹦了起来，暴喝道：“兄弟们，冲啊！” 所有黑衣人都爬了起来，大声呐喊着持刀抡枪冲将下去，一齐聚集在山道中间，高举刀枪，造着威吓之势。韩煜犹豫了一下，便是闷声不响地跟着下去，站在了最后。 旗主和头儿俩站在前头威风凛凛，那头儿开口就吆喝：“我们打劫！把钱交出来，把女人交出来！” 话还未完，旁边那旗主却是低声道：“老许，做人要儒雅，做强盗也要斯文。” “是是是……”头儿低头哈腰，转身就挺起胸膛大叫道：“嗯哼，刚才不算。我们是强盗，我们很斯文，你们……对了吧？旗主。”他突然间又回身哈着腰问道。 那旗主不满地道：“放臭屁，哪有叫自己是强盗的？强盗只是我们私下的戏言。” 那头儿茫然道：“是是是……”回头又喝：“刚才不算，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很斯文的好汉。你们要过路，就要留下……留下……留下……哗哗哗……” 除了那旗主，其余的都在颤动，哼哼唧唧声一片，有几个口水都流将出来了。 韩煜抬眼望去，也是咦了一声。却见那豪华马车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年纪大约二十上下，高鼻尖脸，眼睛大而明亮，极为美貌，她身穿一袭奇异的衣服，淡蓝色布料，布也忒少了点，只包裹住修长的双腿和上身，胸脯是隆起一坨，肚皮却是露出一截，那肌肤又白又腻。这身装扮只把她的身材衬托得淋漓尽致。 这是一个穿着极为大胆的美丽女子。韩煜是从来没见过如此打扮如此美貌的女子。也许其他人都是，那口水流了一地。那头儿，更是目光呆滞，口不成言。 “各位大哥，我有急事要回青风，可否借个道？”声音婉约，有如黄鹂啼谷。 “行……哎哟……”那头儿情不自禁地要答应，却给旁边的旗主狠狠地捅了下腰，痛得失声惨叫，连忙改口道：“啊……要钱要钱……留下钱来……真的钱哎。” 话音未落，那美女已抛了个钱袋，稳稳落在他手里，他不知所措，以目望向旗主。 旗主冷冷地道：“钱要，人也要。” 那头儿立即转身扳起脸道：“我们旗主说了……” 那旗主不高兴地道：“跟你说了，别老拿本旗主出来说事嘛。” “嗯，我们旗主没说。是我说的，钱要，人也要。柳嫣姑娘……啧啧啧，你真漂亮，嘻嘻……嘻嘻……我要……我们都要。你留下来，你的马车可以过去。” “噢，那么说，你们是有意为难本姑娘了？” “那是那是，我们就是要劫……嘻嘻……你的色。有了你的色，钱嘛……嘻嘻嘻……那就不要了。”头儿大方地道。 “你们是哪个洞，哪个寨的？” 那头儿精神一震，挺起腰杆，嗯哼一声，拍着胸脯说道：“柳姑娘，你听好了，本人便是不久后的青风之主，现在的清溪洞的洞主许四多。” “哟，许洞主啊，那么这位旗主莫非就是宝度国的贵客？” “不是不是，他是本地人，不过是替……”那头儿迷迷糊糊的，想也没想就说将出来。 那旗主气哼哼地道：“老许，多嘴多舌，还想做青风之主吗？” 头儿道：“想啊。旗主，您老放心啦，她们反正跑不了，您就是大摇大摆地现形，又能怎么样？” 那旗主嗯了一声，似乎认可了头儿的说法，不再言语，只是胸膛挺高了不少。 韩煜见着那美女脸上是毫无惧色，暗自奇怪，这位姐姐看灵修应该好不到哪儿去，最多也就是灵侯初级水平，比那什么头儿还不如，更比不上这个所谓的旗主。难道车厢里面还有高手吗？ 一起这个念头，他便隐约感觉到车厢里果然有微微的波动，那是灵力运行的迹像。 里面果然有个高手，而且等级还不弱。 看来用不着自己帮手了，韩煜稍稍地往后退了几步。 “嫣妹，时间紧急，用不着跟这些小毛贼费口舌！”却见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突然间出现在车厢顶，他三十上下，唇上微须，白衣飘飘，颇为儒雅。他瞥了众人一眼，脚一抬，人已飘落地下。 这应该是灵王高手，韩煜一下子就得出结论，几乎不用去观形察色。是不是真的就是这级别，他不知道，但总之感觉这书生就是这个级别。 车厢里藏着个男人，而且还是挺俊的男人，那头儿很愤怒，骂道：“老兔子，叽么歪歪，找死呀。”手上的铜刀剧抖，咣咣有声，他是跃跃欲试，似乎想把那情敌一刀两段，目光却投向那旗主。 那旗主表情很凝重，眉头皱得紧紧的。 那头儿等了半天不见有反应，便指了指旁边的五人道：“你们去，把兔子的卵蛋批下来。” 这家伙和美女同处一厢，早就引发了公愤。那五人立即气势汹汹呐喊着冲上前去。 还未近到那男人一丈，却见他挥手一拂，啊啊啊……五声惨叫同时响起，那五人全都飞了起来，次第撞在山壁上，在那山壁上一字排开，像是给粘住了，久久不见有动静。一会儿那山壁上流下了鲜红的血迹，应该是不活了。 那头儿大怒，高举铜刀，便要扑上去，转头望了旗主一眼，却见旗主正悄悄地往后退，他吃了一惊，愕然道：“旗主，你……” 那旗主已脸色现在是苍白得如隆冬的霜雪，他眼珠滴溜溜地乱转，艰难地咽了口口水，颤声道：“老……老许……你……你率众兄弟报……报仇……仇……别……别怕……怕他！” 那头儿二话不说，回身一招手，大声吆喝道：“兄弟们，杀人抢钱去！咦，人呢？”前面只有那美人在骚首弄姿，那老兔子却不见了，周围都是咦咦呀呀的声音，他偶一回头，更吃一惊，却见那老兔子不知何时已到了后面去了，正拦在了旗主面前。 “想溜，门都没有！”书生的脸如冰霜。 “跟你拚了！”那旗主抽出一根铁刺，脚步却是一步一步往后，嘴里嗥叫道：“老许，一起上！” “旗主，我来了。老兔子，吃我一刀！”他奋勇上前，不过他来得快，去得更快，人飞了回去，直接撞在山壁，叭唧一声闷响，他也给粘上去了。 韩煜一路闪躲，这人使的功法应该是北地修灵大族姚家的轰天神拳，威力无比，阿爹是把这拳法列入第二等功法之列的，极为高明，寻常修灵人根本没法抗衡。 这人出手太重，可别…… 第一次见真人演练，他真想好好观看，不料眨眼间，耳边风声呼呼，十道影子在眼前飘逸而过，都往山壁上挂，这人太厉害了，手里根本没有一合之将。就连那旗主也只是勉强支撑了七八招，然后就给一拳轰上了山壁，他最惨，整尸都几乎钳进山壁了。 耳边听那美人叫道：“哥，留他一命……”她的嘴终究不及他的手快，话还未完，那旗主已挂上去了。 也就眨了那么几次眼，周围已无活着的“同伴”了，韩煜刚想扯下黑布，露出自己“卧底”身份，白影却已飘了过来，那人还在调侃：“你最怕死，但终究难逃……” 一股强劲的灵力涌了过来，韩煜呼吸一窒，几乎憋死。 第十三章 初斗灵王 “幻影步！”韩煜无可奈何，他可不想枉死于此，危急之中施展出幻影门的“幻影步”这个他学过，那是平时闹着玩的。现在是第一次和人动手，对手还是灵王，他不得不打起所有的精神。 一阵劲风掠过，刮得脸上生疼，后面一棵大树轰然倒地，竟然给灵力生生击断。 “咦，还有这一手！小贼，再吃我一拳！”白衣人再轰出一拳。 “移形换影！”韩煜一折腰，伏地倒旋，贴着那灵力波滑了出去，堪堪避开。 “嗯，好！”那白衣人忍不住赞了句，踏上两步，双肩一抖，双臂微张，狠狠地推了过来。 这是轰天神拳的“抱神式”，攻击范围很大，是以强凌弱的最有效的招式！ 阿爹札记批过这拳法，这招太过刚猛，不留余地，完全失去防御之力，遇高手必败…… 灵力凶猛，左右后面皆无可抵挡，那只能…… “激流勇进！” 来得太快，根本无法思索，韩煜只能行险，往前一伏，贴地冲上前去，后背给灵力震得生疼，但还能顶得住。 “噗”好像撞着道软墙，韩煜贴墙而上，却见着一个通红的脸庞，哇，这“进”得太猛了，居然投入了这男人的怀抱里，他还在张着手，灵力的空档一时之间他竟然没能防住。 他眼里露出一丝惊慌，胸膛往前一挺，想把韩煜撞出去。 幻影步已施展开，韩煜右手轻轻地在他胸上一抹，一个回旋，飘到他身后，顺手一拳击出，推在他的背上，他出力甚轻，只是借势，飞了出去。 还没站稳，一刀白光闪烁，头顶寒意太盛，“小贼，吃本姑娘一刀！” “移花接木！” 来不及格档，韩煜本能地使出这招，顺着利刀锋芒边缘，伸手一抓，贴身上前，闪到她的后面，一臂牢牢箍住，一手却是顺着她的臂膀滑落，延伸到她握刀的手，轻轻一捏，把她的刀夺了下来。 “啊！”耳边有人在惊恐呼叫。 “贼子，你敢！”外围有人在高声恐吓。 “成功了！”韩煜是一头冷汗，这几下都是在生死边缘挣扎，那仅存的灵力真的立功了。 身边的人在微微颤抖，明显是很害怕。远处的白影在蹦来蹦去，却是没攻击过来。回过神来，韩煜这才明白过来，这移花接木接得真好，夺了刀，顺势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他稍稍松了口气，局势控制住了，小命暂时保住了。怀里的正是那个美艳的姐姐，他现在一手持刀架在她雪白光洁的脖子上，一手是牢牢箍住好的胸腹。她那里的肉好像挺高的，但现在给按得平平的了。 那白衣人还在虎视眈眈，随时没命。韩煜不敢放手，只是满怀歉意地道：“姐姐对不起，我是为了保命！” 那白衣人急得乱跳，红着眼道：“小贼，放开她，不然姚某发誓要把你碎尸万段。” 韩煜真的不敢放，起初他感觉这个姐姐是很害怕，全身在抖个不停，过了一会，她好像就平静了很多，突然侧着脸朝他望过来，眼睛真的很美丽，又大又明亮，还有一丝琉光在闪动，真的就像是活的一般。 “比娘的眼睛还美！”韩煜心里暗暗赞叹。 只一会儿，她的眼神极快就黯淡了，似乎还露出一丝恐慌，不敢再望他了。这也是，这样的境况，任谁都没办法不怕的。 他安慰道：“这位姐姐，我不是坏人，真的就想保命，我现在还不能死。你别怕，他要是不杀我，我就放了你。” “那你放开我，我叫他别伤你。”她低声道。 “行。”韩煜不疑有他，立即放开了手，退出三步。 呼的一声，寒光一闪，那白衣人见机一剑遥击过来，那剑气远远就感觉到了！ 韩煜很生气，说好的事，怎能…… 不及多想，“左腾右移”他急使出一招，只感觉全身毛骨悚然，极为惊险地避过了对方的锋芒，很险，那地下已给长剑划出一道深深的窄沟，对方是一点也没留力。 “小贼，吃我一剑！”那白影一闪，极速闪了过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是刺了过来。 这应该是姚家的轰天剑法的“仙鹤冲殿”那招，灵力都聚集在剑刃，势不可挡，但灵力不波及周围。 那就用“逆流湍击”吧。来不及多想，那灵力波已近，韩煜运起全身力气，向前飞扑，突然间盘旋起来，绕着灵力源回旋猛进。 咚的一响，头顶撞着“墙”了。这回有经验，应该是撞上了白衣人的身体了。 “呀！”白衣人惊叫一声，一屁股倒在地上，剑也脱手了，他一脸的恐慌，就像是遇着鬼。 韩煜重重倒在地上，头晕眼花，刚才这一招已用上了全身的劲力，那剑气实在是很强劲，只给震得胸腹隐隐作痛，好不难受。 眼角瞥见那白影开始有所动作，这人是灵王，根本没办法抵挡。 不能死，一定得留住性命为娘报仇！ 韩煜拚尽最后一口气，蹦了起来，再使一招移形换影，目标却是旁边不远的那柳嫣。她现在正弓着腰，俯着身在呕吐。 这才是挡箭牌，虽然有点卑鄙，但为了娘的仇，一定得留住性命！ 韩煜闪到她的身后，再次箍住她的胸脯，右手在她的灵穴上一抓，运起了苍海派的截脉手封住了她的灵根。她啊了一声，软软地倒了下来，昏晕过去。 韩煜看了看地形，立即抱着她往旁边来时的路上走。 那白衣人又急又气又不敢用强，只能一路恐吓着跟了过来。 韩煜头昏眼花，身体虚弱，冷汗汨汨，不单湿了自己还把柳嫣浇了个透。现在他已无它念，只能回到异灵区，尚有一线生机！ 毒树林离此也就两里之遥，但这段路却是艰难无比，身上力气渐失，手里拖着个不轻的累赘，旁边还有一只“虎”在耽耽。 为了娘，一定得留住命！ 韩煜也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跌跌撞撞终于到了灭神涧上的那条险道！眼睛昏花，天色似乎已晚，隐约感觉到从前方有一层淡淡的薄雾朝这边漫延，正把那条险道慢慢笼罩住。看来这里的异灵跟天南郡的差不多，一到黑夜必然宽散。 白衣人越发的焦躁，他对这毒灵应该是极为忌惮。几次想出手，但都是投鼠忌器。韩煜咬着牙踏上险径，那白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跟了过来。 不能再走了，不然这个姐姐必然死于毒灵之下。韩煜两耳轰鸣，眼睛昏花，已看不清路径，只能隐隐听到水响，应该是到了那山涧之上，这段路极为险要，不小心就得跌下去。 算了吧，别害了她！韩煜回头望了一眼，那白影模糊，似乎距离挺远的，他立即把怀里的女人放在地下，挣扎着往前走。还没跑出几步，背后突然涌来一股巨力，他往前一扑，却是扑了个空，整个人都上虚的，耳边风声猎猎……不好！摔涧里了。 第十四章 药妹小草 韩煜自幼就在后山的山塘玩水，水性不弱，倒没这么怕。他尽量把肢体摊开，减缓下坠速度，“波”的一响，重重拍在水面上，身体已麻木，还没等他反应，人已如箭般给激流带了出去。 韩煜摄定心神，运起清心诀，随波逐流，水势很湍急，眼睛睁不开，感觉这山涧落差很大很大，迷迷糊糊中，手臂好像碰着个硬物，这就如救命的稻草，他一把抓住，是根圆木，人给水冲得荡起空中，但他是咬着牙关死死抱住。 稳了稳心神，缓缓睁开眼，却是山涧边上的一棵大树，那树枝丫有一根伸到涧水面上，树枝很软，给水波冲得飘来荡去，迷糊中韩煜感觉岸边就在不远处，他的脚在水面上一点，把树枝荡高，奋起所有力气了，飞了过去。 叭达一响，他重重地落在实地，人好像散了架，魂魄好像也散了。 霍霍霍……刀光闪闪。 咻咻咻……血花在飘……娘身上的鲜血朵朵…… 娘…… 韩煜狂叫一声，眼睛睁得大大的，周围黝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原来是个梦。 不能死，一定要为娘报仇！ 韩煜挣扎着坐了起来，扯下蒙面布，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全身都麻木，右臂好像给撞折了，灵力？灵力还在吗？韩煜立即运功查看，还好，体内的灵力还在运转，弱了很多，好像又降级了，只有灵士中级水平，游灵散乱没法聚集，韩煜努力了几次，始终没办法收拢。伤得太重，不管怎样，有灵就有希望！ 太饿了，整个身子好像是空洞的，不能在这里等死！韩煜挣扎着爬起来，四处摸索，找了根枯木，一路向前。感觉这里是处密林，长满了树木和荆丛，地下到处是乱石。他小心地往前一步一步地走着。必须在气力丧失之前走出去。 周围寂静，听不到虫鸣兽吼，只有身后涧水依稀在鸣响。 不知走了多久，树缝中传来微微的白光，很弱很弱，但周围已能看清模糊的影像，天要亮了。 脚步软绵绵的，他苦苦支撑着疲软的身子，必须走，否则死！ 脚下突然间给什么绊了一下，他往前一扑，一头撞在一棵树上，不怎么重，但这一跌把他全身的力气都震散了。他挣扎着翻了个身依在树干上喘息着，光线在加强，他的人却是虚弱无比。 嗯，是星星吗？一闪一闪的。迷糊中韩煜却见前方有两点光芒，对着他闪烁着。他怔怔地望了过去，过了半天，光线更强，他总算看清了，好像是个人，是个瘦小的人儿。 他想呼救，却是没有力气。 这时那小人儿走了过来，看清了，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背篓，人很清秀，但很瘦弱，她走过来，问道：“你……你还活着吗？” 韩煜点点头。 “中了灵毒？”她又问。 韩煜摇摇头，艰难地道：“饿……” 她走了过来，放下背篓，取出一个白白的东西，凑到他的嘴里，好像是个白面馒头，韩煜张开嘴，只想一口吞下。 咳咳……呛着了。那小女孩蹲下来拍着他的背，说道：“大哥哥，别急，慢慢吃。” 几乎是吞着下去，但腹内依然在翻涌。小女孩又回身取出一个馒头，道：“还有一个……” 两个馒头下腹，人似乎是活过来了，韩煜艰难地道：“谢谢……” 小女孩看了看天色，立即背起背篓，伸手挽住他的左臂，韩煜痛哼一声，她问道：“怎么啦？大哥哥。” “伤……伤了。” 小女孩立即挽住他的右臂，问道：“这里呢？‘ 韩煜道：“没事。“ 小女孩把他扶起，着急道：“时辰近了，得赶紧出去。” 有人扶持，速度快了很多。小女孩很急，几乎是扯着他走。人还很虚弱，移动艰难，韩煜是咬着牙，拚命地走。 人不停脚，赶过一条的艰险的林中小道，这时前后左右都窜出很多背着篓筐的小姑娘，年纪最大也就十五六岁，最小的就十岁左右的年纪，她们的篓筐里都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但无一不是脚步匆匆，对周围的物事不管不顾，一味地往前赶。 韩煜想起阿爹的札记里《禁地篇》中曾经记载：青风镇西南五里有截神河，环一段，河边有林，奇花异草甚多，林有毒，中者迟三日必死，此乃人间禁地之一。” 莫非就是此地？ 但不管那么多，必须走出去，他行动不便，速度稍慢，数一数已有十五个小女孩赶在他们面前走出去了。 光亮越来越盛，小姑娘是越来越急，但她没放弃，扶着他拚命地赶。 林子越来越疏，光亮越来越强，望到远端，东山的天空中诡异地升起一抹的红色，鲜红鲜红，就像一道划破口的伤口。 小女孩突然间往前一扑，扯住韩煜，朝一小斜坡滚了下去，两个就如滚地葫芦，滚了一段，好像到了平地，滚不动了。 韩煜身上的伤痛感越来越强烈，冷汗又冒了出来，他生生忍住，想站起来却没了力气。抬眼望，却见他的人已处于林子边上一块空地中，再往前一段就是一个悬崖，再滚上一丈肯定就得摔下去。 旁边不远处，小女孩俯卧在那，很快她动了，慢慢坐了起来，看着东山的晨曦她双手合什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 她爬了起来，微笑着道：“大哥哥，我们出来了，好险。您没事吧？” 这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小皂衣，眉清目秀，就是太瘦弱，眼睛很大很亮。韩煜道：“妹子，我没事。你呢？” 那小姑娘灿然一笑道：“我没事，习惯了，以前我试过三次这样出来的。”她走过来，把韩煜扶起来，问道：“大哥哥，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韩煜道：“我……我没家。” 那小姑娘道：“嗯，你可以去我家，可我怕奶奶……不管了，我去求求奶奶就是了。” 韩煜实在是没去处，默然不语。 小姑娘道：“大哥哥，你别怕，我奶奶最好的了，她肯定收留你的。” 韩煜忍不住问道：“小妹，你爹娘呢？” 小姑娘黯然道：“我没见过，奶奶说他们都成仙了，小草迟早会成仙去见到他们的。大哥哥，我叫凤小草，我奶奶叫我草儿，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嗯，大哥哥，你叫什么？” “韩……俞寒。”韩煜迟疑了一阵，想起娘曾经告诫的话：阿爹喜欢搜集各地修灵门派的灵功灵技，得罪了不少人。以前他是最顶尖的修灵高手之一，没人敢惹。但现在，如果让人知道他是韩泓之后，必然会引人报复，韩家之难只不过是开始罢了……娘是千叮万嘱，不要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不过出口就后悔，他不应该欺骗这个天真的小姑娘。 “于哥哥……” “你叫我韩哥哥好吗？”韩煜要求道。 “好的，韩哥哥，我们回去。”她扶起韩煜，说道：“下山还有一条很险的路，你可要小心点。” 走出几步，就是一座断崖，断崖边上有一条碎石道，只容一人出入，小草熟门熟路地率先爬了下去，一边指点着韩煜，这段路有点险，不过不是很长，韩煜还是有惊无险地走了下来。 坡下就是一块平地，此时聚集一大群人，正是那十几个小姑娘还有一群商人，他们似乎正在收购那些药草。 一见小草下来，顿时就有七八人朝这边争先涌过来，有人在嚷嚷：“小草，今个儿采了什么？” 小草把篓筐移到前面，说道：“各位叔叔，今天有点耽误，没采到东西。” “切。”几人在挥手，很不满意地转身而去。 韩煜有点不解，问道：“草儿，怎么都是你们小孩子进去，没见着大人。” “这是规矩，进入这片林子只能是十六岁以下的女孩，要是男人或者超过十六岁就容易出事。寒哥哥，你能活着出来，已是很了不起的了。” 阿爹没提过这事，韩煜也搞不清原因，这个大陆神秘地方甚多，各种稀奇古怪的事多着呢。阿爹已算是其中的最能者了，自己这点本领肯定是弄不清楚的。 这里离青风镇只有五里路，但韩煜行动不便，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到了镇子，这镇子不小，房屋密密麻麻，出入的人甚多。走了这一段路，韩煜眼睛模糊看不清楚，他现在是两眼昏花，身体麻木不堪，好不容易捱到小镇的外围，实在支撑不住，脑子眩晕，他咕咚倒在地上，耳边只隐隐听到小草的呼声。 第十五章 善良婆孙 韩煜清醒过来，发觉自己是躺在一间简陋的小屋中，房屋很小，周围破败，这是小草的家吗？小草呢？ 韩煜刚想开口，突然间毛骨悚然，感应到一股强劲的灵力波动，就在侧边！ 他转头一看，吓了一跳，却见昏暗的角落里有一个老妇人，穿着一身黑布衣。她六十多岁，满头白发，此时正坐在那里一动不动。那灵力的波动正是从她身上传来的，灵力好像不弱，这个老人竟然是个修灵高手。 她是谁？应该是小草的奶奶吧？嗯，她的眼睛怎么啦？细心的韩煜发现她的眼珠里面似乎蒙着一层白膜，眼球还一动不动，她手里有拐杖，看来小草的奶奶是个盲人，怪不得小草年纪那么小就得出去干活。 “你已经昏睡了两天，好点了吗？”老妇人突然间开口说话。声音很生涩，但听起来很温暖。 韩煜想坐了起来，手刚使力，便是痛哼一声，却见自己的左手已给一块木板夹住，根本是动不了，他忙问道：“老人家。您是小草的奶奶吗？” 老妇点点头，说道：“你饿了吧？”她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动作很迟钝，好像是没修过灵的平民，但为什么能感应到她身上的灵力波动呢？韩煜心里有点奇怪，自从从那山洞里出来后，似乎能辨识到修灵人的灵力深浅，从那山贼到那白衣人，好像并没有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老奶奶…… 他是善良的少年，见老奶奶为自己忙活，于心不忍，挣扎着想跳下床，但身体却软如麻袋，只得说道：“有劳奶奶。” 不一会，她手里拿着一筐馒头回来，说道：“小哥儿莫怪，老身家穷，只能吃这个了。” 她的动作是老态龙钟，但她身上分明有强劲的灵气传来，看来这位老奶奶是有意在隐藏。 韩煜道：“奶奶，多谢您了。要不是小草，我早就饿死在毒林里。” 她缓缓地道：“小哥儿能从毒林里活着回来，确是幸事。小哥儿是修灵人吗？” 韩煜不想骗她，说道：“我的经历甚是奇怪，一时间都说不清。我不想骗您，但我又不能全说出来。奶奶，您能不能不问？” 她一怔，好一会儿才微微一笑道：“那老身就不问你了。” 韩煜松了口气，道：“多谢。奶奶，小草呢？” “现在是晨时，她已到毒林采药了。嗯，应该回来了。”话音未落，门外传来响动，只听小草在外面叫道：“奶奶，我今天采到了紫芯三叶草，卖了一百铂，可以给大哥哥买药了。”说话间，小草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看见韩煜，眼睛一亮，惊喜道：“大哥哥，您醒啦，好点了吗？” 韩煜道：“小草，我没事了。”几个馒头落肚，气力好像回来了一点。 “大哥哥，您放心，草儿很会赚钱，一定能把您的伤治好的。” 韩煜鼻子一酸，差点流下眼泪，这种温暖的感觉就如娘在身边。 这回外伤倒是不重，手上的骨折，很快就痊愈，但身体却是一直疲倦得要命，几乎全身酸软，连起床的力气都没有。 小草平日白天是足不出户，直到夜深才出动去采药，这活很危险，必须保持足够的体力才能活着出来。做“药妹”的几乎都是这样生活，稍有闪失，就永远回不来了。 她们很清贫，手停口停，现在多了一个人，小草的负担更是重了，每天回来都是疲惫之极，时常在和韩煜叽叽喳喳中就睡着了。 从小草那里得知，这里是北地郡的青风镇，处于天华国的最北端，和北边的宝度国交界。宝度国的实力强大，人又剽悍横蛮，侵扰天华国的事时有发生。青风镇最接近宝度国，就是因为双尖山的存在，方圆百里内，存在毒林毒谷不下百处，稍有行差踏错必死无疑。而且这边的道路极为复杂，近在咫尺，可能要绕上几十里，就是强悍的宝度国也不敢轻易涉足，所以在这里数十年都没发生过战事。可以说是最安稳的一块北疆净土。经过百年的发展，这里已成为一个繁荣的大集镇，人口足足有五千多。 青风镇有镇公所，不过是形同虚设，镇里几乎是给两大家族控制，那就是孟家和柳家。孟家家主孟含海，家族内高手如云，灵侯高级别的不下十个，是镇内最大的势力。柳家家主柳江南，实力可能不及孟家，但其家族在天庭有不少关系，稳稳的和孟家分庭抗礼。 这是自己的奶奶和妹妹，但自己却是个废人，眼见着婆孙俩为自己忙活，韩煜心里痛苦万分。但那疲倦感，丝毫没有消失，一连躺了五天，还是下不了床，他焦急他难过，用足了数十种起灵方法，但却是生不出一丝灵力。他彻底成废人了！别说为娘报仇，他现在已成为这善良婆孙的沉重负担了。 他不死心，这日再试了龟息派的龟息功法，这门派虽小，但运功却有独到之处，阿爹是特别有详解的。但努力了半天，一样无果，反而龟息得自己奄奄欲睡。 韩煜沮丧无比，肚子更是凑热闹般咕咕叫个不停。这两天他是有意减少食量，免得让小草增加负担。要是平日，奶奶听见他的叽咕声，准会拿来食物。可这回……他望向外面，天色已放亮，小草呢？这个时辰小草应该回到家里的！ 不好，出事了！小草是个乖孩子，每天从毒林回来，必然会先回家和奶奶报个平安，然后才出去买食物。今日，好像……不，绝对没回来过！ 毒林很可怕，她是普通人，根本抵御不了！ 韩煜大急，挣扎着想下床，疲软的身体却一点气力都没有，努力了几次，他滚落床下，运足全身力气，往屋外爬去，外面是个小厅堂，而奶奶此时正在大门边上静立，身形一动不动，望定的方向正是那毒林，她也感觉到了？ “奶奶……”韩煜呼唤几声，她没答理，依然一动不动。 草儿真的出事了！ 草儿……草儿……韩煜大急，娘出事了！草儿不能再出事！ 也不知哪来的气力，韩煜突然间蹦了起来，脑子里的龟息门的灵功自然而然地施展开来，感觉体内的灵力在翻涌，起灵了？他顾不得细究，侧身从奶奶和门间的篷隙钻了过去，他回头道：“奶奶，我去看看。” 这是他第一次出大门，周围都是房舍，奶奶这间是处于镇子的某个角落，周围都是破旧的房舍。那毒林呢？抬头望天，西面隐约可见到有云雾笼罩，君阳照映下，远方隐约可见一个半空中的山体，应该是在那边。 望定方向，韩煜撒开脚步，用尽全力朝那边赶去。 体内的灵力很弱，若有若无，一切轻灵功都无法施展。只能靠跑，身体还很虚弱，途中是跌倒几次，爬起来就继续。 “草儿，你不能有事！”他心里呐喊。 第十六章 怯毒灵药 一番夺命狂奔，四五里后，便见前面有一高坡，坡上是一片极大的密林，密林上方云缠雾绕，白雾弥漫，几乎把整个树林都笼罩住。 应该是这里了，没有停步，韩煜冲上了高坡。爬上一条险径，他冲进树林，一路朝前狂奔。 “草儿……草儿……”他放声呐喊，没人回应。树林寂静无边，只能听见树涛在呼啸。 他放慢脚步，朝前搜索，林子里不时能见到一具一具的白骨，都是死去的药妹的遗骨。草儿说过，这毒林每年都会有十个八个药妹回不去，林子很毒，三天就会化成一堆白骨，按风俗这些故去的药妹要三年后才能“回家”。 韩煜心惊肉跳，一路向前搜寻。 七里，是药妹的极限，草儿是其中的最好的一个。她曾得意地说，她是药商最喜欢的药妹，她采的药是最好的，因为她能走到最里面。 路径不会错，但却没见着草儿的踪影。 韩煜不死心，在周边的树林里到处寻找，沟沟渠渠都没放过，依然没见草儿的身影，莫非出去了？韩煜心里希翼大起，或者是去买药，或者去集市买肉…… 但……韩煜没停下脚步继续在周边搜，周边荆刺密布，林树密集，遮天蔽日，光线极为昏暗。韩煜转了一圈，没见着有人走过的痕迹，草儿应该……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找个遍，不能有万一…… 韩煜立即回转，再顺着给药妹们踏出的那条路痕细心地找了一遍，荆丛里发现七八具白骨，他心里更急，真担心草儿走岔了道。 来回两遍，韩煜甚至把所有白骨都仔细辨认了一遍，确认没有草儿的，他稍稍松口气，或者真的……理智让他感觉草儿不会如此没交待，但事实却是确认无疑！草儿可能没陷在此！ 韩煜还是不放心，再来一遍，从入口到七里地！ 真的没有，韩煜重重地吐了口气，嘴里喃喃：“没草儿就好就好……” 正想回去告诉奶奶这个好消息，脑子突然间无来由地生起一丝不安的感觉，那是草儿那美丽的小脸蛋，但此时面容有点扭曲。嗯，怎么回事！ 这无来由的感觉让韩煜很慌乱，是心有所思？但影像很真实！韩煜静下心来，脑子却再没出现！反而让他惊奇的是，自己的灵力好像充足了点，身上的疲惫感是彻底消失了，这片神奇的毒林，似乎对自己的修行颇有益处。 既然有此感应，万万不能大意。 韩煜立即回头，朝着前边的荆丛搜过去，艰难地走出一段，回头一望，吓了一跳，踏出的痕迹，竟然快速闭合了，这不是好事，草儿…… 他焦急起来，大声呼叫，没听到回应，他不顾一切地便朝荆丛冲去，里面光线昏暗，什么也看不清。走出四五丈远，适应过来，这才勉强能辨认周围物事。突然间鼻子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他心里一警，耸动鼻翼，沿着香味寻去。 拨开四五处草丛，远远便见一丛繁密的荆丛，顶端似乎有两棵圆圆的东西，那香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他拨开前面的草堆，朦胧中那荆丛底部有一抹的黑，是人吗？ 草儿！韩煜犹如五雷轰顶，人都几乎炸裂了，那小小的身躯不是草儿是谁，他狂叫一声冲了过去，一把抱起她，摸摸鼻息，已没气息。韩煜放声大哭，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 娘遇难，草儿又没了，这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 牢牢把草儿抱紧，他哭得是肝肠寸断。好一会儿，他冷静下来，感觉草儿的遗体还是软软的，应该没死透！ 他立即抹干眼泪，抱起草儿朝外跑去。走出荆丛，来到透光处，却见草儿脸色苍白无血，脚下有一股黑气。拉开裤腿，那黑气只停留在膝盖，心跳是没有，但那毒气似乎还没游走到全身。 嗯！或者还有得救！ 药！韩煜立即放下草儿，在四围游走，在一个角落终于找到了蛇形黄叶草。这可是他在韩家制作消灵散的主要材料之一！还得找其它！快速周游了一圈，总算找到了另三种药草。 还不够！还得其它辅助药材，但都是普通药，镇里面的药铺应该有，韩煜立即抱起草儿，朝林外夺命狂奔。 全速出了树林，飞奔下了断崖，天色已晚，突然间见前面的山道上有一个身影正朝这边摸索过来，是奶奶！ 她现在梳洗极为整齐，穿着一身鲜艳的彩袍，斜背一个彩色的锦袋，便如一个赴宴的贵妇一般。 韩煜知道她的心思，肯定是要走进毒林和草儿一块，他远远就叫道：“奶奶，草儿找到了，可能还有救，镇上有药铺吗？快带我去！” “什么？”她一愣。 韩煜脚不停步，冲了过去，一手抱着草儿，一手去拉她，手刚接触，他几乎要跌倒，奶奶手上的灵力翻涌，几乎把他震倒，幸好随即便是收了， 韩煜顾不得解释，拉着她的手道：“奶奶，我指路，去镇子，要快。” 奶奶点点头道：“走。” 一老一少，抱着一个小女孩全力朝镇子冲去，只引得一路的目光。 奶奶指路，直奔镇子西边最近的药房“华氏大药房”，匆匆赶到，药房的大门正洞开着，但店铺门前十丈内却是没一个人，反而周边正有几个闲人在探头探脑。里面好像传出来争吵的声音，这个店铺似乎发生什么事了。 时间紧迫，管不了那么多了，韩煜抱着小草直冲过去。 走进里面，却见地上躺着四人，都在哎哎哟哟，明显是挨了顿揍。 中间站着两人，一个是锦衣少男，十七八岁，虎头虎脑，另一个是十六七岁的美貌红衣少女，手执一条长鞭，一脸冰霜，正在斥骂：“姓华的，你医不了，开什么药房，你……你们就是废物！本姑娘再问你一句，医不医？”态度很嚣张，声音却带着哭腔。 没人答话，一地的哎哎哟哟。 “好啊，乌龟王八蛋，本姑娘的话都不答，找打呀！”她把长鞭舞动起来，啪啪作响。 那少年低声劝道：“冰妹，别打人呀。”那少女朝他瞪了一眼，怒道：“这些下贱的人，不打哪会老实。” 韩煜不管不顾冲了进去，大声道：“老板，救命，我妹子中了灵毒！” 啪……一条长鞭在面前掠过，那红衣少女不满地道：“瞎嚷嚷什么？没见着本姑娘在办事？” 韩煜没管她，认准躺在地上中间一个绸衣老者，急道：“老板，您救救我妹子。” 那老者苦笑道：“小……小兄弟，你找错地方了，华某哪会医这……”他一眼瞥见草儿的双腿，吓了一跳，在地上挪动屁股弹出几步，跌足道：“快带走快带走，求求你了，可别祸害了我这……”沾上了灵毒，便成了毒源，那毒液可是厉害得很，万一碰着了毒血，必然会感染，死定了！ 那红衣少女和锦衣少年也见到了，也是吓了一跳，赶紧闪开，躲到角落里，再不敢出声。 韩煜不管那么多，把小草小心放在宽大的柜台上，只吓得那老板杀猪般的叫着：“起来起来，快把这毒物赶出去。”他不停地用脚去鼓捣旁边躺着的三个汉子。 那三人立即跳了起来，摩拳擦掌，大声喝骂，赶起人来。见韩煜没走的意思，三人一拥上来，要把他推出去。 时间紧迫，没得跟他们啰嗦，韩煜身形一闪，迎了上去，左一拂右一推，尽把那些汉子扔将出去。 柜台里面有上百格的药斗，他迅速看了一圈，立即动手这一格那一格地抓药材出来，全部扔到旁边的药糟，还差一味西牛兽胆，转了一圈，就是看不见。 他见那药铺老板躲在角落里，正在定神看着这边，他走前一步，拱手道：“老板，您这里可有西牛兽胆？” 韩煜的凶悍可能吓着他了，那老板抖着嘴唇，突然间问道：“她……真的能救？” “就差这味药。” “我有！”那老板激动起来，立即回身钻进里屋，很快取出一个铁箱，递给韩煜，还做了一个请字。 韩煜不客气地取了过来，把里面的西牛兽胆扔进药斗，取药锤狂锤，把里面的药物全部混合，然后把怀里的蛇形黄叶草以及另三种消灵药摘下几片一齐扔了进去。 把药糊捏成一团，他立即撬开小草的嘴把药灌进去，她根本不会动，韩煜俯下身嘴对着嘴硬吹进去，拚命地吹，拚命地灌，硬生生地把药糊吹进了小草的咽喉。 第十七章 你争我夺 嘎咚，小草腹内一阵响动，右手突然间动了一下。韩煜大喜，又吹了一口气进去，把草药硬迫进小草腹内。然后把多余的药全部敷在变黑的肌肤上，手掌合处，那颜色便是淡了。 小草的眼睛微微闭合着，手脚也能动了。 韩煜喜道：“奶奶，小草活了，活了！” 奶奶笔挺的身躯突然间松了下来，她一个踉跄，扑了过来，一把小草搂在怀里，喃喃地道：“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小草回来了！韩煜一屁股坐倒在椅子上，激烈地喘息着。 小草微睁开眼睛，说了句：“奶……奶……” “唉，草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是喜极而泣。 草儿很虚弱，随即又昏晕过去，奶奶心急：“小寒……” 韩煜把了把脉，脉相虽虚，但确实在跳动，他松了口气，说道：“灵毒初去，调息几天会没事的。奶奶，您放心。我们回去吧。” 这是那店主却跳了出来，急切地道：“不能走！” 韩煜道：“刚才得罪了，这使费我会想办法给你的，你开个价吧。” 那店主忙道：“小神医，您误会了。老朽华商，今天是大开了眼界。所谓医者父母心。您妙手能把小妹子从鬼门关里拉出来，这点华某做不到，但调理身体，华某却是有点心得，小……兄弟，可否让华某效一点小劳？”态度很诚恳。 韩煜有点感动，便是拱拱手，道：“多谢。” 这时那红衣少女和那锦衣少年却是同时冲了过来，红衣少女指着韩煜道：“唉，你跟我走！” 那少年却也说道：“你跟我去……” “柳俊，你说什么屁话，你再说一句！”红衣少女瞪大眼睛。 “我姐……我姐……总之他得跟我走！”少年有点怯弱，但却是寸步不让。 那少女大怒，把鞭一挥，“啪”的一声响，那少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上已多了道深深的红印。 那少女顿足道：“喂，你傻呀，为什么不躲？” “总之他得先跟我走！”少年闷哼着应了一句。 “噢，柳俊，你不听我的，我……”她眼睛一湿，一脸委屈。 那少年却是把头转开，闷声道：“你可以打我，但他得跟我走。”态度很坚决。 “我没空！哪都不去。”韩煜看不下去，这俩他都很反感，忍不住冷冷地应了声。 “啪！”长鞭挥了过来，红衣少女一气之下，立即挥鞭相向。 能感应到这个刁蛮少女灵力应该在灵士四五级左右，修为极为低浅。但她实在是太野蛮，韩煜心中有气，伸出一掌轻轻扯住鞭的中段，使个寸劲，一拉一扯，把长鞭夺了下来，双指一拨，使出一招灵蛇门的千丝缠绕，长鞭脱手，反卷过去，那少女一个不防，竟然给自己的长鞭在身上缠上一圈。 她还在惊呼，韩煜懒得跟她啰嗦，握住鞭头，用力一拉，那红衣少女便如陀螺般，惊叫着从门洞旋转出去。 那少年吃了一惊，抽出长刀，说道：“在下柳俊……” “出去！”韩煜懒得和他啰嗦，突然间冲上前去，一拱一托，直接用胯步把他推出去，他的动作很快，那少年根本应付不了。 把两人打走，韩煜把长鞭扔了出去，回头照顾小草。 那华商很尽力，又叫人煎药，配料，替小草操办，又叫人置办了丰盛的宴席，招呼婆孙俩。 韩煜知道他的意思，直言道：“华老板，我可以把方子卖给你，你自己看着给，包括今天的使费和这饭钱。” “啊？小神医……”想不到韩煜如此爽快，那华商一时间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他才瞥出一句：“痛快！”立即从里面搬出一个小木箱，说道：“这是两万铂，小神医不知满不满意？” “拿纸来，我写给你！”能卖两万，韩煜很满意，足可以改善奶奶和小草的生活了。 韩煜写下了怯灵不毒的配方，说道：“华老板，我得跟你说清楚，这四味主药可得从毒林里边采摘，没有这四种药材，这方子可是废的。”他把剩余的四味草药摊开来。 “那药妹能不能采到？”华商脸色有点凝重。 “那药物就在入林七里地左右，草儿应该可以，其她的不知道。” 华商松了口气，道：“这好办。华某会想办法的，小神医，这些……”他眼定定地望着那四味药材。 韩煜摇摇头道：“这些不能给你，我不知道我妹子还要不要用。华老板，我答应你，待我妹子没事，我去里面替你采一些回来。” 华商吃了一惊，道：“小神医，你不怕那毒气？” 韩煜淡淡地道：“我既然有这灵药，当然不怕。” 韩煜和奶奶饱餐了一顿，便是抱起草儿准备回家，刚出门口，却见着大门前的长街上，此时正聚集着上百人，左边以青色服装为主，那红衣刁蛮少女赫然就在其中，她身边是一个青衣瘦削中年人。右边却是以黑衣为主色，刚才给打走的那少年也在其中，正和一个黑衣略胖的中年大汉指指点点。 华商吓了一跳，赶紧缩到韩煜身后，低声道：“小神医，祸事来了，是柳家柳家主和孟家孟家主，他们……” 韩煜点点头，不管那么多了，他抱起小草就往外走。刚出店门，那孟含海和柳江南就一齐迎了上来，还未到面前，那孟含海却是转身朝那柳江南怒目而视，恨恨地道：“姓柳的，你知道我家宝儿的病情，你要和我争？” 那柳江南却是没避让的意思，也狠狠地道：“你家孟宝得大仙药物，已有一月之余，性命已可保住，我家嫣儿却危在旦夕，姓孟的，你好意思和我争？” “放屁！请神都得分个先后，我先到这里，自然我先请。姓柳的，我倒要问你是什么意思！” “这神医必须先到我那，就是这意思！”柳江南极为强横。 “你……姓柳的，孟某忍你多时了，今天绝对不能让你，这小神医一定得先到我们那！”孟含海冷冷地道。 “忍？你孟含海也会忍？姓孟的，说一千道一万，这小神医我是要定了！” “姓柳的，别的事孟某可以让你，但这事，没得商量！” “既然如此，那就见个真章吧!” 咣当一响，柳江南抽出腰刀，单手举起，灵力到处，刀刃抖动嗡嗡作响。 韩煜心道：“原来是灵王二三级，修为不深。” 那孟含海咬着牙关，冷冷地道：“你自己找不自在，那就休得怪我了！”叮的一声，他抽出一把软剑，指在前方，剑刃就如灵蛇在左右晃动。 韩煜心道：“嗯，这个灵力好像要深一点，最多三级左右。”顶级高手他可见过不少，对这俩可没什么兴趣。 叮叮当当，那俩已干了起来，打得还真热闹。那柳江南灵力稍逊，但灵技却是极为霸道，那刀技是大开大合，尽是硬招式。辨了几招，韩煜就认出这柳江南的灵功应该是出自点仓派的，这门派阿爹的札记有提及，灵功大约是属于第三等的，没多少惊世骇俗的招式。 那孟含海的灵功也认出来，是属于清灵派的金蛇狂舞剑法，也不怎么样，同属于第三等级，但阿爹把他们的排位还低于点仓派。这两派的灵技只是提个约略，并没有详细记载，具体的招式也没有写出来。 这两个是棋逢对手，要分出胜负估计得三两个时辰，当然最后的结果肯定是那孟含海胜，他的灵力本就比柳江南强，那柳江南的打法耗力太大，最后肯定吃亏。 傻傻的在这里等吗？韩煜没这个兴趣，但正前方刀光剑影，两个正在哼哼哈哈，侧边却是堆满了在呐喊助威的人群，想走也走不了！ 他忍不住问在奶奶身后探头探脑看着热闹的华商道：“华老板，你这里可有后门？” “啊？”华商正看得一怔怔的，忙道：“小神医，就这门，没了。” 韩煜无奈，回头一看，却见那柳江南好像是打发了性子，招招都是搏命的打法，只把那孟含海逼得四下乱窜。 “要糟！”韩煜心里为那柳江南惋惜，这样的打法，估计十招内必然伤在对手的剑下。 看着周围的熙熙嚷嚷，如果伤了一个，必然会大乱，可能伤及很多无辜，但又不识他们的灵技，没法出口指点……嗯，是不是请奶奶出手？ 他没犹豫，立即回头道：“奶奶，事急，您能不能出手阻止他们！” 奶奶心情似乎很好，点点头道：“好！” 柳江南是打红了眼，每一招都是拚尽了全力，孟含海的火气也是愈来愈盛，牙齿咬得咯咯响，出招更是狠辣！ 几招过后，他出手越来越缓，只让那柳江南的刀法越来越旺盛，他的人已给逼到了墙角。 “灵蛇摆尾！姓柳的去死吧！”他突然怒吼一声，“姓柳，看我不摆死你！” 剑刃一摆，穿过刀影，直掠对手咽喉，柳江南顿时色变，他正占尽上风，打得这个比他提早达到灵王三级对手毫无还手之力，面子是大大的，想不到对手竟然还有这一招，刀势已老，无奈之下，他闭上眼睛，扬起左手去格挡，一手换一命，合算！ 叮的一声细响，两个同时飞了出去，手上都是空空，那刀和剑还在半空中招摇着，丁当两响先后坠地。 第十八章 神医出手 果然是灵王七八级！奶奶太厉害了！韩煜暗自惊喜，自己的感觉没错，奶奶是个高手，而且是地级门派金仙派的，这一招分明就是“仙女献果”嘛。奶奶虽然眼睛不便，但出手极准，一招就把两人的兵刃击飞，高手！绝对是高手！ 韩煜心里奇怪。这金仙门好像是在三千里之外的西蒙郡，奶奶怎么会到这里？ 这时奶奶说道：“小寒，我们回去！”韩煜应了句，抱起小草，赶了过去。 前面聚集着一堆孟含海的人马，三人走近，有几个愣头青立即跳出来阻拦。 惊魂未定的孟含海，吓了一大跳，大声道：“放肆！让开！” 前面的人群已闪出一条通道，韩煜跟着奶奶默默地往前走。 突然间那柳江南冲了过去，拦在他们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他拱手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但小神医，您能不能救救小女！柳某这里跟您磕头了！”他咚咚连声，连磕了四五个响头。 孟含海也是冲了过来，在两人面前跪下，求道：“前辈，小神医，小儿正遭受灵毒肆虐，救救他，救救他……” 奶奶露出一手，已让两个不敢再用强，绝对是灵王顶级的高手，两个加在一块也未必能胜，强求不行，只能软啃了。 这两个强人跪在自己面前，韩煜很不习惯，便道：“我妹妹未完全脱险……这样吧，你们把病人带到我家来，能救我一定救。”说罢，不理他们，领着奶奶往家里走。 草儿的气机已平稳，那华商是落足了力，把一棵五十年的红参都炖给她喝了，这对身体太有补益，韩煜检查了一番，彻底放了心。 奶奶一直就坐在一边，不说一句话，韩煜喜道：“奶奶，草儿真没事了。” 奶奶缓缓点头道：“多谢！” 韩煜道：“奶奶，今天烦您出手，实在是罪过，您不会怪我吧？” 奶奶怔了一怔，突然道：“你知道我修灵中人？” “是，奶奶，我早感应到您身有强劲的灵力，今天出手，才知道您是金仙门的。今天您这式是不是仙女献果？” 呼，奶奶突然间站了起来，韩煜吓了一跳，怔在当地。 她厉声问道：“你怎么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韩煜见她神色不对，暗叫不妙，这偷人秘笈本就是修灵界最大的禁忌，阿爹好像干这事干得多了。他年纪虽小，但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想了会，便道：“奶奶，您别急，我不再瞒你了，我真名叫韩煜，我爹是韩泓。” “什么？”奶奶一愣，缓缓地坐了下来，好一会儿，她才松了口气道：“老身观你已使出了五个门派的灵技，本就很纳闷，原来是韩宗之后。嗯，等等，你是什么韩宗之子吗？这倒是奇怪了。” “奶奶，确是如此，我听我侄儿韩城说过，十六年前，阿爹突然间潜回韩家，找到了韩城，把我托付给了他，要他好好抚养，然后……”他叹了口气，“从此他就再没出现，我不知道他在哪？也不知道他还在不在这个世上，还有我的亲娘是谁……”他声音转低，黯然于表。 这个心思，他可是从未和人说起过。 那奶奶点点头道：“原来如此，韩宗神龙不见首尾，他之能是穷天地之极，若未成仙成神，必在某地修炼。小寒……哎，依辈份，你已是老身的前辈……” 韩煜忙道：“我自幼就不见父母，平日也不受族人待见，您就是我奶奶，草儿就是我妹妹，奶奶您千万不能不要我。” 奶奶叹了口气道：“这不生折了老身吗？如何能受得起？” 韩煜道：“奶奶，不管怎么样，我们就是一家人，不能再分开……”韩煜几乎要哭了。 奶奶点点头道：“那……我还是俞寒的奶奶如何？” “哎，奶奶。”韩煜这才展颜。 “寒儿，韩宗可是天下修灵界最有名气的修灵人，估计恨他的各门各派不可胜数，你的身份，最好不要暴***奶看，以后你还是以这个名立世吧，等你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时候才恢复身份，可好？” 韩煜只能苦笑。娘曾经是这样叮嘱，奶奶也是这样说，看来阿爹在国内甚至国外惹出的乱子实在是不小。 这时门外一阵熙嚷，那孟含海的声音传了进来：“请问，小神医在家吗？” 韩煜走出门外，却见外面一大堆人，其中还有一台软轿，那孟含海恭敬站在面前，表情颇为尴尬。 这屋太小了，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人。韩煜回头和奶奶商量了会，就走了出来，说道：“孟先生，到你家去吧！不过柳家如果送人过来，你不得为难，我可是答应过他们的。” 孟含海大喜，是是是的答应不迭。 跟着他们来到了镇东一座豪华府第，韩煜要了间静室，把那中毒的孟宝抬了进来，这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跟那刁蛮的红衣少女有点相像，不过现在是骨瘦形销，身上的肌肤是淡黑色的，看来他中了灵毒时日不短。 韩煜问得清楚，这个年轻人叫孟宝，是孟含海的大儿子，灵侯初级，二十岁就能达到如此水平，算是个修灵奇才，可以说是孟家的希望。只是这家伙脾气有点倔，还不知天高地厚。上月因为追击一个小贼，结果误入了一处毒灵地带，中了灵毒。幸亏那里的灵毒不是很强，留着性命回来了。孟含海是想办法从当世神医秦不凡那里求得一枚丹药，总算暂时保住了性命，但灵毒始终没法驱除。折腾了许久，现在是越来越严重了，状况是一日不如一日。 韩煜检查了一遍，这孟宝所中的灵毒比草儿那里的差多了，如果是灵王级别或许能自已驱除，只是这人修为不够，只能等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韩煜用剩余的材料，配置出一副怯毒灵药，灌了下去，孟宝是狂吐了几次，直到清空腹内，肤色已然转淡，看来性命是无忧了。 医治很简单，这灵毒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可以说是药到病除，一番忙活已到了半夜。韩煜出来时，却见正厅上一人正在踌躇，正是那柳江南。 韩煜心想，既然干开了，那就一并解决掉吧。便说道：“柳庄主，你女儿呢？带过来吧。” 谁知那柳江南突然间跪在他面前：“小神医，求您……求您……救救我女儿……” 韩煜道：“不是叫你带她过来吗？孟庄主，是你……” 孟含海忙道：“小神医误会了，误会了。我那侄女儿……哎……因为受不住灵毒……自己去了柳家秘庙……唉……”他叹了口气，转身去扶柳江南。 韩煜奇怪地道：“你们把她叫回来就是了，又不是医不了。” 那柳江南哽咽道：“小神医有所不知，我家秘庙处于一座毒谷之中，那是我家长辈登仙时自行走进去的。前两年还有一个老家人不怕那灵毒，但现在谁也进不去，我那女儿……”他的眼泪都几乎涌出来了。 “什么时候进去的？” “有三个……三个时辰了。”柳江南的泪珠终于滴落下来，看得出他是很爱惜他女儿的。 孟含海皱眉道：“小神医，能不能……”他摇了摇头，没有正常人能在毒谷里呆上三个时辰，现在她可能已化成一滩黄水了，他恨恨地道：“都是那该死的小贼，柳老弟，我这就发散所有人去追寻那小贼，替我那侄女报仇？” “哇！”那柳江南忍不住放声痛哭，止也止不住。一个大汉如此，看来他是到了伤心之处。 韩煜有点感动，有父亲的疼爱，那多好！他说道：“柳庄主，你先别哭，你快带我去那毒谷，我进去看看能不能救回令爱。” “但您……” “我能消毒灵，自然不怕那灵毒，你放心。” “哎，多谢神医。” 第十九章 柳家秘祠 青风镇北有一座大山，叫天亡山，延绵百里，大山里面毒灵遍布，稍有不慎，必死无疑。天亡山北面就是宝度国，这山脉可以说是天华国的天然屏障，硬生生地挡住了宝度国凶猛的铁蹄。 离镇北二十里，有一座特的高峰，状如鼓槌，当地人都叫它为鼓槌峰，整座山峰常年笼罩在一股淡淡的雾气之中，白天还能看得见颜色。柳家的秘祠就在鼓槌峰下的一条山谷内，那山谷就叫做七彩谷，灵毒凶猛，生人勿近。 韩煜高举火把独自走在寂静无声山谷中。既然答应了人家，他必须做到。 走进山谷三四里地，地形稍宽，山谷中间有一土坡，上面依稀是一座祠堂房屋，应该是那柳家的秘祠了。 正面是上百级的石阶，都是用青石筑就，两边各有一列石像，很是堂皇。韩煜一路走上去，上面是一扇高大的红木门，足有两人高，上面的有不少碗大的圆形钉，仔细看竟然是黄金的。 用手一推，里面是紧闭的，韩煜按柳江南所说，走到旁边的石狮座下，用手一摸，扳开一个机关，轰的一响，那门顿开。 里面黑漆漆的，不见一丝光影，火把已燃尽，周围墨黑。韩煜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诺大的祠堂空无一人，韩煜唤道：“柳小姐……柳小姐……”没有回音。 人刚进去，轰的一响，那大门竟然牢牢合上了。 韩煜适应了一阵，隐约感觉侧边有点亮光，他摸索着走了过去，正面却是一座供台，沿着供台走，有一道小门，走进去是一间大室，有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镶钳在墙壁上，发出幽幽的青光，很弱，但足够看清周围的物事。 韩煜吃了一惊，毛骨悚然，那诺大的屋子里竟然摆满了石棺，足足有二十几个，每个都放在半人高的石台上。想必是柳家的家人临界死前都爬到这里。这个倒是很妙，不怕有人来盗墓。 也不知道这里的毒灵是否有防腐用处，闻不到一丝异味。周边寂静无声，面前是一堆死人，饶是孤独惯了时常在荒山野岭沉思的韩煜也忍不住毛骨都立了起来。 “柳小姐……柳小姐……”他叫了几声，没人回应。 她躺在哪里？石棺都加了盖，他可不想和死人一一照面。 太静了，静得他都有些慌乱，周围只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在响彻，“鼓咚……鼓咚……”这里就是死人的世界！ 抑压住烦燥，韩煜闭上眼睛，侧耳细听，自从那石洞出来后，他感觉自己的听力要比以往强很多很多，果然在里侧的一具石棺中他听到一丝细微的响动，很轻，但很清晰。 韩煜走了过去，爬上石台，却见石棺已合拢，推一推，纹丝不动。 既然是柳家半死人自行走进来，应该没力气推开这棺盖，韩煜四下摸索，果然在石棺底部有一个把手，用力一拉，呲呲一响，那棺盖悄悄地滑开了一边，露出两尺见方的孔洞。 那石棺甚高，棺面已齐肩，韩煜惦起脚尖，却见着空洞处露出两条白雪雪的双腿，他试着用手戳了两戳，肉还是软软的，有点温度，应该是那柳家的小姐，不知是死是活？ 受人所托必忠人所事，韩煜心急地爬上棺面，想把她拉出来，那孔洞太小，使不出力。他只能把双脚踏进那孔洞里面，俯身用双手握住她的脚腕，一步步挪了出来。 双腿出来，腰身也拉出来了，他的脸上却是热气腾腾，一身是汗。我的天啊，她没穿衣服，纤细的腰肢，还是那神秘之处，一时之间让他脸热心燥，大汗淋漓。 她是一动不动，不是死了，就是陷入昏迷状态。顾不了那么多，他使力把她拖了出来，慢慢站上棺的边缘，把她倒提出来，真的很尴尬，一身的白肉，还有高高隆起的两坨肉…… 奇怪的是，她的脸上却裹着一块白色的纱布，遮得严严实实，是不是柳家的风俗。 管不了那么多了，韩煜把她抱起来，放倒地下，把她脸上的又觉得布拉了下来，立即吓了一跳，天啊，这不是那天那个美艳的姐姐柳嫣吗？但现在那张极为美丽的脸废却徒然多了一块黑斑，几乎把半张脸都掩盖住了。她是中了灵毒，似乎不是很严重，只停留在脸上。 一个美丽的女人毁了容，怪不得不想活了。肯定是那天自己为了保命把她拖到毒灵区惹的祸？唉，这始作俑都好像是自己呀。 肯定是自己惹的祸！不能让她死。韩煜慑定心神，开始检查起来，没错，她好像还活着，那心脏部位有微弱的跳动。 韩煜立即依着书上所看到的救治方法，开始施救，压心，最后没办法，只能用嘴渡气，捏开她的小嘴，他不停地吹了进去，有点难过，他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突然间，似乎有了动静，他张开了眼，却见一对大眼睛正在闪啊闪的，他吓了一跳，赶紧离开她的嘴。 哇的一声，背后一疼，却是她突然飞起一脚，一个蝎子摆尾，踢在了他的背上，他一个不防，重重地倒了下去，幸好没什么力度。 她挣扎着站了起来，惊恐地道：“你……你……是谁……我……我是……谁……”声音有点嘶哑。人却很迷惘，侧着头，似乎在思索。 韩煜暗叫不妙，这位姐姐在棺里面呆得有点长，有可能得了失魂症。 不行！依书所说，这失魂症，应该用最能触碰其心底痛处的方法，才能把魂魄唤回来。 她的痛处是什么？肯定是毁了她容的那个，韩煜念头一转，便有了决断。他伸手一扯，把件衣料扯了下来，蒙在脸上，冷冷地道：“哼，你想死吗？没那么容易，我就是那个小贼。” 果然，她脸上惊恐之色太盛，“你……你……你……别……别过来……” 韩煜突然间冲了过去，按照当日的做法，一个移花接木，闪到她后面，一手掇住她的左拳，右掌却按到她的胸上，嗯，又滑又腻，手上的感觉和当日完全不同。他顿时愣了，怔怔的定在哪里。 “是你……”她突然间喉咙咕咚一声响，不顾一切地挣扎着，转过身来，一头就撞了过来，韩煜傻啊傻的，没有防备，给他一头撞到，她的脚下不稳，跟着压在他身上。 她的恨意极盛，挥拳一打，咚的一声，韩煜眼冒金星，幸好她伤后无力，不然以她灵侯的水平，非得给打得头破血流不可。 韩煜吃痛，连忙把她抱得紧紧的，她张嘴就咬，韩煜只能用头去格挡，两个在地上翻来滚去，她似乎是恨极了，招招拿命，韩煜暗暗叫苦，他现在身上倒是吸附了些异灵，但是很弱，只有初级灵士的等级，真的受不住。只能紧紧地把她抱住，用距离减轻击打的力度。 她的神智似乎恢复了，击打的力量越来越重，落在身上好痛好痛。韩煜一边格挡，一边叫道：“好姐姐，你听我说，你脸上的灵毒有得治！” 嗯！高高的扬起的拳头终于没锤下来，她压在韩煜身上，愣了一愣，茫然道：“你说什么？” “有得治有得治！” “真的！”她冷静下来，仔细端详了韩煜的脸容，随即又恨意大起，骂道：“你就是一个小孩子，治得好吗？”挥拳又要锤。 韩煜叫道：“姐姐，相信我，那孟宝我已治好了。简单得很，他现在活了。你的灵毒。我能治我能治，真的能治。” “真的？” “治不好，你就打死我！” “行，我中了灵毒都是你害的，如果能治得了，我就原谅你。” “谢谢，姐姐，你可不可以起来，这样很不好！” “我呸，你亲我摸我，还敢嫌弃。”她现在已彻底回过神来了，又恢复了当初那媚人的模样，只是那脸上的黑斑，实在是碍眼。 她站了起来，才发觉自己身无寸缕，吓得又是盖这遮那，还恨恨地道：“小鬼，转一边去，不许看。” 韩煜慌忙转身，问道：“姐姐，你这里有没有衣服？” “在棺里……” 韩煜立即蹦了起来，爬上棺顶，在棺材底部，有一团白纱状的衣服，他赶紧扔了下去，隔了一会，才跳了下来。 柳嫣关切地道：“哎，小弟弟，你真的能医我这灵毒？” 韩煜道：“真的能。哎，柳姐姐，我只是奇怪，隔了那么久，你的灵毒还只是染在脸上，我瞧那孟宝是全身都给毒了。” 柳嫣沉吟一阵，说道：“你还不是一样活着，说不定那里的毒灵毒性不强。” “不对，那边近双尖山，毒性比这里强多了，真是奇怪。” 两个正在说话，突然间外室传来吱呀吱呀的轰鸣声，有人来了！韩煜吃了一惊，这是个毒谷，居然还有人能进来。他赶紧拉起柳嫣躲进了最里面的石棺后面。 第二十章 黑夜敌踪 一会儿功夫，从外面滚进了四个怪物，全身朱赤，就像个扁球。只听一个怪物突然间发出了声音：“哎，柳东，这里真的没灵毒？” 另一只答道：“听我爷爷说过，那大门是断灵石砌筑，可以阻格灵毒一阵，应该没有。” 前一只却说：“你试试。” 后一只“嗯。”了一声，有点迟疑，但还是慢腾腾地在解皮。 这伙原来是人，只是披了一层不知什么物事，韩煜一转念，心道：“这莫非是朱蟾的皮衣，听说是能解毒灵，不过很难找。这里有四件，倒是难得。” 好久好久，那朱衣皮才脱了下来，露出一个瘦削的年轻汉子，他全身如同浸了水一般，身上还冒出白气，看来那朱蟾皮不通风透气，瞥成这样。 那瘦削汉子，试探着呼吸几次，这才高兴地道：“将军，确无灵毒，我爷爷没骗我。” 另三个立即忙乱起来，纷纷把皮衣脱掉，是三个壮汉，看那装束，以及发髻，好像是宝度国的人。 那被称为将军为首的是一个络腮胡子的身材高大的中年人，一脸的彪悍。他是大口地呼吸着，嘴里嘟哝道：“奶奶个熊，这朱蟾皮衣是挺灵光的，但也实在是太闷热了。”说着抖了抖皮衣，一滩汗水泄在地上。 另一个壮汉道：“大哥，只要潜入青风镇，把他们搞乱，让咱们的大军长驱直入，这大功必然到手。这副将之位肯定是大哥您的了。” 那将军大言不惭地道：“天华国孱弱，不过咱们的旋风铁骑攻击留师小山村，居然损失了三十人，这是不能接受的。这青风的实力远远强于留师村，咱们就三千人，要是再损折个几百那还得了。孤军深入可不是好玩的事，咱们将军这一着极是高明。搞乱它，然后就轻而易举，兵不刃血嘛。嘿嘿，就是朱皮衣真奶奶的热。我说小柳，这里离青风还有多远？” 那柳东道：“将军……” “别将来将去，老子现在还是大尉嘛。办好这事，这副将才有望，不然就得给古拉那鸟人得去了。” “是是是……胡大人，这里已是青风的地界，离市集四里地不到。” “很好，小柳，你熟悉这里，到时得靠你了。你放心，这回我们攻打天华，那是有备而来的，这次天华必灭。咱们这支奇兵必然是立大功，到时行赏，少不得有你一份。你不是喜欢那什么柳嫣吗？到时说不定……谁？”他厉声喝道。 柳嫣无意间动了一下，立即为人觉察。 柳嫣站了起来，柳东是吃了一惊，脱口道：“柳小姐？” 柳嫣冷冷地道：“柳东，你干什么？竟然和北寇勾结？你还是青风的人吗？” 看清了对手，那大汉松了口气，啧啧啧地笑着，说道：“这娘们身材不错，样子还标致，小东子好眼光，要不，今天就替你把亲成了？咦，旁边那小子是谁，还握着手，啊，小东子，你可能戴绿帽啰。呵呵。” “他是谁？”柳东也是妒火中烧。 “他是谁，你管得着吗？柳东你这无耻的东西，做奴才都做得敌寇那里去了。”柳嫣一点也不客气。 “这小王八蛋到底是谁！”柳东怒吼道。 “他是我丈夫，你又是谁？以前我敬你是汉子，才称你为哥哥，想不到你竟然无耻到如此程度，暗通北寇，还想荼毒自己乡人！” “嫣妹，宝度国实力雄厚，咱们早晚得沦亡，识时务者为俊杰嘛。嫣妹放心，我这次来，肯定请我们的大军对柳家丝毫无犯，当然那孟家人都得死。三天后，宝度国的旋风铁骑就会到青风，我们的胡巴大人就是先到一步，青风一定会落入宝度国的手里的。到时……” “哼，狗奴才，你可别说你姓柳！”柳嫣毫不客气。 柳东不以为杵，反而紧盯着韩煜，握紧了双拳。 那叫胡巴的大汉笑道：“小东子，别急，待我把他宰了，那这小娘们就成了寡妇，你爱娶不娶是吧？”说着，他大步向前，随即又退了回来，皱眉道：“原来是丑八怪呀，哎，小东子，你的口味忒独特呀。佩服佩服。还有那小子，这样都啃得下，同样佩服佩服。人才人才呀，我老胡就佩服人才，小东子，你自己去解决吧，那小家伙修为低得很，一杀就死。呵呵。”他看清了柳嫣的面容，着实吓了一跳。 那柳东立即咬牙切齿地道：“那小王八蛋，你过来，待老子一拳打死你。不过来是吧，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他也大踏步上前，随即也是弹了回来，嘶声道：“嫣妹，你中了……中了灵毒……” “呵呵……小东子，这样丑的毒娘们你还要吗？”胡巴调侃道。 柳东低下头，默不作声。 “好啦，我们在敌境，不能再拖沓。把那娘们的脸蒙住，大家快活一会。唷唷，那小子，你别丧气，你可得烧高香，我们是再替你受罪，呵呵。当然最终人还是你的，这里什么都不多就是棺材多，生不能在一块，死了还是在一起的嘛。十八泉之下，你可得多谢我们为你受的罪哦。” 柳东突然道：“大人，我想亲手宰掉那小子。” 胡巴道：“用得着那么麻烦嘛，这两个总之都得死，小东子，等会快活的时候，老子先上，然后就轮到你，让你一尝宿愿。喂，小子，是等我们动手，还是自己一头在石棺上撞死掉？” 这胡巴起码是灵王二至三级，另一个壮硕一点应该是灵王初级级别，还有一个应该也是达到灵侯顶级。至于这柳东起码灵侯五级以上，这四人的实力很强劲。怎么办？韩煜很快就有了主意。 他在柳嫣耳边嘀咕了一阵，便是缓步走了出来，说道：“既然你们都是北寇，北寇入侵，作为天华子民没理由不奋起反击，毕竟我们不都是柳东这样的软骨头。我是宁愿站着死也不愿像他那样跪着生。” “我欣赏你！”胡巴笑道：“只不过你的等级太差，杀起来不过瘾！柳东，老子成全你，你去把他宰掉。” “是！”柳东握紧双拳，冷冷地道：“王八犊子，你过来！” “软骨头，恶心狗！”韩煜大踏步上前，“今天我要替天华处置你！” “不知死活的东西，看打！”柳东愤怒地冲了过来。 嗖……移魂就灵，韩煜突然间动了起来，极速地从他身边掠过，脚不停步，再运起凌波门的随形微步，从胡巴身边闪过，一飘一忽，闪进了外室，他叫道：“姐姐，你却等等，我去知会青风父老，一定把这四个奸贼堵在这毒谷中！” 谁也想不到这个小灵士的步伐如此神奇，竟然一下子就闪了出去，要是给他跑了，四人凶多吉少，到时只有一条路可走了：忍受那无边的热潮，从哪来还回哪去。 胡巴大急，吼道：“追。别给他跑了！”当先跃起，冲将出去。那柳东也很急，要是给那小子跑了，消息散发出去，他肯定吃不着兜着走。 外室黑暗无边，根本看不清任何东西，胡巴吼道：“快取夜珠……”话音未落，里面的幽光突然间就灭掉了，却是柳嫣快速地把夜珠全部藏了起来。 “砰！”的一响，“哼”的一声，有人中拳了。 “嗖嗖……”有人双拳舞动，在黑暗中防身。 “是我……奶奶个熊，你往那打？”胡巴在咒骂。 “啊……”柳东的声音响起，他也中了一拳。 慌乱了一阵，胡巴吼道：“大家别慌，都过来，大家背对着背，那小子，修为很低，伤不着我们……去死……”有人扑过来，他一拳击了出去。 啊……一声惨叫，咚的一声，人落地，沉寂无声。那惨叫却是他同伴的声音，却是给人撞了过来，不小心挨了他一掌，这一掌仓促间是用了全力，估计活不了了。 胡巴狂怒，双拳舞动，怒吼道：“小王八蛋，有种你过来。你……” 真有人扑来了，方待一拳击出，那人抢先道：“大哥……”是同伴，他伸手去接挡，后面悄无声地一拳头擂了过来，直接击在鼻梁上，好痛！他给打得鼻水齐流，轻轻一拂，把人拂了出去，冲上前一通狂擂，却都打了空气。 这小子太狡猾了，时不时过来给你一下，虽然灵力不强，但中得多了，你就是灵王也受不了。 胡巴狂怒，拳脚翻飞，灵力布满了四周，就一个小灵士肯定奈何不了他。空练了一会，他渐渐定下神来，立即叫道：“布平，小东子，你们出着声朝我靠拢。” “嘿嘿哟哟……” “胡大人，我在这……” 两个都吆喝着移动，很快三人就靠在了一块。 第二一章 姐弟情深 韩煜在黑暗中取事，见三人有了防备，不敢逼近。他躲在一个角落，等待机会。只可惜身无兵刃，不然趁乱倒是可以解决掉这几个强敌。 突然间对方也寂静了，黑暗中谁也看不见谁，但韩煜却能清晰地觉察到那灵气的波动，虽然看不见，但那灵气的压迫正缓步朝这边而来，不用说，那灵王胡巴也觉察到自己的大致方位。 骤然间一阵强劲的灵力波动，他吃了一惊，一式地上游鱼，用尽全力朝前一窜，背后轰的一响，却是那胡巴用力地击来一掌。 这移动有点大，又是一道灵力压迫，空气中还有呲呲的声音，韩煜身上毛骨悚然，对手有兵器！ 韩煜已没法应对，只能滚着地，一路朝前翻滚，周围灵力波不断擂击过来，这些都是修灵高手，一待回过神来，稍大的动静都逃不过他们的耳朵。 没其它办法了，对方压得太紧，尤其是那胡巴，灵力极为强劲，触触风头都是全身酥麻，韩煜蹦了起来，全力踏起随形微步，在室内游走，周围吆喝声声，那什么柳东手握有利器，黑暗中极易受伤。 对手越来越默契，韩煜的空间越来越窄。耳边拳风呼呼，刀声霍霍，慑人心魂。韩煜硬着头皮使开微步，这套他已玩了十几年，现在有了灵力支撑，似模似样。 足足过了顿饭功夫，斜刺里有利器划了过来，肩膀上一痛。不好，中刀了！他心里有点慌乱，步法稍错，砰地一下，背后一痛，他的嗓子一甜，却是中了一掌。他一个跄踉，飞跌出去，重重地撞在墙上。 这一下几乎把灵力拍得涣散，整个身体都是空的。 “中刀了！” “打中了！” 那三个兴高采烈，这番黑暗中的恶斗实在是艰险无比，胜得着实不易。 胡巴道：“小心点，分开五尺，缓缓逼近。”黑暗中不知情况，他不敢丝毫大意。 脚步声越来越近，韩煜在墙角里喘息着，伤得不轻，那肩上湿漉漉的，血在不停地流着，灵力没了，他已失去了抵抗之力。 三人已近在眼前，那呼吸声都能清晰听到了。 “正前，乱拳锤击……哎哟……”那胡巴的命令还没发出，后面突然间有暗器袭来，那壮汉一个不防，扑倒地下，哼哼唧唧的，伤得不轻。胡巴倒是没事，他硬生生地用灵力把暗器震飞。 却是柳嫣听韩煜危急，从石棺里捞出一大把珠宝当暗器打了过来。 胡巴很生气，回身一掌遥击，柳嫣惊叫一声，给灵力震倒。胡巴愤怒地道：“柳东，把那娘们杀了！” 柳东了一声“是！”似乎有所动作。韩煜着急起来，他挣扎着想站起来，手上却碰到一根木头，他用手一摸索，好像是个机关，开门的吗？ 他心里一动，自己不怕灵毒，柳姐姐走进来好像也没什么事，如果…… 那胡巴已近，来不及多想，他运起余力，狠狠一拉，呲呲呲，一声轰响，那大门真的开了。 胡巴吼道：“臭小子，还想活？”他朝前擂出一拳，轰的一响，打在墙上，灵力飞迸，韩煜虽然躲开一边，却是受了波及，呕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朦胧中却见前面有雾气飘渺，自己似乎把外面的毒雾吸进来了。 胡巴冷笑道：“看你还不……啊……毒雾……”他转身往里冲，想要穿回朱蟾衣。 前面那柳东正慢慢地摸索着往里走，胡巴伸出一掌推了出去：“滚开，别挡道……”他迅速地跑到里面，捞起一件朱衣，手忙脚乱地穿起来。 那柳东也知道危险，顾不得疼痛，冲了进来，到处乱摸，慌乱中却是扯到了胡巴那件的袖子，胡巴二话不说，挥起一掌，啪的一下扇在他脸上，把他扇倒在地。 柳东爬了过去，到处找衣，不料那胡巴此时正伸脚进裤腿，一用力正好蹬在他脸上。柳东终于恼了，一个飞旋腿，绞住胡巴的单腿，用力把他绞倒在地，他扑了上去，怒吼道：“王八蛋，我跟你拚……啊……” 胡巴伸出一脚，踹在他心口，把他踹得飞起。一边忙着穿衣，那毒气涌进来越来越多。 柳东彻底怒了，他怒吼道：“王八蛋，要死一起死！”他压了上去，奋力抱住胡巴。把他扯倒。胡巴连下重手，那柳东就是不放手，反而瞅空一口咬住胡巴的咽喉。 两个在黑暗中翻来滚去，撞塌了两三具石棺，终于不见了动静。热闹的屋子突然间静寂下来，只要在黑暗中见着一道道的白气在四下乱窜。 韩煜跌跌撞撞地赶了过来，急叫道：“柳姐姐……” “我在这……”黑暗中传过来柳嫣的声音，听到一声细响，一道幽光亮了起来，却是柳嫣从石馆里取出了夜明珠。 却见那胡巴和柳东两个纠缠在一起，两个都是满面黑气，眼睛睁得大大的，死得透了。那柳东更惨，整个身躯软塌塌的，腑脏几乎给人震碎。 “小弟，你没事吧？” “快走，毒雾进来了。”眼睛一黑，他扑跌在地。 柳嫣飞奔出来，一把扶起他，便朝大门外冲去，这次伤得好像挺重的，胡巴那一掌几乎把他的灵力都震散了，根本聚集不起。脚步沉重无比，韩煜走了两步，脚下一软，又躺倒在地。 “柳姐姐，你快出谷去……我是不怕毒雾的。” “你的伤很重，不能留在这，要走一起走。”柳嫣咬着牙面对面把他扶了起来。 “呕！”韩煜吐了一口血，有点突然，没能避一开，正好喷在柳嫣的脸上。 “对不起……” “别说了，快，咱们走！”她半拖半抱地把韩煜扶出大门，深一脚浅一脚地往谷外赶。 此时正是深夜，也是毒雾最盛的时分，现在整座山谷都是五颜六色的，那毒雾从山上的各个缝隙喷薄而出，弥漫整山整谷。 行出不到一里，韩煜已近昏迷，柳嫣是咬着牙关拖着他走，突然间脑子一阵迷糊，她也扑跌在地，“小弟……”她叹了口气，她已力尽了。 迷糊中却见着两人周围的彩雾突然间剧动起来，渐渐的在这小弟身前聚集，越来越浓越来越厚，一会间已把他裹了起来，就如蚕蛹般……怎么会是这样，这位小弟弟是什么人？ 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渐渐的什么也不知道了。 韩煜呻吟了几声，睁开了眼睛，此时天色已放亮，却见自己身在山谷间，旁边却是那柳嫣姐姐，她满面血污，好像是睡着了，一动不动，啊？她死了吗？ 韩煜吃了一惊，伸手摸心，有点微弱的跳动。 他摇动她的身子，却是唤之不醒。 嗯，那脸上的黑斑……无意间把她脸上的血污拂了一下，咦…… 韩煜伸手一抹，咦，没了！血污之下肌肤雪白，哪有异色？怎么回事？韩煜太奇，撕下一条布条，把她的脸抹个干净，真的不见一丝黑斑？哈，那灵毒竟然消退了。 为什么？ 她没醒过来，韩煜没办法，只能又捏开她的嘴度气。 韩煜很熟练地度着气，不一会柳嫣慢慢睁开了眼睛，怔怔地望着他。韩煜松了口气，放开她的嘴，傻傻笑道：“柳姐姐你又活了。” 柳嫣脸蛋红红的就像给火烧过，她幽怨道：“小弟，你又亲姐姐了。” 韩煜急道：“姐，不是的，你中了灵毒，我好像能能怯毒，所以……” 柳嫣嫣然一笑，说：“你亲了摸了我好几次了，要不是姐姐现在是丑八怪，那么，姐姐我要么杀了你，要么就非要嫁给你不可。” “柳姐姐，你脸上的灵毒已好了，你美极了，一点也不丑。” “什么，你真的治好了。” “不是不是，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你脸上有血迹，一抹干净，就没事了。” “真的？”柳嫣大喜，不停地双手搓动，一边问：“小弟，是真的吗？” “是真的，真的没事。” “不可能啊，这灵毒……” “是真的，柳姐姐我们出去吧，照照鏡子就知道了。” “嗯，这里挺危险，咱们走吧。” “啊，柳姐姐你刚才说的什么……” “咭，是说杀了你。” 韩煜连过摇头：“不是……” “嘻，你想姐姐做你媳妇？” 韩煜脸一红，脑袋却是连点。 柳嫣格格笑着说：“你呀才多大？姐可二十一了。” “我都快十六了。人家说女大三抱金砖。” “格格，我大你可足足五岁，那得抱什么？” “可你说过要嫁我的。” “傻弟弟，等你长大了点就不会要姐姐啰。好啦，小弟，姐姐我可有未婚夫的，这样吧，我当你姐姐好吗？” 韩煜很沮丧，书上看多了，男人女人，阿爹阿妈，夫妻夫妻，都是一男和一女，但十几年来他一直没融入韩家大家族里，能接触到的好像只有晚了三辈的韩枝，这次和柳嫣的纠缠，他心里涟漪己起，听了好生失望。 他忍不住问道：“就是那天那个小灵王吗？” 柳嫣轻抚他的脸蛋道：“不不不，他是姐姐的亲表哥，叫姚集，他在边关的府庭任职，接到线报，说有一股北寇奸细潜入我们青风，这才和姐姐演了那出戏，用姐姐把他们引了出来。好弟弟，你还小，这事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北寇将至，我们得去赶紧告知这个消息。” 韩煜点头道：“对，这是正事，那咱们出去吧。” 第二二章 决意抗敌 两个匆匆赶到谷口，却见谷外多了座帐篷，帐篷前后聚集着一堆人，那家主柳江南如杆标枪般耸立在谷口，脸上很憔悴。孟含海没走，就陪在他身边，不停地劝慰着。 韩煜眼尖，却见帐篷里面坐着两人，赫然便是奶奶和小草。 “爹。”柳嫣扑了过去。 “嫣儿……”柳江南身躯一颤，两眼有泪花涌出。 “奶奶……草儿，你怎么出来了……” “哥……”小草也扑了过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奶奶脸无表情，嘴里却是呢喃着。 喜悦之情还未了，但恶耗却让柳江南和孟含海坐立不安，他们听到了两人的消息，急忙请来了镇公所的所正余谋到柳府商议。韩煜是当事人，自然在一起。 余谋是青风镇的所正，是个五十五六岁的瘦弱老人，却是天庭驻青风镇的最高长官。 这宝度国旋风铁骑入侵的消息，差点没把他震倒在地，他失声道：“什么？旋风铁骑……这……这……这……”语不成声。 孟含海道：“余老哥，昨晚俞神医已击毙了他们先行四人，其中一个还是旋风铁骑的高官胡巴。那旋风铁骑已过了留师，不出三天，必到青风。老哥，您可得拿个主意。” 余谋这这这了半天，才迟疑着问道：“咱们青风的东北一带全是毒灵，他们怎么能窜到那里？俞小兄弟，你会不会搞错？” 韩煜正在看着从柳江南那里借到地形图，头也没抬，答道：“余大人，宝度国南衙的旋风铁骑入侵一点也不奇怪。我们和他们之间是无路可通，但他们完全可以借道金平国……”他指了指地图上的一条红线，又道：“余大人您看，从金平国的涯修关，绕道而来，就进入了我们国度内的留师镇，那里我们并无驻军，必能轻易突破。下一站就是青风了，经过青风，他们可以直接攻击我们的天雄关，这里是我们大军的补给地，如果让他们得手，前方必然动荡……这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好棋。余大人，您不能不防。” 余谋盯着地图半天，脸色惨白道：“果然，端得歹毒!” 柳江南道：“余老哥，敌骑应该三天内就会杀到这里，您得去请天庭的军队过来呀。” 余谋身躯颤动，好半天才道：“两位贤弟，来不及了。这次宝度国来犯，两军在极北关对恃，据说这次宝度国来势非同小可，咱们也是把能调之军齐集在彼，现在说不定已然开战了。这极北关就在大山后面，离我们这里不是很远，但你们也知道，七绕八绕不下三百里，最近的天雄关驻军不多，顶笼三四千人，但通报来回都得三四天的功夫，派军前来，根本来不及。”他叹了口气，沉痛地道：“这旋风铁骑你们也知道……”他突然间站了起来，朝两人深深一揖。 柳江南和孟含海吓了一跳，柳江南道：“余老哥，您要干什么？” 余谋道：“老哥有一事只能麻烦两位贤弟了，望两位贤弟念着咱们青风的生灵，一定要答应老哥我。” 孟含海道：“余老哥，你说什么，你我兄弟之情，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你说要我们怎么干？” 余谋道：“旋风过处，寸草不生。两位贤弟，老哥就请你们立即带着青风的乡亲离开此地。” 柳江南道：“这个责无旁贷。但老哥，您……” 余谋道：“老哥官职虽小，但也是吃天庭的俸禄，理应血战到底，死而后矣！” 两人嘴里蠕动着，终究没说出话来。 余谋举起酒杯，呵呵笑道：“好，就这样定了，来，两位贤弟，我们相交了十二年，老哥就先行一步了，如果有来生，咱们还是兄弟。不过，两位贤弟，你们得听老哥一言，这钱是赚不完的，不应明争暗斗，和气才能生财嘛。这样不是很好吗？坐在一起喝喝酒打打屁，人生难得有知己啊。来，干完这杯，你们从此也是生死兄弟！” “好，一切争拗都是屁，孟兄，咱们以后就是生死兄弟，我的都是你的。” “痛快，柳老弟，为兄的都是你的！来，干了！” 咣当，杯盏交集，三人连干了三杯。当举起第四杯的时候，余谋笑呵呵地道：“哦，倒忘了咱们的少年英雄，小兄弟，来，你也跟我们干一杯。” 韩煜一直盯着地图，摇摇头道：“不妥不妥……” 柳江南道：“小神医，什么不妥？” 韩煜道：“如果撤离，一样逃不出敌兵的毒手。” 孟含海道：“小神医，这怎么说？” 韩煜道：“旋风铁骑日行百里以上，第四天就能赶上大队，这里到天雄有马匹得走三天，徒步得七至八天，这一路没个分岔之道，肯定逃不过铁骑的追袭。” 三人俱都沉默不语，过了半晌，孟含海才道：“不说了，小神医，咱们干上这一杯，能认识你这个小兄弟，是孟某人生一大幸事，呵呵。” 看三人的表情，韩煜明白了，他们早已知道，这样只不过是尽下人事罢了。不撤肯定全死，撤离或者还能活上几个，只不过没有明言而已。 韩煜没有去动酒杯，只是盯着三人，缓缓说道：“我们为什么要离开？为什么不跟他们拚命？” 孟含海和柳江南很尴尬，久久不语，好一会儿余谋才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你大概不知这宝度国旋风铁骑，他们……” 韩煜道：“这是我们的国度，他们再厉害，也得跟他们拚了！作为天华的子民没理由去忍让、害怕他们的。” 柳江南忽道：“小神医说的是，这是我们的家，没理由去避让。既然走不掉，那就跟他们拚了！” 余谋道：“糊涂，小兄弟不知情形就罢了，柳贤弟，你怎么还这样说？你们还是走吧，能活一个是一个，绝对不能干这蠢事。” 孟含海道：“老哥，小神医说得不错，我们根本没法带离全镇的子民安然离开，何不跟他们拚一下？或许还有点希望。” 余谋叹道：“拚，拿什么跟他们拚？拚命，当然要拚命，但这是我们吃天朝俸禄的人干的事，老哥我都快六十了，死有何难。两位贤弟，老夫只能恳请你们了，望你们尽可能让全镇的百姓活下来的多一些。”他的表情有点落寞。 韩煜问道：“余大人，那我们的镇兵有多少，战力如何？” 余谋摇摇头，没有答话。 孟含海道：“小神医，你不知道，咱们镇兵也就五十个上下，大多是老弱残兵，最高级别就是灵侯初级……” 还真挡不住如虎似狼的旋风铁骑五十刀啊！怪不得余大人如此沮丧！韩煜暗叫不妙，心忖：依书所说，战争无非是天时地利人和。嗯，敌强我弱，天时已不利，但地利却是在这边，至于人和？却是难说，也不知道会不会又出现柳东这样的败类。嗯，这柳东应该是少数，国内大多数还是像三位一般铮铮好汉子的，那么人和不成问题。嗯，阿爹提过，宝度国尽干恃强凌弱之事，仗武力少谋略，既然有两利，这一仗似乎还有得打！ 余谋道：“两位贤弟，时不我待，喝完这一杯，咱们立即行动！” 韩煜忽道：“余大人，请听我一言，撤离必然全军覆灭，如果我们能就地阻击，说不定能把敌寇阻敌于外。” 柳江南和孟含海对韩煜是极为感激的，齐声道：“小兄弟有何高见了。” 韩煜当下便把自己的计划一一摆了出来，三人眼睛同时一亮，余谋哈哈笑道：“想不到咱们的小兄弟有如此胆识！好，老夫就再发一次少年狂，跟那些恶鬼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