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泪湿罗衣 黄历上说三月初十,忌远行,宜嫁娶。 这天的天气却一改往日的阳光明媚变得阴沉起来,低沉的云朵伴随着一阵阵冷风,好像随时都会下起一场大雨。 黑漆漆的云朵压抑着送亲的队伍,呜咽的风卷起地上的尘土和石子,好像随时都会席卷起所有的一切。 送亲的队伍紧紧的挨在一起,原本整齐的队伍此刻也变得熙熙攘攘起来。滴滴答答的唢呐声和铜锣声早已经停了下来,每个人都在追赶着脚步希望在大雨降临前赶到目的地---章府。 端坐在花轿里的新娘秋锦瑟被轿夫颠簸的早已经快要散架了,还好她这一整天也没怎么进食,不然那里禁得住这样的颠簸。 本已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却没想到今天的天气却冷的格外异常。 她小心的扭了下早已麻木的身子,揉了揉冻得发白的手指,小巧的嘴唇轻轻的朝双手哈着热气,轻轻的晃了晃满头的发钗珠翠。 看着满身的红衣妖娆,却并不欢喜,神色怅然的越过随风卷起的窗帘落在外面满树的桃花上。 花瓣随风凋落的只剩下空空的花蕊依旧站在枝头,好不凄凉。 秋锦瑟重重的叹了口气:哎,虽说是大喜的日子,可哪里是真心实意的想遭这份罪,若不是为了完成母亲的夙愿,顺便摆脱嫁给寻常人家的命运,如何肯这般将就着嫁给一个素未蒙面且寻花问柳的男子做妾。 她闭上眼,又轻轻的叹口气,揉了揉有点胀痛的脑仁。 脑仁经这一揉捏,浮现出昨晚的情形。 昨晚她的贴身丫鬟翠竹在给她卸妆梳洗的时候一直满脸忧愁。 翠竹端着脸盆,把绞好的毛巾递给她,声音哽咽的说:"小姐您真的想好了吗?一定要去吗?” 秋锦瑟接过翠竹递过来的毛巾仔细的在脸上按了按,轻轻的擦了几下手便递了过去,没有说话。 只是端坐在梳妆台前抬起玉手,轻轻的把那对珍珠耳坠取了下来,放在檀香木桌子上的一个普通首饰盒内。 这耳坠上珍珠的颜色早已不再透亮,想必是因着戴的时间久的缘故,周围变得有些灰暗。 即便如此,这对珍珠耳坠却是她身上最值钱的物品了。 而这还是她母亲乔氏留给她的唯一念想。 就连这张檀木桌子若不是上面红色的漆已经脱落的不成样子了,怕是无论如何也搬不到她房里的。 环顾整个房间,这个呆了十五年的地方,房间里的摆设也不过是最下等的仆人才有的装饰,除了一张床榻,一张梳妆台以及一把破旧的椅子,再去别的东西。 原本她就是一个不被认可的小姐,破败点又有什么关系呢,何况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身外之物而已。 她以前没有稀罕过,今后也不会稀罕,若不是母亲不在了,她何必冒这个险嫁给那个未来的相公章季轩。 秋锦瑟对着铜镜,轻轻的抚摸着她尚且只有十五岁的容颜,肌肤柔白似雪,细长的秀眉以及明亮的双眸,俏挺的鼻子粉嫩的双唇,这模样像极了那个美艳妖娆的母亲乔氏。 想到乔氏,不免联想到秋夫人卢淑珍,秋锦瑟的心里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不甘,可是纵然不甘又能怎样,以自己之力怎么能去和卢淑珍去抗衡。所以才对这次的婚事有所期待,并希望因此能改变她的命运。 她盯着铜镜里的容颜淡淡的说道:“去。” 翠竹低低的说了句:“可是?” 秋锦瑟转过身来,温柔的看着这个从小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翠竹,她知道翠竹这是在担心她,担心她嫁到章府会受尽委屈。 虽然章府是晋绥城的名门望族,可章府的公子章季轩却是十足的花花公子,他虽已娶了王府的上官晨月为妻,却依然流连于那些烟花酒巷。 由于上官晨月不能生育,所以章崧才允许自己的儿子章季轩纳妾,即便是纳妾也必须要门当户对的女子。 所以她秋锦瑟嫁过去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这样尴尬的地位怎能不让人替她寒心呢? 秋锦瑟拉着翠竹的手,柔声说道:“你不是不知道,我已经没得选择了,即便今日我不去求夫人,等到明日夫人指明了叫我去,结果还不是一样的,与其那样倒不如我自己说,这样一来老爷他也好过点。” 她松开握住翠竹的手,葱郁的指甲一点一点的挖桌子上剥落的红漆,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母亲她不过是夫人的一个陪嫁丫鬟,由于觊觎老爷的家产,趁老爷酒醉这才有了我"。 说到这里秋锦瑟的声音略带滞咽,胸口也犹如撕扯般疼痛。 有谁愿意那样说自己的母亲呢,可是这样的一件事从秋锦瑟开始有记忆的时候,就被整个秋家的人日日在耳边说起。 这些话当初传到她耳朵里的时候,她是那样的记恨,记恨自己的母亲乔氏,更记恨身边的人势力,一味的踩高败低。 秋锦瑟四岁那年,母亲乔氏就去世了,她死去的时候没有陪葬物品,只有一个材料普通的棺材。 当初卢淑珍的意思是说,乔氏勾引秋蕴海,十足的狐媚子,不配用棺材,后来还是秋蕴海瞒着卢淑珍偷偷找人定的一个棺材。 乔氏下葬那日,秋蕴海也没有去送乔氏最后一程,只是草草的让人埋葬了。 人情的冷淡,秋锦瑟不是没有看到,只是这些年来她也想通了,出生高贵或者低贱又怎么样,还不是一样的过日子。 其实嫁给谁又有什么关系呢,左不过是等死罢了。 一滴眼泪滴落在桌子上,顺着桌子上的纹理浸透在木头上,指甲里藏着的红漆是那样的触目惊心,像极了她四岁那年看到母亲去世,被秋家的家丁胡乱埋在山上时,秋锦瑟那张恼怒涨红的脸。 翠竹喏喏的叫了句:“小姐"。 秋锦瑟冷哼道:“小姐?只怕唯有你把我当成是小姐,整个秋家哪一个不是只认准夫人的女儿秋云裳是小姐,而我不过是个无名无分的人罢了。你也知晓老爷素来是怕夫人的,更何况章崧的女儿章清荷又是当今圣上的宠妃,这门婚事推脱不了,虽然章家指明了让秋云裳去,你又不是不知以夫人的脾气,又岂会舍得让她的女儿秋云裳嫁给别人做妾。” 秋锦瑟说道最后声音渐渐的低沉下去。若不是因着这层缘故,只怕她想进章府还要好好的筹划一番。 抬起头看向窗外,外面冷风呜咽,树枝摇曳的在窗前形成一道又一道的暗影。 秋锦瑟喃喃的说道:“明天怕不会是个好日子吧。” 翠竹站在那里抽泣着,用手帕掩着嘴角哽咽,而秋锦瑟的声音仿佛穿透窗外朦胧的月色,远远的飘过来,使她听着很不真切。 秋锦瑟淡淡的说道:“你知道吗?那些教习我的乐师还有夫子,皆是我跪在老爷的门前整整一天一夜求来的。那个时候的我不过四岁,母亲去世还不足百日,虽然人人道我所得的这些皆是夫人的垂怜,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老爷素来是怕夫人的,夫人这样做也不过是可怜我罢了。罢了,也罢,那个时候就知道自己以后凡事只能靠自己,虽自诩姿色尚可,可若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皆知晓,今日的我又怎有机会离开秋家。” 说完这些秋锦瑟顿时觉得从心底冒出的那一丝凉气直往脑仁上涌去,想到卢淑珍处处刁难她,不由得有些愤恨,于是厉声的继续说道:“若不是夫人如何都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别人做个妾室,这样的事情只怕是永远都不会摊在我秋锦瑟身上的吧。可笑的是明日我的身份就只能是代秋云裳出嫁,章府那所谓的八抬大轿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 一声长长的叹息,嘴角轻轻的扯出一个笑容,如今终于可以离开秋家了,为什么心里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丝丝的不舍呢。 终究让她不舍的怕还是那个懦弱怕夫人的秋老爷吧。 不管如何秋蕴海还是疼爱她的,秋锦瑟一直记得在窗后夫人是怎样狠狠的甩给他一个耳光,那次的跪求也有秋蕴海的一份功劳。 就连这间房都是秋蕴海特意为她特意准备的,怕的就是卢淑珍会对她的处处刁难以及鄙夷。 002 一入侯门 花轿外的媒婆用手绢掩着鼻子,斥责着轿夫。 “快点,再快点,这是什么鬼天气,当真是不吉利,都快点,可不要误了时辰。“ 锦瑟听到这句话后,牵动着嘴角扯了个笑容。 “不吉利?当然不吉利,所谓的黄道吉日不过是信口胡诌而已,章府的公子章季轩若不是私下看上秋云裳,怕被别人捷足先登又怎么会这么急着把她迎娶进门做他的二房小妾。误了时辰才好,不然等到掀开盖头后发现被替换了,说不定又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 她轻轻的揉了揉那对水汪汪的的眼眸,慵懒的说了句“好困呢,这一整天的折腾真是够累的。” 不消片刻,她就听见媒婆眉开眼笑的在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喊了句“新娘到了。” 说话间,花桥倾斜着,锦瑟由媒婆扶着下了花轿,滴滴答答的唢呐和铜锣声早已经响彻在耳边,吹的是“百年好合”。 锦瑟冷哼了一声“百年好合?”当真是极大的讽刺。 各种噪杂祝贺的声音不绝于耳,锦瑟任由媒婆牵着拜了堂。 她也只是在拜堂的时候眼角轻轻的扫过这个和她站在一起的章季轩,由于一直盖着喜帕,她只能看见一双大脚,穿着褐色的鞋子。 脑袋始终都是昏昏沉沉的直到此刻坐在新房的软榻上锦瑟才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刚坐好,还没来得及舒展下腰肢,就听见一声脆脆的嗓音响起。 “二少奶奶,请喝茶。“丫鬟香巧捧着一杯茶水递给锦瑟。 她撩起一角的喜帕,伸出细嫩的玉指接过茶盏后闻了下,果然是上好的茶,轻轻含了一点在口中,满口留香,只是略带了点苦味,想必是泡置久了的缘故。 饮罢用手绢仔细的擦拭了下嘴角后,柔声的说道:“这茶是、、、?“ 香巧疑惑的看了新娘一眼,又疑惑的看着这盏茶,这是龙井没错啊,这盏茶可是少爷特意交代过她的,为“二少奶奶“奉的必须是龙井,所以一早起来她就慎重的烹制,中间也没人碰过,不可能被人调换过。 虽然满腹狐疑却依然恭敬的回答道:“回二少奶奶的话,这是龙井。 龙井?锦瑟心里猛地已紧,暗叫一声糟了,这龙井本是云裳日日饮用的茶水,也是她极爱的,现在她却连这个都品尝不出来,如若传扬出去势必会牵连更多的人进来。 虽说只是寻常的龙井,但她可是一个不被认可的二小姐,别说是龙井就是最廉价寻常茶叶她都不曾有机会品尝到。 夫人说她就是一个下贱胚子,怎么舍得让她喝这么好的茶,所以日日让她喝的不过是白水而已。 昨晚老爷秋蕴海把她叫到书房神色黯然的说:“嫁到那里不比在自家,你凡事要小心,爹爹知道你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这些年爹爹对不起你娘,亏欠你的也太多太多了。” 说着他擦了擦眼泪,“瑟儿,都怪爹爹无能啊。” 虽然秋家在晋绥城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家里开着几处绣房,可若不是在早些年时靠着卢淑珍也就是秋夫人的娘家接济,现在的秋蕴海怕还只是当年的那个寒酸秀才吧。 锦瑟听到这里屈膝跪下,泪眼婆娑的望着秋蕴海。 “女儿知道,女儿谁都不曾怪过,只要爹爹安好,我娘就是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今番嫁到章府,是女儿自愿的,只要夫人不再为难爹爹就好,只是女儿这一走便不能再承欢膝下,还望爹爹保重身体。” 说完三次叩头,起身站起来,凝噎着说:“时辰不早了,女儿先回房了,爹爹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她知道若再不离开书房,卢淑珍就要扯着秋蕴海的耳朵把他揪回去了,她是那样的讨厌看到她们在一起说话。 所以更多的时候她看见秋蕴海也只是远远的走开,原本老爷是想把她安排在另一处宅院的,但是夫人却一定要她住在这里,对外说是可怜她,怕她一个人在那里孤单。 其实她知道她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想好好的折磨她,让老爷更加的忌惮她。 秋蕴海望着锦瑟踏出门槛走出房外,说了句:“瑟儿,你要保全自己也要保全秋家啊。” 是啊,从今往后世上就再也没有秋锦瑟这个人了,或许她也从来都没有被世人认可过,谁也不知道在秋家还有她这么一个人存在。 她只能是秘密的在秋家存活了十五年而已,从明天起她只能是章季轩新纳的小妾秋云裳。 而真正的秋云裳则被送往另一处宅院,安心等待着来年春天的宫中选秀。 看着“二少奶奶“久久不语,香巧到底是沉不出气了,脱口而出:”这茶本是少爷特意交代的,香巧马虎不得,还请二少奶奶明鉴“说完屈膝就跪了下去。 特意交代,看来这个章季轩还真是中意秋云裳啊。 锦瑟看着跪下去的香巧,心里满是自责,起身扶起跪在地上的香巧,柔声的说道:“我没怪你,这茶是龙井没错,只是这茶放置的时间可能久了点,喝起来略有苦味。“ 香巧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回答道:“那奴婢再去沏一盏。“ 锦瑟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时辰也不早了,你家公子他?” 香巧抿着嘴笑了笑,“公子他还在应酬,稍晚点会进来。“ 锦瑟被她这样回答登时羞得红了脸,脸颊烫烫的嘟着嘴说道:“没什么事了,你先出去吧。” 她的意思不过是想趁着他没进来先睡一会,昨晚翠竹可是把她折腾的够呛,死活非要跟她睡在一起。一张床被她占去大半不说,偏偏还睡觉不老实,害的她只好侧身一动不动的在床沿上睡了一夜,今天一天又被折腾来折腾去,浑身早已经像散架了似的,现在不补充点睡眠,一会哪有精神见章季轩。 听着房间内的门被轻掩上,锦迅速的看了看房间里还有没有其他人,确认没人后,便大大方方的躺在了床榻上,顺手拉起一床喜被盖在了身上。 她深吸了一口气,嗅了嗅。 嗯,很好,房间香气正好,是她一向喜欢的栀子花,被子也舒服,嗯,很温暖。 眼皮越来越沉重,头一歪便睡着了,当然喜帕还是一直盖在头上,她可不想在自己没睡醒之前就被他发现新娘不是秋云裳。 003 情有独钟 暮色沉重,月光甚好,星光璀璨,一改白日的沉闷,今天的这场雨到底是没有下。 章季轩今天穿的不过是一件寻常的衣衫,倒也中规中矩,腰间佩戴的是也只是寻常手心大小的一个玉坠子。 由于只是娶的小妾,所以今天宴请的这些人都不过是他的一群好友。本来他可以推辞掉,早些入洞房的,只是不知道是怎么了从喜轿被引着来到章府偏门的那一刻起,他紧皱的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大家看看新郎今天是怎么了,人家娶妾都是红光满面,他却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这一个是格格,一个是秋家小姐,他该不是怕自己应付不过来吧。”罗晋的这句话,引起众人的哄堂大笑。 “罗兄,你这话就说差了,章兄可是“暖春香”的常客,别说只是个秋家的小姐,就是整个晋绥城的女子,他也能应付自如。“张汤说完拿起筷子夹起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咬的嘎吱嘎吱响。 章季轩听到自己的两个好友这样调侃自己,于是斟满了面前的酒杯,举起来对着众人说:“那大家今日就不醉不归,不过我看上的女子若不娶进门,你们这些人还不等着拆台啊!暖春香的姑娘是好,不过哪里比得上秋家小姐呢,更何况还是我自己如此”中意“的女子”。 他说完眉开眼笑的,仅仅是用余光清扫了一下上官瑞谦的脸,上官的脸被他这么一扫登时脸上有点挂不住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谁让他这个小舅子当初给章季轩指的这门婚事只是为了拉拢他的父亲章崧,为自己在官场上为虎添翼呢。 如今听到章季轩特意在“中意”两个字上加重语气,他哪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心里一阵窝火,但碍于情面还是忍了下来。 上官觉得再这样呆下去也实在没有必要,于是站起身来拱了下手道:“有事先走一步。” 众人哪有不知道的道理,也就没有挽留,若不是章季轩的姐姐章清荷是当今圣上的宠妃,他上官家至今还不过是一个挂名王爷,而今有了这层关系,他上官家才算得皇上赏识从蜀州调回晋绥城。 只是有些话不便放在台面上说罢了。 于是大家便岔开话题,一盏一盏的碰起酒杯,不觉已经亥时了,接着便也散了。 章季轩虽然酒喝多了点,但是心里其实清楚的很,不管他今天娶得是谁,他一生所钟爱的那个女子都不可能会嫁给他。 能让他一生所中意的女子只有夏若澜一人而已,只是不知道现在的她到底身在何处。 秋云裳并不是他中意的,这门婚事虽然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但是他也知道虽然章崧同意他纳妾,但即便是妾也只能是配得上嫁到章府的女子,这便也只能是这些大户人家的女子,呵呵,即便是个妾室,这些人怕也都是削尖了脑袋想挤进来吧。 正房上官晨月不过是由于联姻才娶进门的,他对她从心底到底是不欢喜的,每次只要和她单独在一起,他便会想到上官瑞谦的脸上是如何的得意洋洋,心底就会变得不痛快。 本来他是可以不用纳妾的,只是上官晨月一直未育,所以他才有机会纳妾,即便是准许纳妾,又怎么可能是让他娶个烟花女子。 所以秋云裳很合适。也仅仅是合适。 因为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所以章季轩百般不情愿的走进新房。 虽说可以和那些烟花女子彻夜贪欢,但是他知道他心里并不喜欢那些女子,愿意和她们在一起,只是因为她们身上有那么一点和夏若澜相似的地方而已。 而今天这个在婚房里等待他的女子却是个大家闺秀,他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喜欢去毁掉一个女人的一生。 更何况在他的心里也早已非常鄙夷这个为了钱财甘愿当做妾室的女子,秋云裳,不过尔尔,虽说他们只有一面之缘,但是他也讨厌极了她那样的脸孔。 目无一切,自恃清高,骄傲刁蛮便是他对她的评价。 “秋云裳,我到要看看你是如何谄媚的在我身下承欢。”想到这里章季轩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他猛地推开门进去,只见小孩胳膊粗的红烛依旧燃烧着,桌子上放着的合卺酒还依旧原封未动的放在那里。 继续往里面走去,穿过一层层的红帐,就看见“秋云裳”已经躺在了床上,喜帕早已经被扯掉丢在了地上,喜被上裸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她这是在诱惑他吗?还是说她已经那样迫不及待的想在他的身下承欢。 只是一名妾就如此心满意足,那日还自恃清高的不可一世看来不过是想引起他的注意罢了,雕虫小技。 他顿时怒气大发,大步流星的冲到床榻上一把攥住她露出来的手臂,使劲的把她扯的坐了起来。 原本睡的安稳的锦瑟被他这样一扯,吃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干嘛啦,人家睡的好好的,翠竹不要乱闹好不好,你昨晚一人霸占了这张床害的我都没睡好,现下我好困呢。”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只是使劲的抽出手臂,接着倒头就睡。 原来是他想多了,经过这一天的折腾她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晚回来先睡下了而已。嗯,是和别的女人有点不一样呢,她总算还没有让他彻底失望。 只是眼前的景象让他稍显不适,酒也醒了不少,仔细的看了她一眼,肤如凝脂,吹弹即破,嗯,长的是不错,若不是长相还算可以,他又怎么肯把她迎娶进门呢。 他离开床榻,坐在桌子前,望着那两支红烛,揉了揉脑仁。 刚才的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样生气,该死,若不是为了交差为章家延续香火,他怎么会娶她。 算了,她累了,可他何尝不累呢。 他看着那个安睡的“秋云裳”,走上前去把她裸露在外的胳膊放回被窝里,并给她掖好被褥,细心的脱掉她的绣鞋,三寸金莲,盈盈一握,即便隔着棉袜也能触摸到柔软,放下床幔,独坐在桌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三年前他曾为他心爱的女人脱掉满是泥浆的绣鞋,他那样深情款款的望着她答应她会好好的照顾她一辈子,而如今伊人却已经远离他而去。 “只是若澜,你到底去了哪里,让我这样日日忧心,新娘不是你,这结婚于我还有何意义。” 小声呢喃了一句,一仰脖一杯酒已进喉,一时间辛辣的酒水刺激着喉咙让他不适应的咳嗽了几声。 他起身离去,却又不得不折回来,若明日早晨他和她不是一起出门,怕又会惹出许多事情来吧,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于是他便和衣躺在了她的身边,盖上另外一床喜被,迷迷糊糊的睡去。 窗外一个黑影伫立在她们窗前良久,露水早已打湿了他的衣摆,听着房间内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心里百感交集,胸口像是百万只蚂蚁撕咬痛苦万分。 无数次无眠的夜晚都在牵挂着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儿今日却成为别人的新娘,若不是他亲眼看见陪在喜轿旁边的翠竹,他无论如何是都不会相信嫁给章季轩的会是她。 他原本以为她会一直默默的在秋家做她的二小姐,一直等到他功成名就来迎娶她,可没想到佳人已不在。 恋恋不舍的挪动早已发麻的双脚,神色暗淡的离开,终究是晚了一步。 上官王府内。 上官瑞谦面色沉重的坐在自家的大厅内,他面前的那个人十分恭敬的站那里垂着头看着地上的那片花岗石。 “还是没有查到吗?“ “是。“ “继续追查,一定要找到凶手。“ “遵命。“ “你先下去吧,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那个人打了个千退了出去,他的手心里早已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轻轻的在衣服上抹了抹,深吸了口气快步走出了王府。 上官瑞谦握紧拳头使劲的在桌角一锤,咬着牙说:“要是被我找到,定要把你千刀万剐。“ 004同床共枕 秋锦瑟翻了个身,嘴里嚷嚷着“翠竹,水,喝水,口渴“,说完舔了舔诱人的红唇。 章季轩原本睡觉就比较浅,听到这句话,竟然鬼使神差的起身下床去倒水。 当把水倒好之后,他站在那里犹豫了,为什么他那么听话,听到她要喝水就这般急着给她倒水,他该不会是哪根筋搭错了吧。 难道真的是因为那日的遇见对她有好感,怎么可能,那日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而已。 由于着急下床没有穿鞋,现在地上的凉气丝丝的从脚心直往上窜,他快步的走到床前,就看见秋锦瑟已经坐了起来,正在揉眼睛。 伸手把水递过去,正准备钻进被窝里暖暖脚,就听见一声啊的声音。 他停下动作扭头看了锦瑟一眼,微怒道:“喊什么喊,喝水呛着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如此的镇定,锦瑟的心里顿时一阵火大,这个男人平白无故的出现在她的闺房里还甚至要跟她同床而眠怎能不让她震惊。 现在他还明目张胆的说她喊什么喊,这简直是让人不忍耳闻。 “你,你,你,接连说了三个你字,她已经气得发抖,大喊一声“出去“。 章季轩丝毫没有理睬她,现下他只想暖一暖脚,虽说已经是春天了,可地上依旧是凉飕飕的,利索的钻进被窝,一股暖流涌上身来,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听闻她喊着让他出去,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因恼怒涨红的脸,觉得好笑,索性戏谑她一番解乐。 “出去?为什么出去?这原本就是我的房间,你这么不请自来的跑到我的床上到底是何居心啊。“ 怎么可能呢,她难道真的是那么饥渴吗?会无端的跑到一个陌生男子的床上,不可能,事情肯定不是这样的。 她在心里嘀咕了一番,满脸通红的低着头看了看她是否已经不是清白之身,这一看顿时想起来了,原来一切都是真的,她出嫁了,嫁给了花花公子章季轩,而如今她的身份已然成了秋云裳。 她暗暗的庆幸,还好,还好,衣服还在,说明她们还没有洞房,那就好,总算是保住了,她可不想让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男子玷污了她。 只是这件事情怕只怕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迟早的事情,还要想个办法能拖一天是一天,说不定哪天他就把她给忘了,那样她还有机会寻得钟爱的男子共度余生。 看着她半天没有反应,他有点着急了,不过看到她还穿着来时的衣衫,双手交差的护在胸前,有点凌乱的头发有一缕掉下来垂在耳边,满脸的红晕,紧抿着嘴唇不发一声是那样的诱人,倒是让他有点忍不住想把她按倒的冲动。 “那个,我,嗯,那个,今晚我不方便侍寝,你能不能今晚不在这里留宿。” 她的声音如细蚊,断断续续的,试探性的问着他。 他总算是听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了,她的意思是她不想侍寝,让他出去,让他在他的洞房之夜一个人睡。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就那么不想侍寝,那么讨厌他吗?如果是那样的话,那她又为什么要答应嫁给他呢,还是说她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鬼把戏。 他不吃她这一套,他不能再被这个女人耍了,上次她已经把他耍的团团转了,为了能够再见到她一面,听她评论邱罡的画,他已经连续好几晚都梦见她了,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现在她把他弄的已经神魂颠倒了,他不能再信她。 看着他丝毫没有动作,她心里也一阵着急,难道被他识破了,知道她可以侍寝。如果他要是硬来的话,她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一定会让他得逞的。 不行,不能退缩,一定要把他赶出去。 她迎上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他,这才看清他的长相,两道浓郁的剑眉,丹凤眼,挺拔的鼻翼,薄而红润的嘴唇,一副贵族气息,让她看了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酝酿已久的话到底是没有勇气说出来。 算了,如果真的不能保全自己,也要保得住秋家满门。 只是这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到底是在哪里呢,她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正当她努力的在记忆里搜寻到底在哪里见过他时,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 “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只是明天我若不是和你一同从这间房里出去怕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还请见谅,我答应不碰你就是。“ 她听到他这番话,愣了愣,没想到花花公子章季轩竟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不由得对他另眼相看。 两人躺好,各自满腹心事。 那日阳光甚好,彩蝶翻飞,杨柳依依。 听闻“云墨斋“的刘老板新的了一幅邱罡的字画,章季轩就连忙邀请罗晋一起前去观赏。 其实并不是什么墨宝,只是最寻常的一副字画,只不过这个画师邱罡颇有一番来历。 相传邱罡穷困潦倒,只是一名不得势的秀才,画了一副“饮菊图“卖到“云墨斋”为的是换点钱过日子。 却不想被微服私访的皇上看中,便买了下来夸其是齐国第一画师,后来就越传越神,传到风流公子章季轩的耳中自然也是想一饱眼福。 他于是向皇上讨了来细细的欣赏一番,不成想看的竟痴迷起来。皇上看到他如此这般便做个顺水人情赏给了他,他便日夜赏玩如痴如醉,并且时常托人打听这个邱罡的下落。 云墨斋的刘老板刘康对此事也颇为头疼。 邱罡只是一个因被皇上随口夸奖不起眼的秀才,况且他也只是偶然得来的一副字画,这让他到哪里去寻这个卖画的人。 看着章季轩和罗晋眉开眼笑的进来,云墨斋的刘老板连忙把画卷递了过去,笑眯眯道:“两位爷来的还真是快。“ 章季轩连忙把画卷打开,看了一眼,笑着说:“不错,是邱罡的笔迹,那么、、、” 知道章季轩接下来要问什么,刘康立即陪着笑脸说道:“回爷的话,这人还是没见着,这画是个小孩子拿来的,只说是邱罡的画给十两银子就成,接了钱就走了。” 章季轩瞪大了眼睛用手比划道:“十两?就这么糟践这幅画。” 罗晋看着一脸尴尬的刘康,帮忙解围道:“画到手就行了,你还管他作甚,刘老板那我们先走一步,走啦。” 说完扯着章季轩的衣袖把他拉出了云墨斋。 “这画也就你宝贝的很。“ 章季轩看着罗晋不以为然的样子,扬了扬眉毛。 “那是当然,不过像你这样的是体会不到这画的好处,罗兄,我跟你说啊,他画的画那真是、、、“ “得了,你还是自己回去慢慢看吧,不过哪日要是真的被我见到这个邱罡,我一定把你对他的爱慕之心告知他,以慰你的相思之苦。“罗晋嬉笑着说完,用食指轻轻的扫了扫章季轩的下巴,便大步走开。 看着章季轩还是一脸陶醉的样子,丝毫没有把他刚才的举措放在眼里,也没有丝毫生气,也觉得无趣,便又继续说道:“你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同你去一个好去处,我要去看我的美娇娘去了。“ 罗晋说完摆摆手头也不回的走了。 章季轩抱着画自言自语的说道:“哎,可怜天下竟然没有一人懂得,酒逢千杯少,却无一知音啊,当真是可惜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邱罡画的梅花图,不然话就能凑够“四君子”了,“说完一声叹息。 “怕你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005 品画留情 章季轩听到这句话正要发怒,却发现说话的是一名身穿浅绿色滚边裙,上面绣的是尚未开放的粉色桃花,挽了一个斜云髻,只是斜插了一支粉色珠花,略施粉黛的女子。 明媚皓齿,口若含丹,纤腰细细,不赢一握,声音也婉转动听犹如黄鹂鸟百转千回,虽然长的不是什么倾国倾城之貌,但也别有一番情致。虽说她说的是他极不爱听的话,但也忍着没有生气。 他暗暗思量既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怕是跟这个邱罡有几分认识,只是看着她的装扮倒很像是哪个府里的丫鬟,她裸露在外的双手却格外的白净细嫩,即便是丫鬟怕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吧。 他于是开口说道:“在下愿闻其详。” 她并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问了句“那你且说说看她的画有什么好,不会也是和其他人一样只是觉得被皇上评价的画就一定是好画吧。” 看着这名女子咄咄逼人以及傲慢鄙夷的语气,让章季轩的心里顿时一阵懊恼。 他岂是那种趋之若鹜,丝毫没有主见的人,这名女子也未免太小瞧了他。 “就拿这幅”染荷图“来说吧。他说着打开画卷将这幅画展现在这名女子面前。 “一般人画荷花不过是画的碧绿的荷叶以及妖娆绽放的荷花,而邱罡不同,他画的则是即将凋残的荷花,虽然凋残但是依旧会让人联想到它曾经的香气弥漫,结果悲惨过程却轰轰烈烈,更难得可贵的是一生正气出淤泥而不染,保持自己的秉性是邱罡的一贯风格。“说完这些章季轩有点洋洋自得,他自信的收起画卷如获至宝般随即护在胸前。 女子看他这般模样,用手绢掩着嘴角笑了笑:“看来你对他还真是颇有研究。” 他得意的笑了笑,“那是当然,整个齐国再也找不出第二人能与他相提并论。不过倘若能有幸见上邱罡一面当面讨教是再好不过的了,只是不知姑娘是他的什么人,可有幸帮在下引荐。” 女子看着他的衣着打扮就知道他不是寻常公子,她刚才说的话也差点露出了底细,暗自吐了下舌头,刚才那番说辞的确会被认为跟邱罡是认识的。 连忙恢复好神色,于是淡淡的说道:“若真见过他本人,那自然是好,只是听闻他一直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行踪不定,因此也不曾见过。” 章季轩听她这样说知道她定是没见过,也是,若这名女子说的不错,别说是他的人,就是他的画也是极少的几幅,那还是他千方百计的得来的。 章季轩看这名女子并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话,于是接着问道:“那依你之见他为何不愿画梅花呢。“ 这名女子不再看他,目光落到一个正在兜售栀子花的小女孩身上,冷冷的说道:“梅花有什么好的,虽说是傲雪而开,但终究不过是为了独树一帜罢了,做人若只未争奇斗艳不甘平淡,有什么好处,还不如栀子花虽然稀疏平常,但却清雅别致。” 听到这样的见解,章季轩微微的一愣,这番说辞倒也不错,的确很符合邱罡的心态。 “只是不知姑娘跟邱罡有何关系,怎知他不会作梅花图。” 一语戳破,女子脸色微微一变,随即说道:“不认识,也不想认识,更不值得认识,只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听闻她这般说辞,他有点生气了,她胆敢那样污蔑邱罡,还大言不惭,自恃清高,实在是可恶,若不是看她是个姑娘家他定给她一个教训。 他忍住怒气说道:“那敢问姑娘芳名。” 他倒要看看她是谁家府里这么不懂规矩的丫鬟,若有机会把她赎回去定要让她吃尽苦头。 只是他仍然不死心,他隐隐的觉得她们之间肯定是认识的,因为邱罡的画流传的本就不多,他得的这些画还是动用各种关系才拿到的,她怎么可能会见过邱罡的真迹,一定有什么事情她在瞒着他。 女子冷冷的回答道:“芳名乃是夫家才能问及的,你这应当是僭越吧,不愧是个登徒浪子。” 听到这样的回答,章季轩顿时觉得羞愧难当,虽说人人道他是个登徒浪子,但这句话从一个姑娘口中说出实在是惭愧。 他脸色铁青,鼻翼因为愤怒而微微抖动,紧皱着眉头握紧拳头,若不是因为对方是女子他就一拳打过去,再顺势把她推下桥下那涓涓的流水当中,方解他心头之恨。 这时朝他们这边走来一个穿浅黄色衣服的女子,着急的拉着刚才与他谈话的绿衣服女子,紧张的说:“小姐,当真是让奴婢好找,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去吧。“ 这名丫鬟看着站在小姐身边穿着章季轩点了下头,拉着这名女子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章季轩看着她们拉着奔走的模样,不由得笑了笑。 原来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偷偷的跑出来玩,怪不得穿一身丫鬟的衣服。 还是个小姐,怪不得傲慢任性,只是她的衣着也未免太素净了些,若不是那名女子称她是小姐怕他还真以为她只是谁家府上的丫鬟呢。 只是听她所说的这些话,倒是和他颇投缘,虽说说话尖酸刻薄了点,但也是在理的。更何况难得遇见一个知音,他怎能轻易的错失呢。 既然辱骂他是浪子那就做回浪子吧,于是偷偷的跟随这名女子,看她进了秋家大门才转身离去。 之后章季轩便向秋家提亲,这才与秋云裳结百年之好。 翠竹拉着秋锦瑟从偏门进去后,连忙从衣袖里拿出那十两银子交给了秋锦瑟。 她满脸疑惑的说:“小姐,恕奴婢多嘴,这只卖了十两银子会不会太少了点啊,不管怎么说你也是皇上御封的齐国第一画师,就只有这区区十两实在是、、、“ 她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锦瑟打断了,“多嘴,记住以后不许在提这件事,若是被第三人知道你我的小命就不保了,你忘记我母亲的教训了吗?但凡出色的人哪一个不是被夫人杖杀,更何况,若是被圣上知道我这可是欺君的死罪。” 翠竹听完这段话,神色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嗯,奴婢誓死守口如瓶,只是云墨斋的刘老板在托人四处打听你的情况。“说完深深的看了锦瑟一眼。 而她则一副早就知晓的样子,“嗯,我心里有数。” 她原本想让翠竹出去打听下,刚刚跟她在一起说话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一定要见邱罡,转念又一想还是算了,她画的画本来就不多,只有这区区的三幅,现下都已经被她折现成了银两。 更何况根本就没有人知道邱罡是谁,长什么样子,她又为什么还要徒惹是非呢,更何况 邱罡不过是她随便起的名字而已。 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翠竹连忙倒了杯水给她递过去。 “小姐,明天是老爷的寿辰,你是在想送什么礼物给老爷祝寿吗?“ 006 雪舞霜飞 她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那个男子到底是什么人,他为什么要买走她的画,她不过是皇上随口一夸,更何况齐国的画师多如牛毛,更有很多画匠得圣上赏识,青眼有加。 而他却独独对她的画青睐这是她没有想到的,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是如此的中意她。 想到这里脸微微一红,旋即低下头,连连懊恼,她这是怎么了,他中意的是她的画又不是她的人,她在想什么呢。 她不知道是不是对他一见钟情,不知道刚才的谈话会不会被他记挂在心上,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她会那样唐突的说那些话。 更何况以她现在的处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一个她如意的男子,她的命运只能握在别人手中,生死都由不得她。 翠竹盯着半晌端坐在桌前没什么反应的小姐,轻轻的拍了下她的肩膀。 “小姐,小姐。” 她终于回过神来,像是被人发现了秘密般,接过翠竹递过来的茶盏,慢慢饮着,日日饮用的白水此刻也变得甘甜而又略带苦涩,这是她第一次心神不宁,却满怀期待的希望再次遇见那个男子。 只是她知道这只能成为一种奢望,因为她从不被允许踏出秋家大门一步,即便是那些教习她的夫子,也只能是请到家里的另一处屋舍里,去不得学堂,而他们每次见面也只是隔着屏风。 夫人常说“女子尚未出嫁前,均不能见任何男子,以示德行。当然这个男子也包括秋家的老爷秋蕴海,她的亲生父亲。” 她知道夫人这样做是怕她与秋蕴海见面,父女情深对她不利。 去年除夕之夜,夫人许她同她们一起吃年夜饭,她正失神的看着一年未见的秋蕴海时,正巧碰上云裳捧着一盏茶走来,她起身相迎的时候撞翻了那盏茶水,洒在了云裳刚穿的新衣上。 夫人恼怒的责罚她去浆洗,云裳则撒娇的劝解说不必放在心上,正好这件衣服经这茶水一泼反倒成了明年最时兴的花样。 夫人一边微笑称赞着云裳的聪慧狡黠,一边指着她让她出去,在门外跪着守岁。 她看向老爷,秋蕴海只是把头垂的低低的,喝着闷酒,只是怜悯的看了她一眼只向夫人道了声他有些乏了,先去歇息。 锦瑟知道人微言轻,恳求也没用,便提着裙摆毫不犹豫的跪下去,然而翠竹护主心切也跟着跪了下去。 秋蕴海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告诉她说“忍忍吧,谁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 是啊,身不由己,她何况不是呢,那盏茶本是云裳借她的手故意打翻的,却偏偏怪到她的头上,她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在众人面前上演了一场借刀杀人的戏码,毫无回还之力。 自此夫人便借由说她登不得大雅之堂,有失体面,自此后但凡是节日她只能独在闺房度过那些漫漫长夜。 那夜下起了雪,雪花砸向她,凉透了她的身子,翠竹看着发抖的她毫不犹豫的把身上的衣服脱了给她穿上。 那晚她到底是没有扛住晕倒在了雪地里,夫人不许让人给她看病,只是打发人送了点药,无奈药喝进去丝毫不见起色。 翠竹实在无法,便偷偷卖了她昔日作了两幅画希望能换点银钱去药铺请医生,她是好了,而翠竹却烙下了遇寒便咳嗽不停的毛病。 她心里是那样的愧疚她,发誓此生一定待她如姐妹,为她寻得一门好亲事。 她放下茶碗,拉着翠竹的手缓缓的说道:“老爷的寿宴,独独你我是不能参加的,今年怕也不例外,礼物的事不用费心,我早就准备好了也已托人送去了。” 她停顿了一下,从桌子上拿起这十两银子放在翠竹的手上,翠竹连忙推脱。 “你先收下,听我把话说完。“ 翠竹只好把银子握在手里,神色不安的看着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姐。 “你跟着我这个不得势的小姐吃了不少的苦头,我心里会一直记挂着你的好,昨晚我见了老爷让她给你指了门亲事,虽说他只是个小厮,但是人却格外敦厚朴实,心地也善良,我私下里听她们说起他喜欢你,觉得他倒也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依靠,这十两银子就算是我送你的贺礼,不是我不舍得把画卖的更高价,只是你也知道虽说今日大家都在忙着准备老爷明天的寿宴,夫人对我们也放松了警惕,但终归还是派人紧盯着,所以这画如果卖的高了,难免她不会起疑心。“ 翠竹猛地把那十两银子狠狠的丢在桌子上,生气的说:“旁人也就算了,我是怎么想的难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吗?翠竹只是想一直陪在小姐身边,不愿意嫁人,小姐这般想把我嫁出去是嫌我伺候的不周吗?“ 锦瑟连忙起身拉着翠竹的双手,“你的心意我知道,只是不想你陪我一起受这份委屈,我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小姐,凡事都不能做主,看到你日日受她们的刁难,我心里实在是不好受,翠竹,我到底是个没用的人。“ 翠竹把手覆盖住锦瑟的双手,四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翠竹不怕,小姐也不要怕,我娘曾跟我说,人在世间总会受点委屈,只要能扛过去的委屈便不算是委屈。” 两人含着泪花相互对望,这份情意怕是任何人也无法抵挡的吧。 渐渐的她也安心的享受着那份难得的清净,夫人再也不对她处处刁难,更多的时候她坐在窗前,把那本诗词日日的拿在手边,偶尔也会低着头刺绣,把她的衣服上绣满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 在众多花朵怒放下,她甘愿做那支晚开的花朵,不经意的绽放,不成为众矢之的。 她细心的研习那些花草,偶尔也会烹制成一盏花茶,同翠竹一起品尝,度过那些闲散的时光。 也努力的想着法儿出去,离开秋家,到一个她喜欢的地方,无拘无束。 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她到底是不能天随人愿,只是上天到底对她还是有怜悯之心的吧,让她迎来了嫁给章府章季轩的机会。 007 绣面芙蓉 一个一身橙黄色衣衫的女子满脸憔悴的端坐在铜镜前,任由身边的丫鬟佩儿轻柔的为她梳着发髻,佩儿讨巧的说,“少奶奶,梳这样的发髻是最好看的,就连少爷看了也日日夸奖呢,说少奶奶这样最显端庄。” 端庄,在他的眼里便也只能是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吧。 她抚摸着扁平的小腹,一滴清泪滑落在指间,跌落在衣服上浸起一圈痕迹。 她终究是再也不能为他生育一男半女了,所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娶了别的女子。 手上不自觉地加大力道,使劲的握紧腹部的那片衣衫,咬着嘴唇,她是那样的懊悔,那日若不是她贪心在雨刚停之后便着急的去看她细心栽培的“十八学士“海棠,又怎会滑了一跤后由于着急站起来,这才撞上那颗树导致再也不能生育。 虽然那日陪着她的侍女香菊被立刻杖杀,但也换不回她此生做母亲的夙愿。 从那天起,章季轩便很少去她那里过夜了,她知道他是在生她的气,虽然他不说但她知道他是责怪她的,没有照顾好她们尚不足一月的孩子。 可是她是那样的无辜,若是她早些知道她怀孕了又岂会不小心的呵护,还会去看什么劳什子的海棠。 昨日他娶了妾室,她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还来不及看清那个女子的面目,就已经要和她共侍一夫了,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会与他结识,并让他如此中意和欢喜呢。 手指因过分的持续用力而酸痛不已,她抬眼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消瘦的脸颊,尖尖的下巴,即便施了粉黛也掩盖不住她满脸的憔悴。 佩儿拿着那枚凤凰鎏金步摇细心的插在她如锦缎的秀发上,是那样的好看。 这枚凤凰鎏金步摇还是她们新婚之日,他送给她的,那般恩爱无比的日子到底是远去了,虽然有时他也会来看望她,但终归只剩下尊重而少了点乐趣。 今日是她和他一起敬茶的日子,她不能晚到,也不能失了庄重。 佩儿细心的为她覆上粉,掩盖她终日泛青的眼圈。 她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日日失眠,想念着从前她们在一起的那番光景只觉得倍感凄凉。 轻轻的叹了一声,微微笑着说,“佩儿,你的手法真是越发的娴熟了。” 佩儿为她更衣的手指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句夸奖而停下来,道:“少奶奶是倾国倾城之貌,即便不施粉黛也格外的美。“ 佩儿为她穿好衣衫,又用手扶正了那只玛瑙簪子,平静的说道:“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无论少爷今日娶得是谁,少奶奶在少爷心中的地位也不会减分毫。“ 她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少爷刚才差人传来话说,中午让您准备好他来这里歇息。” 掐指一算他已有十日没有走进她的碧御轩了吧,脸上出现的笑容也旋即尽数隐退了下去。 他是真的心里有她还是只是为了敷衍她,若心里有她何必这么做,他刚纳了妾室,他不是更应该好好的陪着她吗,又怎会想着来她这里呢。 她穿着华丽的衣衫,绯红色的大朵牡丹绽放在衣衫上,映衬着她的姣好容颜。 采莲看着上官晨月出来,忙上前行礼,喜滋滋的道:“少奶奶,院子里的牡丹今早全部都开了,您看那朵并蒂牡丹开的煞是好看,只是奴婢觉得粉白的那朵是最好看。“ 说着便引着她前去观看。 满院的牡丹尽数绽放,花团锦簇煞是好看。 的确是好看,一朵大红一朵则是粉白,大红的那朵虽是妖娆好看,但终归不及那朵粉白,大有赶超的趋势却也不失娇嫩。 上官晨月冷着脸没有说话,是啊,到底是后来者居上啊,看来她真的是没有任何的机会了。 佩儿则朝采莲啐了一口,“小蹄子懂什么,红才是正色,粉不粉白不白的像什么样“,说着朝采莲提着的花篮里拿出一把剪刀,”咔嚓“一声把那朵粉白的牡丹剪掉,丢在了地上。 她愤恨的拉着上官晨月离开。 如果真的能剪去就好了,可是即便是剪去他还是会择选别的女子进府的吧。 佩儿望着闷闷不乐的上官晨月,只是握紧了她的双手,担忧的神色一览无余。 她回报佩儿一个凄凉的笑容,似是在安慰她也是在安慰她自己,“不碍事的,只是一朵花而已。” 这日她不到五更天便起床,小孩胳膊粗的红烛也燃烧过半,望着身边的这个依旧在熟睡的男子,用剪刀剪灭红烛后,她??的脱下昨日的红装,坐在梳妆台前,把满头的珠翠发钗尽数拔下,唤翠竹为她梳洗,今日的敬茶可不能晚起。 翠竹闻讯走来,手里捧着的是一件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的衣服,上好的衣料,光滑的纹理,镂空的花纹上面绣制的大片水仙很是好看。 她笑呵呵的看着锦瑟,小声的说道:“小姐,这当真是件好衣服呢,比之她的衣服还要好上千倍呢。” 锦瑟知道翠竹口里的她是指秋云裳。 摸上去如水的缎子在她看来当真是极大的恩赐。 看得出她的犹豫,站在她身后的章季轩突然说道:“穿上吧,这件很适合你。“ 她转身看到他后,满脸的紧张和慌乱,连忙后退了两步,他是几时起来的,是否看到了她刚才的窘态。 他丝毫没有理她的意思,这时有数名丫鬟鱼贯而入端着洗漱的东西清一色的排开,伺候他更衣盥洗。 她也任由翠竹给她更衣,粉色的水仙散花落叶裙垂到地上,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击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绾成一个如意髻,仅插了一支碧玉玲珑簪,坠下细细银丝串珠流苏,越发衬得她娇柔可人。 她任由翠竹收拾妥帖,她知道她是最了解她的,她不愿那样出挑的出尽风头,所以此番打扮最为恰到好处。 章季轩看着眼前锦瑟的装扮也抿嘴一笑,甚是赞赏,懂得适时的周全自己,她知道的倒挺多的呢。 她细心的看着他梳洗也依照学样,倒也没被别人看出什么端倪。 她是一个人自在惯了,平时也就只有翠竹近身伺候她,看到这么多人她实在是不自在,压抑的她觉得很是辛苦,禁不住可怜起秋云裳来。 她哪里知道云裳日日被这众多的丫鬟伺候早就习惯了,哪里会感到辛苦,若说辛苦那就是她日日对着那些熟悉的脸早就厌倦了。 008 初次较量 一切收拾停当,他领着她一起去往东面那个庭院里。 一路上繁花锦簇,香气扑鼻,堆砌的假山,由远处引来的泉水涓涓流淌进不远处的千鲤池,池边种着的各种树木都是最稀奇的,有很多她叫不出名字的树木散发着独特的气味。 因急着赶路,更何况大厅的确离她住的“初晓堂“远了些,她背后也早已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衣服紧贴着脊背很不舒服,双脚也汗湿湿的在鞋子里变得黏黏滑滑的,让她几番差点跌倒,还好翠竹眼明手快的扶住了她。 他看着她方才的滑稽样,忍不住蹙了蹙眉。 她已经是第二次在他面前出糗了,她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在他的面前这样冒失,这是从来都不曾有过的,想到这里顿时后怕,若是被他看穿她其实不是什么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小姐,那他会把她如何,这是她想也不敢想的。 她收回目光,安心的走路,不再东张西望。 又走了好一会方到,她轻轻的舒了口气,可算是到了,在走下去她的神经都快要崩溃了。 迈过由爬满爬山虎的圆形拱门,进望远厅,这是章府平素宴客之地,装修的十分精致,雕梁画栋,甚是华贵。 刚到门口处,就听见锦瑟旁边的丫鬟脆生的叫道:“公子和二少奶奶来给老爷和夫人请安。“ 锦瑟闻言心里一顿,有那么一点的恍惚,冷笑了一声,她现如今已是二少奶奶了。 锦瑟走到门口,提起裙摆,跨过那半尺多高的门槛。 看着端坐在大厅里的那对年过古稀穿着颇为讲究的老人,她知道这便是她的公公婆婆了。 依礼她和他一起跪拜在章老爷和章夫人的面前,分别向他们奉了茶。 章夫人看着眼前还算得体的儿媳不由得喜笑颜开,温和的说道:“云裳,嫁到这里一来要好好的侍奉相公,二来也要跟月儿和睦才好,早些为章家延续香火。“ 章老爷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暗示刚才章夫人的话说的有点过了,登时她的脸有点挂不住但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和蔼。 笑着说:“云裳,你也奉杯茶给月儿吧。“ “是。“锦瑟依旧清脆的声音宛若细碎碰撞的铃铛,这样的声音听在心里仿佛冬日里的那一抹暖阳。 她这才看清这位上官晨月的面目,虽然神色之间略带憔悴,但是丝毫不能掩盖她倾国倾城之貌,远山黛,明媚秋波,朱红樱唇,当真是美丽不可方物。 “云裳刚来什么都不懂,还望少奶奶多多提点教导,妾身自当谨记。“ “这个自然,不过以你的聪慧即便不用我教导也知道怎么做才恰当,今后你我二人共同侍奉少爷都要尽心才好呢。“ “承蒙少奶奶教诲。” 随后又说了会话便在一起用完了膳就各自散去了。 压抑了一早上的锦瑟快步离开了大厅,拉着翠竹在没人的时候撒欢似的跑着。 “翠竹,刚才经过千鲤池,我见旁边有架秋千不如我们去荡会,也好好的看看这里。” “是,小姐,呸呸,应该改口叫二少奶奶了。”翠竹说完笑着看向锦瑟。 锦瑟听她这么说顿时红了脸,啐她一口道:“越发大胆了。” 她玩的乏了,便坐在秋千上一下没一下的荡着,也不让翠竹从后面推她。 她定了定神,问道:“翠竹,你说我怎么看着他那么眼熟呢,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翠竹神色凝重的思考了会说道:“好像是在哪见过呢。” 忽然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的喊了声:“奴婢想起来了“。 “一惊一乍的把我吓的魂都没了,想起什么了。“她满脸疑惑又满脸期待的等待着翠竹说出那个答案。 她和他到底是见过的,不然她怎么会觉得看见他是那样的眼熟。 “卖画那天,朝霞桥上“她和她异口同声。 像是得了什么糖果孩童那般,俩人相视一笑,翠竹猛地朝她背后推了下,秋千把她荡的高高的。 她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吓得花容失色但到底是没有叫出来。 她知道了原来他是喜欢她的,怪不得当初她总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呢,秋云裳曾跟她说起过她根本就没见过章季轩,他怎会这样贸然的娶她进门。 原来他想娶的是她,不是云裳,只是被他弄错了而已,他以为翠竹喊的小姐就一定是云裳。 她满脸的笑容,随后那笑容也一点一点的抽回,转变成哀伤的神情。 云裳,是呢,她是一个千金小姐,他误认为是她本没错,谁让她身份微贱不被人认可呢,不然今日她怎会是云裳的一个替代品,若是被他知道,他会遭人唾弃的吧。 还是一直瞒着好了,不然会闯出祸事来的。 章府若要告秋蕴海欺瞒之罪,按照齐国律法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下贱小姐,区区一个秋千也能玩的这么开心。“说话的人正是上官晨月身边的丫鬟佩儿。 她说话的嗓门是那样的洪亮,让人想不听见都难,锦瑟知道她说的是她,只是冷眼看了佩儿一眼并不理会。 喜怒于形,尖酸刻薄能成什么气候,不足为虑。 她看着一脸漠然的上官晨月,身边却一脸鄙夷神色的丫鬟佩儿,从容的从秋千上下来,福了一礼。 “见过少奶奶。“ “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你我之间何须这么多客套。“说完上官晨月虚手一扶。 “妹妹刚来可能对这里还不熟悉,若不是等下季轩要去我那里坐坐,姐姐定要好好的陪着妹妹在这园子里好好逛逛。“ 上官晨月说的一脸得意,她要让她知道即便他把她娶进门,那她在他心中也是最重要,她不过是章府娶的一个生孩子工具而已,她有什么资格可以和她这个王府千金相抗衡。 “他自然是爱姐姐多一点,妹妹先恭喜姐姐了,已是自家,什么时候逛也都是一样的,不急于一时,姐姐说是不是呢。“ 上官晨月冷哼了一声便领着众多丫鬟离开了。 看来她还是小觑了她,她果然不是什么善类,能让他如此中意的女子到底是有点本事的,她回去可要好好的谋划下。 翠竹早已生气的嘟起了嘴巴,“小姐也太好性子了,要是我早就甩给她一个耳光,当真是狗眼看人低,小姐,咱不跟她一般见识。” “翠竹,在这里生活势必要处处小心谨慎,不能留下让人捕捉的把柄知道吗?不然倒霉的不仅是你我,还有秋家满门。” 翠竹重重的点点头同锦瑟一同回到她们的庭院。 即便他去她那里又怎样,她才不稀罕呢,她嫁到章府是因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般见识。 009 有所行动 章季轩回到他的书房,刚拿起书坐定,就看见有一人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他看了来人一眼,便又专心看着那本《孙子兵法》,缓缓地说:“上官瑞谦那小子到底是沉不住气了,他查出什么来没有。” “回爷的话,还没有,只是、、、” 那人犹豫着要不要说下去,就迎上他横扫过来的目光透着寒冷。 赶紧接着说下去,“只是不知他是听了什么风声,他已经开始有所怀疑。” 那人说完抬眼看了看章季轩。 他把那本《孙子兵法》放在桌子上,虽然他说话慢条斯理但还是隐隐透着一股杀气,“江涛,你也不是第一天在我身边了,该怎么做你是清楚的。“ 江涛立即屈膝跪下去,双手作揖道:“还请爷明鉴,奴才虽说是上官瑞谦安排进来的,但是奴才知道拿谁的俸禄忠于谁,更知道谁是奴才的救命恩人,那日若不是爷出手相救怕江涛早就葬身火海,奴才今生定誓死效忠于爷绝无二心。“ 章季轩点了点头,不错,他的确是没有看错他,如果他那日被上官瑞谦叫去问话的时候说出了什么一丁半点的话,现在的江涛怕已经早去找阎王了。 他之所以救回他就是看重了他的忠心耿耿,果然没让他失望。 只是这个上官还真是有能耐啊,竟然能收买他身边的人,看来他要对这些人来次清理了。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让跪在地上的江涛实在摸不清他的脾性,身上的汗珠一滴滴的浸在衣服里,身上难受的紧,但是心里更是担心的要命,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温文儒雅但是他知道他的狠辣,他可是曾经亲眼看见他杀人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他合上书,把玩着那个戴在右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对他说:“江涛,你要知道我能救你也能杀你,所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下去吧。“ 江涛跪在那里千恩万谢的走了。 他紧皱着眉头思索着,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让上官那小子开始有所怀疑,不过事情被他做的滴水不漏,想必他即便要查也不会查到什么吧。 看到江涛的衣摆隐退在房门之外,章季轩轻轻的摸了摸下巴上略微有点扎手的胡茬,嘴角牵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冷哼了一声,遂又拿起一本史书看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一个身穿深灰色衣服的下人打了个千对着他说道:“爷,大少奶奶那边刚来人问爷什么时候过去,现下人已经派了佩儿姑娘在屋外等候。” 季轩抬眼扫了一下来人,这人正好与他四目相对,立即又垂首等候不敢再言语。 他微笑着起身,经过他身边时脸上带着嘲讽:“我说吴祥啊,你这差事可真是当的愈发好了啊。” 吴祥惶恐的回道:“奴才不敢。” 上官看来还真是煞费苦心啊,让人还真是不能太小觑了他。 锦瑟刚回到她的偏房,就听见有人站在桃花树下窃窃私语。 一个人说:“今早我去收拾房间的时候,发现床单上并没有落红,难道说二少奶奶她不是、、、“ 话没有说完就被另一个女子接了过去,“本以为她也算是上等人家的小姐,却原来不是处子,怪不得上赶着嫁到章府,甘愿当一名妾。” 随即又接着说:“你说的这事可是真的?若是真的那定当禀明了夫人,让她来定夺,不然的话到时候这个秋云裳要是有孕的话,说不定是谁的呢。“ 翠竹细细的听完她们的对话,看着锦瑟,紧皱着眉头满脸疑惑的看着她。 她是她从小一直陪伴到大的,她知道她不可能不是处子,那么结果只有一个她们还没有洞房,那么她们为什么会没有洞房呢?难道是秘密泄露了,被他看出了什么端倪了吗? 看着翠竹满脸的疑问,锦瑟抿了抿嘴,走进翠竹身边,小声的耳语道:“我和他还没洞房。“ 翠竹又是一个问号挂在眉间。 锦瑟红着脸道:“他并没发现端倪,只是昨晚我睡得早,所以还不曾、、、“ 翠竹听她说完思索了一下后,快步的走了出去。 看着翠竹出去,锦瑟也跟着出去,她不是怕那两个人把这事告诉夫人,她是怕翠竹一生气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翠竹怒斥着这两个人,严厉的说道:“不知死活的奴才竟敢在背后议论主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一个穿嫩绿衣衫的女子看着锦瑟出来,顿时屈身福了一礼,算是打声招呼。 另一个身穿鹅黄衣衫的丫鬟也不接翠竹的话,只是哼了一声,对着刚才福礼的丫鬟说道:“息墨,走,我们把这事禀明了夫人让她来定夺,我就不信了连个身子都保不住狐媚幺蛾子还有脸嫁到章府。“ 息墨看了看始终都是微笑的锦瑟,犹豫着拉扯了一下意娟的衣袖,对她摇摇头,示意她说的太多了,倘若事情不是她们想的那样,那么污蔑主子可是要被遣送到浣衣库责罚的。 意娟却不予理会,鄙夷的看了一眼息墨,“你要是不敢,我自己去,胆小鬼。” 锦瑟看着这番场景,笑着对翠竹说道:“今日的阳光还真是舒服,去把那个青木椅子搬来,我可要好好的晒一晒,松散下筋骨。” 她说完用手拢了拢垂在耳边的发丝,舒展了下腰肢,朝着院落里的那颗栀子花树走去。 意娟听闻锦瑟说完,恼怒的狠狠甩开息墨的手,大摇大摆的走了,息墨朝她福了一礼从她身边经过趁着翠竹找人搬椅子的空档在她的身边说了句话便疾步转身离去。 息墨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在园子里的拱门外,她嘴角溢出一抹不易觉察的无奈笑容,意娟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害你的,倘若她救你,那我们姐妹情分也就尽了。 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很是舒坦,阳光洒在眼睑上形成一抹亮红,满园的桃花舒展身姿尽数绽放,开的稍早的已稍显颓败之色。 锦瑟微眯着眼睛,斜着靠坐在椅背上,任由翠竹站在身后一下没一下的揉捏着酸痛的肩膀,如水的衣衫上能细细的闻见阳光的味道,不自觉的嘴角溢出一个满意的弧度。 不多时就看见意娟得意的领着两个嬷嬷样子的老人前来。 意娟看着她也不行礼,倒是两个嬷嬷不忘礼数的喊了她一声:“二少奶奶。” 她不以为意,想来她这番前来定是要她前去验身了,摆了摆手示意翠竹停手,起身整理了下坐皱了的衣裙,扶了扶略微松散的水玉花摇,由意娟领着去了夫人住处。 010 暗潮浮动 此时的章夫人垂着眼睑,蹙着眉,正襟危坐在那,看着锦瑟她们一行人进来,摆了摆手示意丫鬟簇?关上房门,满室的阳光有那么一刻晃的她睁不开眼睛。 听着身后的木门吱呀沉重的关上,锦瑟的心底到底还是一震,她不是怕只是今天的气氛似乎格外的凝重了些,虽然外面的日头依旧把房内照的明亮,但她依旧无法看清端坐在那里的苏夫人什么表情,无法揣摩她在想什么。 缓缓的跪在大理石上,冰凉的触感还是在一刹那间席卷全身,她垂着手恭敬的喊着:“夫人万福。” 章夫人低低的声音传递过来,似乎透着无限的哀伤和疲倦,“想必你也知道我今番喊你来所为何事,随她们先去吧。“ 她说完摆着手示意她们退下,然后任由簇?搀扶着走进内屋。 锦瑟看着她的衣角尽数隐去才起身,任由两位嬷嬷引领着走进一间低矮的房屋内。 章夫人端着簇?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簇?,你说这个秋云裳真的不是处子吗?“ 簇?只是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拿起一个桂花糕递给她,看着她满意的就着她的手轻咬了一口后,便又重新放下。 “也就你服侍的最为称心,也真是难为你了。“她满意的称赞道。 簇?只是始终保持着微笑也不言语,安静的恰到好处的揉捏着章夫人的膝盖,她知道她是不喜话多的人在身边侍奉的,她只要如旧的保持安静就好。 直到李嬷嬷进来说了句“都已检查妥帖,二少奶奶至今仍是处子”说完便退了出去。 章夫人才舒展额头,满意的笑了笑,端起那盏茶水一饮而尽,喝的急了些不免被呛到,簇?连忙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部。 “不碍事的,我是欢喜啊!” 簇?屈膝面带笑容的说了句:“恭喜夫人。” 章夫人扶着簇?的手紧紧的握住,四目相对均满意的笑了笑。 当她们走往正堂时候,便瞥见一脸平静的锦瑟愣愣的一直站在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她喊了两遍,让她走近些让她瞧瞧,她方缓过神来。 柳叶细眉,不描而黛,明亮如水清澈无边的眼睛,粉嫩的樱唇,特别是耳边那一颗细小的痣,和当年的她是那番的相象,让她有一刻的慌神,沉溺在旧日的时光里眉间眼梢是不尽的忧伤。 簇?笑着说:“夫人怕是看二少奶奶看的痴醉了,都忘了给她赐坐了。“ 章夫人这才缓过神来,让人赐坐。 她的眼神始终都没有离开过锦瑟,待她坐定,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甚是满意。 锦瑟被她这番看着,心里只是有那么丝丝的疑惑,别过眼看着她身边的簇?,她年龄不过二九芳龄,穿着并不似寻常丫鬟那般,身上更透露出不凡的气质,让她看了也不免被吸引。 章府里的人果然个个来头不小呢。 她正暗暗的猜测着簇?的身份,就听见意娟匍匐的跪在地上哭喊着恳求夫人饶恕她。 苏敏娥似不想看到她一般,只是平淡的说,“带出去”。 意娟依旧哭泣哀求不止,恳求她的宽恕。 锦瑟耳边响起息墨经过她身边时说的那句话,”不管怎样都不要让夫人惩罚意娟“。 想到她看她眼神时有那么一丝的不忍心,她便隐隐的觉得此事定有蹊跷。 她离开座椅跪在地上“想必她也是护主心切,念在她也不曾酿成大祸的份上,还望夫人不要责罚与她。” 说完迎上簇?那满意的笑容,她心里冷哼了一声,看来今日的种种果真是做给她看的。 她原本就有所怀疑,息墨为何会把这事说给意娟听,而她自己为何不去直接禀明夫人,倘若她看到的若是真的那必定是有人偷梁换柱了。 左手的无名指上的伤到现在还依旧隐隐作痛,那是她早起时咬破手指让血滴落在床单上时留下的,为的就是怕遭人暗算,却不曾想还是会有这一遭。 夫人也丝毫没有为难意娟的意思,只是说让她好好面壁几日便让她走了,众人散去独独留下她。 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态对着锦瑟说道:“裳儿,轩儿这孩子性子是倔强了些,回头我说说他,今天倒是委屈你了。“ 锦瑟微红着脸说:“能侍奉在公子左右是我修来的福气,不觉委屈,也望夫人不要太责怪公子。“ “嗯,你能这番想倒也好,只是这事也要你自己努力才行。” “是,裳儿记下了。” “我也有些乏了,你先回去吧。” 行礼作别,不再话下。 “簇?,你说今番这样做是不是我太多心了。” “夫人这也是为了慎重起见,毕竟总是要身子干净的人才能被召进府来侍奉不是。” “她和她还真是像啊。” “都这么多年了,过去的事情夫人就不要再想了,当年您也是不得已,我想倘若她泉下有知也不会怪罪您的。” 一声长长的叹息,她闭着眼睛,半天说了句:“到底是我欠她的。“ 翠竹气喘吁吁的站在桌子旁为她倒了一杯茶,看着端坐在榻上一个劲的绞着手帕的锦瑟,不解的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从回来就这样,刚才夫人把您喊进内堂是不是说了什么啊。“ 锦瑟别过脸去,把被自己揉的不成样子的手帕丢在桌上,“佩儿,以后我近身的事情还是由你伺候,看来想要在这里生存处处不仅要小心还要处处提防着点。” 章季轩此刻端坐在翠御轩,看着上官晨月为她细心的布菜,皆是他平日喜欢的,看着她讨好的笑容,温柔的夹起一片莴笋递到他的口边,他含住。 多么和谐,温情的画面,她和他是那样的恩爱呢。 “佩儿去喊你那么久都不见回来,我还只当你是诳我的呢”说完她撒娇似的妩媚一笑。 “就你会耍小性子”说罢章季轩捏了捏她秀俏的鼻子。 “我说过的话何时食言过,再说哪个人伺候都不如你。”调笑的话说出口,章季轩揽过上官晨月的肩。 佩儿很识相的屏退了所有的人,关上房门,章季轩横抱起上官晨月嬉笑着往床榻走去。 衣衫还未褪去,就听见房门外秦管家的声音喊了起来:“公子,老夫人喊您去百晖堂问话。“ 晨月把头扭过去生气的不说话,嘴角往下弯着一脸的不高兴。 季轩则把衣衫重新穿好,耸耸肩道:“真是扫兴。“ 说完也不管她,快步的走了出去,朝着晨月的方向撇了撇嘴露出一丝鄙夷。 他十分厌倦这种无休止的附和,以及说的那些违心的话语,还好他被叫走,不然他还要忍受着这个不喜欢的女子在身下的谄媚承欢。 011 质问惩罚 “轩儿,你可知娘把你喊来,所谓何事?”说完章夫人沉着一张脸,十分严肃的问道。 “孩儿不知。” “娘知道你忘不了她,可是你今日既娶了秋姑娘就应该知道你的身份和职责,你打算何时跟她洞房。” 季轩低着头冰着一张脸沉默着。 她怎会知道他昨晚尚未洞房,难道又是那个女人玩的什么手段。 该死的女人,看来他还是真高看了她,原本以为她和别的女人有那么一点的不一样,却没想到还是一路货色。 他遥想到那日在朝霞桥上她与他说的那些话,他就一阵懊恼,她竟然对他做的种种都只是对他玩的一种手段,这怎能不让他寒心。 他原本还有那么一点的期望她和别人不一样,他庆幸自己终于在既若澜之后找到了一个和他心意相通的红颜知己,所以才答允她只要她不愿意他不会碰她,却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做,只是没想到啊,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两面派,昨晚还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今日便跑来告状,好啊,既然她是那么的情愿,那看他以后如何收拾她。 看着他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眉头紧锁,有微微的愤怒,章夫人的心里是阵阵的心疼。 章夫人又说了句:“轩儿,不管怎样若澜她已经死了。“ “她根本就没有死“季轩生气的怒吼道。 “自从那次她的不告而别已经整整三年了,当日她所乘坐的船只沉没了,船上无一人生还“。虽然心里有些许的不忍,但还是说出了那这句,她只是想让他知道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还是要生活的,她不忍心看着她的儿子为了一个死去的女人如此难过。 “就算如此,我没看到她的尸首,就证明她还活着“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章季轩的吼了起来,”她一定还活着“。 “轩儿“一声沙哑的声音响起,章夫人已经是泪如雨下。 看着季轩夺门而去,她心酸的闭上眼睛。 季轩从百晖堂奔走出来,穿过回廊跑到了花园里一座凉亭内,招呼附近的小厮给他提壶酒过来。 他难过的一杯接一杯的喝着,身边的小厮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只是按照吩咐一壶接一壶的把酒呈上来。 三年前夏若澜不告而别,乘坐一只小船离开晋绥城,当他得知赶到的时候只看见那只船沉没的情景,他坐在岸边随着打捞的人整整打捞了半个月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只是捞到了她随身携带的一个包裹,包裹里只有他们初见时她穿的那件藕粉色长裙,裙裾上绣着的是她一直喜欢的红梅。 一年后,他依命娶了晨月,虽然她对他处处体贴温柔,但他还是不喜欢她,于是开始频繁的出现在烟花酒巷与那里的女子谈笑留情,不过却从不在那里过夜。 他去那里只是希望他能够忘记她。 夏若澜,那个给了他短暂美好的女子。 不觉已日薄西山,他喝的是酩酊大醉,摇摇晃晃的起身离开朝着初晓堂的方向走去。 闻见推门声,锦瑟惊慌起身,一股浓烈的酒气铺天盖地而来,让她忍不住拿手帕掩住鼻子,但瞧见进门的是他便扔下手帕小跑过来搀扶他。 他看到她便戏谑的笑道:“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我还当真是太小瞧了你。” 听见他这样说,她尴尬的收回扶着他的手,放在身后,轻咬着下嘴唇,后退了两步后站定。 翠竹看到这样尴尬的场景,连忙上前去扶他,“少爷您喝醉了,让奴婢来伺候您。“ 他甩开翠竹的手怒道:“你算什么东西,滚,让她来伺候我。” 翠竹无法只得关上房门,心疼的望了望锦瑟。 锦瑟只好上前搀扶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向那张圆桌旁的椅子上,待他坐定,为他倒了一杯茶伺候他喝下后转身走开不再理他。 “秋云裳,你过来,伺候我宽衣。” 锦瑟蹙着娥眉,犹豫着,起初不敢,但对上他那凌厉的眼神,只好闭着眼睛触碰他的衣衫为他解开那条系在腰间的玉带。 触碰他衣衫的那一瞬间她的心里仿佛小鹿在心里乱撞,心跳的是那样的快,好像随时都会从嗓子里跳出来一样。 “秋云裳,你倒是很厉害啊,看来一定是侍奉了不少的男人吧,不然的话怎么闭着眼睛都知道如何给我宽衣。” 章季轩满脸戏谑的表情,上扬起一边的嘴角,朝锦瑟的脸上吐出一大口酒气。 浑浊的酒气令她作呕,她生气的咬紧下嘴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看着他醉醺醺的样子,她不跟他一般计较,他不是要让她伺候他宽衣吗?那好啊,那给他宽就是。 她怒睁着那双美目,霸道的把他的外衫扯去,只剩下一件衬衣,她不敢看他的表情转身就走。 他看他转身,敏捷的拉住她的胳膊,“还没脱完,就这么急着走了。” 她涨红了脸,要甩开他牵制着她的那双大手,那双手扼的她的手腕是那样的疼,那样大的力道让她不禁发出“嘶”的声音。 她怒喝道:“痛,章季轩你给我放手”。 她直呼他的名字,说完后让她不禁也楞了一下,更是窘迫的不知如何才好。 他没想到她也会发脾气,诧异着,但还是没有把手放开,只是略微放松了些。 “秋云裳,你不是一直都想和我那个吗?怎么现在又装出一副不情愿的样子,要是真的不情愿你就不该去她那里告状。” 她这才明白为何他这样羞辱她,原来他以为今天的事情是她去告状的,他不但羞辱她还冤枉她,亏她是那样的喜欢着他,这让她实在是不能忍受。 “章季轩,你有没有脑子啊,我用得着吗?你以为是谁都稀罕做你的妾。” “秋云裳,你别太过分。” 喝醉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去思考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他现在只是想惩罚她,让她知道他章季轩不是好欺负的。 她不是喜欢玩欲擒故纵的这些鬼把戏吗,那他陪她玩就是。 随着她的一声惊呼,他已经把她的衣衫尽数扯去,尽管她护着但哪里禁得住他那样大的力气,顿时衣服变成一缕缕的布条,她那玲珑剔透的身材便完整的映在他的眼里。 锦瑟难过的扭过脸,任凭眼泪滑落,任由他发疯似的把她扔在床榻上。 他喷在她耳边,脖颈上的酒气让她呼不出气来,紧张的鼻翼上冒出细小的汗珠,刚张开口呼喊就被他灵巧的舌头滑入,他身上的酒气让她差点眩晕过去。 他的那双大手霸道的在她的身上来回游走揉捏,让她暗暗吃痛。 012 恩断义绝 她本能的想把他推开,但是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彻底的放弃了,她忍受着他在她身上的肆意蹂躏,绝望的咬着下嘴唇不愿意发出一点声音,眼泪肆意的流淌在枕上,有几滴滴落在耳朵里,阻隔着那些情爱欢愉的声音。 她到底还是没能守住最后一丝的清白,或许在她踏进章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应该明白,这样的事情迟早会发生的,只是她还是那样奢望着希望越晚越好。 章季轩,从此以后她与他势不两立,水火不容,他还说她对他耍计谋,那他呢,他把她娶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本来还以为他对她是有那么一点真心的,可是现在看来那一丝的真心也消失殆尽了,如果真的是因为她把他骗了,那他来质问她就是了,为什么还非要喝的酩酊大醉。 他曾答应过她只要她不愿意他是不会碰她的啊,难道只是过了一天他便忘记了吗?即便今日是她去告的状那他有必要要羞辱她,欺凌她吗?她难道是真的看错他了吗? 章季轩的每一次撞击都让锦瑟觉得她自己像是坠入了万丈深渊,她的身体不停的下坠,耳边那厚重的呼吸声让她淡薄的意识里带着清醒。 一番*后,他睡倒在她的身边,口里喃喃的喊着若澜,若澜。 她满脸泪水的听见他口里喊出的这个名字,满脸的疑惑,若澜?难道是上官晨月的闺名,如若是这样的话,那他那里不是离她的翠御轩更近吗,又何必来她这里,如果不是她的闺名,那这个若澜又会是谁呢? 她虽然满腹疑问,但是身体的酸痛让她很快便睡着了。 昨晚满地的布条已经被收拾干净,若不是身下传来丝丝的疼痛,她似乎要忘记昨晚那场不堪的回忆。 随便披了一件衣衫穿上,坐直身体招呼翠竹来扶她起床,却没想到走过来的竟然是章季轩。 对上他的那张曾经让她魂牵梦绕的脸,她强忍着泪水别过脸去不愿看他,他和她在昨晚已经恩断义绝了。 “你不是一直都想那个的吗?现下已经如愿以偿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啊,该不会是一早起来还想要吧,啧啧,秋云裳,你就真的那么渴望男人吗?“ 他肆虐的笑声响起,让她听见是那样的不堪入耳,她到底是开始讨厌他了,就连他的声音她现在都不想听到。 她愤怒的转过脸看着他,怒睁着那双杏眼,紧绷着嘴唇。 “章季轩,你无耻。” 看她这个样子,他收敛了笑声从鼻间发出“哼”的一声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一滴滴眼泪滑落而下,她恨透了他。 翠竹过来伺候她更衣,心疼的抹掉她挂在腮颊的眼泪,伺候她梳洗过后,端过来一碗人参鸡汤。 她一饮而尽,不曾细细的品尝,她知道她已经开始和他宣战了,她要时刻做好准备来迎接他的每次挑战。 请安的路上她丝毫没有隐藏那些昨晚欢爱后留在脖颈上的痕迹,任由多嘴的丫鬟们纷纷议论,她们赞叹着他的厉害,羡慕着她的好运,却独独没有人心疼她。 就连章夫人看到她也是一脸的满意,只有晨月看着她一脸的悲伤,或许这样的招摇也是她从前才有的殊荣吧,只是那么快她就取代了她。 但今日在锦瑟看来所有的这些都不过是在提醒她,他是如何的给她难堪和屈辱,她若有机会定会加倍讨回来。 问安回来之后。 她端坐在桌前,任由丫鬟香巧细心的布置菜肴,“二少奶奶,这些都是老夫人特意让人为您备下的。“ 用完早膳,她留下香巧问道:“香巧,你来府里多久了?” “回二少奶奶的话,奴婢打从小就在府里了。” “那你知不知道若澜是谁呢?” 香巧警觉的看了看锦瑟,没有说话。 “是这样,昨晚少爷无意间跟我提到的,你也知道我刚来府里对这里的很多事情不是很清楚,很怕做了什么错事自己却不知情,所以凡事难免不问的清楚些。” 香巧犹豫了下,回答说:“她是少爷喜欢的一个女人,只不过三年前去世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没事了,你下去吧,顺便帮我去宁玉泉那里准备下。” 她把香巧支走,料定她一时半会还准备不好,就让翠竹出府办一些事情。 一切吩咐妥当,她走出门外,站在栀子树下仰头闭着眼睛轻嗅着那阵阵花香。 即便是如花容颜,若没人欣赏也不过是徒增悲伤。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呵,到底都只是以色事他人。 当她刚踏进池子的时候,翠竹就已经办完事情回来了,朝着香巧她们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有我一人伺候就行了。” 翠竹朝着她缓缓的走来,小声的说道:“事情已经办妥,只是奴婢在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人。” 说完看了一眼锦瑟,欲言又止。 “是不是他回来了”锦瑟平静的说道。 说着锦瑟捧起池水,扬起双手看着水从掌间滑落而去,继而缓慢的说道:“他到底还是回来了。“ “小姐,左公子问你为何不等他回来。“ 双掌中的水一点点的顺着掌缝流尽,锦瑟淡漠的表情让人捉摸不定,她平静的说道:“等,我为何要等,我与他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翠竹急切的说道:“可是他对小姐的心却是、、、” “翠竹,倘若是你的话,你会选他吗?”锦瑟撩起水洒在身上,温柔的触感,满池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安静的等待着它们的死亡。 翠竹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她自己的鞋尖,缎面上绣着的那两只蝴蝶欲展翅飞翔。 “是呢,左云飞是用情专一,可就连你也知道他骨子里的懦弱,喜欢的人不敢去争取,更不敢表露心声,遇事只会一味的逃避这样的男子嫁给他我不会喜乐。“ “可、、、“翠竹话没有说完,只是看着一脸悲伤的锦瑟退下去离开,不经意的抹掉眼角溢出的眼泪。 锦瑟望着身上的淤青,那些欢爱后留下的痕迹,此刻是那样的触目惊心,眼角有一滴泪划过,她沉入池底,试图淹没那些喷薄而出的泪水。 是呢,嫁给他那样的人她不会喜乐,那他呢,她会吗?她原以为他是喜欢她的,若不是喜欢,他怎么可能会迎娶她,虽然把她错认了旁人,但他对她的那份情谊还是在的呵。 可是今日看来这些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让他喜欢始终放不下的却是一个不在人世的若澜,她哪里有什么资格去和一个死人争。 只是这条路向来都是她自己选的,怨不得旁人。 013 风正意浓 宁玉泉的水是从花园里一座假山的后面引过来的,本来只是一个小池子,后来章崧为了方便便在此地建了几间房舍。 雕梁画栋,满室异香,到处都显示着精致和典雅。 锦瑟慵懒的泡在水里,任由发丝垂入水中,像极了那年她失足落水沉入水中时,缠住她脚踝的水草。 那时她还小,不过六岁的样子,秋夫人因为中风卧床不起,于是她随从她的父亲一起去南华寺去上香为她祈福,她觉得无趣,便趁机跑了出去。 玩乐似的在一个水塘边,脱掉鞋子,坐在岸边玩水,被经过身边的一个小男孩惊吓后,失足掉进了水里,小男孩倒也镇定急忙跳下水去救她。 后来他陪着她一起坐在旁边的草地上晒衣服,那个时候她们说了很长时间的话,后来的事情她记不清了,她只是记得那个男孩的名字,他就是左云飞。 又过了很多年她和他在秋家偶然邂逅,他看向她时那炽热的目光她不是没看懂,只是身份有别,她不过是一个无名份的小姐,而他却是即将走马上任的状元郎,她们已经是云壤之别。 更何况她只是一直把他当作朋友,对他的喜欢也并不是所谓的男女之情。 他走马上任,她嫁做人妇,他和她没有可能便只能错过。 她刚才让翠竹办的事情也是她曾经答允他的,在他离开的那段时日由她来照顾他年迈的双亲。 现在他已经回来,那么她们之间那个约定也就不复存在了。 屋外传来一阵噪杂吵闹的声音,让她不得不收回往日的思绪,回到现实。 “小姐在里面洗澡,您不能进去”翠竹恳求的声音拦住房门不让来人进去。 “让开。” 一声娇喝,不用猜就知道是大少奶奶上官晨月来了。 只是她这时来此所为何事,让人不得而知,怕是来找她兴师问罪的吧。 此时的锦瑟依旧悠闲的泡着澡,只是大声说道:“翠竹是谁在外面大吵大闹啊,这么不懂规矩。” 一阵疾风吹来,急促的脚步声尾随传来。 “吆,我当是谁青天白日的在这洗澡呢,原来是季轩新纳的妾啊,不过今早那么招摇,是不是怕别人都不知道你是个妾是吧。“ 嘲笑的话说出口,上官晨月和随从的佩儿便哈哈的笑出声来。 锦瑟也没有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丝毫不理会她,只是招呼翠竹和香巧为她洗澡,任由翠竹拿着篦子一缕一缕的梳着她的如稠秀发,满意的微笑着。 她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整个宁玉泉静的仿佛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所有人都秉着呼吸,等待着一场暴风雨的降临。 锦瑟微启红唇,笑着说道:“外面的天气的确是燥热了些,昨日又劳累了些许,所以才来这里泡着解解乏,不想姐姐倒是和妹妹想到一处了,想必姐姐这么急着赶来,又站了这么久也乏了,要不姐姐也与妹妹一同泡泡,这水当真是舒服极了呢。” 被她一说,晨月的脸上一阵苍白,恼怒胀紫了脸皮,甩开她绛红色的衣袖,头也不回的走了。 锦瑟冷笑了两声,而后命令翠竹给她穿好衣裳离开了宁玉泉。 她身穿蓝色轻纱,绾了一个倭堕髻,未带任何配饰,衣据飘飘甚是美丽出尘。 刚走出宁玉泉没多远,由于她只顾低着头和翠竹说着话,并没有细看前面,于是迎面撞上一个男子的怀里。 她只觉得前面一软,还未站定,就听见一阵窃笑的声音。 “吆,我说秋云裳,你即便是那么渴望男子,也犯不着主动投怀送抱吧。” 说话的正是章季轩,她迎面撞上的男子则是他的好友罗晋。 她愤怒的紧咬贝齿,一张俏脸绷得紧紧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强忍着眼泪,快步离开。 罗晋看他们这样一幅不解的问道:“这个不会就是你新纳的妾吧,啧啧,果然是长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啊,不同凡响,怎么她这么快就惹你生气了啊。” 章季轩也不管他,转身就走,口里说道:“还要不要去了啊,你要是不去,那我可就先走了。” 罗晋还依旧望着锦瑟远去的背影发呆,被季轩这么一喊方才缓过神来,紧追了两步,“等等我,这么急干嘛,人又不会跑了。” 罗晋一路上都在跟章季轩谈论“秋云裳”的事情。 罗晋央求的说道:“你要是不喜欢,那就让给我吧,这么好的女子上哪去找啊。” “章兄,有事好商量嘛,干嘛打我啊。” 说完罗晋的头上挨了一个下,委屈的说道:“你既然舍不得,那为什么非要惹人家生气啊,你没看到她当时都快哭了。” 又是一阵打。 “哎,好了我不说就是了,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嘛啊。“ 锦瑟刚一回来,便关上房门,坐在小圆凳上抹眼泪,看的翠竹的心里麻麻的,不知道怎么安慰是好。 她只是生气的说道:“还原本以为他是个好人,却没想到,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小姐。”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打断了翠竹接下来说的话,也让锦瑟赶紧擦掉眼泪,她可不愿别人见到她柔弱的一面。 来人上前福了一礼,问候道:“奴婢见过二少奶奶。” 来人正是章老夫人身边的簇?,她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把她扶起,嘴里说道:“快快请起。” 簇?看着她笑了笑说道:“这些天她们还伺候的周到吗?夫人说若是缺什么尽管开口,不要委屈了自己。” “都很好,多谢夫人惦念。” “那就好,夫人怕您刚来对这里有很多的事情可能还都不太熟络,也怕那些下人伺候的不周到,于是特意遣了息墨来伺候您。” 说话间息墨走上前去福了一礼:“奴婢息墨见过二少奶奶。“ 她定睛一看这个丫鬟便是昨日那个在树下窃窃私语,害的她被验真身的女子,她虽暗暗吃惊,但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出来。 依旧笑盈盈的说道:“云裳多谢夫人想的如此周全。“ 014 一场阴谋 “对了还有些东西是夫人特意交待的,你们都拿上来吧。“簇?说着指挥着外面的人把东西都拿到了她面前的那张圆桌上。 等到东西都摆放好,簇?看了看满意的笑了笑。 “那就先不打扰二少奶奶了,奴婢还要去回夫人的话呢。“ “慢走“说着锦瑟和一干子的丫鬟把她送到了门外。 等众人都散开,息墨便跪在她的面前,道:“那日是奴婢鬼迷了心窍,私下妄断主子,还请二少奶奶责罚。“ 锦瑟没有说话,只是为她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慢悠悠的用茶盖拂去上面的茶叶,品了品,不错,不愧是龙井。 这些天以来她每次喝的都只是龙井,为的就是怕被别人拆穿她的身份,时间久了便也喜欢上了这样的味道。 琢磨着息墨跪的时间也差不多了,锦瑟的一盏茶也喝了大半。 于是她慢悠悠的说道:“以前的事情我也不想去追究,过去的就算了,夫人既然把你指到我这儿,那想必你也是懂事能干的,正好我这也缺个管事的,你就先干着吧。“ 息墨把头垂的更低了点,果然这个二少奶奶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人物,怪不得老夫人把她指派这,来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多谢二少奶奶栽培,奴婢定会把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她瞥了息墨一眼,转向翠竹责怪道:“翠竹,你也真是的也不提醒着我点,让她跪这么久。“ “快快起来,膝盖跪疼了吧,翠竹你还不去把息墨姑娘扶起来。” 翠竹依言。 息墨忍着膝盖的阵阵酸痛起身,好一个下马威。 但她依旧微笑得体的说:“多谢二少奶奶。” 锦瑟看着她站在面前也无趣的紧,便打发她下去了。 息墨起身倒退了几步才转身离去,倒是很守规矩。 翠竹看她离开,沉不住的说:“小姐,你怎么不好好的惩罚她啊,上次的事情分明就是她挑拨,夫人才对小姐有疑心的。” “我怎么会不知,只是老夫人既然把她指到我这里,倘若我要是真的因为上次的事情责罚了她,那不是给夫人难堪吗?更何况、、、” 她不明白老夫人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这让她不敢想象,可是她心里总是会有一丝的疑虑,她能够深刻的感觉到,上次的事情就是老夫人策划的,只是她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她此番嫁过来说白了不过就是为了给她们章家传宗接代,她是不是处子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更何况在这里她是无论如何也出不去的,即便是要出门那也必是禀明了老夫人,她这样做是不是也太小题大做了,现如今又把息墨安排过来,她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呢。这些疑问像是蚁虫般啃噬着她的心,让她疑惑重重。 她转脸看向翠竹,“翠竹,这件事你以后就不要提了,我们能够从秋家出来已实属不易,可不能再出任何的披露,在这里我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说着拉起翠竹的双手,“不管老夫人怎么想,不管他如何待我,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一直都在一起,只要你还待我始终如一,这比什么都好。” 翠竹被锦瑟说的这番话感动的泪光盈盈,使劲的点了点头,她望着锦瑟欲言又止,只是身体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锤了一下。 暮色四合,未见星辰,就连月亮也蒙上了一层白纱,白日里的景色尽数也都隐秘了起来,只留下模糊的影像,连接而去像是一个狰狞的鬼魅,正在预谋着一个可怕的事情。 锦瑟单手拄着头,看着眼前的那只飞蛾一下又一下的撞向烛火,不知疲倦。烛火被它这样撞来撞去的忽明忽暗,几番差点熄灭,眼疾的息墨连忙把那个飞蛾赶开,惹得她对她好一阵打量。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疑惑,息墨忙说:“翠竹姑娘去小解了可能要晚一会才能回来,她怕二少奶奶有什么需要,所以才让我前来。” “我有些乏了,你伺候我就寝吧。” 翠竹刚从茅房出来,还没来得及吸一口新鲜空气,就被一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她吓得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人带到了一间小暗房里。 那人说了句:“别出声,否则的话、、、”说着便拿出一把匕首来驾到了她的脖子上并松开了捂着她嘴巴的手。 待她回过神来,才看清站在她面前的是章府的老夫人。 这一看不要紧,把她惊得是花容失色,虽然老夫人忽然出现在面前让她很是一惊,但是所有的一切又都好像是水到渠成的事情,翠竹稍稍稳定了下情绪便低着头不吭声,暗自揣度着如何脱身,她只要一点点时间把所有的事情都处理好就行,因为她实在是不忍心看到锦瑟一直被蒙在鼓里,分不清谁是谁非。 老夫人站在那里不怒自威,“我问你的事情,你务必给我老老实实的说清楚。” 她说完停了下仔细看着翠竹的反应,见她只是垂着眼睑,只看见一层黑翅覆盖住眼睛,便收回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而看向天际,声音远远的传来:“今日你出府所为何事?” “只是见一个故人。” “她们交往多久了?” 听完这句话翠竹低着头,一直沉默着不说话。 “原本我还不信,今日看来你倒还真是会为她着想,不过我想倘若她要是知道你们姐妹一场原来都是假的,她会怎么想,陈阿水,看来你是真的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教你的了。“ 说完老夫人深深的看了翠竹一眼,翠竹不敢对上她那凌厉的目光,只能将头垂的更低了,看来她今日是无论如何也脱不了身了,这让她更加担心起秋锦瑟来,眼里也开始泛着晶莹的泪花。 翠竹说道:“阿水没忘,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左公子他只是一厢情愿。“ 老夫人听她说完便闭上眼睛,似有不忍,虽然这么些年她是委屈了她,但她也早已没有了利用价值,虽然可怜她,但她知道她只是她的一颗棋子,要想彻底的控制秋锦瑟她必须另找棋子。 她缓慢的说道:“去吧“。 她说完,那人便把翠竹拉了下去。 噗咚一声倒地的声音震得院落里的那棵花树抖落了好多的花瓣,翠竹的心在那刀刺过来的时候才终于鲜亮起来。 在来章府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终究是会一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还来不及跟锦瑟嘱咐让她小心老夫人她就离开了。 初晓堂内。 锦瑟刚要转身就看见刚才的那只飞蛾又重新扑到了那根燃烧的蜡烛上,“噗嗤“一声便被烛火烧掉了半边的翅膀,蹬了几下腿便不动了,烛光并没有因为飞蛾的这一举动熄灭,只是抖动了一下,遂又燃烧起来。 这时插在她头发上的那根素簪也滑落掉在地上摔成两截。 她的心里颤抖了一下,不禁打了个寒噤。 息墨捡起地上的素簪,放在桌上,扶着她往床榻走去。 015 香消玉损 窗外风拍打着窗纸,呜咽的响着。 “你先下去吧,等翠竹回来,你让她不必来伺候我了让她也早些歇息,你也去歇息吧,今晚不用守在这里。” 息墨帮她盖好锦被,准备离去,锦瑟又叫住了她。 “息墨你去找块布摊在栀子树下,这花怕是今晚都要落了。” “翠竹最喜欢喝栀子花泡的茶水了”她喃喃自语的说道。 一夜睡得还算沉稳,只是隐约的听见似乎是下雨的声音,滴滴答答的响了很久,直到天色乍亮才停歇。 开窗深吸一口气,清新的泥土和树叶的清香萦绕在鼻间,直达丹田,沁人心脾。 起床习惯性的唤翠竹来帮她梳洗,却没想到左等右等总不见人来,才想起昨晚刮了这么大的风,翠竹的咳疾怕又是要犯了,她放心不下的起身去寻她。 还没走出门口,就跟急着要进屋的香巧撞了一个满怀。 还未等锦瑟开口,香巧就着急的说道:“二少奶奶,翠竹姑娘她、、、您快去看看吧。” 锦瑟朝着翠竹的房间快步走去,却被香巧拉着说她不在房间,在荷露园。 当她赶到的时候,荷露园里已经围了很多的人,一张洁白的布盖在翠竹的身上,她掀开一角看了看,翠竹的脸早已被水泡的发涨,苍白的脸上那双丹凤眼紧紧的闭着,她顿时泪如雨下。 “你说这是怎么一回事?“说话的是章老爷。 第一个发现这件事的小厮便说道:“早晨奴才去井里打水发现的。” “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会出现在那里,你们几个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老夫人依旧是那副慈祥的面孔。 息墨连忙说道:“晚饭过后奴婢还见过她,她当时对奴婢说她要去茅房,让奴婢先去二少奶奶房里伺候着,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老夫人又象征意义的询问了一次,见众人都纷纷摇头说不知道,也只好作罢,转身去安慰锦瑟。 “我知道这丫头从小服侍你,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你还是要节哀才好,哎可怜的孩子啊。” 说完一声长长的叹息。 锦瑟只是哭泣,直到上官晨月匆忙的赶到。 她尚未站定就听见锦瑟说道:“老夫人,我想即便是翠竹去茅房,也不至于会走到荷露园吧,我那里离这里并不近,所以觉得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有人窃窃私语的说道:“这里离翠御轩倒是最近的。” 上官晨月一看众人的矛头纷纷都指向她,张口争辩道:“妹妹我与你并无什么过节,这事怎么可能是我做的呢?” 锦瑟冷冰冰的看着晨月,不发一言。 “才不是呢,上次二少奶奶去宁玉泉大少奶奶还带人去羞辱了她,我们都看见了。”香巧说完,站在她身边的人也连忙附和说“是的,是的。” 晨月真是百口莫辩,只是不停的重复着那句“不是我做的,一定是有人嫁祸,即便是我做的我怎么会傻到让她死在离自己这么近荷露园。” 锦瑟走上前去,直视晨月的眼睛:“即便是我得宠惹你怨恨,你凡事冲着我来就好了,为什么要害她,她跟你无冤无仇。” “你得宠我是怨恨,可是你不过是章府娶的一个生孩子的女人而已,我又何必放在心上。”晨月说完轻蔑的看了一眼她。 是呢,她只不过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而已,可如果不是她,那会是谁呢? “散了,都散了,该做什么都做什么去。”章老爷说完这句话扭身就走了。 “秦管家你去买副寿材回来,不管怎么说这姑娘好歹也是伺候过二少奶奶的,不能这么草草了事,就把她葬在后山吧,也算她是咱章家的人。”章老夫人说完长长的叹了口气也由簇?扶着回去了。 章老爷听完章老夫人的这句话,嘴角不自然的抽动了下,自言自语的说了句“造孽啊“,遂又叹了口气,踱着步子走了。 簇?又回头望了一眼躺在那里的翠竹,那些细碎的疼痛抽丝剥茧般的涌上心头,如鲠在喉,即便眼睛已经开始泛潮却又不得不硬生生的逼退回去。 众人散去,锦瑟跟在后面看着翠竹被埋葬在后山。 眼泪已经流干,酸胀的双目看着泥土一点一点的洒下,像极了她的母亲乔雅玢,那年她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离开她的。 那些爱过她的人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难道当真是如她大娘卢淑珍所言她是一个不吉祥的人,凡是在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为什么苍天要惩罚她们呢,她们那么好,那么爱她,那么善良,为什么苍天不惩罚她呢。 仿佛撕裂开去的伤口被别人用刀狠心的又割下去,张开的疼痛使她窒息,她根本无法正常的吐纳。 那些小厮们都已经离开,她蹲下身,把刚摘了的很多树叶放在她的坟墓上。 那些树叶上还挂着晶莹透亮的雨水,阳光透着那些斑驳的树叶映射在那些水珠上像是翠竹跟她的告别。 时间一点点的划过皮肤,她失魂落魄的走下后山,有好几次都不甚滑倒,泥水溅在裙摆和鞋子上,像是很多年前,翠竹和她在院落里玩耍,那个时候也是下了这样的一场雨,她们在院子里的池塘边挖了很多的泥巴,她们捏小人玩,还说不管以后会怎样她们会做一辈子的好姐妹,就算是死也要在一起。 可是天不遂人愿,她怨恨她自己,倘若昨晚她去看看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她知道一定是有人陷害的,不然翠竹不可能会死,她一定要替她报仇。 百晖堂的偏房内。 “夫人,簇?实在是不知您为何要这样做,您明知道她、、、” “阿水这孩子我也算是从小看到大的,我知道她的脾性,十年前我把她安排到秋家让她替我监视着她,这孩子倒也听话,做事也是那个样子,可是渐渐的我知道阿水跟她有了感情开始对我有意隐瞒。我就已经想要对她斩草除根,只是、、、。 老夫人拉着簇?为她正在捶腿的手放在掌心里,“我知道她是你姐,可是我们不能忘了当年的事情呵。今日虽然她履行了我当年的要求,让她顺利的嫁到章府,可难保她不会把当年我交代她做的事情告诉那个秋锦瑟,而且你也知道她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我原本也是想留她一条命的,可是她知道我们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了,断断是留不得的。” “可是簇?还有一事尚不明白,您又何故要嫁祸大少奶奶?“ 老夫人松开握住簇?的手握紧狠狠的锤了一下桌子愤怒的说道:“她在,只会让我更加的厌恶。“ 锦瑟无精打采的回到初晓堂,看着桌子上放着的是昨晚收的栀子花,息墨站着一朵一朵的让它们尽数分开。 她看着息墨的姿势有那么一刻的恍惚,去年翠竹也是这样偷放栀子花被她逮个正着,可是却早已今非昔比。 听见脚步声响,息墨连忙回转身来,“二少奶奶,花朵已经收好了,请问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016 重新开始 锦瑟摆了摆手让她退去,无声无息的坐在云榻上。 花落人亦去,留花锦囊中,风滑泪痕过,萋萋满惆怅。 拈起一朵栀子花放在鼻尖轻嗅,却闻不到一丝的香味,昨夜的雨水已经打湿了那些香气,乳白的颜色映衬着她那双柔荑,更显得苍白如雪,手上不禁下了力道,使劲一捏便留了一手的花汁,看着那朵花被她揉捏成一个小小的圆球,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她不是要跟她斗吗?她们不是一直都看不起她吗?那么从今日起她定要重新开始她的人生。 以前的那个秋锦瑟在随着翠竹被埋葬的瞬间也跟着死去了,现在活着的是秋家的“大小姐秋云裳“,”章府的二少奶奶“,不是一个替代品更不是一个工具。 她把手里揉捏成的那个小圆球扔在那些花朵里,喊息墨把那些花都撤下去扔掉。 她屏退所有的侍女,一个人来到翠竹生前的房间,房间里的东西还是她在时的摆放,因着翠竹也是她的陪嫁丫头,所以屋内的摆设还不算寒碜,比她们以前在秋家是好了很多,但终因她只是个妾室,所以她房间的摆设还远不及上官晨月的丫鬟佩儿。 她坐在她从前做过的梳妆台前,拿着那把翠竹生前日日用的木梳翻来覆去的看,木梳上还残留一根她的头发,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开始落头发了呢。 是呢,她已经二十岁了,如花一样的年纪,可是如今却只剩下一撮黄土。 奈何桥上呼啸而过的阴风会不会把她吹的摇摇晃晃,孟婆会不会让她喝掉那碗苦涩的汤水,那么她会不会忘记她呢。 那里那么冷,她的咳疾怎么办,那里会不会有大夫为她治病呢,她会不会想她。 她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的容颜渐渐模糊起来,那些如丝般的记忆犹如夏日里天边那一道惊心动魄的闪电,唤醒了所有的陈年往事。 那年她五岁,母亲刚刚过世不久,她的大娘牵着一个女孩来到她面前,对她说从此后她的所有的一切都由她来伺候。 那个女孩就是翠竹,她一直以为她是母亲派来保护她的,所以跟她格外的亲近。 背不出诗词挨手板的时候,翠竹会陪她一起挨板子; 春暖花开,翠竹会和她一起放风筝; 夏日暖暖,她们一起光着脚丫在池塘边嬉戏; 秋风瑟瑟,她们会一起收集那些花瓣然后埋藏在地下,等到来年的时候泡花茶; 白雪皑皑,她们看雪景,她教她画画背诵诗词,钻研棋艺。 那些往昔鲜亮欲滴的在记忆深处复苏,像是光源照射过,伸展着那些触角朝着身躯四散开去,到达那些敏感的地方,而后倏地一声便尽数隐退,彻底的留在了最深处,灯光暗淡,被掩埋等待下次的乍亮。 梳妆台的桌子上还放着一个她尚未绣完的绣帕,一贯是她最拿手的苏州小绣,细密的针脚绣的是她一直以来很拿手的花卉,黑色曼陀罗花,只是花刚绣好了一大半便被搁置起来了,上面形成一层薄薄的灰尘。 记得那日。 翠竹正在房间里躲着绣花,她经过她身边时发现,并冷着一张脸扳住她的肩膀,厉声的问她为何要绣这样不吉利的花朵。 她却丝毫不掩饰慌张的神色,不理会她,只是低着头继续绣她的,倒是让锦瑟微楞了一阵,赌气似的回到了她自己的房内。 那天她整整一晚上都没有理翠竹,她以为她还会向以前那样跑来说“她错了。” 可是没有,然而第二天的早上她们就已经阴阳两隔。 锦瑟不知道翠竹是不是早有预感,她不知道翠竹是不是知道她自己会有这么一死,所以才会绣那样的花朵。 曼陀罗花一直以来都是阎王殿里才独有的花朵,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它的出现只是为了接引死去的亡魂,因着它从来都只是花叶永不相见,所以才独独的生长在那样一个凄凉的国度里,而又有人称它是彼岸花,它的颜色鲜艳而又冷冽,像是死去人那倔强而又绝望的脸。 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锦瑟在她的房间里一直停留到很晚,一直到房间里变得灰暗而看不清楚眼前的东西时,她还不肯离开。 借着从院落里悬挂的灯笼,她熟稔的摸到打火石,点燃了屋内的所有灯烛,冰冷的器物在烛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却独独那个未完成的曼陀罗花透着深深的忧郁,像是一口深深的井,漆黑的颜色诱惑着你往下走去。 她拿在手里,摩挲起来,捏起针想把这朵花替她完成,刚一扎下去,窗外便有只猫“喵呜”了一声从她的窗前跳过,逃走了。 手指被这一番惊吓抖动了一下,针扎到指头上,一滴血珠冒了出来,她放下绣品,吸允起来,咸咸的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复有拿起要绣的时候,才发现白绢上留下了一抹殷红,她着急的擦拭,却不慎把它弄掉到了地上。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她连忙蹲下身去,准备拾起,却在低头的瞬间发现桌腿下似乎塞着一张纸。 她使出浑身的力量抬起那张桌子的一角,小心翼翼的拿出那张纸。 屏住呼吸,她不知道她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那么紧张,这不过是一张很普通的纸而已,虽然折叠的很整齐,但亦有可能只是翠竹随手拿来垫桌子用的。 她虔诚的闭上眼,心里默念了几句,她希望那是翠竹留给她的,独独是留给她的,她希望那是她留给她的一个念想,她希望这张纸将成为她们之间的一个纽带,她在往后的日子里怀念她的时候留下的唯一的物件。 她一层一层的打开,心里一次次的绷劲,还剩下最后一层,她停了下来,她怕打开来只是一张空白,那么那些希望就将化为泡影,可是心底却有个遥远的声音在说“打开,打开看看,说不定上面写了字呢”,经不住诱惑和好奇她闭上眼打开了最后一层,停留了一段时间,方睁开双眼,看到的却让她惊讶。 017 冒名顶替 白纸上面的确是写有文字的,并非一片空白,可是看完之后她便陷入了深深的疑惑,这字是翠竹写的不假,只是她这样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实在是琢磨不透。 笑出花语间,娇来烛下歌。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 复作绕阶行,还疑隔林远。 人生不想见,今夕复何夕。 她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看不懂,她只是隐隐的猜测到这恐怕和翠竹的死有关。 她把这张纸又重新折叠好放在衣袖里,吹熄了蜡烛回到了她自己的房内。 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此刻胃里空荡荡的,仿佛被抽空了般,起身的时候感到一阵晕眩。 她刚回房,就有伶俐的丫鬟没等她吩咐就布置好了饭菜。 她朝着站在桌边的息墨微微笑了笑,心里对她的伶俐很是赞叹。 一整天的劳累让此刻的她已经很饿了,她坐下来便开始吃了起来。 由于吃的太急,不小心噎到,忙端起碗汤喝起来,连喝两口还未停下来舒口气,就被身后的低沉的男声打断,呛得她是猛咳了起来,汤水也顺势跑到鼻子里弄得她很是不舒服,眉头紧锁,暗自握紧秀拳。 息墨连忙帮她轻拍后背,由于她是背对着门口,所以并没看清来人,但她知道一定又是她的克星章季轩来了。 若不是现在忙着揉捏不舒服的鼻子,她早就上前给她一拳了,虽说她从不打人,但若是惹急了她,她还是会、、、,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呢。 “即便是这么心急着要我回来,也不至于欢喜成这副样子吧,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一阵讽刺,息墨听完这句话看着锦瑟因为咳嗽略带潮红的脸,收回了放在她后背的手,看着章季轩使过来的眼神退到了一边。 锦瑟感觉舒缓了很多,又猛吸了几口气,揉了揉鼻子,一直端坐在那也不接话。 看着她丝毫没有什么反应,章季轩拿过椅子也坐了下来。 他也不看她,此刻他口渴的要命,放下手里的一副画卷在桌子上,端起锦瑟面前的汤碗,一饮而下,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他环顾了四周,只看见息墨站在那里伺候着,便开口道:“秋云裳,你的陪嫁丫鬟怎么没侍奉着啊。” 息墨忙接口,有意提醒道:“少爷,翠竹姑娘她殁了。“ 章季轩抬眼看了看息墨,息墨又回道:“今早小东子发现的,二少奶奶她、、、” 她想说二少奶奶现在正伤心着呢,都难过了一整天,刚吃点东西,您又提这些伤心事这不是调她的胃口吗? 而锦瑟始终低垂着眼帘,目光像是沉静的湖水,仿佛石头丢进了深不可测的深渊,没有回音。 而后抬起头,抬起安静无波的双眸,对着息墨说:“息墨,把这都撤下去吧,端杯白水进来。” 没有多余的话,但是她话出口的那一刻,对上她沉静的双眸,息墨的心里为之一震,她不知道是怎么了,她只是隐隐的觉得这一刻起二少奶奶再也不是昨日那个每次说话都会笑的人了。 章季轩看着她们把饭菜撤去,也对着息墨说:“那你也给我端杯碧螺春。” 他有那么一瞬被她震到了,看着她波澜不惊的转身,水蓝色的裙角在眼前倏然而过,如水面上的一点波纹,很快的消失。 他有那么一刻想要抓住的冲动,但是锦瑟随后说出的话却让他格外恼火。 “我今晚不便侍寝,你还是去别处吧。“ 她这是在下逐客令吗?她把他当成什么了。 “秋云裳,你以为你是谁?“章季轩说完把手里拿的那副画甩在了她的面前。 息墨依命把茶水端来,正好看到章季轩摔画这一幕,小心翼翼的摆好茶水,拿着托盘为她们关上房门退了下去。 依旧是嗓门高高的响起,“要不是看在你也喜欢邱罡的份上,我才懒得理你。” 说到邱罡,锦瑟的眉毛跳动了一下,旋即又因为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很快的隐去。 “要不是那日你说邱罡根本就不可能作“梅花图”,而我偶然今日在“品茗斋”见到他,他便当场作了此画。“ 他原来今日过来是想跟她分享邱罡的画,她倒是有点冤枉他了。 锦瑟虽然明知这画是有人冒名顶替之作,但也打开看了看。 此画沿用的是她的画风,但是此画却不免俗套的在宣扬着梅花的不畏严寒,高风亮节的精神,让她不禁嗤之以鼻,暗自嘲笑这人的浅薄。 只是那个落款处,却让她看了心头一颤,虽然是她往日最熟悉的印章,但是在“印”字后面却独独多了一点墨,拿近看不免看出是朵花。 “那个”邱罡“长什么样?”她放下画,喝口白水道。 一听到邱罡的名字,章季轩便来了精神,刚才的尴尬和不愉快也消失殆尽,他连忙坐在她旁边的椅子上,满脸自豪的说:“你可不知道,这个邱罡可真是有派头,昨晚我在”品茗斋“等他,可是他直到第二天的午时才到,虽然他只坐了两个时辰便走了,但是这幅”梅花图“却是他第一次作呢,我可是足足出了一千两才得到的呢。” “邱公子果然是生的风流倜傥,潇洒英俊,人和画都堪称是一绝啊,你没见到真是可惜了。“ 一口气说完他端起茶猛喝了一大口,得意的等待着她的夸奖,虽说一千两不是什么小数目,但是对于他这种爱画之人来说却也是值得的。 “这画是假的。” 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却犹如晴天霹雳把章季轩震得是呆了好一阵。 “你这是嫉妒,虽说你们秋家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但是一千两让你买副画怕是你老爹是无论如何也舍不得吧。” 锦瑟也不理会他,只是随手一指印章处,“这里,你仔细好好看看。” 他拿起画对着蜡烛,仔细的看了看,彻底崩溃了。 是的,她说的没错这幅画是假的,那么那个让他白等这么久的人也是、、、,这让他不敢想象,他撞撞跌跌的看着手里的画,后悔莫及。 锦瑟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拿过他手里的画,对着蜡烛点燃了。 直到画变成一个个大大的黑色蝴蝶他才缓过神来,他踉跄着走出了她的房间。 锦瑟望着那副燃烧殆尽的画独自叹息。 如果只是想见她一面,又何必这样做呢,冒名顶替也亏他想的出来。 018 彻底宣战 章季轩从初晓堂出来,便喊来了江涛。 江涛依旧一身灰色的衣衫,映衬着他坚毅的脸显得是那样的稳重,粗黑的眉毛下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甚是明亮。 此刻他垂手站在那里,自从那日章季轩不再疑心他,他便信心满满的对上他的眼睛,不再移动分毫。 “江涛,你去查今日午时在品茗斋的那个“邱罡“的真实身份,记得不要打草惊蛇。” 江涛转身离开,还未走出垂花门,就又被他叫住。 “对了,府里今天是不是死了一个人。” “是二少奶奶的陪嫁丫鬟翠竹姑娘,说是由于昨夜雨后路滑,她不小心掉进荷露园的井里去了。“ “荷露园?她怎么会在那里?“ “这个奴才就不知道了。“ 江涛很是奇怪少爷今天怎么关心一个丫鬟,不过他知道不该打听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打听的,人常说好奇心害死猫就是这个道理。 “好了,没事了,你先去吧。“ 章季轩若有所思的往前面走去,此刻让他心神不定的不是翠竹是怎么死的,而是那个邱罡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人冒充他,也更让他疑惑的是为什么他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秋云裳“好像一早就知道这画是假的。 今晚的月色甚是明亮,照射在院落里的花草树木上与白日相比别有一番情韵。 他正低着头思考着这些事情,紧锁眉头来回的在园子里渡步,这个场景恰巧被手里提着灯笼的佩儿路过看到。 对于她这个爱主心切的丫鬟来说,能够时刻掌握公子的信息并能及时的传达给她的主子,那是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她于是悄悄的找人打听了一下。 她立刻回到翠御轩,在晨月的耳边一阵嘀咕。 晨月拧着眉头,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说道:“好啊,好你个秋云裳,整个府里的人谁不知道他是最喜欢邱罡的画,你倒好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却让你这个贱人给烧了,怪不得他如此生气。” 转念又不确定的问道:“那公子有没有责怪那个贱人。” 佩儿摇摇头说道:“听初晓堂的人说当时只有公子和她两人在屋内,至于有没有责怪就不知道了,她们还说公子当时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还狠狠的踢了下门槛,把门槛都踢得剥落了好大的一块漆呢。” 晨月听完,也顾不得此时夜色已经凝重,带领着佩儿和另外一个丫鬟琴环便来到了初晓堂。 自从翠竹死后,初晓堂的事情就都彻底的交到给了息墨,当然她也顺利的来到了锦瑟的身边贴身伺候。 尚未等到有人通报,晨月就闯入了锦瑟的房内。 此时息墨正在给锦瑟拔下头上的簪子和首饰,准备伺候她就寝。 锦瑟和息墨看到她来,都纷纷行礼。 还未等到晨月说“起来吧“,锦瑟迎面就被她甩了一个耳光。 别看晨月是个女流之辈,但是下手的力道却丝毫不弱,这也难怪,她原本就一直住在蜀州之地,那里蛮夷众多,难免要会一点防身之道。 这一个耳光甩过去,锦瑟的脸顿时红肿了起来,嘴角也溢出了鲜血,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在乎,只是仰着头看着发狂了的晨月一言不发。 息墨看着锦瑟溢血的嘴角并没有上前,因为她还不知道晨月此番前来的目的是什么,所以不敢轻举妄动。 “贱人,这一个耳光是为他打的,你胆敢烧毁他的心爱之物“说完晨月扬起右手又准备再给锦瑟一个耳光,却被眼疾手快的息墨握住。 被息墨的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腕动弹不得,晨月的脸上一阵恼怒,她眼睛里射出来的寒光并没有让息墨有丝毫的退让。 佩儿则立即掰开息墨的手呵斥道:“你这个不要命的丫鬟,这可是大少奶奶,岂敢你如此放肆。“ 息墨松开握住晨月的手,不卑不亢的说道:“大少奶奶,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虽然当时奴婢没有在场,但是奴婢也知道当时少爷并没有责怪二少奶奶的意思,既然大少奶奶这么在乎少爷,就应当知道少爷最讨厌的是什么人。” 息墨看着晨月的脸色渐渐的变得不好看,又走上前一步,与她之间只有半步之隔,声音爽朗的说道:“我想大少奶奶并没有忘记萦青是怎么死的吧。” 说完这话息墨退到了一边。 晨月的脸上变得如死灰般,转身便走,由于佩儿来府里的时间尚晚些,所以并不知道萦青的事情,她看着自己的主子被吓成那样,便赶紧尾随着晨月走了出去。 佩儿出去的时候,不免又回过头来看了息墨一眼。 锦瑟和息墨一同行礼,“恭送大少奶奶。” 看着晨月她们一干子人走了,锦瑟知道息墨又帮了她一次,虽然她不知道她刚才说那些话的意思,但是她知道这个息墨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息墨这才掏出手帕说:“二少奶奶快坐,让奴婢给您上点药。” 说完便小心的用手帕为她擦拭嘴角的血迹,她也很快的吩咐了香巧拿来了药粉。 药粉敷在红肿的左脸颊上,一阵冰凉也不似刚才那般火辣辣的疼,锦瑟看了息墨一眼,息墨便心领神会的把香巧支走了,她知道此刻二少奶奶定时有很多的话要问她。 息墨看样子不过比她大了几岁,但是心思却格外的敏捷,她看着她从容不迫的为她上药,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的事情而有一丝的骄傲,对她更是另眼相看。 还未等锦瑟问她,息墨便开口说道:“二少奶奶可是想问萦青的事情?“ 锦瑟点点头,拔下头上的那支簪子一下没一下的挠着头皮。 “萦青只是少爷房里的一个丫头“说到这里息墨看了看锦瑟,锦瑟放下簪子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她知道息墨的意思,萦青并不是一个如息墨她们这样的一个普通丫头,而是少爷的通房丫头。 所谓通房丫头其实就是和妾差不多,虽然地位尚不如妾室,但是身份却比一般的丫鬟要高许多。 019 事情真相 息墨只好接着说下去。 “她是夫人的一个远房亲戚家的一个孩子,由于家里穷困所以才来到府里当起了丫头伺候公子,夫人看她倒也伶俐,于是就让她成了少爷的通房丫头。“ 息墨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也不知道少爷是怎么想的,就同意了夫人的提议,原本事情可能还会一直这样的平静下去,直到夏姑娘出现了。” 锦瑟想:“夏姑娘?她不会就是章季轩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吧。” 于是锦瑟便问道:“你说的这个夏姑娘是不是叫夏若澜?“ 息墨点点头,锦瑟便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息墨并不奇怪锦瑟怎么会知道夏若澜,因为只要稍稍打听的人就会知道章季轩和夏若澜的事情,那个时候他们是晋绥城最津津乐道的一对才子佳人。 可是息墨并不知道锦瑟她们一家以前并不在晋绥城,她们只是最近两年才搬来这里的,所以对于晋绥城以前的事情并不知晓。 “夏姑娘长得很美,人也善良,而且知书达理,古筝弹得更堪称是晋绥城一绝,公子对她更是青眼有加,爱慕非常,而她也对公子情意绵绵,他们两人更是情投意合,那个时候我们都以为夏姑娘会成为府里的少奶奶。“ 锦瑟示意息墨坐着说,不要拘束,息墨福了一礼便坐在了锦瑟对面的椅子上与她相距不过两步远。 “可是没过多久,就听说夏姑娘要乘船离开这里,公子知道赶过去的时候,就只看见夏姑娘所乘坐的那只船沉了,公子在河边整整打捞了半月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后来公子回到府里就把萦青给活活的勒死了。” 锦瑟疑惑的问道:“他为什么要把萦青给活活勒死?“ “因为后来公子听说夏姑娘船沉那日,萦青曾经约了夏姑娘见面,后来公子也曾问过萦青是不是有这回事,当时萦青便承认了,她说,她不想和公子一起分享其它的女人,她还说就是因为夏姑娘的存在,公子才不再正眼看她,所以她记恨夏姑娘,她还跟夏姑娘说,公子看上她其实只是在玩弄她,并不是真正的喜欢她,她还告诉夏姑娘说公子已经跟上官王府家订了亲,劝夏姑娘别再缠着公子。“ “公子听她这么说,当时很生气,于是便命令秦总管拿来了绳索,把她给活活的勒死了。公子说都怪他以前太宠着萦青了,若不是他夏姑娘也不会死,所以公子最恨的就是别人拿着他的喜欢到处耀武扬威的人,所以适才奴婢才会那样说。“ 今日听到息墨这样说,锦瑟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梦里喊着她的名字,或许他对她是愧疚的吧,她并不觉得他那样活活的把萦青勒死是如何的残忍,相反会让她觉得他是那样的重情重义。 锦瑟问道:“既然少爷那么喜欢夏姑娘又为何要跟大少奶奶订婚呢?“ “这个、、、“息墨面露难色,今日她说的已经够多的了,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告诉锦瑟这件事情,可是看着锦瑟一直盯着她看。 于是只好清了清嗓子说道:”做奴婢的其实本不应该私自揣摩主子的心意,但是既然二少奶奶问了,那奴婢就只好直说,其实少爷与大少奶奶的婚事并不是你情我愿的,大少奶奶一家本是一直在蜀州,那里皆是蛮夷,治安并不稳定。因着我们府里的大小姐章清荷是当今圣上的宠妃,所以老爷在皇上面前倒也能说的上几句话,更何况上官家原本跟老爷也是故交,所以便恳请老爷多在皇上面前美言,于是她们便搬来了晋绥城,上官家为了彻底的拉拢老爷便把大少奶奶嫁给了少爷。“ 锦瑟听完息墨的这番话,对整个章府里的事情也了解了个大概,虽然当中还有很多的事情不明白,但是她知道欲速则不达的道理,一整日的劳累与困顿让她不禁微眯着眼睛。 息墨虽然说了那么多却始终时刻在观察着锦瑟的表情。 她起身扶起锦瑟柔声的说道:“奴婢扶您进去歇息吧。” “嗯。” 息墨听到锦瑟这声淡淡的“嗯”声,觉得心里仿佛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地了,她暗自松了一口气。 息墨知道今番这样的话迟早是要说给她听的,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原本她这几天还在一直思量找个什么机会好呢,却没想到上官晨月帮了她这么一个大忙,她还真是想好好的感谢这位大少奶奶呢,若不是她,估计她还要熬白好几根头发呢。 锦瑟望着窗外明亮的月光,听见更漏声响起。 她心里嘀咕道,今晚恐怕有人是要失眠了。 可是对于锦瑟来说这件事情知道或者不知道对她来说都不重要,她只是觉得息墨今天的表现似乎是早早的就安排好的。 虽然她做的是滴水不漏,可是因着她平日里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今日这样滔滔不绝的说话倒还是真不像是她平日的作风。 如果说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那么会是何人呢,更何况依上官晨月的性子又怎么可能会听从他人的调遣,如果说这仅仅是巧合的话,那难免也太巧了吧。 虽说息墨只是说的一个别人的故事,但是她知道其实是夫人在给她警醒,让她不要像那个萦青一样恃宠而骄。 这一夜锦瑟睡得格外的沉,可是却有两个人辗转反侧的睡不着。 一个是大少奶奶,自她回到房内,就急的香汗淋漓,来来回回的渡步,她倒不是说怕章季轩知道她打了秋锦瑟会惩罚她,她是怕她好不容易跟他的关系有所缓和,因为这件事又变得紧张起来。 她有点后悔自己刚才太心急了,只好一个劲的埋怨佩儿没有好好的拉住她,佩儿则是一脸委屈的杵在那不知道怎么办。 她不安的和衣而睡,第一次感到长夜漫漫,孤独难熬的滋味。 簇?伺候夫人睡着之后,一个人站在月色里,望着天上的明月两行清泪挂在脸上,夜风裹着空气里的清香钻进衣领和衣袖里,压抑的哭泣声被夜风吹散,看到有巡逻的人经过忙擦了擦眼睛,止住了哭声,又站了许久,身子都凉透了才转身回到她自己的房内。 020 风平浪静 夫人其实并没有睡着,她望着簇苹推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出去,在外面站了很久才又重新响起细碎的脚步声朝西面走去,她知道簇苹的心里是有点记恨她的。 老夫人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在暗暗的房间内亮如星辰,她仿佛能洞悉这府里的一切,一草一木甚至是每一个人的心思。 她就像是一个一直蜷缩在那里的巨蟒,虽然平日懒洋洋的在那里晒太阳,但是她却时刻吐着信子警惕着空气里的一草一木。 破晓的阳光穿透云层,散射出万道光芒。 锦瑟起床后舒展了下柔软的腰肢,坐在铜镜前看到左脸颊已经消肿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息墨立在她的身后为她挽起那一头如绸缎般的青丝,她熟练的为锦瑟绾了一个百合髻,为她画的是一个精致的桃花粉妆,淡扫蛾眉,轻点朱唇,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 息墨为她拿来一件浅色的罗裙镶银丝边际,着一件紫罗兰彩绘的拽地对襟收腰宽袖的长裙,袖口处绣着淡淡的兰花更映衬着锦瑟的那双削葱似的十指,粉嫩的嘴唇泛着晶莹的光亮,如玉的耳垂上带着淡蓝的璎珞坠,璎珞轻盈随着风轻轻的摆动。 锦瑟漫不经心的说道:“息墨,你昨日涂的药膏效果还不错,用的是什么调制成的,似是没见过,闻起来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呢。” 息墨平淡的回答道:“回二少奶奶的话,用的是木瓜,栀子,大黄,蒲公英研成末,,又用羊脂调匀,奴婢想着怕是会略带药味,所以又在里面加了点玫瑰花粉。“ 锦瑟由着息墨为她穿好衣衫,接过香巧递过来的盐水漱了口吐进痰盂,随口说道:“你很是精通药理呢。“ 息墨停下手里的动作,低着头说:“奴婢也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如有冒犯处还望二少奶奶责罚。“ 锦瑟看着她没说什么,只是踏出门槛前去百晖堂跟老爷夫人请安。 锦瑟在百晖堂里并没有见到晨月,只是见到夫人独自端坐在那里,精神依旧很好,脸上依旧挂着那个熟悉的笑容,就是这个笑容让锦瑟每每看到总是会觉得心头一暖。 可是夫人的眼睛里却始终透着一股精明老练,盯着她的眼睛久了便会觉得自己像是被扒光了衣服般在她的面前变得是那样的透明,没有丝毫的秘密。 那种看似温暖的笑容也变得令人毛骨悚然。 由于外面的光线不是很强烈,所以夫人的脸上也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黑影,看不真切。 锦瑟跪在地上,行礼说道:“给夫人请安,愿您一切平安喜乐,事事顺心。” 夫人拊掌笑道:“也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天天来给我这个老婆子请安,息墨赶快扶着你家二少奶奶起来,仔细把膝盖跪疼了。“ 息墨扶着锦瑟,她依言起身,换上一个明媚的笑容说道:“夫人这么说倒是在责怪妾身的不是了,若不是怕您看久腻烦了,妾身倒是很愿日日在夫人身边伺候呢。“ 锦瑟环顾了一圈后,并没有看见晨月在。 夫人看出了她的疑惑,于是说道:“月儿这孩子刚才派人传来话说,她今日身子不爽快就不过来请安了。” “嗯,既如此,那妾身等下去看看大少奶奶,对了,妾身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吧。” “妾身想今日出府,不管怎么说翠竹也服侍了妾身多年,所以想恳求夫人允准去白云寺为她祈福也算是以表心意。” 说完锦瑟哽咽着,沙哑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内显得是那样的忧伤。 夫人叮嘱了几句,又派了几个人跟着,并安排秦管家给她备一个马车供她使用。 她们又说了会客套话,锦瑟便退了出去。 得到夫人的准许后,她走出百晖堂,穿过那条蜿蜒的回廊,来到翠御轩,由于她今日在百晖堂并没有看见晨月,她理应去看望她顺便给她请安。 只是刚来到晨月的房门外,便被佩儿挡了回去,说是她现下已经睡下,不便打扰,锦瑟倒也乐得自在,于是便辞了出门去。 章季轩的书房内。 此时的章季轩正在拿着兔肩紫毫笔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身穿一件上好的冰蓝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与头上羊脂玉发簪相映成辉,腰系玉带,足蹬一双茶褐色的短靴。 他低垂着眼睑,沉溺在字里行间,修长而优美的手指如行云流水般在宣纸上来来回回的走动,长长的睫毛形成一个优美的弧度,神色宁静安详,下巴微微抬起,杏子形状的眼睛犹如璀璨的星辰,他的背脊挺直仿佛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外面的光线射进来落在他的身上,笼罩着一层淡黄色的光晕,让人看了不禁动容。 江涛立在那里呆看了很久,似乎忘记要说的话,就那样一直呆呆的看着,直到章季轩抬起头对他吼了起来,露出了与刚才不相称的神态。 江涛这才回转过来,他差点被他制造的假象所迷惑了,于是稍稍定了定神,咽下刚才不禁要流出来的口水。 稍稍整理了下思绪,便说道:“已经调查清楚了,昨日午时的那个人的确不是”邱罡“,他原名叫左云飞,是今年的状元,此番回来是要带他的老母亲去陈州赴任的,不过、、、” “不过什么?” “小的通过调查得知整个晋绥城并没有一个叫”邱罡“的人,所以小的认为这个邱罡会不会是一个假名字。” 听完江涛的话,章季轩也陷入了沉思,是呢,他这样想不是没有可能,因为这个邱罡至今也没有任何人见过他的本人,也有可能是一个假名字,只是他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免有些烦躁。 江涛则站在那里犹豫着要不要把他调查出来的另外一件事情说给章季轩听,抬眼便看见他已经站在了他的跟前。 他还未说话,就听见章季轩说道:“你说吧,还有什么事?” 江涛感觉一阵冷汗滑过脊背,果然他是干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021 彻底决裂 “小的在调查左云飞的时候还发现他在二少奶奶尚未出阁时曾喜欢过二少奶奶。” 听到江涛说完这话,章季轩的心里仿佛是炸了锅一样,他觉得身体里的某个地方在嘶嘶的漏着气,他的脸上变成灰白色,神态哀伤的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江涛小心的退出去,之后他踏出门槛转身刚走了两步,便迎面碰上了秋锦瑟,他顿时脸色一片潮红,适才刚刚说了她的坏话,就见到她,怎能不让他吃惊和胆怯,但他还是镇定的打了个千说:“奴才江涛叩见二少奶奶。“ 锦瑟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认得他是日日跟在章季轩身边的人,才开口说话道:“爷在不在里面?“ 江涛点了点头,便让了路让锦瑟过去。 章季轩回到书桌前,抓起桌上刚才写着的那张宣纸,揉成一团,使出全身的力气丢出门外,刚好砸在要踏进门锦瑟的脚上。 他原本以为是江涛又折返回来,正要发怒却看见进门的是一个女子,由于她背对着光线,让他一时无法看清来人的面孔,顿时慌乱着要收回手,但是纸团已经扔出去岂能再收回来。 待要仔细看过去才发现来人是锦瑟,这一看不要紧,让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索性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摆着一张臭脸,不再看她。 锦瑟看他这幅样子也没有气恼,蹲下身把滚落在脚边的纸团拾起来握在手里。 她走上前去,半蹲下身行礼:“妾身见过相公。“ 她抬眼看他不看她,就自己起身,把握在手里的纸团打开,柔声说道:“何必如此动怒,不过是一副画,不值当如此生、、、” 一个“气”字尚未说出,她看到被她摊开的纸上写的那段话,怔怔的站在那里,手指微颤,一个不稳宣纸飘飘而落,她抬眼看他依旧生气的侧脸,拂袖而去。 她知道她昨日那样做肯定是伤了他的心,纵然他买来的是假画,但是他把它当作宝贝,若不是她指出那张是假画,那他此刻定不会这般伤心难过。 所以她只是想来劝劝他,只是想过来安慰他一番,却不想看见那张她不该看见的纸,知晓她在他心里的地位,知晓他的秘密。 她生气的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只是拂袖而走。 他看她话未说完便拂袖而去,看了一眼掉落在地上的纸顿时想起了*分,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他很是懊悔这张纸被她看见,他走上前去捡起那张纸,低吼一声便把纸撕成碎片。 她想误会便误会吧,他才不会去给她解释呢,随她去,这个女人敢背着他跟其他的男子有染,那他写这几句话还不及她带给他的耻辱。 锦瑟快步的离开,一刻也不想停留,滚烫的泪珠滑落在冰冷的脸上,她顾不得擦拭,只是越走越快,似是要躲开身后的一场瘟疫。 息墨见着一脸难看的锦瑟出来,便紧紧的跟上,她刚跟出垂花门,便一眼看见早就靠在一边让路的江涛,她拿眼狠狠的剐了他一下,生气的跺着脚又赶紧追过去。 江涛则莫名其妙的杵在那里好一阵发愣。 锦瑟的胸口仿佛是被什么东西赌上了,闷闷的撕扯着疼,她走出章府的偏门坐在马车上,几番催促着车夫快点去白云寺,着急的样子似是怕耽误了什么重要的时辰。 车夫被她催的急了,便吆喝着扬起马鞭催促着马儿快跑。 锦瑟也不顾车内的颠簸,被马车颠簸的心里似乎也好受了些,不再难受的紧,她屏住呼吸深深的吐出了一口气,她刚才是被他气昏了头所以才这般着急,现下手心里由于一直紧紧的握着罗裙都是密密的汗珠。 她不禁又想起他写的那几句话。 尔虽不在,吾却相思依旧,她虽懂诗书,却远不及你,于我她不过是一路人,留她在旁不过因她像你。 何况这么急着嫁过来又甘愿做个妾,她在只会让我觉得如鲠在喉。 她还以为昨晚他特意拿了邱罡的画来和她分享,却原来他只是把她当作了旁人。 原来是她自作多情了,他依旧是那个处处羞辱她的章季轩,并不是与她情意绵绵的相公。 她仿佛是被抽尽了丝的蛹,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连每一次的呼吸都变得格外的艰难。 锦瑟一路上一直沉着脸,息墨也不说话,两个人各自想着心事。 车夫停下马车,下了车站在一侧,喊道:“二少奶奶到了。” 息墨站起来,很是利索的跳下马车,掀开帘子弯腰扶锦瑟下车。 锦瑟下了车由息墨陪着进去,其他的人在车里等着。 寺庙里格外的冷清,偶尔有零碎的敲木鱼的声音传出来,三三两两的信徒也都是一脸的沉默,拿着香虔诚的跪在那里默念了几句便起身离开。 锦瑟走进正堂,接过息墨手里的香,跪在那里拜了三拜便起身把香插在了她对面的香炉里。 案台边站着一名方便接引有需要的香客到后堂的僧人。 锦瑟双手合十朝着僧人点点头,说了句“有劳。” 僧人便引着她们穿过青石板路,过了垂花门,进了后堂。 僧人站在门外说:“施主,请“,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锦瑟越过这名僧人看见在一棵低矮的花树旁边站着一个男人,乳白色的长衫,袖口是灰色的,虽然树枝挡住了他的部分身影,但是只要一眼她还是这个这个人是谁。 她点点头,僧人离开,她转身对着息墨说:“息墨,你回府去我房内的桌上把我昨晚抄写的那些经书拿来,一会一并烧给她。” 息墨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此刻站在树下的男人看着息墨朝相反的方向走去,心里此刻是万分的激动,等看到她走出了垂花门才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了锦瑟的面前。 他一上前便作势握住锦瑟的双手,锦瑟嗔了他一声,他便把手缩了回去,只是一脸羞涩的望着锦瑟。 她看着他清癯的脸,下巴上有着一层青色的胡渣,不免有些心疼。 锦瑟看着外面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把他引到了房内。 她开口便问:“你怎么会来这里,难道你是、、、? 他不会是跟踪她才来的这里吧,如果是那样的话万一被人发现,那还得了,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众口铄金,定会把她们积毁销骨,就算她们之间什么都没有也会被众人的口气淹死。 022 偶遇决绝 左云飞踌躇着,心里的思念满满的像是要溢出来,他只是太想见锦瑟了,所以才会这般急不可耐。 他看着锦瑟的神色由紧张变成担忧,左云飞的心里也愈发的难过起来,他又害的她如此担惊受怕了。 “锦妹妹,我只是太想你了,我知道我这一走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了,我不能进到章府去见你,所以只好远远的看着你,锦妹妹你知道吗?我一路跟到这里见到是你,心里是多么的欢喜,锦妹妹,你过的还好吗?他有没有欺负你。“ 锦瑟闭上眼似乎是不想看见眼前的这个人,冷冰冰的说道:“左公子,锦瑟多谢你的抬爱,只是我现在已经是章府的二少奶奶,所以我们之间云壤有别,我劝左公子还是不要再说这样大不敬的话。“ 她想到前日他冒名是邱罡骗了章季轩,心里又是一阵烦闷。 话锋一转,她又继续说道:“不过我一直以来都以为左公子为人一向是光明磊落,却没想到也会做出冒名顶替的事来,当真是让我佩服佩服。“ 臊的左云飞是站不住脚,他变的语无伦次,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平日里那个巧舌如簧的他也只有在她面前变得笨嘴笨舌。 “我只是太想你,所以才会这么做,我知道只要你看到那幅画就一定会知道是我,锦妹妹,你知道的那朵花是我们昔日里说好的,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锦妹妹你应该要等我的,那日你出嫁我偷偷去章府看你,我知道你并不欢喜,那你为何要同意这门婚事,你是在责怪我那日爽约,所以才故意要气我的吗?那日你让翠竹捎话跟我说要见面,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只是那日我娘亲突然高烧不止所以才没去,锦妹妹,你若是生我的气,随你打骂便是,又何必这样惩罚于我。“ 左云飞说着抬起衣袖抹掉眼角将要滑落的眼泪,他在她的面前始终都觉得自己卑微的像是她脚下的一粒尘埃,她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会牵引着他,让他喜怒哀乐。 他对她的喜欢仿佛卑微到尘土里了,可是他的心里却依旧开着娇嫩的花朵。 锦瑟知道她从未主动约过他,听他那样说,她的心里已经明了,看来翠竹对他的喜欢已经深入骨髓了,想到翠竹她心里不禁动容。 她把脸扭到一边,像是下定了决心般,语气也软了下来:“左公子,你也知道我秋锦瑟向来是不喜欢你的,你又何必,昔日我只把你当作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让你误解的话,那我只能说声对不起,左公子我不希望我们之间从此变成陌生人,更何况感情如饮水,冷暖自知,欢喜或者难过从来都是自己选的。“ 她说着冷着眼看向他,似是要把他射成千疮百孔。 左云飞垂下头,不敢再看她的眼睛,他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脚下也变得软绵绵的几欲跌倒。 他哽咽着说道:“纵然你不喜欢我,但是锦妹妹我对你的心至死不渝。” 他说完缓缓的走出门去。 锦瑟哀伤的说道:“翠竹她一向很喜欢你,现在她不在了,你既然来了就去为她烧柱香吧。” 他扶住门框,摇摇欲坠,停了会也没接她的话,便使出最后一丝力量踏出门去。 他此生只要她,别人又何曾能入了他的眼。 一如侯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锦瑟知道左云飞曾经不止一次偷偷的潜入章府去见她,她能敏锐的察觉到,空气里他身上那熟悉的的龙涎香味是抹不掉的。 这也难怪在她告诉他翠竹死了的消息时,他能那么的镇定。 看着他出去,锦瑟的心里是泪如雨下,她扬扬头似是要把心里的眼泪给逼退回去,可是都是徒劳,泪水似是断了线的珠子散落在脸上。 息墨手捧着一沓锦瑟抄的经书进入后堂,她由于一路着急脸色变得有些潮红,她抹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平稳了下心跳,抚正了下衣衫,走进垂花门,与左云飞擦肩而过的时候,她拿眼觑了他一眼,看着他一副魂不守舍,眼泪肆意流淌的样子很是疑惑。 听见脚步声,锦瑟慌忙的跪在当中的软布包上,低着头,偷偷的用衣袖抹掉挂在腮边的泪水。 息墨走到她的旁边站定,把手里的经书放进她眼前的炭盆里。 由于紧张锦瑟拿着打火石的手有好几次都差点烧到手,息墨只好接了过来很是利索的便把纸点燃了。 锦瑟始终低着头,稳了下情绪,嘴里念叨起《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来。 念到“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时,锦瑟的心里顿顿的疼痛。 愿佛,带你脱离苦海沉沦。这话像是对翠竹说的,也像是对她自己说的。 火盆里的纸尽数被烧去,一张张形成宽大翅膀的黑蝴蝶,墨透纸背,仿佛那些字迹依旧能够清晰可辨,可是消失的便消失了,留下的痕迹也不过是随风而化。 锦瑟垂着眼帘,由息墨扶着站起来,由于跪的久了膝盖有点麻麻的,她稍稍站了歇息了下才走出门去。 一阵风吹过,吹得她是衣据飘飘,宛若新生。 回去的路上,她也不再像来时那般着急,马车慢悠悠走着,锦瑟看着街道两边的小商贩们吆喝着,心里是五味杂陈。 车夫停下马车,车门外一个不过七岁的男童手里拿着一张折叠整齐的信,稚嫩的说是要给里面坐着的人,说完一溜烟的跑走了。 息墨接过来,掀开帘幔递给了锦瑟。 锦瑟接过来并没有细看只是把它放在了袖中,她透过马车的白纱窗看见左云飞一脸憔悴的靠在卖风筝的摊位旁对她露出一个悲伤的微笑。 她的心里似被人狠狠的扯着,像是要把它扯离她的身体,她痛的说不出话来。 转眼间马车便到了章府,她下车进偏门行了好长一段路才到她的初晓堂,息墨收拾停当,让厨房预备好饭菜,便来到了百晖堂向夫人回禀。 息墨立在那里把刚刚发生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给了夫人,只是隐去了她在寺庙里碰见的那名男子这件事。 夫人听完也没说话,只是摆着手让她退下去,息墨看不清夫人的表情是生气还是怎样,只能退出门去,另做打算。 簇?看了一眼一脸阴晴不定的夫人,心里是像被打翻的辣椒,呛得慌。 老夫人她精明的眼睛里射出一道寒光后又不留痕迹的隐退了下去,依旧是那样的笑容。 虽然簇?待在她的身边那么长的时间,但是她愈发的看不透她,她只是知道每当她这个表情的时候定是胸有成竹,用不了多长时间隐藏在她心底的这枚钉子就会被拔出去。 023 画的线索 老夫人拿着这张前几日息墨交给她的纸,又重新细细的看了一遍。 笑出花语间,娇来烛下歌。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 复作绕阶行,还疑隔林远。 人生不相见,今夕复何夕。 仍是不解,她递给身边的簇?说道:“你也来看看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簇?看了看摇摇头回话道:“这个奴婢还真是看不懂,奴婢向来对这些东西不精通,不过我想既然这张纸被她放的这么隐秘,定时十分珍贵的,我觉得现在我们最应该知道的这张纸是谁写的?看今天这情形,奴婢觉得会不会跟今天给她信的是同一个人。” 老夫人边微笑赞赏簇?的想法,边露出阴冷的目光,“看来这样的分析不是没有可能,簇?你去查下务必要查的仔细点,对了秋蕴海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簇?低着头回答道:“都已经处理妥帖,今早已经搬离,只是秋夫人说。” 说到这里簇?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抬眼回看了她一眼,簇?只好接着说下去:“她说希望老夫人您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 老夫人抿了抿一口茶,说道:“让她安心的等着吧,她会如愿以偿的。” 锦瑟呆呆的坐在那里,刚才的情绪还没有缓过来,她刚把藏在衣袖里的那张纸拿出来就听见门外有人咳嗽了一声。 细细的声音,不用猜也知道是息墨的声音,她正在疑惑她怎么这个时候咳嗽起来,便被一人抓住了手腕,她一吃痛,纸没有拿稳便凋落在地上。 能这么明目张胆抓她的不用想也知道是章季轩来了。 她痛的不发一声,紧咬贝齿,看着他弯腰拾起地上的纸,嘴角上噙着玩味的笑意。 他拿起纸看了看,锦瑟也想凑近去看看纸上到底写的是什么,但是她不敢,她怕她的这一行为更加激怒了他,所以她只能站在原地,仔细观察着章季轩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他看完后,只是蹙着眉,似有不解,然后扔给了锦瑟,锦瑟慌忙的接住,还未细看,就听见他冷声的说道:“秋云裳,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知道他每次连名带姓一块叫她的时候,定是彻底的惹怒了他,她不敢抢白,她知道如果他今天要是真的查起来的话,她和左云飞今天的事情定会被抖落出来,依章季轩的性格,到时候恐怕受到伤害的不仅仅是她,还会因此拖累左云飞。 她接过纸只是看了一眼,嘴角便慢慢的噙着笑意,不由得赞叹左云飞的才思敏捷,还好只是他随手画的一幅简单的画,这样的话即使是解释起来也比较好的多,刚才的害怕此刻也云消雾散了,她笑着问他,“你想我解释什么?” 章季轩看她此刻这般云淡风轻,一时之间也吃不准,是啊,他想让她解释什么呢?这张纸上只画了一棵光秃秃的树和一只颜色碧绿的鸟,地上是凋落的树叶,别的是一个字也没有。 可是他仍觉得这张画不会像看到的这么简单,一定有古怪的地方。 锦瑟不等他问,就接着说下去道:“这张纸的来处,我想你也知道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给我的,看这幅画就知道作这副画的人画技并不出众,完全是刚学会没多久的。“ 她这样说的目的首先是想让他不在疑心左云飞,第二,这张画的确画的不是很好,所以让她有更充分的理由来说服他。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事的话就先走吧。“ 锦瑟开始下逐客令。 被锦瑟这一激,章季轩便决定不走了,于是便盘着腿坐在云榻上着说道:“我今天还不想走了。” 锦瑟也不理会他,吩咐息墨晚饭的时候多备一副碗筷,便坐在云榻的另一边拿起桌上的绣品,绣了起来。 章季轩抬眼看了看,她一副认真刺绣的样子,也无趣的紧,便起身在她的房内转悠起来。 他看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新奇的玩意,便拿起放在架在上的一个空花瓶,左右打量起来,花瓶也不过是最普通的成色,他眯着眼睛朝里面瞅了瞅,又瓶口朝下的倒了倒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然后又放回原处,觉得百无聊赖就离开了。 他总觉得这样的她给他一种从未有过的新奇和神秘,他觉得她好像是一团雾,让人捉摸不定。 锦瑟看着他的衣角倏地一下隐没而去,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她的身边还当真是到处都是别人的眼线,无论她做什么事情,很快就会有人知道,看来是有人当差当的不错呢。 她放下绣品,看了一眼始终伫立在她身边的息墨,意味深长的说道:“息墨,你先去吧,看看厨房今天备的是什么菜,这几日我总觉得嘴里寡淡的狠,顺便去帮我盛碗酸梅汤来。” 息墨福了一礼便退下。 屋内的人被她打发出去了,她这才慌张的看刚才的那张画 她看完后,大有不解,忙跑到她的床里面去找那日她在翠竹房间内发现的那张纸,可是任凭她怎么翻来翻去也没有找到。 她着急的密密的汗珠浸透了衣服,一番翻找都没找到,她颓然的坐倒在云榻上,她知道定时有人给搜去了,此刻这张纸彻底的消失了,由此翠竹的被杀这条线索彻底中断了。 其实这幅画并不十分的难懂,碧绿的鸟说的是翠竹,鸟站在树上说明翠竹的死跟其他人有关,地上细长的落叶则说明翠竹是被人用匕首杀死的。 其实这样的画锦瑟有很多,她认识左云飞的时候,觉得两人相谈甚欢,无聊为了打发辰光,她们便发明了这样的画,画笔故意生涩,好为难对方,让对方来猜测。 画的意思是想告诉她,翠竹的死是有人谋杀的,这件事跟一个人有关,可是到底是跟谁有关呢,她不知道,虽然她能够隐隐的猜测到,但是她不确定,她想到她那张终日都是微笑慈祥的脸,便不敢想杀害翠竹的人会是她---老夫人。 可是左云飞传达出来的意思的确是老夫人,因此她又联想到翠竹留下的那张字。 024 怀有身孕 笑出花语间,娇来烛下歌。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 复作绕阶行,还疑隔林远。 人生不想见,今夕复何夕。 她轻拍下额头恍然大悟,原来是她没看懂,其实翠竹早就告诉她真相了,这首是藏头诗,诗里的第一句的第一个字组成起来就是“笑新复人”,也就是“小心夫人“的意思。 可是翠竹到底是让她小心什么呢,难道老夫人这样做处处是针对她的吗?翠竹只是她为了除去她的羽翼所以才误杀的吗? 可是这似乎是不太可能啊,她与老夫人素未蒙面,她与她能有什么仇恨呢?更何况老夫人终日一副慈祥的面孔怎么可能会下此毒手呢?会不会是她们弄错了?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有人想嫁祸给老夫人? 她还是有很多的不明白,她不明白的是左云飞怎么知道翠竹的死是老夫人所为,难道他是看见了什么吗? 现在的她是满满的疑惑和不解,她拿起那张纸就着烛火点燃了,望着消失殆尽的纸张,她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从此以后她的每一次行事都必须要格外的小心。 翠竹死了,左云飞也离开了这里,整个偌大的晋绥城再也没有一个人可以为她遮风避雨,她能做到的只有事事靠自己保全自己。 因为上次的事情,即便是与她稍稍亲近点的章季轩,也渐渐的很少踏进她的初晓堂,最近一次他来的时候是十日前,他陪她吃晚饭,从他刚进门锦瑟的脸上就一直是冷冰冰的,也不怎么搭理他,他刚想问她是怎么了,她便先开口道,“食不言,寝不语。”至此两人的隔阂越来越深,只要想到她那张冷寂的脸,他便打消了去看她的念头。 虽然她并不想这样对待他,但是只要想到他对她的喜欢只是一种暂时的好奇,她就愈发的不想见他。 忽然间她感觉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外涌,她只好用丝绢捂住嘴巴,发出了一声“呜哦”的声音。 随着一声“呜哦”的声音响起,手里端着一盏酸梅汤的息墨连忙进屋一看究竟,只看见锦瑟用丝绢捂住嘴巴,低着头呕吐不止,却并没有在地上看见什么污秽之物。 息墨把端着的汤放在圆桌上,连忙走上前去询问:“二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吃坏肚子了“,说着她连忙把站在门口的香巧喊进来让她速速的去请大夫过来给锦瑟诊治。 香巧闻言看着脸色苍白的锦瑟快步的跑了出去。 看着锦瑟稍微有点好转,也不呕吐了,息墨便倒了一杯清水递给她,锦瑟直接就着息墨的手喝了一口含在嘴里漱了下便吐在了痰盂中。 看着锦瑟的面色稍稍有些好转,息墨便把酸梅汤递给了她,锦瑟接过来一仰脖子便喝了个精光。 酸梅汤一入喉锦瑟便觉得四肢都变得舒展起来,心里也不再难受的紧,嘴里也松快了些,于是便让息墨再去备上一碗。 息墨疑惑的看了看锦瑟,也不好反驳,只是提醒的说道:“二少奶奶恕奴婢多嘴,这酸梅汤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锦瑟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在关心她,于是柔声的说道:“只是最近觉得身子愈发的倦怠起来,人也没什么精神,喝点酸梅汤感觉会好些。“ 说话间香巧请的大夫已经进了房门。 这个大夫约莫四十岁左右,身着一件灰白色的衣衫,把提着的药箱放在圆桌上,拱着手给锦瑟行了礼。 锦瑟点点头示意他免礼,便伸出右臂放在云塌旁的桌子上,大夫熟练的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白绢搭在她的右手腕上,伸出右手给她把起脉来。 边把脉边问她:“这个月的月信是否来了?“ 虽然是病不讳医,但是听大夫这样问她,还是羞得锦瑟是满脸通红,说话的声音也细如蚊音,“已经迟了近一个月有余了“。 大夫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白绢放在药箱里,继续问道:“那是不是最近总觉得身子乏的慌,嘴里也寡淡的很。” 锦瑟点点头,站在一旁的息墨接了句说:“刚才二少奶奶还喝了碗酸梅汤,现下又要让我去再盛点呢。” 大夫笑着说:“这就是了,不过酸梅汤喝多了终归也不是很好,我稍后开点药膳帮着您调节下也就成了,现在这样也当属是正常情况,没什么大碍,如果再有像今日这样呕吐的话,就喝点牛乳。“ 这话让锦瑟听着颇是疑惑,但是很快息墨便明白过来了,微笑着看着她,这一看她的心更是慢了半拍,满是狐疑的望着眼前的两人。 大夫也看出了她的疑虑,开口说道:“恭喜二少奶奶,您已有半个多月的身孕了。“ 站在旁边的丫鬟一并的跪在锦瑟的面前,高兴的喊着“恭喜二少奶奶“。 而此时的锦瑟听到这样的话觉得眼前一黑,便晕倒在了云塌之上,慌得大夫又赶紧把脉,确认她只是由于虚弱才导致的暂时昏厥,便开了几幅药让香巧去抓。 息墨服侍好她歇息后,便对大夫说道:”息墨还要留下来照顾二少奶奶实在是走不开,还请李大夫前去回禀夫人,息墨在此谢过。“ 说着息墨屈膝朝着李翔寿福了一礼 李翔寿把收拾好的药箱提在手里说道:“息墨姑娘客气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锦瑟才转醒过来,此时的她觉得脑袋沉沉的,眼皮也变得很是沉重,缓缓的睁开眼,因着已是入夜时分,所以屋内的光线也不是特别的刺眼,她睁开眼稍稍适应了会,便看见她的床前围了很多的人,定睛看了看床边圆凳上坐着的老夫人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老夫人则连忙摆着手说:“不必起来,躺着就好,你可是我们章家的大功臣啊,要不是李翔寿前来回话,我还真不敢相信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有喜了。“ 说完老夫人眯着眼睛笑出声来,众人也跟着微笑起来,都无比羡慕的看着躺在那里的锦瑟。 锦瑟还是由息墨扶着,倚着被子支起上身坐了起来,她的两手互相交叉放在如水的蜀锦上。 她放眼望去,众人皆是欢喜的模样,只是站在老夫人身侧的簇?却是一脸的平淡,因为平日的簇?也是这副冷冷的样子,所以锦瑟也并没有在意,只是静静的听着老夫人的嘱咐。 老夫人望着锦瑟,笑着说:“你既然有了身孕,就好好的休息,李翔寿说你最近身体有些虚弱要好好的调养,你想吃什么就让厨房给你预备着。“ 说着老夫人看向站在床边的息墨,嘱咐她道:“你去吩咐厨房,说二少奶奶怀孕了,饮食方面要格外的注意些。“ 锦瑟弯了下腰谢过,两人又说了会话老夫人便领着众人散去了。 此时的锦瑟觉得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都乏得很,对息墨说她不吃晚饭了,复有躺在床上睡下。 她怀孕了,可是却并不欢喜,她抚摸着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眼角的泪滑落在鬓间,跌落在耳朵上,痒痒的。 025 不忍疑心 锦瑟翻了个身,脸朝里面侧躺着,放在肚子上的右手不自然的暗暗使劲,她不想要这个小生命,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这个孩子降生,那么带给她的会不会是一场灾难。 人家常说母凭子贵,可是她知道如果这个孩子一旦降生,那么对于她来说最后一丝保障也就没有了。 这个孩子只能喊上官晨月嫡母,她却是一个庶母,而且这个孩子也不会跟她共同生活在初晓堂,一旦孩子降生她就几乎不可能再同他亲热,享受着他的绕膝之乐。 这些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可是这些却又是她不得不面对的,她痛恨起她自己,因着自己本身就是庶出,所以她不想自己的孩子也是庶出,给不了孩子一个好的名分还不如设法阻止他的出生。 可是锦瑟还是有那么一丝的舍不得,毕竟这是她第一个孩子,而且这个孩子又是她和章季轩的,锦瑟舍不得让他夭折。 她就在这样的挣扎中渐渐的睡着了。 章季轩昨晚和罗晋、张汤他们喝酒喝到很晚才回来,并不知晓锦瑟怀孕这事,所以在第二天请安的时候他听见老夫人笑着对他说,他要当爹时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拿眼斜觑着上官晨月,暗自揣测着,大夫不是说她再也不会生孕了吗?那又怎么会? 也怪不得他会这么想,因为最近这半个多月以来,他去翠御轩虽然也只有五次,但却是最多的,因为他统共也就去初晓堂那么一次,所以听老夫人这么说,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怀孕的人会不会是晨月。 但是他又仔细的观察着晨月,见她脸上没有丝毫的喜乐,也有点怀疑,按理说如果她真的是再次有身孕的话,那一定是很高兴啊,又怎么会摆出这么一副难看的样子呢。 他又把目光投到坐在西面椅子上一直低着头的锦瑟身上,见她只是用手来来回回的绞着衣襟上挂着的璎珞,也不说话,好像是满腹心事,他不禁也跟着皱起了眉头。 老夫人也丝毫不理会章季轩,只是笑吟吟的朝着锦瑟的方向伸出右手,嘴里说着:“裳儿,来坐到我跟前来,让我好好的看看。” 此时的锦瑟正在低着头暗自纠结着到底要不要这个孩子,一个晃神就听见老夫人喊她,于是只好起身,走到了老夫人的面前,这时章季轩才明白过来原来怀孕的人是锦瑟。 他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疑惑不解,就那么一次就有了,这也太凑巧了吧,遂又想起刚结婚第二日锦瑟便在老夫人面前告状说他们新婚之夜没有洞房,就莫名的一肚子火,但是碍于老夫人在场不好发作,便只好隐了下来。 此时的晨月看着老夫人欢喜的时不时摸摸锦瑟的肚子,和她说笑着,笑声传到她的耳朵里变得是那样的刺耳,让她实在是不愿在这里再呆下去,于是站起身来冷冷的说了句:“月儿身子不舒服,先回去了。“ 也不等老夫人开口,她说完这句话便走了出去,因为心里的气不顺,所以也不曾好好的看路,一个不小心在跨出门槛的时候给绊了一下,还好眼疾手快的佩儿连忙扶住了她,才没让她跌倒在地。 这更让她是恼羞成怒,才走出不过一丈外,就狠狠的给了佩儿一个耳光,登时佩儿的脸上红肿起来,雪白的脸上留下了五指印,佩儿也不去捂,只是小心翼翼的搀扶着晨月向翠御轩的方向走去。 佩儿知道晨月并不是在生自己的气,也并不是因为没把她扶好,害她出丑,今番的种种都是因为那个二少奶奶的缘故才让她白白的挨了这么一巴掌,佩儿暗暗的发誓今后一定要讨回来。 晨月越想是越生气,使劲的甩开佩儿扶着她的手,拉着脸大步大步的往前走,看到前面有个突起的石子,狠狠的一脚踢了上去。 石子被她踢了一脚滚落到很远,“噗“的一声掉到了池塘里。 她停住脚步站在原地,看着清澈的池水,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她不是很得意吗?那她上官晨月倒要看看她到底能够得意多久? 因着锦瑟怀有身孕,所以老夫人特意免了她的每日请安,可锦瑟却依然坚持每天去请安,她不想让人说她是仗着自己怀孕而骄纵,而且锦瑟的心里也有着她自己的小算盘。 老夫人呢看着她这样知书达理,也很是欢喜,隔三差五的便赏她些新奇的玩意,逗她喜乐。 只是她每次虽然表面上表现的是欢欢喜喜的模样,但是只要一回到初晓堂她便让人把那些东西束之高阁便不再动。 即便是老夫人送的那支贵重的凤凰展翅六面镶玉嵌七宝明金步摇,她也只是在每日清晨去请安的时候会带上,一旦回到初晓堂就会把那支步摇卸下。 因为只要想起那日清晨,下了一夜的雨水还依旧挂在树上尚未被阳光稀释,锦瑟慌慌张张的跑到荷露园看见躺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浑身盖着白布的翠竹时,她的心里依旧会隐隐作痛。 可是当锦瑟日日面对着温暖慈祥的老夫人时,却让她怎么也不愿意承认翠竹的死跟她有关,甚至有好几次锦瑟都觉得一定是她们看错了,也或许是她们所给她的那些信息是她理解有误。 在锦瑟的心里,整个偌大的章府,或者说整个晋绥城就只有老夫人才是真正关心,爱护她的人。 只是更多的时间锦瑟都会拿起那对珍珠耳坠放在手里温柔的抚摸,想念那个渐渐模糊的身影。 二岁半那年的一天夜里,她发起了高烧,浑身烫的像是一个火球,她的母亲乔氏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她裹上,抱着她跑出那个满是潮湿的后院跪在卢淑珍的面前苦苦的哀求,希望她能够救她一命。 可是卢淑珍任她的母亲无论是怎样的苦苦哀求,还是不肯为她找大夫,她的母亲在头被磕出一大块血迹后依旧换不回卢淑珍的垂怜。 迫不得已她的母亲又只好把她抱回那个阴暗的后院。 那年的冬天似乎格外的寒冷,她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母亲沉重的呼吸由近变远的传来,一下、两下、三下、、、,那时候她们的心从未那么贴近过,那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心跳动的会是那样的有力。 后来母亲对她说那天她把她又抱回去的时候,她的小脸已经发青了,嘴角还在往外溢出细碎的泡沫,那个时候的她把她吓坏了,她只能用石块砸下冻住池塘的冰块,用冰块敷在她的额头上降温。 一直过了三天三夜,她身上的温度才渐渐的消退下来。 后来锦瑟的母亲乔氏说起的时候,还笑着说,那个时候的她刚一睁开眼,看着坐在床头的她深陷的眼窝当时就吓哭了,一个劲的嚷着说“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每当娘亲提起此事,她都会钻进她的怀里,张开小胳膊把她抱得紧紧的,一刻也不舍得分开,而如今她已经离开她整整快十一年了。 026 簇苹心事 十一个春夏和秋冬,锦瑟就那样一个人熬过那些细碎的辰光,尽管她搬家了两次,但是在那个宽大的宅院里依旧会有那么一个阴暗潮湿小小的后院安静的等待着她的到来。 锦瑟无聊的时候会把院落里种植的碧色竹子一个一个的数过去,奇怪的是每个院落的竹子都是一样的多,整整35棵,它们被种在一个角落里占据了小半个院子,院子的中央有一个荷花池,里面并没有荷花,只有灰褐色的水和那些疯长的水草。 一到秋日,池塘里就会发出一阵阵植物腐烂的酸臭味道。 院落里只有两间破旧的泥?房,一间住人一间用来烧饭。 然而院落里还有一棵粗大的棕树,一到夏日茂密的树叶便把整个院落都笼罩在一个阴暗的世界里,虽然可以不受阳光的炙烤,但是院落里却格外的闷热。 那个时候锦瑟还小,每当傍晚来临的时候她都会甩动着两条细细的小腿攀上那段矮墙,坐在上面看夕阳一点一点的跳动,直至消失在地平线,这时天空中就会有大片大片的晚霞,甚是美丽,直到暮色四合。 那个时候锦瑟还特别的留意,天不是一下子变成黑色的,是由浅蓝,变成深蓝,然后直至蓝的变成黑色,天才会暗下来。 发现这个秘密后,锦瑟还特别骄傲的告诉娘亲,喜得乔雅玢是搂着锦瑟亲个没完。 更多的时候锦瑟的娘亲总是会眯着眼担忧的看着坐在墙头上的她,喊她仔细着点,小心掉下来,她则朝娘亲调皮的笑着,两条小腿摇摆的更欢实了。。 在这个大宅院里,那些错综复杂的青石板和鹅卵石交替的路,以及连绵不绝的盆栽,各处大大小小几乎一样的房间总是会把锦瑟绕的是晕头转向。 许是锦瑟呆在一小片空间里的时间太久,所以有时候她总是觉得府里那些丫鬟和小厮们会让她看的眼晕,她根本就无法记住那些丫鬟和小厮叫什么名字,是负责什么的。 只不过锦瑟也甚少出府去,自从翠竹离开,她每日除了去百晖堂请安外,大部分的时间总是会在房间里看书或者习字,偶尔也会拿出那些针线随便的在衣服上绣些含苞待放的花朵,虽然府里有很多手艺精湛的绣娘,但是她的衣物还是她自己动手的比较多。 而每当此时老夫人身边的簇?总是会来看望锦瑟,这个时候的簇?也总是会收起往日冰冷的目光,勾起嘴角笑吟吟的对她说,“莫要整日绣那些花朵,仔细伤了眼睛。“ 锦瑟总是会抬起头,朝簇?甜甜一笑回道,“不碍事的,绣这些,左不过也是为了好打发时间。” 这个时候的簇?听到她这么说,看着她那故意装作没事的表情总是要心疼的。 这日簇?又来看她,刚进圆形的垂花拱门就远远的看见锦瑟房间内的窗子敞开着,今日锦瑟只是随意的绾了一个斜云髻,头发上只插了一支水晶蔷薇花细簪,锦瑟此时把头靠在窗棂上一双柔荑托住左腮,一双美目望着天边那一抹白云,目光涣散,独自发呆。 锦瑟的脸上依旧是终日不散的一股淡淡的哀伤,虽然有很多的时候这张脸总是笑吟吟的穿梭在那些盆栽中间。 可是簇?知道那些都只是锦瑟遗留的一丝假象,每当这个时候簇?都会更加深刻的认识到为什么翠竹会这么死心塌地对她好。 自从翠竹离开后,簇?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特别的想和锦瑟多亲近些,或许只是为了填补翠竹不在她身边的空白,所以才日日让人做了各式各样的点心送给她品尝。 老夫人知道后,还特意赏给了她一个金丝八宝攒珠钗,之前老夫人也赏过她很多发钗、簪子和步摇之类的东西,而这个金丝八宝攒珠钗在她的众多首饰里并不是什么拔尖的,但是对于这个珠钗她却是偏爱有加,日日戴在头上。 其实簇?知道,之所以老夫人知道这事后不但没有责罚她还赏了她,那是因为前几日老夫人终于参透了那张纸所指的含义,只是一直苦于找不到让锦瑟打消对她疑虑的办法,碰巧看到簇?主动的对锦瑟示好,也就没有发对。 终归是不让锦瑟有疑心才好,更何况又有簇?这样得力的人在锦瑟的身边替她时刻留意,更方便老夫人就能够更准确的监视着锦瑟的一切,所以老夫人对簇?的做法点头赞许,没有任何的异议。 昨日知道锦瑟怀孕了,簇?今日特意做了牛乳蜜饯菠萝给她送来。 簇?提着放点心的小盒子,呆呆的站在那里,就那样定定的望着锦瑟,目光散去,想着心事。 细细算来,她这样每日来送甜品已经有四五日了。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因为翠竹的缘故,所以才会这般待锦瑟,想到这里她朝着翠竹以前住的房间望去。 而今房间里属于翠竹的东西都被尽数的搜出来烧毁了,秦管家也找人里里外外的仔细打扫了下,现在是息墨住在那屋里。 房间的门紧闭着,看不清里面的装饰,之前门前的那块凸起的青石板也已经被打磨的很是平整,再也看不出旧时的模样。 簇?想起她和翠竹小时候,她们一起去放风筝,她永远都是那个拿着风筝站在那里,傻傻的看着拿着线轴在前面奔跑的翠竹,而翠竹总是在跑出去很远大声的喊她:“阿秀,可以松手了。“ 簇?在听完翠竹说那句话的时候依旧是死死的攥着风筝舍不得放手,然后风筝都是无一例外的断成两截,这个时候的翠竹就会跑来指责她,而她也总是哭泣着跑到娘亲那里告状。 娘亲知道后,翠竹总是免不了一阵打,谁让翠竹比她大三岁呢。 只是后来她们渐渐的长大了,已经很好的把风筝放的很高很高了,可是却很少有机会在一起放风筝了。 那个时候的娘亲总是会让翠竹做很多的事情,而那时的翠竹总是会皱着一张脸指责簇?说,“凭什么都是娘亲生的,她就要做那么多,难道只因为她是姐姐吗?“ 簇?听到翠竹的指责,总是很无奈的陪着翠竹把娘亲交代的活计默默的干完。 后来有一日家里来了一个衣着光鲜的妇人,也就是现在的老夫人拉着翠竹走了,从此她们再也没有见过面,那日少爷娶妾她看着站在花轿外的翠竹,心里的泪水是哗哗的流淌着,她不敢走上前去抱着她痛哭,也不敢私下里去找她。 她们只能在四目相对的时候,生生的错开目光,不敢在彼此身上多做停留,她知道那个时候的翠竹和她一样,也是难过的,因为她能够看见她眼角溢出的泪花悄然的落在脚下的泥土里,消失不见。 然而在府里,她只能远远的看着她,因为她不能让老夫人知道她们私下里见面,那样的话她和她的家人便只会受到牵连。 很多年前,老夫人来到她们家的那一日,由于簇?和翠竹玩躲猫猫,簇?为了不让翠竹找到她,便跑到母亲的床上蒙上被子躺好躲了起来,安心的等待着翠竹把她逮个正着,却不想碰巧听到了老夫人和她双亲的对话。 老夫人说:“上次我给你们说的那件事,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簇?的父母并没有立即回答,只是彼此互相望了望,接着簇?的父亲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也实在是养活不起两个孩子,既然孩子跟着你不受什么委屈,那你就把她带走吧。” 老夫人听到这很是满意的说道:“那既然如此,那我也就直接把话挑明,我之所以要收留她是因为想让她帮我监视一个人,所以对于这件事你们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还有如果这件事情被除了你我之外的人知道了,那么你们知道的······”。 簇?的父母两人面面相觑,连忙点头道:“知道,知道只要你说话算数我们就是被打死也不会说出去的,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女儿失足落水淹死了。” 老夫人说:“那就好,果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老夫人话锋一转,“但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把她们两个都带走为好”,说着老夫人行衣袖里拿出一张银票说道:“这是一千两银子,足够你们花上一辈子的了,另外在衡越镇还有一处房产,你们选个日子尽快搬去那里吧。” 躲在床上偷听的簇?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扑倒她娘亲的怀里哭着说道:“娘亲,你为什么要把我和姐姐卖掉······呜呜······阿秀再也不敢贪吃了,娘亲就不要卖我们了吧······呜呜······阿秀和姐姐都会好好听娘亲话的,再也······不惹娘亲生气了。” 三人被簇?这突如其来的闯入,惊得是目瞪口呆,簇?的娘亲胆怯的看了一眼老夫人,抚摸着簇?的温柔的说道:“傻孩子,你和姐姐都这么懂事,娘亲怎么会舍得卖你们呢,是这老夫人喜欢你们两个,所以才特意问了娘请你们去她家里做客呢。” 簇?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娘亲问道:“真的吗?” 娘亲郑重的点了点头,目光中有泪花闪现。 当初翠竹被老夫人带走的时候,她虽然也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但是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她单纯的以为老夫人即便不是看在翠竹在锦瑟身边呆了这么些年的份上,也会看在簇?那么辛勤的服侍了老夫人这么久的份上饶恕翠竹吧。 可簇?还是看错了,老夫人依旧严格的遵守着她们当初的那个约定。 一旦翠竹完成了老夫人交代给她的任务,在秋家照顾秋锦瑟只要让她不死去就成,然后再到秋锦瑟满十五的时候让她说服秋锦瑟顺利的嫁到晋绥城的章府,只要翠竹一旦达成目标,那么她就离死不远了。 簇?只是以为翠竹不过是老夫人安排在秋家的卧底,替她完成任务一保簇?和她们的双亲活在这个世上,没想到是翠竹和锦瑟的感情会这么深,以至于她不惜为她丧命。 而她接近锦瑟也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值得她的姐姐为她付出这样大的代价。 可是当她走进锦瑟的生活后才发现,她也不受控制的只要看到她就没有理由的想对她好,她的心地是那样的善良,她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要这么惩罚她,难道只是因为她的母亲吗? 可是明明是上一代人的恩怨为什么要强加在下一代人的身上呢。 027 有了好感 这会子一直靠在窗棱上的锦瑟发现了站在院子里的簇苹,连忙朝着她站的方向喊去:“你来了啊,怎么不进来?“ 脆生生的声音把想着心事的簇苹拉了回来,她收回停在翠竹生前住过房间的目光,转向喊她的锦瑟,笑吟吟的说道:“就来,就来。“ 说着簇苹便提着点心盒走了进来,此时的锦瑟早早的就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准备迎她。 看到她提着的食盒,忙接过去,也不等簇苹说话,就直接打开,边打开边问她:“还是老夫人想的周到,日日遣了你送来各式各样的甜点,昨日你送的那个菠萝软糖吃的不得了,把香巧还吃撑了呢,呵呵,今日你又送了什么来?” 也不等簇苹开口,她就打开了食盒,看见是两碟样式好看的甜品,顿时欢喜起来。 其实打锦瑟喊簇苹的时候,正在后院修剪花枝的香巧闻声也早就跑了进来,看到锦瑟打开食盒,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就美美的在那里等着锦瑟说出送来的是什么甜点。 看出锦瑟的窘态,站在一旁的簇苹连忙说道:“是牛乳蜜饯菠萝和椰子盏。“ 一听是椰子盏,香巧顿时流出了口水,被锦瑟看到笑着说她是馋猫。 由于她也不能确定哪一个是椰子盏,所以就只好把两碟点心都端出来放在圆桌上。 锦瑟笑着叮嘱香巧道:“快吃吧,可别像上次那样小心噎着。“ 说完便嗤嗤地笑起来,簇苹也跟着笑起来。 只有香巧一边把椰子盏塞在嘴里,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香巧喜欢吃甜的,就是噎着也不怕。“ 说完她自己也嘿嘿的笑了起来。 三人正在说笑间,就听见站在院落里的沈总管喊道:“香巧你在哪呢?交代你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吗?又偷懒。“ 香巧听到后,朝着锦瑟和簇苹吐了吐舌头,又拿起碟子里的一块椰子盏快速的跑出门去,嘴巴里还喊道:“就来,就来,谁偷懒啦,是二少奶奶找我有事呢。“ 锦瑟和簇苹听她这样说,皆是掩着嘴角笑了笑。 其实这几日锦瑟能够觉察出,簇苹处处是在帮她,她每次拿来的甜点都会在只有她们两人的时候让她一边品尝一边细心的讲解这些做这些甜点的名称以及做法。 虽然她每次都是做的滴水不漏,可是锦瑟还是依旧隐隐的觉得这个簇苹好像知道些什么,每次在外人面前,她虽然总是回答的很及时,尽量不让她出丑,但是因为是太及时,所以不得不让她有所怀疑。 只是看着簇苹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她也乐得听她给她补充这些知识。 按理说这些甜点她是应该都知晓的,但是谁让她的身份和地位是那么的尴尬呢,别说这些东西没吃过,就是见也没见过,光是这些甜点,就够让她眼花缭乱的了。 不过也好在现下她嫁进了章府,虽然初晓堂的小厨房做的那些点心还不能跟老夫人厨房里做的相媲美,但也还是让锦瑟每次吃的都是津津有味。 有时候她也会让香巧她们端上来的菜,让息墨一一的报菜名,她听着那些好听的名字,以及装点好看的菜肴,每次都是食指大动,碰上实在是好吃的,也不让她们把菜撤下去,就直接赏给香巧她们吃。 为此初晓堂的丫鬟和小厮们皆是对她的善心所感动,不管如何锦瑟总是没把她们当下人看,而且还对她们时时都有照拂。 有的时候谁的衣服破了,当事人没注意,心细的锦瑟看见了都会特意让绣娘给她们缝上。 俗话说人心都是肉长的,锦瑟的心这么善良府里几乎所有的人也都对她另眼相看,并不把她当作是个妾室,无论是谁只要在府里远远的看见她都会主动走上前去给她行礼问好,俨然把她当成了“大少奶奶”。 也好在她的性子温和,无论上官晨月怎么羞辱,始终都是笑脸相迎,这让下人们更是打心眼里喜欢她。 这几日随着簇苹频繁的看望,锦瑟的心里也明快了些,不再沉溺在从前的种种回忆里,变得更爱说笑了些,也对簇苹有了更深的好感。 锦瑟听着簇苹温和的声音缓缓的钻进耳朵和心里,心里暖暖的,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躺在娘亲的怀里,听她给她讲那些神话故事。 这段日子,在得知锦瑟怀孕后,上官晨月只要每次看见她一副娇柔讨人喜欢的样子,更是觉得她无比恶心,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有炫耀的资本,她就变得落落寡欢起来。 这几日她向老夫人推脱说她病了,身子不爽快。老夫人知道她心里有气,也只好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了她的请安。 其实这几日锦瑟也打算去看望晨月,但是老夫人跟她说,她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不便去她那里,让她等她好些了再去问候也不迟。 这样一来锦瑟也不好再说什么,这几日也只能是请过安后,就回到初晓堂坐着,偶尔也会去园子里逛逛。 章季轩自从那日得知她怀孕后,也不去看望她,即使两人在园子里偶然遇见了,他也是一副能躲就躲的样子,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心里都会一阵一阵的犹如抽丝剥茧般的疼痛。 看到他这个样子,就更加让锦瑟坚定了她的想法,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只等东风的到来。 其实锦瑟并不知道,这样日日纠结的并不止她一个人,章季轩这几日为了这件事情更是经常拉着罗晋和他一起在酒楼借酒浇愁。 这日晨月回了娘家,她一踏进家门便扑在她母亲邓氏的怀里是一个劲的哭,看到她哭的是梨花带雨那样的伤心,这让一向对她是疼爱有加的哥哥上官瑞谦看来,这简直是在要了他的命。 他站在哭泣的晨月面前是不住的安慰她,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晨月却是一直的哭也不说话。 这让上官瑞谦着急的是抓耳挠腮。 等到晨月哭声渐渐的小了,她才抽噎着说出了原因,一听是这个原因,邓氏的心里也是一阵的难过,而上官瑞谦则是怒不可遏的握紧拳头,微颤着鼻翼,掐着腰来回的踱步。 邓氏则宽慰晨月说道:“你也真是,她怀孕你有什么好生气的,不管她生的是男是女,那都是喊你”嫡母“,她不过是个妾室,按照我们大齐的律法庶出的孩子归正妻所有。” 听到邓氏这么说,晨月方止住了哭泣,抬起泪汪汪的眼睛看向那个来回渡步的瑞谦,哽咽的说道:“哥,娘亲说的是不是真的?” 瑞谦点点头,还是把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疑问说了出来。 “月儿,你老实跟我说,你的孩子是怎么没的?我总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被提起伤心事,晨月刚止住的眼泪又重新掉了下来。 “那日香菊一早就跑到我房间里告诉我说,我栽培的那株”十八学士“海棠开了,我一听欢喜的不得了,因为我喜海棠,况且这株海棠还是季轩特意从南方移植过来的。” 说着她嘴角勾起一个凄美的微笑,而刚刚勾起的嘴角也下弯,凄凉的继续说了下去。 “那日雨刚停不久,我急着去看,所以才不慎滑了一跤差点跌倒,而惊的香菊也连忙去扶,可是地上特别的湿滑,即便香菊去扶了,可我还是由于着急站起来,一个重心不稳便撞上了那株海棠。” “可是我并知道自己已有一个月的身孕啊,若是知道又怎么会去看什么劳什子海棠。” 说着晨月复又伏在邓氏的怀里嘤嘤的哭起来。 后来的事情瑞谦也知道,章季轩知道后,就立刻把香菊杖杀了,可是晨月却再也不能生孕了。” 见晨月也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结合最近这些日子他从江涛那打探的消息得知关于晨月的这件事也只能说是凑巧,就觉得也没有再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便让江涛停下调查这件事情。 看到晨月哭的这么伤心,瑞谦心里也酸酸的,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想埋怨晨月的意思,但是一想到晨月现在的处境,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宽慰了她几句就离开了王府出去办事去了。 上官晨月听她的母亲邓氏这么说,想了想也是便收拾好心情又回到了章府。 028 无奈讨好 上官晨月回到翠御轩坐在铜镜前让琴环帮她整理下发髻,又让佩儿把库房里的那支现下最时兴的掐丝银鎏金带款蝴蝶花卉簪子给拿了出来。 琴环乐呵呵的看着晨月说道:“大少奶奶今日看起来很高兴呢。” 佩儿把从库房里拿出的那支簪子作势要给晨月佩戴上,晨月却摆摆手说:“不用了,你去找个盒子装起来,对了把千年人参也给带上,一会给二少奶奶送去。 佩儿听晨月这么说,嘟着嘴,一脸生气的说:“这个簪子给她也就算了,可是这个千年人参可是姨妈特意给你带回来的,干嘛要给那个······。” “贱人“,这两个字佩儿没有说出口,她其实只是心疼晨月,而又看到锦瑟处处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就会更加觉得无比恶心,其实更让她如此生气的还是因为自从锦瑟来后,章季轩就很少来翠御轩了。 他不来翠御轩,佩儿总觉得像是菜里忘记放盐,常常让她觉得食不知味。 佩儿觉得今天的晨月与往常不太一样,于是她直接脱口而出道:“佩儿不懂明明是那个“秋云裳”的错,她抢走了少爷不说,现下又怀了他的孩子,您干嘛不生气,还眼巴巴的去巴结她,佩儿实在是想不通”说完佩儿赌气似的撅着嘴。 佩儿这句话一出口,臊的是晨月满脸通红。 若不是晨月的母亲邓氏一个劲的劝她去看望“秋云裳”,别因小失大。她才懒得去,别说佩儿讨厌“秋云裳”,就是晨月又何曾喜欢过她。 琴环不像佩儿虽然同是晨月的贴身丫鬟,可是地位却相差悬殊,不管怎么说佩儿也是晨月娘家的一个远房表妹,不管佩儿说什么话那终归是血浓于水,晨月也不好计较。 琴环看着这两人一个撅着嘴赌气,一个脸上冷冰冰的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 琴环虽然对晨月今日的表现也疑惑不解,猜想肯定是有人在背后给晨月支招,不然这个娇养惯纵的大小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层关系的。 但是琴环毕竟不像佩儿那样心里想什么便说出来,她只是比佩儿更懂得什么是话多必失,什么是背后受敌而已,在这个偌大的宅院里如果不处处小心提防着是无论如何也活不长久的。 于是琴环忙去圆场笑着说道:“佩儿姑娘这话说的就差了,不管这孩子是谁怀上的,那始终都是咱们大少奶奶的孩子,当娘亲的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也是应当的。” 一句话说的是晨月眉开眼笑,佩儿的脸上也舒缓了很多,想了想琴环说的也有道理,对晨月也不再埋怨,喜滋滋的接下琴环手里的玉梳帮晨月拢了拢头发。 所以晨月还是更喜欢琴环多一点,佩儿的那张嘴有的时候还真是会给她带来不小的麻烦,为此晨月也颇为头疼,但是她知道佩儿这人心直口快的,没什么心眼。 晨月用手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说道:“琴环说的不错,她现在怀着身孕,自当是应该吃些补品。” 晨月携着琴环和佩儿收拾好东西便来到了初晓堂。 刚踏进垂花门便听见从初晓堂里面传来一阵阵的笑声,晨月她们站在廊下,清晰乐见的说话声便传进了耳朵。 “二少奶奶待奴婢们是最好的了,每次簇?姐姐送来的点心都是第一个先想着香巧,香巧好开心呢。” 锦瑟笑呵呵的说道:“要不是每次她来的时候,你那馋猫鼻子先闻到香味,巴巴的去迎她,哪里还轮的上我第一个想到你啊。” 说完又是一阵笑声。 晨月站在廊下听完她们的对话,拿起丝绢掩上嘴角轻蔑的扬了扬笑了笑。 到底是下贱胚子没见过世面,几个点心就能吃的这么开心。 香巧听她这么说,更是开心,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那是因为老夫人念着二少奶奶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才会遣了簇?姐姐天天来,香巧这都是沾了他的光呢。“ 说着香巧用手绢抹了抹甜腻腻的手,看到手被擦拭干净了,方用手抚摸在锦瑟的肚子上,笑着说:“奴婢先谢谢小少爷的赏赐了。” 锦瑟用手绢掩起嘴角,笑着用食指点了点香巧的脑袋说:“你这个鬼丫头,他还这么小怎么听的见你说的这句话。” 香巧则不服气的站起身来朝着簇?说道:“簇?姐姐,你说小少爷听不听的见香巧说的话。” 簇?被香巧的问话呆住了片刻,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息墨的声音传了进来。 此时正要出去倒茶的息墨刚踏出门槛便看见笑脸盈盈的晨月她们,心里吃不准,她怎么会踏足初晓堂。但息墨依旧是屈膝福上一礼朗声的说道:“给大少奶奶请安。” 息墨大声的说完这句话,在屋里的锦瑟、簇?和香巧她们便止住了笑声,锦瑟和簇?相互对视了下便双双起身等待着走进屋里的晨月。 晨月并不理会给她行礼的息墨,看都没看息墨一眼,便径直走进了屋内。 听见悉悉索索的衣服声从门口传了进来,锦瑟的目光对上晨月那似笑非笑的脸,心里一紧,差点说不出话来。 看晨月的表情定是来者不善啊,锦瑟不自然的双手交叉护在尚未隆起的腹部上。 好在簇?和香巧先开口说道:“给大少奶奶请安。” 此时的锦瑟这才缓过神来,也忙着福了一礼。 晨月不冷不热的说道:“都起来吧。” 晨月看见簇?也站在那里,并不吃惊,自从锦瑟有喜,簇?便是雷打不动的天天做了好吃的给她送来,这在整个府里虽然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在晨月看来这简直就是在昭然天下,老夫人对这个二少奶奶是格外的照顾有加。 更是有人在私下里嚼舌根说老夫人这样心疼二少奶奶,怕是将来她若是生下孩子,保不齐就成了“正主子”。 这些话每每传到晨月的耳朵里,都会让她寝食难安,起初因为晨月并没有亲眼见到簇?去初晓堂,以为是以讹传讹。 晨月几番自我安慰说即便是老夫人让簇?给锦瑟送些吃食,那不过也就是一两次,怎么可能会日日都送,定时那帮子下人故意夸大其词。 可是刚才在廊下晨月听到的那些话,却推翻了她多日来的“自我安慰”,心里的恨又多了出来。 “吆,这不是簇?姑娘吗?你也来了啊,看来老夫人还真是想的周到啊。” 晨月说完也不等簇?接话,便让佩儿把手里拿着的礼物摆到了桌子上。 029 完美还击 佩儿一一的把礼物打开,晨月一件件的介绍,脸上皆是自豪的表情。 “这个掐丝银鎏金带款蝴蝶花卉簪子是时下最时兴的,听说这可是皇宫里的妃子才有的呢,寻常人家怕是见也没见过吧;还有这个,这个是千年人参,听说妹妹怀有身孕我特意向母亲讨要了来,这可是西域的贡品呢,妹妹可不要辜负了姐姐的一片好意呢。” 可是锦瑟却并不为此所动,看都没看晨月送来的东西一眼,只是目光灼灼的一直看着晨月,礼节性的福了礼谢过然后让香巧收起来,她引着晨月坐在云塌上。 晨月环顾了整个房间,看了看,噙在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门口放着两个花架,上面摆了两盆已经是花团锦簇的芍药,一张圆形的楠木桌子和四个同样是圆形的楠木凳子,桌子和板凳上分别雕刻的玉鸟纹也是极为普遍的样式。 圆桌旁有个架子,上面零散的摆放着几个成色也算中等的瓷器。 屋内又用一个榻屏与外面隔开,榻屏的两边分别挂着两个如意同心结,由一个帘幔垂在榻屏的中间,此时帘幔被双边的银钩勾住,床榻上的鸳鸯锦缎便清晰可见。 床榻的旁边是一个红木的梳妆台,梳妆台上放着首饰盒子和玉梳等一些用品。 房间小还不说,就连屋内的摆设都还远不及她身边的佩儿,就这样的地位如今也来敢跟她争宠,这个“秋云裳”看来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晨月轻蔑的哼了一声,声音却恰到好处的让此刻站在她身边的锦瑟和簇?都能够清晰的听到。 此时息墨把端来茶水放在云塌旁的案几上后,收着茶盘退到了一边。 晨月拿起深褐色的茶杯,放在嘴边抿了一下,嘲笑道:“妹妹这里的茶水烹的还真是香啊,怪不得人人都说妹妹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呢,不然的话也不会哄了老夫人让人日日送甜品来,这点还真是让姐姐我望尘不及呢。” 晨月说着看到案几上的盘子里还剩下几个点心,抿嘴笑着说:“吆,我还真是没想到啊,原本妹妹竟是这样节俭,这屋里的陈设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光是这只有府里的下人才吃的甜点,没想到妹妹却日日得吃,可当真是堪称府里的楷模啊。” 佩儿听晨月这么说最先沉不住气的笑出声来。 佩儿边笑还边说道:“大少奶奶说这话就错了,就这些点心还是老夫人赏给她吃的呢,若是没这些二少奶奶还指不定有没有吃过呢,看来这人啊,就是贱命,别说是怀着身孕就是哪日真的生个小少爷,怕还是高贵不起来吧。” 锦瑟听她这样说,知道她们今日来初晓堂不过就是特意来羞辱她,清楚她们的意图后,锦瑟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愤恨来,依旧是笑吟吟的看着晨月她们。 只是抬高声音说道:“姐姐这般高贵无比岂是我这妹妹可比上的,只是这俗话说的好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别说是你我,就是老夫人怕也是不敢这样如此奢侈吧。更何况老夫人这么做更是体现了她的仁爱不分贵贱之心,我看姐姐今日送来的东西这么贵重还是带回去吧,妹妹我实在是无福消受。” 晨月一听也不好说什么,脸上讪讪的,只有低着头领着佩儿和琴环她们拿着东西走出了初晓堂。 簇?听到锦瑟巧舌如簧的击退了晨月的嘲笑,心底对她更是赞叹不已。 等晨月她们走后不久,簇?也提着食盒告辞了。 上官晨月回到翠御轩,生气的把院落里的盆栽一个个的推翻在地,嘴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秋云裳,你这个贱人,你不就是仗着怀孕吗,我看你若是没了孩子,哪个人还敢这么护着你。” 琴环听晨月这么说,连忙用手去捂晨月的嘴,此时的晨月正在气头上,被琴环这一捂更是恼羞成怒,她使劲的甩开琴环的手,厉声的说道:“你这是想作死是不是?好啊,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啊。” 被晨月粗暴甩掉手的琴环连忙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的说道:“大少奶奶先消消气······俗话说隔墙有耳啊,刚才您说的那话要是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那可是······” 晨月听完琴环的解释,也冷静了下来,只是依然很是生气。 此时的佩儿见晨月走进屋赌气的坐在云塌上,小声试探性的问道:“大少奶奶,这些东西您打算怎么处理啊。” 说着佩儿的两眼直直的盯着她手里拿着的那个放有掐丝银鎏金带款蝴蝶花卉簪子的盒子,谄媚的看着晨月。 晨月厌烦的说道:“你去跟琴环说别让她跪着了,顺道把这个簪子给她,说是赏给她的,人参先收起来存入库房,你顺便再去把吴祥给我叫来。” 佩儿听晨月说要把这个簪子赏给琴环,心里很是愤愤不平,但是对于晨月做出的这个决定她又不好说什么,只能怏怏的拿着簪子送给了依旧跪在院落里的琴环。 簇?回到百晖堂,把刚才晨月去初晓堂羞辱锦瑟的事情给老夫人说了一遍。 老夫人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笑着对簇?说道:“这可是这几日来你告诉我最好的一个消息。” 簇?屈膝半跪下去,朗声的说道:“簇?贺喜老夫人,恭贺老夫人早日达成心愿。” 老夫人拊掌大笑起来。 “乔雅玢,看来这次是连老天都不帮你,我倒要看看你生出的这个女儿还能有什么资格跟我斗。” 簇?听着老夫人发出的笑声,顿时觉得浑身上下的每一处毛发都竖了起来,冷森森的。 簇?听老夫人这样说,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很难过,这些日子和锦瑟接触下来,她觉得锦瑟是一个好人,有着很好的素养,并不像老夫人所说她的母亲是一个专会勾引别人相公的狐媚子。 簇?的心里有一丝不忍,她想要帮锦瑟做点什么,或者是说帮乔雅玢做些什么,因为她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样残忍的事情发生。 簇?思索了会,小声的问道:“那还要不要继续给她送甜点。” 老夫人止住笑声,转而脸上露出一丝疲倦的神态,“不用了,先暂时搁上一搁,缓上一阵子再说,对了谭兰生的戏班子这几日也差不多把戏排好了,你去请了来,后日请了晨月和锦瑟她们两个来戏园看戏。” 簇?毕恭毕敬的回道:“是。” 说着簇?把刚开始端上来的汤药递到老夫人的面前说道:“要不要奴婢喊李翔寿来给您把下脉。” 老夫人接过簇?手中的药碗,一饮而尽,簇?连忙拿起手绢帮喝完汤药的老夫人擦拭了下嘴角。 老夫人闭上眼睛,汤药里的苦涩现下全部涌在了喉间,难受的紧,舌头也跟着麻麻的,很不是滋味。 老夫人慢悠悠的说道:“不用麻烦他,我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下就好,没什么大碍。” 簇?收拾妥当,伺候老夫人躺下后,拿起药碗走出了百晖堂去了厨房。 簇?总是觉得老夫人的病很是蹊跷,按理说李翔寿的医术在晋绥城也算是有名的了,更何况他还是太医院之首,医术自然是不用说,簇?很是奇怪放着这么好的一个郎中为什么不好好的让他看看呢。 更让簇?觉得奇怪的是,每次老夫人让她熬制的药从头到尾都要她一个人操办,别说是抓药就是熬制后剩下的药渣都要她亲手去倒掉,而且还要按照老夫人说的一定要倒在百晖堂后院的一棵合欢树下。 簇?实在是想不通老夫人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总是会胡乱的猜想这会不会是一种巫术,所以才保得无论老夫人是做什么事情都是胸有成竹,最后马到成功,但这些也仅仅是猜测。 030 青梅竹马 感谢奥德赛都一如既往的打赏和支持,小乖打滚卖萌求各种票票了! --------------------------------------------------------------------------------------------- 此时的上官晨月正端坐在梨花木榻上,用手来回摩挲着戴在左手无名指上的玳瑁嵌珠宝花蝶的护甲套,嘴角上噙着玩味的笑意,安心的等待着吴祥的到来。 她倒要看看这个“秋云裳“,还能狂傲多久。 晨月听见门口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来人,嘴角的笑意是更深了。 佩儿和吴祥一起进来,吴祥只是匆匆的看了一眼晨月,脸上随之便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便连忙慌张低下头去,给晨月请了个安,而佩儿则径直走到晨月的身边安静的等待着晨月的吩咐。 晨月看着吴祥,便喊他起来说话,还让站在她身旁的佩儿给吴祥搬了个椅子坐下,吴祥感激的说:“谢谢大少奶奶。” 晨月冷淡的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佩儿说道:“佩儿,你去到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吩咐不准任何人进来。” 佩儿还是第一次看见神色如此凝重的晨月,心里不免咯噔了一下,心下暗想定是出了什么大事情,而后佩儿又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吴祥,快步的退了下去,“吱呀”一声为她们关上了木门。 晨月停下抚摸护甲的手,表情严肃的对吴祥说道:“吴祥,你既然是我哥安排进来的人,想必应该很清楚我此次叫你来的目的吧。” 吴祥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拱手说道:“回大小姐的话,大少爷把奴才安排进章府,是让奴才暗中保护大小姐的安全,不让姑爷欺负了您。” 说到这里吴祥抬起头看了一眼晨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即便大少爷不吩咐奴才,奴才此生也定当护大小姐周全。” 晨月满意的拊掌道:“如此甚好,你且坐下说话,不要动不动就站起来。” 吴祥依言而坐,想着这几日姑爷都不在府里,那会是谁惹得大小姐如此心烦呢,暗自思量了下,脑海里晃动出一个身影,难道是她,于是吴祥开口说道:“不知大小姐让奴才来有何事吩咐。” 晨月愤恨的说道:“在整个章府,还能有谁敢如此大胆,处处和我作对,不过是仗着怀了孩子,就敢如此张狂,倘若哪日诞下孩子,岂会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吴祥说:“那不知大小姐可有何妙计?” 晨月被吴祥这样一问,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暗淡起来,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还没想到,不然也不会让佩儿把你喊来,你帮我想想怎么办才好,只要能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拿掉就可。” 吴祥听她这么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额前是一片黑线,豆大的汗珠便滚落了下来。 吴祥知道由于这个二少奶奶有了身孕,整个府里的人对她都是关爱有加,老夫人更是派了身边的贴身丫鬟簇?姑娘日日前去探望,更可贵的是李翔寿也是几乎每隔三五日便去给二少奶奶把平安脉。 别说他吴祥没计谋,就是有计谋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就算是实行起来也是颇有难度的,可是看着眼前这个他一直喜欢的女子整日一副不开心的样子,吴祥暗暗决定就算是被抓也要除了晨月眼里的这根钉。 晨月看着一直一言不发的吴祥,神色更加的暗淡开去,目光沉敛着,如黑翅般的睫毛上也晕染了一层水汽。 “你要是没办法就算了,看来这就是命,我是谁也指望不上了。“ 吴祥听到晨月这么伤感的语气,心里是心痛的要命,这比当众给他一个耳刮子,还让他难受万分。 他起身走到晨月的面前,晨月抬起目光,透过氤氲的水汽看着吴祥,目光里涌现出一星点的希望之光。 她就知道他不会不管她的,她知道只要是她要求的事情,不管多难他都会替她做的,所以她也正是摸透了他的弱点,知道她只要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就一定会答应的,这招每次都是屡试不爽。 吴祥果然看着此刻可怜的晨月,所有的理性都被晨月的目光给搜刮干净了,他扬了扬手想抚上晨月的脸上,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和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青梅竹马,现在他们有的只是主仆身份,云壤有别啊。 吴祥低沉的声音响起:“你就等着消息吧。” 其实吴祥的心里到现在还是没谱,他只能先答应下来,再做进一步的思考,他是万万不能让晨月失望的。 晨月看着吴祥推开木门,阳光照射进来光滑如水的地面上形成一处耀眼的光晕,晨月的嘴角上拂过一抹凄楚的笑容。 她又再次的利用了吴祥对她的喜欢,晨月感到有那么一丝丝的愧疚,她很想把吴祥拉回来,告诉他不用做了,她认命了,可是一想到锦瑟的脸,晨月心里的那丝愧疚全部转换成了恨意。 佩儿看着一脸沉闷的吴祥从屋里出来,叫了好几句“吴管家,吴管家”,吴祥都没有听见,郁闷的佩儿连忙闪身进了屋里。 尚未走到晨月跟前佩儿就开口说道:“表姐你看吴祥,我跟他说话他都不理我。” 说完佩儿生气的撅起嘴,用手使劲的来回绞着丝帕。 晨月拿眼横了佩儿一眼,柳眉斜蹙说道:“佩儿,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不要总是表姐表姐的叫,你要知道现在是在章府,不是在家里,你以后说话注意点知道吗?还有以后吴祥的事情你也少打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想的是什么幺蛾子,你要是敢坏了我的事,看我怎么惩治你。” 佩儿哪里见过这样严厉的晨月,顿时吓坏了,连忙笑着安慰晨月道:“佩儿记下了,您就不要生气了”说完佩儿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晨月。 晨月啐了佩儿一口,从头上拔掉一支簪子递到佩儿的手中说道:“你也给我长点记性,别到处给我惹麻烦,知道上我刚才把那支簪子赏给了琴环你不高兴,喏,这支簪子给你。” 佩儿喜滋滋的接过簪子,左看右看爱不释手,她看着晨月的脸色也缓和了很多,忙笑着说:“佩儿都记下了,谢大少奶奶赏。” 看着佩儿喜滋滋的模样,晨月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真是想不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表妹。 031 戏园听戏 吴祥从翠御轩走出来就一直在思索着一个问题,那就是晨月交代给他的这件事情到底如何才能做得滴水不漏,不让任何人起疑心。 他甚至想了很多种办法,可都被他一一的推翻了,正当他正低着头来来回回的在园子里踱步的时候却碰见了刚进府的谭兰生。 谭兰生携着他的戏班子正在通过角门进入御览花苑,一行众人也都是规规矩矩的由前面的一个小厮带着,不吵不闹的甚是安静,只听见悉悉索索的衣服声以及抬着重物的伙计们粗重的喘息声。 吴祥看着这样的架势,不免有点咂舌,看来章老爷的在晋绥城的威望还真不是吹的呢,果真是不同凡响啊。 吴祥连忙走上前去打个千问道:“不知谭先生近日怎么得空到府里来啊?” 这个吴祥谭兰生是认识的,上官王府的上官青云五十大寿那会,还是吴祥去请的谭兰生,那个时候吴祥还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寻常小厮,却没想到打从上官青云的女儿上官晨月嫁到章府后,吴祥这小子也跟着进来了,摇身一变成了上官晨月的翠御轩里的一个管家。 俗话说君子易交,小人难缠,谭兰生也不想跟这样的人多费什么口舌,但是碍于情面又不好不搭理他。 谭兰生也回礼道:“前段时间刚排了段新戏,老夫人特招了咱们来,说是给府里有喜的二少奶奶解解闷。” 吴祥听谭兰生这么说才终于明白看来这个老夫人对这个二少奶奶还真是特别的中意呢,不然的话又怎么舍得为她请来谭兰生唱曲儿。 吴祥拱着手说道:“那您辛苦了。” 谭兰生也拱手回了礼,便随从众人去了御览花苑。 站在一旁让路的吴祥看着谭兰生他们走远,脸上露出一抹鄙夷。 炫耀什么啊,不就是一个唱曲儿的吗,哼,摆什么臭架子,上次上官王府里上官老爷五十大寿用八抬大轿你,你还不去,怎么这章府的老爷一说就屁颠颠的来了,什么人啊,不识抬举。 上官家虽说是刚被皇上调回晋绥城,可好歹也是个王爷,瞧你那熊样,整天咿咿呀呀的也就是个唱戏的命。 在心里鄙视完谭兰生后,吴祥又摇摇晃晃的走出了角门,刚走出角门来到甬堂,一阵过堂风把吴祥吹的是茅塞顿开,吴祥的心里是一个激灵,他得意的笑了笑计上心来,然后嬉皮笑脸的回头追上了谭兰生。 此时的谭兰生看见一脸谄媚的吴祥,心里已是非常的鄙夷,但不管怎么说谭兰生也活了四十多岁又岂会喜怒形于色,只见他稍微的牵动下嘴角露出淡淡的一抹笑,说道:“不知吴管家还有何事?” 吴祥继续笑着说:“谭先生可有些日子没来了吧,我可是很想您呢,我这左也没事干,就顺道过来替您搭把手,看看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管怎么说难得把您请来,您这一来,可是让整个府里都蓬荜生辉啊。” 其实谭兰生的这个戏班子,昨天晚上有好几个人都吃坏了肚子,今天没来,况且整理东西,收拾戏台也缺不了人手,既然吴祥又这样殷勤,谭兰生也没有多想就同意了。 看到谭兰生同意,吴祥的心里别提有多美了。 其实吴祥可不是单纯的只是出于好意才免费给谭兰生干活的,他心里可是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不知不觉中已经日薄西山,吴祥也是累的是气喘吁吁,但是为了他的计谋他只能咬着牙坚持到底了。 此刻的吴祥倚靠在戏台的栏杆上喘着粗气,抬手抹掉额间的汗珠,灵动的眼神始终却盯着谭兰生他们一刻也不敢放松。 吴祥见谭兰生他们此刻也大都抹着头上的汗,干着活,根本就没有人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吴祥便大声的喊起来说:“大家都先歇息下吧,我在西苑那边备了点酒菜大家一同前去。“ 众人也早已是饿的饥肠辘辘,听到吴祥这么说大家也都迫不及待的前去西苑,走在最后面的谭兰生拱着手对吴祥说道:“有劳吴管家,想的如此周到。” 吴祥拱手回礼道:“谭老先生这么说真是见外了,你们先前去,我先去净手稍后便到。” 由于戏台是专门有一间屋子供人唱戏用的,所以在戏台的下面早就有了好几张桌子和椅子放在那。 吴祥思量着哪一张椅子会是二少奶奶坐的,考量好后便在椅子上动起了手脚。 正当吴祥干的正起劲的时候,便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而近的传来,惊得吴祥是连忙跑到戏台后面的帷幕里躲了起来。, 吴祥在帷幕里躲了片刻,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便掀开了帷幕的一角然后四下张望了下看到空旷旷的戏园里并没有什么人,他拍了下自己的心口深呼一口气,便放心大胆的从戏台后面走了出来。 吴祥觉得他可能是因为刚才太紧张了,所以才产生了幻听,自己吓自己。 吴祥觉得事情也差不多完成了,又重新检查了下椅子确认了下,便闪身走出了御览花苑。 此刻激动万分的吴祥并没有注意到在戏园的一个假山后面躲着一个人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人见吴祥走后,便跑到刚才那张吴祥停留时间最长的椅子旁,仔细看了看,然后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后也走了出去。 坐在西苑桌子旁正在用餐的谭兰生左思右想觉得今天的吴祥很是古怪,也无心用餐,放下竹筷便转身又回到了御览花苑。 谭兰生刚经过西苑的垂花门就看见一个身穿浅蓝色衣裙的女子从御览花苑方向走出来,他略不放心的走到了御览花苑,环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暗道可能是他多心了,于是便又回到了西苑。 随着夏日的临近,章府里的椅子上都放着一个软的凉垫子,人坐在上面冰凉冰凉的很是舒服。 把油纸伞上的油纸卸下来,缝成一个三尺长的布袋,然后再在布袋的里面放些少量的井水,缝合后,然后人坐在上面会有一种冰凉舒服的感觉,如果感觉垫子上面滑滑的坐不稳,还可以在外面再套上一个布袋,取名“冰袋子”。 这个方法是锦瑟提出来的,当时她说的时候下人们很是吃惊,觉得不可行,水肯定会流出来,但是经不住好奇,便照着锦瑟说的法子缝制了一个出来,众人试了下觉得果然是不错,便又大大小小的缝制了好些个。 其实锦瑟夏日取凉的方法还有很多,这些都是她以前被迫钻研出来的,那个时候她的大娘卢淑珍对她们不好,处处刁难她的母亲乔雅玢,而锦瑟她们生活的地方冬天潮湿阴冷,夏天又闷热异常,锦瑟实在是不愿意看见母亲受这份痛苦,才想出这些法子。 锦瑟把这个方法给老夫人一说,老夫人甚是赞赏,忙招呼起府里各处都用这种方法避暑,一时间府里大大小小的椅子,软榻上都摆满了这种冰袋子,锦瑟的这个方法更是在一天之内传遍了整个晋绥城,一时间出现了晋绥城的油纸伞花钱也买不到的地步。 不仅是章府里的人就是真个晋绥城的人也都纷纷的赞叹章季轩娶了一个这么聪慧的二少奶奶,而今这个让人尊敬的二少奶奶又怀有身孕,更让整个晋绥城的百姓都跟着欢呼喝彩起来。 这一举措更是惊动了皇宫,更是惹得当今圣上韩锦浩的亲睐,三番五次的哀求他的爱妃章清荷替他引荐这位章府的二少奶奶。 032 袒露心声 满香楼的一间雅阁内。 一脸郁闷的章季轩正在提着酒壶把自己面前的酒杯斟满,而坐在他对面的罗晋则是一直盯着章季轩的动作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 章季轩也不理他,只顾自己喝了起来,喝完再斟满,然后喝完再斟满,这样一直持续着,直到提着酒壶的伙计来来回回的跑了三趟,他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看着喝的有点摇晃的章季轩,罗晋生气的是一把夺过了他即将放在嘴边的酒杯,酒杯被打翻,散落出来的酒全部洒在章季轩的袖子上,酒杯则滚落在地上。 章季轩也不生气,拿起罗晋面前的酒杯又倒起酒来,这让罗晋是更加的恼火。 听到响声尚未走下楼的伙计连头都没有回,就走下楼去。 因为满香楼的伙计知道别说是他们摔了酒杯,就是砸了整个满香楼都赔得起,章季轩的父亲章崧是太尉大人,而他的姐姐章清荷又是当今圣上的宠妃;别看那位一直爱笑的罗晋罗公子一副好打发的模样,他的父亲更是吏部尚书,别说这两个人他得罪不起,就是满香楼的老板都不敢得罪。 每次只要一看到他们来,都是早早的就把雅间给安排好,什么菜啊,酒啊什么的,都是用满香楼最好的来款待他们。 要不是章季轩他们也体谅满香楼老板的难处,每次酒饱饭足后都不忘赏些碎银,即便是权贵,满香楼的老板怕也不会这样心甘情愿伺候的这么殷勤吧。 章季轩闷着声也不说话,坐在一旁的罗晋倒是早就急了,夺过酒壶和酒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怒斥他道:“章季轩,你给我清醒点,这几天你倒是怎么了,每次来了也不说话,就只知道一个人在那喝闷酒。“ 章季轩也不生气,只是神色黯然的说道:“我清醒,我怎么清醒,她怀孕了你知道不知道。” 罗晋听他这样说,一脸的疑惑,定定的看着章季轩。 “她怀孕了?你不是说她再也不能生孕了吗?那又怎么会?难道是药下的不够?” 章季轩冷笑着说道:“你觉得马麝与丹参、三菱、莪术相配,又日日服用还有生孕的机会吗?更何况那日她的腹部又撞到海棠花树上。“ 说着章季轩又拿起酒壶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尽数喝完,这次罗晋没有制止,顺势瘫坐在椅子上,眼神呆滞的看着喝酒的章季轩。 罗晋高声的喊道:“伙计,再来坛酒。“ 刚才的那个伙计听到这声吆喝,连忙提着一坛酒上来了,点头哈腰的,还陪着笑说道:“两位爷,这是您的酒,请慢用,这是您的酒杯。“ 罗晋听伙计这样话多,拿眼横了他一下,吓得这个伙计是差点尿了裤子,连忙作揖下去。 罗晋也为章季轩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不安的说道:“那么章兄的意思是准备还是和上次一样吗?“ 章季轩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酒杯里透明的酒,走起神来。 他喃喃的说道:“三年前我曾经答应过她,这一生只和她有属于我们的孩子,这辈子也绝不和别的女子有任何瓜葛,此生更是只钟爱她一人,可是她才走三年,我就先后娶了两个女人,而如今我又要当父亲了,这简直就是极大的讽刺。“ 罗晋听他说的那样伤感,只好安慰他说:“你这也是身不由己,我想倘若她泉下有知的话,也不会怪罪你。“ “就算她不怪罪,我也不会原谅自己,上官晨月是我原本就不喜欢的,所以跟她有孩子那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可我不得不敷衍她,所以那次才痛下手,只是这个“秋云裳”到底是和上官晨月不一样,我不想害了她,可是只要一想到她不仅怀了我的孩子,曾经还和别的男人有来往,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罗晋听他这样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说道:“那就让我们一醉方休,干杯。” 说着他们举起酒杯互相碰了下,章季轩一脸愁闷的喝起酒,罗晋则是由于担心章季轩所以神情也有些怏怏的。 几杯酒下肚,罗晋又问道:“不知你有何打算?“ 此时的章季轩也理不清头绪,皱着眉头说:“先把孩子做掉再说吧。“ 其实对于罗晋来说,认识章季轩这么久以来,章季轩是他今生最在乎的人,每次看到他皱着眉头一脸的不开心,罗晋的心里就像是蚂蚁啃噬般难受。 他有时候也很同情章季轩,尤其是看到他的婚姻被父母和政治挂钩,看到苏伯母的棒打鸳鸯,他心里也对他鸣不平,可是作为他的好朋友,他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呢,也只有在他需要他的时候,替他鞍前马后的效劳,不辞辛苦。 罗晋又问:“只是小弟尚有一事不明白,章兄明明就只和她有那么一次,她怎么就怀上了,会不会就像你上次所说有可能是那个人的孩子。” 章季轩冷笑着说道:“这不是没有可能,可是香巧回话说她自从那次去了白云寺后就再也没有出去过,所以我也不敢确定。” “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地方你尽管开口就是,小弟定当全力以赴。”罗晋表白自己的心迹。 忽然章季轩像是想起了什么,紧皱的眉头也舒展开了,如释重负般的说:“那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还真有一件事想让你去办,你去帮我好好的查下左云飞的事情,如果她们之间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么把“秋云裳”休掉势在必得。“ 罗晋一听他这么说,也顿时是士气大振,精神抖擞的说道:“既然章兄这么说,我一定办的让你满意。” 说着两人又喝了会酒,便散了。 见章季轩从满香楼里出来,江涛连忙迎上去,一副急切的模样,罗晋看着他们知道他们一定是有重要的话要说,于是就拱着手告辞了他们,转身闪进了一个小胡同里。 胡同里早已经有一个头戴破草帽的男子站在那里,把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这人长什么样子。 只见罗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罗晋便神色匆匆的离开了胡同,往熙熙攘攘的大街走去。 那人闪进了胡同里的一个小院里,匆匆的在一张小纸条上写下了几个字,随手抓起了早已经放在笼子里的白鸽,将纸条塞进纸筒里放飞了鸽子。 这人也没再做停留,关上院门,骑上院落里的黑马向晋绥城外奔去。 此时的江涛见罗晋走开,忙把章季轩拉到了一边。 章季轩认识江涛已经很久了,哪里见过他这样慌张的样子,登时酒也醒了一大半,目光灼灼的看着江涛。 033 出大事了 江涛把章季轩拉到一边,声音低沉着说道:“爷,快跟我回去,府里出大事了。” 一路上江涛捡着重要的事情给章季轩说了个大概。 章季轩拿着缰绳的手是一个劲不住的颤抖,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也变成酱紫色,一个大声的呵斥,章季轩夹紧马肚一路狂奔朝着章府的方向而去。 马匹过后打翻了很多路边摊贩的东西,但是当商贩和路上的行人看清坐在马上的人后,都纷纷避让,和身边临近的人讨论是不是章府出了什么大事。 这一路上章季轩额间的汗水以及泪水是不住的顺着脸颊滚落下来,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江涛刚才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此刻章季轩更加的气恨他自己为何这几日每次都是喝的酩酊大醉回家,如果他能够清醒的呆在府里,那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转眼间章季轩很快就回到了章府,一个翻身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此刻早已有小厮立在章府的大门口等待着章季轩的归来,小厮很是利索的接下了章季轩手里的缰绳将马匹牵到后院去了。 章季轩跳下马后更是一路狂奔到百晖堂。 此刻百晖堂内已经黑压压的跪倒了好大一片的人,众人都纷纷的低着头,百晖堂内更是静的出奇,只有李翔寿和簇?两个人站在老夫人的床榻前低声的询问着。 众人见章季轩心急火燎的走进来,连忙自发的让出一条小道来让他过去。 章季轩一个箭步奔到老夫人的床榻前,声音哽咽的询问道:“娘,您这是怎么了,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您还不是好好的吗?” 此刻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忍着身上的疼痛,咬了咬嘴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说道:“不碍事,娘没事,只是不小心摔倒了蹭了一下。” 章季轩看着此刻疼痛万分的老夫人,知道老夫人是在骗他,对他有意隐瞒,虽然不信但也不好说什么。 这时站在旁边的李翔寿开口说道:“要我说啊,你就该好好的审问,不怕她们不老实交代,你这样护着她们,指不定下次她们怎么欺负你这个老婆子呢。” 躺在床榻上的老夫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没事的,她们这也是不小心。” 章季轩听到李翔寿这么说也登时明白了*分,怪不得下面跪倒了这么多人,合着老夫人不是因为不下心摔倒的。 章季轩回过头看着下面跪倒一片的丫鬟和小厮们,厉声的说道:“你们说老夫人是怎么摔倒的,这事是谁干的,要是现在敢站出来承认我便饶你一命,要是被我查出来小心我扒了你的皮,挫了你的骨。” 听着章季轩这么严厉的说话,跪在地上的香巧直起上半截身子说道:“回少爷的话,当时老夫人请了大少奶奶和二少奶奶去御览花苑听戏,老夫人的椅子也不知道是不是下人没有检查仔细,椅子上面的板子竟然被人拿掉了,因为当时椅子上放着“凉袋子”,所以也就没注意,结果······” 章季轩听完香巧的话,很是恼火,正要发怒却听见老夫人说:“香巧,你家二少奶奶怎么样了,身子要不要紧。” 一听老夫人这样说话,原本还在生闷气的香巧登时眼睛红了起来,香巧就那样一直跪着走到了老夫人的榻前,扶着老夫人的床榻边沿,哭着说道:“老夫人,你一定要替二少奶奶做主啊,二少奶奶她的孩子没了······” 老夫人一听香巧这话,顿时气血上涌,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慌得是李翔寿又是掐又是按的,过了很大一会儿老夫人才悠悠的转醒。 听说秋锦瑟的孩子没了,这让章季轩心里一乐,他忍着没有笑出声来,沉重的心里也顿时轻松了不少。 此时醒来的老夫人只是一个劲的哭,也不说话,她看了章季轩一眼,见章季轩的脸不自然的露出一丝笑容,老夫人伤心的脸朝里躺着。 李翔寿看老夫人这样便让跪在下面的人都出去了,李翔寿看了看章季轩也让他出去,并对章季轩说他会好好的照顾好老夫人让他放心,让章季轩尽快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章季轩见状,拱着手说道:“有劳先生。” 章季轩刚踏出百晖堂的门槛,就被一直站在门口的香巧堵个正着,香巧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住章季轩的袖口说道:“少爷,你去看看二少奶奶吧,一定要替二少奶奶讨回公道啊。” 在回来的路上江涛就跟章季轩说了,当时在御览花苑看戏的时候,老夫人特意让二少奶奶坐的离她近些,但是由于老夫人当时坐的椅子上的板子不知道被谁动了手脚,结果老夫人一个不稳便跌落了下去,慌得二少奶奶是连忙去把老夫人拉起来,然而二少奶奶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倒在地,后来众人都手忙脚乱的也不知道是谁一个不小心一脚踩在了倒在地上的二少奶奶肚子上,就这样二少奶奶的孩子当场就死了。 此刻看着哭的如此伤心的香巧,章季轩也不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于是朝着香巧温柔的说道:“那你先领我去看看她现在怎么样了。” 香巧抹掉脸上的眼泪,咧开嘴笑着在前面带路。 香巧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少爷来看望二少奶奶,就证明他根本就不像是别人说的那样对二少奶奶不理不睬,他要是知道了二少奶奶的情况也定当会为二少奶奶查清真相严惩凶手。 章季轩看着走在前面得意洋洋的香巧,愣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香巧听到笑声,连忙回头问道:“少爷你笑什么?” 笑什么?当然是笑那个“秋云裳”了,她不是一心想留在章府心甘情愿的做个妾,以为有了孩子就能改变她在章府里的命运,她这是做梦,看吧,就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才这样惩罚她,只是摔了一脚就把孩子给摔没了,还无缘无故的被人在肚子上踩了一脚,我章季轩倒是很想看看你没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不过这话也只能是在章季轩的心里臆想下,是万万不敢拿到台面上说的。 听到香巧的问话,章季轩连忙收回笑容说道:“没什么,只是看到你一会哭一会笑的觉得实在是有意思。” 香巧听完章季轩的解释,咧咧嘴又笑了,然后扭转身子继续向前走去。 034 孪生姐妹 初晓堂内此刻是安静的出奇,这让章季轩很是吃惊。 按理说这二少奶奶没了孩子,该是嚎啕大哭一场啊,再不济也应该摔摔东西骂骂人吧,怎么会这样安静呢,这让章季轩很是疑惑。 香巧是最先走进初晓堂里的,此刻初晓堂过分的安静也让她是魂不守舍,先前老夫人摔倒,二少奶奶又没了孩子,原本她现在应该是在初晓堂伺候二少奶奶的,但是息墨要她留在百晖堂,时刻看着老夫人的情况。 无奈香巧只好一直守在了百晖堂,此刻她也不知道二少奶奶现下是一个怎样的情况,只是当时在御览花苑李翔寿看了一眼二少奶奶后就说孩子保不住了,先把她送回初晓堂等着,就没了下文。 初晓堂这样异常的安静让香巧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兆,二少奶奶该不会是······ 一个“死”字没有说出来,香巧连忙用手捂住了嘴,然后“呸呸呸”的像是要吐出刚才那句话的晦气。 香巧一个箭步就进了屋子,连忙跑到二少奶奶的床榻前,香巧这才看清此时躺在床上的二少奶奶是脸色惨白,蹙着眉紧闭着眼睛,头上的发髻早已经散落的不成样子了,一缕一缕的黑发如墨汁般四散开去。 此时的息墨正拿着毛巾在铜盆里盥洗着,然后把绞好的毛巾搭在二少奶奶的额头上。 看到这个场景的香巧早已经是泪如雨下,她趴到锦瑟的榻前,握住她的手说:“二少奶奶,你这是怎么了?” 此时的息墨一把拉开跪在床榻前面的香巧,柔声的说道:“香巧姑娘你也别在这跪着了,赶紧去找李翔寿李太医啊,二少奶奶她这又发起高烧来了。” 香巧这才缓过神来,忙站起身来跑了出去。 香巧是一阵的自责。 是呢,她应该去请李太医来啊,怎么愣是把这少爷请来了呢,看来她是着急糊涂了。 章季轩看着香巧从里间慌忙的跑了出来,还不明白状况就被香巧吼了一句:“找你来也没用,帮不上忙。” 香巧说完这句话,章季轩倒是愣住了,刚才还死活非要他来的,现下又觉得他是多余的,看来还真是,女人果真都是善变的啊。 正摇头晃脑的章季轩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又被息墨叫住了。 “少爷,您既然来了,就先在这帮衬着点,我去厨房看看热水烧好了没?” 章季轩愣愣的点点头,接过息墨手里的毛巾。 “二少奶奶现在发着高烧,你每隔一会把毛巾绞好了给她敷在额头上就成。” 息墨交代好事情,急急忙忙的就跑了出去,现在整个房间内就只有他和锦瑟两个人。 章季轩拿着毛巾,看着躺在床榻上脸色如白纸般的锦瑟只好按照息墨交代的替她换掉额头上的另一块毛巾。 百晖堂内。 李翔寿见众人都走了,才轻轻的拍了拍老夫人的肩膀,老夫人翻个身脸朝外看着李翔寿神情悲伤的说不出话来,只是流泪。 李翔寿看着老夫人,柔声的说道:“敏瑶,我知道你心里的苦,你是想着让乔雅玢的女儿嫁给章季轩,是希望她们两个好,可是你也要知道这事可急不得。” 老夫人握住李翔寿的手说道:“不管怎么样,我到底是欠她们母子的,这一辈子都怕是还不清了,想当初我就不该把她们母女二人送到衡越镇。” 李翔寿轻轻的拍了拍老夫人的手宽慰她道:“苏敏娥不管怎么说也是你一母同胞的孪生妹妹,我想她做这些事情也是为你好,再说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乔雅玢也死了,即便是敏娥跟她有仇也不会把这些年的怨气全撒在一个孩子身上,你说是不是?你们姐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苏敏瑶厉声的说道:“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乔雅玢都死了这么些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敏娥她还不是一样处处的让秋家为难她,虽说在乔雅玢死后,敏娥安排了翠竹前去伺候秋锦瑟,但是我知道敏娥她也不是真心想对那孩子好,不然也不会让她一直都住在那个阴暗潮湿的后院子里。” 李翔寿听到苏敏瑶这么说,知道她们姐妹之间的情谊已经彻底的荡然无存了。 苏敏瑶无奈的叹口气说道:“都是造的什么孽啊,如果我不来晋绥城找敏娥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此时的李翔寿也找不出话来安慰苏敏瑶,只能看着苏敏瑶的眼泪像是绝了堤的海,无能为力。 李翔寿感叹道:“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翔寿的话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李翔寿和苏敏瑶两人对望了一眼后,连忙错开目光,苏敏瑶则是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香巧踏进百晖堂高高的门槛后看见李翔寿还没有走依旧站在床榻前,很是欢喜,一想到此次来的目的,脸上便又堆满了愁绪,她急切的说道:“李太医快去看看二少奶奶吧,她又发起高烧了。” 李翔寿听完香巧的话又看了一眼装睡的苏敏瑶说道:“嗯,那好我去看看。” 说完李翔寿收拾了下药箱,又帮苏敏瑶掖了掖寝被,暗中紧紧的握了一下苏敏瑶的手,苏敏瑶睁开眼睛朝着李翔寿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翔寿拿起药箱便离开了百晖堂。 苏敏瑶听见脚步声渐行渐远,眼角的一大滴泪滑落了下来,深深的叹了口气,这都是命啊。 正在这个时候屋内的地板上“吱嘎”一声被掀起,有一个人走了出来,朝着苏敏瑶轻轻的笑了笑。 苏敏瑶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这个不但长相和她想象就连声音都如此想象的人,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苏敏娥来了,于是苏敏瑶冷淡的说道:“你怎么来了啊,你可是有好些日子没出来了。” 苏敏娥一脸担忧的说道:“来看看你,姐姐,刚才听见屋子里乱糟糟的,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苏敏娥走上前去,看见此刻的苏敏瑶平躺在床榻上,很是心疼,眼眶里也氤氲着眼泪,随时都会夺眶而出。 看到苏敏娥这幅模样,苏敏瑶的心里几欲作呕,她此刻是恨透了苏敏娥。 “苏敏娥你少在这里假慈悲,你最好给我老实交代,锦瑟那孩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干的?” 苏敏娥来回在屋内转了一圈,收起眼眶里的眼泪,看来她和她的姐姐苏敏瑶之间这辈子怕是无法恢复到从前了,纵然乔雅玢死了那么多年,可是苏敏娥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乔雅玢。 苏敏娥冷冷的说道:“我?怎么可能,你觉得我会有那么个闲工夫管她的事情吗?你也不想想这整个章府除了你想让她生孩子外,还有哪一个人希望看到她有孩子,哈哈······” 听苏敏娥这样说苏敏瑶又想到刚才看到章季轩的脸上流露出来的那一抹得意的笑,苏敏瑶像是想起了什么无限悲伤的说道,“这真是造孽啊。“ 苏敏娥看到此刻伤心的苏敏瑶很是难过,但是一想到锦瑟的孩子没了,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欢喜,忽然苏敏娥觉得好像有一股水流在胸口四处涌动,想控制住这股水流,却没想到还是无法,便喷薄而出,一口鲜血便喷溅在灰白色的大理石地板上,苏敏娥的嘴角也随之溢出了很多的鲜血。 苏敏娥顿时跪倒在地上,用手指着苏敏瑶的鼻子说道:“我的药你·····你·····” 035 各有心事 ps:一直有乃们默默支持小乖,小乖无以为报只能好好写文,报答各位 ------------------------------------------------------------------------------------------ 苏敏娥话音未落,苏敏瑶便接下去说道:“你终于知道了,是的,没错你的药是被我动了手脚,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李翔寿这辈子肯帮的人只会是我,那日若不是他给我飞鸽传书我又怎么会知道你由于生下章清荷时体虚一直没有调养过来请的是他给你看病。” 苏敏娥听到苏敏瑶这么说,顿时心灰意冷,又是一口浓血喷溅出来,“姐姐,你为何要这般害我,你可知道······其实乔雅玢她······并不是什么好人······她只是在利用你······你到底······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些年······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为你好啊。” 苏敏瑶强撑起身体支起上半身看着倒在地上的苏敏娥冷笑了一声说道:“为我好?你也敢说是为我好,你这是要至于我不仁不义啊,你明知道当年乔雅玢对我有恩,若不是她今日我们姐妹怎么可能会得以相见。” 苏敏娥凄凉的笑了笑,“罢了······看来······这辈子······你是不会······原谅我了?” 苏敏瑶说道:“是,从一开始你找人追踪乔雅玢下落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原谅你,我原以为乔雅玢的死以及她和锦瑟处处遭遇的挫折都是那个卢淑珍干的,却没想到这些都是你安排的,你好狠的心。” 苏敏娥听到苏敏瑶这么说,凄惨的笑了笑,“姐姐,我知道······无论我再说什么······你都不会······不会明白······可是我还是要告诉你千万······千万不要锦瑟和轩儿有······有孩子,不然你会······会······后悔的”说完苏敏娥便咽下了最后的一口气。 苏敏瑶看着眼睛始终瞪得老大的苏敏娥,眼角有一滴泪划过,毕竟她们是一母所生,纵然苏敏娥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但是她毕竟还是她亲妹妹。 苏敏瑶按下床榻底下的一个机关,“吱嘎”一声苏敏娥的身体彻底的消失在了房间内,只留下了喷溅出来的一些零星的血迹。 苏敏瑶轻轻的换了声“簇?,簇?”。 站在院落里的簇?听到老夫人的喊声,连忙跑进了屋内。 簇?看着慵懒的倚靠在床榻上的老夫人,满是吃惊,这李翔寿的医术也太好了吧,没想到这才刚过了两个时辰老夫人的精神面貌就能如此的好。 苏敏瑶看着簇?直盯着她看,咳嗽了一声说道:“你去把轩儿叫来,我有话要问他。” 簇?福了礼连忙退出去,出了百晖堂簇?才敢停下好好的歇息一下,刚才听到老夫人这么说簇?的心里是七上八下的,这才敢得空擦了擦额间早已经是密密的细汗。 老夫人这个时候让请少爷,莫不是想问问少爷是否查到了凶手是谁?可是她刚刚才打听过少爷此刻在初晓堂陪着二少奶奶呢,应该没时间去查凶手,难道是老夫人她看出了什么吗? 簇?的心里越想是越紧张,慌不择路的抄小道进了初晓堂。 簇?刚到初晓堂便在院落里见到了息墨,此时正在廊下为锦瑟熬制汤药的息墨看到簇?慌慌张张的样子,连忙放下手中的摇扇,迎了上去。 簇?见息墨走了过来,忙问道,“息墨姑娘,少爷在不在里面?老夫人让我喊他过去问话呢。” 息墨听簇?这么说,忙拉着簇?的袖子走到了一边,息墨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让簇?看着很是大惑不解,也暗自担心着什么。 “簇?姑娘,老夫人的身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簇?一听息墨把她拉到一边原来就是问这个事情,不由得把秀眉拧成一团说,“李大人的医术你又不是不知道,现下老夫人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息墨听完簇?这样说,松了一口气,又连忙说道,“息墨自是信得过李大人的医术,这不他刚开了一剂药让我先给二少奶奶熬着,我怕底下的人做事不利索,便亲自盯着。” 这让簇?更是疑惑不解了,息墨这人平日里也不是这样没有眼力劲啊,现下她这么急着要找少爷,息墨倒好拉着她到在这唠起家常来了。 看到簇?一副不明白的样子,息墨解释道:“簇?姑娘别生气,息墨只是见少爷难得来见二少奶奶一次,所以想让他们多呆一会,既然老夫人身子现在也没什么大碍,就让少爷等会再去,簇?姑娘您看成吗?” 簇?听完息墨的解释,这才释怀,她还以为息墨是知道了些什么呢。 看到簇?的脸上缓和了些,息墨这一直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 簇?笑着说,“二少奶奶有你这么一个得心的的婢女真是好福气呢,既然少爷在这里有事,那我就先回了老夫人,这里就有劳姑娘了。” 息墨和簇?两人互相回了礼,便各忙各的的去了。 此时房间内就只有锦瑟和章季轩两个人,躺在床上的锦瑟是一脸难受的样子,不住的呻吟着,章季轩看到这样的场景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急的他是团团转。 刚才李翔寿的话又响彻在章季轩的耳边。 “虽说二少奶奶现下已经没什么大碍,但是毕竟是失了孩子,这可是最伤元气的时候,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她的相公,反正你左右也是没事,这几日你就好好的在这里陪着她,哪里都不要去了,你娘要是知道你这样待她也自是欢喜,病也会好的快些。” 对于这个李翔寿,章季轩是对他一直是颇为尊敬的,不消说李翔寿跟他的母亲是同乡,就算是没有这层关系,在章季轩的心里也一直把李翔寿当成是他的长辈,所以对于他的话,章季轩是不敢违逆,可是要他伺候她,他还真是一百个不情愿。 此时的章季轩看着一脸?白的秋锦瑟躺在那不住的轻声呻吟,他的心便被这阵阵的呻吟声搅得是不得安宁,他原本是站在锦瑟床榻前面的,现在他只好又退出去一丈远,远远的坐在楠木圆凳上。 伴随着锦瑟的呻吟声,章季轩也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他思考着今日发生的这一切,并暗自猜想着,这件事情到底是谁做的,谁的嫌疑最大。 翠御轩内。 吴祥正垂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大气也不敢出,看也不敢看此时一脸怒火的上官晨月。 其实当时事情发生的时候也的确是把吴祥给吓住了,他当时记得很清楚他是选了最左手边的椅子把上面的板子给拿掉的,吴祥是万万没有想到被他动了手脚的椅子会跑到中间老夫人的位置上,回来后他想了很久,觉得定时后来有人把椅子给换了,但是他又实在想不出会是谁动的手脚,所以以至于他也恍惚起来,有些怀疑起他当时是不是没看清。 上官晨月走到吴祥的面前,抬起右手的食指狠狠的点了一下吴祥的脑门,生气的说:“你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说说就这么一件小事就被你搞成这个样子。” 说完上官晨月回转身重重的在云塌上坐了下来,气的说不出话来。 吴祥被上官晨月的食指给一戳,膝盖也顿时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小姐,你看在我往日这么忠心耿耿的份上,一定要救我。” 上官晨月看着跪在地上一脸恳求的吴祥,语气也软了下来,她可不想如果东窗事发吴祥把她给供出来,那样的话她岂不是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到时候别说是老夫人肯原谅她,就是章季轩怕也会记恨她一辈子。 于是晨月说话的语气也软了下来,她现在最先做的事情先是要稳住吴祥,可不能让他有机会告发她。 晨月看着跪在地上的吴祥,面色也缓和了下来,站起身走到吴祥的面前,伸出双手把吴祥给扶了起来。 “祥哥哥,我也不是傻子,这么些年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是现如今我已经嫁给了季轩,你也该知道你我之间是不可能的了,祥哥哥,月儿知道你是为我好,凡事都会处处为我着想,所以才会做出今日之事,我不怪你。” “现在府里上上下下的目光怕是都已经在盯着我这翠御轩了,今日这事不是我不想救你,你也知道少爷最疼的人便是老夫人,就算是老夫人不计较这事,少爷也定当会查个水落石出,到时候自然会牵扯到你。” 说到这里,晨月挤出零星的眼泪,拿着手绢擦拭着眼角,吴祥看到晨月这样难过,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很不好受。 “小姐不要难过了,吴祥今日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吴祥一人做事一人当,再说原本这事也不是你指使我做的,你也是不知情,只是吴祥这一走怕是再也没有人能处处为小姐着想了,还请小姐多多保重。“ 眼见着目标已经达到,晨月这才止住了哭泣,表情凝重的握着吴祥的手点了点头。 吴祥依依不舍的抽回自己的手,咧开嘴角朝着晨月笑了笑,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态势。 036 粗暴伺候 ps:今早看见为你我拼了的长评说,035章过渡的不好,不够流畅,故又重新修改,如有给乃们带来不便还请见谅! ******* 章季轩的手指不自觉的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敲着圆木桌面,因为他也不过是刚安排罗晋去办这件事,没有理由这么快就办成了,他在思考着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谁,章季轩暗自怀疑这事会不会是上官晨月做的。 放眼望去别说是整个章府,就是整个晋绥城的人怕都是希望章家的二少奶奶能够此次一举得男。 而最不愿意看到她有喜的怕就只有大少奶奶上官晨月了,也难怪章季轩会这样怀疑。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一阵脚步声,章季轩扭头看了看来人,见是息墨端着药碗进来,忙站起身很是自然的接过药碗,息墨轻轻的笑了笑,便拿着托盘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顺势把门关好。 息墨的这一笑,让章季轩顿时愣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好在息墨很识趣的退了下去,不然章季轩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他的脸会不会一直红到脖子根。 锦瑟由于一直发热,身上滚烫的要命,现下随着息墨开门时带着的一丝丝风直达她的身上,锦瑟忍不住便咳出声来,由于身上燥热嘴里也干涩的难受,说话的声音也不免有些涩涩的。 “是息墨在那吗?我很是口渴,给我倒盏茶水来。” 章季轩听到锦瑟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来,连忙端起桌上的药碗走到了锦瑟的榻前,他把药碗放在床榻边的梳妆台上,章季轩这才轻轻的挽住锦瑟的细腰,扶着她坐了起来,很是体贴的把一床锦被放在了锦瑟的背后让她靠着。 锦瑟闻着萦绕在鼻尖的杜若气味,原本昏昏沉沉的脑仁此刻也变得清晰起来,她使劲的扭转头寻觅着那淡淡的杜若气味,有好几次都将头蹭到章季轩的胸前,章季轩看着一直黏在他身上的锦瑟,心里有一股奇怪的小蛇爬过,麻麻的。 那是种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让章季轩有短暂的恍惚,他伸出手臂轻轻的抱住锦瑟,锦瑟则像是久候的鸟儿终于找到了港湾,依偎在章季轩的怀里。 终于可以躺在娘亲的怀里了,终于可以不再那么艰难的生活了,真好!锦瑟想着牵动嘴角露出一个最明媚的笑容。 章季轩搂着怀里的人儿,闭上眼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暖,他轻轻的吐纳,把脸靠在怀中人儿的秀发上,这时一阵阵淡淡的栀子花香钻进鼻翼,他像是怀里抱着一个刺猬般然后松开双臂,睁大眼睛的把怀中的人儿硬生生的推了出去。 章季轩暗自后悔着他刚才的莽撞,一时情不自禁把她认作了旁人。 锦瑟被这忽如其来的一推,一个重心不稳,额头撞在了墙壁上,她扶住额头,干涩沙哑的响起的声音“嘶,好痛哦”。 章季轩这才想起来锦瑟此时是生病着的,他的这一推怕是会让她病情加重吧,虽然他有些自责,但是更加责怪秋锦瑟,章季轩觉得他之所以这样冒失,都是她先勾引的他。 此时的章季轩冷着脸将药碗递到锦瑟的面前。 锦瑟摸着被撞痛的额头,闻了一下,一股苦涩的味道席卷过来,锦瑟便蹙着眉,嘟囔道:“这是什么,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苦味?” 章季轩觉得锦瑟一定是被烧糊涂了,没好气的说:“这是药你说苦不苦,你不是口渴了吗?那赶紧把这药喝了。” 锦瑟由于一直烧的迷迷糊糊的,又经刚才那一撞,脑袋彻底的糊涂了,她摇了摇头,把碗硬生生的推开,撒娇似的说道:“不要,我不要喝,不,不。” 听到锦瑟刚说了一个不要,章季轩就生气的起身用一只手臂紧紧的圈住锦瑟的脖子,用手紧紧的捏住她的樱桃秀口,另外一只手端着药碗强行把药汤灌到锦瑟的嘴里。 苦涩的汤汁被强行流到嘴里,锦瑟难过的使劲的挣扎,一个使劲将药碗里的药全部弄洒了,药汁洒在章季轩和锦瑟的身上,还有少量的洒在了绣着鸳鸯戏水的缎被上。 锦瑟的这一举动彻底的激怒了倔强的章季轩。 章季轩看到锦瑟脸上得意的笑容,很是恼火,把药碗狠狠的放在床榻旁的梳妆台上,碗里的汤勺被这狠狠的一放在碗里跳动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息墨,进来。” 一直守在门口的息墨早就听到了屋内的动静,但是她不敢进屋探看,所以就只好不停的在门口来回踱步,着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此刻听见章季轩叫她,息墨是连忙推门进来,她一进来就看见脸皮涨的通红的章季轩正生气的盯着刚进屋的她看,而此时的锦瑟则歪歪斜斜的靠在缎被上,头发更加的凌乱,嘴角却是有一个得意的笑容。 “再去端一碗进来。” 息墨连忙拿起梳妆台上的药碗,忍着笑意退了出去。 原来是二少奶奶撒娇弄撒了汤药啊,怪不得少爷一脸的苦瓜相。 而此时的章季轩看到息墨的笑,知道自己定是很狼狈,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只是随手把洒在他脸上的药水用手抹了抹。 息墨很快又重新端了一碗药进来,递到章季轩的手里,连忙退下去。 章季轩看到斜靠在那里依旧笑着锦瑟,决定故技重施,可是当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锦瑟,锦瑟就立即灵活的躲开了,几次过招都被锦瑟躲掉,章季轩决定改变策略。 章季轩笑眯眯温柔的说:“乖,来把糖水喝了。” 锦瑟听到是糖水,连忙坐直身子凑了过来,章季轩看到计谋得逞,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一听到笑声,锦瑟立即觉得自己是被骗了,连忙又把头扭到了一边,嘟着嘴,活脱脱一个小孩子模样。 章季轩一看她又这样,最后的一点耐心也被她耗光了,生气的说道:“秋云裳,你给我过来,把这药给我喝了。” 一直站在门口偷听的息墨,听到章季轩怒吼的声音响起来,知道此刻的章季轩已经暴起准备好好的收拾二少奶奶了,就不由得嗤嗤的掩着嘴角笑了出来。 由于刚才的反抗,此时的锦瑟已经彻底的虚脱了,歪倒在榻上,紧紧地闭上眼。 章季轩一看她竟然给他使出这招,彻底崩溃了,可是看着躺在那里的锦瑟脸上变得越来越惨白,不由得慌了神,连忙把她扶了起来。 像是做了坏事怕被大人发现的孩子,章季轩连忙警觉的看了看周围,然后老老实实的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伺候锦瑟吃药。 这下锦瑟倒也学乖了,很是配合的把药喝了,虽然药汤跑到嘴里的时候还是会轻轻的皱下眉,但是还是吞咽了下去。 锦瑟知道这个亲自为她汤药的人并不是她的娘亲乔雅玢,因为那个熟悉的杜若气味只会属于章季轩,虽然脑仁沉沉的,但是却依旧很清醒。 锦瑟耍的那些女孩子家家的小性子也不过是希望身边的人能够温柔的善待她。 可是锦瑟清晰的认识到,不管她如何耍性子身边的这个人都不可能会好好的对待她,因为在章季轩的心里一直是把她当作一个谋于心计的妾,而她进到章府原本以为会谋得一番天地却发现这比登天还难。 直到锦瑟喝完最后一滴药汁,章季轩把她背后的缎被拿掉,细心的扶住她的头轻轻的放在玉枕上,然后帮她掖好被角才脚步声浅浅的走出去,章季轩的这般呵护,锦瑟的心里却冷的异常。 “瑟儿,如果有一天娘不在了,你也一定要到晋绥城找一个姓章的人家,不管是给人家做妻还是做妾,记住一定要谋得章家原本就该属于你的一切。” 此时乔雅玢很久以前跟锦瑟说的话,缓缓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是的,从一开始所有的一切就只是一个计谋,那么她就有理由把这个计谋一直的走下去,她费尽周折,忍辱负重这么久,虽说章府里的人没有一个人不是盼着她能够生个孩子,但是她才不要乖乖的给他生孩子,她要反抗,她不仅要谋得第一夫人的位置,还要夺回属于她的一切,虽然她并不知道乔雅玢为什么让她这么做,但是锦瑟相信她的母亲说这话定是有原因的,那么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他生孩子。 037 吴祥认罪 中午那斗大的日头现在也变得红晕晕的一副将要落山的样子,偶尔会有一阵阵的凉风吹过,庭院里的那些花也都重新变得精神抖擞的样子,迎风招展。 章季轩从屋子里走出来觉得身上燥的慌,额间也是汗津津的,这时一阵风吹过,让他顿时觉得浑身上下很是凉爽。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宁玉泉洗个澡,就听见香巧站在廊下喊他。 香巧跑过来,看了看一脸倦怠的章季轩说:“少爷,二少奶奶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现下睡了吗?” “刚睡下,没什么事就别去打扰她。” 香巧听到章季轩这么说愣了愣,然后抿着嘴笑了笑,“那些人说少爷不喜欢二少奶奶,之所以娶她只是为了延续章家的香火,依香巧看哪,都是那些人爱嚼舌头,他们这是羡慕,少爷如果不喜欢二少奶奶才不会呆在二少奶奶的房里那么久,就连簇?姑娘来请您好几次都被息墨姑娘给打发走了呢。” 一听到簇?来找了他好几次都被息墨打发了,章季轩就知道定是息墨搞得鬼,连带着章季轩也有些责怪其香巧来,章季轩狠狠的蹬了香巧一眼,抬脚就朝百晖堂奔去。 香巧被章季轩这一瞪,又捂着嘴笑了。 看来少爷这是害羞了呢,这下二少奶奶可有福气了,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百晖堂内。 苏敏瑶半躺在软榻上,簇?正垂着手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这个时候章季轩火急火燎的掀起帘子便走了进来,他向苏敏瑶福了一礼,开口说道:“不知道娘亲喊儿子来有何事情?” 簇?知道老夫人这么心急的见章季轩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她朝着苏敏瑶和章季轩分别福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苏敏瑶看着簇?退出去,便问道:“轩儿,你给娘说实话,云裳的孩子是不是你弄的。” 听到苏敏瑶这么说,章季轩的脸上变的很是难看,“不是。” “娘知道月儿的孩子那次根本就不是意外,娘也知道这些年是委屈了你,让你娶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裳儿不一样,她可是你自己选的,你怎么也······” 章季轩听到苏敏瑶这么说,知道他自己无论是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老夫人的眼睛。 章季轩也有点气李翔寿,这个李翔寿也真是的,说好了这事绝对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谁知道竟是这样靠不住。 章季轩神色也变得怏怏的,“儿子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以前的事情是儿子做的不假,可是这次的事情真的不是儿子做的。” 苏敏瑶看着章季轩的表情也不像是在撒谎,也就没再说什么,只是不住的叹气。 簇?这个时候走了进来道:“老夫人,吴管家在外求见。“ 苏敏瑶一听是“吴管家”,心下满是疑惑,于是对簇?说道:“让他进来”说完苏敏瑶坐直了身子,整个人也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此时的章季轩也满是疑惑吴祥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吴祥由簇?领着进了内室。 吴祥看见端坐在那里精神很好的老夫人,心里是暗自窃喜,心想着老夫人既然没什么大碍,那么会不会宽恕他这次犯下的错呢。 还未等苏敏瑶说话,吴祥就“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苏敏瑶见吴祥跪在地上,连忙让簇?去把他扶起来,而此时的吴祥是连忙挤出了几滴眼泪挂在眼眶。 “老夫人,奴才错了,奴才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干出这样的事来,还请老夫人责罚。” “你先说说你做错了什么事情,值得你这样跪着说话,先起来回话。” 虽然苏敏瑶这样说,但是吴祥哪敢就真的站起来,依旧是跪在那里低着头。 “御览花苑的椅子是奴才弄坏的,其实奴才原本不是想害老夫人您的。” 听完吴祥的这番话,苏敏瑶顿时是秀眉一拧,厉声的说道:“那你原本是想害谁?” 跪在地上的吴祥此时是战战兢兢的,头如捣蒜般磕在地上。 “奴才只是觉得大少奶奶可怜所以才对二少奶奶下此毒手,其实奴才并不想害她没了孩子,只是想给她点教训,让她以后不要再仗着怀有身孕处处不把大少奶奶放在眼里,只是没想到事情的结果会变成这样。” 章季轩听到吴祥的这番话,知道此事定是他做的无疑,章季轩见此刻的苏敏瑶生气的别过脸去,他自己心里对吴祥很是鄙夷,虽然章季轩消除了苏敏瑶对他自己的疑惑,但是他没想到的竟然会有人也看不惯秋锦瑟的所作所为,看来这个二少奶奶还真是树敌不少啊,想到这里章季轩的心里很是一阵安慰。 站在一旁的簇?见吴祥已经招供了,心里也是一阵的窃喜,但是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看着跪在那里一直“蹦蹦“磕头的吴祥。 吴祥的额头上早已经被磕的是血肉模糊了,苏敏瑶看了一眼也实在是不忍心,于是摆着手让吴祥退出去。 被磕的晕头转向的吴祥见苏敏瑶摆手让他出去,他以为老夫人原谅了他,喜滋滋的又磕了一个头,吴祥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老夫人说了句“把他拉下去,别再让我看见他。” 吴祥登时半张着嘴,愣在那里彻底傻眼了。 随后进来的秦管家便把吴祥给拖了下去。 苏敏瑶摆摆手说道:“我累了,你们都下去吧。” 章季轩和簇?福了一礼,两人各怀心事的退了出去。 章崧见两人从百晖堂出来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很是疑惑,章崧站在那见两人走远,这才缓过神来进了百晖堂。 此时的苏敏瑶正难过的揉着胀痛的脑仁,唉声叹气的后悔着。 章崧见苏敏瑶唉声叹气的心头是一紧,连忙走上前去,替她揉了揉脑仁。 苏敏瑶抬起头见是章崧回来了,便拉着他的手让他坐,章崧依言坐在软榻上,柔情的看着苏敏瑶。 “敏瑶,你这是怎么了,刚回到府里就听说你在御览花苑跌倒了,怎么样,严不严重?” “没事,这不是好端端的坐在这吗?” “没事就好,刚才我进来的时候看见轩儿和簇?那丫头也是一脸的沉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苏敏瑶看了看章崧,又重重的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没好好的看着她,锦瑟的孩子没了,我对不起她啊。” 038 误入亭台 自打吴祥从翠御轩走后,晨月在屋子里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走了多少趟,吴祥前脚刚走,晨月后脚便让佩儿前去百晖堂时刻打探消息,却没想到佩儿带回来的消息竟然是吴祥进去没多久就被拖出去杖杀了。 上官晨月听到佩儿说这个消息时,惊得把手里的茶盅给打翻在地。 佩儿拿着手绢掩在面上,哭哭啼啼的说道:“表姐,你说吴祥他到底是犯了什么事,值得老夫人如此生气,让人杖杀了他。” 晨月呆愣愣的坐在梨花木椅子上,没有接佩儿的话。 看来这次老夫人是动了真格了。 这一整天晨月都坐在椅子上没有离开过,佩儿也早就止住了眼泪出去忙着张罗着晚饭的事情。 琴环看着目光一直呆滞的晨月,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才缓缓的走了进来。 “大少奶奶,吃点东西吧,是您最喜欢吃的金糕卷和莲心薄荷汤,您看看合不合胃口?” 晨月看着琴环端来的这些吃食,愣愣的说道:“老夫人那边现在如何?” 琴环把吃食摆放好说道:“老夫人那边这会子也没什么动静,听簇?姑娘说老夫人很是伤心,老爷正在房间里安慰她呢。” “那老爷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老爷只是说先把这事瞒下来,一切都等二少奶奶的身子好了再说。” 听到琴环这么说,晨月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来了,这才有了精神。 初晓堂内。 锦瑟这一觉睡得沉沉的,当她幽幽的转醒的时候,已经是亥时了。 她揉了揉有些酸胀的脑仁,强撑着身体直起身来。 息墨原本睡觉就浅,从内室里传出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早就惊醒了她,她立刻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便走到了锦瑟的榻前,见锦瑟坐了起来,息墨径自便去拿水壶。 不等锦瑟开口,她很是利索的帮她倒了盏茶递过去,锦瑟接过猛喝了几口,很是满足的舒展了下眉心。 “二少奶奶,觉得饿吗?女婢这就吩咐厨房做些吃的来。” “不觉得,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二少奶奶的话,都已经是亥时了。” “哦,没想到我竟然睡这么久,觉得屋里闷得慌,扶我起来出去走走。” 息墨一听锦瑟要出去走走,面露难色,说道:“二少奶奶,这可使不得,外面夜风露重的要是惹上了风寒,那可是要不得。” 锦瑟见息墨也不扶她,就自己强撑着站起来说道:“哪就这么娇贵了,不妨事的。” 息墨侍奉了锦瑟这么久自然也知道她的脾性,若是她自己想做的事情,那是无论旁人怎么劝都没用的,所以息墨也就没再说什么,只好拿了一件衣服给锦瑟披上。 息墨搀扶着锦瑟走出房门,提了灯在后面跟着。 锦瑟回头看来息墨一眼,只见息墨由于起的匆忙,只穿了一件红绸小短衣,手臂光光的露在外头,脚下也不齐整,便到:“你回去吧,屋子里暖和,快去到被子里捂着,仔细冻着。” 息墨听到锦瑟这么说,心里是一股热浪涌上心头,赞叹着锦瑟的体贴,可还是不放心的说道:“可您一个人成吗?” 锦瑟笑着说:“没事的,我也只是随便在院子里逛逛,一会儿便回去。” 见锦瑟提着掌灯走远,息墨这才放心的回到了内屋。 今晚的月色很是朦胧,月光如流水般倾泻下来,给大地镀上了一层银霜,院落里的树和花草上面皆是裹着一层淡淡的银光,又经掌灯一照甚是好看,锦瑟不由得看的痴了。 浅草在脚下发出细微的索索声音和着衣服的索碎声,锦瑟低下头看了看那双软缎绣花鞋上已经被草叶上的露水浸透了鞋尖,抿着嘴笑了起来。 夜风徐徐的吹来,锦瑟不自觉的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衣服,走出了初晓堂。 原本章季轩从百晖堂出来后,就约了罗晋前来商量事情,怎奈罗晋当时并不在家,所以直到酉时罗晋才赶到章府。 章季轩站在亭子里对着罗晋低声的说道:“今日早上我交代你的事情,你就不要办了,反正现在已经有人替我把她的孩子拿掉了。” 罗晋并不知道今日章府里发生的事情,所以问道:“这人是谁?该不会是她吧。” “不知道,只是傍晚的时候她房里的吴祥跑到老夫人那里说这事是他做的,晨月她并不知情,我想这事和她肯定也脱不了干系。” “依小弟看,倒不如你和她联手先把晨月除掉再说。” “那不行,如果晨月死了,我爹定饶不了我,依我看倒不如我跟她联手先除掉那个人。” 罗晋想到一个多月以前,他在宁玉泉碰到“秋云裳”,自从那日她的身影便时常浮现在他的面前,所以对她,罗晋是有点舍不得的,他思索了良久说道:“那不知章兄有何打算?” 章季轩正准备把他想的计划跟罗晋说,就听见离亭子不到一丈远的地方有异常的响动。 两人相互对视后,章季轩从腰间的玉带里拔出一把匕首。 当时锦瑟走出初晓堂没多久,穿过回廊,经过一座假山,看到前面有一个亭子,正在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歇会,就听见一阵说话的声音,灰暗的亭子里有两个人影在晃动,锦瑟并未看的真切,就急忙的转身离开此地。 她刚一转身却不想被一棵金桂树的树枝把她披着那件衣服的衣摆给挂住了,衣摆仿佛是故意和她作对一样,被树枝那样牢牢的挂着,她越急着走越挣脱不开,急的她眼睛里泛着点点的水汽。 说话的那两人看到金桂树后面是一阵杂乱,两人忙停止了说话,顺着那摇摇晃晃的灯烛,他们很容易的便找到了锦瑟。 这个时候的锦瑟一门心思只想着尽快的脱身,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刚才听到的那阵说话声早就停止了。 此时的锦瑟把掌灯放在地上,平了平心中涌动的焦躁,终于扯掉了挂住的衣摆,她这才目露喜色。 章季轩提起放在锦瑟脚边的掌灯,把灯靠近来人一看,没想到见到的人竟然是秋锦瑟,这让章季轩很是吃惊。 “吆,我当是谁在这呢,原来是你啊,“秋云裳”看来你的病已经好了,不然深更半夜的在这个地方作甚,该不会是在这地方与人私会吧。” 章季轩一边说话一边把一直拿在手里的匕首又悄悄的重新塞进了玉带里。 一听是章季轩的声音,锦瑟冷着脸也不理他,从章季轩的手里夺过掌灯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让章季轩很是窝火,因为他根本就不确定刚才他和罗晋的谈话是不是被她听到了,所以大步走上前去一把扯住锦瑟的衣袖说道:“这么急着走干嘛,既然来了何不坐下来好好的聊聊。” 罗晋听到章季轩这么说,轻轻的拉了拉章季轩的衣服,章季轩也不理会,一把扯住锦瑟的手腕,掌灯垂直落地,瞬间燃烧了起来。 看到灯被烧着,锦瑟是一肚子的火,果然这个章季轩就是个扫把精,只要和他在一起她不但会吃亏也准没什么好事。 “章季轩,你混蛋。” 直接撂下这句话,锦瑟就气喘吁吁的向初晓堂的方向走去。 章季轩见锦瑟走了,也不好再拦着她,便松开了她的手腕,郁闷的把正在燃烧的灯给踩灭了。 罗晋一件章季轩生气了,忙说道,“章兄,既然没什么事情的话,那小弟就先走一步。” 章季轩知道罗晋这是在躲着自己,怕自己生气殃及池鱼,冷淡的说道:“嗯。” 罗晋连忙溜之大吉。 039 加倍疼爱 小乖打滚卖萌,求各种票子了 ******* 息墨自锦瑟出门后不久终究是放心不下便早早的穿好衣服,因锦瑟发下话来说不许息墨去寻她,所以息墨只好坐在被褥里焦急的等着她回来。 锦瑟从亭子里跑回来,跑的鬓发皆乱,额间也是汗津津的,息墨看到如此神色慌张的锦瑟眼疾手快的斟了茶过来,锦瑟接过一口饮下,缓过气说道:“刚才在院子里也不知道是从哪进来一只蛤蟆趴在青石板路上一动不动,我这一脚踏上去软软的,拿灯一照可是吓坏我了。” 息墨一听锦瑟是踩着蛤蟆了,顿时心底一沉,俗话说夜半踩蛤蟆,那可是不祥之兆,为了不让她更加的忧心,息墨道:“这眼下就是端午了,想必那只蛤蟆也是想在院子里纳凉,明日一早我便让沈管家把它捉了去,奴婢这就去给您煎一剂浓浓的姜汤来给您祛风压惊。” 锦瑟来到榻前便和衣躺下,心下稍稍的定了神,方忆起刚才听到的那些零星的话。 “依小弟看,倒不如你和她联手先把晨月除掉再说。” “那不行,如果她死了,我爹定饶不了我,依我看倒不如我跟她联手先除掉那个人。” 那个人?章季轩口中的“那个人”到底会是谁呢?那个罗晋为什么要让他除掉晨月?锦瑟满腹疑团直到又沉沉睡去。 次日一早锦瑟携着息墨便去百晖堂给苏敏瑶请安。 锦瑟屈膝行礼后问道:“不知老夫人现下身子可好些了吗?” 苏敏瑶看着锦瑟的身子也恢复如常,神色倒也精神,拊掌道:“好些了,快来,让我看看你好些了没有。” 由于今日是初一,所以晨月推不掉只好来请安,她坐在一旁看见老夫人对锦瑟如此疼爱,虽然心有不甘,但是也无可奈何,神色怏怏的看向别处。 苏敏瑶同锦瑟寒暄了一阵,便转过身对晨月说道:“月儿,吴祥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吧。” 乍一听到苏敏瑶这样的问话,晨月的心里是猛地一沉,可是面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知道,说是御览花苑的事情是他做的,老夫人这样责罚远也是轻纵了他,说到底他也是我院里的总管,却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说到这里晨月又看了看一眼锦瑟说道:“妹妹,若是怪姐姐,姐姐也无话可说。” 锦瑟目光一转,已经对御览花苑的事情知晓了个大概,不由得心底泛出一丝冷笑,看来她往日还真是看清了她,没想到此人的心机隐藏的竟是如此深。 锦瑟笑着说:“妹妹又怎么会责怪姐姐呢,虽说吴祥是姐姐院子里的总管,可是也总有顾虑不周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既然老夫人身子没什么大碍就好。” 苏敏瑶听到锦瑟这样说很是赞赏,果然是乔雅玢的女儿,是个识大体的好孩子。 苏敏瑶拉着锦瑟的手说道:“好孩子,初晓堂远了些,就在这用了膳再走。” 锦瑟看着苏敏瑶一脸炙热的表情看着她,也不好弗了她的好意,思量着自己那边左右也无事,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苏敏瑶又对晨月说道:“月儿,你也留在这里陪我用膳可好?” 晨月哪有不知晓的道理,苏敏瑶这样说也不过时走个过场,哪就真是想她留在这里,即便是真的想留她在这里,她也没那个空不是? 她站起身屈膝笑着说道:“多谢老夫人的厚爱,只是早上哥哥差人传话说是爹爹今日巳时要归家。” 上官晨月的爹爹上官青云五个月前被皇上派到临近的各州去巡视,以示皇恩浩荡,虽说这差事看上去很是光鲜,但是临近的各州时常会有暴乱出现,原也不太平之地,皇上又让这个刚被调回晋绥城的王爷去那样的地方,其中的关系也是昭然若揭。, 锦瑟心下明白过来,晨月这么说也不过是想在她面前炫耀一番,也不接话,只是依旧微微的笑着。 苏敏瑶一听上官青云回来,也知道晨月的心思,便说道:“既然他回来了,你也理当去看看他,见着他了顺便替我给他问声好。” 晨月见锦瑟丝毫没有把她刚才说的话放在心上,也顿时没了精气神,行了礼后便退了下去。 这时丫鬟香草走了进来在簇?的耳边低语了一阵,簇?会意,在苏敏瑶的耳边也低声说了几句,苏敏瑶的脸色稍稍变色后很快的就恢复到了往常。 有那么一瞬间让锦瑟觉得自己好像是看花了眼。 苏敏瑶起身笑着拉着锦瑟的手说:“走,看看厨房里今日做了什么菜式。” 锦瑟依言随行,搀扶着苏敏瑶的右手臂,回头看了一眼簇?,见簇?并没有看她,很是失落。 桌子上摆着的皆是锦瑟素爱喜欢的,看来苏敏瑶今日还是有备而来,料定她一定会同意一起用膳的,想必是有话要跟她说。 锦瑟不由得上下打量起苏敏瑶来。 虽然已经年过四十了,但是由于保养的好也并不显得老,只是眼角略有些鱼尾纹罢了,想必也是因为她一直笑,也未可知,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笑非笑的泛着慈爱的光芒,脸上的皮肤依旧紧致白皙。 举手投足之间皆是一副贵妇人的姿态。 苏敏瑶看着锦瑟此刻就坐在离她不过一尺的地方,嘴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簇?你们都下去吧。“ 簇?和几个丫鬟退出去后,便站在门外随时候着。 锦瑟垂着眼帘,看着老夫人夹起一片竹笋放到她面前的碗里,锦瑟的心里涩涩的。 “多吃点,想吃什么就夹什么,别拘着。” 苏敏瑶这么一说,锦瑟的眼睛里弥漫着水汽,随时都会溢出。 苏敏瑶看着锦瑟渐渐的放下了防备,心里也松快了不少。 “你嫁到府里也有些日子了,这么许久也没来得及去看你,怎么样在这里可还住的习惯吗?” “嗯,都好,多谢老夫人惦念。” 锦瑟眼睛里噙着的泪被如鸦的黑翅来回的刷了几下,便尽数褪去。 “你在秋家这些年可还好?” 苏敏瑶明知道这些年锦瑟在秋家过的并不好,却还是问了。 锦瑟很是奇怪老夫人的这个问题,正在犹豫着该怎么回答。 苏敏瑶便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神也暗淡下去,像是触及了什么不堪的往事。 “我明知道这些年你在秋家过得不好,却还是这样问你,你不回答我知道你是没办法回答,毕竟现在你在府里的身份是“秋云裳”,锦瑟,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本是该早些把你接回来的,却·,不过只要回来就好,回来了我便好好的疼你,不再让人欺负你。” 040 真是莽撞 从百晖堂出来,锦瑟就一直在想苏敏瑶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毕竟现在你在府里的身份是“秋云裳”,锦瑟,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本是该早些把你接回来的,却·,不过只要回来就好,回来了我便好好的疼你,不再让人欺负你。” 为何苏敏瑶会对她的身份如此的了如指掌,她说的本该早些把她接回来又是何意? 锦瑟觉得自从进了章府,抛给她的谜团是越来越多,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该抖起精神好好的一个一个的揭开那些谜团还是该好好的和晨月好好的斗一番,争取取代她的位置。 乔雅玢当年跟她说的话,她是从来都没忘,她进府里的目的就是要夺回属于她母亲的一切。 今日听苏敏瑶的意思是愿意帮她,那她就多了一份保障,再也不用怕那些人的诡计。 打定主意后,顿时觉得心里也是猛地一阵轻松。 上官王府内。 上官青云坐在厅堂东面的梨花木椅子上,邓氏在西侧落座,而上官瑞谦则在紧挨着上官青云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离开家五个月,现下又回来,屋内本该是热闹的氛围,却没想到是那样的沉闷。 上官青云面露不快:“也不知圣上是如何想的,竟然派我去各州视察。” 邓氏踌躇着说道:“想来许是朝中也找不出像你这样能够代表皇家颜面的人前去,既然圣上选了你前去在心里也是承认有你这个叔伯的,既然人都回来了就莫再想这事了。” 当年先皇在世,不管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兄弟都对皇位是虎视眈眈,由于上官青云身在权位,又统领兵权,所以便有人开始故意拉拢他,而当时最有权力夺得皇位的人选便是上官青云。 先皇本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为了能够消除先皇的疑心,。 而上官青云自己也为了避嫌,便主动向先皇请缨,交出了兵权,离开晋绥城去了蜀州,来到蜀州之后上官青云也就弃了当初的韩姓,随当地的姓改为上官。 后来风云突变,众人看到大势已去,也便纷纷倒戈拥护了先皇的长子韩铭哲为太子。 上官青云在蜀州偶遇昔年故交章崧后便把他的女儿晨月许给了章崧的儿子章季轩。 皇上韩铭哲觉得那些也毕竟是当年的事情,更何况当年上官青云也没有发动兵变,谋取皇位,蜀州地处蛮荒,也有意让上官青云一家回来,所以当章崧提出来让上官青云一家回到晋绥城落住的时候,他也就同意了。 青云想了想觉得邓氏说的也不无道理,便转身询问瑞谦最近的功课如何?跟着“狄舍”习武学的如何? 上官瑞谦一一作答,很是恭谦。 三人正说话间,晨月领着佩儿踏过门槛便走了进来,晨月一眼看见青云坐在那,便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青云三十八岁的时候才有了晨月,本就是疼爱,更何况若不是因着晨月嫁到章府,怕他们一家子至今扔在蜀州之地,更别说在青云的有生之年还能回到晋绥城,所以对晨月他是更加的怜爱疼惜。 晨月依偎在青云的怀里说道:“爹爹可是回来了,您一走这么久,可是想煞女儿了。” 青云爱怜的抚摸着晨月的头说道:“都这么大了,还跟着小孩子似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邓氏详装生气道:“月儿,到娘这里来,他刚回来本来身子就倦得很,你就不要去打扰他。” 晨月撒娇似的从青云的怀里探出头,朝着邓氏笑了笑便紧挨着邓氏做了下来,宛如一个小女孩的姿态。 瑞谦看在眼里,笑着说:“我看月儿之所以会这样,都是章季轩那小子太娇惯了她。” 说完后瑞谦自知失言,忙止住了笑,斜着看了一眼晨月,见晨月此时脸上是一脸的怒色使劲的盯着他看,忙端起桌上的茶盅喝起茶来。 月儿看到瑞谦自知理亏,不再说什么,只是脸上依旧怏怏的,抱着邓氏的腰肢也不撒手,把头也抵在邓氏的肩上,不言语,全然没了刚才的笑容。 站在一旁的佩儿早就一脸的不悦,嘟囔着说道:“他才不会娇惯表姐,自从他娶了那个女人之后,他更是很少去表姐的翠御轩,表哥说他娇惯表姐这话岂不是在嘲笑表姐,姨夫可要为表姐做主。” 邓氏、晨月和瑞谦听到佩儿说这话皆是一脸的怒气。 这个佩儿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邓氏狠狠的瞪了一眼佩儿,佩儿却假装没看见,依旧看着坐在那一脸铁青的青云。 青云看了邓氏一眼,邓氏深知章季轩纳妾的事情青云并不知晓,于是便拣了个大概给他说了说。 青云听后脸上才有所好转,说道:“季轩这么做也没什么,毕竟子嗣才是最当紧的,现在既然她有了身孕,你这个当嫡母的更应该好好的照顾她,怎么反而在这里争风吃醋呢。” 佩儿听到青云这么说,扑哧一笑,便道:“想必姨夫还不知道吧,她的孩子已经在前几日便没了。” 遂转念又一想,吴祥也不在了,便抽泣道:“可惜的是吴祥也没了。” 一听佩儿这么说,邓氏、瑞谦和青云的脸上都浮出一抹黑色。 晨月更是恨得牙痒痒,这个佩儿真是的,果然是没脑子,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一句“佩儿你给我住口”,没说完,就被青云给打断了。 青云现在算是听明白了,冷着脸问道:“月儿,你跟爹爹说实话,她的孩子是不是你指使吴祥去做的。” 晨月听到这句话没敢吱声,偷偷瞥了一眼脸皮涨成紫色的青云,大气也不敢出,只是紧紧的抱住邓氏的腰肢不敢撒手。 佩儿听到青云这样问晨月微微一愣,旋即又听到吴祥之所以会死皆是因为表姐晨月的关系,很是生气的对她说道:“表姐,吴祥真的是因为你才死的吗?” 见晨月不做声,佩儿更加的生气。 “表姐,你好狠的心,你明知道我喜欢他,干嘛还要派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姨妈你看表姐她。” 说着佩儿嘤嘤的哭起来。 邓氏看着哭的很是伤心的佩儿,安慰道:“佩儿不哭,如果这事真的是月儿做的,姨妈定不会轻饶了她。” 晨月见众人的目光都冷冷的盯着她,抱着邓氏腰肢的手也缩了回来,她抬头看着佩儿,声音低低的说道:“这件事情并不是我指使吴祥去干的,是他自己擅自主张,跟我没关系。” 青云听完后,气的是脸上铁青道:“你这个傻丫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这事怎么会跟你没关系,吴祥是你带过去的又是在你院里的总管,他擅自主张把人家的孩子给弄没了,不管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众人的矛头都已经纷纷指向你了。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邓氏责怪道:“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儿,都是你把她宠坏了。” 邓氏看着晨月,气的是说不出话来。 晨月见场面很是尴尬,连忙小心翼翼的嘀咕道道:“老夫人又没说什么。” 青云听到晨月这么说是一阵长叹,他自己的女儿他是最了解的,眼里是容不得一粒沙子的,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若不改的话,怕以后会处处吃亏。 佩儿这个人嘴快,心里又藏不住事,留在月儿身边只会给她带来麻烦,看来月儿的身边时该换个妥帖的人来照顾她了。 041 相互利用 晨月见众人噤声沉默,大厅中只有佩儿在低声地抽泣。 她瞄了上官青云一眼,往前二步,小心翼翼的说道:“爹,老夫人让月儿回来后,代她向您问声好。”说完,咬了咬嘴唇。只见上官青云神情冷淡,看不出喜怒,顿时,她的心里七上八下,没了着落。 上官青云不答,只是紧紧盯着略显僵硬的上官瑞谦,过了半晌,才说道:“谦儿,先送你妹妹回去,记得,到老夫人那问了安再回来。” 此时的瑞谦巴不得早早的离开这里,一听到青云发话让他离开,他连忙站起身领着晨月她们走了出去,此时房间内就只剩下青云和邓氏两人相对沉默着。 邓氏说:“老爷,我看既然老夫人也没追究什么,这事也就算了。” 青云看了一眼邓氏,叹了口气说道:“你也是糊涂,你没听见刚才月儿说什么吗?她说她回来的时候老夫人让她向我问声好,这不明摆着是想问问这件事我的意思吗?” 一听青云这样解释,邓氏才恍然大悟,“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层呢,那不知道这件事老爷准备如何处理?” “还是等谦儿回来再说吧。” 邓氏望着青云淡淡的神情也没说什么,只是柔声说了句:“想必这一路你也累了,先去躺会,等会我让厨房做些吃的给你送来,谦儿那边估摸着回来也要到晚上了。” 青云“唔”了一声,便回房歇着去了。 初晓堂内。 从百晖堂出来后,锦瑟就一直坐在软榻上也不看书,也不刺绣,就那样一直盯着门口花架上放着的两盆紫色的鸢尾花。 鸢尾每枝有花三朵;花为蝶形,花冠蓝紫色或紫白色,外3枚较大,圆形下垂;内3枚较小,倒圆形;外列花被有深紫斑点,中央面有一行鸡冠状白色带紫纹突起,所以又称其为紫蝴蝶、蓝蝴蝶。 鸢尾花开得很大如翩翩起舞的蝴蝶,所以映衬着屋内也仿佛跟着鲜亮起来。 锦瑟看着在那两盆花之间来回穿梭的息墨,牵动嘴角微微的笑了起来。 这时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香巧见锦瑟无事,便放心大胆的走了进来。 锦瑟一见是香巧进来,戏谑着说道:“这会子我这里可没有甜点赏你,你若是实在馋的紧就去厨房讨要了来。” 香巧的脸被臊的红红的,站在那里忘了来时要说的话。 息墨见平时伶牙俐齿的香巧顿时语塞,忙走上前去说道:“香巧姑娘莫不是真的惦记着甜点才来二少奶奶房里的?” 香巧听了,撇撇嘴说:“就你们会取笑我,香巧这会子是真的有事要找二少奶奶帮忙。” 说完香巧的脸上是一片潮红,扭扭捏捏的全然没了平日那个活泼的影子。 锦瑟也收敛起了笑容说道:“什么事情?” “哎呀,就是那个······这让人家怎么说的出口。” 看到香巧扭捏的姿态,思量了片刻,还未等锦瑟说什么,息墨便接过话茬说道:“香巧姑娘这是长大了呢,这事就不要劳二少奶奶费心了,还是跟我来吧。” 香巧羞得小脸是更红了,“香巧是觉得二少奶奶心善,觉得像是香巧家嫂嫂,所以凡事都想让二少奶奶帮着拿主意。” 锦瑟听到香巧这么说也触及了伤心事。 想当初,她经这事的时候,哪有什么人要问的,好在翠竹姑娘心细早早的就把这些事情教给了她,可是一想到翠竹就这样······锦瑟的心里又是一阵的难过。 息墨见锦瑟一脸的沉闷便拉着香巧行礼退了下去。 锦瑟怕是已经要把翠竹给忘记了,这些日子以来,老夫人的处处关心以及府里的那些丫鬟小厮们对她也是客客气气的,她也就把翠竹的事情抛在脑后,全然忘记了,说过一定要替她报仇的,可是······ 锦瑟免不了又是一阵自责,她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说刚过了几天舒心的日子,就把曾经和她一起患难过的翠竹给忘却了吗? 不可以,那样的话就太对不起翠竹了,她要重新抖起精神来好好的整理下思绪,纵然是完成母亲乔雅玢的遗愿重要,但是也绝对不能忽视了翠竹在她生命里的重要性。 心下打定主意,锦瑟不由自主的起身往梳妆台走去。 她打开首饰盒,拿出那个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戴的珍珠耳坠看了看,把它放在了最底层,又拿起一支梅花琉璃钗拿在手里摩挲着,心下盘算着一会该如何开口。 息墨办完事情后,走进屋里,看见锦瑟站在梳妆台前眉头紧锁,便走上前去问道:“二少奶奶,这是要戴上吗?那奴婢帮您戴上。” “不是,息墨,你觉得这支钗子如何?” “不错啊,不论是成色还是花样都是好的,更何况这琉璃本也就稀少,所以这支钗子应当是很贵重的。” “那送给你如何?” 息墨一听锦瑟要把这支钗子送给自己,连忙说道:“二少奶奶这是在说笑吧,这么贵重的钗子如何使得。” 锦瑟拿着钗子递到息墨的手中,顺势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了贵妃榻上坐下。 息墨一时间拿不定注意,她不知道锦瑟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了。 锦瑟看着有些紧张的息墨,嘴角噙着笑意,没想到她会如此紧张,看来还要用迂回之计。 “息墨,你来初晓堂也有些日子了吧。” 息墨小心翼翼的回道:“嗯,来了一个多月了,二少奶奶若是息墨有伺候不周的地方还望您多多包涵。” 锦瑟笑着说道:“虽说论身份我是府里的二少奶奶,可是论年龄,我还得喊你一声姐姐。” 息墨一听锦瑟这样说话,连忙说道:“二少奶奶,这可使不得,您这是要折煞女婢啊。” 锦瑟打断息墨的话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息墨点点头,后背上也因为紧张沁出了密密的汗珠,这些汗珠凝聚在一起形成一大滴顺着脊背的纹路便落了下去。 被锦瑟握着的双手此刻也是汗津津的,若不是由锦瑟握着恐怕早就抖起来了。 “息墨,你也别太紧张,我只是觉得在这里能有幸认识你们真是我此生修来的福分,虽说我来府里也有些日子了,可是还有很多的事情还不太懂,也怕事情做的不好,遭人耻笑,这眼下就是端午节了,不知道往年府里都是怎么过的,也不知道到了那日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原来锦瑟是想让息墨帮着她出主意的,那她就不紧张了,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二少奶奶这是多虑了,往年府里也不过和寻常人家一样,包粽子、饮雄黄、点童额、悬蒲剑、戴艾虎、佩香囊、缠彩丝、斗百草、浴兰汤、制百药、祭祀祖先,只不过······” 锦瑟听到息墨说道这里止住了,忙问道:“只不过什么?” 息墨笑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日在阖家欢宴上每个人不仅要献上自己的特长而且还要能够把别人的特长学个一二,以求多才多艺,来年福禄满堂,不过依二少奶奶的聪慧这些难不倒您。” 锦瑟苦笑道,果然是大户人家就连过个端午节也是花样百出,好在她自小也习得这些,想必到时候也不会贻笑大方。 心里松快些不少,便又问道:“那不知老夫人可有什么喜欢的?” 息墨沉吟了片刻说道:“老夫人特别喜欢用彩线打成的五蝠璎珞。” 042 招蜂引蝶 听到息墨说了这些,锦瑟觉得今日就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必要了,因为她发现息墨至今仍然没对她放松警惕,看来这个老夫人虽然表面上说是会好好的照顾她也不能全信,她还要再多加试探才知道。 “嗯,幼时曾有人教过我,只是不知是否还记得全,既然如此,你就去帮我寻些彩线来,我先试试看。” 息墨闻言便去着手办这件事去了。 她在门口站定,又回头朝着锦瑟的方向看了一眼,停了下脚步思量了片刻这才走了出去。 前几日息墨去回了老夫人,说锦瑟这些日子除了看书绣花外很少到外面走走,要是放到往日老夫人定是让她再仔细的打探情况,可是这段日子老夫人听到她说的这些事情都是一副担忧的表情,还让她多多的陪着锦瑟到处转转,别闷坏了。 这让息墨一时间很难揣测出老夫人前后这样的变化到底是何意,刚才锦瑟又那样问她关于老夫人的事情,更是让她担惊受怕,她不知道这事是否应当禀明老夫人让她来定夺。 晨月由瑞谦领着回到了章府,却独独把佩儿留在了上官王府里。 今日佩儿在厅堂前说的那些话,足够让晨月气恼一段日子了,所以她把佩儿留在王府,佩儿也没说什么,便答应了下来。 佩儿心想等过上一段日子,等晨月的气消了,就会让她重新回府里的,这段时间不用在晨月的身边侍奉着,佩儿难得轻松下来,因此也乐得自在。 瑞谦一路上劝慰着晨月放宽心以后不许她再这样不跟他商量就把事情做了。 晨月这次把吴祥给害了,他还要再重新找个人来代替吴祥,这件事着实要费上一番功夫。 瑞谦把晨月送到翠御轩便转身来到了百晖堂。 他由一个丫鬟领着进了院子,随着丫鬟的一声通报,簇?掀起帘子把瑞谦迎了进去。 瑞谦行了礼,苏敏瑶便示意让他坐下。 待他做好,苏敏瑶笑盈盈的说道:“瑞谦你这可是有些日子没来府里坐坐了。” 瑞谦笑着说:“最近功课实在是忙,而又跟着狄舍习武,也没得抽出时间来看望您,还请您能见谅。” 簇?待瑞谦坐好后便退了下去,端着早就有丫鬟递到门口的托盘走了进来,摆好茶盅把托盘收在手里,垂着手站在老夫人的身侧。 “听月儿说你爹爹回来了,不知一切可还都好?” “多谢老夫人关心,刚才送舍妹回府,家父便让我给您请了安再回去。” 苏敏瑶一直笑着也没说话,就那样温和的看着瑞谦。 瑞谦见老夫人这样看着他,心下已经明了,看来她是想知道青云知道晨月干的这件事情后打算如何处置,可适才来的时候青云并没有透露出自己的意思,这让他如何回答好呢。 他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 “舍妹今日回家时她身边的佩儿说府里二少奶奶的孩子没了,后来吴祥招认说是他做的,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确有此事,不过我也没细问,便让人把他拉出去杖毙了,不过说起来吴祥也是跟着月儿过来的,我也没询问你们的意思便让人把他杖毙了,说起来这也是我的不是。” 瑞谦你这小子还真是有点能耐,看来青云没有白白教你,上官青云你这个老匹夫我看你还有什么话说。 瑞谦略微思索了下,便又继续说道:“虽说吴祥是随着舍妹一同嫁到府里的,但也是府里的人,现下他犯了事老夫人责罚他也是应当的,舍妹听到这事后也是倍感自责,家父的意思是既然已经把吴祥给处置了,想来这事也定是他做的无疑。” 好你个老匹夫,你的意思是这事时我指使吴祥做的,偏又安到你女儿的头上。 苏敏瑶想到这里不由得冷笑道:“既然这样,我看这事也就算了,好在她身子没什么大碍,到底是身子年轻,这些日子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瑞谦起身拱手道:“那既然如此,瑞谦就先行告退。” 苏敏瑶说:“也好,不过你也难得来一回,不如让月儿陪你到处走走,就在这用了晚饭再走。” 瑞谦谢过后,便离开百晖堂去了翠御轩。 瑞谦走后,苏敏瑶端坐在那里,面露暗色,好你个老匹夫,没想到你反到是将我一军,看来这事还急不得,还要好好的筹划一番。 那日簇?趴在她耳后说的那句话,历历在目,“李翔寿说二少奶奶的孩子没了其实是另有原因,是被人在饮食里暗自下了夹竹桃粉。” 苏敏瑶有心要把锦瑟成为她章家的大少奶奶,不管怎么说锦瑟也是她恩人的孩子她不能太委屈了她不是,但晨月一家又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若是想把她赶出章府,确实颇费一番功夫,虽说她把吴祥给杖毙了,但难保不会还有下一个吴祥,看来对于晨月身边的人她还是要一个个的都给打发了换成她可靠的再说。 想到这里,苏敏瑶脸上露出一丝的担忧,“簇?,你去打听下今日大少奶奶回来可有带别的人来。” 瑞谦跟晨月说了:“佩儿这段时间就让她留在王府,我再挑了伶俐的丫头伺候你,我看还有没有可能再安排个人进来护你周全,你在这也小心点,别再惹什么乱子才是。” 看出晨月心里的担忧,瑞谦又说道:“这事好在吴祥替你背了黑锅,下次说不定你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你也伶俐些,想着要挽回章季轩那小子的心,不是一天到晚的想着法子对付那个女人。” 被瑞谦数落了一顿后,晨月自知理亏也不敢吱声,只是一边听瑞谦说话一边点头。 “那不知哥哥打算让谁来?” “这个还没想好。” 见瑞谦也没什么主意,晨月说道:“那哥哥不如在这里用了晚膳再走。” “不了,我还有事。” 看着瑞谦琥珀色的衣摆倏地消失在房内,晨月的心里也没了负担,轻松了不少。 晨月知道她的这个哥哥跟她的父亲上官青云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瑞谦打小就显得心思缜密,活脱脱的像个小大人似的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工于心计,这一点是晨月始终都望尘不及的。 所以当上官青云不在王府的时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必是问了上官瑞谦才做定夺。 晨月见拿着百合花准备插瓶的琴环嘴角溢出一抹笑容。 “琴环,先别忙活,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琴环放下手里的百合,走上前去。 晨月在琴环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只见琴环的脸上渐渐的浮出一丝笑容,虽然脸上还有些疑惑,但是依旧是欢喜的点了点头。 “奴婢这就去办,大少奶奶您就请好吧。” 琴环出去后便招呼了好几个丫鬟一起帮她办事。 自琴环走后,晨月也没闲着,让其他的丫鬟帮着准备好衣服和首饰然后去了宁玉泉。 众丫鬟看到晨月洋溢着一脸的笑意,心里也都畅快了不少,不等晨月吩咐便把宁玉泉里撒了满满一池子的玫瑰花瓣。 晨月看到满眼的红色花瓣,脸上浮起两朵红霞,转身对那些丫鬟说道:“你们都下去吧,今个不用在这里伺候着,都去忙吧。” 晨月站在一块一人高的铜镜前,缓慢的褪去身上的衣衫,欣赏着她那曼妙的身材,胸前的那两处柔软泛着柔和的光亮,白皙的肌肤犹如刚上好釉的瓷器,美轮美奂,柔软的腰肢更是不堪盈盈一握。 如此美得她又怎么会甘心把章季轩拱手让给她人呢。 她抬起玉足缓缓的走进池子里,慢慢的蹲下身来让温暖的泉水紧贴每一处肌肤,玫瑰的清香便钻进鼻子直达心田。 她缓缓的闭上眼,安静的等待着,等待着那个日思夜想的脚步声响起。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隐隐约约的传来,晨月像是一尾鱼一样缓缓的在池水里游动,漫天而飞的蝴蝶围着池水不停的翻飞,甚是美丽。 急促的脚步声在池边停了下来,一阵悉悉索索,池边人的衣衫便尽数褪去。 此时游着的晨月也停了下来,背靠着池边安静的看着站在池边急躁的章季轩不由得笑出了声音。 时间、动作一切都拿捏的恰到好处。 “噗通”一声,章季轩便跳进了池水里。 “你这个小妖精,果然是美得让人不能自已。” 一句调笑的话出口,便是一阵急促的拍水声响起。 043 端午佳节 锦瑟早上起来后,只穿了件寝衣端坐在铜镜前由息墨梳着发髻。 这时香巧一脸不快的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也不知道大少奶奶使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少爷一整晚都留宿在翠御轩。” 息墨听完香巧说这话,梳着发髻的手也不禁顿了顿,说道:“香巧姑娘这么说就不对了,少爷去大少奶奶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我劝姑娘以后还是别这样说了,免得给二少奶奶招惹上麻烦。” “息墨说的对,香巧你以后可要管住你的嘴,要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就说不得。” 香巧一脸委屈的说道:“香巧记下了。” 锦瑟从铜镜里看到香巧一脸的不高兴,转过身来笑着用手指刮了刮香巧的鼻子说道:“知道你这也是为我好。” 息墨也笑着说道:“今个是端午佳节,二少奶奶知道这些日子你嘴馋,特意吩咐了厨房做了你爱吃的椰子盏和鸳鸯酥还不快去。” 一听说是吃的,香巧立即眉开眼笑起来,行礼道:“多谢二少奶奶。” 不等锦瑟说什么,香巧就急忙跑了出去。 见香巧跑出去,两人互相对视笑了笑。 由于是端午节,所以章崧下了早朝便早早的回来了。 等到一切都收拾妥当,锦瑟又对着铜镜仔细看了看甚是满意,便由息墨扶着便来到了百晖堂给章崧和苏敏瑶请安问好。 等到日上三竿的时候,章季轩和晨月才悠悠的转醒,昨晚两人都睡得迟,不免贪睡因此误了请安的时辰。 随着章季轩的一声叫喊,一直站在房门外守候的琴环方才领着众丫鬟鱼贯而入,伺候章季轩和晨月盥洗。 很快两人便收拾妥当,晨月一脸红晕的跟在章季轩的身后,赶往百晖堂。 由于是阖家欢宴,所以人没到齐,还不曾上菜,苏敏瑶冷着一张脸看着空着的两个位子很是不悦,而章崧则是看着空出的位子微微一笑。 锦瑟望着空出的位子,心里是一阵发酸,看来昨夜他还真的去了她那里,那么她是不是也该好好的筹划下。 这时章季轩和晨月一起走了进来,章季轩拱着手说道:“孩儿来晚了。” 晨月也连忙福了一礼,垂着眼帘不敢看苏敏瑶的眼睛。 苏敏瑶看了章季轩和晨月一眼,很是不满意,看来昨夜章季轩果真在晨月那里留宿了,这个晨月还真不是一般的好对付呢。 簇?昨晚跟苏敏瑶说起的时候,苏敏瑶当初还以为是讹传呢,没想到竟会是真的,不过能够用“彩蝶戏鱼”这招看来晨月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能小觑了她。 章崧则笑着说道:“难得你和月儿一起来,今日虽说是端午,但也无妨,本就是一家子人不拘这个礼。” 晨月一脸骄傲的望着锦瑟的方向,见锦瑟只是低着头看手指上用凤仙花新染的指甲,对她和章季轩的到来丝毫不放在心上,顿时泄了气。 “簇?,传饭。” 随着章崧的一声说话,丫鬟们托着乌黑的楠木托盘一道道的把菜上齐了。 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张长桌子,章崧和苏敏瑶自然是坐在上手,章季轩和晨月坐在东面,只有锦瑟独自在西面落座。 锦瑟见众人此刻都坐好,便起身走到堂中央站定,屈膝行礼道:“今日是端午,素闻老夫人喜爱五蝠璎珞,裳儿不才自己动手打了一个不知老夫人是否喜欢。” 苏敏瑶一听是“五蝠璎珞”甚是喜爱,忙让簇?接了过来,拿在手里是翻来覆去的看不由得赞赏道:“老爷,你看当真是好手艺呢,裳儿费心了,快快起来。” 章崧接过来看了看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很好。” 这时息墨走上前去递给了锦瑟一个檀香木盒子。 锦瑟双手举着盒子道:“素闻民间端午有悬蒲剑,佩香囊的习俗,所以裳儿特寻了来送给老爷,愿老爷福寿绵绵。” 苏敏瑶拊掌道:“亏裳儿有心,还送东西给我们,当真是孝顺。” 章崧见到锦瑟送上的礼物,心底是一沉,看来她颇是懂得如何收买人心呢,不过她的眼角眉梢像极了当年的那个乔雅玢,一想到乔雅玢,章崧的心里不禁一阵担忧,这般伶俐的人儿可不要把聪明用到坏处,坏了他的事情才好。 晨月见锦瑟献宝似的给章崧和苏敏瑶分别送了礼物,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准备,脸上也不免红一阵白一阵。 锦瑟早就把晨月的一举一动看到眼里,心里冷笑道,虽然能用计谋哄得章季轩高兴,但是倘若能哄得章崧和苏敏瑶开心那才是稳固不倒的,表面却依旧是一抹温柔的笑容。 “妹妹也给姐姐和少爷准备了香囊和艾虎,稍后便派人送到住处。” 晨月傲慢的说道:“多谢妹妹挂心,不过我素来对艾虎和香囊过敏,妹妹还是送到别处去吧。” 章季轩听晨月说这话,知道她是在生气,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既然你这么体贴,那不如等宴会结束后亲自去我住处燃烧艾叶,帮我驱蚊降虫。” 一听他说这话,锦瑟不免脸庞涨的发紫,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晨月听后不由得嗤嗤笑起来。 苏敏瑶则狠狠的瞪了章季轩一眼。 一曲歌舞尽兴后,苏敏瑶说道:“按照我们章家的习俗,每个人都要表演一个自己最擅长的来助兴,不知月儿今年准备的是什么?” 晨月起身说道:“往年都是表演自己擅长的,我看今年不如换个花样,由对方出题然后让另外一个人表演,这样才更加好看不是。” 锦瑟一听,看来这个晨月还真是有备而来,还好息墨已经把晨月不擅长的事情给自己说了,想必到时候自己也不会出丑。 章季轩拊掌说道:“如此甚好,晨月快快演来。” 晨月笑着嗔道:“这么心急作甚,妹妹刚来府上不久,倒不如先让妹妹表演,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苏敏瑶听到晨月这么说早就暗暗的替锦瑟捏了一把汗,想当初锦瑟的身份和地位在那摆着,针织女红怕还成倘若是别的什么怕就不成了,肯定是会露陷的。 锦瑟知道苏敏瑶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自己今日就是想躲也躲不掉,不如就按照晨月说的去做,行与不行再做商议。 于是锦瑟站起身来说道:“那不知姐姐想让妹妹表演什么呢?” 晨月思索了一会说道:“我看妹妹倒不如舞一个‘凤回九天’可好?” ‘凤回九天’?看来息墨说的不错晨月果然是挑了她自己最擅长的水袖舞,不过好在她从小也习得,自然是不怕,只是如何能够舞出自己的风采而不同晨月的一样才是最难的,因为她本就没见过晨月的‘凤回九天’是如何舞的,不由得思考起来。 看着锦瑟犹豫不决的样子,苏敏瑶的心也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说道:“大家都知道这个‘凤回九天’是你自己最擅长的,这对裳儿会不会有点太不公平。” 看来你还真是处处帮着她,不过今日的这个丑她出定了。 晨月说:“老夫人这么说像是有意再帮着妹妹,那月儿可不依,再说这也只是为了助兴,哪就真的要分出高低呢。” 晨月特意在‘高低’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众人哪有不明白的意思。 苏敏瑶听她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让锦瑟自求多福了。 044 一舞倾心 锦瑟退下去换了一身粉红色的舞衣便来到了厅堂中间,此时章季轩也让人拿来一根长笛,吹奏起来。 随着音符的一上一下,锦瑟摆动水袖,脚尖轻点,飞跃起来,旋转开去的衣裙犹如落花缤纷。 笛声转急,锦瑟的身姿也越舞越快,如玉的素手甩动水袖,裙裾飘飞,流光飞舞,整个人也犹如雾中之花,飘渺朦胧。 舞姿轻灵,脚下轻转,一双未穿任何鞋袜的玉足偶尔探出,又很快被收回裙下,水袖却旋转着往上攀升,犹如仙女散花。 笛声停歇,舞也跟着停,只留下水袖依旧在摇摆。 顿时赢得满堂喝彩,就连晨月自己也不免看的惊呆了。 苏敏瑶没想到锦瑟会舞的如此好,不免暗暗称奇。 锦瑟舞完后退回去又换了来时的衣服坐下,拿起身边桌子上的茶盅,用茶盖轻轻的拂去上面的浮沫,闻了闻一阵香气扑鼻而来,轻轻的抿上一口,果然是上好的普洱,接着嘴角也浮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这些日子以来,锦瑟每日的功课便是遍尝各种茶,然后暗自揣摩它们之间的区别,而且还特意找了这方面的书细细的研究了一阵子。 不仅如此她自己还钻研出来了一套特别适合不同体质喝不同茶有利于身体健康的一套方案,更是从息墨那里探听到了府里所有人的喜好。 锦瑟把玩着手里的茶盅,玩味的看了看还一直沉溺在刚才的舞蹈没有回过神的晨月笑了笑,看来这个‘凤回九天’还真被她舞出了极致。 不是要看她出丑吗?她倒要看看晨月准备如何收场? 章季轩看到晨月的脸上一阵红,不由得笑了笑说道:“比之你舞的如何?” 晨月很快恢复了神色,笑着说:“妹妹的舞姿当真是不错,真是让姐姐自叹不如了,那也请妹妹为姐姐出题。” 锦瑟起身说道:“妹妹素闻姐姐才貌双全,既然今日是端午,那姐姐倒不如作诗一首以示助兴可好。” 晨月没想到锦瑟竟然会出这么一道题给自己,不由得愣了愣神,这未免也太简单点了吧,她原本想着今日在这里出风头的同时趁机打压锦瑟的,却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这回竟白白便宜了她。 “那既然妹妹说了,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吴天五月水悠悠,极目烟云静不收。拾翠有人卢女艳,珠帘枕簟芙蓉浦,画桨琴筝笮艋舟。拟向龙楼窥殿脚,可怜江北海西头。 虽然此诗做的平平,但是也说的过去。 晨月为今日没得表现暗自生着闷气,章季轩也不理会她自顾自的喝起酒来,只是时不时的往锦瑟的方向看去,见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由得好奇。 看来她果真是有备而来,注定在今日大放异彩。 一场家宴到了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方才停歇,锦瑟觉得倦怠的慌,由息墨扶着走出了百晖堂。 锦瑟抬头望向天空,红日余留一抹红晕,浮在天边的山岚之上,风吹过,红晕渐淡,隐隐有乌云涌现,天要变了,锦瑟的心中无来由的多了一丝惆怅。 一顿饭吃的锦瑟是头昏脑涨的,那哪是吃饭简直就是在比心计,她这个最不喜欢斗来斗去的人一晚上都要打起精神来应对那些随之而来的问题,仔细的回答着那些问话,费了不少的心思。 “这么急着走,不是说好了要到我的住处亲自为我焚烧艾叶吗?不会是忘了吧。” 章季轩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彻在锦瑟的耳后。 这刚散了宴席,锦瑟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章季轩给搅合了,让她不觉有点生气。 锦瑟扭转身子对章季轩说道:“即便少爷这么急着要妾身焚烧艾叶,也要先去取了艾叶来吧。” 章季轩则丝毫没有理会锦瑟脸上那一缕生气,笑着说道:“如此甚好,不过初晓堂离我那里远了些,不如让她们去取,你直接在我的住处等着岂不是更方便。” 息墨听到章季轩这么说,便撇下锦瑟一人回到了初晓堂去取艾叶。 锦瑟跟在章季轩的后面,步子浅浅的像是踩在棉花上,没有一丝的力气,刚才在宴会上那支舞已经费了她太多的心思。 “谢谢你。” 章季轩听到身后有细微的说话声响起,回头看了锦瑟一眼说道:“谢我什么?若是因为那支曲子就算了,我也不过是闲着无趣罢了,不过你舞的不错,今日算是抢足了风头。” 连他也觉得她是在抢风头吗?她不过是不想出丑而已,之所以给晨月出了那么一道题,只是也不想太为难她,不过是一场家宴,又何必像是一场比赛。 一时间锦瑟也找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一直盯着自己来回摆动的裙裾,裙裾上绣着的彩蝶也仿佛是振翅飞舞。 锦瑟就这样同章季轩保持着不到一尺的距离,此刻的他离她是那样的近,近到她能看清他衣摆上那细密的团团祥云,她的心也随着她裙裾上的彩蝶忽明忽暗。 大约走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锦瑟方来到了章季轩的住处。 这是她第一次走进他住的地方,免不了东看西瞧起来,可是锦瑟觉得章季轩这样调开息墨,定时有话要跟她说,于是紧走了两步在门口停了下来,在章季轩的面前站住。 “你今日应该不是单单想让我帮你焚烧艾叶的吧,有什么事情,你就开门见山的直说。” 章季轩冷笑着说道:“你倒是爽快,不过我就是想让你替我烧点艾叶,怎么,不肯?倘若不肯的话又何必等到我们都到齐了才把礼物送给老爷和夫人。” 是,章季轩说的没错,她是特意要等到他们来了才送上礼物的,她不过是想就算得不到他的眷顾,她也一样有可能不通过他直接得到她想要的一切。 锦瑟在章季轩的面前走了几步,在他的背后停住,由于她的个头只到章季轩的肩膀,她在靠近他肩膀的同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熟悉的杜若气味毫不犹豫的钻进她那小巧的鼻子里。 锦瑟低声的说道:“我也不过是想让你告诉她,她的那些手段我还真是不屑,能够得到老爷和夫人的疼惜才是我想要的。” 章季轩转身看着此刻一脸奸笑的锦瑟,愤怒的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秋云裳你屈身嫁给我做妾,还真的是冲着家产来的,你好卑鄙,我要告诉爹和娘。” “我看你还是省省吧,章季轩你以为老爷和夫人会信你吗?更何况她害我失了孩子你说我能会让她好过吗?” 说完锦瑟冷冷的笑出声来。 “你怎么会如此的心狠手辣。” “什么?你说我心狠手辣,那你怎么不去问问她,这些天以来哪一件事情是我先招惹的她,我不过是想安安稳稳的过我的日子,又妨碍了她什么,她先是杀了翠竹而后又害了我的孩子,你怎么不去说她,反而指责我。” 锦瑟由于愤怒红了眼睛,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 “章季轩你不要用你那肮脏的想法强加到我的头上,我知道,在旁人眼里我虽说是你娶的妾,说白了还不是生孩子的工具,你觉得我如果一直忍辱负重能够带给我的孩子什么?” 章季轩看着哭泣的锦瑟,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是愣愣的站在那,是的,他处处侮辱她,从来都没有顾虑到她的感受,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如何寄人篱下的活着。 “吆,没想到妹妹也在啊,真是难得啊。” 045 催情药酒 锦瑟看着晨月旁边的琴环提着食盒,便心下明了,起身对章季轩说道:“既然您还有事那妾身先告退。” “妹妹何不一起用了夜宵再走?” 晨月这哪里是想要锦瑟留在这,若是想留她这话早早的就说了,何必等到她说要走了才说。 “多谢姐姐美意,只是妹妹那还有些事情没完,就不能陪着姐姐了,还请见谅。” 说完锦瑟提着裙摆就急匆匆的走了。 晨月看着眼睛红红的锦瑟,又看了一眼呆愣在那里的章季轩,心里不由的是一阵暗笑,看来是有人已经开始替她出头教训那个不是好歹的女人了,这下她可要高枕无忧了。 她想到这里,嘴角不免微微扬起,拉着章季轩的胳膊就往屋子里走去,边走边说道:“季轩这是我新酿的酒,你尝尝看。” 晨月说着便把食盒打开,把酒菜都端了出来。 由于和锦瑟说的那些话让章季轩的心里一阵阵的烦闷,不等晨月细细的说这酒酿的过程就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 晨月看到后,脸上泛着红晕的光泽,使了个眼神,琴环便领着屋里的丫鬟退了下去。 息墨正提着竹篮往百晖堂方向走来,远远的就瞅见锦瑟涨红的一张脸,还时不时的用手帕擦着眼睛。 连忙是三步并作两步的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二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少爷欺负您了?” 锦瑟无奈的摇摇头,便撇下息墨往初晓堂的方向走去。 息墨提着竹篮是跟着也不是,走也不是,这少爷把二少奶奶都给打发回来了,那看来她也没有再去的必要了,还是随着她回去好了。 息墨跟在后面,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急急地跟着锦瑟的步子。 少爷也真是的,二少奶奶原本就已经很可怜了,他这是又何必呢,即便今日是她的不对,但那也是大少奶奶挑衅在先的不是,少爷这么袒护大少奶奶,看来以后二少奶奶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呢。 “果真是好酒,不错”章季轩说完又是一杯下肚。 “喝这么急做什么,这酒要慢慢的喝才能品尝出味道来,来,我陪你喝。” 晨月拿起酒杯不过只是略微润了润红艳艳的嘴唇,便笑脸盈盈的看着坐在椅子上已经满脸通红的章季轩。 虽说章季轩酒量很好,但是今日这酒他不过才喝了三杯,就已经让他觉得身上是格外的燥热,体内仿佛是有一条火龙一样在身体里来回的窜动。 他站起身来离开椅子,嘴了一边嚷嚷着“热,热,好热”,一边动手开始解开腰间系着的那条白色的玉带。 晨月见章季轩此刻已经醉的差不多了,便犹如小蛇一般攀上了章季轩的脖子,吐气如兰的说道:“季轩,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快就醉了,人家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 章季轩本身就已经觉得身上够热的了,此刻晨月又紧紧的贴在他的身上,更是让他热的喘不过气来,他一把推开晨月,摇摇晃晃的就往床榻上走去。 晨月被他的手一推打了个趔趄,却并不气恼,依旧笑着走上前去拉着章季轩的胳膊往床榻走去。 次日阳光甚好,一抹柔和的晨光照射进来,洒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折射出微微闪烁的光波,随意望去,光波中细尘微舞。 躺在床上的章季轩,揉了揉朦胧的眼睛,脑仁也涨的撕扯着疼,他咧着嘴看了看周围一切,很想说话,但是嗓子里却滚烫的很,他试着咳了两声,发出的声音也是“嘶嘶”的很是沙哑。 他试图回忆起昨晚到底是做了什么,为何今早会感觉如此的疲倦。 晨月穿着寝衣一脸红晕的走到了章季轩的床榻前,迎上去把他扶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 见晨月只是笑着也不说话,只是很自然的把头扭到了一边,把那片柔嫩白皙的脖颈袒露在章季轩的面前。 章季轩便看到晨月的脖颈上有几处红印,正想问她是不是被什么虫子叮咬了。 晨月便又依偎在他的身上,搂着他的腰娇滴滴的说道:“还说呢,你昨晚弄的人家好疼,你看这里”,说着晨月便一手握住章季轩的手指往自己的胸前指去。 当他的手指就快要触碰到晨月的身体时,很不自然的缩回了手,然后揉了揉已经不怎么发涨的额头。 晨月看到他这个样子,便让琴环倒了茶水进来,她扶着章季轩喝了一盅茶。 章季轩喝完茶后,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先出去,我再躺会。” 晨月伺候好章季轩后,便让人替她盥洗一番,随后只是用了点甜点喝了一杯牛乳便让琴环提着食盒向初晓堂走去。 见晨月走出门去,躺在床榻上的章季轩立即起身下床锁紧眉头走到门口低低的喊了声“江涛”。 一直躲在回廊上的江涛听见章季轩喊他,连忙是纵身一跃便来到了章季轩的面前,随着章季轩转身向屋内走去,江涛背着手把房门紧紧的关上。 “她怎么会在我房内?” 江涛说:“昨晚大少奶奶是提着食盒来的,说是给您送来一壶她自己酿的酒。” “酒?”想到这里章季轩一直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那酒现在还有吗?” 怎么一大早刚起来还要喝酒,该不会是还没睡醒吧。 章季轩看出江涛的疑惑,说了句:“我的意思会不会是那酒有问题。” 江涛这才明白过来,忙说道:“已经被大少奶奶身边的琴环姑娘给收下去了,怕是没了。” 院落里繁花盛开,繁星点点的蔷薇花依附在一整面墙上,有的已经舒展着触角探出墙外,帮这沉闷的石墙凭添了一道生气,树上的蝉鸣声此刻听起来也格外的悦耳。 锦瑟舒展了下腰身,微微眯起眼睛,任由微风拂面,很是享受。 这时晨月笑着踏进了初晓堂的圆形垂花拱门,望着正在舒展腰身的锦瑟微微一笑,“妹妹还真是好雅兴呢,妹妹这里可真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去处呢,难得清闲下来特来找妹妹说会话,妹妹不会嫌姐姐烦吧。” 锦瑟暗想,晨月这么早就来她的初晓堂,怕不会这么单纯的只是想到她这里纳纳凉,说说话吧,不过面上依旧是浅浅的笑容。 “看姐姐这话说的,妹妹还怕姐姐嫌弃妹妹这里招待的不周,惹姐姐生气呢。” 只见晨月穿着芙蓉色广绣宽身上衣,绣五翟凌云花纹,纱衣上面的花纹乃是暗金线织就,点缀在衣领处细小浑圆的蔷薇晶石和碎珠流苏如星光闪烁,光艳如流霞,透着繁迷的贵气。 一袭金黄色的曳地望仙裙,裙上用细如胎发的金银丝线绣着千叶海棠,刺绣处缀上珠子与金银丝线相映成辉,甚是美丽。 她头上插着十二支金光闪闪的金凤钗,还戴了一个金边红宝石簪子,耳边是粉色的蝴蝶耳坠,手上戴着一个翠玉的镯子,更显得她的手腕洗白如雪。 今番打扮的这样隆重华丽,果真只是来纳凉避暑来了? 046 欢乐一泼 锦瑟连忙走上前去,把晨月迎了进去。 晨月则命琴环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了屋内的圆木桌上。 锦瑟很是疑惑,不禁蹙着娥眉看了晨月一眼。 晨月则依旧是那得体的笑容,她指着食盒说道:“昨日姐姐留妹妹一起用夜宵,妹妹说忙,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昨日端午佳节,妹妹虽说送的那些艾虎、香囊什么的,我原也不习惯用,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不是。” 在晨月说这些话的时候琴环已经把那些吃食分别摆在了桌子上,皆是一些样子好看的点心。 “这些点心不知妹妹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下次姐姐再让人做了送来。” 锦瑟用余光轻轻的扫了一下那些点心,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琴环看着锦瑟丝毫不为所动,忙接下去说道:“二少奶奶,这些点心可是大少奶奶特意请了御膳房的师傅做的。” 既然琴环都这样说了,锦瑟也不好不开口,只得笑着道:“姐姐还真是费心了。” 晨月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妹妹喜欢吃什么,又怕随意拿些点心妹妹不爱吃,姐姐觉着御膳房的东西或许还能对的上妹妹的胃口。” 锦瑟看着晨月极力的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难不成她这样大费周章的来只是为了来还她人情,若是这样的话又不太像她平常的作风,那她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何意。 今日她不但穿的是隆重华丽,还时不时的故意露出耳后和脖颈上那清晰可见的吻痕,秋锦瑟的心里不是明白,上官晨月这个样子看来是想在她面前炫耀她和章季轩的恩爱缠绵了。 秋锦瑟只当没瞧见,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莫说是御膳房的东西,就是姐姐来初晓堂什么都不带,妹妹也是欢喜呢,真是让姐姐破费了。” 晨月笑着说道:“这能算是什么破费,也不过是哥哥时常在宫里总动,所以御膳房的人也认得哥哥,只要妹妹不嫌弃才好。” 息墨端来茶水放在晨月面前的茶几上,收着托盘垂手站在锦瑟的身后。 秋锦瑟笑着说道:“姐姐请喝茶。” 上官晨月也不看那茶盅,心里暗道你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能有什么好茶,左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寻常茶叶,哪比的翠御轩那可是桐州进贡的上好的西湖龙井。 晨月拿着手绢不自然的在面前摇了摇,然后扭转头望着窗子外面的一盆茉莉花说道:“这夏天一到,小虫子可是越来越多了。” 说着晨月拉了拉领口处,露出那点点的红晕。 其实打从晨月进门,多次无缘无故的扭转头,露出那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晕的时候,锦瑟就知道她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是想告诉她,章季轩这几日是和她在一起的,纵然锦瑟刚丢失孩子不久,章季轩还不只是去了她房里一次。 就算她讨好老爷和老夫人又如何,她还不是一样得不到章季轩的人。 锦瑟笑着说道:“也是,往后这小虫子可是越来越多,姐姐还是当心着点好,我听下人们说姐姐对花粉有些过敏,那姐姐还是小心些,息墨快把窗子关了,免得窗子下面的茉莉花粉被风吹到屋里。” 息墨起身便去关窗,窗子还没有关好,息墨一扭头看见了晨月脖颈上的红晕,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被惊吓的样子说道:“大少奶奶,你脖颈上是怎么了,一块一块的红斑,莫不是刚才有虫子飞进屋里来了。” 息墨在窗子前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香巧说道:“香巧,快把这盆茉莉花给搬走,再把上次二少奶奶做的那个灭虫子的药水拿来。” 锦瑟听到息墨这样说,连忙站起身来,上前走了几步拉着晨月的胳膊颇为紧张的说道:“息墨你快去拿了药膏来给大少奶奶擦拭,姐姐你没事吧,痒不痒,疼不疼,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我派人去喊了李太医来。” 息墨和锦瑟这一惊一乍的弄得晨月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晨月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是在戏耍她,但也无奈,她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告诉她们,这不是虫子叮咬的,是昨晚章季轩在和她欢爱的时候留下的吧。 她今日之所以这样费尽心思的想出这么一招,还不是想在锦瑟面前炫耀一下,让她对章季轩死了这份心,另外识相的话就赶紧卷着铺盖走人。 可是晨月又失策了,她怏怏的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干笑道:“不用麻烦妹妹了,姐姐先走,有空的话再来看你。” 这个时候香巧拿着一个白色的长颈瓷器瓶走了进来,嘴里还喊道:“你们这些臭虫子,真是讨人嫌。” 说完便抖落这长颈瓷器瓶朝着晨月的脸上撒去。 一切都来的太快太突然,此时的晨月还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泼了一脸的水,她额前的刘海湿哒哒的紧贴在额头上,很是难受,发梢上还往下滴着水,一脸的妆也被这水一泼给彻底的弄花了。 香巧一看水全部泼到了晨月的脸上,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朝着晨月的脸上抹去。 边抹边说道:“对不起,大少奶奶,女婢没看清,对不起,对不起。” 恼羞成怒的晨月一把甩开了香巧驶来拿着手绢的手,脸上变得很是难看。 她什么话也没说,狠狠的甩了下那宽广的袖子,愤怒的走出了初晓堂。 琴环跟在后面,看着晨月那狼狈的样子几次都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锦瑟她们见晨月走远,这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香巧笑着说道:“还真是好险呢,当时我还真怕她会打我呢,没想到她什么话都没说,你们看见没有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了呢。” 香巧边说边模仿晨月做着夸张的动作,惹得息墨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锦瑟倒是颇为镇定,只是拿着手绢掩着嘴角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配合的还真是好,香巧今日有功,她刚刚送来的点心你尝尝看,据说是御膳房做的。” 一听是点心,香巧连忙跑到了圆桌前,拿着一块点心就往嘴巴里塞,含糊不清的说道:“二少奶奶你不知道,当时若不是······香巧担心这这些子点心······被水这么一泼遭殃了,一定会更加放心大胆的去泼她。” 息墨则打趣香巧道:“今日你算是稳赚了,你可倒好不仅用水泼了她,还吃上了人家送来的点心。” 香巧笑着又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甜点,作势要塞到息墨的嘴里。 “息墨姐姐就是会取笑香巧,香巧不依,还说呢若不是你提醒我,我如何知道要这样惩罚她。” 息墨停止了打闹,沉下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虽说我们是高兴了,可倘若大少奶奶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夫人,我看到时候······” 锦瑟听到息墨这样说,颇是赞赏,的确今日这一闹,虽说是对晨月的一点小小的惩罚,但是从长远来看对她还是不利的,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其实很讨厌这样玩心计,斗来斗去,虽说她要完成她的母亲乔雅玢交代给她的事情,但是她更希望她所得到的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047 曼陀罗花 锦瑟收敛起笑容,拿起放在桌几上的针线篓,在最下面翻出了一个只有绣了一半的黑色花朵的手绢,颓然的坐在圆凳上,来回摩挲着那凸起的丝线,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 香巧见锦瑟拿着手绢反复的看,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不禁的问道:“二少奶奶,这是什么花啊,怎么这样乌起码黑的,若不是上面有红艳艳的花蕊,还真看不出来是朵花呢。” 香巧看到这朵黑色的花时,总觉得有股黑色的暗流企图牵引着她不断的往下坠落,她的躯体也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跟随着一个黑色的漩涡不断的往下坠落而去,耳边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吹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几番挣扎方从那股黑色的漩涡里逃脱出来。 等香巧回过神来再去看那朵花的时候,刚才出现的所有幻想也尽数消失,她一摸额头才意识到她刚才被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香巧看了看一直呆坐在那里的锦瑟,又想到刚才她看到的幻象,心里不由得是一阵惊恐,她又看了一眼那朵花,试图在重新搜索出一点零星的蛛丝马迹,可是刚才出现的幻象依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见锦瑟只是沉溺在手绢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不由得转身去拉正在整理圆桌的息墨。 “息墨姐姐,你先别忙了,快来看看二少奶奶拿着的手绢上绣的是什么花?怎么如此渗人。” 息墨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香巧,她说话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惊悚,息墨的心里也被紧紧的揪了起来。 这到底会是什么花,竟然会把香巧给吓成这幅模样,息墨心里焦急,脚下生风,连忙丢下手里的抹布走到了锦瑟的身旁。 香巧看到息墨的脸紧紧绷着,就连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香巧不由得害怕起来,身子簌簌的紧挨着息墨站着,紧紧的拉着息墨的衣袖,颤抖的说道:“息墨姐姐,这到底是什么花为何这般吓人?" 息墨瞥了一眼香巧,见锦瑟始终是一副淡淡的哀伤,把香巧拉到了一边。 “这是曼陀罗花,又有人称它是彼岸花,这花是阎王殿里独有的花朵,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它的出现只是为了接引死去的亡魂,它的颜色鲜艳而又冷冽,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息墨说完,陷入了沉思,二少奶奶为何会绣这样不吉利的花朵,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息墨本是清岚国遗留的后人,在她们清岚国也曾经有人在手绢或者衣服上绣制曼陀罗花,为的就是用此来蛊惑人心,倘若绣制此花的人若是在绣制的过程中始终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么当此花被绣成之日,那人也会必死无疑。 一般绣此花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二少奶奶她在府里一直都是相安无事,虽说大少奶奶上官晨月处处为难与她,可也不至于会用这种阴毒的方法去害她吧。 息墨又看了看只绣了一半的曼陀罗花,很是不解,这个手绢倒不像是二少奶奶绣的,因为息墨在她身边侍奉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见她绣过这样的花,那么如果这手绢不是她的,那又会是谁的呢。 息墨又看了看锦瑟,只见她的眼角上挂着清冷的眼泪,息墨不由得蹙紧秀眉,拉着迷惑不解的香巧打算出门去。 而此时香巧不等息墨上来牵她的手,脸色暗淡无光的一把夺过锦瑟手里的手绢,然后噙着眼泪把那手绢撕得粉碎。 锦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了一跳,她还没回过神来,香巧就已经把撕碎的手绢狠狠的在脚下踩了又踩。 息墨没想到香巧会这样做,暗自自责,忙拉着香巧的胳膊让她停下来。 可是香巧哪依,甩开息墨拉住她的手,拉扯着锦瑟的胳膊,眼泪也随之凋落下来,“二少奶奶,你为什么要绣这样不吉利的花,是不是香巧这些日子不仅爱贪吃还说了些大不敬的话惹您生气了。” 锦瑟看着此时泪如梨花的香巧,才回过神来,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的弯下腰,把那些已经踩得有些脏的手绢,一缕缕的拾起来,收在手里,神色漠然的走出了房间。 香巧一看锦瑟这样的反应,失魂的坐在了地上,也忘记了哭泣,只是呆愣的看着锦瑟的衣角在门口闪过。 息墨看到有些反常的锦瑟,又看了一眼呆坐在那里的香巧,一跺脚,也顾不得把香巧拉起来,便急急的跟着锦瑟走出门去。 她倒不是怕锦瑟想不开,她只是怕她没有把锦瑟照顾好,老夫人会责罚她,因为她始终都记得老夫人是如何在狠狠的责罚意娟后把她送到浣衣局的。 虽然意娟当初的做法是老夫人授意的,但是结果呢老夫人还不是丝毫没有顾念旧情,让人狠狠的责打她一顿后被扔在了浣衣局里。 前几日息墨去浣衣局去取锦瑟的衣物时,无意中碰见了意娟,由于被水长时间的浸泡,意娟原本细嫩的手指变得不仅粗糙而且手指关节处变得肿胀变形,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粗糙的亚麻编织而成的,脸上更是不见了当初的粉嫩光滑,若不是别的人喊她,息墨始终无法想象意娟只不过来浣衣局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意娟看向她时那怨毒的目光,让息墨的心里仿佛是冬日里那破败不堪的轻纱窗纸嘶嘶的漏着凉气,虽然当初的事情并不是她的责任,但是到底是她害的意娟成了那副模样。 意娟听到那人喊她,朝着息墨啊啊啊的“说”了几句,便跑远了。 随后息墨打听了才得知意娟在来浣衣局不到两日因发热,救治的不及时,便把嗓子给烧哑了。 息墨看着意娟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塞在腰间装着碎银子的缎袋子,叹了口气。 息墨知道这事一定是老夫人做的无疑,摸钱袋子的手也只好无奈的放了下来,随后便再也没踏进浣衣局一次,她知道虽然老夫人表面上是一副慈爱的模样,其实骨子里是如此的狠毒,她暗道,既便是老夫人日日吃斋念佛在菩萨面前祷告也掩盖不了她那杀人不眨眼的嘴脸。 这一个晃神,息墨的步子不免慢了下来,二少奶奶早已在她的眼前消失不知跑到了何处。 息墨狠狠的跺了一下脚,望着长满树木的后山,是一阵叹息。 锦瑟拿着收在手里的手绢,眼睛干涩的难受,她觉得心里好像被棉花塞满了整个胸腔,压抑的喘不过气来,心里虽然难受的紧,但是脚步却丝毫没有慢下来的样子。 锦瑟一路跑来,早已经是香汗淋漓,她顾不得眼前纵横交错的树枝,拨开那些树枝一路向前,脚下的道路实在是不好走,有好几次她都想停下来喘口气,可是她的脑海里始终有个声音响起“来,来这里。” 048 章 府后山 一直坐在地上的香巧见息墨和锦瑟都走了,才醒过神来抹干眼泪,拍了拍身上的土朝着百晖堂跑去。 晨月在锦瑟那里被香巧这么一泼,很是恼火,但随即嘴角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琴环见晨月很是狼狈,便拿起手绢准备给她擦拭,却被一向爱美的晨月给挡了下来。 晨月意味深长的说道:“就这样擦掉岂不是辜负了她的一片好意。” 琴环被晨月这么一说,愣了一下,旋即见晨月的步子朝着章季轩的住处走去,心下已然明了,连忙紧跟了两步在晨月的耳边低声的说道:“既然做戏大少奶奶何不做足了。” 晨月扭头看了琴环一眼,颇是满意,褪下手腕上的碧色镯子套到琴环的手腕上,笑着说道:“那就看你肯不肯卖力了。” 江涛从章季轩房里走出来见到一脸狼狈的晨月,也不敢吱声,只是弯腰作揖,绕了过去。 晨月看也没看江涛一眼,便拿着手绢掩在面上向章季轩的屋内走去,一边哭一边喊着:“季轩,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章季轩看着头发凌乱,面上的妆也花了大半,额间零星的有水珠掉下来的晨月,皱着眉也不说话,任由晨月紧紧的抱着他,哭着说,让他替她做主。 此时的章季轩冷着脸看着琴环,琴环不等他开口,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说道:“都怪婢子无能,没有好好的保护好大少奶奶,所以才让二少奶奶给得了逞。” 章季轩冷着脸,看着哭的很是伤心的晨月,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琴环。 琴环看出章季轩的疑惑,又接着说道:“大少奶奶原本是好意特意拿了点心去看望二少奶奶,大少奶奶怕寻常的点心二少奶奶吃不惯,特意让上官少爷去御膳房要了些来,二少奶奶不但不领情,还让手下的丫鬟拿着一盆脏水泼大少奶奶,大少奶奶要找她理论,她便扯了大少奶奶的头发,骂她全仗着少爷的喜欢处处不把她放在眼里。” 晨月听到琴环把话说的很是圆满,嘴角划过一个得意的笑容,调整了下情绪,抬起明亮的眼眸。 章季轩看着晨月那晶莹剔透的泪珠此刻镶嵌在浓密的黑翅上是那样的楚楚动人,使他的心不由得微微一颤。 “真是岂有此理,晨月别怕,我带你去找她理论,难道还反了不成。” 章季轩撂下这句话,便拉着晨月的胳膊往初晓堂走去。 息墨在山下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也没有发现进山的路,边走边喊“二少奶奶,你在哪里?”可她的声音仿佛是被那些茂密的树木所覆盖,听不到一点的回声,呼啸而过的冷风淹没了她的声音。 午时,阳光也是最炙热的时候,光照在人的身上被烤的滚烫滚烫的,息墨抬起手挡在额间,眯着眼睛看了看明晃晃的太阳,原本是想一边在树下纳凉一边等二少奶奶经过。 可是息墨知道,在清岚国午时是人身上灵魂最弱的时候,很有可能会被那些不怀好意的鬼魂缠上,而二少奶奶又来到这么一处阴森森的地方,这更加让息墨担心,她要尽快找到二少奶奶才好。 章府的后山不仅埋葬的有死人,由于后山离厨房不远,所以厨房里宰杀的一些鸡鸭鱼等的内脏就被厨房的人给顺手扔了进来。 息墨在山脚下又仔细的找了一遍,在离大道的西面不远处发现了一条隐蔽的小道,由于这条小道的进口处被树枝故意凌乱的摆放着,所以当初息墨找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此时她忍不住狂喜起来,这下可算是能找到二少奶奶了。 她拨开挡在眼前的那些树枝,一条弯弯曲曲的狭长小道便展露在眼前,看着清晰的道路,息墨觉得这条路肯定不是最近才被人发现的,越往里面走越是闷热,她忍不住用手在眼前扇了扇,希望能带起一丝的风吹散她身上不断出现的汗珠。 小道随着越往里走,越是开阔,息墨更加坚信了她的选择,同时也很是庆幸自己能够找到这么一条隐蔽的道路,看来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一定能找到二少奶奶。 偶尔有一股携着淡淡腥臭的风吹过,虽然息墨的身上是有些舒服,汗也没开始流的那么多了,但是越往里进,一股股恶臭便迎面扑来,息墨扶着身边的一棵树忍不住干呕起来,可是她此刻心里只想尽快的找到二少奶奶,她从袖口处拿出手绢掩住口鼻,忍住铺天盖地的恶臭顺着小道往山上的密林里走去。 由于山上的树木很是茂盛,所以这股臭味很难从山上向山下飘去,息墨只觉得这股恶臭总是在她的身边缠绕,尽管她多次屏住呼吸,可是那些臭味仿佛能钻进她的身体,息墨只觉得现在里里外外都被这股子恶臭缠绕,任凭她的手怎么挥舞也无法扇开。 随着息墨一步一步的靠近,恶臭味也越来越近,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惊呼就看见一滩动物的内脏躺在她的前面。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脑海浮出无数个念头,难道是二少奶奶遇害了。 由于刚才的那一摔,手绢也被风带到了离她不过三步远的地方,息墨扭头看了手绢一眼,也顾不得去捡,便一直向里面走去。 越往里面走去,道路也变得越来越窄,只留一人能够走过,为了避免被那些伸长的树枝划伤,息墨只好侧着身子过去。 此刻息墨的心仿佛是被揪了起来,整颗心就那样悬着,她小心翼翼的注意脚下跨过那些散落在地上的动物内脏,偶尔有密密的苍蝇在她的身边飞来飞去,有好几次都撞到她的脸上,她也丝毫没有理会,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赶快找到二少奶奶。 这条路让息墨走的是格外的费力,她实在是走不动了,便站在原地喘气,她这才发现,那些恶臭味已经消失了,脚下的道路也变成了崎岖不平的石头路,她已经走到了半山腰,随着一阵惬意的风吹过,息墨闭上眼仰起头很是享受的呼吸着清澈的山风。 她现在很紧张,她要是再往前走几步,便能找到二少奶奶。可是她却停住了,在她的心里始终觉得二少奶奶既然选择了这么隐蔽的地方,肯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倘若被她撞见,那么她会不会被二少奶奶毁尸灭迹。 可是一想到二少奶奶对她的好,息墨觉得即便是被她杀了,那也是值得的,在这个偌大的章府里,她只能是个永远没有出头之日,任主子随意使唤的丫头,可是在二少奶奶身边的这些日子让息墨觉得人与人之间还是有感情的。 更何况息墨深知自己的处境,倘若不找到二少奶奶,那么她迟早是会被老夫人随便找个由头给杀掉,与其死在那个狠心的老夫人手中,倒不如死在二少奶奶手里来的痛快。 她思量了片刻,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前面走去。 息墨往前走了一段路,然后停住,四下看看没有一个人影,不免有些泄气,看来她不在这里,可又去哪里了呢。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可是茂密的树林将外面的日光阻隔在那些繁盛的树叶外面,息墨也不知道此时是什么时辰,心里不免有些焦躁。 她耷拉着脑袋,郁闷的只好转身下山,她走的是那样的快,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她低着头踢着路上的石子,为了发泄心中的怒气,她狠狠的踢了一下石子,石子却硌住了她的脚,她疼得是龇牙咧嘴的,蹲在地上,揉了揉脚尖。 息墨觉得她今天是格外的倒霉,就连石子都欺负她,想到这里一向从不轻易落泪的她,将头伏在双臂间哭出声来。 049 塞翁失马 “息墨,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二少奶奶,可是找来好久都没找到,你看见我家二少奶奶了吗?”说着息墨抬起头看向站在眼前的人,不由得是一阵惊喜,她连忙站起身,抬手抹掉挂在腮边的眼泪看着笑脸盈盈的锦瑟。 “二少奶奶,您去哪里了,可是让婢子好找。” 不等锦瑟答话,息墨便上下打量起锦瑟来,看着锦瑟好端端的站在她眼前,被香巧撕碎绣着曼陀罗花的手绢早已不在她的手上,身上也不像她这样如此的狼狈,不由得又惊又喜。 树林里的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锦瑟扭头看向山林,眼睛宛如天上最耀眼的一颗星辰泛着坚毅的光亮,被阳光洒在树叶上的光斑犹如水面上那波澜不惊的波纹,让锦瑟的心也跟着沉静下来。 锦瑟扭转头,拉着息墨的胳膊,动情的喊了声:“息墨。” 这一句“息墨”包涵了锦瑟太多的感情在内,她看到息墨的衣衫上被树枝挂了好些个口子,一双绣花鞋上面也是泥土斑斑的,所有要说的话都转换成了那两个字“息墨”。 锦瑟紧紧的搂着息墨的消瘦的肩膀,任由眼泪肆意流淌,息墨被她这样搂着心里也是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息墨没有问锦瑟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来到后山,她知道锦瑟这样做一定是有她自己的道理。 锦瑟扯着息墨的手,见息墨走路的时候一瘸一拐的便弯下腰让息墨坐在她铺在地上的手绢上,帮息墨褪下她的鞋子,息墨一看锦瑟要给自己脱鞋,很是惊诧,连忙说道:“二少奶奶,这可万万使不得。” 锦瑟抬起脸,笑着说道:“我说过,虽在外人眼里我是你的主子,可是我心里始终尊你是自己的姐姐。” 息墨见锦瑟执意,便也没有阻拦,任由锦瑟小心的为她揉脚尖,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息墨觉得脚尖被锦瑟这样一揉,不再像刚才那样疼的厉害,便穿上鞋子,笑着对锦瑟说道:“不疼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出了后山,阳光把两人的影子也是越拉越长。 锦瑟看着脸上泛着笑容的息墨,脸上的笑容随即褪去但是又很快重新展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她是不是不该这样利用息墨,可是自从翠竹走后她身边所能依靠能托付的人就再也没有了。 锦瑟知道倘若要在这个生活下去,要得到老夫人的关心似乎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她到现在还无法得知老夫人说的会对她好,到底是真是假,老夫人对她的身份又是了如指掌这一点让锦瑟的心里不免担忧起来。 锦瑟生活在这样勾心斗角的家庭里,凡事必须要小心应对,虽然不能太显眼,但是也不能任人宰割。 所以为了让身边的人对她死心塌地的跟随,她要对她们一一的试探,不然她就像是盲人攀附在悬崖峭壁上随时都会有跌落下去粉身碎骨的危险。 今日她看见香巧把翠竹留给她的唯一念想撕成一缕缕碎片,心里虽然很难过但是锦瑟觉得这样的难过是值得的,因为只有难过才能试探出她身边的人是否是真心对她。 锦瑟拿着翠竹留下的手绢,一路奔到后山,只是因为后山曾经是翠竹被埋葬的地方,她不知道那个一直响彻在她耳边的声音是不是翠竹的,她蹲在翠竹的坟墓前,将那些撕碎的手绢一点点的埋进翠竹的坟前。 锦瑟站在翠竹的坟前,低声的跟她说了很长时间的话,直到双腿酸痛不已才向山下走去。 当她下山往大道上走去的时候,见一个女孩子蹲在地上哭泣,看背影很像是息墨,所以才开口问道:“息墨,是你吗?你怎么会在这?” 息墨暗暗的加重手上的力道,紧紧的握着锦瑟的手,站住。 锦瑟看着她,知道她是有话要说,于是敛起笑容,静静的看着她。 息墨吞了口唾沫,郑重的说道:“二少奶奶,息墨知道自己当初奉了老夫人之命前来侍奉您,是老夫人要婢子暗中盯着您的一举一动随时报告给她,所以才对您每次的问话有所保留,可是跟随二少奶奶这么久,您让息墨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息墨打心眼里感激您,敬重您,索性息墨就给您说实话,前些日子奴婢把您的事情告诉给了老夫人。” 说到这里,息墨看了一眼锦瑟,知道她心里担忧的是什么,于是连忙说道:“二少奶奶,您不用担心,婢子什么也没说,只是说您一直呆在房间里哪也没去过,只是在屋里看看书,绣绣花什么的,老夫人听了很是不开心,说让婢子多劝劝您,让您出去走走,别一个人在屋子里给闷坏了。” 息墨说道这里,顿了顿,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既然有些事情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为何老夫人前后交代的事情会有这样大的偏差,那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为好。 锦瑟见息墨把事情全部吐露了出来,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她就怕此番努力转化为泡影。 这些日子以来,锦瑟曾经仔细的观察过这些人,因此知道了香巧是初晓堂内唯一一个可以在章季轩面前说上话的人,而息墨又是老夫人派来监视她的,她们两个是必须要笼络在身边的人,所以才会对她们如此的好,若有什么处处都想着她们。 锦瑟拉着息墨的手说道:“息墨,既然你不瞒我,我自然是高兴,既然老夫人对我这么好,我也不能辜负了她老人家的一片好意。” 锦瑟和息墨刚踏进府里,就看见一脸焦急的香巧在四处东张西望。 息墨不免抬高声音喊道:“香巧,你在那做什么?” 香巧一听是她无比熟悉的声音,忙跑了过来,见锦瑟和息墨两人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很是开心,但随即脸上转成暗色。 “你们怎么才回来,还不如不回来呢?” 香巧这么一说,锦瑟和息墨两两相觑,百思不得其解。 息墨问道:“香巧姑娘,你这是说的什么浑话,怎么你不希望二少奶奶回来吗?” 香巧很是烦躁的说道:“息墨姐姐,香巧这哪是不想让二少奶奶回来,只是刚才大少奶奶带着少爷来初晓堂闹没找到人,两人又去了百晖堂,我于是便和她们在老夫人面前吵了起来,老夫人的意思是让人赶紧找到二少奶奶前去百晖堂问话。” 锦瑟一听原来是这么一件事,心下已经明了,看来晨月是准备好好的告她一状,好让她在府里再无立足之地,不过这事对于秋锦瑟来说也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借此她才能明确老夫人跟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真心还是使得障眼法。 锦瑟于是笑着对香巧说道:“我们又不是故意的,难道还怕她不成,再说老夫人是个明白人,岂会随便听信别人的话。” 香巧一听锦瑟说的也有道理,旋即笑了笑,拉着锦瑟的手就往百晖堂走去。 “是了,我们不怕她,老夫人才不会信她,老夫人只会信二少奶奶的话,息墨姐姐,你说香巧说的对不对。” 050 扮呆装傻 锦瑟掰开香巧拉着她的手说道:“你即便是再急,也容许我换了身衣裳,总不能这个样子见老夫人吧。” 香巧这才看了看锦瑟,见她头发也略显松散,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都怪香巧太心急了。” 香巧看了看息墨袖子处有几处口子,便问道:“息墨姐姐,你这是去了哪里怎么衣服破了?” 说着往息墨的身边蹭了蹭,拉着她的衣袖,仔细的看那些口子,被撕裂的口子也不小,可以清晰的看见里面穿的白色的衬衣。 息墨与锦瑟四目相对,拨开香巧抓住她衣袖的手,笑着对香巧说道:“你把二少奶奶的手绢给撕碎了,二少奶奶气不过便拿我撒气,硬是让我去西苑把那棵树上开着的白玉兰给摘下来,不但被树枝划破了衣裳,就连鞋子都污了,你可要赔我衣服和鞋袜,不然我可不依。” 香巧摸了摸头,讪笑道:“息墨姐姐你先不要恼香巧,香巧不过是看二少奶奶的绣的那花生气,并不是成心的。” 香巧嘟着嘴朝着锦瑟望去,很是委屈。 锦瑟拉着香巧的胳膊说道:“我不怪你,知道你是为我好,”嗔道,“你这个小丫头刚才还一副急切的样子,现在倒是拦着我说这些话,要是因此误了时间,我这次要罚你去摘玉兰花。” 说完锦瑟嗤嗤地笑起,惹得息墨也跟着笑她,香巧被臊的脸色潮红,嘟囔了几句便转身跑了。 锦瑟和息墨换好衣服,整理好一切便去了百晖堂。 百晖堂内。 坐在玫红色藤椅上的苏敏瑶只是靠在椅背上,微眯着眼睛看着依旧哭哭啼啼的晨月,也不说话,只是命簇?给她搬了个椅子坐着。 章季轩坐不住,身子来回的扭动一刻也不安生,他看着晨月刚才把事情的经过哭着向苏敏瑶说了后,苏敏瑶始终是一副淡漠的神情,让他有点吃不准她会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晨月也只是捏着手绢不停的抹眼泪,哭声已经渐渐的低了下去,嘤嘤的更是让他焦躁。 章季轩原本拉着晨月到初晓堂要找秋锦瑟理论,可是她房里的人说她不在,他原本以为她早先了他们一步去老夫人这里来个恶人先告状,却不想当他们急忙赶到的时候只看见她身边的丫鬟香巧在那里哭泣,并未看见秋锦瑟的人。 晨月就把刚才在初晓堂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偏当时香巧也在场,事情被她这样抹黑,香巧是第一个不答应,旋即便和晨月争辩起来,若不是簇?在旁边拉着香巧把她拉了出来,恐怕香巧就和晨月动起手来了。 簇?在香巧的耳边低语了一阵,香巧变了脸色,连忙走出了百晖堂,站在院子里然后朝着晨月的方向吐了口唾沫,“都是你害我误了大事,少爷也真是的干嘛要帮这个坏女人。” 晨月则更是委屈的说:“老夫人,你看看,这件事情是不是月儿在说假话,现在不仅‘云裳妹妹’不把我放在眼里,就连她身边的丫鬟都敢这样对我,老夫人您可要替月儿做主啊。” 此时的苏敏瑶也是两头为难,如果这件事情帮了秋锦瑟,那么势必是会影响章府和王府的关系,可是如果帮了上官晨月,那么她自己良心上又实在是过不去,她明明知道上官晨月说的那些话根本就不可信,但是无法,她只能两相害取其轻,她不禁轻声的叹口气。 苏敏瑶又想到刚才香巧跑来说秋锦瑟拿着被她撕碎的绣着曼陀罗花的手绢跑出初晓堂去了,虽然息墨也跟着追了出去,可是香巧在府里寻了她们好久也没有找到人,苏敏瑶不由得担心起来,这个秋锦瑟到底为何会绣这样不吉利的花,看起来还宝贝的紧,难道是她心里有什么心事不成。 她越想心里越急躁,看着哭哭啼啼没完没了的晨月觉得很是反感,很想让人把她撵出去,但是又不能,所以她无奈的只好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这张藤椅上。 这个时候走进来的簇?低声在她的耳边说了句“她回来了”,苏敏瑶的眼睛才复又放出光彩,挺直了腰身看了一眼簇?笑了笑,她只要人没事就好,她很怕她想不通做出什么傻事,那样的话她就太对不起她的恩人乔雅玢了。 章季轩焦虑的往前走了几步,在苏敏瑶的身边站着,喊了声“母亲”。 苏敏瑶蹬了一眼章季轩,示意他老老实实的坐在那,不要不停的动来动去,晃得她眼睛都有点花了。 章季轩无奈只好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座位上。 苏敏瑶知道章季轩为情专一,在这个大家庭里出生的孩子本身也没有什么坏心眼,章府毕竟不像别的宅院里有些姨娘什么的,一家人为着嫡出和庶出的事情争得是头破血流,章崧这辈子只娶了了她和她的妹妹苏敏娥两个人,章清荷已经进了宫成了清妃,家里也就只有章季轩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对他疼爱有加。 一想到苏敏娥,苏敏瑶的心里又是一阵长长的叹息,她和苏敏娥之间这辈子恐怕是再也不会有和好的时候了,她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苏敏娥会那样强烈反对她把秋锦瑟娶进府里而又嫁给章季轩。 这个时候有丫鬟通报说是秋锦瑟来了,苏敏瑶忙探着身往门口张望而去,这一切细微的动作都被章季轩看在眼里。 他摸了摸尖尖的下巴,暗道,难道果真是像府里所传言的那样老夫人对‘秋云裳’照顾有加,遂又一想老夫人这样做也可能只是想早日能够抱上孙子,这样一想反倒有些释怀了,他觉得自己今日这样做是有点不够尽孝道,扫了老夫人的面子,脸上不由得有些怏怏的。 苏敏瑶看了看进来的秋锦瑟没伤着也没碰着好端端的站在她的面前,屈膝行了礼。 苏敏瑶这才放下心来,展露出笑容,给秋锦瑟赐了座。 这一切都被上官晨月瞧在眼里,她怨恨的蹬了秋锦瑟一眼,又赶紧揉了揉眼睛,掉出几滴泪来,说道:“老夫人既然妹妹来了,您可要替月儿做主啊。” 秋锦瑟这才看了看上官晨月,见她此刻是披头撒发的,衣服也凌乱的不成样子,不由得掩住嘴角冷笑,心里暗道‘看来今日这戏演得可还真是够足的啊,那倘若我没有陪你一起演,岂不是辜负了搭好的戏台’。 她又抬眼看了看老夫人,见老夫人的神情懒懒的心下便有了主意。 秋锦瑟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问道:“不知姐姐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这番模样。” 上官晨月冷着脸用手指着秋锦瑟说道:“你自己做的事情还不知道,你在老夫人面前给我装什么傻?” 051 暗自提点 秋锦瑟说道:“姐姐说这话真是冤枉了妹妹,妹妹今日一直和息墨在西苑闲逛,路过百晖堂特来看望老夫人,妹妹真不知姐姐怎么会这样。” 上官晨月听到秋锦瑟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气冲冲的说道:“你还说自己不知道,你说早上的时候我是不是提了食盒去你院里,可有这回事。” 秋锦瑟一听上官晨月这么说,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是呢,姐姐要是不说妹妹真是忘了,看妹妹这记性,谢谢姐姐从宫里带来点心给妹妹。”说完秋锦瑟向上官晨月行了半礼。 一听秋锦瑟承认了确有此事,上官晨月不免心里是得意了一番。 上官晨月离开座位向前走了两步,看着苏敏瑶说道:“老夫人,您看月儿说的确有此事,不是月儿无端陷害妹妹。” 苏敏瑶看了一眼秋锦瑟,见她面上依旧是淡淡的样子,知道上官晨月说的这件事想必是有的,只是她还依旧有所期待,她总觉得以秋锦瑟的脾性是不可能出手伤了她的,但是她又不得不卖个人情给上官晨月。 “裳儿,你可知错,还不跪下。” 秋锦瑟被苏敏瑶这厉声的呵斥,连忙屈膝跪了下去,说道:“裳儿不知哪里错了,还望老夫人告知。” 上官晨月看着跪在地上的秋锦瑟,不由得笑了笑,她走到秋锦瑟的脚边,捏着手绢擦拭了下眼睛略带欢喜的说道:“姐姐没想到妹妹竟然会是这样的人,姐姐不过是好心给妹妹送点心,妹妹不喜欢也就罢了为何还命人拿污水泼我。” 说完上官晨月又‘嘤嘤的哭起来’。 秋锦瑟越过上官晨月看向端坐在那里的苏敏瑶,见苏敏瑶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秋锦瑟的心里不免有所松动,她看着上官晨月得意的脸上掩饰不了的笑意,只好苦笑着说道:“我想姐姐可能是误会了,妹妹听闻姐姐对花粉过敏,那日姐姐来的时候妹妹房里的窗子开着,刚好窗子下面有盆茉莉花,妹妹怕花粉随着风进屋子,便让息墨去把窗子关了还让香巧把花盆搬走。” 秋锦瑟说着顿了顿,看着上官晨月的脸色渐渐变得不好看,嘴角泛出一丝冷笑,继续说道:“不巧息墨看见姐姐的脖颈上有点点的红斑,以为是姐姐误吸了花粉,皮肤过敏了,所以妹妹才让香巧拿了些喷虫子的药水,没想到香巧一心急便洒了些在姐姐的身上,如果因此得罪了姐姐,还望姐姐不要生气,妹妹在此赔罪了。” 老夫人听秋锦瑟说完,知道定是上官晨月借机找茬,便说道:“月儿当真如此吗?” 上官晨月听到老夫人这么说顿时吓得一身冷汗,她知道这事算白忙活了一场,不由得看向章季轩,朝着章季轩嘟着嘴,挤了挤眼睛。 章季轩不好再不说话,只得站起身来说道:“母亲,既然秋云裳让人泼污了晨月的衣服,依孩儿只见今天这事不过是一场误会,既然大家把事情说开了也就好了。” 上官晨月听到章季轩这么说,跺了跺脚,脸皮涨紫,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低着头轻咬红唇,拿着手帕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绞着。, 苏敏瑶见秋锦瑟还一直跪在地上说道:“你先起来吧。” 秋锦瑟站起来屈膝福了一礼,虽说跪的时间不久,可是由于在后山站了那么久,又经这一跪,腿不免有些酸胀胀的,眼疾手快的息墨见秋锦瑟有点站不稳,连忙上前扶了她在椅子上坐下。 秋锦瑟这才抬起头看着苏敏瑶一副疲倦的样子,不由得有些不忍,暗自后悔不该和上官晨月起冲突。 老夫人强撑起身体坐直了说道:“月儿,到我身边来,让我看看严重不严重。” 上官晨月一听面露难色,哪敢真的走上前去让苏敏瑶看,支支吾吾的站在那也不上前。 修竹原本是苏敏瑶身边的三等丫鬟,平日里也就是煎个药,打扫房间什么的,由于秋锦瑟坐的离门口比较近,所以早就看到了她,秋锦瑟正在疑惑她怎么会在这个时辰进老夫人的房里,就听见簇?喊修竹。 簇?看着丫鬟修竹捧着托盘站在门口不敢进来,忙说道:“修竹你站在那磨蹭什么?还不快进来。” 这个被叫做修竹的丫鬟连忙走了进来,此刻屋子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吓得她是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端着托盘的手也不免有些轻微的抖动。 簇?接过药碗,递到苏敏瑶的面前说道:“老夫人您服药的时间到了。” 苏敏瑶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汤药,皱着眉头,端起来喝了两口,嘴巴里便全是一股苦涩的味道,只好放下药碗。 簇?忙从怀里掏出手绢替苏敏瑶擦了擦嘴角。 秋锦瑟看见苏敏瑶端起茶盅喝了两口,心里这才算明白,原来苏敏瑶病了,怪不得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看着苏敏瑶一点精神气也没有,见她又强撑着身体勉强坐直身子不由得唏嘘不已。 章季轩由于坐的离苏敏瑶比较近,所以听见簇?说的那句话,慌慌张张的站起身来,走到苏敏瑶面前急切的说道:“母亲,您这是怎么了?有没有召李太医来看看,他是怎么说的,要不要紧?” 苏敏瑶看着此刻紧张的儿子,心里也舒缓了很多,勉强笑了笑说道:“娘还以为你成了家,就不关系娘了呢。” 章季轩讪笑道:“娘说哪里话,不管什么时候我都是您的儿子,儿子又怎么会忘记娘。” 苏敏瑶分别看了看上官晨月和秋锦瑟说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可别因为一些不值当的事情生气,不值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官宦之间,这样传出去岂不是惹人笑话。” 上官晨月和秋锦瑟屈膝行礼道:“月儿(裳儿)记下了。”然后两人纷纷说了让苏敏瑶保重身体这样的话便退了出去。 苏敏瑶见章季轩丝毫没有走的意思,便说道:“轩儿,有些事情你也该好好的看清楚,不要别人说什么你便信什么。”她看章季轩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能听进去多少,便摆着手说她倦了让他下去。 簇?见他们离去,小声的说道:“老夫人这药也吃了几日了,奈何总不见好转,何不让婢子去请了李翔寿李太医来?” 苏敏瑶知道这些日子李翔寿是不会再踏进章府了,她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怪她的,怪她如此心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杀害,李翔寿还对她说每日去**为清妃把平安脉都于心不忍,一想到她的母亲是他害死的,心里总是难过的。 想到这里苏敏瑶低低的说了句:“不用了,不碍事的,过两日就好了。” “那婢子让人在您屋里点了檀香可好,今日还去敬拜观音吗?” “下次吧,晚饭的时候你去把二少奶奶叫到我房里来。” 052 道破玄机 簇苹见苏敏瑶把头靠在椅背上,疲倦的闭上了眼睛,眼角溢出一滴清泪,忙伸手搀着苏敏瑶柔声的说道:“老夫人,不如先去屋里榻上躺着,奴婢刚派人去传了话,二少奶奶过会儿才来。” 苏敏瑶微微张开眼睛很是虚弱的点了点头,就由簇苹搀扶着进了内室。 簇苹安顿好苏敏瑶后,便从盘子里拿起一粒山楂果送到她的口里,见她吃下后又贴心的擦了擦苏敏瑶的嘴角。 苏敏瑶满意的笑了笑,精神也好了很多,不由得心中赞叹,簇苹不仅伶俐也惯会服侍,怪不得当初苏敏娥只要了她当贴身婢子,无论去哪都带着,对她颇是宠爱,若不是苏敏娥当初离开章府去郊外,怕还舍不得把簇苹留在府里呢。苏敏娥曾不止一次的在她耳边说:“姐姐,簇苹是个好姑娘,让她留在姐姐身边照顾姐姐,妹妹很是放心。”看来簇苹的确是担任的起苏敏娥对她的器重。 苏敏瑶看着簇苹弯腰替她整理锦被帮她掖好被角,不由得问道:“簇苹,你来府里有多久了?” 簇苹掖锦被的手停了下来,暗想老夫人今日怎会如此奇怪,自己不是她从陈家直接带进府里来的吗?一想到陈家,簇苹不免难过起来,若不是当初家里实在是穷困,又怎么可能会来到这里,虽然这里吃穿不愁,可是她的姐姐到底是为此丧命了。 簇苹的心里一直都是记恨‘老夫人’的,怪她是那样的无情,只是为了区区一个秋锦瑟,竟然会杀了翠竹也就是她的姐姐陈阿水,连带着她也有点恨秋锦瑟,恨她为何不早点死,为何还要活在这个世上,可是‘老夫人’曾告诉她说:“虽然母亲有罪,但毕竟孩子是无辜的,只要她不做出过分的事情可以容她在府里生活,只是一样坚决不能让她怀有章季轩的孩子”。 簇苹有好几次都想问‘老夫人’既然不想让秋锦瑟怀上少爷的孩子,那为什么还一定要让她嫁给少爷?可是她不敢问,她知道就是因为陈阿水知道太多‘老夫人’的秘密所以才被灭口的。她不想,她还想好好的活着,所以她只能认命,期盼着来世能够好过一点,能够可以自己掌控自己的生活。 苏敏瑶的这一番问话,让簇苹有些琢磨不透,难道说她是在暗示什么?还是说在怀疑上次秋锦瑟孩子的事情,可是这些事情难道不是当初老夫人她自己安排的吗?她曾经多次告诫过自己一定不能让秋锦瑟怀了章季轩的孩子,即便是秋锦瑟怀上了也要她想尽一切的办法把孩子打掉,更是让她多加看着秋锦瑟不给她接触章季轩的机会。虽然她当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诧异,但并没做多想,她心里盘算着老夫人之所以会这么说可能是怕章府和王府之间有什么隔阂吧。 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以来,簇苹有些困惑了,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夫人’渐渐上了岁数,所以前后的差别才会这么大。这些日子‘老夫人’总是跟她说:“簇苹啊,这些日子我看着你跟二少奶奶关系不错,得空的时候你也去劝劝她让她多去轩儿那里坐坐,别整日里一个人闷在初晓堂。”弄得簇苹往往是不知所措,只能敷衍着说:“二少奶奶说外面没屋里待着好,她也懒得出去走走”。 簇苹心想难道是‘老夫人’发现什么了吗?她对老夫人撒了谎,那她的结局会不会和她的姐姐一样被‘失足落井’,想到这她的心里不免咯噔一下,手掌不小心按到了苏敏瑶的腿上。 苏敏瑶看到簇苹失神了一会儿,心里也暗自后悔,怎么今日好端端的提起簇苹来府里多少日子,她这一问难道是想让簇苹怀疑自己的身份吗?想到这里不由得转移了话题。 “簇苹,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 簇苹看了看苏敏瑶惶恐的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点点头,退了下去。 秋锦瑟从百晖堂出来,觉得心里有些烦躁,她看着息墨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不过两步的距离,也不说话。秋锦瑟的心里是更加的焦躁,其实老夫人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刚才站在门口的时候,老夫人在上官晨月刚准备走的时候,说让簇苹准备东西给上官晨月送去,她就知道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了。 秋锦瑟并不是嫉妒老夫人对上官晨月好,她只是觉得老夫人这样做很是明显的告诉她,她这么做只会让章府更加的不好过,虽说上官家是章府的人在皇上面前搭桥引线,但是上官家毕竟是王府,当今皇上的亲叔叔,所以章府的人如何在皇上面前得脸,也不能弗了王府的颜面。 而秋锦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百姓,虽说她们同是是大家闺秀,但是她与上官晨月相比岂止是差了一点点,简直就是一个是天上的仙女一个是地上的一朵野花。今日苏敏瑶又让她当众跪下,虽没惩罚她但是这已经是给了她警告,让她识时务者为俊杰,她岂有不知的道理,所以才会这般的烦闷不安。 苏敏瑶再怎么说会保护她,照顾她,这一切也不过是建立在章府和王府都相安无事,没有矛盾的基础上,秋锦瑟暗暗的想,怪不得她的母亲乔雅玢多次跟她说只要夺得利益和权利才能有立足之地。 秋锦瑟抬手看了看手腕上戴的一只成色还算不错的和田玉,可这块玉镯也不过是前日她绣了副双面锦屏送给老夫人,这才得了这个赏赐。不说别的就是她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老夫人给她的,自从她嫁入章府就再也没有回过秋家一次,即便她回去,她大娘卢淑珍的那副嘴脸又岂会给她一两银子,所以她和上官晨月之间根本就是无法比拟的。 想到这里,秋锦瑟只好长长的叹了口气。 息墨在秋锦瑟的后面听到她这一声长长的叹息,心里也不免飘忽不定起来,虽说老夫人是说对二少奶奶多加照拂,而这几日看老夫人对秋锦瑟的态度明显比以前好多了,但是从今日这事看来老夫人对她的好还是建立在利益至上的,这让息墨很是为难。她有点不知所措起来,刚向秋锦瑟表明了自己的心态,老夫人又向她暗示,那既然老夫人是这个意思那她还要不要死心塌地的对秋锦瑟呢。 053 婚事真相(一) 自从息墨和秋锦瑟进了百晖堂之后,香巧就一直在初晓堂的门口伸长了脖子等着她们回来,左等右等的总不见人影,她也不敢去百晖堂一探究竟,她不是怕上官晨月,只是觉得臊的慌,一个小丫鬟顶撞大少奶奶也就算了还出言不逊,老夫人若不是急着让她去找秋锦瑟,她恐怕免不了被老夫人狠狠的责罚一顿。 香巧伸长脖子总算是看到秋锦瑟和息墨她们回来了,看着她们好端端的很是欣喜,但是当她们一走近,看着秋锦瑟和息墨她们都垂着头耷拉着一张脸,顿时觉得气氛不妙,她也不敢说话,忙让路让她们进去。 香巧见秋锦瑟进屋后一屁股坐在圆凳上,拿起茶壶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放下茶盅后她的脸上依旧是暗暗的也不说话,这让香巧很是郁闷。 “二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夫人责罚你了,是香巧不对不该和大少奶奶顶嘴,但香巧就是气不过她胡乱编的那些话······” 香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随后跟进来的息墨给拉住了胳膊,息墨劝解道:“香巧姑娘你就别在这里添乱子了,二少奶奶心烦着呢。” 香巧看了看秋锦瑟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也不敢再说话便随着息墨退出了房间。 秋锦瑟刚坐了不过一壶茶的功夫,便见百晖堂的丫鬟来房里传话说老夫人让她去趟百晖堂。 秋锦瑟只好命息墨她们打来洗脸水,暗想老夫人这个时候喊她,莫不是想打了她一巴掌再塞一个甜枣给她,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擦拭了一番抬脚去了百晖堂。 簇?掀开帘子,恭敬的朗声说了句:“二少奶奶,里面请。” 簇?在秋锦瑟走进去之后,放下帘子,退了出去,她知道今日老夫人特意把秋锦瑟叫到内室定是有话要交待,虽然她很想知道现在老夫人对秋锦瑟的态度到底是怎样,但今日看来老夫人并没有让她知晓的意思,不然的话也不会告诉她,把秋锦瑟带来之后让她出府替她到桂顺斋买糕点。 秋锦瑟一脚踏进内室,一股淡淡的檀香萦绕在鼻尖,她忍不住抽动鼻子嗅了嗅,檀香温润,醇和,痛疼欲裂的脑仁经这檀香浸泡的也变得清醒起来,嘴角不经意间展现一个好看的笑容。 苏敏瑶听到簇?的声音响起,连忙擦了擦滑落在脸上的泪水, “你来了,快坐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的看看你。” 秋锦瑟挪着步子,犹豫着坐在了紧挨着床榻旁的一个圆凳上,她静静的看着苏敏瑶依旧温和的笑容,试图从她的笑容里找到些蛛丝马迹,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厚重的床幔遮挡的缘故,秋锦瑟看到苏敏瑶的表情始终只有那一抹淡淡的笑容,像是一朵被雨后晕染花瓣饱满的兰花,泛着温和的光亮。 秋锦瑟柔顺的低着头,任由苏敏瑶拉着她的手紧紧的握着。 秋锦瑟由于一路走来,掌心内早已经被细密的汗布满,又经这内室阴凉的风浸干,现下手掌冰凉被苏敏瑶手掌的温暖覆盖住,汗津津的温暖传到心里,她那原本绷着的脸也舒缓开来,这一刻她不愿去想苏敏瑶是不是要宽慰她,她只愿苏敏瑶就一直这样握住自己的手,就此时光静止。 苏敏瑶活了这么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秋锦瑟的一举一动怎么能够逃出她的眼睛,她收起笑容,拍了拍秋锦瑟的手背,柔声的说道:“瑟儿,这里没外人就我们娘俩,我知道经过刚才的事情你打心眼里生我的气。” 秋锦瑟抬眼看了看苏敏瑶,暗道,虽说自己已经表现的很好,尽量不把心事表现在脸上,可还是被她看穿了,心里不由得像是她把一张揉皱的宣纸硬塞进一个花瓶里,那般紧张和忐忑。 苏敏瑶丝毫不理会秋锦瑟这些细微的变化,只是说道:“瑟儿,这辈子我是欠你的,知道你在秋家过的不好······” 一直不曾走远的簇?此刻正站在外面的窗子下,侧耳细细的听里面的动静,零星的几句话被她捕捉到,正准备再将耳朵贴近些,便听见有人喊她。 翠御轩的丫鬟珍香,见簇?在窗子下站着疑惑的说道:“簇?姐姐,你在干什么?” 这时屋内的声音也戛然而止,苏敏瑶朝着窗子望去,见白纱窗纸上印着零星的有淡淡的人影晃动,不由得皱了皱眉毛。 被这一声喊叫,簇?不由得慌了阵脚,忙直起身,抬手摸了摸粉嫩的耳垂,装出一副耳坠丢失的样子讪笑道:“没什么,只是丢了一只耳坠,正在这找呢,既然找不到就算了。” 她看着珍香手里捧着一个托盘,上面由一块赤色的锦布盖着,说道:“珍香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呀?” 珍香见簇?很是好奇,不由得笑着说道:“婢子也不知道,不过闻着可是很香呢。” 簇?稍微凑过去一点闻了闻,赞叹道:“果真是很香呢,还是大少奶奶想的周到,知道咱们老夫人的喜好,你送去吧,我先走了。” 被簇?这么一说,珍香的脸上不由得露出自豪的神情,笑着说道:“那簇?姐姐先去忙吧。” 簇?在窗子底下听到苏敏瑶对秋锦瑟说的这些事情是知晓的,她只是奇怪苏敏瑶为什么要把这件事情告诉秋锦瑟,难道是想对秋锦瑟摊牌吗? 她本是个心思格外细腻的女孩,前些日子她在打扫苏敏瑶房间的时候,在大理石地板上发现一滴干涸发黄的血迹,虽然表面上疑惑但却丝毫没有表露出来,一开始她以为是苏敏瑶自己不小心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划伤了,但是她在替苏敏瑶洗澡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任何的伤口。 簇?疑惑着,暗暗调查苏敏瑶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秘密,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却始终是一无所获。 珍香踏进内室,看到秋锦瑟也在里面,脸上不由得是一阵欢喜。原来珍香来的时候上官晨月就已经细细的交代她,让她不仅要把东西带给老夫人还要在秋锦瑟的面前好好的炫耀一番。 她原本还在纳闷百晖堂和初晓堂隔得那么远,怎么能够同时让她们两人在一起聚着。这事虽说是美差但着实让她犹豫了好一阵子,还好她走出门的时候琴环在她耳边小声的告诉她说二少奶奶此刻就在百晖堂呢。 她还以为琴环是在诳她呢,却没想到是真的,心下不由得美滋滋起来。 她举着托盘屈膝在苏敏瑶面前跪下由秋锦瑟接过来端到苏敏瑶的面前,苏敏瑶只是掀开锦布的一角看了看,脸上便浮出激动的神情,但这也仅仅是只有一瞬便消失了。 珍香跪在那见老夫人看到东西后果真是高兴,心里也美美的,跪在那等着老夫人赏她些什么,却没想到老夫人看完东西后只是笑着让她端了放在桌子上的一盘茯苓糕就把她打发了出去,心里不由得怏怏的。 秋锦瑟见珍香离去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并没有看见珍香拿来的是什么东西,她只是闻着有一股很浓郁的香气似乎把屋内原有的檀香味给冲淡了。 054 婚事真相(二) 苏敏瑶见秋锦瑟紧皱的眉,让秋锦瑟把托盘放在桌子上,然后拉着她的手宽慰道:“不管她送来的是什么,你要知道在府里我只认你是我章家的儿媳妇。” 秋锦瑟听闻苏敏瑶这么说,虽然心底生疑,但还是感激的看着苏敏瑶。 苏敏瑶望着秋锦瑟忍不住问道:“这些年你在秋家一直都住在阴暗潮湿的后院里,是我对不住你啊。” 秋锦瑟看着苏敏瑶眼前氤氲的水汽,想起自己曾经的生活,心里最后一丝的防备全部的放了下来,她哽咽的说道:“老夫人多虑了,瑟儿本就喜静,后院是瑟儿自愿去住的,大娘和爹爹对我都很好,从未为难过我。” 苏敏瑶听到秋锦瑟喊秋蕴海“爹爹”,微微一愣,是呢,她一直生活在秋家,秋家的人又一直说她娘是把秋蕴海灌醉才有的她,所以她喊秋蕴海爹爹也不为过,秋蕴海忠厚老实如果真的有幸成为她的爹爹那就好了,也免的她遭受这么大的委屈。 苏敏瑶听秋锦瑟不但对卢淑珍和秋蕴海没有丝毫的抱怨,相反对她们心存感激,心里不由得很是恼怒:“卢淑珍是个什么样的人,我还是知道的,你不用替她说好话,不过······” 苏敏瑶收住话头,“现在你不用怕,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有我在就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说完这话苏敏瑶沉溺在从前的往事里,感觉眼前的摆设和人,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时间仿佛回到了十九年前。 十九年前江南的衡越小镇。 七月初八那日,秋家是张灯结彩,好不热闹,秋蕴海站在门外迎接那些前来道贺的人,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忙得他是满头大汗,但是他心里却是美滋滋的。 这日是秋蕴海的女儿秋云裳满月的日子,他在衡越镇虽是很平常的一家,但是那日几乎镇子里所有的人都赶来给秋蕴海道贺,秋蕴海就那样一直眉开眼笑的给来人拱手作揖,秋家也好不热闹, 苏敏瑶那时不过是个年龄不过三十左右的妇人,那日她穿的虽然是上好的丝绸锦,但是剪裁的却是旧时的花样,这件衣服是曾经放在箱子底的,她还不曾穿过,所以看上去衣服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低头细细的嗅仿佛还能闻见一股陈年衣物特有的气味,今日她之所以穿的不那么出挑,就是怕有人暗中跟踪她。 那日苏敏瑶送的贺礼是由两个年轻的男子抬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大箱子。 她的这身装扮虽然与她所送来的这么一个大箱子略显的有点不太搭调,让人猜不准她的身份,但毕竟来着都是客,秋蕴海当时也并没有阻拦。 秋蕴海上下打量了苏敏瑶,确定这人自己并不认识,但一场喜事也不好赶了她出去,毕竟人家并不是空手而来。 其实整个衡越镇并不算大,左不过一百户人家,秋蕴海打小就在这生活,所以对这里的人基本也都是熟识的,但是这个人却完全给他一种陌生的感觉,不过碍于礼面,他还是拱着双手笑呵呵的让苏敏瑶里面请。 前来的宾客看见有人抬着这么一个大箱子前来,都停住了各自的说话声,纷纷侧面看着苏敏瑶,猜测着她和秋蕴海的关系。 此时的秋蕴海也是一脸的迷茫,他思前想后的想了好一会,也想了他的那些亲戚朋友,最终确定这人他不认识,可是为什么一个陌生人会在他女儿的满月宴席上出现呢,而且还抬来了这么一个大箱子? 他特别的留意那个大箱子,因为这个箱子并不像是平日他所见到的那般大小,更像是找人特意定做的。 秋蕴海抱着最后一丝的希望看向站在院落里抱着孩子的卢淑珍,希望她能给他答案,虽然她的亲戚他都是知道的,但是这个保不齐是她的什么远房亲戚呢,于是秋蕴海朝着她使了个眼色,此时的秋夫人也早已注意到了苏敏瑶,看着秋蕴海一副不认识的样子,她也摇了摇头。 秋蕴海满是疑惑,正想抽个机会去问问来人是谁,就被站在离他身边最近的一位老者拉到了一个人稍微少的地方。老者低声的问秋蕴海来人是谁?这人和他有什么关系? 秋蕴海也是一头的雾水,只能含糊的说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 说完秋蕴海就离开了老者前去招呼别的客人。 此时的秋蕴海并没有特别的留意刚才的这位老者,这个老者并不是衡越镇的人,他听完秋蕴海的回答,若有所思的靠在院落里的一棵桃树上远远的望着刚才进来的苏敏瑶,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老者只所以问秋蕴海这样的话就是想知道这个秋蕴海和苏敏瑶是不是认识的,听到秋蕴海含糊不清的回答,老者更加的坚信,这个秋家不过是苏敏瑶为乔雅玢随便找的一个落脚处。 来人也都纷纷羡慕的看着秋蕴海,暗自揣度来人送来的到底是什么礼物,猜想一定是贵重的物品,不然如何需要这么一个大箱子。 一顿宴席,秋蕴海觉得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他一直都在忙着一桌一桌的敬酒,说着客套话,劝着来宾吃好,喝好,一边盯着苏敏瑶看她的反应。 苏敏瑶却是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吃的是津津有味,不时的还与坐在她身边的其他女子说笑几句。 这让秋蕴海更是大惑不解,一场宴席很快就结束了,他送走那些宾客后,转身看见苏敏瑶还未离去,便急忙来到她的身边,不等秋蕴海开口,苏敏瑶便直接走进了内堂。 秋蕴海和他的妻子卢淑珍四目相对,也只好跟着她进了内堂。 一直躲在角落里的老者看着她们三人纷纷进了内堂,怕被发现只好闪身出了秋蕴海的宅院,快步的朝着一家客栈走去。 苏敏瑶倒也守得规矩,待秋蕴海夫妇坐定后,方朝着西面的椅子坐下。 秋蕴海思索再三方开口道:“秋某尚有一问,不知您是何人?“ 苏敏瑶停了片刻,暗自咽了咽唾沫,准备着接下来的一些话。 苏敏瑶的眼神从秋蕴海和卢淑珍的脸上纷纷的扫过,最后在卢淑珍怀里抱着的小孩子身上停住。 她说道:“小妹听闻秋大哥是衡越镇有名的大善人,所以有一事相求,不知秋大哥是否能应允。” 055 箱子女人 秋蕴海听完,扭头看了看他的夫人卢淑珍一眼,见她只顾低着头看着怀中的女儿,便收回目光说道:“只要秋某能做到的,旦说无妨。” 苏敏瑶像是一早就猜到似的,一直紧绷着的情绪也渐渐变得松弛起来,此番前来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说服他们,但是现在的情况只能让她拼力一搏。 苏敏瑶起身打开了她带来的那个箱子,箱子里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安静的蜷缩在里面,一声不吭,见到盖子被打开,稍稍动了动已经有些麻木的手脚,抬起头看向苏敏瑶,见苏敏瑶朝她点了点头,方站起来,抬脚从箱子里跨了出来。 箱子里的女子低着头,垂着手站在苏敏瑶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由于她一直都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此时的秋蕴海夫妇看着这番场景,都纷纷的瞪大了眼睛,让他们不敢想象的是,原来这个大箱子里放着的竟然是一名女子。 这时的秋蕴海只是很好奇,苏敏瑶为何会把这名年轻的女子藏在箱子里,又为何这样大费周章的把她带到他这里。 卢淑珍看着怀里的女儿已经熟睡,她点点头朝他们示意了下,便转身去了里间把孩子放睡,待一切都收拾妥当,转身又回到内堂的时候,只见刚才藏在箱子里的女人跪在那里,泪光闪闪的低声抽泣着。 卢淑珍看到这番景象虽然满是疑惑但也心有不忍。 秋蕴海则沉默着不说话,只是任由乔雅玢在那里跪着。 苏敏瑶看着秋蕴海没有反应,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断断续续的说道:“奴家知道这事让大哥很是为难,只是还望大哥能垂怜她们娘俩,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还希望大哥能够收留她们。” 说着苏敏瑶也屈膝跪了下去,乔雅玢扬起满是泪水的脸,拉着秋蕴海的衣角恳切的说道:“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心地善良的卢淑珍看着这个场景也不免心酸起来,二话不说的便扶起跪在地上的这两个人,柔声的说道:“老爷,看在这个份上,我们就帮帮她们吧,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此时的秋蕴海也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只好说道:“起来说吧。” 苏敏瑶和乔雅玢都纷纷的给秋蕴海叩了一个头,欣喜的站起身来。 苏敏瑶从身上掏出一个沉重的钱袋,交给秋蕴海说道:“这里是一百两黄金,还请恩公收下。” 秋蕴海推脱说:“不用,不用。” 苏敏瑶接着说道:“恩公收下,请听奴家把话说完,奴家知道大哥是好人,所以今日才敢有这个不情之请”。 说着苏敏瑶用手指了指乔雅玢顿了顿继续说道:“她叫乔雅玢,她的相公是个嗜赌如命之徒,因欠了别人很大一笔钱,所以便把她卖到了妓院,她听说后便逃了出来,走投无路之下便来投奔于我,因为怕被她相公追查,所以才出此下策,为她谋得一个活路。” 秋蕴海听闻后,很是气愤大骂乔雅玢的相公不是好人,心里更是对乔雅玢多了一份同情。 苏敏瑶感觉所有的一切都在朝着她预想的方向发展,很是满意,便又接着说:“恩公既然肯帮这个忙,那奴家还有一事,虽然恩公肯收留她们母子,但是怕她们还会有什么不测,所以希望恩公不要把她的事情透露出去,以免给坏人可乘之机,也有损恩公的声誉。” 秋蕴海听完后,也点点头,拊掌很是赞叹苏敏瑶的才思敏捷,而此时的卢淑珍则是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一袋沉重的钱袋,满眼都放着光亮。 这所有的一切都被苏敏瑶看到眼里,苏敏瑶对着卢淑珍笑着说道:“正好奴家在颍州还有一处祖上遗留的房产外加一个绣庄无人打理,只是不知夫人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卢淑珍听到这里更是眉开眼笑,连忙应允,站在一旁的秋蕴海则是紧锁着眉头,暗自思量起来。 苏敏瑶趁热打铁的继续说道:“那今晚申时,奴家来接你们。” 看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苏敏瑶便告辞着手去准备了。 其实在来的时候苏敏瑶已经和乔雅玢商量好了,只有找一个自己不熟络的人把乔雅玢安排进去,才能保住她们母子,至于编的那个负心的相公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让秋蕴海更加可怜她们母子罢了。 苏敏瑶走出秋家的门口后,停住步子又朝着里面看了一眼,见卢淑珍拉着乔雅玢进了内室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敏瑶心里嘀咕道,这一切都是她欠乔雅玢母子的,倘若不是她的妹妹苏敏娥在她的耳边不停的说乔雅玢的坏话,她怕苏敏娥会对乔雅玢下毒手,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会把乔雅玢送到这么一个偏远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苏敏瑶在来之前已经仔细的打探过了,秋蕴海为人忠厚老实,心地善良,他的妻子卢淑珍虽然贪财,但为人也正直,不义之财是绝对不收的。苏敏瑶也正是看中了他们这一点所以才放心把乔雅玢母子交给他们照顾。 苏敏瑶派来车子把她们接到自己的老家颍州,为了防止被苏敏娥知晓,她安顿好秋蕴海一家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苏敏瑶觉得苏敏娥就是想破脑袋也不会知道她会把乔雅玢安排到这么一个地方。 因着卢淑珍的精明,绣庄的生意也被她打理的仅仅有条,秋蕴海也乐得清闲,养鸟栽花更是能手。 乔雅玢和她刚出生的女儿则被安置在一个偏远的院落里,找了两个人伺候着,秋蕴海在她们的生活起居上也不曾亏待了分毫。 苏敏瑶也只是在乔雅玢的女儿秋锦瑟满岁的时候来过一次,看到这样的安排也很是满意。 随着生意的越做越大,卢淑珍的心里也对乔雅玢她们母女开始有了鄙夷。 偶尔有闲碎爱嚼舌根的丫鬟们对乔雅玢她们母女的身份百般猜测,卢淑珍都会走上前去说乔氏是她嫁给老爷时的一个陪嫁的丫鬟,觊觎老爷的家产,灌醉老爷后与老爷发生了关系才生的这么一个妖女,她和老爷念她可怜才没有惩罚她。 秋蕴海听说后原想着去找卢淑珍理论,只是秋蕴海自己也知道,现下的这种情况他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来解释她们的情况。 虽然卢淑珍的做法的确是过分了点,但是也不失是一个好的计策,于是秋蕴海也只好默认了这种说法。 056 姐妹怨怼(加更) 随着时间的流逝,乔雅玢的女儿秋锦瑟也渐渐的出落的很是漂亮了,这点让卢淑珍嫉妒万分,更是刁难乔雅玢她们母女。 由于秋蕴海渐渐的失去掌权的位置,所以对于她们的遭遇也只能是同情,丝毫说不上什么话来为她们开脱。 苏敏瑶得知这个消息后,也不由得有些恼怒,但是想到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的确把乔雅玢安排到秋蕴海那里是不妥。 但是当初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如此,因此对卢淑珍她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暗自派人去提点卢淑珍不要太过分而已。 苏敏娥自从知道姐姐苏敏瑶把乔雅玢送出章府后,就派人多番的打听,直到四年后的一天,苏敏娥来到了秋家,看到乔雅玢她们母女生活的很好,便对卢淑珍说道:“既然乔雅玢能自食其力了,就不要留人照顾她们了,我看你那后院颇是阴凉就让她搬进去住吧,免得那些下人们一天到晚的乱嚼舌根叨扰了你的清净。” 一听苏敏娥的这番建议,卢淑珍自是拊掌称赞道:“还是姑娘知道咱们的难处,既然如此那我定当按您的意思照办。” 秋蕴海对此次来人的表现多有疑惑,虽然这次来的人和上次来的那人长的一样,但是明显的感觉到这次来的人好像有哪些地方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里不对劲,秋蕴海自己也说不上来,一想到这些年来乔雅玢的事情也都是她安排的,便也打消了这个疑虑。 苏敏娥这样做没多久就被苏敏瑶知道了,只是那个时候苏敏瑶的事情很多,根本就无暇顾及乔雅玢。 直到五年后,苏敏瑶才又重新找到秋蕴海,让她们一家尽快的搬到陈州,起初卢淑珍还不同意,但是苏敏瑶开出的条件又实在是诱人,权衡再三卢淑珍也只好同意了。 秋蕴海一家搬到陈州不过半年,乔雅玢就去世了,当苏敏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整日是以泪洗面。 苏敏娥看到苏敏瑶这样,劝解她说:“姐姐不是我说你,乔雅玢根本就不值得你这样费心费力的对她好,她那样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姐姐你不能被她的表象所迷惑了,这些年妹妹一直劝姐姐,可是姐姐却执意不听,妹妹真是寒心。” 苏敏瑶看着苏敏娥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心里不由得一阵鄙夷回答她道:“妹妹说这话,是想让姐姐一直背负着不仁义的罪名吗?你明知道乔雅玢当年有恩于我,若不是她,我们姐妹怎么可能会得以相见,妹妹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为何处处为难她?” 苏敏娥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姐姐若是依旧执意如此,那妹妹无话可说,只是一点妹妹绝对不会让她伤害姐姐一分一毫。” 其实苏敏娥在苏敏瑶的面前并不是第一次提起让她小心乔雅玢,可是在苏敏瑶的心里是有点记恨苏敏娥的,她觉得苏敏娥之所以这样说乔雅玢,不过是嫌弃她的地位低贱,不过是因为乔雅玢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投靠了她,而苏敏瑶对乔雅玢细致入微的照顾引起了苏敏娥的反感。 后来苏敏瑶渐渐的想通了,毕竟章府所有的家产都是苏敏娥一个人,而她也不过是借了苏敏娥的光才有机会来到晋绥城成了章崧的女人,与章崧孕有一子。 这些对于她来说已经让她很是满足,所以对于苏敏娥不待见乔雅玢的这件事,苏敏瑶只好把乔雅玢送出府去,即便在得知苏敏娥仍旧不放过乔雅玢后也只能任由她去。 这一晃八年过去了,苏敏瑶见苏敏娥自打乔雅玢死后也没有做出什么特别过分的事情,便对卢淑珍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敏瑶觉得只要秋锦瑟这孩子好好的活着她一定会寻一个机会把她接到自己身边,由她亲自照顾。 ****** 秋锦瑟听到苏敏瑶刚才的那番话,让她的心里是一阵温暖。 她不由得噙着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由于一直心有疑惑不免把心里的想法也试探性的说了出来。 “不知,老夫人为何对我的身份了如指掌?” 说完秋锦瑟抬眼观察着苏敏瑶的反应,见苏敏瑶脸上稍微怔了一下,后又很快换成了一副往日的笑容,秋锦瑟不免更加疑惑。 苏敏瑶看着秋锦瑟,抬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心想还是不要告诉她的好,与其让她知道她的亲生父亲是一个散尽天良的恶人,倒不如让她一直以为她的爹爹是秋蕴海。 “我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好好的对你,不会再让你任人欺负。” 秋锦瑟见苏敏瑶并不直接回答她,心里也多少猜出些来。 章府毕竟是官宦之家,即便是府里娶一个妾,必然是要多番调查、打探的。 如今把她的身份调查清楚也是应当的。 苏敏瑶收回放在秋锦瑟头上的手,放在锦被上缓缓的说:“瑟儿你和轩儿有缘,我知道那日在朝霞桥上轩儿遇见的是你,不过是误认成了秋云裳,既然你们有缘,我又怎会不帮你们呢。” 秋锦瑟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和章季轩成亲的前日,她跪在卢淑珍的面前,祈求她让她代替秋云裳嫁给章季轩做妾时,没想到一向处处反对她的卢淑珍竟然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一开始她她只是以为,卢淑珍是怕自己的女儿秋云裳嫁给章季轩做妾不但没什么前途,而且传出去名声也不好,更何况卢淑珍的野心又是那么大,又岂会心甘情愿让女儿嫁给别人做个妾室。 现在想来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老夫人暗中交代好的,只是那一向心高气傲的卢淑珍又怎么会听从老夫人的安排呢。 这点让秋锦瑟着实想不通,她低着头斜着看了苏敏瑶一眼见她也不说话,神情懒懒的,只好收住了疑惑。 苏敏瑶沉溺在从前的往事里。 时间一段一段的剥离生命里曾经出现的那些轨迹,朝前奔腾着汹涌而去。 秋锦瑟见苏敏瑶泪光闪闪,知道她在想以前的事情,不由得触痛起以前在秋家的日子,心里是一阵的悲痛。她掏出手绢抹掉眼角的泪水,说道:“老夫人,瑟儿来府里也有些日子了,想回家里看看······” 苏敏瑶看了一眼秋锦瑟说道:“嗯,回去看看也好,明日我让人备了车马送你去。” 057 回到秋家 次日一早,秋锦瑟来到百晖堂向苏敏瑶请安问好后,苏敏瑶交给她一包东西,说是让她带回去。 秋锦瑟对苏敏瑶的这份体贴颇是感动,忙不迭的谢过后,便由秦管家领着出了府。 昨晚听闻秋锦瑟要回娘家看看,着实让香巧欣喜一场,央求着让秋锦瑟把她也捎带着,顺便去她家里探望探望。 秋锦瑟自知自己的难处,哪能让她去呢, 更何况她怕香巧话多别到时候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就不好了,于是秋锦瑟随便找了个由头便把香巧给打发了。 她也想好了这次回去,若是身边一个人都不带着也说不过去,息墨稳重,更何况也是老夫人身边得脸的丫鬟,因此只带了息墨同去。 一路上秋锦瑟的心就一直蹦蹦的跳个不停,来回搓着掌心,双手被揉捏成红红的,她四下里看来看去,很是紧张。 息墨见她如此,只当秋锦瑟是欣喜过度,于是宽慰道:“二少奶奶确实是有些日子没回去了,即便是在如何想爹娘,也不能把衣襟揉成这样不是。” 息墨说完掩着嘴嗤嗤地笑了笑, 秋锦瑟被息墨这一笑,暗自发窘,忙伸手抚平了衣襟上的折痕,脸红红的朝着息墨嗔道:“就数你惯会取笑我。” 息墨见秋锦瑟不好意思,又笑了笑了她,转而问道:“二少奶奶今日回娘家,可派了人去家里说声。” 秋锦瑟点点头,“嗯,去了,老夫人一早就安排了小厮提前去通知了。” 息墨说:“二少奶奶,婢子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老夫人对二少奶奶很是喜爱呢,虽说大少奶奶家境是好了些,这些事情用不着老夫人替她费心打点,可是在我们这些下人眼里,那是老夫人不喜欢大少奶奶。” 秋锦瑟接过话茬说道:“老夫人哪就真像你说的格外偏袒我,我看左不过都是一样的,老夫人之所以这样费心的替我打点,不过是因我许久不曾回去,怕我准备不好,失了老夫人的颜面。” 息墨见秋锦瑟这样说,知道她对自己依旧有疑虑,不由得白了秋锦瑟一眼,生气的说道:“二少奶奶既然这样说,那就怪婢子多嘴说了不中肯的话惹恼了您。” 秋锦瑟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不想这些话传到上官晨月的耳朵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见息墨生气的别过脸去,拉了拉她的手,小声的说道:“我知道你这么说是想宽慰我,可你要知道我的身份,昨日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即便老夫人再怎么帮我,还是要顾及到上官晨月的颜面。” 息墨听到这里,想了想二少奶奶这样说也不为过,是得处处小心才好,于是朝着秋锦瑟点点头,表示她记下了。 两人干坐着也没说话,任由马车一路的颠簸,由闹市转到一条安静的道路上。 待到马车停稳,秋锦瑟由息墨搀扶着下了马车,刚踏出马车,秋锦瑟就看到秋家阖家老小都站在门口迎接她。 这样大的阵势,秋锦瑟还是第一次看到,心里不由得是又惊又喜。 她连忙屈膝向秋蕴海行礼道:“爹爹,女儿不孝,走了这些日子才回来看望您老。” 秋蕴海忙走上前去,弯腰伸出双手虚扶了秋锦瑟一把,说道:“你来了,来了好。” 秋蕴海不由得是两滴浊泪滴落在脸上。 秋锦瑟一看秋蕴海抬起袖子抹了抹眼泪,心里也跟着是一阵酸痛。 卢淑珍站在旁边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说道:“老爷您这是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是把她给盼来了。”说着又擦了擦眼角。 她偷瞄了一眼秋锦瑟,早就见了她手腕上戴着的那只和田玉的手镯,忙拉着秋锦瑟戴着手镯的手说道:“既然回来了,快别在这站着了,进屋说话。” 说完卢淑珍还不忘摸摸秋锦瑟手腕上的手镯,脸上笑意是更浓了,暗想果真是好镯子,戴在她的手上岂不是玷污了这么好的东西,暗自观察着玉镯的成色,掂量着分量。 秋蕴海也随声应和道:“进屋说话。” 秋锦瑟对卢淑珍早就很是鄙夷,面露难色,几次三番抽了抽手但是由于手腕被卢淑珍握得紧紧的,几次都挣脱不得,很是尴尬。 息墨看着秋锦瑟皱着眉,卢淑珍一脸谄媚的样子,颇是疑惑,暗想,二少奶奶怎么会有这么一个贪财的母亲,便走了两步在她们之间站着,硬生生的扯下卢淑珍的手,笑呵呵的说道:“夫人,还是由婢子扶着二少奶奶好了。” 息墨暗暗握紧了秋锦瑟的手,朝着她点了点头。 卢淑珍被息墨一扯,手腕暗暗吃痛,暗叹道这丫鬟好大的手劲,脸上却依旧笑着把她们迎进了屋。 三人坐定,随便寒暄了几句,卢淑珍的眼睛滴溜溜的就一直没离开过秋锦瑟手腕上的那只玉镯。 早就有伶俐的丫鬟把茶盘端了进来,秋蕴海说道:“你尝尝这茶,原是你以前爱喝的,不知现在还对不对胃口。” 秋锦瑟望着暗自发笑的卢淑珍,并不理会,她知道这杯茶恐怕已经被调换过了,但面上却不露痕迹的拿起茶盅,抿了一口说道:“嗯,虽说是原来的味道,但今日尝来却是格外的香甜,多谢爹爹还惦念着女儿的喜好。” 秋蕴海微笑着点了点头,坐在秋蕴海旁边的卢淑珍则拿着手绢掩着嘴角冷笑了一声,暗想“香甜”,不过是一杯白水你倒还能喝出香甜,当真是穷日子过惯了,说出这话也不怕笑死人,看来你在章府也不过如此,怕是连杯好茶都没喝过吧。 秋锦瑟命息墨把带来的包裹放在桌子上,这包裹她也没见过,并不知这包裹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拎起来沉沉的。 卢淑珍听到秋锦瑟说带了东西来时,不由得嗤之以鼻,在府里不过是个妾室,能有什么好东西孝敬她,也懒的看那包裹一眼,便端起茶盅喝起茶来。 随着息墨打开包裹,秋锦瑟的眼睛里跟着泛出点点的星辰,秋蕴海看到后,也是满脸的惊诧,说道:“怎么带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来?” 卢淑珍一听秋蕴海说是贵重的东西,不由得笑了笑,暗想还贵重,我看你们是都没见过东西。 卢淑珍心里虽然这样想着,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落在那打开的包裹上,她看完之后,嘴巴长的大大的,把手中的茶盅往桌子上一放,便起身向那包裹走去。 058 最后相拥 秋锦瑟见摊开的包裹里裹着的是一些书籍和一些金银首饰,以及一匹上好的蜀锦,不禁咂咂嘴道,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是如此的大方,这些东西怕是在晋绥城也找不出第二份了吧。 虽然秋锦瑟的心里是这样想的,但还是拿起那几本线状的书籍向秋蕴海走去,说道:“爹爹,女儿知道爹爹对这几本书甚是喜爱,一直惦念着,女儿不巧在府里见到便拿了来孝敬爹爹,不知爹爹可还喜欢。” 秋蕴海接过书,看了看,嘴角溢出一个爽朗的笑容,说道:“还是你想的周到。” 暗想这书怕也是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找到的吧,这书在市面上已经找不到了,倘若不是私人收藏怕是没有了,他看向秋锦瑟一副淡淡的样子,很是欢喜,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将书拿在手里不停的摩挲。 他这些年委屈了秋锦瑟,却没想到她依旧记挂着自己的喜好,不觉眼眶温热连说了三个“好”。 卢淑珍看见那些金银首饰,不由得暗想道,她这么一个丫头如何会有这样贵重的东西,看她那样子怕是从府里偷出来的吧,倘若她要是收下的话,章府来人查找,保不齐就找到她的头上,到时候她怕是有口难辩吧。 但当卢淑珍看到那些首饰泛着熠熠的光彩时还是忍不住,把那些珠宝和蜀锦尽数搂在怀里,先不管了,若真是她偷得,那章府要是追查也定是会查到秋锦瑟的头上,到时候自己不认账,她们还能把自己如何。 秋锦瑟转身来到包裹旁,早见卢淑珍一手拿着那些珠宝,一手摸着蜀锦,嘴角溢出一点水渍,也顾不得擦去,样子很是好笑。 卢淑珍见秋锦瑟走过来,忙把包裹重新裹好收在怀里,像是怕秋锦瑟反悔收回去似的。 卢淑珍搂着包裹走到位子上,说道:“还是锦瑟想的周到,知道我素来就喜欢这些,不愧是进了大户人家,出手就是阔绰,要我说啊,锦瑟,你应该好好的谢谢我,若不是当初我把你嫁到章府去,你今日哪来这样的好日子过······” 秋蕴海和秋锦瑟听见卢淑珍提到“锦瑟”这个名字,皆是一惊,好在秋蕴海反应倒也快,连忙咳嗽了两声,暗示卢淑珍说错话了。 可是此时的卢淑珍哪能明白秋蕴海这声“咳嗽”的含义,反而蹬了秋蕴海一眼说道:“怎么好端端的这个时候咳嗽,要是不舒服就去屋里躺着······”。 秋蕴海被卢淑珍这一说,差点没气到吐血,脸色涨红的低着头再不敢吭声。 而秋锦瑟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的息墨,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也忙接着说道:“爹爹你看······娘”说道娘这个字,秋锦瑟顿了一下,只好继续说:“怕是高兴糊涂了,竟然喊起我曾经的名字,娘莫不是忘记了‘锦瑟’这个名字,娘当日说不好,俗气。所以后来才改成‘云裳’,娘还说云裳这个名字叫起来不但爽口,更能衬托出女儿的花容月貌和轻灵,娘难道忘了?” 说完秋锦瑟还朝着卢淑珍挤了挤眼睛,然后斜看了一眼息墨。 卢淑珍这才住口,暗道,自己还真是高兴糊涂了,倘若被章府的下人们知道了事情的真相,那她现在所得的这些东西岂不是要被‘老夫人’收去。 她又想到她的亲生女儿秋云裳,不禁有点难过,倘若她把这出‘狸猫换太子’的事情说出去,那么她的女儿明年春天该如何进宫成为皇室的妃子。 想到这里她的心里不免害怕起来,狠狠的剐了秋蕴海一眼,秋蕴海看卢淑珍瞪他,很是无辜,也不理她只看着秋锦瑟不吱声。 卢淑珍想起秋蕴海咳嗽了一声,暗自发窘,他明明提醒了自己,是自己太得意了。 卢淑珍只好尴尬的笑笑,扮起贤妻良母的姿态。 “裳儿,你可是有些日子没回来看看了,娘还真是想你”。说完卢淑珍拿起手绢擦了擦眼泪。 卢淑珍这次是真的哭了起来,自从秋锦瑟嫁到章府前天夜里,‘老夫人’说为了能够让秋云裳在选秀之日一举得中,先让宫里的嬷嬷好好的调教她一下宫里的规矩, 秋云裳离开她已经有好几个月了,她也仅仅是知道秋云裳被‘老夫人’带到了江南,具体是什么地方卢淑珍就不得知了。 原本卢淑珍是不愿意的,但是一想到秋云裳能够当妃子,也就同意了,这会子听到秋锦瑟提起秋云裳来不免有些伤感。 秋锦瑟对这些事情并不知晓,不由得暗自发笑,卢淑珍不过是想在息墨面前装装样子罢了,遂又想到卢淑珍能够这样很快入戏,对她倒颇是赞叹。 三人又随意寒暄了几句,秋蕴海留下秋锦瑟用了餐食才让她回去,虽说秋锦瑟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但是一想到不能落人口实,便只好答应下来。 回去的时候秋蕴海背着卢淑珍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纸包塞到秋锦瑟的手里。 他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你前些日子小产了,这是我让老家的人找的一个方子,说是对你身体有好处,你先吃吃看,若是好的话,你遣了人来告诉我一声,我让人再拿些给你送去。” 秋锦瑟手里拿着略带秋蕴海体温的药包,热泪盈眶,这药包怕是他听说自己要来,就早早准备好的吧。 想到这里秋锦瑟不觉心头一热,重重的点了点头,把药包收在袖口放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到了秋蕴海的怀里,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卢淑珍正在安排息墨对秋锦瑟多加照拂的时候,她远远的见秋蕴海抱着秋锦瑟,要是放在往常她早就跑过去把她们撕扯开来,今日难得她心情好,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还真当他是你亲爹啊,算了,不过就是抱抱,看在你拿了这么多东西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 息墨见秋锦瑟抱着秋蕴海哭泣,看来二少奶奶在家里也就跟秋老爷亲近些,她没想到二少奶奶竟然会有这么一个视财如命的娘,不禁替她难过,也猜的到二少奶奶之所以会嫁到章府做妾,怕是和秋夫人脱不了干系吧,有这么一个娘,二少奶奶的命还真是苦。 想到这里息墨不禁红了眼眶。 秋锦瑟第一次趴在秋蕴海宽大温暖的怀抱里,只觉心头暖暖的,她见卢淑珍并没有上前阻止,也难得被秋蕴海紧紧的抱着,便闭上眼享受这短暂的‘父女情’。 秋蕴海在秋锦瑟从马车上走下来的那一刻,看到她穿的很是体面,精神饱满,皮肤变得格外的细腻白皙,伸出的双手上那些暗红色的茧子也没了,便知道她在章府生活的很好,他心里仿佛放下了一块巨石,松了一口气。 现在秋锦瑟那样真实的趴在秋蕴海的怀里,他感受着秋锦瑟曾经在身边的点点滴滴,不觉老泪纵横,上天到底是会眷恋好人的,所以才给她找了这么一个好的婆家,也让秋蕴海颇是欣慰,少了些许的自责。 短暂的温暖,终会有分别的时刻,秋锦瑟眷眷不舍的离开秋蕴海的怀抱,她也不知道自己今日是怎么了,像是再也不会见到他一样,所以才要把压抑多年的感情一次都倾覆给他。 059 一口枯井 秋锦瑟环顾整个院落,见所有的摆设不过是从前的样子,心里暗叹物是人非,她曾经多次跪过的石头也因毫无用处,被挪到了角落里,上面早已布满了青苔,已辨不出原来的样子。 她的目光越过那些屋舍,直穿进后院,原本她是想再去看一下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但怕触景生情,惹得息墨无端猜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今日晴空万里,天上没有一丝云彩,太阳把地面烤得滚烫滚烫,一阵风刮来,从地上卷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地使人感到窒息。 院落里的杂草抵不住太阳的爆晒,叶子都卷成细条,小鸟张着嘴巴歇在树上,懒得飞出去觅食。 秋锦瑟想起每当这个时节,她总是懒懒的搬着小凳子坐在后院竹林里靠着竹子打盹,被翠竹撞见说她是贪睡的虫子要飞到竹子里才畅快。 想到这里秋锦瑟微微露出一抹苦笑,便扭转头由息墨扶着踏出了秋家门槛,她忍不住回头朝院落里望去,只见秋蕴海端着一盆花急急的向门外跑来。 秋锦瑟连忙迎了上去,秋蕴海把怀里抱着的花盆递到秋锦瑟的手里,憨厚的说道:“见你今日在饭桌上也没吃多少,爹实在是过意不去,你现如今在章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做少奶奶,凡事多忍让些,那里比不得家里,凡事样样都有,不缺你吃穿,我实在是不知送你什么好,这盆瓣莲兰就当是个念想。” 这盆瓣莲兰,叶子是青翠欲滴,叶片上也没有一点灰尘,已冒出两朵花骨朵,看得出这盆花耗费了秋蕴海很多心思。 秋锦瑟知道自己一直恋恋不舍不忍离开秋家的原因,是因为想再见到秋蕴海。 听秋蕴海这样说,秋锦瑟的心里是一阵难过,不知说些什么好,只说“爹,您多保重。”然后头也不会的走了。 秋蕴海见秋锦瑟走的决绝,他望着马车绝尘而去,只留下一阵长长的叹息。 这时倚在门上的卢淑珍,摸了摸戴在手腕上的那只和田玉玉镯,笑吟吟的说道:“别看了,再看她也成不了你的女儿,你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那也受不了委屈。” 秋蕴海看着卢淑珍,一眼瞧见她手腕上戴着的玉镯,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卢淑珍倒也不恼,望着秋蕴海的背影,依旧笑着说道:“这镯子可不是我要的,是她主动给的,说是让我别再为难你,呵呵,真是笑死人了,她当她自己是什么,若不是因为她在家里,我怕你忍不住说漏了嘴,我怎么会为难你,再说我们秋家白白养活了她这么多年,今日让她孝敬些东西也是应该的。” 秋蕴海听到卢淑珍这样说,顿了顿,然后狠狠的甩了一下袖子。 秋锦瑟坐在马车里,一路上一直抱着那盆瓣莲兰。 ***** 十八年前,章府的丫鬟、小厮几乎一夜之间尽数遣走,而那时的凝绿却被苏敏娥随身携带着来到了晋绥城郊外的这座宅院里,刚来的时候,这里的一切着实让凝绿兴奋了很久,发誓要一辈子待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 可是过了几年,凝绿便开始对苏敏娥抱怨起来,责怪她把自己带到这么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 她们住的地方由于是在晋绥城的郊外,离晋绥城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平日里若是有什么需要也是两人去往临近的一个小镇上买。 而即便是离她们最近的小镇也要走上两个时辰才能到,为此凝绿没少向苏敏娥抱怨,苏敏娥每次也只是说:“这里清静,没人叨扰,正好你我也喜欢这里,有什么好抱怨的。” 凝绿想着她即便是走,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再加上苏敏娥待她也好,她也不忍心离开,更何况这些年来苏敏娥的身体一直不好,于是她就更加安心的住了下来。 凝绿偶尔听苏敏娥提起现在章府发生的事情,心里也是万分的好奇很想去一探究竟,但苏敏娥多次告诫过她,这辈子不准许她再踏进章府一步。 因此凝绿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然而凝绿这些日子一直心神不宁,自打苏敏娥那日出门后就一直没见她回来,她虽说知道苏敏娥这次是回了章府,但苏敏娥最多的时候也不过待了十日便回来了。 而如今她已经有二十日不曾看见苏敏娥了,这是从来不曾出现过的,因此凝绿不免有些焦急不安。 她们平日里所用的银两皆是苏敏娥从府里带来的,眼看着苏敏娥留在家里的银两用的差不多了,凝绿不免有些急了。 凝绿不是没想过去镇子上做些活计,赚些银两,但又想她走了,若是苏敏娥找不到她肯定会急,于是只好在家里等她回来。 这几日凝绿一直看着院落里的这口枯井发呆,从这口枯井下去便能到章府百晖堂的内室,这是苏敏娥曾经跟她提起的,这也是苏敏娥每次回章府的必经之路。 所以这些日子凝绿除了在屋子里呆坐着哪也不去,就守着院子里的那口枯井。 凝绿暗想难道真的会像苏敏娥曾经交代过她的那样,她已经遭遇不测。 凝绿来不及多想便顺着绳索朝着枯井走下去。 此时天色渐晚,夕阳西下,只留下一片晚霞挂在湛蓝的天际中。 凝绿一下去便身处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看见井口那一点光亮,凝绿暗自窃喜还好带了火折子,连忙点亮,然后顺着甬道一点点的往前走去。 这条甬道很是宽敞,可供五人同时行走,好在打造的也高所以用不着弯着腰走。 刚走进去没多久,凝绿就觉得空气里很是沉闷,许是太过寂静的缘故,她只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响起,心里着实害怕了一番。 又向前面走了很远,凝绿带来的火折子也基本上燃尽,正当她暗自懊悔没有多带一根时,便听见头顶上面由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吓得她连忙紧贴着甬道壁停下来屏住呼吸。 待她细细的听清楚后才终于吐出一口气,原来她已经来到了晋绥城里。 凝绿稳定了下情绪,拍了拍胸口,朝着前面刚行了几步,便看见墙壁上挂着的长明灯闪着光亮,她心中一喜,连忙朝前奔去。 喧闹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凝绿心想难不成已经到了章府,心里正在思量着要不要再往前去,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她摔倒在地,胳膊上也被擦了一下。 凝绿爬起来,正准备看清楚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她低头一看便捂住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 绊住凝绿的便是已经死了多日的苏敏娥。 此时的凝绿看着躺在那里的苏敏娥,完全忘记了害怕,连忙蹲下身来伸手探了探苏敏娥的鼻息,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她,见苏敏娥的身子已经完全僵硬,颓然的坐在了地上。 凝绿抬起头朝着上面望了望,心里是一阵绞痛,搂着苏敏娥僵硬的身子留下了眼泪。 凝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她的身子也跟着完全的麻木,才晃悠悠的站起来,使出浑身的力量将苏敏娥放到自己的背上一步一步的朝着枯井走去。 她把苏敏娥从枯井里拉出来,已经是天色渐黑,她看着苏敏娥嘴角上已经干涸的血迹,用温水帮她抹掉,又重新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便在第二日走到镇子上用余下的钱买了一副棺材把苏敏娥葬在了离她们住的不远处的一座山上。 凝绿把苏敏娥埋葬后,又在苏敏娥生前住过的屋子里坐了很久,把苏敏娥以前用过的东西都收拾好后,在她的坟前烧了。 凝绿在苏敏娥常穿的衣服的内里里面发现了一个缝制的布袋,摸了摸硬硬的,便顺手扯了下来。 凝绿之所以把苏敏娥埋在山上,是希望苏敏娥能够在那么高的地方看着她是如何替她报仇的。 060 离开晋绥 凝绿打开从苏敏娥衣服上扯下的布袋,见里面有一个写满蝇头小楷的丝绢,打开仔细的看了片刻,便收好放在袖中,她经过多番打听来到了秋蕴海的宅院。 在凝绿离开宅院不久,卢淑珍便吩咐下面的人赶紧收拾好行李,紧接着卢淑珍便走出宅院,找了一辆马车把下人收拾好的金银细软带上,便同秋蕴海和几个随从坐在马车上,朝着南方走去。 一路上,秋蕴海和卢淑珍谁也没有说话,各自想着心事,静谧的空气里时间仿佛也就此停止。 刚才凝绿来到秋家,对秋蕴海说,“让她们一家尽快离开晋绥城,去往江南的陵县,到了地方自会有人接待她们。” 卢淑珍听后,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此刻坐在颠簸的马车上,握住秋蕴海的手说道:“蕴海,我知道这些年,你责怪我太过贪财,可我······是穷日子过怕了,所以当年才答应她······,现如今好了,我们就要和女儿团聚了,再也不用过这些颠沛流离的日子。” 自从十八年前秋蕴海收留了乔雅玢,他们已经先后搬了五次家,从衡越镇到颍州再到陈州最再到晋绥城现如今又要到江南的陵县。 虽说他们每到一处皆有一座宅院和金银,但是与安定的生活相比较,他们却过的并不安稳,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安逸的日子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就是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向人禀报。 然而舒坦的日子过的久了,人难免会变得嗜钱如命,贪享安逸,不愿再过从前的苦日子,这点秋蕴海不是不知道,所以对于卢淑珍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只能表示谅解。 秋蕴海轻轻的拍了拍卢淑珍的手背,疲倦的说道:“淑珍,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知道你是想给咱们的女儿谋一个好出路,毕竟我这大半辈子了也就只有裳儿这一个孩子。” 说着两人均已老泪纵横,相拥而泣。 凝绿来到苏敏娥的坟前把布袋连同她手里握着的一个写满蝇头小楷的丝绢在坟前焚烧。 她抹掉眼角的泪水,三步一回头的离开了这座山,朝着那个她们经常去的小镇谋求生路。 ****** 苏敏瑶这几日心神不宁,头风频频发作,撕涨着疼痛,她已经连着好几日梦见死去的苏敏娥。 这日天刚微微亮,屋子里还是一片灰蒙蒙的,她按动床榻上的开关,大理石板打开,凿出来的阶梯直达洞底。 苏敏娥颤颤巍巍的走了下去,一股阴冷的寒气扑在脸上,她禁不止皱了皱眉,往前走了几步,见墙壁上的长明灯依然亮着,地上全然没了苏敏娥的尸首,苏敏娥愣了一下。 按理说李翔寿的药是不可能让她还有生还的机会,可尸首为何会凭空消失了呢? 她又想到这些日子,李翔寿似乎有意躲着她,有好几次她派了簇?前去请李翔寿来府里替她把平安脉,接连几次都请他不到,即便是来了不过是把了脉就走,不再像平日里那样同她寒暄几句。 会不会是李翔寿心里有鬼,根本就没有听从她的吩咐在苏敏娥的药中加了慢性毒药。 苏敏瑶想到这里连忙转身回到了地上,按下开关,坐在梳妆台前回忆起苏敏娥死的那日发生的细节。 在百思不得其解后,苏敏瑶只好吩咐簇?给她备一坐轿撵,亲自前往李翔寿的府中。 两刻钟后,苏敏瑶乘坐的轿撵终于在李府的大门前停了下来。 苏敏瑶从轿撵里踏着小脚凳走了下来,抬眼看见李府大红门紧闭,便示意让簇?去叫门。 这些年苏敏瑶也习惯了簇?在身边,所以但凡大事小事必是带了她前去。 簇?熟稔的去叫门,开门的是一个年过五十的男人,这男人一打开门,抬头看了簇?一眼又很快看向别处,然后退到一边。 簇?竟像是没看见那个男人一样,扭头去搀苏敏瑶。 簇?搀着苏敏瑶向大厅走去,忍不住回头又看了那男人一眼,这一看眼睛竟有些红了。 李府虽说宅子宽敞,但是里面的下人却少的可怜,她们行了很远方才看见一个丫鬟,这个丫鬟见到苏敏瑶,对她行了礼后便默默无语的带着她前去大厅。 簇?佯装着肚子疼,捂着肚子对苏敏瑶说她要去茅厕,得到苏敏瑶谅解后,簇?便转身去了李府的大门口。 那名男子好像知道簇?要回来似的,见簇?折身回来,连忙走进了大门旁边的房间,簇?向四处望了望,也跟着走了进去。 这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簇?的父亲陈肃,只见他在簇?的耳边嘀咕了一阵。 簇?从袖口拿出一个有些分量的钱袋子交给陈肃说道:“这些银两你办事必然用的上,李翔寿有没有对你疑心?” 陈肃收下钱袋子,摇摇头说道:“没有,阿秀你在那也要多加小心才是,你姐姐阿水没了,爹可不想你也······” 说着陈肃掉下泪来。 簇?见陈肃哭了,眼睛一红,说道:“爹,我说过我不会让姐姐白白死的。” 说完簇?便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只留下陈肃一阵叹息。 苏敏瑶在大厅里坐着一直未见李翔寿进来,正要出去寻他,却见李翔寿冷着脸走了进来。 苏敏瑶紧跟着向前走了两步,在李翔寿面前站定,说道:“你是不是还在怨恨我,所以才骗我说她吃了你的药一定会死。” 李翔寿也不说话,重重的坐在椅子上,依旧是冷着一张脸。 这时簇?来到了大厅,并没有进去,而是在大厅的屋檐下躲了起来。 苏敏瑶见李翔寿不说话,狠狠的蹬了他一眼,见他依旧沉默很是不悦。 苏敏瑶无力的瘫软在椅子上,看来她的担心并不是多余的,李翔寿果真有意瞒着她,他并没有害死苏敏娥。 李翔寿看了苏敏瑶一眼,缓缓的说道:“二十二年前你来到晋绥城,我在章府偶然遇见你,你知道吗?当时我的心里是如何的欢喜。敏瑶,你知道这辈子我爱的人只有你,所以我到现在也不曾成亲。” 苏敏瑶听李翔寿提起以前的事情,垂着眼帘也不说话。 “可是不久我听敏娥说你嫁给了章崧,敏瑶,他可是你孪生亲妹妹的相公,你怎么可以······” 李翔寿说到这里气愤的看着沉默的苏敏瑶,见她抬起眼帘看了自己一眼后又快速的垂下,他心里的恨意也渐渐的消退。 “我知道你这样做肯定是有你的难处,可是你竟然为了一个外人,连你的亲生妹妹都不放过,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李翔寿如何能明白苏敏瑶内心的挣扎,一个是她的亲妹妹,而一个是她的救命恩人,这让她如何选择,更何况当初乔雅玢已经怀有身孕,苏敏娥还多次对她暗下毒手,这让她如何能忍受。 苏敏瑶站起身,走到李翔寿面前说道:“我只问你最后一句,苏敏娥是不是还没有死?” 李翔寿迎上苏敏瑶那阴冷的目光,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疲倦的笑容。 “我说过你让我做的事情,不管对错,我都会如你所愿,只是从此以后我再也不会为你做任何一件事,清荷毕竟是无辜的。” 苏敏瑶知道既然他这样说了,那么苏敏娥肯定是死了,若是真的死了,那她的尸首又去了哪里呢? 061 有所察觉 簇苹在房檐下听到她们说的话,颇是震惊,倘若说她之前还有什么疑问的话,那么苏敏瑶刚才说的那些话,无疑是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怪不得她觉得‘老夫人’前后变化那么大,原来‘老夫人’根本就是两个人。 只是她们之间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反目成仇?为什么李翔寿说章清荷是无辜的呢?为什么苏敏瑶要抢了亲生妹妹的相公呢?而李翔寿既然喜欢苏敏瑶,当初苏敏瑶为什么要拒绝他呢? 刚才苏敏瑶问李翔寿苏敏娥是不是死了,那么当初把簇苹带到章府的人会不会就是苏敏娥?所以她才觉得‘老夫人’变得跟以往不一样。 如果她们之间是因为章清荷的话,那为什么苏敏娥会让翠竹到秋家服侍秋锦瑟并暗中监视她呢?而苏敏娥还多次告诫她一定不能让秋锦瑟跟章季轩有接触? 簇苹听翠竹说过,秋锦瑟不过是秋家一个庶出的小姐,而她们不过是最近两年才搬到晋绥城的,既然这样那秋锦瑟跟章季轩又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陈肃跟她说前些日子有一个女子来找李翔寿,好像很急切的样子,当时李翔寿并不在家,那名女子交给陈肃一个玉坠让他代为转达,然后就离开了李府。 后来陈肃把这个玉坠交给李翔寿,李翔寿看到后脸上并不好看,当时还让陈肃备了一匹马。 陈肃还说在那个玉坠上面刻着一个‘娥’字。 如果苏敏瑶所说属实,那么李翔寿看到的那个玉坠应该是苏敏娥的,只是不知道苏敏娥现在到底在哪里,如果能够找到她的话,所有的问题都能够迎刃而解了。 只是苏敏娥现在到底是生是死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又该从哪里查起呢? 这些谜团困扰着簇苹,让她忍不住继续探着身子,把耳朵紧紧的贴在门框边上。 这时簇苹听到苏敏瑶细碎的脚步声传出,好似往外而来,她忙走到院子里装作要进入大厅内的样子。 苏敏瑶看了簇苹一眼,见她面色不大好,随口说道:“你若是不舒服,既然来了,就让他帮你把把脉看看吧!” 簇苹说:“谢老夫人关心,婢子没事,老夫人看您这样子,可是头疼病又犯了。” 苏敏瑶摇了摇头,不愿再搭理她,脚步一抬,随意说了声:“既然没事,就回去吧。” 两人一路无话。 初晓堂内。 站在垂花门旁摆弄着蔷薇花的香巧,一眼瞥见站在花园里踱步的章季轩,连忙丢下手中的花剪和提篮兴奋的跑到他的身边。 香巧笑着对章季轩说道:“少爷,您是来看二少奶奶吧,二少奶奶刚才画了一幅画像是要活过来似的,您快来看看,香巧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的画呢。” 章季轩原本还在犹豫着要如何开口询问秋锦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个契机,忙走了进去。 香巧见章季轩进去,也连忙收拾好东西跟了上去。 这个时候息墨正在拊掌夸赞放在桌子上的一副画,秋锦瑟放下手中的毛笔,微微一笑,对息墨的夸奖并不以为然。 章季轩走进屋一眼看见桌上的画,拿起来看了看,细细的揣摩了很久,才说道:“这画倒是颇有点邱罡的神韵。” 秋锦瑟一听章季轩提到‘邱罡’,脸色一变,不敢接话茬,暗自揣摩着章季轩说这话的含义。 随后进来的香巧刚好听到章季轩说这话,忙接着说道:“还是少爷有眼光,不过依香巧看,二少奶奶的画要比那个邱罡还要好上几分呢。” 秋锦瑟听到香巧这么说,面色一沉,说道:“邱罡那么响当当的人物,岂是我能比拟的。” 息墨笑着说道:“香巧,你哪里见过邱罡的真迹,要我说啊,你就是一个十足的马屁精。” 香巧嘟起嘴,委屈的说道:“香巧可不敢说假话,是少爷说这画比邱罡的好”。 说着香巧看了一眼章季轩,希望得到他的赞同。 章季轩见秋锦瑟始终避开谈论邱罡,愈发的相信江涛此前向他禀告的话。 “你家二少奶奶的才情在咱们晋绥城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好,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章季轩说着把息墨和香巧赶了出去。 自从那日秋锦瑟小产后,章季轩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初晓堂,她见章季轩把两人赶走,心里忐忑不安,坐在云塌上,视线刚好落在收起的床幔上,想起那日章季轩对她做的事情,脸上是一片潮红,连忙别过脸看向别处。 章季轩见秋锦瑟这个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怎么,你好像跟邱罡很熟的样子,一听到我提他竟会如此紧张。” “你难道今日又得了邱罡的墨宝不成,所以才一直提他。” 章季轩拿着那幅画,坐在云塌的另一边,把画放在小桌几上说道:“今日我还真是运气好,不仅得了她的画还见了她的人,还和她坐在同一张榻上说话。” 秋锦瑟不冷不热的说道:“那还真是恭喜你。” 章季轩看着窗外天色渐晚,若有所思的说道:“还真是奇了,每次来初晓堂几乎都是这个时辰,既然如此那不如我们边吃边聊可好?” 秋锦瑟白了章季轩一眼,起身走出门去让息墨传饭。 息墨和香巧站在屋内忙着摆放饭菜。 香巧看了看一脸笑容的章季轩,碰了碰息墨的手臂笑着说道:“息墨姐姐,你看今晚少爷要留在初晓堂陪着二少奶奶了呢。” 香巧这话说的大声,她说完,章季轩笑了笑,正在端菜的几个丫鬟只能抿着嘴偷偷的笑,唯有秋锦瑟脸埋得低低的,红着一张脸,就连粉嫩的耳朵也潮红一片。 息墨听到香巧这样说话,并不觉得吃惊,整个章府也就只有香巧敢在章季轩面前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若是换了别人章季轩早就暴跳如雷了。 息墨见香巧还想说什么,拉着她招呼着那几个丫鬟走出了房门。 秋锦瑟一直红着脸,低着头,她觉得脸颊一直滚烫滚烫的像是发了热,身上难受的紧,平日里吃惯了的菜,今日吃到嘴里只觉得淡淡的,什么味道也没有。 章季轩看着一直低着头的秋锦瑟,提起酒壶为她斟了满满一盅酒,嘴角浮出一丝坏笑。 看来香巧这丫头想的还真是周到,连酒都为他准备好了。 “今日难得我高兴遇见邱罡,来,陪我喝一杯。” 秋锦瑟缓缓的抬起头,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不管他今日要做什么,她都不能这样轻易认输,任他摆布。 她接过章季轩手里的酒杯,手指不小心触碰到章季轩的手指时,脸上刚褪下去的红晕又重新浮了上来。 章季轩看着秋锦瑟的样子禁不住有些痴醉,他暗自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提醒自己还有要事在身。 那日在端午节的家宴上,如果说秋锦瑟带给他的妩媚和自信,已让他心动,那么今日她的这份羞涩,让他看了更是忍不住为之痴醉。 062 酒后失身 秋锦瑟晃了晃有些晕眩的头,看着床榻,慢慢的走了过去。 醉酒之后,秋锦瑟腿脚绵软无力,如踏在云端,飘乎乎的。 看着秋锦瑟身子歪斜,路都走不稳,几欲跌倒,章季轩快速的跑过去,用手臂托着她,让她倒在自己的怀里。 秋锦瑟的头撞在了章季轩的胸口,感觉有些疼,她迷迷糊糊的,还以为是别的男人想占自己的便宜。双手用力的推着章季轩,虽说是双手用力,倒颇有些欲拒还迎的娇态。 “你,让开!”秋锦瑟睁着迷糊的双眼,瞪了章季轩一眼。 章季轩下意识的松开手,退后两步。 被反推力影响,秋锦瑟身子连连后退。章季轩很是担心的走向前,准备再次去扶她。 秋锦瑟伸出右手指着章季轩,晃着身子道:“你给我站住,对,就站在那里。” 章季轩不放心,还想靠近。 “你不要过来,不然我叫人了啊!”秋锦瑟威胁着。 章季轩有些无奈的笑着,这里是他的家,他们夫妻间的事情,谁敢管? 见章季轩不动了,秋锦瑟很是满意,晃着身子,继续往床榻走去。 看着近在眼前的床榻,秋锦瑟的心里生出一种成就感,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了。她想双手扶着床沿,慢慢的坐下,但是因为双手无力,直接摔在了床上。 见秋锦瑟摔在床上,章季轩很是担心,立刻赶过去。 秋锦瑟翻了个身,扯过锦被胡乱的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准备睡觉。 见秋锦瑟安然无恙,章季轩放心多了。他蹲下身子,看着秋锦瑟问道:“你是邱罡吗?” “什么?”秋锦瑟迷糊糊的看着章季轩。 “你是邱罡吗?”章季轩再次问道。 秋锦瑟躺在床榻上,用右手揉捏着脑仁,歪着头,微闭着双眸,声音软绵绵的从她那樱桃小口中缓缓的吐露出来。 章季轩半蹲在床榻前,仔细的听着秋锦瑟说的每一句话,像是怕遗漏了一丝一毫。 由于秋锦瑟说话的声音很小,章季轩不得不探着身子将耳朵靠近她那粉嫩的红唇。 秋锦瑟口中吐纳出来温热的气流恰好划过章季轩那敏感的耳垂,密密的啃噬着他那汹涌澎湃的心跳声。 “邱同秋,罡则是高空的风。我是希望自己能够像风一样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不被束缚、羁绊,邱罡?这名字不错吧。” 章季轩听到这里,微微一颤,是了,她果然就是邱罡,就连名字都有着这种深意,看来她是邱罡无疑了。怪不得她对‘邱罡’的心性拿捏的如此到位,也难怪那日在朝霞桥上她同他说的那些话,让他有种见到邱罡本人的感觉。 还有上回他费尽心机拿到‘邱罡’的那副‘吟梅图’,来到初晓堂同她一起欣赏,她看到后不但没有丝毫的惊讶,只瞥了那幅画一眼便告诉他画是假的。 当时章季轩觉得她是嫉妒他有幸见到了‘邱罡’的真人,却没想到她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她就是邱罡。 倘若不是有人擅自冒充了她,章季轩起了疑心让江涛去查,怕是他现在还无法知道邱罡便是她吧。 他如此喜欢着她的才情,的确是不该辜负了她对他的盛情,她之所以这么久不告诉他,是怕他喜欢的只是她的画而非人,所以才会对他有所隐瞒。 她暗示了他那么多,他竟然蠢笨的识别不出,还处处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实在是不应该。 想到这里章季轩忍不住一阵长长的叹息,他有点懊悔自己有眼无珠,不识真玉。 如今他朝思暮想,一直期待见到的‘邱罡’此刻正面色潮红,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眼前,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结上下翻动。 只不过是两杯酒,并不足以让章季轩乱了分寸,可是他忍不住伸出颤抖的手指划过秋锦瑟那潮红的脸颊,轻轻的抚上她那细长的秀眉,秀挺的鼻翼。 此时的秋锦瑟经他的手指触碰,白皙凝脂的脸颊红晕成一片,两瓣樱唇微微启开露出一抹娇羞的笑容。 他看了有些按捺不住汹涌澎湃的心跳声,他此刻只想静静的拥有她,不再去那些烟花柳巷去寻觅知音,家有如此美眷,又何必去招惹那些风尘女子。 章季轩用手抚摸着她的秀发,感受到她因为紧张而全身颤抖,他右手食指挑起了那张羞红的脸,深情的吻了下去,她那柔软的唇,触动他内心的火热。 章季轩一瞬间,感觉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浑身冒火。感受着下身的热度,章季轩知道自己一定是被人下药了,不然不会这么没有分寸。 揭开她身上阻挡视线的衣物,露出圆润滑腻的珍珠肩,深红色亵衣下酥胸轮廓若隐若现,章季轩看到这里再也把持不住,一室春色,满室旖旎。 此刻的章季轩满身是汗,却依然把秋锦瑟紧紧的抱在怀里,闻着她发丝上淡淡的栀子花味道,有种满满的幸福感,回忆着刚才她带给他的香甜。 秋锦瑟的声音这个时候嗡嗡的传来使章季轩听不真切,只能零星的听见她提到“锦瑟”和“秋云裳”。 这时章季轩觉得身下传来一股接一股的热浪,身上再次变得滚烫起来,下面早已是滚烫如炬。 “这个该死的香巧,竟然在酒里下药。” 怪不得当时香巧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就是平日里太纵着香巧,她才敢这般有恃无恐。 他低吼出这句话,又翻身将怀里的秋锦瑟压在身下。 ****** 此时香巧和息墨正坐在廊下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你不怕少爷知道你在他的酒里放了药,回头责罚你?” “香巧才不怕呢,我这也是为少爷和二少奶奶好,你又不是没看到,大少奶奶一直霸占着少爷,二少奶奶她多可怜啊。再说二少奶奶对香巧这么好,能为她做些事情也是应该的。” 普天之下,又有哪一个不是可怜之人,只怕二少奶奶是不想去争,若不然依她的才情又岂会得不到少爷的欢心。 这句话,息墨并没有对香巧说出口,她望着秋锦瑟房内的烛火被吹熄,也好,如果他们真的能够在一起,也不失是一件好事,想到这里息墨笑了笑,看了坐在身边的香巧一眼。 香巧也朝着息墨咧咧嘴角,两人起身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063 黑衣男子 簇苹坐在廊下,抬头望着天边挂着的皎洁月光,托着腮,心事重重。 月亮虽说只有浅浅一钩,月色却很是明亮,如水银般直倾泄下来,整个章府都笼在淡淡水光之中,屋舍上的琉璃瓦,闪烁着清冷的光亮。 夜风有些大,腮边的发丝被风吹到了眼里迷了眼睛,她不禁拢了拢腮边的发丝放在耳后。 这时身后有一个男声响起:“虽到了夏日,但夜里终还有些凉,快别坐在风口上,小心着凉。” 簇苹回头看了那人一眼,说道:“你怎么来了?怎么没跟着主子伺候着,好端端的跑这里作甚。” 那名男子静静的站在簇苹的身后,声音里有些倦怠说道:“时常伺候主子也该有些自己时间。”说着便依着簇苹坐了下来。 一阵风掠过,簇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小腿,站了起来,淡淡的说道:“还是回去吧,你不该来这里,若是被人看见了终归是不好。” 那名男子依言站起身,望着簇苹那清冷的身影,说道:“好,依你,只是每次看见你落寞的神情,我心里终是难过。” 簇苹红着眼眶,有一滴冷冷清清的泪水滴落在唇边,咸咸的,像她此刻的心情,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依旧冷清的月光,转身走进了她的房间内。 那名男子看着簇苹走进那一片阴影中,关上房门,只得转身回去。 簇苹在房内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消失,方打开门,见那名男子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不由得是一阵长长的叹息。 他对她的心意,她如何不知,只是爱情从来就不是她可以奢望的,倘若说之前她还存着一丝幻想,那么随着翠竹的死去,她的心也随之而去。 现在摆在簇苹面前的不仅是要查出翠竹死亡的真相,还要保护秋锦瑟。 这是翠竹留给她的话,她不能不照办。 更何况她也不想糊糊涂涂的替苏敏娥做事。 簇苹不知道当把所有真相都查探清楚的时候,自己会不会遭遇不测,所以她不想把江涛牵扯进来。 她颓然的倚在门上,陈肃现在应该已经找到那个女人了吧,但愿苏敏娥她还活着。 彼时秦总管正在巡查院落,见有名男子从百晖堂出来,很是诧异,连忙迎上去,定睛一看是章季轩身边的江涛,忙问道:“不知这么晚了你去百晖堂有何事?” 江涛看了一眼秦总管说道:“许是您眼花了,这时辰我去百晖堂干嘛?” 说着他不再搭理秦总管,抬脚走出了章府。 秦总管顺着江涛出来的方向朝里面望了望,见院子里静静的,一片灰暗,唯有簇苹房里亮着零星的烛光,不禁有些疑惑。 他也是章府里的老人了,什么样的事情没遇见过,看过后心下已然明了,叹了口,摇摇头,提着灯笼朝别的地方走去。 ****** 清晨,秋锦瑟睁开眼睛,忍着身上的酸痛,她看了一眼躺在身边的章季轩,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脸上掠过一丝红晕。 她小心翼翼的穿上寝衣,动作轻柔的掀起被角越过章季轩下了床。 息墨听见内室有响动,柔声的说道:“二少奶奶,刚过寅时三刻,这天色还早,您怎么不多躺会。” 秋锦瑟不敢看她,只是垂下眼帘,脸上不由得飞起一抹红霞。 息墨倒了杯水递到秋锦瑟的手中,她接过去抿了一口,微微有些凉的白水顺着舌尖抵达喉咙,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秋锦瑟看了看息墨略微有些泛青的眼圈,知道她没睡好,柔声说道:“这天还早,你再去躺会,我出去随便走走。” 息墨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拿起她的一件衣衫为秋锦瑟披上,疲倦的说道:“若是有事,您喊我一声。”说完息墨便回到自己房里躺着。 秋锦瑟踏出门槛,穿过回廊,经过香巧的房间,听见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不由得抿着嘴笑了笑。 借着月光四下望去,院落里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秋锦瑟便来到了后院的小厨房。 她推开门,见月色透过窗子,为厨房撒下一室银辉,各种餐具泛着光亮,不由得看的有些痴迷。 以前在秋家,秋锦瑟也是这个时辰起来做早食,做些可口的小菜给喜欢的人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自从秋锦瑟嫁到章府,便很久进过厨房,更别说摆弄那些吃食,她暗自担心着厨艺会不会因此有些衰退,做的饭菜不可口。 她拿起放在案上的一根苦瓜,看了看,遂又放下,暗自思量了一番,便转身走出了厨房。 秋锦瑟原本是想着为章季轩亲自做些可口小菜,转而又想或许在章季轩的心里,并没有她的立足之地,章季轩的心里始终惦念的只有夏若澜一人。 她暗自责骂自己太过痴傻,昨日她们之所以会如此,不过是两人喝多了,算不得什么。 秋锦瑟遥想到那日在朝霞桥上,她对章季轩一见倾心,想着如果此生能够再见他一面,便了无遗憾。 后来章府上门提亲,秋锦瑟原本只想遵守她母亲乔雅玢的遗愿,替她母亲进入章府夺回原本就属于乔雅玢的一切。 结婚的前日,秋锦瑟还跪在菩萨面前祈祷,希望能够再次遇见他。 可是一切都仿佛是上天早就预备好的,秋锦瑟没想到她会阴差阳错的嫁给章季轩。 刚开始秋锦瑟还满心欢喜,后来她才知道,章季轩娶她不过是想着她为章家延续香火,对她并不是喜欢之情。 渐渐的她只好收敛起那份少女情怀,将初次绽放的情愫埋藏在心底。 秋锦瑟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后,实在是无处可去,便又回到了房内,正要进入房间,闻见风里夹杂着一股清香,刚才一门心思走的急,并没有注意。 此刻闻着这不熟悉的香味,很是惊奇,不由得寻着香味走去,见放在院落里花架上,秋蕴海送给她的那盆瓣莲兰已然开花。 她掩盖不住内心的欢喜,伸出手扶着花朵放在鼻尖闻了又闻。 这时一个身影在秋锦瑟的眼前晃过,她连忙抬起头向那黑影消失的方向看去。 064 被猫抓伤 黑色的身影纵身一跃朝着西苑方向奔去,秋锦瑟只好提着裙摆沿着黑影的方向跑去。 那黑影仿佛知道秋锦瑟在后面追他,所以他始终和她保持着不过三丈远的距离。 直到秋锦瑟香汗淋漓,忍不住弯下腰喘气,那黑影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闪过一丝担忧。接着纵身跃过墙外消失了。 秋锦瑟抬起头见那黑影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得垂着头回到了初晓堂。 一路上她猜测着这个黑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她这里?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便摇了摇头,叹气道:“会不会是没睡醒,眼花了。” 现在秋锦瑟所有的好心情被那个黑衣人给搅得一干二净,她无精打采的回到初晓堂,还未等她踏进垂花门,就看见一只黑猫朝着她扑面而来。 秋锦瑟吓得尖叫一声,瘫软在地,那黑猫则从她身边迅速窜过。 听见这一身惊叫,院落里开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丫鬟、婆子急急忙忙循声跑出来,见她坐在地上,都慌忙跑上前去嘘声问出了什么事? 秋锦瑟由一个婆子扶着站了起来,把黑猫扑她的事情说了。 这个婆子跺着脚气愤的说道:“老夫人说过不让府里的人养猫的······” 这婆子刚说到这里,便有人附和道:“肯定是大少奶奶的那只猫。” 息墨原本听到动静,寻思着是可能又是哪个下人发神经,一惊一乍的,便又躺了下来,随着嘈杂的声音不断响起,这才起了身走出房门。 她来到众人身边的时候,正巧听见那婆子说的话,连忙打断道:“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赶紧看看二少奶奶可伤着了。” 众人这才醒悟过来,息墨也赶紧搀扶着秋锦瑟,低声的询问她感觉如何。 秋锦瑟这才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息墨一看秋锦瑟脸上那触目惊心的红印,连忙拉着她进了屋,让人去禀了老夫人。 章季轩迷迷糊糊的听见院子里有吵闹的声音,嘟囔着穿上寝衣下床。 他到外室一看,一眼瞥见丫鬟、婆子围在一团,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由得怒火中烧:“一大早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了。” 息墨看了章季轩一眼说道:“少爷,二少奶奶的脸被猫抓伤了。” 息墨说完,众丫鬟、婆子便自觉的让出一条道给章季轩。 章季轩走近,看了一眼秋锦瑟,淡淡的“哦”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章季轩提起茶壶倒了一杯水,他一扭头见众人依旧面面相觑的看着他,说道:“都出去,受伤了找大夫就是,都呆在这里成什么样子。” 众人无奈,只好纷纷退出去,只留下息墨一人拿着手绢在秋锦瑟的脸上轻轻的按压,以免抓痕处溢出血迹。 这个时候又是一阵噪杂的声音,章季轩狠狠的放下手里的茶盅,朝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们还有完没完,当真是不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不成。” 苏敏瑶一听说秋锦瑟被猫抓伤了,连忙就往初晓堂这边来,她还尚未走进秋锦瑟的屋内,便说道:“我的儿啊,可伤的重吗?” 章季轩一听是苏敏瑶的声音,只好泄了气,又转身回到了屋内。 苏敏瑶瞥了章季轩一眼,嘴角噙着笑意,这下好了,她们可算是在一起了。 息墨看着苏敏瑶说道:“老夫人您看二少奶奶这脸······” 苏敏瑶这才缓过神来,她看着秋锦瑟脸上那深深的抓痕,心里是一阵的自责,说道:“这是谁在府里养猫?把人伤成这个样子?” 站在苏敏瑶身后的簇?说道:“只有大少奶奶那有猫。” 苏敏瑶听到簇?这么说,沉吟了片刻,这个上官晨月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明知道她最怕猫,还敢在府里私养,这是要把她的颜面扫地吗,看来她绝对不能再纵着上官晨月胡来。 苏敏瑶拉着秋锦瑟的手,坐在她的身边说道:“现在可还疼吗?一会太医就来啊,别怕,太医的医术很高明,是断断不会留下疤痕的。” 秋锦瑟柔顺的点了点头,暗想她这里住的地方离翠御轩可远着呢,这猫怎么会无端端跑到她这里来,遂又想到刚才的那名黑衣男子,难道是他把猫放到初晓堂来的? 苏敏瑶又宽慰了秋锦瑟几句,李翔寿才急忙赶来。 李翔寿看了看秋锦瑟脸上的抓痕,淡淡的说了句:“没什么大碍,我一会写了方子按着抓药吃了就成,饮食方面要注意,不能吃太油腻的、辣的,不能被阳光暴晒,尽量休息好。” 秋锦瑟抬眼看了看李翔寿道:“可会留下疤痕?” 李翔寿写方子的手指顿了顿,扭头看了秋锦瑟一眼没有说话。 秋锦瑟见李翔寿不肯回答,便知道她脸上的疤痕怕是去不掉了,不由得有些难过。 苏敏瑶见秋锦瑟垂着头不再说话,宽慰道:“傻孩子,哪能会留下疤痕,你按着方子好好的吃药,养几日这疤痕自然就没了。” 秋锦瑟知道苏敏瑶这是在宽慰自己,忍住眼泪,点了点头。 李翔寿写完方子让人去抓药,他把收拾好的药箱交给同他一起来的一个随从,便走出了屋子。 苏敏瑶见李翔寿出去拍了拍秋锦瑟的手背,让她安心。苏敏瑶便抬脚跟着李翔寿走了出去。 李翔寿见苏敏瑶跟着走了出来,便招呼着他的随从先走,他走到一个离初晓堂稍微远些的地方,站在那等着苏敏瑶前来。 苏敏瑶对李翔寿说道:“你为什么不给她用雨露胶?” 李翔寿看了苏敏瑶一眼说道:“雨露胶,那么贵重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用在她的身上,若不是因为她你们姐妹怎么会有今日。” 苏敏瑶听到李翔寿这么说,知道李翔寿对她的恨意是不可能逆转了,但是为了秋锦瑟,她只好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李翔寿见苏敏瑶这么难过的样子,忍着不再看她,说道:“我原以为是你病了,才这么急着赶来,却没想到是她,若早知道是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前来。” 说完李翔寿拂袖而去,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停了下来,从袖口里掏出雨露胶,转身递到苏敏瑶的手中说道:“敏瑶,这雨露胶原本是那日我被草叶划伤了腿,你送给我的,我一直舍不得用,今日没想到你竟然会为她······罢了,看来她在你的心里竟会是如此的重要,为了她你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何况是我这个爱慕你的人,如今把这个还给你,至此我再不欠你。” 苏敏瑶望着李翔寿远去的背影,紧紧的握着手里的一个雕花红漆小盒黯然神伤。 065 岌岌可危 章季轩坐在圆凳上生着闷气,他想起昨晚的事情,脸皮涨的通红,太阳穴突突的跳个不停。 这时香巧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闯了进来,待她看到秋锦瑟脸上的伤疤后,拉着秋锦瑟的手急切的说道:“都怪香巧睡得太沉了,二少奶奶您还好吧?怎么一夜不见您就变成这个样子了,是不是少爷欺负你了?” 说着香巧剐了章季轩一眼。 章季轩正愁着一肚子气没处撒,他听见香巧这么说正中下怀,厉声的说道:“香巧,你这么能耐竟然会看不出她脸上的伤是从哪里来的吗?昨晚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倒好反而倒打一耙,我会欺负她,难道不是因为你吗?” 香巧听到章季轩说这话,连忙缩着头,不敢接话,只瞅着秋锦瑟脸上的抓伤。 秋锦瑟红着脸,不知所措,气氛很是尴尬。 章季轩见众人不说话,怒气冲冲的说道:“你们两个出去,我有话问她。” 香巧和息墨连忙躲开,走出房内。 秋锦瑟这时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抠着葱郁的指甲,低着头不敢看章季轩。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的女人,你为什么要骗我?你说你这样做到底是何居心?” 秋锦瑟暗想,他既然说出这句话,那么昨晚难道她们之间不单单是······,天啊,他还知道些什么?秋锦瑟越想是越害怕,不由得慌了神,指甲崩的一声断了。 章季轩继续说道:“你根本就不是秋云裳对不对,那秋云裳呢?她现在在哪?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 刚踏进门的苏敏瑶听到章季轩说的这番话,大声呵斥他道:“你给我住口。” 章季轩对苏敏瑶说道:“娘,她是骗子,她根本就不是秋云裳,她是冒名顶替的。” 苏敏瑶斩钉截铁的说:“的确,她不是秋云裳,但那日在朝霞桥上你见到的不是她吗?是你自己把她误认成秋云裳,现在反而怪到她的头上。” 章季轩听到苏敏瑶这么说,愣住了,过了好一会才说道:“您早就知道的对不对,那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让我一直蒙在鼓里。既然她不是秋云裳,那她为什么要冒充别人的名字,是不是因为她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庶出,所以才冒充别人。” 章季轩说完这句话被苏敏瑶狠狠地甩了一个耳光。 秋锦瑟一看这阵势,连忙上前拉住苏敏瑶。 屋内传来的争吵声由于门窗紧闭,所以传到外面只是零星的听见有人抬高了声音说话而已,对于说话的内容听的并不是很真切。 站在屋外的那些好事的丫鬟、婆子探头探脑的想往屋内凑去,但瞧见守在门外的簇?神色冷冷的,便打消了这个好奇的念头。 簇?在章府可是出了名的冷人,刀子嘴,这些人即便是想套近乎,也怕被簇?臊的站不住脚。 香巧也听到了屋内传来章季轩的声音,她并没有像那些丫鬟一样,故意绕着道试图想靠近秋锦瑟的房屋近些。 她拉着息墨的手,站的远远的,抿着嘴,犹豫了很久,担忧的说道:“息墨姐姐,这可怎么办才好,香巧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因为昨晚的事情,少爷才和二少奶奶吵了起来的。” 也难怪香巧会这样担心,章季轩昨晚的酒被她动了手脚,事后她又想到息墨对她说的那些话,当时还不以为然,她觉得章季轩对她这么好,即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太过责怪她。 而现在听见屋内传来噪杂的声音,香巧不免有些担忧,只好泪眼汪汪的求助于息墨。 息墨被香巧扯着手,心里很是烦躁,忍不住说道:“你就是太急躁了,若真是因为这件事情少爷和二少奶奶吵起来,我看你怎么办?” 香巧晃动着拉着息墨的手,扁着嘴委屈的看着息墨。 息墨被她这样一看,顿时心也软了下来,说道:“我去把簇?姑娘叫过来,她站在门口听得仔细些,看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然后再做定夺。” 香巧听到息墨这个提议,眸子一闪,但很快又涣散开去,有点底气不足的疑问道:“她肯说吗?” 息墨有点气恼,香巧你怎么这样怕事,倘若是这样的性子那跟着二少奶奶,岂不是给她带来麻烦。 息墨又遥想到那日她陪着秋锦瑟去了趟秋家,她们对二少奶奶的态度,让她不觉有些心寒。 她觉得此生一定要好好的对秋锦瑟,不能再让她受委屈,而这些事情息墨并没有和香巧说起,香巧的嘴巴不严实,若是知道了这事,府里上上下下那些人不免赶着来嘲笑她。 虽说香巧平日里心里藏不住事,但人毕竟没有什么坏心眼,息墨思量了下昨晚的事情,觉着依香巧平日的处事,是断然不会想到在酒里放那种东西的,定是受了什么人指使。 想到这里,息墨叹了口气说道:“香巧你也该长点心了,既然我们跟着二少奶奶,凡事必然是考量好了再去做,更何况二少奶奶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不能给她惹麻烦不是。” 息墨拂去香巧的手,见香巧一副迷惑的样子,气的跺了跺脚,转身陪着笑脸来到簇?的面前。 对于簇?肯不肯透露屋内的消息,息墨也没有把握。 虽说前些日子簇?来初晓堂勤了些,但息墨知道唯有在秋锦瑟的房内簇?才会对着她笑,而一旦出了屋,簇?依旧是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 息墨虽然忐忑不安,但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去找簇?。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簇?姑娘,不知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簇?打量了息墨一番,冷冰冰的说道:“主子们的事情岂是我们这些下人可以打听的。” 息墨被簇?这话呛得说不出话来,只好低着头转身走开。 香巧远远的见息墨垂头丧气的,便知道息墨准时碰了一鼻子灰,想到息墨为了自己无端惹气,不由得快步走上前去,不管怎样她都要进去把昨晚的事情说个清楚,绝对不能让少爷误会了二少奶奶。 息墨见香巧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很是担忧,拉了拉香巧的衣袖,却被香巧甩开,她见香巧要闯进去的样子,吓得连忙追上去。 香巧哪能让息墨这样轻易追上,她走到簇?面前,使劲把她往一边一推,便破门而入。 簇?和息墨被香巧这一举动,吓得脸当时就绿了。 066 孤身一人 此时的秋锦瑟拉着脸色涨红的苏敏瑶,搀着她坐在云塌上,然后很是利索的倒了一杯水递给了苏敏瑶,坐在云塌的另一边垂着头绞着手帕。 秋锦瑟知道现在这个局势,她不好插话,看着暗灰色的石板发呆,今日之事皆是因为她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她不免有些责怪自己太过贪杯,说了不该说的话。 秋锦瑟正在想着这事老夫人会如何处置,便听见门被人狠狠的推开。 屋内的三人纷纷抬头看向门外,见香巧红着脸进来,不由得微微一愣。 香巧也不理会众人的诧异的目光,跪在地上仰着头对章季轩说道:“少爷,若是因为昨晚的事情,还请您不要责怪二少奶奶,她并不知情,昨晚的事情是香巧一人做的,要打要骂随便您处置,香巧绝无怨言。” 簇?和息墨随后也跟着进了房内。 息墨听到香巧说的这番话,连忙走上前去和香巧并排跪着,说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婢子也有责任,还望少爷责罚。” 秋锦瑟、苏敏瑶和簇?三人并不知道香巧说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皆是疑惑的看着面色铁青的章季轩。 此时的章季轩正愁着一肚子火没处撒,见香巧跪在那里,他背着手,脸色铁青的说道:“不错,你倒是敢承认。” 说着章季轩瞥了一眼秋锦瑟,见秋锦瑟垂着头,他又对香巧继续说道:“既然知道错了,就该知道怎么去做,息墨你也跟着去吧。” 香巧和息墨听到章季轩这么说,纷纷磕了一个头,退了下去。 苏敏瑶见两人出去,问道:“她们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要如此责罚她们?” 章季轩似笑非笑的说道:“我想你应该问问她。”说完用手指了指一直低着头的秋锦瑟。 簇?见屋内气氛紧张,连忙退了下去,顺手把门关好,站在廊下盯着院落里的那些下人。 章季轩见苏敏瑶始终疑惑不解,而秋锦瑟又是一副不说话的样子,只好接着说道:“若不是她指使香巧在昨晚的酒里下药,我怎么可能会和她共眠一榻。” 苏敏瑶听到这里,心头一颤,暂且不说章季轩对秋锦瑟的心意如何,若这事真的是秋锦瑟做的,那还真不是一个好兆头。 虽说苏敏瑶希望秋锦瑟和章季轩在一起,但若是秋锦瑟动了歪念,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她苏敏瑶绝对不能轻饶了她。 想到这里苏敏瑶看了一眼秋锦瑟,见她始终紧锁着眉头,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不由得对章季轩说道:“怕是有误会,我想她是不会这么做的,若这事真是那个香巧做的,是该好好的罚她。” 秋锦瑟听到章季轩这么说,总算明白昨晚她为何会失控,心里不免有些恼香巧,怪她太过多事,虽说香巧这么做是为她好,但是却不知香巧这样也是害了她,现在她的身份被揭穿,若想再获得章季轩的好感恐怕是更难了。 缠绕在手指上的手绢被秋锦瑟扭得更快了,她心里焦躁不安,一方面是因为香巧受罚;另一方面若是老夫人因此而疏远她,那么她今后的日子怕只会更加的艰难。 章季轩拂袖走开,苏敏瑶只好叹口气,望着手里的‘雨露胶’,重又塞到了袖口里。 虽说今日之事不是秋锦瑟指使的,但是和她脱不了干系,连身边的奴婢都管不好,如何能堪此大任,以后如何能掌管章府的大小事务,成为轩儿的左膀右臂。 这件事情,让虽有心帮秋锦瑟的苏敏瑶,也只能暗自决定再观察秋锦瑟一段时日再说。 ****** 黑衣男子此刻站在屏风的后面,准备把身上的这身黑衣褪去,一向听觉敏锐的他,辨别出有脚步声朝着他所在的屋舍走来。 他手上的动作随之停了下来,蹑手蹑脚来到门后,暗中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匕首,紧紧的握在手里,警觉的盯着房门。 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他果断的掏出匕首朝着那人的脖子刺去。 那人好像知道他会有此一招,很是轻巧的避开,嘿嘿一笑,朝着里面走去。 黑衣男子听到这熟悉的笑声,紧绷的神经随之松懈下来。 那人看了一眼黑衣男子朗声说道:“你又去看她了是吧。” 黑衣男子垂着头,把匕首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说道:“不知皇上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韩铭哲苦笑着说道:“云飞,你这是在责怪我吗?怪我当初强行把你留在身边,若不是因为我,恐怕和她双宿双飞的人会是你吧。” 左云飞说:“人各有命,皇上不也是帮云飞圆了谎吗?若不是皇上说臣子是今年的状元郎,恐怕云飞也找不出理由骗她说自己去了陈州。” 韩铭哲说:“你是身不由己,而我何尝又不是呢?”说到这里韩铭哲叹了口气,转而又笑着说道:“你当初那么做也是为她好,她若是知道了,定会原谅你的,倘若还有机会,朕定当还你这个人情。” 左云飞不说话,只是拿着匕首放在手里来回的摩挲,即便她知道了自己的良苦用心,怕也会记恨自己吧。 韩铭哲说道:“云飞,你在朕身边有些日子了吧,朕的心意你能明白吗?比起那些阿谀奉承,溜须拍马之人,朕更欣赏你。” 左云飞淡淡的说道:“皇上谬赞,云飞不过是皇上的侍卫而已,只懂得如何保护皇上,其他的不是臣子应该做的。” 韩铭哲说:“也唯有你敢跟朕说实话。”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你每晚都去看她,看来你很爱她。” 左云飞垂着头没接话。 “若有个自己钟爱的女子,也不枉此生。”说完韩铭哲起身走出门去。 左云飞见韩铭哲暗淡的金黄色龙袍消失在门口,不由得叹口气。 韩铭哲虽然拥有数不清的佳丽,但却独独没有一人能入得了他的眼,虽说前些日子里他颇是宠爱清妃,但是这整个后,宫又岂是他一个人能够左右的了的,无论是宠爱哪一个,都会有数不清的人来折磨宠幸的那个。 左云飞觉得韩铭哲很可怜,虽说他喜欢的人嫁给了别人,但至少她是安全的。 他能偷偷的看看她,就已经很是知足了。 067 出手相救 秋锦瑟无精打采坐在云塌上,见下人们把饭菜摆放在桌子上,四菜一汤,是她一向很喜欢的清淡小菜,只是今日她实在是没胃口。 她看向立在一边的丫鬟,开口询问道:“息墨和香巧她们回来了吗?” 秋锦瑟并不知道章季轩口中所说的惩罚到底会是怎样,她觉得左不过责罚她们两句就罢了,并不会真的要惩罚她们。 丫鬟偷偷的抬眼看了秋锦瑟一眼说道:“回二少奶奶的话,她们还没有回来。” 秋锦瑟一听她们还没有回来,不由得有些紧张起来,又问道:“少爷平日里都是如何惩罚做错事的丫鬟。” 丫鬟听到秋锦瑟这么一问,脑门上冒出一层细汗,声音颤抖的说道:“会让人杖打五十大板,而且还要······” “还要如何?” “还要用······用浸过盐水的布铺盖到背上,继续打,直到皮开肉绽为止。” 丫鬟说到这里,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皮开肉绽,即便人不死,那也少了半条命。秋锦瑟听丫鬟这样说,猛地起身朝着门口奔去,经过丫鬟身边的时候,把丫鬟撞了一个趔趄也顾不得。 “她们现在会在哪?” “在西苑。” 秋锦瑟听完,抖起精神,提着裙摆跑出了初晓堂。 她从屋内跑出来,见日头已经很高,不由得眯了眯眼眸。她一眼瞥见下人们,看到她出来皆是一副能躲就躲的样子,忍不住猝了一口。 若想在这个府里好好的活下去,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秋锦瑟不但高估了苏敏瑶,而且还太过高估了她在苏敏瑶心中的地位。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还是她母亲乔雅玢说的对,若想生活的好不受人欺凌,唯有自己变得强大起来。 秋锦瑟沿着去西苑的路,一路奔去,院落里有零星的下人们见到她这个样子,纷纷避开。 直到她来到西苑的门口,方看见息墨和香巧,她们两人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的走出圆形拱门。 息墨和香巧两人的衣服湿哒哒的,一看便是被水泼过,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覆盖住她们头顶上那棵开满玉兰花的香气。 秋锦瑟见到息墨和香巧对着她强颜欢笑,眼睛一红,眼泪簌簌的往下掉去。 她快步上前,很是心疼的连忙迎了上去,扶住息墨和香巧。 息墨反手一握,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红着眼眶,勉强的笑着说:“不碍事的,婢子皮厚,经得住。” 香巧哭丧着脸说道:“二少奶奶,香巧想吃甜点。” 秋锦瑟哽咽着点了点头。 三人便这样缓慢的朝着初晓堂走去。 秋锦瑟搀扶着她们有意避开酷热的太阳,尽量往树荫处走去。 尽管走在林荫处,依旧有那些不安分的阳光透过叶片撒射下来,一丝丝炙热的阳光洒在息墨后背裂开的口子上,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何况此时盐水浸透在伤口里,更是火辣辣的疼,她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香巧身上的棍棒差不多都是息墨替她挨得,她一直强撑着身体,让自己不要倒下,但每走一步,都仿佛是行走在刀刃上,疼痛欲裂,不由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秋锦瑟只觉得扶着息墨的手臂往下一沉,扭头一看息墨已然倒在了地上。 她不禁大喊一声“快来人啊”,喊了好多句依然没有人前来,听见喊声的下人们要么是躲到了一边,要么是站在一边看着,就是没人敢走上前去。 站在花树后面的簇?,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始终无动于衷。她暗自揣摩着,虽说她有心帮秋锦瑟,但依今日的形势看,若是帮了秋锦瑟,那么她势必会引起苏敏瑶的无端猜忌。只为了一个小小的婢子毁掉她的计划,那样太不值得。 若是秋锦瑟能够通过这件事情,想明白一个道理,那也不枉翠竹这些年对她的疼爱。 一个没有心机,心思单纯的人是不适合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簇?不会像翠竹那样事事为她打点,她是想通过一些事情让秋锦瑟学着去历练。 不然就算簇?帮的了她一时,也帮不了她一世。 办完事情归来的江涛,无意见看到站在花树后面,一副犹豫不决的簇?,心头猛然一亮,又看了看歇斯底里喊叫的秋锦瑟,心下已然明了。 江涛快步走到秋锦瑟的面前,淡淡的说了句:“你扶着,我来背她。” 正在惊慌失措的秋锦瑟见到江涛肯来帮她,感动的热泪盈眶,她拉着香巧的手,小步的跟在江涛的后面。 簇?见江涛上前帮忙,正大惑不解,无意间瞥见江涛扭头向着她站的方向笑了笑,有些明白过来,她咧嘴笑了笑,扭身走出了西苑。 待到一切收拾妥当,秋锦瑟这才屈膝半蹲在江涛面前,说道:“多谢。” 江涛虚扶秋锦瑟一把说道:“二少奶奶严重了,江涛不过是举手之劳,不敢受此大礼。” 说完他又安排了丫鬟去请郎中等等一些琐事,便走出了初晓堂。 秋锦瑟看着江涛远去的背影,觉得他是那样的高大,不由得心中很是钦佩。她轻轻的为息墨褪去后背上的衣衫,触目惊心的伤口摆在她的面前,血肉模糊的后背上,依然可以清晰的看见那些翻出来的血色皮肤,让她看了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秋锦瑟紧咬贝齿,怒火中烧,心中不由得暗骂道:章季轩,你就是一混蛋,竟会如此狠心把人打成这幅模样,我会看上这样的你,真是有眼无珠,原本以为秋云裳足够狠心,却没想到她的那些手段和你比起来,简直是不及你万分之一。 香巧趴在床榻边,紧紧的握着息墨的手腕,嚎啕大哭,说道:“都怪香巧,若不是因为香巧一时信了别人的话,也不会让息墨姐姐变成这样。” 她说完抹着眼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秋锦瑟,跪在了秋锦瑟的面前,哀求的说道:“二少奶奶,您可一定要救姐姐啊,姐姐都是因为香巧才这样的,刚才的五十大板都是姐姐替香巧挨的。” 秋锦瑟听到香巧这样说,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刻不停的往下落着。 “香巧快别难过了,一会郎中就来了,息墨她不会有事的。” 香巧听到秋锦瑟这样说,伏在秋锦瑟的膝盖上哭了起来,脑袋一沉,便从秋锦瑟的膝盖上滑落下去,摔倒在地上。 一时间这样的变故,让秋锦瑟有些措手不及,她扶起倒在地上的香巧,命人把她抬进香巧的房内,便又派人去催郎中。 068 有苦难言 此时的初晓堂乱作一团,随处可见匆匆忙忙的下人,穿梭在息墨和香巧的房间。 秋锦瑟守护在息墨的床榻边,紧张的握着她的手,脸上全是热泪,手指轻缓的划过息墨被汗水浸湿的秀发,帮她细心的拨到一边。 郎中站在秋锦瑟的身后说道:“她不过是受了些外伤加上身体虚弱,没什么大碍,小心调养一段时日也就好了,我开个方子先吃着,慢慢调养调养。” 郎中的话让秋锦瑟宽慰了不少,她回头嘱咐身边的丫鬟,让她跟着郎中去抓药。 却没想到丫鬟却扭扭捏捏的站在那低着头没动,秋锦瑟一看心下明了,她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从首饰盒里拿出一些暂时用不着的首饰,用帕子包着一并塞在了丫鬟的手里。 丫鬟掂量掂量分量,很沉,怕是二少奶奶的全部家当了吧,面色一沉,也不好发问,只得跟在郎中的身后走出了初晓堂。 香巧那边郎中说,没什么要紧的,是由于有些中暑,休息一会就好了。 秋锦瑟忙完这些事情,伺候息墨和香巧服了药,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看情形息墨的病情一时半会好不了,她手里的银两有限,若是这样一直将养下去肯定是会吃不消的。这几天秋锦瑟思来想去,只好决定去苏敏瑶那里试一试。 簇?远远的看见秋锦瑟过来,她脸上被猫抓伤的痕迹已经渐渐消退,只余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若是不仔细辨别还真看不出来,看来她已经康复的差不多了,只是眼圈泛着黑色,眼眶也肿肿的,整个人明显看着瘦了一圈,这让簇?看到不由得一阵心疼,这才几日没见,好好的一个人竟到了如此田地。 簇?只能掩饰住她内心的担忧,这样下去即便是铁打的人,也会吃不消吧,走上前福了一礼,缓缓的说道:“二少奶奶,您此番前来若是替息墨和香巧求情的,我劝您还是回去吧。” 簇?看着秋锦瑟看向她的眼神,泛着冷冷的光亮,知道她是在怨恨自己,初晓堂出了这么大的乱子,秋锦瑟有些埋怨簇?不去看她,这原也是应当的,但秋锦瑟哪知簇?的难处。 想到这里簇?暗自叹了口气,都怪姐姐把她给惯坏了。 簇?见秋锦瑟径直向屋里走去,簇?也没真的拦着,主动退到了一边,跟在秋锦瑟的身后一起进了内室。 秋锦瑟踏进门槛,进了内室,一眼瞧见苏敏瑶正斜躺在云塌上,背后垫了一块暗紫色的牡丹花卉织锦枕头,惬意的闭上眼睛小憩。心里就顿时升起一阵火,现在出了人命关天的大事,竟然还有心思在这睡觉,即便是她们犯了错,何苦要遭受这样的惩罚,也未免忒没人性了。 纵然心里有气,但礼数不能荒废,秋锦瑟还是规规矩矩的给苏敏瑶行了个礼,生硬的请安问好的声音让原本就假睡的苏敏瑶,听到后有些微怒。 苏敏瑶微微睁开眼睛,依然是寻常那样妥帖的笑容,静静的看着秋锦瑟,示意她起来说话。 簇?倒了一杯菊花茶递到秋锦瑟旁边的桌子上。 苏敏瑶朝着簇?微微一笑,簇?这孩子的心性倒是很好,不管遇上什么事情,总是这般风轻云淡的样子,和她颇是有些相像,不免又多看了簇?两眼,簇?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是该找个好人家把她给嫁了,但是苏敏瑶又舍不得,簇?若是走了,她到哪里去再找个伶俐的丫鬟伺候着。 苏敏瑶心下盘算着,又看了一眼秋锦瑟,稍稍皱了眉,倘若秋锦瑟能有簇?这样的心性,今日就不该来找她。 她淡淡的说道:“你尝尝看,今日簇?冲泡的这菊花茶很是对胃口呢。” 既然苏敏瑶这么说了,秋锦瑟只好端起来,尝了一口,顺便舒缓了下情绪,现下完全没了刚才来时那般急躁,缓缓的说道:“老夫人,虽说息墨犯了错是该惩戒,可她人现下在床上躺着,即便是有心悔改,您老人家也改给她个知错能改的机会不是。” 苏敏瑶听完秋锦瑟的话后,厉声的说道:“奴才犯了错,就应该接受惩罚,哪里轮的上你这个主子替她们求情,我让郎中进府替她们看病,就已经给足了你面子,瑟儿,虽说我疼你护你,但你也不能拿着我对你的好,便不把我放在眼里不是,这事若不对她们严加惩处,我章家的家法何在。” 说完苏敏瑶将脸扭到一旁,再不看秋锦瑟,刚才簇?和她在廊下说的话,苏敏瑶都听见了,她原想着秋锦瑟会听簇?的劝,却没想到事与愿违。 簇?听完苏敏瑶这话,不由得扯着嘴角笑了笑,她抬眼见老夫人紧蹙着眉头,不言语,知道是该她说话的时候了,便走到苏敏瑶身边陪着笑脸说道:“老夫人您看,既然二少奶奶都替她求情了,依簇?看哪,您不妨准了二少奶奶的意思,一来,她们不但对二少奶奶感恩戴德,更会对二少奶奶的话言听计从;二来,下人们也会体谅您宽宏大量不是,总不能让外人说咱们章府,虽说是家大业大,却没人情味,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敏瑶打断簇?的话,说道:“簇?你也不用替她说好话,不过是个小小的惩罚,更何况还是个下人,哪里轮的上你亲自为她们请郎中抓药,不要忘了,你身上所有的东西,皆是我给的,你若再想帮她们,别怪我不客气,你回去吧。” 秋锦瑟低头看了看身上,苦笑了一下,老夫人说的对,她吃穿用度每一样都是老夫人赏赐给她的,只是府里的世态炎凉,哪是她这个久在深闺里的人能了解的,只是秋锦瑟不懂,难道下人的命就不是命吗?就该如此低贱吗? 秋锦瑟无奈,只好垂头丧气的从百晖堂走了出来。 簇?见秋锦瑟走了出来,从袖口掏出一锭银子,塞到秋锦瑟的手里,说道:“我能帮你的只有这个。” 秋锦瑟感激的朝着簇?重重的点了点头。 很快五天过去了,好在息墨渐渐的有所复原,能够起身自由的活动了,身上的伤口没有彻底的愈合,还需要再修养一段时间。 秋锦瑟看到息墨有所好转,望着手里的三个铜板,苦涩的掉下了眼泪。 原本香巧伤的并不重,郎中说也检查不出来到底是为何,眼看着香巧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糟糕,秋锦瑟的心里万分难受,夜夜不能眠。她那暗黑的眼圈看得息墨只能背地里暗自垂泪。 069 香巧之死 这些日子苏敏瑶下了命令,不许下人们伺候息墨和香巧,不但如此就连秋锦瑟的食粮也克扣了下来,说是让秋锦瑟这段日子不要出初晓堂,好好的反省反省。 府里还是有些人情味的,毕竟是人心都是肉长的,秋锦瑟对她们不错,下人们看到她这些日子,整个人日渐消瘦,没人的时候一个人暗自落泪,都忍不住想帮帮她,他们私下里凑了些银子,特意买了些燕窝端到了秋锦瑟的房内。这让秋锦瑟很是欣慰,至少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可是眼见着香巧的病一天比一天严重,这让秋锦瑟很是焦急不安,休息不好,嘴角已经泛起了一个个小水泡,整个人更加消瘦。 息墨多次劝秋锦瑟让她放弃,但是倔强的她怎肯在困难面前低头。 秋锦瑟重新打起精神,继续作画,然后命下人们折换成银两,为息墨和香巧换回药和营养品。 好在息墨的身子逐渐好转,这点颇是让秋锦瑟很是欣慰,但是香巧却眼见着一天不如一天,这让秋锦瑟不免有些急火攻心,终于累倒了。 已经到了仲夏,天气变得有些凉爽,午时那炙热的太阳,到了晚间也变得有些凉爽,噪杂的蝉叫此时也已停歇,花园里的花依旧开的是如火如荼,像是一起赶赴一场盛宴。 蜻蜓低低的飞着,缤纷的蝴蝶在花丛间来回的忙碌,怕是要有一场大雨降临了。 苏敏瑶此刻站在百晖堂的院落里,朝着初晓堂的方向望去。 “太医怎么说,人要不要紧?” 簇?见苏敏瑶神色略显落寞,说道:“太医说人没事,说是二少奶奶这些日子操劳过度,才晕倒的,修养几日便好了。” 苏敏瑶说:“簇?,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样做,太过狠心了。” 簇?听苏敏瑶这么说,暗想:老夫人发下话来说不让帮二少奶奶,别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她如何不知呢。老夫人暗地里可没少下功夫,虽说比不得二少奶奶日夜在息墨和香巧身边照顾,可这些日子请的郎中,抓的药材,那可是特意挑了拔尖的,老夫人对二少奶奶的心思,又岂会是那么简单,这摆明了是想培养她成为章府唯一的少奶奶。 暗自揣摩着,过了会子方说道:“老夫人这么做也是对二少奶奶好,想必她是不会怪您的。” 苏敏瑶看了簇?一眼,笑了笑说:“怪不得她······”怪不得苏敏娥会如此喜欢你,若不是因为有秋锦瑟,章府的少奶奶恐怕就是你了。 想到这里苏敏瑶重重的叹口气,说道:“她若是能够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了,也不枉费我做了这么久的恶人。” 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瓦檐上,惊醒了睡在床榻上的秋锦瑟。 秋锦瑟觉得这一觉睡的很沉,梦见她还是三四岁的孩童,晃动着小腿坐在墙头上看远处一整片的麦田;她还依偎在乔雅玢的怀里听她唱着不知名的调子;后来还梦见翠竹的死以及息墨那血肉模糊的后背。 她不知道是被梦惊醒还是因为外面的雨声,后背被冷汗浸湿,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上,粘粘的极不舒服。 厚重的床幔遮挡住外面的一切,唯有零星的光亮顺着床幔透过来,秋锦瑟掀开床幔,悉悉索索的下床。 外面已经燃起了蜡烛,看时辰应该是戌时了,竟然睡了这么久,不知道香巧现在如何?秋锦瑟猝不及防的被“咔嚓”的闪电声,吓得一个踉跄,顺手扶住床幔才不至于跌倒。 她稳了稳心跳,方朝着屋内望去,见有人正站在花架旁,侍弄着花草,不以为意,掩着嘴咳嗽了一声。 那人顺着咳嗽声,转身一看,见秋锦瑟起来了,忙走过去,柔声的说道:“二少奶奶,您可是饿了,婢子已经让人备好了晚饭。” 秋锦瑟见是息墨,握住她的手说道:“你身子刚好,怎么不多躺会。” “婢子已经没事了,倒是这些日子让二少奶奶······”说着息墨便哽咽起来。 秋锦瑟见息墨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宽慰道:“我没事,香巧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见息墨不说话,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顾不得脚下虚软无力,便往香巧的房间疾步而去。 息墨知道阻拦没用,只好跟在后面,好在只要穿过抄手走廊便能到香巧的房间,因此也就没带上雨伞。 簇?望着外面的倾盆大雨,看了看时辰,暗道:若是她身边的人不多些伶俐的丫鬟伺候着,若想在这府里生存怕是难之又难,人去了也好,要怪只能怪这样的脾性不适合在这里生存。 秋锦瑟尚未走到香巧的床榻前,就被下人们拦着,她看着厚重的暗灰色床幔放下来,看不见床榻上躺着的人,急的要挣脱那些人。可是她是如此的虚弱,一个反力,便瘫软在地。 她没想到会这么快,虽然心里早已经做好了香巧离去的打算,可是真的看见了,心里还是悲痛欲绝。 屋内潮湿的水汽蔓延在身体的每一处,仿佛是某一处忽然崩塌而来,席卷了所有的沙石,沉闷的空气压得秋锦瑟喘不过气来。 息墨赶在后面和众人搀扶起她,说道:“二少奶奶,请节哀。” 秋锦瑟虚弱的只是流泪,说不出话来,她抬眼看了息墨一眼,扑倒在她的怀里,任由息墨紧紧的抱着她,轻声的宽慰她。 如今在秋锦瑟的身边只有息墨一个人了,她又想起当初卢淑珍说的那话“她就是一个祸害的女子,凡事呆在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她挣脱开息墨的怀抱,抹掉挂在腮边的眼泪,转身走回了房间。 息墨吩咐其他的人,把这事回禀了老爷和老夫人,她又看了一眼暗灰色的床幔,抬脚往秋锦瑟的房内走去。 秋锦瑟站在花架旁,看着花架上那盆瓣莲兰,清冷的目光穿透过那些痴缠在一起的花瓣。 轰隆而过的雷声敲打在秋锦瑟的心里,她目光灼灼的看着息墨,说道:“明天我去回了老夫人,你还是回去吧。” 知道息墨心中疑惑,秋锦瑟接着说道:“我是一个不祥之人,你跟着我也不会好过,还是离我远点。” 也是,翠竹死了,这才过了三个月,香巧也跟着去了,府里的下人们早就纷纷议论开了,人人皆说二少奶奶是克星,跟在她身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怕这话也传到了秋锦瑟的耳朵里。 息墨听到秋锦瑟这么说,心里不是滋味,说道:“不管外人说什么,婢子只知道这条贱命是二少奶奶给的,婢子今生只愿跟着二少奶奶,二少奶奶对婢子有救命之恩,即便是死婢子也无怨无悔。” 秋锦瑟听到这话,心里虽感动,但也怕真的因她的缘故,而无端葬送了息墨的性命。 息墨见秋锦瑟迟迟不说话,知道她心里还在犹豫,忙上前紧贴着秋锦瑟的耳朵说了一番话。 秋锦瑟听着,皱了皱眉,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见到息墨重重的点了点头,有些信了,息墨是懂医术的,倘若香巧的死真的是人为的,那她不能就这样白白让香巧含恨而终。 070 不似从前 上官晨月拿着玉轮轻轻的在脸上来回的滚动,任由琴环在软垫子上跪着,轻轻的为她捶打着腿。 琴环漫不经心的的说道:“听下人们说,初晓堂的香巧没了。” 上官晨月听了,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来,笑着说道:“没了就没了,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不过是个下人,老夫人那边怎么说的。” “说是明日让葬在后山,别的也没说什么,老夫人那边还派人送了些补品到初晓堂,说是从明日起就免了她的禁足。” 上官晨月的手顿了顿,转而摆了手让琴环起来,放下手里的玉轮说道:“迟早的事情,少爷这些日子没有再去她那里吧。” 琴环点了点头。 “这就是了,她出此险招,没想到不但没有留住章季轩的心,反而赔了夫人又折兵。” 琴环轻蔑的一笑,说道:“大少奶奶说的是,她也不看看她的家世在那放着呢,老夫人岂会是真的对她好,您是没看到,说是为了给息墨抓药,二少奶奶竟然日夜作画,然后卖到画坊换银两,真是笑死人了,想想还真是寒酸。听说就是她那次吃的燕窝还是下人们凑得银子。” 琴环说的这句话让上官晨月听了很是受用,这些事情她也听说了,当初还以为是讹传,后来让琴环又去打听,才知道是真的,没想到老夫人这次还真是动了怒,不过只是这么禁足这么简单,多少让她有点不解气。 “只是婢子还有一事不明白,按理说息墨受的伤最重,怎么好端端的竟会是香巧没了。” “那日若不是香巧出的主意,她怎么可能会死,你忘了当初萦青是怎么死的了。”说到这里上官晨月看了琴环一眼,又继续说道:“若是起了什么邪念,谁也保不了,只能死。” 琴环被上官晨月这冰冷的眼神一看,心里咯噔了一下,说道:“婢子记下了。” “你最好记下,不然你若是再想什么坏点子,别怪我到时候保不了你。” 琴环一听,连忙跪在地上,恳求的说道:“大少奶奶,婢子错了,再也不敢了,那日都怪婢子起了贪心,一心想着能够在少爷身边伺候,忘了自己的身份,该打。”说着噼里啪啦的左右开弓,响亮的手掌拍在脸上,登时两边的脸上便红肿起来,手劲下的还真是大。 上官晨月看了看琴环那红肿的脸颊说道:“算了,若不是你有所收敛,我早就留你不得,退下去吧。” 琴环感恩戴德的又朝着上官晨月磕了一个响头,这才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苏敏瑶便吩咐秦管家,找了人把香巧埋在了后山。 章崧坐在百晖堂喝着茶问苏敏瑶:“香巧是怎么一回事?” 苏敏瑶简单的把话说了,章崧喝茶的手抖了抖,茶水洒在手上,他连忙把茶碗放在桌子上,苏敏瑶早就把帕子递了过去。 “老爷,有件事情我没跟您说,秋锦瑟是乔雅玢的女儿,我原想着让她成为咱们章家的儿媳妇,这也算是圆了我的心愿。” 章崧稳了稳情绪说道:“怪不得那日见着她觉得眼熟,她不是已经是我们家的儿媳妇了吗?这事跟香巧有什么关系?” 苏敏瑶想了想,然后说道:“香巧这孩子的事情,我也不知情,太医回话说也检查不出来病理,她不在了我心里也难受。” 是啊,香巧还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心性直率天真,有她在府里,多了不少的乐子,这没了,少了乐趣不说,还让府里平添了阴郁,下人们背地里议论说总觉得府里阴森森的,苏敏瑶这些日子也盘算着请些和尚做场法事。 章崧说道:“她来了不过五个多月,竟闹出了两条人命,敏瑶啊,你让我怎么说你呢?” 苏敏瑶听章崧说这话,是一阵恼怒,他这话的意思是说这两件事情是她做的,她是该有多冤枉,翠竹的死明明是苏敏娥做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说香巧的死她并不知情,章崧现在把这屎盆子全数扣在她的头上,让她百口莫辩。 苏敏瑶张了张口,没说话,赌气把脸扭到了一边。章崧见她不说话,把擦了手的手绢放在桌子上,抬脚去出门去。 “今晚,我睡书房。” 外面的雨依旧滴滴答答的响彻不停,屋内摇曳的灯烛,一晃一晃随时都有熄灭的危险,门口挂着的两个灯笼闪烁上,照在院落的地上,随处可见的水流顺着青石板流进那些花草的根部。 已经记不得是章崧是第几次在书房过夜了,好像很久了,久得让苏敏瑶快要忘记章崧身上的味道,若不是桌子上残留的水渍,她还以为这一切只是幻觉,她曾今爱慕的男子会和她秉烛谈话。 章崧身上蔓延开去的书卷气息曾经一度让苏敏瑶迷醉,而今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银针,一点点的刺进她的皮肤。 自从章崧得知苏敏娥不在后,他便对苏敏瑶不似从前。苏敏瑶知道章崧是在恨她,她不怪他,毕竟苏敏娥是他喜欢的第一个女子,往往第一个都会刻骨铭心,不管后来的如何荡气回肠,与第一个比起来总会少了很多的韵味。 吹熄了蜡烛,她置身在黑暗之中,细耳倾听外面滴答的雨水声,在黑暗中摸着在云塌上坐着,拿着暗紫色的牡丹花卉织锦枕头紧紧的抱在怀里,眼泪簌簌而落。 次日巳时,苏敏瑶便命秦总管把香巧的事情料理了下,她这次还亲自去了后山,并让簇?去安排明日的法事。 ****** 上官晨月看着站在眼前的丫鬟,只见她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模样倒也不错,人也中规中矩的,很是满意,上下又打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不错,叫什么名字?” “婢子叫惠巧。” “名字倒也别致,想必哥哥已经跟你说了,别的我也不说了,让琴环先领着你去熟悉一下,去吧。” 琴环听到后,领着惠巧辞了上官晨月到处转了转。 上官晨月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便瞧见簇?来到了跟前,说是让她去百晖堂一趟。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和秋锦瑟都来到了百晖堂,这才由簇?扶着从里间出来。 “今日把你们叫来,想必你们也该知道是什么事情,前些日子月儿院里的吴祥没了,裳儿房里的香巧也不在了,你们房里也少不得有人侍奉着,我今日把你们喊来是想跟你们安排些下人。” 秋锦瑟觉得无所谓,安排谁都一样,反正她一个人也自在惯了,因此她听到苏敏瑶安排后,就起身叩谢。 上官晨月一听,脸上有些不悦,今日她的哥哥上官瑞谦刚派了惠巧和付勇来她的翠御轩,这会子老夫人又要安排人到她的房里,怎能不然她生气。她这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脸上怏怏的。 苏敏瑶看出了上官晨月心里万般的不乐意,也不以为意,也不管她,直接让她们散了。 秋锦瑟心里有事,领着新配的丫鬟春花回到了初晓堂。 上官晨月则一脸不悦的走在前面,夏草和方术紧紧的跟在后面。刚一回到翠御轩,上官晨月便打发了惠巧和付勇回去。 琴环一见惠巧要回去,抿着嘴笑了笑,本来她正寻思着惠巧来了,以后跟在上官晨月身边自然是没她的份,那她如何还想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 071 收获人心 秋锦瑟回到初晓堂,吩咐息墨把下人们全数叫到了跟前,她坐在云塌上端着茶碗慢慢的喝着,等待着众人到齐。 一干子人垂着手站在那里,等待着秋锦瑟发话。 秋锦瑟喝着菊花茶,见他们低眉垂眼,连大气也不敢出,整个屋内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听得见。不由得笑了笑。这些日子以来,经历了这么些事,她也想通了,若是身边的人不牢靠,凭她一人如何立足。因此今日她不得用威慑力镇住这些下人。 她合上茶碗盖,也不看他们,只是缓缓的对她们说道:“想必你们跟在我身边这么久,自然明白我的脾性,在我名下当差,伶俐自然是很好。不过······”秋锦瑟冷冷地扫视了一眼来生,说道:“做奴才最要紧的是忠心,若是一门心思全不在自家主子身上,只想着旁门左道,怕是这脑袋也算长到时候了!今日把你们叫到这,就是想告诉你们,若是有谁不愿意在我跟前侍奉着,尽早说了,免得让我知道做出了什么龌龊的事情,不留情面。” 下人们听到秋锦瑟说这话,神色一凛,皆屈膝跪在地上,朗声的说道:“奴才们定当忠心耿耿,绝不做对不起二少奶奶的事。” 跪在人群里的来生,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后,抬起衣袖抹了抹眼睛说:“奴才原想着伺候二少奶奶,只是前些日子大少奶奶偶然在荷露园见着了奴才,说是让奴才去跟前侍奉着,奴才再不能服侍二少奶奶了!” 这来生终于肯开口了,昨晚息墨告诉她说,香巧那日放在酒里的药就是来生给她的,今日秋锦瑟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来生竟然把上官晨月给扯了进来,看来那日之事和她是脱不了干系了。 秋锦瑟扫了他一眼,见他擦过眼角的袖子上一脸泪痕也没有,知道他作假,也不愿戳穿他,淡淡的说道:“不错,去她那也好,比不得在我这里让你受委屈,收拾好东西就去吧。” 人群里都看着来生起身去收拾东西,余留下来的皆是动也不敢动。 日光一点点的向西移去,照到地上,留下一片明黄的印子,房间里静得像一潭死水。大半天寂静无声,秋锦瑟转过身子,一个个扫视过去,见他们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沉下声音说道:“若是还有想走的,就一并走了,我本也喜静,用不着这么多人在眼前伺候着,若是想走,我便回了老夫人,让她给你们指个好去处。” 此刻跪在地上的只有,管家沈斌、秋风、冬雪和刚来的春花,连着息墨共四人。 息墨从秋锦瑟的身边绕到她的面前,跪在地上,支起身子说道:“婢子誓死效忠二少奶奶。” 沈斌、秋风、冬雪说道:“二少奶奶对奴才们的好,奴才看在眼睛里记在心里,奴才们不是没良心的人。” 秋锦瑟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这府里并不是人人都薄情寡义!她站起身一一扶起跪着的人,柔声说:“你们跟着我连一天的福也没享过。前些日子里你们私下凑足了银两给我买燕窝,我知道。”秋锦瑟说着红了眼眶,继续说道:“你们这样待我,我却无法厚待你们。只是有我在的一日,绝不让你们白白跟着我受亏待。” 秋锦瑟对息墨说:“你好好的置办一桌酒菜,今晚初晓堂不分主仆,一起坐下吃顿饭。”话音刚落,人人都已热泪盈眶。秋锦瑟也不免满心感动。 不但秋锦瑟要的效果达到,查出了来生身后指使他的人,更获得了初晓堂下人们的心思,怎能不让她感动。虽说已经查出了那日送药的人,但香巧的死依然是个谜,这事看起来还要一点点的查探。 见下人退下去,息墨上前紧紧的握住秋锦瑟的手朝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二少奶奶不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切勿打草惊蛇才好。” 秋锦瑟反手一握,说道:“嗯,我知道,我断断是不会让香巧白死的,春花这几日你先盯着看看,这几日先让她跟着你学点,看情况再说,对了前些日子拿回来的药包你放在哪了?” “可是秋老爷给的那药包吗?”见秋锦瑟点点头,息墨便转身去拿。 秋锦瑟拿着药包在手里摩挲着,说道:“这些日子身子不太松乏,总觉得懒懒的,你去把这药包熬了。” “这事可用回了老夫人,再不济也要让郎中看了再吃,别吃出了什么毛病。” “不用,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息墨,你不是精通医术吗?你来看看。” 息墨闻言,打开药包一看,神色一禀。秋锦瑟一看息墨的神情不对,担忧的问:“可是这药有问题?” 息墨想了想说:“二少奶奶有所不知,这这药吃了不但有养颜之功效,而且更能容易受孕,婢子只是奇怪这么难得的方子,秋老爷是如何得来的。” 一听息墨这么说,秋锦瑟忍不住又看了那药包一眼,想了想说道:“说是从老家那里的人给的方子,怎么了?这方子的疗效,听你这么说觉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是了,婢子原是清岚国人士,这方子是清岚国人人皆知的。” 清岚国,原是坐落在沙漠里的一个小城,那里的人终日与沙漠和骆驼为伴。传言有中原人士去过那里,皆说清岚国是个神秘的地方,人人皆是貌美不说,还精通医理。只是一夜之间飞沙走石,这个城池也跟着被淹没在沙漠之中,由于无从查证,后人一度以为是讹传,就连《齐国记》里都不曾记载。秋锦瑟之所以知道也是偶尔间听教习她的先生说的。 乍一听息墨是清岚国人士,秋锦瑟不由得微微一怔。 看出秋锦瑟心中的疑惑,息墨接着说道:“想必关于清岚国的事情二少奶奶多少也知道些,婢子只是年少的时候曾经呆在那里,后来辗转才来到章府,成了下人。先不说这些,婢子先去把这药煎了,过些日子婢子再调配些以备不时之需,只是这药材极其不易凑齐,怕是要多花些时日。” 秋锦瑟紧紧的握着息墨的双手,哽咽的说道:“没事,你且慢慢配,息墨,难为你对我这么好。” 一晌贪欢,整个初晓堂在这个月色明亮的夜晚,皆是醉成一团,完全没了主仆之分。 息墨劝慰着秋锦瑟少喝点,却被她制止了,她扬起头,明亮的双眸闪过一丝雀跃,像个孩童,声音婉转的倾诉道:“难得今日大家欢聚一堂,就容我今日疯上一疯。” 息墨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再劝慰,只端了些醒酒汤备着。二少奶奶也是可怜之人,眼见着身边的人死的死,走的走,唤作是旁人怕是早支撑不住了,难为她还一直在人前强颜欢笑,假装坚强。 072 挑起事端 上官晨月正坐在太妃椅上,赌气似用手绞着身上戴着的梅花璎珞,见琴环领着来生进来,忍不住啐了来生一口说道:“连件事情都办不好,现在眼巴巴的来我这里作甚。” 正准备作揖行礼的来生,听到上官晨月这么说,脸色不好看,黑着一张脸,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琴环暗自拉了一下来生的衣襟,让他先下去,来生会意,连忙退了下去。 琴环走上前去说道:“大少奶奶,何必跟奴才一般见识,别自个生气,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上官晨月说:“你知道什么,老夫人把哥哥好不容易给我安排的人给撵了出去,这会子翠御轩皆是老夫人安排的人,你说我这口气能顺了吗?” 琴环自然是知道她是为这事生气,心里不由得冷笑了两声,走了岂不是好,不然我如何出头。 “老夫人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大少奶奶在章府住着,不能太弗了她的面子。对了,婢子听说二少奶奶前些日子被猫抓伤了脸,脸上的疤痕看了还真能把人给吓坏。” “当真有此事。” 看着上官晨月的脸色有些好转,琴环松了一口气,把放在桌子上的一碟桂花糕递到她的面前。 上官晨月抬手拿了一块,塞在嘴里,笑了笑。 ****** 秋锦瑟一直坐在软榻上,抱着玫红色缎子绣枕,一脸悲戚的看着脚上的一双绣花鞋,低着头也不说话。 息墨看着自打秋锦瑟辰时去了趟秋家,回来后就成了这幅样子,心里很是不解。试探性的问道:“二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 秋锦瑟胡乱的把怀里的枕头扔到一边,心中很是烦闷,踱着步子来到了花架旁,看着盆里的瓣莲兰,摸了又摸。 “外面阳光好些,把这盆花拿到外面晒晒。” 息墨听出秋锦瑟这是在说气话,立在那没动。秋锦瑟又扭身回到了软榻上,绞着帕子,不耐烦的说道:“去把前些日子埋在树下的那坛子荷花露扒出来。” 秋锦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就是无端的想生气,见什么都觉得烦。 一早回到秋家,原想着问问秋蕴海那个药包是从哪里来的,却不想他们竟然搬走了,既然打算搬走,那为何她上次回来的时候,秋蕴海不告诉她呢。她又问了问看门的老伯,老伯说秋蕴海那日走的急,没留下什么话要带给她。 这个时间搬走,难道真是怕她在章府做错了事情牵连了他。这一切怕又是她那个大娘卢淑珍出的主意,看来她除了指望自己,别的是谁也靠不住。 “吆,妹妹可真是图的清净,这院里倒还真是冷清。” 秋锦瑟一听这声音,知道是上官晨月来了,哎,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每次来都准没好事,这次不知道又想耍什么花样。无奈之下,秋锦瑟只好站起身来,迎了上去,行了礼,给上官晨月让了座。 上官晨月环顾了一圈后,说道:“姐姐听说妹妹前些日子被猫抓伤了脸,很是难过呢,前些日子若不是姐姐身子不舒服,早来看妹妹了,妹妹不会埋怨姐姐吧。” 一听上官晨月提到脸伤,秋锦瑟不自然的摸了摸脸颊,说道:“多谢姐姐在病中还记挂着,不过说来也巧,那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野猫扑了我,这事老夫人知道后让人把猫逮了,据说乱棍打死后,喂了外面的野狗。” 顾不得上官晨月脸色变得灰白,秋锦瑟继续说道:“老夫人还说这猫一看就是野猫,也只有小门小户的人才稀罕这样的畜生,说咱们这大户人家是断不会养这样的猫,不过说来也奇了,下人们竟说这猫大少奶奶也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姐姐你说下人们是不是信口雌黄,姐姐这么尊贵的人,哪会养什么猫啊。” 上官晨月被秋锦瑟这一阵抢白,臊的是站不住脚,脸上红一阵黑一阵,怪不得这几日总不见“雪团”,这“雪团”也真是的,好端端的跑到初晓堂做什么,无端的葬送了性命。 她抬眼看了看秋锦瑟脸上清晰可见的疤痕,心里宽慰了不少,虽说猫没了,但她脸上的这疤痕怕是会带着一辈子吧,这样也好,看她还有什么资本争宠。来生果然是没让她失望,事情办得不错,香巧没了不说,就连章季轩也不待见她,这还真是一箭三雕。 想到这里,上官晨月笑着说道:“妹妹说的是。” 秋锦瑟见上官晨月刚才还一脸的不高兴,现下又转悲为喜,不由得皱了皱眉。随后一想也就明白了,上官晨月不过是损失了一只猫,那她呢,却损失惨重,没了在章季轩面前能说上话的香巧不说,还无端的惹得老夫人对她也少了关怀,现下她倒成了孤立无援的地步。 上官晨月还在臆想着她和章季轩往后的美好生活,却被身边的琴环打断了思绪,不由得有些恼怒。 琴环忙说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让您到花园里去赏花呢。” 上官晨月一看,还真是,秋锦瑟已经没了踪影,屋子里只剩下她和琴环,拿起团扇往琴环的背上一拍,朝着窗外啐了一口,损失了这么多,还当个没事人一样,果真是没心没肺的东西。心里虽是这样想,但脚上却丝毫没有慢下来,朝着秋锦瑟的方向,摇晃着手里的团扇笑着走了出去。 秋锦瑟原想着是把上官晨月赶走,但又不好直说,只得让上官晨月在日头底下好好的晒一晒,倦了她就该走了,免得又把初晓堂弄的是鸡飞狗跳。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故意让她在日头底下站着,也不生气。拿着团扇挡在头上笑吟吟的说道:“刚才看见花架上有盆瓣莲兰很是好看,这瓣莲兰据说很是稀罕呢,不如让息墨把它端出来,好好的让咱们开开眼。”不是要撵我走吗,我偏不如你愿,看你那盆瓣莲兰倒是个宝贝,不给你来个雪上加霜,怎么能够对得起我大热天的跑这一趟。 秋锦瑟一听上官晨月要赏她的那盆瓣莲兰,心里有千百个不情愿。只得劝自己道,保不准她看了花觉得没意思,就走了,于是命令息墨把花搬出来。 上官晨月见花搬出来,仔细的打量了一番,不住嘴的夸赞。 秋锦瑟一直紧紧的盯着那盆花,丝毫顾不得上官晨月说了什么话。 上官晨月一见秋锦瑟如此紧张,知道这盆花果然是她的心头肉,故意一个不小心,身子歪倒在花架上,花盆跌落在地上。 073 一语惊醒 秋锦瑟一见花盆掉了下来,就连忙去推上官晨月。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去推她,连忙扭身闪过,一脚踩在了花上,然后用脚狠狠的撵了撵,绿色的汁液瞬间流了出来。她正在为自己这一举动得意的笑着,丝毫没料到秋锦瑟一举扑空,又来一推,上官晨月没站稳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一时间场面很是慌乱。 琴环忙着去搀扶上官晨月,息墨站在一边没动,秋锦瑟弯下腰把瓣莲兰扶起来,正准备把碎成两片的花盆扶正,见花盆底下隐隐约约的有一封信,顾不得花土沾染了双手,拿出那封信后拂去上面的尘土,塞进了衣袖。 瓣莲花收在手里,秋锦瑟一看花不行了,忍不住眼泪肆意流淌。 上官晨月由琴环扶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拿眼横了秋锦瑟一眼,正在发怒。她一眼瞥见簇?正要进院子,忙拿出帕子擦着眼角,抬高声音哭道:“妹妹这是作甚么,若是不想让姐姐看这花,大可以直接拒绝,为什么非要把我推到?” 秋锦瑟见上官晨月这么说,很是生气,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若是不想让你看,何苦还把它搬出来,倘若不是你撞翻了花盆,怕你踩坏了花枝,我怎会去推你。” 上官晨月一扭身也不理会秋锦瑟,走到簇?的身边,拉着她的袖子说道:“簇?姑娘来的正好,想必你也看见了,妹妹为了一盆花,竟然出手伤我。” 秋锦瑟顺着上官晨月的背影看去,这才看见簇?进了院子,怪不得见她刚才会那样说话,见上官晨月拉着簇?“诉苦”,簇?看向她的眼神满是责备。秋锦瑟心里很是不爽,也不争辩,扭身进了屋子。 簇?被上官晨月拉着袖子,实在是脱不开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秋锦瑟进了屋子。她不得不收回目光,不动声色的抽回衣袖,对上官晨月冷冷的说道:“大少奶奶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还请让簇?过去。” 说着簇?行了一礼,不再搭理上官晨月的纠缠,拂袖而去。 上官晨月见没人理她,也只得怏怏的出了初晓堂。 簇?走进屋内,见秋锦瑟正在忙着照看手里的瓣莲兰,神色一脸的哀伤。簇?知道她此次不枉此行,是该提点她几句了。 簇?走到秋锦瑟身边,淡淡的说:“你若是再这样,谁也帮不了你,麻烦你多想想那些为你死去的人,你再这样如何对得起她们。翠竹在天上看到你这样,是不会安心的。”说完这句话,簇?扭身走了,只余留下秋锦瑟一人拿着手里的残枝愣愣的站在那里。 是啊,若不是簇?提醒她,秋锦瑟就要忘记翠竹了。她是怎么了,当初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秋锦瑟哪里去了,现在她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好,还谈什么替她们复仇。 秋锦瑟颓然的坐在软榻上,看着沾了一手的花土和绿色汁液,心里莫名的涌出一丝无奈,她何尝不想去争抢,只是这样一来她怕章府会迁怒秋家,那秋蕴海岂不是更要受到大娘卢淑珍的刁难。 她处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里,一边是翠竹和香巧,另一边是秋蕴海,她到底该怎么办?谁能告诉她? ****** 虽说太阳已经绕道了西面,但依旧是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笼一样,热得使人喘不过气来。走在路上,迎面吹来的风似热浪扑来。 罗晋忍不住又看了怀里搂着的这些画卷一眼,忍不住咒骂道:前些日子寻遍了整个晋绥城能找到的不过几幅,这下倒好,一下子出来这么多,不知道这些画到底是真是假,还是让章季轩这小子先看看,也不枉费他大热天的抱着这些画卷,惹得一身都是汗。 罗晋又抬头看了看天,见依旧是一副滚烫的气息,不由得加快脚步向满香楼赶去。 今日他是出奇的走运,刚从府里出来,路过品茗斋的时候被刘老板喊住,说是他这几日得了些邱罡的画,喜得罗晋是连忙进去一探究竟。 刘老板对罗晋说,“除了前些天我没在铺子里,被底下的人私自给卖了一副,余下的都在这里了。” 罗晋不是章季轩,他无所谓,只要能找到邱罡的画就好了,他哪管画搜集的够不够齐。 罗晋只顾着兴高采烈的抱着画卷,向满香楼走去,踩在上二楼木质的楼梯上,咯吱咯吱的发出很大的响声,惹得楼下坐着的人纷纷侧目看来。 他丝毫不理会射在背后的那些埋怨的目光,眼下他只顾得怀里的画卷不要掉下来,尽早把这画丢给章季轩就可以了,哪里还顾得上那么多。罗晋边走边乐,他今日可算真是出门见喜了。 刚踏上二楼的雅间,一眼看见坐在那里喝着茶的章季轩,罗晋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给,可把我给累坏了,大热天的搂着这些东西,还真是要命,喏,看看吧,免得你这几天一直闷闷不乐的。” 罗晋把怀里的画尽数放在桌子上,一屁股坐在圆凳上,倒了一杯茶一股脑的全喝光了,又准备倒第二杯的时候,抬眼见章季轩一脸木讷,也不动手。 罗晋忍不住催促她道:“打开看看,发什么呆啊。” 章季轩扫了那画一眼神色淡淡的,也不说话。 这下可让罗晋急坏了,忙说道:“这可是邱罡的画,邱罡的。” “我知道,只是现在不喜欢了。” “怎么会不喜欢呢,前些日子你不还嚷着要看他的画吗?怎么,你是不是怀疑我这次得来这么多的,是假画,若是这样你尽管说就是了,何必拿你不喜欢邱罡这话来搪塞我。” 章季轩扫了罗晋一眼说道:“你若是喜欢,可以自个收着,以后别在我面前再提邱罡这个名字。” 说到邱罡这个名字时,章季轩语气里带了些怒气。 罗晋一听,试探性的问:“难道说你见到邱罡本人了,见他长的丑,所以连带着也不喜欢他的画,若是那样话,章兄,我觉得大可不必,只要他的才情好,管他的长什么样作甚,你又不讨来做老婆。” 说到这里罗晋率先忍不住笑出了声。继续说道:“章兄,你该不会是真的打算把邱罡娶了当······” 罗晋话没说完,就被章季轩冰冷的眼神射过来,只好止住了话头,暗自发笑。 “邱罡就是我前些日子娶的妾。” 这句没来由的话,让罗晋差点没呛死,笑着说道:“你说什么?邱罡还真是你老婆,我说章兄,若是这样,你该当高兴才是,怎么一脸的苦瓜样。” 章季轩冷眼一扫,罗晋连忙收住话头,正色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章季轩,不敢再笑。 “你看到的这些画,是前些日子她为了救她房里的丫鬟,赶着画的。” “怪不得最近一下子多了这么多画,她画画为了救丫鬟,那还真是好心肠,章兄,你能够娶到这么好的老婆,应该高兴才是。” 074 主动示好 章季轩瞥了一眼罗晋,端起面前的茶碗喝了几口,清了清嗓子,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罗晋。 罗晋听完,对秋锦瑟的遭遇唏嘘不已,他缓缓的说道:“章兄,恕小弟说句冒昧的话,她这样做也是有苦衷的,你想想看,是你当初把人家认错成了秋云裳,又不是她有意瞒你,更何况你那日娶的若是真的秋云裳,你今日还能坐在这里跟我喝茶聊天吗。” 听到罗晋替秋锦瑟说好话,章季轩阴着脸,站起身来,指着罗晋吼道:“那她就该骗我吗?为什么事后不把这件事情说了,我看她就是怕别人知道她出身微贱。” 罗晋一听章季轩这么大声的说话,起身拉着章季轩的袖子,提醒他道:“章兄,小点声,你这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吗。” 章季轩缓和了下情绪,坐在圆凳上,不说话。 罗晋只好劝慰他说:“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既然把她娶进了门,就该对她负责人,你把人娶进门,又不去碰她,还把人家晾在一旁,换谁心里都不高兴,这也就难怪下人们看不过去,在你们的酒里动手脚。” 章季轩一听罗晋这么说,顿时又想跳起来,好在罗晋连忙把他狠狠的拽着,示意他好好的坐着。 罗晋见他安分了些,这才继续说下去:“你还别不乐意听,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同情她也就算了,还狠狠的打了她房里的丫鬟,这让我说你什么好,你是想着和她以后就这样跟着仇人似的过下去吗,你可别忘了你当初把她娶进门为的是什么。” 章季轩静下心来,细细的品味罗晋的话,当初他把秋锦瑟娶进门,一是因为她和自己有着共同的爱好,二是因为他想摆脱上官晨月的纠缠,能时常到她那里图个清静。可是这些日子以来,他却很少到初晓堂去,余下的时间大部分都是在翠御轩呆着。若不是罗晋提醒,他差点上了上官晨月的当。思来想去,怪不得那日上官晨月一直在他的耳边吹枕头风,数落秋锦瑟的不是。 罗晋见章季轩的神色有所松动,知道他听进了自己说的那些话,不禁长松一口气。 章季轩起身,收好放在桌子上的画,搂在怀里蹬蹬的下了楼。 罗晋一见他下去,忙说道:“我帮了你这么一个大忙,你倒连句谢谢也不说。” 章季轩哪有空理他,现在他一门心思全系在秋锦瑟的身上。希望秋锦瑟能够原谅他当日的鲁莽。 自打簇?走后,秋锦瑟就把自己一个人关进了屋子里,吩咐息墨不管是谁,都不许去打搅她。 秋锦瑟合上窗子,坐在软榻上,从袖口里掏出放在瓣莲兰花盆里的信件,屏住呼吸打开看了一遍。 看完信的内容,秋锦瑟瘫软在软榻上,怪不得卢淑珍这么不待见她,原来她根本就不是秋家的孩子。她这才明白秋蕴海每次看她时那躲躲闪闪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只是她不懂为什么秋蕴海要把这些事情告诉她,以前秋锦瑟总觉得不管她是如何的一无所有,至少还有秋蕴海这个爹爹疼,却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她的父亲只是一个不负责任的浪子,若不是乔雅玢拼死护着她,怕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她这个人。 心里仿佛有某个地方崩塌下来,可是胸口处压抑许久的石头却被这封信轻轻一扫,落了地。 再也没有什么是她可以牵绊的了,不管她在章府做了什么事情,跟秋蕴海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 她握着花笺,见纸的背面有泪水浸泡的痕迹,一圈一圈的,滴落成一个个好看的花纹。她抬手温柔的抚摸那些“花纹”,嘴角溢出一抹凄楚的笑容。她和秋蕴海之间这些年,到底是产生了感情。 人真是个奇怪的动物,明明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竟然会因为呆在一起的久,产生了匪夷所思的情感。 滚烫的眼泪,终于溢满了整个眼眶,潸然落下。 秋锦瑟闭上眼,脑海里涌现出来的那些在秋家时的画面,一幕幕的闪现出来,仿佛一切还只是昨日,却不曾想她再也回不去,也不愿再回去。 成亲前晚秋蕴海把她叫到书房,对她说:“嫁到那里不比在自家,你凡事要小心,爹爹知道你打小就是个懂事的孩子,瑟儿,你要保全自己也要保全秋家。” 那个时候秋锦瑟一直觉得无论在章府受了何种委屈,都不能为逞一时之快,害了秋家满门。 从今后她只是了无牵挂的秋锦瑟,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再也不会和秋家扯上关系,她要堂堂正正的在章府里生活,而不是只为了生存,苟且偷生,任人欺凌。 秋锦瑟哭了一会子,抹掉腮边的眼泪,起身开门让息墨端了火盆进来,火舌吞噬着沾满泪痕的花笺,只留下一抹黑色的灰烬。 息墨见秋锦瑟眼睛虽然红红的,却透着一股子坚韧,这几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咚咚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进了里间,秋锦瑟一扭头,透过镂空的屏风见章季轩搂着满怀的画卷进屋,不由得别过脸去。 息墨一见是章季轩进来,忙退了下去。 章季轩朝着息墨裂开嘴笑了笑,还让到一边,让息墨先走。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外加上这一笑,让息墨不免有些心惊肉跳。这少爷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虽想看看他的来意,但眼下她还有重要的事情去办,不能耽搁。 秋锦瑟一直别过脸,不愿意看到章季轩。这个曾经给过她无数伤害的男子,今日此番前来怕又是想着法的捉弄她。 而章季轩见秋锦瑟对他的到来很是不满,却不以为意,忙活着把画整齐的摆放在软榻旁的矮桌上。 待到一切都收拾妥当,他才拍了拍手很是满意的样子,抬手抹掉额头间的汗水,见矮桌上放着一把团扇,拿在手里扇了扇,说:“好热,好热”,提了提茶壶见里面空了,便大声说道:“提壶茶进来”。 站在门口的春花听到章季轩的喊声,忙提着茶壶掀开帘子走了进去。还没等春花仔细的打量章季轩,就被他摆着手给赶了出来。 春花虽然心里不乐意,但看到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便抿着嘴偷偷的笑了笑,这一切恰巧落在了秋锦瑟的眼里。 这府里还真是有些不安分的人,等着攀高枝儿呢。 075 两情相悦 “这一路跑来,还真是又热又渴。” 秋锦瑟淡淡的瞥了一眼章季轩,见他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拖着茶碗,边倒边喝,样子很是滑稽,不由得用帕子掩着嘴角笑了笑。 直到一壶茶水全数倒进了肚子里,章季轩才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真是畅快。”他放下手里的茶具,一扭头见秋锦瑟正在笑他,不由得笑出了声,“嘿嘿”。 秋锦瑟听见章季轩笑,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止住了笑,暗悔失态,眼神在章季轩身上一扫,看向一边,又恢复到了往日冷清的神情。 章季轩踌躇了半会,指着矮桌上堆着的画卷说道:“这些是前些日子里,在品茗斋遇见的,皆是邱罡的画,我知道你也喜欢,所以······” 说出口的这些话,让他心里一点底气也没有,说到最后声音不免越来越低,他忍不住都想咬自己一口。 手心里全是潮乎乎的汗水,在裤子上抹了抹,觉得嗓子里燥的慌,他提起茶壶要倒水,这才发现刚才喝的太急,一下子都喝光了,现在找不到可以掩盖他焦急心情的物品,他急的只好使劲的搓着手掌,越搓手心里的汗越多,他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他一早就该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都是他当初被猪油懵了心,才说出那样放肆的话。 章季轩见秋锦瑟始终不开口,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前几日,我说的那都是气话,还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秋锦瑟没想到章季轩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她这一看不要紧,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太热的缘故,章季轩的脸上此刻是一片赤色,额间密密的一层汗珠。 秋锦瑟看到他一脸的窘态,也不说话,拿起矮桌上放着的团扇,轻轻的扇着。 章季轩觉得干脆豁出去算了,免得他坐在这里如坐针毡,闷声的说:“今日之所以闹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们再重新开始,你觉得可好?” 秋锦瑟摇晃着团扇的手慢了些,心里暗想:就凭你说一句话,就想把这事一笔勾销,你未免也太小瞧了我。香巧尸骨未寒,你说的倒轻巧,现下我若是和你和好,如何对得起死去的香巧。重新开始?若是你心里还念着当初,就不该如此对待我。可倘若真的拒接了章季轩此次的示好,那么她想上爬的计划实施起来,肯定会有不小的阻力,与其这样倒不如······ 秋锦瑟停下摇扇,用扇面指着桌子上的画卷说道:“没想到你还记得,朝霞桥上的事情。” 章季轩一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是有意要原谅自己,不由得心花怒放,重重的点点头,说:“记得,一直都记得,不但记得,我还知道你就是邱罡。” 秋锦瑟微微的笑了起来,一副娇羞的模样,说道:“你怎会知道?” 章季轩一见秋锦瑟不但原谅了他,还笑了,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原本是想告诉她是因前些日子她喝醉了,他套出来的。遂又一想若是这样说的话,保不齐她又想起香巧的事情来,还是不说的好,免得他们刚刚和好又面临着争吵。 秋锦瑟见章季轩不回答她的问话,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也不拆穿他,既然她决定和他演戏,那何不把戏做足了,扮演好她应有的角色。 她指着画卷说道:“这些,都是前些日子随便画的,是些应景的画,扔了就是,何苦还买回来,白白浪费了银子。” 章季轩一听秋锦瑟要把这些画拿出去扔掉,连忙把这些画往他的身边一搂,说道:“扔了该多可惜。” “你若是喜欢,改日我再画些就是,何况这些画又代表不了邱罡真实的心意,留着也没用。” “真的吗?你真的决定再画,那好,择日不如撞日,就现在可好?” 不等秋锦瑟答应,章季轩立即把站在外面的江涛喊了进来。虽然秋锦瑟让他把画扔掉,但他依旧舍不得,他千叮万嘱的,让江涛把这些画拿去放在他的书房。另外喊了春花摆好笔墨纸砚。 春花以为章季轩要习字,忙不迭的站在一旁磨墨,却没想到章季轩对她说,‘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在外面守着别让人进来就成’。 春花一看章季轩和秋锦瑟的关系变好,也不像起初听到老夫人说把她安排到初晓堂时一脸的愁苦样。只要能够有机会和他见面,她不怕章季轩到时候会不喜欢她,因此听到他的话,春花乖乖的退了下去。 秋锦瑟一看春花这样,不由得赞叹,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知道忍,她如何不能。 想到这里她喜滋滋的接过章季轩手里的毛笔,上好的羊毛笔被浓郁的黑色墨汁浸满,她拿捏着毛笔望着雪白的宣纸,斟酌了起来。 章季轩则站在那继续为她磨墨,他抬眼望着站在身边的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觉得此刻的心是那样的沉静,没有任何的波澜。 整幅画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正当章季轩正纳闷的看着画里那一大片留白时,不由得脱口而出,“可是打算画一叶孤舟”。 秋锦瑟含笑点头,行驶在峡谷山涧里的孤舟横越纸上。 两人默契一笑,彼此心照不宣,真情流露。 章季轩拿着画看了看说道:“不错,不愧是‘齐国第一画师’。” 秋锦瑟放下手里的毛笔,嗔道:“就会取笑我”,接着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在架子上翻找一会,没找到要找的东西,不免有些失落。 章季轩见她一阵翻找,问道:“找什么呢?” “不过是前几日有一副没完成的画,今日想起来,想着把它补齐,没想到却找不见了,许是前几日拿去卖的时候,不小心顺势带去了。” “那你看看这里可有哪副画?” 两人一阵翻找,终没找到。 秋锦瑟说道:“既然没有就算了,若那画被别人买去也好,那画是我认为最好的一副,画是好的,只可惜没画完,倒是可惜了。” 看到秋锦瑟一副惋惜的样子,章季轩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这幅画找出来。 “我先去把这画,找人装裱起来,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秋锦瑟含笑着点点头。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此情此景若不是章季轩急着去寻画,真舍不得离开。 076 可愿同去 秋锦瑟尾随着章季轩从房间里出来,倚靠在走廊上的大红柱子上,望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是一阵的酸楚。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倘若不是因为以前的事情,她真想原谅他,可是她实在是不知道,今日的他是不是只是心血来潮,若是再过几日又回到从前,那她岂敢再对他付出真心。 息墨办完事情回来,见坐在回廊上出神的秋锦瑟,微微一怔,看来她是真的对章季轩动了真心。 见息墨走过来,秋锦瑟这才起身,脊背上的凉意还在,看来她在廊下坐的时间不短了。 息墨走近她,轻声说了句:“事情都办好了,只是······” 秋锦瑟知道息墨此刻在担心什么,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分寸,你不用担心,照我的吩咐去做就是。老夫人请的法师在别林苑住着,你先去打点下。” ****** 天刚蒙蒙亮,苏敏瑶就已经穿戴整齐的守在百晖堂的内堂,仔细的辨别着院落里的脚步声。 直到一连串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才舒展眉头,连忙迎了上去,见刚下完早朝的章崧,一身的水汽,手法娴熟的连忙帮他脱下,亲自为他换上一套干爽的便服。 章崧一直伸展着手臂,任由苏敏瑶在他的前前后后不停的忙活着,直到一切都收拾停当,他才收回手臂,来到了偏间的房内。 房间的圆桌上,依旧摆着几道他素爱吃的菜,他看了一眼,这日日熟悉的菜肴,早已经饥肠辘辘的肚子此刻也停止了鸣叫。他一副极不情愿的坐在圆凳上净手后就吃了起来。 苏敏瑶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一顿饭苏敏瑶吃得是小心翼翼,始终垂着头,不敢说话,只看着碗里的米粒发呆,时不时的夹起一点菜放在碗里。 章崧胡乱的扒着饭,直到一碗米饭迅速的见底,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看了一眼始终不敢抬头的苏敏瑶,不由得有些生气。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变得是如此的陌生呢,当年那个细心体贴的女子哪里去了呢。 章崧终于打破这份沉静,率先开了口说道:“早朝时,圣上说明日邀请众大臣带着各自的家眷去围场狩猎,一会子吃完饭,你去把这事跟轩儿说说。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撂下这句话,章崧转身便走了,苏敏瑶还依旧在他的那句‘我吃好了,先回房了’摇摆不定。 她和他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只有这一句话了呢,曾经的恩爱缠绵都到哪里去了呢?若说章崧因她年老色衰,从而喜欢上了别的年轻女子,苏敏瑶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但结果不是这样的,据她了解的信息,章崧至始至终除了苏敏娥之外,只有她一人,而他现在这样对她,明显是因为别的原因,不止是她容颜衰退这么简单。 刚刚缓过神来的苏敏瑶,见章崧已经离去,只好放下手里的碗筷,命人收拾了,然后去了趟章季轩居住的麓松院。 章季轩一听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不等苏敏瑶离去,他便往初晓堂跑去,准备把这个好消息和秋锦瑟一起分享。 昨日他从初晓堂出去后直奔品茗阁,向刘老板一阵打听,也没有探得到有用的消息。 章季轩觉得这件事情他是有责任的,若不是他一时冲动,那幅画也不会沦落到别处。为这事他觉得惭愧不已,所以一早也不敢去找秋锦瑟,这会子苏敏瑶跟他说了这么一件事情,也给他去初晓堂找了一个由头。 一踏进初晓堂,章季轩就觉得身上的每一处毛孔都在畅快的享受着这里的一切,他惬意的闭上眼睛,轻轻的嗅着初晓堂别有气息。 此时的秋锦瑟用完饭食,漱口净手后,准备出去走走消消食,没想到会在初晓堂的门口会遇见章季轩。 章季轩见秋锦瑟出来,忙笑着说道:“我正想进去找你,没想到你就出来了,还真是有默契。” 秋锦瑟心里想说:默契?你往后每这个时辰来,几乎都能碰上我出门,这算哪门子的默契。心里虽这样想,却只得点点头,发出“嗯”的一声。 章季轩见秋锦瑟脸上飞起一片红霞,一副娇羞的模样,看的不由得痴了。 “既然这样,那进屋说话。”说着便拉着秋锦瑟柔软的手转身向屋内走去。 第一次被男子牵着左手,手指触碰到厚实温暖的手掌,传来一股股的异样。秋锦瑟满脸涨的通红,见往日熟悉的人皆是看着她,脸更红了。心随着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一下一下的跳跃着,心被揪的紧紧的,满满的像是有东西要溢出来。几次都想抽出手指,无奈被章季轩的手紧紧的握着,那手见她想抽出来,还加重了力道,紧紧的握着。试了几次见都挣脱不得,只好任由他握着。 走在前面的章季轩注意到身后秋锦瑟的异样,脸上溢出幸福的笑容,扭头看了一眼低着头,一脸害羞的秋锦瑟,很想拦腰把她抱起来,但怕太过唐突了她,只得作罢。 直到进了屋子,章季轩才恋恋不舍的放下秋锦瑟的手。 “你找我有什么事?”秋锦瑟见章季轩有些发愣,只好先开口。 章季轩这才回过神来,说道:“皇上说明日去围场狩猎,说是让携带家眷,不知你可否愿意明日和我一同前去。” “这事你和姐姐说了吗?她是怎么说的?” “我听到这个消息就先来告诉你了,这事她还不知道。” “这就是了,若是姐姐知道这件事后,定会很开心的,我看你倒不如先去和姐姐说,更何况这种事情你应当和姐姐一同前去才好,我不过是个妾室,不合适。” 听到秋锦瑟这么说,章季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说道:“也好。” 见章季轩离去,站在秋锦瑟身侧的息墨开口说道:“看来少爷这次对二少奶奶是动了真心。” 秋锦瑟听了这话,并不言语,只是打量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件绣着杏花的衣衫,抬手抚平上面的折痕。 章季轩踏出门槛,无意的抬起刚才一直握着秋锦瑟的右手,放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一股子玫瑰的香气扑进鼻子。心里暗暗的想着,上官晨月最好拒绝他,这样他就可以带着秋锦瑟前去了。 琴环远远的就瞥见章季轩走进翠御轩,慌忙跑去,迎了上去,笑盈盈的说:“大少奶奶在后花园里呢,婢子带您去。” 077 如愿以偿 天蓝蓝的,没有一丝云彩,从桂花树叶底,洒下一丝一丝漏下来的日光,苑里花木扶疏,假山嶙峋,浓荫翠华欲滴,比别处多了几分凉爽之意。这时节苑里翠色匝地,花却不多,只有桂花含苞待放,有些迫不及待的早些开了花,空气里弥漫着一丝丝的香气。 上官晨月正漫无目的的闲逛着,站在她身后的采莲远远的看着一脸高兴的琴环领着章季轩往这边走,忍不住对她说道:“大少奶奶,少爷来了。” 她先是看了一眼采莲,不大相信,顺着采莲的目光看去,果真是章季轩朝这边走来,不知道琴环说了什么话,惹得章季轩开怀大笑。这个死蹄子,看来上回是太轻饶了她,没想到依旧不知检点。 上官晨月不由得大声的说了一句:“今日的菊花开的还真是娇艳,怪不得那些小虫子一个劲的往里钻,这么惹眼的虫子也不怕掉进花蕊里钻不出来。” 采莲知道大少奶奶这么说是话中有话,这话是说给琴环听呢,笑着说道:“可不是吗?这花喜欢的是蝴蝶,这些讨人嫌的虫子偏要出来碍眼,这不是自讨没趣嘛。” 听她这么说,上官晨月不免又看了一眼采莲,看来这府里皆是有等着往上爬的人,果然人人都不是吃素的。 说话间琴环和章季轩便到了她们跟前,她们说的这些话自然是一字不落的落在了琴环的耳朵里,她听到后只觉得背部如针刺般难受,狠狠的剐了站在一边的采莲一眼。采莲只当没看见,反而朝着琴环笑了笑,露出了两颗虎牙。 琴环见上官晨月依旧侧身对着她,看着眼前的那朵花,用长长的护甲把藏匿在花蕊里的虫子给挑出来,然后用手指碾碎,然后吹了吹。 “大少奶奶,少爷来了。”琴环说完这句话,自动退到了一边。 上官晨月这才扭过身,看了一眼双手空空的琴环说道:“我让你拿的篮子可带来了。” 琴环自知理亏,忙转身就去取,却被上官晨月给叫住。 上官晨月冷冷的说:“不用去了,你去把那些花里的虫子都挑出来,碾死就好了,若是让我发现还有虫子在里面,仔细你这张皮。” 琴环听到后,只得照做,见采莲一脸得意的看着她,不免暗道:我今日落得这副田地,难保你日后不会如此,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若想在老虎的身边分的一杯羹,除非不是老虎是猫,就算是猫,你也要小心提防着它不会反扑你。 章季轩冷眼看着上官晨月处理琴环,也不开口替她求情。只是暗自拿她和秋锦瑟比较了一番,更显衬着秋锦瑟的善良,不由得有些嫌弃上官晨月。 “明日去围场狩猎,你可愿意去?” 一听狩猎,上官晨月脸上怏怏的,厌弃的说道:“一群人围着屈指可数的猎物,跑来跑去有什么趣,去年这个时节也是如此·······” 章季轩明显没有这么多的耐心听她唠唠叨叨个没完,去年那次去围场回来后,上官晨月就没少对他抱怨,说他们一群男人骑马射箭的为了一只动物跑来跑去,而她们那些女眷就只能干坐在那等,而那些女眷又是她不喜欢的,一个劲的互相奉承攀比,让她觉得无比难受。 他今日来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她若是不去,他还想着和别人去,哪有闲工夫听上官晨月在这里嚼舌头,于是直接打断她的话说道:“你到底去还是不去?” 上官晨月看了章季轩一眼,见他一脸的不耐烦,更是生气,你当着我的面竟然敢和一个丫鬟调笑,我没说你就不错了,我这才说了两句,你倒是不耐烦了。赌气的扭过身子,抬手掐掉眼前的一朵菊花,说道:“不去。” 章季轩一听她说不去,心里美滋滋的,抬脚就按原路返回。 而此时的上官晨月依旧掐着手里的菊花,一片片的把花瓣除去,扁着嘴,一脸委屈的样子,等着章季轩哄她。 以前她和章季轩闹别扭的时候,她每次只要这样,章季轩便二话不说的揽过她的腰,把下巴抵在她的香肩上,柔声的说道:“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她觉得如果这次他要是再这样的话,她要好好的数落他一番,才肯原谅他,谁让他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人调笑。想到章季轩向她求饶的样子,上官晨月不由得抿嘴笑了笑。 等到这一朵花的花瓣全部摘完了,也不见章季轩说话,上官晨月不免有些急了,回头一看,见空荡荡的哪还有他的影子,她生气的扔下手中的花梗,跺了跺脚,一抬眼见琴环正抬起袖子擦拭额间上的汗珠,不由分说的走上前去,朝着琴环的左脸一个响亮的耳光甩了过去。 琴环被上官晨月打的一愣,也不敢去捂脸,连忙屈膝跪在那里说道:“大少奶奶饶命。” 上官晨月不顾琴环的求饶,她把连日来所受的委屈尽数发在琴环的身上,抬脚狠狠的踹了琴环一脚,见她摔倒在地,仍是不解恨,再次抬脚。 采莲看着护住肚子倒在地上的琴环,也不上前去劝解,就那样冷眼看着,直到上官晨月停下来,琴环躺在地上只剩下微弱的喘息声,她这才拉着上官晨月的胳膊说:“大少奶奶您可别跟这样不知检点的婢子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当。” 望着上官晨月和采莲远去的背影,琴环这才勉强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满眼怨毒的盯着她们远去的身影,吐出一口鲜血喷溅在花枝上。 章季轩来到初晓堂,把上官晨月不愿去的事情和秋锦瑟说了。 秋锦瑟假意推脱了几次,大意是说她如果去的话,怕会因为不熟悉场合给他无端的添麻烦不说,说不定还会处处弄笑话。 章季轩对她多加宽慰,这才说服秋锦瑟和他一同前去。 于此同时韩铭哲站在亭子里,望着远处连绵不绝的宫殿,心中满是惆怅。 站在他背后不过三步远的左云飞说道:“明日围场狩猎一切准备妥当,冯毅将军到时候会亲自前往,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左云飞说完这话,望着依旧不言语的韩铭哲,不由得感叹道:在其位而谋其政,越是衣着光鲜越是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难言之隐。 078 初见故人 请大家多多支持小乖,收藏,推荐随便丢一个就是对小乖莫大的鼓励 ****** 第二日,秋高气爽,秋锦瑟随同章季轩一起乘坐马车去了离皇宫不远处的围场。 一路上章季轩紧紧地握着秋锦瑟的手,劝慰她放松不要太紧张,然后又随她说些往日狩猎的规矩和趣事,惹得马车内时不时传来秋锦瑟阵阵的娇笑声。 好在路途不是很远,不过两刻钟便到了。 章季轩跳下马车,温柔的伸出右手搀扶着一脸红晕的秋锦瑟下了马车。 此时围场里早已是人头攒动,看来今日他们到的不算太迟,零星的还有人在他们后面,缓缓的朝这边驶来。 章季轩一刻不停的拉着秋锦瑟的手,来到了人群中,待把她安顿好后,才去前往那些男人中间,等待着人到齐后再去马场选马匹去狩猎。 原本秋锦瑟不愿意往人堆里凑,因着那些女眷她一个都不认识,去了也插不上话,便跟着息墨站在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时不时说上几句话。 早有明眼人看到了随着章季轩一起来的秋锦瑟,忙招呼着她进入人圈,不得已秋锦瑟只好走过去,在一个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身边站着。 众人见秋锦瑟过来,纷纷说道:“吆,不愧是章季轩府里的人,长的还真是水灵。” “啧啧,还真是呢,听说还是季轩前些日子刚娶进门的呢。” 众人皆是上下的打量起这个章季轩新纳的小妾秋锦瑟,今日的她不过是随意打扮了下,既不出挑也不失了庄重。 只梳了一个灵缨髻,左鬓戴着一朵带有珠帘流苏的娇粉芙蓉绢花,周围零零缀缀的插着金丝翡翠花簪与红玉梅形头饰。蓝紫色的粉花滚边帛丝上衫,袖口用绿缎锁边,上面绣着青黄色的芍药,下着绛紫的堆花百褶柔缎裙,轻描淡眉,一双美丽的杏核眼又大又亮,娇艳的红唇如含苞待放的玫瑰般微启。 “可不是嘛,我这看了一圈都没见到上官晨月,看来章季轩对他刚娶的这个小妾很是着迷呢。”说话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绛紫色衣裙的年轻妇人。 刚一走进来就被身边的人一阵讥讽,秋锦瑟脸上有些挂不住,红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倒是站在她对面的一个不过十七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开口说道:“我倒是觉得不管是正房还是妾室,只要有人疼有人宠,就是极好,若只是仗着是个正房成了摆设,我看倒不如妾室来的自在。” 话一出口,原本噪杂的声音立即静了下来。 秋锦瑟暗道看来这个身穿鹅黄色衣裙的女子既然能够说出这句话,定是仰仗着有人疼惜她。 站在秋锦瑟身边,穿粉红色衣裙的女子见场面尴尬,笑着说道:“申伯母也不过是随口说说,我看小依就不要生气了,今日难得大家出来一聚,何苦在这生气。” 秋锦瑟对这个着粉色衣裙的女子很是好奇,看这个申伯母的穿着,皆是一些贵重的物件,看来头也不小,而粉色衣裙女子能够在这个节骨眼说上话的,恐怕一定是家世显赫之人。不由得上下打量起来。 只见她穿着粉红色的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绉裙,那瓜子型的白嫩如玉的脸蛋上,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淡抹胭脂,使两腮润色的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琼花,白中透红。簇黑弯长的眉毛,非画似画,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那诱人的眸子黑白分明,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申伯母笑呵呵的说道:“真不愧是大司马林博正的女儿,林媚这张嘴可是晋绥城难得一见的巧嘴,不但人貌美,就连家世也颇是显赫,还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如意郎君呢。” 这话说的让林媚的脸蹭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娇嗔着说道:“申伯母惯会取笑梅儿。”惹得众人笑声一片。 秋锦瑟不由得赞叹果然不是寻常之辈。 众人又随意聊了些女人家的话题,不过是些衣服的款式以及头饰的做工还有些家里一些无伤大雅的琐碎事情。 秋锦瑟的心思并不在这些人身上,也懒得认真听她们在说什么,眼睛时不时四下探寻着。 此番来的人并不是很多,除了她身边站着的五六个人之外,也不过时零散的有几个人。这些在路上的时候,章季轩就已经跟她说了,今日来的除了一些重要的大臣外,其余的都没来,所以人数并不是很多。 站在一行人前面的是一个年龄不过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当今圣上无疑,只见他的背脊挺直,身材颀长,他有宽阔的额头,深透的眼睛,挺直的鼻梁,和坚毅的嘴角,身上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让人看了都会忍不住对他顶礼膜拜。 林媚见秋锦瑟不在状态,拉着她的衣袖笑着说道:“二嫂对季轩哥还真是恩爱呢,这会子可是人在曹营心在汉,你们说是不是呢。” 众人皆是笑作一团,秋锦瑟丝毫不理会,这些人不就喜欢取笑别人吗,尽管取笑就是,她何苦跟她们计较。 “快别说了,看他们要走了。” 秋锦瑟忙扭身望去,果然见一行马队走在前面。她一个个的扫视过去终于看见章季轩,此时章季轩也刚好看见秋锦瑟,两人四目相对,秋锦瑟不由得脸上飞起一片红晕。 马队经过她们这群人的身边,只留下马蹄溅起的一丝尘土。 有一匹马行的慢些,待走到秋锦瑟身边的时候,马蹄停了一下,马背上的人朝着她看了一眼,便又朝前面走去。 这一看不由得让秋锦瑟很是吃惊,这名男子虽然身穿这侍卫的衣服,头上戴着头盔,但模样却是她极其熟悉的,很像她的一个故人左云飞。 秋锦瑟正在疑惑间,便看见章季轩骑马朝她走来。秋锦瑟正好有话要问他,于是向前走了几步,与那些女眷分开一些距离。 章季轩自然是将刚才秋锦瑟的状况看在了眼里,留她在这里怕她也不舒服,这才拍马走过来,他很是自然的将秋锦瑟拦腰一抱,便把差点惊呼的秋锦瑟安然放在了马背上,生平第一次骑马的秋锦瑟不免冷汗淋淋。 章季轩暗自搂紧秋锦瑟纤细的腰肢,看了一眼正在扭头朝他这个方向看来,身穿侍卫衣衫一脸灰色的男子,更加笃定这个人便是左云飞无疑。 他低着头呼出的气流在秋锦瑟的耳畔,秋锦瑟被她这一弄脸红了起来,正要嗔他,却发现有很多人都在看着她,不由得紧张起来。 章季轩弯腰对秋锦瑟柔声的说:“围场那边有一个好去处,今日得空我带你去看看。” 秋锦瑟嗔道:“你不狩猎了?” 章季轩说:“美人在怀,我又何必去伤那些无辜的动物。” 秋锦瑟抬眼一看,见刚才故意在她身边停顿的男子正在回头看她,不由得问章季轩:“那个回头的男子看着好生眼熟。” 当章季轩看到左云飞的时候,着实被吓了一跳,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旧相识’,瞧见左云飞则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虽然是惴惴不安但依旧没把心中的疑惑问出口。 他想起当初秋锦瑟没出嫁之时,左云飞对她已经是亲睐有加,情意绵绵。他怕秋锦瑟和左云飞再有瓜葛,便随口说道:“这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不过是长得想象而已,那人是皇上的贴身侍卫,名叫······余晖。” 秋锦瑟听章季轩这么一说,在脑海里搜索了片刻,确定这个人不认识,心里坦然,不再疑心,也是,左云飞此刻正在陈州上任怎么可能是贴身侍卫。 只是见他看她的眼神一直恋恋不舍,秋锦瑟还是有点疑惑,但很快也就释然了,她扭头顺着“余晖”的目光朝着自己身后看去,见此时的林媚正一脸的红晕,害羞似的犹豫着,抬一下眼又很快低下。 秋锦瑟心下明了,不由得埋怨自己太过自恋,“余晖”看的那人是林媚,不是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绯红将头斜靠在章季轩的胸膛前。 079 围场狩猎 韩铭哲一马当先,向前奔驰。回头看看身边的臣子,豪迈的大喊着:“表现一下你们大家的身手给朕看看!别忘了咱们大齐的天下就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能骑善射是契丹人的本色,你们每一个,都拿出看家本领来!今天打猎成绩最好的人,朕重重有赏!” 韩铭哲话声才落,上官瑞谦就大声应着:“是!皇上,那我就不客气了!” 眼看着上官瑞谦奔驰而去,韩铭哲朝着离他最近的左云飞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一时间马蹄杂沓,马儿狂嘶,旗帜飘扬。 上官瑞谦折路返回见韩铭哲正带着大队人马,往前奔驰,不由得拦住韩铭哲的马说道:“皇上,看,臣子一箭双雕用的如何?” 果然见跟在上官瑞谦身后的随从手上提着两只大雁。 韩铭哲笑着说道:“没想到你的箭技依然高超。” 这时一只鹿在丛林中奔窜。 一时间马蹄飞扬,号角齐鸣。 韩铭哲看到鹿后正要取箭拉弓射过去,却不成想被上官瑞谦抢先一步将箭射了出去,跟在韩铭哲身后的大臣无不唏嘘,这抢圣上的猎物可是要犯了大忌讳。 “上官瑞谦这小儿今日还真是冒失,先前抢了圣上的黑熊不说,现在又把这梅花鹿也抢去,也不知上官青云是怎么教育犬子的。” “谁说不是呢,今日这场狩猎,圣上的猎物都收在了他小子的手里,着实不妙啊。” 不知谁喊了一句“难道他是想谋反。” 话一说口,就被他身边的其他人给推了一下,责怪他说错了话。 那人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林司马难道我申某人说错了吗?他上官瑞谦无端抢了圣上的猎物,这不是像谋反又是什么?” 林博正拿眼横了申侍郎一眼,暗道:果然是个莽夫。 跟在后面的上官青云也听到了这些话,忙拍马走到了韩铭哲的身边,众人见他前来,纷纷让开一条路让他过去。 上官青云冷汗淋漓的拱着手说道:“还望圣上明察,臣一心辅佐圣上,并无谋反之心。” 韩铭哲笑了笑,虚手一扶,说道:“叔叔严重了,今日不分君臣只为狩猎,叔叔不用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上官青云一听韩铭哲喊他“叔叔”,不由得心中感动。 韩铭哲回头看了众大臣一眼说道:“朕说过,今日狩猎不分君臣,以狩到的猎物最多者为胜。” 说话间上官瑞谦得意洋洋的骑马过来,指着身后的梅花鹿对韩铭哲说道:“臣子今日的手气还真是好呢。” 韩铭哲对他是抚掌称赞,其他的大臣见圣上丝毫没有怪罪上官瑞谦的意思,也纷纷称赞他的箭法好。 上官瑞谦听了更是得意非凡,见上官青云瞪了他一眼,丝毫不予理睬,调转马头,继续狩猎去了 上官青云见上官瑞谦丝毫不理会自己,不由得暗叹道:今日谦儿如此不知收敛,出了这么大的风头,只怕会对以后不利啊。 韩铭哲冷眼看着此时更加得意的上官瑞谦,嘴角浮出一抹狞笑,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大队人马一时间分散而去,皆是一片吆喝的声音响起。 只见有一个士兵骑着马走到左云飞身边,对着他耳语了一阵后,又骑马离开。左云飞这才拍马走到韩铭哲身畔,低声说了句:“冯毅将军已然得手。” 韩铭哲听到左云飞说完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才觉得一身轻松,看来今日的这场狩猎安排的还真是时候,晾他这个老匹夫也想不出他会趁这个时机,暗地派人潜入他的府邸。 章季轩带着秋锦瑟来到一处幽静的地方,两人下马站在天然的水塘边,彼此相视一笑。 此时的湖水安安静静的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蓝的天,白的云,红的花,绿的树。湖上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远望微山,只隐约辨出灰色的山影。 秋锦瑟不由得赞叹,果真是个好地方。 心下放松的秋锦瑟向章季轩打听今日来的都是些什么人,不然待会的宴会上,她若是出了差池就不妙了。 章季轩也能理解此时秋锦瑟所担心的事情,若不是怕留她一人在那些女眷身边受委屈,他何苦放弃狩猎的机会和她站在河边说话。 见秋锦瑟认真的样子,章季轩便和她说了些宫里的事情,秋锦瑟这才能了解一二。 今日陪着圣上一起来的除了皇后,还有清妃,晨妃和淑贵妃四人。 皇后的闺名叫长孙兰兰,是当年皇帝登基之时的原配妻子;淑贵妃叫司徒媛,其父亲司徒绍是开国功臣;晨妃叫孙荣姣,父亲孙磊策是大将军,清妃自然是章季轩的姐姐章清荷。 狩猎归来,晚上宴请,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到了场,秋锦瑟和章季轩也赶了回来。 由于适才章季轩在河边的时候,已经给秋锦瑟说了,所以她在跪拜的时候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好奇,若说好奇也不过是好奇她们的相貌罢了。 众人拜见过之后,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女眷坐在一起,共用一张桌子。 待到各自坐定,章季轩温柔的笑着私下里暗暗的握着秋锦瑟柔若无骨的小手,放在他那宽大的掌心里。惹得秋锦瑟又是脸上红成一片,只得低着头看着眼前桌子上摆着的水果发呆。 余下的那些人则是在另外一处,远离了圣上倒是自在,秋锦瑟能够隐隐约约的听见从别处传来一声接一声爽朗的笑声,不由得心生羡慕,若不是圣上执意让她留在这边,她才不愿呆在这里。 由于秋锦瑟是第一次出席这样的场合,难免会紧张,手心冒出的冷汗虽然被细心的章季轩抹掉,但她还是很紧张。 尽管站在她身后的息墨也是第一次来,却比秋锦瑟要冷静的多,因为她不像秋锦瑟一样要顾虑很多,处处要小心别出了岔子。 不过很快秋锦瑟也就释然了,虽说坐在这里的皆是一些大人物,但说白了也不过是一场宴会,有什么好紧张的。她抽回放在章季轩手掌中的手,朝着他微微一笑,示意她已经不紧张了。 章季轩看着秋锦瑟笃定的笑容,悬着的心也放下了,回报一笑。 淑贵妃见众人坐好,环视了一圈后,目光落在秋锦瑟的身上,不由得笑了笑,看来今日还真是上天保佑,终于让她找到机会好好的奚落一次清妃了。 淑贵妃酝酿了一番,开口道:“今日季轩怎么没把晨月带来,这位是?” 她这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了秋锦瑟的身上。 首先开口的是上官晨月的母亲邓氏,她问道:“晨月今日怎么没来?她可是一向很喜欢狩猎的。” 苏敏瑶听邓氏这么说,心里不由得冷哼一声:若是想责怪轩儿尽管明说就是,谁不知道上官晨月是最讨厌狩猎的,我看她今日不来倒还是好呢,免得又像上次一样,一整个宴会她都是拉着一张脸。 080 一场宴席 章崧一看上官晨月果真没来,不由得有些气恼,他狠狠的瞪了苏敏瑶一眼,责怪她一心只想着秋锦瑟,把利益弃之不顾。 他于是责怪的看着章季轩说道:“月儿怎么没来?你可是把这事跟她说了。” 章季轩见邓氏和章崧这样问,只得起身,拱手说道:“小婿听说后,是第一个告诉月儿的,只是她推脱说身子不爽快,说是不愿意来,小婿这才带了······”原本他是想说秋锦瑟的,但是一想秋锦瑟的名字并没有被人熟知,因此只得说“带了秋云裳前来。” 苏敏瑶接过话头对邓氏说道:“既然月儿不舒服,我看裳儿前来也是一样的,您说呢?” 邓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闷着脸不吭声,暗自责怪上官晨月不争气,就算是不喜欢狩猎,也应该来不是,何苦便宜了旁人。见苏敏瑶这样说,只得苦笑着说道:“也是,谁来都是一样的,难得出来聚一聚,见见世面也是好的。” 话一出口,别说苏敏瑶脸上不好看,就连上官青云都有些生气了,小声责怪了邓氏一句。 淑贵妃对着坐在她对面的章清荷说道:“清妃,你这弟妹很是美貌呢,不过小门小户的人家能生出这么美的美人还真是不多呢。”说完她拿着手绢抿着嘴笑了笑。 章清荷一早就看见章季轩今日带来的人是他刚纳的小妾,现下听到淑贵妃这样的奚落,脸红成一片,并不接话。 秋锦瑟暗叹: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她今日不但成了别人瞩目的焦点,还成了瞩目嘲讽的对象。这淑贵妃看来还真不是一般的嫉妒章清荷得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她在章清荷和淑贵妃两人的身上来回的扫过之后,已然明白过来,自古后,宫之中便是女人的战场,若是谁得了宠,其余的人难免会眼红,名斗暗斗自然是不可避免的。 秋锦瑟见章清荷不说话,知道她的性子是弱了些,不过能在这宫中得宠而经久不衰,怕也不会像她表面那样柔弱吧。淑贵妃倒是一个冷艳的女人,不但话说的咄咄逼人,就连长的那一双丹凤眼让人看了,不免胆战心惊,不过越是泼辣的角色越是让人能轻易抓住她的错处,恐怕这就是为什么虽然她身为贵妃却依然不得宠的原因吧。 秋锦瑟暗叹道:淑贵妃这么说她,不过是想借她来贬低章清荷,看来她若还不开口说话,不仅扫了章家的颜面不说,恐怕这往后章清荷在宫中会因此事处处遭人耻笑,而她就成了罪魁祸首。 她扫视一圈后,除了章崧、章季轩、苏敏瑶沉着一张脸外,其余的人皆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秋锦瑟不由得叹息道:看来自古以来,人人皆有看戏的潜质。此番她若是不出头岂不是等着让人看她的笑话。 她思量片刻,刚要起身行礼,便听见韩铭哲朗声的说道:“淑贵妃今日倒是难得赞赏别人的美貌。” 秋锦瑟只得又坐下,她对着看向她的章季轩苦涩的笑了笑。 淑贵妃正待发嗲的说话,韩铭哲并没给她这个机会,沉着声音叫了声“崔公公。” 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年过四十的崔公公会意,把拂尘收在腕间,噼啪两声巴掌响起,守候在外面的宫女鱼贯而入。 一场宴席就此拉开帷幕。 章季轩趁着宫女摆放菜品的时候,小声的向秋锦瑟详细的介绍每个位置上坐着的都是谁。 坐在中央的是韩铭哲和皇后,淑贵妃特意邀请了林媚一同坐,清妃和晨妃则分别坐在韩铭哲的左手边。 右手边坐着的是上官青云和邓氏,次之是章崧和苏敏瑶,再次之是林博正夫妇;左手边分别坐着的是申侍郎夫妇,上官瑞谦和林媚的哥哥林萧,然后就是章季轩和秋锦瑟。 秋锦瑟顺着章季轩的介绍一个个的看去,目光最后落在了“余晖”的身上,因他是侍卫,并未入席,只能站在离韩铭哲不远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恰巧是站在秋锦瑟的斜对面,靠近门口的位置,只要她稍微一抬眼便能清晰的看见他,此刻只见他眼睛盯着前方,表情很是凝重的样子。 秋锦瑟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了,怎么会无端端的去注意他,明明他是她不认识的,可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去观察他。 章季轩见秋锦瑟盯着左云飞猛瞧,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秋锦瑟听见咳嗽声,连忙收回目光,闪动着眼眸,忽闪忽闪的黑翅掩盖住她慌乱的心跳。 她自知失态,忙说道:“只是看着他眼熟,没想到这世间竟然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宴会开始,韩铭哲率先举杯,一饮而尽,众人也举杯共同畅饮。 随之而来的便是进来的五个女子,舞了一个《仙人袖》,透过眼花缭乱的水袖,秋锦瑟斜觑着坐在那威严的韩铭哲。在这世间要说最辛苦的便是他,不但前朝他要打理,就是后,宫那些女子就够他心烦的了,而他依然有一种笃定的自信,这份沉着是她羡慕不来的。 一舞结束,申侍郎坐在位置上拱手说道:“这些舞都看腻烦了,不如今日来个新奇的。” 其他人听到申侍郎的这个建议后,不免胆战心惊,唯有韩铭哲依然笑着说:“申爱卿这个提议甚好,只是不知爱卿可有什么好主意?” 众人听韩铭哲这么说,这才松了一口气。 上官青云对于韩铭哲今天的表现,颇是疑惑。 申侍郎一听摸了摸下巴上轻微的胡渣,憨笑着说道:“臣乃一莽夫,还真是想不出有什么好主意。” “那众位爱卿不妨一起来想想,可有什么好主意?” 上官瑞谦接过话茬说:“依臣之见何不来个击鼓传花,臣听说这个击鼓传花还是从汉人那里传来的。” 众人听到上官瑞谦这个建议,均是面面相觑,一副不解的样子。秋锦瑟暗想,虽说她是汉人,但这个击鼓传花倒是第一次听说过,她不免有些怀疑这个是不是上官瑞谦杜撰的,正在纳闷间,便听见申侍郎的声音响起。 申侍郎兴奋的挑了下眉毛,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急切地说道:“不知这个击鼓传花要如何玩?” 林媚也附和道:“瑞谦哥哥,你倒是说说看嘛,到底是怎么个玩法。” 上官瑞谦见把众人的好奇心调的足足的,这才开口解释道:“原本是让十几人或几十人围成一个圆圈坐下,其中一人拿花,一人背着大家蒙眼击鼓,鼓响传花,鼓停花止。花在谁手中,谁就要表演一段,如果花朵正好在两人手中,则两人要一同表演,表演的内容可以随意。今日刚好,鼓有了,就差花了,不知谁有花可愿供奉出来?” 林媚听完上官瑞谦的解说,忙向众人看去,看了一圈,方见秋锦瑟头上正好别着一朵芍药,忙说道:“云裳姐姐头上刚好有朵花。” 081 击鼓传花 秋锦瑟满是疑惑,暗想她今日并没有带花啊,头上哪里来的芍药呢。 见众人的眼光皆是落在她的身上,而章季轩又用手指着她发间的花,她这才想起刚才在河边,章季轩见有一株野芍药开的甚是好看,便摘下来顺手插在了她的鬓间。 她微红着脸,摘下那朵芍药放在手里,林媚这时见秋锦瑟把花摘下来,连忙起身走过来取了过去,当她扭身要离去的时候,一抬眼看见站在门口的左云飞,脸色微微一红,娇羞的走到上官瑞谦身边,柔声的说道:“既然主意是你出的,那就先从你这里开始。” 上官瑞谦看了林媚一眼,说道:“媚妹妹既然拿着花,我看倒不如先从你这里开始,我来给你们击鼓可好。” 一切准备妥当,击鼓传花的游戏即将开始。 击鼓开始后,林媚手里的花朵一个接一个的传递开去,刚传到秋锦瑟手里的时候,鼓声停止。 正当秋锦瑟还在发愣的时候,林媚已经起身说道:“云裳姐姐这第一个花被你拿到,你可想好要表演什么?” 秋锦瑟踌躇的站在那里,望着手里的那朵半枯萎的芍药,暗叹道:果真是天不遂人愿,人不从心愿。 众人皆是以为秋锦瑟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因此见她此番迟疑,不免有些轻视她。 章季轩抬头望着站在那里看花的秋锦瑟,知道她定是在想表演什么好,既不会被人轻视了去,又能衬托出她的才情。 秋锦瑟拿着花放在案上,起身走到堂中央,屈膝行礼道:“既然如此,那云裳便作一舞《荷塘月色》,不过需要一把扇子。” 上官瑞谦拿出别在胸前的扇子,递了过去说道:“这把可好?” 秋锦瑟并不敢正眼看他,接过扇子行半礼说道:“多谢。” 章季轩见秋锦瑟手拿扇子,朝着他婉转一笑,不由得很是期待,看来她此番是胜券在握了。 章季轩边看秋锦瑟的舞姿,边随之吟唱道:“素肌不污天真,晓来玉立瑶池里。亭亭翠盖,盈盈素靥,时妆净洗。太液波翻,霓裳舞罢,断魂流水。甚依然、旧日浓香淡粉,花不似,人憔悴。欲唤凌波仙子。泛扁舟、浩波千里。只愁回首,冰帘半掩,明?乱坠。月影凄迷,露华零落,小阑谁倚。共芳盟,犹有双栖雪鹭,夜寒惊起。” 随着章季轩的吟唱,秋锦瑟拿捏在手里的扇子旋转着,她一抬腿,纤腰朝后面弯下,和章季轩的吟唱配合的是天衣无缝。 韩铭哲看着秋锦瑟美轮美奂的舞姿,待一舞结束,他鼓掌称赞道:“实在是妙哉,清妃你这个弟弟能娶得这么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章清荷俯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皇上谬赞。” “清妃快来坐到朕身边来。” 章清荷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她心口一颤,笑着说道:“臣妾已经在皇上身边坐着了,我看皇上是醉了。” 听她这样说,韩铭哲笑了笑,旋即明白章清荷的心意,只是笑容里多了一丝苦涩。 林媚的眼神始终都落在左云飞的身上,她见左云飞看着秋锦瑟的舞姿,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不由得心生嫉妒,偏她一个妾室如何能让她成为今日的主角。 又一轮的击鼓传花开始,当花传到林媚手里的时候,鼓声立即停歇,林媚朝着上官瑞谦微微一笑,以示谢意。 林媚清了清嗓子唱了一首最符合她此番心意的《伶人歌》。 芳雪落天际,伶人歌楚凄,自古红颜多哭泣,泪落洗菩堤。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我歌声与君兮,何日再重提,君不闻曲相寄,天下皆足矣。英雄划剑依,歌去人影稀,谁知明日是分离,台上望珍惜。唱一曲别离,谁在君怀里,昨日相依今日又相离,歌伶笑泪滴。一出悲戏终离。佳人老矣,唯戏幕里英雄美人在交替,笑谈千年传奇。 秋锦瑟伸手捏起一粒紫葡萄,轻轻的剥去葡萄上的紫衣,塞进口中,然后很是优雅的把核吐出来。刚才的一舞耗费了她太多的心思,得空听着林媚婉转千回的嗓音,很是享受的微闭着双眼,仔细聆听。 这一切落在左云飞的眼里,让他不由得心猿意马,他只是紧紧的握住挂在腰间的剑,痴痴的偷望着秋锦瑟。自从秋锦瑟舞完后,左云飞的眼神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并没有看向站在那里唱曲的林媚。 唱罢,林媚的美目一转,将目光落在了左云飞的身上,只一眼她便明了此时的他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她的身上,不觉有些难过。 一曲歌毕,自然引得满堂喝彩。 林媚仍旧不死心的再次偷偷的看了一眼左云飞,见他的目光似有躲闪,心里不免一沉。刚才她可是费尽心机的想在他眼前露一手的,却没想到他丝毫没有看她,只一个劲的看着吃葡萄的秋锦瑟,不由得心生醋意,暗自想着一定要想尽办法扳回一局才好。 淑贵妃的心思则全然不在看表演上,她的眼睛骨碌碌的转个不停,时不时的在秋锦瑟和章清荷的身上来回的打转。 韩铭哲见淑贵妃一个劲的东看看西看看,不由得说道:“朕记起淑贵妃可是弹得一手好古筝,不如今日也弹一曲。” 淑贵妃听到韩铭哲这么说,明知推脱不掉,只好起身说道:“那臣妾今日就献丑了。”说着接过宫人递来的古筝,试了试琴弦,然后弹奏了一曲《梅花三弄》。 一曲结束,韩铭哲走过去亲自搀扶起淑贵妃,笑着说道:“媛儿的琴技真是愈发的精湛了。” 淑贵妃半依偎在韩铭哲的怀里,娇嗔道:“皇上惯会说些好听的哄臣妾。” 皇后见淑贵妃这般早已是习以为常,只是低头拨弄了下戴在手指上的玳瑁护甲;晨妃则没有皇后的那股子沉着,见淑贵妃如此,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嘟囔了句:“狐媚子。” 淑贵妃只当没听见晨妃说的这话,只是拿眼得意的看了她一眼,便扭捏着身子回到了她的位置上。 上官瑞谦看了看此时一脸怒气的林媚,知道她是在和“秋云裳”怄气,于是起身拱手,对韩铭哲说道:“臣子前些日子偶得一副画,今日特意献给皇上。”说着让人呈上一个画卷。 崔公公连忙走过去,接过来,呈献给韩铭哲。 韩铭哲打开画卷看了一眼,不由得赞叹道:“果然是好画,只是瑞谦你这画怕是没画完吧。” 上官瑞谦说:“回禀陛下,这幅画因是偶然的来的,恕臣不才实在是对不上这下半阙,因此想拿出来让大家帮忙对出来。” 林媚一听,这还真是个好机会,扭头看了一眼上官瑞谦,见他也在看她,再次朝着上官瑞谦眨了眨眼睛,嘴角噙着满满的笑意,他这是在给她创造机会呢。 其实上官瑞谦这样做,哪是为里林媚,他不过是有点讨厌秋锦瑟罢了,不管怎么说她可是抢了自己妹妹的相公,因着她一来章府,上官晨月可是没少向他抱怨。因此他决定在宴会上一定要让她出丑,刚才她的那一舞虽好,不过是她熟稔的,算不得什么。今日的这首词,她倘若能对出下半阙,那才是好。 晨妃和淑贵妃的想法皆是和上官瑞谦想的一样,今日她二人难得如此默契,两人相视一笑。 申侍郎一听率先开口道:“依我看秋姑娘的才情不错,倒不如让她对对看。” 一听申侍郎这话众人也是随声附和道:“如此甚好。” 这些人打的算盘秋锦瑟岂会不知,说是为了凸显她的才情,岂不知是变着花样的想看她的笑话。 林媚听众人这样说,不免有些生气,若真是被“秋云裳”给对出来了,那她如何在左云飞面前表现自己。于是起身不冷不热的说道:“既然是对下句,我看陛下倒不如先念出来,也好让我们开开眼看看到底是什么句子这么难对?” 秋锦瑟见林媚一副跃跃欲试的的样子觉得好笑,还真是想表现自己呢,看来今日这出戏可是有人迫不及待的等着开唱了。 082 下半阙词 韩铭哲见林媚这么说,便把上句念了出来。 刚念了一句秋锦瑟便觉得这首词似曾相识,耳熟的很,像是在哪里见过。待韩铭哲把整个上半阙念完,她才想起这便是她前日里失去的那幅画,待韩铭哲把整个画卷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秋锦瑟更加的确信这副画便是她的。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林媚思考了好一会,果然这不是很好对的,暗悔自己刚才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若是这会子对不上岂不是惹人笑话,忍不住用贝齿轻咬下嘴唇,仔细的思量起来。 章季轩看着坐在身边的秋锦瑟小声的问她可对的上来。 原本秋锦瑟是想告诉他这是她的诗,她前些日子也恰好想好了下半句,怎会对不出来。转念一想若是她把这事跟章季轩说了,难保他不会把这事情给说出去,还是不说为妙。 更何况秋锦瑟也不想只来了这一次,便让这么多的人不待见她,弄巧成拙的事情她可不想做。而今日的情形,林媚并未向这个“余晖”表露心迹,今日可是林媚在心上人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她可不想横插一脚给破坏了,于是朝着章季轩摇了摇头。 申侍郎不满的看了看林媚说道:“林姑娘,不知你可对的上来?” 看来还是有人看不惯林媚,替秋锦瑟鸣不平。 林媚瞥了申侍郎一眼哼了一声,起身说道:“碧色清水引浅出,谁念西风独自凉。” 上官瑞谦一听,说道:“着实不错。” 韩铭哲却不为所动,看向秋锦瑟说道:“不知秋姑娘可否对上一对。” 申侍郎也紧跟着说道:“是啊,秋姑娘既然想好了,不妨说出来。” 秋锦瑟犹豫了片刻,说道:“林姑娘作的极好,我恐怕实在难以比拟。” 章季轩说道:“你且说说便是。” 秋锦瑟这才脱口而出:“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云裳献丑了”说完她倾身行了一礼。 申侍郎见秋锦瑟对的不错,开口道:“瑞谦贤侄,我看秋姑娘的才情这么好,又对了这么好的对子,不如让她把这句提到画上可好。” 上官瑞谦见韩铭哲不说话,深知他也有此意,便说道:“既然如此,最好不过。” 秋锦瑟也不推辞便走上前去,这时早就有人备好了墨,秋锦瑟提笔便把那句‘试上高楼清入骨,岂如春色嗾人狂’写了上去,而后她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画。这下总算是完美了,再无遗憾。她收笔放在砚台边,然后退了下去。 皇后见韩铭哲一副很是满意秋锦瑟的样子,知道淑贵妃她们今日不可能会得逞,此事一出韩铭哲只会对章清荷更加的喜欢。便笑着说道:“陛下,清妃的眼光不错,秋云裳不愧是才女,依臣妾看倒不如赏些东西给她,陛下您看如何?” 韩铭哲思量了一番,说道:“还是兰儿想的周全,只是不知赏些什么好?” “依臣妾之间,不如赏给她白釉双龙耳瓶。” “如此也好”,韩铭哲扭头吩咐崔福禄道:“你去拿来。” 林媚坐在那生着闷气,丝毫没有注意到韩铭哲随后赏赐给秋锦瑟东西,她依旧沉溺在那句诗词里,仔细的揣摩着想要想出一句比秋锦瑟更好的来。 左云飞见韩铭哲赏了东西给秋锦瑟,知道她已经得到了他的赏识,只是皇后娘娘竟然会如此大方,恐怕是另有深意,想到这里他暗自为秋锦瑟捏了一把汗。 众人一听皆是胆战心惊,面面相觑皆是沉默不语,要知道这个白釉双龙耳瓶前几日丽申国刚刚进贡的,整个大齐国统共也就这么一个,如此贵重的东西,皇后如此大手笔这可是难得一见,不知这唱的是哪一出。 秋锦瑟不知道得到韩铭哲的赏识是好还是坏,只得起身准备接过赏赐,她身居宅院,并不知道白釉双龙耳瓶是个极其难得的东西,她见宫女托着见不过是个成色极其普通的瓶子,只是样子设计的巧妙些,暗想不过是个寻常物品。正准备前行,见章崧起身已然阻拦住她前进的脚步,知道他此时一定有话要启奏,便只好立在一边。 章崧拱手对韩铭哲说道:“陛下这万万使不得,云裳不过是对了一句诗词,依老臣之见若是陛下要赏赐不如赏些别的也好,这白釉双龙耳瓶太过贵重,只怕她承受不起。” 秋锦瑟一听章崧这么说,这才意识到原来这可不是一般的赏赐,她站在那里踌躇不前,如此贵重的东西她实在是担当不起,因此也福礼说道:“爹爹说的极是还望陛下三思。” 此时众人皆是跪倒在大殿上,齐声说道:“望陛下三思。” 韩铭哲道:“朕说她担的起,便担得起,众爱卿就不要说了。” 章季轩见秋锦瑟对于陛下的赏赐之物,表现的甚是冷淡,握着秋锦瑟的手说道:“你怎么是一手的冷汗,陛下对你赞赏有加,又当众赏赐,你这一关算是过了,别人再也不敢如此轻视你了,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反而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秋锦瑟说道:“我知道,只是这样一来,我虽说是不再受人轻视,只是清妃她······” 章季轩又随声的宽慰了她几句,秋锦瑟说的对,能够得到陛下的赏识固然是好,只是这样一来怕是给他姐姐带来不少的隐患呢,心里想着,他的目光便落在章清荷的身上,只见此时的她只是侧耳倾听着韩铭哲的说话,转而额首点头,很是受用的样子。而淑贵妃和晨妃则是一脸的恨意,章季轩心里的担心不免又多了一分,只是目前他只能这么做,他暗暗的祈祷,希望姐姐章清荷能够明白他的苦衷。 待晚宴散了的时候,已然到了掌灯时分,停在围场外的马车,前面挂着的灯笼甚是明亮,天上的星子一闪一闪的落在秋锦瑟的眼眸中亮晶晶的。 此番原本不是秋锦瑟有意在众人面前展露锋芒,她不过是身不由己,或许往后这样的时候还会有很多,她除了坦然接受还能如何呢。 苏敏瑶见秋锦瑟和章季轩还没走,她走到秋锦瑟的身边说道:“裳儿,你今日表现的很好,我很是欣慰,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正说话间便见邓氏已经走到她们旁边冷冷的哼了一声。苏敏瑶倒是不以为然,见邓氏走远转身对秋锦瑟说她们先走一步。 秋锦瑟一一和行人告别,随后走出来的林媚走到了她身边说道:“秋云裳,你今日的表现还真是出尽了风头,还真是让人佩服,你是得意了,只是恐怕清妃要替你受罪了。” 秋锦瑟听林媚说完,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见她正准备上马车,只得大声说道:“林妹妹,你误会我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是身不由己。” 正待上马车的林媚扭过身说道:“好个身不由己,哼。” 看来今日秋锦瑟果真是把林媚给得罪了,她依稀觉得章季轩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既如此,你也累了,不如我们先回去吧。” 是啊,她累了,她从没有像今日这样累过,此番那些人咄咄逼人,她能如何呢,无论她说不说话都会有一大群人等着看她的笑话,若是今日她失事,恐怕不单是遂了那些人的心意,就是她在章家的地位从此后也怕是走到了尽头;就算林媚不提醒她,她也知道章清荷虽说会得到韩铭哲更对的亲睐,恐怕也因此会有更多的敌人。 083 摔碎赏赐 车马劳顿,秋锦瑟和章季轩刚从马车上下来,章季轩正想扯着她一同回初晓堂,却不想被秋锦瑟拉住。 秋锦瑟说道:“还是先去翠御轩看看姐姐好些了没,我不累稍晚些回去也不打紧。” 章季轩说:“可是······”若是上官晨月又欺负了你该如何是好。 秋锦瑟知道他此刻的担忧,心里为之一动,他果真对自己是真心的,只是若是这份真心来的早些怕她还会接受,只是香巧的死毕竟和他脱不了干系。 “姐姐毕竟身子不舒服,来看看她也是应当的。更何况若不是她,我今日怎可能有机会去围场。” 章季轩还是把此刻心里的担忧给说了出来:“只是我怕她欺负你,明日再去看她可好?” 秋锦瑟微微一笑说道:“有你陪着我,不妨事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进了翠御轩,这会子早有人进去禀报上官晨月。 上官晨月先是看了章季轩一眼,心里是无限的甜蜜,他还是肯来见自己的,正要起身向章季轩走去,遂见章季轩温柔的手掌紧紧的牵着秋锦瑟的手,心头所有的温柔全部画成一丝失落。 秋锦瑟被上官晨月这一看,顿时觉得有些羞涩,抽出自己的手,低着头宛若受了气的小媳妇,不敢吱声。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低着头,狞笑着说道:“这会子来我这,若是想来炫耀,大可不必,我劝你还是回去吧,不过是去了趟围场,值得你这样到处招摇,醒怕别人都不知道似的。” 说完她一脸厌恶的看也不看秋锦瑟,径直坐在太妃椅上把头扭到一边,也不搭理章季轩。 与此同时,章崧在百晖堂嘱咐苏敏瑶说,让她一会子务必要去看看上官晨月。 起初苏敏瑶还不同意,但是她不好忤逆了章崧的意思,只得由簇?搀着往翠御轩赶去。 秋锦瑟见上官晨月一脸厌恶她的样子,心底泛出一阵冷笑,我不过是想来看看你,如今你不领情倒也罢了,何苦说这些话,更何况摆着这个脸色岂不是打算让章季轩更加的讨厌你。心里虽这样想,却说道:“妹妹并无此意,只是听季轩说姐姐身子不爽利,只是想看看姐姐好些了没有,今日在围场,大家很是关心姐姐呢。” 上官晨月听到秋锦瑟的那句‘今日在围场,大家很是关心姐姐呢’颇是受用,神色缓和了不少,说道:“也是,好歹我也是个格格,而你呢不过是寻常百姓。” 秋锦瑟却丝毫不理会上官晨月口里的那句‘寻常百姓’。见上官晨月精气神很好,不像是生病的样子。正欲福礼告别,哪想到上官晨月眼尖,见跟在她身后的息墨手里捧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笑吟吟的起身走过去。 “吆,妹妹你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啊?能否让姐姐看看。” 章季轩出口拦截说道:“晨月,休得无礼,这是······”他正要说这是陛下赏赐给秋锦瑟的,哪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话未说完就被上官晨月打断。 上官晨月扭身问秋锦瑟说:“妹妹的意思呢,也是觉得盒子的东西是看不得的,我还以为妹妹今日来翠御轩看望我,这是带的礼物呢,却没想到不是,看来是我太多心了”说着便转身往太妃椅走去。 秋锦瑟暗道:上官晨月这话的意思很是明了,既然如此就让她看看也好,更何况这么贵重的东西,若不是她身子抱恙,只怕今日我也不会得到陛下的赏赐,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这东西送给她,若是从此后她能够安分不再处处找我的麻烦,让我能有更多的心思放在查找伤害翠竹和香巧的凶手上,失去一个本就用不着的瓶子也是很划算的。 秋锦瑟命息墨打开盒子,虽说息墨百般不情愿,却不得已只得呈上来,她知道既然是二少奶奶决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道理。 章季轩想:让你看看也好,看你还能有什么话说。 上官晨月见息墨打开的盒子里放着一个白釉双龙耳瓶,白色的瓶身,只是在瓶身的两侧分别有一个龙形的双耳,只不过龙形做的样式颇为巧妙些罢了。 秋锦瑟说道:“这个是白釉双龙耳瓶,妹妹见样式极为精妙,送给姐姐望你还能喜欢。” 章季轩一听秋锦瑟要把这个瓶子送给上官晨月,正要开口说不行,却被秋锦瑟拽了一下他的衣角,朝他摇摇头。 上官晨月见不过是一个样式稍微好看些的瓶子,并不放在眼里,听到秋锦瑟说要把这个瓶子送给她,不由得笑着说道:“还真是让妹妹破费了。”她边说边拿起瓶子,在手里把玩了几下,然后一失手瓶子摔在了地上。 息墨惊呼一声,秋锦瑟则制住她呼喊,让她站在一边不要说话,息墨随后明白过来,怪不得二少奶奶要说把这个瓶子送给上官晨月,原来是另有深意的,要知道摔碎御赐之物,那可是犯了死罪,二少奶奶这一招还真是用的妙极,不费吹灰之力便能除去心头之患,果然出手狠辣,心里释然立在一边等着看好戏。 上官晨月见瓶子摔碎了,说道:“这瓶子还真是不经摔,我可不是故意的。”说完用手绢掩着嘴角嗤嗤的笑了起来。 章季轩低头看了看碎成一地的碎片,大声的说道:“上官晨月,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上官晨月收回锦帕,使劲一甩,冷冷的说道:“对,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哼,不过是个瓶子,有什么稀奇的,若是她喜欢,我可以送给她一马车,她别以为拿这个来就能让我对她另眼相看”,她边说边伸出手指指着秋锦瑟愤怒的盯着秋锦瑟猛瞧。 章季轩说:“你知道不知道,这可是陛下赏赐的,怕整个大齐只有这么一件,你自己不识货而已,还竟然说这个瓶子太过于普通,现下你竟然摔碎御赐之物,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上官晨月依旧不以为然,转回目光看了一眼章季轩说道:“你少拿陛下说事,这么普通的瓶子怎么可能大齐只有一件,也不知道她这个狐媚子使了什么把戏,竟能把你迷的晕头转向。” 此时一个声音响起:“当然只有这一件,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大齐是烧不出这种颜色的瓷器。” 众人循声望去,忙跪倒在地上说道:“老夫人。” 一声老夫人,惊的上官晨月忙回头,见苏敏瑶来了,忙吓得浑身如筛糠一样,抖抖索索的说道:“老夫人,月儿并不是故意的,这瓶子是‘秋云裳’故意撞了我一下,这才导致我没拿稳,这才失手摔了瓶子。” “不是故意的?你一句不是故意的难道就能不让我追究你是吗?你可别忘了按照大齐的律法摔碎御赐之物是当诛的死罪。” 说着苏敏瑶便由簇?搀扶着坐在了堂内的座位上。 站在那里的秋锦瑟一听摔碎御赐之物是当诛的死罪,膝盖不由得有些酸软,好在息墨眼尖忙伸手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在地。她不过是想用这个瓶子来平息她与上官晨月的关系,并非想治她一死罪。她只得起身说道:“老夫人,我想大少奶奶她也不是故意的······” 苏敏瑶冷冷的说道:“她不是故意的,难道是说这白釉双龙耳瓶是你摔碎的不成。” 秋锦瑟不敢再说话,只得搅动着手里的帕子,帕子被她揉捏的已然不成样子,可见她内心的挣扎。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不说话,众人又是一副等着看她笑话的架势,便起身说道:“老夫人您该也不会是想拿陛下来压我吧,的确我们大齐是烧不出这样的瓷器,只是她不过是去了一次,怎么可能会得到陛下的赏赐,你们当我是好糊弄的吗?” 苏敏瑶听上官晨月这么说,于是把今日宴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她。 上官晨月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这才彻底慌了神,瘫软在地上,全然没了刚才的傲气。 苏敏瑶坐了会子便拉着秋锦瑟和章季轩一同回去了。这件事情看来还是要让章崧来拿定主意才是。 上官晨月并不会全然相信苏敏瑶的一面之词,忙让人备了车马连夜出府朝着王府奔去,这事可要从长计议。 084 长孙兰兰 经过商议,她们也没有找到一个好的计划,便只好决定暂且把这事给瞒下来。 乏累了一天的秋锦瑟回到初晓堂,梳洗过后,便躺下休息。 原本她是想着如果这个白釉双龙耳瓶能够抚平上官晨月对她的仇视,转而两人能够和平共处,是再好不过的了,这样的话她还能腾出空来查出杀害翠竹和香巧的凶手,却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瓶子,便弄得章府鸡犬不宁。 彼时已经到了亥时,邓氏听完上官晨月的陈述,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忙让下人去书房找来上官青云,商量对策。 上官青云慌忙赶来,邓氏把事情简单的和上官青云一说,却没想到上官青云怒睁双目,扬手一个巴掌就要落在上官晨月的脸上,邓氏一看,连忙把上官晨月拉到一边。 上官青云放下扬起的手臂,坐在椅子上,叹气的说道:“你看看你教的是什么女儿,你把她都惯成什么样了。” 这摔碎御赐的东西,若是陛下追究起来,那可是要命的,先前不说上官瑞谦在狩猎之时频繁的抢走陛下的猎物,转眼自己的女儿上官晨月又摔碎御赐之物,这可真是让上官青云太不省心了。 上官晨月见事态严重,顿时也没了主意,只是一个劲的哭。 邓氏见上官青云也没了主意,说道:“老爷若是把月儿交出去,那我也不想活了,我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啊。”说着紧紧的搂着上官晨月。 “竟让人一点都不省心,你以为我就舍得,你也不看看月儿她闯了什么大祸”。他又思量片刻接着说道:“我看这事还是先别声张。” “老爷这可不行,你要知道即便是我们不把此事说不去,难保章崧不会说出去,若是到时候我们的女儿命丧黄泉,我看你到时候准备怎么办。” 邓氏看着上官青云不说话,既然如此,看来她是必然要先入宫一趟了,心下打定主意,她让月儿先回房休息去,自己一人进宫去了。 皇后的承凤殿。 尚未就寝的皇后,揉捏着略显僵硬的肩膀,任由身边的丫鬟影湘给她卸掉头上沉重的凤冠。 听到宫女禀报,皇后对禀报的宫女说道:让她进来吧。她暗道:这个时辰邓氏赶来宫里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摆摆手让正在为她卸凤冠的影湘退下,来到了房中的贵妃榻上坐下。 邓氏已经不是第一次来到皇后的寝殿了,上一次来的时候她还不像现在这样如此的狼狈,那个时候她趾高气扬的踏进承凤殿,那日的长孙兰兰特别的殷勤。 上一次已经是三年前了,那个时候长孙兰兰刚被封为皇后,长孙一家的势力逐渐的日益膨胀起来,长孙兰兰的弟弟长孙新平私下里看上了当今陛下的同胞妹妹和硕公主,长孙新平多次乞求长孙兰兰为他求的这门婚事,无奈和硕公主并没有看上长孙新平,多次拒绝此事。长孙兰兰一气之下活生生的掐死和硕公主,恰巧被邓氏撞见,邓氏答应长孙兰兰不把此事告诉韩铭哲,因此长孙兰兰就这样欠了邓氏一个人情。 现下皇后的寝殿比她上次来的时候多了些雍容华贵,看来这段时间陛下对她的恩宠并无消减,此时的她并没有太多的心思欣赏长孙兰兰寝殿的这些摆设,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摔碎的瓷器瓶上。 邓氏一眼看见长孙兰兰,像是溺水之人见到一根树枝一样,她忙拉住长孙兰兰的衣角,转而又犹豫着松开。 长孙兰兰见邓氏如此,对下面伺候的影湘使了个眼色,影湘便领着众宫女纷纷退了下去。 长孙兰兰见此刻屋内只有她和邓氏,虚手扶起正要下跪的邓氏,说道:“不知你这么晚来找哀家所谓何事?” “娘娘您一定要救救月儿啊。" “有话起来慢慢说,若是我能办到的,自然不会推辞。” 邓氏在离长孙兰兰最近的一个椅子上坐下,把上官晨月无意间摔碎御赐瓷器的事情说了。 长孙兰兰听完,摩挲着左手小拇指上戴着的金錾古钱纹护甲,很是为难的说道:“你也是知道的,毁坏御赐物,按照齐国律法那可是当诛的死罪。” 邓氏哀求的说道:“所以此番前来一来是想恳求娘娘能够饶了月儿,二来,我知道娘娘记恨清妃多日,我看此事说来也是对娘娘有利的。” 长孙兰兰抬起带有护甲的手指在蜡烛上一碰,噼啪一声蜡烛爆破的声音,俗话说灯烛爆喜事到,看来这邓氏一来,果然是带给了自己一个天大的喜事,她不用费一丝一毫就能轻易的把眼中钉拔去,而却再也不会受眼疾的烦扰,当真是好事一桩。 长孙兰兰听到邓氏提到章清荷,凤眉一挑,说道:“哦,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懂了,这天下皆是我长孙兰兰的,更何况这后,宫的和谐是哀家最想看到了,你觉得哀家会和她一般见识,为了这些争风吃醋吗?” 邓氏说:“自然不会,只是若是铲除了对自己不利的人,难保不是一件好事,不知娘娘觉得意下如何。” 长孙兰兰看了一眼邓氏,见她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若是今日不帮邓氏和她翻脸,难保她不会把自己当年做的事情告诉韩铭哲,若是到了那时不说她的后位不保,就连她的家族也要跟着遭殃,可不能因小失大。 邓氏知道虽然长孙兰兰这么说,其实她的心里已然是同意的,便在她的耳后,耳语了一阵,起身告退,她还有把柄握在她的手里,她不会不管她的。 长孙兰兰阴冷着脸,叫来宁富宁公公,拟了一道口谕,让他带着官兵去章府把秋锦瑟带到承凤殿。 ****** 由于初晓堂偏远些,因此秋锦瑟并不知道此刻章府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锦瑟原本睡觉就浅,她隐隐的听见外面有嘈杂的声便再也睡不着了。她掀开厚重的床幔,见息墨正坐在榻前的椅子上绣花,便问道:“息墨,外面出了什么事情?” 息墨放下手上的绣活,回话道:“奴婢出去看看。” 息墨刚走出房门便见足足有五六个侍卫冲进来,她正要阻拦却被其中的一个侍卫给强行推倒一边。息墨挣扎着起来阻拦在他们面前,大声的呵斥他们,休得放肆。 侍卫见息墨阻拦,其中一个侍卫抽出胯间的刀,横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吓得息墨再也不敢说话,只能拿眼狠狠的瞪着那个侍卫。 秋锦瑟见息墨出去这么久还没有回来,不免有些担心,心想着会不会是上官晨月来找她的麻烦,所以才会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此时外面的声音非但没有减小反而是愈演愈烈,秋锦瑟只好拿起放在架子上的衣衫披在身上,起身朝门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便见有四个身穿淡灰色侍卫服腰间挎着大刀进来,自动的站在两边。 秋锦瑟暗想:这难道是上官晨月派人来的,可是又不像,就算她有再大的能耐,如何请的动宫里的侍卫。正在猜测着来人,便听见一个尖细的嗓音“你就是秋云裳吧。” 她抬眼一看原来是个太监,只是这太监看着很是眼熟的样子,像是在哪里见过,她思索了片刻,这才想起,今日在宴会上这个太监就是一直站在皇后身后的人,只是既然是皇后身边的人,那么他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秋锦瑟迷茫的点点头说道:“我就是,不知你们有何贵干······” 宁富也不理会她,吩咐那些官兵道:“带走。” 085 锒铛入狱 守候在外面的两个侍卫见宁富带着人出来,便收回了架在息墨脖子上的刀。 息墨一见刀离开脖颈,忙扑倒秋锦瑟身边,抽泣着问宁富道:“不知二少奶奶犯了什么事情,你们要把她带走。” 宁富瞪了那个收刀的侍卫一眼,两个侍卫慌忙拉扯住息墨,把她按倒在地,宁富抬起右脚,一脚踢到息墨的身上说道:“宫里的事情哪里轮到你这个丫鬟插嘴。” 息墨被宁富这一踢,痛的是龇牙咧嘴,挣脱不得只能干瞪着把她按倒在地上的侍卫。 身后是一片喧闹的景象,一时间府里的人相互窃窃私语,议论着事情发生的缘由。 随后赶来的苏敏瑶和章崧见秋锦瑟被官兵押解着,两人脸色一变。 章崧见是长孙兰兰身边的宁公公,陪着笑脸对宁富说道:“宁公公,不知她犯了什么事情要劳烦皇后娘娘这么晚了还要召见她。” 宁富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章大人就不要为难奴才了,这主子交代办的事情,奴才们只能奉命办事,哪里还敢问主子原因呢。” 章崧也不好再阻拦,只能退到一边让路给宁富过去,他右手握拳左手成掌,右手在左手上一碰,说道:“是了,定是她找来的这些人。” 苏敏瑶忙问道:“你说的是谁?” 章崧不理会苏敏瑶的问话,忙吩咐下人到翠御轩看看上官晨月在不在府上。回来的仆人回话说:“已经不在,翠御轩的丫鬟说大手奶奶亥时便出去了,至今还没有回来,说是回王府了。” 章崧没头没脑的说句:“坏了,看来这一切都完了,这下子她可是摊上大事了。” 苏敏瑶见章崧派人询问上官晨月的下落,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切都是上官晨月搞得鬼,一定是她向邓氏说了什么,这才惊动了皇后娘娘,只是这下该怎么办,若是上官晨月一口咬定摔碎御赐之物的是秋锦瑟,那她就完了。 此时的章崧颇是冷静,原本他是想让苏敏瑶进宫去找章清荷,让她去求求韩铭哲,说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只是一想此时只怕宫门已经关上,若想进宫最早也要等到明日寅时。 苏敏瑶见章崧也没了主意,只得和簇?一起进了佛堂,为秋锦瑟祈福。 簇?见秋锦瑟被抓,上官晨月又不在府上,章崧和苏敏瑶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得打起精神来处理章府的事物,原本府上是打算明日做场法事的,依今日的情形看来这场法事要推后了。簇?于是亲自来到别林苑请法师暂时先回去,并给足了他们银两。 簇?办完这些事情,刚要去?松院便一抬眼见江涛站在她的面前,她慌忙退后两步站定。 江涛见她这样,虽然知道她是在刻意回避在自己,但心里终究不是滋味,问道:“你就这么不想看见我吗?” 簇?始终不敢抬眼看向江涛,她知道此时的他一定是满脸的失落,不是她不想见他,只是她不能见他。 江涛见簇?不说话,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少爷一会便回来,府里发生的事情我已经跟他说了。”说着抬腿消失在了一片阴影里。 等候了半晌,见再也没有声音响起,簇?这才抬起头,她望着江涛消失的方向,眼角划过一滴清泪。 已经过了子时,天上的星子已经不甚明亮,看不见月亮,只见一片黄色的光晕,阵阵风吹过让她不禁打了个冷战,这才记起由于起的匆忙,刚才由于忙着处理事情不觉得冷,这会在在风口站着,觉得身上凉飕飕的,忍不住她用双臂抱住自己,急急的往百晖堂赶去。 ****** 那些侍卫并不懂得怜香惜玉,手中的力气大的惊人,紧紧的握着秋锦瑟的手腕让她疼得倒吸了好几口冷气。 秋锦瑟现在被捆绑着手臂,嘴巴里塞着一块白色的棉布,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走出章府的门口,门外面停着一辆马车,还没等她看清楚马车的样子,就被侍卫用黑布套到了头上,给扔进了马车里。 一阵疼痛,让秋锦瑟忍不住想揉揉被摔疼的腰,无奈手腕被捆住根本就动弹不得,她正试图起身却发现双脚完全使不上力气,她试图坐下来,却发现根本就是徒劳,马车剧烈的颠簸使她根本就无法坐稳,因此她只能侧躺在马车内,随着马车的一路颠簸,她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似的,一阵天旋地转。 秋锦瑟暗想: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得罪了皇后,她仔细的把今日围场上的事情好好的梳理了一遍,也没得到她想要的答案,她几乎没和皇后说一句话,怎么就把她给得罪了呢。难道是说由于陛下赏赐的那个白釉双龙耳瓶,从而惹怒了皇后,可是据她所知那个白釉双龙耳瓶当初还是她提议要陛下送给她的。 正当秋锦瑟还在疑惑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她感觉自己被人拖拉着急急的走去,由于被黑色的布袋蒙住了头,因此她也不知道她此时身在何方。只觉得周围阴森森的,被人拖着走了好远,由于出门走的急,现下她身上直穿了一件单薄的外衫,冷气一个劲的钻进她的皮肤,冻得她直打哆嗦。 好在被人扶着,若不然恐怕秋锦瑟此时已然瘫软在地上了。 正当秋锦瑟被这些人拉的晕头转向的时候,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打开了她手腕上的绳索,头上的黑布袋被人摘了下来,眼前猛然出现的光亮让秋锦瑟一下子无法适应,只是本能的想抬起手臂挡在自己的面前,可是由于手腕被捆绑在身后许久不免有些酸麻,她只能很是别扭的举起胳膊挡着光亮,微微眯着眼眸,直到适应后才缓缓的睁开。 这一看不打紧,着实把秋锦瑟吓得一愣,还未等她缓过神来,就被人往前猛推一下,她踉跄着摔倒在地,随之哐啷一声,秋锦瑟身后的门被锁链锁上了。 秋锦瑟连忙起身回头,双手紧紧的握着牢门试图呼喊,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这才想起嘴巴里还塞着一块白布,她从口中取出白布,只看见一名侍卫远去的背影,她大声的喊道:“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没有一人应她,随后秋锦瑟便停下呼喊,开始四下打量起来,她身处在牢房里,脚下是干草,只有离牢房不远处有一个向上的楼梯,现在整个牢房里就只有她一个人,昏暗的烛光噼噼啪啪的燃烧着,蜡烛是最劣质了,冒着浓重的烟气,呛得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她实在想不通皇后为什么要把她关进这个地方来,这里又冷又潮湿,脚下更是随处都能见到来回觅食的老鼠,牢房里散发出来骚臭的气味,让秋锦瑟忍不住干呕起来,可是肚子里仅有的那些油水早已被身上的冷气所蒸发掉,她呕吐了一会,只吐出了一些酸水。 086 爱上了他 秋锦瑟只得捡了些稍微有些干净的干草坐在那,紧紧的抱着自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顾不得难闻的气味,以及随时跑出来的老鼠,她现在只觉得浑身上下冷的紧,迷迷糊糊间她觉得眼皮越来越沉,头一歪就睡着了。 像是睡了一生那么久,她动了动手指,觉得身上像是被压着什么东西,虽说很沉却异常的温暖,朦胧中听见有人叽叽喳喳的说道:“她醒了,醒了。” 秋锦瑟抬了抬眼皮,可是眼皮很沉重,美目闪现出一条缝隙,模糊间看见有一张大脸映在自己眼里。 她本能的想往后退,谁知却被那人给拦腰扶起,那人紧紧的抱着她单薄的身躯,被那人抱得紧紧的,来人身上传来一阵阵熟悉的气味钻进她的鼻尖,闻着那熟悉的气味,她很是安心,她是那样的累,顺势的把头靠在那人的肩膀上,支撑着将要倒下去的额头,阖上了美目,听觉却没完全丧失。 “快把她放下,先让太医好好的看看。” 一个好听的女声响起,那人闻言温柔的把秋锦瑟放在床榻上。 离开了那个怀抱,秋锦瑟觉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了很多,只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一个温暖的手搭在自己的腕上,依旧觉得脑袋沉沉的,又继续睡了去。 待她睡醒后,已经是日薄西山了,室内暖红的光亮洒在房间里,形成一块大的光斑,她用手臂支撑着床榻,然后缓缓的直起身子,准备下床,谁知双腿虚弱没站稳,一下子摔倒在地,她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无奈身上使不出一丝的力气,只剩下沉重的喘气声。 这时匆忙的脚步声响起,行至秋锦瑟身边,边伸手扶她边说道:“二少奶奶,您怎么起来了,可摔疼了,来,奴婢扶着您,慢点。” 秋锦瑟抬眼见是息墨,说道:“我只是有些口渴。” 息墨听着秋锦瑟沙哑的声音,心里是一阵心酸,二少奶奶这次能够活着回来,就已经是一大乐事了,她也不敢再乞求什么,只要二少奶奶好好的比什么都好。把秋锦瑟扶到床榻边,让她半躺在那里,转身去倒水。 秋锦瑟接过茶盏,喝了,觉得很是舒畅,便让息墨再去倒了一杯,两杯茶水下肚,这才有了精神。 息墨勉强的笑着说道:“二少奶奶可觉得饿了,今日厨房做的是您一向喜欢的香菇炖鸡,可要奴婢现在给您盛些来。” 秋锦瑟听到息墨说‘香菇炖鸡’,肚里便不争气的开始咕咕的叫起来,息墨听到秋锦瑟的肚子再唱空城计,连忙转身去给她盛饭。 望着息墨远去的背影,秋锦瑟摩挲着泛白的手指关节,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原本不是在牢房里吗?怎么会好端端的在自己的初晓堂呆着。 正当秋锦瑟胡思乱想的时候,息墨端着碗进来了,当息墨把这碗递给她的时候,秋锦瑟并没有接,她只是示意息墨把碗先放着,虽说肚子饿,但是刚才的那两碗茶水足够让她恢复神智。 “息墨,这些天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不是被皇后娘娘抓进牢里去了,怎么会在这?” 息墨犹豫着说道:“是,是少爷把您救出来的。” “季轩?怎么会是他,那他现在人呢?要不要紧?” 息墨看着紧张万分,紧紧的握着她手腕的秋锦瑟,说道:“少爷他现在没事,您还是好好的照顾一下自己,好好的养身子才是,您已经好几日都不曾进食了,还是先把这碗饭吃了吧。” 秋锦瑟一抬手打翻了息墨端在手里的碗,碗被打翻,热汤洒在息墨的手臂上,火辣辣的疼,息墨顾不得疼痛,弯下腰捡起落在地上的碎片,收在手里。 秋锦瑟怒吼道:“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情?你倒是说话啊。” 见息墨丝毫不理会她的问话,秋锦瑟掀开锦被,穿上鞋子,准备往门外走去。 息墨见秋锦瑟要出去,丢下手里的碎片,拉着她的衣摆,滚烫的眼泪滴落挂在腮边,凉凉的顺着脸颊滴落。 秋锦瑟扭头见息墨拉着她,一脸悲伤的样子,忙问道:“是不是季轩出事了,是不是他为了救我被关进牢房了?” 息墨抿着嘴摇摇头,哽咽的说道:“二少奶奶是真的爱上少爷了是吗?所以才这么关心他,二少奶奶难道忘了当初您是如何答应奴婢的了吗?” 秋锦瑟闻言转身复又坐在床榻上,脑海里想着的是身穿白衫在花圃里朝着她微笑的章季轩:是啊,她此番这么紧张他,难道是真的爱上了他。她摇摇头试图将脑海里的影像驱赶开来,却没想到这一摇头把她自己摇的眼冒金星不说,原本模糊的章季轩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清晰的连他嘴角那细微的细纹都看的如此清晰。 她这是怎么了,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章季轩的一切,她曾经答应过息墨不能对他动了真感情,不然她只会越陷越深,忘记曾经因为他,她是如何失去香巧的。 想到香巧,秋锦瑟的心仿佛被人狠狠的揪着,痛的她额头上冒出细细的冷汗,身上每一处都变得冷飕飕的。她决计不能爱上章季轩,不能,不能,香巧尸骨未寒,她此刻竟然为杀害香巧的凶手担心,不可以,不可以。是了,一定是这样的,她之所关心他是希望他不要死,这样她还能通过他来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她只是想当她的目的达到的时候,她能够亲手结果了他,是的,一定是这样的。 息墨望着内心挣扎的秋锦瑟,决定还是把实情告诉她,倘若她是真的爱上少爷,也罢,若是此生她能够幸福,一切安好,香巧倘若泉下有知也会真心祝福二少奶奶的,更何况这几天来,少爷对二少奶奶的感情,她是能够分辨出来的,少爷是真心想对她好,也罢,只要二少奶奶好,报不报仇又有什么关心呢。 秋锦瑟拉着息墨被烫伤的手腕,柔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只是太紧张了,你要不要紧,我只是想······” 息墨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说道:“奴婢不要紧,二少奶奶若是想知道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事情,奴婢告诉您就是了,奴婢只是······只是希望您能过得好。” 087 恳求清妃 秋锦瑟见息墨推开她的手,知道息墨误会她了,她急切的解释道:“息墨,其实我,我并不是······” “二少奶奶,您什么都不要说了,奴婢知道,奴婢只是希望您过的幸福,别的也没什么意思,您不是想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那奴婢就告诉您,只是您身子还虚弱着,奴婢再去给您盛碗汤,你边吃边听可好?” 秋锦瑟不忍拒绝息墨的好意,只得点点头。 秋锦瑟拿着勺子搅拌着息墨给她端来的汤碗,时不时的吃上几口,细耳聆听息墨说的话。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完的,息墨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其实这些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后怕的,她整了整思绪,决定还是从秋锦瑟被侍卫从初晓堂带走先说起。 那晚秋锦瑟被那些侍卫带走后,息墨也跟着那些侍卫跑了出去,见那些侍卫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心,就那样鲁莽的把秋锦瑟扔进马车里去。息墨很是心疼,眼见着马车一路朝前奔去,她跟着跑出去很远,喊破了喉咙也没能见马车有丝毫的停留。 不得已息墨只好折身去百晖堂恳求老爷和夫人,由于跑的匆忙,外加上天色很晚,暮色沉重,息墨慌里慌张的看不清脚下的路,被绊倒在地,膝盖磕破了,也不敢停下来看看伤势,她此刻的心里只是想救秋锦瑟。 息墨眼见着百晖堂近在眼前,再有两步就能够见到老爷和夫人了,却不想被突然出现的簇?给拦住了去路。 对于簇?,息墨的心里已经开始有最初的好感转变成淡漠,若说那日簇?不肯救香巧有情可原,毕竟香巧只是一个下人,她说不上话也说得过去,但是今日呢,簇?明知道她来百晖堂是替二少奶奶求情来了,还加以阻拦,因此她不免对簇?的恨意又加重了一分。 因此息墨在说话的时候也丝毫没有顾忌,你既然无情就休怪我无意。 “簇?姑娘,你还是赶紧让开。” “要知道没有得到老爷和夫人的许可,你是不能踏进百晖堂一步的,更何况天色这么晚了,老爷和夫人已经休息了,若是有事你大可以明日一早来。” 簇?的咄咄逼人让息墨无可奈何,她只能看着苏敏瑶房间里的灯烛亮着,明知簇?撒谎,却无能为力。 息墨并没有告诉秋锦瑟,簇?拦着她不让她去见老爷和夫人的事情,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对秋锦瑟说,老爷和夫人也在为秋锦瑟被抓走的事情商量对策,她们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破晓呢。 秋锦瑟听到息墨这么说,心头一暖,看来在府里还是有人肯在乎她的,只是她更想知道此时的章季轩听到她被带走的时候是一个什么样的反应。搅动着碗里还剩下半碗的汤水,为了掩饰心里的不安,她舀了一勺汤汁送进嘴里,这才发现汤水已经凉透了,汤水被含在嘴里冷冷的,她猛地咽下去,才发现这种冷已经凉透了心扉。 息墨也一早猜到她心里所想,原本是想告诉她,那日少爷不在府里,被罗晋罗公子给喊去,听下人们说他那晚一整夜都在暖春香。若说少爷不喜欢二少奶奶,可是后来少爷对她做的事情,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怕那日他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息墨于是隐去这段没说,直接告诉秋锦瑟说:“少爷的那晚许是有事出去了,并不在府上,那晚大少奶奶也不在府上,说是回王府了。” 听到息墨这么说,秋锦瑟皱着眉把碗放在桌子上,不打算再碰,刚才的冷汤到现在还冻得牙齿打颤,她抬起右手轻轻的揉了揉嘴角边,有些麻木的银牙。 息墨见秋锦瑟捂着脸颊,起身关心的问道:“二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这汤不合胃口。” 秋锦瑟摆摆手,说道:“不碍事的,息墨你接着说,后来的事情是怎么回事,我只是记得他们把我从章府带走后关进了一间牢房里,我觉得有些冷,然后在牢房里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对于后来发生的事情都不知晓。” 息墨点点头,这就是了,怪不得少爷当初把二少奶奶从牢房里抱出来的时候,说二少奶奶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了,看来那晚被带走后,二少奶奶就昏了过去。 “二少奶奶那是发高烧了呢,那晚您走的时候只穿了一件薄衫,那里到处都是冷飕飕的······”说道这里息墨便说不下去了,她想到当初章季轩把她抱回初晓堂的时候,二少奶奶身上滚烫滚烫的,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身上能够烫成那个样子,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秋锦瑟见息墨哭了,忙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宽慰她道:“息墨别哭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息墨抹掉腮边的泪水,点点头说道:“嗯,到了翌日寅时,夫人便和老爷一起去了宫里。” “难道夫人是想让清妃去求陛下吗?” 息墨尽可能把自己所知道事情的细枝末节,仔细的整理好后,说给秋锦瑟听。 “是的,清妃当时听到这件事情后,也颇是震惊,但是直说她尽可能一试,因为这些日子边关战事吃紧,陛下已然有半月有余没踏进后,宫了,即便是那日的围场狩猎也只是陛下为了查探身边臣子的骑术和箭法。” 听到息墨这一解说,秋锦瑟才明白怪不得那日陛下邀请的大都是武将居多,当初她还以为既然是狩猎当然是武将喜欢参加一点,文臣一般都喜欢弄墨,对于这样的场合是不喜欢的,却没想到竟然还会有这样一层深意。 章清荷听着苏敏瑶说了秋锦瑟被皇后密密带走的事情,也一时没了主意,若说陛下能来后,宫,她也许还能够说得上话,但是战事吃紧,陛下不来,她并不能主动去韩铭哲的晁正殿。但是望着苏敏瑶那殷切的目光,章清荷不忍心拒绝,更何况她打心眼里也是十分欣赏这个弟妹的。 “母亲还请放宽心,我试一试,不过我也没有多大的把握,毕竟这摔碎御赐之物可是死罪,若是上官晨月那孩子咬住不松口,您要找不出证据,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毕竟那个白釉双龙耳瓶是陛下赏赐给‘秋云裳’的。” 苏敏瑶昨晚和章崧为这事也商量了一夜,章清荷说的不错,倘若上官晨月认定那白釉双龙耳瓶是秋锦瑟打碎的,即便是章清荷恳请了陛下的原谅,只怕皇后也会死死的咬住这个破绽不松口,毕竟章清荷得宠,皇后也不是很待见她。这样一来事情的确有些棘手,不好办。 088 从中作梗 辞别了苏敏瑶,章清荷便带着贴身的侍女落雪前往韩铭哲所在的晁正殿。 正当章清荷准备前往晁正殿去试一试的时候,却没想到刚走出她的涵韵殿就被晨妃和淑贵妃挡住了去路。 乍一看见这两个人,章清荷不由得蹙了蹙眉,晨妃和淑贵妃的寝殿离她这里远了些,若说是她们两人是闲逛到这里,也说不通,毕竟她住的涵韵殿,所处偏僻了些,而这两个人又特意拣了这个时辰过来,看来是一早就知道她要出去,因此才特意守在这里等着她的。能让她们两个如此听话的,除了皇后只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只是不知道皇后使了什么法子竟然会让这两个原本就互看不顺眼的人走到了一起。 心里虽这样猜测,章清荷还是左腿向前稍微迈了一小步,右腿半跪,左腿紧接着在后,左手扶膝,右手很是自然的搭在左手上,双肩平衡,腰背挺直,说道:“臣妾见过贵妃娘娘,望娘娘福泽安康。” 淑贵妃朗声的说道:“不必多礼。” 待章清荷起身,她这才和晨妃两人互行了半礼。 礼毕,晨妃率先开口道:“清妃姐姐这么急着是要到哪里去啊?这会子陛下正在晁正殿召见大臣,若是姐姐要去见陛下,我看这个时辰去不好,不如我们一起在花园逛会子可好。” 淑贵妃倒是个沉稳的人,她见晨妃说出这句话,不由得有些尴尬,这人倒是一向心直口快,皇后也真是的,偏选了她来。 章清荷见两人这神态,顿时明白了,看来皇后是算准了她回去见陛下的,既然晨妃这么说,今日看来她若还想去晁正殿,只怕不成。既然如此索性和她们说会子话,说不定她们厌烦了,她就可以脱身了,心下打量主意,她笑着说道:“晨妃妹妹这主意甚好,不知淑贵妃姐姐可想好去哪里逛了吗?” 晨妃见章清荷不提去晁正殿的事情,便朝着淑贵妃看了一眼,意思是:怎么样,还是我有能耐吧,能够让她不去见陛下,这下子我把这事办好了,皇后娘娘一定会对我另眼相看。 淑贵妃一时间没了主意,只得随口说道:“也不拘去哪里,随便逛逛就好。” 这时章清荷身边的侍女美雅提着食盒从涵韵殿走了出来,晨妃和淑贵妃一见美雅,两人的脸上顿时露出难色。 美雅乍见她们两个,神色略略紧张,但又很快恢复了往日的神色,放下食盒分别向晨妃和淑贵妃行礼。 章清荷倒是颇为镇定,笑着说道:“前朝事多,陛下又好些日子没来咱们后,宫了,我是想着让美雅端些‘梅花酿’给陛下送去,让他尝尝。” 淑贵妃说道:“还是清妃妹妹想的周到,怪不得陛下疼爱妹妹多一些。” 章清荷娇羞一笑:“姐姐说笑呢,若论陛下对谁好,依我看倒是数姐姐”,她见晨妃一脸疑惑,忙拉着晨妃说道:“恐怕晨妹妹还不知道吧,陛下前些日子可是赏赐给淑姐姐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呢,任谁看了都会心生羡慕的。” 晨妃听到这里,不免横了淑贵妃一眼,心道:围场回来后还说要与我不分彼此,联合起来对付章清荷呢,这会子得了陛下的好处,到我这里来净说些陛下待她不好之类的话,真是让人眼见着生烦,若是陛下待你不好怎会赏你夜明珠,把我当成傻子糊弄是不是。 章清荷见晨妃脸上越来越不好看,心里冷笑一声,若不让你们窝里斗起来,我可如何脱身,你们还真当我有那个闲工夫和你们逛花园。 此时园子里银杏树上的叶子已经发黄,在秋风下翩翩起舞。这时有一片银杏叶俏皮地飞到章清荷的头上,她拿掉那片叶子拿着它仔细地观察着,它的边缘有些不太规则的棱角,像一把扇子,美是美,不过只是多了那些棱角,若是棱角掩藏的深些就不会处处遭受奸人算计了。 自打围场回来后,章清荷也有好些日子没出来了,心里虽有事情,但也丝毫没有妨碍她观赏园子的景色,向前走了两步,见淑贵妃和晨妃依然站在原地,两人互相看着,便开口说道:“你们看我这里到了秋天,景致倒也不错呢,看来这些树木可没白白让我失望。” 两人闻声这才走了过来,为了计划她们可不能现在就翻脸。 章清荷弯腰捡起地上的一片梧桐叶,叶子已然发黄,和手掌一般大小。章清荷把手掌放在梧桐叶上,愈发显衬她的手细嫩白皙,好在身子还算年轻,只是以色事他人,终是下下之策,想到这里章清荷不免有些惆怅。 梧桐树的旁边有两棵枫树,枫叶已随着季节变换,悄悄变成酒红色了。远远望去,红色的叶子就像一团团小小的火焰,在深秋如洗的天空映衬下,显得无比艳丽。 唯有那青翠的松树和柏树,依然是翠绿翠绿的,在瑟瑟秋风中,更显衬的愈发的精神。 这也是为什么章清荷特意让韩铭哲给她移植这些树木的原因,只有放在这些树木花草之间,才会愈发显衬松柏的青翠,不拘一格。 这时菊花借着阵阵秋风,肆意散发着它的芳香,五颜六色的菊花多姿多彩,争奇斗艳,红的似火,白的像雪,粉的像霞,颜色那么刺眼,那么艳丽,倒是真真的应景。 晨妃又狠狠的瞪了一眼淑贵妃,移步走到章清荷身边说道:“清姐姐这里好是好,只是竟是些树木,晚上的时候看着不免有些渗人,我劝姐姐这里倒不如多栽些花。” 淑贵妃也连忙往前走了两步,说道:“整个后,宫谁不知道咱们清妃只爱这些树木,若不是她爱饮菊花茶,只怕就连这些菊花她都不舍得种呢。” 话一出口,淑贵妃顿时觉得懊悔,好不容易因为夜明珠的事情和晨妃解释清楚,现在却又故意找她的错处,看来今日这事办的可不好。 果然晨妃一张俏脸顿时垮了下来,说道:“既然贵妃姐姐如此了解清妃,那我留在这里岂不是碍眼,碧翠我们走。” 章清荷深知这下子晨妃和淑贵妃只怕这梁子会越结越深,装作无辜的问道:“淑姐姐,晨妹妹这是怎么了,好好的怎么走了,若不是我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惹她生气了。” 淑贵妃望着晨妃越走越远,暗道:坏了,若是真的把晨妃惹生气了,皇后交代的事情办不好不说,她和晨妃刚好不容易结好的同盟便彻底散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不由得随口敷衍章清荷道:“没什么,是我说错了,怨不得妹妹,我先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先走一步。” 章清荷望着两人走远,这才扭头招呼美雅两人急急的往晁正殿走去。 089 跪求陛下 好不容易摆脱了晨妃和淑贵妃两人,章清荷走的又急,现在身上已经是香汗淋漓,后背上细密的汗珠使得衣衫紧紧的贴在她的身上,让她觉得极不舒服,顾不得这么多,脚下的步子丝毫不敢慢下来。 章清荷特意选在这个时候去晁正殿是有她的道理的,一来这个时辰韩铭哲正是要用膳的时候,二来皇后根本就不会料到她会摆脱晨妃和淑贵妃她们两个,这个时辰来。 她特意避开皇后却没想到她前脚刚到晁正殿门口,一个重心不稳差点撞到前面的人身上,待她稳了稳神,抬头一看这才看见站在她前面的是皇后身边的宁富宁公公,看了宁公公一眼,章清荷的心猛地一沉,看来今日她是见不到陛下了。 宁富把拂尘一抖,说道:“清妃娘娘,陛下正在用膳,外人不得打扰,更何况晁正殿是正殿,若非陛下特招任何人不得入内,娘娘不会是不知道吧。” 一声丝毫不带任何感情的提醒,让章清荷这才意识到皇后还是留有一手,她早已料定晨妃她们拦不住自己,所以才会亲自来晁正殿。 章清荷望着紧闭的大门,不忍离去。 章清荷知道皇后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让她插手此事,但她也不想想秋锦瑟是她什么人,那可是她的弟妹,若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弟妹被别人诬陷而不出手相助,实在是说不过去。更何况她若是不帮秋锦瑟,那么她以后若想在后,宫立足在朝堂上又该依靠谁呢?那么多的人等着看她章家的笑话,她岂能让那些人如愿。 很久以前太后指明让她进宫侍奉陛下的时候,她就知道此生她背负的不仅仅是自己的荣辱得失,更重要她身后还有章家满门。她不能倒下,倘若她倒下了,倾巢之下岂有完卵。 因此在后,宫的这三年,她虽说恩宠不断,但肚子却丝毫不见起色,若是有了身孕,她不能保证孩子的将来,与其这样倒不如狠下心来不让他有出生了机会。 如今秋锦瑟被关在哪里她还不知道,已经多番派人去打听了,可是依旧没有丝毫的消息。章清荷不免慌了神,她觉得会不会是皇后已经杀人灭口了,倘若是是那样的话,这下倒是真成了死无对证。 不敢再做耽搁,若是见不到陛下,她又该如何去救‘秋云裳’呢。只得开口碰一碰运气,若是陛下肯见她,那说不定事情还能有转机,说道:“宁公公说的极是,只是我找陛下有急事,还望宁公公能够通禀。” 宁富见清妃说的颇是动情,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虽说他是皇后身边的太监,但人也颇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在皇后名下当差,自然事事以主子的命令马首是瞻。 宁富说道:“清主子,不是奴才不去通禀,您也体谅下奴才的难处。” 听着宁富说了软话,章清荷觉得这些年为人处世的风格果真是给了她不少的好处,她继续劝道:“宁公公说的极是,只是······”说到这里章清荷俯身行了一礼,恳切的继续说:“还望公公能够通融一下,公公只需通传一声,倘若陛下不肯见,我走就是,绝对不会为难公公的。” 见章清荷为自己行礼,宁富连忙虚手一扶说道:“清主子这真是折煞奴才了,奴才何德何能受您如此大礼,奴才去试试就是,成与不成这都要看陛下的意思了。” 一听宁富肯去通传,章清荷不免有些喜出望外,含泪微笑着朝着宁富点点头,只要陛下肯见她,这事才好办不是。 章清荷连忙让美雅递过食盒,交给宁富说道:“这个还劳烦宁公公能够带进去。” 宁富接过那食盒,掂着说道:“清主子倒是想的很周到。” 望着宁富推开大门进去后,又很快关上木门,章清荷站在日头下,虽说已经到了秋日,午时的阳光还是猛烈了些,每多站一分心里的担忧就多了一分,若是陛下不肯见她,那她该怎么办,心下没了主意,人也不免有些惊慌起来。 美雅站在章清荷身后,心疼的紧,忙上前说道:“主子,若是陛下不肯见您,依奴婢看倒不如先回去,这事可急不得。” 章清荷一听美雅这么说,脸上有些不好看,厉声说道:“若是陛下不肯见,你觉得我还能有更好的办法吗?就算是跪在这里我也要见陛下。” 宁富进入大殿,禀报韩铭哲说:“陛下,清妃在大殿外候着,说是有要紧的事情要见陛下,这是她托奴才带的食盒。” 宁富刚一提到清妃,皇后便停下拿汤勺的手拿眼狠狠的剐了一下他,吓得宁富慌忙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韩铭哲一听,马上有了精神,说道:“快宣她进来。” 皇后却突然说道:“倘若陛下因为此事而召见了她,那别的妃嫔知道后,纷纷效仿,岂不是让陛下更加的劳心伤神,妃子见陛下哪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不过是想诉说下儿女情长,陛下应该以国事为重,岂可只顾男女之情,依臣妾只见陛下还是不见的好。” 韩铭哲思索了片刻,毕竟边关战事吃紧,而荣深带领的将士在凉山一带又吃了败仗,现在他询问了几个重要大臣的意见,准备派冯毅前去镇压,确实没时间见章清荷,只好默认了皇后的提议。 两人正说话间,宁富垂头丧气的走了出来,章清荷一看宁富的表情,心彻底的跌入到谷底,凉透了。 宁富还未开口,章清荷便看见皇后也跟着走了出来,看来今日这事算是黄了。她连忙行了一个大礼,问候皇后金安。 皇后让她起身后,只说陛下现在没空见她,让她先回去。说完这些皇后便扭身离开了。 章清荷早就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待皇后走后,她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晁正殿门前。 宁富看到后,在皇后耳边低语了一阵,皇后之作不见,冷声说道:“她若是愿意跪,就让她跪着,那丫头的现在如何,醒了没有?” 宁富回话道:“还没,看样子许是病了。” 皇后冷笑一声说道:“病了!宁富哀家看你今日这差事办的倒是不错啊,很好。” 宁富一听皇后这么说,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不停的磕头。皇后也不理他,只丢下一句话:“要哀家不追究你倒也可以,那要看你把这事办的够不够漂亮。” 宁富见皇后走远,这才起身,扭头看了章清荷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 090 出现转机 任由章清荷在晁正殿门外跪到太阳西斜也不见韩铭哲出来,实在支撑不住,美雅只好含着泪把她扶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涵韵殿走去。 此番跪求无果,只得另作打算。 正当章清荷转身离去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向晁正殿走来的左云飞。章清荷见到左云飞,犹如一潭死灰终于看见一点零星的火花,来了精神,挣脱扶着她的美雅,朝前奔走了两步,无奈由于跪的时间比较久,膝盖处已经磨损的不成样子,若不是美雅扶着她,走路都成问题,哪里还经得住这么一走,眼见着身子歪斜着要倒在地上,左云飞连忙伸手将她扶住。 紧张万分的美雅见章清荷好端端的没有摔倒,很是欣慰。连忙紧跟着走到章清荷身边。 章清荷被左云飞一扶,身子险些歪倒他的怀里,连忙克制了下自己身子稍稍后倾,左云飞见她站好,便松开了环抱着她的双臂。 章清荷被这陌生的男子一抱,脸上不由得飞起一片红晕,说道:“多谢左侍卫相救。” 左云飞说道:“不客气。”淡淡的说完这话,便要转身就走。 章清荷不由的赞叹果然所传不虚,左侍卫还真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这幅冷清的样子还真不知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女子能够打开他的心扉。心里虽说是这么揣测着,但此刻的章清荷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说道:“左侍卫请留步。” 左云飞问道:“不知清妃有何事?” 他竟然知道她是清妃,这着数难得,左侍卫向来不在后,宫之中走动,竟然认得她,这点让章清荷颇是吃惊。 左云飞之所以认识清妃自然是有他的理由,放眼整个**,能够入得他的眼的若非是跟秋锦瑟有关系,便是韩铭哲特意交代他要调查的。而章清荷明显是属于前者,更何况韩铭哲对章清荷的宠爱是人人皆知的事情,他又如何不晓。 只是清妃竟然找他有事,这点还是让他颇是疑惑,他们之间向来是无任何的牵连,即便是他陪在韩铭哲身边见过清妃几次,那也不过是偶然,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说话,那是少有的事情。 “还望左侍卫能够通报一声,说我有要事要见陛下。” 左云飞暗想:倘若陛下愿意见章清荷的话,早该让她进去了,现在都这个时辰了,看她的样子想必是在这里等了许久,既然陛下不肯召见,他又何苦去趟这趟浑水。 章清荷看出左云飞的疑惑,又想起在围场那日,左云飞看秋锦瑟的眼神很是不对劲,不管怎么说她也是过来人,左云飞对‘秋云裳’的心思她还是能够揣摩上一二的,于是鼓起勇气决定赌上一把,说道:“左侍卫有所不知,倘若不是我那弟妹‘秋云裳’被皇**里的人无端带走,我也不会在这里恳求要求见陛下,此事还望左侍卫能够帮助一二。” 左云飞一听秋锦瑟被皇后带走,脸色一变,暗暗握拳,他就知道秋锦瑟跟着章季轩必定会受委屈,果不其然,若不是因为章家,秋锦瑟怎么会受如此的委屈,若不是她身世微贱,又怎么会代人受过,成为她们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想到这里他狠狠的蹬了章清荷一眼说道:“恕在下无能为力,告辞。” 说完左云飞拱手转身往晁正殿走去。 章清荷见左云飞要走,无法,只得打道回府,看来她是太过高估了左云飞对‘秋云裳’的感情。 左云飞进入大殿之内,见韩铭哲正在看奏折,行礼后,见他身边没有旁人,便开口说道:“陛下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陛下果然是料事如神,上官青云的确跟卫国有所勾结,荣深之所以吃了败仗便是跟他有关,上官青云私下里安排奸细潜入荣深的军营,窃取军情后告知卫国,这才吃了败仗,奸细已经抓到,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韩铭哲放下手里的奏折,意味深长的看了左云飞一眼说道:“朕已经派冯毅前去帮助荣深,即刻将会前往。既然奸细抓到了,先把他秘密的关进天牢,此事切勿声张,还有,你继续密切留心上官青云看他还有什么动静,上次安排进去的那个棋子现在可以用了,你通知下去,尽快拟出有关他的罪状。” “喏。” 韩铭哲见左云飞立在那没动,知道他定是有别的事情,开口说道:“你还有什么事?” 左云飞犹豫了片刻,倘若把秋锦瑟被皇后抓走的事情跟韩铭哲说,势必会让陛下反感,更何况国难当头,还是正事要紧,只得打消了念头,说道:“没事,属下即可去办。” 章清荷从晁正殿出来,准备要回她的涵韵殿的时候,路过御花园,正巧碰上孟婕妤。 孟婕妤一眼看见章清荷走过来,不免有些神色紧张,连忙屏退了身边的侍女,走到章清荷面前行了一礼后,还未等章清荷缓过神来,便在她的耳边低语了一阵,便招呼着侍女急匆匆的走了。 章清荷缓了缓神,立在那里,过了好一会才想起回头去寻孟婕妤,只是哪里还能见到她的身影。 章清荷对着身边的美雅交待道:“你先回去,我一会子再回去。” 美雅不放心的问道:“可是主子您······” “我不要紧,你赶快回去,另派了人去章府回话,你只需说,让她今晚申时务必在章府等着。” 美雅一看事情紧急,点点头,仍是不放心的看了章清荷一眼后,扭身去办事情。 章清荷见美雅走了,这才舒了口气,若是刚才孟婕妤对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那这事当真不妙。 她又转念一想,自己跟孟婕妤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的来往,她怎肯告诉自己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只是为了试探自己,若是中了她的计谋可不妙,但是心急如焚的章清荷哪里还能想到这些,此刻听到有关秋锦瑟一点的消息,她都会趋之若鹜。 她提着裙摆,稍稍整理了下衣裙,使自己看上去不是很狼狈,便来到了离御花园不远处的一座假山后面的凉亭里。 当章清荷来到凉亭下的时候,见孟婕妤此刻正站在亭子里笑吟吟的看着她,她心一横便抬脚走上了阶梯,此番她的性命便是跟章家有着生死存亡的联系,若是有一线能救秋锦瑟的生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 091 假的令牌(求收藏和推荐) 孟婕妤见章清荷竟然只身一人前来,拾阶而上,没有丝毫的胆怯,不由得笑了笑。她屏退身边的丫鬟,笑着对章清荷说道:“没想到清妃竟然肯来。” 章清荷却丝毫不跟她客套,直接说道:“难得孟婕妤肯主动相邀,更何况婕妤刚才口中所说之事牵扯到弟妹,如此重要的事情我又岂会不来呢,只是不知孟婕妤刚才说的那番话到底是真是假?” 孟婕妤一听道:“清妃以为呢?” 两人相对而坐,分别坐在亭子里的石板椅上。 孟婕妤之前告诉章清荷说:“若是想知道有关‘秋云裳’的事情,就来假山后面的凉亭。” 章清荷朝着远处望去,一层层连绵不绝的宫殿平铺在眼帘,在那些围绕着宫殿之外的树林后面才是她朝思暮想的章府,整个晋绥城与皇宫想比只有零星的一点,更何况是章府呢,她也只能依稀的望着宫殿的东南方向出神。 她与孟婕妤并不熟络,不过在宫里的大宴上见过几次面而已,然而‘秋云裳’不过是昨晚刚出的事情,怎么会这么快就传到了宫里,若是宫里人尽皆知的话,韩铭哲不可能不召见她,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她家里的事情。 章清荷半晌才说道:“不知孟婕妤刚才所说有关‘秋云裳’的事情,到底是何事?” 孟婕妤笑着说道:“我若是不知道些什么事情,怎敢邀请你来此处呢。” 她既然肯这么说,恐怕是想得到什么好处。 章清荷说:“孟婕妤有什么要求的话,但说无妨。” “清妃姐姐这是说笑呢,我不过是想帮帮你,哪里会让你做什么事情。” 见章清荷不说话,孟婕妤继续说道:“弟妹的样貌我倒是没见,不过听别人说人长的倒是不错,很是标致,宴会上锋芒显露只怕是无意间得罪了很多人吧,听说陛下还赏赐给她一个白釉双龙耳瓶,这瓶子可是极其珍贵的,看来陛下倒是很欣赏弟妹呢。” 孟婕妤说这些无关痛痒的话,也是在理的,那日‘秋云裳’的确是太过锋芒毕露只是那日恐怕不是她有意为之,若不是那些人逼迫,恐怕锋芒显露的就会是林博正的女儿林媚了。 “不知孟婕妤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有人想除掉眼里的沙子而已,俗话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这个典故想必清妃是听过的吧。人现在被关在很隐蔽的地方,不过清妃若要前去恐怕要有令牌才行。” 章清荷一听孟婕妤知道秋锦瑟的下落,忙问道:“不知她被关在何处?” “天牢,若是去的晚,只怕······” 孟婕妤说完这话,陈年记忆拂过脑海,手上加大了力道,手指关节处泛出点点的白光。 章清荷不相信孟婕妤会这样不求任何回报的帮她,她有些不确定,试探性的说道:“多谢孟婕妤,只是······” 孟婕妤望着亭子前面的假山,淡淡的说道:“这没什么,我不过是眼里见不得脏罢了,妹妹还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孟婕妤远去的背影,章清荷这才缓过神来,同样是一如侯门深似海的女人,或许多多少少的都有自己曾经期盼的东西,牵扯着自己,牵一发而动全身。 虽说知道了秋锦瑟的下落,若是想进入天牢,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知要到哪里才能够弄得到令牌。 章清荷在亭子里来回的踱步,这时她看见在孟婕妤刚刚坐过的地方放着一个东西,她拿在手里一看果然是令牌,看来这个孟婕妤当真是想帮她,既然令牌在手还是赶紧去看看她才好。 为了安全起见,章清荷还是回了趟涵韵殿,短打扮一番,找了件太监的衣服穿在身上,藏好令牌这才去了天牢。 也难怪章清荷会做如此的打扮,虽说孟婕妤帮她,但是她还是有些疑心,孟婕妤是如何得知‘秋云裳’在天牢,若说是她安排的人在皇后手里当差也能勉强说的通,那么这个令牌她又是如何得来的呢。 据章清荷所知孟婕妤的爹爹并不是刑部的人,这个令牌是真是假还有得商榷,若是真的还好,倘若是假的,若是被别人知道她是清妃拿着假令牌进天牢,说不定到时候不但没救出秋锦瑟,连带着她也要被关进天牢。 更何况刚刚在凉亭里,孟婕妤既然有令牌为何不直接交到自己手里,反而故意遗留在亭子里呢。 虽说章清荷心有疑虑,但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要去天牢一探究竟,她也顾不得这么多,眼看着天牢近在咫尺,不由得停下脚步,调整了下呼吸,稳了稳情绪朝着看门的侍卫走去。 孟婕妤远远的见章清荷穿着太监的衣服进了天牢,轻叹一声,不是我要故意陷害你的,若不是有难处我岂会找你下手。 看门的侍卫见章清荷走过来,挡在她的面前问道:“可有令牌?” 章清荷从怀里掏出令牌递了过去,那侍卫拿着令牌看了看,摆着手让她进去。 她刚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令牌倒是真的,刚走了不过两步,便被身后的侍卫喊住,“你回来。” 章清荷站在那没敢动,难道是发现令牌是假的不成,心里不免有些慌乱,想快点进天牢里,刚抬起脚还未踏出一步,便被身后的侍卫给拦住了去路,她吓得连忙低着头,一声不吭。 侍卫略显不耐烦的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怎么看着你眼生的很,抬起头来。” 章清荷哪敢抬头,若是被人认出来,那还了得,依旧低着头,声音如蚊子哼哼道:“奴才,奴才是承凤殿里新来的小何子,特奉了皇后娘娘的口谕来天牢找一个昨天夜里进来的姑娘。” 侍卫说道:“进去吧。” 章清荷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连忙朝里面走去。 沿着面前出现的阶梯,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去,顾不得下面的阴冷和潮湿,忍受着空气里传来的浓厚的刺鼻气味,章清荷一心只是想找到秋锦瑟,能够看她一眼,看她是否还好端端的活着,若是活着就有机会救她出去。 那两个侍卫见章清荷进入天牢,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忙跑了出去。 章清荷并不知道此时一场血雨腥风正在悄悄上演,而她已经彻底一脚踏进了猎人设计好的陷阱里而不自知。 092 出手相救(求收藏) 眼见着青石板铸成的阶梯走完,章清荷四下望去,并未见牢房内有人,正当她思量着是不是上当的时候,只听见身后一阵嘈杂的声音响起。 她连忙扭过头,见在阶梯的那头有两个侍卫押解着一个男子走下来,她慌忙躲到一边低着头让路。 被押解着的男子许是昏了过去,由侍卫拖着从她面前走过去。 正当章清荷抬头准备离开的时候,见有一双青褐色的鞋子在她的面前站定,她吓得后退了两步,脊背紧紧的贴在冰冷彻骨的墙壁上,心扑通扑通跳的很快,也不敢抬头,心里只是一个劲的暗暗祈祷这人赶紧走。 似是看出了来人的疑惑,站在一边的侍卫解释道:“他是承凤殿里的小何子。” 左云飞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难道说秋锦瑟真的是被关进了天牢。 正当章清荷紧张万分,着急脱身的时候,却听见左云飞说道:“你先站在这别走,我有话问你。” 章清荷站在那里果然乖乖的没敢动弹,此时牢房里安静的出奇,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徐徐传来,断断续续的听着很不真切,像是从身后这面墙壁里传出来的。 她抬眼见此刻周围并没有什么人,即便是刚才让她站在这里别走的那名男子现在也不在眼前。 将耳朵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她抬起右手腕敲了一下墙壁,传来‘咚咚’的空声,果然不是实心的,这里肯定是有机关,正当她准备沿着墙壁寻找机关的时候,却被身后的声音给震住了。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消回头,只听声音,章清荷便能够确认这是皇后长孙兰兰来了。 章清荷也跟着跪倒在地上,低着头,口里也喊着‘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走到章清荷的身边,冷笑了一声,说道:“好大的胆量,竟敢私偷令牌擅闯天牢,还敢冒充是我宫里的太监,把她带到刑部去严加拷问。” 容不得章清荷多想,便听见另一个声音响在耳边。 “左云飞参见皇后娘娘,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章清荷循声看去,刚才的那名男子竟然是左云飞。怪不得刚才听声音觉得耳熟的很,只是他怎么会来天牢,刚才带着的又是何人。 随着章清荷抬头,左云飞和她四目相对。 左云飞暗暗吃惊,这人的面相看着眼熟的很,思来想去,是了,她竟然是清妃章清荷,皇后和清妃的关系一直是不冷不热,自古以来**的争斗从来都没有停歇过,而今日之事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的,不然皇后是如何得知她会来此。 看着章清荷穿着太监的衣服,只怕她此番打扮是为了掩人耳目,而皇后刚来便说要把她送往刑部,只怕是一早就有人通风报信,看此情形只怕她是凶多吉少。皇后这一招用的虽说巧妙,但若不是她关心秋锦瑟的事情又岂会如此的莽撞,没有考虑周全。虽说她关心秋锦瑟,可若不是她,秋锦瑟又岂会沦为她们之间争斗的牺牲品。 章清荷见左云飞目光里射出寒光,这寒光足够让她腿脚发软,她不敢再看他,只得继续低着头。 皇后见左云飞横插一脚,想他也是认出了乔装打扮的章清荷,暗道这出戏还真是精彩,看来今日把章清荷送去刑部那是势在必得。 若不是孟婕妤,只怕她今日想彻底的扳倒章清荷还要再费些时日呢。 左云飞拱手说道:“只怕是皇后娘娘认错了人,他是跟着一起来的小德子,娘娘口中所说的人只怕已经离开了。” 章清荷没有想到左云飞会救自己,听到他这么说后,忙说道:“奴才的确是跟着左侍卫一起来的,还望皇后娘娘明察。” 皇后没想到此事竟然会峰回路转,左云飞竟然会出手相救章清荷,若是此刻揭穿章清荷的真面目,少不得要落人口实,只得另作打算。更何况左云飞还是韩铭哲身边的亲信,倘若此事落入他的耳中,只怕自己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 皇后扭头对跪在地上的那两个侍卫道:“把这两个奴才拉出去。”说完这话皇后甩了一下衣袖转身走出了天牢。 身后一片“恭送皇后娘娘”的声音响起。 待章清荷尾随着左云飞走出天牢后,章清荷这才开口说道:“多谢左侍卫相救。” 左云飞淡淡的说道:“清主子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 章清荷说:“左侍卫,我有一事不明,不知天牢内是否真的有暗门。” 左云飞一听章清荷这么说,暗暗吃惊,她是如何得知,天牢里暗藏机关这件事,他不过是听韩铭哲偶尔提起,说是机关内关着的一般是重要的人。此事外人是不知晓的,然而章清荷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章清荷看出了左云飞的疑惑,既然他肯帮自己,那么是不是能够求他带她再次进入天牢。 “我是在无意间发现的,不知左侍卫是否肯帮忙让我再次进天牢一探究竟。” 左云飞听完章清荷的解释,心里稍稍释然,但很快又转醒过来,适才他是进了暗门,若不是急着找‘小何子’打探秋锦瑟的消息,或许他会在里面多做停留,说不定还能在里面找到秋锦瑟。暗自后悔一番,都怪他太心急了。 倘若再让章清荷进天牢,说不定还会出什么乱子,到时候恐怕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救她。 “清主子,奴才还有事先走一步。” 左云飞说完拱手离开。 章清荷无奈的摇了摇头,也是,刚才若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自己此时身在刑部了,哪里还能如此的轻松。 若不是自己急功近利,如何能让孟婕妤趁机钻了空子,眼下欠了她一个人情不说,还差点让自己进了刑部,看来自己今日是太过鲁莽了,难道在这后,宫这么些年,这点沉稳还没有学会吗?章清荷啊章清荷,你真是让我失望。 虽说此时已经过了掌灯十分,但是宫灯已经亮了起来,远远望去远不比星辰来的暗淡。 倘若暗门里传出来的那依稀可辨的女声是秋锦瑟的,那说明她现在还活着,这事可急不得,可要计划周全了才能去做。 093 利益牵扯(求收藏) 别说是面见陛下,即便是章崧有机会他也不敢开口。 韩铭哲已经接连好几日都不曾合眼,为着卫国的事情忧心忡忡,哪里还有心思处理这件小事,更何况此事本就是有理也说不清。 经过昨晚这一闹腾章崧也想通了,若是秋锦瑟死了能够保住他章家满门,被皇后带走也未尝不可,不管怎么说她只是一个商户人家的孩子,没什么政治背景,而上官家却不一样,那可是唇亡齿寒的大事。 现在最让他担心的,并不是秋锦瑟的生死。若是秋锦瑟不死心,把上官晨月摔碎白釉双龙耳瓶的事情抖落出去,只怕到时候不仅上官家获罪,就连章家也会跟着遭殃。 这日上朝,章崧托人打听,见后,宫也没什么动静,也渐渐的不把此事放在心上。 就连苏敏瑶在他耳边嘀咕,他也只作没听见,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坐不住的除了苏敏瑶还有章季轩。 章季轩得到消息后,有好几次都想冲进宫,面见陛下把秋锦瑟给救出来,可事情岂是他想的那样简单。 再他央求了章崧几次无果后,章崧便把心里所想告诉了他。 章季轩听完后,呆愣了半晌回不过神来,看着章崧熟悉的脸庞,他实在不敢相信为了利益,章崧竟然让他放弃去救秋锦瑟。 今生若是没了她,那么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三人当中最为难的便是苏敏瑶,一来,她也不希望章家因此获罪而受牵连;二来,秋锦瑟毕竟是她救命恩人留在世上的唯一骨血;三来,章季轩又是如此的喜欢着她。 种种缘由岂能不让苏敏瑶忧心,这是救还是不救,就成了苏敏瑶的一块心病。 三人正坐在百晖堂各自盘算着心事,出神的时候,章清荷的侍女落雪走了进来,先是盈盈跪拜在地,待章崧让她起身后,这才把章清荷交代她的事情告诉了章崧等人。 话说完,落雪也不做停留,乘坐马车即刻回了涵韵殿。 自落雪说完后,三人面面相觑,刚才落雪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不管能不能救出‘秋云裳’,今晚申时章清荷自会前来’。 原本看到落雪的时候,章崧的脸色就变得很是不好看,但碍于落雪在跟前,便没有把心里的怒气发泄出来,这会子落雪走了,章崧这才面色狰狞的对苏敏瑶说道:“看你做的好事,若是清荷因此遭遇什么不测,我看你如何交代。” 说完章崧拂袖而去,只留下苏敏瑶暗暗祈祷,可别出什么岔子,毕竟章清荷是苏敏娥唯一骨肉,若不是章清荷早年间就被皇太后指明留在宫中,苏敏瑶怎敢出此下策让她去救秋锦瑟。 而章季轩却不这么看,他觉得倘若他的姐姐章清荷出面恳求韩铭哲,说不定秋锦瑟今晚申时便能回来。 想到这里他满心欢喜的坐在百晖堂静静的等着,丝毫没有顾虑到苏敏瑶的脸上越来越沉重。 申时,章崧、苏敏瑶和章季轩已经早早的坐在百晖堂,焦急的等待着。 章崧见依旧是落雪前来,显得有些慌张,忙问道:“你家主子如何没来?” 落雪捡着重要的事情把章清荷差点被皇后关进刑部的事情说了。 章崧吓得瘫软在椅子上,章季轩则着急的问落雪:“你家主子到底有没有见到秋锦瑟?” 章崧听完章季轩的问话,抬手就是一巴掌,怒吼道:“若不是因为她,清荷怎么会遭此厄运。” 转脸对落雪说道:“你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她别再插手这件事情。” 说完这话,章崧狠狠的瞪了苏敏瑶一眼,拂袖去了书房。 苏敏瑶被章崧这一瞪,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她这样做也无可厚非,她不过是想让章清荷救救秋锦瑟,哪里会想到她竟然会假冒成小太监只身一人去天牢,这事哪能全怪她,难道章清荷就没有责任,历来宫中的争斗就没有停歇过,即便是有人帮她,那她也该多长个心眼不是,心里不免对章清荷埋怨一通。 苏敏瑶抬手抚摸着章季轩被打红了的脸颊,心疼的说道:“轩儿,别怕,有娘在,娘向你保证绝对会把锦瑟好端端的还给你。 忍受着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苏敏瑶的这番话倒是让章季轩吃了一个定心丸。 可是话虽如此,到底该如何去救她呢。 苏敏瑶一时间也没了主意,眼下她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在章清荷的身上,若是她也不肯,那秋锦瑟只能等死了。 落雪正要拜别,苏敏瑶上前拉住落雪的手,说道:“你回去告诉你主子,看能不能让她去求求太后,若是实在不成那也是她命该如此。” 落雪拜别后,揣摩着章崧和苏敏瑶两人的话,从目前的形势看来,章季轩和苏夫人对这个秋姑娘倒是颇为疼惜的。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照实说的好,虽说她心里不希望看见清妃因此而丢了性命,但倘若能因此救了秋锦瑟,倒不如说是给章清荷在宫外更多了一丝保障。 落雪把这事跟章清荷说后,章清荷这才如梦初醒般。 苏敏瑶这个提议倒是不错,早年间她的婚事便是太后提的,更何况这些年来太后对她处处颇为照拂,这也是为何皇后不敢太过于处处挑她错处最重要的原因。 虽说皇后独掌整个**琐事,但太后的话有时也能独当一面。 章清荷想到这里高兴之余,又不免叹息。 三天前,太后前去五台山烧香祭祖,估摸着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若是派人前去,只怕来来回回也要五日,而这五日之内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然而章崧的话,却让她不得不重新考虑这件事情。 为了一个对于章家来说不算太重要的人,是否值得她冒这个险,而之前她差点被皇后关进刑部,若再插手此事,倘若因此赔上自己的性命,是不是值得。 ****** 屋内的光线渐渐暗淡,息墨起身掌灯。 屋内瞬间明亮起来,息墨端着烛火引亮了烛台,顺势把熏香点燃,袅袅的青烟伴着摇曳的烛火,使得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明亮。 照的秋锦瑟的心里也跟明镜似的。她万万没有想到因为她的事情,章清荷差点被关进刑部。 而皇后的毒辣却愈加的彰显出来,想起她的脸色,秋锦瑟此刻还依然觉得不寒而栗。 她被关进牢里的事情,多少还是记得的。 她不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是什么时辰,牢房的四周唯有木梯上方依稀透出一点光亮,看情形像是白日。 只觉得嗓子里干涩的紧,从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声音,“水,水,我要喝水。” 喊了会子,见无人应她,声音渐渐的低下去,阖着双眸,依靠在墙壁上,垂着头,任由乌黑的发丝纠缠在脸上,丝毫没有力气抬起手臂将那些头发往后拨上一拨。 此时的秋锦瑟丝毫没有了往日的婉约清秀,现在她披散着头发,犹如一个乞丐,头发上散落着枯草,双手上灰蒙蒙的一片,整个人毫无精神的席地而坐,没有力气的靠在墙上,微微的闭上眼睛,干裂的嘴唇上起了一层皮,抿一抿还略带腥气的味道,血珈干瘪在她薄薄的嘴唇上,就算如此她的容貌依旧让人看了不忍遗忘,美的任人看了窒息。 094 怎么是你 依稀之中听见拖沓的脚步声响起,冰凉的瓷器紧贴秋锦瑟干裂的嘴唇。 清凉的水顺着两片薄薄嘴唇间的缝隙滴落在口中,她尝到甜头,便张开大口呼呼的喝了起来,双眸缓缓睁开,正要感谢这及时水,却发现端着瓷碗的竟然是“余晖”。 此时的左云飞左腿半跪,右手端着瓷碗,见她的眼睛缓缓睁开,碗里的水也被她喝了大半,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怎么是你?”秋锦瑟沙哑的声音脱口而出,这两日来的第一句话没想到竟然是对着他说的。 对于眼下所处的环境,秋锦瑟的心里明白的很,那晚被皇后大张旗鼓的从章府带到牢房。 秋锦瑟一路上就做好了被审问的准备,谁知她被无端扔掉牢房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问过她的事情。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被遗弃了,却没想到睁开眼见到的第一人竟然会是他。 难道他跟皇后是一丘之貉?只所以喂自己水,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套取有用的线索。 心里所想,身子也跟着动了动,朝后面退去,这一退才发现自己早已紧靠在墙壁上了,已经没有往后退的空间。 左云飞看出了秋锦瑟的异样,将瓷碗放在地上,目光灼灼的望着她那松散的发髻以及狼狈的衣衫,忍不住抬起手来想抚上她的脸颊。 她清瘦了,见到她一副想躲的样子,左云飞忍不住自责,倘若那晚他不是有事缠身,她今日也不会如此落魄。 都怪他没有好好的照顾她,才害的她身陷囹圄。 秋锦瑟见他抬手,连忙扭头避开,自己已经是这副模样,难道他还想趁机羞辱她不成,彼时环顾了四周,并未见第三人在场,倘若她要是呼喊的话,只怕也无人肯救他。 想到这里她只得双臂环顾在胸前,暗自搂紧双臂,紧紧的咬住下嘴唇,倘若他真的欺辱了她,她只有一死来保全自己的清白。 左云飞见她如此,更是心疼的紧,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他不管了,若是被她知道了那些事情又如何?他才不要一直做什么侍卫,他只要她,只要能一直守护着她,他就心满意足了。 他伸出双臂紧紧的圈住瑟瑟发抖的秋锦瑟,怀中的人儿挣脱了几下,见他没了下面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他怜爱的抚上她的发丝,帮她把头发掠到她的耳后,抬起衣袖帮她拂去她脸上的灰尘。 所有的动作都是那样的轻柔,秋锦瑟的心随着左云飞手指所触碰的地方微微颤抖。 感觉到怀中人儿的轻微颤抖,左云飞加大了双臂的力道,更加紧紧的搂住她。 秋锦瑟虽说被左云飞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给吓坏了,但见他只是搂着她,并无恶意,不由得放松了警惕的神经,试图融入他温暖的怀抱中。 一股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秋锦瑟的身子为之一颤,难道他并不是余晖,而是左云飞。 慌乱的推开搂着她的左云飞,秋锦瑟脸颊绯红,说道:“你是左云飞对不对?” 见他不说话,秋锦瑟不免确信,是了,他就是左云飞,可是倘若他是左云飞,为何章季轩要告诉她,他是“余晖”。 想到章季轩,秋锦瑟微微垂下嘴角,他明明知道他就是左云飞,为何要骗她,难道他不相信她和左云飞是清白的吗? 左云飞见秋锦瑟神情低落,心彻底的被她给搅乱了,他张了张口说道:“他一会便来救你。” 说完这句话,左云飞起身扭过身去,只是脚步略显迟疑,回头看向坐在那里的秋锦瑟,狠狠心离开了牢房。 倘若章季轩能够带给她幸福,也好,他愿意放心的把她交到他的手里,她若安好,便是晴天。 秋锦瑟无力的把头埋在双臂之中,嘤嘤的哭起来,她原以为他是喜欢她的,所以才会对她格外的优渥,却没想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他对她并不是真心的喜欢。 倘若是真的喜欢,又怎么会不信任她。 不知哭了多久,秋锦瑟慢慢睡去,恍惚中像是被人拦腰抱起,她躺在温暖的怀抱里,攀上那人的脖颈,享受着难得的轻松和畅快。 一切都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乔雅玢也是时常这样抱着她。 章季轩来到牢房,见到失魂落魄的秋锦瑟,心一软,眼泪忍不住要掉下来。 他脱下身上的衣衫为秋锦瑟披在身上,他长长的淡青色衣衫裹住她那玲珑剔透的娇小身躯,更显衬的她是如此的嬴弱,惹人无限怜爱。 一路上,章季轩就那样紧紧的搂着秋锦瑟,生怕她在被别人夺去,若不是那晚他有事不在府里,又岂会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陷害而丝毫没有办法。 “锦瑟,我们到家了,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的委屈。” 这便是章季轩把她放在初晓堂的床榻上说出的第一句话。 章季轩见秋锦瑟缓缓的睁开眼,这才放心,见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欣喜,一切都仿佛已经知晓的样子,颇感奇怪。 “你该饿了吧,饭菜做好了,吃点再休息,适才太医来过了,说你是身子虚,将养几日便好了,你放宽心,不碍事的,有我在呢。” 几句宽慰的话说出口,秋锦瑟听了只是牵动着嘴角勉强笑了笑,然后点点头,摆着手让身边的那些下人出去。 屋内只剩下他们两个,章季轩柔情似水的眼眸落在秋锦瑟泛黄的小脸上,心疼的想搂着她,却不料被秋锦瑟给推来。 秋锦瑟说:“你明知道余晖就是左云飞,你为什么非但不告诉我,还欺骗我?” 章季轩没料到秋锦瑟竟然会这样问他,望着她寒气逼人的眼神,他说话也没了底气。 他很想告诉她,是他骗了她,余晖是左云飞不假,只是这事并不能告诉她,因为他曾经答应过左云飞的。 “你可能看错了,我说过他只不过和左云飞长的相似而已,你是认错人了。况且左云飞在陈州任职的事情你是知晓的,那人又怎么会是左云飞呢。” 秋锦瑟仍然心有不甘,只是说话的语气却不如刚才那般强硬,“他既然不是左云飞,那为何我问他的时候他不答话呢?” “他本来性子就冷淡,极少开口说话,宫里的人私底下都喊他是“冰人”呢,他不回答你,也有他的道理。” 听了章季轩这样说,秋锦瑟的心才放平缓,她还有很多的话要问他,她很想知道他是如何把她救出来的,那个“余晖”为何又要帮她呢? 095 白衣男子 息墨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盛着乌起码黑汤药的碗和一碟红红的山楂果子。 此时少爷正在房里陪着二少奶奶说话,她得空站在廊下,顺道把药凉一凉,免不得抬头望了望天。 秋高气爽,天空呈碧蓝色,随意的几朵云彩平铺在天上,虽说午时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但到底是因着秋日的缘故,还是有丝丝的寒意。 二少奶奶怪可怜的,前段时间秋老爷和秋夫人搬离晋绥城连声招呼也没打就走了,二少奶奶原本够伤心的了,好不容易去了趟围场得到陛下的赏赐又被大少奶奶给摔碎了,人虽说被皇后娘娘带到牢里没受什么大刑,但到底是脱了一层皮,好在少爷把二少奶奶救回来了,这下就好了,但愿上苍能够保佑二少奶奶平平安安。 想着药凉的也差不多了,便端着托盘准备进入秋锦瑟的房内,眼角处掠过一个白色的亮点。 息墨忙准头朝着亮点看去,这才发现竟然是一个男子,身穿着青白色直襟长袍,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 息墨不禁微微一怔,这男子虽说看上去不温不火,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但眼神里却透露出一丝寒光,让人看的久了不免有些害怕。 男子也看到了她,却依旧背着手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不说话也不上前,就仿佛是一尊雕塑。 息墨被他镇住,虽说今日已经是第二次见到他了,但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手里的托盘不免轻晃了几下,汤药撒了出来,慌得她连忙进屋,再不敢多看那男子一眼。 章季轩看着息墨慌张的样子,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先伺候二少奶奶用药。” 转过脸对秋锦瑟说道:“我去去就来,你吃了药先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秋锦瑟听他这么说微微点头,看着他转身离去时露出一脸不舍的神情心头一暖。 息墨把汤药递给秋锦瑟之后,忍不住透过轻纱窗朝外面望去。 章季轩果然随着那名白衣男子一起走了,至于白衣男子的事情,章季轩跟息墨提起过,他说,若不是因为白衣男子,他也不可能有能耐把二少奶奶从牢房里救出来。 这也是为何息墨见到这个白衣男子并没有把他赶走的原因,若不是他救了人,只怕在这个初晓堂头一个想把他赶走的人便是她。 秋锦瑟接过药碗,望着那乌起码黑的汤药,只得屏住呼吸,仰头喝光,喝的她连舌头都觉得麻麻的,难受的紧。 见息墨端来的托盘里放着一小碟子山楂果子,便拿了一粒塞入口中,咀嚼了几下,酸甜的味道掩盖住舌头麻麻的触感,浑身说不出来的畅快。 她见息墨望着窗外发呆,不由得问道:“息墨,你在看什么呢?” 说着便顺着息墨的目光往窗外望去,息墨听到秋锦瑟的问话声,这才回过神来,扭过头说道:“没什么。” 秋锦瑟看着息墨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她,便知道息墨既然如此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是她不愿意说,她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二少奶奶可还要用的别的?” “不了,这连着躺了也有些日子了,息墨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息墨连忙制止了正准备穿鞋下床的秋锦瑟,又快速的看了窗外一眼,见章季轩和那白衣男子在相互拉扯着,尚未离开初晓堂。而之前章季轩又曾经多次交代过息墨一定不能让二少奶奶跟这个白衣男子见面。 息墨于是语气急促的说道:“奴婢劝二少奶奶还是躺着休息的好,适才太医也有交代过说是让您好好的休息。” 秋锦瑟见息墨快速的看了窗外一眼,又对她说出这样的话,让她好好的休息这话太医是说过,只是今日息墨频繁的望着窗外,说明窗外有让她顾忌的东西。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息墨竟然这么怕她出去碰上。 若是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她一定要出去看看才放心的下。 不顾息墨的阻拦,秋锦瑟穿上鞋子,见自己只穿了一件白色的寝衣,忙把放在架子上的一件碧蓝色衣衫披在身上。 息墨见秋锦瑟很是利索的穿好外衫,恳求的说道:“二少奶奶您若是真的出去的话,只怕少爷到时候会责罚奴婢。” 听到息墨说出这样的话,秋锦瑟准备穿另一只袖子的手停了下来,是啊,她出去可以,可倘若息墨因此受到牵连只怕······更何况依章季轩的脾性,他一般是言出必行,断不会轻饶了息墨,她以前害了香巧哪里又忍心再失去息墨呢。 罢了,既然她不想自己出去,还是呆在屋子里好了。 把另外的一只袖子也褪去,将衣衫交到息墨的手上,扭身坐到了床榻的边缘上,正准备把鞋子脱去,就听见另外一个声音响起。 “息墨姑娘你怎么还在这呢,刚老夫人那边传来话说让你去百晖堂回话,等了半天都没见着你人影,老夫人又派了竹青前来问话。” 打帘子进来的是春花,息墨虽说一见她颇是头疼,但她毕竟是老夫人那边派过来的,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息墨总能抹开脸面不和她一般计较。 息墨没好气的说:“知道了,一会子就去。” 秋锦瑟一听老夫人找息墨有事,忙说道:“既然老夫人找你,那你就赶紧去吧,若是让老夫人等急了就不好了。这里让春花服侍就是了。” 息墨把汤碗收拾好后,端着托盘只得离开。 老夫人要问的事情,息墨实际上时知晓的,她之所以这样拖着不愿意去,不过是不想违背了章季轩的意思。 眼见着实在拖不下去,只能硬着头皮前去百晖堂一趟,息墨打定主意无论老夫人问她什么,她只说三个字“不知道”。 见息墨出去,春花倒是一脸的得意样子,扭着身子在她的房间里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 打从苏敏瑶把春花安排到初晓堂后,秋锦瑟还没有让春花出现过她的房间内,也难怪春花会如此打量。 待春花打量完后,又盯着她看了一番,秋锦瑟这才开口说话。 “春花,你适才进来的时候,还有谁在院子里站着?” 春花撇了撇嘴说道:“还能有谁,还不是少爷,跟一个穿着青白色衣衫的男子站在那里拉拉扯扯,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两个大男人在那里,成什么样子。” 这话原本春花不该说出口,要怪只能怪她平日里太过于关注章季轩,刚才她从耳房里出来见章季轩和一个男子在那里拉扯,心里不免冒出一团无名之火,两个大男人这个样子成何体统,难不成少爷他实则喜欢的是男子,怪不得上次她在他的面前故意把领口的衣服往下面拉了拉,他不但不喜欢,反而责怪她穿衣服不知检点。 放着好看的姑娘不喜欢,竟然喜欢男子,少爷怎么会有这样的嗜好,怪不得他从不在二少奶奶房里过夜。 096 为何骗我 秋锦瑟听到春花的这一通抱怨之词,忍不住扬了扬嘴角,她不过是随口一问,没想到竟然从春花的嘴里套出了这么多信息。 只是那白衣男子会是谁呢?他为何会跟章季轩在自己的初晓堂内拉拉扯扯。 她又联想到息墨刚才的神情,难道说息墨对于章季轩和那人在院落里的事情是只晓得,若是知晓那她怎么会不肯告诉自己呢。 想到这里秋锦瑟忍不住继续问春花:“春花,少爷这会子人还在那里吗?” 春花嘟着嘴说道:“早不在了,二少奶奶您还有什么事没,若是没事,春花先下去了。” “没事了,你下去吧。” 春花扭过身子踏出门槛。 秋锦瑟不免有些好奇,看来倘若是想知道那白衣男子的事情只得等息墨回来再说。 实在是不想在榻上躺着,便穿好衣衫打算出去走走。 章季轩连拉带拽的把白衣男子拖出了初晓堂。 白衣男子拂去章季轩拉着他的手说道:“人已经给你救出来了,你不感激我也就罢了,还把我往外拉,我不过是想再去看看她,你何必如此紧张。” 章季轩不悦的回道:“你曾经答应过我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就好,可是自打她从牢房出来后,只一个时辰你便来初晓堂两次,你若是想为她好,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如此明目张胆的来看她。” 说到最后章季轩不由得有些生气,没好气的看了白衣男子一眼。 白衣男子支吾了片刻说道:“你可要好好待她,若是被我发现她在章府再有什么委屈,我一定会把她带走。” 说完拂袖而去。 躲在暗处的江涛见白衣男子离去,忙走到章季轩身边说道:“爷,依奴才看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若是二少奶奶中意他,只怕早就跟他走了,又怎么会等到这个时候。” 江涛说的话让章季轩听了很是受用,他不由得朝着江涛咧咧了嘴。 一个小小的侍卫是不足为虑,只是他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丝毫不费吹灰之力便把秋锦瑟从牢房里解救出来,这份能力着实不能小觑。 “江涛,你再去打探他的一切行踪,我定要看看他背后的靠山是谁?” 江涛打个千离去,着手去办此事。 息墨这边从百晖堂回来后,则是一脸不快,只顾着低着头走路。 在院落里闲逛的秋锦瑟,见息墨回来,走上前去问道:“息墨,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夫人那边责罚你了?” 息墨抬头看了秋锦瑟一眼,勉强笑着摇了摇头,若是老夫人责罚她倒也好了,只怕到时候责罚她的人会是章季轩。说好了不把左侍卫救二少奶奶的事情告诉老夫人,但终究还是说了出来。 “没有,您身子刚好些,怎么不多躺会?” “息墨,我问你,适才是不是少爷和别的男子在院落里,所以你才不肯让我出去?” 息墨暗叹,果然今日不是一个好兆头,怪不得她刚从百晖堂出来时被无端绊了一脚,若是清岚国人人的平衡力好,只怕她早已是脸朝地躺着了。 望着秋锦瑟那目光如炬的眼眸,息墨不忍心拒绝她,她不明白若是让秋锦瑟知道左侍卫救她会怎样?难道少爷是希望二少奶奶只感激他一个人吗?若是这样的话,少爷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虽说二少奶奶此次能从牢房里走出来,已经是万幸,但既然此次救二少奶奶,左侍卫立了不少的功劳,那么理该让她知道到底是谁救了她。 若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她,一来二少奶奶就能够彻底的认清少爷,二来也免得到时候她狠不下心来专心为香巧复仇。 断不能让二少奶奶因这事从而喜欢上少爷,不然这可是与她们的大计相违背的。 虽说她原本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是因为她不想让老夫人猜忌。自己的儿媳妇进了大牢,竟然是别的男子去救她,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但是她又哪里架得住老夫人的震慑,还是含含糊糊的把事情说了,只是在说的时候隐去了左侍卫的名字,只说了是别的男子。 息墨思来想去,觉得二少奶奶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又迎合上她那想知道事情真相而急切的眸子。 息墨只得叹口气说道:“原本少爷是不许我告诉你实情的,只是奴婢觉着此事关系到您,您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秋锦瑟没想到息墨肯说出事情的真相,不由得一喜,原本她只是抱着试试的态度,竟没想到息墨肯开口。 “其实救您出来的并不是少爷,而是左云飞左侍卫。” 秋锦瑟听完息墨的叙述,不由得惊诧,左云飞?怎么是他?怎么会是他呢?他不是应该在陈州任职吗?怎么会转身进了宫当了侍卫呢? 像是不确定般,秋锦瑟询问道:“你是说左云飞?” 息墨看着二少奶奶此时一脸的不相信,笃定的回道:“是左云飞,没错啊。” 怪不得章季轩竟然会跟那个白衣男子在她的初晓堂内拉扯,看来定时左云飞要见自己,而章季轩不让,想到这里秋锦瑟不由得埋怨章季轩起来。没想到章季轩竟然是这样小气的男子,先不说她和左云飞没什么,即便是她们之间有什么,章季轩这样做岂不是对她不信任。 若是夫妻之间彼此不信任,那还有什么趣。 秋锦瑟对章季轩抱怨一通后,便让息墨去看看章季轩这会子可在府上,若是在就让他来趟初晓堂,她有话要问他。 息墨很是赞同秋锦瑟的做法,的确这事是该好好的问问少爷,不能平白无故的自己捡了个便宜,把二少奶奶给蒙在鼓里。 息墨在府里找了一圈也没瞧见章季轩的人影,垂头丧气的把这个消息告诉给秋锦瑟,秋锦瑟一时间也没说什么,直说饿了让厨房去准备些吃的。 待用完膳后,天已经完全黑了,秋锦瑟让息墨陪着她出去走走,顺便消消食。 哪知刚好碰见回来的章季轩,章季轩一见秋锦瑟好端端的在院里闲逛,嬉笑着走上前去跟她打招呼。 “你这会子可好些了,我看你精神倒是好多了。” 秋锦瑟见章季轩依然是这副嘴脸,不由得作呕,少在这里虚情假意,若是真心想对我好,又岂会这般不信任我。 想到这里秋锦瑟走上前去柔声的说道:“多谢爷关心,妾身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章季轩攀上秋锦瑟的手,说道:“你身子才刚好,不如我陪你逛会可好?可是用过膳了吗?” 秋锦瑟娇羞的点点头,使了个眼色,息墨便识趣的刻意跟她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秋锦瑟则是不露痕迹的把章季轩的手推到一边,说道:“多谢爷把妾身从牢房救出来,只是此番定时费了不少的力气吧,是妾身让爷为难了。” 说着一副难过自责的样子。 “只是妾身尚且不知,此番妾身到底是犯了什么事情?从而惹恼了皇后。” 097 信任危机 章季轩没想到秋锦瑟竟然会这样问,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答她,只得讪讪的笑了笑。 秋锦瑟见章季轩不说话,便知道息墨所说不假,当初救她的人确实是左云飞,她只是不明白为何章季轩要如此费尽心思的瞒着她。 见章季轩对此事丝毫不解释,秋锦瑟的心不由得凉了,他连一句解释都不肯给她,看来他和她之间并不是像那些下人和她认为的那样,他是全身心的对她,喜欢她。 不仅章季轩骗她就连她一向觉得最不会说谎的左云飞也骗自己,她被他们骗了,而且还被骗了这么久。 其实这些天她多少也听见下人们在那里议论纷纷,说她只所以被皇后带走是因着上官晨月的缘故。 虽说是上官晨月恶人先告状,但是人家毕竟身份在那摆着呢,即便如此,又有谁敢去惩罚她呢。而她却不一样,她不过是个妾,没背景没地位,被惩戒一番是应当的。 难怪章季轩会忽然间对她这么好,看来不过是想哄哄她罢了,让她把这事压下来,这样的话才能保住上官晨月,可笑,原来她不过是人家使用的棋子而已,而她还自以为是章季轩喜欢上了她,多么可笑,她成了别人饭后谈资的笑柄不说,还丝毫不清醒。 心已冷,多说无益,秋锦瑟垂下眼帘,眼眶湿润,抽身离去。 章季轩见她要走,忙上前两步拉住她的手腕说道:“并不是我疑心,只是你和他毕竟曾经······我这么做只是怕你们······” 秋锦瑟推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只说了句:“你既然不信我,又何必如此。” 章季轩见她都把话说到这份上,知道他们之间只怕又恢复到了从前。 息墨见秋锦瑟生气的往初晓堂走去,忙奔了过去,在经过章季轩身边的时候埋怨的瞪了他一眼。 意思是倘若你早点把真相告诉二少奶奶,这会子她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可能会抱怨你呢。 息墨哪里知道秋锦瑟和左云飞之间的事情,倘若息墨知道的话只怕就不会这么想了,自然也会体谅章季轩不告诉秋锦瑟事情真相的难处。 只是主子的事情又岂会跟一个丫鬟去说。 当息墨走近些,才听清楚秋锦瑟口中嘟囔着:“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 听到秋锦瑟这样的抱怨,息墨不知道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难过,一方面她希望看到二少奶奶幸福,另一方面她又希望二少奶奶不要喜欢上少爷,少爷的心狠她是知晓的。 息墨跟在后面默默的看着秋锦瑟一路走去。 秋锦瑟把心里的怨气发在那些花身上,边走边摘下来然后扯碎那些花瓣,花汁流了一手,是她更加的厌烦。 章季轩站在原地看着秋锦瑟那清瘦的身子消失在花园里,伫立了半晌,直到露水打湿了他的肩头,又经夜风一吹身上凉飕飕的才转身离开。 她不信他对她的感情,只是为了一个不相关的人,她竟然如此对他,这些日子以来他对她的情意难道她以为都是在演戏吗? 她这样做真是伤透了他的心。 他总以为她跟别的女子是不一样的,却没想到竟是一样的小心眼,当真是让他有些失望。 一直躲在暗处的采莲无意中撞见秋锦瑟和章季轩闹别扭,像是捡了个宝似的,风一样的向翠御轩跑去。 一进屋,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大少奶奶,我刚才碰见少爷和二少奶奶了。” 上官晨月不以为意,连眉毛都没抬一下,依旧摆弄着玉轮在脸上不停的摩挲着。 采莲见上官晨月没反应,继续把她看到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也难怪采莲深的上官晨月的喜欢,她这察言观色的手段学的倒是出彩,没几句话便把上官晨月的情绪给带动了起来,原本一件平常的事情愣是让她说的一波三折,不由你不跟着她的话走。 上官晨月听完采莲说的这些,只是微微一笑,颇为镇静,并没有像采莲预想的那般兴奋异常。 采莲见上官晨月今日并未对她所说的话动心,试探性问道:“大少奶奶,难道这事还不值得您高兴吗?” 上官晨月瞥了采莲一眼,笑了笑,“高兴?有什么可高兴的,这事我早就料到了。” 见采莲一副不理解的样子,索性跟她说说也好,心里有了好事一直藏着也怪不舒服,说出来找人分享下也是好的。 “不然你以为为何我会把那瓶子摔碎,你当我是真不知道那是御赐的吗?我不过是想借此除掉她罢了,即便是除不掉也要让她彻底对章季轩死心,如此稳赚不赔的生意我又怎么舍得往外推呢。” 采莲一听,原来还有这层意思,怪不得二少奶奶被抓第二日她便从王府回来,看来是算准了章家的人不会把她怎样,也是,谁让二少奶奶只是一个没地位没背景的妾呢,哪里比的上大少奶奶,人家可是王府,那可是跟陛下有亲戚的。 想到这里采莲不由得佩服上官晨月,看来她还真不是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没有心机呢。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采莲忙倒了杯蜂蜜水递给上官晨月,谄媚的说道:“大少奶奶这一步棋走的甚妙。” 有道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上官晨月接过蜂蜜水,抿了一口,正色道:“只要你好好的跟着我,好处自然不会少了你的,厨房里我让人给你留了燕窝,你去尝尝,喏,那盒子里放着的点心你也拿去吧。” 采莲千恩万谢的喜滋滋的端着食盒往外面走去。 秋锦瑟自打回来,就一直闷声的坐在软榻上,不说话,也不哭,只是一个劲的看放在盆架上被她细心照料,起死回生的瓣莲兰,花朵早已经凋残,只剩下清冷的碧色叶子。 仿佛要看着瓣莲兰重新开花一样,秋锦瑟的一声不吭,让息墨沉不住气,而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劝她,只得任由她托着腮呆呆的坐着。 夜风吹着窗棱啪嗒啪嗒的响,息墨也不敢动,只得站在一边陪着她,垂着手大气也不敢出。 暗自懊悔自己只为图一时口舌之快,弄得二少奶奶成了这幅样子。 098 坐以待毙 秋锦瑟就那样一直呆坐着,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只是觉得不但身子凉透了,双腿也跟着一直麻麻的,似是失去了知觉般,麻麻的触感惹得脑袋也木木的,这才揉了揉双腿,勉强站起来。 息墨早已困顿的伏在桌子上睡着了,看着熟睡的息墨,秋锦瑟拿起架子上一个虎皮毯子想给她盖在身上。 这个虎皮毯子还是章季轩在盂兰节的时候送给她的,手指触摸到毛毯,眼睛干涩的有些难受,抬手揉了揉眼睛,猛地眨了眨,湿润了下眼珠,这才觉得舒服了些。 只是经手背这一揉,泪水如蜿蜒的溪水滚落下来,怎么也拭不净,把头埋在毯子里,只闻见一股淡淡的陈旧气味。 她压抑的哭泣声,惊醒了睡梦中的息墨,息墨缓缓的抬头,揉了揉眼睛,起身见二少奶奶站在那里哭泣,不由得慌了手脚。 出声安慰道:“二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搀扶着秋锦瑟连忙在凳子上坐下来,忙递了手绢给她,见她不说话,只得任由她哭够。 秋锦瑟压抑的哭声短暂的得到了释放,哭的愈发的大声,惹得初晓堂的下人们在睡梦中都听见了,纷纷起床在秋锦瑟的门外站着,问二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息墨只是摆着手说道:“没什么,你们都回去睡吧。” 众人虽然心放平静了些,但终归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是主子的事情,做下人的只需服从就是了。 听了息墨这话纷纷回了各自屋内。 秋锦瑟又哭了一会方才止住眼泪。 虎皮毯子已经被泪水浸湿的不成样子了,上面的一层皮毛被晕染成一缕一缕的。 她抬起头见息墨颇是心疼的看着她,还轻轻的在她的后背上拍了拍。 安慰的说道:“哭出来也好,哭出来就明白应当放下了。” 秋锦瑟抽泣着用帕子抹掉最后一滴眼泪,由于哭的久,现在眼睛很疼,酸酸的难受的紧。 她平复了下情绪哽咽的说道:“息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知道吗?秋老爷并不是我亲爹,我也不知道我亲爹在哪?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便离开了我,从此后我便和翠竹相依为命,秋夫人不许我出去,我只能单独的在后院里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后来我好不容易嫁给了他,本以为他是喜欢我的,不然也不会娶我,没想到到头来都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他心里之前有夏姑娘,现在有上官晨月,而我又算得了什么呢?好不容易有了身孕却没想到竟然没有保住,他不但没有安慰我,反而数落我的不是。” 秋锦瑟停顿了片刻,又想起在花园里遇见章季轩的场景,继续说道:“若不是我身份低微,又怎么可能成了别人的替罪羔羊,任人宰割。” 说到这里她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阴冷。 秋锦瑟只是想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给说出来,说完这些她觉得好受多了,若说之前她还对章季轩存在幻想,想依靠他的话,那么从现在起她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以后的路还很长,她还能依靠谁呢?若是她不坚强些,又有谁肯可怜她。 秋锦瑟的心从这一刻起便彻底的死了,将虎皮毯子重重的交给息墨后,命她把这毯子锁在箱子里丢到库房,并命她取来水洗了脸净了手。 后来的事情息墨都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有想到二少奶奶竟然是个孤儿。 望着二少奶奶不足十六岁的容颜,息墨不由得感叹道:二少奶奶还真是可怜,从小受到这样的委屈不说,竟然身世也是这般可怜,怪不得上次和二少奶奶回去的时候,秋夫人竟然会那样对她。 只是小小年纪便要承受这么多,真是让人心疼的紧。 只是这普天之下谁还没有可怜的事情呢。 秋锦瑟擦好手后,将棉布丢在铜盆里,也没让息墨服侍着,便躺在了床榻上,只吩咐了声让息墨今晚不用守着她,以后每晚都不用在这里守着。 息墨见秋锦瑟这样说,只道是她心里烦闷,对她说的那句‘以后每晚都不用在这里守着’并没放在心上。 吹熄了蜡烛,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黑暗中,秋锦瑟握紧拳头。 明天她要好好的为她的将来做打算,若不是没地位,没依靠,以后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估计都不知道。 这次是有幸得到左云飞的帮助,那么下次呢?下次恐怕她就没这么好命了吧。 既然左云飞有能力救她,就一定会有办法帮她夺到她想要的一切。 不争不抢、甘愿平庸、任人宰割,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之前在秋家卢淑珍虽说对她苛刻了些,但至少没有想着要她的命,然而上官晨月竟然想了结了她,而今她又岂能再坐以待毙。 不过凡事不急,她有的是时间,更何况她还有一枚棋子不曾用过,眼下是该用的时候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这一觉秋锦瑟便睡得格外的安心。 由于昨晚睡得迟,直到日上三竿,秋锦瑟才缓缓起身,洗漱完毕,穿戴齐整后便去百晖堂请安,自然近身相陪着的依旧是息墨。 虽说秋锦瑟已经从牢房里回来有两日了,但因着一直昏睡着,便没来给苏敏瑶请安,原本想着今日早些起来,却没想到这一觉竟睡了这么久才起。 刚到百晖堂外的垂花门,便远远的看见簇?搀着苏敏瑶往她这边走来,心里一惊,连忙加快了步子迎了上去。 苏敏瑶没想到冷不丁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碰见秋锦瑟,心下一慌,见她已经屈膝行礼,连忙稳了稳神,虚手一扶,口中说着起身。 秋锦瑟见苏敏瑶一副急切的样子,暗道自己今日来的还真是不巧,看来她是有事要出去。 只好随便说了几句,便闪身让开。 苏敏瑶对她的这一行为很是满意,这孩子倒是颇懂的察言观色,若不是她今日有急事,定然要拉着她说会子话。 簇?见秋锦瑟今日的气色倒是不错,心里也稍稍宽慰了些,朝着她行了礼后便搀着苏敏瑶急匆匆的走了。 看来经过这一打击,秋锦瑟倒是长进了不少,看来不让她经历些事情,她是不会很快成长起来的。 099 落入水中(二更求收藏) 秋锦瑟望着苏敏瑶消失的背影,也罢,此事不急,越是急功近利,反而越不妙。 随口向息墨说道:“反正左右也无事,不如我们先慢慢逛回去。” 息墨想起昨晚秋锦瑟的话,忍不住开口说道:“二少奶奶,既然今日无事,也难得您身子好了,不如我们今日出府去外面逛逛可好?” 秋锦瑟听到息墨这个提议,笑着夸奖道:“这个提议甚好,只是······” 说着她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的对襟罗裙,说了句:“不如先去换身衣裳再去。” 两人嬉笑着往初晓堂走去。 待一切收拾妥当,两人满意的相互看了几眼,心意相通,此次出门皆是寻常人家的打扮,并不突出分毫。 息墨特意拿了些她以前攒下的银两,以备不时之需,拿在手里掂量了下,只有五两,虽说少了些但总强过没有。 秋锦瑟手头上自然是没有一文钱,前段时间她犯了错被苏敏瑶惩罚后,月例银子自然被克扣着没有发。 暗自想着不过是出去逛逛,哪里就用得着银子呢,况且府里什么都有,也不需要买些什么,主意打定也就想开了些,索性连钱袋子都没有拿,就和息墨出了门。 晋绥城虽说有横七竖八不少的街道,但最热闹的却只有两条路。 一条就是官道,那里往来的车马最多自然也最繁华。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 还有一条是通济街,道路两边多是摆放的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古玩、茶楼、当铺、画坊,这些店面在这条街道上开的是最多的。 因此当地人也称这里是“文人街”,意思就是说来这里的文人骚客比较多。 而大齐也比较重视文人,自然这里也间接的成了一些达官贵人常来的地方。 官道和“文人街”只隔了一座南北纵向的朝霞桥,这座桥自然也成了交通要道,人来人往自然是络绎不绝。 桥上是熙熙攘攘的人流,有坐轿的,有骑马的,有挑担的,还有不少的人依靠在桥侧的栏杆,指指点点,观看者河中往来的船只。 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一派热闹非凡的景象展现在秋锦瑟的面前。 街道上的行人,摩肩擦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座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路边行乞的人,各式各样的人充斥着这条街道。 秋锦瑟此时正站在“文人街”的路口,望着前方人头攒动,不由得欣喜万分。 十五年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从容的站在这些人群里,那份激动可想而知。 以前秋锦瑟让翠竹来卖画的时候,来过这条文人街,因此对这里也可以说是极其熟悉的,只是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来了,虽说这里新增了两间棋社外,与以前并没什么两样,不过依然让她看的惊喜万分。 秋锦瑟边走边和身边的息墨随**谈几句。 此时的秋锦瑟仿佛飞出牢笼的金丝雀,见什么都是欣喜的,一刻不停的笑着。 息墨见秋锦瑟雀跃欢喜,心里也跟着乐呵起来。 由于秋锦瑟一路上一直走在前头,她不免有些落后,为了防止走散,这会子她不免有些气喘吁吁。 见秋锦瑟止住脚步,在一个卖花草的摊位旁站着,止住了笑容,望着面前的那盆栀子花发呆,连忙紧跟了两步。 这盆栀子花许是摊主照料的极佳,现在这个时节还能见栀子花开,让息墨看了也不忍移动脚步。 息墨见秋锦瑟似乎是很喜欢这盆花的样子,便开口问商贩多少钱。 小商贩把秋锦瑟和息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五两。” 息墨没想到小商贩竟然会狮子大开口,暗自捏了捏钱袋子,说道:“五两,你这是抢劫······” 还未等小商贩还口,秋锦瑟淡淡的说了句:“我们走吧。” 难得二少奶奶喜欢这花,五两就五两吧,买下就是了。想到这里息墨回身去买。 秋锦瑟自顾自的往前走去,眼前的景象仿佛跟着后退,一年前她也是这般站在这里,那个时候跟在她身边的还是翠竹,那日她们一起趁着家里忙着为秋蕴海祝寿,没人看管她们,便偷偷的跑了出来。 不知不觉,秋锦瑟走在朝霞桥上,神色怏怏的,这里早已是物是人非。 那日她便是在这里遇见了对面走来的章季轩,那日她们站在这里,一起品读邱罡。 往事还这般清晰,却没想到不过是自欺欺人一场,她原以为上苍对她是怜悯的,因此才会如此阴差阳错的嫁给她。 可叹,原本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这条路从来都是她自己选的,不管这条路是如何的崎岖不平,她都要走下去,怨不得旁人。 只是倘若上苍没有这样安排,她和他不会再次遇见,那么现在的她是不是就不会如此难过。 抱着花盆的息墨,见秋锦瑟已经不见踪影,从那些人群中挤过,可是那些人仿佛是和她作对一样,都纷纷朝着她纷至沓来,她不得不停下脚步,试图踮起脚尖朝着前面张望。 息墨被那些人群挤来挤去,竟然来到了朝霞桥上,来到这么宽敞的地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抬眼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她要找的二少奶奶,此刻只见她站在桥中央,正往前面慢慢的走着,不由得满心欣喜,总算是找到了。 正当息墨走上桥,听见一阵急促的马鸣声,嘶叫着朝着“文人街”走来,桥上的人早已经纷纷让路,唯有秋锦瑟还站在桥中央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息墨这下慌了手脚,朝着前面跑去,试图拉秋锦瑟一把,边跑边喊着:“二少奶奶,马来了,赶快让一让。” 一切都来不及,秋锦瑟便被那匹马活生生的撞出桥面,落入水中。 息墨吓得连忙跑到秋锦瑟落水的地方,大声的呼喊:“二少奶奶,二少奶奶······” 尚未回过神来的秋锦瑟,只听见身边的人纷纷惊呼,只觉得胸口一痛,整个人便跌进河中。 已经深秋,河水自然是冰冷彻骨,秋锦瑟落在河里的瞬间,她的脑袋还是一片空白。 她只是零星的听见息墨大声的喊叫着,周围闹哄哄的,盖住了息墨的声音,愈发的听不真切。 若是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她还没有完成母亲的夙愿以及找到杀害翠竹的真正凶手。 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只是衣衫全湿,河水漫过身躯,呼吸困难,刚想张口呼唤,河水却趁机钻进嘴巴里,牙齿打颤,河水不断的跑进嘴里,就连鼻腔里也被灌满了水。 她抬起双臂,试图抓住什么,只是一切都是徒劳,脚下仿佛被人拉扯着一个劲的往下沉,一直往下,意识开始有点模糊,难道她是要死了吗? 100 英雄救美 罗晋原本闲着无事,便和张汤一起坐在两层的楼船上,听着歌姬弹奏,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十分惬意的欣赏着河岸两边的景色。 古筝随意被身穿浅粉色衣裙的女子一拨,好听的音色便倾泻而出,两人正听得有滋有味的时候,船外却不合时宜的传来嘈杂的声音。 随着一阵闹哄哄的声音,船内也安静了下来。 “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罗晋端起酒杯站在船头,朝着桥上吼了句:“落水便落水,你嚷什么嚷,难道是你母亲掉下去了不成。” 话音刚落,罗晋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没站稳,一下子竟然掉进水里去了,猛喝了两口水,好不容浮出水面,见从船舱内探出头来的竟然是张汤。 张汤笑着说道:“你水性这么好,何不来个英雄救美,我这是成全你,不用谢我。” 还没等罗晋破口大骂,张汤便连忙缩回了船舱,只听他继续说道:“别停下来,继续唱。” 罗晋嘟囔道:“不就是刚才行酒,你输了,至于这么冷的天把我推到河里去不,真是小气,若是你想下去来个英雄救美,就自个去何必拉上我。” 罗晋见张汤这般明目张胆的把自己推到河里去,很是恼火,却又无奈,河水很是冰冷,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正当他破口大骂让张汤拉他一把到船上的时候,他听见岸边有人朝着他纷纷议论开了。 “这人的水性这么好,围着那船兜兜转转的什么劲,怎么不去救人啊?” “就是,唉,说你呢,人在这边,你去那里做什么,快来救人啊。” 罗晋这才明白过来,和着这些人是真把他当成救人的了。 他百般不情愿的游到了众人指着的方向,果然见有半截手臂露出水面,随着咕噜咕噜的水泡在水面上破开,那手臂渐渐的沉了下去。 这救是不救呢,若是掉下去的是个美人,那救上来自然是好事一桩,如是个丑妇那还是不要救的好。 正当他犹豫的时候,桥上的人继续说道:“还愣在那干什么,救人要紧。” 罗晋只得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在水中摸索着抱住落水人的腰肢,过了好一会才浮出水面,慢慢的向河岸边游去。 桥上的岸边的人是一阵拍手叫好。 罗晋此刻已经累得是筋疲力尽,将人往岸上一拖,他则累的坐在岸边喘着气。 直到身后有人哽咽的说道:“多谢公子相救。” 罗晋一听这声音,柔软细腻,让人听了仿佛是如沐春风,看来自己救上来的竟然是个女子,听这说话的声音,这人一定是貌美如花吧。 不由得扭过头看了一眼,见说话的是一个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女子,此刻正跪在他的身后,半托着溺水之人的头。 罗晋微微一笑,看样子长的倒是不错,只是说不上特别美貌。 目光顺着穿浅绿色衣裙女子往下看,这才看见溺水的人穿着一件桃红色的齐腰直裾襦裙,紧闭双目,脸色泛白,秀挺的鼻子,泛紫的双唇,稍尖的下巴,由于衣衫全湿,更显衬着她曼妙的身材,乌黑的云发由于只绾了一个寻常的斜云髻,上面只插了一个镶嵌珍珠的碧玉簪子,除此之外再无半点饰品。 罗晋这一看忍不住吞咽口水,如此美人倒是没有让他白白受冻,果真是让他捡了个宝。 他对浅绿色衣裙的女子说道:“你这样搂着是没用的,还是我来吧,首先要先把她喝的那些水给吐出来,这样才能转醒。” 绿衣女子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然后把怀里的人儿交给了罗晋。 罗晋强忍着没笑,若是想让美人感激他,那也要等人家醒了才能说话不是。 只见他将美人平放在地上,毕竟男女有别,更何况罗晋也不想担上调戏良家妇女的罪名,因此他闭上眼睛,在美人胸,前使劲的按压了两下。 绿衣女子见罗晋不仅心肠好,为人也颇为正直,很有君子风范,不免对他心生好感。 经罗晋这一按压,美人吐了些河水,这才悠悠转醒。 绿衣女子激动的说道:“醒了,她醒了。” 罗晋这才收手,睁开眼起身站到一边。 众人一见美人醒来,纷纷夸赞罗晋罗晋不觉也有些飘飘然,对这些夸奖的话很是受用。 罗晋见那美人彻底醒了过来,暗叹道:果然是美人。那双颇有灵气的杏眼,忽闪忽闪的把他的心都给搅乱了。 身穿浅绿色衣裙的女子惊喜的说道:“您可算是醒了,真是要吓死奴婢了。” 众人见美人已醒,纷纷散开,只留下罗晋她们三人。 秋锦瑟见自己并未死去,看情形像是被人救了,她看了看息墨。 息墨说道:“是这位公子救的。” 秋锦瑟一看面前果然还站着一名男子,一双剑眉下却长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让人一不小心就会沦陷进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红唇这时却漾着另人目眩的笑容。衣服是上乘的冰蓝色丝绸,看样子此人应该是非富即贵之人。 由息墨搀扶着,秋锦瑟起身盈盈一拜,吐气如兰:“多谢公子相救。” 说话的声音很是婉转动听,对眼前美人的好感,不免又多了一分。 罗晋拱着手说道:“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看着美人忍不住哆哆嗦嗦,掩着嘴唇尽管极力的克制还是咳嗽了几声。 罗晋忙说道:“我看姑娘衣衫全湿,倒不如去寒舍换身衣衫,再走也不迟。” 说完这话觉得甚为不妥,此举只怕会引起美人误会,忙又解释道:“在下只是觉得若是姑娘这个样子回去恐怕还要解释一番,所以才冒昧这么一说,如有唐突的地方还望姑娘海涵。” 原本秋锦瑟听到这个提议是不肯的,只是若她这个样子回府只怕会引起一些人无端猜忌,更何况今日原本就是偷偷出来,并未禀明了苏敏瑶,这样回去只怕还要解释一番,暗自思量了下觉得他说的这些话也在理,便点头应承了下来。 罗晋见美人点头同意,自然是欣喜若狂,怕自己心急唐突了佳人,往前走了两步,刻意和美人保持了距离,彬彬有礼的说道:“既然如此,还请姑娘移步,寒舍就在这文人街的后面。” 秋锦瑟点头微微示意,便由息墨扶着跟在罗晋的身后。 息墨担忧的暗自握紧了秋锦瑟的手。 虽说他此番救了二少奶奶,看样子人也颇为端正,但倘若这些只是他做的表面功夫,只怕二少奶奶会惨遭不测。 秋锦瑟自然明白息墨心中所想,对她微微一笑,说道:“看他的衣着打扮以及行事作风,断不会是个登徒浪子,你就放心好了,若是不去,你觉得依我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回府的话,只怕会更加遭人耻笑,府里的那些人乱嚼舌根,说我是“克星”,我知道此事你尽量帮我瞒着,但那话不是没传到我耳朵里,与其这样我倒不如赌上一赌。” 既然二少奶奶都这么说了,息墨也不好说什么,见二少奶奶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知道她已经着了风寒,只得拉着她紧紧的跟上“恩人”的步子。 101 隐瞒身份 只消片刻的功夫,三人便来到了罗府。 秋锦瑟见“恩公”前去叩门,便和息墨站在门外的空地上等着。 她们面前是个坐北朝南的大宅院,只见正红的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罗府”。 原本秋锦瑟还在疑惑,现下坐实了她心里的想法,“恩公”定是这罗府里的少爷,不然他也不会径自把她们带到正门,而非偏门。 要知道只有在迎接贵重宾客或者大礼节的时候,才会走正门,倘若“恩公”不是这府里的正主子,又岂敢把她往这里领。 秋锦瑟心思颇为细腻的细耳聆听,果然不出所料,开门的小厮脆生生的喊了句“少爷。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朱红色的大门敞开,“恩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进门后,便看见雕刻的飞禽走兽的大理石照壁,上面雕刻的仙鹤颇为逼真,过了照壁便是院子,院子的左右两边是一排房子,估摸着是下人的住所。 正在清扫落叶的下人见罗晋回来,停下手中的伙计,口中说着‘少爷回来了’,见罗晋不但头发湿哒哒的,就连身上的衣服也全湿,忙放下手里的扫帚,跑过来问长问短,早有别的下人忙着去禀明了罗夫人。 扫地的下人见少爷不说话,身后还跟着一个同样湿哒哒还不停咳嗽的姑娘,他心里虽说满是疑惑,但还是忙不迭的退到一边让少爷她们赶紧去后院。 罗晋继续领着秋锦瑟她们往里走去,刚走了几步,便住了脚。 只见一个妆容精致的妇人,身后跟随着几个丫鬟朝着她们这边急急的走来。 秋锦瑟站着没动,她不知道眼前的这妇人该如何称呼,只得傻站着。 那妇人刚走到跟前,便忙拉着“恩公”的手,泪眼婆娑的说道:“我的儿,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成了这幅样子?” 罗晋并没有接话,只是闪身让到一边,向秋锦瑟介绍道:“这是我母亲。” 秋锦瑟屈膝福了一礼,“小女见过夫人。” 罗夫人这才看见站在罗晋身后的秋锦瑟,见她浑身同样是湿漉漉的,脸色发白,瑟瑟发抖的样子,颇是心疼,连忙把她扶起来。 秋锦瑟直起腰身说道:“今番多亏罗公子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罗夫人很是满意的又上次打量了秋锦瑟一番,看来自己的儿子今日还是英雄救美呢,怪不得这美人会这么放心的跟着进家门。 秋锦瑟被那些丫鬟看的浑身不自在,脸上也跟着微微潮红。 罗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儿子竟然领回这么一个如花似玉,彬彬有礼的姑娘,笑的是合不拢嘴。不住口的夸赞秋锦瑟生的好相貌。 罗晋见秋锦瑟很是尴尬的站在那低着头,也不吭声,忙打圆场说道:“您还是先去领着她换身衣服吧,顺便让厨房熬点姜汤。” 既然儿子发话,罗夫人自然是忙着张罗开了。 正在给秋锦瑟递衣服的婆子说道:“姑娘还真是好运气,这可是少爷有史以来第一次带姑娘回来呢。” 秋锦瑟这才明白为何罗夫人会拉着她站在院里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看来罗夫人是误会了。 换好衣服,婆子便领着秋锦瑟往大厅走去。 秋锦瑟见罗夫人此刻正坐在大厅里,而且大厅里还远不止罗夫人一人,一屋子坐的满满当当的,看穿着也是有身份的人。 罗夫人见秋锦瑟正要行礼,便忙说道:“快快请起,姜汤可喝了吗?这会子感觉如何?可有好些。” “多谢夫人关心,已经无大碍了。” 罗夫人便一一的将屋子里的人向秋锦瑟引荐的一遍,秋锦瑟纷纷朝着那些人行了礼,暗道:这罗老爷还真是口福不浅,竟然娶了五个姨太。暗自拿章崧和罗老爷一比,免不得对章崧是好一阵的赞赏,不论如何,人家只娶了一个妻,并未纳任何的妾室,别说是妾室连通房的丫头都没有。 礼毕,秋锦瑟尚未来得及坐下,便见罗晋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罗夫人笑道,看来这孩子还真是喜欢上这姑娘了,若是能够撮合成她们自然是好事一桩。 举府上下整个罗府也就只有罗晋这一个男子,其余的除了三姨太至今无所出之外,其余的四个姨太只生了女儿,并无男丁,因此罗晋便成了罗府上上下下呵护的对象。 眼见着罗晋渐渐的大了,他的婚事倒是成了这些人整日间的一块心病。 坐在右面为首的一个美妇笑着说道:“晋儿,你这么慌张作甚,难不成还怕我们吃了她不成。” 说完这话,众人也跟着纷纷笑了起来。 罗夫人暗道:这么露骨的话也只有她说的出口,当初也是因着她说话口无遮拦不拘小节,罗老爷一时欣喜才把她纳了妾室,这些年虽说她并无所出,但罗老爷并没因此而亏待她分毫。虽说她是三姨太,但是地位却仅在她这个正妻之下。 饶是罗晋听了这话,脸也跟着有些泛红,更别提秋锦瑟了,此时脸颊早已滚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罗晋说道:“三姨娘说笑了,我不过是看这里热闹,便来瞧瞧,更何况今日难得见您把素柔妹妹带来。” 站在三姨娘身后的那个年龄不过十七叫素柔的姑娘,因罗晋这一番话,脸颊早就一片绯红。 场面有些尴尬,罗夫人已是不悦,斜眼看了三姨娘一眼,而后又狠狠的瞪了素柔一眼。 三姨娘委屈的撇撇嘴,今日并不是她愿意带着素柔的,只是这丫头一个劲的在她身边软磨硬泡这才带了她过来。 众人早见了素柔跟来,嘴上没说什么,其实心里很是厌烦素柔的,素柔的母亲是罗夫人早年的陪嫁丫鬟,后来罗夫人给她指了人家,才有了素柔,而素柔这孩子却心气高的很,知道缠着罗夫人没用,便整日间缠着三姨太。 这一切都被秋锦瑟看在眼里,看来这个叫做素柔的姑娘估摸着和她一样,皆是身份低微的人,心里不由得对素柔多了一份同情。 罗夫人见秋锦瑟还站着,忙让丫鬟让了座。 看着日头已经稍稍西斜,看来午时一过。 秋锦瑟见是时候该回去了,便起身告辞。 罗晋见秋锦瑟要走,忙说道:“是不是这么多人在这里,让姑娘不舒服了。” 秋锦瑟苦笑着说道:“没有,恩公多虑了。” “你也别再叫我恩公,叫我罗晋就好,不知姑娘你怎么称呼?” “秋锦瑟。” “不知锦瑟是哪两个字?”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便是这个锦瑟。” 罗晋赞叹道:“只是这首诗倒是哀怨了些,不过锦瑟两字姑娘倒是当之无愧。” 罗夫人见自己的儿子和秋姑娘聊得甚欢,也不忍打扰,过了片刻之后才道:“既然你们相谈甚欢,我看秋姑娘倒不如今日在这里用午膳再回去可好?” 虽说是在征求秋锦瑟的意见,实则罗夫人说完这话后,便让下人们去准备了,说是过会子便可去用膳,看来今日罗夫人还真没打算让她走。 难得遇见这么热情款待自己的人,秋锦瑟不觉心头一暖,一滴清泪差点滑落下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有些难受。 102 偏门阻拦 秋锦瑟坐在罗晋贴心安排的马车上,心里头暖暖的。 虽说罗府的人多,关系颇为复杂但热热闹闹的总好过章府的冷冷清清。 原本章府里人就少,每次用膳的时候都是各自在自己房里吃,唯有节日的时候,大家才会聚到一起,更显得府里冷冷的,没有一点的人味。 息墨见秋锦瑟长长的叹了口气,问道:“恕奴婢冒昧,二少奶奶您刚才说您叫秋锦瑟,您不是叫秋云裳吗?” 刚才在罗府里息墨就想这样问她,但碍于人太多,更何况她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询问,现下马车里就她们两个,她便开口问了。 秋锦瑟心里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无意当中把真名字透露了出来,她在章府里一直用的是秋云裳的名字,秋锦瑟这个名字只有章季轩和苏敏瑶两人知道。 想到章季轩,秋锦瑟的心里又免不得一阵唏嘘,若不是因为他,自己今日怎会落得如此狼狈。 她连忙对息墨解释说:“想必你也看出来了,罗府既然是官宦之家,难保在朝堂上跟我们老爷没有来往,若是被那些不怀好意的人知道我跟罗公子有来往的话,只怕到时候我是有口莫辩,故用了一个假名字而已。” 息墨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听着马车的车轱辘压过青石板路发出的声音,两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中马车停了下来。 秋锦瑟和息墨从马车上下来后,从偏门进入章府,却没想到刚打开偏门进去,便迎面撞上了一脸奸笑的上官晨月。 秋锦瑟和息墨连忙行礼。 虽说她不愿看见上官晨月,但礼节却不可荒废,若不然被她揪住小辫子可不妙。 秋锦瑟满腹狐疑,上官晨月是如何得知她会从这里进府的,这个偏门还是早年间章府盖这宅院的时候,便于那些木匠进出府方便,特意开的一个小门,后来宅院建好后,这门自然就落了锁,若非是息墨指点,她也不会知道章府竟然还会有这么一个偏门。 这个偏门所处位置很是偏僻,在院子的西北角处,这门由于是深褐色的,况且又被两棵粗壮的花树遮挡住大半,若不仔细辨认是很难发现这里有个门的。 粗略看这里青石板上长势很好的野草就知道,这里早就荒废了,平日里是不会有人在这里的。 若不是有人通知上官晨月,她这会子也不会来这么一个偏僻的偏门,更加不会料到她会从这里进门。 左思右想,前前后后把初晓堂的人都想了一遍,是了,一定是春花这丫头,她和息墨出门的时候,春花还特意问了她是去哪?还问她午膳要不要早些备下。 只是春花是苏敏瑶指派过来的丫鬟,怎么会跟上官晨月扯上关系呢? 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膝盖不免有些酸,秋锦瑟见上官晨月依旧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索性自个免了礼,直起身子,迎上上官晨月的眼睛。 反正这里往来的人也少,我才不怕你,既然当初决定和你共事一夫,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想到这里秋锦瑟微微一笑,很是妥帖的笑容让上官晨月稍稍一愣,尖酸刻薄的话便脱口而出。 “我还以为妹妹要晚些时辰才能回来呢,却没想到竟然回来这么早,我刚还派了人去找妹妹,却没想到妹妹竟然独自出府去了,只是不知妹妹去了哪里?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秋锦瑟知道既然上官晨月堵住她,肯定又是握住了什么把柄,今日她一改常态,索性和她争上一番。 她不卑不抗的说道:“妹妹去了哪里,姐姐怎会不知道?姐姐一向对妹妹的行踪了如指掌,这么说岂不是砸了姐姐关心妹妹安危的招牌。” 这话把上官晨月堵得一愣一愣的,但她是何人,岂是秋锦瑟这三言两语能够打发的了的。 “只怕是姐姐有心关心,妹妹却不稀罕呢?” 秋锦瑟听着上官晨月这话里有话,暗想:莫不是今日之事已经被她知晓,遂又一想哪有这么凑巧的事情。 但是心里不免有些慌乱,只得硬撑着说道:“妹妹若是不稀罕,又岂会在牢房里住了这么些日子。” 言外之意就是,若不是你上官晨月诬陷我,我怎么可能会被皇后带到牢房里代你受过,如今你还好意思来这么偏僻的地方堵我的路,出言讽刺我,你真当我是好糊弄,好欺负的。 上官晨月听了这话倒也镇定,笑着说道:“我看妹妹对我是有些误会,我跟妹妹情同姐妹,怎么会设计陷害妹妹呢,我想许是那日在围场妹妹做了什么惹人生气的事情了吧,所以皇后娘娘才这么做。” 秋锦瑟暗想:你既然不肯承认,又何必把这污水泼到别人身上。我倒要看看你准备把这脏水泼到谁的头上,如何圆这个谎。 继而装作惊讶的说道:“妹妹还真不知那日得罪了什么人,还望姐姐指点。” 上官晨月没想到秋锦瑟会有这么一问,原本只是想随便说两句把她打发了算了,却没想到她竟然会不依不饶,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左右思量了一番是呢,这盆脏水既然打算泼了,那泼到谁身上会好些呢,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主意。 “若是姐姐说了是谁,只怕妹妹到时候生气的去找她对质,到时候倒落得我里外不是人,还是不说的好。” 不说?我看你是不敢说吧。 秋锦瑟说道:“姐姐您这是多虑了,妹妹怎会是那样的人,妹妹之所以想知道不过是想着若是哪日有幸见到,好当面向人家赔不是,姐姐不肯说,难不成是想让妹妹做那有错不改的人吗?” “既然妹妹这么想知道,姐姐就当一次恶人吧,不知妹妹可还记得林媚林姑娘。” 秋锦瑟没想到上官晨月绕来绕去竟然会提到这个人,在脑海里搜索了片刻后才想起当日在围场时是有这么一个人,大司马林博正的千金林媚。 那日林媚的确是说她抢尽了风头,只是这么私密的事情,上官晨月是如何得知的,当日她并没在场,难道是她在自己身边安排了眼线。 想到这里秋锦瑟看了一眼站在她身边的息墨,见她皱着眉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有些拿捏不准。 上官晨月自然是把秋锦瑟的神态尽收眼底,得意的笑了笑,看来她这步棋倒是走对了。 她只所以会想到林媚,不过是因着那次宴请,只有‘秋云裳’和林媚两人身份悬殊不大。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不说话,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果然她不再怀疑是她告的密,林媚倒是成了她的替罪羊,想到这里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秋锦瑟被上官晨月这咯咯的笑声所惊醒,她怎么可以去怀疑息墨呢,息墨对自己如此忠心,只怕这事另有隐情,断不能着了上官晨月的道,此事还要好好的筹划一番才是。 秋锦瑟说道:“多谢姐姐提点,若是见到林姑娘,妹妹定当当面赔罪。” 这里阴森森的,处处透着一股子诡异,这天还没黑,站在这里又看不到一丝的光亮,站的久了上官晨月不免觉得有些心慌的厉害,忙说道:“嗯,也好,那就不打搅妹妹了,先走一步。” 上官晨月从偏门离开后,不自然的搓了搓双臂,只打了个哆嗦,问身边的采莲道:“少爷那边可通知到了吗?” 采莲点点头说:“一早就通知了,估摸着时辰也该回来了,只是大少奶奶既然知道了二少奶奶的事情,刚才何不一下子给抖落出来。” 上官晨月啐了一口道:“你知道什么,若是我说了,还用的着让你求找少爷吗?看你一副机灵的样子,怎么遇事这般没脑子。” 被上官晨月呛了一句,采莲自知理亏,也不敢分辨,只得耷拉着头说:“奴婢知道错了,下次会多长点心,绝不让大少奶奶失望。” 上官晨月冷哼了一声,若不是哥哥上官瑞谦安排的惠巧被自己辞了回去,哪里犯得着整日间让采莲跟着身边侍奉着,苏敏瑶赏给她的夏草她是不敢重用的,只是交给她一些琐事让她去处理,对外说是让她对历练历练,其实她是怕夏草近身侍奉后把她的事情告诉苏敏瑶。 103 与你无关 秋锦瑟回到初晓堂,刚坐下还没缓过神来,便见门被人狠狠的推开。 说是被推开倒不如说是被人踹开的。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像是来人跟门有多大的仇恨似的。 听到这么大的响声,秋锦瑟虽说心里一惊,头却没抬一下,心里平静的仿佛犹如深渊,没有丝毫的波澜,她只是在针线筐里随便翻出一张花样,拿在手里看着。 总归是要找点事情做,不然她不知道如何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息墨见二少奶奶没什么反应,暗道难道是他来了,遂向门口看去,果然见到了脸色涨紫的章季轩,息墨的心跳蹬时漏了半拍。 少爷这一来,只怕二少奶奶又要遭殃了。 章季轩怒不可遏的走到秋锦瑟的面前,朝着息墨大吼一声:“出去。” 息墨担忧的看了一眼秋锦瑟,连忙走了出去,息墨能预感到一场暴风雨正在悄悄的来临。 章季轩见秋锦瑟坐在那低着头,翻找着针线筐里的花样,然后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只当没他这个人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万万没料到秋锦瑟会如此淡定,原本是想若是她翻脸的话,他就能直接进入主题,却没想到她竟然一声不吭,这下倒是让他有点吃不准。 只得说了句:“你在看花样啊?” 他见秋锦瑟理也没理,起身绕过他,去拿架子上放着的书,然后从中间的书页里挑出前些日子夹在里面的花样。 而后又重重的坐在软榻上,仔细的与之前拿出来的花样,做比较,看样子是拿捏不准究竟更喜欢哪一个。 章季轩见秋锦瑟依旧无视他,也不开口说话,只当没他这个人存在,不免有些火大。 强压着怒火,开口说道:“你今日是不是出府了?”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终于忍不住,秋锦瑟撂出了这句话。 章季轩暗道:看来上官晨月所言不虚,她当真是出府了。 “你是我的女人,你说跟我有没有关系,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是谁?” 秋锦瑟听到章季轩这样问,不免冷眼看了他一眼,看来今日之事定是有人告密,不然他又如何得知。 章季轩见秋锦瑟不说话,只当她是心虚,想维护那个男人,牙齿咬的紧紧的,恶狠狠的说道:“不说话是吧,看来还真有此事,没想到你秋锦瑟竟会是一个水性杨花,不知羞耻的女人。” 秋锦瑟听到那句‘水性杨花,不知羞耻’,心底泛出一阵冷笑,没想到我在你的眼里竟然是这种人。 想到这里她迎上他怒睁的双目,脱口而出:“我是什么样的人都与你章季轩无关。” “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与一个男人共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廉耻?你还有没有羞耻之心?” “我没有羞耻之心?难道你就有,你从把我娶进门,何时在意过我,我秋锦瑟虽说出身卑微,但不卑贱,若是你不喜欢我,我又何必真心待你。更何况我无论和什么人在一起,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不过是你娶进门为了延续香火的妾室,我只需给你生孩子就是了,别的你凭什么管我,凭什么?” 秋锦瑟说到这里扭过身子再不愿多说一句话。 章季轩怒吼道:“是与我无关,但你别忘了你的身份,你是我章季轩的妾,既然是妾就该知道自己的本分,既然是来章府给我生孩子,就老实点。秋锦瑟你最好摆正自己的身份,从明日起,我不准你再踏出章府一步。” 秋锦瑟也生气了,起身站起来,虽说她的个头只到他的肩膀处,但依旧扬着那张倔强的脸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给你生孩子便是,但是你休想因此事困住我。不过章季轩我告诉你,出去或者留下是我的自由,与你无关。” 章季轩急红了眼,既然你这么说,我就偏偏不如你愿,你不过是想因此而激怒我,以为我听了这些就会放过你,你想都别想,秋锦瑟,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章季轩愤怒的咬紧牙关嘶吼道:“秋锦瑟你最好给我搞清楚,若是我不休了你,你这辈子都休想出去。” 随着这声怒吼,章季轩的话犹如铜锣一阵阵的敲打在秋锦瑟的身上。 章季轩,你就是个无赖,你既然不喜欢我,又何必这样折磨我。 秋锦瑟手里的花样早已因愤怒被她揉捏的不成样子,她起身推了章季轩一把,谁知这一下并没有推动他,她不死心,继续推了第二下,这下可总算把他推动了。 章季轩见秋锦瑟推着他,作势要把他推出门去,不由得一阵冷笑,看来她真的是讨厌他了。 秋锦瑟见章季轩倒退着,随着她的推动一点点的后退,心下一喜,手掌并没有脱离他的身体,眼见着章季轩就要退到门口,心里忽然间有些兴奋,可总算是把这个伤她心的男人给推出去了。 现在的她再不愿见他,他竟然对她说了那么多残忍的话,他到底是从未信任过她、喜欢过她。那她又何必在意他,再也不能喜欢他。息墨说的对若是女人的心思全放在一个男人身上,到最后终究什么都得不到,男人要的不过是你的身体,并不是你的心。 章季轩感受着秋锦瑟柔软的双手覆盖在他那结实的肚子上,心里竟然莫名其妙的涌上一股一股的温暖,他看着不知是因为生气还是因为推着他实在是费力气,她的脸上早已是潮红一片,额间亮晶晶的汗珠浸透在额间的发丝上,他抬起手想给她往后抚一抚。 许是秋锦瑟察觉到了异样,收回了双手,章季轩正疑惑间,难道她感觉到了他的心意,直到后背被吹进门里的风猛地一凉,章季轩才意识到原来他已经被她推出了门外。 章季轩猛地转身,很是利索的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随着一声落锁的声音响起,秋锦瑟这才缓过神来,见门被锁上,不免慌了手脚,生怕章季轩会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 章季轩冷冷一笑,这笑容令秋锦瑟毛骨悚然,心惊胆战,倔强的怒睁双目,企图把章季轩给瞪回去。 谁知章季轩竟然坦然的和她对视,而后又一步一步的朝着秋锦瑟走去。 秋锦瑟很是害怕,章季轩每向前走一步,她便往后退一步。 她开始有点恨自己,若不是为逞一时口舌之快,只怕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随着脚步一点一点的往后退,秋锦瑟早已收回了双眸,垂下眼帘,再也不敢和章季轩对视。 直到往后再也没有任何的退路,一个踉跄,秋锦瑟瘫坐在床榻上,章季轩紧逼着上前,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秋锦瑟见鼻尖全是章季轩身上的杜若味道,她紧张的闭上了双眼,乌黑的睫毛微微颤抖。 章季轩的呼吸喷在秋锦瑟的脸上,使得她更加的紧张,就连放在床榻上支撑着身子的双臂都在发颤,整个人犹如秋天的花朵被风一吹,瑟瑟发抖,险些凋零。 对于接下来的事情秋锦瑟很是担忧,紧张的就连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 104 春花挨打 章季轩见眼前的人儿,睫毛抖动,一副害怕的模样,不由得直起身子,刚才这般他不过是想逗逗她,外加上见她这般不待见他,心里有气,只是若她不愿意,他不会强求,转身离去,倘若她的心里始终放不下左云飞,他会选择退出成全她。 秋锦瑟见身边杜若的味道越来越淡,这才缓缓睁开双眼,见屋内只剩下她一人,哪里还有章季轩的影子,若不是杜若的味道还在,她一度会以为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在做梦。 只怕经这一场,她和章季轩之间的关系只会愈加的冷淡。 秋锦瑟轻声叹气,抬起手抹掉额间的细汗,见外间传来匆忙的脚步声,连忙收回放在床榻上的手护在身前,一副很是惧怕的样子。 难道他又忽然折身回来了?见来人是息墨这才松了一口气。 息墨怯生生的问道:“二少奶奶,少爷他没欺负你吧。” 秋锦瑟摇了摇头。 外面吵吵嚷嚷的,秋锦瑟听了有些烦闷,问道:“外面是怎么了?吵吵嚷嚷的?” 息墨说道:“还不是春花姑娘,说是这个月的月例银子少了,还说整个初晓堂就数她的最少。原也不是什么名字打紧的事情,不如就随她去吧。 秋锦瑟猛地起身饶是冷不防的把息墨吓了一跳。 秋锦瑟说道:“我去看看,难不成我这初晓堂还克扣她的月例不成。 息墨尾随在后,这样也好,杀杀她的锐气,免得初晓堂整日间没个清净。 只是春花不管怎么说也是老夫人安排进来的,只怕······ 有意提醒秋锦瑟说道:“二少奶奶,春花她可是老夫人······” 话还没说完便被秋锦瑟打断说道:“我自由分寸,你就放心吧。” 出了屋子来到院落方才听清外面在争吵什么。 由于春花一直背对着秋锦瑟因此并未看见她,依旧不停的嚷嚷着:“以往在老夫人跟前我的份利何止是这点银子,现在倒好跟着不吃香的主子,我倒成了拿银子最少的了。” 如此龌龊的话让人听了脸皮臊的慌,息墨偷偷的看了一眼秋锦瑟,见她只是皱了下眉头,也不说话,不知她在想什么。 围在春花周围的人见秋锦瑟从房内出来,忙行礼道:“二少奶奶。” 春花见众人行礼,想必“秋云裳”出来,冷哼了一声,不但没停下嘴,反而还抬高了声音,依旧尖酸的说道:“你们若是谁克扣了我的月例趁早把银子交出来,别仗着自己得喜欢就处处不待见我,你们可别忘了,今时不同往日,若还以为自己是红人,那就错了,不过是章家的一条会下崽的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春花越说越离谱,越说越难听,饶是初晓堂里资质最老的张嬷嬷都听不下去了,一张脸气的通红,更别说是那些年轻脸皮薄的姑娘,若不是秋锦瑟在跟前不敢造次,早就把耳朵给堵上,躲得远远的。 秋锦瑟听到春花这么说,知道她是在指桑骂槐,只是这般污秽的话简直让人不忍耳闻。 之前春花也闹过,不过每次秋锦瑟只当是没听见,也懒得跟她计较,可今日不同,她前脚刚被章季轩给羞辱过,后脚春花便来这么一出,这让她如何能咽下这么一口气。 秋锦瑟冷冷的说了句:“息墨,张嘴。” 息墨过了会才反应过来,抬手一个巴掌便落在了春花的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不但让周围的人吓呆了,就连被打的春花都懵了,哪里会想到一向好性子的二少奶奶会来这么一出。 息墨噼里啪啦左右开弓一个个响亮的耳光甩在春花的脸上,一时间脸被打的是血肉模糊。 春花也不反抗,任由息墨打,张口反驳,带着哭腔说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可是老夫人身边的人。” 息墨见秋锦瑟拿眼看她,这才住了手,退到一边。 秋锦瑟说道:“你倒是不糊涂,记性也好,还记得你自己是老夫人身边的人,不过我今日便是替老夫人教训你,你要知道你刚才可是丢了老夫人的脸面。” 见春花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秋锦瑟继续说道:“你既然是老夫人身边的人,想必也应当知道这份利的事一直是老夫人掌管着的,岂是你我说的算的,你说的也对,今非昔比,先前你在老夫人身边呆着的时候,月例是拿的多些,只是老夫人既然把你送到我初晓堂,想必你心里也明白,你的地位只怕也不是你自己能够左右的了的,这府里的事情也不是你自己能说的算的。你这么聪明,又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久,想必她的心思你也能揣摩上一二,你以为她把你安排到初晓堂,是让你来管教我这初晓堂大大小小的吗?” 说到这里,秋锦瑟秀眉一挑,笑着说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怕是下面的人惶恐,不敢劳烦春花姑娘你不但帮我管着下人,顺道连我也管着,这事若是传出去,只怕不单单是我面子上不好看,老夫人脸上也无光吧,章府这么大,竟然轮到一个丫鬟在这里指手画脚。” 一晌话听得春花是呆愣愣的,没想到二少奶奶竟然是这般的伶牙俐齿。 春花也不敢用手摸脸,就连眼泪也是极力的强忍着,为的是怕泪水滴在脸颊上更加的疼痛。 秋锦瑟见她这样,说道:“啧啧,还真是可惜了这幅好皮囊,若是这皮囊的主人能够懂得主子永远是主子,奴婢永远是奴婢的道理,只怕今日也不会遭受这份罪。” 她见众人还围在这,说道:“没事了,别在这围着了,都散了吧。不过春花,若你要去找老夫人的话也可以,你若是把话说的不全的话,我可以跟你同去,不过这样的话,只怕老夫人责罚起来可不是这几个耳光的事了。” 说完这些秋锦瑟意味深长的看了春花一眼,然后说道:“息墨,我们走。” 春花立在那,目光冰冷,她知道若是真的因为这事惊动了老夫人,只怕她会更惨,二少奶奶的话并没有故意夸大,老夫人最看重的就是尊卑有序,最见不得这些仗势欺人的事情。 息墨在秋锦瑟的身后跟着,一扭头见春花走出了初晓堂,便说道:“二少奶奶,春花她出去了。” 秋锦瑟扭过头只看到春花离开的背影,低声对息墨说道:“你去远远的跟着她,只需看她是去了哪里就可,然后回来回我。” 见息墨跟着出了院子,秋锦瑟方去把张嬷嬷叫了过来,告诉她说,让她去请江涛过来一趟,她有些话要问他。 张嬷嬷是府里的老嬷嬷了,当初是跟着江涛一起进府的,起初大家以为张嬷嬷是江涛的一个远房亲戚,直到后来大家才明白原来当初张嬷嬷的儿媳嫌弃她,把她赶出了家门,衣食住都没有着落,碰巧遇见了江涛,这才被江涛带着进了府。 所以让张嬷嬷去请江涛来,是在何时不过的了。 待把这些事情办妥,秋锦瑟也没闲着,整理下衣装,稍稍装扮了点便往百晖堂赶去。 105 查找奸细 秋锦瑟刚走出屋内,便觉得天色有些阴沉,抬眼一看,只见天色很是沉重,乌云密布,只怕稍晚些会有一场大雨降临,要赶在雨来之前把所有的事情办好,这事断不能耽搁。 正当秋锦瑟急急忙忙的往百晖堂赶去的时候,冷不丁的被忽然从假山后面走出现的簇?给吓了一跳。 簇?神色慌张的从假山后出来,哪里会料到秋锦瑟会在这个时辰出来,见是秋锦瑟连忙行礼。 秋锦瑟心里有事丝毫没注意簇?的神情,只是问道:“你可曾见息墨从这里过去?” 簇?说道:“没见到,二少奶奶这可是去找老夫人,老夫人她这会子还没有回来。” 秋锦瑟听到簇?说老夫人不在,这才放心,看来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原本她是想着去老夫人这边,一来是想看看息墨在不在这边,二来是想知道老夫人今日出府可曾遇见她? 来不及跟簇?寒暄,忙转身回了初晓堂。 簇?见秋锦瑟这般慌张,心想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脸一沉,扭身往假山后面看了一眼,见那人早已走了,这才放心回了百晖堂。 秋锦瑟又仔细的把这件事情,仔细的进行斟酌:首先她和息墨出门这件事情,是无意中被春花碰见了,因此春花把这事告诉给了上官晨月,而上官晨月又把这事告诉给了章季轩,所以章季轩才来这里和她大吵了一架,这似乎也说的过去。 只是唯一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却让她弄不明白,那就是章季轩是如何得知今天她和一个男子在一起?上官晨月难道在得知她出门后,暗中派人跟踪不成。可是这也说不通,晋绥城这么大,别说上官晨月不可能会找到她,就连她都不知道自己今日会去哪里,若不是在朝霞桥上被马匹撞落在水中,她又如何知道今日她会跟一个男子在一起。 难道是上官晨月一直暗中监视她,所以才知道这件事,倘若是这样的话,未免也太巧了些。 难道是她判断错了,还是说今日之事是另有隐情。 正当秋锦瑟准备再把事情重新思量一遍的时候,却被进门的张嬷嬷给打断了。 张嬷嬷进来说道:“二少奶奶,江涛来了。” 秋锦瑟一听是江涛来了,忙说道:“快快让他进来。” 张嬷嬷闻言转身便去请站在门外的江涛。 秋锦瑟则来到正厅,端坐在椅子上等着。 江涛进来后打个千问了好,经过秋锦瑟的允许,方才起身问道:“不知二少奶奶叫奴才来有何事?” 秋锦瑟见江涛一脸的疲倦,柔声的问道:“原本让你来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左不过是想问你一些少爷的事情,你在他跟前想必少爷的事情你多少也能知道上一二,你且告诉我,今日少爷可是见了什么人?” 江涛想了片刻说道:“没有,少爷一直在书房,并没见过什么人”,转而又想了想说道:“对了,午膳后大少奶奶曾经去书房找过少爷,说了会话就走了,别的也没什么了。” 秋锦瑟想:果然这事章季轩是完全不知情的,看来这事还是从上官晨月那边传出来的,只是这事到底是上官晨月自己偶然得知的,还是有人告密那就要等到息墨回来才能知道。 秋锦瑟为了打消江涛的疑虑说道:“你也知道,现如今我的身份在那摆着,自然是想多揣摩少爷的心思,免得到时候更加的不招少爷喜欢。” 秋锦瑟如今的处境章府上下也都清楚,上官晨月嫁到章府这些年尖酸刻薄,不许府里的人在跟前侍奉,先前的佩儿和吴祥皆是她从王府带过来的,吃穿用度皆是奢侈,对于府里的其他下人倒是克扣的紧,因此上官晨月在章府这些下人眼中很不招人喜欢。 然而秋锦瑟却不一样,虽说娘家只是商户,但打小并未养成养尊处优的脾性,人也温柔,待人也和气,因此下人们对她倒是另眼相看,并未因着她只是个妾室,而对她冷言冷语。都想着极力拉拢秋锦瑟和章季轩的关系。 秋锦瑟也正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笃定张嬷嬷能请来江涛,而江涛也会跟她说实话。 她见江涛一副疲倦的模样,关切的问道:“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可用找个郎中给你看看?” 江涛感到眼前出现好多的星子,一闪一闪的,看的他眼晕,浑身也像是被抽空了般,有气无力的说道:“有劳二少奶奶费心了,奴才不碍事的。” 话未说完,江涛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秋锦瑟一看江涛晕倒,大吃一惊,忙让站在一边的张嬷嬷去喊郎中,而她则是喊来院里的其他人,把江涛抬进了沈斌沈总管的屋内。 待一切安顿好,外面已经全黑了,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的落下来,砸在地上咚咚作响,当郎中赶来的时候,雨点已经下的很大了,不消一会,密密麻麻的便倾泻而下。 望着外面哗哗而下的玉珠,秋锦瑟的心也跟着焦躁不安,原本她以为自从翠竹离开之后,身边唯一可靠的人便是息墨,哪里想到现如今连息墨也不值得信任,若是息墨把她的事情抖落出去,只怕她不但不能完成母亲乔雅玢的夙愿,还会因此而招来杀身之祸,要怪就怪她平日太过于相信他人。 息墨在雨还没下来之前已经回来了,春花果然是去了翠御轩,看来今日之事的确是春花告的密,只是春花只知道她出门,而上官晨月是如何得知她和罗晋在一起的呢? 想到这里秋锦瑟的目光落在忙前忙后的息墨身上,难道这事真的是她做的?如果是她,那她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见息墨端着铜盆忙前忙后的,秋锦瑟决定要再次考验息墨。 正赶上息墨经过秋锦瑟身边,对她说道:“二少奶奶,江涛他醒了。” 秋锦瑟点点头,走到房内,见江涛挣扎着要起身,忙说道:“你且先好好的躺着,别的事情我自会打点,你就放心吧。” 江涛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 “没事的,更何况外面下着雨,只怕你这样出去,病情会加重,郎中说你是没休息好,有些衰弱,你放心好了这里是沈管家的住所,你就放心的躺着吧;若是你不肯在这里歇息,也要等雨下的小了,再回去不是。” 江涛见秋锦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应允了下来。 106 怀疑息墨 秋锦瑟见雨势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便由息墨撑着油纸伞穿过回廊,回到了她的房内。 息墨在旁边撑着油纸伞,由于风刮的有些大,撑着油纸伞很是费力,她尽管已经极力的把伞往秋锦瑟这边靠了又靠,可雨点还是落在了秋锦瑟的身上,从前院转到后厢,并不算远的路程,秋锦瑟的肩头却被雨水全部打湿。 秋锦瑟倒是不以为意。 息墨则颇是紧张的说道:“二少奶奶,您身子骨弱,回去后先换身干爽的衣服,我这就让人去熬些姜汤。” 秋锦瑟听息墨说话牙齿打颤,见她浑身上下已经湿透,说道:“嗯,也好,多熬些,你也喝点,你身子骨打从上次还没有彻底的复原,断然不能再着凉才是。” 顿了顿又说道:“你顺道去春花房里看看,把那瓶药膏给她送去。” 虽说秋锦瑟表面上没说什么,但息墨能够感觉到自打少爷来初晓堂跟二少奶奶吵了一架后,二少奶奶待她便隐约着不如从前,仿佛是心存芥蒂。 息墨听完这些吩咐便去办了。 看着息墨浑身湿哒哒的,秋锦瑟的心隐隐作痛,息墨到底是在意她的,这让她一度不愿相信,息墨竟然是背叛自己的人。 秋锦瑟换了身干爽的衣服,点亮屋子里的蜡烛,就那样静默的坐在软榻上,听着窗外的雨点噼噼啪啪的砸在窗子上。 忽明忽暗的闪电“咔嚓”一声响彻云霄,天边的雷声也跟着滚滚而来,耳朵也跟着轰轰作响。 息墨抬手抹掉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摆在秋锦瑟面前的桌子上。 秋锦瑟见息墨依旧穿着那身湿衣裳,所有的埋怨和不甘都化成了一团温柔,“你还是去换身干爽的衣裳吧,这样可是要受寒的,这姜汤让张嬷嬷她们去弄就好了,你又何必亲自动手。” 息墨觉得自己如此揣摩二少奶奶,是自己多疑了,听到她这番话,自然是心头一暖。 声音略带迟疑的说道:“这会子雨大,张嬷嬷她们都在各自的房内歇息着,这会子厨房里也没什么人,奴婢知道这淋了雨,等不得,左右奴婢以前也做过,不妨事的。” “那也不该作践了自己的身子,快把衣服脱下,到被窝里去捂着,我去给你拿件衣裳先穿着。” 秋锦瑟说完也不等息墨说感谢的话,便去橱柜里一阵翻腾,以前这些衣服都是息墨打理的,秋锦瑟好一阵折腾才找到一件厚实点的衣服给息墨拿来。 息墨脱了衣衫,在被窝里躺着,隔着床幔、屏障也看不真切,只知道秋锦瑟找了许久。 床被暖暖的捂着息墨冰冷的身体,秋锦瑟的那番话却捂着她的心,一股股的暖流一点点的朝着身躯,四散开去,息墨觉得此刻自己浑身上下舒坦极了。 秋锦瑟拿着衣衫递到她的手中,温柔的说道:“多捂会,等身子热乎些了,再把衣服穿上,这样不容易着凉。” 这一刻秋锦瑟只当这些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从未发生过,息墨依旧是她最贴心的婢子,她依旧把息墨当成是她的姐姐。 息墨闻言,乖乖的躺在被窝里,见秋锦瑟离身去喝姜汤,滚烫的热泪滴落了下来,二少奶奶这般待她,她又该如何去报答她呢。 秋锦瑟端着茶碗的手略带迟疑,纵然息墨对她说了假话说春花现在在房内歇着,她还是宁愿再给息墨一个机会,一个坦白的机会,若是息墨和那些人一样,试图把她从章府赶走,她也毫无怨言,只要息墨肯开口,就算是让她离开又如何。 姜汤喝到胃里暖暖的,只是舌尖依旧辣辣的,辛辣入喉,到底是暖了一场。 息墨在被窝里捂着,觉得身子暖和些了,才悉悉索索的把衣服穿在身上,起身捡起放在地上湿哒哒的衣服,放在了篓子里。 秋锦瑟见息墨起来,说道:“怎么不多躺会?这会子雨倒是下的小些了呢。” 见秋锦瑟笑了笑,息墨紧绷的神经这才有所舒缓,报之一笑,“已经很是暖和了。” 息墨见碗里的姜汤已见底,端起碗盏说道:“可用奴婢再去盛一碗来,锅里还有。” 秋锦瑟示意息墨坐下,说道:“不用了,喝了姜汤身子暖和多了,息墨我有些事情总是想不明白,我想问问你,听听你的意思可好?” 息墨暗想:二少奶奶这到底是开口说了,也好,若是能够消除两人之间的芥蒂,把话说明白也好。 遂放下手中的碗盏,说道:“二少奶奶有什么话,直接问便是,奴婢定会坦诚相告。” 秋锦瑟正犹豫着如何开口问好些,便听见外面有敲窗子的声音,啪嗒啪嗒的。 秋锦瑟抬眼见窗户底下模糊着像是站着个人,心里虽然冷不防的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平复了下来,抬高声音问道:“是谁在站在那里?” 站在窗子下的人嗡嗡的声音出来,“是奴才江涛,这会子雨下的小些,奴才也觉得好些了,这便回去了,见二少奶奶房里的灯还亮着,便来给二少奶奶说一声,多谢二少奶奶。” 秋锦瑟说道:“不妨事的,路上小心些,我让沈管家送送你。” 江涛说道:“不用了,我提着灯笼就成。” 见窗子地下的人影消失,秋锦瑟这才对息墨开口说道:“今日之事你可曾觉得奇怪?” 息墨沉吟了片刻说道:“是有点奇怪,今日出门的时候只有春花知道,您刚才让奴婢去跟踪春花,奴婢原本以为二少奶奶是怕惩罚了春花,她脸皮薄怕她寻了短见,谁知她一路上哭丧着脸竟然去了翠御轩,奴婢想着这事会不会是春花告的密,因此二少奶奶才会在偏房拦着。” 她说的这些,秋锦瑟也猜到了,她只是想知道上官晨月是如何得知她和别人在一起的,听章季轩当初说那话的意思,看起来是有人告诉他的,不然他也不会那么问她。 而江涛也说了,今日章季轩并未出门,唯有上官晨月去找过他,那么这事又是谁告诉上官晨月的呢。 秋锦瑟说道:“我只是想不明白少爷是如何得知我今天去了哪里?” 107 夜半有人 外面的雨几乎已经停了,只听见屋檐上滴滴答答的滴水声,这声音搅乱了息墨的心扉。 秋锦瑟的这番话,着实让息墨为之一颤,今日出府只有她陪在二少奶奶身边,这事也唯有她知道的最清楚,二少奶奶这么问已经很是明显,怪不得她觉得二少奶奶对她有点不对劲,格外的客套,原来是对她有所怀疑。 息墨的心不由得跌入谷底,她到底还是不信任自己。 “二少奶奶说这话的意思是觉得这事是息墨告的密吗?” 秋锦瑟没想到息墨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脸上变得也不好看,盯着息墨看了半晌才说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不过是随口问问?” 息墨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二少奶奶这样想,也很正常,毕竟这事只有奴婢知道的最清楚;若是奴婢说这事不是奴婢做的,二少奶奶您会信吗?” 是啊,她会信吗?可倘若不是她做的,又会是谁呢? 息墨见秋锦瑟有所迟疑,心也寒了,起身说道:“既然二少奶奶不信,那奴婢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奴婢还是要劝二少奶奶一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秋锦瑟也低声问了句:“那你为何不告诉我实情,你明知道春花她没有回初晓堂,你又何必要骗我呢?” 息墨停住脚步回道:“春花她是老夫人安排进来的,自然是听老夫人的,我骗你不过是想告诉你,纵然今日不是春花,来日也会有别人,二少奶奶既然想完成计划,就应当收起悲天悯人的心。” 说完这些息墨毫不迟疑的走出了房门。 唯剩下秋锦瑟一人对着那朦朦胧胧不甚明亮的灯台,陷入了沉思。 息墨的意思是春花不可能会听从上官晨月的安排,更不会为了巴结上官晨月而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而息墨更没有理由伤害她,那这件事到底是谁做的呢。 秋锦瑟百思不得其解。 翠御轩内。 上官晨月望着外面的雨水,笑道:“今夜只怕有人要失眠了。” 采莲接着说道:“大少奶奶不愧是女中诸葛,这一招众叛亲离用的甚妙。” 上官晨月笑着说道:“若说妙这不过是付勇的功劳,你去嘱咐他,让他继续监视初晓堂的一切随时向我汇报。” 采莲笑眯眯的领命去传话,这下子跟着大少奶奶可算是跟对了,这辈子一准是吃香喝辣,享用不尽。 采莲侍奉好上官晨月便偷偷的来到了前院的耳房。 只见她轻车熟路的打开耳房角落里的一扇门,屋里的光线甚是明亮,远不及从外面看到的那般黑漆漆一片。 屋内的人见是采莲进来,极其熟络的说道:“东西可带来了吗?” 采莲说道:“带来了,我采莲何时少过你的银子,不就是五两碎银子,瞧你那穷酸样,像是这辈子都没见过钱似的。” 说话的那人听采莲这么说,点头哈腰的笑着说道:“是,是,是,咱们采莲姑娘可是大少奶奶房里顶尖的红人,手里头自然是不缺银子,哪像我们这些人不过是打扫个院子,跑个腿什么的······” 话没说完,便被采莲打断了,“行了小六子,你也就是个溜须拍马的主,不给你废话,今天我可一定要连本带利的捞回来。” 躲在屋外背影处的人叹口气:听采莲说话的口气,看来还真是没少往这里来。 府里的人闲着无聊,掷筛子赌钱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不过是些登不上台面的小事情,所以主子们一般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这回事,只要不因为这些事情打闹,也就随他们去了。 几局下来,采莲的手气越来越差,先前赢得全输了不说,还连带着又欠了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虽说钱不多,可是采莲的月例钱不过才三两,这二十两差不多是她一年的月例,这下可是愁坏了采莲,虽说上官晨月会时不时赏些银子给采莲,可那也是采莲从牙缝里省出来的,即便是今日所还的五两银子,她还是把上官晨月赏给她的首饰变卖了,硬是凑出来的,原本是想着用这几两银子连本带利的捞回来呢,刚开始手气还不错,谁知还没完几局,赢得钱全输光了。 采莲暗自懊悔真是手气背,准备明日凑足了银子再来,可是这要到哪里去凑银子呢?采莲这下可犯了难,早知后面会输,前面赢了钱就该走。 躲在暗处的人见采莲开门出来,便一溜烟的沿着墙根跑了。 而后那人一路小跑,只跑到初晓堂,很是熟稔的打开秋锦瑟的房门,在她的床榻旁放了一个东西后,便闪身离开了。 由于那日之后秋锦瑟便不让息墨在外间守着,因此黑衣人这才如此得心应手的进来,做的是人不知鬼不觉。 息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二少奶奶竟然会怀疑她,很是不悦,决定一定要找到罪魁祸首,然后向秋锦瑟交差,依此来洗刷自己的嫌疑。 可这又谈何容易,要去哪里找到这个罪魁祸首呢,一夜辗转反侧,息墨无眠。 次日顶着泛青的眼圈来到秋锦瑟的房内,伺候她梳洗,谁知一打开门进去,愣是找不到秋锦瑟的人影。 息墨看了看天,不过才五更一刻,二少奶奶这么早起来到底回去哪里呢?伸手摸了摸秋锦瑟的被褥,发现竟然是冰冷的,看来二少奶奶这是走的有一会了。心里焦急,便急急忙忙的在初晓堂到处寻找。 秋锦瑟原本也是一夜无眠,直到后半夜因为实在是困顿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饶是这般她还是睡得很浅,朦胧间感觉有人进了她的房间,她躺在那里,锦被被紧紧的握在手里,心里紧张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喊出来,仍是耐心的等待着,见那人只是在她的床头旁放下一个东西,然后又蹑手蹑脚的离开。 估摸着那人走了很远,秋锦瑟又等了会,见那人不会再来,这才坐起来,摸到火折点亮了灯烛,然后往床头一摸,见是一张纸,拿到灯下看了看,这一看不打紧,她随便披了件衣裳,吹熄了灯烛,便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初晓堂。 108 竟然是你 纸上写道‘凝雨阁有答案’,字迹方正圆润,显然写字之人是个性格随和,办事老练之人。 只是不知为何看到这几个字,秋锦瑟竟然想起那日遇见的黑衣男子,莫不是这事和他有关? 照着纸上所写,秋锦瑟蹑手蹑脚的推开房门,扭头看了一眼更漏,已经是四更天了,天快要大亮了吧,然后走出了初晓堂。 由于刚下过雨,地上难免有些湿滑,再加上天色还有些灰灰的,秋锦瑟便顺手提了放在门口桌子上的灯笼,小心的避过那些低洼处的积水,饶是这样,鞋子还是被水浸湿了大半,鞋袜湿透,黏在脚上,滑腻腻的,很是难受。 她低下头借着光亮,看见那双粉色缎面上绣着那只振翅高飞的蝴蝶此时湿漉漉的,全没了美得姿态,软软的趴在那里,像极了她现在的处境。 她不由得想起,刚入府那会。 也就是成亲后的第二日,她和章季轩一起去敬茶,她当时穿的也是这双鞋子,只是那时她的心远不及现在的怅然若失。 想到这里秋锦瑟苦笑道:此时早已是物是人非,可叹她在章府这些日子竟没有丝毫作为,只是一味的隐忍,不但伤了翠竹的性命,还害的香巧年纪轻轻的便去了,活该只剩下她自己在这府里孤零零的,像个孤魂野鬼。 她总以为做个不争不抢,安分守己,知足自得之人便能在这里度过余下的漫长时光,可谁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已经是深秋,树叶哗哗的落了下来,经过昨晚一夜的大雨,已经有不少的叶子凋落下来,此刻被雨水打湿粘在地上,一脚踩上去更加的湿滑,抬头望去,狰狞的枝桠横穿天际,冰冷的寒意嗖嗖的穿过微薄的衣衫,让人冷得直打哆嗦。 秋锦瑟暗自懊悔没有穿那件披风,又生怕那人等不及走了,只得一手提灯笼,一手搂紧另外一个手臂,来回的摩挲,企图让身体有点热气,可是热气远不及冷风来的快,只得加快脚步,顾不得脚下湿滑,小跑起来。 好在凝雨阁离她的初晓堂不算太远,眼见着越走越近,秋锦瑟不免有些担忧起来,若是那人不在,若是在这里找不到她想要的答案,那她岂不是白白跑了这一趟,倘若这人是想把她带到这里企图加害,那她岂不是要命丧黄泉。 尽管心有疑惑,但双腿却丝毫不听使唤的一直往前走去,秋锦瑟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凝雨阁,不敢眨眼,生怕错过了什么,只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立在那里,她的心才彻底的平静下来,即便是死也要知道此人是敌是友。 那个模糊的人影,见灯笼朝这边移动,心里一喜,连忙迎了上来。 秋锦瑟见那人朝着自己走来,心里咯噔一下,身上并未带任何的兵器,若是这人想杀人灭口,那她该如何反抗,只得将灯笼远远的伸过去,想要抵挡住和来人之间的距离。 来人见秋锦瑟这个架势,不由得一阵冷笑。 听着这嘶哑的冷笑声,秋锦瑟的汗毛直竖,心里紧张的仿佛能随时跳出来。 “请随我来。” 一个嘶哑的女声,仔细的辨认这声音却是耳熟的很,仔细想了想,提起灯笼往这人的脸前一照,秋锦瑟这才舒展笑容,暗自松了一口气。 “怎么是你?”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望二少奶奶请随我来。” 又走了会子,两人来到一个屋舍前,推开门,只觉得一股霉味扑鼻而来。 秋锦瑟被这股子味道呛得咳嗽了两声,抬手在眼前扇了扇,驱赶这股子味道。 来人很是利索的接过秋锦瑟手里的灯笼,点亮了一只蜡烛后,吹熄了秋锦瑟手中的灯笼,然后朝着门外看了一番后,像是确定没有人跟踪后,关上了房门。 秋锦瑟问道:“不知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奴婢见二少奶奶想必是来得及,穿的有些单薄,因此才引你到此处暖暖,更何况这个答案又岂是一两句能够说的清楚的,不妨坐下来让我们慢慢说。” 秋锦瑟依言,坐下。 这屋子里想必是闲置太久,屋内只有一张桌,两把椅子,再无其他,就连墙壁上都没有一张字画,来表明这间屋子曾经的用处。 未等秋锦瑟开口,那人就说:“你是想知道章季轩是如何得知你今日的事情吧?” 秋锦瑟点点头。 那人继续说道:“其实这个问题不难猜出来,你在这府里最大的敌人是谁?” “是上官晨月,可是她是如何得知我今日和什么人在一起呢?今日之事这么隐秘,簇?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簇?笑道:“你不要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需记住你若是想在这府里生活的好,就必须要打败你的敌人,而不是任人宰割,这里比不得秋家,虽说你在秋家不招人待见,但终归和她们没有任何的利益相争,虽然你过得清贫些,但好在不用提防别人的阴谋;然在这里却不一样,你若想活的好,就必须要随时抖起精神,战斗起来;我比不得翠竹,我不会把什么事情都做好,让你乐得逍遥,若想自己被人看起,就忘了你曾经的身份,不管你从前是谁,你只需记住你现在是府里的二少奶奶,我还是那句话你不坚强没人替你坚强。” 说到最后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秋锦瑟被簇?的这一番话给彻底的震惊了,她此刻完全就像是一个被脱光了衣服的人,没有丝毫的秘密可言,簇?把她打探的一清二楚,不但知道她的身世,就连她和翠竹的事情,她都了如指掌,这样的簇?让她一时间有点揣摩不透。 若说是老夫人把这些事情告诉簇?的,那翠竹的事情老夫人为何会知道的这般清楚呢? “簇?,你告诉我,翠竹是不是老夫人安排到我身边的?” 簇?哽咽的说道:“是或者不是又有什么意义,人已经不在了,难道你就不好好的想着出人头地,有一天把翠竹给风风光光的葬了吗?也免得她在后山孤苦无依。” 秋锦瑟听到簇?说这话,不免有些生疑,看来簇?和翠竹的关系不是一般的亲密。 想到翠竹,秋锦瑟的心里也是一阵难过,若不是她翠竹又怎么会死的不明不白。 “簇?我想知道······” 簇?已经起身,走出门口,淡淡的说道:“你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你若是想飞黄腾达最好学着自己独立,不要怀疑息墨,她是真心的想帮你,只是你自己凡事要处处小心,小心隔墙有耳,那件事情也跟春花无关,你不要中计冤枉了身边人,天冷,你还是早些回去吧。” 109 不出所料(求收藏) 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缩着头快步的走着,时不时的嘟囔着:这才不过是九月,天气便这般的冷,这若是到了腊月岂不是要冻死人。 路两旁的小商贩则稀稀拉拉的倚着墙壁,揣着手紧紧的盯着行人,一边咒骂着天气,一边担忧着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怕今年要喝西北风了。 有些临街的铺子都关着门,即便是做生意的,也都只敞一扇门,客人进了店门跺跺脚,然后哆哆嗦嗦的买了东西便赶紧回去。 这般冷的异常,只怕今年不是个好兆头啊。 一个卖香包的中年男子和同伴们说完这句话,便收拾了行当,准备回家。 其余的人见他这般,又等了会,见街上实在是没什么人,也开始收拾东西。 满香楼的掌柜此刻皱着眉,背着手在门口站了会,见有些摊贩正在收拾东西,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天气冷成这样,生意难做啊。 小二垂着手在掌柜身边抱怨道:“掌柜的,这二楼雅间的炭盆还要不要点上?这老头都来了一个时辰了,到现在连一个菜都没点,我看他这个样子也不像什么有钱的主,索性这炭盆还是别点了。” 掌柜冷哼一声说道:“你个小崽子知道个屁,你看看这街上哪有什么人,往日铺子里何曾这么冷清过,你要知道看人不能只看表面,虽说这人只穿了一件普通的棉衣,但难保这人没钱,你想想看这人一来便要了雅间,而不在这大厅里坐着,就说明这人不简单,你先去点上,再去准备壶好茶送去。” 小二一脸不情愿的嘟囔道:“说不定是个冒充有钱人的主也不是没有可能。” 掌柜的厉声说道:“磨蹭什么,还不快去,服务周到点没坏处。” 满香楼的幡布招牌随着风呼啦啦的吹着,立在二楼雅间里的一位穿灰褐色棉衫的老者则来回的踱步,尽管风顺着敞开的窗户吹进来,冷飕飕的,老者也没有把窗户关上,一脸焦急的样子,看情形是在等人。 老者看了看日头,喃喃的说道:“今日恰逢霜降,天气又这般的冷,她许是府里有事,路上耽搁了。” 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响,老者一回头,见是小二一脸的不情愿,把炭盆点燃,然后把茶壶噔的一声放在桌子上,一句话也不说,扭身就走。便知他肯定是嫌弃自己没钱。 老者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继续站在窗前朝东面望去。 簇?待把所有的一切都打点好,已经到了辰时三刻,她急急忙忙的招呼了辆马车便急匆匆的朝满香楼而来。 老者见从东面驶来一辆马车,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细心的关上窗户,坐在椅子上将刚刚端来的茶水倒了两杯。 劈了啪啦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老者起身去开门,见簇?风尘仆仆的赶来,忙把她引进屋,关上了门。 簇?褪去身上的披风,揉了揉冻得有些僵的脸颊,屋子里的暖气一下子涌过来,驱赶了所有的寒意,抬头见老者端着茶碗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心头一暖,热泪盈眶。 簇?喝了茶,坐在老者的对面,缓了会子才说道:“爹,女儿让你久等了,只是不知你究竟打听到了什么事情,这么急着把我找来。” 陈肃沉吟了片刻,很是警觉的看了看紧闭的房门一眼,说道:“你今日出府,老夫人可知道?” 簇?说道:“不知道,今日若不是因着老夫人要去白云寺烧香,让二少奶奶去陪着,我还真是抽不出空来。” 陈肃这才放心道:“嗯,你上次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查到了,章府里现在的老夫人名叫苏敏瑶,她还有一个同胞妹妹名叫苏敏娥。” 簇?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当初去我们家带走我和姐姐的便是苏敏娥。” 陈肃点点头,说道:“你说的没错,只是这个苏敏娥如今已经死了,具体是如何死的我还没有探听到。所以你姐姐的死我还不能确定是不是苏敏娥做的。” 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边喝边认真的听陈肃说话。 “当年章崧先是娶了苏敏娥,后来辗转反侧才到了晋绥城,他和苏敏娥孕有一女,名叫章清荷,也就是当今的陛下的宠妃清妃。只可惜的是自打苏敏娥生下章清荷后,苏敏娥便不能再生育,她怕章家因此而绝后,这才写信给她的姐姐苏敏瑶,让她前来。” 陈肃说话说的口中干燥,遂拿起茶盏准备喝上一口润润喉,却因刚才等簇?的时候喝了太多的水,只得作罢。 这时小二不合时宜的敲了敲门说道:“不知要些什么菜?本店今日的主打菜是······” 话还没说便被陈肃打断了,陈肃摆摆手说道:“你先下去吧,一会有需要的话,我会喊你。” 我早就说他不是有钱的主,掌柜的还偏不信。 小二嘟嘟囔囔的拉着脸下了楼。 簇?连忙问道:“那苏敏瑶又是怎么成为老夫人的呢?难道说是她的妹妹苏敏娥撮合的?只是章崧既然那么爱苏敏娥,又岂会和她的姐姐在一起,更何况据我所知章崧即便现在跟苏敏瑶的关系不好,也没有想过要纳妾。” 陈肃说道:“这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要知道她们姐妹两个站在一起,若不是她们自己不说,外人是根本就分辨不出来的,我想或许苏敏娥正是利用了这一点让章崧和苏敏瑶生米煮成熟饭,这才撮合了她们。” 簇?想了想,这个说法也不是没有道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苏敏娥既然这么喜欢章崧,她为了能够延续章家的香火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陈肃又继续说道:“只是苏敏瑶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劫匪,幸亏被乔雅玢相救,后来也不知怎么了,苏敏娥竟然因为乔雅玢的事情和苏敏瑶大动干戈。” 簇?问道:“那个乔雅玢不是二少奶奶的娘亲吗?只是她是如何去的秋家呢?据我所知乔雅玢跟秋家并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有乔雅玢到底做了什么,竟然会使得苏敏娥和苏敏瑶反目成仇,苏敏瑶竟然不顾昔日姐妹情分把苏敏娥杀害了呢?” 陈肃沉吟片刻说道:“这些我就不知道了,现在好疑问的是当初带走你和你姐姐的是苏敏娥。要我说杀害你姐姐的极有可能是苏敏瑶,因为你姐姐当初在秋锦瑟身边不就是一直在替苏敏娥监视她吗。我想估计是后来被苏敏瑶发现你姐姐是苏敏娥的卧底,这才杀了她。” 簇?却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像,因为那天我姐姐死的时候,我在场,老夫人也在场,当时她的样子好像很平淡,像是知道我姐姐会死一样,我有种预感那个时候的老夫人便是凶手,只是我不知道那个时候的她到底是姐姐还是妹妹?” 110 爬千层阶 陈肃听到簇苹这么说,心里是一阵难过,鼻子也跟着酸酸的,沙哑着说道:“阿秀,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们姐俩,若不是当初我贪财,你姐姐阿水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到现在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只能孤零零的埋在后山,做爹的即便是想去看看她,都不行,爹真是愧对阿水啊。” 说到这里陈肃不免老泪纵横。 簇苹强忍着眼泪,宽慰陈肃道:“爹,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姐姐她不会怪你的,现在我只想找到杀害姐姐的凶手,然后听从她的遗愿好好的照顾秋锦瑟,别的再无所求。” 陈肃抹掉浑浊的眼泪,说道:“好,即便是爹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找出杀害你姐姐的凶手;只是阿秀你在那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凡事都要小心为上,爹现在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了,爹怕那个苏敏瑶她知道你是苏敏娥的人后,会对你不利。” 簇苹说道:“爹,这个你不用担心,女儿自有分寸,我想苏敏瑶她并不知道我跟姐姐的关系,不然的话,只怕我早就不能在这陪你说话了;她对我也很好,想来因为秋锦瑟是乔雅玢的女儿,苏敏瑶对她也很好。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在李府可要好好的注意身体,最近天冷,多穿些,夜里凉,小心冻着。”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贴心窝子的话,这才从楼上下去。 小二见他们下来,把头扭到一边,也不搭理他们,掌柜的则笑呵呵的说道:“慢走。” 陈肃颚首,在经过掌柜身边的时候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到掌柜的手里,然后和簇苹两人分道扬镳。 掌柜拿着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笑着对小二说道:“看见没,我说过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没等小二开口,掌柜的便把银子揣进袖口里,哼着曲儿踏出了满香楼的门。 小二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说道:“又去暖春香,也不怕亏了身子。” 陈肃赶回李府的时候,见李翔寿还没回来,便松了口气,然后从耳房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被磨得蹭亮的长命锁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这长命锁是阿水小的时候常戴的,若是她还好端端的活着,只怕陈肃是最幸福的人了。 ****** 秋锦瑟没料到一早老夫人会遣簇苹来告诉自己,今日让她陪着老夫人一同前去白云寺上香。 再次见到簇苹的时候,秋锦瑟的心里涌现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她觉得簇苹和翠竹一样,是值得她去信任,值得她去托付的人。 她在和簇苹交谈完后,正赶上息墨拿着狐皮敞去寻她。 秋锦瑟与息墨之间冰释前嫌,恢复到了从前。 陪着苏敏瑶一同前往白云寺的只有秋锦瑟和息墨二人。 站在白云寺的山脚下,秋锦瑟抬头望着白云寺出了名了“千层阶’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生畏惧。 她搀扶着苏敏瑶走在前面,息墨则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行走在白云寺那出了名的‘千层阶’上,秋锦瑟由开始兴奋的扶着苏敏瑶快步走,到最后累的随时都会躺下来休息。 双腿都累的酸酸的,见老夫人没有喊停下来休息,她又如何敢叫苦,也由初开始搀扶着老夫人到最后自己一个人在她后面一步一步的跟着。 秋锦瑟不由得暗叹:没想到老夫人看似古稀,体力却是极好。 也难怪苏敏瑶的身体好,她若不是早年间跟着她的父亲苏浩天起早贪黑的维持生计,到处奔走,哪里会有如此好的体力。秋锦瑟这个身处闺房的人又岂能和她相比。 走了不过一半的距离,秋锦瑟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脚犹如千斤重,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便站在那休息。 她擦掉额间上的汗珠,觉得浑身湿透了,再看看老夫人竟然丝毫没有喘粗气,不由得暗自揣测:今日老夫人只所以挑了这个地方,说是来上香,恐怕是想借机惩罚她吧。 秋锦瑟这样想着,脚步不免慢了下来,苏敏瑶早就走到前面去了,息墨则偷偷转回身搀扶着她。 哪知苏敏瑶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见她一扭头,冷冷的对息墨说道:“息墨,让她自己走。” 息墨只得收回手,低声说道:“二少奶奶,你要坚持住,一会就到了。” 秋锦瑟朝前面望去,只看见一层一层的阶梯望不到头,再扭头看了看自己走过的阶梯,才发现不过一小半,顿时有些泄气。 苏敏瑶回头朝着秋锦瑟说道:“你是不是想停下来歇会啊?” 尚未等秋锦瑟点头,苏敏瑶又继续说道:“你觉得我们在这里歇着会不会遭人耻笑,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秋锦瑟很想说:这哪里有什么别人,不过就你我和息墨三人而已,这么冷的天谁会到这里上香,我看你今日分明就是故意的。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只得吸口气违心说道:“儿媳不累,我们继续走吧。” 苏敏瑶冷哼道:“既然不累,那就快点。” 秋锦瑟只好咬着银牙,一点一点的向上攀爬。 每一步都走的异常艰难,可是每踏上一个台阶,秋锦瑟就觉得心里会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呐喊:秋锦瑟,你一定行的,不能放弃。 每一步都是值得欢喜的,终于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慢慢的秋锦瑟才恍然大悟,为何老夫人会让她来爬千层阶,不过是想借此来锻炼她的意志力,根本就不是她当初想的那样,老夫人是为了惩罚她。 越走越有精神,不知不觉中秋锦瑟竟然走到了老夫人和息墨的前面,第一个登上顶。 当她为自己的成功感到喜悦的时候,这才回过头来看老夫人和息墨她们,见老夫人和息墨对着她笑,秋锦瑟知道自己猜对了。 苏敏瑶到底是年迈,看着秋锦瑟经过自己身边,一副仿佛怎么也用不完的劲头,这才舒展了笑容,前面的那段路,她一直是强撑着的,眼见着秋锦瑟登上了顶,她才站在那由息墨搀扶着喘口气。 秋锦瑟见老夫人站在那没动只是笑着看她,她连忙又走回去,扶着苏敏瑶另外一个手臂,三人一点一点的往上走去。 秋锦瑟对苏敏瑶说道:“老夫人,谢谢你。” 苏敏瑶听到这话,知道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意,拍了拍秋锦瑟的手背笑了笑。 息墨笑呵呵的说道:“二少奶奶,好厉害呢,看来刚才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示弱呢?” 秋锦瑟脸色潮红,说道:“哪有,惯会取笑我,是老夫人身子骨好。” 111 寻找凝绿 从白云寺归来后,春花很是贴心的为秋锦瑟准备好了浴汤。 秋锦瑟望着春花看自己温柔的神情,不由得心头一暖,眼前浮现一层薄薄的水汽,映照着春花的样子略微有些模糊,依稀间她看见春花朝着自己笑了笑。 春花的事情息墨已经跟她说了,春花之所以在初晓堂做出这些事情,皆是老夫人授意的,目的就是让她改变以前的自己。 春花对着出神的秋锦瑟说道:“二少奶奶今日就让奴婢服侍您沐浴吧,奴婢让息墨姑娘先去休息了。” 秋锦瑟点点头,任由春花在她身边忙碌,而后缓缓的褪去她的衣衫,她抬起玉足轻轻一点,一点一点的滑入水中。 身边的人是牢靠的,有这么多的人帮助自己,区区一个上官晨月又有何惧怕。 苏敏瑶躺在床榻上,今日她累的够呛,秋锦瑟若不是乔雅玢的女儿,就算是跪着求她,估计她也不愿去受这份罪。 尽管身体很是疲倦,但脑袋却清醒的很。 昨日她去了趟苏敏娥曾经居住的晋绥城郊区,一个简陋的宅院。 苏敏娥住的这个院子比较偏僻,周围并没有什么人烟。 苏敏瑶望着环绕在院子的群山,虽说已经是深秋,但是山上栽植的多是松柏之类的树,这些树常年葱翠,看的久了不免觉得有股阴森之气,让苏敏瑶不禁打了个寒噤。 苏敏瑶没有想到苏敏娥竟然会在这样如此恶劣的地方生活着,这里离最近的镇子还要走上一个时辰。 宅院里只有两间房屋,一间厨房,空荡荡的院子里,随处可见枯黄的野草,一口枯井,一个简易的葡萄架,由于是深秋,只剩下崎岖的葡萄藤,叶子早就落光了。葡萄架下有一块大石头做成的桌子,和两个小石头坐成的椅子。 石桌和石椅上因最近这段日子雨水较多,上面裸露一层厚厚的青苔。 院落东面的空地上许是以前被垦荒过,估摸着曾经种了一些蔬菜。眼下蔬菜没了,只剩下一行一行的田垄。 散落的枯黄树叶铺了厚厚的一层,踩在上面有悉悉索索的响声。 还有些花草也因为无人照料,呈现出颓败之色,只怕来年春天再也不会开了。 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院子,苏敏瑶的心隐隐作痛。 若不是她,只怕苏敏娥怎么也不会沦落到这里。 她在那里站了许久。 想起她和苏敏娥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只是所有美好的时光也总是在逝去的时候,方才记得珍惜,方才觉得弥足珍贵。 当初苏敏娥执意要出府的时候,身边是有一个丫鬟伺候着的,只是她只记得那个丫鬟叫凝绿,别的倒是记不清了,可是眼下看这院子的情形,哪里还有凝绿的影子。 苏敏瑶心底一沉,若是凝绿这丫头找到章崧,把苏敏娥去世的消息告诉他的话,只怕到时候章崧怀疑的第一个人便是她,到那个时候,依章崧对苏敏娥的情意,只怕会把自己赶出府去,若是只把自己赶出去也就算了,若是他连章季轩都赶出去,那她们母子可要如何是好。 在章崧尚未知道苏敏娥的事情之前,她一定要先找到凝绿。 只是茫茫人海要到哪里才能够找到她呢? 自打苏敏娥出府后,凝绿便再也没有回过府,苏敏瑶自然也就不认得她,只是知道她的名字,这要找起来只怕比大海捞针还要难上万倍。 想到这里苏敏瑶面露寒光。 值得肯定的是这段时间凝绿一定是没有去章府找过章崧,现在没有但是不代表以后没有。 为了防患于未然,只得找到凝绿后,堵住她的口,让死人永远都开不了口说话。 而后苏敏瑶在房屋前前后后的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埋葬苏敏娥的地方。 推开接满蜘蛛网的房门,灰尘四散,苏敏瑶虽说早就做好了准备,仍是被呛得猛咳起来。 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 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打开,从里面窜出的一只肥硕的黑色野猫,从苏敏瑶的身边跑了出去。 若不是苏敏瑶定力好,只怕早就叫出了声。 屋内的摆设也是极其简单,一个床榻,一些叠的整齐的被褥,虽然上面早已是落满了灰尘和蜘蛛网,但仍能看得出来,凝绿在离开的时候走的并不匆忙。 苏敏瑶原本是打算进屋好好的查找一番,看看能不能寻到什么蛛丝马迹,从而顺藤摸瓜找到凝绿,然而在屋内走了一圈后也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只得打算先回府,再做商议。 苏敏瑶回府后,刚坐下还未来得及整理好自己的思绪,章崧便推门走了进来,随后遣走了守候在屋内的丫鬟。 章崧说道:“明日是我与苏敏娥在一起二十五年的日子,最近天气异常,只怕陛下会请了钦天监去问话,我少不得要耽误一些时辰,我看不如你去请了她来。” 他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苏敏娥了,如今不知怎的,竟愈发的想念她,每当他看见苏敏瑶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当年他和苏敏娥在一起的情形。 而今他这样说,无非是想让苏敏瑶离开章府,好让苏敏娥回来。 苏敏瑶哪里想到章崧会在这个节骨眼,让她去找苏敏娥,她惊的双腿一软,差点从椅子上跌倒在地。 难道说章崧知道了些什么吗?所以才会有如此一问,依此来探她的口风。 章崧见苏敏瑶这般,以为她是听到苏敏娥要回来,心里不痛快,慌忙扶住她,连忙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只是我和她毕竟是夫妻,我如今日子好了,是不会也不能忘记曾经陪着我吃尽苦头的结发妻子。” 章崧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敏瑶你能明白我的心意吗?虽说你和她长得相像,但是毕竟这么些年了,我还是能够分辨出来你们之间的区别。” 苏敏瑶抬起头,含着泪问道:“我们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章崧的目光穿过窗子,落在远远的地方,说道:“敏娥她是个直性子,有什么便说什么,从来不会把事情藏在心里;而你不是,这些年我总觉得你对我隐瞒了好些事情,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去问。我知道这些年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一心也想着能够给章家留后,我怎么会忍心伤害你。” 苏敏瑶听到章崧说这话,心彻底的凉了,原来章崧从来都不曾喜欢过她,原来他肯和她在一起皆是因为苏敏娥的缘故,当年若不是苏敏娥极力的规劝章崧,只怕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接纳自己。 想到这里苏敏瑶紧紧的咬了咬下嘴唇,虽然这些事情她一早就知道,可是这些事情被章崧坦白说出来,她的心底还是有一丝丝的恨意。 章崧见苏敏瑶不说话,知道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伤了她的心,但是他不想欺骗自己,更不想骗她,若是终日跟一个不喜欢的人在一起,倒不如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来的痛快。 章崧拂袖而去。 在踏出门槛的时候说道:“若是让你为难的话,那明日散朝后,我自己去寻她。” 112 要见敏娥 见章崧要走,苏敏瑶连忙叫住他。 苏敏瑶说道:“你公务繁忙,还是我去叫她吧。” 此番还是先稳住章崧再说,若是他去找苏敏娥那可就坏事了,人都已经死了,她到哪里给他找去。 章崧止住脚步,转身说道:“那就有劳姐姐。” 苏敏瑶听到章崧喊自己姐姐,知道他对自己是一点情意都没有,只把她当成了姐姐。 于是苦笑着说道:“你和敏娥伉俪情深,这是我该做的。” 章崧知道自己这么做是过分了些,便说道:“是我章崧对不住姐姐,我以后定会加倍补偿你。” 说完这话,他不敢再做停留,脚步沉重的走出了百晖堂。 躲在窗子下的簇?满意的笑了笑,陈肃上次说的那些事情果然都是真的。 此刻的苏敏瑶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屋子里走动。 若是苏敏娥的事情被她知道,只怕到时候她自己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当她的目光落在堂中央那副字画上的时候,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 宣正殿 章崧因为是文官,自然是站在大殿的左边,此刻的他心情十分的激动,等散了朝他便能见到朝思暮想的苏敏娥了。 他丝毫没有注意到韩铭哲询问钦天监关于近日天气出现异常的问题。 韩铭哲听完钦天监正史的禀告,一言不发。 目光扫视了站在下面黑压压一片的文武大臣。 所有的人都在紧皱着眉头思索,到底该如何办理陛下交代的事情,唯有章崧抿着嘴角微笑。 章崧这一反常态的样子自然落到了韩铭哲的眼里。 韩铭哲说道:“章爱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妙计,不妨说出来听听。” 章崧依旧沉溺在他和苏敏娥见面的场景里,丝毫没有注意到韩铭哲的询问。 站在他身边的大司马林博正见章崧分神,暗中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章崧这才缓过神来,见陛下和所有同僚的目光皆是看着他,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韩铭哲见章崧不说话,又问道:“钦天监说近日天气出现异常是由于紫微星附近的出现了破阳星,不知章爱卿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这些日子以来章崧早在韩铭哲询问之前,就已经问了钦天监,对于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了多日。 他自信满满的走到大殿正中央,拱手说道:“依微臣来看不管是不是出现了破阳星,今年边关战事不断,尽管冯毅大将军最后得以平定战事,完胜归朝,因为战事我大齐折损了不少的将士;而此番刚过寒露,便异常寒冷,只怕是那些将士的灵魂并没有得到安息;我们大齐虽说国力强盛,但是宽慰将士,告慰死去将士在天之灵,却从未有过,依微臣看来,陛下不如派一位德高望重,身份显贵之人前去祭拜,这样一来不仅使将士的士气大增,更好的保家护国,更能使得边关百姓看到陛下的贤明。” 韩铭哲听了章崧说的这些话,出口称赞,并决定按照章崧的提议去办,这件事情自然是交给了上官青云去办。 他随后又询问了一些别的事情,便散了朝。 散朝之后,众位大臣结伴而行。 章崧自然是脚步轻快的想赶紧回府,却没想到被走在他身后的上官青云叫住。 上官青云说道:“亲家公,何事走的如此匆忙,刚才在大殿之上,你出的那个主意还真是好,只是不知你说那话是什么意思?” 章崧懒得跟上官青云多费口舌,虽然想早些摆脱他,但他知道若是今日不说出什么子丑寅卯来的话,只怕上官青云这个老匹夫是不会轻易放他走的。 章崧站定,笑着说道:“你说这句话还真是冤枉小弟了,小弟只不过是随口一说而已,哪里会想到陛下会让你去办,更何况这事也唯有你去办才显得体面不是,想我大齐国,除了你哪里还有别人能够有资格去办这件事。”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上官青云听到章崧这么说,虽说没有刚才那么大的火气,仍是不满的朝着他冷哼了一身,拂袖而去。 章崧急急忙忙的回到府中,直奔百晖堂。 府里的下人哪里见过老爷这幅匆忙的样子,若不是章崧打从进门嘴角就挂着笑,下人们只怕还以为府里又出了什么大事呢? 下人们私下猜测说:“许是老爷在朝堂之上得了陛下的赏赐,看来府里是添了一件大喜事。” 于是纷纷奔走相告,一时间章府上下变得喜气洋洋。 秋锦瑟从息墨那里听到这个消息后,自然是满心欢喜,忙让息墨去打听着,一会子她好去给老爷道贺。 息墨闻言便去,走到半道上的时候遇见了采莲。 息墨暗道:看来大少奶奶也知道了此事,为了先采莲一步,探听到消息,准备一路跑到百晖堂。 采莲见息墨如此,也不甘示弱,提着裙摆也跟了上去。 采莲到底是年轻些,只一会功夫便跑到了息墨前面,正当她扭头朝着息墨做鬼脸的时候,砰的一声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眼见着百晖堂就在眼前,竟然有人这么不识相的敢挡着她的去路,采莲转过脸的时候已经是一脸怒气,准备好好的教训被撞的人。 谁知她一看,被撞的竟然是簇?。 火气一下子熄灭了,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采莲如何猖狂,到了簇?面前她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 谁让簇?是老夫人跟前的脸的人呢,府里暗地里都流传着一句话:那就是老夫人在府里,簇?是丫鬟,老夫人不在府里,簇?就是半个老夫人。 就算是上官晨月也不敢在簇?面前摆脸色,更何况是一个伺候上官晨月的采莲。 息墨见簇?拦着路,早就停下了脚步,远远的看着,并不上前。 簇?自然也看见了息墨,她收回目光对身边的采莲说道:“你这般慌张的是想去哪里?” 采莲低声说道:“听闻老爷得了陛下的赏赐,大少奶奶便派奴婢来看看。” 簇?淡淡的说道:“主子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做奴婢的想打探就打探的,回去。” 最后一句‘回去’语气很是重。 采莲听到簇?这么说也不敢分辨,只好灰不溜秋的走了。 息墨见簇?站着没动,又见采莲走远了些,方来到簇?面前。 簇?见息墨过来,说道:“刚才我说的话,想必你也听见了,你也回去吧,告诉你家主子一声,没事不要来百晖堂跟着别人凑热闹。” *** ps:那个什么星,乖妞实在是不懂,于是便信口胡诌了一个,不过这并不影响剧情的发展。 希望喜欢乖妞的人能够继续支持乖妞,和乖妞一起成长,么么哒。 113 一封家书 章崧兴奋的一路奔跑,直到百晖堂前的垂花门处,才停下脚步,仔细的整理了下衣衫,扶了扶帽子,这才往前走去。 一脚踏进百晖堂,进屋一看,欣喜的发现‘苏敏娥’此刻正站在堂前‘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他心下一喜,连忙走上前拉着‘苏敏娥’的手说道:“这些年让你受苦了,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不妨就留下来吧。” 章崧见她面上不悦,以为她在责怪自己今日回来晚了,连忙解释说道:“若不是被上官青云给拦住,我早就回来了,不要生我的气了可好?” 感觉到‘苏敏娥’冷冷的抽出手,扭身朝里屋走去。 章崧虽说有些不知所措,但见到她朝里屋走去,便笑了笑,好些日子不见,敏娥到是学会撒娇了,不过这样更加惹人爱怜。 他跟随着进里屋准备再次握住‘苏敏娥’的手,却发现这双手的指甲上抹了蔻丹,悬在半空中的手只得收了回来,而又盯着‘苏敏娥’是一阵猛瞧。 苏敏瑶收回手,见指甲上那一小块一小块的蔻丹,无奈的笑了笑。 是啊,敏娥是断不会用这些的。 记得有一次她把正开着的凤仙花摘下,将花瓣放在一个白色的小瓷碗里,捣成糊状,而后加上明矾搅拌过后,抹在指甲上,刚准备用布一一的包裹上,就被苏敏娥给撞见了。 为此苏敏娥还跟她吵了一架。 苏敏娥说:“这么好看的花原本开着是为了让人欣赏,你倒好竟把它给摘了,那红艳艳的指甲有什么好,你不但糟蹋了花还毁了这么好看的指甲。” 章崧怒睁双目,歇斯底里的吼道:“你把敏娥给我藏哪里去了?她为何不来看我?” 说到最后隐隐的带了些哭腔。 苏敏瑶噙着委屈的眼泪,努力的使波澜的情绪平定下来。 说道:“是我这个不中用的人,阻碍了你们,你们夫妻伉俪情深,若不是因为我,你和敏娥也不会分开,你即便不说要见她,我也会把她接回来的,毕竟这原本就是她的家,而我不过是个局外人。只是我不想骗你,敏娥说她不想见你,原本我昨晚就该告诉你的,只是我怕你难过,所以才······” 章崧听到苏敏瑶这么说,也消了火气,当年这事也是他们夫妻两个对不起她,而她不过是个受害者。 “对不起,我是因为太想她了。不知她为何不肯见我?” 他见苏敏瑶犹豫了许久,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说道:“你但说无妨。” 苏敏瑶犹豫了说道:“敏娥她说,她之所以不回来,是不想破坏了这个家,是想成全我们。” 章崧说道:“我不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我去找她。” 说着就要走。 苏敏瑶说道:“你不用去了,去了也找不到她,她已经搬走了。” 见章崧回转身子,苏敏瑶从一个小匣子里拿出一张纸说道:“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你看看吧。” 章崧不敢相信的看了苏敏瑶一眼,随后目光落在那封信函上,手指颤抖的接过信函。 抖索着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夫君见信如晤。君心如磐石,妾心自珍重。惟时不与我,缘去难留。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妾既已去,君切勿念。愿君好自珍重,善待吾姊,以待我之心待之。敏娥手书。 章崧读完这封信,跑了出去,把苏敏瑶一声长长的叹息给甩在了身后。 关上书房的门后,章崧把那封信揉成一团,狠狠的锤了下墙壁,面露寒光。 随后喊来秦叔,在他的耳边是一番交代。 秦叔听完章崧交代的事情后,神色诧异,见章崧肯定的点点头,这才打了个千后退了出去。 苏敏瑶见章崧走后,终于吐出了一口气,一直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 但愿章崧能够相信这封信的是真的。 若不是苏敏瑶翻箱倒柜的终于找到一张写有敏娥字样的纸张,只怕她也不会想到要让人伪造这封信。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秦叔便回来了,对着章崧是一阵嘀咕。 随着秦叔的话,章崧愤怒的握紧了拳头,随后又舒展开。 秦叔交代完事情后,见章崧没有别的吩咐,便说道:“人已经给带来了,被关在另外一个宅子里,若是老爷想去看看的话,老奴这就带您去。” 章崧听到秦叔这样说,很是满意,秦叔果然没让他失望,不但把事情打听清楚了还把人给带来了。 他知道秦叔这趟肯定是费了不少的功夫,说道:“秦叔,谢谢你。” 秦叔乍一听到章崧说这话,心头更是一暖,看着这个一直是自己照顾的孩子,满脸笑着说道:“这是老奴应该做的。” 章崧说道:“那我们先去看看。” 秦叔领着章崧两人七拐八转的来到了一处荒凉的宅院门前。 秦叔敲了敲门,门缓缓的开了,开门的人见是章崧,很是惊讶,只是弯着腰点了点头。 章崧也没料到开门的人竟然是熟人,对开门的老翁说道:“景天,这些年辛苦你了。” 被叫做景天的老人,只是啊啊啊的算是做回应,眼角浑浊的眼泪淌了下来。 秦叔感慨的说道:“自打那次出事后,他便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了,这里好歹也是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因此我便让他来这里看门了。” 章崧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当年若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景天怎会被自己拖累,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秦叔用衣袖擦了擦眼角说道:“若不是那件事情,只怕也不会离开这座老宅子。” 唉,一声长长的叹息,在空荡荡的院里显得更加的苍凉。 院子里还依旧保留着从前的痕迹,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皆是从前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改变,若不是景天这些年,年纪大了,只怕这院子也不会荒凉成这副样子。 望着歪倒在一侧戏台上的木栏杆,依稀还能看见当年的情形。 当年章崧总爱听谭兰生唱戏,最爱的还是那出《霸王别姬》,一个男子竟然咿咿呀呀的把虞姬唱的是百媚千娇,这让章崧羡慕上了好久。 他和谭兰生是早些年间,落魄的时候结识的一位知己。 后来他入官籍而谭兰生依旧带领着他的戏班走南闯北,这些年渐渐的红了,也就很少再登台,若非是特别的人一般是很难请动他的。 看着惨败的戏台,章崧无限感慨的说道:“已经有好些日子没有听他唱曲了。” 秦叔就那样默默的陪着章崧站在戏台前,看着这个他一直陪伴着的章崧已经平添了几根白发,无限感慨的说道:“这里总是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只是有些事情是不能回头看的,不然总会因为这而不快活。” 说完又是一阵叹息。 这些日子秦叔总觉得自己老了,总是会想起曾经的年景,时常一个人望着远方叹息。 偶尔得空的时候他也会到这座宅院里来,和景天一待就是半晌。 有以前的老人陪着他,秦叔倒也不觉得时光变得难熬。 114 一场劫难 长长的叹息声仿佛是这座宅院发出的声音。 是啊,自从那事发生后,章崧就再也没有回过这座宅子了。 所有的陈年往事顺着布满青苔的青石板上一直蔓延开去,那些尘封记忆的大门缓缓开启,只看见一束耀眼的光映射到眼睛上。 章崧揉了揉眼睛,待强光散去,他才看的清楚从前的点点滴滴。 不是他忘了过去,只是过去被埋在了心底最深处,稍微一撩开便能瞬间唤醒沉睡的往事。 他打小就是一个孤儿,是吃百家饭穿百家衣长大的,小的时候没少受到别人的帮助。 后来随着年龄的增长,章崧便在衙门里谋了一个差事,原也是因为他的脑子好使,再加上他会说话,所以衙门的老爷见他是个可塑之才,没用半年便把他从一个捕快升到了师爷。虽说这师爷的身份说不上显贵,但是衙门里发的那些俸禄也足够他用的。为此章崧也是喜不自禁。 不过后来好景不长,正赶上兵荒马乱的时候,一时间颍州的百姓是叫苦连天,此时的章崧由于了无牵挂倒也没觉得什么,可是却苦坏了苏敏瑶一家人。 于是苏敏瑶的父亲苏浩天带着她的小女儿苏敏娥便找到了章崧,让章崧能够赏口饭给苏敏娥吃,也不至于一家人都被活活的饿死,章崧心地善良看到苏浩天一家这么可怜便同意了下来。 苏敏娥伺候了章崧一年后,章崧看她也可怜,再加上两人日久生情,章崧便娶了她为妻。 当时的章崧正是风度翩翩,年轻气盛的时候,也是一次偶然间让他看到衙门老爷的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章崧便拟了状纸跑到晋绥城告了御状,皇上见他很是正直,便把他扶了正,后来经过章崧的不懈努力之下,五年之内他便当上了宗正卿。 章崧和苏敏娥走的那日对苏浩天说他们要到晋绥城去任职,要让苏浩天他们一起同行,但是当时的苏浩天想着叶落归根,更何况姑爷刚上任,处处要做个表率,苏浩天便婉言谢绝了章崧他们的好意。 在来到晋绥城不到一年,章崧的妻子苏敏娥便诞下他们第一个孩子,取名章清荷。 章清荷满月那天章崧高兴的是大摆筵席三日,毕竟他和苏敏娥结婚近六年了,才喜得这么一个千金,自然是喜不自胜。 也就是摆满月酒的那日,酿成了这么一出祸事。 当章崧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准备回房休息的时候,却被一个蒙面黑衣人撞开了房门。 惊得他连忙起身将苏敏娥和章清荷护在身后。 黑衣男子拿着尖刀便朝着章崧直直的刺了过去,虽说他有些三脚猫的功夫在身,但是对方能够轻而易于逃过景天的眼睛闯进他的房间,只怕身手不凡,他不敢动手也不敢躲闪,唯恐因为他的躲闪,伤及妻女。 他盯着那把明晃晃的尖刀,只见刀光一闪,‘咣当’一声尖刀掉在了地上。 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便见景天已经和那黑衣男子打斗起来,景天不是那人的对手,那人一脚便把景天从半空中踹了下来,景天跌倒在地,吐出了一口鲜血。 章崧在景天和那黑衣男子打斗的时候,小心的护送着妻女离开这里。 就在景天倒地,苏敏娥抱着哇哇大哭的章清荷准备朝后门出去的时候,只见那黑衣男子从腰间掏出一把剑,朝着章崧的后颈直挺挺的刺去。 景天用尽力量一个箭步飞了出去,挡在了那把剑的前面,剑不偏不倚的刚好探入景天的口中。 那黑衣男子见失手,远处又有人群朝着这边赶来,收回剑,便凌空跃起,踩着房顶快速的消失在夜幕中。 章崧见浑身是血的景天,大声喊叫起来。 秦叔赶紧去让人请了郎中来,但是郎中看了看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了,准备后事吧。” 一夜便在惶恐中度过。 章崧更是一夜无眠,思索着那黑衣男子为何频频想要取他性命?却依旧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苏敏娥经常对他说,要搬出去住,不然的话,她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章崧便同意了。 因此他们才离开了这座宅院。 一阵风吹过,吹起章崧的衣衫,吹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昔。 章崧说道:“秦叔,我一直都想问你,当初就连郎中都说景天没救了,你又是如何救活他的?” 秦叔背着手,望了望瓦蓝瓦蓝的天空,见有一群大雁往南飞去,回忆起曾经的岁月。 “那日郎中是说他没救了,但是老奴却不信,老奴总觉得景天他不会死,老奴把他悄悄的带出了府,安置在一户农家家里,谁知天下竟然有那么巧的事情,那家是赤脚医生,大约过了半年多,景天便活了过来,原本我是想把这事情告诉您的,后来便因为别的一些事情给耽搁了。” 章崧怅然的说道:“到底是我害了他。” 秦叔宽慰他道:“人生在世,没有谁害了谁,大家今生有缘能够聚到一起,就是天大的好事。” 停顿了片刻又继续说道:“走吧,去看看凝绿,老奴好久没有和她说说话了。” 章崧踏在这熟悉又陌生的地上,心里是五味杂陈。 凝绿是当年跟着苏敏娥一起出府的丫鬟,若非今日之事牵扯到苏敏娥,只怕他也不会让秦叔去寻她。 想到苏敏娥,他便想到今日苏敏瑶交给他的那封信。 那封信是假的,在他打开看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是伪造的。 苏敏娥原本就识字不多,又怎么可能会写出那么好的词;更何况那字迹虽说被人临摹的很像,但是稍仔细一些便不难发现,那些字迹是有问题的,因为苏敏娥每次提笔练字的时候都是用的左手,而那封信很明显出自右手;如果说这些东西是苏敏娥在离开府之后,为了打发时光一点一点的学来的,也说得过去。只是苏敏瑶忘记了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苏敏娥在章崧面前是从来不会自称敏娥的,她只会喊章崧为她取的字‘?y’。 115 缘起缘灭 正当章崧和秦叔准备离开戏台往后院走的时候,听见身后‘啊,啊,啊’的声音。 章崧他们同时扭过头朝着身后望去。 只见景天提着一只鸡站在那,正指着鸡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秦叔看了章崧一眼。 章崧会意,走上前去拍了拍景天的肩膀说:“景老弟,我今日陪你,咱们兄弟一醉方休。” 景天咧咧嘴笑了笑,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扭身去准备饭菜去了。 秦叔感慨的说道:“有好久没有在一起吃过饭了,好怀念从前的日子啊。” 章崧问道:“不知秦叔对于当年的事情怎么看?自从我们搬走后,倒是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黑衣人,时隔这么久我还是有一事不明,为何当初那人要致我于死地。” 秦叔背着手朝前面走去,边走边吟诵道:“履步红尘空回望,行云惊梦暮西迁,弦飘人和花相艳,陌路踌躇为红颜。” 章崧没料到秦叔竟然念了一首词,心有疑问,便紧跟了两步问道:“不知秦叔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叔说道:“缘起缘灭,你又何必计较,珍惜眼下,及时享乐才对。” 章崧觉得秦叔最近变得越来越难懂,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摇了摇头,跟上秦叔的步子朝后院走去。 刚走到后院便听见有嘤嘤的哭声。 许是听见有人过来,哭声便停了下来。 秦叔叫到:“凝绿姑娘,老爷来了。” 被唤作凝绿的女子,忙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噗通’一声便跪倒在地上。 许是哭的时间比较久,凝绿的声音有些沙哑。 “老爷,夫人她······” 章崧连忙把她扶起来,打断她说道:“我都知道了,你先起来说话。” 章崧这才注意到凝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这么冷的天,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麻布衣裳,一双露出脚趾头的草鞋,裸露在外的手腕脏兮兮的,凌乱的头发掩盖住了她的半张脸。 若不是秦叔出口提醒,他只怕根本就认出凝绿。 秦叔见章崧有些迟疑,解释道:“老奴去的时候,凝绿姑娘正在乞讨。” 章崧听到秦叔的话,心里难受的紧,像是被一块巨石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来。 凝绿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可想而知敏娥也一定受了很大的罪,若不是当年他为了所谓的章家香火让苏敏瑶呆在府里,敏娥又怎会离开他,这些年他早就想接她回来,只是每次都被她拒绝,他原本想着再过几年辞官去找她,和她双宿双飞,却没想到天不遂人愿。 秦叔见章崧不说话,便问道:“凝绿姑娘,你把知道的事情都跟老爷说说吧。” 章崧回过神来,紧紧的盯着凝绿。 凝绿说道:“奴婢发现夫人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了,那天夫人也没跟奴婢说她要回府,奴婢只是见夫人一夜未归想着她可能回去了,便没放在心上。后来又等了两日见夫人还没有回来,心里放心不下,才决定去寻她,夫人虽说经常回府但不会待这么久,一般都只是待上半天就回来了。” 章崧听到凝绿说苏敏娥经常回府,不由得问道:“你说敏娥她经常回府,你确定?你没骗我?” 凝绿被章崧这一惊一乍的神情,吓得连忙点了点头。 他原以为苏敏娥离开他,是因为别的原因,却没想到敏娥对他的情却是这样的深,只是为何敏娥每次来的时候都不去见他呢?他好想好想和她说说话。 他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不让,总说她们经常见面的话,会对不起苏敏瑶的,毕竟苏敏瑶付出了很多。 为了不惹她生气,他总是很听话,强忍着思念不去看她,却没想到她从未离开过,一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默默的注视他。 秦叔看着章崧叹口气说道:“允准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老爷既然和夫人如此恩爱,又何必分开呢?再说男人娶三妻四妾很正常,老爷又何必要独树一帜做给外人看呢。” 秦叔的问的也是凝绿一直想知道的。 章崧见两个人都盯着他猛瞧,吸了吸鼻子说道:“男人娶三妻四妾很正常,只是我既娶了妹妹又娶姐姐,这有悖伦理;更何况敏娥的意思是倘若她不在府里,我终归会体贴她姐姐,这样也不会使她姐姐觉得委屈。” 秦叔反问一句道:“那现在的,你觉得她不委屈吗?你心里始终放心不下的只有夫人一人,你这样对身在曹营心在汉才是让人家委屈。老奴就不明白了,她明明知道你和夫人夫妻情深,当初就不该横插一脚,得到人却得不到心还不如走了干净。” 也唯有秦叔敢在章崧面前说这些话,若是换了旁人,只怕章崧听到这大逆不道的话早就翻脸了。 秦叔气的鼻孔张的老大,喘着粗气,看样子是气的不轻。 章崧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跟秦叔他们说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衷,若是当初他不是一心想求子,只怕苏敏瑶自己也不会一直留在府里,毕竟女人的贞操比什么都重要。 凝绿见场面很是尴尬,忙打圆场说道:“秦叔,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对了,你不是说给我带了衣裳吗?在哪呢?你看我这个样子······” 秦叔猛拍了一下额头说道:“你若是不提醒我都给忘了,我这就去取,老早就让景天去准备好了。” 谁知秦叔刚转身,就撞到了景天的身上。 景天冲着秦叔嘿嘿一笑。 秦叔愣了愣随后笑道:“你就是爱这么不声不响的站在人身后,不过你这嘴巴不说话,耳朵却是越来越好使了,竟然能够听见我说话。” 景天把一个布包递到凝绿的手中,朝着她憨厚的笑了笑。 凝绿被景天的这一笑,有些眩晕,脸上一片绯红,忙接过包裹说了声谢谢。 章崧看了凝绿一眼说道:“天冷,赶紧去换上吧,换好后去前院,我们在那等着你。” 凝绿福了福礼便退了下去。 章崧对景天说道:“饭菜做好了吧,我都有些饿了,这都到吃午膳的时候了,我早膳还没吃。” 说完三人笑了笑。 116 虚惊一场 章崧和秦叔坐在圆桌旁,看着景天走来走去的把饭菜一一摆到桌子上,不一会桌子便被摆满了。 虽是几个家常小菜,却已经足以让饥肠辘辘的章崧看了食指大动,忍不住要吃个肚子滚圆。 景天看着章崧孩子气的样子,咧咧嘴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 秦叔说道:“老爷若是饿了,可以先吃,凝绿姑娘估摸着还要一会才来,女人嘛,总是事多。” 章崧听完秦叔的话,饶有兴致,挑了挑眉毛问道:“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秦叔很了解女人,那不知能住进秦叔心里的是哪一位娇娘。” 秦叔并不理会章崧的问话,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饭菜,问景天道:“景天,说好了要大醉一场的,这没有酒,怎么醉?” 景天只是笑,抬起手朝着后面的一排房子一指。 秦叔会意,连忙走到那排房子跟前,双掌一推,门吱呀一声便开了,满目的酒坛子,足足有四五十坛,看的他都有些眼晕。 章崧笑道:“这个秦叔一说起他,跑的比兔子还快,跟以前还是一样,一点也没变。” 景天扭头看了看章崧,他回报给景天一个笑。 秦叔便在那叫道:“景天你小子竟然酿了这么多的久,怪不得我每次来都闻见一股酒香,你小子有酒竟然藏起来,不让我喝,今日我可要喝个痛快。” 说着便那酒塞拿掉,拿起身边的一个酒勺舀了一勺便张口就要喝。 谁知却被景天给夺取了,气急败坏的秦叔大吼道:“呸,你小子守着这么多的酒竟然不舍得让我喝,亏我当初还救你,早知道现在这样,当初还不如让你死了的好,哼。” 秦叔转身回到圆桌旁,赌气似的坐了下来。 章崧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劝秦叔,景天也真是的,既然有这么多酒,让他喝一点又能怎样,若是不舍得让喝,那直接说没有不就成了,还显摆个什么劲。 见章崧和秦叔生气,景天倒是不慌不忙,拿了一个自制的小火炉摆在圆桌旁一张矮桌上,随后又把秦叔刚才拆封的酒给搬了出来,放在上面。 章崧见景天摆好这些,方才明白景天刚才的意思。 他拍了拍秦叔的肩膀说道:“秦叔,你这是误会人家景天了,这天这么冷,酒虽说是好东西但是若是这么喝下去,只怕嘴巴是舒服了,身体可是要跟着吃不消的,景天哪是舍不得让你喝,是想给你温热了再喝。” 秦叔扭过身子,见他刚拆的酒坛子果真在火炉上温着,笑道:“你小子不早说,白白让我误会你。” 章崧咳嗽了一声,秦叔自知失言,岔开话题道:“这姑娘怎么还不来?不就是件衣裳,至于穿这么久吗?” 经秦叔这一提醒,章崧和景天顿时警觉起来,已经过了这么久,难道是她已经遭遇不测。 两人慌忙朝后院跑去,秦叔见两人出去,一拍脑袋说道:“坏了,不该把她独自一人留在那的。” 景天率先敲了敲门,见里面没人应声,便一掌把门推开,环顾了一圈和章崧面面相觑,凝绿竟然不见了。 随后赶来的秦叔见他们两人的神色不对,便问道:“可有发现什么疑点没有?” 到底是秦叔年长些,想事情想的周全。 景天听完他的话,又扭头进了屋子,见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而后空着手走了出来。 秦叔说道:“布包不在,她的那身麻布衣服也不在,若是被人劫持的话不会连衣服都拿走。” 三人陷入了沉思。 景天的听觉敏锐,听见一串稳稳地脚步声,知道一定是凝绿的,他沿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秦叔和章崧见景天走开,互相看了一眼后,便跟了上去。 走了没多远,便见景天站在那一动不动,两人不免有些担忧,秦叔一个箭步的绕到景天跟前。 他见凝绿一脸的潮红,转脸又看了看景天,顿时觉得明白了什么,笑着说道:“你这个呆子,既然人是你找到的,衣服又是你送的,还愣着干嘛。” 秦叔的一番话,把凝绿臊的站不住脚,头垂的低低的,景天依旧是憨厚的笑笑。 章崧也发现了景天和凝绿的异常,拊掌说道:“既然有缘相聚,那今日就不醉不归,走,喝酒去。” 说着他便拉着秦叔走到前面去了。 秦叔则是一脸的不情愿,嘴里嘟囔道:“走这么急干嘛,跟他们一起走多好,免得那姑娘又找不着人影。” 章崧说道:“景天功夫那么好,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又不是没看出来,人家两个是对彼此有意思,我们去凑什么热闹。” 秦叔笑着说道:“就让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好了,喝酒去了。” 待四人落座,酒过三巡,都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凝绿有好几次都想张口,见章崧他们喝的正欢,便把话咽了回去。 由于凝绿坐在章崧对面,所以他一早就注意到了凝绿的这个动作。 章崧说道:“你有话便直说,这里没外人。” 凝绿似是下定决心般点了点头,说道:“奴婢若是说了什么有得罪老爷的地方,还望老爷您不要怪罪,那日奴婢是在暗道里找到的夫人,当时夫人就在地道尽头的下面。” 章崧听到这里没说话,只是把面前的一杯酒把玩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酒杯因为章崧手上加重的力道,顿时化为齑粉。 他们三人一看,盯着章崧是一刻也不敢眨眼。 章崧愤恨的说道:“她这个贱人,没想到心肠竟会是如此歹毒,竟然连自己的同胞妹妹都不放过,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说完这话章崧便站了起来。 秦叔连忙拽住章崧的胳膊,沉声说道:“你先坐下。” 章崧从了秦叔的话坐了下来。 秦叔说道:“姑且不说夫人的死是不是她做的,即便这事是她做的,你觉得你这样回去把她给杀了,能够换回夫人的命吗?更何况她现在用的是夫人的名号,那可是陛下御赐的诰命夫人,你这样做若是陛下追究下来,那可是要杀头的。” 章崧也软了下来,说道:“那依你之见呢,我就该看着敏娥她冤死而不管吗?” 秦叔思索了片刻说道:“此事若真是她所为,你想除掉她替夫人报仇未尝不可,只是要做就做好,别到头来弄个鸡飞蛋打就不妙了,不如找个什么由头把她给休了,这样再下手,岂不更好,不过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能急。” 117 投奔妹妹 酒饱饭足之后,秦叔醉了,章崧便把他留在了宅子里歇息。 而他则和凝绿坐在备好的马车里,由景天驾驶着马车出了老宅。 出了晋绥城,三人一路朝东方驶去。 又过了半晌,当三人赶到苏敏娥坟前的时候,已经是日落西山。 此时山上早已是雾霭萦绕,凉气更甚。 章崧站在苏敏娥的坟前,望着眼前的这个高高隆起的小土丘,不禁潸然泪下。 连块墓碑都没有,若非凝绿指点,章崧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小土丘下面埋着的竟会是他的结发妻子苏敏娥。 凝绿看着坟头上长出的野草早已枯黄,被坟头四周的松柏映衬着,一切都是那样的萧条,坟头前面还有一小片她上次来的时候所烧纸钱的灰烬,望着那些纸钱,她觉得眼睛涨涨的发酸,像是埋葬苏敏娥的那日,她跪在此刻站着的这个位置,头上顶着白色的布,望着面前翻飞的灰烬,滚热的火舌扑倒眼睛里也是这般难受,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呜咽的哭声在这片上空飘得是越来越远。 景天望着哭的撕心裂肺的凝绿,很是心酸。 他望了望章崧,扯了扯凝绿的衣袖。 凝绿会意,抹了抹眼泪便退到了一边,与章崧所站着的地方隔了一段距离。 总是有些话要说的,可是章崧却不知道此时说些什么好,只是在那站着。 章崧的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他喃喃的说道:“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你若不在,此生无意。” 直到暮色沉重,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挂在脸颊上的泪痕早已冰冷,章崧才缓缓的离开。 马车上的三人比来的时候更加的沉默。 章崧一直把头埋在臂弯里,不出声,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凝绿则红着眼睛望着随风摆动的帘幔发着呆。 半晌,章崧才抬起头说道:“景天,回老宅。” 回到老宅后,景天和凝绿去准备吃食,章崧则站在他和苏敏娥曾经住的房屋里。 当凝绿把章崧喊过来用膳的时候,秦叔醒了。 揉着朦胧睡眼的秦叔见他们三人无精打采的也不说话,便猜到一定是去夫人坟墓去看过了。 秦叔也一改常态,没敢吱声。 章崧见秦叔醒了,心里像是有了着落,闷声说道:“秦叔我要重新厚葬夫人。” 秦叔像是早就料到似的,嗡声说道:“这事老奴早已经办妥了,还让人找了个风水宝地,就在这老宅子附近。” 章崧看了看眼前这个满脸胡渣的老人,不知从何时他对秦叔有种特别的依赖,秦叔虽说是府里的下人,可在他眼里秦叔却像极了自己的父辈,有很多时候不需要他吩咐什么,秦叔都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秦叔见章崧一直看着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看什么看,快吃饭,吃完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章崧咧咧嘴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 苏敏瑶坐在宁玉泉的池边,望着一池子温泉水,水面上氤氲着水汽,浸湿了双眸。 她第一次踏进章府的时候,来到的第一个地方便是这里。 当年自打苏敏娥和章崧搬到了晋绥城以后,苏敏瑶就再也没和苏敏娥他们来往。 直到苏敏娥生下女儿章清荷,又过了许久后才托人捎信告诉苏敏瑶,因此她才得以来到晋绥城。 看着气派非凡的大门以及宅院里各种奇花异草,琉璃瓦舍,苏敏瑶是乡下人进城头一次,她看的是眼花缭乱,望着从她身边经过的那些衣着光鲜的丫鬟,苏敏瑶有些脸红,如此寒酸的自己,倒显得跟这里格格不入。 苏敏娥见她千辛万苦的来到了晋绥城,彼此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两个人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失声痛哭。 苏敏娥见她一身的灰尘,便领着她去了宁玉泉洗澡,随后又吩咐婢女拿了件新衣服来。 泡在热水里的苏敏瑶,此刻终于沉下心来好好的放松下了,她看着自己的妹妹苏敏娥忙前忙后的让下人们准备这个准备那个,不由得笑了笑。 苏敏娥见姐姐朝着自己一直笑,便来到池子旁边问道:“不知这水温怎么样?洗着可还舒服吗?” 苏敏瑶望着氤氲的水汽,看着眼前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妹妹,心里所有的话此刻都凝聚成了一句:“只要你好就都好。” 苏敏娥低低的说了声:“嗯,都好,只是你和爹娘如何?家里一切都还好吧。” “都好,只是爹娘毕竟年迈所以无法来看你,自你走后爹娘也时常记挂着你。” “敏娥又何尝不想念爹娘,只是虽说身在府里,却也是···” 接下去的话苏敏娥没有说下去,只是转移了话题。 苏敏瑶看着她略有隐晦的表情,也没有打破沙锅问到底。 或许每个人都会有身不由己的时候,衣着光鲜的背后付出的又岂止是寻常人能比拟的。 “姐姐跟我说说这一路你是怎么来的,定是吃了不少苦吧。” 苏敏娥听苏敏瑶一路赶来遭遇劫匪听得是心惊肉跳,又听她说幸亏遇见一个叫乔雅玢的女侠相救,更是恨不得找到乔雅玢当面感谢。 苏敏瑶边在水里泡着边跟苏敏娥说着体己的话,询问着彼此这些年过的境况。 苏敏娥知道这些年她受了不少的苦,她望着姐姐那有些消瘦的脸颊,眼里噙着眼泪,坐在水池边看着姐姐有一下没一下的撩着水。 正在这时进来一个婢女,说是老爷让她去东苑的凝雨阁。 苏敏娥从她的身上收回目光,恋恋不舍的站了起来,刚走了没几步,又转过头来说道:“姐姐,不如你就别回去了,留在这里陪我可好。” 看着苏敏娥一脸悲伤的样子,苏敏瑶笑着说:“好,我留下来陪着你,去吧,别让人家久等。” 苏敏娥听到姐姐这么说,脸颊被臊的是一片绯红。 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嘱咐婢女,“等她沐浴更衣后先领着她去东苑坐会,顺便给她准备些吃食,我一会便去。” 苏敏瑶见妹妹一脸幸福的模样,很是欣慰,随便洗了洗便穿上苏敏娥给她拿的那件白色的百花曳地裙,绣着淡粉色的荷花抹胸,手挽薄雾烟绿色拖地烟纱,一头乌黑的秀发随便的披散在肩上,甚是美丽出尘。 此刻早就有伶俐的婢女服侍她拢起了她的秀发,梳了一个斜云髻,在鬓间随意的插了一支素簪。 苏敏瑶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不由得抿着嘴笑了笑,对妹妹细心的照顾很是赞赏,丫鬟们见她已经收拾妥当便领着她去了东苑。 118 太后懿旨(推荐1000+) 苏敏娥香汗淋漓的赶到凝雨阁,看见站在亭子下来回踱步的章崧,连忙迎了上去。 章崧心疼的说道:“干嘛走这么急,我又不会走,等你就是了。” 苏敏娥脸微微一红,羞道:“适才姐姐来了,听闻姐姐说她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劫匪,亏得一个叫乔雅玢的侠女相救,不知道你可否出去打听一下,我想当面谢谢她。” 章崧一听还有这样的事,忙说道:“这些事情我自会让人张罗着去办,对了今日下了早朝,太后喊我去问话了。” 苏敏娥一听是太后,一阵欢喜,转脸见章崧却一脸的无奈,心里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忙问道:“不知太后喊你所为何事?” 章崧闷声说道:“你也知道我现在是宗正卿,掌管着皇族的事物,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谱牒、守护皇族陵庙,虽然只是一个闲职,但是太后却很看重这些。你也知道前些年一直兵荒马乱的,很不太平,所以皇宫里的妃子不是很多。太后一直再为这件事情操心,所以这才召了为夫前去问话。” 苏敏娥不解,章崧说这些话跟太后说的事情有何关联。 原本她性子就急些,听到章崧说这些话,有些急了,忙问道:“你就直接说太后找你是什么事情吧?” 章崧咽了口唾沫,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太后听说我们家有一个女儿,所以她说等我们的女儿年满十四后就让她进宫。” 苏敏娥一听要让自己的女儿进宫,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还好章崧身手敏捷的扶住了她,章崧扶着苏敏娥让她在亭子里的凳子上坐下,待苏敏娥缓过神来,章崧才松了一口气。 也难怪苏敏娥听到章崧说这样的话差点晕倒,那是因为当今的圣上已经是年过四十了,而她的女儿章清荷也不过是刚五个月,等到十四年后,圣上已经五十多岁了而清荷刚是豆蔻之年,虽然说嫁给皇帝说出去是好听些,可是那**又岂是一般人能待得了的。 看到苏敏娥晕倒,章崧怎会不知道她的心里担心什么,毕竟章清荷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孩子,由于苏敏娥生清荷时难产,虽说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捡条命来,但是早年间由于苏敏娥跟着章崧到处奔波,没有好好的调养身子,所以生下清荷已经损伤了大量的元气,若想恢复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了,别看苏敏娥一副精神很好的样子,其实她每次都是强撑着身体,这以后怕是苏敏娥再想生孕怕是更难了。 别说是苏敏娥舍不得,就是章崧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 可是他能有什么办法,所谓是皇命重如山,他又怎么敢违抗懿旨不尊呢。 看到苏敏娥幽幽的转醒,章崧忙握着苏敏娥的手说道:“夫人不要太过难过了,为夫知道你担心什么,虽然太后说是让咱们的女儿进宫,但是现在清荷还小,等到十四年后谁知道太后还会不会记得这件事,你就不要太担心了。” 苏敏娥听到章崧这样安慰自己,心里也舒坦了不少,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章崧说:“你不是说姐姐来了,那我们去看看她。” 一听到姐姐,苏敏娥这才又重新抖起精神来,由章崧搀扶着向东苑走去。 苏敏娥刚踏进门槛,就看见苏敏瑶正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左看右看,很是焦急,苏敏娥忙推开章崧扶着她的手臂,着急的迎了上去。 苏敏瑶听到脚步声也连忙朝着门口望去,见是妹妹苏敏娥和妹夫章崧进来,连忙迎了出去。 章崧见到苏敏瑶是微微一愣,连忙拱手道:“姐姐来了,快请坐。” 苏敏瑶见到章崧也是微微一怔,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忙行了一礼,“多年不见,可还好?” 苏敏娥忙拉着姐姐坐到了正堂的椅子上,喜滋滋的问章崧:“相公,你看姐姐如何?这一装扮起来比我还要美出一大截呢。” 被苏敏娥这一取笑,苏敏瑶的脸色朝红,嗔道:“这些年没见,妹妹这嘴啊还真是愈发刁钻了呢,远不是那个终日跟在我身后的小孩子了。现在长大了,做了母亲更是变着法的取笑我呢。” 苏敏娥笑着说道:“相公,你看姐姐,这才刚说姐姐好看,她就说我是取笑她呢,还说我刁钻,相公你评评理,你说姐姐是不是美的像仙女下凡一般。” 章崧听到这两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斗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微笑着看着她们也不插话。 这样一来,倒让苏敏娥急了,“相公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敏娥的嘴愈发刁钻了呢,不理你们了。” 说着就要走,苏敏瑶忙拉着苏敏娥的袖子笑吟吟的说道:“我说好妹妹,你这就不晓得了吧,你岂知他这样不说话是怕得罪了你呢,你可要轻饶了他才是呢。” 苏敏娥说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对了姐姐你再好好跟我说说爹娘的事吧。” 章崧觉得自己站在这里也无趣的紧,便找了个由头辞了出去,只剩下她们姐妹俩个在房间里继续说着闺房话。 就这样苏敏瑶便在章府住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苏敏瑶呆在章府已有三个多月了。 时近新年,章府里的人也日渐忙碌起来,处处透出喜庆的气氛。 苏敏瑶除了每日去百晖堂与苏敏娥说说话,便是抱着章清荷在园子里到处玩耍。 由于天气愈发的冷了,苏敏瑶也甚少带着章清荷出去玩,只是呆在百晖堂里守在暖炉旁,和苏敏娥一起逗她乐。 苏敏瑶偶尔会碰见下早朝的章崧,每次章崧见到她也只是浅浅的点点头,便抱起章清荷用他那青色的胡渣在章清荷的脸上来回的蹭,每次都会逗得章清荷‘咯咯咯‘笑很久。 而每次这个时候的苏敏娥都会泪眼婆娑的看着章清荷,也不说话,只是从章崧的手里接过孩子紧紧的搂着,生怕章清荷会被人抢走似的。 每次看到苏敏娥这样,苏敏瑶只是轻轻的搂着坐在那里的苏敏娥母女,心里也总是难过的不说话。 这些日子苏敏瑶从苏敏娥的口中也得知了太后要让章清荷进宫的事情,她只能心疼的看着苏敏娥不说话,知道她们现在的处境后,苏敏瑶除了安慰苏敏娥外也找不到别的话说。 她不过是一介平民,她能有什么资格去劝说太后撤销了懿旨。 不过是每日都去敬拜菩萨,希望菩萨保佑章清荷罢了。 …… 明天是中秋节,看书的亲们,节日快乐撒! 119 共事一夫 大雪已落了两日,寒意也越发浓了,今日章清荷早早的就由奶娘抱着去了暖阁,苏敏娥笼着暖手炉站在窗子底下,看着漫天的鹅毛大雪簌簌飘落,天地之间一片银装素裹虽是好看但是依旧显得冷冷清清的。 苏敏瑶看着这些日子以来闷闷不乐的苏敏娥说:“妹妹,快别在这窗子底下站着了,小心有风漏进来,留神吹了头疼。” 苏敏娥回过头来,笑着说:“以前总觉得冬天的日子是最难熬的,一到了冬天院子里光秃秃的,什么花草都没有,就只能看着雪,母亲就把院子里栽些梅花,说梅花一到了冬天就开了,那个时候我就一直盼着冬天快点来啊快点来啊,可是现在呢尤其是不喜欢梅花,冬天天那么冷,人都冻得手脚缩紧,鼻子通红,就那梅花越发开的娇艳,愈发的让人嫌弃的慌。” 苏敏瑶听到苏敏娥这么说,只得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烦闷的慌,可也总不能整日这样闷闷不乐,这样是要伤身子的,太后既已为清荷做了主,你就应该知道章崧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违抗的,妹妹何不换个角度想想,或许太后这样说,保不齐也是以后要重用章崧呢。” 听到苏敏瑶这么说,苏敏娥把手里一直握着的暖手炉交给了站在外面的一个婢女,“凝绿,去加点银碳来。” 待把婢女都打发了出去,苏敏娥才拉着姐姐让苏敏瑶坐在主位上,而她自己却是屈膝直直的跪了下去。 苏敏瑶一看这架势,连忙起身要把苏敏娥扶起来,可是苏敏娥却摇了摇头说道:“妹妹,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姐姐能够成全。” 虽然屋内生起了火塘,但是地上却是依旧的冰冷,苏敏瑶不忍心看到苏敏娥就这样跪着,着急的说道:“妹妹这是作甚,有什么话起来再说,不然你就是说破了天我也不会应允。” 苏敏娥一听姐姐这样说,知道苏敏瑶其实是在心疼她,地上凉,而她的身子也经不得这样一跪,苏敏娥的眼睛里泛着点点的泪花望着这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姐姐,心里更是对她感激涕零。 这个时候婢女把重新装好银碳的暖手炉交给了苏敏瑶,苏敏瑶接过后微愣了下又转手递给了苏敏娥,婢女看到这样,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忙要跪下,苏敏娥却淡淡的让她退下去。 看来即便是侍奉了苏敏娥这么久的婢女也会分不清她们姐妹两个,这下就让苏敏娥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姐姐,你知道再有十四年清荷就要到那个勾心斗角的皇宫去了,她是我和相公此生唯一的孩子,纵然我有千般的舍不得可是也没有办法,章家从此后就真的没有后人了,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些年相公对我这般好,而我却不能为他生个儿子,我心里有愧于他们章家啊。” 说道这里苏敏娥已经是泣不成声,苏敏瑶忙心疼的帮她擦了擦眼泪,她握住苏敏瑶的手说道:“不知姐姐能否答应我一件事?” 此时的苏敏瑶被她的眼泪感染的也是揪心的紧,忙说:“你说。” “姐姐,可否能和妹妹一起共同侍奉相公?” 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苏敏娥多少也能看出来,每次章崧来百晖堂和姐姐苏敏瑶见面的时候,两人虽然也不怎么说话,但是章崧即便是在抱着清荷逗她玩的时候,眼睛也会时不时的停留在苏敏瑶的身上。 而苏敏瑶也总是刻意的避开章崧投来的炙热的目光,看向别处,但是每每这个时候苏敏瑶的脸颊定是滚烫滚烫的。 苏敏娥哪有看不明白的道理,这些日子她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如果能够让苏敏瑶和章崧在一起,这样一来章家不是就有了后,即便是清荷被送到宫里,好歹章家还是后继有人的。 主意打定,苏敏娥就找了机会跟苏敏瑶把这件事情说了说。 苏敏娥的眼神坚定的望着苏敏瑶,此刻的苏敏瑶听到她这样的提议,脸颊顿时一片红,生气的啐道:“这可如何使得?” 苏敏娥看到姐姐生气了,略带试探性的说道:“妹妹知道这样说是冒犯了姐姐,可是妹妹也看的出来其实姐姐的心里也是喜欢相公的,而相公对姐姐也是欢喜的。” 苏敏瑶的心事被苏敏娥这样一说,脸颊时臊的更红了,也没有接苏敏娥的话,只是低着头一个劲的绞着手里的手绢。 原本苏敏娥也只是猜测,却没想到真的会被她猜中了,心里自是欢喜的紧。 苏敏娥一看苏敏瑶是这样的一个姿态,便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不由得会心一笑,看来这件事情还是有眉目的。 苏敏娥又趁热打铁的说道:“姐姐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是同意了,那我这就去找他把这事和他说说。” 苏敏娥丢下姐姐苏敏瑶便去找章崧去了,找到章崧后把这事一说,章崧也没说什么,便默认了,当日晚上苏敏娥便给她们腾了个空让他们洞房。 这件事情苏敏娥也办的隐秘,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更何况即便是有人知道也定是会把苏敏瑶当作是她。 在苏敏瑶跟和章崧在一起的第二日,苏敏娥便告诉她们说:“你们既然能够在一起,也是缘分,只是最近这些日子我总是觉得身子倦的紧,想好好的歇息调养一阵子,这段时间就不出来了,姐姐,你可要好好的侍奉相公才是,早日为章家绵延子嗣。” 说的苏敏瑶脸上又是一片潮红。 时至腊月二十四,章府里的上上下下皆是一片喜气洋洋的,大家忙着把府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一遍,在院落里也挂起了五福长明灯,到处都忙着张贴"福"字。 这个时候的苏敏娥已经收拾好东西,领着一个叫凝绿的婢女一起离开了章府,章府的众人也只是以为是夫人的姐姐回去了,对此事并不疑心。 就这样苏敏瑶摇身一变俨然成了章府的女主人,章崧对苏敏瑶的喜欢也是与日俱增。 120 飞蛾扑火(不定时+) 那些遗留在脑海里的碎片慢慢拼织成一幅画卷,一遍又一遍的存放在苏敏瑶的脑海中。 念及昨天发生的事情,苏敏瑶不免有些懊恼。 若是章崧知道苏敏娥的事情,执意要把她赶走的话,那她也无话可说,只是她这一走,只怕季轩和锦瑟这两个孩子要受委屈了。 望着水中的倒影,望着这张和苏敏娥极其相似的脸,苏敏瑶伸手搅乱池水。 水里的倒影随着水波纹荡漾开去,变得模糊不清。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和她长着一张相似的脸,那么结局会是如何呢? 而这些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由身后传来,苏敏瑶没有回头。 这样日日听在耳边最熟悉的怕也就只有簇?的脚步声了。 簇?见苏敏瑶在这池边已经坐了好一会了,于是走过来问问。 “老夫人,可是要沐浴吗?” 苏敏瑶收回池子中的手,从袖口掏出手帕把湿手擦了擦,而后起身。 望着手里这个用了许久的帕子,她无奈的说道:“老爷他可回来了?” 簇?望着这个被苏敏瑶日日放在身边的手绢,猜想这帕子恐怕是老爷送给她的吧,看来她对老爷用情是如此之深,真是叫人好生佩服,只是看老爷的意思好像是从来都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苏敏瑶还真是可怜,这么些年竟然一直被当做影子存在着,现在‘主子’没了,这‘影子’只怕也快要消失了吧。 即便不消失,再也不可能会有从前的辉煌了。 簇?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若是她不告诉苏敏瑶实情,那么她会不会就少受一点伤害。 苏敏瑶见簇?迟迟不说话,已经猜到,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了。 “他没回来是吧?” 簇?被苏敏瑶这一阵抢白,心里一慌,连忙说道:“今早回来了,只是刚回府便急急忙忙的穿了朝服上朝去了。” 苏敏瑶恨不得狠狠的掐自己一下,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章崧一夜未归,这难道还不是最好的证明吗?她为何还这样傻傻的期盼着?好没有骨气。 簇?望着苏敏瑶伤心欲绝的样子,有种愤恨的感觉。 但凡女人遇到喜欢的男子就真的可以这样无休止的作践自己吗? 难道真的可以低到尘埃里去。明明知道这男子最后会辜负自己,却还死心塌地跟随着,这世上也唯有女人可以这么傻。 簇?狠了狠心说道:“老爷昨晚一夜未归,听小夏子说老爷昨天是跟秦管家一起出去的,说是看到老爷乘坐的马车去了欢好巷。” 欢好巷是晋绥城有名的烟花之地。 章崧既然去那里,而且一夜未归,看来他今番是伤透了心。 苏敏瑶垂下眼帘,望着手里略微有些泛黄的手绢,苦涩的笑了笑,既然心和人从来都不曾给过她,那她又何必还留着他曾经送给她的东西呢。 手一抖,手绢飘落在地上,命令道:“烧了吧。” 簇?望着苏敏瑶郁郁寡欢的神情,忽然间有点可怜她,她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女人,不过是想得到爱,希望能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而已。 可是爱向来是稍纵即逝,最不容易把握的,若是为爱不顾一切,最后伤的最深的只有那个最执着的人。 宛如飞蛾扑火,最后受伤的还不是飞蛾,而飞蛾对于烛火而言,不过是生活中的小插曲罢了。 更何况飞蛾竟然把烛火最爱的女子给害了,那么飞蛾的命运又岂会平安终老。 簇?弯下腰捡被苏敏瑶视若珍宝的手绢,紧紧的握在手里。 若是东西烧掉了,就可以烧掉对那男子的所有情愫,那烧了也就不可惜;可若只是一时的冲动,只怕等转醒过来的时候又会后悔不跌。 簇?摇了摇头,什么都可以碰,唯有爱情不可以,它就像是一杯鸠毒,看上去美艳,却是有着致命的毒素,随时会让你一命呜呼。 望着走在前面的苏敏瑶,簇?觉得拒绝江涛的情谊是最明智的。 她把手帕收到袖口里,连忙追上了苏敏瑶。 苏敏瑶待簇?的脚步声走近,方才说道:“这些年唯有你的脚步声是我听的最多的,好在还有你陪着我。” 簇?望着湛蓝的天际上一团薄薄的云朵,没有说话。 天上的云朵什么样子的形状都有,各式各样的,簇?觉得她从来都不曾看过这么凄凉的天空。 苏敏瑶的话缓缓的传了过来,声音里透露出一种沧桑。 簇?有时候觉得苏敏瑶要比苏敏娥来的真实些,或许是因为呆在苏敏瑶身边太久的缘故吧。 “簇?,你来府里多久了?” “十三年。” “你今后可有何打算?” 望的时间久了,簇?觉得脖子酸酸的,便收回目光,见苏敏瑶正盯着菊花上的一个黄色的粉蝶。 是啊,她有什么打算呢,以后只要能够找到杀害姐姐的凶手,照顾好秋锦瑟就好了,别的事情她也不愿意多想。 簇?说道:“只要老夫人不嫌弃奴婢,奴婢愿意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侍奉着。” 簇?的这番话并不是她敷衍,她是真心的,苏敏瑶待她极好,而且待秋锦瑟也很好,有时候她觉得若是一直陪在苏敏瑶的身边也是件好事。 苏敏瑶见那粉蝶吸足了花粉,然后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无限感慨的说道:“你年龄也不小了,原本早就到了许配人的年龄了,只是这些年因着一直是你在身边伺候着,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我也不习惯,这才把你的婚事给耽搁了。” 苏敏瑶转过脸,注视着簇?说道:“簇?,你不会怪我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吧。” 簇?真诚的说道:“不怕,奴婢只怕老夫人您会嫌弃奴婢。” 苏敏瑶笑了笑,而后又一脸严肃的说道:“你能答应我一个不情之请吗?” 簇?说道:“老夫人这么说真是折煞奴婢了,老夫人有什么事,直接吩咐奴婢就是了。” 苏敏瑶暗道:果真是没有看错她,若不是簇?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知道她是个稳妥的人,她是无论如何让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告诉她的,只是这事情至关重要,若是稍微有一点差池,只怕会因此而连累很多人,这由不得她不谨慎。 簇?见老夫人迟迟不肯开口,似乎是有些疑虑,忙说道:“老夫人是信不过簇?吗?” 被簇?说中心事,苏敏瑶略显尴尬的说道:“不是信不过,只是事关重大,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121 旧客来访 已是深秋时节,前几天还冷的异常,今日却又恢复了往年这时节应有的温度。 微风拂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清爽的气息。 苏敏瑶沉浸在这惬意的氛围里。 过了半晌,她才缓缓的开口说道:“若是有一天我不在这府里了,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好的照顾少爷和二少奶奶。” 簇?没想到苏敏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二少奶奶是翠竹一心想要照顾的人,她自然会竭尽全力护她周全,而少爷则是老爷的心头肉,自然会好端端的,哪里用的着她一个奴婢照顾。 话虽如此,可若是老爷真的把苏敏瑶赶出府去,只怕也会因此而连累了少爷。 簇?望着苏敏瑶说道:“奴婢答应您,一定会好好的照顾她们。” 苏敏瑶转过身子,望了望簇?说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簇?装作不明白的问道:“不知老夫人今日是怎么了,怎么无端端的说起这些话来,让人听了心底怪不舒服的。” 苏敏瑶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许是人老了,总觉得有些力不从心。好了,不说这些了。” 说完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继续说道:“估摸着这会子林夫人该到了,你先去府外迎着,把她带到前厅即可,我稍后就到。” 簇?蹙眉问道:“林夫人?” 苏敏瑶说道:“嗯,就是大司马家林博正的妻子林夫人,你快去吧。” 老夫人此番把大司马林博正的妻眷请来,看来定是要商量什么大事,不然她如何让能够请来林夫人这样身份贵重的人。 簇?行了礼后便下去了。 见簇?离去,苏敏瑶长叹一声。脚步缓缓的往前厅移去。 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她总是会无端的想起李翔寿,那个待自己始终如一的男子。 李翔寿总是用那炙热的目光看着她,每一次对上他的双目,她的心总是慌乱的。 喜欢一个人总是那么的辛苦,若是那个人真心的对你,所有的苦和累到最后都会化成一团团的浓郁的蜜糖。 若是不喜欢,无论你做什么都毫无意义,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 无论是如何的兜兜转转,到最后走进他心里的人始终都只有苏敏娥一个人罢了。 若是当初她没有答应苏敏娥这个请求,那么现在她是不是已经成为了李翔寿的妻子,再也不用过着这样的日子。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定局,再也不可能会转到最初。 苏敏瑶摇了摇头,满头的珠翠,发钗,摇摇晃晃的发出叮铃叮铃的响声,烦乱的心事被这清脆的声音一搅犹如一团乱麻。 当她走到前厅的时候,林夫人已经携带着爱女林媚在前厅坐着。 簇?已经上好了香茶让她们饮用。 林夫人见苏敏瑶进来,忙起身,两人互相欠了欠身,算是行礼。 礼毕,这才坐下说话。 林媚笑吟吟的说道:“章伯母,怎么不见二嫂前来?” 林夫人见苏敏瑶脸上有那么一瞬间错愕,深知妾室一般是不准许进正厅的。 她忙接过林媚的话茬说道:“自打那次在围场见过秋姑娘后,媚儿可是欢喜的紧,秋姑娘那日的表现不仅是龙颜大悦,就连我也很是欣赏呢,秋姑娘无论是才情还是品貌都是顶尖的呢。这些日子她总是在我耳边嚷嚷着要来,说是想找秋姑娘好好的学学呢。” 说到这里林夫人用帕子掩着嘴角望了林媚一眼笑了笑。 林媚被林夫人这么一说,脸微微一红,撒娇道:“母亲。” 完全一副小女儿家的姿态。 林夫人这才转过脸看向苏敏瑶道:“你是不知道,昨个她见我收了帖子,就急着让我带她来。” 苏敏瑶笑呵呵的对林媚说道:“既然喜欢常来就是了,我让簇?带你去找她可好?” 林媚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转笑道:“好。” 簇?福礼,弯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道:“林小姐,这边请。” 林媚并不是第一次来章府,深知簇?是章夫人身边最为的脸的丫鬟,老夫人竟然让她亲自带自己过去,已实属不易,她又怎敢太轻视了她。 她朝着簇?点了点头,很是涵养的说道:“有劳了。” 苏敏瑶见簇?领着林媚走远,看了一眼站在一侧的雪青说道:“你也先下去吧,看看初晓堂那边有什么需要,再来回我。” 林夫人见苏敏瑶把身边的下人都支走,知道她定是有什么要紧的话要说,便低声吩咐了身后的丫鬟让她先退下去。 …… 林媚沿着青石砖路一直走,走了好一会子,她见簇?在一个稍偏的院子前停了下来,便也紧跟着止住了步子。 望着圆形拱门上赫然写着的三个大字“初晓堂”。 林媚不禁哑然失笑。 此处在章府的最西侧,偏僻不说,就连这里的布置也极为简朴。 若不是亲眼见到,她实在不敢相信“秋云裳”竟会住在这么一个地方。 不过话又说回来“秋云裳”不过是一个妾室,住在西侧也属正常。 只是那日在围场,从她和章季轩的表现看来,章季轩对她应该说是格外的宠爱,既如此章季轩又怎会让她住在这么偏远的地方?据她所知在章季轩的?松院的旁边还有一处一直空着的院子。 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林媚的好奇心被勾了出来,她急切的想知道“秋云裳”和章季轩的这个秘密。 就好像是想要揪住敌人的小辫子,那种急切的心里让她恨不得现在立刻找来“秋云裳”好好的拷问一番。 早就有丫鬟见簇?领着林媚往这边走来,忙不迭的进去通传。 秋锦瑟听到林媚来,呆愣了好一阵子,多亏息墨在旁边提醒,她才想起林媚是谁。 簇?见林媚站在那里发愣,出声提醒道:“林姑娘,到了,先进去吧。” 秋锦瑟带着息墨和春花她们早就走出来迎了上来。 林媚见秋锦瑟只穿了件淡紫色衣衫,头上也只是随意插了一支步摇。 看惯了衣着华服的女子,猛然见到“秋云裳”一身的素净衣服,林媚的心里不由得为之一颤,刚才心底泛出的嘲讽也消失了大半。 怪不得“秋云裳”即便是住这么偏远的地方,章季轩对她依旧是宠爱不减,看来她不仅仅是靠色取悦他人。 122 紫金长袍 林媚笑道:“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秋锦瑟笑着邀请林媚到了房内,同她寒暄了几句。 冬雪捧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说道:“二少奶奶,这是秋老爷托人捎来的,说是务必交到您手里。” 秋锦瑟闻言,心里早已是五味杂陈,翻江倒海。 她原以为秋蕴海自打上次不告而别之后,再也不会想起她,哪里想到秋蕴海还会记挂着她,托人给她捎来东西。 眼睛不由的有些湿润,她抿了抿嘴,极力的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息墨知晓秋锦瑟的心思,她从冬雪手里接过包裹,拿到秋锦瑟面前。 林媚坐在一旁说道:“不妨打开看看是什么东西?” 说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关于“秋云裳”的身份,林媚多多少少还是知道的,她之所以如此急着想知道包裹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想知道一个小户人家能够拿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若是东西太过普通,说不定还能够好好的奚落她一番,谁让那日在宴席上“秋云裳”抢了她的风头。 主意打定,林媚没等秋锦瑟开口,便直接站起身打开了息墨手里的包裹。 秋锦瑟尚未来得及制止,包裹已经被林媚打开了。 还未等她靠前,林媚已经抬手将包裹内那件淡紫色的布料抖落了出来。 随着衣服完全的展现出来,在场的人皆是一副吃惊的模样,如此好看的衣服还真是少见。 林媚手里拿着的是一件千鹤波纹紫金长摆袍,正是这个时节可以穿的衣衫。 望着这件衣服,秋锦瑟的心头一暖,无论秋蕴海去了哪里,他始终都是记挂着她的,不然也不会送来这么一件衣服。 林媚仔细打量起手里的这件衣服,左右翻看了数次之后,最终确认这是柞蚕丝的料子,这种料子是极其贵重的,她忍不住咂咂嘴道:“这衣服真是好看,不如你穿上给我们看看可好。” 冬雪也站在一旁随声附和道:“是啊,二少奶奶就穿上试试吧,也好让奴婢们跟着开开眼。” 息墨也在一旁说道:“二少奶奶,就穿上试试吧,奴婢去伺候您更衣。” 秋锦瑟只得点点头。 息墨从林媚手中接过衣服,便和秋锦瑟一起进了内室。 息墨小心翼翼的打开衣服然后轻轻的为她穿上,轻缓的动作像是稍微一用力就会把这衣服扯碎一般。 看着息墨这幅架势,秋锦瑟觉得身上毛刺刺的,忙说道:“只是件衣服,你这样弄的我都不敢穿了。” 息墨却说道:“二少奶奶,这是秋老爷的心意,再说这衣服料子又是上乘的柞蚕丝制成的,奴婢可不敢有丝毫的马虎,姑且抛去这料子不说,单是秋老爷的这份心意,奴婢也是不敢怠慢。” 秋锦瑟听到这里,眼眶湿润一片,鼻子酸酸的。 待把衣服穿好,息墨又看了看,由衷的说道:“今日得见如此华服,真是不枉此生了,只是这样看着总觉得不免单调了些。” 说完这些,没等秋锦瑟说话,息墨便在秋锦瑟的首饰盒里挑选了一头饰出来。 往秋锦瑟的发髻上一插,息墨左右看了看,似乎很是满意,忍不住夸赞道:“二少奶奶,这下看起来更加的光彩可人了。” 秋锦瑟被息墨这一夸,脸上一片红晕,便啐了她一口。 息墨则说道:“奴婢说的可是实话,二少奶奶难得穿如此华丽的衣裳。” 秋锦瑟被息墨*辣的眼神看着,更加的窘迫,恨不得希望此刻地上能够有个裂缝,好让她钻进去躲一躲。 息墨从秋锦瑟的身上移开目光没说话。 秋锦瑟知道息墨想要说什么,于是淡淡的说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你想说的是这个意思对吗?” 息墨点点头。 秋锦瑟率先出了内室,走到正厅后,自然是引得林媚和其他丫鬟的一阵赞赏。 林媚几番询问秋锦瑟同章季轩的事情,都被秋锦瑟给巧妙的避开了,为此林媚很是不悦。 她觉得在这里呆着也是无趣的紧,便起身告辞。 秋锦瑟见她要走,很是客气的说了些挽留她的话。 秋锦瑟见刚要转身的林媚眼睛咕噜噜的又是一转,心底一沉,看来这个林姑娘又有坏主意了。 不知道为何她每次看见林媚这对杏仁眼咕噜噜转的时候,总会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已经转过身的林媚又忽然回过头说道:“若是二嫂没事,不如陪媚儿到园子里逛逛可好,媚儿也有好些日子没来了,不知这府里变了没有。” 秋锦瑟打起精神说道:“好。”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且看她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 不知从何时开始,秋锦瑟变得再也不惧怕这些,若是不能避免,倒不如爽快的迎接。 林媚见秋锦瑟应允,飞快的盘算好了计划。 一行人一路慢慢的走着,林媚时不时的同秋锦瑟攀谈上几句。 一路上林媚的眼睛滴溜溜的一直在四处看,看样子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秋锦瑟正在疑惑间,就听见林媚喊道:“伯母,母亲,来这里。” 秋锦瑟顺着林媚的视线望去,果然见林夫人和老夫人正朝着这边笑呵呵的走来。 待她们走近,秋锦瑟连忙行礼向她们一一问好。 林夫人望着秋锦瑟得体的礼仪,很是赞赏。 当秋锦瑟起身后,林夫人这才看清秋锦瑟身上的这身衣服,不由得暗自咂舌。 林媚见她们盯着秋锦瑟身上的衣服是一个劲的猛瞧,笑着说道:“伯母,二嫂身上的这件衣服很是好看呢,媚儿当时看见的时候也被完全惊呆了呢。” 林夫人沉吟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这千鹤波纹紫金长摆袍,皆是由蚕丝织就而成,传言说这件衣服是由五十位绣娘耗费了半年的时间才织成这么一件。” 她转过脸对秋锦瑟说道:“看来贤侄对秋姑娘还真是宠爱有加。” 苏敏瑶望着秋锦瑟身上的这身衣服,满脸疑惑,这件衣服她是如何得到的呢?她一个小小的妾室如何会有这么贵重的衣服。 林媚笑着说道:“母亲这话可就说错了,这衣服哪里是季轩哥哥送的,是二嫂的爹爹托人送来的呢。” 秋锦瑟站在那里脸上早已是红一阵白一阵。 暗自懊悔不该穿这件衣服出来。 “吆,没想到你这一打扮还真是美呢,不过这媚态若是用了勾引别人,只怕是一勾一个准。” 秋锦瑟听到这句话,脸腾的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吆,这才刚说两句,啧,啧,脸就红了,还真是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一亲芳泽呢,若是这幅模样被放到欢好巷,只怕一定会成为头牌。” 123 有损妇德 如此不逊的话一说出口,让在场所有人脸上均为之一变。 林媚暗叹道:此人竟然当众耻笑章府的二少奶奶,只怕来人身份必定高贵,不然如何敢说出这样放肆的话来。 只是这人口中所说的话,又处处涉及秋锦瑟的贞洁,看来这事恐怕是大有文章。 林媚听到这样大不敬的话,忍着没笑。 看来不用她出马,就已经有人替她出了这口恶气。 她抬头见秋锦瑟红着脸,一脸的怒气,似是极力的忍耐着,也不出声反驳,暗道:看来这事还是真的,如此一来,只怕是有好戏看了。 除了秋锦瑟之外由于其余的人皆是背对着章季轩,因此并没有猜到说这话的人会是章府的少爷章季轩。 尽管秋锦瑟努力的克制自己不要发火,可是胸口处压抑的怒火早已灌满了整个身体,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出来。 她狠狠的瞪着站在她面前一脸嘲讽的章季轩,只能默不作声,毕竟她身边站着的还有老夫人和前来做客的林夫人。 即便她再如何恼火也只能暂且将这怒气先压一压。 苏敏瑶听到这话,反应是最为迅速的,在章季轩话音刚落就转过身去。 如此忤逆的话说出口,这是让她章家的脸面往哪里放。 更何况今日还是当着外人的面,若是她今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只怕难以服众。 苏敏瑶大声叱责道:“你给我住口。” 随着苏敏瑶这声叱责,林夫人和林媚相视一笑,很是默契的同时转过身去。 章季轩则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苏敏瑶叹着气说道:“你这个逆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说完这话,她又看了看林夫人道:“让您见笑了。” 林夫人很是得体的微微一笑,似是想通过这笑划破这场尴尬。 见苏敏瑶的面上有所缓和,便随口道:“年轻人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许是她们之间说不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敏瑶客气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了。” 她又转身吩咐簇?道:“簇?,你去送送林夫人。” 众人又彼此行了礼,客客气气的便散了。 秋锦瑟见簇?她们走远,用余光瞥了章季轩一眼,对苏敏瑶说道:“儿媳并未做出任何有损门风的事情,还望老夫人明鉴。” 苏敏瑶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弯腰行礼的秋锦瑟。 弯腰行礼的秋锦瑟总觉得脊背上有一阵冷冷的寒光盯着自己,让她觉得很是不适。 便仰头迎了上去,对准苏敏瑶那复杂的神情,秋锦瑟的心底一沉。 她是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对吗? 她是在怀疑她对吗?仅仅凭借章季轩的一面之词,她竟然不信任自己。 看来是她太过于高估了自己在苏敏瑶心中的位置。 微弯的身子在这样的沉默里,略微显得有些僵硬,秋锦瑟努力的维持着平衡。 苏敏瑶冷冷的说道:“若是被我发现你做出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我绝不能容你。” 秋锦瑟连忙跪在地上说道:“请老夫人明鉴,我并没有做有损妇德,对不起章家的事情。” 息墨望着跪在地上的秋锦瑟,柔声的说道:“老夫人,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二少奶奶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少爷的事情。” 章季轩望着身穿华服的秋锦瑟,抽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甚少穿如此亮丽的衣服,而眼前的这身衣着,看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如此大张旗鼓的穿在身上,若不是别的男子给她的,她如何会有这样名贵的衣服。 虽说这身衣服映衬着她更显美丽出尘,可到底是碍于这身衣服的缘故,章季轩觉得心口难受的紧。 觉得此刻呆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便闪身离去。 望着章季轩离去的背影,秋锦瑟的心也仿佛被一点一点的抽离身体,随着这冷飕飕的风飘散。 苏敏瑶冷笑着对息墨说道:“你拿命做担保,你的命能值几个钱,息墨你不要忘了,当初我把你安排到她身边,就是让你随时替我监视她是否和别的男子有来往,你倒好,现在竟然替她说话,若不是有证据,轩儿怎么会说这话冤枉她,更何况今日还当着林夫人的面,若是这事没有个结果,你让我这章家的脸面往哪放。” 苏敏瑶望着脸色暗淡的秋锦瑟,暗自懊悔刚才说那些话是有点过了,于是柔声的说道:“你跟我说实话,这身衣服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衣服你是如何得来的,难道真的是别的男子送你的?” 秋锦瑟听完苏敏瑶的话,心彻底的碎了,息墨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老夫人她如何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来。 望着息墨那悲戚的样子,秋锦瑟忽然间觉得眼前的老夫人是如此的陌生,那日陪着她一起去千层阶的慈爱老夫人去哪里了呢?今番怎会变得如此不通情理。 秋锦瑟抽动嘴角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容。 老夫人到底是留有私心的,从一开始她嫁到章府的时候就有了。 她曾经一度觉得老夫人对她是格外疼惜的。 可是多么的可笑,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一度以为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跟章季轩是一样的。 哪里知道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她竟然就相信自己跟别的男子有染。 既然没人信她,她又何必去解释这衣服的来历。 跪在地上的息墨见秋锦瑟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忙对苏敏瑶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二少奶奶的这身衣服是秋老爷送的。” 秋锦瑟听完息墨的解说,淡淡一笑。 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老夫人明明知道这衣服的来历,还这样问她,不过是不相信秋蕴海会送如此贵重的衣服的给自己罢了。 别说是老夫人不信,即便是收到衣服的秋锦瑟也不信,若不是这衣服真实的穿在身上,她也会一度怀疑这是不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在秋家的这些年,依她的处境,她怎会得到这么一件衣服。 息墨见苏敏瑶面上依旧暗沉,继续说道:“这衣服的确是秋老爷托人送来的,老夫人若是不信,可寻了冬雪来问问。” 苏敏瑶沉默了半晌说道:“这件事我自会去查,若是被我查出什么来,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你们也别怪我不顾昔日的情分。” 秋锦瑟望着苏敏瑶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她起身别过脸看了一眼息墨,见息墨眼泪汪汪的似有千万句话要对她说。 息墨被秋锦瑟这样注视着,心微微一颤说道:“二少奶奶。” 秋锦瑟用手挡住息墨的嘴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当初我嫁到章府来的时候,老夫人就曾经验过我的身子,你当初那样做不过是受老夫人指使罢了。我不怪你。更何况今日之事老夫人不过是听了他的一面之词而已,不碍事的,我行事一向是光明磊落,我相信老夫人一定会还我清白的,不会冤枉了我的。” 息墨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秋锦瑟给打断了。 秋锦瑟继续说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已经忘了。眼下恢复我的名声,保住章府的名誉才是最重要的,你今日也看到了当时林夫人在场,只怕府里发生的事情过些日子就会被传开,到时候可是有很多人等着看府里的笑话。” 息墨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对于秋锦瑟说的林夫人会把这事传出去,有不同的意见。 息墨说道:“奴婢觉得林夫人不可能会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发生在府里,若是外人知道了,想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夫人,更何况老夫人和林夫人的关系这么好,奴婢想林夫人应该不会如此多事吧。” 秋锦瑟冷笑道:“林夫人是不会,但不能保证林媚不会,你别忘了她对上次在围场发生的事情还一直耿耿于怀。” 息墨听到秋锦瑟这么说,也恍然大悟,不禁担忧道:“那二少奶奶打算怎么做呢?” 秋锦瑟托着腮说道:“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正当秋锦瑟陷入思考的时候,眼角掠过一个快速走过的身影。 她猛地抬头,顺着那个身影望去,只看见一个水蓝色的衣摆,看身形倒像是个男子。 只是这府里并没有穿水蓝色衣服的下人,那么刚才过去的这人是谁呢? 若不是她清楚的看见那人的衣摆,以及那人经过花圃的时候由于碰到了花枝。 此刻花枝摇摇晃晃,她一度会怀疑是她眼花。 *********** 很抱歉,由于电脑被拿去修了,所以昨晚没来得及更新,今天一定补上,稍后还会有一更送上。收藏推荐赏一个啦~/~啦啦啦 124 骑马男子(补昨天+) 息墨见秋锦瑟一直盯着远处,不由得问道:“二少奶奶,您在看什么呢?” 秋锦瑟收回目光,淡淡的说道:“没看什么,我们先回去吧。” 这些日子以来秋锦瑟总觉得身边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暗处一样,对她的行踪是如此的了如指掌。 望着那微微摆动的花枝,秋锦瑟悻悻然的扭过头,但愿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她的胡乱猜疑。 回到初晓堂后,秋锦瑟便把身上的这件紫金长袍给脱了下来,换了一件家常的衣服。 望着息墨把这件她衣橱里最为贵重的衣服收下去,秋锦瑟的心是隐隐作痛。 若不是因为这件衣服,只怕便不会有今日这件事了吧。 想到此,秋锦瑟不由得长叹一声。 息墨闻着秋锦瑟的叹息声,看了一眼手里拿着的衣服,惴惴的问道:“若是二少奶奶舍不得收起来,不如穿着也好,况且这时节也应当穿这样的衣服。” 秋锦瑟又望了一眼息墨手里的衣服,转过脸去,这衣服来的还真是“巧”啊。 在秋家的这些年,虽说她终日呆在后院很少去前厅,但她也知道依照家里的开支是不可能会有如此大的魄力买这样的衣物,更何况即便是买来又岂会轮到她穿。 而今她已经嫁做他人,章府的家境又岂是秋家所能够比拟的。 更何况卢淑珍又是个小家子气的人,她又岂会这样大方的把这件衣服送给自己。 此事看来还真如老夫人所预料的那般有疑点可循。 息墨见秋锦瑟不说话,略有迟疑的将衣物挂在了衣架上。 她寻思着不管少爷说了什么,这衣服毕竟是无辜的,更何况这衣服是秋老爷特意托人送来的。 而当日二少奶奶和秋老爷之间的感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 又联想到二少奶奶的处境,息墨觉得秋老爷既然能出手送这么贵重的衣物只怕心里还是惦念着二少奶奶的。 秋锦瑟见息墨将衣物挂在衣架上,摆了摆手说道:“罢了,你暂且收下去吧,估计这段时间用不上了。” 息墨还想再说什么,见她已经扭过头看向窗外,便打消了念头。 清冷冷的轻纱窗纸糊在窗子上,把这个原本鲜明的世界给阻挡了起来。 望着轻纱窗纸,秋锦瑟又是一阵叹息。 犹记得这些窗纸还是她和章季轩一起糊上的。 手指不由自主的触碰到窗纸,所有的印象一点一点的划过脑际。 那些欢乐的时光总是如此的短暂,不过才过了一些时日,她和章季轩之间就已经有了一道深深的沟渠。 猛地推开窗子,一阵凉风吹过,吹散了两鬓间的碎发,吹散了那些欢好的时光画面。 碎发扑倒脸上痒痒的,发端打着卷的在脸上扫来扫去。 秋锦瑟下意识的将碎发往耳后抚了抚,轻轻的用指甲挠了挠脸颊。 楠木的窗户细细的闻起来,隐隐的透出一丝丝的木香,暗红色的漆面在窗子的转角处已经有些剥落。 许是由于经常开窗子的缘故,转角处磨损的有些厉害。 木料已经有些磨损,磨损的地方已经看不出原来上的是什么颜色的漆,只露出原本木头的颜色。 手指一捻,那些成块剥落的红漆便被碾成了碎末,黏在手上难看的紧,无论怎么擦都擦不掉。 手指因为被帕子来回的摩擦,微微泛红,饶是这样还是有零星的红漆嵌在手指头上。 秋锦瑟望着这些散落在指头上的红漆碎末摇了摇头。 若是一早料到这样的结局,倒不如清清静静的不去碰它。 一阵悉悉索索的说话声随着风传到了秋锦瑟的耳朵里。 “你可算回来了,老夫人她说什么了没?” 秋锦瑟听着这轻缓清脆的声音颇是耳熟的很,不用思量这说话的人必是息墨无疑。 她扭过脸朝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只见被眼前的一棵茂密的木槿花树给阻挡住,并未看清她和谁站在那里。 秋锦瑟猜想许是一些琐事,因此并没有放在心上,目光继续落在院子里扎的秋千上。 风似乎静止了些,远不及刚才的风大,秋千上缠绕的碧色藤蔓以及浅粉色和橙黄色的小花,一朵朵的在碧色的叶片之间点缀着,煞是好看。 这些花是她和初晓堂里的一些丫鬟婆子闲着无聊打发时间做的,皆是假的,即便是到了白雪覆盖的冬日想必也是好看的紧。 刚做好那会子,她一整天都赖在上面,就那样浅浅的用足尖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地,晃悠悠的拿着玉箫垂着曲子。 想到这里秋锦瑟不禁露出了一丝娇笑,到底是女孩子,即便只是想想这些美景便如痴如醉起来。 她抬手抚摸着微烫的脸颊,不由得嗔骂自己痴傻,不过是一个秋千竟然能够因此幻想着自己有朝一日能够变成凤凰。 只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道:“没什么,就是问了那衣服是谁给的?” 秋锦瑟听到“衣服”二字,不由得收回刚才乱飞的思绪,细耳聆听起来。 只听见息墨轻轻的“哦”了一声,遂又问道:“那你是怎么回话的?” 那人嘟嘟囔囔,许是被问烦了,略带生气的说道:“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实话实说呗。再说这衣服是沈管家交给我的,他当时只说是一个骑马的男子交给他的,别的我也就不知道了。” 息墨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话,便转身从那花树后面走了出来。 息墨一抬头刚好看见秋锦瑟探出半个身子,正往她这边张望着,脚步一顿,知道秋锦瑟已经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 秋锦瑟望着息墨惊诧的样子,摆了摆手让她过来。 息墨便趋步前去。 秋锦瑟说道:“你去把沈管家喊来,我有话要问他。” 息墨点点头,便去请沈斌。 看来老夫人是铁定不信她了,所以才寻了冬雪去问话。 若是这样的话,那是不是表示她之前的猜想是正确的,这身千鹤波纹紫金长摆袍是有问题的。 而刚才冬雪口中又提及骑马的男子,难道说这件衣服跟那个骑马男子有关。 饶是这样的话,那必定要问了沈斌才能知晓。 ******** 今天二更送上,小乖以后尽量不断更,大家继续支持~/~啦啦啦 125 戴绿帽子 沈斌很快走了过来,朝着秋锦瑟弯腰福了一礼。 秋锦瑟微微额首,沈斌便垂着手站在一旁静静的候着,等待着秋锦瑟的问话。 秋锦瑟上下打量了沈斌一番,缓缓的说道:“沈管家,今日给你衣服的骑马男子是谁?你可认识?” 沈斌思索了一番,极力回想着那骑马男子的样貌,过了会子方说道:“回二少奶奶的话,奴才不认识。” 虽然一早就猜到沈斌会这样回答,但秋锦瑟依旧不死心。 既然那人骑着马来送东西,想必一定是赶了很远的路。 若是这样,那秋蕴海既然委托这男子千里迢迢来给自己送东西,不可能不给自己捎些体己的话。 可是那男子竟然只将东西交给沈斌后便离开了。 而她也不过是听沈斌的一面之词,认为这衣物是秋蕴海给的。 那么这中间肯定有蹊跷。 若是能够找到这骑马的男子问一问就好了。 沈斌见秋锦瑟若有所思,弯着腰说道:“若是二少奶奶没什么事的话,奴才先行告退。” 听到沈斌说话,秋锦瑟这才回过神来,目光在沈斌身上一掠,淡淡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待沈斌走后,息墨这才凑到秋锦瑟身边说道:“不知二少奶奶有何打算?” 秋锦瑟说道:“我还没想好,不过这事我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对了你去把那紫金长袍取出来。” 息墨一听要取紫金长袍,微微一怔,转身便去取。 望着息墨放在桌子上的紫金长袍,秋锦瑟又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了一番这身衣服。 息墨见秋锦瑟略有迟疑,忍不住问道:“不知二少奶奶可看出什么没有?” 秋锦瑟摇摇头,轻轻的叹了口气,让息墨把衣服收下去。 不该是这样的吗?难道是她想错了。 原本她是想着上次回秋家,临走的时候,秋蕴海特意送给她一盆瓣莲兰。 而后若不是上官晨月无故打碎,她不会发现藏匿在瓣莲花的花盆底的信件。 那么这次会不会同上次一样,秋蕴海将信件藏在衣服当中。 这样一来秋蕴海若是有什么秘密的话要对自己说,旁人就会无从得知。 可是这件衣服的制作却是极其的简单,丝毫找不到能够藏匿信件的地方。 正当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忽闻窗外似乎有人在窃窃私语。 秋锦瑟此刻本就是犹如一团乱麻,经这私语声一搅合,她不由得眉头一皱。 到底是哪个不识好歹的下人,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如此不识体统,堂而皇之的叨扰了她的清净。 秋锦瑟眉目一横,瞥见息墨黑着一张脸,垂头丧气的样子朝着她走来,眉头皱的更紧了。 她何时见过息墨竟会有这番面孔。 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 秋锦瑟问道:“息墨,外面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息墨无奈的看了一眼秋锦瑟支支吾吾的没说话。 秋锦瑟见息墨不回答她,便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 只见有好些个丫鬟和小厮正站在她的房门外,朝着她住的屋子指指点点,而后又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那些人的脸上均是一样,露出一种鄙夷的神情,像是秋锦瑟做了什么坏事一般。 想到这里秋锦瑟腾地一下,猛然起身,而后迈着坚定的步子朝着院外走去。 众人见秋锦瑟出来,纷纷收回了手指,然而低声的说话声却丝毫没有停歇。 秋锦瑟实在是不解,她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至于这些人竟会如此对她。 秋锦瑟走出房门站在这些人前面。 她的目光在那些丫鬟和小厮的身上一一掠过。 有好些个下人应该不是她初晓堂里的,她仔细的又重新搜索了一遍,这才看见这群丫鬟当中,竟然有翠御轩的丫鬟。 看来这些人仿佛是约好了一起来她的初晓堂凑热闹的。 只是不知这些人今日来初晓堂所为何事? 这时人群中有一个声音高高的说道:“她就是那个假冒二少奶奶的骗子。” 众人听到这个声音的解说,皆是一片唏嘘声。 秋锦瑟听到这句话,心底一寒,脚底下嘶嘶的冒着凉气。 这凉气顺着血液,直往脑门上涌。 息墨还未来得及制止。 便又听到有人继续说道:“她不但是个骗子,还同别的男子有染,如此有损门风的事情,大家不如把她赶出去,免得脏了咱们章家的脸面。 这样的话一出口,人群中出现一阵躁动。 围在一起的丫鬟婆子和小厮都纷纷的议论开了。 “没想到二少奶奶竟然是这样的人?” “呸,她算哪门子的二少奶奶,听说她是顶替了别人才嫁给少爷的呢?” “今天她穿的那件紫金长袍想必大家都看到了吧,据说是她相好送的呢。世间竟会有如此不要脸的人,竟然还穿着招摇过市,也不嫌丢人。” “怪不得整天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样子,处处装可怜。” “可不是嘛,上次我还看见……” 这样议论纷纷的话毫无遗漏的传到秋锦瑟的耳朵里。 此时的她早已是脸皮涨红。 她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即便是在秋家不招人待见的时候,也没有这么多人对着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指指点点。 更何况这些人口中所涉及的竟然是她的真实身份,这怎能不让她心惊。 若只是一个假冒的名分倒也罢了,这些人竟然口口声声说她和别的男子有染,做了有损门风的事情。 秋锦瑟的目光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在那些幸灾乐祸等着看好戏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落在了煽动这场躁动的一个丫鬟身上。 这个丫鬟她是认识的。 是上官晨月房里的叫彩真,前些日子她和息墨在院子里摘花插瓶的时候遇见过这个丫鬟。 当时彩真在看到她过来的时候,还朝地上狠狠的吐了口水。 虽说她不是一个爱斤斤计较的主,但若是跟上官晨月有关的事情,她还真是记在心里。 息墨听完这些人口中说出的话,脸皮涨紫大声呵斥道:“初晓堂哪里允许你们这些下贱胚子在这里放肆。”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丫鬟,只见她叉着腰看着息墨涨紫的脸,是一脸的得意。 秋锦瑟见走出来的竟然是翠御轩的彩真,眉头紧皱着盯着彩真。 彩真说道:“吆,还挺护主呢,不过我说息墨你如此忠心耿耿,若是知道自己护的竟然是个假冒的主子,真不知你会作何感想。” 说完她自顾自的笑了起来,身后的那些人有的也附和着笑了笑。 秋锦瑟注意到沈斌一直站在人群外,冷冷的旁观着,只是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 息墨说道:“我不管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既然少爷将她娶进门,而她又深得老夫人的照顾,我这个做奴婢的就应当忠于主子。” 彩真还要说什么,只见沈斌背着手朝着人群嚷嚷道:“都给我回去,都挤到一起成什么样子。” 126 拜会晨月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沈斌的身上,见沈斌黑着一张脸,众人大气也不敢喘,纷纷作鸟兽散。 彩真见是沈斌发话,知道得罪不起。 不管如何沈斌是管家,而她不过是一个丫鬟。 谁让她地位没人家高呢。 不过不怕她还年轻,总有一天会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即便变不成凤凰,到时候有了银两赎了身,那还不是随便让她快活,哪里还用的着看别人的脸色。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还是先暂且忍一忍吧。 彩真想到这里也只得嘟着嘴,一脸不快的离开了初晓堂。 在她经过沈斌身边的时候,狠狠的跺了一下脚。 纵然再不济,沈斌也知道彩真的意思。 这是在埋怨他呢,只是她一个丫头如何得知。这主子之间的事情又岂是她一个奴婢可以挑拨得了的。 不过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都是可怜人罢了。 沈斌见众人散去,他渡着步子也慢慢的走出了初晓堂。 秋锦瑟望着沈斌远去的背影,转身便回了房内。 息墨踌躇着跟着秋锦瑟进了屋子,转身把门给关上。 秋锦瑟坐在梳妆台前说道:“息墨,你帮我梳妆打扮一下。” 息墨依言便拿起了篦子。 梳了几下问道:“二少奶奶这可是要去翠御轩?” 秋锦瑟微微扬起嘴角,看向铜镜里息墨的侧脸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刚才发生的事情若说跟上官晨月没有一点的关系,秋锦瑟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的。 望着铜镜中息墨似乎有话要说,秋锦瑟见头发已经梳理的差不多了,随手拿起一支簪子戴在头上,而后扭过脸对息墨说道:“你若是有什么疑问就问吧?” 息墨停下手,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彩真她们口中所说您是冒名顶替的这事是真的吗?” 秋锦瑟只是微笑着看着息墨并不说话。 息墨自知悔言,忙跪下去,低着头颤声说道:“奴婢不敢妄自揣测,只是……” 秋锦瑟伸手将息墨扶起说道:“你只是想知道事情真相而已,若是换做是我的话,估计我也会这样怀疑,这很正常。” 息墨听到秋锦瑟这么说这才释然。 秋锦瑟见息墨起身,继续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我的确不是秋云裳,但我并不是冒名顶替的。” 见息墨糊里糊涂的听不明白,秋锦瑟无奈的笑了笑。 她何尝明白,这所有的一切又都是这样巧合,若不是她偶遇章季轩,只怕也不会有这场姻缘,即便是有,只怕也要她费尽千辛万苦方能得来。 往昔的事情历历在目,许是经常翻来覆去想的缘故,曾经的事情依旧是那样的清晰的刻在了脑海里,宛如刚刚发生过。 不足之处也被她经过仔细的打磨变得更加的圆润,逼真。 她缓缓的说道:“我在一次很偶然的情况下遇见了少爷,当时少爷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听见翠竹喊我小姐,又见我进了秋家的大门,这才误以为我就是秋云裳,而后少爷便向秋家提亲说是要娶秋云裳,老夫人在得知这些事情后,把情况和秋夫人说了之后,我这才得以嫁到章家。” 秋锦瑟在说这段事情的时候,故意隐去了她的母亲乔雅玢临终前告诉她,让她务必要进入到章府的事情。 以及她为了达到目的特意去恳求卢淑珍嫁到章府的事情。 不是她不肯将这些事情告诉给息墨,她只是觉得此事本就属于她的私事,更何况若是这话传出去,只怕到时候又要招惹是非。 若是别人知道了,只怕又要说她心机重,计谋深了。 息墨听到秋锦瑟的话,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还是弄明白了。 也许老夫人不肯将二少奶奶的真实身份公告与众,只怕也是在意她的出身吧。 二少奶奶毕竟连个庶出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弃婴而已。 若是这样的身份被大家知晓的话,只怕又让晋绥城的人多了一件茶后谈资。 息墨说道:“那上次二少奶奶对罗公子说自己叫秋锦瑟看来是真名字了?” 秋锦瑟点点头。 听息墨提起罗晋,秋锦瑟的心里泛起一阵阵涟漪,若不是那日因为罗晋,只怕自己早已是烟消玉损了,哪里还有机会坐在这里和息墨说话。 见秋锦瑟面上不悦,息墨宽慰道:“二少奶奶还是别烦恼了,既然老夫人知道您的事情,定然不会让那些下人乱嚼舌根的,再说您也没做什么对不起章家的事情,老夫人是个赏罚分明的人,您就放宽心吧。” 听完息墨的这番话,秋锦瑟的心里是一阵舒缓,像是被揉皱了的宣纸,此刻一点一点的用手轻柔柔的抚平,虽说上面留下些折痕,但到底是可以舒展一下身子,好好的放松一下了。 念由心动,秋锦瑟起身,舒展了一下腰肢。 老夫人是如此的宠溺她,因此她相信老夫人会还给她一个公道。 只是上官晨月那边肯不肯放过她,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抚平衣服上出现的一些细微的折痕,秋锦瑟由息墨搀扶着踏出了初晓堂的门朝着翠御轩走去。 秋锦瑟刚踏进翠御轩,就有伶俐的丫鬟进去通报了。 此时的上官晨月见秋锦瑟这个时候到自己这里来,不免有些担忧,暗自责怪,她身边什么时候能有一个得力的丫鬟呢。 只怕秋锦瑟此番前来是兴师问罪来了。 她摆摆手让此刻正跪在她面前哭天抢地的彩真退了下去。 彩真抽泣着由采莲领着藏到了一处风屏的后面。 彩真刚藏好,秋锦瑟便走了进来。 秋锦瑟装作只是随便走走的样子,很是淡定的给上官晨月行了礼。 上官晨月则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脸色,笑吟吟的说道:“妹妹今日怎么得空到我这翠御轩来了?” 秋锦瑟听着上官晨月这左一个妹妹右一个妹妹叫的很是亲热,不由得觉得身上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如此的虚情假意只怕也只有上官晨月做的出来。 127 身份揭穿 今日下人们在初晓堂闹得这一出戏,早就传到了上官晨月的耳朵里。 秋锦瑟竟然这个时候来她这里,只怕是想兴师问罪来了。 毕竟这事是她屋里的丫鬟彩真说出来的,秋锦瑟这样明目张胆的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上官晨月笑道:“妹妹可是有些日子没来我这里坐坐了,今日怎么得空来了?” 刚说到这里,上官晨月眼光一转,见门口闪现一个熟悉的身影,人未进来,影子倒是先踏进了房门。 只看这影子便知道来人是谁了。 上官晨月朝着秋锦瑟继续笑道:“嗳,没想到妹妹还不是一个人来的呢。” 她边说话边起身朝门口走去。 “既然你们是商量着一起来的,怎么不一块进来呢?” 秋锦瑟被上官晨月的这番话绕的有些不太明白。 她只得顺着上官晨月的背影向门口望去。 这时章季轩已经踏过门槛进了屋。 秋锦瑟见是章季轩前来,先是一惊,待他走近忙屈膝福了一礼。 他怎么会来这里? 他不是一向很少来这里的吗? 章季轩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秋锦瑟,乍见她只是微微一怔,又很快恢复如常。 似是没见到秋锦瑟行礼,他径直坐在了椅子上。 秋锦瑟的目光一直落在章季轩的身上,并没有移动分毫。 她正思量着章季轩此次前来翠御轩的目的。 目光落在章季轩的脸上,秋锦瑟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痛楚,似是有银针扎过一般。 只不过是一晚没见,他竟然如此的憔悴。 下巴上已经略微出现一圈青色胡渣,难道只是因为那件莫须有的事情?他才会这般吗? 采莲见章季轩过来早就倒好了一杯茶水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章季轩端起杯子,喝了几口,似乎很是满意,不禁扬了扬嘴角露出一个很是温暖的笑容。 他合上茶盖后,又仔细的回味了下刚才茶水的味道。 这才看向一直保持着弯腰行礼姿势的秋锦瑟。 他的目光在秋锦瑟的身上稍稍停留了片刻,便又落在了门口处。 只听他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秋锦瑟刚起身,尚未坐到椅子上,便又听见章季轩继续说道:“你不好好的呆在你的初晓堂,来这里做什么?” 虽是一句很寻常的问话,但此刻在秋锦瑟听来句句犹如刻刀一样划过她每一寸肌肤。 她的目光掠过章季轩那张冷冰冰的脸,心里是一阵失落。 他就这般厌恶自己吗? 那他呢?他还不是一直都很少来这里吗?为什么他可以来,而她就不行呢? 上官晨月见场面颇是尴尬,忙打圆场说道:“妹妹来我这里坐坐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是怕她来这里,我会吃了她不成?所以才这般紧张她来我这里。” 秋锦瑟苦笑,他会紧张她?他紧张的不过是他章家的脸面吧。 现在她的身份已经是闹得章府上下人尽皆知,他又岂会不知道,只怕他现在是想着让她一直呆在初晓堂再也不要抛头露面吧。 秋锦瑟起身说道:“既然姐姐有事,那妹妹今日就先告退。” 上官晨月刚要张口说什么,就被章季轩给打断了。 章季轩说道:“既然来都来了,何不坐会再走,你既然来翠御轩,不就是想问问月儿到底为何把你的身份抖落出去吗?” 听到这里,上官晨月的脸腾地一下子红了。 这章季轩说话也忒不顾脸面了吧,虽说彩真到初晓堂是煽风点火的闹了一场,但也总不能就说是她让彩真去做的吧。 可是章季轩的这番话岂不是明确的告知秋锦瑟这事就是她让彩真去做的。 上官晨月脸上不好看,扭转头狠狠的朝着屏风瞪了一眼。 她身旁站着的采莲连忙往后退了一小步,耷拉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采莲是心里一阵的叫屈,她不过是看彩真一直在翠御轩干杂活,这才想给她个机会让她好好的在上官晨月露一脸,好歹以后也能过得好些,谁曾想这个彩真竟然是如此的不争气,这事这么简单竟然也能办杂了。 章季轩如此露骨的话一说出口,秋锦瑟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站在那,冷冷的盯着章季轩讥讽的嘴角。 果然这些事情他都是知道的。 他既然知道这些事情,就该知道事情的真相,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冒名顶替,他原本想娶的人就是她,是他把她误认成了秋云裳,这事怎么能怪她呢。 更何况当初挑明这件事的时候,她在香巧没死的时候就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更何况当时老夫人也在场。 这事情老夫人也是知道的,他为何还拿这件事到处张扬。 上官晨月冷眼旁观的看着这两个人。 不由得一阵得意,看来这一局她还真是彻底的赢了。 章季轩不屑的说道:“既然当初是我认错了你,你就应该承认。不过想必这么久了,你或许对‘秋云裳’这个称呼已经习惯了,怪不得猛然叫你‘秋锦瑟’你会这么不适应。” “不过也对,‘秋云裳’是秋家的大小姐,而你‘秋锦瑟’不过是个一直不被承认的小姐而已。更何况自己母亲的身份在那摆着呢,一个陪嫁的丫鬟竟然能够趁机勾引秋老爷,最终导致怀孕后被一直关在后院里,也着实是让人可怜和同情的,怪不得你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身份。” 秋锦瑟万万没有想到章季轩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这个秘密来。 不是她一直不敢承认自己出生微贱,只是这事是老夫人一直压着不让她说出来而已。 她死死的盯着章季轩,见他只是低着头摆弄着右手上戴着的那只玉扳指。 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一定能够猜得到此刻的他一定特别看不起她,一定是想扔给她一个大大的鄙视的眼神。 可是他说的这些事情他是早就知道的呀。 他知道她的出身,知道她以前的事情,她也并没有想过要瞒他,所以一早就把真相告诉给他了呀。 他也知道她是不在意身份的。 可是他既然知道这些,如今又为何说出这样难听的话来伤害她呢。 当初那个对她信誓旦旦的说不在乎出身的章季轩哪里去了? 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变得同那些人一样势力了呢? 难道说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都是骗她的吗? 秋锦瑟想到这里连连倒退了几步。 她不信,她不信那个她曾经爱着的章季轩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她不信,曾经的承诺那么经不起考验。 *********** 呼啦啦,呼啦啦,快到十一了,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乖妞是不会断更,会继续写下去的,大家可以监督乖妞哦! 128 为你吃醋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在听完章季轩说的这些话后,只是一个劲的盯着章季轩猛瞧也不说话,不禁有些得意。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知道了关于秋锦瑟这么多的秘密。 这还真是不小的收获呢。 不过她也没料到,秋锦瑟和章季轩之间竟然还会有这么多她不知晓的秘密。 看来她是要加大力度让付勇好好的调查调查了。 不过这次看来,秋锦瑟若是想在这章府继续的生活下去,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之前她觉得秋锦瑟虽说嫁到章府,但终归是个妾室,即便往后她给章家添了子嗣,那也高贵不到哪里去。 “母凭子贵”,或许在别人家可以办到,但是在章府只怕秋锦瑟是永远都不可能会被扶正的。 上官晨月是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对秋锦瑟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 她不过是章家娶得一个生孩子工具而已,这对她还造不成危害。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她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章季轩对秋锦瑟的感情从付勇以及她所看到的情况来看,她们两人的感情是日渐升温。 若是秋锦瑟又为章家添了子嗣,那她和章季轩之间的关系只怕会更加的牢固。 即便到时候章季轩不把她休回家,她只怕在这府里的日子也会不好过。 她这个正房到时候俨然就成了一个摆设。 秋锦瑟则会更加得意的在府里呼风唤雨,到时候她可就惨了。 与其等到那个时候,倒不如现在她趁着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不是很牢靠的时候,在旁边煽风点火,她们散了,很自然的秋锦瑟也就成不了她的威胁。 上官晨月心里打定主意,她见秋锦瑟要走,她依旧在章季轩的身边坐着,也没上前拦着秋锦瑟。 秋锦瑟看着一脸无所谓的章季轩,心痛的无以复加。 她自嘲的笑了笑,是啊,她们这个样子才是郎才女貌,才是一对金童玉女,而她不过是横插一脚进来的外人而已。 她看着章季轩一直盯着她,他忽然伸出左手把坐在他身边的上官晨月一把搂在了他的怀里。 上官晨月被这猝不及防的拥抱给愣了一下,她扭过头静默一脸娇羞的看着他。 而后一脸红晕似的把头抵在他的胸前,她的半个身子就那样顺势滑进了章季轩的怀里。 秋锦瑟望着章季轩搂着上官晨月的样子,撇了撇嘴。 她见章季轩搂着上官晨月的手暗中加大了力道,使劲的将半躺在他怀里的上官晨月掰正,柔情似水的看着上官晨月。 她们两个人就那样对视着。 秋锦瑟即便是离得那么远,仿佛都能感受到她们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秋锦瑟看着章季轩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一股股寒意涌上她的心头,她觉得自己浑身冰凉,像是跳进了冰窖里一样,冷到了骨髓。再也找不到一丝的温暖。 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望着章季轩搭在上官晨月肩膀上的左手。 她此刻除了苦笑她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表达此刻的心情。 章季轩忽然间朗声说道:“今晚我就在这里陪你,哪里都不去。” 他说完这句话低下头,朝着怀里的上官晨月唇上吻了下去。 秋锦瑟见章季轩如此,别过脸,再也不忍看他一眼,捂住嘴,扭身便跑了出去。 一路上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不让眼泪绝了堤。 忍耐着不让哭声肆意流淌在这翠御轩。 她脚步轻快的沿着那条青石板路一路狂奔,身后的景物跟随着一点一点的往后退。 直到跑到一个凉亭下,她才停下来,扶住亭子的柱子,将头抵在柱子上,这才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随后赶来的息墨见秋锦瑟哭的如此伤心,也只得站在一边看着。 息墨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解她。 她只是嘟囔道:“少爷也真是的,前些日子还跟二少奶奶说他对大少奶奶没有情分,这会子竟然当着二少奶奶的面跟她……果然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说话不算话。亏得二少奶奶对他这么掏心掏肺,少爷他根本就不配得到二少奶奶的喜欢。” 秋锦瑟听到息墨嘟囔的这几乎话,停下哭泣,抹了抹眼泪说道:“息墨,你不要说了,这事原本就是我不对,是我太贪心了,我不过是章家娶来生孩子的工具而已,而我却妄想着能得到他的爱,真是痴傻,活该遭人耻笑。” 息墨见秋锦瑟如此心灰意冷,想劝解几句,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词,便只得作罢。 秋锦瑟止住了哭声,便索性在亭子里坐着。 章季轩见秋锦瑟转身走后,收回覆盖住上官晨月的唇,将怀中的人往一边一推。 冷冷的盯着门口,适才秋锦瑟站过的地方。 上官晨月正在肆意的享受着章季轩的吻,被他这冷不防的一推,差点没有仰面倒下去。 她见章季轩这样狠心的把她推开,直道是因着她刚才太过于忘情,这才惹得章季轩发火。 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故意用娇滴滴的声音说道:“季轩,刚才你弄疼人家了。” 说完这话还未等上官晨月继续靠在章季轩的怀里。 章季轩便大喝一声:“滚”。 上官晨月不明所以,以为章季轩在和她闹着玩呢。 她继续撒娇似的去拉章季轩的衣袖,却被章季轩使劲一甩,差点把她甩了一个踉跄。 而章季轩看她的眼神俨然没了当日的柔情。 章季轩眼神中露出的寒光是上官晨月不曾见到的,她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连忙收回了自己的手,将身子离章季轩远远的。 生怕自己再做出什么事无端的惹恼了章季轩。 章季轩冷冷的看了上官晨月一眼。 他不耐烦的说道:“我让你滚,你没听见吗?” 上官晨月见章季轩翻脸,悻悻的站起来,甩了下衣袖,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刚走了两步,上官晨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只见她回过头对章季轩说道:“这是我的屋子,现在是你走,而不是我。” 章季轩听到上官晨月这么说,抬脚便走出了翠御轩。 上官晨月望着章季轩离去的背影说道:“章季轩若是你敢做出让我不高兴的事情,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章季轩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他就是在看到秋锦瑟的时候,想让她生气。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如果不是刚才沈斌来告诉他这些事情,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翠御轩的。 卷三 129 伴君如虎(求首订) 秋锦瑟一路跑回初晓堂,眼角溢出的泪水仿佛是涓涓的溪水一样,无论她如何擦拭,都擦不干净。 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流淌到腮边,而后坠落到脚下的青石板上。 眼泪越揉越多,手指也因擦拭的缘故,变得湿哒哒的。 索性收住了手,任由眼泪流淌。 眼前的景物逐渐变得模糊。 脑海里却清晰的不停回放着章季轩搂着上官晨月亲吻的画面。 每一处细节展现的都是如此的清晰,画面一点一点的放大,她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上官晨月抖动的睫毛。 秋锦瑟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眼泪也不如刚才来的汹涌了。 想必现在这个时间她们已经共度欢好了吧。 其实这样也好,上官晨月家世和身份都要高出她一大截,这样的她和章季轩站在一起才是最般配的。 而她这幅样子又如何配得上他呢。 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止住,若不是脸颊上干干的有些难受,她曾一度认为自己不曾哭过。 为了一个根本就不在乎她的人,是不值得她如此为他难过的。 她见息墨上前搀住自己,又暗中紧紧的握了一下她的手。 秋锦瑟扭头回报给息墨一个苦涩的笑容。 笑容僵硬在脸上,觉得有些狰狞,遂又收起了笑,转而说道:“我还有你在身边陪着就已经足够了。” 息墨望着秋锦瑟红肿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秋锦瑟觉得自打翠竹离开她之后,她总觉得在息墨的身上仿佛能看到翠竹当年的影子。 想到翠竹,想到从前的光景,秋锦瑟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一百年以前她不过是一个人,一百年以后她还是一个人而已。 既然她始终都只是一个人,那她又为何要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白白折磨了自己。 躲在暗处的人正好看到秋锦瑟笑,不由得看的有些痴迷,这些时日一来他一直暗中跟在她的身边,随时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虽说秋锦瑟笑的时候比较多,但是像现在这般放下所有的心思,放下所有的负担,如释重负的笑却还是第一次。 呆在她的身边久了,即便是隔得远些。他也能清楚的闻见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味道。 即便没有身上的味道,哪怕只是零星的脚步声他都能清晰的辨认出来。 刚才她梨花带雨的样子不知为何看的他竟然心疼了一下。 他很是不解,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一举一动竟然能够轻而易举的影响到他的心情。 衣摆摇曳,花枝乱颤,暗香浮动。 望着秋锦瑟渐渐远行的脚步,付勇第一次这样正大光明的站在这日光之下,明目张胆的望着秋锦瑟的背影。 望着她瘦削的肩膀。他有种想要拥上去保护她的冲动。 却只能暗中握紧拳头。 他不能。他和她的身份有别。 更何况他是来监视她的人,他如何能有这样的想法。 …… …… 上官晨月见章季轩拂袖而去,连头都不曾回一下,很是不悦。 唇上温热的气息依旧弥漫在鼻尖还不曾消退,舌尖上弥留的味道还在。 她还依旧沉溺于刚才的亲吻当中,没有缓过神来。 章季轩就已经离开了。 上官晨月望着章季轩离去的背影。嘟着嘴坐在椅子上,将面前桌子上放着的茶水和点心猛地用手臂一扫。 噼里啪啦的摔碎碟碗的响声响彻在翠御轩内。 这响声自然是把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彩真吓得够呛。 刚才章季轩厉声的说话声,她已经听到了。 看来上官晨月这次是气得不轻。 正当她在为自己把事情办杂。追悔莫及的时候竟然听见屏风的前面有碗碟摔碎的声音。 她登时吓得惊慌失措,在屏风的后面团团转,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一不小心竟将屏风撞倒在地。 原本上官晨月正在气头上,她转过脸见屏风被推倒,怒目圆睁的看着屏风后面一脸惊愕的彩真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此笨手笨脚的蠢货如何能担当重任。若不是她把这事办杂了,章季轩如何会发这么大的火。 彩真见上官晨月这样瞪着她。连忙绕过倒着的屏风连忙跪在了上官晨月的面前。 头如捣蒜似的在地上使劲的磕,边磕边说道:“大少奶奶,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采莲见这架势早就吓得往后缩了缩。 今番的事情她看的很是明白。 眼下不是她帮彩真说好话的时候。 也真是晦气,若是她一早知道彩真这丫头做事情竟会是这样毛手毛脚,别说是小六子不让她还那一两银子的赌资,就是让她还二两,她也不会安排彩真去做这件事情。 若是彩真回答不好的话,只怕今日连带着上官晨月也不会轻饶了她。 采莲暗地里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了好几句“菩萨保佑”。 上官晨月见彩真跪在磕头,丝毫不为所动,若不是因为她的缘故,她何故会招惹章季轩的厌恶。 这些天一来,她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好机会,竟然被这丫头给破坏了。 若是轻饶了彩真,岂不是太对不起她上官晨月自己了。 彩真额头上的血迹早已经模糊了整张脸,面色狰狞的望着上官晨月依旧冷冰冰的神情。 她知道自己这下子是真的没有救了。 彩真扭过头忘了采莲一眼。 这一眼让采莲不寒而栗。 采莲颤颤巍巍的低着头走到上官晨月的身边。 她咬了咬牙,边说话边密切的注意着上官晨月的表情。 她小心翼翼的说道:“大少奶奶,既然彩真知道错了,依奴婢看不如就饶了她这一次,也好让她将功补罪。” 话已说完,行与不行就看彩真的造化了。 上官晨月听到采莲的话,扬起嘴角笑了笑。 这一笑让采莲心里发毛。看来她又说错话了,这下子只怕是弄巧成拙,连带着她也要遭殃了。 上官晨月的性子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她这一笑,十有*不会有好事。 可倘若她不为彩真求情的话只怕小六子那边也不好交差。 更何况彩真这个样子,也是让她动了恻隐之心。 不管结局如何,总之她已经尽力了。 上官晨月只看了采莲一眼便说道:“来人,将彩真拖出去扔到后山。” 随后便进来两个体型健壮的小厮,一人一边拖着彩真就要把她拉出去。 采莲听到上官晨月说要把彩真拉到后山,连忙跪在地上。 她目光恳切的望着上官晨月说道:“大少奶奶,万万不可。若是把她拖到后山,那她就完了。” 上官晨月对那两个小厮说道:“你们先下去。” 彩真见上官晨月让小厮下去,她又见采莲跪在那里替她恳求大少奶奶。也连忙跪到地上。而后偷偷的递给采莲一个感激的眼神。 采莲只当没看见,只是静静的看着上官晨月。 上官晨月见采莲和彩真并排跪在自己面前,轻轻的哼了一声。 旋即笑道:“吆,我还真没看出来,没想到采莲竟然是如此的菩萨心肠。还真是让我上官晨月很是敬佩呢。” 彩真听到上官晨月说这话,很是欣喜,看来采莲还真是在大少奶奶面前很是得宠呢。 这下子她算是有救了。 上官晨月收起笑容,抬起右手,她摸了摸戴在无名指上面的护甲。 很是平淡的说道:“既然你心肠这么好,我看倒不如这翠御轩以后由你做主可好?” 采莲听到这里。忙磕了一个头,而后说道:“奴婢不敢。” 尚未来得及高兴的彩真猛然听到上官晨月的这番话,吓得是往后倒退了一步。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上官晨月呵斥道:“你不敢,我看你倒是敢的很,怎么你刚才还不是在帮我整顿翠御轩吗?” 采莲不敢说话,因为她知道如果她一开口的话,她若还想继续呆在翠御轩只怕是想都不要想了。 上官晨月见采莲不说话。便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大声的说道:“来人,把彩真给我拖出去。” 彩真一时间是哭天抹泪的苦苦哀求着上官晨月。 上官晨月只是用余光扫了那两个小厮一眼。 小厮会意。其中一个人一抬手肘便将正在哭闹着的彩真给打昏了过去。 采莲见小厮做事情是如此的干净利索,她知道若是再想见到彩真只怕是不可能的了。 她不由得叹息,伴君如伴虎。 上官晨月见小厮将彩真带下去,她继续摩挲着手指上戴着的护甲。抬眼见采莲还在那跪着,缓缓地说道:“你以后做事还是长点心,不要拿着我对你的宠爱当做你仗势的资本。我今日能宠你,明日也就能废了你。下去好好想想吧。” 采莲自然是千恩万谢的叩头走了下去。 上官晨月轻轻的摘掉无名指上的护甲,仔细的看了看葱郁的长长指甲,很是满意的笑了笑。 利爪只有更锋利才能得到更多自己想要的东西。 踏出门口的采莲望着外面即将落山的夕阳,不由得感慨万千。 猛虎身畔岂容他人酣睡。 若是想以后能够得到锦衣玉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先保住这条命才是最要紧的。 ps: 没想到竟然上架了,上架代表着大家对乖妞的肯定,乖妞会继续努力的。有可能的话就多多支持正版哦,支持乖妞啦! 130 屋漏逢雨 已经是寒冬时节,过阵子就到了二十四节气的大雪了。 这几天天色一直黑沉,即便是到了辰时三刻,太阳依旧没有出来的迹象,太阳即便出来也只是显现出一个暗黄的光圈,过会子便又钻进云层里去了。 阴冷的寒风呜咽着吹过,席卷过树上空荡荡的枝桠,偶尔还能听见吱吱呀呀类似树枝要断落饿声音。 太阳出来的晚,落的早。看这情形估摸着将会有一场大雪来临。 晋绥城的行人皆是穿着厚厚的棉衣,将双手互揣在袖口里,哆哆嗦嗦的缩着头,吸溜着鼻子快速的走过。 偶尔会有马车行在路上,得得得催促马匹快跑的声音响彻在晋绥城的上空。 前些阵子还宛如春光返照般有些燥热,这些日子气温忽然间急转而下,让人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年轻人偶尔在聚到一起的时候会怨声载道的咒骂着老天爷不开眼,唯有上了年纪的老人揣着手仰头看着灰色的天际,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声。 钦天监的正司此刻正站在高高的城楼上,望着天边,视线落在那黑云笼罩着的皇宫,摇摇头沉默着。 这些天一来,韩铭哲不止一次的问他天气的状况。 他总是避重就轻的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说了。 不是他不肯将看到的情况跟韩铭哲明说,只是这几天无论他如何夜观天象总是找不到那个祸害朝堂的星辰。 天气异常有变,只怕大齐是要易主了,自古以来改朝换代无一例外的皆是跟女人有关,而这次这个女人到底是何来路却让正司捉摸不透。 经过这些日子的分析,只能够猜测到这女人此刻并不在后,宫。 明年又到了三年一次的选秀时间,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章府里很少有人在院子里走动。即便是出来也是一阵风一样的跑过去。 好在府里头早就备下了过冬用的炭火,因此但凡在府里有些体面的人,屋子里或多或少的都燃着炭盆。 秋锦瑟除了每日去百晖堂向老夫人请安外,便整日呆在初晓堂里,再也不曾在府里闲逛。 日子并不像平日看到的那样,暗涌的潮水已经开始在这平静的波浪上面翻腾而过。 为了打发这些冗长的时光,秋锦瑟便拿起曾经的绣品,耐心的绣着她一向最拿手的双面绣。 若是换到平日,她是不肯展现这样复杂绣工的,只是今时不同往日。 越是能够消磨时光的东西越能显衬着日子过得快些。 连日来息墨就那样坐在秋锦瑟云塌前的小矮凳上低着头慢慢的梳理那些彩线。 有时春花得空的时候也会帮着整理几个时辰。 三人偶尔会说会子话。更多的时候彼此都是静默的。 唯有屋内燃起的炭火偶尔会噼里啪啦冒出一些零星的火光,秋锦瑟望着那些火光总是会呆愣一阵子。 屋内的气温渐渐的有些冷了,燃烧着的炭火也渐渐的露出颓然之势。整个炭盆的炭同体也是红红的。 这些炭已经燃烧了两日了,若是再不加炭只怕过不了多久这炭就要燃烧殆尽灭了。 正在梳理彩线的息墨也感到了丝丝的凉意,她抬眼见秋锦瑟正哈着手提捏着针哆哆嗦嗦的在下针。 春花见息墨停下手中的活计,轻轻的扯了下息墨的衣摆,看了看炭盆后朝息墨使了个眼色。 息墨放下手里一团糟的丝线同春花起身一起离开了内室。朝外室走去。 当息墨掀起厚厚的布帘子的时候,秋锦瑟明显的感觉到一股子寒气直逼全身,冻得她打了一个寒噤。 她试图将针从绣布中拉扯出来,可是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 手指因为天冷的缘故,有好几次都捏不住针,绣的针脚也不齐整。歪歪扭扭的让她不禁有些烦躁。 不停的朝着手哈出热气,却立即被寒气所侵蚀,顺便又变得冰冷。 她望了炭盆一眼。细微的听见从外室传来息墨和春花细碎的说话声。 她索性放下手中的活计,将东西都收拾到簸篓里,双手互相摩擦了几下,待手指有些灵活后,方披了一个厚厚的披风朝外室走去。 掀开外帘后秋锦瑟才知道外面是如此的寒冷。远不及屋内暖和。 息墨和春花见她出来,忙停下说话。同时朝秋锦瑟望去。 秋锦瑟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不让寒气侵体。 息墨担忧的说道:“二少奶奶,您还是先回屋吧,您一向是最怕冷的了,这外面冷,若是着了风寒就不好了,您素来又怕吃药,总是嫌药苦,还是快进去吧。” 春花见息墨推搡着秋锦瑟,陪着笑说道:“息墨姐说的对,二少奶奶您还是快进去吧。” 秋锦瑟无奈的掀开厚重的帘子,刚掀开帘子的一角,遂又放下,她转过脸对息墨和春花说道:“若是实在找不到炭就算了,我没事的,你们可千万不要委屈了自己。” 说完这话,秋锦瑟复有掀开帘子朝里面走了进去。 息墨和春花两人面面相觑。 看来秋锦瑟都知道了。 原本她两人还在商量着去哪里能够弄些炭来,自从上次的事情发生之后,虽说老夫人那边没说什么,但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老夫人对二少奶奶再也不同往日了。 这几天本就冷,库房那边虽说早早的把炭送了过来,可是所给的也不过是一点点,细细算下来也只够用几日的。 昨天息墨去库房领取,库房那边支支吾吾的搪塞她说,因为天冷的早,炭不够分的,说是让初晓堂这边节省着用。 息墨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悻悻的回来。 息墨是一等的丫鬟,有些份利的炭,她一早就全部拿了出来给二少奶奶用了。可是分给她的那点炭又怎么够用的。 这眼下天只会一日冷过一日,没了炭火可怎么过冬啊。 因此她才和春花商量着去哪里能够找些炭来。 春花推开门,仰头看了看天,扭过头对息墨说道:“下雪了。” 息墨抬脚走了出去,抬头望着簌簌而落的灰色的雪花,转脸对春花说道:“我们还是快走吧,看能不能再去讨点炭来。” 连日来秋锦瑟之所以不出门,并不是因为天冷的缘故。 天冷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心冷才是惨绝人寰。 自从彩真那日在初晓堂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府里的下人们隔三差五的总有好些个人相伴来到初晓堂。站在院子里朝着她的屋子指指点点一番,有好些次被息墨撞见,把她们给轰了出去。 可是一次两次还好。若是她们很频繁的来,息墨即便是轰也要有气力不是。 过了几日也就只好随她们去了。 在府里实在闷得慌,息墨便提议说到外面散散心,可是哪知她们刚踏出府,就见一群人围了上来。明里暗里的没少含沙射影的说她有损妇德。 经过这来回几次折腾,秋锦瑟也累了,便再也不愿意踏出初晓堂的门一次。 听息墨的意思是说这事老夫人也介入了,外面的事情老夫人一时间也管不了,只能任由那些人说三到四。 秋锦瑟的这件事在这寒冷的日子无端给了晋绥城的人们多增加了一些谈资,每当她望着院子外面光秃秃的树干。总是会自我安慰的说道:“过些日子估摸着大家也就淡忘了。” 府里倒是再也没有人敢无缘无故来她的初晓堂说三道四了。 这让秋锦瑟倒也清净了不少,心里对老夫人更是感激的很,没了那些人的叨扰。她这才有闲情逸致看书打发时光。 她前些日子让息墨买的古筝此刻就放在她的房内,她抚摸着琴弦,清脆的琴音便随着指间的划过倾泻而出。 这把琴还是她卖画所换的。 古筝是金丝楠木制成的,价格自然是不用说,贵的离奇。若不是她那画遇到了一个好的买主,只怕她是没银子买这么好一把琴的。 越是贵重的东西。越是格外的珍惜,自从买回来后,她也只弹过一次。 那次还只是试试琴音。 手指从那些琴弦上一一抚摸而过,整整十三根琴弦,每一根琴弦所发出的琴音足够让她神清气爽。 她缓缓的坐在古筝前的椅子上,抬起双手,将十指轻轻的落在琴弦上。 心中涌动,琴声飘然而出。 沉醉在琴声当中,所有的烦恼琐事皆化成一缕白雾轻飘飘的散去。 琴声斗转向下,曲子紧跟着一变,指法却越来越娴熟,铮铮的琴声划破初晓堂往日的宁静。 “佳人当窗弄白日, 弦将手语弹鸣筝。” 一声低语,让正在弹奏的秋锦瑟一个慌张。 琴弦勒住手指,锋利的琴弦瞬间割破了手指,血流不止。 将流血的食指轻轻含在嘴里吸允着,腥甜的味道萦绕整个舌尖。 曾经有人告诉她,只有舌尖才能品尝味道最厉害的地方。 来不及多想秋锦瑟便将目光转到说话人的脸上,只是一眼,她便低下头去,起身离开椅子,朝着软榻走去。 他是几时进来的,她怎么一点察觉都没有。 她环顾整个房间,并没有看到息墨。 她忍不住嘟囔道:这息墨到底是去哪里了,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用余光瞥了来人一眼,见男人脚下沾染了一层泥土,不禁暗道:难道这人已经来了好一阵子了。 炭盆里的火已经灭了,屋子里冷冷的,可秋锦瑟却觉得此刻浑身燥燥的,难受的紧。 来人说道:“怎么不弹了,这首曲子尚未弹完,岂不是辜负了这么好的琴。” 秋锦瑟低声说道:“你若是想听,大可以去寻别人弹来,何必来我这里。” 说完这话,她揉了揉滚烫的脸颊,企图用冰凉的小手将那温度降下来。 可是一切只是徒劳,脸颊反而经手一揉反而更加的滚烫。 131 虚情假意 章季轩并没有把秋锦瑟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放在心上。 他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来她的初晓堂了。 他原本只是在园子里散步,忽然听见初晓堂这边传来琴声,他这才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这里。 屋内的摆设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多了一把古筝而已。 炭盆里的炭已经渐渐熄灭,只剩下黑色的一堆,再也发不出一点热度。 屋里和外面几乎是一样,除了能够阻隔住那些凛冽的风之外,依然是冷的很,他见秋锦瑟为了御寒身上依旧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风,看的他不由得有些心酸。若不是因为他,她恐怕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受这份罪吧。 那日都怪他,若不是他轻信上官晨月的话说她和别的男子有染,他又岂会说出那样难听的话,害的她在府里备受非议。 事后他让江涛去查探并没有发现秋锦瑟有什么异常,他这才后悔莫及。 他原本思量着想到初晓堂来跟秋锦瑟道歉的,可是他站在垂花门外犹豫了很久。 想让他说软话,只怕他开不了口。 正在踌躇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忽闻初晓堂内传来琴声,他这才不由自主的进了秋锦瑟的房间。 他听到秋锦瑟说的那番话,心里是五味杂陈,为了能够和她重归于好,他只得无视她说的那番要赶走他的话。 一股梅花的清香徐徐传来,顺着香气寻去,他这才发觉原本放着瓷器的地方不知何时被她摆放了好几瓶梅花。 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房间里新添置的这些东西皆是他不曾知道的。 他暗自笑了笑,她以前便跟他说过她喜欢古筝和梅花的。 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秋锦瑟曾不止一次对他说,“梅花虽说独树一帜。可若是冬日里没有梅,这样的冬日只会愈加的寒冷,若是能有梅花,人处在到处冷飕飕的地方才能感到一丝丝的温暖,这样看来梅花倒也不是一无是处。更何况若是将含苞待放的梅花摘下晒干,若是谁有咳疾,咽喉不适的话和蜂蜜和腊肉一起熬成汤水服下还能治疗顽疾”。 当初听到秋锦瑟这番说辞的时候,他抬手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秀俏的鼻子。 她摇晃着头,轻巧的避开他的手指,嘟着嘴说道:“不许刮我的鼻子。若是被你刮坏了你可赔不起。” 章季轩想到秋锦瑟仰着脸说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秋锦瑟见章季轩无端发笑,生气的说道:“你若是想来看我笑话的。现在看也看了,笑也笑了,你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你还是请回吧,我这初晓堂粗陋不是你这富家子弟该来的地方。” 章季轩对秋锦瑟的话视而不听。 他只是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刚插瓶的红梅。自顾自的说道:“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念完这几句,章季轩拿起插有红梅的瓶子,放在鼻翼下闻了闻。 她听完章季轩念的这首词,啐了一口。她才不要和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他以为自己是谁,更何况他又如何当得起让她争的对象。 秋锦瑟见章季轩竟然拿起她心爱的红梅。连忙起身,作势要夺。 她着急的说道:“章季轩,既然你冤枉我,讨厌我,本该见了我和我的东西躲得远远的。又何必去碰,难道你是想同上官晨月一样见不得我好。但凡是我看上眼的东西都要亲手毁了吗?章季轩你这样做实在是太过分了。 章季轩被她这一举动弄的是措手不及,他哪里是想毁了她的花瓶,他不过是看红梅开的好,想仔细的看看而已,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会把他想的如此不堪。 他见秋锦瑟伸手去夺他手中的花瓶,他连忙将花瓶护在怀里,若是这花瓶真的被他失手给摔碎了,只怕不但没和解成反而又添了新矛盾。这花瓶是护住了,只是秋锦瑟这一扑上来,她脚下不稳,眼看着她就倒下去,章季轩又连忙腾出一个手去扶她。 秋锦瑟扭着身子,姿势难看的趴在章季轩的怀里。 章季轩上半身全部倚靠在架子上,左手托着倒在他怀里的秋锦瑟,然而秋锦瑟身上披着的披风衣领上毛茸茸的狐狸毛却把他的鼻子弄的痒痒的,让他有好几次都有想打喷嚏的冲动。 他极力的扭过脸,试图躲避扑进鼻子的狐狸毛,可是试了几次都不行。 他来回的扭动,趴在他身上的秋锦瑟也随着摇摇晃晃,眼见着两个人都有摔倒的危险。 章季轩握住秋锦瑟腰肢的左手有些酸痛渐渐的也没了力气,他只得将全身的力量全部寄托在倚靠的那个架子上。 秋锦瑟饶是扭到了脚,只见她疼的吸了一口气,而后又缓缓的吐气,就在这一呼一吸间,从秋锦瑟口中呼出的温热气流全部喷在章季轩的脸上。 他闻着她身上传来的那股淡淡的清香,一时间竟有些想要把她紧紧拥在怀里,再也不放开的冲动。 他努力控制住躁动不安的情绪,试图将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可是这样的姿势却让他更加难受的紧。 为了控制好平衡,他只得放下右手里拿着的那只插有红梅的花瓶。 他试图将花瓶放在架在上,还未来得及将花瓶放稳,身子失去平衡,随着身子不住的倾斜,只听见“呼啦”一声。架子倒在地上,架子上放着的那几瓶梅花无一例外的全部碎了一地。 秋锦瑟狼狈的倒在地上,她只觉得身下软软的,并不觉得疼。 她见红梅碎落在地上,慌忙爬了过去,试图把那些掉到地上的梅花给捡起来。 这些梅花可是她顶着那些在她身边指手画脚人的流言蜚语好不容易摘回来的,如今竟被章季轩摔坏,难怪她如此心疼。 她愤恨的想:章季轩就是一个灾星,只要他在的地方。她一准要倒霉。 她不过刚爬了两步,只觉得身下传来一声“哎吆”。 她慌忙低下头去看,这一看她的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脖子根。 只见她的两只手正按在章季轩的胸前,膝盖顶在他的小肚子上,而她则正准备从他的头顶爬过去。 刚才他的那声“哎吆”显然是因为她刚才无意间触碰到了他最敏感的地方。 这么近的距离看着章季轩虽说并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样的距离还是足够让她脸红,她的心里犹如小兔子一样到处乱窜,无法安静下来。她不知道是因为她在他的身上爬着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总之她好想此时能够有个地缝好让她钻进去。 望着眼前这个自己又恨又爱的男子,秋锦瑟第一次觉得是那样的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自己的双手该放在哪里。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才能掩盖住她那慌乱的心。 章季轩的目光此刻正盯着她的两处隆起的地方看个不停。 还未等秋锦瑟惊呼,就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传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息墨的声音响彻在耳边,不仅把正在愣神的秋锦瑟给惊醒了过来同时也惊醒了秋锦瑟身下的章季轩。 息墨看见秋锦瑟和章季轩两人竟然是这个姿势。脸一红,连忙扭过身去,背对着他们,然后快速的朝门外移去。 秋锦瑟见息墨如此,知道她是误会他们了。她连忙摇摇晃晃的起身。 待秋锦瑟起身后,章季轩一个鲤鱼打挺神色如常的站了起来。 秋锦瑟忍着脚踝传来的疼痛,试图一点一点的朝椅子移去。 章季轩见秋锦瑟如此艰难的样子,连忙上前搀扶住她。 这时候外间传出息墨低声说话的声音:“你先别进去,少爷和二少奶奶正在里面。” 春花的声音紧跟着也传了出来:“这还没到晚上,她们……不过这样也好。这就说明少爷还是在意二少奶奶的。” 秋锦瑟听到春花和息墨的这番对话,她能感觉到此刻她的脸颊一定是滚烫滚烫的。 脸上犹如烧了一整宿的炭盆,火热热的。 章季轩听到这话只想发笑。见秋锦瑟红着一张脸,只得拼命忍住。 她见章季轩要扶自己,再加上刚才春花说的那番话,她使劲一甩将章季轩握住她的手给甩开。 章季轩被秋锦瑟这样甩开后,并不急着上前去扶。他只是站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朝着软榻走去。 看着她如此难受的样子。章季轩更加的心疼。 他大声的说道:“来人。” 息墨听到章季轩的说话声,低着头走了进来。 章季轩说道:“你去我房里把跌打药拿来。” 他见息墨还杵在那,不耐烦的说道:“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 息墨立即退了下去,看来她是误会他们了,看着章季轩心急火燎的样子,看来二少奶奶又添新伤了。 秋锦瑟见章季轩站在自己面前,又看了看已经有些红肿的脚踝,没好气的说道:“我让你走,你没听到是不是,每次都是因为你,若不是你我何苦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章季轩张了张口没敢接话。 秋锦瑟瞥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你走,你走啊,我不想再看到你。” 说到最后,有些歇斯底里。 章季轩依然站在那里不为所动,见秋锦瑟不说话了,他才接过话茬道:“既然这事是因我而起,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说完这话章季轩头也不回的走了。 听着章季轩离去的脚步声,秋锦瑟顿时泪如雨下,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脚踝痛的缘故,她才会觉得委屈所以才想哭。 132 见黑衣人 息墨将药膏拿回来的时候,秋锦瑟已经止住了眼泪,这阵子她哭的实在是太多了,刚哭了一小会,眼睛便酸胀的有些难受。 她揉了揉眼睛,觉得好受了些这才开口说让息墨把药膏放在那,她不需要。 息墨看了看她也不敢争辩,只得将药膏放到桌子上,在她的身边站着。 秋锦瑟抬眼看到息墨冻得脸色发白,原本红润的嘴唇早已冻得有些发紫,她此刻正冻得缩在衣服里强撑着。 她看了实在是于心不忍连忙拉住息墨的手,朝着她的手心哈着热气,替她揉捏着早已冻僵的双手。 息墨见秋锦瑟这般待她,不由得心疼一暖,她不敢掉眼泪,她怕万一眼泪掉下来挂在脸上会变得更加冰冷。 这屋子里并不比外面好到哪儿去,到处都是冰凉一片。 秋锦瑟拉着息墨的手柔声的说道:“待会我们吃过晚膳就早些睡,一会子你就跟我睡在这好了,外面冷,你睡在我旁边就当是守夜,也是一样的。” 她丝毫不给息墨争辩的机会,赶紧说道:“你去让孙嬷嬷先传饭吧。” 息墨依言退了下去。 秋锦瑟待她的好,她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若是天还依旧这般冷的话,她是否真的要用清岚国的那个巫术帮二少奶奶抵御这场严寒。 只是这巫术需要用的材料一时半会恐怕是很难凑齐的,即便是凑齐等到一切收拾妥当最少还要五日。 倘若还是找不到炭的好,她只好做出点牺牲来了。 息墨暗暗下定决心后,步子也走的极为稳健。 待息墨走后,秋锦瑟便起身去整理被褥,她从橱柜里将余下的两方被子全部拿了出来放到床上。 而后很是满意的看着床上放着的这么多被子,满意的笑了笑。 这下子总该暖和了吧。 想到被窝里的温暖。秋锦瑟觉得身上也跟着暖和了起来。 不多时饭菜就被端了上来,极为简单的一个清炒白菜和一碗米饭。 秋锦瑟也不嫌弃,这几日每次端来的只有这些菜式,她本就是一个对吃不讲究的人,因此饭菜端上来她也没说什么,埋头便吃了些,饭菜已经有些冷了,可是若是不吃的话,只怕待会暖不热被窝,因此也只得将就着吃了些。 她吃完饭后又让息墨倒了杯热水喝了。待热水进肚她才觉得身上暖了些。 秋锦瑟朝着息墨笑了笑,屋内燃起的的蜡烛冒着青灰的烟,烟弥漫在这不大的房间内。犹如仙境一般。 曾经不管多么艰苦的日子她都能熬过来,更何况是现在这么舒服的条件。 不过是没有供取暖的炭火罢了,这些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哪里用的着让息墨替自己受委屈白白遭别人的白眼。 秋锦瑟舒展眉头,扬起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宽声说道:“有没有炭火都没关系,冬天都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听到秋锦瑟的这番说辞,息墨忍不住扑哧一笑。 “也唯有二少奶奶才会这么想。” “不过是想给自己一个盼头罢了,若是一味的悲天悯人岂不是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二少奶奶说的是,奴婢记下了。”息墨说完朝着秋锦瑟行了一礼。 秋锦瑟打趣她道:“你记下这个作甚?” 息墨轻快的说道:“二少奶奶说的这话,奴婢听着喜欢。因此要记下来,只是可惜了奴婢不识字,还要二少奶奶替奴婢写下来才好。” 秋锦瑟轻轻的点了一下息墨的鼻子说道:“嗯。只要是你喜欢的我一定照办。” 息墨明知秋锦瑟是不会拒绝她的,等秋锦瑟答应下来之后,她立即准备好了笔墨纸砚。 秋锦瑟一挥而就。 而后她又拿出邱罡的印章在这幅字的旁边印了下去。 息墨看了,将这幅字拿在手里,念了一遍。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念完之后,息墨觉得很是欣喜。不住嘴的说道:“多谢二少奶奶,虽说奴婢不识字,但这个印章奴婢还是识得的,若是哪日奴婢没银两的时候还能把这幅字拿去卖呢。” 秋锦瑟见息墨打趣她,假装嗔道:“你个促狭的小蹄子,看我怎么惩罚你,原来你不是不识字,你是故意骗我的是不是?” 息墨见秋锦瑟假装要打她,笑着哀求道:“二少奶奶您可真是冤枉奴婢了,奴婢只是想让“邱罡”帮忙写幅字回头好贴在奴婢房间里,装装体面而已,哪里就惹到您了呢?” 说完这话息墨咯咯的笑了起来,秋锦瑟也跟着笑了笑。 秋锦瑟对息墨说她要出去走走,息墨知道她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出屋了,因此也就没拦着,只是嘱咐秋锦瑟不要走的太远。 秋锦瑟爽快的答应她后,息墨便由她去了并没有在一旁跟着。 秋锦瑟掀开厚重的棉布帘子推开门见外面早已经是白茫茫一片,地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屋顶上以及树枝上则堆积着厚厚的一层。 雪依旧下着,一片一片的雪花犹如鹅毛般飘落下来。 秋锦瑟裹紧身上穿着的披风,将披风上面的帽子严严实实的戴在了头上,只露出一张俏丽的脸。 她欢喜的在院子里走走停停,许是刚吃过热茶的缘故,此刻她丝毫不觉得寒冷。 息墨扭过头看着在院子里来回走动的秋锦瑟,微微一笑,她虽说已经是二少奶奶,但毕竟她不过十五岁,还是个孩子,有这么大的玩心也是理所当然的,若不是嫁到这样的人家,便不会有这么多事情了吧。 秋锦瑟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自由的飞来飞去,无拘无束。 一直躲在暗处的黑衣人仔细的看着秋锦瑟用手撑开披风然后在院子里来回的跑,偶尔散落一声声咯咯的笑。 如此的纯真女子章季轩还真是不识货。 话一出口,这黑衣人不禁一愣,他何时这般在意她的一举一动的呢。 秋锦瑟不知不觉出了垂花门,黑衣人紧随其后。 黑衣人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早就引起了秋锦瑟的注意,然而他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依旧紧紧的盯着秋锦瑟的身影,丝毫不敢大意。 秋锦瑟绕了一圈后,猛地一转身,刚好站在黑衣人的身后。 此时的黑衣人还在东张西望的寻找着秋锦瑟的身影,直到秋锦瑟在他的背后猛的一拍,他这才回过神来。 不等他跑掉,秋锦瑟便一把便拉住了黑衣人的衣摆,使他挣脱不得。 原本这黑衣人也没打算走,不然依他的身手即便是被秋锦瑟给抓住衣摆,他也有能力逃出。 可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四下看了看见此刻这里只有他和秋锦瑟两人再无第三人,他这才放心大胆的盯着秋锦瑟一阵猛瞧。 秋锦瑟被这黑衣人盯的心里发怵,松开他的衣摆后,连连倒退了两步,和眼前的黑衣人保持着一段距离。 她在观察了一圈后也很快认清了当前的形势。 起初在初晓堂的时候她虽说是在玩,但是她能够隐隐的感觉到身后有人在跟着她,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总之很其妙,只是一种强烈的直觉而已,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了,后来发现不是之后,她便有意将这黑衣人从初晓堂引出来。 只所以会选择在这稍微偏僻的地方是因为她不想听到下人们在背后议论她,她也想若是这黑衣人是针对她的,那在这隐蔽的地方不仅方便这黑衣人下手也方便她问清楚一些事情。 许是因为从小便单独生活在后院的缘故,秋锦瑟比别人格外胆大些。 她总是觉得若是真的有人想要加害她的话,不管这人是谁,不管结局如何,她都要亲口问问这人的目的是什么,这样即便是死了,也死的瞑目。 黑衣人见秋锦瑟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咯噔一下。 这样的女子他还真是头一次碰到,若是一般的人见到他这个样子估计早就吓得瘫软在地了,哪里还敢和他这样明目张胆的对视,丝毫不胆怯。 秋锦瑟紧紧的盯着这黑衣男子,她很想开口问他,为什么要跟踪她?可是她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的难受,根本就发不出一点声音。 黑衣人见秋锦瑟几次都想张口说话,却始终发不出声音。 心里担忧的紧,忙关切的询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秋锦瑟又试了试,这才开口说道:“没什么,许是刚才有风灌进嘴里了,所以才这样,不碍事的。” 说完这话秋锦瑟大吃一惊,她如何能够如此平静的和一个陌生的男子在这里聊天。 她立即警觉起来,莫不是这人想用这极其轻松的方式将自己决绝掉吗? 倘若是这样的话这事倒是做的滴水不漏,就算是这黑衣人出其不意的给她一刀,她也丝毫不会想到呼喊,如此诡异的行为她还真不能掉以轻心。 秋锦瑟又仔细的打量了黑衣人一番,见他双手只是很自然的垂在身体的两侧,手里并未拿暗器,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又停顿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不知阁下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133 心乱如麻 黑衣人收回落在秋锦瑟身上的目光,不再看她,他觉得秋锦瑟身上有一种魔力。 但凡他每次看她的时候,只要时间一长,他便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秋锦瑟的眼睛里有一种慑人心魂的力量,看的久了,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秋锦瑟见黑衣人迟迟不肯开口说话,又问了一遍。 “不知阁下为何要一直跟着我?” 黑衣人听完这话,又望了她一眼。 便纵身一跃消失在这白色苍茫之中,只留下一句让她匪夷所思的话。 “害你的人你要小心防范,不害你的人你便不用放在心上。” 秋锦瑟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仔细思量着黑衣人的这番话,任由雪花落在身上。 他说的这话为什么她会觉得好像在哪里听到过一样。可是究竟是在哪里听到的呢,她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 雪依旧在不停的下着,抬头看向天空,只看见灰色的雪花一片一片的朝着她的脸上砸下来,雪花落在裸露的脖颈里瞬间化成一滴冰冷的水滴,浸透在皮肤上,一阵阵凉意袭来。 看的久了不免有些眼晕,只得收回目光,闭上眼睛缓了缓。 虽是到了酉时可是雪却把这夜晚映照的甚是明亮,虽不比白日,但还是能够看清眼前的景物。 身处在这白茫茫之中,她环顾这整个园子,才恍然记得这个园子是她近日来最不愿意来的地方。 目光触及身后那个她曾经和章季轩一起呆过的凉亭,所有的往事纷至沓来,让她躲也躲不掉。 那日她一如往常在园子里游玩,园子里的一切她都已经了如指掌,看的久了不免心生厌倦,可是若不在这府里待着她还能去哪儿呢? 举目望去整个大齐又有哪里才是她的家呢?哪里才是她的归宿?也唯有这章府还有她的一席之地罢了。 一直陪伴她左右的息墨也因为有事回了趟老家。她心生烦闷便决定一个人到处走走。 园子里种植的那些花草,她也早已经看的有些腻了,忽见一个开着五颜六色的菊花傲然枝头,便细细的在那观赏起来。 彩蝶翻飞在身畔她也浑然不觉。 只觉得风一阵阵的吹起她鬓间的碎发,有好几次头发都扫到了脸上,痒痒的。 花还没看够,可是恼人的风却偏和她故意不去一样,直吹的她无暇顾及,她只得抬起双手将那些碎发紧紧的按住。 还未来得及高兴,便感到脸上砸下一滴又一滴的雨。既而雨越下越大。 她再也顾不得碎发贴在脸上惹得一阵酥痒,连忙寻找避雨的地方。 当她来到这凉亭中,雨已经是倾泻如注。 她暗自庆幸躲过了这一场大雨。低着头抖了抖身上的雨水,将紧贴在脸上的碎发往后面一拨,而后又用手指将头发上的雨水抹了抹。 还未等她喘口气,便见章季轩慌慌张张的往凉亭跑来。 两人见彼此都成了落汤鸡,相视一笑。 那天章季轩告诉她说他很感激这场雨。 她便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当时章季轩给她的答案是:因为这雨我们才有幸一起在这亭子里避雨。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还能有一个人陪我一起站在这里看雨落。 说完这些章季轩便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她贴在他的胸膛上细耳聆听他强有力的心跳。 那场雨她不记得是何时停的,她只记得那次是章季轩第一次抱着她走那么远的路,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就那样坦然的把她抱回初晓堂。 或许人生里总是会有这么一次触动心弦的感动,所以她才会一直清晰的记得他当时咚咚的心跳声。 秋锦瑟不知道是自己最近是怎么了。 自打章季轩渐渐疏离她之后,越来越多的时间总是会想起她们曾经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那些他们曾经待过的地方她再也不敢去重走一遍。只是怕那些熟悉的情景会不请自来。 曾经听老一辈的人说她这个样子是因为深爱着一个人的缘故。 每次想到这句话她都是会嗤之以鼻,不愿相信,她如何会深爱着他。她对他不过是因为她是他娶得妾罢了。 她抬起双手,掌心朝上。 任由雪花飘落在温暖潮湿的掌心中。 雪花跌落下来的姿势让她看了不禁微微一颤。 或许她同章季轩也是这般吧,曾经她不止一次的希望章季轩待她能够犹如这雪花一般洁白无暇,不染世俗。 可是即便是雪花也会在跌落的时候化为一滴水,雪水顺着掌心滑落到地上。她又怎敢奢望他对她的情意会一直保存到永远。 扬起嘴角,自嘲的笑了笑。就这样吧,若是所有美好的东西总是要逝去,那她倒不如好好的珍惜现在所拥有的。 收回手掌,抬起略带酸麻的双脚,一步一步的行走在雪地里,朝着初晓堂走去。 起初的那些脚印都已经被雪重新覆盖住,只得重新踏破,她低着头一步步朝前走去。 吱呀吱呀的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声音,每一下都让她浮想联翩。 若是他此刻在身边陪着,便不会显得这么落寞吧。 摇摇头将那些飞出的思绪摇成零星的碎片,快步的走着。 远远的看着松树下站着一个人,她疾步走过去。 待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是簇蘋。 簇蘋听到脚步声心中一紧,连忙回头看了一眼,见是秋锦瑟,暗中松了一口气,连忙行礼道:“二少奶奶,都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有去休息?只是您一个人吗?息墨去哪儿了?怎么没跟着?” 还未等秋锦瑟说话,簇蘋又忙接着说道:“外面冷,您还是快回去吧,息墨来的时候库房里最后一点炭被大少奶奶领去了,这回子已经派人把炭送去了。” 簇蘋看着秋锦瑟披风上早已落了一层厚厚的积雪,知道她待在外面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见她是从西苑那边过来的,顿时松了一口气,语气也不如刚才那般急切,补充道:“这炭是少爷特意嘱咐库房送去的,还送了些过冬用的衣服。” 说完这些息墨也不等秋锦瑟说话,便朝着她福了一礼转身离去。 秋锦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忙说道:“簇蘋,你等一等。” 簇蘋回转身问道:“不知您还什么吩咐?” 秋锦瑟想了片刻说道:“没事,你先走吧。” 刚才看到簇蘋的时候,她这才想起来那日簇蘋便也同她说过这样的话,只是当时她以为簇蘋不过是随口一说,可是今日联想到刚才的那个黑衣人说的那番话,她便知道簇蘋说的那些话并非是空穴来风。 只是即便是问她又能问出什么来呢,估摸着这黑衣人的事情即便簇蘋是知晓的,她又如何肯跟她说呢。 算了,若是这黑衣人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还是暂且不要把这事说出去好了。 等她回到初晓堂的时候,息墨已经在院子里来回打转。 息墨转脸见她回来,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开来,忙把她领到屋内,替她脱去身上的披风,关切的说道:“二少奶奶,您这是去哪里了,可是让奴婢好找,奴婢也不敢劳烦大家帮着去寻只得偷偷的找,您下次再出去的时候可不许这么吓奴婢了,奴婢以后也一定紧紧的跟着您。” 听到息墨这般傻气而又关心自己的话,秋锦瑟舒心一笑,说道:“不过是随便走走,看把你急的,下次再出去一定带着你便是了。” 秋锦瑟见炭盆里重又燃烧了起来,知道簇蘋所说不假。 息墨见秋锦瑟略有迟疑,忙解释说道:“这炭是刚才库房那边特意送来的,还送了些别的,对了还有些棉衣,二少奶奶可要看看。” 不知为何但凡是跟章季轩有关的东西,秋锦瑟都不愿再触及。 她摆着手说道:“不用了,你且收着吧,只是刚才贪图雪景倒是把这鞋袜给打湿了,你去帮我打盆热水来可?” 息墨说道:“奴婢这就去。” 躺在床上,盖着舒适的被子,秋锦瑟想着今日所发生的种种,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 翌日,天刚亮,秋锦瑟便被息墨的喊声所惊醒。 息墨说道:“二少奶奶,您快看春花她们堆了一个大雪人呢。” 秋锦瑟闻言一喜,忙穿衣起身。 自打库房那边亲自送来炭和一些过冬的衣物后,整个初晓堂的人都是欢欣鼓舞。 私下里都说看来二少奶奶的苦日子就要熬到头了,老夫人并没有忘记二少奶奶,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少爷和老夫人没说什么,别人就不敢再乱嚼舌根。 息墨为秋锦瑟梳头发的时候,也难掩心中的喜悦,低声在她的耳边说道:“听说有人看见彩真被拖到后山去了。” 秋锦瑟听到这个消息后并没有像息墨一样欢喜,她反而是心底一沉。 息墨见秋锦瑟脸上不悦,收起笑容说道:“二少奶奶莫怕,只要老夫人还器重您,您就不用担心。” 是啊,不管如何她都只能事事仰仗老夫人,若是有一日连老夫人都对她不管不顾,那她恐怕在这府里的日子也算是过到头了。 134 雪人风波 秋锦瑟见息墨在她头上插上最后一支簪子后道一声成了。 她这才起身走出门去,息墨早就将一个暖手炉递给她,并朝她微微一笑。 秋锦瑟接过暖手炉,看着暖手炉外面套着的布袋子,说道:“这布料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了。” 只是可惜送这布袋子的人是她最不想见的人。 尽管章季轩不但把炭给她补齐还附带着送了这些小玩意,然而这些东西却无法使她的心平静下来。 她还是不肯也不愿再原谅他,他已经伤她够深,她不希望再雪上加霜,她也不希望自己对待他的那份感情有去无回,最终被他伤的体无完肤。 息墨见秋锦瑟一副怅然所失的模样,劝慰她道:“怎么会可惜呢?这样的料子昨日库房可是送来整整两匹呢,说是让您自个看着什么好,跟那边说一声,他找人做,库房那边还吩咐说若是您觉着这两匹布不称心,库房那边还有,您若是得空可以去看看。” 秋锦瑟抽动嘴角笑了笑,库房那边是不会这么多心思的,这些还不是章季轩吩咐安排的,只是息墨她如何得知自己的心思。 她已不愿再见他。 她见息墨眉飞色舞的讲着昨晚自从她走后初晓堂发生的事情。 忍不住打断她道:“好了,快别说了,若是被别人听见有要说我初晓堂的人恃宠若娇了,你不是说要去看看春花她们堆得雪人吗?” 息墨经她这一提醒,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是,是,奴婢这是高兴糊涂了。” 息墨由衷的说道:“二少奶奶,您总算是熬出头了”。 秋锦瑟摇摇头没说话。 若是真的要这样成为众矢之的。遭人瞩目的话,倒不如渐渐被人遗忘来的好。 若是被人遗忘,就可以做任何她想做的事情,无拘无束,再也不用万事都要顾虑。 院落里除了树干和花朵上面还积压着一层厚厚的雪之外,地上的积雪已经全不见了。 许是下人们早起之后把院子打扫了一遍,望着一尘不染的青石板,心里是一阵失落。 除了两块石板之间的间隙里残留一些雪之外,再也找不到那种踩在积雪上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音了。 秋锦瑟不免觉得有些遗憾。 今日的阳光一改常态,早早的就出来了。阳光照在那些积雪上,积雪反射出一层晕染的黄光,犹如金光闪闪般。只是这些积雪发出来的光更显得柔和些。 春花等人见秋锦瑟从屋内出来,连忙迎了上来。 春花掩盖不住内心的狂喜,喜滋滋的说道:“二少奶奶,您快看,这雪人堆得甚是好看。奴婢还是头一次见这么好看的雪人呢?” 第一次见?刚刚息墨不是还说这雪人是春花她们堆得吗?怎么听着春花的意思好像这雪人跟她无关呢? 心里疑惑,步子也跟着快了起来。 秋锦瑟说道:“雪人在哪呢?” 春花指着垂花门外说道:“在那呢,院子门口就是了。” 由息墨和春花指引着,秋锦瑟很快就看到了那个春花口中很是不可思议的雪人。 一般看到的雪人不过是只有一个圆圆的头和一个胖胖的身子而已,然而眼前的雪人却一改常态,雕刻的更像是一个人。 若是再给这个雪人穿上衣服的话。远远的看着和正常人所差无几。 秋锦瑟在感叹之余,不由得对堆砌这个雪人的人充满了好奇。 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有如此精致的手法,才能将这雪人雕刻的能与真人相媲美。 秋锦瑟开口问道:“可问了是谁堆的雪人吗?” 春花遗憾的说道:“问了。可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 冬雪说道:“依奴婢看,还是先不用找谁堆的了,既然这人将这雪人堆到初晓堂,想必这人也是想送给二少奶奶一个惊喜,要奴婢说啊。这雪人定是少爷为了能够讨二少奶奶欢心特意堆砌的。” 冬雪一说完这话,众人也都是纷纷附和。 息墨更是意味深长的看了秋锦瑟一眼。 秋锦瑟见息墨这般看她。便知道息墨定是误会昨晚的事情了。 这也难怪冬雪她们会这么想,昨晚章季轩来初晓堂后没过多久她用完晚膳便出去了,而她又很晚才回来,难怪她们会说这雪人是章季轩为了讨好她才堆的。 只是不知为何,她在听到众人说这雪人是章季轩特意为她堆的之后,心里宛如喝了蜂蜜水一样,甜丝丝的。 雪人脸上精致的五官似是后来被人用毛笔一点点给画上去的,只是墨汁是水,而水遇到雪是要化的,但这雪人竟然没化,那只能说明这墨不是寻常的墨。 那到底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秋锦瑟将要把这雪人的眼睛扣下来一点闻一闻,仔细的看看。 却被身后响起的声音打断。 冬雪见秋锦瑟一直注视着这个雪人,便突发奇想的说道:“二少奶奶,依奴婢看我们倒不如给这雪人穿上衣服可好?正巧前些日子您让奴婢丢掉的衣服没扔,不如给这雪人穿上好了。” 秋锦瑟收回好奇的手指,朝着冬雪点了点头。 冬雪见秋锦瑟应允下来,扭身便跑去拿衣服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说着这雪人的事情,唯有沈管家站在一旁不吭声。 秋锦瑟扭头,视线刚好落在沈斌身上,沈斌则背着手扭头便出了初晓堂。 秋锦瑟觉得沈斌一定是个有故事的人,不然为何她每次看他的时候,她总觉得沈斌心里好像藏着很多的心事。 冬雪很快把衣服拿来了,众人帮忙,很快便将雪人穿戴整齐。 话说这冬雪玩心也挺重的,她不但把秋锦瑟的旧衣服给拿了出来,不知从哪里还找来一些碎头发。手指灵巧的将头发绾好后放在了雪人的头顶后,饶是嫌光秃秃的不好看,还特意折了一枝梅花,信心的将梅花一朵一朵的摘下来,小心的将花朵散落到绾好的头发上。 经过这一装扮,若是不仔细分辨还真是很难分辨出这竟然是个雪人呢。 冬雪她们纷纷让开,让秋锦瑟去看这办好的雪人。 秋锦瑟看着这个雪人掩着嘴角噗嗤一笑说道:“你们还别说,还真是像呢。” 忽然春花大叫一声。 息墨嗔道:“春花,你乱喊什么,小心惊吓到二少奶奶。” 春花结结巴巴的说道:“奴婢……奴婢没有乱喊。奴婢只是觉得这雪人……这雪人很像二少奶奶罢了。” 众人听到春花这么说纷纷看向雪人。 看完后冬雪也认真的说道:“春花姐说的对,是挺像的。” 冬雪说完还朝秋锦瑟看了看,而后又拿雪人做了比较。再次点了点头。 看着冬雪的样子,秋锦瑟笑道:“不过是穿了我一件旧衣裳罢了,哪里就能看出这雪人和我长的像了,依我看若是你们把各自的衣服给它穿上,保不齐这雪人也能像你们。” 众人并没有像她预想的那样。在她说完这话之后纷纷大笑。 秋锦瑟看着众人不说话的样子,也不免有些疑惑起来,难道真的像春花她们说的那样这雪人和自己很像吗? 带着这样的疑问,她扭过头看向站在她身边一直不说话的息墨。 息墨朝着秋锦瑟点了点头,默认了春花她们的说法。 秋锦瑟见息墨点头便知道她们所说不虚。 她望了望雪人,吩咐道:“把这些东西都撤下去吧。若是吓到人便不好了。” 冬雪小心翼翼的说道:“那这雪人呢?” 秋锦瑟想了想说道:“一会子太阳升起来,这雪若是化了,留在门口不好。铲去吧。” 众人纷纷散去,皆去找工具去了。 原本喧闹的景象,顺便变得冷清起来。 秋锦瑟看着冬雪一点一点的把雪人身上穿着的衣服褪去,心也随着衣服的脱落而越来越紧。 到底是谁把这样的雪人堆在她的门口,难道真的是章季轩吗? 想到章季轩。她心里又是一阵难过,再不愿待在这里。便转身回了屋。 一天便这样过去了,房檐上滴滴答答的雪化的声音一下一下的扰乱着秋锦瑟的思绪。 一整天的时间里她只是这样临窗而坐,被琴弦勒伤的伤口还在,若不是偶尔伤口还疼,她都要忘记那场不愉快了。 房间内早就被息墨打扫干净,重新又找了花瓶插着梅花,依旧是放在那个架子上。 屋内的摆设还如以前,若不是手指上新添的伤口,昨天章季轩的到来便是一场梦境。 那本诗经被她翻看了几页后,便放在了桌子上再也没翻动过,心乱如麻。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读到这句诗时,她的心再也不能平静,索性将书放下,拿上暖手炉,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到院子里站着眺望远处。 若是真如诗中所说的那般,她能够在风雨之时见到他,或许她也能做到云胡不夷,云胡不瘳,云胡不喜。 只是这样厚重的感情再也不能轻易托付。 她站在那朝着门口望去,或许是在期待,或许只是百无聊赖,她就那样站着,直到双腿发麻,暖手炉渐渐失了温度,她才转身回屋。 135 表明心意 一直到用完膳,秋锦瑟还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拿捏着筷子的手有好几次都悬在半空中,息墨站在身边多次提醒,秋锦瑟这才缓过神来。 已经是食之无味,索性便把筷子放下,让息墨把饭菜收下去。 息墨望着秋锦瑟一整天都这样无精打采的也不敢多说什么,只得让人把饭菜撤下去。 春花倒是活络些,她见秋锦瑟无趣,便提议打骨牌玩。 秋锦瑟知道春花是好意,也不好弗了她的意思,只是她今日实在是没有心思玩。 只得说道:“要不然你们玩吧,我出去走走。” 春花悻悻的退了下去,只留下息墨站在那。 秋锦瑟见息墨没动,便说道:“你也出去和她们玩吧,我出去走走,你不用陪我。” 息墨见她执意如此,只好作罢,只是嘱咐秋锦瑟让她早些回来。 秋锦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由息墨为她穿戴好,她这才出了门。 原本还是在院里闲逛,可是不知怎么了,她却一直朝着她昨晚和黑衣人说话的地方走去。 虽说她和黑衣人只是一面之缘,但是不知怎的,她却觉得这黑衣人格外的熟悉,好像在很早以前就认识一样。 她很快便来到了昨晚的地方,站在那里四处张望了下,并没有寻到黑衣人的身影,不免有些怅然。 她怎会这般笃定黑衣人今晚一定会来这里呢? 不禁为自己这样荒唐的想法感到羞愧难当。 信步离开这里,漫无目的的行走。 忽然几声“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响起。 秋锦瑟连忙扭过头去寻找,并未看清有鸟,更何况这深冬时节哪里还有鸟。 她这样安慰自己道:许是听错了。 还未走两步,便又听见“咕咕。咕咕,咕咕”的声音。 这次听的很是清楚,她再次扭头去找,只见一棵松树枝摇摇晃晃的。 看着情形倒不像是真的有鸟,难道是有人在那里故意学鸟叫。 秋锦瑟想到这里,心里不免有些紧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过去看看,若是真的是人在那里作怪,她定不饶了那人,若是鸟的话。也该是这鸟运气好,她便把它养着直到春暖花开。 打定主意,步子也就不再迟疑。只是她神色间颇是紧张,身上又无所依,只得暗中握紧了拳头。 走到松树旁,长吸一口气,鼓足勇气抬起颤颤巍巍的手将松树枝往一边一拨。 松树后面果然是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此刻这男人正半蹲在那抬头望着她。 秋锦瑟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紧紧的捂住嘴巴,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难道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这松树后面的人很像左云飞,可是他不是侍卫吗?他是如何来这里的? 秋锦瑟摇摇头。试图说服自己,一定不是左云飞,肯定是天黑她看花眼了。 再去看看好了。 等秋锦瑟看清学鸟叫的人。她这才慌了手脚。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不但扰乱了她刚才的思绪还惊扰了她的心。 她见四下无人,快步走上前去,赏给学鸟叫的男子一个粉拳。 粉拳一下一下落在左云飞的胸前,左云飞只是那样嘴角含笑的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秋锦瑟。 到最后秋锦瑟也意识到她这个样子像是打情骂俏般,便住了手。只是拿眼横了左云飞一眼。 她局促不安的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不用保护皇上吗?” 左云飞从树后面探出整个身子,朝着秋锦瑟憨厚一笑。 “我只是担心你。所以想来看看你。” 秋锦瑟责备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快回去吧,若是被别人看到始终不好。” 说完这话,秋锦瑟好像是避嫌般离左云飞四五步远。 左云飞往前走了两步,秋锦瑟见左云飞上前,连忙说道:“不要再往前走了,你若是有什么话,站在那说就是了,我能听的见。” 左云飞见她一副害怕的样子,知道自己这趟前来实在是唐突了她,对自己刚才的行为很是懊悔。 他无意当中听见晋绥城里流传着关于她的一些流言蜚语,只是这些日子他有要事在身,实在是抽不出空闲来探望她,也不知她过的怎样,今日好不容易得空出来,再加上他心里始终担心她过得不好,这才出此下策想了这么一招。 起初他还不能确信会在这里遇见她,他也不过是刚走到这里,见这里有人便躲了起来。 谁知趁着月光他见这人走路的姿势和秋锦瑟很像,他这才学鸟叫吸引这人的注意罢了。 秋锦瑟见左云飞迟迟不说话,眉头紧锁,压低声音说道:“你来这里到底有没有事,若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左云飞像是不相信般,疑惑的问道:“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今天为何而来吗?” 秋锦瑟浑然不知的说道:“我怎么会知道,你觉得我应该知道吗?” 左云飞垂下眼帘,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不知道也罢,我今日来只是想问你,你和他之间……” 秋锦瑟冷冷的打断道:“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用你费心,我以前便说过这条路向来是我自己选的,无乱结局如何,我都怨不得旁人;还有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总之我们早已是身份有别,若是你还一直记挂着我是你妹妹,那么就请你多为我想想,不要再处处让我为难。” 左云飞被秋锦瑟这话堵的说不出话来。 他喃喃的说道:“我知道我不该来这趟的,只是我给你的信你没回给我,我以为你遭遇了什么不测,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前来,若是给你带来不便还请你不要生气,对不起。” 秋锦瑟疑惑的问道:“信?什么信?” 左云飞说道:“就是藏在雪人里面的信啊?” 秋锦瑟觉得仿佛心里面有某一处轰然倒塌了一样。她一直以为这雪人是章季轩为了讨好她才堆砌的,所以她才会一整天都这般魂不守舍,目的不过是见章季轩一面罢了。可是只等到暮色四合,她依然没有等来章季轩,可是倔强如她,她仍不死心这才出来,不过是想装作和他偶遇。 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 章季轩对她并没有这么多的心思,并不能满足她的那些少女情怀。 左云飞见秋锦瑟迟迟不开口,面上一暗,难道她没有看到那雪人。可是不该啊,那雪人明明就堆在她初晓堂的门口,她不可能没有看到啊。难道是说她没有注意找到那封信? 想到这里左云飞连忙朝初晓堂跑去。 秋锦瑟见左云飞往前跑去,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这才缓缓的说道:“你不用去了,雪人已经不在了。” 左云飞止住脚步,回头望了秋锦瑟一眼,他见秋锦瑟垂着头。神色漠然,明亮的月光洒在她消瘦的脸颊上,更显衬着她脸色苍白。 他本就不该放她走,若是她不走,她又怎会这般委屈。 他回转身子,试图将秋锦瑟揽入怀里。却被秋锦瑟推开。 秋锦瑟淡淡的说道:“你走吧,以后不要来了,我早就说过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了。只能说我们此生有缘无份,即便没有章季轩,这辈子我也是不可能会嫁给你的,云飞若是真有来生的话,我们或许还有可能。请回吧。” 说到最后。左云飞听了愈发的心寒。 他和她之间真的只有等到来生才能在一起吗?他不信,他不信。 今生的事情他都无法释怀。他才不要去等那遥不可及的来生。 左云飞连连倒退,一个轻功便飞身到了屋顶,站在冰冷滑腻的瓦楞上,他第一次觉得高处不胜寒。 直到秋锦瑟的身影隐秘在那些粗综复杂的枝桠当中,他才别过脸纵身离去。 秋锦瑟犹如断了线的飞鸢一般,仿佛被抽离了三魂七魄,唯剩下一个空空的皮囊。 步子轻飘飘的,见到左云飞慌张的神情,有那么一刻她好想放下所有的一切跟他走。 此生若是她爱的人不能够给她带来幸福,倒不如找一个爱她的人安稳一世。 可是她不能,她身上还背负着母亲的期盼,还背负着太多太多的重担,若是她一走了之,若是到了九泉之下她该如何向母亲和翠竹交差。 为什么她始终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她有些不甘心。 当她走到初晓堂门口的时候,望着堆雪人的地方暗自出神。 若是左云飞对她所做的种种皆是章季轩做的那该有多好,这样她的付出才是值得的。 息墨见秋锦瑟站在门口并不进来,忙走过去,见秋锦瑟一直盯着一块空地发呆,便说道:“若是二少奶奶喜欢那雪人,改日让人再做一个便是了。” 秋锦瑟轻轻的叹了口气。 即便是有人再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只怕她也没有当初的心思了吧。 忽又想起刚才左云飞的话,秋锦瑟连忙问道:“今日那雪人被拉去哪里了?” 息墨虽然对秋锦瑟的行为疑惑不解,但还是回话道:“奴婢听春花说好像是拉到东苑去了,说是这雪人被大少奶奶撞见了,说是这雪人做的巧,便执意要留着自己欣赏。” 秋锦瑟听到息墨提起上官晨月,不由得慌了神,立刻变得精神抖擞起来,若是她发现了这雪人的秘密只怕事情会变得更糟。 PS: 这月开始皆是双更,这下喜欢代妾的人可是有眼福了。 136 毫无线索 息墨见秋锦瑟神情慌张,连忙问道:“可是不妥?” 秋锦瑟理了理头绪说道:“你且告诉我那雪人被上官晨月放到哪里去了?” 息墨想了想说道:“荷露园。” 不等息墨再次询问,秋锦瑟提起裙摆便朝荷露园一路跑去。 息墨哪里见过这个阵势,也连忙跟了上去。 一路跑到荷露园,秋锦瑟这才停下来喘口气,她扭头朝着站在她身后同样喘着粗气的息墨,息墨连忙用手指了指中央的一个小花园。 已经好久没有这么跑过了,还真是累啊。 秋锦瑟不敢稍作停留,立即快步走到小花园旁边,仔仔细细的在花园里搜索了一番。 可是无论她怎么找,丝毫没有看到雪人的影子,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她也来不及去擦边找边问息墨,雪人到底被她放到了什么地方。 息墨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当初冬雪回来的时候只是告诉奴婢说雪人被放在了这里,这会子找不到许是雪人化了吧。” 听到息墨这么说,秋锦瑟这才恍然大悟,是啊,今日阳光甚好,难保这雪人不会被晒化。 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左云飞的信还没到她的手里,那她还是有机会找到的。 想到这里,秋锦瑟斗志昂扬,又细致在园子里搜索了一番。 她来来回回仔仔细细的在园子里找了两遍,不敢放过一丝的蛛丝马迹。 可是花园里除了落在地上的零星的花叶和花瓣外再无其他,这让秋锦瑟格外有些恼火。 她不由得有些怀疑左云飞是否真的将信件塞在了雪人之中。 这花园并不大,不过比她平日里吃饭用的桌子大些。 按理说若是雪人身上真的藏有信件的话,是很容易找到的,可是她都已经找了好几遍了,却什么都没找到。 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息墨见秋锦瑟来来回回的在园子里走了好几趟。出声询问道:“二少奶奶,您在找什么?” 再找下去估摸着也找不到,算了还是明日再来吧。 她又回头望了花园一眼,说道:“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息墨跟在后面淡淡的“哦”了一声,她暗暗猜想:不知今日二少奶奶这是怎么了,起初不要雪人的是她,现在又这般折腾的也是她,难道是因为她刚才出去的时候遇见了什么人不成。 秋锦瑟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她如何就能这般相信左云飞呢,笃定这雪人之中一定有信呢。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种种。她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索性披了件衣服起来。 由于身边早已没有守夜的人。因此她这屋里的响动声并没有惊醒其他的人。 窗外的月色隐隐的穿过窗子落在室内,洒下一片清白的光亮。 更漏声滴滴答答的响起。已经是二更了,天快亮了吧。 自打从荷露园回来后,秋锦瑟总觉得心神不宁,有好几次只要闭上眼便会想起翠竹躺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样子。 想到翠竹不由得想起她曾经留下的那句藏头诗。 笑出花语间。娇来烛下歌。 新晴原野旷,极目无氛垢。 复作绕阶行,还疑隔林远。 人生不相见,今夕复何夕。 她以为她忘了,却没想到这首诗深刻印在了脑海里,她还能吟诵出来。 对于翠竹的死。秋锦瑟始终都不曾忘记。 这些日子她一直不曾放弃过寻找凶手。 可是留下的线索太少,仅凭翠竹留下的这首诗和左云飞的那副画根本就说明不了什么。 不禁长叹一口气,难道这事凶手已经不在人世了吗?所以才这般迟迟不肯出现。 翠竹一直是和她生活在一起的。哪里会有什么仇人呢? 若说是翠竹在未来秋家之前就已经和别人结了梁子的话,那也说不通啊,当时她不过也才十一二岁而已。 关于翠竹的家人,她曾经也问过她,当时翠竹只告诉她说她的家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她之所以来秋家陪她不过是迫不得已。 所有的一切都无从查起,秋锦瑟这才知道她对翠竹的事情知道的太少太少了。 紧紧的闭上眼。任由翠竹的倩影在脑海里不断的闪现。 不知道为何脑海出现的翠竹竟然慢慢的变成了簇蘋。 当簇蘋的影子出现在眼前的时候,秋锦瑟猛地睁开眼睛,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翠竹和簇蘋怎么可能会有关联呢?摇了摇头,将那些纷杂的思绪全部抹去。 眼睛不觉有些酸胀,她打了个哈欠,便朝着床榻走去。 这一觉睡得好沉好沉。 翌日醒来,秋锦瑟洗漱完之后,便早早的去百晖堂给苏敏瑶请安。 秋锦瑟刚踏进百晖堂,就远远的看见雪青在那焦急的走来走去。 她微微一笑,对身边的息墨说道:“喏,雪青在等你呢?” 息墨被秋锦瑟这一调笑,微微有些脸红,她见雪青一副焦急的样子向秋锦瑟解释道:“二少奶奶您是知道的,奴婢和雪青是一起来府里的,所以感情自然深厚些。” 秋锦瑟不由得笑道:“我知道,看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说话间雪青已经朝着她们这边一路小跑过来。 秋锦瑟见雪青这般着急,不由得笑了笑,这雪青原本就和息墨交好,每次她带着息墨来请安的时候,雪青必然是早早的在门口接着,她进去请安,息墨便被雪青拉到一边说一些体己的话。 但是今日看来雪青的神色有些异常,远不像平日那般欣喜,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不成。 息墨见雪青如此,也早就紧张了起来,不由得暗道难道是那边出事了? 雪青走到秋锦瑟跟前,朝着她行礼后便慌慌张张的说道:“二少奶奶您今日可要小心点才是,大少奶奶也不知……” 话还未说完,便见簇蘋站在不远处喊道:“雪青既然二少奶奶来了,怎么还不让她进来?” 雪青只得垂着头,小声的在秋锦瑟耳边嘀咕道:“二少奶奶,您可要小心才是。” 说完这句话雪青便做出请的手势。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雪青特意在这等她,只为了提醒这么一句 秋锦瑟满腹狐疑,雪青今日这话怎么说的让她听不懂呢。 息墨见秋锦瑟朝前走去,连忙跟上,雪青却拉住她的衣裳,朝着她摇了摇头,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息墨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进去。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而后又咣当一声紧紧的关上。 屋内的光线一下子暗了许多,秋锦瑟一下子颇有些不适应,只得眯着眼睛朝着正堂走去。 待完全适应之后,她才看清老夫人此刻正黑着一张脸坐在那里,见她进来也并不像往日那样还未等她坐好,便让簇蘋上茶。 看来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所以老夫人才这般吧。 秋锦瑟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屈膝行礼说道:“问老夫人安,愿老夫人福寿绵绵。” 正半蹲在那里的秋锦瑟忽然间听到“哼”了一声。 她抬头见老夫人依旧是黑着脸,并不像是发出“哼”声的人,那到底这声音是谁发出来的呢? 正在疑惑间,她忽然间听到一阵清咳声,小心的扭过头朝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她这才发觉原来今日来请安的远不止她一个。 没想到这个日日不来请安的上官晨月也在,看来今日还真是不寻常啊。怪不得雪青会提醒她小心点。 这也难怪只要有上官晨月在的地方就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事。这早已成了章府里一件彼此心照不宣的事情。 秋锦瑟见上官晨月依旧是那副讥笑的模样,朝她微微一笑。 秋锦瑟暗暗说道:不管你耍什么招,我接着便是,这么久你不是也没占到什么便宜。 目光从上官晨月的身上掠过,可是余光却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双眸不由自主的朝他的身上移去。 章季轩,他怎么会在这里? 目光落到他的侧脸上,不由得一阵心酸。 她好想问问他既然讨厌她,为什么还要送她那么多的东西?他这样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会都在这呢? 容不得她多想,小腿已经有些麻麻的,可是老夫人却依旧没有想让她起来的意思。 目光从章季轩身上移过,不再想那些理不清的头绪,只得低着头看向地板。 这块地板已经有些裂痕了,裂痕一直蜿蜒到她的脚下,一条一条的裂痕仿佛是画的一幅水墨画,乍一看像是朵兰花,再仔细看看又像是一个人的侧影,她好想移动一下脚,看看脚下踩着的到底是怎样的裂痕,这样的裂痕能不能和她想象的那些画面搭配的起来。 很久以前每当卢淑珍借故罚她的时候,她为了能够很快的遗忘酸麻的双腿,便找些能够打发时间的东西,这样一来便转移了注意力,也就不觉得难捱了。 幻想着脚下的裂痕的样子,在脑海里描述着这幅画的涵义,然后将看到的画面慢慢的汇聚成一个小故事。 画面已经被她绘制的有声有色了,可是老夫人还是没有让她起来的意思。 137 恶意中伤 秋锦瑟暗叹道:真不知道老夫人打算何时让她起来。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跪的也差不多了,这才缓缓开口道:“老夫人您看何不让妹妹先起来,即便妹妹有过错也先起来说不是。”说着便起身来到秋锦瑟的身边,准备把她扶起来。 苏敏瑶说道:“起来吧。” 秋锦瑟又是一拜,朗声说道:“多谢老夫人。”而后又转过身子对着上官晨月又是盈盈一拜说道:“多谢姐姐。” 上官晨月笑了笑,很是自然的收回手转而又坐在了椅子上。 秋锦瑟继续面无表情的站在那,老夫人没让座,她只能站着。 苏敏瑶说道:“我今日这样罚你,你可知你错在哪里了?” 秋锦瑟继续低着头,也不看她也不说话。她不过是刚来她哪里晓得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惹她老人家不高兴的事情了。 苏敏瑶看着一直垂着头的秋锦瑟,生气的说道:“你给我看看这是什么?”说着便给簇蘋递了个眼色,簇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张纸交到了秋锦瑟的手里。 秋锦瑟见簇蘋将信递到自己手上的时候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这张纸上到底写了什么东西,竟会让老夫人如此生气。 她带着疑惑不解,将目光从老夫人的身上移到这张纸上。只是大致的将纸上的字看了一遍,她并已经知晓,恐怕这张纸便是左云飞昨晚提到的那个信函,可是她明明去荷露园里查探过,并没有发现有这张纸的啊,难道是说上官晨月一早便知道这雪人的秘密。想到这里秋锦瑟不由得有些心惊胆战,脚下不稳,不知是因为刚才蹲得太久的缘故还是因为这纸上的内容,总之她差点摔倒。 苏敏瑶见秋锦瑟竟然是这副样子。别过脸去再也不愿看她一眼,她已经对她失望至极。 秋锦瑟右手紧紧的握着这张略带潮湿的纸,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我……” 上官晨月摩挲了下右手无名指上的护甲,抬起头不温不火的说道:“妹妹还是不要再狡辩了,不是姐姐我说你,少爷待你也不薄。” 秋锦瑟见上官晨月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笑呵呵的看着她,就觉得浑身上下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狡辩?她说什么了吗?她一句话都没说,她凭什么说她是在狡辩,更何况她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吗?她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上官晨月神色黯淡的继续说道:“少爷他还真是宠你,昨个他还惦记着说你是最怕冷的了。若是这炭火烧得不够旺的话,夜里肯定是睡不着的,因此特意让库房那边给你多送了些去。” 说到这里上官晨月的语气里不免带了些怨气:“可是送去不少过冬用的东西。妹妹你不感激也就罢了,何必做出这般有损贞洁的事来呢。” 秋锦瑟听到上官晨月这么说,眉头一皱,她是如何得知这纸上的内容,更何况她这话说的就好像她真的做过对不起章季轩的事情一样。 目光一转落在了章季轩的身上。她看着章季轩垮着一张脸也不看她,心里是五味杂陈,翻江倒海难受的紧,难道连他也不信她了吗?她是什么样的人,他不是一向最清楚的吗? 老夫人说道:“你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秋锦瑟说道:“不管老夫人是怎么想的,锦瑟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上官晨月一听秋锦瑟说这话。登时急了,忙说道:“白纸黑字写着呢,岂是你可以抵赖的了的。” 秋锦瑟目光坚定的对上上官晨月双眼。说道:“姐姐是如何得知这纸上内容的,难不成你看过?” 上官晨月底气十足的说道:“我是看过,不过这淫秽之词看了只会令人作呕。” 秋锦瑟反而笑道:“姐姐说这是淫秽之词,可妹妹并不这么觉得,更何况仅凭这一首诗姐姐是如何断定写这些字的人一定是为我而写呢?难不成写字之人是当着姐姐的面写的吗?” 上官晨月一时间被这话堵得是哑口无言。 她强硬着说道:“可是这纸上明明写着。寤寐思服,辗转反侧。” 秋锦瑟眉毛一挑说道:“这人若是把这字写全了想必姐姐就能知道了。” 说到这里秋锦瑟高声念了起来:“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这首是《诗经.周南.关雎》中的词,姐姐现在不会觉得不堪入目了吧。” 秋锦瑟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始终落在章季轩的身上,可是章季轩并不为之所动,只是那样冷冷的坐着。 上官晨月被秋锦瑟这一说,脸上有些挂不住,强撑着说道:“那也不能证明这跟你无关,更何况这纸原本就是从你门前堆着的那雪人身上取得。” 上官晨月说完这话便转过脸看向一直不说话的老夫人。 苏敏瑶微眯着眼睛看向站在那里的秋锦瑟,不怒自威道:“好个伶牙俐齿,即便如此你能证明这事跟你无关吗?” 秋锦瑟不禁往后一退,是啊,她能证明吗?她不能,她只能是有口难辨。她不由得暗自握紧手里的这张纸,左云飞再次害了她,可是她本就和左云飞是清白的,她不能让人朝她身上泼这种脏水。 想到这里秋锦瑟冷冷的说道:“我是不能证明,但是老夫人就能相信姐姐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姑且不说这信是真是假,姐姐口口声声说这信是在雪人身上发现的,据我所知这雪人在我初晓堂待了不过一个时辰而已,请问姐姐,既然这雪人是我院子里的东西,我又岂会不知这雪人里竟藏有信呢?” 秋锦瑟见老夫人脸色有些松动,忙又补充道:“当初我让下人们把这雪人抬出去的时候。据他们回来禀报说这雪人被姐姐看上了,姐姐当时还把这雪人放到了荷露园里的一个小花园里。” 她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脸望向苏敏瑶道:“那么这信是不是真是假想必老夫人自有判断。” 苏敏瑶沉吟了片刻没说话,只是看了上官晨月一眼。 上官晨月连忙起身说道:“老夫人您一定要相信月儿啊,月儿不可能骗您的,这信的的确确是月儿在雪人身上发现的,当初月儿的确是看上了这个雪人,觉得丢掉可惜,便把它放到了荷露园的一个小花园内,谁知昨日阳光甚好将这雪人晒化。月儿这才有幸得到这封信。” 上官晨月唯恐苏敏瑶不信,忙从秋锦瑟手中夺过那张纸,递到苏敏瑶面前。哭丧着脸说道:“老夫人您看,这纸到现在还潮着呢,不可能是假的,您可不要相信她所说的,月儿即便是再嫉妒她和少爷之间的感情。也不至于要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挑拨她们啊。”说到这里上官晨月忍不住掉下眼泪。 苏敏瑶让簇蘋接过这纸,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上次上官晨月闹得乱子已经够大的了,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让这场风波平息,她可不想让章府再次成为晋绥城的饭后谈资笑料。 只见苏敏瑶柔声说道:“月儿,你也快别伤心了。我知道你这也是为我们章家好,怕我们章家的子嗣到时候不纯正,你这也是好意。我想锦瑟她是不会怪你的。你这样小心本是好的,不过依我看这不过是几句话而已,既然没出什么乱子,我看这事便算了。” 既然老夫人都开口了,上官晨月也不好一直这样抓着不放。只得含泪点点头。 苏敏瑶露出疲倦的神色说道:“既然这样,你们都先回去吧。轩儿,你先留下。” 秋锦瑟和上官晨月纷纷行礼,退了下去。 秋锦瑟自然是退到一边待簇蘋打开门后让上官晨月先走。 上官晨月冷哼一声暗道:看你还能得意多久,我一定会把你从章府里赶出去。 待上官晨月走过之后,簇蘋这才在只有秋锦瑟看到的地方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秋锦瑟朝着簇蘋微微一笑。 簇蘋暗道:这个秋锦瑟看来也并不是一无是处,口齿还算伶俐,怪不得翠竹会把她托付给自己照看,看来这秋锦瑟还是值得让她付出心思好好调教一番。 见事情摆平,秋锦瑟的心里也自然是畅快了不少,连步子都迈的格外轻盈。 她远远的见雪青和息墨正冻得瑟瑟发抖的看着自己,朝着她们一笑。 秋锦瑟的事情,雪青大致也跟息墨说了,息墨见秋锦瑟还能这般高兴的出来便知道没事了,心里也高兴的紧,忙说道:“二少奶奶,该累坏了吧,奴婢见您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便让她们提早备下了您爱喝的茶。这会子应该刚刚好,我们还是快回去吧。” 秋锦瑟朝着雪青点了一下头,便由着息墨拉着她往初晓堂走去。 被息墨拉着,步子走的又急,有好几次秋锦瑟都差点被自己给绊倒,她慌忙提醒息墨道:“息墨,你慢着点,现在已经没事了,你就不要这么急着走了,若是事情没摆平,你即便是把我拉回初晓堂,那还不是没用,老夫人迟早还是要惩罚我的呀。” 息墨听到秋锦瑟说这话,仔细思量了下觉得也在理,忙松开拉着秋锦瑟的手,说道:“也是哦。” 息墨说的这话自然惹得秋锦瑟是一阵笑,一路上没少拿这句话取笑她。 息墨见秋锦瑟难得这样开怀大笑,便由她去。 秋锦瑟端着茶水,仔细的将这件事情前前后后的又梳理了一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今日之事一定不会这么凑巧,左云飞和上官晨月之间一定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不然上官晨月不会对左云飞每次做的事情都是那么的了如指掌。 想到左云飞,秋锦瑟忍不住愤愤道:若是因为他,她和章季轩如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138 分享喜悦 章季轩见苏敏瑶单单把他留下,便已经猜到苏敏瑶想说什么了,他没好气的坐在那,手指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桌子,今日之事他算是看出来了,老夫人是有意偏袒秋锦瑟。虽说对于这样的结果他很是满意,但是不知为何他只要想到秋锦瑟背着他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就觉得很是窝火。 苏敏瑶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话,章季轩一句也没听见。 苏敏瑶见章季轩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很是恼怒,她这么做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能够让他以后好过些吗?没想到他竟然如此不争气,将自己的一番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苏敏瑶不禁骂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我这番辛辛苦苦的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吗?只不过是两个女人而已,你就搞不定,以后若是娶了三妻四妾,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章季轩接道:“我才不娶什么三妻四妾,倘若不是自己喜欢的,即便是娶的再多也没用。” 苏敏瑶气的浑身发抖,斥责道:“你给我住口,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那秋锦瑟难道不是你当初非要娶进门的吗?可是你看看你是如何对待人家的。” 章季轩反驳道:“她不守妇道,我为什么要对她好,更何况是她先骗我在先,虽然当初是我把她认错了,但也不至于她一直瞒着不告诉我吧。这样的女人还是不要的好。” 苏敏瑶气的手不住的颤抖:“你这个不孝子,你是想把我气死不成。” 说到这里苏敏瑶忍不住猛咳了两声,一直站在她身旁的簇蘋连忙拍了拍苏敏瑶的后背。 待苏敏瑶缓和些,簇蘋才住手。 苏敏瑶声音颤悠悠的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些日子你有去过初晓堂吗?你看看你自己整天都在做什么,你看看人家丁福,他还比你小两岁。人家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可是你呢?你整天除了游手好闲之外,你还能做什么?好不容易给你娶的妾你也不要,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告诉我。” 章季轩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灰尘,换上一副玩世不恭的脸说道:“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用不着你管,你若是想等着抱孙子再和我爹生一个就是了,我不反对。”说完这话章季轩便扭头走了。 苏敏瑶听见门“哐当”一声被章季轩狠狠的带上,她哭丧着脸仰头说道:“苍天啊。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你非要这么惩罚我?” 息墨站在一边劝慰道:“老夫人,少爷他还年轻,玩心大也很正常。您可莫要气坏了身子啊。” 章季轩从百晖堂出来,便嘱咐江涛,让他邀请罗晋和张汤一起到满香楼喝酒。 章季轩见江涛下去办事,他朝着身后的百晖堂看了一眼嘟囔道:“女人果然是最麻烦的动物,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可是他哪里知道苏敏瑶心中的苦。 这些日子以来虽说章崧表面上待她依旧是客客气气的。但是苏敏瑶能够深刻的感受到章崧和她之间再不如从前了。 章崧的客套让她看来比直接把她赶走都来的痛苦。 府里的下人又在背地里乱嚼舌根,说章崧每日下了早朝一定要到欢好巷里去一趟,每次都是到了快用晚膳的时候才会回来,有时还会留在欢好巷过夜。下人们便纷纷猜测章崧这下子看来是想纳妾了。 越传越邪乎,有的还说章崧看上了欢好巷里一个叫霜儿的姑娘,正在筹集银两准备为她赎身呢。 这事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也由不得苏敏瑶不信。 苏敏瑶担心若是章崧当真是纳了妾只怕章季轩以后在这府里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俗话说母凭子贵,可有的时候也是子凭母贵,她已经不招章崧待见了。若是章季轩再不争气,只怕她们在这府里的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所以苏敏瑶才这般急切的想赶紧稳住章季轩在这府里的地位,可是哪里想到章季轩竟然会这么让她不省心,终日里只知道和他的那些朋友一起出去,丝毫不把子嗣的事情放在心里。这把苏敏瑶这些日子急的是没少上火。 苏敏瑶原本觉得即便这事指望不上章季轩。秋锦瑟毕竟是她恩人的孩子,而她看着秋锦瑟的性子也好。也是处处想拉拢她。 原本她是想着让秋锦瑟能够拴住章季轩的心,替她好好的看着他也好,谁知秋锦瑟这边隔三差五的竟然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让她也是颇为头疼。 还真是屋漏又偏逢阴雨天,人算不如天算。 经过这一折腾,苏敏瑶便病倒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苏敏瑶这一病倒是让章崧去欢好巷的时间渐渐的变少了。 即便章崧待在府里很少去看她,可这已经让苏敏瑶感到很是欣慰了,至少他心里对她还是有感情在的。 秋锦瑟在苏敏瑶生病的这段日子没少去百晖堂陪她说话解闷,这点让苏敏瑶颇感欣慰,到底是没白白疼她一场。 苏敏瑶再也不一个劲的催促秋锦瑟,让她好好的和章季轩过日子了。 经过这一场病,苏敏瑶也想通了若是她们真的有缘分的话,即便她不撮合,她们还是会在一起的;可若是天意如此,无论她做什么只怕到头来也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每次秋锦瑟来的时候,苏敏瑶总是默默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不知怎的见秋锦瑟的时日多了,苏敏瑶总会想起曾经的事情,渐渐的她也不愿让秋锦瑟再去看她。 ………… 满香楼的一间雅间内。 罗晋和张汤坐定后,两人见章季轩一脸愁容,便讥笑了他一番。 章季轩说道:“什么都先别说,来来来,你们晚到先各自罚酒一杯,今日一定要喝个不醉不归。” 张汤夹起花生米放在嘴里吧唧吧唧的嚼着,说道:“说说吧。是不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 起初章季轩不愿意说,但架不住张汤的几次激将,他便把今日有关雪人的这件事情和他们说了。 张汤和罗晋两人听完后,纷纷大笑起来。 章季轩被他们这笑声一搅合,觉得无限惆怅。 张汤笑道:“你娶的还真是一朵,哦,不对,是两朵奇葩啊。” 章季轩推搡了一下张汤说道:“去你的,你要是有两个这样的女人指不定还不如我呢?” 张汤哈哈大笑道:“我不娶,是因为我乐得逍遥。我才不会跟你一样傻这么早就娶妻娶妾,你那是自讨苦吃。” 章季轩不耐烦的说道:“你也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罗晋你说说这事能怨我吗?老夫人还特意把我留下在我耳边灌输了整整一个时辰的什么不孝有三无后无大。我都快烦死了。再也不回去了,我以后就常住欢好巷不回去了。” 罗晋正色的说道:“章兄,你也别急,其实张汤话糙理不糙,你若是当初就没有做好这个准备。何必娶这么多的女人,要我说一个女人刚刚好,这女人一多哪能不在一起整天勾心斗角,家里有一个就行了,这外面的女人还能任你随便耍,又不用担心后院着火。岂不更好。” 章季轩听到罗晋这番说词,别过脸去,仰头将面前的一杯酒灌进肚中。 罗晋见场面顿时有点尴尬。忙打圆场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扫了兴致可就不值当了。” 张汤也随声附和道:“来来,喝酒,喝酒。” 张汤边用筷子夹起盘子里的一片牛肉边说道:“季轩你还不知道吧。罗晋这小子前几天可是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呢,对了罗晋。这几日怎么没见你带着那美人出来啊?” 章季轩被张汤这么一说也顿时来了兴致,忙说道:“罗晋,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什么英雄救美啊?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啊?” 罗晋被张汤这一提,略微有些脸红,忙掩饰道:“这有什么好说的。” 张汤说道:“别介啊,你前段时间不还在我耳边唠叨着那美人如何如何的好看吗?怎么难道是怕我和季轩跟你抢不成。” 罗晋见章季轩和张汤都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为了能够堵住他们两人的嘴,他只好说道:“我才不怕你们跟我抢,若是你们能够抢到手,我拱手相让又如何。” 章季轩催促的说道:“那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罗晋在酒桌上便把他前些日子救了一个落水女子的事情给章季轩说了。 章季轩听完后笑着说道:“行啊,没想到你小子还真是艳福不浅啊,照你的意思这美人去过你家了?” 罗晋说道:“也算是吧,我不过是见她衣服湿了,这才邀请她跟我回去的,哪知会被她碰个正着。” 张汤叹口气道:“若是早知道会有这么好的事当初我就不该把你从船上推下去,不过若是换做我的话,现在说不定我正和那个美人共度*呢。” 说完还长叹一口气。 张汤转过脸看了罗晋一眼,打趣道:“罗晋,我看你倒不如把那美人约出来,也好让兄弟们开开眼。” 罗晋脸色一沉说道:“我去上哪里给你们找美人去,自打上次见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见过。” 张汤仍旧不死心的问道:“那美人的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罗晋不悦道:“我倒是也想知道,可我不是忘了问了吗?” 张汤叹了口气道:嗐,我说你怎么不让我提美人的事。” 章季轩也跟着叹口气道:“还真是可惜了。” 罗晋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我想起来了。” 张汤和章季轩一听罗晋说他想起来了,两人忙停下手里的动作,紧盯着罗晋道:“你想起什么了?” 139 话寒心冷 罗晋苦笑着说道:“我只是想起跟在她身边的丫鬟好像叫什么墨。” 章季轩一听,心里一惊,忙接口说道:“可是叫息墨。” 罗晋一喜,忙说道:“对,对,就是叫息墨,只是不知章兄怎么知道?” 不等罗晋把话说完,章季轩已经起身离开。 罗晋回过神急切的喊道:“章兄,章兄。” 张汤则制止住罗晋道:“走就走了,来我们喝。” 章季轩连蹦带跳慌里慌张的从满香楼的楼上下来,惊得楼下坐着的食客纷纷抬头看他,他也丝毫不理会,一阵风似的走了。 好在江涛预备的马车一直在楼下等着,章季轩直接跳到马车前面,夺过江涛手里的缰绳,得得得的驾车马车一路狂奔。 江涛被章季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差点坐不稳,他只得连忙扶住身边的扶手,防止自己被这颠簸的马车给甩下去。 一路上只是偶尔听见有行人挡在马车前面的时候,章季轩朝着那些人吼道:“闪开,闪开。” 江涛暗想一定是出了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不然少爷如何这样慌张。 眼看着离章府的大门越来越近,还未等马车停稳,章季轩便把手里的缰绳往江涛身上一丢,他直接从马车上面跳了下去。 许是跳下去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脚,只见他一瘸一拐的朝府里走去,待脚上的伤痛缓和些便跑了起来。 江涛把马车交给看门的人,而后也随着章季轩进了院子。 他远远的见章季轩朝着西苑跑去,忙停住了脚步。 西苑里住着的只有二少奶奶,少爷这般着急只怕多半是因为二少奶奶。 刚踏进初晓堂,章季轩便听见一声声低沉的琴音,脚步不由得缓下来。轻轻的推开紧闭的房门。 秋锦瑟听到门响,停下手,朝着门口望去,问道:“息墨,你快来听听看我这首曲子改的如何?” 无人应声,秋锦瑟只看见一袭灰色的身影浮现在眼眶,她扭过脸,将目光生生的从章季轩身上移去,而后起身离开古筝,坐在软榻上。神色淡然的看着架子上插着的那株红梅。 这些红梅摘来有些日子了,有些花瓣的边缘都有些发黄,估摸着再过几日这花便也败了。 看着这些红梅。没来由的想起那日发生的事情,秋锦瑟不禁脸颊微烫。 章季轩知道秋锦瑟还在生他的气,忙解释道:“上次的事情是我误会你了,你若是早些跟我说你当日是和罗晋在一起,我也不会这般生气了。对了那日你落水有没有伤到哪里?可需请大夫来看看?” 秋锦瑟听到他提起那日落水之事,神色依旧是淡淡的,罗晋和章季轩本就是好朋友,看来这事一定是罗晋同他说了,既然他已经知道了那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她也就没有必要再去解释一番。 秋锦瑟的目光在章季轩的脸上一扫而过。继而又看向别处。 他若是能够早些信她,哪里还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她低着头绞着手中的帕子,帕子在手指间翻飞。像极了她此刻的心情,那般慌乱和无措。她不知道是该选择再次相信他,还是说就这样罢了,他已经伤害她这么深,她也不想再如从前那般为了这些事情伤心难过。可是她是多么的想在达到母亲夙愿的同时能够同时得到自己喜爱之人的心啊。可是为什么这一切都是如此的难呢。 章季轩栖身坐在她的身边,将手放在她的手上。当他温热的手掌覆盖住她那冰冷的手背的时候,她的心一颤,原本就慌乱的心此刻更显得焦躁,心里无名的升起一团温热的火焰,她渴望这温暖的手掌能一直覆盖住她心里的这片荒凉。 手指在他的掌心下微微颤抖,纵然心里有百般的恋恋不舍可手指一抖还从他的掌中抽出。手心早已潮湿,只是将手紧紧的握着,手指上泛白的关节清晰可见。她紧紧的闭上眼不愿看仍旧停留在自己腿上的手掌,她怕自己会一时忍不住握上去。待她平静了不安的气息,只觉得腿上猛地一空,她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见章季轩的手掌已经抽回,她暗自舒了一口气可是心里某个地方去能清晰的听见朝下坠去的声音。 章季轩低沉的声音响在耳边:“若是你怪我,我也不会怪你,只是……若是你当初向我解释的话,我又如何……” 秋锦瑟将紧握的拳头舒展开来,掌心的汗早已消失只留下更加冰冷的手掌。 她望着花瓶中那跌落在桌子上的花瓣缓缓的说道:“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解释不解释都已无所谓,这事于你于我,都已经毫无意义,你也无须把这事再放到心上。” 说完这些,秋锦瑟抿了抿嘴,将手中的帕子塞到袖口中说道:“若是你信我,即便我不解释你也会信我;若是你不信我,即便我解释你也不会信我。既然事情已经过去,再多说已经无意,你走吧,若是没什么事情的话以后就不要来了。” 秋锦瑟这是已经在下逐客令了,章季轩只得悻悻然的起身。 终于那朵凋残的红梅率先跌落了下来,只余下空荡荡的枝头,可惜了,这满室的梅香渐渐的弥漫出一丝残花的味道。 秋锦瑟望着那梅花说道:“她很爱你,若不是深爱,她不会这般在意你,你对她好些于你和她都无坏处。” 章季轩在听到她说的这番话后,止住了脚步,转过脸看了看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那种酸楚,秋锦瑟不是没看懂,只是她对他的前途非但没有任何的帮助反而还会阻碍他,成为他的绊脚石,而他在她身边浪费时间只会对他不利。 府里发生的这些事情,纵然她不出门也能知道个七七八八,原本章府就不大,更何况流言蜚语原本就是传播速度最快的,她想不知道都难。这些日子老夫人病着,起初还让她去探望,渐渐的便不允准她去了,说是来回路上风寒,让她好生将养着。而上官晨月则几乎日日呆在百晖堂,她不是不明事理,自此便再也不曾去过百晖堂一次,每日不过是让息墨前去问候一番罢了。 秋锦瑟迎上章季轩那酸楚的目光,残忍的扭过头去,再不看他,她知道若是她在他的身上多停留一下,她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扑在他的怀里。 章季轩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 厚重的棉布帘子随着章季轩的掀动,一摆一摆的,外屋的冷风随着帘子的摆动一股一股的吹进来。 秋锦瑟的眼泪早已在章季轩转身的时候模糊了视线,簌簌而落。 她抬起右手将食指含在嘴里,咬下去,想要拼命的忍住喉间涌动的辛辣,可是眼泪仿佛是绝了堤的小溪不停歇的往下流淌。 这条路她和他一直走到现在,一路走去,遇到的那些磕磕绊绊并不是她人生路上的荆棘。只是现在,她所有的心思都寄托在了他的身上,他成了她的寄托,成了她熬下去的动力,不然即便有一天这章府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她也不会有什么乐趣。 或许从一开始,这段感情来的便不是时候,若是没有朝霞桥上的那次邂逅,她仍旧是一身轻的秋锦瑟,而他依旧是那个闲情逸致的章季轩,只怕便不会有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情丝,那么她就可以放下所有的情感,一心一意的只为圆母亲乔雅玢的夙愿夺回原本属于她母亲的一切。 帘子早已停止了摆动,屋内也早已恢复到了如初,宛若春日时节,冰冷的身躯早已一点一点的回暖,只是屋内残留着的龙涎香依旧在空气中弥漫。 随着身后的门吱呀一声被关上,章季轩觉得自己此刻仿佛置身于一片空旷的世间里,再也无牵无挂再也一无所有。 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点一点的往前移动,他艰难的踏出初晓堂,眼前早已是雾蒙蒙一片。 他也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他那样火急火燎的从满香楼回来的时候,只是想告诉她他错了,虽然被她的那番话伤的体无完肤,可是他对她却没有丝毫的怨气,他理解她的处境,理解她的心思,他只是怨恨自己当初竟然不信她反而误听谗言害她伤心难过。 他也不知自己是何时有这样的心思的,当初他不是最讨厌她的吗?他总是嫌弃她骗了他,嫌弃她是个身份低微,不被人认可而又终日生活在阴暗潮湿后院里的一个利益熏心的女子,只是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关心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能搅乱他的心扉。 若是没有那些利益,那他会不会和她就会一直无所牵挂的走下去。这世间唯一能懂他的除了若澜之外,便只有她了。他不想自己到头来都只是为他人而活,家族的利益跟他又有何关系,他不想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背着手踱步的沈斌望着左云飞失魂落魄的从初晓堂出来,转过脸又望了望秋锦瑟紧闭的房门,摇了摇头,长叹一声。 140 往事疑云(一) PS: 感谢大家的一路支持,稍后还有一更哦! 章崧伫立在窗前,望着屋内墙壁上悬挂着的绿萝,他伸手把一直挂在绿萝旁边的一把玉箫取了下来。 这玉箫显然被他日日擦拭,只见玉箫通体透亮,泛着碧绿的光亮,拿在手里冰凉似水,沉甸甸的分量像是把那些往事一并藏在里面。 沈斌在章崧的书房前犹豫了很久方走了进去。 章崧手拿白布正在擦拭玉箫见有人进来,不经意将手中的玉箫紧紧的握住,他抬头一看见是沈斌,暗自松了一口气,便把手中已经擦拭好的玉箫放在了桌子上。 沈斌看了一眼章崧放在桌子上的玉箫是一阵失落,这失落的表情不过是转瞬即逝,他很快又恢复如常,拱着手行礼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不知老爷准备何时启程。” 章崧说道:“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沈斌闻言拱手退去。 章崧见沈斌走到门口时脚步略微迟疑了一下,虽说只是不易察觉的一下但还是让敏锐的章崧给捕捉到了,他忍不住眉头紧锁,他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玉箫,不禁暗道:难道这事还真的被秦叔给说中了不成? 他见沈斌走远后方从柜子里拿出一块布把桌子上先前放着的玉箫一裹,而后又看了那挂着的绿萝一眼,这才将书房的门紧紧的关上。 章崧坐在马车里,由沈斌在前面驾车,两人一路朝东行驶。 一路上人烟渐渐稀少,章崧隔着马车的帘布,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内心的欢喜朝外面望去。 总算是出了晋绥城了,这下子事情就好办多了。 又行驶了近一个时辰,章崧出声说道:“沈斌。到了。” 沈斌将马车停稳,很是利索的跳下了车。 虽说这一路上的行程皆是章崧指挥着沈斌,但是刚停下马车的沈斌还是很快便知道了此刻他来到的地方是哪里。 这个地方是沈斌极其熟悉的,不过是因为许久不曾来的缘故,乍一看他有些想不起来这是哪里罢了,待他看清马车停着的地方矗立着一块石碑,由于石碑旁边长着荒芜的杂草,杂草将字遮盖住,看着不是很真切,沈斌走到石碑旁边将那些杂草往一边一拨。这才看清原来是“界岭”两个字。 看到界岭两个字,所有的前尘往事纷沓而至,沈斌望着满目疮痍的界岭。心里是无限惆怅。 这里早已是今非昔比,若不是这里还保留着这块石碑,只怕无论如何沈斌都不会相信,他曾经住过的地方现在竟然会变成这副样子。 除了零星破败的几间房屋外,再无其他。即便是远处的那几间房屋也被齐腰深的杂草所覆盖,这里竟然荒凉到如此地步是沈斌这些年一来想都不敢想的。 远处哒哒的马蹄声响彻在这空旷的山野之中,沈斌的思绪也被这不应景的马蹄声所扰乱,他只得扭过头狠狠的瞪向朝着他驶来的马车。 马车上前面坐着的驾马之人戴着一个厚厚的帽子,帽子将这人的脸遮去大半,看不清来人的模样。 章崧见马车驶来。忙走到小路中央拦住马车,马车在章崧的前面乖乖的停了下来。 马车的人跳下马车,朝着章崧的怀里就是一捶。 沈斌一看这个情形。连忙转到章崧的身前,结果他自己却结结实实的挨了这驾马之人一拳。 驾马之人见这一拳落在了沈斌的身上,缩回手臂又来一拳,沈斌像是早就料到此人会有这一招,他不慌不忙的待这人的拳头驶来。他用右手一抓,狠狠的握住了那人的手腕。那人又用另一只手臂的胳膊肘往沈斌身上一顶,沈斌原本握着那人的手腕吃痛只得松手。 就这样两人打了几个回合,沈斌见对方并没有出狠手,便和这人耍了起来。 毕竟沈斌年纪大了,论体力他实在是无法和眼前的这人相比,因此只得住手。 沈斌拱手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那人不言不语,只是退到一边。 这时那人驾着的那辆马车里才走出两个人,这两个人沈斌是认识的,一个是章府的秦钟一个是名骚一时的戏子谭兰生。 沈斌见走出来的竟然是这两个人,不禁一愣,他忙扭过头看向章崧。 章崧并不理会沈斌的疑问,他拱手对谭兰生笑了笑说道:“没想到秦叔还真是把你给请来了。” 谭兰生也笑呵呵拱手道:“章兄这么说岂不是折煞小弟了,许久不见章兄依旧是风姿不减当年啊。” 秦叔不拘礼节爽声说道:“你们就不要闹这么多的虚文了,我秦钟不爱听,若是你们真的想要叙旧的话,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去处。” 章崧笑着说:“是不是个好去处一会去了便知,请。” 说话间五人分别坐在自己的马车上,由秦叔坐着的马车在前面带路,不须片刻便真的来到了一个茶馆旁边。 沈斌待他们四人坐定,他这才接过小二手中的茶壶分别给他们四人都倒了一碗水放在他们面前,做完这些后,他则在一旁垂着手站着。 章崧见到后说道:“今日不分主仆,你也来一起坐着吧。” 沈斌又是一番拱手作揖,说了谢谢老爷的之类的话,这才坐了下来。 秦钟嘟囔了句道:“这么多规矩还真是麻烦。” 沈斌则是黑着一张脸坐在那不说话,即便是再麻烦那也是规矩不是,若是所有的人都不遵守规矩的话,那岂不是更麻烦,秦叔在很早的时候便跟着章崧了,章崧待他自然很是器重,因此也唯有秦钟才敢在章崧的面前这样放浪形骸没有尊卑。 秦钟见沈斌一路上一直盯着那个戴帽子的驾车人猛瞧,忙用胳膊捅了捅那个驾车人。 驾车人会意,将帽子摘去,朝着秦钟咧了咧嘴。 沈斌憋了一路子,这会子他实在是忍不住了,忙问驾车之人道:“既然秦钟和谭兰生皆是我家老爷的朋友,不知阁下刚才为何要出手伤害我家老爷?” 驾车之人听到沈斌这番话,方转过脸来看着他。 沈斌乍看这驾车之人,觉得眼熟的很,却一时间想不起这人是谁,他又在哪里见过?气氛一时间有些凝固。 章崧在一旁解释道:“他是景天啊,难道你不认识了?” 沈斌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景天,他望着景天一时间感慨万千,只是有口难言,一时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曾经一直以为景天过世了,所以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愧疚之中。此刻见到景天好端端的在他的面前,他立即走到景天的身边紧紧的握住景天的手。 沈斌开口说道:“景老弟,这些年你去了哪里?这么多年没见过你,你过的可还好吗?” 沈斌说完这话,等待着景天的回答,可景天只是笑了笑,而后轻轻的拍了下沈斌的肩膀。 沈斌见景天如此,则是一脸的疑惑。 坐在一旁的秦叔示意沈斌坐下说话,“此事说来话长,自从那事之后景天便再也不会说话了,不过景老弟虽说不能说话,但是这耳朵却是格外的灵敏。” 听到秦叔这样的解释,沈斌显然一愣,但很快又恢复到往常,他又看了看景天,感伤的说道:“只要景老弟人还在比什么都好。” 秦钟听到后只是哈哈一笑,而章崧显然就没有秦钟这般好的心态,他一个劲的盯着沈斌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 沈斌见章崧这样看着他,觉得浑身不自在,慌忙起身。 秦钟拉着沈斌的袖子说道:“你先坐下,他啊,不过是有些事情没弄明白罢了。” 沈秦钟的这番话倒是让沈斌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秦钟见沈斌一脸的疑惑,知道这事是该自己好好的解释一番了,在此之前他已经把这事告诉给了章崧,可是当时章崧无论如何都不肯信他,因此秦钟这才决定请沈斌前来,解开这个谜团。 秦钟对沈斌说道:“你既然还记得景天,想必你应该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吧,景天只所以一见到你就先给你交手,不过是因为你们曾经交过手罢了,那个时候景天由于要保护章崧,这才被你的软剑所伤,受了这么重的伤,好在人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再也不能说话罢了。” 沈斌听到秦钟的这番说辞后,彻底的愣住了,那些他曾经隐藏了二十多年的秘密没想到竟然会有公告于天下的这一天,更让他疑惑的是他隐瞒的如此深,秦钟又是如何得知当日便是他出手要杀了章崧呢,他清楚的记得他当时并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啊,而这些年他隐形埋名的待在章府的初晓堂里并没有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秦钟又是如何会怀疑自己的呢? 秦钟觉得嗓子干的慌,便把放在他面前的茶碗一饮而尽,随后他又为自己倒了一碗也是一饮而尽,他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他怎么会感觉那么的口渴,他又将茶壶内的茶水倒了一些出来,谁知这水还没倒满,茶壶便已经空了,秦钟将面前的茶水喝完后,又伸手去拿景天面前的茶碗,他依旧是一饮而尽。 谭兰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说道:“你看你也真是的,一下子喝这么多的水干嘛啊,你跟水难道有仇啊。” 141 往事疑云(二) 秦钟迷惑不解道:“我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总觉得口干,就想多喝点水润润喉,可谁知竟越喝越干。” 说完秦钟便端起谭兰生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 章崧见秦钟这般难受,而又把别人面前的茶水喝光,觉得很是过意不去,平日里无论秦钟在他面前怎样他都不会计较,但今日毕竟谭兰生在场,而秦钟这样做让他面上无光,他见秦钟扫视了一圈,见所有的水都已经被他喝进肚子里去,他忙喊来小二让其再去提一壶水来。 小二闻声走过来,将白色的毛巾往肩膀上一甩,两手空空的站在那弯腰说道:“想必客官不知道我们这小店的规矩,凡事来我们店里喝茶的客人,每张桌子只备一壶茶。” 章崧他们听了皆是一愣,这是什么规矩,不过是一壶茶水而已,这家的老板怎么能这么抠门。 章崧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道:“那如果我出这个呢,你看能不能再为我们添上一壶茶。” 小二只是瞟了金子一眼,神色如常一脸不屑的说道:“想必爷没听明白小的的意思,我们这小店的规矩不是说花银子就能改变的,银子爷您还是收好,若是还有别的吩咐您再喊小的。” 小二说完这话头也不回的走了,刚走不远还嘟囔道:“以为有钱就了不起了……” 沈斌听到后立即起身想冲上去教训那小二一顿却被秦钟拦下。 秦钟无奈的说道:“没办法,这是他们小店的规矩,我也是因为知道这店里的规矩,所以才没敢要第二壶。” 沈斌则是气愤的提高声音说道:“这是什么狗屁规矩,我看这店开在这么一个荒郊野外又故意搞这么多的噱头,只怕是没安什么好心。” 谭兰生见周围零散坐着的两桌客人都朝着他们这边望,忙压低声音对沈斌说道:“你先消消气。这里比不得晋绥城,我们说话还是小心为好。” 沈斌一脸不悦的说道:“你也真是的,这到底是找的一个什么地方,连碗水都不让喝。” 秦钟两手一摊,耸了耸肩。 也是,这方圆几十里就这么一家小店,看来他们也只能将就将就了。 可是沈斌就不明白了,既然这里这么荒凉,老爷和谭兰生又怎么会选择在这个地方见面呢。 章崧一直坐在那一直没说话,忽然间他朝着谭兰生微微一笑。谭兰生会意,二人一起离开桌子。 沈斌说道:“老爷你们……” 章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沈斌看到后便住了嘴。景天倒是拍了拍秦钟的肩膀。 秦钟勉强挤出了一丝的笑容,口干的难受,他现在已经是懒得再多说一个字了。 章崧和谭兰生分别坐在一个空桌子旁,各自向小二讨来了一壶水。 起初小二不乐意,说是这样做的话坏了规矩。章崧却对他说,规矩只是说一桌一壶水又没说不准别人分开坐。 小二无奈之下只得提了两壶水过来。 沈斌见章崧和谭兰生就这样要了两壶水,他很是欣喜的对无精打采的秦钟说道:“你这下可有的喝了,喏,两壶。” 秦钟扭过头,果然见章崧和谭兰生每人手中都提了一壶水。顿时来了精神,连忙起身夺过章崧手里的水壶便给自己倒满,然后咕嘟嘟的喝了起来。 章崧笑着说道:“你慢点。若是还不够的话,我一会再去要。” 秦钟边喝边点了点头。 忽然一阵疾风从面前驶过,秦钟只觉得手中一轻,待他发觉,手里和桌子上的水壶不见了。 这下可是急坏了秦钟。秦钟声音如洪,怒吼道:“把水壶还回来。” 章崧他们面面相觑。他们也并未看清刚才发生的事情,只是觉得刚才有那么一瞬间眼睛被风吹的有些睁不开罢了。 待章崧他们看清楚形势,只见景天早已不在桌子旁边坐着。 一时间只听见打斗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秦钟一跃而起朝着前面奔去,章崧他们随后也跟了上去。 由于谭兰生不会武功,因此当章崧他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秦钟正坐在地上闭目打坐,而景天在站在一边朝他们来的方向张望着,除此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人在场。 章崧原本是想问景天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又想起景天的情况只得作罢,他们三人只得等秦钟打坐结束。 可是看样子,秦钟的这场打坐一时半会结束不了,闲来无事章崧便和谭兰生走到一边说起以前的事情。 景天炯炯有神的望着打坐的秦钟,沈斌则只好朝着远处望去。 章崧和谭兰生说了许久的话,直到两人觉得饥肠辘辘只得作罢,回过头来朝着秦钟打坐的方向望去,两人一喜,相视一笑,这漫长的打坐终于结束了。 景天上前搀扶起秦钟,秦钟摆了摆手不让景天扶着他。 站在一边的沈斌见秦钟起身,虚弱无力的朝着秦钟这边走来。 秦钟说道:“先回去,我们边走边说。” 当他们一行人赶到茶馆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眼见着暮色降临,秦钟低声嘱咐景天道:“你快点赶车,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晋绥城。” 沈斌见景天驾着的马车一路绝尘而去,他也不甘示弱,慌忙催促着马快跑。 章崧坐在马车里面一路颠簸,原本就饿的浑身无力,现在又经过这一路折腾,此时的他觉得身上乏的厉害,丝毫使不上劲,人也变得昏昏欲睡。 然而此时坐在景天驾着的马车里面的谭兰生早已睡了过去,无论秦钟如何摇晃,谭兰生也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秦钟从马车里钻出来,和景天一起坐在马车前面,景天扭过头见秦钟面色沉重,使劲甩出手里的缰绳,“啪”的一声打在马的身上,马儿受到鞭打,撒欢似的朝前奔去。 秦钟看了看天色沉声道:“但愿还能赶得上,不然可就大事不妙啊。” 太阳落山后,天黑的很快,当沈斌驾着的马车刚到晋绥城的时候,他只听身后“咣当”一声,通往晋绥城的城门已经关闭。 秦钟拍了拍胸口,这才舒了一口气,道:“好险,景天快回老宅。” 此时的沈斌早已顾不得别的,他两眼只盯着景天驾驶的那辆马车,由于天寒地冻,路上的行人很少,所以他们才得以在这路上一路奔去。 很快景天和秦钟他们将马车赶进了欢好巷。 沈斌一见他们的车子进了欢好巷,顿时有了犹豫,他不知是否该继续跟上去,扭过头,他问道:“老爷,可是要回府?” 沈斌连喊了三人却丝毫没有听见马车内有声响,暗道一声难道老爷出了什么事不成。将马车停稳后,沈斌很是利索的从车上下来,转到车后。 掀开马车的帘子,眼前的情景让沈斌大吃一惊,只见章崧此刻正躺在马车的地上,双目紧闭,眉头紧皱,若不是脸上泛青,倒真的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斌这一下子犯了难,此时马车就停在欢好巷的街口,这是进还是不进让沈斌一下子犯了难。 欢好巷中那粉嫩妖娆的声音此起彼伏的传到耳边,巷中那悬挂在门口的大红灯笼闪现出的红光,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有种昏昏欲睡的感觉,更何况这巷子里还有着浓郁的脂粉香味,这些香味不请自来的钻进鼻子里,让沈斌忍不住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眼下老爷具体怎么样了,他还不清楚,若是直接把老爷带回章府的话,只怕只会让老夫人忧心,更何况老夫人还病着,若是得知老爷出事了,只怕她会心有不安。 权衡再三,沈斌只得将马车驶进了欢好巷。 欢好巷并不像是寻常的青楼那样打扮好之后便站在门口拉客,她们则是在各自的屋内待着等待着那些吃花酒的人上门。 当沈斌驾着马车在欢好巷经过的时候,他哪里还能找到秦钟他们,展现在沈斌眼前的只有一条无人的街道。 正当沈斌站在欢好巷的那头,正在犹豫着该往哪里去的时候,沈斌听见秦钟高声的说道:“这里。” 沈斌会意,忙驾着马车赶了过去。 当沈斌驾着的马车停在一个破败了的大门前面的时候,他却莫名的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天很黑,更何况这门前也没有挂灯笼,因此沈斌也看不真切,他只看见一个女子将门打开,好像跟秦钟很是熟络的样子,在秦钟的耳边低语了一阵。 秦叔和沈斌一起把马车后面已经昏睡过去的章崧抬了出来。 凝绿在后面把马车引到一个暗门处,将马车赶了进去。 秦叔很是轻车熟路的在这漆黑的宅院里行走,这下可是苦了沈斌,由于刚经过欢好巷里通明的光亮,这会子还没有完全适应黑暗,他只得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秦叔的步子朝前移动。 沈斌暗道:“这么大的一处宅院,怎么就不舍得多点些蜡烛呢,这乌起码黑的若不是经常走的人哪里知道路在哪啊。 很快眼前出现了一丝的光亮,沈斌大喜,脚下的步子不免也快了起来。 142 九冰重天 PS: 今天依旧三更哦。 待沈斌进屋,放下章崧后,他的身上早已是热汗淋漓,此时的他很渴望屋内能够冷一些,至少可以把他身上的热气给散一散,可是谁知屋内仿佛是六月的天气,热的有些异常,他身上的汗越来越多,他举起袖子擦了擦额头,随后又将身上的棉衣脱了下去,可还是觉得热。 这屋内怎么会这般炎热,沈斌环顾了整个屋内,并未见有任何的炭火燃起,难道这屋里不是烧了炭的缘故,那会是什么呢?沈斌的心里是一阵嘀咕。 不过这样也好,免得冻得人舒展不开手脚。 秦钟将章崧平躺在床榻上,而后又在章崧的身上点了几处穴道之后,他扭过头见沈斌已经把棉衣脱去,这会子还要脱衣服,忙说道:“还是穿上吧,一会就冷了。” 沈斌暗道:冷,这么热的天怎么会说冷呢,难道是秦钟因为刚才没有喝到水的缘故,所以现在脑子有些不好用了。不然如何这么热的天他如何还穿着厚重的棉衣,心里对秦钟是一阵嘲讽。 但是他又不好忤逆了秦钟的建议,毕竟秦钟在老爷面前可是红人,而他不过是初晓堂的小管家而已,依言只好把刚脱掉的棉衣重新拿在手里,可是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所浸透,衣服紧紧的贴在后背上很是难受,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穿上棉衣,只觉得一阵寒冷,当沈斌正舒舒服服的享受这场及时的清凉时,却察觉这屋里越来越冷,尚未等身上凉透,沈斌便很是利索的将棉衣穿戴好,可这寒冷却丝毫的没有停下来的样子,沈斌冻得瑟瑟发抖。 他暗暗的骂道。这里到底是怎么了,怎么会一会热一会冷呢。虽然心里骂了千遍万遍,但他还是把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后紧紧的缩着身子,不让一丝的凉风侵入身体。 秦钟见状说道:“你赶紧坐下来护住心脉,这是九冰重天。”说完这话秦钟已经闭目打起坐来。 沈斌席地而坐,慢慢运气,打通主要的经脉后,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适才秦钟口中所说的九冰重天,那可是武学的内功中最高的一层。这房间内怎会有这种强大的内功,他偷偷的看了看秦钟然后摇了摇头。 不可能是秦钟,因为刚才秦钟在这房内忙着将老爷放在榻上。根本就无暇发功,那这个高手究竟是谁呢?难道这人是景天不成,沈斌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这屋内唯一不在的只有景天一人。 可是这不可能啊,据沈斌所知这九冰重天练起来异常艰难。即便是有人练成的话,只怕这人的年龄也要到花甲之年,而景天不过是而立之人,又如何会有这么深厚的内功。 沈斌的心中多有疑问,可是这些疑问他却不敢轻易的问出口,他只是隐隐觉得今日之事和他有关。如果说景天和他交手的时候他还不能确定的话,那么当秦钟似有似无的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猜到。 为什么秦钟会知道自己认识景天?为什么秦钟知道自己曾经用软剑失手伤了景天?而章崧当初看自己的眼神为什么藏了那么多的戒心? 沈斌由于分心。他觉得自己此刻身上已经被一层厚厚的雪所覆盖,寒冷将身子冻透,若是他在不运功的话只怕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被活活的冻死。 双掌发力,丹田处渐渐涌出一股热流,通向四通八脉。身上渐渐的暖和了一些,沈斌再也不敢分神大意。 寒冷转换成炙热。炙热又渐渐的凉下来恢复到最初。 沈斌缓慢的舒出一口气后,将丹田处的气息沉淀了下来,他扭过头见秦钟依然在打坐,也不好意思起身只得继续坐在那里。 当一股浓香的味道渐渐的飘散过来,而又越来越浓郁的时候,沈斌听见一阵“咕咕咕”的声音,沈斌忍着没笑,这是肚子饥饿所发出的声音,已经一整天了他们几个都不曾进食,此刻早已是前胸贴后背了。 秦钟起身后满足的朝着香气飘散的地方走去,待把凝绿托着盘子里的一个鸡腿拿到嘴边咬了一口后,秦钟这才含糊不清的对沈斌说道:“过来吧,开饭了。” 此时的沈斌也早已是饥肠辘辘,不等秦钟说话,沈斌已经收住了气息,当他听到秦钟说道开放后,这才装模作样收了气息起身。 沈斌见端菜进来的正是起初那个开门的女子,当凝绿抬起头笑秦钟吃的太快的时候,沈斌则痴痴地看着凝绿一言不发。 凝绿也注意到了异常,她见沈斌一直盯着自己看,连忙低下头扭身出去。 她临出门口的时候对秦钟说她去打酒,这下乐的秦钟是连蹦带跳。 秦钟已经有好些日子都不曾喝酒了,自打章崧第一次来他喝了一次酒之后再也不曾沾过一滴酒,现在听凝绿说要去为他打酒,他自然是喜不自禁。 待凝绿出屋后,沈斌却丝毫没有动那些菜肴,对于填饱肚子来说,知道那些事情的缘由比填饱肚子更让他心安。 沈斌问道:“秦兄,怎么没看见景天老弟?” 秦钟已经三下五除二的把那个鸡腿给解决掉了,又拿起一个鸡腿啃了起来,声音嗡嗡的听着不是很真切,“他有事忙去了,不用管他,若是他回来的话只怕我这到嘴的酒就又要飞了。” 沈斌知道若是想让秦钟回答他的那些疑问,只怕不让他吃饱他是问不出什么的,因此只得等待着。 沈斌坐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夹起一块鸡肉塞到嘴里,漫不经心的问道:“刚才出去的那个姑娘是谁?” 秦钟又拿起盘子里的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含糊不清的说道:“凝绿凝姑娘。” 沈斌大骇,这女子果然是凝绿,只是她不是早已离开章府很多年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当凝绿端着酒壶进来,秦钟忙把手中未吃完的鸡腿放在桌上,满意的盯着凝绿手中的那壶酒。 凝绿笑着说道:“急什么,他一时半会估计还回不来,你慢慢喝,没人跟你抢。” 说完凝绿小心翼翼的给秦钟斟满了一杯酒,却被忽然进来的景天伸手夺去。 酒杯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秦钟心疼的望着撒了一地的酒,气的是直跺脚,若不是他深知打不过景天,只怕早就动手了。 凝绿只得撇了撇嘴,很是无奈的看了秦钟一眼。 秦钟见到嘴的酒就这样飞了,很是恼火,但是对上景天那杀人不见刀的眼神后,秦钟只得可怜兮兮的说道:“好景天,你就让我喝一点吧,只要一点点就好,我不想喝酒,我只是想尝尝这酒的味道,看看你酿的酒到底好不好喝?你即便是不肯让我尝一口,那让我闻闻这酒的味道可好?” 秦钟边说边去抢景天手中的酒壶。 景天把酒壶一转递到了一个手上,他笑着看了看秦钟指了指地上刚才洒的酒。 沈斌站在一旁忍着没笑,凝绿到底是跟秦钟熟悉,早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秦钟被凝绿的这阵笑声窘的是无地自容,不过他很快又哭丧着脸对景天哀求道:“就让我喝一点,就一点点就成,我已经好久都不曾喝了,你就看在我这个半截身子已经入土的份上,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景天狠狠的蹬了凝绿一眼,凝绿吓得缩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再也不敢笑。 而景天却丝毫不理会秦钟的苦苦哀求,收起酒壶转身便走出了房间。 沈斌心里又是一阵嘀咕,这景天竟然不肯然秦钟喝酒,而又这般不理会秦钟,难道是说这景天的身份比秦钟还要高出一截吗? 凝绿说道:“秦叔您也看到了,他就是这样的犟脾气。”说完这话她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 秦钟只得叹口气,拿起桌子上刚吃剩下的鸡腿,放在嘴边没吃,又把它放在桌子上。 没有酒,这肉已经是索然无味。 凝绿在一旁劝解道:“景天他这样做也是对你好,我劝你以后还是别喝了。” 秦钟说道:“你一个姑娘家懂什么,这没有酒,人生就少了很多的乐趣,想当年……” 凝绿一听秦钟说“想当年……”连忙扭身走出了房间,每次秦钟吃不到酒的时候,都会说起他以前的事情,这些凝绿已经听的是耳朵都成了茧子,若是在这样待下去,只怕秦钟没因为当年喝酒太多而疯颠颠的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反而疯了。 秦钟见凝绿出屋,知道她是不想听自己说这话,神情不免有些失落,这么好的故事怎么就不愿意听呢? 沈斌则盯着秦钟,期待着他把这故事继续说下去,可谁知秦钟竟然止住不说了,这让沈斌心里很是难受,虽说他多少已经猜出秦钟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但是他还是隐隐的期待着或许通过秦钟的这番话,他能够清晰的猜测出当年发生的事情。 沈斌忍不住说道:“接着说,后来怎么样?” 秦钟见沈斌倒是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心里也活泛了些,忙精神抖擞的说了起来。 143 解开疑团 PS: 稍后还有一章哦!不过时间有点晚,可以明早再看的哦!国庆假期就要过去,再次谢谢大家对小乖的支持,群么! 待秦钟的话说完,沈斌丝毫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他忽然间有些后悔听秦钟长篇大论的叙述他曾经的饮酒历史。 秦钟已经伏在桌子上昏昏大睡,沈斌却困意全无。 桌子上的饭菜还在,不过早已是一片狼藉,许是凝绿出去了,所以桌子还不曾收拾。 他起身朝着屋外走去,屋外呜咽的寒风呼呼刮起,卷起地上的沙石朝着他的脚边吹过。 由于对这周围的环境不熟悉,沈斌因此不敢走远,他只是在屋外站了一会子便转身又回到了房内。 屋内的摆设还是很久以前的款式,看来这房子有些年头了。 他慢悠悠的在屋内踱步,灰暗的灯光将他的身影拉的很大很大。 听见里间的床榻上传来悉悉索索下床的声音,沈斌连忙走进里屋,见章崧已经醒了此刻正坐在榻上穿鞋子。 沈斌问道:“老爷,您醒了。” 章崧点点头,穿好鞋子,朝着外间望了望,他见秦钟身上披了一件棉衣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便转过头对沈斌说道:“我出去找点吃的,你要不先睡会,这夜还长着呢。” 沈斌点了点头,目送着章崧推门而出。 当章崧吃饱回来后,他见沈斌坐在椅子上正等着自己,知道他有话要说,由于刚才睡得久,他现在也没有多少困意,决定陪着沈斌说会子话。 章崧压低了声音,生怕吵到已经熟睡的秦钟说道:“我们去隔屋。” 待两人坐定。章崧又向凝绿要来了一个炭盆,两人便这样围着炭盆说起话来。 章崧先开口道:“你一定是想知道我为何会让你去界岭吧?” 沈斌点点头。 章崧说道:“此事说来话长,想必你还记得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日是为清荷摆满月酒的日子。” 章崧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看了看沈斌一眼,见沈斌双肩一抖,便移开目光,慢悠悠的说道:“原本我还不信秦钟所说的,现在看来这事恐怕是真的了,那日对我行刺的人想必就是你了吧。” 沈斌豁然起身。支吾着说道:“老爷,我……” 章崧说道:“你先坐下,我知道你那日不是成心想取我的性命。不然的话依你的武功估计我章崧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哪里还会有机会和你秉烛长谈,秦叔一直对当年的事情记挂在心,经过查证这才得知当年杀害我的人曾经出现在界岭一带,也许是机缘巧合。秦叔竟无意中发现你的老家在界岭附近,为了试探你是否知道当年的事情,这才把你引到这来,谁知你竟然一直紧盯着景天不放,我这才相信秦叔的话,当年闯入章府的那个黑衣人便是你。” 沈斌依言坐下。垂着头过了半晌才说道:“当年我不过是一时冲动,这些年我很是后悔,若不是今日看到景天兄弟还好好的活着。我只怕即便是死了也不会瞑目,若不是我当年……景天如何会落到这般田地。” 章崧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知道他这些年因为当初做的错事深感懊悔,对他也颇是同情。 沈斌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意,不然的话他也不会在景天出手的时候把他推到一边结结实实的挨了景天那一拳。不管之前有什么误会,他都决定原谅他了。 沈斌心里钝痛。回想起曾经的往事,心里是更加的悔恨,若不是当年的事情,他如今只怕也不会这样日日煎熬。 章崧说道:“我至今有一事不明,我和你无冤无仇,你能告诉我你当年为何那样做吗?” 沈斌抬起头看了看章崧说道:“好,我一直都欠你一个交代。” 章崧认真的听着沈斌的接下来的话,终于可以真相大白了,他也终于不用提心吊胆了。 沈斌说道:“当年我和敏娥一直是两小无猜,更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后来敏娥跟了你,我不甘心所以一路从陈州追到了晋绥城,当初我让敏娥离开你,可是谁知她死活不肯,我当时气急心想若是把你杀了,她便会跟我一起远走高飞,有好多次我都想把你杀了,敏娥终日守在你的身边,我根本就没法下手,终于在清荷满月那日我才逮到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那日我只想取你的性命,并非真的愿意伤害景天。”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就算我把你杀了,敏娥她也不会跟我在一起的,她曾经对我说过,遇见你是她这辈子最开心的事情,能够嫁给你为妻就算是让她去死她也心甘情愿。” 说到最后沈斌望了望章崧,一脸的羡慕。 章崧没有想到当年的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怪不得当年苏敏娥一直不愿让他单独出去,原来是怕他……想到苏敏娥,章崧心里是一阵悲痛,她已经不在了,是他辜负了她,若是当初苏敏娥能够和沈斌在一起的话,估计也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了。 沈斌感慨万千的说道:“这些年来我也想明白了,既然我无法和她双宿双飞,那么就这样一直默默的守护着她也是好的,所有我甘愿做章府里的下人,只要远远的能够看她一眼,此生也就足矣。” 章崧没想到沈斌对苏敏娥的这份深情竟如此深厚,他不由得深感敬佩,若是苏敏娥此生许给这样的人,只怕也是最好的归宿了。 他根本就不配得到苏敏娥的爱,若不是因为的他的话,苏敏娥和沈斌两人现在只怕会生活的很好,也不至于早早的就长眠于地下。 沈斌犹豫了片刻方说道:“那你能保证此生只待她好吗?若是不能,我会把她带走,与其让她伤心不如让她眼不见为净。” 章崧望着眼前的炭火,感伤的说道:“若是此生还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善待她。再也不让她受一点委屈。” 沈斌听到章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又想起前些日子府里传的那些事情,他生气的说道:“你若是不再爱她不再疼惜她,你为什么不和她明说,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她天天伤心哭泣吗?你不就是觉得她年老色衰,不如以前好看了吗?可是但凡哪一个女子没有年老的时候。” 说到最后沈斌提高了嗓门,站了起来,气呼呼的使劲瞪着章崧。 章崧带着哭腔怒吼道:“我从来都不曾嫌弃她,即便她变成白发苍苍的老太婆我依然喜欢她,我章崧这辈子只爱苏敏娥一个人。” 沈斌听到章崧这么说。稳了稳情绪说道:“那你跟我说清楚,欢好巷里的霜儿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要纳她为妾吗?这事你又如何解释?” 章崧紧紧的皱了下眉头说道:“什么霜儿,什么纳妾。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斌冷笑道:“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的说你这辈子只爱苏敏娥一个人,那么现在呢,你娶别的女人算是怎么回事?” 沈斌话已说完,他抡起拳头便砸在了章崧的脸上,章崧的嘴角处随即便出了血。沈斌的这一拳可是下手极重,他起初百般忍耐,不过是念在苏敏娥喜欢章崧一场的份上,他才没有同他较真,可是哪里想到章崧竟然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爱苏敏娥。转脸又说自己根本就不认识霜儿,这么不负责任的人根本就不配苏敏娥这么喜欢他? 章崧被沈斌这突如其来的一拳打的有些懵,他还未弄明白沈斌为何打他。他见沈斌气呼呼的又要抡起拳头,连忙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暗自猜想,难道说那个什么霜儿跟沈斌的关系不同寻常。 沈斌的第二拳就要落下去,可谁知却被站在他身后的人紧紧的握住手腕动弹不得。他扭过脸见握住他手腕的人竟然是秦钟。 章崧见秦钟握着沈斌的手腕,连忙说道:“秦叔恐怕这之间有误会。” 秦钟狠狠的甩开沈斌的手冷冷的说道:“误会?什么误会?是你误会他还是他误会你?只不过是那群无聊的人瞎猜罢了。他竟然信以为真,他也不想想若是你真的想纳妾的话,又何必等到现在。” 秦钟转过脸怒目看着沈斌继续说道:“刚才你们在说霜儿的时候,我就已经醒了,是你有错在先,还大言不惭的说自己喜欢夫人,我看哪,你那是瞎了眼,夫人?你可看清楚了这府里现在坐着的是哪个夫人?” 沈斌被秦钟这番话弄的很是糊涂,傻愣愣的站在那看了看章崧,期待着章崧能够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等章崧开口秦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眼斜觑了一下沈斌说道:“你既然是跟夫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就应该知道夫人还有一个和她长相颇似的姐姐。” 沈斌想了想,苏敏娥的确是有一个姐姐,只是这事和她的姐姐有什么关系? 秦钟说道:“现在这府里的夫人早已不是当年的夫人,你既然这么喜欢夫人不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吧,府里的现在是姐姐,你喜欢的妹妹早已经死去多日了。” 秦钟的话像是一个炸雷响彻在沈斌的耳旁,回音渺渺久久不曾消退。 沈斌联想到此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的确夫人前后的变化很大,可是那也不能代表什么,许是敏娥心情不好所以才会这般,这也是极有可能的啊。 章崧见沈斌依旧没有回过神来,神色黯然的说道:“秦叔说的对,敏娥她的确不在了,章府的是姐姐,至于你说的什么纳妾的事情只是讹传,我这些日子不过是在这里同秦叔和景天他们聊天而已,想必你不记得了,我们现在所处的这处宅院便是当年我和敏娥最初待过的地方。” 沈斌听到章崧的这番话,站在那久久不语,他不信,他不信他一直喜欢的苏敏娥早就离开了人世,他不信自己日日夜夜守护的人早已是别人,他不信,他不信苏敏娥连走的时候都不曾和他说一声。 144 茶馆规矩 PS: 第三更送上 沈斌望着章崧目光坚定的说道:“那你告诉我她的墓在哪,我要去看她,我要当面问她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不曾跟我说一声。” 章崧早已是两泪纵横,他哽咽着说:“若是我当初知道她会死的话,我就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沈斌回过神来说道:“那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秦钟起身说道:“你们都先坐下,夫人死的时候,章崧他也没有在场,想必你还记得凝姑娘吧,她是一直陪伴着夫人的丫鬟,所以对于夫人的事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只是这夜已深,不妨明日让她跟你说说有关夫人的事情。” 沈斌只得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这一夜三人无眠。 翌日一早,天刚微微亮,沈斌便起床去找凝绿。 凝绿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将萝卜切成片,她抬头见沈斌过来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饭菜还没有弄好。” 沈斌道:“我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老夫人的事情。” 沈斌看出凝绿犹豫着不敢说,便说道:“你但说无妨,此事若非老爷授意,我又怎会知道你是伺候老夫人的人呢。” 既然沈斌这么说了,凝绿也不好再推辞,便把她发现老夫人死去的事情跟沈斌说了。 沈斌听完后,呆若木鸡,然后摇摇晃晃的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凝绿望着沈斌离去的背影,耸耸肩摇了摇头很是不解,他跟老夫人又没有什么关系,干嘛一副像是丢了魂的样子。 自打听了秦钟说的那些话后,沈斌一夜无眠,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始终不相信苏敏娥已经死了。可是凝绿刚才的话却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苏敏娥已经死了,苏敏娥的死极有可能跟她的姐姐苏敏瑶有关,想到苏敏娥,沈斌无限的悲痛。 她怎么能这么傻,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姐姐和自己共事一夫,为什么非要离开章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章崧,若不是他,苏敏娥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斌加快了脚步,他尚未踏进屋子,便见章崧和秦钟朝他走来。 沈斌上去就是一拳。这一拳的力道远比昨日,这一拳下去,章崧便被打落了两颗牙齿。 章崧抬手抹掉嘴角边的血,秦钟看见章崧被打很是心疼,他厉声说道:“沈斌。你发什么神经,夫人的死又不是老爷害的,你为什么要找老爷撒去,你若是真的有能耐的话,你就应该手刃苏敏瑶,你在这打人算什么男子汉。” 章崧说道:“秦叔。你别说了,沈斌他心里有气,打我也是应该的。当年若不是因为苏敏娥坚持,只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章崧转过头看着沈斌道:“若是你还没有消气,你想怎么打都成,我觉得还手,我没有好好的照顾好她。我永远都欠你。” 沈斌颓然的蹲在地上,抬起双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上。大声的喊道:“都怪我,都是我没用,我没能好好的保护好她。”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这冬日冰冷的清晨。 过了许久,沈斌擦干眼泪起身往宅院门口走去。 秦钟连忙上前两步,拦住了沈斌,他拉着沈斌的胳膊说道:“你不能去,万事还没有计划好,你这样去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还极有可能对老爷不利。” 沈斌狠狠的甩开秦钟的手说道:“你别拦着我,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能够杀了她为敏娥报仇,即便是要一命抵一命我也在所不惜。” 秦钟急道:“我可以不拦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夫人虽然不在了,但是夫人生前最在乎的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以为老爷他会比你的恨意少吗?你以为老爷不想杀了苏敏瑶吗?若是像说的那样简单的话,老爷何苦要等到现在都不杀苏敏瑶,若非夫人留话给老爷,让老爷无论她姐姐做了什么事情都要保全她,你以为老爷会等到现在让你替他结束苏敏瑶的性命吗?” 沈斌听完秦钟的这番话,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是啊,苏敏娥曾经无数次的告诉他,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人除了章崧之外就只剩下她的姐姐苏敏瑶了。若是他把她最在乎的人杀了,那跟亲手杀了苏敏娥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若是不杀苏敏瑶,难解他心头只恨,苏敏娥对她姐姐这么好,她姐姐又为何这般狠心杀了她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斌问道:“那你们能告诉我苏敏瑶为什么要杀了敏娥吗?” 章崧和秦钟同时摇了摇头。 章崧见沈斌有些灰心,忙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也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从苏敏瑶来了之后,敏娥便离开了章府,即便是过节的时候我去请她回来,她都极力的推脱不愿回来,我实在是想不出苏敏瑶出于什么理由非要结果了敏娥的性命。” “你们怎么都起来的这么早啊。” 三人纷纷回头,见谭兰生正张着嘴打着哈欠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章崧心里一惊,虽说他和谭兰生是好友,可是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章崧打心眼里是不希望谭兰生参与进来的。 秦钟率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这已经不早了,是你睡得太香了。” 谭兰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也是,不然的话我怎会睡这么久,对了,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叔说道:“想知道啊,那就赶紧进屋,这外面这么冷早就冻得我直打哆嗦了,难不成你想让我站在这外面跟你说这么一个长长的故事。” 谭兰生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能够形容秦叔此刻心里的词,只得笑着说道:“你还是这么的……这么的风趣幽默。” 待四人坐定,谭兰生又打了一个哈欠,他喃喃的说道:“都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觉得这么困倦,难道是还没睡够吗?” 既然敏娥的事情一时间无法处理,那么只得暂时放一放,沈斌也很是好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钟见众人的胃口被调的足足的,这才说道:“想必大家并没忘我昨天为何会引大家去那家偏僻的茶馆喝茶吧。” 说到这里秦钟早已是得意非凡的咧开嘴大笑起来。 众人见秦钟大笑,更是大惑不解,昨日发生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还有心情笑,真不知道他是大智若愚还是没心没肺。 秦钟掩盖不住笑意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那茶馆里哪里上的是茶,分明就是酒,若不是因为景天一直舍不得把他酿的酒贡献出来,我又怎么会想出这么一招,不过那个茶馆的规矩倒是真的,真的是一张桌子只上一壶酒,一壶酒喝完不管你出多少银子都不会再给你上一壶。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间茶馆虽说开的偏僻,但是慕名前来的人却是极多的原因。” 这天下还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若不是他们亲自经历过,只怕他们也不会相信秦钟的这番话,会一度以为他是在虚构,不过那壶酒被秦钟一人尽数喝了,他们几个都不曾尝过,不然的话就能鉴别出秦钟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若非是嗜酒如命,恐怕秦钟是不会对这么一个小店着急愿意前往的。 沈斌问道:“景天既然酿了那么多的酒,为什么会不舍得给你喝呢?” 秦钟苦笑道:“那是因为前些日子,我同景天正在切磋武艺的时候,由于没有及时躲避,景天便一掌推到了我肚子上,他一时慌乱忙收了手非要替我疗伤,然后也不知怎的从那以后景天便不许我在喝酒,可是每当酒瘾上来的时候,我哪里能控制的住,因此才把你们领到了那个我无意间发现的茶馆。” 章崧他们听完秦钟的叙述后,纷纷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章崧问道:“那后来到底是谁把那壶酒抢走的?当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你和景天两个人,那么抢酒的那个人呢?” 秦钟此时还依旧沉浸在那壶酒上,他心不在焉的说道:“你说的那个抢酒的人啊,他是这家茶馆的老板娘,就你的那点小伎俩,人家老板娘见得多了,虽说当初小二被逼无奈给拿了酒,但还是被老板娘给夺了去。人家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我们坏了规矩而已。” 章崧如释重负的说道:“那么这么说当初我们听到的打斗声是景天和那老板娘了。” 秦钟说道:“正是,不过若非是习武之人,久闻那酒的话是会昏迷不醒的,所以你和谭兰生你们两个才会昏厥,若是那酒只是寻常酒的话,我秦钟是不屑跑那么远只为讨上一壶酒的。” 沈斌不由得暗叹道,若是再有机会去到那个茶馆的话,他一定要好好的尝尝那酒的味道。 沈斌暗自吞咽了下口水说道:“那昨晚屋里的九冰重天又是何人所为呢?” 秦钟淡然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此刻再想些什么,不过我奉劝各位一句,还是不要轻易的尝试那酒的好,那酒若是只喝上一口还好,若是喝多了不但会出现昏睡不醒,甚至还会危机生命,而那九冰重天正是破解这酒最好解药,之所以那人是谁,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 145 举止反常 时间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一点一点的划破冬日漫长的时光。 细碎的阳光落在眼睑上形成一抹微红的斑点,若不是因为天气寒冷,只怕秋锦瑟早就不想待在屋子里了。 冬季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季节,虽说外面天寒地冻,但是偶尔出来的温暖阳光却足以让她心旷神怡,让她忍不住想出去走走。 不过这也只能是想想罢了,若是真的出去,她很怕会遇见那些她不想遇见的人,若是因此而煞了风景倒不如不出去的好,自从上次的事情她便有意躲着章季轩。 她依旧如往常那样,把毯子盖在身上,坐在窗前的软榻上,随手拿起昨日没有看完的《佛经》,老夫人病着她寻思着自己多念些经书,老夫人的并也能好的快些。 息墨踌躇着走上前去,稳了稳情绪使自己看上去依旧如往常般,待狂跳不安的心终于平静下来,她才说道:“今日外面的阳光甚好,二少奶奶不如出去走走可好,这终日待在房间里总是不好的。” 秋锦瑟收起书,扭头看了看窗外明晃晃的日光慵懒的说道:“出去走走也好,这些日子总在屋里待着,身上也倦怠了许多,如此美好的日子就这样白白辜负了倒也是可惜的很。” 息墨听到秋锦瑟同意去,这才舒了一口气,原本紧张不安的心这才得以彻底的平静下来,她不由得说道:“那奴婢给您梳妆打扮一番再去。” 秋锦瑟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裳说道:“不用了,我觉着这样挺好的。” 息墨见秋锦瑟不肯梳妆也只好作罢,她又说道:“今日不妨去美人园去看看可好。” 秋锦瑟听到息墨这个建议,愣了一下。 美人园是这府里最偏僻的一个园子了,在宅子的西北角,只是因为早些年间园子里栽植了不少的美人蕉,因此才有了“美人园”这个名字。只是最近这些年由于那园子离的远,渐渐的也就很少有人去了,时间久了这园子自然也就荒废了。 由于美人园离她的初晓堂不远,她曾经也因为好奇远远的看到过这个园子,里面到处是杂草丛生,以前栽植的那些美人蕉也是稀稀疏疏的被那些杂草遮挡着,一片凄凉的景色,时间久了那里自然也就成了野猫的乐园,在春日还能清晰的听到这园子里发出呜咽的猫叫声。 更何况这个时节美人蕉都已经枯萎了,又有什么好看头。对于息墨的这个建议,秋锦瑟很是疑惑。 要说现在最好的去处就数梅园了,若不是梅园离她住的地方远。她早就去了,其实她之所以不去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是因为梅园离麗松院很近,她若是去梅园的话,只怕会遇见章季轩。因此来府里这么久了她还不曾去过。 秋锦瑟想到这里冷不丁的问道:“少爷今日可否在府里?” 若是他不在话,那今日去梅园倒也不错。 息墨没想到秋锦瑟会这么一问,脸上露出惊悚的表情连忙点点头说道:“不在,他不在,他一直都不在府里。” 秋锦瑟见息墨说话语无伦次的,微微皱了下眉头。许是息墨也怕自己会和章季轩再有瓜葛,所以才会在听到自己提起他的时候这般慌乱。 这些日子以来她闭门不出,就是怕出去的时候遇见章季轩会尴尬。索性才待在房间,只是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总觉得整个人终日无精打采的没个精神,若非息墨提议估摸着今日她极有可能又是待在初晓堂一整日。 秋锦瑟淡淡的说道:“既然他不在,我们就去梅园吧。” 息墨听到秋锦瑟说要去梅园。忙说道:“二少奶奶,虽说少爷他不在府里。可倘若他忽然回来的话撞上怎么办,况且梅园离初晓堂也远哪里比的上美人园离咱这近呢。” 秋锦瑟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也好,不过是出去走走,也不拘去哪里。” 息墨这才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只要二少奶奶不去梅园就好。 秋锦瑟刚走出初晓堂便遇见了沈斌。 沈斌退到一边喊了句“二少奶奶早,您这是要出去啊。” 秋锦瑟朝着沈斌点了点头。 她不过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沈斌在她身后说道:“二少奶奶可是去探望老夫人,也不知老夫人病了这几日可好些了没有。” 秋锦瑟回过身来对沈斌说道:“估摸着快好了吧。” 沈斌说道:“老夫人宅心仁厚,这病自然就好的快些。” 秋锦瑟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看来老夫人在府里的口碑是极好的,她如此宽厚待人怎么可能会是杀害翠竹的凶手呢,这里面恐怕有误会。 步子不知不觉的朝着东面走去,秋锦瑟抬头一看竟然走到了垂花门,再往前去就是百晖堂。 自从老夫人病了之后,她已经有好些日子不曾来探望她了,每日也只是让息墨去看看,虽然她很想来看看她,但是一想到她所处的身份又退却了,毕竟现在老夫人更需要仰仗上官晨月一家。 虽然女子不能谈论朝政,但是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前段时间天气异常有变,陛下便让上官晨月的父亲上官青云去边关探望那些逝去的将士亡灵,上官青云这一去便是一月有余,天气非但没有丝毫回转反而愈演愈烈,更加寒冷异常。因此就有人上奏说既然当初要朝内身份显贵的大臣去探望亡灵这件事是章崧提出的,那就让章崧去边关走上一遭。 为此事,章崧是没少犯难,他不过是一个文职如何去的了边关,更何况现在边关战火连天,他若是一去,那岂不是羊落虎口,白白送死。 因此他只得频繁启奏希望陛下能够仔细的考虑此事,一连启奏了好多次还是无果,章崧便找到了上官青云希望他能够帮着自己在陛下面前讲讲情。 来看病的太医说老夫人这是急火攻心。想来老夫人的病也是跟此事有关。 老爷这几日很是频繁的出入王府,想必陛下是决定听从大臣的建议让章崧出面去边关一趟,已堵住悠悠众口。 现在陪在老夫人面前的就只能是上官晨月了,而她和上官晨月的关系一直都很紧张,若是她前去的话只怕不好,索性她也偷了懒再也不曾来过百晖堂,别说是百晖堂就是整个东苑,她都很少来,就是怕遇见上官晨月发生争执对大局不利。 秋锦瑟想到这里便转身回去。 “您既然人都走到这里了,怎么也要去看看不是。正巧老夫人有话要对你说。” 秋锦瑟没想到拦住她的会是簇蘋,听到她口中说老夫人要找她,只得点点头随簇蘋走了进去。 一踏进百晖堂的内室。便闻到一股浓郁的苦味,看来老夫人的病还没好。 秋锦瑟连忙走上前去,虽说这屋里已经暖和的如三月般,但是老夫人的嘴唇依然泛紫,浑身冷的哆哆嗦嗦的。她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上官晨月,原本不安的心这才平和下来。 老夫人脸上泛青,再没了往日那般精神,她不过是半月未见,老夫人的头发已经斑白了大半,显衬着整个人更加的憔悴不堪。此刻她正半坐在床榻上。身上盖着厚厚的锦被。 苏敏瑶抬起虚弱头,除了双眸中还散发出精气神外,身上已经是虚软无力。还未开口说话便气喘吁吁的。 苏敏瑶无力的说道:“你来了,外面这么冷,你怎么……出来了。” 秋锦瑟极力克制住即将要流出的眼泪,老夫人还是在意她的,老夫人从来都不曾因为她身份低微对她另眼相看。 秋锦瑟努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说道:“我来看看你,怎么样。感觉好些了吗?” 苏敏瑶喘着粗气说道:“已经没事了,我这屋里……药味重,你坐会就回去吧,这天……渐渐的冷了,若是没事的话……你就少出来,免得着了风寒就不……好了。” 秋锦瑟听到苏敏瑶的这番话,再也控制不住心头压抑的凄楚,落下泪来,她偷偷的抹掉后点了点头说道:“老夫人您也别想太多,老爷他吉人自有天相,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此次也并非是老爷一人前往,听说一同前去的还有冯将军,老夫人您就放心的在家安养,老爷过些日子也就回来了。” 苏敏瑶点了点头有气无力的说道:“这些日子委屈你了。” 秋锦瑟摇了摇头说道:“不觉得委屈,只要老夫人您好好的就什么都好。” 苏敏瑶摆摆手说道:“你回去吧。” 秋锦瑟从百晖堂出来后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老夫人对她这么好她真的不希望她有事。 息墨见秋锦瑟要回初晓堂道:“二少奶奶不如再逛一会,稍后回去也不迟。” 秋锦瑟看了息墨一眼,紧皱眉头不解的说道:“息墨,你今日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你有事情瞒我?” 息墨连忙解释道:“二少奶奶您想多了,奴婢……” 这时春花朝着这边走来,笑吟吟的说道:“二少奶奶,现在可以回去了。” 秋锦瑟疑惑的看了看息墨和春花一眼,回到了初晓堂,一路上任由息墨如何解释她都不听。 当息墨提出让她去美人园的时候,她就已经觉得此事有蹊跷,息墨不让她去梅园还想试图阻止不让她回初晓堂,难道是章季轩忽然间闯入她的初晓堂做了什么坏事不成。而息墨竟然成了章季轩的帮凶,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146 满室梅花 息墨见秋锦瑟生气了,连忙跑上前去说道:“二少奶奶,您误会了,奴婢并不是有意要瞒您的,您听奴婢解释……” 春花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息墨和秋锦瑟,上前拉住息墨的衣服说道:“息墨,你都跟二少奶奶说什么了,她该不会是都知道了吧。” 息墨被春花这一拽,生气的跺了跺脚道:“要是知道了才好呢,少爷也真是的明知道我不会撒谎还让我做这事,二少奶奶生气了呢。” 春花急道:“那赶紧去跟二少奶奶说清楚啊。” 息墨瞪了春花一眼道:“你拉着我怎么去?” 春花连忙松开手,朝着息墨笑了笑。 息墨连忙又追了上去。 秋锦瑟刚踏进初晓堂,就看见庭院里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两株梅树,粉色的梅花开得正艳,一朵朵绽放在枝头上霎时好看。 怪不得息墨她今日非要让自己出去,看来是自己误会她了。 冬雪见秋锦瑟回来,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二少奶奶,您还喜欢吗?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好看?” 秋锦瑟抿着嘴笑了笑,踮起脚尖闻了闻面前最低的一枝梅花,很是香呢。 “喜欢,你们有心了。” 冬雪喜滋滋的说道:“奴婢看着也喜欢,里面还有呢,二少奶奶要不要先去看看。” 秋锦瑟应声道:“好。” 初踏进屋子,满屋的花香阵阵袭来,秋锦瑟猛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赞叹道:“好香啊,冬雪这屋里燃的是什么熏香,怎么这样香,我以前怎么都没有闻到过。” 冬雪笑而不答。只是掀开棉布帘子的一角说道:“二少奶奶里面请,进去您就知道答案了。” 秋锦瑟见冬雪不肯说,知道她是有意卖关子,便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的看看你们今日给我准备的到底有多少惊喜,若是这惊喜不够惊人的话,你们可要仔细着了。” 冬雪说道:“一定会让您大吃一惊,饶是奴婢看了都嫉妒万分呢。” 秋锦瑟微微侧首从挑开的帘子走了进去。 地上是一片片她喊不出名字的花瓣铺了满满一地,房间的角落和桌子上凡是能够放花瓶的地方皆是插满了一束束的花,满眼的花,漫天的香气让秋锦瑟都不忍心踏进去。 冬雪见秋锦瑟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些花。颇是满意的样子,道:“怎么样,这算不算是大惊喜呢?您可还喜欢吗?” 秋锦瑟激动的说道:“喜欢。太喜欢了,这些都是你们弄的吗?实在是太美了,美的我都不忍心踩在上面。” 冬雪用手指了指屋顶说道:“二少奶奶您在看看这上面。” 顺着冬雪的手指朝上望去,秋锦瑟彻底惊呆了,就连房顶上都是那些肆意绽放的花朵。 此时的她仿佛置身于整个花海之中。除了笑她不知道说什么好,第一次见到如此美的惊喜,她激动的落下泪来。 冬雪见秋锦瑟高兴的哭了,柔声说道:“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哦,二少奶奶您先站到中央去。” 秋锦瑟实在是不忍心踏上那些娇嫩的花瓣上面,小心翼翼的尽量把步子迈大一点。站在冬雪指着的地方朝着冬雪问道:“是这里吗?” “对就是那里,您先站在那别动,二少奶奶您能先闭上眼吗?等奴婢说睁开的时候您再睁开可以吗?” 秋锦瑟一脸娇羞的点了点头。 冬雪掀开帘子退了下去。她朝着身后打了个响指,见得到同样一个响指的回应后,她便匆忙的离开了屋子。 偏巧和她身后即将要进屋的息墨和春花相撞。 冬雪扭过头见是她们两个忙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笑眯眯的领着她们去了别处。 秋锦瑟在屋里站着等了会见冬雪还没有让她睁开眼睛,忍不住问道:“冬雪。我可以睁开了吗?” 无人回应。 秋锦瑟又问了一遍,依旧是美人应答。 难道是冬雪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成。想到这里她连忙睁开眼睛朝着起初冬雪站着的地方望去,并没有看见冬雪,她又连忙朝四周望了望依旧没有冬雪的身影,她不由得急了,正要大声的呼喊冬雪的名字,便见三三两两的蝴蝶在屋里翩翩起舞的飞来飞去,越来越多的蝴蝶飞舞着,秋锦瑟望着那些蝴蝶露出了笑容,正当她惊叹着这些蝴蝶是从哪里飞进来的时候。 一双强有力的臂膀环住了她的腰身。 她一惊急忙要挣脱,可是那紧紧搂住她腰肢的胳膊又岂是她能够弄动的。 温热的气流吹在左边的耳垂上痒痒的,秋锦瑟侧着头微微抬起左肩,试图躲避这些温热,谁知温热的气流渐渐的转变成一个灵巧软软的东西在轻轻的咬着耳垂,又是一阵酥痒,使得秋锦瑟忍不住咯咯的笑了起来。 秋锦瑟意识到这个样子太过轻薄,连忙使劲挣脱这双臂膀。 臂膀的主人说道:“就这样让我抱着你好吗?一早起来就准备这些还真是有点累啊。” 秋锦瑟反问道:“这些东西难道是你弄的吗?” 章季轩索性将下巴抵在秋锦瑟的肩上,慵懒的说道:“是我弄的啊,怎样是不是很好看。” 秋锦瑟又是一挣,这才挣开,她敛起笑容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喜欢吗?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你以为摆这么多的花我就会原谅你,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你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吧。” 章季轩哑口无言,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时间他呆愣在那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秋锦瑟见章季轩不答话,边指着地上的这些花瓣和花朵说道:”当你把这些花都给摘下来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花的感受,你难道不觉得你自己太残忍了些吗?还有这些蝴蝶,你费尽心机的把这些蝴蝶弄过来,你知不知道只要这屋里稍微一冷,这些蝴蝶就会立即死去,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竟然毫不怜惜这些生命,你……” 秋锦瑟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冰冷的唇所覆盖住,她睁大眼睛看着这冰冷的嘴唇覆盖住自己即将要说出的话,不由得往后倒退,谁知当冰冷的唇覆盖过来的时候,刚才那双环住她腰肢的臂膀再次搂住了她。 随着她的挣脱,那双臂膀也搂的越来越紧,外加上那灵活的舌头在她的嘴里乱搅一通后很是利索的含住了她的嫩舌,一切都来的太过突然,她还来不及做好准备就被章季轩横冲直撞的所霸占,她恼羞成怒想破口大骂,可是舌头还被章季轩含在嘴里,她只能睁大眼睛狠狠的瞪着他。 章季轩含糊不清的说道:“我知道你很喜欢,嗯,好香,嗯,对就这样。” 含糊不清的语调,让秋锦瑟听了一时间内心有些许的慌乱,更是涌现出别样的一种情愫,她一时间忘记了要做什么,只是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要窒息一样,原本怒睁的眼睛此刻更是越睁越大,待腰间的手不安分的朝着下面游走的时候,秋锦瑟一惊,贝齿一下子咬住章季轩的舌头。 章季轩吃痛连忙松开,秋锦瑟见章季轩终于离开她,觉得一阵轻松,猛地吸了好大一口的气,摸了摸早已滚烫的脸颊,再次瞪了章季轩一眼,随后见章季轩伸着舌头用手扇来扇去的样子,觉得好笑。 秋锦瑟笑道:“谁让你欺负我,你活该。” 章季轩吞咽了口吐沫,猛地上前把秋锦瑟拦腰抱起,秋锦瑟一惊,没想到章季轩会来这一招,她使劲的蹬了蹬双腿,粉拳一下一下的落在章季轩那结实的胸前,她喊道:“章季轩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章季轩坏笑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是最容易让人有想吃了你的冲动。” 果然经过章季轩这一恐吓,秋锦瑟老实了很多,她乖乖的放在自己的双手哀求着说道:“刚才是我不对,那你能把我先放下来吗?” 章季轩笑了笑说道:“嗯,行,我这就把你放下来。” 秋锦瑟大喜,若是早知道这么简单,她一开始就这么做就好了。 身子渐渐的下落,秋锦瑟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发现章季轩并不是把她放在了地上而是竟然把她放在了床榻上。 意识到自己此刻正躺在床榻上,秋锦瑟连忙起身,还未等她起身,章季轩便伏在了她的身上,床幔不知何时已经被放了下来。 秋锦瑟能够清晰的听见章季轩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的心跳是如此的快,她的呢比章季轩跳的还快,她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忙用双手护在胸前。 章季轩身上的龙涎香越来越重,她护在胸前的双手早已被章季轩用手臂压住。 感受着章季轩的另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来回游走,秋锦瑟不但没有扭动着身子躲开,她反而坦然的迎接着。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被章季轩这样拥在怀里,她竟然有种踏实的感觉。 或许在她的心里她早已原谅了他吧,无关乎今日的那些惊喜,无关乎章季轩的霸道,她就是原谅他了,她想能够被喜欢的人真情实意的拥在怀里或许也是一件幸福的事吧。 147 呢喃蜜语 秋锦瑟抬起手掠过章季轩光洁的额头,温柔的抹掉他额间细细的汗珠。 章季轩握住秋锦瑟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后又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前,目光坚定的说道:“锦瑟,我会一直对你好的,我发誓再也不会做出另你伤心的事情,你可肯原谅我?” 秋锦瑟羞涩的把头埋在锦被里,脸颊滚烫,白嫩的脊背上由于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这会子都是汗,黏黏的有些难受。 她不由得在锦被里动来动去,想换个舒服的姿势躺着,怎奈无论她怎么动,背上的那些细汗丝毫没有减少。 章季轩见她这般不老实,一把把她揽在怀里,坏笑道:“你再这样动来动去,小心我再把你吃掉。” 章季轩说完这话,秋锦瑟果然不动了。 过了会子,她低声问道:“我若是不肯原谅你的话,那你还会如此对我吗?” 说完这话秋锦瑟抬起头看着一脸温柔的章季轩。 章季轩嘴角噙笑的低头在秋锦瑟的唇上神情一吻说道:“若是你还不肯原谅我的话,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你原谅我为止。” 秋锦瑟望着章季轩那满足的眼神,失落的笑了笑。 娘曾经说过男人但凡在床上说的那些甜言蜜语的话都是不可信的。 若是章季轩说的这些话是真的,那为何还会发生这些事情,心里隐隐的钝痛,像是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的捅在心上,心跟着一点一点的沉淀下去。 满室的梅花,每一处都是由他的手亲自侍弄,她不知道对于这一切是不是应该心存感激。 毕竟她只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他能够在这一刻对自己倾其所有的心思只为讨自己欢心,就已属不易。她如何再敢有过多的奢望。 可是不知怎的,她竟觉得有些难过。 眼泪宛若小溪流淌,泪水流进鬓间,湿湿的黏黏的滴落在耳边,只剩下一阵冰凉。 原本滚烫的泪水到最后也会化成一滴寒冷,那么她和他那捉摸不定的感情呢?会不会也会变得这般无情,到最后只留下最后一抹孤寂的心灰意冷。 章季轩看着屋顶,温柔的说道:“锦瑟,你为我生个孩子吧。” 秋锦瑟的手掌不由自主的覆盖在小腹上,光滑如镜的腹部曾经也是蕴育过一个生命的。 那是她和他的第一个孩子啊。她万般的小心呵护到最后依旧没有保住。 那陌生人的一脚,那莫名其妙的一摔她的孩子就那样和她骨肉分离,那个时候若不是香巧把他哄骗过来。只怕她是不可能会享受他给的点滴情意。 而如今每一个行动每一句话都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曾经把她推到万丈深渊时都不愿多看一眼,而如今竟然为了一己私利,妄想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她拉到身边。 秋锦瑟犹豫了,她暗中加大手掌的力道。紧紧的握住腹部,她再也不愿也不会给他生孩子,她们曾经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她如何能这样平静的再蕴育一个,更何况依她所处的环境,即便这个孩子降临。难道会好过吗? 自古以来男人皆是自私的,为了一己私利,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丝毫不曾顾虑过女子的感受。 他从来都不曾问过她,愿不愿意为他生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就这样强行的做出了行动。 秋锦瑟觉得身上渐冷,她拉着锦被试图为自己取暖,可是冰冷的锦被。冰凉的怀抱她此刻只想躲得远远的,身子忍不住蜷缩成一团。擦干鬓间的潮湿。 章季轩满足的说道:“就这样抱着你,感觉真好。” 秋锦瑟淡淡的推开章季轩的手臂,离开他那温暖的怀抱,回应道:“我有些饿了,还是起来吧。” 花开荼蘼花事了,他和她之间再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回到最初的怦然心动。 章季轩收回手臂,掀开床幔捡起落在地上的衣衫披在身上,衣服覆盖住他那古铜色的肌肤,秋锦瑟一眨不眨的看着章季轩从容的把衣服穿好,而后坐在床榻边边穿鞋子边说道:“你也起来吧,该用午膳了,我晚些时候还要出去一趟。” 秋锦瑟从喉间发生“嗯”的一声,依旧躺在那没动,说道:“我觉得有些倦的紧,你若是有事就先走吧,不必陪我用膳。” 章季轩穿好鞋子后,转过身子对秋锦瑟说道:“也好,那你先躺着,若是饿了就让息墨把饭菜端到跟前吃,那我走了,稍晚点我再来看你。” 秋锦瑟勉强笑了笑点了点头。 挡在眼前的光线慢慢的变暗,随后只剩下被放下来的床幔,待在这近乎黑暗的地方,秋锦瑟蜷缩起身子,把头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缩成一团,眼泪簌簌而落。 最后一丝的期盼也化为最后一撮心灰意冷,鼻尖依旧残留着龙涎香的气味,身体却抗拒着这些无孔不入的味道,她拉起锦被盖住头,将自己彻底的隐藏在黑暗里,若是一早就不能给出她任何的承诺,又何必到最后非要给她一点飞蛾扑火的希望。 可是锦被里那些欢好时留下的浓重的气味,让秋锦瑟最后放弃了隐藏,她掀起床幔,探出白皙的手臂一一捡起地上的衣衫,而后缓慢的一件一件的穿在身上,她望着自己那匀称的少女身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曾经她最怕的便是辜负了这个好皮囊,曾经暗暗的发誓一定要找个能配得上自己的,最起码也是自己心甘情愿愿意奉献的男子,谁曾想到这身子却始终不是自己能说的算的。 穿戴好衣服,秋锦瑟清了清送嗓子喊道:“息墨。” 息墨掩盖不住笑意看了看秋锦瑟。 秋锦瑟淡淡的说道:“你先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打扫了,然后再让人准备些吃食送来,我先出去透透气。” 息墨见秋锦瑟性子这般淡淡的,暗道难道是二少奶奶和少爷吵架了不成,不然的话二少奶奶怎么会这么不高兴呢。 还未等息墨问个究竟,秋锦瑟就已经挑起帘子推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的人见秋锦瑟出来皆是一副开心的样子,仿佛那满屋的梅花是送给他们似的。 秋锦瑟没说话,只是从袖口处掏出绣帕掩住鼻子。 加快脚步也不许别人跟着,只跑到美人园她才住了脚。 美人园的花朵和杂草都已经枯萎,暗黄的色的叶子垂在匍匐在地上,偶尔有一两棵依旧伫立着的野草随着风轻轻的摆动着,这般荒凉那些野猫许是好久都不曾来了吧,犹豫着踏进园子,脚下的青石板上滑腻腻的,青石板上覆盖的那一曾厚厚的青苔并没有因为冬日的缘故失去原有的色泽。 在园子里待了一会,估摸着屋里该收拾干净了,方踱着步子往回走。 息墨见她回来说道:“二少奶奶,屋子已经打扫好了,饭菜也已经摆上了,您可是要现在用?” 秋锦瑟点了点头,抬起那一双无波无澜的双眸对息墨说道:“息墨,你去帮我准备一些避子汤,最好是不要让其他人发现。” 息墨吃惊的说道:“二少奶奶您……” “你先去准备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只要听我的吩咐去办就好,别的你就无需多问。” 息墨垂着头离去,她不知道二少奶奶为何会突然间让自己准备避子汤,很早以前二少奶奶也喝过,只是那个时候少爷不过是想着让她传宗接代,而如今不一样了,从那些繁琐的梅花就能看的出来,少爷这次是对二少奶奶动了真情的,二少奶奶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秋锦瑟望着那些饭菜早已是索然无味,不过是吃了两口,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便让春花撤了下去。 坐在窗前,拿起那本没有念完的《佛经》,看着书上那绕口的经文,又把书重新放在了桌子上。 心已死泪已干,不堪回首魂亦牵。梦惊醒难言情,往事如烟已逝去。虚实爱恨,叶落无声花自凋零。 终归只是一场过客,倒不如将这不能圆满的梦境打碎,坦然的迎接。 息墨端着漆黑的药汤碗进来,低声说道:“二少奶奶您……” 秋锦瑟不语,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味蕾里蔓延,舌头也跟着麻麻的。 息墨递过去一盘已经挑了核的山楂,秋锦瑟摇摇头说道:“唯有尝到苦才能清楚的记得,以后但凡他留在初晓堂,你必煎了药给我送来,切记一定不能让其其他人发现,于你于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息墨应声点了点头,还想再说什么,却被秋锦瑟给打发了出去。 秋锦瑟摸了摸平坦的腹部,叹息道:“不是我不肯,只是若是让你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我于心不忍,对不起,请原谅我。” 抬手从头上拔下那只素簪,素簪上那颗早已不再透亮的珍珠是乔雅玢当年留给她的,她前几日找了个工匠师傅依照着这珍珠的大小打制成了这枚素簪,她日日戴在头上不过是希望能够记得乔雅玢的话而已。 148 嫉妒心起 “滚,你们都给我滚下去。”一声娇斥蔓延在翠御轩的上空。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陶瓷摔碎的声音,翠御轩正屋内走出来两个小厮,中间拖着的是一个头发披散在脸上嚎啕大哭的丫鬟茗湘。 茗湘苦苦哀求道:“大少奶奶,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是故意的……” 这凄惨的声音渐渐的消失在翠御轩,待在正屋里的其他丫鬟们随后也纷纷猫着腰从屋内快步的走了出来。 所有人都不敢吭声,脚步虽然走的极快,但却没有一人敢发出一点声响,生怕再次惹怒了上官晨月,最后落得和茗湘一个下场。 茗湘几欲想挣脱,却被一个小厮在她身上狠狠的踹了一脚。 其中一个小厮恐吓道:“你若是想死也别拖累我们哥俩,不然的话有你好果子吃。” 另一个小厮也道:“你最好给我闭嘴,自己没本事惹怒了大少奶奶,你只有自寻死路。” 茗湘可怜巴巴的望着那两个小厮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们替我向大少奶奶求求情好不好,我还上有体弱多病的老母亲,我若是死了,她该怎么办啊。” 茗湘跪在地上朝着他们两个纷纷磕头,边磕边说道:“我不想死,你们救救我好不好。” 其中一个小厮见茗湘可怜不免动了恻隐之心,把另一个小厮拉到一边说道:“依我看倒不如把她放了行了,你看她也怪可怜的。” 另一个小厮则不为所动,他斜着眼看了看一脸可怜的茗湘,见茗湘长的还算标致,牵动嘴角露出一副奸笑的神情,说道:“她是可怜,可是你也别忘了这大少奶奶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若是我们把她放了,这大少奶奶若是问起来的话,到时候你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那个小厮仔细思考了下道:“也是,总不能为了救她,赔上自己的性命。” 茗湘还在那跪着见两个小厮商量起来,心里算是安定了下来,看来今日她还有戏,还不至于会命丧黄泉。 其中一个小厮转过身子笑眯眯的对茗湘说道:“大家都是可怜之人,我不会看着你不管的,走吧。” 茗湘喜极而泣。又给他们两个磕了几个响头,这才起身随着他们去了。 待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越走越荒凉。茗湘心里不由得有些紧张,她颤声问道:“两位小哥这是要带茗湘去哪里啊?” 其中一个小厮狞笑道:“你说呢,这里这么荒凉当然是想……” 茗湘听到小厮这么说,连忙哀求道:“两位小哥,求求你们。饶了我吧……” 两个小厮相视一笑,便往茗湘身上扑去。 茗湘的挣扎声在这空旷的田野上越飘越远。 上官晨月一脸怒气的坐在太妃椅上,寒冬时节竟然拿起一把团扇在面前扇来扇去,看来她这次是真的动了气。 采莲心惊胆战的站在上官晨月的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再次惹恼了她。 刚才不过是因为茗湘随口说了句“今日的梅花开得甚艳。不如折几支插瓶可好?”就立即遭到了上官晨月的处罚,虽然当时上官晨月只是说把她送到柴房好好的关着,但毕竟采莲跟着她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上官晨月口中所说的柴房她还是知道的。 所谓“柴房”不过是把人杀了之后,剁成一截一截像是劈开的木柴那样,所以柴房又称为“人柴”。 其实也难怪大少奶奶会对“梅花”如此敏感,早膳的时候府里上上下下都已经传遍了,说是少爷为二少奶奶打造了一间花房。屋内随处可见大片的梅花,就连初晓堂里都被少爷亲自移植了两株尚好的梅树。 少爷对二少奶奶的宠爱只怕是愈演愈烈。府里传言说若是二少奶奶不日诞下子嗣的话,只怕大少奶奶的身份到时候在府里只成了一个摆设,现在已经有不少的下人在暗中巴结初晓堂的人。 今日只要提及到“梅花”二字便是触及了大少奶奶的禁区,她这一段时间还是小心为好,无论如何也不能提到和梅花相似的东西。 采莲不想再重蹈覆辙,索性站在那什么话都不说,这样总该能安全些吧。 上官晨月扇扇子的手累的有些酸,索性气呼呼的把团扇扔在桌子上,口中嚷嚷道:“热,热,热。” 采莲很是利索的拿起桌子上的团扇,一下一下的为上官晨月扇了起来。 直到上官晨月不再说话,而后很是享受的微闭上眼,只留嘴角那一抹怨怼的笑容,采莲才敢轻轻的喘口气,手上的力道自然慢了些。 上官晨月猛地睁开眼睛呵斥道:“你这个死蹄子,又是想偷懒是不是,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不长进的下人伺候,少爷才这般不待见我。” 说着便动起手扯着采莲的头发,生气的怒骂着。 采莲被上官晨月这一扯,吃痛,手上的团扇“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采莲欲伸手去护,可谁知上官晨月竟越扯越凶。 采莲索性忍着疼,弯腰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大少奶奶莫要气坏了身子才是。” 上官晨月这才愤愤的松手,说道:“起来吧。” 采莲起身后,揉捏着上官晨月的肩膀说道:“依奴婢看,大少奶奶无需动气,她今日之所以如此,还不是昨日您去求老夫人的结果吗?” 上官晨月听采莲这么一说,心里也活泛了不少,她秀眉一挑,若有所思,而后说道:“你的意思是……” 上官晨月随后摆手让采莲停下来,她则扭过头对采莲说道:“也不枉我平日里疼你,刚才没弄疼你吧。” 采莲低声说道:“没有,只要大少奶奶不生气,奴婢无碍的。” 上官晨月很是满意的抚了抚采莲散落下来的一缕一缕的头发说道:“去收拾下,一会跟我去趟初晓堂。” 采莲点点头,福礼退下。 当上官晨月踏进初晓堂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院子里的那两株梅树,心还是酸痛了一下,她和章季轩在一起这么多年,别说是两株梅树,即便是一朵花他都不曾送过自己。 巨大的心里落差让上官晨月心里极其感到不舒服。 春花见上官晨月朝着这边走来,嘴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会子来这里难不成也是想巴结二少奶奶来了,脸皮厚的人她倒是见得多了,还没见过如此厚脸皮的人,都这会子了竟还好意思来这里凑热闹。 春花迎上前去,随便福礼后也不等上官晨月命她起身,她便直起腰身说道:“大少奶奶来的还真是不巧呢,少爷此刻正在里头,您还是请回吧。” 上官晨月微微一笑,丝毫不在意春花的嘲讽,转脸对采莲吩咐道:“既然如此,采莲那我们就先回去。” 春花见上官晨月没有丝毫不悦,心里很是得意,看来真所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她还真是沾了二少奶奶的光,得了不少的好处呢。想到这里她未等上官晨月离去,便转身忙去了。 采莲望着春花得意的背影,气的是直跺脚,嘟囔道:“有什么好神气的,若不是大少奶奶在老夫人面前提点,她能会有今日。” 上官晨月制止采莲再继续说下去,转过身小声道:“这样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采莲大惑不解的看着上官晨月,上官晨月淡淡的笑了笑,而后步伐平稳的朝着翠御轩走去。 采莲见上官晨月回去,着急道:“大少奶奶,依奴婢看您应该去百晖堂,让老夫人出面好好的教训教训她。” 上官晨月停下脚步说道:“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采莲想了想说道:“唯有戒骄戒躁方能走的远,大少奶奶奴婢懂了。”随后笑着陪在上官晨月身边回到了翠御轩。 采莲见上官晨月的心情很好,遂想起茗湘,张了张口又忍着没说。 上官晨月见状,目光在采莲身上轻轻一扫,说道:“但是你也要记得,光有这两点还是不够的,你要知道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能心软,心软成不了大事。” 采莲欠身点了点头,“多谢大少奶奶教诲。” ………… 一阵*之后,章季轩离开,秋锦瑟起身喝下息墨预备好的避子汤,一饮而尽。 不知何时她渐渐习惯了这酸苦的味道,每次望着那药碗里漆黑的汤汁,想起她曾经期盼的这一刻却变得异常难捱,一阵心酸。 息墨收起药碗,站在秋锦瑟面前缓缓张口道:“二少奶奶,不是奴婢多舌,少爷他既然对你这么好,您还为何?” 秋锦瑟望着十指上那涂满淡红色的蔻丹,凄楚一笑,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经变得再也不是从前的那个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首饰越来越华贵,耳旁越来越多谄媚的话听的她耳朵都起了茧子。 那些她曾经不敢奢望的事情,如今一件一件的发生在她的身上,她却没有丝毫的开心。 “若是对我是真的好,就不会让我处在这样的境地;若是对我真的好,我又怎肯这般折磨自己,不过是镜花水月,自欺欺人罢了,他于我这般,不过是顾念着我能为他生子,又岂是对我真的好。” 149 梁上君子 PS: 今日的第三更恐怕要放到明天了,小乖对不住大家,明天四更送上。 御书房内。 身穿杏黄色斜襟袍子,袖口和衣领处分别用金黄色的线绣成一团团祥云,胸前一个腾云跃起的龙彰显着此人的身份。 当今圣上韩铭哲正在奋笔疾书。 门吱呀一声开了,随后拖沓的脚步声响起。 冷公公一甩拂尘垂首说道:“陛下,左云飞左侍卫来了。” 左云飞则甩了甩袖子,单膝下跪道:“奴才左云飞给陛下请安。” 韩铭哲用毛笔蘸满了墨汁,继续在那雪白的宣纸上写着,始终都不曾抬头。 待他将“稳”字的最后一点很是满意的写完之后方微微颚首,看了左云飞一眼后道:“平身。” 左云飞毕恭毕敬道:“谢陛下。”随后起身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韩铭哲又低头看了一遍刚才他写的书法,很是满意,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摆手让站在他一侧的冷公公退下去。 随着一阵沉重的吱呀声,厚重的红色木门紧紧地关上,屋内的光亮并不强,给所有的摆设都涂上了一层模糊的印迹,韩铭哲那原本肃穆的脸庞上此刻也被这幽暗的光线涂抹成一团柔和的光晕。 左云飞四下打量了一番,见屋内再无别人,这才说道:“陛下这么急着召唤奴才不知有何事交代?” 韩铭哲说道:“现在这里就你我二人,你又何必如此多礼,你难道忘了当初我是怎么说的了吗?若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要叫我哲大哥。” 左云飞听到韩铭哲的这番发自肺腑的话很是感动,但毕竟君臣有别,他又岂能真的如韩铭哲所说喊他一声“哲大哥”呢。 他连忙屈膝行礼道:“奴才不敢,陛下恕奴才斗胆。虽说当年陛下曾同奴才定下生死之约,只是那时奴才并不知晓您是陛下,奴才时时得到陛下的赏识,已经很惶恐,还望陛下不要再折煞奴才,奴才实在是担当不起。” 韩铭哲猛地一听左云飞的这番话,很是伤感,曾几何时他曾经和左云飞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而今日他又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是一国之君吗?所以就连他身边曾经最亲近的人现如今也对自己只剩下恭敬有加,绝对的服从。 原来当皇帝竟然是如此的辛苦和孤独。后,宫中的那些如花女子哪一个不是对他奉承有加,处处说些讨喜的话哄他开心;即便是朝内的那些大臣又有几个是敢在朝堂之上跟他只论事实而不论君臣的。放眼望去整个晋绥城,乃至整个大齐国除了左云飞之外便没有一人敢抛去他的身份和他交谈,而如今的左云飞却也是和那些人一样,为了保住自己只剩下对他的阿谀奉承。 韩铭哲想到这里满怀失望的说道:“罢了,罢了。你起来吧。” 左云飞见韩铭哲失望,心里也颇不是滋味,他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刚才他在恍惚间竟然听见御书房内还有第三人,再没有弄清楚来人是敌是友之前他不敢妄下决定,若是他刚才和韩铭哲套近乎的话只怕今晚极有可能就会酿成大错。 韩铭哲淡淡的说道:“云飞,你竟然同那些人一样对朕只剩下敬畏。你知道吗?朕对你很失望。” 左云飞冷静的朝着韩铭哲走了两步,然后手掌朝下放在胸前说道:“多谢陛下。” 韩铭哲早就主意到左云飞今日客气的有些异常,所以自打左云飞刚进门的时候。他便一直紧紧的盯着左云飞看,这会子见左云飞的手掌朝下放在胸前,顿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左云飞今日如此反常,原来是这御书房内还有个梁上君子。 韩铭哲说道:“其实朕让你前来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前几日你说希望朕赐给你一个字,朕想来想去实在是想不出来赐给你哪个字好。于是便写了这个,你看这个如何?” 左云飞毕恭毕敬的接过去,说道:“这个稳字倒是极好,奴才多谢陛下记挂着,陛下待奴才这么好,奴才真的是无以回报。” 韩铭哲笑道:“既然无以回报,那今日不如陪朕下棋可好?朕记得上次还遗留下一盘残棋,今日一定要分个输赢。” 既然要演戏,那就必然要把这戏给做足了,只是不知这第三人究竟是谁?为何敢如此大胆在御书房偷听,若非左云飞发现的早,只怕今日恐怕是要坏了大事。 左云飞说道:“既如此,那恭敬就不如从命。” 躲起来的那人见没有打探到可靠的消息,再这里待的越久只怕会更加容易暴露出身份,当韩铭哲提议要个左云飞下棋的时候,便匆匆的溜走了。 左云飞侧耳聆听见声音愈来愈远,方压低了声音对韩铭哲说道:“那人已走,哲大哥有什么吩咐尽管说就是了,若是小弟能够做到的,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韩铭哲紧紧的握住左云飞的手感激的说道:“我此生有你这个如此重情重义的兄弟已经足够了,刚才若非你机智聪颖只怕我们这次的计划恐怕就要落空了。” 左云飞一听韩铭哲说计划的事情,皱了下眉头,然后说道:“大哥难道真的打算这次把王爷之党一举歼灭吗?” 韩铭哲气愤的说道:“上官青云欺人太甚,虽说当年他主动交出兵权甘愿离开晋绥城,但是他在离开晋绥城的这些年却丝毫没有放弃过要回来的念头,你还记不记得上官青云是因为他的女儿上官晨月嫁给了清妃的同胞弟弟章季轩,上官青云一家这才得以找到借口回到晋绥城。” 韩铭哲提到章崧的时候,左云飞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 章崧是秋锦瑟的相公,若不是因为章崧的缘故,估计这辈子能够陪在秋锦瑟身边的人便只有他了。 左云飞的整个脑海里已经被秋锦瑟给灌满,丝毫没有听清楚韩铭哲接下来的话。 韩铭哲继续说道:“此事在我大齐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想必贤弟也曾听说过。贤弟是否还记得那日在围场狩猎的时候,上官青云的儿子上官瑞谦不但处处抢了风头还曾多次抢了我的猎物,事后经过调查才得知上官瑞谦那日之所以会那样做皆是因为他的师傅狄舍出的主意,不知贤弟对此事如何看待?” 若是真的能将上官青云一家扳倒的话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这事若是真的成功了,那么秋锦瑟在章府的日子只怕也会好过些。 左云飞沉吟了片刻说道:“陛下既然决定扫清余党,原本无可厚非,只是这边关战事吃紧,若是这会子镇压了上官青云,只怕会适得其反,若是他再次联合卫国,只怕到时候便是内忧外患,到那时可就不妙了。” 韩铭哲听到左云飞说的这番话,不由得赞叹道:“怪不得人人都说你是我韩铭哲的军师,看来此话不假,你说的不错,若是我现在发兵镇压的话,上官青云这个老狐狸一定会发动政变,更何况冯毅将军和章崧此刻还在边关,若是调兵的话,只会更加的不利。” 左云飞抬头微微一笑,目光正好落在案子上的一个微微展露出来的画卷上。 韩铭哲见左云飞一直盯着那画卷看,便拿了出来,只是展开了一点,刚露出那枚红色的印章。 左云飞的脸上早已是面如白纸,只见他手指颤抖的接过韩铭哲手中的那副画卷。 韩铭哲百思不得其解,不过是一副画而已,他又为何会如此紧张不安。 左云飞喃喃的说道:“真的是她。” 韩铭哲见左云飞发愣,解释道:“这副画好像还是上次在围场宴席上的时候,上官瑞谦呈上来的,我记得这画上的词还是当初一个叫秋云裳的姑娘提的呢。” 韩铭哲的话响彻在左云飞的耳边,“秋云裳”?她明明叫秋锦瑟,可为何要用秋云裳的名字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难道是说卢淑珍舍不得将自己的亲生女儿嫁给章季轩为妾,这才让秋锦瑟假冒成秋云裳,她因此才会嫁给章季轩的吗?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秋锦瑟为什么要这么傻甘愿听从卢淑珍的摆布? 左云飞恨得咬牙切齿,牙齿被他自己咬的嘎嘣嘎嘣的响。 韩铭哲听到后,连忙问道:“云飞,难道你跟那个“秋云裳”有仇不成,可我看着她人倒是挺好的,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左云飞沉下心来,过了很久方回道:“没什么,我不过是恨这人画的这幅画好看罢了,若是我也能有如此才华的话,那该有多好。” 原来是这回事,害的韩铭哲白白担心了一场。 韩铭哲笑着说道:“你若是喜欢的话,这幅画便送你了,若是能有机会见到这画画之人的话,我一定会转达你对他的爱慕之心。” 韩铭哲哪里知道左云飞的心思,若是真的有机会再次见到秋锦瑟的话,那个时候的他一定会把她带走,再也不让她白白的受章季轩欺负。 150 各执一词 PS: 补昨天的一更送上,今天不出意外的话还是三更。 韩铭哲见左云飞叹气,心中是无限愧疚,当年的事情来的突然,不然的话他也不会一直让左云飞留在他的身边。 想到这里他说道:“云飞,这些年是我欠你的,只是儿女情长哪里比的上江山社稷,现在边关战事紧急,孰轻孰重我相信你会考虑清楚的。” 左云飞看了看韩铭哲一眼,而后默默的收起那副画,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就算是那志若是和心爱的人比起来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这些内心深处的话他不敢说出口,更不敢拿这句话来回答一国之君,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他此生只想守护心爱人的安好。 想起那日雪夜秋锦瑟同他说的那番话,左云飞心灰意冷,佳人已不在声旁,他现在剩下的就只有尽力的辅佐韩铭哲,使其的江山更加的平稳罢了。 左云飞再次抬起头对上韩铭哲的双眸时,心里也只剩下一个念头,若是能够使江山更加的稳固,从而少些内乱,那么对于秋锦瑟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木门再次吱呀响起,韩铭哲和左云飞纷纷朝着门口望去,只见冷公公领了一个将士朝着这边走来。 那将士,灰头土脸的,身上的将服有好几处都沾满了血迹,韩铭哲心里是一惊,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不等那人跪在地上请安,便开口问道:“可是边关出了事情?” 将士说道:“三日前,冯毅将军和章大人在经过汜水一带遭到卫国的袭击,现在已被卫国的人马团团包围,将士已经死伤大半,多亏冯毅将军杀出一条血路。这才侥幸回来。” 将士说到这里眼里含着泪花,当日战场上血肉横飞,若不是冯毅将军拼命护他回来报信,只怕他此刻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韩铭哲听到这样的捷报后很是震撼,脑海里涌现出战场上的情景,他仿佛能看见冯毅正在大刀阔斧的和卫国的人马展开生死搏斗。 但是他是君王,自从他登基以来,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他也早已习以为常,只是这汜水一带并不是去边关的必经之路。卫国人又是如何得知的呢,难道说这里面有内奸不成。 韩铭哲说道:“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好生歇息吧。” 将士噗通一声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他试图竭力的克制住自己,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那汹涌而出的眼泪又是岂能说忍住就能忍住的。 豆大的眼泪纷纷滴落。将士哽咽道:“陛下,臣回来之时将军那边就只剩下一石粮食了,事情紧急还望陛下尽早做打算。” 韩铭哲说道:“朕自有判断,你先下去好好的休息,冷牧你先带他下去。” 将士听到韩铭哲这么说,只得不情愿的起身告退。 站在一旁的冷公公领着将士退了下去。 木门再次吱呀一声紧紧的关上。 左云飞宽慰韩铭哲道:“陛下莫要着急。冯毅将军所向披靡,一定会化险为夷,平安归来的。” 韩铭哲知道左云飞是在安慰自己也没多说什么。 灵光一闪。韩铭哲道:“据你了解的这些情报,你觉得此事会不会和上官青云有关?” 左云飞沉吟道:“据臣所知,当日冯毅将军和章大人一起出城的时候,上官青云曾经在驿道拦住他们,说是给他们践行。由于当时戒备森严,当奴才赶到的时候只看到上官青云和冯毅将军他们告别。” 韩铭哲道:“照这样来看。上官青云极有可能知道冯毅和章崧此次行军的路线,不然的话事情也不会如此之巧。” 翌日,晁正殿。 韩铭哲正襟危坐在大殿之上,当他把昨日收到的捷报一说的时候,此刻朝堂之下已经是乱作一团。 各位大臣纷纷交头接耳,说着各自心中的疑惑以及担忧,唯有上官青云神色如常的站在那里并不参与其中。 韩铭哲透过眼前一晃一晃的流珠始终密切观察着上官青云的一举一动,见他这般心里已经猜到了*分,看来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 韩铭哲提议道:“不知舅舅对此事有何看法?” 随着韩铭哲开口,那些大臣也纷纷停口,此刻所有的目光皆盯着上官青云看。 上官青云从队伍里走了出来,站在大殿中间,沉声说道:“依老夫之见,冯毅将军和章大人此次行事颇为隐秘,卫国是如何得知陛下会派人前去边关,更何况汜水一带一直都是咱们大齐的地界,卫国此次突然来访,边关的葛琅葛大人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汜水一带一直属于他管辖,他怎么会不知道卫国会突然来袭。” 韩铭哲沉吟道:“舅舅说的也有道理。” 申侍郎不屑一顾的说道:“臣却不这么看。” 说着便走到了大殿中央,拱手继续说道:“臣以为虽说葛大人镇守汜水,但是汜水一带一向是山势险峻,葛大人没有顾虑到也是无可厚非,再者汜水并不是前去边关的必经之路,卫国又是如何得知章大人和冯毅将军此次前去会走这条线路,更何况即便是走漏风声被卫国所知,那卫国又是如何得知章大人他们所到的时间,难不成卫国一直在汜水守候吗?这样说来葛大人难不成成了一个摆设,竟然对这些事情充耳不闻。” 申侍郎话一说完,顾之章连忙慌张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葛琅所处的汜水一直属于他的管辖,此刻汜水出了事故,他理所当然的要站出来替葛琅说话。 顾之章站在申侍郎的旁边拱手说道:“陛下,申侍郎所说不假,只是依臣只见葛琅葛大人一直将汜水管辖的很好,从未出现过卫国来犯这件事,更何况汜水离边关还有一千里,汜水一西是连绵不绝的山岭,自古以来都是一道天然屏障,而汜水一南是黄河,那么唯有汜水之北才是最薄弱的地方,那里又一直有重兵把守,根本就不可能会被卫国攻陷,那么那些卫国的人又是从哪里来的呢?还望陛下三思。” 其余的大臣听到顾之章说的这些话后,纷纷交头接耳。 是啊,西面和南面是没法越过的,而东面又是章大人来时的方向,即便是章大人要去边关也必然是要绕道北面方能进入,而此次章大人他们被困,只离汜水城不过两百里,那卫国又是如何来的呢?难不成是从天而降。 韩铭哲的右手放在身畔早已是紧紧的握拳,他看着上官青云一脸的淡然,不由得恨得牙痒痒的,虽说明知道此事和他脱不了干系,却奈何他不得,左云飞毕竟没有搜集到这次的证据,看来若是要把上官青云一举拿下,还需再等待别的时机了。 上官青云待所有人都沉静下来,转过脸似笑非笑的看着顾之章说道:“汜水一带虽说是葛琅管辖,但谁人不知葛琅是你顾大人的手下,你这番说岂不是有包庇下人之嫌。” 上官青云一句话把顾之章堵得是哑口无言,脸皮涨紫,其余的大臣也纷纷低声指责顾之章的不是。 林博正从那些大臣中走出来,拱手道:“陛下,此时并不是追究谁放出了消息给卫国,章大人和冯毅将军此刻被困,汜水城的粮食又不能及时的补充,已经是对章大人他们不利,更何况他们此刻已经被困三日,若是这战粮再续不上的话,只怕情况会越来越糟,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派去援手。” 林博正此话一出,原本躁乱不安的大臣这会子也安静了下来。 上官青云拱手道:“林司马所说不错,只是陛下还是要严惩葛琅大人才是,此事毕竟是在他的管辖之地出的事情,他始终是脱不了干系的。” 林博正反驳道:“王爷这么说,难不成是觉得惩处一个下官要比解救章大人他们还要重要吗?” 被林博正这么一说,上官青云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依旧据争一词道:“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我也没说不派兵解救,林大人竟如此心急,难不成你也和顾之章一样对葛琅包庇吗?” 余下的大臣听到上官青云现在连顾之章的名号都喊了出来,不由得有些不悦,陛下尚未断定,这上官青云便句句指责顾之章的不是,还给他安了一个包庇下人的罪名,实在是让人有些不快。 韩铭哲见朝堂下面已经吵做一团,强压住心中的怒火,上官青云拦着不让派兵意思十分的明显,汜水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天然屏障,若是把葛琅拉下台,那么上官青云就有能力在汜水安排他的人手,若是上官青云要造反的话,那汜水便是他最好的占据地点。 韩铭哲呼出一口气,黑着脸说道:“你们先不要吵了,这里面难道就没有一个折中的方法吗?” 顾之章赌气的说道:“陛下,臣甘愿前往助章大人他们一臂之力。” 申侍郎说道:“陛下,顾大人不过是一个文职,若论资格,臣觉得可以前往。” 151 两边为难 上官青云冷笑着转过身对申侍郎说道:“我说申大人你还真是勇气可嘉,当真是朝中的楷模,竟然主动请缨还真是让人好生佩服啊。” 林博正见上官青云此话说的颇是露骨顿时不悦,眉头紧皱满脸担忧的看着申侍郎,这申侍郎是一根筋通到底的武将,可不要同上官青云这个老匹夫吵起来才好。 只见申侍郎颇是不屑的回应上官青云道:“王爷是不是岁数大了,所以这记性也变得不如从前了。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若不是王爷没有把慰问将士亡灵的事情做好,章大人又怎么会再次替您前去边关呢?若是章大人没有此番行动,又怎么会遇到卫国来犯?不过要我说章大人若是知道这件事情的真相,只怕还真是要好好的感激他这个亲家公呢?若不是王爷您多次向陛下启奏,只怕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一个太尉去边关吧。” 申侍郎说完这话,哈哈大笑起来。 其他不知内情的大臣忽然听到申侍郎的这番说辞,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会让一个太尉去边关这么危险的地方。 上官青云被申侍郎这番话气的是脸皮涨红,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干瞪着眼睛盯着申侍郎。 此时坐在朝堂之上的韩铭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黑着一张脸,起身说道:“退朝。” 随后拂袖而走。 众大臣见韩铭哲离开,纷纷恭送。 上官青云起身后冷眼斜觑了申侍郎一眼,然后朝着他拂袖,冷哼了一声。 离申侍郎最近的林博正怕事情闹大,暗中扯了扯申侍郎的衣服,谁知竟被申侍郎一甩而落。 申侍郎见上官青云要走,忙上前两步拦着他说道:“上官青云你安的是什么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些事情也不值得我去说,章大人这次若是能够平安归来的话,我既往不咎,否则的话你就别怪我申某人不讲情面。” 上官青云听到申侍郎这么说颇有些顾忌,但是一想到今日他竟然在朝堂之上顶撞自己,而在朝中同僚的面前有这么不给他面子,早已气的是胸口隐隐作痛,哪里还顾得上别的,此刻他只想摆脱这个没心眼的申侍郎。 上官青云便说道:”我上官青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咱们走着瞧。“ 其余的大臣见他们撕破脸皮,纷纷劝解申侍郎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是王爷。更何况他还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就连陛下处处都还让他三分,你又何必为逞一时口舌之快,惹怒了他呢?更何况你同章崧章大人并未有什么交情,若是为了他你和王爷撕破脸面。到头来吃亏的可是你?” 申侍郎不以为意的说道:“陛下怕他我申某人可不怕,他今日能有机会再次回京,若不是章大人从中帮忙,他如何能有机会回来。现在倒好,他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竟然还想见死不救。真是卑鄙,章大人也真是瞎了眼才会让自己的儿子娶这样人家的女子。” 其余的大臣见劝说不动,纷纷摇了摇头。看来申侍郎和上官青云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下申侍郎只怕在朝中的日子也渐渐的不好过了。 ………… 韩铭哲坐在榻上,一脸的怒气,左云飞站在他的前面只是望着案子上的那摞奏折,不说话。 韩铭哲怒道:“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也听到了 。满朝文武大臣竟然没有一个能够指望上的,你看看他们出的都是些什么主意。一遇到事情就知道互相推卸责任,没有一个人能够用的上的,大齐每年花费这么多的金银难道就只能是白花了吗?” 韩铭哲气愤的拍了下桌子,桌子上摊着的没看完的奏折晃动了几下,又恢复到平静。 韩铭哲停下来,想了想道:“上官青云这个老匹夫是更加的猖狂了,他的势力也越来越大,若是不及时镇压的话,只怕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左云飞听着韩铭哲这一通抱怨之后才开口说道:“那不知陛下有何打算,林博正大人说的对,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另派人手和兵力前去援助章大人和将军。” 左云飞皱着眉头说道:“今日之事已经很明了,上官青云的目的已经很明确。冯毅是我们大齐难得的一位将才,若是大齐真的失了冯毅,那在战场之上只怕陛下损失的可就不止是一个将士那么简单的了。” 左云飞说的这些韩铭哲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现在他还有所期待罢了,希望在不派兵力的前提下,冯毅能够化险为夷。毕竟现在的大部分兵力在别处驻扎,在短时间内将那些兵调过来,现在看来恐怕是来不及了。那么唯一剩下的便只有驻守在朝堂的那些士兵,若是将那些兵力送往汜水,只怕万一到时候上官青云趁此良机攻进皇宫,只怕到时候别说是冯毅保不住,就连他都有可能会成为阶下囚。 韩铭哲端仔细的分析着目前的形势,若是不派兵,做最坏的打算,即便是失了冯毅,那么上官青云想让自己的眼线去驻守汜水,他只要极力的阻止还有回旋的余地,但若是派兵前去援助的话,万一上官青云那个老匹夫趁机攻陷皇宫,只怕到时候才真是一无所有,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韩铭哲端起面前的茶水润了润喉咙,也顺便清醒一下脑子,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急不得,不然那就是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左云飞见韩铭哲不说话,心里也急了,说道:“陛下的意思呢,既然申侍郎想去汜水,倒也不是不可以,不管怎么说申侍郎毕竟也是武将,若是他前去的话一定会旗开得胜,凯旋而归,不过申侍郎为人莽撞,做事匆忙,还应派一个能够为他出谋划策的军师,既然这主意是林博正大人提出来的,不如便让他去,陛下觉得如何?” 韩铭哲犹豫着没有说话,左云飞又催促了两次。 韩铭哲放下茶碗,这才开口说道:“你先退下去吧,这事朕还要好好的想想。” 左云飞见韩铭哲这么说,心里是咯噔一下,如此优柔寡断真是不堪大任,事关紧急,哪里还容许如此,若是再稍晚些只怕后果不堪设想,陛下到底是在犹豫什么呢? 左云飞正色说道:“陛下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若是到时候将军他们遭遇不测,那后悔可就晚了。” 韩铭哲不耐烦的说道:“你先退下去吧,朕要考虑清楚再做决定的。” 左云飞无奈只好拱手退了下去。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韩铭哲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只是他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是到时候真的遭遇到什么不测的话,那也只能是自求多福了。现在朝内已经有不少的大臣同上官青云交往甚密,若是长此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是大势已去。 想到这里左云飞长叹一声。 很久以前当他第一次见到韩铭哲的时候,韩铭哲不过是一个到处逃生的太子。 后来他竭尽全力的辅佐韩铭哲,把那些残留的势力尽数消灭,使他的江山更加的稳固,也使得一直紧皱眉头不得舒展的韩铭哲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他从来也没有奢求过要从韩铭哲这里得到过什么,所以他甘愿请缨做韩铭哲的贴身侍卫,不带一兵一卒,不要加官封爵,他只要自由自在。 韩铭哲待他虽说比不得从前那般信任,但是也从未薄待过他,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还是会和他一起商讨,只是不知今日为何,左云飞隐隐的觉得韩铭哲对自己有了防备之心,对自己的意见也听不进去,他不知道韩铭哲今日是怎么了,为什么一向在大事上从不拖泥带水,优柔寡断的韩铭哲今日却犹犹豫豫。 左云飞不懂,难道是因为做了皇帝,所以才会做起事来,瞻前怕后吗? 从前有一次也是因为韩铭哲优柔寡断,导致他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及时的赶回来,这才最终导致秋锦瑟嫁给了章季轩。 这些事情,左云飞从来都不曾向韩铭哲提及过,对于左云飞来说江山社稷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唯有爱才是他最想得到的。 可是现在佳人已经嫁给他人,他现在已是一无所有,或许当他决定救韩铭哲的时候就一无所有了。 左云飞仰头看着那湛蓝的天空,一滴清泪划过,飘忽不定的云彩不知何处是它的归宿,那他呢?他知道吗?哪里才是他的归宿呢? 是这个冰冷的没有丝毫人情味的皇宫吗? 左云飞从来都不曾问过自己这样做值不值得,到底值不值得,为了一个他从来不曾想过要拥有的东西却放弃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左侍卫。”一声婉转的声音在左云飞的身后响起。 左云飞不易察觉的抬手抹掉那滴清泪,转身看向身后的人。 身后站着的那个身穿粉白色衣裙,披着火红色披风的人竟然是章清荷。 只见章清荷微微侧身行礼道:“没想到还真是左侍卫,原本还以为认错人了呢?” 左云飞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说道:“不知娘娘找奴才有何事?” 152 静观其变 章清荷道:“不知左侍卫是否有空?” 左云飞淡淡的说道:“娘娘若是想向奴才打听陛下是如何处置章大人这件事的,那娘娘不妨自己去问,不过恕奴才多嘴,后,宫之人是不能干涉朝政的,还望娘娘能考虑清楚,最好三思而后行。” 章清荷没想到左云飞竟然会如此坦白,脸上微微一变道:“多谢左侍卫相告。” 说着便转身就走。 左侍卫于心不忍,在章清荷的身后说道:“陛下还没有做定夺,娘娘若是担心章大人还需静候佳音。” 章清荷听到左云飞说话的声音停下了脚步,见左云飞如何相告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多谢。” 说完这话章清荷脚步坚定的朝前走去。 章清荷从没想过要擅闯晁正殿问韩铭哲有关父亲的事情,她知道只要能够见到左云飞也是一样的。 左云飞起初说那些话的时候,章清荷还在疑惑,难道是她猜错了吗?左云飞对章季轩的小妾并不像她想的那样是有情意的。 直到左云飞在她的身后又补充的那句话,章清荷才更加确定若是想要在这宫里生活,不但是她就是整个章府以后都要仰仗左云飞。 落雪疑惑的皱了皱眉问道:“左侍卫不是刚才还说他不知道让娘娘自己去问吗,怎么这会子又告诉了呢?要奴婢说啊,这个左侍卫还真是奇怪呢。” 章清荷嘴角噙着笑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岂会当真如此不通情意。” 落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帮章清荷整理了下披风。 “这天恐怕都要塌了,姐姐竟然还能有如此雅兴,气定神闲的闲逛,当真是让人敬佩呢。”晨妃边说话边往章清荷这边走来,一脸的浅笑。 章清荷上下打量了晨妃一番。只见她不但穿了厚厚的斜襟褙子外面还披着一个厚厚的狐毛披风,手里端着的暖手炉也被她紧紧挨着身子端着,如此嫌冷,这会子倒是出来,也怪难为她。 章清荷微微笑道:“没想到晨妃妹妹这么嫌冷的人都肯出来逛逛,倒是显得我这个终日无所事事的人闲散了,不过适才妹妹口中所说这天都要塌了,姐姐不才还需妹妹明示。” 晨妃抬起一只手不经意的摸了摸有些冻僵的脸颊,而后得意非凡的说道:“想必姐姐还不曾听说吧,章大人和冯毅将军此刻正被卫国的军马围困汜水一带。已经断粮几日了。这章大人若是有什么不测的话,那姐姐的天岂不是要塌了吗?” 晨妃的这番话让章清荷心头一紧,她只是听说父亲被困。却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断粮多日,这眼下若是陛下再不出兵的话,只怕父亲他……可是刚才左云飞说让自己静候佳音,那么说父亲还是有希望的,此刻她只能强装镇定绝对不能乱了阵脚。 章清荷拿捏着帕子轻轻的擦拭了下两边的嘴角。说道:“妹妹今日所说的这话,姐姐只当没听见,不过还是奉劝妹妹一句说话的时候还是检点着些,别连自己犯了忌讳都不知道。” 章清荷说完这话扭头走了,只剩下晨妃满脸困惑的望着章清荷远去的背影发呆。 站在晨妃身边的丫鬟碧翠轻声提醒道:“娘娘,您刚才说的那话的确是犯了忌讳。这清妃娘娘的天岂不是就是陛下,娘娘您这么说岂不是……” 晨妃听到碧翠这番解释,才想明白。她原本是想用手中的暖手炉去砸碧翠的,但又想到若是没暖手炉怎么能成,只是抬手在碧翠的脸上扇了一下。 晨妃说道:“你这个不长进的东西,你刚才怎么不提醒我,若是清妃去陛下那里告状。小心我揭了你的皮。” 碧翠被晨妃一扇,小脸登时红肿的老高。她低着头也不敢用手去碰被打的脸颊,小声的说道:“娘娘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刚才清妃也说了她不会说出去的。” 晨妃冷哼一声,“若是不说去最好,若是说出去你就自求多福吧。” 而后晨妃紧紧的抱着暖手炉急急忙忙的回去了。 碧翠见晨妃往前面走去,这才摸了摸红肿的脸颊,急急忙忙的跟了上去。 一直躲在暗处的落雪望着碧翠那触目惊心的脸颊叹息道:“奴婢倒是伶俐些,只是跟了一个这样的主子,还真是遭罪啊。” 章清荷折掉树上探出来的一枝梅花,放在鼻尖闻了闻,随口说道:“这就是命,谁生下来不想讨个好人家,做奴婢的谁又不想跟个好主子,只是这主子又岂是自己可以随意选择的。” 落雪望着章清荷怅然的神情点了点头。 章清荷将手里的那枝梅花随手扔在了地上,淡淡的说道:“回去吧,有些事情若是命里没有,即便是你再如何强求都不会有的。” ………… 接下来的这几日,每次都是早早的散朝后,韩铭哲便躲在晁正殿里谁都不召见,就那样一个人默默的坐着。 这几日左云飞也很少去晁正殿,偶尔冷公公来找他的时候,让他去劝劝陛下,左云飞也总是找各种理由推脱。 今日冷公公又来找左云飞,左云飞实在是经不住冷公公这一天几趟的往这边跑,便勉强答应去晁正殿看看。 韩铭哲每次散朝回来后便一个人关在晁正殿,这几日来不吃不喝的,冷公公实在是担心,他想着陛下和左云飞的关系不错,也许左云飞能够劝得动陛下。 于是这才去找他。 左云飞心里也记挂着韩铭哲,生气归生气,但这事情终归是要解决的,就这样一直干等着也不是办法。 左云飞提着食盒来到晁正殿门口,推门而进。 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响彻在这空旷的晁正殿内外。 这般沉重的木门左云飞虽说并不是第一次推开,但今日这一次他觉得这门格外的沉重。 把这两扇门全部打开,原本阴暗的晁正殿经阳光穿透进来,洒下了满室金光,让整个人心里敞亮了不少。 韩铭哲一直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见室内有强烈的光线,微微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说道:“冷牧朕说了多少次了,朕不吃,朕什么都不想吃,你出去吧,不要再来烦朕,还有把门关上。” 左云飞见韩铭哲这几日着实消减了不少,就连声音都透着无力,当日所有的恨意尽数全消,或许他有他的难处吧,毕竟他是一国之君,随便一个决定都有可能会影响到大局。 左云飞提着食盒继续往前面走去。 韩铭哲听见脚步声朝着他这边越来越近,猛地抬头吼道:“朕让你出去,你没听到吗?” 话音刚落韩铭哲见来人是左云飞,神色黯淡道:“对不起,我以为又是冷牧。” 这话变得是如此的快,让左云飞一时间有点措手不及,看来韩铭哲和他一样都是把对方当作最要好的朋友。 韩铭哲用手撑着额头说道:“云飞,这几日我知道你一直在生我的气,不是我不肯去救冯毅,只是我有我的难处,你能体谅我吗?” 左云飞打开食盒,把食盒内的饭菜一盘一盘的端出来,待饭菜摆好后,又把筷子递到韩铭哲的手中说道:“我不管你心里想些什么,有什么难处,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哲大哥,快别愣着了,快吃吧,这么多天不吃不喝的肯定是饿坏了吧。” 左云飞最后说的那句话韩铭哲是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当年他四处躲藏,过着食不果腹的日子,幸遇左云飞搭救,当时左云飞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后来左云飞陪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他心里敬他,发誓不管以后左云飞做出任何的事情他都会原谅他。 韩铭哲一时间感慨万千,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只是接过左云飞递过来的竹筷说道:“好,我吃,云飞兄弟谢谢你。” 左云飞云淡风轻的笑道:“兄弟之间说这些实在是太见外了。” 韩铭哲觉得此刻自己嗓子里难受的紧,伴着一滴热泪滴落在汤碗里,韩铭哲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左云飞知道韩铭哲心里难受,他何尝不是这样呢,这些年他们一起闯天下,曾经经历的患难与共是说也说不完的。 左云飞探着身子在韩铭哲的耳旁嘀咕了几句,韩铭哲长大了嘴巴,墨如星辰的双眼此刻微微弯曲。 韩铭哲起身笑道:“你怎么不早说。” 左云飞两手一摊说道:“你也没问我不是,再说这事我也是刚刚得知,更何况我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告诉你了,是你自己没注意罢了。” 左云飞说着指了指敞开的木门。 韩铭哲会意,一拳打在左云飞的胸口之上。 左云飞吃痛捂住胸口弯下了腰,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而下。 韩铭哲见左云飞不像是装的,一时间慌了手脚,忙喊道:“太医,快传太医。” 左云飞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太医了,这不过是小事没事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韩铭哲争执道:“这怎么是小事呢,你不要拦着我,我知道若不是伤势严重,你会这样。” 左云飞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韩铭哲制止道:“你什么话都不要说,安心等着,太医一会就到。” 153 化险为夷 李翔寿和其余的一些太医在听到冷公公急召之后,匆匆忙忙的赶来,连忙叩首。 韩铭哲此时一脸的焦急,他早已把左云飞安置在晁正殿的床榻上。 此刻韩铭哲正站在门口焦急的等着,见李翔寿等人要跪拜,忙说道:“还不快进去,若是治不好小心朕砍了你的脑袋。” 李翔寿等人唯唯诺诺的往里面走去。 李翔寿上前把脉,其余的太医则站在一旁静静的等待着。 过了片刻,韩铭哲见李翔寿把好脉,忙问道:“可有大碍?” 李翔寿起身拱手说道:“回禀陛下,请容许臣看看左侍卫的伤势。” 韩铭哲尴尬的点了点头,左云飞看着韩铭哲这个样子,勉强笑了笑,韩铭哲刚才的那一拳虽说下手并不重,但是那拳却不偏不倚的刚好落在他的伤口上。 左云飞这才一时疼痛惹来韩铭哲请太医前来诊断。 起初左云飞不愿意,韩铭哲厉声道:“你躺在那乖乖别动,让太医好好的看看,若是没什么大事的话,朕也能安心。” 左云飞这才把身上的衣衫脱掉,只是脱去了一件棉衣,便清晰的看见胸口处有一大滩的血迹。 韩铭哲看到那些血迹,紧张道:“你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快,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看看是不是伤的很严重?” 李翔寿被韩铭哲这一吼,忙掀开左云飞的衣服。 血迹已经黏在身上被李翔寿这么一扯,有些吃痛,左云飞微微皱了下眉头。 韩铭哲见左云飞皱眉,厉声道:“慢点,着急什么。” 左云飞被韩铭哲这前后说话不一致,牵动嘴角勉强笑了笑。 韩铭哲见左云飞笑了。心里并没有就此轻松下来,反而是愈加的紧张,若不是自己刚才的那一拳只怕他到现在还不知道左云飞受伤了,怪不得这几日都不曾看到他,他还曾误会左云飞以为他是在生自己的气,谁知他竟然是躲起来偷偷的疗伤。 随着衣服一点一点的被脱掉,韩铭哲的心也随之越来越沉重,望着那越来越深的血迹,韩铭哲的心被揪的紧紧的,当初他父皇在他的面前被杀的时候。他都不曾有过这般心痛。 直到最后一件雪白的寝衣被脱掉,露出左云飞那结实的胸膛,那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才彻底的显露了出来。 韩铭哲看到从胸口处一直划到左腋下的伤口。心里一寒,差点站不稳。 李翔寿从随身携带的药箱里,拿出酒和布试着帮左云飞清理伤口周围的血迹。 李翔寿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是在韩铭哲的身上划过一样,韩铭哲额间早已生出一层密密的细汗。 李翔寿停下手里的动作,起身拱手说道:“臣还请陛下先退后。这样方便臣清理。” 韩铭哲无奈只得依言而退,在太医面前,任何人都是一样的,没有尊卑之分。 待伤口清理完后,李翔寿又在左云飞身上涂抹了一些上好的金疮药,然后包扎好后。又开了一些方子,交给手下的人去办,他这才帮左云飞掖好被角。转身来到了外面。 韩铭哲见李翔寿出来,忙问道:“左侍卫的伤势如何,要不要紧?” 李翔寿拱手说道:“回禀陛下,左侍卫这是由于胸口受利器所伤,还好没有伤到心脏。虽说伤口很长,却并无大碍。只需修养一段时间便会痊愈,只是在此期间最好一直躺着。” 韩铭哲点点头道:“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对了,你顺便告诉其他人,此事切不可走漏了风声。” 李翔寿颤颤巍巍道:“那臣先告退。” 韩铭哲摆摆手,然后往床榻走去,他顺便打发了其余的人。 左云飞冷汗淋漓的见韩铭哲朝着自己走来,无力的说道:“不用太过担心,想必你也听到太医说的那些话了吧,我没事的。” 韩铭哲关心的问道:“云飞,你身上的伤是不是上官青云那个老匹夫做的?” 左云飞收敛起笑容,看了看韩铭哲道:“我曾经答应过你,此生一定会好好的辅佐你,替你扫清那些障碍,所以受点伤是在所难免的,你无需放在心上。只要你做个好皇帝,处处为平明百姓着想,便是对我最大的赏赐了。” 韩铭哲道:“若是因为我,你也不会……云飞这些日子你先好生将养着,上官青云那边我会派别的人去,是我让你受苦了。” 左云飞有些累了,他躺在床榻上半闭着眼睛,这一趟已经把他折腾的够呛了,他现在需要好好的休息。 韩铭哲见左云飞闭上了眼睛,弯着腰说道:“你先睡吧,上官青云没发现什么破绽吧?” 左云飞缓慢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云飞做事你且放心就是。” 韩铭哲替左云飞掖好被角后,转身离开了晁正殿。 左云飞对他说的那些话,韩铭哲隐隐还是有些怀疑,便让冷牧去把刚才传捷报的士兵找来,又亲自询问了一番后,这才相信左云飞所说的话。 传捷报的士兵说,冯毅在断粮的第二日同章崧一起想了一个计谋后,这才突出重围,现在冯毅和章崧带领着剩下的一些残兵弱将已经在汜水城驻扎了下来。 想到边关此次能够化险为夷,韩铭哲终日紧绷着的神经终于得到了舒展。 冯毅将军果然是大齐的福将。 翌日朝堂之上,韩铭哲将此消息一说,众大臣皆是一片欢喜,唯有上官青云黑着一张脸。 申侍郎特意在上官青云面前大声说道:“多亏冯毅将军神勇,不但突出重围还击退了卫国的兵士,看来这次不仅是大获全胜还真是旗开得胜,不过这冯毅将军不日班师回朝,若是知道曾经在他危难之时,有人还趁机落井下石,不知他这心里会作何感想。” 上官青云的脸上越来越不好看,还未等散朝,上官青云便对韩铭哲拱手称他身体不适要回府。 韩铭哲觉得上官青云估计继续待下去会更加的不好受,因此也就同意了上官青云的请求,顺便散了朝。 散朝后,韩铭哲刚换了身衣服便前去左云飞住着的地方走去。 这几日他每次下朝后都会赶来探望左云飞,有好几次左云飞被他看烦了,便让韩铭哲以后没事的话就不要来了,否则的话会耽误他养伤的。 韩铭哲果然好几天都不曾来探望他。 其实左云飞知道,每当他为韩铭哲办完一件事情后,韩铭哲一定会找其他的人再去询问的,韩铭哲的疑心重,因此有好多的事情左云飞便选择尽量不告诉他,免得他又起疑心。 …… 前几日章府还在因为听到章崧被困在汜水,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这个消息一出,章府上上下下皆是人心惶惶。 苏敏瑶更是惊慌失措的再次病倒,一时间府里无人管事,上官晨月作为大少奶奶理应这个时候出来主持大局,谁曾想到当听到章崧被困的消息后,上官晨月便立即回了王府,此时府里唯剩下秋锦瑟一人,无奈之下秋锦瑟只好出来主持大局。 这几日秋锦瑟急的是上火,嘴角处起了好些个水泡,好在这府里也没出什么大事,因此这倒是让秋锦瑟省了不少的心,这才有了更多的时间派人进宫打听有关章崧的消息。 章清荷托落雪带来消息说,陛下会想办法的,让她们静候佳音。 这下子府里的人才仿佛是吃了颗定心丸似的,就连苏敏瑶的病也渐渐的有所好转。 这日秋锦瑟正在教春花习字。 秋锦瑟细声的指着树上的字念到,“人”,随后又在宣纸上写下“人”这个字,边写边说道:“人,一撇一捺是人”。 春花扬起脸,一脸羡慕的说道:“奴婢从小就想读书,可是奴婢的娘说家里穷供不起,更何况女子无才便是德,应该多学些针织女红,娘还说上学堂习字的事情还是交给男孩子去做。” 秋锦瑟听到春花说的这些话,嗤嗤的笑了起来。 春花却没笑,她正色的问道:“奴婢只是一个下人,可是二少奶奶您还对奴婢这么好,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您了。” 秋锦瑟轻轻的摸了摸春花的头温柔的说道:“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下人啊,那你以后也别把我当成主子好不好?” 春花摇了摇头而又点了点头,随后笑了笑。 秋锦瑟说道:“那你再多写几遍,慢慢来,往后有的是时间。” 息墨掀开帘子探头走了进来,笑吟吟的说道:“二少奶奶,老爷不日就要回来了呢。” 秋锦瑟一听问道:“此事可是真的。” 息墨笑着点点头道:“千真万确,清妃娘娘一得到消息后便派人传话来了,估摸着再过两天老爷就回来了。” 秋锦瑟眉开眼笑,喃喃道:“这是托菩萨的福,对了,这事可曾告诉老夫人了?” 息墨回道:“二少奶奶放心吧,奴婢早就派人去通传了。” 秋锦瑟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老爷这次能够平安归来,老夫人这下子总该安心了。” 154 如释重负 时至腊月,湛蓝的天空中漂浮着絮状的云彩,似是一副画卷。 喜鹊老早就落在了百晖堂的院子里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 原本还躺在床榻上的苏敏瑶听到一连串的喜鹊叫声后,便让簇蘋伺候她起来洗漱。 簇蘋实在是拗不过她,只得同意了下来。 苏敏瑶由簇蘋搀扶着在院子里的一棵玉兰花树下站着。 玉兰花的叶子也早已凋零,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 苏敏瑶站在那喜极而泣,喃喃的说道:“今日这喜鹊都赶来报喜了,老爷他总算是回来了。” 说着苏敏瑶掏出手绢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 即便她明知道章崧回来后待她只会跟从前一样,但是她还是希望能看到他平安归来,或许是因为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和章崧之间的感情早已只剩下亲情,所以当初苏敏瑶病倒的时候,章崧才会一直待在府里,虽然他很少去探望她,但是她也已经知足了,至少在章崧的心里还是在意她的。 簇蘋看着苏敏瑶一脸的欢喜,这几日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整个人也精神了许多,不由得笑了笑,看来感情的力量还真是强大。 前几日自从苏敏瑶得知章崧被困的消息后,就一直茶饭不思,原本章崧去边关之前,苏敏瑶就因为章崧的事情大病了一场。 原本还没有好利索,这会子又传出章崧被卫国的兵马困在汜水一带,生命攸关,苏敏瑶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便再次病倒在床,这一病比往日都严重的多。 李翔寿虽说对苏敏瑶心存芥蒂,但毕竟现在苏敏瑶病了,他就算是心里再如何怨恨苏敏瑶。在这件事情上面李翔寿也只有退让。 一天的时间里早晚李翔寿各来一次,每次来的时候也只是在看了苏敏瑶的气色之后,嘱咐簇蘋几句便转身离开。 每次苏敏瑶都很想问李翔寿,为什么要如此待她,但是她开不了口,毕竟是她做出了伤害苏敏娥的事情,而当初她又拖他下水。 苏敏瑶的病渐渐有了气色之后李翔寿便再也不曾来过,偶尔簇蘋还要亲自去李府拿李翔寿开好的方子。 在知道苏敏瑶和李翔寿的关系后,簇蘋见两人这般便认为是苏敏瑶曾经和李翔寿是两情相悦,谁知苏敏瑶竟然嫁给了章崧。李翔寿心有不甘,这才将怨气撒在苏敏瑶的身上,对她是爱理不理的。 簇蘋敛起笑容说道:“老爷洪福齐天。自然会平安归来,落雪姑娘的意思是明日晚些时候老爷就要回来了,您现在只需好好的保重身子,老爷回来后才会更加的安心不是。” 苏敏瑶听到簇蘋这么说,自嘲的笑了笑。若是章崧对她真会如此关心的话,那即便是让她现在就死,她也会死的安心。 这苏敏瑶一心情好,这府里的其他人自然觉得是阳光明媚。 再加上章崧明日就要回来了,章府自然是比往日要热闹些,毕竟章崧能够劫后重生是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上官晨月由采莲陪着朝着百晖堂走来。 这一路上上官晨月自然是喜不自禁。 章崧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老夫人也病倒了,因着章崧此次前去边关是她的父亲上官青云在陛下面前多次启奏,章崧这才去了边关。这下子还尚未到边关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章崧真的有个什么好歹,老夫人第一个不能放过的就是上官晨月,因此还没等老夫人发火,上官晨月便在章崧走的那一天回到了王府。待这几日风平浪静后才敢再次回来。 上官晨月不在府里的这些日子,府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必是问了秋锦瑟才做决定。 既然上官晨月回来了。那料理府中的大小事宜自然就落在了上官晨月身上。 上官晨月回来后一连好多天都不敢露面,生怕老夫人会找她的麻烦,后来还是上官青云告诉她说关于章崧被陛下指派去边关的这件事情很少有人知道,因此她这才敢如此大胆的来百晖堂。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此刻正站在院子里和簇蘋说着话,忙快步走上前去,担忧的说道:“裳儿给老夫人请安。” 未等苏敏瑶说话,上官晨月便起身继续说道:“老夫人您这病刚好利索还是赶紧进屋吧,小心吹了风,留神头疼。” 苏敏瑶刚张了张口想说什么,便又被上官晨月给堵了回去,“呀,簇蘋你也真是的,这么冷的天,你怎么也没给老夫人拿个暖手炉出来,这若是冻坏了老夫人,你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 苏敏瑶尴尬的说道:“不碍事的,我不过是出来站会透透气罢了,用不早暖手炉。” 上官晨月却不依不饶的说道:“老夫人您也真是的,这外面的风大,还是小心着点好。” 说着便摸了摸苏敏瑶的手,见苏敏瑶的手冰凉,上官晨月忙把手里的暖手炉递给她,而后紧张的说道:“老夫人您先暖一暖。” 簇蘋见上官晨月假惺惺对老夫人嘘寒问暖,又把自己手里的暖手炉递给老夫人,很是不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上官晨月此次前来铁定没有好事情。 上官晨月把手里的暖手炉递给苏敏瑶后,这才抬起头看着簇蘋,板着脸道:“簇蘋姑娘,你也真是的,虽说老夫人处处宠着你,但你也要凡事体贴着,这老夫人身子刚好,更何况上次李太医来的时候也说不能让老夫人吹风的,当时我记得你是在场的。” 簇蘋屈膝道:“大少奶奶教训的是,奴婢记下了。” 上官晨月见簇蘋对她毕恭毕敬的,心里自然是欢喜,嘴角含笑的搀扶着苏敏瑶的手臂说道:“这起风了,老夫人还是感激进屋吧。” 苏敏瑶点了点头,轻轻的拍了拍上官晨月的手背说道:“你真是个好孩子,轩儿娶了你这么好的妻子,真是修了好福气。” 上官晨月听到苏敏瑶这么夸奖她之后,心花怒放,说道:“那还是老夫人教导的好,若不然的话月儿是万万做不到这么好的。” 一副婆媳和谐的画面就这样呈现在簇蘋的面前。 簇蘋望着上官晨月搀扶着老夫人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是秋锦瑟也能如上官晨月这般会讨老夫人欢心,只怕秋锦瑟现在在这府里的地位早就超过上官晨月了。 老夫人自打上次生病之后,就很少让秋锦瑟去探望她,倒是让上官晨月陪在榻前,看来秋锦瑟若是只想着依靠章季轩的力量只怕是不行的了。 簇蘋想到这里不免有些灰心,见上官晨月和老夫人她们已经走远,抬脚便追了上去。 还未等簇蘋跑了两步,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她,清脆婉转的声音不用想就能猜出啦,一定是秋锦瑟的声音。 簇蘋心里一惊暗道,刚才还在说秋锦瑟的事情,这会子便见到人了,看来还真是不能随便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不然的话会立刻应验的。 簇蘋见脚步声越走越近,转过身来的时候脸色恢复如常。 簇蘋屈膝行礼道:“二少奶奶好。” 秋锦瑟微皱了下眉头说道:“老夫人身子怎么样了,好些了吗?你怎么站在这里怎么没去侍奉老夫人。” 簇蘋起身道:“老夫人现在正在房里呢。” 秋锦瑟点了点头,看来老夫人还没有起来,这病倒是看着好了,这明日老爷就要回来了,若是老夫人还是这样的话,只怕老爷会担心的。 簇蘋见秋锦瑟领着息墨要往百晖堂的厅堂走去,忙走上前去对秋锦瑟说道:“大少奶奶现在正在房里陪着老夫人。” 果然秋锦瑟再听到簇蘋说的这话话后止住了脚步,神色淡然的说道:“我今日来的不是时候,还是过会子再来好了。” 簇蘋暗自叹气,息墨则劝解道:“二少奶奶,您既然来了,何不进去看看,再说您是来看老夫人的,用不是来看她,怕什么,您只管进去就是了,更何况你今日来是有事情要问老夫人的,难道您忘了。” 经过息墨这一阵鼓励,秋锦瑟这才下定决定,长吸了一口气。 簇蘋叹道,秋锦瑟就是这般的不自信。 簇蘋在通报了一声之后,正在和苏敏瑶说话的上官晨月便住了,她朝着苏敏瑶笑了笑之后便转过脸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秋锦瑟穿了一身浅粉色的长棉衣,衣袖、襟前和袍角用素金色镶了宽宽的边儿,衣上精细的绣着绽放的红梅,繁复层叠,开得热烈,最外面罩着的是石榴红织锦面的披风,足上一双同色的棉布鞋,缎子面儿上用珊瑚线和金线绣的红梅,头发只绾了一个简单的发髻,左侧的头发上戴着一支梅花琉璃钗,一双纤纤玉手露在外头手中并未拿任何的东西。 这么冷的天竟然不带暖手炉就出门,还真是不怕冷啊。 上官晨月暗中咂咂嘴道:果然是得到章季轩的眷顾,这衣服都比以前穿的好了许多,不过即便是穿的再好,再如何得章季轩的喜欢都是无用的,只有把老夫人侍奉的服服帖帖的,那才算上是真本事。 155 技高一筹 上官晨月上下打量了秋锦瑟一番后,撇了撇嘴,还真是狐媚子,怪不得章季轩被她迷得是神魂颠倒。 秋锦瑟见上官晨月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看脸颊微烫,上官晨月这*裸的目光似是要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部剥下来一样,让她不由得汗毛林立。 秋锦瑟屈膝府里朝着苏敏瑶和上官晨月纷纷一拜。 苏敏瑶笑着说道:“起来吧,倒是难为你还日日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每日派了息墨来问安,簇蘋快去给二少奶奶搬椅子。” 秋锦瑟朝着簇蘋道:“有劳。” 她转过脸又对苏敏瑶道:“看来老夫人的身子是好些了,这神色看上去也比往日精神了些许,看来李太医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呢,这眼下老爷就要回府了,若是看到老夫人您精神大好也定会开心的。” 簇蘋一听秋锦瑟竟然在老夫人面前提起李翔寿,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这李翔寿可是老夫人的禁忌,一般人是不能提起的,这二少奶奶竟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若是老夫人降罪下来,只怕是少不得一阵责骂。 簇蘋在秋锦瑟说完这些话后,便一直紧紧的盯着苏敏瑶的表情,见苏敏瑶只是神色微变了下而后又转成笑脸之后这才为秋锦瑟松了一口气,看来若是有机会的话,她还要好好的嘱托一下,让她以后尽量不要在老夫人的面前提到有关李翔寿的任何事情。 上官晨月笑道:“老爷这次能够逢凶化吉,平安归来,老夫人的病自然是好的快些,李太医不过是赶上了好的时候罢了。” 簇蘋在听到上官晨月也提起李翔寿之后,整个人傻在那里,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若是老夫人真的发飙的话看来这两个人可是要遭殃了。 果然苏敏瑶第二次听到李翔寿这个名字之后。黑着脸坐在那,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竭力的忍耐着。 簇蘋见状忙抬起手给苏敏瑶按了按太阳穴。 上官晨月和秋锦瑟见苏敏瑶头疼,齐声说道:“老夫人您这可是头疼病又犯了,还是快去传李翔寿李太医来看看吧。” 簇蘋再次听到上官晨月提起李翔寿,若不是她此刻身前有老夫人挡着,只怕她早就晕了过去。 苏敏瑶的脸上也愈发的难看,她摇摇手道:“不用去请太医,许是刚才在院子里站的有些久了,不小心吹了风着了风寒,不碍事的。揉一揉就好了。” 上官晨月生怕秋锦瑟抢了她的功劳,连忙说道:“还是请李翔寿太医来看看吧,若是真的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也好放心不是?” 苏敏瑶气的是浑身发抖,看来今日的喜鹊来的还真是不巧,这哪里是来报喜来了,要说这是来报忧差不多。 站在苏敏瑶身后的簇蘋早已是虚弱无力,觉得脚下跟着软绵绵的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倒下来。 苏敏瑶见秋锦瑟一直微张着口。似是有话想说,于是便说道:“锦瑟你今日来这里可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上官晨月的目光也被苏敏瑶的这番话给吸引了过来,只见她两眼紧紧的盯着秋锦瑟一张一合的嘴。 秋锦瑟说道:“此番前来是寻思着老爷明晚就要回府了,这府里是不是举行一次仪式,为老爷接风洗尘,依此来欢迎老爷平安归来。” 苏敏瑶考虑片刻道:“这主意不错。只是不知你有何建议。” 秋锦瑟说道:“虽说此次只是为了给老爷接风洗尘,但是也不能太简单了,瑟儿想着既然是家宴。但不如在老爷回来的时候放些炮竹,在府里多点燃些红色的灯笼已是应景,正好是福星高照,炮竹一路高升的寓意。” 上官晨月听到秋锦瑟的这个主意手,咧咧嘴笑了笑。一脸的不屑,若是这么简单的话。那估计是人都会弄,要弄就弄的别致一点。 苏敏瑶听到秋锦瑟出的这个主意后很是满意,赞叹道:“这倒也简单,寓意也好,依我看倒不如就按照瑟儿说的办吧。” 上官青云见苏敏瑶一脸的满意,赶紧说道:“老夫人,妹妹虽说提到这个主意好,但是不知您想过没有老爷好不容易从鬼门关回来,那该是经历了多大的磨难,若不是老爷心里一直想念着老夫人,又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的就从那么危险的地方平安归来呢。要月儿说既然办就要办的隆重点,千万不能太小家子气了,毕竟我们也是晋绥城的大户人家,老爷又是太尉,若是此事办的太过于寒碜的话,只怕日后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老夫人您觉得呢,月儿说的是不是这个理,所以月儿觉得妹妹这个主意是行不通的。” 苏敏瑶点点头道:“那月儿你的意思呢?到底办成什么样的才能衬得上我们章家的颜面呢? 上官晨月见众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心里是一阵得意,原本她还想着若是这事直接由她说出来的话,虽说不会显得突兀,但是若是有秋锦瑟做陪衬的话,那么再说出这个主意才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秋锦瑟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户人家,哪里能比得上她见得世面多。 上官晨月故作停顿了一番后才说道:“既然老爷好不容易回来,不如请些戏子到家里唱唱曲,而后再邀请一些老爷的朋友来府里一同迎接老爷,这样一来不仅办的隆重,就是当老爷回来的时候见到自己的好友在府里迎接着自己,心里也是欢喜的。” 息墨对上官晨月的这个主意是嗤之以鼻,她还以为上官晨月会想出一个多好的主意呢,谁不知竟只想出了这个,看来她也没有哪里比二少奶奶厉害吗。 苏敏瑶见秋锦瑟和上官晨月两人出的主意都不错,但是想到到时候只能按照一个人的要求办一个,这下她倒是有些为难了,到底该选择哪一个才能使章崧高兴呢?苏敏瑶这下可是犯了难,犹豫不决。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犹豫,知道她一定是不知道该选哪一个好,为了能够收住苏敏瑶的心,上官晨月眼睛一转,计上心来。 秋锦瑟皱了下眉头,思索了片刻道:“老夫人,姐姐虽说主意出的不错,但是老爷明日就要回府了,若是按照姐姐说的这些进行布置的话,只怕在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苏敏瑶点点头,秋锦瑟说的不无道理,现在已经是未时了若是去请戏子再搭戏台,写邀请函的话只怕时间有些紧凑,更何况落雪来的时候已经说了,章崧虽然明日回来,但是也必然是先到朝中回禀了陛下才能回府,回府的时候估摸着天都快要黑了,若是让那些人在这名大冷的天一直站在府门口等着只怕不好。这样看秋锦瑟的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竟然敢出声反驳自己,说自己的不是,心里更是恨得牙痒痒,原本她是不打算把这件事情抖落出来的,但是今日看来若是老夫人真的听从了秋锦瑟的这个主意,只怕日后她在老夫人眼中的地位只会越来越低,若是等到那个时候她再奋起争抢的时候只怕已经晚了。 秋锦瑟也丝毫没有意识到上官晨月平静的表面下此刻正蕴含着一场血雨腥风,不但会摧毁她,就是她在这章府的地位都会变得大不如从前。 上官晨月说道:“老夫人其实有一件事情,月儿一直都想说了,但是碍于月儿同锦瑟妹妹的姐妹情意,月儿一直都不曾说起过。” 苏敏瑶一听上官晨月略带哭腔的声音,心里顿时升起一团无名之火,这些日子以来虽说她一直待在百晖堂从未出去过,但是府里的事情从来都不曾能瞒过她的耳朵。 最近这段日子以来,章季轩虽然偶尔会出去一趟,但是大部分的时间总是待初晓堂哪里也不曾去过,即便是她病着躺在床榻上的这些日子,章季轩几乎很少去探望她,更别说是秋锦瑟了,这些日子以来也不过是息墨每日来她这里询问询问而已,对于秋锦瑟最近的这些表现,苏敏瑶已经有些失望。 这哪里还是她曾经认识和喜欢的秋锦瑟,她万万没有想到秋锦瑟竟然以为攀附上了章季轩这棵大树后便对她不理不睬,不管不顾,若是真的有一天这章府的事情皆是交给秋锦瑟一个人管的话,只怕她在这府里的地位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苏敏瑶冷冷的看了秋锦瑟一眼后,对上官晨月宽慰的说道:“月儿别怕,有什么事情你不妨直说,有我给你做主,你就放心大胆的说就是了。” 上官晨月流光一转,眼泪便充盈在眼眶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掉下来。 苏敏瑶见状,很是心疼的对上官晨月说道:“月儿,有什么事情你就说,有我给你做主呢,你别怕,若是瑟儿做的不对,我定会给你讨回公道。” 秋锦瑟听到苏敏瑶竟然这么说她,心底一沉,只是这些日子不见,老夫人对她的态度奈何会转变这么多,看来即便是她没有做出对不起上官晨月的事情,老夫人也一定会数落她的不是。 想到这里秋锦瑟低着头一声不吭。 156 大肆惩罚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低着头一声不吭,心里是不禁得意,谁让你在老夫人面前惹我生气,若是不然的话我又如何会把这件事情给抖落出去。 原本上官晨月还想着留着这么一个秋锦瑟的把柄,到关键的时刻再拿出来要挟她呢,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这么快这个把柄就让她有了用武之地。 上官晨月抽泣了两声对苏敏瑶说道:“老夫人,其实这事原本是怪不得妹妹的,妹妹一向是知书达理,温柔体贴是断然不会让底下的人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秋锦瑟一听上官晨月这么说,眉头是紧紧的皱了起来,努力的在脑海里搜索着最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再搜索了好一阵之后,秋锦瑟还是没有想起她究竟是在哪里得罪了上官晨月,这些日子自从老夫人第一次病倒之后,她就很少出初晓堂了,根本就不曾见过上官晨月的面,她又怎么会有机会得罪她呢。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双眼一直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心里难免慌张,话也说的不再那么顺溜,变得磕磕绊绊的。 苏敏瑶转过脸见秋锦瑟此刻正盯着上官晨月一怔猛瞧,不由得怒道:“月儿你别怕,有我替你做主,瑟儿不敢把你怎么样?” 上官晨月见老夫人如此支持自己,心底泛出一阵冷笑,看来今日不管她说了什么,是真是假,今日看来秋锦瑟只有错不会有对。 想到这里上官晨月用手帕象征似的擦了擦干涩的眼角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只是那次少爷为妹妹布置了花房的事情,听下面的人说少爷把梅园里的两棵很是贵重的梅花移植到了妹妹的初晓堂,月儿原本就一直是喜欢梅花的,这个老夫人您是知道的。” “那日月儿和往常一样去梅园看梅花,可是满园的梅花七零八落的,树枝上原本还绽放着的梅花谁知道竟然没了。月儿心里难受的紧,派人去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底下的人说是少爷把梅园的梅花都摘走了,说是为了哄妹妹开心,把妹妹的房间用这些梅花布置了一下,这原也没什么,不过是一些梅花罢了,只要妹妹喜欢,就是这梅园里所有的梅花都移到妹妹的初晓堂去,那也是应当的。” 上官晨月说的这些事情。早已经在府里上上下下给传遍了,对于这件事情苏敏瑶也是知情的,只是这件事情经由上官晨月这么说出来。整个味道都变了,好像是秋锦瑟故意在章季轩面前撒娇,章季轩这才将整个梅园的梅花都摘掉然后送到了秋锦瑟的初晓堂。 苏敏瑶原本也只是听说,丝毫没有想到原来竟然还有这么一层意思,若是真的像上官晨月所说的那样。这事是秋锦瑟让章季轩做的,那么这便是秋锦瑟的错了。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的脸色变成了猪肝色,心里又是一喜,看来今日若是想绊倒秋锦瑟那是易如反掌。 此时的秋锦瑟的目光早就从上官晨月的身上转移到了地上。 老夫人房里的青石板完好无损,每一块青石板的连接处都是一样的,既整齐又好看。 无论今日上官晨月对老夫人说什么。她都无所谓,既然老夫人已经对她不信任,那她又何必太过在意这件事情呢。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能够隐隐的猜测出此时的秋锦瑟并不高兴,估摸着已经到了快崩溃的边缘了,不过她还没有说出比这更加能让老夫人对秋锦瑟死心的事情。 上官晨月说道:“其实只要少爷喜欢妹妹,无论妹妹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过分。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苏敏瑶冷着脸对秋锦瑟说道:“瑟儿,即便是轩儿宠溺你。你也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我想这些事情也不需要我去教你,你该知道的,却没有想到你竟然会让我如此失望。” 秋锦瑟抬起头说道:“老夫人教诲的是,瑟儿一定会谨遵教诲。”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认错,心里是更加的得意,满心的笑意是怎么都掩盖不住,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笑容。 上官晨月见老夫人训斥过秋锦瑟后转脸看向她,忙收住了笑容,假装咳嗽了一下。 苏敏瑶听见上官晨月咳嗽忙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一路走来的时候吹了风,这几日天冷,你若是没事的话就不要出门,你看这冻着了就不好了。” 然后转过脸吩咐簇蘋道:“簇蘋,你去熬了些冰糖雪梨给大少奶奶吃。” 簇蘋屈膝行礼后便退了下去着手准备去了。 上官晨月见老夫人如此待她,心头一暖扑在老夫人的怀里,说道:“月儿多谢老夫人关心,只是月儿更挂念着老夫人您的身子,只要老夫人您好好的,月儿便什么事情都没有。” 苏敏瑶摸了摸上官晨月的脊背说道:“我好好的,月儿你可也要好好的,多注意身体才是啊。” 秋锦瑟听着上官晨月和老夫人的这些对话,心里是一阵阵的难过,曾几何时她也曾趴在老夫人的怀里,老夫人对她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只是不过短短半个多月的时间就已经是风水轮流转了,老夫人对她也早已是今非昔比。 秋锦瑟忽然间觉得此刻她坐在这里倒是像是局外人,眼睛一热,一滴滚烫的泪跌落了下来,瞬间落在袖子上,一瞬间便浸湿在那些布料里,若不是那一滴深深的痕迹,只怕根本就不会想到曾经她落了一滴泪,曾经她哭了。 苏敏瑶和上官晨月互相寒暄了好大一会,上官晨月才从苏敏瑶的怀里出来。 上官晨月继续说道:“那日我和采莲一起去初晓堂原本是想着去恭贺妹妹呢,毕竟少爷和妹妹和好如初也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谁知还未等我走进初晓堂,便遇见了初晓堂的丫鬟春花,当时我只是问春花妹妹在不在房里,谁知春花竟然对我说,不管妹妹是不是在屋里,是和谁在屋里,都跟我没有关系,还说我是因为嫉妒妹妹所以才在中间挑拨少爷和妹妹之间的关系。” 上官晨月说到这里,转身身子拉着秋锦瑟的手说道:“妹妹,你要相信我,我并没有想过要拆散你和少爷的关系,毕竟现在在这府里我是不能再生育了,唯有你才能为章家延续香火,我又怎么会挑拨你和少爷呢,妹妹我是真的希望你和少爷能够在一起,这样便能早日为章家生个儿子,我极力的想撮合你们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恶意的想分开你们呢?” 上官晨月的这番话说得是是十分的恳切,让苏敏瑶不由得有些动容。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丝毫没有什么反应,便转过脸可怜兮兮的看着苏敏瑶道:“老夫人,月儿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并没有假话,还望老夫人您能明断。” 苏敏瑶在听到上官晨月的这番话后,果真如上官晨月所料想的那样她对秋锦瑟的态度再也不如从前,这次是彻底的的秋锦瑟失望到顶了。 秋锦瑟也不去争辩,上官晨月都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她还有什么好争辩的,更何况她也十分的了解春花,即便是春花没有说这样的话,但是依春花的性格估摸着说这样话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既然此事不管她是争辩还是选择默认,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老夫人一定对她失望了。 苏敏瑶见秋锦瑟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有,是更加的气愤,看来上官晨月今日所说的这些都是真的了。 正待苏敏瑶发怒,簇蘋端着做好的冰糖雪梨汤进来了。 苏敏瑶见是簇蘋进来,温柔的对上官晨月说道:“月儿,你快趁热喝了,喝了便不咳嗽了,一会若是好些了,你回去的时候也让下人们给你熬些,这冰糖雪梨对治咳嗽的是最好的。” 上官晨月本就不是咳嗽,刚才她之所以咳嗽不过是假装的,好在也只是一碗寻常的冰糖雪梨,即便是喝下去也没什么大事,于是上官晨月便从簇蘋的手里接了过去,一勺一勺的喝了起来。 每喝一口都是极为的苦涩,但是上官晨月也不敢说什么,毕竟这簇蘋是老夫人面前的红人,即便她现在如何得老夫人的宠,若是今日她再把簇蘋给得罪了,老夫人估计会以为今日这一切都是她故意在找茬,想到这里上官晨月只好皱着眉头慢慢的喝着。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喝的极慢,不由得催促道:“这冰糖雪梨汤就是要趁热喝才能很好的治咳疾,你还是快点喝,这又不苦。” 上官晨月无法只好憋着气忍着入口的苦涩把这一碗汤尽数喝下肚子去。 簇蘋见上官晨月喝完,便说道:“大少奶奶,这汤一会您走的时候再喝上一碗,这咳疾就能彻底的好了。” 苏敏瑶也随口附和道:“簇蘋说的对,你过会再喝上一碗。” 上官晨月苦涩的点了点头。 苏敏瑶这才注意到秋锦瑟,厉声说道:“你回去吧,这段时间还是不要出门了,你就好好的在初晓堂反省反省。” 157 下禁足令 PS: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只能一更了,明天一定五更补上。 …… 屋内的檀香味依旧是那么的浓烈,闻得久了难免会有些轻微的不适,那袅袅升起的青烟扑在屏风上,为屏风平添了一丝虚幻。 慵懒的阳光散落在窗子上,让人觉得心里也是一阵暖洋洋的,这样的时刻或许也是最适合打盹的,可是秋锦瑟却没有丝毫的困意。 那些勾心斗角和肆意抹黑,秋锦瑟也不是第一次遇见,早就没了当初的义愤填膺,随便吧,若是老夫人信她,那上官晨月今日所说的这一切都当不得真,可是刚才老夫人说让她闭门思过,还说这些日子不许她再出来。 秋锦瑟便知道老夫人待她已经心存芥蒂,不再信任,既然如此秋锦瑟也不愿再待在这里。 她起身分别向老夫人和上官晨月行礼后便转身离开。 上官晨月却对秋锦瑟说道:“妹妹先别急着走。” 秋锦瑟闻言,只得站在那等着上官晨月接下来的话,都已经听了这么多了,也不差这一句,她倒要看看今日上官晨月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什么目的。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让秋锦瑟先不要走,一时有些迷惑。 上官晨月难得遇到被老夫人这样关注的看着自己,心里是一阵得意,看来今日还真是好运气,不但轻而易举的让老夫人对秋锦瑟大有成见,而且还让秋锦瑟闭门思过,这样的话这段时间初晓堂总该冷清了吧。 簇蘋则是冷眼旁观的看着上官晨月,上官晨月此番故弄玄虚的样子让人看了还真是觉得有些恶心。 不就是想吸引大家注意她吗?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再这样显摆就有点让人不爽快了。 上官晨月说道:“老夫人,虽说您让妹妹禁足,可是少爷他还是可以去初晓堂看望妹妹的啊。若是这样的话,说不定下一次又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情呢?” 秋锦瑟见上官晨月朝着自己甜甜一笑,秋锦瑟牵动嘴角露出一丝的冷笑,上官晨月今日还真是管的宽呢,不仅让老夫人禁了足就连章季轩的足也要禁,还真是仗着老夫人对她的信任变本加厉,拿着鸡毛当令箭呢。 苏敏瑶说道:“轩儿那边我会去说他,不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要说。” 上官晨月撒娇似的说道:“老夫人,其实虽说妹妹前几日做的是有些出格,但是老爷毕竟明晚要回来了。若是不让妹妹出席的话只怕到时候,不但老爷会怪罪,就连来的那些宾客都会埋怨月儿。说月儿肯定是见不得妹妹好,所以才不敢让妹妹出来和大家见面。月儿可不想平白遭人口舌,依月儿看倒不如让妹妹参加完家宴再去禁足也不迟。” 苏敏瑶毫不客气的说道:“就是因为明日是老爷要回来,才不能让她去参加,更何况明日来府里的打都是一些同老爷同朝为官的人。” 说到这苏敏瑶转过脸。对秋锦瑟说道:“依我看你明日还是待在初晓堂吧,府里有月儿一人照料就够了,前些日子因为月儿有事回了娘家,而我又病了,因此这府里的事情才让你代为照管着,现在既然月儿回来了。以后府里的事情还是交还给月儿吧,你前些日子管理府里也累坏了,那这几日你就先好好的歇着吧。争取早日能为我们章家多添子嗣才是正经的。” 秋锦瑟屈膝行礼道:“老夫人教训的是,瑟儿必当谨记在心,这府里的事情瑟儿原本就不熟悉,哪里比的上姐姐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即便是老夫人不这么说瑟儿也是断断不敢在管府里的事情了。瑟儿很是钦佩老夫人是如何管理这么大的宅院的呢,不过瑟儿想着自己愚钝这伤脑筋的事情还是交给姐姐好了。那瑟儿就先告退了。” 上官晨月见秋锦瑟再次转身离开,对苏敏瑶谄媚的说道:“老夫人您好生的先歇着,月儿还是先行告退,关于明晚府里的事情,老夫人您就好好地歇息着,这事交给月儿,您就放心吧。” 苏敏瑶笑着点了点头,站在苏敏瑶身手的簇蘋见山关陈阳起身离开,忙说道:“二少奶奶先别急着走,您还是把这冰糖雪梨汤先趁热喝了吧,奴婢见您刚才喝的那一碗很是见效呢,不妨再喝上一碗巩固巩固,毕竟这咳疾若是好的彻底的话,明日二少奶奶才不至于在那些贵客面前失了分寸。” 上官晨月听到簇蘋的提醒,心里是一阵的难受,刚才簇蘋端过来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冰糖雪梨,已经害她喝了好大一碗,她现在可不想再喝第二碗。 老夫人说道:“若不是簇蘋提醒,我也差点忘了呢,簇蘋说的对,月儿你赶紧把这一碗也喝了,你身子好利索了,办起事来才会更加的得心应手。 上官晨月此时是一脸的苦瓜样,但是又不好说出实情,只得是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笑着对苏敏瑶说道:“多谢老夫人关怀。” 上官晨月十分不情愿的从簇蘋的手中接过那一碗“冰糖雪梨”,原本还想着用勺子一勺一勺的喝,但为了能够少受点折磨还是端起汤碗,直接喝了起来,依旧是那苦苦麻麻的味道,只是没想到这味道竟然比上一碗的味道还略微重了些,上官晨月一时间没有控制住,差点忍不住将刚才喝的那些汤汁全部都吐出来。 那些汤药刚到肚子里,上官晨月就忽然间觉得肚子里面是翻江倒海,咕噜噜的响不个不停,实在是忍不住了,上官晨月便匆忙的告辞了。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匆忙的离开,直道她是因为要准备明天的事情去忙碌去了。 簇蘋见上官晨月灰不溜秋的往门外跑去,这才重重的舒展了一口气,谁让上官晨月欺负秋锦瑟来着,原本让她禁足就已经很是无理了,竟然还不让秋锦瑟参加这次的家宴,当真是让人忍无可忍,今日所做的这些不过是对她的一个小小的惩戒而已,看她下次还敢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上官晨月一路小跑,丝毫顾不得往日里的形象,一手提着裙摆,一手捂住肚子,弯着腰,眉头紧皱一步一步的朝着茅房走去。 采莲被上官晨月这猛的一阵快跑给甩在了后面,采莲只好紧紧的跟在上官晨月后面。 采莲见上官晨月如此慌乱,担忧的问道:“大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若是您真的病了的话,那奴婢为您去请郎中看看可好?您可千万不要吓奴婢啊。” 上官晨月忍受着腹中的难受,对采莲说道:“我没病,你也不用去请太医,我现在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你不用一直跟着我。” 秋锦瑟从百晖堂出来,就一直郁郁寡欢。 息墨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只得是任由秋锦瑟一个人坐在那发呆,她则垂着手立在秋锦瑟的身边为她堵住那些从帘子处进来的冷风。 春花有好几次都探着身子朝里面张望,每次息墨都赶紧给春花使眼色,让她暂时先别招惹秋锦瑟。 可是春花现在正是学习写字最有兴趣的时候,她实在是不想放弃学习,虽然见秋锦瑟打从回来就这样一直精神不济不敢打搅,但是二少奶奶走的时候曾经对他说,若是有什么不懂的话,可以问她。 所以春花才一直在那等着,好不容易盼星星盼月亮的把秋锦瑟给盼回来了,谁知道秋锦瑟竟然是这副样子,春花也实在是猜不透今日在百晖堂发生的事情,又不敢上前去问,因此只得在棉布帘子后面等着。 秋锦瑟其实老早就注意到了春花,她见春花探头探脑的想进来,却又不敢,心里虽说有些烦闷,但是还是开口喊道:“春花,你既然有事那就进来吧,不需要躲躲藏藏的了。” 春花一听秋锦瑟让她进来,忙说道:“二少奶奶您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秋锦瑟摇了摇头,见春花手里拿着的还有一张宣纸,对春花此次前来的目的,秋锦瑟已经猜出了*分。 不管上官晨月所说春花多她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春花哎学习这就比什么都好。 秋锦瑟笑了笑,而后接过春花手中的纸张,拿在手里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说道:“春花这些字都是你自己写的吗?若是你自己写的话当着是很好呢。” 春花一脸害羞的点了点头。 息墨见秋锦瑟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脸,心里一直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息墨也凑到跟前看了春花写着的那些字说道:“春花的进步还真是挺大的呢。” 春花一脸不相信的说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这字真的写的很好吗?” 秋锦瑟笑着戏谑道:“当然是很好了,你不是不知道我是不会说谎的哦,不过息墨的眼光一向是挑剔的很,若是连她都说你有进步,那么看来你是真的有进步哦,继续这样保持下去,说不定等明年开春的时候你就能出口成章了呢。” 春花被秋锦瑟臊的是脸皮微红,站不住脚,害羞似的扭着身子便离开了房间。 158 怀中失态 待春花离开后,息墨收敛起笑容叫了一声二少奶奶。 秋锦瑟知道息墨想要说什么,其实去不去参加明日的宴会对她来说都无关紧要,对她来说重要的是她已经切身体会到有很多的人并不是你全心全意的去对她好,她也会回报你的这些好,或许从一开始只要想明白这个道理,就不会再觉得今日的这些事情匪夷所思。 “其实不去也好,府里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生人,若是真的去了我怕到时候自己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这若是闹出了笑话可是把府里的所有的颜面都给丢尽了呢。” 秋锦瑟抬起头见息墨嘴巴微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终归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秋锦瑟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沉默了一会子方说道:“反正左右也无事,不如去教教春花习字也好。” 上官晨月那边早已忙的是人仰马翻,她不免有些后悔,若是当初听从秋锦瑟的建议的话,她也不用都到戌时了还在忙着让底下的人张罗着。 夜深人静秋锦瑟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许是那边传来的噪杂声音吵得她睡不踏实,她起身坐了一会子。 屋内的炭火依旧燃烧的很是旺盛,窗外那弯弯的银月透过轻纱窗,只余下窗子上那一片斑白。 秋锦瑟借着那片淡淡的光亮摸索着出了房门。 梅花雪,梨花月,相视无声成蹉跎。 外面的噪杂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此刻在这枚弯月之中唯有秋锦瑟伫立在那片淡淡的银辉之下。 冬日的夜是冰凉的,秋锦瑟裹了裹身上的那件披肩,寒意侵体却愈发的精神,穿过抄手回廊不知不觉中行至前院。 “二少奶奶。这么晚了您怎么还没歇着?” 秋锦瑟被忽如其来的声音给吓了一跳,待稳了稳心神,听着右侧的脚步声往她这边传来,她才扭过身去。 见是沈斌提着灯笼朝这边走来,心里更加的平稳了下来。 “二少奶奶,您若是睡不着在屋里坐着就好了,这天冷,尤其是晚上又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人是最不能在外面的,您还是赶快回去吧。” 说着沈斌便要把灯笼递给秋锦瑟。秋锦瑟犹豫了会方才接下,朝着沈斌微微点点头转身回到了房内。 回来后又辗转反侧了好一会,秋锦瑟才迟迟睡去。 翌日。 息墨望着秋锦瑟那淡黑的眼圈关心的问道:“二少奶奶可是昨夜没睡好。这也难怪,昨晚外面实在是太吵了,奴婢也是到后半夜才睡踏实呢,奴婢拿热水给您敷一敷,这黑眼圈也能消下去些。” 原本秋锦瑟是不太想麻烦息墨的。遂又一想息墨这也是好意便由他去了。 秋锦瑟坐在那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镜中的自己似乎比往日看起来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秋锦瑟哑然失笑不过只是一晚没休息好罢了,哪就这么娇贵了,这若是放到以前在秋家那会,别说只是熬夜就是整宿整宿的不睡觉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有这么重的黑眼圈。 秋锦瑟任由息墨在她的脸上来回的折腾,她索性直接闭上眼休息一会。养养精神。 待一切都收拾好用完早膳,秋锦瑟便由息墨陪着在院子里闲逛消消食。 吃饱了饭,整个人也精神了很多。 秋锦瑟见春花朝她这边跑来。便站在那等着。 春花气喘吁吁的刚跑到她的身边,人还没站稳,便跪在了地上。 秋锦瑟慌忙便抬手去扶,谁知春花跪在地上无论如何都不肯起来。 秋锦瑟看了身边的息墨一眼,见息墨一副抱怨的神色。不免皱了皱眉头,今日这是唱的哪一出啊。这息墨素来和春花是很交好的,今日怎么眼见着春花下跪她不但不担心怎么还反倒心生不快呢。 春花待气息调匀了,才道:“二少奶奶,今日无论您如何责罚奴婢,奴婢都不会埋怨一声。” 秋锦瑟疑惑的问道:“春花,你这是做什么,你好端端的我责罚你做什么?地上凉,你赶快起来。” 说着便又去扶春花,春花将秋锦瑟的手往一边一拨,说道:“二少奶奶,您还要瞒奴婢多久,息墨姐姐昨晚已经把事情都告诉奴婢了,若不是因为奴婢您怎么可能现在还待在初晓堂。” 秋锦瑟一愣,原来春花都已经知道了,她斜着眼睛狠狠的瞪了息墨一眼。 息墨自知理亏,收着眼帘也不敢出声反驳。 春花见状,忙说道:“二少奶奶,您不要责怪息墨姐姐,若不是息墨姐姐告诉奴婢,奴婢还一直蒙在鼓里呢,是春花做事不严谨,这才让大少奶奶挑了错处,害的二少奶奶被老夫人禁足在初晓堂,不得外出参加老爷的宴会。” 秋锦瑟再次去扶春花,春花也不好再跪着便起了身。 秋锦瑟说道:“这事原本就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即便是没有你,若是大少奶奶铁定了不让我去,也总是还会找些别的错处,结果还不都是一样的,其实不去参加也好,这样反倒自在些,如是被那些规矩拘着,我反倒还不习惯呢。” 春花这才破涕为笑道:“二少奶奶人好心也好,怪不得这府里的人都是喜欢二少奶奶多一些呢。” 秋锦瑟点了点春花的额头道:“你这小嘴啊,惯会哄人了,赶明儿让息墨拿针线把你这小嘴给缝上,我看你还说不说。” 息墨嗤嗤的笑道:“二少奶奶您是若不知道,奴婢只怕即便是把春花姑娘的嘴给缝上,她还是能说的出话呢。” 春花疑惑的问道:“息墨姐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这若是把嘴都给缝上了,哪里还能说出话来呢?” 息墨看了秋锦瑟一眼,见她也一脸的迷惑,这才解释道:“悉不知这世上还有腹语这一说。” 春花依旧摇摇头表示不太懂,秋锦瑟倒是明白了,笑道:“既然不懂就好好的揣摩揣摩,息墨我们去那边摘些梅花酿酒好了。” 秋锦瑟和息墨两人笑着离开了,只留下一脸懵懂的春花站在那皱着眉想问题。 腹语?什么是腹语?春花百思不得其解,默默的念着这两给字,仔细的思考着,可毕竟她知道的有限,实在是想不出来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索性就不想了。 春花见息墨和二少奶奶两人走远,在她们身后嚷嚷道:“二少奶奶,等等奴婢。” 春花果然见二少奶奶她们站在那没动正等着自己,心底一喜,步子迈的大些。 秋锦瑟并不是因为要等春花才站在那的,只是章季轩忽然间出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罢了。 章季轩两眼盯着秋锦瑟是一阵猛瞧,而秋锦瑟的目光却看向别处。 他不过只是一个晚上没有在初晓堂陪着她,她竟然这般憔悴,该死,若不是昨晚罗晋非要拉着他喝酒,他又怎么会一夜不归。 章季轩暗暗发誓以后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再让秋锦瑟一人独守空房,度过那慢慢长夜。 息墨开口道:“少爷若是没有什么事的话还是尽早离开这里吧,免得到时候又被人抓到把柄说二少奶奶的不是。” 秋锦瑟厉声道:“息墨,休要胡说。” 息墨一脸委屈的说道:“二少奶奶,您知道奴婢没有胡说,明明是因为……” 秋锦瑟转过脸面向息墨道:“息墨,你不要说了好不好?” 秋锦瑟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在看到章季轩的那一刻觉得自己百般委屈,她竟然很想扑在章季轩的怀里,向他倾诉她的难过。 可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因为她不知道当她再次对章季轩付出真心的时候,他会不会如以前一样对她,这样的感情这样的情愫只有她一个人默默的承受。 眼泪簌簌而落,脚下慌乱她此刻只想快点逃开,逃得远远的再也不要见到他。 章季轩抬起长腿往前迈了几步,一把抓住秋锦瑟的手腕,只见他的手腕一翻转,秋锦瑟稳稳的落在了他的怀里。 当秋锦瑟随着章季轩手腕的力道,只是轻轻的一个旋转便转到了章季轩的怀里。 这一刻秋锦瑟轻咬嘴唇,眼泪犹如绝了堤的海,她好想拼命的忍住,可是那些眼泪却根本就不听她使唤。 脸颊紧紧的贴在章季轩的胸前,那种熟悉的龙涎香味让秋锦瑟的心里更加的踏实,章季轩的双臂紧紧的把她搂在怀中。 有那么一瞬,她多么的希望时光就此静止,从此花开无声,岁月静好。 章季轩敦厚的声音响在耳边,“若是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些。” 秋锦瑟抬起双臂环住章季轩的腰身,再也不想压抑着,尽情的哭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在他身边这样肆无忌惮的哭泣,不管她承认不承认,章季轩在她的心里已经占据了很重要的地位。 章季轩紧紧的搂着怀里的这个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能牵动他心扉的女子,若不是秋锦瑟头发上那熟悉的淡淡花香,有那么一刻他会觉得这一切都只是梦境。 待秋锦瑟的双臂很是自然的环上他的腰身,他第一次感受到秋锦瑟对他的爱意是那样的浓厚,他发誓她再也不会让她这般伤心。 159 可有此事 秋锦瑟止住了抽泣,直到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章季轩的衣襟上被刚才的眼泪浸湿了一大片,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是如何的失态。 秋锦瑟不免哑然失笑,经过刚才这一哭,心里着实畅快了很多。 只是她何时曾这般主动过,望着章季轩胸前被她的眼泪揉的皱成一块的衣服,很是别扭的收回放在章季轩腰上的手。 她脸颊微烫的从章季轩的怀里出来,也不敢直视他,只是用余光看了看周围,见息墨一直背着自己站着,脸上的微红这才舒缓了些。 章季轩担忧的问道:“锦瑟,你现在能告诉我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秋锦瑟只是摇了摇头,她不希望他知道,她也更不希望因为这件事情章季轩再为她出头。 章季轩见问她也问不出什么,便只好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息墨的身上。 秋锦瑟说道:“你还是先去那边看看吧,一会老爷就要回来了。” 章季轩道:“不急,老爷要到晚上才能回来,估摸着这会子应该在宫里。” 章季轩说这话的时候,息墨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她们。 章季轩转过身子背对着秋锦瑟对息墨说道:“你说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锦瑟连忙朝着息墨摇摇头,怕息墨没看懂又摆了摆手,可谁知息墨还是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对章季轩和盘托出。 章季轩越听越气,眉头紧锁,整个人也是恨得咬牙切齿的,紧紧的握着拳头,若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息墨而是上官晨月,估计这一拳极有可能已经落在了上官晨月的脸上。 息墨见章季轩现在的怒火正在不断的上升,又补充了一句道:“虽说二少奶奶被老夫人禁了足。但毕竟少爷您还是能够随时来初晓堂陪着二少奶奶的,可是大少奶奶却说若是少爷您来初晓堂的话,我们二少奶奶若是再怂恿您做一些出格的事情,那就白让二少奶奶禁足了。” 果然息墨的这句话让章季轩整个人都处在一种随时要爆发的状态,只见他冷着脸扭过头对秋锦瑟说道:“这就是为何你不让息墨说的原因是吗?” 秋锦瑟望着章季轩怒红的双眼,整个人呆怔在那里,刚才的他还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样子,只不过是因为听了息墨说的这番话竟然变成了这幅吓人的样子,心里不禁有些微颤,碰巧章季轩又这样问她。她只得点点头。 章季轩见秋锦瑟点头,从牙缝里蹦出一句:“上官晨月。” 秋锦瑟又急忙说道:“你先消消气,我刚才只是……你别听息墨话。是我不想去参加的,你知道的我……” 章季轩眉头一挑说道:“你只要回答,息墨说的这些是不是真的。” 秋锦瑟被章季轩的眼神一震,连忙说道:“她虽说说的是真话,但是你……” 章季轩一甩衣袖。气急败坏的说道:“既然是真的,你就什么都不要说了,我会为你讨回公道的,这些事情原本就不是你让我做的,上官晨月这么说简直就是在无中生有,我必不能让人冤枉了你。” 秋锦瑟望着章季轩远去的身影。紧追了几步,但是走到初晓堂门前的时候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老夫人说过让她禁足的。她若是再出去的话只怕是又要被说成是不守管教了。 她扭过头一眼看见息墨,还未等她开口,息墨就低着头说道:“二少奶奶,奴婢说的这些原本就是事实,更何况少爷也是当事人。凭什么这一件事情只能让您受过,再说了大少奶奶明明就是张冠李戴冤枉您。您当初为什么就不向老夫人说明情况呢,老夫人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责罚您,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少爷若是真的去给您出气,那也只能说明少爷是真的喜欢您。” 秋锦瑟被息墨的这番话呛得差点忘记自己要说什么,又想了会子方着急的说道:“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心理,若是少爷这一去挨了老夫人的责骂,我饶不了你,你还不快去。” 息墨用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张的老大,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是二少奶奶去吗?怎么反倒让我去?二少奶奶这是不是着急糊涂了。 秋锦瑟见息墨站在那没动,着急的推了息墨一把道:“你还杵在这干什么,还不快去,我这禁着足呢,只有你能出去了,你去试试看看能不能阻拦少爷让他千万不要去百晖堂。” 遂又一想,估计息墨是劝不动章季轩的,只得又补充道:“若是实在是劝说不动的话,你就在旁边听着,若有什么动静的话,你立刻回来告诉我。” 经过秋锦瑟这番解释,息墨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二少奶奶是想让她跑腿去了。 息墨这才慌忙的去追章季轩。 其实在息墨的心里她巴不得章季轩能够在老夫人的面前闹上一闹,她才不要去劝他呢,若是少爷真的能劝说动老夫人免了二少奶奶的禁足,那岂不是好事一桩,那她干嘛要去阻拦章季轩去做好事呢。 刚才她之所以跑,不过是想在二少奶奶的面前做做样子罢了,她此刻正在漫不经心的一点一点的往百晖堂挪去。 秋锦瑟待息墨走后实在是放心不下,可是现如今又老夫人的禁足令,即便她是如何的想在第一时间赶到百晖堂那都是不现实的,因此她只得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息墨的身上。 此时一直站在秋锦瑟身后的春花早就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听的是清清楚楚。 “依奴婢看,二少奶奶还是顺其自然吧,只要少爷是真心的喜欢您,对您好就比什么都好。” 这忽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正在焦躁不安的秋锦瑟吓得是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摔倒在地,待她回过身来见是春花站在她背后,拍了拍胸膛大叫的一声“春花,你这是想吓死我啊,你怎么会站在这里?你这样不声不响的站在背后是想要吓死我啊。” 春花慌忙解释道:“奴婢才没有要吓二少奶奶的意思,只不过是奴婢看着二少奶奶您着急,这才想安慰一下你罢了。” 秋锦瑟又连着拍了几下胸口说道:“春花我被你这一吓,就连三魂七魄都给吓没了。” 春花皱了皱眉问道:“二少奶奶什么是三魂七魄啊?” 秋锦瑟说道:“道教曾经提起说人的元神由魂魄聚合而成,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春花摇摇头道:“奴婢还是不懂,什么天啊,气啊的,奴婢不懂这些,奴婢只知道一样就对了。” 秋锦瑟问道:“哪一样?” 春花故作神秘的说道:“奴婢当然是只需知道二少奶奶对奴婢好久行了啊,至于那些魂啊魄啊什么的,奴婢才不稀的知道呢。” 秋锦瑟假装生气的说道:“你啊,不过若是知道的太多了,也没什么好处,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不知道最起码就不会有这么多的烦恼。” 春花见秋锦瑟不开心,忙笑道:“依奴婢说啊,二少奶奶您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少爷待您好就成,奴婢的娘曾经说过若是这女人这一辈子能够遇上一个对自己真心实意的男人就是没有白活这一场,其实奴婢很是羡慕您和少爷呢,您不但什么都懂,就连和少爷在一起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奴婢都听不懂,可是只要看着你们的眼神,奴婢就能猜到你们说的是什么话。” 春花的这些话惹得秋锦瑟是一阵脸红,她试探性的问道:“当真是真的吗?你没有骗我?” 春花斩钉截铁的说道:“奴婢骗您干什么,少爷对您的心思这府里上上下下没有不知道的,而且现在还都说若不是因为您在府里的缘故,都难得看见少爷脸上有喜色呢。” 秋锦瑟嗔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可不需再乱说了,不管少爷待我如何,以后你还是小心着你那张嘴,免得到时候说漏了嘴,还有不论如何,以后在府里都不能焦躁,我有登高的时候也有被摔惨的时候。” 春花听到秋锦瑟的这番话,紧紧的捂着嘴点了点头。 秋锦瑟说道:“你只要记着就好了,走了,我们先回去等消息吧。” 春花走在后面捂着嘴说道:“二少奶奶,您真的不希望少爷去找老夫人吗?” 秋锦瑟轻微的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希望章季轩去还是不希望他去,她也实在是搞不懂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之间竟然对章季轩产生了一种致命的依赖,她总是在看不到他的时候特别的想念他,可是当他出现的时候她又开始犹豫着不要见他。 一枝枯萎的花枝勾住了秋锦瑟的衣摆,春花小心的为她扯下,秋锦瑟则望着那微颤的花枝发呆。 曾经她在院子里闲逛的时候,章季轩也是折了一枝花故意的用花枝轻轻的打她的头,后来花枝缠绕住她的头发,章季轩为了能把她的头发和花枝分离,很是费了一番时间呢。 160 因爱生恨 章季轩恨不得此刻脚下能够生风,助他能够早点感到百晖堂内。 眼见着百晖堂的门就在跟前了,章季轩更是加快了脚步朝里面走去。 谁知竟然被簇蘋给拦住了去路。 簇蘋说道:“少爷,老夫人此刻已经躺下了,您若是有事情的话,可以晚点再过来,您知道的,老夫人一般在这个时辰都是要睡上一个时辰的。 此时的章季轩有急事,他哪里还顾得上老夫人是不是睡了,他现在只想当面问老夫人一声,为什么要让罚秋锦瑟禁足,那些事情明明是他做的,若是该论惩罚的话,也应该是罚他,跟秋锦瑟又有什么关系。” 眼看着章季轩硬要闯进去,簇蘋伸手拦住道:“少爷,老夫人她真的是在休息。” 章季轩可不吃这一套,他扭过脸狠狠的蹬了簇蘋一眼,低声的说道:“你让开。” 簇蘋的手被章季轩一拨,便整个人都站在了章季轩的面前说道:“少爷,您若是真的想进去的话,那也请容许奴婢进去先通报。” 章季轩冷哼道:“通报,我若是等你通报,那黄花菜都凉了。” 章季轩边说边侧身从簇蘋的身边走过。 簇蘋见实在是拦不住了,也只得作罢,在章季轩的后面跟着。 刚走到房门前,章季轩就听到屋里有说话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传了过来。 章季轩扭过头见簇蘋此刻正一脸尴尬的站在他的身边,不由得狠狠的用眼剐了一下簇蘋,怪不得簇蘋刚才三番五次的想阻拦自己不让进,原来老夫人并没有睡觉,这屋里是藏了别的人。 簇蘋自知理亏,只得装作没看见,还不忘在章季轩的耳边嘀咕了一句:“少爷。依奴婢看您还是过会再进去成吗?” 章季轩此时哪里还有工夫理她,推门而进。 屋内的人听到门吱呀的一声响了,便止住了说话,苏敏瑶转过脸朝着门口望去,她原本是以为簇蘋进来了,可是谁知簇蘋不但进来了,就连章季轩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苏敏瑶的心里已经很是不悦,这簇蘋也真是的,明明告诉她若是有别人进来的话就说她躺下了,可是她还竟然忤逆自己的意思。擅自把章季轩带了进来。 只是当苏敏瑶看到章季轩黑着一张脸进来的时候,心里还是微微一颤,难道章崧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成。 上官晨月见老夫人微张着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皱了下眉头,便顺着她的目光向门口望去,这一看不但老夫人吃惊,就连她自己也跟着惊呆了。 章季轩这些日子以来根本就很少来百晖堂。这次来又这样黑着一张脸,怎能不让上官晨月惊讶万分,不过她在惊讶之余还能见到章季轩,心底还是着实高兴了一番。 章季轩没想到此时屋内坐着的竟然是老夫人和上官晨月。 他看着上官晨月此时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心底刚刚勉强压住的无名之火又蹭蹭的燃烧了起来。 苏敏瑶见章季轩朝着这边走来,说道:“轩儿。你这个时候来这里有什么事?” 章季轩还未等苏敏瑶的话说完,他径直走到上官晨月的面前就是一个耳光狠狠的甩在了上官晨月那原本光滑细腻的脸上。 所有的人都还没有回过神来,上官晨月更是一脸迷茫的望着章季轩。知道隐隐的感觉到脸上火辣辣的疼,她这才意识到刚才那个响亮的耳光是甩在了她的脸上。 上官晨月捂着半边脸,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委屈,总之她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随时都有落下去的可能。 老夫人是最先回过神来的。她气的声音发颤的,大声叱责章季轩道:“你这个逆子。你为什么要动手打月儿?” 章季轩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打她,难道您还不清楚吗?她不但恶语中伤锦瑟,还数落儿子的不是,儿子教训一下她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气的是头上的珠翠一个劲的摇晃,簇蘋见状连忙站在了她的身后,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上官晨月则是泪眼汪汪的说道:“老夫人,您可要为月儿做主啊,月儿并不知道事情会发生这个样子,您知道的,当初月儿什么都没有说,更何况当时锦瑟妹妹也在场,月儿并没有恶语中伤她啊,少爷这么说月儿又从哪里说起呢?” 章季轩冷哼一声道:“上官晨月,我还真是以前太过于小看你了,我还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女人,你曾经处处刁难锦瑟我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那是以前,现在呢,锦瑟她住的远远的,她又哪里招惹到你了,你非要这么折磨她,当初那个贤良淑德的上官晨月哪里去了,你怎么变成了一个如此心肠歹毒的女人,枉费我这么多年待你的好了。” 上官晨月没想到章季轩会对她说出这样过分的话,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个劲的往下掉,她上前拉着章季轩的手臂,却不料被章季轩狠狠的甩了下来,上官晨月只得垂着手说道:“季轩,我待你怎样,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有数吗?是,我是曾经是记恨你娶了秋锦瑟为妾,所以才想尽一切的办法处处为难她,我承认当初是嫉妒她,嫉妒她才嫁到章府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竟然这么快就怀了你的骨肉,我记恨她把你迷的是团团转,我就是恨她,可是季轩,若不是因为我深深的爱着你,我又怎么会恨她。” 章季轩听到上官晨月的这番话,更加的生气,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怒吼道:“这些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不恨我反而去记恨她?” 上官晨月泪眼婆娑的望着章季轩道:“因为我喜欢你,我爱你,所以无论你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我还记得曾经我也有那么一个孩子,他还只是一个不足月的小生命,他就那样在我的肚子里安安静静的。” 上官晨月说到这里,手不由自主的摸着腹部,脸上露出慈爱的神情。 “他是那么小,那么小,小的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在我肚子里,那天杏花微雨,我去看你曾经为我移植的“十八学士”,你知道吗?因为那是你第一次送花给我,我是多么的开心多么的兴奋,我等不及几乎是每天早上醒来都回去看那海棠开了没有,前天刚下了雨,我身子犯懒便在床榻上躺着歇息,一个丫鬟跑到我房里对我说海棠开了,当时我顾不得身子不适只披了件衣服就出了门,你知道吗?那海棠开的还真是美,我从来都不曾见过开的这么美的海棠,我好想让你也看一看,可是那天下人们说你不在府上,我寻思着若是摘一朵给你看也是好的,可是谁知地上湿滑,我竟然不慎跌倒,后来孩子就没了。” 章季轩在听上官晨月说这件事情的时候就一直是紧张万分,他很怕上官晨月会忽然间说出那个惊天的秘密。 此刻房间内静的出奇,可以清晰的听见上官晨月的声音在屋内有着轻微的回声。 上官晨月脸上的泪痕不知不觉中已经干了,她抬起手擦了擦,又继续说道:“那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没想到这么快就没了,当时我难过极了,可是你也只是暗淡的看了我一眼,便出去了,我知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可是我若是知道我怀孕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看什么海棠的。” “再后来你娶了秋锦瑟,当初你是八抬大轿把她娶进门的,那个时候府里的人都传遍了,说我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大少奶奶,只有秋锦瑟才是你的心头肉,才是你眼中唯一的妻子,从那个时候我就恨她,我恨她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恨为什么她可以只是因为一副不值钱的话就能得到你对她的好,我不服,我哪一点比不上她,论家世,论才情我又哪一点输给她,你竟然会为了这么一个下贱的人打我。” 章季轩听到这里冷冰冰的说道:“你说你哪一点比不上她,你浑身上次没有一点能够比的上她的,她单纯善良又岂是你这个蛇蝎女人能够比的上的。” 上官晨月冷笑一声道:“她单纯?她善良?你有没有想过若不是因为她,我又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我这个样子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因为你,若不是因为你,你以为我会生下来便是如此不堪吗?” 章季轩说道:“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上官晨月,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若是你心里有什么怨气可以往我身上撒,若是你再胆敢做出伤害锦瑟的事情,你别怪我到时候对你不客气,上官晨月,我想告诉你的是,纵然我今日没有遇见锦瑟,就算是我遇见的是旁人,你别忘了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才嫁给我的,我告诉你我和你从来都不曾有过感情,我又怎么会喜欢上你,你和你父亲做出的那些龌龊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 161 为她争辩 章季轩的话音刚落,一个响亮的巴掌便响彻在房间内,久久的回音不断。 被这个重重的耳光震得章季轩觉得自己的耳朵轰鸣了一声。 上官晨月没想到这个结结实实的巴掌会是老夫人赏给的,要知道老夫人可是很疼爱章季轩的,据下人们讲少爷长这么大从来都没有挨过一下,老夫人对他更是宠爱有加。 可是上官晨月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会因为自己而打了章季轩,看着章季轩红肿的脸颊,上官晨月的心被揪的撕扯着痛,就好像那一巴掌根本就没有落在章季轩的身上,反而落在她的身上一样。 这个打在章季轩脸上的巴掌和上官晨月脸上的那一个巴掌显然不是一个档次上的,可是上官晨月并没有觉得自己脸上到底有多疼,她只是觉得章季轩此刻肯定是疼坏了,不然的话也不会捂着脸颊一眼不发。 上官晨月走上前去,拦在章季轩的面前,生怕老夫人再次打章季轩。 可是还未等上官晨月站稳,章季轩便使劲一推,把上官晨月给生生的推了出去,上官晨月重心不稳,便跌倒在地上。 簇蘋见状,慌忙去扶。 有些故事不需要讲给别人听,有些悲伤不是谁都会懂,其实每个的生活都多少有点苦涩,只不过有的人善于隐藏罢了。 簇蘋暗叹,大少奶奶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她的人罢了,其实爱一个人若是如此的辛苦倒不如不爱,若是不爱的话,又岂会活的这么辛苦,更何况还在不知不觉之中丢失了原来的自己。 倒在地上的上官晨月望着章季轩那厌恶自己的眼神,心彻底的冰凉一片,或许从一开始她和他之间便是错的。若是没有别的原因,或许她和他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幅模样。 上官晨月叹息道:“也许,我和他就如悲与伤地相遇,注定了悲伤的结局;一切的风花雪月,本就是过眼云烟,红尘终究抵不过梦的谎言。我们始终不曾停留在同一条道路上,就像灯火阑珊处那个闪动的身影,只是瞬间便淹没在无尽的黑暗中。” 簇蘋把上官晨月搀扶起来,递给她一个温柔的眼神,有那么一刻簇蘋觉得这世间最可怜的莫过于女子。试想当一个女子为了一个男子再也不顾及自己只是I知道全心投入的去喜欢那个男子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输了,或许从一开始这段感情便是不公平的,所以到最后受伤害的往往只是那个爱的最深的那个。 苏敏瑶见章季轩把上官晨月推到在地。愤愤不平的说道:“你个不孝儿,你这是想气死我啊,你可知道我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你不知道感恩也就罢了,你还竟然出手伤人。你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 章季轩站在那不吭声。 簇蘋见章季轩和上官晨月两人的脸上早已是红肿的老高,忙偷偷的退出去为她们去拿药膏抹一抹,谁知竟然被苏敏瑶看出了簇蘋的意图,苏敏瑶厉声说道:“簇蘋,你给我站住,你这是想要去哪里啊。你若是想要给她们拿药膏,就只准给月儿一个人抹,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逆子自己熬着。” 章季轩听到这里也不以为意。反正他也不在乎,若是脸上难看就难看这吧,反正他无所谓,只要上官晨月从此以后能够知道收敛不再找秋锦瑟的茬,他就已经很是知足了。若是要他在挨上一个耳光能够保佑秋锦瑟此后再也不受他人的欺负,他倒是很愿意挨。 章季轩见上官晨月和老夫人都不说话。这才开口说道:“母亲,其实去此次前来不过是想问问为什么要让锦瑟禁足,难道是因为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吗?” 苏敏瑶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有功夫和章季轩说这个,她为了能够尽快的打发章季轩便说道:“我为什么要让她禁足,她心里最清楚,哪里用的着让你到这里问,若是她心里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你大可以让她自个来。” 章季轩只得软和了下来说道:“娘,您看爹一会子就要回来了,这府里又布置的这么喜庆,人多一点就热闹一点,您说是不是,依我看倒不如……” 苏敏瑶打断了章季轩的话说道:“依你看如何?依你是不是只要把秋锦瑟免了禁足,是不是这府里就足够热闹了,那么现在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若是你这么想,那你就错了,今日府里宴请的是老爷的一些朝中的同僚,她不过是你娶得一个妾室,如何能登得上大雅之堂。” 章季轩抢白道:“她如何救使不得,娘,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您以前说……” 苏敏瑶说道:“我以前说的话多了,你何时记住过,你什么都不要说了,外面那么忙,你还是先出去吧。” 章季轩还想再说什么却看到苏敏瑶那不耐烦的眼神,只得乖乖的退了下去。 章季轩刚踏出门槛的时候,正碰到簇蘋进屋,簇蘋从袖口中拿出一瓶药膏塞到章季轩的手里,低声的说道:“你下擦着,别出去吓着了旁人。” 章季轩手里拿捏略带簇蘋余温的药膏,回过头朝着簇蘋的背影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冬天的天高高的,颜色淡淡的,天一望无际。偶尔,有一两片雪白的云彩,为淡淡的天空添加些许色彩。 章季轩握着手中的药膏,望着天际,发出一阵感叹,心里打定主意既然老夫人不让秋锦瑟去参加今晚的宴会,那么他也不参加了,他要好好的陪着秋锦瑟,想起刚才秋锦瑟躲在他怀里,双臂抱着他腰身的模样,像是吃了蜜饯一样,甜甜的。 章季轩决定还是先回麗松院,最起码也要先把这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不是,若不然的话一会子他若是见到秋锦瑟的话,秋锦瑟又会担心一场。 章季轩踏进麗松院便喊来江涛为他抹药膏。 江涛望着章季轩肿着的脸颊,边接过章季轩手中拿着的药膏边给他涂抹到脸上,担忧的说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是不是二少奶奶欺负您了,这二少奶奶下手可真是重的,看把这脸给打的。” 章季轩忍着江涛在他的脸上涂抹药膏时的疼痛说道:“江涛你今日的话还真是多,若是这脸真的要是她打的,那我还真不让你给抹药膏了,快点,别 磨蹭,一会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呢,哎吆,你轻点,慢点,急什么。” 江涛被章季轩这模棱两可的话惹得是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只得是看着章季轩是一阵发呆。 章季轩又催促了几声,江涛这才继续给他上药膏。 …… 秋锦瑟此时的心思早已不在书上了,她有好几次都停下来看着门口出神。 春花催促道:“二少奶奶,您快说说这后来怎么样了?” 秋锦瑟经春花这已提醒,这才继续说道:“妲己,原本是冀州侯苏护的女儿。商纣王子辛的爱妃,有美色,又能歌善舞。《史记殷本纪》记载,殷纣王“好酒淫乐,嬖于妇人。爱妲己,妲己之言是从”。他“以酒为池,县肉为林,使男女裸,相逐其间,为长夜之饮”。在后代,人们常将亡国之君的过失与女色联系起来,因此,夏之妹喜、商之妲己就成了诅咒的对象。 商纣王征服有苏氏,有苏氏献出美女妲己。纣王迷于妲己的美色,对她言听计从。妲己喜欢歌舞,纣王令乐师师涓创作靡靡的音乐,下流的健蹈,在宫中朝夕欢歌。妲己伴着“靡靡之音”起舞,妖艳迷人。于是纣王荒理朝政,日夜宴游。纣王还在卫州(今河南省淇县)设“酒池”,悬肉于树为“肉林”,每宴饮者多至三千人,令男女*追逐其间,不堪入目。九侯有一位女儿长得十分美丽,应召入宫,因看不惯妲己的淫荡被杀,九侯也遭“醢刑”,剁成肉酱分给诸侯。 妲己喜观“炮烙之刑”,将铜柱涂油,燃以火炭,令犯人行其上,跌落火红的炭中,脚板被烧伤,不时发出惨叫声。妲已听到犯人的惨叫,就像听到刺激感官的音乐一样发笑。纣王为了博得妲己一笑,滥用重刑。 纣王的无道,激起人民的反抗。周武王乘机发动诸侯伐纣,在牧野之战,一举灭商,纣王逃到鹿台*,妲己也自缢而死。” 春花听到秋锦瑟说这个故事不由得问道:“怪不得人人常说红颜祸水,看来若是哪个男子真的娶了这么一个像妲己这样的女子,那这天下恐怕就再也没有太平的日子了。” 秋锦瑟感叹的说道:“或许你说的很对,可是历来这男子只有对容貌姣好的女子才会肯动这么多的心思。” 春花问道:“那二少奶奶呢,少爷对你这般的要好,那也是因为二少奶奶您长的美的缘故吗?” 秋锦瑟苦笑道:“所谓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若是只是因为一个人的容貌而吸引了男子,那么这样的男子还是不要的好,因为红颜终会老,若是只是因为红颜,那若是等你老去的时候,只怕会有更多的新人来取代你的位置。” 162 恼人诗句 太阳落山了,燃烧着的晚霞也渐渐暗淡下来了,转眼间西天的最后一抹晚霞已经融进冥冥的暮色之中,天色逐渐暗下来了,四周的屋顶瓦舍上被夕阳的余晖照射着呈现出一片柔和的红色,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春花若有所思的看着秋锦瑟。 秋锦瑟淡淡的说道:“息墨怎么去了这么久,都还没有回来?” 春花接口道:“许是忙着呢,毕竟这天也快黑了,老爷他们估摸着也快该回来了,现在府里这么热闹。” 秋锦瑟听着春花口气里那丝丝的羡慕之情,不由得是一阵懊恼,若不是因为她,春花这会子也该去凑这个热闹了吧,不然的话如何会在这里陪着她。 春花怕秋锦瑟闲着无聊,便从秋锦瑟手里拿着的那本书中,找出一段很长很长的字央求着秋锦瑟念给她听。 秋锦瑟知道春花这样做是想打发时间,这样也显衬的时间过的快些不是,于是便接过春花手里的书。 秋锦瑟轻声的念道:“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处诉。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 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 “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 独把花锄偷洒泪,洒上空枝见血痕。 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 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 怪侬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 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 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 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念到最后秋锦瑟的脸上也浮现出一丝的哀伤,春花见这首诗不太吉利。忙从秋锦瑟的手中把这本书给夺了下来,随后又翻了几页然后递给秋锦瑟。 秋锦瑟接过后,又缓缓的念道:“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杨家有女初长成,养在深闺人未识。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承欢侍宴无闲暇。春从春游夜专夜。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金屋妆成娇侍夜,玉楼宴罢醉和春。” “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骊宫高处入青云,仙乐风飘处处闻。缓歌谩舞凝丝竹,尽日君王看不足。渔阳鼙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九重城阙烟尘生。千乘万骑西南行。翠华摇摇行复止,西出都门百余里。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花钿委地无人收,翠翘金雀玉搔头。君王掩面救不得,回看血泪相和流。黄埃散漫风萧索,云栈萦纡登剑阁。峨嵋山下少人行,旌旗无光日色薄。蜀江水碧蜀山青,圣主朝朝暮暮情。行宫见月伤心色,夜雨闻铃肠断声。” “天旋地转回龙驭,到此踌躇不能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君臣相顾尽沾衣,东望都门信马归。归来池苑皆依旧,太液芙蓉未央柳。芙蓉如面柳如眉,对此如何不泪垂。春风桃李花开日,秋雨梧桐叶落时。西宫南内多秋草,落叶满阶红不扫。梨园弟子白发新,椒房阿监青娥老。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迟迟钟鼓初长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鸳鸯瓦冷霜华重,翡翠衾寒谁与共。” 待秋锦瑟念到中间的时候,春花便一把夺过这本书,狠狠的摔倒地上,说道:“这到底是什么书,竟写些这么让人难受的话,二少奶奶,您也别伤心了,这书上写的什么春花虽说看不太懂,但是春花知道,这书里定是写的都是害人的东西,依奴婢看咱还是别看了,不如您教奴婢插花样可好?” 秋锦瑟喃喃的说道:“悠悠生死别经年,魂魄不曾来入梦。临邛道士鸿都客,能以精诚致魂魄。为感君王辗转思,遂教方士殷勤觅。排空驭气奔如电,升天入地求之遍。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渺间。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金阙西厢叩玉扃,转教小玉报双成。闻道汉家天子使,九华帐里梦魂惊。揽衣推枕起徘徊,珠箔银屏迤逦开。” “云鬓半偏新睡觉,花冠不整下堂来。风吹仙袂飘飘举,犹似霓裳羽衣舞。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含情凝睇谢君王,一别音容两渺茫。昭阳殿里恩爱绝,蓬莱宫中日月长。回头下望人寰处,不见长安见尘雾。惟将旧物表深情,钿合金钗寄将去。钗留一股合一扇,钗擘黄金合分钿。但教心似金钿坚,天上人间会相见。”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春花知道二少奶奶此时一定是把这首诗后面的也给念了出来,春花不明白秋锦瑟念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记得,二少奶奶念了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春花想到这里捂着嘴笑了起来,秋锦瑟被春花的笑声惊醒,这才从那些诗词里走了出来,嗔道:“你笑什么?” 春花说道:“二少奶奶刚才念了那么多的诗,奴婢一句也没听懂,不过倒是听懂了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奴婢听着这句像是在喜宴上听到过,奴婢觉着这一句定时吉祥话。” 秋锦瑟笑道:“这是说两个人要不离不弃,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随后进门的章季轩接口道:“你这句话可是要说给我听的吗?” 秋锦瑟被章季轩的这一阵抢白,脸色微红嗔道:“哪里就是说给你听了,不过是春花刚才说……” 章季轩见秋锦瑟的脸红成一片,便故意调笑她道:“春花说的是哪句,你不妨说出来听听。” 春花见秋锦瑟听到章季轩说这话脸是更加的红了,她起身跑到门口,然后笑着朝房内的两个人说道:“少爷,刚才二少奶奶是想说“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春花说完这话,便跑了出去,只留下一脸臊红的秋锦瑟。 章季轩则开怀大笑,怪不得她不肯把这句话说出来。 章季轩目光炙热的看向秋锦瑟,一字一顿的说道:“锦瑟,此生我必不负你。” 秋锦瑟说道:“其实你误会了,刚才我只是和春花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玩,她便尽找些长的诗文让我念给她听,可是她自己又不懂,她只是在听到我念《长恨歌》的时候故意打岔。 章季轩听到秋锦瑟说起《长恨歌》心里有一丝的异样,《长恨歌》里讲的是汉武帝和陈阿娇的故事,这个故事放在这是有些不太吉利。 秋锦瑟见章季轩脸上隐隐的有着一丝丝的愁云,知道他在想金屋藏娇的典故,连忙说道:“你可曾见到息墨了?” 章季轩回过神来说道:“见到了,她现在正在东苑忙碌着,估计过会就回来了,怎么你有事要找她吗?” 秋锦瑟哪里敢说她找息墨是因为想知道章季轩到底有没有去百晖堂找老夫人。 她只得说道:“这会子宾客都该到了,你不在东苑里陪着,到我这里作甚,你还是快些回去吧,毕竟老爷回来也是府里的一件大事。” 说着秋锦瑟便去推章季轩。 章季轩手臂一圈便把秋锦瑟搂在了怀里,秋锦瑟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因为她每挣扎一次,章季轩的手臂便搂的更紧一次。 章季轩绵绵的声音紧紧的贴着秋锦瑟的耳朵一句一句的飘了过来。 “我就想一直这样抱着你,直到海枯石烂。” 这句让秋锦瑟十分动容的话就那样一字一句的传到了她再次松动的心里。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在这般安静的时刻里,秋锦瑟就这样被章季轩用心的呵护着,她的心里涌现出来的甜蜜快要从喉咙里跳跃出来了。 章季轩在秋锦瑟的额头上神情一吻,而后低声说道:“乖乖的在这等我,我一会就回来。” 秋锦瑟十分温顺的点了点头,纵然前面是万丈深渊,即便以后章季轩不在她身边,她也决定要跳下去,从此义无反顾。 163 不甚欢喜 上官晨月捂着红肿的脸颊,委屈的说道:“老夫人,月儿并不觉得委屈,少爷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太过担忧锦瑟妹妹的缘故。” 苏敏瑶叹气道:“若是她能像你这般知书达理的话就好了,月儿,让你委屈了。” “月儿不觉着委屈,只要能侍奉在老夫人身边,月儿就心满意足了。” 簇蘋实在是不想再看见月儿这般虚情假意的和老夫人上演一出知书达理的戏码,于是开口说道:“老夫人,这时辰也差不多了,这会子宾客估计也该到了。” 苏敏瑶恍然大悟道:“那月儿我们快去吧。” 苏敏瑶遂又看到上官晨月红肿的脸颊说道:“月儿,你还是稍晚点再去,你先回翠御轩。” 上官晨月摸了摸脸颊,的确她现在这个样子若是出去的话,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还是过会子再去好了。 想到这里上官晨月屈膝行礼道了一声“是”。 簇蘋在苏敏瑶身边催促道:“老夫人,还是快走吧,林夫人和林老爷好像已经到了。” 苏敏瑶听到簇蘋提起林夫人,不由得紧紧绷住嘴唇冷哼一声,上次原本是想请她帮忙,若是自己以后真的被章崧休了之后,那轩儿还能够有所依靠,可是谁知这林夫人竟然是这么不值得托付的人,上次关于秋锦瑟的事情若不是因为林夫人走漏了风声,又岂会闹得是满城风雨。 府里果真是按照上官晨月的主意来进行操办的,府里随处可见悬挂着的大红灯笼,把戏台子照的是明亮明亮的,每到一处都有人在忙碌着招待宾客,果真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苏敏瑶看到这么喜庆的布置。心里着实欢喜。 苏敏瑶赞叹道:“月儿的眼光就是独特,没想到她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布置的这么好。” 簇蘋虽说跟在苏敏瑶的身边有些久了,但是她还是捉摸不透老夫人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前段时间还对二少奶奶是格外的关照,这段时间却又刻意的讨好的上官晨月,这老夫人究竟是在想些什么,这些日子她见苏敏瑶对秋锦瑟的态度已经发生了细微的转变,心里虽说想不通这其中的缘故,但还是随口附和道:“谁说不是呢,这府里的上上下下都对大少奶奶的表现赞不绝口呢。” 苏敏瑶听到簇蘋的夸赞。笑呵呵的说道:“月儿这孩子能力还是有的。” 簇蘋很想问那二少奶奶呢,老夫人觉得二少奶奶和大少奶奶比起来是不是要更胜一筹呢。但是簇蘋不敢问,在没有弄清楚老夫人的意思是之前。她不会因为一个秋锦瑟而得罪了府里的中流砥柱。 苏敏瑶笑眯眯的朝着前面快走了两步,朗声的说道:“林夫人,您来了啊。” 林夫人原本是不想来的,但又一想若是她今日不来的话,那上次发生的事情苏敏瑶一定会认为是她做的。权衡再三,林夫人还是决定前来。 林夫人慌忙起身,迎了上去说道:“嗯,章老爷是吉人自有天相,一切多亏老天爷保佑,终于平安归来了。” 苏敏瑶说道:“谁说不是呢。快别站着说话了。快请坐。”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会子话,苏敏瑶又频繁的起身离座去招呼其他的宾客,不知不觉之中天色已经是漆黑一片。 苏敏瑶见宾客都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可是这章崧去仍旧迟迟没有露面,她不禁有些着急,便吩咐底下的人去府外看看。 下人们回来好几次都回报说老爷的车马还没有到。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苏敏瑶焦急的来回走动,而且还要安慰好那些已经等的有些焦急的宾客。 当被派去的小厮再次回话说老爷的车马还没出现。苏敏瑶一咬牙,也罢。还是先听戏好了,边听边等。 苏敏瑶安顿好这一切,由簇蘋陪着远远的站在戏台前又派下人们去催。 刚吩咐好下人,上官晨月倒是朝着这边走来。 苏敏瑶一见上官晨月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急忙说道:“你怎么来了?你这脸上可好些了?” 上官晨月笑道:“好些了,老夫人给的那些药膏还真是管用呢,没过多久也就消下去了。” 上官晨月环顾了四周问道:“少爷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他?” 苏敏瑶暗道,他这个逆子还能去哪,左不过还是去了初晓堂那边,只是这话苏敏瑶不敢说出口,她怕上官晨月若是听到这件事情后,又要生气,那么以后她又怎么仰仗上官青云一家。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迟迟不开口,便酸酸的说道:“老夫人其实并不是月儿小心眼,这少爷也真是的,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到了这会子还没见到他的人,这若是让别的宾客知道了,会怎么看待少爷,老夫人,您也别怪月儿多嘴,其实月儿之所以这么说也是为了咱们章府好。” 采莲接口说道:“少爷这会子还在初晓堂呢。” 上官晨月呵斥采莲道:“谁让你多嘴了。” 采莲扁了扁嘴,不敢吱声。 其实章季轩的去处苏敏瑶是知晓的,天色还没有黑的时候,她就已经派人去找章季轩了,回来的人说章季轩在初晓堂陪着秋锦瑟呢。其实章季轩和秋锦瑟的感情好些,苏敏瑶见了也欢喜,毕竟她也一直希望她们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只不过是因为一些别的原因她不能让章季轩和秋锦瑟走的太近罢了。 上官晨月说道:“老夫人,不是月儿故意在背后说锦瑟妹妹的不是,老爷此次回来毕竟是不易的就连这次回来,陛下还特意召见了老爷不但给老爷赏赐了金银珠宝,而且还说要赐官给少爷呢,可是少爷这会子人竟然被锦瑟妹妹给拦着,实在是……” 苏敏瑶听到上官晨月说陛下要赐官给章季轩,一脸的惊讶说道:“陛下真的是这么说的,要赐官给轩儿?” 上官晨月笑道:“可不是真的嘛,月儿这还是从爹爹那里听到的,说是明日的时候圣旨就能传到府里了呢。” 苏敏瑶不由得双手合十,默念了一番,无非是说感谢上天降幅给章家之类的话。 苏敏瑶拉着上官晨月的手说道:“月儿,你还真的是我们章家的福星啊,谢谢你,若不是你只怕轩儿也不会有此殊荣。” 苏敏瑶说完又微皱着眉头问上官晨月道:“只是轩儿一对社稷无功,二并没有什么政绩,陛下又怎么会突然间说是要赐官给他呢?” 上官晨月假装犹豫了会子方说道:“其实是月儿去求的爹爹,季轩他一直在府里闲着无事,月儿见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好男儿就应该有所作为不是。” 上官晨月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抬眼望着苏敏瑶说道:“老夫人您不会怪月儿多嘴吧。” 苏敏瑶说道:“傻孩子,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怪你呢,若不是因为你只怕轩儿他……若是瑟儿能有你一半的知书达理就好了。” 上官晨月听到苏敏瑶的这番夸奖,心里是一阵得意,但是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很是平静的神色,只见她缓缓的说道:“老夫人这么说真是折煞月儿,月儿不过是希望季轩能有一份正经的事情做罢了,其实锦瑟妹妹也很是知书达理呢,不过若是锦瑟妹妹的爹爹也是在朝中任职的话,那想必为季轩向陛下讨要一份官职也是很简单的事。” 苏敏瑶没接话,若是秋锦瑟的爹爹真的在朝廷中任职那就好了。 这些年苏敏瑶也一直都没有停下为秋锦瑟寻找爹爹,不管秋锦瑟的爹爹是好还是坏,作为子女总是应当见一见亲人的。 可是茫茫人海,她有能到哪里去找呢,当初乔雅玢并没有告诉她秋锦瑟的爹爹是谁,关于秋锦瑟的事情唯有苏敏娥曾经提起过,苏敏娥告诉她说无论如何都不能够让秋锦瑟踏进章府,可是究竟是为什么不允许,苏敏娥至死也没有告诉她。 时间久了,苏敏瑶也就把替秋锦瑟寻找亲生父亲的事情给淡忘了,更何况秋蕴海待秋锦瑟也不错,秋蕴海做秋锦瑟的爹也不为过。 匆匆赶来的下人在苏敏瑶的身边打了个千道:“老爷的马车已经快到府门外了。” 苏敏瑶见簇蘋暗中碰了一下她的胳膊,对她小声的说道:“老爷已经回来了。” 苏敏瑶这才缓过神来,上官晨月见小厮回报的时候,就已经走到了戏台前面,只见她站在那里很是平静的说道:“章老爷的马车已经到府门外了,大家可以出去一同迎接了。” 坐在底下的申侍郎嘀咕了一句道:“若是知道此事皆是因为上官青云这个老匹夫引起的,这老夫人还会不会这么隆重的弄这个仪式。” 申侍郎的夫人白了一眼申侍郎道:“你待会可不要乱说,别人家的事情你也最好不要瞎掺和,若是因为你的缘故,出了岔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申侍郎被夫人这一通训斥,依旧神色如常道:“我才不会管他们家的事情,我今天只是来听曲的,更何况据说今日请的是谭兰生,若不是因为请的是谭兰生唱曲,我才懒得来这里。” 164 赏赐褒奖 坐在底下的申侍郎嘀咕了一句说道:“若是知道此事皆是因为上官青云这个老匹夫引起的,这老夫人还会不会如此隆重的弄这个仪式。” 申侍郎的夫人白了一眼申侍郎道:“你待会可不要乱说,别人家的事情你也最好不要瞎掺和,若是因为你的缘故,出了岔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办?” 被夫人的这一通训斥,申侍郎早已是习以为常,无论他在朝中如何,但凡当他回到府里一切皆是听从申夫人的。 只见申侍郎依旧神色如常道:“我才不会管他们家的事情,我今天只是来听曲的,更何况据说今日请的是谭兰生,若不是因为请的是谭兰生唱曲,我才懒得来这里。” 申夫人责怪道:“既然是来听曲的,就不要多事。” 申侍郎则像是一个乖乖的孩童,朝着自家夫人认真的点了点头。 马车行驶到府门外,坐在马车里的章崧却丝毫不愿意下来。 今日朝堂上发生事情如今还一幕幕的回荡在眼前。 他和冯毅将军千里迢迢的赶回晋绥城,回到晋绥城的第一件事情当然是面见圣上,只是在面见圣上的时候却意外的发生了一件让他至今都无法释怀的事情,也许当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定是欢喜雀跃的,但是当韩铭哲说出那道圣旨的时候,章崧却觉得仿佛是一道晴天霹雳,当场便把他震的说不出话来。 韩铭哲见冯毅穿着铁甲和章崧一脸风尘仆仆的进宫觐见,不由得拊掌道:“两位爱卿,你们能平安归来便是我大齐的福气。” 冯毅和章崧自然是感恩的跪在地上对韩铭哲大声说道:“臣有幸能够平安返潮,皆是因为皇恩浩荡的缘故。” 韩铭哲又问了一些他们是如何逃脱卫国的包围的,冯毅便绘声绘色的把整个事情的经过描述了一番。 韩铭哲和朝中的其他大臣听到后皆是唏嘘不停,他们对冯毅的过人胆识以及章崧的足智多谋很是敬佩。 韩铭哲更是当场就赏赐给冯毅和章崧粮顷和金银丝帛。 冯毅和章崧又是跪在那一阵感激。 其实冯毅口中说的那些不过是凤毛一角罢了。事情的真相往往并不像别人所描述的那般精彩,若不是章崧亲身经历过,只怕他到现在还无法相信当初这所有的一切皆是跟上官青云有关。 所有此时当章崧看着上官青云朝着自己拱手说着“恭喜恭喜”的时候,章崧觉得胃里是一阵的难受,他看着上官青云那虚假的面孔几欲作呕,因为是在朝堂之上,他只能拼命忍住。 若不是有人悄悄报信给他,估计章崧到了这会子还会对上官青云感激不已。 章崧对上官青云的恭贺很是寻常的表达了感谢,并没有和上官青云多说什么。 韩铭哲说道:“朕没想到爱卿竟然会经历九死一生,好在卫国的兵马撤退。朕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让章爱卿受惊了。” 章崧说道:“臣惶恐,臣既食国家俸禄。理当为陛下分忧解难。” 章崧和冯毅虽说对于此事深感疑惑,但是还是没有把心中的疑惑说出来,前来回报的将士早已在他们进宫的路上说了,陛下是知道此事的,之所以为什么陛下一直没有出兵援助。冯毅和章崧两人在经历了生死一战之后也心知肚明。 所以面对韩铭哲的那些上次,两人表现的是如出一辙,丝毫对那些赏赐之物看都不看一眼。 若是当你得知有人在得知你命悬一线的时候,不出手相救,反而在你奋勇一击之后全身而退赏赐给你的这些身外之物,那么这些身外之物是远远无法和那个雪中送炭相比拟的。 上官青云见此次章崧回来很是明显的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冷淡。他深知他几次三番的向韩铭哲启奏说是让章崧前去边关的事情,章崧已经知晓了,更何况章崧被卫国围困之后。他又曾经多次向韩铭哲提出首要的是先把管辖汜水的官员撤职。 这些事情难保不会传到章崧的耳朵里,也是因为他深知这件事情迟早会被章崧知晓,为了能够不失去章崧这个同盟,上官青云这才答应了上官晨月的请求为章崧的儿子章季轩谋个一官半职的,韩铭哲也已经准奏。答应了下来。 上官青云想着若是章崧得知自己的儿子章季轩被陛下封了官职之后,会对自己的有所改观。 上官青云上前一步启奏道:“陛下。臣前几日向陛下所说的关于章崧之子章季轩的事情,不知陛下可有答复。” 韩铭哲暗道,好你个上官青云,看来你的谋反之心还真是从来都不曾消失过。 原本他是想等章崧此次回来之后,为他封爵位的但是却被章崧婉言谢绝了,毕竟章崧是清妃的父亲,不管如何在韩铭哲的心里他总觉得是欠章崧的,若不是情况特殊,他又怎么会对章崧不管不顾,因此也只得同意了上官青云的建议。 韩铭哲见上官青云提起这件事情,点点头道:“若非舅舅提醒,朕还真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呢?” 当从上官青云的口中听到章季轩的时候,章崧的心就一直悬着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不知道上官青云又要出什么坏主意,若是章季轩有什么闪失的话,那可要如何是好,他只有章季轩这一个儿子,若是章季轩出了什么意外的话,他章崧活在这世上就真的是了无牵挂了。 韩铭哲笑道:“章爱卿,朕前些日子特意准许了舅舅的请求,特意为爱子选了一个翰林院的职位,不知章爱卿意下如何?” 章崧一听,彻底的被韩铭哲的这番话给惊呆了。 上官青云为何要这样做的目的很是明显,无非是希望能够让自己不计前嫌,所以才有意拉拢,陛下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做了个顺水人情罢了。 其余的大臣听到韩铭哲说出这个消息后纷纷为章崧贺喜,章崧却始终木讷的杵在那一动不动的。 冯毅见章崧站在那没反应,以为章崧是高兴傻了,便急忙走到章崧的面前去掐他的人中,谁知还未等冯毅的手到章崧的鼻尖处,章崧就跪倒在地上,大声的说道:“臣谢恩,只是犬子尚且年幼,实在是无力担此大任,还望陛下能另找一个妥帖之人上任。” 听到章崧的这番话,最先愣住的便是上官青云。 原本上官青云以为章崧一定会对自己是感恩戴德,即便不感恩,那也总不会再埋怨他了吧,可是谁知章崧竟然拒绝了自己的这番好意,难道章崧是有意想疏远自己吗?可若是真是如此的话,那章崧也不至于拿自己儿子的前途开玩笑吧。 韩铭哲听到章崧的话也是微楞了一下,不过又很快回过神来说道:“爱卿这么说岂不是妄自菲薄了,爱子朕是曾经亲眼所见,更何况翰林院原本就只是为朝廷起草命令,兼掌修史,著作、图书等事务,更何况爱子又是晋绥城有名的才子,他定能够胜任的,爱卿就不要多做推辞了。” 章崧听到这里知道此事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其实他并不想让章季轩为官,为官之道又其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光鲜,背后的利益纷争若不是这些年他推辞不掉,他早就想远离官场。 一个连自己都不想再待下去的地方,他又怎么会舍得让自己的儿子进来。 所以一路上他叮嘱马夫不要走的太快,目的就是怕见到苏敏瑶的时候不知道如何开口。 可是不管他走的是多么的缓慢,终归还是要回来的。 望着府门前悬挂着的灯笼,章崧始终不愿意下来。 听闻院内传来嘈杂的声音,章崧只得无奈的走了下来,不管他如何的烦闷,但毕竟他是章府的老爷,若是他先倒下,那其他人呢,又该如何呢? “老爷您总算是回来了。” 苏敏瑶在见到章崧清癯的那一刻,眼里是噙满了泪水,所有的千言万语只汇集成这么一句话。 章崧重重的点了点头,是啊,他回来了,他平安归来。 正当章崧要去牵着苏敏瑶的手的时候,一行人纷至沓来。 章崧只得收回了手放在衣袖里,转过脸看着那些熟悉的面孔。 “恭喜章大人平安归来。” “章大人您受苦了。” “章大人您旅途劳累还是赶紧进屋吧。” 章崧听着这些恭迎的话,心头虽说一暖,但又很快的暗淡下去,此刻他只想谁都不见,就那样静静的待着,这些年他一直在官场上打拼,虽说结识了很多的人,但是他知道,那些人要么是有求与他,要么就是为了能够拉拢他,这些年他已经受够了,所以他每次散完朝回来后,他要么待在书房哪里都不去,要么就是穿上便装找秦叔和景天他们说说话。 此时看到这些在上朝的时候就天天面对着的脸孔,章崧的脑袋哄哄的,脚下虚软若不是他手下的人手脚麻利,章崧估计就倒下了。 众人见章崧这个样子,纷纷走上前去询问,随后赶来的章季轩见此情景,只得说道:“对不住大家,感谢大家光临寒舍,只是家父许是旅途劳累身子不适,因此只得麻烦大家请回了,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了。” 众人见如此也只得纷纷拱手作别。 165 谁的主意 待众人纷纷告退,原本嘈杂的章府这才清净下来。 章季轩搀扶着章崧刚踏进院子里,章崧便推开了章季轩的手厉声的问道:“这是谁的主意?” 上官晨月见章崧此刻这般严厉,也不敢吱声,只得后退了两步躲在苏敏瑶的身后。 章崧阴冷的目光在苏敏瑶和上官晨月以及章季轩的身上一一的扫过,他的目光所到之处皆是让人心中一寒。 苏敏瑶见章崧此刻说话也大声了,晓得他刚才是装的,但还是放心不下的问道:“老爷,您刚才是怎么了,若是身子不舒服,还是先要请太医来看看。” 章崧犀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苏敏瑶,苏敏瑶双肩一抖,打了一个寒噤。 躲在苏敏瑶身后的上官晨月很是明显的感觉到老夫人的身子抖个不停,这让她也很是害怕,不由得又往苏敏瑶的身后缩了缩。 章崧见上官晨月一个劲的往后躲,冷冷的问道:“这主意可是你出的?”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此时已经彻底的退到了她的身后,她虽说很想袒护上官晨月可毕竟她也是底气不足,若是章崧真的因为此事而惩罚了上官晨月的话,那她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可是毕竟这府里还是章崧说的算,更何况她在章崧的眼里又是没有一点的分量,因此说话也不免有些虚飘飘的。 “老爷此事是月儿想出来的,怎么了?老爷难道不喜欢吗?” 苏敏瑶心想毕竟上官晨月还是个孩子,即便她今日做出了让章崧不悦的事情,那也是情有可原的,章崧也不会因为这一件小事对上官晨月有所惩罚。 章崧沉声说道:“这主意真的是你出的吗?” 一直躲在苏敏瑶身后的上官晨月见实在是无处可躲,便只得从苏敏瑶的身后走了出来。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把自己拱了出来,心里是恨极了她。虽说这主意是她出的,可毕竟这最后下决定的人是她,听老爷的口气肯定是不喜欢这个布置了,而老夫人还这么做,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上官晨月想到这里,早已是恨得牙痒痒,她紧紧的咬住牙齿,似是要把那银牙咬碎一般,她用余光狠狠的剐了老夫人一眼。 上官晨月低着头说道:“回老爷的话,这主意是月儿想的。不过最后是老夫人做出的决定。” 苏敏瑶哪里会料到上官晨月竟然把她也牵扯了进来,顿时有些后悔,她原本同章崧的关系就很紧张。现在上官晨月又把她也供了出来,这下子看来章崧一定是恨透自己了,只怕自己以后是再也没有机会和章崧和好了。 苏敏瑶连忙辩解道:“老爷您今日是怎么了,若是累了,就早点去歇息吧。更何况原本这也是好意,毕竟这府里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章崧听到苏敏瑶这样解释,沉住气说道:“所以呢,你跟着我也有好些年了吧,我的癖好你还能不清楚,她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还不懂吗?” 章崧的这番话让苏敏瑶一时间难以开口反驳,是啊,章崧原本就喜静。而她竟然忘记了这一点,只是想着热闹一点好让他开心一点,可是谁知竟然会变成这个样子。 站在一边的章季轩见母亲被父亲训斥的臊的是一阵脸红,实在看不下去,帮着苏敏瑶说道:“爹。娘这样做本事好意,既然爹不喜欢。以后娘记得不请就是了,对了爹您能讲讲您和冯毅将军是如何脱出重围的吗?” 章崧看了章季轩一眼,叹了一口气,苏敏瑶但凡能够有章季轩一半的话,他也不会这般冷淡她。 章季轩见章崧叹气以为他是因为府里没有举行一个让他满意的仪式才会这般唉声叹气,于是忙解释道:“其实原本是出了两个主意的?” 章崧一听来了精神说道:“哦,那你不妨说出来听听,另外一个是什么主意?” 章季轩说道:“因为本就只是一场家宴,所以这主意倒也是简单,只需在爹回来的时候放些炮竹,在府里多点燃些红色的灯笼即可,也很是应景,正好有福星高照,炮竹一路高升的寓意。” 章崧听到章季轩说的这些不由得拊掌称赞道:“这主意甚好,很是和我心意,只是不知这主意是谁出的?” 章季轩嘴角略带一丝苦涩说道:“这主意原本是……” 还未等章季轩把话说完,只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音响起。 章季轩一听这炮竹声响起,嘴角划过一丝优美的弧度,看来她是偷偷的赶来救场来了。 章季轩笑道:“爹,您还满意吗?” 章崧笑道:“满意,满意,只是你还没说这主意是谁出的呢?” 章季轩故作神秘的说道:“爹,您若是真的想知道的话,那不如先回屋再说。” 章崧爽朗的笑了笑便和章季轩一同朝百晖堂走去。 走在后面的上官晨月和苏敏瑶两人则是面和心不合的跟在后头。 其余的下人才是心头一阵欢喜,毕谁的宠和谁不得宠这些事情跟她们无关,她们只需好好的享受就是了。 当众人踏进百晖堂的时候,竟然被眼前的景象给彻底的惊呆了。 上官晨月则是和苏敏瑶面面相觑。 苏敏瑶暗道,这上官晨月还真是留了一手,这布置的倒也不错。 上官晨月则想着这主意是老夫人出的,怪不得老夫人会把自己给供出来,看来这老夫人的心机还真不是一般的深呢,即便自己是如此小心还是着了她的道。 只见百晖堂的树枝上挂满了灯笼,此时正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半跪在地上点燃一只孔明灯。 站在那手里拿捏着孔明灯的人见众人朝这边走来,忙松了手屈膝行礼道:“老爷好。” 章崧说道:“起来吧。” 身穿白衣的女子此时手里正拿着燃烧的蜡烛,她见息墨屈膝行礼,也忙跟着屈膝行礼,因为她的手里还拿着蜡烛,又唯恐这蜡烛烧到了自己,只得将蜡烛倾斜的拿在手里,可是谁知蜡烛上流淌出来的烛油却滴落在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可是也只得忍着,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章季轩早就注意到了那个手拿红烛的人是秋锦瑟,他此刻见秋锦瑟手里依旧拿着燃烧的蜡烛生怕她一个不下心烫到自己,连忙快步走上前去,夺过秋锦瑟手里的蜡烛吹熄后扔到了地上,而后心疼的说道:“你若是烫到了自己那该如何是好?” 秋锦瑟可不敢吱声,若是被老夫人知道她是偷偷跑出来的,那她可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章崧见章季轩如此紧张一个下人,说道:“轩儿,这个人是谁?” 章季轩喜滋滋的拉着秋锦瑟往章崧这边走来,起初秋锦瑟想从章季轩的手里抽出自己的小手,可是无奈章季轩却握的是那样的紧,眼见着就要走到章崧面前了,秋锦瑟只得任由章季轩牵着再也不敢乱动。 在秋锦瑟的印象当中,章老爷一向是很少说话的,即便他说话也是透着一股子威严,让人不敢直视,因此她即便是来到章府这里久了,却见章崧的次数是少之又少。 章季轩把秋锦瑟往章崧的面前轻轻一推,笑着说道:“爹,您刚才不是问我这么好的主意是谁出的吗?您看现在站在您面前的就是出主意的那个人,爹您既然这么喜欢这个主意,不知您打算如何赏她呢?” 章崧问秋锦瑟道:“真的如轩儿所说,这主意是你出的?” 秋锦瑟慌忙福礼道:“这主意不好,有些小家子气,恐污了老爷视听,这就让她们撤下去。” 说着秋锦瑟慌忙扭过身去喊息墨把这些都收走。 章季轩倒是先急了,拉着秋锦瑟的手腕说道:“你这是去哪里,爹说很喜欢呢?为什么要撤下去?” 秋锦瑟白了章季轩一眼,但是她又一想这天这么黑,章季轩如何能看见自己刚才白了他一眼,于是秋锦瑟暗自掐了章季轩的手背一下。 章季轩忍着痛,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 章崧开口说道:“这些就都留着吧,我很是喜欢,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让我看看。” 章季轩连忙伸开双臂,似是怕被人抢走了秋锦瑟一样,护在她的面前说道:“爹,你认识的,她便是秋锦瑟,就是儿子前些日子纳的小妾。” 章崧一听章季轩这么说,捋了捋胡子说道:“哦,原来是她啊,既然如此,你挡在她面前作甚,难不成她是怕见我不成?” 秋锦瑟见章季轩丝毫没有收回手臂的意思,她在章季轩的身后气的是直跺脚,既然老爷都这么说道了,该死的章季轩,那你还挡在我面前干什么。 章季轩担忧的说道:“爹,并不是她怕见您,只是娘说过要让她禁足在初晓堂的,可是她却私自出来,娘若是要责罚她的话就不妙了。” 章崧说道:“你这样挡着成什么样子,还不快让她出来。” 章季轩只得收回手臂,让一直躲在他身后的秋锦瑟走了出来。 章崧看了秋锦瑟一眼后,转过脸对苏敏瑶说道:“轩儿所说的这些可是属实。” 他见苏敏瑶点了点头,又问道:“你既然把她禁足,那定是她犯了错误,不知她犯了什么过错,要禁足?” 166 入朝为官 章崧见无人回答他的疑问,转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头绪。 无非就像朝廷上那些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们一样,尔虞我诈,栽赃嫁祸,用起来计谋就像呼吸空气那样,自然顺畅。 他看到苏敏瑶和上官晨月,要么低下了头仿佛在研究,青翠的大理石上是怎么长出一棵小草,要么左顾右看,表现出似乎没有听清楚章崧的问话一样。 章崧不禁想到这次的狼狈而归,若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被敌人打败,那些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事实上是什么原因,大家心里都明白。 被自己的人出卖,算计,还差点死在了荒郊野外,还好这次福大命大,险一些躲过了一劫,下次呢,下下次呢。想到这些不禁对朝廷的事有些心灰意冷,事到临头才能看出来一个人的真正面目,那些称兄道弟的人,在你最危难的时候抛弃了你,总是心里有些不忿。 章崧想到这里厉声的说道:“哼,你们就不能让我安心的过一天好日子,若是哪天我死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还没死!一家人耍些阴谋诡计,若是让外人知道我章崧连自己的家都管不好,你们让我的脸面往哪里放。”说完甩袖而去。只留下了,那些丫鬟和那些沉思的人。 “轩儿,和锦瑟随我进去。” 声音不大,却是那么深沉有力,一股让人不可抗拒的力量。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的,好好的一场家宴,本来想热热闹闹的冲一冲晦气,不想又触到了老爷的霉头。 俗话说女人的脸如六月的天一样说变就变,可是现在看来男人也不例外。 秋锦瑟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日所做的这一切都白费了,不但没有讨好到老爷。还触到了眉霉头,看来以后的日子在章府是越来越难熬了,在这样迷茫的心情中,她冰凉的手掌被温热的手心覆盖,拿手心传来的丝丝暖意似乎冲淡了秋锦瑟刚才的忧愁。 “别怕,有我在,没关系的!” 秋锦瑟看着章季轩那漫不经心的脸颊,又有些急切关怀的深情,她那原本紧张不安的心也慢慢冷静了下来。 或许并不是自己故意要惹老爷不高兴的,今日只是巧合了些。或许老爷已经大致猜到了,是上官晨月对我的陷害,又想到了自己被围困。险些丧命的事才大发雷霆的。 冰雪聪明的秋锦瑟,转眼间便知道了老爷的心思,或许这次还真的因祸得福。 去百晖堂走了也有不下于百次了,漆黑的夜晚只有漫天的繁星,他们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孤独的坚持。 秋锦瑟想到。我这是到底为了什么,左右不讨好,处处受到排挤,连个丫鬟都可以在自己的门前大呼小叫,本来我也不是个那么爱计较的人,生活上的哭。远远比不上精神上的累。 一张弓拉的满如弯月,那劲道,拉的那明月照耀着一片看似表面上无比光鲜实则是每天都在上演着一场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秋锦瑟觉得自己自从来到章府之后。就变得好累,真的好累,她现在只想就这样牵着他的手一直走下去,不管是黑夜,还是白天。只要有章季轩的疼爱哪怕是从此天崩地裂都掀不起她内心的一点波澜。 秋锦瑟摇了摇头,想把那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从脑海里要出去。但是他们却像扎了根的一样,越努力越挣扎,却又那么飘忽不定。 章季轩理了理身上褶皱的衣服,站在门前敲了一下门。 “门没关进来吧。”只听里面传来了一阵咳嗽声。 秋锦瑟和章季轩应声而入,看到章崧无力的躺卧在摇椅上,漫不经心的,花白的头发也证明了他,已经不是那个在朝堂上叱咤风云的人物了,章崧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位极权臣,满朝文武无不退让三分的国之栋梁,现在却就这么躺在哪里一动不动的,是啊,时间也让这个老人显示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每天在外面的威风,到了家里也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了。 “爹,是孩儿不对又惹你生气了。” “轩儿,爹问你,你可曾想过要入朝为官?” 章季轩乍听到章崧这么问自己,一时间难免有些慌乱,但是他还是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如实回答道:“或许爹会觉得孩儿不是个心怀宽广的男子汉,但是孩儿实在是不愿意入朝为官。” 章季轩见章崧依旧看着自己,他唯恐章崧不信自己,又接着说道:“为官之道孩儿还是略知一二,更何况孩儿也实在是不擅长那些左右逢源,笑里藏刀的过这一辈子,所以孩儿甘愿此生无拘无束的和锦瑟共度一生。” 章季轩说到这里一直握着秋锦瑟的手暗中又加大了几分的力量。 秋锦瑟的脸颊早已是滚烫滚烫的了,像极了她站在火塘前时那火舌扑倒脸上的灼烫。 章崧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道:“爹尊重你的选择,其实人这一生只要能够喜爱的人在一起,那也是好事一桩。” 章季轩没想到章崧会对他的这番话表示赞同,原本他还以为若是自己真的把心里话说出去的话,只怕章崧会因为此事而大发雷霆的,毕竟入朝为官是很多人终生的愿望。 章崧叹了口气道:“好了,你们先回去吧。” 秋锦瑟见章崧在说到那句“其实人这一生只要能够喜爱的人在一起,那也是好事一桩”的时候,好像是颇有感慨。 秋锦瑟不禁疑惑道,老爷和老夫人的事情其实府里私底下也有人悄悄的议论过,听在府里久的老人们说老爷和老夫人从前很是恩爱无比呢,只是也不知是为什么,自打章季轩出生后没几年,老爷这才和老夫人两人之间有所疏远。 当离开百晖堂越来越远的时候,秋锦瑟才长吁了一口气。 她请拍胸口咂咂嘴道,“以后还是不要出来了,虽说觉得老爷的样子亲切,可是还是觉得他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秋锦瑟嘟囔了几句摇摇头道:“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以后还是尽量少见老爷好了。” 走在秋锦瑟左侧的章季轩说道:“你这一路上一直在嘀咕什么呢,看起来我爹很是喜欢你呢,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的表现还真是好,多亏你来的及时不然的话,只怕我娘又没办法收场了。” 秋锦瑟听到章季轩听到老夫人,眉头皱了一下道:“老爷和老夫人是伉俪情深,相敬如宾,老爷才不会真的会生老夫人的气呢?” 章季轩压抑的说道:“若是两人之间只剩下相敬如宾,那这样的日子只怕也是无趣。” 秋锦瑟见章季轩伤感,转移话题道:“前面就是初晓堂了,这时辰也不早了,你也快点回去吧。” 章季轩坏笑一声道:“既然人都到了,你难道不应该尽地主之谊请我进去歇息歇息。” 秋锦瑟被章季轩这句调戏的话臊的是脸色潮红,只得低着头掩饰自己那早已是滚烫的脸颊。 章季轩见秋锦瑟一副小女儿家的娇态,说道:“你若是再这番戏耍我,我可就真的留在这里了。” 秋锦瑟连忙抬起头着急道:“你还是快回去吧。” 章季轩看着秋锦瑟着急的样子不由得爱不释手,他很想留在初晓堂,但是他只能尊重她的意思,他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对她的感情只是因为*的欢愉。 章季轩柔声说道:“你先进去吧,我在这看着你进去。” 秋锦瑟点点头,便转身朝初晓堂走去,刚走到初晓堂的门口,她才敢回头看,只见章季轩依旧站在原地朝着这边望着,虽说章季轩的身边有江涛为他提着灯笼,但是灰暗的光亮让秋锦瑟看不清,此时的章季轩到底是什么表情。 翌日一早,章季轩就急匆匆的来到了初晓堂,当他满头大汗的跑到秋锦瑟身边的时候,秋锦瑟正在细嚼慢咽的用早膳。 秋锦瑟见章季轩跑的是满头大汗,关心的说道:“你这么急着跑来作甚?”随后转过脸吩咐息墨道:“息墨去厨房再添一副碗筷来。” 章季轩一屁股坐在秋锦瑟身边的椅子上,伸手就要捏盘子里的菜。 秋锦瑟朝着章季轩的手背是轻轻一拍,啐道:“你也不嫌脏。” 尽管秋锦瑟极力阻止,章季轩还是捏起了盘子里的菜放到自己的嘴里。 随后拿着碗筷进来的息墨见章季轩这幅样子,忍不住嗤嗤的笑了起来,秋锦瑟见状也跟着抿着嘴笑了笑。 章季轩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待息墨把碗筷在他的面前放好只好,他才扭过头问秋锦瑟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没用早膳的?” 秋锦瑟夹起一小截葱白,也不看向章季轩,自顾自的说道:“你看这段葱白,若是愈发的白,那就说明这一小段是葱的最低端,随之则是最上面的部分。” 章季轩摇晃了两下头也学着秋锦瑟的样子夹起了一小段的微微泛绿的葱白说道:“你说的这些到底跟如何知道我是没用早膳有什么关系呢?” 167 无心之话 章季轩摇晃了两下头也学着秋锦瑟的样子夹起了一小段的微微泛绿的葱白说道:“你说的这些到底跟如何知道我是没用早膳有什么关系呢?” 待章季轩把夹起的这段葱放到嘴里,随后咀嚼了几下才说道:“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想说我离你住的地方这么远,而且又是这个时辰来的,肯定是没用早膳对不对?” 章季轩低声狡黠的笑着说道:“看我一会怎么惩罚你?” 秋锦瑟却假装正色道:“你来我这里,我管你用膳,你还要惩罚我,你这话说的好像是我在吃食上亏待了你不成,你若是不说出一个什么像样的缘由来,以后便不准到我这里来了。” 秋锦瑟这一番恐吓,吓得是章季轩面露危色,只得急忙说道:“有,当然有。” “那不妨说来听听。”秋锦瑟把手中的竹筷放在碗上,仔细的盯着章季轩那一张一合的嘴。 章季轩摩挲了下下巴上略微的青色胡茬道:“你当真是很想知道?” 他见自己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 秋锦瑟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连忙说道:“古人有云秀色可餐,既然是你那一抹秀色,那你说我可不就是要惩罚你把你吃了。” 章季轩的这番话惹得秋锦瑟是脸红一片,站在一边的息墨则是掩着嘴笑了笑。 此时的秋锦瑟觉得虽说章季轩刚才说的那番话说的有些露骨,但是她的内心却是欢喜的。 至少她在他的眼里是秀色可餐的。 秋锦瑟嘴角噙笑的闭嘴不答,惹得章季轩是一阵抓耳挠腮,他原本是想使不出必杀技的,但是碍于息墨在场,他只得忍耐了下来。 秋锦瑟见章季轩的这个样子实在是好像,便掩着嘴角笑了出来。 章季轩见状。这才长舒一口气,他还以为他刚才说的那番话,惹恼了秋锦瑟呢。 “今日正好无事,不如我们出去玩玩可好?” 秋锦瑟听到章季轩的这个建议,思索了片刻,自打嫁入章府以来,她几乎都不曾出过门,出去散散心也好。可是现如今都已经是腊月二十左右了,府里虽说很多事情也用不着她操办,但若是老夫人那边真的有什么需要的话。她若是不在,肯定是说不过去的,算了。还是不去了吧。 想到这里秋锦瑟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章季轩知道她心中因为昨晚的事情有所顾忌老妇人和上官晨月,便说道:“只是出去,若是真的有事的话,由我替你担着没事的。若是你还不放心的话,那不如我去求爹,爹肯定也是会同意的。” 章季轩见秋锦瑟犹豫着忙说道:“你今日就听我一次可好?” 息墨也跟着劝道:“是啊,二少奶奶您就出去吧,这府里的事情还有奴婢呢,若是府里真的有事需要您的话。奴婢一准回去喊您回来的,更何况也难得今日天气好,若是再不出去。只怕今年是没得时日出去了呢。” 秋锦瑟看了看息墨和章季轩两人,点了点头。 章季轩兴奋的说道:“既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出门吧。” 秋锦瑟笑道:“你急什么,即便是真的要出门,那也要用了早膳不是?” “这府里的早膳用来用去也就这么几样。哪里比的上外面的花样多,你还是不要吃了。我请你到桂顺斋去吃好了。” 说着章季轩便去拉秋锦瑟的手腕,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 秋锦瑟啐道:“你即便是再急也容许我换身衣裳不是,哪能就这个样子出门呢?” 章季轩上下打量了秋锦瑟一眼,憨笑道:“也是,息墨你赶紧去伺候你家二少奶奶去梳洗,我去安排马车,一会再来接你。” 不等秋锦瑟点头,章季轩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息墨笑道:“二少奶奶,您看少爷这着急的模样,看来少爷她对您还真是用了不少心思呢?” 秋锦瑟笑而不答。 息墨接着试探性的问道:“既如此,那二少奶奶那汤药还吃吗?” 秋锦瑟微微一怔,看了一眼息墨道:“就先停下来吧,若是有一天他不在对我这般好的话,那么我只有离开这里了。” 待一切收拾妥当,章季轩果然来接她了。 一路上,因着是秋锦瑟第一次同章季轩出去,心里难免有些慌乱,虽说她已经很久都不曾出门了,但是因着章季轩在她的身畔陪着,她并没有因为难得出府一次而表现太多的兴奋,她偶尔会偷偷的扭过脸去看章季轩那笑容满面的脸,而后在被他即将发现的时候,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收回停留在他身上的目光。 章季轩向前一步,喜道:“这里就是桂顺斋了。” 秋锦瑟听到章季轩的介绍,抬头望了望桂顺斋,只见桂顺斋是一个三层似的房子,牌匾被挂在二楼的窗檐下,大大的牌匾彰显着这店里的气派,满是菊花文的牌匾悬挂在门头之上,只是看着这样式好看的牌匾,便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给勾出来。 随着两人渐渐的走进去,秋锦瑟望着人满为患的桂顺斋,略微显得有些迟疑。 经过她身边的一个吃客见她犹豫着不敢往前,生出退缩之意便说道:“今日这个时辰人还是少的呢,你若是赶上平日这里你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呢。” 那吃客说完这话便急着去排队了,秋锦瑟一脸的窘迫,当她的目光落到章季轩身上的时候,这才发现他一直都在笑吟吟的看着她。 秋锦瑟脸一红,便转到了别处,正巧碰上一个中年男子朝这边走来。 龚老板低头哈腰的说道:“章少爷,今日可是来的早啊,您的雅间小的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小店今日的招牌是粉蒸蟹糕,章少爷可还喜欢吗?” 章季轩笑了笑道:“龚老板,您客气了,既如此那你一会每样都来一点,让人端到房间里去。” 龚老板笑眯眯的说道:“好嘞。”而后又把目光落到了和章季轩一同前来的秋锦瑟的身上,秋锦瑟被龚老板这小绿豆似的眼睛盯得是一阵发怵,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 章季轩见状,便拉着秋锦瑟的手朝着楼上的房间走去。 龚老板见二人离去,笑道:“还真是好福气,这个女子倒是最美的一个,啧啧,我什么时候也能如此啊。” 龚老板的这番话自然是一字不差的尽数全部落在了尚未走远的秋锦瑟耳朵里,章季轩也听到了,回头横了龚老板一眼,然后又盯着秋锦瑟看了一会,见她没有什么不悦,便也放心了下来。 秋锦瑟见小二把桌子上摆满了各色的小点心,虽说那样样式看了人食欲大开,但是因着龚老板刚才的那一番话,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随着章季轩的介绍,她也只是吃了一点,便说道:“这么多即便只是尝尝也吃不下了。” 虽说她竭力的表现出很喜欢的样子,但是章季轩还是看出了她心中的不快,柔声的解释道:“刚才他说的那番话你可千万不要放在心上,那些都是以前的事情。”说着便拉着秋锦瑟的手说道:“你只需知道我对你是真心的就好,我章季轩这辈子不会再对别的女人好,你要相信我。” 秋锦瑟勉强的笑了笑:“你想多了,更何况男人有三妻四妾都是正常的,我又怎么会因为旁人的一句话就对你怀疑呢。” “那你怎么不多吃点呢?” “实在是吃不下了,你看这桌子上摆了这么多,饶是我被饿上几天也是吃不下的。” “嗯,那既如此就拣些你喜欢的带回去。” 秋锦瑟随手指了几个样式好看的糕点,看着眼前的那一盘鸳鸯糕神色落寞的说道:“这个都带着吧。” 章季轩提着收拾好的糕点和秋锦瑟一同离开了桂顺斋,在经过大厅的时候,龚老板尚未送他们,便被章季轩给狠狠的瞪了一眼。 龚老板皱着眉嘀咕道:“我什么都没说就怎么把他给得罪了呢?” 一个长的颇是激灵的小二绕到龚老板跟前,望着章季轩他们远去的背影说道:“老板,您还不知道吧,刚才的那个仙女可是章府的二少奶奶,小的听别人说这阵子章少爷对她很是宠爱呢,就前不久还特意为她弄了个花房来讨她欢心呢。” 龚老板见小二说的是头头是道,厉声道:“你这个小崽子,为什么刚才不早说,你若是害的我失了这么一个财神爷,我可告诉你,你以后就是卖身给我,你也还不清。” 小二听了龚老板这句话早就溜得没了踪影,只剩下龚老板自己在那里垂首顿足的后悔不跌,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改日去章府登门拜访,要知道他若是把章季轩给得罪了,那富甲一方的张汤和罗晋通通都给得罪了,若是罗晋在四处散播,只怕他这桂顺斋也算是走到头了。想到这里龚老板是冷汗淋漓。 章季轩见秋锦瑟自打从桂顺斋出来,便心情不好,不由得有些懊悔,这个姓龚的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168 路遇劫匪 街上的行人依旧是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不知为何秋锦瑟总觉得置身在这些人群之中,忽然间倍感凄凉。 街外的宣泄更承托出秋锦瑟内心的寂寞,穿的是绫罗绸缎,带的是金银珠宝,太阳光下那闪闪发光的一抹银色,更衬托出秋锦瑟的出众,即便是在人群中,还是那么耀眼。 章季轩紧跟其后,看到秋锦瑟的背影,不禁有些痴痴的,那么美丽的女人,心思却是那么难以捉摸,如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怎么才能让他彻底归心呢!无奈的摇了摇头。 “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桂顺斋的老板说的那句话惹你不高兴了,你也知道的,原本在没认识你之前,我不过是和她们……”章季轩急急的说道。 “没有了,我没有那么小心眼,只是忽然间心情不好,我想去郊外走走。”秋锦瑟说完这话便朝着去城门的方向走去,在酒楼里的遭遇不禁想到一首很久以前的一首诗。 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手把花锄出绣闺,忍踏落花来复去?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三月香巢已垒成,梁间燕子太无情!明年花发虽可啄,却不道人去梁空巢也倾。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明媚鲜妍能几时,一朝飘泊难寻觅。 花开易见落难寻,阶前闷杀葬花人;独倚花锄泪暗洒,洒上空枝见血痕。杜鹃无语正黄昏,荷锄归去掩重门;青灯照壁人初睡,冷雨敲窗被未温。为奴底事倍伤神,半为怜春半恼春:怜春忽至恼忽去。至又无言去不闻。昨宵庭外悲歌发,知是花魂与鸟魂?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羞;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 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岂不是对长期迫害着她的冷酷无情的现实的控诉?“愿奴胁下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天尽头,何处有香丘?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质本洁来还洁去,强于污淖陷渠沟”,则是在幻想自由幸福而不可得时。所表现出来的那种不愿受辱被污、不甘低头屈服的孤傲不阿的性格。 黛玉的遭遇到现在秋锦瑟才算明白过来,原来熟读烂于胸,不明其里,而如今却深的体会。 现在的自己不就是笼中的金丝雀,有着美丽的外表,人见人爱。却又是那么的脆弱,经不起一点风波,哪怕只是一点点伤害。都会有着致命的危险。 飞出笼的金丝雀那就是雉鸡,虽然依旧那么漂亮,却少了高贵,多了自由和野性。 看到秋锦瑟爱理不理自己,章季轩一阵失落。女人的心思真是难懂,看着近在咫尺的秋锦瑟。却有那么的遥远。 有人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我爱你。 颓废的章季轩想到,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的心,哪怕你是千年的寒冰,我也会把你融化。 边关战事吃紧,流民越来越多,章季轩害怕秋锦瑟受到伤害,便提议道:““好,我陪你一起去外面散散心,最近世道不是很太平,让府里的护卫和我们一起。” “你若是害怕,就不必随我一起了,天黑之前我会回去的,你那么忙,还是正事要紧!” 秋锦瑟的再次拒绝让章季轩很恼火,一番好意,反过来让她嘲笑了一番,真是不可理喻。再好捏的泥巴,也有干的时候。 “去吧,快天黑的时候,我会让府里护卫去寻你,别走太远。”章季轩说完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一直向前走的秋锦瑟,没有回头,就那么一直的向着城门口走去,像是那里才是她向往已久的地方,走出去了,就能呼吸,就能大声说话,想哭就哭,开心了就笑,不用在坚持下去,难道这才是我一直想要的。 城门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秋锦瑟暗暗叹息道:不知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般洒脱。 “息墨,你说我们上次出来的时候是多久了,看这满山遍野的好不凄凉,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许多。” 息墨,就像秋锦瑟的影子,安静的时候你感受不到她的存在,当你有疑问的时候她能第一个站出来,就像当年的翠竹。君不负我,我当以不负君。 “是啊,少爷说的不错,最近战事连连,听府里的老人说,边关吃了好几场败仗,对了好一座城池了,人心惶惶,在外面走动很不安全,其实少爷还是很关心你的。婢子说句不该说的,刚才。。。。” 话道了一半秋锦瑟打断了说道:“我岂是不知?只是想出来走走,透一透气,不然总有一天会疯掉的!” 秋锦瑟也只有这个时候才显示出她的本来面目,正值豆蔻年华,总是摆出一个冷冰冰的面庞还是很累的,往往自己的保护色就是在伤害别人,但是知道那又能怎么样。 息墨在心里面把秋锦瑟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希望秋锦瑟能够尽量少受一些伤害。 “是啊,出来走走总归是好的,少奶奶现在看上去气色好多了,越发光彩照人了。 息墨看着秋锦瑟欢快的跳动在树林中,也发自内心的高兴。 “就你个丫头会说话,贫嘴!不是说好了,没人的时候不用叫我二少奶奶吗?我们就以姐妹向称,你比我大,那我就叫你息墨姐姐吧。嘻嘻嘻。。。” 一串银玲般笑声传出了很远,息墨想到,或许这才是秋锦瑟本来应该过得生活,何况与她,其实自己不是也一样,也只有现在才可以忘记过去,忘记身份,忘记仇恨,忘记所有的阴谋诡计,自己快乐的像小鸟一样,自由飞翔。 ‘二少奶奶别跑,婢子快跟不上了,累死我了。” 息墨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等等,等等!” 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到了好远,宽阔的官道已近变成凸凹不平的泥泞小道。 快乐的时光总是那么短暂,眨眼间飞逝。 “少奶奶,我们该回去了,看天色已经快黑了,不然少爷该着急了。” 看着夕阳西下,天边的火烧云已经红透了半边天。 秋锦瑟才感觉大原来一下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又要做回讨厌的自己:“嗯,我们回去吧,还记得来时的路吗!我是个路痴。” “婢子晓得,顺着小道走上一个时辰就到官道了,顺着官道,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是啊,回家。。。回家,不知不觉间已经跑出了那么远了。走吧,我们回去。”秋锦瑟收起了玩闹的性子坐回了本来的自己。 说话间,隐约能看到官道的平坦的大道,只听到路边的嘈杂声,悉悉索索的有许多人影攒动。 忽然跳出几位莽汉,为首的赤膊大汉大喝道:“天王盖地虎。” 秋锦瑟和息墨不禁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难道真的是流年不利,遇到了流民不成! “不对,大哥,应该喊: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旁边头裹黄金的精瘦颇有些文人的酸儒说道! ‘对对对,还是军师提醒的及时,这口号老实喊错。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过,留下买路财。”赤膊大汉连忙更正到。 话说完,过了好久不见有人回声,那莽汉不禁大怒:“怎么没听懂吗!打劫,还要我翻译一遍,真他妈费尽!” “素质,老大素质。我们是绿林好汉,劫富济贫,不是土匪。‘酸儒的羽扇在面前来回晃了两下说。 “我说军师,你丫的怎么那么费尽,刚才的那农夫你说没有油水,昨天的客商你说她们也不容易,都放了,这里说什么也要留下,看他们细皮嫩肉的,要不先让兄弟们乐呵乐呵!”说完后面的混混们和莽汉肆无忌惮的大笑起来。 秋锦瑟听到这里不禁吓得脸色苍白,息墨用胳膊用手紧紧的把秋锦瑟挡在后面,秋锦瑟不禁一阵感动,如果章季轩在这里他也会这样吗! “不可不可,我们是侠义之道,岂非与他们同流合污,看他们两个的穿戴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轻罗小扇白兰花,纤腰玉带舞天纱。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有倾城之貌,可爱动人,喜热闹,显得清雅绝俗,姿容秀丽无比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似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一看就是非富即贵的大户人家,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还是个官家女眷。” 169 急中生智 赤膊大汉见军师摇着羽扇继续在那里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不由得怒睁双目,气的是鼻翼生烟道:“你若是再这样说下去,若是她们跑了,我看今日我们又是白忙活一场了。” 军师尴尬的收回羽扇道:“非也非也,要知道这两个弱小的女眷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古人有云……” 赤膊大汉举起大刀一挥道:“你在这样像个女人一样唧唧歪歪,小心我费了你,让你这辈子安心当女人。” 军师连忙用羽扇护住下档,生怕赤膊大汉真的大刀一挥结束了他的传代之宝,极尽哀求的说道:“君子动口不动手。” 赤膊大汉吼道:“你还真他娘的废话真多,你若是在这样叽歪,我真废了你。” 军师一听,再也不敢插话。 此时的秋锦瑟和息墨两人原本紧绷的心也因着这两个人的对话而暂时放松了警惕。 赤膊大汉眼睛一挑,大步走到秋锦瑟的面前。 息墨和秋锦瑟这才意识到危险并没有因为刚才的短暂轻松而消除。 息墨见赤膊大汉朝着秋锦瑟走去,连忙要护在秋锦瑟的面前,谁知还未等她走到秋锦瑟的前面就被那赤膊大汉用手轻轻一推,便把她给推到在地。 秋锦瑟见息墨倒在了地上也顾不得去扶她,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稳住这些人然后再想办法脱身。 秋锦瑟转过脸望着赤膊大汉,鼻子一皱,而后又努力的吸了几下鼻子,好不容易才挤出了几滴眼泪,眼泪挂在睫毛上更显衬的她楚楚可怜。 赤膊大汉见秋锦瑟此刻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怜悯之情。 秋锦瑟哀求道:“大哥您就行行好,放了我们吧。您也知道这么大冷的天,我和姐姐我们两个弱女子来到这荒郊野外,肯定不是我们自己的本意,我们也是被逼的。” 秋锦瑟说到这里见赤膊大汉面皮上有所松动,知道自己的这出苦情戏演得还不错,便转过脸去把息墨给扶了起来。 既然是演戏那就要把这戏给做足了,也好在她以前和翠竹偷偷跑出去的时候被卢淑珍发现后,她也是这样在卢淑珍面前表演的,起初她说的这些还多少能够感动卢淑珍,使其动恻忍之心。然而招数用的次数多了,也会有不灵验的时候,后来她再被卢淑珍发现偷偷跑出去之后。便只有耷拉着头任由卢淑珍在那里朝着她不断的喷吐沫星子。 不过这毕竟是第一次在赤膊大汉面前演戏,再不济还是能够拖延一段时间的。 军师这时也已经来到了秋锦瑟她们面前,依旧是轻轻的摇着羽扇。 赤膊大汉见军师走上前来,便扭过头看了看他。 秋锦瑟见赤膊大汉再向军师求救,从刚才他们的谈话得知。赤膊大汉虽说对军师儒酸的说话很是讨厌,但是不得不去承认赤膊大汉子在很重要的事情上还是会听军师的话,此刻她只需要取得军师的认可这事也就能够成功大半了。 秋锦瑟揉了揉眼睛,使眼睛看上去更加的红些,而后又吸了几下鼻子,这才继续说道:“大哥。说出来您恐怕是不会相信的,我和姐姐原本也是穷人家的孩子,因为家里穷爹娘说一下子养不起这么多的孩子。便把我和姐姐卖给了一户有钱的人家做了八姨太和九姨太。” 秋锦瑟说到这里眼泪是真的流了出来,息墨看着虽说是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知道秋锦瑟现在正在演戏,便决定好好的跟她配合,把这出戏给唱完。 息墨从袖口里掏出手绢递给了秋锦瑟。让秋锦瑟擦擦眼泪,她自己则向赤膊大汉补充道:“原本我和妹妹觉得反正女人这一辈子终归是要嫁人的。既然能够一同嫁给同一个男人也算是我们姐们两个的福气,毕竟嫁过去之后多少能够讨口饭吃,爹娘也能好过些,可是谁知……” 息墨说到这里也早已是泣不成声。 秋锦瑟这会子帮着息墨擦了擦眼泪,然后扭过头看着军师,哽咽的说道:“军师大哥,您知道吗,爹娘让我们姐俩嫁给的竟然是一个五十岁的老头子,新婚之夜他更是对我们两个是拳打脚踢,嫁过去之后我们才知道原来是他是以打女人为乐,在我们之前娶的那七个女人,要么疯了要么死了,我们姐俩实在是不愿意过这样的日子,这才相约逃了出来,可是谁知竟然还是被他给抓了回去,这次回去之后可想而知,我们姐俩更是没有一天的好日子。” 军师听到这里早已是善心大发,不由得生出怜悯之心,神色怅然的说道:“真是的衣冠禽兽不配为人夫。” 赤膊大汉早就被气的咬着牙,手里握着的大刀被他狠狠的握在手里,若是那个男人在场的话,只怕他要给他来个人头落地了。 赤膊大汉吼道:“真是给我们男人丢尽了脸面,娶了媳妇不知道疼着,还这样糟蹋,真是猪狗不如,你们别怕跟我回去,我一定会好好的善待你们。” 秋锦瑟和息墨两人一听,有些害怕,暗道,这赤膊大汉到底是什么逻辑,姑且不说这故事本就是她们故意瞎编的,即便是真的有这回事,你把我们放了就是了,干嘛还非要让我们跟着你回去,若是这样的话,那这故事不是白编了吗? 秋锦瑟说道:“大哥,我知道您这也是好意,可是自古有云,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所以我和姐姐……” 军师听到秋锦瑟说的这番话,微皱了一下眉,摇晃了几下手中的羽扇,喃喃的说道:“说的也是,只不过……” 赤膊大汉见军师发话,连忙问道:“只不过什么?你快说,别再磨磨唧唧的,让人心烦。” 军师摸了摸下巴说道:“若是你说的是真的话,那你们又是如何逃出来的呢?还有若是要逃出来,又怎会什么都不带呢?” 秋锦瑟被军师的这番话吓得是一怔,若不是息墨在她的身后暗中扶她一把,只怕她就要被这个不着调的军师给吓死了。 刚才还一言不发的说她们可怜,这会子又怀疑她们说的这些话是假的,看来若是不把今日的慌而圆满了,这军师是不会放过我们了。 秋锦瑟说道:“军师大哥不愧是军师大哥,您说的没错,的确我和姐姐既然是想逃出来,不可能什么都不带的,我们两人只准备了一个包裹,你知道的我们女人家本来就力气小些,这包裹里又是些金银首饰,因此只带了一个包裹,本来我们是相约子时三刻出来的,可是奈何看护宅院的小厮们还没在巡逻,因此和姐姐是费了不少的力气这才把小厮打晕,逃了出来。我们跑了很久,直到没了力气,这才敢停下来歇一歇,可是哪里就敢真的歇着即便是跑不动,就是挪也要挪的远一些不是,若是再被他抓回去的话,只怕我和姐姐两人小命就真的没有了。” 秋锦瑟见军师紧皱的眉头,渐渐的有所舒展,知道是她刚才说的这番话起了作用,至少军师也开始相信她所说的了不是吗? 赤膊大汉见秋锦瑟说话的声音略微有些口干,便问手下的人要了水壶过来递给了秋锦瑟。 秋锦瑟见赤膊大汉所说人长的略微粗狂了些,可是心思却是颇为细腻,她接过赤膊大汉递过来的水壶后朝着他点了点头,道一声谢谢。 许是赤膊大汉从未听见一个女人朝着自己柔柔弱弱的说声谢谢,他的脸上红了一下,随后又倏地一下消失了。 可就只是这一瞬间,秋锦瑟便知道这赤膊大汉并不向她想象的那般难对付。 秋锦瑟喝了口水,把水壶拧好后又重新递还给了赤膊大汉。 赤膊大汉说道:“你留着喝吧,我们还有。” 秋锦瑟再次说了声谢谢,惹得赤膊大汉又是一阵脸红。 这次军师也看到了,他朝着赤膊大汉翻了个白眼。 赤膊大汉委屈的说道:“他奶奶的,你知道个屁,我李二长这么就从来没有哪个女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 说到这里赤膊大汉沉声说道:“我不管了,既然你们遇见了我李二,那就是缘分,既然我们都是可怜人,那不如你们就随我进山寨,我李二便认你们做干妹妹可好。” 秋锦瑟听到这里所说有些不情愿,但是与失去性命想比,赤膊大汉提出的这个建议依目前的形势来看也是最好不过的了,因此她朝着赤膊大汉点了点头。 息墨见秋锦瑟都点头了,也跟着点了点头。 军师则依旧是皱了眉,摇了摇羽扇。 军师不紧不慢的说道:“你说了这么多,那你们逃出来的时候拿的那个包裹现在哪里去了呢?” 赤膊大汉见军师依旧还在纠结这个问题,脸色一沉,说道:“军师,我就怀疑你是不是爷们,你说你一个男子汉总是计较这么多干嘛,那包裹没了就没了,许是她们逃出来的时候走的急给跑掉了呢。” 170 事出突然 军师手里的羽扇又摇晃了几下道:“李二,你可千万别被她们两个给骗了。” 李二被军师这一阵抢白,臊的是站不住脚,他厉声的说道:“我李二就算是被她们骗了也是心甘情愿,我告诉你王山,虽说我请你做军师,但是也不是说我无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听你的,你还以为你一天到晚的拿着羽扇真的就成了诸葛亮了,我告诉你,你那是小肚鸡肠,活生生的女婆子。” 王山为李二说的这番话呛得是脸红红的,气的是说不出话来,只见他不停的摇晃着手里的羽扇说道:“李二,你别说我王山没告诉你,就她们说的这些我早就听说了,她们说的这些都是骗你的,也就你傻不拉吧唧的会相信她们说的这些鬼话。” 王山说完这话,狠狠的甩了一下羽扇。 李二则不甘示弱的反击道:“就算是被她们骗了又如何,她们本就是姑娘家的,她们骗我能有什么好处。” 王山见李二丝毫不知悔改,便也不再说什么,只得摇着羽扇转身走了。 李二见王山生气的走了,也不搭理他,而是转过身子对秋锦瑟和息墨说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向王山说的那样骗我,既然是我李二认定的事情即便到头来真的是被你们骗了,我也是心甘情愿。” 秋锦瑟听到李二说的这番话有些于心不忍,王山说的没错,她们的确是骗了善良而又单纯的李二,可是她们之所以这样做也不过是权宜之计,没有办法。 息墨见秋锦瑟神色之间有些悔意,她知道秋锦瑟是最不会骗人的了,若是真的被王山刚才说的这番话而一激说出了实情,只怕事情会糟糕。 可是还未等息墨去阻拦。秋锦瑟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李大哥对不起,王大哥说的没错,我们骗了你,其实我本是不想骗你的,只是当时我真的很怕你们会把我们……所有这才编出了这么一个故事。” 秋锦瑟再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李二的眼神,直到她看到李二的嘴角缓缓的上扬时,她才后悔原来她中计了,不由得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因为一时冲动而说出的那些话。 秋锦瑟被吓得是连连后退,息墨一见秋锦瑟这架势,她又转过脸看了看李二。只见刚刚走远的军师王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李二的身旁,李二的那些手下也正在缓缓的朝着这边聚拢,息墨暗道一声糟了。原来她们中计了。 息墨见秋锦瑟往后退也跟着往后退,但是她紧紧的挨着秋锦瑟,把秋锦瑟往她的身后推。 息墨边退边哀求着说道:“李大哥,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你们就放过我们吧。” 秋锦瑟望着护在自己身前的息墨以及那些渐渐逼近她们的李二等人。不由得是心灰意冷。 这天已经快黑了,章季轩不是说他一会会派人来接她的吗?怎么到了现在他还没有到,难道章季轩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在为今日的事情做准备吗? 想到这里秋锦瑟不免心灰意冷,怪不得当她提出要到郊外去的时候,章季轩则推脱有事不愿意陪着她,原来这一切都是有阴谋的。 不然的话李二他们又怎么会一早就知道她们所说的这些都是假的呢。若不是因为章季轩故意放出消息,只怕他们是不会算的这么准的。 可是现在已经是悔之晚矣,她原本还想着章季轩对她是有情意的。她原本还想为他生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可是现在呢,她才知道自己当初是多么的傻,总以为只有对别人付出真心,别人也会用同样的真心来回报你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 想到这里。秋锦瑟不禁一阵冷笑。 这笑声里有太多的懊悔,不解。和怨恨。 秋锦瑟忽然发出的这一阵冷笑,让李二他们也被吓了一跳,纷纷停下了脚步,齐刷刷的望向秋锦瑟。 息墨见秋锦瑟发出这阵冷笑,也如李二他们一样,息墨暗道,难道二少奶奶是被吓疯了不成。 冷笑过后,秋锦瑟死心的说道:“也罢,若是早就打算这么做还为什么要费尽心机的处处迷惑我,我早就说过若是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就把我放走,何必这样折磨你自己也同样折磨我,难道只是因为我曾经用假名字欺骗了你,你才这般记恨我的吗?以至于到现在你都不肯原谅我,我很想知道当初在朝霞桥上你对我说的那些话难道都是假的都是骗我的吗?你把我娶进门就只为了羞辱我,若是这样,那你得逞了,你成功了,这下你总该高兴,总该如愿以偿了吧。” 说到这里,秋锦瑟把手中一直紧紧握在手里的水壶朝着太空一抛,水壶上的盖子被抛掉后,水壶里的水全部落在了秋锦瑟的头发和衣服上。 她也顾不得自己此时的狼狈,只是继续冷笑道:“章季轩,你若是想看我如此狼狈的样子,就出来吧,这样一直躲在暗处算是什么男子。” 息墨听着秋锦瑟说的这番话又仔细的前前后后想了一遍,或许此事真的如二少奶奶猜测的那样,这事跟少爷脱不了干系。 息墨不由得恨起章季轩来,她看着秋锦瑟脸上湿哒哒的往下滴落的水,心疼的抬起袖子替秋锦瑟擦了擦身上的水渍。 李二等人则是被秋锦瑟这一通冷笑和一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弄的是面面相觑。 秋锦瑟只觉得脑门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 息墨根本就没有料到秋锦瑟会倒下去,她哭天抹泪的想把秋锦瑟给扶起来,可是她的力量是那么的小,扶了好几次都依然没把她扶起她,息墨便只好跪在秋锦瑟的身边,搂着秋锦瑟的上半截身子哭泣着。 李二等人见秋锦瑟和息墨这个样子,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忍心,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他带领的这些兄弟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若不是看着秋锦瑟身上还有些值钱的东西,估计也不会使不出这招。 李二转过脸吩咐手下的兄弟道:“你们先把她们带到山寨里去。” 底下的人听到吩咐便动手把秋锦瑟从息墨的怀中夺了出来,两人抬着秋锦瑟便把她抬走了。 只剩下息墨一个人跪倒在地上,李二扭过脸冷冷的看了息墨一眼说道:“把她也给带走。” 息墨原本就不放心秋锦瑟,所以还没等李二吩咐便起身跟了上去。 王山对李二低声说道:“我猜这后面的这个定是个丫鬟,不然的话她肯定不会对她这么好。” 李二呸了一声,朝地上吐了口痰道:“她对那女人好,肯定是那女人有恩于她,不然若是换做别人估计早就跑的没踪影了。” 李二一行人到了山寨之后,便把昏睡不醒的秋锦瑟给扔到了床榻上,李二走到秋锦瑟的身边,把她身上戴着的一些值钱的东西都摘了下来。 待着一切都做好之后,才把息墨给推了进去,随后便关上门落了锁,屋内此刻只剩下哭泣的息墨和不省人事的秋锦瑟。 李二掂量着手里底下人刚从息墨身上搜出来的桂顺斋的糕点,咧嘴笑了笑对王二说道:“你还真是料事诸葛,她们果然不是逃命出来的。” 王二摇了摇手里的羽扇,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古人云……” 李二忙摆摆手制止道:“你先不要说,你若是不饿,你继续对着墙去说,我们兄弟们可是饿了。” 随后那些手下的人簇拥这李二一起离开了锁住秋锦瑟的房屋。 王二见李二他们去分吃的了,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肚子说道:“古人语一顿不吃饿的慌,更何况我已经两日没吃了。” 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过去,但是仍然回头看了一眼关押着秋锦瑟的房屋,然后点了点头,确信即便是没有人看守的情况下,她们也不可能会从屋子里走出来之后便放心的朝着他的粮食跑去。 躲在门后一直偷听的息墨见李二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走远,这才走到秋锦瑟的身边。 她帮秋锦瑟掖好了被角,而后蹲坐在她的身边抹着眼泪,低低的哭了起来。 若是从一开始她便阻止秋锦瑟来这里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就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现在被关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若是不逃出去,只怕是要命丧在此了。 二少奶奶刚才说的那番话难道是真的吗?这些事情难道真的是少爷他一手策划的吗?二少奶奶这么好,少爷就真的这么讨厌她吗?少爷啊,少爷,若是你真的不喜欢二少奶奶的话,把她休了就是,干嘛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要演这么一出戏呢? 息墨想到这里擦干了眼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逃出去,她起身来到窗前,试图拉了拉窗户,但是她拉遍了所有与的门窗却发现这些门窗被关得紧紧的丝毫不动,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171 有所转机 李二掂量着手里底下人刚从息墨身上搜出来的桂顺斋的糕点,咧嘴笑了笑对王二说道:“你还真是料事诸葛,她们果然不是逃命出来的。” 王二摇了摇手里的羽扇,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古人云……” 李二忙摆摆手制止道:“你先不要说,你若是不饿,你继续对着墙去说,我们兄弟们可是饿了。” 随后那些手下的人簇拥这李二一起离开了锁住秋锦瑟的房屋。 王二见李二他们去分吃的了,低下头摸了摸自己早已是饥肠辘辘的肚子说道:“古人语一顿不吃饿的慌,更何况我已经两日没吃了。” 说着便一溜烟的跑了过去,但是仍然回头看了一眼关押着秋锦瑟的房屋,然后点了点头,确信即便是没有人看守的情况下,她们也不可能会从屋子里走出来之后便放心的朝着他的粮食跑去。 躲在门后一直偷听的息墨见李二他们一行人的脚步声渐渐的走远,这才走到秋锦瑟的身边。 她帮秋锦瑟掖好了被角,而后蹲坐在她的身边抹着眼泪,低低的哭了起来。 若是从一开始她便阻止秋锦瑟来这里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就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现在被关在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而且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若是不逃出去,只怕是要命丧在此了。 二少奶奶刚才说的那番话难道是真的吗?这些事情难道真的是少爷他一手策划的吗?二少奶奶这么好,少爷就真的这么讨厌她吗?少爷啊,少爷,若是你真的不喜欢二少奶奶的话,把她休了就是,干嘛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要演这么一出戏呢? 息墨想到这里擦干了眼泪,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紧逃出去。她起身来到窗前,试图拉了拉窗户,但是她拉遍了所有与的门窗却发现这些门窗被关得紧紧的丝毫不动,不免有些垂头丧气。 冬日的太阳晒在身上暖暖的,身上的寒气被阳光驱散了不少。 左云飞一身变异漫步在阳光下,虽说今天不当职,但是也要出去公干,左云飞觉得压力很大,这才忙里偷闲,得空出来走走。 已是许久没有看到阳光了。左云飞不知不觉之中竟然走到了郊外,呼吸着野外特有的空气,他觉得此时身上格外的舒坦。 少风。阳光温暖,如此好的天气若是再来上两杯小酒,约上一两个好友对酌几杯也是不错的。 左云飞暗叹道,在这里晒太阳算不算消极怠工呢,算了。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既然已经出来了,索性就玩个痛快再回去好了。 更何况这连日来都在为边关的事情忙碌,更是许久没有睡个好觉了,看到路边上的枝桠,便纵身一跃。想在上面打会盹顺便晒会暖。 迷迷糊糊间左云飞想一直呆在章府里极少外出去的秋锦瑟来。 左云飞喃喃的说道:“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这段日子繁忙也没顾得上去看她,也不知她这会子是不是和我一样,都在同一个太阳下晒着暖。 想到这里左云飞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如今嗅着阳光晒在身上的味道,仿佛身边也有了秋锦瑟的气息。 他便感觉到不是那么的孤单寂寞了。 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睡了多久,当左云飞被一阵谈话声吵醒的时候,只见天已经黑了下来。 左云飞轻轻的舔舐了一下干裂的嘴唇叹道:“果真是好时光是过得最快的。” 说完,他便想纵身一跃从树干上跳下来。 可是接下来那两个人的谈话声却制止了左云飞的这个动作。 一个说:“你说。我们干了这次是不是就能休息一段时间了。” 另一个羡慕的接着说道:“谁说不是呢,看来今日老大逮着的这两个女人家里真的是很有钱呢。听送信的人说她们在晋绥城有一片好大的宅子呢,就连她们门口的那两个狮子就要好几百两呢。” “可不,军师说我们这下可算是捡到宝贝了。” “军师说的总是没错的,听说那两个女的可漂亮了呢,长的跟七仙女似的,而且据说还是官宦人家,你说说,若是我们哥俩也能有幸一亲芳泽的话,就是死了也值当了,而且还是官宦人家的女人,好像是什么太尉家的人,这下子我们可算是真的有艳福了。” 这人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而后又用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远处山寨的方向望了望。 另一个听到同伴这么说很是惊讶,但旋即又担忧的说道:“你没骗我吧,她们身份既然这么厉害,我觉得还是让老大放了的好,若是到时候她们派兵围剿了我们,只怕到时候我们别还没尝到七仙女的味道就变成了亡魂。” “你看看你那胆小的样子,就你那个胆量也干出来跟着老大干,你别怕军师说了,越是官职大的人越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即便他们知道也不会大规模的搜查,不然就算是有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干不是。” 一直躲在树上的左云飞听到树下这两人的谈话,早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是秋锦瑟不成,当朝太尉也唯有章崧一个人,那么这被抓的两个人难道真的是秋锦瑟不成,可是若是真的是秋锦瑟的话,那她是如何会来这里的呢,难道是中间有什么隐情不成。 想到这里左云飞实在是顾不得许多,他决定要跟着这两个人去看看,若是真的是秋锦瑟被抓起来的话,那他就把她救出来,若是别的话,那就视情况而定了。 不过若是那些人真的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他也一定不会轻易的就饶恕了他们。 左云飞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若不是他在这里偷懒打盹,又怎么会知道秋锦瑟原来过的并不好,想到秋锦瑟还在劫匪的手中,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左云飞便一跃而起,拔出随身佩剑鱼跃而下,两个喽喽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有一个已经当场毙命,而另一个则被左云飞给轻松的制服了。 “可不,军师说我们这下可算是捡到宝贝了。” “军师说的总是没错的,听说那两个女的可漂亮了呢,长的跟七仙女似的,而且据说还是官宦人家,你说说,若是我们哥俩也能有幸一亲芳泽的话,就是死了也值当了,而且还是官宦人家的女人,好像是什么太尉家的人,这下子我们可算是真的有艳福了。” 这人说着还用袖子擦了擦流出来的口水,而后又用色眯眯的眼睛盯着远处山寨的方向望了望。 另一个听到同伴这么说很是惊讶,但旋即又担忧的说道:“你没骗我吧,她们身份既然这么厉害,我觉得还是让老大放了的好,若是到时候她们派兵围剿了我们,只怕到时候我们别还没尝到七仙女的味道就变成了亡魂。” “你看看你那胆小的样子,就你那个胆量也干出来跟着老大干,你别怕军师说了,越是官职大的人越是爱惜自己的名声,即便他们知道也不会大规模的搜查,不然就算是有十个胆我们也不敢干不是。” 一直躲在树上的左云飞听到树下这两人的谈话,早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难道他们口中所说的是秋锦瑟不成,当朝太尉也唯有章崧一个人,那么这被抓的两个人难道真的是秋锦瑟不成,可是若是真的是秋锦瑟的话,那她是如何会来这里的呢,难道是中间有什么隐情不成。 想到这里左云飞实在是顾不得许多,他决定要跟着这两个人去看看,若是真的是秋锦瑟被抓起来的话,那他就把她救出来,若是别的话,那就视情况而定了。 不过若是那些人真的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他也一定不会轻易的就饶恕了他们。 左云飞觉得似乎这一切都是冥冥中注定的,若不是他在这里偷懒打盹,又怎么会知道秋锦瑟原来过的并不好,想到秋锦瑟还在劫匪的手中,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左云飞便一跃而起,拔出随身佩剑鱼跃而下,两个喽喽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就有一个已经当场毙命,而另一个则被左云飞给轻松的制服了。 在左云飞的严刑逼供下,那个喽啰便交代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 左云飞又询问了一下那两个被抓的人的细节,那喽啰也都一一的交代了一番,左云飞听着那个喽啰交代的事情,更加的笃定此次被抓的人一定是秋锦瑟和她身边的丫鬟息墨,看来还真是秋锦瑟出了事情。 左云飞用剑逼着那喽啰的喉咙厉声的问道:“那你告诉我,山寨在哪里?” 那喽啰手刚刚一指,左云飞便收起刀落,那喽啰还没来得及呼喊便成了左云飞刀下的一个亡魂。 左云飞提着佩剑一路朝着那喽啰所指的方向跑去,所到这出皆是一路的飞沙走石,可见左云飞的心是如何的焦急。 172 出手相救 眼见着越来越近,左云飞一跃而起,轻松的翻过高墙一个鲤鱼打挺在落到地上之后,身子一转轻松的躲在了一个角落里。 可是只是这一下便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那人扭过头看了左云飞一眼后嘟囔道:“他娘的,你就不能小心着点,你没看见我在这出恭吗?” 左云飞哪里会想到就是在这样隐蔽的地方还能撞见人,不由得暗叹一声,还真是够背的,这都能让我撞上。 左云飞连忙说道:“对不住,我要是知道你在这里出恭,也不至于故意撞你不是?” 那人含糊不清的又嘟囔了几句,便手脚慌乱的穿好了裤子。 左云飞见那人身上的酒味甚浓,灵光一闪,反正他也不知道秋锦瑟到底被关在了哪里,原本他也想着来了之后找人问问,却不料还真的让他无意间给碰上了。 左云飞立刻谄媚的说道:“小哥,听别的兄弟说今天老大抓了两个美娘子,嘿嘿,不知道她们被关在哪里?” 那人摇摇晃晃的站在左云飞面前用手指着左云飞说道:“他娘的,难道你还想上了她们不成,我可告……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老大说了这两个臭娘们是……是个骗子,还好军师是诸葛亮在世,这才没有上了她们当,不然的话我们兄弟哪里来的这顿饱饭,老大说……谁都不准碰她们,免得又被骗……” 那人还想说着什么,左云飞见在这样待下去先不说套不出消息不说,还极有可能被其他人发现,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走的好。 原本他还以为捡了一个大便宜,谁知这人竟是这么竟然是个醉汉。 想到这里左云飞准备开溜,却不料被那人抓住了衣袖。 那人依旧含糊不清的说道:“我可告诉你,你可不准去碰那两个婆娘。你若是去的话被老大知道……” 左云飞哪里还有空听这人废话,忙打断他说道:“你放心吧,我就是再想也不会违背老大的意思,我就是想去看看她们长什么样子?就算是不上,过过干瘾总是好的。” 那人咧嘴嘿嘿一笑道:“这主意不错,不能碰,就是过过干瘾也好,好,我随你一起去。” 左云飞一听不由得一喜,看来这事还真是一波三折。便高兴的跟在那人的后面一起去找秋锦瑟。 一路上由于左云飞也怕暴露了身份,因此也只是跟在那醉汉的后面,丝毫不发一言。可是任他们走了很远也没有发现一个人,看来这老大的戒备还真是不严谨,想到这里左云飞也放松了不少。 左云飞正在庆幸自己今日捡了一个大便宜,却见一个手拿羽扇的男子从别处走了过来。 左云飞暗自猜测道,这人该不会就是刚才那人口中说的军师吧。若是被他揭穿的话只怕要坏事了,可是现在已经开溜是不可能的了,那军师已经离他们很近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才不会被发现。 军师安然的经过左云飞的身边,也并没有出口询问,左云飞原本紧张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看来处事淡定是成功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准则。 就在左云飞想长舒一口气的时候。谁知道原本还在前面走着的醉汉竟然停了下来。 左云飞暗中捏了一把汗,把这个醉汉骂了千万遍。 那醉汉摇摇晃晃的也不知是那根神经搭错了,竟然转过身子喊了一句“军师”。 手拿羽扇的王山自然是回过身来看着左云飞和那醉汉两人。 此时的左云飞脑袋里是一片漆黑。看来当你认为你捡到便宜的时候,有可能就是一个陷阱。 开溜是不可能的,他只得随着醉汉转过身子给王山来了个正面接触。 醉汉继续含糊不清的指着左云飞说道:“他要去看今日抓来的那两个婆娘。” 左云飞被醉汉的这一句话彻底的给震惊了,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家伙竟然出卖了自己。 左云飞连忙反驳道:“军师。他喝醉了,原本是他想着要去看那两个女人。刚才他还跟小的说要是现在能够让那两个女人趴在那等着,才算是人间美事。” 你不是要出卖我吗,反正你这么醉着,军师若是相信的话,也定会先相信我。 左云飞想到这里是一阵窃喜。 王山摇了摇手中的羽扇,在醉汉和左云飞身上转了几圈后,最后还是落在了左云飞的身上。 王山说道:“我不管你们两个谁想去,但是我奉劝你们还是都不要去,不然的话有你们好果子吃。” 左云飞连忙摇摇头道:“军爷说的是,小的这就扶着他回去歇着。” 左云飞扶着已经醉的站不稳的醉汉,连忙转过身子,准备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把这醉汉一丢再开溜。 可是王山却没走,他紧紧的盯着左云飞的背影,轻摇着羽扇,若有所思。 左云飞虽说每走一步都是胆战心惊,随时担心醉汉不要忽然间转醒过来以及军师会在发现异常之后抓住他,可是他的耳朵却依旧提高警惕的仔细聆听着身后的动静。 王山思索了一番后,便摇头晃脑的转身离开了。 左云飞见军师的脚步声渐渐的响起随后走远,这才敢舒了一口气。 若不是早些年跟着韩铭哲一起夺江山的时候早就练成了一副淡定的心,只怕今日不知道要被拆穿多少次了。 左云飞每走一步都在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宅院,房屋倒是不少,两边均有三间屋子,只是屋子的灯是暗的,想来这里应该是那些小喽啰们睡觉的地方了。 又往前走了几步,见右手边的的房屋里灯火通明,还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猜拳的声音,看来那些人还正在喝酒。 左云飞小心的绕过那件屋子,在一个隐蔽的树背后把已经被自己点了睡穴的醉汉往树后一扔,自己则反而朝着后院奔去。 由于左云飞只能走隐蔽的地方,这才在后面绕了很久方才找到一间同样是灯火明亮的房间。 左云飞警觉的看了看四周,见这里没人,这才放心大胆的往这房间凑去,可是却始终保持着警惕,丝毫不敢放松。 待他靠近了这个房间之后,再次确认周围没人,这才敢用手指将那窗纱纸戳个小洞,然后向里面观望。 正当左云飞试图看清屋内的情形后,却不料自己的双臂竟被人死死的按住。 还未等左云飞反应过来,人已经被绑了下来。 身后自然是手拿羽扇的军师和一些小喽啰,正当左云飞的目光在那些身上纷纷转了一圈之后,他竟然发现刚才的那个醉汉也在这些人之中,此刻正笑脸盈盈的看着他。 左云飞叹了一口气道:“这下子看来是无力回天了,只是这些人是如何发现自己的呢?” 王山手拿着羽扇,又摇了摇说道:“怎么样,现在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醉汉哈哈一笑,说道:“若不是军师是诸葛再世,只怕我也不会想到你竟然是今晚要救她们的人。” 左云飞更是一愣,他们难道是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了吗,刚才这番只是为了能够迷惑他,让他放松警惕,左云飞又把这一路上发生的事情仔细的又想了一遍,终于明白难道是就在他刚踏进山寨的时候就已经被拆穿了身份吗? 若是那样的话,这些人还真是不能小觑了,怪不得这山寨的戒备是这样的松散,看来是他们早已有了防范。 王山对着醉汉说道:“怎样,这招用的不错吧。” 醉汉赞叹的说道:“你还真不愧是诸葛亮,他娘的,每次都能被你料到,看来我李二还真是没有白请错认。” 左云飞斩钉截铁的问道:“我不服,你们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难道是你们一早就猜到我会来不成?” 李二哈哈大笑道:“好,我李二认你是条汉子,不妨把实情告诉你,不过你小子点穴的功夫倒是够狠,你要先答应我,当我把真相告诉你的时候,你教我这个功夫。” 左云飞略微思索了一下,所谓知己知彼无往不胜,“好,我答应你,你先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二叹服道:“好,够爽快。” 原来这醉汉便是王山让李二装扮的,王山怀疑说这两个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再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出现,肯定还会有同伴,若是她们的同伴发现她们两个不见之后,一定会潜入山寨来救人的,所以王山这才让李二扮成醉汉在山寨的门口守候着。 不过只是可惜了那两个弟兄被左云飞解决掉了,李二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惋惜,他扭过头对王山说道:“你这招以后还是要改一下,若是在多碰上几个这样的,我的这些兄弟岂不是要越来越少了。” 王山点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下次对这个主意改进改进。” 左云飞又盯着王山看了一会说道:“在下很是佩服,只是不知你们为何会在这里,你们若是真的走上正途的话,不怕没有好日子过。” 李二呸了一声道:“他娘的,你知道个屁,要是你说的可行,我们兄弟又怎么会在这里当草寇。” 173 峰回路转 左云飞被身后的那些小喽啰们推了一下,脚下不稳,略微踉跄了一下,还是趁机回头看了那紧闭的房间一眼。 房间的窗子底下有一抹淡灰色的身影,想来应该是屋内的人站在窗子底下偷听着呢。 若真的是偷听那也是好的,不管屋里面所关押的人到底是不是秋锦瑟,都要告知她一声,让她暂且放宽心,若是他寻到机会的话一定会把她给救出来。 王山似乎看出了左云飞的企图,问道:“不知你叫什么名字?竟然敢私自闯进我山寨。” 左云飞听到王山如此询问正合心意大声说道:“在下左云飞。” 王山听完后爽朗的笑了笑,然后摇着手里的羽扇朝着左云飞身后的那个房间走去。 王山的每一个脚步都让左云飞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紧张的看着王山,希望他不要对里面的人有所伤害,好在刚才站在窗子地下的人已经离开了,看来这事还能有所转机。 王山站在房间的门口处停下了脚步,朝里面喊道:“里面的人听着,现在想来营救你们的左云飞已经被抓,你们最好乖乖的待在里面,若是你们在我王山面前耍小聪明的话,别怪到时候我们不讲情面。” 左云飞哪里料到王山会说出这些话,他不由得暗叹道,这个王山还真不是一般人,他竟然能够读懂人的心思,不管他在想什么王山都能够猜到,看来他这次是碰到高人了,想到这里他不免对王山上下仔细的打量了一番。 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穿墨绿色的宽袖长袍,手持羽扇,不过是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子却有着一双能够洞悉所有人和所有事情的双眼。 左云飞不由得对王山佩服的是五体投地。若是大齐能够有这样的谋士辅佐,只怕大齐的江山只会更加的稳固,百姓再也不会这般过着颠沛流离的生活,若是此次真的能够安全的逃出去的话,他一定会向韩铭哲引荐这个落草为寇的王山。 李二见左云飞表现的镇定自若,不由得有了惜才之心,对左云飞说道:“你们先给他松绑,请。” 别说是李二手下的人没有想到李二会说出这话,就连一向是料事如神的王山都斜着眼睛看他。 李二见手下的人没动,便只得自己动手亲自为左云飞松绑。 王山手持羽扇挡在李二和左云飞被绑住手腕的中间说道:“你这是做什么。我们论武功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若不是智取根本就无法将他擒住,这会子你竟然想放他。古人云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李二一摆手便把王山手里的羽扇往旁边一拨,很是利索的为左云飞松了绑。 被松绑后的左云飞试着活动了下手腕后,便拱手抱拳对李二说道:“多谢。” 李二爽朗的笑道:“我给你松绑不过是想你教我点穴的功夫罢了,我信你是君子,我想你是不会轻易失信于我的吧。否则的话你即便是把她们两个救出去,我也能有办法把她们重新的捉回来,依我看你对那两个娘们还挺是上心呢,竟然敢单枪匹马的一人前来,勇气可嘉倒是让人着实佩服。” 左云飞说道:“既然大哥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若是我真的打算硬抢的话只怕你们也不会占上什么便宜。更何况据我观察大哥是个重情重义之人,否则的话也不会让底下的人不去招惹她们两个弱女子,既然如此依小弟之言。我们不妨先坐下好好谈谈,若是大哥能够亲自送我们下山的话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了。” 李二抚掌称快道:“好,够爽快!这是不打不相识,我就喜欢豪爽的爷们,有气魄。你这个朋友我李二交定了。小的们,把上好的二锅头抬上来。今天要和新朋友,不醉不归。”说完李二大步迈向聚义厅,身后的弟兄们一哄而散,准备酒席。 王山看到老大的作风似乎早已料到,无奈的摇了摇头:“得,这次又白忙活了。” 王山朝着自己身后挥了挥手,身后的小厮便附耳过来:“准备些上好的饭菜送于厢房中,态度客气些。” “知道了,军师,小的晓得怎么做。” 那青衣小厮转身走向后厨,王二也随后也向聚一堂走去。 “大哥,来,这杯我敬你,以后但凡用到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一世人两世兄弟。”左云飞举杯高于头顶,不知道上次那么痛快的喝酒是什么时候了,久的已经记不得了,没想到今天在草莽之间可以举杯畅饮,放开胸怀。说完,那大碗酒仰脖一饮而尽。 “好!”周围喝彩声不止,随着左云飞一碗碗的大口喝酒和李二大拼酒力,整个宴会他到了高氵朝。 李二也随后一口而尽,喝完把碗猛摔在地上:“今天难得高兴,没想到兄弟锦衣玉食,也愿和我等兄弟一起喝酒,原本我还以为兄弟会嫌弃我们粗糙鄙夷,不愿结交我们,却没想到兄弟竟然是如此豪爽之人,我这是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左云飞急忙说道,生怕李二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大哥此话怎讲,谈的了来那就是兄弟,没有缘分纵使天天在一起,那也是委以虚蛇。大哥若不嫌弃兄弟,趁弟兄们都在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王山手拿羽扇,一整晚都在仔细的观察着左云飞,他见左云飞行事果敢,丝毫不是那种胆小怕事之辈,不由得也是一阵欣赏,他见李二都有意结交,自己又岂能甘愿落人后,便连忙说道:“左云飞这主意说的甚好,不过此等好事岂能少了我王山,虽然我是个文弱书生,但也有豪气万千,今日我们效仿桃园三结义,说不定哪日也定会传为一段佳话。” 王山说完这话也举起了大碗一饮而尽,随后也摔在了地上。 李二见一向以心思缜密见长的王山都同意了自己的这个提议,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心现在也放宽了许多。他率先站起身大声的说道:“好,今天我们三人就结为异姓兄弟,意气相投,歃血为盟!小的们,把关二爷请上来,香炉摆上。” 下面的小喽啰们听到李二的吩咐便去准备关公和香案去了。 李二说道:“我李二三十有二,怕是年纪比你们虚长了,忒为老大。” 王山也丝毫不敢落后的说道:“我今年二十三,不知左云飞今年几何?” 左云飞一听拂衣而拜:“大哥,二哥。小弟有礼了!” 不时祭告天地,拔刀放血,焚香歃血。 李二、王山和左云飞三人纷纷跪倒在香案的前面。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根已经点燃的香。 “我李二。” “我王山。” “我左云飞。” “今日意气相投,歃血为盟,结为异姓兄弟,从此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黄天在上,厚土为证,如有违背,不得好死。” 说完这些三人便把香插在了香炉里,仪式结束后。三人再次回到了桌子前落座继续喝酒聊天。 李二说道:“三弟,原本我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你的,但是一直都不好意思开口。既然今日我们结为兄弟,我有话便直说好了。” 左云飞说道:“大哥问就是,若是需要小弟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李二说道:“三弟今日竟然敢单枪匹马的来山寨救她们两个人,不知三弟和她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左云飞没想到李二会问他这个问题,一时间他有点不知所措。说道:“其实此时说来话长,原本小弟只是在无意间走到这里。觉得困倦便在树上打了个盹,可是谁知这一睡没想到竟然睡这么久,若不是大哥手下的人在树下说话,只怕到现在小弟还在睡着呢,只是小弟却害了大哥的两个弟兄,小弟实在是过意不去。” 说到这里左云飞的脸上面露愧色。 李二见状哈哈大笑道:“三弟无需放在心上,今日若不是以为他们,我们三人想必也不会有幸结识,更不可能会结为兄弟。” 左云飞点了点头道:“其实原本若不是因为那两个弟兄提到太尉府,小弟也不会前来,原本小弟只是想来一探究竟,若是被抓的并不是我认识的人,估计我也不敢冒这么大的险独自前来。” 李二听到左云飞这么说笑道:“看来,三弟是喜欢上人家了,若是这样的话,那今日就由我和你二哥做媒把这婚事给你们今晚就办了,你觉得如何?” 左云飞一听李二要为他和秋锦瑟举办婚事,连忙起身说道:“大哥,这可万万使不得,想必大哥你是误会了,她现在已经是嫁做人妻了,小弟我又岂能做那不仁不义,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还望大哥不要拿此事说笑。” 李二站起身呸了一口道:“我李二还真相好好的看看这个窝囊的男人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竟然把一个这么好的女人扔到这荒郊野外不管不问,要我说他也不配做人家的夫君。今日若不是三弟你来的巧,只怕她们也早已成为了我和兄弟们的胯下之物。” 王山见李二竟然说出这么口无遮拦的话,急忙拉了啦李二的衣袖,可是李二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继续说下去,此时的王山恨不得捂住李二的嘴巴,好歹这两个女人当中有一个是左云飞喜欢的女人,你这样说岂不是让他难堪。 王山转过脸去看左云飞,果然见他面露难色,不过很快便又恢复到了常态,王山也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有计较,若是真的计较的话,只怕今日又要免不了一顿口舌之争了。 174 狭路相逢 江涛手中高举着火把,望着齐膝的枯黄野草,摇摇头叹气道,也真是的,你说好好的不在府里待着,竟然要跑来这么一个荒郊野外的地方,更何况最近还不太平,若是出了事情,你说该如何是好,这老爷若是问起来还不是要找他江涛的不是。 现在看来还是抓紧时间先把人找到再说吧,接着江涛便又吆喝了几声,见依旧是无人应答,不免有些泄气,看来今晚上是找不到二少奶奶了。 江涛驱身走到章季轩的面前说道:“少爷,你说这来来回回的都找了好多遍 ,可还是没有看到二少奶奶的身影,天都已经这么黑了,您说她会不会早就回去了啊。” 章季轩冷眼看了江涛一眼,语气里透露出焦急和不安,略微有些疲惫的说道:“你接着找,啰嗦什么,若不是你好端端的跟我说有重要的事情回报,我怎么会把她一个人留在这。” 江涛无奈的只好继续搜寻,他忍不住低声埋怨道:“这能怪我啊,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不曾放弃过寻找夏姑娘的消息吗,这好不容易得到了消息我当然是想着要赶紧告诉你,这会子你找不到二少奶奶反倒是怪到我的头上了。” 可是埋怨归埋怨人还是要继续找的,江涛举着火把无精打采的在那些枯草之中打转转,望着那漆黑一片的地方,他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给点着了,不然这般黑灯瞎火的要往哪里去找二少奶奶呢。 江涛的嗓子都已经喊哑了,再也使不出力气来了,此刻他好想停下来歇一歇,可是他看着不远处的章季轩依旧在高喊着二少奶奶的闺名,只得挣扎着继续寻找秋锦瑟的踪影。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脚下的枯草缠住了脚踝,总之江涛被绊倒在地上。火把滚的老远,一瞬间火苗乱窜,那些干枯的杂草只要沾染上一丁点的火,便立刻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江涛看着火光四起,连忙一个激灵站起来,可是就在他准备站起来的时候,借着那些燃烧起来的火势才看清原来绊住他的不是杂草而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人。 章季轩此时也注意到了江涛这边出现的状况,连忙跑了过来,由于火势太猛,他只能站在离江涛稍远一点的地方。大声的呼喊着正站在那发愣的江涛。 江涛听见章季轩的呼喊声,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从那些燃烧着的枯草里连跑带蹿的跳了出来。随后便拉着章季轩往别处逃去,待两人站在一个光秃秃的山坡上的时候,他们才停下来喘口气。 章季轩望着一大片燃烧着的火势,一直沉郁的脸上才有了零星的一点笑意。 “没想到你小子竟然会想起要放火找人。” 江涛扭过头见章季轩笑了,便说道:“少爷。你看,这样的话是不是把天都照亮了,若是再去找二少奶奶的话,只怕就会容易很多呢。” 章季轩收住嘴角的笑容说道:“但愿秋锦瑟她们已经回府了,不然的话只怕在这里也会担惊受怕。” 江涛说道:“那少爷,我们现在要不要先回去呢?” 章季轩说道:“好。我们也回去吧。 ………… 一个身穿青灰色的小喽啰急急忙忙的跑到聚贤堂。 李二吼道:“什么事情这么慌慌张张的,你没看到我们正在吃酒吗?” 小喽啰回话道:“山寨下面着火了,你还是赶快出去看看吧。” 李二一听反问道:“怎么会好端端的着火了呢?走一起去看看。” 左云飞和王山也跟着起身道:“走。我们一起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人和一些手下的人一同走出了山寨,可是尚未到山寨的大门口,便远远的看见山脚下的那一整片的原本就是枯草的地方此刻正在熊熊的燃烧着。 李二呸了一声骂道:“他娘的,要是被我李二逮着是谁放的火的话,我定要把他大卸八块。” 相对这李二的暴躁。王山就显得更外的冷静,他摇晃着羽扇。边摇边说道:“大哥依此情形看,既然三弟并不是和她们一起来的人,只怕这在山下放火的人极有可能是来寻她们的。” 李二一听王山的这个解释,又是吐了一口痰道:“他娘的,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我还正想着要找他呢,没想到竟然还主动送上门来了,找不到人就放火烧山,看来这个人还不是一般的草包。走,弟兄们让我们一起去会会这个窝囊废。” 手下的那些人听到李二的这个号召,自然是踊跃前往,一会子,他们便浩浩荡荡的从山寨出发往山下走去。 原本李二所居住的山是叫临蔚山,是处在这些群山当中的唯一一个隐蔽的小山头之上,尽管这个山头不是很高,但是由于这山上的树林格外的高和茂密,因此即便是李二他们把山寨建在这座山的山顶上依旧让人很难发现,当初若不是那人的指点,左云飞只怕也要费上好一番功夫才能找到这里呢。 接着山脚下的那一大片的火光,便能很清晰的观察这里的地形。 这里是群山环绕,山浪峰涛,层层叠叠。大山黑苍苍没边没沿,刀削斧砍般的崖头顶天立地。而他所站的这个临蔚山却像一座大墓似的耸立在夜色中,两边的山直起直落,高得让人头晕。幽幽的深谷显的骇人的清静和阴冷。山沟被雪填平了,和山背一样高,成了平平的一片,山中的景色又岂是山外所能比拟的。 左云飞忽然间听到有人喊了一声“看,那里有两个人影。” 左云飞顺着众人的目光朝着山脚下望去,果然见有两个黑点缓慢的在那些燃烧着的火堆里跳来跳去,样子实在的狼狈和滑稽,看到这里众人是哈哈大笑。 李二下令一定要活捉这两个人。 很快他的那些手下们就蜂拥而至,一起往山下跑去。 李二搂着膀子对左云飞说道:“三弟,走,我们先回去继续喝酒去,若是一会子弟兄们抓来的这个男人真的是你喜欢的那个女人的夫君的话,我一定会当着他的面让他休妻。” 左云飞一听虽然内心一喜,可是一想到秋锦瑟当初说的那些话又不由得有些担忧,即便是章季轩同意休妻,那谁又能保证秋锦瑟一定会嫁给他呢。 左云飞想到这里对李二说道:“多谢大哥成全,只是这种事情还是一切随缘的好,小弟就不劳大哥费心了,若是那人真的是来寻她的话,那小弟有个不情之请,小弟希望大哥能够放了她们同他一起离开这里。一会若是那人来的话,还望大哥能帮小弟这个忙,千万不要在他的面前提到我的名字,小弟感激不尽。” 虽然李二很是奇怪左云飞为什么会这么怕见那个男人,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 王山却摇着羽扇笑道:“故人有云英雄难过美人关啊,看来三弟还是个如此重情之人,若是这姑娘能够意识到这一点的话,只怕也会是一段好的姻缘啊。” 左云飞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小弟就多谢了,小弟先走一步。” 就在左云飞走后没多久,李二手下的那些人便把江涛和章季轩两人五花大绑的给带到了李二他们的面前,此时躲在屏风后面的左云飞紧紧的盯着那两个被绑的人仔细的辨认了一会后,便从屏风后面悄悄的隐退了起来。 这两个人果然有一个是章季轩,看来和他一起的那个必定是他的贴身手下江涛了。 只是当初他曾经和江涛交过手,江涛的武力也并不在他之下,既然如此那他们是如何这样轻而易举的抓到江涛的呢。 左云飞忽然想起了当初那些人下山要去抓人的时候,王山曾经在一个人的耳边嘀咕了一阵,看来这个王山当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谋士,若是有机会的话一定要向韩铭哲引荐他,他若是不为朝廷效力而心甘情愿的当个山寨里的军师的话,那就真是太大材小用了,也可惜了。 李二说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放火烧我的山。” 章季轩抬起头冷冷的说道:“又不是故意为之,更何况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山就是你的,还有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这火就是我们放的。” 李二听到章季轩这一连串的反问,不由得咧嘴笑了笑说道:“吆喝,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还不算是个真草包,不过虽说我没证据,但是我能够猜到这么晚的天你们两个不回家,在我的地盘上溜达,只怕是在找人吧。” 章季轩一听,连忙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二回答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即便你们找到了,我也不会把她们放回去,就你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如何能够配的上这么好的姑娘。” 章季轩扭了扭身子,试图把身上绑着的那些绳索给扭开,可是却无济于事,他咬着牙,目瞪这李二说道:“你们把她给我关到哪里去了,你们这群卑鄙无耻的小人。” 175 喜极而泣 李二丝对上急红了眼睛的章季轩道:“你要是再这样喊下去,小心我废了你,让你一辈子都见不到她人,不过我还真是奇怪,你既然想找那姑娘,却又为何把她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外。” 章季轩吼道:“管你什么事,你最好把她给我放出来,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血洗你们山寨。” 李二笑道:“吆喝,口气还真是不小,不过只怕你没那个本事。”说完李二便扭过头吩咐身边的人道:“把他们给我带下去。” 一直躲在屏风后面的左云飞见章季轩被人带了下去,这才敢探出头来,对李二说道:“大哥,既然人家都找上门来了,依小弟看倒不如把人给放了。” 李二冷哼了一声道:“我李二虽说是个山莽野夫但还是知道自己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的,时辰不早了,你还是去歇着吧。” 左云飞见李二已经心生不悦,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他刚刚跟李二结拜,若是真的恼怒了他,只怕到时候他也极有可能会跟章季轩一样被关押起来,想到这里左云飞拱手退了下去。 王山手里拿着羽扇起身经过李二的身边说道:“大哥,其实三弟说的也对,所谓君子不成人之美,大哥和不做个顺手人情,把人还给他们呢。” 李二叹了口气坐在椅子上歪着头道:“三弟不懂我的心思,难道你还不懂吗?三弟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希望我尽早把那女的给放出来罢了,可是倘若我依他的话,只怕到最后那女人只知道那小子的功劳,而不知三弟!” “还是大哥想的周到,不知道左云飞那混小子,领不领情,我们好心撮合他们。估计现在还在怨恨我们呢!”王山无奈道。 “二弟此话差异,别看你计谋,兵法娴熟,但是人情世故却一窍不通,怪不得那么大年纪了还是单身一个,哪天大哥给你抢个压寨夫人回来,让你小子也开开窍。三弟肯定知道我们的心思,他只是想做幕后的英雄罢了,哎,男女之爱就是这样。越是在乎,越怕伤害,看到她能幸福自己就幸福。我的傻三弟啊,不知道幸福是自己争取的吗?这里面估计故事多着呢,并不是你我所看到的这些。” 王山被李二说的好不害臊,脸都红了:“大哥就不要取笑我了,看到她们那么互相折磨着。我还是一个人算了!” 王山说到这里大笑了几声,企图掩饰自己的尴尬,仓促而走,只留下李二在那里沉思对策。 “呵呵,大哥你以后不做山贼了可以改行做媒婆了,挺有潜力的。哈哈哈哈!”王山爽朗的笑声打破了夜幕的宁静,忽然李二计上心头。 “对啊,就这么办!”李二说完这句话便匆匆离去。准备后续去了。 已经到了腊月的最后几日了,天气依旧是异常的寒冷,枯黄的树叶随着萧萧的寒风,纷纷投身于大地母亲的怀抱。远处的山清瘦了许多,偶尔见到的青砖缝隙里的小草也早已是消失殆尽。只余下零星的一点草根。 满目的萧条,满目的枯黄。容易引起人无限的惆怅。 早早便起床的秋锦瑟,轻轻的揉了揉还略微有些头晕的额头,她见息墨在床榻旁的椅子上坐了一夜,此刻已经熟睡,便不忍心打扰,鼻头一酸一滴泪便落了下来,若不是她,息墨也不会同自己一样沦落至此。 原本当初息墨是不愿意跟着一同来的,实在架不住她最后的软磨硬泡,息墨才勉强答应下来。 秋锦瑟蹑手蹑脚的看着衣衫整齐的自己,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而后无奈的在窗边走来走去,所有的门窗都已经被牢牢的从外面锁住,她根本就无法出去,只得在屋子里来回的打转,不知道何去何从。 此时门外响起了一连串的敲门声,秋锦瑟不免有些惶恐,但还是小心翼翼的走到了门前。 息墨也被这一连串的敲门声所惊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床榻上没了秋锦瑟的身影,连忙紧张的站了起来,朝着门口走去,见到秋锦瑟正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此时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一阵子,站在屋外的人说道:“秋姑娘已经起床了吗?我是来给你送早饭来了!” 门外的声音像是昨天那个为首大汉的声音,秋锦瑟和息墨两人面面相觑皆是一阵紧张。 秋锦瑟暗惊,据她所知,昨晚她根本就没有告诉赤膊大汉自己的身份,那么他是如何得知她的名字呢?她扭头看了一眼同她一样也是一脸茫然的息墨,忍不住蹙了下眉头,看来对方果然是对自己的身份了如指掌,秋锦瑟不由得冷笑道,章季轩啊章季轩,没想到你为了能够把我赶出章府竟费了这么大的心思。 息墨鼓足勇气说道:“少奶奶我去开门,你且躲在后面。” 秋锦瑟低声说道:“不用了,他既然想要置我于死地的话,只怕昨晚上就已经动手了,今日他来了也好,若不是因为他昨晚在水壶里给我下了药,我早就想要问他这一切是不是章季轩指使他做的。” 息墨乍听秋锦瑟这样说,思前想后了一番后,略带怀疑的问道:“二少奶奶,这事难道真的是少爷做的吗?” 秋锦瑟说道:“是不是一会问了就知道了。” 接着又是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秋锦瑟爽朗的应声道:“已经起来了,你进来吧。” 李二说道:“好,那我可进来了。” 随后便是一阵落锁的声音,李二推门而进。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身材魁梧的赤膊大汉,只是由于他背对着迎进来的阳光,身材显得异常高大。 息墨猛地一看,略微有些心惊肉跳,随着李二往屋内走了几步,避开了身后的那些阳光,躲在了稍微暗一点的地方,息墨紧张的心这才有了片刻的舒缓。 这时秋锦瑟起身走了过来,她微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亮后便对李二说道:“怎么会是你,章季轩怎么没有跟着你一同前来?” 李二身子往后一趔,眼珠子转了一圈后,暗道,原来最后来救她的人是叫章季轩啊,不过她又是如何得知章季轩前来了呢。李二想到这里,决定先试探一番,看看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而后再做打算。 李二说道:“秋姑娘你这是说的哪里话,难不成秋姑娘这是怕我这饭菜里面下了毒不成,昨晚那水壶里的药实在是迫不得已,若是有得罪秋姑娘的地方还望妹子不要介意。” 秋锦瑟冷哼一声,果然是做的滴水不漏,还真是让她一时间找不到错处来呢,看来章季轩所找的这帮人看来还真有两下子。 秋锦瑟扬了扬眉毛说道:“我怎么会介意呢,更何况我与你素未平生,你又岂会无端害我呢。我只想知道昨日之事是不是章季轩指使你这样做的。” 李二讪讪的笑了笑,原来她是以为这事是章季轩要害她所以才这么做的,他不由得暗叹道,这事情还真是够复杂的,他实在是解释不了了,还是把这事情交给三弟吧。 “虽说你说的这些我听不懂,但是秋姑娘你可千万别误会,虽说我昨日是让人绑了你,可也没让人对你做什么不是,更何况若不是因为这件事的缘故,我也不会认识三弟不是,我也只是听三弟说你们和他关系不错,所以这才给你赔礼道歉来了,不想让秋姑娘有所误会,真是该打。” 秋锦瑟此时被李二的这番话弄的是彻底的糊涂了,她不由得问道:“什么三弟?什么误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李二摸了摸蹭亮的脑门说道:“得,这事我也解释不清楚,我还是让三弟亲自给你们说吧。” 李二说完便让到了一边,一直躲在门口处的左云飞走了过来。 俗话说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人,秋锦瑟见到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熟悉的左云飞时,不禁哭了起来。 虽然说她表面上是个坚强的人,但是她终归也是女人,当她看到左云飞的这一刻,原本紧绷的心情瞬间得到了敞松,一时间无法表达自己的感慨,只得梨花带雨的哭了起来。 左云飞看秋锦瑟捂住口鼻哭了起来,心里像是被刺痛了一样,有些不知所措,此刻他很想上前将秋锦瑟牢牢的抱在怀里,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毕竟她已经是章季轩的人,纵然他心里有想法也只能站在这里不能上前一步。 李二见左云飞愣在那里,不由得暗中推了他一把道:“去啊,还愣在那干什么。” 左云飞被李二这一推,踉跄着上前走了几步,但还是止住了步子,因为爱她,所以不想为难她,更何况若是她不愿意他只会远远的看着她。 李二见左云飞像是个木头似的杵在那,摇了摇头叹气道:“又是一个不开窍的木头,得,我不管你们了,你们慢慢看着吧。”他说完便把手里提着的食盒往桌子上一摆,然后转身出了房门,走的时候还不忘把门给她们关上。 左云飞略微紧张的说道:“锦妹妹你先别哭了,有话咱们坐下来说可好?” 秋锦瑟抹干眼泪,浅浅一笑,点了点头。 176 失魂落魄 息墨见左云飞和秋锦瑟纷纷坐在桌前,便去为她们倒水。 左云飞望着好久不见的秋锦瑟,不禁是感慨万千,他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她。 秋锦瑟见左云飞一直盯着自己,脸上微微一红,不由得别过脸道:“貌无修饰,是不是吓到你了。” 左云飞收回目光落在别处,随意的说道:“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会在意这些,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尽管他装作若无其事可是语气里的哀伤秋锦瑟还是能够听出来的,可是即便是听的出来又如何,如今她和他也是不可能的了,她不知道自己当初这样选择是不是错的,每次当她遇到危难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也只有左云飞一个人,那个她喜欢着一直牵肠挂肚的章季轩却总是给她带来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再次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遇见左云飞她不知道是不是代表着他才是她今后可以依靠的人。 息墨把茶盅端到左云飞的面前感激的说道:“左侍卫,谢谢你再次救了二少奶奶。” 息墨的一番提醒,秋锦瑟这才缓过神来,是啊,不管章季轩待她如何,她都已经跟左云飞没有任何的关系了,她摇了摇头似是要把刚才忽然间冒出来的那个奇怪的想法从脑海里除掉。 左云飞喝了口茶,把玩着手里的茶盅,便简单的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了秋锦瑟,只是为了顾念她的情绪,便特意把有关章季轩的事情给隐了去。 秋锦瑟不禁鼻子一酸,再次潸然泪下。 她万万没有想到,左云飞为了能够把她安全的救走,竟然和那些土匪结拜,她哽咽着对左云飞说道:“我不值得你为我这么做。你知道的,我无以为报……” 左云飞淡淡的对上望着手中旋转不停的茶盅说道:“我说了我只是碰巧路过而已,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也罢我不想骗你,章季轩昨晚在继我之后也来到了山寨,不过却被大哥给绑了。” 左云飞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秋锦瑟,只见她紧紧的握住拳头,似是犹豫了会,但还是紧张的问道:“那他有没有事?” 左云飞听到秋锦瑟这么说。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不管她如何生他的气,如何怨恨他。可是在她的心里他却是那个让她始终关心的人。 “你别担心他现在没事,好了,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若是你跟他之间有什么误会的话,你好好的跟他解释解释。” 左云飞说完这话。便起身离开,他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他早就应该料到的,不管章季轩对她做出了多么过分的事情,她至始至终喜欢的人只有他,刚才看到她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关切的眼神就已经知道。不管他如何的努力都始终无法替代章季轩在他心中的位置,同样是来这里救他,她却没有说一句关心他的话。而当他提到章季轩的时候,她却急切的想知道章季轩伤到没有。 秋锦瑟望着左云飞略带迟疑而又坚定的背影,喃喃的说道:“是我辜负了你。” 想到章季轩,秋锦瑟又是一阵惆怅,或许真的是她误会他了。就算是她误会他,那他为何要把自己留在这荒郊野外而不管不顾呢。难道是府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不成,想到这里她来不及梳洗打扮便朝门外走去。 息墨见秋锦瑟出去,以为她是要追左云飞,便紧紧的跟在她的后面喊道:“二少奶奶,您不能去,少爷还在这里呢。” 秋锦瑟提着裙摆转过身子对息墨说道:“我就是要去找少爷。” 秋锦瑟在这个不太熟悉的院子里跑来跑去,试图找到一个人问一问章季轩被关到了哪里,可是谁知偌大的院子竟然找不到一个人。 ………… 被李二放出来的章季轩见左云飞站在自己的面前,不禁微微一愣,但是很快就明白了过来,怪不得自己始终见不到秋锦瑟,原来是被他给关了起来。 章季轩想到这里恨得牙痒痒,他怒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左云飞乍见章季轩一时间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李二撇了撇嘴道:“他现在是我结拜的三弟,你说他不在这里应该在哪里。” 左云飞被李二的这番话气的肚子鼓鼓的,他之所以不说就是怕章季轩会误会这事是他做的,却没想到李二竟然……哎,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章季轩在听到李二说的这番话后,冷笑了一声道:“怪不得你不让他们把秋锦瑟给放出来,原来这一切根本就是你一人所为,当初我还真是瞎了眼了,没想到你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枉费我曾经还对你那么信任,好,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们白头偕老。” 章季轩说完这话气愤的甩了一下衣袖,转身离去。 秋锦瑟一路小跑着过来,还未等她走到章季轩的面前,谁知竟看到他要离开,她这才喊了一声:““季轩你等等我。” 章季轩站在那回过身看了看秋锦瑟,幽怨的眼神里待了些许的失望,一时间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章季轩转过脸又看了左云飞一眼愤愤的说道:“既然你始终无法忘记他,那我就只好成全你们,或许你当初说的很对我和你之见若是没有在朝霞桥上相遇的话,现在守候在你身边的人也不可能会是我,我希望你能幸福。” 章季轩说完这话转身走开。 秋锦瑟听了章季轩的这番话,不由得是两泪纵横,鼻子酸楚,她见章季轩的脚步停了下来,连忙走到了他的面前,急忙解释道:“季轩,我想你是误会我和云飞了,我们之间真的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自你走后不久,我便和息墨决定要离开这里,可是由于天太黑了,我们根本就记不得来时的路,所以这才迷路了,云飞他是在无意间听到我被抓之后才赶来救我的,事情真的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 章季轩冷笑一声道:“秋锦瑟,你当我真的是那么好骗的吗?当初若不是你执意来这里,又怎么会这么巧碰见他来救你,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子是不是,,若是你真的想离开我,大可以坦诚相告,又何必做出这样的苟且之事,秋锦瑟你让我觉得你无比恶心。” 秋锦瑟略带哭腔的说道:“季轩你听我解释,事情根本就不是你说的这个样子。” 章季轩转过来脸去无比厌恶的说道:“既然你想走,我绝不会拦着,明日我便会派人给你送来休书。” 秋锦瑟依旧哭泣着边跑边喊道:“季轩,你听我解释……” 章季轩丝毫不顾及跟在他身后一直想靠近他的秋锦瑟,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听,他现在只想远远的走开,他卯足了劲往前跑去。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应该知道的,当初左云飞和秋锦瑟她们两个是感情要好的,若不是因为他横插一脚进来,事情又岂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或许她从来都不曾喜欢过自己吧,不然的话她也不会拒绝自己的好意,想到那日他无意当中听见秋锦瑟的息墨的对话,章季轩是一阵冷笑,他还傻傻的以为她很想和自己有一个属于她们的孩子,可是谁知她竟然每次在和自己欢好之后喝避子汤。 既然她是那么的讨厌自己,可是为何还要留在章府呢,难道她留在章府还有别的什么目的不成。 他不管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知道,什么都不想听,他现在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秋锦瑟跑累了,便站在那喘气,她望着章季轩消失的背影,觉得自己就像是死去了一样,浑身上下再也没有一丝的温暖,呼啸而来的寒风吹得她的身上如刀割一般难受,躲在远处枯树上的乌鸦落寞的叫着,或许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真的无法挽回了,他竟然连自己的一个解释都不愿意听,难道那些日子以来所有的甜蜜都抵不过一句解释吗? 瑟瑟发抖的她紧紧的搂着自己的双臂,慢慢的蹲了下去,把头深深的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轻轻的哭泣着。 随后赶出来的左云飞望着蹲在那里的秋锦瑟,只是抬头望着远方,一言不发。 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若不是因为他在这里,只怕她和章季轩便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左云飞低低的说道:“对不起。” 埋在臂弯里一直哭泣的秋锦瑟听到左云飞带着自责的语气说的那句“对不起”,一时无言。 她知道左云飞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好意,可是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责怪起他来,若是真的没有他在,或许她和章季轩之间便不会无端生出这些误会。 左云飞低头看着秋锦瑟难过的样子说道:“山上的风冷,你还是早些回去吧,免得惹了风寒。” 左云飞说完这话先行离开了,秋锦瑟却始终蹲在那没动。 哭的累了,双腿也微微有些发麻,秋锦瑟才摇摇晃晃的起身。 177 一纸休书 秋锦瑟望着连绵不绝的山峰,一时间感慨万千,天下之大,竟再也没有她的容身之地,或许这就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望着山下被烧成一片狼藉的枯草,秋锦瑟不禁哑然失笑,看来章季轩是真的没想让自己活着回去,不然的话又怎会放火烧了这片地方,左云飞或许只是他为了能够摆脱自己而找的一个托词。 秋锦瑟喃喃的说道:“章季轩没想到你费尽心机做这些事情都只是想把我从章府赶走。可笑的是我竟然还以为你曾经对我的那些感情都是真的,秋锦瑟啊秋锦瑟,你还真是够傻的,就连桂顺斋的老板都知道你只是他一时兴起的玩伴,你还这般天真的以为自己真的找到了那个能同你白头偕老的男子。” 待在外面的时间久了,身上也冷透了,秋锦瑟收拾好心情慢慢的转身回去。 回到山寨,李二他们看着她那落寞的神情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说了句:“若是你无处可去的话,便留在这里好了。” 秋锦瑟感激的看来了李二一眼说道:“李大哥的好意锦瑟心领了,只是我在这里终是不便。” 李二见秋锦瑟执意如此也没再劝说,毕竟她一个姑娘家的住在这里也多属不便。 大概过了不到两个时辰,章季轩便真的派人给她送来了一封休书。 望着那封休书,秋锦瑟始终没有打开看上一眼,她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次流泪了,酸胀的眼睛还没有好受些,便又浸泡在眼泪里,手指划过那封冰凉的休书,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和章季轩的情分从此后就真的断了,她此后便真的是孑身一人了。 环顾了屋子的四周,拿起那封休书放进袖中,没想到即便是最后走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原本就只是一个短暂落脚的地方分别,也好,若是真的是回到初晓堂再分别,恐怕只会更加的睹物思人。 秋锦瑟来到前厅同李二和王山他们告别,看了一圈后也没能找到左云飞,他不在也好。 “二少奶奶。您让奴婢好找啊,奴婢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秋锦瑟收拾下心情,好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憔悴。她不需要可怜与怜悯,离开章府我秋锦瑟照样活得精彩。 秋锦瑟转过身去,见是气喘喘嘘嘘的息墨背着包裹向她走来,她故作轻松的说道:“息墨,你以后就不要叫我二少奶奶了。我现在是孤身一人了,和章府再没有半点关系了,以后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吧。对了息墨你这是?” 息墨看到现在的秋锦瑟,不禁暗暗心痛,两人生活那么久了,秋锦瑟什么性格。她一清二楚,外面看起来很坚强,什么都无所谓。但是内心里已经千疮百孔,痛苦都留给自己,把坚强的一面展现给大家。息墨对秋锦瑟就像对她死去的妹妹一样,在秋锦瑟身上依稀可以看到妹妹的身影。 息墨也故作轻松的说道:“那好吧,以后我就是你的姐姐。锦瑟,不要难过了。我也离开了章府和你一起在外讨生活,我想妹妹不会不欢迎吧!” 其实当秋锦瑟看到息墨背着这个两包裹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息墨的决定,可是她没有想到她和息墨在一起的日子也不过是半年多的时间,息墨竟然会抛弃在章府里好好的日子不过,心甘情愿的跟她一起在外面讨生活,这让秋锦瑟心中很是感动,饶是侍奉自己的丫鬟都知道心疼自己,那他呢,他可是曾经和她同榻而眠的人,竟然会将她弃为敝履。 秋锦瑟知道息墨之所以跟着自己也是因为若是她继续待在章府的话,难保上官晨月不会因为她曾经是自己最贴身的婢女而对她大肆的惩罚。 想到这里秋锦瑟自责的说道:“你这是又何必呢,都是我连累了你。” 息墨接口说道:“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再说了这是我自愿的,更何况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会保护你一辈子,当然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了啊。呵呵,好了不要多想了,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先找家客栈吧。” 秋锦瑟望着夕阳下沉,从袖口中掏出那封休书,看了看。 立书人章季轩,系晋绥人,从凭媒娉定秋氏为妻,岂料过门之后,本妇多有过失,正合七出之条,因念夫妻之情,不忍明言,情愿退回本宗,听凭改嫁,并无异言。愿娘子相离之后,重梳蝉鬓,美扫娥眉,巧呈窈窕之姿,选聘高官之主。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休书是实。 成化二年 腊月二十二 日 手掌为记 秋锦瑟冷哼了一声,“多有过失”,他竟然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原因才变成现在的这个局面,她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为章季轩在掉一滴眼泪,可是眼睛不争气的酸酸的。 好吧,章季轩,离开你我秋锦瑟照样活得好好的,秋锦瑟你也要坚强起来,不要再因为不疼爱你的人受伤了。 “我会好好,会好好的。”秋锦瑟对着山谷大声的嘶喊,使出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的休书抛弃,信笺顺着风飘舞了起来,落在了看不见的地方,秋锦瑟最后瘫坐在地上,抽搐起来。 夕阳西下,或许也是不忍心看到哭其中的秋锦瑟,晚霞照亮了整个西方半边天,那一抹的绚丽如昙花一现,注定不会长久,就像在章府一样,那只是人生的一部分,明天的太阳会继续升起,在此照亮整个大地。 秋锦瑟哭的久了累了,便站起来向山下走去,步伐是那么的有力,毫不犹豫,像重获新生一样,那里有她在意和在意她的人,她并不是一个人在独行。 息墨看着重新振作起来的秋锦瑟,不由得展颜一笑。 秋锦瑟则对着息墨笑道:“姐姐,我们走吧!” 息墨看到秋锦瑟像没事的人一样,这才放下心来,若是她真的放下了那就好了。 正当秋锦瑟和息墨走到山脚下的时候,一辆马车出现在她们的面前。 秋锦瑟扭过头望了一眼息墨,皱了皱眉,息墨则一脸不知情的摇了摇头。 这时从马车里面探出一个身影来,他跳下马车对秋锦瑟说道:“上车吧,这里到镇子上也能快些。” 左云飞见秋锦瑟犹豫了会子说道:“我没别的意思,你快上车吧,这天已经黑了,若是不赶快找个客栈歇脚,难道你们今晚打算在外露宿不成。” 秋锦瑟这才点了点头由息墨扶着上了马车。 左云飞站在马车前面对秋锦瑟说道:“此去一别,还望你多加珍重。” 秋锦瑟点了点头,弯腰进了马车。 左云飞低声的对息墨说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息墨说道:“左侍卫,难道你不同我们一起走。” 左云飞苦笑道:“我还有公务在身,实在是不能远送,息墨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你家主子,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这也够你们用上一阵子的,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到柳林坡找我。” 息墨重重的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多谢左侍卫。” 左云飞目送着绝尘而去的马车,神情哀痛,此去一别真的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原本他是想把秋锦瑟安排在自己的柳林坡的,但是又怕她拒绝,只好先把她安排在客栈,等过阵子再把她接去柳林坡好了。 主意打定,左云飞便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 簇蘋蹲在软垫子上为苏敏瑶捶打着腿。 苏敏瑶微眯着眼睛,嗅着满屋子的檀香,缓缓的说道:“轩儿真的把她给休了?” 簇蘋落在苏敏瑶腿上的双手却丝毫没有停下来,依旧是一下一下的轻轻的敲着,听到苏敏瑶的问话,她也只是点点头说道:“回老夫人的话,是的,二少奶奶房里的息墨也跟着去了。” 苏敏瑶淡淡的“哦”了一声,听不出语气里有丝毫的异样。 簇蘋又接着漫不经心的说道:“既然二少奶奶走了,那不知老夫人如何安排初晓堂里的其他人。” 苏敏瑶摆了摆手让簇蘋停下来,她直起腰身说道:“你去把沈管家叫来。” 簇蘋屈膝行礼后便下去办事了。 苏敏瑶这才叹了口气道:“雅玢,你可不要怪我,我也是无能无力,只是这瑟儿的性子太过刚烈了,若是她能够多说些软话,轩儿和她也不会走到这个地步。” 很快簇蘋便把沈斌待到了苏敏瑶的面前。 苏敏瑶看着沈斌说道:“虽说现在二少奶奶不住在初晓堂了,可是也保不准哪天她想通了又回来了,所以你们就先好好的照料着,若是她哪天回来也不至于会觉得凄凉些,对了她走的时候可都带了什么东西?” 沈斌垂着手回道:“回老夫人的话,二少奶奶没回来,只有她身边一直侍奉着的息墨姑娘回来了一趟,她也只是带了一些寻常的衣物,奴才在旁边看的呢,首饰珠宝什么的都没带,就只有几件御寒的衣物。” 苏敏瑶听到这里眨了眨眼睛,但又很快的暗淡了下去淡淡的说道:“不带也好,吃不了几天的苦,若是想通了回来认个错这事也就算了。你先下去吧。” 沈斌打了个千后退了下去,他又回头偷看了苏敏瑶一眼,然后快步走出了百晖堂。 179 喜忧参半 “主子,主子,好消息,秋锦瑟那个狐狸精被赶出章府了。看她以后还这么耀武扬威。”采莲得到消息后,便赶紧把这件喜事告诉给上官晨月。 上官晨月此时正在绣一副百年好合的锦帕,被采莲那么冒失的一喊,刺破了自己的拇指,她抬起头朝着采莲大喊道:“你这死丫头片子,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要沉住气,沉住气,你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吗?看来是上次给你的教训还嫌不够是吗?” 想到上次的事情采莲此刻还是心惊胆战的,上次不过是因为她和小六子他们在赌骰子的时候被上官晨月无意撞见了,上官晨月不但当着其他下人的面把她狠狠的数落了一顿,还当众打了她,原本她以为上官晨月是因为心中有气,这才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了她的身上,可是谁知上官晨月竟然对她说,若是她以后办事再不激灵着点她会考虑把珍香调到她身边伺候着。 采莲实在是怕再次受到上官晨月的责罚,一脸委屈的连声说道:“都是奴婢的错,主子你还请息怒,这不是刚听一个好消息,奴婢就迫不及待的想给主子您报喜了吗?” 上官晨月貌似对秋锦瑟被赶出章府并不怎么感兴趣,她只是低着头继续绣她的刺绣,漫不经心的的说道:“你说的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老夫人那里是怎么回话的?可有什么动静没?” “回主子的话,是昨天晚上的事,听说是因为秋锦瑟那狐狸精在外面又勾引别的男人被少爷撞到了,少爷一气之下就把秋锦瑟给休了。老夫人那里奴婢还不清楚,婢子这就差人去百晖堂打听,主子您先稍等片刻。”说完,采莲一溜烟的退到门外。转身跑的不见人影了。 上官晨月此时放下了手中的针线活,沉思不解。 昨天两个人还在你侬我侬的,今天怎么说分就分了,这变化也太快了吧。 虽说秋锦瑟在的时候她一心想着把她赶出章府,可是现在秋锦瑟真的被赶出去了,上官晨月的心里却一片空荡荡的一时间没了着落,今天是秋锦瑟走了,明天就有可能会来个李锦瑟,或许后天就冒出来个张锦瑟。 上官晨月此时内心挣扎不已,好歹秋锦瑟是个小门小户。对付起来不是很费劲,可是不知道下一位的背景怎么样,要想在向对付秋锦瑟那么容易就不太现实了。毕竟章府一代单传,自己不能生孩子始终是个大问题。或许采莲是个不错的选择,又是自己的人,又没有什么背景,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而且采莲又想当人上人,想必她是不会拒绝的。但是一想到让别的女人来分享自己的丈夫,心里总是不那么舒服。 “也罢,就便宜采莲那个丫头了!”上官晨月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命吧,谁让她命中注定无子呢。 冬天的早晨。寒风刺骨,像刀子一样刮的生疼。冉冉升起的旭日,也是那么有气无力的。那点微弱的阳光晒在身上连半点温暖都没有。 秋锦瑟昨天一夜都没有睡好,此刻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那么冰冷,哀莫大于心死,内心也是一片灰暗,昨个想了一夜。却始终都想不明白,诸事不顺。命犯死结。难道自己天生克星,凡是和自己关系好的都不得好死吗?自己的母亲,翠竹,现在的息墨都是如此。不,这不是我的命,我命由我不由天,老天安排我的生活一塌糊涂,让我受了那么多磨难,吃了那么多苦,我要改变,我秋锦瑟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与可怜,属于我的我会用自己的双手自己争取过来。 息墨看到秋锦瑟站在窗边,怕她又想起了伤心事,便随手拿起了床边的厚衣服披在了秋锦瑟单薄的身上:“外面的风大,小心着了凉,本来身子骨就不行,要是在病倒了,那该如何是好。现在我们两人漂泊在外,一切都要多注意注意。” 秋锦瑟转身看到息墨关切的眼神,一股暖流流遍全身,寒冷的冬日也不是那么冰冷了,至少她的身边还有息墨一直对她不离不弃的陪着她。 “多谢姐姐关心,我只是开开窗户透透气罢了,昨晚屋里烧了一夜的炭火,总觉着屋子里闷得慌。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们重新生活,重新开始。放心吧,我不会想不开的。” 看到秋锦瑟脸上淡淡的笑容,息墨知道这一关总算过去了:“嗯,想开了就好,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来洗把脸,早饭厨房里已经备好了,等下我让小二送到房里来。” “又让姐姐费心了!” 秋锦瑟老是被息墨照顾到觉得不好意思:“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姐姐你以后就不要那么宠着我了,以后我也要和姐姐一样,分担重担了。” 息墨笑道:“是,是,我的好妹子,姐姐先去楼下吩咐去,你就先乖乖的待在楼上等着我。” 看着息墨转身离去,秋锦瑟也收拾好心情,准备迎接新的一天了。 西去的左云飞怀着惆怅的心情继续前行,皇上交代的任务,因为秋锦瑟的事情已经耽误了那么久,虽说他此时此刻离开秋锦瑟是那么的不情愿,担心她万一想不开怎么办,又害怕边关战事吃紧,要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数十万将士饮恨边关,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我左云飞真是千古罪人啊。 纵然有一千万个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在国家大事面前儿女情长那些小事又算得了什么呢。 左云飞骑着棕色的马匹朝着西面走去,一路上飞沙走石,迷蒙了他的双眼。 烽火城西百尺楼,黄昏独上海风秋。更吹羌笛关山月,无那金闺万里愁。 琵琶起舞换新声,总是关山旧别情。撩乱边愁听不尽,高高秋月照长城。 关城榆叶早疏黄,日暮云沙古战场。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西出阳关无故人,大漠的景色别具一格,粗狂豪放,他可以在这里尽情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与敌人拼战沙场,马革裹尸。 可是倘若他真的能够放下这所有的一切,远离那些是是非非,朝堂上的阿谀我诈,即便是让他在边关做一小兵,巡逻,放哨,或者战死沙场那也是好的。 只是可惜事事哪有如人意,这次战事那么吃紧还要为了陛下的大事而奔波,怨之怨,边关大将军胡斐站错了队伍,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胡斐的忽然离去,战士们军心不稳。左云飞也曾多次提醒韩铭哲此事需要慎重,过些时日待时局稳住后在铲除上官青云的一干党羽也不迟,可是韩铭哲却执意想把上官青云一伙来个切断后备之兵力,只是大战在即,临阵换将,军心动摇则悔之晚矣! 左云飞想起在他离开晋绥城的时候,韩铭哲拍着他的肩膀告诉他说:“领土失去了可以再夺回来,江山如果易手了,那现在所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心力交瘁的左云飞也只能叹息着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不懂或许在韩铭哲的眼里江山和权利才是最至高无上的,而寻常的百姓在他的眼里却是命如草芥一般的不值钱,有时候他总是在想若是当初他没有跟着韩铭哲一起打下这个江山,那么现在的韩铭哲会不会一直是那个为民请愿的好人。 眼看军营在望,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五步一营十步一岗。大齐的军队一直延续西晋时的什伍之制,由皇帝直接控制六军,由大司马或太尉掌管,编制按将军、司马、伍、卒设立武官,100人左右为队,以上3队1幢、3幢1军。指挥官分别为军主、幢主、队主。军以上编制不固定,根据战时需要组编由“统军”、“别将”、“都督”等指挥。 官职以大将军为最,官位在三公之上。 其次为骠骑大将军、车骑将军、卫将军、左右前后将军,皆金印紫绶,官品次于九卿,职掌京师及边防事务。 凡加都督中外诸军事之衔者,为指挥全*队的最高长官,代表皇帝掌握最高军权。 下设中军将军总统宿卫,左右卫将军统领宫殿禁军,领军、护军(初称中领军、中护军)等分领宫门及京师城内禁军,四护军统领城外诸军。 西晋增设四征(征东、征西、征南、征北)及四镇(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将军。四征将军负责征剿、镇压,四镇将军负责地方安定。 “征东将军”统领青、兖、徐、扬四州军事,屯驻扬州。 “征南将军”统领荆、豫二州军事,屯驻新野。 “征西将军”统领雍、凉二州军事,屯驻长安。 “征北将军”统领幽、冀、并三州,屯驻蓟州。 此外,还有四平、四安等将军,以统分置于各地的外军。 180 佛寺祈福 由于是时至腊月二十四,小镇上自然是比往日要热闹些,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打扫庭院,晒被褥,阖家老小都在准备着过新年用的东西。 虽说秋锦瑟这几日在息墨的陪护下,慢慢的从章府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可是息墨还是有点担忧,毕竟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而她们两人却孤苦伶仃的在这陌生的小镇子的客栈里过年,这若是没有这一场变故只怕这会子她们也会在初晓堂忙活着吧。 息墨见秋锦瑟神色略微有些怅然,不由得提议道:“若是你觉得闷得慌,不如我们去万佛寺祈福可好,我已经找人打听过了,这佛寺离我们这住的地方也不远,即便是走路过去也用不了多久。” 秋锦瑟见息墨这几日一直竭力在劝说要她出去走走,每次她都已身体不适或者天气不好给推脱了,可是今日实在是不愿再弗了息墨的一番好意,她便点了点头道:“既然你已经都准备好了,那今日我们就去好了,也好求佛祖保佑我们两人平安无事。” 息墨见秋锦瑟应允下来,自然是舒了一口气,原本她想着若是秋锦瑟这次再拒绝她的话,她即便是硬拉也要把她拉出去。 两人互相嬉笑着刚下楼小二便走过来说道:“这都已经二十四了,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若是两位姑娘打算一直住下去的话,我们老板说了就免了你们这几日的房钱,另外屋内的炭火也会免费续上。” 息墨听了眼里眉梢里的欢喜怎么都掩盖不住,她喜滋滋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没有框我们?” 小二笑道:“看姑娘您说的这是哪里话,即便是我要框你也不敢开这样的玩笑不是,其实啊,我明白的跟你说吧。我们这里的老板啊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在这里过新年,心里觉着孤单的慌,这才想留下一些客人陪着一起过年,可是你想啊这都要过年了谁愿意待在这儿啊,现在这客栈里除了你们两个还有隔壁那屋的人,基本上都走光了,我们老板为了挽留你们,这才想出了这么个主意。” 此时只要是能够免去住店的银子,就是让她们一直住下去又有何妨,息墨心里早已是乐开了花。反正她们也没处可去,不如就在这里白吃白住着也好。 息墨扭过头见秋锦瑟也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便转过脸对小二说道:“你去告诉你们老板。就说我们不走了,会一直住下去的,让他放心吧。” 小二摇晃着身子说道:“得来,您还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原本我还想着要是留不住你们。我这饭碗以后可就是砸了呢,那天是我说错了话,我这先给您陪个不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那天是我在放屁好了。” 息墨故意掩着鼻子说道:“还真是臭。” 秋锦瑟假装怒道:“好了,你就别逗他了。小哥,我姐姐她也没别的意思,你啊别放在心上了。那件事情我们也已经忘记了,您就放心吧,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晚点的时候记得给我们留个门就行。” 小二原本灰褐色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红晕,他说道:“今个这镇上的许愿河边会有灯会。既然出来了就不妨好好的玩一玩,这门我会一直给你们留着的。” 秋锦瑟和息墨两人听到小二说的灯会。不由得是心花怒放,恨不得现在就是晚上。 一路上,秋锦瑟和息墨两人说说笑笑的互相说着闺中的话语,丝毫没有注意到路上的行人皆是目不转睛的看着她们。 好在息墨眼尖,当她无意间发现的时候,她暗中扯了扯秋锦瑟的衣袖说道:“他们都在看我们呢。” 秋锦瑟经息墨这一提醒,连忙扭过头去看,果然路两边的行人正盯着她和息墨在看,秋锦瑟不安的对息墨说道:“是不是今日我脸上没洗干净啊,还是说我的衣服哪里破了,所以才惹来这么多人的注意。” 息墨听了秋锦瑟的话帮她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后摇了摇头,她并没有发现秋锦瑟有什么异样啊。 秋锦瑟也上下帮着打量了一番息墨也是摇了摇头,这下子两人对那些行人的目光看的心里直发毛,不由得加快脚步想早点赶到万佛寺。 这时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对她们说道:“你们就别在互相打量对方了,他们之所以一直盯着你们看,并不是因为你们脸上脏了或者是衣服破了,而是你们的走路的姿态实在是太好看了,所以他们才会一时间有点难以自持。” 秋锦瑟微微点点头道:“多谢夫人告知。” 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息墨则是走起路来是更加的得意了,秋锦瑟反而和以前一个样子,并没有因为别人夸赞她的走姿而欣喜,适才那个老妇人的话已经深深的刺痛了她,那些人没见过这种步姿只能说明她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地方,那些原本她在意的人却是真的已经远离她而去,不管她是如何的忘不掉也于事无补。 “妹妹你看,一路走来,看那些公子哥看你的眼神,就像着了迷的一样,嘻嘻嘻嘻。”息墨打趣道。 秋锦瑟垂下眼帘说道:“姐姐,你又在取笑我了,我这辈子算是看透了,此生只要能和你一起相伴到老就好了,男人没有一个是可以靠的住的,更何况那些人又怎么会是在看我呢,依我看他们一定是在偷偷的看你。” 秋锦瑟在息墨耳边隐*语,惹得息墨好不别扭,痒痒的,脸也红透了半边天。 “看你个小丫头,敢调戏姐姐我了,看我不收拾好你。”息墨忍不住秋锦瑟在她耳边吹气,便出手挠向锦瑟的腰间。 “啊!姐姐,我的好姐姐,我不敢了,下次再也不干了,哈哈哈哈。”秋锦瑟一般用手挡住息墨的进攻,一边连忙跳开。 惹得路边的酸儒一阵摇头晃耳: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 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 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秋锦瑟听着这些人念的这些诗句,脸上是一阵微红,连忙拉着息墨的手急急的朝着万佛寺走去,再也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 息墨见秋锦瑟这般急着拉自己,也不敢过多的询问什么,毕竟她们两个是被章府里的人赶出来的,虽说这里的这个小镇偏远了些,可是若是这些事情传到了章季轩的耳朵里,只怕到时候二少奶奶若是想给少爷和好那只会更加的艰难了。 当两人一路急急忙忙的感到万佛寺的时候,身上早已经是香汗淋漓了。 秋锦瑟抬手抹掉额间细细的汗珠对息墨说道:“总算是到了,可把我给累坏了,看来往后我还要多加的锻炼才好,不然的话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的话,只怕到时候事情还没有办好,人都已经给累到了。” 息墨刚想说‘这以后哪里还用得着让你亲自去办事啊,只要你说个话,这还不是大把大把的人排着队为你去办啊,这章府的人除了翠御轩哪个不是对你的话言听计从的啊’可是她不能说,她若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又要戳到二少奶奶的伤疤了吗。 息墨想到这里只得笑了笑。 惹得路边的酸儒一阵摇头晃耳:君子偕老,副笄六珈。委委佗佗,如山如河。象服是宜。子之不淑,云如之何? 玼兮玼兮,其之翟也。鬒发如云,不屑髢也。玉之瑱也,象之揥也。 扬且之晳也。胡然而天也!胡然而帝也! 瑳兮瑳兮,其之展也,蒙彼绉絺,是绁袢也。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 展如之人兮,邦之媛也! 秋锦瑟听着这些人念的这些诗句,脸上是一阵微红,连忙拉着息墨的手急急的朝着万佛寺走去,再也不敢在路上多做停留。 息墨见秋锦瑟这般急着拉自己,也不敢过多的询问什么,毕竟她们两个是被章府里的人赶出来的,虽说这里的这个小镇偏远了些,可是若是这些事情传到了章季轩的耳朵里,只怕到时候二少奶奶若是想给少爷和好那只会更加的艰难了。 当两人一路急急忙忙的感到万佛寺的时候,身上早已经是香汗淋漓了。 秋锦瑟抬手抹掉额间细细的汗珠对息墨说道:“总算是到了,可把我给累坏了,看来往后我还要多加的锻炼才好,不然的话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急事的话,只怕到时候事情还没有办好,人都已经给累到了。” 息墨刚想说‘这以后哪里还用得着让你亲自去办事啊,只要你说个话,这还不是大把大把的人排着队为你去办啊,这章府的人除了翠御轩哪个不是对你的话言听计从的啊’可是她不能说,她若是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又要戳到二少奶奶的伤疤了吗。 息墨想到这里只得笑了笑。 181 灯会走失 秋锦瑟望着黑压压一片的人群,微眯着眼睛对息墨说道:“这里还真是热闹呢,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这么多的人。” 她虽说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是她当初在秋家的时候由于卢淑珍平时管教的严厉,因此她平常出门也是少之又少,这样的热闹景象自然是很少见到的。 息墨看着秋锦瑟对一切都是那么好奇的神色,不禁莞尔。看来我还是比秋锦瑟幸福多了,最起码我还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息墨用手指着前方说道:“是啊,这可是一年里最后一次庙会呢,可想而知,人肯定很多,你看那里还有胡人呢,当真比汉人的衣服好看了许多呢。锦瑟妹妹你快看那边有灯谜,我们不如先去看看吧,我想以你的才学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得到些奖品呢,这样的话可是能省下不少的银子呢。” 秋锦瑟踮起了脚跟望向息墨所指的地方,果然看到有许多文人墨客在哪里围观,顿时兴趣大起,便拉着息墨向灯谜处跑去。 一锦衣书生,手持山水扇,环顾四周对同行人问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诗谜底甚是简单,不知各位兄台可有腹案。” 旁边同行人中一人谄媚的说道:“我等岂有明鉴兄这等学识,若说曹子建七步可以成诗,才思明锐,那也只能甘拜下风,明鉴兄只要读下谜面就可以猜到谜底这事在我们隋守镇可是人人皆知的事情,我等也只有羡慕的份儿啊。” “就是,就是。如若都像明鉴兄这样,想我大齐岂不早已都是栋梁之才了。”大家都附和道! 刚才那个一脸谄媚的人又继续说道:“那不知明鉴兄说的这谜底是什么?” 被叫做明鉴的那个男子,听了这么多奉承他的话自然是眉开眼笑的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原本就天寒地冻的这若是再有一阵风吹到身上,那自然是雪上加霜。寒冷异常,因此只是摇晃了几下,尤明鉴便收了扇子摇头晃脑的说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此谜底便是绝处逢生。” 尤明鉴话已说完自然是引得满堂喝彩,那些人自然又是一番奉承,尤明鉴对这些话也颇是受用,一直点头微笑着,只是一会尤明鉴便觉得脸上因为笑的太多有些僵硬,便只得忍着笑。 息墨听到这里不禁暗暗嗤笑。对秋锦瑟小声细语道:“锦瑟妹妹你快看,他们好不虚伪,明明是讨好那位锦衣少年。他还洋洋自得,真是自吹自擂,大冬天的还用扇子,还敢和曹子建相比,真是阎王殿里下棋。找死。” 秋锦瑟拉了拉息墨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她们不过是出来游玩的,若是因为这而得罪了别人,只怕不好,毕竟刚才听那人的口气这个叫明鉴的男子看来在这隋守镇还不是一般的人。既然如此他们显摆他们的,这又跟她们有何关系,她们还是绕开这些人好了。出门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息墨见秋锦瑟拉着她也明白了秋锦瑟的意思,毕竟这里比不得晋绥城,若是她们在晋绥城出了事情还有人能够帮衬着,这里她们毕竟人生地不熟的,若是为逞一时口舌之快而得罪了人。那她们的接下来在隋守镇的日子可就不那么好过了。 秋锦瑟小声的说道:“我们还是去别处吧,免得因此而扫兴。” 息墨点了点头同秋锦瑟相视一笑。然后两人挽手向前面走去。 在经过明鉴他们那些人时候,秋锦瑟她们还故意绕的远一点,可是这镇子上的人仿佛都聚集在了这条路上,说是绕的远远的,可左不过他们之间只隔了两个人而已。 秋锦瑟和息墨两人想快步的走过去,无奈有一个背着篓筐的老人在她们的前面挡着,因此秋锦瑟她们只得停下来等那老人先过去。 “吆喝,没想到在这隋守镇竟然还能遇见这么美的娘子,明鉴兄看来今日我们跟着你出来还真是跟对了。” 秋锦瑟听到这么恶心的话从刚才那个一脸谄媚的人嘴里说出来,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扭头瞟了那人一眼,只见那人长着一副小鼻子小眼睛,尖嘴猴腮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正所谓相由心生,猥琐的脸下,必有一颗猥琐的心。 此时的秋锦瑟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可是她越是心急,前面的人走的就越慢,息墨气的在那干跺脚,而后拉着秋锦瑟在那人群中钻来钻去。 秋锦瑟只听见身后那个尖嘴猴腮的人说了一句:“明鉴兄,她们要跑,我先走一步,让这美娘子走掉了,今天的乐子可少了许多,我们一会见。” 她听到这里,顿时额头直冒汗,不知道为什么纵使是在这些人群中,她还是能够一眼就分辨出那尖嘴猴腮的人说的就是她,心里忽然间变得不安起来,脚步也慌乱了起来,正当她准备扭过身问息墨还有多远的时候,却发现她的身边早已没了息墨的影子。 秋锦瑟原地站在那里,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的无论她如何掂着脚尖四处张望都看不到息墨的身影,她不禁暗暗的后悔若是早知道会走散,她就不该答应息墨出来。秋锦瑟心里是一整慌乱,万一被那人赶上怎么办,不过光天化日之下,想来他们也不敢那么胆大妄为。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间在人群中看见一个和息墨身影很像的人,她急忙穿过人群朝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走去。 她心中一喜,步子也迈的轻快了些,正当她就要走到息墨跟前,准备去拉她的衣袖的时候,她自己却被身后的人给拽住了衣服,她眼见着息墨从自己的眼前消失却无能为力,她想张口去喊,可是无奈周围的声音太过嘈杂,她连续喊了几声都不见息墨回头,无奈之下她只得回过身准备好好的责备扯住她衣服的人一番。 在她扭过身子的同时,原本扯住她衣服的人也松了手,正当她一肚子火气无处释放的时候,一抬头便看见那个尖嘴猴腮的人正一脸坏笑的望着她,那人虽然身上穿的比较体面可是无奈那人不但长相猥琐还有满口的黄牙,许是早上用膳的时候吃了青菜,现在还有一个菜叶挂在牙上,秋锦瑟看了不禁是一阵反胃,几欲作呕。 那人见秋锦瑟一直望着他,笑意更浓了,让原本就小的眼睛此刻已经眯成了一条缝,若不是仔细的辨认很难发现在这张皱巴巴的脸上还能看见有眼睛的存在。 秋锦瑟坦然的问道:“不知阁下到底有何事,非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拦我。” 那人听到秋锦瑟这么一说,讪讪的笑了笑。 原来就在秋锦瑟为找不到息墨而着急的时候,这人已经暗中扯了一下秋锦瑟的衣袖,起初秋锦瑟以为不过是因为人多,许是谁不小心扯了一下这也是正常的便没在意,可是当她正掂着脚尖四处张望的时候谁知又被人扯了一下,秋锦瑟还是忍了下来,她当时一门心思全部放在寻找息墨的身上,她觉得只要这人不再继续扯她的衣服,她就暂且先原谅他一次。可是谁知当她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就要找到息墨的时候,被这人第三次给扯了下衣服。 此时的秋锦瑟早已经是气急,她冷着一张脸对上那人,可是那人倒真是脸皮厚的可以,竟然丝毫不知道一点的羞耻之心。 秋锦瑟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准备转过身子继续去寻找息墨,她暗想若是真的和这样的人一直僵持下去的话,只怕到时候吃亏的会是她,俗话说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我躲着你总成了吧。 想到这里秋锦瑟转过身子,继续放开步子朝着前面走去,边走边继续四处张望着,生怕和息墨再次错过了。 于此同时在秋锦瑟转身的时候,那个尖嘴猴腮扯了她衣服的男子则是一脸的阴笑,他敛起笑容后,便踱着步子便朝一条小巷子里走去。 秋锦瑟一直默默的寻找着息墨,待身边的人越来越少,虽说终于走出了热闹的人群可以长舒一口气了,可是秋锦瑟的心里此时却是愈加的紧张和不安,若一整个人群里都找遍了,却丝毫没有找到息墨的身影,这息墨会去哪里呢? 望着眼前空旷的一片地方,许是这里住的人少些,因此经过这里的人也是极少,偶尔有几个人走过来也是急匆匆的,想必这隋守镇最热闹的地方估摸着就是刚才她和息墨走散的地方了。 秋锦瑟四下望去,只见这些民房都是沿着这条路而建,想必这条路也是这镇子上人的必经之路了,既然是必经之路那不妨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也许过不了多久息墨就能和她一样从人群中挤出来走到这里。 想到这里秋锦瑟便走到路的另一边朝着那些涌动的人群望去,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能见到息墨了,若是等到息墨之后,若是来得及的话她今天可真是要好好的去万佛寺去祈福,一定要让佛祖保佑她和息墨两人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182 虚惊一场 正当秋锦瑟急的团团转的时候,起初那个尖嘴猴腮的人又再次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只是这次出现的不再只是单单他一人,秋锦瑟仔细辨认后才发现围在他身边的竟然是刚才的那一拨人,看着这一帮乌合之众,秋锦瑟是一阵厌恶,她对这些人也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此刻她只想全身而退。 秋锦瑟正欲要往人潮中走去,却还是被身后的人给抢先一步拦在了她的前头。 此人来者不善,若是硬拼只怕她根本就不是这么多人的对手,看来只能智取了,只是即便是智取,只怕在这些长相凶神恶煞的人手里她能够逃出去的可能性并不大,可是终归还是要试一试,即便是最后被擒也总是要找个机会把这个消息给放出去才成。 想到这里秋锦瑟倒也平静了下来,她稳住心神径直走到尤明鉴的面前站定。 她之所以走到尤明鉴的面前不过是因为刚才她无意间听到那些人对他的奉承罢了,若是想让别人奉承,那么这人要么是富贵之家,要么就是在这些人眼中是德高望重之人,只是看着刚才那些人的说辞,这个叫明鉴的人更有可能只是富贵家的公子哥。 秋锦瑟极其沉稳的说道:“不知这位公子因何缘故非要让人阻扰我的去处呢?” 尤明鉴呼啦一声将手中的扇子打开,似笑非笑的说道:“姑娘倒是临危不惧,还真是让我尤某人好生的敬佩,其实之所以挡住姑娘的去路,并非是我本意,不过是因为适才见姑娘对我颇有成见,不知道姑娘可否告知一二,在下到底是哪个地方惹姑娘看不顺眼了。” 秋锦瑟听到尤明鉴的这番话。哭笑不得,这天下之大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人呢,我和你素昧平生你管我对你有没有成见做什么。 秋锦瑟强忍着笑意依旧神色如常的说道:“我想尤公子是误会了,你我之间并不认识,有何来的成见只说,更别谈什么顺眼不顺眼了。若是尤公子没别的事情的话,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原本还在得意的尤明鉴见秋锦瑟竟然这么回答他,显然一时间没有料到,不由得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但这份惊讶也只是稍微一闪便又很快的消失了。 尤明鉴说道:“你不许走。既然你看我不顺眼,那不妨今日我们就来个斗文采可好?” 秋锦瑟知道此时无论她说什么照今日这样的情况来看,若是不分个胜负。只怕这尤明鉴是不会打算放她走的,她想到这里略微无奈的说道:“好,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只是不知道这有没有什么彩头和说法没?” 尤明鉴见秋锦瑟竟然如此爽快的答应下来,不由得是喜上眉梢。 站在尤明鉴旁边的那个尖嘴猴腮的人此刻正站在秋锦瑟的斜对面。他见秋锦瑟这么快就答应下来,心里自然是欢喜的不得了,原本他还想着要用强的呢,可是尤明鉴告诉他说若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光靠蛮干还是不行的,还要智取。 因此这次他之所以穿小路过来也是得了尤明鉴的指点。 尤明鉴思索了会子说道:“若说这彩头也是有的,若是你赢得话。那么我送给你一百两银子;不过若是你输的话我不要你的银子,你只需要好好的陪我一晚就成。” 其余的众人听到尤明鉴这么说早已是哈哈大笑一团,秋锦瑟的脸上也因为被这放浪的笑声给臊的脸红成一片。 尖嘴猴腮的男子见尤明鉴就这么轻而易举的便把秋锦瑟搞定了。不由得对尤明鉴又是一番夸赞。 秋锦瑟暗中冷哼了一声,不过是一个自打浮夸的富家子弟有什么好害怕的,若是她真的赢得话,那她和息墨这今后的开销可是能够让她们过很长一段日子了。 想到这里秋锦瑟说道:“那不知怎么比,比什么?” 尤明鉴没想到秋锦瑟会这么爽快的便答应下来。一时间有些无措,俗语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听这娘子的口气只怕是念过一些书,看她身上的穿着来看许是那些不入流人家的孩子。尤明鉴这下子心里没了底,看来他还要好好的试探一番她才好。 尤明鉴若有所思的说道:“比的东西很简单,毕竟你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为了能够公平起见,我们不妨前去猜灯谜可好,若是谁在规定的时间内猜的多猜的准,那么猜的最多的那个便是赢家,你觉得意下如何。” 尖嘴猴腮的那人见尤明鉴竟然出了这么个主意不由得是裂开嘴笑了笑,“明鉴兄看来今日你是势在必得啊,小娘子你可要准备好了哦,我们尤公子一向是隋守镇大名鼎鼎的猜灯谜高手,小娘子看来这下子你可是要栽倒尤公子手里了,不过若是小娘子你现在提早认输的话,估计尤公子还不但会放了你,还会给你安排一个好的宅院供你歇息。” 当尤明鉴把这个主意说出来的时候,秋锦瑟就已经意识到尤明鉴会在自己比较熟悉的领域里探究,对于尖嘴猴腮的那番话秋锦瑟装作没听见,她平静的问道:“那好,既如此我便答应你,不过我希望尤公子能是个说到做到的君子。” 尤明鉴收回扇子将扇子别到腰间的锦带上说道:“好,我一定是说到做到,定不会让娘子小瞧了去。 秋锦瑟听到尤明鉴叫她娘子,她不禁有些慌神,很早以前当她还在章府的时候,每当章季轩拥着她的时候都会在她的耳边吹着热气喊她“小娘子”,可是现在早已是今非昔比,她觉得一切都仿佛是恍若隔世,可是那些曾经和章季轩在一起的每一件事情却又是那样清晰的展现在眼前,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可是她知道那个她曾经喜欢过的章季轩已经离她远去,现在在章府里的不再是她曾经喜欢过的人。 她不想骗自己,是的,她到现在也无法忘记章季轩,即便是她离开了那些和他一起生活的地方。熟悉的环境她还是无法释怀,那些在梦中魂牵梦绕的夜晚出现在她脑海里的最多的便是章季轩。 就好像章季轩已经成为了她身体中的一部分,不管她走到哪里,对章季轩的想念始终都无法停止,她对他的喜欢早已经深入骨髓。 尤明鉴见秋锦瑟一直在发呆,不由得提醒道:“娘子,可还要比试吗?若是娘子现在认输的话还不算晚。” 秋锦瑟收回目光说道:“好,既然如此那今日我就奉陪你,比试就比试,不过我丑化说到前面若是尤公子反悔的话。别怪我不讲情面。” 息墨正和秋锦瑟一起准备穿过那些涌动的人群好畅快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的时候,却冷不防的被一个身穿麻布衣服的老者给拉到了一个小巷子里。 息墨被老者拉住手腕的时候原本是想呼喊的,可是无奈那老者却用匕首顶住了她的腰间。若是她稍微一反抗的话,只怕小命就没了。 隐约听见她身后的秋锦瑟在喊她的名字她也不敢张口应答,她只是祈祷着秋锦瑟能够走到她身边来。 她只觉得身后的声音渐行渐远, 息墨很是奇怪这个老者竟然能那么轻易的便把她从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走出来,息墨细心的留意着她走的路。总是要给秋锦瑟留下记号的,若是她要寻找自己的话也能轻易的找到,即便是秋锦瑟找不到这里来,若是她自己能够有机会逃出去的话也能很方便的找来时的路,不至于到时候她即便是有机会逃出来也找不到出路,可是要用什么留记号呢? 这下息墨可是饭了难。她只得低下头试图找到一小块石子,可是这条小巷却是出奇的干净,要想找一个小石子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息墨不禁有些生气。忍不住嘟囔了几句。 老者转过头黑着脸说道:“若是你觉得骂几句能够解决你现在的困境话,我也不拦着你,不过我要向你提个醒,若是我不乐意听你说的这么多废话,万一到时候我一时忍不住做出了什么事情。你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 老者说完这话,息墨果然老实多了。 两人又走了没多远。息墨见老者一直抵住她腰间的匕首又了些心不在焉的,便假装自己的鞋子掉了,她趁着弯腰的空档,连忙捡起了地上的石子,然后紧紧的握在手里,计划得逞之后,息墨便故意紧挨着墙根走,然后用手里拿着的石子在墙上留了一个十字形的记号。 老者见息墨走路时故意溜着墙根走,便冷笑了两声,然后一脸奸笑的对息墨说道:“我劝你还是省省吧,就你那点三脚猫的手段还是收起来吧,你以为你做的那个记号你的同伴能看懂吗?先不说能不能看懂,就算是她真的能看懂,你以为她能够看到你做的这些个记号吗?你若是真的有做记号的体力到还不如想办法自求多福然后去救你的那个同伴。” 息墨一听老者这意味深长的话,不由得问道:“你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老者笑了笑说道:“什么意思,我想你这么聪明不会连这么浅显的话还听不懂吧,和你在一起的那个同伴已经在无意间得罪了尤明鉴的人,你觉得她还有机会来找你吗?” 息墨仔细的在脑海里想了一圈后,这才想起的确当她们要来猜灯谜的时候的确是遇见了一群人,当时人群里的确有人叫那个手拿折扇的人一声“明鉴兄”。 息墨不死心的问道:“那你又是如何得知我们得罪了尤明鉴的人。” 老者索性收回了抵在息墨腰间的匕首说道:“我是如何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若不是我,只怕现在你已经成为了尤明鉴的玩物,说起来你倒是应该感谢我呢。” 息墨冷着脸说道:“我凭什么要感谢你,若是你真的有那么好心的话,为何当时你只救我一个人,却不管我那同伴的死活。” 老者被息墨的这番话呛得是站不住脚,他一脸潮红的说道:“不知死活的丫头,你以为我不想两个都救吗?当时那种情况下我救你一人已属勉强,你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反而数落我的不是,若不是别人委托与我,你以为我这把年纪还有闲工夫去管你们的事情。” 息墨听了老者的解释,不由得心生愧意。 “只是不知老者是受何人所托?” 老者头也不回的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你还是走快些吧,若是时间还赶得及的话,说不定你还有时间去救你的那个同伴。” 息墨原本还在担心若是委托老者的人对自己不是善意的话,那该如何是好,可是听着老者的意思看来那委托他的人并没有什么恶意,虽然没有摸清楚那人此次带自己去的真实意图。但是只要是还能留她这条小命就一定能有机会去救秋锦瑟。 息墨紧紧的尾随着老者快步超前走去,既然留记号已经没有什么用处,她索性把手里的石子也给扔了出去。 老者见息墨这么做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息墨一直跟着老者直到在一个低矮的房屋门前。老者才停了下来,只见老者朝着四周看了一下后便扭过头对息墨说道:“你快进去吧。” 息墨被老者引着一直往屋里走去,虽说屋子从外面看简陋了一些,可是屋内的摆设却是极其的全面,什么东西都有。 老者让息墨先坐在那等会。自己则进里屋去叫人。 一路走来息墨觉得有些口渴,便拿起桌子上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水。 当她把这杯水喝完的时候,里屋里的人才走出来。 息墨见着从里面走出来的人先是一愣,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陌生的小镇子上竟然还能碰见熟悉的人,她的心里是一阵欢喜,随后便叫了声“簇颦姑娘”。 簇颦见到息墨的时候则反而是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家二少奶奶呢?她不是和你在一起的吗?” 息墨一脸委屈的说道:“我原本是和二少奶奶在一起的。可是谁知灯会上人竟然这么多,而我偏巧有碰到了这个老头子,是他把我带来的。这才和二少奶奶走散了,一路上这个老头说你要找我,起初我还不信呢?怎么难道说不是你要找我的吗?” 簇颦没有回答息墨的问话,反而转过脸对那老者说道:“不是她,你找错人了。” 老者看了看息墨一眼。不相信的说道:“我怎么会找错人呢,你当时不是说是要找那个小姐的吗?可当时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是她穿的好一点啊。” 老者边说边用手指了指站在那一脸茫然的息墨。 簇颦郁闷的把头一歪没说话。 老者见簇颦不说话,知道自己是办错了事情惹得她不高兴了,他扭过头看着一脸迷惑的息墨却来了气,他指着息墨的鼻子说道:“你说说你一个丫鬟穿什么小姐的衣服,害的我白白的把你认错。” 息墨则是一脸无辜的说道:“我怎么就不能穿这么好的衣裳呢,你一把老骨头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就因为我是个丫鬟就一辈子只能是丫鬟吗?再说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看你那穿的衣服说不定还不如我呢,你在这里说这样看不起人的话也不怕遭报应,我乐意穿成这样你管的着吗?” 息墨的一番话把那老者臊的是满脸通红,老者气的是直跺脚。 簇颦的面上也不好看,不管怎么说这老者毕竟也是她的父亲陈肃,自己的父亲被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数落,心里自然是不爽快。 簇颦说道:“那你身上的这身衣服是怎么一回事,你家二少奶奶去哪里了?” 息墨见簇颦问话,只得如实说道:“这衣服原本是二少奶奶的,只是自打她离开章府后,便很少再穿以前的衣服,因此这些衣服边全部给了我,我来的时候原本是跟二少奶奶在一起的,可是谁知却被这老头子一搅和彻底的跟二少奶奶走散了。” 不等簇颦继问话,陈肃便说道:“她们出来的时候碰到了尤明鉴那帮人只怕现在二少奶奶应该是跟尤明鉴那帮人在一起。” 簇颦见息墨点点头,心中已然明白,她低着头在屋内走了一圈后,便对息墨说道:“既然她现在跟尤明鉴那帮人在一起,那你们就快去快回,想来他们应该还没有走远。” 然后转过脸对陈肃说道:“爹,你先和息墨姑娘去救二少奶奶,救了之后你再把她带到这里。” 息墨一副不解的样子在簇颦和那老者两人的身上来回的游走了一圈,“爹”簇颦竟然喊那个老头子爹,怪不得自己当时说那老头子的时候,簇颦一脸的不高兴,原来这么一回事。 息墨连忙对陈肃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说簇颦姑娘的爹,刚才说话多有得罪,还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我这小辈一般计较。” 陈肃说道:“不知者不罪,既然你不知道那也没什么,刚才我说的那番话也有不妥的地方,也希望你能见谅。” 簇颦见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在那说话,站在一旁耐心的听他们把话讲完。 息墨同陈肃寒暄了一会子后,便对簇颦说道:“你们找二少奶奶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该不会是少爷忽然间回心转意,要你来接二少奶奶回去的吧。” 息墨不等簇颦回答,便笑着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少爷不会这么狠心的把二少奶奶休掉的,当时不过是一时生气才写的休书罢了,这下子二少奶奶就不用住在客栈里了,总算是可以好好的在章府里好好的过个年了。” 簇颦见息墨一副高兴的样子,虽然不忍心打断她的妄想,但是还是忍不住冷冷的说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我在说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务必找到二少奶奶,你听清楚了吗?还有少爷是不是要接二少奶奶回去,这事不是你我可以说了算了,你若是在这样耽搁下去,只怕二少奶奶已经不在原地了,若是这样的话若是到时候找不到二少奶奶,只怕你到时候连哭都找不到地方。” 息墨一听连忙说道:“好,那我赶紧去找。” 她还未走出门外,便转过脸朝着簇颦说道:“只是我不知道路可怎么办呢?” 簇颦对息墨实在是彻底的无语,秋锦瑟竟然找了这么一个无脑子的人跟着,活该在府里不受待见。 陈肃见簇颦黑着脸不说话,连忙往门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你急什么,她刚才不是说了让我陪你一块去的吗?” 息墨尴尬的笑了笑“是哦,我一着急竟然忘记了。” 簇颦说道:“那还不快去,还想在这磨蹭到什么时候。” 息墨和陈肃不想在挨簇颦的嚷两人便一溜烟的走了。 簇颦见两人瞬间不见了踪影,终于忍不住叹气道:“若是她们真的找不到你,或者是你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那我如何对得起翠竹。” 此时的秋锦瑟正在在尤明鉴他们的带领下沿着原本就熙熙攘攘的街道往里面走去。 也不知道尤明鉴使了什么本事,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瞬间变得空旷起来,不知何时在街道的中央竟然被那些人给腾出了好大的一片空地。 此时的秋锦瑟正站在这片空地上,她不由得想着若是章季轩在话,会不会也能有如此大的魄力让那么多的人乖乖的靠边站着而给自己腾出这么一块空地呢。 想到章季轩便想起当初他写的那封休书以及他在临走的时候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秋锦瑟不禁长叹一声,为什么偏偏想忘记却为何会这么难以忘怀呢? 原本是想着离开那个熟悉的地方就会好些,可是为什么不管她去了哪里在什么地方,总是会无意间想起那个对她伤害最深的人呢。 183 一切安好 尤明鉴见秋锦瑟一脸的悲戚,心底一颤,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只是这举手投足之间竟然能让人不由自主的跟着她一同悲喜。 尖嘴猴腮的朱涵见尤明鉴一直盯着秋锦瑟看,不由得淫笑道:“明鉴兄若是对这小娘子有意思的话,不妨今晚就让她陪您可好共度良宵可好?” 尤明鉴听到朱涵这么说沉着一张脸,用扇子挡住半张脸歪着头对他说道:“你若是在我的面前再说这样放肆的话,就休怪我给你翻脸。” 朱涵跟着尤明鉴这么久哪里见过这个阵势,被他的这番话堵得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只得耷拉着脑袋说道:“小的不敢。” 这时站在尤明鉴身旁的其他人提议道:“既然现在人已经到了,不知道明鉴兄准备何时开始比赛啊。” 尤明鉴见这么多人摇首期盼便一摇扇子,拱手说道:“既然大家抬爱,那今日我尤某人便在大家面前和这位姑娘切磋切磋。” 随着一声声的交好声,斗诗会便开始了。 秋锦瑟望着尤明鉴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就是在不久前她还曾经和章季轩一起在府里的宅院里吟诗作对,没想到只是不过几天的光景,就已经是物非人非再也不是以前所能够比拟的了。 朱涵见秋锦瑟对着尤明鉴笑了笑,他便低头哈腰的对尤明鉴说道:“明鉴兄你看着小娘子是对你有意思呢。” 尤明鉴不需要朱涵提醒就已经注意到了秋锦瑟的举止,只是当听到朱涵的这番提醒之后便更加的确信秋锦瑟是对他有好感罢了。 秋锦瑟见尤明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便敛起笑容对他说道:“尤公子才高八斗想来在这隋守镇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刚听到这位小哥说尤公子的才情堪比曹子建,只是小女子不过是识的一些浅显的字罢了,既然尤公子说是切磋切磋,那小女子若是有不得体的地方还望尤公子多多包涵。只是不知尤公子到底想要怎么比法?” 周围的人听到秋锦瑟的这番话。纷纷转头跟身边的人说道:“这姑娘把话说到这份上其实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若是今日比试她赢了尤明鉴的话,那他尤明鉴的名号就是假的,若是她今日输给了他的话,那只能说明尤明鉴的水准也很是一般,毕竟人家已经说了,人家只是认识一些浅显的字罢了。” “看来这次尤公子不管比不比面子上都不好看呢,不过依我看还是比了吧,既然那姑娘说她认识的字少,那说明尤公子还是有胜算的。总好过灰不溜秋的拒绝好。” “也是看来也只能这么着了,好了,别说话了。一会比赛就要开始了。” 秋锦瑟听着身边的人议论,不由得牵动嘴角笑了笑,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若是人人都这么认为的话,那么不管今日的结局如何她都能大摇大摆的在尤明鉴面前消失。而他不敢再把她怎样。 尤明鉴自然也听到了周围人的议论,虽说他面上不悦,但是好胜的心还是有的,既然她这般伶牙利嘴,那他今天就好好的挫一挫她的锐气,让她知道这女人在男人面前就只有认输的份。 尤明鉴手一挥便把折扇给合上了。他微眯着眼睛说道:“说到比法,当然是谁猜中的多谁就是赢家,只是为了公平起见。我们随便在这人群当中找一个人当裁判,只需让他随意的指出五个谜面,然后让我们去猜,五局三胜姑娘以为如何?” 秋锦瑟笑着点了点头,五局三胜也好。若是能早早的结束她还能抽出时间去找息墨。 尤明鉴见秋锦瑟点头便转过身子对着围观的众人说道:“只是不知有谁愿意当这个裁判?” 这时围观的人则都是面面相觑,谁都不愿意走出来当裁判。毕竟这尤明鉴家大业大,若是随意抽出的这些谜面让尤明鉴猜不出来的话,那这人在隋守镇可就没好日子过了。 尤明鉴见这么多人中竟然没有一人肯站出来,脸上无光,他扭过头狠狠的剐了一眼朱涵,朱涵会意让他身边的那些爪牙去随便用银子使唤一个人出来,可是等了会子那些爪牙们竟然耷拉着脑袋空手而回。 别说是一锭银子就是一车银子估计朱涵也找不到一个肯出头的人,要知道这钱和命比起来当然是命最重要了。 一时间场面有些冷清,秋锦瑟正想要说‘既然没有人愿意肯当这个裁判,依我看倒不如就算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却被一声“我来当裁判”给打断了思路。 尤明鉴见终于有人肯露头了,不由得朝着朱涵笑了笑。 朱涵看着他吩咐下去的人竟然这幅样子便知道事情没有办好,他正转过头低声的训斥那些爪牙,却没想到尤明鉴竟然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干的不错,回去我会好好的奖赏给你。” 朱涵明知道这人不是自己使唤的却只得尴尬的陪着笑脸,只是这笑里多了一丝的苦涩。 这差事办的若是这人随意指出的谜面让尤明鉴猜到还好,若是猜不到的话那他的小命估计也就危在旦夕了。 想到这里朱涵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看,一边不由得暗自祈祷起来。 秋锦瑟随着说话的声音扭过头去,果然看见有一个翩翩男子从人群中间走了出来站在她的面前。 只见那男子穿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其上只挂了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形状看似粗糙却古朴沉郁。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只是看的越久越发现,这男子竟然如此眼熟的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一般,只是究竟是在哪里见到的呢,她却没有一点的印象,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自己见过这个男子而已。 尤明鉴朝着那人拱手说道:“既然如此就有劳兄台了。” 那人也拱手说道:“能为如此美的女子当裁判也是敝人的荣幸,若是你们准备好的话,那我们不妨就直接开始可好。” 尤明鉴说道:“好。” 秋锦瑟则是朝着那男子点了点头,还是很眼熟这人究竟会是谁呢。为什么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呢?还有这声音,这声音怎么听起来会是这么的耳熟呢? 秋锦瑟依旧沉溺在自己对着男子身份的猜测之中,丝毫没注意到这男子已经挑选好了一个谜面正等着她和尤明鉴猜呢。 众人见秋锦瑟正在疑惑不由得替她捏了一把汗。甚至有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出声提醒道:“姑娘,你倒是猜啊。” 被这人一声提醒,秋锦瑟这才缓过神来,只是没想到尤明鉴已经把谜面给猜了出来。支持尤明鉴的人自然是鼓掌叫好,而支持秋锦瑟的人则是一脸的垂头丧气,这秋锦瑟还没有说话便输了,这让那些原本支持她的人不免有些灰心,有的已经开始转移纷纷支持尤明鉴去了,还剩下的那些人只是单纯想看笑话的。谁也不支持。 秋锦瑟见第一局自己便输了,不由得说道:“依我看,这样的方法倒是不公平呢。这公子一说出谜面,尤公子便抢着回答若是我们同时都才对了的话,那岂不是谁说话快谁就抢占了先机了吗?尤公子觉得这样一来的话是不是有失公平呢?” 支持秋锦瑟的人听到她这般解释自然是嚷嚷着要改规则,而原本支持尤明鉴的人则有一半的人也开始纷纷摇头说着要公平。 尤明鉴见众口铄金也只得点点头赞同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当谜面念出来的时候。我们把这谜底写出来然后一同展示好了,如此一来这还算公平吧。” 秋锦瑟点点头便同意了尤明鉴的这个提议。她暗暗的舒了一口气,这下可不能再走神了,不然的话若是真的输了的话,岂不是很没面子,不知道为什么秋锦瑟总觉得这个人她一定是熟悉的,因为她不想在熟悉的人面前失了面子,所以这一局她一定要赢回来。 那白衣男子说道:“年终岁尾,不缺鱼米”。 秋锦瑟眼光一转,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了起来,众人见秋锦瑟落笔,便唏嘘道:“看来这次姑娘肯定是赢了。” 有的说:“那可不一定,虽说她落笔快,但是不一定准确,要知道这才谜面可是要想的久才能猜的对的。” 白衣男子又等了一会方说道:“不知你们可都写好了没有。” 秋锦瑟很是自信的点了点头,尤明鉴则是不太确信的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写的字也点了点头。 只见秋锦瑟亮出来的是个“鳞”字,而尤明鉴则是一个“余”字。 这一句很是明显秋锦瑟胜出,此时是一比一平局。 尤明鉴见秋锦瑟一脸的笑意,不禁有些着急,下一句可就万万不能再这般了。 白衣男子又继续说道:“祝福”。 秋锦瑟和尤明鉴很是利索的同时写了一个“诘”字。 第四局的时候白衣男子又出了一个“早不说晚不说”。 两人又同时写了一个“许”字。 随着白衣男子的一句二比二平,众人的神经全部被紧紧的崩了起来,只剩下这最后一局了。 白衣男子看着秋锦瑟嘴角噙着笑容说道:“不知你可准备好了,这可是只剩下最后一局了,你可要当心着点了。” 秋锦瑟朝着那白衣男子自信的笑了笑,想当初她和左云飞画画猜字谜的时候要比这难得多了,这还有文字提醒,可是那画却是没有一个字呢。 这些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根本就不算什么,刚才的那一局若不是因为她走了神,估计现在就不用比了,她已经胜了,只是这尤明鉴也不是一般的好对付的人,看来她还是不能太过于掉以轻心了。 白衣男子又朝前面走了很远。直走到最后一个灯笼的面前才说道:“这是最后一个谜面了,你们可要准备好了哦。” 白衣男子说到这里很是自然的朝秋锦瑟这边望了望,秋锦瑟抬头只见虽说她还在这些人群当中,但是与刚才那狭小的街道相比较这里则稍显的开阔了许多,不知道为什么秋锦瑟隐隐的觉得这白衣男子似乎是在帮自己,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走了这么远,偏偏选择了最后一个谜面在这个地方站定。 不管这白衣男子是不是要帮助她,她都要感谢他,于是她便朝着白衣男子点了点头。 白衣男子说道:“重阳节前,门口邂逅”。 此话一出。秋锦瑟当场愣住,怪不得她会觉得此人格外的熟悉,却原来她是认识这人的。这人便是那日在章府的时候她偶遇的那个身穿黑衣的男子。 要说秋锦瑟是如何得知的,那还要从这白衣男子说的这番话来解释,秋锦瑟和他相遇的时候便是在重阳节前,也的确犹如谜面里所说的是在门口邂逅,这白衣男子字里行间就已经明确的告知了秋锦瑟他的身份。怪不得他会在帮她。 秋锦瑟感激的朝着那人点了点头,而后温柔一笑。 尤明鉴此时却完全被这句话给弄的是晕头转向,他实在是想不出这个谜面到底是什么,急的他是抓耳挠腮的向周围的人求救,可是周围的人却和他一样也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此时的秋锦瑟依旧不慌不忙的盯着白衣男子看,她从来没想过会在这里遇见他。当日他在她耳边说的那句“害你的人你要多加防范,不害你的人你无需记挂在心”此刻依旧回荡在她的耳边。 起初她还不太明白这话的含义,但是现在她懂了。虽说她还不知道这白衣男子的名字,但是她知道他是不会害自己的。 白衣男子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说道:“不知你们可猜好了谜面,尤公子你的答案是什么?” 此刻的尤明鉴已经是垂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他见白衣男子又问了一遍方摇了摇头。 当白衣男子问秋锦瑟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则是紧紧的盯着她的嘴,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 秋锦瑟缓缓的说道:“其实这谜底是和一个植物有关。只是不知我猜的对不对,这植物想必应该是芦荟。” 白衣男子很是赞赏的点了点头,众人见白衣男子点头皆欢喜雀跃起来,纷纷说道:“姑娘赢了,姑娘赢了。” 尤明鉴这时面露寒光的走到秋锦瑟的面前说道:“既然你这么有才学,那不如今日陪我去一个地方可好,跟着我定会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秋锦瑟此时一听尤明鉴竟然会这么说,不由得据理力争说道:“尤公子想必是忘了你刚才的承诺了,你说过的若是我赢了你的话,你就会放我走的,你怎能说话不算话呢?” 尤明鉴哈哈大笑道:“说话算话?笑话,我尤明鉴什么时候说话算话过,刚才不过是想和你玩玩罢了,你还当真了,不过像你这般有才学的小娘们若是能陪在我的身边伺候我的话,那传出去还真是一段佳话呢?” 朱涵在旁边随声附和道:“那是,小娘子你就从了吧,尤公子的名讳你在这隋守镇可以打听打听,你若是跟了尤公子你这辈子可是吃香的喝辣的,穿不完的绫罗绸缎,用不尽的金银珠宝,这可是别人挤破脑袋想求还求不来的呢,如今这等好事落到你的头上,你就应该感激涕零才是。” 秋锦瑟不卑不亢的说道:“多谢尤公子抬爱,不过我还那个兴趣,更何况既然有人削尖了脑袋想进去,依我看尤公子倒不如就全部收下来,这样一来总好过出门强取民女的好,尤公子你说是不是?” 尤明鉴岂能听不出秋锦瑟话里嘲讽的意思,只见他一声令下,“把她给我抓起来。” 朱涵等人便伸出手去抓秋锦瑟,正当秋锦瑟连连后退,实在是无路可退的时候,她只觉得腰间被一个结实的手臂给轻轻一环,整个人便离开了地面,秋锦瑟不由得赞叹着人到底是使了什么功夫。竟然会如此厉害。 正当秋锦瑟感叹的时候,这人已经横抱着她在那些屋檐上来回的跃起落下再跃起。 只听见身后尤明鉴那帮人的声音越来越小,秋锦瑟知道此时的自己已经是安全的了。 那人轻轻的把秋锦瑟放在地上,秋锦瑟说道:“多谢恩公相救,只是不知恩公的姓名。” 白衣男子说道:“想必你已经认出我来了吧,既然如此你就更没有必要知道我是谁,我还是那句话‘害你的人你要多加防范,不害你的人你无需记挂在心’,以后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才是,只是如此一来恐怕你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了。若是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劝你还是离开这里吧,稍后和你同行的人会来这里找你。告辞。” 还未等秋锦瑟说一句话,那白衣男子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既然他知道她已经认出了他,那他为何还这般神神秘秘的呢,也罢,或许他是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呢。以后暂且叫他无名吧。 提到息墨,秋锦瑟不由得有些恼火起来,不过只是出来走走,两人还竟然能走丢了,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要让别人笑掉大牙。 正当秋锦瑟胡思乱想的时候,一声清脆而又略带一丝迟疑的声音响起“二少奶奶”。 秋锦瑟听到说话声连忙转过身子。她扭头一看竟然是息墨,心里不由得欢喜,连忙跑了过去。拉着息墨的手关切的说道:“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你有没有伤着碰着,可还好吗?” 息墨点点头道:“多谢二少奶奶记挂,奴婢一切都好着呢。二少奶奶您可都还好吗?那个尤公子有没有欺负你。” 秋锦瑟听到息墨又叫自己二少奶奶,便拉着脸说道:“不是说好了以后再不许喊我二少奶奶了吗?你也不许再自称奴婢了吗?怎么只是半天的功夫你竟然给忘记了呢。” 息墨把身子侧到一边。然后向秋锦瑟介绍站在她身后的老者说道:“这位大爷是簇蘋姑娘的父亲,二少奶奶簇蘋姑娘找您有事呢,奴婢之所以和您走散皆是因为大爷把奴婢和您认错了。” 秋锦瑟听着息墨一句一句的“二少奶奶”“奴婢”心里是一阵一阵的发酸,息墨今日这般称呼自己,而簇蘋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难道是说章季轩回心转意要把自己接回去吗? 秋锦瑟想到这里,忍不住说道:“息墨,难道你忘记当初我是怎么说的了吗?他是不会接我回去的,他即便要接我,我也是不肯的,息墨我现在哪里都不想去,你去替我回了簇蘋,我现在不想和章府的人再有任何瓜葛。” 息墨说道:“可是……倘若少爷他真的是想要接您回去的话,您还是回去吧,毕竟在外面总是没有在府里好,更何况这外面随时都有这样或那样的危险,您还是挺息墨的劝赶快回去吧。” 秋锦瑟转过身子不愿意再看见息墨那殷切的目光,她斩钉截铁的说道:“息墨,你不要再劝我了,我说过我不会回去的,我先去客栈等你,你回完话就早点回来。” 秋锦瑟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息墨望着秋锦瑟远去的背影长长的叹了口气。 若不是少爷这次把她的心伤的是那么深的话,她又怎么会这般决绝的不愿意再回去呢? 陈肃摇摇头对息墨说道:“既然她不肯去,你也就不用去回话了,这话我自然会带到了,你先跟着她回客栈吧,你们路上注意着点。” 息墨朝着陈肃感激的一拜,“多谢,只是此去一别便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还烦请您告诉簇蘋姑娘一声,若是少爷真的有悔过之意的话,就让他亲自来找二少奶奶。这句话还请您能务必带到,若是少爷没这个意思的话,那就算了,反正从此后我们也是四海为家再无任何的牵挂。” 陈肃点点头说:“好,我一定替你带到。” 息墨又是盈盈一拜方转过身子追上秋锦瑟的脚步。 184 不愿为官 翌日,艳阳高照,章崧无精打采的从朝堂上出来,。 刚下了阶梯,同朝为官的那些同僚便走到章崧的面前拱手说道:“恭喜章大人的犬子入朝为官啊。” 章崧听到这样的贺词也只得装模作样的笑着一一应承了下来。 这时经过他身边的林博正快速的看了章崧一眼说道:“不知章大人这番愁眉不展可是不愿意接受这道圣旨。” 章崧见是林博正这才放下全身的戒备唉声叹气的说道:“或许在别人看来是好事,可是在我章崧的眼里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啊。” 林博正回过头看了看翘起的楼阁的云檐说道:“可是圣旨一出,有岂是你能改变的了的,章兄我看你还是自求多福吧,上官青云的女儿毕竟还在你的府里,你若是想和他撇清关系,只怕是难上加难啊,章兄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有些事情你还是想仔细了,我前几日听内人说季轩贤侄把秋姑娘给休了,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章崧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林博正的耳朵里。 林博正见章崧脸色微微一变,便连忙说道:“章兄,若我之言,若是季轩贤侄的身边真的能有秋姑娘这样的人在身边辅佐的话,只怕就不会如这般棘手了。” 林博正说完这话便拱手告退先走了一步,未留下章崧看着泛白的天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秋锦瑟他多少还是有些印象的,秋锦瑟一直都是那副小小的样子,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大风给刮跑的孩子可是她的骨子里却犹如小草般坚韧不拔,偶尔说出的话办出的事情便能让人觉得很是贴心。 那次他从汜水回来的时候,秋锦瑟为他临时举办的家宴,他就很是满意,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好好的和她说会子话。章季轩这孩子竟然把她给赶走了。 关于章季轩把她赶走的事情,章崧多少也是知晓的,不过如此好的女孩子若是真的背着季轩和别的男子有染的话,那也是不可原谅的。 走在最后面的上官青云见章崧尚未走远,便连忙走上前去问道:“亲家公,你这是怎么一回事,既然陛下都答应下来了,你又何必多做推辞。” 此时的章崧是有苦难言,他只得说道:“我自然是对您的好意感激不尽,只是季轩他还小。我还不想让他这么早就做官,更何况这事也总是要先跟他商量了次啊才能下决定不是?” 上官青云不以为意的说道:“他一个小孩子知道些什么,凡事还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再说若是季轩真的入朝为官的话,他就会变得成熟稳重起来,这本事好事,亲家公就不要推辞了。” 章崧无奈的点点头说道:“那就多谢亲家公的抬爱。” 而后上官青云便很是满意的走了。 此事章崧也十分的矛盾,本来儿子升迁是个好事。只是近日来上官青云最近也不知怎么回事,已经得罪了好些日大臣,这几日那些大臣联合起来上奏给韩铭哲,韩铭哲对此事虽说是极度的不满,但是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上官青云的势力正在不断的扩张。此时的韩铭哲还没有绝对的实力来打压上官青云,因此也只得助长上官青云嚣张的气焰。 只是若是这个时候他再把章季轩入翰林院的事情同意下来的话,只怕更加会遭到陛下的怀疑。以为他已经和上官青云一样,想要叛变朝廷。 此时这紧要关头的危险时期还是远离上官青云的好,一切和上官家有关的事都不应该有他章崧的身影。 更何况上官青云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让章季轩去翰林院去做编修,必是上官晨月上次回娘家的时候与她父亲上官青云合谋因此才生的这样让他棘手的事情来。 章崧不禁叹息道:“上官青云的这步棋下的还真是好,章季轩入朝为官。章家和上官家必然是联系的更加紧密。这上官青云还真是一个老狐狸,若是他真的让章季轩去翰林院的话。陛下那边一定会认为我和上官青云早已有勾结,这也难怪为何上次在汜水的时候,陛下迟迟不肯派兵去援助的原因吧。” 联想到上官青云的影响力,章崧从心里便很是排斥一切与上官青云有关的事情,不过这毕竟是是章季轩自己的事情,看来还要他自己来拿主意才是,看来回去的时候还要和章季轩好好的谈谈,看他对朝堂上的事有何看法。 转眼间章崧已经在朝堂上起起伏伏三十余年了,从满腹热血到白发苍苍,看惯了人生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是时候为自己以后的事情考虑一下了。 章崧一到府里便让秦钟去安排让章季轩去书房的事情,秦钟沉吟了半晌没说话,毕竟这也是章季轩一辈子的事情他一个外人也不好插嘴。 秦钟来到了麗松院的时候他见章季轩正在写字,便垂着手站在一旁等了一会子方说道:“少爷,老爷让你到书房里去一下,他说有要事要个你商量。” “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一会就到。” 章季轩放下手中的毛笔,仔细吹干了上面的墨字,不禁想到若是能和秋锦瑟的画配在一起的话,想来一定是不错的,想到这里他的心里不禁是一阵失落,这么久一来他竟然还是无法放下她,过去了那么久秋锦瑟的影子不但没有模糊反而越来越清晰,每当他停下来的时候,满脑子里竟然都是她的影子,无论他怎么摇头都抹不掉她的身影。 算了,想那么多也无用,既然她已经决定要离开自己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他也只能祝福她幸福一生。 章季轩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向百晖堂走去。 不知爹爹那边到底有何事竟然如此心急,刚下了朝便叫我去书房议事。 转眼间章季轩已到了章崧的书房内。 章季轩看到章崧手中拿着此时正拿着一本《资治通鉴》,小声的问道:“父亲大人,不知寻孩儿过来有何吩咐。” 章崧听到章季轩的声音放下手里的书抬头说道:“季轩你来了啊,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章季轩依言坐下。 章崧沉吟了半晌才说道:“今日早朝你岳父大人在朝堂上向陛下举荐让你倒翰林院去编书,不知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章季轩听到章崧的这个问话很是吃惊不已,这上官青云到底是怎么想的,他不是一直都在自己的父亲面前不止一次说他不是个当官的材料吗,怎么今日竟然会为了他在朝堂上向韩铭哲举荐让他入朝为官呢,上官青云这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不管上官青云是怎么想的,反正他是不想做官。 章季轩不满的说道:“岳父怎么会忽然间想到让我去做官呢?父亲大人您是知道了,前些日子我还跟您说过,依孩儿的这个性子是不适合在官场上的,更何况孩儿对官场上的事情也不喜欢,孩儿所喜欢的也只有吟诗作画而已,朝堂上的事情又是那么的复杂多变,孩儿躲避还来不及呢,又如何会喜欢呢?” 章崧仔细看了看章季轩那张无所谓的脸上,满意的笑了笑,其实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只是知道归知道,毕竟过会子这陛下的圣旨诏书可就要下来了,到时候可不是他想改变就能改变的了的。 章崧想到这里无奈的说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这事又岂是你我可以左右的了的,我今日也是刚上朝的时候听到你岳父大人向陛下举荐你才得知的,我原本是竭力不赞同的,只是谁知陛下已经同意了想来不久诏书就已经到了。” 章季轩听到这里勃然大怒道:“他怎么可以这样做,他这样做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他在王府一手遮天也就算了,凭什么到了我这里还这样如此的霸道不通人情。” 章崧见章季轩摔门而出,连忙跟了两步叫道:“季轩,季轩……” 章季轩头也不回的说道:“我的事情你不要管,反正我不想入官,若是真的有诏书下来的话,你也一定要替我回绝了,谁稀罕谁去做,我章季轩不稀罕。” 章崧听到章季轩如此决绝的声音,一直紧皱着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不由得赞叹道:“季轩和我当年年轻的时候很像呢,不愧是我章崧的儿子好样的。” 可是这若是真的要违抗圣命,章崧活了大半辈子了这可是头一次呢,不过为了儿子的前程,违抗便违抗吧。 章季轩摔门而出之后,便直奔翠御轩。 章季轩一阵嘀咕道:“怪不得那日他去百晖堂向母亲请安的时候,母亲字里行间的说过不了多久他就能飞黄腾达,当时母亲还说若是他入朝为官的话可不要忘了上官晨月,原本他以为母亲当时那样说不过是希望他能够继续和父亲一样对大齐献上一份力量,可是今日看来这事肯定是和她脱不了干系,一定是她在里面从中搅合的。” 185 病倒失事 采莲闲来无事,正坐在庭院里晒太阳发呆,自从那次被上官晨月无意间撞见她在同小六子那帮人玩骰子狠狠的责罚了她一顿后,她便再也不敢去找他们了,偶尔即便是遇见她也刻意和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就是怕上官晨月哪天心血来潮又罚她。 她扭过头正在看那些刚刚从眼前飞过的麻雀,忽然看到章季轩从外面走来,她慌忙之下便向院内跑去。 少爷把二少奶奶休了之后便没来过翠御轩,在少爷身边伺候的人说,少爷自打休了二少奶奶之后就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哪里不去。若是这次大少奶奶能留住少爷的话,那也是好事一桩,至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即便是因为手痒去同小六子他们混在一起,上官晨月也无暇理会她,更何况前些日子她可是输了好些银子,虽说这几日不能去,但她也总是在琢磨着该如何扳回这一局。 采莲边打着如意算盘边大声的说道:“大少奶奶,大少奶奶,少爷来了,少爷来了!” 上官晨月看到采莲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不由得蹙了下眉头。 “慌张什么,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了,难道还没学会沉稳吗?” 采莲被上官晨月的这番话呛得是说不出话来,只得点了点头,暗自后悔不该如此心急让上官晨月再次抓到把柄。 上官晨月摩挲着脸颊见采莲一脸的灰色,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以后警醒着点就是了,我早已算到少爷会来这里的,算算时间,这消息也该差不多到了。” 采莲看到上官晨月,稳坐钓鱼台,大有诸葛孔明在世。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不由得暗叹道,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像她这般沉着呢。 上官晨月起身打断了采莲的思绪说道:“你给我伶俐着点,先随我一起去迎接少爷进来。” 上官晨月前天回娘家省亲的时候,上官青云无意间问起她章季轩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欺负她?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上官晨月低下了头不敢看自己的父亲,知子莫若父,看到上官晨月这样,上官青云不禁气从心来:“我上官家的女儿嫁到他们章家算是他们一家前世修来的福气,居然敢这么慢待我上官家的人。哼,改天一定登门,我倒要好好看看我的女婿。他整日就知道游手好闲的。一群酸秀才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好不烦人,没有一点正经事。” 上官晨月听了父亲的话,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季轩这样一直闲着也不是个办法。若是真的让他哪天又看上什么张锦瑟,李锦瑟的那她岂不是到时候更加的麻烦,只是到底给他找个什么事情做,好让他好好的收收心呢? “父亲教育的是,我也觉得季轩应该做些什么,好让他的心定下来。不知父亲有什么好主意。” “嗯,你说的也是,听说翰林院少了个编修。这差事清净,又能混资历。后天早朝就和陛下说下,不是什么大事。” 上官晨月一听这主意甚好,如果父亲能为章季轩谋得一官半职的,或许他们的关系会好些。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不知道陛下肯不肯应允下来?”上官晨月担忧的说道。 上官清月抿了一口面前的进贡的茶水微微翘起嘴角说道:“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的位子,这个面子陛下不会不给的。更何况若是章季轩再混上一些年,做个内阁成员还是不成问题的。” 上官晨月听到这里喜不自禁,“那我就替季轩先谢谢父亲大人了。” 上官青云心里冷哼了一声,别说只是一个翰林院编修的位子即便是做内阁韩铭哲都不敢不答应,韩铭哲不过是一个毛头小子,以前他不过是不想与朝中有所牵连罢了,现在所有的余党皆被韩铭哲给消灭了,他手中若是能把所有的兵权都要到手的话,那韩铭哲现在坐的这个位子只怕都是他自己的了。 上官清月想到这里抚须而笑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以后你们和上官瑞谦要好好的彼此照应下。” 思绪间,上官晨月便看到章季轩来到了正殿。 上官晨月垂下眼帘略带责怪而又柔声的说道:“你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我这翠御轩,往日里总是看不到你的人影,想找你说会子话都找不到,这几日我也只得去叨扰老夫人了,也不知道老夫人烦不烦我。” 章季轩听到上官晨月幽怨的声音,怒气也消了不少,毕竟上官晨月也是为了他的前途才去求的岳父大人,可是不管再怎么着,也要和自己商量一下吧,这让自己感到很是被动。 章季轩冷着脸说道:“今天的事情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你和我说实话,这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上官晨月看到章季轩的面色不善,大是疑惑,忙点头说道:“是啊,前些天父亲说要给你谋个差事,我想着反正你终日也无事,便答应了下来,更何况这也是个清闲的差事,我就帮你先应了下来,这才没有跟你提前说一声,怎么了看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若是不舒服的话我让太医院的人来给你瞧瞧,你可不要小看了这小病,若是你精神好的话这老夫人看了也会欢喜的你说是不是?” 章季轩看着上官晨月一脸的关切,最后一丝气意也没了,他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我们夫妻两个这么久了,我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了解吗?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为我做主,这事我很生气你知道不知道,更何况我原本就没打算要做官,若是我真的想做官的话,又哪里用的着让岳父大人去帮我张罗。” 上官晨月一听原来章季轩此次来这里的事情竟然是这回事,心里便松快了不少,若只是埋怨她没有提前告诉他这件事的话那就好说。 “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心太着急了些,我这么做只是不希望看到你天天闲来无事被别人在后面说你闲话罢了,因此才背着你找了父亲大人,季轩我之所以会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这些日子以来你一直把自己锁在书房里,我每每看到都很是心痛,若是你真的舍不得让锦妹妹走的话,明日便派人去把她再找回来,只是你莫因此而伤了身子才是,更何况上次太医来跟老夫人把平安脉的时候说,老夫人以后是再也不能生气了,所以季轩就算是为了老夫人的身子,你也要爱惜自己才是。” 上官晨月的一番话把章季轩原本冰冷的心彻底融化了,他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呆愣了一会子方说道:“这些天你都在做什么?这外面冷着呢。你没事的话就尽量少出去,这眼下就是新年了,你若是需要什么便给库房那边说就是了。” 上官晨月听到章季轩这番关心话很是感动。看来这次他真的是想忘记秋锦瑟了,这样也好,只要她还能拴住他的心,那么别的女人便不能有机可乘。 “嗯,我已经去库房那边吩咐过了。还特意挑选了一些老爷和夫人喜欢的花样让底下的人做了一些最近宫里很是时兴的剪裁,我想若是她们在新年的时候穿上的话定会非常的好看,对了我还特意亲自给你做了一件棉衣,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上官晨月说着便去柜子里拿衣裳,章季轩制止她道:“衣裳就不用拿了,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这些日子劳你费心了,你也清减了不少,采莲你去吩咐厨房多给大少奶奶加些补品。别的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上官晨月见章季轩要走,便连忙拉着章季轩的衣袖说道:“今日是腊月二十三,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章季轩听到上官晨月的话一怔,便不着痕迹的把她的手推到一边满脸歉意的说道:“不是我不想陪你,只是你也知道既然岳父大人在陛下面前替我美言了几句。陛下这诏书一会子便要送到府里了,我这会子来你这里已经是好不容易抽出来的。晚点的时候我还要去接圣旨,今晚就不能留下来陪你了,明日若是有时间的话我一定回来的。” 章季轩说完这话不等上官晨月的怨言说出来,便脚底抹油遛了。 若不是上官晨月提醒,他就忘记了几日竟然是腊月二十三,这是一年一度的祭灶节,原本也叫小年,想到小年章季轩的脸上不禁有些灰白,起初秋锦瑟离开他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走,听初晓堂的春花说当时秋锦瑟根本就没有回来,还是息墨回来收拾的包裹,说是走的时候只是拿了一些这个时令穿的着的衣物,那些金银细软以及首饰什么的是一件都没有带走。 章季轩想到这里不由得有些担忧,她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又什么都没有带走,这外面还这么冷,若是没有些银两在身边可该如何是好啊,她怎么可以这么傻呢,他即便是说要把她休了,但是也没说不允许她拿任何的东西啊,就这样不吭不响的走了,实在是愚蠢之极,难道她是在跟自己赌气所以才什么都不带的吗?那这些天她吃什么喝什么,这息墨也真是的竟然这么死心眼,一件值钱的东西都不带着。 章季轩是越想越生气,离开翠御轩之后他的脚步便一直朝着西面走去,不消片刻他便来到了初晓堂。 看到初晓堂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秋锦瑟在时的样子,鼻子有些发酸,眼也跟着涨涨的难受的紧。 初晓堂的下人们见章季轩踏足初晓堂,虽说心里颇是振奋,但是那股子欣喜的感觉也是稍纵即逝,如今这人都已经不在这里了,再来这里又有什么意义。 沈斌见章季轩一脸颓废的样子,心有不忍,走到他的面前低沉着声音说道:“少爷您若是想把二少奶奶找回来,就尽早去,这二少奶奶走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有带,老奴是怕到时候二少奶奶在外面别受了什么委屈。” 章季轩听到沈斌的这番话,原本酸胀的眼睛真的就滴落了一滴眼泪,他连忙假装不在意的时候把眼泪偷偷的抹掉了。 不觉说出来的声音略带了一些复杂的情愫:“沈管家,难道你是这么觉得吗?你觉得我辜负了她是吗?” 沈斌没有料到章季轩竟然会跟他说这样的话,他一时间愣在那里过了好大一会才缓过神来,说道:“恕老奴多嘴,虽说二少奶奶有时候说话难听了些可是她的心眼却是极好的。二少奶奶是刀子嘴豆腐心,她来府里这么些日子,府里这上上下下没有不说她好的,说出来估摸着少爷可能会不信,这府里一大家子的人基本上每一个人都受到了二少奶奶不少的帮助,你说这样好的人到哪里去找。” 这时远处的几个丫鬟婆子和小厮们便也凑到了跟前,然后你一言我一语的便说起秋锦瑟对自己曾经的那些帮助。 章季轩听到心里暖到心里,他没想到秋锦瑟在府里这些人的眼中竟然是一等一的好人,若不是沈斌说的这些话,他依旧还蒙在鼓里。他还会一直以为她只是一个小门小户的人为了能够攀附自己能够掌握章府的权利才会这般事无巨细的一一做到,他没有想到她所做的这每一件事情竟然都是无偿的,从来没有想过要得到这些人对她的回报。怪不得即便是这么艰苦,息墨也愿意随她一起离开章府。 或许沈管家说的很对,若不是因为秋锦瑟只怕这府里没有签死契的下人都会跟随着她一起出去闯荡。 章季轩对沈斌说道:“若是你们真的这么想的话,我便去把她给你们找回来,只是不知她现在还愿不愿意回来。毕竟现在她身边已经有了她自己喜欢的人。” 沈斌一听章季轩说这话,俗话说要趁热打铁,免得被别的事情一耽搁,章季轩便把要出去寻找秋锦瑟的事情给忘记了,便连忙接口说道:“少爷,您是不是跟二少奶奶之间有什么误会。据老奴所知二少奶奶的心里恐怕就只有您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有旁人。” 章季轩苦笑道:“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只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自己还是知道的。你就不用多说了,更何况若是她心中没有别人的话也不会这么坦然的接受我的休书而不让息墨多问我一句。” 沈斌急道:“少爷,不是老奴今日故意这般话多惹人嫌,老奴只是不想少爷您冤枉了二少奶奶,想必您说二少奶奶心中的别人是指左侍卫。可是不知少爷您想过没有,左侍卫不过是二少奶奶没出嫁以前的一个好朋友罢了。若是二少奶奶心中真的有左侍卫的话又为何会嫁给您呢,更何况她若是真的不喜欢您的话又怎么会舍得抛弃左侍卫嫁给您为妾呢?至于您说她接到休书的时候没有说话便直接离开了,所说老奴猜的不是很准确但是依这些时日以来老奴对二少奶奶的观察,她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因为她毕竟出身没有大少奶奶高贵,在这府里她有帮不了您什么忙,所以才会选择离开的。” 春花见章季轩的脸上略有松动便接着说道:“少爷,沈管家说的对,您肯定是误会二少奶奶了,您或许不知道可是每次奴婢却是看的真真的,二少奶奶她是喜欢您的,对了上次奴婢还在无意间听见二少奶奶同息墨姑娘说,她不希望你一直待在初晓堂陪着她是以为她不想你因为她的事情给惹大少奶奶不高兴,毕竟大少奶奶对您的前途有帮助。” 章季轩听到春花这么说,略微思索了一会,半信半疑的说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春花举起右手说道:“奴婢若是说谎的话情愿天打五雷轰。” 章季轩见春花发起毒誓,再结合这些日子以来秋锦瑟对他故意的冷淡便相信了春花说的这些话。 其余的人见章季轩迟迟不肯开口说要出去寻找秋锦瑟,便纷纷说道:“少爷您就不要犹豫了,您再这样犹豫下去的话只怕二少奶奶在外面会多受些委屈,您也知道的,二少奶奶向来是最怕冷天的了,这现在天这么冷,二少奶奶身边又没有银子,这是怕是要冻坏了呢?” 章季轩听着身边这些人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便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去寻她,只是能不能找回来,那就只好自求多福了。” 春花眼眶里含着泪说道:“一定能找到的,少爷您可一定要把二少奶奶找回来啊。奴婢们可都盼着二少奶奶能够早点回来呢?” 章季轩也动情的说道:“你们放心好了,我一定把她给找回来,还给你们一个二少奶奶的。” 底下的人自然是欢欣鼓舞,章季轩则拂袖离开了初晓堂。 或许他从来都不曾了解过秋锦瑟,想到那日在山寨的时候秋锦瑟对他说的那番话,章季轩心里是一阵的难过。 他为什么当初不听她的解释呢,他为什么要选择不信任她呢,她们说的很对若是秋锦瑟真的不喜欢他的话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给自己做个妾室,跟何况自从她嫁到章府,在吃穿用度上面也并不是格外的出挑。不过是比寻常的下人略微好一些罢了,她始终秉着一个为人妾室应该做的并不敢出格半分,每日的晨昏定省也都必是都到。即便是生病的时候也没有例外,每次碰到上官晨月的时候也是尽力的忍让,始终不敢顶撞她。 只是这么好的她,为什么他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她的好呢。 章季轩一路奔出章府,却不料和手拿圣旨的公公撞了个满怀。章季轩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便消失在了章府的门外。 公公看到如此冒失的章季轩也只是摇了摇头,露出一丝的鄙夷,如此冒失的青头小子如何担待的起这份差事,这陛下倘若不是因为忌惮上官青云的权势又怎么会把这样的一个差事交给他章季轩去做。 府里早就有人进去把宫里来人这件事情禀报给了章崧,章崧听到后虽说心中有一百个不情愿倒是也无可奈何。圣旨都已经下了,他已经没有回天之力了。、章崧见公公手拿圣旨,便远远的携着家眷走了过来。 公公宣读完圣旨后。笑眯眯的把圣旨递给章崧后便拱手说了一些吉祥话,便离开了章府。 苏敏瑶和上官晨月听到圣旨自然是欢喜一场,苏敏瑶更是拉着上官晨月的手不住嘴的称赞,章季轩娶了上官晨月这么好这么体贴的妻子,唯有章崧板着一张脸把圣旨拿在手里一声不吭的回了书房。 苏敏瑶和上官晨月见章崧竟然是这副样子。不免有些担忧起来,按理说这么高兴的事情又怎么会像是一副倒了大霉的样子呢。苏敏瑶宽慰了上官晨月几句后,便把她打发走了,自己则孤身一人来到了章崧的书房。 苏敏瑶见书房的门没有关上便直接走了进去,随后便把门掩上了。 章崧此时正愁眉不展的坐在椅子上,盯着圣旨看了又看,眼中冒出的熊熊怒火像是要把这圣旨给烧着了一样。 苏敏瑶见状,忙走上前去把圣旨拿到了一边说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这季轩要当官了,难道您不高兴吗?” 章崧抬头见苏敏瑶一脸关切的样子,这才重重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若是做官真的有这么好的话,你以为这么些年我不会给季轩找个一官半职的吗?哪里还用得着他上官青云在陛下面前提起。” 苏敏瑶说道:“虽说我不懂,可是人家上官青云这么做也是出于一番好意罢了,您又何必为此生这么大的气呢,你是没看到当时晨月的脸上很是不好看呢。” 章崧一听苏敏瑶提到上官晨月便来了气,他站起身来愤恨的说道:“她若是真的是出于一番好意为季轩考虑的话,就不会去找上官青云那个老匹夫,你知道不知道若是季轩真的去了翰林院的话,那可是给咱们章家带来了一场祸乱,说出来不怕你知道,上官青云最近这几年一直在笼络朝中的大臣,为此陛下已经很是烦感,要知道朝中最忌讳的便是拉帮结派,这陛下已经对上官青云起了疑心,若是在这个紧要关头章季轩忽然间去翰林院任职,你觉得陛下会如何看待我们章家,这样一来陛下肯定会以为我和上挂青云已经联合起来了,若是上官青云真的有叛变之心的话,到时候只怕陛下也会连带着一起处理了我们章家,到时候别说是保不住章季轩,就是章家满门都保不住。” 苏敏瑶没想到这起重工竟然会有这么一层利害的关系,听到章崧的这番说辞,苏敏瑶担忧的说道:“那该如何是好。这圣旨都已经下了,看来要想改变就很难了,老爷这季轩可是章家唯一的血脉,章家可不能断后啊,老爷你赶快想想办法救救季轩吧。” 章崧不耐烦的说道:“你以为我不想救啊,可是这圣旨都已经下了,你让我怎么办,这季轩虽说是你的儿子可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比你心里还着急呢,我已经问过季轩了。季轩的意思是他不想做官,既然这样的话就只能先拖着了,说不定拖得久了。陛下也就忘记了呢。” 苏敏瑶现在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得点点头说道:“好,只要能保住季轩的命,我一切都听你的。” 章崧见苏敏瑶点头,很是厌烦的说道:“既然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静。” 苏敏瑶见章崧赶她走,心中也明白毕竟自己不是他真正喜欢的那个人,他既然肯救章季轩就已经给足了她十足的面子,她也不能在这样不识好歹的待在他的面前,于是便点点头退了下去。 章崧望着苏敏瑶离去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若是敏娥在的话,只怕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到底是个妇人。只是这事办起来也颇是棘手,若是真的能像他刚才说的那样能一直拖着话就好了,只怕到时候拖不下去,这章季轩也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若是他在的话也好和他好好的商量一下对策不是。 想到这里章崧便又大声的叫了一声“秦叔”。 秦钟听到章崧的声音便赶紧走了进来。再听到章崧的一番吩咐后,他并没有急着走。只是站在那盯着章崧看了半晌说道:“若是命里该有这场劫难,你即便是逃也逃不掉的,倒不如坦然的接受下来,说不定事情还能有所转机,季轩这孩子我也是从小看到大的,他是什么脾性的人你我是最清楚不过的了,我早就说过若是你真的想彻底的和上官青云没有任何的来往和关联的话,上官青云的女儿上官晨月便是这事情的关键所在,只有让她离开章府,你才能向陛下表明自己的心态,现在陛下已经对上官青云有所提防,说不准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内乱,我劝你还是小心行事,早做打算的好,至于章季轩,他的事情你就不要多问了,他此时估计已经出了晋绥城,你就是想找他估计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了。” 章崧听了秦钟的这番话,背着手在屋子里走了两圈后方说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此时事情紧急还需从长计议,刚才你说季轩已经离开晋绥城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为了能够逃避去任职私自离开了吗?” 秦钟则是哈哈大笑道:“我说你啊,你这年纪还不大怎么倒是先糊涂上了,能让他不顾一切的离开晋绥城的除了女人还能有什么,刚才听底下的人说章季轩已经去寻找秋姑娘去了。” 章崧惊讶的说道:“不是已经把人家给休了吗?怎么这会子又去找人家呢?” 秦钟笑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有其父必有其子,你这个当爹的都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女人来一次厚葬并在她的坟前为她吟唱诗词,还写了那么多的悼念词,就不许人家休妻寻妻啊。” 章崧听到秦钟的这番解说,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原本紧张不安的心此刻也得到了短暂的舒缓,现在章季轩不在府里或许也是件好事,这寻妻的由头若是回报给陛下,只怕这在短时间内陛下是不可能会硬逼着他把章季轩找回来的。 秦钟见章崧的神情有所松动,便转身走了出去,自顾自的念道:“所谓子孙自由自孙福,你还是好好的享受当下吧,其他的事情就由着他们这群年轻人去吧,可不要等到所有的一切都失去后才知道珍惜,到时候只怕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晚了。” 章崧望着秦钟的背影,依靠着书案沉思道:“秦叔最近一段时间好像总是话中有话,真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章崧摇摇头,把这些繁杂的事情摇出脑海,他又忘了一眼离他不远的圣旨,轻叹一声,看来只能这样了。 上官晨月见苏敏瑶从章崧的书房里走出来便连忙迎上去问道:“老夫人。老爷他是怎么了?”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站在那一直等着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慌说道:“老爷他没事,不过是想着季轩以后要和他同朝为官,心里担忧怕以季轩的性子会得罪不少的同僚罢了。” 上官晨月听到苏敏瑶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原本她还以为章崧听到章季轩要入朝为官不高兴呢,却原来是因为这个缘故。 “老爷想多了,虽说季轩一直无拘无束惯了,但毕竟现在也已经是个大人了,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他自己心里也有数着呢。老夫人您就不要太过于担心了,这季轩此次进宫也是为了能够好好的锻炼一番,您说是不是?更何况既然陛下让季轩去翰林院想来也是比较重视季轩的。既然陛下都决定了的那就说明季轩是有能力担此大任的,老夫人您和老爷就放心吧,季轩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苏敏瑶的目光落在别处淡淡的说了一句:“但愿吧。” 上官晨月搀扶着苏敏瑶说道:“那月儿先去扶您躺下休息一会,您就先放宽心吧。” 上官晨月把苏敏瑶搀回了百晖堂看了一圈后方说道:“老夫人这簇蘋姑娘去哪里了,怎么这一整天都没见到她人?” 苏敏瑶回道:“她家里有些事情回去了一趟。估摸着到明天才能回来,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 上官晨月屈膝行礼后便退了出去。 采莲见上官晨月从百晖堂出来连忙迎了上去紧张的说道:“二少奶奶,少爷他出府了。” 上官晨月眉头一皱说道:“出府便出府,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采莲语无伦次的说道:“少爷是去接二少奶奶去了。现在府里上下已经传遍了,估摸着这会子人都已经离开晋绥城了呢?” 上官晨月一听这话,当场愣在那里过了好半天还没有缓过神来。若不是采莲在旁边不停的喊她,只怕她还要过好一阵子才能转醒过来。 上官晨月说道:“你说的这些可是真的。” 采莲回答道:“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有意欺瞒。” “那你告诉我,他又怎么会忽然间想起来要去找她的?” 采莲思索了一会说道:“听其他人说少爷从我们这里出去之后便去了初晓堂,当时他去那里的时候是初晓堂的沈管家对少爷说二少奶奶人好不要让少爷误会二少奶奶。也不知怎的少爷竟然动了心,这才决定去找她的。” 上官晨月此时面如死灰。她踉跄着往前走去,原本她以为她只要帮章季轩在宫里寻得一份好的差事就能让他彻底的对秋锦瑟死心,却没有想到他竟然宁愿不当官也要去找她,看来她是低估了他对她的喜欢。 此时的她已经是心灰意冷,上官晨月从来都没觉得这个冬天竟然是这么的难熬,脚下虚弱无力,寒风吹到脸上犹如刀割一样让她难受,她望着那光秃秃的树枝以及一群向西面飞去的麻雀,不由得叹气道:“连麻雀都知道要则高枝而栖。” 上官晨月说完这句话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采莲见状连哭带喊的嚷嚷道:“大少奶奶,大少奶奶,您醒醒啊,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采莲凄惨的声音惹得那些在周围打扫庭院的人一路小跑到采莲跟前,众人连忙是手忙脚乱的把上官晨月抬着送回了翠御轩,接着便是请太医,诊断,直到采莲把煎好的药汤小心的灌到上官晨月的嘴里,她才幽幽的转醒。 她只是睁着朦胧的眼睛,望着身边只有伺候她的采莲凄楚一笑,虚弱的说道:“既然想走,都走吧,我这里……不需要你服侍……” 上官晨月说完这话便再次虚弱的倒在了床榻上,把采莲急的是连忙把手中的药碗放下后便急匆匆的去找太医,看来此次上官晨月已经失事,只是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这么的快。 186 回到秋家 上官晨月病倒了,采莲这边早已派人去百晖堂把此事通报给了苏敏瑶,此时的苏敏瑶心里牵挂着的却是章季轩的安危根本就无暇顾及上官晨月的事情,采莲见苏敏瑶只是说让去请太医便没了下文,心里也顿时失去了主心骨,六神无主之下便去了趟王府将此事报告给了上官青云。 上官青云一听自己的宝贝女儿病倒了自然是紧张万分,连忙和邓氏一起备了软轿便来到了章府。 上官青云和邓氏落了轿后是直奔翠御轩。 上官青云到了翠御轩后,采莲哭着说道:“老爷、夫人你们赶快看看吧,您看这大少奶奶刚刚还是好端端的怎么说倒下就倒下了呢?” 邓氏一听眼圈早就红了,她抬手抹掉眼角的眼泪便奔到上官晨月的床榻前,她望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上官晨月,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的往下落,上官青云见邓氏哭的这般伤心,气的双眼通红,这才不过是半天的时间这好好的人怎么说病就病了呢。 上官青云愤恨的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找她问问,这人都病了,竟然连看都不看一眼,这章府里的人竟然是这般虐待我上官家的人吗?定要找章崧这个老匹夫好好理论理论。‘ 百晖堂内。 苏敏瑶听到儿媳妇家人来了,吃惊不已。那么个小病不至于闹那么大的动静吧,连亲家都惊动了,让上官家知道,还以为我章家欺负她的女儿。 这时门外传来了上官青云的怒喝声:“章崧,你给我出来,欺负人欺负到我上官青云家了,今天要不给个说法。我们没完。” 苏敏瑶听到上官青云的声音,顿时苦笑不已,这那门子和那门子的事啊:“嗨,我说亲家今天怎么有时间来章府做客啊,真是蓬荜生辉啊,我家老爷外出了一会,真是不巧;怎么了这是,那么大火气,是谁惹你老不高兴了。” 上官青云却丝毫不理会苏敏瑶的这番说辞,依旧怒声说道:“哼。少给我打哈哈,我也不和你个妇道人家唠叨,章崧躲起来也没有。今日早朝刚为你儿子求了个翰林院编修的差事,今天那小子就欺负我女儿,真是一点都没有把我这个岳父放在眼里,晨月到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那小子却在外面逍遥快活,真是岂有此理,枉费我女儿还这么关心他的前途,真是不识好歹的东西。” 苏敏瑶听到上官青云这么辱骂自己的儿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却也无可奈何。想必今日之事或许真的是跟季轩有关,即便心里再不是滋味也只得忍下来,毕竟人家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那表面上也是自己的儿子沾了光不是。 “亲家公。我看这里面许是有什么误会,这月儿向来身子就一直是好好的,怎么会忽然间病倒了呢,季轩这孩子今天就没在府里,这不公公来宣读圣旨的时候这圣旨还是我家老爷接的呢。要说是季轩欺负了月儿这也说不通不是?” 上官青云见苏敏瑶这么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心里的火气也消弱了不少。只是依旧冷着脸说道:“那季轩那小子去了哪里,这月儿现在都病了躺在床上他怎么不知道回来看看,这还能有什么事情比自己妻子的身体还重要的事情吗?” 苏敏瑶此时的脸上微微一变,这让她去哪里找章季轩呢?这上官青云不是想要她的老命吗?此时的苏敏瑶是左右为难,若是她告诉上官青云说章季轩这会子去找被他休掉的妾室了,这上官青云还不把她这章府给掀翻了不可,可是倘若不说的话这让她去哪里把章季轩给找回来。 上官青云见苏敏瑶不说话,火气又蹭蹭蹭的升了起来,接着张口说道:“是不是那小子又去寻花问柳去了,我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月儿还对他这么好……” 上官青云还正要说‘你们这一家子都没一个好东西,这人病了,你们竟然不管不顾’却被匆忙进来的采莲给打断了话头。 采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大少奶奶她……” 上官青云和苏敏瑶一听脸色登时便吓得绿了,两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上官青云更是一脸的惊悚,若是这上官晨月有什么好歹的话,这岂不是要了他半条老命吗? 苏敏瑶被采莲的话吓得是一身冷汗,若是上官晨月真的不省人事的话,别的不说就是上官家这一关她都过不去,上官青云为人心狠手辣,若是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那她们章家岂不是有灭门的危险。 采莲待气息调匀才接着说道:“大少奶奶她醒了。” 上官青云听到这里快步走了出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的瞪了苏敏瑶一眼。 苏敏瑶自然是长舒一口气,但是迎上上官青云那阴冷的目光的时候,她的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看来她若是不把上官晨月给小心的服侍好的话,只怕上官青云随时会找她们的麻烦,她于是便在后面跟着去了翠御轩。 待她赶到翠御轩的时候,上官晨月正半躺在床榻上,无精打采的看着坐在床头上的邓氏,偶尔点点头眼里含着泪花。 苏敏瑶见状,忙快步向前走了两步关切的说道:“月儿,你这是怎么了,这会子感觉好些了没?” 邓氏见苏敏瑶此刻才假惺惺的来探望自己的女儿只是略微转了一下头冷哼了一声,便轻拍了下上官晨月的手说道:“你跟娘说实话,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季轩那孩子欺负你了。” 苏敏瑶虽然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但也不好说什么,她此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上官晨月的身上。 上官晨月垂着眼睑说道:“他没有欺负我,娘我没事的,怎么爹你也来了,你们还是回去吧,我真的没事,快回去吧。” 邓氏见上官晨月这么说。心里也没了底气,她见上官晨月的精神略有好转便起身,仍是不放心的柔声说道:“那我们真的走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若是有什么需要的话,你便派人去跟我说,我让人把东西给你拿来。” 上官晨月又催促道:“你们快回去吧,这府里什么都有,哪里就需要你们的东西呢,你们还是快回去吧。我真的没事,若是我真有什么事情的话会和你们说的,你们就放心吧。” 邓氏见上官晨月这么催促自己。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和上官青云转身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唯有邓氏跟苏敏瑶打了个招呼,上官青云则是依旧黑着一张脸头也不回的走了。 苏敏瑶知道上官青云心中有气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对邓氏说她会好好的照顾好上官晨月的。让她们放心好了。 邓氏临走的时候仍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上官晨月一眼,见她朝着自己宽心的笑了笑,心里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只要她好好的这比什么都好。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把邓氏和上官青云都打发走了,一直紧张的心这才放平稳了些,她走到床榻前坐在床沿边上对着上官晨月说道:“月儿。你感觉可好些了吗?若是你想吃什么你跟厨房说让她做了来,你需要什么也可以跟我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给你办好的。” 上官晨月抽动了下嘴角,原本是想冷笑却又无奈的放下了嘴角,平淡的说道:“我没事,或许这便是我命中注定要这样的,我怨不得旁人。只是老夫人我想让你告诉我,季轩真的是去找她去了是吗?” 苏敏瑶长叹一口气。若是没有秋锦瑟在府里的话,或许今日便不会衍生出这么多的事情吧,月儿是个好孩子,只不过是生错了人家罢了,可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的了准呢,这谁喜欢谁,谁又不喜欢谁若是真的可以自己做主的话,只怕这世间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了。 上官晨月听到苏敏瑶这声长长的叹息声,便什么都明白了,其实她这么问不过是希望她听到的这一切都是假的罢了,可是事情的真相却往往是那样的残忍,最后一点幻想也全部的破灭,她想到这里似是没了灵魂的躯壳而后直挺挺的躺在了床榻上,眼睛紧紧的闭上。 苏敏瑶见状知道上官晨月是伤心欲绝,但是也毫无办法。 她只得宽慰着说道:“月儿,不管季轩是不是要把她找回来,在我的心里你永远都是我们章家的儿媳妇,这点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季轩再这样欺负你了。” 一滴清泪划过,跌落在青丝里,被浸染成一团团的凉意,上官晨月缓缓的睁开眼睛看着屋顶说道:“你回去吧,若是季轩和锦妹妹在一起能够平安喜乐的话我便也知足了,我既然喜欢他,不管他最后和谁在一起,只要他开心我都会跟着开心的,老夫人您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苏敏瑶见上官晨月把话说到了这份上她一时间也找不出话来安慰她,只得遣散了她身边的人然后将房门关上,只留上官晨月一人在屋子里。 上官晨月望着那结满了蜘蛛网的房顶,凄楚一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屋里竟然也变得如此荒凉。 她还记得当初她和章季轩结婚的那日,那晚章季轩轻轻的揭开她盖在头上的红盖头,为她摘掉那些凤冠霞帔,然后痴痴的望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那晚的红烛是那样的明亮,那样的多情和炫目,远不如今日的红烛这般孤零零的燃烧着。 那晚章季轩把她紧紧的搂在怀里,压在身下,他吐着温热的气流在她的耳边说着只有他们两个才听得见的情话,那晚他身上的酒气和着那欢爱时遗留下的香味让她在那个明媚的日子里无限的沉沦下去。 此时想来上官晨月的脸上还是泛起一圈圈的红晕,她扬起嘴角笑了笑,那个时候的他还是喜欢她的吧,不然的话也不会对她这般的痴迷,婚后的那些日子他几乎终日都跟她待在一起,放风筝,剪窗花习字,弹琴。她们如胶似漆的痴缠在一起,虽然每次他闯进她身体的时候带了些许的霸道和意犹未尽,丝毫不顾及她的感受,但是她知道他是爱她的就够了。 那个时候虽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可是她还是闯入了他的生活,并且和她孕育了一子,若不是孩子没了,估摸着她也不会变成这般吧。 上官晨月想到这里,手指不自然的放在腹部上,若不是因为没了孩子。她和章季轩之间估计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吧。 虽然后来章季轩不顾她的感受迎娶了秋锦瑟,虽然她心中有气可是却从没有想过要置她于死地,她之所以这样处处为难秋锦瑟不过是希望能够以此来换回章季轩对她的多加关心罢了。 现在他去找她也好。若是她回来的话,她再也不会去找她的麻烦,她只要能够远远的看着他就好了,只要他安好她的世界便是晴天。 苏敏瑶望着日渐冷清的翠御轩,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觉得鼻子有些酸酸的,适才听到上官晨月的那番话对她的触动很大,她和上官晨月是那样的相像,明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却还是一直痴迷于自己的想法。 苏敏瑶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为什么绕来绕去竟会是这样一个结局。 当初上官晨月嫁到章家的时候,她心里明明知道上官晨月嫁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能够回到晋绥城却还是同意了。现在因为她的缘故,说不定陛下会以为章府和上官家早有勾结,对章府多加防范。而此时的她原本是想着借章季轩知名把上官晨月给休了,可是当她听到上官晨月的那番话后却又动摇了。 上官晨月和她一样都是这场感情里的失败者,她不知道是以为同情她还是怎么的,这一刻她竟然不希望章季轩把她休了,她竟然希望章季轩能够放弃去找秋锦瑟的机会。 …………………… 息墨见秋锦瑟看她进屋头也不抬。便知道她心中有气,连忙走上前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你是误会我了。” 秋锦瑟转过身子依旧低着头摆弄那些衣服也不搭理她。 息墨见她转身子便又走到秋锦瑟的面前,苦苦哀求道:“我真的知道错了,更何况当时我也是被簇蘋姑娘的突然出现给搅乱了,不过你放心,刚才我已经回绝了她,说无论少爷如何来请,你都不会回去的,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 秋锦瑟这才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了息墨一眼嗔道:“你能记得是最好,只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是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今晚就走,东西我快收拾好了,你快去楼下把这几日的房钱接了,然后再备辆马车我们要出这个镇子。” 息墨见秋锦瑟不再生她的气,猛舒了一口气,今日发生的这些一连串的事情的确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了,还是赶快搬走的好,好在这离天黑还早着呢,若是早点出城的话说不定还能赶到天黑之前找到落脚处。 因此息墨一听便立即下去把秋锦瑟刚才交代的这些事情办妥。 正当秋锦瑟和息墨两人背着行囊,刚出客栈的大门还来得及坐上马车,便看到簇蘋正站在客栈门外朝里面望着,看样子像是在等她们两个。 息墨看到簇蘋站在门外怕秋锦瑟误会连忙说道:“簇蘋姑娘你还是回去吧,我和她是不会回去的。” 秋锦瑟冷着脸说道:“息墨说的想必你也听清楚了,我不会回去的,麻烦你回了少爷说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回去了,就让他死了这份心吧。” 簇蘋看到息墨和秋锦瑟一副紧张的样子,便知道她们是误会自己了。 “想必您是误会了,婢子不是劝你们回去的,只是前些日子秋老爷传来消息说让你去苏州找他,婢子想着你们这样一直在客栈住着毕竟也不是长远之计,因此这才特意前来把这件事情告诉你们,毕竟秋老爷待您还不错,这在他跟前也总好过在外漂泊您说是不是?” 秋锦瑟听到簇蘋的话,大吃一惊,忍不住蹙眉道:“秋老爷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 息墨被秋锦瑟的这句问话略微迟疑了一下,而后闪烁下眼神说道:“是的,其实府里一直跟秋老爷是有来往的。只是这信件一直是老夫人保管者因此您才不知道罢了,前阵子老夫人无意当中跟我提起说秋老爷一家现在正在苏州呢,我想着若是您能去苏州找他们的话也是好的,毕竟你们一直在客栈住着也不方便不是,前几天老夫人给秋老爷回信说了您和少爷的事情,秋老爷怕您在外面不方便,这才找人捎信说让你去苏州找他,他还说当初之所以会走的这么急没有和你打声招呼,是由于老家出了点急事,他还说希望您不要埋怨他而不去找他。他还说当初送给你的那盆瓣莲兰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秋老爷说若是你没有养活的话也不要紧,现在在苏州的家里他种了很多这样的花。” 秋锦瑟一听簇蘋竟然知道的这么详细。原本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舒展了些,便信了她的话,不好意思的说道:“簇蘋姑娘刚才是我误会了你,你别往心里去,谢谢你告诉我那么多的事情。也多谢你在章府里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不过纵然是相隔两地,我还是会向上苍乞求希望你能一生平安喜乐。” 秋锦瑟说完这话便向簇蘋行了一个万福之礼。 簇蘋慌张躲开,连忙说道:“这可万万使不得,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时候不早了,我也要回府了。万一老夫人找不到我的话就麻烦了,只是这一路上你还要多加小心才是,人心险恶,你还息墨两个应当互相的扶持才是,还有切记千万不要再向今日这般莽撞得罪了人。” 秋锦瑟对于簇蘋说的这些话。心头暖暖的,心里似是被一盏温暖的光照亮了。她朝着簇蘋重重的点了点头。 秋锦瑟稍微迟疑了一下说道:“簇蘋姑娘我还有一事想问你,不知我走后这初晓堂的人现在还在不在,上官晨月她……应该没有为难他们吧。” 簇蘋没想到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了秋锦瑟竟然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事情,微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便舒展了下来,淡淡的说道:“自你走后原本我是也问过老夫人这些人的事情,当时老夫人说还是让她们继续留在初晓堂好好的照看着,说是……等你回来的时候……若是见到初晓堂还跟以前一样心里也会舒服些……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不再回府了,这府里的事情你就不用多问了,我自然会帮你安顿好她们的,你就放心吧。” 秋锦瑟说道:“簇蘋我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有你在我便放心了,只是我一直都有一事想知道你为何会对我这么好?” 簇蘋神色淡然的说道:“我对你好是因为我觉得你值得我对你这样好,当初翠竹对你的好是心甘情愿的,我也是。” 簇蘋说完这话,然后转身便消失在了这人群之中。 秋锦瑟望着簇蘋消失的背影站在那里久久回不过神来,翠竹若是还在的话说不定也会这般待自己。 息墨见秋锦瑟望着远方久久不语,便试探性的问道:“那我们要去苏州找秋老爷他们吗?” 秋锦瑟轻轻的叹了口气说道:“左右也没有什么好的去处,不如去苏州也好,更何况不管以前卢大娘对我如何,秋老爷待我却是真心的,若是此去苏州的话我也想见见他,有好些日子不见我也总是想念的紧,不管怎么说我也毕竟跟着他们生活了那么多年,也该去看看他们,毕竟她们也算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 息墨听到秋锦瑟的这番话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说的人间美景便是苏州,苏州真是风景秀丽,饶是天气还是有些凉意,却挡不住迷人的风景。 那一座座庭院,那一条条小河还有那一段段的桥梁都引起秋锦瑟莫大的兴趣。 马车在路上行了两日,这两日来两人似是游山玩水一般在所经过的路途中兴致勃勃的走街串巷,只不过记挂着手里的银子,便没买什么东西,即便是晚上休息也只是在马车里凑合着打个盹,饶是这般也无法抵挡住秋锦瑟的好奇和玩心。 一路上两人说说笑笑,到了苏州后又打听了半日方来到了秋蕴海住的宅院。 此时已经时至腊月二十七了,整个苏州城自然是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当秋锦瑟和息墨感到秋蕴海宅院的时候正巧碰上秋蕴海正站在大门前仰着头指挥着家里的仆人悬挂灯笼。 秋锦瑟望着秋蕴海略微有些发福的背影,滚烫的热泪却再也抑制不住的流淌了下来。 待秋锦瑟在秋蕴海的身后喊了好几句“爹爹”之后,秋蕴海才转过身来。 待他看清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秋锦瑟后不由得是喜极而泣,他拉着秋锦瑟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了好大一会子方说道:“你回来了,回来好。” 秋锦瑟的心头一暖,便伏在了秋蕴海的肩膀上哭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和所有的不快都在这个疼惜她的人跟前肆意的流露出来。 息墨见秋锦瑟这般,眼泪也跟着不争气的流了出来,她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对秋蕴海说道:“秋老爷。我们可总算是找到您了。” 秋蕴海扶着秋锦瑟又看了看,然后抬起自己的袖子给秋锦瑟擦了擦眼泪这才开口说道:“快进来吧,快别站在这外面了。你卢大娘要是知道你来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秋锦瑟一听秋蕴海提到卢大娘不由得心中一慌,是啊,她怎么竟然把卢淑珍给忘记了呢,当年这个卢淑珍可是没少折腾她呢,想到这里秋锦瑟不由得倒退了两步。然后摇摇头说道:“还是不了,我怕……” 秋蕴海知道秋锦瑟在担心什么,他连忙解释说道:“没事的,那些都是以前,自打经过了一场场的变故之后,你卢大娘也一直在我耳边说她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和你娘。还说若是有机会再见到你的话一定要当面跟你赔礼道歉呢。” 虽然秋蕴海这么说,但是秋锦瑟的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这卢淑珍的手段她可是清楚的很。若是卢淑珍真的原谅她的话那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若是秋蕴海当年离开晋绥城的时候再瓣莲兰里留下的那张信笺是真的话,那卢淑珍想必最应该恨的人就是她和她的母亲乔雅玢,毕竟又有哪个女人希望自己的家里来了两个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的人,不仅还要供这两人吃喝。还同时要忍受着下人们的胡乱猜忌。 息墨见秋锦瑟略有迟疑,便在旁边劝道:“秋老爷说的对。依我看你还是先进去看看再说吧,毕竟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人总是会变得。” 秋锦瑟扭过头见秋蕴海正朝着她点了点头忙说道:“也好,毕竟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卢大娘和云裳姐姐了,我也很是想念她们呢。” 秋蕴海随之便把秋锦瑟领进了院内。 院子的布局跟当初她们在陈州时的房子是一样的,就连那种在耳房旁边的玉兰花都是一样的一边一棵。 看到这熟悉的布局已经熟悉的瓦舍,若是抛去苏州这个名字的话,此时的秋锦瑟觉得自己仿佛是回到了半年以前。 秋蕴海见秋锦瑟望着这院子里的一切提醒道:“这些都是按照以前院子的布局进行布置的,让人看了不觉有些亲切感,你还记得吗?当初你最喜欢荡秋千的那个地方如今还在呢?” 秋蕴海试着说些让秋锦瑟能够轻松的话题,但是实在是找不出话说,便只得提起当初安置在前院的秋千架,不过刚说完秋蕴海便后悔了,当初为了这个秋千架,秋锦瑟是没少挨打,他急的有一次最严重的卢淑珍还让秋锦瑟跪在石头上,然后在她的头顶上还放着两块青砖,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秋锦瑟是一滴眼泪也没有掉,只是要紧牙关在那里整整跪了两个时辰。 秋蕴海忙打着哈哈说道:“对了你在章府过的还好吗?怎么会有空来这里找我呢?” 秋锦瑟听到秋蕴海的这句问话,不禁一愣,难道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处境吗?簇蘋不是说他已经知道了吗? 息墨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忙说道:“秋老爷有所不知,她现在已经跟章府没关系了,前些日子簇蘋姑娘说您想她了,她这才来探望您。” 秋蕴海虽然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但是也没好意思问,便说道:“没事,既然来了就多住些日子。前阵子你云裳姐姐还念叨着你呢。” 卢淑珍见到秋锦瑟后也是上下打量她一番后,并没有像秋锦瑟想象的那样对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不高兴,相反当她见到秋锦瑟站在她的面前的时候,激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一个劲的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和之前她认识的卢淑珍简直是判若两人。 秋锦瑟一时间对卢淑珍的这番好意吓得连忙缩回了被她握住的手,尴尬的笑了笑。 卢淑珍见秋锦瑟这个样子知道她是在奇怪自己现在的举动,便收回了手笑了笑说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既然你来了,不妨就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让我好好的弥补一下你,当初是我对不住你和你娘,还希望你能原谅我。我当初那样做也是身不由己,你不会记恨我吧。” 秋锦瑟没想到秋蕴海刚才说的那些话竟然都是真的,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是笑着说:“卢大娘您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哪有记恨您的道理,再说我和我娘这么多年一直托您照料已经是给您添了不少的麻烦。” 卢淑珍见秋锦瑟面露疲惫之色,便关切的说道:“以前的事情就不说了,想必赶了这么远的路,你也该累了吧,不如我让厨房里先给你们备些饭菜。你们先吃了休息下,明日一早我再为你们接风洗尘可好?” 秋锦瑟听到卢淑珍这么说只好点点头。 卢淑珍便扭过头吩咐身边的人去厨房备些饭菜,然后领着秋锦瑟和息墨去房间休息。 待用过饭菜。秋锦瑟躺在陌生的床榻上,原本就已经在互相打架的眼皮此刻却是异常的清醒。 她仔细的回想了下刚才发生的这些事情,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卢淑珍和以前相比竟然相差这么大,她想不明白,难道是因为她现在是孤身一人她觉得自己可怜所以才会这般的吗?可是当初她在章府的时候。卢淑珍对她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一样啊,为什么她们在来到苏州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之快呢。难道这其中有什么秘密不成,还有为什么她一路走来都不曾见到秋云裳呢。 带着满腹的疑问,秋锦瑟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进入到了梦乡。 秋蕴海见卢淑珍一脸倦色的回到房内便问道:“都安排好了吗?” 卢淑珍点点头,倒了一杯水喝了便瘫软在太妃椅上说道:“这下子你总该没有话说了吧,你知道的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不得已的,我们两个终归是要有一个人唱红脸一个人唱黑脸的。” 秋蕴海起身走到卢淑珍的身后,抬起双手给卢淑珍揉了揉太阳穴说道:“我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只是明年三月的时候云裳进宫,这往后这家里可就只有我们两个了,现在她回来了也好,刚好在我们的身边陪着,你也不会觉着闷了不是,跟何况她来了我们也好弥补她不是。” 卢淑珍点点头道:“好,都听你的。” ………………………… 章季轩在听到沈斌说的那番话后,便从后院里牵出一匹白马一路朝着山寨奔去。 当他火急火燎的赶到前厅见到李二他们的时候,李二却告诉他说,秋锦瑟在收到休书的时候便离开了山寨,具体去了哪里他也不清楚。 李二的这个回答显然遭到了章季轩的不满,他咆哮着说道:“你们不是和左云飞结拜了吗?怎么竟然没有好好的照看秋锦瑟呢?” 李二此时也懒得和章季轩一般计较,便直接让底下的人把他给哄了出去。 章季轩不死心便朝着西面走去,可是走了不过五十里,他便打马按原路返回了。 既然秋锦瑟当初走的时候左云飞在场,那么左云飞救肯定会知道秋锦瑟现在的下落,若是让他一个人这般没有目的的寻找倒不如去宫里找到左云飞当面问他。 心里打定主意,章季轩骑着马便一路驰骋着回到了晋绥城。 他刚到晋绥城,便被人拦在了马头的前面,随着马嘶鸣一声,若不是章季轩马术好,这马的前蹄险些就从挡在他前面的人身上踏过去。 章季轩待把马稳住,这才看清拦在马头前面的人,这一看不要紧,他心里是一咯噔。 187 自有妙计 章季轩拉住缰绳,稳住受惊的马后纵身一跃便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在来人的面前略带不可思议的问道:“江涛,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涛见终于等到了章季轩,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他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激动的说道:“少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您若是再不回来的话,奴才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章季轩一听江涛说这话,眉头一皱说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府里还有人敢为难你不成。” 江涛红着眼睛说道:“这府里倒是没人敢为难奴才,可是自你走后这府里可就出了大事,老夫人在您走后没多久便让奴才在这里等您,少爷,您可总算是回来了,大少奶奶的娘家来人了,您赶快回去看看吧。” 章季轩暗道,他们这个时候来这里做甚么,难道是来为自己道喜来了吗?可倘若是道喜的话也不至于让江涛在城门口等着自己啊,听江涛的意思这府里一定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可是为何每次都跟上官晨月有关呢,章季轩一脸的不悦,这次肯定又是上官晨月听说自己要去寻找秋锦瑟而故意使得小性子,不理她就是了,想到这里章季轩骑上马拿好缰绳准备去宫里。 江涛见状连忙绕到马前说道:“少爷,您这是去哪里,您还是赶快跟奴才回府吧,奴才求您了,您要是不回去,只怕老夫人她……” 章季轩止住前行的马,转过头黑着一张脸问道:“那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又是那个上官晨月从中捣鬼?” 江涛连忙说道:“少爷您误会大少奶奶了,这次是大少奶奶晕倒了,老夫人那边只是说先去让太医去看看,可是采莲姑娘也不知怎的竟然把这事告诉给了上官老爷,结果上官老爷和上官老夫人便都来了。奴才来的时候,上官老爷黑着一张脸也不怎么搭理老夫人,老夫人现在正在翠御轩陪着大少奶奶的娘家人说话呢。” 章季轩听到这里,夹紧马肚绝尘而去。 江涛见章季轩忽然打马而走便在后面大声的喊道:“少爷,您还是回府里去看看吧,二少奶奶的事情可以暂时先缓一缓。” 章季轩拉住马,转过头大声的吩咐江涛道:“你去宫里找左侍卫,就说我有事问他。” 江涛一听章季轩要找左云飞,动了动嘴角,忍住没有说下去。看样子这次少爷是铁了心要找到二少奶奶了,可是既然如此那为何当初非要把二少奶奶给休了呢,少爷这么急着找她难道是她临走的时候拿了府里什么贵重的东西不成。可是依二少奶奶的人品以及初晓堂的人说她走的时候就只带了一些衣服,就连首饰都没带又怎么会拿府里贵重的东西呢。 江涛摇了摇头表示很是不解,既然章季轩吩咐让他去宫里,那他只好服从命令。 章季轩赶回章府的时候,随便拉了一个下人问了问上官青云和邓氏有没有离开府里。 下人回答说。“早就走了,不过老夫人的面上一直不太好看,现在人已经在百晖堂了,说是让奴才们见到您回来之后,让您先去百晖堂找她。” 章季轩撇下下人便朝着百晖堂跑去。 此时的苏敏瑶早已经是六神无主,她来来回回的在房间内走动着。虽说屋内的炭盆烧的旺旺的可是此刻的她觉得身上异常的冰冷,刚才上官青云和邓氏来的时候虽说对着她也没说什么特别重的话,但是上官青云他们还是传达出了他们的意思。那就是若是章季轩再这般不好好的对待上官晨月的话,那么章季轩以后便只能是自食恶果,说不定连带着章府也会跟着遭殃。 原本苏敏瑶是想把这事跟章崧商量商量的,可是谁知当她派人去请章崧的时候,章崧却让人捎话说章季轩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章崧的这句话无疑是晴天霹雳当场便把苏敏瑶给镇住了。 现在她心中所期待的便是能够见到章季轩。希望能够听听他的意见,这下子事情来的太过于复杂让她一时间有点琢磨不透。到底该如何是好。 起初她以为只要能够让章季轩娶到秋锦瑟便是能圆了当初她答应乔雅玢的承诺,可是后来她觉得若是上官晨月娘家的势力太过于强大的话势必会对章季轩造成影响,所有后来她才会对秋锦瑟百般的好,可是现在呢,上官晨月让上官青云给章季轩找了份翰林院的差事,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原本是很欢喜的,可是又经过章崧的一番解说她才明白原来章季轩进宫当差并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因此在对于上官晨月的事情上她犹豫了。 苏敏瑶忽然间觉得自己在对待上官晨月这件事情上不坚定,原本她是想着若是真的能够保住章家满门的话,那就让章季轩对上官晨月疏远些,可是当上官青云来的时候,她却动摇了,上官青云现在的势力别说是她就是连陛下现在都捍卫不动,她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么能够轻易的得罪上官青云呢。 好在上官晨月并没有把章季轩出去寻找秋锦瑟的事情告诉上官青云,若是这秘密被上官青云知道的话,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这章季轩也真是的,一会子这样一会子那样,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该如何为他打算又该如何是好呢? 苏敏瑶停下脚步,朝着门外望了望,见空荡荡的院子里偶尔有几个丫鬟忙进忙出的,根本就没有章季轩的影子,她有些坐不住了,这江涛也真是的,就算是在城门口没守到人也该回来通报一声不是,真不知道这江涛平时是怎么办事的,这都去了这么大一会还没有把人找到,这采莲口风不严谨眼下这档口她也不便责罚她,可是这江涛若是没有把章季轩给找回来的话,他也就不用回来了。 正当苏敏瑶心烦意乱的时候,簇蘋走了过来。她先是给苏敏瑶行了一礼,便直起身子说道:“少爷已经回来了,正往这边赶着呢。” 苏敏瑶意味深长的看了簇蘋一眼,她张口问道:“你最近这一段时间都在忙活什么呢,我每次找你的时候她们都说你不在府里,难道这府里之前传言的都是真的?你和江……” 苏敏瑶的一个“涛”字还没有说出口,便听见章季轩站在门口脆生生的喊了一句:“母亲”。 苏敏瑶剐了一眼簇蘋后,便转过脸对章季轩说道:“你可算是回来了?” 章季轩见簇蘋低着头似乎是刚刚挨了责骂,这老夫人一向是很少责骂簇蘋的,章季轩不由得有些奇怪。可是一想到当初秋锦瑟在府里的时候簇蘋和她一向很是交好,便转过脸对簇蘋说道:“你先下去吧。” 簇蘋听到章季轩的吩咐屈膝福礼后便退了下去。 苏敏瑶望着簇蘋离开的背影责怪章季轩道:“你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这会子才回来。你知道不知道月儿的爹娘来了,你跟娘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章季轩愣了愣说道:“孩儿能怎么想,孩儿现在只想把秋锦瑟给找回来,其余的孩儿不想多问,既然岳父大人来就来了。这有什么好怕的,再说若是他觉得我章季轩因为娶了他的女儿占了他家的便宜,大可以把女儿给接回去,你当我还稀罕他女儿不成。” 苏敏瑶听到章季轩说这话,不由得怒道:“秋锦瑟她有什么好的,她能带给你荣华富贵吗?能够对你的仕途有帮助就只有上官晨月。你要知道虽说现在陛下对上官青云一家有成见,可是你也休想在这个紧要关头对上官晨月置之不理,我可告诉你要是你胆敢做出对上官晨月不利的事情来。我第一个便不能饶恕你。” 章季轩咆哮道:“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反正我这辈子就只喜欢秋锦瑟一人,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当官,是你一直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到我的身上,当初若不是你非要寻死觅活的让我娶上官晨月。你以为我会稀罕娶这么一个女人回家吗?还有当初也是你极力的撮合我和锦瑟的,现在你说翻脸就翻脸。我告诉你现在已经晚了,我这辈子不可能会抛弃她的。” 章季轩越说是越激动,说道最后他怒睁着双目狠狠的盯着苏敏瑶似是要把她给狠狠的钉在眼里一样。 苏敏瑶扬手便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了章季轩的脸上。 章季轩站在那没动,他依旧那样盯着苏敏瑶看。 苏敏瑶望着自己的右手,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章季轩长这么大,她是第一次动手打他,她从来没有想到会出手打他,她抬头望了望章季轩原本是想用手摸摸他被打的脸,可是却无力抬起手,她哀求着说道:“就算是做娘的求你的好不好,你就去看看上官晨月去吧,就算是为了娘你去看她一眼也是好的。” 章季轩何时见过苏敏瑶这幅样子,他只得朝着苏敏瑶重重的点了点头。 若是只要他去翠御轩看看上官晨月就能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的话,那去看看她也好。 苏敏瑶见章季轩点头答应,原本紧张的心才算得到了片刻的舒缓,她依旧还是不放心的再次叮嘱道:“你一会到了翠御轩好好的跟月儿说说,别再说些让她不高兴的话,现在她病着你可要……” 章季轩打断苏敏瑶的话说道:“您若是再这样说下去,我就不去了。” 苏敏瑶止住话头说道:“好,好,我不说,你快去吧,你先等会。” 苏敏瑶朝着门口大声的喊道:“簇蘋。” 簇蘋垂着手进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碗汤,苏敏瑶见簇蘋还算是机敏刚才的不悦也转瞬消失了,若是她和江涛之间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也罢了,毕竟簇蘋也早已过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更何况若是簇蘋真的和江涛能够喜结连理的话,那也是好事一桩,这样她也能很好的随时掌握章季轩的动静了。 章季轩见簇蘋端着汤碗进来,先是一愣,随后便说道:“这是……母亲难道是你病了吗?” 苏敏瑶笑道:“这是我让簇蘋给你准备的千年人参汤,你给月儿端送去,就说是你特意为她煮的。别的我不说想必你也知道该怎么做了吧,快去吧,不然一会这汤可就凉了。” 章季轩望着放在暖炉里的汤碗不禁哑然失笑,这若是放在暖炉里还凉的话,那上官晨月住的翠御轩想必是跟初晓堂一样远了吧。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出口,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罢了,他若是真的说出来想必他这脸上是想再挨一个耳光了。 簇蘋望着章季轩左边微红的五指印便什么都明白了,她只是匆匆的看了章季轩的脸一眼便又很快的低下头看着手里端着的东西。 苏敏瑶丝毫没有注意到簇蘋这微小的变化,她只是怕章季轩会忘记又重新交代了他一番。 章季轩觉得苏敏瑶今日有点神经太过于紧张,不由得快慰她道:“您若是累了就先去歇着。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我一会回来的时候自然会把一会翠御轩的时候去告诉您的,您就放心吧。” 虽说章季轩那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苏敏瑶还是有些不放心,她说道:“就让簇蘋陪你去好了,这样我也能放心些。” 章季轩一听苏敏瑶要让簇蘋去监督自己,忙说道:“不用了,我自己一人去就成了。若是她在的话难免会碍手碍脚的,您就放心吧,我既然答应您去急一定回去的,再说我也有话要问她。” 苏敏瑶听到章季轩如此的斩钉截铁便点点头,暂且相信章季轩一次。 章季轩从簇蘋的手中接过托盘,便朝着翠御轩走去。 翠御轩原本就离百晖堂不远。在百晖堂的东北方向,只需穿过一个抄手走廊和一个小亭子再转过一个回廊便到了。 一路上章季轩端着这个看似很轻的托盘走了这么远的路,他渐渐的觉得有些吃不消。正等他准备靠在回廊的柱子上休息一会再走的时候,却被一路小跑过来的簇蘋给喊住了。 簇蘋待气息调匀后方走到章季轩的身边,然后很是自然把章季轩放在回廊的栏杆上的托盘托在手里,然后朝着章季轩说道:“少爷还是快去快回吧。” 章季轩听到簇蘋这么说知道这一定是苏敏瑶还是不放心自己才特意让簇蘋跟着过来的。 待快到翠御轩的垂花门的时候,簇蘋将手中的托盘交到了章季轩的手中说道:“余下的路您就自己去吧。老夫人那边还有事,奴婢就先回去了。” 章季轩望着簇蘋远去的背影。稍微一愣,这老夫人到底是唱的哪一出啊? 他刚踏进翠御轩便有人已经悄悄的跑到上官晨月的房间里向她禀报说章季轩来了。 原本还坐在床榻上精神奕奕的上官晨月听到章季轩来了,便连忙让采莲将放在她床头上的吃食全部收下去,然后用手绢抹掉嘴角处的糕点粒,半躺在床榻上。 一时间屋内有些慌乱,采莲刚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好,就听见门口有丫鬟故意抬高了声音喊道:“少爷您来了。” 若是这个时候再把这些点心端出去势必会让章季轩看见,上官晨月灵机一动便让采莲把这些收拾好的点心塞到了床底下。 采莲刚刚做好这一切还未来的喘口气,刚转过身便看到章季轩端着托盘进来了,采莲心虚脸登时便红了大半。 章季轩因为心中记挂着上官晨月便也没有太过注意采莲的异样,他把托盘交到采莲的手上之后,便走到上官晨月的床前坐着。 上官晨月装作挣扎着要起身,采莲连忙说道:“大少奶奶,您还是先躺着吧,太医说您现在身子虚,不能太过劳累了。” 章季轩见状忙伸手扶住上官晨月道:“既然太医都说了,你就好好的躺着。” 他一时间也找不到话要说,正好看到采莲手里拿着托盘便指着托盘说道:“这是娘……是我特意为你煮的人参汤,你先吃点。” 上官晨月点点头虚弱的说道:“多谢相公,让你费心了。” 采莲便放下手里的托盘,小心翼翼的把汤碗从暖炉里端出来,然后递给了上官晨月。 上官晨月双眼一扫,采莲会意,原本递给上官晨月的碗转眼便递到了章季轩的面前。 采莲见章季轩发愣便说道:“现在大少奶奶身子还虚着。这汤还是少爷亲自喂大少奶奶好了。” 上官晨月假装要坐起来说道:“哪就这么娇贵了,还是我自己来吧,这喂东西哪里是少爷能做的。” 章季轩无奈的接过采莲手中的汤碗说道:“你先好好的躺着吧,我喂你出便是了。” 上官晨月嘴角拂过一抹笑意说道:“那就有劳相公了。” 章季轩很是耐心的一勺一勺的喂上官晨月,上官晨月的脸上浮现出来满足的笑意让采莲看了忍不住想大笑起来,若是少爷真的对上官晨月有所改观的话,那么最近这一段时间自己就能好好的玩一玩了。 采莲见现在这屋里也没自己什么事情了,待章季轩喂好上官晨月后,便收起托盘退了下去。 章季轩很是贴心的用手帕替上官晨月擦了擦嘴角。 上官晨月满意的享受这章季轩带给她的这些温柔和体贴。 待章季轩收回手帕,上官晨月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你可找到锦妹妹了吗?” 章季轩见上官晨月现在精神略微好了一些。便说道:“你这刚刚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听底下的人说老丈人来了,不知道这事怎么就惊动了他呢?” 上官晨月叹了一声,略带哽咽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竟然晕倒了,后来醒过来的时候底下人跟我说当时我昏倒的时候府里的那些下人们可吓坏了呢,之所以为什么会惊动父亲,这事我问过采莲,她说她当时吓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这才去了王府。” 章季轩听到上官晨月这番解释也没说什么。 上官晨月见章季轩垂着头不说话,一时间也没有主意,便试探性的问道:“是不是我爹爹来你生气了?” 章季轩抬起头但又很快便又重新低了下去说道:“没有,他来也是关心你,我怎么会生气呢,只是月儿。既然你现在没事了,我想我应该告诉你事情的真相,我只所以没有在府里是因为我去找锦瑟去了。不过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她的人,若是你没事的话我想再去找找她,毕竟她走的时候身上没有一文钱,我怕她在外面受了委屈,这身无分文即便是客栈都没法住。我实在是不敢想象她是怎么过的。” 上官晨月听了章季轩的这番话,脸上也由刚才的幸福变得怏怏的。她颓然的说道:“既然你这么放心不下她,就去把她找回来好了,其实我知道这汤并不是你亲自为我熬的,在你刚进屋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你脸上的伤现在还疼吗?不过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既然你那么喜欢锦妹妹把她找回来也是应当的,你还是赶紧去找她吧。” 章季轩抬头望了望上官晨月,心里是一阵自责,当初若不是因为家族的关系,或许他现在和上官晨月之间也不会变成这样吧,她是个好女子是他辜负了她,若是能有来生的话,若是还有机会可以重新来过的话,他一定会好好的待她,只是此生他已经有了秋锦瑟,那么他就只有辜负她了。 章季轩伸了伸腿,还未等他张口,他的双脚无意间却碰到了床下一个类似于碟子的东西。 上官晨月见章季轩脸上异样,忙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章季轩弯下腰低下头,把手探进床下。 上官晨月一看章季轩这个动作顿时明白了,她急忙直起身子坐在床榻上说道:“季轩,你……” 此时的章季轩已经把放在床下的东西都给一一的端了出来,他每端出一样上官晨月的脸上就越来越低沉,直到他把最后一碟点心端出来的时候,上官晨月已经声嘶揭底的说道:“季轩,你听我说,这不是……” 章季轩冷笑了一声,而后起身说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这不是你刚才吃的,这是因为屋子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进了猫或者是老鼠偷偷的把这些点心给偷出来的是吧,上官晨月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不是你随便编两句谎话我就能相信的,这猫能把这盘子都给好端端的拖到床底下吗?看来这猫的本事倒是不小呢,不但会玩苦肉计连带着还会玩欲擒故纵。上官晨月我倒是真的是小瞧你了。” 上官晨月见章季轩说完这话拂袖而走。便连忙从床上下来光着双脚站到地上说道:“季轩,你听我说好不好,哪怕就听我说完这一句话再走好不好?” 章季轩转过脸冷冷的说道:“好啊,我就听你说这一句,你说吧。” 上官晨月清了清嗓子说道:“季轩,不管我做什么,那都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才会因为嫉妒秋锦瑟而做出一些让我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季轩我是爱你的,所以我不希望自己和别的女人一起来分享你。季轩这些年虽说你一直不说,但是我知道你一直是在意我的身份所以才会故意的疏远我的,可是你知道吗。如果当你真正的去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她的身份和地位你还是会喜欢她的,因为你喜欢的只是她的人并不是她身上的那些头衔。” 此时的章季轩哪里还有闲情逸致听上官晨月在这里大放厥词,他不耐烦的说道:“上官晨月我希望你能听清楚我说的话,这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次,不管你有没有那些身份或许放在以前我会喜欢上你。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喜欢的只有秋锦瑟一人,我章季轩这辈子除了她之外便不会再喜欢上别人,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在我身上费尽心思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 章季轩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上官晨月望着章季轩远去的背影,以及久久回响在耳边的那句“我章季轩这辈子除了她之外便不会再喜欢上别人。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再我身上费尽心思了,我是不会喜欢你的”,她呆愣了半晌。颓然的瘫软在了地上。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天已经轰然塌陷,世间便只剩下她一人以及章季轩那句绝情的话。 一直紧紧的守在门口的采莲见章季轩拉着一张脸出去,便连忙转身推门而进,映入她眼帘的便是瘫坐在地上的上官晨月。 采莲觉得她再也没有机会把以前输掉的那些银子给捞回来了,看上官晨月这架势估计她要想跟章季轩和好。那只怕这辈子是没什么希望了。 采莲把上官晨月扶起来,又服侍好她躺在床榻上的时候。采莲的目光自然落在了章季轩从床下端出来的那些点心上,怪不得会峰回路转,看来是这些糕点惹的祸,这也难怪章季轩会发飙。 上官晨月觉得此刻眼睛干涩的难受,却再也没有一滴泪能够流出来,她难受的侧着身子脸朝里躺着,右手紧紧的抓着锦被,直到手指酸痛都不松开。 若是章季轩没有遇见秋锦瑟的话,那么现在的她又怎么会是孑身一人,而后注定孤寂终老。 章季轩从翠御轩出来之后便大步流星的往百晖堂走去。 此时的苏敏瑶正和章崧在房间里说话。 原本当上官青云和邓氏来府上的时候,章崧便一直躲在书房里哪里没去,现在章崧得知苏敏瑶派人去找章季轩,一时间忍不住便从书房里出来来到了苏敏瑶的房间。 章崧背着手对苏敏瑶说道:“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你现在把季轩喊回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觉得只要季轩能够稳住上官晨月就能把事情给解决掉是不是?” 苏敏瑶一脸委屈的说道:“不然呢,我能有什么办法,若是不先把月儿稳住,万一到时候上官青云真的来找麻烦的话,到时候岂不是更糟。” 章崧厉声说道:“你一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上官青云在大能大得过当今圣上吗?我看你现在是被猪油蒙了心彻底的糊涂了。” 苏敏瑶哭丧着脸说道:“季轩是我儿子,你当然会这么说了,我是糊涂但是我还知道要护着自己的儿子。” 章崧冷笑一声说道:“季轩是你的儿子那也是我章崧的儿子,苏敏瑶啊苏敏瑶你知不知道当初我为了能够得到这么一个儿子却放弃了自己这一生最喜欢的人,其实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忍着没有说,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何要杀了你的亲生妹妹敏娥,你明明知道她是我这辈子最喜欢的人。你却这般狠心的杀害了她,苏敏瑶你的心竟然会是这样的阴狠,你竟然丝毫不顾念你们姐们当初的昔日情分。” 苏敏瑶哈哈大笑道:“情分?你也好意思跟我开口说情分,当初的事情难道是我一个人错的吗?当初若不是她执意要给你留后又岂会找上我,我心狠?我想心狠的应该是她吧,当年她不过是一句话便让我和你私定了终身,你们有没有顾虑到我的感受,这些年我的每一次出现又有哪一次是我依我自己的身份出现在大家面前的,这些年我一直是她的一个影子,你的眼里以及所有人的眼里又有哪一个人知道我的名字叫苏敏瑶。在你们的眼里始终念念不忘的就只有苏敏娥一人罢了。” “我是记恨是不甘心,可是纵然是这样我又在得到了什么,我现在所守护着的不过就只有章季轩一个人罢了。他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当然只有我心疼他,你呢,章崧你整天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你一起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吗?你不就是一直都希望我能离开章府吗?可是你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苏敏娥的,即便是我以后做出了什么错事你都不能把我赶出章府。” 章崧见苏敏瑶犹如泼妇一般。忍不住摇了摇头,当初他认识的苏敏瑶竟然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罢了,既然如此就让她一人好好的待在这冰冷似铁早已没了人情味的章府吧。 章崧推门而出。 一直躲在暗处的章季轩再听到这些事情之后冷不丁的出现在了章崧的面前,让章崧吓了一跳。 此时的章季轩脸上写满了嘲讽和愤怒,他说道:“你们刚才说的那番话我都已经听见了。我只想问问你,既然你从来都不曾喜欢过我娘又为何不放她走呢,为什么不让她去寻找属于她自己的幸福呢?既然你不喜欢我。又为何非要我出生呢?难道我的出身只是让你的章家有了后人这么简单吗?若是这样的话倘若我死了,那你是不是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章崧听到章季轩说这话,别过脸说道:“不管你是生是死都跟我没有关系,若是你真的这么想的话,我无话可说。我不知道你听到了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当初喜欢的那个女子也就是你的亲阿姨是被你母亲亲手害死的,你觉得我会对一个仇人以及仇人的孩子有什么好感吗?再得知你小姨死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经跟着去了,所以不管这府里会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都跟我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 “若是你真的听你母亲的话要去翰林院为官的话我不拦着,只是我想提醒你,现在陛下已经对上官青云有所防备,很有可能会发生政变,到时候是生是死谁都不知道,所以我劝你还是想好了再去做,否则的话你有可能会害了你的母亲。” 章季轩倔强的说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我母亲的事情也不用你管,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因为什么事情,现在我只想警告你若是你胆敢再做出伤害我母亲的事情话,你就休怪我对你不客气。” 章崧听到后背着手走了,他实在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发生,只是天不遂人愿,看来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了。 苏敏瑶站在窗子下听到章崧和章季轩的这番谈话,已经是面如死灰,既然事情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那也只好这样了。 ……………… 梦里秋锦瑟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母亲乔雅玢还在,她一边追着秋锦瑟吃饭一边让她慢点,小心别摔着。 秋锦瑟望着打扮艳丽的秋云裳扯着乔雅玢的衣袖问道:“母亲,你说等我长大了我是不是就可以像姐姐一样有许多花衣服穿?” 乔雅玢笑了笑说道:“是啊,等我的瑟儿变成大姑娘就有好多美丽的新衣服了,来把这些饭吃完,然后我们一起去坐秋千好不好?” 秋锦瑟甜甜的笑道:“嗯,嗯,母亲你可要说话算话哦,你已经好久没有陪我一起玩了呢。” 秋锦瑟跳了起来,抱着乔雅玢的大腿撒娇。 “嗯,来再吃一口,吃完这一口我们就一起去好不好,我的瑟儿是最乖的了。” 看着秋锦瑟开心的笑容,乔雅玢感到一切都不是那么重要了。 秋锦瑟跑了好长一段距离,看到乔雅玢还没有跟上来,便大声的喊道:“母亲快来啊。” 说完便回过身子去拉乔雅玢,可是无论她怎么跑和乔雅玢的距离却是越拉越远。 秋锦瑟急着喊道:“母亲”,然后猛然坐了起来。 息墨听到秋锦瑟歇斯底里的声音忽然也被惊醒了,她看到秋锦瑟的样子,原来是一场虚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原来只是一场梦。 秋锦瑟擦了擦头上的虚汗,心跳不已,梦里是那么的真实,眼看着就要抓到了,却又是那么的遥不可及,那暂时的温暖却又是那么的清晰。 188 重新开始 息墨望着双眼迷离的秋锦瑟,连忙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她。 秋锦瑟揉了揉眼睛,接过茶水,双掌捧着茶碗轻轻的抿了一口,滋润了下干燥的嗓子,息墨索性坐在她的床头柔声的说道:“可是又做噩梦了?” 秋锦瑟摇摇头,手掌里传递过来的那些温热是那样的真实,可是身上的寒意却是那样迫不及待的从身上散发出来,待手中的茶水冷了她还是舍不得放,她现在还依旧停留在刚才的梦境之中,那些焦急的喊叫声还响彻在耳旁,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很是奇怪竟然会想起曾经的那些时光。 她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么了,竟然很是频繁的梦到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她曾经听老一辈的人说若是经常会梦到小时候的事情要么是因为太过于想念小时候,要么就是要离开这个世间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一种,她只是知道当她一次又一次回想起曾经的事情时却发现梦境中的人竟然变得越来越模糊。 息墨见秋锦瑟不说话,只好开口道:“可还要喝水吗?” 秋锦瑟转过脸一脸悲戚的望着息墨,手里一直捧着那逐渐冷却的茶盏问道:“息墨,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怎么竟然会一直记得小时候的事情,就连做梦都没有忘记,是不是说这样以后我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当初的美好时光。” 息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秋锦瑟这个根本就不需要回答的问题,她只是沉沉的叹口气说道:“不管以前的事情时如何的美好或者不堪,总之那些事情都已经成为了过去,唯有把握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既然你绕了一圈后又再次回到了这里,就该明白有些事情若是命中注定可以弥补的就该坦然的面对。” 秋锦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好像明白了,息墨我没想到自己在转了一圈之后竟然寻到了你。上天待我从来都是格外的照顾,我一定要好好的把握不会让以后的时光虚度过去。” 息墨接过秋锦瑟递过来的茶盏,微笑着说道:“既然想通了,就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快睡吧。” 秋锦瑟点点头,身子往下缩回被窝里说道:“你也快去睡吧。” 待息墨收拾好茶盏之后,秋锦瑟望着她的背影由衷的说道:“息墨谢谢你。” 息墨扭过头说道:“刚才你说什么?” 秋锦瑟只露出半个头,笑着说道:“没什么,你快去睡吧。” 息墨淡淡的“哦”了一声。 秋锦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不管以前是翠竹在身边还是现在的息墨,她的身边一直有人对她百般照顾,她觉得纵使章季轩不爱她、处处伤害她。那些都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现在重要的是她又回到了最初的地方,然后会在这里重新开始她的生活。 心里想通了,困意袭来,她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再也无梦惊扰。 翌日。 秋锦瑟早早的醒来,息墨服侍她穿戴好之后,两人便去前院正式的拜见秋蕴海和卢淑珍夫妇。 由于这房子的布局和以前的一样,所以秋锦瑟根本就不用询问旁人便很容易的找到秋蕴海居住的前厅。 秋锦瑟和息墨刚踏进前厅的门槛,屋内的说话声便戛然而止。 最先起身的是卢淑珍,她见秋锦瑟进来连忙起身迎了上去。 秋锦瑟盈盈一拜向卢淑珍行了一个大礼。 卢淑珍的眼眶里含着晶莹剔透的泪花。她微微弯下身子慌忙用双手扶起半跪在那里的秋锦瑟。 “这可使不得,你还能回来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福气了,我还怎么敢受你这一拜呢。还是快快起来吧,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你如今竟然不计前嫌的来到我的门前,就已经让我感到羞愧难当,瑟儿你既然回来了。就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一段时间可好?” 秋锦瑟顺势起身说道:“大娘,不管以前的事情是怎样的。瑟儿从来都没有怨恨过你,我和我娘在您府上一直得到您的照顾,瑟儿已经是感激不尽,又怎么会怨恨您呢。如今瑟儿回来若是大娘不嫌弃的话,瑟儿想着一直住在这里不知大娘可否愿意让瑟儿在您面前好好的尽尽孝道。” 卢淑珍含泪笑道:“好,好,好,我这是求之不得。” 卢淑珍转过脸看了秋蕴海一眼说道:“老爷,你可听见了吗?瑟儿说她要一直住在这里呢?” 不等秋蕴海回答,卢淑珍连忙跪在前厅的正中央对着那尊观音像,双掌合十说道:“多谢观音菩萨显灵,让瑟儿回到了我的身边。” 秋锦瑟见卢淑珍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心里一暖,原本她还以为卢淑珍当晚那么说,只是说的一番客气话呢,现在看来这一切竟然是出于真心的。 想到这里她转过脸看了秋蕴海一眼,竟发现秋蕴海也正在看着她。 两人相视一笑。 秋锦瑟望着秋蕴海那温暖的笑容,心里渐渐的松动,此刻的她觉得像是全身沐浴在阳光下,那样的暖和,心里也极其的舒坦。 卢淑珍拜完观音像之后,起身吩咐身边的丫鬟说道:“快去准备吃食,要把府里最好的东西都准备下来,对了,上次老爷从郴州拿回来的那个什么椰果也端来。” 秋锦瑟见卢淑珍大肆准备这些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便说道:“大娘,还是不要准备这么多,只是一些寻常的家常便饭就行了。” 秋蕴海憨厚的说道:“瑟儿你就随你大娘去布置吧,昨晚她见你回来,你可不知道她可是高兴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着呢,既然她去准备就让她去吧,就当是为你接风洗尘好了,昨晚睡得可好,可还觉得习惯吗?” 秋锦瑟说道:“睡得很好,这里比以前我们住的地方暖和了一些,夜里也不觉着冷了,只是不知爹爹……” 这句“爹爹”秋锦瑟叫的很小声,她不知道现在自从知道真相以后她还能不能再次叫秋蕴海一声爹,毕竟秋蕴海和她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 秋蕴海见秋锦瑟低垂着眼睑不说话,知道她是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便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说道:“这句爹爹你以前就一直喊,现在既然回来了,那就说明在你的眼里始终都认我是你的爹爹,既然如此你又何必拘束,就当是跟以前一样就好了。” 秋蕴海温暖的手掌从秋锦瑟的肩上传递到她的心田,过了会子才仰起头叫了一声“爹爹”。 秋蕴海笑道:“好,我的好女儿。” 息墨见秋锦瑟如此很是感动,现在他已经回到了亲人的身边再也不会有人欺负她,真好。 卢淑珍站在一旁拿着手绢擦拭了一下眼泪,哽咽的说道:“好。” 须臾,一连串的笑声从门外传到了厅内。 除了息墨一副不解的样子,其余的他们三人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可是锦妹妹回来了吗?人在哪呢?” 秋锦瑟哑然失笑,还是和从前一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不用猜就知道这一定是秋云裳来了。 果然门口站着的是一个身披玫瑰粉色的貂皮大氅,内穿一个对襟的鹅黄色的小棉袄下面穿着的是一个同色的襦裙。 一头青丝用蝴蝶步摇浅浅倌起,额间一夜明珠雕成的蝴蝶,散出淡淡光芒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面似芙蓉,眉如柳,比桃花还要媚的眼睛十分勾人心弦,肌肤如雪。一略清雅、足着樱蓝色绣丝宫闱鞋,一双三寸金莲若隐若现的在裙摆里,甚是欢喜的样子。 秋云裳此时正浅笑的看着秋锦瑟。 秋锦瑟走上前去是盈盈一拜喊了一声:“云裳姐姐。” 秋云裳扶起秋锦瑟又是笑道:“许久不见妹妹还是这般的可人,由于昨晚有事情给耽搁了,因此没顾得上来看妹妹,等我腾出空的时候娘说妹妹已经休息了,这不好不容易盼到晨起却没想到还是迟来了一步,妹妹莫要生姐姐的气才是呢。” 秋锦瑟说道:“哪里会呢,原本妹妹来的时候就该先去拜访姐姐才是,是妹妹失了体统,还望姐姐莫要见怪才是。” 一个丫鬟在卢淑珍的耳边低语了一阵,卢淑珍会意,便说道:“好了,你们姐妹两个就不要再这互相客套了,饭菜已经备好了,我们还是到前面去用食去好了。” 秋锦瑟早已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看来这府里依旧是卢淑珍说的了算的,看来若是一朝有变的话,说不定到时候还是要仰仗卢淑珍。 用餐落座后,秋锦瑟自然是和以前一样选择了最靠近门边的位置,可是秋云裳却拉着她的手非要让她和自己换个位置。 秋锦瑟几番推辞最终只得同意了秋云裳的建议。 “锦妹妹你还是不要推辞了,这位置过不久便就是你的了。” 秋云裳说这话的一改常态,忽然间变得有些伤感,秋锦瑟不明所以忙说道:“云裳姐姐,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你说的这些我怎么听不懂呢。” 189 几多无奈 卢淑珍见秋锦瑟一副不解的样子,拉着她的衣袖说道:“你就在这里坐着吧,你坐在我身边我也能好好的看着你不是。” 秋锦瑟只得依言坐下,而后很是别扭的看了秋云裳一眼,现如今她和秋云裳的位置来了个调换,这让她一时间倒是有些不适应了,相比之下秋云裳倒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就好像那个位置就该是秋锦瑟坐的一样。 秋云裳环顾了四周,看见站在秋锦瑟不远处的息墨很是好奇,不免转过脸对秋锦瑟说道:“这位姑娘是?” 秋锦瑟忙起身走到息墨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向众人介绍道:“她是我刚认的姐姐,名字叫息墨。” 秋云裳爽朗的笑道:“真是人如其名,让人看了第一眼就喜欢呢。” 息墨抿着嘴笑着说道:“大小姐才是让人过目不忘呢。” 秋云裳哈哈大笑了几声,“你让人看了就喜欢的紧。” 卢淑珍皱着眉头对秋云裳说道:“这几日教习嬷嬷是白教你了吗?一点都不注意礼仪,你若是一直这般没有体统,让人看了笑话不是,她是和你锦妹妹一起来的,以后你们就是自家姐妹,以后有的是时间在一起说话,也不急于这一时。” 秋云裳却丝毫没有因为卢淑珍这番严厉的话低头认错,而是撒娇的说道:“娘都这么久了,你就让我抛开那些规矩好好的放松一下好不好,更何况等到明年三月我就是想再这般都没有机会了,娘,您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再心疼我这一次吧。” 卢淑珍依旧拉着一张脸不搭理秋云裳。 秋蕴海见秋云裳一直望着自己那求救的眼神便扭过头对卢淑珍说道:“难得瑟儿回来,你就让裳儿休息休息,别管太严厉了,更何况这阵子嬷嬷也说裳儿比之以前进步好多了呢。” 原本一直冷着脸的卢淑珍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弗了秋蕴海的面子。只得叹气道:“平时就数你最会骄纵她,罢了,今日就容许你放肆一次,只是只准这一次,再不会有下一次。” 秋云裳点点头,咧嘴笑道:“我就知道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说完后还不忘吐了吐舌头。 秋云裳转过脸的时候,神色略微暗沉了一下,再也不会有下一次了,再也不会再像现在这般在您的面前撒娇了。娘,只要你高兴,就是让女儿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在卢淑珍的安排下。众人这才纷纷落座,秋锦瑟紧挨着卢淑珍坐着,息墨则在她的对面坐下,秋云裳依旧是面朝里背着门口坐着。 息墨见秋云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撒娇,忍不住掩着嘴角笑了笑。看来秋锦瑟说的还真是对呢,这秋蕴海一家子对这个秋云裳很是宠溺呢,只是这样也好,总该要让她怕一个人,不然的话这以后若是没有人管着她,指不定要闹成什么样子。 秋云裳见秋锦瑟倒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没了表情。便很是自然的将目光落在了刚刚结识的息墨身上。 她见息墨抿着嘴笑自己,便也跟着大笑了起来,息墨见状。原本想竭力的忍住笑可是笑容还是爬满了脸上。 卢淑珍见秋云裳没辙没拦的笑,息墨则是掩着嘴角倒是很像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心底有些不悦,不管怎么说秋云裳和息墨也该翻翻个不是,息墨虽说是秋锦瑟认的姐姐。但毕竟是一个丫鬟,这若是让旁人看到话。还以为她的秋云裳是个丫鬟呢。 想到这里整张脸也垮塌了下来,她转过脸对秋蕴海责备道:“你看看你把她都宠成什么样子了,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 秋蕴海则只是憨厚的笑了笑没有说话,都这些年了卢淑珍的要强性格他不是没有领略到,不过他倒是没有这么多的观念,若是自己过的舒坦就行了何必去在意别人的目光。 秋锦瑟则是一脸沉闷的一言不发,很久以前她就曾经不止一次幻想过能有这么一天,一家人坐在一起,可是纵使卢淑珍对她有了很大的改观,可是毕竟此刻坐在这里的没有一个是她的家人,心里有些难受,鼻子也跟着酸酸的,她看着木桌上的纹理想起曾经有一次她也是这般和她们一起围在一起吃饭,那时候娘还在,只是因为她当时还小,不甚将一碗汤打翻在了桌子上,卢淑珍便责罚她娘除了将桌子擦得一尘不染之外还要把她打翻的那碗汤就着桌子吃光。 现在想来秋锦瑟的心里还是五味杂陈,即便是今日她重蹈覆辙想必也不会再有那一幕发生了。 这个时候卢淑珍也注意到了秋锦瑟的异样,收住训斥秋云裳的话头,对秋锦瑟说道:“都快别愣在那里了,这饭菜都快凉了,我们还是赶快用餐吧。” 尽管卢淑珍一直在忙着给她夹菜,可是此时的秋锦瑟已经是食不知味了。 若是有一天自己的母亲知道她和卢淑珍之间会有这么一天的话,想必除了嘲讽心底还是会感到一丝欣慰的吧。 只是秋锦瑟实在是不明白卢淑珍和秋云裳对待她的前后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别,难道只是因为秋云裳在明年三月的时候要进宫,所以卢淑珍才会觉得只要自己能在她的身边陪着便是好的吗? 罢了不管以前她和她的母亲是怎样的寄人篱下,现在她依旧只能如此,这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地,她望着这间她曾经格外奢望能够在这里用餐的地方,此刻的心里却没了往日的激动,她现在很想去看看在这府里是不是依旧有一处和她当年住的一样的地方,若是连当年的地方都不见的话,她不敢保证这现在所享受的这一切是不是只是一场她曾经做过太多次梦见的一次真实感受。 正当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秋云裳放下手里的竹筷,歪着头一脸埋怨的对卢淑珍说道:“娘,您看看我就说不要弄这些,您还偏不信。这些东西肯定都不是锦妹妹喜欢的,您看锦妹妹都没吃。” 经秋云裳这一提醒,众人的目光自然是全部落在了秋锦瑟的身上。 秋锦瑟的脸此刻早已因为秋云裳的话而红成了一片,她忙摆着手解释道:“云姐姐你是误会了,我这是吃饱了,实在是吃不下这么多,并不是大娘做的不好。” 秋云裳听了秋锦瑟的这番解释才作罢,卢淑珍原本紧张的脸上也得到了短暂的放松。 又过了会子秋云裳抬起头对秋锦瑟说道:“锦妹妹我们去你房里好不好,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 秋云裳见秋锦瑟点点头便立即起身说道:“那娘、爹爹我们先走了,你们慢用。” 息墨也起身说道:“那老爷。夫人,既然如此息墨就陪她们一起去好了。” 卢淑珍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先去吧。我一会让丫鬟们给你们送去一些点心。” 秋锦瑟和息墨福礼谢过,秋云裳则是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看着她们两个行礼,以后她也会像秋锦瑟她们一样要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了,所到之处每一言一行都必须要恪守礼节才不至于丢了秋家的脸面。 秋锦瑟被秋云裳拉出来之后是长舒了一口气。 秋云裳见状打趣道:“锦妹妹也是觉得闷得慌是不是?可不是吗?我最讨厌和爹娘一起用餐了,每次她总是在吃饭的时候跟我说让我注意这主意那。却丝毫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秋锦瑟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嘴角噙笑的说道:“云姐姐,我想先去后院看看一会再去我房里不知可好?” 秋云裳爽朗的回答道:“好是好,只是这后院有什么好看的?”。 秋锦瑟不答话依旧朝着后院走去,秋云裳无奈只好在后面跟着。 关于秋家的事情,息墨从秋锦瑟那里也听到一些。她见秋锦瑟执意要去后院,便猜到她许是想去看看这里是不是真的和当初一样。 秋锦瑟轻车熟路的穿过窄窄的青石板路,经过通往后院的垂花门的时候。她停下的脚步,紧紧的闭上了眼睛,然后蹒跚着往前面走去。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她竟然不希望踏进这里,明明刚才还一副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架势,可是当后院真的摆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却没有勇气看一眼。 息墨看了一圈后见秋锦瑟依旧闭着眼睛,出声提醒道:“到了。” 秋锦瑟皱着的眉头这才缓缓的舒展开了。而后睁开眼睛,没有阴暗潮湿的地方,没有臭水萦绕的荷花池,没有那一大片竹子,更没有爬满了青苔的墙壁。若不是她的记忆没有出错,她会一度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曾经在这里生活过。 秋云裳嘟着嘴说道:“锦妹妹,这后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好看头,不如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秋锦瑟望着那整整齐齐的墙壁,以及两棵对峙的海棠花树,点了点头。 这里早已经不是她曾经居住的颍州了,又怎么会有那个无比熟悉的后院呢,她不禁哑然失笑,她这是怎么了,这里是她一直都不曾来过的苏州,哪里就是她熟知的颍州呢。 所有的一切其实都已经在悄悄的发生了改变,并不是因为看到熟悉的房屋,熟悉的人就可以一切从头开始,回到最初的。 秋云裳在秋锦瑟的耳边说着这些日子以来教习嬷嬷是如何给她讲宫里的规矩的,秋锦瑟心里却想着别的,对秋云裳的这些话只是偶尔会应上几句。 秋锦瑟在秋云裳不说话的空档开口询问道:“云姐姐,你为何会想着要入宫呢?” 秋云裳站在梅花树下略微沉思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入宫,只是当我还小的时候娘有一天便跟我说等我长大的时候便让我入宫,她那个时候便请了宫里的老嬷嬷来教我宫中的礼仪,可是我不喜欢所以对于那些礼仪也是不情愿去学习,可是我渐渐的大了些,纵使有媒婆踏进门槛说提婚的事情通通被娘给否决了之后,我便知道娘是一定要我去入宫的,我无法选择自己的未来。锦妹妹其实我很羡慕你,你嫁给的是你自己的喜欢的人,而我连自己的夫君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却一直在苦苦的等待着有一日嫁给她,还要忍受着和众多的女人一同分享她。” 秋锦瑟听了秋云裳的这番话轻叹一声,她又如何让知道自己的苦衷,虽说她嫁的人是她喜欢的可是却不知她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工具而已,而当这个工具被别人无情的抛弃的时候,她连个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这普天之下还能有谁比她更悲惨。 接下来秋云裳很快便忘记了刚才的烦恼,又继续在秋锦瑟的耳边说着别的趣事。 秋锦瑟感叹道。若是她能够向秋云裳一样能够那么豁达的话,或许会比现在要过得快乐一些吧。 秋云裳也只是在秋锦瑟这里不过停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让丫鬟给喊走了。 秋云裳在跟着丫鬟离开的时候或多或少的还是表露出来她心底的不情愿。 可是纵然不愿意又能怎样,向来这条路都由不得自己。不管怎样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被人安排好了,当初若不是她听从乔雅玢的按哦爱的话,她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的嫁到章府,又怎么会生出这么多的事情呢。 息墨望着秋锦瑟说道:“大小姐已经回去了,你也快别站在这风口了。这马上就要到除夕了,不知道到时候我们可要准备些什么东西。” 秋锦瑟转过脸望着一脸期盼目光的息墨说道:“现如今我也实在是想不出该准备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息墨点点头道:“也好,只是这还有半天的时间,我们做些什么好呢,不然我们出去走走好了。息墨抹也没有来过苏州吧,不如我们去转转可好。” 秋锦瑟去前厅把要出去走走的事情跟卢淑珍一说,卢淑珍自然是赞同。她在秋锦瑟和息墨出门的时候还分别给了她们每人一锭银子。 秋锦瑟望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一时间感慨万千,想当初别说是一锭银子就是一文钱卢淑珍都舍不得给她,现在这般大方真的是让人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她揣着沉甸甸的银子。想劝卢淑珍一句,既然秋云裳不愿意入宫。您又何必非要让她进,宫呢,难道宫里要比在这里舒服吗?可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意思开口,只得轻轻的叹息了一声。 纵使卢淑珍待她比以前好了太多,可是礼节还是不能荒废,因此秋锦瑟还是行礼叩谢后方拿着银子和息墨一起出了门。 …………………… 章季轩从百晖堂出来之后便回到了麗松院,此时的他正坐在太妃椅上,刚才在百晖堂发生的事情此刻还在他的脑海里徘徊着,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让他一向敬仰万分的章崧竟然说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即便是他的母亲不对,他章崧也不能说出这样过分的话不是,不管怎么说他终归是他章崧的儿子,可是他没有想到在他章崧的眼里,他竟然是这样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这怎能不让他失望和生气呢。 章季轩看着满屋子的东西忽然间有种想把这些东西都给砸碎的冲动,正当他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时,江涛灰头土脸的走了进来。 章季轩见江涛这幅样子便知道他一定是没有把事情办妥,他冷着脸说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左云飞呢,他怎么没有跟着你一起来?你就是办事不利,往日我没少数落你,可是你就是不长记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以后你还让我怎么依靠着你去办大事。” 江涛望着章季轩阴沉的脸,以及紧紧握住的拳头知道他肯定是在哪里受了委屈,不然的话也不会对他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他见章季轩随时都有发火的可能,连忙说道:“左侍卫不在宫里已经有好几日了,奴才已经打听过了说是陛下派他去边关了。” 章季轩听到江涛的这番话后终于忍无可忍,把放在他面前的那个瓷器一挥胳膊摔碎在了地上,四散开去的碎片有一片白花花的青瓷碎片便落在了章季轩的鞋子上。 江涛怕章季轩脚上的碎片一不小心割了他的脚,便慌忙去捡,谁知他刚准备弯腰去捡章季轩鞋子上的碎片,章季轩便直接吼道:“好啊,既然你们都想离开我,都想弃我而去就都走吧,我实在是受够了,你们不就是不想看见我过得好是不是,好,现在随你们愿了,你们都满意了。” 江涛见章季轩此时整个人歇斯底里的咆哮着,脚步也跟着乱了,原本落在鞋子上的碎片也已经落在了地上并没有伤到他分毫,江涛的心里虽说得到了片刻的安慰,但是一想到这地上的碎片还是有可能会划伤章季轩,便紧张的说道:“少爷,您今个是怎么了,怎么无端的说这些丧气的话呢?您不是还有奴才吗?您若是真的想找回二少奶奶的话,那奴才就跟您去找她就是了,您又何必如此生自己的气呢?” 章季轩冷笑道:“找?你去找?你准备去哪里给我找去?现在知道唯一线索的左云飞都去了边关,你又到哪里去给我找去。” 江涛见章季轩难过的样子十分的心疼,便说道:“这天下虽说大,但是必定有二少奶奶的容身之地,奴才只需要把二少奶奶找回来就是了,至于去哪里找,少爷您这就不用管了?” 章季轩见江涛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眉头一皱问道:“你是不是知道她在哪里?” 江涛迎上章季轩的目光有些躲闪,章季轩又连着问了两遍,江涛无奈的低声如实说道:“奴才也不能确认二少奶奶她是不是在苏州,只能试上一试,只是……” 江涛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章季轩给打断了,他说道:“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何不早点说?” 江涛委屈的说道:“奴才也不能确认二少奶奶就一定在苏州不是?若是她不在的话让您白跑了一趟不说,还会失望不是?” 章季轩不耐烦的说道:“好了,你就在这府里待着吧,我自己去找她就是了。” 江涛见章季轩说他要自己去,连忙走上前挡住他的去路,急切的说道:“少爷这可万万使不得,您现在已经是翰林院的编吏,明日是您第一次去上朝参拜,您可不能不去啊,更何况若是你此时走了,老爷那边就根本没有办法向陛下交代了不是?” 章季轩冷着脸看了看江涛道:“你现在是愈发的大胆了,竟然敢阻挠我的话,我看你是活腻了,你若是再多说话的话我就把你赶出府去,还有你别忘了你和簇蘋的事情别以为瞒得很好,我什么都知道,若是你再多口,我看你和簇蘋之间的事情谁替你做主。” 江涛听到章季轩提到簇蘋,张了张口只好把一肚子的话给活生生的咽了下去,他知道即便章季轩不会真的把他赶出府去,那以后也定会以为这次的事情而格外的不待见他。 更何况在他从心里则是希望章季轩能够把二少奶奶呢给找回来,他看的出来章季轩对二少奶奶的感情是真的,就像他对簇蘋的心是一样的,想到簇蘋,江涛的心里很是复杂。 最近一段时间他总觉得簇蘋好像有意疏远自己,虽然他一直都没有接近过簇蘋,但是他还是能够清晰的感觉的簇蘋面对他的时候那些轻微的变化。 等江涛回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章季轩的影子,江涛一时间怔怔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若是少爷此次前去苏州真的能把二少奶奶找回来的话,那等他回来的时候他就要向老夫人和少爷请命,让簇蘋姑娘许配给自己,只是不知簇蘋那边到底是什么意思,愿不愿意接受自己。 江涛想到这里是长叹一声,感情的事情还真是复杂。 190 众里寻她 江涛始终放心不下,若是少爷不在府里的话,到时候老爷和夫人也一定会饶不了自己,与其坐在这里等着被训斥倒不如随同少爷一起去苏州。 待江涛走出麗松院的时候便看见章季轩正依靠在一棵玉兰花树下望着他笑。 章季轩见江涛走进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一个人留在这里的,走吧,马匹我都已经给你备好了。” 江涛点点头道:“还是少爷想的周到。” 数日后,章季轩和江涛便远远看到了苏州城映入眼帘,这让连日来劳苦奔波的主仆二人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一向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章季轩,一路上没少向江涛抱怨。 “如果说不是为了秋锦瑟我也不会遭这个罪,希望她此刻就在苏州城,若是不然如果在这样奔波下去,还没有找到秋锦瑟,自己倒先累垮了。” 江涛看到章季轩一脸的疲惫,于心不忍的说道:“少爷这天色一晚,依奴才看今晚就在附近的客栈先住下,明日再进苏州城,也不差今天一晚上了,养好精神,明天我们好继续找。” 章季轩转过脸看了看江涛,这一路上江涛鞍前马后的在他身边伺候着,没少费力气。 反正这苏州城就在眼下也不急于这一时,还是先养好了精神再出发吧。于是章季轩点了点头同意了江涛的这个提议。 苏州城外客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南来北往的好不热闹,离苏州城不远处有一座龙门客栈,龙门客栈以前只是苏州城外一个小小的茶铺,为来往的客商歇脚的地方,后来听说是韩铭哲的父亲在位时。游览苏州城路过茶水摊,正因口渴,说了句不错,便有了现在的龙门客栈。 皇家金口玉言,一句话,便改变了一个人一生的命运,龙门客栈随着苏州城的稳定,愈加越做越大,到现在的规模,一占地有百十余亩。上下五层,一楼二楼是酒楼,三楼四楼是客栈。五楼却不是一般人能上去的。雕栏玉柱,外面的一层镀金,在余晖的照耀下金光闪闪,能在龙门客栈住一晚的人,非富即贵。已成为苏州人一个身份地位的象征。 “小二,来间上好的客房,给我家少爷收拾利索些。银钱少不了你的。”江涛把马的胺绳随手丢给来牵马的小厮,对对面的小二喝到。 “嘿,两位爷,真是不巧了。天字号房已经没有了,不如今晚两位爷就先委屈下,地字号甲号房给两位用怎么样?”小二一般热情的迎了章季轩和江涛进门。一般热情的介绍,说起了现在客栈的情况。 江涛听到只有地字甲号时,看着章季轩的面色不悦,问道:“怎么,是嫌我们付不起房钱是吗?这一锭银子算是定金。多余的算是赏钱。”江涛从布袋里拿出一锭10两的纹银丢给了带路小二。 小二接到银两,掂了掂分量倒是足。只是这眼下客房并不好找,但是小二又舍不得把这到手的银子还回去,只得面色难堪的说道:“不是不给二位爷天字号房,前些天上头来了几位皇宫里办查的公公,这不都被征用了,就是我们老板也没有办法。” 章季轩听到这里,沉吟了一会子对江涛说:“那就这样吧,让人打些热水等下送到房里去,跑了一天累死了,好好泡个热水澡,休息下,明天还有事。顺便你把饭菜也送进来。甲号就甲号吧。” 小二一听章季轩松口并没有为难自己,心里也活泛了些,赶紧把刚才江涛给他的银两一边揣到怀里一边说道:“的咧,两位爷慢些。” 随后他又指着站在一旁发呆的小六子说道:“小六子,还不前面领路,没有眼力劲的家伙,好好的伺候好两位爷,不然为你是问。” 名叫小六子的那人收回落在远处的目光,赶紧小跑到小二的面前说道:“你就放心吧,两位爷里面请!” 看着章季轩等人的离去,小二再次摸了摸怀里已经塞了不少的碎银子,然后笑咪嘻嘻的向后厨走去。 这倘若一直这样下去的话,今年看样子还能过个好年,这些银两到时候攒的够多了就能给我和弟弟娶媳妇的了。 “哎,我说小六子,刚才听那个小二哥说这宫里的公公来苏州,只是不知他们来这里是做什么啊。”江涛好奇地问道,顺手把几钱铜板地道了小六子手中。 小六子一看来人出手挺阔绰的,满心欢喜,便把他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给了江涛,”爷,想必您是外地来的吧,您还不知道咱这苏州的情况,再过几天这苏州就要选秀女进宫了,这些宫里来的公公自然是为皇家办事的,当然吃住都是最好的了,不然向皇上说上几句坏话,我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江涛听到这里是笑眯眯的点点头,说道:“那是,那是,这宫里办事就是讲究些,有劳小六哥了。” 小六子笑道:“好说,好说,不过要我说你们来的也真是时候,听说除夕守岁的时候今年的苏州将会不同往日,据说这被挑选上的秀女可是要在这苏州城带上面纱守一夜的岁呢,小的还听说当晚这些秀女均是穿一样的衣服,然后往那里一站,圣上就那样在这些人中间转一圈,然后选中了谁,当晚就由谁侍寝。” 江涛有些担忧的说道:“这主意倒是听着巧妙,只是不知若是当晚圣上挑选的这个秀女长相不好的,那岂不是糟糕。” 小六子则很是老道的说道:“这位爷一看您就不知道了吧,这样在看不清楚谁是谁的情况下,才有意思不是。” 小六子说完还朝江涛眨了眨眼睛,江涛则是一脸迷惑,他实在想不清楚若是这连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这样……岂不是太不负责任了。 站在一旁的章季轩听到这里,忍不住对陛下埋怨了几句:“这陛下也真是的,边关战事不停,他到会贪图享乐。还想出这么一出别出心裁的主意。” 小六一听章季轩说的这话可是吓了一跳,这可是杀头的话,他连忙四处张望了起来,见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说话,这才放下心来,压低了声音对章季轩说道:“小的什么也没有听到,爷禁言啊。” 小六子说完这话便匆匆离去,这若是被好事的人传扬出去的话,那可是要命的,若是为了两个铜板赔上命就不值了。 小六子刚跑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停下来回头对章季轩说道:“爷,有事您喊我,我先去看看热水准备好了没。”说完。便一溜烟没了人影。 章季轩见小六子吓得不轻,不屑的说道:“看他那个胆量,不过是一句话竟然吓成这幅模样。” 站在一旁的江涛小心翼翼的说道:“少爷,出门在外还是小心点为好,这毕竟是在天子脚下若是真的有好事者把您刚才说的那番话上报给了上头的话只怕对您找二少奶奶也不利不是?” 章季轩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道:“好了。不说就不说,我还是先洗洗澡填饱肚子好好睡上一觉再说吧。” 江涛见状自然是连忙放下手里的包裹很是利索的收拾起了刚才小六子领着他们进的那间房间。 待一切收拾妥当,小二那边也准备好了饭菜和热水,章季轩洗漱完毕后和江涛一起大快朵颐,然后打着响亮的饱嗝躺在了床榻上。 江涛却没有睡,他在伺候好章季轩之后便悄悄的打开了房门走了出去。 经过一番打听江涛才得知今日来此处的除了几位公公和管事的几位嬷嬷之外便再无旁人。江涛不禁有些纳闷,按理说既然陛下要大张旗鼓的选秀的话,不可能不派一个总管来这里的。疑惑归疑惑再探听下去也没有收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江涛便按原路返回了。 正当他路过楼下的客厅的时候,无意间听见有两个公公在一起喝酒说话,原本他是不屑听这种墙根话的,但是架不住他好奇心重。便站在一个隐秘而又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侧耳聆听。 “这陛下也真是奇怪,你说这选秀往年都是放到三月。可是今年却突发奇想的要现在就张罗着,这让杂家都没法回去跟家里人团聚。” 另一个公公见他有些埋怨的神情便劝慰他道:“你就别在这抱怨了,这上头交下来的差事,哪里轮的上咱们在这说三道四的,咱们就好生的伺候着就成了,别的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杂家是不甘心,你想啊,这陛下倒是逍遥了可苦了我们这些人了,这次来苏州陛下一个总管都不带,这有些事情上咱们总会有些力不从心的地方,你说这是弄的什么事啊?” “谁说不是呢,可是现在宫里的情况你我又不是不知道,这陛下哪里还找得到别的人手去操办这事啊,听说前阵子陛下把左侍卫都给调到了边关,现在朝中就只剩下冯毅将军一人把守,你说若是这冯毅将军来了苏州,这宫里可就没人看着了。” 有一个人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杂家听说这宫里是要有大变故了,因此陛下才会想出这么一招,你在陛下身边近些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 这人一听连忙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的说道:“这宫里的事情虽说我在陛下的身边近些,可是这些事又哪是我们这些做奴才的能问的,你啊还是什么都不要管,你就好生的办好这次的选秀大会就成了。” 江涛听到这里悄悄的转身回到了房间。 门还未等他虚掩上就听见一阵咳嗽的声音,江涛的手吓得是一抖,双腿先软了下来,若不是他扶着门差点就跪倒在地上了。 章季轩见状笑着说道:“怎么,难道你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我不过是咳嗽一声竟然把你吓成这幅样子。” 江涛回过身来这次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把门紧紧的关上,而后又不放心的拉了拉,见门被他关得紧紧的这才放下心来。 章季轩嘿嘿一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不过是刚刚出去了一番怎么一回来竟然是这幅模样。” 章季轩见江涛的面上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笑声略微放松,反而是愈来愈凝重,他心里也不由得紧张起来。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成,若是不然的话江涛是不会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 江涛见章季轩收敛起了刚才那副嬉皮笑脸的神情,这才压低了声音说道:“宫里出事情了。” 章季轩说道:“宫里能出什么事情,左不过是提前迎秀女罢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 章季轩说到这里越说越感觉不对劲,说到最后便停了下来,他神色凝重的说道:“你是说宫里出了别的什么大事?” 江涛点点头说道:“少爷,依奴才看这苏州城不是久留之地,不如我们先回去再另作打算可好?” 江涛的这番话自然是惹得章季轩一阵不乐意,这眼看着苏州城就在眼前了。江涛竟然跟他说要啊让他回去,这让他如何肯,他好不容易费劲千辛万苦的来到苏州。这人还没有见着就让他回去,那根本就想都不要想,他才不会回去,再说了这里不就是陛下提前选秀女吗?即便是陛下用选秀女做幌子实际上是做别的事情,那也跟他没有关系。也无法阻挡住他去寻找秋锦瑟的脚步。 章季轩冷哼了一声说道:“若是你怕死就先回去。” 江涛一听有些生气,他争辩道:“少爷,奴才即便是死也死不足惜,可是您不一样,若是您出了什么意外的话,别说是老爷和夫人为您担心。就是这事传到二少奶奶的耳朵里,二少奶奶也会对您担惊受怕不是,少爷。您就听奴才的劝咱还是回去吧,等过了这阵子再来这里也不迟,您说呢,若是实在不行的话,您先回去。这接下来的事情奴才跟您去办,若是奴才找到二少奶奶的话也一定会把她安全的送到您身边去。您看着主意可好?” 章季轩说道:“江涛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这宫里出了什么变故?” 江涛叹了口气说道:“少爷,不是奴才不告诉你,只是这事即便是你知道了,你也只会更加的担忧对您找到二少奶奶没什么好处,刚才奴才无意间听见两位公公在大厅了说话,此次选秀这个大齐只有苏州这里是这样的,其余地方的选秀都被停了下来,而这次选秀先不说在时间安排上有问题,就是这次来的人只有这些公公和嬷嬷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自古以来我们大齐从来都不曾在除夕的时候选秀,即便是宫中选秀的时间赶得再急也要过了正月,可是这次却独独安排在了新年,还有宫里现在只有冯毅将军一人把守,而陛下又加派了不少的兵力去驻扎,少爷,不知您想过没有陛下之所以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章季轩听着江涛分析的头头是道,不由得坐在椅子上沉思起来,这江涛说的这些事情他也是知道了,只是他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么严重,原本他还一直以为现在所有的余党都被消除了,这大齐的江山也算是稳定了,却没有想到现在的大齐竟然早已是千疮百孔。 江涛见章季轩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便说道:“那少爷不如过了今晚我们就先回去可好?” 章季轩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江涛,所谓好男儿为国报效不能贪生怕死,我即便是不能为朝廷战沙场但也总要为朝廷做贡献不是,此次前来的这些人当中不是没有总管主事的吗,既然如此那我就主动向陛下请缨,甘愿做这次的总管主事,若是陛下真的在苏州有计划的话,那我章季轩也一定会竭力的配合。” 江涛没有想到一直沉溺在那些琴棋书画上的章季轩竟然还有这样刚强的一面,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只是事情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简单,先不说陛下用不用他当总管主事,即便是陛下同意,若是陛下觉得章季轩并不是一个可靠之人又怎么会将此次重任交给他去做。 江涛不忍心打消章季轩的积极性,鼓励他道:“少爷这么想就对了,只是不知少爷以为该如何去找陛下呢,毕竟您对这时局并不是很了解啊。” 章季轩一时间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是啊,到底该怎么去做呢。 毕竟这不是说凭借他的一腔热血就能做好的,这还需要各个方面的配合才能完成。 章季轩略微思索了一阵子转过头吩咐江涛道:“你先去向小二要些笔墨纸砚来。我先写一封请缨的信函给陛下。” 江涛见章季轩这么做原本是想多加劝慰他考虑清楚的,但是又一想若是此事真的被章季轩给办好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不用少爷去找二少奶奶就自己回来了。 章季轩洋洋洒洒的一会便把信笺写好了,折叠好信后,他郑重其事的交给了江涛,而后又百般的嘱托江涛一定要把这信送到府里,然后由老爷把这份信函交到陛下韩铭哲的手中。 江涛见章季轩如此认真的样子,也受到他的感染说道:“好,奴才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的,只是奴才这一走。少爷您可要万事多加小心才是。” 章季轩握住江涛的手说道:“我知道了,江涛,若是到时候我真的遇到什么不测话。你若是见到秋锦瑟,还请你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她,我不想让她担心,对了还有你见到她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告诉她,我爱她。我愿意让她成为我今生唯一的妻子,好好的爱护她,疼惜她,再不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江涛见章季轩说出这些话,眼睛微红着说道:“少爷,您快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好的,上天会保佑您和二少奶奶见面的,少爷。您一定要保重啊。” 章季轩望着骑马而去的江涛,转身回到了客栈里。 ……………… 朝堂之上。 章崧身子颤抖的孤零零的站在朝堂的中央,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今日原本是章季轩前来朝堂之上谢恩的日子,可是章季轩却不告而别。这下子可是急坏了苏敏瑶,她哭天抹泪的在章崧的面前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章崧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苏敏瑶的悲戚之声便只得答应苏敏瑶看看能不能恳求陛下对章季轩的行为进行宽恕。 所以今日一上朝章崧便主动站了出来把章季轩离家出走的事情给韩铭哲说了。 此时的韩铭哲坐在龙椅之上,隔着流苏他望着站在下面的章崧陷入了沉思。 刚才章崧的那番话已经说的很是详细了,章季轩为了能够找回被休的妾室后悔不跌去寻她了,因此才误了接圣旨以及前来谢恩。 韩铭哲现在实在是想不通这章季轩是不愿意入朝为官,不愿意和上官家有所牵扯,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说这只是偶尔出现的一场意外罢了。 韩铭哲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现在也正是他却人手的时候,若是能够多一个人为他贡献出一份力量的话,那他是求之不得,可是就怕是他会错了意表错了情结果害得他就连是怎么丢掉江山的都不知道,那就活的太窝囊了。 章崧偷偷的斜着眼睛看了看一只坐在那一言不发的韩铭哲心里也一时间没了主意,此事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若是章季轩在的话,他肯定会问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陛下觉得他和上官青云之间没有瓜葛的话,那说不定还会重用他,可是若是陛下以为章季轩此次出走只是为了能够和上官青云一样故意挟持和为难陛下的话,那么看来这陛下势必会在对付上官青云的时候连带着连他的章府也一举歼灭。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章崧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上官青云见章崧和韩铭哲的脸上都是一副漂移不定的样子,便拱着手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陛下,章季轩此次虽说是因为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悔改,但是陛下若是章季轩因此事坏了大齐的规矩的话,若是此事传出去的话,估计这朝中大臣也不会心服口服的。” 上官青云刚说完这话,自然是引得那些支持他的人一阵随声附和,上官青云很是满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把目光落到了韩铭哲的身上,怎么样,当初我是迫不得已才把江山拱手让给你的,现在你倒好把江山做的稳稳的还想把我赶出晋绥城,你还真是小看我上官青云的实力了,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若是论资质论计谋的话只有我上官青云的儿子上官瑞谦能够堪此大任。 韩铭哲见上官青云站在下面再向自己示威,笑了笑说道:“舅舅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只是当初这翰林院的编吏一职是舅舅当初特别举荐的,所以不知舅舅觉得这章季轩是否该因此事而受到责罚?” 韩铭哲的这番问话倒是让上官青云一时间找不到语言来反驳他,但是上官青云是何等的人物,他为了能够让自己不在那些同僚面前失了面子,竭力婉转的说道:“陛下,应当是赏罚分明的,想必陛下定有自断。” 上官青云这话说的漂亮,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便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韩铭哲。 韩铭哲微微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但是这神情又很快倏地一下子消失了。 此时的章崧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若是今日早朝他就这样一直看着韩铭哲和上官青云两人一直在那打太极。那他儿子章季轩的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呢,毕竟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 章崧想到这里噗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上,他哀求着说道:“陛下,逆子章季轩违抗圣命,而又不接圣旨。按照大齐的律法是问斩的死罪,只是臣希望陛下您念在他对朝廷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份上还望陛下能够饶一命,让他从此后再也不准踏入官场一步。” 韩铭哲说道:“好,既然章爱卿这么说了,那朕就准奏,只是这翰林院编吏一职只怕是要空着了。不知还有哪位爱卿身边有合适的人选要向朕举荐呢?” 朝堂之下的人见上官青云没有说话,即便有几个跃跃欲试也不敢开口。 由此可见这朝堂之上已经形成了两股势力,一支是以上官青云马首是瞻。一支是紧紧追随着韩铭哲的一股小势力。 韩铭哲若是想在短时间之内把上官青云这一支势力消灭掉,只怕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办的了的,因此韩铭哲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借着选秀女的事情逐个攻破上官青云的势力。 韩铭哲见也没什么事情便退朝了。 上官青云在经过章崧身边的时候,黑着一张脸不满的说道:“亲家公今日在朝堂之上这么说是觉得我上官青云是在巴结你章崧吗?章崧你可别忘了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而你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大臣罢了,你若是不想跟我作对的话。最好尽快找到章季轩让他今后好好的对待我的女儿,若是再让我听到我女儿在你的府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别怪我上官青云没有提醒你,你的整个章府都会受到你的牵连,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上官青云说完这话拂袖而去。 章崧则是站在那半天缓不过神来,这上官青云刚才说的那番话简直就是一种*裸的威胁,看来上官青云和韩铭哲之间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内乱。 眼下时局这般紧张,现在章季轩又不知所踪,章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不在焉的回到府里也只是呆坐在书房里,一声不吭的发呆。 秦钟望着这几日一直为此事而忧心忡忡的章崧,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着要支持韩铭哲呢还是支持你的亲家公上官青云呢。” 章崧这几日也一直拿不定注意,支持上官青云反对韩铭哲这条路现在看来是有点行不通了,可是若是反过来让他支持韩铭哲反对上官青云的话,若是胜利的话,难保他不会成为下一个上官青云,俗话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若是到时候他的下场同样悲戚的话,那还不如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两边都不得罪的态度。 秦钟见章崧神情迟疑说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以前我训练的那些兵力现如今还藏在枯井的密道里,若是你有需要的话只需一声号令就成。” 章崧握住秦钟的手说道:“秦叔,大恩不言谢,若是我章崧真的有朝一日发达的话定不会忘了你对我的情谊。” 秦钟爽朗的笑道:“我秦钟什么都不求,什么也都不需要,我帮你不过是觉得你值得我帮罢了,若是有朝一日你达成心愿的话,我秦钟便没有白活这一场。” 章崧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只是紧紧的握着秦钟的手,过了很久都不舍得放手。 从他结识秦钟的时候,他便一直这样在他的身边无私的帮助他直到现在,他这辈子从来都不觉得亏欠过谁,秦钟却是他这辈子最大的亏欠,他觉得他这一辈子活的是值得的,他遇见了他一生当中最爱的女子和最好的知己,得此佳人和挚友人生夫复何求。 ……………… 秋锦瑟和息墨走在苏州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由得心中是一阵欣喜。 走在她们身边的一些年轻的姑娘皆是花枝招展的在脸上涂抹着一些水粉,秋锦瑟看了不由得有些疑惑。这苏州的女子还真是爱美呢,这走在大街上都还不忘了涂抹胭脂水粉,看来这俗话说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还真是不假呢。 息墨见秋锦瑟有些迟疑便在旁边嗤嗤的笑了一会待秋锦瑟回过神来才说道:“你肯定是猜不到她们为什么这般在意自己的妆容?” 秋锦瑟自然是不解的摇了摇头。 息墨似乎对秋锦瑟的表现很是满意。只见她嘴角噙笑的说道:“那是因为这里过几日便会举行一场宫中选秀,到时候这苏州城的适龄女子都会赶到这里来参加的,听大小姐身边的嬷嬷说到了除夕守岁那晚,凡事来参加选秀的这些适龄女子皆要穿成一样的衣服,带着一样的面纱。说是要当今圣上在这些女子面前走一圈,若是他挑中了谁,那谁便是第一个能在当晚便能侍寝的人,其余挑不中的也没关系,在第二日的时候陛下会继续挑选十三位佳丽,最后那些没有挑选上的也只能等待着下次选秀的机会了。” 秋锦瑟听到息墨这番解释很是奇怪的说道:“虽说这样的选秀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可是这样的选秀实在是奇怪的很,若是这陛下到时候挑选出了一位相貌丑陋的女子那还不闹出笑话来啊。” 息墨神气的说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就算是那些人打扮的都是一样的。但是但凡能够在那日床上宫中特意订制的衣服的女子,相貌一般是不会太差的,所以这一点你倒是大可以放心。” 秋锦瑟笑道:“嗯,这倒还不错,只是不知到时候我们能不能前去看看呢。我很是好奇呢?” 息墨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到时候再说吧。若是真的能够去看看的话也好,我还真的没见过选秀是什么样子的呢?” 秋锦瑟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们到时候便偷偷的去,你看如何?” 息墨点了点头,两人便这样商量好了除夕夜前去探看秀女的事情,因为秋云裳是已经预备好的秀女,所以并不在除夕之夜那晚出现,也因着卢淑珍的严厉,所以秋锦瑟和息墨便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秋云裳。 两人因为心中有了属于两人的小秘密,高兴不禁,便不由自主的越走越远,若不是息墨回过神来,估摸着这会子她们两人就要走到苏州城城门口了。 秋锦瑟痴痴的笑了笑,打趣息墨道:“都怪你走路不看着点,你看在这样走下去的话可是要出城门了呢?” 秋锦瑟和息墨两人打打闹闹的往回走,这时有一匹棕色的马匹经过她们的身边,骑在棕色马背上的章季轩此刻一心想往城里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刻他已经和秋锦瑟擦肩而过。 息墨望着章季轩因为骑马骑的太快而溅起的灰尘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而恼怒不已,指着马匹上的人对秋锦瑟说道:“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看把我这身衣服给弄污了,要我说这苏州城也不禁全是些温文儒雅的君子,还有那些瞎胡闹没修养的草莽汉子。” 秋锦瑟捂住嘴笑了笑打趣息墨道:“怎么?难道你是喜欢上这苏州城的男子了不成,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了,可还没听说过你对男子的评价这么高过呢?” 息墨脸色微红嗔道:“你惯会拿我取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191 选秀大会 章季轩骑着马匹从那些行人中间穿行而过,他刚骑马进入城门的时候,忽然看见就两个妙龄女子正站在他的面前嬉笑打闹着,他唯恐马匹伤了那两个年轻女子,便连忙把马头转到了一边,试图绕过那两个女子,可是马蹄踏起的灰尘还是落在了其中一个女子的身上。 他似乎还能听见那女子在他身后出言责怪的声音,只是此时的他一心系在秋锦瑟的身上哪里还有时间去关心别的女子。 仿佛一切就是那么奇妙,在你拥有时候不知道珍惜,到你失去的时候在去苦苦寻觅,却只能是寻之不得。 骑在马背上的章季轩虽说是匆匆而过,但是他忽然间心中有了一丝的异样,他感觉到那两个女子竟是那么的熟悉,待他拉住缰绳回头望去的时候,却发现身后早已经没了那两个女子的人影。 他不禁摇了摇头,难道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思念秋锦瑟了,所以才会有了这样的错觉吗? 章季轩嘴里嘀咕道:“还是寻找秋锦瑟要紧”,便继续驱赶着马匹往前面走去。 话说皇宫里的护卫,怀揣着章季轩写给皇上的信函,惴惴不安的向皇宫走去。 护卫边走边小声的嘀咕道:“今天还真是晦气,一定是出门没看黄历,今天竟然是在朝阳门当值,原本能在这里当差是一件好事,可是眼下事情变故太大,这在朝阳门当差却不再是一件好事。” 护卫边说边摇了摇头道:“今日却又偏偏遇上送信这样的苦差事,还真是吃力不讨好。” 眼看晁正殿就在面前,在韩铭哲身边伺候的冷牧冷公公上前拦住护卫问道:“你是在哪个门当差的,皇宫大内也是你能随便进的吗?也不知你们督头是怎么教你们的!” 那护卫一看竟然被冷公公给撞见了,身上是惊了一身的冷汗,他连忙向冷牧行礼。然后从袖子里哆哆嗦嗦的拿出了一封信件:“冷总管息怒,奴才是朝阳门朔林手下的,今日当值时,章太尉府差人送来信件,说是有要事,所以奴才便大胆前来,还请总管大人转呈给圣上。” 冷牧听到是章府送来的信件,便接了过来,不冷不热的说道:“嗯,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杂家会交给圣上的。” 护卫见冷牧如此回答,便退了下去。 今天早朝时。章季轩因为没有前来任职谢恩就已经惹得圣上不高兴了,现在又看到了他的书信,不知道圣上要怎么想,章崧这老匹夫也是朝堂上的老人了,怎么就不知道轻重缓急呢。希望此事可不要无端牵连到杂家才是。 眼看着韩铭哲的御书房近在眼前,冷牧心一横,罢了,若是不把此信转给圣上只怕若是此事落到了章崧的耳朵里定会出了乱子,说不定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清楚,还是两边都不要得罪的好。 冷牧轻手轻脚的进了御书房。对低着头看奏折的韩明哲弓着身子说道:“圣上,奴才手中有封章太尉府传来的书信,说是务必要老奴转交给您。您看……”。 韩铭哲头也没抬一下,只是将手中的奏折一合,便说道:“嗯,把书信呈上来吧。” 冷牧从韩铭哲的语气中也听不出是高兴还是生气,便惴惴不安的将书信递到了他的手中。 冷牧见韩铭哲打开信笺。薄薄的一张纸上,淅淅沥沥没有多少字。也不知信中的内容。 他忽然看到韩铭哲狠狠得把信拍在桌子上,用手一扫,桌子上的水杯散落一地。 冷牧一看这情景登时吓坏了,可龙颜大怒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若是此事牵扯起来那可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小命不保,这连累的可是一大帮子人,他不由得暗自骂道:“早知这信竟然会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当初就不该答应把这信呈上来。” 原本也是他疏忽了,他以为早朝的时候章季轩上任的第一天就无故的缺席早朝,一定是写信说一些请罪的话,可是看眼下这情景这信里的内容只怕不是一些请罪的话,也不知章崧这个老匹夫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若是他真的想要和上官青云勾结的话,其实写这封信就没有必要了。 冷牧还在心里思索着,暗自把章崧给骂了个体无完肤。 韩铭哲厉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当真是不把朕放在眼里,总有一天朕会把你和上官家,连根拔起,看你们嚣张到什么时候,哼!” 看到韩铭哲大怒,冷牧是惶恐万分,他慌忙跪在地上说道:“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啊,要是气坏了龙体,老奴有十条命也不够砍得啊。” 冷牧此时已经是五体投地,生怕再惹到韩铭哲。 韩铭哲冷着脸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冷牧冷公公说道:“你先起来吧,传旨给左侍卫问他朕交给他的事情办的怎么样的,这都过去这么久了竟然没个回音。” 冷牧很是利索的起身,然后唯唯诺诺的说道:“是,老奴这就差人去问,还请圣上暂且在此等候消息。” 冷牧说完行礼后退了三步后便匆匆转身离去,生怕韩明哲一不高兴把他给砍了。 韩铭哲的目光冷冷的越过紧闭的房门落在远处,上官青云这厮真是越发独大了啊,前些天还想让朕把章家那小子提为翰林院编修;今天那小子竟然还敢抗旨,不来早朝,真是不把朕当一回事,如今还敢来信要做苏州使;如此放肆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要个苏州使便给你个苏州使,看你能有什么花样,等左云飞把事情办妥之后,便是你们章家和上官家的末日。是时候别说是苏州史就是你们的小命估计都成了一抹亡魂。 冷牧办事效率倒也快,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又回来了。 他如实说道左云飞那边事情已经办妥。 韩铭哲听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抹微笑,这左云飞倒也办事伶俐,看来当初自己真的没有看错人。 “冷牧宣纸:召翰林院编修,章季轩为苏州史,全权办理选秀事务,不得有误。” 冷牧一听韩铭哲竟然说出这句话来。当场便愣住了,这圣上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刚才还在生气,而如今竟然这般轻松的答应了章季轩的事情还封了他为苏州史,这谁不知道苏州史是个肥差,这选秀的事情本就是一件美差,当初陛下为此事张罗的时候一再说为了不让人中饱私囊,断然拒绝了好几位大臣的请辞,而如今他竟然把这份美差交给了章季轩这个毛头小子,看来陛下这次是真的拿上官青云没辙了。 也是。当年上官青云为了躲避先皇的追杀,早早的便把军权交了出去,还主动请缨说自己要离开晋绥城。却没有想到多年之后先皇驾崩,上官青云竟然卷土重来,他不仅要了兵权还和朝中的多名大臣暗中勾结,原本这些事情还是在私底下进行而如今上官青云却不顾脸面把这见不得人的事情公然摆到了台面上,看来这次真的是大势已去。不然上官青云也不敢如此嚣张。 韩铭哲见冷牧愣在那里,便咳嗽了一声说道:“冷牧,你这差事不仅是愈发当的好还愈发的称职了,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早日投靠给上官青云是件好事啊?” 韩铭哲言语里透露出来的阴冷冷牧不是没有听的出来,若是他想要投靠给上官青云的话估计他的小命早就没了。 冷牧连忙跪在地上说道:“陛下您冤枉奴才了,奴才哪敢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奴才誓死为陛下效忠,还望陛下明鉴。” 韩铭哲说道:“起来吧,既然知道就该好好的当差才是。把这事拟成圣旨火速到苏州宣读。” 冷牧听了韩铭哲的这番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说道:“奴才领旨。” ………………………… 伫立于江南的灵土,仰望冥冥天空,风烟俱净,澄澈得如一汪清水。漫漫岁月中流淌着江南水乡的清秀,江南古镇的恬静。江南雨巷的幽深,江南文杰的的灵韵…… 小桥。流水,人家,流溢在水墨江南里,看不明虚实,分不清究竟,水性的流淌中,滋润了多少文人豪杰的心胸。品读江南,凌波水韵,翰墨流芳。 江南的美,是朦胧和古朴,是树下悠然落棋,是花间醉然品酒,是庭中淡然品茶。 绿水萦绕着白墙,繁花洒落于青瓦,蜿蜒曲回的小河在清晨和夕阳中浅吟低唱。 乘一叶扁舟撑一支蒿,穿行在青山绿水中,默然阅读千年江南的历史和亘古柔情的飘零,一泓清水所承载的,是似水流年的痕迹和沧桑。 江南水乡就像一幅朦胧的水墨画,朴实恬静。 石拱桥倾斜在清澈的水面,或优雅别致或玲珑飘逸,已磨损的雕栏印着岁月的痕迹,与古镇风韵融为一体。 坐在乌篷船上,任清凉的河水从指间流淌,清凉入心。盈盈清水,悠悠木船。宅屋临水而建,水水相连。 漫步在苏州,远离世间的尘嚣与浮躁,任阳光在肌肤上静然流淌,任诗意在心间轻舞飞扬。 轻烟淡水的江南,细雨霏霏的堤岸,春日草长莺飞,桃红轻染,虫燕呢喃,春透帘栊。夏日轻解罗裳,独上兰舟,采莲荷田,淡笑浅吟,娇花照水。秋日丝雨梧桐,清秋飞雁,淡菊飘香,悠然东篱下。冬日雪依翡翠,千树珍珠。伊人似雪,翩然娇纯。 细雨秀江南,江南多雨,尤其是江南春天的烟雨,就像那吴侬软语一般,透着水乡特有的滋润,雨是江南水乡的灵气,在江南,充满浪漫气息的雨,元宵节前后的雨叫灯花雨,灯花雨往往是初春的第一场雨,淅淅沥沥的春雨就飘然而至,莺飞草长,一泓碧水粼粼而起,杨柳拂堤,碧草如丝,繁花似锦,飞泉鸣溅,古寺的梵音在石缝间流淌,雨后的空气溢出清新的芳香。而后是杏花雨,梨花雨,暮春过后,连绵不断的黄梅雨又弥漫江南。夜晚的雨声,清晨的花香。清绝的令人深深沉醉,秀雅的让人不舍离去。纷飞的细雨沾湿了一袭素裙,润透了江南女子的心。两袖的花香,轻舞出江南的独特风韵。 江南的女子因了江南的湿润气候,肤如雪凝,伊人如玉。“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蹙。欲问行人去哪边?眉眼盈盈处。” 如水的女子,如水的明眸,灵秀而又温婉,似凌波仙子般清丽脱俗。江南女子缓缓走在小镇古老的青石板路上。细雨蒙蒙湿丁香,倘若撑一柄油纸伞,沿着雨巷翩跹而过。 “一抹烟林屏样展。轻花岸柳无边”,雨香袅袅入珠帘,清影如梦。 侯门似海,亭台水榭,红颜珠泪盈盈。水袖轻拂琴弦,一曲千古清韵在如雪的玉手下流泻,柔肠百转。 思绪仿佛随着时光的倒流,置身于千年前那段缠绵悱侧的化蝶之恋。温文尔雅的梁山伯与女扮男装英台同窗苦读,秉烛夜书、谈笑风生,十八相送。书写了感天动地的蝶恋传奇。 江南一袭风水灵地,才子佳人无数。江南四大才子,最有名的是唐伯虎。唐寅的绝世丹青书画。冠压群芳。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唐伯虎点秋香的动人爱情故事,已成为千古佳话。 此时的章季轩站在苏州城中望着眼前的美景,一时间感慨万千,若是他的身边此时有秋锦瑟相陪那该有多好。 想她作画来。我题诗,说不定若干年后也成一段佳话。 那日他骑马进到苏州城的时候。就四处打听,问来问去更多的人回答说不知道,这也难怪这苏州城这么大,而他所知道的信息又实在是少的可怜,这茫茫人海当中还真是不好找。 那日。 他拖着疲倦的身子原本是想着等填饱了肚子再慢慢的找,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来到了一个小摊贩的身边,坐在那要了碗混沌便吃了起来。 天色渐晚,路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因此这个时候坐在这里吃饭的人实在是少的可怜,摊贩的老板是一个白胡子老者他见章季轩一个人坐在那便来到他的身边跟他说会子话。 那老者问道:“这位小哥许是从外地来的吧,难道小哥也是想来看看这苏州城后天的选秀大会吗?” 章季轩嘴里喊着混沌,含糊不清的说道:“嗯。” 老者捋了捋胡子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好奇,其实要我这老头子说这女人又有什么好看的,即便是长得在美若天仙那也终归不是自己的,倒不如找一个平平常常的女子度过这一生那才是美事一桩。” 章季轩笑了笑没答话,其实老者说的很对,真是普天之下又有谁不想自己能够娶个美娇娘呢。 想到这里章季轩的面前浮现出秋锦瑟的样貌来,嘴角噙笑,忍不住嗤嗤的笑出声来。 老者见状询问道:“看来小哥心里是有一位美人了,只是不知这是哪家的姑娘能够有这个福气做你的妻子呢?” 章季轩听到老者这么说神色黯淡了下去,过了好大一会子他才低沉着声音说道:“我来苏州城就是来找她的,只是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老者一听章季轩是来找人的便来了精神,他自告奋勇的说道:“不知小哥要找的是何人,不妨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你找到呢?” 章季轩原本就抱着试试的态度说道:“她叫秋锦瑟,现在应该在秋府住着。” 老者捋了捋胡子,眼珠子转了转,过了半晌说道:“我倒是认识一个姓修的,不知道你要找的人是不是他。” 章季轩一听老者这话,激动的说道:“真的,那她现在住在哪里您老知道吗?” 老者说道:“这个自然是知道,只是眼下我还要收拾摊位,不如这样吧,我指路给你,你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一直走到见左边有个路口然后拐进去,再走到头往左一拐有一座红砖瓦房那里便是了。” 章季轩忙不迭的说道:“谢谢,谢谢。” 章季轩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多送给了老者几文钱,就是这几文钱也是章季轩卖了他骑的那匹马给换来的,由于他一路上只顾得询问秋锦瑟的下落,丝毫没有留心自己的钱袋子竟然被人给顺走了,若不是这马还值那么一点钱的话,只怕就是眼前吃的这碗混沌都吃不到。更别说有闲钱给这老者了。 顺着老者给出的这个地址,章季轩是一路小跑的往前跑去,现在他一门心思便是早早的找到秋锦瑟,然后让她跟着自己一起回去。 一路上章季轩无数次的幻想着他和秋锦瑟见到面的时候第一句该说什么,眼见着那个红砖瓦房就在眼前了,章季轩却止住不前,不是他打了退堂鼓,而是他要再试炼几遍见到秋锦瑟时要说的话,以及说话的语气。 心里好不容易打定了主意,正当他敲开了红砖瓦房的门询问开门人的时候才发现时那老者弄错了。这根本就不是秋府而是修府。 只是一字之差却没想到事情的结局会是这样的,章季轩垂头丧气的带着失望而归。 秋锦瑟和息墨手里拿着东西两人兴奋的往秋府走去。 一路上两人是有说有笑的,这下子倒是好了。两人已经把东西都置办齐全了,这也多亏了卢淑珍在她们临出门的时候分别给了她们每人一锭银子,不然的话她们也没有钱买这么多的东西,虽说这钱不是花的她们自己的,但是这心意却是她们的。 秋锦瑟见在秋府门口边上卖混沌的老者还在那里。便走上前去笑着说道:“老人家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收摊啊,看样子今日的生意应该很好赚了不少的银子吧。” 老者笑道:“姑娘还真是会说话,也还差不多吧,不过这眼下就到了除夕了,若不是当今圣上可怜我们这些小摊贩起早摸黑的不容易在这苏州城举办选秀大会,我们的生意又怎么会好呢。看你们这样子今日也是收获颇丰吧。” 秋锦瑟点了点头便和息墨一同进了府。 息墨在秋锦瑟的耳边嘀咕道:“这秋老爷还真是小气呢,你说这府里请了这么多的丫鬟和小斯应该也不像是穷人家,怎么这大门倒是弄的这么小。若不是你跟我说只要看到这府前有个老者在这摆混沌卖,我还真的找不到回家的路呢。” 秋锦瑟嗔道:“小声点,就是这院子也是秋老爷临时找到的呢,虽说这门口跟以前不一样,可是这府里的房屋却是跟以前一模一样。看来秋老爷是没少费心思,我现在已经够知足的了。秋老爷和卢大娘现在对我这么好,还有云裳姐姐眼下就要入宫了,以后若是再想跟她见面的话只怕是难了。” 说到最后秋锦瑟不禁有些感伤,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这几日章季轩在苏州城把大大小小的街道全部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秋锦瑟的踪迹,茫茫人海中要想找到一个人还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知道此时的秋锦瑟心里还有没有我,或许一直都不曾存在过,我又何必如此执着呢? 可是感情的事就是这样,拿得起,放下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章大人,其他的几位大人已经都在知府大厅等你了,您看是不是先过去下。”旁边传话的侍卫打断了胡思乱想的章季轩。 “嗯,我们走吧,还是正事要紧,对了,江涛赶回来了吗?” “江管家也快到了,就这几天的样子了,临走的时候老爷有事要交代给江管家,所以就慢了些。” 这几日江涛不在身边,章季轩总觉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一样,以前这些事情都是江涛一力办完的,看来是太过依赖他们了。 苏州知府衙门内,各级官员早已到齐,只差章季轩迟迟没有赶到,众人很是生气。 苏州县衙的丁许生气的说道:“一个后辈晚生也不过是刚被圣上封为苏州史罢了,竟然敢摆如此大的排场,当真是拿着鸡毛当利剑丝毫没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 坐在他身边的另一个人冯朔说道:“丁大人您先消消气,您要知道这眼下上官大人在圣上面前那可是大红人,他的话一般是没人敢反对的,更何况这章季轩又是他的女婿,你说他若是想当这个苏州史的话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再说等着选秀已过,他也就回到晋绥城去了,这苏州还不是您一个人说的算的,您只需再忍几天便是了。您又何必因为这样一个人而大动肝火呢。” 丁许听到冯朔这么说更是来气了,“他凭什么不过就是凭借自己有了这么一个老丈人罢了,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冯朔听丁许这么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端起身边的茶水来抿了一口,这也难怪丁许这个火爆脾气发火,就是连他这个慢吞吞性子的人都有些生气更何况是丁许。 正当丁许一个劲的在冯朔的耳边谩骂着章季轩时,底下人的通传说苏州史章季轩章大人到了。 冯朔起身拉着不情愿去的丁许出门迎接。 丁许见到章季轩后是一脸的不快,只是冷着脸在他的身上扫了一圈对他仅剩下的最后一丝好感也荡然无存,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愣头小子,凭什么他要高人一等。想当初他丁许得到这苏州县衙里的差事的时候那可是费了不少的力气,先不说当初为了打通各路官员花了多少银子,就单单说他考举便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现在他早已过了不惑之年,而今才有今日这番成就,而他不过是出身好一点而已,竟然在官职上面高出了自己一大截,这怎么能让他心里平衡。 冯朔见丁许一脸的不满。当着章季轩的面他也不好意思出声提醒,只得垂着头看着地面,看来这回可是有的麻烦了。 章季轩见丁许这样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也不是有意要这个职位的,说实话他当初之所以向韩铭哲请缨说要管这次的选秀大会实际上市有私心的,他是想着若是能有官职在身的话。若是在找秋锦瑟这件事情上也必定会好办的多,毕竟到那个时候他若是想要调查这苏州城的卷宗的话也好办的多,只要这一查便能快速的找到秋锦瑟。再也不用他费劲千辛万苦的去寻找了。 冯朔见章季轩并没有因为丁许的怠慢而多加的指责,心里对这个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胸襟的章季轩多了一丝的好感。 待他们落座后,章季轩开口便询问道:“丁大人不知这苏州城的人口卷宗我可否查看一番?” 丁许一听章季轩要查看卷宗冷冷的说道:“怎么章大人是不相信我丁某人办事的能力吗?你难道以为在此次的选秀大会上我丁某人会徇私舞弊不成?” 冯朔一听这丁许一上来就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心里是一阵紧张,就算是章季轩大度不跟你一般计较。你也用不着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对待人家吧,更何况他还比你的职位高出一截。如此怠慢苏州史的事情若是传到了圣上的耳朵里,只怕这以后可是要倒大霉了,你丁许想丢官我冯朔可不想,我还有一家老小等着我养活呢。 冯朔想到这里忙奉承道:“章大人,丁大人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还请章大人放心,这选秀的事情既然是朝中大事,丁大人定会按照规章办事一定不会有徇私舞弊的现象出现的,这点还请章大人放心。” 章季轩知道冯朔和丁许是误会自己的意思了,脸上略微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想丁大人和冯大人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过是想看看这些人口卷宗罢了,并不是觉得丁大人办事不利,更何况这选秀的事情向来朝中都是比较重视的,因此我这样做也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望两位大人能够多多包涵。” 冯朔听了章季轩说的这番话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别看这章季轩年纪轻轻的却是深谙为官之道,看来他还真是年轻有为啊,不得不说他还真是个人才,看来他今日之所以会成为苏州史想来应该也不全是因为他跟上官青云有这层关系的缘故吧。 丁许转过头对身边的吩咐道:“去把人口卷宗拿来。” 吩咐完下人,丁许转过脸对章季轩说道:“只是这人口卷宗如此庞大众多,不知章大人要看哪些呢?” 章季轩略微沉思了一番,是啊,这么多的话他要看到何时才能找到他要找的信息呢。 “那就有劳丁大人把近一年的卷宗拿过来就好了,我这也不过是走走过长而已。” 丁许冷哼了一声又吩咐了下去。 章季轩依旧不理会丁许的冷淡,他才不管他丁许乐不乐意,高不高兴,他只要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成了,然后能够轻松地找到秋锦瑟把她带回家,他才不要管那些秀女的事情。那些秀女到底少不少,或者是好不好看跟他都没有一点关系。 冯朔的花花肠子比较多,他见章季轩年轻便笑着说道:“不知章大人现在在何处落脚,今晚我和丁大人要为章大人接风洗尘,不知章大人能否前来?” 丁许一听冯朔竟然要为章季轩接风洗尘一张脸拉的老长,很是不快的说道:“冯大人你若是想要为章大人接风洗尘的话就去办好了,又何必把我也给牵扯进来。” 章季轩见冯朔尴尬的笑了笑,心里也是一阵好笑,这两个人还真是有意思的紧。 章季轩笑道:“丁大人还真是快人快语,不过这酒席倒就算了。这一路奔波劳累我想多休息休息,毕竟这选秀大会也是大事我们切不可掉以轻心啊,你说是不是冯大人。” 冯朔见章季轩打圆场只得陪着笑脸说道:“章大人教训的是。冯朔只是一时间觉得若是不为章大人摆酒宴的话似是对章大人不敬,因此才……” 丁许冷笑了一声。 章季轩见人已经把整理好的卷宗送了过来,便起身拱手说道:“既然卷宗已经准备好了,那本官就先行一步。” 丁许转过脸也不看章季轩一眼,冯朔倒是一脸笑意的拱手送章季轩出去。 章季轩回过头看了丁许一眼。看来此人对自己有很大的成见,只是自己不过是今日和他才见面如何就招惹到他了呢。 心中有疑问,章季轩便问冯朔道:“冯大人,不知丁大人是怎么了,好像丁大人对我又很大的成见,不知我今日是否得罪了丁大人。若是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冯大人告知丁大人,本官并不是有心的。” 冯朔一听脸色一转说道:“丁大人向来如此,只是他一向是快人快语。若是他有得罪章大人的地方还请章大人能够见谅,丁大人并没有对大人您不满,他不过是这几日为选秀女的事情过于操劳有些乏累罢了,还望大人您能海涵。” 章季轩拱手说道:“好说好说,那既然这样本官就先告辞了。” 冯朔自然又是说了一番客气话方和章季轩作别。 冯朔转身回到丁许身边的时候沉声说道:“丁大人您今日是怎么了。这章大人才刚来您就这般,好在章大人心胸宽广不跟你一般计较。若是换做旁人的话一定会给你来个大不敬的罪名,到时候有你好受的。” 丁许不以为意的说道:“他章季轩算是个什么东西,冯朔你这一口一个章大人难不成是想攀附他不成,你别以为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知道,我可告诉你冯朔你若是敢打那些秀女的主意我丁许跟你没完。” 冯朔一张脸被丁许的这番话臊的是满脸通红,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丁许,你不要不识好歹,我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你吗?若是他真的看中了那些选秀剩下来的秀女的话,到时候你我二人若是想在这朝中多捞几年的油水的话那还不是唾手可得,你若是想搅黄你自己最好别拉上我垫背,我还想多活几年逍遥快活的日子。” 丁许见冯朔翻脸也翻脸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冯大人一路好走。” 冯朔见丁许撵自己走,便拂袖走出去。 丁许望着冯朔的背影冷哼了一声,或许他这种眼里见不得这些不干净的东西的人是不适合为官的,虽说章季轩刚才表现出来的大度的确让他动了心,对他产生了好感但是却不足以掩盖住他对章季轩的一种厌恶,这种靠着关系上位的人他是最不喜欢的。 章季轩望着眼前堆满了一尺高的人口卷宗,忍不住咋了咂舌,这虽说只是这近一年的人口卷宗,可是这数量却是惊人的多,这若是让他一个人一一的翻下去,这要翻到何时才能找到到啊,他看了看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小厮说道:“你去找几个识字的人来。” 那小厮领命去了,不须时便找来了五六个人。 章季轩便吩咐那些人道:“你们每人拿一些卷宗下去,然后在里面找一下有一个叫秋蕴海的人,若是找到的话告诉我就成了,好了,你们下去找吧。” 章季轩看到那些人每人手中抱着基本卷宗下去,心里是一阵高兴,看来这下子终于能够找到秋锦瑟的人了。 192初见若澜 章季轩见那些人在那里忙碌着,心底是一阵欢喜,看来他这下子便能很快和秋锦瑟团聚了。 可是高兴归高兴,这后天毕竟就是选秀大会了,此事也不能耽搁着不去办,好歹他也是御赐的苏州史,更何况他也向韩铭哲打了包票说他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 章季轩正在闭目养神,底下的人通报说江总管回来了,章季轩一个激灵便赶紧站了起来,连忙走上前去迎接他。 江涛见章季轩亲自出来接自己,不觉得心头一暖,不管他为他做了什么那也都是值得的了。 章季轩握着江涛的手急切的说道:“你可总算是来了,事情都办妥了吗?府里的一切都还好吗?我娘怎么样?她的身子可好些了吗?” 江涛说道:“回少爷的话都办妥了,府里一切都好,老夫人只是记挂着您,让奴才一定转达给您让您务必在外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老夫人还说若是你找不到二少奶奶的话就先回去,她还说若是你实在是不想为官的话,她也不会勉强你,只要你高兴她便高兴,老爷那边的话只是说既然您向圣上请缨说做苏州史做好就是了。” 章季轩松开握住江涛的手,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唯有母亲才是真心的关心他,章崧更多的不过是关心他自己的个人安危罢了。 江涛的这番话让他的心彻底的凉了,他以为当初章崧对他母亲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一时的气话而已,却没想竟会是真心的。 江涛见章季轩一脸颓然的样子知道他是在生老爷的气,便转过脸看到屋内有好些个人在那里查找卷宗,看来这少爷还真是把秀女之事放在了心上,不然的话也不会这般大张旗鼓的查阅卷宗,只是这样大的事情既然苏州县衙已经把这次秀女都给选了出来。他到时候只需布置好地方,给这些秀女们安排好一切,只要安心迎接圣上的到来就成了,现在翻卷宗难道是对苏州县衙做事不放心吗? 罢了,这些也不是他一个下人该关心的事情,江涛小声的问道:“不知道少爷可打听到二少奶奶的消息了吗?” 章季轩摇了摇头故作神秘一笑道:“我虽说没有找到秋锦瑟,但是我想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找到她了。” “可是少爷您现在人坐在这里怎么去找二少奶奶,难道您是画了她的画像让那些人下去张贴,然后等着二少奶奶亲自上门来找您是吗?” “非也非也,你看到这些人没有。他们现在手上拿着的可不是一本本普通的卷宗而是有关秋锦瑟所有相关的信息。” 章季轩见江涛不明白,便解释道:“我已经打听过了秋锦瑟的父亲秋蕴海是在半年前才来到苏州城的,那这些人口卷宗里自然会有有关秋蕴海的信息。我只要按照这个一查便能轻而易举的找到她了。 江涛很是佩服的说道:“少爷您还真是高明呢,您这可谓是一石二鸟,这好事不但让您做了,您还利用职务之便找到了二少奶奶,这下子您和二少奶奶总是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值得可喜可贺。” 章季轩听着江涛这些奉承的话格外的受用。他微眯着眼睛说道:“江涛你也累了,不如先下去歇会吧。” 江涛拱手说道:“多谢少爷关心,奴才不累。” 卷宗一本一本的又重新堆到了章季轩的面前,那些人几乎都重复着一句话“没有找到”。 章季轩原本喜悦的心也随着这些冰冷的话语而逐渐的冷却,然后渐渐的成为冬天里的冰花,心一下子跌入到了谷底。 江涛在旁边劝慰道:“少爷您先别急。这来日方长,慢慢的找就是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更何况这眼下就要举行选秀大会了。少爷也该学着准备了,不然的话别人是不会心服口服的,少爷您觉着呢?” 江涛的这番话算是说到了正点子上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后天的选秀大会了,时间已近很紧了。可是他还不知道丁许和冯朔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看来明天还要把他们两个叫来问问才是。 翌日。 丁许和冯朔两人便来到了章季轩的身旁。章季轩向他们询问了有关选秀的事情,然后又和冯朔他们商量了一些琐碎事之后,他便打发他们离开了。 临走的时候章季轩仍旧不死心的还特意问了问冯朔:“昨日拿来的那些便是这苏州城最近一年以内的所有的人员登记吗?” 冯朔点点头说道:“正是。” 章季轩见实在是找不到有关秋锦瑟的事情也只得放弃寻找。 很快选秀大会便如期举行。 这日章季轩身穿朝服和丁许、冯朔以及其余的一些官员一起来了已经布置好的场地。 场地的背面是冯朔让人建造的一个亭子目的就是当韩铭哲来到场地的时候好有一个落脚的地方,只是由于工期赶得紧因此这亭子做的有些毛糙,好在装扮的倒是很别致因此让人一时间也挑不出错处来。 章季轩和苏州城的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此刻都垂着手迎接着韩铭哲的到来,当韩铭哲所乘坐的龙撵浩浩荡荡的从远处驶来的时候,章季轩待他走近便领着所有的人跪拜在地方说了几遍“陛下万岁万万岁”的话。 身穿龙袍的韩铭哲自然是仪态万千,举止透出皇家风范,他那如钟如虹的声音响彻在真个空旷的场地里,显得愈发的震耳欲聋。 苏州城的百姓也是第一次见到韩铭哲,自然是为大齐能够有如此年少有为,样貌英俊的圣上而感到无比的自豪和喜悦。 章季轩走上前去把这些秀女的事情向韩铭哲交代了一番之后,便转身走到了一边,韩铭哲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韩铭哲再次乘坐龙撵在那些穿着一样衣服的秀女身边来回的走动着。 此时围在场地外围的早已是人山人海,秋锦瑟和息墨便也在这些人群当中踮着脚尖朝着里面张望着,希望能够看清这韩铭哲是如何在这些众多的秀女之中挑选第一个侍寝的秀女。 左云飞则是虎视眈眈的领着一群精英侍卫在暗处保护着韩铭哲的安危。 坐在龙撵上的韩铭哲在那些秀女之中绕了一圈之后,龙撵便停在了一位秀女的身旁。 由于隔得远,而且还带着面纱因此没有人能够看清这秀女到底是谁? 此时一直围绕在外围的那些人原本嘈杂的说话声此刻也静的出奇。所有人的目光均是紧紧的盯着那秀女的面纱,恨不得自己的目光能够穿透那薄薄的一层面纱直逼那秀女的脸庞。 左云飞伺机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一刻也不敢放松。 这次选秀原本只是一个噱头,只是为了吸引那些有企图的人前来围观,然后在选秀结束趁着人多眼杂的时候最好能把那些好事之人的人头落地,只是左云飞没有想到今日前来的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人,他一时间有些犯难了,这要在这些人群当中找到那些人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此事还是有保障的,假如此事不成功的话,上官青云若是趁韩铭哲前来苏州的空档把持着朝政然后捏造一些不好的事情。那么韩铭哲就更加充分的有理由拿下上官青云。 可是照现在的这个情况来看,上官青云倒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出手的,就算上官青云再势力也不敢在选秀大会上动手脚。可是上次抓到的线人明明却说上官青云有意要攻破苏州城,毕竟苏州城是离晋绥城最近的地方,而且这里的水路通畅是一道有利的天然屏障,若是上官青云真的占领苏州的话,那攻破晋绥城便是指日可待。更何况若是进攻晋绥城的时候出了意外,有苏州城作为他们的退路那也是再好不过的了。 之所以这次这般大张旗鼓的进行选秀,那也是太后的意思,韩铭哲子嗣单薄,除了当今皇后长孙兰兰为韩铭哲生了一个格格之外就再也没有了,虽说这眼下晨妃已经是身怀六甲。可是这后,宫之中有喜的主子多了去了,这次晨妃能不能生下这肚子中的孩子还不一定。这太后自然是急了,因此这次便大开选秀之门,只要是十五岁到二十岁没有成婚的女子都可以参加选秀,因此当这个消息放出去的时候有的人家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孩子好过一些自然是在冯朔那边给了不少的好处,然后有很多都没有举行婚礼便结为了百年之好。 所以虽说这苏州城很大。但是真正前来应选的秀女却是少了许多,更何况这些秀女在选的时候皆是带着面纱让韩铭哲过目。因此若是冯朔这些人在初次甄选这些秀女的时候放进去一些歪瓜裂枣的女子,这若是被韩铭哲无意间选上,那岂不是闹了个天大的笑话,因此有些人便钻了这样的空档来逃避选秀。 此刻站在场地里的秀女大致数去也不过只有二三十人罢了。 只是这些人的命运在踏进这个场地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的被改写了,不管韩铭哲今日选的是哪一个秀女侍寝,其余的那些秀女只能在这些场地中间为陛下祈福一夜,太后的意思是说让这些人祈福是希望韩铭哲能够子嗣昌盛。 左云飞觉得其实不管这些秀女如何的祈福,若是这后宫之中有人肆意的伤害那些未出生的婴儿,别说是让这些秀女站在这寒风瑟瑟的冬日祈福,就是把整个大齐的百姓都守一夜也是没用的。 这些秀女在祈福一夜之后在翌日摘去面纱在到韩铭哲的面前让他一一过目,韩铭哲只需再这些人当中挑选过半的人带进宫中,这选秀大会就结束了。 由于这次选秀的地点选在了一个空旷的地方,场地的两边是一些枯黄的杂草以及一些可以遮挡的树木,因此左云飞他们才有藏身之所而不至于让人发现。 此时人群中发生了一阵躁动,左云飞的目光紧紧的盯着那些人。 “让我进去,我是这次的秀女,你们放我进去。” 这位身穿着和那些人同样衣服戴着同样面纱的女子此刻正站在人群中和那些侍卫争论,看样子倒像是真的秀女,可是这圣上此刻正乘坐着龙撵在一位秀女的面前停着就等着揭开她的面纱了,这会子竟然冒出来这么一个自称是秀女的女子。这让拦住她的侍卫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 秋锦瑟和息墨此刻便站在那位秀女的身边,她见这秀女很是焦急的样子,便在一旁帮衬着说道:“这位军爷,你看她这身装扮就知道是这次的秀女无疑了,不如你就放她进去好了。” 身边的人听到秋锦瑟这么说也在一旁帮腔道:“就是,你就行行好放她进去吧,说不定若是圣上看到她便喜欢上她封她个小主,到时候小主感恩自然是不会忘了你的好的。” 那侍卫一寻思这些话也挺有理的,只是他还是有点犹豫若是自己真的把她放进去的话只怕这圣上怪罪。 那秀女见侍卫不肯让路,又是一番硬闯。此时这边引起的躁动是越来越大,左云飞安置好身边的人之后便连忙从暗处向那秀女走去。 与此同时躲在人群中的人见左云飞从暗处出现,嘴角浮起一抹阴笑。然后转过头向身边的人耳边嘀咕了一阵子之后,他便悄悄的向左云飞靠近。 此时的左云飞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降临,那人不怀好意的紧紧的逼近左云飞,而此时只顾着调解这场躁动的风波。 左云飞身穿侍卫总管的衣服出现在那侍卫眼前的时候,那侍卫是吓得浑身直哆嗦。毕竟这次的选秀大会是没有总管统领的,这忽然间冒出一个总管打扮的人自然是吓到他了,这侍卫原本以为是有人故意假冒的,但是待他看清楚来人是左云飞的时候,便连忙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给左云飞汇报了一遍。 左云飞对那侍卫吩咐道:“她既然是这次的秀女,你就放她进去就是。再这样闹下去的话若是被圣上发现你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那侍卫听到左云飞这么说,自然是让开了路让那秀女过去。 秀女转过身子朝着左侍卫是服了一礼便匆匆忙忙的进去了。 左云飞见事情解决便急着转身出去,毕竟他刚才贸然出现在这里已经是实属不便了。若是还在这里待着那岂不是要坏了大事。 正当左云飞要转身之际,站在一旁一直看着的秋锦瑟忽然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 左云飞见有人拉着他的手臂扭头一看便当场怔在了原地。 在左云飞转过脸去看来人的时候他竟然发现有一个人的腰间露出一丝寒光,那道寒光左云飞是无比熟悉的,那是匕首等利器所发出的光亮,看来是有人要伺机行动了。 左云飞身子一转率先把秋锦瑟护在身上。说时迟那时快左云飞抬起左腿使出全身的力量朝着拿匕首的那人一脚踢到他的裆下,那人没料到左云飞会来这一招。一时有些吃痛,手上的匕首哐当一声落在了地上。 左云飞见那人已经没了再次进攻的机会便松开怀抱着秋锦瑟的手臂,把那人给当场制服了。 一切都发生在唏嘘之间,等到周围的人反映过来的时候只看到左云飞把那人的手腕给背在了身后,左云飞见自己被众人围观忙说道:“你竟然敢偷我的钱袋子,我要扭你到官府去。” 众人一听是这么一回事便别过脸继续向那些秀女看去。 若不是那熟悉的声音以及熟悉的气味,秋锦瑟有那么一刻觉得她一定是在梦里不然的话又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左云飞。 刚才的那一瞬间别人许是没看见,但秋锦瑟却是看的真真的,若不是左云飞眼快腿快估计此刻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望着左云飞扭着那人远去的背影秋锦瑟是一阵轻叹,息墨见秋锦瑟如此便上前顺着秋锦瑟的目光望去说道:“你这是在看什么呢,刚才是怎么一回事那人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你非礼,就算他是侍卫总管也不能这样吧。” 秋锦瑟望了息墨一眼没有多说话,若是她要知道刚才对她非礼的人是左云飞的话,她一定是不会相信的,别说是息墨不信就是连她都觉得这一切像是在梦中一样让人觉得不真实。 息墨见秋锦瑟不说话以为她是被吓傻了,便宽慰她道:“你也别生气了,依我看我们还是回去吧。这里人多眼杂的别再出了什么事端。” 秋锦瑟点点头道:“也好,不如先回去吧。” 两人神色怏怏的走出了人群。 那秀女踏进场地自然是引起了好多人的注意,就连韩铭哲都朝着她这边望去。 冯朔见状忙上前大吼一声:“放肆,圣上在此岂能容你这般放肆无理,还不给我退下去。” 这位秀女却丝毫不理会冯朔,走上前去朝着韩铭哲盈盈一拜大呼了一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这秀女俨然成了焦点,所有人的目光皆落在她的身上。 所有的人都想知道这圣上到底会怎样处置这忽然从天而降的秀女。 冯朔见状再次厉声的准备吩咐身边的人把这秀女给绑了,可是站在他身旁的章季轩却低声说道:“看你办的好事,若是圣上不追究还好办。若是追究起来小心你的脑袋。” 韩铭哲似乎是对这秀女颇是有好感,如此之人竟然冒天下之大不韪擅自闯进来,看来此人不仅胆识过人还很是聪明。 不过韩铭哲身边向来是不缺聪明的人。他倒是很有兴趣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竟敢如此大胆,先不说她的身份是不是秀女即便是秀女竟然敢来晚那已经是大不敬。 韩铭哲转过脸,目光落在了章季轩的身上,他见章季轩很是沉着,只是脸上稍微有一些疑惑带着不解而又有一种复杂的情绪看着眼前的这位秀女。难道这小子是想给自己献上一份意外之礼不成。 冯朔和丁许见韩铭哲的目光冷冷的扫射过来,便慌忙跪在了地上,头如捣蒜的说道:“臣办事不利最该万死。” 韩铭哲见此时只剩下章季轩一人还站在那里直勾勾的看着跪在地上的秀女,威严的说道:“都起来吧。” 冯朔和丁许自然又是说了一番谢圣上隆恩,臣一定会竭力的办好差事,决不再让圣上担忧此类的话。 韩铭哲听的烦了别又斜着眼睛看了他们一眼。冯朔和丁许会意自然是不敢再多口。 韩铭哲却说道:“朕看章爱卿如此沉着想必这一定是你特意为朕准备的惊喜吧,不过不知章爱卿是否好的准朕这脉象,也不知这眼前的女子倒是是一副怎样的倾城之貌。” 那秀女见韩铭哲在跟章季轩说话。便微微抬起了头朝着章季轩的方向望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心中却是百感交集,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在这里再次遇见他。 章季轩从那秀女的身上移开目光,拱着手对韩铭哲说道:“臣也很想知道臣是否好的准圣上的脉象。” 韩铭哲抚掌笑道:“好,既然如此。那就让朕好好看看爱卿给朕准备的这份大礼是什么样子的。” 韩铭哲转过脸时落在那秀女的身上则是换上了一副冷淡的表情,他倒要看看这章季轩到底是在玩什么手段。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你的相貌。” 丁许听到韩铭哲这么说在冯朔的耳边又是一阵嘀咕道:“这死小子就是诚信想跟我丁许过不去,怪不得他这般沉着,合着这事是他一手安排的啊,大家既然都是同朝为官他又何必这般藏着掖着的让我等白白虚惊一场。” 冯朔听到丁许的这通抱怨也没帮着章季轩说话,也是章季轩这一闹不要紧害的他差点尿裤子,他此时心里也是恨极了章季轩,那里还会帮他说好话。 那秀女缓缓的抬起头来,只是眼波流转,带着一丝丝的哀伤。 韩铭哲一看自然是心中涌现出一股怜香惜玉之情,这目光到底是该有多悲伤才能让人看了忍不住想拦她入怀。 韩铭哲又说道:“摘掉你的面纱让朕好好的瞧瞧。” 章季轩的目光至始至终都不曾离开那秀女身上,他看着那面纱一点点的被揭开,紧张的心已经跳到了嗓子眼上,再有一刻就能窒息。 面纱终于被揭开。 雅致的玉颜上雕刻着清晰的五官,水色带着些许幽怨的双眸清澈见底,但却是因为有了那一抹凄楚,更是平添了些许的韵味。 那小巧精致的鼻子。如樱桃般轻薄如翼的小嘴似乎是有很多话要吐露出来。 三千青丝用水晶梅花簪子微微的别住,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清香,颈间上戴着的水晶项链更愈发的显衬着他的锁骨清冽,腕上的那只白玉镯衬出她那如雪的肌肤让人看了忍不住想要一亲芳泽。 韩铭哲看的不由得有些痴醉,他温柔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秀女收敛起那一抹淡淡的凄楚,平和的说道:“小女名叫夏若澜。” 章季轩望着眼前的人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只有傻傻的愣在原地,看着依旧跪在眼前的女子被韩铭哲亲自扶起,心里是千百种滋味涌上心头。 夏若澜这个他曾经在梦里无数次梦见的女子此刻竟然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她不是死了吗?她当日所乘的船只明明是翻船了啊。她又怎么会还活着。 章季轩望着她那熟悉的一颦一笑,望着她和韩铭哲一起乘坐着龙撵离开这里,心里的风犹如厉风一般刮过他原本荒芜的记忆。 夏若澜不经意间的回头更是让章季轩呆呆的望着她。张了张早已僵硬的嘴却发现他此刻已经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天一下子好像黑了,原本热闹的人群渐渐的消失,空荡荡的场地上只留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那些秀女也不知怎么的也全部消失了,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只是站在那里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因为再次见到夏若澜的时候会掉眼泪却发现不知何时眼泪竟然已经干涸。 除了心头涌现出来的那股异样,他不知道此刻他还能对突然出现的夏若澜说些什么好。 若不是夏若澜手腕还一直戴着他送给她的白玉镯只怕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这个离开他整整四年的女子竟然会再次出现。 她已经变得跟以前有些不大一样了,除了眉里眼梢之间还依稀的保留着当年的样子之外,她的身上更多了一份沧桑和冷静。 这四年里到底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章季轩是无从得知了。 站累了,他索性坐在了地上,刚刚夏若澜也是这般跪在这冰冷的地上。当初她跪在这里认出自己的时候,心里会不会也跟自己一样呢。 一切的前尘往事纷至沓来,章季轩沉溺在当年他和夏若澜在一起的光景里。 夏若澜和韩铭哲乘坐着龙撵回到了行宫。韩铭哲见夏若澜不停的往后张望一副似有所思的样子,便说道:“你是该好好的谢谢章季轩,若不是他只怕我还不能见到你呢。” 夏若澜微笑不语,若是她真的是章季轩引荐的话那只能说明一点她和章季轩的情分恐怕是已经尽了,她也万万没有想到章季轩竟然会为了自己的前途把她引荐给圣上。章季轩一定是早就知道自己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也一定是早就猜到以自己现在的处境只有入宫这一条路可以走。只是章季轩既然知道四年前发生的事情,知道自己没有死又为何迟迟不来找自己呢,果然男人的那些甜言蜜语是不能相信的。 他已经把她当做了他官途中的一块垫脚石,她又何必还苦苦守着当初对他的爱意一直煎熬呢。 夏若澜听着韩铭哲在自己的耳边说的那些甜言蜜语,半依偎在韩铭哲的怀里,纵使身边的这个男子不能带给她想要的幸福的话,至少他能满足她的锦衣玉食,不至于像章季轩一样冷眼看着她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生活着而不知道丝毫的接济。 夏若澜低声侬语的说道:“陛下,您会好好的对待若澜吗?” 韩铭哲温柔的笑了笑说道:“朕会的,你就放心吧。” 不管韩铭哲说的话有几分真假,夏若澜都决定留在他的身边,纵使在宫中熬白了双鬓也好过在外面看到他冷漠的眼光。 风沙迷了眼睛,章季轩抬手揉了揉,一滴滴清泪这才喷薄而出。 “少爷,该回去了,您都坐在这很长时间了,圣上赏赐的东西都已经送到了章府,您明日就能回去了。” 一直坐在章季轩身边的江涛见他一直呆坐在这也不说话。实在是于心不忍的提醒道。 章季轩依旧不为所动。 江涛要补充着说道:“少爷,这二少奶奶许是人不在这苏州,不如我们还是先回去再好好的商议商议。” 章季轩擦干眼泪,声音沙哑着说道:“江涛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待会。” 江涛只得起身说道:“那少爷您一会自己早点回去,别再让奴才出来寻您了,这风大您要当心着身子。” 章季轩望着低沉的云朵,和着风不由得是一阵长长的叹息,这一切若是都能随风而逝该有多好,就当他从来都不曾遇见过生命中这两个最重要的女子。 江涛回头望了一眼章季轩重重的叹了口气。这簇颦也真是的,当初明明告诉自己这二少奶奶人就在苏州,可是他怎么就找不到呢。这苏州的人口卷宗上竟然没有一户姓秋的人家。 这可就奇了怪了,纵使二少奶奶人不在苏州,那她的爹爹秋蕴海应该在苏州吧,怎么会连他的名字都找不到呢,这可真是奇怪。 ……………… 秋云裳见秋锦瑟和息墨两人无精打采的早早回来。便连忙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时这幅样子,难道说这次圣上选中的秀女是个丑八怪不成。” 说到丑八怪的时候,秋云裳忍不住笑了笑:“谁让圣上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呢,不过依我看这圣上人倒是一副很有趣的样子,竟然会相出这么一个主意。对了锦妹妹你们既然去看了,可看到圣上长什么样子没有,是不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 秋锦瑟始终沉溺在左云飞抱着她的场景里对秋云裳这番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自然是充耳不闻。倒是站在她一旁的息墨接过去说道:“我们离的远,在说那么多人哪就能够看得这么清楚呢,不过这倒是让大小姐给猜着了当今圣上长得倒还是不错。” 秋云裳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但是又见息墨说的好像是真的亲眼见过一样,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说你见过圣上不成。” 息墨顿时语塞,答不上来。不是说她没见过圣上的样子,而是即便是在那次围场狩猎的时候见过,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韩铭哲不放不是。 秋锦瑟神色冷淡的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秋云裳望着秋锦瑟远去的背影,大惑不解的看了看息墨,息墨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过了半晌秋云裳才缓缓的拉着就要离去的息墨说道:“刚才锦妹妹在这里我没好意思说,难道今日你们见到苏州史章季轩章大人了。” 息墨一听秋云裳说的这话,愣了愣急切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少爷真的来苏州了?” 秋云裳点了点头,“怎么难道锦妹妹不是因为看到章季轩才会变成这副样子的吗?” 息墨丢下秋云裳忙跑开去找秋锦瑟去了。 秋云裳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说道:“这主仆二人还真是有意思。” 息墨一路小跑终于在秋锦瑟推开门进屋的瞬间拦住了她。 息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刚刚听……听大小姐说今日在选秀大会上来的那个苏……苏州史的章大人竟然是少……少爷。” 秋锦瑟皱了皱眉。 息墨边点头边说道:“此事千真万确。” 秋锦瑟还是推门而进,唯独把息墨关在了门外。 息墨隔着门说道:“依我看这次少爷前来肯定是想着让你回去的,那你可是要回去吗?不如我们回去好了,少爷他对您真的是一往情深,二少奶奶您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我知道这些天在秋府里待着您一点都不高兴,既然同样是寄人篱下,您何不回章府呢,毕竟在那里有你喜欢的人不是?” 息墨说完这话耐心的等待着秋锦瑟的回答。 一直站在门后的秋锦瑟此刻是泪眼迷离,就算是章季轩真的来接她又如何,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和秋蕴海他们一起生活就再也不可能会回章府。 息墨见秋锦瑟不回答,便敲了敲门说道:“二少奶奶,您就听奴婢的劝还是回去吧。” 秋锦瑟拉开房门冷漠的说了句:“若是你想回去便自己回去吧,我说过我此生是不会再踏进章府一步了。” 秋锦瑟说完这话哐当一声把门紧紧的关上,然后落了插销。 193私会妃嫔 季轩略微思索了一阵子转过头吩咐江涛道:“你先去向小二要些笔墨纸砚来,我先写一封请缨的信函给陛下。” 江涛见章季轩这么做原本是想多加劝慰他考虑清楚的,但是又一想若是此事真的被章季轩给办好的话,说不定到时候不用少爷去找二少奶奶就自己回来了。 章季轩洋洋洒洒的一会便把信笺写好了,折叠好信后,他郑重其事的交给了江涛,而后又百般的嘱托江涛一定要把这信送到府里,然后由老爷把这份信函交到陛下韩铭哲的手中。 江涛见章季轩如此认真的样子,也受到他的感染说道:“好,奴才一定把这事办的妥妥的,只是奴才这一走,少爷您可要万事多加小心才是。” 章季轩握住江涛的手说道:“我知道了,江涛,若是到时候我真的遇到什么不测话,你若是见到秋锦瑟,还请你不要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她,我不想让她担心,对了还有你见到她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告诉她,我爱她,我愿意让她成为我今生唯一的妻子,好好的爱护她,疼惜她,再不让她受到一点的伤害。” 江涛见章季轩说出这些话,眼睛微红着说道:“少爷,您快别这么说,您一定会好好的,上天会保佑您和二少奶奶见面的,少爷,您一定要保重啊。” 章季轩望着骑马而去的江涛,转身回到了客栈里。 ……………… 朝堂之上。 章崧身子颤抖的孤零零的站在朝堂的中央,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今日原本是章季轩前来朝堂之上谢恩的日子,可是章季轩却不告而别,这下子可是急坏了苏敏瑶,她哭天抹泪的在章崧的面前哭哭啼啼的没完没了,章崧实在是不愿意再听到苏敏瑶的悲戚之声便只得答应苏敏瑶看看能不能恳求陛下对章季轩的行为进行宽恕。 所以今日一上朝章崧便主动站了出来把章季轩离家出走的事情给韩铭哲说了。 此时的韩铭哲坐在龙椅之上。隔着流苏他望着站在下面的章崧陷入了沉思。 刚才章崧的那番话已经说的很是详细了,章季轩为了能够找回被休的妾室后悔不跌去寻她了,因此才误了接圣旨以及前来谢恩。 韩铭哲现在实在是想不通这章季轩是不愿意入朝为官,不愿意和上官家有所牵扯,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还是说这只是偶尔出现的一场意外罢了。 韩铭哲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现在也正是他却人手的时候,若是能够多一个人为他贡献出一份力量的话,那他是求之不得,可是就怕是他会错了意表错了情结果害得他就连是怎么丢掉江山的都不知道。那就活的太窝囊了。 章崧偷偷的斜着眼睛看了看一只坐在那一言不发的韩铭哲心里也一时间没了主意,此事发生的太过于突然若是章季轩在的话,他肯定会问清楚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陛下觉得他和上官青云之间没有瓜葛的话,那说不定还会重用他,可是若是陛下以为章季轩此次出走只是为了能够和上官青云一样故意挟持和为难陛下的话,那么看来这陛下势必会在对付上官青云的时候连带着连他的章府也一举歼灭。 若是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他章崧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上官青云见章崧和韩铭哲的脸上都是一副漂移不定的样子。便拱着手从人群中走出来说道:“陛下,章季轩此次虽说是因为为了自己犯下的错误进行悔改,但是陛下若是章季轩因此事坏了大齐的规矩的话,若是此事传出去的话,估计这朝中大臣也不会心服口服的。” 上官青云刚说完这话,自然是引得那些支持他的人一阵随声附和。上官青云很是满意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把目光落到了韩铭哲的身上,怎么样。当初我是迫不得已才把江山拱手让给你的,现在你倒好把江山做的稳稳的还想把我赶出晋绥城,你还真是小看我上官青云的实力了,你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若是论资质论计谋的话只有我上官青云的儿子上官瑞谦能够堪此大任。 韩铭哲见上官青云站在下面再向自己示威。笑了笑说道:“舅舅说的这些也不无道理,只是当初这翰林院的编吏一职是舅舅当初特别举荐的。所以不知舅舅觉得这章季轩是否该因此事而受到责罚?” 韩铭哲的这番问话倒是让上官青云一时间找不到语言来反驳他,但是上官青云是何等的人物,他为了能够让自己不在那些同僚面前失了面子,竭力婉转的说道:“陛下,应当是赏罚分明的,想必陛下定有自断。” 上官青云这话说的漂亮,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他便又把这个问题抛给了韩铭哲。 韩铭哲微微露出一丝轻蔑的神情,但是这神情又很快倏地一下子消失了。 此时的章崧实在是坚持不住了,若是今日早朝他就这样一直看着韩铭哲和上官青云两人一直在那打太极,那他儿子章季轩的事情到底该如何解决呢,毕竟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 章崧想到这里噗通一声跪在了大殿之上,他哀求着说道:“陛下,逆子章季轩违抗圣命,而又不接圣旨,按照大齐的律法是问斩的死罪,只是臣希望陛下您念在他对朝廷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份上还望陛下能够饶一命,让他从此后再也不准踏入官场一步。” 韩铭哲说道:“好,既然章爱卿这么说了,那朕就准奏,只是这翰林院编吏一职只怕是要空着了,不知还有哪位爱卿身边有合适的人选要向朕举荐呢?” 朝堂之下的人见上官青云没有说话,即便有几个跃跃欲试也不敢开口。 由此可见这朝堂之上已经形成了两股势力,一支是以上官青云马首是瞻,一支是紧紧追随着韩铭哲的一股小势力。 韩铭哲若是想在短时间之内把上官青云这一支势力消灭掉,只怕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办的了的,因此韩铭哲才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借着选秀女的事情逐个攻破上官青云的势力。 韩铭哲见也没什么事情便退朝了。 上官青云在经过章崧身边的时候。黑着一张脸不满的说道:“亲家公今日在朝堂之上这么说是觉得我上官青云是在巴结你章崧吗?章崧你可别忘了不管怎么说我可是当今圣上的亲舅舅,而你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大臣罢了,你若是不想跟我作对的话,最好尽快找到章季轩让他今后好好的对待我的女儿,若是再让我听到我女儿在你的府里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别怪我上官青云没有提醒你,你的整个章府都会受到你的牵连,孰轻孰重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上官青云说完这话拂袖而去。 章崧则是站在那半天缓不过神来,这上官青云刚才说的那番话简直就是一种*裸的威胁,看来上官青云和韩铭哲之间是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可能会爆发内乱。 眼下时局这般紧张,现在章季轩又不知所踪,章崧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心不在焉的回到府里也只是呆坐在书房里,一声不吭的发呆。 秦钟望着这几日一直为此事而忧心忡忡的章崧,走到他的面前说道:“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是想着要支持韩铭哲呢还是支持你的亲家公上官青云呢。” 章崧这几日也一直拿不定注意,支持上官青云反对韩铭哲这条路现在看来是有点行不通了。可是若是反过来让他支持韩铭哲反对上官青云的话,若是胜利的话,难保他不会成为下一个上官青云,俗话说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若是到时候他的下场同样悲戚的话。那还不如就这样一直保持着两边都不得罪的态度。 秦钟见章崧神情迟疑说道:“既然你心中已经拿定了主意,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以前我训练的那些兵力现如今还藏在枯井的密道里。若是你有需要的话只需一声号令就成。” ……………… 秋锦瑟和息墨走在苏州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不由得心中是一阵欣喜。 走在她们身边的一些年轻的姑娘皆是花枝招展的在脸上涂抹着一些水粉,秋锦瑟看了不由得有些疑惑,这苏州的女子还真是爱美呢,这走在大街上都还不忘了涂抹胭脂水粉。看来这俗话说的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还真是不假呢。 息墨见秋锦瑟有些迟疑便在旁边嗤嗤的笑了一会待秋锦瑟回过神来才说道:“你肯定是猜不到她们为什么这般在意自己的妆容?” 秋锦瑟自然是不解的摇了摇头。 息墨似乎对秋锦瑟的表现很是满意,只见她嘴角噙笑的说道:“那是因为这里过几日便会举行一场宫中选秀。到时候这苏州城的适龄女子都会赶到这里来参加的,听大小姐身边的嬷嬷说到了除夕守岁那晚,凡事来参加选秀的这些适龄女子皆要穿成一样的衣服,带着一样的面纱,说是要当今圣上在这些女子面前走一圈,若是他挑中了谁,那谁便是第一个能在当晚便能侍寝的人,其余挑不中的也没关系,在第二日的时候陛下会继续挑选十三位佳丽,最后那些没有挑选上的也只能等待着下次选秀的机会了。” 秋锦瑟听到息墨这番解释很是奇怪的说道:“虽说这样的选秀我倒是头一次听说,可是这样的选秀实在是奇怪的很,若是这陛下到时候挑选出了一位相貌丑陋的女子那还不闹出笑话来啊。” 息墨神气的说道:“你这就不知道了吧,就算是那些人打扮的都是一样的,但是但凡能够在那日床上宫中特意订制的衣服的女子,相貌一般是不会太差的,所以这一点你倒是大可以放心。” 秋锦瑟笑道:“嗯,这倒还不错,只是不知到时候我们能不能前去看看呢,我很是好奇呢?” 息墨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到时候再说吧,若是真的能够去看看的话也好,我还真的没见过选秀是什么样子的呢?” 秋锦瑟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我们到时候便偷偷的去。你看如何?” 息墨点了点头,两人便这样商量好了除夕夜前去探看秀女的事情,因为秋云裳是已经预备好的秀女,所以并不在除夕之夜那晚出现,也因着卢淑珍的严厉,所以秋锦瑟和息墨便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给秋云裳。 两人因为心中有了属于两人的小秘密,高兴不禁,便不由自主的越走越远,若不是息墨回过神来,估摸着这会子她们两人就要走到苏州城城门口了。 秋锦瑟痴痴的笑了笑。打趣息墨道:“都怪你走路不看着点,你看在这样走下去的话可是要出城门了呢?” 秋锦瑟和息墨两人打打闹闹的往回走,这时有一匹棕色的马匹经过她们的身边。骑在棕色马背上的章季轩此刻一心想往城里走,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此刻他已经和秋锦瑟擦肩而过。 息墨望着章季轩因为骑马骑的太快而溅起的灰尘落在了自己的衣服上而恼怒不已,指着马匹上的人对秋锦瑟说道:“这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看把我这身衣服给弄污了,要我说这苏州城也不禁全是些温文儒雅的君子。还有那些瞎胡闹没修养的草莽汉子。” 秋锦瑟捂住嘴笑了笑打趣息墨道:“怎么?难道你是喜欢上这苏州城的男子了不成,我跟你认识这么久了,可还没听说过你对男子的评价这么高过呢?” 息墨脸色微红嗔道:“你惯会拿我取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秋云裳见秋锦瑟和息墨两人无精打采的早早回来,便连忙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时这幅样子。难道说这次圣上选中的秀女是个丑八怪不成。” 说到丑八怪的时候,秋云裳忍不住笑了笑:“谁让圣上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呢,不过依我看这圣上人倒是一副很有趣的样子。竟然会相出这么一个主意,对了锦妹妹你们既然去看了,可看到圣上长什么样子没有,是不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 秋锦瑟始终沉溺在左云飞抱着她的场景里对秋云裳这番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自然是充耳不闻,倒是站在她一旁的息墨接过去说道:“我们离的远。在说那么多人哪就能够看得这么清楚呢,不过这倒是让大小姐给猜着了当今圣上长得倒还是不错。” 秋云裳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但是又见息墨说的好像是真的亲眼见过一样,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说你见过圣上不成。” 息墨顿时语塞,答不上来,不是说她没见过圣上的样子,而是即便是在那次围场狩猎的时候见过,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韩铭哲不放不是。 秋锦瑟神色冷淡的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秋云裳望着秋锦瑟远去的背影,大惑不解的看了看息墨,息墨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过了半晌秋云裳才缓缓的拉着就要离去的息墨说道:“刚才锦妹妹在这里我没好意思说,难道今日你们见到苏州史章季轩章大人了。” 息墨一听秋云裳说的这话,愣了愣急切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少爷真的来苏州了?” 秋云裳点了点头,“怎么难道锦妹妹不是因为看到章季轩才会变成这副样子的吗?” 息墨丢下秋云裳忙跑开去找秋锦瑟去了。 秋云裳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说道:“这主仆二人还真是有意思。” 息墨一路小跑终于在秋锦瑟推开门进屋的瞬间拦住了她。 息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刚刚听……听大小姐说今日在选秀大会上来的那个苏……苏州史的章大人竟然是少……少爷。” 秋锦瑟皱了皱眉。 息墨边点头边说道:“此事千真万确。” 秋锦瑟还是推门而进,唯独把息墨关在了门外。 息墨隔着门说道:“依我看这次少爷前来肯定是想着让你回去的,那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依我看我们倒不如回去好了,少爷他对您真的是一往情深,二少奶奶您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我知道这些天在秋府里里您一点都不高兴每次都是强压欢笑的逗我们开心,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初你和少爷之间是因为彼此间有误会才会这般的,更何况若是你们把这些事情说开了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一连串的事情呢。” 息墨说到这里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她侧耳将右耳紧紧的贴在门上面,门后面的声音是鸦雀无声,只是若细细聆听的话只听见微弱的抽泣声罢了,息墨见站在门后的秋锦瑟一声不吭的,知道她一定是在听自己说的这些话,便略微抬高了声音继续说道:“我刚听大小姐说这次选秀原本是没有人来此处监督的,是少爷为了能够在这里找到你才费劲千辛万苦的向陛下请示后这才得以前来,少爷既然知道错了。您又何必不原谅他呢,既然同样是寄人篱下,您何不回章府呢。毕竟在那里有你喜欢的人不是?” 息墨说完这话耐心的等待着秋锦瑟的回答。 一直站在门后的秋锦瑟此刻是泪眼迷离,就算是章季轩真的来接她又如何,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和秋蕴海他们一起生活就再也不可能会回章府。 息墨见秋锦瑟不回答,便敲了敲门说道:“二少奶奶,您就听奴婢的劝还是回去吧。” 秋锦瑟拉开房门冷漠的说了句:“若是你想回去便自己回去吧。我说过我此生是不会再踏进章府一步了。” 秋锦瑟说完这话哐当一声把门紧紧的关上,然后落了插销。 息墨叹了口气,她就不懂了,既然这般忘不掉他又何必这般惩罚自己呢?她望了望紧闭的门一眼,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两人就是琴瑟和鸣,互生爱慕又何必这样彼此互相折磨呢。息墨打了个哈欠,她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劝下去都没有用,若是想让秋锦瑟对章季轩有所改变的话。那也只有让秋锦瑟自己先彻底的想通这些事情,不然的话就算是息墨在秋锦瑟的身边说破了天去秋锦瑟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坚持己见的。 秋锦瑟紧紧的依靠在门框上,眼泪簌簌而落,不是她不想回去,只是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她听着息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不由得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只看见息墨零星的一点身影慢慢的往前面走着。 息墨说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考虑过。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回去,只是更多的时候她不能回去,毕竟生活了那么久,彼此的感情不是忽然间说没就没了的,只是事情已经出了,无论之前处于什么原因,都不可挽回了,为了章府的面子,还是自己的自尊心,还有那些不愿看到我们在一起的人,她现在都不想再回到那里生活,毕竟破镜重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即便有可能破镜重圆,那么以后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裂痕,为了能够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秋锦瑟心甘情愿的选择待在苏州城生活,彻底的远离章季轩的生活圈子。 待眼睛哭的有些疼了,想起来应该已经肿起来了,自己还是那么脆弱,即使自己包裹的在好,还是被伤害。息墨在转角的地方又转了回来,她害怕秋锦瑟别有什么想不开的,那可怎么办,这是她现在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果连这个支撑都没有了,那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所以息墨害怕,息墨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坚强的外表下有一个脆弱的心,即使自己再外人面前在怎么争强好胜,但是逼近还是个女人,天生心思缜密的她们想问题都是很复杂化,息墨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既然少爷千里迢迢从进程跑到苏州城来找你,其心不可谓不诚,又为了你抛弃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让自己进入到以前看到都会厌恶的环境中,少爷所受的委屈可想而知,如果我就是二少奶奶那该多好。 息墨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要出了脑袋,在心里偷偷的想到,要不要再暗地里帮帮少爷和二少奶奶,必进他们两个还深爱着对方,却没有一个人肯说出来,就这样猜来猜去 ;心思想定,看了一眼秋锦瑟的房间,现在屋内安静了下来,想必已经是哭累了。睡着了;便匆匆忙忙的离开秋府,看能不能在章季轩离开苏州府前,找到章季轩,为他们和好从一些自己尽所能及的事情。 吴越千年奈怨何,两宫清吹作樵歌。 姑苏一败云无色,范蠡长游水自波。 霞拂故城疑转旆,月依荒树想嚬蛾。 行人欲问西施馆,江鸟寒飞碧草多。今天白天的事情,一边边,一缕缕的顺完了。章季轩似乎才反应过来,夏若澜不是一再几年前已经死了吗,怎么现在回在皇上身边伺候。而且那么瞧得在做苏州使的时候全部跳了出去。章季轩速度找到了些什么,却 总是不是很清楚。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一定要问下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要弃他而去,当时的甜言蜜语怎么一转眼间什么都没了。不是说掉进湖里死了吗。我等了你那么多少,都没有出现,却在今天选秀女的时候遇上了你,难道你是嫌我以前的地位太低,配不上你那天线板的容貌吗。章季轩快马加鞭, “江涛我们走。去行宫。驾!”一声长鸣时,半期尘土飞扬,飞奔向皇上苏州的行宫。章季轩的苏州史。从品觉上既不是文官又是不是五官,但是却在皇上选秀女夫人的时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爵】即爵位、爵号,是古代皇帝对贵戚功臣的封赐。旧说周代有公、侯、伯、子、男五种爵位,后代爵称和爵位制度往往因时而异。如汉初刘邦既封皇子为王。又封了七位功臣为王,彭越为梁王。英布为淮南王等;魏曹植曾封为陈王;唐郭子仪被封为汾阳郡王;清太祖努尔哈赤封其子阿济格为英亲王,多铎为豫亲王,豪格为肃亲王。再如宋代寇准封莱国公,王安石封荆国公,司马光为温国公;明代李善长封韩国公,李文忠封曹国公,刘基封诚意伯,王阳明封新建伯;清代曾国藩封一等毅勇侯,左宗棠封二等恪靖侯,李鸿章封一等肃毅伯。 【丞相】是封建官僚机构中的最高官职,是秉承君主旨意综理全国政务的人。有时称相国,常与宰相通称,简称“相”。如《陈涉世家》:“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广《廉颇蔺相如列传》:“且庸人尚羞之,况于将相乎!”《蜀相》:“丞相祠堂何处寻,锦官城外柏森森。”《后序》:“予除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 【太师】指两种官职,其一,古代称太师、太傅、太保为“三公”,后多为大官加衔,表示恩宠而无实职,如宋代赵普、文彦博等曾被加太师衔。其二,古代又称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为“东宫三师”,都是太子的老师,太师是太子太师的简称,后来也逐渐成为虚衔。如《梅花岭记》“颜太师以兵解”,颜真卿曾被加太子太师衔,故称。再如明代张居正曾有八个虚衔,最后加太子太师衔;清代洪承畴也被加封太子太师衔,其实并未给太子讲过课。 【太傅】参见“太师”条。古代“三公”之一。又指“东宫三师”之一,如贾谊曾先后任皇子长沙王、梁怀王的老师,故封为太傅。后逐渐成为虚衔,如曾国藩、曾国荃、左宗棠、李鸿章死后都被迫赠太傅。 【少保】指两种官职,其一,古代称少师、少傅、少保为“三孤”,后逐渐成为虚衔,如《梅花岭记》“文少保亦以悟大光明法蝉脱”,文天祥曾任少保官职,故称。其二,古代称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为“东宫三少”,后也逐渐成为虚衔。 【尚书】最初是掌管文书奏章的官员。隋代始没六部,唐代确定六部为吏、户、礼、兵、刑、工,各部以尚书、侍郎为正副长官。如《张衡传》:“上书乞骸骨,征拜尚书。”再如大书法家颜真卿曾任吏部尚书,诗人白居易曾任刑部尚书,史可法曾任兵部尚书。 【学士】魏晋时是掌管典礼、编撰诸事的官职。唐以后指翰林学士,成为皇帝的秘书、顾问,参与机要,因而有“内相”之称。明清时承旨、侍读、侍讲、编修、庶吉士等虽亦为翰林学士,但与唐宋时翰林学士的地位和职掌都不同。如《 后序》“以资政殿学士行”,这是文天祥辞掉丞相后授予的官职;《谭嗣同》“君以学士徐公致靖荐”,徐致靖当时任翰林院侍读学士,这是专给帝王讲学的官职。白居易、欧阳修、苏轼、司马光、沈括、宋濂等都曾是翰林学士。 【上卿】周代官制。天子及诸侯皆有卿,分上中下三等,最尊贵者谓“上卿”。如《廉颇蔺相如列传》:“廉颇为赵将……拜为上卿。” 【大将军)先秦、西汉时是将军的最高称号。如汉高祖以韩信为大将军,汉武帝以卫青为大将军。魏晋以后渐成虚衔而无实职。明清两代于战争时才设大将军官职,战后即废除。《张衡传》“大将军邓骘奇其才”,邓骘当时为汉和帝的大将军。 【参知政事】又简称“参政”。是唐宋时期最高政务长官之一,与同平章事、枢密使、框密副使合称“宰执”。宋代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都曾任此职。《训俭示康》“参政鲁公为谏官”,“鲁公”指宋真宗时的鲁宗道。《谭嗣同》“参预新政者,犹唐宋之参知政事,实宰相之职”。 【军机大臣】军机处是清代辅佐皇帝的政务机构。任职者无定员。一般由亲王、大学士、尚书、侍郎或京堂兼任,称为军机大臣。军机大臣少则三、四人,多则六、七人。被称为“枢臣”。清末汉人只有左宗棠、张之洞、袁世凯等短时间地任过军机大臣。《谭嗣同》“时军机大臣刚毅监斩”。 【军机章京】参见“军机大臣”条。是军机处的办事人员,军机大臣的属官,被称为“小军机”。《谭嗣同》:“皇上超擢四晶卿衔军机章京,与杨锐、林旭、刘光第同参预新政。” 【御史】本为史官,如《廉颇蔺相如列传》“秦御史前书曰”。“相如顾召赵御史书曰”。秦以后置御史大夫,职位仅次子丞相,主管弹劾、纠察官员过失诸事。韩愈曾任监察御史,明代海瑞曾任南京右佥都御史。再如《记王忠肃公翱事》“公为都御史,与太监某守辽宁”,王翱当时任都察院长官。 【枢密使】枢密院的长官。唐时由宦官担任。宋以后改由大臣担任,枢密院是管理军国要政的最高国务机构之一,枢密使的权力与宰相相当。清代军机大臣往往被尊称为“枢密”。宋欧阳修曾任枢密副使。《后序》:“予除右丞相兼枢密使,都督诸路军马。”文天祥当时掌管军事要务。 【左徒】战国时楚国的官名,与后世左右拾遗相当。主要职责是规谏皇帝、举荐人才。《屈原列传》:“屈原者,名平,楚之同姓也。为楚怀王左徒。” 嫔三员。掌教四德。视正三品。 世妇九员。掌宾客祭祀,视正五品。 女御三十八员。掌女功丝枲。视正七品。 又设置六尚、六司、六典,互相统摄,以掌宫掖之政。 尚宫,掌导引皇后及闺阁禀赐。管司令三人,掌图籍法式,纠察宣奏;典琮三人,掌琮玺器玩。 尚仪,掌礼仪教学。管司乐三人,掌音律之事;典赞三人,掌导引内外命妇朝见。 尚服,掌服章宝藏。管司饰三人,掌簪珥花严;典栉三人,掌巾栉膏沐。 尚食,掌进膳先尝。管司医三人,掌方药卜筮;典器三人,掌樽彝器皿。 尚寝,掌帷帐床褥。管司筵三人,掌铺设洒扫;典执三人,掌扇伞灯烛。 尚工,掌营造百役。管司制三人,掌衣服裁缝;典会三人,掌财帛出入。 六尚各三员视从九品,六司视勋品,六典视流外二品。 独孤皇后去世后,文帝又在嫔上设置贵人三员,又将嫔的人数增至九员,世妇增至二十七员,御女增至八十一员。 隋炀帝继位后,广置嫔妃: 三夫人:贵妃、淑妃、德妃。正一品。 九嫔:顺仪、顺容、顺华、修仪、修容、修华、充仪、充容、充华。正二品。 婕妤,十二员。正三品。 世妇:美人、才人十五员,正四品。 宝林:二十员,正五品。 御女:二十四员,正六品。 女御:采女,三十七员。正七品。 以上各等级,总计一百二十人。 又有承衣刀人,皆趋侍左右,并无员数,视六品以下。 又增置女官,拟尚书省,以六局管二十四司。 尚宫局,管司言,掌宣传奏启;司簿,掌名录计度;司正,掌格式推罚;司闱,掌门阁管龠。 尚仪局,管司籍,掌经史教学,纸笔几案;司乐,掌音律;司宾,掌宾客;司赞,掌礼仪赞相导引。 尚服局,管司玺,掌琮玺符节;司衣,掌衣服;司饰,掌汤沐巾栉玩弄;司仗,掌仗卫戎器。 尚食局,管司膳,掌膳羞;司酝,掌酒醴 益醢;司药,掌医巫药剂;司饎,掌廪饩柴[ 尚寝局,管司设,掌床席帷帐,铺设洒扫;司舆,掌舆辇伞扇,执持羽仪;司苑,掌园御种植,蔬菜瓜果;司灯,掌火烛。 尚工局,管司制,掌营造裁缝;司宝,掌金玉珠玑钱货;司彩,掌缯帛;司织,掌织染。 六尚之中司乐、司膳二司是每司各四人,其余二十二司,每司各二人。各司下又分设典及掌,以贰其职。六尚十人,从五品。司二十八人,从六品。典二十八人,从七品。掌二十八人,从九品。 此外还有不入流(无品级)的女史,人数不定。 夏若澜梗着皇上的后面,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一下就被皇上看中了,可是到现在还是云里雾里的,没有一点真实感;这次的选秀美女都很漂亮,可偏偏就选中了。 194 连环计谋 秋云裳见秋锦瑟和息墨两人无精打采的早早回来,便连忙上前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怎么回来时这幅样子,难道说这次圣上选中的秀女是个丑八怪不成。” 说到丑八怪的时候,秋云裳忍不住笑了笑:“谁让圣上想出这么一个主意呢,不过依我看这圣上人倒是一副很有趣的样子,竟然会相出这么一个主意,对了锦妹妹你们既然去看了,可看到圣上长什么样子没有,是不是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啊。” 秋锦瑟始终沉溺在左云飞抱着她的场景里对秋云裳这番叽叽喳喳的说话声自然是充耳不闻,倒是站在她一旁的息墨接过去说道:“我们离的远,在说那么多人哪就能够看得这么清楚呢,不过这倒是让大小姐给猜着了当今圣上长得倒还是不错。” 秋云裳一听不由得心花怒放,但是又见息墨说的好像是真的亲眼见过一样,忙问道:“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难道说你见过圣上不成。” 息墨顿时语塞,答不上来,不是说她没见过圣上的样子,而是即便是在那次围场狩猎的时候见过,她也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韩铭哲不放不是。 秋锦瑟神色冷淡的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先去休息了。” 秋云裳望着秋锦瑟远去的背影,大惑不解的看了看息墨,息墨两手一摊摇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过了半晌秋云裳才缓缓的拉着就要离去的息墨说道:“刚才锦妹妹在这里我没好意思说,难道今日你们见到苏州史章季轩章大人了。” 息墨一听秋云裳说的这话,愣了愣急切的说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少爷真的来苏州了?” 秋云裳点了点头,“怎么难道锦妹妹不是因为看到章季轩才会变成这副样子的吗?” 息墨丢下秋云裳忙跑开去找秋锦瑟去了。 秋云裳望着她们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说道:“这主仆二人还真是有意思。” 息墨一路小跑终于在秋锦瑟推开门进屋的瞬间拦住了她。 息墨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我刚刚听……听大小姐说今日在选秀大会上来的那个苏……苏州史的章大人竟然是少……少爷。” 秋锦瑟皱了皱眉。 息墨边点头边说道:“此事千真万确。” 秋锦瑟丝毫没有理会在她身边一直说个不停的息墨,依旧是推开房门闪身而进。唯独把息墨关在了门外。 息墨见秋锦瑟把自己关在门外也没有硬闯,只是隔着门说道:“依我看这次少爷前来肯定是想着让你回去的,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依我看我们倒不如回去好了,少爷他对您真的是一往情深,二少奶奶您就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好不好,我知道这些天在秋府里里您一点都不高兴,每次都是强压欢笑的逗我们开心,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当初你和少爷之间是因为彼此间有误会才会这般的。更何况若是你们把这些事情说开了又怎么会发生这些一连串的事情呢。” 息墨说到这里故意的停顿了一下,然后她侧身将右耳紧紧的贴在门上面,门后面的声音是鸦雀无声。若细细聆听的话只听见微弱的抽泣声罢了,息墨见站在门后的秋锦瑟一声不吭的,知道她一定是在听自己说的这些话,便略微抬高了声音继续说道:“我刚听大小姐说这次选秀原本是没有人来此处监督的,是少爷为了能够在这里找到你才费劲千辛万苦的向陛下请示后这才得以前来。少爷既然知道错了,您又何必不原谅他呢,既然同样是寄人篱下,您何不回章府呢,毕竟在那里有你喜欢的人不是?” 息墨说完这话耐心的等待着秋锦瑟的回答。 一直站在门后的秋锦瑟此刻是泪眼迷离,就算是章季轩真的来接她又如何。当初章季轩既然能够如此的狠心将她抛弃,就证明他是不信任自己的,既然她们之间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那么以后章季轩若是有再看她不顺眼的时候就会再次把她赶走,这样的事情一生之中有一次就罢了,若是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那她还不如死去。 她既然已经决定要在这里和秋蕴海他们一起生活就再也不可能会回章府和章季轩有任何的瓜葛。。 息墨见秋锦瑟不回答,便敲了敲门说道:“二少奶奶。您就听奴婢的劝还是回去吧。” 秋锦瑟拉开房门冷漠的说了句:“若是你想回去便自己回去吧,我说过我此生是不会再踏进章府一步了。” 秋锦瑟说完这话哐当一声把门紧紧的关上。然后落了插销。 息墨叹了口气,她就不懂了,既然这般忘不掉他又何必这般惩罚自己呢?她望了望紧闭的门一眼,忍不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原本两人就是琴瑟和鸣,互生爱慕又何必这样彼此互相折磨呢,息墨打了个哈欠,她知道不管自己再怎么劝下去都没有用,若是想让秋锦瑟对章季轩有所改变的话,那也只有让秋锦瑟自己先彻底的想通这些事情,不然的话就算是她在秋锦瑟的身边说破了天去秋锦瑟还是会一如既往的坚持己见的。 原本息墨和秋锦瑟时一个房屋睡着的,只是前两日卢淑珍对她说既然现在她已经不是秋锦瑟身边侍奉的丫鬟,就没有必要还跟她一个房间睡,因此便给她另外准备了一间房。 由于她以前一直是自己伺候别人,这一下子忽然间让别人来侍奉她,她觉得有些不太习惯便拒绝了卢淑珍的一番好意。现在她觉得能够在自己的房间里随心所欲是一件天大好的事。 息墨在离开秋锦瑟居住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不久她便转身又折了回去。 她始终有些不太放心,害怕秋锦瑟别有什么想不开的一时间做了傻事那可怎么办,息墨离开清岚国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一个人生活着,后来因为碰见了一个恩人,他这才紧随着恩人来到了晋绥城,她后来又转转反侧才来到了章府做了一个丫鬟,后来她便碰到了现在的秋锦瑟。如今息墨一个人在这晋绥城生活着,她的那些亲人朋友早就忘记了,若不是当年她离开清岚国的时候年龄大些了,估计她到现在都以为她自己是大齐的人。 秋锦瑟现在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如果连这个支撑都没有了,那她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所以息墨害怕,害怕秋锦瑟遭受到不测,更害怕秋锦瑟以后生活的不快乐。 这几日秋锦瑟会经常在无意识的时候用手臂撑着脸颊,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看什么或者是想什么。息墨便一直忧心忡忡的。 息墨暗叹到:“秋锦瑟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不管别人对她如何她都是坦诚相待,不管少爷曾经如何让她出丑。如何当着众人的面讽刺她,始终都无法抵挡秋锦瑟对他的喜欢,那么少爷呢,少爷对她的忽冷忽热到底又是什么意思呢,难道少爷这次来苏州是想让秋锦瑟回去给他章家传宗接代吗?” 息墨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坚强的外表下有一个脆弱的心,即使自己在外人面前在怎么争强好胜,但是毕竟还是个女人,天生心思缜密的她们想问题都是很复杂化。 息墨在心里默默的想着:既然少爷千里迢迢从晋绥城跑到苏州城来找你,其心不可谓不诚,又为了你抛弃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让自己进入到以前看到都会厌恶的环境中,少爷所受的委屈可想而知,如果我就是二少奶奶那该多好。能有一个如此真心待自己的男子那可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息墨摇了摇头,把这些不切合实际的东西摇出了脑袋,在心里偷偷的想到,要不要在暗地里帮帮少爷和二少奶奶,毕竟他们两个还深爱着对方。只是他们两个却是这般的骄傲,没有一个人肯说出来。就这样互相猜来猜去,白白浪费了大好的时光不说,还会影响两人之间的感情。 息墨心里打定主意,朝着秋锦瑟房间的方向望了望,现在屋内安静了下来,想必秋锦瑟已经是哭累了,睡着了。 息墨见状便匆匆忙忙的离开秋府,看能不能在章季轩离开苏州府前,找到章季轩,为他们和好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秋锦瑟紧紧的依靠在门框上,眼泪簌簌而落,不是她不想回去,只是她有自己不得已的苦衷。 她听着息墨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微微拉开一点房门,从门缝里往外看了一眼,只看见息墨零星的一点身影慢慢的往前面走着。 息墨说的那些话她不是没有考虑过,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要回去,毕竟生活了那么久,彼此的感情不是忽然间说没就没了的,只是事情已经出了,无论之前处于什么原因,都不可挽回了,为了章府的面子,还有自己的自尊心,还有那些不愿看到我们在一起的人,她现在都不想再回到那里生活,毕竟破镜重圆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即便有可能破镜重圆,那么以后也会出现这样那样的裂痕,为了能够不让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秋锦瑟心甘情愿的选择待在苏州城生活,彻底的远离章季轩的生活圈子。 待眼睛哭的有些疼了,想起来应该已经肿起来了,秋锦瑟不禁有些恼怒自己,事到如今自己竟然还是这么脆弱,丝毫没有因为经历的事情多了反而变得强大起来。 只要她的心一直紧随着章季轩,那么就势必会继续被他伤害。即使是她把自己包裹的再好都没有用。 今天是除夕之夜,卢淑珍遣人已经来过好几次了说是让她陪着一起打打吊子,打发时间,秋锦瑟以身子不适给回绝了。 外面的热闹自然是往日所不能比拟的,尽管她的房间隔得远她还是能清晰的听见从远处传来的那些嬉笑声,映衬着那欢笑的声音更显衬着心里的冷清。 原本涩疼的眼眶再次被温热所覆盖,屋内的烛火没有点燃,炭炉散发着微弱的热气,身上早已是麻麻的凉凉的早就失去了知觉,她蜷缩在门后把头深深的埋在双臂之间,轻声的抽泣着。压抑的哭泣声从双臂间流露出去。萦绕在房间内心里愈发的难受。 如今在秋家虽说她身边的人不再是看到她就对她冷风热潮,可是心里还是会觉得有一丝的凄楚。 在这样一个欢庆的日子里,估计这世间也唯有她才会这般觉得自己孤单吧,欢乐是她们的又跟她这个局外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世间原本就是这般残忍,不管你当初付出了多少到头来能陪着自己的便只有自己一人罢了,所有那些出现在生命中的人都不过是红尘过客罢了,不过是和她们在一起的时候有些暂时的依托和慰藉罢了。 外面的喧闹声渐渐的隐退,想必她们也耐不住长夜漫漫早早的去歇息去了,秋锦瑟起身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双腿,由于起的比较急眼前一片金光闪闪。暂时出现了一阵晕眩罢了,待她稳了稳,这才转身拉开插销缓缓的打开门。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吱呀的声音在这样安静的夜晚忽然出现是那样的突兀,让人有些猝不及防,秋锦瑟没想到开门的声音竟然会这么大,她快速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惊动别人,便放心大胆的走了出去。 在这个陌生的苏州城。秋锦瑟沿着熟悉的青石板路没有目的的缓缓走着。 许是每次她出门的时候息墨总是会在她旁边陪着,只是现在却没有看到她的身影,秋锦瑟不禁有些担忧。许是她也去跟她们一样出去团聚去了,想到这里秋锦瑟哑然失笑,难不成她以为息墨会和她一样这般无聊一个人待在屋子里不出来,直到很晚才出来一会。 在院子里没有目的的闲逛。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仿佛给院子里的东西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银辉。 秋锦瑟抬起头望着清冷的月亮不禁浮想联翩,传说后羿和嫦娥原本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后来不过是嫦娥偷吃了丹药罢了,最终两人天涯相隔,只怕是再也不会见上一面了。 她和章季轩呢?只怕也是这般吧,不过是一个莫须有的事情竟然闹到了这部田地,他竟然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难道在他眼里自己就一直是那个不知检点不知耻辱的女子吗?当初她们在一起的那些欢好的时光难道都是假的吗? 若是他真的喜欢自己的话也就不会这般轻易的选择放弃自己,现在之所以会来苏州不过是来公事公办罢了。哪里就是来迎接她的,她才不要会错了意表错了情,惹人无端的嘲讽。 不知不觉中竟然走到了一个水池子旁边,秋锦瑟挨着水池边坐下,望着波光粼粼的池水,自己的倒影到了水里只变成一团漆黑的光影。 手指触碰池水的瞬间虽说早就做好了准备却没有想到这冬日的池水竟是这般的寒冷。 那些繁华旧梦就那些顺着手指搅动的水池一圈一圈的荡漾开去。 章季轩骑在马上将这今天白天的事情,一便便,一缕缕的顺完了,他似乎才反应过来。 夏若澜不是在四年年前已经死了吗,怎么现在会跑到苏州城来了呢,据他对夏若澜的了解,夏若澜在苏州府是没有亲人的,那她又是如何会来到了这里而成为这次选秀大会上的秀女。现在她不但无缘无故的当了秀女还被韩铭哲给要了去,不行,他一定要问清楚当年的事情不成,他可不想这样稀里糊涂的活着。 今日很是难得,若是韩铭哲现在还没有带着夏若澜回晋绥城的话,那他就还有机会拦住他的轿子好好的问上一问,若是这次实在是赶不上的话那么就只能进宫了,可是这后宫一直是外籍男子止步的地方,若是他贸然前去的话肯定会被韩铭哲给乱棍打死的。 骑乘的快马一直往前面跑去跟随在他身后的江涛要紧牙关一路扬鞭而去。 少爷这次总算是回府了,他再也不用每天被苏敏瑶喊去问话了,想到这里江涛扬了扬手中的鞭子狠狠得抽在了烈马的屁股上。 现在章季轩的心里被忽然出现的夏若澜给弄得是措手不及,他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夏若澜的无端出现已经彻底的搅乱了他的计划。 他原本是想着尽快的找到秋锦瑟的,可是依现在的情况看来秋锦瑟并没有在苏州城,既然暂时还没有有关秋锦瑟的消息,那现在倒不如尽快的找到能和夏若澜见一面的机会。他一定要当面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她没有死为何不去章府找自己呢,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迎娶任何人,他是一直在等她的啊。 他不能让夏若澜就这么一走了之,他一定要问下她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年她为什么要弃他而去,从前的甜言蜜语怎么一转眼间什么都没了,不是说掉进湖里死了吗?可是却为何会在选秀大会上突然出现,既然有心想入选进宫做妃子又为何还一直戴着他送给她的手镯。 章季轩暗暗说道:“我等了你那么久你都没有出现,却在今天选秀女的时候遇上了你。难道你是嫌我以前的地位太低,配不上你的花容月貌吗?” 章季轩想到这里要紧牙关快马加鞭的往前跑去。 “江涛我们走,去行宫。驾!” 一声长鸣。尘土飞扬,章季轩和江涛主仆二人飞奔向皇上苏州的行宫。 夏若澜由韩铭哲牵着一直往韩铭哲的寝殿走去。 一路上所到之处皆是跪在地上向韩铭哲朝拜的人,夏若澜看到周围的人这幅样子,微微扬了扬嘴角,这才是她想要的。章季轩从前给她的那些只能成为以后她打发这深宫的时光。 夏若澜扭过头看向韩铭哲的时候正好对上韩铭哲看她的眼神,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韩铭哲便横腰抱起一声惊呼的夏若澜。 韩铭哲看着怀中的一脸娇羞红晕的夏若澜扬了扬嘴角,如此美人在怀,他不但赢得了一场战斗还要让对方丢了夫人又折兵,左云飞这一招用的还真是妙。 脸色微红的夏若澜被陌生的男子抱着实在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挣扎着要从韩铭哲的怀里下来。可是谁知韩铭哲非但没有要把她放下来的意思还故意在光天化日之下低头轻咬她的耳垂,惹得她只好扭动着身子躲避。 韩铭哲在她的耳边说着调戏她的话,她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韩铭哲看到她这幅样子则是爽朗的开怀大笑。只是不知时间过去这么久了,章季轩对她的感情还会不会和从前一样,看来这次只能赌上一赌了。 被韩铭哲抱着的夏若澜始终把头深深的埋在韩铭哲的胸前,她实在是不喜欢受人瞩目的目光,好在这里只是韩铭哲在苏州城的行宫因此路上的人不是很多。因此夏若澜心里也好受些。 夏若澜见抱着自己的韩铭哲的额头上已经是汗津津的忙问道:“陛下是不是臣妾太重了,若是这样的话陛下就先把臣妾放下来吧。” 韩铭哲调笑着说道:“你这么瘦弱哪里就重呢。朕若是不紧紧的抱着你的话,你一不小心被这风给吹跑的话,朕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像你这么美的女子呢?” 夏若澜红着连道:“陛下说笑了,臣妾哪里就这么不堪呢,陛下不妨把臣妾先放下来,若是这风真的把臣妾给吹跑了,陛下再抱着臣妾也不迟,陛下说好不好?” 韩铭哲故作轻松的说道:“好,既然爱妃说出来了,那朕自然是要照办的,只是朕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知爱妃可想知道?” 夏若澜见韩铭哲此刻气沉丹田的跟自己说话,丝毫不见喘气的样子,便放轻松的说道:“臣妾愿闻其详。” 虽说夏若澜不胖,可是若是这样一直抱着走这么远的路韩铭哲一时间还这是有点吃不消,但是为了能够将事情办的更稳妥些,他也只能这样了,他心中嘟囔道,这左云飞出的是什么主意竟然让自己抱着她走这么远,这苏州知府也真是的竟然把自己的行宫安排在这么大的一个地方,白白让自己受了这么大的罪。 韩铭哲暗自憋了一口气在夏若澜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夏若澜登时不在说话,然后乖乖的从自己的袖口里拿出手绢然后细心的为韩铭哲抹去他额头间的汗珠。 韩铭哲见夏若澜如此便笑了笑,看来这女人还真是相像呢,不过是一句话而已竟然对自己这般俯首称臣。 韩铭哲把夏若澜放到自己行宫的床榻之上的时候,他暗中呼出了一口气。 总算是能够歇一歇了,在抱一会的话估计他就要累趴下了。算算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这左云飞怎么还没有来,想到这里韩铭哲扭过头朝着门口望了望,可是丝毫没有看到左云飞的人影,看来这左云飞是真的想让他给夏若澜发生了什么再出现了。 韩铭哲想到这里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子,当他正准备酝酿好情绪好好的跟夏若澜开始的时候,却没有想到他竟然看到夏若澜正视图偷偷的从龙床上下去。 韩铭哲暗自说道:“还真是志同道合,不过这戏总还是要演的,这戏还没唱完你这个主角怎么可以就这么偷偷的溜掉呢。” “不知道爱妃这是准备去哪啊?” 夏若澜被这忽如其来的说话声给唬了一跳,她连忙收回了已经落在地上的双腿。 “臣……臣妾是想……想接接地气罢了” 夏若澜边说边收回好不容易放到地上的双腿。语气里有些许的失望,真是倒霉,她不过是有人找的临时秀女而已。哪里就能这么巧的被皇上看中,而且还如此大张旗鼓的抱着她一路回到行宫,他这是不是恐怕别人不知道他和自己的关系。 不过现在的夏若澜还是一脸的莫名其妙,虽然一下子就被陛下看中了,可是到现在她还是云里雾里的。没有一丝的真实感,这次的选秀妹妹都很很漂亮,可是陛下为何就偏偏选中她这个姿色平庸的女子呢。 韩铭哲用双臂支撑起上半部分的身体,然后把头探进夏若澜的身上,夏若澜条件反射的便是将双臂护在自己的胸前。 韩铭哲见夏若澜竟然如此顽皮,不由得有些微怒。不过是假的,你又何必这么害怕。 “那不知爱妃可接好地气了吗?不过要朕说朕还真是有一个好玩的东西要亲自交给你呢,爱妃不知道你可喜欢?” 此时的夏若澜感觉自己的脸上滚烫。此时的她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 韩铭哲家夏若澜不说话,他也有些心不在焉,一时间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他又看了一眼门口,却发现依旧没有左云飞的身影。他不免有些叹气,若是待会左云飞再不出现的话。他以后就不用出现了。 韩铭哲屏住呼吸,收回撑在龙床上的手臂,然后一点一点的靠近夏若澜。 紧张无比的夏若澜此时鼻尖上早已是汗珠点点了。韩铭哲每靠近一次夏若澜的心就被紧紧的紧了一下。 韩铭哲紧张的神经似乎可以听见夏若澜砰砰乱跳的心跳声,随着他的每一次移动夏若澜都会往后面移动一下,像是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夏若澜到最后实在是无处可去,值得闭上眼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韩铭哲见夏若澜实在是没有退路了,便停止了自己的前进,他望着夏若澜那抖动不停的睫毛,有那么一瞬间他不想伤害她,只是不管如何他这也是不得已的,与江山社稷相比较一个区区女子又算的了什么呢。 正当韩铭哲的唇要吻下去的时候,左云飞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门口响了起来。 韩铭哲连忙收回了刚才出现的驿动起身朝着门口望去。 左云飞始终站在门外没敢进来,他垂着手说道:“回禀陛下,今晚是除夕之夜按照以前的惯例,陛下今晚是要回宫陪伴皇后娘娘的,臣斗胆请陛下回宫。” 韩铭哲心中赞服这左云飞还真是有一套呢,这话说的还真是让人心服口服。 由于韩铭哲此刻是背对着夏若澜的,他望着左云飞此刻是嘴角噙笑,却故意板着声音说道:“朕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小小的侍卫在旁边嚼舌头,你难道是不想活了吗?你不知道今日是朕大喜的日子吗?你竟然敢如此放肆是嫌你的脑袋不够砍得吗?” 左云飞依然平静的说道:“陛下请息怒,臣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若是陛下能随臣回宫,即便是被陛下砍头臣也是心甘情愿。” 韩铭哲听完左云飞说的这些话耐心的等待着。 果然没让他等多久夏若澜便整理好衣衫从龙床上走了下来,夏若澜对着韩铭哲福礼后说道:“陛下请消怒,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今日毕竟是除夕之夜。按照我大齐的律法今晚陛下是应该要陪着皇后娘娘的,陛下来日方长,臣妾还是请陛下回宫去吧。” 左云飞依旧冷冷的站在那看着夏若澜起身行礼然后等待着韩铭哲最后的发话。 韩铭哲皱了皱眉愤恨的说道:“爱妃真的舍得让朕走吗?今日毕竟是你和朕大喜的日子,再说每年这个时候都要陪着皇后,朕实在是腻烦了,今日就让朕好好的陪着你可好?” 夏若澜再次行礼说道:“臣妾谢谢陛下对臣妾的关怀,只是这本就是我大齐制定的律法,更何况这都是老祖宗定下来的规矩,陛下又何必为了臣妾冒天下呢,更何况陛下又是一代明君若是因为臣妾陛下遭到了众人的怒骂。臣妾实在是有愧于陛下。” 韩铭哲其实心里早就想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了,他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希望这次戏演的更像是真的罢了。 左云飞沾了沾有些酸胀的眼睛,韩铭哲立刻会意。却装作依依不舍的样子对夏若澜说道:“爱妃,那朕去去就回,明日一早朕就来看你。” 夏若澜朝着韩铭哲点了点头。 左云飞和韩铭哲两人便走出了屋子。 韩铭哲兴高采烈的对左云飞说道:“你来的还真是巧,你不知道当时我有多紧张。” 左云飞依旧冷冷的说道:“这个夏若澜姑娘好像已经隐隐的猜到你是不想让她侍寝的了?” 对于左云飞说的这番话,韩铭哲疑惑了半天才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难懂她告诉你看不成,还是说这事你已经告诉给她了。” 左云飞转过身子看向韩铭哲道:“你刚才做的那么明显依她这么聪明难道会看不出来,再说了你难道忘记了她在这四年间发生的那些事情了吗?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叫夏若澜的会趁机找机会逃出去的。” 左云飞说完这话转过身子,继续大步朝前走去。 韩铭哲立在当场半天是缓不过神来,他禁不住扭过头朝着夏若澜在的地方看了看,他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便转过来准备问左云飞,谁知此时的左云飞已经走了好远。 韩铭哲嘀咕道:“我这戏演的已经算是好的了,怎么还是会被她给抓住把柄呢。这女人的眼光难道真的像是左云飞当初所说的那样很是厉害吗?” 左云飞再前面走着,忽然间猛的一转身差点跟那个一直想事情的韩铭哲走了一个顶头。 左云飞见撞到韩铭哲后是干净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说道:“若是此事办成的话,我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你能否答应我。” 韩铭哲见左云飞的表情如此的凝重。知道他一定是在说他认为很重要的事情,果不其然左云飞真的是有事情要求他。 韩铭哲说道:“你有什么事情就尽管说吧。” 左云飞说道:“我想离开皇宫不知道你是否能应允。今日我是以一个小弟的身份跟你说的这件事情,所以希望你能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能够更好一点。” 左云飞的这番话让韩铭哲一时间找不到话要说,他只能盯着左云飞看了又看,左云飞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实在是离不开他,若是左云飞真的要走的话,那他该怎么办,虽说这次能够通过夏若澜这件事情引章季轩上钩,可是上官青云才是对他的江山社稷来说是个最大的障碍,若是上官青云消失的话那至少还要上很长一段时间。 左云飞看出韩铭哲的疑惑,他知道韩铭哲心中想的是什么,他知道韩铭哲是不想让自己离开,可是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已经在韩铭哲的身上浪费了太多的时间,他现在只想好好的陪在他喜欢的人身边。 所以他才如此费尽周折的找到章季轩曾经喜欢的夏若澜,这次夏若澜若是在章季轩的心中一直都没有变的话,那么他就极有可能会和秋锦瑟在一起,可是眼下他还不知道秋锦瑟去了哪里。 左云飞见韩铭哲一直在迟疑着便说道:“走吧,还是先回宫吧,对了不知道那个夏姑娘是不是要带回晋绥城。” 韩铭哲因为左云飞刚才的那番话心里有了疙瘩,现在毕竟这事还没有完全的办好,即便是真的办好的话,说不定他还可以多找些别的理由好好的留着他,毕竟左云飞不仅是他的军师还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 夏若澜见韩铭哲和左云飞两人渐行渐远,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冷笑。 说是要待在这里我看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幌子而已,不过还真是奇怪韩铭哲既然如此大费周章的把自己留在苏州城的行宫而又不管不问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有那个侍卫一副傲慢的样子,好像丝毫都没有把韩铭哲给放到眼里,这样的人竟然能够得到韩铭哲的吹捧和亲睐,看来这个侍卫还不是一般的人可以高攀上的吗? 195 一场计谋 巍峨的正阳门宽大而又厚重,历经了无数的风风雨雨之后,依然坚挺着,从太祖皇帝到现在已经历尽了四十年,前朝吴顺弟修建而成,后经个贷皇帝的加宽加厚才有了现在的模样。 正阳门下的伍德校尉正在而后一群兵丁闲扯,午后的阳光渐渐开始暖了起来,昏昏沉沉的睡意一阵阵袭来,如果不是在皇宫里当差,恐怕要和各地的哨所一样,现在已经找了没人的地方呼呼大睡。 人人都想在皇宫当差,其实在这里远没有边缘地带自由,晋绥城遍地都是官,处处都要小心处事,这样一来自然是比在边关当差辛苦些。 正当这些人抖擞着精神看着城门的时候,远远的便看见有两匹马一路朝着这边狂奔而来。 这些兵丁一看这阵势自然是连忙摆好手中的长刀把手在城门口,阻止马背上人的进入。 随着一阵阵的嘶鸣声,骑在马背上的人紧紧的拉住缰绳,待马匹安静后方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来人朝着伍德校尉说道:“快快打开城门。” 伍德校尉看了来人一眼收起手中的大刀说道:“你是谁?你难道不知道这城门是不能随意闯进去的吗?” 来人心中焦急哪里还有工夫和他一般废话,不等伍德校尉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个令牌在伍德校尉的眼前一亮,然后不等伍德校尉看清楚便又重新收回到了怀中。 此时的伍德校尉看到令牌后哪里还敢怠慢,连忙转过身子招呼地下的人赶紧打开城门,他自己则低头哈腰的对着亮令牌的人是好一阵鞠躬。 那人也不理他,跳上马背又继续朝前面赶路去了。 有个兵丁望着这绝尘而去的马匹,满脸疑惑的问伍德校尉道:“这来人是谁啊,怎么竟然有这么大的阵势。” 伍德校尉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这是王爷府里的人,现在别说是我们这些小兵小虾的得罪不起。就连当今的圣上在看到王爷的时候还要说尽好话呢,你以后机灵着点,这在晋绥城当差可比不了别的地方,你以后说话可要小心着点,不然的等你掉脑袋的时候你都不清楚是怎么掉的呢?” 伍德校尉的这番话自然是唬的那兵丁是一阵手忙脚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伍德校尉见这兵丁被自己吓得也够呛了,这才收起严肃的神情说道:“好在人家也没说什么,这次就算了,只是下次若是再遇见这样的事情你可要小心点了。” 兵丁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记下了。” 还没等着兵丁好好的把伍德校尉刚才说的那番话好好的消化一下的时候。又是两匹马飞奔而至。 兵丁远远的一听又是马蹄声响,还不等伍德校尉吩咐他就率先把城门打开了。 正当章季轩和江涛骑着马匹赶到城门口的时候见城门敞开,章季轩不由得心中一喜。今日倒是奇了,往日里他每次要过城门的时候若是不好好的解释一番,然后指明自己的身份这些看守城门的人是不会也不肯这么利索的给自己开城门的。 今日倒是好,还没等自己走近,就已经把城门打开了。看来这换了身份就是不一样,好歹他现在也是大齐的苏州史,这样的身份自然是别人想巴结都巴结不来的肥差,只是这样好的事情陛下又如何会这般轻易的答应自己呢。 章季轩边想这个问题边快马加鞭的朝着皇宫走去。 兵丁见章季轩和江涛很是顺利的过了城门长舒了一口气,他见章季轩和江涛他们走远方把城门关上。 站在一旁的伍德校尉此刻却是黑着一张脸紧紧的盯着一脸得意的兵丁。 兵丁见伍德侍卫盯着自己看,心里难免有些发毛。说话也变得底气不足,他犹犹豫豫的说道:“您这是怎么了?难道刚才我放出去的那两个人欠了您银子不成?” 伍德校尉就爱你兵丁说出这样的话,气的恨不得七窍流血而死。他愤怒的说道:“你娘的知道个屁,你把我刚才教给你的那些都当成耳旁风了是不是?你问都不问一句就把人放进去,万一你放进去的那些人是坏人会对陛下不利,我看你到时候能有几个脑袋够掉的。” 伍德校尉的这番话让兵丁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他就不懂了怎么一会不让问话就放他进去。而有的又要问话呢,这绕来绕去的实在是让人晕的慌。兵丁想到这里一脸的灰败色,若是真的有一天他因为这件事与别人有了争执或者被砍头的话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兵丁小声的嘀咕道:“早知道在晋绥城当差竟然是这幅样子,那倒不如我还去边关来的实在些。” 伍德校尉见兵丁生气,自己也心烦意乱的说道:“若是当初你觉得在边关待着好我不跟你争执,可是现在呢难道你就没有发现,现在在晋绥城暂时是最安全的地方,若是你此刻去边关的话只怕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兵丁垂头丧气的一句话也不说,任由伍德校尉在旁边一直劝说也无济于事。 翌日一早,秋锦瑟收拾好装扮便早早的起床去前厅向秋蕴海和卢淑珍请安。 卢淑珍望着气色略微有些好转的秋锦瑟说道:“看着你前些日子一副精神不好的样子,我还一直在想着让厨房里给你多熬制一些安神汤呢,今日一看你的气色倒是比往日好了许多呢,你今日想吃些什么,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做来。” 秋锦瑟说道:“大娘您就别忙活了,前些日子可能是猛的一下子换床睡有些睡不惯罢了,现在好了我已经没事了,昨晚身子倦怠所以才没能和大娘一起守岁,大娘不会怪我吧。” 卢淑珍笑着说道:“怎么会怪你呢,再说这守岁不守岁的都没有多大的关系,一会你就留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吃吧,我就不让厨房送到你房间里了。” 秋锦瑟点点头说道:“大娘您快别这么说。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自然是吃饭要在一起吃了,哪能还要摆到房间里一个人吃呢?” 她们三人正说话的时候,秋云裳和息墨两人倒是难得一起过来。 息墨见秋锦瑟站在卢淑珍的旁边,只是瞥了秋锦瑟一眼便站在了秋云裳的身后。 秋锦瑟见息墨如此反常也没有多问她缘由,只是站在那同秋云裳说了好些吉祥话罢了。 待早膳用过后,秋锦瑟便拉着息墨走出了房间,她把息墨扯到一片人少的地方说道:“息墨,你今日事怎么了,是不是因为昨天的事情你生我的气了。若是那样的话我向你赔礼道歉,我就是这样的性子,你还别太放在心上。” 息墨望着秋锦瑟声音沙哑着说道:“没有。你想多了,我才不会因为这些小事生你的气呢,我只是觉得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就一直留在你的身边照顾你,感情如饮水冷暖自知,或许在我们这些外人的眼里你和少爷若是分开实在是可惜。可是若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想想的话便觉得若是和少爷分开也是最好的选择。” 秋锦瑟见息墨终于想明白了自己的苦衷,可是欢喜,只是眼泪却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 秋锦瑟握着息墨的手说道:“这世间恐怕能够懂我心思的就只有你息墨一个人了。” 秋锦瑟和息墨两人又说了会子体己的话便携手在院子里散起了步。 秋云裳远远的提着裙摆便走了过来,她拉着秋锦瑟的手说道:“锦妹妹,反正你今日也没什么事情,你不妨和我一起听嬷嬷讲宫里的事情好不好。” 秋锦瑟见秋云裳说出这样恳切的话也不好弗了她的意思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息墨见状在旁边掩着嘴角。望着一脸迷茫的秋锦瑟笑道:“你还不知道吧,这大小姐是想让你去替她呢,上一场我还不是上了大小姐的当白白的在嬷嬷的面前被挨了好久的骂呢。我劝你还是不要去的好。不然到时候若是被嬷嬷给骂出来的话,你脸皮这么薄可定是要红到耳根的。” 息墨说完这话又笑了笑,她的这一笑自然是让原本答应去看嬷嬷讲宫里事情的秋锦瑟的心里打了退堂鼓,她犹犹豫豫的望了望秋云裳,一副抱歉的神情。 秋云裳肯定不依。她用眼狠狠得剐了息墨一眼说道:“你个促狭的小蹄子,惯会说这样的话。我上次是好意邀请你去的,若不是你在嬷嬷的面前使劲的说我的坏话,我又怎么会当场和你翻脸,再说了锦妹妹一向对我这么好才不会不理我呢?你说是不是锦妹妹。” 这下子倒是弄得秋锦瑟哭笑不得,她无可奈何的值得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不过就是听嬷嬷讲宫里的事情哪里就那么可怕了,不过是去听她说话罢了,难不成这嬷嬷还吃人不成。 秋云裳见秋锦瑟点头答应下来,便得以朝着息墨扬了扬下巴,然后便拉着秋锦瑟朝着前院走去。 息墨见秋锦瑟都去了,也值得跟在她们的后面一同前往。 还未等她们三人走到前院的时候,便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曲子的声音。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烟淡兮轻云,香霭霭兮桂荫,叹长宵兮孤冷,抱玉兔兮自温,月明云淡露华浓,欹枕愁听四壁蛩。 伤秋宋玉赋西风,落叶惊残梦,闲步芳尘数落红。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你侧着宜春髻子恰凭栏。剪不断,理还乱,闷无端。已吩咐催花莺燕借春看。 云髻罢梳还对镜,罗衣欲换更添香。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好景艳阳天,万紫千红尽开遍。满雕栏宝砌,云簇霞鲜。督春工珍护芳菲,免被那晓风吹颤。使佳人才子少系念,梦儿中也十分欢忭。 湖山畔,湖山畔,云蒸霞焕。雕栏外,雕栏外,红翻翠骈。惹下蜂愁蝶恋,三生锦绣般非因梦幻。一阵香风,送到林园。似这等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秦淮无语送斜阳,家家临水映红妆。春风不知人事改。依旧欢歌绕画舫。谁来叹兴亡?青楼名花恨偏长,感时忧国欲断肠。点点碧血洒白扇,芳心一片徒悲壮。空留桃花香。 秋锦瑟听着这曲子扭过头看了秋云裳一眼。秋云裳耸了耸肩说道:“这便是嬷嬷教的音律,你去看看吧,说不定你会喜欢的。” 当她们三人站在屋子里的时候,唱曲子的声音也便跟着停了下来。 嬷嬷见秋云裳出现,收住音色。冷着一张脸说道:“咱们接着往下讲。” 秋云裳朝着秋锦瑟吐了吐舌头,便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听嬷嬷讲课。 昆曲形成于元末明初江苏昆山一带,故而得名。其剧目丰富、文词典雅;表演细腻传神;唱腔音乐清丽婉转、淡雅飘逸。牡丹亭》共有戏五十五出, 《惊梦》是第十出。在舞台上演出将其指《惊梦》分成《游园》和《惊梦》两折。 《游园》折中有曲牌[绕池游]、[步步娇]、[醉扶归]、[皂罗袍]、[好姐姐]、[隔尾]。 《惊梦》折中有曲牌[山坡羊]、[山桃红]、[鲍老催]、[山桃红]、[绵搭絮]。 昆山紧邻苏州,南宋以来这一地区就以福庶名满全国。苏州自古以来就是个人文荟萃、名胜古迹多存的繁华所在。多少才子佳人、名人轶事出现在这个昌盛、富贵的风流之地。 明朝苏州一带戏曲的勃兴与当时的经济和商业活动有关,经济和文化的繁荣。给戏曲艺术的发展提供了必要的条件。作为民间声腔的昆山腔,是一种群众性的集体创作,流传于吴中一带。后来渐渐得到一些社会上的著名歌唱家的重视。这些歌唱家们声腔丰富。讲究唱法,善于吸收和改革。海盐腔、昆山腔、余姚腔、弋阳腔是当时的“四大声腔”。在众多曲家之中,最后能存菁去芜地集大成,并且把歌唱技法提升到理论的高度民主而加以分析的,就是被后世尊为“曲圣”的魏良辅。魏良辅虽不能说是昆腔的创始人。但他苦心钻研,改良南曲。因而提高了昆腔艺术,建立了独特的歌唱体系,这个功劳是大大的。 比魏良辅稍晚,而与他齐名的梁伯龙,是创作第一部用昆腔演唱传奇剧本《浣纱记》的作者,从此,昆腔由清曲进入到剧曲。《浣纱记》无疑是昆曲史上的一座里程碑。在这其间,足以传世的传奇作品不少,最为脍炙人口的当属汤显祖的“临川”或称“玉茗堂四梦”。而《牡丹亭》更是汤显祖的抗鼎之作,数百年来一直被尊奉为传奇的圭臬。 秋云裳听着嬷嬷这般滔滔不绝的讲话,不由得有些困倦,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恰好这一幕落在了嬷嬷的眼里,嬷嬷厉声的斥责道:“你就是这般听老身讲课的吗?你可知这些都是你以后要用的上的,你现在不听不要紧,若是以后你在后宫之中无法因此而笼络到陛下的心的话那你以后可就是连哭都来不及。” 秋云裳不屑一顾的反驳道:“我才不想因为这些得到他的欢心呢,这后宫里的人这么多我才不稀罕陛下就宠爱我一个人呢。” 嬷嬷听到秋云裳这般泄气的话,不由得是横眉一竖说道:“你个不争气的女娃子,你以后若是再这般的话我看到时候你还不如就一直待在家里好里,还去参加什么劳什子选秀,还进什么宫。” 秋云裳一听嬷嬷这么说登时也火了起来说道:“我的事情才不要你横插一脚的管我呢,我原本就不想入宫,若是因此得不到陛下的宠爱那就罢了,我才不稀罕呢。” 秋锦瑟见情势不对,忙劝慰嬷嬷道:“嬷嬷还请息怒,云裳姐姐就是这样的直性子,我听你说就是了。” 秋锦瑟说道:“嬷嬷,你说的是昆曲,要我说啊,这戏曲还真是好呢。” 中国戏曲是一种综合舞台艺术样式。它的特点是将众多艺术形式。以一种标准聚合在一起,在共同具有的性质中体现其各自的个性。这些形式主要包括:诗、乐、舞。诗指其文学,乐指其音乐伴奏,舞指其表演。此外还包括舞台美术、服装、化妆等方面。而这些艺术因素在戏曲中都为了一个目的:演故事;都遵循一个原则:美。 戏曲特点,一言以蔽之,“谓以歌舞演故事也”(清末学者王国维语)。戏曲与话剧,均为戏剧之属,都要通过演员扮演人物,运用对话和动作去表现一定长度的故事情节。所不同者,戏曲是运用音乐化的对话和舞蹈化的动作去表现现实生活的。即歌舞的手段。也即人们所熟知的“唱、念、做、打”。 中国戏曲的表现生活,运用了一种“取其意而弃其形”的方式,如中国画之写意山水。用纵横的笔势去体现生活中一切美好的事物。所以,戏曲舞台上才有了红脸的关羽,白脸的曹操;有了长歌当哭,长袖善舞;有了无花木之春色,无波涛之江河。 。《诗经》里的“颂”。《楚辞》里的“九歌”,就是祭神时歌舞的唱词。从春秋战国到汉代,在娱神的歌舞中逐渐演变出娱人的歌舞。从汉魏到中唐,又先后出现了以竞技为主的“角抵”(即百戏)、以问答方式表演的“参军戏”和扮演生活小故事的歌舞“踏摇娘”等,这些都是萌芽状态的戏剧。 唐代文学艺术的繁荣,是经济高度发展的结果。促进了戏曲艺术的自立门户,并给戏曲艺术以丰富的营养,诗歌的声律和叙事诗的成熟给了戏曲决定性影响。音乐舞蹈的昌盛。为戏曲提供了最雄厚的表演、唱腔的基础。教坊梨园的专业性研究,正规化训练,提高了艺人们的艺术水平,使歌舞戏剧化历程加快,产生了一批用歌舞演故事的戏曲剧目。 开元盛世。安居乐业,必然要求更多的文化娱乐。尤其是群众性的戏曲活动,民间散乐的娱乐活动,更多地趋向于农闲“自乐班”式的娱乐,也是他们交流感情,学文化、学历史、学道德的一种形式。 在韩铭哲走后没有多久,便来了四个侍女一字排开的站在夏若澜的面前。 夏若澜看着进来的这四人均是穿着淡绿色的繁花宫装,不由得思量道:“她们看样子应该是宫里的人,虽说她是刚被陛下选中的秀女,但她毕竟现在还没有被陛下翻牌子,所以她现在不过是名义上的主子罢了,若说要真的飞黄腾达的话那也要等陛下翻牌子之后才能另当别论,眼下她自然是不敢以自己的身份自居,也是由于多年来养成的习惯,凡事都是思量着去办的,并不敢操之过急。 夏若澜此刻只是站着听这些侍女们纷纷的报上自己的姓名然后一一向她行礼顺便说几句吉祥话。 为首的一个丫鬟看出夏若澜心中的疑惑,很是伶俐的向前走了半步站在她的面前说道:“陛下已经回宫去了,奴婢们是来伺候小主沐浴更衣,焚香祈福的。” 夏若澜朝着说话的侍女稍微点了下头说道:“有劳了。” 为首的侍女意味深长的看了夏若澜一眼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小主这些日子只需在这行宫里好生休养几日便是,待陛下回宫把事情处理好之后便会接主子进宫的。” 夏若澜没想到这位侍女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么多,一时间有些发怔,随后又很快缓过神来,然后跟随着她们往外面走去。 这一路上夏若澜望着这满目的绿色以及雕梁画栋的房屋不由得啧啧称叹,当真是行宫就是不一样,这些原本在冬天就已经落光树叶的树木此刻却依旧是树叶青翠,这点倒是很让人吃惊,只是这是一个行宫就要如此大的排场那若是皇宫里呢,岂不是还要比现在苏州行宫里还要壮观。 若是大齐能够把这些东西都给收集起来,又怎么会一下子浪费了这么多的人力和物力,若是省去这些东西,那大齐不就可以拿出更多的银两来接济大齐的百姓了吗? 正当夏若澜感慨万千的时候,原先那个领头的侍女转过身子对夏若澜说道:“主子已经到了,可以沐浴更衣了。” 夏若澜被侍女的这一提醒方意识到,脸上略微有些发窘,不过很快又释然了。 她不过是韩铭哲整个后花园里的一朵花罢了。那些朝堂之上的事情又岂是她这个妇道人家可以染指的。 她现在不过是心已死,木已成灰的在后花园中孤寂终老罢了。 领头的侍女垂直手站在她的面前说道:“回禀主子,现在奴婢们要跟您沐浴更衣了。” 夏若澜点点头,她伸开双臂做好了准备。 她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服侍的滋味,这些丫鬟在她的身边来回的走动,每个人的动作都是格外的轻柔,就好像此刻的她是一件瓷器一样,稍有不慎就会打碎,丫鬟喷在她身上的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因为自己的粗鲁而惹怒了她一样。 感受着这些人在身边用心的服侍着,那些侍女的手指会不经意的触碰到她的身体。惹得她一阵酥痒,夏若澜觉得自己虽说稍微有些不适应,但是很快还是适应了下来。 满池子的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氤氲的热气让夏若澜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是畅快的,满室不知名的香气萦绕在鼻尖,闻的久了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双足踏进水池的一瞬间,合适的水温从脚趾头一直传到身上,全身浸泡在水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怪不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看来这有钱就是不一样,不但锦衣玉食就连着洗澡水用的都是泉水更别说那些在冬日原本就不多见的玫瑰花,更何况还是这满满的一池子。 夏若澜是边享受着这得之不易的舒适,一边任由侍女把她乌黑的秀发放下来一点一点的梳洗着,偶尔有别的侍女一下一下的撩着泉水洒在她的身上。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若是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倒也不错。 正当她在幻想着以后的生活,忽然觉得头发被人狠狠得拽了一下,疼的她是皱了皱眉头。 原本为她梳头发的手指停了下来。侍女甲猛的跪在地上,头如捣蒜的说道:“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求主子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其余的三个侍女纷纷看向那个跪在地上的侍女垂直手站在一边一言不发。 跪在地上的侍女显然是新来的,所以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她见自己犯了错误。忙往夏若澜的身边凑了又凑,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求主子您就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领头的那个侍女倒是深谙此道,她不停的朝着跪在地上的侍女使眼色,可是那侍女此时心里想着的只是希望夏若澜不要责罚她,根本就无暇顾及那领头侍女的眼神。 领头的侍女见她不理自己,便瞥了瞥嘴,然后朝着上面翻了一个白眼。 今天若不是那个侍女有事去别的地方了,她也不会选择这么一个新来的侍女到这里伺候着,虽说这夏若澜是当今陛下刚看上还没有被侍寝,但是从陛下把她一路抱回行宫就能知道这陛下对她日后肯定很是宠爱,现在她只需在夏若澜的身边好好的侍奉就是,到时候好处是不会少了她的。 只是现在不巧的是竟被这个做事毛手毛脚的侍女给破坏了,若是夏若澜追究下来,那她岂不是也要跟着遭殃,毕竟这丫鬟是她同意让跟着来的。 领头的侍女想到这里眼神便落在了夏若澜的身上。 此时的夏若澜只是转过半个身子,裸露在外的肌肤被漂浮在水面上的玫瑰花瓣给紧紧的包裹住,更显衬着她那似雪的肌肤。 夏若澜的目光落在那个身如筛糠的侍女身上没有移动分毫,只是目光却从那侍女的身上穿透过去,落在了遥远的从前。 寒风瑟瑟偶尔卷起树叶哗哗作响,松树苍翠地站在院子里,随着凛冽的西北风,摇晃着身子,发出尖厉刺耳的呼啸,像是有意在蔑视冬天。 隆冬,北风凛冽,银灰色的云块在天空中奔腾驰骋,寒流滚滚,正酝酿着一场大雪。 东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好在此刻是坐在烧有炭火的房间内,还不至于被寒风侵蚀着冻得直哆嗦。 当年她也像这个侍女这般,做错事的时候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生怕被责罚,要知道当初她所受到的责罚那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可是不管怎样她还是这样熬过来了。 她记得最严重的一次是她把地板擦得太湿了,程家的小少爷走到地板上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个跟头,虽说当初她已经告诫过程家小少爷待会在走。可是她还是遭受到了程夫人的责罚,那一次是前所未有的责罚。 程家是她在离开晋绥城之后找到的第五份差事,前几次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被东家辞退了。有时候也是因为她实在是受不了主动逃出来的,因为她每次进府的时候为了能够多挣点钱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可是谁知每次都干不长,这不时间久了她便在当地混不下去了,不得已才四处躲藏。这程家便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一份差事,不管她受了什么委屈她都舍不得离开程家,因为程家给的月钱是那些人家给的一倍还要多。 程小少爷不过是脸上擦了一小块皮罢了,小孩子家的原本摔倒这些事情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可是程夫人却是不依不饶的非要责罚她,程老爷人倒还是不错。他不过是在程夫人的面前多为她说了两句好话,程夫人却加大了对她的责罚,责罚她不但要把这屋子里的地板重新擦洗一遍。还要她擦得一尘不染,若不是幸亏程家的大少爷在家听到这件事情后为她求情,只怕她真的要用舌头将这些地面全部舔一遍,然后再用清水擦洗干净。 那个时候的她若不是实在是找不到活干又岂会受这样的侮辱,她还记得当初程夫人愣是让程家小少爷尿了她一脸的童子尿。 可是她还依旧是把头磕的响当当的说着感谢程夫人的话。自从那以后不管她过的是多么的艰苦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若不是心中那个信念一直存在,恐怕她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支撑到现在的。 夏若澜舒展了下眉头说道:“起来吧。下次小心点就是了。” 侍女甲许是没想到夏若澜竟会如此的好说话,她唯恐夏若澜临时变了主意,忙叩头说道:“多谢主子。” 夏若澜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说道:“陛下可说何时让我回宫了吗?” 侍女乙说道:“小主,陛下走时交代说让小主先好生歇着,等过些日子便把小主接回宫中。” 夏若澜点了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你们都先下去吧,剩下的事情我自己来就是了。” “那一会那些饭菜奴婢们就都给您送到您房里可好?” “嗯,对了,刚才来行宫找陛下的人是谁?” 侍女甲说道:“主子说的可是那个长相冷冰冰的侍卫,他叫左云飞是陛下的贴身侍卫。” 夏若澜略微点了点头,摆手让那些侍女们退下去。 怪不得他能够有如此大的魄力,连那些当官的都不放在眼里,原来他的身份竟然是这样的尊贵,既然他不愁吃喝在陛下的面前又是大红人一个,那他当初为何要来找自己呢,难道他只是出于好意想让自己过上富足的生活吗?可是看样子又不像是,她和他非亲非故的他又何必要帮自己呢? 心里盘算着这些日子发生的每一件和左云飞有关的事情,可是却依旧没有丝毫的头绪,左云飞的每次出现倒像是只是一场意外,可是这些意外和偶然次数多了难免让人觉得这些倒更像是一场早就计划好的阴谋,想当初她夏若澜后来虽说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但至少不用再为府里的那些公子小姐们做使唤丫头了,这也算是一场突破吧。 过了大概两日,宫里来人便把夏若澜给接到了宫里。 听一直侍奉韩铭哲的冷牧冷公公说原本是想等着过阵子让夏若澜和其他的一些秀女一起进宫的,可是韩铭哲却说既然是最先选的夏若澜不如先让她进宫,因此才过了两日在正月初三的时候便把夏若澜给接回到了宫里。 196 两份心思 嬷嬷万万没有想到秋锦瑟竟然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呆愣了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不由得赞叹道:“没想到你一个女娃子竟然懂得这么多,实在是难得啊。” 秋锦瑟福了一礼说道:“嬷嬷谬赞,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不过是嬷嬷不嫌弃锦瑟粗鄙所以才愿意跟锦瑟多说了几句罢了。” 息墨被秋锦瑟的这些话早就震惊到了,她微张着嘴巴不敢相信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呢,快说你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秋锦瑟微红着脸颊没有应声,倒是站在一旁的秋云裳接过话说:“你认识锦妹妹的时间短自然是不知道她的厉害,我告诉你锦妹妹会的可不只是这些呢,她会的东西就是说上一整日也说不完呢,不然我也不会特意引荐她来见嬷嬷不是。” 秋锦瑟不好意思的嗔道:“云姐姐最爱取笑我了,我哪里就能会上这么多的东西,左不过是嬷嬷刚好说的是我知道的罢了,我不过是略懂皮毛又承蒙嬷嬷不嫌弃,这才卖弄了下,云姐姐这么说可是要折煞瑟儿了。” 秋云裳笑道:“好好,我不说就是了,反正这往后时间还长着呢,等息墨自己慢慢的去发现总比我直接告诉的好。” 秋云裳说到这里便掩着嘴角盒息墨一起吃吃地笑了起来。 嬷嬷很是赞赏的拊掌称赞道:“好,你我既然有缘结识,老身看着你也喜欢的紧,倒不如老身收你为义女可好?” 秋锦瑟忽闻嬷嬷的这番话不由得是人一愣,事情这般突然倒是弄的她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秋云裳听到嬷嬷说这话忙说道:“那感情好啊,锦妹妹既然嬷嬷这么喜欢你,依我看你倒不如应允了。嬷嬷虽说有时候比较凶点,但是人却是很好,锦妹妹你这点大可以放心,更何况你各方面都比我要出色,这嬷嬷也喜欢你,你若是以后跟着嬷嬷的话也不会受委屈。” 息墨看出秋锦瑟心中的犹豫,在一旁说道:“大小姐说的也对,若是你能有幸成为嬷嬷的义女也好,往后这彼此间也能有个照应。” 秋锦瑟见她们三人的目光皆落在自己的身上,又迎上嬷嬷那期盼的目光。秋锦瑟不由得心中一暖,息墨说的对若是自己真的成了嬷嬷的义女的话,往后也不会再觉得自己孤单。 想到这里秋锦瑟双膝跪倒在地说道:“母亲在上请受女儿秋锦瑟一拜。” 嬷嬷见秋锦瑟跪在地上喊自己母亲。不觉老泪纵横,她自打年轻的时候便一直在宫里当差,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年才混到嬷嬷的位置,前些年皇宫里清点人数便准许她出宫,可是随着年岁渐渐的大了。嬷嬷便没有再想着找人家,碰巧秋蕴海要为秋云裳找一位宫里出身的教习嬷嬷,于是她便来到了秋家,在秋家的这些年虽说她一直在其他的宅院里教习秋云裳,但是秋家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她还是清楚的,至于眼前的秋锦瑟她是一直都有所耳闻的。只不过是一直没有得以见面罢了。 她今日见到秋锦瑟的第一眼便喜欢的紧,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秋锦瑟的性子沉稳,脾气温顺罢了。更何况她年幼丧母而如今又被夫家休回了家,让人看了实在是觉得可怜的慌,她这才想着要认秋锦瑟为你干女儿,这样一来她和秋锦瑟也能做个伴。 嬷嬷连忙伸出双手把跪在地上的秋锦瑟扶了起来,眼中噙着泪花。把秋锦瑟拥在怀里说道:“好,我的乖女儿。” 秋锦瑟感受着这个陌生的妇人身上传来的异样的温暖。她伏在嬷嬷的肩膀上看着息墨和秋云裳替她高兴的表情,秋锦瑟觉得以后的生活再也不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了,她的身后也有了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的避风港了。 秋云裳见嬷嬷和秋锦瑟两人抱在一起,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动情的说道:“真是感人,这样好了,这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锦妹妹了。” 嬷嬷和秋锦瑟两人便分开,秋锦瑟看了秋云裳一眼行礼说道:“瑟儿多谢云裳姐姐,若不是今日云裳姐姐引荐只怕我和我……娘还不能够得以认识呢。” 秋云裳不好意思的说道:“锦妹妹若是这样说那就实在是见外了,我若是早知道你和嬷嬷会一见如故的话早就帮你介绍了又怎么会拖到现在。” 息墨走上前去说道:“你们两个就快别说这些客套话了,今日不仅是新年的第一天还是一个大喜的日子,我们何不把这事告诉秋老爷和秋夫人呢,也好让她们也跟着一起乐呵乐呵。” 秋云裳恍然大悟的说道:“还是息墨姐姐考虑的周到,我们这便去前院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亲和母亲,然后让她好好的为你们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席。” 秋锦瑟和嬷嬷两人相视一笑,嬷嬷转过脸对秋云裳说道:“多谢大小姐相助,老身感激不尽。” 秋云裳听到嬷嬷说的这番话,故意板着脸生气的说道:“嬷嬷这是在跟云裳见外吗?我们两个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我何须如此,再说了你现如今是我锦妹妹的娘亲,这是亲上加亲的好事,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之间又何须这么见外呢。” 秋锦瑟拉着嬷嬷的手说道:“是啊,娘,既然云裳姐姐都说了,我们也就坦然的接受云裳姐姐的安排吧。” 秋锦瑟的这声“娘”叫的是水到渠成,干净利落,丝毫没有因为许久没有这样交过而感到生疏。 嬷嬷听到秋锦瑟这般亲切的称呼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合不拢嘴。 四人有说有笑的来到了前院,秋云裳声情并茂的把嬷嬷收秋锦瑟为义女的事情一说,自然是引得秋蕴海和卢淑珍好一番贺喜。 秋蕴海听到这么一个天大的喜事自然是笑的合不拢嘴,忙不迭的吩咐下人去准备好今日午饭的菜肴,还特意嘱咐管家把他封存了一年多的酒搬出来。 卢淑珍望着一脸幸福的秋锦瑟,感慨万千的说道:“这样也好,以后你们要互相扶持着才好。” 秋锦瑟又是弯着身子对卢淑珍说道:“这些都是缘分使然。若不是这样的话,想必我和干娘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相见的,刚才我和我干娘也商量好了,等过一段时间云裳姐姐离开秋家去皇宫之后,我和我干娘便也离开这里。” 卢淑珍唯恐秋锦瑟和嬷嬷两人现在就走,她连忙拉着秋锦瑟滑嫩嫩的手说道:“你这么说可是嫌弃大娘这里伺候你不周吗?若是这样的话那你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丫鬟敢这样指责呢,你告诉我她是谁,我非剥了她的皮不成。” 秋锦瑟见卢淑珍生气的跺着脚忙上前拉着卢淑珍的衣袖,撒娇的说道:“大娘,您是误会瑟儿的意思了。这件事跟那些丫鬟是没有任何关系的,瑟儿这样做不过是希望能和娘亲多待在一起罢了,再说这些日子以来我和娘亲一直在秋家叨扰了这么久。我和娘亲实在是过意不去,这才决定要搬出去的。” 站在一旁一直沉默寡言的秋蕴海见状说道:“淑珍既然瑟儿和嬷嬷要走,你也就不要再拦着她们了,毕竟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卢淑珍听到秋蕴海这么说原本紧张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是啊。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当年秋锦瑟的母亲乔雅玢也是这般说走就走的,只留下了不满五岁的秋锦瑟,这一晃十年过去了,秋锦瑟也早已经长成了一个大人,过去的种种也渐渐的消退。虽说她有意向弥补当年对秋锦瑟的过错,也罢,现在秋锦瑟跟着嬷嬷也总是会好过一点。既如此那自己所做的事情也算是圆满了。 秋蕴海见卢淑珍的脸上有所松动这才放心的转过来对秋锦瑟说道:“瑟儿你一直都是一个懂事的孩子,所以不管你去哪里我都是放心的,嬷嬷人也好,你跟着她自然是不会受任何的委屈,只是不知道你们离开秋家后要去哪里讨生活。若是实在是没去处的话那倒不如还跟着我和你卢大娘住在一起,这样彼此还能有个照应。” 秋锦瑟的心里像是有东西被打翻了一样。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她总觉得有些不舒服,那些涌动出来的温暖异样和感动悄悄的在原本荒芜一片的地方悄然绽放,一朵一朵的柔嫩的鲜花迎着暖暖的微风轻轻的抖动着。 那些触碰到神经的柔软像是一个又一个的触角挠的她觉得浑身上下酥软。 她望着眼前的这个有着轻微胡渣的男子,这个曾经一直偷偷的接济自己的秋蕴海,一时间感慨良多,她略微哽咽的说道:“干娘说要回她的老家乡宁,我们明天就要启程了。” 秋蕴海没想到秋锦瑟竟然会这么早就离开,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只得不停的重复着“为什么要这么急着走,再过些日子走也不迟”。 秋云裳听到秋锦瑟说明天要离开苏州去乡宁,眼泪就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紧紧的拉着秋锦瑟的手,略带哭腔的说道:“锦妹妹我不想让你走,你就再陪我一段时间好不好,你若是走了的话就没有人跟我一起说话了。” 卢淑珍则关切的问道:“嬷嬷,既然你和瑟儿已经决定要离开这里了,我也没什么话要说,只是你们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你们一路可要小心点才是。” 嬷嬷说道:“秋夫人您放心好了,我既然要走一定会把大小姐的事情处理好再走的,其实这宫里的事情已经规矩我早就教给大小姐了,大小姐人也聪敏自然是学的比别人格外的快些,只是恕我多嘴,这宫里可比不得寻常人家,求夫人又何必非要让大小姐进宫呢?其实光耀门庭的方法还有很多,秋夫人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呢?” 卢淑珍听到嬷嬷的这番问话,心中也有疑虑,但是她只要一想到若是能够依靠着秋云裳的关系让秋蕴海在宫里谋得一份差事,那自然是好的,毕竟在大齐即便是再怎么有钱若是没有权利的话那一切也都是白搭。 只是这些事情她又怎么会跟不相干的人解释呢? 秋锦瑟虽然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原因,但是她看到卢淑珍的面上不悦,试图打破这场尴尬说道:“大娘我前些日子特意为您调制了一盏香草膏。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这香草膏对养颜很是好的。” 秋云裳连忙接过话茬说道:“是呢,锦妹妹昨天还送给我一盒,用起来的确是不错,娘也可以用用看,保准您用了之后爹会对您更加的着迷。” 卢淑珍被秋云裳这么一说脸色微红,她用余光瞟了秋蕴海一眼然后面向秋云裳嗔道:“老爷你看你都把裳儿惯成什么样子了,没大没小的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不怕臊得慌,也不怕被人笑话。” 秋蕴海则是哈哈大笑。并不做任何的评判,秋云裳倒是乐的跳起了旋转舞。 众人见秋云裳如此皆是笑成一团。 秋云裳见众人合起火来笑她也不以为意依旧在原地不停的旋转着,只是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她恍惚间看见秋锦瑟她们离自己越来越远,渐渐变得模糊不清起来。 记忆里交织而成的碎片随着秋云裳不停的旋转不停的碰撞在一起,织成一片模糊的画面,什么是真的什么又是假的,她只是知道不管她做什么说什么都只是她出现在这些人面前的一个幌子一个面具而已。那个真实的自己便隐藏在那些面具的背后,睁着仓皇失措的眼望着这些她不喜欢的世间。 秋锦瑟那宛若百灵鸟的声音响彻在身畔,她听见她站在人群里唱起了那首她熟知的曲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辗转反侧的音符以及那些荡气回肠的情愫在她旋转的舞姿之中转化成了绕指柔肠。 也唯有秋锦瑟才会有这般的嗓音唱出不一样的感觉吧。索性旋转的舞姿渐渐的转变成各种甩袖以及来回的抽离走动,她努力的迎合这秋锦瑟的曲调,慢慢的变换着舞姿。 她零星的听见秋蕴海在旁边一直不停的夸赞着:“瑟儿的嗓音依旧是好,裳儿的舞技倒是大有长进呢。” 嬷嬷在一旁笑着说道:“秋老爷您可千万不要小瞧了大小姐,她今日的舞姿可是还没有发挥到极致呢。若是有机会的话您可是一定要好好的看着,令爱的舞姿在大齐国那可是数一的人了。” 卢淑珍听到嬷嬷的夸赞早已是笑不拢嘴了。不过她仍然不知足的说道:“也唯有嬷嬷你这么夸奖她罢了,她今日的舞姿虽说看着倒也不错,只是仍然有发展的空间,裳儿你可不能骄傲要好好的练习才是,听见了吗?” 曲毕舞停,秋云裳屈膝行礼温柔的说道:“是,多谢娘亲教诲,只是裳儿毕竟是第一次和锦妹妹一起同时表演,我难免心中慌乱,裳儿以后定会多加练习绝对不让娘亲失望。” 卢淑珍没想到秋云裳竟会这般正经的说这些话,一时间有些怀疑秋云裳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连忙关心的问道:“裳儿你是不是你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刚才转的圈数太多了,若是累了就先歇息好了。” 说着便扭过头吩咐身边的丫鬟扶着秋云裳下去休息。 秋云裳则又换成了一副平常的样子,嘻嘻哈哈的说道:“哪里有,娘亲多虑了,我不过是羡慕锦妹妹什么都会罢了。” 卢淑珍见秋云裳好转,这才放下心来说道:“那你可要多向瑟儿学习才是。” 秋云裳点点头道了声是,便转过脸又对秋锦瑟说了一番话,大意是希望秋锦瑟以后能够帮助她之类的。 众人又说了会子话便散去了。 秋锦瑟回过头望了一眼依旧和卢淑珍站在一起说话的秋云裳,眼底划过一丝担忧的神色。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会觉得刚才的秋云裳好像和往常有些不大一样,若不是她一直紧紧的盯着秋云裳,她就要怀疑刚才的秋云裳是不是两个人。 嬷嬷看着秋锦瑟神色异样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你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秋锦瑟回报给嬷嬷一抹笑容摇了摇头。 嬷嬷动了动嘴也没说什么,只是转过身子继续朝前面走去。 皓月当空,丝丝缕缕的清辉为这神泽大地镀了一层淡漠之色。徐徐碎步,轻倚朱窗。西风萧瑟,入夜的微凉。放眼望去,斑驳的树影,浮动的暗香,朦胧的灯火,为这夜,平添了不少生气,为这秋,平添了不少姿色。不禁回想起和章季轩在一起的日子。 满腹心事,一纸荒凉。我与明月遥相望,情思与谁共缱绻?颔首伏案,静默思恋。怅惘不知为何事,寂寞深秋为谁凉?轻叹无奈,笔落纸笺,为只为将这满腔思绪付与你听,隔岸灯火遥相望。千里之外,你是否还在?是否与我同掬一把月?是否还如当年一样,尽此一生,只为一人? 你曾说,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我说,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现如今。你是否依旧守着初见时的那份美好,不离不弃?是否坚持着“非卿不娶”的誓言,至死不渝?秋风横扫落叶,落红亦是无情。你的心事,深入潭底。我无从知晓,我的心事。寄给了皓月,天地可鉴。而此时,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正守在这浩瀚夜空之下,与我千里共婵娟? 袅袅兮秋风,落红散尽兮何处香?如此,我托起手心中最后一缕暗香,如同托起心中最后一丝还未泯灭殆尽的念想,或是还未散尽的希望,精心呵护,尽心收藏。那份年少时的悸动还在,那份夕阳余晖也遮不住的青涩从不曾消失,只是心门掩了,便再也不愿开启。从此,只想做一名淡淡的女子,闲时吟诗品茗,泛舟碧波,不涉红尘,亦淡看云烟。 人都道桃花无情,莫说无情,若不是有情又何来的无情,那份隐忍心底的思恋谁能看见?那种相念相思不下相见的情愫又有谁人知晓?而今,我只愿来世重相见,南柯一梦再忆君。 偌大的庭院,孤寂的身影,手抚琴弦,只一曲离歌,便落了娇红,断了愁肠。人只道韶华暗损,遇见你时又何尝不是锦年暗伤?往事蓦然绕心头,心思缥缈心绪愁,,可往事毕竟只是往事,我终是无力追寻。如此,我举杯邀月,一杯薄酒入愁肠,三分醉来七分醒,醒也是你,醉也是你,如今的你,身在何方,又守着哪座城? 西风起,秋雨落,一宵葬尽满庭芳;寒意袭,玉清隐,凄凄切切无尽殇。寂寞空阶梧桐残立,寒更雨歇清秋深锁,无奈尘缘难断,梦还回肠。不恨西风,不恨天涯,不恨无情,恨只恨吹梦难成古今,一朝风雨拈碎半世浮萍。 小立烛窗,静理思绪,预剪断,理还乱。曾想于三生石畔前伴你三生三世,曾想与你对弈品茗,无关风月,只论古今,曾想天上人间,生死相随。后来才知,原来这一切皆不过风花雪月一场浮梦。大千世界,人海茫茫,从不曾有我要找的三生三世,亦不会有所谓的只此一生,只为一人。世间人,世间事,到头来皆不过物是人非一场空。 绵绵秋雨,淋湿了额前的流苏,顺着几缕青丝缓缓滑落,至睫毛处又是一个短暂的停留,便无声殒落。雨至落红深处,忽闻馨香满路,怔怔又回眸,却道是相思满腹。相思落地谁人知,缘起缘尽无终始。蓦然回首忆当年,忆当年人面桃花相映红,忆当年年少不识愁滋味,忆当年笑语盈盈暗香去,忆那景那情那人,却不知最是无情东风,一朝散尽红颜老,红颜散尽,又有谁人怜? 如今再无当时月,只一个静默的转身,便到了这深秋。庭院深深深几许,梧桐细雨何时尽,锁不住的满园萧瑟,却紧锁了满腹心事。举目苍穹,隐了身的玉清今夜是眠还是不眠?若是不眠,我定瘦尽灯花把酒奉陪,吟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莫问今朝是何夕,便折煞秋雨,醉了西风。酣然入梦,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豁然警醒,原来浮生不过庄生晓梦,亦真亦假,难分难辨。可怜满庭残香,何时再现昨日芬芳? 而今,依旧是偌大的庭院,孤寂的身影,我置身其中,却不觉清寒。最是寂寞梧桐雨,一半潇潇一半因风吹去,落红褪尽无颜色,心绪凄迷欲舍红尘,只是心底那份暗潮涌动的情愫。竟不知何时才是个尽头? 章季轩站在宫门之外,望着眼前的高墙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他曾经有好几次无意间经过皇宫的外围,只是每次都被那耸立的高墙所折服。 这高高的城墙看不出墙体的厚度。但尽可以想象它的宽广,因为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一片黑压压的石砖,那种高度只给人以一种压迫感;它太高了,高得让人感觉渺小,高得令人望而生畏。高墙的四周。围绕着的都是水,金水河、简子河像一条天堑,封住了禁宫。如果说墙挡住了人的视线,那么河就挡住了人的脚步。平民百姓是没有机会接近它,更别说走进它。但是住在里面的皇帝又何尝不是怕死呢? 从午门进入宫殿,很自然便会想起“推出午门斩首”一类的话。作为宫殿的正门。午门气势恢宏,一派帝王风范。 午门常是颂发历书或是大规模出征或凯旋献俘之处,但却也不可避免地沾上了血腥味。臣子获罪。往往会在这里受“廷杖”。有一次定罪上谏的大臣们,竟然当场打死了十几个。这恐怕就是午门一个威严与冷酷并重的地方。 风和殿是整个宫殿最堂皇的建筑,是个举行大典的地方。当时刚刚雨过天晴,阳光很好,洒在金色的琉璃瓦上。泛出一种特有的王者的气度。殿内的小平方台上摆着金漆雕龙宝座,座顶上中的金龙藻井倒垂着圆球轩辕镜。据说如果非正统皇帝坐上了龙椅。那圆球便会砸在此人头上。 多少兴亡玄秘事,尽藏深宫不言中。 晁正殿因为皇帝日常起居和办公而显得十分重要,甚至连驾崩后,灵柩也会停放在此。其实,最为引人注目的恐怕还是那块高悬的“正大光明”匾。由于想避免皇子们因争权而相互勾心斗角、自相残杀,向来不宣布预定的太子,而是将装有继承人名字的小匣子放在匾额的背后;待皇帝死后,立刻打开匣子,宣布继位人。几百年来,正大光明匾不知锁住了皇子们多少推测、嫉妒、争夺、焦灼、怨恨、得意的目光。既然身为皇子,那么九五至尊的地位便是他们毕生的追求和梦想。权力总是与残酷同行,在“正大光明”匾底下他们不敢明目张胆,而在背后,又怎么会少了毫无手足之情的争权夺位呢?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当年曹植面对骨肉相残发出呐喊,但与皇帝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呼风唤雨的权力相比,它便是那样的苍白无力。 后宫的宫门永远都是紧锁的,“红颜未老恩先断,斜倚熏笼坐到明。” 后宫里自古以来住着的便是一群特殊的女人。她们高贵美丽,但她们往往孤芳自赏。皇后都是千挑万选母仪天下的女子,但大都得不到女人最想要的。她们地位崇高,但对于这种婚姻却无能为力;因为她们的丈夫是皇帝,一个拥有后宫三千佳丽的男人。她们无法像有些嫔妃那样毫无顾忌地争宠,那样有*份;她们无法心平气和,温婉贤淑地做人,因为往往,只要那样,别的女人就会带给她们无穷无尽的灾难。这是一个尔虞我诈,你死我活的世界,因此有时进宫本身就注定了未来的悲剧。 其实章季轩也是第一次进皇宫,刚才闯入宫门的时候的冲劲现在几经慢慢淡去,接下来的忐忑与紧张便接踵而来,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那可是死罪,他暗暗心想这次的行为可真是太过于莽撞了,若是此事要是被父亲章崧知道的话只怕他又要好好的数落他一番了。 若是真的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太过于冤枉了,若不是他一直想着要找到夏若澜询问当年的事情,他又何必会冒这么大的危险硬闯进宫殿。 章季轩神色紧张的冲江涛小声的低吼:“江涛,我说刚才你怎么不拦着我点,现在怎么办,已经闯进来了,退可退不出去了。刚才那个守门的小兵好糊弄过去,但是要是来个将军什么的,我们可就完了。” 江涛看到章季轩现在才开始害怕。暗道:这是被你害苦了,私闯皇宫可是灭九族的大罪,万一被查出来,可就完了,得!皇宫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死前也能看看皇宫长什么样的,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就是还没有和簇颦在一起实在是有点可惜,不知道簇颦有没有喜欢过我,若是我现在死了,她会惦记着我吗。会为我伤心,流一滴眼泪吗?若是这样,也没有白喜欢她一场。总算有点念想。 想到这里江涛倒也坦然了不少,他小声的说着生怕因为自己的大声喧哗惹得别人的主意就不妙了。 “少爷哎,刚才奴才可是拼命的劝您呢,可是您就是不听,奴才也没有办法啊。您说现在怎么办。奴才和簇颦姑娘的事还没有开始,奴才可不想就这么早早的死了啊。” 章季轩见江涛只顾得埋怨自己,丝毫想不出计策来,便怨怼的瞪了江涛一眼。 “看你那胆子,一切不是还有我的吗?等会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就说我们是为皇上差办选秀女的。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说,看我眼色行事,不管怎么说。我好歹也是苏州使,总管这次选秀的所有过程,现在是秀女进宫,我也好给他们安排下,听到了吗?” 章季轩临机一动。想到了这点:是啊,我为什么要硬闯呢。我是苏州使,可以光明正大的走进来。看来还是没有把自己的官位放在心上,一激动居然忘了自己现在也是朝廷大员了,以后进皇宫那是家常便饭了。 就这样章季轩和江涛把马寄放在正阳门附近,徒步向后宫走去。 可是章季轩对后宫一无所知,那么大的地方若是没有熟人带领的话,迷路那是很正常的,茫茫一片却不知往哪里去。 江涛见章季轩领着自己一直在这偌大的地方来回打转,不由得有些心焦,若是再这样一直绕来绕去的话肯定是会让别人发现的,若是到了那个时候只怕自己一紧张就全忘了刚才章季轩交代的那些事情了。 “少爷,就这样盲目的找下去也不是办法,皇宫那么大,有些地方我们是没有资格进去的,就算您是朝廷官员也不行啊,要不我们差人找下小姐,宫里毕竟不是我们章符。” 看着章季轩漫无目的的在皇宫里乱转,若不是因为看到章季轩身上的官府,现在早已经在大牢里了。 “恩,你说的有道理,我怎么没有想到呢,回去有赏,那我们还是回去吧,看着这一拨又一波的御林军,心里怵得慌,也不知道怎么一波一波的那么多。” 江涛看到自己的建议被章季轩采纳,顿时欣喜不已,终于可以不用那么担惊受怕了。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倒霉的还是自己,奴才就是给主子的挡箭牌。 皇宫内院书房内,韩铭哲正在批阅奏章,侍奉在皇上身边的冷牧冷公公对韩铭哲说道:“陛下当真是料事如神,章季轩那小子果然进宫了,正在外院四处转悠,估计是不熟悉皇宫的路,因此一直在那里打转呢。” 韩铭哲停下了手中的笔,用嘴吹干了上面的墨字,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对冷牧说道:“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愣头青,有什么好意外的,他以为一个小小的苏州使就可以在皇宫内外随便行走吗?真是可笑,若不是为了他身后的人,现在死上一百次也不为过了,皇家院落,其实他这种毛头小子可以随便进出的。派人自己盯着点,别让人打扰他,要让其亡,必先让其狂;暂且随他去吧。” 冷牧打了个千说道:“陛下英明,老奴这就吩咐下去,一切从宽,不让任何人打搅他。” 这朝堂上的就是那么麻烦,一个被惯坏了的孩子,在皇宫内可以随便跑吗?这章季轩的脑子可真是不好使啊。哎,不管了,还是赶紧吩咐那些小兔崽子去,别把这件事情办砸了。 夏若澜进宫到现在已经有好几天了,自从上次见到皇上以后,再也没有看到皇上了,在这个深宫大院里,寂寞如秋,冷冷清清的,想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前些日子侍奉她的那些嬷嬷说像她这样被皇上直接带进宫的秀女,几十年也没有一个,可见皇上是多么的喜欢她,不过若是再能讨皇上开心,想来一个贵妃是没有问题的了吧。 夏若澜听到这话不禁有些愕然,不管得不得圣宠,这些已经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再也不用过朝不保夕的生活了,也不用饿肚子了,想来即便是没有圣宠这样的生活也是不错的了,只是这满眼的宫女和嬷嬷却没有几个能和自己说上话的,这样下去的话虽说填饱了肚子,但到底是少了乐趣。 这次选秀女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人应该就是章季轩吧,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做官了,想来做官对他来说是件很容易的事情,只要和皇上说上几句话,就不成问题了。一回想到,当初他们一家人把自己差点逼的跳湖自杀,夏若澜就气愤不已。 总有一天,我成为人上人,有你们一家好看的。若不是你们,我也不会吃那么苦。 夏若澜想到这里暗自握紧了拳头,她紧咬贝齿,若是章季轩在场的话她实在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扑倒他身上把他撕成碎片。 她当初是那样的喜欢他,可是他呢,他竟然这般对待自己,若不是自己福大命大只怕早就命丧黄泉了,又怎么会好端端的坐在这皇宫之中享受着宫女和嬷嬷的服侍。 197 夜闯皇宫 江涛问道:“少爷我们难道就这么出去了?” 章季轩扭过头心烦意乱的说道:“不然还能怎么办,这皇宫这么大,我又是第一次来根本就找不到路这事先不急,既然她能有本事待在这宫里,想必要想出去的话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等过阵子再去打探也不迟。” 江涛点点头“哦” 了一声,自言自语的说道:“也是,不过少爷,奴才觉得您即便是真的见到夏姑娘,问了当年的事情,又有什么用呢?毕竟现在夏姑娘她已经是陛下的妃子了,您若是心中放心不下以前的事情,又何必去找二少奶奶呢,您这么做让我这做奴才的都看不下去了,您一点都不果断。您这样下去伤害的可是两个人。” 江涛好心提醒章季轩不要那么优柔寡断,最后是害人害己。 章季轩一听江涛竟然用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不由得怒道:“你个狗奴才,我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管了,我吃过的盐,比你走的路都多,再说了,这两件事又没有冲突。我现在对夏姑娘那是以前的事了,后来才遇上的秋锦瑟。按道理说是不可以在再外面拈花惹草了,只是那么多年的执念也不是那么好去除的。心中的疑惑不解,怎能让我安的下心。” 江涛看着章季轩低着头陷入了沉思,也很无奈。 他暗暗的叹气道:“这件事情也不是我们这些奴才们可以管的,只要这辈子我能和簇颦在一起就知足了,我才不会跟章季轩一样对待感情三心二意呢。 后宫大院涵蕴殿内,章清荷看着自己弟弟的来信摇头苦笑,今天一早落雪送来份章府的书信,说是有要紧事要办,章清荷着实被落雪的这番话给吓了一跳。她以为父母出了什么问题,连忙把书信拆开,才知道原来是自己那多情的弟弟写的。 对于章季轩,章清荷真是恨铁不成钢,前些天听说章季轩当上了苏州使,章清荷的心里还有些暗暗高兴,心想自己的弟弟终于长大了,知道为家里的事情分忧了;这才几天的光景,又要托人打听宫内一位女子,真是烂泥扶不上强。可是。章府也就这么一个男丁,做的再过分也要帮他扛着,每想到这里。章清荷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 从小就是这样,无论什么事情,只要章季轩提出来,章清荷都会为他去办,这次也没有例外;虽然渐渐的长大了。她以为自己早就在这后宫之中练就了一副铜墙铁壁,可是还是抵挡不住自己弟弟的苦苦哀求,心底一软只得答应章季轩的这次请求,为他安排和宫中女子见面的事情。 虽说她知道这事情若是办起来的话很是麻烦,但是谁让章季轩是她的弟弟呢,纵使再难办她也要想办法不是。 “落雪。你们有没有听说后宫的宫女里有个叫夏若澜的,若是能打听到她的消息,就来回禀我。” 落雪听到章清荷的问话。略微思索了一会便说道:“回主子的话,婢子也算是对着三宫六院的婢女,嬷嬷,不能说是全都认识,但是大部分人的名字我还是听说过的。这名字初一听起来感觉很熟悉,却又想不起来。不知美雅有没有听说过。”落雪想了好久都没有想到,便转向头向美雅求救。 “宫女的话我倒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叫夏若澜,不过前些日子宫里来了一位新进宫的秀女,由于前段时间主子身子不舒服因此不知道,若是婢子没记错的话,新来的那个秀女好像就叫夏若澜,说是很是得皇上的赏识,说不定大选过后就要成主子了。” 美雅一边说着最近皇宫内的热闹见闻,一边看着自己主子的脸色。生怕因为选秀女的事而惹得主子不开心。 章清荷听到今年的秀女已经基本结束了,陷入到了回想中:想当年,我也是选秀进得宫,转眼间已有五年的时间的,刚开始时,皇上对我是百依百顺的,到现在已经好久都没到过涵蕴殿了,看着空空荡荡的庭院,不禁百感交集。 后宫就是女人的坟墓的,一旦进来了,想出去那就是妄想了。但还是有那么多人拼命的往里挤,为了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宝座,阿谀我诈,多年来章清荷已经渐渐厌恶了宫里的生活,哪怕是在自己的涵蕴殿也有别的妃子的间谍。 后宫就是这样,哪怕你有点点小毛病,若是被有心人看到了,那个小毛病就可以无限放大,甚至是致命,这样的例子数不胜数。每天都在提心吊胆的,恐怕有一丝丝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那就犹如掉进万涧深渊,永不得翻身。 美雅见章清荷神情有些落落寡欢便接着说道:“不过主子大可放心,虽说她深的陛下赏识,但是听她住的夙椛殿的人嬷嬷说,陛下自打把她接进宫之后一直没在那里留宿过,想来传言所说的很的陛下赏识之类的那些话肯定是讹传,更何况这宫里向来就不缺少这些流言蜚语,这传的人多了自然也就便味了。” 落雪听到美雅这么说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接过美雅的话茬便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前些日子是有一位姓夏的姑娘进了宫,我听说她到现在还没有名分呢,看来陛下还真的没有去她的夙椛殿,不然的话也不会到现在都是无名无分,这也就难怪主子您会不知道,像她这种不入流的货色这后宫之中向来就是不缺的。” 章清荷见落雪还要说下去,便冷着连打断了她的话说道:“在我身边都这么久了,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毛躁,不管她现在有没有名分她都是主子,既然是主子哪里轮的上你们在这里乱嚼舌根,若是传扬出去的话难免又会落人口舌。” 落雪和美雅听到章清荷说的这番话,皆是耷拉着脑袋说道:“婢子记下了,以后再也不会犯这样的错。” 章清荷见落雪和美雅她们这样,也松了一口气说道:“我这也是为你们好,你们在我跟前发发牢骚也就罢了。若是真的被那些人听到了,别说到时候是你们遭殃,就是我这涵蕴殿里的大大小小的人也都要跟着遭殃,更何况这宫里上下都是别的眼线,稍有不慎都会招致杀身之祸,你们在这宫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也该学着沉着了。” 美雅和落雪听到章清荷说的这些语重心长的话,不由得心头一暖,也唯有跟在这样的主子身边才是安全的。只是若想真正的安全还是要竭尽全力的扶持主子使主子成为陛下面前的红人,她们才比别人有更加稳定的安全。 章清荷仍然不放心的又问了一句道:“真的有那么巧吗?夏雪你等会再去夙椛殿打听下,看看她和我们找的是不是同一个人。你要小心点,别露什么马脚来。” 这件事情牵涉到新选秀女,章清河不得不小心谨慎,本以为只是个不入流的宫女,若是现在真的确定章季轩要找的这个夏若澜是皇上新选宠妃的话。那这事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章清荷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对章季轩的烂摊子不管了,这章季轩都这么大的一个人了,正事不会办一个,麻烦事确实一大堆。这个不懂是的小家伙着实招人不待见。这都怪爹爹和娘平时太过于骄纵了他,这样下去的话可如何是好,若是真的为官的话。这样的行为处事还不是招惹了一大堆的人。 章清荷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一想这次到底该不该帮章季轩,她低声吩咐身边的美雅说道:“那你们先下去吧。” 落雪、美雅和其他的宫女纷纷告退。 章清荷把章季轩写给她的书信借着烛火点燃了,只余下一丝的灰烬在地上。 章季轩这次可真是给她出了一道难题,先不说外臣私自会见陛下后宫中的女子合不合规矩。就是让章季轩能够和夏若澜见面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章清荷想到这里不由得埋怨道:这章季轩也老大不小了,怎么做事还像个孩子一样。一点都不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这凡是进了宫的女子又岂是外面的人相见就能够见得到了,别说是新来的秀女夏若澜,就是她这个久居深宫的若不是因为别的重大的事情的话,想要出宫或者让宫外的人来见自己那也是要得到陛下的恩准的,即便是陛下允准,这后宫之中还有太后和皇后等人把持着,岂是你想说见就能够见得着的。 章清荷想到这里重重的叹了口气,这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说不定过一段时间章季轩便把夏若澜的事情给忘了,不过是新鲜这一阵子罢了,姑且暂时先放着吧。 章季轩自打从宫里回来写好信交给落雪让她转交给章清荷之后便一直在书房里来回的走来走去。 站在一边的江涛早就不耐烦了,他也不敢吱声,原本他是想着要出去的,不然章季轩一直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章季轩没晕他就先晕了,可是章季轩死活不让江涛出去,说什么只要宫里那边还没有回信,他就不许江涛踏出麗松院一步。 江涛也只有垂直头微微闭上酸胀的眼睛站在那打会盹,章季轩之所以这样说不就是不想让他这么早去找簇颦吗?他就是这样小气,难不成自己一直得不到消息还不许别人花前月下吗? 江涛觉得自己站着站着便神游外物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总之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双腿已经木麻的没有任何知觉了,他睁开惺忪的眼睛环顾四周看了看,章季轩还在屋子里转悠着,只是他嘴里似乎在自言自语的说道:“算了算了,找不到算了,又不是一定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江涛听到章季轩嘟囔的这几句,顿时来了精神,既然他已经想通了,看来这下子他总该放自己走了吧,这站在这里睡觉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站着睡觉哪里比的上躺在床榻上舒服。 江涛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少爷若是没事的话,奴才就先下去了。” 章季轩木讷的点点头,江涛见他点头如获大赦的转身便走,还未等他的高兴劲散去,章季轩便在他的身后大声的说道:“你一会子再陪我去趟宫。姐姐不回信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你先下去准备一下,等天在黑一点的时候我们就去进宫。” 江涛一听章季轩这么说,耷拉着头没好气的说道:“奴才知道了。” 章季轩活动了下手脚,抬脚便朝厨房走去,这忙了一天了还没来得及吃口饭,这一会子还要夜闯皇宫这若是不先填饱肚子一会哪里来的力气。 章季轩来到厨房后,见厨房里还剩下一些吃食便不管好歹的便吃了起来,等到他把最后一口汤咽下肚子,打了一个饱嗝之后他才想起来这江涛一直跟着自己一整天还没进食呢。望着空空的碟子,章季轩无奈的耸耸肩,这吃的都已经被自己吃光了。忘记给江涛留着点了,这可怎么办,若是再让厨房做的话只怕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厨房里收拾东西的小六子见章季轩打着饱嗝还站在空盘子旁边发呆,不由得说道:“少爷您可是还有吃饱,若是实在是没吃饱的话。大少奶奶房里只怕还有些,今日大少奶奶让厨房里做了好些糕点呢。” 章季轩听到小六子说还有吃的,不由得一喜,责怪小六子道:“你怎么不早说。” 还没等小六子反应过来,章季轩便跑的找不到人影了。 小六子望着章季轩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的说道:“这样的少爷还真是头一次见的。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小孩子。” 上官晨月已经歇息了,没想到她刚准备躺下就见采莲火急火燎的朝着她的床榻跑过来。 上官晨月皱着眉一脸的不悦,厉声的说道:“采莲你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采莲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少爷……是少爷来了。” 采莲的话还没说完。上官晨月便见章季轩喘着粗气过来了,上官晨月忙把锦被护在胸前。 章季轩也不和上官晨月啰嗦,待他把气息调匀了便说道:“你屋子里的糕点在哪里放着呢?” 上官晨月没想到章季轩这般慌张的来她的翠玉轩竟然就只是来找糕点的,脸上有些不悦,但还是随手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糕点。 这个时候的章季轩早就把上官晨月的屋子大量了一番。他还不等上官晨月指出糕点所在的位置,便已经率先找到了。只见他看着满桌子的糕点砸了砸嘴,然后随手拿起上官晨月放在桌子上的一块新做好的披肩平铺在了桌子上,章季轩把那些搞定倒在披肩上,然后快速的包裹好,便出了门。 上官晨月见章季轩这般粗鲁的对待她刚刚新做的披肩,不由得怒从心来,她顾不得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寝衣,连鞋子都没顾得穿上,赤着脚跟随者章季轩的背影出了房门。 采莲早就被章季轩这突如其来的行为给吓了一跳,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便见上官晨月正赤着脚在地上走,连忙上前劝道:“少奶奶,您的身子还没好利索,您赶快躺下歇着,这糕点被少爷拿去就算了,明日奴婢再让厨房给您做就是了。” 上官晨月呆愣愣的任由采莲搀扶着转身又到床榻上躺了下来。 她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了,怎么竟那样不受控制的想跟着章季轩走呢。 脑袋昏昏沉沉的,上官晨月躺在床榻上没多大一会便睡着了。 ………………………… 车轮不停的轱辘辘的转动着,坐在前面穿着厚厚冬衣的马夫很是敏捷的驾驶着马车绕过那些熙熙攘攘的人群。 马车还算宽敞,因此即便里面坐了三个人也不嫌拥挤。 由于马车行驶的路段磕磕绊绊的,所以坐在马车上的人也被颠簸的有些昏昏欲睡,息墨许是昨晚没有睡好,被这马车一下一下的颠簸着很快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秋锦瑟从一上车就一直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一张一合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嬷嬷见秋锦瑟似是有心事一般柔声的问道:“你怎么了,可是不愿离开这里吗?” 秋锦瑟听到嬷嬷温柔细腻的说话声,缓缓的抬起头摇了摇说道:“不是,不过是想着这一别只怕今后再也见不上面罢了。” 嬷嬷轻声的叹了口气,小声的说道:“这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更何况你原本就不属于这里。你在这里对于别人来说不过是一个路人罢了,更何况这路人在意的只是沿途看风景的心情而不是风景本身,只怕时间久了连当时看风景时的那份心情是怎么样的都不记得了,这样痴痴的想着念着又有什么乐趣呢。” 秋锦瑟被嬷嬷的这番话给彻底惊醒了,是啊,她不过是一个路人,无论她是多么的在意别人,她对于别人来说都只是一处暂时停留观看的风景罢了。 嬷嬷看着秋锦瑟意味深长的说道:“你可曾听过一个故事。” 秋锦瑟好奇的说道:“不知干娘说的是什么故事。” 嬷嬷望着远方说道:故事的大概内容说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出身豪门、多才多艺,她家的门槛都快被媒婆踩断了。她仍不想出嫁,因为她始终都在盼望如意郎君的出现。 有一天,她去庙会散心。在万头攒动的人群中,瞥见一名年轻男子,心里知道这个男子就是她苦苦等待的人,然而,场面杂沓拥挤。她无论如何都无法靠近那人,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心上人消失在人群中。之后,少女四处寻找此人,但这名年轻男子却像是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落寞的她,只有每日晨昏礼佛祈祷。希望再见那个男人。她的至诚,感动了佛心,于是现身遂其所愿。 佛祖问她:“你想再看到那个男人吗?” 少女斩钉截铁的回答道:“是的。哪怕见一眼也行!” 佛祖又问:“那若要你放弃现有的一切,包括爱你的家人和幸福的生活呢?” 少女固执的说道:“我愿意放弃。” 佛祖微笑着说:“那你必须修炼五百年,才能见他一面,你不会后悔吧?” 少女想都没有想便脱口而出道:“我愿意,只要能够见他一面修炼五百年又何妨。” 于是女孩变成一块大石头。躺在荒郊野外,四百九十九年的风吹日晒。女孩都不以为苦,难受的却是这四百多年都没看到一个人,看不见一点点希望,才让她面临崩溃。最后一年,一个采石队来了,相中了她,把她凿成一块条石,运进城里,原来城里正在建造石桥,于是,女孩变成了石桥的护栏。就在石桥建成的第一天,女孩看见了那个她等了五百年的男人!他行色匆匆,很快地走过石桥,当然,男人不会发觉有一块石头正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这男人又一次消失了。 佛音再次出现:“满意了吗?” 少女不甘心的说道:“不!为什么我是桥的护栏?如果我被铺在桥的正中,就能碰到他、摸他一下了!” 佛祖微笑着说道:“若是你想摸他一下那你还得修炼五百年!” 少女想了想说道:“我愿意!” 佛祖依旧微笑着说道:“你不后悔?” 少女再次斩钉截铁的说道:“我不后悔。” 这次女孩变成了一棵大树,立在一条人来人往的官道上,每天都有很多人经过,女孩每天观望,但这更难受,因为无数次希望却换来无数次的希望破灭。若非前五百年的修炼,女孩早就崩溃了!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孩的心逐渐平静了,她知道,不到最后一天,他是不会出现的。 又是一个五百年啊,最后一天,女孩知道他会来的,但她的心中竟然不再激动。他终于来了!还是穿着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衫,脸还是那么俊美,女孩痴痴地望着他。这一次,他没有匆匆走过,因为,天太热了。他注意到路边有棵大树,休息一下吧,他想。他来到树下,靠着树根,闭上双眼睡着了。女孩摸到他了,而他就紧靠在她的身边!但是,她无法向他倾诉这千年的相思。只有尽力把树荫聚拢,为他遮挡毒辣的阳光。男人只小睡片刻,因为他还有事要办,他拍拍长衫上的灰尘,动身前一刻,他回头看了看,又轻轻抚摸一下树干。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那人逐渐消失的那一刻,佛祖又出现了。 佛祖依旧用那副温和的声音说道:“你若是想成为他的妻子的话,那你还得修炼。” 少女平静地打断了佛祖的话说道:“我是很想能够成为他的妻子,但是不必了。” 佛祖微皱着眉问道:“哦?”然后耐心的等待着少女接下来的话。 少女神色黯淡的说道:“这样已经很好了,爱他,并不一定要做他的妻子。” 佛祖听到少女说出这番话,原本皱着的眉头舒展开了,他想经历了这么多她总该明白了。 女孩望着高高在上的佛祖,若有所思的问道:“他现在的妻子也曾像我这样受苦吗?” 佛祖微微点头。 女孩微微一笑。满脸的释然:“我也能做到的,但是不必了。”就这一刻,少女似乎发现佛祖微微地吁了一口气。少女有些诧异她问道:“佛祖也有心事?” 佛祖说道:“这样就好。有个男子可以少等你一千年了,为了看你一眼,他已经修炼两千年了。”佛祖说到最后脸上绽放着笑容。 嬷嬷说到这里看着秋锦瑟泪眼婆娑的双眸说道:“我的故事说完了,这个故事的名字是叫《千年等待》,你觉得这故事如何?” 息墨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了。想必当嬷嬷说这个故事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她说道:“故事里的女子是不是太傻了,为了一个男子竟然等待了这么久而又硬生生的错过了另一个男子。” 息墨说完这话盯着秋锦瑟看了一会,秋锦瑟不吱声,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或许这女子为了一个男子白白的等待了这么久是不值得的。可是毕竟当初的那份悸动,那份少女应该有的热情全部倾诉给了那个男子,若是能够一直等待下去的话。终究会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只是爱从来都不是这般可以说的清楚的,更不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的,也不是说你想忘记就能够轻松的忘记,然后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伤口总是在别人身上好的快些。而当伤口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则会是另一番景象,遇见熟知的人。熟知的场景,那些原本就已经逐渐愈合的伤口还是会重新被撕开来,很是清晰的看见伤口里鲜红色的血迹,然后那些伤口就这样周而复始的一遍一遍的展现在别人和自己的面前,直到那些原本鲜红的血迹逐渐变成灰褐色,在想起的时候记不清楚当时有这个伤口时是如何的撕心裂肺,疼痛难忍。 嬷嬷见秋锦瑟已经有所动容,知道若是想让她从那些阴影中走出来还需要一些时日,这些都没关系,只要她能明白她的良苦用心就成。 嬷嬷掖了掖盖在膝盖上的毯子,她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便要看秋锦瑟她自己了。 一路上只听见车轱辘转动的声音,秋锦瑟沉溺在刚才嬷嬷的那个故事里想着她和章季轩曾经度过的那些时光。 原本她一直都想拼命忘记的东西却时时刻刻被清晰的印在脑海里,可是现在那些时时出现的景象却在她认真回忆的时候变得模糊不清了,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代表着一种遗忘,虽然她依旧心里难过,为了那些逐渐模糊的印象而绞尽脑汁的去想,她不得不承认时间真的是一个很好的郎中,他可以这么快这么迅速的治愈好当初遗留下来的所有的伤痛。 息墨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说道:“我们这是去哪啊,还要多久才能到?真的好困啊。” 倚靠在马车上闭目养神的嬷嬷开口说道:“去我那该去的地方,你昨晚一定是和秋云裳疯的太晚了吧,所以才会觉得困倦,若是你觉得困就先睡会吧,估摸着还要大半日才能到呢。” 息墨嘟着嘴略带埋怨的说道:“还要走这么远的路啊,早知道的话我就……” 一直闭着眼睛的嬷嬷似乎是没有听见息墨的这番话一样,依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乏了。 秋锦瑟提醒的说道:“早知道会离开秋家,你就应该好好的睡一觉是不是?” 息墨撇了撇嘴,不乐意的说道:“是,若是早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好好的睡一觉,你可不知道昨晚大小姐可是把我折腾的够呛,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鬼主意。我都快三更天的时候才睡觉呢,你想想我能不困吗?” 秋锦瑟暗自笑了笑说道:“要我说啊,你就不应该和云裳姐姐比,你还不知道吧,她可是有名的小精神呢,就是你一宿不让她睡觉,她还是依旧精神抖擞呢。” 息墨微微跺了下脚生气的说道:“怪不得我都困成这个样子了,她还那么有精神,若不是你和嬷嬷选择今日离开府里,只怕我还要被她一直拉着不得休息呢。” 息墨拍了拍胸口说道:“还好。还好,我逃了出来,不然的话在秋家在待下去的话。我都要疯了。” 秋锦瑟听到息墨的这番话掩着嘴角笑了笑,息墨见秋锦瑟自打坐上马车后第一次展露出笑容,心底也松了一口气,只要她能好好的,不管她受了多少苦那都是值得的。 一路无话。秋锦瑟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她随着颠簸的马车闭上眼睛睡着了。 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掀开马车的窗帘才发现外面已经黑了,再过会就要伸手不见五指了。 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看来是该要下车去填饱肚子了,不然的话一会可就是睡也睡不着了。 秋锦瑟醒了没多久。息墨便醒了,嬷嬷到底是年纪大了,秋锦瑟在她的耳边喊了她好几句她才悠悠的转醒。 秋锦瑟提议道:“这天色渐晚。不如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先歇着,明早再赶路好不好。” 嬷嬷听到秋锦瑟说的这番话,便掀开窗帘往外面看了看,果然见一个小镇子,只是这镇子不大。一眼便能把整条街给望到头,虽说天色已经暗沉了下来。但是这小镇上却依旧是热闹非凡,街道两边挂着明亮的灯笼不仅为路人照亮了路程,也为自己的小买卖吸引来了客人。 这里的民风倒是不错,嬷嬷点点头便对秋锦瑟和息墨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在这里找家客栈歇着吧,反正迟些回去也没关系,又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息墨见嬷嬷应允,连忙第一个跳下了车子,她向马夫交代了她的决定,马夫很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秋锦瑟她们随便找了个摊位坐下,马夫牵着马去喂草料去了,说是一会子便过来。 秋锦瑟便先点了三碗热乎乎的混沌,混沌还没有端上来,秋锦瑟原本饿的扁扁的肚子此刻也跟着息墨一起咕噜噜的响个不停。 嬷嬷见状,关怀的说道:“肯定是饿坏了吧,这混沌看样子还要过会才能端上来,刚才我已经看过了这边上还有一家卖烧饼的,我先去买几个回来给你们垫垫肚子。” 息墨感激的说道:“多谢嬷嬷。” 嬷嬷笑着朝着她们两个点了点头。 秋锦瑟来回的摩挲着手掌,并且时不时的朝着双掌哈着热气,几乎已经是一整天都没有进食了,这身子此刻也冷的紧,混沌的香气更是惹得她忍不住吞咽了好几次口水。 很快嬷嬷便买了烧饼回来了,当热乎乎的烧饼递到秋锦瑟手里的时候,秋锦瑟觉得嬷嬷递过来的不仅仅是一块冒着热气的烧饼而是一份沉甸甸的爱。 秋锦瑟感激的朝着嬷嬷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谢。 嬷嬷含笑说道:“你这么说不就是见外了吗,你是我的女儿我对你好事应该的,快趁热吃吧,一会身子就能暖和过来了。” 卖混沌的老板端着热气腾腾的混沌笑呵呵的扭过脸对秋锦瑟说道:“这位夫人对您还真是好呢,这卖烧饼的地方离我这虽说不远可来回也要走好一会呢,你有这么疼你的母亲还真是好呢。” 秋锦瑟当时只是觉得嬷嬷去了好大一会,她以为嬷嬷之所以去了那么久不过是在等着烧饼出炉,谁知道嬷嬷竟然为了自己走了这么远,望着手里被自己吃了一半的烧饼,秋锦瑟觉得如鲠在喉,嗓子里辛辣辛辣的,眼睛也潮潮的,她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把烧饼放在桌子上扑倒嬷嬷的怀里,喊了一声“娘”。 嬷嬷抚摸着秋锦瑟的秀发说道:“傻孩子,娘说过,你是娘的孩子,娘对你好是应该的。” 息墨见此情此景也跟着红了眼眶,她抬起袖子快速的擦了擦眼泪说道:“好了,还是快些吃过饭找家客栈休息一下吧,这外面可是冷呢。” 秋锦瑟从嬷嬷的怀里出来,朝着息墨尴尬的笑了笑,息墨见状回报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 若是一直这样的话那也好,最起码身边有了真正关心自己的人,这是一件多么难得可贵的好事。 ps: 明天就是万圣节了,乖妞提前祝大家节日快乐,让南瓜嗨起来吧,当然让那些还没有选择自动订阅的姑凉们抓紧时间行动起来吧。 198 一池春水 章季轩收拾好从上官晨月房里拿回来的一些吃食之后便和江涛趁着天黑便悄悄溜到了皇宫的城墙之外。 江涛胆战心惊的望着高高的城墙,然后右手哆哆嗦嗦的拿着那个九钩爪,不确信的问道:“少爷,您真的确定要……要进去吗?” 章季轩见江涛这般胆小的样子,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脚,看了看彼此身上的黑色夜行衣低声吼道:“你这不是废话吗?我要是不来何苦这般打扮,那不是没事找事吗?姐姐靠不住看来我今日只能靠自己了,一会你给我利索着点,看我的手势行事。” 江涛的双腿如筛糠似的战战兢兢的,忍着被章季轩刚刚踹过的屁股疼,点了点头。 章季轩见江涛仍然站在那不动,便又吼道:“你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翻过去。” 江涛被章季轩这一吼只得把手里拿着的九钩爪朝着高高的城墙扔上去,一次没中,在章季轩的催促下他又连扔了三次皆是没有扔中,江涛见章季轩的眼神里泛着寒光,只得停下来缓了缓心跳,又扔了两次方扔准。 章季轩见江涛这般其实他的心里也早已在打退堂鼓了,这私自闯入皇宫那可是要杀头的死罪,若不是他心里放心不下又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宫里。 江涛抖抖索索的说道:“那少爷奴才先上去了。” 章季轩急促的说道:“啰嗦什么,快点上去,小心下面巡逻的侍卫。” 江涛回头看了章季轩一眼,眼神里露出一丝绝望,若是这一去当真回不来的话,也不知道簇颦她会不会为自己掉一滴泪,江涛想到这里颇是辛酸。他抬起衣袖抹掉眼角的泪水,蹭蹭几下便爬上了宫里的围墙。 待江涛爬上去之后章季轩见围墙后面没听到什么动静,便把手中拿着的吃食挂在了腰间,顺着九钩爪也攀了上去。 待章季轩的双脚稳稳当当的落在地上才注意道江涛正在大摇大摆的在那晃悠。 章季轩便没有注意到他腰间的那个装着糕点的包裹在他往下蹦的时候不下心开了一个小口子,一个圆滚滚的糕点刚好落在他的脚边,孤零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 章季轩被江涛的这一举措早就吓得是魂飞魄散,他收好九钩锁紧紧的贴在围墙上,早知道这厮竟然会是这般,就是打死他也不会带上江涛冒这个风险,刚才还在按磨蹭着不敢进。现在却这样大摇大摆的乱走,若是被侍卫抓住的话,那岂不是太丢人了。他可是什么还都没干呢。 若是眼神真的可以杀死人的话,估计现在的江涛早已经被射的千疮百孔了。 江涛依旧不紧不慢的东看看西看看,完全没了刚才的紧张不安。 章季轩没有江涛那般“视死如归”,他小声的叫道:“江涛,江涛。” 江涛听到声音转过身子走到章季轩的面前。还没开口就被章季轩一阵好骂。 江涛对章季轩的骂声充耳不闻,只是木讷的说道:“少爷,今晚好生奇怪,按理说这里应该是有侍卫巡逻的,可是奴才看了一圈却是连一个人都没有。” 经江涛这么一说,原本还想骂他的章季轩也四处观察了一遍。江涛说的这些果然不错,他真的没有看到任何一个侍卫在巡逻,这些侍卫到底是去哪里了。难道是有人走漏了风声,韩铭哲想来个瓮中捉鳖不成。 越想心里越是害怕,原本还充满斗志的韩铭哲这会子也免不得想放弃今晚的这个计划。 江涛声音颤抖着说道:“少爷,今晚这么诡异,不如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就连一向做事慢半拍的江涛都觉得此事有蹊跷若是再往里走的话只怕真的会出状况。倒不如还是先回去再另作打算的好。 正当章季轩点头准备和江涛按原路返回的时候,他们听到远处有一群人大声的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这些侍卫一喊,江涛和章季轩两人吓得是魂不附体,江涛接过韩铭哲手里的九钩爪使劲往围墙上一甩,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中,侍卫喊叫的声音越来越近,章季轩见江涛还是没有扔中,便着急着说道:“快别扔了,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 江涛利索的收拾好九钩爪之后便紧紧的盯着那些侍卫的方向。 章季轩快速的看了一下身边的地形,见斜背着那些侍卫的地方是一个林荫小道,便小声的对江涛说道:“我们往那边走。” 江涛会意便紧紧的跟在章季轩的身后朝着那林荫小道往里面走去,每走一步都是那样的胆战心惊,可是为了躲避身后那些侍卫的追捕也只好如此。 章季轩此刻也只能赌上一赌了,他领着江涛胡乱的在宫里走来走去,那些宽广的路他不敢走却只能沿着小路走,走的时候还要时不时的弯下腰免得碰到树干发生声响。 那些咋咋呼呼的侍卫行至章季轩和江涛刚才待过的地方,在那里站着并没有追上去。 领头的左云飞冷笑着看着那个林荫小道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忽然觉得脚下咯的慌,他挪了一下脚,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圆圆的糕点,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说道:“左侍卫我们还去追吗?” 左云飞扬起右手臂淡淡的说道:“不必了,你们都先回去吧,一会我自会叫你们。” 领头的侍卫沉声说道:“是。”便领着余下的侍卫朝着离开了这里。 夙椛殿。 夏若澜只是瞥了一眼宫女手中端着的托盘里的时兴头饰,然后对着铜镜卸下耳边待着的耳环,淡淡的说道:“先收到库房里放着吧,这些东西我暂时还都用不上。” 玉坠给那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便端着托盘退了下去。 玉坠走到夏若澜的身后帮她把头发后面插着的梅花钗拔下,边拔边说道:“主子这陛下赏赐的东西一直堆在库房的话,若是哪日陛下来夙椛殿看到主子打扮的这么素净。肯定会责怪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没有好好的伺候好主子。” 夏若澜并没有把玉坠说的这席话放在心上,她将摘下的耳环随意的放在梳妆匣子里,然后排列整齐。 倒是站在一旁打湿毛巾的玉柳将手中的毛巾拧干净,转过来呢对玉坠说道:“素净点没什么不好,这陛下看惯了浓妆艳抹说不定更喜欢主子的清新淡雅呢。” 夏若澜也懒得听玉坠和玉柳两人拌嘴,便说道:“你们服侍我去沐浴好了。” 玉坠和玉柳两人彼此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很是不服气的去准备东西去了。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夏若澜这才舒了一口气,一天的时间也总是在这个时候才是她觉得最安心的时刻,因为可以全身泡在热水里享受着肌肤和水相互的缠绕。 夏若澜不管不顾的在水雾淼淼的木桶里泡着澡,享受着难得舒畅。 虽说自打她来到宫里之后没少收到韩铭哲的赏赐。但是也只是收到那些赏赐而已,韩铭哲每次来后宫也只是去别的妃子那里坐坐罢了,甚少来她的夙椛殿。即便是每次来也只是站在院子里说几句话便走。 住在夙椛殿里的笙贵人原本见她的夙椛殿来了一位陛下的新宠,每日里没少到夏若澜的房间里巴结,可眼见着这只见韩铭哲赏赐的东西却没见着人,笙贵人也便很少到夏若澜房间里走动了,每次两人打个照面。这笙贵人每次也是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夏若澜也早就习惯了这些,得宠不得宠有什么关系,只要有吃有喝就成,反正她也了无牵挂,在哪里都是挨日子,这不争不斗的在这后宫之中还是个不错的去处呢。 也好在来了这些日子。韩铭哲一次也没翻过她的牌子,因此她也并不用着急着去拜见太后和皇后,终日里不过是在夙椛殿里待着。偶尔也会和玉坠和玉柳她们去别的园子逛逛,但是也只是挑拣一些稍近些的园子,毕竟宫里的规矩她还不熟悉,这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哪位贵人,她可不想自己的小命这么快就没了。 泡在热水里舒舒服服的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玉坠手里挽着花篮一下一下的往木桶里撒着花瓣,玉柳则站在夏若澜的身旁一下一下的往她的身上撩着水。 玉坠说道:“主子。您别搭理那个笙贵人,她就是那样的人,整天里一副这样子也难怪陛下不喜欢她。” 夏若澜低声吩咐了玉柳一句:“帮我肉肉额头。” 玉柳懒得接玉坠的话,玉坠虽说人心眼不坏,可就是话多,一天到晚的这嘴都没见她怎么合过。 夏若澜却精神大好的问道:“你说说这笙贵人的事情给我听听,我以后也好摸着她的脾性免得得罪了她。” 玉坠一听夏若澜来了精神,索性把手里的花篮一放,便说道:“说起这个笙贵人那还真是不得了呢。” 玉柳用余光扫了一眼玉坠,这玉坠整日里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这做奴才的岂能在背后议论主子,再说了她就不信这夏若澜会不知道笙贵人的事情。 还真的被玉柳给猜对了,这夙椛殿就只有夏若澜和笙贵人两个人,这关于笙贵人的事情夏若澜自然是摸得透透的,她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不希望玉坠的嘴闲下来的话又说了什么不中肯的话,若是传扬出去的话指不定又要惹出什么麻烦呢。 玉柳这人性子沉稳,一般情况下若是你不问的话,你是很难让她开口说话的,这一动一静有的时候倒也给夏若澜在这平淡的后宫之中增添了不少的乐趣。 玉坠声情并茂的说道:“笙贵人当初也是和主子您一样是选秀选出来的,只是原本这笙贵人是被撂了牌子的。” 玉坠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羡慕的神情。 夏若澜若有所思的问道:“据我所知这在选秀的时候若是被撂了牌子的话那就是没有被选中了,既然没有被选中这笙贵人又为何会成为贵人呢?” 玉坠撇了撇嘴说道:“主子您是不知道笙贵人当年的厉害呢,当年虽说是被陛下给撂了牌子可是人家仅凭着一曲《江水》便蛊惑了陛下的心呢。陛下也不顾及太后的反对愣是把笙贵人留在了身边。” “哦,这么说笙贵人的歌声真是一绝呢,若是有机会的话我可一定要好好的听上一曲呢。” 玉坠叹了口气说道:“只怕主子您没那个耳福听上了,奴才听说没过多久笙贵人的嗓子便坏了,现在别说是唱曲就是让她去说曲只怕都有困难。” 夏若澜恍然大悟的说道:“怪不得我听着笙贵人说话的时候嗓子有点别扭呢。若是你不说我还真的没有想到笙贵人当年竟然这般厉害呢。” 夏若澜觉得玉柳揉的时间也久了一些,便说道:“好了玉柳,你先歇着吧,不用揉了,你也陪着我听听玉坠讲的这些趣事好了。” 玉柳不情愿的说道:“是。” 玉坠则朝着玉柳扬了扬下巴,得意的笑了笑。 玉坠这人虽说话多,但是这宫里但凡你想打听一些什么事情那找玉坠去问准是没错的。 夏若澜见玉坠像个小孩子似得在玉柳那面炫耀,不由得掩着嘴角笑了笑。 当初她曾经问过玉柳,这玉坠和她是不是姐妹两个,不然的话名字也不会起的这么想象。玉柳当时说这名字是她们入宫之后,有的是宫里的嬷嬷给起的有的则是服侍的小主给起的名字,她和玉坠的名字是曾经她们侍奉过的一个主子给起的。关于玉柳她们曾经侍奉的主子是谁这件事情,夏若澜并没有主动问过,倒是有一次玉坠无意间说漏了嘴她才知道的。 以前玉坠和玉柳是跟着一个叫鹏夫人的人做丫鬟,只是那鹏夫人也不知是怎么了染上了瘟疫,没过多久便死去了。自打鹏夫人死后很长一段时间玉坠和玉柳两人只是在浣衣局里干一些粗使的杂活,别的宫殿里得知玉坠和玉柳是伺候过得了瘟疫的人便没人敢收留她们。 这不正赶上夏若澜来了,皇后便特意指派了玉坠和玉柳来服侍她,各种的缘由夏若澜心里跟明镜似的,皇后也觉得她会成为跟笙贵人一样的人,所以早早的便提防着。不过好在玉坠和玉柳并没有因为伺候过鹏夫人而染上瘟疫,也好在她的身子一直康健,因此她也没什么大碍。 再加上这段时间陛下有意的疏远她。因此皇后和那些得宠的妃子们也没有怎么为难她,她也乐的自在便也很少跟她们来往。 玉坠依旧滔滔不绝的说着笙贵人的事情,夏若澜也懒得在听,笙贵人以为只是用一个好嗓子便能留住陛下的心那就大错特错了,这后宫之中向来便不缺少年轻貌美的女子。那些会唱曲的伶人在后宫之中随处都可以抓到很多人,韩铭哲对笙贵人的新鲜劲一过便渐渐的冷落了笙贵人。不过笙贵人能够爬到今天贵人这个位置已经很是不错了,这也便能看出来当初笙贵人是如何的艳压群芳,而在不知不觉之中便成为了众矢之的。 玉坠还在说着那些夏若澜早就熟知的事情,此时的夏若澜已经无暇去听,她打断玉坠的话说道:“这宫里可是有位娘娘叫章清荷?” 玉坠没想到夏若澜会问起这个便连忙说道:“主子说的可是清妃,要说这清妃那可是真的有一段来历呢。” 夏若澜没想到章清荷在这后宫之中的地位竟然是这么高,已经成了韩铭哲的妃子。 玉坠说道:“这清妃可一直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呢,说来也奇怪了,轮姿色和才情这位清妃并不是首屈一指的人,可她偏偏是最得圣宠的一个,不管陛下朝中事务有多忙,陛下总会抽出时间去她的涵韵殿去看看的。” 夏若澜觉得此刻身边的热水已经渐渐的冷却,她的整个身子都仿佛是泡在了冰天雪地里一般,冷的她只打寒颤。 一直站在夏若澜身后的玉柳见主子的肩膀抖个不停,便说道:“主子可是这水冷了吗?” 夏若澜点了点头,玉柳便把身边的热水倒在了木桶里,然后用手搅拌了一下,她疑惑的仰着脸忘了夏若澜一眼,这木桶里的水还是热着的,主子怎么会觉得冷呢。难道是刚才玉坠说的那些话引起了主子的不适了吗? 玉柳心中担忧朝着玉坠冷声说道:“你还是少说两句,小心祸从口出,别到时候给主子招惹了不必要的麻烦就不好了。” 玉坠被玉柳这番抢白,脸皮涨紫的看着夏若澜,希望夏若澜能够给她主持公道。 夏若澜听到玉柳的话喃喃的说道:“你们两个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会跟章季轩的姐姐章清荷共侍一夫,目前看来这韩铭哲对章清荷是颇为喜欢,而她虽说是韩铭哲名义上选的秀女,但是到现在还只是一个处子之身。 …………………… 此时的章季轩和江涛两人正走投无路,忽闻背后侍卫喧闹的声音渐渐的止歇。两人便暗中松了一口气,可是这下子望着到处都是宫殿,章季轩一时间有些犯难了。这到底该往哪里走。 江涛随手一指一个半开着门的宫殿说道:“这里就数这里还亮着灯了,不如我们就去这里好了,这里这么重的脂粉味想必应该是陛下的后宫了,依奴才看我们倒不如先进去,若是有可能的话再向她打探夏姑娘的地方。不然的话这后宫这么大我们就是找到天亮也找不到夏姑娘。” 章季轩点头默认了江涛的这个提议,看来只有这样了。 章季轩正东张西望的仔细观察着周围的行动这时忽见亮着灯的房间里走出来两个宫女模样的人,他一打手势,江涛便迅速的溜到玉坠和玉柳两人的背后,猛的敲了一下两人的肩膀,两人便闷声倒下。 章季轩暗中朝着江涛竖起了大拇指。江涛咧着嘴笑了笑,然后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宫女一时间犯了难,这把人都给打晕了。一会子可找谁问路去。 章季轩望着倒在地上的两个宫女,灵光一闪有了主意,他拉了一下江涛的衣服,在江涛的耳边耳语了一番。 若不是因为天黑看不清楚,江涛此刻一定是顶着红彤彤的脸分别扛着玉柳和玉坠把她放在一个背影的地方。然后章季轩和江涛两人便稍微打扮了一番低着头钻进了夏若澜的房间。 此时的夏若澜正想着心事,忽见玉坠和玉柳两人又折身回来便不悦的说道:“我不是让你们出去吗。你们怎么又回来了。” 此刻紧张万分的江涛见有个女人在对着他们说话,心里实在是害怕的紧,他不等夏若澜把话说完,低着头辨清出夏若澜的方向之后,便一个箭步绕到了夏若澜的身后,然后伸出手紧紧的捂住了夏若澜的嘴巴。 此刻只剩下夏若澜呜呜摇着头说话的声音。 章季轩骂了一句:“若是早知道你来这招,我又何必这般大费周章的换衣服。” 江涛哭丧着脸,搂着早已饿的饥肠辘辘的肚子对章季轩说道:“少爷,您不是带了东西给奴才吃吗,都到了这会子了您怎么还不拿出来。” 章季轩伸手往自己的腰间一摸,脸色全变了,他抖了抖腰间挂着的包裹,此刻包裹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江涛见状早就是心如死灰,这忙活了一晚上连个吃的都没吃到,这还真是饿的连最后一点力气都没了。 章季轩见江涛有些虚脱,便劝慰道:“一会子回去少不了你吃的,你就再忍忍,一会我们问出……” 还没等章季轩把话说完,江涛和章季轩便听见侍卫喊:“抓刺客,抓刺客的声音。” 章季轩暗骂了一声,不顾三七二十一的一头扎进了夏若澜的木桶里。 江涛呆愣愣的看着被溅起的水花撒了他一脸和一身,原本捂住夏若澜嘴的手也不知什么时候收了回去,他快速的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唯有一块屏风立在那里,便连忙跑到屏风的后面躲了起来。 夏若澜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得是晕头转向的,她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便看见有好几个侍卫带着刀闯了进来。 她“啊”的一声,连忙往木桶地下缩,侍卫们这才看清原来有女人在洗澡,便纷纷转过来去,有的侍卫反应有些迟钝还在那傻愣愣的观看着。 原本木桶就小这一下子又乘着两个人,难免会显得拥挤些。章季轩快速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情才意识到,刚才他和江涛竟然闯进来的时候正碰上人家洗澡,现在想起来已经太晚了,他憋着气,也不敢大声的惊呼,倒是那女子的腿时不时的会碰到他的脸,惹得他一阵瘙痒。 正当章季轩慢慢的活动了一下手脚,换个舒服的姿势的时候,那女子竟然全身都缩到了水桶里,这下子章季轩的脸直接紧紧的贴在那女子的胸前。因为他的两只手无处安放便只得紧紧的圈住夏若澜的腰肢。 夏若澜躲过了那些侍卫贪婪的目光,直到她缩到木桶底才想起木桶里现在还有另外一个男子,那男子的胡渣时不时的触碰到她细嫩的大腿。而那男子的双臂竟然紧紧的环住了她的腰肢,此刻的夏若澜真想撞死算了,若是她现在从桶里站出来的话,那势必会把那些侍卫给看的光光的,可是若是不站起来的话。却被这不知名的陌生男子给占尽了便宜,这以后让她可怎么活啊。 “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随后进来的便是大齐的九五之尊韩铭哲。 听到韩铭哲的声音,夏若澜的眼泪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此刻她好想从木桶里出来好好的抱着韩铭哲,不管这男子是不是真的爱自己,但最起码他是对自己有好感的。 站在一边的左云飞说道:“启禀陛下。臣在巡逻的时候发现宫里进了此刻,这才带领这众侍卫前来抓刺客。” 韩铭哲点了点头说道:“刺客可抓到了吗?” “回禀陛下,还没有。不过臣看到刺客进了夏秀女的房间,只是……臣还没有搜查。” 韩铭哲快步的朝着房间走去。 当他看到夏若澜此刻正用哀怨而又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韩铭哲的心里泛起了一阵阵的冷笑。 夏若澜哭泣着喊了一声:“陛下。” 韩铭哲连忙快步的走到夏若澜的面前把她的头紧紧的搂在自己的胸前,然后对左云飞厉声的吩咐道:“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哪里会有什么刺客。一定是你们看花了眼,来人啊。把左云飞给我拖出去斩了,敢带着众侍卫偷看朕的女人,朕看你们通通是不想活了。” 左云飞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道:“还让陛下明断,臣真的是看到有刺客进了小主的房间,若是陛下不信的话,李侍卫可以作证,还有这里是臣搜集到的一些证据,不然的话就是臣有十个脑袋也不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左云飞边说边从衣服里掏出他在路上捡来的那些章季轩丢的糕点。 李侍卫见左云飞都这么说了,而且又是铁证如山,便也跪在了地上说道:“陛下,左侍卫所说不假,奴才可以替他作证,小主房里真的有刺客。” 一直躲在木桶和屏风后面的章季轩和江涛二人此刻是恨得牙痒痒的。 江涛忍不住埋怨章季轩道:“若不是你带着这些搞定,我们又怎么会被这些人给发现。” 章季轩则涨红着脸嘟囔着:“早知道就不带这些破玩意了,谁知道这糕点没吃着还变成了证据。” 夏若澜忽闪这睫毛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是往韩铭哲的身上蹭了蹭。 韩铭哲见夏若澜害怕便柔声的说道:“你别怕,你告诉朕,你可曾看见有刺客进了你的房间。” 这时章季轩也不知怎的,竟然把双手转移了,放在了夏若澜的私密处,夏若澜叮咛一声,韩铭哲察觉出了异样,面露寒光朝着左云飞吩咐道:“你们去搜,若是真的搜到刺客的话,把他们立刻处死。” 韩铭哲吩咐完这句话,又紧紧的搂在夏若澜的头柔声的说道:“不怕,不怕,有朕在,朕会保护你的。” 章季轩听到夏若澜叮咛的一声,连忙收回了手,现在的他实在是憋不住了,再这样下去的话还没等韩铭哲找到他,只怕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不行要出来喘口气。 章季轩呼啦一声从木桶里钻了出来,吓坏了夏若澜和韩铭哲等人。 左云飞率先反应过来。大吼一声:“抓住他。” 其余的侍卫便七手八脚的把章季轩从木桶里拽了出来,然后把他五花大绑了起来。 那边的两个侍卫也很是轻松的便把藏在屏风后面的江涛给绑了出来。 江涛忘了一眼全身湿漉漉的章季轩忍着没笑,现在的他也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哪里还笑的出来。 章季轩见江涛因为自己的牵连被绑着,在大口大口的喘了一会气之后便扭过头对江涛歉意的笑了笑。 韩铭哲丢下夏若澜站在两人的面前说道:“你们两个给我抬起头来。” 江涛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很是自然的抬起了头,自从他选择和章季轩一起夜闯皇宫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他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簇颦罢了,现如今即便是放心不下也没用了,他现在已经要被处死了,但愿簇颦能够遇到一个待她好的男子。然后好好的守护着她就好。 章季轩听到韩铭哲的这番话,并没有抬起头,到现在他还没有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怎么就这么巧的被抓了个现行。 韩铭哲见章季轩不敢抬头,便走上前去用手把章季轩的下巴一抬,旋即笑道:“吆,我当时谁呢,原来是你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章季轩见韩铭哲认出了自己在这样低着头也不是办法,索性抬头说道:“是我怎么样。” 夏若澜望着那熟悉的面孔,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原来那个和自己同处一桶的男子竟然是她曾经那般喜欢的章季轩,若不是因为水一泡把章季轩头发上插得那些珠花和发钗弄散的话,她实在是不会想到刚才的那一幕竟然是和章季轩一起度过的。 想到这里夏若澜的脸上浮现出一片红晕。 韩铭哲见章季轩抬起头说道:“章大人。你打扮成这个样子深夜来到朕的后宫之中不知要做什么事情啊?” 此时的笙贵人听到夏若澜这边有响动,早就起床过来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韩铭哲。她一见韩铭哲登时是两眼放光,她紧紧的贴在韩铭哲的身上,假装被吓到的样子撒娇的说道:“陛下,可是吓坏臣妾了呢,陛下您一定要好好的惩罚这个刺客。真是无法无天了呢。” 韩铭哲轻轻的把笙贵人一推,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章季轩。 笙贵人见韩铭哲把自己推开。先是一震但很快便又恢复到以前的神情,她冷冷的观察了好大一会章季轩,然后说道:“陛下,臣妾怎么觉得眼前的这人眼熟的很,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韩铭哲笑道:“爱妃的记性还真是不好呢,站在你面前的这人不就是章季轩章大人吗?他这般风流倜傥的样子你怎么会忘记了呢?” 章季轩听着韩铭哲奚落的这些话,脸色铁青的说道:“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不过在死之前有话要问夏若澜。” 夏若澜没想到章季轩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自己的名字,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笙贵人一听此事竟然牵扯到了夏若澜,心里是别提有多高兴了,忙不迭的说道:“夏若澜?章大人这夏小主下如今已经是陛下的女人,哪里就是你想找就找的呢,而且看你这身湿漉漉的样子想必跟夏小主刚才是颠鸾倒凤来着吧。” 章季轩没想到笙贵人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厉声的说道:“你。” 夏若澜被笙贵人说的这番话,早就红到了耳根,刚才的确她和章季轩之间虽说没有向笙贵人说的那般颠鸾倒凤,但是的确章季轩在无意间触碰到了她的身体,而且刚才两人在水桶里的姿势更是十分的暧昧,而且自己刚才竟然当着韩铭哲的面发出了“叮咛”的声音。 夏若澜很是不安的看向韩铭哲,她见此刻韩铭哲的眼里能够喷出火来,她连忙伸手拿过一件衣服穿到身上赤着双足跪在韩铭哲的面前说道:“陛下,臣妾和章大人之间并没有向笙贵人说的那般,还请陛下明鉴。” 笙贵人此刻是恨不得一下子把夏若澜给狠狠的踩在脚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她撒娇的朝着韩铭哲说道:“陛下,臣妾这么说并没有冤枉夏妹妹,陛下看他们两个这幅样子,而且章大人又口口声声说要找夏妹妹,臣妾哪里是冤枉了妹妹呢。” 199 牢狱之灾 韩铭哲对笙贵人说的那番话是充耳不闻,他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夏若澜一言不发。 夏若澜有口难辩,她仰着头望着韩铭哲沉默着,此时不管她说什么亦或是做什么,韩铭哲都已近不会再信她了,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相信过她,今日之事不过是他早就有些预谋罢了,而她只是成了这件事情的一个棋子而已,现在这个棋子已经失去了作用,留着时间久了也会成为眼中刺,既然如此还不如早些拔去的好。 想到这里夏若澜垂下眼睑,跪在冰冷的地上久了,凉气早已经顺着膝盖传到了全身,身上已经没有一点的热气,她拉了拉身上穿着的一件单薄的衣衫像是一只误闯进花园的小猫一样,此时只能蜷缩着身子,任由身边的人嘲笑。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若不是当初她只是想找到章季轩又怎么会同意和左云飞做这笔亏本的交易呢。 膝盖微红,牙齿打颤,想起刚才在木桶里的那一幕,脸颊微红,虽说从一开始她便输了,但是至少她喜欢的男子触碰过她柔软的身体,若是真的因为此事而招致杀身之祸的话,那她也认了。 韩铭哲望着一言不发的夏若澜大怒道:“哼!你也知道你是我韩明哲的女人啊!枉我待你不薄,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 虽然这事是他一手策划的,但当事情真正摆在面前的时候又是另外一回事,当着那么多侍卫和宫女的面,自己的女人竟然被别的男人亲切的称呼着闺名,皇家的威严何在。若是韩铭哲的手中邮一把剑的话估计便会当场把章季轩给杀了。 章季轩心里此刻是百感交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误闯入了夏若澜的房间。 望着跪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夏若澜,章季轩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握住。不过是四年的时间他竟然连她的样貌以及声音都不能很准确的分辨出来了。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不管她在哪里,不管她离他有多远,只要她说话他一定能够清晰的认出她来,可是现在她和他近在咫尺,若不是别人提醒,只怕到现在他都不会相信夏若澜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也不会相信他和她的见面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场景里。 他从夏若澜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的绝望和陌生,那眼神中略带着期盼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很自然的落到站在他身边的一脸怒气的韩铭哲身上。 他觉得他和夏若澜之间像是隔着一条宽阔的河流。水流湍急并且不断的冲刷岸边,原本不宽的河流渐渐的变成了一片海。 人各有志,若是早知道夏若澜的心里早已经把他忘记的话。他今日也不会冒这样大的风险来宫里找她,只是今日因为自己的一时疏忽大意竟然给她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和误会,自己有必要要解释清楚。 章季轩见韩铭哲竟然如此说夏若澜心中愤愤不平的说道:“陛下恕臣无礼,臣认识夏妹妹原本就是在陛下之前,臣与夏妹妹以前情投意合。只是四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夏妹妹却离奇失踪,臣这些年一直在托人寻找,却有人说夏妹妹已经在一次渡河的时候淹死了。前段时间臣在苏州选秀女的时候,偶然看到夏妹妹居然还活在世上,甚是不解,为了了却我多年的心愿。臣才出此下策,为了见夏妹妹一面,了解当年夏妹妹忽然离去和死而复生的原因。就算是死,臣也算做个明白鬼了。” 韩铭哲看着大义凌然的章季轩,顿时笑了出来,明明就是在偷情,还说的那么大气磅礴。生死爱恋,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文人就是文人。就是在坏的东西到了他们嘴里,也能变了味道。 韩铭哲似笑非笑的说道:“章大人的这番话说的还真是好,有理有据的,让朕听了很是佩服呢,章大人和夏姑娘的这段荡气蓬勃的爱恋让人听了更是感动,看来是朕活生生的拆散了你们一对神仙眷侣啊。” 韩明哲怒极反笑,如不是念在章崧那老匹夫为朕办事多年,一直忠心耿耿,让章季轩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能解气,毕竟章家就这么一根独苗,看着章季轩那大有慷慨就义的样子,真想上去抽他两巴掌。 “只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能仅听你的一面之词,夏若澜朕问你,章季轩所说的这些是不是属实,朕让你如实说来。” 夏若澜看着韩铭哲满脸寒霜,吓得不轻,心想这下完了,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章季轩的这番话说的让她一时间颇是为难,这个章季轩也真是阴魂不散,在晋绥城的时候,因为仰慕他的文采到是和他在一起过一段时间,可是他的家人却死活不同意自己和章季轩来往,硬生生的把自己从晋绥城给赶了出来,而且还制造了一出自己落水的事件,这一切不过是章家的人使的一个手段罢了。 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她和章季轩门不当户不对,章老夫人怕自己耽误了她宝贝儿子的前程。 若不是当初她福大命大被人救了起来,现在哪里的她哪里会有机会过上这般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当初她可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这次好不容易和左云飞达成协议进了宫,眼看着好日子才刚刚开始,章季轩的出现却生生的打破了她美丽的梦,若不是因为章季轩,仅凭着韩铭哲对我的喜爱,或许果断时间我也能混的比现在好过一些,到时候若是运气好的话成了贵妃,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处在高高在上的云端。 就是因为章季轩这个酸儒,自己的美好前途,甚至是自己的性命,这次估计都要赔进去了。 夏若澜望着笙贵人一脸骄色的神情,想到自己这些年来所过的日子,暗中咬了咬牙,她不想自己如此得之不易的生活就这样因为一个对自己负心的男子给破坏了。 “陛下,臣妾虽然与章大人是旧识,但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罢了,远远不是他所说的,什么情投意合,两小无猜。臣妾以前只是个小门小户的女子,怎么会和章大人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熟悉,臣妾恳请陛下为臣妾做主,这章大人半夜三更的,不但打晕了臣妾身边的玉坠和玉柳两个宫女,还脱去她们的衣服自己穿上,如此图谋不轨的事情又岂能说臣妾和章大人有私情,章大人此次私闯进宫,图谋不轨,还这样欺辱臣妾,臣妾真的不想活了,只想一死了之,还望陛下成全。” 夏若澜说到这里便起身朝着一个柱子撞去,好在左云飞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夏若澜,韩铭哲立刻走到夏若澜的身边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连声安慰她。 此时的笙贵人早已气的是脸色铁青,原本她还想着趁此难得的机会除掉夏若澜的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般斗转星移,看来她只能等下次了。 笙贵人满脸不悦的向韩铭哲福了一礼说道:“陛下,臣妾身子不舒服先行告退。” 韩铭哲点点头,笙贵人如获大赦一样,领着那些宫女便出了夏若澜的房间。 章季轩看到夏若澜往自己的神情是那样的悲愤顿时呆若木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变得自己不熟悉,不认识了呢,今日的夏若和自己所熟悉的夏妹妹恍若天壤之别,难道自己为她所做的一切,在她看来都是那么的没有意义,为了看她一面,我丢官其职,甚至要丢上性命,她却恍若不闻,章季轩顿时心里犹如寒冬腊月的早晨,冰冷,刺疼。 当你真正看到一个人真正的面目的时候,那也是故事基本结束的时候。 韩铭哲寒冷的目光掠过章季轩的身上,而后冷哼了一声说道:“把章大人给我押入大牢。” 此时的章季轩再也没有勇气回头望夏若澜一眼,夏若澜原本清晰的容貌和音色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不知什么时候眼前涌现出一团水汽,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只是感觉到耳边时不时响起的说话声,那些说话声也渐渐地消退下去,任由那些侍卫把他带出了原本温暖的房间。 满堂春色,随后化为一场生死别离。 或许故事从一开始便是错的,江涛说的对若不是自己一直优柔寡断又怎么会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不过这样也好,这样的话他才能深切的体会到,原来夏若澜对他的感情并不是像他认为的那样坚不可摧。 一直伏在韩铭哲怀中的夏若澜见章季轩被那些侍卫带出去,眼角有些潮湿,她只是转过头把脸埋在韩铭哲的胸前,微微闭上眼睛在心里偷偷的说了一声“章季轩,抱歉”。 韩铭哲双手搭在夏若澜的肩上,他温柔的看着夏若澜说道:“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以前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从今天起朕会好好的待你,再不让你受半点委屈。” 夏若澜抬起头望着眼前这个温软如玉的男子斩钉截铁的承诺,微微的笑了起来,然后又重新伏在了韩铭哲的胸前。 若是韩铭哲真的会这般待她的话,那么在这一场交易之中自己还是个赢家。 ps: 10月份每日9000+实在是有点吃不消,写出来的东西乖妞也不是很满意,11月每日3000+,暂时只能先这样了。 200 会错心意 簇颦望着桌子上的信笺,犹豫了片刻后方缓缓的打开,信笺上的每一个字迹浸透在心底,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强忍着将要决堤的泪水,说服自己这些信笺上的内容跟自己无关,可是心底还是隐隐作痛,眼泪不受控制的啪嗒啪嗒的落在摊开的信笺上,眼泪晕染开那些墨迹,只需片刻信笺上的字迹便模糊成一片,再也辨别不出原来的笔迹。 泪眼婆娑将手中的信笺揉成一团,紧紧的握在手中,她为什么只凭借这么一句话就能断定江涛说的这些是真的。 若我有不测万不可悲伤,你若安好此生无憾。 簇颦赌气似的喃喃说道:“你以为你自己是谁,不管你如何我才不会为你悲伤,我好不好与你又有何关系。” 缓缓的蹲在地上,把那揉成一团的信笺护在胸前,泪水模糊双眼,你一定要好好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傻若是此生没了你,今生还有何乐趣。 香草站在门口望着蹲在那里的簇颦焦急的问道:“簇颦你你可真是让香草好找呢,你怎么还在这呢,老夫人已经起来了说是没有别人没你伺候的好,喊你赶紧过去呢。” 簇颦吸溜了一下鼻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我知道了,这就去。”说完便起身将那揉成一团的信笺塞到了衣袖中,然后快速的抹了一下眼泪,面向香草。 香草见状担忧的问道:“你可是病了,怎么眼睛这般红?” 簇颦勉强的笑了笑:“没事,不过是刚才找东西的时候灰尘扑了眼睛。” 香草点点头“哦”了一声,“那咱们还是赶快过去吧,不然老夫人要等急了。” 簇颦边出门边问香草说道:“老夫人今日怎么起的这么早,这还没五更天呢。” 香草一脸不知所措,略带哭腔的说道:“我也不知道。今日老夫人起床后发了很大一通脾气呢,凡是在她跟前伺候的丫鬟都被挨骂了呢,簇颦姐你一会可要小心点啊。” 簇颦没细问脚下生风,快步的朝着苏敏瑶居住的地方走去,香草在后面小跑紧紧的跟着。 今日老夫人如此只怕是又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但凡每日做了噩梦之后,一定会乱发一通脾气,活脱脱的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怪不得人人常说老小孩老小孩,看来这人老了后就跟小孩子是一个脾性。今日看样子估摸着也是这么一回事。 簇颦敢推门进来就看见苏敏要正在训斥下人,她见簇颦进门冷着脸说道:“你去哪里了,难道不知道我起了吗?你就是这般当奴婢的吗?我就是太惯纵着你了。你看看你这都什么时辰了才来。” 簇颦神情淡淡的对那些大气都不敢喘的丫鬟们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侍奉就好了。” 那些丫鬟见簇颦发话,老夫人也没有反驳,这才如释重负的快步的退出去,生怕老夫人忽然间反悔一样。 老夫人每次乱发脾气的时候也只有簇颦能够掌权大局。自打秋锦瑟无端入狱后老夫人便渐渐的不同往日了,但凡府里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几乎是找簇颦商量,时间一久这府里的下人自然是摸透了老夫人的脾性,知道唯有簇颦说的话老夫人才能听进去,所以这才偷偷的趁老夫人不注意的时候让香草去找簇颦好好的劝慰老夫人。 簇颦见那些丫鬟纷纷出去,心中也松了一口气。然后搀扶着苏敏瑶的胳膊细声细语的说道:“老夫人若是嫌她们伺候的不周,就不要喊她们伺候就是了,哪能因为这件小事生气呢。您说是不是?来还是让簇颦帮您梳发髻好了,您看您这一生气不当紧,这发髻也跟着气歪了。” 苏敏瑶听了簇颦的这番话满脸的忧愁渐渐的淡去,然后随着簇颦的步子来到了梳妆台前,她望着铜镜中的略微有些歪的发髻说道:“你看着发髻果真是歪了。” 簇颦笑道:“可不是吗?让奴婢好好的给您梳一梳。” 簇颦说完很是熟练的为苏敏瑶重新梳了发髻。然后把最后一枚钗子插到苏敏瑶的发髻上轻轻的说道:“奴婢梳的这个发髻,老夫人看着可还称心吗?” 苏敏瑶转过脸轻轻的拍了下簇颦的手背笑道:“还是你知我的心意。” 苏敏瑶忽然主意到簇颦红肿的眼眶。连忙问道:“你的眼睛是怎么了,怎么肿成这个样子,可请了郎中来看了吗?” 簇颦见苏敏瑶这么关心自己,心头一暖说道:“奴婢不碍事的,不过是刚才奴婢找东西的时候被灰尘扑了眼睛,奴婢揉了揉谁知就变成这样了,对了,老夫人今日是怎么了,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奴婢听说后可是吓坏了呢。” 苏敏瑶重重的叹了口气,收回放在簇颦手背上的手说道:“也不知怎地,我昨晚竟然梦见轩儿被陛下关押了起来,还被上了刑,轩儿声音凄凄惨惨的,我这心里也跟着难受便再也睡不着,簇颦你说轩儿该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簇颦宽慰道:“老夫人快别乱想了,这梦都是相反的,再说少爷前些日子刚被陛下封为苏州史,少爷又没做错事,陛下哪能会把少爷关押起来呢,老夫人您若是实在不放心少爷的话,不妨让下人去麗松院把少爷喊来就是了。” 苏敏瑶点点头道:“还是你想的对,我怎么没想到呢,快,快来人啊。” 站在门口的香草听到苏敏瑶的叫声连忙进屋。 苏敏瑶说道:“你快去,快去麗松院把少爷给我叫来。” 香草得令快速的退下去。 簇颦站在一旁继续劝慰苏敏瑶说道:“老夫人您以后快别自个吓自个了,这梦里的东西可万万信不得。”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簇颦的心还是咯噔了一下,她联想到江涛留给她的那张信笺,暗自揣测着老夫人做的这梦该不会是真的吧,若是真的话,那岂不是说江涛他真的有危险。 苏敏瑶紧紧的盯着门口,不须多时香草一脸慌张的跑了进来,进来之后便结结巴巴的说道:“少爷……少爷。” 簇颦一见香草说话这般紧张,心里一急大声的吼道:“你慢慢说,少爷他到底是怎么了?” 香草哪里会料到簇颦竟然比老夫人还紧张,说话也不结巴了,“少爷他一夜没归。” 苏敏瑶听到香草说章季轩一夜未归,心里的弦绷得紧紧。 簇颦问道:“江涛是否跟着少爷一起。” 香草望着紧张万分的簇颦点了点头。 簇颦暗道一声坏了,只怕他们已经遭遇不测了。 苏敏瑶望着比自己还要紧张的簇颦,忽然间变得不那么紧张了,她微皱了一下眉头问道:“簇颦你今日事怎么了,难得见这般关心轩儿,难不成你……” 簇颦听到苏敏瑶说的这番话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现在她没时间跟苏敏瑶解释她对少爷根本就没有好感,她看着一脸困惑的香草淡淡的说道:“你先下去吧。” 原本还等着看好戏的香草就这样被簇颦给赶了出去,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情愿,但是也没办法,谁让老夫人面前的红人是簇颦而不是她香草呢,不过适才见簇颦那般紧张的样子,莫不是对少爷有意思不成,依老夫人对簇颦的宠爱,只怕这章府的二少奶奶就要落到簇颦的头上了,看来以后还要多多巴结她才是。 香草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预备着一会就把这个消息转达给自己的几个好姐妹,也好让她们以后好好的准备准备。 苏敏瑶见簇颦把香草打发走知道她一定是有隐蔽的事情要对自己说,也是,女儿家害羞哪能把自己的心事说给别人听,若是簇颦真的对轩儿有意的话,让她成为二少奶奶也未尝不可,先前是因为有秋锦瑟在,所以她才把簇颦的事情搁到了一边,现在秋锦瑟离开了章府,让簇颦坐这个位置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 想到这里苏敏瑶满意的笑了笑,她拉着簇颦的手说道:“你刚才说你的眼睛是被灰尘扑了,我看哪,你是因为轩儿不在府里心里难受了是不是,你说我早前怎么没主意到你对轩儿的心意呢,若是早知道的话我也不会白白的耽搁你这么久不是。” 簇颦听到这番话垂下了眼帘,这哪跟哪啊,虽说人人都想成为章府的二少奶奶,可是那是别人不是她簇颦,她对那个被宠坏了的章季轩可没有什么好感,她刚才之所以会如此紧张不过是担心江涛罢了,这老夫人竟然会错了意,真是她不想看到的。 苏敏瑶不管脸上微微变色的簇颦继续说道:“等轩儿回来的话,我把这事跟他说说,我和老爷商量下为你们挑个好日子把你们的事情给办了,你看这样可好,只是缺了彩礼,这样一来倒是有点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虽说没彩礼,但是别的一定是不会少的,我也不会让你这般寒掺的就给嫁了,你放心好了。” 201 诡异嗜睡 簇颦面露尴尬不着痕迹的把苏敏瑶覆盖在她手背上的手一拨,把手收起放在身体的一侧,不好意思的笑道:“老夫人,想必您是误会奴婢了,少爷他心中想着念着的就只有二少奶奶一人,奴婢又怎么好鸠占鹊巢呢,再说了即便是奴婢肯少爷也不愿意不是,老夫人又何必因为这点小事为难少爷呢,更何况奴婢只想好好的伺候老夫人,别的事情还不想考虑。” 苏敏瑶听到簇颦说的这番话不禁面露愧色,当初若不是因为她一心想着要好好的替自己的恩人照顾好秋锦瑟,把她和她的养父母一家接到晋绥城里来,又怎么会闹出这些事情来,现在秋锦瑟被章季轩休了也不知道她人现在去了哪里,这几日虽说章季轩在她跟前也没说什么,但她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对秋锦瑟的情谊远远超过了她所预料的。 虽说这事情的责任原不在她身上,可是这事终究是因为她而起,若不是她一心想着要自己的儿子飞黄腾达,有意巴结日渐不得宠的上官晨月,而故意疏远没有背景地位的秋锦瑟,又怎么会惹得章季轩对自己有些怨恨。 现在竟然还打起了簇颦的主意,姑且不说簇颦的身份在那里摆着,即便是没有这重身份,簇颦也不是合适的,自己刚才那般说不过是希望章季轩能够暂时的忘却秋锦瑟罢了。 想到这里苏敏瑶哑然失笑道:“都怪我会错了意,不过簇颦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我觉着你若是能够……也罢,若是你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 簇颦见苏敏瑶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一想到江涛出了意外便又紧张起来,犹犹豫豫着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藏在袖口里被揉成一团的信笺似是千斤重般。她不知道眼下要不要把自己心中的担忧说给苏敏瑶听。 苏敏瑶凌厉的眼神从簇颦身上掠过微微皱了下眉头,又很快的舒展开了,她不禁埋怨道:“也不知自己最近是怎么了,总觉得做事情有些力不从心,像是人一下子老了很多。” 簇颦暂时将心里的驿动往下压了压,柔声的宽慰苏敏瑶道:“您哪里就老了呢,您看看您现在不还是和从前一样,您若是真觉着自己老了,那也只是您的一种错觉,许是这些日子天冷您出去的又少。身子有些懈怠罢了,出去走走便好了。” 苏敏瑶停了簇颦的建议赞同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对,看来我是出去的少了。今日难得天气这般好,一会子用过早膳你就陪我出去走走也好。” 簇颦屈膝行礼道:“是。” 苏敏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愁绪,微闭上眼睛,缓缓的说道:“若是我有天真的不在了,真不知道那个时候轩儿该怎么办?唉。” 苏敏瑶这声长长的叹息声缠绕在簇颦的耳畔久久不能停歇。是啊,若是她不在了,只怕到时候章季轩就再也没有人能够站在他的身后替他打点这所有的一切了,若是苏敏瑶真的去了,真不知道到时候会变成什么样子,章崧对章季轩的疼爱会不会迅速的减少。毕竟苏敏瑶生前一直都不怎么招章崧待见,若是死了,只怕章季轩也会跟着被拖累。 想到章季轩。簇颦不由自主的想到秋锦瑟,从此前的种种看来秋锦瑟对章季轩是有好感的,只不过是因为一些误会两人没有说开罢了,若是说开的话就好了。 前些阵子江涛回来说章季轩去苏州城翻遍了那里的所有的卷宗也没能找到秋锦瑟这个人,现在秋锦瑟下落不明。她要到哪里去找她呢,她也只能祈求上苍保佑秋锦瑟一声平安罢了。 簇颦见苏敏瑶已经闭上了眼睛也不好再说什么。便转身下去张罗着早膳的事情去了。 苏敏瑶见簇颦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这才缓缓的睁开双眸,望着簇颦消失的背影,喃喃的说道:“若是章崧待我能像待苏敏娥一样,我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的处处讨好上官晨月,簇颦和秋锦瑟都是好姑娘,只是可惜了,轩儿他这辈子只怕是无福消受了。” 簇颦收拾好一切后,然后向苏敏瑶请示说可以去用早膳了,苏敏瑶这才从睡梦中醒来,这段时间她总是这样,只要她坐着过不了多大一会就总是犯困,身上也懒洋洋的随时都想闭上眼睛打一会盹,难道是说真是因为春乏秋困冬打盹吗?看来她是该好好的出去晒晒太阳了。 苏敏瑶又打了个哈欠,眼泪也因为打了个哈欠而流了出来,她掏出手绢擦拭了一下眼角方缓缓的起身,像是惊扰了一地安静的阳光一样。 簇颦见苏敏瑶频频打着哈欠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便走上前去搀扶着苏敏瑶朝着外间走去。 苏敏瑶刚刚坐在椅子上,又是打了一个哈欠,扭过头对簇颦说道:“我最近也不知是怎的了,总觉得身上像是散架了一般,你先把这些都撤下去吧,我先去躺会,等我醒了再吃。” 簇颦见苏敏瑶说话也是那样慢悠悠的便扶着苏敏瑶说道:“那奴婢扶您先去休息。” 苏敏瑶刚坐在床榻前,簇颦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子褪去,苏敏瑶说道:“一会你亲自去李府请李翔寿来,我总觉得身子有些不适。” 簇颦服侍着苏敏瑶躺下,然后帮她掖好被角说道:“这会子只怕李太医不在府上,说是宫里的皇后娘娘病了,特意招了李太医去把脉,估摸着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呢,您先躺会,一会奴婢让人道李府去守着若是李太医回来了,便让他立即过来。” 苏敏瑶摇了摇头虚软无力的说道:“既然他不在就罢了,反正我也没什么大事,你先下去吧,府里若是有事也等我醒了再说。” 簇颦又重新帮苏敏瑶掖了掖被尾说道:“奴婢知道了,您就好生的歇着吧。” 簇颦说完便为苏敏瑶放下了窗幔,随后命下人把桌子上摆着的早膳都撤下去。 香草边收拾碗筷边小声的问簇颦道:“簇颦姐,老夫人这是怎么了,最近吃的很少,一直都在床榻上躺着,完全不像从前了,是不是老夫人生病了?” 簇颦沉声说道:“休得胡言乱语,这不过是因着天冷的缘故,老夫人这才有些贪睡罢了,再说了你不是最近睡得也挺多的吗,你看你肚子上的肉又长了一圈了。” 簇颦的这番话震得香草是哑口无言,只得吐了吐舌头然后低着头捏了捏肚子上的一层肉,无奈的说道:“唉,看来我以后还是少吃点好了,若是再这样一直吃下去的话,只怕到时候自己就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圆球,走路的时候别人也看不见我的腿,就看到一大块肥肉在那里滚来滚去。” 簇颦听到香草说的这番自嘲的话,掩着嘴角笑了笑,直到笑弯了腰才停了下来。 香草见簇颦这般明目张胆的笑自己,便挥舞着拳头想要找簇颦算账,但都被簇颦给灵巧的躲开了,香草又追着簇颦打,谁知却不小心撞了一下椅子,只听吱呀一声,从里间传出一阵咳嗽的声音,香草和簇颦纷纷止住,互相做了个嘘的手势之后,便各忙各的去了。 簇颦在吩咐了那些下人不许打扰苏敏瑶后,便蹑手蹑脚的关上了房门,只是她在关上房门的一刻,忍不住又偷偷的看了苏敏瑶一眼。 这般嗜睡,只怕是个不好的预兆。 ………………………… 章季轩此刻和江涛二人别关押的地方只有一墙之隔。 此时的章季轩早已没了往日的傲慢,他灰头土脸的蹲坐在臭烘烘的干草上,身上原本湿哒哒的衣服此刻也被他暖的差不多了,不至于还一直滴着水,虽然衣服不滴水了,但是衣服中的水分此刻已经被冻结在了一起,硬邦邦的衣服穿在身上实在是难受的紧,原本那身宫女服早已被他给脱掉扔在了一边,身上的这身夜行衣已经被浸的湿透。 头皮发冷,他抬起右手揉了揉同样是硬邦邦的头发,然后从里面抓出一把的冰凌子,头皮早已经冻得发麻失去了知觉,若不是心脏还在跳动着,只怕他现在跟一个死人没什么区别。 身上越来越冷,章季轩缩了又缩,他闻着干草丛中散发出来的骚臭味肚子饿的咕咕叫,他只得忍着咽了咽口干燥的涂抹。 他何时这般狼狈过,不过是因为一场误会而已,韩铭哲为何不信任他,不听他的解释便妄加判断说自己企图对夏若澜不轨呢。 章季轩若想越气,可是他越是想越是消耗力气,肚子便叫的更加的大声。 跟他有一墙之隔的江涛仔细的听着章季轩那边传来的声音,过了很大一会他在那边焦急的喊道:“少爷,少爷,您可还好吗?” 一连喊了好几遍,章季轩实在是没有力气答应了,他只能含糊不清的说着:“不好,我想回府。” 声音渐渐的衰弱,任由江涛无论怎么呼喊,那边始终没有一点的声音,江涛一时间有些心慌,不知所措。 202 狱中老者 江涛拍打着狱门,大声的吼道:“来人啊,来人啊。” 看守的狱卒忙活了一天好不容易坐在那歇会,眼看着同僚给他捎回来一根肥的流油的鸡腿,他正要伸手去拿,却被江涛这声喊叫给制止了,狱卒的心底顿时憋着一股子气。 他怒气冲冲的来到江涛的面前嚷嚷道:“喊什么喊,是你爹死了还是你娘死了,在这里鬼叫什么?” 江涛一听狱卒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气的脸色憋得涨紫,只得劝慰自己眼下不是跟他置气的时候,还是先让他看看少爷怎么样了才是最重要的。 江涛软下声音说道:“小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你看看我这边上的人到底是怎么了?” 狱卒见自己的一番怒火打在棉花上,使不上力气,心里的火气也渐渐的消了下去,他扭过头瞥了一眼章季轩的牢房说道:“他睡着了。” 江涛没有想到狱卒竟然这般不负责任,不由得有些火大,但还是强压着心中的怒火说道:“小哥,麻烦您在好好的看看成吗?” 几乎是商量性的口气,可是狱卒现在的肚子饿的咕咕叫,哪里还有那个闲工夫去帮他看看,适才消下去的怒火又蹭蹭的长了起来,不耐烦的吼道:“老子没那个闲工夫帮你看这个看那个,你们这些人既然来到这里,就甭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到了我的地盘上你们最好给我乖乖的闭嘴,若是我看你不顺眼的话,小心我一刀了结了你。” 江涛听到狱卒说的这话也恼了起来,他吼道:“就算我们被关押到这里,也不是你一个小小的狱卒说了算的,不识抬举的东西,等爷爷放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江涛的这番话不但没有惹怒狱卒,反而引起他大笑了起来,江涛一时间有些吃不准,疑惑的望着狱卒。 “你当我就是个守门的是不是,别人或许还有机会出去,你们……我看你们这辈子都别想出去,擅自闯入后宫还企图亵渎妃嫔,那可是死罪,就你们还想出去,我看去地下还差不多。” 狱卒说完这话。大摇大摆的离开了江涛,他伸出舌头在嘴巴上转了一圈,美滋滋的朝着那盘鸡腿走去。 江涛怔怔的瘫坐在地上。看来这下子真的是没有救了,少爷果然是闯了大祸,他早就劝过少爷不让他来,可是他死活不肯听劝,也罢。既然现在人已经被关押了起来,再埋怨也没用了,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了,注定他和簇颦有缘无分,也不知道簇颦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看到自己留给她的那张信笺。他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簇颦了,真不知道以后簇颦会不会遇见那个像他这般对她好的人。 江涛倚靠在和章季轩相隔的那面墙壁上,胡乱的想着。忽然隔壁传来一阵阵虚弱的呢喃声,他连忙转过脸急促的说道:“少爷,少爷,您现在怎么样了?” 章季轩缓缓的睁开惺忪的眼神,望着潮湿的牢房。徐徐的说道:“江涛,江涛。” 江涛听着章季轩越来越清晰的声音。不由得有些兴奋,虽说眼角上还挂着眼泪,但是嘴角却高兴的上扬了起来,他连忙点点头说道:“少爷,您醒了,奴才在这呢。” 边说边抹掉眼角上的泪。 章季轩听着江涛的声音愈来愈远,他看着雾霭之中朝着他走来的秋锦瑟的身影由最初的清晰逐渐变得有些模糊,他看不清秋锦瑟是在笑还是在难过,她身后仿佛有万道光芒照顾一样,她的相貌变得有些模糊,他恍然间慌了手脚,他竟然连秋锦瑟的样貌都记得不太清楚了,难道她就要离他而去了吗? 想到这里章季轩是一阵慌张,他抬起右手试图想抓住秋锦瑟的衣摆,可是不知何时秋锦瑟却已经背离了他,越走越远,扬起的右手无力的下垂,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他难受的紧,可是心里却觉得像是有什么东西堵着,他险些喘不上气来。 头一歪,眼一闭,他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涛等在那边等了好久见章季轩这边始终没什么反应,一时间有些急了,便又开始喊狱卒,谁知这次不管他如何把牢房的门拍的山响,狱卒就是不肯来他这里看一眼。江涛不免有些灰心丧气,他只得不停的祈祷,希望章季轩那边没什么大事。 也许是累了也许是喊得倦了,江涛倚靠在墙壁上睡着了,在梦中他紧紧的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可是牢房里潮湿的环境愈发显得冷,他紧了又紧身上的衣服,希望能够裹得紧一些,当他低着头望着身上的夜行衣的时候这才想起章季轩刚才在夏若澜的房间里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他用沙哑而略带疲倦的声音再次把不耐烦的狱卒给喊了过来,然后很是利索的脱下了身上的夜行衣交给狱卒。 “小哥,麻烦你把这身衣服送给隔壁的那个人穿上。” “狱卒接过江涛手里的夜行衣大量了下,而又斜着眼睛看了冻得只打哆嗦的江涛一眼,玩味的说道:“你自己都冻得不成样子了,还把衣服给别人,没看出来你还挺仗义的吗?怎么隔壁这边的人是你什么人,你竟然会对他这么好。” 江涛见狱卒现在竟然有闲工夫给他闲扯,心中一喜便说道:“你先去把衣服给那人披上,我再跟你说。” 今晚又轮到他值夜差,漫漫长夜闲来无事索性听江涛说会子话也是好的,只是刚才他那番的态度,罢了,好男儿哪能会像个娘们一样记仇呢,狱卒心中这般宽慰自己,便顺从了江涛的意思打开了牢房的门把衣服给章季轩披上,他原本想喊章季轩给穿上的,可是谁知他一小心竟然一脚踩在了章季轩的手上,他都没有丝毫的反应,狱卒不由得吓傻了,难道这人死了不成,他慌忙跪在了地上,抽了自己两个嘴巴说道:“我刚才都是说笑呢,您可千万别有什么事情啊,虽说您犯的是大事,可是这若是没有吏部的最终裁决,你若是在我这里死了的话,到时候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您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就可怜可怜我,赶快醒过来吧。” 江涛听着狱卒一阵阵的唠叨,心里是七上八下的,由于隔着一面墙,外加上狱卒又说了这么一长串的话,他实在是听不真切,凡事当然只能往好处上想,他觉着一定是狱卒在跟少爷说话,若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少爷现在还好。 狱卒见自己念叨的这段话章季轩丝毫没有什么反应,一时间有些害怕,他哆哆嗦嗦,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的食指试探性的往章季轩的鼻子下面一放,心惊胆战的等了一下,确定好之后,才算是长舒了一口气,嘟囔道:“还好没死,不然我可就罪过了。” 他胡乱的把江涛递给他的夜行衣往章季轩的身上一搭,然后快速的锁好牢房的门遛了出去。 江涛见狱卒竟然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满腹狐疑,若不是这堵墙厚实的他踹不动,他早就把它给撞倒了。 狱卒走了,身边再也没有能够帮他看看章季轩那边现在的情况了,江涛一时间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他颓废的握着冰冷的狱门的时候,在他斜对面的一个同样被关押的人小声的叫他“喂,喂……” 江涛抬起无精打采的脸,见有个长着白花花胡子的老人正指着他说话,他死气沉沉的问道:“什么事情?” 那老者的胡子早已黏在了一起,可是他还是习惯性的用手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说道:“你的朋友昏过去了,刚才那狱卒很是害怕呢,估摸着是出去把此事汇报着总管了。” 江涛听到那老者这么说原本灰白的表情现在又有了少许的希望,他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想告,只是不知者狱卒若是真的请来总管的话,这事一般会如何处理?” 老者再次捋了捋胡子说道:“小兄弟,你一定是新来的吧,我告诉你,若是这狱卒真的能够请动总管的话,那你的那位朋友就还有救治的希望,若是总管请不来的话,那你就只有多多为他祈福了。” 江涛拱手说道:“多谢前辈指点,只是不知前辈是因为何事才会来这里的呢?” 老者见江涛竟然对自己的身份感兴趣,不由得笑了笑说道:“俗话说英雄不问出处,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快要入土为安的老头子呢。” 江涛见老者不愿意告知,便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若是人家不想说,你再这样问下去岂不是想要招人厌烦不是,现在只要总管来了,少爷就有救了。 老者转过身子背着江涛喃喃的念道:“四海为家,一壶清酒,半世漂泊;功成名就,锦衣玉食,过眼云烟;无牵无挂,无怖无爱,逍遥自在。” 原本还在祈祷着狱卒把总管喊来的江涛听到老者念出这些话,不由得有些愣了,他看着老者那清癯的背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若是真的能够这般自在逍遥的话,又岂会在这里不见天日。 203 莫要回府 上官晨月几日不见章季轩回府,心里焦急不已,往日里虽说章季轩很少到她这里来,但是总会到老夫人那里去请安;可是这几日听簇颦说老夫人身体抱恙,老爷也有好几日没有回府了,即使回来一次也是匆匆离去,更不要说少爷了,更是连个人影都不曾看到。 上官晨月思来想去百无聊赖之下,便决定回趟王府去看看。 “采莲,你去准备下,我们今天去王府一趟,已经好久没有去看父亲母亲大人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想念自己。” “好的,主子,我这就去吩咐让人准备轿子去。” 看着采莲慢慢的离开自己的眼前,上官晨月心里有些莫名的惆怅,仿佛有些事情要发生似得,但总不得要领,便摇了摇头,章季轩虽说这般待她,可是在她的心里对章季轩的那份情谊却始终都不曾改变分毫,前阵子听底下的人说章季轩是去找秋锦瑟了,如果他和锦妹妹两人真的是情投意合的话,她会选择成全他们,毕竟他只要他喜乐就好。 念及至此,她忽然间想起那年杏花微雨,她坐在王府的亭子里弹奏琵琶,章季轩一身白衣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静静的看着她,曲毕,她抬起头脸颊一片绯红,彼时的章季轩逆着阳光站着,身上仿佛披了一层金光闪闪的光晕,她沉醉在那束光亮里,从那时起便对章季轩一见倾心,纵然后来她和他之间是百转千回,她总是会想起往昔美好的时光来。 跟随着轿子的采莲借着忽闪的帘幔看着上官晨月坐在软轿里一言不发,面上浮现出一丝丝的悲伤,心里隐隐作痛。 爱一个人总是会这般伤心难过,大少奶奶纵然有很多事情做的过分,那追究其原因又有哪一次不是因为少爷。可是少爷呢竟然这般不知道珍惜,放着这么好的妻子不要,还要去娶什么三妻四妾,真是吃饱了撑的,真不知道秋锦瑟有什么好的,少爷竟然上杆子去找她,这秋锦瑟没背景没学识,要这样的女人真不知道能做什么。 采莲越想是越气,嘴巴气的撅的老高,看着上官府门前两个很是气派的石狮子。不由得说道:“看看大少奶奶的娘家,那叫一个要地位有地位要威风有威风,你再看看秋锦瑟的娘家寒酸的那个劲哦……啧啧。真是不能看。” 坐在软轿里的上官晨月把采莲说的这番话是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来。 她苦涩的笑了笑,若是真的是因为地位的话,那这样的人也不值得她这般喜欢了,倘若人的地位和身份真的可以自己选择的话,她倒是希望能够和秋锦瑟换一换。或许章季轩之所以不喜欢她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吧,她不怪他,若是他因此她的身份而对她百依百顺的话,或许她对他的感情也不会这般坚不可摧。 软轿停下,采莲伸手搀扶着她下了轿。 她看到上官府就在眼前,不觉有些心酸。多日不曾来看望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怪罪自己。 正当她有些失神,便看到上官府的管家上官多福朝着她走来。 她由采莲陪着立在马车旁边没动静静的等着。多福看到她的出现显然是一愣,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她还是清楚的看到了,难道府里也除了什么事情不成,想到这里。她原本还站在那没动,见上官多福焦急着朝她走来。便往前走了两步。 多福屈膝打了个千说道:“多福给小姐请安,老爷刚才还吩咐让小的到章府接小姐回来住几天,不想小姐已经到了,省的小的白跑一趟了。” 听到多福的话,上官晨月心里甚是疑惑,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上官晨月看到一大把年纪的多福,双鬓已近花白,说起来,多福也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跟在父亲身边已有几十年了,一般的小事,现在已经不用多福操办了,即便是爹爹来接她,也不需要让上官多福亲自来接,难道府里真的出了什么大事不成,想到这里,眉头紧锁,手心里直冒冷汗。 “多福,什么事情那么重要,非要你亲自跑一趟,差个小厮去章府说下不就可以了吗?都那么大把年纪了,还要到处乱跑。” 上官多福望着眼前这个自己从小看到大的上官晨月,一直孤身一人的他,打心底一直把上官晨月当成是他自己的孩子,听闻上官晨月这般关心的话,心里自然是暖洋洋的,不由得咧开嘴笑了笑,若不是眼下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他还真想多和上官晨月多待上一会子。 上官多福说道:“多谢小姐关心,小的的身体还算硬朗,传个话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小姐还是快些进去吧,老爷和夫人,少爷都在客厅等着你呢,您还是快随老奴进去吧。” 上官晨月一听爹娘和哥哥都在客厅等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慌乱,连忙随着上官多福朝里面走去。 上官王府的客厅内。 上官瑞谦听到自己的父亲说自己的妹夫章季轩居然连皇上的女人都敢上的时候,已经目瞪口呆了,心里对章季轩的色胆又有了重新认识,只是他仍然不敢相信,章季轩纵然是色胆包天也不敢企图染指韩铭哲的女人,那可是杀头的死罪,难道这章季轩活的不耐烦了吗? 前段时间章季轩可是出尽了风头,先是成了翰林院编修,而后又成了苏州史,更是在选秀大会上出尽了风采,据说就连那日韩铭哲中意至今的秀女就是章季轩特别推荐的,这几日他已经为此事是恨得牙痒痒,难得碰到一次能够打压章季轩的“好事”,他怎么会放弃。 虽说此事是打压章季轩绝好的一次机会,但若是这事不是真的话,那岂不是空欢喜一场,因此上官瑞谦不确定的问道:“爹,您说的是真的吗?章季轩这个家伙纵然是色胆包天也不敢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这事该不会是……” “哼,我倒是想这事不是真的,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在我上官青云的头上,你以为我心里高兴是不是,章季轩真是个不成器的家伙,前些天刚给他推荐了个官职,只希望他收敛些自己的性情,不想非但没有能约束到他,却助长了他的邪气,这次闯的祸大了,恐怕连我们上官府都要受到牵连。” 上官青云对于自己这个女婿也是失望不已,原本寻思着给他找个官职能够帮助自己平步青云,却不想到头来自己竟然差点栽在章季轩的手里,他不但没有帮自己什么忙,现在反而还要受到他的连累。 这段时间,韩铭哲已经对自己的动作有所察觉了,这次倒好,说不定韩铭哲会趁这次机会,借题发挥,对自己的党羽清理一番。 上官青云越想越气,章崧那老匹夫看起来挺老奸巨猾的,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一个笨蛋,也恨自己当初瞎了眼,若不是想拉拢章崧那份中间派,也不会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章季轩那个没有出息的家伙。 上官瑞谦听到上官青云确定的话,心里是美滋滋的,他可不像上官青云一样把事情想的这么透彻,他现在只想着自己能够通过这次扬眉吐气,以后再也不用在别人的面前说话没有底气,总觉得低了章季轩一等。 上官多福领着上官晨月进了客厅之后,弓着身子行礼道:“老爷,小姐回来了。” 一直坐在那抹泪的邓氏见一脸憔悴的上官晨月踏进门槛,忙走过去拉着上官晨月的手说道:“你可回来了,以后再不许你回去了,娘只希望你以后待在娘身边哪里也不去。” 上官晨月没想到自己的母亲邓氏竟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她满腹狐疑的帮邓氏擦了擦眼角尚未擦干净的泪珠说道:“娘,您这是说哪里的话,女儿现在已经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犹如泼出去的水,哪里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呢,若是娘想女儿,那女儿经常回来看看就是了……” 上官青云听到这里,脸色气的发青,他怎么会有这样一个没有脑子的女儿,这丈夫都进了大牢竟然还一心想着住在夫家而不知道躲一躲避一避,当真是无可救药。 他大吼道:“月儿,你以后就老老实实的在家里待着,哪里也不许去,更不许回章府。” 上官晨月听到上官青云发出这样严肃的命令,一时间慌了神,她的目光从上官青云的身上掠过自然落到了她的哥哥上官瑞谦的身上,可是她望着上官睿谦正朝着她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的时候,上官晨月的心跌倒了谷底。 “爹,纵然你不让女儿回去,也该告诉女儿这是为什么?不然女儿是不会听从父亲和母亲话的。” 上官青云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架势,气的是别过脸去再也不愿多看上官晨月一眼。 邓氏只是握着她的手,眼中噙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惹得她心里是阵阵难受。 204 福兮祸兮 上官晨月目光流转,眼眶含泪,她屈膝跪在青木板上拉着上官青云的衣袍,仰着头满脸委屈的恳求道:“爹爹,若是季轩有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情,女儿在这里待他向您陪个不是,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宽恕季轩这一次吧。” 邓氏看着自己的宝贝女儿跪在冰冷的地上,双眸含泪,心里早已化成了一股柔肠,她原本想扶起跪在地上的上官晨月,可是上官晨月却对着邓氏送去了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邓氏心底一抖,便低低的叫了声“老爷”。 上官青云见上官晨月和邓氏两人这幅模样,气的是吹胡子瞪眼,他呵斥邓氏道:“她年纪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吗?” 邓氏被上官青云这一呵斥,无奈而又怜悯的看了上官晨月一眼摇了摇头,现在上官青云正在气头上只怕是无论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上官晨月见求上官青云无果,便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她的哥哥上官瑞谦的身上,那是因为上官瑞谦在上官青云的眼里一直都是他的骄傲,因此若是上官瑞谦肯帮她的话,估摸着事情极有可能会出现转机。 她跪在地上行至上官瑞谦的面前,上官瑞谦见上官晨月竟然跪在他的面前请他开口为她说好话,心里很是无奈,他若是开口有用的话,不须她求他,他就已然开口了,今日之事不管是谁开口求情,都只能是于事无补,他望着跪在地上眼眶含泪,楚楚可怜的上官晨月,心里是一阵悸动。 章季轩还真是好命,竟然得到一个这么对他痴情的女子,若是今生他能够有幸结识这样的女子的话。定不会负她。 想到此处,上官瑞谦暗自叹了声气,连忙起身拉着上官晨月的胳膊说道:“我的傻妹妹,这你这是做什么,这可万万使不得,爹爹不让你回府也是为你好,你又何必忤逆爹爹的意思呢。” 上官晨月起身,两行清泪垂了下来,上官瑞谦心中松动,叹了口气说道:“这事不能怪爹爹。若是章季轩那个臭小子但凡能够有一点好的地方,爹爹也不会说出不让你回府这样的话来。爹爹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依我看你就听爹爹的话还是不要回去了。” 上官瑞谦见上官晨月紧咬着嘴唇。以为她在担心以后的事情,便接着说道:“再说依我们的家世地位爹爹一定会替你挑选一个上乘的女婿,你就放心吧。” 上官晨月没想到一直疼爱她的哥哥上官瑞谦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心里顿时有些心灰意冷,若是连上官瑞谦都不肯为自己向爹爹求情的话。那她这次估计就是说破天去也回不去了,想到这里她抽泣着说道:“哥哥,你知道的,这辈子妹妹除了章季轩是再也不会喜欢上别人的,晨月还请爹爹和哥哥成全。” 说着便给上官瑞谦和上官青云磕了一个头。 邓氏看着上官晨月这般,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的往下掉,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直视为掌上明珠的上官晨月跪在那苦苦哀求,而不敢上前帮着她规劝上官青云。她跟着上官青云这么些年自然深知他的脾性,若是到时候因为说错了什么而惹怒了他,上官青云只会加大对上官晨月的惩罚。 既然说服上官青云无用,还是先把上官晨月给稳定下来吧。 “女儿,你还是起来吧。这地上凉,小心跪坏了身子。”邓氏弯腰把上官晨月扶了起来。 上官晨月望着掉眼泪的邓氏。心里很是酸痛,也唯有娘亲才会这般疼爱她,深知她的心意。 邓氏待把上官晨月扶起,便递给她一个坚定的眼神。 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邓氏望着气的是鼻窍生烟的上官青云,心里也十分的难受,这一边是她的宝贝女儿,一边是她的相公,这让她夹在中间一时间也是难受的紧。 转过脸又迎上上官晨月那无望中又略带希冀的神情,邓氏只得努力一试,虽说在她的心里也是极其的不愿意让上官晨月再回去,可是毕竟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章季轩尚且没有提出要休妻,上官晨月竟然主动扬言不再回去,这若是传到旁人的耳朵里到时候指不定又要说出多少难听的话呢,以前就是因为上官晨月不能生养,她没少在同友的面前抬不起头来,渐渐的她便很少出府,因此这和外面的人接触的少了,她能明确的感受到上官青云身上的变化,上官青云待她多少不如从前了,因此她说的话便不再如以前那般好用。 今日为了上官晨月只能一试了,她声音颤抖着说道:“老爷,月儿还小但凡有很多事情都还考虑不周到,你就不要因为她的事情而生气烦心了。” 上官青云听了邓氏的话,心里好受了些,也不如原先那般生气了,他起身冷着脸对上官晨月说道:“你就先老老实实给我待在府里哪里都甭想去,好好的闭门思过。” 说完这话上官青云便背着手走出门去。 上官晨月心中委屈便伏在邓氏的怀里嘤嘤的哭了起来。 上官瑞谦讪讪的起身,走到上官晨月面前的时候,张了张口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上官晨月见上官瑞谦一幅欲言又止的样子,含泪抬起头问道:“哥哥,爹爹今日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季轩他又做了什么惹爹爹生气的事情。” 上官瑞谦叹气说道:“唉,我要是说出来你可千万别紧张,季轩他因为私闯后宫已经被陛下下旨给关进宗人府的大牢了。” 上官晨月听到这番话,心中仿佛有一口气在胸口堵着,再也不能正常的呼吸,她实在不敢相信她一直珍爱着的章季轩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定是上官瑞谦信口胡诌的,这一定不是真的,哥哥一直便跟章季轩两人不睦,一定是章季轩做出什么事情惹恼了他,不然章季轩如何会私闯后宫禁地。 她不相信的转过脸看向邓氏,她见邓氏朝着自己点了点头,便从邓氏的怀里后退着走了出来,她边退边摇头说道:“我不相信,我不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不信……我不信……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的……” 邓氏走上前去拉着上官晨月的手疼惜的说道:“你哥哥说的没错,季轩他的确如你哥哥所说已经被关进大牢了,所以你爹才不想你回去。” 上官晨月挣脱邓氏的手,目光呆滞的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不信……” 气血上涌,肝火滞节,上官晨月知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便重重的栽倒了地上。 邓氏和上官瑞谦两人呼天抢地的喊着“月儿,月儿……” 上官瑞谦蹲在地上,望着脸色苍白的上官晨月大声的吼道:“快找请太医,快去……” 一时间王府里是乱作一团,只看见来来回回焦急而走的下人,邓氏的眼泪在上官晨月倒在她面前的时候就再也没有断过。 早就有下人将此事禀报给了上官青云,此刻的他正愧对的立在上官晨月的床前,面露担忧的看着太医为她诊断。 上官晨月躺在床榻上,她觉得自己的身子一直悬在半空中飘着,渐渐的远离了身边喧闹的人,她忍着没有回头,只是任由身子朝着宗人府的方向飘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飘到了哪里,只是觉得自己飘了好远好远,她每到一处皆是异常的寒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眼前出现一片大大的宅院,宅院的门中处写着三个黑色的字“宗人府”她才停住前行的脚步。 可是不知怎地,望着近在眼前的府邸,上官晨月竟然有些胆怯,她不知道现在的章季轩想不想见到她,她不知道现在的章季轩变成了什么样子,可是……站在大门外的她望着远处层层叠叠的房舍,终于心底一横,飘了进去。 只要让她看到他好好的,哪怕就是被他轰出来她也是欢喜的。 远远的眼见着就要到关押犯人的牢房里了,谁知天空中竟然闪出一道金光,上官晨月只觉得眼下全部被那片耀眼的光亮所覆盖再也看不清楚别的物事。 很是自然的抬起手挡住眼帘,微眯着眼睛看着那束金光里慢慢的显现出一个人影来,正当她想要看清楚那人影的长相时,忽然觉得额头两边被什么东西扎的很痛很痛,她紧皱着眉头,想努力的摇摇头,试图把那些扎她额头的东西给摇下去,可是不管她怎么动一点用都没有,仿佛使不上劲似的,扎她的东西不但没有丝毫停住的样子反而身上也没扎了好几下,几下下来,上官晨月便老实了。 待那些疼痛消失的时候,同时跟着消失的还有那束金光,待她再次睁开眼看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宗人府,现在围绕在她身边的除了上官王府里的人便没在也没有旁人,哪里还有什么章季轩的身影。 205 出嫁从夫 上官晨月缓缓的睁开眼睛,微弱的光亮顺着缓缓睁开的眼睛一点一点的照射在眼帘上,形成一抹亮红。 她转动乌黑的眼珠打量着房屋内的一切,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从前的装扮,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原来不管她如何的努力始终都和章季轩之间有着一条无法跨越过去的沟渠,或许此生她和他只能这般如此了。 曾经有人告诉她说,在一场爱情的长跑的时候,输的永远都是那个站在后面追着的人,起初她不信,总是以为只要付出的够多就一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可是随着时光慢慢的推移,她才切身的体会到若是自己一直追着的那个人对自己没有好感,就算你倾尽所有到最后还是无法换回当初你想要的。 以前她总是想着即便是章季轩不爱她,她也决计不会让别的女人走进他的世界,可是渐渐的她明白了爱一个人其实是希望让他幸福,若是这种幸福是离开她才会完整,她会心甘情愿的退出,拱手相让,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看到章季轩好好的,能够一生喜乐她就足矣。 邓氏见上官晨月转醒,激动的说道:“月儿,你可算是醒了。”说完再也顾不上这些年养成的优雅姿态,拿起手绢胡乱的擦了擦眼角,而后又转过脸对着身边站着的一脸憔悴的上官青云说道:“老爷,月儿她醒了。” 上官青云微微点了点头,望着躺在床榻上脸色惨白的上官晨月抽动下嘴角,一言不发的转过脸离开了,临走时发出一阵长长的叹息声。 缠绕在房间久久不断绝的叹息声一下一下的撞击在上官晨月的心上,又是一阵难过,心里顿时觉得仿佛有一口气没有提上来般,侧着身子微微的咳嗽起来。 邓氏紧张的在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拍着。她感受着那若即若离的拍打,因为剧烈的咳嗽脸色涨红,滚烫的脸颊像极了很久以前她和章季轩初见时的心情。 一阵恍惚,望着身边那些惊喜的眼神,心里一阵难受,她觉得手足无措,任由眼角划过一滴滴的泪珠,把头歪向一侧。 临踏出门槛的上官青云转过身子对身边的婢子吩咐道:“做些小姐素日里喜欢吃的端到她房里。”吩咐完这些抬起脚踏过门槛。 上官晨月挣扎着抬高声音说道:“爹爹,请留步。” 上官青云听到上官晨月那略带沙哑哽咽的声音,心中酸痛。若不是为了千秋大业,他又怎么会让他的宝贝女儿嫁给章季轩,这辈子是他欠她的。若是要还的话,他只希望下辈子上官青云不要在投胎到这样的人家,他这样人家的女儿自古以来都只能成为利益的牺牲品,转过脸看了上官晨月沉声的说道:“你先养好身子,别的以后再说。”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就算上官晨月不开口,上官青云也知道她想说什么,不过是想让他去求韩铭哲把章季轩给释放出来罢了,可是这事岂是这般简单,私闯后宫,秽乱宫闱。那可是死罪,更何况眼下韩铭哲对他最近的行踪早已有了防范之心,前段时间是他一时间有些得意忘形。才招来这么多的是非,若是他再在这个紧要的关头为章季轩求情的话,那岂不是自找麻烦。 上官晨月望着上官青云的背影,声音哽咽,心愈发的悲凉。落泪无声,再也无力支撑软软的往一直扶着她的邓氏身上倒去。 邓氏的眼泪簌簌而落。所有在场的丫鬟被这场面动容,皆是红了眼眶,压抑而又悲伤的空气一点一点的渗透在这个反春时节,采莲早已是泣不成声。 强忍着伤悲的邓氏转过脸狠狠的瞪了采莲一眼,说道:“你们都先出去。” 采莲抹掉腮边的眼泪又担忧的看着眼泪不停落下的上官晨月一眼,便领着那些丫鬟退了下去。 上官晨月伏在邓氏的肩头,只是一直哭泣不说话,双肩耸动,任由眼泪打湿邓氏的肩头,脸颊紧紧的贴在邓氏华贵的丝绸上,感受着那软软滑滑的触感,闻着邓氏身上温暖的阳光味道,心里是五味杂陈。 邓氏轻轻的拍着上官晨月的后背在她耳畔轻声说道:“你暂且放宽心,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季轩的事情你也不要太担心了,虽说他现在被关进了宗人府,毕竟陛下还没有处置,你还是先养好身子才是正经的。” 说到最后邓氏的声音不免有些哽咽,她愧疚的说:“这辈子是娘亏待了你,若是有来世的话你一定要好好的选个人家,千万不要再进我们这样的人家。” 邓氏这句话让原本止住哭泣的上官晨月,鼻子一酸,滚烫的泪珠便落了下来,邓氏虽说平日里保养的好,脸上看不出皱纹,但到底是因为上了岁数,双鬓间还是依稀可见那些刺眼的白发。上官晨月红肿着眼眶望着邓氏,声音沙哑着说道:“娘,月儿不觉得委屈,这一切都是月儿心甘情愿的,怪不得娘亲,娘亲,你告诉月儿,季轩他还有救吗?” 邓氏望着眉眼间处处透着一股子悲戚的上官晨月,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的问话,章季轩的事情目前为止她也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只是听上官青云散朝的时候提起过,说是不管韩铭哲如何惩罚章季轩,他都不会插手。 上官晨月见邓氏脸上隐隐有难色,身子一软,怪不得父亲不肯让自己回府,看来季轩他这次是没救了。 邓氏见状只得安慰道:“你也别想太多了,季轩他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平安无事的。” 上官晨月收敛起眼帘,缩在锦被里,背对着邓氏躺在床榻上,细声说道:“娘,我累了,先睡了。” 邓氏听到她这么说知道她是心里难受,便帮她把被角掖好,随后说道:“那你好生的歇着,别想太多。” 随着邓氏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上官晨月整个人缩在缎被里,呜咽压抑的声音顺着缝隙传了出来,若是此生章季轩真的不在了,这往后的时光便只有她一人寂寂终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她竟然这般伤感,心中有气,恨自己竟然这般无用,为什么当初就不能劝着点呢,若是当初她劝他的话,今日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秋锦瑟在的时候,他曾经为了她在雨中吹笛,在雪中陪她赏雪,更是曾经为了她布置了前所未有的花房,今日这深藏在后宫之中的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会让他宁愿违背着私闯后宫,秽乱宫闱的罪名,甘愿见她一面,为什么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却没有一件是他为她做的呢。 痛定思痛,爱一个人竟然会这般劳心,不管他曾经为她做过什么,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手指不由自主的划过再也不会隆起的小腹,悲戚的上扬嘴角,他以为他做的滴水不漏,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忘记了,爱一人会更加细心的观察喜欢之人的一切,所以那些隐秘起来的话语,以及那些拙劣的语气,都无法逃脱她火眼金睛般的眼睛,只是因为她爱他了,所以只要章季轩一个闪躲的眼神,她就知道他是骗她的。 轻轻的闭上眼,任由泪水打湿睫毛,打湿枕头,手指从腹部划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上苍对她已经很是照顾了,最起码他娶了她,她可以天天见到他,看到他,现在她已经很是满足了,微微扬起的嘴角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不管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会把章季轩平平安安的救出来。 邓氏关上上官晨月的房门,听着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心里难受的犹如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忽然间觉得自己一下子老了,再也折腾不动了,她自打嫁给上官青云便没有过上一天安稳的日子,整日里提心吊胆的,原本她以为她会跟着上官青云一直在蜀州再也不会回来的,可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她还是回来了,这一次回来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去了,或许这辈子就不该在出生在官宦人家,不然的话也不会这般一直过着勾心斗角的生活。 也许从她嫁给上官青云的时候她就应该明白,那些安稳祥和的生活再也不会出现,上官青云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若是想让他过着那平静的生活,他是不肯的。 这辈子从来都没有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虽说上官青云为了她没有娶过任何的小妾,但是与现在这样的生活相比她情愿王府里多些别的女人,最起码她不会如此寂寞,以前有上官晨月在她的身边陪着,她还不觉着什么,现在上官晨月嫁给了章季轩,整个王府里便只有她一人了,上官瑞谦一直没有婚配,原因是因为上官青云一直想帮他物色一个能够在朝廷里帮着他的人,上官青云每次散朝回来后都是一副满腹心事的样子,很少跟她说朝中的事情,其实上官青云不说,她看着那些陌生人频繁的进出王府就知道,上官青云一定是密谋什么大事。 她不知道自己改怎么办,这些年养成的习惯使她一直秉着在家从父,出嫁从夫的训导,丝毫不敢忤逆分毫。 望着紧闭的窗子,无奈的看了看,那声掩埋在心底里那声沉重的叹息声最终还是从喉间散发出去。 206 乞求无果 上官晨月睁开红肿酸痛的眼睛,揉了揉似是要裂开般的脑仁,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了一直在外间守夜的采莲。 采莲见上官晨月要起身,很是利索的从外间走了小跑过来,所经之处带起的一阵风吹使的上官晨月只得微眯着眼睛,采莲见状立刻换成小碎步,慌慌张张的说道:“少奶奶您怎么起来了,怎么不多躺会?” 上官晨月用手支撑在床沿边上由采莲搀扶着慢慢坐在床沿边上,采莲拿了一件棉衣为她披上。 “老爷可起了吗?” 声音沙哑,略带刺刺拉拉的声音听在采莲的身上有种被猫挠过的感觉,身上的汗毛被上官晨月的声音惊得尽数竖起,只不过一天的时间竟然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折磨成这个样子,采莲眼眶通红,眼泪簌簌而落。 “起了,恕奴婢说句不中听的话,既然少爷他对您这般不好,您又何必为了……” 上官晨月见采莲背着自己偷偷的擦眼泪,别过脸去,再也不愿多看采莲一眼,不管章季轩对她做过什么,她待他的心意始终都会如从前,章季轩在她的心中的地位早已是不可撼动的,又岂能容忍别人在她的面前对他说三道四。 上官晨月动了动干裂的嘴唇,抬高声音说道:“住口,我不许你这么说他。” 说完挣扎着起身,生生的把采莲推到一边,强撑着站起来,无奈身子太过虚弱,摇摇晃晃的似是要摔倒一般。 采莲满腹委屈的要上前去搀扶,上官晨月无奈刚才的一推已经耗费了她太多的体力,现下只得任由采莲搀扶着自己,采莲见上官晨月不再把自己推开,便如获珍宝的紧紧的搀扶着她。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行至梳妆台前,上官晨月坐在椅子上不愿抬头看铜镜中的自己一眼,不需多看,只是采莲适才的反应,她依然明白自己现在的模样,定是憔悴不堪。 “梳妆,我要去……见老爷。” 采莲依言只得照办,她心中明白就算是她再多加阻挠,上官晨月还是回去求上官青云救少爷的,她很是利索的为上官晨月梳妆打扮好。尽管脸上被涂抹了一层厚厚的粉,还是无法掩盖住她那憔悴的面容已经墨黑的眼圈。 上官晨月见采莲一直不停的往自己的脸上扑粉,便叹气的制止道:“罢了。这样就行了。” 一直在为能够掩盖住上官晨月泛黑的黑眼圈拿捏不定,要不要再次扑粉的采莲,听到上官晨月这般说才如释重负般的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上官晨月听着采莲尽管已经足够的小心,但她还是清晰的听见那声淡淡的叹气声萦绕在耳畔,嘴角不自然的划出一抹凄楚的笑容。 挣扎着起身。头上原本就戴着不多的饰品像是不堪重负一样,上官晨月只觉得头上重重的,便抬起手把头上的珠翠拔去。 采莲见上官晨月动手拔珠翠便自责而又紧张的解释道:“二少奶奶,头上只戴了一只素簪子。” 上官晨月听到采莲的这般解释,收回手凄婉的笑了笑,不过是一只簪子而已。今日却觉得这般沉重,想当初她的头上最多的时候可是戴了一十八只珠翠头饰,那时却依然觉得不够。可是现在……终于忍不住扭过头望了铜镜中映照着的自己,梳着最简单的发髻,只戴了一只簪子,就连一直侍奉自己的采莲都知道自己再也不胜从前了,眼眶干涩只怕是再也哭不出来了吧。 脚步虚弱的踏出高高的门槛。回忆像是泛滥的潮水一般一波一波的涌现出来,撞击在敏感而又细腻的心上。 时至初春。乍暖还寒,柳枝上不知何时已经长出豆点大蜷缩的绿叶,一路走来园子里的花草不畏严寒的抽出了嫩绿的叶子,明媚如斯的天际里偶尔掠过几只归来的鸟,若不是呼啸而过的鸽哨声响彻云霄,一直沉溺在往昔里的上官晨月是不会这么快就转醒过来的。 一直躺在床榻的这些时间,脑袋里被那些曾经的时光挤满,眉眼里看到的和想到的皆是她和章季轩在一起的幸福时光,每每想到最后总是会以温热的眼泪而收场。 采莲顺着上官晨月的目光看向天际,只看到一团一团的云朵,她奇怪的盯着上官晨月看了一会子,提醒道:“少奶奶,该走了。” 上官晨月收回目光“哦”了一声。 打起黄莺儿,莫教枝上啼,啼声惊妾梦,不得到辽西。 纵然没有黄莺的啼叫声只怕她也到不了章季轩的心里,因为从一开始在章季轩的心里就不曾有过她的存在。 ………………………… 多福弓着身子垂直手立在眉头紧锁的上官青云面前低低的说了声:“老爷,小姐来了。” 上官青云听了多福的话眉头一拧,月儿怎么会这个时候前来,只怕又是因为章季轩的事情,唉,这个宝贝女儿也真是的,不过是一个男人何必这般虐待自己,他小心谨慎的收回手里刚从信鸽的腿上解下来的纸条,很是不耐烦的对多福说道:“让她进来吧。” 多福闻言拱手行礼后慢慢的退了出去,招呼前来的上官晨月可以进去了。 上官晨月朝着多福点了点头客气的说道:“有劳了。” 多福哆嗦了下嘴唇,颤悠悠的没接话,只是侧着身子让上官晨月和采莲进去。 当经过多福身边的时候心细如发的上官晨月回头望了多福一眼,谁知只看到多福那略微有些佝偻的身子。 采莲小声的提醒道:“小心点。” 上官晨月若有所思的转过头轻轻的迈过那个高高的门槛。 记忆里这个门槛是她一直最不愿意迈的,可是现在只要她能迈过去就能为章季轩谋得一分的希望。 “爹爹”。 借着采莲的手上官晨月朝着上官青云盈盈一拜,垂着眼帘只看见上官青云的下摆上绣着一团团密密的祥云,脚上穿着的灰褐色的长靴许是额娘新做的,干净的鞋底和鞋面一如往常。 这也就是上官青云这些年给她留的最深的印象,不管何时在他的身上你始终都无法找到一丝灰尘和不洁,他给人的感觉始终犹如那些干净的鞋袜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沉默了半晌,上官青云雄厚而又沉寂的声音方缓缓的响起来。 “你来了。” 上官晨月缓缓的抬起头发出轻轻的一声“嗯”。 还未等她开口再次说话,上官青云那不容强辩的声音又徐徐的传来,“身子不适就呆在房里好生休息,没事的话就少出来走动。” 上官晨月没想到上官青云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原本就已经强忍着身子不适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现下自己还没说什么话便被他无情的给赶出去,她实在不敢相信原本视自己为掌上明珠的上官青云竟然会这般无情,她几近哀求的说道:“爹爹,女儿此次前来只是希望您能救救季轩,不管如何他始终都是女儿的夫君,所谓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女儿既已出嫁生是章家的人死是章家的鬼,还望爹爹能够救救季轩。” 上官青云听到上官晨月这番话气的是吹胡子瞪眼,厉声道:“你给我住口,你一个女娃知道什么,你给我回去。” 上官晨月颤颤巍巍屈膝跪在地上,眼泪簌簌而落,她哽咽的说道:“爹,月儿求求你救救季轩好不好,爹,您不能见死不救啊。” 上官青云没想到上官晨月为了章季轩竟然向自己下跪,脸色气的发青,怒道:“住口。”说完便转过脸对采莲吼道:“把小姐带回去。” 采莲在上官青云的怒视下弯下腰搀扶起跪在地上哭泣的上官晨月,谁知竟被上官晨月使劲的一推给差点推了个踉跄。 上官晨月跪着行至上官青云跟前双手紧紧的攥住他衣服的下摆说道:“爹,您就救救季轩好不好,只要您救他,女儿答应您的要求从此后再也不回章府就是了,爹,女儿求求您,您就救救他吧。” 以往只要她跪在地上似这般拉着上官青云的衣摆乞求的时候,不管她提出多么过分的请求上官青云都会答应她,她觉得尽管章季轩犯了那样不可饶恕的错,若是上官青云肯去求陛下的话,陛下一定会把章季轩给平安放回来的。 上官青云身子一转便把猝不及防的上官晨月给掀翻在地,冷冷的哼了一声便转身走了。 上官晨月万万没有想到上官青云竟然会这般绝情,她侧趴在冰冷的地板上伸长了手臂想要够到从她身边经过的上官青云的衣摆,无奈却什么都没有够到,眼泪只是在眼眶里打着转,努力的抽了抽鼻子好不容易把眼泪给逼回去,谁知愈发多的眼泪似是找到了缺口一般一下子涌了出来。 采莲望着不停掉眼泪的上官晨月以为她是摔疼了,忙跪在地上把她扶起来,边扶边安慰道:“少奶奶,快别这样了,少爷他不值得你这么做,老爷也有老爷的苦衷。” 上官晨月冷冷的看了采莲一眼,别过脸去再也不愿多看她一眼。 PS: 前段时间太忙了,以至于没有按时更新,给大家带来的不便还请谅解,乖妞以后会尽量按时更新的,绝对不会让大家失望 207 陛下驾到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那她呢?她的苦衷又有谁了解体谅呢? 上官晨月失魂落魄的从地上起身然后直直的跪在那里,面朝着空荡荡的书桌望了一眼然后起身,采莲跟在她后面试图搀扶她,目光对上她那冰冷的眼神,只得讪讪的收回了手,揉捏着衣摆,一副委屈的模样。 上官晨月摇摇晃晃的往门口走去,在路过门槛的时候,心里始终都提着一口气,手扶着门框便轻轻的越了过去,只要心里的这口气还在,她就一定要把章季轩给救出来,不管让她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采莲望着上官晨月远去的背影,着急的提着裙摆跟了上去。 也不知道章府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自己一直呆在王府也不是个办法,还是赶紧回章府一趟打探打探消息,只是少奶奶她……也罢,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上官晨月回过身子见自己的身后并没有采莲的身影,嘴角不由自主的划过一丝冷笑,果然这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靠得住的,采莲跟在身边的日子并不久,又怎么能企图让采莲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呢。 ……………… 晁正殿 韩铭哲一脸严肃的看着立在面前的左云飞,微皱着眉头说道:“这几日你可探听到上官青云的消息了,他几时会来救他?” 左云飞沉声道:“上官青云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动静,只是今日上官晨月曾多次跪求上官青云,不过却被上官青云给拒绝了,章崧那边的话……” 韩铭哲见左云飞说到这里一副疑惑的样子,忍不住起身走到左云飞的身边说道:“他那边如何?” 左云飞眉头紧锁,声音略带迟疑的说道:“臣只是很奇怪,章府那边竟然没有任何的风吹草动。似是不知道章季轩被关押起来一样……” 韩铭哲听到左云飞的这番话也很是疑惑,照例说儿子被关进大牢,做父母的应该是焦急万分才是,怎么反而到了章崧那边竟然无动于衷呢,难道说这其中有什么猫腻不成,若不是章季轩是他派亲信亲自看管,只怕就连他自己都要有疑惑,又联想到这几日上朝时的情形,韩铭哲隐隐的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 一直托腮思量的左云飞忽然间灵光一闪,对韩铭哲说道:“依臣看只怕这其中必定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陛下没事的话,那臣就先行告退。” 韩铭哲知道此时的左云飞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心中一喜点头说道:“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左云飞拱手退出晁正殿。 韩铭哲望着左云飞的背影若有所思的抬起手摩挲了一下下巴,若是此次能够一举歼灭上官青云的势力的话,左云飞倒是功不可没,只是……这样一来只怕会有第二个上官青云出现……这事还是要早些做打算的好。 冷牧手拿拂尘踩着小碎步走了进来,弓着身子朝着韩铭哲行了一个万福之礼然后说道:“涵韵殿的落雪姑娘刚才来传话说。清妃娘娘病了……” 一直跟在韩铭哲身边许多年的冷牧自然是把韩铭哲的脾性揣摩了*分,不然他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清妃娘娘,虽说章季轩因为私闯后宫犯了禁令,但是此事并未涉及到清妃,从这几日韩铭哲时常留宿在涵韵殿就能得知。 果然韩铭哲听到冷牧说章清荷病了,心惊肉跳。放眼整个后宫之中的女子,除了章清荷之外只怕再也没有旁人能够入他的眼了,昨个她还好端端的怎么这会子说病就病了呢。 韩铭哲万分焦急的问道:“可请太医看了吗?” 冷牧见韩铭哲神情紧张自然是不敢怠慢。便把太医诊断的结果如实的告诉给了韩铭哲。 韩铭哲听闻即刻起身,丝毫不敢松懈,冷牧自然早就退到一边然后紧紧的跟在韩铭哲身后直奔涵韵殿。 冷牧早已在晁正殿外备好的龙撵,只等韩铭哲坐上去就能直接去涵韵殿,可谁知当韩铭哲看着备好的龙撵后却止住了脚步。沉吟片刻方说道:“摆驾承凤殿。” 冷牧愣在那好大会才缓过神来,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年岁大的缘故出现了幻听。这清妃住的地方可是涵韵殿,这陛下却要去皇后娘娘住的承凤殿,这算是哪门子的事情,心中虽有疑惑也不敢开口询问,只是吩咐那些轿夫道:“快去承凤殿。” 坐在龙撵上的韩铭哲此刻神色凝重,右手不由自主的紧紧握拳,若是此事真的跟长孙兰兰有关的话,他定不会再似以往般轻饶她。 一行人没有过多的交谈,脚步声快速而又稳健的在宫里疾驰,沉闷的空气仿佛似要凝结一般,冷牧更是加快脚步在一侧紧紧的跟着,生怕自己一个喘气的时间落在了后面,一口气就在胸口憋着,脸色涨的微微有些通红,他没有想到这看似很寻常的一件事情竟然会引起这么大的波动,看这架势此次清妃有病在身只怕跟皇后娘娘拖不了干系,只是皇后娘娘一向住在承凤殿甚少外出,更何况自从清妃娘娘来到涵韵殿以来,皇后更是不曾前去过,此次清妃染上迅疾按道理说怎会跟皇后扯上关系呢? 别说是久居宫中的冷牧没有想明白就连此刻在承凤殿闭目养神的长孙兰兰也不会明白,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竟然会成为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待龙撵落下,尚未等冷牧上前搀扶,韩铭哲就已经一甩龙袍走了下去,龙袍掠起的风扑了冷牧一脸,冷牧也没敢抬起衣袖擦拭眼睛,便一路小跑的跟了上去,看来今日是要有一场暴风雨了。 此刻的韩铭哲恨不得自己脚下生风,他现在只想提溜着长孙兰兰的衣领问她,为何要这样做,她明明知道章清荷是他这辈子最喜欢的女子,她怎么可以这般心狠手辣要这么折磨她。 承凤殿 妙音姑姑神色慌张的对正半躺在软榻上歇息的长孙兰兰急切的说道:“娘娘,陛下来了……” 长孙兰兰听到妙音提及韩铭哲,猛地起身然后睁大双目不相信的问道:“陛下这会子不是应该在上早朝吗?怎么会来这里?” 还未等妙音答话,只听见外面冷牧的声音响起:“陛下驾到。” 长孙兰兰听闻,看来果真是韩铭哲来了,她立即从软榻上下来,略微整理一下衣衫,朝着门口望去,这时韩铭哲已经踏过门槛走了进来,长孙兰兰屈膝行礼道:“臣妾拜见陛下,愿陛下吉祥”。 韩铭哲冷冷的哼了一声,只是用余光扫视了一眼长孙兰兰便直奔软榻,然后正襟危坐,面露寒光的看着一直保持着行礼姿势的长孙兰兰。 长孙兰兰哪里见过这个架势,她和韩铭哲结婚许久第一次见韩铭哲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暗自思量了一下自己最近的行事,虽然心里有些许担忧,但想着自己的身后还有皇太后这个靠山,心里便又坦然了,不管韩铭哲如何对她,依她和皇太后的关系,韩铭哲是不敢对自己怎样的,只是心里早就随着韩铭哲的冷哼声乱了阵脚。 妙音一直在长孙兰兰的身后也一直憋着气不敢出声,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 长孙兰兰侧着身子微微抬头朝着冷牧望了一眼,企图从冷牧那里获得一些信息,可是冷牧似乎也是一头雾水的样子,长孙兰兰看了不免有些心惊肉跳。 韩铭哲见时机差不多了,方漫不经心的说道:“皇后这里最近好像比以往热闹了不少……” 韩铭哲说到这里停顿了片刻,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长孙兰兰看了看,而后又嘴角噙笑的拿起桌子上小碟子里的一块糕点,然后在手上掂量了一下便又放下。 也难怪韩铭哲会这么说,适才他进承凤殿的时候便远远的看见晨妃一行人从偏门急匆匆的离开,他这么说不过是想试探一下长孙兰兰罢了。 长孙兰兰一直拘着礼,现在身子不免有些发麻,双膝抖动个不停,韩铭哲看了装作恍然大悟,扭过脸斥责冷牧道:“你这个奴才愈发的不会当差了,这皇后娘娘到现在还一直拘着礼,你也不提醒朕,看来你最近是骨头松散了。” 冷牧深知韩铭哲这是杀鸡儆猴呢,只是咧着嘴嘿嘿的笑着,嘴里不停的说着:“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韩铭哲满意的看了冷牧一眼,然后说道:“皇后快快请起,你也真是的怎么也不提醒朕。” 妙音扶起长孙兰兰,长孙兰兰再次行礼道:“陛下公务繁忙,臣妾无碍的。” 韩铭哲朗声道:“皇后的身子想必是已经大好了吧,不然这承凤殿也不会这般热闹,皇后最近可是去了涵韵殿?” 正准备坐在椅子上的长孙兰兰听到韩铭哲的这番话,若不是妙音在后面扶着她险些要跌倒,好在这些年在后宫之中一直掌权什么样的阵势没见过,很快便恢复了常态。 208 一生转折 长孙兰兰在心底倒吸了一口凉气,章清荷这个狐媚子果然在韩铭哲的眼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只是她终日里摆出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姿态,的确让人很难从中挑出她的错处来,不然的话同样在宫中这么多年她怎么可能扳不倒她。 若不是自己身后有皇太后撑腰,只怕自己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顺利的当上当今大齐的皇后,要知道起初拟定皇后的人选可是有她章清荷的一份。 想到这里长孙兰兰气的是牙痒痒,这些年她一心想要除掉章清荷,却屡屡无法得手,现在章清荷的胞弟章季轩因为私闯后宫禁地已经被关押在宗人府,章清荷那边却始终没有传出任何的音信,自己也已经放出消息出去,章清荷是不可能会不知道章季轩入狱的消息,如此不顾亲情让人一时间还真找不出她的软肋来。 上次章季轩的小妾秋锦瑟倒是被抓进大牢的时候,章清荷曾经假冒太监去天牢探访过,看来秋锦瑟在章清荷的心目中的地位并不比章季轩差,只是天算不如人算,章季轩竟然在前些日子一纸休书把她给休了,现在唯一的一个软肋也被拔去,如此下去若是真想扳倒章清荷可要大费周折了。 淑贵妃和晨妃虽说是她安排的爪牙,可是晨妃和淑贵妃两人却一直是面和心不合,每次让她们去对付章清荷,到最后都会被她们两个办杂。 前阵子宫里来的采女夏若澜原本是圣宠优渥得了韩铭哲不少的赏赐,只是也不知是什么原因竟然一直未曾侍寝,这让她始终都无法猜测出她跟韩铭哲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原本是想着让夏若澜成为自己的棋子,却不成想这个女人竟然跟章季轩扯到了一起,韩铭哲虽说没有严惩她,但看情形好像对她也有意疏远了。就连一直跟她住在一起的笙贵人都被韩铭哲下旨搬离了夙椛殿,现在的夙椛殿俨然成了夏若澜的冷宫。 夙椛殿如今又被韩铭哲派侍卫看守,宫里的人见到里面的人是能躲多远躲多远,今非昔比,长孙兰兰也不愿再打夏若澜的主意,因此夏若澜这个棋子也就暂时搁浅了。 可是为了能够除去章清荷这个眼中钉肉中刺,长孙兰兰不得不亲自出马,却没有想到自己做的如此隐秘却还是被韩铭哲发现了,虽说是做贼心虚,但是能够坐上皇后的宝座又岂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沉着,处事不惊,临危不乱。那是多年以来早就修炼成的了。 长孙兰兰坐在凤椅上微微低头说道:“多谢陛下挂怀,臣妾已经好多了,这几日不过是妹妹们见臣妾这里日益冷清,均是一番好意这才相约来这里探望臣妾罢了。” 想了想又继续说道:“清妃妹妹素来又是最经不得风寒的,所以臣妾前些日子确实去看望了她。臣妾在去时是特意问过太医的,若不然的话臣妾是万万不敢贸然前去的,听陛下的口气……难道是清妃妹妹出了什么事情吗?” 长孙兰兰很是熟稔的把这个问题又重新抛给了韩铭哲。 韩铭哲微微扬起嘴角,长孙兰兰果然不是这么好对付的,若不是她的身后一直有皇太后撑腰,这些年他罗列出来有关皇后的罪状足以让她死太多次。 韩铭哲摩挲着右手上的玉扳指似笑非笑的说道:“清妃不过是身子稍有不适。并无碍事,既然皇后的身子已经大好而皇后又素来是宫中人人争相学习的典范,朕觉得既如此皇后不如去涵韵殿照顾清荷的可好。一来以示你们姐妹情深,二来这宫中祥和,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长孙兰兰没有料到韩铭哲竟然让她亲自去照顾章清荷。心中十分惧怕,别人不知道。她自己不会不知道,这章清荷得的可是迅疾,那可是能传染的疾病,她可不想跟着章清荷一起陪葬。 “陛下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太医说臣妾的病最是不宜见人的,孟婕妤的身子一直康健,而孟婕妤又是素来跟清妃走的最为亲近,依臣妾看倒不如让孟婕妤搬去涵韵殿好生的服侍清妃,陛下觉得可好?” 韩铭哲停下抚摸玉扳指的手,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长孙兰兰,不怒自威的说道:“既然太医说皇后的病时好时坏,依朕看倒不如让太医再来为皇后把一次脉,朕倒是很想知道为皇后把脉的是哪一位太医,皇后的病竟然会如此反复无常,想必皇后应该不会是有意推辞才如此说的吧?” 一直站在长孙兰兰身边的妙音姑姑见韩铭哲如此咄咄逼人,心里早已是乱成一团,若是皇后娘娘真的去涵韵殿的话,这可如何是好,心中思定,而后不慌不忙的行至韩铭哲面前说道:“请陛下明鉴,娘娘这几日的确是病情有些反复,适才太医来诊脉时便曾说要让娘娘好生的静养几日,别的主子来探望娘娘的时候,娘娘都是身不由己也不好弗了各位主子的好意,因此只得强撑着……” 长孙兰兰对妙音自然是另眼相看,妙音的这番话倒是能暂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心中不由得一喜,但为了能够配合妙音更好的演这一出戏,便掏出手绢假装咳嗽。 妙音见长孙兰兰咳嗽,自然是站在她的背后帮她轻轻的捶打。 韩铭哲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虽然明知道妙音说的这番话有可能是假话,但是若是真的因此而惹怒了长孙兰兰她又要到皇太后那里乱嚼舌根,他免不得还要解释一番,也罢,姑且就先饶恕她,今日这番兴师动众前来,不论如何也不能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 韩铭哲边说边起身对妙音姑姑说道:“既然皇后身子不适,那你就好生侍奉着,朕自然会吩咐别人尽量不要再来打扰,皇后就好生的歇着吧。” 冷牧收起拂尘跟在韩铭哲的身后走出了承凤殿。 长孙兰兰起身行礼道:“臣妾恭送陛下。” 韩铭哲讥笑着大步朝前走去,待走出承凤殿便转过脸对冷牧吩咐道:“去涵韵殿。” 冷牧大声吆喝道:“起驾涵韵殿。” 自韩铭哲走后,长孙兰兰就像是被抽离了三魂七魄一样,虚软的瘫坐在凤榻上,妙音见长孙兰兰如此自然是心疼的紧,但也无可奈何,所谓君命如山,依她一个奴婢之力如何说的动韩铭哲让他收回成命。 长孙兰兰感激的看着妙音说出了心里话:“谢谢你,今日若不是有你在,只怕我……” 妙音被长孙兰兰说的这句“谢谢”感动的自然是心中一软,不管长孙兰兰在人前是如何的沉着冷静,不近人情,唯有在她的面前才会露出小女子柔弱的一面,彼时妙音见长孙兰兰一副哀怨的神情,便劝解道:“奴婢所做的都是应该的,主子不必言谢,主子暂且放宽心,陛下今日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主子不要忘了在这后宫之中一直有人会在主子的身后保护主子。” 长孙兰兰自然是明白妙音口中所说的“身后之人”是谁,只是韩铭哲已经下令再也不许别人前来承凤殿,这跟把她打入冷宫又有什么分别,不过是一个清妃而已,她到要看看她有什么能耐能翻出天去。 长孙兰兰握紧秀拳,怒睁双目说道:“我就不信我还斗不过一个清妃,妙音你且随我去上阕宫。” 上阕宫是当今大齐皇太后的住处,据说皇太后当年就是凭借着一首诗词的上阕引得先皇对她宠爱万千,特赐了上阕宫给她住,以示对她的情意,只是宫中最不缺的便是年轻貌美的女子,时日一久皇太后在先皇的眼里自然变得不胜从前,自古以来若是没有手段和睿智要想夺得皇太后的名号自然绝非易事。 后来长孙兰兰入宫,皇太后没少提拔她,身为皇后若是没有镇压住后宫的本事,皇太后是绝不可能厚待长孙兰兰,因此不管长孙兰兰明里暗里做了什么事情,若不是太过分,皇太后一般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这些年随着年岁以高,皇太后便整日呆在上阕宫甚少过问后宫的事情。 皇太后这般放权自然是让长孙兰兰心中一喜,只是这样一来也有一个坏处就是若是长孙兰兰做出出格的事情,韩铭哲怪罪下来的话皇太后也很少为她说好话。 只是今日事关重要,还是到皇太后那里提前透露消息的好些,若是到时候承凤殿真的成了冷宫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她可不想到时候来个鸡飞蛋打,白白便宜了旁人。 妙音听说长孙兰兰要到皇太后那里去,连忙上前快走了两步说道:“娘娘万万不可……” 长孙兰兰见妙音阻拦便道:“妙音你……” 妙音见长孙兰兰心有疑惑,便道:“娘娘若是真的想去上阕宫也不急于这一时,娘娘试想若是娘娘此时前去求太后,太后一定会说娘娘是小题大做,陛下今日不过是随便说说而已,娘娘暂且放宽心便是了,且等几日再看看,若是到时候真的有什么情况的,娘娘再去也不迟……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209 绕指柔肠 长孙兰兰听到妙音这么说,仔细一想也是这么个理,便止住前行的脚步点了点头。 是她太过于急切了,韩铭哲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她怎么能够这般沉不住气呢。 妙音见长孙兰兰不再提前去上阕宫的事情,深知她已经被自己说动,便岔开话题,试探性的问道:“娘娘,今日御膳房新做了一道菜式,娘娘可愿尝尝?” 长孙兰兰转过脸,神情冷冰冰的,目光在妙音的身上一掠,漫不经心的说道:“下次吧,他的事情我已经让人着手去办了,不过是一个御膳房的管事,这个我还是能替他做主的,只是你也该知道这宫里的规矩,下次让他小心便是了。” 妙音一听自然是喜不自禁,忙点头说道:“多谢娘娘宽恕,奴婢替犬子谢过娘娘。” 长孙兰兰摆摆手,眉头一转说道:“妙音你跟在我身边的时日已久,应该知道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现在朝中动荡,各大势力蠢蠢欲动,你该做什么想必不用我教你吧。” 妙音闻言诚惶诚恐的忙说道:“奴婢一定不辜负娘娘的厚爱,奴婢先行告退。” …………………… 韩铭哲一踏进涵韵殿的门便急匆匆的往章清荷的房间奔去。 “清荷,清荷……” 冷牧在后面阻拦道:“陛下,清主子患有迅疾,您还是不要去的好,以免有伤龙体。” 韩铭哲丝毫不理会冷牧的话执意进去,落雪听见门外有响动,掀开帘子一见是韩铭哲紧张万分的说道:“陛下万万不能进去……” 冷牧在一旁也劝解道:“陛下您就听劝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陛下……” 韩铭哲大声吼道:“你们给朕让开,朕一定要进去看看,清荷。清荷……” 躺在床榻上的章清荷听到外面有响动,咳嗽出声,沙哑的声音呼唤道:“美雅,可是……可是陛下来了……” 美雅落寞的点点头。 章清荷见自己平日里用的茶具和一切物事皆被收拾干净,就连屋内的婢女也是人人面上围着白色的绢子,想必是怕迅疾传染到她们身上吧,美雅微红了眼眶,原本圆润的脸颊能够清晰的看见两边的颧骨,这么多婢女当中唯有她和落雪两人在跟前伺候的时候是从不带绢子的,这点多少让章清荷有点欣慰。人人常说患难见真情,若不是因为这一场病,她又怎么能轻易的分辨出哪些人把自己看的重要。 章清荷瓮声瓮气的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你让他回去吧。我这病见不得人,你也快出去吧,以后我近身的事情就吩咐别的人来侍奉就是了……” 美雅听到章清荷这么说心里是一阵哀痛,这宫里不乏见风使舵的主,自打章清荷病倒后。除了和她一向交好的孟婕妤时常来探望外,再无他人,就连那些平日里得了不少好处的婢女,自打知道章清荷得了迅疾之后,也是能躲则躲,丝毫不见了往日里巴结的嘴脸。 若不是她和落雪在跟前打点着。现在的涵韵殿早就成了一座冰冷的宫殿,虽说陛下时常来这里探望她,但是也甚少问及其他的事情。章清荷更是特意交代不让陛下知道,好在内务府的管事曾经得了陛下的关照,在份利上并没有苛待分毫,但是也能看出来内务府待涵韵殿也再不如从前。 今早若不是她和落雪实在无法,只得将此事禀报给冷牧冷公公。只怕陛下今日是不会来的吧,现在已经是日头偏西。陛下才姗姗来迟,看来主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并不是她从前看到的,果然男人都是薄情寡义,更别说是至高无上的陛下。 美雅声音哽咽着说道:“主子您就让奴婢在这伺候您吧,您先歇着,奴婢出去看看便是……” 章清荷虚弱的躺在榻上便不再说话,自己的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这可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迅疾,一旦得了这种病,就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鬼门关,要想生还的机会那是微乎其微的,没想到美雅和落雪竟然会如此忠心耿耿,丝毫不避讳,倒是难为她们两个了。 李翔寿太医不中肯的话再次响彻在耳边。 “娘娘的病若是想要痊愈只怕是……娘娘若是想吃些什么,想做些什么就尽可能的去做……否则的话只怕会悔之晚矣……” 李翔寿一直都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太医,因此李翔寿每次为她把平安脉的时候也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丝毫不避讳,这次李翔寿竟然给她诊断出了迅疾,起初她听到的时候也是被吓的不轻,很是怀疑李翔寿的话,但是李翔寿那斩钉截铁的样子又实在不像是撒谎,又结合这几日发生的病症看来,李翔寿所说不虚,既如此看来真是天命如此,只得认命。 只是她很是奇怪,自己的身子一向是由李翔寿亲自照看,怎么说染上就染上了呢,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不然的话凭借李翔寿多年的医术是不可能没有发觉的。 这事到底是谁做的,谁竟然这么大胆的在她的药里动了手脚,若是找到这背后指使之人,她一定要挑断她的筋骨,让她备受折磨致死。 想到这里章清荷紧咬贝齿,苍白的手指紧紧的握着锦被的一角,手指的关节处泛出冷冷的白光,似是要穿透肌肤一样,淡蓝的血管的在手背上清晰可见。 美雅出去后也劝慰韩铭哲多次,但是韩铭哲执意要进去,她们实在无计可施只得央求韩铭哲在进去的时候用丝绢围住口鼻。 韩铭哲只得任由她们摆布,不是他不肯就这样进去,江山还不稳固,若是他又此时染病,只怕到时候大齐会更加的动荡不安,若是没有江山,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美人,但是在江山和平明百姓面前他只能放弃真心喜欢的女子。 冷牧见韩铭哲被美雅和落雪两人打扮妥当,总算是长舒了一口气,若是韩铭哲真有什么闪失的话,那他们的命可就算是到头了。 韩铭哲心中有愧,不耐烦的说道:“既然已好,那总该让朕进去了吧。” 美雅和落雪纷纷让路,韩铭哲冷哼了一声,提起衣摆便踏进房内。 章清荷听着外面传来的坚实有力的脚步声,不由得微微一笑,她知道是他来了,是他来看她了,他竟然不顾众人的阻拦来看她,她没有想到自己在他的眼里竟然是这般的重要,他竟然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千金之躯,执意前来,看来他是真的爱自己的。 只要他的心还在她这里,就算是真的死了又能怎样,迅疾又有什么好害怕的,只要心爱的人可以陪着自己,一切都可以云淡风轻。 章清荷转过来朝着韩铭哲前来的方向,缓缓的直起身子张望着,只是一眼,满心欢喜全部化为凄美婉转,透过那个白色的丝绢,她只看得见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若不是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柔情,她有那么一刻恍惚,她觉得此刻站在她面前的一定是别人而非那个钟情的韩铭哲。 韩铭哲见章清荷眼神里散发出来的光芒渐渐的熄灭,知道她一定是在责怪自己,他抬起手犹豫着要不要把围住脸颊的丝绢扯去,目光始终落在榻上的章清荷身上,章清荷眉眼里的光亮散去之后,人也仿佛是被抽离了魂魄一样,缩在了厚实的锦被之中。 当章清荷滑落到锦被中的时候,韩铭哲分明看到有一滴泪从章清荷的眼角滑落,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一把扯掉围在脸上的丝绢,扑倒章清荷的床头前。 什么江山?什么迅疾?都让它通通见鬼去吧,他现在只想拥着她,他只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韩铭哲半跪在地板上,紧紧的握住章清荷消瘦的玉手说道:“清荷,你还好吗?朕在这呢,你不要怕,朕会救你的……” 章清荷始终都面朝里面躺着,见手被韩铭哲握住,冷冷的抽了回去,她再也不愿看到他,她原本以为他对自己是喜欢的,可谁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欺欺人罢了,他不过跟其他人一样罢了,见到这样的她只会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身上的迅疾真的会传染到身上一样。 章清荷往锦被下面缩了缩身子,用锦被蒙住眼睛,嗡声说道:“陛下还是请回吧,臣妾这里不是陛下应该来的地方。” 韩铭哲见章清荷说出这般决绝的话,心里很是难受,江山美人从来都不能两全,可是谁让他生在帝王之家呢,若是没有背后这个身份,他又怎会不愿意做一个负责人的男子,全身心的照顾自己心爱的女子。 韩铭哲小心翼翼的说道:“清荷,你这是在怪朕吗?” 章清荷说道:“臣妾没有责怪陛下的意思,臣妾患有迅疾是会传染的,陛下若是没事的话以后就不要来臣妾这里了,陛下还是保重龙体要紧。” 韩铭哲叹气道:“朕知道你这是在跟朕说气话,清荷,你只要不开心的时候才会喊朕陛下,清荷你看看朕,朕真的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PS: 迅疾是乖妞随便编的名字 210 蒹葭苍苍 无论韩铭哲如何乞求,章清荷再也没有转过脸看他一眼,只是侧身躺着任由眼泪打湿枕头,在江山社稷面前,她只是那个可有可无的人,于他并不重要。 韩铭哲见章清荷始终不搭理自己,只得起身悻悻离开。 听着韩铭哲脚步声响起,章清荷这才转过脸沙哑着嗓音说道:“陛下,若是有可能的话,臣妾乞求陛下一定要保全季轩的性命,臣妾不想章家从此无后。” 韩铭哲听着章清荷还是说出了这句话,脚步迟疑了一会方大步朝前走去。 他以为她不会介意这些小事,他以为她会始终跟他想的一致,为了永保江山懂得牺牲,到最后却发现这一切都不过是他自作多情而已,她看中的始终是她的家人,而他不过是她攀附的对象,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初瞎了眼,竟然会这般宠爱她。 木门吱呀一声被全部打开,屋外的一大片阳光扑进房内,韩铭哲就像是被外面的阳光吸引一样,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这便是韩铭哲留给章清荷最后的印象。 章清荷失魂落魄的躺在床榻上,望着那刺眼的光亮,觉得身子似是不由自己一般渐渐的发凉,浑浑噩噩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浑身上下早已是虚软无力,周围又是乱糟糟的,心里被这阵吵闹声搅得不得安神。 落雪伸开双臂试图阻拦咄咄逼人的夏若澜。 “你给我让开。” 夏若澜一声叱责,谁知落雪站在那竟然纹丝不动,夏若澜不禁有些急了,又吼了一遍道:“你给我让开,若是因此而误了事情你担待的起吗?” 落雪丝毫不为夏若澜的话所动容,依旧冷着一张脸说道:“这里不是小主该来的地方,奴婢还是恳请小主回去的好。” 夏若澜秀眉一挑道:“回去?你说的倒轻巧。今日若是我见不到她,我就不走了。” 美雅见两人剑拔弩张,在旁边规劝道:“小主,落雪姑娘这么说也是对您好,眼下娘娘得了迅疾,若是您贸然前去的话只怕不便,若是小主找娘娘真的有事,那也请奴婢去只会娘娘一声,只是娘娘适才已经睡下了,这会子实在是不便叨扰她。等娘娘醒了,奴婢一定告知娘娘小主来探望过了。” 夏若澜听了美雅的话并没有为之所动,深知她这么说不过是想打发她走罢了。要知道她夏若澜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区区一个奴婢她怎么可能会放在眼里。 只是她没想到章清荷的身边竟然会有这么伶牙俐齿的奴婢,她略微抬高了一下下巴说道:“你叫什么名字?好一个伶牙利嘴的奴婢,你可知道我是谁?” 美雅落落大方行礼回答道:“奴婢拜见夏小主。” 美雅说完这话抬起眼眸看了夏若澜一眼,见她神色如常。便知自己刚才的表现虽说过于突兀,但是好在她没有深究下去,看来这夏若澜也不是一般人能够对付得了的,难怪章季轩章公子为了她竟然犯下私闯后宫禁地这样的罪名。 美雅想到这里不由得上下打量了夏若澜一番。 只见她头上梳了一个简单的十字髻,头上并无太多的饰物,标准型的鹅蛋脸上一双美目略带娇嗔。微微泛红的嘴角处挂着一抹似有非无的笑意,身穿一件浅黄色的斜襟宽袖长裙,腰间系着的一条红色的玉带将她的腰肢映衬的不堪一握。 只是眉眼间那一抹韵味似是能把人看透一样。看来但凡能够入宫得到陛下眷恋的绝非是一般人。 夏若澜不屑的说道:“既然知道我是谁,就该让我进去,休在这里阻拦。” 美雅听到这里知道若是在这样周旋下去也不是办法,便给落雪使了个眼色,落雪会意便转身推门进了章清荷的房间。 夏若澜见一直拦着自己的落雪去向章清荷禀报。心里自然是一阵放松,冷哼一声便提着裙摆朝着落雪消失的地方走去。 美雅见状。疾走了两步,在夏若澜面前站定说道:“还请小主姑且等上一会,若是娘娘愿意见小主的话,奴婢再为您做引荐。” 夏若澜斜觑了美雅一眼,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直接从美雅面前走了过去。 美雅无法只得紧紧的跟上夏若澜的步子。 “主子,主子,夏……” 章清荷不耐烦的说道:“什么事情如此慌张?” 落雪神色紧张的回答道:“是夏彩女她……” 不等落雪把话说完,夏若澜就已经冲破种种阻拦进了房内。 章清荷朝着门口望去,这般兴师动众,难道是来找她晦气,可是要知道在这宫里可是有宫里的规矩,她一个小小的彩女竟然敢如此大胆的闯她的涵韵殿,看来她胆子还真是不小。 落雪把锦被放到章清荷身后,让她舒服的半躺在那。 章清荷没想到来她宫中闹事的竟然是夏若澜,虽说她不过是见了她两次,但仅此两次便让她对她印象深刻,当年就是因为她的出现,她的弟弟章季轩才会为了她这般魂不守舍,借酒消愁的度过了一年多,而她竟然不吭不响的说走就走,丝毫不顾念当初和章季轩的情分,这样冷血的女子现如今竟然跟自己共事一夫,不得不说此人很会玩手段。 章清荷上上下下的把夏若澜打量了一番,多年不见容貌倒是没有太多的变化,不过是这骨子里多了一分的戾气罢了,看来想必也是在外打拼过,不然也不会这般胆大想要以卵击石。 夏若澜见章清荷脸上面露病色,看来这宫里所说并无虚假,章清荷的确是患上了迅疾,暗自懊悔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来得及准备一个丝绢护住脸面。 因此她并不上前,只是远远的站着。 章清荷见夏若澜远远的站着并不上前,知道她是生怕自己身上的迅疾染上身,若是真的担心的话为何还这般劳师动众的前来呢,想到这里不由得微皱了一下眉头。 “不知夏小主前来有什么事情?” 夏若澜随意的福了一礼,然后用手绢掩着嘴角说道:“不过是闲来无事想跟娘娘说会子话罢了,若是娘娘不嫌弃,可否让若澜跟娘娘单独呆一会。” 章清荷听闻吩咐身边的落雪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落雪和一干子人等纷纷福礼退下去,片刻间一屋子的奴婢尽数退到门外候着。 夏若澜见此刻房内就剩下她跟章清荷两人,犹豫着坐在哪里是好,若是离的太远的话,又怕一会的对话被别人偷听到,若是离的太近的话,万一要是传染上迅疾那可如何是好。 “夏姑娘,许久不见,尤胜从前啊。” 章清荷见夏若澜犹犹豫豫着,便只好先开口说话。 夏若澜很是自然的接口道:“没想到娘娘的记性这么好,不过许久不见,娘娘倒是一点都没变,可见这宫里也并不像外面所传言的那般,娘娘在陛下面前可见一斑那。” 如此尖酸刻薄的话一出口自然是引得章清荷内心一阵痉挛,眼下不是跟她争辩这个的时候,她只想知道她今日前来的目的,若只是想来嘲笑她的话,是不需要把这些下人们遣散出去的,如此大费周章一定是有话要说。 “我不想跟你兜圈子,你今日前来到底有何事?” 夏若澜赞赏道:“果然爽快,既如此我就直接说了,想必章季轩的事情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今日前来也没别的意思,不过是想提醒你一句,不管是你想死还是章季轩想死,我夏若澜都麻烦你们能想清楚,不要连累了我,我还没活够。” 章清荷听着夏若澜话里有话,不由得眉头紧锁,难道章季轩夜闯皇宫不是因为她吗?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季轩他难道不是因为你的原因才私闯后宫的吗?现在他人在宗人府,你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真是让人寒心,枉费季轩他曾经是那么的喜欢你。” 不等章清荷的话说完,夏若澜则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说他喜欢我?” 章清荷被夏若澜这一举措惊呆了,她不知道夏若澜为什么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并未发现有什么可笑之处,而后很是疑惑的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夏若澜。 夏若澜终于笑够了,最后笑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笑声才渐渐的止住,满脸的笑意最后全部化成一抹无奈和嘲讽。 “他若是真的喜欢我的话就不会眼睁睁的把我赶走,他章季轩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大骗子,他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又有哪样真的实现过,不就是因为我没有一个当官的爹吗?他难道就该嫌弃我,嫌弃我也就罢了,又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处处要置我于死地……” 章清荷越听是越糊涂,当初明明是夏若澜自己要走的,跟章季轩有何干,若是章季轩对她没有感情的话,又怎么会一直萎靡不振。 夏若澜继续说道:“好在我夏若澜骨头硬,没死,既然上天让我活着,我就一定要让曾经那些嘲笑过我的人受尽凌辱。” 章清荷终于按捺不住道:“我看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211 白露为霜 夏若澜听到章清荷的这番说辞是紧咬贝齿,气愤的说道:“误会?能有什么误会,你这么说不过是想包庇他罢了。” 章清荷因为想极力辩解,刚吐出一个“我”字,脸色便开始微微有些泛红,身子的强烈不适也纷至沓来,她朝着床头弯下身子是一阵猛咳,咳嗽声越来越激烈,脸色也由起初的微红便成了通红。 她何曾想过要包庇他,不过是念在他是自己表弟的份上不想别人误会他罢了。 关于她的身世,李翔寿已经告诉她了,她也知道了她和章季轩不过是同父异母的姐弟,自己的母亲因为早些年怀着自己的时候便落下了病,尽管经过李翔寿的细心调理好些了,但还是随时都有危险。 当年自己的母亲便是看着章家从此只怕是要绝后才把远在外地的姐姐接到晋绥城来,既然母亲都肯这么做,那她又有什么不肯的,若是她能够救章季轩的话,那她一定甘愿付出。 夏若澜见状一阵慌乱,再也顾不得章清荷身上的迅疾会不会传染,便走到她的身边帮章清荷轻轻拍打后背。 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拍打,一直咳嗽个不停的章清荷这才缓过劲来,她抬起头朝着夏若澜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知道夏若澜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女子,不然也不会看到自己这般痛苦的时候出手帮忙。 但是夏若澜却没笑,她一脸严肃的看着地面上的一滩血迹,担忧的说道:“她们说的难道都是真的,你真的……” 章清荷听着夏若澜关切的声音,刚才的不适已经全部消失了,她勉强的笑道:“嗯,我没事。我只是觉得你跟季轩之间肯定有误会,季轩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赶你走的意思,若是他真的不喜欢你的话,也不会为了你夜闯皇宫不是,夏姑娘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你该知道季轩的心意……” 章清荷见夏若澜听了自己的话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停顿了片刻,喘了口气又接着说道:“回去吧,你不该来这里的。” 夏若澜转过身子担忧的望了望章清荷。而后又迟疑了一会,直到章清荷再次催促了一声方迈开步子,而后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躺在床榻上面如白纸的章清荷。 章清荷无力的向门口张望着。命运还真是会捉弄人,得到的以为是最不需要的,得不到了却一直是最不值得要的。 那年杏花微雨,她立在万花丛中徒手接花瓣,韩铭哲浅笑着从她的身后紧紧的把她抱起。然后旋转……清脆悦耳的笑声像是转动的经纶一般传了很远很远…… 她缓缓的闭上眼睛,嘴角划过一抹微笑。 落雪和美雅见夏若澜失魂落魄的从屋内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浮现出来,两人顾不得礼仪,便直接冲到章清荷的房内。 随后哭声一*的从里面传送出来,夏若澜再也没了来时的斗志。她抬起头望着天边一望无际的蓝天,浅浅的叹了口气,眼眶温热。潸然泪下,果真是造化弄人,若是她早一些知道事情的真相,又何必冒这么大的风险赌一次必输的结局呢。 她一直因为自己是个明察秋毫,心思缜密的女子。却发现在章清荷的面前她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孩童,章清荷的果毅和沉着稳重不是她想学就能学的了的。这后宫之中处处透着不为人知的陷阱,若是想在这里安然无恙的生存,若是没有过人的本事只怕早已命丧黄泉了。 遗留在她耳畔的那句“千万不要跟皇后起冲突,不露锋芒便是最好的锋芒。” 或许这句话便是对章清荷最好的诠释,她早已猜到事情的结局,所以才会如此坦然的面对。 皇后,若是她此生还有机会的话,她一定要想尽办法扳倒这个自以为高高在上的女人。 夏若澜在心中暗暗发誓。 不久涵韵殿清妃娘娘薨世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皇宫,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葬礼是按照大齐的贵妃礼仪举行的,韩铭哲又追封谥号“清贵妃”,整个礼仪的排场几乎就是按照皇后的仪仗举行的。 一向忠心耿耿的妙音自然会为长孙兰兰打抱不平,她忿忿的指责章清荷不该用这么大的排场,长孙兰兰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毕竟她的眼中钉被拔出,而自己却毫发无伤,由于章清荷薨世,身为皇后的长孙兰兰自然是要参加的,而这样一来韩铭哲曾说过不允许别的嫔妃去承凤殿探望她的旨意便成了一句空话,长孙兰兰自然是喜不自禁,原本她还想着章清荷可能还要多活几日,却不成想竟然这么快就…… 妙音小声的对长孙兰兰附耳说道:“奴婢听闻前一晚夏彩女曾经去过涵韵殿……” 长孙兰兰沉吟道:“你确定,这事可不能乱说……” 妙音回道:“奴婢不敢说谎,此事千真万确,奴婢还听说当初夏彩女进去的时候,清贵妃还把身边所有的宫女全部赶了出来,她们该不会是在商议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长孙兰兰微皱了一下眉毛,随后展露笑容,吩咐妙音道:“若是你说的情况属实,这倒是一件好事情……” 这下子可以顺其自然的把章清荷所有的余党都消灭的干干净净,若是没有别的人能够再次入韩铭哲的眼,那她岂不是再也没有对手,自然可以高枕无忧的当她的皇后了。 韩铭哲一身素衣迎风站在涵韵殿殿前,仰望琼楼上的丝丝白云从八角屋檐上划过,心静如水,前尘旧事纷至沓来,萦绕在脑海间久久不愿消逝。 杏花微雨,萦萦唱响,与君倾心,无怨无悔。 这是章清荷让夏若澜交给自己信笺上的诗句。 是他误会她了,她这么好,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在暗地里做的手脚也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她从来都没有奢望过自己为她做些什么,宫内世事沉浮,是他伤害了她,他不该让她来这冰冷的宫殿,是他囚禁了她的一生。 她的无怨无悔让他觉得自己竟然是这般的自私,此生得此女子此乃人生一大幸事,而他却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独留她一人。 风吹起衣摆簌簌作响,忧伤的双眸被风吹得撕涨着疼,他背着手立在风中,看涵韵殿挂起的白色宫灯,格外的耀眼。 宫门吱呀的一声开启,身穿白衣的落雪和美雅望着独自一人的韩铭哲,纷纷跪在地上行礼道:“还望陛下节哀,娘娘在泉下有知一定会感谢陛下的。” 韩铭哲对跪在身边的落雪和美雅两人看都没看一眼,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子,默默的离开了涵韵殿。 该说感谢的那个人是他吧,若不是苍天让他和章清荷相遇,他又怎么会知道世间最甜蜜最幸福的事情是什么。 章清荷教会了他太多的东西,而他却是最辜负她的,他明知道章季轩对章清荷的重要性,却为了自己所谓的江山稳固,拿他开刀,设计把他引到后宫而后又给他私闯后宫的罪名。 落雪和美雅纷纷抬头望着韩铭哲背影,面面相觑,或许外表冰冷的陛下在某个时刻还是爱过娘娘的吧,不然又怎会在娘娘死后给她这么大的殊荣。 章季轩已经被释放,释放的原因众人猜测风云,有的说自然是跟章清荷的死有关,也有的说是上官青云乞求韩铭哲的结果,不管在这件事情上到底是谁的功劳,总之在章清荷头七过后,章季轩就从宗人府给放了出来。 长孙兰兰起初是想以夏若澜曾经私自进入涵韵殿向韩铭哲说理,但都被当场驳了回来,长孙兰兰无奈只好决定再次寻找机会。 她事后又去了上阕宫,太后对她禀告的事情也没有太多的说辞,只是嘱托她说,“身为大齐的皇后要有宽广的胸襟,不能因为一些琐事就到处张扬”。 长孙兰兰在上阕宫受了气自然是把这所有的罪过全部归结到夏若澜的身上。 夏若澜在章清荷去世的这些日子里,也把自己关进了夙椛殿,而且还特意向韩铭哲请了一道圣旨,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许别人打扰。 既然夏若澜主动请缨,韩铭哲便准许了她的启奏,现在的夙椛殿便成了真正的冷宫,夏若澜表面上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实则她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她这样做不过是在养精蓄锐随手给敌人一个致命的打击。 一时间宫里所有的风潮涌动在章清荷薨世的这段日子里都变得格外的宁静,大齐的百姓在听说章清荷去世后也纷纷走上街头表达了自己对章清荷的眷恋。 章清荷的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章府,举府上下自然是一片悲痛。 一直在上官王府没有回去的上官晨月听到这个骇人的消息后躲在闺房内好多天都不曾出门。 章季轩自打从宗人府回来后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江涛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他知道江涛是成了他的替罪羊,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会毫发无伤的回来。 PS: 感冒好难受,天冷了,看书的亲们也要注意身体哦 212 神志不清 章季轩的回归让一直沉溺在悲伤氛围中的章府得到了暂时的欢喜。 不过自打章季轩回府后,整个人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原本不爱呆在府里的他竟然连着好多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打扰,也不知道在房里想些什么。 他的这一举措自然是让苏敏瑶整日里魂不守舍,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苏敏瑶见他如此整日里也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望着消瘦的章季轩,苏敏瑶有好几次都差点忍不住要跟章崧争辩起来。 自打宫里传出章清荷薨世的消息后,章崧也是整日里把自己锁在书房里,已经有好多天都是称病没有上早朝,韩铭哲知道此事后也多次派人来慰问,但是人毕竟不在了,而章清荷又是他和苏敏娥唯一的孩子,现在只剩下他一人在世,他的心情可想而知,自然是悲痛欲绝。 章府一时间陷入了从未有过的沉寂。 府里没个管事的怎么能行,苏敏瑶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应付前来的宾客,虽然章清荷身处后宫,但毕竟章府也是她的娘家,这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的。 经过这一场大事下来,苏敏瑶没少操心,不知不觉中这头发倒白了几根,整个人看上去也远没有从前那般精神抖擞。 这日刚送走最后一批前来吊唁的客人,苏敏瑶终于松了一口气,便又向往常一样来到了章季轩的麗松院,然后坐在院子里那把近日刚摆上的椅子上。 这把椅子也是自打章季轩从宗人府回来后,苏敏瑶实在是不放心章季轩一个人呆在麗松院,这才特意吩咐下人们把椅子抬到了这里,为了就是若章季轩有什么需要的话,她好方便第一时间赶上。 就连章季轩的窗子和门口旁边都站着好几个家丁。时刻倾听着房间内的动静,然后随时汇报给苏敏瑶。 许是春天的缘故,刚坐了没多大一会儿,苏敏瑶便觉得眼皮有些沉重,紧跟着哈欠连天,她实在扛不住沉重的眼皮便在椅子上睡着了。 就在她睡着没有多久,她眼前的木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身穿灰色长衫萎靡不振的章季轩便躲在门后的暗影里,他的双手正风别撑着两边的木门,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从里面走出来,完全没有了当初的姿态。现在整个人看上去颓废不堪。 木门的响声自然是把蹲在门口和窗子底下偷懒的小厮们给惊醒了,小厮们见开门的竟然是章季轩,都纷纷长大了嘴巴。他们实在是不敢相信章季轩会开门出来,他们以为他们还要在这里多待上几日呢。 为此有好几个家丁还把被子给带了过来,就是为晚上在这里守夜的时候能够披上保暖。 不知是哪个家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早知道这么快,就不准备被子了。” 旁边的人听到这个家丁在那嘀咕。便暗中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让他小点声,那家丁被训斥后很是不满意的撅着嘴,然后委屈的搂着怀里的被子。 家丁的话自然是传到了章季轩的耳朵里,只是此时他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看也没看那个嚼舌的家丁一眼。一摇一晃的往前走去。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阳光的缘故,刚踏进阳光下的时候,他多少还有些不太适应。微眯着眼睛,似是看不清前面的东西似的,他站在原地缓了好大一会方迈动脚步。 那个嚼舌的家丁见章季轩站在自己的面前好大一会不动,心里也十分的担心他很怕章季轩会转过来朝着他吼道:“滚出去。” 要知道以前若是有人做出了让章季轩不顺眼的事情,那这个人在章府的日子算是过到头了。因此他也在暗暗的担心着,生怕自己也会被赶出章府。现在的他不免有些后悔,若是再重新来过的话他一定不会再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 随着章季轩在他面前停留的时间越久,他的双腿就抖得越来越厉害,有好几次他差点都站不稳,他见章季轩还是没有要往前走的样子,心里最后一点防线也全部崩溃了,他丢下手里的被子,跪在章季轩的身边,然后抬起右手狠狠的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边打边说道:“少爷,奴才不会说话,奴才错了,奴才错了……” 一时间静谧的院子里只听见噼里啪啦打耳光的声音,在酣睡的苏敏瑶被这噼里啪啦的声音给惊醒了,她抬起浑浊的眼眸朝着章季轩的方向看了看,目光直接落到了穿着灰色长衫的章季轩身上,她努力的睁大眼睛仔细的辨认了好几次,再确认的确是章季轩出来后,喜不自禁的从椅子上起身快步的奔到章季轩的面前。 她先是看着章季轩消瘦的脸颊,然后疼惜而又哽咽的说道:“轩儿,你瘦了,让你受委屈了。” 此时的章季轩像是一块木头一样,任由苏敏瑶的手在他的脸上来回的摩挲,他淡淡的转过脸对苏敏瑶说道:“锦瑟在哪?我想见她。” 苏敏瑶一听章季轩一出来就对她提秋锦瑟,心底一寒,还搭在章季轩脸上的手便收了回来。 跪在地上的那个家丁的脸此时也已经红肿的老高,跟在苏敏瑶身边一起走过来的簇蘋低头看了那家丁一眼说道:“你还跪在这干嘛,还不快出去。” 那家丁自然是千恩万谢很是利索的起身离开麗松院。 跟着那家丁一起离开的还有其他人。 苏敏瑶见簇蘋把那些下人都打发走,心里也因为人一下子少了敞亮了不少,只是不知为何当她听到章季轩在她的面前提到秋锦瑟的时候,她心里竟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不舒服的感觉。 章季轩木讷的见苏敏瑶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便直接从苏敏瑶的身边走了过去。 苏敏瑶见章季轩要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确认章季轩不再往前走便放开了他的手臂,淡淡的说道:“她不在府里,乖儿子,先去用膳好不好,你都好多天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了,娘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你最爱吃的……” 不等苏敏瑶说完,章季轩打断她的话道:“她走了是不是,是我把她赶走的是不是……” 说道最后章季轩的不免抬高了声音,吓得苏敏瑶一愣一愣的,她现在有些担心章季轩是不是撞邪了。 她连忙惊魂不定的转过脸吩咐簇蘋道:“簇蘋,你快……快去请太医来……” 簇蘋见状也很是慌张,这少爷究竟是闹得哪一出啊,人虽然是被关押到宗人府一段时间,不过据老爷说少爷在里面也没有受什么委屈,怎么回来后人竟然便成这个样子了,人瘦成这幅模样不说,怎么连脑袋都跟着变了。 老夫人连日来一直在操劳清妃娘娘的事情,没少费神,这几日身子也总是不爽利,也请太医看了但是总不见好转,把这两个人单独留在这里她还真是有点不放心。 想到这里她很是不放心的在章季轩很苏敏瑶两人的身上又巡视了一番,确定章季轩没有什么大碍之后便朝苏敏瑶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出了麗松院。 原本还熙熙攘攘的好多人现在只剩下苏敏瑶和章季轩两人。 苏敏瑶望着呆若木鸡的章季轩,眼泪是啪嗒啪嗒往下掉,她喃喃的说道:“轩儿,你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难道以前的事情你都不记得了吗……” 章季轩似是没有听到苏敏瑶说的话一样,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是我休了,是我休了她,若澜她现在成了妃子,锦瑟也离开了我,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什么都没了……” 苏敏瑶着急的说道:“你还有月儿啊……” 说到这里苏敏瑶便连忙止住了话头,是啊,上官晨月,她怎么把她给忘记了,只是这几日一直都没有看到她,据下人们说自打章季轩被关押起来之后,上官晨月便一直住在上官王府里并没有回来。 这上官晨月也真是的,现在轩儿还没怎么着呢,就着急着想和这边撇清关系,哼,若是轩儿真有什么好歹的话,她上官一家岂不是从此后都不跟我章府来往了。 想到这里苏敏瑶转过话头劝慰自言自语的章季轩道:“轩儿,别怕,有娘在呢,别怕……” 苏敏瑶边柔声的说话边拉着章季轩的手,章季轩任由苏敏瑶拉着自己慢慢的走出了麗松院来到了不远处的百晖堂。 苏敏瑶见章季轩肯跟着自己走,多少也算是放心了一点,她寻思着许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对章季轩的打击太大,所以他才会有些精神失常罢了,只要有她在,她一定会治好他的。 当苏敏瑶牵着章季轩的手来到百晖堂没多久,簇蘋便领着太医来了。 苏敏瑶抬头一看,簇蘋请的竟然是李翔寿,便连忙垂下了眼帘,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簇蘋见苏敏瑶的反应竟然会是这么强烈,心下已然明了,怪不得这些日子以来苏敏瑶每次请太医只请别人,看来她的猜测不假,苏敏瑶和李翔寿之间肯定是因为苏敏娥的关系才会变得这么僵持。 213 招惹祸事 簇苹见苏敏瑶脸色不是很好看,微张着嘴试图要解释一番。 站在一旁的李翔寿见情形尴尬便开口道:“我刚好路过这里,碰巧遇见簇苹,所以就过来了,还是看病要紧……” 苏敏瑶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便主动给李翔寿腾出一个空位让他站在章季轩身边。 章季轩抬起头朝着李翔寿是嘿嘿一笑。 这一笑顿时让李翔寿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站在一旁的苏敏瑶见李翔寿脸色沉重,心里是更加的紧张,凭借她和李翔寿认识这么多年,他的医术她自然是信得过的,能让他如此神情凝重看来轩儿一定是得了重病。 想到此处,苏敏瑶眼睛湿润,她小声的问李翔寿道:“他的病可还有救吗?” 总不能让他就这样痴痴傻傻一辈子,若是他这个样子,那章家可算是真的绝后了,她可怎么对得起她那死去的妹妹啊。 想到此处,苏敏瑶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就那样跪在李翔寿的脚边,恳切的说道:“我求求你,一定要治好轩儿的病,若是能治好他,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簇苹被苏敏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连忙弯腰准备把跪在地上的苏敏瑶给扶起来。 李翔寿则是面无表情的看了苏敏瑶一眼,很是不甘心的微闭了一下眼睛,而后缓缓的又睁开看着面前的嗤笑的章季轩道:“此生我要的你给不了,你给的永远都不是我想要的,他无碍,是你太过于担忧了,过阵子他自然就会好了。” 李翔寿说完这话便转身走了。 苏敏瑶转过脸吩咐身边的丫鬟道:“送李太医。” 苏敏瑶听到李翔寿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能够踏实了。既然是李翔寿诊断的,那看来轩儿是真的没事了,或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太过于紧张了,所以才会这么担惊受怕的,若是季轩真的好好的就是让她折寿她也心甘情愿。 她站在原地呆愣的望着李翔寿逐渐远去的背影,揣摩着刚才他说的那番话,此生到底是她辜负了他,只是感情的事情又岂是自己能够说的算,做的了主的,这一切都是冥冥注定的。谁又真的能改变什么呢。 章季轩望着李翔寿远去的背影,然后将目光落在了苏敏瑶的身上,他困惑的看着这两个人。然后霍然起身对苏敏瑶说道:“娘,我想去趟王府。” 起初苏敏瑶没有反应过来,等章季轩又说第二遍的时候,苏敏瑶才缓过神来。 “好,去吧。你已经回来了,月儿她也该回来了。” 苏敏瑶嘱咐完章季轩后,便由簇苹扶着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由丫鬟领着尚未走远的李翔寿刚要出垂花门的时候,转过脸一脸深情的望着苏敏瑶那微弯的身躯,心头嘶嘶的疼。 她老了,而他呢?何尝不老呢。若是能够再重新选择的话,她会不会依旧选择做那个替身做那个永远都只是别人影子呢? 若是真的能够重新再选择一次的话,他想他还是会像现在这样就这样心甘情愿的默默守护着她。不让她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人有的时候还真是一个贱骨头。 丫鬟在一旁适时的提醒道:“太医,请这边走。” 李翔寿慢慢的转过头朝着那丫鬟点点头说道:“哦,好,有劳了。” 丫鬟偷偷的抿着嘴笑了笑,暗道这李翔寿太医还真是奇怪呢。每次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彬彬有礼的样子,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人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连个夫人都还没有娶更别提什么小妾。 私底下她们几个丫鬟没事的时候没少拿李翔寿说事,都说李翔寿和宫里的那些男人是一样的,若是不然的话也不可能会不纳妾。 丫鬟想到这不免笑出了声,李翔寿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道:“你这是乐什么呢,难道你家少爷没病你心里不痛快。” 李翔寿说到最后声音变得有些严厉,吓得丫鬟一身冷汗,忙解释道:“奴婢没有不痛快,不过是私下里小姐妹在一起提及李夫人的事情……” 丫鬟说到后面声音愈发的小,李翔寿听闻冷哼了一声道:“若是想继续好端端的留在这府里,就收起那些小心思,小心风大闪了舌头,不是你该问的事情最好就别问,没人把你当哑巴。” 丫鬟吃了亏,自然是把李翔寿恨得是牙痒痒的,也懒得再送他,便撅着嘴也不用敬语,便直接说道:“就送到这,前面就是大门,你自己回去吧。”说完转身便走了。 李翔寿笑了笑,还真是个没长齐全的毛丫头,做起事来还真是依着性子来,难怪是她房里的丫鬟,连脾性都有些她当年的小性子。 簇苹把苏敏瑶扶到房内,然后把其他的丫鬟打发走后,便立在苏敏瑶的身后为她捏捏肩膀。 苏敏瑶摆了摆手道:“簇苹,你坐,我有话要跟你说。” 簇苹依言找了个矮凳坐在苏敏瑶的身边,恭恭敬敬的抬着头望着苏敏瑶。 苏敏瑶对簇苹的表现很是满意,她牵着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然后缓缓的说道:“簇苹,你是个好姑娘,你来府里这些年,我也一直没能为你找个好的婆家,以前我总是琢磨着等你大些再给你找婆家,谁成想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给耽误了,簇苹,你不会怪我吧。” 簇苹听到苏敏瑶提起婆家的事情,脸色微微一红,但是很快便消退了下去,现在江涛已经不在了,她哪里还有什么婆家,虽说这些年她跟江涛之间的事情一直都没有说清楚,但是她知道江涛是明白她的心意的,现在他人已经不在了,她只怕是再也不会对别人动心了吧。 “老夫人严重了,簇苹只想这辈子好好的伺候您,您若是不嫌奴婢粗鄙,奴婢愿意伺候您一辈子。” 苏敏瑶听到簇苹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满意的,只是脸上仍有不悦的说道:“你是个好孩子,我是知道的,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我一直把你留在身边没有给你许配人家的缘故,簇苹你若是真的愿意伺候我一辈子我自然是乐意,只是这样一来终是耽误了你的大事,你看这样可好,改日我让管家找人选个良辰吉日,让你跟轩儿完婚你看可好。” 簇苹一听苏敏瑶竟然提出这么一个要求,连忙跪倒在苏敏瑶的脚边说道:“多谢老夫人抬爱,只是奴婢身份卑贱是万万配不上少爷的……” 苏敏瑶见簇苹这般,只当她是因为小女儿家害羞的心思,便说道:“我这么做也是为你好,你想这样一来的话你还是一陪伴在我身边,侍奉我,更何况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又有谁敢说你配不上轩儿,若是真的有人敢在背后乱嚼舌根那也不要紧,明日我便当着众人的面认你做我的干女儿,我看到时候还有谁敢说半句坏话。你就暂且放宽心就是了,其余的事情交给我去办就好了,你就等着当我的儿媳妇吧。” 簇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难道是刚才她表达的还不够清楚吗? “老夫人,我……” “你先下去吧,让别人来伺候就是了,你早点歇息。” 簇苹无可奈何的只得起身,木已成舟,看来只能另作打算了。 送李翔寿的丫鬟郁闷的一边绞着手里的帕子,一边踢着脚下的鹅卵石,边走边嘟囔道:“死太监,死太医,活该一辈子讨不到夫人……” 簇苹见那丫鬟一脸的苦瓜相,便叫道:“菊清一会子你先去老夫人身边侍奉着。” 被叫做菊清的丫鬟见是簇苹在叫自己,很不情愿的往前挪着步子。 簇苹见状凶道:“我叫你是没听到还是怎样,真是胆大,翅膀真是愈发的硬了,磨磨蹭蹭的若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仔细你身上的皮。” 菊清被簇苹这一凶,更是一肚子火没处撒,毕竟簇苹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她即便是再胆大也不敢不把簇苹放在眼里,因此只得忍气吞声的往前大步走了几步。 簇苹见菊清走到自己身边,忍不住朝着她翻了翻白眼,今日这事还真是都赶到一起了,若是换做平常她估计就只当做没看到她,更别提会叫她,她今日之所以喊菊清不过是因为心里憋着一口气没处释放罢了。 菊清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忙着呢,你唤旁人去吧,菊香她们都闲着呢。” 簇苹见菊清竟然敢给自己顶嘴,便说道:“你忙什么呢,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老夫人的事情更重要吗?” 菊清没接话,扭头便走。 簇苹见状哪里肯饶恕她,便快走了两步,扯着菊清的衣袖说道:“你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有什么事情可忙的,竟然敢把老夫人给晾在一边。” 菊清把簇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掰开然后嘲笑着说道:“我可比不了你,你不就是因为仗着老夫人宠爱你,所以才这般有恃无恐吗,说白了,你还不是和我一样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下人,你在我面前有什么好神气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指使我做这做那。” 簇苹被菊清的这番话气的脸色发青,但是又实在是找不到别的话来反驳她,一张俏脸被她憋得通红。 214 红杏出墙 簇苹的心里莫名的烦躁不安,今日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真不知道刚才老夫人说的那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在她的跟前侍奉久了的缘故,所以才会说出让自己给章季轩做妾室吗? 仔细想想这也说不通啊,在跟前侍奉老夫人的除了她还有很多人,为什么老夫人不挑别人却非要挑自己呢? 难道是这阵子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让老夫人误会了吗? 可是这段时间少爷他一直被关在宗人府里自己根本就没有跟他有过接触,再者说了即便少爷在府上的时候自己对他也是毕恭毕敬的,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僭越的意思。 老夫人又怎么会忽然间想起这个问题呢? 越想越搞不清楚老夫人这唱的是哪一出,索性不想了,俗话说船到桥头自然直,还是先走一步算一步吧。 菊清见簇苹耷拉着脑袋以为她是被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话给吓到了,心里不免有些得意,没想到她表面上看起来很强势骨子里竟然是这样不堪揉捏的草包。 她对簇苹的表现颇是满意,多说无用,她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不比她差,这天底下也不是只有她簇苹一个人会讨人欢心。 等簇苹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已不见了菊清的身影,她只好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自己的房内。 菊清打了一遍腹稿然后信心满满的朝着章崧的书房走去。 自打宫里传出章清荷薨世的消息后,章崧便一直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因此菊清几乎不用打听就知道这会子章崧一定是在书房里。 眼看着书房离自己越来越近,菊清因为紧张脸色有些微微泛红,心嘭嘭的跳的很快,她难以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就好像此时她已经看到簇苹匍匐在她的脚下。然后拿着手绢在为她一点一点的擦去鞋子上的灰尘。 那个叱咤的老夫人在自己的身后站着为自己捏肩膀,想到这里菊清不由得笑出了声。 许是她也觉得自己忽然间发笑有些不太正常,环视了一圈后发现没有人注意她,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会之后便立在书房门口捏着嗓子高声的说道:“老爷,奴婢菊清有事找您。” 菊清等了会方听见里面传来声音,待经过允许后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书房的光线有些暗,菊清一时间有些看不太清楚章崧所在的位置,她正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身后的门关上的时候,章崧的话便响彻在她的耳畔。 “把门关上。” 命令式的语气让原本努力放松的菊清又一下子紧张起来,她慌忙把门给关上。还没来得及等她适应这灰暗的房间,就又听见章崧说道:“你来有什么事?” “奴婢,奴婢是……有一件事想要向老爷禀报。” 菊清没想到自己说起话来竟然结结巴巴的。她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应该果断一点,应该早点做好准备,现在说话这样慌张,老爷肯定不会相信她接下来说的话。 章崧抬了抬头看了菊清一眼,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神态。不愧是从苏敏瑶房间里出来的人,说话做事都是一样的毛手毛脚,不成大器。 “好好说话,到底是什么事情?” 菊清深吸了一口气道:“刚才李翔寿李太医来过府上,是来给少爷看病的,太医说少爷没病修养几日便好了。只是太医说……” “他说什么了?” 章崧漫不经心的问了这么一句话。 菊清也揣摩不透章崧真实的意思,这按理说少爷病了,老爷应该跟关心才对。毕竟老爷就少爷这么一个独苗,怎么听着老爷说话的口气好像少爷好或许不好都跟他没有太大关系似的。 一时间菊清还真是有些捉摸不透章崧的真实意思,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道:“起初老夫人以为少爷得了重病她当时对太医说,若是太医能够治好少爷的病,无论太医想要什么她都肯给。” 菊清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会。她需要观察一下章崧是不是真的对跟少爷有关的事情都不在意。 章崧见菊清盯着自己看,很是不耐烦的说道:“你想跟我说的若是这个的话。那现在你可以回去了。” 菊清见章崧竟然下起了逐客令,心里开始不平衡起来,她还就不信了,老爷会如此绝情竟然一点都不关心少爷,好,就算是他不关系自己的儿子,那总该对自己的夫人很在意吧。 “老爷,奴婢想说的是太医回老夫人话的时候竟然说什么他需要的老夫人这辈子给不了,而老夫人给的却不是他想要的。” 菊清见章崧听到自己这么说的时候,眉头皱到了一起,心里一喜,她觉得自己今日走的一步棋虽说是险了点但若是能成功的话,那她刚才做的美梦就极有可能会成真。 只说这些这火点的还不够旺,还要多加点东西老爷这心底的火才会烧的越旺,到时候自己的美梦就可以更加牢固,这男人最在乎的还不就是自己所谓的名声,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妻子竟然背着自己跟别的男人关系亲密,那跟杀了他有什么区别。 “当时李太医说这话的时候,奴婢还在纳闷呢,这李太医跟老夫人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呢。” 菊清生怕章崧不信自己说的话,便又赶紧补充道:“当时在场的不止奴婢一人,就连簇苹姑娘当时也在场,在场的还有别的奴婢,若是老爷不相信的话大可以找了来一同问问。” 章崧听到菊清说的这话,脸色早就漆黑一片,他说道:“你过来……” 菊清见章崧竟然让自己过去,自然是喜滋滋的,她想着老爷可是要赏她呢,她果然没有算错,这哪有男人不介意自己的夫人是不是红杏出墙呢。 待菊清走到章崧面前,准备领赏的时候却没有想到章崧赏给她的竟然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这一巴掌下去吧菊清打的是眼冒金星,嘴角流血,她呆呆的看着一脸怒气的章崧,有些不太明白,明明是她把老夫人红杏出墙的事情告诉给他的,他要打的人应该是老夫人怎么会是她呢,难道是老爷太过于生气把自己当成了老夫人不成,她带着侥幸的心里说道:“老爷,明明是老夫人她不守妇道,您……” 不等她说完,又是一个巴掌拍在了她的脸上,这下子彻底把菊清给打懵了,她糊涂了,她不明白老爷为什么会打她。 章崧气急败坏的吼道:“你不过是一个奴才竟然敢在背后诋毁自己的主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主子的事情又岂是你这个奴才可以揣摩的。” “来人把她拉出去,家法处置。” 直到章崧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菊清才缓过神来,是她算错了,老爷对于老夫人的事情应该早就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放任李翔寿频繁的出入章府,可笑,没想到堂堂的七尺男儿竟然连自己夫人偷腥的事情都可以心胸宽广的容纳。 两个健硕的下人把菊清拉了下去,直到她的两只胳膊被那两个男人撕扯的疼痛时,她才大声的喊道:“老爷,奴婢冤枉啊,这事跟奴婢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啊,老爷,您就饶了奴婢这一次吧。” 章崧看也不看她一眼,冷冷的说道:“拉下去。” 章崧在书房里背着手踱着步子,不久一声惨叫声响了起来,但又很快的消失了。 苏敏瑶跟李翔寿的事情他不是不知道,李翔寿和苏敏瑶一直都是青梅竹马,后来李翔寿去了宫里当差便跟苏敏瑶的联系少了,后来也是因为偶然的机会两人又见了面,而又因为苏敏娥的关系,苏敏瑶最终在章府常住了下来,李翔寿知道后便经常以把平安脉的理由来探望苏敏瑶,一来二去的两人之间所说称不上是再续前缘但是两人之间的心思有了波动。 但苏敏瑶毕竟是个大家闺秀,因此也不像是别人想象的那样跟李翔寿之间有太过亲密的行为,她跟李翔寿一直保持着相敬如宾的客套。 再加上章崧本身对苏敏瑶就不是太过于喜欢,因此他也就不在意她同李翔寿的关系,而如今竟然有人在他的面前数落苏敏瑶的不是,那岂不是同时也在指责他不是个男子汉。 把菊清拉下去的下人走到章崧面前回禀说事情已经办妥,章崧摆摆手让他们先退下去,然后找来秦叔商讨一番后便独自一人来到了苏敏瑶的房内。 苏敏瑶起初见到章崧的时候以为自己是眼花了,快速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又揉了揉方跟章崧客气的说了几句话。 章崧坐在椅子上把玩着手里的茶盏盖,似是漫不经心的说道:“李翔寿适才来过是吧,知情的人除了你身边的簇苹以外都已经被我处理干净了,以后你和他之间还是少些来往的好,我知道这辈子是我耽误了你们,若是你觉得跟他在一起会幸福的话也好,我会把这边的事情安排的妥妥的,对外说你是因为太过于操劳染上疾病,李翔寿那边的话只要跟陛下说一声应该可以离宫的,毕竟他的年岁也不小了,你觉着呢?” 苏敏瑶没有想到章崧竟然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一时间有些拿捏不定章崧说这话的真实涵义。 215 悯心悠悠 屋内的陈设依旧跟从前一样,只不过早已是物是人非。 房间内摆放在架子上的花也还是苏敏娥曾经在的时候最喜欢养着的,现如今这花依然是看的那般娇艳,看来苏敏瑶对这花也颇是照料。 物事没变,只是这心情却再也不同往日,特别是在得知了那么多的秘密之后。 望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喜欢的人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章崧忍不住有些惆怅。 或许他曾经也有喜欢过苏敏瑶的吧,毕竟她们两姐妹虽长相一样但性格却是迥异的。 姐姐是沉稳的而妹妹反倒有些活泼伶俐,这也就是为什么一直以来他喜欢妹妹多一点,苏敏娥带给他的每天都会有不同的惊喜,而苏敏瑶则是一成不变的。 若不是当年……也罢……既然事情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说这些也已经是徒劳,还是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敏娥不在了,就连清荷也不明不白的离自己而去,有时候他就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命太硬所以才会克死了自己的妻女。 章崧见苏敏瑶没说话,只当她是默认了自己的意思,便起身朝门口走去,边走边道:“那好,就这么说了。” 苏敏瑶依旧沉默着她不知道现在应该说些什么好,她只是呆呆的坐在那听着身后开门又关门的声音。 ……………… 上官晨月漫无目的的走在花园里,采莲前几日回章府去了,毕竟她是章府那边的人待在这里也实属不便。 只是这采莲一走,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了,跟在她身边的虽然是自己家的下人,但到底是因为不熟络,所以也没有什么太多的话要说。 愁闷再加上宫里的清贵妃薨世。她这心里更是雪上加霜,不过好在章季轩被宗人府释放了出来,虽说陛下下令此生不许章季轩再为官但到底是保住了一条性命,想来这也是值得的。 也不知道章季轩他如今过的怎么样,他养尊处优惯了,性子又那么倔强,这在狱中肯定是受了不少的委屈,虽说现如今他回来了,可这没人在跟前侍奉着也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那些伺候人的丫鬟是最让人不能省心的了,他喜欢的吃食一定是要最精致的。样式可以差一点但是这口感一定是要好的,而且他每次吃菜的时候都喜欢在菜肴里多加点糖,也不知道那些厨子知不知道。还有这虽说天暖了,但夜里还是凉的,也不知道他记不记得多盖点。 这没个可心的人在身边伺候着她还真是放心不下,早知道就应该在你采莲回去的时候多嘱咐她一声。 她抬起头望着蔚蓝的天空,轻叹一声。现如今依她的处境别说是出府就是连私底下嘱托别的丫鬟去章府捎句话都被上官青云给挡了回来,她现在跟章府那边算是彻底的断了联系。 “小姐,今日可还上香吗?” 跟在她身旁的丫鬟笋白见滴漏响了几下便小声的向她提醒道。 “不上了,若是苍天真的有这么份心一定会保佑他平平安安的,若是没有即便我上再多的香也是枉然。” 笋白听完上官晨月的话淡淡的“哦”了一声。 上官晨月望着花园内开的正旺的桃花吟道:“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长记得、凭肩游。缃裙罗袜桃花岸。薄衫轻扇杏花楼。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还未等她吟完下半句。便听见有人替她接着念了下去。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又谁料、朝云飞亦散。天易老,恨难酬。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最后一句“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是上官晨月随着那人的声音低声附和着一起念完的。 此时能够这般安然的站在她的身后接她下半句诗句的人不用回头看。她都能猜到是谁? 这王府里除了她的哥哥上官瑞谦之外又有谁能够这般有恃无恐的出现在她的院内。 上官晨月不满的微嘟着嘴嗔道:“哥,你总喜欢躲在我身后给人措手不及,哥,你不觉得你这样实在是……” 上官晨月说到这里转身朝身后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她将要说出口的后半句话便生生的被咽了下去。 上官瑞谦一脸笑意的说道:“是什么啊,是不是觉得你哥哥我是最懂你心思的啊。” 上官晨月此时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上官瑞谦的身上,而是一直盯着上官瑞谦身旁的那个小厮身上打量个不停,任由上官瑞谦在旁边自言自语的说话。 这个身穿着下人服饰的男子是他吗?这般消瘦,眼窝深深的陷了下去,虽说比以前看上去更加冷峻,但让人看久了不免有些心疼,若不是他那明亮而又坚毅的眼神她几乎都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穿成这样是特意来看她的吗?可是他竟然这么瘦,一定是在狱中受尽了委屈,这该死的宗人府竟然把一个好好的人给折磨成这副样子。 上官晨月眼圈发红,滚烫的热泪再也忍不住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她现在什么都顾不得礼仪,顾不得廉耻,她现在只想把他紧紧的拥住,她再也不允许他再受到一点点伤害,不管要她做什么,她都要好好的保护他,再也不许别人这般欺负他。 她感受着章季轩僵硬的身子回应着自己,她伏在他的肩上让那些眼角流出的热泪洒在他的肩膀上,她紧紧的环住他的腰,生怕她一松手,章季轩会再次消失掉一样。 这个场景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幻想了多少次,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次是在这样的场景里哭着醒来,她很怕这一切都是梦境,她很怕自己梦醒后这一切都会消失。 上官瑞谦见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见上官晨月只是讪讪的收回手,依旧是一直盯着章季轩看,竟然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很是不满意的责备道:“你还真是有了夫就忘了哥,现在人我已经给你带来了,你竟然连句感谢的话都不说。” 虽说上官瑞谦是在责备上官晨月,但是语气里却是透着浓浓的宠溺。 上官晨月被上官瑞谦这么一说脸微微一红,娇羞道:“多谢哥哥。” 上官瑞谦这才有些满意的说道:“你们若是有什么话就尽快进屋说,我在这边给你们望风,你们最好快一点。” 上官晨月止住眼泪朝着上官瑞谦是福了一礼,忙拉着章季轩的手朝屋里走去。 章季轩颇有些难为情的任由上官晨月温热的小手拉着自己,有好几次他都想抽回手去,但是一想到上官晨月刚才的举措,只得放弃了这个想法,任由上官晨月牵着。 这一路虽说不过几步远,但对于上官晨月来说这几步却是她等了许久才终于等到的。 两人对面而坐,上官晨月待脸上的灼热感消退了一些方开口说道:“你还好吗?” “还好,你还好吗?” 其实这句话章季轩本不想问的,但是不问又不知道他该跟她说些什么,便只好随口这么一问,其实这句话问也等于白问,看她现在的样子就能看出来,王府向来比章府都有钱有势,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而上官青云又是老来得女,对她自然是无比的宠爱,也自然是不会亏待她分毫。 “我什么都好,季轩你……” 其实上官晨月想问他为什么会去夜闯皇宫,难道真的是因为这后宫之中有他喜欢的人在那里吗?还是说只要他遇见的不是她上官晨月的话,随便是一个路人他都可以为之疯狂而不管不顾,这话到底是没问出口,她知道就算是她真的问了,章季轩也不会跟她说实话,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你回去吧,以后还是不要来这里了。” 上官晨月神色哀怨的说出这句话,然后起身走到一边背对着章季轩。 她现在不敢看他,她怕自己再看他会忍不住做出更加荒诞的事情,今世她和他是不可能的了,只要他一个眼神她都能清楚的知道不管今日他是如何来这里的,那都不是她想要的,就算是他的人在她这又能怎样,他的心并没有在她这里,这样的他,她情愿活在自己编织的美好回忆里。 章季轩闻声起身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临走的时候说出了那句憋在他心里许久的话,“你多保重,此生欠你的只好来生再还。” 上官晨月闻言泪如雨下,他到底是这么说了,他还是说了,这般绝情的话她还是从他口里听到了。 原本做好了长久当看门的上官瑞谦见章季轩进去没多久竟然出来了,不由得有些好奇,他正想走上前去问问章季轩到底是什么情况的时候,却没想到章季轩竟然快速的从自己的身边跑了过去,章季轩这一跑让上官瑞谦彻底慌了神,难道出事了不成。 上官瑞谦再也顾不上追章季轩,便直奔上官晨月的房间。 等跑到上官晨月的房间后,他快速的环视了房间一圈后发现上官晨月此时正好端端的坐在那,才发觉原来是虚惊一场。 只是这两人也太过于奇怪了,刚才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刚刚在外面的时候两个人还好好的,怎么刚进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难道是章季轩那小子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不成,不行他一定要找到章季轩为上官晨月讨回公道。 216 不许生事 “这小舅子还真是的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上官瑞谦说完作势要去追赶章季轩,岂料却被原本坐在那的上官晨月给拉住了衣衫。 上官晨月犹豫了会子,然后松开上官瑞谦的袖子说道:“哥,你跟我坦白说,今日是不是你把他叫来的。” 她望着上官瑞谦垂着眼帘不敢直视她的目光,便知道他一定是在心虚。 其实一早她就应该猜到的,章季轩是不会也不可能会主动来府里看她的,以前在章府的时候若不是她经常有意无意的去麗松院找他,他是不会主动去她的翠御轩的,除非是老夫人那边特意交代,而他为了敷衍老夫人才肯到她那里坐上一会,然后再随便找个由头离开。 而今日他来时身上所穿的那件下人的衣衫也唯有上官瑞谦才能想出来,因此她更加的确信章季轩今日来也一定是因为上官瑞谦的缘故。 “哥,以后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 上官晨月说完这话,便又坐在了椅子上望着章季轩刚才站过的地方发呆。 “你们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告诉我是不是他又欺负你了……” 上官瑞谦见上官晨月一脸悲戚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怒火中烧,这小子一点都不靠谱,一件简单的事情竟然会办成这个样子。 原本他是想着既然章季轩从宗人府回来了,而上官晨月最近又一直都郁郁寡欢,身为哥哥的他自然是心疼妹妹,因此才想出了这么一招。 上官晨月见上官瑞谦有些微怒道:“哥,你也知道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勉强的,他是不会喜欢上我的,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这样了。你这样做只会让我自取其辱。” 上官瑞谦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垂着头。 过了半晌,上官晨月低声的说道:“哥,你的婚事爹爹是怎么说的,难道你真的愿意娶林司马的女儿林媚吗?” 上官瑞谦回答道:“我不知道。” 他这么说真的不是敷衍上官晨月的问话,他是真的不知道,爹爹的命令他从来都不敢违背,不管他喜不喜欢林媚。她始终都会以上官瑞谦妻子的身份出现在王府里。 上官晨月见哥哥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便知道他也是不愿意的,看到这里她不禁笑了笑。 她发出的笑声自然是引得上官瑞谦的注意。上官瑞谦转过头望着发笑的上官晨月道:“何事这么高兴?” 上官晨月收起嘴角的笑容,讥讽的说道:“哥,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不喜欢她的对不对,可是你又没有办法,爹爹的命令你我是向来都不敢违背的。你只能同意爹爹的做法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人,可是哥你想过没有,当初章季轩还不是跟你一样的情况,而我就是便是现在的林媚,明明知道自己会被辜负却还……” 上官瑞谦听着上官晨月自顾自的说话,一时间也接不上话。或许这一切都是因为命,都是因为他们所处的地位,若是他们都生在平常的人家。又怎么会生出这样悲惨的事情来。 上官晨月说道最后嘱咐上官瑞谦道:“哥,若是你真的娶了她的话,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对她,不管她的身份地位怎样,你此生都不能辜负她。” 上官瑞谦听到这话沉默了。 “哥。你不要辜负她,我不想看到有人跟我一样……” “嗯。好,我答应你就是了,你也别想太多,你歇着我先回去了。” “哥,若是你再有机会见到他的话,我希望你能告诉他,不管此生的结果如何我都希望他好好的。” “好。” 若是他能好好的,她所过的每一天才有意义。 …………………… 章季轩刚从上官晨月的院子里跑出来没多久,便不巧的撞上了上官青云。 上官青云见章季轩慌慌张张的从上官晨月院子的方向跑出来,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大声的呵斥道:“站住。” 章季轩一听竟然是上官青云的声音,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他知道此时自己越是跑越是让人怀疑,便只好站在原地低着头等待着上官青云的审视。 “你这般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啊。” 章季轩捏着嗓子说道:“奴才没去哪?” 上官青云听着这个说话声耳生的很,虽说这上官王府家大业大,但是他对这府里的人却是清楚的很,只因前段时间府里来了一个不速之客,虽然到最后没能把这个刺客给抓到,但他从那时起便对府里的人来了个详细的侦查,但凡有可疑之人他都彻底的封住了他们的嘴。 这段时间韩铭哲那边已经有所行动,他不得不防着点。 他见章季轩一直低着头便道:“抬起头来让我看看。” 章季轩自然是不敢抬头,他似是没有听到上官青云的说话声一样,反而把头垂的更低了。 他越是这样,上官青云就越是怀疑。 一时间气氛有些紧张。 跟随在上官青云身边的田管家见章季轩低着头,便吼道:“老爷让你抬头你没听见是不是,是不是皮痒痒了。” 章季轩这辈子最厌烦的就是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他直起身子,抬起头也不再捏着嗓子说话道:“狗仗人势的东西。” 田管家没想到这个奴才竟然当着主子的面顶撞自己,这让他以后在这王府里该怎么出头,他的脸皮涨紫着抬起手要打章季轩。 正当田管家的手扬着要打章季轩的时候,上官多福嬉皮笑脸道:“这不是姑爷,您怎么有空来府里了。” 田管家听上官多福叫眼前穿着一身下人衣服的男子姑爷,一时间有些愣住了,上官多福是府里的老人了,又是上官青云面前的红人自然是不会认错人的,想到这里他很是尴尬的收回扬起的手臂。 上官青云经上官多福这一提醒仔细一看,这不是章季轩还是谁,只是没想到他竟然这身打扮,看他这样子想必是刚才去见过月儿了。 章季轩见被人认出来,只得屈膝福礼道:“小婿拜见爹爹。” 上官青云捋了捋胡子道:“我可受不起你这大礼,免了吧。” 章季轩嘴角浮出一抹嘲笑,起身后一脸笑意的对上官青云道:“今日小婿来的匆忙,没有带礼物来孝敬您,还望您不要见怪。” 上官青云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敢当,只是你既然来了,怎么这般打扮,不过今日你既然来了,我就把话给你说清楚,也免得我再差人跑一趟。” 章季轩对上官青云的讽刺不以为意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上官青云见章季轩一直微笑着,心里是一阵的鄙夷,有什么好得意的,以后你什么都不是,此生再也没有机会进宫为官,这大计有没有你们章家的份都无关紧要。 “以后不管你有事没事还是不要来打扰月儿的好,她住在这里很好,你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你还是回去吧。” 章季轩听着上官青云说的这话里有话,便说道:“今日若不是有人相邀,我也不会前来,毕竟她在这里肯定好过在我那里,我更没有什么好不放心的。” 他说完这话拂袖而走,留下一脸铁青的上官青云。 月儿还真是不争气,现如今都到了这份上了她还放心不下他。 上官青云厉声吩咐道:“多福,你去派人严加看守再不许月儿跟那边有任何的来往。” 上官多福道:“是。” 上官青云气势汹汹的朝前面走去,田管家落在后面过了好大一会也没有缓过神来,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到现在还没有理出头绪来。 ……………… 簇蘋端了一杯醒神茶递到苏敏瑶的手里。 苏敏瑶接过茶盏放到身旁的小矮桌上对簇蘋说道:“好孩子,来坐我身边来。” 簇蘋垂着眼帘只得依言坐在了苏敏瑶的身边。 这几日苏敏瑶对她的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只是这种好让她一时间很难适应过来,她不知道苏敏瑶的转变这么快是不是因为这几日少爷心情好的缘故。 苏敏瑶乐呵呵的从衣服的袖口里拿出一张纸,然后摊开,目光闪烁着用手指着上面的字迹对簇蘋说道:“你看这几个日子是我特意找大师算过的,大师说若是在这个时间你和轩儿完婚是最好的。” 簇蘋看也没看苏敏瑶手上写满字迹的纸。 苏敏瑶见簇蘋不吭声,便道:“怎的,是觉着这几个日子不好是吗?没事的,这好日子以后还多着呢,不急不急,慢慢挑选就是了。” 簇蘋见自己也不好这么一直不说话便只得说道:“但凭老夫人拿主意就是了,只是奴婢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道老夫人肯不肯允准。” 苏敏瑶一听簇蘋同意了,心里自然是喜不自禁,琢磨着既然簇蘋肯提出条件,那么说这事十有*能成,看来自己想要抱孙子的想法还是很快就能实现的。 “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是了,我一定会给你办的妥妥的。” 簇蘋见苏敏瑶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反而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217 婚事搁浅 苏敏瑶见簇苹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不好意思说,便笑着打趣道:“没什么好害羞的,再说这往后你就是我们章家名正言顺的媳妇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簇苹听到苏敏瑶这么说,还真是叫苦不迭,这老夫人肯定是误会自己了,这可要如何解释才好。 正当簇苹犯难不知如何说的时候,章季轩踏门而入。 簇苹一扭头见是少爷,暗自舒了一口气,这少爷回来的还真是时候,终于不用再这么憋屈的在这了,自己终于可以找个由头出去暂时透透气了。 “少爷您来了,奴婢给您倒水去。” 簇苹慌忙起身准备暂时先逃避这里。 待她走后,苏敏瑶望着簇苹风头背影,嘴角噙笑,意味深长的说道:“轩儿,你看簇苹待你如何,还不错吧。” 章季轩眉头一挑随口说道:“哦”,便随便找了个椅子坐在那,背靠在椅背上,略微有些烦闷的微闭着眼想着烦乱的心事。 苏敏瑶一看章季轩的神情,以为他是因为见到簇苹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要我说你们还真是有意思,这不是挺好的吗,你情我愿的,早知道你们这样,我又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该早点让你们在一起才对。” 此时的章季轩那里有什么心思听苏敏瑶在说什么,现在的他脑袋里都是上官晨月那无辜的眼神,他之所以回来这里不过是想在苏敏瑶这里寻找安慰,哪里是想听她说这些他不听不懂的话,因此他很是不满意的说道:“娘,您若是真的是为了孩儿好的话就不要再去管这些事情,我现在够烦的了,喜欢的人离开了自己。不喜欢的人又一直在眼前绕来绕去,您不烦我都烦了。” 苏敏瑶没想到章季轩竟然敢这么顶撞自己,气的是浑身发抖,她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这么做哪一点不是为你好,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若不是你处处闯祸,能会有今天吗?月儿待你好不好你心里最清楚,而你呢,你回报给别人的是什么,秋锦瑟是好。可是呢,她能给你带来什么,这次你出狱若不是月儿在上官青云面前苦苦哀求。你以为陛下会放过你吗?不知道感激也就罢了,还在这说三道四的,你是诚心想气死我不成。” 苏敏瑶不提上官青云还好,一提到他,章季轩气的是牙痒痒的。刚进狱中的时候他因为落水衣服全湿,外加上狱中寒冷,因此伤了风寒,若不是江涛苦苦哀求狱卒,现在的他只怕早已去见了阎王,后来他无意中才得知不是狱卒不好说话。只是这一切都是上官青云在背后指点的,有好几次他都差点命丧狱中,若不是有个黑衣男子一直在暗中保护他。这世上哪还有他章季轩。 自己此番能够出狱,又怎么可能是上官青云在背后帮忙,想起自己出狱,章季轩只觉得眼眶温热,就在他出狱的前一天。落雪曾经去过狱中探望他,也曾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章清荷在临死前曾经哀求韩铭哲,让他无论如何都要保全自己的性命。 若不是章清荷始终顾念着他,他现在只怕是早就死在狱中了,而苏敏瑶竟然还把这一切的功劳都归到上官青云的身上,让他实在是心痛。 章季轩不甘示弱的吼道:“我就算是死在牢里,也不稀罕她上官家的人救我,有时候我还真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就知道拿我来笼络你的地位,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我想要的是什么?” 苏敏瑶冷哼一声,“你想要的?你想要的是难道不是被你自己亲自赶走的吗?你还有脸说我,你不是我亲生的,难道是我抱养的不成,你以为我好过吗?若不是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我现在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你现在是翅膀硬了,想嫌弃我了是吧,我告诉你,若是你敢这么不听话,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 章季轩猛地起身,身后的椅子因为他的力道之大被掀翻在地,他大声的吼道:“你以为我会稀罕吗?好在你不是清贵妃的亲娘,若是她有你这样的娘,她也一定不会含笑九泉。” 章季轩说完这话便转身离开,沉重的木门被他狠狠的关上。 “蹦”的一声彻底震惊了苏敏瑶,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一直躲在门外的簇苹自然是把她们的对话听的是一清二楚,不过苏敏瑶跟章季轩说的那些都是她已经知晓的,因此她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心。 章季轩出去后发现簇苹正站在门口,稍微愣了一下,而后很是鄙夷的对簇苹说道:“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人,可惜江涛这么喜欢你。” 簇苹蔑视一笑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上杆子的要做你的小妾吗?章季轩麻烦你擦擦眼睛好吗?你不要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滥情,就你这样活该到最后只剩一个人。” 章季轩没想到簇苹竟然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冷笑几声,不再停留继续往前走去。 簇苹说的不错,像他这样处处滥情就只配自己一人。 簇苹见章季轩离去,气的跺了跺脚,虽然刚才的那番话不该是她身为下人说的,但她实在是看不惯他整日里一副自以为是的样子,他不要以为这天下的女子都是一样,见到他这样的人都争先恐后的想要跟在身后侍奉。 秋锦瑟实在是可怜,若不是因着翠竹的缘故,她才懒得管她,他这样的男子根本就不配得到她的喜欢。 簇苹缓了缓情绪才推门而进。 簇苹见苏敏瑶坐在那一脸的怒气,便小声的说道:“是不是少爷惹您生气了,奴婢适才见少爷出去的时候脸色不太好看。” 苏敏瑶见簇苹的神色并未有任何的异常,心中不免疑惑,难道她刚才没有听到她和章季轩的对话吗?若是听到的话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她一定是听到她和章季轩的对话了,之所以装作无事的人一样,实则心里一定是乐开了花,毕竟这事若是被揭发的话,那可是极有可能会飞上枝头变凤凰。 苏敏瑶想到这里心里很是不安定,若是被人知道章清荷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那可是杀头的死罪,虽说现在章清荷已故,但是依着韩铭哲对她的宠爱难保不会翻旧账,因此凡事还是小心点为好。 簇苹见苏敏瑶心有疑惑,猜测苏敏瑶肯定是想着自己刚才偷听了她们的对话,苏敏瑶虽然表面上一副仁慈的样子,但实则骨子里的阴狠手辣她不是没有领教到,若是真的被苏敏瑶怀疑自己的话,那自己可是随时都有生命危险,还是早点撇清的好。 便道:“少爷最近脾气好像是古怪了一点,适才奴婢在垂花门遇见少爷的时候,见他脸色不好看,还想着宽慰他几句,谁知反而被他数落了几句,老夫人,奴婢想着若是少爷不同意,这事不妨就算了。” 簇苹说到最后眼眶微红,不是她会演戏,实则是她想起苏敏娥的惨死,心中不寒而栗,从这些日子对苏敏瑶的观察更加的确信翠竹的死极有可能是她一手造成的。 苏敏瑶见簇苹这么说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便道:“也好,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只是这样一来倒是委屈你了。” 簇苹接口说道:“奴婢不委屈,不管怎样只要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奴婢都是一样的欢喜。” 苏敏瑶忍不住连续打了几个哈欠。 簇苹很是随意的说道:“老夫人可是累了吗?那奴婢扶您去躺会。” 苏敏瑶摆了摆手,强撑着酸痛的眼皮问簇苹道:“我这样已有几日了?” 簇苹低头掐了掐手指说道:“老夫人这般嗜睡已经有两三个月了。” 簇苹的话自然是让苏敏瑶一惊,这样的情形不像是个好兆头。 簇苹接着说道:“前些日子,奴婢只当是因为天冷的缘故,因此也没有放在心上,要不奴婢去请太医来。” “也好。” 苏敏瑶说到最后又嘱咐了一声:“去请李翔寿李太医前来。” 簇苹听苏敏瑶要让自己去请李翔寿,心里猛地一惊,低头“喏”了一声,便去办此事。 待簇苹走后,苏敏瑶又是一个哈欠,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番嗜睡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只是自己近身的事情皆是由簇苹一直侍奉着,别人又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手。 想到这里她打开窗子看着簇苹远去的背影,心里一顿,若是真的是这丫头动了手脚,那她的动机是什么? 难道,是了,她怎么忘记了这一点,她可是苏敏娥身边的人,她这么做肯定是想为苏敏娥报仇。 想到这里苏敏瑶气的是胸口涌动,气也不顺畅起来,她俯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直觉喉间一股腥甜的味道,一口鲜血像是一幅红梅图铺展在雪白的丝绢上。 拿丝绢的手不由得握紧,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她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一定要让她碎尸万段。 “贱人。” 苏敏瑶暗骂一声。 218 田园闺事 苏敏瑶收起吐有鲜血的丝绢,说道:“来人。” 守候在外面的香菱闻声犹豫了会然后慢慢吞吞的进了房屋内。 苏敏瑶见香菱竟然这般磨蹭,心里的无名之火蹭蹭的冒了出来,她大声的呵斥道:“你的耳朵呢,是不是还没张齐全,喊你半天都没反应。” 香菱吓得膝盖发软,差点没跪倒在地上。 上次老爷处置那几个小姐妹的时候她虽说没在场,但是多少也听说了,现在府里的下人们几乎是能躲多远躲多远,生怕在因为伺候不好苏敏瑶,而惹怒了章崧。 若不是因为竹青去茅房没回来,她临时顶替竹青的班,她才不愿意来跟前伺候呢。 香菱是眼眶含泪,扭扭捏捏的样子小声的说道:“不知老夫人有何吩咐?” 苏敏瑶见香菱这架势,火气自然是被烧的旺旺的,她厉声道:“今日好像不是你在跟前当差,竹青呢?她哪去了?” 香菱被苏敏瑶这一震慑都快要吓哭了,她忙说道:“她……她去茅厕了,一会便回来。” 苏敏瑶懒得再理她,便道:“你先下去吧,一会她回来了让她进来,不中用的东西,以后就在洗衣房待着吧,没事别出来瞎晃悠。” 香菱自然是感激不尽,连忙叩头谢恩,然后忙不迭的出去了。 只要不是在百晖堂伺候,去洗衣房也是好事。 香菱出去没多久,竹青便垂着头走了进来。 苏敏瑶估摸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吩咐竹青去李府一趟。 竹青去时苏敏瑶并没有提簇蘋也去的事情,她本是想试探一下簇蘋。 簇蘋从百晖堂出来后并没有立即前往李府去找李翔寿,而是转身来到了初晓堂内。 在初晓堂她见到沈斌,同沈斌嘀咕了一阵后没有做任何的停留,便连忙从偏门出去去了李府。 而沈斌在簇蘋走后没多久也一路小跑的从偏门溜了出去。直奔欢好巷的尽头。 好在簇蘋的腿脚麻利,她还是先竹青一步请到了李翔寿,正当簇蘋领着李翔寿从李府出来的时候,竹青刚巧赶到。 簇蘋一见竹青遂明白这一定是苏敏瑶对自己起了疑心才派人来看着的,可是苏敏瑶自己也不想想现在这府里的人但凡是牵扯到李翔寿,哪一个不是避之不及,竹青这么晚才到显然是在路上磨蹭了很久的缘故。 簇蘋也不拆穿,笑着对竹青说道:“可是老夫人让你在这接着的,既然如此,那我们快走吧。李太医这边请。” 李翔寿的目光在竹青和簇蘋的身上掠了一遍,最终朝着簇蘋点了点头。 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难道是苏敏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怕自己推辞所以才先后派了两个人来请自己。 想到这里李翔寿脚下生风,跟随着簇蘋的脚步朝着章府赶去。 ……………… “娘,我跟姐姐去山上采些野菜回来,一会我们做包子吃可好。” 秋锦瑟站在一座茅草屋前对正在院子里弯腰除草的嬷嬷说道。 嬷嬷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笑着嘱咐秋锦瑟道:“你们可要小心着点。早点回来。” 息墨点点头道:“知道了。” 秋锦瑟扯着息墨的手,两人嬉闹着朝山上走去。 秋锦瑟站在山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啊,这里的空气真好。” 息墨转过脸望着秋锦瑟日渐明朗的笑脸道:“时间过的好快,一转眼我们来这里已经有四个多月了。锦瑟,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住在这吗?” 山上的风吹过脸颊,引得鬓间的头发徐徐的打在脸上。痒痒的。 秋锦瑟觉得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已经出来好久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都过得怎样,这里的时光像是山涧的小溪一样,过得缓缓的。虽然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阿谀奉承。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知道他过的怎样,依他的性子只怕是又有了喜欢的人了吧,老夫人又那么的喜爱小孩子,想必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说到底她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天性烂漫,那样的日子她也实在过不惯,现在这样也挺好,有嬷嬷和息墨陪着她也不寂寞。 秋锦瑟背着竹筐,往前跳了一大步,故作轻松的说道:“这里多好,有花有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拘着,很是自在呢。” 息墨望着往前跑去的秋锦瑟,深知她心里的难过,若是真的向她表面上这般欢喜的话,她就不会这么问她了。 到底是因为爱过,所以才会放心不下。 “息墨姐姐,快点来,这里有好多好多的蘑菇呢?” 秋锦瑟在前面朝着息墨招手,大声的喊着。 息墨回声应和道:“好,我这就过去。” 两人的声音迎着山谷传了好远好远。 她们所在的地方远离村庄和集镇,当初秋锦瑟她们是随着嬷嬷一起回到嬷嬷老家的,但由于嬷嬷太久没有回去,而房屋的建设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嬷嬷在村子里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自己当年居住的宅院。 许是当年读了诗书的缘故,秋锦瑟便一直向往过着隐居田园的生活,因此她便提议在这山涧之中另建宅院,这与嬷嬷的想法也不谋而合。 息墨见两人执意如此,便也只得同意了下来。 秋锦瑟把摘好的蘑菇放在身后的背篓里,然后笑着继续往山上走去,息墨在后面关切的嘱咐着,让秋锦瑟当心着点。 秋锦瑟一面嘲笑息墨变得爱唠叨,一面不忘弯腰挖野菜,现在的她完全没了当初那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曾经熟捻于心的技艺又重新被拾了回来,当年她小的时候,由于跟乔雅玢住在后院时常吃不到新鲜的蔬菜,她便经常翻过墙头去田野里挖野菜吃,因为小对很多东西都不认识,她记得有好几次她挖回来的东西都不能吃。 乔雅玢见她一副嘴馋的样子没少掉眼泪,后来乔雅玢便亲自领着她出去找吃食,因此有很多的东西她都能叫上名字。 有次嬷嬷见她这样没少赞赏她,而秋锦瑟也趁此机会更是经常露一手,做些可口的饭菜让嬷嬷和息墨品尝。 日子虽说清贫但过的还是有滋有味。 跟在秋锦瑟后面的息墨自然是不担心她,她的能力息墨还是领教过了的,她比她这个经常生活在山林里的人都格外的能适应这里的生活,从来都没有喊过苦和累。 息墨挖了好大一会,觉得有些累了,抬头望了望日头觉得该是时候回去了,便喊秋锦瑟道:“瑟儿,我们回家了。” 可是响应她的除了风再无别的,山上风大,一时间听不清楚也是常有的事情,因此她又喊了几声。 随着喊声不断的回响,息墨不由得慌了神,这人是去哪里了,该不会出事了吧。 想到这里她再也顾不上脚下难走,野草刮身,一直朝着前面走去,边走边焦急的喊着秋锦瑟的名字。 正当息墨喊得嗓子快冒烟,眼泪都快出来的时候,秋锦瑟小声的说道:“姐姐,我在着呢。” 息墨见秋锦瑟蹲在那里,由于隔得距离有些远,因此她无法看清秋锦瑟到底在看什么。 她抬手抹掉眼泪,责怪道:“你听到了也不应一声,害的我还以为……你一直蹲在那干嘛呢?” 秋锦瑟嘻嘻一笑,随着右手一提,人跟着也站了起来,她咧着嘴笑道:“你看,兔子,这下子我们可以有兔子吃了。” 息墨望着一脸笑意的秋锦瑟忍不住也笑了起来,秋锦瑟身上穿着的是前几天刚做的粗布衣衫,虽说是新的但跟以前的绫罗绸缎比起来是格外的寒碜,虽然如此可她并没有嫌弃,依旧格外的欢喜。 现在的秋锦瑟宛然成了一个村姑。 两人嬉笑着朝山下走去。 息墨望着秋锦瑟不再孱弱的背影,原本想说的话又被咽了回去,既然她有心想忘记过去,那还是不要让她知道的好。 秋锦瑟见息墨落在后面,回过头笑着催促道:“姐姐,你走的好慢,一会我告诉娘,今日的包子让你少吃一个,嘻嘻。” 息墨哑然失笑道:“娘才不会听你的呢,到时候只怕是包子把你的嘴都堵住了,你说不出话来了呢。” 欢笑的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藏匿在一片茂密树林里的黑衣人见她们两人渐行渐远,这才纵身一跃离开了这片树林。 ……………… 李翔寿来到百晖堂的时候,苏敏瑶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簇蘋在旁边喊了好几声才把苏敏瑶叫醒。 苏敏瑶醒来后见是李翔寿来了,手一松手里一直握着的丝绢便掉了下来,眼尖的簇蘋连忙弯腰捡了起来,见没人注意到她,便把丝绢收在了自己的袖中。 苏敏瑶躺在床榻上,李翔寿为她把好脉后,思量了一番才开口说道:“没什么大碍,我开几幅要调理一段时间便好了,只是这断时间不要操劳太多就是了。” 苏敏瑶听到李翔寿这么说稍稍放宽心,但仍然有些不放心的又问了问详情,李翔寿耐心的一一解答,然后开了个方子交给簇蘋,让簇蘋去抓药。 簇蘋把李翔寿送走后便去抓药,她知道苏敏瑶一定是有话要问竹青,于是便把竹青留了下来而自己跟着李翔寿一起去抓药。 219 兄弟情义 “那边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韩铭哲目光在左云飞的脸上一掠,而后又转向别处。 左云飞停顿了一会方道:“上官青云和章崧好像决裂了。” 韩铭哲对左云飞说的这番话,显然不满意,他狞笑着道:“好像决裂了?左侍卫,你最近办事不利啊。” 左云飞低着头拱手说道:“属下知罪。” 韩铭哲嘴角微扬道:“云飞,朕知道这些年是朕对不住你,但你也要知道儿女情长又怎么能和千秋大业相比,成大事者又岂能在儿女情长上浪费时间。” 说到最后韩铭哲的声音斗转严厉起来,他冰冷的目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匕首划过左云飞的心上。 左云飞的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还是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给咽了下去。 在其位而谋其政谁都没有错,他是不该埋怨韩铭哲的,只是他没想到韩铭哲竟然会这般不相信自己,虽然自己这阵子的确是没有以往用心了,但至少交代他的事情他还是照办了,并没有因为自己的私事耽误了正事。 左云飞垂首说道:“属下这就去办。”说完欲走,却被韩铭哲叫住。 韩铭哲抿着嘴半晌说了句:“这事你先不用管了,朕交给其他人去了,你马上动身去查一下卫国那边的动向然后及时回报,这次就原谅你了,朕不希望下次还出现这样的状况,你先去吧,马匹已备好。” 左云飞听完脸上的肉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此次去卫国做探子是凶多吉少,看来韩铭哲是真的不信任自己了。 上官青云的事情原本一直都是由他经手的,现如今眼见着上官青云的罪状已经搜集的差不多了,韩铭哲却让他这个时候退出。显然是不想他因为邀功而动摇他的江山。 身居官职的左云飞不会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若是因为上官青云的缘故,他立了大功,韩铭哲一定会对他封官加爵,到时候他便成了韩铭哲最大的隐患。 所谓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便是这个道理。 可是他左云飞的为人韩铭哲难道不清楚吗,那些权利官职何时又曾入了他的眼。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左云飞觉得自己和韩铭哲之间竟然会变得是如此陌生,他再也不是那个对自己说话温婉如玉的男子了。 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痛,真不知道这一切到底值不值。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位置竟然会变成这副样子,难道一个皇位比什么都重要吗? 既然他已经不信任他,那他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只是此去卫国做探子不知还能不能回来,若是在以前他一定会拒绝,现在他不会了,他最不放心的秋锦瑟现在跟着嬷嬷和息墨她们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他去打扰。 左云飞暗暗发誓若是此次能够活着从卫国归来。他愿意离开皇宫去追随秋锦瑟,用余生好好的保护她。 韩铭哲见左云飞站在那一直沉默着,以为他是对自己的安排不满意,便略带歉意的说道:“不是朕不让你管章崧的事情,是你顾虑的太多,想必你还记得上次的事情。朕只是不希望再有那样的事情发生,你能理解朕的苦心吗?” 左云飞想笑却又笑不出来,他为了给自己开脱竟然拿上次的事情做挡箭牌。上次的事情原本都是依照计划来进行了,丝毫没有出现偏差,只是没想到事情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清贵妃竟然忽然薨世。 原本清贵妃逝世并不阻碍事情的发展,可笑的是。若不是韩铭哲最后听了清贵妃的遗言,他又怎么会一直暗中保护章季轩而不让他遭上官青云的毒手呢。 现在事情办杂了。章季轩被释放,虽说他以后不准再为官,但这并不妨碍章崧的前程。 若是章季轩死在狱中,他在选择合适的机会把章季轩遇害的消息告诉章崧,却极有可能会让章崧和上官青云这两股势力针锋相对,到时候韩铭哲就能坐享其成,一举歼灭这些势力,这样一来大齐的江山会更加的稳固。 原本设想的计划也是如此,只是没想到韩铭哲竟然多次让自己一定要护的章季轩周全,这才造成了现在的局势。 上官青云同章崧一家断绝了所有的往来,章崧也因为章季轩私闯后宫而被同僚鄙夷,现在的章崧只怕是在心里恨极了韩铭哲,倘若章崧同他的那些党羽要想谋反的话,韩铭哲必将派兵镇压,就怕到时候上官青云最后渔翁得利;若上官青云再因为平反章崧而立功的话,那韩铭哲只会更加的被动。 现在的局势已经到了火烧眉毛了,韩铭哲不但不自我反省,找出一个万全之策,反而把所有的过错都扔到了他的身上,怎能不让他寒心。 这里再也不是从前,望了望无比陌生的韩铭哲,左云飞拱手道:“属下告退。” 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这里。 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替他做事了,以后再没以后了。 风卷起左云飞的衣摆,他觉得自己脸上经风一吹变得冰冷,他抬手一抹却发现全是泪。 他不是为韩铭哲流泪,而是为了他们曾有的兄弟情义。 他把韩铭哲当兄弟,而人家却始终把他当成臣子。 ……………… 章季轩百无聊赖的踢着脚下的石子,漫不经心的望着道路两边的商铺,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那些经过身边的脂粉气还是让人避之不及。 一切都跟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可总觉得有很多的东西现在看起来与以往似乎不同,到底是哪里不同章季轩一时间又说不出来。 上官晨月那泪眼汪汪的眼神,还有夏若澜那冰冷刺骨的神情在脑海里频繁的闪现,回忆似乎还停留在自己浑身上下湿哒哒的从夏若澜的木桶出来,他迎上左云飞的目光,左云飞目光里分明有闪躲的痕迹。 连他也觉得自己是不配喜欢秋锦瑟的吧,自己一无是处频繁的闯祸,是无法给她想要的生活的。 她走了也好,希望她能够遇上一个懂得珍惜她的男子。 脚下的石子骨碌碌的往前滚了好远,章季轩见石子停在了一只趴在地上伸着舌头的狗身上,扬起嘴角笑了笑。 满香楼的伙计在送走客人之后,转身进屋的瞬间一眼瞅到了章季轩,他远远的见章季轩走过来,忙迎了上去,低头哈腰着说道:“章少爷,您这可是有好些日子没来小店了,今日要不要尝尝新上的菜式。” 章季轩连眉毛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不用了。” 满香楼的伙计还想说什么,但见章季轩一副不爱搭理人的样子,也只得作罢。 伙计甩了下肩膀上的白布转过脸不再跟章季轩说话,见身边有人要进去,忙和客人聊了起来,随口嘟囔了句:“也是,以前好歹还是个翰林院的编吏有俸禄可以拿,现在就是一个吃闲饭的少爷,这老爷子若是死了,还不得喝西北风去啊。” 那客人见伙计说的是话中有话,又见伙计用手指了指他身后的章季轩,便上下打量了章季轩一番,然后问伙计道:“你可不能乱说,不管怎么人家可是太尉大人。” 伙计见那客人来了兴趣,很是自豪的说道:“我一个伙计哪敢乱说,这事可是千真万确呢,听说是因为私闯后宫跟妃子做了苟且之事被陛下发现了,要我说这陛下还真是够仁慈的竟然把他给放了出来,只是说以后不许他再为官。” 章季轩虽然走远,但伙计的话却一字不落的尽数听了进去。 伙计见章季轩走远便更加肆无忌惮的说道:“也真不知道他是积德还是造孽,他姐姐因为这事病逝了,依我看肯定是陛下宅心仁厚看他可怜才免他不死的,这种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一累赘,我要是他早就死了七八回了,哪里还有脸在这街上丢人现眼。” 章季轩听着伙计那抬高声音辱骂自己的话,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头,便装作没听见一般继续往前走去。 伙计伸长了脖子见章季轩没反应,又见好多的人围着自己,便朝着那些人招呼道:“你们若是想听我小六子接下来的故事,屋里请。” 那些人自然是趋之若鹜,纷纷跟在伙计的后头进了满香楼。 一直戴着压低草帽的白衣男子静静的站在角落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嘴角露出一抹苦涩。 他手里提着宝剑,然后悄悄的跟在了章季轩的身后。 满香楼的伙计刚才说的那番话在章季轩的心里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是他害死了他的姐姐章清荷,若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死。 这些年她在宫中一直相安无事,若不是因为他一直闯祸,她又怎么可能会被那些人抓住小辫子不放,若不是韩铭哲顾念同她之间的感情又怎么会听从她的遗言饶自己不死。 伙计说的不错他这样的人的确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想到这里章季轩一路跑了起来,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离开,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重新开始。 一直跟随在章季轩身后的那个白衣男子见章季轩忽然奔跑起来,一时间有些慌乱,他暗骂了一声,脚下生风紧紧的跟了上去。 220 险些丧命 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渐渐的稀少起来,屋舍也渐渐的少了许多。 许是太久没有锻炼的缘故,不过是跑了这么一段路,章季轩便觉得嗓子里辣辣的难受的紧。 他不得不停下脚步,弯着腰歇一歇。 一直跟在他身后不远的白衣男子见他停下来喘气,嘴角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得意的轻哼了一声。 这般的体格又有什么能力保护心爱的女人。 章季轩待气息匀了些方站直身子继续朝前走去。 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一位老者坐在湖边上悠闲的垂钓,岸边不远处有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小饭馆。 饭馆的厨房此刻正冒着青烟,微风夹杂着饭菜的香味一点一点的向外扩散开去。 章季轩经过这一路的狂跑,肚子有些饿了,而这些饭菜的香味又是一个劲的向他的鼻子里钻去,把他肚子里的馋虫勾的是七荤八素的。 他顾不得干净不干净,一屁股坐在了摆放在门外的长椅上,然后朝着小饭馆嚷嚷道:“老板,来碗面。” 一直垂钓的老者听着章季轩清脆的声音,咧嘴笑了笑,暗道:“难怪跑这么快,原来是饿了。” 店老板听见到章季轩的喊话立即从屋内走了出来,他朝着章季轩说道:“您看着面生,看样子您是第一次来吧,您来我这里算是来对了,我这里的面别的地方我不敢吹,就这井瓷镇我这里的面要是数第二就没人敢数第一,吃了我的面您绝对是赞不绝口,不忍放筷,只是这面的种类比较多,不知客官打算要哪一种面?” 章季轩哪里管是什么面。他现在只想先填饱肚子要紧,便随口说道:“就先随便来一碗吧,我这饿着呢。” 店老板笑道:“好嘞,您稍等,马上就好。” 不一会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就被店老板给端了上来。 待店老板刚把面碗放在桌子上,章季轩便开始吃了起来,店老板站在一旁笑了笑说道:“您慢用。” 章季轩呼哧呼哧的吃着,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碗面被吃的是连滴汤都不剩。 章季轩却仍旧意犹未尽的说道:“老板再来一碗,刚才吃的太快没尝出什么味来。这次我要好好的尝尝,看看你这面是不是像你说的那么好。” 店老板等的就是章季轩的这句话,便道:“好嘞。” 接着便又端来了一碗面。他把面放在桌上后对章季轩说道:“要不要来点小菜什么的,我这店里可是存了一坛上好的酒,不知客官可愿尝尝。” 章季轩听到有酒喝,自然是喜不自禁,连忙说道:“好。” 店老板把酒坛搬来后。并不急着打开酒坛子,章季轩见状以为店老板护酒不舍得,不由得有些生气,“怎的,你既然是开饭馆的还怕客人吃酒不成,若是那样的话。你刚才又何必说有酒,你这样做岂不是吊人胃口。” 店老板忙解释道:“客官此言差矣,开饭馆的又怎么可能会害怕大肚子汉。不是我不舍得让客官喝这酒,只是这酒贵重着呢,我是怕……” 章季轩接口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没银子的主吗?尽管打开就是。” 店老板上下打量了章季轩一番,看他的穿着也算是个有钱的人家,只是这年头这样的骗子多了去了。有很多的人都是表面上看起来很有钱,实际上却是个没钱的主。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先跟他说下这酒水的价格好了。 店老板说道:“不是我不相信客官,我还是先把价格跟您说说,您要是觉得成咱再开也不迟,您说是不是?” 章季轩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这么小气,说吧,这酒多少钱?” 店老板说道:“这酒是一锭银子”。 章季轩没想到店老板竟然报出这么一个价格,他被店老板的话惊得是目瞪口呆的,他微张着嘴巴望着店老板。 一锭银子那可是五十两,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这到底是什么酒,竟然这么贵,这老板难道是自己看起来像是个有钱的主,这是要坐山开价吗? 章季轩说道:“你开……” 店老板一听章季轩要开,很是利索的把酒坛拆开,麻利的倒了一碗酒出来。 章季轩接下来的话却把店老板给彻底的震懵了。 “你开什么玩笑,一锭银子,你这是抢劫啊。” 店老板的脸色瞬间转成猪肝色,他一拍桌子,原本盛着酒水的碗经这一拍震出不少的酒水,店老板看着酒水淌在桌子上很是心疼,他气的是牙痒痒的,然后朝着章季轩吼道:“没银子喝什么酒,我看你小子是活得不耐烦了。” 章季轩笑着说道:“您别生气,你看这酒我又没喝,是你没听我把话说完就把这酒给拆了封,这可怪不得我。” 店老板吼道:“来人,给我打。” 只听店老板一声令下,从房屋的四周一下子窜出了好几个彪悍的大汉,各个都是臂膀腰圆手拿大刀,这阵势可是要人命的,章季轩一看便知道自己根本就是人家的对手。 若是硬闯自己肯定是要吃亏的,看来只能是智取了。 想到这里,章季轩灵光一闪对店老板说道:“有话好好说,千万不能动气,这酒封上去还能卖,您看您也亏不了多少是不,您若是觉得实在是亏的话,您出个价钱,我把这一碗酒给买了您看成吗?” 店老板爽朗的笑了几声,然后指着章季轩面前的面碗说道:“酒钱的事情咱们一会再说,你先把这面钱付了。” 章季轩一看店老板人也够爽快,便说道:“好,您说这面多少钱?” 店老板阴笑一声道:“一碗三两,两碗十两。” 章季轩愣在原地半天没缓过神来,“一碗三两,两碗十两”这老板到底会不会算账,这一碗三两,两碗应该六两才对啊,怎么会变成十两呢? 店老板见章季轩心有疑问便解释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算账,我告诉你,你吃的第一碗是用寻常的汤汁做的面,所以价钱相对要便宜一些,而你吃的第二碗面的汤汁却是秘制的汤料,再有你吃的面也不是寻常的面,因此您在吃的时候才发现嚼的时候特别的有韧劲,回味去穷。” 章季轩自然是没有心情去听店老板后面说的那一大通面的事情,他刚才已经趁着店老板说话的时候仔仔细细的找了一遍,此刻他的身上别说是十两就是一文钱都没有。 平日里习惯了,身上是从来都不带银子的,他一般出门的时候都会由江涛陪着,钱袋子也都是由江涛看管着,现在江涛不在了,他一时之间还记不得出门的时候一定要带钱袋子。 店老板见章季轩的神情不对,便猜测了*分,他面无表情的说道:“该不会是没带钱吧,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竟然敢在我李三的地盘上吃霸王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店老板的话音刚落,这几个彪形大汉便把章季轩给摁倒在地,然后雨点般的拳脚纷纷的落在了章季轩的身上。 章季轩在那些人的脚下苦苦的哀求,可是店老板丝毫没有怜悯之心,他端起桌子上的酒碗便尝边喝,很快碗就见了底,他把碗往地上一摔,只听见“咔嚓”一声,店老板应声倒地。 那些原本正动手打章季轩的彪形大汉们见状纷纷停了手。 湖边上垂钓的老者只是身子抖了一下,那些尚在发呆中还没有缓过神的壮汉们便一个一个的摔倒在地上。 章季轩一脸吃惊的看着身边发声的一切,他以为这一切都是在做梦,他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由于下手力道重,他忙捂着脸龇着牙说道:“痛,好痛啊,原来不是在做梦。”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心生歹念,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今日我便替天行道除了你们这帮害群之马。” 老者此时已经收拾好了鱼竿,只是帽檐压的低低的,章季轩一时间还看不清这老者的真实面目。 有几个缓过神的大汉见到老者跪在地上纷纷磕头,乞求老者能够宽恕他们。 老者笑眯眯的说道:“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今日就饶你们一命。” 说完手中的鱼绳一挥,那些跪在地上的人只是在一瞬间,便人头落地和身体彻底分了家。 章季轩被眼前的这一切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老者的功夫还真是厉害,没想到只是这轻轻的一下竟然会造成这么大的威力。 他慌忙跪在地上朝着老者拜了拜道:“多谢侠士相救。” 老者爽朗的笑了笑,然后摘掉头上戴着的草帽说道:“轩儿,是我。” 章季轩一听这老者竟然叫自己轩儿,一时间有些吃惊不已,他忙起身朝着老者望去,又仔仔细细的看了看,悲喜交加的说道:“秦叔,您怎么会在这,侄儿还以为自己这下子要命丧黄泉了呢。” 章季轩口中的秦叔自然就是章府以前的管家秦钟。 秦钟说道:“你要感谢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爹,若不是你爹让我一直跟随着你,我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傻孩子不要赌气了,还是跟我回去吧。” 章季轩没想到表面上对自己严厉的章崧竟然这般重视自己,心里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221 有何打算 紧闭着的厚重木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辨不出最初的颜色。 门扇上的铜环却显得格外的明亮,看来这宅院里经常有人出入,想必应该不是一处荒宅。 破败不堪的围墙似是在提醒过往的路人,它已经在这里有好些个年头了。 这般破旧的房屋真不知道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在里面住着。 章季轩的目光在门悬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门悬上并没有什么标志。 原本应该挂着牌匾的地方想必应该是被人为的摘去了,此刻空着的地方已经被蜘蛛网所覆盖。让人看了不免觉得凄凉。 整体看去这里应该是一处大的宅院,想必这里曾经是非富即贵的人住过的地方。 一向宽厚待人的秦叔没想到竟然身藏绝技,如今又把他带到这个地方,难道这里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他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害怕,若是此刻逃走的话他根本就没有胜算的把握。 刚才秦钟使出的那招他到现在回想起来还很后怕,只是甩动了一下鱼竿竟然让那些人尸首分家,可见秦钟的武艺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 他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章季轩没想到秦叔竟然会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他望着陌生的屋舍,疑惑的看了看身边的秦钟,声音略显颤抖的问道:“秦叔,您不是说带我去见我爹吗?怎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秦叔神秘的一笑,并不急着回答章季轩的问话。 章季轩望着有些年头的房子,又看着秦叔那一抹诡异的笑,心里不由得一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对于不可知的事情,他所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只见秦叔在门环上轻轻的敲了两下。随后门便吱呀一声打开了。 开门的人沉着一张脸,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喜乐。 看样子秦钟倒像是跟那人极其熟络的样子,秦钟在开门人的身上轻轻拍了两下,那人便转过脸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笑道:“是少爷来了,老爷已经在此等候您多时了。” 那人说的话自然是把章季轩吓了一跳。 爹爹怎么会让秦叔带自己来这里,难道真的是要在这里密谋造反之事吗? 虽说他被关押在宗人府,但朝堂上的事情他多少还是知晓的,朝内已经有所传闻说章崧和上官青云极有可能会联合起来谋反,虽说这些消息被秘密的封锁起来,但还是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散步谣言。 所谓三人成虎,听了多了,章季轩自己对此事也是半信半疑。 要说上官青云有此预谋那还说的过去。可是一向老实巴交又极其不喜欢官场的章崧又怎么可能会成为乱臣贼子。 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可倘若说是有误会的话,自己一直被关在宗人府这么久,却为什么又始终没有见到韩铭哲下达的圣旨。 按理说私闯后宫,与妃嫔私通那可是五马分尸的死罪。可在宗人府这么久,除却一日三餐有人来送吃食之外,便再也没有看到其他人来过。 难道这一切都只是韩铭哲设的一个圈套,就等着他自投罗网,如若不然的话,为什么现在夏若澜还依旧好端端的呆在夙椛殿? 越想章季轩的心里越是害怕。没想到自己竟然落入了别人的棋盘之中,在不知晓的情况下竟然成了被人用来扳倒自己父亲的棋子。 想到这里章季轩恨不得现在立刻出现在章崧的面前,他一定要好好的跟他的父亲商量一下对策。绝对不能这样任人摆布。 章季轩紧随着秦钟的步子朝里面走去,在走的时候由于他走的匆忙差点撞到开门人的身上,可谁知开门人竟然躲都没有躲一下,章季轩不免有些奇怪。 秦钟转过脸见章季轩站在景天的面前,正在目不转睛的盯着景天看。便说道:“轩儿,这是景天。他双眼看不见。” 待秦钟说完,景天低着头朝着章季轩站着的方向说道:“少爷,对不起。” 章季轩见景天竟然给自己道歉,忙摆了摆手,忽然又意识到景天看不到自己的动作,便尴尬的收回了手,虚扶了一下景天,歉意的说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刚才是我撞了你,你还好吧。” 景天道:“无碍。” 秦钟见他们两人在那因为一点小事互相担责任,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还是办正……” 一句“正事要紧”没有说出口,秦钟很是警觉的住了口,他朝着树枝轻微晃动的地方大声的喊了句:“不知阁下是敌是友,不管是敌是友还请阁下现身,若是不然的话就休怪我秦钟翻脸无情。” 章季轩困惑的看了看轻微颤抖的树枝,以及一脸严肃的秦钟,满脸的问号,这大白天的难道还能见鬼了不成,这哪里有人啊,该不会是秦叔年纪大了,有些眼花了吧。 景天在听到秦钟说这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出了反应,他很是利索的一个飞檐走壁,便越过了围墙。 章季轩看到景天纵身一跃很是担忧,他看到景天就要越过围墙的时候,很是担忧,声怕景天会摔下来,实际上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虽然景天看不见,但他的耳朵却是灵敏的很,只要有一点的响动他就能分辨出来。 章季轩见景天安全的越过了围墙,转过脸对秦钟说道:“秦叔,景天他会不会有危险,您要不要……” 秦钟知道章季轩在担忧什么,他是怕景天与那人交手的话会吃亏,想让自己去帮忙。 如此宅心仁厚看来章崧这次真的没有选错人,章季轩的身上不愧有章崧的血脉,这一点倒是跟章崧颇是相似。 原本他还在担心章崧将此重任交给章季轩他不放心,现在看来倒是他多虑了。 对一个不过是才刚结识的人就能有如此多的关心,那这人的心想必是最善良的,只是有时候善良不仅仅是个长处。在紧要关头善良极有可能会成为一个致命的缺点,而将来章季轩在面对事情的时候千万不能心慈手软,不然的话只会酿成大错。 秦钟说道:“他不会有事的……” 章季轩听到秦钟这么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叫什么话,什么叫不会有事,他双目失明,现在又去追刺客,别说是眼睛不好的人就是眼睛好的人只怕也会吃亏,这刺客既然能够让武功极高的秦叔都防不胜防,更何况这个瘦弱的景天。 秦钟这分明就是见死不救。肯定是他深知那人的功力在他之上,所以才会让景天独自一人去冒险。 正当章季轩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喘着粗气的景天说了句“回来了。” 秦钟看了看景天身旁的白衣男自己。颇是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章季轩见秦钟笑,原本悬着的一颗心才算平静下来,若是景天好端端的回来还好,若是不然的话他一定要找秦钟算账。 想到这里他连忙转过身去,待看到景天平安无恙。除了衣袖口处被利器挂了一下便再没别的伤口,才有些满意。 当他的目光从景天的身上移开落到景天身旁的那个白衣男子身上的时候,他才惊叹,原来这看似瘦弱的景天竟然是武功了得。 这白衣男子的衣服有好几个地方被撕成了好些个口子,看来这场比斗,白衣男子是技不如人。 秦钟看了那白衣男子一眼。并未有太大的反应,他像是早就料到这人会来一样,他只是吩咐景天道:“把他带上去见老爷。” 景天点了点头。 章季轩不由得猜测景天既然对秦钟如此的俯首称臣。看来这秦叔在爹爹的眼里一定是一个不同寻常的人。 他注意到景天押解着的白衣男子在看自己的时候,嘴角分明是噙着笑意的。 这白衣男子竟然敢嘲笑自己,这分明就是欺负他不会武功,可是会武功又有什么好居功自傲的,到最后还不是一样成了别人的手下败将。 此时的章季轩再也没有心思欣赏着院落里的景致。他紧紧的跟着秦钟的脚步朝前面走去。 当走到一间整洁明亮的房屋前的时候,秦钟率先进去后。便让章季轩先进去。 正来回在房屋内踱步的章崧转过脸见是章季轩,原本一直紧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些,但当他看到跟在景天身后的白衣男子的时候,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章季轩屈膝跪在地上愧疚的说道:“爹,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不会意气用事,擅自离开家门害您担心。” 原本紧绷着脸的章崧,被章季轩的这番话说的心也软了下来,他说道:“起来吧。” 虽说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但对于章季轩来说却比说了好多字都珍贵,这三个字是他再得知自己的身世后,听到章崧说的第一句话。 章崧的这三个字从很大程度上来讲是已经原谅了他,原谅他这些日子以来所闯下来的祸以及对他的肯定,他章崧还是在意他这个儿子的。 不等秦钟说话,那白衣男子便对章崧说道:“你们还是快别在这里上演夫子情深了,你们的时日已经不多了,难道此刻不应该在一起商讨一下怎么谋权夺位吗?” 章崧没想到这白银男子竟然如此狂妄,当着章季轩的面竟然指出自己要谋权夺位的意思。 “你给我住口。” 章崧吼出这句话后,很是利索的举起右手朝着白衣男子的脸上就是一巴掌。 眼见着那结实的一巴掌就要落在他的脸上,却没想到只见他身子一转,这脆生生的一巴掌竟然落在了目瞪口呆的章季轩的脸上。 章崧见章季轩结结实实的挨了自己的一巴掌,暗自懊悔,很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减轻这一掌的分量。 自己这次出手这么重,而章季轩身子又一向单薄,哪里经得住他这么一掌。 他很是心疼的望着章季轩,章季轩却朝着章崧笑了笑,然后说道:“不碍事的爹。” 他没想到章崧竟然会主动的关心自己。章季轩的心里登时一暖,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怕他早已是热泪盈眶了。 秦钟见白衣男子很是敏捷的躲开了章崧的这一巴掌,不由得对着白衣男子佩服有加,此招移花接木是武当派的绝学,这白衣男子是如何学得,难道他是武当派的弟子。 景天虽说眼睛看不见,凭借章崧和章季轩的对话,他已经猜测到一定又是这白衣男子耍的鬼。 适才他和白衣男子过招的时候,他就曾吃过他的亏。打斗到最后这白衣男子大有让他的意思,他才能擒得住他,不然的话就是十个景天只怕也斗不过他一个人。 白衣男子爽朗的笑道:“哈哈哈哈。如此不孝顺的儿子是该被打,不过你这一掌若是放在习武之人身上只怕无碍,不过这细皮嫩肉的少爷只怕会有点吃不消。啧啧,没想到章老爷下手竟然这么狠,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能下得了如此狠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只怕会更加的厉害吧,哈哈哈哈。” 章季轩听到这白衣男子如此桀骜不驯的话,在心里把他骂了千遍万遍。 章崧被白衣男子的这番话臊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他只得清咳了一声来掩饰自己内心掀起的旷然大波。 秦钟见章崧被耻笑的不说话,虽说他也有些忌惮白衣男子,但终归还是要灭一灭白银男子的锐气。 秦钟朝着白衣男子说道:“你个黄毛小儿。不过是仗着自己功夫在身罢了,竟然敢如此狂妄,你可曾知道这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再者你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竟然学别人做梁上君子,依我看你也好不了哪去。” 白衣男子对秦钟的这番话,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他依旧笑呵呵的说道:“哈哈哈哈,秦老爷子。您还真不愧是一把年纪了,这人果然是老糊涂了。我几时说过我是正人君子,再有这天之外到底还没有天,以及这人之外还有没有人,我又怎么会知道,哈哈哈哈,我有功夫在身,难道你就没有吗?你既然说有功夫在身就是狂妄,那我且问你我若是算狂妄,那您这又算是什么呢?” 秦钟没想到这白衣男子说起话来竟然是如此的咄咄逼人,气的他是浑身发抖,嘴唇颤抖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章崧倒是颇为淡定,他恭谦的说道:“不知阁下光临寒舍,所谓何事?” 白衣男子倒也不跟章崧客气,他往屋内的椅子上一坐说道:“我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你们今日聚集到这里为的是什么,我便是为的什么,既然现在人都已经到齐了,不如就开始吧。” 章崧的目光在秦钟的身上掠过,他见秦钟低着头,便暗自叹了口气,原本他是想着若是他、秦钟和景天三人联手的话看能不能制服这目无一切的白衣男子,谁知连这三人中武功最高的秦钟都毫无办法,他又何必以卵击石呢,只是这商讨的事情又岂是他一个外人可以知道的。 白衣男子见章崧站在那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说道:“好了,我也就不跟你们绕圈子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尽快的商量一个对策出来,我可不想到时候吃苦果子。” 白衣男子的这番话让章崧一时间分辨不出来他是敌是友,因此他并没有因为白衣男子的这番说辞而表现出感兴趣的样子。 白衣男子见状,只好自报家门道:“若我是敌,你们觉得就凭你们那三脚猫的功夫能抓的住我吗?” 章崧见白衣男子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也不好再不表态,只得拱手客气的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白衣男子对章崧的这番问话自然是很不满意,他不耐烦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最难相处的,当初我就不该答应他前来,你们这些文人就是事多,凡事都要问个明白,我叫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罢了,既然你们无诚意和我商讨,那我只能告诉你们,若是你们想谋反的话。我劝你们还是另想办法,你们的人已经被人盯上了,最后再奉劝你们一句,若是想好好的活着,最好别轻举妄动。” 白衣男子说完这话,也不管章崧他们能不能听明白,反正该带的话他已经带到了,不管章崧能不能听进去,后果如何,这些都已经跟他无关了。 白衣男子大摇大摆的从屋里走出去。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拦,当他经过章季轩身边的时候,对他说道:“你小子还真是命好。还真是让人羡慕。” 章季轩对白衣男子说了这无头无尾的话,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他说的那些话像是话里有话,可是为什么他却一句也听不懂呢,他到底是在打什么哑谜。 章崧被白衣男子刚才的话说的是半天没有缓过神来,为什么他要做的事情他会知道的如此清楚。难道是消息走漏了,不可能啊,今日之事除了他自己之外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了,这白衣男子又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晰。 此时的章崧是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秦钟见章崧在屋内走来走去,知道他一定是听了白衣男子的话动摇了,心里很是不爽快的说道:“老爷。您不要相信他说的,他极有可能是上官青云派来试探我们的,我们可千万不能上了他的当啊。” 章崧烦躁的说道:“你先带着轩儿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钟不死心的继续说道:“老爷……” 章季轩见章崧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便扯了扯秦钟的袖子,小声的安慰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秦钟转过脸仍不死心的望了望章崧,见章崧依旧是一副郁闷的样子,动了动嘴也没说什么。便和章季轩一起出去了。 待章季轩他们走后,章季轩把木门从里面插上后。便随手摸了摸刚才那白衣男子坐过的椅子。 椅子的把手下面的一个不易觉察的小突起轻轻的顶着章崧的手指。 只要他一使劲,这墙后面的机关便会打开,只是现在他不想这么做,不管白衣男子到底是敌是友,不管他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他都决定还是不要提前冒这个险的好。 在椅子上坐了一会章崧终于长舒了一口气,他离开椅子打开房门,然后朝着景天的房间走去。 章季轩和秦钟从屋内出来后,章季轩便将他心中的疑问向秦钟问了个遍。 秦钟很是耐心的为他一一解答,只是因为心中有事,所以秦钟说的话也都是含糊其辞,他现在只想找到那白衣男子问一些事情,可是那白衣男子早已不知所踪,他又该到哪里去找他呢。 从刚才的情形来看,章崧显然是把白衣男子刚才说的那番话放在了心里。 可是那白衣男子到底是敌是友现在都还没有搞清楚,为什么就相信他说的那些话,极有可能这白衣男子就是韩铭哲派来故意打探情况的,若是此时不行动起来的话,真的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只怕已经晚了。 想到这里,秦钟便撇下了景天和章季轩二人,纵身一跃消失在了这院落之内。 还没等章季轩回过神来,章崧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见章崧表情凝重的对他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章季轩便跟随在章崧的后面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房屋内。 待章季轩落座后,章崧方缓缓的说道:“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今日我便告诉你,接下来我说的话你务必要仔细的听着,若是以后章府真的遭受到什么不测的话,我希望你能记得我今天说过的话。” 章季轩见章崧神色如此凝重,便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章崧见状很是满意的说道:“好,你听着,我不管你以后是不是飞黄腾达,是不是大富大贵,我只需要你记得,你是我章崧唯一的儿子,不管我喜欢不喜欢你的母亲,你都要记得你便是你,你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看,你都只需要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就好。” “原本我是想着倘若你在宗人府真的遭遇什么不测话,我一定会为你血洗皇宫。只是因为你是我章家唯一的骨肉,现在的你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章家唯一的希望,所以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活着。” 章季轩没想到章崧跟他说的这番话竟然会如此的凝重,一时间有些难过,他哽咽着说道:“您和我娘都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家也都不会有事,您就放心吧。” ps: 两章合为一章,这也是本书的最后的一卷了,各种精彩,各种意想不到将会一一呈现出来,绝对值得一看 222 奄奄一息 章崧没想到章季轩竟然没有丝毫埋怨自己的意思,心里着实宽慰了不少。 只是此次事关重大,若是到时候真的是有去无回的话,涉世未深的他可该如何是好。 章季轩见章崧脸上露出担忧之色,便道:“爹爹,您一定要这样做吗?” 章崧无奈的点了点头,若是可以的话他也不希望走这一步,可是现如今已经是身不由己,由不得他了。 上官青云那边已经勾结卫国随时都有可能会推翻朝廷,而跟随着自己的这一股势力到时候却只能被当作韩铭哲的陪葬品,与其到时候成为牺牲品,还不如现在反抗。 更何况现在韩铭哲那边已经是虎视眈眈,随时提防着他,唯恐他会叛变。 其实这也难怪韩铭哲会这么想,毕竟章清荷年纪尚轻,一直以来身子都无恙,而忽然间暴病身亡,韩铭哲又没有给章崧一个很好的交代。 再者章季轩又无端入狱,虽说宗人府给出的理由是章季轩私闯后宫禁地被韩铭哲当场抓住,可是这个解释说起来未免太牵强了些。 夏若澜虽说是韩铭哲新晋的彩女,但夏若澜并未得宠,而韩铭哲又从未在夙椛殿留宿,那晚却偏偏出现在夙椛殿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这也就难怪别人会猜测这一切不过是韩铭哲想要扼制章崧而想的计策。 后来之所以又放章季轩出狱,不过是迫于压力,这样做不过是想依此来堵住悠悠众口罢了。 章崧此时反抗不过是放不下心中的这口怨气,他韩铭哲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惧怕上官青云的势力便拿他开刀,竟然玩起了杀鸡儆猴的把戏,若不反叛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 章季轩见章崧不说话。深知即便是他说破天去,章崧还是会一意孤行。 “若是爹真的这么做的话,孩儿绝不会贪生怕死,孩儿愿跟随爹爹一同前往,只是爹爹,孩儿有一事不明,适才来的那白衣男子的身份尚未了解,如此便贸然行事的话,只怕实在是不妥,不如还是先想个万全之策以防万一。” 章崧听了章季轩的这番话嘴角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轩儿确实长大了,心思也缜密了,为父看了高兴。” 章季轩见章崧夸奖自己。心里自然是高兴。 章崧敛起笑容,又继续说道:“你说的不错,那白衣男子的确是要查上一番。” 章季轩原本是想主动请缨前去调查,遂又想到那白衣男子的武功了得,便只得作罢。但他又不想章崧对自己失望便说道:“不知爹爹是想派谁去查探,那人的功夫实在是了得,只怕一般人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章季轩提出的这个问题,章崧不是没有考量过,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迟迟不敢下决定的原因,秦钟算是他身边最得意的高手了。若是连秦钟自己都没有胜那白衣男子的把握,别人就更不用说了,比武艺他章崧自然是落个下乘。此事看来只能是智取。 可是如何智取却成了一个难题,毕竟这白衣男子的下落他一点不知,此事仿佛是大海捞针一般,这让他如何下手。 章季轩见章崧不说话,知道他此时也是毫无头绪。便提醒道:“好像那白衣男子刚才说话的时候提到他是受人之托,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受谁所托。听他的语气不像是敌……” 章崧回答道:“不管此人是敌是友,此事都想暂且放一放,对了轩儿你跟月儿的事情……” 章季轩一脸无奈的回答道:“我和她之间以后便没有任何的瓜葛了,上官青云也不愿我再去王府探望她,想必那边的意思是不愿再跟我们章家有任何的来往。” 章季轩的这番话让章崧心底一颤,看来秦钟估计的没有错,上官青云的确是翻脸无情,想当初他那样拼命的巴结自己,没想到自己不过是刚刚失利,却急着要跟自己撇清关系,此人实在是可恨。 章崧气的是牙齿打颤,既然上官青云执意如此,妄想坐收渔翁之利,那他绝对不能让上官青云那个老匹夫轻易得逞。 想到这里章崧忽然间茅塞顿开,嘴角露出一丝的冷笑说道:“既然他想坐享其成,那我就助他一臂之力。” 章季轩自然是不明白章崧心中所想,但见章崧一副轻松的样子,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过了会子章崧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章季轩道:“你去把秦钟叫进来,我有话跟他说。” 章季轩小声的说道:“秦叔他适才去追那白衣男子去了。” 章崧一听,有些生气的说道:“他就是太心急了,他岂是那人的对手,你快去叫景天前来。” 章季轩见章崧如此心急,自然是不敢怠慢,忙三步并作两步的去院落里喊景天。 熟知章季轩在院落里来回走了好多遍丝毫没有看到景天的身影,心底不免一沉,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他忙跑进屋子里把景天不在的消息告诉给了章崧。 章崧大叫一声“糟了,我们中计了。” ……………… 秦钟朝着西面奔去,一路上留心观察着那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似是知道秦钟在后面跟着一样,只见他一会朝南一会朝西,似是在逗耍秦钟一般。 秦钟跟在他的身后自然是心焦的很,又因吃不准对方的实力,因此也不敢贸然露面,直接对视,虽说被白衣男子耍的是团团转,但值得忍耐着。 “他奶奶的,若是有天你落到我秦钟的手里,我一定把你折磨的筋疲力尽。” 秦钟在骂完这句话后,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后,又继续朝前追去。 白衣男子听到身后秦钟的话,笑了笑,然后扭过脸朝着秦钟喊道:“今日我还有事就不陪你玩了,告辞。” 说完只见他身影一转,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秦钟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愣在了原地,微张着嘴巴。 这招“遁地术”是逍遥派的独门秘籍,他怎么会,难道他是逍遥派的,只是上次他用的那招“移花接木”分明是武当派的绝学,此人竟然会两个门派的绝世武功,难道此人是天下人闻风丧胆的咏符。 传言咏符原本只是江湖上的一个普通的侠客,只是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偷得武当派的秘籍,随后便在江湖上做起了营生,原本只是帮着官府押镖。后来直到齐历八年江南一带因为劫匪叛变,朝廷派兵镇压却始终没有成功,后来朝廷便贴出悬赏。正当所有的侠客蠢蠢欲动的时候却没想到咏符竟然把那些劫匪偷偷的保护了起来。 虽说一时间江南得到了难得的平静,但劫匪不除始终是一个隐患,后来朝廷便屡次派兵跟咏符对阵,结果却是屡战屡败。 朝廷无奈便把这事交给了江湖上的各大门派,由于咏符练的是武当派的武功。因此武当派在这件事情上自然很是卖力。 只是后来也不知怎的他竟然也学了逍遥派的武功,关于这点,江湖上有多种传言,但不管传言是真是假,唯一可以证实的一点就是逍遥派的掌门跟咏符之间的关系绝对是非比寻常,不然也不会在咏符遇难的时候出手相救。 既然已经知道此人的身份。那要调查起来这人是敌是友自然就容易了很多。 秦钟站在那呆愣了一会便转身回去了。 景天见章季轩被章崧叫走而秦钟又跑去追白衣人去了,一时间也没什么事便和凝绿两人一起出了宅院,因此当章季轩在院里找景天的时候才没找到。 ……………… 苏敏瑶的身子是一天不如一天。 此刻的苏敏瑶那原本精神抖擞的双眸现如今已经深深的陷了下去。 簇蘋每每看到也都是不说话。屋里凡是能够照的见人影的东西都被收拾了下去。 看来过不了几日,苏敏瑶就要这苏敏娥一起去了。 簇蘋的手里端着一叠米糕,立在帘子的后面,呆愣愣的忽然想起那天李翔寿跟她说过的话。 那日李翔寿再给苏敏瑶把完脉之后便领着簇蘋去药方抓药,李翔寿曾经在无人的时候问簇蘋说老夫人的病是不是跟她有关。 当时簇蘋是一愣。虽说苏敏瑶的病是瞒不过李翔寿,但是李翔寿竟然能够指出她是凶手着实让簇蘋一惊。 簇蘋强装镇定的问李翔寿道:“不知李太医此话何意?奴婢实在是听不明白。” 李翔寿嘴一撇说道:“你就不要在我跟前给我打哑谜了。我既然能知道此事跟你有关,自然是因为你有把柄落在我的手里。” 簇蘋听了李翔寿的话并没有急着辩解,而是微微一笑道:“您这么说,奴婢可就真听不明白了,若是您真的有奴婢的把柄那为何在跟老夫人把脉的时候不把奴婢给供出来呢?” 李翔寿没想到簇蘋竟然是如此的伶牙俐齿,很是赞叹的说道:“好个伶牙利嘴的奴婢,你若是不相信我所说的也罢,我只是提醒你,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今日并不全是为了帮你,我也是在帮我自己,不过是因为欠着别人一个承诺罢了,不然的话你觉得我会亲手伤害我喜欢的女子吗?” 李翔寿的话让簇蘋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李翔寿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实话,他那么喜欢苏敏瑶自然是不会亲手杀了她,现在让她好奇的是到底是谁有如此大的能耐能够让李翔寿如此狠下心来做这样的事情。 李翔寿见簇蘋还在疑惑,随口说道:“你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府里看望陈肃了吧,他现在很是想念你呢。你若是不忙,还是经常去看看他好些,毕竟他现在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了,你说是吧,陈阿秀。” 李翔寿说的那句“陈阿秀”让簇蘋差一点崩溃。 怪不得李翔寿将她的事情摸得是一清二楚,怪不得她每次去李府找陈肃的时候都是格外的顺利,原来他早就知道她跟陈肃的关系,所以刚才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把我爹怎么了?” 簇蘋双手握拳,朝着李翔寿低声的吼道。 李翔寿见簇蘋一副大动干戈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道:“我能把他怎样,他现在当然是好好的了,不然你以为呢。你以为我会把他杀了还是把他关押起来,你把我李翔寿想成什么人了,谁是谁非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杀人偿命本就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不管我待她的心是怎样的,她毕竟做了错事理应受到应有的惩罚,不然我也不会把药交给陈肃。” 簇蘋不相信的问道:“你敢发誓吗?若是你今日所说的是假的,情愿遭受五雷轰顶,不得好死的下场。” 李翔寿举起右手发誓道:“我愿意承担这样的后果。” 说完这句他把手放下又对簇蘋说道:“我佩服你对江涛的爱,只是我想劝告你的是既然他人已经不在了。你也应该放宽你的心试着接纳别的男子,不然你的一生都不会快乐。” 李翔寿说完这话转身便走了。 簇蘋的心里此刻还有很多的话想问他,一时间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好。 她没想到他竟然什么都知道。她不由得有些钦佩他,他这样敢爱敢恨的男子只怕已经不多见了,只是他这种人的心一旦为了一个人开尽繁花到最后都只会是剩下一片荒芜然后孤寂终老。 若是他爱上的是愿意同他在一起的女子想必就不会有这么多的失落了吧。 “簇蘋,簇蘋……是你在……外面吗?” 苏敏瑶断断续续的话从帘子的里面缓缓的传了过来,打断了正在胡思乱想的簇蘋。 簇蘋挑起帘子轻轻的“嗳”了一声。 “奴婢刚才跟您端米糕去了。这园子里的花都开了,远远地望去可好看了,老夫人您要出去看看吗?” 苏敏瑶轻咳了一声,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这身子……总觉得一天不如一天,这李太医开的方子……吃起来怎么一点都没有见轻,难道是……他也老了吗?” 簇蘋听到苏敏瑶这唉声叹气的话忙说道:“老夫人您这是多虑了。李太医的医术您是知道的,您这身子太医也说了要您多出去走走,晒晒太阳。今日外面的阳光就挺好的,奴婢扶您出去走走可好?” 苏敏瑶缓缓的吐纳着,然后歪着头看了簇蘋一眼道:“那好,你扶我起来。” 簇蘋见苏敏瑶同意出去,便走上前去搀扶着她的胳膊。 苏敏瑶随着簇蘋的步伐缓缓的从屋里挪了出去。 屋外刺眼的阳光照射下来。苏敏瑶慌忙抬起手臂去挡阳光,眼睛似是睁不开一般。她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只要手臂一离开,眼睛就好像被阳光给晒化了一样,那眼泪不由自主的便往下掉,只需片刻便满脸是泪。 苏敏瑶忙转过身子背对着阳光对簇蘋吩咐道:“快扶我去屋里,这外面的日头实在是太厉害了。” 簇蘋听到苏敏瑶这么说很是无奈,只得听从苏敏瑶的吩咐又搀扶着她回到了屋内。 这样下去可如何是好,看来要向李翔寿要一些别的方子了。 苏敏瑶坐在暗暗的屋子里,很是舒坦的倚靠在云塌上,歪着身子对簇蘋吩咐道:“你去把李太医请来,今日他还没有来给我把脉呢?” 簇蘋说道:“老夫人您忘了李太医刚走没多会。” 苏敏瑶只是淡淡的回了句“哦”并没有多说什么。 簇蘋心中有事,因此她垂着手说道:“老夫人,今日总管来问说既然二少奶奶一直不回来,初晓堂那边的奴婢便遣散好了,这样一来可以减少府里的开支。” 这些日子由于苏敏瑶一直病着,章崧和章季轩又不见踪影,因此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先回禀给簇蘋,然后让簇蘋拣些重要的事情问问苏敏瑶的意见。 以前上官晨月不在的时候,簇蘋也没少管辖府里的事情,现在苏敏瑶身子不适自然是把权力交给了簇蘋。 簇蘋也乐意帮着管理。 苏敏瑶半晌才回答道:“你看着办就是了,以后这样的事情……就不要回禀了,我听了也厌倦的慌……你自己拿主意就是。” 簇蘋恭敬的说道:“是,既然二少奶奶和大少奶奶以后不回来了,那不如就连带着把翠御轩里的一些下人也给遣散了吧,奴婢已经派人去找老爷和少爷了。您就放心吧。” 苏敏瑶道:“好,就按你说的去办吧。” 现在府里没了主心骨,底下的下人们便像是一盘散沙,尽管苏敏瑶已经向下面发号施令说以后府里的事情都交给了簇蘋,但簇蘋毕竟是下人出身,因此很难服众。 府里的总管也是老人了,他见其他人处处为难簇蘋,便有心想要帮助她,因为他知道若是章季轩回来的话,簇蘋就极有可能会成为章家的大少奶奶。与其到时候再巴结不如现在就跟她站在同一战线。 经过他的努力,现在府里留着的几乎都是他的人,那些冥顽不灵的人被他通通赶到了出去。 虽说府里的人少了。但剩下的这些也都是死心塌地愿意跟随的。 簇蘋把翠御轩的下人都遣散出去之后,便来到了初晓堂。 现在的初晓堂依旧保留着当初的样子,里面的下人依旧是秋锦瑟在时在跟前伺候的人,簇蘋之所以没有动初晓堂的人,她就是希望能够有一日秋锦瑟还回到章府。 沈斌见簇蘋往初晓堂的方向走来。忙迎上前去。 “簇蘋姑娘可有好些日子没来这里转转了,老夫人的身子还好吗?这几日阳光这么好不知老夫人可有出来走走。” 簇蘋长叹一声,然后摇了摇头道:“不是老夫人不愿意出门,您也知道现在老爷和少爷都不在府里,老夫人这心里自然是难受着呢,今日好不容易劝动她。她也只是在外面站了一会便回去了,说是外面的日头太烈了,这终日里呆在屋子里也不是个办法。这不等会去李府找太医问问可有别的法子。” 沈斌叹气道:“也是,这样下去老夫人的身子可如何是好,你还是快些去请太医吧,这老夫人的事情可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多费点心啊。” 簇蘋点点头道:“我知道。你放心,该怎么做我自有分寸。” 沈斌送走簇蘋后便转身从偏门出了章府朝着欢好巷的尽头走去。 章季轩和章崧在老宅里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到景天和秦钟回来。倒是等来了探头探脑的沈斌。 沈斌一见是章季轩给自己开门显示愣了一下,很快又缓过神来,然后暗自咽了一口唾沫说道:“少爷,您怎么在这啊,奴才找的您好苦啊,您和老爷都不在府里,老夫人的病愈发的严重了,您还是回去看看吧。” 章季轩没想到沈斌见自己的第一句话便是让自己回去,心里很是反感,他原本出府就是因为苏敏瑶对他说的那些话,他因为跟苏敏瑶赌气才出去的,现在竟然用生病这种蹩脚的借口骗自己回去,她当自己是三岁的小孩子吗? 章季轩没好气的说道:“我不回去,你告诉她,我既然出来了就没想过要回去,别说是我不回去,就连我爹也不会回去。” 沈斌没想到章季轩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愣在那里好大一会才回过神来。 “老夫人是真的病了,您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去李府问问,李太医这几日是天天往府里跑,若不是因为老夫人病了,他怎么会来这么频繁呢,少爷,您说是不是这个理,您还是跟奴才回去吧,这府里若是没有人给主持公道,这府里的下人们可是要闹翻了天了。” 章季轩听着沈斌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话,很是不耐烦的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好了吧,你不是说来找我爹的吗?他就在里面,我领你去。” 待章崧见到沈斌后,章季轩便主动把沈斌跟他说的那番话一字不落的全部告诉了章崧。章崧听完很是不高兴的说道:“若是李太医不嫌麻烦的话便直接住在厢房就是了,何必来来回回跑着麻烦,你且回去吩咐就是了,若是没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 沈斌听了章崧话低头哈腰的走了,只剩下一脸迷茫的章季轩。 223 卷土重来 章崧见章季轩站在那没动,面露倦色的说道:“你也回去吧。” 章季轩动了动嘴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什么也没说。 府里散步的那些谣言,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从来都不肯相信罢了。 章崧适才说的那些话已经很明显了,李翔寿时常出现在章府里不是没有原因的。 只是没想到他一向敬重的母亲竟然会跟别的男子有沾染,怪不得爹爹这些日子里总是一副垂头丧气的,完全没了以前那意气风发的样子。 章季轩望着章崧双鬓间冒出的几根银发,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 喜欢的女子和女儿都离开了人世,剩下的妻子和世子却频繁的给他招惹各式各样的麻烦。 章季轩心中不觉有些愧疚,他低着头转过身子,眼眶微红的又看了略微有些驼背的章崧,心里暗暗发誓,此生再不愿做让爹爹为难的事情。 临走的时候脚步也变得铿锵有力,心中原本空虚的地方被责任填得满满的。 沈斌朝着章季轩低声的说道:“少爷,您这次回来可要主持大局,千万可不能乱了阵脚啊。” 章季轩回答道:“我自有分寸,你回去便吩咐下去,以后不用劳烦李太医了,你另请别的太医前来就是。” 他见沈斌还想说什么,知道他是怕章崧问起来责罚他,便直接说道:“我爹那边我自有交代,你只要按我的吩咐去办就是了。” 沈斌弯着腰拱手说道:“是,少爷。” 外面的传闻现在已经够多的了。他可不希望这些消息落入那些别有心机的人手里成为要挟章崧的筹码。 虽然他不明白章崧刚才吩咐沈斌那些话的意思,那他知道只要李翔寿以后不出现在章府,那些流言蜚语自会有断的那一天。 待章季轩和沈斌走后没有多久,秦钟便摇头晃脑。咧着嘴回来了。 此时的章崧在章季轩离开后便一直在屋内愁眉不展。 忽闻脚步声,他以为是沈斌又转身回来了,不由得紧皱眉头,一脸不悦的转过脸说道:“你怎么又回来了,难道这一件小事你都办不好吗?那要你还有何用?” 待话落音,他才看清原来不是沈斌而是消失了秦钟回来了。 “你刚才去哪了。我让轩儿找你都找不到。” 秦钟哈哈一笑,并不急着把他打探的消息告诉给章崧,反而问道:“怎么,一副像踩了狗屎的样子,难不成轩儿又做了什么惹你生气的事情。” 章崧也早已习惯了秦钟没大没小的玩笑话,并没有把秦钟用狗屎比作章季轩而生气。 他上上下下的把秦钟打量了一番,按理说若是秦钟适才是出去追踪白衣男子,白衣男子的武功又在他之上,秦钟此番回来应该是灰头土脸才是,怎么反而身上没有受一丝的伤。还嬉皮笑脸的回来了,难道是说他并没有去追踪白衣男子。 秦钟见章崧自打他回来就一直盯着看,不由得又笑了几声,故作神秘的说道:“你可是想说我既然是去追那白衣男子一定会受伤的才对,可我竟然完好无恙的站在你面前,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章崧听了秦钟说的这番话。心中发窘,虽然他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哪里像秦钟一般口无遮拦的什么话都说。 他只得强撑着脸面说道:“虽说他武功高强,但也不一定非要过招,更何况你的武功我还是领教过的,绝对不比那白衣男子差。” 秦钟听完章崧的话是哈哈大笑,笑了几声后方说道:“章老弟,我跟着你也不是一年半载了,我的武功你虽说见识过,但是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实在是上不了大雅之堂。不过我秦钟虽说是一个粗人,但这江湖上的规矩我还是懂的。” 章崧尴尬的笑了一声道:“那是自然,你既然回来想必一定是有好消息要说,不知你打听到了什么好消息。” 秦钟道:“好消息倒是有一个,不过在此之前我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不知道你想先听哪一个?” 章崧略微停顿了一会方道:“那就先说好消息吧。” 秦钟没想到章崧竟然想先听好消息,一时间有些犹豫,他原本以为章崧还会跟以前一样,把好消息放到最后再听呢。 他见章崧满怀欣喜的望着自己便说道:“好消息就是我已经查出那白衣男子的真实身份了,此人是敌是友只要再稍加打探一下便知。” 章崧没想到秦钟会给自己带来这样一个好消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忙往前走了几步拉着秦钟的双手兴奋的说道:“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你快跟我说说这才一会的功夫,你是怎么知道的。” 秦钟被章崧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给感染了,他兴高采烈拉着章崧面对面坐在椅子上说道:“你还记得你打在轩儿脸上的那一巴掌吗?” 章崧没想到秦钟竟然这个时候揭自己的短,脸色微微有些不悦,但又一想到秦钟这么说一定是有重大发现。 秦钟继续说道:“你原本是想打那白衣男子的吧,只是没想到最后那巴掌竟然会落在了轩儿的脸上,实际上是那白衣男子用了一招‘偷梁换柱’。” 章崧对秦钟提到的这个招数不是特别的感兴趣,这一个招数跟他的身份难道有关系吗? 虽说武功都是按照门派套路来的,但是仅凭一招就能断定这人的身份是不是也太离谱了些。 他心里虽这么想却不敢说出来,若是秦钟真的能断定那人的身份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招数对于他来说都无所谓。 他现在只想知道那白衣男子到底是敌是友。 秦钟见章崧不说话,便自顾自的解释道:“有时候你不要小看了这一招一式,每一个招数每一个动作都是有着自己的名字,自己的门派,每一个门派都有自己的一套不同的掌法。“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辩位于尺寸毫厘,制敌于擒扑封闭”是武当派的习武精髓,而那白衣男子所用的这招偷梁换柱便是武当派的绝学。” 章崧不禁问道:“武当?难道这人是武当派的弟子不成,只是我向来跟这些门派中人并没有任何的来往,又怎会无缘无故得罪了他们呢。” 这也难怪章崧会问出这样的话,他毕竟是朝廷中人自然跟江湖里的人很少有来往。 秦钟说道:“不急,你先听我说完,这人虽说会武当派的功夫,但并不是武当派的弟子。” 章崧听到秦钟这么说自然是松了一口气,俗话说朝廷只要跟江湖上有牵连到最后都会不得善终,因此还是少些来往才好。 秦钟见章崧不再紧张便继续说道:“刚才我追出去的时候很快便被那人给发现了,只是那人并不想杀我,他反而故意引我到人少的地方,然后在我面前使出了一招遁地术。” “遁地术?”章崧无比惊讶的问道。 “难道真的有所谓的遁地术,我还以为只是书中杜撰的呢。” 秦钟捋了捋胡子想起白衣男子在他跟前消失的情景,若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会像章崧一般怀疑。 这遗失多年的遁地术竟然是真的存在的。 “遁地术是逍遥派的最九层,逍遥派原本是一个很神秘的门派,江湖上很少有人知道这一派,因此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秦钟说到这里看了章崧一眼又继续说道:“逍遥门人似乎都是仙风道骨,如出世皆为不世高手,然其派虽以逍遥为名,实际上除创始人逍遥子,门下多陷于各类纷争,反不如一般武人逍遥。但是其武学博大精深且震世骇俗,无一不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深武学,北冥神功、凌波微步、小无相功、八荒*唯我独尊功、生死符、逍遥折梅手等都堪称是武林绝学。然而门派中人又都精通弹琴,下棋,书法,绘画,吟诗,作词,歌颂,雅赋,品茶,赏花等等,皆为聪明敏悟,博学多才之人。” “逍遥派一代掌门人为逍遥子,只是传闻逍遥子几乎很少收弟子,因此能有幸在他的门下习武自然是武林之人羡慕的对象,只是在他的众多弟子之中又并未听说有他的名字。” 秦钟的话自然是让惊喜一半的章崧有些不满意,这闹了半天你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既然如此又何必在这里兜圈子呢。 章崧有些失望的说道:“这么说你也不确定这白衣男子的身份了?” 秦钟回过神来说道:“不是,我只是想不明白他怎么会逍遥派的武功而已,他的身份我自然是知道的,他就是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咏符。” 秦钟口中所说的这个咏符,章崧是知道的。 当年咏符的事情在江湖上流传甚广,朝廷曾经还一度重用过他,只是后来因为一些别的事情他竟然伙同劫匪公然和朝廷作对,朝廷几次派兵镇压都没有成功,再后来关于咏符的动静便渐渐消失了,只是没想到十年后他竟然又卷土重来,而这一次的目标竟然是他章崧,想到这里章崧不免有些心惊胆战。 224 假装失明 “他怎么会找上这来,难道真的是受人指使,若是受人指使,那这背后操纵的究竟是谁?” 章崧不由得把心中的疑问抛给了一脸沉闷的秦钟。 章崧说的没错,这十年来,朝廷曾经派出各方势力一直缉拿咏符,江湖上也是随处可见追查咏符下落的武林人士,在这些人当中又数武当派的弟子是最热心的,这十年来一直在查探有关咏符的消息从未间断。 江湖上便有传言说咏符之所以会武当派的武功,皆是因为他偷得武当派秘籍的缘故,至于此事是不是真的,一直以来都成为大家饭后的谈资。 但是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那就是咏符的确会武当派的功夫。 而这十年中咏符像是消失了一般,一直隐藏起来不曾在江湖上走动。 现在忽然间凭空出现,而且还找到了这里,若说这背后没有人指点肯定是说不通的,只是到底是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请的动他呢? 而又是谁能够清楚的知道他们此次的行动呢?难道是他们中间出了内鬼不成。 可若说是出了内鬼,他实在是想不通到底是谁会有这个嫌疑。 知道此次行动的就只有他、章崧和景天三人,章崧是这次行动的发起人,他是最不可能是内鬼的,自己更不可能,现在唯一有怀疑的人便是景天,只是景天一直失明,他行动不便,是不可能会找到咏符的,更何况依景天现在的实力也不可能请的动咏符。 既然他们三个人都没有嫌疑。那这人到底是谁呢?到底是谁走漏了风声,这才被人抓住了尾巴。 一时间秦钟也陷入了沉思。 房屋内的空气也仿佛跟着凝固了一般,章崧的双手握的是咯吱咯吱响。 正当二人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 章崧和秦钟两人面面相视然后朝着门口望去。 门外的脚步声在快到门口的时候停下了。来人似是在迟疑要不要进去。 在屋里的章崧和秦钟二人互相递了个眼色,只见秦钟起身蹑手蹑脚的在门后站定,由章崧起身前去开门。 站在屋外的人似乎也感觉到屋内的人朝着自己走来,便又大胆的朝着门口走了两步。 立在门口的章崧屏住呼吸,然后呼啦一声把房门打开了。 站在屋外的人许是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开门,听到开门声他有些微愣。 章崧道:“怎么是你?” 一直躲在门后的秦钟听到章崧这么说。知道一定是熟人前来便从门后绕了过来,朝着门外站着的人看了一眼。 章崧见景天不说话便问道:“景天你有事吗?” 由于双眼看不见东西的缘故,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景天跟别人说话他都是低着头,很是自卑的样子,为此秦钟没少数落他,也许是习惯了一时间他也改不过来。 他说道:“老爷,夫人她像是已经病入膏肓了,现在时日已经不多了,那边的意思是让您早作打算。” 章崧听完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对了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准备什么时候跟凝绿姑娘完婚。” 景天没想到章崧会提起这件事,脸色微微一红说道:“我……” 秦钟说道:“我什么我,你既然喜欢人家,人家对你又不讨厌,干嘛还一直这么拖着,你好歹也给人家一个名分不是。不然人家这样跟着你算怎么回事嘛?” 景天一时间有些不好意思的辩解道:“我不是不想给她名分,只是我这……她若是跟着我也享不到福……我不想耽误她……” “你若是觉得是我拖累了你直接说便是了,又何必这样……” 站在景天身后一脸怒气的凝绿说出这句话后便转身跑了出去。 景天一时间有些慌乱,呆愣愣的站在那没动静,这一下可急坏了秦钟,只见他朝着景天吼道:“你这个榆木疙瘩还不快去追,这么好的姑娘若是你给我弄丢了,你看我怎么惩罚你。” 被秦钟这一顿臭骂,景天立即转过身子朝着凝绿跑走的方向追去。 章崧见景天追出门去,便转过脸对秦钟埋怨道:“你也真是的。既然看到凝绿过来了怎么不提醒他一声。” 秦钟诡异的笑了笑说道:“你不觉得这样很好吗?” 章崧一脸的莫名其妙。 秦钟转过脸认真的对章崧说道:“我若是猜的没错的话,景天的眼睛是看的见了,既然他看的见又何必让我去提醒呢?” 秦钟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章崧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轻声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景天失明的事情你我都是知道的啊。他几时复明的?你不是说他没有复明的希望了吗?” 章崧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有些抑制不住自己抬高了声音。 秦钟忙小声的嘘了一声,然后道:“你给我小声点。” 难得见秦钟正经一次,章崧自然是乖乖的噤声。 “你这还没上年纪呢怎么竟然比我还糊涂,难道你看不出来,你想想这事原本就你我和景天三人知道,你我是绝对不可能是内贼的,那既然不是你我,唯有可能的便是景天。关于景天的事情难道你就不曾有怀疑过吗?虽说他失明又会武功,那刚才我让他追凝绿姑娘的时候,你有没有注意到我故意把腿伸到景天的前面,若是他真的看不见的话一定会被绊倒在地,但是他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的失明是伪装的。” 秦钟的这番话让章崧一时间有些缓不过神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内鬼,他也没有想到自己重用的人竟然会欺骗自己,一时间不免有些感慨万千。 过了好大一会章崧才缓过神来说道:“那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拆穿他的真面目吗?” 现在的章崧一时间也没了主意,便把所有的希望都交给了秦钟。 秦钟自然是乐得接受,他捋了捋胡子说道:“暂时还是不要拆穿他真面目的好,现在你我既然已经知道了,多加防备就是了,至于什么时候拆穿,现在时机还不成熟还是先等上一阵子再说吧,对了,刚才他说苏敏瑶不久就要离开人世了,你难道真的想好了吗?还有你能有十足的把握让李翔寿一直做到守口如瓶吗?” 章崧冷哼了一声,面露凶光的说道:“活人是做不到,但是死人一定能做得到,还记得我吩咐沈斌让他把李翔寿安排在西苑吗?到时候李翔寿即便是死在府里也不会被人怀疑是我做的手脚,到时候肯定会有人说是因为苏敏瑶的死,李翔寿为她殉情。” 秦钟听完章崧的解说考虑了片刻说道:“不妥,虽说这样一来会万无一失,但是若是有人告发说是苏敏瑶因为和李翔寿私通给你带了绿帽子,而你一气之下便把二人给杀了,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现在韩铭哲已经对你有所戒备,若是再因为这件事情对你严加控制起来,到时候对你来说可就不利了,你还是三思三思。” 章崧叹道:“你说的话不无道理,是我太心急了,秦钟,这些年若不是我的身边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秦钟憨厚的说道:“你说这些岂不是见外了,当年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秦钟哪会有今天,好了,我们还是商量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做才是最要紧的。” 章崧感激的朝着秦钟点了点头。 两人关上房门在里面小声的嘀咕着,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在窗子下面有一双眼睛始终在密切注意着他们的动静。 …………………… 章季轩跟随着沈斌回到章府后,便直奔百晖堂。 脸色苍白的苏敏瑶躺在床榻上胸口缓慢的起伏着,簇蘋蹲在床榻前仔细的给苏敏瑶揉捏着露在锦被外面的手腕。 细细的手腕只剩下一张皮包着骨头,看了让人不由得有些心酸。 原本心中还有怨怼的章季轩现在看到这个场景,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不管苏敏瑶在外人的眼里是如何的不守妇道,在他的眼里那都是他的亲额娘。 一直在为苏敏瑶揉捏手腕的簇蘋见身后有异响,便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脸见是章季轩,先是起身福了一礼后便侧身站在了一旁。 章季轩扑在床榻前,跪在地上捧着苏敏瑶的手腕说道:“娘,娘。” 簇蘋在旁小声的提醒道:“少爷,老夫人她只是睡着了,您不用担心。” 章季轩听了簇蘋的话,这才放下苏敏瑶的手臂然后很是细心的为她掖好被角,然后起身转过身子对簇蘋说道:“我走的时候她还好端端的,怎么说病就病了呢?太医是怎么说的,他一向不是最有办法的吗?怎么都治了这么久依然不见好转。” 簇蘋见章季轩发火小心翼翼的说道:“回少爷的话,在您被关在宗人府的时候老夫人就已经病了,起初她不让太医来看,说是过阵子就好了,后来老夫人好不容易盼着您回来,没想到您竟然离家出走,老夫人这才变成了这幅样子,现在太医来了也只是摇头……说是老夫人她……” 簇蘋说到这里抬起衣袖擦了擦有些红肿的眼眶。 225 认错仇人 章季轩急躁的问道:“他到底是怎么说的?” 虽然心中有股不祥的预感,但还是问出了口,不过是希望能够听到簇蘋说出不一样的答案罢了。 簇蘋小声的说道:“太医那边说是让赶紧准本后事,老夫人她……只怕是熬不过这个月了。” 章季轩不相信的吼道:“怎么会这样,他一向不是最有办法的吗?这次怎么能说不行就不行了呢。你告诉我他在哪,我去找他。” 簇蘋哽咽着说道:“这晋绥城大大小小的大夫都请遍了都说没办法了,少爷,您还是在府里多陪陪老夫人吧,老夫人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您了。” 章季轩听了簇蘋的话,失神的瘫坐在苏敏瑶的床榻前。 他转过脸望着苏敏瑶那苍白的脸,然后抬起手轻柔的抚摸着苏敏瑶那有些褶皱的脸颊。 到底是因为上了年岁的关系,皮肤再也不似从前那般光滑了。 时间到底是最无情的,不管是谁她都会狠狠的在你的皮肤上划过一道道的痕迹。 簇蘋见章季轩一直跪在那,便招呼其他的丫鬟出去了。 走出那个让人沉闷不已的房间,簇蘋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所有的事情到最后都可以了解了,心里再无牵挂,姐姐若是在天有灵的话,看到这样的结果想必也一定会满意吧。 她不由得朝着后院的一个角落里走去。 角落里低矮的柴房现在已经被各种杂物堆满了,连门都破旧不堪的关不严实,微微露出里面的一些杂物。能够清晰的看见杂物上堆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来是太久没有人来这里收拾了。这里再也没了从前的光景。 紧挨着木门的那颗栀子花树依旧还是从前葱葱郁郁的样子丝毫没有改变,树叶依旧绿的发亮。 时光像是一点一点的朝后剥离,手指触碰到那些娇嫩的树叶。遥远而又清晰的叫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手指一颤,树叶轻声落地,有轰然倒塌的声音响在脚边,树叶颤抖着花瓣簌簌而落。 有那么一刻她很想躺在脚下的地上,若是时光真的可以逆转的话,她是多么的希望当年躺在地上的姐姐现在还好端端的活着。 现在她终于为她报仇了。大仇已报,即便是到了黄泉路上她也安心了。 等到苏敏瑶出殡的那天也就是她离开章府的日子了,她已经跟陈肃商量好了,等把这边的事情都办妥,她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到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 “簇蘋姑娘,你怎么在这啊,可是让我一阵好找,老夫人醒了,吵着要见你呢?” 雪青一脸焦急的站在离簇蘋不远的地方急促的说道。 簇蘋听见有人叫自己,便连忙抬起衣袖快速的擦了擦眼角。然后转过身子对雪青说道:“这就来了。” 雪青见簇蘋红肿着眼睛,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雪青猜想肯定是因为老夫人将要不久离开人世,簇蘋在这里偷偷抹眼泪呢,也难怪她会如此伤心,一直以来她在老夫人的跟前是最得宠的,若是老夫人真的撒手人寰的话。那她簇蘋往后的日子还不是跟其他的小姐妹一样,再也没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雪青想到这里不由得轻哼了一声,不过是仰人鼻息的生活有什么好值得炫耀的,平日里一副不得了样子,实则呢也不过是人家养的一条狗罢了。 簇蘋听到雪青在她的身后嘀嘀咕咕的说些难听的话,并没有理睬。 不管别人如何想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很快簇蘋便来到了百晖堂,她很是熟练的推开门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她见苏敏瑶此刻正端坐在床榻上,先是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到了以前的姿态。 “老夫人您怎么起来了。太医说让您好好的多休息休息呢?” 说完便搀扶着苏敏瑶准备让她躺下。 苏敏瑶制止了簇蘋的动作后说道:“你先坐下,我有话要问你。” 簇蘋没想到苏敏瑶今日竟然如此严肃,依言坐在了一个矮椅子上很是温顺的听着苏敏瑶说话。 苏敏瑶说道:“现在这屋里就我们两个,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簇蘋朝着苏敏瑶点了点头。 簇蘋的心里此时七上八下的,今日的苏敏瑶跟以往有很大的不同。她不过是刚刚出去了一会而已,苏敏瑶的气色竟然比自己在时好了很多,难道是回光返照,还是说苏敏瑶的病是假的,她这样做只是为了试探她,为了安全起见,她暗暗决定不管苏敏瑶问她什么问题,她都要小心翼翼的回答。 苏敏瑶问道:“簇蘋你跟我说实话,我这病是不是跟你有关?” 簇蘋微皱了一下眉头道:“老夫人您说这话,奴婢有些听不太明白,您的病太医是诊断过的,更何况李太医又经常来为您把平安脉,所以您得这病奴婢还真是没想到,老夫人您现在就放宽心养病,有太医在呢,刚才少爷回来了,已经安排太医在西苑的厢房住下了,随时候着呢,你就放心好了。” 苏敏瑶听了簇蘋的解说心里是一阵驿动。 簇蘋见苏敏瑶不说话,便又接着补充道:“今日这外面的天气也好,您若是觉着一直躺在那不舒服,奴婢就扶您出去走走您看如何?” 苏敏瑶听完垂着头有气无力的说道:“也好,一直躺在那整个人都僵硬了,出去走走也好。” 簇蘋见苏敏瑶允准便起身走过去把苏敏瑶给搀扶着穿上了鞋子。 外面的阳光很是姣好,照在身上暖暖的很是舒服,衣服上被阳光笼罩着形成一层薄薄的光圈。 树上叽叽喳喳的云雀一直在那里欢叫。空气里透出丝丝清香,一切都还是那么的美好。 苏敏瑶抬起右手要攀附面前的那盆蝴蝶兰的花枝,然后凑到鼻尖闻一闻,却无奈她没等她抬起胳膊。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那只玉镯子便啪的一声落在了地上碎成三截。 苏敏瑶失神的望着摔碎的玉镯,簇蘋见状连忙弯腰一个个的捡了起来收在自己的掌心里,然后拿到苏敏瑶的面前。 苏敏瑶望着那玉镯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止都止不住。 簇蘋忙拿出自己的手绢为苏敏瑶轻轻的擦拭起来,边擦边安慰道:“没事的,奴婢改日找个好的玉匠师傅再重新打磨打磨,一定还能还原的。” 苏敏瑶哀伤的别过脸去再不看那玉镯一眼道:“不用了。不该属于的东西始终都不应该拥有,碎了也好,碎了到能心安了。” 簇蘋听了苏敏瑶的话又低头看了手中的玉镯一眼,然后小心的包裹在了手帕里。 苏敏瑶转过来脸看了簇蘋一眼,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簇蘋你觉得是跟在我的身边伺候我好,还是跟着以前的主子身边好?” 簇蘋没想到苏敏瑶竟然会这么问,手一抖,玉镯差点划伤手指,她紧张不安的说道:“老夫人您今日说的这些话,奴婢有些听不懂。奴婢一直都是在跟前伺候您,哪里还有什么以前的主子。” 苏敏瑶早就料到簇蘋会这么说,只见她眉毛一挑,微微一笑道:“哦,是吗?我虽说人老了,但是这眼睛还有这心却还没有老。你的事情你即便不说我也知道,而我的事情你在背后是没少打探吧,既然你我都心中有数,又何必这么一直藏着掖着呢?” 簇蘋此时仍然不敢确认苏敏瑶都知道些什么,她此时唯有静观其变。 苏敏瑶见簇蘋不说话,便知道自己已经猜的是*不离十了,便又接着继续说道:“当年在得知翠竹死的时候我心里也一直很难过,可是当时我也没有办法,那时候我不过是刚来这里罢了,在老爷跟前又始终说不上话。虽说那时候我已经有了少爷,但仍然无济于事,想必你也知道,在老爷的心里始终都没有我苏敏瑶的存在,而我一直以来都只是一个替代品在府里隐姓埋名的生活。只要老爷有需要的话我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 簇蘋没想到苏敏瑶竟然会跟她说这些,一时间有些吃不准苏敏瑶的意思,她只能静静的听着。 苏敏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后又继续说道:“我若是说当年翠竹的死跟我无关你会相信吗?不对我不该叫她翠竹,我应该叫她陈阿水的,而你的名字应该是陈阿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当苏敏瑶准确的叫出簇蘋名字的时候,簇蘋的双手不由得暗暗握拳,她没有想到苏敏瑶竟然会把她的事情打探的一清二楚。 她急躁的说道:“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叫陈阿秀,你既然这么清楚我的身份,又何必朝一个已经死去的人身上泼脏水,当年若不是你下手狠毒,我姐姐又怎么会这么早就离开我,你这个杀人凶手就该遭到报应。” 苏敏瑶听到簇蘋说的这番慷慨激昂的话,笑了笑说道:“我果然没有猜错,你的确是为了翠竹来找我报仇来了,只是可笑的是你竟然连是谁杀了你姐姐都不清楚。” 簇蘋吼道:“你休要狡辩,当年一定是你,若不是你根本就不可能会有别人。” 苏敏瑶急促的呼吸,然后脸皮涨红,脚下也跟着虚软无力,然后瘫软在地,她缓慢的说道:“不管你信不信当年……的确不是我杀了……你的姐姐,当年……她一直侍奉秋……锦瑟,我喜欢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忍心……杀了她呢。” 226 路遇恩人 簇苹望着倒在地上的苏敏瑶,眼波流转,眸子里原本跳跃的火焰渐渐的熄灭,只留下淡然的平静。 难道苏敏瑶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真的是她弄错了吗?当年杀害翠竹的真正凶手并不是苏敏瑶而是苏敏娥。 她疑惑的摇了摇头,一定不是这样的,苏敏瑶老谋深算她这样说不过是想套取她的话罢了,她绝对不能这么轻易的相信她。 更何况若是翠竹真的是苏敏娥杀的话,那苏敏娥的动机又是什么呢? 苏敏娥当初安排翠竹到秋锦瑟身边本就是为了监视秋锦瑟的一举一动,秋锦瑟后来嫁到章府,便是在苏敏娥的眼皮子底下生活,翠竹对苏敏娥来说是更加的有用,她就更加的不会去杀翠竹。反倒是苏敏瑶有这个杀人动机。 苏敏瑶喜欢秋锦瑟,又一直想让秋锦瑟成为自己的儿媳,而她和苏敏娥之间一直都存在着很深的矛盾,若是让她知道翠竹是苏敏娥安排的探子,就一定会想法设法除掉翠竹。 不管苏敏瑶如何花言巧语的狡辩,杀害翠竹的凶手一定是她,根本就不会是别人。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没有杀害翠竹的动机。” 倒在地上的苏敏瑶听了翠竹的话,反而冷冷的笑道:“敏娥还真是会设计,不愧是在官场上待久了的缘故,只是没想到我和她姐妹一场,最后竟然被她给摆了一道,这么脏的一盆水就这样泼到了我的身上。” 苏敏瑶说完这句话。右手撑着地,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又继续说道:“当年若不是因为乔雅玢的缘故,我跟敏娥之间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她见簇苹没反应,又补充了一句道:“乔雅玢便是秋锦瑟的生母。秋蕴海和卢淑珍只不过是秋锦瑟的养父养母而已。” 苏敏瑶说完这些已经有些喘不过来了,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试图平稳心中的翻江倒海。 簇苹见状温和的说道:“不如去那边的亭子里坐会吧。” 苏敏瑶抿嘴笑了笑,她果然是没有看错,簇苹骨子里还是善良的。 “也好,正好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 簇苹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苏敏瑶往小亭子里走去。 待服侍好苏敏瑶好。簇苹也落落大方的坐在了苏敏瑶对面的椅子上,苏敏瑶打量了簇苹一会又笑了笑。 她和翠竹都是好孩子,若不是她们无端卷入她和敏娥的这场纷争中想必她们现在应该过着幸福的日子吧。 “当年敏娥和老爷一起离开颍州来到了晋绥城后便很少和我联系,后来她生下清贵妃后才派人给我捎信让我来这里住一段时间,当初也是因为家里穷困想着能到她这里讨个生计再加上也因为许久没有见她了,便一个人来了。” 苏敏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轻微的叹了一口气,当年若不是她来想必也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吧。 往事历历在目,似是昨日刚发生过一般清晰。 苏敏瑶在这个温暖的午后把当年发生的一切都告诉给了簇苹,她之所以这样做不过是希望簇苹能够同她一样放下心中的执念罢了。 当年远在百里之外的苏敏瑶在颍州得知苏敏娥孕育一女。便赶往晋绥城探望苏敏娥她们母子,却不想在离晋绥城不远的一个深山坳里遇到了劫匪。 当时的苏敏瑶看到面目凶狠的劫匪心里害怕的紧,还没等劫匪喊话苏敏瑶便把随身带着的包裹扔给了那些劫匪。 她原本想着那些劫匪不过是就是想要点钱,她只要把钱给了他们,他们就一定会放她过去的。 可是谁知劫匪收到包裹后,却丝毫没有要放她走的意思。反而是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然后一脸阴笑的互相递眼色。 一个说:“小娘子,这么急是赶路累不累啊,不如跟着我们歇歇去。” 另一个说:“你们看把这美人吓得,哥哥看了很是心疼呢,美人还是让哥哥我带你去快活快活。” 这些劫匪说话间就要动手去拉扯苏敏瑶,手无缚鸡之力的苏敏瑶顿时吓得哭了起来。 正在这时被骑马赶路的一位侠女遇到,这女侠不是别人正是秋锦瑟的母亲乔雅玢。 当时乔雅玢骑在马上,亮出斜跨在背后的宝剑朝着那些劫匪一指,然后横着看了一眼此刻吓得缩成一团的苏敏瑶。 那些劫匪会意。装着一副这下赚到了,竟然遇见了两位俏美人作势要挑衅她们的模样。 下马的乔雅玢三下五除二的便把他们都打倒在地,这让一直站在一边看得是目瞪口呆,惊心动魄的苏敏瑶很是感激乔雅玢。 等到那些劫匪落荒而逃后,苏敏瑶便跪在地上向乔雅玢行了一个大礼。乔雅玢见状是立即弯腰把她扶起来,说道“使不得,使不得,我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苏敏瑶抹掉脸上的眼泪,又行了一礼道:“多谢女侠相救。” 乔雅玢仔细的看了看苏敏瑶的穿戴,不由得问道:“你并不像是此处方圆左右的人,看你这样子定是赶了很远的路吧,不知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也难怪乔雅玢会这样怀疑,因为凡是在这座山方圆左右的人都知道虽然这条路是通往晋绥城最近的路,但是由于山势险峻,劫匪自然也是选了这个地势比较好的地方对经过这的路人下手,所以大家宁愿绕远点走大路也不愿走这里。 对乔雅玢的这句问话单纯的苏敏瑶也没有丝毫的疑惑,坦诚的说道:“我是颍州人,听说妹妹有喜,便前去晋绥城探望。女侠刚才真是厉害,没想到同样是身为女子,你能如此轻松的击退劫匪,敏瑶真是自愧不如。” 乔雅玢听苏敏瑶这样说。心底是冷哼了一声,表面上却轻描淡写的说道:“我不过是早年间遇到一位高人,经他指点方学会了这么一些功夫,这一带的山比较多,劫匪自然也多了起来,所以你处处还是要小心为好。” 听着乔雅玢说的是这么轻描淡写。苏敏瑶对她更是敬佩有加。 乔雅玢又说道:“说来也巧,我也正打算去晋绥城办点事情,不如我们就结伴同行吧。” 一听乔雅玢的这个提议,苏敏瑶连忙高兴的点头同意生怕乔雅玢过一会会反悔。 苏敏瑶对乔雅玢更是感恩戴德,处处“女侠”、“女侠”的喊她。 乔雅玢听的多了不免有些厌烦,便对苏敏瑶说道:“我不过是看不惯那些坏人为非作歹所以才出手惩治他们的,你以后不要总是女侠女侠的叫,我姓乔,叫我雅玢就好。‘ 看到恩人很是随和,苏敏瑶更是喜不自禁。 到了晋绥城后。苏敏瑶下了马告诉乔雅玢说:“恩人,既然到了地方不如一起去我妹妹府里喝喝茶,略表我的心意。” 乔雅玢却摇摇头说:“不必了,后会有期。” 说着乔雅玢便又上了马,苏敏瑶连忙说道:“既然如此,那恩人若是有时间便来章府找一个叫章崧的人。苏敏瑶再当面感谢。” 乔雅玢挥了挥手,骑着马一路狂奔而去。 也好在苏敏瑶跟她的妹妹苏敏娥长的是极其相像,所以晋绥城里面也有不少的人认识苏敏娥,于是就给她带路找到了章崧住的地方。 当时苏敏娥看到自己的姐姐苏敏瑶风尘仆仆的千里迢迢来看自己,是又喜又悲。 两人见面之后自然是说了些体己和想念的话,苏敏娥自然是舍不得让苏敏瑶再回去,便留她在府里住了下来。 随着新年临近,天气也变得晴朗起来,早些日子留在地上和房屋上的积雪也开始化了,一整天滴滴答答的响个没完。 此刻坐在酒楼窗户旁有一个身穿淡紫色的长裙的女子。只见她札着流云髻,头上只插了一个淡蓝色的珠花,淡扫娥眉,目光流转,樱桃小嘴虽不点而赤。但是由于天气干燥,嘴角处起了皮,皮肤并不柔白细腻,右手的虎口处也有一层厚茧,看起来像是个练家子,果不其然在这名女子面前的桌上俨然放着一把剑,剑鞘是由黑檀木所制,剑鞘上刻着云龙入海的图案,剑柄上挂着一个红色的穗子。 桌子上放着的一盘珊瑚白菜,一碟姜汁鱼片依旧原封不动。 这名身穿紫衣的女子,此刻正在向窗外望去,窗外到处都是一片张灯结彩,新年所特有的欢乐气氛笼罩着整个晋绥城内。 由于快要过新年了,所以客人并不是很多,小二也难得闲下来,他看着这名紫衣女子已经在窗下足足坐了两个时辰了,端上去的菜早就凉了也不见这名女子拿起筷子吃上一口。 小二也是好奇,觉得这位女子定是再等什么人,于是走上前去关心的问道:“客官,您住在这也有七八日了吧,看您这样子不像是本地人。” 紫衣女子听到小二这样问话,不由得从窗外收回目光,用戒备的眼神盯着小二问道:“不知小哥何以见得?” 小二嬉笑着说道:“明个就是除夕了,姑娘还在咱们客栈住着,倘若是本地的早就回家去忙活了。” 紫衣女子反问一句道:“不知小哥在这里呆多久了,对这晋绥城可熟悉?” 小二听到紫衣女子这样问,颇为生气,“姑娘这是说笑呢,客栈这种地方虽然人多嘴杂,但是也是各路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不是跟姑娘吹,晋绥城大大小小的事情还真没有我王二不知道的呢。” 227 前来投奔 听到王二这么说,乔雅玢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既如此,那你可认得章府里的章崧吗?” 王二想也没想的直接说道:“姑娘说的可是宗正卿章崧吗?若是他,那我就认得。” 然后王二就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关于章崧的事情都告诉给了紫衣女子。 这紫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仙人峰“救了”苏敏瑶的乔雅玢。 乔雅玢在仙人峰靠那些强取路人的钱财原本是还不错,能够锦衣玉食的过上一段好日子,可是方圆左右的人渐渐知道仙人峰有劫匪后便宁愿绕远道走,如此一来便很少有人经过仙人峰,乔雅玢她们的日子自然也就变得不好过起来。 自从那日乔雅玢救了苏敏瑶后,乔雅玢就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一定要找个依靠来养活她下半辈子。 在王二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之后,乔雅玢就起身离开了客栈,现在她知道她的时机成熟了,是时候可以找苏敏瑶讨回报的时候,只是乔雅玢万万没有料到章崧会比她想象的还要有钱有势,既然如此,也不枉她等了这么些日子。 其实停留在晋绥城的这七八日,乔雅玢也并没有闲着,到处打探着能够让她捞上一笔的生意。 原本跟随她的那三个人已经早早的就在一家大户人家踩好了点,等待着上演一出贼喊捉贼的戏码,却没想到乔雅玢临时改变了注意,这让那三个人很是恼火。但是听到乔雅玢说章府不仅有钱而且还欠她一个人情没还,所以也就没有太过责怪乔雅玢。 苏敏瑶正坐在窗下为章清荷缝着棉衣,章崧则坐在她的对面看着书,章清荷由奶娘抱在怀里拿着拨浪鼓一摇一摇的哄着。 婢女雪青掀开棉布帘子走了进来。行礼道:“老爷,夫人,外面有一个说是叫乔雅玢的姑娘求见。” 苏敏瑶一听是乔雅玢连忙放下手里的绣活,拉着一脸迷茫的章崧的手激动的说道:“相公,是她来了,是她来了。” 不等章崧缓过神来。苏敏瑶又接着吩咐雪青道:“快请,快请。” 苏敏瑶这一惊一乍的让章崧摸不着头脑,忙问道:“怎么了,这个乔雅玢到底是什么来头,让你何至于如此慌张?” 苏敏瑶拿起暖手炉就往正厅走去,边走边说:“相公记性真不好,她就是上次我向你提过救我的那个恩人。” 此时的乔雅玢由秦管家领着从偏门进来,绕过正门,从东面的一条甬道进入院子里,一路上乔雅玢东看看西看看也不敢多说话。只是跟着秦管家的脚步一直往前走,左转右拐的走了很久方才到了东苑。 虽说是冬日,可是乔雅玢走的这一路上见到的到处都是青松、绿柏,偶尔还会见到府里的人在那些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细心裁剪出来的花朵和树叶,整个府里是一点冬天的痕迹都没有。 一路上的丫鬟和小厮们那是更不用说,随处可见。见到秦管家领着乔雅玢进来,远远的就行礼问好,颇是懂得规矩。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水榭花园,自然是数不胜数,满院子的美景让乔雅玢是如何都看不够。 此刻早就有人进去通传,秦管家向乔雅玢行了一礼,说道:“姑娘请。” 乔雅玢点点头,由婢女雪青领着进了东苑。 乔雅玢细看着走在她前面的那个婢女,穿的是淡橙色的长袭纱裙,外套玫红锦缎小袄。一条橙红色段带围在腰间,一头锦缎般的长发用一支红玉簪子挽成了坠月髻,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当真是好看。 乔雅玢又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穿着,不由得暗自神伤。连一个府里的丫鬟穿的都不如,这些年到底是白活了。 乔雅玢站在百晖堂的门口,等着刚才领她的雪青进去通传,自己则站在廊下等着,由于她在客栈的时候并未动筷,此刻身上不免有些寒冷,拿着剑的手也不住的哆嗦起来。 她不由自主的抬手揉了揉有些冻僵的脸颊,为了能够让脸看上去有点红晕,她的手不由得暗自加大了力道。 雪青从屋里出来,对着乔雅玢行了一礼道:“老爷和夫人有请。” 乔雅玢朝着雪青点点头说了句“有劳”,便掀开厚厚的棉布帘子走了进去。 随着棉布帘子的掀起,一股热浪迎面扑来,乔雅玢顿时觉得自己仿佛是走进了春天,身上的寒意慢慢的褪去,脸上也渐渐的热了起来。 苏敏瑶一看乔雅玢掀起帘子进来,忙把手里的暖手炉放在梨花木桌子上,秀眉闪动,脸上泛着阵阵的红晕,激动的是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乔雅玢来。 章崧见状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苏敏瑶连忙收敛起刚才的那份激动,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复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暖手炉。 屋内的暖气让乔雅玢的身子渐渐的暖和起来,她也只是轻轻瞥了端坐在那里的苏敏瑶一眼,便把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这个身穿冰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宝蓝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靛蓝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的男子身上。 只见这名男子有着明净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黝黑深邃的眼眸,泛沉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长而微卷的睫毛下,有着一双像朝露同样清澈的眼睛,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乔雅玢的心里不由得赞叹起来,当真是绝世美男子,的确不凡。 章崧看着眼前的女子也不说话,只是眼睛咕噜噜的在他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打转,便又咳嗽了一声。 乔雅玢这才从美梦中惊醒,拱着手说道:“在下是乔雅玢,几日前曾救过苏敏瑶,在下此次前来只是想来看看她,曾听闻她是来此处探望妹妹的,不知走了没有。” 说话间乔雅玢又深深的看了一眼章崧,章崧躲开乔雅玢那炙热的目光,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苏敏瑶一眼,见她只是一直低着头,章崧便开口道:“既然是拙姐的恩人,那就快快请坐。” 苏敏瑶听到章崧这样说,才缓缓的抬起头。 乔雅玢也趁机细细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满脸吃惊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回颍州了呢,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你当真是缘分啊。” 苏敏瑶迅速的瞥了一眼章崧,牵动嘴角笑了笑也没接话。 乔雅玢看到此刻坐在那里的苏敏瑶不说话,心跳也跟着漏了半拍,连忙问道:“怎么你不认识我了,我是乔雅玢啊。” 章崧说道:“乔姑娘,你认错了,她是苏敏瑶的妹妹,拙姐已经在三日前离开晋绥城了。” 乔雅玢咋咋舌头道:“对不起,只是你们姐妹俩个长的实在是太像了。” 苏敏瑶手里捧着的暖手炉早已不暖和了,可是她却舍不得放下来,因为她不知道如果把暖手炉放在桌子上,她能够有什么可以握住。 苏敏瑶曾和苏敏娥约法三章,绝对不能公开她的身份,所以就连府里的下人也几乎都换了一批新的,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此时在府里的早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章夫人,而是苏敏瑶。 苏敏瑶这才笑着说道:“既然是姐姐的恩人,那就快坐,外面这么冷,看你穿的这么单薄定时冻坏了吧,雪青去端杯浓茶来。” 很快雪青就端了杯乌龙茶递给了乔雅玢,乔雅玢接过茶盏后闻了闻,然后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心里不由的赞叹道,果然是大户之家,这茶还真是香。 但是乔雅玢表面上却依旧装作一副很平常的样子,把茶盏放在离她临近的桌子上。 章崧见乔雅玢喝了茶,便问道:“不知乔姑娘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乔雅玢此刻坐在那,也不好明说,只是尴尬的在椅子上挪了挪。 其实章崧从乔雅玢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出来了,这个乔雅玢此次前来定不是为了来看看苏敏瑶这么简单,看着她穿的衣着很是普通单薄,而明日就是除夕,那么乔雅玢这趟来的目的就变得很明确,定是想来讨些赏银。 但是不管怎么说乔雅玢也救了苏敏瑶一命,这份赏银自然是要给的。 章崧对着雪青说道:“你去让秦管家到库房拿些银两包好拿给乔姑娘。” 说完章崧转身又对乔雅玢说道:“今日府里还有些事,就不留乔姑娘用餐了,还请见谅。” 这章崧明摆着是想将她扫地出门,乔雅玢哪有不明白的道理,看着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也就不好再多做停留,连忙站起身拿起放在桌子上的剑说道:“如此那就多谢,告辞。” 看着雪青领着乔雅玢出去,苏敏瑶的心里也是一阵轻松,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把暖手炉放到桌子上,就听见章崧那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来。 “敏瑶,我知道乔姑娘是你的恩人,她曾在仙人峰救过你一命,可是你要知道现在的你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苏敏瑶了,你现在的身份是章府的女主人苏敏娥。” 章崧的这一声提醒,让苏敏瑶一个不稳,暖手炉便滴溜溜的掉到了地上。 228 不知是计 苏敏瑶看着章崧那坚定的表情,落寞的说道:“我知道,敏娥的病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上次你说的那个李太医给看的怎么样?” 章崧听到苏敏瑶提起苏敏娥的事情,是一阵的心痛,摇了摇头道:“她还是老样子,只是精神尚好,还有她几番催促着要你赶紧给我章家添丁。” 听章崧这么说,苏敏瑶的脸是一红,扭身走进了内室又坐在软榻上拿起了针线。 不知不觉中冬天已经过去,时日渐暖,由于李太医的细心调养所以苏敏娥的身子也愈发的有些好转,身上也觉得松乏了些。 凝绿看着苏敏娥的气色好了不少,喜滋滋的说道:“这几日气色看上去倒是好了不少,只是这整日间吃了药便在床上躺着脸色倒是苍白了不少,趁现在天暖,夫人不妨多出去走走。” 春日院子里的柳树也冒出了零星的新芽,早些的花儿已经开始冒出了骨朵,一阵阵的暖风拂面倒也是格外的清爽。 由于这个院子是晋绥城郊外一个偏远的小庭院,所以往来的人并不多,苏敏娥倒也乐得自在,没事的时候便携着凝绿出门去四处转转。 这几日苏敏娥在离她的庭院不远处和凝绿偶然间发现了一处清澈的河流,每日两人也多在这里停留,看着清澈的流水下面各种小鱼来回的游动甚是喜爱。 就在这时离河流不远处,苏敏娥听见有人在争辩着什么,于是便和凝绿侧耳倾听。随着那边传来的声音,苏敏娥的脸色也渐渐地变成了酱色。 这日苏敏瑶照例在院落里陪着清荷玩耍,由于抱着清荷的时候,清荷不小心弄污了苏敏瑶的衣衫。于是苏敏瑶便来到了内室去换衣服。 这个时候只听吱呀一声,屋内的一块大理石地板缓缓的开启,苏敏娥从下面走了出来,把正在换衣服的苏敏瑶着实吓了一跳。 苏敏瑶连忙把衣服掩在身上,慌乱的穿上,慌张的问道:“你吓了我一跳。你可有些日子没来了,这会子怎么有时间来了。” 苏敏娥看着神色慌张的苏敏瑶,也觉得自己此时出来的不是时候,连忙扭过脸等苏敏瑶差不多整理好了衣服才敢再看她。 苏敏瑶穿好衣服后,连忙把苏敏娥拉到跟前,关心的说:“我看妹妹气色倒是好了不少,看来李太医的医术还真是高明呢。” 此时的苏敏娥哪有闲工夫和苏敏瑶说闲话啊,忙说道:“妹妹此次前来,是有一事要告诉姐姐。” 苏敏瑶看着苏敏娥紧张的神情忙说:“到底是什么事情?妹妹快坐下说。” “姐姐,上次你说在仙人峰遇到劫匪。又遇到乔雅玢救你,那个乔雅玢她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好人,她和那些劫匪是一伙的。” 听到苏敏娥这么说,苏敏瑶很是生气,原本拉着她的手也松开了,冷冰冰的说道:“我不知道你和相公是怎么了。难道只是因为那次人家来到府里讨了些赏银,你们就这样侮辱看不起她吗?乔雅玢是穷了点,但是也不至于向你们说的跟那些劫匪有瓜葛,我看你和相公都是一样的,虽然表面上说都是为我好,其实我知道你们这么做不过是在可怜我、施舍我。” 说完苏敏瑶赌气似的拿着手绢背对着苏敏娥抹了抹眼泪。 苏敏娥委屈的说道:“姐姐,我说的是真的,我真的听见她和那些劫匪在商量分银两的事情,敏娥是断断不敢有意欺瞒姐姐的。” 苏敏瑶说:“我不信你,我和恩人素未相识。她没有理由会骗我,你就不要再说了。” 苏敏娥看着这样的场景,也顿时哑口无言,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说了句:“既然姐姐不信。那妹妹也不好说什么,妹妹只是希望姐姐不要被坏人利用了,希望姐姐过的好。” 说完苏敏娥便摁下了机关,大理石地板打开,苏敏娥走了下去,她回过头看着苏敏瑶依旧侧身对着她哭,苏敏娥只好叹了叹气。 乔雅玢,我苏敏娥不会让你伤害到我姐姐苏敏瑶一根毫毛的。 一年后苏敏瑶果真为章崧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章季轩。 自从章季轩出生后,章崧就把所有的爱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虽然对待章清荷也说不上冷淡,但是随着章季轩一天天的长大,章崧更多的时候是让章季轩待在自己的身边多一点,每当这个时候苏敏瑶都是会抱着章清荷不撒手,亲昵个没完。 自从那日和苏敏瑶不欢而散后,苏敏娥已经有很久没有踏进过章府了,这日苏敏娥趁着傍晚的时候来到了百晖堂内室。 刚进内室便看见章崧正抱着章季轩亲昵着也不忘时不时的看身后的苏敏瑶一眼,那番恩爱是她和章崧从来没有过的,躲在帘幔后面的苏敏娥不觉泪眼盈眶,看着她们其乐融融的样子,咬紧下嘴唇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这时苏敏娥听见身后的门口有细碎的脚步声走过来,连忙躲到了屏风的后面。 奶娘抱着章清荷走了进来,眼泪一直挂在眼眶上的清荷看见苏敏瑶便张开双臂喊道:“娘,清荷要娘抱抱。” 苏敏瑶看到清荷进来,忙欢喜的站起身来,从奶娘的手里接过清荷,亲着她的小脸说道:“娘的心肝宝贝,来亲亲娘。” 苏敏瑶说完,清荷便清脆的亲了她一下,逗得苏敏瑶是笑个不停,而躲在屏风后面的苏敏娥却隐忍着眼泪,看到清荷紧紧的搂着苏敏瑶的脖子,欢喜的手舞足蹈,苏敏娥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咯了一下有点疼。 苏敏瑶对清荷的爱并不输于苏敏娥,所以苏敏娥也能彻底的放下心来,她除了好好的调养身子外便格外的留意乔雅玢的一举一动。 三个月后,乔雅玢又来章府找苏敏瑶,当时章崧没在府里。 苏敏瑶见到乔雅玢很是欢喜,忙张罗着让下人拿些水果和点心热情的招待乔雅玢。 乔雅玢吃饱喝足之后,垂着泪向苏敏瑶说了下面的一番话。 “说来惭愧,因为家里穷,所以我那个嗜赌成性的父亲便要把我偷偷的卖给了妓院,若不是邻居田嫂提前跟我说,现下我只怕已经沦落风尘了。” 说着乔雅玢抹了抹眼泪。 苏敏瑶听她说的这么可怜,也很是同情她,忙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说道:“雅玢姐姐,别怕,有妹妹在,一定不会让你受这样的委屈。” 说着苏敏瑶便喊人去账房拿银两,却被乔雅玢拦住了,乔雅玢哽咽着说道:“这可使不得,即便妹妹今日给了我银两,还是会被我那父亲给输光的,我是万万不敢再回去了。” 说完乔雅玢又嘤嘤的哭了起来,惹得苏敏瑶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那不知姐姐有何打算?” 乔雅玢摇了摇头说道:“我在这一个亲人都没有,就只认识你,若不是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前来麻烦你。” 说完乔雅玢仔细的观察着此刻苏敏瑶脸上的表情,见苏敏瑶脸上一副无奈的样子,乔雅玢又连忙挤出眼泪说道:“既然让妹妹如此为难,那姐姐就此别过,妹妹也权当姐姐没有来过。” 说完乔雅玢就站起身来要走。 一听乔雅玢说这话,苏敏瑶狠下心来说道:“既然姐姐这么说,那从今日起姐姐就住在这里吧。” 乔雅玢一听连忙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乔雅玢便在章府住了下来。 章崧知道这件事情后也没说什么,他心里想着即便乔雅玢这种人想对苏敏瑶不利,可毕竟也是在自家府里,所以也就没放在心上,而苏敏瑶自从知道了乔雅玢的“身世”后对她也颇为同情,对她处处照拂有加。 就这样乔雅玢安安心心的在章府里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两年。 两年后的一天夜晚,乔雅玢一脸愁容的对苏敏瑶说道:“我怀孕了。” 此时的苏敏瑶正坐在床榻前哄着章季轩睡觉,刚把他哄睡着,就见苏敏瑶一脸泪花的进来,忙做出“嘘”的手势,拉着乔雅玢出了屋。 乔雅玢断断续续的说道:“其实,已经有好些日子了,我没敢说,两个月前我到寺里给妹妹还有孩子祈福,谁知道刚从寺里出来,走到半山腰便被一群人截住了,他们人多势众我打斗不过,原本以为他们只是想要点钱,却没想到……他们这帮畜生竟然玷污了我,我现在是没脸活在这世上了,只是放心不下妹妹,总觉着要来跟妹妹告个别……” 乔雅玢说到这里又嘤嘤的抽泣起来。 苏敏瑶听到这里,恼怒的说道:“这帮畜生,真是无法无天了。” 随后苏敏瑶又安慰了乔雅玢几句,便来到了百晖堂,见到章崧后便把乔雅玢的事情跟他说了说。 章崧一脸讪讪的说道:“她既然怀孕了,依我看府里也留她不得,这万一要是有人乱嚼舌根怕是对乔姑娘的声誉不好,我看你还是抽个机会把她送出去吧。” 苏敏瑶原本不肯,但又权衡再三,觉得章崧说的也不无道理,便找了个机会把这件事情跟乔雅玢说了。 原本乔雅玢还不情愿,但是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也不好说什么,便同意了。 229 来龙去脉 簇苹被苏敏瑶说的这番话惊得是目瞪口呆,她心中暗暗叹息,这难道便是事情的真相吗?她当真是误会她了吗?可是为什么种种的线索又全部是指向她的呢? 她有些不明白,又盯着苏敏瑶看了半晌,不确定的问道:“那你为何要谋害自己的亲生妹妹?” 只见苏敏瑶不自然的动了一下嘴角,目光落向别处说道:“受人滴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不管她的身份和目的如何,我只知道她在我为难的时候曾经出手相救,这便足够了。” 簇苹听到这里心中不免有些愤恨,紧咬着嘴唇,胸口不停的涌动着,脸色涨红,似乎在强有力的压制那将要喷薄而出的怒火。 起初她还有点同情苏敏瑶,觉得她无依无靠的千里迢迢的来投奔自己的妹妹,在途中还遇到了劫匪,若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只怕她现在早已是香消玉殒。 为了能够见妹妹一次已实属不易,而没想到她妹妹一家竟对她的恩人充满了排斥。 她妹妹一家的做法让人实在是忍无可忍,若不是因为她妹妹现如今已经归土,她很想臭骂她一顿。 可是当苏敏瑶说出她妹妹为何不待见她恩人的时候,她觉得妹妹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再加上她恩人后来的表现也实在是令人不齿。 你说你不过是救了人家一次,至于死皮赖脸的一直住在人家府里两年多吗? 更何况当初你救人家的时候也不是真救,不过是自导自演的一出戏码,你瞒着也就算了。还这般无耻的在人家府里骗吃骗喝,当真是让人鄙视。 没想到这么温柔可人的秋锦瑟竟然会有一个这样的母亲,真是让人不由得感叹上天的捉弄。 只是她有些想不明白,难道仅仅是因为这样便置自己的亲人于不顾吗?这样的话。做人未免也太残忍了些。 再者若不是因为乔雅玢曾经结党营私,干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不在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也就罢了,还竟然因为一个坏人把视自己如珍宝的妹妹杀害,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原本她还心有芥蒂。想明白这些事情后,她有些坚信自己当初所做的选择是对的。 这种宁愿相信别人而不愿信自家人的人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她想到这里怒喝道:“你倒是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妹妹,她对你这么好,把自己的所有都给了你,将心比心,你又做了什么,我都替她觉得不值。你这样的冥顽不灵,顽固不化的人就不配活在这世上,好在少爷没有你随了你那样的脾性。不然的话老爷的心可要真的碎了。” 苏敏瑶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 她转过脸望着簇苹,簇苹被她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出于本能她不由得倒退了几步。 “他的心,他的心早就碎了,哈哈。只是没想到你一个小小的婢子竟然知道这么多的秘密,我还真是低估了你,看起来在我药里动手脚的人便是你了。” 簇苹见苏敏瑶这么说,心里不再害怕,既然她今日把话都挑明了,那她还有什么好害怕的,便直接了当的说道:“你说的不错,你的药的确是被我换了,只是不知你想过没有,我一个不懂医术的婢子又为何会对药理那么熟稔。” 苏敏瑶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连连倒退了几步,然后睁大双目不相信的说道:“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簇苹反笑道:“他以前是不会,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会,你虽然是他心爱的女人。那你也不要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既然是太医就有一颗拯救世人的心,你这般残忍的手刃的自己妹妹,害的自己的妹妹一无所有,你觉得你这样的人还值得他去喜欢你吗?” 苏敏瑶失魂落魄的说道:“没想到真的是他,他到底还是这么做了,我以为……也罢,杀人偿命,我自然是该了断的,敏娥、清荷,我这就下去陪你们去了,到了黄泉我苏敏瑶任由你们随便处置,绝不还手。” 苏敏瑶说完这些便撞向身边的一个花坛,簇苹没有上前去拦截,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苏敏瑶朝着那个石头撞去,那一幢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石头上喷溅的血迹染红了大半个石头,而她的身体才是软软的蜷缩在地上。 头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四散开去,苏敏瑶身上穿着的那件青灰色的衣衫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簇苹只是那样呆愣愣的看着,然后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看到苏敏瑶死去,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相反此刻她竟然有种心疼的感觉,像是小时候自己喜欢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然后自己费尽心思抢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那个玩具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蔓延开去,阳光洒在青葱的手指上,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一朵花凋落的声音。 她的这双手得到了太多的也失去了太多,若是一切重来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心有凄楚。 苏敏瑶的后事很快便料理了,没有人去问她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问她有关苏敏瑶头上伤口的来龙去脉。 她就像是一棵被人遗忘了的花朵一样,静默在角落里不管是绽放着还是枯萎着都无人问津。 章崧没来问过她,她还能接受,只是事后就连章季轩也不曾来询问过,她有些想不通。 苏敏瑶毕竟是章季轩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呢,她有些不明白,尽管不明白,她也不曾主动去询问。 对于苏敏瑶的死,府里也是一反常态的保持着沉默,那些关于苏敏瑶之死的流言并没有像她预料般传播出各种各样的说法。 灵柩摆在宅院里已经好几日了,丝毫没有入殓的意思。 章崧也只是派了几个人轮流守护着,很少去跟前。 她知道在章崧的心里始终是心存芥蒂的,毕竟苏敏瑶让他失去了他的最爱。 章季轩也只是披麻戴孝的跪在灵柩的旁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像是一块木头一般杵在那里,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也不知道他心里再想些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那一块青石板出神。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走到章季轩的身边主动开口说道:“少爷,您先去休息一会,别累坏了身子。” 章季轩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抬了抬头,只看了她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有说一个字。 她见到章季轩如此,心里很是难受,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掉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想哭,想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化作那些温热的眼泪都流出来。 眼泪落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她不知道那些眼泪落地的时候会不会溅出一个个的小水花,她只是知道当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水库一般往下落的时候,章季轩再次抬起了头。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只是看她一眼,这一次,他竟然开口对她吐出了几个字,“这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听着章季轩那沙哑而又干燥的声音响起,她觉得仿佛是小时候听到铁锹在青石板上划过的声音,刺拉拉的感觉让她的皮肤起了一层密密的疙瘩。 心里并没有因为章季轩所说的那句话而平静分毫。 眼泪止住了,只是一股辛辣的感觉在嗓子里随时都有跳出来的冲动。 她勉强忍了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能说些什么呢?说她不是故意要杀他母亲的吗?说她只是以为翠竹的死跟她有关吗?她说不出口,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章季轩再怎么不原谅她都已经晚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着章季轩行了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那阵长长的叹息声像是从那灵柩里发出来的,一声长叹,何其悲凉。 起风了,面前栀子树上的花朵簌簌而落,脚步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穿过那片花雨。 散了,都散了,到了明年春天又会开出不一样的花朵吧。 ……………… 李翔寿守在章府的门口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眉头紧锁着,偶尔会停下脚步顺着门缝朝里面微弯着身子张望着,期盼着有人能够从里面走出来带给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由于苏敏瑶死去的消息被府里封密严严的,再加上章崧有特意吩咐不许底下的人大张旗鼓的办事,因此府里也只是在百晖堂的设立了灵位。 外面并不知道章府里发生的事情。 自打上次他前脚去探望苏敏瑶后脚便被章季轩给赶出来之后,他还不曾踏进章府的大门一步。 这些天他一直在计算着日子,琢磨着苏敏瑶的病情。 虽说这些日子他没来章府,却也没敢闲着,他没少打听,可打听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整个晋绥城的大小郎中都问遍了,自打他走后章府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郎中出入。 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便日日来章府门前查看,可结果却是不管他在门前把门拍的是如何响,都不曾有人给他开门。 整个章府像是死了一般沉寂着。 这让李翔寿是越来越焦急,便打定主意,若是今日再没有开门,他便硬闯。 230 大事不妙 苏敏瑶听到她的话先是一愣,连连倒退了几步,然后睁大双目不相信的说道:“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做的。” 簇蘋反笑道:“他以前是不会,可这并不代表他现在不会,你虽然是他心爱的女人,那你也不要忘了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既然是太医就有一颗拯救世人的心,你这般残忍的手刃的自己妹妹,害的自己的妹妹一无所有,你觉得你这样的人还值得他去喜欢你吗?” 苏敏瑶失魂落魄的说道:“没想到真的是他,他到底还是这么做了,我以为……也罢,杀人偿命,我自然是该了断的,敏娥、清荷,我这就下去陪你们去了,到了黄泉我苏敏瑶任由你们随便处置,绝不还手。” 苏敏瑶说完这些便撞向身边的一个花坛,簇蘋没有上前去拦截,她只是眼睁睁的看着苏敏瑶朝着那个石头撞去,那一幢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石头上喷溅的血迹染红了大半个石头,而她的身体才是软软的蜷缩在地上。 头上的血迹一点一点四散开去,苏敏瑶身上穿着的那件青灰色的衣衫上沾染了鲜红的血迹。 簇蘋只是那样呆愣愣的看着,然后闭上了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她以为自己看到苏敏瑶死去,一定会很开心,可是相反此刻她竟然有种心疼的感觉,像是小时候自己喜欢的玩具被别人抢走了,然后自己费尽心思抢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不喜欢那个玩具了。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蔓延开去,阳光洒在青葱的手指上。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一朵花凋落的声音。 她的这双手得到了太多的也失去了太多,若是一切重来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如现在这般心有凄楚。 苏敏瑶的后事很快便料理了,没有人去问她当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人问她有关苏敏瑶头上伤口的来龙去脉。 她就像是一棵被人遗忘了的花朵一样,静默在角落里不管是绽放着还是枯萎着都无人问津。 章崧没来问过她,她还能接受,只是事后就连章季轩也不曾来询问过,她有些想不通。 苏敏瑶毕竟是章季轩的亲生母亲,他怎么可能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呢。她有些不明白,尽管不明白,她也不曾主动去询问。 对于苏敏瑶的死,府里也是一反常态的保持着沉默,那些关于苏敏瑶之死的流言并没有像她预料般传播出各种各样的说法。 灵柩摆在宅院里已经好几日了,丝毫没有入殓的意思。 章崧也只是派了几个人轮流守护着,很少去跟前。 她知道在章崧的心里始终是心存芥蒂的,毕竟苏敏瑶让他失去了他的最爱。 章季轩也只是披麻戴孝的跪在灵柩的旁边,不言不语,不吃不喝。像是一块木头一般杵在那里,不曾掉过一滴眼泪,也不知道他心里再想些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那一块青石板出神。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便走到章季轩的身边主动开口说道:“少爷,您先去休息一会。别累坏了身子。” 章季轩似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抬了抬头,只看了她一眼,便又把头低了下去,没有说一个字。 她见到章季轩如此,心里很是难受,眼泪便啪嗒啪嗒的往下落,这是她这些日子以来第一次掉泪。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就是想哭,想把心里的委屈和难受化作那些温热的眼泪都流出来。 眼泪落下来砸在青石板上。她不知道那些眼泪落地的时候会不会溅出一个个的小水花,她只是知道当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水库一般往下落的时候,章季轩再次抬起了头。 只是这一次他并没有像上次那般只是看她一眼,这一次,他竟然开口对她吐出了几个字。“这事不怪你,你不用自责。” 听着章季轩那沙哑而又干燥的声音响起,她觉得仿佛是小时候听到铁锹在青石板上划过的声音,刺拉拉的感觉让她的皮肤起了一层密密的疙瘩。 心里并没有因为章季轩所说的那句话而平静分毫。 眼泪止住了,只是一股辛辣的感觉在嗓子里随时都有跳出来的冲动。 她勉强忍了忍,动了动干裂的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能说些什么呢?说她不是故意要杀他母亲的吗?说她只是以为翠竹的死跟她有关吗?她说不出口,她知道不管她说什么,人都已经不在了,就算章季轩再怎么不原谅她都已经晚了。 她往后退了一步,朝着章季轩行了礼,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后那阵长长的叹息声像是从那灵柩里发出来的,一声长叹,何其悲凉。 起风了,面前栀子树上的花朵簌簌而落,脚步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穿过那片花雨。 散了,都散了,到了明年春天又会开出不一样的花朵吧。 李翔寿守在章府的门口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眉头紧锁着,偶尔会停下脚步顺着门缝朝里面微弯着身子张望着,期盼着有人能够从里面走出来带给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由于苏敏瑶死去的消息被府里封密严严的,再加上章崧有特意吩咐不许底下的人大张旗鼓的办事,因此府里也只是在百晖堂的设立了灵位。 外面并不知道章府里发生的事情。 自打上次他前脚去探望苏敏瑶后脚便被章季轩给赶出来之后,他还不曾踏进章府的大门一步。 这些天他一直在计算着日子,琢磨着苏敏瑶的病情。 虽说这些日子他没来章府,却也没敢闲着,他没少打听,可打听的结果却是不尽人意,整个晋绥城的大小郎中都问遍了,自打他走后章府便再也没有任何的郎中出入。 他心里始终放心不下,便日日来章府门前查看,可结果却是不管他在门前把门拍的是如何响,都不曾有人给他开门。 整个章府像是死了一般沉寂着。 这让李翔寿是越来越焦急,便打定主意,若是今日再没有开门,他便硬闯。 “娘,我跟姐姐去山上采些野菜回来,一会我们做包子吃可好。” 秋锦瑟站在一座茅草屋前对正在院子里弯腰除草的嬷嬷说道。 嬷嬷抬起头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笑着嘱咐秋锦瑟道:“你们可要小心着点,早点回来。” 息墨点点头道:“知道了。” 秋锦瑟扯着息墨的手,两人嬉闹着朝山上走去。 秋锦瑟站在山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香啊,这里的空气真好。” 息墨转过脸望着秋锦瑟日渐明朗的笑脸道:“时间过的好快,一转眼我们来这里已经有四个多月了,锦瑟,你真的打算就这样一直住在这吗?” 山上的风吹过脸颊,引得鬓间的头发徐徐的打在脸上,痒痒的。 秋锦瑟觉得视线一点一点的模糊起来,已经出来好久了,也不知道她们现在都过得怎样,这里的时光像是山涧的小溪一样,过得缓缓的,虽然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阿谀奉承,但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不知道他过的怎样,依他的性子只怕是又有了喜欢的人了吧,老夫人又那么的喜爱小孩子,想必他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 说到底她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天性烂漫,那样的日子她也实在过不惯,现在这样也挺好,有嬷嬷和息墨陪着她也不寂寞。 秋锦瑟背着竹筐,往前跳了一大步,故作轻松的说道:“这里多好,有花有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那么多的规矩拘着,很是自在呢。” 息墨望着往前跑去的秋锦瑟,深知她心里的难过,若是真的向她表面上这般欢喜的话,她就不会这么问她了。 到底是因为爱过,所以才会放心不下。 “息墨姐姐,快点来,这里有好多好多的蘑菇呢?” 秋锦瑟在前面朝着息墨招手,大声的喊着。 息墨回声应和道:“好,我这就过去。” 两人的声音迎着山谷传了好远好远。 她们所在的地方远离村庄和集镇,当初秋锦瑟她们是随着嬷嬷一起回到嬷嬷老家的,但由于嬷嬷太久没有回去,而房屋的建设也早已不是当年的模样,嬷嬷在村子里转了好久都没有找到自己当年居住的宅院。 许是当年读了诗书的缘故,秋锦瑟便一直向往过着隐居田园的生活,因此她便提议在这山涧之中另建宅院,这与嬷嬷的想法也不谋而合。 息墨见两人执意如此,便也只得同意了下来。 秋锦瑟把摘好的蘑菇放在身后的背篓里,然后笑着继续往山上走去,息墨在后面关切的嘱咐着,让秋锦瑟当心着点。 秋锦瑟一面嘲笑息墨变得爱唠叨,一面不忘弯腰挖野菜,现在的她完全没了当初那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曾经熟捻于心的技艺又重新被拾了回来,当年她小的时候,由于跟乔雅玢住在后院时常吃不到新鲜的蔬菜,她便经常翻过墙头去田野里挖野菜吃,因为小对很多东西都不认识,她记得有好几次她挖回来的东西都不能吃。 乔雅玢见她一副嘴馋的样子没少掉眼泪,后来乔雅玢便亲自领着她出去找吃食,因此有很多的东西她都能叫上名字。 231 一同合葬 正当李翔寿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章府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翔寿忙迎上去,生怕这出来的人又进去。 “敢问……” 他只说这两个字便住了口。 这从偏门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敏瑶跟前最得宠的丫鬟簇蘋。 李翔寿一抬眼见是簇蘋出来,他觉得这些天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这若是换做旁人,兴许他还会紧张不安,但若是簇蘋那他就只有安心的份了。 簇蘋毕竟是苏敏瑶身边最得脸的丫鬟,但凡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一并要过问了她才能作数,虽说她只是一个丫鬟,但俨然成了府里的主子。 只怕这府里知道苏敏瑶准确消息的就只有她了。 “簇蘋姑娘,你家老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吗?是她让你来请我的吧,其实不用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的,这府里人多随便使唤一个下人就成了,那咱们先进去吧。” 待李翔寿把这些话说完,要绕过簇蘋进去的时候,簇蘋始终垂着眼帘一声不吭。 李翔寿的步子便跟着停了下来,心底一沉,担忧的问道:“可是出了事?” 簇蘋叹道:“李大人,您还是别进去了,老夫人她已经用不着您给看了,您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簇蘋说完便朝大路上走去。 李翔寿转过脸这才看清簇蘋的身后竟然背了一个包裹,看样子想必是惹怒了里头的主子被赶了出来。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从偏门硬闯进去。 脚下生风,直奔百晖堂。 虽然他明明知道苏敏瑶的病情已经是回天乏术,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绕过花园再穿过走廊便是苏敏瑶的住处了,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可步子却慢了下来。 若是她还好好的躺在床榻上,那他今日便没有必要来探望她,若是她不在了,他便更加的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苏敏瑶已经跟他没有任何的瓜葛和牵连,更何况若是章崧在跟前的话。他又该何去何从。 虽然心里犹豫着,但是步子却依旧一点一点的朝前迈着。 沉闷而又哀怨的哭泣声慢慢的滑进耳朵里,然后一下下的放大。 他的心被这哭泣声紧紧的揪着。 站在走廊的尽头,抬起头望着满眼的白色纸灯笼以及蔓延开去的白色布条。 他原本狂跳不安的心也渐渐的发凉,他仿佛在冬日置身于冰上一般,全身上下没了一丝的温度。 看来她是真的离开了,他原本就应该知道的,却始终是自欺欺人不敢相信罢了。 秘而不发,就连灵柩都只是最普通的楠木,看来她在章崧的心里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简单的一个仪式。灵柩的旁边只有她的血脉章季轩一人跪在那,其余的人也只是穿着寻常的衣物,怪不得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章府的老夫人离世的消息。 刚才他听到的那阵阵抽泣声想必便是从章季轩的口里发出来的吧。 章季轩始终都只是低着头,偶尔抬起衣袖摸一下眼泪和鼻涕,这府里也唯有他是披麻戴孝,若不是因为他。只怕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棺材里躺着的竟然会是章府的夫人。 棺木是四四方方的,典型的北方棺木的形状,四周被白色的绸缎布缠绕一圈。 棺木的正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灵堂的两边写着一副挽联。 难忘淑德,永记慈恩。 春晖未报,秋雨添愁。 就连这挽联只怕也是出自章季轩之手吧,说到底章崧对她还是心存怨念的。 以至于就连她死去,他都不肯亲手为她写一副挽联。 内心凄楚,不免低低吟诵道:“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欲语心情梦已阑,镜中依约见春山。方悔从前真草草,等闲看。环佩只应归月下,钿钗何意寄人间。多少滴残红蜡泪,几时干?” 章季轩听到说话声,用衣袖抹掉眼角边残余的眼泪,然后抬起头朝着来人看了一眼。 遂说道:“您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我想娘若是泉下有知的话也不希望您来看她,您还是请回吧。” 李翔寿听了章季轩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确是不该再来这里了,不管她是否还在都已经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他又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眼角划过一滴清冽的泪珠,他从怀中掏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小药瓶,药瓶上残留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冷却,然后紧紧的握在手中。 紧紧的闭上眼睛,若不是手中握着的药瓶是那样的真实,有那么一刻恍惚他觉得她和他从不曾相遇过。 弯下腰把药瓶放在棺木的前面,眼角的那滴泪刚好滴落在药瓶上。 他恋恋不舍的抽回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死后若是在肚子里被灌入水银,再用裹尸布紧紧的包裹住,而后又用松香,石条,埋葬在茶园山上的黄金土中就可保存千年而丝毫不毁坏。 李翔寿也不知道脑海里怎么会忽然间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脚步铿锵有力的朝着章崧的书房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找章崧,他也不知道自己又为何那般笃定章崧一定在书房。 就好像有些事情曾经就发生过一样,而他现在所能做的便只有把那些事情再重新做一遍。 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任何的忌讳,雨露消失,那枝叶也唯有干枯相随。 章崧抬头见是李翔寿进来,便再也没看他第二眼,依旧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只是字迹杂乱不堪,想必此刻他的心里也似这字一般慌乱不安而又理不清头绪吧。 李翔寿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你不希望再看到她,那我便把她带走。” 闻言,章崧手里的笔似是再也握不住一般跌落在宣纸上,染了一大片的墨迹。 李翔寿等了一会见章崧又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来到百晖堂内,很是坦然的打开棺木,然后把躺在里面的苏敏瑶给横腰抱起,不管章季轩的眼神是如何的诧异,他依旧迈着坚定的脚步朝外面走去。 手触摸到苏敏瑶那冰冷的尸体,他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真实的感觉了。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她去他想去的地方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她们了。 章季轩望着章崧止住了拦截李翔寿的步子。 章崧看了一会淡淡的说道:“若是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天随人愿又该有多好。” 李翔寿看着苏敏瑶身上穿着的丝绸制作精良,头上又插了满头珠翠,就连她最喜欢的鎏金九凤步摇钗都佩戴在头上,若没有那苍白的脸颊,似是睡着了一般。 他轻轻的生怕把她弄醒一般,只是轻轻的吻了一下她冰冷的双唇,随后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丝最好看的笑容。 眼前一黑,脚步沉重,他倒地而她被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章崧看了看棺材旁的那个小药瓶似是想起的什么,他无奈的抽动了一下嘴角,老天还真是开了一个玩笑,可这个玩笑却断送了四个人的幸福。 下人们见状早就慌成一团。 章崧见状只是吩咐道:“把他们合葬,此事若是有人敢宣扬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也只有唯唯诺诺的去办,丝毫不敢大声的喧哗。 章季轩见章崧冷着一张脸,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别的男人紧紧的抱着,然后被葬在同一个棺木之中。 他不知道做这些事情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宽容心,他只是知道章崧做起这些事情来是那样的水到渠成,丝毫没有一丝的别扭,难道这样的结局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吗? 章季轩抬起头望着天边飞过的一群飞鸟。 低声的嘶鸣声响彻在章府的上空。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还很长很长,而当分开的时候才想起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做。 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起那些曾经的时光呢? 不知道今生他能够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 秋锦瑟端坐在秋千上,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往日里最喜欢的紫藤花被她揪的碎碎的,手指甲上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紫色也丝毫没有留意。 紫色的汁水顺着手指滴落在雪白的裙裾上淡化成一朵朵花。 她烦躁的掂着脚尖踢着落在地上的紫藤萝的叶子,微嘟着嘴想着心事。 夕阳西下,把她的身影剪成一个好看的落影,她沉闷的将自己荡的老高老高。 自打午后院子里来了人,她便一直这样闷闷不乐的坐在秋千上,任由息墨如何喊,她都不理。 她现在只想跟着嬷嬷和息墨在一起,哪里都不想去。 廊桥遗梦 陈肃听到簇苹这么说,心里是一阵难过,鼻子也跟着酸酸的,沙哑着说道:“阿秀,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们姐俩,若不是当初我贪财,你姐姐阿水她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到现在连一副像样的棺材都没有,只能孤零零的埋在后山,做爹的即便是想去看看她,都不行,爹真是愧对阿水啊。” 说到这里陈肃不免老泪纵横。 簇苹强忍着眼泪,宽慰陈肃道:“爹,过去的事情就算了,姐姐她不会怪你的,现在我只想找到杀害姐姐的凶手,然后听从她的遗愿好好的照顾秋锦瑟,别的再无所求。” 陈肃抹掉浑浊的眼泪,说道:“好,即便是爹拼了这条老命也一定要找出杀害你姐姐的凶手;只是阿秀你在那可要好好的照顾自己,凡事都要小心为上,爹现在放心不下的就只有你了,爹怕那个苏敏瑶她知道你是苏敏娥的人后,会对你不利。” 簇苹说道:“爹,这个你不用担心,女儿自有分寸,我想苏敏瑶她并不知道我跟姐姐的关系,不然的话,只怕我早就不能在这陪你说话了;她对我也很好,想来因为秋锦瑟是乔雅玢的女儿,苏敏瑶对她也很好。爹,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在李府可要好好的注意身体,最近天冷,多穿些,夜里凉,小心冻着。” 父女二人又说了会贴心窝子的话,这才从楼上下去。 小二见他们下来,把头扭到一边,也不搭理他们。掌柜的则笑呵呵的说道:“慢走。” 陈肃颚首,在经过掌柜身边的时候从袖口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到掌柜的手里,然后和簇苹两人分道扬镳。 掌柜拿着银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笑着对小二说道:“看见没。我说过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没等小二开口,掌柜的便把银子揣进袖口里,哼着曲儿踏出了满香楼的门。 小二摇了摇头,撇了撇嘴说道:“又去暖春香,也不怕亏了身子。” 陈肃赶回李府的时候,见李翔寿还没回来。便松了口气,然后从耳房的一个匣子里拿出一个被磨得蹭亮的长命锁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这长命锁是阿水小的时候常戴的,若是她还好端端的活着,只怕陈肃是最幸福的人了。 ****** 秋锦瑟没料到一早老夫人会遣簇苹来告诉自己,今日让她陪着老夫人一同前去白云寺上香。 再次见到簇苹的时候,秋锦瑟的心里涌现出一种别样的情绪,她觉得簇苹和翠竹一样,是值得她去信任,值得她去托付的人。 她在和簇苹交谈完后,正赶上息墨拿着狐皮敞去寻她。 秋锦瑟与息墨之间冰释前嫌。恢复到了从前。 陪着苏敏瑶一同前往白云寺的只有秋锦瑟和息墨二人。 站在白云寺的山脚下,秋锦瑟抬头望着白云寺出了名了“千层阶’心里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心生畏惧。 她搀扶着苏敏瑶走在前面,息墨则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行走在白云寺那出了名的‘千层阶’上,秋锦瑟由开始兴奋的扶着苏敏瑶快步走,到最后累的随时都会躺下来休息。 双腿都累的酸酸的。见老夫人没有喊停下来休息,她又如何敢叫苦,也由初开始搀扶着老夫人到最后自己一个人在她后面一步一步的跟着。 秋锦瑟不由得暗叹:没想到老夫人看似古稀,体力却是极好。 也难怪苏敏瑶的身体好,她若不是早年间跟着她的父亲苏浩天起早贪黑的维持生计,到处奔走,哪里会有如此好的体力。秋锦瑟这个身处闺房的人又岂能和她相比。 走了不过一半的距离,秋锦瑟累的实在是走不动了,脚犹如千斤重,实在是抬不起来了。便站在那休息。 她擦掉额间上的汗珠,觉得浑身湿透了,再看看老夫人竟然丝毫没有喘粗气,不由得暗自揣测:今日老夫人只所以挑了这个地方,说是来上香。恐怕是想借机惩罚她吧。 秋锦瑟这样想着,脚步不免慢了下来,苏敏瑶早就走到前面去了,息墨则偷偷转回身搀扶着她。 哪知苏敏瑶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只见她一扭头,冷冷的对息墨说道:v章季轩则从鼻腔里发出哼的一声。 苏敏瑶叹着气说道:“你这个逆子,真是让人不省心。” 说完这话,她又看了看林夫人道:“让您见笑了。” 林夫人很是得体的微微一笑,似是想通过这笑划破这场尴尬。 见苏敏瑶的面上有所缓和,便随口道:“年轻人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的,许是她们之间说不准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苏敏瑶客气的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送了。” 她又转身吩咐簇苹道:“簇苹,你去送送林夫人。” 众人又彼此行了礼,客客气气的便散了。 秋锦瑟见簇苹她们走远,用余光瞥了章季轩一眼,对苏敏瑶说道:“儿媳并未做出任何有损门风的事情,还望老夫人明鉴。” 苏敏瑶沉着一张脸,也不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弯腰行礼的秋锦瑟。 弯腰行礼的秋锦瑟总觉得脊背上有一阵冷冷的寒光盯着自己,让她觉得很是不适。 便仰头迎了上去,对准苏敏瑶那复杂的神情,秋锦瑟的心底一沉。 她是不相信她是清白的对吗? 她是在怀疑她对吗?仅仅凭借章季轩的一面之词,她竟然不信任自己。 看来是她太过于高估了自己在苏敏瑶心中的位置。 微弯的身子在这样的沉默里,略微显得有些僵硬,秋锦瑟努力的维持着平衡。 苏敏瑶冷冷的说道:“若是被我发现你做出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我绝不能容你。” 秋锦瑟连忙跪在地上说道:“请老夫人明鉴,我并没有做有损妇德,对不起章家的事情。” 息墨望着跪在地上的秋锦瑟,柔声的说道:“老夫人。奴婢可以拿性命担保,二少奶奶绝对没有做过对不起少爷的事情。” 章季轩望着身穿华服的秋锦瑟,抽动嘴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甚少穿如此亮丽的衣服,而眼前的这身衣着,看样子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如此大张旗鼓的穿在身上。若不是别的男子给她的,她如何会有这样名贵的衣服。 虽说这身衣服映衬着她更显美丽出尘,可到底是碍于这身衣服的缘故,章季轩觉得心口难受的紧。 觉得此刻呆在这里也没有必要,便闪身离去。 望着章季轩离去的背影,秋锦瑟的心也仿佛被一点一点的抽离身体,随着这冷飕飕的风飘散。 苏敏瑶冷笑着对息墨说道:“你拿命做担保,你的命能值几个钱,息墨你不要忘了,当初我把你安排到她身边。就是让你随时替我监视她是否和别的男子有来往,你倒好,现在竟然替她说话,若不是有证据,轩儿怎么会说这话冤枉她,更何况今日还当着林夫人的面。若是这事没有个结果,你让我这章家的脸面往哪放。” 苏敏瑶望着脸色暗淡的秋锦瑟,暗自懊悔刚才说那些话是有点过了,于是柔声的说道:“你跟我说实话,这身衣服你是从哪里来的?这么贵重的衣服你是如何得来的,难道真的是别的男子送你的?” 秋锦瑟听完苏敏瑶的话,心彻底的碎了,息墨不过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老夫人她如何说出这样过分的话来。 望着息墨那悲戚的样子,秋锦瑟忽然间觉得眼前的老夫人是如此的陌生。那日陪着她一起去千层阶的慈爱老夫人去哪里了呢?今番怎会变得如此不通情理。 秋锦瑟抽动嘴角露出一抹凄楚的笑容。 老夫人到底是留有私心的,从一开始她嫁到章府的时候就有了。 她曾经一度觉得老夫人对她是格外疼惜的。 可是多么的可笑,她不知天高地厚的竟然一度以为她在老夫人心中的地位跟章季轩是一样的。 哪里知道只不过是一件衣服而已,她竟然就相信自己跟别的男子有染。 既然没人信她,她又何必去解释这衣服的来历。 跪在地上的息墨见秋锦瑟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犹豫了片刻忙对苏敏瑶说道:“回老夫人的话,二少奶奶的这身衣服是秋老爷送的。” 秋锦瑟听完息墨的解说,淡淡一笑。 刚才已经解释过了,老夫人明明知道这衣服的来历,还这样问她,不过是不相信秋蕴海会送如此贵重的衣服的给自己罢了。 别说是老夫人不信,即便是收到衣服的秋锦瑟也不信,若不是这衣服真实的穿在身上,她也会一度怀疑这是不是她做的一场美梦。 在秋家的这些年,依她的处境,她怎会得到这么一件衣服。 息墨见苏敏瑶面上依旧暗沉,继续说道:“这衣服的确是秋老爷托人送来的,老夫人若是不信,可寻了冬雪来问问。” 苏敏瑶沉默了半晌说道:“这件事我自会去查,若是被我查出什么来,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你们,你们也别怪我不顾昔日的情分。” 秋锦瑟望着苏敏瑶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一点点的往下沉,她起身别过脸看了一眼息墨,见息墨眼泪汪汪的似有千万句话要对她说。 息墨被秋锦瑟这样注视着,心微微一颤说道:“二少奶奶。” 秋锦瑟用手挡住息墨的嘴说道:“什么都别说了,我都知道,当初我嫁到章府来的时候,老夫人就曾经验过我的身子,你当初那样做不过是受老夫人指使罢了。我不怪你。更何况今日之事老夫人不过是听了他的一面之词而已,不碍事的,我行事一向是光明磊落,我相信老夫人一定会还我清白的,不会冤枉了我的。” 息墨张口想说什么,却被秋锦瑟给打断了。 秋锦瑟继续说道:“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我也已经忘了。眼下恢复我的名声,保住章府的名誉才是最重要的,你今日也看到了当时林夫人在场,只怕府里发生的事情过些日子就会被传开,到时候可是有很多人等着看府里的笑话。” 息墨重重的点了点头,但是对于秋锦瑟说的林夫人会把这事传出去,有不同的意见。 息墨说道:“奴婢觉得林夫人不可能会说出去的,毕竟这事发生在府里,若是外人知道了,想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林夫人,更何况老夫人和林夫人的关系这么好,奴婢想林夫人应该不会如此多事吧。” 秋锦瑟冷笑道:“林夫人是不会,但不能保证林媚不会,你别忘了她对上次在围场发生的事情还一直耿耿于怀。” 息墨听到秋锦瑟这么说,也恍然大悟,不禁担忧道:“那二少奶奶打算怎么做呢?” 秋锦瑟托着腮说道:“让我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正当秋锦瑟陷入思考的时候,眼角掠过一个快速走过的身影。 她猛地抬头,顺着那个身影望去,只看见一个水蓝色的衣摆,看身形倒像是个男子。 只是这府里并没有穿水蓝色衣服的下人,那么刚才过去的这人是谁呢? 若不是她清楚的看见那人的衣摆,以及那人经过花圃的时候由于碰到了花枝。 欢乐看到 锦瑟连忙走上前去,把晨月迎了进去。 晨月则命琴环把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到了屋内的圆木桌上。 锦瑟很是疑惑,不禁蹙着娥眉看了晨月一眼。 晨月则依旧是那得体的笑容,她指着食盒说道:‘昨日姐姐留妹妹一起用夜宵,妹妹说忙,这原本也没什么,只是昨日端午佳节,妹妹虽说送的那些艾虎、香囊什么的,我原也不习惯用,可是不管怎么说那也是妹妹的一番心意不是。‘ 在晨月说这些话的时候琴环已经把那些吃食分别摆在了桌子上,皆是一些样子好看的点心。 ‘这些点心不知妹妹可还喜欢,若是不喜欢下次姐姐再让人做了送来。‘ 锦瑟用余光轻轻的扫了一下那些点心,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琴环看着锦瑟丝毫不为所动,忙接下去说道:‘二少奶奶,这些点心可是大少奶奶特意请了御膳房的师傅做的。‘ 既然琴环都这样说了,锦瑟也不好不开口,只得笑着道:‘姐姐还真是费心了。‘ 晨月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妹妹喜欢吃什么,又怕随意拿些点心妹妹不爱吃,姐姐觉着御膳房的东西或许还能对的上妹妹的胃口。‘ 锦瑟看着晨月极力的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觉得很是好笑,难不成她这样大费周章的来只是为了来还她人情,若是这样的话又不太像她平常的作风,那她此次前来到底是为何意。 今日她不但穿的是隆重华丽,还时不时的故意露出耳后和脖颈上那清晰可见的吻痕,秋锦瑟的心里不是明白,上官晨月这个样子看来是想在她面前炫耀她和章季轩的恩爱缠绵了。 秋锦瑟只当没瞧见,笑着说道:‘都是自家姐妹何须如此客气,莫说是御膳房的东西,就是姐姐来初晓堂什么都不带,妹妹也是欢喜呢。真是让姐姐破费了。‘ 晨月笑着说道:‘这能算是什么破费,也不过是哥哥时常在宫里总动,所以御膳房的人也认得哥哥,只要妹妹不嫌弃才好。‘ 息墨端来茶水放在晨月面前的茶几上,收着托盘垂手站在锦瑟的身后。 秋锦瑟笑着说道:‘姐姐请喝茶。‘ 上官晨月也不看那茶盅,心里暗道你这么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能有什么好茶,左不过是些不入流的寻常茶叶,哪比的翠御轩那可是桐州进贡的上好的西湖龙井。 晨月拿着手绢不自然的在面前摇了摇,然后扭转头望着窗子外面的一盆茉莉花说道:‘这夏天一到,小虫子可是越来越多了。‘ 说着晨月拉了拉领口处。露出那点点的红晕。 其实打从晨月进门,多次无缘无故的扭转头,露出那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红晕的时候,锦瑟就知道她此次来的目的是什么。 不过是想告诉她。章季轩这几日是和她在一起的,纵然锦瑟刚丢失孩子不久,章季轩还不只是去了她房里一次。 就算她讨好老爷和老夫人又如何,她还不是一样得不到章季轩的人。 锦瑟笑着说道:‘也是,往后这小虫子可是越来越多,姐姐还是当心着点好。我听下人们说姐姐对花粉有些过敏,那姐姐还是小心些,息墨快把窗子关了,免得窗子下面的茉莉花粉被风吹到屋里。‘ 息墨起身便去关窗。窗子还没有关好,息墨一扭头看见了晨月脖颈上的红晕,强忍着笑意,装出一副被惊吓的样子说道:‘大少奶奶,你脖颈上是怎么了,一块一块的红斑,莫不是刚才有虫子飞进屋里来了。‘ 息墨在窗子前看见站在院子里的香巧说道:‘香巧,快把这盆茉莉花给搬走。再把上次二少奶奶做的那个灭虫子的药水拿来。‘ 锦瑟听到息墨这样说。连忙站起身来,上前走了几步拉着晨月的胳膊颇为紧张的说道:‘息墨你快去拿了药膏来给大少奶奶擦拭,姐姐你没事吧。痒不痒,疼不疼,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话我派人去喊了李太医来。‘ 息墨和锦瑟这一惊一乍的弄得晨月脸顿时变成了猪肝色。 晨月虽然知道这两个人是在戏耍她,但也无奈,她总不能堂而皇之的告诉她们,这不是虫子叮咬的,是昨晚章季轩在和她欢爱的时候留下的吧。 她今日之所以这样费尽心思的想出这么一招,还不是想在锦瑟面前炫耀一下,让她对章季轩死了这份心,另外识相的话就赶紧卷着铺盖走人。 可是晨月又失策了,她怏怏的站起身来,整理好衣服,干笑道:‘不用麻烦妹妹了,姐姐先走,有空的话再来看你。‘ 这个时候香巧拿着一个白色的长颈瓷器瓶走了进来,嘴里还喊道:‘你们这些臭虫子,真是讨人嫌。‘ 说完便抖落这长颈瓷器瓶朝着晨月的脸上撒去。 一切都来的太快太突然,此时的晨月还丝毫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就被泼了一脸的水,她额前的刘海湿哒哒的紧贴在额头上,很是难受,发梢上还往下滴着水,一脸的妆也被这水一泼给彻底的弄花了。 香巧一看水全部泼到了晨月的脸上,连忙掏出自己的手绢朝着晨月的脸上抹去。 边抹边说道:‘对不起,大少奶奶,女婢没看清,对不起,对不起。‘ 恼羞成怒的晨月一把甩开了香巧驶来拿着手绢的手,脸上变得很是难看。 她什么话也没说,狠狠的甩了下那宽广的袖子,愤怒的走出了初晓堂。 琴环跟在后面,看着晨月那狼狈的样子几次都忍不住差点笑出声来。 锦瑟她们见晨月走远,这才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香巧笑着说道:‘还真是好险呢,当时我还真怕她会打我呢,没想到她什么话都没说,你们看见没有她气的浑身都在发抖了呢。‘ 香巧边说边模仿晨月做着夸张的动作,惹得息墨差点把眼泪都笑出来了。 锦瑟倒是颇为镇定,只是拿着手绢掩着嘴角笑着说道:‘你们两个配合的还真是好,香巧今日有功,她刚刚送来的点心你尝尝看。据说是御膳房做的。‘ 一听是点心,香巧连忙跑到了圆桌前,拿着一块点心就往嘴巴里塞,含糊不清的说道:‘二少奶奶你不知道,当时若不是??????香巧担心这这些子点心??????被水这么一泼遭殃了,一定会更加放心大胆的去泼她。‘ 息墨则打趣香巧道:‘今日你算是稳赚了,你可倒好不仅用水泼了她,还吃上了人家送来的点心。‘ 香巧笑着又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甜点,作势要塞到息墨的嘴里。 ‘息墨姐姐就是会取笑香巧,香巧不依。还说呢若不是你提醒我,我如何知道要这样惩罚她。‘ 息墨停止了打闹,沉下笑容,压低声音说道:‘虽说我们是高兴了。可倘若大少奶奶把这件事情告诉老夫人,我看到时候??????‘ 锦瑟听到息墨这样说,颇是赞赏,的确今日这一闹,虽说是对晨月的一点小小的惩罚,但是从长远来看对她还是不利的。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她其实很讨厌这样玩心计,斗来斗去,虽说她要完成她的母亲乔雅玢交代给她的事情,但是她更希望她所得到的这一切都是水到渠成。锦瑟收敛起笑容。拿起放在桌几上的针线篓,在最下面翻出了一个只有绣了一半的黑色花朵的手绢,颓然的坐在圆凳上,来回摩挲着那凸起的丝线,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 香巧见锦瑟拿着手绢反复的看,走上前去,低头看了看,不禁的问道:‘二少奶奶。这是什么花啊。怎么这样乌起码黑的,若不是上面有红艳艳的花蕊,还真看不出来是朵花呢。‘ 香巧看到这朵黑色的花时。总觉得有股黑色的暗流企图牵引着她不断的往下坠落,她的躯体也仿佛不再是自己的,跟随着一个黑色的漩涡不断的往下坠落而去,耳边还有呼啸而过的风,吹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她几番挣扎方从那股黑色的漩涡里逃脱出来。 等香巧回过神来再去看那朵花的时候,刚才出现的所有幻想也尽数消失,她一摸额头才意识到她刚才被吓出了一头的冷汗。 香巧看了看一直呆坐在那里的锦瑟,又想到刚才她看到的幻象,心里不由得是一阵惊恐,她又看了一眼那朵花,试图在重新搜索出一点零星的蛛丝马迹,可是刚才出现的幻象依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见锦瑟只是沉溺在手绢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她,不由得转身去拉正在整理圆桌的息墨。 ‘息墨姐姐,你先别忙了,快来看看二少奶奶拿着的手绢上绣的是什么花?怎么如此渗人。‘ 息墨看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香巧,她说话的语气里透出一丝惊悚,息墨的心里也被紧紧的揪了起来。 这到底会是什么花,竟然会把香巧给吓成这幅模样,息墨心里焦急,脚下生风,连忙丢下手里的抹布走到了锦瑟的身旁。 香巧看到息墨的脸紧紧绷着,就连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香巧不由得害怕起来,身子簌簌的紧挨着息墨站着,紧紧的拉着息墨的衣袖,颤抖的说道:‘息墨姐姐,这到底是什么花为何这般吓人?‘ 息墨瞥了一眼香巧,见锦瑟始终是一副淡淡的哀伤,把香巧拉到了一边。 ‘这是曼陀罗花,又有人称它是彼岸花,这花是阎王殿里独有的花朵,相传此花只开于黄泉,一般认为只开在冥界三途河边,是忘川彼岸的接引之花,它的出现只是为了接引死去的亡魂,它的颜色鲜艳而又冷冽,当灵魂度过忘川,便忘却生前的种种,曾经的一切都留在了彼岸,往生者就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狱。彼岸花开,花开彼岸,花叶两不相见,生生相错。‘ 息墨说完,陷入了沉思,二少奶奶为何会绣这样不吉利的花朵,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息墨本是清岚国遗留的后人,在她们清岚国也曾经有人在手绢或者衣服上绣制曼陀罗花,为的就是用此来蛊惑人心,倘若绣制此花的人若是在绣制的过程中始终念着一个人的名字,那么当此花被绣成之日,那人也会必死无疑。 一般绣此花的人一定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可是二少奶奶她在府里一直都是相安无事,虽说大少奶奶上官晨月处处为难与她,可也不至于会用这种阴毒的方法去害她吧。 息墨又看了看只绣了一半的曼陀罗花,很是不解,这个手绢倒不像是二少奶奶绣的,因为息墨在她身边侍奉了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见她绣过这样的花,那么如果这手绢不是她的,那又会是谁的呢。 息墨又看了看锦瑟,只见她的眼角上挂着清冷的眼泪,息墨不由得蹙紧秀眉,拉着迷惑不解的香巧打算出门去。 而此时香巧不等息墨上来牵她的手,脸色暗淡无光的一把夺过锦瑟手里的手绢,然后噙着眼泪把那手绢撕得粉碎。 锦瑟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形吓了一跳,她还没回过神来,香巧就已经把撕碎的手绢狠狠的在脚下踩了又踩。 息墨没想到香巧会这样做,暗自自责,忙拉着香巧的胳膊让她停下来。 可是香巧哪依,甩开息墨拉住她的手,拉扯着锦瑟的胳膊,眼泪也随之凋落下来,‘二少奶奶,你为什么要绣这样不吉利的花,是不是香巧这些日子不仅爱贪吃还说了些大不敬的话惹您生气了。‘ 锦瑟看着此时泪如梨花的香巧,才回过神来,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缓缓的弯下腰,把那些已经踩得有些脏的手绢,一缕缕的拾起来,收在手里,神色漠然的走出了房间。 香巧一看锦瑟这样的反应,失魂的坐在了地上,也忘记了哭泣,只是呆愣的看着锦瑟的衣角在门口闪过。 息墨看到有些反常的锦瑟,又看了一眼呆坐在那里的香巧,一跺脚,也顾不得把香巧拉起来,便急急的跟着锦瑟走出门去。 她倒不是怕锦瑟想不开,她只是怕她没有把锦瑟照顾好,老夫人会责罚她,因为她始终都记得老夫人是如何在狠狠的责罚意娟后把她送到浣衣局的。 虽然意娟当初的做法是老夫人授意的,但是结果呢老夫人还不是丝毫没有顾念旧情,让人狠狠的责打她一顿后被扔在了浣衣局里。 前几日息墨去浣衣局去取锦瑟的衣物时,无意中碰见了意娟,由于被水长时间的浸泡,意娟原本细嫩的手指变得不仅粗糙而且手指关节处变得肿胀变形,她身上穿着的衣服也是粗糙的亚麻编织而成的,脸上更是不见了当初的粉嫩光滑,若不是别的人喊她,息墨始终无法想象意娟只不过来浣衣局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竟然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意娟看向她时那怨毒的目光,让息墨的心里仿佛是冬日里那破败不堪的轻纱窗纸嘶嘶的漏着凉气,虽然当初的事情并不是她的责任,但是到底是她害的意娟成了那副模样。 234 再别故里 正当李翔寿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的时候,章府的侧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翔寿忙迎上去,生怕这出来的人又进去。 “敢问……” 他只说这两个字便住了口。 这从偏门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苏敏瑶跟前最得宠的丫鬟簇蘋。 李翔寿一抬眼见是簇蘋出来,他觉得这些天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能放下来了。 这若是换做旁人,兴许他还会紧张不安,但若是簇蘋那他就只有安心的份了。 簇蘋毕竟是苏敏瑶身边最得脸的丫鬟,但凡府里的大小事务都一并要过问了她才能作数,虽说她只是一个丫鬟,但俨然成了府里的主子。 只怕这府里知道苏敏瑶准确消息的就只有她了。 “簇蘋姑娘,你家老夫人的身子可好些了吗?是她让你来请我的吧,其实不用劳烦你亲自跑一趟的,这府里人多随便使唤一个下人就成了,那咱们先进去吧。” 待李翔寿把这些话说完,要绕过簇蘋进去的时候,簇蘋始终垂着眼帘一声不吭。 李翔寿的步子便跟着停了下来,心底一沉,担忧的问道:“可是出了事?” 簇蘋叹道:“李大人,您还是别进去了,老夫人她已经用不着您给看了,您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 簇蘋说完便朝大路上走去。 李翔寿转过脸这才看清簇蘋的身后竟然背了一个包裹,看样子想必是惹怒了里头的主子被赶了出来。 越想心里越是不安,他再也顾不得别的,从偏门硬闯进去。 脚下生风,直奔百晖堂。 虽然他明明知道苏敏瑶的病情已经是回天乏术。但他还是不愿意相信。 绕过花园再穿过走廊便是苏敏瑶的住处了,心口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可步子却慢了下来。 若是她还好好的躺在床榻上,那他今日便没有必要来探望她,若是她不在了,他便更加的没有资格出现在这里。 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苏敏瑶已经跟他没有任何的瓜葛和牵连,更何况若是章崧在跟前的话,他又该何去何从。 虽然心里犹豫着。但是步子却依旧一点一点的朝前迈着。 沉闷而又哀怨的哭泣声慢慢的滑进耳朵里,然后一下下的放大。 他的心被这哭泣声紧紧的揪着。 站在走廊的尽头,抬起头望着满眼的白色纸灯笼以及蔓延开去的白色布条。 他原本狂跳不安的心也渐渐的发凉,他仿佛在冬日置身于冰上一般,全身上下没了一丝的温度。 看来她是真的离开了,他原本就应该知道的,却始终是自欺欺人不敢相信罢了。 秘而不发。就连灵柩都只是最普通的楠木,看来她在章崧的心里从来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简单的一个仪式,灵柩的旁边只有她的血脉章季轩一人跪在那,其余的人也只是穿着寻常的衣物,怪不得外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章府的老夫人离世的消息。 刚才他听到的那阵阵抽泣声想必便是从章季轩的口里发出来的吧。 章季轩始终都只是低着头,偶尔抬起衣袖摸一下眼泪和鼻涕,这府里也唯有他是披麻戴孝,若不是因为他,只怕任谁都不会想到这棺材里躺着的竟然会是章府的夫人。 棺木是四四方方的。典型的北方棺木的形状,四周被白色的绸缎布缠绕一圈。 棺木的正中央写着一个大大的“奠”字。 灵堂的两边写着一副挽联。 难忘淑德,永记慈恩。 春晖未报,秋雨添愁。 就连这挽联只怕也是出自章季轩之手吧,说到底章崧对她还是心存怨念的。 以至于就连她死去,他都不肯亲手为她写一副挽联。 内心凄楚,不免低低吟诵道:“林下荒苔道韫家。生怜玉骨委尘沙。愁向风前无处说,数归鸦。半世浮萍随逝水,一宵冷雨葬名花。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风絮飘残已化萍,泥莲刚倩藕丝萦;珍重别拈香一瓣,记前生。人到情多情转薄,而今真个悔多情;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欲语心情梦已阑,镜中依约见春山。方悔从前真草草,等闲看。环佩只应归月下。钿钗何意寄人间。多少滴残红蜡泪,几时干?” 章季轩听到说话声,用衣袖抹掉眼角边残余的眼泪,然后抬起头朝着来人看了一眼。 遂说道:“您还是回去吧,这里不是您该来的地方,我想娘若是泉下有知的话也不希望您来看她。您还是请回吧。” 李翔寿听了章季轩的话无奈的叹了口气,他的确是不该再来这里了,不管她是否还在都已经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了,他又何必要自取其辱呢。 眼角划过一滴清冽的泪珠,他从怀中掏出那个一直随身携带的小小药瓶,药瓶上残留的温度一点一点的冷却,然后紧紧的握在手中。 紧紧的闭上眼睛,若不是手中握着的药瓶是那样的真实,有那么一刻恍惚他觉得她和他从不曾相遇过。 弯下腰把药瓶放在棺木的前面,眼角的那滴泪刚好滴落在药瓶上。 他恋恋不舍的抽回手,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死后若是在肚子里被灌入水银,再用裹尸布紧紧的包裹住,而后又用松香,石条,埋葬在茶园山上的黄金土中就可保存千年而丝毫不毁坏。 李翔寿也不知道脑海里怎么会忽然间冒出这么一个奇怪的念头。 脚步铿锵有力的朝着章崧的书房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找章崧,他也不知道自己又为何那般笃定章崧一定在书房。 就好像有些事情曾经就发生过一样,而他现在所能做的便只有把那些事情再重新做一遍。 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再也没有任何的忌讳,雨露消失,那枝叶也唯有干枯相随。 章崧抬头见是李翔寿进来,便再也没看他第二眼,依旧在纸上书写着什么。 只是字迹杂乱不堪,想必此刻他的心里也似这字一般慌乱不安而又理不清头绪吧。 李翔寿直截了当的说道:“既然你不希望再看到她,那我便把她带走。” 闻言,章崧手里的笔似是再也握不住一般跌落在宣纸上,染了一大片的墨迹。 李翔寿等了一会见章崧又拿起笔继续在纸上写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来到百晖堂内,很是坦然的打开棺木,然后把躺在里面的苏敏瑶给横腰抱起,不管章季轩的眼神是如何的诧异,他依旧迈着坚定的脚步朝外面走去。 手触摸到苏敏瑶那冰冷的尸体,他觉得这世间再没有比这更真实的感觉了。 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抱着她去他想去的地方了,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挡她们了。 章季轩望着章崧止住了拦截李翔寿的步子。 章崧看了一会淡淡的说道:“若是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能天随人愿又该有多好。” 李翔寿看着苏敏瑶身上穿着的丝绸制作精良,头上又插了满头珠翠,就连她最喜欢的鎏金九凤步摇钗都佩戴在头上,若没有那苍白的脸颊,似是睡着了一般。 他轻轻的生怕把她弄醒一般,只是轻轻的吻了一下她冰冷的双唇,随后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丝最好看的笑容。 眼前一黑,脚步沉重,他倒地而她被他紧紧的搂在了怀里。 章崧看了看棺材旁的那个小药瓶似是想起的什么,他无奈的抽动了一下嘴角,老天还真是开了一个玩笑,可这个玩笑却断送了四个人的幸福。 下人们见状早就慌成一团。 章崧见状只是吩咐道:“把他们合葬,此事若是有人敢宣扬出去,便只有死路一条。” 众人也只有唯唯诺诺的去办,丝毫不敢大声的喧哗。 章季轩见章崧冷着一张脸,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被别的男人紧紧的抱着,然后被葬在同一个棺木之中。 他不知道做这些事情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宽容心,他只是知道章崧做起这些事情来是那样的水到渠成,丝毫没有一丝的别扭,难道这样的结局一直都是他想要的吗? 章季轩抬起头望着天边飞过的一群飞鸟。 低声的嘶鸣声响彻在章府的上空。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总会觉得时间还很长很长,而当分开的时候才想起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来得及做。 不知道她现在还好吗?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起那些曾经的时光呢? 不知道今生他能够还有机会再见她一面。 ……………… 秋锦瑟端坐在秋千上,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往日里最喜欢的紫藤花被她揪的碎碎的,手指甲上已经被染成了一片紫色也丝毫没有留意。 紫色的汁水顺着手指滴落在雪白的裙裾上淡化成一朵朵花。 她烦躁的掂着脚尖踢着落在地上的紫藤萝的叶子,微嘟着嘴想着心事。 夕阳西下,把她的身影剪成一个好看的落影,她沉闷的将自己荡的老高老高。 自打午后院子里来了人,她便一直这样闷闷不乐的坐在秋千上,任由息墨如何喊,她都不理。 她现在只想跟着嬷嬷和息墨在一起,哪里都不想去。 235 痛定思痛 沈斌望着章崧目光坚定的说道:“那你告诉我她的墓在哪,我要去看她,我要当面问她为什么离开的时候不曾跟我说一声。” 章崧早已是两泪纵横,他哽咽着说:“若是我当初知道她会死的话,我就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 沈斌回过神来说道:“那你告诉我她是怎么死的?” 秦钟起身说道:“你们都先坐下,夫人死的时候,章崧他也没有在场,想必你还记得凝姑娘吧,她是一直陪伴着夫人的丫鬟,所以对于夫人的事情,她是最清楚不过的了,只是这夜已深,不妨明日让她跟你说说有关夫人的事情。” 沈斌只得点点头应允了下来。 这一夜三人无眠。 翌日一早,天刚微微亮,沈斌便起床去找凝绿。 凝绿正在厨房里忙活着将萝卜切成片,她抬头见沈斌过来说道:“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饭菜还没有弄好。” 沈斌道:“我来是想问你一些关于老夫人的事情。” 沈斌看出凝绿犹豫着不敢说,便说道:“你但说无妨,此事若非老爷授意,我又怎会知道你是伺候老夫人的人呢。” 既然沈斌这么说了,凝绿也不好再推辞,便把她发现老夫人死去的事情跟沈斌说了。 沈斌听完后,呆若木鸡,然后摇摇晃晃的从厨房里走了出去。 凝绿望着沈斌离去的背影,耸耸肩摇了摇头很是不解,他跟老夫人又没有什么关系,干嘛一副像是丢了魂的样子。 自打听了秦钟说的那些话后,沈斌一夜无眠。他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他始终不相信苏敏娥已经死了,可是凝绿刚才的话却让他不得不面对这个现实,苏敏娥已经死了,苏敏娥的死极有可能跟她的姐姐苏敏瑶有关,想到苏敏娥,沈斌无限的悲痛。 她怎么能这么傻,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姐姐和自己共事一夫,为什么非要离开章府。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章崧,若不是他,苏敏娥又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里,沈斌加快了脚步,他尚未踏进屋子,便见章崧和秦钟朝他走来。 沈斌上去就是一拳,这一拳的力道远比昨日。这一拳下去,章崧便被打落了两颗牙齿。 章崧抬手抹掉嘴角边的血,秦钟看见章崧被打很是心疼,他厉声说道:“沈斌,你发什么神经,夫人的死又不是老爷害的,你为什么要找老爷撒去,你若是真的有能耐的话,你就应该手刃苏敏瑶。你在这打人算什么男子汉。” 章崧说道:“秦叔,你别说了,沈斌他心里有气,打我也是应该的,当年若不是因为苏敏娥坚持,只怕也不会有这样的结局。” 章崧转过头看着沈斌道:“若是你还没有消气,你想怎么打都成。我觉得还手,我没有好好的照顾好她,我永远都欠你。” 沈斌颓然的蹲在地上,抬起双手放到自己的头顶上,大声的喊道:“都怪我,都是我没用,我没能好好的保护好她。”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划破这冬日冰冷的清晨。 过了许久,沈斌擦干眼泪起身往宅院门口走去。 秦钟连忙上前两步,拦住了沈斌,他拉着沈斌的胳膊说道:“你不能去。万事还没有计划好,你这样去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还极有可能对老爷不利。” 沈斌狠狠的甩开秦钟的手说道:“你别拦着我,我什么都不管,我只要能够杀了她为敏娥报仇,即便是要一命抵一命我也在所不惜。” 秦钟急道:“我可以不拦你。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夫人虽然不在了,但是夫人生前最在乎的人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以为老爷他会比你的恨意少吗?你以为老爷不想杀了苏敏瑶吗?若是像说的那样简单的话,老爷何苦要等到现在都不杀苏敏瑶,若非夫人留话给老爷,让老爷无论她姐姐做了什么事情都要保全她,你以为老爷会等到现在让你替他结束苏敏瑶的性命吗?” 沈斌听完秦钟的这番话,慢慢的缓和了下来,是啊,苏敏娥曾经无数次的告诉他,她这辈子最在乎的人除了章崧之外就只剩下她的姐姐苏敏瑶了。若是他把她最在乎的人杀了,那跟亲手杀了苏敏娥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若是不杀苏敏瑶,难解他心头只恨,苏敏娥对她姐姐这么好,她姐姐又为何这般狠心杀了她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沈斌问道:“那你们能告诉我苏敏瑶为什么要杀了敏娥吗?” 章崧和秦钟同时摇了摇头。 章崧见沈斌有些灰心,忙说道:“关于这件事情,我也是一直百思不得其解,自从苏敏瑶来了之后,敏娥便离开了章府,即便是过节的时候我去请她回来,她都极力的推脱不愿回来,我实在是想不出苏敏瑶出于什么理由非要结果了敏娥的性命。” “你们怎么都起来的这么早啊。” 三人纷纷回头,见谭兰生正张着嘴打着哈欠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章崧心里一惊,虽说他和谭兰生是好友,可是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章崧打心眼里是不希望谭兰生参与进来的。 秦钟率先反应过来,笑呵呵的说道:“这已经不早了,是你睡得太香了。” 谭兰生尴尬的笑了笑说道:“也是,不然的话我怎会睡这么久,对了,昨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叔说道:“想知道啊,那就赶紧进屋,这外面这么冷早就冻得我直打哆嗦了,难不成你想让我站在这外面跟你说这么一个长长的故事。” 谭兰生一时间实在是找不到能够形容秦叔此刻心里的词,只得笑着说道:“你还是这么的……这么的风趣幽默。” 待四人坐定,谭兰生又打了一个哈欠,他喃喃的说道:“都睡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觉得这么困倦,难道是还没睡够吗?” 既然敏娥的事情一时间无法处理,那么只得暂时放一放,沈斌也很是好奇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秦钟见众人的胃口被调的足足的,这才说道:“想必大家并没忘我昨天为何会引大家去那家偏僻的茶馆喝茶吧。” 说到这里秦钟早已是得意非凡的咧开嘴大笑起来。 众人见秦钟大笑,更是大惑不解,昨日发生那样匪夷所思的事情,他竟然还有心情笑,真不知道他是大智若愚还是没心没肺。 秦钟掩盖不住笑意故意压低了声音说道:“其实那茶馆里哪里上的是茶,分明就是酒,若不是因为景天一直舍不得把他酿的酒贡献出来,我又怎么会想出这么一招,不过那个茶馆的规矩倒是真的,真的是一张桌子只上一壶酒,一壶酒喝完不管你出多少银子都不会再给你上一壶。也正是因为如此那间茶馆虽说开的偏僻,但是慕名前来的人却是极多的原因。” 这天下还真有这么奇怪的事情,若不是他们亲自经历过,只怕他们也不会相信秦钟的这番话,会一度以为他是在虚构,不过那壶酒被秦钟一人尽数喝了,他们几个都不曾尝过,不然的话就能鉴别出秦钟说的是真是假。 不过值得肯定的是若非是嗜酒如命,恐怕秦钟是不会对这么一个小店着急愿意前往的。 沈斌问道:“景天既然酿了那么多的酒,为什么会不舍得给你喝呢?” 秦钟苦笑道:“那是因为前些日子,我同景天正在切磋武艺的时候,由于没有及时躲避,景天便一掌推到了我肚子上,他一时慌乱忙收了手非要替我疗伤,然后也不知怎的从那以后景天便不许我在喝酒,可是每当酒瘾上来的时候,我哪里能控制的住,因此才把你们领到了那个我无意间发现的茶馆。” 章崧他们听完秦钟的叙述后,纷纷大笑起来。 笑过之后,章崧问道:“那后来到底是谁把那壶酒抢走的?当我们追出去的时候只看见你和景天两个人,那么抢酒的那个人呢?” 秦钟此时还依旧沉浸在那壶酒上,他心不在焉的说道:“你说的那个抢酒的人啊,他是这家茶馆的老板娘,就你的那点小伎俩,人家老板娘见得多了,虽说当初小二被逼无奈给拿了酒,但还是被老板娘给夺了去。人家之所以如此不过是因为我们坏了规矩而已。” 章崧如释重负的说道:“那么这么说当初我们听到的打斗声是景天和那老板娘了。” 秦钟说道:“正是,不过若非是习武之人,久闻那酒的话是会昏迷不醒的,所以你和谭兰生你们两个才会昏厥,若是那酒只是寻常酒的话,我秦钟是不屑跑那么远只为讨上一壶酒的。” 沈斌不由得暗叹道,若是再有机会去到那个茶馆的话,他一定要好好的尝尝那酒的味道。 沈斌暗自吞咽了下口水说道:“那昨晚屋里的九冰重天又是何人所为呢?” 秦钟淡然的说道:“我知道你们心里此刻再想些什么,不过我奉劝各位一句,还是不要轻易的尝试那酒的好,那酒若是只喝上一口还好,若是喝多了不但会出现昏睡不醒,甚至还会危机生命,而那九冰重天正是破解这酒最好解药,之所以那人是谁,就没有必要知道了,好奇心会害死猫也会害死人。 236 几番劝说 秋锦瑟端坐在秋千上,脚尖点着地,一下一下的轻轻摇晃着。 往日里最喜欢的紫藤花被她毫不怜惜扯的碎成一片,原本白皙的手指被花汁染成了一片片斑驳的紫色。 花汁顺着手上的纹路一点点的蔓延到手心里,随处都是一片淡紫色的印痕。 碎成小片的紫色花瓣跌落在衣服上,像极了她现在不知所措的心情。 她烦躁的掂着脚尖踢着落在地上的紫藤萝的叶子,微嘟着嘴。 那些叶子翻滚着朝前面滚去,直到滚的远远的,她伸直腿再也够不着才肯作罢。 温暖的阳光把她的身影剪成一个好看的落影,她沉闷的将自己荡的老高老高。 群衫上的紫色花瓣簌簌而落,发丝顺着秋千来回的摆动碰到脸颊上引起一阵阵的瘙痒。 呼啸而过的风吹在身上,现在的时节虽说是春日,却依旧觉得吹在身上瑟瑟发抖。 今日的她是怎么了,竟会如此的烦躁不安,不过是因为一句不相干的话,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可她的心却因此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她暗自劝解自己道:“许是春天容易困倦,而那人无端前来叨扰的自己午休,因此才会这般烦躁罢了。” 荡的有些倦了,便稍稍停了下来。 脚步轻轻浅浅的从远处踏至跟前,来人说道:“锦妹妹,娘唤你进屋呢?” 听到呼唤声,秋锦瑟微微点头。淡淡的说一句“知道了。” 秋锦瑟的这句话听起来丝毫不带任何的感情。 息墨微蹙着眉想:“若是此事放在她的身上,只怕她也不会这般淡定吧。无论怎么躲总是躲不掉,因为心里还一直不曾忘怀,所以才会这般不知所措。” 待秋千完全停下。秋锦瑟抖了一下衣衫上残留着的花瓣,朝着息墨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起身朝着堂屋走去。 不过是刚走了两步就听见息墨凄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若是心里放心不下,你还是回去看看吧,毕竟……” 听到此处,秋锦瑟原本迟疑的脚步却变得坚韧无比,虽然双腿虚弱,但是每一步走的却是如此的沉重。 毕竟如何?难道是想说毕竟他曾经是我的良人是吗?可那也只是曾经,她和他如今可是没有一丝的关系,他现在如何跟她又有什么关系呢。想到这里秋锦瑟的嘴角露出一丝苦涩。 她早已不是章府的二少奶奶。曾经白纸黑字的休书又岂是能说消失就消失。既然她已经被休,章府的少爷是生是死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 更何况他曾说过要同她此生不复相见的,她又何必前去自找没趣呢? 扶着门框踏过门槛。秋锦瑟朝着端坐在椅子上的嬷嬷说道:“娘,您唤我。” 嬷嬷抬头朝着她伸直右手臂轻声道:“瑟儿你过来,到娘身边来。” 秋锦瑟依言,很是温顺的立在嬷嬷的身侧,半蹲在地上,伏在嬷嬷的身前。任由嬷嬷温暖的手掌抚摸过她的每一根乌发。 她就这样静默的等了半晌,嬷嬷的声音方从她的头顶传了下来。 “瑟儿,若是今日左侍卫所说的句句属实,依我看你回去看看也好,佛家有言。成全别人也就是成全自己。” 嬷嬷说到这里抚摸在她头上的手停顿了下来,待秋锦瑟抬头嬷嬷正用宠溺的目光看着她。 她的心被嬷嬷那温暖的目光触碰,像是撩起的一池春水,泛起点点的涟漪,这一路走来不管如何坎坷,她都一一挺了过来,现在她好不容易跟嬷嬷在一起享受这难得的恬静,她又怎么舍得为一个原本就厌烦自己的人离开这里。 更何况若是她离开,这里便只剩下嬷嬷一人在这,她又怎么能放心呢,若是让嬷嬷随她一起去,嬷嬷又是万万不肯的,既如此她又何必再次为了一个对她来说已经是可有可无的人再次踏入虎穴。 秋锦瑟望着嬷嬷目光坚定,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笃定的说道:“不管他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瑟儿都不愿离开娘亲,瑟儿也希望娘亲不要赶瑟儿走。” 说完她把头深深的埋在嬷嬷的怀里。 嬷嬷扬起头试图将藏匿在眼眶里的眼泪逼退回去,然后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瑟儿,不是做娘要赶你,其实娘也舍不得你走,娘只是想说既然你对他始终都放心不下,还是回去看看的好,更何况今日他既然遣了左侍卫前来告诉你消息,便是真心的希望你能回去,你又何必拒绝呢,你们之间不过是有误会没说清楚罢了,他并不是真心嫌弃你,这些日子以来你对他的心思,当娘的也是看的一清二楚,你明日还是同左侍卫一起回去吧,不管怎么说此次回去也算是给你自己一个交代。” 秋锦瑟听闻抬起头看到嬷嬷眼里有着一丝丝不舍和留恋,虽然她极力的劝说自己离开,只怕心里还是不舍的吧,毕竟她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是那么的快乐。 只是她心里又何尝想过要离开,若不是左云飞今日说的那些话,嬷嬷又怎么会这般执意要赶自己走。 想到此处,她不免对左云飞心生怨念。 嬷嬷停了停又继续说道:“你能在我身边陪着我这把老骨头,我心里已经很是感激了,这些日子我真的很快乐,瑟儿你是个好孩子,既然他心里还有你,你就回去吧,他现在需要你,若是因为我的缘故,你大可放心,我身子骨还算硬朗,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宽心就是了。” 秋锦瑟闻言陡然起身,然后重重的跪在嬷嬷的跟前。 声泪俱下的说道:“自从那日他休书于我,瑟儿便决定此生再也不会踏入章府一步,更何况他同我之间是此生不复相见,我又何必卑贱般去找他呢?” 嬷嬷见秋锦瑟跪在地上,心底一颤,忙把扶她起身说道:“你不说娘也知道你的心思,只是季轩他身陷囹圄,现在唯一的念想便是想见你,你又何必如此决绝,不近人情呢?” 秋锦瑟没想到嬷嬷会这么说,一滴清泪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浅浅的泪痕,紧紧的咬着下嘴唇。 她不近人情?当初是他一心要把她赶走,丝毫不听她的解释,她现在这样做本就是无可厚非,自私的那个人是他章季轩。 他说想她她便去,他说不愿意见她,她就应该离开,他把她当成什么了,挥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偶吗? 他身陷囹圄是真是假谁又能说的清楚,他一向不参与政事又怎会被关进宗人府。只怕这件事只是他一时意起随口说说的,她又怎么能信他。 即便是真有此事,她更不应该前去,她若是前去又算什么呢?他有自己的结发妻子关心,而她不过是被休掉的一个妾室而已。不管论什么也轮不到她去。 他若是真的在乎她,在意她的感受便不会让左云飞来这里告诉她这些事情。 她红着眼眶将心中的疑问说出口:“他若是真的有诚心的话,早就前来了,又何必非要找人来稍这个口信呢,他既然没有诚意,我又何必去惹嫌,更何况我们来这里定居,熟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又如何会知道呢?我看这些许是左云飞随口杜撰的,不过是见不着我的好罢了。” 说到最后有些赌气的意味。 嬷嬷还想辩解,却又听到秋锦瑟继续说道:“娘您就不要再劝我了,无论如何我是都不会回去的。” 正待嬷嬷还想再说什么,秋锦瑟已经转身朝门外走去。 秋锦瑟愤愤的想:他这么做不过是想再次羞辱她罢了,她今生被他羞辱的难道还不够吗?他又何必变着法子把她哄骗回去。 眼泪不由自主的簌簌而落,一直紧咬着的嘴唇冒出腥甜的血腥味。 不知道要跑去哪里,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可以缩起来的龟壳。 她就像是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没有目的的往深山老林里跑去,试图躲开那些让她厌烦的事情。 息墨望着秋锦瑟逐渐消失的背影,踏进门去,担忧的对嬷嬷说道:“娘,这天眼看着就要黑了,我刚才看到锦妹妹她又一个人跑进林子里去了,可别有什么危险,要不我去寻她?” 嬷嬷抬眼看了看息墨说道:“不用了,她心里烦,让她一个人静静也好。” 息墨急促的说道:“可是……” 嬷嬷漫不经心的说道:“没什么可是……这林子又不大,更何况你们姐妹又常去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吧。” 息墨还想再说什么,嬷嬷却摆摆手对她说道:“有人会暗中保护她的,没事的,你放宽心就是了。” 息墨微皱了一下眉头想问嬷嬷口中所说的那人是谁,但见嬷嬷再次摆手,只得退了出去。 既然嬷嬷能这般放心,想必那人应该不是什么坏人,但愿锦妹妹能够早点平安归来。 待息墨出去,嬷嬷暗叹了一声:缘深缘浅都是这般让人牵肠挂肚,无法忘怀。 息墨望着远处的树林喃喃的说道:“若是她没有认识少爷的话,应该会比现在幸福很多吧。到底是命运太会捉弄人。” ps: 乖妞祝大家元旦快乐,前几天状态不佳,写出的文文自己也不是很满意,乖妞保证以后绝对认真的写文,大家可以监督乖妞哦! 237 霸道的吻 秋锦瑟任由耳边的风呼呼作响,她提着裙摆横冲直撞的在林子里穿梭。 胸口起伏,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揪住了一般,只觉得难以呼吸。 待跑了有些累了,方停下脚步,背靠在树上,微微抬起头望着那被树叶分割而成的一小片的天空。 不知怎的往日里那些熟悉的场景,竟然变得这般陌生起来。 头顶上的树叶沙沙作响,风被阻挡在茂密的树林里穿透不进来。 身后不远处的细碎脚步声清晰可辨。 “既然来都来了,又何必躲着不肯现身。” 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并没有回头,这些日子以来,这样的脚步声始终都在身后不远处响起,一直缠绕在身边这么久,不用细看她便知道是他来了。 左云飞听到秋锦瑟说出这句话,只得垂着头从一棵橡树后面走了出来。 脚步不再迟疑,一点一点的走近秋锦瑟。 这是这么多日子以来,他第一次在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如此近距离的看着她。 她还是同从前一样,没有任何的改变,依旧是他熟悉的模样,只是现在的她脸上浮现了从未出现过的悲伤。 让他每每看到都忍不住心疼。 秋锦瑟转过脸看了左云飞一眼,淡淡的说道:“你今日当着嬷嬷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左云飞听闻木讷的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方鼓足勇气迎上秋锦瑟的目光。 可是四目相对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秋锦瑟的目光便从他的身上掠去,看向别处,她在转过脸去的时候。脸上分明带着一丝的不甘和落寞。 她也唯有在他的面前才会放下所有的防备。 “我想知道他入狱的原因什么?” 看似淡淡的口吻还是无法掩饰内心的慌乱和不安。 她到底还是在意的。 秋锦瑟问完这话,低着头看了看袖口处磨得已经有些毛刺的刺绣,心里始终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左云飞因为生气不甘心,咬了咬牙,从口里蹦出了这几个字。 “夜闯后宫,私会妃嫔。” 他就不信她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对章季轩还不死心。 说到底他还是嫉妒他的,章季轩能够轻而易举的便得到了秋锦瑟的爱,而他呢?他同秋锦瑟认识的时间比他还早,她却从未对他这般动心过。 他恨,他恨章季轩竟然会这般好运得到了喜欢之人的爱;他同时也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一直守在秋锦瑟的身边。非要去什么劳什子的皇宫做他并不稀罕的侍卫。 所以他今日才在嬷嬷的面前把章季轩入牢狱的事情告诉她。 他只是想让她心无旁骛。对章季轩彻底的死心。 可是左云飞哪里知道,他所说的这句话对秋锦瑟是怎样的一种打击。 这简短的八个字在秋锦瑟看来不过是一潭池水里掠过的一只飞鸟一样,只带起圈圈涟漪。便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原本她以为他是因为朝政的事情处理不当,所以才被上官青云一家牵连,只是没想到能够让他犯这样错误的竟然会是一个女子。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他生性风流,不喜官场,又怎么会被朝事所连累,她到底是不太了解他。 只是不知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才能让他为了她而冒这样大的风险。 秋锦瑟转过脸望着左云飞的脸颊说道:“她叫什么名字?” 问完她便后悔了,将目光与左云飞错开,低着头用手指绞着衣摆。 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又能如何,她在他的心里不过只是昙花一现罢了。又怎么能和宫里的这一位相提并论。 左云飞实在是看不下去,言语里带了些许的责备朝着秋锦瑟大声的说道:“你能不能醒一醒,他是生是死跟你又有什么关系?他早就把你休了,你难道忘记了吗?你这样关心他又算了什么?若是你这般放心不下他,当初为什么不跟他把事情讲清楚,你若是告诉他,你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上我,这辈子跟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关系,你现在又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秋锦瑟只觉得鼻头酸涩,眼眶温热,眼泪竟跌落了下来。 在得知章季轩被关入宗人府的时候她也没有觉得这般难过过,可是今日却因为左云飞说的这句寻常的话哭花了脸。 眼泪滴落在手指上,黏黏的,胡乱的在衣服上擦了擦,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左云飞的一番话把她堵得是哑口无言。 她抬起眼脸望着左云飞楚楚可怜的说道:“我……只是……” 左云飞见她含泪的样子,心里早已被她弄得是一团糟,再也没了往日里的精明。 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被她的眼泪打败了,只得如何相告说道:“她叫夏若澜,是陛下新晋的彩女。” 秋锦瑟听闻喃喃的说道:“夏若澜,这名字怎么听起来好生的熟悉,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左云飞自顾自的说道:“这个夏若澜便是章季轩没有认识你之前一直在交往的女子,只是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们两个便分开了,直到那日在苏州选秀的时候,她作为这一年的秀女被选举出来时,才得以同章季轩相见,怎奈陛下竟然对她一见倾心,当天便把她带回了皇宫,对她自然是百般宠爱,怎奈她到了皇宫后不久,章季轩便趁着夜色浓重带领着他的家丁,一个叫江涛的男子夜闯夏彩女的寝宫,偏不巧那日被陛下撞见的时候,他正在和夏彩女在浴池之中颠鸾倒凤。” 左云飞的这番话自然是把秋锦瑟给彻底的震惊了。 怪不得她听到“夏若澜”这个名字的时候,竟然会觉得这般熟悉。 原来竟然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是了,那日在她洞房的时候,章季轩曾经在她的耳边喊过这个名字。 若不是左云飞忽然提起,她差点就要忘记了这个在章季轩生命中占据如此重要地位的女子。 这也就难怪他会夜闯后宫。 若是换做她的话,她或许也会这么做的吧,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人,若是能够在一起又怎会在乎别人怎么看。 秋锦瑟抹掉腮边的眼泪,对左云飞说道:“既然这样,他又为何会让你来告诉我这些事情?” 左云飞的目光似乎在闪躲,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 “我不过是不想看到你为他这么一直伤心罢了,他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你的喜欢,你不过是他的消遣之物罢了,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难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秋锦瑟,我一直都喜欢你的,你是知道的,只要你的一句话,就算是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你知道我从来都没有忘记过你……” 不等左云飞把话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甩在了他的半边脸上。 秋锦瑟因为生气,脸色微微发红,被震得有些发麻的手掌也早已红成了一片,刚才那一掌她可是用尽了力量。 左云飞被秋锦瑟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而惊得有些愣神,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他眼中冒火的看着秋锦瑟。 秋锦瑟则讪讪的收回了手,自责的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还请你能……原谅……真的很抱歉……” 秋锦瑟说完这话便转身想离开。 擅长习武的左云飞自然是轻而易举的拉住了她的手臂,然后一个旋转将秋锦瑟紧紧的圈在怀里。 他闻着的她身上另他着迷的气味,然后霸道的低头强吻了她。 蛮横的舌头,灵活的想要撬开那娇小的樱唇。 他再也不想看到她为了那个该死的男人这般伤心了,若不是看到她整日里这般闷闷不乐,他也不会决定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秋锦瑟被左云飞的这一举措,吓得是目瞪口呆,直到左云飞灵活的舌头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她在幡然醒悟。 身子簌簌的发抖,无法发出清晰的声音,只能“呜呜呜”的发出抗议的声音。 贝齿咬住再次滑入口腔的舌头,左云飞吃痛很是利索的缩回舌头,然后把秋锦瑟推开一边。 秋锦瑟眼眶含泪,眼前的这个男子再也不是她熟悉的左云飞了,再也不是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子,再也不是那个可以同她一起分享悲喜的男子。 若不是唇角边还残留着那陌生的气息,她一定不会相信左云飞竟然会对她做出这样的事情。 她连连后退,捂住嘴角转身跑走。 左云飞望着秋锦瑟远去的背影,原本是想追上去的,但一想到刚才是他莽撞在先,这才惹怒了她便自责不已。 他何时变得这般沉不住气,若不是刚才秋锦瑟的那一咬,只怕现在他会做出更加过分的事情来。 秋锦瑟原本以为自己在经过这一连串的事情之后会再次哭泣,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竟然哭干,干涩的眼眶难受的紧。 脚下也早已因为左云飞的那一吻而乱了阵脚,一个踉跄便被脚下的藤蔓绊倒在地。 趴在地上,胳膊肘吃痛,脸颊上也因为摔倒的时候被锋利的植物叶子划破,阵阵作痛。 可是身上的这些痛又怎么能同心里的痛苦想必呢? 238 有所隐瞒 “你一个姑娘家的趴在这地上成什么样子?趴在这一动不动的,难不成是在练什么绝世武功吗?” 那人说完,便是一阵轻笑。 如此轻蔑的话令趴在地上的秋锦瑟是一阵气愤。 这人还真是没有一点的公德心,看到她摔倒在地不说扶她起来也就罢了,还竟这般嘲笑她,真是枉为人。 如今落井下石的人还真是多,她今日还真是屋漏又偏逢阴雨天,倒霉透了。 想到这里她再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很是利索的爬了起来。 即便她再如何狼狈也要装出一副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来,她决计不能被这样的无耻之徒给白白耻笑了去。 秋锦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说话的那人回以蔑视的眼神,并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这人不过二十五六左右的样子,长相还算俊朗,穿着倒也是颇为讲究,一看便是一个富家子弟,没想到这看人还真是不能只看表面,所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人虽说长的是人模人样的,没想到说起话来竟然是这般的毒辣。 若是平日里被她遇见这样的事情,她早就当场翻脸给反驳了回去,只是今日不同往日,她只能先将胸中的这口恶气给忍了下来。 天色渐黑,在这深山之处住着的除了她和嬷嬷、息墨三人之外便再无旁人,那么这样一个富家子弟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此人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该不会是他杀了人特意来着深山中毁尸灭迹的吧。 俗话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依现在的情形来看,她还是先跑保命要紧,与这样的人争辩到头来吃亏的只会是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子。 那人见趴在地上的女子竟然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便拔腿就走,心里颇是不满意。 这姑娘也太不懂礼仪了吧。他明明在跟她说话,她竟然一声不吭的便走了,这深山里的女子脾性还真是古怪,也不知道她的父母是如何教育她的,竟然这般的不知礼数。 他心里虽然把秋锦瑟给骂了一通,但现在他也只能忍耐,谁让他现在是有求于人家呢。 “姑娘你别走啊,我有话要问你。” 说着,他又朝前面紧跟了几步。 秋锦瑟一听身后的男子这么说,心里更是嘭嘭的跳个不停。 他果然是要露出他的真面目来了。他一定是见自己撞破了他在这里毁尸灭迹所以才想杀人灭口的。想到这里秋锦瑟脚下难免有些慌不择路起来。现在的她只想能有多远走多远。 虽说因为章季轩和左云飞的事情让她心里不爽快,但她还不想这么快就死去,她还有好多的事情没有做呢?她可不希望自己就这样白白的死掉。 那男子见自己越喊那女子反而走的越快。他不由得停下脚步,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 自己长的并不像是坏人啊,她怎么看到自己仿佛是见到狼一样要跑呢? 一定要赶上她问个清楚,他可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惹上这个笑话,若是让其他的人知道的话,一定会把他嘲笑的抬不起头来。 在深山之中若不是因为一直等的人还没有出现,他又怎么会擅自做主在这树林里乱走,谁又曾想到他竟然会迷路,现在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可是他还没有找到下山的路。这山上若是真的有狼啊什么的,他可要如何是好。 这好不容易让他碰到一个大活人,没想到这人竟然看见他就跑,又怎能不让他郁闷。 眼下他再也顾不得其他的,便紧紧的跟着秋锦瑟朝前面走去。 不管这女子要到哪里去,他都要跟着她,说不定这女子能把他从这树林里给带出去呢。 想到这里他脚下生风,顾不得身上的倦怠便紧跟了上去。 秋锦瑟见那人在身后穷追不舍,心里是别提有多紧张了,这树林里是她和息墨竟然来的地方,她对这里自然是熟悉的很,但是现在的她并不急着下山,她要把这身后的这个男子给甩掉,若是这男子跟着她一起下山的话,肯定会对嬷嬷和息墨不利,她还是把他留在这山上的好,天黑之后这山上的狼自然也就出来了,到时候她就不要再害怕他了。 到时候她只要找个机会从这里溜走,那么到时候这山上只会多了一堆白骨。 想到这里秋锦瑟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她便开始在这山中与那个耻笑过她的男子兜起了圈子。 天色逐渐的黑了下来,已经快要看不清身边的树了,秋锦瑟这才停下了脚步,然后朝着身后离她不远的地方一笑,便一路小跑的抄近道下了山。 跟在秋锦瑟身后的这名男子这个时候真是有苦说不出,他身上现在是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秋锦瑟在他的面前消失。 他喘着粗气,蹲在地上倚在一颗树上,打算歇上一会。 许是太累的缘故,不知不觉中他竟然睡着了。 秋锦瑟见终于甩掉了那个恼人的男子后,不免有些得意,很是高兴的又蹦又跳起来。 正当她快要走到家的时候,却被左云飞给拦住了去路。 她抬头一看见是左云飞便转过头打算从侧面绕过去,可左云飞偏不遂她的愿,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一般,她走到哪,他拦到哪。 她怒道:“左云飞,你今天到底想要怎样?我告诉你,我的事情不要你管,也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可怜我,我秋锦瑟这辈子如何都轮不到你来管我。” 就在左云飞一个愣神的空档,秋锦瑟猛撞了一下他便从他的身旁绕了过去进了院子。 待左云飞回过神来。一把便抓住了正要开门进去的秋锦瑟。 秋锦瑟吃痛,回过头来又朝左云飞吼道:“你给我放手。” 秋锦瑟的这句话自然是惊动了屋内的嬷嬷和息墨。 待息墨搀扶着嬷嬷一起出来后,抓住秋锦瑟手臂的左云飞才讪讪的把手收了回去。 秋锦瑟立即上前一步,站在了嬷嬷的身旁。嬷嬷在这,看他左云飞还敢欺负她。 嬷嬷转过过脸对秋锦瑟说道:“你先进屋去。” 秋锦瑟朝着嬷嬷行了一礼淡淡的“哦”了一声便和息墨一起进了屋子。 左云飞见秋锦瑟离开,忙上前跨了一步,但碰上嬷嬷那凌厉的眼神,又只好倒退了一步,然后毕恭毕敬的站在那等待着嬷嬷说话。 嬷嬷说道:“想必你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你既然如此喜欢她就该替她着想,不要再为难她,不然对她对你都不好。” 左云飞说道:“多谢嬷嬷指点,云飞适才只是想问锦妹妹一句。她在山上有没有见一个穿着青褐色衣衫的男子。” 嬷嬷愣了一会。然后转过身子朝着房里看了一眼。 一直躲在门后的秋锦瑟自然是把左云飞和嬷嬷说的话都听了进去。 看来她刚才是误会左云飞了。再见到左云飞心里难免有些愧疚,一直垂着眼帘,始终都不敢抬头。 她在山里的确是见到一个男子。但那男子是不是左云飞口中所述之人就不知道了。 她踌躇了会方说道:“我是见过,只是谁知道那人是好是歹,我离开的时候他还在山上,这会子走没走我就不知道了。” 左云飞听到秋锦瑟这么说,大叫一声“糟了”,便火急火燎的朝着山上跑去。 嬷嬷见状便吩咐秋锦瑟道:“你且随左侍卫一起去,既然你是最后一个见到他的人,说不定你能有把握找到他。” 此时的秋锦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说不出,她好不容易才从虎口里逃出来,现在又要她再入虎口。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她犹豫着不想去。 嬷嬷见了便冷声说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好事,我劝你还是赶紧陪着左侍卫一起去找,若是找不到你就别回来了。” 嬷嬷的这番话让秋锦瑟是万般的委屈。 息墨见嬷嬷发火连忙规劝道:“你还是随左侍卫一起去找找吧,娘,您也不要生气了,锦妹妹若是知道那人是左侍卫朋友的话,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娘,你就不要太过于责怪锦妹妹了。” 嬷嬷点点头,然后同息墨一起进了屋。 息墨朝秋锦瑟摆着手让她赶紧去,秋锦瑟则嘟着嘴接过息墨递过来的灯笼,朝着山里走去。 一路上她没少嘟囔。 但是一想到从来都没有生气发火的嬷嬷竟然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对她冷言冷语,她就很是好奇,这左云飞到底是在嬷嬷的耳边说了什么,竟然会让嬷嬷如此紧张不安。 想到这里她的好奇心不免被调动了起来,脚下也变得不再懒散,提着灯笼在她走过的地方认真的找了起来。 山上随处都能听到零星狼叫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虽然不是很清晰,但足以让人听了心惊胆战。 她只得鼓足了勇气继续寻找,可是找了好大一会也没有见到那人的一点影子,因为紧张,她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汗。 难道真的是被她说中了,那人被狼给吃了。 越想心里越害怕,她现在只想赶快下山,她才不要在待在这里。 正当她转过身子准备离开不再寻找的时候,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一绊,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灯笼顺势甩了出去,那灯笼很快便燃烧了起来,只一会的功夫便燃烧殆尽了。 也是由于林子里露水重的缘故,这才没有失火,若不然的话她这下子肯定是又要挨嬷嬷的骂了。 239 是人是鬼 夜深的森林里,是那么的寂静,整个山坡上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 在这万籁俱寂的背后让人感到一丝恐怖的气息。 秋锦瑟爬了起来,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早春的季节,一丝冷风吹过,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凉意,想到刚才因为走得慌张,也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加上四周的高大的树木,让她一时间觉得有些迷茫。 虽然说她在这片地方住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周围的环境很是熟悉,虽说是熟悉,但是还没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 若是白天的话,还好说,现在天这么黑,虽说手里提着的有息墨给她的灯笼,但是这灯笼的能见度又没多远,再加上这密密的树木,她一时间还真有点摸不准方向。 当她在原地转了两圈,确信自己已经找不到明确方向的时候,她便知道她现在已经迷路了。 现在迷路了,如果让左云飞和嬷嬷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被她们笑话,真是丢死人了。 竟然在自家门口迷了路,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她以后可还要怎么抬头做人啊。 她不由得埋汰道:“若不是今日因为左云飞的缘故,她才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这么晚了还在这山上闲逛。”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左云飞的到来才导致的,秋锦瑟的心里便是一阵的恼怒。 这下子她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她的心里对左云飞自然是一百个不满意。 一个大男人家的走丢了就走丢了,让我这么一个弱小女子在外面游荡,成何体统,都不知道左云飞给嬷嬷灌了什么蜜糖,让嬷嬷那么听他的话,平日里嬷嬷是那么的喜爱自己,今天非要让她出来找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如此一个让人反感的男人。 若是在这林子里万一遇到什么野猪。山猫什么的,那可如何是好,现在灯笼又被烧掉了,更是无处可去了。 秋锦瑟摇头苦笑道:这下可好,人没找到。又把自己给弄丢了。 秋锦瑟环顾四周。希望在周围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熟悉的记忆,可惜光线太暗。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都是徒劳。 忽然远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本来已经紧张到不行的秋锦瑟,七魂已丢六魄,脑海中顿时想到数个可以让自己吓死的镜头。 张牙舞爪的野兽,白衣飘飘的女鬼,还是刚才遇到的变态杀人狂。 秋锦瑟“啊”的大喊一声,向着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去。 有人说在那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 秋锦瑟正是印证了这句经过多少代哲人说过的话:在那里爬起,就在那里跌倒。 刚才的那个树枝。又一次华丽的把秋锦瑟绊倒。 不得不说秋锦瑟最近出门没有看黄历:中午被左云飞强吻了,(虽然不是初吻了,但是心里还是很不安的);遇到个要杀自己杀人灭口的花花公子;然后又被嬷嬷骂出来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又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又吓趴下了。 这黑灯瞎火的,上哪里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又不告诉我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秋锦瑟想到这里。中午遇到的花花公子和这个自己要找的人的影子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不会是要找的人就是他吧。 秋锦瑟赶紧摇了摇头,一定不会那么巧合的,若是真的是那样的话,她情愿去死。 还没有想那么多。秋锦瑟只感觉到,脚脖处冰凉一片,像是又什么东西抓到了自己的小腿。 一股寒意瞬间袭便全身,让本来就快麻木的身体,彻底僵硬住了。 随后一声响破天空的嘶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晚,惊起本来已经睡下的鸟类,扑打这翅膀到处乱飞。 “救命啊!”秋锦瑟慌乱之中,摸到了手边有一个藤条,使劲扯掉后,顺手便抓了过来,然后一边喊叫着一边拼了命的向袭击自己的东西打去。 正在寻找的左云飞听到林子里传来的一阵尖叫声,惊了一身的冷汗。 秋锦瑟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一定是她遇到了什么意外,她现在需要他,他要先去救她。 随后又一声凄惨的叫声,让本来已经快已落下的鸟类,飞向了远处。 一个虚弱而又略带嘶哑的声音低吼道:“你这个疯女人在干什么,很疼的你知道吗?” 秋锦瑟听到叫声以后,大脑呆住了,原来抓住自己小腿的竟然是一个人。 只是这儿荒郊野岭的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人呢,难道他不是人,而是鬼,想到这里秋锦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可别是索命鬼来找她索命的,她平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可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不要杀我啊。” 回答她的只有“嘶嘶,嘶嘶”的声音。 她听了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鬼肯定是不会怕疼的,难道他不是鬼而是人。 秋锦瑟说完这话后定了定神,微眯着眼睛,仔细的辨认着眼前的男子,由于光线太暗的缘故,她始终没有看清那人是人还是鬼。 但从声音上听起来觉得有些耳熟的很,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她想了会,方才记起是她在被藤蔓绊倒的时候曾经耻笑过她的那个男子。 既然已经确定了此人的身份,秋锦瑟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原来抓住自己小腿的是中午在树林里遇到的花花公子。 只是当时她遇见这花花公子的时候,那花花公子便一直追着她不放,现在这黑灯瞎火的,而她又不小心撞破了他的秘密,他若是想在这时要杀人灭口的话,她岂不是只有思路一条。 想到这里,秋锦瑟不由得暗暗祈祷起来,希望这花花公子能放她一马。 她略带哭腔的说道:“我都跑了那么远了,你怎么还追这我啊,这都一天了,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就放过我吧。” 韩铭哲被秋锦瑟的话,说的一愣神。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问一次路就要杀一个人,那还了得。 他不耐烦的对秋锦瑟说道:“你这个疯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朕……我为什么要杀你,真是不可理喻。” 秋锦瑟听到这里,不禁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杀她就什么事都好办,她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掉。 她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发说道:“额!呵呵,呵呵,是吗!我还以为你要杀我灭口呢。那你老实追着我干嘛,我可告诉你啊,我可是有夫之妇的,你就不要对我有些什么非分之想了。” 韩铭哲听到这里,脑袋不禁大了一圈,心里暗自思量道:真不知道左云飞那小子是怎么想的,非要在这个地方商量事情。原本迷路就已经让他心情沮丧了,却没想到现在又让他遇到一个疯子,而且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疯子。 韩铭哲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是想多了,我刚才追你,只是想向你问下这林子的路该怎么走才能出去,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跟我一样,也是因为在这里迷路了,看来这林子还真是不好走,现在天这么黑,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天亮再找人求助了。” 秋锦瑟听了韩铭这么说,忙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跑了那么久。真是累死人家了。” 说完她便靠到了身边的一颗小树旁,慢慢揉起了自己的腿,连摔在了同一个地方,总是很疼的。 韩铭哲听到这里是满脸的委屈,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一脸郁闷的说道:“你不是也一直没有给我机会说话,起初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呢,我刚想问你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你已经跑远了。对了,你怎么也在独自一人在这个森林里,而且你竟然会想到我是追杀你的人,难道你住在这里是为了躲避仇家吗。” 秋锦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为了躲某个人而已。对了,忘了告诉你了……” 韩铭哲听到这里,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迷路了!” 韩铭哲看着一脸无辜的秋锦瑟没有一点办法,彻底被这个疯丫头气死了。 但他仍旧不死心的问道:“啊!你不是住在这里的吗?怎么会迷路呢?你不会是在故意消遣我的吧?” 秋锦瑟嘟着嘴一脸的不悦,她就是想消遣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辰啊,她的脑子又没有坏掉。 “知道是知道,但是这个森林那么大,总有那么几个地方我是不知道的,就像现在,这个位子我就不知道怎么出去了。呵呵,不过不用害怕,等下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秋锦瑟认真的对韩铭哲说道。 韩铭哲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话说这个丫头,除了疯疯癫癫的有些不靠谱之外,还是蛮可爱的。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的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是等着左云飞的到来,好结束这样痛苦的时光。 而左云飞在听到秋锦瑟那声尖叫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第二声响起,他一时之间也不好分辨出那声音所在的具体位置,只能边找边喊了。 240 一同入宫 刚才秋锦瑟的声音就是从这边传出来的,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喊得那么大声。 难道是遇到了山里的狼,坏了,她一个姑娘家的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真的遇到了狼,结果可想而知。 他不由得暗暗自责,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秋锦瑟又怎么会被嬷嬷指派出来同他一起寻找韩铭哲的下落。 左云飞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秋锦瑟能等到他去救她。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本来对于左云飞这样的大内高手不算什么,但是荆棘的树木,总是让人无法加快速度。 一边皇上还没有找到,这边秋锦瑟又出了问题,真是祸事一桩接着一桩,早知道就不让秋锦瑟陪着他一起出来找皇上了,原本他是寻思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说不定便能尽早找到皇上,毕竟最后一个见到皇上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秋锦瑟。 可是事宜愿为,秋锦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在生自己强吻时的气,故意找茬,偏偏赌气的把皇上一个人甩在了密林里。 可怜的韩铭哲不过是希望能够随着秋锦瑟一起走出这片林子罢了。 左云飞现在才相信宁愿与全世界为敌,也不能和女人为伍的真谛。 依现在的情形来看,还是先找到秋锦瑟把她回去,再慢慢找皇上吧,毕竟皇上是个男人,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什么问题,左云飞暗暗思索道。 此时的左云飞满怀信心的朝着前面走去,他的心跳动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只要他努力,就可以得到秋锦瑟的芳心。 再也不用看到秋锦瑟因为被休伤心的时候,心里默默的为她难过。 秋锦瑟刚才发出的那声尖叫声虽说让他有些担忧,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窃喜。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她了,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可以的隐瞒自己的感情。 其实每当他看到秋锦瑟和章季轩恩爱的样子,他都是满腔怒火不知道该如何去发泄。他只能为韩铭哲去杀戮,从而试图减轻自己心中的恨意。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秋锦瑟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离开了她去了皇宫,最后错失了仅有的机会。 现在好了。他终于自由了。再也不用为了谁而卖命了。 他暗暗的说道:“秋锦瑟,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哪怕让我付出所有我也心甘情愿。” 殊不知,命运的转轮就是那么奇怪。 当左云飞满怀欣喜的,以为他和秋锦瑟之间障碍已经没有的时候,事情却往往是背道而驰,不为人所愿。 近了,刚才的声音就是在这边传出来的,因为他始终都没有听到秋锦瑟的第二次尖叫声,他的心稍稍快慰了一些。 因为若是秋锦瑟真的是碰到了狼的话,这狼一定会嚎叫一番再去扑咬猎物。而秋锦瑟适才的那声尖叫声显然不是与狼正面交锋了。 左云飞用手中提着的灯笼仔细的在这片沙土之中看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 一个很清晰的脚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脚印略小,看来像是秋锦瑟所留下的。 看来秋锦瑟肯定是曾在这里出现过,只是在这沙土之上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大的脚印,从脚印上看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 左云飞想到这里,顿时大吃一惊。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男人的脚印? 他今日和皇上出来,除了皇上的贴身太监知道以外,便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难道是出了内奸?不好皇上有危险。 左云飞顿时运气于胸。厉声长啸。 秋锦瑟本来和她一起迷路的男人聊的欢天喜地,神秘男子渊博的认识,黑色的幽默,逗得她是娇笑不已。 左云飞的长啸打断了本来已经忘记了迷路的两个人。 她们这时才想起来,原来她们是在等人营救。 秋锦瑟连忙站了起来朝着远处大声喊道:“左云飞,我在这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左云飞听到秋锦瑟的回应声,心里别提是有多高兴了,他大声的回应道:“听到了,你乖乖的待在那里别动,我这就去救你。” 秋锦瑟喜出望外对神秘男人说道:“我们这下有救了,不用在这黑灯瞎火的数星星了,也是要和你说在见的时候了,不过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有机会我们再秉烛夜谈。” 秋锦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耐心的等着左云飞的到来。 其实韩铭哲再听到左云飞的叫声时,就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左云飞时常挂在嘴边的秋锦瑟了,看来左云飞还真是有眼光。 如此一个善良而又才学渊博的女子的确是不该辜负的。 当秋锦瑟见到左云飞提着灯笼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眼眶温热,一滴滴热泪便落了下来,她像是看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朝着左云飞便扑了上去,然后紧紧的拥抱住了左云飞。 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她现在只想紧紧的拥抱着这个能够救她出去的男人。 待寒暄过后,左云飞替她擦掉眼泪,然后温柔的说道:“没事,没事了,我在这呢,都怪我,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秋锦瑟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场,很是不好意思的从左云飞的怀里出来后退了一步,然后边擦眼泪边脸红着说道:“我刚才是太高兴了,你别介意……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很是厉害呢?说不定你们两个要是能够认识的话,一定会成为知己呢?” 说着秋锦瑟便给左云飞去引荐。 左云飞顺着秋锦瑟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只是一眼,他便立即放下手中的灯笼,然后朝着韩铭哲行了一个大礼。 秋锦瑟见状,愣了一下,看了韩铭哲一眼后很是不解的对左云飞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不会是见到他有些害怕吧,我跟你说,我刚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也被他吓了一跳呢,你不知道我当时还以为他是……” 正当秋锦瑟正说的兴起的时候,左云飞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的对她说道:“你还不赶快跪下,他是大齐当今的圣上。” 秋锦瑟不相信的说道:“你该不会是被他吓傻了吧,他怎么可能会是当今陛下,你也不想想这陛下在皇宫里住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深山老林子里来,他岂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 左云飞又扯了一下秋锦瑟的衣服,试图让她同他一样跪在地上。 在一旁的韩铭哲笑道:“左爱卿起身,朕说过以后在这宫外你不必向我行大礼,怎么你竟忘了。” 左云飞并没有因为韩铭哲说的这番话而有任何的骄色,他依旧规规矩矩的回答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责罚。” 韩铭哲笑了笑没说话。 秋锦瑟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微张着嘴巴,吃惊的看着一脸笑意的韩铭哲以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左云飞。 看情形,此人真的是皇上无疑了,毕竟左云飞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他是没有理由认错人的。 秋锦瑟双腿发软,连忙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民女适才不知是陛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陛下赎罪。” 韩铭哲看着秋锦瑟笑着说道:“无妨,不知者无罪,你们先起来吧。” 随后他们三人便在左云飞的带领之下从这林子里走了出来。 一路上秋锦瑟都在不停的自责,刚才她实在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出口嘲笑当今的圣上不算还骂他是杀人灭口的杀人犯。 嬷嬷和息墨见她们三人回来的时候便早早的立在门口迎接着,见韩铭哲走过连,便纷纷垂着手说道:“民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秋锦瑟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生气,看来她们几个早就知道这人是皇上,现在就只有她一人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 那刚才她在韩铭哲面前说的那些放肆话,他一定是在心里嘲笑死她了。 她撅着嘴站在息墨的身后,轻轻的哼了一声。 韩铭哲威严的说道:“免礼,若不是今日承蒙你们相救,只怕朕这会还在这林子里转悠呢?” 嬷嬷朝着韩铭哲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说道:“寒舍粗陋,让陛下受委屈了。” 韩铭哲笑了笑没说话。 左云飞再次行礼说道:“陛下,既如此不如我们今晚便回皇宫吧,不然明日早朝若是陛下还没有上朝的话,只怕会引起躁动。” 韩铭哲微微颚首,目光在秋锦瑟身上一掠,然后对嬷嬷说道:“马嬷嬷,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嬷嬷一听倍感惶恐,忙垂首说道:“陛下有吩咐尽管说便是,若是奴婢能够办的到一定会竭力所为。” 韩铭哲沉吟了会说道:“朕想让秋姑娘同朕一同回宫,不知嬷嬷意下如何,朕知道秋姑娘是你新认的女儿,只是朕跟秋姑娘颇为投缘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别说是嬷嬷没有想到韩铭哲会跟她提这个要求,就连当事人秋锦瑟听了都是一头的雾水,这韩铭哲到底是唱的是哪一出啊。 241 左右为难 夜深的森林里,是那么的寂静,整个山坡上漆黑一片,没有一丝亮光。 在这万籁俱寂的背后让人感到一丝恐怖的气息。 秋锦瑟爬了起来,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早春的季节,一丝冷风吹过,还是情不自禁的有些凉意,想到刚才因为走得慌张,也没有留意周围的环境,加上四周的高大的树木,让她一时间觉得有些迷茫。 虽然说她在这片地方住的也有一段时间了,对周围的环境很是熟悉,虽说是熟悉,但是还没有到了如指掌的地步。 若是白天的话,还好说,现在天这么黑,虽说手里提着的有息墨给她的灯笼,但是这灯笼的能见度又没多远,再加上这密密的树木,她一时间还真有点摸不准方向。 当她在原地转了两圈,确信自己已经找不到明确方向的时候,她便知道她现在已经迷路了。 现在迷路了,如果让左云飞和嬷嬷他们知道的话,肯定会被她们笑话,真是丢死人了。 竟然在自家门口迷了路,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她以后可还要怎么抬头做人啊。 她不由得埋汰道:“若不是今日因为左云飞的缘故,她才不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这么晚了还在这山上闲逛。” 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左云飞的到来才导致的,秋锦瑟的心里便是一阵的恼怒。 这下子她原本已经趋于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她的心里对左云飞自然是一百个不满意。 一个大男人家的走丢了就走丢了,让我这么一个弱小女子在外面游荡,成何体统,都不知道左云飞给嬷嬷灌了什么蜜糖,让嬷嬷那么听他的话,平日里嬷嬷是那么的喜爱自己,今天非要让她出来找一个男人,而且还是如此一个让人反感的男人。 若是在这林子里万一遇到什么野猪,山猫什么的。那可如何是好。现在灯笼又被烧掉了,更是无处可去了。 秋锦瑟摇头苦笑道:这下可好,人没找到,又把自己给弄丢了。 秋锦瑟环顾四周,希望在周围的环境中,找到自己熟悉的记忆,可惜光线太暗,伸手不见五指,一切都是徒劳。 忽然远处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让本来已经紧张到不行的秋锦瑟。七魂已丢六魄,脑海中顿时想到数个可以让自己吓死的镜头。 张牙舞爪的野兽。白衣飘飘的女鬼,还是刚才遇到的变态杀人狂。 秋锦瑟“啊”的大喊一声,向着声音相反的方向跑去。 有人说在那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 秋锦瑟正是印证了这句经过多少代哲人说过的话:在那里爬起,就在那里跌倒。 刚才的那个树枝,又一次华丽的把秋锦瑟绊倒。 不得不说秋锦瑟最近出门没有看黄历:中午被左云飞强吻了,(虽然不是初吻了,但是心里还是很不安的);遇到个要杀自己杀人灭口的花花公子;然后又被嬷嬷骂出来要找一个很重要的人;现在又被一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又吓趴下了。 这黑灯瞎火的。上哪里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又不告诉我找一个什么样的人,真是莫名其妙。 秋锦瑟想到这里,中午遇到的花花公子和这个自己要找的人的影子慢慢地重合在了一起,不会是要找的人就是他吧。 秋锦瑟赶紧摇了摇头,一定不会那么巧合的,若是真的是那样的话,她情愿去死。 还没有想那么多,秋锦瑟只感觉到。脚脖处冰凉一片,像是又什么东西抓到了自己的小腿。 一股寒意瞬间袭便全身,让本来就快麻木的身体,彻底僵硬住了。 随后一声响破天空的嘶叫声,划破寂静的夜晚,惊起本来已经睡下的鸟类,扑打这翅膀到处乱飞。 “救命啊!”秋锦瑟慌乱之中,摸到了手边有一个藤条,使劲扯掉后,顺手便抓了过来,然后一边喊叫着一边拼了命的向袭击自己的东西打去。 正在寻找的左云飞听到林子里传来的一阵尖叫声,惊了一身的冷汗。 秋锦瑟的声音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一定是她遇到了什么意外,她现在需要他,他要先去救她。 随后又一声凄惨的叫声,让本来已经快已落下的鸟类,飞向了远处。 一个虚弱而又略带嘶哑的声音低吼道:“你这个疯女人在干什么,很疼的你知道吗?” 秋锦瑟听到叫声以后,大脑呆住了,原来抓住自己小腿的竟然是一个人。 只是这儿荒郊野岭的这里怎么会出现一个人呢,难道他不是人,而是鬼,想到这里秋锦瑟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可别是索命鬼来找她索命的,她平生从未做过什么坏事,可不能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什么也没有看到,我真的什么也没有看到你不要杀我啊。” 回答她的只有“嘶嘶,嘶嘶”的声音。 她听了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鬼肯定是不会怕疼的,难道他不是鬼而是人。 秋锦瑟说完这话后定了定神,微眯着眼睛,仔细的辨认着眼前的男子,由于光线太暗的缘故,她始终没有看清那人是人还是鬼。 但从声音上听起来觉得有些耳熟的很,像是在哪里听到过一样。 她想了会,方才记起是她在被藤蔓绊倒的时候曾经耻笑过她的那个男子。 既然已经确定了此人的身份,秋锦瑟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原来抓住自己小腿的是中午在树林里遇到的花花公子。 只是当时她遇见这花花公子的时候,那花花公子便一直追着她不放,现在这黑灯瞎火的,而她又不小心撞破了他的秘密,他若是想在这时要杀人灭口的话,她岂不是只有思路一条。 想到这里,秋锦瑟不由得暗暗祈祷起来,希望这花花公子能放她一马。 她略带哭腔的说道:“我都跑了那么远了,你怎么还追这我啊,这都一天了。我求求你。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是什么都没看见,你就放过我吧。” 韩铭哲被秋锦瑟的话,说的一愣神。 这是什么逻辑,难道问一次路就要杀一个人,那还了得。 他不耐烦的对秋锦瑟说道:“你这个疯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呢,朕……我为什么要杀你,真是不可理喻。” 秋锦瑟听到这里,不禁深深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杀她就什么事都好办,她可不想自己年纪轻轻的就这么死掉。 她略显尴尬的挠了挠头发说道:“额!呵呵,呵呵。是吗!我还以为你要杀我灭口呢。那你老实追着我干嘛,我可告诉你啊。我可是有夫之妇的,你就不要对我有些什么非分之想了。” 韩铭哲听到这里,脑袋不禁大了一圈,心里暗自思量道:真不知道左云飞那小子是怎么想的,非要在这个地方商量事情。原本迷路就已经让他心情沮丧了,却没想到现在又让他遇到一个疯子,而且还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疯子。 韩铭哲说道:“这位姑娘。我看你是想多了,我刚才追你,只是想向你问下这林子的路该怎么走才能出去,却没有想到你竟然跟我一样,也是因为在这里迷路了,看来这林子还真是不好走,现在天这么黑,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天亮再找人求助了。” 秋锦瑟听了韩铭这么说,忙说道:“啊!原来是这样啊。你怎么不早说,害得我跑了那么久。真是累死人家了。” 说完她便靠到了身边的一颗小树旁,慢慢揉起了自己的腿,连摔在了同一个地方,总是很疼的。 韩铭哲听到这里是满脸的委屈,这都是什么事啊。 他一脸郁闷的说道:“你不是也一直没有给我机会说话,起初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哑巴呢,我刚想问你这是什么地方的时候,你已经跑远了。对了,你怎么也在独自一人在这个森林里,而且你竟然会想到我是追杀你的人,难道你住在这里是为了躲避仇家吗。” 秋锦瑟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只是为了躲某个人而已。对了,忘了告诉你了……” 韩铭哲听到这里,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也迷路了!” 韩铭哲看着一脸无辜的秋锦瑟没有一点办法,彻底被这个疯丫头气死了。 但他仍旧不死心的问道:“啊!你不是住在这里的吗?怎么会迷路呢?你不会是在故意消遣我的吧?” 秋锦瑟嘟着嘴一脸的不悦,她就是想消遣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辰啊,她的脑子又没有坏掉。 “知道是知道,但是这个森林那么大,总有那么几个地方我是不知道的,就像现在,这个位子我就不知道怎么出去了。呵呵,不过不用害怕,等下就会有人来接我们了。”秋锦瑟认真的对韩铭哲说道。 韩铭哲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眼下也只能这样了。话说这个丫头,除了疯疯癫癫的有些不靠谱之外,还是蛮可爱的。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的坐着,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都是等着左云飞的到来,好结束这样痛苦的时光。 而左云飞在听到秋锦瑟那声尖叫之后便再也没有听到第二声响起,他一时之间也不好分辨出那声音所在的具体位置,只能边找边喊了。 刚才秋锦瑟的声音就是从这边传出来的,不知道她到底遇到了什么,竟然喊得那么大声。 难道是遇到了山里的狼,坏了,她一个姑娘家的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真的遇到了狼,结果可想而知。 他不由得暗暗自责,若不是因为他的缘故,秋锦瑟又怎么会被嬷嬷指派出来同他一起寻找韩铭哲的下落。 左云飞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希望秋锦瑟能等到他去救她。 黑夜,伸手不见五指,本来对于左云飞这样的大内高手不算什么,但是荆棘的树木,总是让人无法加快速度。 一边皇上还没有找到,这边秋锦瑟又出了问题,真是祸事一桩接着一桩,早知道就不让秋锦瑟陪着他一起出来找皇上了,原本他是寻思着。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说不定便能尽早找到皇上,毕竟最后一个见到皇上的人极有可能就是秋锦瑟。 可是事宜愿为,秋锦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在生自己强吻时的气,故意找茬,偏偏赌气的把皇上一个人甩在了密林里。 可怜的韩铭哲不过是希望能够随着秋锦瑟一起走出这片林子罢了。 左云飞现在才相信宁愿与全世界为敌,也不能和女人为伍的真谛。 依现在的情形来看,还是先找到秋锦瑟把她回去,再慢慢找皇上吧,毕竟皇上是个男人,一时半会还出不了什么问题。左云飞暗暗思索道。 此时的左云飞满怀信心的朝着前面走去,他的心跳动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现在一个绝好的机会就摆在他的眼前。只要他努力,就可以得到秋锦瑟的芳心。 再也不用看到秋锦瑟因为被休伤心的时候,心里默默的为她难过。 秋锦瑟刚才发出的那声尖叫声虽说让他有些担忧,但心里其实还是有一点点的窃喜。 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追求她了,再也不用像从前那样可以的隐瞒自己的感情。 其实每当他看到秋锦瑟和章季轩恩爱的样子,他都是满腔怒火不知道该如何去发泄,他只能为韩铭哲去杀戮。从而试图减轻自己心中的恨意。 他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秋锦瑟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离开了她去了皇宫,最后错失了仅有的机会。 现在好了,他终于自由了,再也不用为了谁而卖命了。 他暗暗的说道:“秋锦瑟,你一定要等着我,我不会再让你伤心了,哪怕让我付出所有我也心甘情愿。” 殊不知。命运的转轮就是那么奇怪。 当左云飞满怀欣喜的,以为他和秋锦瑟之间障碍已经没有的时候,事情却往往是背道而驰,不为人所愿。 近了,刚才的声音就是在这边传出来的,因为他始终都没有听到秋锦瑟的第二次尖叫声,他的心稍稍快慰了一些。 因为若是秋锦瑟真的是碰到了狼的话,这狼一定会嚎叫一番再去扑咬猎物,而秋锦瑟适才的那声尖叫声显然不是与狼正面交锋了。 左云飞用手中提着的灯笼仔细的在这片沙土之中看了一圈,仔细的观察了一会。 一个很清晰的脚印出现在他的眼前。 这个脚印略小,看来像是秋锦瑟所留下的。 看来秋锦瑟肯定是曾在这里出现过,只是在这沙土之上还有另外一个比较大的脚印,从脚印上看很明显是一个男人的。 左云飞想到这里,顿时大吃一惊,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有男人的脚印? 他今日和皇上出来,除了皇上的贴身太监知道以外,便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难道是出了内奸?不好皇上有危险。 左云飞顿时运气于胸,厉声长啸。 秋锦瑟本来和她一起迷路的男人聊的欢天喜地,神秘男子渊博的认识,黑色的幽默,逗得她是娇笑不已。 左云飞的长啸打断了本来已经忘记了迷路的两个人。 她们这时才想起来,原来她们是在等人营救。 秋锦瑟连忙站了起来朝着远处大声喊道:“左云飞,我在这里,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左云飞听到秋锦瑟的回应声,心里别提是有多高兴了,他大声的回应道:“听到了,你乖乖的待在那里别动,我这就去救你。” 秋锦瑟喜出望外对神秘男人说道:“我们这下有救了,不用在这黑灯瞎火的数星星了,也是要和你说在见的时候了,不过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有机会我们再秉烛夜谈。” 秋锦瑟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耐心的等着左云飞的到来。 其实韩铭哲再听到左云飞的叫声时,就已经知道眼前的这位女子便是左云飞时常挂在嘴边的秋锦瑟了,看来左云飞还真是有眼光。 如此一个善良而又才学渊博的女子的确是不该辜负的。 当秋锦瑟见到左云飞提着灯笼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眼眶温热,一滴滴热泪便落了下来,她像是看到了久别的亲人一样,朝着左云飞便扑了上去,然后紧紧的拥抱住了左云飞。 她暂时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她现在只想紧紧的拥抱着这个能够救她出去的男人。 待寒暄过后,左云飞替她擦掉眼泪。然后温柔的说道:“没事。没事了,我在这呢,都怪我,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秋锦瑟这才想起还有外人在场,很是不好意思的从左云飞的怀里出来后退了一步,然后边擦眼泪边脸红着说道:“我刚才是太高兴了,你别介意……对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他很是厉害呢?说不定你们两个要是能够认识的话,一定会成为知己呢?” 说着秋锦瑟便给左云飞去引荐。 左云飞顺着秋锦瑟手指着的方向望去。只是一眼,他便立即放下手中的灯笼。然后朝着韩铭哲行了一个大礼。 秋锦瑟见状,愣了一下,看了韩铭哲一眼后很是不解的对左云飞说道:“你这是做什么啊,不会是见到他有些害怕吧,我跟你说,我刚开始遇见他的时候,也被他吓了一跳呢。你不知道我当时还以为他是……” 正当秋锦瑟正说的兴起的时候,左云飞拉了拉她的衣服,小声的对她说道:“你还不赶快跪下,他是大齐当今的圣上。” 秋锦瑟不相信的说道:“你该不会是被他吓傻了吧,他怎么可能会是当今陛下,你也不想想这陛下在皇宫里住的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的跑到这深山老林子里来,他岂不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了。” 左云飞又扯了一下秋锦瑟的衣服,试图让她同他一样跪在地上。 在一旁的韩铭哲笑道:“左爱卿起身。朕说过以后在这宫外你不必向我行大礼,怎么你竟忘了。” 左云飞并没有因为韩铭哲说的这番话而有任何的骄色,他依旧规规矩矩的回答道:“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责罚。” 韩铭哲笑了笑没说话。 秋锦瑟有些不太相信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她微张着嘴巴,吃惊的看着一脸笑意的韩铭哲以及跪在地上毕恭毕敬的左云飞。 看情形,此人真的是皇上无疑了,毕竟左云飞是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他是没有理由认错人的。 秋锦瑟双腿发软,连忙跪倒在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民女适才不知是陛下,刚才多有冒犯,还请陛下赎罪。” 韩铭哲看着秋锦瑟笑着说道:“无妨,不知者无罪,你们先起来吧。” 随后他们三人便在左云飞的带领之下从这林子里走了出来。 一路上秋锦瑟都在不停的自责,刚才她实在是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竟然出口嘲笑当今的圣上不算还骂他是杀人灭口的杀人犯。 嬷嬷和息墨见她们三人回来的时候便早早的立在门口迎接着,见韩铭哲走过连,便纷纷垂着手说道:“民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秋锦瑟听到这里不免有些生气,看来她们几个早就知道这人是皇上,现在就只有她一人还傻乎乎的被蒙在鼓里。 那刚才她在韩铭哲面前说的那些放肆话,他一定是在心里嘲笑死她了。 她撅着嘴站在息墨的身后,轻轻的哼了一声。 韩铭哲威严的说道:“免礼,若不是今日承蒙你们相救,只怕朕这会还在这林子里转悠呢?” 嬷嬷朝着韩铭哲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说道:“寒舍粗陋,让陛下受委屈了。” 韩铭哲笑了笑没说话。 左云飞再次行礼说道:“陛下,既如此不如我们今晚便回皇宫吧,不然明日早朝若是陛下还没有上朝的话,只怕会引起躁动。” 韩铭哲微微颚首,目光在秋锦瑟身上一掠,然后对嬷嬷说道:“马嬷嬷,朕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当讲不当讲。” 嬷嬷一听倍感惶恐,忙垂首说道:“陛下有吩咐尽管说便是,若是奴婢能够办的到一定会竭力所为。” 韩铭哲沉吟了会说道:“朕想让秋姑娘同朕一同回宫,不知嬷嬷意下如何,朕知道秋姑娘是你新认的女儿,只是朕跟秋姑娘颇为投缘不知嬷嬷意下如何?” 别说是嬷嬷没有想到韩铭哲会跟她提这个要求,就连当事人秋锦瑟听了都是一头的雾水,这韩铭哲到底是唱的是哪一出啊。 242 以身试险 嬷嬷看了看秋锦瑟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心中了然,秋锦瑟一直跟在她的身边这么久,据她的了解秋锦瑟是不可能跟韩铭哲有牵连的,而今日韩铭哲竟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想必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秋锦瑟如今的身份他不会不知晓。 她走上前去朝着韩铭哲盈盈一拜,有些不解的问道:“陛下所言,奴婢本不是有意冒犯,虽说秋锦瑟是奴婢的义女,只是这入宫之事还是要经她本人同意才好。” 当嬷嬷说完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秋锦瑟的身上。 原本对嬷嬷还抱有一线希望的秋锦瑟如今听到她这么说,一时间如坐针毡,浑身上下仿佛是被赤条条的展现在大家面前一样,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脸色涨红的低着头一声不吭。 左云飞见秋锦瑟不吭声以为她是要默认了,便连忙对韩铭哲说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万万不可,还望陛下三思。” 韩铭哲斜着眼看了左云飞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了秋锦瑟的身上,只见他意味深长的说道:“朕只想听你的意思?” 此时的左云飞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嬷嬷的眼神给威慑了回去。 秋锦瑟神情紧张的看着韩铭哲而后又将目光错开,她和他之间不过见了两次面罢了,彼此之间并不了解,更何况他明知道她的身份,又怎会提出这般无理的要求。 她将目光投到嬷嬷身上,见嬷嬷炙热的目光盯着自己。一时间有些心惊胆颤,今日事发突然是她始料未及的,她还来不及向他们解释她和韩铭哲的关系,韩铭哲就抛给了她一个这么的难题。 她犹豫了半晌,朝着韩铭哲盈盈一拜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民女愿听从陛下的安排。” 秋锦瑟说完这话,目光怯怯的落在了嬷嬷的身上,今日之所以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她坚信不管她怎么做嬷嬷都会支持她的。 此话虽说是对着韩铭哲说的,但是在嬷嬷他们看来这句话无疑是在向她们宣告,从此后她们同秋锦瑟之间就再也不是一般的关系了,秋锦瑟再也不是她们想见就能够见到的了。 只是不过才一晚上的时间,眼前无比熟悉的秋锦瑟竟然变得是如此的陌生。嬷嬷有些不理解。 韩铭哲很是善解人意的笑着说道:“既如此,那朕就在外面等你。” 待韩铭哲离开房间后,左云飞原本是想留下来听听秋锦瑟的解释,却听见韩铭哲小声的说道:“你陪朕出去等好了。” 左云飞很是不情愿的在看了秋锦瑟最后一眼后恋恋不舍的扭身离开了。 秋锦瑟噗通一声跪在了嬷嬷的面前,这一举措让嬷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连一直跟在她身边自诩对秋锦瑟很是了解的息墨,在听到她做的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是一样的手足无措。 秋锦瑟道:“感谢嬷嬷对瑟儿一直以来的照顾。今日瑟儿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实则是无奈之举。还望嬷嬷能够体会瑟儿的心意,切勿因此对瑟儿有所误解。” 说到最后秋锦瑟难免有些泣不成声。 嬷嬷眼前也仿佛布满了一层水汽,她哽咽着说道:“你有你的打算,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原也不该阻拦你,只是我对你终是放心不下,宫里不比得别处,处处都是勾心斗角,而你……也罢……只是以后凡事你要处处小心才是。” 秋锦瑟起身后紧紧的和嬷嬷、息墨纷纷相拥而泣。 过了好大一会后,左云飞走了进来,柔声的对秋锦瑟说道:“该动身了。” 息墨眼眶含泪。犹豫着,秋锦瑟见状上前握着她的手恳切的说道:“息墨,此次一别,以后娘身边便只有你一人服侍了,这辈子我欠你的太多,只能来生再还你了。” 三人而后又寒暄了会方分开。 一路上左云飞试图想要追问秋锦瑟缘由,但见她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便只得作罢。 嬷嬷望着秋锦瑟远去的马车,一声叹息而后说道:“人各有志,这里又岂是她想能就能留的呢?” 息墨望着嬷嬷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声不吭的搀扶着她进了屋。 上官王府内。 上官多福拱手朝着上官青云说道:“王爷,刚刚得到密报陛下此次出宫带回来一个民女,现已住进了遇幻殿。” 上官青云冷哼一声,颇有些不屑,看起来这后宫佳丽三千也无法满足,倒是想着从外面弄女人了。 上官多福原本是不愿意将这事告诉上官青云的,只是此事关系到王府的颜面,虽说大小姐跟章季轩已经断绝关系了,但章季轩毕竟也是王府的姑爷,此事也算是能牵扯到关系的,若是此事被有些人说三道四难免不入耳。 权衡再三他决定还是把此事告诉给上官青云再说,也好让他到时候有个心理准备。 上官多福继续道:“这女子王爷也是认识的,她是姑爷曾经纳的一个小妾,只是也不知怎的如今竟然被圣上看中迎进了宫内。” 说到最后上官多福不免有些底气不足,说话的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去。 上官多福的这番话自然是让上官青云大吃一惊,他冷冷的说道:“竟真有此事。” 上官多福赶紧道:“是冷公公那边送出来的消息,想必做不了假。” 上官青云抬手捋了捋胡须思索了会子,方满意的笑道:“这倒也是个好事,哈哈,看起来这还真是天要助我,哈哈……” 章府内的初晓堂。 沈斌办完事回来后朝着栀子花树下的章季轩深深的叹了口气。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既然彼此有意,又何必彼此折磨呢?哎。” “沈管家。” 沈斌身后传来的这一声熟稔的呼喊使他的身形稍微一震,很快便回转身子朝着来人福了一礼,垂首说道:“奴才在。” 苏敏瑶伤心的望了章季轩一眼后便转过来对沈斌说道:“起来吧。” 说完是一阵轻咳,站在她一旁的簇蘋很是担忧的望了望她。 沈斌这才起身,重重的打量了苏敏瑶一眼。 不过是几日没见,这好端端的一个人竟然落到了这步田地,心底到底是有丝丝的不忍,鼻翼微酸,眼眶温热,若不是这些年一直努力的强忍着自己心中的感情,只怕是掉了泪来。 今日到底是因为自己连累了她。 只见苏敏瑶道:“簇蘋你去端些冰糖雪梨来。” 沈斌见簇蘋屈膝行礼后朝着他看了一眼后便着手去办了。 簇蘋眼神里的含义,沈斌看得懂,他朝着簇蘋道:“麻烦簇蘋姑娘顺便拿些金银花来。” 簇蘋听后点点头。 苏敏瑶牵动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243 化解恩怨 ps: 首先很抱歉,这么久才更新,还请大家放心,小乖是不会弃坑的。 沈斌的两只手互相交叉藏在袖子中,掌心早已因为苏敏瑶的到来而变得湿津津的,他暗中摩挲着手掌,希望能把掌心里的汗擦拭干净,最起码不至于让明察秋毫的苏敏瑶看出他的紧张不安和破绽。 可是任由他在暗中做手脚,掌心里的汗却丝毫不见少,就连额间也开始冒出细细的汗来,他抬起头尴尬的动了动嘴角,不管他在别人面前是如何的沉重应对,到了苏敏瑶的面前他始终做不出违背内心的事情。 他微动了下嘴唇,努力的从脑海里组织成一句完整的话来,然后咽了口唾沫说道:“老夫人这几日咳疾总不见好,可请太医来诊治了吗?” 说完这话沈斌就立即后悔了,他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再也不会有太医来章府为任何一个人问诊了,章崧已经下达了命令若是再有太医踏足章府,必将被立即处死,此事也早已启奏给了当今圣上,圣上虽没有并说,但是也默认了,李翔寿太医因为经常出入章府与章夫人勾结的事情,宫里早已经传的是沸沸扬扬。其余的太医也因为要避讳,自然是不敢前往,更不消说是晋绥城内那些没有把握而又贪生的郎中,现在的他们只要是听到要去章府问诊,个个都是谈虎色变,避之不及。 若是真的有太医来给苏敏瑶把脉诊治的话,那他所做的这一切岂不是早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为此章崧才暗中放出消息,城中的百姓这才知道这一件秘事,虽说章崧有意让章府的下人们个个守口如瓶,但这一切又岂能瞒过原本就心思缜密的苏敏瑶,更何况这一切章崧也只是做个样子给别人看罢了。 让沈斌自责失言的是,今日他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看来当真是同苏敏瑶之间再也没有话说了,他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淡然的站在她的面前而心无旁骛了。 苏敏瑶听了沈斌关怀的话语后。微微一笑,那满足的笑容最终也化为一丝苦涩的笑落在唇角。 她并未接他的话茬,只是将目光从沈斌的身上轻轻一掠然后落在不远处章季轩的身上。 只见她神情落寞,似是不经意的说道:“我苏敏瑶这一生辜负了太多的人,做过的错事也太多。早已是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今日至此也是我罪有应得,怨不得旁人。只是没想到临末了,你还是如此真心待我,说到底是我辜负了你的一片盛情,今生我已经没法回报你,只有等来世,若来世有缘的话,我定不会再像今生这般。” 说到最后苏敏瑶的目光这才幽幽的转过来落在沈斌的身上。 沈斌匆匆而又胆怯的抬头看了苏敏瑶一眼后又重重的低下头,他手心里的汗早已冰冷成一片,他感受着湿湿的掌心传过来的阵阵凉意。他没想到自己原本崩的紧紧的心却因为苏敏瑶的这番话而有所放松,只是心口还依旧隐隐作痛,既然始终都无法控制住内心的想法,他索性不再管它,只是两手紧紧相握,把头垂的更低。 听她话的意思。她到底是知道了,虽说原本他就没打算一直瞒着她,可是当苏敏瑶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竟然有点懊悔,若是当初他没有答应章崧这一切的话。那么今日苏敏瑶根本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纵然这事不是他做的,若是换做旁人,只怕苏敏瑶的命运还是会如此,可若是由旁人来做,沈斌宁愿做出此事的人是他。 此时的沈斌像是卸掉了身上所有的东西,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苏敏瑶说道:“你还是都知道了。” 苏敏瑶微微一笑,不置可否,而后又将目光从沈斌的身上转移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原本站在栀子花树下的章季轩不知何时已经走了,想必是去秋锦瑟的房里去了,毕竟章季轩是从她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她是最了解他了,这些日子以来,章季轩除了去百晖堂向她请安之外,余下的时间便只呆在这初晓堂。 可见他对秋锦瑟的用情之深,她直到现在方明白当年章崧的心情,想到这里她目光涣散,淡淡的说道:“轩儿是好孩子,也是我如今唯一割舍不下的,我希望你能顾念旧情,不要为难与他,毕竟他是无辜的。” 有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像是在弹奏着一首离别的曲子。 苏敏瑶抬起头望了望那些淡黄的树叶,轻叹一声。 沈斌抬起头望了望,也跟着叹息道:“秋天了,连叶子都黄了,只是再过一季春天就到了。” 言毕,他略有些失神,不安的想只怕她再也等不了春天了。 这一切又岂是自己能掌控得了的,人在世上,处处都要违了良知,待到过奈何桥的那天,希望能一口饮下孟婆汤,至此忘尽今世。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现不知何时苏敏瑶已经悄然离开。 他的目光落在苏敏瑶远去的背影上,心中顿觉酸楚,若是真有来世,他希望他们之间再也不遇见,风吹过心凉如冰,他抬起衣袖擦拭了一下早已微红的眼角。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擦干眼泪,他远远的看见簇蘋端着托盘从别处走来,他的目光从苏敏瑶身上别过,然后看着簇蘋。 簇蘋迈着平稳而又急躁的步子朝着这边走来,看得出此刻的她心里是多么的慌张错乱,以至于让她这个久经人事的女子都变得这么控制不住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在沈斌的印象中簇蘋一直都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女子,她站在苏敏瑶的身后尽心的服侍着始终都是那般的从容,若不是后来的种种,他曾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这么一个惹人喜欢的女子会这么一直下去,可是人心海底针,他还是错看了她,若不是他亲眼看到,他又怎会知道就这么一个隐藏极深的女子心中的狠辣让人心惊胆寒。 簇蘋走到沈斌的跟前,端着托盘的双手在不住的颤抖,她的眉头紧锁,目光阴冷,急促而又不确定的问道:“难道说你都已经告诉她了?” 沈斌望着面目狰狞的簇蘋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与其说是他把这一切告诉给苏敏瑶的,倒不如说是苏敏瑶自己猜到的。 簇蘋见沈斌望着远处苏敏瑶消失的地方发呆,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她不安的又继续问沈斌道:“你都告诉她了?你难道不记得你当初的誓言了吗?你就不怕老爷惩罚你?” 沈斌并没有回答簇蘋的问话,他此刻的心里异常的难过,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向苏敏瑶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竟然有种后悔的感觉,他觉得自己才像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觉得自己才是那个永坠阿鼻地狱的人。 簇蘋见沈斌不回答自己,怒不可遏的说道:“你这个叛徒,枉费老爷这么真心的待你。” 她说完见沈斌依旧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更加怒火中烧,狠狠的说道:“男人都是不可靠的东西。”然后愤愤不平的转身走掉。 沈斌不禁哑然失笑,这世上又有哪一个人不可悲,又有哪一个人是按着自己心中所想般活着,虽说苏敏瑶害死了她的妹妹,可又有谁敢说这一切都是苏敏瑶她一个人的错,难道他章崧就没有错吗?既然他有错又为何将这怨恨发泄到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身上。 沈斌不甘心的闭上眼睛,任由热泪布满脸庞,人活一世到最后他竟也成了个糊涂鬼还害的自己心爱的女人声名狼藉般死去。 不知何时,已有一个身影悄然站在了沈斌的身后,只见他的右手朝着沈斌的胸口袭去。 沈斌直觉胸口一顿,低下头看去只见胸口处只剩下匕首的刀柄,鲜血瞬间把胸前的青衫染红了一片,待他转过脸看清来人的模样,竟然牵动嘴角笑了笑。 他还是来了,看来适才的话他都听见了,这样也好,总好过他带着悔意度过余生。 沈斌忍受着胸口的痛,刚要张口说话,一股腥甜却从嘴里溢出,来人又把他胸前的匕首拔出然后又用尽全力朝着他刺了过去,沈斌只觉又是一口鲜血吐出,他觉得自己再也没有力气说话做任何的事情,原本还展现在脸上的笑容早就随着疼痛隐退了下去。 沈斌抬起右手覆盖在拿匕首的那人的手上,挣扎着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道:“这样也……好……也……好……” 说完便闭上了眼睛,手臂下垂,躺在了那人的怀里。 章季轩望着怀里死去的沈斌,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无助感,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到沈斌的这番话才让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他原以为沈斌的死去会让他的心里得到片刻的舒缓,却没想到随着怀里的人身体一点一点的发凉,竟让他觉得这个秋天是如此的漫长。 章季轩仰起头朝着灰白的天际,发出一声接一声的怒吼。 听见院落里的声音,春花慌忙从屋内走出来,见章季轩正搂着沈斌蹲在地上,她慌忙的跑了过去,见沈斌身上的血迹已将衣衫浸透,便抬起惊悚的神情望着章季轩,忘记了将心中的恐怖喊出来。 244 多事之秋 望着怀里朝夕相处的人死在自己的怀里,章季轩的心竟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不像是因为看到熟悉的人死去的难过,也不像是因为心中的恨意因为这个人的死去而开心,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愫,章季轩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是恨极了这个人的,明明是想让这个人在自己面前消失的。 可当他真的在面前消失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对他再也恨不起来。 刚才的一幕幕一遍一遍的回放在脑海,直到现在他的双手依旧在颤抖。 躺在手指上的鲜血黏腻腻的还残留着一丝的温度,虽然眼前的这一切让他这个从未杀过人的书生感到惊恐,但更多的却是让他心中的恨意得到了暂时的缓解,毕竟刚才沈斌同苏敏瑶说的那番话还是被他听到了,他这才从靴子里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 一刀刺破,从此后再也不用担忧。 春花蹲在章季轩的身边望着倒在血泊里的沈管家,没有任何的反应,她原以为自己当她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是应该大哭一场的,即便不是大哭一场至少也应该心里难受一会,可没想到直到她的双脚一点一点的木麻,她依然没有丝毫的感触。 倒是章季轩先回过神来,他看了春花一眼说道:“找人去葬了沈管家,不用把他放在后山。” 说完便起身站了起来,起身后还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衫,目光清冷,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春花一听章季轩不让沈管家的尸体进后山心里是一阵不解,她来府里的日子并不短,若非府里的下人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一般在死后都是要葬在后山的,这早已是府里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据她的了解沈管家的为人一向不错,从未作出忤逆主子以及同下人不睦的事情。今日他为歹人所害,本就可怜,章季轩竟这般待他,让人看了不免有些寒心,但春花毕竟只是府里一个说不上话的丫鬟。因此对于章季轩吩咐的事情也只得照办不敢有半句询问。 当章季轩失魂的走出章府大门的时候。闻见门外不远处有两个人正在嘀咕说着什么,两人扭过脸见是章季轩便很是自觉的闭口不谈。 他们的这一举措显然引起了章季轩很大的兴趣,正好现在的他还没想好要不要去找他的父亲把这一切都问个明白。 这两个人的面孔看起来陌生。显然不是他所认识的,既然是他不认识的人,那么这两人却在他的府门外鬼鬼祟祟的,已经十分可疑,而当这两人见到章季轩出来的时候又止住不说话,显然是做贼心虚。 章季轩走上前去厉声的问道:“你们两个在此鬼鬼祟祟的想做什么?” 这两人原本就是被人逼迫,现在又看到章季轩身上有着一小片一小片的血迹,心中已经十分的惊恐,其中的一个已经被吓得双腿哆哆嗦嗦的。连忙说道:“有人让我们告诉章少爷,府里的二少奶奶进了宫里成了妃子。” 两人说完也不管章季轩有没有听明白,便撒腿就跑。 章季轩显然是被这两个人的话给愣住了,过了好大一会他才缓过神来,待他要再问清楚的时候,这两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们口中章府的二少奶奶显然说的就是秋锦瑟。只是时至今日当他在旁人的口中第一次听到有关秋锦瑟的事情的时候,心底最深处竟像是一只手在触碰那根已经落满尘埃的琴弦。 叮铃铃,叮铃铃,铮铮作响,却又像是一盘珍珠散凌乱的散在地上。 多日不见。如今的她却成了妃子,多么可笑,她当初可是最不喜欢入宫的,她曾说宫门就像是一个长着血盆大口的狮子,任谁都无法逃脱最后被吞噬的命运,可是如今她却忘记了。 他呵呵一笑,他对那两人说的话是不信的,他不信他所熟知的秋锦瑟会变成这样一个世俗的女子。 只是多日不见的秋锦瑟又怎么会入了宫成了陛下的妃子呢,他不信,那两个人一定是在胡说,一定是想借此达到他们不可告人的阴谋,可是他们素昧平生,根本就没有什么利益冲突,他们又怎么会编出这样一个谎话来呢? 尽管章季轩在心里劝解自己不要相信,可是种种迹象让他又不得不信。 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瞬间灌满了一样,快要撑破了身体,憋得喘不过气来,像是要死去一般。 他一路狂奔,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要跑到哪里,他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只是想奔跑。 身上的汗水一点一点的浸湿后背,直到衣衫上被一层水渍所覆盖,脚步才慢下来。 绵延而去的雪白的城墙,每一处都有人在那里驻守,他深知前面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可还像是不死心般往前面走去。 他只是想问她为什么这么快就放弃自己的誓言,他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她的缘由,只是仅此而已。 “站住,皇宫境内非宣不得入内。” 一个满脸横肉的侍卫拦住了他的去路。 章季轩怔怔的站在那,望着挡在他面前的那把明晃晃的刀,从刀背上的反衬上清晰的看见自己的容颜,此刻的他是那样的悲催,全没了往日里的神采,发髻散乱,身上的衣衫也变得皱巴巴的,他像是一只被斗败了的狮子一样孤零零的站在那任人嘲笑。 如今的他已经一无所有,疼爱他的母亲被人害死,喜欢的女子也离开了他,而且还入了宫。 他失魂落魄的抬起头望了望天,天空中只剩下一片片的白云在那里随着微风飘荡着,他记起当日他狠心写下休书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天气,当时他还在想这样的天气就不该是她这样一个红杏出墙的女子应该拥有的,这般蓝靛的天际只有别人才配得上。 而如今他觉得自己才是最不配活在这蓝天之下的人,不管是他这样尴尬的出身还是他做人的失败。 只是他不明白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待他,如此惩罚他,他已经知道错了,难道上天就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吗?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已经剥夺了他这么多,为什么还要这样残忍,这样的惩罚难道还不够吗? 他已经为了自己当初的错误,到处去找她了,可老天为什么不给他一丝的机会,她现在入了宫成了妃子,即便是他找得到她,那要再见她一面恐怕也是难上加难啊。 为什么上天要如此捉弄他,果真是他这一生做了太多错事的缘故吗?所以上天才不肯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看守城门的侍卫见章季轩站在那没有丝毫的反应,其中一个瘦瘦的侍卫满脸嫌弃的说道:“你这个叫花子,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你胆敢来这里,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还不快滚的远远的,这皇宫禁地也是你这叫花子能来的。” 之前说话的那个人见章季轩不为所动,便又好心的提醒他道:“我看你还是回去吧,若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非要来这里,也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吧,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那个瘦瘦的侍卫不满的对胖点的侍卫道:“你跟这么一个人啰嗦什么……” 章季轩又看了高高的城门一眼,转身踉跄的离开了。 他们说的对,这里的确不是他该来的地方,他已经再也没有机会进入这里了,他和秋锦瑟之间再也没有可能了。 皇宫禁地又岂是他想来就能来的地方。 上次因为他的事情,陛下已经对他是有所提防再不许他踏进宫门,而如今这里同他再无瓜葛了。 瘦瘦的侍卫对胖点的侍卫道:“这人一看就是个没钱没势的叫花子,这样的一个人,你犯得着跟他说话吗?你我在这里做守卫也有些年头了,这年头咱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都当这皇宫是想进就能进,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啊,他也不看看这可是皇宫,这可是天子住的地方,就他这样只怕一辈子都进不了宫,你看他那个怂样,别说他没关系就是有关系,也不是想进来就能进来的,想进宫我看他这辈子都是痴心妄想。” 胖点的侍卫有些不赞同的说道:“你也别这么说,这看人那,不能只看表面,虽说他穿的不怎么样,可这人长得却是气质非凡,绝非是你我所能比的了的,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说不定人家还真有翻身的机会呢,他现在这样,说不定是遇上了什么难处,你呀,以后说话还是积点口德吧,毕竟这人啊来世上一趟不容易,若不是当年咱俩有贵人相助,你以为就凭我们俩能像现在这样混到这个差事吗?所以说凡事还是多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这自己往后的路才能好走你说是不?” 瘦点的侍卫被胖点的侍卫这么一说,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得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胖侍卫的这番话。 直到后来这个瘦侍卫才明白胖侍卫这是在帮自己呢,若不是当初他听了胖侍卫的这番话,现在的他只怕早已做了黄泉路上的孤魂野鬼。 245 无人理解 秋香原本一直是在淑贵妃的祥和宫做事,就在前几日她不过是因为跟其他宫里的一个宫女因为一些琐事拌嘴,恰巧被巡视的公公看见,谁曾想到原本就只是一件小事,这公公竟将此事上报给了冷牧,她这才被指派来到这里,起初刚听说是被分到这宫里的时候,她心里是没少偷着乐。 虽说在祥和宫仗着淑贵妃的地位她在这宫里的日子着实好过了不少,但人站的高了难免脾气就大些,她在这祥和宫里也是没少受别人的欺负,因此心想着若离了这里去攀上另外一个高枝也是好的,最起码不用经常忍受其他宫女的欺负。 可谁曾想到冷牧竟然把她分到这么个地方,她心里是一百个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 眼前这个身穿粉色缎布旗装的女子,所说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私下里听别人说是皇上从外面带来的乡野女子,秋香虽然忌惮她的地位,但难免对她的出身有些嗤之以鼻。 可不管怎么说人家终归是个主子,这宫中之道秋香还是熟捻于心的,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是她心里有一万个不满意也不敢轻易的发泄出来,若不然到时候再被一些人抓了把柄,她的宫中生涯只怕会变得更加难捱。 因此秋香望着眼前这个身穿淡粉色缎布旗装的女子,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说道:“主子,丁香姑娘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来,想必她是在路上碰到了别的人多寒暄了会,您先别急,这外面风大,您还是去屋里等吧。” 秋锦瑟转过身子淡淡的“哦”了一声算是作回应。 屋里的丁香已经出去好大一阵子了,算着时辰是该回来了,可是这么许久都不见人,也许真的像是秋香所说的她在路上跟别人说话给耽误了,毕竟她只是个略有些地位的小主。从她屋里出来的宫女地位就自然低别人一等,更何况她还是一个如此不得宠的小主。 秋香这么说不过是没有明着说她的位分低罢了,其实在这宫里待这几日她也看明白了,在这宫里不管你的身份地位如何,若是不得宠即便是你位分显赫也会被有些比你稍稍得宠的人瞧不起。 因着她进宫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此得不得宠对她来说并不是特别的重要,要说苦倒是苦了跟在她身边的这些宫女。 原本宫女们是指望着她能给她们带来一个好的前程,谁知道她们跟的这个小主竟是如此的不争气,自打皇上把她带进宫里之后便很少来这里探望,俨然就是忘记了她这个人。 不管这些宫女们如何的努力。这个小主竟是如此的雷打不动整日里要么待在屋里不出来。要么就是去藏书阁转转。背地里有不少的宫女说她秋锦瑟是个傻子。 不管别人怎么说,秋锦瑟却始终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因此对于那些难听的话她只当做是没听见。 这也造就了这屋里的人对她交代下来的事情不怎么上心。 秋锦瑟原本倒也不急,只是有些事情急于想知道罢了。现在看来丁香一时半会也是回不来了,这才听允了秋香的建议进屋歇会。 正当她刚准备进屋的时候,丁香便回来了,只见她也不行礼,不满的说道:“云贵人那边回话说她这会子忙,等晚些时候再来这里。” 丁香说完便抬起手擦了擦额间的汗,然后对秋香说道:“我渴死了,你快去给我倒杯水去。” 秋香听了丁香的话狠狠的用眼睛剐了丁香一眼,站着没动。 秋锦瑟对于丁香的放肆并没有放在心上。她转过脸对秋香说道:“你给她倒杯水去。” 丁香喜滋滋的朝着秋香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尚未等丁香和秋香走远,宫里的掌印太监冷牧便手拿拂尘朝着秋锦瑟她们这边走过来。 丁香和秋香一看是冷牧冷公公来了,两人便站在那没动。 要知道这冷牧可是皇上身边最得意的公公了,这会子冷牧又亲自来她们这里想必是受了皇上的旨意,这看起来她们的小主这下子是要翻山了。 秋锦瑟见冷牧身后另外还跟着几个人。便心知这人一定是位居权重,因此并不敢怠慢,但又不知对方是何等来头便站在那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对方。 只见冷牧朝着秋锦瑟微微弯身道:“小主,这些日子在这宫里住着可还习惯吗?” 秋锦瑟也微微回礼道:“有劳公公挂念,不知公公前来有何要事?” 冷牧并没有急于回答秋锦瑟的问话,而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待他看到秋香和丁香两个人后,不紧不慢的说道:“小主这宫里跟着伺候的就只有她们这两个人吗?” 丁香和秋香被冷牧这伶俐的眼神一扫,心底自然是七上八下的,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原本秋锦瑟还在寻思着怎么说,没想到冷牧接着又说道:“圣上说的果真不错,小主果然是个喜静的人,只是身边只有这两个侍奉着也实在是太寒酸了些,圣上让杂家来想问小主,小主现在可有空闲,若是无事的话想让您去碧波轩一趟。” 秋锦瑟思索了下,正好她也有事情想问韩铭哲,便点头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秋锦瑟从碧波轩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四合,华灯初放了,原本韩铭哲是想留她一起用完膳再送她回来的,但她心中有事便婉言谢绝了。 晚上的皇宫里星星点点的,也没人在她身边跟着,秋锦瑟觉得原本一直堵着的心里有了片刻的舒缓。 秋锦瑟觉得这样的皇宫处处都隐藏着陷阱,哪怕是你不经意的一个动作,一句话也会让你遁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皇宫的人都是一样的表情,都是一样的色彩,一样的声音,争奇斗艳,勾心斗角,那些原本应该是军事之间的争斗却在这些女人之间演绎到了极致。 她觉得她开始恐惧这样的世界,她觉得当初她的一意孤行便是个极大的错误。 韩铭哲的那番话还一直响彻在耳边,章季轩已经同上官瑞谦勾结外部势力要挟君让位,时间便是明日子时已三声长啸做暗号。 秋锦瑟不明白一向从不过问政事的章季轩为何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她想不通自己明明熟悉的人许久未见竟会变得如此陌生。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很想大声的哭出来,为她的不值也为章季轩的莽撞。 她之所以来宫里不就是希望能够帮助章季轩重新取得韩铭哲对她的信任吗?她不辞辛苦的查阅资料就是想为他母亲苏敏瑶的死找到佐证,从而恢复他母亲的名誉。 正当她的付出终于得到回报的时候,章季轩竟然给她带来了这样的打击。这样的打击无疑击碎了她对章季轩最后的一丝妄想。 秋锦瑟试着张开口,从喉咙里发出哭泣的声音,可是当第一个嗓音从她的喉咙里挣脱出来的时候,她竟然觉得自己是如此的不能忍受那种声音,那种吱呀呜咽的声音,像是久经不用的破败风箱一样让她心生恐惧。 身体里的伤口不管多大多么的隐秘,等到疼痛像是洪水般袭来的时候,那些伤口只会无限的呈现出来,秋锦瑟觉得此刻的她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的被释放出来,当鲜血触碰到那些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竟让她又重新感受了一次当初伤口给她带来的疼痛和无助。 眼泪肆意的在脸上流淌,她已经顾不得自己的样子是否好看,现在的她只想哭泣,就算是哭花了妆,模糊了所有的表情,掩盖了所有的支离破碎,只要是让她能够有足够的勇气认清当前的形势,就算是被人嘲讽又如何呢? 只是所有的宣泄都变得无从释怀,就算她现在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又能如何呢,以她微弱的力量去阻止这一切的发生,只怕也是天方夜谭。 也许等到一切像河堤被水冲垮,像水滴溅落地面,她可能会为自己的懦弱后悔,但是眼下她不想也不甘就这样看着喜欢的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就算是这样的死亡有她一起作陪,她也愿意前往。 心里暗暗的下了决定,抬起衣袖抹掉腮边的泪水,大踏步的朝着前面走去。 自从午后冷牧来过这里之后,丁香和秋香便对秋锦瑟有了很大的改观,两人便早早的在屋外守着,虽说她们对秋锦瑟拒绝皇上的邀请有些不太理解,但从今日的形势来看秋锦瑟离得宠的日子已经不远了。 因此不管如何她们打心眼里是替秋锦瑟高兴的,心里琢磨着自己这下子终于可以跟着一同享福了,可又想到她们之前对秋锦瑟的态度,心里便有些吃不准,她们不知道秋锦瑟会不会跟她们记仇,因此自打秋锦瑟跟着冷牧一起离开之后,她们便暗中打听了碧波轩的消息,因此这才早早的便在屋外迎着。 246 黄雀在后 “主子,锦小主刚刚派人来请您,您为何要拒绝?” 秋云裳放下手里的茶盏,顺手捏起身上携着的丝绢擦了擦嘴角,胸口涌动,似是有一团无名之火,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身份在那摆着,就算是进了宫得了位分又能如何?既然不是一路人,又何必费那么多的口舌,更何况这宫里又何曾有过感情,说到底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你传令下去若是往后她宫里再有人来求见,一律回了。” 身边的宫人行礼后便退了下去,将秋云裳交代的话记在了心里,目光灼灼的看了一眼神情漠然的云贵人便退了下去。 传言,秋云裳和秋锦瑟是情同手足的姐妹,可如今看来一切皆是传言罢了,信不得真。 秋云裳嘱咐完后,手中的丝绢已经被她用手指绞的不成样子,她叹息道:本就不该来,又何必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将自己卷进这后宫之中。 说到最后终是于心不忍,心中默念,但愿秋锦瑟能够逢凶化吉,在宫里平安无事。 ……………… 秋香和丁香两人扭捏着站在秋锦瑟的面前,彼此暗中较着劲,希望对方能率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可到底是两人的阅历浅,脸皮薄,直到秋锦瑟摆手让她们都出去,她们还是没敢开口,说来说去,是因为她们实在是捉摸不透秋锦瑟的心里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此事放到往常,若是陛下私下里召见,哪个主子不是上杆子追着去,死缠着陛下能翻牌子,可这主子倒是反常的紧,别说是用手段巴结公公,就连陛下真的请她的谈话。她都只是随便应付了事,这哪里是一个正经主子应该做的,若不是因着秋锦瑟说话做事还算有分寸。她们一度怀疑,这秋锦瑟是不是一个傻子。 “这后宫之中若是没了陛下的宠爱。就算是个主子也跟其他的宫女没什么两样,也不知道这主子是不是脑子坏掉了,竟然会做出这么蠢的事。” 从屋内出来的丁香到底是没憋住窝在心里的话,便哀声怨道的跟秋香诉了一肚子的苦水。 秋香到底是从贵人屋里走出来的宫女,心思比丁香稳重的多。 只见她瞥了丁香一眼然后说道:“好了,你就少说几句,这主子的事情哪里是咱们下人可以揣摩得了得。主子这么做说不定是另有打算,我常听淑贵妃提起过这个好像是叫什么欲擒故纵,说了你也不懂,还是好好的伺候主子才重要。别的你还是少打听。” 秋香的这番话让丁香一时语塞,只好闭了嘴再不敢说话。 窗子下秋香和丁香的那番话自然是一句不拉的全部进了秋锦瑟的耳朵里。 秋锦瑟哑然失笑。 “欲擒故纵”?她又岂会在自己不喜欢的人身上浪费那么多的心思,盘算着御夫的计谋。 倘若两人彼此相爱,即便是没有这样那样的心计,两人依旧会是幸福终老;可倘若彼此的心里早已没了彼此。就算是用尽了那些计谋又如何,得到了人也得不到心,而没有心的爱又岂会长久。更何况韩铭哲又是断断不能喜欢的。 天色早就暗了下去,秋锦瑟也不知道自己在软榻上坐了多久,蜷缩在软榻上的双腿也早已失去了知觉。变得木木的。 即便是屋内的灯已经被秋香给燃亮,秋锦瑟也觉得自己仿佛是跌入了万丈深渊,再也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她从未觉得时间会是如此的漫长,窗子外面早已是墨色成团,偶尔有惊起的鸟嘶叫着飞过,心底也跟着起了一阵波澜。 夜半鸟鸣,注定不是一个好兆头。 想必今晚一定是个不眠之夜,今夜又有多少人会像她一样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时间的沙漏一点一点的滴落。 从前,她在朝霞桥上和他遇见,两人一见倾心,即便是后来他把她误认成了旁人的名字,却从未妨碍他们在一起,可终究是造化弄人,不管她如何的解释,他终究是不信她,从此一纸休书她和他之间便从此形成了陌路,而今她只身前来此处不过是希望能够再为他尽一己之力,可奈何木已成舟,于事无补。 微弱的烛光将身上这身华服映照的显得有些破旧,似是爬满了虱子,她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卑微过,虽然明明知道章季轩这次只会是自投罗网却无可奈何。 虽说她早已找了先前侍奉章清荷的落雪,但今非昔比,因没了章清荷的庇护,如今落雪的地位也早已跟着一落千丈,即便是落雪四处托人,也未能将秋锦瑟的消息给带出去。 这一条路行不通,秋锦瑟自然想到去求秋云裳,可奈何秋云裳却借故推辞。 左云飞早就被韩铭哲指派到别处去了,这宫里她所认识的人又不多,实在是想不到法子见左云飞一面,更何况后宫不得参政,若是她贸然召见左云飞,只怕到时候不但事情没有办妥反而还会因此拖累他。 如今她只能坐在那眼睁睁的看着。 秋香手脚轻缓的进屋后视图将灯芯拨亮一些,秋锦瑟便借着灯亮稍稍活动了一下双腿,声色嘶哑着问道:“秋香,几更了?” 原本挑着灯芯的秋香被秋锦瑟这忽如其来的问话,吓得手一抖,燃着的灯差点灭了,她连忙又重新拨弄了几下,总算是将灯挑拨的更亮了些。 秋香福了一礼然后回话道:“回主子的话,已经快子时了。”随后又很是不确定的问道:“小主这是刚起还是一夜没睡?” 秋锦瑟听了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 秋香晃了晃神便只好退了下去。 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子时了,若是白日里韩铭哲所说不虚的话,此时的章季轩只怕是已经进宫了。 秋锦瑟觉得自己的心像是快要跳出来一样,哪怕是屋外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慌张半天。 可是不管她是如何的担忧,如何的祈祷,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那三声长啸声尖锐的响起,秋锦瑟早已慌张的起身,来回在屋内踱步了。 晁正殿的方向此刻是灯火通明,由于她的宫殿离晁正殿实在是太远,因此那边发生的事情她这边实在是听不清,急的她慌慌张张的从屋内奔了出去。 直到跑到离晁正殿不远处的承凤殿方止步,额头上早已冒出了一层细汗,身后传来的秋香呼唤的声音随着她停下来渐渐变得清晰起来。 望着眼前那烫金的字体,秋锦瑟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承凤殿,当今皇后长孙兰兰所住的地方。 此时的承凤殿远不见白日里的辉煌和奢华,只是沉寂在这墨色之中,像是一个蓄势待发的老鹰一样蜷缩在那里,即便是夜晚也依旧让人为之震慑。 秋锦瑟竟有些心生胆怯,可是晁正殿那边的喧闹却又重新把她拉回到了现实。 此时只怕章季轩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秋香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说道:“主子,您这么晚了是要到哪里去啊? 秋锦瑟回转身,看了秋香一眼并未说话,转身离去。 即便是看到了又如何,章季轩深夜带兵闯入晁正殿,企图谋反已经是证据确凿,这一劫只怕是躲不掉了。 眼泪簌簌而落,从脚底出蜿蜒而上的冰冷让秋锦瑟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低头一看,才记起自己由于出来的急,并未穿鞋,此刻双脚*的站在地上,寒意逼体,这才着了凉。 身上燥热,眼眶也跟着滚烫起来,宫里的夜是如此的冷如此的黑暗如此的漫长。 双腿虚弱,脚步再也抬不起来,身体也跟着往下坠去。 一切都仿佛是静止了一样,只剩下秋香微弱的呼唤声,秋锦瑟牵动嘴角微微一笑,但愿从此后再也不会醒来,但愿从此她能在别处再次遇见章季轩,但愿下辈子她和他还会遇见,只是倘若还能遇见,她只希望能够远远的看着他就好,再也不愿像今生这般主动接近他。 秋锦瑟不记得自己在床上躺了多久,当她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身上虚弱无力,若不是在梦里听到有人一直在耳边絮絮叨叨的说章季轩因为忤逆造反午时问斩,只怕秋锦瑟依旧会继续沉睡下去。 她挣扎着起身,不顾秋香等人的反抗,执意要起身去正门探望。 秋香之道她是关心韩铭哲便纷纷说道:“小主,陛下无碍,小主还是安心养病要紧。” 秋锦瑟目光冒火的朝着秋香吼道:“快给我梳妆,我要去看看,若是误了时间,你们一并跟着受死。” 秋香等人哪里见过秋锦瑟如此,纷纷手脚慌乱的把秋锦瑟打扮好之后便搀扶着她朝正门走去。 此时的秋锦瑟似是虚脱一般,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危险,尽管这般她还是想去再看章季轩一眼,若是韩铭哲真的要置章季轩与死地,那她也不愿苟活。 尚未出门,便撞见秋云裳带着行人进来。 秋云裳见秋锦瑟这幅样子,心中酸痛,有些于心不忍,愤愤的说道:“他没事,暂时还不死,你若是还想见他就给我好好的躺着,把病养好。” 说完也不等秋锦瑟回话,便摔了下袖子走了。 247 伤离别 今日早朝各位大臣已经上奏,让韩铭哲立即将章季轩斩首示众,以儆效尤,但韩铭哲只是将此事压了下来并未当场听从大臣们的意见。 左云飞虽说对于韩铭哲的做法有些不理解,但也无可奈何,毕竟韩铭哲是一国之主,他的决定又岂能是别人可以劝说的。 其实左云飞也有他的私心,一来他希望章季轩能够被斩,当然是越快越好,他最怕夜长梦多的,毕竟若不是因为章季轩的缘故,他也不会跟秋锦瑟变成现在这样,但是一想到秋锦瑟他又有些于心不忍,章季轩对于秋锦瑟的重要性他不是不知道。 更何况今日午后,他又偶然得知秋锦瑟昏倒的消息。 虽然宫里传言说秋锦瑟之所以昏倒是因为太过于担忧韩铭哲的安危,但只有左云飞知道她是因谁而病。 他心中虽说对秋锦瑟放心不下,但也无可奈何,毕竟今非昔比,他和秋锦瑟的身份悬殊实在是大,就算他有心想去看她,又岂能说去就去,如今在宫里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秋锦瑟,他又怎么好在这个时间去找她,当该避嫌才是,更何况苏敏瑶和李翔寿的事情传的宫里人尽皆知,虽说此事随着两人的相继离去已经被众人淡忘,但是终归还是妥当些好。 他可不想因为一己私欲,致秋锦瑟于水火之中,就算是他心有挂念,也只有暗中托人打听罢了。知道她现在仍在昏迷,不省人事,他再也按耐不住,只要她好好的,他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因此他暗自庆幸韩铭哲没有将章季轩立即斩首,只是将他关押在天牢。 直到今日他才明白若非是情到深处,秋锦瑟又怎会为了章季轩的生死急火攻心,肝肠寸断。 他说过这一生都要护她周全,可他却未能让她如愿以偿。反而害的她差点失去了她今生最重要的人。 他明知道章季轩会有这么一天却没有提醒她,是他的私心害了她,是他辜负了她对他的信任,若是章季轩真的有什么不测的话,他又有何颜面再去见她。 有很多时候他都在问他自己,秋锦瑟喜欢的到底是怎样的男子,章季轩这般让她不省心,她还对他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他实在是想不明白,章季轩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值得秋锦瑟为了他甘愿放弃所有。 左云飞抬头望了望‘晁正殿’三个金光闪闪的字。长长的叹了口气。迈着沉重的步子朝里面走去。 韩铭哲身穿龙袍。金光闪闪的正襟危坐在案桌前翻看着奏折。 他听见响动,抬眼看着左云飞道:“你还是来了,看来是朕低估了你对她的情意。” 左云飞听到韩铭哲的问话,心底一颤。他师傅当年说的不错,韩铭哲果然是英杰才俊,看来这世间当真也唯有韩铭哲最懂得他的心思。 他身子前倾,很是恭谦的望着韩铭哲说道:“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韩铭哲望着一脸紧张的左云飞,嘴角上扬,露出嘲讽的笑容,慢条斯理的回答道:“你觉得朕该怎么处置他为好?” 左云飞身子微微一晃,旋即目光低垂,是啊。他到底想让韩铭哲如何处置章季轩呢,若论私心他当然是希望韩铭哲能够能够下旨将章季轩斩首,但是一想到秋锦瑟那面色苍白,泪眼婆娑的样子,他又实在是狠不下心来。 他只得站直身子道:“臣不敢妄自揣摩圣意。” 韩铭哲听罢。放下手里的奏折,起身站在左云飞的身边,意味深长的对他说道:“云飞,你的心思朕都懂,这件事虽说是朕有意为之,但你知道江山社稷又岂是儿女情长可以比拟的,朕之所以没有当场杀了他就是希望听听你的意思,今日看来你也是拿不定主意,既如此那朕就替你做主,把他发配边疆,从此不准再踏入晋绥城半步。” 韩铭哲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朕知道这些年是朕委屈了你,害的你和锦瑟姑娘分开,只是人活在世,处处都是身不由己,朕希望你不要怪朕,今日朕就让她随你而去,虽说朕舍不得你这员大将,但朕今生欠你的实在是太多了,你走吧,过你自己想过的生活,千万不要像朕……” 左云飞抬眼见韩铭哲泪珠闪烁,心里也跟着酸酸的,是啊,人活在世,处处身不由己,说到底还是因为顾念的东西太多。 等了好一阵,左云飞平复了一下情绪,问道:“那上官青云一族,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韩铭哲道:“冯毅已将搜集了上官青云不少的死证,上官一族只怕到这里是要断了……” 上官王府。 上官晨月端坐在闺房内,冷眼旁观的看着院内闹哄哄的,看着宫内的侍卫把府里翻得不成样子,心有戚戚,但也唯有凄婉一笑。 自从她知道章季轩的消息后已经不愿再苟活人世,只是今日杏花已落,而结出的杏子却又是极其的苦涩,青梅竹马,与她不过是梅子酸涩,竹马难捱罢了。 白绢一抛,挽个结,站在梨花凳子上,两行清泪滴落。 上官晨月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那年她坐在凉亭下低眉徐徐弹奏着古筝,一脸儒雅的章季轩就站在她的面前,那年杏花微雨落满了他的肩头,他就站在那静静的朝着她微笑…… 若有来世,但愿青梅不涩,竹马只属她一人。 晋绥城外。 左云飞换了一身灰白色的长衫坐在马车的前面,而秋锦瑟也早已脱下了满身的华服和珠翠,像是一个乡野村妇一般坐在马车内。 外面的景色和城墙像是被风吹过的湖面,渐渐的远去,看不真切。 秋锦瑟从怀里掏出一个尚未绣玩的彼岸花丝绢,手指触摸到那些细密的针脚,有些微微的凸起,眼眶干涩,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这丝绢原是翠竹当年留下的遗物,后来被她葬在了章府后山,但因着要离开晋绥城便又去取了回来。 她只是希望不管她身在何方,翠竹都会始终和她在一起。 这些年翠竹已经成了她的家人。只要她在的地方又怎么能舍得让翠竹一个人在那里孤苦无依。 马车缓缓的前行着,左云飞的心思和她一样,毕竟在这里有她们太多的回忆。 左云飞因怕从章府门前经过会触及到秋锦瑟的心事,便有意要绕远道行驶。 但还是被秋锦瑟发现了他的企图,她敛起清澈的眸子,目光如流水般在那再不如从前般奢侈的楼阁匆匆一瞥,然后淡淡的说道:“就从这里过去吧……” 坐在马车前面的左云飞闷声“嗯”了一声,便扬起鞭子抽打了一下马儿。 就算那里藏匿了太多的故事,但毕竟她曾在那里生活过,更何况那里始终都有她放心不下的人。 掀开马车的帘子。探出头朝后面张望。 只看见围墙上面长出的荒草。不过是一年未见。章府竟然破败的如此不堪。 胸口涌动,眼眶温热,她唤左云飞道:“停一下。” 马车稳稳的停在那,秋锦瑟掀开帘子见左云飞垂着头一声不吭。便也不答话,径自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她暗暗说道:“云飞,请原谅我的自私,我只是想去看看我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今日我将离开此地,不知今生还能否会回来,就让我再看一眼也好,至少……至少心里再也不会放心不下……” 左云飞望着秋锦瑟离去的背影,暗叹一声:“她终是放心不下……” 他坐在马车上并没有起身。既然她执意要再回去看看也好,看过总比在心里一直挂念着好…… 秋锦瑟觉得自己的脚步并未像她所预想到的一样,脚步随着从马车上跳下来的那一刻便变得异常的沉重,踩着凌乱的步子,心里也像是慌了神一样一点一点向前面挪去。 她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这里跟她早已经没有任何的瓜葛了,更何况人都已经不在了,再看一眼又能如何呢? 步子缓慢,心里纠结着可还是朝前面走着。 门前的石狮子已经被挪走了,只留下两块干净的地面,原本大红色的木门也变得破旧不堪,木门上的红漆已经剥落的不成样子了,若不是门最上面还残留着一片完好的红漆,只怕往来的人都不会知道这门原本的模样。 悬挂着“章府”字样的门匾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上面的字也变得模糊不清,真是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原本这块牌匾还是当年太上皇在世时所写的,章崧对此块牌匾更是异常的珍视,每天都会有人专门打扫。 可如今谁又曾想到会落到这般田地。 木门从外面贴了官府的封条,自此这章府只怕是再也不会复苏了。 “二少奶奶?” 一声试探性的呼唤,让沉溺在回忆中的秋锦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抬起衣袖微微擦了擦眼角便转身朝着身旁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心里顿时是五味杂陈。 那人见面前的人真的是秋锦瑟显然一时间有些不适应,她又惊又喜的说道:“真的是二少奶奶,奴婢还以为是眼花看错了呢?” 秋锦瑟自嘲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略显尴尬的回道:“没想到还能遇见你,春花,你们……你还好吗?” 春花听了秋锦瑟的问话,耸了耸肩,咂了咂嘴道:“能有什么好的,自打你走了之后,府里上上下下像是锅里滚一样,没有一天好日子过,你走过没多久,大少奶奶也回了娘家,后来少爷从大牢里出来之后,老爷原本是让他去请大少奶奶回来的,但是也不知少爷是怎么了,死活不愿意去,听别人说后来去了,到了王府也没说什么好话,便被上官少爷给赶了出来。” 是了,章季轩入狱,是乘了上官青云的情,老爷让他去王府赔不是也正常。 春花见秋锦瑟不说话,便又继续说道:“自从你走后,少爷便整日里待在初晓堂。” 春花说完这话,偷偷的看了秋锦瑟一眼。 秋锦瑟眉眼间闪过一丝落寞,随后便很淡然的说道:“春花,你照顾好自己,我有事先行一步。” 说完不等春花反应过来便转身急急的离去。 春花在后面大声的说道:“二少奶奶,你不要责怪少爷,少爷他是真的很喜欢你。” 春花最后一句话让正在急急行走的秋锦瑟身子一震,停顿了一下便又朝前走去。 若是真的喜欢,当初又何必这般彼此折磨…… 248 他乡遇故人 秋锦瑟从章府门口折回来的时候,她见左云飞正站在马车旁等着自己,脸颊不由得微微有些发烫,毕竟起初说不去看的是她,现在又嚷着要去看的还是她,原本她以为左云飞一定会责怪她心思灵活,谁知左云飞非但没有说什么,还特意为她准备好了脚凳。 她心存感激的看了左云飞一眼,然后踩着脚凳,挑开帘子钻进了马车。 秋锦瑟想左云飞是懂她的,他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所以才没有出声责怪她的变化无常。 她知道左云飞此时一定有好多话想跟她说,但此时此刻她还不想听。 毕竟是曾经生活过的地方,就当她是心存私心吧,她只是单纯的希望能从那关闭的门前再次看到她喜欢的人出现而已,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便走,她也是心甘情愿的,可是一切都不可能了,她和他此生只怕是再难相见了。 左云飞站在马车帘子旁边,他微微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作罢,他已经没有勇气告诉她关于章季轩更多的故事了。 她们这样分开两地也好,也算是让她断了这份念想吧。 马车一路上缓缓的行驶着,秋锦瑟和左云飞始终静默着,偶尔左云飞会停下马车让她下来走走,活动一下手脚,两人始终都是淡淡的说着话,心照不宣的绕开此行的目的地不说,绕开那个敏感的话题。 秋锦瑟觉得此行像是钻进了一个麻袋里一样,不知道出路在哪里,一路上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生怕自己说错了一句话一个词。 她已经欠他的够多的了,她实在不想再欠他什么了,他原本在宫里做的好好的,就是因为她的缘故,断送了他的大好前程,虽然她明知道他之所以陪在她身边的原因,但她还是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若不是因为她,他现在也不会和她一样沦落至此。 章季轩被贬,左云飞请求韩铭哲带她出宫,虽说她逃出了那个本就不希望进去的牢笼,但是现在形势骤然有变,她一时间还无法去面对这个让她一直都心存愧疚的男人。 说到底还是她欠左云飞太多太多。 一路上就这样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路马车太过颠簸的原因,秋锦瑟迷迷糊糊的像是要睡着了一样。 许是一路上太过于疲倦,这一觉秋锦瑟觉得睡得很踏实,没有做梦。就那样安静的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得马车使劲的颠簸了一下。头撞在马车的窗棱上,很痛,然后她便醒了,睁开懵松的眼睛。掀开帘子才知道此时已经是暮色低垂了。 周围的一切都灰蒙蒙的看不真切,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秋锦瑟忽然间竟有些害怕,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左云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再次活动了一下身体,方开口道:“行了一路,不如今晚先找个地方落脚,明日再起程可好?” 左云飞的声音无疑是个秋锦瑟吃了个定心丸,她挑开帘子朝外面看了看。见的确是她熟悉的左云飞,才点头道:“嗯,好。” 马车又行驶了一会,方停了下来。 秋锦瑟知道今晚住的地方已经到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她很是担心这荒郊野外的若是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那就不妙了,虽说现在是太平盛世,但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即便是左云飞有些功夫在身上,可她是个女流之辈,只怕到时候会拖累了左云飞。 现在马车安稳的停了下来,马车外又没有什么动静,看来左云飞是找到了落脚处,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忧的了。 左云飞站在马车外,隔着帘子对秋锦瑟歉意的说道:“此处也没有什么好的落脚处,今晚只能先暂时委屈你一下,住在这庙里,明日一早我们就起程。” 秋锦瑟一听左云飞说的是寺庙,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虽说这地方有点让她出乎意料,但从今日行走的路线看来,只怕就是这寺庙也是不好找的吧,不然左云飞也不会让她住在这里。 秋锦瑟挑开帘子看了一眼左云飞口中说的寺庙。 寺庙坐落在山脚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周围皆是一些高大的树木所笼罩着,寺庙的大门有些破损,悬在寺庙牌匾上的字也是用毛笔写的,从模糊的字体上来看,写此字的人一定是个心胸宽广的人,因为每个字的落笔处都能清晰的看到厚重的一笔,只是这里地处偏僻,想是这里应该很少有人来,上面的字也蒙上了一层灰尘,让人看不清楚。 从外面看过去,里面应该也是十分的简陋,但好在总算有个住的地方,因此秋锦瑟朝着左云飞露出疲倦的笑容说道:“嗯,今晚就先住在这里吧。” 左云飞得到秋锦瑟的应允后,便走到寺庙的门前扣起了大门。 叩了半晌,院子里才传来悉悉索索的走路声,随着门吱呀一声被打开,左云飞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来意,那人便双手合十的朝着秋锦瑟所在的马车看了一眼,然后敞开了大门。 秋锦瑟听到左云飞和女僧人谈拢后,便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女僧人显然没有想到这荒郊野岭的竟然会有人到她们这里住宿,心里不由得是一阵吃惊,随后又恢复如常。 秋锦瑟朝着女僧人盈盈一拜,道:“有劳了。” 三人进去之后,秋锦瑟才发现自己刚才下的断言有些早了,进了院子里才发现这里并不像外面看到的那样破败,心里不由得一喜。 原本当她看到寺庙的大门这般破败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却没想到这里竟然收拾的如此妥帖。 安顿好一切之后,秋锦瑟望着大殿朝着女僧人又是盈盈一拜道:“我想进去上柱香,不知可不可以?” 女僧人双手合十道:“施主请便。” 秋锦瑟朝着主持缓缓行礼后,便从她的手里接过一炷香,很是虔诚的低着头默念了一阵子方把香插在香炉里,然后又跪在蒲团上磕了三个头。 左云飞一直站在门外等着,见秋锦瑟上完香方对主持说道:“有劳主持了。” 主持微微一笑道:“不妨事,既然施主有事不妨让这位女施主在道观里多住几日。” 秋锦瑟对于主持和左云飞之间的谈话并不知晓,她只是一脸茫然的看着左云飞,左云飞只是朝着她淡然的笑了笑又嘱托了她几句,便转身走了出去。 秋锦瑟见左云飞要走,许是刚才上香许愿的时候触动了心事,她泪眼婆娑望着左云飞的背影说道:“云飞,你能不能去打听一下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见左云飞冷着脸不说话又连忙补充道:“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他在哪里?过得好不好罢了,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若是你为难的话,那就算了……” 她说完这话便有些后悔,她这是怎么了,今日已经这么晚了,她还要他出去寻找章季轩,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他又能到哪里去打听她的章季轩在哪里呢? 眼泪簌簌而落,她有些心烦意乱,只是低着头不吭声。 主持见她们二人这样有些尴尬,便转身离开了。 左云飞见主持走远,秋锦瑟又低着头一直哭,心里也是乱如麻,他望了望天色,便狠下心道:“我又没说不去。” 秋锦瑟听见左云飞终于松口,心里不由得一喜,但见天色已经太晚,又有些不忍心道:“那就明日再去吧,你今天太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转过身子的瞬间,她听到左云飞长叹一声:“连句谢谢都不说,这脾性果然跟从前一样。” 秋锦瑟并没有因为左云飞的这声责怪心生闷气,反而心里畅快了不少,这一路上她一直都承蒙左云飞的照顾,只是毕竟因着章季轩的关系,两人之间反而存了间隙,即便是平常的说话也变得有些拘谨,而如今她鼓起勇气把心里的疙瘩给挑开了,两人之间反而相处起来不再似从前那么别扭了。 许是之前在马车睡过的缘故,这一夜秋锦瑟竟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望着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听着呜咽的风声,迷迷糊糊的到最后竟然也睡着了。 “施主,起来吃早饭了。” 这声音听起来好熟悉,在脑海里搜索了很久,方才想起来,秋锦瑟从床上一跃而起道:“簇蘋,是你吗?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在秋锦瑟窗前的女沙尼显然没有料到躺在床上的人竟然会叫出她的俗家名字,身子不由得一颤,待她看清秋锦瑟的面容的时候,才惊讶的大叫道:“二少奶奶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秋锦瑟没想到此时站在她眼前的人竟然真的是簇蘋,激动的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嗯,你还好吗?你不是在府里伺候老夫人了吗?我昨晚上来的,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碰到你,簇蘋真的是你吗?” 簇蘋哽咽的说道:“嗯。” 说完两人便抱在一起哭了起来。 待她们缓和了一下情绪之后才絮絮叨叨的说了些体己的话。 249 大结局 两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说了半晌,秋锦瑟才道:“这么说章府后来发生的事你也不知道了?” 簇蘋点了点头道:“嗯,自打老夫人走后,府里的下人们基本上也都被遣散了,因为我一直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着,老爷也不待见我,便把我赶了出去,我走投无路便只好在此地落了发做了姑子。” 簇蘋怕秋锦瑟对她心有余悸,便把当初发生的事情故意隐去了。 当初,沈斌和苏敏瑶在初晓堂谈话而沈斌又故意把簇蘋支开,簇蘋便知道沈斌一定是把她们的计划向苏敏瑶和盘托出,当时她气愤难当便把此事告知了章崧,虽说后来的事情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但总算沈斌被灭了口,也算是了解了她一桩心事。 后来她才得知原来那日沈斌和苏敏瑶之间的谈话被章季轩一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试想一个试图伤害他母亲的人,章季轩又岂会手软,当场便把沈斌给结果了。而自那件事发生后,章季轩便终日落落寡欢,更甚者还有几次出言顶撞了章崧,章崧为了能把这场风波平复不得以便把簇蘋给赶了出来。 簇蘋见自己的心愿已了,安顿好她的父亲之后便在这深山寺庙里落了发当了姑子。昨晚因为不是她当值便早早的睡下了,没想到主持今早让她来喊昨晚入住的施主时竟意外的发现这人竟然是自己的旧相识,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往事也跟着纷至沓来,尽管她已经在此处生活了三年之久,但是看到旧日相识的人心里又怎能不感伤。 更何况这个旧相识又是她答应姐姐要一生保护的人。 秋锦瑟见簇蘋的脸色变化无常,只当她是想起的往事,心里也是一阵酸楚,是啊,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她们会有这么这一天。又会在这里相聚呢? 簇蘋见秋锦瑟表情怏怏的,止住话头自嘲的笑道:“你看我光顾着跟你说话了,厨房那边已经把饭做好了,你昨天也累了一天,现在我又拉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只怕你也饿了,你若是不嫌弃这边简陋,便在这多住几日,我们再好好的聊。” 随着簇蘋说的这番话,秋锦瑟心里也有些释然。她跟着露出笑容道:“那我就客随主便。” 正当秋锦瑟和簇蘋用过饭在屋里坐着聊天的时候。只见一个穿着青灰长衫的男子走了进来。 簇蘋连忙起身。见进来的这男子一脸的疲倦,心道只怕这人便是秋锦瑟口中说的左云飞了,这男子虽说神色有些倦怠,但能从眉眼间看出此人气宇轩昂。是个正直之人,而他又对秋锦瑟心仪已久,多番照顾,此人是值得托付的对象,若是秋锦瑟能跟着他,她便能心安了,也算是对的起她死去的姐姐,她曾许下的诺言。 她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双手合十。低声默念了句“阿弥陀佛”。 秋锦瑟看了簇蘋一眼,便利索的倒了一杯水递给了左云飞,道:“你总算回来了。” 左云飞很是自然的接过然后一饮而尽,含糊不清的“嗯”着,而后又将空碗递给了秋锦瑟。秋锦瑟又给他倒了一杯。 左云飞摆了摆手表示不想喝了,道:“我找到他了……” 话还没说完,他才看见桌子旁竟然还站着一个姑子,不觉微微皱了下眉头。 秋锦瑟见左云飞看着簇蘋不说话,一定是因为簇蘋在的缘故,左云飞才心里有所顾虑,她不觉喟叹一声,左云飞不愧是在韩铭哲手下做事,心思缜密是她不能比拟的,也怪她自己实在是大意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章季轩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名动京城的章府的公子爷,他现在是犯人,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去,只怕会对章季轩更加不利,左云飞这般紧张也是应该的。 簇蘋见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深知是她的缘故,便双手合十道:“贫尼还有事就不叨扰二位施主了。” 秋锦瑟见簇蘋出去,心有不忍,簇蘋对她这么好,她不该防着她的,心里有些过意不去,她转过脸对左云飞低声道:“她是簇蘋,你是认识的。” 她见左云飞皱着眉,便又急急的说道:“她是当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簇蘋,我给你提起过的,当年在府里的时候她对我一向很好,你不该疑心她。” 这话虽说是说给左云飞听的,但实则是秋锦瑟说给自己听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身边的人已经有了提防呢,难道是因为章季轩的缘故她才会这般凡事都要小心翼翼的吗?秋锦瑟想到这里神色有些黯然,或许在章季轩的心里她从来都只是那个冒名顶替,贪图富贵的女子,他早就把她休了,她现在又这样急急的去找他,又算什么呢?即便是找到了又能如何呢?他从来都不曾喜欢过她,她这样傻傻的去找到他,不是自取其辱吗? 左云飞见秋锦瑟不说话知道她对以前的事情有所触动,便道:“不管她是谁,这事总归还是少点人知道的好,既然你这么在意她,她也这么在意你,就该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秋锦瑟没想到左云飞竟会开导起自己来了,心里有些愧疚,对左云飞抱歉的笑道:“是我太大意了,他……好吗?” 左云飞见秋锦瑟这般便叹气道:“我们之间差不多认识有将近20年了吧,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有些话有些事我本不愿意跟你说,不说只是不希望你再为了他折磨自己,现在看到你为了他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我心里难受,心里难受,你知道不知道,自从他把你休了之后,你看你又有哪一天是真的开心过,你为了他进宫翻案,你觉得这样值得吗?” 秋锦瑟一听左云飞这话,瞪大眼睛问他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季轩他出了什么事,是不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 说到最后秋锦瑟变得有些歇斯底里了,她紧紧的摇晃着左云飞的身体,眼泪像是绝了堤一样肆意的流淌。她瞪大红肿的眼睛再次看着左云飞道:“你明明知道我放心不下他,你明明知道我是多么的喜欢他,就算他把我休了又如何我就是喜欢他,就是爱他,我爱他,我爱的人始终都只是他一个人,你懂不懂,他要是有什么不测,你以为我愿意苟活吗?” 左云飞双手握紧秋锦瑟的肩膀,他从没有看到她现在这幅样子。就算是当年她的母亲去世的时候。她也没有像现在这般。不觉有些心痛,他到底是败给了章季轩,他彻彻底底的失败了,他见秋锦瑟要瘫软在地上。双手便加重力道,朝着秋锦瑟吼道:“秋锦瑟,你给我振作起来,你这个蠢女人,笨女人,你要是真的想看到他,想和他在一起,就给我好好的活着,你要是倒下去了。就真的再也看不见他了。” 秋锦瑟掩面哭泣,撕心离肺。 左云飞见劝说不动她,只好狠心的离去,好在这里有她的旧相识,他不用担心她的安危。 秋锦瑟就这样趴在桌子上一直哭一直哭。簇蘋来房里好几次都劝说不动她,便也只好作罢。 夜幕降临,躲在草丛里的虫子不时的鸣叫着,秋锦瑟觉得自己像是快要死去了一样,眼眶干涩,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听见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她也懒得抬头,只是沙哑着声音说道:“簇蘋,你先出去吧,我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脚步声并没有因为她的这句话有所停滞,依旧再朝前面走去,秋锦瑟不觉有些烦躁,直起身子朝着门口吼道:“我说了,我想一个人……” 待她看清楚来人,身体不由得微颤,人也跟着愣了一下,停顿了一会,便起身朝着门口奔去,一头扑在那人的怀里。 她一边哭一边捶着那人的胸膛嗔道:“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愿意来见我了呢,我还以为你……” 手上停下动作,从章季轩的怀里出来,抬起头见章季轩因为风餐露宿而变得日渐消瘦,不由得有些心疼,她抬起手抚摸上那曾经无比熟悉的眉眼,颤抖着问道:“你好吗?在那里一定受了不少的委屈吧,不过还好,你回来了,你回来我一定会照顾好你的,再也不让你受委屈,来,你坐,我给你倒杯水喝……” 章季轩眼眶含泪的应允了下来,他拉着秋锦瑟的手,一把把她扯到了自己的怀里,他抚摸着她的头发说道:“锦瑟,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我知道老天爷是在怜悯我让我再次遇见你,我发誓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的疼你,爱你,再也不愿意受到一点的委屈,锦瑟,你就给我这次机会,让我好好的疼你爱你好吗?” 秋锦瑟含泪幸福的点了点头,然后目光含情的望着章季轩,章季轩垂下眼眸含住了秋锦瑟的樱唇。 烛光摇曳,这一晚她们两人都等了太久太久…… 左云飞站在寺庙的门口,伫立了很久很久不愿离去,当东方泛出鱼肚白,他才转身骑马离去。 清晨秋锦瑟依偎在章季轩的怀里同主持告别,章季轩含情脉脉的望着怀里失而复得爱人,止不住笑。 主持也为两人的重归于好感动,为她们念了一段经,然后又说了些祝福的话。 秋锦瑟等了许久,都迟迟不见簇蘋出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当秋锦瑟最后一次同主持说再会的时候,簇蘋方从屋内红着眼眶走了出来。 秋锦瑟正准备将她和章季轩重归于好的消息告诉给簇蘋的时候,她没想到簇蘋却抢先她一步,拉着她的手不容分说的把她拉到了大殿内,然后“砰”的一声将大殿的门关上,阻止了企图要进屋的章季轩,秋锦瑟被簇蘋的这一连串动作吓得半天都没有缓过神来。 簇蘋冷冰冰的说道:“你们不能在一起。” 簇蘋的这番话让秋锦瑟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簇蘋严肃的说道:“既然你真的想知道,那我就真相都告诉你好了,你还记得翠竹吗?” 秋锦瑟听到簇蘋提起翠竹,脑子更加的混乱,她和章季轩在一起怎么又牵扯到翠竹身上了,她摇摇头表示想不通。 只听簇蘋又继续说道:“你跟秋家的人没有一点的血缘关系,我想这一点你应该早就知道了,当年你的母亲乔雅玢在秋家所受的待遇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既然你的母亲在秋家无钱无势又怎么可能会给你找一个丫鬟伺候你。” 簇蘋见秋锦瑟一副迷茫的神情又继续说道:“一直在你身边侍奉你的翠竹便是我的亲生姐姐陈阿水”。 说起阿水簇蘋的心里一阵难过。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又继续说道:“当年的事情很复杂,我还是从二十二年前说起吧,当年章崧官运亨通他携带着老夫人苏敏娥来到了晋绥城落脚,没过多久老夫人便生了个女婴,这女婴你是知道的,她就是已经薨世的清妃娘娘,因为老夫人有了身孕,思念家人,老爷便把老夫人的孪生姐姐苏敏瑶接到了府里,说来也巧苏敏瑶在来晋绥城的路上竟然遇到了劫匪。还好当年遇到了你的母亲乔雅玢出手搭救。才得以生还。苏敏瑶为了感激你母亲的救命之恩,便求老爷让她在府里住上一段时间。” 簇蘋说到这里,秋锦瑟暗自舒了一口气,虽然簇蘋说的轻描淡写。但她还是能够想象得到当年所发生的那一幕是如何的惊心动魄。 簇蘋又接着说道:“后来因为老夫人一直再无所出,觉得心里对老爷有所愧疚,因着她和有和苏敏瑶长的很想象,便策划着让老爷和她的姐姐住了一夜,也许这就注定了是一场冤孽,老爷事后知道此事后是百般的不同意,而当年老夫人实在是太想让老爷能有一子,便多次暗中撮合,后来苏敏瑶便有了身孕。因为老夫人怕有外人对她们姐妹二人共事一夫的事情说三道四,在苏敏瑶来府里的第二天便把府里的下人们都遣送走了,后来老夫人也因为在府里怕老爷愧疚,便带着丫鬟离开了章府去了外地。” 秋锦瑟万万没想到章府竟然还会有这样一个惊天秘密,她愣在那里。盯着簇蘋问道:“府里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府里竟然会没有人发现吗?” 簇蘋冷笑着回答道:“怎么可能会被发现,老夫人和苏敏瑶都已经商量过了,她们从不同时出现在府里,别说是那些下人们发现不了,就是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我还不是被瞒了这么多年。” 秋锦瑟点点头,簇蘋说的不错,就算是章崧自己有时候都分辨不出自己的枕边人,其他人又如何能分辨的出来呢?她不禁又问道:“那后来呢?翠竹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簇蘋又接着说道:“自打老夫人不告而别之后,老爷便终日里借酒浇愁,后来你母亲便来到了府里,她来府里没多久便怀孕了,因为当初府里传了不少的风言风语,苏敏瑶便把她送到了秋家,托她们照看着,老夫人知道此事后气愤难当没少和苏敏瑶吵闹,后来老夫人便把阿水指派到了你身边,而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去的章府。” 就算簇蘋不说,秋锦瑟也能够猜的出来,当年一定是她的母亲做了什么对不起老夫人的事情,若不然的话,老夫人也不会这么生气,而苏敏瑶也不会把她母亲安排到秋家,若没有这些事情那该有多好。 关于自己的身世,簇蘋不接着说,她也已经明白了,簇蘋说的对她和章季轩是不能在一起的,绕了这么大的一圈她们竟然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多么可笑,她竟然爱上的是自己的亲哥哥,怪不得,怪不得就连老天爷都处处想着要拆散她们,怪不得……怪不得 秋锦瑟失魂落魄的说道:“既然是这样,那老夫人又为何要我嫁给章季轩?我知道了,她一定是想看我母亲的笑话,她一定是想让我母亲在九泉之下不得安息……” 簇蘋见秋锦瑟这样,怒道:“你给我住口,我不许你这么污蔑老夫人,当初让你嫁给少爷的是苏敏瑶,不是老夫人,你母亲乔雅玢当年对苏敏瑶有恩,不管外面的人对你母亲如何说三道四,苏敏瑶从来都没有相信过,为此她才同老夫人恩断义绝,老夫人当年为此事也是煞费苦心,她从中多加劝阻,后来又安排阿水在你身边就是不希望你以后嫁到章府,就是不希望你以后再同章府有任何的瓜葛,可是苏敏瑶却只为了报恩,竟然让你嫁给了少爷,当真是一段孽缘啊,你大婚那日,老夫人去劝苏敏瑶收回婚书,却没想到再次遭到了苏敏瑶的反抗,以至于后来亲手杀了老夫人。老夫人她是为你而死,你若是想恨就该恨苏敏瑶,是她让你做出这有悖人伦的事情。” 说到最后簇蘋已经是泣不成声,中间有太多的人在这场灾难中死去,又有太多的人一生背负着太多的人情而不得安生…… 簇蘋最后的话对秋锦瑟来说无疑是晴天霹雳,她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然是这个样子,她好恨,好恨,可是却不知道该去恨谁…… 簇蘋推开大殿的门转身离去,空荡荡的大殿里只剩下秋锦瑟一个人。 她望着大殿上那个庄重巍峨的佛像,悲戚的笑了笑,她今生不过是一枚任人摆布的棋子罢了,有幸遇到爱,却不曾想就连这爱也是她不能要的…… 红漆剥落的不成样子的大柱子在那里支撑着整个大殿,秋锦瑟想这里应该是最坚硬的地方了吧,依她这样的人除了赎罪还能如何? 门外慌乱的脚步声闯了进来,焦急的呼喊声,她已经听不见了…… 若有来世,她只希望她爱的那个男子同她能有一场值得祝福的爱恋……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