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 机场,走出来三个大摇大摆的人。 左边是一个大胖子,右边是一个矮子,中间那个,偏瘦,中等个。涌动的人海中,三个人很显眼。没有背包之类的,走路又是东摇西摆很夸张的样子,又兼各戴着一副墨镜,摆动的手夹着一支烟卷儿,人们大多避开很远一段绕着走。 “强哥,华爷这次叫我们回来到底是要做什么?”胖子的一对小眼睛乱转着,捏捏鼻子又忍不住问。 强哥正是中间那人。周健强您可能没听说过,但许文强您一定是知道的,不过,他可没许文强那么牛,就是一个小混混。这时,矮子也看向了强哥。 “不是说了嘛,华爷没有明说,我哪里又能知道?”周健强看了他一眼说道。“不过,我想上次的风波应该过去了,没什么好担心的。你看,坐飞机回来不也没事儿吗?” “强哥,倒不是肉蛋多嘴,老牛也听说最近这里不太平。”外号“老牛”的矮子适时插嘴。声音很低,不知是在试探还是提醒。 “你是说二少的事儿?”周健强忽然停下,斜眼盯着矮子道。 矮子也停下脚步,墨镜下的神sè变得凝重起来,看着周健强没有说话。 “上边的事儿不该我们议论!”周健强转过头,沉声说了一句,再次摇摆着往前走去。老牛跟肉蛋对视一眼,又都快步跟上。 “不是强哥说的吗;凡事,我们自己心里要有个底?”大胖子肉蛋追上来说道。 周健强没有理会,目光在盯着前方站着的一位时髦女子看。后而转头冲两人笑了笑,指了指那女子,快步走了过去。 “朋友,用帮忙吗?”周健强似刚好路过的样子,停下对女子露出一个柔和地笑,道。 女子拎了大堆东西,站着那里似乎很苦恼,听到话声,抬头看了周健强一眼,笑道:“谢谢;不用了吧。”“没关系,我来吧!”周健强说着强行夺过大包小包,扔给两个兄弟;随后又做出个手势,笑道:“请!”女子笑了笑,礼貌xing地说了声谢谢,没有太过计较,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我叫周健强。朋友,你呢?”周健强一面看着四周,一面笑向女子问道。 “你的称呼很特别。”女子未答,笑看着周健强道。 “很简单,我想跟你交个朋友。”周健强的笑容愈深。 “什么朋友?”女子也有几分调笑的意sè。 “当然是男女朋友咯!”周健强的脸像开了花,不过不是那种好看的花。女子笑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着。周健强收了七分笑容,快步跟上。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周健强的话透露出那么几分强硬的味道。 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我第一次来。” “旅游?走亲戚?”周健强一挑眉,问道。 “我哥在这儿。”女子说到这儿很崇拜地样子。 “你哥福气真好,有你这么漂亮个妹子!”周健强故意说的酸酸地语气。 “我哥是jing察。”女子转头笑看着周健强,有几分调笑的味道。 周健强心中一颤,随后迎着女子的目光,笑道:“我又不是什么坏人。”女子笑而未语,自顾自地向前走着。周健强干笑两下,看看左右拎着大包小包的两位兄弟,又追了上去。 “打算去哪?”周健强正sè地问道。 “本来要去我哥那儿的,可是现在竟然联系不上他了。”女子苦着脸,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走吧,我安排你。”周健强说着拉起女子的手腕yu走。女子犹豫着未动。“怎么,不相信我?绝对的老好人儿!十里八街打听打听!”周健强很夸张地说道。引的周围人不时侧目观看,周健强随即冲周围人叉腰瞪眼,做出一副很痞的样子,周围人皆看傻子般收回了目光。女子捂着嘴轻笑,见周健强看来,冲他做了个鬼脸,挣脱他的手,向前走去。周健强耸耸肩,看眼周围人,很隐晦地瞄了一眼站在出口旁的几人,追上女子,拉着往另一个出口走去。女子只是往回抽了几下手,示意他慢些。 出了机场,女子拿出手机又拨打了一通。 “还是打不通。”女子装回手机,鼓着嘴说道。 “jing察嘛,天天执行任务,肯定顾不上。”周健强拍拍女子的背,“走吧,我安排你。” 女子鼓着嘴,睨视着周健强。 “什么眼神嘛!你哥是jing察,还怕我咋的?走啦!”周健强说笑着,强拉起女子往就近的酒店走去。 “还未请教贵姓?”边走,周健强边问女子。 “叫我阿兰就行了。”女子道。 周健强刚要再说话,忽然手机铃声响了。看了下女子,周健强很自然地掏出,接通:“五爷,我是强子。” “到了吗?”电话另一头是位老人地声音。 “到了,我马上就过去,您稍等。”周健强的话很急切的样子,但他的神sè绝不这般。“嗯。”电话另一头的五爷挂断。 “你们两个安排阿兰,我先走了。”周健强转身对两位兄弟说道。 “我跟你去吧,强哥。”肉蛋说道。 “不用。”周健强摇了下头,神sè有些严肃。又指划了下女子,示意他们安顿好她,转身又往来时路走去。 “强哥,小心些!”老牛喊道,声音不是很高。 “嗯。”周健强头也没回,摆摆手,提步小跑向机场大厅。进了大厅,随着人群往正门挤出来,正到了那几个人跟前。“五爷!”周健强笑着向最前一位拄着拐的老头儿,微躬身行了一礼。 “嗯;就你一个人过来吗?”五爷很柔和地笑问。 “都来了,他俩在后边儿;您看,要不等等?”周健强很恭敬地问道。 “算了,我们先走吧。”五爷说完,转身往停车处走去。身边的两个大汉忙去搀扶,又有两个在前面开路,后边还有两个暗暗地护着。周健强捏了捏手,忙跟在后边,后跟着两个大汉上了另一辆车。一路无话,直到一所夜总会下了车。 五爷带着周健强上了顶层,到一间包房门口,敲了敲门,道:“华爷,强子到了。” “让他进来吧!”屋内传出一句很雄厚地声音。五爷听了,侧开身子,示意周健强进去。周健强又快速整理了下衣衫,捏捏手,脸上堆上笑容,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两个中年男人,都坐在沙发上。一个是健壮,一个比肉蛋都胖。面前的茶几上只有散乱的瓜子皮,与冒着丝丝热气的茶具。 周健强快步走到茶几前,冲两人行了一礼:“华爷;宝爷。” “嗯;坐吧。”华爷伸手示意道。他沉稳的像个老人。 “唉;谢华爷!”周健强又微躬了下腰,坐到了两人对面的沙发上。 “在那边还习惯吗?”华爷边说,边推过一杯刚倒的茶,示意他喝。 “谢谢华爷;都挺好的。”周健强说着又起身恭敬地接过茶杯,方又坐下。 “好就好!”华爷叹息一下,“钱还够吗?”说着又递过一支雪茄,又递给身旁宝爷一支。宝爷摆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尝了两口,胖墩墩地手又抓起一大把瓜子,靠在沙发上嗑了起来,脸上的赘肉一颤一颤的。 “管够。”周健强恭敬地说道,又起身接过雪茄。他没大听懂华爷前面那句,正心下快速思索着。 “嗯。”华爷点点头,点了火,“我说过,等你回来后,阿涛的场子让你接管。”刚吸进去的烟,随着他地说话从口鼻往出钻,看起来竟是很霸气的样子。 “那二少?”周健强心下留了几分意,恭敬地问道。 “让他出去躲几天。”华爷坐起身磕了下烟灰,“你不知道?”说着盯住周健强看。 周健强心微颤,笑道:“我以为是谣言。” “你知道死的是谁吗?”华爷靠在沙发上,又问。 周健强正掏出打火机,向叼着的雪茄点去。华爷给的东西,要是不领情,后果可是不好说。听到这,他停了一下,看着华爷,摇了摇头,后又点向雪茄。 “省副书记的儿子。”华爷吸了口烟,看着他淡淡地说道。 “啊?!”周健强手一哆嗦,打火机的火烧了一下下巴,燎黄了几根胡子。屋子里顿时一股难闻的味道。 “哈哈哈!……”宝爷很夸张地指着周健强,咧着的大嘴边粘着些瓜子皮。 华爷也露出几分笑容,见周健强渐渐回过神,收了笑,平静地道:“你是知道的,我就那么一个儿子。” “华爷的意思?”周健强的心自从听了那句话后,就没有停下过,听到这儿,就知道正题来了。 “你的意思?”华爷看着他,平静地问道。 周健强为难了,哪怕华爷现在吼道“你去把省副书记给我剁了”,他也能顺理成章地接下来,然后再想对策;可现在要他自己抉择?他知道这是华爷在考验他,可他就是摸不准华爷想要的意思。心思电转间,他抬头看着华爷,凝重道:“我听华爷的!” 华爷点点头,盯着茶几出神,没有再说话。 “那女孩是?”宝爷看看华爷,抹了下嘴边的瓜子皮,扯着大嗓子问道。 周健强微惊,竟然一直有人盯着自己!继而平静地看着宝爷,说道:“我的。” “他妈的老子知道是你的!你紧张个毛啊你?!”宝爷顺手抓起茶几上的茶杯,泼了周健强一脸。冒着热气的茶水从他头脸上流下,好在不是那种能毁容的烫热。 周健强当时惊了一下,但不敢躲避,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被泼后,更不敢露出什么不爽地神sè。他听说过这位宝爷的脾气。 “不爽是吗?”宝爷坐直身,双手撑着肥腿,怒着脸问。 “强子不敢;强子错了!”周健强低着头,看着面前往下滴落的茶水,很恭敬地说道。 “宝爷,你这是做什么?”华爷淡淡地横了宝爷一眼,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周健强。 “谢谢华爷。”周健强依然很恭敬。 宝爷瞪了两眼周健强,又靠在沙发上嗑起了瓜子。 华爷眯眼看着周健强擦拭着头上的茶水,心中不知盘算着什么。见他擦得差不多了,探身从茶几底提出一个小皮箱子,推给周健强,道:“这是二十万,你收着。一会儿你直接去接手阿涛的场子,我已经都安排好了;钥匙你拿着,他的车以后就归你了。”说着又扔过一把车钥匙。 周健强想拒绝,忽看到华爷神sè有些沉,又起身接了过来,道:“谢谢华爷!” “不用谢,都是自己人。好好干!去吧!”华爷抬头示意下。 “唉;华爷,宝爷您们聊,强子先走了。”周健强收好钥匙,说完,提着皮箱走了出去。出了夜总会,一眼就看到了二少的那辆越野车,看眼四周,天快要黑了,提步走了过去,开上,直奔老牛他们落脚的酒店。 ; 五天前的命案 腾琼被调到了交jing大队,每天大街小巷地做起了维护交通安全的营生。不过他依旧不死心,身为重案组副队长,他肩上担着的,不光有国家与人民的安全这等大事,在他心中,还有父亲往ri的荣耀与一直的期望。 堂堂的省副书记,自己的儿子死了,竟然不敢声张,连讨个公道都不敢!腾琼心里都替他憋屈。 五天前的下午,天豪酒吧发生了一桩命案。他们接到报jing,急忙赶到案发现场时,酒吧里只剩下了经理跟几个服务员。酒吧里是乱糟糟的,可以想象出当时的人们是怎样混乱地逃跑,舞池zhongyāng一人趴在血泊当中,昏暗发冷的灯光下可以看到满身的伤痕。 随后腾琼他们开始了现场勘查、做笔录等事。 一番忙碌,确定死者属于他杀。法医又初步给出结论:因失血过多造成的死亡,身上有被踩踏的痕迹,全身共有二十八处被利器所伤,深处已伤到了骨头,死了一个小时左右。 腾琼听了报告,与队长张志对视一眼,走向一旁刚做完笔录的酒吧经理。 “你报的jing?”腾琼看着点头哈腰满脸堆笑的矮胖经理问道。 “对对对,是我报的,是我报的。”经理堆笑地点头道。两只肥肥的手不停地搓着,好像很冷的样子。 “几点报的?”腾琼眯着眼看着他。老滑头,腾琼已经猜出他们在当中捣了鬼。 “几点?我也不太清楚了,两点左右吧?真是有些想不起来了。”经理想了想,堆笑道。 腾琼点点头,他知道,报jing那么迟,这些家伙早已经准备好了各方面的说辞,这里再问也肯定难以问出什么了,只能带回jing局再详加审问了。便这时同事小李走过来,递给他几份笔录,是那几个服务员的。腾琼接过大致看了一下,果然“主题”都一样! 队长张志紧忙地走了过来,看眼经理,对腾琼低声道:“死的是省副书记的儿子!”腾琼一惊,瞪大了眼地看着队长。张志又点点头。经理离的近,也听到了,小眼微眯了一下,肥胖的脸闪过一丝冷笑。 “调监控录像!”腾琼对着身边的干jing命令道。 “各位跟我来,监控室在这边!”矮胖经理又堆笑地请几位干jing跟他走,很殷勤的样子。 “我去吧!”腾琼看眼队长,喊住了经理,带着几位干jing一起到了监控室。 腾琼将事发时间段的监控录像简略看了一遍,十数个监视器竟没有一个是在当时监视舞池的,更怪的是他没能在画面中发现一点可疑之处,录像带没有做过手脚,腾琼是这方面的老手。不过偏偏在那个时间段,舞池这里就没了监控,这本生就有问题。录像时间再往前倒,腾琼看到死者似乎与一位女子在舞池发生了冲突,随后女子离去,十分钟后所有监视舞池的监控器相继转动了角度,舞池这里成了一片盲区;最后记录的画面显示,死者当时还在舞池里吊儿郎当地游荡,看样子像是喝了酒。再往后,是人们混乱逃跑的画面。 “监控室是谁管?”腾琼试探xing地问。 “是保安队杨队长。”经理习惯xing地哈了下腰,堆笑道。 “人呢?” “从事发后我赶过来就没有再见过他。”经理很熟练地吐出一句话。 腾琼点点头,果然!看眼经理,示意他看那尸体,道:“死的是什么人,知道吗?” 经理随他的目光自然地看了下尸体,回头眼巴巴地瞅着腾琼,蹦出句:“男……男人?”周围干jing想笑,却只能憋着。 “省副书记的儿子!”腾琼盯着他很快速地说道。经理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强装惊讶。腾琼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心中冷笑。随后命令干jing把所有的监控录像备份,带回jing局慢慢地、细细地察看。 队长张志看眼四周,掏出电话拨给局长,很简短地道出了死者的身份。局长当即下令,全力侦破,暂时不要对外界透露死者身份。张志很坚决地接了令,挂断电话,叹了口气,他清楚地意识到问题很严重。另一头的局长赶忙拨通了省副书记的私人电话,很隐晦地告诉了这个噩耗,在承受了半个小时地痛骂,换了身行头,一个人火速赶往案发现场。 腾琼背着手神sè凝重地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明显神sè没有方才让人感到舒服的经理。 “怎么样?差不多就走吧,回去再处理。”腾琼低着头走到队长身边,看着脚下说道,不知在思考什么。他的意思是留下部分人做善后工作,剩下的回去做其他细致的工作。 张志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看到了经理的神sè,心下猜到些什么,道:“有收获?” “没有。”腾琼摇了摇头。 “关系重大,都先留下吧。”张志说的有些凝重。腾琼意识到什么,投向一个询问地眼神。张志会意,自然地用神sè回应了一下又看向了别处。两人不再说话,从最基础最细微地工作做起,果然有了些许收获。 不大会儿,局长穿着身便衣匆忙地走了进来。“小褚,你们王经理呢?”局长很熟悉地问一个服务生。叫小褚的服务生默不作声地往里边指了指。局长快步走去,见了独身站在一旁的矮胖经理,低声道:“老王,怎么回事儿?” “局长也来了。”腾琼看到了刚进来的局长,微有嘲笑着示意张志去看。张志看了一眼,摇了摇头,示意他安分些。腾琼见此冷笑。 王经理笑着摇了摇头,对这局长竟然不再是那么点头哈腰的样子。 “你会不知道?”局长头一歪斜着眼说道。 “我只说一句话,”王经理单伸出根食指示意,“您自己,最好别掺乎。”他故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局长猜到些什么,但又不敢肯定,一脸疑惑,又想开口,忽见那王经理摆了摆手,指向自己的身后。局长回头一看,原来是正在现场搜寻线索的张志俩人。点点头,局长转身走去。 “怎么样?”局长走到二人身后,很领导气地问道。 “哟,局长您怎么来了?!”二人一副吃惊的样子,忙站起转过身说道。 “有线索吗?”局长很稳重地问道。 “暂时没发现太有价值的线索。”张志面sè凝重地说。 局长低头思索了下,半响抬头道:“全力侦破!” “唉!” “是!” 二人同时挺直身子应道。 局长电话响了,掏出一看,瞥眼两人,走到一旁无人处接通:“书记。” “接我。”电话另一头地话很短,说完便挂了。局长一惊,过去叮嘱几句张志二人,又匆忙地走了。 到下午六点左右,张志他们才撤了jing力,回到jing局;酒吧那里的封锁线还没有撤掉。媒体那里只按死者身份暂不确定,我们jing方正在全力侦破之类的打发了。 张志他们准备连夜加班,一面详细地重叫王经理及那些服务生做笔录,一面两人亲自仔细地翻看那些监控录像,另一面又有干jing发出消息悬赏知情人士。整个jing局能喘口气儿的都被迫行动起来,大多数人更忙的是给老婆打电话请个假。 张志二人细致地看了一遍监控录像,还真发现了些线索——人群中也在逃跑的三个男子,明显不是很慌张的样子,有两个更是不时回头瞅眼后方,更显“闲庭散步”之感,周围逃跑的人们见到他们也是很明显害怕的样子。而在三人的不远处,就是那个似与死者发生冲突的女子;跑得也不是很慌忙,总在回头看三人。 腾琼赶忙放大录像。看后,二人对视一眼,有喜悦,有震惊,黑老大的儿子阿豪!也是天豪酒吧的真正老板。二人欣喜的是,阿豪跑路时腰侧衣衫下随着步伐摆动而摆动的一团鼓起物。——刀把!二人目光如炬,出来混迹的年头比他的年岁都大。不止是这,阿豪插在裤兜里的右手腕处,正是对着监控这面,跑动时裤兜一起一落,露出片血迹。 酒吧的监控录像是高清的那种,是阿豪为了更好监视场子花大价钱专设的,放大后看的很分明。那片一隐一现的血迹在昏暗的灯光下并没有太过地“变sè”,凭借多年的经验,两人一眼断定那就是血迹。 张志靠在椅背上,长出一口气,掏出烟递给腾琼一支。腾琼摆摆手,又俯身查看起了细节之处。张志点了烟,猛吸了几口,神sè不似之前的凝重。 目标找到了,只差搜寻有力的证据了。 “你继续看,我去趟淮河夜总会。”张志边起身掐灭烟头边对腾琼说道。 “你自己?我跟你去吧!”腾琼站起转过身看着他说道。 “不用;我去打探打探消息,或许能发现些什么有价值的证据。”张志摆摆手,示意他继续坐下查看。说完戴上帽子,转身边走边低头系着衬衣的扣子。 局长出了酒吧连过两个街巷,才四顾下周围,打了辆出租车,催着司机匆匆来到市郊外。下了车,独自等了约半个钟头,远处驶来一辆黑sè轿车。局长赶忙整理下衣服,小跑着迎了过去。书记的儿子死在了自己的管辖地,局长对自己的未来极度忐忑。 发福的书记此刻的脸是苍白的,很是yin沉,豆大的汗珠布满额头,不时地流下。看着跟猪一样跑来的局长,省副书记真想一车撞死他!想想,还是忍住了,不过在心中已经把他列入了“黑sè名单”中。他觉得心中蹦出的那一万种折磨死他的方式都不能解消他一点点的恨! 省副书记没有停车的意思,直直地朝局长撞去。车子四周荡起大片土尘。 “书记!书记!别,书记!”局长看出势头不对,连忙吓得躲逃,一面又直央求书记。他此刻觉得车子马达地轰鸣声都能要了他的命。局长躲闪不及,吓得抱头蹲在地上,下意识地闭上了眼,身子竟在不由得微微颤抖了几下。 紧急地刹车声响起,车头把局长顶翻在地上,也恰好停了下来。局长反应过来,忙起身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土,向驾驶座上的副书记走去。副书记下来就是对迎过来的局长一顿拳打脚踢。局长不敢还手,也不敢大声叫唤,口里只道:“书记饶命!书记息怒!……” 这时,省副书记的电话忽然响了。又打了两拳,省副书记咬着牙略平息下心神地激动,走向一旁掏出手机一看,竟是华爷。局长低着头立在一旁,心里狂骂不停,但不敢表现出什么,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保住自己的现在与未来。 “喂,华爷。”省副书记很快变了一副样子,接通电话说道。 “来我这吧,我摆了酒席。”另一头地话很短,也很平淡。 “这个,——我忙,过不去呀。”省副书记皱了下眉,找了个借口。 “有件事跟你谈谈,把局长也叫过来吧。”华爷平淡地话不容他置疑,说完便挂了电话。 省副书记愣在了那里,他知道自己来了!斜眼局长,收起手机走了过去:“你告诉华爷我要来?”“我哪敢哪!”局长慌忙地堆笑道。省副书记闻言扫眼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看眼局长:“走,去华爷那儿。”说着走向轿车。局长忙跑到车跟前,为省副书记打开车门,自己又坐到驾驶位上,一踩油门,急速而去。 五爷早在淮河夜总会的贵宾停车场等候,见局长二人驾车来了,叫手下去把车停好,自己带着二人从后门通道,上了顶楼。包房门口,五爷敲门禀报了一声,侧开身让二人进去。 屋子当中是一桌子酒菜,主位上坐着华爷,身旁站着一位年轻人,除此再无他人。 ; 华爷的宴会 省副书记跟局长一前一后,进了包房。 华爷起身招招手,道:“来,快坐吧。”看样子都是很熟悉。 二人压下心中的疑惑,笑着迎上去,各自落座。 “来这里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派人去接你。”华爷一面示意他们吃菜,一面问省副书记。 局长心里打鼓,装作没有在意。省副书记瞟了他一眼,不由捏紧了拳头,看着华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儿子死了。”他说话时,身子都在抖,声音也带着哭腔。 “我知道。”华爷品了口茶,很平淡地说道。这话说的两人一愣。 局长随后一惊,下意识地看向了华爷身旁站着的若无其事的阿豪,心中恍惚意识到了什么。阿豪看都没看他一眼,很恭敬地站在华爷身旁,冷淡而又随意地神sè透露出那么几分不安分的脾xing。局长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转看向了面前的酒菜,他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也觉得只能“见风使舵”了。 “是谁干的?”省副书记猛地坐直身子,盯着华爷低声嘶吼道。 “咳!”华爷心中相当不满省副书记的举动,没有理会他,看着局长道:“王厂长的那件案子破了没?” “您是说两个月前的那场纵火案?”局长小心地看着华爷问道。华爷看了他一眼后,自顾自地吃起了面前的酒菜,头也没抬。“正在全力侦破当中。”局长见此,心中明了,忙改话头。 “华——爷。”省副书记死死地咬着牙,拧成一团的双眉下的双目充了血丝,搭在双腿上的双拳因用力过大而导致小幅度地抖动。他有暴走的迹象。 “嗯?!”阿豪收了脸上随意的神sè,带上了几分凶冷的味道,眯着双眼逼视着省副书记。 局长心一颤,也不敢多嘴劝说,只把头埋的更深了些,心里是真真的怕有什么祸事牵连到自己的身上。按理说他现在应该做“和事佬”,但是华爷的脾气他可是知道的,他宁愿去得罪省副书记。 “阿豪。”华爷淡淡地怪了一句,转又对着省副书记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把你叫来了这里。……”华爷直视着省副书记,眼神中透露出许多未说的意思。省副书记有些看明白了,但他不敢确定。“阿豪,给书记敬酒。”华爷转头示意了一下。阿豪应了一声,倒了一杯酒,走到省副书记跟前单膝跪下,双手敬上一杯酒。他没有说话,他在等着他父亲开口。 局长这下可看明白了,可他更不敢看了,他暗暗后悔自己怎么就跟来了。 “这是?”省副书记心颤了一下,没有直接理会阿豪,而是疑惑地看着华爷。其实他也猜到些什么。 “对于贵子在犬子的酒吧出的问题,我这里深感歉意;作为多年的老朋友,我愿以我微薄之力,做些赔偿。”华爷说的很诚恳,但更显平淡。 “哦——”省副书记眯着眼点点头,一下子领悟了,“我儿子是死在了你儿子手里!”话到最后又有了暴走的迹象。 “我只是站在一个多年老朋友的角度,宽慰宽慰你。”华爷不见怒意,依旧很平淡地说道。不过那“多年老朋友”五个字说的很沉。 “我就不信没有天理了!”省副书记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怒道。他知道华爷指的是什么。 局长吓了一跳,心中开始忐忑起来,暗骂这书记不是个识抬举的东西。 “天理?哼哼!曾有多少人问你要过天理,你给过吗?!”华爷头一次变了语气,不过是嘲笑。 “省副书记的儿子死在了酒吧里,你说会顶得住社会的舆论吗?!”省副书记敲着桌子说道,有种要鱼死网破的劲势。 “你有几分把握看到你想要的结果?”华爷一挑眉,淡淡地嘲笑道。 省副书记如同被浇了一瓢冷水,呆呆地愣住了,后又左右四顾了下,看着微笑的华爷,没脾气地又坐到了木椅上。浑身透着一股无力的劲气。 “我偶然得到一盘监控录像,可能会对局长您有所帮助。”华爷对局长说着,从身后拿出一盘录像带递给了局长。 “华爷这么忙还记挂着社会治安问题,真是国民之福幸!”局长赶忙起身接过,又堆笑着拍马屁。 “局长过奖了;我也是偶然得到,况听闻这几人与酒吧一案可能有关联,便斗胆邀请二位来此,亲手交给局长,也好对社会贡献点儿微薄之力。”华爷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说着,点燃了一支雪茄。“书记喝酒吗?”吸了两口,华爷看着书记说道。阿豪没有华爷的指使,是以不敢起身,依旧双手捧着一拜酒,单膝跪地有些挑衅的看着省副书记。 省副书记在犹豫,他猜到华爷是要做什么。但他还在忖度,他要考虑的有很多。比如,不可置否、习惯xing的考虑考虑自己ri后的仕途;比如,想想儿子与自己的感情有多深厚,从而能决定些什么;再比如,真要是“鱼死网破”到底能有几分成功的可能。最后,他失望了,就像最初听到儿子噩耗时的那种心情;此刻,他竟然连仇都不能替儿子报!他突然觉得人生原来是一片灰暗,不能反抗的灰暗。 “华爷是说知道杀我儿子的凶手?”省副书记坐直身子,一副不死心的样子,问道。实则,是借此下台;他知道华爷是不会透露出什么的。 “酒吧人多,我想证人一定会很多的。”华爷淡淡地笑着说道。“多问问就知道了嘛,这不是局长该做的事嘛!”又看向局长,说着笑了起来。 “是是是;出了这么多大的命案,身为jing察局局长,我责无旁贷,必定会全力督促属下办案,还社会一个公道!”局长适时地接过话茬。说了些棉花糖似的场面话,把责任踢给了那些不在场的属下们。 “欸,快起来!”省副书记接过酒杯顺手放在酒桌上,忙双手去扶阿豪。阿豪瞄眼父亲,礼貌xing地点下头,起身又站到了华爷身侧。省副书记看向华爷,端起方才那杯酒,起身:“华爷;真心感谢您,敬您一杯!” “别;我敬您!”华爷端着酒杯起身说道。说完一饮而尽。 省副书记看着华爷地举动,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sè,一仰头,饮了杯中酒。 “华爷真是大善人,我代表全市人民敬您一杯。”局长也忙端酒起身,对华爷堆笑道。华爷也倒了酒,说了几句客气话。后而又聊几句,便因华爷有事散了场。 局长带着省副书记往火葬场赶去。临走的时候华爷接起一个电话,后对省副书记说,他儿子就在那儿。省副书记当时就猜到了华爷的意思,心都在屈辱地滴血,但他只能是一副急切的样子往火葬场赶去。 末了,还是迟了,省副书记只见到一罐子骨灰。 “**不知道那是命案的证据吗?!是不是正常死亡**都看不出来?!谁让你做的,谁让你做的?谁他妈让你做的?!”省副书记双手提着场长的领子拼命地摇晃。眼睛瞪得像铜铃,是烧红的那种;声音就像被兔子逼急了的疯狗。 场长想发怒,但看到另一人好似jing察局局长,便忍下了,道:“我们这里有家属的签字,还有jing察局的……” “放你妈狗屁!老子才是家属!你们怎么办事的呢,嗯,你们他妈怎么办事的呢?!老子要让你坐牢,老子他妈的要让你全家都给老子坐到牢里去!”省副书记的话越说越火气大,忍不住地厮打起场长来。场长只伸胳膊挡着,不敢反抗。 “嘿,嘿!”局长快步过去强行拉开了书记。“别了书记,您要多想想;华爷的手段有多厉害,您官儿大,您比我清楚!我们还能闹腾出什么呢?”局长低声说了两句。 省副书记看懂了局长的眼神,胸中的火气也发泄不出来了,叹了口气,咬着牙抱着儿子的骨灰离去了。 “那些东西能给我吗?”外边,省副书记问局长。他指的是那些尸检报告、酒吧录像带之类的第一手证据。 局长迎着书记的目光,没有躲避:“您说呢? “您觉得还有可能吗?” 省副书记点点头,转身上车走了。 局长看了下手表,忙打车往jing局赶,他得阻止那些属下。一路上,他忽然觉得有些累了。 局长刚下了车,正见队长张志驾着jing车缓缓出来。忙在大门口堵住,严肃道:“你干嘛去?” 张志很识相的没有问局长去哪儿了,笑道:“我给兄弟们买点东西去,晚饭还没吃呢;局长您吃了吗?”张志撒了个谎。 “别去了,别去了,案子要紧!我这里刚从证人手里得到一盘录像带,是跟两个月前的纵火案有关,先进去看看吧;证人说两个案子可能是同一伙人做的。走吧走吧,把车子停回去。”局长说了两句,略显不耐烦地摆手示意张志把车停回去,自己先往局里走去。 张志意识到些什么,但也只好听命从事。停了车进去,果见局长把今天命案的所有资料,都收了走,言称上边要亲自查。 ; 撤职 “把今天案件的所有资料都交到我办公室,都快点儿的,上边要亲自查看!”局长走进局里,敲着一位jing员的办公桌大声说道。“把外边办事的同事都叫回来,要开会!”说完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jing员们互相看看,都忙整摞起了手里的各种资料。 “怎么,局长要?”随后进来的张志看着一位同事,明知故问。 “是的,张队!” 张志点点头,果然印证了自己的猜测。随后往里走去。 局长走了半道忽然停住,回头看向了张志的办公室,见腾琼正在里面电脑前看着什么,随后转身走了进去。“看的怎么样了?”局长似很随意地问。 “啊?哟,局长!”腾琼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局长,赶忙转身站了起来。“噢,还行,初步确定了犯罪嫌疑人。”腾琼如实答道,他不知道那么多。 局长的眼微眯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做得好。录像带给我吧,上边要亲自查。” 腾琼一惊,这事竟然惊动了上边,也是,省副书记的儿子嘛。没有犹豫,把酒吧的所有录像带都拿了出来,递给局长。“拷贝的要吗?”又习惯xing地问了一句。 “都拿来吧。”局长接过录像带,点点头,说道。 “拷贝的也要?”腾琼后悔自己嘴贱。无奈,把那些拷贝下来的也都交到了局长手里。 “别忙了,先吃饭去吧!”局长丢下一句话走了。 “唉。”腾琼一时还没有意识到不对。 张志在一位同事的办公桌前一面督促同事整理资料,一面偷瞄着自己的办公室,见那情景,不由暗骂腾琼傻帽。 “张志,来一趟我办公室。”局长一出门,看到张志,叫道。 “是!”张志连忙应道。“都快点整理啊!”临走,又“狐假虎威”了一句。 “这是两个月前那场纵火案的录像带,你拿去研究一下,尽快抓住凶手,都拖了两个月了,别给jing局丢脸,能不能做到?!”局长坐到办公椅上,递过一盘录像带。话到最后,激起了张志。 “yes!”张志一挺身子,敬礼道。随后拿起了桌上的录像带。“那今天这案子?”张志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今天的案子你们就别管了。”局长淡淡地说了一句。“你能听懂我的意思吗?” “yes!”张志带着玩笑的样子又敬了一礼。随后局长示意,张志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局长无力地靠在椅背上,睁开眼看看天花板,半响又合上了。 张志看眼忙着收拾资料的同事们,暗暗叹口气,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什么情况呀?你不是要去夜总会的吗?”腾琼也注意到了外面状况,见张志进来,笑问。 “拦住了。什么情况你还看不明白吗?”张志笑着反问,回头瞅了眼外边。 “那个啦?”腾琼调笑着问。 “那个啦!”张志点点头,笑道。“先别扯了,看看这个吧!两个月前的那场纵火案,局长给的,还说可能跟这个案件有些联系。”张志变得严肃起来。 “这是要?”腾琼猛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歪着头一皱眉斜视着张志问道。 “嘘——”张志食指伸到嘴边,边吹边摇了摇头。“坐吧,先看看再说。”腾琼思忖一下,只好坐下。 监控录像很清晰,或说根本就不是监控录像,而是有人专门拿摄像机录下的。画面只有三个人,也只有短短的五六分钟;但从三人避开监控录像,在一处墙的死角进入厂子,到放完火离开,整个过程全被记录了下来,包括三人的样貌都很清晰。 这场火只单单烧死一个场长,而整个场子都被烧毁了。场子是个加工棉花的,早期因为不景气便被迫停工了,只有场长每天下午过去看一遭场子的机器丢没丢。这个信息二人早就知道了,现在的场子被人买了下来,至于干什么,没有动工,他们也不知道。不过听说好像是那旧ri淮河房地产有些责任公司买下来的,他们倒是知道,这公司的老板就是那华爷。 俩人又仔细看了三四遍。张志习惯xing地把录像中三人最清晰的画面截了图,顺便在电脑上制成了通缉令上的照片。 “看样子,这场长是因为到办公室拿东西,才被迅速蔓延的火势困在了办公室,直至被烧死的。三人既然知道场长在里面,还要放火,显然是故意杀人了。”腾琼摸着下巴上的胡子道。“不过,这跟今天的命案有什么关系?这三个人根本就没有在酒吧出现过嘛! “欸,局长怎么说的?”看着专心忙着制作图片的队长,腾琼忍不住问道。 “就说全力破纵火一案,今天的案子不用管了。”张志边忙着弄,边回了一句。 腾琼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问:“你怎么看?” 张志停下了手头的工作,扭头凝视着腾琼:“还能怎么看?” 腾琼一愣,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张志又回头做起了手头上的工作。 “我知道了。”腾琼看眼张志,点点头说道。忽起身往外走去。 “你干嘛去?”张志从电脑屏幕上看着腾琼,问。 “我问问局长是什么意思。”腾琼丢下句话,快步往局长办公室走去。张志回头本想阻止,张了张嘴,透过玻璃窗看着腾琼离开的背影,终究是没有说话。 这时,jing员们已经把资料都交齐备了,那些外出办事的jing员也都陆续回到了jing局。聚成几伙抱怨着下班太迟,还不开会之类的。 腾琼轻咳了一声,没再理会,径直走向局长的办公室。方才还在谈论的jing员们闻听咳声,皆不再议论,都看向了腾琼。或又低头整理起了文件,或忙回到了自己岗位,或笑着叫声“副队长”。 腾琼敲了两下门,得到允许,开门走了进去。 “副队长,有什么事吗?”局长正在整理桌上今天案件的资料,抬头看眼来人问了一句,又低着头忙了起来。 “那个,今天的案件……”腾琼有些犹豫地试探道。 局长停下手中活儿,抬头看着腾琼,道:“张队长没跟你说吗?” “那个,说了;我想说的是案子已经有眉目了,我们自己就能办了。” “今天的?”局长显然没有用心在听。 “嗯。” “今天的不是说了吗?!上边要查,不用你们啦!”局长突然敲着桌子说道。“给你们省点事儿,你咋还专没事找事呢?”局长瞄他一眼,抱怨了句,又低头忙着做起了工作。 “不是,凶手已经初步确定了,只要……”腾琼低声地嗫嚅道。他在试探。 “啪!” 局长把手上的文件丢到了桌上,沉着脸看着腾琼道:“腾琼啊,你在局里也呆了小三五年了,你有什么本事我都知道,不过有些事啊……”局长有些头疼地看着腾琼,把要紧的话留给了腾琼去琢磨。“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你要是明白你就回去工作、下班,不明白你就趁早……”局长说至此摆摆手,意思是不明白就趁早走人。不过他倒是没把这话说出来,毕竟在一个局里相处了这么多年了,何况人家的办事能力又是极强的。 “不太清楚;我们jing察不就是应该尽职尽责吗?”腾琼看着局长,说。 局长无奈地叹息一下,把头转看向别处,继而又转过盯着腾琼道:“你说你就不能像张志一样动动脑子想一想吗!这事我们已经管不了了!” “像他那样儿,我早就是队长了。”腾琼颇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看你这不是说的很对吗?人哪,不死就是好的!像他那样,啊?早早的死了,还有什么?年轻人哪,你的路还很长的!千万别犯什么毁灭xing的错误!”局长指指点点地教育道。 “可我们是人民jing察。”腾琼郑重地盯着局长说道。这一刻,他想到了他的父亲。 “年轻人哪,有信仰是好事;但而如今信仰比不上幸福哪!”局长似有颇多感慨。 “呵呵!要死也要死的像个人样儿,像他那样儿?跟死了头猪有什么两样儿?”腾琼笑着戗道,没有一点儿敬重之意。 张志做好了通缉令,扔在办公室里大批量的复印着,看看外边状况,走了出去。 “欸,队长;什么时候开会呀?你看这都几点了!”一位女同事见机偷悄悄地问张志。其他jing员也都心切地望来。 “啊,我给问问;都别着急。”张志一面示意同事们都安稳些,一面借着这个名头往局长办公室走去。还未近前便听到了里面局长的批评声,张志调整下,走过去,小心地敲了敲门。 局长做了个深呼吸,努力平息心中还未消散的怒火,道:“进来。” 张志押开门,探进半个身子,小心地问道:“局长,什么时候开会?” “今天不早了,不开了,都回去吧!”局长挥挥手说道。他本意就是叫那些外出办事的jing员都回来,哪有什么开会的意思。 张志应声关好门,走过去招呼同事们,说:“局长念大家辛苦一天了,会议不开了,都早早回去休息吧!”众jing员听了低声欢呼一下,匆匆收拾了,相继离去。张志看眼局长办公室,思虑一下,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锁着眉熏起了烟。 “你的意思?——算了,去交jing队呆几天吧!案子全由张志负责就行了;明天一早到交jing队报到吧!”局长叹了口气说道。 “这个……”腾琼有些懵,他没想到局长这次会这么决绝。 “别说了,下班吧!”局长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说道。 腾琼犹豫一下,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出去。外面已经没有同事了,只有队长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腾琼提步走了进去。 “怎么样?”张志掐灭半截烟,问道。 腾琼无奈地笑道:“被撤职了。” “撤职?!”张志惊讶了一下,随后又叹息了一声。“那你打算怎么办?” 腾琼低头看着地面,说:“你呢?案子,还管吗?” “呵呵;你说呢?”张志笑着问道,边递给他一支烟。 “呵呵!”腾琼抬头会心地笑了笑,接过烟点燃,“我明天去交jing队工作,有情况联系我。” “调职啦?臭小子,我还以为被撤了!” “不都一样吗?”腾琼挥挥手,“行了,我先走了。”说着向外走去。 “欸,拿两张这个”张志叫住,边拿了数张复印好的通缉令递给腾琼。 腾琼笑着接过,复又转身挥挥手走了。 张志又呆了会儿,待局长走了,这才监察下整个局里,叮嘱几句值班人员,也匆匆走了。 当天夜里,jing察局竟然招贼光顾了!丢的恰恰是局长办公室里整理好的今天血案的全部资料,jing局的监控录像是有贼的朦胧黑影,不过还用的着查吗?傻子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不过局长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查出犯罪嫌疑人,张志又多了一个案件,不过他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在谁手上,他是知道的,那点儿证据也根本扳不倒那个人。 ; 接手 周健强把车靠在停车场,独自上了老牛他们说的那个酒店房间。敲开门,肉蛋在门口不远的沙发上坐着嗑瓜子,另一个沙发上也有人坐过的痕迹,想来是老牛刚才在那儿坐着。这两个位子正好,一可以看着卧室的女子不被跑掉,二又能及时察觉屋外的动静,三也可以从跟前的窗户看到酒店外面的情况。 “阿兰呢?”周健强一进门就问。 “卧室看电视呢。”老牛看眼卧室,又凑近前低声说:“不正常啊,强哥。” 周健强嘿嘿笑了两声:“嫉妒啦还是妒忌啦?” “老牛可不敢!”老牛摇头笑道。“什么情况?”他指华爷那儿。 “路上说;收拾东西。”说完,周健强快步奔卧室去。老牛跟肉蛋简略地准备了一下,其实他们也没带什么东西,就是那阿兰的一些大包小包。 “回来啦;你干嘛去啦?”阿兰正抱着点儿零食坐在床上看着电视,见周健强进来,问道。 “到上级领导那儿汇报点儿工作,想我没?”周健强进了屋,含糊过去,调笑道。 “没。”阿兰盯着电视,摇了摇头说道,手里的零食还在往嘴里放着。 “痛心啊!我可是一分钟想你六十次!”周健强捶胸顿足地调笑道。 “这话哄鬼合适。”阿兰瞅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诶,这话我能证明啊!强哥绝对是一分钟想跟你六十次那个;哈哈哈!”老牛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的,站在门口插了一句,说完忍不住大笑起来。 周健强无奈地笑了笑,看向了阿兰。 “你可真是人类进化史上的一朵奇葩!”阿兰瞄眼周健强,冷冷地说道。周健强看着老牛大笑起来,转又对着阿兰:“嘘!知道就行了,别出去跟人瞎说!” 老牛止了笑声,盯着她冷笑地指了指周健强,又点了点她,转身走了。意思大概是:要不是强哥,嘿嘿…… 阿兰瞪着周健强。周健强干笑两声:“赶紧的,收拾东西走吧。” “又要去哪?” “无数好男儿梦寐的好地方!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四人等待阿兰磨叽地收拾完,一起下了楼,来到了停车场。 “老牛开车。”周健强说着扔过一串钥匙。 “这车是咱们的?”老牛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着眼前的越野车,下意识地问道。霓虹灯下的车,闪耀万千光华。 “嗯;走吧!” “好嘞,老板!” 老牛欣喜地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置上。肉蛋肥胖的脸上只有淡淡笑,再没过多表示地坐在了副驾驶位置。周健强带着阿兰坐到了后边。 老牛双手搓着大腿,左右看着车内,一脸满足的笑。片刻发动车子,上了公路。“强哥,我们去哪呀?”忽然回到现实的老牛看着后视镜问道。 “天豪酒吧。”周健强靠在座背上,淡淡地笑道。 “啊?”老牛一下子清醒了,“能去?” “能;我们的了。”周健强点点头,还是很平淡地说道。 老牛点点头,思虑起来,没了刚才地欣喜劲儿。“那这也太容易了吧?”老牛忍不住问道,看着后视镜中的周健强。 周健强微微摇了摇头,没再说话。老牛会意,隐晦地瞄了眼镜中在玩儿手机的阿兰,专心开起了车。 “强哥。”肉蛋转身递过一支烟,小眼睛示意周健强看看阿兰在干什么。 周健强接过烟,点燃吸了两口,右胳膊猛然搭在阿兰肩上,搂着问道:“宝贝儿,玩儿什么呢?” “哎呀!你吓着我啦!”阿兰看着周健强拍拍心口怪道。“手拿开!”说着摆了摆肩膀,一脸地恼怒。 刷**,现在的人真是闲啊!周健强扯开手,笑道:“迟早都是我的。呵呵;吃瓜子吗?” 阿兰瞪了他眼,没有理会。周健强讪笑两声,自己悠闲地嗑了起来。 车子打着长长的光束,在来来往往的车群中穿行着,天sè已经黑了下来。车窗外的霓虹灯世界格外美丽。炎夏季节,晚风也还是那么的燥热,不过车内众人是感知不到的,他们这里倒是很凉快。 车子行进中,到了一处十字路口,恰好是红灯。老牛停下车,看着前方,道:“强哥,查酒驾的。” “你们喝酒了吗?”周健强看眼老牛,点燃了一支烟。 “没有;问题是我们都没驾照。”老牛很无奈地道出一个不得不面对的现实。 周健强抚了下额头,忽看向阿兰:“你也没有吗?” “我有护照。”阿兰看着周健强调笑道。 “换条道儿吧?”老牛看着周健强征求着意见。 “欸,你哥不是jing察吗?应该管用吧?”周健强像是想到什么,先问阿兰。 “绝对管用,像你们这种……呵呵,都会进去的!”阿兰继续调笑道。 绿灯亮了,后面的车子因等不耐烦,按起了喇叭。 “开过去,有这车牌,没事儿。”周健强盯着前方看过来的交jing,吸了两口烟,冷冷地说道。 “别,我可不想进去!”阿兰阻止道。 老牛没理,匀速地驾着车子开了过去。 腾琼为了一个人好行事,特别请示队长,一个人执行任务。交jing队队长知道腾琼只是“被贬”几天,便由了他,也没给他划分管理的区域。 腾琼jing明,通过线人那里得知周健强三人今天回来了,猜到某种可能的他,早早在这条去往天豪酒吧的必经之路等候着,果不其然,远远地看到车内隐约的坐着四人。开车那个,正是那纵火案的元凶之一,其他三个倒是一时看不大清。阿豪的车,他认得,由此更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腾琼让过几辆同上这条路的车,单单示意周健强一行人靠边停车。 “怎么办,强哥?”老牛问道。因有命案在身,他和肉蛋都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开过去!”周健强面sè凝重,冷冷地道。 老牛一听,加大了油门。车子陡然快速,摆明了要直接闯过去。 腾琼一个箭步,提前挡在车前。张开双臂决然地迎着车子明晃晃的车灯,就像一只抖擞翅膀的老鹰。 “啊!你们有病啊!快停车!”阿兰大叫着,揪扯两下周健强,便要起身揪扯老牛,制止他继续开车。周健强夹烟的右手强行挡下了阿兰地举动,凝视着前方的状况。 车子愈近,马达在愤怒地咆哮着,就像夜sè中的一头野兽在狂奔。腾琼没有闪躲的意向,明亮的车灯晃的他得眯着眼去瞅车内的人,不过他的神sè还是那么无惧决然。 老牛死死地瞪着车前的交jing,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的身上竟然有了汗迹。见那交jing不躲闪,他选择了停车。紧急地刹车抵不住极速地车势,刺耳地声音响起,轮胎与地面竟然磨出了烧焦味。车头刚好抵在腾琼的腰腹处停下,连使他后退一步的劲力都没了。 腾琼心中冷笑,走到驾驶位置处,敲着车窗,敬了一礼:“请出示驾驶证。”向车内扫了一眼,这回看清了当中另三人。 阿兰惊吓过后,长出口气,拍了拍心口,很自然地看向了腾琼。 老牛回头看向了周健强,肉蛋也扭头看着周健强。 “把我的车窗打开。”周健强吸了口烟,淡淡地说道。这时,他显得很能镇得住场面。老牛闻言,按下按钮。 “嘿,哥们过我这来。”周健强探出半个头,冲腾琼招手。 腾琼知道他是头儿,又看眼老牛,便走向周健强。 “帮忙扔一下。”周健强笑着递出半截烟头。 腾琼接过抓在左手里,没有离开。“请出示驾驶证!”敬个礼,他说道。 周健强嗑着手中的瓜子,没有理会。 “请您配合;请出示驾驶证!”腾琼又敬了一礼,说道。 周健强抬头盯着他,冲他勾了勾手指,示意他弯腰过来听话。 腾琼没理会,很敬业地说道:“请您配合。” 周健强回头看眼车内的老牛跟肉蛋,冷笑了两声。肉蛋没别的表示。老牛却是看出了周健强眼神中地示意,很自然地转回了身,从后视镜注意着周健强的举动。 周健强把头伸出车窗外,看看腾琼,嘿嘿一笑,吸了一口气把嘴中的瓜子皮吐到了腾琼脸上。“走!”靠回座背,他淡淡地说了一个字。 老牛一脚把油门踩到底,车子嗡一声,瞬间远去。 腾琼不妨,一下被吐到了脸上,下意识地一手去擦拭,一手去阻挡,这时车子已经远去。 阿兰扭头从车后窗看着腾琼,也没有什么表示。 “怎么,看上那个小白脸了?”周健强看着阿兰问道。 “滚!”阿兰骂了一句,不再理会,又低头玩起了手机。 “他不会是你传说中的那个哥吧?”周健强嘿嘿笑道。 “你大爷!”阿兰扭头骂了一句又不再理会。 周健强干笑。车内陷入沉默。 腾琼简单擦拭下,骑上摩托远远地跟了去。 天豪酒吧在命案后的第二天凌晨便又恢复了营业状态,长长的封锁线也都被人撤了,所谓的现场被破坏的一团乱遭,再没有证据可寻了。在这儿,阿豪明面上有五个大场子,实则整个前后三条街都是阿豪的!而那天豪酒吧又是阿豪所管地界的总部。不过华爷说让周健强接手的,就是人们只知道的明面上的那五个场子而已。 酒吧的血案并不影响它的生意,照样财源滚滚而来,这并不是三条街内最奢华的酒吧,不过这里的环境绝对是第一好的,消费也不是多高,是以却是三条街内最火热的酒吧。 来消费的,基本上都是那种能称得上“有头脸”三个字的人,一般人,估计连门儿都没进就被“拐”到了别处。 老牛把车停好。四人下了车,迎面正是那王经理带着数位小弟笑嘻嘻地小跑过来。 王经理很客气地挨个问了好,带路请周健强四人一路到了天豪酒吧最顶层的一间刚翻过新的包房内。 腾琼慢腾腾地驾着摩托,见王经理将周健强四人殷情地带到酒吧内,便驾着摩托顺着道路离开。目的,他已经初步达到了。 ; 转让合同 酒吧的人很多,闹哄哄的,周健强他们大多没见识过。就算见识过,也是需要他们以前点头哈腰的存在,不过现在,情况似有点相反。他们只知道,有人接替了阿豪的场子,华爷亲许的,没人敢违抗。除非,想衡量衡量自己的小命到底值几个钱。 王经理把四人带到包房,便退出在外侍候。老牛与肉蛋见没外人了,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与欣喜,不住地打量、摸摸屋内的各种设施,心中大概在嘶喊,这是他们的了吧! 周健强靠在沙发上,敲着二郎腿,享受着这三条街内最高的待遇。他很满意;同时,他也察觉到了危险,自己可不是华爷的亲儿子! “这就是你说的‘好男儿梦寐的好地方’?”阿兰打量了一番屋内,坐到周健强身旁斜着眼问道。 “对啊;你没见到楼底下有多少我们社会的‘jing英’,来这里消遣吗?”周健强调笑着搂住了阿兰说道。 “手拿开!”阿兰摆了摆肩膀,同时恼怒地横了他一眼。“我要去找我哥!”阿兰撅着嘴说道。 “嗯,你哥他忙;任务又危险,说不定那个……哈;早就那个了,你不是联系不通吗?呵呵呵!”周健强看着阿兰调笑着。 阿兰死死地盯着周健强,眼里竟然泛起了泪花。周健强心里发毛,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之感。当阿兰眼泪掉下来,转过身捂着脸哭出声来时,周健强突然感到尾椎骨冷麻冷麻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还是让他感到不适,他试着去安慰阿兰,最后只能看着俩兄弟干笑。 “强爷,您在吗?”王经理敲门问道。听声音可以想像,应该是很恭敬的样子。 周健强却记得,自己头一次来这里找阿豪的时候,门口的小弟硬是拦着不让进,当时这王经理正好路过,冷眼看了两下,走了。周健强模糊的记着,自己当时大概喊过人家。后来嘛,后来有个小弟过来问了两句,又回去汇报了去,就没有他的事了。 他的发迹,真是哥仨儿结拜后,沾得阿豪的光。一步步爬上来,真不容易。有时候他也在想,与其这样一步步往上爬,倒不如当初好好学习走正道去了。后来他觉得,这条道儿ziyou。当初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纵火案一事没几个人知道,但知道的都知道他们哥仨儿的地位在今后将会大大的提高,稳固。他如今,在阿豪手底下也算是排得上名号的人;最重要的是支“潜力股”。混这行,不就是争个有头有脸吗?有头脸了,什么都会有的。像华爷,谁他妈敢惹!要什么没有?儿子就一个,老婆一大堆! 说这些都没用,关键是干这行,要有两点:一个是有头脑,会算计;一个是不怕死,敢拼杀!这两点只要具备一个,就会有出头之ri;当然,如果都具备就是华爷那样的人物了。要是没脑子的,或做事畏首畏脚的,那就是炮灰的下场。炮灰您知道嘛?就是那种脚底板踩的不值钱的玩意儿。 周健强心中一动,听这意思应该是正事儿来了。——他也知道这块蛋糕没那么好吃,既然成为了华爷看中的宝剑,就一定会经常被用到。倒也不急,看着阿兰:“阿兰。” 阿兰起身,哭着往卧室走去。 周健强冲两兄弟使了个眼sè,老牛忙去开门,肉蛋守在了阿兰刚进去的卧室的门口。 老牛开门让了王经理进来,王经理很殷勤地喊了声“牛哥”,随后走到了周健强身旁。“强爷,五爷让手下送来的;让您看过之后签个字。”王经理恭敬地递过手上的一沓纸质文件。 周健强接过打开一看,标题写着“酒吧等营业场所转让合同书”,下边是些“1呀2呀”乱七八糟一大堆的内容。只看一眼,周健强就有些发晕,不过好歹标题折shè出的意思他是懂了。“五爷有说什么时候要吗?”合上合同,他抬头看着经理问。 “五爷好像说:‘签了字以后,场子的营业额就归您所有了’。别的,没说。”王经理想了一下恭敬道。 周健强听懂了,华爷这是诱惑他快点签字,这是华爷透露出的潜在意思。看懂了,你就乖乖听话的把字签了;没看懂,我送你这么好的东西你不要?这是华爷要的结果。 平常话中隐藏着的一丝急切,周健强很敏感地嗅到了一丝不对劲的味道,但他还真摸不准华爷心底最深的想法。好歹,也要把合同仔细看一下再说,想到这,他对经理说:“明个打早我给华爷亲自送去,今天这么晚了,就别打扰他老人家了。” “唉,也好!那没什么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嗯;去吧。” 王经理转身走了,路过老牛跟前儿的时候,又点头哈腰地说了句“牛哥坐,小弟先下去了,有事儿您吩咐。” 老牛很满意王经理的表现,笑容中露出点不现实之感。 “什么东西啊?”老牛听了下门外的动静,觉得没有异样,坐到周健强对面的沙发上问道。肉蛋还在jing惕着阿兰,怕她会偷听;不过卧室里只传出轻微地哭声。 “酒吧转让合同书?”周健强笑着递过去,语气中也透露出几分疑惑。 “这也要合同?”老牛一手接过合同,看着周健强,脸上露出分质疑可笑之sè。倒不是针对周健强的。 周健强摇着头冷笑了一声,低头点燃支烟思虑起来。老牛翻开合同,细细地看了起来。 周健强的这两位结拜兄弟,千万可别根据那长相决定他们的智商,能混到这一步,傻子一类的可早躺到地下去了。那鬼点子可比周健强多得的了,江湖经验也比他丰富。他能做大哥,是因为两人都看出了他是做大事的人;事实也证明,自从仨人结拜后,齐心协力,ri子还真过得比以前顺心了。这是一个很俗的理由,但为了在这条道儿上更好的生存下去,以至于能出人头地,他却是奢望似的希望。 “全都无条件的转给咱们?”老牛看完合上合同随手扔在沙发上,想了一下,看着周健强冷笑道。脸上的表情透露出下半句:华爷傻了吗? 周健强笑了下,倒杯茶给他递过去,摸着嘴巴没有说话。老牛一口喝了,又自己倒了一杯;取出烟扔给周健强一支,自己点燃,沉默地吸了起来。 周健强点燃烟,吸了两口:“饿了吧?先下去吃饭吧;给我们俩带回来就行。” 老牛抬头看眼周健强,点点头。这是他们常用的伎俩——借买饭出去探风!“走吧,肉蛋儿;给强哥留点儿私人空间!”老牛起身邪笑地说道。肉蛋应了一声,墩墩地跑来。 二人一起下了楼,一路见着之人必上前问好,二人越走越得意。飘飘然,如在云层中。不过二人没忘了周健强给的任务,不在酒吧点餐,专门慢腾腾地到了街对面的饭馆里。坐在门边,二人先要了六瓶啤酒开喝,不时饭菜也上来了。二人一面吃着闲聊,一面不时透过玻璃门注意着外面的状况,虽然在夜晚灯光的折shè下看得不是很远。 “阿兰,别生气了,快把门打开!”周健强见俩兄弟走了,收好合同,走过去敲门道。周健强还打算再叫一阵,忽然门打开了。阿兰红红的眼睛带着未干的泪痕,站在门口盯着她。 周健强把这当作了怪怨似的撒娇,触动了他心底的柔软处。“嗯,真的对不起啊!我就是开个玩笑;以后不会这样说了!”他有些尴尬地笑着说。 “我饿了!”阿兰的语气真有像撒娇。 “他俩一会儿就给带回来了!”周健强不知为何心中松了一口气,说道。 阿兰脸一恼,盯着周健强不说话,像是要发飙的样子。 “唉,我这就给买去。”周健强心里发毛,忙说道。“你吃什么?” “随便!”阿兰说完把门使劲摔上。 周健强心颤了一下,找个女人真不容易,讨好一个女人更不容易!“那你等着啊;别乱跑!”对着门说了一声,周健强想了想,忙给人家下楼买吃的去。一路所遇之殷勤,他还算沉得住气。不过,他发现有人在监视自己,还不止一个!他知道,那大概是华爷的人。 远远地看到街对面的饭馆门口处坐着吃饭的俩兄弟,周健强犹豫了,不知该不该过去。若无其事地点了支烟,周健强抬头时忽然看到自己的车里有个红光点闪过,初以为是其他地方的灯光的反shè,但隔了两三秒又闪了一下。这次看清了,是车内的,不过更疑惑了,想了一下,提步往饭馆走去。刚过去,俩兄弟就看到了周健强,不过都没有起身,就好像没看到的样子。 周健强进了饭馆,跟俩兄弟打声招呼,点了两份盒饭。坐在俩兄弟对面,顺手拿过一瓶啤酒喝了两口。三人眼神交流了一下,俩兄弟的意思:没有察觉太多不对劲之处。 周健强却反而更觉得不安了,他突然有些后悔这次回来。可是华爷放话了,不回来能行吗?华爷还是不信任自己,他忽然意识到;那他得想法化解,他得带着兄弟挣扎,他也只能这样了。他知道,比起那些人,他只算是一个外来人。他有些清楚自身目前的处境了。 闲扯几句,周健强待俩兄弟吃完了,结了账一起往回走去。不过他可没忘了车里的异样,钥匙在老牛身上,这也是他先去饭馆的原因之一。此时,找个借口说阿兰的东西掉到车里了,便带着俩兄弟往越野车去。 果然,远远地望见那红光又闪了两下,似见三人来了,悄然消无。 三人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又缓缓向车接近,心里都小心了三分。 远处各种灯光的映照下,可以隐约地看到车内有烟雾缭绕。着火了?这是三人下意识的想法。三人又对视一眼,老牛掏出钥匙很自然的上前,也很自然地往车内看了一眼,一时没看到什么;下一息手已经拉开了车门。烟味?老牛愣了一下,转瞬又莫名的安了三分心思。坐到驾驶位置,果然,后视镜中的后座上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与他对视着。老牛心中发怵,后勉强确定那是个人,这才安了几分心神。不禁疑惑起来,小偷? 这时,周健强两人也走到了车前,看眼老牛,都开门坐了上去。肉蛋是直接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去,周健强则是打开后门,坐到了后面。当然,也发现了后座上躺着的人,初时也被吓了一跳。 局长接到个电话,是华爷手下的五爷打过来的,要他三天后准备到天豪酒吧抓人。局长心中沉了一下,不过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狗屁人民jing察,对他这样混迹多年的老江湖来说,信仰远比不上幸福的好。 ; 知道 “别紧张,找你谈件事。”那人躺在那里看着周健强说道。周健强正坐在他双脚处。 周健强疑惑了一下,觉得好像面熟,但黑暗中又不是看得很真切,一时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朋友是?”他心中戒备更深,淡淡地问。 “你知道华爷叫你回来做什么吗?”那人没有回答,反问。 周健强心中微惊,但他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这是多年来混迹出的经验,特别是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依旧问:“朋友是?!” 那人笑了一下:“强哥真是‘贵人多忘事’!方才还吐我一脸瓜子皮的!” 三人一惊,周健强随后笑道:“原来是交jing朋友,换了身皮我还真认不出来了!怎么?还要查驾照?这回我们可是刚喝完酒的,要不连酒驾一起查了?要我说您可真敬业,要不进去喝两杯;我的地盘,不用您花钱!” 腾琼冷笑两声:“这地盘,你能做主几天?那么多人在监视你,你还活得很开心的样子?!” 周健强又惊了一下,看向俩兄弟:“谁回去看一下场子啊?” “我去吧,强哥。”老牛刚要说,肉蛋抢先说道,并下了车往酒吧走去。 “真是好兄弟!就这么一个人去了。”腾琼躺在那里感慨道。 “没想到你竟然是jing察!”周健强叹道。“这里什么时候,jing察也把交jing队的活儿揽上了?” 腾琼笑了两声:“天豪酒吧的命案,死的是谁你知道吗?” “呵呵;我刚回来,你是知道的;我怎么会知道?”周健强冷笑着摊摊手道。 “省副书记的儿子。”腾琼淡淡地说。像是在感慨。 “这就是你引我到这儿的,意思?”周健强问,随后冷笑。 “华爷会让他的儿子,进去吗?”腾琼学着周健强的样子,问。 周健强沉默了一下,又歪头看着腾琼,双手示意冷笑道:“那么多人,又轮不到我!” 腾琼像是听到了好听的笑话,冷笑了两声:“棉花场的纵火案被人全程拍了下来;不过不是我,我可没那闲心做这无聊的事儿!局长给的;我这儿有拷贝的,您有兴趣不妨看一看。我想,绝对比你们时常看的那玩意儿,爽!嘿嘿嘿!”说着,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黑盒子扔给周健强。 周健强听了,如遭雷击,下意识地接住了那个黑盒子。 “哟,这不是腾副队长吗?怎么的个意思啊?!”老牛忽然回身趴在座背上看着腾琼,冷冷地说道。 “老牛兄弟竟然认得我,荣幸哪!” “想死吗?!”老牛的左手摸向了后腰。 “我是来拯救你们的;当然,如果你想心甘情愿地做替罪羊的话!” “老牛!”周健强捏着手中的黑盒子,咬牙道。 “这回清楚了吧?回去吧,别让监视你的人察觉出异样!”腾琼躺在那里很悠闲地说。 “就跟我说些这?”周健强看着腾琼,冷冷的问。 “我的意思,你是知道的。” 周健强沉默了一下,收好黑盒子,拿好盒饭下了车往酒吧走去。老牛回头又看了一眼腾琼,下了车,摁了一下遥控器锁好车门快步追去。腾琼从兜里又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手机上竟显出了外面的画面。原来车顶被他来时顺手装了个小型监控探头,还是那种可以360度ziyou旋转的。画面中不同方向的几个走向这里的人,见俩人下了车,又若无其事地离开了。周健强俩人也发现了这些人,心中对腾琼的话又信了三分。腾琼见四外再无人,拿出个遥控器摁了一下,车子竟被解锁了。又看了一下画面,腾琼下了车,离去。 华爷的目的,只是叫人监视住三人,别让他们跑了。后边那句才是重点。 俩人回了房间,路上遇到的人还是那么客气,可此时看在俩人眼里就有些变了样了。 周健强直接拿着盒饭进了阿兰的屋里。 “哼,你这个大坏蛋,自己吃完了才给我带回来!”阿兰见周健强进来,直接起身过去抢过盒饭,娇嗔道。 周健强不由笑了,方才沉重的心情也有所缓解,笑:“我也没吃呢。” “哼,又是哄鬼的话吧?”阿兰横了他一眼,“那一起吃吧;买这么多,我还以为你是要喂猪呢!有钱人就可以这么糟蹋啊!哼!” 周健强讪笑,不知说什么好。 “趴这儿吃吧。”阿兰走到窗户边,把盒饭放到窗台上,回头看着周健强说。 周健强淡笑着走了过去。 屋外,老牛坐在沙发上,点燃支烟,又拿出了那份合同。有目的地寻找了一下,果然,合同上写的转让ri期是从上个月开始!老牛猜到了华爷的意思,咬着牙慢慢合上了合同。 肉蛋察觉出不对,投向个询问的眼神。 老牛深吸口气,看着茶几,半握拳的右手在头顶伸了伸挠向了不长的头发,又搭在膝上来回搓了搓手指,做了个电话手势,最后伸出三个手指,点点了半握拳托在左膝上左手的虎口。他怕屋内有什么监视的东西。 肉蛋一惊,有些恼怒。他看出了老牛表达的意思:上边要你我三兄弟做替罪羊,替阿豪进去。早在阿豪犯了命案,华爷突然叫他们回去的时候,他俩就在暗中嘀咕,会不会是叫回去顶罪?他俩在最底层混得时间较长,从来没想过能接触到华爷这种大人物,苦难的生活使他俩对他们有种根深蒂固的敬而远之的念头。与周健强的“一切皆有可能”的豪情想法不同,他俩就像古封建那会儿被压迫习惯了的平民;这也是他俩为何跟着周健强了才混起来。不过华爷叫的很自然,当初走的时候,阿豪就跟周健强说出去避个两三个月就回来,而今从时间上来说并不突然,突然的是,华爷从不正眼看他们这些小混混,这次竟主动给周健强打了电话。 他们在那边问周健强,会不会把我们叫回去给做了,会不会替阿豪顶罪之类的,周健强虽然沉默了半响,但还是说道:“相信二少的品质。我想他父亲也差不了哪里。与其做我们三个,他直接做了场长一人多简单?”这样说,二人除了心疑就没什么话可说了。阿豪是极讲义气的,这他们从上了这条道儿就知道。 从一年前开始,阿豪的身份就在逐渐“漂白”,他不再是未来黑老大的继承人,他将是很合法的一家房地产公司的新老板。最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他开始出席华爷公司的各种大小活动,所有人都看了出来,华爷这是在极力培养儿子,为儿子的将来铺路,他要让儿子的将来一片光明。自然而然的,人们想到了阿豪ri后不再是“黑人”。当有人猛然惊醒,华爷的“黑手”将如何处置时,人们发现,这恐怖的“黑手”依旧被紧紧地攥在华爷的手中。黑白通吃,华爷的野心何止是不小。 不过阿豪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当年随着华爷打天下的那些老兄弟也不剩几个了,有孩子的更少,也都被送到了国外读书,哪里还敢再叫他们混这条染血的道儿?所以,阿豪缺人手。特别是有能力的。三人的发迹正是缘于这,从两年前的一次打群架被阿豪注意到,到而今这个地步,不容易,华爷要考验心xing。 两个月前,华爷亲自接见并许诺他们:只要事办完,回来场子就是你们三兄弟的。三人当时知道,这是考验,也是一种认同。只要沾了血,就是自己人了。华爷可不容忍有人在他的地盘儿玩无间道。 所以,三人当时很欣喜地接下了这个任务。别人的脑袋与自己的脑袋只能选择留一颗,他们当时何尝没有被迫的无奈之意?这却无妨,好歹也都做了。出逃两个月来,谁也没跟他们联系过,心中自然不爽了。老牛与肉蛋俩人天天暗自打探这边的消息。后来便知了阿豪的命案;所以叫回来的时候,俩人便迟疑,周健强却忍不住了,一心想着要干出一个名堂来。回来了,二少,就变成了豪哥;这是地位身份的转变。不就是混个这吗?所以,也就回来了。哪想到,馅饼变成了陷阱。 命案发生五六天了,还没被破,老牛敢说百分之百的是华爷的手段。死的可是省副书记的儿子,jing察局敢怠慢吗?既如此,那一方面就是有忌惮,或说是害怕。合同一签,就代表酒吧在一个月以前就是己方的了。届时jing察一定会依凭这点儿“证据”来抓“犯人”!顺便连那纵火案一同破了,那录像大概就是华爷叫人录的。老牛突然发现自己的思路无比清晰。 可是,看清了,又能怎样?老牛掏出烟卷递给肉蛋一支,自己点燃一支猛吸了起来。抽了半截,老牛口鼻中吐出三道烟气,将剩下的半截揉灭在烟灰缸里,从茶几下的抽屉里寻出一支笔,在合同上快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肉蛋想要阻止时,已然是来不及了。 窗户是开着的,可以看到酒吧背面的街道。天上是半轮明月,星辰几许;地上是霓虹片片,暗影点点。凉风一时一时地从窗前掠过,清醒着人的心神,却又带来些少有的安静与柔和。远处街道传来隐约的时下流行歌曲,大概是一些门脸店面还未关门,借此在招揽生意。也不时有汽笛声传来,长长的光束划破了黑暗笼罩之地。 俩人隔着一步之距,趴在窗台上吃着饭菜,看看窗外的种种,不时看着对方调侃两句。周健强竟一时忘了那许多。 远处街道,隐隐传来了张国荣先生的一曲《夜半歌声》。隐隐的曲,隐隐的歌,就如那夜空下的隐隐。 周健强沉默了,望着歌声飘来之处,无声聆听。 阿兰看出异样,转了下眼珠,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做这一行的?” 周健强收回心神,瞥了她一眼:“好久了,我也忘了。” “你没上过学吗?” “上过;你呢,做什么的?” “我是教师;怎么样,很光荣吧?” “嗯,真没想到。”周健强点点头。“教什么?” “幼儿园;为祖国的花朵做最基础的培育。”阿兰很自豪地说道。“你呢,什么学历?” “我啊?呵呵!硕士级本科中专生。” “有这个学历吗?那所大学的?” “呵呵,”周健强很自豪的样子,“牢里蹲大学;昨天刚毕业。” “讨厌;不想说拉倒!”阿兰故作生气的样子,见他没什么表态,又道:“怎么想要干这行?有过后悔吗?” 周健强沉了下眼睑,眼神有些迷离,没有说话。 远处的歌声越来越小。 “吃饭吧,都凉了。”周健强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 “哼,一点儿也不好吃,我不吃了;你要不要吃?”阿兰似赌气地说道。 “放这儿吧。”周健强平淡地笑道。“我吃。” 阿兰这才得意地笑了一下,把半盒盒饭推到他跟前,趴在那儿又玩起了手机。周健强平淡地看了一眼,慢慢吃起了面前的两盒盒饭,看样子似在享受。 老牛摆摆手,示意没事,又把剩下的都一一签了。肉蛋看着老牛,小眼睛里有泪光闪动。 老牛笑了一下:“好好找个老婆!有时间呢,去看看老哥;别忘了带点儿烟酒。” 肉蛋低下了头,握紧的拳头捏灭了手中的烟头,发出滋地一声。肥胖的身形在微微颤抖,又片过头,含泪充血的双目盯着老牛,咬着牙道:“强哥是不会同意的。” 老牛一怔,随后笑道:“不跟你扯了,老哥先去自首,争取能宽大处理;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地方!”说着感叹地摇摇头,就要起身离去。 “强哥!”肉蛋沙哑地喊道。 老牛一听,拿着合同就要跑。 周健强一惊,丢下盒饭往屋外跑去。阿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快步往外走去。 ; 摊牌 “怎么回事?”跑出门口的周健强看到肉蛋拽着老牛,沉声问道。 “老牛把字给签了!” “嗯?!”周健强一惊,快步走过去,“合同呢?!”看到老牛手里的合同时,他猛地夺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该不该签的地方他都给签了;他能从当中看出他的不满与不屑。深吸口气,他没有说什么怪怨的话。 “强哥,兄弟很开心;用不了几年就又能再见……” “胡扯!”周健强严声打断了老牛的话。横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打火机,直接将那合同点燃。 “强哥!” “强哥!” 肉蛋跟老牛同时低喝了一声。一个是平平常常怕外人听到的提醒,一个是不能得愿看到此后果的焦急。 老牛伸出去阻拦的手又慢慢放下,有些错愕地看着周健强,这不是明摆着打华爷的脸吗?肉蛋也缓缓松开了抓着老牛的手,惊愕地看着周健强。 周健强只是一脸严肃,掏出支烟用那火点燃,一手夹着烟在吸,一手转着合同,等它慢慢燃尽。“我看都是吃饱了撑的,纯粹是胡闹!”他像骂小孩儿一样骂道。 阿兰站在门口没有过来,一直都在静静地看着,忽然发觉这周健强也没她想的那么不堪。 “强哥!……”老牛凝重地看着周健强,没有把话说下去。 他的意思周健强懂,不就是个华爷么,又不是亲老子。“好了,你别说了!”摆摆手,“时间不早了,都早些休息吧。”说着转身,把阿兰安顿回卧室,自己又进了一间卧室休息去了。 俩兄弟对视一眼,肉蛋嘲笑他两下,把沙发挪到了门口;堵在门口,躺在沙发上,拿一本杂志看了两眼,盖在脸上打起了呼噜。 老牛无奈地自嘲笑了笑,把张小沙发挪到窗口旁,靠着墙壁低头吸了支烟,后也坐到沙发上,闭上了眼。 这时,是夜间二十三点左右。外面,一方早已沉寂,一方才开始欢腾。茫茫世间,不知多少生灵,大有夜间不睡觉的。 嘭嘭地敲门声惊醒了刚刚进入沉睡的肉蛋,把他下了一跳。看眼老牛那边,见他点头,平静下心神,以懒散的语气问:“谁啦?” 周健强跟老牛一样,没有睡着,都在想着一些烦乱的事情。此刻听到敲门声,他似没有反应的睁开眼,细细感知着。 “我是老王,五爷刚来电话,要强爷尽快过去一趟。”原来是那王经理,语气还是透露出很恭敬的样子。 “哦,我去叫强哥。”肉蛋说了一句,慢腾腾地去挪动沙发。老牛翻身站起,往周健强屋里走去。 “唉,那麻烦蛋哥了。”王经理的话让肉蛋听得有些恶心。 老牛刚要敲门,周健强开门走了出来。 “一会儿准备走。”拉着老牛的手腕,周健强附耳低声说。 “那你?”黑暗中,老牛的神sè透露出些担忧。 “我?会有事儿吗?”说完一笑,松开手向外走去。“能把她带着就带,不能她也不会有什么事。我们老地方见。”忽又停下,转身看着老牛低声说。 老牛有话要说,但周健强没有再给他机会,他也的确不知该怎么张口了。 “强哥!”肉蛋看着过来的周健强,叫道。他知道他要干什么去。 周健强拍拍他的肩膀,开门走了出去。 王经理堆笑地跟周健强说了原委。周健强听后,一人下了楼,开车往华爷那去。王经理只说华爷跟前什么人什么什么时候打的电话,叫他什么什么时候赶到,至于干什么,看他的样子也知道他会说他不知道。 五爷在夜总会门口接的他,一路平和地带他上了顶楼。恰见宝爷从周健强上次面见华爷的房间里出来,瞥眼周健强,没做什么理会,又敲开另一间房门,搂着开门的抚媚女子,关上了门。 还是上次的房间,五爷替他敲开了门,让了他进去。 里边只有华爷一人,在沙发上平静地坐着。茶几上依旧是那套冒着香气与热气的茶具。“来了;坐吧!”华爷淡淡地招手,说了一句。 “唉。”周健强恭敬地应道,过去坐下,“谢谢华爷。” “这么晚了还打扰你,真是不好意思啊!怎么样,场子还行吗?”华爷一面倒茶,一面问道。倒好,给他推过去。 “华爷客气了;说实话,这么好的场子,强子真怕砸了自己手里,平白叫其他兄弟看笑话。”周健强一面奉承,一面起身接过茶,“谢华爷!” “你倒是谦虚了;我知道你的能力,场子在你手里,我是极其的放心的。”华爷看着周健强,笑道。“合同看了吗?有什么不合理之处吗?我请的一个律师写的,我也不大懂,有的话,你说。” “哦,这个倒是没有;都是华爷给的,华爷还会害我不成吗?”周健强笑道,知道正题来了。 “呵呵,”华爷轻笑,“那你签了吗?” “还没;我打算早上给华爷送来。华爷叫我时,我本来想签了给华爷带来,又怕让华爷等久了,所以就先赶来了。”周健强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撒了个谎。 “这个不急。”华爷淡淡地说道。“阿豪出国进修去了,你知道吗?” 周健强一愣,没想到会跑那么远,细想也是,出了那么大的事,摇头道:“我不知道。”他没有多问什么。 “阿豪的身份在漂白,这你是知道的。我这么大的家业需要他继承,不然就等于白打拼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还是个饱一顿饿一顿的小混混,你们这一代人要比我们那一代幸福的多。”华爷的样子像是在感慨。“阿豪是讲义气的,但他的兄弟却没几个是讲义气的;我一手打拼下的这点家业又不忍心如此散了,所以需要有人替阿豪打理。”华爷看着周健强,“我不知道你是喜欢‘黑’还是‘白’?” 周健强被绕懵了,摸不准华爷的意思,说:“我听华爷的。” 华爷似乎就是等他这句话,笑道:“那件事情你也知道,我又不能让他去;所以……”看着周健强,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知道他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周健强确实明白,不过他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说自己愿意去顶罪?华爷可不会跟他客气。看着华爷,他等他的话。 华爷见他没有表示,心中有了几分不快,又等等,见他还是没有表示,知道了他的意思。淡淡地说:“我想让你帮我找到‘凶手’。” “那不是jing察该干的事儿吗?”周健强装作没听懂地问。 华爷一笑:“你是跟老头子我开玩笑吗?” 周健强的心莫名一颤,有些恐惧之意生出,平息下:“强子不敢。” “那你说。” “酒吧那么多人,我会找到一个‘凶手’的。”周健强硬着头皮说。 “那些人我信不过。”华爷喝了口茶,淡淡地说。 “那?” “我要能忠诚阿豪的。” 周健强为难了,忠诚,那就得进去,不忠诚,还不知道有几天可活的。这是把人往死路上推!“我……我去找。”“你愿意吗?”华爷没给他喘息的机会。 “啊?我?我……” “让你的兄弟。”华爷看出了周健强的心思,又补了一句。 “他们俩办不了这事儿;我就是那个凶手!我不知道死的是谁,今天我来华爷这儿自首了,请华爷把我交给jing察!”周健强说着跪在地上,看着华爷。 华爷这时也摸不准他的真正意思了,看了半响,点点头:“回去打点一下吧。” 周健强一愣,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去。 “场子会由他们俩管理,我这里不会亏待他俩的。” 周健强一怔,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谢谢华爷!” 周健强离去,五爷走了进来。 “加紧人手盯着他们,敢跑,给我活捉回来!”华爷的脸有些yin冷。 五爷应是离去,另外安排了三十号壮汉。 周健强回了酒吧,俩兄弟没有离去。这时,已是凌晨两点时刻。屋里,乌烟瘴气的。俩兄弟都在沙发上坐着,阿兰大概还在屋里沉睡。 “怎么没走?”周健强一进门,看着就问。王经理也在跟前,他已经接到五爷打来的电话,让看好三人;不明所以的他,只能照做。此时听这一问,知道不好,背后的手,对楼梯口的小弟们勾了勾手指。挤满楼梯的三十余小弟,皆舔舔嘴唇,准备好了手里、腰里的家伙什。前头的几位,嚣张地探出头往这边望来。 很快,楼下大车小车地停下,跳出来三十号黑西服大汉,一半从酒吧正门涌入,一半奔向了酒吧后门,都沿着楼梯往上慢走,每经过一个楼梯口,便有两人留下把守。五爷坐在车中看着这边,没有下来,他的车内还有四位大汉。那些车中,也都有一个大汉司机没有下来。 “等强哥啊!”老牛揉灭手中的烟头,笑着说。 “怎么样?”肉蛋也看向这边,吸了口烟,一面往烟灰缸里揉灭烟头,一面问道。 周健强一笑,边向里走去,边讽刺道:“华爷待我们很真诚,该说的、能说的,都跟我说了。怎么样,没白混吧?”俩兄弟的样子让他感触良多,心里似乎想清楚该怎么做了。 “这话说的没错,就给咱仨兄弟拍的那段,那绝对够给面子!”老牛接着话茬,讽刺道。他跟老牛,刚看完录像不久;翻来覆去地看了五六遍。 王经理也跟着走了进去,对三人也不再是怎样殷勤堆笑。楼道口的前几个小弟对望一眼,大摇大摆地拎着家伙走过来五个。分散门口两边,贼眉鼠眼地向里望着,偏偏又做出一副很无惧的神sè。 周健强坐到俩兄弟的对面,放在车里的那箱子钱他带了上来,直接递给了俩兄弟;又倒了三杯茶,一人推给一杯,对坐到他身边的王经理道:“经理自己请便。”王经理点头应了一声,没有动弹,周健强也不再理会。 老牛打开箱子,跟肉蛋一人装了不少,扔给周健强几摞,剩下的随皮箱一起被扔到了沙发上。 “我替二少进去呆两年,你们俩看好场子,嗯?”收好钱后,周健强吸了两口刚点燃的烟,随意问道。 王经理听明白了,难怪上边会放话看住这几位刚大红大紫的人呢。可他依旧有些糊涂,怎么刚大红大紫的人,又被这样对待了? “怎么这么吵啊?”阿兰揉着眼睛,开门问。 周健强一愣,看向阿兰,她哪里像睡过的样子,头发衣服都是很整洁的。心中一动,掐灭烟卷,借此起身走了过去。俩兄弟笑着看看对方,没有说话。 “你怎么出来了?!”周健强一副怪怨的模样,拉着她往窗口走去。 “你们太吵了!”阿兰似没睡醒地说道。 “我离开几天。” “去哪儿呀?” …… 周健强故意和阿兰闲低声扯着,眼睛却看向了窗外。五层楼,外面看着不怎么高,这里望下,确实叫人有些晕。不过,好在下面停着数辆轿车。身侧的右手,悄悄对俩兄弟做了个手势。便这时,远处连成一片的光束shè来,照的这里一片通明,最后在楼下悄然熄灭。车上下来三十号黑衣壮汉,分往前后门奔去,周健强知道,那是华爷培养的打手;也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来的。 不着痕迹地收回目光,拉着阿兰走到沙发处挨着王经理坐下,又点了支烟,一手把玩着面前的烟灰缸。冲俩兄弟投向个询问地眼神。 “没有强哥带路,我们哥儿俩怎么守住这家业?”老牛边给自己倒了杯茶,边说道,说完一仰头,喝了。肉蛋没什么动作,只冲着周健强傻傻地憨笑。 外面传来些响动,想来是那些黑衣大汉上来了。 周健强低下头,笑了,忽又抬起,右手抓着的烟灰缸反手冲王经理的脑门砸去。王经理想躲,没来得及,被砸个正中,一下子栽倒在沙发上,流下道道血迹,不知死活。俩兄弟同时往窗口奔去,从下望了一眼,老牛一跃,果断跳下,紧后是肉蛋。 ; 逃亡 嘭一声,老牛准准的落在了一辆车的顶棚上,随后传来一片刺耳地车jing报声,也预示着车子基本废了。接着又是彭一声,一辆越野车被肉蛋彻底砸得变了形。二人不顾其他,都随意查看下身体,跳到了地上,向五楼窗口望去。 阿兰尖叫了一声,捂着眼不敢再看倒下的王经理。周健强起身拉着她往窗口走去,未到窗口,便听到了楼下俩兄弟折腾出的动静。 门口五个小弟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冲楼梯口大叫“快过来,都快过来!他妈的要跑!”然后五人齐舞动着手中的家伙,向周健强扑去。 周健强探出头看眼俩兄弟,见都准备好了,抱起阿兰向下扔去。阿兰尖叫着挣扎地落下,刚好被俩兄弟稳稳接住,一时也没察觉到有什么大碍。这时,那五个小弟才堪堪先后扑到。周健强早已转过身,趁势前踹一脚,将一小弟踹的倒飞回去,又夺来一个举棍砸来的小弟手中的铁棍,对着其脑袋就是一棍,慌乱间又将另三人打翻在地,门口处已能听到有大批人混乱地涌来。周健强转身奔到窗边,看眼窗外,飞身跳下,也借一辆轿车的顶棚缓解了坠势。 五爷一直盯着酒吧,周健强是什么角sè,近来他也有不少耳闻,何况也亲自接触过。因是华爷交代下的任务,他又清楚华爷的意思,所以就没敢大意。这时听到声响,见那俩兄弟从五楼跳了下来,便知不好,忙叫车内保镖前去阻拦。自又下车,拐棍击打着地面地呼喝那些司机下车去帮忙。 楼上的混混、壮汉们拥挤在窗口望下,因楼下最近的三辆轿车均被三人砸坏,其它又相距甚远,都不敢跳下,只好都呼喝着、拥挤着从楼梯、电梯下楼追来。 周健强跳下来时,五爷指挥的那些人已到了十米范围内,当下就叫俩兄弟带着惊魂未定的阿兰前边走,自己拎着铁棍在后面阻挡一时。不然等楼上的也追了下来,可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被华爷抓住,那就只能是受尽折磨,慢慢死去了。逃跑的可能,基本上不大。还不如当初乖乖地选择顺从。可他就像那笼子里的小鸟,总要扑扇几下翅膀,撞一撞牢笼,头破血流的惨痛后,才会知道能不能掌握那原本属于他的ziyou。 寂静的夜sè中,这种声音传递的异常醒耳,也异常远。追来的有十余人,皆是黑衣大汉,正值三十左右“龙jing虎猛”的年岁,无论个头还是体格,都比三人壮实。这里大车小辆停着一溜儿,七横八拐,根本不好追击,就是包围,也一时拿不准从哪个方向下手。 离开停车场,周健强四人跑入一条街巷当中。一前一后,差开近十几米远,壮汉们干叫着就是追不上。后边远远又传来一群地叫唤声,听那声势,绝对不凡! 周健强似看到了被抓住后的结果,但他绝对不想那样。忽见前面有一条横插的街巷,赶跑几步,带着三人拐了进去。巷子不大,也不算深。这样逃跑,绝对会被人抓回去的,他敢肯定,五爷现在一定给华爷通报了情况。而华爷,绝对绝对非常生气!不用一分钟,大批的黑衣壮汉已经开始动身向自己涌来了!华爷的地盘,还怎么跑?到jing察局求救?一句话:华爷的地盘,jing察连孙子都不算!这种事,做梦都是那噩梦! 前路如同这条小巷,一片黑暗,看不见灯光照耀的地方. 不过周健强却是有办法,边领着三人前边跑路,边注意着脚下有没有可以逃跑的下水井。这是他们惯用的一种手段。什么样的下水井能让人钻进去,什么样的不能,周健强一眼就能看出来。 干这行,流传着这样一句话:不死,就是好的。聪明人都会提早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没有人可以笑的很长久,至于笑完之后是哭还是怎的,没有人可以预测到。有条后路,或许就能活命。 一连弃过两个下水井盖,到了第三个跟前。一看,周健强顿时大喜,忙用手中的铁棍敲开,叫俩兄弟先下去。这时,那追赶的壮汉已在巷子口看到了他们,叫嚷着奔来。俩兄弟不推让,先后跳了下去。紧接是阿兰快速地爬了下去。壮汉们知道他们一旦逃入了下水道,再要抓住可就难了,所以这时都是拼了命地往过跑,阿兰下去时,他们快到了近前。 周健强看了一眼,急忙跳下去,顺着那爬梯爬了下去。在他还未爬下去的时候,头顶一暗,有个壮汉也跳入井中,上方地吵闹好像是一下子大了起来。周健强落了地,摆手叫肉蛋他们先走,自己悄悄躲藏在了一边。待那壮汉快要下来时,猛地蹿出,使铁棍用力朝上一捅,来了招狠的。壮汉大叫,直接摔落下来,屈身在脏污水洼里哀嚎。周健强趁机上前抡了三四棍,又退回朝上捅了两下,将另一壮汉也捅了下来,复又上前抡了三四棍,打晕死过去,在他们身上摸出两把砍刀,一起拎在左手里。上边一壮汉停在半道上,一时望着下方不敢下来。上边同伴在喝骂,壮汉也抬头怒骂了两句,说明了情况。有人喝道,从别的下水道追!顿时有人醒悟,纷向前方下水井奔去。 周健强一听知道不好,踩着脏水哗哗走了两步,又悄悄返回。爬梯上的壮汉等了两秒,以为周健强急着跑了,又往下爬去。忽然下边黑影一闪,紧接念头转过来时,被捅中了要害,痛叫一声,掉了下去,紧接被打晕,又被摸走了身上藏的砍刀。上边还有壮汉如此想到,也顺着爬梯在往下爬,但忽见同伴又被打晕,便停在了半道上。见周健强走了,一时不知真假,也就不敢下来。 这回,周健强确实是真走了。老牛他们正在一个岔口那儿等着他,刚跑过去,身后远处的一个井盖就被人打了开,照下那么一点点亮光。看了一下,老牛他们接过周健强递来的砍刀,一起忙顺着下水道逃走。并不走一条,而是在那纵横交错的下水道里不停更换路线。也不是盲目的,而是在沿着下水道的走势,寻找一条合适的出路。 大批的黑衣壮汉牵着大狼狗涌入下水道。局长竟然也下了命令,jing察们在各个出城路口设了盘查,拿着通缉令寻找可疑的犯罪嫌疑人。而下水道的总出口,也被人看了起来。城中的大小混混,都在街道上寻找着四个可疑的身影,或盯着一个下水井看上半天,上去踩一踩,又跑往别处去。 还未天亮,城中就陷入了紧张地忙碌当中。 周健强四人出现在一栋抵挡小区内,四周黑乎乎的,没有什么路灯。一些高大的柳树点缀在四周,更觉yin森森的感觉。四人观察半天,沿着道路向小区外面走去,前后错开些许距离。 走了半响,老牛忽然弃下肉蛋小跑追上周健强俩人,看眼阿兰,说:“强哥,外面肯定在死命地找我们;你也知道华爷的手段,那种场面我们也曾参与过,有哪个人能逃过华爷的追捕?何况现在带个拖累?这里也安全了,华爷的目标又不是她;扔下她,我们走吧!”老牛的话说得很直白。 周健强闻言停下,看回被自己拉着手腕的阿兰,一时陷入犹豫当中。 “我本来是投奔我哥来的,你们却强把我带到酒吧,扯入你们的事中,就这么把我扔下了?那我怎么办?他们也认得我!我又是个弱女子!”阿兰很不给面子地挣脱周健强的手,对老牛怒喝道。“他们抓住我逼问你们的去向呢?我说还是不说?我也是怕死的!” 老牛要动怒,周健强伸手拦下:“兄弟,你说得对!我们四个人的目标太大,我看还是分开走吧,在老地方相会!活下的,给死了的报仇!”他的语气,随意之中蕴藏着凝重。 “真要这样吗?为了一个刚认识一天的女人?”追过来的肉蛋看眼三人,问。 周健强抬头看着天上,叹口气,悠悠道:“我记得,我们结拜那天,给自己定下几条规矩;这些年,我们一直都在遵守着。今天怎么了?为了生死,就要作悔?往ri都说关二爷好,今ri有这机会,却反而怕了起来;呵呵呵!” “兄弟不是怕;只是觉得没有必要,不值得!”老牛道。 “他哥是jing察,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的吧!”肉蛋适时地找了一个借口。 “这里,这事儿,jing察管用吗?”周健强又叹了口气。 “为了她,我们把命丢掉?”老牛磨了磨牙,说。 周健强摆头一笑:“谁说要丢命了?没有她,我们不也得分开跑吗?” 俩兄弟看着周健强,想动的嘴,却没有再吐出话来。 周健强看着俩人的样子,忽然有种愧疚之意生出。 “那,走吧!分开走;老地方见。”老牛抬头,看了眼周健强,转又对着肉蛋说。 肉蛋看向周健强,叹口气:“强哥保重!” “哥,老地方等你!”老牛的一个“哥”字,叫的仨男人心里一下子更不是滋味了。 “你们也小心点!”周健强勉强张嘴说了一句。 二人点点头,转身就走。 周健强低下头,在想这事到底做的对不对,忽然抬头低声吆喝:“诶!回来!” 二人不知什么情况,以为周健强改变注意了。都忙返回来。 “换身行头,天亮混在人群中再走!” 二人听着这话失望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四人摸入一栋楼房里,连上了三四层楼,根据经验,老牛断定面前这家没人。掏出张银行卡,老牛将其插入门缝中,往下一划拉,门开了。 周健强低声开了个玩笑:“你这卡是通用的啊;呵呵呵!” 老牛笑了笑,没有说话;推门走了进去。三人也都跟了进去。看装修,也算是那有钱人的派头。没什么多说的,老牛从卧室的衣柜里翻出一堆衣服,扔给三人。 阿兰看眼周健强,挑了几件女人衣服,进了另一个卧室。关好门,她先是拿出手机给腾琼发了条短信:要分开逃。随后把手机关了机,贴身藏好,又拿出个微型定位器,开了机又迅速关了,也贴身藏好。换好外衣,走了出去。这时,三人也都换了好。见阿兰出来,也都没太多理会。阿兰走过去坐到了周健强身边。三人在等天亮,只有那时,混在上班的人群中,才很难被捉到。至于房主在这个时段回不回来,他们不怕。 屋内是沉默,只有燃烟时的声音与味道。三人只剩下了肢体上的交流,比如拍拍对方,递支烟过去,或给点个火。 天亮了,三人还没有动身的意思,阿兰看看,选择了沉默。直到七点多,外面的吵闹已经明显能传到屋内时,周健强才起身,拍了拍身上。除了几片烟灰,也没抖落下什么。老牛跟肉蛋对视一眼,也站了起来,“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身上。阿兰也忙站起身来,看着周健强。 “走吧!”周健强似乎很不爱说这种话。 二人长出口气,低下头,笑了笑,率先往外走去。 周健强看眼阿兰,拉着她手腕,也向外走去。 老牛先出了楼外,若无其事的样子观察了片刻周围情况,背着的手对楼道里看似等人的三人勾了勾手指。三人会意,前后走了出去。 肉蛋看着周健强,没有说话。周健强点下头,看着他:“小心点儿!”肉蛋点点头,转身同老牛走了。周健强待俩人的身影消失,才拉着阿兰往相反方向离去。 ; 回家 老牛同肉蛋跟在几个上班族的身后出了小区,辨明方向、位置,俩人沿着人行道往就近的车站走去。期间肉蛋问过老牛,咱俩用不用分开走?老牛摇了摇头,说分开更难走。俩兄弟便因此走在了一起。 到了车站,俩人没进去。一眼就看出车站不正常,染着红、黄毛的小混混多了,每隔着不远就蹲着五六个,抽着烟不知说笑什么,来回车上车下盘查的jing察也不少,手里拿着一张通缉令四处张望。 混混们办事不认真,这jing察,——二人可不敢拿命去试试。很自然的当作是路过的,二人顺着人行道继续往前走去。这片地方比较偏僻,往西过了国道,就是深山老林了。过了山头是什么地界,他俩也不知道,但最起码那里好躲藏啊! 周健强拉着阿兰的手腕,随行几个上班族出了小区,看眼周围,周健强拦下辆黑出租。跟阿兰坐了后边,直接对司机说,去长途汽车站。 说实话,阿兰很吃惊周健强的行为,按理他应该是不敢走人道的,此刻却偏偏反行之。有些不安地看向他。周健强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腕,没再有多的表示。 一路所见,在偏僻路口设路卡查车的有不少,而这繁华路口却只有交jing指挥下交通。妙的是,这司机专走那繁华路段,不时回头跟周健强扯句,这又堵车了,您稍微等会儿!周健强知道那计程表有问题,果然是还按时间走,一时觉得荒诞好笑——这事儿,能计较吗?多半个小时后,到了长途汽车站站外,周健强付了钱,拉着阿兰下了车。看眼四周,周健强觉得很安全,没见什么混混壮汉之类的,jing察也没有。再看看,拉着阿兰走进了售票厅。 刚走没几步,他就看到了站在售票口旁边的腾琼,还穿着那身便衣,也看到了自己。心一颤,他突然觉得四周站着、坐着的人们都像是便衣。慌忙转身,拉着阿兰快步往外走去。身旁人诧异地看来,让他更有种“惊弓之鸟”的样子。 出了售票厅,行人依旧匆匆,并没有什么不对,也没人追来。周健强心疑了,是自己看错了?还是他们在等肉蛋、老牛到齐了再抓?忽然腾琼走了出来,周健强又不自主地吓了一跳,但看周围人并没有什么异常之sè,方定了定心神,站在那里等着他。不过,他的左手隐晦地背在后腰处;一撩衣服,就可以抽出一把刀把子冲下的砍刀。 阿兰的左手腕被周健强握着,她的左腿微微后撤,右腿紧绷,右拳紧握。在周健强右后侧摆出一个格斗擒拿地起势,极巧妙地避开了周健强大部分的目光,何况他现在地注意力都集中在腾琼的身上。 腾琼脸上挂着笑,缓步冲周健强方的向走了过去。不过,在他走到二人身旁时并没有停下,看都不曾看二人一眼,直直地朝站外走去。就好像,他要迎过去的并不是二人,而是站外的一位老朋友。 周健强疑惑了,不过左手依旧在jing惕着。阿兰明白了腾琼的意思,做出的动作不着痕迹地收起。 腾琼出了站外,打了辆出租车走了。 “进去买两张车票。”周健强一面注意着四周,一面对阿兰说道。 “我不知道去哪儿,你买吧!”阿兰嘟囔了句。 “随便去哪都行。” “我身上没钱。” “给你。” “你去吧,我一个人不敢。”阿兰没有接钱,笑着央求道。 周健强没法儿,只得拉着她进去,亲自买了两张票。但见周围,并没有什么可疑人,周健强疑惑的同时,安下几分心。带着阿兰坐到窗口,等候着汽车出发的点数,这里一抬头刚好能看到外面。 时间过得很慢,售票厅里的人也多了起来,也愈发的显得吵闹了。周健强不喜欢这,不过他也时常注意着,当中应该没有什么便衣。有些灰尘的大理石贴砖大柱,可以从上看到后面的人并不是怎么样的注意着这里,倒是有些小偷,被他看到了。不过,他这时也没法子去管了;一个不好,可能因为做好事把自己一同送了进去。 看看时间,快到九点了,真是难熬啊! 阿兰大概睡着了,头一直靠在他的肩膀上,双手还抱着他的右臂。大概是怕自己跑了,周健强笑着想。趁这时,他拿出手机给老牛拨了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老牛很安全,跟肉蛋都在山里,打算翻过山到另一边有人烟的地方,找个交通工具,到老地方。老牛问了他的情况,提醒几句,说他们见到的一个车站都是条子跟小混混;问他要不要到这里,来的话,他们等着。周健强说不了,想起方才的腾琼,留了个心。刚挂断电话,阿兰就醒了,问他到没到点儿,嘴里抱怨手机也落到了酒吧里,也打断了他的思路。周健强说快了,起身带着他到外面,寻到了那辆已经在停车处转悠的大巴车。车门处站着一个跟车的,不住对外面喊要去哪里哪里,车子又转悠了十多分钟,驶出了停车处。 又在附近街道转悠了半个小时,拉了十几个人,车子才算正式上路,这时车内的人员也才坐满多半之数。 周健强跟阿兰坐在最后排的窗口处,这里能看到车内所有的情况,有情况时,也可以跳窗逃跑。虽说最后一排的窗口离地面高了些,但五层楼都能跳下,何况这里。阿兰靠着他的肩膀,很疲累的样子。虽然沉默,周健强却很享受这种感觉的样子。 车头处的小电视放着不知什么时候的影片,sè彩有些昏暗,放的声音倒很低,人们大多靠在座背上看着,也有看着窗外的。 阿兰动了一下,紧了紧抱着的胳膊,嘴里不知嘟囔句什么,又没反应了。周健强笑了,看看,轻轻把脸靠在了她头上,感受到些温度,香气,笑得很甜。 其实,混这行的,也有求个安稳的。就像华爷那样。其实,大多混着混着就累了。就像华爷他们那样的。浸血的刀尖上,想求个安稳,哪有那么容易?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可是,若能舍得。 车子上了高速,窗外的景物都换了一种。护栏,车辆,树木,电杆……背景却是那无穷无尽、翠墨浓郁的高山。忽有沟壑纵横而下,断崖处不乏有露出根须或干脆生长在断崖上的树木。 不知什么时候,周健强喜欢上了这些不高不矮的土山,喜欢在那沟上沟下纵情撒欢。也不知什么时候,周健强的生活中少了它们,都差不多退到了尘封的记忆当中。 究竟是岁月尘封了它,还是别的什么,他不知道。但有一点他敢肯定,他是喜欢的。 车子行不多时,临近一处收费站时,被交jing指挥着靠边停下。交jing在盘查司机,从哪来;到哪去?拉了多少人?司机都一一如实答了。做完笔录,又查了驾照,车检之类的。 张志一人背着手上了车,环视眼车内,指着司机座后的柴油桶,说道:“你这柴油桶不能往这儿放啊,不安全这个!”司机忙转身堆笑着连说几个,马上处理。 张志向里走去,来回扫视着过道两旁的乘客。忽然转身对着司机问:“乘客安全带是不是刚系上去的?啊;跟我们打游击战呢是吗?”张志说得还真对,大部分的乘客都是司机远远地看见交jing在前头,微微放缓了车速,要求乘客系上去的。不过还没等司机回话,乘客便三三两两地说,一上车就系上了。这是彻底贯彻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的妙理!司机回头没有说话,一个劲地冲张志嘿嘿堆笑。 张志没再追究,沿着过道走了一通,像是例行检查。完事下了车。不过在最后转身的时候,还是扫了两眼周健强与阿兰。 从视野里一出现交jing,周健强的心就在慌跳。直到看清领头的竟然是张志,他差点就坐不住了。这人他可认得,堂堂刑jing大队队长,打过那么几次交道,不过都不怎么光彩。他在这里拦车,那不是摆明了要抓自己的吗!要不是因为车速过快,后边的车子不时飞过一辆,周健强就带着阿兰跳了下去。 不过再一看周围地界,周健强有点灰心,再看看还在沉睡的阿兰,周健强只剩下了自嘲。跳车逃是没有机会的,如果带着阿兰;在这里,不妨杀两个jing察,逼走乘客,驾着车到一个合适的地段,再弃车逃走。周健强有了想法,左手伸到了背后。 张志的举动叫他很吃惊,难道最近jing察闲的没事真把交jing队的活儿也揽了?不然堂堂的刑jing大队队长怎么也干起了这营生?周健强疑惑,忽然觉得这有问题。但车子确确实实地开了,交jing们又去盘查下一辆车去了,连司机的罚单都没有开。周健强觉得这是个yin谋,他忽然想到了老牛俩人,但他没着急着拨电话。等车子过了收费站,又行了半个小时,周健强这才拿出手机,隐晦的问了几句。还是很安全啊!周健强真糊涂了,最起码在这件事上,他摸不清东南西北了。难不成最近jing察局没给发工资,jing察都不给真心办案了,到这里收点儿“外快”?不然怎么前一个腾琼,后一个张志的?最起码自己是跟纵火案有关联的,他们又是有证据的。 抛开这些“因为所以”,周健强突然敢肯定他们是有意的!不是故意,而是有意!这“有意”二字折shè出的,是他们计划中的一部分!这计划是什么?周健强陷入了沉思当中。 只是任他前前后后如何观察注意车内的人员,也不曾看到过阿兰的眼睫毛在车停时微微颤动了一下,在张志上来的时候,张开一道小缝看了一下。 行至中午,车子驶入一处服务站。车上人员也都相继拿着贵重东西下了车,周健强叫醒阿兰,也跟着下了车。上趟厕所,买了包烟,带着阿兰进去吃了点饭;上车前,又带她买了些吃喝的东西。 路上阿兰没有再睡,吃起了零食,折腾的周健强成了“垃圾桶”了,直到黄昏时分,才算消停。 车子是往偏西南方向行驶的,窗外刚好看到夕阳。有那么沉沉的、红红的一轮,不再是多么炙热的逼人,悬在山头的不高处。它周边的云,都是灿烂夺目的;下方的湖面,在微风地吹拂下,那些倒影有些“摇摆不定”。掠过窗口的风是清凉的,带走了车内飘舞的烟。 远处有牧民赶着牛羊慢慢地归家,随行撒欢的狼狗。飞鸟也在欢呼地归巢,花草树木也在微风中摇晃着身形。 车内很静,只有影片播放出的低低地声音。 天sè渐暗,车子进了县城。该下车了。 周健强带着阿兰,拎着些东西,随着人群出了车站。打了辆改装后的三轮车,往农村去。 天早黑了,吹着凉凉的风。三轮车打着昏暗的灯光,在年久失修的马路上颠颠簸簸地行进着。两旁是山沟田地,树木杂草,看不到尽头;不过此刻都是朦朦胧胧的暗影,更不能看的太远。或许还有那远处村庄释放出的灯光,稀稀疏疏的散落在黑暗中,为这夜平添了一丝向往之处。路上来往的车辆也少,越走越少见。天上的星星倒是很多,夜空也是少有的清澈,清澈的让人心中不由宁静。 阿兰大概很少见这些,特别是这种场合下。这时,左顾右盼地看着外面;想要看清天上的光景,但又恨错过了地上的景物。周健强静静地看着,内心很舒悦,后来不由轻哼起了那首《夜半时分》。阿兰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做了个鬼脸,意思是很难听。周健强笑了一下,依旧在哼着。一支又一支的烟火,飘离出丝丝蓝烟,被渐渐的落在了车子的后方。 行了一个小时左右,三轮车靠在马路边停了下。路两边是一所被隔开的村子,此刻还有些家里的灯光是亮着的。周健强付了钱,带着阿兰下了车,看看四周,像是在感慨。片刻,才带着她下了马路,沿着土路左拐右折地往村北头一家走去。 村内响起了狗叫,叫唤几声又都停歇了下去。 来到一处破旧的院落,翻过墙,踏着丛生的杂草,走到了快要坍塌的土屋门前。周健强掏出把钥匙,打开有些锈迹的锁,推门走了进去。屋子因为常年没有人住,早已断了电,还好周健强在服务站时买了个手电筒。两个月前逃亡的时候,他与俩兄弟回来过一次,屋内除了多了些灰尘,cháo湿味重些,基本没什么变化。适当地打扫一下,就又能住人。 时间不早了,简单收拾下,二人躺在了一个炕上,不过隔着很远。一个挨着南墙,一个挨着北墙,衣服也都没脱。刚躺下没多久,周健强电话响了。拿起一看,是老牛的,一听:强子啊,回来吧!华爷在这里等着你,知道你跑得远,华爷的耐心只有三天。声音的“背景”竟然是老牛跟肉蛋地惨叫、怒骂! 周健强有些迷糊的心神,都在那一刻清醒地碎了!老牛跟肉蛋被捉住了!他突然起身要回去,随后,他自嘲地笑了笑,又躺下了。华爷的惯用手段他知道,他俩已经,不在了。 ; 兄弟 老牛跟肉蛋被抓住的情况是这样的: 二人逃进了深山老林,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这里没有人烟。不过他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们能想到的,华爷未必想不到。他可是也从小混混起家,有了而今的成就,哪能是一帆风顺的?当年逃命时,也未必没用过此法。所以,最主要的是,华爷派人来这里追查时,能借着这里的环境不被捉住。毕竟这城市的四周可不止这一座深山老林。 不过,在这里还真没看到什么来围追堵截的人。二人便趁机加紧速度地往山的另一头赶,只走那山沟密林中。 走了半ri,中午时分,二人已经翻了五六重山,不由想停下歇息一会儿。但见周围也没什么潜在的危险,二人便在一处高处坐了下来。这里能望见小半个城市,如有“风吹草动”的,都能最先看到。 而今的一些深山老林,都会有护林人住在这里,也大多是些孤寡老人。当然,是那些腿脚没毛病,能自食其力的。这里就有那么一位嘴长的,在山里巡察时,远远地看到了俩人。但又不确定是干什么的,就远远地躲藏着跟了下来。跟了一会儿,这老头有些疑惑,看样子不像是上来游玩的,正想喊话把他们叫住,忽见俩人各从身后抽出一把砍刀来,老人一下子吓得不轻。见俩人是拿刀往开砍路上的荆棘灌丛,为了好赶路,老人安了几分心。犹豫下,老人觉得这俩人不正常,拿出电话报了jing。 当时jing局没几人,接jing员挂了电话,就报告给了局长。局长听着有戏,又仔细询问了两句,见接jing员知道的也不是太详细,便忙去按着报jing的电话号,又拨了过去。问了老人几句,局长断定那就是华爷要找的人,忙回去坐了片刻,给华爷报告了此事。 华爷顿喜,调派大半人手赶往此地。他下意识的认为,四人都在那里,俩人应该是在前边探路才被发现的;何况只要抓住两人,还怕另一个不回来吗?也怪局长没有把话说清楚,只是忙着邀功;说在一座山里发现了俩个人,正是华爷要找的人。jing察局按兵不动,局长没下什么命令,生怕走漏风声。 大批的车辆往这里赶来,山底下已经停下了五六辆面包车,下来二三十号小混混,拎着刀棍往山上奔去。不一会儿,大车小辆出现在山脚,五爷坐在车内跟护林老人不时通着电话,从而指挥着手下。数百号黑衣壮汉,让他们分散开,以包围整个山体的方式去搜查。还有一大群没头没脑的小混混,或徒步跑来,或驾着辆破车,都叫唤着往山上跑去。五爷皱皱眉头,使人叫停了他们的叫唤。 刚坐下的俩人,忽然看到沟里有个人影晃动了一下,俩人一惊,忙起身沿着山路逃去。这一试探,回头一看,果然那人也忙追来。二人对视一眼,也进了山沟,躲在一处支系里,等着那人。不出十分钟,果然能听到后方的山沟里有断断续续的脚步声。二人屏住呼吸,又等了五分钟。老人仔细地寻找二人的身影,没发现身侧躲藏的二人,只是注意着前方走了过去。老牛见机飞身一扑,将老人扑倒在地,刀子直接插进了老人的腰腹,又猛地转了一下,老人彻底死去。肉蛋在谨慎地看着四周。老牛蹲着身子抽出砍刀在老人身上擦了擦血迹,起身后发现了老人手中的旧手机,拿起一看通话记录,知道行踪已经暴露,摔了手机,招呼着肉蛋顺着山沟就跑。 没跑多远,到了山沟的尽头。二人刚上山,果然看到身后隔着几座山的一座山头上出现百十个黑衣壮汉,再看一时,又多了好些人,忙跳下一条山沟,逃去。 跑不多时,老牛忽然想到,如果再朝原来的这个方向跑,一定会被人抓住。忙拉着肉蛋上了山沟,yu换个方向逃跑。忽然看到这个方向的不远处有个小乡镇,二人一时犹豫。是在山里躲避逃跑,还是跑到乡镇,抢辆车再逃。一回头,看不到追来的人,二人便又下了山沟顺着原来的方向往乡镇跑去。 山下指挥的五爷忽然跟那护林老人失去了联系,顿时猜出是被发现了,现在都有可能糟了不测。不过这他是不在乎的,唯一的问题就是没人给报告他们的行踪了,这个问题才是棘手的。思考一下,拿起对讲机指挥着手下,一组人依旧按着原方向追寻,另一组人继续施行包围式的搜索追捕。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弟兄俩的行踪,呼喝着同伴追去,并报告给了五爷。不用多想,五爷调集山中所有的人手按着这个方向去追。 这时,正是老牛跟肉蛋跑下山,往乡镇跑去的途中被发现的。那里正是地势平坦的农田,一眼就可以看到俩个“深一脚浅一脚”跑路的男子。被发现时,俩人快要跑出农田,逃进乡镇了。俩人边跑边回头看是否有人追了上来,被他们发现时,也发现了他们。不过已经不再怎样害怕了,再跑五六十米就能跑出田地了,只要找个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弄辆车,他们即便追来,也会在这乡镇多搜寻一会儿。 事情比他俩想的还要顺利,在一处砖房后边,刚好有个男人拿着钥匙要开车走。俩人笑着对视一眼,老牛一个健步抢上,挟持着那人上了车。弟兄俩用那人的裤腰带把他捆绑好,扔在了车后座上,驾着车从另一条路上了高速离去。并没有引起乡镇人的注意。 五爷听到二人往乡镇跑去的消息时,便叫还在跟前的人都驾车往那边赶去。在路上急速行了半个多小时后,驶进了乡镇。满镇子都是黑衣壮汉与小混混们,居民们趴在自家的窗户口望着,并不敢出来。不过混混壮汉们显然不给面子,粗鲁地敲打着居民家的大门,扬言要进去搜查。也有不耐烦,翻墙进去的。整个镇子,就是“鸡飞狗跳”! 五爷在赶来的路上就告知他们,注意有没有出乡镇的车子,有就去追。这时来这一问,是有人部分人追了去,不过还没消息。五爷就给局长打了电话,要他的人守住前方高速路上所有的岔路口以及收费站处,严查每一辆过往的车辆。局长赶忙依照下了令。交jing,刑jing都行动了起来。 就在一处收费站,远远望见交jing、刑jing都出动了,在前方盘查路过的每一辆车。俩人都有些慌,此时回头,那就等于是往死神的怀抱里扑,只好硬着头皮,强闯了,俩人权衡一下,都如此作想。 车子是辆国产的小轿车,在快要接近交jing时,车子可以看出慢了下来。谁知在应该停下的时候,车子突然加速,惊退了那些原本要阻拦的交jing,直接快速冲破收费站的栏杆,在高速路上逃窜而去。刑jing们愣了一下,随后驾着jing车、摩托去追;交jing们看看,都留下继续“执法”。 小轿车xing能不好,又有些生旧,很快就被他们追上。二人慌忙弃车逃亡,逃进了高速路旁的荒野里。追捕的jing察们有大部分也弃了车徒步追去。二人因之前在山里奔逃耗费了大半体力,又未长时进食,而今跑了不到二里地就要被追了上,左右又是个半包围圈子。 肉蛋胖,跑的慢,稍差开老牛些许。身后紧追的一个刑jing,几乎一探手就能够着他。肉蛋也察觉了,知道自己是跑不掉了,心一横,使了个诈。肉蛋忽然卧倒在地,追他的jing察一时不妨,收力不住,直接被绊趴在地上。肉蛋赶忙翻起身,抽出砍刀,大踏两步过去就砍。后边追击的jing察一惊,皆大声怒喝,下意识地都往这边奔来。肉蛋已经在那刑jing大腿上剁了两刀,两刀后他忽然改变了主意,直接架起挟持了受伤的刑jing。 受伤的刑jing在低声哀嚎,他的双腿在颤抖中流着大量的鲜血,站不住,可又不得不去咬着牙死力地站住。他身后的那人,在用粗壮的胳膊勒着他的脖子,他觉得只要自己站不住,就会被勒死。而脖子右侧的冰冷,让他的汗毛都在发颤。刑jing们停住身形,开始恐吓诱惑肉蛋。老牛早先察觉了身后的异动,奔跑两步停下,转身看着肉蛋的情况,追他的刑jing也都忙着对付肉蛋去了。 “快走!”肉蛋回头冲老牛怒吼。老牛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没有逃走,而向他走去。刑jing们开始把枪,有的已经瞄准了二人。 “你快走!”肉蛋急了,跺着脚说道。 老牛没什么反应,还是笑着走到了他身边:“你这是袭jing,进去肯定不好受;来,你走,老哥来!”肉蛋一愣,知道了老牛的意思,冲他笑了。自己都不愿意走,怎么能强迫老哥呢? “把枪放下!”老牛抽出砍刀,指着刑jing们怒喝;随后架在了刑jing的脖子上。刑jing们犹豫了一下,最后互相看看,把枪收了起来;暂时用言语劝解着二人,想尽办法与二人周旋着。 二人不听,老牛叫他们把车开进来一辆,放他们走。再三周旋,刑jing只能先照做。肉蛋见他们动作缓慢,又在被挟持的刑jing腿上捅了一下。刑jing们大惊,但又无可奈何,除非将俩人一起毙掉,不然总会有一个因突然发狂而杀害了被挟持的刑jing;惊恐之余,只能叫去开车的同事快点。不过这里的情况已经上报给了总部,很快就会有武jing赶来。前提是他们能坚持住,能与犯人周旋下来。 被挟持的刑jing因失血过多,越来越虚弱。一些女刑jing也因此越来越沉不住气,叫嚷起来。 一辆jing察冲破路边的护栏,颠簸地向这里驶来。没行多久,五爷带着人到了这里,都停在了高速路旁,大车小辆连成了一条长龙。也有路过的车辆停下来围观,但刚停下没多久,就被小混混们拎着家伙地挑衅吓了走。五爷放话了,不计一切代价要活的。他很赞赏这俩小子的能耐。正在路上往来赶的局长,忙给在场的下属下了令。 jing察开到,老牛要求他们把车倒过来,把车门全部打开。刑jing们只能照做。老牛又要求车内的其他人下来,刑jing们都说没有了,肉蛋见此又朝被挟持的刑jing大腿捅了一下,这下果然车内后座处又下来两名刑jing。待刑jing们都撤远了,老牛跟肉蛋这才挟持着那名刑jing往车上走去。车头是对着刑jing们的,车门大开,正好也为二人上车过程中不可避免产生的破绽做了有效的遮挡。 二人走到后座处,看了眼车内,见无事,肉蛋便挟持着刑jing先上了后座,老牛关好这一侧车门,很嚣张地坐到了驾驶位置。开了车,急速转个弯,甩上另一侧车门颠簸着离去。这里是荒草地,没有什么路径可循,只能是看着哪里平坦好走,便往哪里走。 这里的刑jing们都徒步追去,高速路上的一部分沿着高速路去围追堵截,一部分竟也驾着车从刚才地方冲破下来,直接追向嫌犯。五爷的车在最后,是顺着高速路追去的;不过他还在不时地指挥着另一方追击的下属。 特种部队坐着直升机及时赶到,看着下方的景况,又与负责人沟通一番,制定了方案。直升机飞到一座矮山顶,八名特种兵顺着绳梯跳下,持枪躬身,迈着小碎步纷纷寻找掩体。趴好后,把狙击枪对准了嫌犯所在的jing车,寻找最恰当的时机。 恰这时,飞速奔逃而剧烈颠簸的jing车竟缓慢停了下来。追击的人大部分不知为何。车内老牛怒骂了一声,车子被做了手脚,没油了。刚有的一点飘飘忽忽的希望,就这么熄灭了。特种兵的动作,他俩也看见了,这回可真就难以逃掉了。 再挟持着刑jing,让他们送一辆车来吗?恐怕一下车就被狙击手给打了个穿膛透,他们是不会再给一个这样的机会了。后面的jing车、私车见了这,都在更急速地颠簸来。 西落的太阳有些昏沉,这才五点多。 老牛躺在座背上,回头看着肉蛋咧嘴笑了。肉蛋也笑了,撒开被挟持的刑jing,一脚踹出车外。老牛又笑着看了看肉蛋,看向了正前方。兄弟俩放声大笑,忽持刀向脖子抹去。 “砰砰——咔嚓!”两声枪响带出声玻璃碎裂声。特种兵及时阻止了二人行为,强劲的子弹穿过车窗玻璃,准确的击在二人右肩膀,一下子洞穿了。 二人痛叫一声,手中的砍刀掉落。 刚好赶到的一辆jing车下来四位刑jing,冲过去制服了二人。 五爷没说什么话,直接带走了俩人。 兄弟俩被带到了淮河夜总会的地下室,地下一共三层,上两层是赌场;最下层是专用干此的,平时是打手们用来训练的地方。不过而今打手们都光着膀子,拿着各种折磨人的家伙,围在被吊着的兄弟俩身旁,一个个神sè不善,跃跃yu试地看着他俩。 这种事通常是五爷掌管,今天宝爷也来了,坐在椅子上吃着东西,不时把瓜子皮、橘子皮之类的扔到兄弟俩身上。 像这种逼问好兄弟的好兄弟在哪,基本上是非常为难的。特别是这好兄弟心中下定了决心,又是一副“见了棺材也不落泪”的硬汉子的时候,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的。 就如现在,五爷叫打手折磨了俩人一个小时,换来的只是兄弟俩地嘲笑、怒骂。又折磨了一个小时,兄弟俩因为失血过多,体力不支,渐渐显出了“死态”。逼问,也不过是华爷想折磨他们的一个幌子,过程早被专人录了下来,华爷很想知道这个**新秀看到这段录像会是什么举动。 兄弟俩是因失血过多而死的,死前的一秒还能感觉到被折磨的疼痛。从抓住到死去,也不过五个小时左右。 媒体简略地报道了一下:天豪酒吧杀人案嫌犯正式落网,据jing方掌握证据,案犯与两个月前某棉花加工厂纵火案为同一伙人,目前仍有一人在逃,jing方正在全力追捕当中。 ; 抉择 周健强的心神确实都在那一刻碎了,碎的还有那些跟他们一起的一切。梦想,快乐,雄心……都支离破碎了。 不再那么冲动地一想,电话另一头地惨叫、怒骂似乎是录音机在此刻播放出来的。再依照华爷以往的办事手段,这种感觉更确信了。他不由在想,兄弟俩是怎么死的;种种凄惨的可能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阿兰坐起身问他,老牛他俩被捉住了吗?他看着漆黑的顶棚,没有回话。这一句话,终于勾下了他的泪。有那么半响,他很想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出来,心口就像憋了一团脏污,吐不出来。最终他转过了身子,背对着阿兰,额头顶在了冰凉的墙上;不时,身子轻轻颤抖了起来。可以看出他是在竭力压制着。 阿兰愣了神,她没想过他们这种人也是这般有情有肉,在她看来,“无情无义”四字说的就是他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起身过去,坐到他身边,轻声安慰起来。不过好像没一点儿的用。不就是被抓住正在受着折磨吗,有什么好哭的?阿兰有些不解了。 “睡吧。”最后周健强自己止了哭泣,清了清嗓子说道。 阿兰看他半天,隔远点儿躺下了。 满脑子都是兄弟俩,周健强控制不住,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悔恨和愧疚是来得那么突然,可是一点儿用处都没了。毁了,毁了!心中像是有个声音在向他叹息。刚刚到了舒心的时候,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就没了。一番努力迎来的渴求,就是这种结果。 屋外的风在轻轻地吹着…… 天有了丝亮光,透过窗户照进那么点朦胧光。周健强呆呆地看着,不知何时忽然想起了腾琼。他们为什么要放自己,是不是算中了要抓老牛他们顶罪?可是没必要啊,何不一起抓了了事?人是华爷抓的,那就跟他们没关系,那就是他们原本打算一起放走的,那又是为了什么?难道说jing察局还有敢跟华爷做对的不成? 腾琼?周健强忽然觉得腾琼像一个人——阿兰!在车里见腾琼的时候就有这种熟悉的感觉,当时他自己承认了是之前的那个交jing,自己一想竟也“糊弄”过去了。他是刑jing,她的哥哥是jing察,哼哼哼!可又为什么要接近自己? 阿兰早早地起来了,当然不同于以往的起床,她也一夜未睡。听着早已叽叽喳喳地雀鸣,几乎是红ri的光刚穿过窗户,照在屋内墙上、炕上,她就坐起了身,看看还躺着的周健强,下地穿鞋出了屋外。 这里的空气很清新,令她吃惊,除了家畜地叫声,几乎听不到什么城市该有的喧闹。在她的印象里,农村应该是那种脏乱不堪的地方,有几分未开化的野人的味道,应该是很落后的。不过这里除了很落后,看不出别的什么,反而还有种很清净的意味。难怪修行的人会选择在深山老林里,阿兰静静地感受着这里,这大概是他的家吧。 看着窗外的背影,朝阳下似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他的心忽然很痛,不同于听到兄弟死去的那种痛。 “醒来了?”不由沉浸在当中的阿兰察觉到身后地门响,回头问道。 “嗯。”周健强点了点头。走过去站到了她身边。 阿兰被他一搅,再也感受不到了刚才的感觉,但又不知道跟他说些什么好,忽然觉得很尴尬。 “这里好吗?”周健强有些痴迷地看着她,忽然问。 “挺好啊。”阿兰有点不自在,又不知道他的意思,似随意似由心地说道。 “我的家就是这里的。”周健强看着院里长出几个零零散散的果子的果树,说。 “噢。”阿兰还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愿意跟我在这里过吗?”周健强的双眼里确实有些渴望,他看着阿兰,说。 “啊?这个……”阿兰慌了一下,随后觉得自己地举动是不是露出了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掩藏。 “呵呵,我知道了。”周健强笑得有些失落。 阿兰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知在想什么。 周健强转身到墙角小解去了,完事又进了屋里。从屋内yin湿的角落提出一小桶汽油,加进落了些灰尘的旧摩托车的油箱里。加满后,放好汽油桶,把摩托车推出了屋外。 阿兰很诧异,问他要做什么去。周健强说要去县城。阿兰猜到了些什么,她昨夜听到电话里说要他三天内赶回去。 “那我呢?”阿兰问。 “一起去;走吗?”周健强一面擦拭摩托上的灰尘,一面看着她问。 阿兰冲他翻了个白眼:“不去我还去哪啊?” 没吃东西,他骑摩托带着阿兰往昨夜下车的县城去。穿过村子的土路时,遇见几个牵牛出来的老人,见到他竟是惊讶之中带着嫌恶。阿兰想想也就清楚了,他这种人确实不招人待见。 摩托车出了村子,上了昨夜的那条柏油路。再见两边景物,不再是昨夜的那种朦朦胧的神秘感了。杂草,庄稼地,石桩,“退耕还林”围起的铁丝网,山上高低的树……但还是让人有好奇,想去看看山上的另一边是什么;也或生出一种放开心灵之意,不由想要浪迹在这“荒无人烟”之地。 周健强骑得很快,让清晨清凉的风变得有些冷了。阿兰稳稳地坐在后面,双手托着身后的铁架子,没有丝毫害怕的样子。她在时刻地打量着所能见到的山水间的种种,那是一种平常的奇特,不去细心地品是不会发现的,她也同时在想着很多事。眼前的景物虽好,眼下人事却是个麻烦。 县城也算很繁闹,人来人往,挤得有些显得街道很窄的样子。周健强骑着摩托直接来到了车站,停在门口。“你进去买两张车票。”说着,掏出些钱。 “去哪的?”阿兰下了车,问道,没有去接钱。 “随便哪的都行。”周健强又示意着把钱递给她。 “你是要一个人走了吗?”阿兰没动,盯着他半响,说。 周健强一笑,转头看着前方拎着大包小包的行人,半响道:“有些事,我得去做。” 阿兰冷笑:“你去不是送死吗?” “那你的意思?”周健强一挑眉,“找你哥自首?哼哼!” “找我哥自首,我能帮你求情。”阿兰调笑道。 周健强低头笑了,点了支烟,看着阿兰道:“能跟我说说你哥他们为什么要放我离开吗?我实在想不通,呵呵呵!” 阿兰听懂了周健强的“意有所指”,正想说“我不懂你的意思”,但见周健强一副“高深莫测”地笑容,知道他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兄妹俩长得很像。”吸了口烟,周健强笑道。 “呵呵呵;你是说我长得想男人?”阿兰斜睨着他,带着几分笑意。 二人忽同时哈哈大笑。 “像;十个男人也不及你!” “叫我说,你挺好的个人怎么做这行了?你父母呢;不在意吗?”阿兰收了笑,问。 “呵呵;没做这行之前,哪个不是好人?”周健强的脸上闪过一丝冷笑。“有个安稳的家的话,谁愿意做这行?” “刚对你有点儿好影响,唉!你自己的问题怎么能归结到别人的身上呢?”阿兰摇头调笑道。 周健强吸了口烟,弹掉烟头:“说说你吧;你哥为什么要放我?” 阿兰看了他半响,最后道:“我哥为什么要放你,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可以跟你说说我的猜测: “酒吧死的那人是省副书记的儿子,凶手是华爷的儿子;华爷的势力有多大,你比我清楚。所以,他需要一个顶罪的;为什么是你,**这一套我也不太清楚,你应该清楚。 “我哥,——我爸是因公牺牲,他是一位好jing察。我哥,我哥就继承了他的事业;所以他是不会让顶罪这种稀里糊涂的事儿出现在他的职业生涯当中的。至于张志他们,你以为jing察局的人都只是吃干饭的?别拿你混**的眼光看你的对头们! “我哥放你的原因嘛,应该是这样的:你是纵火案的元凶,不过跟这事儿没关系,他不会让你顶罪,当然也不会放过你;应该是想要跟你合作吧。我哥说:‘指正酒吧杀人案嫌犯的证据,都在华爷那儿。’他还说‘如果有可能,会把这颗毒瘤彻底清除。你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受害者,如果愿意,事情会很容易,你也能减轻罪行’。其实,你已经没路走了,你的兄弟在他们手上;你如果要顶罪,你们三个都会被判死缓的。只要你回去,华爷就会叫jing方公开死者是省副书记的儿子,而你们三个,就是所谓的凶手。” 周健强听着,又吸完了一支烟。阿兰也刚好说完了,看着他。 “那你哥为什么不留住我;不应该保护证人吗?”周健强问。 “城市虽大,却都是华爷的地盘;你说,把你藏哪?不如直接放了你,反正有我跟着。”阿兰笑了一下,看了看熙熙攘攘的人群们。 周健强点点头,忽笑道:“你哥也真厉害,就不怕他这个妹子羊入虎口吗?大好年华的,真要是……嘿嘿嘿!” 阿兰笑了笑:“我是跆拳·黑带;何况,他的作为我是支持的,就算,出了什么事。” “呵呵;你有男朋友吗?看你的样子,应该是有的。”周健强笑了下,扔了烟头问。 阿兰看着他,笑了笑:“有;是律师。” “好啊;jing察,教师,律师!” “你呢,难道没有吗?” “混这行的,没有个稳定的生活,哪有那个胆子啊。”周健强低头整了整衣服说道。“你哥的联系方式。” 阿兰笑了笑,告诉了他电话号。 “那行,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走吧,姑娘。”周健强记下了,对阿兰说。 阿兰笑了一声:“不是朋友啦?” “呵呵;你大约也看不上我这种人。钱你也不要,就不给你了;你身上应该有钱,留着事情败露逃跑用。是吧?”周健强做出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阿兰笑了笑,没有说话。 “再见了姑娘!”周健强摆摆手,发动了摩托。 “就这么走了;没什么问的了?”阿兰笑看着他。 周健强熄了摩托,回头笑问:“还问什么?你爱过我吗?” 阿兰看着他,又都笑了。“这个,真没有。”笑完,阿兰又调笑道。 “有件事我想起来了,忘了问你。你原先是打算怎么接近我的?你哥叫你接近我是做什么,现在看来你也没什么作用嘛,你当初还直接跟我说你哥是jing察?你别说,我一直以为你是开玩笑,拿这个唬我呢。”周健强边说,边又点燃支烟。 阿兰故作生气地做了个鬼脸,随后说:“我嘛,当然是用美人计啦!想法离间你跟华爷的关系;再想法把你拉到我们的阵营。来之前我哥给我发了你们仨兄弟的照片,叫我在机场找个‘意外’跟你认识;我就想了个对策,假装东西太多一个人带不走,即使你不主动上前,我也会主动请你帮忙的。至于我哥是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jing察怎么会没有眼线呢?” “难道你男朋友就舍得吗?”周健强笑问。 “他呀,他很爱我,也一直支持着我哥。”阿兰的话不多,露出些幸福满足的神sè。 周健强心底闪过一丝伤痛,不由自嘲,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抽着还有半截的烟。阿兰看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再见了,姑娘!”吸完烟扔掉,他发动了摩托,对阿兰摆摆手说。没等阿兰回应,挂上挡走了。阿兰看着他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一时有些不自在。直到看不见他了,才拿出手机开了机,给腾琼打去。 “哥,华爷抓住他两个兄弟;他回去了。” “这个我知道了。那你呢?”腾琼忽然想到什么,忙问。 阿兰笑了一下:“他知道了;我在车站,我现在去哪?” “你都跟他说了?”腾琼的语气有些不确定。 “嗯;没法儿不说。他要了你的电话,大概是想去找你。” “怎么会呢,他们这种人的话你也能信!就是让你看着他,报告他的意向;这下好了,指定是去找华爷了!你怎么不拦着他呢?还跑了车站去了!”腾琼有些责怪的意味。 “我一个弱女子,能拦住吗?他送我来的,我还以为是要一起坐车回去的,没想到他自己骑着摩托走了,我能怎么办?”阿兰一副叫屈的样子。 腾琼张了张嘴,最后笑道:“亏你还是黑带呢;那你回去吧。” “怎么,没事了就赶我走?”阿兰不依不饶道。 “不是,老妹;这里的情况你不了解,又帮不上什么忙了,来了不是添……哥没别的意思,妹夫天天给哥打电话催你,哥也过意不去,趁没事你回去看看他。”腾琼有些头痛地说道。 “什么妹夫呀,还没结婚呢!老哥呀,不是老妹说你,你不能为了你的仕途,把老妹我的幸福搭进去啊!忒不厚道了吧你这!”阿兰笑嘻嘻地说道。 “这跟我的仕途有什么关系啊!行了,回去吧,哥要忙了。”腾琼头痛地挂断了电话,没有再继续纠缠下去。 阿兰笑着装好手机,进车站买了张车票。 ; 夜杀 周健强驾着摩托往回城的方向极速赶去。他的面sè是yin沉中带着凶狠的。华爷的势力有多大,他不清楚;可这不清楚的清楚让他冷笑。一群小小的jing察想要扳倒华爷,这可真够无知的!找足证据又能怎样?还不是阿豪坐进去!何况,华爷那儿的证据,只有被他贿赂过的人的记录。比如,被贿赂的过程,那些人在赌场、去**的过程……华爷那儿都有证据。这也是省副书记自己的亲儿子死在人家手里都没办法反抗的原因;这也是华爷能称霸这么多年的原因。至于其他关于华爷的,都被华爷毁了。当然,被他贿赂的人当中,也留有华爷早年的一些证据;可是,这点儿东西很难扳倒人家。 之前被处理的两任局长,就是因为要扳倒华爷;却没有人敢证明他俩是被诬陷的,而今的这第三任局长,用华爷的话说:“很是识相嘛”!腾琼父亲的死,明面上是因公,暗地里却是因为得罪了华爷。这点腾琼深深的知道;所以,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也是在报仇。既能报仇,又能除害! 所以,周健强不打算找腾琼合作。靠他们,是没可能的。极速驰骋叫他很是快意,不过他没心情享受这些。高速路是不能走的,只能在山野小路多绕几圈了。刚才加油的时候,他特意多备了几桶,足够去了。未上高速前,他寻到条土路,没有犹豫,直接驶了进去;这片地形他熟悉,哪里能走,哪条路能快点去,他都知道。 寂寞的旅途,只有风在吹,或算上那飘离的烟儿。 从早晨到晚上二十二点,一直没停,他才进了城区。找家饭店吃了点饭,他骑着摩托从偏僻的路往淮河夜总会奔去。 夜总会是华爷的总部,守卫极其严密,他这样的“通缉犯”是不可能潜伏进去的。不过不去报仇,他还能做什么呢?华爷迟早是能找到他的,逃是没用的,如此还不如直接顶在枪口上,死也要溅他一身的血!他本就不是什么能忍的人,特别是没了希望,没了活路的时候,他有勇气拉着敌人一起毁灭!混这行,有的时候,有的事儿必须得忍;有的时候,有的事儿,死也不能忍!这是华爷说的;巧的是,周健强从听到就视为真理。 办法他有,可行否?他不知道!路上,他停车买了些工具。有些地方卖什么,他知道。 淮河夜总会背面的一座商业大厦,周健强把车停在了远处偏僻的垃圾桶处,自己背着背包向大厦走去,不时看看四周。除了执勤的保安,这里几乎是没什么人了。华爷的人都在夜总会附近,他可不会把人手浪费在这里,再说而今的这里什么人还敢对付他? 避开几个保安,周健强终于找到了今天带队执勤的队长。笑着叫住,他装出一副问路的样子跑过去。他掏出一幅地图,随意指了个地方问队长怎么走。队长不妨,接过地图对着路灯仔细辨认,忽然颈后一痛,跌倒在地。周健强背上队长又快速回到了摩托车旁,从队长身上取下进大厦的钥匙以及对讲机等物,把队长放进空垃圾桶内,盖好盖子转身离去。 一路躲藏,寻找时机开了大厦门锁,从里边反锁住,乘电梯上了大厦第十层楼。来到大厦的窗前,看到了下方五十米外的九层淮河夜总会,又细看一会儿,果见下方并无太多扎眼的人。还不放心,又细细看了一会儿,这才打开了面前的窗户。兜里的对讲机依旧没有传出什么异常的讯息。 从包里取出一个仿制军用的飞虎爪,一具仿制弩,将飞虎爪的绳子盘好,确定不会缠住,又起身把弩上好,把刚缠了胶带的飞虎爪头挂在了弩箭上。五十米的距离,扔块石头过去容易,可要扔带这么粗的绳子的玩意儿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就这弩,能不能行他也不知道,这已是店里最好的弩了。对准楼顶的铁栏杆,周健强把弩头往高抬了抬,扣动了扳机。弩箭带着飞虎爪唰地远去,脚下的绳子一圈又一圈地追去;刚过一半远,箭尾便因前后不能平衡而摇摆起来。周健强的心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几秒后,还是摇摇摆摆地掉在夜总会的楼顶;周健强松了一口气,飞虎爪之前被他缠上了很多胶带,掉落时并没有发出多大声响。 缓缓拉动着绳子,楼顶的飞虎爪向后移动,恰好碰掉了弩箭,几分钟后,勾在了楼顶的铁栏杆底部。周健强用力拽了拽绳子,觉得没问题后,把绳子的一头牢牢地拴在了身后的大石柱上。把剩余的绳子割断连同弩一起装好,又取出一个滑轮,背上背包;把滑轮安装在绳子上,双手死死地抓着下方的三角铁架,走到窗户口,跃了出去。 滑轮快速地转动着,带着他往对面滑去。两边的风吹着他的衣衫不停摆动,也吹掉了他头上用来遮掩的帽子。他能感觉到身体向下坠的力量,拉扯的他双臂肘关节有些酸痛无力,有种想要放手的感觉。他的心在砰砰地跳。 五十米的距离,三米左右的落差,不是太大的倾斜角度,但身体的下坠的力量依旧让他快速地向对面滑去。五秒钟左右的时间,他就到了铁栏杆五米前的地方,而滑轮依然在快速地滑动。身子微屈,使双脚蹬向楼边卸力,一手放开铁三角抓着铁栏杆,跨过去到了夜总会楼顶。这里没人,周健强松了一口气。 略微调整下心神,周健强向夜总会正面跑去,趴在铁栏杆上向下看去,挪动着脚步,确定了那所房间。从背包又拿出一捆绳子,把一头系在铁栏杆上,剩下的盘在脚下。跨过铁栏杆抓着绳子,周健强蹬着墙面慢慢落下。绳子的两头都在楼顶,这样就可以避免因绳子垂下过多而被人发觉了。 九层楼的窗口离屋顶很近,之所以还用那么长的绳子,是因为周健强在准备逃走时用。窗户是开着的,省却了他很多事。落在窗台上,放开绳子,轻轻探脚下了窗台,进了屋内。客厅没人,周健强疑惑,小心走动起来。侧耳在一间卧室门口静听时,他听到了里面地**声,心中冷笑,又到另几间卧室门口听了一下,再没有响动,轻轻推开门也不见里面有人。周健强走到客厅门口,从里反锁住,向有人的那间卧室走去,准备好砍刀,悄声推向门。门竟然没锁,周健强心中更是冷笑。 床上竟是宝爷跟两个女子,此时玩得不亦乐乎。周健强皱眉,但看看屋内确实再无他人,还是悄悄走了过去。他的目标是华爷,看来是不在这里了。也是,不然这宝爷怎么敢在这间屋里胡搞? 笑声不断的三人根本没有发现周健强进来。 周健强看到了床头柜上的一把银亮手枪,以及一柄雪亮的虎头大砍刀。他知道这是宝爷当年吃饭的东西;不过他现在犹豫,是该先夺了这些东西,还是先弄死宝爷?柜子离他稍远,要去拿,肯定会被宝爷发觉。但他又不能太过迟疑,耗下去他就多了一分危险。 一咬牙,周健强侧出身子大踏步向柜子走去。床上三人明显被这举动大大地吓了一跳,两女叫了一声,宝爷差点跳了地上,但也看清了来人。没等宝爷有所动作,周健强右手里的砍刀就向他砍去。宝爷一惊,忙在床上侧腰闪躲;但肩膀还是被砍出个深可及骨的大口子,往外不断的冒血。一是因为反应有些慢,二是因为坐在床上身体施展不开。 周健强又一步向前,手中刀砍向受了惊吓大叫的两女子,一面左手抓向柜子上的手枪。一女被砍下头,一女无事愣了一下仍大叫。周健强又将活着的女子一刀砍死,左手的手枪指向宝爷。宝爷咬着牙不再叫喊,右手在左臂膀伤处颤抖,不敢触碰。 “华爷那个老东西呢?”周健强沉声问。他已经听到了屋外地混乱。 “我说完你能放了我吗?”宝爷一副怕死的样子。实则在拖延时间,他很清楚,只要他一说出来立马就死。 “说!”周健强咬着牙,握着的手枪往高抬了抬。 “我知道你的两个兄弟在哪!”宝爷很慌忙地连连摆手,叫他别开枪。 周健强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怒道:“我叫你说!”右手的砍刀向宝爷刺去。 宝爷不妨,胸侧被刺了一下;痛得身子一颤,但他双手垂下,似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而他面上却不怒反笑:“他俩都已经死啦!哈哈哈!” 周健强虽早已知晓,但见他如此模样地说,仍如雷霆于头顶盘旋之感,又愣了一下。宝爷抓住时机,刚才说话的时候,右手已经缓缓抽出了右小腿上绑着的一把匕首,此时趁他愣神,猛起身向他扎去。周健强一惊,忙扣动扳机,却不料手枪并未上膛,惊吓中赶忙后撤半步,右腿向前踹去,右手刀也醒悟似的砍去。 宝爷先被一脚踹了胸口,又扯动了伤口,未能扎住周健强,但后又一咬牙使匕首扎向其右腿。刚扎进去,头就飞起来了。 周健强小腿肚一痛,被华爷一下扎得不轻,立时就流下了血。屋外已经能听到嘭嘭巨响地敲门声了。一咬牙拔出匕首,跟手枪一起别在腰带上,又把那柄虎头砍刀拿好,转身一拐一拐地往屋外走去。忽然想起什么,周健强回头看着那个柜子,思索下又走了过去。柜子周围除了床,再没别的装饰用的东西。客厅的门被撞得剧烈震动,外面的人已经猜出屋内发生了大事,都叫嚷个不停。周健强不着急,这是华爷的总部,哪有那么脆弱,一个门也够他们弄半天的。 随意翻动柜子,四周并没有什么反应,周健强便把抽屉以及柜门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伸手在当中摸了片刻,果然摸到一个凸起物,心中一喜,忙摁下。头顶天花板传来响动,露出一个不大的暗格。周健强忍住骂娘的冲动,站上柜子从头顶暗格拿出一个木头盒子,没有锁;打开一看,上边是三盘录像带,下边是一摞本子,还有三个优盘。都拿出放了背包里,扔掉木盒,转身走出了房间。 门板被撞得如同战鼓响动。周健强看着,忽拔出手枪上了膛,对着门板就是两枪,子弹整个身子只是堪堪没入。果然,枪响过后是一片短暂的安静。周健强本想去另外屋子拿走这些证据,但又不敢多留,只好一面收好枪,一面向窗口一拐一拐地跑去。向下望去,果然四周有很多黑衣壮汉疯狂地从夜总会周边向正面涌来。忙上了窗台,抓着绳子向上爬去。好歹这里距房顶不是很高,不过也花了一分钟才爬了上去,刚爬上去便听下方砰地一声巨响,想来是那门板被人撞开了。 吓得周健强顾不上好好收拾绳子,忍着疼痛,向夜总会的背面快速走去。到了之前下来之处,用力拽开勾在铁栏杆上的飞虎爪,一抬腿骑在铁栏杆上,把绳子在腰上紧紧地盘了两圈,使飞虎爪勾住。见下方无人,纵身跳下。 绳子超过五十米长,而大厦的十层楼高不及四十米,这么下去肯定是死。不过绳子要跟地面接触,绝对不是垂直的;也就是说,他即使被摔死,也不是一下去就能死的。按照“勾股定理”,与地面交接的那个点,也就是周健强摔死的那个地方,可能是在马路上这一片。周健强正是看出了这一点,才敢直直地跳下去。 像荡秋千一样,绳子拉着他往大厦的方向倾斜落去。这次的速度很快,两边的风呼呼的掠过身后。瞬间就下降到了五层楼高的地方。忽然绳子像是被人从半空中拽住一样,周健强不再往下落去,真跟荡秋千一样前后摇摆着。原来是马路两旁有那高高的电线杆子,绳子正好搭在了这边电杆的电线上,阻挡了坠势。这才是他敢跳下的原因。不过他被挂在了距离地面四米高的半空,正当他还在想该怎么下去的时候,上边支撑绳子的那根电线忽然断了,周健强又向下坠去;绳子又搭在了另一根电线上,周健强又荡悠了几回,这才渐渐安稳下来。 路上来往的车辆不是很多,少有注意到被吊在半空的周健强的,有注意到的,靠边停了车,竟在报jing;后方夜总会传来的吵闹越来越响。 周健强抽出匕首,割断了绳子,落地时虽有准备,仍旧震得小腿伤口一阵疼痛。也来不及多想,穿过马路,往停摩托车的地方快速走去。几分钟后,远远便看见那儿有五六个保安,在从垃圾桶里往出拽他们的队长。周健强直接走过去。保安们也看到了他,皆觉得可疑,伸手摸下电棍指着喝问。 周健强抽出明晃晃的砍刀:“滚!”保安们迟疑。周健强又拔出手枪指着他们,这回都吓得扔下队长跑了。快步过去,周健强骑上摩托顺着来时的路离去。 华爷说来好笑,是去机场送大老婆到国外跟儿子团聚。晚上的飞机,图的就是到了那边能尽快倒过时差,也不知谁说的这话。刚送走,五爷就跑过来报告了情况,家里出事了,宝爷死在了家里!目前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华爷一惊,脸都一下气红了,忙叫着人往回赶。华爷的脸yin沉了一路,他在想凶手到底是谁!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华爷清楚地意识到这是仇家的报复;以往的仇家都死绝了,新近的就只有省副书记一人,是他雇佣的杀手?华爷想想,否定了,没有哪个杀手敢为了钱来刺杀他的!等等,刺杀自己?那他就是不知道自己今晚有事,那他就应该是奔着自己来的!华爷的脸更yin沉了,周健强,老子倒是小看你了! 赶回总部,一看现场,华爷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不由发怒,疏忽,完全是疏忽!当天总部值班的人都自动下去领板子去了,这是好久都没有的事儿了。华爷叫了jing察来,此事虽悲痛,但也未尝不是一个给周健强坐实罪名的机会;何况,那些东西得追回来,幸亏那个暗格藏的不是局长的证据,不怕他不给好好办事儿。局长带着所有能办案的人员,急匆匆地赶来。早先接到大厦保安、路边司机报案的jing察,也都过来汇报了情况,加入到了侦破当中。 ; 通缉 腾琼还在做着交jing这一行,他也没有去局长那里认错、求情。晚上七点来钟,阿兰打过电话,说到了车站,叫他过去接。腾琼当时傻了眼,怎么又来了呢!碍于影响之类的,他没有过去,叫阿兰自己回他家,叮嘱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下班回家后,果然见阿兰在他家里,跟妻子正聊得热闹,进来时看都没看他一眼。腾琼不跟她见识,一个人吃了饭,洗了个澡,还没给儿子检查作业,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个短信:宝爷死在了淮河,他是不是回来了?他赶忙回了个“是”。 这是张志接到局长的命令,还没穿衣服就给腾琼发来的;发完便匆匆穿上jing服往局里赶。他今天早晨接到过腾琼的消息,让他注意着点进城道路,周健强可能要回来。可他一天了也没从监控中发现周健强的影子,所以一出了事情便问,也是通知他做准备的消息。 偏巧,腾琼刚打开短信,阿兰从后边就看到了。见腾琼忙着防备,阿兰故笑道:“是哪个jing花给你发的呀?”腾琼看她样子,以为没看到,没理会,给老婆丢下两句话就忙着拿上jing服走了。 不过他没有直接去案发现场的夜总会,而是在附近寻找起了线索。只是从夜总会到大厦都是jing方的人在办案,他没有过去;不过远远地看着两个现场间接的联系,还是看出了周健强作案的大致经过。他给阿兰打了个电话,就问他是不是回来了。阿兰说不清楚,她也从中猜到了什么。 黑暗的yin影中,腾琼坐在摩托上点着一支烟,不由在想他的举动是奔着什么目的去的。他的目标应该是他的俩兄弟……想到这里,腾琼疑惑了,张志怎么没说俩兄弟有没有被救出?难道救出了,华爷不敢伸张?难道扑空了?难道……他怎么会这样做?他不是应该找华爷帮他顶罪的吗!怎么能杀了宝爷;这么一来他的两个兄弟不是也要死?!或说他的兄弟被救了出去所以才会这样?或说他的兄弟已经…… 腾琼忽然想到了关于华爷早年的传说。他想给张志打个电话问问,但觉现在不妥,又想到了阿兰。打通电话,阿兰说他那晚哭了好久。腾琼听懂了,像他这样的男人怎么会轻易流泪!这就好理解了,那他就是为了复仇而来的!宝爷死了,还有华爷在! 等到天亮,jing察都走了,腾琼才持没有上交的jing官证进了大厦。由于特大的压力,办案人员已经用一晚上的时间在这里取证完毕了,作案用的工具都被带回了jing局做进一步的侦破。现在腾琼上了十楼,到了那个窗口前,看着下方的夜总会以及一些残留的痕迹,到这时候,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小混混的能力与勇气。他已经可以大致地看出他是从哪进入夜总会,又是从哪用怎样的方法逃离夜总会的。 下楼找到昨夜执勤的保安,询问了些情况。果然是他!经过队长与几位保安地描述,腾琼终于有了明确地断定。叫一位保安带着来到那处大垃圾桶处,旁边依稀可以看到摩托车轮胎留下的痕迹,以及断断续续间隔很大的点点血迹。他受伤了!腾琼有点惊讶,让保安离去,自己换做他的角度想了想,灵光一动,驾着摩托寻找着偏僻的路段。 偏僻的路段没有交jing,就是监控也少。他的仇既然没报完,就一定会隐藏在城中,多半是在那偏僻之地。四外有村子的平房不少,都是外来务工人员居住的地方,鱼龙混杂,是城中人们最不想去的地方,他选择那里的可能xing很大。话虽如此说,但城市四面都有平房·区,占地极大,要找出一个人可不是多么容易的事儿。 一面循着越来越不可多见的血迹,一面寻找偏僻路段行走。拐拐绕绕,走了一个多小时,腾琼来到一片入眼处都是平房的地段,看了一会儿,他没有进去,而是快速地骑着摩托回家了。吃了早饭,也算给老婆报个平安;穿上一套平平常常不太显眼的便衣,又匆匆忙忙下了楼,打了辆出租车往之前见的平房·区行去。 阿兰注意到了腾琼的异样,跟嫂子打声招呼,悄悄跟上了腾琼。 周健强驾着摩托在条条偏僻的路段上行走,最终进入一片平房·区,找了个旅店投宿。打了盆热水,他开始处理小腿上的伤口,并不是很深也不很大,只是没能及时处理,有些严重。现在右腿膝盖往下,是一片冰冷,还有麻木的感觉。那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用劣质白酒洒在伤口处,清理干净血污,又用打火机点燃伤口处的白酒,紧接又赶忙用手中的白纱布捂灭,绕着腿肚子缠了几圈。额头已是痛下大滴大滴的汗珠。闭着眼忍受了一会儿,点燃支烟,把脚放到了热水盆里。 处理完这些,锁好门窗,他打开那木盒里拿来的东西,在床上躺着看了一会儿。 不知不觉竟睡着了,醒来天已经是大亮了,收拾下随身重要东西,周健强出去结了帐,打算租套房子藏身。 腾琼下了车,看着面前转角隐去的泥泞的水洼路,皱皱眉,还是沿着旁边不宽的相对干净处,走了进去。腾琼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无论是景物还是来往的人,没走几步他的鞋就已经粘上了污泥。你要是现在去擦拭干净绝对是费劲儿,所以腾琼选择了无视般的忍耐。 晚上来这里,一定是住的旅店,而且还是那种偏僻地方好逃走的。来时路上,腾琼就想到了这点,所以现在也是有目的地在寻找。他知道自己得抓紧点时间,迟了他可能就走了,或是被华爷的人找到了。一进这里,他就看到些在外围游走乱窜的小混混,明显是不给好好办事;但腾琼保不准有那些华爷花钱养活的人来,那可就不一样了。 左右四顾,这地方还真不好找什么旅店。有几个旅店门口,都有些小混混蹲在那里抽着烟,腾琼想来里边是没有周健强,不然他们也不会这么若无其事地悠闲。又走一会儿,路过个小巷,腾琼忽然停住脚步,向里张望去。远远地看到一个平房旅店,大概是因为房子低,并没有挂什么招牌;能证明它是旅店的身份,大概就是玻璃门上贴的“旅店”两个显旧的大红字了,还贴有些价格之类的应该是。离得太远,又有东西遮挡,腾琼也不敢确定。心中一动,走进了小巷。 果然是旅店,门口也没有什么小混混,近前的腾琼看清了旅店的样子,果然够偏僻的。恰这时从小旅店中走出来一人,腿有点瘸,背着背包,戴顶男士遮阳帽;站在门口先是左右四顾着。腾琼习惯xing的细看了两眼,恰那人也望来。周健强!腾琼又惊又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赶忙向他走去,奇怪的是周健强竟然没跑,看他两眼,反而迎面走来。腾琼留了心,怕他耍诡计。但是直到两人面对面的站到了一起,他也没跑。 二人对视着,周健强忽然笑了,转身进了旁边的饭店。腾琼咧嘴笑了笑,跟了进去。 “大舅哥,坐。”周健强坐在一张空桌旁,看着走到跟前的腾琼笑道。 腾琼一愣,不明白周健强的意思,直勾勾地看着他,慢慢坐到他对面。 “你不知道?我跟阿兰已经有了……她没跟你说吗?”周健强很认真地问道。 腾琼忽觉气血上涌,捏着拳沉声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周健强笑容愈深,却抬头对厨房的老板喊道:“来碗拉面!”又笑看着腾琼:“孤男寡女的,你说会做什么?该做的都做了;大舅哥吃饭了吗?没吃,我再叫一碗,头一次见面,妹夫请客。” 腾琼心下一想,觉得他的话只是调侃,再听了这话,便不再当真;妹子是什么脾xing,他这个做老哥的可是极其清楚,就那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律师妹夫,也没能让她从嘴里蹦出一个“好”字来。想到找他的正事,腾琼摇摇头:“我在家吃了,找你是为了正事的。” “哎哟,可惜错过一个表现的好机会!”周健强摇头感叹,取出烟递给他一支。腾琼摇头,没有接,只是微笑地看着他。周健强没再强求,自己点燃吸了几口。老板把面端了过来,堆笑着说了句客套话,转身又进了厨房。周健强往里倒了点醋,放了点辣椒,自顾自吃了起来,不时吸两口烟。腾琼饶有兴趣地看着,在等着他。 周健强吃了几口放下筷子,抹抹嘴看着腾琼笑了,道:“什么正事?我跟阿兰的婚事儿?这可是个大大的正事。”腾琼笑着,没有回应。周健强笑了两声,看他的样子,也没兴趣再挑逗下去,一挑眉,问:“合作?还是抓我?” 腾琼收了笑,向前探身,低声道:“我想知道你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 周健强盯着他,腾琼没有躲避。笑了下:“你应该知道。”说完又低头吃起了面。 “我是jing察!”腾琼坐直身子,很严肃地说道。 周健强抬头看了他一眼,平淡而坚决道:“我是混混。”说完又继续低头大口吃着面。 “华爷有法律制裁,你不能杀他!”腾琼不在意周健强的话冲不冲,很认真地说。 “证据呢?”周健强头都没抬,淡淡地问了一句。 腾琼哑然,随后道:“我们jing方会找。” “找个毛!jing察敢到淮河夜总会跟前转悠一下吗?!”周健强忽抬头讥讽道,冷笑一声,又低头两口吃完了面,伸手抹抹嘴,又用纸巾擦了擦手。 腾琼看得直皱眉,想了想:“那你也不能杀他。” “我已经杀了一个。”周健强一副无所谓地挑衅着腾琼,一面又取下了背上的背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手伸进去,没再动。“说吧,合作还是抓我!” “昨天死了三个;很惨。你现在已经被通缉了。”腾琼纠正道。周健强看着他,没有说话。腾琼一笑:“原本是能合作的,现在看来不能了;你要杀华爷,不知还要带走几条人命。” “他们都不该死吗?!”周健强头一歪,问。 “你最该死!”腾琼神sè完全是一副“疾恶如仇”。 周健强冷笑,没再辩解,从包里取出那些证据放在桌上,推到腾琼跟前:“看吧,这就是你信仰的zhèngfu!”说着背上了背包。 腾琼没有去看那些东西,直直地盯着周健强冷笑道:“悠悠五千载的参天古树,怎能没有几条蛀虫?!” 周健强大笑,见老板从厨房望来,对他招了招手,老板赶忙出来要结账。周健强俯身对腾琼道:“可惜呀,有蛀虫他不除!”说完起身向外跑去,头也不回的丢下句话:“大舅哥结账,东西不能白拿!” 腾琼一愣,起身就要追,忽想起了桌上零零散散的证据,忙收好,再要追,却被老板拦住。想要强力推开,忽又想起自己身为jing察,便无奈地掏了十块钱给老板,忙追了出去;正见周健强在一个拐角处消失,一面快速追去,一面将那些证据都放到袖筒里。追到拐角处,看见了前方的周健强,不由好笑,这傻子,跑了个死胡同里。 周健强见身后腾琼追来,忙三步并两步地向前跑去,脚尖轻点两下墙面,双手扒住屋檐,借势翻身上了屋顶。转瞬看不到了身形。腾琼心急,追至跟前也如其样,身手也比他好看,但刚露出头,忽见上面黑影一闪,想要伸手阻挡,忽觉头一痛,失手掉了下去,顿时觉得屁股与头都是疼痛不已。周健强站在房檐处看着腾琼冷笑,把拍烂的砖头随手扔在其身上,拍拍手闪人。 过了四五分钟,腾琼才觉缓过来,但此时再去追已是来不及了,只好离开这里,先回家了。到了家发觉阿兰出去了,也未多疑,紧接翻看起了那些证据。三个人的,并不是局长与那省副书记的,看来华爷掌握的这类证据倒是不少,腾琼想着,把这些证据都一一备了一份。吃过午饭,这才换上jing服,出去执勤去了;至晚上二十三点左右,回家拿了那些备份的证据,交给了楼下等待的张志。这时,阿兰早回到了家。 阿兰说来好笑,打了辆出租车,跟着腾琼半路,竟因一个红绿灯的耽误,找不到了腾琼的踪影;寻找半ri,正要叫司机回去,忽看到了周健强骑着摩托路过,忙又叫司机跟上了周健强,这回倒是没再跟丢。原来周健强从房上跳到另一条小巷,一路返回之前居住的旅馆,骑上摩托离开了那片平房·区。他也知道那片区域不安全,果真在一路见到许多小混混与穿着便衣的jing察与壮汉们。 依旧走的是偏僻的路段,他的摩托没有牌照,让交jing拦着可不好弄。找华爷报仇,还得好好算计算计,现在的总部绝对可用“固若金汤”比喻,去了只是从人家的意。他不着急,华爷肯定比他着急,他得逼他,逼他疯狂!这样,或许会有机会,周健强想着,渐渐有了下一步的计划。给腾琼的证据中,他留下三个优盘。 ; 逼迫 走了一个小时左右,周健强来到了城东面的一个平房·区,直接骑着摩托左拐右折进了最深处。找到个租房子的,看了看周围地形以及房东跟一些道儿上的人有无联系,觉得没问题后,进去跟房东随意讨价还价了一会儿,付了钱租下间小南房。 刚把摩托推到院里,进了房间,阿兰竟然来了,周健强很吃惊,竟然被跟踪到了这里还不知!带着重要东西跑到大门外看了半响,见没有什么异样,便也就放下一半的心。 “见我哥没?”阿兰知道他杀了人,这话自然指的是在车站他说的要联系腾琼。一进门,就来了个“将军”。 周健强刚吃了一惊,现在还未彻底平息,只以为是问刚才见没见到腾琼,便笑道:“被我一砖头拍走了;有你的面子,我留了他一条命。” 阿兰以为他开玩笑,没有理会;在路上见到他时,下意识的以为腾琼没有找到他,道:“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左躲右藏的在这种地方;现在后悔可还来得及啊,我男朋友是律师,你要是自首,我叫他帮你减刑。” 周健强笑了两声:“你是不是教师病犯了?见着谁都想教育教育,拿我当你们幼儿园的小孩呢?” 阿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有心劝他,确确实实的不知道如何去说——忍着憋在心里,却又不得劲儿。 “怎么跟到这儿的?”这才是周健强关心的问题。 “上街买东西,看着你了,就打车跟上了。”阿兰撒了个谎。“你,还要怎样?老牛他们呢,救出了吗?” 周健强一听,另一半心也安下了,原来是凑巧;但听后话,心中一痛,转移话题道:“什么怎么样?” “你的事儿也办成了,接下呢?”阿兰以为他救出了兄弟俩,是在逃走时杀了个人,故如此问。 “你说呢?”周健强一笑,反问。 “我怎么知道?”阿兰笑着说。 周健强不再说话,点了支烟,靠在门框上看着远方的天空。阿兰有些尴尬,看着他的背影,忽而又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其实她也不知道来了,到底是为了什么。她甚至连再回到这座城市的原因都说不清。头一次,她发觉自己做事这么草率,这么没有主见。 她忽然想到了她男朋友。其实,她跟她男朋友认识才不过一个月。女人,是该找一个对自己好的人,还找一个自己爱的人?对自己好的,能把这种好持续多久?自己爱的,又能给自己幸福吗?阿兰忽觉好笑,爱上他啦?才两三天而已,她可不认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你,什么时候走?”不知因为什么,她跟一个男人说话,竟然还需要鼓起勇气;可她心里确实很怕,她忽视了的那种怕,她怕他不回答自己,或者别的什么。问完,她竟然忘了刚才问这句话的意思了。 “我?”周健强看着天空,吸了口烟,静静地问;他一直都很喜欢这种静静的感觉。“去哪儿?我也不知道。” 阿兰忽然想起刚才那句话的意思,问:“你不打算逃走吗?你杀了人的!”她的样子很急切。一进来,她就劝周健强去自首,现在又想他快点逃走;前后好像是两个人在说话。 “再说吧。”周健强忽然心情很乱,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扯。 阿兰没有察觉,看着他的背影,又问:“他俩呢?先走了?那你还在等什么?” “他俩,先走了!呵呵呵!再也见不到了,再也见不到了!”周健强的声音忽然沙哑了一下,很快又恢复了。“我也要走了,很快。” 阿兰意识到了不对,忽然有种天塌了的昏暗的感觉,令她莫名惶恐:“他俩?” “死了。” 阿兰没有再问,她才知道那晚那个男人为什么会哭;但她想到,他一定哭得很伤心。 沉默。阿兰看着他的背影,竟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周健强扔了烟头,看着天空发呆。 大约半个小时后,周健强收回了目光:“回去吧。” 阿兰一直静静地站着,想了很多,却也愈发乱得不可收拾了。抬起头,捏了捏手,忽问:“你是回来报仇的?”周健强没有说话,半响,又点燃支烟。 “你还要怎样?你不是已经杀了一个人了吗?”阿兰现在才弄明白他杀人是怎么回事。是故意,是蓄谋。 “你——”周健强低了下头,呼出口烟:“你走吧。” “你是不是还要杀人?!”阿兰的脑子在现在转得很慢,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走吧。”周健强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你真要这样吗?你就不能放手吗?”阿兰愈显急切。 周健强冷嘲地笑了一声:“谁还会放过我?” 阿兰一怔,这才想起,jing察在通缉他,华爷也一定在通缉他,他已经没有活路了。咬了咬牙,她还是说道:“远远地躲起来。”她觉得,这或许是个希望。 “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周健强回身看着她问。 阿兰又一怔,看着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她在极力地隐藏着一些情感,同时极力地表现的很自然而然,就像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周健强也笑了笑,又转过身看起了天空。 “我帮你打扫打扫吧。”半响,阿兰打破沉默。 “我自己来吧。”周健强转过身子忙道。 “我来吧;你打扫的能住人吗?”阿兰调笑道。说完,真忙着打扫起了不大的小房子。周健强站在门边静静地看着,也时帮提水倒水之类的重活儿。阿兰真得很好,他也渴望这一刻能化为一辈子,随后他自嘲地笑了,配不上哪!脚下的路,如在黑暗中踱步;回头去看,是牢笼后不知道有没有的ziyou。 “我去买饭。”中午,忙得差不多时,他说。 “嗯;慢点儿。”她抬头柔声地回应了句。样子就是一位能实心实意过ri子的贤妻。 周健强点点头,转身边走边点燃支烟。阿兰看着,一个人陷入了沉默。 只能在外围见到些小混混,看来华爷还不是太急。 周健强带着盒饭回来时,阿兰已经打扫好了屋子。只有房东放在里边的几件破旧家具,但现在屋子的每个角落都很干净;特别是一从外面脏乱的街道回来,产生的视觉落差。他的心,又莫名有些伤感。如果她愿意,他或许真的能放手。不过他知道,有些人是不愿意的。 阿兰很挑食,不爱吃的都夹到了他的饭盒里;周健强只静静地吃着。 “回去吧。”吃完,阿兰把饭盒装好丢到外面垃圾堆进来时,周健强夹着烟说道。 阿兰一怔,捏着手指,忽笑道:“我哥家没人,现在回去也进不了家。”周健强知道这是一个借口,但他还是信了,没有再说话。阿兰坐到了床边,周健强还是在椅子上坐着,看着窗外,手里的烟卷,飞舞出丝丝蓝烟。 一直的沉默。 晚上,吃了饭,周健强背着背包,打上车,送了阿兰回去。不过,他特意叫司机绕了一大圈,自己先在半道儿下了车。钱是他下车时付的,阿兰没说什么话,她知道自己给不了他一个留下的合适的理由。 周健强找了家网吧,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个通宵。这里是混混们常呆的地方,哪怕华爷下了很重要的命令,这里依然可以见到不少“杂毛”拍打着键盘怒骂着,也可能是晚上的缘故。前几年,他也是这样;当他不这样的时候,他已经需要他们仰望了。 人不是很多,大多在专注地盯着显示器。找了个面对网吧门口的角落的位置坐下;周健强拿出那三个优盘,与电脑连接上,翻看起里面的东西。一个个大致看完,周健强暗喜自己留对了东西。三个16g的优盘,里面满满都是三位官员的各种违纪的罪证,比起昨晚上看的本子上的记载要更全面,录像带他没看,不过想来也没有这上边的多。 随意截取几段视频大肆散布到网上,又给些媒体报社发去。做完这些,周健强收好了三个优盘,他清楚的意识到,这玩意儿或许能保命。他相信网上一定会很疯狂的,他的标题是这样撰写的:“某位官员的什么什么趣事儿”!所以,即使媒体报社当天不敢报道,但网上的舆论也会逼迫他们不得不正式面对。三位官员一定会质问华爷,而华爷一定会疯狂的!这才是他想要的,华爷疯狂,就会大肆的叫人寻找自己,总部就会空虚。 刚弄好,周健强发现前台那儿聚集了三四个小混混,不时的看看自己,但又不敢与自己对视,装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不用多想,周健强就知道他们看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时,一个小混混看了眼这边,转身走出了网吧。周健强知道,这是出去打电话联系人手去了,心中冷笑,没有关电脑,起身自然地往厕所走去。 前台的三个小混混打起了jing神,两个自然地跟在后面不远处,一个去叫另些还不知道情况的小混混们。 周健强进了厕所,快速地推开不大的窗子跳了出去。二层楼,并不是多么难,落地时,腿部的伤痛也不是怎样的疼痛。沿着黑漆漆的小巷往大街走去。 两个混混进了厕所并没有找到周健强,再看窗户是开着,跑过去向下一望,看到了黑暗中的周健强;不敢往下跳,跑出厕所叫着迎面赶来的十几个小混混出了网吧门追去。一拐进小巷,正见迎面走来的周健强,都冷笑着拿出了家伙。 “周健强?!”一领头的小混混使铁棍指着喝问。 周健强停住脚步,看着他们,没有说话。不知为何,他看到这些小混混就由心的厌恶,不光厌恶他们,连自己的曾经也是一想起就厌恶不已。他转身向后走去,黑暗中,他的手抓住了藏在身上的虎头砍刀。 小混混们以为他要逃,都忙追去,华爷给的奖赏可就在眼前! 待小混混们追到近前,周健强猛地转身抽出砍刀劈去。不过用的却是刀背;厌恶归厌恶,他没有帮他们解脱的必要。这些小混混哪是他的对手,最起码比他少混了好几年!论胆量,他们只是会叫唤的狗,要跟狼比,差的可不是那一个字的区别。 周健强看都不看,雪亮的砍刀划出飘忽的亮光,触目如黑暗中的闪电。小混混们一边后退,一边闭着眼缩着膀子使家伙胡乱招架。小巷里一阵乱响,倒下的都是骨折的;站着的,就周健强一位。朝地上唾了一口,边向外走,边收好了刀。到了街上,看眼四周,打了辆车走了。虽然一直没有发现有跟踪的,但他还是在半路下了车,转了几个地方,重打了一辆车回了平房·区,徒步走回租的房子。房东早睡了,他翻墙进去的。 华爷果真疯狂了。先是接到五爷汇报,说下边混混有见着周健强的,但被跑了。华爷看了小混混们的伤势,很重;听了经过,他知道这是周健强故意叫他看的,表明他活得很好!华爷一个是被周健强的挑衅激怒了,一个是因为小混混们的失误而气愤。但紧接着不长时间让他更疯狂的消息传来了,五爷很小心地让他看了下正在网上疯传的三个视频。华爷看后,刚摔烂手中的茶杯,电话响了,而且是三部电话几乎同时响起。华爷知道来电的人是谁,都按了免提,说:“出了点状况,所有事儿我处理!”说完都挂了。 “去查!把人都给我派出去查!死活不论!悬赏百万!”华爷真的坐不住了。他怕那三个官员最后跟他来个鱼死网破。五爷领命离去,调集人手一面去查找周健强,一面快速删除网上的所有有关视频以及谈论。 一个疯狂的夜,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