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穿越 春去秋来,屋外树影晃动,北风呼呼,屋内凉意习习。 江小芽缩在土铺上,望望那能看到星星的屋顶,拉拉身上脏兮兮的衣服,低着头,听着外屋那满是火气的训斥声。 “刘氏,你自己说,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你为了江小芽那个捡来的病秧子,你糟践了多少粮食?”年过五十的妇人,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媳妇儿,心里满肚子火气。 “今年老天不作美,庄家几乎颗粒无收了。我们江家连自己的几个崽儿都养不活了。你还把家里那点细面都拿去给她吃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日子你还想不想过了?” “娘,是我错了,您老别生气,我也是看小芽实在难受才……” “你给我闭嘴!” 听着外面的吵嚷声,江小芽看一眼自己皮包骨的身体,叹了口气。刘氏说难受还是含蓄,其实根本就是奄奄一息。 所以,刘氏就把家里那点细面给她做了面条吃,应该也是看她熬不住了,想着让她就是死也能做个饱死鬼。 可结果呢?家里细面都给她吃了,可她却没死。不,真正的江小芽其实已经死了,现在的她已非原主。只是,这一事实除了她没人知道。 在江家人眼里,她现在不止是个糟践粮食的。还是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连死都不干脆的。 “江小芽不能再给我留在家里,我们家养不起。明天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她给我弄走。” 在饥荒年,多一张嘴,那是极大的负担。特别,江小芽又是个病秧子,不能出力,只会吃还要人照顾,更是累赘。没有谁连自家孩子都养不活了,还要圣母的留着她。 所以,真不能怪江老婆子心狠。 刘氏低着头,心里理解婆婆,可就江小芽现在的身体情况,把她赶走,那就等于让她去死呀! 江家的四个孩子,看看自家强势的奶奶,再看看自家善良却不能当家做主的娘,一致沉默。 噗咚! 听到声音,屋人一致转头,看江小芽呲着牙,揉着胳膊,一脸病容的走过来。 “奶奶,娘!” 江老太看她一眼,转头对着刘氏厉声道,“我刚给你的说的话,都给我记住了。”说完,不再看江小芽一眼,抬脚走人。 “我去送送奶奶。”江小芽说着,拖着虚弱的双腿,赶忙追了过去。 刘氏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一句,就看江小芽跑了出去,心里:如果追过去是求婆婆把她留下来。那,小芽怕是白跑一趟了。这次婆婆看起来是铁了心了。 “奶奶,奶奶……” 江老太走着,听到江小芽在后面喊自己,却是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的继续大步往前走。 直到走出老远,听到江小芽还不死心的在后面追,嘴巴抿了抿,停了下来,转身,“跟着我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呼呼呼…… 江小芽喘着大气,直到气息稍微平息些,开口,“奶奶,您能不能缓几天再让我走,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 江老太听了,眼皮一耷拉,面无表情,“表现的机会?表现你多能吃吗?” 江小芽听了,顺着道,“奶奶,您也知道我能吃,过去我真是吃了家里不少的粮食。如果我就这么走了,那些粮食可都浪费了。所以,您再缓我几天,给我一个报答您和爹娘的机会。” 江老太心里轻哼:再缓几天让她再多糟践点粮食吗?哼,少来这套。 “你离开我们家,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了。”江老太说着,转身走人。 “奶奶,您缓我到月底行不行?月底元家不是找粗使丫头吗?如果我不能进元家,我不用您赶,我一定自己走人。” 闻言,江老太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江小芽,看着她那面黄肌瘦,大风一吹就能飞走的样子,张开放箭,“你脑子是不是也被驴踢了?还想进元家,你知道元家是什么地方吗?” “知道……” “你知道个屁。”江老太噼里啪啦训斥开来,“江家那是多少好鼻子好眼,身体结实身段好看的,想进去做丫头都进不去的地方,你一个半死不活的做什么春秋大梦?” 江小芽听着,伸手抹抹脸上被溅到的口水,这奶奶,简直是出口如刀呀! “奶奶,我也知道我这想法大了点。不过,您容我试试,万一进去呢?总归能得几个大子,也算您和爹娘没白养我这一年多。”江小芽舔着脸,讨好加保证道,“万一进不去,我绝不让您和娘为难,我自己走。” “不行!” 无论怎么听,江老太都觉得江小芽这是痴人说梦的胡话,是想多吃她家几天饭忽悠人的话。 “奶奶……” “我说不行就不行。” 夜色下,一个不松口,一个不撒手,一路上江小芽对着江老太发把死缠烂打发挥到底。 最后,江老太生生被江小芽不断重复的那句‘说不定能得几个大子’‘说不定能得几个大子儿’给缠的动了心了。 左右月底也没剩几天了。万一她真的进去元家了,那…… 江老太想着,嗤笑一声,她也是被一个小丫头念的昏了头了,竟然连这种不可能的念头都冒出来了。 不过,江老太倒是第一次发现江小芽竟然这么能说,在之前每次见到自己,她都跟猫见到老鼠一样,生怕自己吃了她。今儿个怎么……? 这是吃了细面,长脑子也长胆子了吗? 腹诽一会儿,江老太既把江小芽抛之脑后,开始发愁这一年的生计。 *** 回到家,对着刘氏,江小芽只说会在家里待到月底,其他没多说。 进元家的事,连她自己都觉得玄乎,进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此,如果进不去最后还是得走,也就没必要给刘氏说了,省的她最后也跟着失望。 刘氏听了,看看江小芽嘴巴动了几动,最后叹了口气,默默走出去了。 刘氏是个好心人,只是好心不能当饭吃,她纵然舍不得江小芽,也毫无办法。 江小芽也清楚这一点儿,所以她不觉得刘氏心狠,毕竟在这年景,刘氏能把她捡回来,养活一年多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所以,眼下最紧要的事,是赶紧找个吃饭的地方,让自己活下去,不至于饿死了。 江家的四个孩子,知道江小芽月底就走,都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挽留的话,难听的话当晚也没再说。 当天晚上气氛少见的平和,这也让江小芽能根据脑中的记忆静下心来想事情。 元家—— 方圆百里最富贵的人家,家有良田千顷,府中仆役成群,但为人却极为低调。虽富贵但从不欺人,对所有佃户也颇为宽厚,所以威望颇高。 但这种人家,一般规矩最多,想进去并不容易。特别像她这种身无而两肉,身体又弱的,想进去就更难了。 江小芽望着土胚墙,心里琢磨着怎么进元家。 想着苦笑,没想到穿越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盘算着怎么把自己弄成丫头。 如果可以,江小芽也不想去给人做奴婢。可是现实不容她呀! 穿越到一农家,别说她不会种田,就是会种田又怎么样?在这靠天吃饭的地方,遇到一个旱灾雨涝就得饿肚子。今年的颗粒无收就是最直白的现实。 现在江家已自身难顾了,刘氏想养着她也是有心无力了。所以,做丫头就做丫头吧!不管怎么样,先吃饱饭保住命才是紧要的。 翌日,极少出门的江小芽,提着大篮子跟所有的孩子一样,上山去打猪草去了。在人们或稀罕,或讥笑,或指指点点的围观中,打了一篮子猪草回家了。 第二天,依然!只是围观的人少了。 第三天,照旧!除了围观的人已经没了。也是,她长得又不好,谁稀罕天天看她。只有江小芽再次路过元家大院,用惊叹又敬畏的眼神望了望。没人注意。就是注意到了也没人在意。每天用这种眼神望着元家的人多了去了。 第四天,看看天色,看一眼身边的大男孩,“你还不回去吗?” 转眼人都走了,就剩江大宝和她了。 江大宝,刚满十岁的江家长子听了,看看江小芽,沉默了一会儿开口,“你是不是跟奶奶说要进元家做丫头?” 江小芽点头,没否认。这事果然瞒不住,就是她不说,江老太也会讲。 “那地方你进不去,还是想别的办法求奶奶让你留下吧!” 江小芽听了,看着江大宝,“奶奶如果同意我留下,家里多一个人吃饭,你可就更吃不饱了。” 江大宝低头,不咸不淡道,“那也比你饿死在外头好。” 听言,江小芽眼帘微动,看着眼前清瘦的男孩儿,嘴角微扬,开口,刚要说话又咽下,眉头皱起。 “走吧!”江大宝站起,提着篮子刚要走,忽然被江小芽拉住。 怎么了? 在江大宝疑惑的眼神中,一阵马蹄声传来。 “驾!” 大喝,急促。 江小芽听到,心头一跳,本能的拉着江大宝快速躲到不远处的草丛中。 “你干什……”话被没说,嘴巴被捂住。 “不要说话。” 听到江小芽冷厉的声音,看着她紧绷的小脸,江大宝愣了愣。 在江大宝还在不明所以间,两个玄衣人骑着马急促飞奔而来,后面几道黑影掠过,人影晃动,眨眼间既到眼前,亮剑,直指两个玄衣人,一言不发,出手既是索命。 刀光剑影,风起尘飞扬,厮杀骤起。 兵器碰撞,招招毙命,毫不留情,毫不手软! 人力不敌,武功不及,两个玄衣人很快落下风,生死已可预见。 “噗……” 胸口一剑,血色飞溅,猩红蔓延。 倒地,抽搐,死不瞑目。 为首的黑衣人收起剑,看一眼地上的玄衣人,蹲下从他胸口的衣服里拿出一物放入自己怀中,站起,看一眼四周,“走!” 一声令,几人飞身离开飞。 一场厮杀,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快速。 看着不远处的那两具尸体,江小芽脸色难看,心也砰砰跳。而江大宝,眼眸瞪大,脸色苍白,人已完全僵住。 “江大宝,你还活着吧!”可别瞪着眼睛背过气去了。 江大宝脑子嗡嗡,江小芽在说什么完全听不到。直到江小芽伸手在他腿上拧了一把,吃痛才回过神来。 回过神来,脸色更白了,指着不远处的尸体,颤颤发抖,“他们……” “他们已经死了,并且跟我们完全无关。还有,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可是……” “江大宝!”江小芽打断江大宝要说的话,直直看着他,“你知道人长寿的秘诀是什么吗?” 江大宝:? “那就是管住自己的嘴,不要多管闲事。”江小芽望着他,神色肃穆,“如果你把今天的事说出去。那么,死不瞑目的不止是他们,还有我们,甚至整个江家的人。” 闻言,江大宝脸色遂然变。 “想要保平安就一定要守口如瓶,死死的守住。不要向外吐露一个字,包括对江家的人也绝对不许说。不要让祸从口出四个字成为血淋淋的现实。” 不是江小芽危言耸听,而是…… 龙形! 她刚才清楚的看到了,黑衣人从死去那两个人怀里拿出的那个盒子上的图形。 “我刚说的话都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江大宝这会儿已快被吓傻了,完全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只是,这一刻的江小芽,让江大宝感到陌生的厉害。 第二章 差点又死一次 “怎么才回来呀?”刘氏拿过江小芽手里的篮子,看着他们问道。 江大宝低着头没说话。 “有点累,就在路上歇了一会儿,我们回来晚了,让娘担心了。”江小芽乖巧道。 面对变得乖巧懂事的江小芽,刘氏却有些不敢看她,孩子变得乖巧懂事了,可她还是没本事把她留下。 “找到活路那是她的本事,找不到那是她没本事。什么也都不用说,月底必须给我走人。” 想到婆婆今天过来说的话,刘氏心里难受。 “赶紧洗洗手过来吃饭吧!” “好。” 玉米糊糊,红薯饼子,一碟咸菜。比起早上的青菜汤,这已经是很不错的饭菜了。 江小芽拿起红薯饼子,嚼着,不品味道,只求吃饱。 对比江小芽,江大宝拿着饼子,食不知味儿,神色恍惚。 “呲……” 胳膊上突然一痛,江大宝回神,转头看向江小芽,“你干嘛?” “你干嘛?不好好吃饭!” “我……” “饭都吃不上了,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江大宝听了,看着一口饼子,一口汤,咸菜嚼的嘎吱脆的江小芽,嘴巴抿了抿,几不可闻道,“你不害怕吗?” “害怕呀!” “那你怎么还能吃的这么香?” “我这是化恐惧为是食量。” 江大宝:他只看到了食量,没看到恐惧。 看江大宝一脸不相信的表情,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你要不要摸摸我心口?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跳,跳到只能用吃饭占住嘴,才能管住不乱说。” 江大宝听了,想了一会儿,觉得也是。江小芽的胆子可还没他大,看到那种场面,如果完全不害怕那不是成了怪物了。 这么想着,江大宝心里反而踏实些了,有人陪自己一起害怕,比只有自个怂,感觉好多了。 看江大宝神色舒缓,江小芽默默吃饭,不再说话。 夜 半夜,被噩梦惊醒的江大宝,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转头,透过窗户看看外面的月色,满脑子都是那血腥的画面,想到心口发颤。 在床上翻腾了好久,怎么也睡不着的江大宝,起身,往江小芽睡的那间走去。心里想着,万一江小芽也害怕的睡不着,那么他们两个刚好还可以做个伴,说说话。 “呼,呼……” 站在土榻前,看着裹着棉被,还打着小呼,睡着的跟猪一样的江小芽。江大宝:狗屁的跟他一样害怕。 翌日 直到天蒙蒙亮才睡着的江大宝,早上自然是起不来了,直到半晌午,听到刘氏喊才睁开眼睛。 “大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刘氏坐在床边,担心道。 大宝可是极少睡懒觉,更是没睡到这么晚过。现在这样,刘氏就怕他身体不很舒服,像他们这样连吃饭都成问题的人家,最怕就是孩子生病。 “没有,我就是昨天夜里睡不着才起晚了,娘你别担心。”江大宝说着,坐起来,看着刘氏问,“娘,小芽呢?” “小芽去山打猪草去了。” 刘氏话落,江大宝腾的跳了起来。 “什么?她又去了?” “怎……怎么了?”刘氏被江大宝激动的反应吓了一跳。 江大宝也意识到了自己反应太大了,赶忙拿话遮掩,“没事,没事。我就是,就是想着明天就是月底了,她就要走了怎么还往山上跑。” 刘氏听了,想到明天小芽就要离开了,心里难受,对于江大宝的异样也没多想其他,只是心情沉重,“赶紧起来吧!先把饭吃了。”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江大宝嘴巴抿了抿,起床。 这一天,母子俩都是心事重重的,刘氏喂猪做饭洗衣服,忙着家务,心里还在琢磨怎么去求求婆婆让小芽留下来。 而江大宝劈着柴,不时的走到门口去望望,看江小芽回来没。 “大宝,你站在这里做什么?等我吗?” 江家大妞,已年满十二的江巧,提着篮子,看到站在门口的江大宝问。 “哦。”江大宝应着,往江巧身后望了望。 “你找什么?” “姐,你看到小芽了吗?” 听江大宝问起小芽,江巧脸上表情淡下,“没看到。”说完,提着篮子回家。 对江小芽,江巧是从心底里厌恶。这一年多,江小芽住她家,吃她家的,不但什么都不做,还一副心安理得样子。那姿态,好像她们家欠她的一样,看到她就烦。现在,知道奶奶狠了心的不让她在家里待了,她才知道害怕了,也开始上山打猪草干活了。 她这样,江巧对她更加讨厌了。明明会干活,明明也干的动,过去一年多,却偏要装病秧子偷懒。如此,怎么能不招人烦。好在,明天她就要走了。 想到从明天起再不用看到江小芽了,江巧就不由的心情的大好,“娘,我回来了。” 天色渐暗,出去玩的,出去做活的孩子都回来了,只有江小芽,还是不见人影。 随着天色渐暗,江大宝心里越发不安各种猜想不断往外冒。最后连被人杀死灭口的念头都冒出来了。那血腥可怖的画面一入脑,江大宝当即就是一身冷汗,双腿直打颤。 “大宝,你出去接接小芽吧!”眼看天都全黑了,刘氏不放心道。 江大宝听了,犹豫了一下,最后强压着心里的慌乱不安,点点头,往外走去。刚走到门口,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人,愣了愣。 “敢问这是江小芽家吗?” “哦,是……”江大宝应着,感觉眼前这个老妇人很是有些眼熟,可一时就是想不起来是哪个。 “看来没错了。”老妇人面容慈和,“你娘在家吗?” “在,在!”江大宝说着,转身折回,“娘,娘……” 听到喊声,刘氏从屋里出来,看到跟在江大宝后面的两个人,也是愣了一下。 “敢问夫人是江小芽的娘亲吗?” “哦,我,我是。” 老妇人听了,上前一步,温和道,“我是元府的下人,府里的人都喊我孙嬷嬷。我今天过来是为了你闺女江小芽。” 元府的嬷嬷?! 知晓对方身份,江大宝瞬时紧张起来,刘氏亦是诚惶诚恐,又听她说是为了小芽来的,就更加不安了,“敢,敢问嬷嬷,可是我家孩子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江姑娘没做错什么。倒是我府上的马夫因一时疏忽不小心伤了江姑娘。”孙嬷嬷看着刘氏,带着歉意平稳道,“好在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但,为了江姑娘的身体着想,我家主子说,让江姑娘暂留府上几日,等到身体全好了再回来比较好。所以,还请江夫人莫担心。” 孙嬷嬷说完,从身后的丫头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上前,“这个还请江夫人收下。” 刘氏接过,神色怔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江大宝听完,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让给灭口了。 元府 长廊池塘,花圃树木,亭台楼阁,处处景致,无一处不精致。 元府管家元通,轻步走到书房,看着书案前那倾长的身影,垂首,开口,恭敬道,“公子,马车突然失控的原因查到了。” “嗯?” “是马踩到了路上短钉吃痛才会失了控制,致使马车不稳的。” “这么说纯粹是意外了?” 低沉,清润的声音入耳,元通心头一紧,躬身,“老奴会再查的。”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使然。 “嗯。”应过,想到什么,随口问,“那个女娃怎么样?” “回公子,那女娃只是伤到了腿,人并无大碍,过几天就可以动弹了。” 江小芽被马车撞到,看到的人不少。所以,她的死活必须管一下。毕竟,他们元家可从来不是极恶的人家。 另一边…… 江小芽躺在床上,看看自己被固定的腿,重重吐出一口气,妈的,差点又死一次。 第三章 麻烦来了 “娘,这是元家嬷嬷送来的,您尝尝。”刘氏小心的把盒子放下,生怕重一点就弄坏了。 江小芽因自己‘不小心’差点死马蹄下面,还有元家事后,宅心仁厚的把人留在府里养伤,这种事在这没别的娱乐,只有家长里短的村庄里一下子就传开了。自然,也传到了江老太的耳朵里。包括,元家给刘氏送去了一盒子点心的细节也都知道了。 现在看刘氏把东西送过来,没私自把东西藏起来,江老太心里满意。不昧良心的讲,家里三个媳妇儿,就属刘氏心眼最实在。如果她没有善良过头的毛病,就真的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江老太伸出干皱的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那漂亮的跟花一样的糕点,眼睛有些发直,活这么大岁数第一次看到吃的竟然还能做得这么漂亮。 “这些,都是什么吃食?” “这个,媳妇儿也不知道。”刘氏老实道。 江老太听了,看她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从里面拿出一些放到碗里,递给刘氏,“这些你拿回家给孩子分了吃了。剩下的这些,分给老大和老三家,你没意见吧?” 刘氏忙摇头,“没有,没有,娘您做主就行。” “嗯!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歇着吧!” “好。” 刘氏离开,江老太看着盒子里的糕点,看了好一会儿,伸出手指捻了一点儿放在嘴里尝了尝,瞬时一抹清香甜味的在嘴里散开,好吃到让人都舍不得咽下去。只是,虽然好吃,可江老太心里还是不由的失望,呢喃,“给这精细的玩意儿,还不如给点粮食或铜板来的实在。” 她们穷人家过日子,最缺的就是粮食和银钱。这糕点,对她们来说太奢侈,也填不饱肚子。不过,像元家这样家财万贯不愁吃喝的肯定是不懂这些了。 唉! 江老太叹了口气,不由想到江小芽,“她倒是命大,不过……”她不会是为了进元家,故意往马车下钻的吧? 江老太想着,摇头,觉得自己想太多了,那丫头没那么大大胆子。 肯定呀!肯定是你想多了呀!她就是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那么大的气魄呀! 江小芽是想进元家,可是她还没无脑到拿自己的小命跑到马车下去碰瓷。 就她这小身板,一个马蹄子就能把踩死她。关键是,万一踩不死,踩个半残后半辈子不能动弹。那……想想都打冷颤。 为了当一个丫头,冒着把自己弄死弄残的危险去谋算,那得多大的勇气呀!江小芽自认她是没那么大的气魄。 现在这样,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进元家,她还没行动,元家的马车先行动了。这伤患的身份,想长时间留在元家怕是不可能的。而她若在这个时候开口,请元家给她份儿差事,恐怕同样难如愿。 给她看伤,让她在这里养伤,已经是对的起良心,对的起她了。如果她还要差事儿,那就是得寸进尺吧!说不定在元家人眼里,还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如此,还是放聪明点不提为好。不然,只会适得其反。 吱! 听到开门声,江小芽收敛神色,转头,看一个十三四的女孩儿一个身丫头打扮,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 “江姑娘,吃饭了。” 一个馒头,一碗粥,还有一碗菜,菜里竟然还能看到两块肉。这饭菜,对比江家的饭菜简直是丰盛。 “谢谢姐姐。”江小芽说完,拿起筷子开吃。 春杏听到江小芽道谢,不由的还愣了一下。没想到这脏兮兮的小女娃嘴还挺甜。 江小芽这会儿确实是脏兮兮的。没办法不脏呀!当时为了小命,在地上连滚带爬的,之后腿受伤,元家人把她带回来,也只是看了伤,洗澡什么的自是不可能了。有伤还洗澡,那不是没事儿找事吗? 所以,江小芽现在的模样,看起来就跟那个小乞丐差不多。 管他什么样儿,江小芽现在饿的眼睛都冒金星了,谁还在意形象,吃相。 风卷残云的吃完饭,抹抹嘴,看着春杏,露出些许腼腆,“饭真好吃。” 春杏笑了笑,柔和道,“明天想吃什么,我跟厨房说。” 江小芽听言,忙道,“都行,都行,我什么都吃。” 在这阶级社会,在这地方,可不是她能随意点菜的,千万不要把人家的客气都当真了。不然,她敢点,人家敢让她走人。 “嬷嬷。” 坐在屋里做针线的孙嬷嬷,看到春杏走进来,“这么快就吃完了?” 春杏点头,“应该是饿了,吃的很快。” 孙嬷嬷听了,随意道,“那女娃有说什么吗?”比如哭着喊疼,或抹泪嚷着要娘,要回家什么的。 “没说别的,就说明天请我给她多拿一个馒头。” 听言,孙嬷嬷挑眉。 春杏轻笑,“说想多吃点,快点把身体养好回家,免得家里人多担心。” 孙嬷嬷听了,笑了笑,“她倒是会说话。” 想快点把身体养好回家。这话,证明她是没有动歪心思,没有留在元家不走的想法。这很好! “那女娃倒是比看起来讨人喜。” “那就好。” 元家不厌人多吃。但,元家厌烦那种心思不正,爱耍心眼的人。 江小芽想着这样不哭不闹,也没什么歪心思,挺好。 “明天让厨房给她多做点。” “是。” 第二天,江小芽看着早餐,无声一笑,这就是识相的好处。 “趁热赶紧吃吧,多吃点儿才能好得快。” 包括春杏跟她说话的语气,都明显比昨天温和了不少。 江小芽吃完,春杏把碗筷收起来,看着江小芽道,“腿要是疼了,记得跟我说。” “不疼,就是……”江小芽看着春杏,怯怯道,“春杏姐姐,您能帮我打盆水吗?我想洗洗脸。” “好,你等一会儿,我把这个送到厨房就过来帮你洗脸。” “谢谢姐姐,劳烦姐姐了。” 春杏笑笑没说话,抬脚走了出去。 之后的几天,‘谢谢姐姐’‘劳烦姐姐’差不都成了江小芽的口头禅。而春杏听着,心里很受用。虽做着伺候人的活,可每次听到这话,每次看江小芽都是满脸感激的看着她,春杏感觉被人高看了。 “话倒是不多,就是喊人喊的挺甜。” “很老实的一个女娃,不让她动弹就不动,让她下来走动,就下来走。” “昨天吃过饭,下来走了走,差不多已经能围着小院走一圈了。” 对着孙嬷嬷,春杏如实禀告道。 孙嬷嬷听了,淡淡道,“你照顾的不错,看来明天可以叫她离开了。” 闻言,春杏神色微动,垂首,附和,“嬷嬷说的是。” 翌日,清早,春杏既把孙嬷嬷的指示带给了江小芽,告诉她吃完早饭就可以回家找娘了。 江小芽听了,长了点点肉的脸露出点点笑。那笑,是回家高兴,也是想娘了。 “谢谢姐姐这几天的照料。” “不用谢。” 两人往府外走着,江小芽说着,“姐姐,我要不要去给府里的主子磕个头,谢谢他们的恩典?” 春杏:“不用了!老爷和老夫人都不再府里,公子他不喜欢人打搅。” 江小芽听了,点头,刚要说话,被一阵嘈杂声打断了…… “在那里,在那里,快,快,快点给小爷抓住它,快!” 一个声焦灼的大喝声,伴随匆忙杂乱的脚步声,几个小厮弯着腰直冲过来。 “让开,快让开,在右边,右边……” “你个狗崽子是不是瞎,从你眼前过去你竟然都没跟小爷抓住” 主子乱叫,小厮乱窜,嘈杂中,春杏快速避开。而江小芽人小腿短还疼闪躲不及,被人撞来撞去,脚下一个不稳…… “唔……” “啊……别动,别动!” 闷痛,耳边伴随大叫声,江小芽结结实实摔了一个狗吃屎。 在她倒下之后,整个世界忽然都安静了。 江小芽呲着牙趴在地上,等身上痛意稍缓,感觉到异样,抬起头来,看到所有的人都在看着她,心里不由生气一股不好的预感。 “把,把她给爷拎起来。” 年少的锦衣公子开口,小厮上前,像拎布袋一样把江小芽提了起来。 人被拎起,所有人的视线,一致落在江小芽的手上,随着脸色都变了。 江小芽眼皮跳了跳,也看向自己手,呃…… 当看到手上那具连肠子都出来的蛐蛐尸体,江小芽嘴巴微抿,转头,再看锦衣公子那好似死了心上人一样,不敢置信又不能接受的表情,江小芽面皮紧了紧,“它,它自杀了。” 这绝对是自杀,不是她杀。 匆忙赶过来的管家,听到江小芽这句话,嘴角一颤,险些没笑了。 锦衣公子眼睛瞪眼了,眼神能吃人。 江小芽:这眼神,四个字:麻烦来了。 第四章 忽悠的够扯淡 江小芽:麻烦来了。一念落,随着就看到眼前的锦衣公子跳了起来!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你那个臭爪子把爷的大将军拍死了,你竟还敢说它是自杀?你当小爷傻,还是瞎?” 江小芽看看自己手。所以,她是一掌拍死了个大将军吗?可惜,没人觉得她威武,包括自己, 弄死一将军,就一个感觉:真特么倒霉。 “小武,你,过去把她给爷拍死给将军报仇。” 主子发话,小厮上前,江小芽挣扎。 挣扎的结果,不是挣脱,而是被抓的更牢了,眼看小厮撸袖子上前,江小芽:靠!难道她穿越古代就是为了拍死一个蛐蛐儿,然后再给它偿命吗? “这位爷,你,你先等一下!” “等个屁,给爷拍死她。” “等下,等下,你的大将军还有话要说。”江小芽摇着手,大喊。 姚文飞听了,看着江小芽,像看一怪物。蛐蛐有话说?这辈子第一次听说。 江小芽才不管姚文飞怎么看她,绷着小脸,肃穆道,“它说,它看着是死了,其实它是得道升天了。还说,它现在离开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它的妻儿。所以,让我好好活着,留下来照顾它的媳妇儿和孩子。” 当身份不及,武力不敌,又遇到一个蛮不讲理的,跟他说理只会适得其反火上加油时,你能做什么呢? 装憨卖痴! 江小芽说完,姚文飞瞪眼,怪叫,“放你的狗屁!一只母蛐蛐,哪里来的媳妇儿和孩子?你当爷是二傻子是不是?” 姚文飞话落,院中人抿嘴,强忍笑。 江小芽愣愣的看了看自己手掌心,看着那惨烈的尸体,呐呐,“原来升仙后,会连自己是公母都忘记呀!” 听到这话,姚文飞嘴角抽了抽,气到笑,抬脚走到江小芽跟前,抬手对着她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你个死丫头,你搁这儿忽悠谁呢?你以为你这屁话爷会相信。” 江小芽忍着后脑勺的痛,抬头望着姚文飞,扯着嘴角,怯怯道,“爷您息怒!” “爷的大将军都死了,要怎么息怒?”话说的还是冷厉,但火气却比之前少了些许。 “爷,您看大将军都死了,如果我再死了,那谁来赔偿您的损失?所以,您还不如留着我的小命,让我去找个跟将军一样厉害的蛐蛐给您。” 姚文飞听了冷哼,“收起你那好嘴子吧,小爷我不吃这一套。” 江小芽:还真难缠。 不远处差不多看完一整场闹剧的管家元通适时上前,“表公子,您来啦。” 看到元通,姚文飞脸上那不可一世的表情微微收敛了些,开口,“表哥呢?” “公子知道您来了,正等着您呢!” 姚文飞听了,大步往正院走去。 看姚文飞就这么走了,还提溜着江小芽的小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拍死大将军的人怎么处置,少爷倒是给个明确话呀! 元通上前,看着小厮温和也威严道,“把人放下来,赶紧跟过去伺候你家少爷吧!” “哦,是。” 江小芽被放下,脚一落地,腿一疼,人坐在地上,眼圈瞬时红了,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一孩子遇到这种事,哭才是最正常。 元通看着坐在地上忍着哭声,直抹泪的江小芽,无声叹了口气,总归还是孩子,也是吓坏了吧。 “春杏,你先带她回你屋里去。”人这模样,把人送出去,让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还以为元家怎么欺负她了呢。 “是。”春杏应,扶着江小芽往后院走去。看着泪眼汪汪的人,心里:就表公子那混劲儿一上来,他真敢把她弄死。所以,这丫头也是命大。 “你在这里歇一会儿,不要乱走动。”春杏把人放在屋里,就去忙活自己的事儿了。 江小芽坐在圆墩子上,看春杏走远,抬手抹去脸上泪珠,垂眸,眸色微凉。 除了饥荒,人命如草,才是最要命的地方。今天就真切体会了一把随时都可能被人捏死的滋味儿。 江家 吃过晚饭,江大宝看着在厨房洗洗涮涮的刘氏,忍不住问,“娘,小芽什么时候回来呀?” 刘氏摇头,“娘也不知道,元家的人没说。不过,她现在身姿不好,如果能在元家多待几天也是好的。毕竟,那里总是比我们家吃的好。” 江大宝听了,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把话咽下了。心里总觉得自家娘把一切都想的太好了。 元家自然是不缺吃的穿的。可是,她们也得给小芽吃喝才行。虽然元家善名在外,可是,江大宝总觉得那样的深宅大院很复杂。小芽一个才七岁的孩子,现在腿脚又不方便,一个人待在那陌生的地方真的就比待在家里好吗? “江夫人,江夫人!” 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江大宝心一跳,转头看一眼刘氏,转身跑了出去。刘氏也赶忙放下手里的碗筷,快步走出,看到孙嬷嬷牵着江小芽站在院中,快步上前,“嬷嬷,都这么晚了,怎么敢劳烦您把人送回来。快,快请屋里坐。” 孙嬷嬷摇头,面带微笑,温和道,“不用了,我说两句话就走。”说着看看江小芽,对着刘氏道,“我们家老爷看小芽聪明伶俐,想留她在府里做活,不知江夫人可舍得?” 孙嬷嬷话出,江大宝看向江小芽,神色不定。 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的几个孩子,听到这话,眼睛睁大,不敢置信。 刘氏也是一惊,“要,要留小芽在府里?这,这是真的吗?” 孙嬷嬷点头,“是真的。” 听孙嬷嬷这么说,刘氏大喜,站在门口的江巧嘴巴紧抿,脸色有些不好看。 之后,在刘氏的千恩万谢中,孙嬷嬷面带微笑离开,离开前还不忘提醒明天一早去了元家先去找她。 江小芽乖巧点头。 待孙嬷嬷一离开,江小芽被全家围到了中间,所有人一致盯着她,一直不爱搭理江小芽的江巧率先开口,“江小芽你老实说,你是用了什么招数让元家把你留下的?”说着,眼睛从上到下,狠狠地打量了一圈。如果不是江小芽身板脸蛋实在难入眼,年纪又太小,江巧几乎要怀疑她是勾引了谁。 江小芽看着他们,同样的一脸不明所以,“我也不知道。就是走的时候,管家问我愿不愿意留元家干活,我说愿意,然后就这样了。” 江巧听了瞪眼,“就,就这样?” 江小芽这样就进去了。那,过去那些都进不了元家的是怎么回事儿?祖坟没埋对地方吗? 看江巧一脸不能接受的表情,江小芽点头,一脸无辜,“就这样。”不然,要她怎么说,说她拍死了县太爷公子的大将军才被留下的吗? 进元家的办法想了百十种,结果怎么也想到会是以这种方式进去了。 蛐蛐自杀了! 蛐蛐升仙了! 因为她忽悠的够扯淡,逗的刚进家的元老爷乐了。所以,被留下了。对此江小芽也只能是无语望天。 世事无常呀! 第五章 元墨 “小芽真的进元家了,真是……”刘氏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直接伸手解下身上的围裙,“我现在就是去告诉你们奶奶去。”说着,抬脚就要往外冲,还好江大宝眼疾手快,赶快拉住,江巧也随着开口,“娘,都已经这么晚了,还是明再去吧!” 江小芽在一边忙点头,附和,“姐姐说得对,还是明天再去吧!”不然,江老太来了肯定又是一番盘问,盘问她怎么进元家的。江小芽这会儿无论身体还是心理都很累,实在是没精力足以满足她们的好奇心。听到江小芽附和,江巧看她一眼,没说话。她不想江奶奶过来,是不想再听她娘一脸惊叹的说江小芽进元府的事。听着,心里会发堵。那,江小芽呢?在这该炫耀得意的时候,为什么也不让奶奶过来呢?江巧有些不懂。 不过,算了,比起江小芽的想法,元家老爷的想法才跟让人感到不能理解。聪明伶俐?!确定不是好吃懒做?她跟江小芽相处一年多了,怎么从来没发现江小芽身上有聪明伶俐东西?所以,江巧这会儿对元老爷的眼神表示严重的怀疑。怀疑他是不是瞎。 在江大宝等人的劝说下,刘氏看看天色,最后也没再坚持,只是不断的交代江小芽,让她在元府好好做事,不要偷懒,人要勤快,还有……刘氏话还没说完,被江巧一句话打断。 “听说元府就是最下等的下人每个月也有二十文的月钱,这个月钱你准备怎么办?”一句话问到了最关键点儿,屋内不由的顿时一静。江小芽看江巧一眼,这精明应该是随了江老太了。看江小芽不说话,江巧:“为什么不吭声?这问题不难回答吧!就算是你想自留着也没人会说你什么。毕竟……”江巧说着顿了顿,冷冷凉凉道,“毕竟,你又不是江家的孩子。” “姐!” “巧儿。” “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江巧一脸不以为然。 江小芽淡淡一笑,看向刘氏,“月钱的事孙嬷嬷还没跟我说。如果有,我都拿过来让娘存着买米。” “不,不用。你留着就行。” “我一小孩子用不着钱。”江小芽说完,站起,“娘,我先去睡了,您也早点休息。”说完,走开了。 “巧儿,你刚才那话说的可是太过了。” “哪里过了,她本来就不是我们家的孩子,我又没说错。” “好了,都别说了……” 完全不隔音的房子就这点不好,什么话都能听到。 躺在床上,江小芽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就睡着了。而其他人…… 江巧躺在一旁,看着睡的跟猪一样的江小芽,脸色不是太好看。以前,她总觉得江小芽是为了偷懒假装憨。可现在,她可能不是假装,而是真的缺心眼。 进元家做事,这是多大的事,她怎么连激动都不会?如果是自己肯定高兴的一晚上睡不着!可江小芽,好像完全不当回事,这让江巧心里更不舒服了。 江大宝坐在床上,不时往隔壁房间瞅一眼,有不少话想跟江小芽说道说道,可又不好过去叫醒她,这心里实在是憋得慌。 另一半,刘氏心里高兴,一是江小芽不用走了,而婆婆那边也不会再说什么了。其次,虽嘴上说着不要,但心里…… “一个月就二十文呐!”呢喃着,已经不由自主的开始盘算着那钱要怎么用了。 半夜,江小芽起夜上茅房,小解完从厕所出来,看到眼前竖立的黑影…… “啊……”大叫。 这突然的一声吼叫,吓的那黑影一个哆嗦,赶忙伸手捂住江小芽的嘴,“别叫,是我。”连声音都有些不稳。 江小芽拉下捂着自己嘴的手,“我知道。” 江大宝:“知道你还叫?” 江小芽:“让你知道以后不要轻易站在女茅坑的门口,一不小心会有生命危险。” 江大宝:…… “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来堵在这门口干什么?” “我有话跟你说。”江大宝拉着江小芽走到厨房,点燃煤油灯,两人在灶火间坐下。 “你的腿没事儿了吧!”江大宝看着江小芽问。 “嗯,已经没事了。” “那,你到底是怎么进去元家的。” “我不是已经说过了。” “真的是那样?” “不然还能是什么?”江小芽反问,江大宝不说话了。 是呀!肯定是主子开口,江小芽才能入府的。 看江大宝沉默不语,江小芽问,“大宝,你觉得元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最富有的人家。” “还有呢?” “还有,这里的人都说,元家是蕲河最宽厚仁善的人家。不过……”江大宝顿了顿,看着江小芽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可我有时候觉得好像并不是那样。” 闻言,江小芽扬眉,“怎么说?” 江大宝看着江小芽静默了一会儿,声音又压低了几分,开口道,“在你来我家之前,其实我们隔壁的房子并不是荒着的,那时虎子一家都还在。只是,因为在前两年的时候,虎子妈一时口快,说:元家少爷眼瞎福薄身体弱怕是活不长久,可惜了元家那么多家业最后怕是后继无人。然后,这话不知怎地就传到了元家人的耳朵里。” “然后呢?” “然后元家老爷一怒之下就收回了她家的田地,不管虎子一家怎么哭求都没用。”江大宝低低缓缓道,“在这里,如果没地,是活不下去的。最后虎子一家无法就离开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过。有人说,他们是远走他乡,还有人说……他们是被元家杀了。” 江小芽眼帘微动,沉默少时开口,几不可闻道,“你觉得他们是被杀了?” 江小芽一句话出,江大宝脸上露出慌乱,“我,我也不知道。”只是,每当想起虎子一家,都不由的想起他们哭着磕头哭求元家老爷的样子,还有元家老爷那毫无波澜,未见一丝不忍的脸。宽厚仁善,在那时跟元家完全没关系。 也从那时,江大宝就觉得,元家也许并不若他们以为的那么善良。 “这些,不要跟别人说。” 江大宝点头,“我知道。” 江小芽:“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跟我说?” 江大宝嘴巴抿了抿,而后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在元家做事小心点,多吃饭,少说话,别惹事,更不要乱议论主子。”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点头,“你的话我一定记得。” 元家少爷……眼瞎体弱吗? 第二天*元家 大早上,刘氏和江大宝就把江小芽送到了元家,一路上对她千叮咛万嘱咐,到了元家见到孙嬷嬷,又是一通千恩万谢。那画面…… 江小芽觉得,她不像是来做丫头的,倒像是来名校面试的。孙嬷嬷就是教育局长! 一番寒暄之后,孙嬷嬷带着江小芽往主院走去,边走边道,“老爷和夫人应该还没起身,你就在院子里给两个主子磕个头吧!” 磕个头,谢主子慧眼识才,准许她来府中做事,赏口饭吃。 对着空气磕过头,谢过恩。孙嬷嬷带她离开,交代着她每天要做的活儿。 江小芽仔细听着,总结起来就一句话:扫地,烧火,跑腿,总之别让自己闲着就对了。 “公子,今天天气有些寒,要不您明天再去吧!” “天气还好,还不算冷。” 听到声音,孙嬷嬷瞬时停下,转身。 江小芽也随着站住,转头,顺着望去,看到迎面走来的人,不由微微一愣…… 一袭墨蓝衣袍,温润儒雅! 一张年轻的脸,俊美矜贵! 一抹浅淡的笑,温和撩人! 翩翩公子,陌上如玉,风光月霁……所有美好的用词汇集成两个俗字:美男! 再听管家对他的称呼,公子?这么说来,他就是元家公子了。那位……眼瞎体弱的? 江小芽想着,看孙嬷嬷对着走来的人福身请安,“老奴给公子请安。” 江小芽也赶紧跟着有样学样,“奴婢给公子请安。” 话落,看那墨蓝的身影在眼前停下,一道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你是昨天那个女娃?” 温和清润的声音入耳,江小芽恭敬道,“回公子,是奴婢。” 说完,一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再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儿。” 这提醒,绝对善意的。 “谢公子提醒,奴婢一定谨记。” “嗯。” 随后人离开,江小芽抬头,看着那道墨蓝的身影,看上台阶时,管家轻扶他的那一下,江小芽神色微动,眼睛真的不好吗?如此,真是可惜! 此时心里涌上的那一抹可惜,等到日后再次想起,回忆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元墨时的情景。想到在有一段日子里,自己竟会觉得他美好…… 待日后啪啪啪打脸时,只感自己真特么眼瞎。竟把一头狼错看成一只温顺的羔羊。 第六章 明目张胆的算计 “小芽,劈柴没了,快去抱点劈柴过来。” “好,我马上就去。” “小芽,泔水该倒了,快去倒掉。” “好,我这就去……” “江小芽,你怎么连点眼力劲儿都没有,该干什么活自己都看不到吗?还每次都让人喊着叫着。” 被使唤的溜溜转,手脚不停歇,还不时被人训。 对于她被留在元家做事,有人感叹她的好运,也有人看不惯她这运气。 被留在这里做事的人,哪个不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只有她江小芽,完全没本事只凭一张嘴皮子。如此,心里觉得不平衡的人可是不少。其中,跟她同房间的春桃表现最为明显。 看着春桃一脸不爽的表情,听着她每天最少来一遍的训斥声,刚打扫完院子的江小芽,也不辩解,只是受教道,“春桃姐提点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 春桃听了,轻哼一声,“每次都只会耍嘴皮子,你来了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改正一点。” 耍嘴皮子!春桃每次都会带上的字眼,这是准备把只会‘耍嘴皮子的’标签,努力不懈的给她树立起来呀! “我现在就去把猪给喂了。”说着,端起那一盆残羹剩饭,转身走了出去。 “猪都饿死才想起喂了,你可真会做事。” 听着春桃不满的声音,江小芽头也不回,走人。她一新人,初来乍到,被人排挤,被人冷落也属正常,不值得大惊小怪,也不值得沮丧泄气。 她来这里就是为了有个可填饱肚子的地方。其他,随你!你看不惯,不妨碍我心情。 看江小芽离开,厨房内的几个下人,看春桃一眼,心里对春桃这颐指气使的架势,感到可笑。她也不过一奴婢,在这里装什么主子,摆什么谱。不过,虽看不惯,却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又不管他们的事儿,江小芽也跟她们没什么关系。 晚 白天不停歇的忙了一天,到了晚上,江小芽几乎是倒头就睡。那劳动量,这小身板几乎有些负荷不了,太累。 春桃坐在床上,梳着头发,看着沉睡的江小芽,眼里满是不喜。她在元家待了六年,好不容易才成为二等丫头,现在孙嬷嬷把江小芽一个下等丫头分到她屋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嫌她做的不够好? 想着,春桃嘴巴抿了抿,拿起床头一个破损的铜镜,看着铜镜里秀美的面容,眉头微敛,不知不觉她马上就要十七了。 这年岁,还有她现在这二等丫头的身份,恐怕也只能配个小厮。听前些日子孙嬷嬷那话里的意思,好像也就是让她在小厮里面相看一个,如果有合适的,就禀报了主子把事直接定下了。 要说,能在元府做事的,都是一定本事的,比那些庄稼汉可是强多了。可是…… 抬手摸摸自己脸颊,抚过细嫩的脸颊,春桃垂眸,心里却是有些不甘心。一辈子都做人奴婢,这心里怎么都不太情愿。 想着,转眸看向江小芽,眼神莫测。其实,孙嬷嬷把她分到自己手底下,也不是完全没好处。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起床,简单梳洗过后,又是一天忙活。 “刘婶,表姑娘来了,要喝参汤,你赶紧给炖上。” “好,好,马上就做。” “还有公子的也千万别忘了。” “忘不了,忘不了,这我哪敢忘。” 半晌时分,厨房突然忙活了起来,小芽抱柴,扫院儿,摘菜……做着打下手的活儿。听到有丫头窃窃私语…… “你说,表公子和表小姐明明是姐弟俩,可秉性怎么差那么多呢?” 放荡不羁,任性妄为,脾气暴躁,这是姚文飞。而其姐姚文婷却是截然相反——温柔良善,端庄秀美,还多才多艺,大方宽厚。 对于表小姐,元府的下人几乎没有谁不喜欢。还有不少人,暗自期望,期望他们的少主子能娶表姑娘为妻。 能娶到这样贤德的妻子,不止是少主子福气,同时也是他们下人的福气呀! 江小芽忙活着,偶听一句,还没来的及品味儿,就被叫走了。 “江小芽,你跟我来。” 闻声,转头看春桃端着参汤走过来,“走吧!” 江小芽听了,自然问,“春桃姐,去哪儿?” “你不是一直想见见春杏姐吗?刚好我这会儿有空,给主子送汤随便带你过去。赶紧走吧!一会儿回来还有很多活要做。”说完,端着参汤,率先走了出去。 江小芽听了,放下手里活,拍拍身上的灰尘,跟了上去。 跟在春桃的身后,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感到有些怪异。 两人一前一后,刚走出不远,江小芽停下脚步,伸手捂住肚子,“春桃姐,我肚子不……”话没说完,一物突然塞过来,强硬拉过她的手接住。 “公子和表小姐就在前面小亭,你赶紧把这个给送过去。呜,我肚子好疼!”春桃说完,捂着肚子转身跑开了,一副很急的样子。 江小芽眸色微沉,看着手里的托盘,眸色变幻。 这参汤肯定有猫腻。 而她,这么一接过,一碰触,一旦有问题,一旦出什么事,她也马上成了嫌疑犯。 春桃,只是明目张胆的算计她呀! 第七章 从来不易 看着托盘上的两碗参汤,江小芽眸色微凉,虽不知春桃的目的是什么。但,可以确定这参汤一定被动了手脚。 而春桃把参汤给她,其用心明显,就是甩锅给她,摘清自己,让她顶雷。 都说职场如战场,大宅院也一样。进来之前,就已经有心理准备,只是没想到这算计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直接。这是看她人小脑憨好拿捏么? “你手上端着的是公子和小姐的参汤吗?” 闻声,江小芽抬头,看一个身穿翠绿色衣服的丫鬟站在不远处的小亭前,在向她招手。 “你站在哪里做什么?还不赶紧端过来?”丫鬟说着,抬脚向江小芽走来。 看此,江小芽眼帘微垂,随着抬脚,快步上前,刚走出两步,脚下忽然一个踉跄,整个人瞬时不受控制往前倒去…… 咚! 啪! 人倒下,托盘甩了出去,参汤随着掉落。 迎着走来的丫鬟看参汤落地,脸色微变,疾步上前,眼疾手快,不顾滚烫伸手就去接。然,还是晚了一步,眼看着参汤掉落,也只是来得及把汤盅扶起。 看着洒落在地上的参汤,还有汤盅里仅剩下的一点,抬眸看向趴在地上的江小芽,脸色难看,开口训斥,“你这丫头是怎么做事的?连个汤都端不稳?现在都洒了你让主子怎么喝?” 大声的呵斥声,引来路过下人,还有小亭子里两位主子的注意。 一袭白衣,俊美儒雅的元墨。 一袭长裙,秀美温柔的姚文婷。 两人并肩而站,一个高大,一个娇柔,阳光下,一副很般配的画面。 只是这会儿趴在地上的江小芽没心情欣赏。 “发生什么事了?”元墨望着这边,开口问。 姚文婷看到地上洒落到参汤,睫毛的闪了闪,随着温柔道,“没什么事,就是一个小丫头不小心把参汤给洒了。”说着,抬脚走下台阶,“表哥你站着这里不要动,我过去看看人伤着没。” 下人把参汤弄洒了,身为主子,不是训斥,反而先关心下人有没有受伤。这样的主子,无论怎么看,都撑得起宽厚俩字。 看到姚文婷走过来,绿衣丫头开口,刚要说话,却被姚文婷抬手制止了。 扫一眼地上的参汤,看着趴在地上,面带恐慌色的小丫头,姚文婷柔和道,“伤着了吗?” “多,多谢表姑娘关心!”声音不稳谢过,随着认错,“奴婢无能弄洒了参汤,还请表姑娘责罚。” “人没事就好。”姚文婷说着,蹲下,伸手把地上的汤盅端起来,看着那里面残留的参汤,叹了口气,“就是可惜了这参汤。”说完,伸手把汤盅递到江小芽面前,柔柔缓缓道,“都是干净的,赏于你吧!” 闻言,江小芽眼帘微抬,看着姚文婷那秀美温柔的面容,再看一眼她手里的参汤…… “姑娘赐予你的还不赶紧接过。”绿衣丫头翠英随着道。 江小芽听了,从地上站起,双手接过姚文婷手里的参汤,脸上满是感激,“多谢表姑娘。” 姚文婷微微一笑,没说话。 江小芽端起参汤,一口喝下去。 姚文婷看此,起身。 翠英看江小芽一眼,转头对着姚文婷,恭敬道,“姑娘,奴婢让厨房再炖盅参汤送过来吧!” “不用了,一会儿就该用饭了,省的厨房再麻烦。”说着,抬脚向元墨走去。 翠英随着跟上,临走时,又深深看了江小芽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江小芽一脸懵懂回视,在翠英转身离开后,垂首,蹲下捡起地上的托盘和汤盅起身离开。 待春桃如厕出来,得知江小芽竟把参汤弄洒的事,脸色瞬时就变了,随即抬手,一巴掌狠狠落在江小芽背上,大骂,“你个蠢货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你说你还能做什么?” 看着暴怒的春桃,江小芽眼底漫过一抹冷意。 “我只是离开那么一会儿的功,你就给我闯那么大的祸。你给我等着,我这就去禀了孙嬷嬷,看她怎么收拾……” “禀了我什么?” 闻声,江小兔垂眸,春桃抬头,看到孙嬷嬷面色不佳的走过来,赶忙上前,“嬷嬷,您看江小芽这丫头,我听您的教她做点事,可她……” “你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孙嬷嬷看着春桃,沉声道,“我是让你教她做事,可我让你带她去正院了吗?那是她一个粗使丫头能去的地方吗?你在元家做事那么多年了,连这点规矩都不知道吗?” “我本是要带她去找春杏的,没想过带她去正院,只是当时我突然肚子疼的厉害,所以就……”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春桃,我怎么不知道你现在还会顶嘴了?” 一句话,春桃面色一僵硬,低头,“是我错了,请嬷嬷责罚。”认错,带着不情愿。 孙嬷嬷眉头皱了皱。 春桃抬头,随着道,“嬷嬷,奴婢现在就让厨房赶紧再做两盅参汤给公子和表姑娘送去。” “不用了,表姑娘已经走了。” 闻言,春桃一愣,声音不由提高,“表姑娘走了?!”说完,或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忙道,“都是奴婢伺候不周,惹得姑娘不快了。” “你知道是自己的错就好。”孙嬷嬷没什么表情道,“错了就要罚。至于该怎么处罚你们,等我禀过元管家再说。”说完,转身离开。 待孙嬷嬷走远,春桃狠狠瞪了江小芽一眼,咬牙,“你给我等着。”一句话说的重又冷,说完,往厨房走去。 那近乎威胁的话,江小芽听在耳中,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看一眼自己衣服上被溅到的汤汁,转身往住处走去。 走到屋内,江小芽却没急着换衣服,而是直接走到了床铺前。在这屋子里,除了床铺之外,其余都是共用的的。 所以,唯一称的上自己东西的也就是这张床了。 江小芽在床前站了一会儿,看到床头掖起来的被子一角,眉头微挑。起床之后,她把被子拉平了才出去的,这一点江小芽确定没记错。如此…… 江小芽伸出手,把被子和下面铺盖掀起…… 一个纸包映入眼帘。 看到,江小芽伸手拿起,打开,看到里白色的粉末,拿到鼻子下闻了闻,味道入鼻,身上那异样的燥热,让药效得到了证实。 把药收起,拿过纸重新包一包东西放到原来位置,把床铺整理好,江小芽拿起桌上冷水灌下,换好衣服走出去。 生活从来不易,人不能被饿死,也不能被吓死。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前生她经历无数,不畏不惧!今生,照旧! 你来我往,睚眦必报! 春桃,既然你这么想玩儿。那么,我一定不让你扫兴。 刚走出院子不远,被人叫住,“江小芽!” 闻声转头,看元通走过来。 福身,见礼,“见过管家。” 元通点头,看着江小芽,温和如常,“公子要见你,你跟我去一趟吧!” ------题外话------ 元旦快乐! 第八章 人才?祸害? 一壶清茶,一张椅! 一缕茶香,一佳人! 阳光,清茶,美男,一副景。 幽静,祥和,此时阳光正好,此处岁月静好。 眼前画面,不由让人心情变得平和。 “公子,江小芽过来了。”元通禀。 江小芽微上前一步,福身见礼,“奴婢给公子请安。” 正在喝茶的元墨,放下手里的茶,对她招招手,“来,到这边来。”声音清润,温和。 那姿态,像主子招呼宠物,又像大人唤孩子。 江小芽听了,看看元通,看他点头,才抬脚走过去,走到元墨身边的停下。发现,她站着,竟还没他坐着高。 元墨倒一杯茶,“尝尝。” 听言,江小芽看看元墨,看看桌上那杯茶,拿起喝一口。 “味道如何?” 江小芽:“回公子,苦。” 她一连饭都吃不饱的农家娃子,不应该懂得品茶。 元墨听了,轻轻笑了,也许是笑她实诚。 “苦就不要喝了。” “是。”江小芽听话的把水杯轻轻放下。 元墨看着江小芽开口,“昨天我去城里见到文飞了。” 姚文飞? “他说明天得空要来府上,向你讨要他的大将军。” 闻言,江小芽眉心一跳,不由抬头,看着元墨俊雅的五官,还有那似蒙了一层尘埃,少了许多神采的眼眸…… 犹如一套无比精美华贵的瓷器,因一道裂痕,不再完美无瑕,让人不由惋惜。十全十美,就差一点。 惋惜念头出,随着压下,美色误人。现在的重点是姚文飞,重点不能跑偏。 江小芽的表情,元墨看不到,开口问道,“你找到蛐蛐赔他了吗?” “回公子,没有。”声音里充斥着沮丧和不安。这一情绪并不全是假装,姚文飞却是让人有些蛋疼。 听出江小芽声音里的不安,元墨微微俯身,伸手从桌下拿出一物递给江小芽。 看着元墨递过来的东西,江小芽眼睛一亮,一精细的小笼子,装着一蛐蛐。 “明天要是见到文飞就把这个给他。” 江小芽双手接过,“多谢公子。” 接过,心里却是疑惑。 “昨天回来小厮刚好看到,就顺便逮回来了。”元墨说着,忽然抬手…… 大手落在江小芽头上。 感受到头上那一抹温度,江小芽眼帘微动。 “比我想象的还小,还真是个小女娃娃呀!”叹息,手收回。 原来刚才的动作,只是为了测量她的身高。而会逮一个蛐蛐给她,只是一时不忍,可怜她年纪小么? “回去做事吧!” “是!奴婢谢公子大恩。” 江小芽拿着蛐蛐离开,元通看着江小芽的背影,眼底神色莫测。 参汤事件:春桃知错犯错,被扣三个月月钱。而江小芽,念她刚入府,又年纪尚小,免于责罚,但下不为例。下次再犯错,严惩不贷。 这一结果,彰显了元府规矩的严谨,还有元府主子的宽厚。 “江小芽,你就感谢我吧!如果不是我,你这辈子都没机会尝到参汤的滋味儿。” 面对春桃依旧不改的叫嚣,江小芽不予理会,继续保持沉默。 县府 半晌时分,翠英从外回来,“小姐,奴婢回来了。” 姚文婷抬眸,“书买回来了吗?” “是。”翠英应着,把书递过去,看着屋里正在清扫的两个丫头道,“小姐要看书,你们来个出去吧!” “是。” 两个丫头退下,姚文婷随意翻着手里书,随意道,“见到春桃了吗?” “回小姐,见到了。”翠英低声道,“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她那一摔只是意外。” 姚文婷听了,抬眸,“这么肯定?” “是!因为春桃说,她嫁祸给江小芽的那包药还在她床上。如果她知道什么的话,肯定会把药收起来,不会还把那包药留在床上给自己招祸。”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度。而且一个丫头,如果知道这事的话,肯定会露出些异样,不会这么沉得住气。 “不过,那参汤她不是喝了吗?就没什么反应吗?” “有些反应。但那丫头或许是年纪尚小,所以反应不是很大。身体的不适,她自己只是以为受凉了,还让厨房的嬷嬷帮忙煮了姜汤。” 姚文婷听了,不再说话,眉头微皱,心事重重。本以为这次行事,是十拿九稳的,没想到竟还是出了岔子,这让姚文婷很是挫败。 她已经十六了,早就到了议亲的年纪不能再等了。可是,上次听她舅舅那话里的意思,好像还要元墨表哥过两年再成亲,这她怎么等的了。更重要的是,元府那边好像完全没有要娶她为媳的意思。 说是元墨身体有疾,不想委屈了她。可,姚文婷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呀! 论样貌,论家财,论秉性,整个蕲河没有比元墨更称她心的。唯一的遗憾就是元墨眼睛看不见,为此她也曾犹豫过。不过,想到元墨眼睛看不见,连账目都没看。如此一来,元家这偌大的家业,最后不都有她来打理了吗?如此,不是更好吗? 这么一想,姚文婷嫁给元墨的心就更加坚定了。只是眼看自己年龄渐大,元家完全没有提亲的意思,而她父亲也丝毫没有拉下脸请求元家求娶之意。迫于无奈,姚文婷只能出此下策,待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自然水到渠成。然,结果最后关头,却是功亏一篑,实在可恼。 “小姐,您看春桃那边,是不是再提点提点?” 对春桃,翠英总是感觉不太放心。 心太大,人又冲动。 对春桃,翠英是从心里瞧不上。不过,也因为春桃那贪心的性格,才会为她们所用。果然,凡事总是有利有弊。 姚文婷不咸不淡道,“春桃虽性子浮躁,但这事她知道轻重,她不敢乱说。” 翠英听了,仔细想想,也觉得是自己担心太过了。春桃敢乱说,除非是她不要命了。 只是,有的时候真不能想的太绝对了。在姚文婷和翠英话落没两天,收到春桃送入府里的绣品,看到荷包里夹带的纸条,看到那上面的内容,主仆二人脸色当即就变了! “好你个春桃,竟然敢威胁小姐,简直是不知死活。”翠英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看着手里纸条,姚文婷眼神冷凝,“去元家。” *** 正在做绣活的春桃,听说姚文婷来了,心里一喜一紧。 表姑娘来的这么快,想来也是看到自己写的纸条了吧!不知道表姑娘打算怎么开口,想着,心里有些紧张,更多期待。自然的做起绣活来,开始心不在焉,心里盘算着怎么跟表姑娘见个面搭个话。 就在春桃心里可劲琢磨时,春杏走了过来,“春桃,把你手里活儿放一放,跟我去正院一趟。” 闻言,春桃心头一跳,放下手里绣活,起身,忙不失迭问,“可知主子喊我为什么事吗?” “你去了就知道了。”春杏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看春杏那傲气的样子,春桃在后背撇了撇嘴,随着动手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 “奴婢给夫人请安,给表小姐请安。”直接磕头行大礼。 元夫人看着笑了笑,“这丫头就是规矩好,怪不得文婷你中意。” 姚文婷回一笑,温柔道,“希望舅母不要觉得我太失礼才好。” 元夫人完全不在意道,“不过丫头而已。”说着,看向春桃,“春桃,一会儿跟着元管家把你卖身契拿了,跟着表小姐走吧!” 闻言,春桃一愣,抬头看向姚文婷,神色不定,跟表小姐回元府?怎么…… 看着春桃怔愣意外的表情,姚文婷浅笑,柔和道,“你不愿意吗?” “不,奴,奴婢自然院子,只……”话没说完,被打断。 “愿意就好。翠英你着春桃一起去,一会儿帮她提提东西。” “是,小姐。” *** 书房 元通看着书案前静雅的男人,禀报,“公子,表小姐带着春桃离府了。” “那小丫头呢?” “不惊不喜,无任何反应。” 元墨听了,一颗白子落在棋盘上,淡淡道,“你说,这是一人才呢?还是一个祸害呢?” “回公子,暂不好说。”元通只觉得后脑勺有些发麻。 元墨淡淡一笑,笑的漫不经心,笑的……没了白日温润,妖冶蔓延。 第九章 太天真 春桃因为女红做的好被表姑娘要走了。对此,有人羡慕她运气好,这么被表姑娘看重,说不定去了县府就直接成了一等丫头,马上就出头了。但,也有人嗤之以鼻,就春桃那脾气,无论跟了哪个主子都难得重用。 下人们窃窃私语,心里各有想法。但,没有一个人想过春桃是被人算计走的。因为在很多人眼里,表姑娘那可是很宽厚,很仁善的一个主子。把春桃算计到这么一个主子身边,那不是送她去享福吗?哪里有这样的算计? 一场算计,始于无声,又了然无痕的结束。 而江小芽每天都还是老样子,勤勤恳恳做事,实实在在的吃饭。 不过月余的时间,人就胖了一圈,看着也长高了。 夜 一天劳累,江小芽躺在床上,快要睡着时,一声压抑的低泣声落入耳中。听到,缓缓睁开眼睛,借着月光看看领床铺那捂着头正在偷偷哭的女孩儿,默默收回视线。 春雨——一个刚进府才几天的十岁女孩儿,被孙嬷嬷安排跟她一起住。 入府十天了,每天晚上都会哭。第一次离开家,又一时不能适应府中节奏,所以更加想家吧! 相比之下,她倒是适应的特别快。由现代突然穿到古代,她意外惊讶之后,好像就那么接受了。 想着,江小芽扯了扯嘴角,她适应的这这么快,不是因为她足够镇定。而是,因为她连一个可以想念的人都没有。所以,现代也好,古代也罢,就这么凭本能的活着吧! 没有可想念的,也没有什么留恋的。 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活了一个无亲无故,无牵无挂。而这辈子,好像也差不多。 第二天,日子照旧,忙忙碌碌一直到中午吃过饭,才能稍歇一会儿。 江小芽坐在小墩子上靠着墙,晒着太阳,轻轻捏着自己腿,底层劳动人民的辛苦,这些日子体会的彻底。混口饭吃,真的是很不容易呀!好在元家虽然在使唤人上虽不手软,可在吃上也够大方。不然……她也不敢造反。 “江小芽,你过来一下。” 听到孙嬷嬷喊,江小芽麻溜站起,跑着过去,“嬷嬷。”开口,看到孙嬷嬷旁边站着的人,随着行礼,“奴婢见过管家。” 元通点头,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小芽,转头对着孙嬷嬷道,“你让人给她整理一下仪容,一会儿带她去正门候着。” “是,我马上办。” “嗯。”交代一声,管家转身走人。 孙嬷嬷喊来春杏,开始给她梳头,换衣服。 江小芽:打扮?还让去正门候着?这是……元家开始做贩卖女童的生意了吗? “嬷嬷,要,要把我送走吗?” 看着江小芽忐忑不安的小脸,孙嬷嬷淡淡道,“公子要带你去县府。” 县府,自是姚家。 闻言,江小芽心头一跳,脑子里漫过各种念头。 “上次你赔给姚少爷的那只大蛐蛐好像很厉害,姚少爷很高兴说见到你要赏你,公子今天去县府办事,刚好顺便带你一起去,让你也得几个赏钱儿。”孙嬷嬷说着,心里叹,她家公子真是有心,连一个粗使丫头的事也会搁在心里。 江小芽:她该感谢元公子有心吗?可是,她一点也不想去姚家讨赏钱。她不是跟钱过不去,只是……姚文飞,姚文婷,这姐弟俩,如果可以江小芽一点也不想接触。 “嗯,还不错,走吧!” 江小芽完全没有说话权的被孙嬷嬷拉着往正门走去。 到正门不一会儿,一身紫衣的元墨由管家陪着缓步走来。 紫色,那华贵又骚包的颜色,很难驾驭的一种颜色。 穿好了,穿出的是贵气。穿不好,就是土气。 而元墨,穿出的不止是它的矜贵,还有点点骚气。出门撩骚,紫色原来是标配吗? “公子,记得早些回来。” “嗯。” “顺子,照顾好公子,驾车小心些。” 年轻的车夫,点头,沉稳道,“您放心。”说着,轻扶着元墨上车。 江小芽迈着两条小短腿跟上,在车厢外坐下。 刚坐稳,一只大手从车厢内伸出来,“到里面坐吧!” 看着伸到自己跟前的大手,江小芽一下子没敢动。因为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对自己说的,也许是对同行的谁讲的? “去车厢里坐吧!斟茶倒水,照顾好公子。”元通看着江小芽说道。 听言,江小芽抬手,握住眼前大手,起身走了进去。 看江小芽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握住元墨的手,元通面皮不由紧了紧,抿了抿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一个车夫,一个丫头,一个主子,轻车前行,出发去县城。 一路元墨除了开始的时候跟江小芽说了两句话,之后就一路闭目眼神,没再说话。 江小芽前半程静静看美男,后半程昏昏欲睡。马车这晃悠的简直催人犯困。 “公子,到了。” 就在江小芽被晃的几乎睡着时,马车停下,县府到。 顺子轻扶着元墨,江小芽跟在后,由县府小厮迎着往主院走去。 一路上,江小芽都规规矩矩的跟在元墨后面,目不斜视,不四处乱看。 “杖毙,把她给我直接杖毙了!” 刚走到正院,一道满是火气的女声传来。 “娘,都是女儿的错,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女儿罪过可就真的大了。”娇柔的声音,带着点点哽咽。 这熟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眼帘垂下。 “是这个丫头贱,怎么会是你的错?奴大欺主,你就是心太善了。”姚夫人说着,望着地上的丫头,眼里火气更炙,先是欺她女儿善,又勾引她儿子。这样的丫头,不杖毙了实难解她心头火。 “来人,给我……” “夫人,小姐,表公子来了。” 听到小厮的话,姚夫人将要出口的话一顿,姚文婷眸色微闪,看翠英一眼,抬手拭了拭眼角,转头看向元墨,一脸的无助和柔弱。不过,看到元墨,突然想起他看不见,嘴角垂了垂,脸上的无助色淡去。 接收到姚文婷的眼神示意,翠英会意,招来两个婆子,架着已昏死过的丫头快步离开。 视线扫过那被架走的丫头,江小芽眼帘垂下。 “墨儿,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姚夫人看着元墨,亲切慈和道。刚才的火气和冷厉一点不见了。 “来县里取些东西,刚好来看看姑母。”元墨微笑应,随着问,“姑母,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什么事,就是府里丫头不懂事,我训了几句。来,来,快里面歇息一会儿。” “好。” 抬脚进屋,姚文婷看到站在元墨身后的江小芽,视线定格,眼睛微眯。 两个花苞头,一身嫩粉色的小裙,再配上那白净的小脸。 不过一些日子没见,猛的一下,姚文婷还真是有些认不出江小芽了。 她现在这模样,跟一个多月前,那个趴在愣愣傻傻,干瘦,土黄的丫头,还真是大不相同了。 接收到姚文婷打量隐含探究的视线,江小芽垂首静立,不动不言。 *** 元墨并未在姚家待了没多大会儿就离开了,姚文婷这次也没多做挽留,因为有个人还没处理。 待元墨离开后,姚文婷就直接去了后院。 “小姐。” “人呢?” “在柴房,这会儿应该已经醒了。”翠英低声道。 姚文婷听了,抬脚往柴房走去。 “呜呜……呜呜……”手脚被捆着,嘴巴被塞住的春桃,看到姚文婷眼睛瞬时一亮,看到救星一样。 她没有勾引姚家少爷,她这身衣服还有头饰都是小姐赐的。因为小姐说今天要带她去元府,所以她才会打扮这么精心的。 精心梳妆是为元公子,从来不是为了勾引人姚文飞,这一点小姐应该最清楚才对,可夫人却是误会了。所以,小姐一定要为她解释清楚呀。 看着春桃泪眼汪汪的,满腹委屈的模样,姚文婷轻步上前,“我知道你是冤枉的。” 春桃连连点头,泪眼婆娑。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一句话,春桃愣住,看着姚文婷,疑惑不明。 “如果你是勾引姚文飞,你的下场说不定还会好一些。可你,偏偏对表哥动了心思。如此……”姚文婷微微俯身,看着春桃那清秀的眉眼,眸色寒凉,“你不死,我这心里怎么能舒坦。”说完,看春桃瞪大的眼睛,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 一个她还未嫁进去,就已经盘算着跟她共事一夫的丫头,她怎么能留着! 对春桃,姚文婷忍耐很久了。 “待我成元家少奶奶的那一天,姨娘的位置一定是你的。” 看出春桃对元墨的心思,为让春桃全心全意为她做事,她曾给出许诺。 这许诺是她说的没错,但春桃不应该把它当真。 所以,春桃落得现在这结果,只能说,是她太天真了。 看着姚文婷的背影,春桃怔愣好一会儿,才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遂然大变,激动挣扎。 翠英看着春桃,冷哼一声,伸手招来两个小厮,“把人带走吧!” “是。” 两个小厮拿过一个大麻袋把人装进去,抬着,从小门离开了。 待人消失在视线外,翠英从口袋里拿出那张纸条…… 元夫人欲给公子找通房丫头,望表小姐成全。不然…… 看着纸条上,春桃写下的字,翠英冷笑,不然如何?要向元家老爷和夫人揭穿小姐做的事吗?哼,简直是不知死活。 看过,伸手把纸条撕掉。 其实,如果姚文婷和翠英仔细看就会发现,‘不然’那两个字,跟前面的字并不是出自一个人之手。 但现在,看看被翠英撕睡的纸条,这一点永远发现不了了。 另一边,从姚家出来,元墨取了墨砚和书后又在茶楼歇息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渐晚才起身离开。 同来时一样,江小芽坐在马车内,给元墨斟茶倒水,听车夫说着姚府今日发生的事。 春桃勾引了姚文飞,惹怒了姚夫人,被赶出了姚府,姚小姐很伤心…… 元墨静静听着,不言。 江小芽静静听着,不语。 哒哒哒…… 直到一阵马蹄上传来,打破了马车内的沉默,也中断了顺子的话。 “驾!” 大喝着驶来。 “吁!” 到跟前,大喝着停下。 “大哥,元家那瞎子少爷就在里面。” 听到这句话,江小芽眉心猛的一跳。 第十章 被劫 听到外面声音,江小芽心头一跳,睡意全消,轻掀起车帘一角,往外看。只见十多个高壮蒙面大汉,骑着马迅速将元家马车围了起来。 顺子大喝,“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元家的马车也敢拦?是不是不想活了?” 这训斥,很有大家小厮的气势。只可惜,这呵斥声,引来一声嗤笑,“不是元家的马车,我们还不拦呢?” “没错,拦的就是你元家的车。”有恃无恐。 声音入耳,江小芽放下帘子,眉头皱起,看来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有备而来。如此,情况很不妙。 想着,抬头看元墨一眼,看着那俊美的面容,心里:希望他们是来劫色的。 “我们被拦截了?”元墨低声问。 “嗯。” “他们多少人?” “十多个。” 元墨听了,凝眉,脸色不是太好。 遇到这事,脸色能好的起来才怪。 “公子,您会武功吗?”江小芽望着元墨,满是期待问。最好是能以一敌十的那种。 元墨摇头,“不会。” 江小芽:寡不敌众,武力不通,情况越发不妙了。 “不过,我虽不会武功,但我有银票。” 闻言,江小芽抬眸。 元墨从袖袋里掏出几银票递过去,“把这些给他们,让他们速速离开,元府不予追究。” 江小芽听了,看着元墨那张俊脸,心里:原来他不止长的好看,心地还很纯真。这一发现,不能给他点赞,只感觉形势越发严峻了。 武力不行,你足智多谋也行了,结果什么都没有。 看看元墨手里的银票,江小芽伸手接过,顺手抽出一张放鞋底,有备无患。余下,希望这些银票,真的能让他们走人。虽然心里这么希望,但感觉会失望。 十多个人蓄谋已久的劫持,这千余两银票怕是不能满足他们。果然…… “你们要干什么?”看对方亮剑,顺子声音不可抑制的染上慌乱。 “回去告诉你们家元老爷,如果想保元家公子平安,限他明早之前准备十万两银票送到刘家庄的山神庙。不然……”微微一顿,冷冷道,“他就等着给他儿子收尸吧!” “啊……” 只听一声痛呼,随着马车突然动了起来。 “驾!” “公子……” 在顺子的呼喊中,马车突然疾行,江小芽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的呲牙。 “你怎么了?”听到江小芽的低呼声,元墨问。 “没事,就是摔了一下。”说着,爬起来坐好,看看元墨,“公子,你怎么样?” “我还好。”说完,静默了一会儿开口,“不用担心,他们只是为财,不会对我们怎么样的。”这话是安慰她,还是安慰他自己?万一不是为财呢? 这话江小芽在嗓子眼过了过又咽下了。 而元墨或许是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也不再吭声,眼帘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小芽也没再废话,偷偷掀开车帘子,静静看着外面,默默记着。 马车一路急行,走到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才停下来。此时天色已完全暗下,夜幕笼罩。 “下来!” 江小芽直接被拎了下来,元墨也被毫不客气的拽了下来。 “刚子,老杜,好好看着他们。” “大哥放心,他们就交给我们吧!” “嗯。” 随后江小芽和元墨就被关了起来。 “好好在里面待着,敢动歪心思,小心你们的小命。”直白的警告,门啪的关上,之后听到落锁声。 江小芽转头看看四周,透过月光隐隐看出这是一间柴房,没窗,没洞,门又被锁上。插翅也难逃,说的应该是当下这种情况。 “有可坐的吗?” 听到元墨的声音,江小芽看了看,扶着他,在一个矮凳上坐下,她自己随地而坐,心有所思。这个时候,是干坐着等着元家拿钱来救呢?还是,为防万一被撕票的危险,自己想办法自救呢? 第十一章 美色 坐在昏暗的柴房里,江小芽心里思索着,元墨静静坐着,不知道是在发呆,还是也在琢磨着什么。 柴房门口,两个男人在不时的说着话,屋内江小芽和元墨相对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听到门口隐隐呼噜声响起,江小芽看着元墨模糊的面容,开口,“公子,我之前好像听到他们要老爷把银子送到刘庄的山神庙?” “嗯。”一声应,声音略有些低声沙哑。 江小芽听了,低声道,“可是公子,这里好像并不是刘庄。” “这里确实不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荷里屯。刘家庄在与这相反的方向。”元墨虽然眼睛看不见,可方向感还是有的。 闻言,江小芽眼睛微眯,果然! 在进入这里之前,她透过车帘子,隐隐看到了荷里屯三个字。 让元家把银钱送到刘庄,但却把他们带到了这里。这些绑匪在想什么,差不多能猜的出来。无非就是怕在一手交钱,一手交人之后,元家突然反扑,在元墨安全之后,随着出手把他们给做了。所以就他们放到了这里,其目的就是想在安全撤离之后在把他们放出来。 想的很周全。现在,江小芽只希望他们拿到银钱后,真的会把他们都放了。然,这希望很快染上了不确定。 “别动歪脑筋,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 看着因元墨喊渴,开门进来给他们送水的人,江小芽心沉下。 不再蒙面,就这么堂而皇之,大刺刺的以真容示人,站在他们面前给予警告。这……他们是已经准备好了拿到钱就撕票吗?不然,怎么敢把自己的脸就这么给露出来? 要知道元墨的的姑丈姚海,那可是蕲河县令,现在把脸露出来被他们看到,就不怕事后通过他们的描述让县府的人画出来,然后被通缉吗? 也许,他们不是不怕,只是做好了灭口的准备而已。对着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可避讳的呢? 在江小芽凝重的神色中,叫刚子的男人,看他们一眼,冷冷一笑,抬脚走了出去,把门随着锁上。 想到他们十有八九会灭口,怎么也得做点什么,干坐着等死终归不行。只是,要怎么从这里出去呢? “刚子,杜大哥,我熬了热汤,你们去吃点暖和一下,这里我先看着。” 一道妇人的声音传来。 两个男人应一声就离开了,大概也是觉得他们是绝对无法从这里出去吧! 门外静下,沉默了一会儿,江小芽拉拉元墨的袖子,待元墨低头,轻声道,“公子,看守我们的换人了,换成一女子了,我们要不要想想办法,试着从这里出去?” 元墨听了,低声道,“银钱都已经被他们搜走了,我们还能想什么办法?如果有银钱,还可以试着引诱他们一下。” 看来元墨也是担心被灭口,对于试着从这里出去,也很愿意尝试一下。 清楚元墨的态度,江小芽往他身边靠了靠,耳语,“公子,我听说引诱人除了用银钱,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 “美色。” 江小芽话落,顿时一静。黑暗中,元墨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我之前在大街上看到有钱的大老爷,看到那苦命又长的好看的女子,都会心生怜惜出手相助。所以……” “所以如何?” “所以,如果这个时候公子向她讨口吃的,看公子长的这么好看的份儿上,说不定她就答应了。” 江小芽可没想过让元墨这个时候去睡了她,那不是让自己死的更快吗?她只是想他利用一下那张好看的脸,适时的再装一下可怜,让她离开一下。 那两个男人在吃饭,如果再把这个妇人支开,那么…… 都这个时候了,江小芽也不再装傻,不跟元墨卖关子,附和低声补充一句。 元墨听言,眼帘微动,脸上表情看不清。随着没再犹豫由江小芽扶着走到门口处,对着外面开口,“大嫂,我和我的丫头都饿的厉害,能不能请你行个方便,给我们主仆二人拿一个馒头过来?”声音低弱,很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味道。 江小芽抬手给元墨竖大拇指,随后想到他看不到,又默默把手放下了。 “公子,你说的很好。”耳语夸赞。 耳边那热热的呼吸,还有这夸赞,让元墨嘴角微微下垂。 “不是刚才要过水吗?怎么又饿了?”妇人显然不太想搭理他们。 “刚才就很饿,但没太好开口,这会儿实在是有些扛不住了……实在是劳烦嫂夫人了。”真切,恳切,请求,让人不好拒绝。 江小芽听着,看看元墨,演戏可能是男人的一种本能。看元墨这位贵公子,这会儿装起可怜来,演技也是非同一般呐。 “真是麻烦,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们拿。”妇人说完起身,临走的时候,又看了看锁,确定锁的好好才走开。 正在吃饭的刚子和老杜,看到妇人走进来,忙道,“你怎么不在哪里守着?过来这里做什么?” “那主仆二人都喊饿了,我给他们拿个馒头过去。”说着,顿了顿,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人都快死了,就让他们做个饱死鬼吧!” 江小芽料的没错,老杜和刚子他们确实准备把他们给杀了。只待元老爷把钱送到刘家庄,只待他们拿到钱,即刻就动手把人给做了。 老杜听了也没再多说什么,只道,“那你赶紧拿了给他们吧!记住千万看好了,别让人跑了。” “你就放心吧!门锁的好好的,他们就是插了翅膀也难跑……”话没说完,突然听到…… 嘶! “驾,驾!” 马的嘶鸣声,还有驭马的大喝声! 听到这声音,三人脸色瞬时大变,扔下筷子,丢下馒头,撒腿就往外跑。 “快,快追!” “娘的,马都就被他们放走了。”看着空空的马厩,大骂 “那也得给我追!他们一个瞎子,一个小丫头,就算他们骑着马,我们也能追的上,快!” 吼着,三人飞快追了出去。 待三人追出去,正个院子静下,两道人影从柴房走出来。而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江小芽和元墨。 声东击西,调虎离山! 在两人都不会骑马的情况下,跑肯定是跑不过他们。如此,只能用别的办法自保平安。首先,是先从这里出去。其次……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他们都以为她和元墨已经逃走,奋力去追的时候,这荷花屯就成了他们最好的藏身之处。 “现在我们去哪里?” “公子跟我来就行。”江小芽自然牵起元墨的大手,快步往一户人家走去。 走着,低声快速说道,“我来的时候,看到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一户人家,院子里晾的衣服和鞋物都是女人的,家里十有八九没有男人。我们暂时先躲在哪里,等到明日再想办法离开。” 来的时候,江小芽拉开车帘一角,往外看了一路,可不是在看风景,而是在看路线,在想如何逃生。 元墨听了,没说话。任由那只小手牵着自己往前走。 现在确实只有家里没有男人的人家才适合他们躲藏,因为只有女人,他们才能制服,才好威胁她帮他们。 江小芽想的够细致。只是除了,被劫持之后,所有的事,都不像是一个七岁孩子能做的了的。 “公子,到了。”江小芽低声说着,拉着元墨走到一个院子,轻步走到窗户角停下,听到屋内隐隐有动静传出。 “吴大哥,你这样,万一被人发现了可怎么办?”女子的声音,透着忐忑和不安。 “你放心,我很小心的,没有人会发现。”男人坚定道。 “可是……” “先别说了,一些日子没见让我好好看看……” “嗯……”女人轻吟,“死鬼,你每次都是只想这个了才来。”随着,都是不可描述声音。 江小芽听到,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元墨听着,身体微僵。 第十二章 可别废了呀! 听到屋内传出来的声音,江小芽想一件事:这个时候可不可以戳开窗户纸看看现场直播?! 可惜,情况不允许,不然还真想瞄一眼。 想着,江小芽转头看向元墨,“公子,他们在干什么呀?”发挥七岁孩子的疑惑和好奇。 听到江小芽的问题,元墨静了一下,而后听不出情绪道,“在生孩子。” 闻言,江小芽无声笑,这回答,倒是实话,真不是哄孩子,他们确实是在做生孩子的事。 江小芽伸手拉住元墨,找一隐秘的地方蹲着,躲着,等他们办完事。 夜晚沉凉,穿的有薄,江小芽缩成一团,还忍不住哆嗦。 “公子。” “嗯。” “您冷不冷?要不要奴婢帮您暖暖手?说完,不待元墨回答,直接伸手抓住元墨温暖的大手,靠近他,”公子,这样好多了对不对?“ 感受到手掌中那冰凉的小手,元墨:帮他暖手?她话说的倒是挺好听。可其实呢?明显是让他给她暖手。 心里很明白,却也没动,任由她握着。两人就这么静静待着。 而相比这边的平静,另一边可就是鸡飞狗跳了…… 刚子,老杜,还有吴氏(那位妇人),三人追出去几十里,追上了……马! 看着在路边悠哉啃着枯草的马,三人脸色黑的能滴出水来。 马在,人却不见了。 ”他们这肯定是想到跑不过我们,就用马蹄声引我们跟着跑,可他们却早就半路下马躲到别处去了。“刚子说着,气骂,”真他娘的奸诈。 半路下马,四面八方都是路,该去哪个方向去找? “都怪我,我不该一时心软去给他们拿什么吃的。”吴氏这会儿也懊悔的不行。 “不怪你,是我们太大意了。没想到元墨身边那个不起眼的丫头竟然还有那一手。” 撬开门锁,这活,元墨一个瞎子,一个有钱的公子自然是不会。所以,肯定是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搞的。 “杜大哥现在怎么办?是不是该赶紧去告诉大哥?”吴氏问。 老杜凝眉,沉思了一会儿,点头,“现在就去找大哥,之后拿了钱我们就马上离开这里。” 元墨跑了,县府的人早晚找来,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拿到钱必须马上离开。 三人商量一下,策马往刘庄而去。 *** 办完事,小意一会儿,把男人送走,王氏看着男人留下来的铜板,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盯着手里铜板看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把铜板收起来,躺倒床上,熄灭灯,闭上眼睛,刚准备再睡,突然听到一声响。 响声入耳,王氏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谁?” 问着,看门打开,一道人影走过来。 看到那道矮小的身影眉头皱了皱,“是谁?” “大嫂,你别怕,我是一个小孩儿!” 听到江小芽安抚屋内女人的话,站在门口的元墨,不由的就笑了。看模样,确实还是一个小孩,可心眼却不是。 “你,你谁家孩子?大半夜的来我家做什么?”看江小芽一个孩子,王氏不觉放松了不少。 “大嫂,是这样我的,我和我哥……” 哥?! 元墨听到眉头挑了挑,这哥是指他吧!这是要装兄妹吗?如果这么说好忽悠的话,都随她。 元墨站在外,听江小芽声色并茂的,向屋内妇人编造着那令人闻之心酸,听之同情的遭遇,心里:她如果不做丫头,去茶楼说故事肯定也是一人才。 如果不是清楚所有的事,知道她说的都是扯的,元墨说不定也会相信几分。故事编的很不错,至少屋内的妇人相信了。 翌日 天刚蒙蒙亮,王氏驾好牛车,铺上麦秸秆上面盖上厚厚的棉花,把江小芽和元墨盖严实了,看着他们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安全的把你们送到县城。” “姐姐你是好人,我和哥哥一定会记得你的大恩大德。”感动,哽咽。都那么像真的。 元墨眼帘垂下,不言语,默默配合她,继续装一个无助的病弱哥哥。 因为他是男子,为降低威胁感,让王氏对他放心,所以必须娇弱一点。江小芽是这么跟他嘀咕的,元墨这会儿努力让自己娇一点儿,再弱一点。 “走吧!” “好。” 牛车驶出,江小芽把她和元墨的头蒙上,狭小的空间,江小芽缩在元墨怀里,竖着耳朵听着外面动静。 “王大嫂,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呀?这是去哪儿呀?” “去县城!趁着天渐冷了,把家里棉花拉去,看看能不能换几个钱买米吃。” “这个好。” 一路上,偶尔遇到人,王氏均这么说,面不改色,应对自如。 “公子,王大嫂人真不错。” 元墨没说话,怀里搂着一个人,虽是一个小女娃,也让他有些不太习惯。 看元墨不吭声,江小芽也不再开口,默默听着外面动静,看牛车一路前行,眼见一路无事,逐渐接近县城,眼看脱离险境化险为夷,心里大大松口气,庆幸小命得保时,忽然的…… 一个上坡,牛车一个颠簸,突然不稳! “不好!绳子要断!”王氏一声惊呼,意识到危险,人本能的快速跳下牛车。 王氏跳下车,人还未站稳,看绳子断裂,牛向前,车坠下顺着坡往倒…… “快,快下车,危险,危险……”王氏追着,叫喊着,可惜来不及了。 江小芽和元墨还没坐起,只听一声响,车撞到了树上,随之失控,侧歪,失控,往路边沟里翻去。 “公子,快下车……噢!” 江小芽话没说完,身体随着被抛了出去,眼看就要摔下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抓住。可,还是没挡住掉下来,天旋地转之后。 “嗯……” 江小芽被摔趴下,听到头顶一声压抑的闷哼声,揉揉脑袋,缓缓神,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 抬头,入眼的是元墨那张微微扭曲,隐忍的俊脸。 江小芽看到,第一反应:受伤了? 想着,从上往下打量,伤哪儿了? 看着,当看到元墨手按着的部位,眼神微闪。再看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元墨的双腿间。还有…… 看看元墨按在小腹的手,江小芽默默抬手摸摸自己的额头,视线落在元墨胯下某处。所以她刚才是撞到他那里了吗? 不知道是刚撞到的缘故,还是她腐的原因,她竟然还记得撞到的触感,还有那玩儿的大小。巨刁缠腰上!可以这么形容。 想着,江小芽移开视线,看着元墨那难看的脸色,心里:她如果这么夸他,他不知道会不会好些? “公子,你还好吧?” 元墨抿嘴,疼的说不出话,也不想说话。 江小芽:看来他这会儿很不好。也是,怎么可能会好呢?先是被劫持,然后被关柴房,之后又跟她一起在外挨饿受冻听屋里男女热情似火的办事。身体,心理肯定都在受着煎熬。现在,好不容易快要脱离窘境了,又来了这么一下…… 可别废了才好呀?! 连逃亡都拉着他,不敢一个人逃跑,不就是怕元家事后不饶她吗?她费了这么大劲儿把他一起带出来,现在……又把他撞废了。那可就太扯淡了。 “丫头,你们没事儿吧?”王氏跑过来,关切道。 “我们……”刚开口,又停下,看一帮人向着这边跑来。 第十三章 太操蛋 “公子,公子在那里。” “公子啊!” 在下人的呼喊中,还有元管家近乎尖叫中,二十多个家丁一窝蜂的涌了上来。 “公子,公子,你怎了?伤到了哪儿了?”元管家冲上来,白这一张脸,紧张急切道。 那表情,那语气,江小芽看着,低头,心里:看元墨现在这模样,元管家现在这激动,不知道的还以为元墨被奸了或阉了呢! “我没事,扶我上车。” “好,好,快,扶公子上马车。” 在元管家指挥中,元墨被扶上车。 王氏站在一旁愣愣看着,满头雾水,搞不清状况。 江小芽走到王氏跟前,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元通打断了,“江小芽,你过来。” “王姐姐,这次真的很谢谢你。”道谢过,小跑着到元管家跟前,“管家,就是那个姐姐把我们平安送到这里的。” 元通听了,看王氏一眼,“我知道了,你先上车,公子喊你。” 江小芽上车,看元墨躺在软椅上,脸色还是很难看。 “公子,您好些了吗?”江小芽关切道。 元墨没说话。 江小芽:“那个,要不要奴婢帮您揉揉肚子?” 他手按着肚子,她就单纯的认为他肚子疼。其他,她还小,她不懂。 小孩子就这点好,天真无邪都是应该的,谁也不怀疑是装的。 元墨听了,嘴巴微抿了一下,开口,“回府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知道吗?” 江小芽点头,“奴婢知道。”比如,她差点把元墨撞废了的事,她一定不说。 规矩,乖巧,听话,江小芽这会儿又成了元家的粗使丫。被劫持时的精明,这会儿已完全看不见了,确切的说,是再次被她有意的隐藏起来了。 心思缜密,懂得隐忍,懂得收敛锋芒,一个才七岁的女娃,这是天生的精明,还是在阴谋算计中练就的本能? 元墨闭上眼睛,听说江小芽是被江家的人捡回来的。看来,关于江小芽的身世,他也许应该查一查。 元家 回到元家,自然又是一通骚乱。 元父对着元墨问这问那,元母对着元墨看着看那,看他有没有伤到了哪儿。 “老爷,夫人,大夫来了,还是先让大夫给公子看看吧!”元通带着一大夫疾步走来。 “对,对,赶紧让大夫看看。”元夫人忙道。 元老爷大吼,“元通,你赶紧派人去县府一趟,让他派衙役把那群狗崽子都给老子弄死!敢动我元大宝的儿子,他娘的是不想活了。” “老爷您放心,老奴已经派人过去了。” “那就好。”说完,不再开口,静守在床边,同元通和元夫人一起,看大夫给元墨探脉。 大夫手按着元墨脉搏,少时眉头皱起,放下元墨这只手,转而另外一只胳膊也探了探脉搏,这次探的更久,直到元老爷忍不住开口,“李大夫,我儿子怎么样?可有大碍?” “这个,敢问元老爷,元公子隐私之处,是否遭受过撞击?” 一言出,江小芽心头跳了跳,元老爷脸色微变,“怎么?可,可是不好了?” 这不好,意思明显,难道真的太监了? “不会,不会!元老爷不必太紧张,没那么严重。就是……”大夫顿了顿,似斟酌了一下用词,才开口,“就是暂时可能会一些障碍。” 大夫这话一出,元夫人当即就哭了,拿着帕子捂着嘴,看一眼元墨,快步走了出去,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人,儿子跟着更难受。 元老爷和元通脸色难看,这事儿可就大了。 “李大夫,您说的这个暂时……” “这个要看元公子的身体情况,可能要三五个月,也可能要三五年。” 元老爷听着,脸已经黑了。 江小芽咽口水,抬手摸摸只觉得头,她也不是铁头呀!怎么……怎么就把人撞到不举了呢?这事可就大了。 “父亲,元管家,你们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躺会儿。”一直沉默的元墨开口。 这个时候谁还忍心违他的意?元老爷面色沉重往外走,元通带着李大夫随后。元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治,这都是要好好问问的,而这些当着元墨的面问,总归不太好,所以出去说也好。 江小芽看看元墨,低头,刚要跟着走,就听…… “江小芽,你留下。” “是,公子。” 元老爷转头看江小芽一眼,嘴巴动了动,又咽下了,抬脚走出去。一个小丫头,这个时候真担心他乱说话。 屋内静下,元墨对江小芽招招手,“你过来。” 江小芽忙走过去,站在床边,“公子。”让她留下选择怎么死吗? “一会儿老爷若是问起,你就说我不小心撞到了车辕上了。” 闻言,江小芽愣了愣。没让她以死谢罪,还要包庇她吗? “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突然不举了,确实是要静静。 “是,公子。”江小芽低着头走出去,心情相当复杂。 元墨真的不举了吗?江小芽真的不觉得自己那一撞威力有那么大。所以,是不是应该再找个大夫确定一下? 想着,凝眉,如果,万一元墨真的伤着了,这个时候还想着护她小命。那,他真的是个好人。 想此,江小芽抿嘴,内心有些狂躁。你说她穿越过来,上次一摔,一巴掌拍死了个大将军,这次一摔,一头撞废了个男人! 妈蛋的,上辈子活了二十多年,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操蛋的事。 “什么?你,你说,墨儿他不行了?这话什么意思?” 陡然一声惊呼入耳,江小芽抬头,看匆忙赶来的姚夫人瞪大眼睛望着元夫人,一脸的惊骇,不敢置信。 而跟在后的姚文婷,听到这句话,脚下一个踉跄,脸色当即就变了。不,不行了?表哥不行了?! 看姚文婷震惊的模样,江小芽垂眸,眸色变幻。姚文婷很喜欢元墨,这一点明眼人都看的出来。而现在,元墨身体出现了问题。那,姚文婷对元墨的这份喜欢,是会继续持续下去呢?还是,到此戛然而止呢? 第十四章 多想 “墨儿,你不用太担心了,李大夫说,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要静养一阵子就会好了。”姚夫人坐在床边,对着元墨一通安慰。 姚文婷站在姚夫人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看着元墨虚弱发白的脸色,嘴巴抿的紧紧的。 “侄儿无事,让姑母担心了。” 听到元墨温和一如往常的声音,姚文婷不由的眼圈微红,抬手擦拭一下眼角,快步走了出去。 翠英轻扶着姚文婷,看到姚文婷眼角那抹水色,无声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小姐心里应该也很不是滋味儿吧。 姚夫人在府了待了好大一会儿,对着元老爷,元夫人,还有元墨,宽慰了一圈才起身离开。走出元府后,转头看一眼,长叹一口气,心里:元墨算是完了。 *** 元墨回来了,可府里下人却发现元老爷和元夫人两位主子的脸色一点没见好转,还是难看的很。包括匆忙赶来探望的姚夫人,姚小姐还有姚公子,走的时候面色也很是凝重。 这是怎么了? 公子伤的很重吗? 公子被人抬回来,再加上李大夫到来,府里的人都知道元墨应该是受伤了。只是,看江小芽都好好的,本以为公子也没什么事。可现在看来……怕是伤的不轻。 “如果不想挨棍子,最近都给我把皮绷紧了,知道吗?”对着下面奴婢,孙嬷嬷直白训导道。 主子心情不好,做下人的伺候时就应该更加小心,更加上心。否者,倒霉的不止是她们,连她也会跟着受连累。 “是。” “好了,都去做事吧!” 丫头们低着头退下,春杏稍停了一下,看着孙嬷嬷轻声道,“嬷嬷,江小芽那边奴婢是不是去看看?”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正院是怎么回事?也许该去瞧瞧。 孙嬷嬷摇头,“不用了,元管家说,江小芽暂时会留在公子那边。” 闻言,春杏微微一愣,脱口问,“留在公子身边?为什么?” 孙嬷嬷听言,盯着春杏,眉头微皱,声音染上凉意,“主子的安排,不是我们该多过问的。” 听到孙嬷嬷声音里那丝凉意,春杏心一跳,随着跪下,“是奴婢逾越了,请嬷嬷责罚。”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女孩,孙嬷嬷面无表情道,“春杏,春桃的下场你这么快就忘记了?” 孙嬷嬷话出,春杏颤了一下。 春桃因为勾引姚家少爷,惹怒姚夫人被发卖。这事,府里的人知道的不多,但如孙嬷嬷和春杏这样经常往正院去的却是知道的。 “做丫头的如果没了分寸,生出了妄想。那么,春杏的下场就是最好的例子。所以,如果不像最后落得像她那样,最好守住自己的本分,否者……”余下的话,孙嬷嬷没说出来,可是各自心里都清楚。 不守本分,只有死路一条。 元家虽只是地主之家,但规矩却很严,容不得下人放肆。 正院 不守本分,是死路一条。可,恪守本分,有的时候也不能保证太平无事呀!江小芽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她来元府只想本本分分做人,老老实实做事。只为填饱肚子,从没想过偷抢爬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公子,您想喝水不?”江小芽站在床边,看着元墨,轻声问。 元墨摇头,随着闭上眼睛。 江小芽看此,轻轻给他掖掖被子,轻步退下,站在一边守着。 如果可以江小芽都想把元墨揣在怀里照顾,省得他在她眨眼时不小心又磕到哪里碰到哪里了。 【公子要是再伤着那里了,你这条小命就别想要了。】 想到元管家直白的狠话,江小芽想喊冤都没资格,因为…… 【公子可怜你年岁小,护着你没让你跟老爷和夫人说实话。但,公子是怎么伤着的,我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所以,你最好给我皮绷紧点,把公子伺候好了,否者……】 想到元通这话,还有他说话时那杀气腾腾的眼神,江小芽照顾元墨怎么敢不用心?! 现在每次看到元通,江小芽就感觉,他是刚磨完刀过来的。因为他现在跟她说话,都不看她脸,都是盯着她脖子,那眼神……是在考虑横切,还是竖切吗? 想着,江小芽摸摸有些发凉的后脑勺,视线下移,看向元墨某处,多想看到他突然一柱擎天呀! 看着,江小芽眉头微敛,两个大夫过来都说元墨伤势不轻。但,江小芽始终觉得不应该严重到这种程度。想着,转头往外看一眼。见无人,轻步走到元墨身边。看着他放在身侧的胳膊。江小芽屏息,抬手,向着元墨手腕探去,就在她手指将探到脉搏时…… “什么时辰了?” 元墨声音突然响起,江小芽心头一跳,默默把手收回,“回公子,已入夜了。” 元墨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给我倒杯水过来吧!” “是。” 江小芽麻溜倒好水,看元墨撑着胳膊要坐起,赶忙把水放下,走过去将他扶起。待元墨坐好,江小芽将水递到他唇边,“公子慢点喝。” “嗯。” 看元墨接过,两口就喝完了。江小芽:看来他这会儿也没心情品茶。 “你去歇息吧!这里元管家一会儿会过来。” 他这一体贴,搞得江小芽都快觉得对不起他了。不举呀!对男人来说多致命的打击,虽然她不是有意撞的。但,无意肇事也不能当成完全无事呀。 他这样,再加上包庇她,让她免于被元老爷一巴掌拍死。他……这不是用善良考验她良心吗? “奴婢不困,奴婢在这里守着就行。”说着,顿了顿,望着元墨,眼里带着期待问,“公子,您想不想如厕,奴婢扶您过去。”在元墨如厕时,说不定还可以有机会看看他某处的伤势。 听到江小芽说要扶他去如厕,元墨静了一会儿才开口,“不用。” 江小芽听了,还欲说话…… “公子可是醒了?” 听到声音,江小芽瞬时将话咽下,看着来人,弯腰行礼,“管家。” 元通看她一眼,“侧院有个小房间,你暂时先住那里吧。” “是。” “你下去歇着吧,公子这里我守着。” “奴婢不累,奴婢可以一起守着公子。”江小芽说完这话,发现元通的视线从她脸上移到她脖子上。看此,江小芽后退一步,恭敬道,“那,奴婢就不打搅公子歇息了,奴婢告退。”说完,快步离开。 看着江小芽的背影,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这么油滑的丫头……之前以为她老实怯弱的自己肯定眼瞎。 待江小芽离开,刚看着还很虚弱的元墨,掀开被子毫不费力的从床上下来,站定,走向桌面,脚步平稳,不见一点不适。 看元墨下床,元通收回视线,躬身,满是恭敬,“公子!” “嗯。”元墨随应,眼帘微垂,抬手……手稳稳的落在一旁的茶壶上,拿起,茶水流出,精准的流入水杯中,一滴不外溅!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他这茶是不是倒的太好了点?! 第十五章 豁然出手 县府 姚海听完元氏的话,神色不定,“你说,墨儿真的伤的那么严重?” “蕲河有名的李大夫,还有总是给我们看病的吴大夫都这么说了,还岂能有假。”元氏说着,抬手擦了擦眼角,心里也不好受,更多担忧,“我们元家可就元墨这一个独苗,你说,他现在变成这样,以后可该怎么办?元家偌大的家业,最后真的要落得个后继无人吗?” 元氏话落,姚海眼底极快的漫过一抹异色,瞬时又消散无踪,抬手拍拍元氏的肩膀,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了,李大夫他们不是还说,只要调养一阵子说不定就好了吗?所以,墨儿一定会没事儿的。”说着,起身,“好了,你今天也累了,早点歇息吧!”说完,抬脚离开。 看着姚海离开的背影,元氏脸色顿时就沉了下来,她娘家侄儿都废了,他还有心情去偏院找柳氏那个贱妾。 她的心情,完全影响不了他的兴致。清楚这一点,元氏气闷到直想掀桌咬人。 另一边…… 姚文婷回来让身边丫头都退下了,一个人静静坐在铜镜前独自想着心事,在元府看元墨那模样,心里是真的不是滋味儿。可现在,心里还是很难受,可同时也很庆幸。庆幸上次那一算计,那一碗参汤被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给洒了。不然…… 元墨只是瞎,她尚可接受。可如果残了,那……守一辈子活寡,姚文婷只是想着都感到嘴里发苦。 看来,她这辈子注定是和元墨无缘了。 *** 早上,天刚蒙蒙亮,生物钟使然,江小芽自动醒来,看一眼时辰,想一想自己现在的处境,穿好衣服往元墨那边走去。这个时候还敢偷懒肯定是罪加一等。 走到元墨屋子,正好看到元墨从洗浴间出来,看到元墨那还冒着水气的头发,江小芽:来迟了,错过了他光着身子的时间。 自元墨受伤到现在,江小芽就想探探他的脉象还有他胯下那块肉。他总是觉得元墨应该不会伤到了那种程度,但又觉得元墨不会跟大夫说假话,不会故意把自己的伤往重里说。毕竟,说重了,让大夫把诊残了,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不举这名头,对于男人来说,那是比绿帽都难受。特别元墨现在可还没娶媳妇儿,这事儿要是传开了,他应该也不想一辈子受人耻笑,一辈子打光棍吧! “元管家?!” 听到元墨声音,江小芽回神,“公子,是奴婢。” 听到江小芽的声音,元墨把身上衣服拢了拢,把那微露的肌肤盖住,温和道,“你怎么这么早过来了?” 注意到元墨的动作,江小芽:早晚看光他。 “奴婢放心不下公子就过来了。”说着,走到元墨身边,真心关切道,“公子,您今天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好多了?这话,看不到患处没法证实。不过,走动间确实是比昨天好多了。 视线从元墨胯下扫过,移开,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开口,“奴婢给您把头发擦干吧!别受了寒了。”元墨要是病了,元通又该对她放杀气了。 “不用,我自己来既可。” “公子身体不适,还是让奴婢来吧!奴婢擦头发擦的很好。”江小芽说完,拿来棉布开始给元墨擦头发。 黑亮,直顺,柔软! 一个男人的头发,简直比女人还好。 擦拭着,视线落在元墨的侧脸上。浓眉似剑,睫毛似扇,鼻若悬胆,唇矜持性感。一张近乎完美脸,笑时温和,不笑撩人。美的从容雅致,撩人无痕。 元通从外进来,看到屋内一幕,脚步不由停下。 男人静坐着,神色温润柔和。 女孩直站着,动作小心认真。 一缕朝霞映照进来,洒在两人身上,本该是祥和。可是,看着江小芽那一张貌似憨厚却满是心眼的脸……一副本该温和的画面,怎么看怎么刺眼。 【杀了可惜,暂时留着吧!】 如果不是公子这句话,如果不是在公子被劫持时,她没丢下公子自己跑掉。那,元通一定把她剁成肉馅喂狗。 察觉到背后那带刀的视线,江小芽后脑勺开始飕飕冒凉气,不用看就知道元管家来了。 之后的日子,在元通的死盯下,江小芽每天跟个小蜜蜂一样,每天围绕着元墨转个不停。现在,连每天元墨上几次茅房,有没有便秘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公子,县令爷派人过来说,劫持您的那帮人被逮到了,他和夫人过去看看,等到傍晚时就回来。”对着用早饭的元墨,元通禀报道。 元墨点头,没多问,也没多说。对那帮劫匪,似不愿意多提。站在一边的江小芽也没吭声,虽然她也是受害人,可是却完全没存在感,话语权就更没有了。 吃过早饭后,元管家就忙去了,元墨走出屋子,站了一会儿,抬头望了望天,“今天天气好像很好。” “是挺不错的,公子要不要出院子里晒晒太阳?”江小芽轻声问。 元墨点头,“坐会儿吧!” 半晌眼光正好,元墨晒着太阳闭目养神,江小芽守着他有些昏昏欲睡。 自元墨身体出现问题后,近身伺候元墨的活儿,基本都是元通在做。而其他的,就是江小芽在做了。 江小芽心想,元通把她留在元墨身边,绝对不是认为她能伺候的多好,纯粹的只是为了监督她这张嘴,防止她乱说话吧。 “公子!” 听到声音,江小芽瞬时睁开眼睛,打起精神,看小厮轻步走过来,对着元墨道,“公子,张公子来了?” “张公子?张志远吗?” “是!” 小厮这句是落下,江小芽清楚看到元墨的眉头皱了皱。看此,江小芽心里:看来元墨对这位张公子好像不太喜欢。 “管家?” “回公子,管家好像出去了。”小厮说着,忙道,“小的现在就去找管家回……”话没说完,被打断。 “元墨,好久不见,听说你身体不适,我来看看。” 随着声音,一个锦衣公子摇着扇子,自以为风流倜傥出现在眼前。 江小芽看一眼,视线越过张志远落在他身后,眉头微皱,那个不会是…… “汪汪汪……” 在江小芽的不确定中,一只藏獒骤然从张志远身窜出来,随着狂叫着向元墨冲过来! 那凶狠,怎么看都不像是扑过来撒娇的。 “公,公子小心!” 在小厮恐慌的惊呼中,江小芽豁然出手…… 第十六章 如此宽慰 看着冲过来獒犬,江小芽豁然出手,掀桌! 桌翻,东西落地! 噗通,劈里啪啦! 一阵乱响,人一愣,狗一嚎。在这怔愣一瞬间,江小芽抓起元墨的手,拔腿往屋跑。 啪! “汪汪汪……” 门关上刹那间,狗扑上门,狂叫。 “哈哈哈……”笑声随着响起,“元墨,我家发财只是想跟你亲近一下,你跑什么呀!”说着,又是一阵笑,愉悦恶趣。 听着外面那狗叫人吠,江小芽嘴巴微抿,抬手摸摸自己头,想撞废他! 受恶,报之以恶,行凶的念头冒出,头上多了一抹温热,一只大手落在自己头上,一道关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没受伤吧!” 江小芽抬头,看着元墨脸上的关心,眼帘微动,伸手拉下那只的手,“奴婢没事。”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元墨,看他衣摆上被蹭到的土,弯腰给他拍去。 汪汪汪…… 听着外面还在狂叫的恶犬,江小芽凝眉,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被打断…… “张公子!” 元管家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轻喘,更多紧绷和隐忍。 “元管家带这么多人过来做什么?不会是要打本公子吧?”张志远看着元通身后的几个高壮的小厮,笑着,带着不屑。 而跟在张志远身后的小厮,接收到张志远的示意,一言不发,把那还站在门口叫狗拿绳拴住牵了过来。 视线从那只狗身上掠过,元通身侧的手紧了紧,手背上青筋暴起,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张志远,极力克制,“张公子误会了,老奴岂敢!” 张志远听了,呵呵,“你这老奴就这点好,无论什么时候都这么守规矩。”这话,完全的讽刺。知道自己主子差点被狗咬,还恪守规矩不敢护主生怕冒犯了他人。 元通垂首,似没听张志远话里的讥讽,平稳道,“这里有些乱暂无法招待公子,还请张公子暂去小亭里稍坐。”说完,招来两个丫头,“你们两个前面引路。” “是。” “让元墨也赶紧过来,别在屋里躲着了,本公子的狗又不会吃了他。”丢下一句话,张志远摇着扇子,迈着八字步走人。 元通拳头紧了又松开,抬脚往屋内走去。推门进屋,看元墨无恙,却还是不放心的问道,“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幸亏小芽机灵。” 元通听了,转头看向江小芽。 接收到元管家的视线,江小芽麻溜的立正站好,“都是奴婢该做的。” 本以为她这卖乖的话,元通听到也只会嗤之以鼻,结果…… “你,这次做的很好。”夸奖夹带感激。 看元通那郑重的模样,江小芽心头微动,她护着元墨,不存在忠心,主因是为了自己不被冠上一个护主不力的罪名,因此而遭殃。相比之下,元通对元墨,才是真正的护主用了真心全心。 有元通这样的在身边,也是是元墨的福气。 “管家您放心,奴婢以后一定好好做。” 希望这个时候的一句表忠的话,能让元通以后对她少放点杀气。 元通听了,看看她,点点头,却没说话。 小亭里,就在张志远等到已经有些不耐的时,终于看到元墨身影。 “元墨,把本公子晾在这里不管不问的,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开口就是责怪,完全没有为刚才事道歉的意思。 江小芽看张志远一眼,老天老大,他老大,他与天并肩。 “抱歉。”元墨好脾气道歉。 “算了,算了!看你刚才吓的那样,我也不跟你计较这些了。”说着,伸手拉过元墨,脸上不耐表情消散,转而染上饶有趣味的恶意,“元墨,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有件喜事要告诉你。” “什么喜事?”元墨顺着问。 “就是那个总是黏在你身边,表哥长表哥短的姚家小表妹要定亲了。” 闻言,江小芽不由抬头,视线落在元墨脸上。 张志远也是直直盯着元墨,看自己说完,元墨瞬时愣住了,怔怔道,“表,表妹要定亲了?” 元墨反应落入眼中,江小芽垂眸,张志远笑了,笑的愉悦,“你知道她跟哪个定亲了吗?” 元墨没说话,似还没从这消息中反应过来。 张志远笑着道,“不是别人,正是我表哥。”说着,看着元墨道,“我表哥你也知道的,那可是州长嫡次子,身份最贵非同一般,可不是你这地主儿子能比的了的。”毫不掩饰的讥讽,幸灾乐祸。 元墨垂首。 江小芽:原来跟州长有亲戚,怪不得横的跟螃蟹一样。 “元墨,你这是怎么了?你表妹定亲,这么大的喜事儿,你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高兴呢?”这话,就是挑是非。 姚文婷定亲,元墨若伤心,风言风语肯定随着就出来了。稍微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点,元墨也一样。 再抬头,脸上挂上一抹浅笑,“怎么会不高兴呢?只是一时有些惊讶,多谢志远兄来告诉我这件喜事。” 看着元墨脸上那抹笑,张志远脸上笑意淡了不少。 元墨微笑道,“如此,我们也是亲戚了,以后可要常来往呀!” 张志远轻哼,“你放心,我一定常来。” 今天来这里本想抓元墨话柄,结果这个瞎子的嘴还挺严。不过,没关系,来日方长,只要他跟姚文婷再敢走进一点,弄出一点风言风语,他就一定让他姨丈(州长)弄死他。 看着张志远那表情,江小芽:张志远是跟元墨有什么过节吗?特意上门来找事,给人添堵。 过节吗?看到元墨就心烦,这算不算? 反正,只要元墨倒霉了。那,张志远就觉得心里舒坦。所以,就算是没过节,也挡不住张志远找事儿。 张志远离开,元墨看起来一切如常。该吃饭吃饭,该喝汤喝汤,该发呆发呆。 从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可心里,怕是不若他所表现出来的这样风轻云淡吧! 姚文婷喜欢元墨,江小芽这个才见过她一次的人都能看出来。那么,跟姚文婷认识那么久的元墨,不可能不知道。 可现在,喜欢自己的女人,在自己身体刚出现问题还不到半个月,转身就跟人定亲了,这事搁谁身上,心里都不可能完全无所谓。元墨应该也一样吧! 晚饭后,看元墨又开始发呆,江小芽不由道,“公子,您想不想听故事。” “故事?” “嗯,奴婢最会讲故事了。”江小芽说着,拿过一个小墩子,坐在元墨身边,开讲,“从前一个书生,还有一个小姐……” 元墨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听江小芽讲故事,当听到第四个,发现了一个问题…… 书生小姐;青梅竹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三个故事,结为夫妻,最后结局都是分崩离析,无一不成了怨偶。可最后一个,当威武的将军遇到俊美的公子,最后…… “他们幸福开心的一起相伴到了最后。” 夫妻都散了,两个男人成修成正果了?! 江小芽望着元墨,心里:身体如果真的不行了,咱没有女人,找了疼爱的自己的男人也一样能幸福。 隐约明了江小芽用意的元墨,嘴角几不可见的抽了抽。 站在门口听完全程的元通,面皮紧绷脸色难看,听她前面讲的,本以为她是用另类的方式在宽慰公子。结果听到最后才知道……这该死丫头,竟然是在怂恿公子找男人! 第十七章 做客 对着元墨说完故事,刚从屋里走出来。元通猛的出现眼前,吓了江小芽一跳,“管……”刚开口,就被打断。 “以后再跟公子说那些乱七八糟的故事,小心我劈了你。”元通说完,豁然出手,给江小芽来了个徒手劈砖! 咔嚓一声,江小芽不由的面皮一紧。 看看地上被劈成两半的转头,再看元通那凶神恶煞的样子,江小芽咽了一口口水,干笑一声,“管家息怒,我就是随便说说,想逗公子开心而已,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听言,元通瞪眼,随便说说?别人就是用心的说,都想不到让公子娶个男的她随便说说就能想到这么糟心的东西?!如此,元通脸色更难看了。 “你给我小心点,再敢在公子耳边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就把你的嘴给你缝上。”说完,元通抬脚进屋。 江小芽摸摸自己嘴巴,望天,叹气!说的时候怎么就忘了隔墙有耳呢?还有,自己这点儿是不是太背了些?! 上次元墨被劫持,她操心费力的把人给带出来,本以为也算是立了一功,双手都做好了接赏钱的准备。可结果呢?她一摔把人又撞废了,不但功劳没了,还成了元通批斗的对象。 这次呢?她挡下恶犬,也算是护主有功吧!结果,不过是讲了几个故事,又被批判了。功劳自然是别想了。 唉! 难道她活着就是为了个功过相抵吗?特别,元管家还是个只记过不记功的。唉,每天头上悬着一把刀,日子难熬呀! 屋内,主仆两个站在窗前,看江小芽耷拉个肩膀,叹着气走回到自己屋子,元墨不由勾了勾嘴角,“这丫头故事讲得挺不错的。” 元通:…… “那个对俊美公子百依百顺,宠爱有加的将军,听着好像也挺诱惑人的。” “公子!” 听元通发急,元墨嘴角笑意加深,悠远,妖冶,还带着点点愉悦。 看到元墨嘴角那一抹笑,元通眼帘垂下,公子高兴就好。只是江小芽这丫头跳脱的性子,让人不免发愁呀。 县府 “老爷,你说的是真的吗?拦截墨儿的那一帮人都死了?”元氏看着姚海问。 姚海点头。 元氏神色不定,“是谁把他们杀了?” “应该是江湖上的人。”姚海说着,想到自己赶过去看到的那一幕,眉头皱起,心里不由再次翻涌。十多个人死状那个凄惨,让人不敢直视。 元氏不知道这些,确定那些人都死了,忙问道,“那银票呢?我大哥不是给了他们十万两吗?” “那些江湖人把他们都杀了,又怎么会对他们身上的银票视而不见,自然是全都拿走了。” 饥荒年,一帮占山为寇的人企图劫持元墨,索取银钱。结果,钱到手了,命却没了。等于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元氏听言,捶足顿胸,激动,“十万两呀!那几乎是元家所有的家产了,怎么,怎么能都给拿走了!”说完,看着姚海,脱口道,“你说你怎么不早些赶过去呢!” 听到这话,姚海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你的意思都是我办事不利?” 元氏一窒,忙道,“老爷,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话没说完,姚海已甩袖走人。 十万两银票,元氏以为他就不心疼吗?如果这钱能到他手上为他所用。那……他何至于现在还是个县令! 想到这些年,元大宝藏着手里的银钱,就是不愿拿出来在仕途上助他一臂之力,这一点让姚海最为不满和气闷。 所以,元墨现在变这样,也是他活该。 翌日 吃过早饭,元墨看着江小芽道,“你去找孙嬷嬷换件衣服,梳梳头,我一会儿带你去个地方。” 正在给元墨倒茶的江小芽听了,瞬时抬头,想到了上一次。上次梳妆打扮去姚家结果差点没一命呜呼。这次又要去哪里?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江小芽的心声,元墨随着补充一句道,“放心,我们这次不去远的地方。” 江小芽听了,起身,“那奴婢这就去找孙嬷嬷。” “嗯。” 两个花苞头,一身干净利索的嫩蓝色小裙。再搭配上江小芽那圆圆脸蛋,圆圆的眼睛,天然的又嫩又可爱。 元通:这么看,一点也看不出她是满肚子鬼心眼的。 江小芽回到正院,发现元墨也换了身衣服,一身素色长袍,飘逸又帅气,好看到飞起来。 这脸蛋,这身姿,这气质!她若是男的,都愿意为他弯。 “都好了吗?” “好了。” “那走吧!” “好。”江小芽一路跟着元墨,最后……走到了自己家门口。 江小芽神色不定,元墨说的去个地方不会是……去她家吧?! “上次出事,你家人应该也知道,心里定然很担心。所以,带你回来看看,也好让你家人安心。”元墨温和道。 江小芽:还真是有心。只是,上下打量一下元墨,他来她家还用得着换衣服吗?直接的往这里一站,就足够让人惊…… “小……小芽!” 听到声音,看着门口,瞪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江大宝…… 江小芽:看吧!马上就惊住了一个。 毫无防备的,从来没想过的,元家公子突然就来了家里。瞬时的,江家就乱成了一锅粥。一个一个无助又惊慌的样子,好似伺候不好就会被推到菜市口砍头一样。 刘氏看一眼自家漏雨又漏风的房子,心里发慌,用这房子招待元公子她真不是故意。主要是,现在盖房也来不及了呀! “元,元公子,您,您喝水。”刘氏拿出自家最好的碗,倒上水,颤抖着放在元墨跟前。 其实她也知道倒水用杯子更好看,实在是家里没有呀! 对于他们来说,碗都能喝水,谁还花钱去买杯子呀! “多谢江夫人。” “不,不谢,不谢,都是我应该做的。”刘氏诚惶诚恐。 看自家娘就差自称奴婢了,江大宝伸手拉拉江小芽低声道,“我要做点什么?” “把院里的鸡屎铲铲吧!谁踩上都不好。”江小芽低声道。 江大宝听了,拉过围在身边的弟妹,转身拿起铁锹带着他们开始铲屎。 元通看着奋力铲屎的江家三个孩子,心里:如此待客之道,也算是尽心尽力了。只是,这画面怎么看着这么诡异呢! 是很诡异! 元墨中央一坐,四面八方都是围绕着他铲屎的。 “小芽很勤快,也很机灵,吩咐她的活儿都做的很好。”没吩咐她做的,也做的特别好,比如撞他那一下。 “多谢公子夸赞,多谢公子夸赞!”除了这句,刘氏实在不知道该跟元墨说点什么。因为聊天,急的刘氏满头大汗。 江小芽:本以为元墨坐一会儿容,跟张氏寒暄一会儿也就走了。结果…… “小芽,怎么办,怎么办?元公子要留下来用饭。”对着家里的野菜红薯,粗粮糙米,刘氏急的团团转。家里穷,这点她一直知道。可是,第一次发现竟然穷到无脸见人的程度。 “娘,您别担心,元管家回去拿面和菜去了。等下他拿过来,我们在做,别急,别急。”江小芽拍着刘氏的背,安抚。 刘氏听了松了口气,随着心里又觉得很不是滋味儿,“小芽,娘给你丢脸了。” “没有的事儿。”小芽望着刘氏轻声道,“我们有多大的力,就尽多大心,公子都明白的。所以,您别多想。”说完,起身,“公子身体不方便,我先过去了。” “你赶紧去,赶紧去。” “我是不是添麻烦了。”元墨侧身,对着江小芽轻声道。 江小芽听了,往元墨身边靠了靠,同样压低声音道,“不是麻烦,是我的福气。公子今天一来,整个蕲河都知道我是个好奴婢了。”还有江家人应该也很高兴吧!因为刚才管家拿过来粮食和菜可是不少。 元墨听了,笑了笑,坐正身体。 江小芽把手里的果子放元墨手里,“我哥在山上摘的,很甜,您尝尝。” “好。” 江巧站在不远处,定定看着元墨,脑子里想不出什么华丽的词,就觉得他是真的好看。 还有江小芽,才一段日子没见,她变得都有些认不出来了。以前那干瘦,蜡黄,乞丐一样的丫头,现在竟变得这么好看。更重要的是,对着元公子,她竟然一点儿不怯,一点儿不怕,还能那么自如的跟他聊天…… 江小芽变得她有些不认识了。 “多谢江夫人的招待,饭很好吃。” 午饭后,又在江家坐了坐,直到天色渐晚,元墨才起身告辞。 刘氏看他要走,赶忙站起来,“元公子不嫌弃就好,不嫌弃就好。” 元墨笑了笑,“饭很好吃。” 刘氏听了,不由的就感动了。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搅了。”说完,对着江小芽伸出手。 江小芽微愣了一下,随着握住那只大手,“娘,我跟公子回去了,等我歇息了我再回来看您。” “额,好,好……”刘氏怔怔看着江小芽握着元墨的手。没多想其他,就觉得元公子真的好看重小芽呀! 江巧看着那交握的手,嘴巴微抿,心里忽然很不舒服。 元通跟在后面,看看江小芽,心里:明明不是个笨的,怎么就不懂的男女有别呢?每次拉着公子,都那么自然,一点别扭不自在都没有过。 “小芽!” “奴婢在。” “你故事里说的那种长的好看,又重情重义的男子真的有吗?” 听到元墨问这个问题,元通面皮紧了。 江小芽点头,一本正经道,“当然有。” “真的?” “公子不就是吗?” 元通:…… 拍马屁,绝对的拍马屁。 元墨轻笑,“这好听话听着挺好听。” “这不是好听话,这是实话。公子真的是我见过的心地好,长的也最好的人。” 元墨听了,嘴角笑意加深,上扬的嘴角,点点愉悦,让人看着也不由跟着会心一笑。 只是,这一抹笑,落在不远处人的眼中,瞬时就变得刺眼起来。 看着元墨脸上的笑容,姚文婷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听张志远说,他已经她定亲的事告诉了元墨,姚文婷中午饭都没吃就赶了过来…… 知道她要定亲了,本以为元墨就算不伤心,也多少会难过。结果,什么都没有。他看起来完全不在意。 他的不在意直接说明了什么?说明,元墨对她从来都没喜欢过! 这认知出,姚文婷眼圈瞬时红了,身体紧绷,看着元墨,所有的喜欢化为难堪和气闷。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哪里不适吗?”看出姚文婷的异样,翠英紧声问。 姚文婷没回答,只是看着那对江小芽笑的元墨,眼底划过一抹冷色,定定看了江小芽一眼,姚文婷一言不发,转身离开。 第十八章 是随意?还是蓄意? 待元墨一离开,刘氏坐在椅子上,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汗,浑身都有些虚软,比干了一天的活儿都累。 “小芽真有胆儿,对着元公子竟然一点都不紧张。” 江大宝听了,心里默默:一个连遇到厮杀都不怎么怕的人,对着元公子又能紧张到那里去。 他只是没想到,江小芽竟然这么快就等到元公子的看重。对此,江小芽自己心情也很复杂。该说自己运气好呢?还是该说自己点背呢? “娘,您看,家里还有好多米和肉。”江家老三,刚五岁江小宝指着家里的吃的,欢喜道。 虽然才五岁,可江小宝也早就知道粮食有多重要。 刘氏听了,看着厨房的那一袋子米面还有那一大块猪肉,心里欢喜的同时,也不由叹了口气,这些自己都存起来怕是不可能吧!因为…… “弟妹,元公子呢?元公子走了吗?” 听到声音,刘氏叹了口气。 江大宝看着眼前三人,上前叫人,“奶奶,大伯娘,三婶娘。” “嗯。” 就江老太应了一声,其他两个直奔厨房,看到那些东西,瞬时就眼红了,眼馋了,“弟妹,这些可都是元公子拿来的吗?”老大媳妇王杏花,高嗓门问。 三媳妇张秀,看着刘氏笑呵呵道,“有这些东西,我们江家可有几个月不用愁了。” 极好,一句话把这些东西都统计为整个江家的了。既然是江家的,那么自然是见者有份了。 听到这话,江大宝嘴巴抿了抿。 江老太听了,没什么表情的看着,王杏花和张秀,硬邦邦道,“这些都是老二家的,跟你们可没什么关系。” 听到江老太的话,王杏花马上接了过去,“娘,你过去不是一直说兄弟之间要相互帮衬吗?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家里都揭不开锅了,现在老二家阔绰了,分给我们一些还不是应该的。” 说的那个理直气壮。 江巧听了,跳出来就要说话,被刘氏紧紧按住了。 江老太哼笑一声,抬脚走进厨房,拿起大碗,各挖一碗米,又拿起刀切了两块大小一样的肉,看着王杏花,张秀,“这些,你们拿走吧!” 王杏花听言,麻溜上前把东西拿了起来。张秀犹豫了一下也随着把米和肉拿了起来,只是拿着这些,还忍不住看了看那大块肉。 “东西你们拿了,互相帮衬这句话也给我记着。”江老太看着她们,冷硬道,“如果有一天,老二家遇到困难了,去寻你们帮忙,你们哪一个敢给我撂挑子。哼!到时候可别怪我老婆子说话难听。” 王杏花,张秀听了,面皮紧了紧。 江老太那张嘴,她们都是领教过的。没有什么难听话是她说不出来,面皮稍微薄点儿的她能把你说死了。所以,对江老太她们心里还是怯的。 “东西都拿到了,还杵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给老二家劈柴刷碗吗?” 江老太这话出,两人端着东西刚溜走了。 刘氏瞬时松了口气,走到江老太身边,“娘,这些米和肉都放您屋里吧!” 江老太瞪眼,“都放我屋里,让家里几个孩子喝西北风吗?” 刘氏听了,刚要说话,被打断,“我一老婆子用不着这些精贵的东西,娃子们正在长身体,这些你好好存着,每天都给娃子吃点。好了,我走了。” 江老太这人,最厉害的除了她那张刀子嘴,还有她那颗护犊子的心。所以,王杏花和张秀虽然很多时候恼她那张嘴,可心里也服她。 “娘,你把米和肉都整一些,我晚些时候拿去给奶奶。”江大宝道。 对江老太,江大宝是敬重的。今天如果不是江老太拦着,王杏花和张秀在元墨刚到这里的时候就冲过来了。那时,不知道要丢多大脸。 *** 公子竟然亲自带着江小芽去了她家。这惹得府里多少人羡慕! “江小芽那丫头心里肯定得意死了。” “肯定得瑟的不行。” 夜里,丫头们缩在被窝里,忍不住酸酸道。 得意?得瑟? 可惜,这些江小芽统统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她太敏感了,总觉得这事有点不符常理。 在元墨被绑架事件中,听说在刘庄交涉中,对持时,有几个小厮都死在了那帮劫匪之中。所以,若论功,死去的人功劳才应该是最大的。 可是,对这些人元墨都未曾亲自过去慰问,元家也只是派人送了些银钱过去。如此,对她这个过大于功小丫头,元墨这份关切是不是太隆重了些? 难道是因为元墨对她很看重? 这想法出,江小芽扯了扯嘴角,异想天开了。 如果元墨对她真的很看重。那么,元管家那些威吓她的话,元墨明明听到了又怎么会充耳不闻呢?所以…… 江小芽沉思,元墨亲自带她回江家的真正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另一边…… “胆小,体弱多病,好吃懒做,口舌笨拙!”元通看着元墨,轻声道,“从江家老大江巧,还有江家老三江小宝口中话中所听,江小芽大概就是这样的。” 元墨听了挑眉,“胆小?笨拙?”这形容跟江小芽可是不太搭。 “江巧对江小芽好像有诸多不满。所以,她的话不能全信。但江家老三,那个娃子的话多少还是可信的。” 如果江小宝的话是可信的。那,江小芽为什么来这里之后就不同了呢? “公子,以老奴之见,这丫头不能留。”身世查不到,性情变化很诡异,身上疑点太多,人有时又太聪明,聪明到让人不安。所以,为了安稳期间,还是不要留在身边比较好。 元墨听了,静默少时,开口,“等明天从清原寺回来吧!” 每月十五,元老爷和元夫人都会同元墨一起去寺院祈福,祈祷佛祖保佑家宅平安,元墨少磨难。 翌日 元墨同元老爷和元夫人一起往清原寺而且,元通和几十个小厮随同。 在临走时,元墨对着江小芽道,“今天孙嬷嬷去县城采买,你可以随她一起去看看。” “不用,奴婢在府里待着就好,省的给孙嬷嬷添麻烦。” 元墨听了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拍拍她脑袋走了。 主子不在,江小芽也不能理直气壮闲着歇着,所以一上午这里擦擦,那里擦擦,顺便偷懒摸鱼。 午饭后,江小芽正准备睡一会儿,孙嬷嬷就来了,不由分说的拉着她就走,去县城! “作为公子的贴身丫头不能什么都不懂,多看看也省的以后出门了给公子丢脸。”走在县城的街头,孙嬷嬷用教导的口吻道。 江小芽点头称是,“多谢嬷嬷教导。”一副受教的样子。 原来带她来县城就是为了让她见见市面,省的以后给元墨丢脸。 看江小芽领会她用意,孙嬷嬷带着她走着说着介绍着,“刚才给你说的那些都记住了吗?” “是,奴婢都记着……”话没落,一道声音插进来。 “孙嬷嬷!” 听到声音,江小芽抬头,看到姚文婷的丫头翠英脸上带着笑走过来。 翠英走过来,看江小芽一眼,随着望着孙嬷嬷,笑着道,“嬷嬷,真是好巧呀!” “是呀,真是巧。” 江小芽低着头,听她们寒暄。姚家在县城,在这里巧遇没什么奇怪的。 “今天遇到嬷嬷刚好,小姐给元老爷和夫人,还有公子的衣衫都做好了,正好嬷嬷带个丫头跟我回县府一趟取了给捎回去吧!” “好。”孙嬷嬷说着,抬手就要招呼春杏。却被翠英给打断了。 “就这个丫头吧!”翠英看着江小芽笑眯眯道,“这丫头现在看着就机灵。”说完,转身前面走。 孙嬷嬷看此,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对着江小芽道,“一会儿去县府少说话,知道吗?” “是。”江小芽应着,心里:希望翠英点名她跟着只是一个随意,而不是蓄意。不过,想到姚文婷,江小芽眉头不由皱眉了皱,心里莫名感觉不是太好。 第十九章 可怖 县府 “你在这里等着吧!别不小心冲撞了主子。”翠英说完,带着孙嬷嬷往正院走去。 江小芽站在外,看着翠英的背影,心里:刚才说她一看就是个机灵的,现在又怕她冲撞了主子?!这,是不是有点前后矛盾? “奴婢见过小姐。” “嗯!” 请安声入耳,江小芽心头微跳,转头,看姚文婷亭亭玉立站在不远处。 一身素雅襦裙,纤腰微束,更显身姿玲珑,清雅飘逸! 一头青丝挽成发髻,步摇装饰,珍珠点缀,华丽精致。 这一身装扮,再配上姚文婷那秀美的五官,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朵,引人垂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是如此。 只是,很多时候有好样貌,不意味着就有好品行。 思索间,看姚文婷站在池塘边,对她招招手。 江小芽看此,眼帘微动,抬脚走过去,屈膝行礼,“奴婢见过表小姐,表小姐万福。” 姚文婷眼帘垂下,看着规规矩矩向她行礼的丫头,清清淡淡道,“起来吧。” “谢表小姐。” “听说,表哥被劫那天,你也受伤了?都好了吗?”姚文婷语带关切道。 江小芽听到,垂首,恭敬道,“谢表小姐关心,都好了。” 姚文婷听了,微微一笑,“我听表哥跟姨丈说,他这次能安全脱身,都是多亏了你这个丫头机灵。” 闻言,江小芽心微沉。 这话,元墨确实说了,在江小芽听来这句话并不代表什么。可在姚文婷听来……这话让她不高兴了。 这些年,姚文婷对元墨可谓是处处上心。可结果呢?这么多年元墨也没对她说过一句小意的话。但,对着一个小丫头,元墨不止说了,还亲自去了她家! 元墨这份特意和用心,在姚文婷看来,已经不止是看重,甚至还有喜欢在里面了。不然,元墨怎么会让她牵着他的手。 虽然江小芽才不过七岁,元墨对她的喜欢,根本没有其他,只是纯粹的对一个丫头感到满意而已。可是,那又如何呢?想到两人牵手的画面,还有元墨对着她笑时的模样,还是依旧觉得刺眼。 “才刚进到元府,就成了表哥的贴身丫头,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姚文婷不紧不慢,柔声道。 听着这温柔的声音,江小芽心里只有一个感觉,看来想平安回去没那么容易了。一念起,突然…… 后背突然受重,惯性使然,江小芽脚下不稳,一个踉跄! 噗通! 一声响! 江小芽掉落池塘中。 “不好了,不好了,江小芽落水了!” 随着翠英一起去正院拿衣服的孙嬷嬷,刚走到门口,就听到这么一声惊,心一跳,面皮微紧,脚下脚步加快,顺着声音,往池塘那边看去。然后,就看到一道素雅的身影随着跳下池塘! 看清跳下去人的是谁,孙嬷嬷心头一紧。 “小姐……”池塘边的嬷嬷,惊叫。 看着那跳进池塘去救江小芽的姚文婷,翠英眼神闪了闪,随着赶忙跑了过去。 一阵慌乱,姚文婷被丫头们拉上来,翠英赶紧拿起披风把姚文婷身体遮住,急声道,“小姐,您没事吧?” 姚文婷摇头,“我没事。”说着,看向池塘边的江小芽,对着身边嬷嬷,“杜嬷嬷,你赶紧把这小丫头扶上来。” “好,好,老奴这就去。”杜嬷嬷说着,快步上前,伸手抓住江小芽的胳膊。 而在杜嬷嬷手落在江小芽胳膊的刹那,江小芽脸色瞬变,本抓着石头的手当即松开脱力。 看江小芽变脸,杜嬷嬷眼底划过一抹凉笑,抓住手肘将人拉上来,“丫头,你没事儿吧?”问着,却不等江小芽开口,就对疾步赶来的孙嬷嬷道,“这丫头脸色这么难看,怕是伤着了。” 孙嬷嬷听言,看江小芽一眼,脸色确实不太好!是伤着了?还是吓着了? “让人请大夫过来看看。”姚文婷说完,由翠英扶着离开了。 杜嬷嬷伸手将江小芽抱起,对着孙嬷嬷熟稔道,“小姐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老姐姐就再这里稍坐下吧!” 孙嬷嬷听了,看看天色,眉头皱起。这个时候赶回去都挡不住天黑,如果再等等,那…… “不过元府好像有门禁,老姐姐要是再耽误可就回去晚了。”杜嬷嬷说着,顿了顿,“不若这样,老姐姐您先回去,等大夫给这丫头看过了,我让人送她回去,如此也算是两不耽误。” “可是,这样不太好吧!也不合规矩。”孙嬷嬷觉得这样不合适。 “这丫头是在姚家伤着的,我们也不能就让她这么回去吧!那岂不是显得姚家苛待下人吗?” 这倒也是。 如此,在杜嬷嬷的劝说下,孙嬷嬷留下江小芽走了。 而将江小芽留下来,说要找大夫给她看伤的杜嬷嬷,却再也没看到人,当然了,大夫就更加没见着了。 浑身湿哒哒的坐在一房间里,江小芽低头看看自己胳膊,轻轻动了动,随着放下,嘴巴微抿,脱臼了。 伸手托住自己的胳膊,江小芽静静坐着,不动不言。 不知道坐了多久,就在衣服都已半干的时候,门打开,一人走进来。 “走吧!杜嬷嬷让我送你回去。” 看着眼前精瘦的小厮,江小芽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起身,抬脚走了出去。 踏着月色,江小芽坐在马拉的板车上,由小厮送走。 “小姐,人走了。” 姚文婷听了,轻轻笑了,莫名的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 看到姚文婷脸上那抹笑,翠英垂眸。 下人的命,在姚文婷眼里,贱如蝼蚁! 并且,在要你死时,还要再利用你一回,给自己博取个好名声。 舍身救奴,这样的主子哪里找! *** 夜幕降临,看县城渐远,看人烟稀少,直到杳无人烟行至荒野,看一直默不作声牵着马前行的小厮,忽然停下马车转头看向江小芽…… 那一双眼,在夜色下,盯着江小芽染上几分冷恶。 终于来了! 小厮缓步走向江小芽。 “你,你要做什么?” 看江小芽面露不安,后退。 小厮呵呵一笑,“你说我要做什么呢?”说着,豁然出手,伸手就要去扣江小芽脖子。 出手直袭要害,意图昭然,就是要杀了你。 可惜,出手落空,被江小芽躲过了。而小厮不以为意,一次不成,第二次一定能掐死你。 “这位大哥,俗话说害人害己,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想办法给你。所以,你放我一条小命好不好?” 放了你?呵呵……放了你,我还怎么得到那十两银子。 “小丫头,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命不好。”小厮说着,眼中杀意大盛,大步朝着江小芽走去。 看着步步紧逼的小厮,江小芽按着自己一只胳膊步步后退。就在小厮靠近她,咫尺之间,江小芽望着他身后,眼睛豁然大亮,“公子!” 江小芽陡然的一声,落入耳中,小厮一个激灵,本能回头。而就在回头刹那…… “唔……” 腰腹间骤然一痛,看着无空无一人的后方,小厮木木回头,看一眼江小芽,低头看一眼痛处,伸手摸一下,一手的湿热,对着夜光看一眼……血! 满手的血色,看着那满手的猩红,腹部痛意骤然加剧,小厮脸色瞬变,抬头看向江小芽,看着她手里那只发簪,脸上表情是惊疑,是不能置信,“你,你竟然敢刺我?!” 没人回答他。 此时江小芽脸上,没了刚才的惊惧和惶恐,转而是一片平静冷漠。那表情,出现在这一张稚嫩的小脸上,还是在这场景中,不由的让人心头发麻,背后冒寒气,怎么看都诡异。 只是,此时小厮的意识都已被身上的痛意占据,看着江小芽,怒意压过了理智,“竟敢拿簪子刺我,我看你是真想死。”说着,捂着腹部向江小芽冲去。 看着向自己冲来的人,江小芽眼睛微眯,抬脚上车,在小厮靠近自己之时,骤然出手…… “啊……” “嗯!” 一声惨叫,一声闷哼。 在江小芽手中发簪刺向小厮咽喉时,她也被他甩了出去,倒在地上,胳膊刺痛,不用看也知道衣服蹭破了,胳膊刮伤了。 “我杀了你!” 脖子上迸涌的血,清楚感觉到生命的流逝,让小厮变得极致恐慌,极端疯狂,豁出去的冲到江小芽身边,在她将要从地上爬起来时,把她扑倒在地,伸手卡住她脖子,拼劲了力气,用尽最后一口气。 江小芽被他掐着脖子,面色一片沉凉,眼底只有沉静,手微动,胳膊抬起,猛的出手一击,准准的落在小厮腹部伤口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小厮倒在地上,想再次站起来,却没有了力气。 江小芽撑着胳膊坐起,坐在地上,看小厮死死的盯着她。 “我说过,害人终会害己,这话你不应该不相信。” 听着江小芽那平淡的语气,看着她那寡淡的表情。此时,小厮才感觉到了可怖,这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 这确实不是一个七岁孩子该有的样子。而对着一个七岁孩子下手的你,也不是一个人该有的作为。 “你,你,你是个怪……” 颤抖着一句话没说完,抽搐,静止,气息消散。 江小芽静静坐在地上看着,想说她是个怪物吗?在上一世也有人这么说过她,而那个人…… “驾!” 马蹄声,伴随着喝声入耳,江小芽眉头皱起。 “吁!公子,找到了。” 听到这句话,江小芽握着发簪的手收紧,缓缓转头…… 一身白衣的元墨出现在眼前,风华无双,风光月霁! 第二十章 通房丫头 一个双眼圆睁,浑身血色,死不瞑目的小厮。 一个满脸稚嫩,双手腥红,迷茫静愣不言丫头。 元通骑马随后赶到,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月色下,两个身染血色的人,看起来诡异可怖,让人不由的头皮发麻……为这出于意料的结果。 本以为一定难活的人,现在却安好的坐着。而那,正处于壮年的小厮,此时却气息全无。气绝于一个女娃的手上。 从未预想过的结果,此时就是发生了,虽不敢置信,但确实存在了! 元墨,元通,还有随行的一个小厮,看着江小芽没动。 江小芽静静看着眼前几人,亦是不动不言。只是看着元通对着元墨说着什么,或许是在向他说明眼前情况吧! 两两对望,一时沉默,良久,元墨抬脚向江小芽走来,一步一行,不紧不慢。只是,那每一步都像是在踏在江小芽的心跳上。 走到江小芽跟前,元墨蹲下,似蒙了一层雾的眼眸望着江小芽,静默不语,似在等她说,又似在思索怎么处置她。是把她当怪物杀了?或是将她直接送到县府,交由县府的人发落?!无论怎么想,这样一个还这么小就敢杀人的丫头,好像怎么都留不得。 沉寂间,少时,一只带着血色满是冰凉的小手轻轻握住元墨那只大手。 元墨眼帘微动。随着,一道略微沙哑的声音入耳…… “公子,听说参汤很好喝,是真的吗?” 元墨听了,点点头,“嗯,很好喝。” “可我从来没喝过。” 元墨没说话。 “公子,听说外面的世界很大很漂亮,是真的吗?” “嗯,很大也很漂亮。” “可山川大海是什么样子我从来见过。” 说着,江小芽起身,看了看元墨,而后轻轻走进他怀里,靠着他,抬手抱住他脖子,头靠在他肩上,轻喃,“公子,我可以不死吗?” 看江小芽靠在元墨怀里,元通面皮紧绷,几欲上前,但元墨没喊他,元通终是没敢动。 听着耳边声音,感受着怀里小人儿的瘦小,元墨一时未言,没动。 江小芽竟然敢抱他,元墨未曾想到,一时有些意外,也很不适应。 不适应,但却没动,任由她靠在自己怀里。 沉默少时,元墨开口,“刚才害怕吗?” “害怕。” 一句入耳,一滴灼热的液体滴落,滴在元墨脖颈上。 感受到,元墨眼帘微垂,而后伸手,大手落在江小芽背上,微微用力,随着将人抱起。 元墨动作出,元通心头一紧。 江小芽抱着元墨脖子,缓缓闭上眼睛,遮住眼底神色。 元墨抱着江小芽,脸上表情不明,元通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一个性情诡异的丫头,一个心思难以捉摸的主子。 两个人,一个表面看起来规矩憨厚,一个表面看起来仁善宽厚…… 此时,一个在寻求依靠,一个再次给予庇护。两人的背影,此刻看起来分外美好。只是,各自心底却是各有所思,藏在心里无人知。 翌日 县府 “娘,您找女儿?” 看到姚文婷,元氏招手,满脸笑意,“婷儿快过来。” 看元氏满脸欢喜的样子,姚文婷脸上也不由的扬起一抹笑,走过去,“什么事呀!娘这么高兴。” “自然是好事。”元氏说着,拿过一个精致的盒子递过去,“打开看看。” 姚文婷疑惑着,接过,打开,当看到里面东西,微微一愣,随着惊艳,“好漂亮。” 一整套的头面,精致,华美,爱不释手。 看都姚文婷喜欢,元夫人轻笑着道,“你猜这是谁送来的?” 姚文婷听言,抬头,看元氏意味深长的表情,神色微动,难道是…… “这是州长夫人派人送来的。”元氏低语。 姚文婷心头一跳,随着脸一红,放下手里盒子,转身快步走来出去。 看姚文婷那模样,元氏不由笑了,身体放松下来,“她这样我就放心了,我之前还真担心她……”说着顿住,余下的话没说出来。 可元氏的贴身嬷嬷,却能想的出。元氏无非是担心姚文婷的心若在元墨身上,还继续死心眼的非他不嫁吧! “夫人,小姐自来乖巧,可从来舍不得惹您操心的。” 元氏听了笑了,邓嬷嬷这话听着舒心。 是呀!把姚文婷的对元墨的即刻放手,说成是不舍得惹你操心,听着自然是顺耳了。 姚文婷不再坚持嫁给元墨,绝对不是因为他伤了身体,而是出于孝敬才选择另嫁他人的。 嗯,就是这样。 “本来,我对婷儿不顾自己身体跳入池塘去救那个丫头,还觉得她才冲动了,现在看来她做的是对的。” 姚文婷这一跳,让之前对姚家还略显冷淡的州长夫人,顿时热切了不少。这一副金贵的头面,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看来,在有些事上,婷儿想的比她长远。如此,甚好。 “小姐,不好了。” 从元氏院里出来,刚回到自己屋里,想到那副头面正忍不住欢喜的姚文婷,听到这句话,转头,看着疾步走来的杜嬷嬷转头,“什么不好了?” “小姐,昨天晚上送江小芽回去的那个小厮不见了。”杜嬷嬷看着姚文婷紧声道。 闻言,姚文婷眉头瞬时皱起,“不见了,这话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他出去,今早老奴见他还没回来,就让人去他家里问了一下,他家里人说没回去过。之后,老奴又让人去元家打听了一下,结果元家那边也都说没见过他。” 姚文婷听了,眉头皱起,随着问,“江小芽那丫头呢?” “也没人见过江小芽。元府那边的人还以为,江小芽还在县府没回去。”杜嬷嬷说着,心里有些不安。江小芽不见了不稀奇,可两人同时不见,这就奇怪了。 姚文婷脸色有些不好看,“你出去找找看人去哪里了?” “是!” “找到了告诉他,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别乱说。不然,小心自己的小命。” “是,老奴明白。” 在姚文婷和杜嬷嬷看来,江小芽肯定是已经死了。至于那小厮……在那小厮动手之前,杜嬷嬷曾给过他几个大子,让他先吃点甜头。所以,肯定是因为手里揣了几个钱,跑到那里鬼混去了。 杜嬷嬷快步离开,姚文婷好心情不由消散不少。看这小厮办事也不是个牢靠的,也不知道江小芽的尸体埋好了没? 尸体么? 元管家这会儿还真是想让她变成尸体。 看着那窝在公怀里,就那样睡着的人,元管家脸色很是难看。 站在一旁的护卫,看着床上两人,心里:公子这……是不是也算有了通房丫头? 第二十一章 不是个东西 早起,听到门口动静,元墨睁开眼睛,感受到胳膊上的重量,眼帘微动,差点忘了怀里还有一个人。抬手,在将江小芽移开时,手触及到那异样的灼热,顿了顿…… 昨天又是落水,又是杀人的,折腾病了也是正常的。 “去找大夫过来。” 元通听言,看到江小芽那潮红的脸颊,刚忙上前,“公子,这丫头病了,您呢?有没有哪里不适?有没有被过了病气吧?” 元通这句话出,江小芽恰时醒来,摸摸滚烫的额头,看向元通,元管家每次说话都那么让人感动。 她一开口,他就要缝了她的嘴。她刚一发热,他直接当她是病菌。 江小芽一翻身,元墨听到动静,转头看向她,“醒了?” “嗯。” “先躺着吧,一会儿大夫来了给你看看。”元墨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江小芽看着元墨英挺的背影,直到人走出视线外,缓缓闭上眼睛。 对于昨天晚上的事,元墨没再说起,江小芽也没再提及。就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样,这倒是江小芽所希望的。 只是,元墨仍旧将她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呢?又是可怜她年幼吗?好像并不是这样吧! 因为现在已可确定,元墨并不似他所表现出来的那么仁善。 她差点被小厮杀掉,他脸上未见同情怜悯。 面对小厮尸体,他脸上亦是波澜不起,不见丝毫唏嘘。 人命于他,好像并不算什么。 所以,元墨将她这个带着攻击性的丫头留在身边,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还有…… 昨天晚上他们恰时出现在那里,真的是恰时晚归,正好接她一下吗? 一切真的都是巧合吗? 江小芽闭上眼睛,心里疑惑,却不予探究。眼下,她只求活着,至于元墨为何将她留下,都不重要。 另一边…… 元通将早餐给元墨摆上,轻声道,“公子,将江小芽留下真的好吗?” 那丫头,元通本以为她只是够聪明。没想到她竟然敢杀人,关键是她还得手了。这么危险的一个丫头留在公子身边,怎么想都让人不放心。 元墨喝一口粥,随意道,“这年岁,这么邪性的丫头不觉得很少见吗?” 元通:“确实少见。”不过……更邪性的他也不是没见过。 元通想着,看看元墨,想当初,主子这年岁比江小芽更邪性。只是,自己的主子怎样都是应该的。换了别人,那就是邪乎,不正常了。所以,这么一个丫头留在身边做什么呢? 做什么? 元墨不紧不慢吃着饭,暂时他还未想好。但,一个这么小就有勇有胆,还会魅惑男人的丫头,杀了实在可惜。 没错,就是魅惑男人! 因为如江小芽这个年纪的娃子,求活,求饶一般都是跪着。只有她,却是靠在他怀里,伸手抱住了他。 【公子,我能不死吗?】 这一句话,加上她那个动作。不是魅惑是什么? 是误会! 其实,江小芽只是认为元墨看不见,磕头求活他也感受不到太多。所以才抱着他,让他能清楚感到她其实真的很柔弱,也很可怜。结果,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一不小心这就魅惑男人了呀?! 元府 “婷儿,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元夫人看着姚文婷满脸慈和,并未因为她将和州长公子定亲就有所改变。 “我来看看表哥,表哥身体好些了吗?”姚文婷关切道。 “好多了!就是昨天回来的太晚了,他就住庄子上了。所以,你这会儿过来怕见不着他了。” “这样呀!”姚文婷应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在县府找了一个遍,都没找到那个小厮。这一路上,也没见到小厮的人,还有江小芽的尸体。 两人就像突然凭空消失了一样,这让姚文婷心里疑惑也不安。所以,忍不住就过来元府看看。看一下情况,顺便…… “舅母,昨天您府上的丫头江小芽,在县府时因为一时不小心落了水,我让大夫给她瞧过后,就让我府里的嬷嬷派人将她送回来了。可是,今天嬷嬷说,我府里小厮至今还没回去。所以,我过来顺便问问,府上的人可有见过他的?还有,江小芽那丫头身体还好吧?”姚文婷柔声问。 元夫人听了,转头看向孙嬷嬷,“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怎么样了?” 孙嬷嬷却是愣愣道,“夫人,江小芽她,她还没回来呀!” 闻言,姚文婷一愣,“没回来?可是我昨天明明让杜嬷嬷派人将她送回来了呀!” 翠英听了,适时开口,惊疑道,“小姐,所以不止是我们府上的小厮不见了,连江小芽也不见了吗?” 孙嬷嬷听言,神色不定。 元夫人凝眉。 姚文婷一脸不安,“可别是出什么事了呀!” 姚文婷这一趟,来看元墨是假。来表无辜才是真。她只是一个关切下人的主子,其他一概不知。 “孙嬷嬷,你带人出去找找看看,看是怎么回事儿?” “是!” 两个大活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莫名其妙不见了是怎么回事?总是要弄明白。 “不过是两个下人,你也别太放心上了。若是真出事了,给他们家人一些银子也就罢了。”元夫人看姚文婷不安心的样子,拍着她的手宽慰道。 姚文婷听了,刚欲说话,就看孙嬷嬷快步走回来…… “夫人,表姑娘,公子回来了,还有……江小芽她跟公子一起回来了。” 闻言,翠英心头一跳,姚文婷脸色微变。 江小芽竟然跟元墨在一起?那个小厮没动手吗?还是在那小厮动手的时候,恰好别元墨撞上?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元墨会怎么想…… 一连窜的念头入脑,姚文婷面皮开始紧绷,心神不定间,看元墨走进来,身后跟着江小芽…… 看江小芽完好无损,姚文婷眸色变幻不定。 “娘。”元墨喊过,自然跟姚文婷打招呼,“表妹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姚文婷刚要开口,元夫人就把刚才姚文婷说过的话快速的说了一遍,说完,看向江小芽,“你怎么跟公子在一起?还有,昨天送你回来的那个小厮呢?” 元夫人这问话出,姚文婷的心瞬时提了起来,元墨沉默。 屋内的人一致看向江小芽,等她说。 江小芽抬头,眼神清亮,“昨天那位大哥送我到一半儿,刚好遇到公子。然后,我就跟着公子回来了,那个哥哥就赶着马车回县府了。”说完,一脸疑惑看看元夫人,看看姚文婷,“那位哥哥没回去吗?” 几人听言,神色各异。 元通看着江小芽那一脸疑惑,满是无辜的模样,垂眸,心里:看看她这样子,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就算是有人说是她杀了那小厮,自己都会不相信。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害如羔羊一样的丫头,说她杀了一个精壮的小厮,这不是扯淡吗?但,这扯淡的事就是发生了。 元夫人听了,看向元墨,“墨儿,是这样吗?” 元墨点头,温和道,“确实如此。”说着,望向姚文婷方向,“那小厮没回去吗?” 元墨纯疑惑的表情落入眼中,江小芽低头,好似看到了自己。如果说物以类聚的话。那,元墨内在肯定也跟她一样不是个东西。 第二十二章 讨回来 离开元家,姚文婷坐在马车上,心情起起伏伏。 小厮没动手,江小芽没事,元墨什么都不知道。这结果,虽未如她意,却也不算坏。毕竟,总是比事情在元墨面前败露强。 虽然她跟元墨这辈子是没夫妻缘了。但,她也不希望元墨讨厌她。 所以,江小芽这次没死就没死吧!反正,只要她想,弄死一个丫头随时都可以。 江小芽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那小厮。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让人心里不安。 话柄还在他手里,他就这么不见了。还是在她即将定亲的档口,只要一想到他可能在外面乱说,姚文婷不由得就很烦躁。 翠英看着姚文婷的脸色,嘴巴动了动,却又不知该说点什么。如果因为这件事跟州长家的亲事黄了,那可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元府 “身体不适就在自己屋里待着,不许出来一步。万一过了病气给公子,小心自己的皮。” 一如既往,元管家又拿她的皮威胁。这次,江小芽乐意听之,老老实在自己屋子里窝了一天。 吃饱饭,吃过药,蒙着被子睡一觉,当天傍晚就感觉自己好多了。头不懵了,身上也清爽多了。 “醒了!” 听到声音,看元通走进来,江小芽忙起身,“见过管家。” 看着江小芽乖巧的样子,元通面无表情,在狼羊之间,她还真是切换自如。 被元管家盯着,江小芽也没再刻意的去表现忐忑,谁都知道谁什么样儿,再装就多余了,也可笑了。 “这次的事,你预备就这么算了吗?” 闻言,江小芽抬头。 元管家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公子身体略有不便。所以,我们做下人的对公子要更用心,而对外面的人要多用心眼,这样才不至于让公子被人欺负。也因此,太老实,太窝囊的人不适合留在公子身边。特别是那吃了亏都不会还击,凡事都指着主子的,就更加没资格留下了。” 江小芽听了,看着元通,继续听他往下讲。 “没听明白我说的是什么?” 好像能明白,但…… 江小芽抱拳,诚挚道,“还请管家明言,免得小的一不小心理解错了。” 元通听了,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沉道,“如果你自己吃了亏都不懂得讨回来。那,以后主子受了欺,还能指望你什么?!” 这话出,明白了。 “多谢管家提点。不过……”江小芽看着元通,小声再确定一遍,“如果我把她弄死了,公子确定不会伤心吗?” 江小芽话出,元通瞪眼,“谁让你把她弄死了?” “呃……”刚才元通那话不是让她以牙还牙吗? “没听过一句话叫生不如死吗?”元通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看着元通背影,眼睛发直,看他走远,不由笑了,这老家伙也挺黑的。不过,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找到组织了呢。 不过元通这么大火气,对姚文婷这么不满。肯定不是因为姚文婷要弄死她,而是因为在元墨身体受伤后,姚文婷马上远离,转身就欢天喜地的准备给他人定亲有关吧! 元墨身体伤了,你不嫁可以,可是你是不是应该多难过两天。 姚文婷太快抽身和太会盘算,让元通不满意了。如此…… 在不能弄死她的前提下,要做点什么呢? 江小芽想了一会儿,起身去找元通了。 元通听完江小芽的话,盯着她,那眼神……好像她头上长了两只角。 被元通这么盯着,江小芽低头搓搓手,“其实,这办法也不是我想出来的,我是听说书的讲的。所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听你放屁。” 明明这阴损办法就是她想出来的,竟然还敢栽赃给说书的。不过,办法虽阴损了些,但确实足够人闹心。 “江小芽,公子让你过去。”一小厮走过来,对着江小芽道。 江小芽听了,心里:连她不舒服公子还找她,这也算是倚重吧! “公子。” “嗯,身体好些的了吗?”元墨靠在软榻上,温和问。 “多谢公子关心,奴婢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说着拿起手边茶水抿了一口,道,“好几天没听你讲故事了。” 江小芽听了,顺着问,“公子想听什么故事?” “就将军和那俊美公子的故事吧!” 听言,江小芽眼神闪了闪,难道这么快就开始弯了? 其实,如果可以江小芽倒是想给元墨讲个带黄料的故事,说不定能激起他什么反应。不过,想想自己这年纪,还有这纯正的娃娃音……还是算了吧! 如果她一七岁的女娃子讲黄色故事,元墨还能有反应。那,他不是身体有毛病,而是心理有毛病了。 主子有点儿弯跟主子是变态。感觉,还是前者好点。 “从前,有个公子,他长的好看又漂亮……” 元通回来就听到江小芽又在讲故事。听到,嘴巴紧抿,江小芽最大胆的不是她会杀人,而是她竟会讲这种故事! 早晚把她脑袋扒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另一边…… 姚文婷看着手里的东西,身体紧绷,眼眸瞪大,脸色乍青乍白。 翠英看姚文婷面皮都在哆嗦,心头一跳,什么东西让小姐惊吓成这样子? 翠英想着,伸头就要去看…… 啪! 还未看到,就看姚文婷啪的把书合上,“出去!给我出去。” 一句话,说的又急又重,翠英头皮一紧,不敢说话麻溜走了出去,顺带把门关上。 门关上,屋内静下,姚文婷忍着眩晕,再次打开手里的书。 看着这外皮写着认字,内里却是小画本的书,看着那不堪入目的内容,还有…… 都是她的脸,都是她的身体! 图画上那没没穿衣服的女人,那画本的主人公,都变成了她! 姚文婷眼前阵阵发黑,几欲吐血。 这画本要是流传开来,那…… 姚文婷想到直哆嗦。 第二十三章 公子,你好厉害 秋去冬来,不知不觉临近新年了。 新年本该是个团聚喜庆的日子。可对于穷人家来说,过年对着空空的米缸,一点儿也喜庆不起来,更多的只有心酸。 所以,越是穷苦的人家,越是不喜欢过年。 而元家这样富甲一方的人家自然是不同了。往年在临近过年还有一个月时,家里就开始杀猪宰羊热热闹闹的开始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了。可今年,因为元墨身体原因,元家老爷和老夫人也都没了这份心情。自然的今年也显得尤其冷清。 “今天天寒,你身体又不好,不去也无妨,你姑丈他能理解的。”元夫人看着元墨慈和道。 “姑丈寿辰,我不去终归是不太合适。而且,我身体挺好的,娘不用担心。” 元夫人听了看向元老爷,等他说句话。 接收到元夫人投来的视线,元老爷:“时辰不早了,走吧!”说完,抬脚往外走去。 看元夫人一脸无语的表情,江小芽低头,夫妻默契,心有灵犀什么的,不存在。 “元通,你去给公子把大氅带上。” “是,老奴这就去。” 元夫人看看元墨,叹了口气,转身走了出去。 “小芽。” 听元墨喊自己,江小芽赶忙上前,“公子。” “今天你不用跟着去县府了,就留在府里吧!” 江小芽听了,抬头,看着元墨清俊温和的面容,或许元墨并不是一个纯善的人。可,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可爱的人。 就当下来说,元墨内在到底是善是恶其实都没关系,只要对她存着善意就行。 “多谢公子体恤,奴婢铭记。” 元墨点头,由元管家和一小厮陪着离开。 江小芽被留下,开始整理院子,擦擦桌子,扫扫地,吃吃饭,不觉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临近傍晚,元墨还没回来,江小芽拿起针线,开始学着做点针线活。 在这里,衣服被子开线了都是自己缝。所以,针线活必须会点儿。 “江小芽!” “唔……” 突然的一声,江小芽一时没准备,咻的一下针稳稳的刺到了肉里。看着指腹冒出的血,转头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眉头微动,“徐哥哥,你不是跟着公子去县府了吗?怎么回来了?”表情还这么沉重,不会是公子又被劫持了吧? 徐风微微喘着气,开口,“管家让我即刻带你去县城一趟,快。”说完,不由分说,拉起江小芽就往外跑。 看来是真的出什么事了。不过特意回来喊她是什么个情况?她武不抵徐风,凶不如元通,美不如公子。她去了就能解决问题吗?是不是太高看她了?或者…… 其实元通特意让徐风回来带她,并不是要做什么,只是要她去死一死就行了?!因为她把姚文婷当主角画入小画本的事被发现了?! 江小芽想着,脸色变幻不定。 “通叔,人带来了。” 各种念头冒了一路,人被带到了元通跟前,江小芽自然的转头看一眼眼下所处的地方。 怡红阁! 当看到这三个字,江小芽:要把她卖到妓院吗? “你跟我过来。” 胡思乱想间,被元通拉到一隐蔽角落,不等她说话,元通紧声道,“公子刚被张志远和他的几个酒肉朋友拉到二楼了。” 听到张志远,瞬感没好事儿。 “张公子,李公子,哎呀,这位是……” “真是瞎了你的狗眼了,连我们蕲河首富元公子都不认识?”张志远笑骂。 “哎呀呀,看我,真是有眼无珠,确实是瞎了眼了。元公子,快,这边请……” “元公子可是难得的稀客,还不快去把你们这里最美的姑娘喊来陪着。” “是,是,我这就去。” 听到楼上传来的对话声,元通脸色难看,江小芽瞬时明白了。 “公子的身体情况你是知道的。如果就这么由着张志远胡来,那……”元通说着,顿住,面皮紧绷,脸色黑的能滴出来。 忌惮于张志远与州府的关系,元通就算是护主心切,也不敢强硬跟他对上。不然,吃亏的只会是他和公子。 可如果任由张志远,若真的叫了姑娘,元墨身体情况被发现猫腻。那……元墨肯定会沦为笑谈。 “公子变成这样都是你造成的。所以……” “是,是,都是我的错,您老就是不说剥我的皮,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公子救出来。” 剥皮,剥皮,都快成了元通跟她对话的口头禅了。 元通听了,嘴巴抿了抿,“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江小芽想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徐风,“你不是会轻功吗?能不能把我悄无声息的的送到公子房间。” 徐风听了,看向元通。 “送她过去。” 元通话落,徐风拎着江小芽走了出去。 呼! 体验过古代轻功,江小芽被徐风通过窗户塞到了元墨所在的房间。 进去,看元墨静静坐着,眉头紧皱,脸色不是太好。 看来他也没有跟女人翻云覆雨的心情。 “公子。” 闻声,元墨转头,“江小芽?!” “嗯,是我。”江小芽走进,刚要说话,门突然打开,江小芽一个弯腰,快速钻到了桌子下面。 “柳儿,这位元公子可是我们蕲河最矜贵的主儿,你可要伺候好了,知道吗?” “阿妈放心,女儿一定好好伺候。”说完,门关上,随着一阵浓厚的香风袭来。 江小芽闻着,忍不住揉揉鼻子,香的有些呛人了。 看着元墨那年轻俊美的面孔,柳儿心下喜欢,扭着腰肢靠了上来,娇娇问,“元公子,可是第一次来这里吗?” “是,是第一次来。” 听到元墨声音里的紧绷,江小芽:最难消受美人恩呀! “公子,你不觉得这房间很是热吗?” 这话落,随着一件衣服落地。 看着地上的襦裙,江小芽:这速度杠杠的。 “公子,奴家给你把衣服脱了吧。” 听到这话,江小芽从腰间掏出一个药包,看着元墨放在膝盖上的大手,将要递过去的时候,忽然想到什么,视线落在元墨胯下之处,眼神闪了闪。 是不是应该等一下。也许在这位柳儿的攻势之下,元墨说不定会有什么惊人的反应! 想着,江小芽又把手缩回去了。 “公子,奴家心口有些不舒服,你能帮奴家揉揉吗?” 尽职诱惑,外加对元墨上下其手。 桌上愈演愈烈,春光无限。桌下,江小芽眼光灼灼,直直盯着元墨某处。 或许是上面太过火,也或许是江小芽眼神太过灼热。元墨绷不住,抬脚踢了江小芽一下。 挨了一脚,再看看元墨毫无反应的某处。江小芽失望的把手里药包放到元墨大手里。 “柳儿姑娘,我们先喝点水吧!” “好,不过,奴家要公子喂才行!” “好……” 柳儿扶着元墨的手,把水送到自己口中,“嗯,这水真甜。”说着,仰头就往元墨唇上凑过去。 眼见就要碰到的瞬时,眼前突然一黑,倒下了。 江小芽转头看一眼,还真的脱掉就剩肚兜了。 从桌下爬出来,看元墨衣服凌乱,脸色难看,妥妥一副被人非礼的样子。 江小芽看到扯了扯嘴角,抬脚走过去,一言不发,默默给元墨整理衣服。 整理好,自然拉住元墨的手,免于他眼睛看不见走的跌跌撞撞,“走吧!” 两人刚走到门口,一道几不可闻的声音传入耳中。 “大哥,你说真的吗?元瞎子身体真不行?” “是不是真的听听不就知道了。” “好,好,小弟我就喜欢听这事……” 听到这声,江小芽:原来张志远把元墨带到这里来的真正意图是这个。想着,转头看向元墨,看嘴巴微抿,显然心情很糟。 江小芽垂眸,身体不行,如果这事真的传开了,元墨恼羞之下对她这个罪魁祸首,怕是难以宽容了。 如此,这件事一定要兜住。 想着,拉着元墨重新回到原来的地方坐下。 元墨不知道江小芽要做什么,但也不问,静坐,静待。 少时…… 吱呀,吱呀…… 床晃动的声音,元墨听到眼帘微动。 “啊……啊……” 声音入耳,元墨身体陡然紧绷,嘴角猛抽。 捏着鼻子喊过一声,江小芽走下来,走到元墨身边,靠近,低语,“公子,您要不要也发出点声音?” 元墨抿嘴,别过脸看都不看她,当她放屁。 第二十四章 一战成名 看着地上盖着被子满面潮红已经晕过去的女人,再看看那折了一条腿的床! “元墨,看来本少爷过去真是小看你了。”说完,张志远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元公子,真没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呀!”满眼的稀奇,满脸的稀罕。 不染纤尘,风光月霁,翩翩公子! 之前,元墨看起来跟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完全不一样。可今天才知道,男人其实都一样,而这位貌似不染红尘的人,在床第间原来比他们更狂放。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元公子,厉害,真厉害!” 人做晕过去了,床干塌了,确实厉害。 被人轮流夸一遍的元墨,脸上表情却是一言难尽,似尴尬,实隐忍。 待人走完,元通从门外走进来,看清屋内情况,面皮颤了颤,轻步走上前,“公子,您,您还好吧!” “你觉得呢?” 元墨反问,元通无言。会搞出这么大动静,是元通怎么也没想到的。 元墨冷哼,力都没出,就一战成名了。这下恐怕再也没人怀疑他身体不行了。 “唔……” 听到这声低吟,看地上女人快要醒来,元墨大步往外走去。 元通看徐风一眼,让他留下善后,随着快步跟上元墨。 而在事情结束,张志远等人推门进来之时,就被徐风带出去的江小芽,此时等待怡红阁外的马车边,看到元墨和元通走出来,赶忙迎上去,但却没敢吭声,也没敢碰元墨。努力减少自己存在感,看元通将他扶上车。 一路谁都没说话,直到回到元府,元墨直接去洗身沐浴。元通看着江小芽,劈头问,“怎么回事?” 江小芽没隐瞒,如实说。说完,看着元通见了鬼一样的神情。江小芽极力让自己绷住,努力严肃认真,“我只是怕他们听不到,也想让他们知道一下公子的厉害,所以就在床上蹦的稍微用力点儿。我真没想到那床会那么不结实。” 元通:…… 元通:…… 盯着江小芽那张稚嫩又无辜的小脸,嘴巴张了几张,最后连缝了你的嘴,剥了你的皮,这两句口头禅都没说出来。 之前,让徐风回来带他,只是觉得她馊主意多而已。从来没想过,她竟然知道的这么多?! 女人叫床,还让床咯吱咯吱响?! 她不但知道这些都是什么,竟然还……还会操作?! 元通面皮颤动,之前还想怎么跟江小芽解释什么是‘男人不行’,‘跟怡红阁姑娘一起会发生什么’的他,真是瞎操心了。也许,她比他都知道的多。 元通想着,嘴角哆嗦。或许今天让公子倍感添堵的不是张志远他们,而是江小芽这个死丫头。 狠狠吸一口,重重吐出一口气,元通沉沉道,“你,给我滚回自己屋里待着,这两天不要给我出来。” “是,我一定老老实实在屋里面壁思过。”说完,一溜烟跑了。 江小芽跑着,心里其实也很憋闷,第三次了,已经第三次了! 第一次,他被劫持,她把他救出来,因为又撞废了他,结果什么功劳都没了。 第二次,他被狗咬,她把他拉走挡下恶狗,结果因为一个男男故事,也是什么都没捞着。 今天,他差点被女人强上,还被人听墙角,她给他解围。最后,因为一不小心把床蹦塌,还是什么没得到。 不,也不能说什么都没得到。至少,元管家看她的眼神好像又升级了。 江小芽挠挠头,不知道继‘剥你皮’之后,又有什么新的字眼出来。 怡红阁 看着手里的银子,想到阿妈夸赞她的话,柳儿凝眉,满心疑惑,她感觉什么都没做就是睡了一觉而已,怎么就把床给干塌了呢? 而且床都塌了,为什么她身体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心里疑惑不明。但……柳儿看看手里的银子,哼笑一声,管他是个什么情况,她也没兴致探究,只要有银子就行。还有,元家那位公子长的还真是俊朗。只可惜,她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唉! “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一面。”这样长的好,又大方的客人,她最喜欢。 她喜欢,但差点被强迫的人可不喜欢。 元墨从洗浴间出来,虽然已经洗了,可感觉那刺鼻的脂粉味儿仍在,满身不舒服。 “公子,都是老奴无能,才让公子受到这种屈辱。”元通说着,跪下,神色沉重,“请公子责罚。” 看着跪地的元通,元墨未动,只是淡淡道,“知道错哪儿了吗?” “是!” 他错在不应该不相信公子,不应该操之过急的把江小芽拉过来。 其实,就算江小芽不来,公子也完全能应付。只是,他当时是急昏头了。结果…… 让公子从床上不行,直接变成了床上禽兽。如此,名头又好到哪里去了呢? 其实,张志远等人的行为,还不值得元墨放心上。今天他们搞出的那些闹剧,元墨也一直未曾看在眼里,直到江小芽出现…… 想到江小芽,元墨不由的面皮有些发紧,“江小芽都跟你说什么了?” “回公子,她就说在床下喊了两声,在床上蹦了两下。” 元墨听了,心里冷哼,她可真够避重就轻的。 公子你好厉害!啊,公子你好棒! 啊,奴家好舒服…… 想到江小芽在床上蹦着捏着鼻子喊的那些话,元墨太阳穴突突直跳。特别是最后…… 【为什么只听到柳儿一个在叫,元墨一点声音都没有?】 特别在这句话后,江小芽那该死的混账竟敢跑下来在他腰上拧了一把。而自己…… 想到自己当时那一声闷哼…… 元墨抬手按按眉心,气到没脾气。 浑身无力,身体像被掏空了一样,元墨当下或许就是这种感觉。 “你下去吧!” 元墨此时想静一静。 确实应该静一静,一不小心跟一个七岁的女娃子演了一场儿童不宜,正常人都难适应。 元通默默退下,心里:不知道公子这次会不会下令弄死江小芽。 弄死她? 在江小芽啊,啊着,将床蹦跶塌的那瞬间,元墨确实是想弄死她。可现在,一定要留着她。 才七岁她就已经是‘无所不知’了。如此…… “我倒是要看看,她长大后,会长成个什么模样。”会邪乎到那个地步。 江小芽以后变成什么样暂不知道。但当下,这一晚上元墨梦里都是江小芽的乱叫声。 啊……啊…… 第二十五章 各自心情 因为参与黄暴,造就公子禽兽之名,被罚禁足两天。刑满释放当日又被告知…… “你回江家吧!” 听言,江小芽抬头望着元通,心里:她这是被辞退了吗? 看着江小芽的表情,猜到她心中所想,元通没什么表情道,“在家等话儿吧。”说完,走人。 让她在家等消息,这算是留职查看吗? 轻叹一口气,看来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代,轻易涉黄问题都是相当严重的。 *** 江小芽回到江家时,一家人都还在吃早饭,看到她,所有人均是一愣,刘氏脱口问,“小芽,你怎么回来了?” 江小芽看着他们,也没隐瞒,如实道,“我做错了事,管家让我回来等话。” 刘氏听言,腾的起身走过去,紧声道,“等话?管家这意思,是不是你不能回去了?” “暂时还不知道,也许还能回去,也许回不去了。” 江大宝,江巧,两人听了神色各异。另外两个不懂事的小的,只是听着,看着,不明白着。 “那个,你做错什么事了?”刘氏有些紧张道。 上次元公子还亲自带小芽回来,这是给了多大的脸,给了多大的看重呀!这才过去没多久,怎么就……这是犯了多大的错? “我不小心把公子惊着了。” “惊着了?”刘氏神色不定,江小芽一个才七岁的娃子,做了什么能把元公子一个大男子给惊着的? 还能是什么,就是叫的太销魂,蹦跶的太用力呗。 刘氏想不出,江小芽也绝不细解释,说了一个弄不好就是罪加一等。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串铜板递给刘氏,“娘,这是我这个两个月的月钱。” 看到江小芽递过来的铜板,刘氏不由的把刚才的问题给忘记了,“这个,这个你收着就行……”话没说完,江小芽把铜板放她手里,“马上过年了,您收着看着用吧,我拿着也不知道干什么。”说完,江小芽转身走了出去。 “娘,我去看看。”随着,跑了出去。 江巧看看江大宝的背影,看看刘氏手里的银钱,什么都没说,默默吃饭。 “小芽,这次回来又给你娘带什么吃食了?” “小芽,我刚听你娘说,你是做错了事被赶回来了?” “小芽,在元府时每天都吃精米白面的,现在再回来是不是家里的糙米都已经开始吃不惯了?” “小芽……” 回来屁股还没坐稳,家里就呼啦啦的来了一群的人。 一帮邻居,还有江家大媳妇王杏花和三媳妇张秀。其中,王杏花话最是多,最是呱噪。 一帮邻居听她说了,乐的看笑话。 江小芽静静坐着低着头,不说话,心里:不知道山上还有野果没?中午不知道吃什么? 江小芽低头不语独自走神,可她这模样落在她们眼里,那就是抬不起头见人。才去元府做丫头多少天呀,就被赶回来了,确实是够丢人的。 江大宝显然也是这么想,嘴巴抿了抿,看看江小芽,转头看向老母鸡一样咕咕个不停的王杏花开口,“大伯娘,马上都中午了,您还不回去做饭吗?” 王杏花听言,看着江大宝,“哎呀,大宝侄子都开始嫌我话多了吗?” 坐在一旁的张秀打趣道,“大嫂话确实不少。”说着,看着大宝,笑眯眯道,“不过,大宝现在越来越有哥哥样儿了,都知道护着妹妹了。” 听到这话,王杏花脱口道,“都说吃人嘴短,这话果然一点儿都不假。之前小芽没往家里挣东西的时候,怎么就没见大宝这么护她?” 王杏花这话出,一旁的人都跟着笑了,张秀笑笑没说话。 江大宝脸色乍青乍红,想说点什么,最后又闭上了。 江小芽抬头,看一眼嘴角含笑的张秀…… 相比大呼小叫爱贪便宜的王杏花,长了一张笑脸,却满肚子算计的张秀,才是真正的事儿精。 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张秀顺着看去……看到仍低着头不言不语的江小芽。张秀看此,挑眉,刚才明明就是她在看自己吧。这丫头偷偷打量自己做什么?想着,张口刚欲说话…… “都杵在这里做什么?看大戏吗?” 陡的一声,那嗓门,犹如平地一声雷,吓的刚走神的人直排胸口。 “哎呀,老嫂子,看你这一声吼的,你也不怕狼给招来了。”一个五十多的婆子,拍着胸口,看着江老太嚷道。 江老太听了,呵呵一笑,抬脚走到她跟前,停下,“我这不是怕大妹子你听不到吗。”对着她耳朵又是一声嚎,那音量……绝对考验你耳膜的质量。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不由抿嘴笑。这老太太只用嗓门都能震慑一片人。 “娘,你怎么来过来了?是不是知道江小芽回来了,也来看看?”王杏花看着江老太,不知危险的开口道。 江老太看她一眼,随着对着江家几个孩子道,“大宝,拿上碗筷,带上你弟妹跟奶奶一起去你大伯娘家吃饭去。” 闻言,王杏花眼睛瞪大,“娘,为什么要去我家吃饭?” “因为你嗓门大,话够多,这么有闲劲家里肯定不缺吃喝,不去你家吃去谁家去?”江老太说着,转眸看向其他人,“大妹子,要不去你家……” “哎呀,我忘了,家里的猪还没喂呢,我先走了,先走了!”她自己家人都吃不饱,可没闲粮食给别人。 第一个一走,后面的也赶紧对着开溜了。因为都知道江老太泼辣的性子,她既然说了,就真的敢去,并且还绝对不放过你家吃的。所以,热闹可没粮食重要。 眨眼功夫,一院子的人都走光了。其中,那精明三婶子跑的最快。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崇拜,这战斗力杠杠滴。 “娘。” 看一眼面带羞愧的刘氏,江老太没说话,抬脚走到江巧身边,“你今天做的不错,越是人多嘴杂的时候,忍着就对了。” 一直脸绷的紧紧的江巧,听江老太夸她,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江老太看着她,语重心长道,“你是女娃子,没定亲之前有脾气也得藏着。等到以后寻个好婆家,若是再受气,咱再把脾气亮出来……” 听到这话,江小芽低头扯了扯嘴角,这意思就是,在娘家装好小白羊争个好名声,等以后嫁了人了再做回狼,让谁都不敢欺负。 先做娇女,再做泼妇。这教导……有点先礼后兵的感觉。 “你在笑什么?” 江小芽一个激灵,麻溜站起,望着江老太,呲牙笑,“就是觉得奶奶好厉害,奶奶一来,她们都走了。” 江老太听着,看着江小芽笑眯眯的小模样,经历岁月染满风霜的眼眸眯了眯。 被一群邻里围着说三道四,江巧一个只是被捎带两句的都差点急眼。可江小芽这个被人话头来说的人,却是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这是装作没事儿?还是本来就够沉得住气? 被江老太盯着,江小芽不由头皮紧了紧,这老太太不止是嘴巴厉害。 “奶奶,外面冷,您赶紧去屋里坐吧!” 江大宝开口,江老太收回视线,“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说完,抬脚走人。 望着江老太的背影,江小芽心有思量。 另一边…… 江小芽不在,元墨一个感觉,尿的舒畅! 早上,盯着他下半身猛瞧。 听到他如厕就眼睛大亮,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偷窥的样子。这些,不要以为他不知道。元墨都看在眼里。继而,连如厕都不觉得变得倍感压力,总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如此…… 元墨望着远方,眼底漫过点点恍惚,或许是隐忍的太久了。至此,让他连这种事都只觉得好笑,而非难容了。 第二十六章 存在感太强 跟江大宝一起上山捡柴,同刘氏和江巧一起清扫屋子,空闲陪着两个小的一起玩儿。每一天,日子过的忙忙碌碌。 “小芽,你多吃点儿。”刘氏把手里的饼子又掰下一半儿,递给江小芽。 “我吃饱了,娘吃吧!”说完,起身,“我带妞妞出去玩儿。” 江家最小的女娃子,刚满三岁的江喜妞这几天也跟江小芽玩儿开了,特别黏着她。 看着江小芽明显消瘦的背影,刘氏看看手里的玉米饼子,叹了口气。自家这饭菜肯定是没法和元家相比了。 江小芽不挑食,只是营养跟不上,还是明显见瘦了。 看刘氏一副好似亏待江小芽一般的样子,江巧心里不舒坦,开口,“娘,赶紧吃了收拾吧!明天还要早起去县里去见爹,要早些歇息才行。” 近几年来,江父一直在县上酒楼给人做帮工,一年到头也难回来,特别是过年的时候更是忙。所以,只能刘氏带着几个孩子去见他一面,省的他们连自己爹是什么模样都忘了。 翌日,天刚蒙蒙亮,刘氏就起身了,站在床榻上前,看着江小芽低声道,“小芽,你真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嗯,妞妞身体不舒服,我就跟她在家吧!” “可是……”总觉得留江小芽在家不是太好。 “不是还要赶路吗?娘赶紧去吧。”走路到县城,江小芽自认自己可是没那么大脚力。 “那好吧。家里柜子里还有鸡蛋,你跟妞妞饿了就煮了吃。如果妞妞难受的厉害了,你就去带她去找奶奶。” “好。” 知道江小芽不去,江大宝眉头皱了皱。江巧:倒是懂事了。 在家里忙活半晌,眼见将中午,江老太忽然想起刘氏去县城,就剩江小芽还有一个身体不舒服的妞妞在家。 “这俩娃子怎么没过来?别是出什么事了吧?”呢喃着,赶忙往二房那边走去。 “妞妞,好吃吗?” “好吃。” “好吃就多吃点儿。”江小芽看着妞妞潮红的脸色,把粥配着鸡蛋羹送到她口中。 “姐姐你也吃。” “好,姐姐一会儿就吃。” 吃过饭,看躺在床上因发烧没精神的妞妞,江小芽用热毛巾给擦拭着额头。 “姐姐,娘什么时候回来呀?” “等妞妞睡醒了就回来了。”江小芽摸摸妞妞的小脸,“妞妞想不想听故事,姐姐讲给你听好不好?” “好……” 江小芽坐在床头,给妞妞擦拭着额头,说着故事,还不时喂她点水。 一大一小两个孩子,那画面看起来很暖心。 江老太站在窗口,看着里面这一幕,静静站了一会儿,转身轻步离开。 在江老太转身离开的刹那,江小芽抬眸,似漫不经意的往窗口望了望,而后垂眸,遮住眼底光芒,继续给妞妞讲故事。 年幼求安。 七岁,终是太过年幼,孤身立世,太难! 所以,她眼下不能离开江家。而想让江家留下她,不再赶她离开的唯一途径,就是做个有心有用的人。在此,江老太的态度是关键。 抬手,轻轻覆上妞妞额头,心里:希望童年能得一个安稳,求得一个温饱,不会颠沛流离。 “二嫂子,二嫂子!” 听到声音,江小芽抬头,起身给妞妞掖掖被子,抬脚走了出去。 “小芽,你在家呀!”看到江小芽,张秀快步走过来,不经意的上下打量了一下,笑着问,“吃饭了吗?”说着,将手里的两个包子放她手里,“给,婶子包的包子,你尝尝。” 看看手里的包子,看看张秀脸上的笑容,江小芽:少见的大方,罕见的热切。 这热情,江小芽受着,一个感觉: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小芽,妞妞呢?” “睡了。”江小芽说着,看向张秀身后,那一道满是打量的视线,让人难以忽视。 接收到江小芽的视线,站在张秀身后的婆子走过来,笑呵呵道,“你就是江小芽?听说你还在元家做过丫头,可是真的?” 江小芽没回答,反问,“你是谁?” “我是……” “哦,她是婶子家的亲戚。”说着,笑道,“三姑,我就说,这丫头不止模样长的好,人也机灵的很吧!” 张秀这夸赞的话入耳,再看那婆子貌似满意的表情,江小芽眉心一跳。 “姐姐,娘……” 屋内妞妞的声音传出。 “小芽,你去看着妞妞吧!婶子先走了。”张秀说着,拉着那婆子往外走去。 并张秀拉着,那婆子还不时的转头看江小芽一眼,眼神耐人寻味。 江小芽看着,眼睛微眯。 “三姑,你看怎么样?”走出江家,张秀忙问。 刘三姑点点头,“看着倒是挺不错的。” 张秀一听,眼睛瞬时大亮,脸上笑意更浓。 “我回去说说看。不过,如果我那边成了,你这里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谁会跟银钱过不去呀!所以,三姑您尽管放心。” “那行!如果事成了,一定少不了你好处。”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张秀,看她欢天喜地接过,呵呵一笑。 元府 元府,一切如常。除了今年没再如往年那样热闹。如此,不由多心的猜想,今年过节没再大操大办,不知道是否跟表姑娘定亲有关。 就在几天前,表姑娘跟着州长之子曹威定亲了。听说,等过完年节开春了就成婚。 这亲事定的挺急,成婚的日子排的好像也挺紧的。不过,想想表姑娘也将十七了,赶着成婚倒也正常。就是公子这边…… 唉! 还以为表姑娘会嫁给公子呢。结果……不知道公子现在是什么心情?心里会不会很不是滋味儿? 偶去正院,不由偷偷看看公子脸色,看一如往昔,未见伤心或失落。只是,元管家前两日又挑了一个十岁的丫头去公子院。不知道是为顶替江小芽的位置。还是别有她用? 之前,公子从不用丫头,近身伺候的都是小厮。当时江小芽过去,很多人可都是很意外。而现在,又一个刚满十岁的春柳,不由的让人多想……难道公子好这口?不喜欢那美艳妖娆的,就喜欢这没长熟的? 心里乱想,面上一点不敢显露。 “公子,请喝茶。” “嗯。” 元墨接过轻抿一口放下,春柳赶忙再斟满。来这里已经有几天了,可是,每次看着公子心里还是觉得紧张到不行,生怕自己做错一点事,惹得公子不高兴。 元通站在一旁,看春柳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伺候着。心里:春柳这丫头倒是比江小芽规矩多了。就是,看着没她机灵。 机灵?! 元管家摇头,腹诽:江小芽那已经不是机灵,而是快成精了。 她才在公子身边伺候才多少天,已是让公子受伤又受惊了。再继续下去,还不知道生出什么幺蛾子。所以,这丫头还是规矩点的好。 心里想着,看元墨起身,看春柳赶忙随着站起,一只手扶住元墨胳膊,另外一只手就要去握元墨大手!然,还未碰触到…… “下去吧!” 闻声,春柳一愣,抬头,看到元墨那俊美却也凉淡的表情,心里一紧,反射性跪下,“公子恕罪,公子恕罪!” 元墨没说话,只是看了元通一眼,抬脚走进屋内。 元通走过去,看着跪在地上的丫头,淡淡道,“去找孙嬷嬷吧!让她重新给你派给差事儿。” 听言,春柳心口一窒,猛的抬头,望着元通,脸上是惶然不安,是疑惑不明,“管家,可是奴婢做错了什么吗?”她只是见江小芽曾牵扯公子走路,所以才去拉公子的,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 元通没说话,只是摆摆手,“下去吧!”说完,抬脚轻步走进屋内,看着那站在书案前的人,上前,“公子。” 元墨漫不经心望着眼前棋盘,静默良久,随意道,“那丫头现在什么情况?” 那个差点撞废他,又一举造就他禽兽之名的丫头,让人想忘掉她都难,存在感太强。 第二十七章 怎么抉择 直到晚饭后,刘氏他们才回来。 米,面,油,还有一条肉! 看着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想想口袋里的钱,刘氏整张脸都在发光。 所谓家里有粮,心里不慌,这个年终于不用愁了。 “小芽,你看。”刘氏拿出一块花布,“等明天娘把这块布裁了,给你和巧儿,还有妞妞做一件新衣裳。” 江小芽听了,看着刘氏手里的花粗布,满眼开心,“谢谢娘。” 看着江小芽高兴的样子,刘氏也不由笑了。虽不是自己亲生的,可刘氏也不想太亏待她。省的别人说闲话,也省的自己良心不安。 “好了,你们今天也累坏了,赶紧去睡吧!娘去你奶奶那院一趟。” 趁着天黑不招人眼,把买回来的东西给江老太送去一些。 这贫困的年头,有吃的也不敢招摇,不敢活的太打眼。 “大姐,大哥,你要不要听故事,今天小芽姐姐给我讲了好多好多好听的故事……”烧退了的妞妞,看着江巧和江大宝兴奋道。 江巧听了,看江小芽一眼,没说话,抱着妞妞进屋了。 江大宝走到江小芽跟前,“今天在家没什么事吧?” 听讲大宝这么问,江小芽自然想起了张秀,还有那个三姑。 “哥,三婶的三姑是做什么的?你知道吗?” 听言,江大宝一愣,“三姑?三婶娘家那边只有两个姑姑,没有三姑呀!” “那她有没有叫三姑的亲戚?” 江大宝摇头,“没听说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江小芽说完,抬脚进屋。 江大宝都没听说过。那十有八九就是没有。如此,为什么连介绍时,都要遮遮掩掩的打着亲戚的幌子呢?还有那个叫三姑的眼神…… 江小芽想着,眼睛微眯,眸色沉沉暗暗。 *** 看到刘氏,江老太率先问,“老二(江大宝爹)都还好吧?” “嗯,他挺好的,不少吃,不受冻,东家人也和善从不苛刻工钱。他叫娘不用担心他。”说着,从怀里一串铜钱递给江老太,“这都是大宝爹挣的,我留了一半儿,这些娘你留着。” “他有心了。”这么说着,却只留了一半儿,另外一半又放回了刘氏手里,“这里就我和你爹两个人,用不到什么钱。这些你还拿着吧,别太亏了几个娃子。” “娘,我家里够用,你还是……” “装起来吧,别那么多话了。”说着,转移话题,“老二现在做活儿的那个酒楼,是不是我们镇上那个杜员外开的?” “对!就是杜家的飞。他员外家虽比不得元家富贵,可也是大户人家,家有良田百亩,家宅仆役成群,这是多少都求不来了的,就是,唉……”刘氏说着叹了口气,脸上神色羡慕也惋惜。 “你叹什么气?” “就是没想到像杜老爷那样不缺吃喝,不少银钱的人。原来也挺不容易的。”刘氏看着江老太,低声道,“今个我听大宝爹说,杜老爷家那个才刚满十岁的长孙好像快不行了。” 江老太听了,心里不由一惊。杜家长孙生来体弱多病,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没想到竟虚到这种程度吗? “真的这么严重?” “是呀!所以,大宝爹说他们最近做事都很小心,就怕哪里惹得主子更加不高兴了。” “是要小心些,是要小心些……” 东家心气不顺,拿下人出气的事可是太常见了。 婆媳俩唠了好一会儿,刘氏才起身,快走出门口的时,突然听江老太说了一句…… “江小芽那娃子也挺不错,你如果想养,就养着吧。我们大人从嘴里抠出一些吃食,也不是养活不了她。” 刘氏听言,一愣,反应过来,刚要说话,江老太已经把门关上。 挺不错? 婆婆刚才是说小芽挺不错吗?怎么突然夸起来了? 想当初,小芽成了元家丫头,婆婆也没夸过。现在她被元家赶出来了,怎么反而…… 刘氏正疑惑着,突然一人出现在眼前,吓的刘氏一个激灵,“谁?” “二嫂别怕,别怕,是我。” 听出是张秀的声音,刘氏拍怕胸口,“弟妹,你吓死我了。这么晚了,你在这儿做什么呀?” “自然是等二嫂你呀!来来,去我家再说。”说着,不由分说拉着刘氏往家走去。 两人走远,一道小小的人影从草堆后走出来,不紧不慢跟了过去。 张秀拉着刘氏走到自家厨房,笑着道,“二嫂,这次去县城,二哥给了你不少银钱吧?” “没有,没有多少。他做的都是粗活,工钱不高。”刘氏忙道。 刘氏这副生怕她抢似的口气,张秀听着心里冷哼一声,面上却是一点不显,只是叹了口气道,“这年头银钱难挣,二哥他也不容易。” “是,是呀!” “银钱难挣,再加上今年地里几乎不见什么收成,我们家俩大人,俩孩子都填不饱肚子,何况你家四个孩子了。” “可不是,确实不容易。” “二嫂,你看日子都这么难了。所以,你还是赶紧江小芽送走吧!” 刘氏习惯性的点头,“是呀,是要……”附和的话刚说一半,忽然感到不对,“送走?为什么要把小芽送走?” “当然是因为日子艰难呀!你自己家的几个娃子都快没吃的了,怎么还能养着她,娘那个时候不也要你赶她走吗?”张秀眼睛灼灼的看着刘氏,快速道,“二嫂,我已经给江小芽找好人家了,只要把她送过去,人家愿出二两银子作为答谢呀!” 张秀伸出两个手指头在刘氏眼前晃个不停,“二嫂,二两银子呀!你能买多少白米白面呀!” 只要把江小芽送到,刘氏得二两,她得八两。想想张秀都激动的合不拢嘴。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手就是大方。 二两银子买一个丫头,在饥荒很常见。想来刘氏这老实巴交的也不会怀疑什么。 刘氏拉住张秀晃的她直犯晕的手,“让弟妹操心了。不过,我们家小芽不卖。” “不卖?为什么不卖?”张秀脸上笑,顿时就散了。 “虽日子艰难些,可我们还能养活她。大宝爹,还有娘也都说了,大人少吃一口也能将她养大。”刘氏温和道。 张秀听言,眉头瞬时皱起。 “那,弟妹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刚走到门口,被喝住。 “站住!” 这一声冷喝,刘氏听到一个怔,脚步停下,看张秀沉这一张脸,走到她面前,神色莫测,“二嫂就不问问要买江小芽的是哪一户人家吗?” 刘氏:又不卖,问那个做什么? 看刘氏不吭声,张秀开口,“不是别家,就是二哥现在做工的杜家。” 闻言,刘氏顿时愣住,“杜家?!” “没错,就是杜家。并且他们已经派人偷偷来看过江小芽了,心里对她很满意,已经递话过来说要人了,如果你不卖,不能让杜家老爷夫人如愿的话。那,二哥的差事还能不能保住可就难说了。” 刘氏听言,脸色不由一变。 看她变脸,张秀面色又缓和下来,语重心长道,“二嫂,江小芽又不是咱江家的种。你把她送走了,不但家里少了一个人吃饭,还能得二两银子。说不定杜老爷看江小芽讨喜,这心里一高兴,连二哥都能得到重用,这样的好事儿你去哪里找去?再说了,我们又不是送江小芽去吃苦,那是送她去享福。她去了杜家吃香的喝辣的,总比在你这里吃糠咽菜强,二嫂回去好好想想吧!” 张秀说完,抬脚走人,心里:只要是有脑子的人都知道怎么选。而刘氏,就算是再愚善,当自己相公的差事,跟一个外人摆在一起的时候,她也应该知道怎么选。 江小芽从角落走出来,透过窗子看着神色惶然,六神无主的刘氏,默默离开。 第二十八章 阴你 从三房出来,刘氏一路上心乱如麻。她不敢得罪杜家,可是,她也不想把江小芽卖了! 但现在的问题是,杜家竟然看过小芽,还看中了。如果她不同意的话,那大宝爹差事可就保不住。 今年一年地里没什么收成,如果大宝爹的差事再没了。那,这一年的吃喝可该怎么办呀? “娘。” 就在刘氏一筹莫展,想着去找江老太的时候,一道声音传入耳中。刘氏转头,借着月色,看江小芽站在身后,心里一紧,“小,小芽,你怎么在这儿呀?” “看您这么晚了还没回去,我出来接接你。” “这,这样呀!”看江小芽这么懂事,刘氏心情更加复杂了。这样的孩子怎么能卖。 看刘氏沉重的神色,江小芽抬脚走到刘氏身边,轻声开口,“娘,刚才三婶跟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 闻言,刘氏脸色瞬时一变,慌乱,连连摆手,“小,小芽,那个……那个你三婶说着玩儿的,娘绝对不会……”刘氏话说到一半儿,手被江小芽拉住。 “娘,今天的事,你跟谁都不要说。如果三婶再提及这个事,你只管应了就好。” “那怎么能行。”刘氏急声道,“小芽,你不要担心,这件事娘会想办法的。实在不行,实在不行就……” 实在不行就让大宝爹离开杜家酒楼,大不了不在那里做了。这话,刘氏嘴巴动了几动,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她不想卖小芽,可也不想家里的几娃没饭吃呀。 清楚看到刘氏脸上的纠结,为难,小芽眸色平静,悠远。 因为清楚当下的生存环境和刘氏的难处。所以,江小芽主动挑明了这件事,她不想在这个时候用这件事,用刘氏的选择去证明什么。 刘氏选了她,苦了一家。证明了自己的重要,背负了人家的恩典,却没能力报答,反而让生活变得更糟。如此,又有什么意义。 刘氏选了她一家,舍弃了她。那时,她亦没资格去怨人家,只会让彼此相处变得尴尬。如此,又何必等待刘氏的选择,去探究那些不该探究的东西呢。 “娘,三婶说什么只管应着就好,无需跟她多讲什么,也不要提及杜家。剩下的……”江小芽顿了顿,“如果实在不行,到时候我会去元家,求求公子。” 闻言,刘氏眼睛瞬时大亮,“对呀!我怎么把元公子给忘记了?如果他肯帮忙的话。那,这事儿自然就解决了呀!” 江小芽点头,“所以,这件事你交给我就行。” “好,好……”连连应着,想到什么,随着担心道,“可是,万一元公子不愿帮忙怎么办?” “公子人好心善,一定会帮忙的,你别担心。”说完,看着刘氏又交代一遍,“娘,这件事你且记得,一定不要多言,对谁都不要提及,免得节外生枝。” “嗯,我知道,我知道!” 牵扯到卖孩子,这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刘氏也不会四处宣扬。 事情找到了解决办法,并且看小芽一点儿也没怨她什么,刘氏心里不由的轻松了不少,牵着小芽踏着月色往家走去。 第二天 刚起床,张秀就来了。 “二嫂,杜家那边可是派人过来带人了,你可别跟我说这个时候还没想好。”张秀趴在刘氏耳边,低声道。 刘氏听了面皮紧了紧,转头看向江小芽。 江小芽抬脚走过来,看着张秀,“三婶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找我娘有什么事吗?” 看江小芽什么都不知道,张秀笑盈盈道,“小芽呀!再有两天就过年了,婶子想去镇上买点东西,你要不要跟婶子一起去呀?” “去镇上买东西吗?我去!”是孩子都爱逛街市集。 看江小芽高兴着应下,张秀脸上笑意更浓了,“那走吧,婶子这就带你去。”说完,拉着江小芽的手,往外走去。 “三婶,我还没吃饭呢。” “婶子家有包子,一会儿拿给你吃。” “好。” 看张秀带着江小芽离开,刘氏心里不由发慌,小芽她一个孩子真的能应付吗? 江大宝从茅房出来,看张秀拉着江小芽走出去,自然问,“娘,三婶带小芽去哪儿?” “没,没去哪儿,就是找小芽给她帮个忙。”说完,心神不宁的走进屋里。 江大宝皱眉,呢喃,“小芽个头小,力气小,她能帮什么忙?”心里有些疑惑,抬脚进屋。 另一边…… 张秀坐在马车内,不断的四处打量,真是好看呀!连长凳上的软垫都是用绸缎做的,啧啧啧,有银钱就是好。 张秀心里满是羡艳,仔细看过一遍,再看看江小芽,心里:只要把她送去杜家,来年一年都不用发愁了。 看着张秀看肥肉一样的眼神,江小芽不紧不慢吃包子的,心里:早晚拔光她身上的毛儿。 一路上,张秀心里盘算着怎么用那八两银子,江小芽老实无害的坐在一旁看张秀暗暗欢喜。 “怎么这么慢呀!”刚到镇上,那位三姑的迎了过来。 “路不太好走,所以慢了点儿。”张秀说着,伸手将江小芽从车上来下来。 刘三姑听了,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着江小芽,看她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心下满意。 “你们一会儿从小门进去吧!记得快一些,别让主子们等着。”拉她们来的小厮,丢下一句直接走人。 “好,好,马上就过去。”刘三姑说着,伸手拉过江小芽,对着张秀道,“你在这里等着,我送她过去。” 被张秀拉着,江小芽却是没动,“大娘,我们去哪儿呀?” “去个好地方,让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江小芽听了,看向张秀,“三婶,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婶子可不会骗你。所以,赶紧跟三姑去,保证你以后享大福天天有肉吃。”张秀掷地有声道。 江小芽听言,笑了,笑的纯真又期待,“天天有肉吃呀!那我去。” 听江小芽这么说,张秀和刘三姑相视一笑,小孩子就是好骗,好忽悠。 看着两人脸上的笑,江小芽也笑眯眯道,“小的时候还有个和尚说我命里克夫,一辈子只能苦日子。现在看来,他说的一点儿都不准嘛!” 江小芽说的清脆喜庆,张秀两人听到,脸上笑意顿时僵在脸上。 刘三姑面皮绷紧,直直盯着江小芽,沉厉道,“你刚才说什么,克夫?” 江小芽点头,脸上带着一丝疑惑茫然道,“大娘,什么是克夫呀?”说着,看一眼张秀,纯真道,“我三婶还交代不让我跟人说,为什么不能说呀?” 一句话落,刘三姑猛然转头看向张秀,脸色发青,磨牙,“张氏,你竟然敢阴我!” “没有,我没有!都是这丫头胡说的。”张秀连连摇头,急声道。 “你放屁!她一个小丫头连什么是克夫都不知道怎么想到胡说这个?!分明是你这个婆娘为了银钱存了心的在坑我。”刘三姑死死盯着张秀,低怒道,“你明知道杜家买丫头是为了给小少爷冲喜,可你却把一个命里克夫的丫头介绍给我,你她娘的这不是存心害我吗?” “没有,我没有!三姑,如果我知道这件事怎么会把她介绍给你呀,我真的是不知道呀……” 看着当即变脸跳脚的两人,江小芽:果然是为了冲喜。 杜家不缺儿女,不缺下人,那么用心的挑选一个丫头做什么?心里疑惑着,又从江大宝口中知晓江家小少爷身体病弱一事。自然就想到了冲喜! “江小芽,你个死丫头竟然敢胡说,看我不打死你。”张秀怒吼着,抬手对着江小芽挥去,眼见巴掌落下,被一只胳膊挡下。 “这位妇人要对我元府的丫头做什么?” 闻声,江小芽抬头,元通面容映入眼帘。还有,那一抹英挺俊雅的身影,随着映入眼中。 第二十九章 以后怎么混 动我元府的丫头做什么? 听到元通这句话,正张牙舞爪的刘三姑眼皮跳了跳,张秀愣住,愣愣的看着元通,江小芽不是做错事被赶出来吗?怎么……? 在张秀惊疑不定的眼神中,江小芽抬脚走到元墨身边,“公子。” “嗯。” 元墨转身,江小芽自然伸手扶住,主仆默契十足。 元通看刘三姑和张秀一眼,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上。 而这什么都不说,比直接教训她们还让人不安。 什么都不讲,这是让‘她们等着瞧吗?’。想到,刘三姑更加火大,死死盯着张秀,“你不是说这丫头元府已经不要了吗?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也不知道呀!”张秀也很疑惑,也很不能理解呀。 “她克夫你不知道,元府还要她你也不知道?!你一推二六五倒是干净了,我怎么办?杜家那边我现在要怎交代?”刘三姑说着,火冒三丈,看着张秀恨不得把她掐死,“张秀我告诉你,如果不得好,你他娘也别想好过,你给我等着。”说完,匆匆往杜家走去。 张秀站在原地,心突突跳,脸色有些发白,来时天堂,眨眼地狱。怎么会这样? 那八两银子她都已经盘算好怎么花了。现在,因为江小芽一句话什么都没有了。 也不是什么都没了,她还得了元府管家一个‘走着瞧’的眼神,还有刘三姑一句‘你给我等着’。 银子飞了,人得罪了,事情陡然的反转,这亏吃的,让张秀眼前阵阵发黑。 对于张秀这种能吃苦,都绝对不能吃亏的人来说。这事,简直跟割她身上肉一样难受。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来的时候竟然还给那死丫头包子吃!”简直是亏出血了。 *** 坐到马车内,元墨就闭上了眼睛,似闭目养神,可心里……她一跺脚为他挣了一个禽兽之名,现在一张口又为自己挣到了一个克夫之名。极好! 这是对自己够狠吗?元墨并不这样认为…… 想着,睁开眼睛,望着江小芽,淡淡道,“把自己克夫的名头都说出来了,不怕以后找不着婆家吗?” 这话题,跟一个七岁的孩子说好像为时尚早了点,因为她不一定懂。可是,对着一个七岁就会叫床的孩子,好像没什么是不能说的,因为她都懂。 江小芽听了,望着元墨肃穆道,“奴婢没想过嫁人,奴婢就想做好公子的丫头。” 听言,元墨静默了一会儿,开口,不紧不慢道,“恭维的话,我也听过不少。唯独你的……本公子最不相信。” 坐在外的元通抿嘴笑。 江小芽:…… 她才七岁,元墨就已经对她这看法了,那她以后还怎么混。还有,几天不见,元墨说话怎么突然这么不含蓄了。 都鬼使神差的配合着演了一场儿童不宜了,还含蓄什么?!而且,面对江小芽,太含蓄,受伤的好像只有自己。 “公子,奴婢以后一定好好表现。” 听到这表忠的话,元墨第一感觉不是欣慰。而是……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幺蛾子出来。 这感觉出,元墨眉头不由皱了皱,清楚她是个会作幺蛾子的,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身边呢? 仔细思量良久,得出结论,他就是闲的。 *** “江小芽不但是个克夫的,还是个克父克母克家人的。你把这么个命硬的丫头捡回来是想害死谁?” “当初她一个人会昏死在荒野,说不定就是她家人嫌她命硬才把她给扔了的!” “二嫂,现在你把这么个祸害留在家里,以后家里但凡谁有个好歹,那都是你招的祸……” 从镇上回来,张秀心头火怎么都压不下,跑到二房那边对着刘氏就是一通叫嚷。 一番话,听的看热闹的人议论纷纷。刘氏,江大宝等人,不明所以,却心神不宁。 克夫?克父?克亲人? 吼完,张秀气冲冲的走人,剩下一群看热闹的围着刘氏追问,“大妹子,刚才张氏她说的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那可是不得了,会要命的。” “可不是,你还是赶紧把人赶出去吧!等到她克到自己家可就惨了……” 一帮人七嘴八舌,刘氏心里一片慌乱。江大宝嘴巴抿了抿,抬脚跑了出去。 “江小芽这死该死的丫头,如果有一天落到我手里,我一定弄死她……”从二房出来,张秀一路骂骂咧咧的往家走去。 “三婶!” 听到声音,张秀随着转头,看到地头口江小芽正对她摇手。 这命硬的东西,竟然还敢叫她见她?! 张秀火冒三丈,不假思索,拔腿跑过去,快走近,嚷叫,“江小芽,你克夫这事儿我什么时候知道了,你给我说清……啊……” 噗通一声,伴随着一声惊叫! 张秀完美入坑! “江小芽,你个死丫头看我上去不剥了你的皮!” 看着在坑里弹腾着,嘴巴还不消停的人,江小芽蹲下,望着她不咸不淡道,“三婶,你说那个刘三姑去杜家,会怎么跟杜家老爷夫人说这件事呢?” “现在谁要跟你说这个,快拉我上去。” 江小芽充耳不闻,只是不紧不慢道,“如果我是刘三姑的话,一定把什么都推到你身上,说都是被你蒙骗了。然后,让杜家有火气都朝着你发去。”江小芽说着,望着张秀,满是好奇道,“三婶,杜家可是为了孙子保命才买丫头冲喜的。可你,却搞了一个克夫的丫头给他们,他们现在肯定相当恼火。如此,你说,他们会怎么收拾你呢?” 听到这话,张秀脸色瞬时就变了。这事肯定不得好,只是心里下意识的不敢细想,只盼着杜家能不深究。可现在,一下子什么都被江小芽挑破了。心里怒火瞬时被不安取代了。 “都是你这个死丫头害的,你还敢说。江小芽,我告诉你,我如果不得好,你也别想活的好。” 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威胁叫嚣,一点不觉得自己哪里错了。强势又不可理喻的性格一览无遗。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看着张秀道,“我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三婶你呢?可也做好了被杜家乱棍打死的准备了吗?” 乱棍打死?! 四个字入耳,张秀整个人僵住,一股寒意从后脊梁蹿起。 “江小芽你敢咒……呜……”话没说完,下巴突然被扣住,痛意袭来,抬头,入眼就是江小芽那黑亮却又阴寒的眼眸。看到,心猛的一跳。 “我不是咒你,而是警告你。你既然敢联合那个刘三姑把我卖去冲喜。那么,我就能联合她把你卖到窑子里。”江小芽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张秀,几不可闻道,“所以,这件事你怎么惹出来的,就怎么把它兜起来。如果让杜家找上我。那……你会死!” 你会死! 三个字,说的又轻,又淡。但,听到耳中,确实一个激灵。 看张秀怔怔的看着她,江小芽手指在她咽喉点了点,微微一笑,站起。 站起,转身,一人随着映入眼中。 看到不远处的人,江小芽眼帘微动。 第三十章 记得回来 转身,看到江老太手里拿着铁锹站在身后。 江老太听到了多少,不知道。因为,从她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江老太抬脚走过来,越过江小芽,走到坑前。 “娘……”看都江老太,张秀激动大叫,“娘快救我,江小芽她要害死我!” 江老太听着,盯着张秀看了一会儿,开口,“你放心,那丫头没机会弄死你。因为……”说着,一顿,画风陡转,“因为会先死在我手里。” 江老太话出,江小芽眼帘微动,张秀愣住。 怔愣间,江老太用铁锹铲土,开始往坑里丢。那架势,是要把张秀活埋了。 “娘,你做什么呀?”被扔了一脸的土,张秀尖叫。 “做什么?送你去做鬼!”江老太使劲往坑里丢着土,沉沉道,“这辈子连人都不会做,那还不如早点去投胎,省的祸害人。”说着,看张秀挣扎着想上来,江老太一点不迟疑,抬脚把她踹了回去。 “啊……” 听着张秀的尖叫,看着面色冷硬奋力埋土的江老太,江小芽静静站着没动,直到有人过来,转身离开。 一路走去,遇到人,遭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江小芽一言不发,表情淡淡,好似别人议论的不是她一样。 *** “娘,小芽姐姐怎么还不回来呀?”江妞妞看着刘氏问。 刘氏听了,还未开口,就被江巧接了过去,“小孩子家操那么多心做什么。小宝,赶紧带妞妞回房睡觉去。” 看自己姐姐那凶巴巴的样子,江妞妞嘴巴憋了憋,但却不敢回嘴,老老实实的跟着江小宝出去了。 两个小的出去,江巧看着刘氏问,“娘,今天三婶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我怎么知道。” “三婶不是说,克夫克父都是江小芽自己的说的吗?” “你三婶说的就一定是真的吗?你怎么知道她不是想害小芽才故意那么说的!”刘氏声音不由的有些发急。 一个总是贪便宜,总是想着算计她东西的妯娌;一个会把月钱都交给她的女儿,刘氏向着小芽也是自然。虽然这心里,对于小芽克夫,克父的事,心里也不由的犯嘀咕,也觉得有些不安。 江巧听了,抿嘴。 “如果你三婶说的都是真的,你奶奶会那么生气吗?” 听言,想到张秀现在的处境,江巧瞬时不说话了。 “你在家看家,我出去找找小芽去。”刘氏说完,解下围裙,踏着月色往外走去。 这黑灯瞎火的,小芽那孩子去哪儿呢?不会做什么傻事儿吧! 克夫呀!这名头一旦被按上,被传开,小芽这辈子等于是毁了呀! “娘。” 刚走到门口,碰到江大宝,刘氏赶忙走过去,“大宝,找到小芽了吗?” 大宝点头,“她跟着奶奶回去了。” “跟着奶奶回去了?奶奶也去找她了?” “嗯,奶奶说有话跟她讲。” 刘氏听言,脸色变幻不定,婆婆要跟小芽说什么?难道又是让她离开? *** “洗洗手吧!”江老太端一盆热水放江小芽跟前。 “谢谢。” 听江小芽乖巧道谢,江老太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再回来,手里端了一碗面条。 “还热乎着,赶紧吃吧!” 看看眼前的面条,江小芽没动,抬头看向江老太,“奶奶不是有话跟我说吗?” 江老太听了,看了她一会儿,开口,“你对着张秀和刘三姑说自己克夫,这件是真的还是假的?” “假的!我只是不想被卖到杜家才这么说的。还有……”江小芽看着江老太,平静道,“我说三婶要我隐瞒克夫,也是假的。只是她既推我入火坑,我就还她入火海而已。” 听言,江老太瞬时沉默了,显然江小芽这么坦诚是她没想到的。 静默良久,江老太再次开口,“你可知道,克夫的名头一旦落下,你这辈子都不会好过。” 江小芽点头,“知道。” “那你还……” “有的时候人必须对自己狠一点儿,才能过的更好。” 江老太听言,再次沉默了。因为这话,实在不该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看着江老太眉头紧皱,江小芽淡淡一笑,“其实,说一辈子不好过长了点。等到有一天,我长大了,到了该嫁人的时候,我会用钱请个‘高僧’让他再给我看一次八字,那时我可能就不会再是克夫,而是命中带富,旺家又旺夫了。” 这话出,江老太彻底无言了。 心思沉远,且又阴又狠。这样的孩子,江老太从来没见到过。本来对于她刚去元府就成了元公子的贴身丫头,还感到疑惑好奇。现在,不稀奇了! 相比江小芽的聪敏阴狠,张秀的那点小聪明实在是不够看了。 看着江小芽那稚嫩又平静的小脸,江老太眸色起起伏伏,心情满是复杂,望着她许久,叹了口气,“趁着还热乎,把面吃了吧!” 江小芽听言,眼里溢出点点不解,“我以为奶奶这个时候该让我尽快离开江家才是。” “也许是该让你走。因为你这样的孩子,连我都觉得有点害怕。只是……”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开口,“只是,还是谢谢你没有直接去杜家说那些话,还给张秀留了条活路。” 如果江小芽存着那些话,留着到了杜家去说。那,杜家当时一怒之下,极有可能就会把张秀乱棍打死。虽然现在杜家火气也不小,可最起码还不算最坏。 听到江老太这话,江小芽心头微动,看着眼前苍老平凡却睿智的老人,轻轻缓缓开口,“希望三房一家能够明白您老的一片苦心。” 江老太要活埋张秀,江家三房大的小的均是大呼小叫的闹得不可开交。可是,他们却不明白,江老太这样只是为了让杜家消气,只是为了不让张秀直接被杜家人打死。 若是等到杜家人出手,那么,张秀现在就不是还有一口气,而是直接见阎王了。 “有人吗?” 门口一道声音传来,江小芽听到,起身,对着江老太鞠一躬,转身往外走去。 将走到门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入耳…… “逢歇了……记得回来。” 一句话落入耳中,江小芽脚步一顿,转头,却见江老太端着面走进了内间。 往屋里望望,静静在院里站了一会儿,才抬脚离开。 直到人坐上马车离开,江老太从屋里出来,看着马车渐渐走远,心里:江小芽,实在不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可不知为何却讨厌不起来。 坐在马车内,江小芽不规矩的把头靠在了元墨膝盖上,一幅脆弱无助的姿态。 元墨:“别装可怜,没用。” 江小芽听了,轻轻笑了。 第三十一章 守岁 重回元家,江小芽发现府里一些丫头对她和善了很多。刚开始还有些疑惑,直到…… “她命里克夫,就算是一直留在公子身边,长大了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一次听墙角,恍然明白了。看来,顶着克夫的名头,也不尽然都是坏事。最起码,在很多人眼里,如她这样的,就算是长大了,公子也绝对不会收了她。 嗯,就这样做一个天真无邪漂亮可爱,还不招人膈应的小妖精挺好。 劈里啪啦,劈里啪啦…… 红红的灯笼,红红的对联,伴随着劈里啪啦鞭炮声,转眼除夕到。 “新的一年,愿主子一切吉祥如意,阖家平顺!” 除夕傍晚,一众下人跪在地上,对着家里三位主子拜年,高呼吉祥语。 江小芽随着众人跪在地上,真切感受着封建社会的阶级差异。 “都起来吧!” 元老爷喊起,元管家和孙嬷嬷手里拿着红包一个下人给一个。 每个人都感恩着,欢天喜地的接过,听着那里面哗啦啦的铜板声,均很高兴。 一番热闹,元老爷转头对着元墨道,“天冷,你先回自己院儿吧!等到戌时再过来一起守岁。” “好,那儿子就先告退了。” 江小芽和徐风随元墨离开,元管家留在主院儿继续忙活着各种琐事。 “这个给你。” 回到院里,看元墨递过来的红包,江小芽微愣了一下,随着笑眯眯接过,“多谢公子!新的一年祝愿公子事事平顺,身体康健。” 徐风看江小芽一眼,作为一个拥有克夫名头的人,她笑的还真是喜庆。 元墨嘴角带着浅笑,点点头,“我想歇会儿,你先下去吧!” “是。” 江小芽揣着红包,高高兴兴下去了。回到自己的屋子,打开江老爷赏的红包,八个铜板,不少。随着拿起元墨给的,掂一掂,晃一晃,竟然没听到铜板声。不会给的是银票吧?! 心里觉得不可能,毕竟她表现在那里摆着,好像没什么值得嘉奖的。不过,万一今天元墨高兴就是赏来呢! 带着期待,江小芽伸手打开红包,随着一张纸掉落下来…… 新的一年,谨言慎行! 看到纸上内容,江小芽嘀咕,“这是要我以后不许叫床,也不许蹦床吗?” 想着,扯了扯嘴角,不过是给她立规矩,搞得还挺含蓄。但也是,亲口对着一个孩子说这些,应该也是挺别扭的。 只是,看元墨在新的一年唯一给她立下的规矩,可以看出,他对某件事至今念念不忘呀!看来是相当在意,相当难受。就这,还把她留在身边的原因是什么呢? 江小芽躺在床上想着,不觉睡着了。 “江小芽,江小芽!” 刚睡一会儿,被喊醒。 “江小芽,公子喊你一起去守岁。” “马上来,马上来。” 主院 元墨,元老爷,还有元夫人,三位主子坐在热炕上,喝着热茶,吃着干果,随聊着,下人站着陪着。 “公子喊你来守岁,那是对你的看重,你给我打起精神来,敢给我打盹,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再次听到元管家一本正经的威胁,江小芽不由笑了,话不是好话,可听多了,竟然会觉得亲切。 “您老放心,我一定眼睛睁的大大的。” “最好是这样。”话是如此,可元通对江小芽一点都不信任。 自江小芽把床蹦塌后,她在元通心里就彻底成了一个不靠谱的,她的话,不能相信。果然…… 那信誓旦旦的话尤在耳边,结果子时还未到,江小芽就站的工工整整,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眼睛却已经闭上了,完全把自己刚说过的话忘记了,也完全把他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元通脸色难看,这丫头就是欠修理容。这种时候,就算是不感动于主子的恩典,想想自己克夫的名头,她也不应该睡得着。 看一眼元通难看的脸色,元墨拿起手边茶水喝一口,放下,“江小芽,斟茶!” 元墨声音响起,屋里的主子和几个下人,都不由的看向江小芽。 元通:他已经做好了看她发傻,训斥她的准备。 就在元通训斥的话都已经将要脱口而出时,看江小芽在元墨话落瞬间,随之抬起头来,稳稳的走到元墨身边,拿起茶水为元墨,还有另外两个主子把茶水添满。 看此,元墨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 元通:…… 看着江小芽那清亮的眼眸,元通:有种被耍了的感觉。 江小芽望着元通难看的脸色,满脸无辜,她没睡,就是眨眼的时候顺便合了一下。 没察觉到几人之间的小暗涌,元夫人喝一口茶,捧着手里经书,继续诵经,为家人祈福。这份用心,真没什么可说的。只是…… “好了,你也念了很久了,歇一会儿吧!”元老爷温和道。 元夫人听了,把这话听做体贴,脸上扬起笑,柔和道,“我不累,不用歇。” “还是歇会儿吧!” “老爷,我真不累,我还能念。” 元老爷听了,嘴巴抿了抿,随着直白道,“你不累,可我会困。今天是守岁,我已经够困了,你还捧着一本经书在这里念,你这不成心让我闭眼吗?” 元老爷话出,元墨垂首,江小芽低头,元夫人:…… 新年刚开始,元老爷一句话,气的元夫人差点祷告要改嫁。 元老爷完全不看元夫人脸色,“徐风,你去外面敲几声去。” “是,老爷。” 徐风抬脚走出去,没一会儿…… 咚咚咚! 鼓声震天响! 这下不止元老爷精神了,恐怕整个村的人都精神了。 第三十二章 乱折腾 一夜守岁,两天没能歇过来。熬夜,对她这小萝卜头来说,属于超负荷,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江小芽,你杵在院里做什么,过来给公子把指甲修剪一下。” 听着元管家中气十足的吼声,再看他那精神奕奕的样子。江小芽:同样是熬了一夜,不得不承认他老人家精神头可真好。 擦一下打呵欠冒出的泪花,江小芽拿着剪刀,走到元墨身边,坐在小马扎上,“公子,奴婢给您把指甲修剪一下吧!” “嗯。” 元墨点头,江小芽拿过元墨的大手放自己膝盖上,手真大,这胳膊都差多跟自己腿一样粗了。 下次元墨再想给她立规矩,还写什么小纸条呀!直接亮个胳膊,秀个肌肉,效果肯定更佳。 肌肉? 从没见元墨练过,他这肌肉是怎么来的?难道是天生的? 脑子里开着小差,给元墨剪着指甲。 元墨扫一眼江小芽,心里:这丫头就没老实的时候,就算是坐着不动,脑子也不闲着。看来,以后也是个长不高的。吃的饭都用来长心眼了,哪里还有工夫长个子。 江小芽脑子是个闲不住的。那元公子你呢?这会儿不也在想些有的没的。 “公子。”元通走过来,看着元墨凝眉道,“刚县老爷派人过来说,今天州府的人要去县府走亲,让您和老爷夫人过去作陪。” 江小芽听言,眉头不由皱了皱,对县府实在是没什么好感。 只是,这一邀请,纵然不想去,恐怕也不好拒绝。恰逢年节,又是长辈亲自邀请,不去不合适。再加上…… 江小芽看看元墨,暗腹:再加上元墨跟姚文婷本就有些闲言,若是再对州府的人避而不见,一不小心就会引起误会。 比如,心里对表妹念念不忘,继而对州府的人不耐见什么的。所以,元墨怕是只能走一趟了。 “去准备一下吧!” “是。” 元通领命退下,有些话无需说透,各自心里都明白。 “公子,奴婢还在家里等您回来吧?” “跟着一起去。”说完,元墨起身,走进屋里。 身为主子,愿意体恤下人那是心善。可现在,身为下人比主子还自在,谁还体恤的起来。 主子都躲不开的事儿,她不想着分担,只想自己避开躲自在。如此,必须跟着一起去。 看着元墨的背影,江小芽无声叹了口气,身为奴婢得忠心贴心,才能得到主子的关照关心。所以,为了以后少去县府,好好干吧! 这次州府的人也在,想来姚文婷应该不会作幺了。 “公子,都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元通禀报完,少时,元墨从内室走出来,“走吧!” “是。” “公子。”江小芽看着元墨,开口,“公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说什么?” 江小芽上下打量着元墨,肃穆道,“公子,您要不要换一件衣服?” “为何?” “奴婢怕您一不小心把州长公子给比下去了。” 今天这场合低调为主,元墨太招眼了可不是太好。 听江小芽这么说,元通也不由的上下打量起元墨来,最后附和一句,“公子,要不您再换件衣服?” 元墨听了,转身走进内室,再出来褪去了那一身飘逸的白袍,换上了一件厚重的墨蓝色。 “如何?” 这个,该怎么说呢?仙气是没了,可男人味儿却出来了。感觉,怎么还不如不换呢?这结果显然没想到。 江小芽转头看看元通,“管家,您老觉得呢?” 问话出,元通嘴巴抿了抿,瞪了江小芽一眼,瞎折腾。 看懂元通的眼神,江小芽摸摸鼻子,也觉得是瞎折腾。看元墨那张脸,穿什么都一样招人眼,这点应该想到才对。 “公子,走吧!” 元通:自从江小芽来,元通感觉自己被带蠢了。这感觉,元墨在听她的话去换衣服时也冒出出来了。 乱折腾! 县府 县府毕竟不是极权极富之家,所以规矩并不重。也就中午吃饭的时候开了两个席面,等吃完饭,大家就坐在一起开始谈笑风声。 其间,姚文婷因为未来婆家人都在,为了保持女儿家矜持,其中大部分时候都低着头,极少说话。 江小芽站在元墨身后,看一眼那位被围在中央的年轻男子。 沈忻——州长嫡次子,也是姚文婷的未来夫婿。 看年纪跟元墨差不多也就十八九岁的样子。其他的两相比较一下…… 沈公子没元墨个子高,脸蛋没元墨好,气质也比元墨差了些。不过他胜过元墨的地方也不少,比如,他无眼疾,家世比元墨好,还有……元墨正不举,而他应该完好。 两相比较,可以看出,姚文婷虽然才十六岁,却不是一个还做梦的人。元墨就是样貌再好,不能生娃就没有以后。 一辈子没有夫妻之实,没有孩子,老无所依。这样的一辈子,只凭喜欢是支撑不了的。所以,她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沈忻倒也正常。现在,江小芽只默默祝福她婚姻不幸福。没办法,对于一个因为一时心情不好,就要取自己小命的人,江小芽就是这么小心眼。 “哎呀,姨母,表哥,姚大人,我是不是来的太晚了呀?” 这一道声音入耳,看到来人,江小芽眼帘垂下,不好的预感陡然生出。 第三十三章 如何回答 张志远一来,江小芽头皮本能的有些发紧。 跟一个特意牵狗到家里咬人的家伙共处,甚没安全感。 “姚大人,元夫人,有没有吃的呀?晚辈匆忙赶过来,连饭都没来得及吃。” “快,快,快让厨房赶紧准备些吃的来。”元夫人忙道。 就凭张志远一个商家儿子的身份,姚家自然不会把他看在眼里。可是,当他还是州长夫人的侄子时,热切一点还是必须的,特别眼下州长夫人还在,就更不能怠慢了。 “表哥,元墨,你们陪我一起吧!我一个人吃饭可吃不下去。”说着,看向姚文婷,笑眯眯道,“姚小姐,是不是也陪着尽一下地主之谊呀!” “这猴崽子越来越没规矩了。”州长夫人训斥道。 确实没规矩,但又让人不能直接拒绝掉。 元夫人嘴角扯出一抹僵硬的笑,“过年了亲戚间就该这样才热闹。只是婷儿从来没单独招待过他们,希望不要失礼才好。” 生硬的自找台阶,极力的维护着女儿端庄腼腆的形象。 州长夫人听了,笑了笑,“马上就是一家人了,让他们都熟识一下也挺好。” 这边两人说着,那边几个小辈已被张志远拉着离开了。 张志远吃着饭,其他几个人端着茶水不时抿一口,算是作陪。 饭吃到一半儿,张志远嚼着,看着元墨开口,“元墨,去年我不是向你借了五百两银子吗?刚好我身上今天带银票了,还你吧!”说完,从怀里掏出,放到元墨手里。 看到张志远放到元墨手里的‘银票’,沈忻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似笑非笑。姚文婷看一眼,又随着低下头来。 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 江小芽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用几张宣纸冒充银票,这位张公子这是明目张胆的欺元墨眼瞎呀! “我不急着用银钱。”元墨把手里的‘银票’递过去,温和道,“你拿着用吧。” “不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我就是需要,也不能借了你银票不还呐,那不成强盗了。”张志远说着,看向姚文婷,笑眯眯道,“姚小姐,你说是不是?” 张志远用宣纸冒充银票,欺元墨看不到。现在,又这么问姚文婷,明显是试探,看她敢不敢在这个时候,敢不敢在沈忻的面前护着元墨。 张志远用意明显,现在就看姚文婷什么态度。 沈忻看着她,等待她回答。 木通也不由看向姚文婷,面皮有些发紧。 江小芽轻轻抬手,拍了拍元墨的背,拂去他背上那一丝乱发。 无声的动作出,元墨睫毛微动,眼帘垂下,隐于眼底的那一丝戾气悄然消散。 不过是隐忍,一个七岁的娃子尚且能做到淡然,他也应该早已习惯。 “你们就在这儿闹着玩儿吧,我可不参与,我去厨房看看汤好了没。”姚文婷说完,起身离开。 把欺辱元墨说成是闹着玩儿,姚文婷一句话,把她聪明且无情属性表现的淋漓尽致。但凡对自己一点不利的,都能视而不见,干脆且果断。 木通脸色不可抑止的有些难看,江小芽却是神色淡淡,一句话,让人都看清了她心里没有元墨,绯闻消散,彼此都干净,挺好。 沈忻听了姚文婷的话,笑了笑。 张志远:“姚小姐,我可是来真的,不是跟表哥闹着玩儿。” 姚文婷却像是没听到一样,快步离开。 张志远看了,心里轻哼一声,目的没达到,乐子没看成,心里不满意。 心里不痛快,扔下筷子,看一眼元墨手里的银票,抬眸看向元通,“元管家,不为你家公子把银票收起来吗?” 纯找事,纯寻衅! 元通一个耳聪目明的人,若是把这银票收了,只会让元墨这个主子更加难堪,张志远更加得意。 清楚张志远的不怀好意,元通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张口,刚欲说话,被一道清脆的声音打断…… “公子,您不是说回去让奴婢买些糕点吗?所以,银票让奴婢收着吧!”江小芽说着,拿过元墨手里的银票,仔细看着,脸上带着稀罕色,“奴婢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银票呢!” 她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第一次家见到银票,不认识银票太正常。 看江小芽高高兴兴的把银票揣入怀里,张志远眉头皱了皱。 处心积虑的寻事,结果却是一圈打到棉花上,完全没有预想中的酸爽。 “公子,您不是爱吃张公子铺子里做的糕点吗?一会儿奴婢拿着银票去多买些给您。” 这话出,张志远脸色瞬时不好看了,拿这几张废纸去他家铺子里买糕点,这是要丢谁的丑? “你这臭丫头……” “好了,志远,别闹了。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沈忻说完,起身。 再闹下去,闹出动静,引起长辈注意,到时候都不好看。寻乐子,也该适可而止。 一段小插曲之后,所有人都像是没事人一样,欢喜的寒暄着,高高兴兴的告辞再见。 坐上马车,江小芽倒一杯水递到元墨手里,“喝杯水吧,公子!” “嗯。” 元墨接过喝一口,放下,好似有些累了,靠在车壁上闭上眼睛。 江小芽看此,也随着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车子行走晃动中,就在快把江小芽睡意都晃出来的时候,元墨声音在耳边响起…… “江小芽,张志远给了几张银票?” 闻言,江小芽睁开眼睛。 车外的元通,不由竖起耳朵,屏息,听江小芽怎么回答,是说假话欺瞒公子,哄公子开心?还是,完全不顾及公子心情,如实的说? 第三十四章 江小芽,你嫁给我吧! 元墨问话出,马车内少时静寂,元通屏息间,江小芽声音响起…… “欠债还钱?!公子觉得张志远那兔崽子是那明事理的人吗?” 元通嘴巴微抿,身为奴婢哪里有这么跟主子说话的,实在是没规矩。不过……兔崽子这几个字用的太动听,连江小芽没规矩都值得被原谅。 元墨或许也有同样感觉。所以,回答很干脆,“不是。” “公子真是英明。” 元通:接话接的还真是好,马屁拍的还真在点上。 “公子,奴婢还小,不懂的什么大道理。但,在外人欺骗你的时候,奴婢绝对不会再跟着他们一起欺瞒你。”江小芽说着,从怀里掏出那几张宣纸,放到元墨手里,随着掀开车帘子,看向元通,“管家,能给我一张银票吗?” 元通听了,看她一眼,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张银票递给她。 江小芽接过,放到元墨另外一只手里,蹲在他身边,“公子,现在你左手里拿着的是宣纸,你右手拿着的才是银票。你好好感觉一下这触感。” 元墨垂眸,看着蹲在他脚边手把手教他认银票的小女娃,心里有些好笑,还有些其他。 “等到以后,有人再给你银票,如果触感不对,感觉是假的。能压得住的,咱们当时就怼他,让他满地找牙。如果是压不住的,暂时惹不得的,咱留到以后,早晚收拾了他……” 听江小芽不咸不淡的说出这些话,元墨勾了勾嘴角,遇事不急眼,不代表不会记仇。早晚收拾了,好像并不是一句气话,而是早晚都会做的话。 元通:睚眦必报!江小芽一句话诠释了她的性格。 仔细想一下,好像确实是这样。最明显的就是她对张秀的还击,完全不忍着,一点不存着,当时就给她还过去了,还有对秋红也是一样,悄无声息的把她弄离了元家落到姚文婷的手里。之后就是怼姚文婷,一本小画本应该只是见面礼! 姚文婷眼下应该属于压不住,惹不得,也是早晚会收拾的一个。 一个才七岁的娃子,这性格……善于隐忍,又敢于报复。这性子实在是霸道,也实在是有些可怖。但…… 公子,在外人欺骗你的时候,奴婢绝对不会再跟着他们一起欺瞒你。 有这一句话,就是性格再霸道些又如何?留在公子身边,她只要有心,她就适合! 只是,现在江小芽对元墨的维护,在元通看来,更多是源于对张志远的厌恶。所以,她嘴巴说的虽好,但还不值得信任…… “驾!” 叫喝声传来,马车内静下,元通收敛神色。 眨眼间,看张志远带着一个小厮骑马来至眼前。 “元墨。” 声音入耳,车帘掀开,张志远那张让人讨厌的脸映入眼帘。 “张公子。” 看着元墨那张俊美的脸,张志远骤感厌恶。不得不说,在某一点上他们是一样,那就是看到彼此,都觉得讨厌。 “元墨,有些事你身边这位忠心耿耿的管家应该都跟你说了吧!”张志远看着元墨,脸上挂着幸灾乐祸的讥笑,“知晓自己的好表妹,眼睁睁看着你受欺,却视而不见,一点都不护着,你心里是何种滋味儿?是不是又酸楚,又凄凉呀?” “张公子想多了。” 听着元墨这不咸不淡的口气,看着他那张不温不火的脸,张志远就来气,好像不管他怎么蹦跶,元墨始终都是不急不躁的。他这样到底是憨傻懦弱?还是根本就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张志远很想把它想成懦弱。可是,元墨那张脸无论怎么看都跟愚蠢沾不上边。如此,妥妥就是从来没把他放在眼里了。 想着,冷哼一声,“到底是我想多了,还是你自己心里惦记着,却不敢说呀?”说完,不等元墨开口,骤然出手,手里鞭子猛然对着元家的马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 嘶! 一声嘶鸣,马车么猛的前冲。 元通眸色一沉,快速拿过小厮手里的缰绳拉住。而车内,在江小芽身体失控既然撞到车壁的时候,被一只大手拉住! “哈哈哈……” 看马车失控,元府小厮手忙脚乱,张志远顿时大笑了起来。 江小芽靠在元墨怀里,听着那满是得意,又满是恶趣的笑声,舌尖无意识的顶了顶后牙槽,轻轻抬手,解下头上发带,扯开,一粒白色药丸赫然映入眼中。 元墨看到眼眉头微扬。这颗脑袋,无论里面还是外面装的东西都挺多的。 车帘掀开一角,看张志远策马靠近,当到一定距离,江小芽伸手捏碎手里药丸,看白色粉末随风飘散在空中。 车帘放下,从元墨怀里走出来,在一边坐下静静绑着头发。 “公子,您没事儿吧!”马车平稳,元通随着问。 “嗯,没事。”元墨话落,后面惊呼传来。 “少爷,小心!” “吁,娘的,还不快过来拉住它……” 小厮的惊呼声,马的嘶鸣声,伴随着张志远气急败坏的叫骂声一并传来! 元墨听到,看向江小芽,看着她平静,不见丝毫窃喜的小脸,无声收回视线。 只是看张志远出丑,确实没什么值得乐呵的,看他彻底从眼前消失才能舒心。 想着,元墨手指动了动,那瘦弱的身体,落于手臂上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就这么个小不点却让人不敢小看。 江小芽:一个看似无害却极致阴狠的人,一个看似随遇而安却又极难掌控的人。 这样的女娃子,元墨承认,他确实开始有些稀罕了。 “公子,到了!” 到家,江小芽先从马车上跳下来,站在一边,伸手扶着元墨下车。 “江小芽!” 听到有人喊自己,江小芽顺着声音看去,看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娃子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他们认识吗?可她看着他,为什么那么面生呢? “江小芽,你是不是克夫?” 听到这句话,元墨侧目,江小芽:极好!一开始马上让人记住且印象深刻。 “江小芽,你嫁给我吧!” 江小芽:…… 元墨挑眉。 男孩儿看着江小芽,脸上带着委屈,又一副豁出去的样子,“我一顿吃两个馒头,我娘都嫌我吃的多,每天吵着让我少吃点,多吃一口就给我脸子看,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所以,江小芽你嫁给我吧,把我克死得了。” 听言,元通无语。 江小芽:第一次见到寻死,寻的这么清新脱俗的。他要死,还拉她守个寡。 “我嫁给你,你还得给我聘礼,又麻烦又浪费。你不过就是不想活了嘛!简单,我可以直接就成全你。”江小芽说着,从地上抄起一根棍,向着男孩儿冲去。 那架势……跟他娘要抽他时一个样子。 想到那棍子落在身上的滋味儿,男孩儿本能的撒丫子就跑。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你先把棍子放下。” “打死你再放。” “你个恶婆娘,你这样以后看谁敢娶你了……” 恶婆娘?! 这三个字入耳,江小芽嘴角抽了抽,差点笑了。 元墨站在原地,看着江小芽奔跑间头上飞扬的发带,呢喃:“以后谁要是娶了这丫头,日子肯定不会太好过。” 元通听到,默默点头,表示绝对赞同。 “墨儿……” 听到声音,元墨转头,看到门口的人,眼帘微动。 第三十五章 这安排 看到站在门口的女子,元通神色微动,随着俯身见礼,“大小姐。” 元娇点头,抬脚走到元墨身边,往后望了望,“爹娘呢?你们没一起回来吗?” “爹娘跟姨丈,姨母还话要说,晚一些才回来。”元墨温和道。 “这样呀!”元柔说着,伸手扶住元墨的胳膊,“那我们先回去吧!” “嗯。” 江小芽回来,就看到元墨跟一个梳着妇人头的年轻女人在说这话。 “墨儿,我听姨母说你身体不适,现在可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大姐无需担心。” 大姐?! 听到元墨对她的称呼,江小芽眼帘微动。 元家大小姐——元柔。 在二八年华恋上了县城一个家境贫寒的秀才杨文,不顾爹娘劝说,寻死觅活的,铁了心的要嫁给杨文。 最后眼见女儿连私奔的事儿都做出来了,元家老爷夫人也只能答应了。不答应能怎么办呢?名声清白都没了,不让她嫁还能如何。 成婚之初,杨文竭力表现,对元柔体贴入微,甜言蜜语不断,对元家上下殷勤无比,岳父岳母挂在嘴上喊个不停。 那时的元柔甜蜜幸福。只是这幸福,随着她嫁入杨家六年还未生下孩儿,早已开始变了味儿了。 以上这些,都是江小芽无意中听府中下人口中听到的。说起这位大小姐,口吻带着丝丝不屑。 在这年代,跟人私奔,无论你什么身份那都是让人不齿的。 “姐夫呢?怎么没同你一起过来?”元墨随意问。 元柔听到面皮一紧,“他……” “姑爷身体不适,担心过了病气给公子和老爷夫人,所以就没随着过来。不过来的时候,姑爷可是再三交代奴婢要照顾好小姐。”站在元柔身边的丫头春梅,马上打圆场道。 元墨听了,点点头,“姐夫有心了。” 元柔看着身边替她打圆场的春梅,神色满是复杂。 “我去梳洗一下,您也歇息一下吧。”元墨说完,起身,江小芽伸出手自然拉着他往正院走去。 元柔看着元墨的背影,怅然若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记得小的时候,墨儿因为眼睛看不到,总是特别黏着她的。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跟她变得疏离了。对此,也许都是长大了的缘故吧! 毕竟男女有别,长大了,总是不好再黏着她了。只是,看着现在的元墨,总是特别怀念他小的时候。那时,他特别听她的话,对她这个姐姐也尤其敬重,跟现在的疏离完全不一样。 难道,他也因她生不出孩子,在心里看不起她吗?想着,心里发苦。 回到正院,元墨梳洗出来,元通走过来眸色沉沉,低声道,“公子,大小姐这次回来恐怕不止是单纯的拜年。” “嗯?” 元通沉声禀报道…… 元墨听完,波澜不起,不咸不淡道,“看来元柔每次拿回去的银票,已经不能让杨文满足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自来如此。”元通面色冷硬,“当初杨文费尽心机,煞费苦心的诱惑元柔不就是为了元家银钱吗?” 这明眼可见的事,也只有元柔天真的以为杨文是真的爱她,爱到没有她就活不下去。 现在六年过去了,元柔是否还要继续执迷不悔的继续下去呢?元通等着看。 “让江小芽看着元柔主仆俩。” 闻言,元通颔首,“老奴遵命。” 让江小芽盯着,看似信任,实则试探。 试探她到底有多少能力,试探她对公子有多少忠心! 江小芽是否有资格留在公子身边,她还需要经过很多考验。 让她看着元柔主仆俩? 江小芽听了元通的吩咐,虚心求教,“管家,你说的‘看着’指的是……” “你说的呢?” “小的不敢妄加揣测。” 元通:“随你这么揣测。只要记住,必须保护公子不受伤害,你只要铭记这一点就行了。” “多谢管家提点,小的一定铭记。” 看江小芽恭恭敬敬,忠厚老实的模样,元通:“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装老实不行,耍滑头也不行,怎么做他都有意见。这样,她什么时候才能涨月钱。 这边,元柔主仆俩会不会生幺蛾子还不知道。但,有人却先一步搞了事儿出来…… “竟敢算计公子,给我拉出去杖毙了!”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丫头人,元通大怒。 一个丫头竟敢擅自跑到正院,还敢闯到洗浴间勾引公子,这纯粹就是找死。 “奴婢没有勾引公子,奴婢是冤枉的,是公子他喊奴婢过去的,真的是公子喊奴婢过去的……呜……”哀嚎的话没说完,嘴巴被堵住拉了下去。 江小芽默默看着,元墨的床果然不是那么好爬的,拿命睡男人,也是勇气可嘉。 “江小芽。” 听元通喊自己,江小芽马上收敛神色,“奴婢在。” “从今天开始,你就睡外间,给我守夜!” 闻言,江小芽眼底极快的划过一抹异色,让她给元墨守夜吗?这安排…… 若论想看元墨裸体,怕是没人能比得过她。 元管家这安排真是英明。 “奴婢遵命。” 听着江小芽清亮干脆的回答,屋内的元墨无声勾了勾嘴角,小丫头人不大色心可不小。 第三十六章 一记反杀 大过年,既杖毙了一个丫头,见了血。 这让吃斋念佛的元夫人心里头很不舒服,“大过年的就见血,实在是太不吉利了。就算要处置也该留到年后才对。” 元老爷一听,看她一眼,粗声粗气道,“怎么?按照你的意思,杖毙一个丫头还要挑选个良辰吉日不成?”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的心情重要,还是儿子的清白重要?” 一言不合,开怼! 元夫人瞬时不说话了,狠狠看一眼大口吃肉的元老爷,默默夹着手边的青菜。 元墨沉默不言,静静吃饭。 江小芽垂首,清白呀?!元墨不会还是处子之身吧! 元大老爷这么大声的把自己儿子还是童子之身的事,用吼的讲出来,真的合适吗? 看元夫人脸色不是太好,元柔轻声道,“爹爹,您让一个小丫头给墨儿守夜,是不是不太合适?” 原来让江小芽给元墨守夜,是元老爷的吩咐,元通是不得已听令,而元墨是只得孝顺接受。 “有什么不合适的?”元老爷看一眼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这丫头挺机灵,年岁也正好,正处不男不女的阶段,还不懂那些乌七八糟的,不会乱什么幺蛾子,守在墨儿身边正合适。” 江小芽:…… 不男不女?! 原来这才是她被得以重用的原因吗? 只是,虽然她没长胸,也没来大姨妈,可她在性质上还是个女的吧。而且,她对元墨其实很有想法的。 元墨:不懂那些乌七八糟的?!那他的禽兽之名是从哪里来的? 元通嘴巴微抿,直直看着江小芽,老爷这次真的是看走眼了,她啊啊啊的那几声,比丫头脱了衣服直接爬床都厉害。 “可她毕竟年岁太小了,守……” “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你弟弟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言不合,再次开怼! 元柔当即不吭声了。 江小芽悄无声息的瞄元老爷一眼,再看一眼始终默不作声的元墨。嗯,不说话是对的。不然,开口,可能就会被怼。 “元通,这羊腿烤的不错,让厨房再送点过来。”元老爷砸吧嘴,颇为满意道。 怼人,果然使人心情大好,胃口大开。 一顿团圆饭,吃的冰火两重天,有人吃撑了,有人气饱了。 夜,元墨睡在内室,江小芽睡在外间。伺候元墨睡下时,心里还琢磨着,明天一定要在他之前起来,一定要清楚看看他早起的身体反应还存在不。这么盘算着,闭上眼睛。 然后,第二天…… 她是被管家连人带被子扔出去才醒的。 “江小芽,你就是这么给公子守夜的?” 看着眼睛冒火,脸色难看的元管家,在看看日上三竿的太阳,江小芽裹着被子爬起,“奴婢错了,奴婢这就去反省。”说完,一脸羞愧的往自己小屋走去。 看着那耷拉着脑袋,一副惭愧不已模样丫头,元通:反省?为什么他却觉得她是想去偷懒呢?! 偷懒? 她就是有那想法,也没那不怕死的魄力呀! 昨天,杖毙那一丫头,血腥之气尤在鼻翼萦绕,感觉还未消散。在这人人都神经紧绷的时候,她明目张胆的偷懒…… 她这条小命,可经不住元大老爷一怒,和一句杖毙的。 “春梅姐姐,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我去帮你做呀!”江小芽跟着春梅,热切道,“公子说了,大小姐好久不来一次,一定让奴婢等照顾好了。” 看着元柔主仆俩。元通昨天交代她的事,可是没忘。 “小芽妹妹有心了!不过不用了,照顾小姐是我分内之事,不敢劳烦你。” 一天了,这不识相的丫头跟在她身边已经快一天了,这让春梅连脸上虚伪的笑都快绷不住了。 “春梅姐姐,我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你跟我不要那么见外嘛!” 江小芽继续一片天真,毫无心眼,完全不会看脸色的黏着春梅。 元通站在不远处静静看着,把春梅对江小芽的排斥都看在眼里,心里一片冷凉。江小芽身为公子的贴身丫头,对大小姐身边人热情,那也代表了公子对大小姐很在意。 被自己弟弟敬重在意,大小姐应该高兴才对,证明她在娘家腰杆还能硬起来。可现在,却是截然相反。 “你去公子身边伺候吧,我这里有春梅就够了。” “可说公子说……” “怎么?我这个大小姐的话不好使用了是吧?!” 听元柔声音一沉,江小芽身为奴婢赶忙认错,迅速告退,不敢跟主子对着干。 走出屋子,江小芽头也不回的离开的元柔的院子,人心终是难测,有时毫无道理可言,也因此什么不可思议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元柔春梅对她的排斥,元通能想得到的,江小芽自然也想到到。看来,元通让她盯着她们,是早已察觉到什么了吧! 晚饭后,元墨洗浴出来,江小芽站在他身后正跟他绞着头发…… “墨儿,你睡了吗?” 元柔带着春梅走进来。 看一眼春梅手里的参汤,江小芽眼帘微动。 “这么晚了,大姐怎么还没歇息?”元墨神色如常,温和道。 “我睡不着,所以给你炖了点参汤。”元柔说着,拿过梅香手里的参汤,递过去,“给你补补身体。” “大姐有心了。” 元墨话落,江小芽伸手接过,但却没给元墨,只道,“公子刚吃了药,不能再用参汤。倒是春梅姐姐……”江小芽仰头看向春梅,“春梅姐姐这些日子辛苦了,公子刚才还说要赏你呢!所以,依奴婢看这碗参汤不若给姐姐喝吧!” 春梅闻言,忙道,“多谢公子赏赐,只是这参汤是大小姐亲自给你炖的,奴婢可是不敢用。” 看春梅连连摆手,江小芽却还让,元柔开口,“墨儿,看你这丫头这样子,不会是在怀疑我什么吧?” “大姐想多了。” “奴婢可不敢那么想。” 元柔听了,呵呵一笑,伸手拿过参汤递给春梅,“既然说公子赏的,那你就喝了吧!” “是!奴婢多谢公子,多谢小姐。”说完,接过参汤,仰头喝下。 干脆利索,毫不犹豫。 你们不是开始怀疑了吗?既然如此,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味道如何?” “回小姐,您厨艺现在越发好了,奴婢今天真是有口福了。” 元柔听了微笑,“可惜,墨儿今天没口福了。不过,等下次吧,下次姐姐再……”话没说完,一人突然倒下,元柔话一顿,看到倒下的人脸色瞬变。 “呜……” 看春梅突然倒下,手捂着脖子,脸色青紫,嘴角溢出血色,整个人卷曲成一团,痛苦呻吟。 元通脸色遂变,猛地看向江小芽,反杀! 有人想证明自己仍是有心人,但却不被给予机会,一记反杀,将计就计,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 元通心头发紧,随着沉怒质问,“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不知道,我这次没在里面下药……”矢口否认的话脱口而出,随着面色微僵,眼神闪烁慌乱。 江小芽:这次没有?所以之前有过吗? “徐风,把人带下去。” 徐峰拉着元柔的胳膊强硬把人带走,元通对着地上的丫头就是一脚,直接把人踢了出去。 屋内瞬时静下,只余淡淡的血腥味儿飘散在空中。 江小芽转头,看着静静坐在软椅上的元墨,抬手在他眼前无声晃了晃,心里:在这个时候,看不见那一副嘴脸或许也是一种幸福。 曾经亲密无间的手足,为了一时利益,为了一时贪念走向厮杀。那一种心情…… 江小芽轻轻放下手,眼里溢出点点怅然,那多余的记忆,不该再想起,不该再保留。 走到元墨身后,拿起棉布,继续为元墨擦着头发。 在江小芽走出视线外,元墨眼帘缓缓垂下,那一闪而过的沧桑,让人不免好奇,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只是这一记反杀,绝不坐以待毙,不再给你作幺的机会,她做的很好。 “公子。” “嗯。” “春梅不会死,您若有话可以让管家去问她。” 元墨点点头,静了一会儿开口,“江小芽。” “嗯。” “你很好。” “真的吗?那公子给我涨月钱好不好?” 元墨失笑,“不涨!” 话落,听到江小芽小声念他抠唆。 念叨的声音很小,奈何元墨耳力太好。 第三十七章 惊 翌日 元通从春梅和元柔口中都问出了什么,江小芽不知道。她只看出元通脸色很是不好,至于元墨却是一切如常,包括胃口都没受到一点影响。 这是悲伤为力量?还是,早已不在意?不探究! “姐夫,你来了!” 临近傍晚,看小厮引着走进来的人,再听元墨对他的称呼,江小芽自然打量了一下。 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文质彬彬,眉目俊朗,很有几分风流书生的气质。 这模样,再加上会拽点酸诗,也却是挺能勾得女孩儿喜欢。 “过年了,我来看看你和岳父岳母。”说着,把上手礼物放下,看着元墨良好的气色,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随着隐没,继续道,“而且你姐也来几天了,我心里也很是挂念。” “姐夫真是来的不巧,爹娘今天大早都出门给长辈拜年去了,可能要明天才回来。姐她上山祈福去了,说是要在山上待两天,为姐夫求个福,保佑姐夫身体康健。” 杨文听言,即刻感动道,“柔儿真是太有心了,是我让她受累了。” 元墨听了,轻抿一口茶水,笑了笑,却不接话。 这突然不善解人意的态度,就静静看你装逼的眼神,瞬时让杨文有些尴尬了,心里也不安稳了,难道元墨已经知道什么了吗? 按照计划,这个时候元墨应该是已经挺倒了才对。可现在人完好,就已说明这其中出了岔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心里不明,又见不到元柔无法知晓,心里越发烦乱,强撑着寒暄了一会儿,既告辞离开了。 看着杨文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江小芽若有所思,沉不住气,心思浅显,还有秀才的身份,一个只要元府愿意,完全可以碾压的人,但却这么放纵他的理由是什么?是顾忌元柔吗?还是,有别的理由存在? 还有元柔和春梅,被元通打着上山上香的理由,不知道将人送到哪里去了。不过,这些元通好像不想她知道,那么她也不探究。 “江小芽。” “奴婢在。” “我记得你说过,你还会做饭是吗?” 江小芽听了,抬头,望着元墨,眼里带着某种期待,“是!您别看奴婢小,可奴婢做饭真的挺好吃的。公子,您要不要尝尝看?” 元墨点头,“那今天的晚饭就交给你了。”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看江小芽乐呵呵的走进小厨房,元墨:“她好像很高兴。” 元通颔首,低声道,“老奴第一次看她接到差事,态度这么端正的。”只是,这丫头到底在高兴什么? 在高兴什么?很快知道了。 元墨站在院子里,无意的往厨房看一眼,看着那踩在矮凳上在锅台上忙活的丫头,漫不经心道,“这是她第几次尝味道了?” “回公子,已经第四次了。”元通语气不佳。 炖个鱼汤,她尝了四次味道了,这是生怕人家怀疑她在汤里下药?还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偷吃? 主子还在这里饿着肚子,她尝味道却差不多都尝饱了。这样的丫头,还想着涨工钱,她脸皮是有多厚。 “看来,厨房确实是个有油水的地方。”元墨淡淡道,“希望做出的饭味道也够好。” 不然,明目张胆以权谋私(偷吃),外加失职,这辈子都别想再涨工钱。 “公子,好了,您尝尝!” 四菜一汤,荤素搭配。看着倒像那么回事儿! 挖一勺米,加一块鱼香茄子一并送到元墨嘴边,“公子,阿!” 看江小芽一个娃子,用跟娃子说话的语气给公子喂饭! 元通不由的移开视线,身为奴婢,该说她伺候周到吗?可,为什么看着那么别扭呢?感觉公子被强行玩了过家家! 元墨看到送到嘴边的饭,大概也是适应不良,伸手拿过江小芽手里的勺子,“我自己来。” “好,那我给公子布菜。” 一顿饭,不知道是江小芽布菜搭配的太好,还是她咽口水的动作太好笑,元墨不觉多用了半碗饭。 多用半碗饭,不用开口夸,就已说明味道不错。 元通:看来这丫头还真是会做饭。 “明天的饭还有你来做。” 江小芽听了,马上郑重道,“多谢管家看重,奴婢一定好好做。”努力喂饱公子的同时,养胖自己。 看江小芽那样子,元通:比起做公子的贴身婢女,她更愿意做厨娘吗? 目光短浅的丫头。 “公子,老爷和夫人回来了。” 元墨散步回来,听到徐风的话,由元通陪着抬脚往主院走去,江小芽继续在厨房洗洗涮涮,没跟着一起去。 元墨在主院待了一刻多钟回来直接去了洗浴间。 良久,从洗浴间出来,未看到江小芽等候在外的身影。 “公子,老奴给您把头发绞干吧!” “嗯。”随应一声,随口问,“江小芽那丫头呢?还在厨房忙活?” “那个叫大宝的孩子来找她,她出去了。”说着,顿了一下道,“好像今天是江小芽的生辰,江大宝为了给她送鸡蛋才来找她的。” 元墨听了,眉头动了动,没再多问。 元通也没再多说,直到元墨头发都已擦干,还未见江小芽回来。元墨眉头不由皱了皱,“让徐风出去看一下。” “是,老奴这就去。” 这么长时间江小芽还未回来,元通也隐隐感到了不对劲儿。 冰天雪地,黑天瞎火,难不成还在外促膝长谈不成? 徐风领命走出,少时回来,紧声道,“通叔,没看到小芽,小的只在门口发现了这个。” 闻言,元通心头一跳,看一眼徐风手里的东西,拿过来,大步走进内室。 “公子,恐怕出事了。” 元墨拿过元通手里的发带,看着,眼底情绪不明。 *** 一小院内,昏黄灯光下,两人相对而坐,一个一脸不愉,一个忐忑不安,“二爷,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的?你不是很想知道元墨为什么还没死吗?刚好二爷我也想知道,元通和徐风那两个家伙会拳脚不好弄,可把元墨那个贴身小丫头弄来,还是一点没问题的。等一下爷要亲自问问,到底是真出岔子,还是你突然心软了没用心替爷办事儿!” “二爷,您这话可就太冤枉小民了呀!”满脸委屈,激动解释,“小民刚才那么说,纯粹是担心元墨会怀疑到二爷您头上去而已。” “怀疑又如何?他一个瞎子还能把爷怎么着不成?”完全的目中无人,嚣张张扬,“好了,人差不多也该带回来了,爷先回去,你就静待消息吧!” 看沈忻人离开,杨文坐立难安,心里很不安稳,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走出杨文家,沈忻满脸不满,“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还妄做官,哼!” 既然杨文指望不住,那就自己亲自来。无论如何,元家的家财他一定要得到,暗算不成。那,就明抢! 心里正盘算着,一丝寒风扫过,沈忻不由缩了一下脖子,呼一口寒气,再抬头,看一人挡在眼前! 一身黑袍,暗色腰带,高大精瘦,悄然而至! 夜色之中,面容不清,唯感气势骇人! 沈忻看到,心头一跳,脱口问,“你挡住小爷路干什么?” “杀你。” 两个字,又轻又淡! 落入耳中,沈忻却是不由的脸色一变,随着冷笑,叫嚣,“好大的口气!你知不知道小爷是谁,就敢口出狂……额……”话未说完,一只大手落于咽喉。 要害突入被控,本能挣扎。然,用尽了力,发现竟动不了分毫。 死亡的恐惧骤然袭来,拼力挣扎,气息不稳,艰难开口,“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 没人回答他。 “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不要杀我……”呼吸越发困难,脸色涨红,眼前景物开始模糊。 静静看一人在自己手间垂死挣扎,眸色一片凉淡。直到…… 直到沈忻的视线落在他手腕间,眼眸陡然瞪大,“你,你是元……” 元字入耳,凉淡的眼眸,染上一抹妖冶,似笑非笑,莫测难辨。 第三十八章 手段 “呜呜呜……大宝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还怎么活呀!” 看着满脸憔悴,呜咽哭泣的刘氏,江老太眉头紧皱,心里亦是满满的担忧,但她这个时候却不能跟着刘氏一起哭,“别说那不吉利的,大宝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儿的。”还有……还有小芽那丫头,也希望别有什么闪失。 “奶奶说的对,大宝一定不会有事儿,娘你别太担心了。”江巧给刘氏擦着泪,安慰道,“元公子不是已经派人去找了吗?一定能找到的。” “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别说了,既然那么担心,就别光会哭鼻子,也出去找找吧!”江老太说着,看向江巧,“你带着小宝和妞妞先去你大伯娘家。” 就刘氏现在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也别指望她给几个孩子做饭了。大过年的不能让不懂事的娃子陪着大人一起挨饿受怕。 “我知道了奶奶。” 江老太起身离开,走出门口…… “早知道会这样,我昨天晚上怎么也不会让大宝去给小芽送鸡蛋。”刘氏满是懊悔。 “娘,你说,大宝会遭遇这起祸事,会不会都是……都是被江小芽克的?” 江巧一句话洛下,屋内顿时一静。江老太脚步一顿,随着垂眸,掩下眼底那一抹厚重,默默离开。 人,往往在关键的时候能看清很多东西。或落井下石,或雪中送炭,或……亲疏终有别。 *** “公子,没找到。”元通凝眉禀报道,“方圆百里,老奴都让人去找过了,仍没发现江小芽和江大宝的踪迹。” 根据探查,从掳走江小芽小厮对沈伟良(州长)交代中得知,他们在途中就把人两人给弄丢了。 途中两人从马车中消失?十有八九是趁着小厮不注意,两人冒险从马车上跳了下去。如此,两人应该走不远,按道理来说该很快就找到人才对。可现在,却寻而无果,这很反常! 难道是那小厮跟沈伟良说谎吗?不,元通以为他没那么大的胆子。那么,肯定是在他们从马车上跳下来后,又发生了什么别的事。 “派人继续找。另外……”元墨淡淡道,“往县府送个信,家里丫头被人偷了,请姨丈派衙役找一下,看是不是哪个人牙子做的。” “老奴这就派人过去。” 派人去县府,自然只是为了表面程序。只是丫头被偷,该有的正常反应而已。 元通走出去,元墨看着桌上的发带,眸色淡淡,人生就是一场历练,遭遇任何事都不值得大惊小怪。现在,只希望江小芽这条小命不要结束的太早。毕竟,一个连给他做饭,都敢做壮阳菜的丫头,也不多见。 县府 一片乌云密布。 沈忻在蕲河出事,其小厮慌乱无措之下,第一反应就是跑到县府告诉了姚海。 捉拿凶徒,救治沈忻,这些都只有姚海有能力做到。所以,自然是第一告诉他。 而姚海看清沈忻的情况,心下一沉,不敢耽搁当即派人去州衙告知了沈伟良。 沈伟良站在屋内,脸色分外难看,沈忻在杨文家被重创头部昏迷不醒,杨文消失无踪,看再加上小厮说的,两个人正在合谋图元家财产。 看这一片狼藉屋子,还有地上那片血迹,极有可能是两人发生冲突,之后杨文错手伤了沈忻,而后潜逃。 不过,眼下这都只是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还要先找到杨文才能清楚。 “姚大人,这件事本官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答案。不然……哼!”丢下一句威迫之言,沈伟良大步离开。 看着沈伟良的背影,姚海心头憋闷的很,他费心费劲的巴上沈家,为的是自己的仕途能更进一步。可现在,还未得沈家任何好处,就先遇到了这么档子事,真是…… 沈忻在他的地界出事,如果沈忻能逢凶化吉还好,如若不能。那,就算是把凶手找到,沈伟良心里怕是也迁怒上他了,理由:治理不善,凶徒出没,保护不周! 还有,沈忻如果就这么一直昏迷下去,不止自己仕途受阻,还有……文婷和沈忻的亲事,又该怎么收场?! 想着,姚海面色阴沉,转头看着身边管家,沉声道,“这件事不许对夫人和小姐说起,知道吗?” 管家赵全听言,忙应,“奴才明白。” 如果元氏和姚文婷知道沈忻现在成了昏迷不醒的活死人,定然难以平静,情绪激动之下,再说出什么退亲的话,定然激怒沈家。那时,姚海头上的乌纱帽可就危险了。 姚海心情沉郁,刚回到家,元氏迎上来,自然问,“老爷,沈家小厮三更半夜的过来找你,所谓何事呀?” “没什么事。”姚海直接避过这个话题,随意问,“府里没什么事吧!” “我们府里倒是没事,就墨儿今天一大早派人过来说,他身边那个贴身丫头,昨天晚上被人在门口偷走了,他们在周边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所以,想让你派衙役在县城找找看,看是不是哪个不长眼的人牙子把人偷走了。” 姚海听言,垂眸,掩住眼中神色,江小芽是被水掳走的,他自然是清楚。而现在,那婢女还没找到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就是说,元墨对所发生的事还都一无所知。 因为被掳的丫头没找到,自然也无法从她口中探听到什么。 “我知道了,我这就派人去找。”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先一步找到江小芽也很有必要,省的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被沈家小厮所掳,这字眼绝对不能出现。 看姚海大步流星的走出去,元氏低喃,“还以为他不会管呢,没想到还挺积极。” 丢一个丫头,在元氏看来,算不得什么事。不过,姚海能放心上她也高兴,为她娘家人办事,那也是看重她。 想着,脸上扬起一笑,透着愉悦,起身往姚文婷的院子走去,再有半个月可就要成婚了,这心里还真是舍得不得。不过,想到自己女儿嫁入州府,以后都会被人高看一眼,还是高兴的。 *** 在县城已是人仰马翻的时候,江小芽恍恍惚惚睁开眼睛,望着床幔,一时分不明自己是在哪里。 “你醒了!” 闻声,转头,随着一张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看到…… 漂亮,真漂亮! 第三十九章 爹爹 玉肌,红唇,乌发,再配上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妥妥就是祸水本人。 本以为睁眼遇妲己。不过……喉结! 在看到咽喉处那一块凸起,还有唇周那点点胡渣后,即将出口的美人姐姐几个字咽下。顿了顿,刚欲开口,又被随之而来的一句话给打散了…… “傻愣愣的看什么?连爹都不认得了吗?” 爹?! 江小芽眉头皱了皱,不觉抬手挖挖耳朵,第一反应,脑袋被撞狠了,果然伤着了,都开始出现幻听了。 江小芽反应落入眼中,美公子没什么表情道,“怎么?连爹都不会叫了。” 江小芽:…… 爹!这个字眼,重复听到,可以确定并非幻听。 定定看着眼前这张貌美如花的脸,江小芽:原来男妲己不但长的美,还会骗小孩儿。 这厮看起来也就跟元墨差不多年纪吧! 他十八,她八岁,比她年长十岁,再加上怀胎十月。所以,他是九岁就把她给造出来了吗?他这能力是不是太超前也太超然了些? “小芽!你醒了!” 一个激动的声音入耳,打断江小芽思绪,转眸,看江大宝疾步走过来,“你怎么样?头还疼……”话没说完,妲己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过去,江大宝顿时一僵,脸色一红,随着又一白,看着江小芽慌乱着道,“小,小姐您好些了吗?” 小姐?! 哥变小厮,天降美爹! 看来在她昏迷挺倒时发生了不少的事。 “少爷,用饭了。”门口一道略为苍老的声音传来,妲己看江大宝一眼,转眸对着江小芽,慈爱道,“爹爹先去用饭了,一会儿再来看你。”说完,飘然离去。 门关上,江大宝看着江小芽忙道,“小芽,你还好吧?” “嗯,一摔摔出个爹来,挺好的。”江小芽说着,眉头皱起。 第一次摔,拍死了姚文飞的大将军,差点被他吃了。 第二次摔,撞废元墨;这次……摔出了一个爹。 每次摔都能发生点什么,这算不算是特别技能?! 江小芽无语着,看着江大宝,“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不知道。” “他们是谁?” “我,我也不知道。” 江小芽轻轻吐出一口气,“哥,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江大宝听了,马上道,“昨晚我们被人敲晕扔到马车上,半路上醒来后我们从车上跳下……”说着,在江小芽注视下,眼神闪了闪,干巴巴改口,“我没跟你商量一下,直接拉着你跳车,害的你头撞到车上受伤昏迷……” 这描述就对了,遥记得昨晚,劫持者还未大开杀戒,江大宝就差点把她给灭了。那果敢英勇的一跳,江大宝稳稳的的……落在了她身上。而她,不止头撞到了车壁上,还结结实实的做了江大宝的肉垫子。 那一刻,江大宝把猪队友三个字表现的淋漓尽致。下手比那坏人还狠呀!知道的是他要带她一起逃生,不知道直以为他是要杀她灭口。 “我昏了之后呢?” “我喊救人的时候,他们就出现了,然后把我们带到了这里,还找大夫给你看了伤。最后……”江大宝看着江小芽,脸上表情变得紧张,不安,还有疑惑,“最后他让我叫他少爷,让你唤他爹。如果不听话就……就咔嚓!”说完,好似怕江小芽不明白,还形象的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看江大宝那动作,江小芽:极好,都会做江湖动作了,他这也算是长见识了。只是他们这处境……这是刚出虎穴,又进狼窝呀! 现在,看妲己给她和江大宝分配的身份,还有那威胁他们的话,明显是要他们配合演一出戏。 演戏的原因是什么不知道,不过结果却多少能预想到,演好了,大家你好我好的一拍两散,演不好……就难说了。 这人要是背起来,真是什么不可预想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小芽,我们现在怎么办?”江大宝看着江小芽,小声道。 现在能怎么办呢? 江小芽思索间,一阿嬷推门走进来,“小姑娘,你醒了呀!”说着,将饭菜放在一边的桌上,看着江小芽道,“这都是你爹爹让准备的,赶紧趁热吃吧!你这一生病可把你爹爹给担心坏了……” 江小芽听着,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而视线在触及到门口那一道身影后,眼神微闪,随着嘴角上扬,眉眼自然染上欢喜,脆生生开口,“爹爹!” 叫的甜腻,眼中依赖满溢! 江大宝:…… 眨眼变脸,江小芽这突然地满脸见到‘亲爹’的欢喜模样,对江大宝是一种冲击,看的眼睛发直。 由‘他们是谁?’到‘爹爹’这相认的速度,让人措手不及。 而相比妲己面对江小芽时脸上那生硬的慈爱,江小芽这做女儿表起亲近来,就流畅自然多了。 站在门口的裴戎,听到江小芽那一声响亮的爹爹时,脸上面皮不由紧了紧,瞬时不适后,笑了,抬脚走进去,在床边坐下,柔声道,“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女儿不孝让爹爹担心了。”江小芽望着裴戎,愧疚道。 “你没事,爹爹就放心了。”裴戎看着江小芽,怜爱道。 ‘父慈女孝’两两对望! 江大宝在一边愣愣看着,恍惚,他们也许真的是父女也不一定。 跟在裴戎身边的老者,看一眼江小芽垂眸,神色不定……她这是真的把主子认作爹了?还是,纯粹是为了小命在配合着演戏。 以上,无论是哪一种,她这一声爹是不是都叫的太顺溜了些?那副就是看到亲爹的眼神,让人头皮直发麻。 不管旁观者怎么看,为了彼此的安全,父女档就这么成立了。 元府 元墨看着手里的密函,眉头微皱。 元通亦是面色凝重,低声道,“公子,裴世子实在是太乱来了。这明显是赵家为谋害他而生出的阴谋,他还……”元通说着,忽而顿住,沉默了。 裴戎明知是赵家的计谋,还冲动冒险往里跳的原因是什么? 元通看看元墨,还是为了主子。 只是没想到,裴世子会那么巧合的跟江小芽撞到了一起。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实在难以预料。 第四十章 娘 自从有了爹,日子马上变得不一样了,多了苦味儿。 “小姐,您的药好了。” 一日三次,药比饭都准时。 看自称老刘的随从将药递来,江小芽转眸看向‘自己爹’。 裴戎拿过药,一言不发,对着灌了下去。 每天打着‘女儿病了’的由头,借着她的名义煎药喝,掩饰受伤的事,也是煞费苦心了。 若问江小芽怎么知道裴戎受伤的。答:自然不是他告诉她的,而是从药里知道的。 从他每天喝的几味药里探知到,他应该伤的不轻。所以,认她做女儿,冒充父女。其目的,是以障眼法迷惑对手,掩饰行踪,得以养伤休息。 心里这样猜测,一点不敢显露,每天不言不语老实陪着,老实配合着。 而江小芽的识相让裴戎在满意的同时,也总有所思。 裴戎那深远莫测的眼神,江小芽察觉到却不与其对视,垂首沉默,故作不知。 “小芽,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晚饭后,江大宝偷偷跑过来,对着她低声道,“我刚去给少爷送水的时候,听到刘叔说,他们明天就准备启程离开了,这样我们也马上就可以回家了。”江大宝说着,脸上难掩激动。 突然被人劫持,随着又被困在这里。连续五六天找不到自己,他娘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现在,终于马上就能回家了。 看着江大宝脸上抑制不住的欢喜,江小芽却是不由沉默。 如果能回去自然是最好,就怕……他们启程离开,不代表也会让他们平安撤离。 裴戎偶尔望着她时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让江小芽有些担忧。遇到他们本身是一场危机,配合他们演戏,你演的太好,暴露了你的精明,会让他们忌讳不安,担心你想的太多,猜破了他们的身份。反之,你若故作憨傻,那么同样会让他们不喜,担心你人傻嘴笨,话太多坏了他们的事。 总而言之,当一个人身处于危险之中时,你无论怎么做,都会让他们产生危机感。所以…… 她和大宝能否平安的撤离,现在还是一个未知数呀! 江小芽反应落入眼中,江大宝:“小芽你怎么了?不高兴吗?” “没有,我很高兴。” 是吗?可是,江大宝却在她脸上看不到一点欢喜色。 江大宝皱眉,心里疑惑不明。 另一边…… 刘叔看着裴戎,轻声道,“世子,那两个孩子怎么处置?是留,还是……” “不能留。” 三个字,其本性暴露。妲己这一称,瞬时名符其实。 美艳是外表,残忍是本性。 刘叔听言,垂眸,“老奴知道了。” 不能留,除了是怕他们坏事儿,更多是因为心情不佳。 满怀希望,不顾安危冒险出来寻人,结果又是一场空。 “刘叔,你说,那人是不是真的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刘叔听言,抬头,看着裴戎厚重的神色,垂眸,“老奴希望四爷他还活着。只是……” 十年了! 如果他活着,为何他们寻遍了大江南北还是找不到他? 如果他还活着,为什么至今还不现身? 心里期望他还活着,可现实却是不容乐观。 清楚刘叔未说完的话,裴戎抬头,望着窗外那一轮明月,眸色暗沉,悠悠道,“如果他真的不在了。那,有些人可就真的称心如意了,也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刘叔听言,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 四爷,是太多人的一块心病。希望他活着的人,跟希望他死掉的人都很多。 “时候不早了,刘叔早些歇息吧!”裴戎说完,抬脚往江小芽所在的房间走去。 望着裴戎的背影,刘叔无声叹了口气,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夜,江小芽躺在摇椅上,看着床上盖着厚被似已陷入沉睡的裴戎,紧紧身上的薄被,冻的睡不着。 塑料父女伤不起! 江小芽卷曲成一团,看看裴戎,心里暗腹:她这会儿走到他床前,摔一下,不知道会不会还有神奇的事发生?比如把他砸成元墨,或比这更高端? 搓着手哈一口热气,闭上眼睛,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开始想一些实际的,她和江大宝能不能脱险明天是关键。 这客栈,还有人多嘈杂的地方,他们应该不会动手,容易引发骚乱。所以,如果真存了除了他们的心,那么明天一定会带他们一起走,走到一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再…… 咔嚓! 一声几不可闻的声响入耳,思绪中断,江小芽眼帘微动,刚欲睁开眼睛,一道气息袭来! 眉心一跳,睁开眼睛,裴戎那一张阴柔漂亮的脸落入眼中,咫尺距离。 见江小芽睁开眼睛,裴戎看着她无声一笑,而后,轻轻抬手,大掌落于她咽喉间。 妖受! 心里嘶吼,脸上不做任何表情,静静看着裴戎。 门外有人,可能是他敌对者。裴戎这么掐着她,直白警告她,敢作幺就掐死她,防范于未然做的很好。只是,眼下这种情况,如果外面人真的是来找他索命的,那么就算她不做声,恐怕也阻挡不了人家进来一探究竟。 想着,江小芽垂眸,两者相斗,于她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趁机逃走的机会。 “你在祈祷外面的人进来吗?” 一声耳语,江小芽睫毛动了动。 “如果你真的在这么想。那么,我可以告诉你,外面的人若进来,第一个先死的人绝对不会是我,而是你。因为我会扔你出去挡剑。” 死受!早晚被人压死在床上。 屋内江小芽诅咒着。屋外,在黑衣人手已碰触到门的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娘,娘,我想尿尿!” 满含睡意的声音入耳,黑衣人眉头皱了皱,脚步顿住。 娘?! 屋内人,表情龟裂,娘? 小命第一,你们心情,谁管! 喊过娘,江小芽捏着鼻子,压着嗓子,装娘,“来,披上衣服,娘带你去。” 窸窸窣窣! 晃着裴戎袖子,造出声响,看着窗户上那道黑影,软软道,“娘,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爹爹在的地方呀?” “娘,您这样男扮女装还要多久呀?” “娘,您天天这样把胸裹起来,等你肚子里的小弟弟出来,他还有饭吃吗?” 捏鼻子!变娘音。 “没规矩,少说这些有的没的,赶紧尿尿去!”说完,拉下裴戎的手,从床上下来。 裴戎死死盯着那豆芽菜不紧不慢的晃到洗浴间,直到走出视线外。 裴戎耳边还荡气回肠的回响着那一声……娘! 去她娘的! 第四十一章 斗智 盯她,死盯她! 从洗浴间出来,裴戎就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眼神如刀,没有一点为人‘父母’的温情脉脉。 “娘,您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 “闭嘴!再敢喊一句,老子就剥了你的皮!” 闻言,江小芽麻溜把嘴合上,心里:想剥了她皮的除了元通之外,又多了一个。不过,看裴戎训她的话说的这么铿锵有力,想来外面的人应该已经走了,所以他才敢这么大小声。 看着江小芽稚嫩,又貌似老实的嘴脸,裴戎面色阴沉,“你知道的倒挺多呀!” “我都是听说书的讲……”话没说完,裴戎已转身上床,闭眼睡觉。 管她是什么知道的,裴戎这会儿都看她膈应。 但凡认识裴戎且对他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裴戎最厌恶人家说他长相,更不容人家说他男生女相,谁敢说,绝对撕嘴!可现在…… 江小芽不但直接说他是女扮男装,还喊他娘,还是肚子里还装着一个崽的娘。这是什么性质?!撕了她的嘴都不解气。 裴戎想着,豁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江小芽。 在裴戎那带火的视线看过来的瞬间,江小芽当即闭上眼睛,表示她睡着了,她什么都没看到,她什么都不知道。 小犊子竟然还敢给他装睡。 裴戎心里骂着,腾的站起,大步走到江小芽身边,抬脚对着摇椅踹了过去。 啪! “唔……” 椅翻,人落地。 看江小芽坐在地上揉着腿,疼的呲牙。裴戎冷哼一声,心口肿总算是舒畅了些,看他明天怎么收拾她。 蕲河*姚家 “杨文找到了吗?”看到李捕头回来,姚海不等他禀报,急问。 李虎摇头,惭愧道,“大人,蕲河都找遍了,也没发现他的踪迹。” 姚海听了,皱眉,随着问,“那江小芽呢?” “回大人,也没找到。” 听言,姚海脸色更加不好了。已经六天了,一个都没找到,他这府衙的人是多无用,他姚海是多无能。沈伟良见到他就更加没好脸了。 “元家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回大人,没有。” 杨文潜逃,他能指望的人不多,而能收容他的好像也只有元家。江小芽也一样,她若回来也一定会回元家。所以,姚海直接派衙役去元家监守了。 只是,派衙役过去的原因自然不能如实的讲。姚海的给出的理由是:保护元墨安全。因为,有人既然敢偷元墨身边的丫头,那么就有可能伤元墨,他这个做姨丈的自然得上心。 “再继续去找,两天之内必须把人给我找到,不然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是,小的这就去。” 李虎离开,姚海按着额头,心情沉郁。 寻人的事不顺,好在家里尚且还算安稳。因为沈忻出事是在晚上知晓的人不多,再加上沈伟良也有意将这事压下,所以暂知道的人也就这么几个,并未传开。 不然,文婷和元氏如果知道沈忻成了活死人,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儿。哪里会像现在这样,还欢欢欢喜喜的在家里等着成婚。 成婚?! 想到成婚,姚海凝眉,算算日子,再有两天可就是定好的吉日了。现在沈忻这么个情况,沈家那边不知道预备怎么做? 让女儿嫁给一个活死人,姚海自然是不想,可是他更不想丢了头上乌纱,从此断了仕途。所以,无论沈家准备怎么做,他都不能说一个不字。 翌日 天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裴戎戴上斗笠遮住自己大半面容,伸手拉着江小芽手,温柔又慈爱道,“走吧,乖女儿。” 江小芽望着裴戎,也不再玩虚的,轻声道,“爹爹,你身体既已大好,我们就此父女缘尽如何?也省的让我拖累了你赶路。” 裴戎听了,越发温柔道,“为父不急着赶路。还有,你在害怕什么?俗话说,虎毒不食子,你还担心为父把你吃了不成?” 塑料父女,还谈什么虎毒不食子! 江小芽看他一眼,无论如何,都不能随他离开这闹市。他若真存了杀心,一旦远离人烟,就更加没活路了。 学过安全教育的小孩子都知道,当被坏人挟持时,一定不能跟着走,这是常识。 望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江小芽:这个时候或许只能赌一把了。 “啊,舅舅!” 一声高呼! 随着手心一空,就看身边小犊子拔腿冲了出去,冲到一个长相憨厚,身材高壮的汉子跟前,伸手抱住大腿,大呼,“舅舅,您去哪儿了?让我和哥哥好找呀!” 江大宝想到江小芽昨天交代他的话,也麻溜跑了过去。只是,看着眼前汉子,嘴巴动了几动,那一声舅舅怎么也喊不出,只是巴巴的看着他。 汉子:…… 一时懵。 裴戎看着,冷笑一声,看来她不止爹爹喊的顺溜,喊舅舅同样喊的够干脆。 刘叔看此,眉头微皱,这丫头果然不是个省油的灯。 裴戎抬脚缓步上前,“乖女儿,你认错人了,他可不是你的舅舅。” “对,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舅舅。”说完,大汉拉开江小芽的手,快步离开了。 裴戎低头,望着江小芽,笑眯眯道,“真是遗憾,如意算盘落空了。” 落空了吗? 江小芽淡淡一笑,抬手,晃了晃手里的荷包,“爹爹,你说,舅舅发现荷包不见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看到江小芽手里的荷包,再看她脸上那一点不像孩子的笑脸,裴戎笑意敛去,“看来,我是真的太小看你了。” 荷包被偷,闹腾起来,招来衙门的人,她无事,可对他则不然。 江小芽看着裴戎,笑意隐没,淡淡道,“我只想好见好散。你不赶尽杀绝,我也绝不会多言自找麻烦。” “你已经在自找麻烦了。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宰了你?” “我当然信。不过……”江小芽从腰间拿出一个药包,看着裴戎,不咸不淡道,“听说这一包撒出去,能迷昏十头牛,不知道是真还是假?” 看着江小芽手里的药包,裴戎眼睛微眯。 江小芽淡淡道,“这年头世道乱,我娘经常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出门,身上一定要带点防身的东西,不然万一碰了坏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说着,看着裴戎一笑,“也幸而你没对女孩子搜身的习惯。否者,我这药还真是保不住。” 裴戎听言,冷冷道,“拿一包不知道是屎还是尿的东西想就想糊弄我?”说着,遂然出手。 江小芽早有防备,急速避开。 这一避,裴戎眼皮一跳,这丫头会武功?! 江小芽心头紧绷,脸上极力维持平稳,“爹爹这是想跟我比一下谁的手快吗?” “好啊,那我们就比……”话没说完,被一道清润的声音打断。 “小芽!” 闻声,转头,一抹素白身影映入眼帘…… 第四十二章 清晰知道 看到那一抹素白的身影,看着那熟悉的面容,看着那……未曾想过会出现的人,江小芽不由愣了一下。 看到元墨,江大宝眼睛大亮,差点喜极而泣,“元公子!” 元墨颔首,由小厮轻扶着走过来,“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江大宝嘴巴动了动,看向江小芽。 江小芽仰头,看着元墨,开口,“大宝和我在门口被坏人掳了,幸而半路遇到两位侠士把我们救了出来,带到了这里还给我们看了伤,现在正要送我们回去,没曾想刚好在这里遇到了公子。” 一段话,江小芽说的自然顺溜,满脸坦然。还有,刚才望着裴戎时还跟小兽一样要咬人的眼神,此时已变为满满的感激。 刘叔:变脸之快,令人叹为观止,眼里感激那么真切,更是让人直无语。 “原来是这样,真是多谢两位侠士了。”元墨客气道。 刘叔听到,转眸看向元墨,看到元墨面容,脸色遂变,眼眸瞪大,紧绷,心口颤动……四爷?! 裴戎却是看都没看元墨一眼,只是直直的盯着江小芽。 那眼神,掐死她的信号持续满格中。 就算是江小芽已把他归为‘侠士’,可不掐死她,裴戎心里就堵得慌。 想他堂堂京城一霸,现被一个小丫头逼退!这挫败大了去了,他接受不了。 “公子,我们回去吧。”江小芽伸手拉住元墨的手,不敢在这里再跟裴戎眼神斗狠,她打不过他,白旗撤退。 元墨点头,握住手掌中那只冰凉的小手转身离开。 裴戎眼睛微眯,想走,经过他同意了吗? 想着,抬脚,一步刚迈出,被刘叔拉住,“爷,有府衙的人。” “江大宝,江小芽?!你们怎么在这里?”县府衙役手里拿着刚买的包子,看到江小芽两人神色不定,抬头看着元墨惊疑道,“元公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元墨:“刚好遇到,回去再说吧!” 眼看着江小芽离开,裴戎嘴巴抿了抿,感觉很憋闷。 而刘叔直直看着元墨那倾长的背影,凝眉,眸色变幻。也许是他想太多了吧! 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乡下公子,不可能是四爷。 四爷没有眼疾,四爷也没这么和善。 只是,乍然看到,记忆中隐约的相似的面容,让人不免心惊恍惚。 “该死的丫头,最好祈祷这辈子都别再让我遇到!”裴戎低喃一声,拉低头上的斗笠,大步离开。 刘叔看此,又望了元墨一眼,随着默默跟上。 隐匿在暗处的人,看裴戎和刘叔离开,眼中满是晦暗压抑,相见不相识,这样的结果,没有庆幸,只有伤! 坐上马车,江大宝放松下来,才发现自己后背全部寒湿了,湿冷湿冷的。 之前,看江小芽和裴戎那阵仗,江大宝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那时才恍然明白,为什么在听到裴戎他们要离开时,江小芽脸色那么凝重,不见丝毫喜色了。原来,她已猜到,裴戎他们或不会让放他俩离开了。 好在刚好遇到元公子。不然…… 想到江小芽和裴戎那针锋相对,一触即发,眼见就要互宰的画面,江大宝重重吐出一口气。 “公子。” “嗯。” “您怎么在这里呀?”江小芽看着元墨问。 “这里有个大夫探病极好,我过来找他给大小姐抓些药。” “这样呀!那还巧。” “嗯,挺巧。” 听言,江小芽望着元墨俊美的面容,垂眸,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衣摆,鞋上的泥泞,眸色深远悠长。 也许,这里是真的有个大夫看病极好;也许,他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抓药;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只是,凭着元柔对元墨做的事,他真的会为了这个姐姐冒雨来抓药吗? 答案:不会! 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江小芽扯了扯嘴角,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随着又消散。 拿过车壁上挂着的棉布,起身,坐在元墨身边,静静给他擦拭被雨水打湿的头发。 元墨眼帘微垂,裴戎…… 裴戎或许已认不出他,来时已有所预料。但,当裴戎真的完全不认得他,元墨心情不免有些阴郁。 看来他变化真的很大,大到连从小每天相见的人都已认不得他了。 想着,勾了勾嘴角,眼底溢出嘲弄。其实裴戎不认得他太正常,因为有时候元墨都对自己感到陌生。 谁能想到曾经的四爷,会变成一个人人可欺的残疾公子! “元公子,大人曾有令如果找到江小芽和江大宝要先带他们去衙门一趟。”车外,衙役的声音传来。 “嗯,那就先去府衙吧。” 元墨说完,缓缓闭上眼睛,他现在不是四爷,他现在是一个连小小衙役的话都必须听的无能公子。 元墨眉宇间那掩不住的沉郁和点点失落,落入眼中,江小芽若有所思,沉默不言。 江大宝坐在一旁,莫名感觉车内的气氛怪怪的,让人放松不下来。 衙门 “江小芽,江大宝,是谁把你们掳走的,可知道吗?” “回大人,不知。那人蒙着脸,我们没看清他长相。” “马车呢?看到马车上有什么标志了吗?” “没有!当,当时我和妹妹太害怕了,还有我和妹妹也不认得字。”江大宝紧张,怯怯道。 “救你们的是谁?” “两个路过侠士,他们没说名字,小民只知道他们姓刘……” 姚海对着江小芽和江大宝仔仔细细的盘问了一遍,结论就是:他们对什么都一无所知。而这正是姚海想要的。 盘问过后,又不咸不淡的安抚了两句,就让他们离开了。 “李虎,你怎么看?” “小的看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嗯,江大宝说的确实都是真的,他确实什么都没看清。但,江小芽则不然。 沈! 马车上那个沈字,她可是看的相当清楚。只是,这却是不能说的秘密。因为,说出来有害无益,县府大人可不会替她主持公道。 走出县府,看元家的马车在外等候,元通站在马车旁,看他们出来,不咸不淡开口,“走吧!” “是。”江大宝恭敬,感激的快步走过去。 江小芽跟着走过去,刚要抬脚上车,被元通拉到一旁,“公子心情不好,你放机灵点儿。” 听言,江小芽眨巴眨巴眼,一疑惑不解道,“他聪明机灵,又乖巧懂事的贴身丫头不是都已经找到了吗?为什么还会心情不好。” 这自夸…… 元通瞪眼。 江小芽笑了笑,“管家息怒,奴婢就是开个玩笑。您放心,奴婢一定照顾好公子,绝不惹公子心烦生气。”说完,抬脚上车。 一个玩笑,清晰知道,她的安危,左右不了元墨的心情。她是元墨的贴身丫头,可并不是不可少的丫头。 所以,无论何时都要认清自己的位置,永远不要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不过,她这次是因为元墨出现才能安然脱险,这一点也要记得。 坐在元墨对面,看着他眉宇间那抹沉郁和点点失落已完全隐匿,神色看起来无异,至于心情如何,窥探不到。不过,元通既说了他心情不好,那么就一定不会愉悦。 想着,江小芽轻轻拉开车帘,静静望着外面。 元通看着她,眼神示意,让她做点什么讨元墨欢心。 或许是看懂了元通的眼神,江小芽随着开口了,一句话出…… 元墨猛然睁开眼睛。 元通差点栽倒在地。 第四十三章 你是来找我的吗? “哎呀,柳儿姑娘,好久不见,快来呀,我家公子在这里!” 江小芽一声脆响! 元通听到脚步一个踉跄,元墨眼眸陡然睁开,转头,就看到江小芽脑袋伸在外,摇着手里的棉布,张扬着一张笑脸,“柳儿姑娘,你现在可是越发漂亮了,我家公子可是很惦念你……呜……” 一句话没说完,头皮一紧,疼的不由呲牙。 元墨可不管她疼不疼,揪住她的头发将她揪进来,脸色难看,“你在给我乱叫什么?” 元墨说完,看江小芽抿嘴一笑,随着伸手在他胸口抚了抚,“公子别怕,别怕,柳儿姑娘不在,我就是凌空一喊,清清嗓子,外面没人,没人!” 闻言,元墨脸色更加难看了。 江小芽这逗你玩儿的口吻,还有脸上那隐忍的贼笑,眼里满溢的笑意,让他清楚知道,他刚才紧张的反应是多可笑。 他一个大男人,听到怡红阁一个妓女的名字,吓到直变脸。这像什么? 元通:“这该死的丫头!” 让她放机灵点,让她讨公子开心,她竟给他来这个?!她是生怕公子气不死是不是? “公子,您别生气,奴婢知错了。” 知错了? 说这话的时候,她是不是忘记把自己的笑脸给收起来?! “公子,您饿不饿,要不要奴婢……” “下去,给我滚下去。” “公子……”话没说完,看元墨直接抬脚对着她踢了过来,江小芽麻溜起身,跐溜跳下马车。 脚刚挨地,还未站稳,后背就挨了元通一巴掌,“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公子,我看你是真的不想活了!”说着,又抬手。 江小芽伸手抱住元通的胳膊,低声道,“通伯,奴婢不是在惹公子生气,奴婢只是制造一个可以讨好公子,可以顺其自然哄公子开心的由头。” “你这是什么鬼话?” “您刚才不是对奴婢说公子心情不好吗?可是,又不跟奴婢说公子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什么?如此,奴婢没头没脑的去哄公子,不是很奇怪吗?说不定,公子还会误会是你多话,对奴婢说了一些不该说的,那多不好。” 听言,元通神色不定,这话听着好像很有道理。可是,元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正想着,就听江小芽又来了句,“不过,没想到公子听到柳儿的名字反应这么大,这是不是说明公子记她记的很深呢?” “江小芽!”元通吼。 江小芽咧了咧嘴,随着向元通伸出手,“通伯,给我些铜板吧!我顺路买点菜,回去给公子做几个好菜,向公子认错请罪。” 元通听了,伸手从袖袋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她,“公子喜欢吃鱼,你记得多买几条。” “是。” 看江小芽拿着银子跑开,元通心情忽然就郁闷了,不管江小芽用意到底是什么,可还是惹得公子冒火了。但,对这样的丫头自己没责罚她也就算了,竟然还给她银钱。他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好说话,好忽悠了。 “公子,都是老奴无能。” 听到元通请罪的话,元墨按按眉心,没说话。 十年了,他以为自己隐忍着的功力已是无坚不摧。可现在,江小芽那该死的丫头一句话,他就破功了! 元墨此时心情,除了无力,再无其他了。连裴戎面对面都认不出他的沉郁都被搞没了。 江大宝愣愣坐着,愣愣看着,那个……发生什么事了? 为什么他眼睁睁看着,竖着耳朵听着,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呢?还有,柳儿姑娘是谁呀? 江大宝满脸疑惑,伸手摸摸自己脑袋,第一次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有些傻? “大宝,大宝……” 到元家,马车刚停稳,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声,伴随着凌乱的脚步声一并传来。江小芽抬头,看几道熟悉的身影越过自己跑向自己身后…… “大宝,大宝,呜呜呜……你终于回来了,娘都快担心死了,都快被你吓死了!”刘氏冲过来抱住大宝,呜咽着哭着,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 “娘,没事儿了,已经没事了。”想到这几天的经历,江大宝也不由的眼圈泛红,眼角溢出点点湿意。 “呜呜呜……你说,你万一有个好歹娘可还怎么活呀!”刘氏眼泪止不住。 “好了,娘,你别哭了,大宝现在不是已经没事儿了吗。”江巧擦着眼睛,哽咽着道。 “大哥,大哥……”江小宝也围在身边,不断喊着。 江家老大一家,还有老三也斗围在一旁看着,不管心里怎么想,此时脸上都带着喜色。 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江大宝,元通转头,看向马车旁手里拎着几条鱼孤零零站在一旁的江小芽。 有对比才知道,她在江家终究是个外人,一个在生死未卜时都会被遗忘的人,一个完全没人挂牵的人。 “谢谢公子大恩大德把我家大宝救出来,民妇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喜极而泣的相聚,千恩万谢的叩谢。 一番热闹后,刘氏牵着大宝往家走去,走时,看了看江小芽,眼里满是复杂,之后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小芽你这次平安回来,都靠着元公子,你可以一定要记得公子的大恩。”王杏花以恭维讨好元墨为目的,施恩似的跟她说了句话。其他人什么都没说就走了,江家老三麟州时还满含讥讽怨气的看了他一眼。 门前静下,元墨从马车上下来,江小芽跟在侧,将要跨进大门时,元墨停下脚步,转头,对着江小芽淡淡道,“江家今日团聚,你也回去吧!”说完,抬脚走人。 江小芽站在原地,看着元墨的背影,扯了扯嘴角,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看一眼江小芽那瘦小的身影,元通无声叹了口气,默默走进元家。 对江小芽,元通心情有些复杂,时常觉得她很是可恼,偶尔又觉得她有些可怜。 一个七岁的女娃子,作幺时,一旦狠时,又邪又恶完全不像个孩子,让人戒备;可当看她遭遇危险,她孤立无援;历劫归来,又依旧孤苦伶仃,那模样……又让人有些不忍。 早上,应对裴戎。 下午,应对衙门。 此时,仰望天空,面对月光星辰! 我对生活给予希望,从不轻易放弃;只可惜,生活对我却总是缺乏温柔! 也许是因为太冷,也许是因为太饿,或许是因为这年节时每家都在团聚的万家灯火。让不懂多愁善感的人,此时也感到有些寂寞。 窝在麦秸垛中,哈一口凉气,心里:这个时候如果划一根火柴,不知道能不能从火光中看到鸡鸭鱼肉。 想着,闭上眼睛。 恍恍惚惚不知过了多久,隐隐感到一丝暖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两个通红的灯笼映照在旁,一抹倾长的身影在侧。 顺着衣摆往上,看到那张面无表情的俊脸,江小芽静静看了一会儿,随后伸出手轻轻拉了拉那垂下的衣袖。 站着的人没动。 又拉了拉。 站着的人眉头皱了皱,蹲下,带着勉为其难,屈尊降贵的味道。 “做甚?”话落,一双冰冷的小手圈住他脖颈,抱住他。 碰触到元墨体温,江小芽轻轻吐出一口气。 接触到这么冰凉,元墨眉头皱了皱,但却没动。 “公子。” “嗯。” “你是来找我的吗?” 江小芽问话出,静了一会儿,元墨声音在耳边响起,“嗯。” 闻言,江小芽转眸。 元墨不咸不淡道,“找你回去炖鱼。” 听言,江小芽垂眸,下巴靠在那宽厚的肩膀上,轻轻笑了。 第四十四章 热闹 元墨蹲了一会儿,见江小芽完全没松开他的意思,抬手将她胳膊拉下来,起身。 “公子,我腿冻麻了走不动了。” “那就不用回去了,在这里待着吧!”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看此,麻溜站起来,追了上去。 徐风:…… 刚说腿麻走不动的人是谁? 好不要脸! 追上元墨,江小芽自然伸手握住元墨的手,“公子,小心脚下。” 多贴心的丫头。 元墨心里嗤笑一声,抽出自己的手。 刚抽出,马上又被握住。 “江小芽,不要给我得寸进尺。”他可不是她的取暖的炉子。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遗憾的看一眼元墨温暖的大手,紧紧自己身上的衣服。走出麦田,回头望望,看着麦秸垛旁那一道隐约可见的影子,轻轻吐出一口气,收回视线,跟着元墨离开。 直到江小芽走远,直至看不见,江老太从麦秸垛后走出,垂首,从怀里掏出那已凉掉的鸡蛋,叹了口气,默默离开。 江家 “你要去干什么?” “我要去找小芽。”回到家,激动过,江大宝才恍然发现,他们刚才把小芽抛下了。 江巧听言,伸手把江大宝拉住,“你这次出事都是因为她,你现在还去找她,你是不是疯了?” “姐,这事怎么能怨小芽。”江大宝急声道,“反而是我能平安回来,才都是靠着……” “你能平安回来全靠了元公子,你可别给我犯糊涂,我们家没得过江小芽的好,更家不欠她什么,这些你最好记住。现在,我和娘现在只求她不要再黏着我们家。”江巧看着江大宝,强硬道,“所以,你以后都不许再去找她,就是看到她也要装作不认识,知道吗?” “姐……” “大宝,江小芽她是个命硬的,是个只会给我们带来灾祸的。你若懂事,就不要再跟她接近,也少给我提起她,省的让娘担心闹心。”江巧说完,转身回屋了,留江大宝一人站在院子里,心里各种不是滋味儿。 刘氏坐在屋内的榻上,听着院中两个孩子的对话,一言不发。不是她不愿养江小芽,是江小芽命硬克人,自己生来命苦,她也没办法,为了家人她只能自私,只能心狠。 元家 江小芽盛一勺鱼汤送到元墨口中,“公子,味道如何?” “一般。”说着,拿过江小芽手里的勺子,又盛一勺送入口中。 江小芽看此,笑了笑,直接捧着碗一口气干掉大半碗。 一时脆弱,一时心潮起伏,继续笑望生活,没有矫情的资格。 一时沉郁,一时情绪波动,继续谋划以后,莫须有的情绪是多余的。 看着对着喝鱼汤的两人,元通默默退了下去。第一次觉得,做主子的贴身丫头,江小芽或许很合适。 那股没有谁能轻易弄死我的狠劲儿,从不自怨自艾的韧劲儿,还有那机灵狡变的性格,这样的丫头适合留在公子身边。如果她能改掉不要脸的毛病,就更好了! 元通腹诽着,听屋内声音传出…… “你威迫那位刘公子(裴戎)的药是从哪来的?你不是说一直被他关在屋内没出去过吗?”元墨随意问。 “那个呀!是我从墙上抠下来的白灰。” 元通听到,扯了扯嘴角,公子猜对了,果然是白灰。 不过,拿着一包白灰,还能把气势做的那么足,也是够强悍的了。 等到日后见到裴世子,一定要把这件事告诉他。这会儿元通也分外想看裴戎气闷的脸。 新春年结,万家灯火,此时此刻,这一处窗口,也透着些许温馨,不再都是冰冷寂寥。 翌日 大清早,江小芽就在元通的指挥下忙活着装车,完全出远门的架势,至于去哪儿却是不说。 直到坐车出发,元墨拿着暖炉,随意问道,“不好奇去哪儿?” “不好奇!对奴婢来说去哪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公子带着奴婢就行。”江小芽笑眯眯道。 元墨呵呵,看一眼江小芽身上崭新的衣服。嘴巴这么甜,看来她对新棉衣很喜欢,现实的丫头。 丛林,小溪,木屋! 如果是春天,肯定会景色宜人。可冬天面对这景,就一个感觉,天寒地冻。 看元墨手里抱着暖炉悠然站在一旁,江小芽冷的直跺脚吸鼻子。 “小芽,过来把鱼杀了。” 江小芽听了,满眼珍爱的扯了扯自己的新衣服,“通伯,杀鱼会把衣服弄脏的,这可是公子让人给我做到,我想好好爱惜它。” 徐风看江小芽一眼,所有偷懒的理由中,这个是他听过的最动听,也最不要脸的。 元通:“鱼死或你死,自己选。” 元通撂下一句话走人,江小芽挽起袖子开始杀鱼。 比天气更冷更让人觉得冷的是,元通嘴里随时冒出的冷刀子。 回到屋里面,元通把炉子生起,看一眼外面老实宰鱼的丫头,倒一杯热茶递给元墨,忍不住念一句,“老奴就没见过这么刁滑的丫头。” “嗯,是需要好好调教。” 元通:这丫头能调教好吗?怎么感觉这么力不从心呢。 看看她来的这些日子,他没把她调教好,反而被她弄得脾气越发急躁了。 想着,元通看着元墨,叹气道,“公子,老奴有时候觉得,也许不等老奴把她调教好,就先被她给带歪了。”因为,闲着无事时,元通发现他都开始不自觉的好奇江小芽故事里,那将军和美公子在一起后的事了。 元墨失笑。 杀鱼,炖肉,熬汤,炒菜,一通忙活,忙到出汗,饭终于弄好了。 “公子,奴婢把饭做好了,可以用饭了。” 听到门外江小芽那响亮的声音,元通忍不住瞪眼,生怕人家不知道饭是她做的。 “公子,您尝尝这个。” “嗯。” “公子多喝点鱼汤对身体好。” “嗯。” “公子,菜都好吃吗?” “嗯。” “公子……” “呱噪。” “公子,你训奴婢的词用的真是精准。” “噗……咳咳……” 因为江小芽无底线的拍马屁,徐风一不留神呛了,咳到停不下来。 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瞪一眼徐风,瞪一眼江小芽,瞪个不停。 元墨继续装瞎,江小芽继续扒饭,偶看徐风一眼,希望下次他看不上她的眼神能收敛一些,不要表现的太直白了。 第四十五章 不见了 热汤,热饭,晚上再泡个热水澡,舒畅! 望望天上明月,摸摸身下热榻,看看不远处躺在大床上的元墨,“公子,您想不想听故事?” “不想。” “奴婢这次给您讲个不一样的。” 元墨:“讲吧。”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改口这么利索,看来他也很无聊。 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江小芽开始讲,“从前,有个鬼……” 确实不一样了,由不着道的情爱故事变鬼故事了。在这荒山野岭小木屋讲鬼故事,她到底按的什么心,是生怕这里森冷的气氛不够是不是?生怕他睡着了是不是? 元墨嫌弃着,无所谓的听着,就在他多少听出点味道时…… “呼……呼……” 江小芽打着小呼,睡着了! 元墨坐起,看着江小芽睡的香甜的小脸,心里:扔河里冻死,挂树上吊死,直接掐死……对这样的丫头好像怎样处置都不算过分。 说是讲故事给他听,其实呢?她讲故事就是为了哄她自己睡觉。 还从前有个鬼,该把她变成鬼! 下次再敢讲这样的故事,就先让她变成鬼试试。 这下好了,元墨本还有些睡意,现在江小芽一个故事下来,他直接精神抖擞了睡意全没了。 忍着把人扔出去的冲动,元墨下床披上大氅往外走去,走到江小芽身边,随手将她棉被从身上拉开丢到一边。 “公子,您怎么还没睡?”看到元墨,元通赶忙走过来。 元墨没说话,走到炉子边坐下。 元通倒一杯水,递给元墨,轻声道,“公子要不要下会儿棋。” 元墨点头,元通把棋盘拿出,两人对弈,下着棋,元通低声禀报道,“公子,暗卫刚来禀报,沈家大公子沈宇回来了。” 元墨听了,神色淡淡,“他也该回来了。”说着,手里棋子落下。 看元墨棋子所落下的地方,元通眼帘微动,看来暂时沈宇暂时还不能动。 只是,沈家这位大公子比起沈忻,张志远这些只会蛮横耍狠的人,可就难缠多了,再加上他那特殊的癖好…… 元通凝眉,想到沈宇,心里满满都是不喜。 沈家 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沈忻,知晓最近发生的事,沈宇转眸看向沈伟良,“大夫怎么说的?” “伤到了头,还能不能醒来很难说。” 畏惧于沈家的权势,每个大夫都说的很含蓄,可是沈伟良听的出,沈忻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现在这一口气不知道吊到什么时候就断了。 好好的儿子突然变成这样,沈伟良满是恼恨,“杨文,等找到他老子一定活刮了他。” 沈宇听了,转眸,看着沈伟良沉郁的脸色,开口,“父亲就这么肯定是杨文?” “当时只有他跟你弟在一起,除了他还能有谁?” “嗯,杨文确实有很大嫌疑。可……”沈宇顿了顿,看着沈伟良道,“万一凶手不是杨文呢?” 沈伟良听言,凝眉,“不是他,那能是谁?” “元墨!” 这两个字落下,沈伟良一怔。 “难道父亲就没怀疑过元墨吗?” 沈宇话出,沈伟良摇头,“不可能是他,他没那么大胆子,也没那么大能奈。” 听沈伟良说的肯定,呵呵一笑,不咸不淡道,“父亲是不是说的太坚定些呢?毕竟,沈忻和杨文两人可都是在谋算元家财产时出事的。现在,他们一个失踪,一个躺倒不省人事。你说,最逞心如意的人会是谁呢?” 是元墨! 沈伟良眉头紧皱,“元墨他就算是有心,但他也没这么大本事。悄无声息,不留一丝痕迹把你弟打伤,这并不是元墨一个瞎子,还有元家那些粗手粗脚的家丁可以做到的。还有,如果元墨真的这么恼恨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你弟和杨文直接都弄死,反而搞得这么麻烦,他就不怕你弟会苏醒揭发他,不怕杨文回来揭穿他吗?” “杨文!”沈宇悠悠道,“在你们看来他是失踪,可在我看来,他也许早已死了,这一切不过都是元墨迷惑你们的障眼法而已。” 闻言,沈伟良心头一跳,却还是有些不能相信,“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对元墨,沈伟良固定印象就是,一个长的好看却无用瞎子。要他一下子完全颠覆这一印象,有点难。 沈宇明白这一点,也不与他强辩,只是意味深长道,“元墨到底是否真如他所表现的那么无能,试一下就知道了。” 沈伟良听言,神色微动,“你准备这么做?” 沈宇轻轻一笑,神色莫测,却没明说。 对元墨,过去沈宇跟沈伟良一样,并没把他看到眼里。只是,最近这两年,沈宇看着元墨那张温润俊美的脸,感觉开始不同。特别是在张志远欺负他的时候,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一个人,哪怕是再无能,也会有变脸生气的时候。可元墨,没有! 沈宇从未见他因为张志远的戏弄,侮辱闹火过,最多也就是有些尴尬,更多时候都是好脾气的一笑而过。对此…… 元墨——他到底真的是好脾气到没脾气。还是,因为城府是使然,脸上不露声色,一切都埋藏于心? 必须探个究竟。 他不容许在他眼皮子底下,蛰伏着这么一头凶恶的狮子。 *** 不知道是因为吃的好,穿的暖,还是因为那鬼故事讲的太敷衍。之后的几天,江小芽做起事来相当卖力,特别是在准备吃食上面。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包括那洞里钻的,如果不是元通扬言要剥了她皮,她连洞里的老鼠都想逮炖了给元墨尝尝。 “你敢给公子做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我就剁了你喂鱼。”凶狠的丢下一句话,元通下山买食材去了。 江小芽指天发誓说绝对不会再乱做吃的。然后,她中午就炖了元墨从未吃过的香辣牛蛙。 “公子,您要不要尝尝?” 乌七八糟的东西不应该尝。只是闻着那诱人的香味,看着江小芽吃的满口生香的样子,元墨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江小芽看此,马上挑了一块嫩肉送到元墨嘴巴里,看他细嚼慢咽吃下,随问,“公子,味道如何?” 元墨没说话,只是把碗伸了过去。 见此,江小芽扯了扯嘴角,捡几块肉放他碗里,“公子,你喜欢吃就多吃点,不过千万别让元管家知道。” 元墨没搭理她,心里:元通说的不错,未等你把她调教好,她就先把你带歪了。 吃过午饭,元墨小憩,江小芽就又跑了溪边林里去找食材了。 下午过半,江小芽拎着一只兔子回来,刚走到门口,看徐风脸色灰白的跑出来,“江小芽,公子不见了!” 闻言,江小芽心头一跳。 不见了?这什么意思? 第四十六章 为了 “我就出去担水这一会儿的功夫,再回来公子就不见了……” “附近都找过了吗?” “找了,我都找过一个遍了,就是找不到公子。”徐风急切道,“公子眼睛不方便,从来不会一个人出去的,现在这样肯定是出事了!” 听着徐风焦灼慌乱的声音,看着倒掉桌椅,凌乱的床铺,江小芽眉头紧皱。 所以,是被人掳走了吗? 想着,江小芽抬脚往厨房走去。 火折子,馒头,鸡腿,水壶…… 徐风看江小芽一言不发打包这些东西,神色不定,“你,你要干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散伙!跑路! 公子不见了,她怕被元家老爷夫人怪罪,准备先顾自己,直接走人另谋他主! 徐风想着,脸色难看,“江小芽,我告诉你,你要是赶跑路,管家一定会剥了你的皮,再把你剁成肉酱丢到河里喂鱼!” 江小芽听了,看徐风一眼,“谢谢你的提醒,也谢谢你给我安排的死法。所以,为了不死的那么惨,我现在去找公子。” 徐风听言,凝眉,一脸不相信的看着她,还有她手里那鼓囊囊的包袱,“你真的是去找公子?” 可他无论怎么看,都觉得她是要包袱款款走人。 江小芽不废话,直接伸出手指,指天,“如果我不是去找公子,就让我这辈子找不到相公。如果我是去找公子,就让徐风这辈子讨不到媳妇儿。” 徐风:…… 这誓言让人相信了,也让人气闷了。 “如果我先找到公子,我会生火升烟示意。”说完,快步走人。 徐风看一眼江小芽的背影,飞快往山下跑去。一路下山,一路找寻,快速通知管家,告知元家,还有县府那边也要寻求帮助! 江小芽走着,观看着四周,心里思索着,如果元墨真的是被人掳走,就目前情况看,掳人者十有八九是为了财,少许可能是为色。暂时元墨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因为,如若是为索命的话,在那木屋里他就可直接取了飞他性命,没必要多此一举把他带走再杀掉。 眼下他是安全的,但不能保证劫持者不会撕票。所以…… 为了元墨性命安全,为了跟着他能吃饱穿暖,也要把他找到。 为了不被元管家追杀,她也不敢弃他安危不顾,直接跑路。 为了……他曾去寻过自己,虽然找自己回去的理由是让她回去炖鱼,她也一定要把他找到。 *** 元墨失踪,或被人劫持! 这一消息在县府知晓的同时,也随着传到了沈伟良的耳中。 因为沈忻一事,州府有人在县府监守姚海做事,所以但凡有个风吹草动的州府马上就会知道。 “你说元墨被人掳走了?”沈伟良神色有些微妙。 “回大人,是!现在元家已乱作一团,元地主正带着家丁四处找到人,姚县令爷派了衙役出……”话没说完,被打断。 “管家,管家……” “老爷。”管家快步跑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大少爷呢?” “回老爷,大少爷吃过中午饭就出去了。” “可有说去哪儿了?” “回老爷,没有。” 闻言,沈伟良垂眸,遮住眼底变幻莫测的神色,元墨是在午后出事的,沈宇是在午后出去的,再加上沈宇昨晚上说的那些话,难道说…… 沈伟良想着,抬头,看向侍卫,沉声道,“你去县府告诉姚海,县衙可不是他家开的,县衙的衙差是为了办理公案存在的,可不是为了帮他家寻找亲戚,让他最好分清这一点。” “是。”侍卫领命离开。 沈伟良眸色变幻不定,元墨被劫,如果是沈宇所为。那么,就一定不能让姚海参与进来,免得他知晓了什么,也免得他坏了沈宇的盘算。只是,沈宇动作是不是太快了,而且动手时也不跟他提前打个招呼,连他也开始不让人省心了。 只是,沈伟良却是不知,他口中不省心的人,此时却被人绑在树上虐着。 “杨文,你好大的胆子。”被鞭子抽的遍体鳞伤的沈宇,此时也是满肚子的火气。 他没想到杨文竟然活着,更没想到,他竟敢买凶绑他。 杨文呵呵一笑,“如果我胆子不大些,又怎么能活下去?” 沈宇听了,脸色阴沉,杨文的企图他猜的出,无非是用他的安危保全自己,以他的性命为胁迫,让县府和州府不敢再为难他。 “杨文,如果你只是为保全自己的性命,那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现在收手,我自当保你平安无事。” “沈大少爷,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跟我耍心机了,我杨文也不是傻子。比起沈忻那言而无信的东西,你的话更加不可信。”杨文不屑一顾道。 听言,沈宇沉默了,现在他这情况,他很被动。只凭说的,杨文不会相信他。不过…… “杨文,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跟你玩儿虚的,只凭一句话让你相信我确实是太玩笑了。不过,就沈忻受伤一事来说,我不相信是你做的。你实话告诉我,在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沈宇满眼诚恳道。 杨文听了,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瞬时又消失无踪,以冷笑掩饰那一丝异样,“还真是多谢沈大少爷相信我了。只可惜,你这好听话没用。”说着,嗤笑一声,无所谓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也不怕说句实话,如果不是沈忻当我是狗一样的看待我,坑我,我也不会对他下手,让我自己也走到这一步。” 沈宇听言,眉头微皱。 “当初沈忻和我说好了的,事成之后,他得元家财富,我得一官半职。可在事情出现波折后,他张口就怪我不说,还扬言要把这些苟且之事都说出来,毁我一辈子。如此,我怎么能饶他……”杨文说着,眼里染上怒火,对沈忻他确实是恼恨的。 看到杨文眼里那抹真切的恼恨,沈宇垂眸,难道真的都是他想多了?这一切都与元墨无关? “不过,沈大少爷请放心,我是不会要了你的命的。毕竟,你死了,我还拿什么去威胁州府大人。不过……”说着,杨文从腰间掏出一个小瓶子。 沈宇看到,脸色当即就变了。虽然不知道那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但可以肯定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杨文,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嗯……”话没说完,嘴里被强硬塞入一粒药丸。 当那抹苦味儿在口中化开,沈宇眼眸微缩,脸色越发难看。 “沈大少爷放心,只要州府大人不再追究我的过错。那么,你自然平安无事。否者……呵呵……” 话没说完,意思了然。不然,彼此都别想得好。 “杨秀才,你另外要的那个人给你带来了。”一个蒙面壮汉阔步走来。 杨文听了,看着沈宇笑眯眯道,“给你做伴儿的人来了。” 沈宇转眸,看到人,眼帘微动。 第四十七章 一举 看到身上染血,好似受伤,脸色发白的元墨,沈宇吐出一口气,看来之前都是他想太多了。 只是现在,确定了元墨并不是如他猜想的那样,是个城府极重的人,沈宇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刚才杨文喂他吃下的那粒药丸,让沈宇心里盈满阴霾。 “把他也给我绑起来。”对着元墨,杨文也同样一点不客气。 元墨听到杨文的声音,抬了抬头,眉头微皱,脸上是意外,惊讶,满满都是复杂,“姐夫,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能有谁?呵呵……我窥覦元家财富已久,你不是早就察觉到了吗?只是,为了你那个愚蠢的姐姐,一直忍着故作不知,也是挺不容易的吧。”说着,再次从腰间拿出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药丸,塞到元墨口中,“不过现在好了,你不用忍了,我也不用了,元柔那个女人我早就受够了。” 看杨文给元墨也喂了一粒药,沈宇心情不由的舒缓了些许。只是看着杨文,眼底满是沉戾,元家的财,州府的不敢追究,这就是杨文这次图谋的。 拿着元家的银钱继续滋润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很好。 “一会儿还有礼物送给沈大少爷,到时候希望你会喜欢。”说着,杨文毫不掩饰自己的恶意,对沈宇一笑,大步离开。留下两个蒙面壮汉看守着他们。 因为杨文的话,元墨自然望沈宇的方向望了望,“沈大少爷?” “嗯,是我。” 元墨惊讶,“你,你怎么也在这里?” “跟你一样,被杨文掳来的。” “他掳你作甚?”说着,想到什么,“难道是想用你威胁州府大人放过他?” 杨文因伤人被通缉,这件事蕲河人人皆知,元墨自然也知晓。除了,杨文伤的是谁不知道,因为被刻意隐瞒了下来。 现在元墨这么猜测,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沈宇没说话,面色凝重,心里想着杨文刚才的话,还有一份大礼送给他?!这话让人感觉很不好。 县府 “大嫂,不是我哭穷,而是我真的没有。家里的情况你都是清楚的,你妹夫虽然是一县之令,可俸禄微薄。现在又逢文婷出嫁要准备嫁妆,还有文风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再加上那两个庶女庶子这一大家子的开销实在是不小。” 元氏红着眼睛对着前来借钱的元夫人,也是满肚子的苦水,满脸的为难,“之前我说家里一切都好,那都是面子话,都是为了不让你和我哥担心。其实……今儿个我不瞒着大嫂,其实为了补贴家用,我的嫁妆都已经当的差不多了。”说着,眼泪都跟着掉了下来,脸上那凄苦的表情,好似世上最苦的就是她了。 元夫人听着,脸色却是越发难看。 “不过,墨儿可是我亲外甥,家里就是再难,我也不能不管他。”说着,从怀里掏出几张银递给元夫人,“大嫂,这五百两银票你别嫌少……” 一直默默站在门帘后的姚文婷听到这里,转身轻步离开了,快要走出正院时,看姚文飞迎面走过来。 “姐,我看到元家马车在外面,是谁来了?表哥吗?” 姚文婷摇头,“是舅母来找母亲说话,你别去打搅。”说完,不由分说将姚文飞拉到自己院里。 自己这个弟弟哪里都好,就是说话嘴巴没个把门的,如若他知道舅母是来借银钱保元墨的。那,肯定二话不说把家里的老底儿都给嚷嚷出来,到时候母亲的脸面往哪里搁? 更重要的是,上次元墨被人劫持,元家已经因他被掏空了。现在又来坑他们家,姚文婷自然不乐意。 十万两,姚家可没那么多银钱。就算是有,她也不愿元氏拿出来,她马上就要嫁入州府了,嫁妆一定要够丰厚才能在婆家有底气,才能直的起腰。 姚文婷嘴巴微抿,心里:所以,不要怪她心狠,要怪就怪元墨自己太无能,接二连三的发生这种事,有再多的家业也不够保他的。 现在,姚文婷不由庆幸,幸而她跟元墨没成。不然,嫁给这么个只是长得好看,却窝囊无用的男人,一辈子得多闹心。 这边姚文婷选择独善其身,另外一边…… 太阳西下,晚霞漫天,景色无限。但,却没人欣赏,沈宇看着杨文手里牵着的东西,脸色难看到一个极致。 “沈二少爷过去一直夸张志文那只恶狗养的好,还经常说我连那只狗都不如。呵呵……现在想想,二少爷也是厉害,他没说的那一句话都能让让我铭记在心,每每想起总是抑制不住的心潮起伏,只可惜他现在不在这里。不过,大少爷在这里也是一样。”杨文看着沈宇,笑的冷恶,“大少爷对那只狗不是也很喜欢吗?” “杨文,你不要乱来。”沈宇沉着脸道,“你是聪明人,你应该知道事情做得太过,结果只会适得其反,这对你没好处。” “多谢沈大少爷的教导。不过,对我来说太多余了点,我不需要你教我怎么做。”说着,看向一旁的蒙面大汗,“将东西放绑到沈大少爷身上。” 蒙面大汉听言上前,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鸡腿绑在沈宇腿上。 杨文拍拍身边大狗,“你不是饿了吗?去吧,那里有你喜欢吃的。”说着,松开手里绳子。 “杨文,你敢……啊……”话没说完,惊呼。 狗已扑到沈宇身上,啃咬鸡腿的同时利齿划过张宇的皮肤,带来阵阵刺痛! “走开,给我走开……” 看沈宇狼狈闪躲,高门公子的矜贵傲然荡然无存,杨文开怀大笑,笑的畅快,笑的忘形,“去,给元墨也绑上一个。” 这话出,隐匿在暗中的人眼底溢出戾色,蒙面大汉一时未动。 “怎么?没听到我说的话吗?” 蒙面大汉看杨文一眼,抬脚走到元墨身边,拿出一只鸡腿绑在他腿上。刚绑好,就又听杨文说道…… “把他解开,我要看看这个瞎子是怎么躲的!”杨文满脸恶趣的期待道。 元墨被解开,杨文对着恶犬大喝,“去,吃的在那里,去!” 随着杨文的喝声,狗闻着味道向着元墨冲去,就在即将冲到元墨身边,将他扑倒时,就在暗处的人蓄势待发准备出手之时…… 啪! 嗷呜! 长鞭骤然袭来,落下,一声脆响! 狗受惊,一声呜嗷汪汪大叫。 意外突来,所有人一致抬头…… 一个瘦弱的人儿,一张稚嫩的小脸;背上一个包袱,手中一个长鞭! 突然而至的人,瘦小到不起眼,但又让人无法忽视。 江小芽! 看着不远处的人,元墨眼底极快划过什么,杨文皱眉,眼前这丫头很面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是谁。不过,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事儿你也敢搀和,你知道你这一鞭子挥下来,给自己挣到了什么吗?”杨文看着江小芽,阴沉道,“是早折!你给自己挣到了一个早折,生生断了自己长大的路。” 江小芽听了,恭敬而卑谦道,“姑爷,奴婢没读过书,早折是什么意思我不懂,奴婢只是来带公子回家的。” 闻言,杨文豁然想起,“你是元墨身边的丫头?” “是,多谢姑爷记得……”话没说完,看到那只狗再次扑向元墨,而元墨…… 噗通! 盲目闪避间,跌入河中。 看到,江小芽凝眉,快速上前,一步迈出,杨文挡在身前,“臭丫头想去哪……啊……” 一句话,挨一鞭! 身上一痛,痛呼间,江小芽已越过他跑向河边。 “公子,抓住!” 鞭子甩过去,看元墨抓空,才猛然想起他眼睛看不见。 嘴巴抿了抿,解下身上包袱,快速将鞭子一头绑在树上,拉着另一头,纵身一跃跳入河中! 入水,寒意袭来,一个激灵,看元墨开始下沉,快速上前…… 隐匿在暗处的人,绷着神经,隐忍着,看江小芽借用绳子的力量将主子拖上岸,看她唤着,还用手拍着主子脸。 拍脸颊那力道,已在考验暗处人的自控力。之后,看她见主子不睁眼,忽然将头低下…… 一举出,暗处人眼眸瞪大。而元墨…… 第四十八章 你个贼 只是一个腿抽筋,只是闭眼想喘口气,脸上就遂不及防的挨了几巴掌,刚要睁开眼睛……唇上突然多了一抹柔软。 当那一抹柔软落在唇上,元墨本能的差点又把眼睛闭上。随着意识到什么,心头一紧,脸色一黑,伸手就欲把人扔出去的瞬间…… 呼! 遂然不及被渡了一口气进来。 元墨:…… 死犊子! 一句话乡村妇人骂人时的粗话,在元墨舌尖掠过,咽下。随着心里是一团火! 缝了她的嘴;扭断她脖子! 心里翻涌着各种躁动,各种大刑在脑子里翻转着。睁开眼,在看到江小芽又将小脸凑过来时,隐忍着把她扔到河里的冲动,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将她脑袋推开。 “公子,你醒了!” 元墨:他这会儿不想说话,也不想看到她。 一个才八岁的丫头,她懂得是不是太多了点? 懂得太多,下嘴太快! 刚才下嘴的那个速度,堪称快准狠。让元墨再一次完全没防备的,遂然不及的被突袭了。 比起上次她一叫一跳,助他于房事上一战成名,这次糟点更多。毕竟,上次只是虚名,而这次,毫无征兆的她给他来了个实际的! 元墨嘴巴紧抿,混账东西! 看元墨脸色不好,此时江小芽没工夫多想其他,只是单纯的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其余一点没多想。不过一个人工呼吸而已,她没那多乌七八糟的想法,更没有什么感觉。也因此,刚才下嘴才会一点犹豫都没有。 刚才她但凡犹豫一下,元墨察觉到也必定避开了,不会像现在这样心情一团糟。 “死丫头,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们两个过去,给我废了她……” 杨文满含怒火的声音响起。 杨文这话,此时恰好的迎合了元墨的心情。死丫头,竟然对她下嘴,也想废了她。 江小芽转头,看杨文捂着刚被鞭子抽到的地方,满眼火气的看着她,江小芽抬抬下巴,伸手指指不远处那一缕青烟,“我出来找公子时,曾跟元管家说过,如若我现找到公子,就会点烟示意,让他们还有衙门的人尽快赶来。现在,算一下时间,他们应该马上就到了。” 江小芽说着,活动一下冻得僵硬的手指,看着杨文黑沉的脸色,不咸不淡道,“我以为姑爷与其用着为数不多的时间来跟奴婢置气,倒是不如尽快离开来的实际,您觉得呢?” “我觉得弄死你才是最实际。” “是吗?既然这样,那……” “快,公子应该就在前面,快点……” 一高呼声,伴随着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杨文脸色瞬时沉下,江小芽心里无声松了口气。 此时,元管家的声音听起来尤为悦耳。 两个壮汉,一个杨文,外加一只饿狗,一对四,毫无胜算,定会被虐的很惨。 “杨秀才,你要是不走,我们兄弟可是要走了。当初,我们就说好了的,绝对不与衙门的人发生正面对持。”一蒙面汉子走过来,哑着嗓子道。 杨文听言,眸色沉了沉,转眸看向江小芽,狠狠道,“你给我等着。”说完,由两个大汉带着飞身离开。 当元通带着元家的小厮赶到,杨文早已没了踪影。 “公子。” “沈……沈少爷。” 看到沈宇,元家小厮一惊一乍,手忙脚乱的忙活着把从树上解下来,“沈少爷,您,您怎么在这里……” 沈宇没说话,只是往元墨这边望了望,视线落在江小芽身上,眼神带着点点异样,耐人寻味。 “少爷,您还好吗?”元通将元墨扶起,急声问道。 “嗯,还好。”违心的说一句话还好,既不再开口。这个时候元墨最不想的就是用嘴,总觉得嘴唇上多了什么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感觉很不舒服。 看元墨脸色不好,元通不再多问,“老奴先扶您回去找大夫。” 元家小厮兵分两路,一路送沈宇回州府,一路送元墨回元家。 这个时候谁也没闲心客套那些多余的,默然离开,后续再说。 坐在马车上,元通伺候元墨换上干净的衣服,江小芽抱着管家递过来的暖炉,身上裹着大氅缩成一团还是觉得冷的哆嗦。 寒冬下水,那滋味儿,不是她这豆芽菜能消受的了的。 元通转头,看江小芽冷的发抖,心里:最先找到公子的没想到会是她,这让元通很意外,想来公子也是一样吧! 不一样! 比起江小芽最先找到他,更超出元墨意料的是江小芽对他做的事。 只是这事,元通眼下还不知道。所以,此时看江小芽尤其顺眼,知晓全力去寻找,还能不顾安危去救公子,如此甚好。 想着,倒一杯热水递给江小芽,“喝杯水暖和暖和。” 习惯了元通的冷言冷语,现在他突然这么一温和,江小芽差点受宠若惊了,赶忙伸手接过,“多谢通伯。” 拿着热水喝几口,想到什么,转头看向元墨,“公子,我还带了吃的过来,你要不要……” “闭嘴。” 元墨这两个字砸下。 元通: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江小芽:敏感的感觉到她这次搞不好又要功过相抵了。 只是,发生什么事了? 元通,江小芽对视一眼,两人四眼,打着同一个问号:怎么回事儿? 元通疑问,江小芽满脸无辜,她什么都没做呀,就忙着找他救他,就忙着立功了。 看着江小芽那满脸无辜,不明所以的样子,元墨心火更炙,你在这里冒火,她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感觉被夺取了什么,而她这个贼还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不,她说不定还觉得自己做的不错,心里可能还想着自己立功了! 想此,元墨断然闭上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不然,怕一时控制不住咬死她。 感觉到元墨浑身隐隐散发着要吃人气质,江小芽不由若有所思,思索良久,直到元家,得出结论:嗯,肯定是有人惹到他了,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自己。因为无论从各个角度看,今天她都觉得自己表现很不错,相当不错。 第四十九章 新人 旧人 灌一碗姜汤,泡了热水,又吃了点东西,江小芽就裹着被子躺下了,不想生病。 因为江小芽表现‘良好’元通也默许她早点休息。待伺候元墨睡下后,元通回到在自己屋子,召来暗卫。 今天回来时,主子明显有些异样。只是,看主子脸色实在不好,元通也不敢多问,不过问暗卫也是一样。 “今天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元通问,暗卫马上道,“那个婢女她亲了主子。”一句话脱口而出,想来也是憋了很久了。 闻言,元通眼眸瞪大,“你,你说什么?”随着厉声道,“是谁?哪个婢女这么大胆子?” “就是江小芽!” 元通:…… “她把主子从河里救上来后,看主子未睁眼,以为主子昏迷了。她本意应该是给主子渡气,可……可她碰了主子也是事实。”特别从他那个角度看,无论怎么看都想像是非礼主子,还在总目睽睽之下搞非礼。 江小芽此等作为,不告状,忍不住! 元通:怪不得回来时主子脸色那么不好了。这意外的碰触,心里肯定是不喜。偏还要忍着不能发作,心情能好才怪。不过…… “那个,江小芽应该只是担心主子,没有别的念头。而且……”元通轻咳一个声,定定神,维持着脸上肃穆的表情,正色道,“而且,她还小,不懂那些乌七八糟的。”说这话时,元通都有些不敢看暗卫,心里那个虚呀! 暗卫听了点点头,也因为她没有那歪心思,所以她现在还喘着气儿。 “不过,主子好像不太高兴。” 元通应一声,随着道,“你先下去吧,剩下的我会看着办。” “是。”暗卫闪身离开。 元通想到暗卫的话,还有主子和江小芽那完全两端的心情,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 不存在龌蹉,但挡不住心里不舒服,挡不住一时看江小芽不顺眼。如此…… 江小芽,一个合心时最合心,闹心时却也最闹心的丫头。对她,想来主子也说相当烦心吧! 一局棋铺开,江小芽反而成了那个最大的意外。 ** “杨文,他好大的胆子!”听完沈宇的叙述,沈伟良震怒。 沈宇没说话,杨文自然是不能饶恕,不过是在拿到解药后。 “根据脉象,大少爷确实是中毒,只是到底是何种毒……请恕小的无能探不出。” 想到大夫探脉后说的话,沈宇不意外,杨文既是早有蓄谋,那么就不会轻易让他解毒。毕竟,他的毒若这么容易就解了,那杨文的小命即刻就玩完了。 想着,沈宇转眸看向沈伟良,开口,“父亲,我明日启程去京城一趟,请相爷召太医给我探一下脉。所以,杨文那边你暂且先顺着他,待我从京城回来再说。” 沈伟良点头,“我知道怎么做,你放心去吧!” “只是后天弟弟大婚,我不能代劳了。” 因为沈忻身体缘故,本来是要沈宇代为迎亲的。但就现在的情况,沈宇自然是没那个心情了。 “不过是一个县府之女,没那么多礼道。倒是你,去京城后找机会多跟赵小姐相处一下。”沈伟良语重心长的交代道。 如若沈宇能跟赵家小姐成了。那,他们沈家可就真的平步生云了。 沈宇听了,垂眸,没接话。因为他心里清楚,他跟赵家小姐是不可能的,门第差的太多,赵家女儿不会下嫁给他一个州长之子,特别还是一个成过亲,死了嫡妻的州长之子。 一切不过是他父亲的妄想而已。他与赵家公子走的近,不是因为他多有能耐,而是因为他恰好跟赵公子有着相同的癖好而已。 想着,一张稚却分外鲜活的小脸涌现在脑海中。 江小芽…… 河岸之上,她与元墨那一碰触,那副画面很美,美的……让人有些心痒。 看沈宇面色有异,沈伟良忙问,“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沈宇说完,闭上眼睛,心有所想。 另一边…… 山顶上,杨文看着眼前两人,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颐指气使,傲气凛然,变得小心翼翼,“你们让我做的事我都做了,你们什么时候带我离开?” 在沈忻出事的那一晚,他既被这两个人带走了。杨文不知道他们是谁,只知道他们将他带走定是有所图。 今日,借由他,将元墨掳来索取元家银钱,就是他们的目的吧! 而沈宇被掳来,是杨文恳求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保命。当时这样恳求时,杨文没想到他们会答应,更没想到他们竟真的做到了。 由此,也见证了两人武功不俗。所以,带他逃离蕲河他们一定做到。还有…… “那个,你们向元家索取了那么银钱,可否分一些给我。”逃亡在外,银钱是必不可缺的。 一壮汉听了杨文的话,看着他,眼神诡异莫测。 杨文看此,忙道,“我不会要很多,给我五千两就行。”说完,似怕他们不给,本性使然又加一句,“如若我身上没银钱在外无法生存,迫不得已再回到蕲河,万一被沈伟良抓到。那时,我必不得好,到时被逼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对你们怕也不是什么好事。” 他向沈宇下毒,沈伟良为了自己儿子的身体,或许不会要了他命,但却一定会想尽办法折磨他,以此获取解药。因为清楚这一点,杨文必须离开,怎么也不能落到沈伟良手里,否者必然是生不如死。 如果他们聪明,就一定不会舍不得这五千两银子。 杨文心里想着,就在认定了他们一定会给予的时候,一只大手忽然落在他脖子上。 杨文一怔,抬头,入眼的是一双沉凉盈满杀意的眼眸。看此,杨文心头猛的一跳,“你,你要做什么?” “我说过一定要根据我交代过的行事,显然这句话你没听进去。”壮汉沉沉道。 “我听进去,我都是按照你交代的在……”说着,忽然想到什么,眸色微闪,顿住。 停顿一瞬间,壮汉置于杨文脖颈的手陡然发力! 咔嚓! 一声响,杨文眼眸陡然瞪大,随着缓缓倒下。 除了向元墨身上绑鸡腿,让狗去袭击他,羞辱他之外。其余一切他都是按照他们交代的在做的! 弥留之际,最后一念涌入脑中,猛然意识到什么,眼底染上惊骇,难道…… 元墨!是元墨! 带着满满的震惊与不敢置信,最后意识消散。 元家 江小芽看着不远处的人,转头看向元通,“通伯,公子这算不算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第五十章 傲娇 “通伯,公子这算不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听到江小芽这话,再看一眼立在元墨身边那俏生生的丫头,元通眼底划过什么,低头看江小芽一眼,低斥,“别浑说。” 江小芽不说话了。 “那是沈大少爷言明送给公子的贴身丫头,公子不能不收。”元通语气平和,沉凉隐于心。 江小芽听了,道,“沈大少爷送的公子自然得看重。不过,奴婢被发配的原因是什么呀?” 元通看着她,没什么表情道,“你为什么被发配你自己不知道?” 这个嘛! 刚开始确实不知道。不过,多想几遍也就想明白了,特别每次她一开口,元墨就让她闭上她的嘴。如此,为何被发配自然就清楚了。 “通伯,奴婢这次真的有点冤。” 如果她知道元墨的内心住着一个,贞操满格的小公举,她一定不会下嘴去给他做什么人工呼吸。 现在好了,她以为自己是立功,可到了元墨哪里却成了非礼!冤到无处说理。 元通轻咳一声,江小芽这次确实是有点冤,不过这话他不能附和。作为一个贴心的下属,不止要守护好主子的安全,还要守住主子的面子。 “你好好喂猪,不许给我抱怨。” “奴婢不抱怨,奴婢就是没想到公子原来是那么爱娇羞的人。呜……”后脑勺挨了一下。 “不许给我胡说。”元通说完,大步离开。怕再待下去会绷不住脸上肃穆的表情。 看着元通离开的背影,江小芽转头看看猪圈里的猪,不由叹口气,又一次功过相抵。不过她差不多也都习惯了。 她差不多习惯了!而元墨却正好相反。 这幺蛾子都快作出花儿来了,每次来事,她比那对立的人都来的让他气闷。 不能因为江小芽这么个丫头,让自己染上生闷气的习惯。所以,干脆把她发配,省的看到闹心。 “元公子,您喝茶!” 听着耳边这甜腻造作的声音,闻着那难闻的脂粉味,元墨心情也没好多少。 扫一眼身边矫揉造作的婢女,元墨甚至没由来的生出一种庆幸,庆幸给他渡那一口气的是江小芽而不是这俗物。 一念出,元墨嘴巴微抿,屏退。 是江小芽也没好多少。 最可恼的是,这事儿他搁心里了,而江小芽完全没有。 想此,元墨眼睛微眯,也许只是让她去喂猪太便宜她了。不过…… 元墨垂眸,其实就算他什么都不做,江小芽的麻烦也来了。 沈宇为何送一个婢女过来,明面上说是与他交好,实则却是别有目的。 江小芽…… 是保?还是……舍? 元墨靠在摇椅上缓缓闭上眼睛,最后结果……看江小芽的造化,看他的心情! ** 由公子贴身丫头变喂猪的粗使丫头,身份改变,随着不少东西也跟着发生了变化。比如,伙食;比如,她人态度。 之前,有些看到她,总是亲亲热热喊小芽妹妹的人。现在…… “小芽姑娘,您这从正院出来的丫头,现在猛的一干这粗活儿可还习惯吗?” “小芽妹妹,你若心里感到委屈可以跟我说,我去跟孙嬷嬷说说,让她向公子求求情再把你调回正院可好?” 幸灾乐祸的,落井下石的,明示好暗挑事的,日子开启别样热闹。 江小芽听着那些话,一言不发,心里唯想念正院的饭菜。致使,喂猪时看着那吃的香甜的肥猪,脑子里煎炸炖煮,各种吃猪的料理。 另外一边…… “公子,今天姚小姐成亲,您不去吗?” “我身体不适去了恐添晦气。”元墨说完,抬手,“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元通站在门口,看柳儿从屋内出来,心里:有柳儿这么个丫头在身边,也不见得都是坏事儿。 由柳儿作比较,也许会由助于让公子发现江小芽的好。反正,现元通已发现,比起柳儿来,小芽可是顺眼太多了。 县府 鞭炮,响鼓,一派热闹,一派喜气洋洋! 县府嫁女,州府娶亲,该有的派头都有了。只是…… 看着远走的迎亲队伍,元氏眉头紧皱,回到府里看着姚海急问,“老爷,今天这么大的日子,姑爷为何不亲自来迎亲?” 姚海:“州府管家不是说嘛,姑爷早起的时候因心情太过喜悦激动,不慎从马上跌落意外受伤,迫不得已才没能过来。” 姚海说的平静淡然,元氏听了,确实无法接受,“那也不能派一个管家过来接亲呀!这让外面那些人看了会怎么说?”说着,不由激动,“这才刚开始就这么怠慢婷儿,这以后还得了?老爷,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话没落,既被姚海厉声打断,“不这么算了你想怎么着?让他们文婷送过来再重新迎娶一次?” 闻言,元氏一噎,一时哑然。 把人送回来?!这引起的闲言碎语肯定是更多,所以自然是不能。 “可,可沈家这样实在是太委屈婷儿了。” “女儿嫁出去就是人家的人了,你就不要管太多了。”姚海说完,起身大步伐走了出去。实情况,文婷应该已经知道了吧!现在,姚海只希望她懂事些,不要任性冲动,最后不但毁了他仕途,还毁了她自己。 ** 日复一日,日月交替,多了谁少了谁,好像没什么不同。 晚,元墨不紧不慢用着晚饭,看一眼手边的鱼,夹起一块放入口中,嚼过咽下,开口,“今天这鱼的味道好像有些不同,厨房可是换人了吗?” 元通听言,摇头,“回公子,不曾换人呀!还是原来的厨娘做的。” “是吗?” “是。” 元墨听了,不再说话,默默吃饭,只是那盘鱼却是不在碰。 元通看此,也是未多想,只是以为今天厨娘的鱼做的味道有些差强人意,不合公子胃口。 既晚饭后,元通既去了厨房,对着厨娘包括厨房里的人都训了话,让他们用心做事不要有一点懒散敷衍,不然就离开元家等等。 一番话,让众人都绷紧了精神,做事自然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 翌日 “今天的鱼香茄子,味道好像不太对,厨娘可是换人了?” “回公子,没有呀!” “是吗?” 第三日 “豆腐味道不甚合口,确定厨娘没换人吗?” 当再三听到这个话,元通看着神色随意淡然的元墨,心头微动,隐隐明白了了什么,正色道,“也许真是换人了,公子您稍后,老奴这就去厨房看看。” “嗯。” 元墨颔首,元通快步离开,不过却没去厨房,而是转而去了猪圈。 第五十一章 该来的 江小芽把鱼放锅里,看着元通,自然问,“通伯,您老今天怎么又想起让奴婢做饭了?” “让你做就做,哪里来那么多废话。” 江小芽:好吧!你是老大,你横你有理。 “您老吩咐,奴婢自然不敢不听。可是,奴婢猪还没喂,这份内的事……” “我已经让人去喂了,你好好做你的饭。” “是。” 剁椒鱼头,紫菜汤,炒青菜,蒸水蛋。 江小芽把菜做好,刚要再尝尝味道…… “都尝了八遍了,还尝?你也不怕把自己撑着。”元通说完,端菜走人。 江小芽舔舔筷子,看着元通的背影,心里若有所思,这饭菜是给谁吃的不难猜。 就是不知道,这是某人的吩咐?还是元通有心,擅自做主给她表现的机会,让她借此讨某人的欢心? 如果是后者。那,元管家真是有心了。虽然嘴上剥了她皮的话没少说,但该帮着她的时候也很尽力。如此,该他是老大。 不过,如果是前者,那……江小芽嘴巴撇了撇,鄙视他,心里那么烦她,还想她做的饭,大男人的骨气去哪儿了? 为救他,碰一下他嘴巴,他就不高兴了,好像她夺了他贞操似的,好像以后都娶不到媳妇了一样。 身为男人,骨气应该比节操重要吧?可到了他这里偏就不同了呢? 男人这动物,理解不了。 正院 “公子,老奴让厨房重新做了几个菜,您尝尝。”元通把菜摆上。 元墨看着,拿起筷子夹一口放入口中,嚼一下,眼帘微动,看向元通。 接收到元墨都视线,元通垂首,心,不可抑制的砰砰跳。 作为一个好奴才,不应该去猜测主子的心思。 因为,如果猜错了,只会主子更加不愉。而就算是猜对了,也免不了一个自作主的之罪。 所以,千万不要试图去猜测主子的心思,因为无论猜对与否,自己都是错。 沉寂间,元墨看一眼桌上的饭菜,放下筷子,开口,“都撤了。”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元通听言抬头,看元墨离开,再看一样那只用了一口的菜,无声叹了口气,看来他真的是猜错了,真的是做了多余的事。 元墨走回房里,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后牙槽,那丝鱼香味儿仍在,熟悉,合口,喜欢。 菜,他很中意。可做菜色的人…… 想到江小芽,元墨眼皮跳了跳,嘴巴微抿。身为一个丫头,你要么会做饭,你要么很省心,两样占一样才是好奴婢。可江小芽她都占了,她这样是想为难谁? 这样的丫头,留着会让你不时觉得焦心;弃了,又有些可惜。如此…… 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为了一口吃食,就为难自己去将就一个丫头。 至于他几天为何挑剔厨房的饭菜,元墨这会儿不想探究。 翌日 看元通没再过来叫她做吃的,江小芽便知道,重回正院的事泡汤了。 看来,上次之事是元管家自作主张,并非是元大公子之意了。 想再回去,果然不是那么容易。 其实,适应了,喂猪这差事也不错。活也简单,只要把猪喂饱,她也就能吃饱,挺好! “公子身体不适,姥爷和夫人带公子寻医问药去了,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在此,你们不要以为主子不在就可以耍滑偷懒,我告诉你们……” 江小芽站在一众下人中间,听着孙嬷嬷训话。心里暗腹:身体不适?是那一日杨文给他喂的那一粒药,已经开始让他感到不舒服了吗?如果是,是大事。 只是,都已经被人喂了毒了,还能因为那纯到不能再纯的碰触跟她这个丫头置气,这是把贞操看的有多重。 如此,她这辈子好像不用再想回正院子了。跟着元墨吃香喝辣的日子从她给他做人工呼吸那一刻,戛然结束了。 妈蛋! 江小芽不由爆粗,被赶出正院的理由千万个,唯独没想过会是因为这一个。 冤死之感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元家几个主子离开,家里有元通镇着,一切如常。 而县府…… 三朝回门,自然只有姚文婷一人回来了。 刚嫁新娘,或幸福娇羞,或娇媚万千,或恩爱甜腻,各款风情。而到了姚文婷这里……病态! 厚厚的胭脂水粉也遮不住灰白的脸色,努力扯起嘴角却怎么也挤不出一丝微笑,想佯装一下幸福给自己装装面子都做不到。 看姚文婷如此精神状态,县府下人都不由大吃一惊。 明明出嫁前,还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一般娇嫩撩人,怎能一成婚直接蔫了? 姚文婷如此模样,再加上……迎亲时姑爷没过来,现在三朝回门姑爷还没跟着来。如此,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可以确定,大小姐这一场高嫁,怕是没想象中那么美好。 “小姐,老爷让您先去府衙一趟。”管家刘全从外走过来,挡在姚文婷前面恭敬道。 “让开,我要先去见娘。” “小姐,这是老爷的吩咐,请你不要让奴才为……” 啪! 响亮的一巴掌,挥在刘全脸上,带着怒气和迁怒。 “现在连你也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脸色冷硬,满是火气。 “你才不敢。” “那就让开。” 刘全眉头皱了皱,脸上满是为难。 “怎么?我说的话不管用了是不是?” “刚回来就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姚海声音传来,姚文婷听到身体一僵,缓缓转身,看着大步走来的人,想到沈母说的话…… “我们沈家可没逼着你嫁过来,一切可都是你姚家自愿的。忻儿是什么情况,你父亲早就知道,如若不信你可自己去问。” 姚文婷看着姚海,看着从小将自己养大,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父亲,心里怎么也不能相信。 他如果知道沈忻是只剩一口气的人,怎么还会将自己嫁过去?这不是送自己去守寡吗? 看着不过才三天就瘦了一圈的女儿,姚海眉头皱了皱,“你先跟我过来,我有话跟了说。”说完,大步往书房走去。 姚文婷原地站了一会儿,随着大步跟上。她刚好也有很多话想问他。 父女俩在书房待了许久,姚海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只看到姚文婷从书房出来后,整个人都稳了不少,眼中闪烁着别样光彩。 另一边…… 元家也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老奴见过沈大少爷。”元通看着沈宇弯腰,恭敬见礼。心里:本以为他去京城至少要半个月才能回来,没想到他不到十天就归来了。 并且一回来就直接来了元府,所为是何? “元管家无需多礼。”沈宇温和道,“你们公子可是不在府内?” “是,公子身体不适,老爷和夫人带公子外出寻大夫去了。” 沈宇点头,“应当如此。”说着,问,“对了,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现在可在府里?” 闻言,元通眼帘微动,而后颔首,“是,她在。” “那可否唤她过来一下?” 听言,元通抬头。 沈宇神色温和,“上次因为他,我和元墨才得以获救。对此,我一直想见见她,向她聊表谢意。” 见一个丫头还的理由如此充分,谁能拒绝。 “大少爷稍等,老奴这就叫人将她唤来。” 该来的终会来,怎么都避不过。 第五十二章 真难看 听到沈大少爷要见自己,江小芽感到有些意外。 “上次多亏了你机灵,才让我和你家公子得以安全脱险。对此,我一直心存感激,只是前些日子身体不适,未能前来向你道谢。” 温柔,谦和,多礼! 身为州府大少爷这样跟一个奴婢说话,这态度,相比元墨直接把她发配去喂猪的举动,两端的对比。 只是,江小芽却不感受宠若惊,只感有些怪异。 那一日从杨文讥讽沈家兄弟的话中,可以听出,沈大少爷在为人行事上虽比沈忻沉稳,内敛许多。但就本性而言,他也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身为州府公子的傲气和自持矜贵,比起沈忻来,那是只多不少。 如此,她那一日做的事,真的到了让他感动到亲自前来道谢的程度吗?她值得沈大少爷如此郑重吗? 心里思索,面上不显,恭敬惶恐道,“大少爷言重了,那都是奴婢该做的。” 沈宇听了,看着江小芽微微一笑道,“小小年纪就这么稳重实在是难得。”说着,伸手从不身边小厮手里拿过一个盒子递给江小芽,“小小谢礼,希望你喜欢。” 不止特意来道谢,竟然还带了礼物?!感觉越发怪异。 江小芽看一眼沈宇手里的礼物,脸上满是忐忑和无措的看向元通。 她一小小奴婢,被堂堂州府少爷如此对待,自然惶恐不安。 接收到小芽的视线,元通随着开口,“沈少爷,这,她可是担待不起。” 沈宇听了,看了一样元通,淡淡道,“是担待不起呀?还是觉得我礼太薄呀?” 这话出,谁还敢推迟。 “老奴不敢。”元通惶然请罪,看着江小芽忙道,“既少爷看重,你还不赶紧收下谢恩。” “多谢大少爷。” 江小芽伸手接过,沈宇脸上又露出笑意,“甚好。”说着,看向元通,“元管家,这丫头实在合我心意,不知你家公子可愿意割爱?” 沈宇这话出,江小芽心头莫名一跳,元通心一沉,抬头看向沈宇,脸上却是满是意外,忙道,“大少爷,这丫头没学过什么规矩,怕是……”没说完,被打断。 “你放心,我不会平白要。”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过去,“我用这个换。” 看着沈宇手里的药瓶,元通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脸上却是疑惑,“大少爷,这是……” “你家公子最需要的。”沈宇将药瓶递过去,不急不缓道,“有了这个,杨文喂元墨吃下的毒药自然迎刃而解。用这个换取一个丫头,不知够否?” 一个是主子,一个是丫头,孰重孰轻,还用比较吗?如此…… 江小芽拎着包袱坐在马车上,心里:她好像又立功了。 她都被发配到猪圈了,还用她自己给元墨换取了解药! 这牺牲奉献精神,达到了江小芽从未想过的一个高度。 因为没人权,没说话权,她一不小心把自己活成了圣母玛利亚了。 看江小芽坐着发呆,沈宇开口,“刚送给你的礼物可带在身上了?” 江小芽听了,在包袱了摸索了一会儿,抬头,“回少爷,奴婢一激动好像把它忘在元家了。” 听言,沈宇嘴角似垂了一下,随着温和仁厚道,“无碍,等到了州府再买一个给你。” “多谢少爷。” 满脸感恩,心里:怪异!十分怪异! 沈宇对她的这份看重,是江小芽不能理解的。 这么中意她一个小丫头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难道真只是她够机灵吗?本能感觉不是这样。 因为,她还没机灵到让人一眼惊艳的程度吧! 江小芽想着,垂眸,中意她的真正理由是什么总是会知道的。只希望不要太坑! 另一边…… 在沈宇带江小芽离开后,元通既马上派暗卫去给元墨送了信儿过去。 暗卫动作很快,傍晚时分,既把信函还有一物件递到了元墨的手里。 看完手里信函,元墨神色淡淡,未见丝毫起伏。 沈宇既对就江小芽起了心,那就一定会有所行动,只是沈宇动作比他预料的稍微早了一点。 由此可见,沈宇对江小芽是真的很中意。 想着,看一眼手边的盒子,“这是什么?” “回主子,是沈宇送给江小芽的礼物。走时,江小芽忘记在了元家。” 礼物? 元墨拿过盒子,伸手打开…… 两只珠花,做工精致,粉嫩可爱,女孩子应该都喜欢。 元墨拿着翻看一下,丢下,“真难看……” 第五十三章 嫌弃 “小芽姑娘,这是你的屋子,以后你就住这里,如果缺什么尽可对我说,大少爷宅心仁厚,从不苛待身边人。” “多谢大少爷,多谢周管家。” “不用这么拘谨,你叫我周大哥就行。”沈宇身边的得力小厮周行,看着江小芽稚嫩的小脸满是友善道。 “多谢周大哥。”江小芽从善如流。 周行笑了笑,“坐了这么久的马车你也一定累了,先歇息一下吧。”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走出屋子,看一眼站在屋内江小芽,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眼底漫过一抹异色,似叹息,似惋惜,更多却是淡漠。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是幸或不幸,都看自己最后的造化吧! 只是,到至今为止,来的这个院子,住进这件屋子的小丫头,最终结果都是一样,没有一个有幸逃脱。想来,这个也不会有什么不同。 周行想着,转身离开,反正这些都不是他该管的,也不是他能管的,他的任务就是做好少爷交给他的事,其他的都与他无关。 暖房,锦被,屏风! 干净,细致,这布置……确定是给丫头住的?沈府下人的住宿条件都这么好吗? 这房间,一般人家的小姐住的怕是都没这么好吧! 看着,江小芽心里暗腹:这房间让她证实了,她的感觉没错,沈宇特地去元家把她要来,不是单纯的要她端茶倒水做丫头这么简单,肯定是有别的目的在其中。 只是到底是什么,现在还看不透猜不出。如此…… 江小芽把包袱放下,静观其变吧! 沈宇带了一个小丫头回府,这事儿很快在府中传开。 州长夫人(李氏)知晓,眼皮不自觉的跳了跳,随着叹了口气,故作随意道,“宇儿这孩子就是心太善,看到小小的女娃就被家人卖了给人做丫头,总是于心不忍。” 一旁齐嬷嬷听言,忙附和道,“夫人,大少爷这是宅心仁厚,看不得人吃苦受罪。” 李氏听了,扯了扯嘴角,“他是好心,可惜那些丫头却没有一个知道感恩的,总是翅膀硬了就想飞走。”说着,按按眉心,颇为无奈道,“罢了,随他高兴就好。你先下去吧,我有些累了。” “是,老奴告退。” 齐嬷嬷退下,李氏眉头瞬时皱起,“又带了一个丫头回来吗?”呢喃着,先到过往,脸色变来变去。 从十二三岁到现在,八年的时间,沈宇带回来的丫头,没有三十个也差不多了。 光是在十五岁前,两年的时间他都带回来了十多个。之后,人长大了,沉稳了才开始收敛。而这两年,他几乎不往府里带人了,怎么现在又…… 李氏想着,凝眉,嘴巴紧抿,面色凝重。 但凡沈宇带回来的丫头,没有一个活得长的。 长则三个月,短者十天,人必出事儿。 最初,李氏未曾多想,只当那些丫头短命。可是后来…… 人不是突然失踪了,就是突然暴毙而死。那么多丫头均是同样结果。 如此,难道都是那些丫头自己短命吗?一些事至今不敢探究,不敢深想。但,却可以肯定,那些丫头的死必然有猫腻。而沈宇带她们回来,或许根本就与心善完全无关。 想此,李氏无意识拽紧手里帕子,心里满是不安。 沈忻已经变成这样了,沈宇可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翌日 清早,看着穿着一新的江小芽,沈宇眼里溢出满意色。 褪去了那一身粗布衣,换上一身粉嫩鲜亮的翠绿色裙子,再配上那两个花苞头,让整个人显得分外可爱。 “不错,不错!看来秀色衣坊老板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 衣服颜色选的不错,样式也好看,很好的把一个女娃这年纪该有的鲜嫩都展现了出来。就是,江小芽太瘦了些。 不过,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把她养出肉来。养的犹如一颗鲜嫩嫩的小樱桃一般,娇艳可人。 沈宇想着,眼底划过一抹期待,嘴角笑意渐浓,看着江小芽,柔和道,“小芽,你的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回大少爷,是我爹爹取的。” “爹爹?你说的是江家?” “是。” 怪不得这么粗鄙俗气。 “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可好?” “单凭少爷做主。” 听说,在古代被主子赐名是光荣的,是该感恩的。如此,她自然也要入乡随俗,感恩接受,不能发表自己主见。 沈宇静默少时,起身走到书案前,大笔一挥,三个字落下。 “这个名字如何?你可喜欢?” 江若蝶! 看着上面名字,江小芽:没有很俗,只有更俗。有种花蝴蝶的即视感。 “大少爷,奴婢不识字。” “哦,我把这点忘记了。”沈宇说着,点点上面三个字,一字一顿,念,“江,若,蝶!如何?好听吗?” 江小芽弯了弯嘴角,努力让自己眼睛里闪出星星,“真好听,奴婢一下子感觉自己五彩斑斓的。” 沈宇:…… 五彩斑斓?! 这几个字,让沈宇瞬时觉得手里的名字也变得恶俗起来。 另一处…… 江若蝶?! 看着手里的信函,看着上面的名字,元墨:“真难听。” 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 嫌弃过丢下手里的信函,关于江小芽一句都没多问。 一边暗卫听了,垂首,感觉有些奇怪,以前主子对沈宇,无论他做什么,主子从来都是不予置评。而现在,无论沈宇做什么,主子都是嫌恶。这反应,说明什么?暗卫一时不懂。 沈府 “小芽,我听说,你厨艺很好?可是真的?” 江小芽听言,眼帘微动,听说? 是听说?还是特意打探过? 心里思索着,嘴上恭敬道,“回大少爷,奴婢只是略懂皮毛,说不上很好。而且,奴婢也只是会做几个菜而已。” 她对沈宇的感觉很不好,在他面前,在藏拙和抖机灵之间,自然是选择前者。 “是吗?既然这样,今天中午不如做几个菜,让我也见识一下你的手艺。” “奴婢遵命。” 江小芽领命,恭敬退下。 另一处…… 元墨在听到江小芽做菜给沈宇的时候,脸上表情变得微妙起来。 ‘ 第五十四章 想念 鱼辣了些,肉老了些,汤和菜咸了些。 就江小芽来说,这些都失败品。然,却意外的合了沈宇的口味。 “除了这道红烧肉烧老了,其他的菜味道都相当不错。” 看沈宇赞赏连连,颇为喜欢的样子。江小芽:弄巧成拙了。没想到他是个喜欢重口味的。 这就是自以为是,不够了解的结果,。 心里是无奈,脸上是欢喜,“大少爷喜欢就好。” “嗯,很喜欢。”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几个碎银子递给江小芽,“这是你的赏钱。” “谢大少爷。” 看江小芽欢喜接过,一脸的纯真无邪,沈宇手指动了动,心里发痒。 “周行。” “少爷。”周行上前,恭敬应。 “你一会儿去给采买的孙嬷嬷说一声,让她明天出去时带着蝶儿,再给她做几身衣服。” “是,小的这就去。” “多谢大少爷。” 看江小芽感恩戴德,沈宇微微一笑,意味深长道,“你只要听话,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是,奴婢一定听话。” “很好。” 回到自己房里,江小芽拿出沈宇赏赐给她的碎银子,看着…… 论大方,元墨真不如他。 不止赏钱给的大方,在言语夸赞上也是毫不吝啬。 按道理来说,跟着这样的主子,应该是福气吧!可是…… 江小芽把玩着手里的银子,眸色悠远冗长,但不知为何,她却更愿意跟着元墨。 虽然元大爷在各个方面都相当吝啬,不给赏钱,不涨月钱,不会夸她,甚至于吝啬于让人碰,哪怕是为救他才碰了一下他嘴巴,他大爷照样不高兴,照样发配你进猪圈。 可,奇异的江小芽还是觉得元墨比沈宇,让她感觉踏实。 想着,江小芽垂眸,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呢?她并不是一个念旧的人。 如此,或许是因为元墨曾经找过她。那一时的温暖和那时的心情,延续到现在还未完全消散吧!不过,主要也是因为,沈宇对她的好,没由来! 翌日 “江小芽?!” 刚跟着采买的孙嬷嬷走出沈大少爷的院子,一道带着惊疑的声音传入耳中。 听到那略熟的声音,江小芽眼帘微动,转头…… 精致的妇人发髻,浓厚的胭脂水粉,暗色老成的襦裙,下垂的嘴角。 十几岁的女子,三十多岁装扮。由娇媚少女变古板端庄妇人。 看到大变模样的姚文婷,江小芽眼神微闪,却也不意外。因为沈忻被杨文所伤之事,她听元通提及过,也从杨文口中听到过。 满怀期待,满是憧憬的嫁入沈家。结果,夫婿竟成了植物人。如此,她还能欢天喜地满面春风才是奇怪。 “江小芽,你怎么在这里?”姚文婷问着,四处看,面皮紧绷,心头发紧,难道元墨来这里了吗? 想此,眼底漫过慌乱和狼狈,她不想被元墨知道她现在这副模样。 “奴婢(老奴),见过二少奶奶。” 孙嬷嬷拉着江小芽一同请安,随着起身道,“二少奶奶,这丫头不叫江小芽,叫蝶儿,是大少爷的贴身婢女。” 闻言,姚文婷盯着江小芽,神色不定。蝶儿?她明明就是江小芽怎么成了蝶儿了?又怎么成了贴身婢女了? “二少奶奶,老奴还要出府置办东西,就先行告退了。”说完,拉着江小芽一并离开。 姚文婷看着江小芽背影,凝眉,转头看向身边丫头,“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翠英低声道,“奴婢前两日偶听府中人说,大少爷带回来一个丫头。想来,也许这个丫头就是江小芽。” 姚文婷听了,眼睛微眯,“江小芽竟成了沈宇的贴身丫头。呵……”哼笑一声。是该说江小芽有本事呢?还是……该说他们冤家路窄呢? 之前,在元墨意外被‘废’不能人道时,在元墨连续被人劫持却总是无能反击时。姚文婷曾庆幸,庆幸当初江小芽打翻了参汤断了她与元墨的姻缘,让免于守活寡,免于跟着担惊受怕。 可现在,看沈忻这副模样,看自己落到这副境地。再见江小芽,姚文婷不由再次生怨! 若非江小芽,自己的境况一定不会是这样。 不得不说,想怨恨一个人总是能找到理由。迁怒有理,怨你有因,错的都是别人,从来会是自己。 骄纵的女人,无道理可讲。 江小芽随着孙嬷嬷走出沈家,心里:有姚文婷在,这沈家是更加不能待了,绝对的大凶之地。只是,要如何离开了呢? 江小芽一路若有所思。 元家 晚,元墨沐浴出来,元通赶忙拿起棉布,为他擦拭头发。 元墨静静翻着手里书。 屋内温暖,静寂。 少时,元通似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轻声道,“公子,江小芽托人送信过来了。” 闻言,元墨翻书的手瞬时一顿。写信? 一个连大字都不认识一个的人,怎么会写信? 元墨意外也好奇,“信呢?” 元通麻溜把信函拿出来,双手递给元墨,“公子,在这里。” 元墨接过,看元通一眼,不咸不淡道,“没想到,你对她倒是挺惦记。” 几乎每天都要对江小芽吼一遍’剥了她皮‘的是他,现在最常在他耳边提及江小芽的也是她。 这是清楚江小芽处境危急,生怕他把她忘了是不是?是在期望他出手将她带离火坑吗? “公子,老奴没别的意思。” “没有最好!将她带出沈家,我没这想法。” 元通听了,垂首。 元墨表情凉淡,漫不经心拆开手里的信函,当看到上面内容,脸色顿变,黑沉如墨! “江小芽,这混帐东西,我看她是找死!”声音沉戾。 看元墨陡然迸发出的火气,元通微微一愣,看一眼被自己主子甩出去的信函,弯腰拿起,心里:江小芽到底写了什么?让主子一下这么恼火。 要知道,主子可从来不是那种轻易就动怒的人。现在,怎么一下子就被撩出火气了? 心里十分好奇,万分惊奇,伸手将地上的信函捡起…… 公子,奴婢已离开五日,您身体还好吗?奴婢在这里一切都好,就是想念您,想念您的音容相貌,还有……你唇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公子,奴婢好想再亲你一次! 看到上面内容,元通眼眸瞪大,嘴角颤动,抽搐…… 这,这是…… 这是非礼,这是调戏,这是居心叵测,这是……找死! 江小芽她到底想干什么? 第五十五章 这高度 江小芽她到底想做什么? 元通一时想不出。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十分确定那丫头绝对不是一个没脑子的人。 如此,她现在为什么写了这么一封寻死的信过来? 寻死?她这可不是寻死,而是想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 元通一下子想不通,可元墨却是相当清楚。 把江小芽从沈家带出来,他没这想法。这是元墨前一刻的心情。 而现在,一定要把她弄出来,不然怎么弄死她。 而江小芽的所要的就是这个吧! 激的他一个控制不住将她带离沈家。之后,再变着法的在他手里求活。 以上,就是江小芽写这封‘寻死’信的真正目的吧! 对此,不得不说,江小芽够本事。才去沈家五天,沈宇什么都还没开始做什么,她就察觉到了危险,宁愿冒着激怒他的危险,也想离开沈家。 必须承认,那丫头很敏锐。 不过,现在可不是夸她的时候。 元墨看着元通手里信函,脸色阴沉,在打开这封信之前,他还曾怀疑这封信不是江小芽写的。而这会儿,一点不怀疑了。 因为那一句……想念他唇上淡淡的青草味道。 关于味道,除了她没人能描述的这么精准。 该死的! 不应该只把她发配到猪圈,应该直接发配到边疆才对。 “主子,这个……” “出去!” “是。”元通麻溜往外走去,快走到门口时,被叫住…… “把你手里的东西放下。” 元通闻言,看一眼手里信,马上放回去,快速离开,生怕被迁怒。 元通离开,屋内静下,元墨看着桌上的信函,想到上面内容,脸色黑沉。 如果沈宇知道他带回去的那个丫头,是个貌似憨厚纯良,实则却是个女中流氓,甚至可说是个女中色鬼,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也许正合他意也说不定。 无良主子配不良丫头,正好! 想着,元墨嘴巴抿了抿,心情沉郁。如果江小芽是不良丫头,那么曾经觉得她挺不错的自己又算什么? “混帐东西!”低骂一声。 被一个才八岁的丫头气到,元墨也是有些无力。 不过一个才八岁的丫头,就混到色鬼的队伍,还绝对有实力的担的起那个‘色’字。如此,不得不说,她与众不同的方式也够特别的。 八岁混成流氓,这高度,至今只见她一人达到。特别那句还想再亲他一次…… “不要脸!” *** 夜,江小芽躺在床上,心里:她的信,元墨一定收到了,不知道是什么反应。 是大骂‘好个不要脸的丫头。’还是惊叹一句‘好个不要脸的丫头呀!’ 不过,不管是何种反应,一定都带着火气就对了。如此,希望他将自己弄出去收拾的心能够强烈些呀!千万不要忍着心头火气,放任她调戏。 *** 好吃,好喝,好住! 不觉来沈家已经快一个月了,沈大少爷对她越发的好,江小芽越发感激着,心里:元大爷那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偷偷送出去的几封信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任何回响。 “来,多吃点。” “多谢大少爷。” 活少,吃的好,主子还宽厚,这就是她在沈家日子。可以称的上是舒坦了。但,不安的感觉却越发强烈。“江若蝶,夫人要见你,跟我去正院一趟。” 一日半晌,江小芽正在摘菜被领到正院。 “奴婢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江小芽规矩跪地请安。 “起来吧!” “谢夫人。” “来,走近些让我看看。”李氏分外温和道。 江小芽起身走到李氏跟前。 小脸白嫩透红,双眼黑亮似墨,鼻子挺翘可爱,再配上那不说话就带着三分笑的小嘴…… 粉雕玉琢,讨喜可爱! 看清江小芽长相,李氏眼眸微闪,这样的女娃娃,她看到都忍不住想伸手捏捏她笑脸,不知道沈宇看着会是什么想法? 想着,看着江小芽开口,“在大少爷身边做事可还习惯?” “回夫人,大少爷宅心仁厚,待奴婢很好。”江小芽感恩道。 看着江小芽带着怯意和感恩的小脸,李氏面色愈发温和,“如此甚好。” 之后,李氏又问江小芽在平日都做那些活计,大少爷平日都忙些什么。 江小芽一一做了回答,不讲一句假话,也不多讲一句废话。回答的规矩又无关痛痒。无非就是吃喝看书! 李氏点头,又说了几句让她走了。 看江小芽离开,李氏躺在软榻上,缓缓闭上眼睛,希望这个丫头能活的久一些。那,过去的一切或许都是她多想了。 江小芽走出正院,想着李氏刚才说的话,低头眉头微皱…… “既然受了大少爷的好。那么,心里就要牢牢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都不能说大少爷一句不好,知道吗?” 这话,那语气,不管怎么听都不像是提点,而像是警告。 都不能说大少爷一句不好? 李氏那口气,好似知晓沈宇会做什么不好的事一样。所以,在事前给她警告吗? 噗咚…… “唔……” 一个走神,肩膀一痛,被撞,一个趔趄,脚下不稳摔倒在地。 “你这丫头怎么走路的?” 呵斥声耳边想起,江小芽转头,看翠英嫌恶的看她一眼,抬脚离开。 江小芽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一言不发走就回去,刚走到院内,沈宇身影映入眼帘,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蝶儿。” “大少爷,您回来了。” 看江小芽见到到他自然扬起的笑脸,沈宇也不由一笑,“嗯,刚回……”话没说完,在看到江小芽胳膊上的灰尘后,微顿,“身上那沾的是什么?” “哦,这个……”刚开口,既被打断。 “回少爷,刚才二少奶奶身边的丫头翠英,看到小蝶有意找茬,故意将她撞倒了。”周行如实禀报道和。 江小芽听了,沉默了。 沈宇听言,眼睛微眯,眼底溢出一抹厉色,随着蹲下,抬手将江小芽身上的灰尘拂去,“你放心,你既是我发身边的丫头,那就没人能欺负的了你。” “多谢大少爷。” 沈宇点头,看着江小芽那粉嫩的小脸,一时心驰波动,本放在她胳膊上的手,无意识的移落在她腰间,本能的揉搓了一下。 沈宇这动作出,周行随着垂首,江小芽心头一跳,抬头看沈宇一眼,看清他异样的眼神,随即低头,心里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因为这个吗?呵呵…… 第五十六章 离开 沈宇一个动作让江小芽窥探到了什么。 沈宇一句话,让姚文婷狠狠挨了一通训。 傍晚,沈府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二少奶奶被夫人训斥了。 “沈家把你娶进门,是为了让你伺候沈忻的,可不是让你吃喝享乐,作威作福的……” 沈夫人一番严厉训斥之后,给沈忻喂饭和擦身子的活儿,直接就落到了姚文婷的身上。 “二少奶奶,该给二少爷喂饭了。” 夫人身边的齐嬷嬷在一边看着,看姚文婷将这些做完。 “第一次做,难免有些生疏。不过,二少奶奶不必气馁,以后做多了,习惯就好了。”齐嬷嬷说完,一福身,转身离开。 啪! 齐嬷嬷一离开,姚文婷用力将碗砸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眼泪随着就掉了下来。屈辱,难堪,委屈,火气,各种情绪一并翻腾而出。 “小姐,都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争气,害的你被奴婢拖累了。”翠英扑通跪在姚文婷跟前,歉疚自责道。 姚文婷会被训斥,是李氏出的面开的口,可真正对她不满的却是大少爷。这一点府中人皆知,姚文婷自然知晓。而原因不外乎就是翠英绊了江小芽一脚,惹得沈宇不高兴了。 “好,很好,真是好……” 一连三个好,满满都是隐忍,满满都是火气。 沈家欺人太甚,气! 还有那江小芽…… “贱婢,你给我等着。”咬牙,满是怨气。 在姚文婷眼里,沈宇如此态度,定然是江小芽添油加醋的对着沈宇说了什么。不然,那个温润多礼的人怎么会如此直白的针对她。 定是江小芽,一定是她! “珠花喜欢吗?” 江小芽看着手里精美的珠花点头,“喜欢,谢大少爷赏赐。” 看江小芽一切如常,并未因他一时失控的动作有任何改变,沈宇面色舒缓下来。也觉得自己之前的担心太多余了。 如江小芽这个年纪的女娃,犹如一张白纸,完全不通人事,又怎么会对他的异样的动作有什么反应。 而这干净无知,恰是沈宇最喜欢的。 看着沈宇柔和的眼眸中,夹杂的克制与欲望,江小芽垂首,眸色沉沉,好吃好喝的养了她这么久,在沈宇眼里,她大概也快到了上架开宰的时候了。 所以,必须尽快离开。 就在江小芽默谋划着如何离开的时候,一个机会来了。 只是,很多时候机会往往还夹带着危急。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天气日渐暖和。 这一日风和日丽,这一日阳光明媚,这一日,从早上到傍晚都未见到沈宇。 “周大哥,今天大少爷不回来吃晚饭吗?” “嗯。” “那宵夜呢?奴婢要不要准备点宵夜等大少爷回来时用?” “不用了,大少爷随夫人有事外出,可能要明天才能回来。”周行未曾多想,随意道。 江小芽听言,心头微动,抬头看一眼天色,眼底漫过一抹异色,随即又消散无踪,“那奴婢去找厨房的胡嬷嬷请教一个菜色,等明天做给大少爷吃。” 周行点头,不疑有他。这些日子江小芽经常去找胡嬷嬷请教菜色,这是用心的表现,周行已经习惯。 周行颔首,江小芽抬脚往外走去。 从沈宇的院子到厨房,不远的距离,江小芽走的不紧不慢,心里思索着,路线也早已看好,时辰也刚刚好,城门关闭前可出去,借着夜色或隐蔽或前行都适合。不出意外的话,顺利离开不是问题。 “蝶儿妹妹。” 闻声,江小芽转头,看一个模样俏丽的丫头,脸上带着笑,迎面走过来。 “杏儿姐姐。” “蝶儿妹妹这是又去找我娘说厨艺吗?” 杏儿——厨娘胡嬷嬷的女儿。对江小芽一直不算太和善,今天却少见的热切。 江小芽点头,刚要开口,就听杏儿说道,“刚好我也要去找娘,我们一起去吧!” “好。” 两人说着话结伴前行,走到一半儿杏儿忽然道,“哎呀,娘还让我去陈家铺子拿食材我差点给忘记了。”说着,看向江小芽,“蝶儿妹妹,你能跟我一起去吗?” 江小芽听言,看着杏儿满含热切的眼神,心头微动,随着摇头,“杏儿姐姐,这么晚了再出府好像不太好……”话没说完,既被打断。 “就是时辰晚了,我们才应该快去哭快回呀,不然可就来不及了。赶紧走吧!”说完,不由分说,近乎强硬的拉着江小芽的胳膊大步往外走去。 有猫腻! 被强拉,江小芽就这一个感觉。不过,却什么都没做,任由杏儿拉她出府。 出府,也算是正和她意。 另一边…… “二少奶奶要小憩一会儿,你们都退下吧!”翠英挥退屋内下人,轻扶着姚文婷往内室走去。 “人可出府了?”走到内室,姚文婷坐在床榻上,低声问。 翠英点头,轻声道,“是,这会儿杏儿应该已经把人带地方了,等江小芽落到那两个人手里,有她受的。” 姚文婷听了,扬了扬嘴角,眼底满是冷意。在府里不好动手,那么就把人带到外面去收拾。 收拾一顿,再给她喂点药,江小芽敢不听话试试。 “不过,小姐,这个杏儿靠的住吗?” “当然!就算她不跟我们一心,可为了稳住她娘厨娘的肥差,她一定会按照我的话去做。” 江小芽做饭连续得沈宇的夸赞,这让胡嬷嬷一家都产生了严重的威胁感。如此,让江小芽倒霉,她自然十分乐意。 所以,现在她们只需坐等江小芽狼狈归来,哭着求饶就行了。 想着,姚文婷心情颇好的拿起手边茶水轻抿一口,就算是有沈宇护着又怎么样?只要她想,照样收拾她。 带着这种好心情,不觉半个时辰过去了。 “小姐,这么长时间了,杏儿她们是不是该回来了……”话刚落。 “二少奶奶!”杏儿声音传来。 姚文婷撩眉一笑,“回来了。” “二少奶奶……”杏儿匆忙跑进来,不等姚文婷开口,急声开口,“二少奶,不好了,江若蝶不见了。” 一句话出,翠英心头一跳,脸色微变,转头看向姚文婷,看她脸上笑意消,心再次一沉。 因为沈宇,她们也只敢教训一下江小芽,而不敢直接弄死她。 可现在,她不见了。那…… 沈宇明日回来,知道后会是什么反应?翠英忽然有些不敢想。 元家 知晓江小芽出了沈家,元墨静默少时开口,不紧不慢道,“一个多月连续给我写了三封信,看她对我这个主子这么惦念的份上,我是不是也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呢!” 闻言,元通眼皮跳了跳,低头。 江小芽写了三封信,但没有一封是让人心情愉悦的。如此,能指望主子为她做些什么呢? 主子会做什么,元通暂时猜不出。但可以肯定的是……江小芽该倒霉了。 第五十七章 反被教训 “奴婢一直在门外守着,从没看到她出来过,不知为何江若蝶就是不见了。”杏儿满眼焦灼,满脸不明所以。 “我和李婆子正要把药喂到江若蝶嘴里时,忽然就闻到一股香味,然后我们就昏迷躺下了。不过,小的在倒下前,看到江若蝶也昏了过去。”两个肥壮的婆子,看着姚文婷急切道,“所以,江若蝶是怎么不见的,小的是真的不知道。” 姚文婷听了,脸色阴沉,“照着你们的意思,她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二少奶奶,小的想,是不是有人将她给救走了?” 杏儿听了,急声道,“二少奶奶,不管她是被人救走的,还是被人掳走的!眼下,我们必须尽快把人找回来,不然等到大少爷回来,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翠英眼帘垂下,确实,眼下人是怎么没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赶紧把人找回来。 “翠英,杏儿,你们叫上府里的人去找人,先去城门口问问看人出城没。” “是,奴婢这就去。” 两人疾步离开,姚文婷看向眼前两个婆子,沉沉凉凉道,“如果大少爷找到你们,该怎么说心里都有数吧。” “是,小的知道。” 一切都与二少奶奶无关,都是杏儿嫉恨江若蝶得到大少爷看重,才搞出的事。 姚文婷颔首,抬手让她们退下。 屋内静下,姚文婷凝眉,如果人找到还好,如果找不到…… 姚文婷抿嘴,神色冷凝,就算是找不到沈宇也不敢要了她的命。 只是,江小芽人现在在哪里呢? 没过多久,翠英回来,对着姚文婷紧声道,“小姐,江小芽怕是出城了。” 闻言,姚文婷心一沉,“确定?” “奴婢给守城门的侍卫塞了银子,向他描述了江小芽的样貌,他说确实见过她,因为江小芽当时看起来神色恍恍惚惚,明显异常,所以他才会印象。奴婢还担心有错,还特别问了一下江小芽的穿着,结果那侍卫全部都说对了。所以,人应该是出城了没错。” 翠英神色凝重,若是出城那可就麻烦了,江小芽会去哪儿谁能确定的了,那时又该去哪里找。 “这么说她不是被救或被人掳走的?” “这个暂时不好说,因为那侍卫说,江小芽当时神情异常,所以……” “二少奶奶,周管家来了。” 声音入耳,翠英心一紧。完了,周行怕是知道了。这么一来,大少爷很快也会知道。 确实很快就知道了。 确实不会就轻易算了! 沈宇的反应,翠英和姚文婷都很有幸的猜对了,只是她们仍是低估沈宇的怒火! *** “表哥,多谢你随我走这一程。”姚文飞坐在马车内,看着元墨感激道。 “表弟见外了。不过,州府我就不陪了一起去了,还望表弟理解。” 姚文飞点头,“是,我理解。” 他是去州府替姚文婷低三下四求情的,没必要让元墨一起跟着受这委屈。再加上,元墨也不适合去,因为如果他表现的对姚文婷的事太过在意,反而会招来更多闲话。 姚文飞理解元墨,但他不能理解沈宇。 “我姐姐为难一个丫头是有不对的地方,可是沈大少爷为了一个丫头就要把我姐送到庙堂,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什么一切都是杏儿的主意,都是杏儿搞出来的事。这话姚文婷骗傻子还差不多。而沈宇可完全不信她这一套,一番言行拷问,杏儿和那两个婆子把什么都说了。包括翠英也受不住都招了。 眼见到嘴的鸭子被姚文婷弄没了,沈宇如何不恼火。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弟妹心思如此冷恶,满身罪孽难抹去。只是,念在了你是沈家媳,就此网开一面不言偿命。即日起了就剃度出家,洗尽自己满身罪恶吧!” 一怒之下,要将姚文婷送入庙堂。 这一消息传入县府,元氏当即就昏死了过去,姚文飞大骂一通在姚海的阻止下还是偷跑了出来,求着元墨,让元墨送他到了州府。 元墨听着姚文飞气闷的控诉,静默不语。 一切都姚文婷自找! 也是姚文婷自己运气不佳,偏偏碰到了那么个奸猾的丫头。 跟江小芽斗,姚文婷脑子差她太远。 “表公子,到了。” 元墨:“我就在前方酒楼等你,你忙完了就来找我。” “好。” 姚文飞下车离开,向沈府方向走去。 待姚文飞走远,元通抬脚走上马车,倒一杯水递给元墨,“公子喝杯水吧!” 元墨接过,轻抿一口,润润嗓子,顺带压压可能会升起的火气,开口,“沈宇还在找吗?” “是!沈公子派了许多人出城,把周边的几个地方都找遍了,可惜一无所获。想来这会儿沈大少爷的心情一定是又挫败又窝火。”元通低声道。 元墨听了,呵呵……这样的结果不知该说沈宇太愚笨,还是该说某个小不点太精明。 “公子,这次也幸而暗卫看的紧,不然,怕是也跟沈大少爷一样入了江小芽的套了。”元通轻声道。 对江小芽的城府和心机,不由再次刮目相看。 元墨听了,放下手中茶杯,掀开车帘,望向对面酒楼二楼。看着那坐在窗边的两人。 一个憨厚的中年汉子,还有那长的白嫩精致的……小公子! 看着那姿态悠然,吃的正香的小公子,元墨眼睛眯了眯。 故意表现异常,引起守门侍卫注意,是算到了姚文婷或沈宇一定会去城门口询问她踪迹。 虚晃一下出城,借由侍卫之口,骗到沈宇。然后,再回来…… 再回来,江小芽变江小公子,又找了一个乞丐扮作爹,混淆视听。 沈府要找的是小丫头,而现在这对江氏‘父子’可一点都不符合。 就这样,在沈宇找的最急,动静最大的时候,她人留在城里静看事态发展。 等到事情淡下,等到沈宇放下,她再离开,悄无声息的从沈宇的眼皮底下走人。 元通说的对,如果不是暗卫看的紧,连他或许也会被骗到。 这等奸猾又流氓的丫头,实在是太少见。 少见到让人舍不得就这么让她死了。不过,护她活着的前提下,教训一下也是必须的。 正在喝汤的江小芽,隐隐感到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看,顺从感觉,转头往楼下望去! 人来人往人群,忙忙碌碌的人,未发现任何异样。 收回视线,眉头微皱,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元墨放下车帘,看向元通,“过去吧!” 闻声,元通抬眸,看着元墨清俊的面容,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想起江小芽的信又沉默了,默默走下马车。 江小芽吃完,刚放下碗筷准备离开,一道声音入耳…… “小芽!” 闻声,江小芽眉心一跳,眼皮却是抬都没抬一下,仿佛叫的根本就不是她。 “小芽,你怎么在这里呀?”元通抬脚走过来。 江小芽抬眸,看着元通,淡淡道,“大伯,你认错人了。” 笑话,这个时候绝对不能认元通。 之前,她写信气元墨,冒着被收拾的副作用,目的是想他带她离开沈家。而现在,她已经离开了,再认元通去找元墨做什么?单纯去被元墨收拾吗? 所以,她不认。 看江小芽一脸不认识他的表情,元通笑了笑,道,“不认识我不要紧,只要认识沈家的人就行。” 闻言,江小芽眸色骤然一沉。 接收到江小芽骤然投来的冷眼,元通差点移开视线不敢看她。 而坐在江小芽身边的憨厚汉子,在听到沈家后,跐溜站起来跑了。 江小芽坐着未动,只是看着元通。 元通抬手往楼下指了指,“看,徐风已经带沈家的人过来了。” 江小芽顺着元通的视线看去,看到远处徐风带着周行和一众小厮匆忙往这边走来。 “通伯,当作没见过我不行吗?” 元通摇头,不言。 江小芽眸色沉了沉,静默少时开口,“把我交给沈家,这是公子的意思吗?” 元通沉默不语。 这沉默,相当于默认。 江小芽看他一眼,往楼下望了望,当看到隐蔽处那辆马车时,眼睛眯了眯,起身抬脚往楼下走去。 元通默然跟上,心里: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江小芽抬脚走上去,看到那张熟悉的俊脸,江小芽开口,“公子,上次奴婢冒犯您纯属无意。公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奴婢一马可好?” 元墨摇头。 “真的不行吗?” 元墨:“元通,让徐风直接去请沈家少爷过来。” 听到这话,江小芽望着元墨,顶了顶后牙槽,随着开口,“公子,上次奴婢冒犯你真的是无意的。不过……这次则不然!”说完,猛然倾身靠近…… 江小芽动作出,元通瞬时僵住,面皮抖动,心里:想教训江小芽的主子,好似反被教训了。 第五十八章 还能做些什么 “奴婢多谢公子相护之恩,此生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看着自家主子破皮带血的嘴角,阴的能滴出水的脸色。想起江小芽随周行离开时,一脸感恩向公子辞别时那乖巧无比的样子…… 那感恩的眼神,那乖巧的模样,那真实的姿态,简直令人动容,差点让人失控。 如果不是接触过,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元通或许也不能相信,主子会被是那个看起来那么‘弱小’,那么‘乖巧’的丫头,给整没了‘清白’。 不过现在,由不得他不信呀! 默默倒一杯水,默默递到元墨手上,低声道,“主子,喝杯水吧!” 之前那一口水抿的太少了,肯定是不够压火的。不过,就江小芽做的事,主子就算是喝光蕲河的水也不够压火的。 “请主子责罚,一切都是老奴失查。没防住江小芽这个……” 没防住江小芽这个流氓,这个采花大盗。 上次,她碰触到元墨,原因很纯粹,想法很纯净。可这次,跟上次那可是完全不同。 她是明知元墨最不喜欢,却故意为之,明显是想气死他呀。 所以下嘴才那么干脆用力,直白宣泄心中火气,同时直白给出警告。 “公子,对着沈家大少爷,奴婢会管好自己嘴巴不会乱说。绝不会说,公子嘴上的伤是因为想亲奴婢,才会被奴婢咬破的。所以,也请公子不要多言。” 让元墨不要多言,不要拆穿她诡计多端,睚眦必报的性格,继续让她披着羊皮,以此降低沈宇的戒备,给她再次逃脱的机会。 所以,江小芽这次下嘴,除了气他,更是是为了阴他。 想此,元墨牙根发紧,“江小芽!” 三个字,咬的又沉又重。 如果可以,元通毫不怀疑,主子一定会嚼碎了她。可现在,只能磨牙。如此,心情肯定更加沉郁。特别,现在把她交给沈宇只是以退为进,其最终目的是为了护她。结果…… 元墨内心此刻应该在吐血。 ** 姚文飞被点了穴道,僵硬的站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姚文婷被沈家婆子强硬塞到马车里被送走,完全无能为力。 “送姚公子离开。” 沈宇发话,沈家小厮上前,不由分说将人送走,姚文飞完全无反抗的余地。 今日一行,让从出生至今都一直顺风顺水,从未体会过愁苦的姚文飞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次何为憋闷,何为官大一级压死人。也明白,姚海那句去了也是自讨没趣,真不是薄情,而是事实。 姚文飞此时都有这种感觉了,姚文婷感触就更多了。坐在马车内泪水连连,手脚不停,奋力挣扎。然,结果却是被两个婆子捆绑的更紧,完全动弹不得。 “二少奶奶,老奴奉劝你,如果不想吃苦头,最好是省点力气。”精壮的婆子扣住姚文婷的手腕,冷硬道。 “呜……呜……”姚文婷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支吾着挣扎,这是求生本能。 “魏默模,你看那个是不是江若蝶?” 这句话出,姚文婷挣扎的动作一顿,魏嬷嬷看她一眼,不知是有意的还无意的将帘子拉开了些,让姚文婷能看清楚外面。 看清不远处的人,姚文婷眼眸睁大。 接收到那抹强烈的注视,江小芽抬眸。 一个对视,一个激动无比,一个冷淡静然。 “呜呜……”看到江小芽,姚文婷挣扎的更加厉害。 魏嬷嬷却将车帘放下,看着姚文婷,面无表情,江若蝶回来却不意味着她能回去。 惹怒了大少爷,不受点罪怎么能行? 车帘放下,周行转眸看向江小芽,江小芽转头回视,脸上冷淡转为疑惑,“周大哥,二少奶奶要去哪儿呀?” 周行静静看了江小芽一会儿,淡淡开口,“去她该去的地方。”说完,抬脚往府内走去。 江小芽不再多问,一言不发老实规矩的跟在身后,随周行入府。 “奴婢给大少爷请安,让大少爷为奴婢费神,都是奴婢不是。” 看着乖巧的江小芽,沈宇深深看她一眼,“周行。” “奴才在。” “找两个丫头先带蝶儿去沐浴。” 周行听言,眸色微闪,垂首,“小的遵命。” 沈宇看着周行带着江小芽离开,手指动了动,起身站起,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江小芽这几日躲在何处,沈宇暂时不想知道,反正人已经找到了,早晚知晓不重要。他眼下想先做别的事。 养了她这么久,又费心费力的找了她这么久,也该到了索取的时候了。 差点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他可不想再发生一次。 周行站在门外,看两个丫头将江小芽带进去,抬头望望天上那一抹斜阳,眸色沉静悠远。差一点,就差一点,江小芽就成了一个例外。可惜…… 到了最后,她还是成了那些孩子中其中的一个,最终难逃厄运。 想着,周行呵呵一声,他早该习惯才对,多余的同情心早就不该再有。 屋内,江小芽被两个丫头洗着身子,低头看着自己稚嫩弱小的身体。神色淡淡,眸色一片沉凉。 沈宇…… 心里轻喃一声,望望自己小手,嘴角扬起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眼底漫过一抹杀意。 谋算失败,运气不佳,当这些都不站在她身边时。剩下的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坐以待毙吗? 不! 是你死我活。 颠沛流离,亡命天涯,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第五十九章 他的心情 她的性命 一袭桃红襦裙,一张粉嫩精致的小脸,还带着丝丝水气的双眸。 馨香,干净,纯粹,美好! 犹如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上好佳肴,应人垂涎,令人食大动。 沈宇无意识咽了一口口水,不枉他忍了这么久。 “蝶儿,过来。” “是,少爷。”江小芽毫无防备,依旧乖巧如常的走到沈宇跟前。 沈宇伸手拉住江小芽的小手,在软椅上坐下,倒一杯水递给她,“这几日你受苦了。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绝不会再发生了,那个想害你的人已经被我送走了。蝶儿,你记住,以后不论是谁,只要是想为难你,我都不会放过。” 看着沈宇温柔体贴的模样,听着这温暖人心的话,江小芽垂眸,看着手中水,眸色凉凉,如果她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或许真的会感动,感动于自己竟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只是可惜…… 这份美好,只浮于表面。这貌似被善待的背后,潜藏的却是巨大的龌蹉。 所以,这世上哪里会有无缘无故的好。 处处都是真善美,那不是现实,那是童话故事。 【有情有义的是你,一旦翻脸绝对无情的也是你。童飞,你太绝!】 【爱时绝对,恨时不留余地。不给他人回挽回机会,也不给自己回头的余地。童飞,你太狠!】 一个懂得感恩却又绝不念旧情的人。 一个爱记仇的人,一个一旦下手,就下狠手的人。 以上,这些都是她,别人口中的她。 她不是一个好人。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 前世她就那样固执的活着。今生,也将一样。 极尽所能的委屈自己,获取别人赠与的善良——从未想过。所以…… 江小芽抬眸,看向沈宇,他既向她下手,她又怎么能放过? “多谢公子对奴婢的爱护。”说着,将手里茶水,一饮而尽。在沈宇愈发柔和的眼神中,倒一杯水递过去,“奴婢以茶代酒敬公子一杯。” 沈宇听了,伸手拉过江小芽,就着她的手将水喝下,随着撩眉一笑,“很好喝。”声音低低沉沉。 江小芽望着沈宇笑了笑。 看着江小芽那纯净的笑脸,沈宇眸色暗下,本握着江小芽的手,松开,随着落在她身上…… 正院 李氏坐在软椅上,面色难看,凝重。 不过是一个卑贱的丫头,不见也就不见了,完全不算什么事。但,沈宇则不然。 知晓人不见,马不停蹄连夜赶回。不止大发雷霆的把姚文婷都送到了庙堂,还大费周章不辞辛劳的亲自去找人。如此,沈宇的反应是不是太过了? 李氏甚至觉得,就算是她这个娘不见了,沈宇都不一定这么紧张。可对一个丫头…… 飞沈宇一系列的反应,李氏真切看到眼里,心里就一个感觉:沈宇有病,还不是一般的病。 这诡异的癖好,万一传出去。那,简直要命。特别对沈宇这种走仕途的人来说,一旦出事,这辈子可能就毁了呀! 沈宇,他怎么能这么糊涂呀! 李氏想着,猛然起身,不行,她不能任由沈宇这么下去,她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想此,李氏起身,疾步往沈宇院子走去。 周行站在院中,静静看着关起的门,还有那扇合上的窗。就这样看着已经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这样静静守在这里,等待沈宇出来,等着去收尸。 一次一条人命! 衣冠禽兽,沈宇随时在诠释着这四个字的含义。 屋内…… 看着倒在地上的沈宇,江小芽俯身,“少爷,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宇凝眉,脸色不佳,“不知为何我忽然浑身无力,你出去喊周行进来。” “好,奴婢这就去喊周管家过来。”江小芽抬脚走出。 少时再回来,沈宇未看到周行,只是看到江小芽手里多了一把长弓! 看此,沈宇皱眉,“你在做什么?” 江小芽没说话,只是将箭上弦,而后缓缓对准沈宇眉心。 此举出,沈宇微微一愣,“你,你做什么?” “大少爷那么精明,连这都看不出来吗?”江小芽眸色凉凉,声音淡淡,手中弓拉紧,“自然是送你归西。” 闻言,沈宇心头一跳,再看江小芽曾纯真无邪的眼睛,此时一片幽暗森凉,犹如黑白无常,犹如在看死人。 那眼神,配上那依旧可爱稚嫩的小脸……诡异到令人毛骨悚然。 沈宇后脊梁瞬时窜上一股寒意,脸色瞬时变,面皮紧绷,“你要杀我?” “大少爷不是想品尝一下欲仙欲死,灵魂升天的滋味儿吗?奴婢这就送你上天!” “你敢!” 听到这话,江小芽无声笑了。 弓拉满,以行动告诉你,她敢还是不敢。就在长箭欲射出时…… “沈大人,沈宇人在哪里?带他来见本官!” 一道沉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眼帘微动。 “魏大人,您稍等,下管这就……” “啊……” 严阵以待的御林军,脸色难看的魏御史,脸色灰白的沈伟良,卷曲在角落呆呆怔怔的丫头,还有……倒在血泊中已没了气息沈宇! 李氏匆忙赶到正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啊……宇儿!”尖叫着,瘫倒在地。 看一眼李氏,魏御史面无表情道,“这是怎么回事儿?” 江小芽没说话,周行上前,跪地,沉重道,“回大人,是刺杀,是有人潜伏在房顶,伺机杀死了我家少爷。” “你看到人了?” “是!不过小的未看清面容,只是看到一道人影掠过。” 魏纪听了,转眸看向江小芽,眼里满是探究。 “有异样癖好的是沈宇,并非是我,还望皇上明察!” 在朝堂上,面对裴世子的指控,赵公子是这么为自己辩解的。而他,就是为了辨别这句话的真伪来的。 魏纪看着江小芽,抬脚走过去,“你是沈宇的丫头?” 江小芽抬头,嘴巴动了动,刚欲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大人,她是小民的丫头。” 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看着那道倾长的身影缓步向着她走来。 元通跟随在后,看着元墨的背影,心里:主子眼下的态度,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妥协。 因为,在他的心情和她的性命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第六十章 就好奇一点 “大人,小的已探查过,江小芽确实是元墨的丫头。她会进入沈家,是因为沈宇在元家时吃过她做的饭,很是喜欢,所以就把人带回来了,让她传授沈家厨娘些菜色。” “这一点,从沈家下人口中也得到了证实。江小芽这些日子待在沈宇院子,确实是都在做饭。小的为如实的确定这一点,刚才也让她亲自去厨房炒了菜,她是很会做饭。” 魏纪点头,神色肃穆,声音低低沉沉,“医女呢?可去探查过了?” “是!吴医女已给她检查过身体。江小芽身体完好,并无异样。只是亲眼看到沈宇被人刺杀,人受了些惊吓,除此再无其他。” 魏纪听了,静默。 看来,沈宇到底是否有异常癖,暂无法直接定论,还需进一步再查了。 只是,在他来的这日,沈宇这么巧被人刺杀身亡。如此……是巧合吗?不,无论怎么想都是有人蓄意为之。不过这个人是谁呢? 魏纪凝眉,沉思。 是裴戎或是……赵家? 直觉的,魏纪觉得是赵家,因为赵公子跟沈宇从往过密,这一点他已确定。所以,在他来探案时,先一步动手把人除掉,防止他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如果是这样。那…… 魏纪扯了扯嘴角,眼里染上讽刺。其实,这案子无论什么结果,有赵家这棵大树遮挡着,他都动不了赵公子一分。 “另外,元墨刚好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他表弟请他一起过来的,为了……” 魏纪静静听着,却不再说话。 案子不难查,只是结论很难下。因为,无论是裴家还是赵家,他都惹不起。 裴赵两家相斗,殃及鱼池。他就是那遭殃的鱼。 另一边…… 江小芽坐在马车内,静静看着元墨。 元墨静静坐着,余光扫过江小芽那双带着探究的眼神,继续装瞎,理所当然的无视他。 两人相对静默,直到江小芽眼中那一抹探究渐渐转为笑意容,元墨眼帘动了动,看着她眼角笑意蔓延,蔓延至嘴角! 看她视线落在他嘴角,脸上笑意加深。 看她那意味深长,似窥探到什么,难掩点点自得的笑意。元墨嘴巴微抿,莫名感到狼狈,更多是后悔。 他后悔了! 不应该去救她的。 救她等于是给自己找气受。 “公子,您嘴巴还疼……” “下去!” 两个字带着难掩的火气。 “是,奴婢遵命。” 看江小芽应的恭敬,却满含笑意的小脸,元墨牙根紧了紧,而后在江小芽将走出马车时,伸腿踹了过去。 “呜……” 听到江小芽那声低呼,元墨牙根松了松,刚才的动作很幼稚。可,挡不住心里舒服。 只是,在看江小芽一声低呼,一个趔趄后,麻溜的又站稳了,元墨嘴角垂了垂。 江小芽站稳拍拍屁股上可能有点土,抬头,看到元墨,马上笑眯眯道,“公子莫名担心,奴婢很好,奴婢一点都没摔着。” 话落!刷的,车帘放下。耳边随着传来江小芽低低的笑声。元墨听到,脸色难看,死丫头! 多么正经的主子呀! 多么不正经的的丫头呀! 看完全程,这就是元通的感受。还有…… 护着你的事,做了! 阴你的事,也做了! 这样两个人,到现在还是主仆,也是奇了怪了。 元通感觉,他已经有些看不懂了。好好的一致对外不行吗?还时不时的来个互斗! 唉! “公子,到了。” 因为魏纪可能还要传他们问话。所以,他们暂时不得离开州府,暂时在州衙后堂住下。 “公子饿了吧!奴婢马上去做饭,您先歇息一会儿。” 元墨理都没理她,直接抬脚进屋。 看元墨对她爱答不理,江小芽无声笑了笑,转身往厨房走去。 经过沈宇的‘温柔体贴’,才发现元墨这种因为碰他一下,就把她发配到猪圈的重贞操属性有多可爱。 屋内,元墨,元通主仆俩静静待着都没说话。可心里,却都没闲着。 元通:他没想到江小芽竟然敢对沈宇下手,竟想弄死她。如果不是主子为了以防万一,让暗卫在暗中盯着,并先她一步弄死了沈宇,将她摘了出来。那,就凭主子眼下的身份,想将江小芽这个杀人犯留在身边都不可能了。 本来,主子让暗卫盯着,应该是为了防止沈宇动了江小芽身体。可结果…… 元通无声吐出一口气,结果却看到江小芽有多活的出去。 一个才八岁的女娃,不止对别人够狠,对自己也同样能豁得出。 相比元通复杂的心情,元墨就好奇一点,欲仙欲死?她竟然知道欲仙欲死!很想问问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一章 一点也不 江小芽把饭菜摆好,元通把筷子递给上前,“公子,用饭吧!” 元墨却是动也没动一下。 见此,元通神色微动,看一眼桌上色香味俱全的饭菜,看看一脸乖巧的江小芽,再看看元墨嘴角的伤,再想今日的事。 眼帘垂下,主子不会是在别扭吧?! 心里还在生着江小芽的气。如此,她做的饭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吃了,面子往那儿搁?主子的威严还怎么摆? 不吃……肚子饿!关键,可能心里也想吃。 如此,好像吃与不吃都显得矫情。 “公子,今日的饭菜都是徐大哥做的,您尝尝味道如何?” 闻言,元通转头看江小芽一眼,这大不敬的丫头,还真会睁眼说瞎话,还真会哄着主子玩儿。不过,这么虚假的台阶,他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呢! “公子,您先用饭,奴婢去厨房收拾一下去。”说完,转身离开。 看江小芽走出屋子,元通走到饭桌前,盛一碗汤放在元墨跟前,“公子,用饭吧!” 元墨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开始用饭。饭菜入口,还是那么可口,元墨嘴角垂了垂,这一点也最是让人闹心。 明知道那丫头有多恼人,为什么还偏喜欢她做的饭菜?元墨对此不止一次感到烦闷。 皱着眉,拿起手边汤喝一口,余光随意扫了一眼门口……看到一颗脑袋伸着往这里偷看。 “咳咳咳……”呛了。 “公子,您慢点!”元通赶忙上前,拍背。 “咳咳……咳咳……”咳着,看江小芽笑眯眯的将脑袋收回,那一脸得意洋洋的笑,陡然让元墨面皮染上一抹燥热。 “该死的丫头。”低骂,七分火气,点点羞怒。 听到元墨这咬牙切齿的声音。元通往门口看一眼,感觉江小芽又被公子放在牙上嚼了一遍。 看着,不由扯了扯嘴角,一时有些好笑。有这么个刁滑的丫头在身边,让你想风轻云淡都难。 不过江小芽也该庆幸,庆幸她现在伺候的是温润良善的‘元公子’,而是不是重权在握,性情乖戾视人命如草芥的‘四爷’。不然,早就被吊起来收拾八百回了。 想到曾经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主子,再看现在。元通垂眸,嘴角笑意消失专为沉冷。不会太久了,那些谋算四爷,背叛四爷,谋害四爷的人,请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等待四爷回归! 待到那一日,且看这万里江山,谁主沉浮! *** 魏纪既然令圣命来到了蕲河,自然不能只是走个过场,让人觉得毫无作为,必须做点实际的事,回去才好向圣上回禀。 继而他在侦查沈宇案子时,连带也将沈伟良查了! 不是有句话叫,子不教父之过吗?所以,如果沈宇有罪,那么沈伟良这个父亲也难逃其责。 一时之间,州府人人自危。沈府落难,雪中送炭的不见,落井下石的倒是不少。这其中,就包括了姚家。 “大人呐,当初小女嫁入沈家,都是被迫的呀!沈伟良威逼下官,如果不让小女嫁给沈忻为其冲喜,就让姚家上下不得好。下官也是不得已才为之呀!” “可之后,他们为了沈忻,又狠心的将我女儿削发送到庙堂为沈忻祈福,种种作为,实在欺人太甚……” 听着姚海的哭诉,再看一旁泪水连连,满脸屈辱的姚文婷,魏纪什么都没说,听完既让他们走人了。 这冷淡的态度,让人一时看不清他对姚海的话是信了,还是纯粹当他扯皮放屁! 魏纪的态度不明,而姚海的某些做法也让姚文婷不明白。 “父亲,女儿不明白。沈宇将我送到庙堂,明明是因为江小芽那个贱婢,你为什么不让我对御史大人说?”姚文婷带着帷帽遮住自己的光头,阴着脸问。 【如果不想丢了官帽,如果不想死于非命,切记不可提及江小芽。不然……】 深夜,一纸警告悄然而至。那无声无息,让姚海后背冒冷汗。 一纸警告悄无声息。那么,取他人头也照样能做到无声无息吧!如此,这警告由不得他不在意。况且,他也只想同沈家摘清关系,不想节外生枝搞出太多事。 “如果不想我重新把你送回庙堂,你就给我少说话。” 姚文婷的疑惑不满换来姚海一声沉戾的警告。脸色瞬时一变,随着眼泪潸然而下,极好,现在看她这副模样,连父亲都开始嫌恶自己了。 案子,魏纪怎么查,怎么结,最后会怎么发落沈家。元墨好似并不关注,所以在魏纪发话他们可以离开时,既带着元通江小芽回了元家。 回到元家第二天,元通对着江小芽道,“你收拾一下东西,明日随公子离开蕲河。” 闻言,江小芽微微愣了一下,看了看元通,什么都没多问,“是,奴婢这就去收拾东西。” 看江小芽没问废话,元通抬脚离开。 蕲河,已待的太久了,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而江小芽,发生这么多事,江小芽心里应该也很清楚,离开蕲河对于她来说亦是好事吧! 离开,看一路风景,感四季变化。 离开,本意是放松。结果感受更多的却是其他! 江小芽:都说世界变化快,可再快也快不过公子变脸。 元墨:他把她带在身边是想调教她,可不是被她调教!为什么总感觉本末倒置了? 一路看景,一路置气,一路嬉笑怒骂!然,这都是后话。现在,首先把该算的账算了。 看着元墨丢过来的信,她写给他的那三封信,江小芽眼帘动了动,拿起,抬头看着元墨,笑眯眯道,“奴婢还以为公子已经扔了丢了烧了呢?没想到公子还珍藏着呀!” 这话…… 徐风侧目,不要脸。 元通:厚脸皮。 元墨直接抬脚踹了过去。看江小芽灵活避开,嘴巴抿了抿。 自从收了江小芽这个丫头以后,主子就有了抬脚踹人的习惯,这动作实在不雅观,但看着确实解气。这丫头就是欠修理。 “公子,这几封信没别的意思,就是为了证明,奴婢是最适合你的丫头。” “是吗?说来听听。”大言不惭。 江小芽恭敬道,“公子您性情太过内敛,而奴婢正好外放。如此,刚好互补,所以最适合。” 元墨嗤笑。 元通:为何干脆说,公子太要脸,而她太不要脸。 “公子,奴婢晚上准备做牛蛙,您要不要吃?” “出去!”丢出两个字,起身走人。 “通伯,公子连账都不跟奴婢算了,这么突然起来,是不是担心被奴婢看到他在咽口水呀!”话没落,一茶杯突然丢出朝着江小芽飞去。 江小芽伸手接住,“谢公子赏赐。” 元墨转头,江小芽对他一笑,见好就收,飞快跑了出去。 “通伯,网子在哪儿!我要去抓牛蛙回来给公子吃。” 元墨:他一点也不想吃,那香味他也一点都不怀念。 第六十二章 不配 傍晚时分,元墨坐在院中,看江小芽一身泥泞的回来,“公子,奴婢没抓到牛蛙。” 元通:这样刚好,江小芽就是抓到了做好了,主子可能也拉不下脸去吃。 元墨没说话,只是对她勾勾手指。那动作,自然流畅,不经意中流露出几分高高在上,几分风流慵懒。 江小芽抬脚走过去,“公子!” 元墨抬手,手落在江小芽头上,摸索着又滑落她嘴角,在江小芽闪烁的眼神中,抹去她嘴角那一点渣渍,面无表情开口,“下次偷吃记得把嘴巴擦干净!”说完,抬脚进屋。 该死的丫头! 她这是算到了他拉不下脸去吃,所以就堂而皇之的说瞎话,理直气壮的偷吃。偷吃也就算了,竟然还不把嘴巴擦干净,这不是故意气他吗? 面对江小芽,元墨第一次发现,装瞎竟然是个力气活儿,要用力控制着才能不放眼刀。 看着元墨离开的背影,江小芽摸摸嘴巴,转头看向元通,“通伯,公子的眼睛好了吗?呜……”开口,后脑勺挨了一下。 “公子不是眼睛好了,而是从心里看清了你的嘴脸,不用眼睛看也知道你是什么德行。”元通说着,开始撸袖子,“你个混账丫头,竟敢在公子面前满口瞎话,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江小芽听言,看到元通抡起的手,脑子里涌现出他徒手劈砖的画面,眼皮动了动,随着撒丫子就跑。 “你,你个死丫头竟敢跑?” 江小芽不说话。 “江小芽,你给我站住。” 江小芽不吭声,就是闷头跑。 “你个死丫头,你别被我抓到,抓到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江小芽听言跑的更快了。 元墨站在窗前,看着一个狠追,一个猛跑的一老一小,拿着水杯的手不由紧了紧,无意识中暗暗为元通加劲儿,等着看元通把人逮到好好收拾一下。 可是,当看元通几次都差点抓到江小芽,却又被她溜走时。元墨直皱眉,随着伸手把窗子合上,再看下去,他怕一不小心控制不住亲自去逮人。 为了一个气人的丫头,在院子里你追我赶的实在是不成样子。 “江,江小芽,你,你给我站住……” 听到元通直大喘气的声音,元墨:为了修理一个丫头差点没累死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在收拾谁! 翌日 江小芽走路姿势怪异的挪到马车前,“公子,东西都带齐了可以出发了。” 元墨点头。 江小芽手脚并用爬上车,坐下! “嘶!”呲牙。 屁股上挨了几棍子,滋味不要太酸爽。 看江小芽那样,元通哼一声,看她以后还敢不敢太放肆。 “徐风,走吧!” “是。” 马车启动,刚走出不远,一道声音传来。 “小芽,江小芽……” 听到声音,江小芽眼帘微动,徐风看一眼江小芽,看看元通,紧了紧缰绳,马车停下。 “下去吧!我们还要赶路,长话短说。” “谢谢通伯。”只是……看着疾步跑来的江大宝,江小芽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可说的,特别她现在屁股疼的一点儿都不想动弹。 “还不赶紧下去,愣着做什么?”元通凶巴巴道。 “奴婢正在下去呀!”话落,胳膊被拉住,被徐风直接拎了下去,像拎兔子似的。 江小芽脚落地,马车缓缓向前。 看马车缓慢前行,江小芽眼睛眨了眨,这是给他们空间道别,还是为了看她等下用何种怪异的姿态去追车? 江小芽腹诽间,江大宝喘着气跑过来。 徐风转头瞄一眼,看到江大宝和江小芽相对而站的画面,转头对着元通道,“通伯,他们这是不是就算青梅竹马?” 闻言,元通瞪他一眼,刚要开口,一道声音从车内传出…… “他俩不配。” 元通听到,转头往马车里望了望。 徐风挠头,公子从哪儿看出他们不配的呀? ------题外话------ 今日有事,明日多更,么么哒! 第六十三章 离开 “东西都给她了?” “嗯,都给她了。” “她有说什么吗?” 江大宝摇头,“没有!可是,我倒是情愿她对我说点难听话。”江大宝抬头看着江老太,神色沉重, “奶奶,我从心里觉得对不起她。如果没有小芽,我可能根本就活不到这个时候。” 那一次上山,看到厮杀,如果不是江小芽动作够快,江大宝或许真的小命难保。这件事,江小芽不许江大宝说出去。可是,他最终还是告诉了江老太。因为江老太是江家的当家人,因为他想江小芽回江家。 所以,他就不能让江老太也如他娘一样,把江小芽当做克夫的不祥之人。 可是,在他将要带她回来的时候,她却跟着元公子离开了。而他,阻止不了。 看着江大宝沉重的脸色,江老太抬手拍拍他头,语重心长道,“来日方长,只要别把恩情忘了,总会有报答的时候。” 只是,在江老太看来,也许江小芽跟着元墨,比留在江家更合适。 元墨是个宽厚的主子,而江家……是非太多,会委屈了她。 江老太低头,无声叹了口气。 *** 看看手里的鸡蛋和一双鞋,江小芽默默把鞋放进包袱里,拿起一个鸡蛋在大腿上开始轻轻按压。 屁股挨棍,腿被波及,疼! 轻轻按揉了一会儿,江小芽不由的抬头看了元通一眼。 一眼,元通诡异的看懂了,随着脸色一沉,凶:“你敢给我按乱七八糟的地方,我就把你扔下去。” 江小芽听言,默默移开视线,低头开始剥鸡蛋,打消了用鸡蛋按屁股的念头。 屁股伤了,看大夫是不检点。自己自医,拿个鸡蛋按按都是有伤风化,没地方说理去,只能吃个默默吃个鸡蛋补补。 见自己看破江小芽的想法,元通一点儿都不觉得高兴,反而神色很沉郁,他竟能猜到她想用鸡蛋按屁股?对此,元通就一个感觉,他被江小芽这个死丫头带的也开始不着调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事都能想到。 看一眼脸色不佳的元通,再看一眼吃的香的江小芽,元墨:极好!从昨天的背着主子偷吃,挨了几棍子后,今天已经变成光明正大的她吃,让主子看了,可真是一个‘孺子可教’的丫头呀! 元墨收回视线,伸手掀开车窗帘子,随手从车上拿过一物,悄无声息丢下。 “徐风,快些。”元墨淡淡开口。 “是。” 徐风领命,一扬马鞭,“驾!” 马车一个加速,随着猛地一个咯噔,颠簸。 人不失控,被颠起,屁股起,屁股落! “啊……” 江小芽手中鸡蛋掉落,捂着屁股痛嚎。 元墨听着,悠然的笑了。不错,声音很悦耳。 一个猛的颠簸,本想关切主子有没有磕到碰到的元通,在看到元墨上扬的嘴角后,神色微动,随着明了了什么,嘴角抽了抽,转眸看一眼趴在车上,捂着屁股疼的小脸扭曲,眼里满是泪光的江小芽,默默移开视线。挺好的,才刚出门就已经这么热闹了,想来这一路都不会无聊了。 县府 “小姐,夫人从州府回来了。” 姚文婷听言,拿起帷帽戴在头上,大步往正院走去。 啪! 瓷器砸在地上碎裂的声音。 “李氏,你个贱女人,你给我等着。”怒叫,“气死我了,真是气死我了!” 刚走到正院,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姚文婷脚步顿了顿,随着凝眉走进去,看到满脸火气的元氏,“娘,休书可是没要到?” 闻声,元氏转头,看到姚文婷,眼中怒火化为心疼,“婷儿,你怎么过来了?” “娘,休书是不是没要到?” “婷儿,这件事你不用管,也不用担心。娘一定会想办法让沈家交出休书的。”说着,看一眼姚文婷身边的丫头,“春梅,扶小姐回去。” 姚文婷却是一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直接在椅子上坐下,对着屋内下人威严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 下人们鱼贯而出,姚文婷看着元氏,问,“说吧!李氏那老虎婆都是怎么说的?” 元氏去的时候,姚文婷就料到沈家不会那么容易把休书交出来了。那样歹毒的人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所以,元氏要不到休书她料到了,现在她只好奇李氏都说了什么,竟把元氏气成这个样子。 元氏嘴巴抿了抿,没说话。 “娘,都这种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吗?如果你不想跟我说,那我去问嬷嬷也是一样。”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看此,元氏伸手把她拉住,“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倔强。”犟不过姚文婷,元氏拿起水猛喝了一口,开口,“李氏说,想要拿到休书,就用二十万两银子去换。” 闻言,姚文婷脸色一沉,呵呵……二十万两,她可真敢要。 “如果元家没出那两次事,这二十万两银子也不算事。可现在,因为元墨,元家也都被掏空了。这么一来,这么多银子一时半会儿的去哪儿弄?”元氏说着,又开始大骂沈家,大骂李氏。 这是落魄成狗,开始狮子大开口,把姚家当肥羊宰了。 姚文婷低头,眸色变幻不定,二十万两,姚家有没有姚文婷不知道。但,就是有又如何?姚海也肯定不会为了她这么个女儿舍弃这么多银子。所以,现在如果想脱身,该怎么办呢? 姚文婷抬头,看着元氏愁苦的脸色,低声开口,“娘,女儿倒是有一个办法。” 闻言,元氏精神一振,忙道,“什么办法你快说。” “就是要委屈一下表哥。” “什么意思?”元氏一时不明白。 姚文婷神色莫测道,“第一次表哥出事,元家舍了十万两,第二次又舍了十万两。那么,若是表再出事一次,元家必然还舍得出去。” 闻言,元氏心头一跳,“你,你要绑元墨?”用元墨勒索元家吗?可是…… “元家现在已经没有银子了呀。” 姚文婷听了,呵呵一笑,“没有银子,可还有地。娘,元家虽然舍出去了不少银子。可老本却是一点都还没动。如此,为了表哥的性命再让他拿出二十万两,他照样能拿的出来。”可惜,为她肯定是舍不得。所以,她只能绑了元墨勒索得到。 元氏听了,握着帕子的手攥紧,心跳不稳,元家那是亲娘家,元墨那是亲侄儿。她也心疼女儿,可为了女儿这么坑害娘家,元氏一时也有些犹豫。要知道,这事儿万一捅破了。那,娘家她可就彻底回不去了。 看元氏犹豫,姚文婷溢出一丝寒意,都这个时候了她还能犹豫。难道在她的心里,娘家比她这个女儿还重要吗? 心里愤然,心凉,但却一点没表现出来。因为,她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元氏了。伸出手握住元氏的手,柔声道,“娘,我知道让你为难了。不过,您放心,等我拿到休书,以后我一定守着表哥好好过日子,用自己的一辈子报答元家。” 听言,元氏又是一愣,“好好守着墨儿过日子?婷儿,你,你是说……” “明日我会去表哥家,将他引到了一个地方,到时候我会让人连我也一起绑了。待拿到银票之后,如果让表哥看到我不顾自身安危的将他救出。那时,表哥一定会大为感动。如此,事成之后,您去跟舅舅舅母说我愿意嫁到元家为媳,不嫌元家贫苦,也不嫌表哥有残疾,这么一来……” 这么一来,就真的两全其美了。 不但可以拿到休书,姚文婷也不用顶着被休弃的名头过一辈子,而是可以理直气壮的嫁入元家了。只是…… “只是婷儿,你表哥的身体你是知道的。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了?” 听元氏提及元墨身体,姚文婷眼神闪了闪。 【你表哥元墨的身体早就好了,怡红院的姑娘都被他折腾到不省人事了,连床都折腾塌了,那不是一般的好……】 想到张志远身边跟班跟姚文飞说过的话。姚文婷垂首,“女儿不在意这些,只要表哥不嫌弃女儿就行。” 元氏听了,想了一会儿,开口,“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办吧!” 母女俩盘算的很好,但随后当知晓元墨已经离开蕲河时,元氏傻眼了,“这,这怎么办?” 姚文婷面色沉了沉,静默少时开口,“就算是离开了,我也有办法。” 元氏听言,抬眸,不由微微一怔,愣愣看着曾经纯真美好的女儿,此时满脸阴冷算计。这模样,突然让元氏感到陌生。 *** 晚,野外,当元氏母女的算计传到元通耳中,冷哼,有些人不作死自己是不罢休呀!既然如此…… “公子,奴婢听说老鼠的肉也很好吃,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不奴婢做给您尝尝?” 听到这句话,元通腾的站起。死丫头,怎么就打不改呢?比起元氏母女俩,这丫头才是最难收拾的一个。 第六十四章 相公 一句要给元墨做老鼠宴,被元通很训一通,老实了。 如果不是当下在做饭这事上,没有可替代她的人,元通可能还要再赐她几棍,让她长长记性。 “赶紧给我做饭去。记住了,若是敢给我做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心我剥了你的皮。” “是。” 蒸水蛋,鲫鱼汤,炖猪脚,炒时蔬! 菜做的很丰盛,看着也很规矩。只是,元通喝着鱼汤,看一眼江小芽,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心了,这饭菜吃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 徐风:是不对劲儿,因为这是月子饭! 刚生了崽儿的婆娘,厨房就会做这些给她吃。稳婆说,下奶! 江小芽没做老鼠宴,但做了月子饭给他们吃。这算不算乱七八糟的?! 徐风想着,看到元管家又盛了一碗猪脚汤给公子,而公子看着喝的还挺香。看此,徐风嘴巴动了动,然后沉默了。既然公子喜欢喝,他还是少说话吧!免得令公子倒胃口,反正大男人喝了也不会下奶。 徐风夹一筷子青菜放嘴里,吃着,心里腹诽:也不知道江小芽是不是故意的。 嗯,是故意的!不过,她的目的可不是下奶,而是想自己屁股上的伤赶紧好而已。 所以,这不是月子饭,是伤员饭。 管你什么饭!在元墨吃饱放下筷子时,元通对着吃的正香的江小芽就开吼,“赶紧吃,吃了还要赶路。” 催命连环吼,吼的江小芽差点没噎死。 徐风:自从江小芽入府,他感觉元管家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是洪亮了。 而江小芽,不管元管家怎么冷斥,狂吼,也都没挡住她饭量见涨。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种本事呀!不知道她是不是她把元管家的吼叫当菜下饭吃了。所以,不管怎么训照样屡教不改。 再次接收到徐风看朽木一样的眼神,江小芽开口了,“徐大哥。” “做甚?” 徐风看江小芽走到他跟前,一脸惊奇的指着前方,嘹亮道,“你看,那里有个女人是不是没穿衣服?” 闻言,徐风反射性的转头看去。 没有,什么都没有。 哪有没穿衣服的女人呀?心里嘀咕着,转过头来,既对上江小芽饶有趣味,又满是不齿的眼神。 那眼神,徐风面皮紧了紧。 “不要脸。”丢下三个字,江小芽转身走人。 徐风僵住,面红耳赤,一时不知所措。 只是,江小芽不知道她一句‘不要脸’中标的不止是徐风一人,而是三人。 元通站在不远处,老脸有些挂不住,因为他刚才也看了过去。还有元墨,他也看了。 该死的丫头! 主仆三人,此时同一个心情,心里呐喊着同样一句话。 “徐风,不走大路了,抄近路走。”元墨神色温和,吩咐道。 徐风听言,眼神闪了闪,“小的遵命。” 元通赶忙上前:“公子,您扶好。” “嗯。” 元墨点头,徐风马鞭挥起,“驾!” 马车动,江小芽叫声起,“啊……啊……” 一路前行,一路颠簸,一路鬼哭狼嚎。 看一眼满脸泪花的江小芽,元墨冷哼一声,悠然的看着外面风景,听她继续嚎。 江小芽一句‘不要脸’,让元墨舍了平坦大路,给她选了一条坑洼小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祸从口出吧! 一句话羞了别人,坑了自己。造孽呀! 看来,今天的饭没能长伤口,都用在大喊大叫上了,那是一路嚎到目的。 “公子,到了!” 元通伸出手,将元墨扶下车。 徐风将马车栓到院里,看一眼眼前的宅子。 四方小院,桃花处处,幽香僻静,很是有几分世外桃源的味道。可惜,江小芽这会儿完全没精力欣赏。 疼,屁股火辣辣的疼!那感觉,像刚经历了一次酷刑。 元墨,他就是故意的。江小芽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在她疼的泪眼模糊时,清楚看到了元墨脸上那悠然的笑。 笑的漫不经心,笑着看她泪流满面。 趴在车上,默默埋首。元墨,他就是个蛇蝎美人没错。 没人管自作孽的江小芽,元通轻扶着元墨往屋里走去,走到门前,抬手,刚欲推门,忽而门从里面打开。随着,一个柔美娇艳的女子,出现眼前。 徐风看到,微微一愣。怎么里面有人?疑惑着,看着那娇艳的年轻女子,怔怔看着他家公子,少时眼泪掉下,眼中溢出激动和欢喜,声音不稳开口,“相公,你终于回来了!奴家终于等到你了。” 一句话,徐风眼睛瞪大。一句话,江小芽满血复活。 第六十五章 奸夫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 听到这句话,徐风眼睛瞪大。随即转头看向自家公子,本以为自家公子会跟自己一样,震惊疑惑又无措。结果…… 只看元墨,眉头似扬了扬,而后缓缓笑了,笑的温润柔和,笑的撩人心跳,“让夫人久等了!”一句话,低缓,绵柔。 徐风石化,满脸的难以置信,满眼的震惊,公子竟然成亲了?!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完全不记得呢?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曾经失忆过? 徐风敲着自己脑袋,猛回忆! 元通垂首,脸上表情不明。 江小芽在听到元墨回应的那句话后,瞬时脑子里蔓延出各种情节:是两情相悦,父母反对,私奔成亲?还是,金屋藏娇,隐匿山林,因为爱的禁忌?或是……各种狗血的情节冒出。最后猜想,会不会连孩子都有了? 想着,江小芽从车上往下爬。 屁股火辣辣的疼,也止不住她上前的脚步。这就是八卦的力量,元墨竟然有媳妇,这信息量比大夫处方都厉害,促使江小芽奋力向前。 “相公回来了就好。”女子擦拭一下脸上的泪珠,满脸柔情蜜意,伸手扶住元墨,“相公一路劳累,赶紧进屋歇息一下吧!” “好。” 进屋,元墨自然在主位上坐下,元少夫人柔情默默的望着元墨,忙活个不停。 端水为元墨净手,为他拍打身上灰尘,连带嘘寒问暖,妥妥一个贤妻无疑,还是一个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材有身材的贤妻。 “相公,喝点水吧!”元少夫人将茶递过去。 这动作出,江小芽眉毛挑了挑。 看元墨未动,元少夫人静了一下后,随着一拍脑袋,懊恼道,“妾身真是高兴糊涂了,连这都能忘记。”说着,把水放到元墨手里,“相公喝水。” “好。” 看元墨温和的模样,江小芽眼睛盯着元少夫人,若有所思,因为高兴,所以连自己相公眼睛不方便的事都忘记了?嗯,也许会这样。 “相公,你饿了吧!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去。”说完,快步走进厨房,为心爱的相公洗手作羹汤。 忽得娇妻的元墨,视线却落在江小芽身上,眼神意味深长,莫测难辨。 好像有人在看自己! 感觉出,江小芽顺着感觉看去,只是看到垂眸静静喝茶的元墨。还有,直盯她的元大管家。 “通伯……” “还不去归置屋子,傻杵在这里做什么!” 元通一声吼,江小芽默默走。 江小芽离开,元通走到元墨身边,看一眼在厨房忙活的‘元少夫人’低声开口,“主子!”不是说,要直接把人弄走人吗?为何又…… 元墨放下手中茶水,清清淡淡道,“这件事交给江小芽处理。” 闻言,元通神色微动,随着了然。 当主子遇事,就是考验下人能力的时候。所以,面对这一茬事,这就是主子临时改变应对的理由。 这样挺好,给她找点儿事做,做不好就更有理由教训她。 在元通腹诽中,元墨开口不咸不淡的交代了几句。 在厨房做饭的柳芊芊,摘着菜,不经意往正屋望了望,看到元墨好似也在看着这边,脸上马上漾出一抹笑,温柔娇俏。然,元墨却完全没反应。看此,柳芊芊嘴巴微抿,又差点忘了他眼睛看不见。那一张脸,还有那悠然自在的模样,让人总是忘记这一点。 不过,不管如何,这次的任务,她已经成功一半儿了。虽然元墨最初的反应,有些让她始料未及。 相公,你终于回来了。本以为他听到她这话,至少也会吃惊疑惑。结果什么都没有。 让夫人久等了! 他就那样自然而然的接下了,好似他们真的就是夫妻一样。不得不说,比起之前的那些男人,元墨的反应更为淡定。不过,这样挺好,让她更容易达成任务。 柳芊芊垂眸,眼里是冷笑,天下男人都一样,对于送到口的肥肉就没有不吃的。这位看似风光月霁,温润儒雅的元公子也不例外。 “相公,你尝尝这个。” “好。”元墨夹一块鱼放入口中,点头,“味道很好。” “相公喜欢就多吃点儿。” “嗯。” 温和俊美的相公,娇媚温柔的夫人,一顿饭吃出了琴瑟和鸣的味道。 江小芽静静吃着饭,静静看他们秀恩爱,静静等着天黑。 “公子,夫人,那你们早些歇息,奴婢先行告退了。”退下,并贴心的把门关上。而后,看一眼院里闷头干活的徐风。心里:嗯,对比徐风,她总是被元通吼也是有理由的。同为下人,她跟徐风比,确实有差距。 想着,江小芽看一眼四周,然后默默把自己隐匿到了角落里,开始听墙角。希望能听到点劲爆的,希望元通能晚些回来。 “相公,妾身给你把外衣脱了吧!” “好。” 听到屋内隐隐传出的声音,江小芽耳朵更贴近一些,外衣之后就是里衣了。之后,压倒! 期待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证明元墨身体已经好了,以后就不会再抓着这一点对她不依不饶了。 在江小芽屏息期待中,发现屋里没声音了,眉头皱了皱,抬头往院子里看了看,看到徐风已不在。江小芽起身,轻步走到窗前,伸出手指,捅破窗户纸,瞬时屋内情形落入眼中。 一个在喝茶,一个在绣花,期待中的儿童不宜一点没有。 饱暖淫私欲,小别胜新婚,怎么就不能按照套路走呢?搞这么清新干什么。 江小芽看柳芊芊一眼,心爱的相公都回来了,摸什么针,你要让他铁杵磨成针才对。元墨要是不识趣没情趣,直接的也别玩儿什么含蓄,给他上春药呀! 上药,上药,上药呀! 在江小芽无声的呐喊中,一个人无声无息走到她身边,随之伸手揪住她耳朵。 “唔……” 吃痛中,被拎走。 听到外面的动静,柳芊芊抬头往外望了望,元墨却是眼帘都未抬一下,好似什么都没发现。 看一眼神色淡然的元墨,柳芊芊眉头皱起,眼里满是探究,还以为他会亟不可待的做些什么,结果他就只是静静坐着。这是突然相当正人君子了?还是……在等她主动宽衣解带? 想着,柳芊芊放下手里的绣活,缓步走到元墨身边,轻轻抱住他脖颈,“相公,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也该安歇了?” 元墨抬眸…… 屋外,江小芽捂着耳朵看着元通,以为又会得到一顿训。然,没有。 “江小芽,公子的身体情况你是知道得。但,夫人不知道,公子也不想她知道。所以……祸是你惹的,现在你说怎么办?”元通面色沉重,沉声道。 惹的祸,现在又被拿出来说事儿了。所以,江小芽才极想知道元墨身体到底好了没有。而看刚才元墨坐怀不乱的情况,好似仍不太好。 “要不,就先让公子跟夫人说,他今天累了,没力气那个那个!” 元通听了,面无表情道,“每天都说累?” 这个,好像不行。 “那,要不给夫人吃点有助于睡眠的药?” 元通:“每天都喂夫人吃药?” 这个,好像也不靠谱。 江小芽这完全不走心,不过脑,甚至带着几分试探性的回答,元通可不吃这一套。 看元通一副要她拿出个解决方案的态度,江小芽低头。 不能让少夫人知道,还要照顾她的需求。那…… 江小芽抬头,看着元通,低声道,“通伯,依您的意思,可是要让奴婢去给少夫人找个奸夫?” 第六十六章 人性 可是要让奴婢给少夫人找个奸夫?! 听到这句话,元通:轰! 眼睛顿时变成赤红色,火的颜色。 看元通吃人的表情,江小芽既知,她想的太多,想法太猛了。 “通伯,奴婢以为这办法不行。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少爷血脉开玩笑。所以……”改口,话没说完,一声吼起。 “江小芽!” 一声吼,元通还未抬手,江小芽已开溜。 声音里怒气冲天,眼睛里杀气冲天,透着今天就要送她下葬的光芒。如此,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领导的心思,一时没揣摩到就是这结果。 看着前面夹着尾巴跑到人,元通撸袖子,追! 如果老天爷开眼,就来一道雷劈死这妖孽! 如果元家列祖列宗有灵,就赶紧出来一个将她带走。 否者,他今天一定打死她! 听到动静,徐风从屋里出来,一副熟悉的画面映入眼中。小的在跑,老的在追,这画面几乎每天都上演一遍。 人家都是三人天不打上房揭瓦,而江小芽是一天不打就不行。这次不知道又做了什么惹得元管家大动肝火。 沉稳,睿智,和气,宽厚! 之前,在徐风眼里,元管家是这样的人。可,自从江小芽来后,他就变了。不过,这也不怨元管家,江小芽很多时候确实是让人想炖了她。 “呜……” 徐风腹诽着,看江小芽脚步不稳,一个踉跄就要摔倒在地,而元管家大掌挥过去,眼见就要落在她天灵盖上…… 徐风看此,心头一跳,元管家不会是真的想弄死她吧!一念出,心头一紧,屏息。 江小芽看到朝自己袭来的手掌,眉心一跳,脚动力,扭转,快速避开。 元通却是不依不饶,眼见这一掌就要挨上,电光火石之间,江小芽只感衣领一紧,随着人被拎起。元通扑空,江小芽躲过。 “元大管家,一段时间没见,你这脾气张了不少呀!” 一道爽朗的声音入耳,元通神色微动,随之将手收回。 正屋,元墨站在门口,悄无声息将手中小石子丢下。无人知晓,在元通一时脾气失控一掌即将落下时,英雄救娃的不止一人。 “楚三少。” 元通看着眼前男子,脸上是意外。确实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他会这么早现身。 楚风将江小芽放下,“你家公子呢?”问着,抬头往正屋看去,看到那站在门口的人,微微一笑,果然又是白费功夫了。脸上带着失望,抬脚走向元墨。 江小芽站稳,看着那走向元墨的人,俊朗,阳光,年轻! “在楚三少面前,将你的狐狸尾巴藏好知道吗?”元通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人。走出不远,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默默吐出一口气,幸好! 弄死她,终是不舍。这是元通的心情,亦是元墨的。 江小芽站在原地,看着元通离开的背影,扯了扯嘴角,淡淡一笑。气的想打死她,随着又不忘提点她。看来,她也让元管家很闹心。如何成为一个好奴婢,她也许应该向徐风好好学习一下。 虽然不知道这位楚三少到底是谁,但在陌生人面前走老实人设一定没错。 不要轻易出风头,也不要以自己的臆想来乱猜领导的心思。否者,都没好果子吃。 “元墨,许久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呀!” 元墨回一浅笑,温和道,“你也还是一点没变,每次送的见面礼都一样别开生面。” 楚风听了,笑了,“我还以为这一次芊芊能够完成任务呢!看来,我又想错了。” 楚风——武林世家的少爷。为人行侠仗义,不拘小节,却又狂放不羁。 江湖人的豪气,男人的痞气,统一具备。 与元墨相识于三年前,从此就做上了老鸨的活儿,当下最大心思就是破了元墨的童子身。只是,截至目前为止,每次都是以失败告终。 “元墨,你说,你还要做柳下惠多久?柳芊芊那可是我花费了好大的功夫,从江南寻到了的江南名伶,无论样貌身材那都没的说,这你都不为所动,你就不觉得浪费吗?” 听到这话,江小芽看楚风一眼,了然。原来这一出幺蛾子都是他搞出来的。 原来‘少夫人’是名伶,怪不得演的那么像。不过,转眸看看元墨。元墨这个‘相公’也是当仁不让,扮起人夫来也相当逼真。 “元大管家,还有吃的没?急匆匆赶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 “楚三少稍微等。”说着,看向江小芽。 “奴婢这就去准备。” 看着又变乖巧的江小芽,元通嘴巴抿了抿,他气到冒烟,她却不痛不痒,闹心! 因为楚风的到来,小院有了短暂的祥和。但,另一处则不然。 县府 元氏看着姚海满脸的急切道,“老爷,你说真的,沈伟良他真的要被调去北大漠了吗?” 北大漠,那可是极致苦寒之地。只是听名字,都感觉吃不饱穿不暖,更何况是去那里! “那婷儿呢?婷儿该怎么办?” “她是沈家的媳妇儿,自然要跟着去。”姚海没什么表情道,“沈家已派人过来递话,一会儿就接她回沈家,你把东西给她……”话没说完,被打断。 “不行!我不让她去。”元氏拉着姚海的胳膊,激动道,“老爷,我们娇养大的女儿,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婷儿她受不了那个苦,沈家绝对不会善待她,跟着去她会死的呀!老爷,你想想办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去。” 听元氏大呼小叫,姚海脸色难看,沉声道,“这是圣上之意,沈家无一人可例外,包括沈忻都跟着一起去,婷儿身为沈家的儿媳妇必须同往。这是圣旨,没人能违抗,我身为官员更加不能。所以,你也别给我糊涂,老老实实的去把东西给婷儿整理好,送她上路。”说完,姚海大步离开。 “老爷,老爷……” 随元氏怎么呼喊,姚海连回头一下都不曾。那无情的样子,让元氏心里盈满火气和绝望。 姚海一个当爹的都不帮着婷儿,她还能指望谁呢? 一直静静站在门口的姚文婷,看着气苦元氏,抬脚走进去,“娘。” “婷,婷儿!你怎么在这儿?” “娘,你和爹的话,我刚才都听到了。” 闻言,元氏脸色一变,眼圈一红,眼泪随着掉了下来,伸手拉住姚文婷,哽咽,“婷儿,都怪娘太无能护不住你,才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 姚文婷听了,“女儿不怪娘。” 元氏听了,顿时呜咽起来,哭了一会儿,开口,“婷儿,你放心,娘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回来的,绝不会让你在那苦寒之地待太久。” 姚文婷听了,扯了扯嘴角,自嘲,讥讽,这话能相信吗?恐怕连元氏自己都不相信吧!这明显就是哄孩子的话。看来,不止她的父亲选择让她去死,她的娘亲也是一样。 北大漠,她若跟着去,那就是去送死。她受不了那个苦,也受不了沈家的苛待。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去。 “娘,在临走前,女儿有件事想请娘帮忙。” “什么事你说,只要娘能做到的娘一定帮你去做。” 听元氏说的恳切,姚文婷眼底漫过一抹异色,看一眼屋内的下人,“你们都下去吧!我有些体己话要跟娘说。” “是!” 杜嬷嬷走到门口,扫一眼相对而立的母女俩,看丫头贴心的把门关上,心里诡异的感到不安。 “婷儿,你要娘做什么?你说……”话没说完,心口处骤然一痛,要说的话顿住,低头,怔怔看着胸口处那一物,眼眸瞪大,带着难以置信,“婷儿……” “娘,你不是经常说,为了女儿可以连命都不要吗?这话,女儿一直都相信是真的。所以,你不会怪我的对不对?”话落,手陡然用力,刺入,拨出! *** 一处露天温泉,暗卫将姚家动荡禀报完,无声退下,元墨泡在水中缓缓闭上眼睛,这就是人性! 以守孝之名,企图留下。姚文婷够狠,只是可惜,她最终仍难…… “元墨,如何?这里很不错吧!” 听到楚风的声音,元墨抬头,随之面皮一紧。 江小芽! 这种地方,没想到楚风竟会带她过来,还是在他脱光的时候。 一小婢,一个光着腚的主子! 一个对视,江小芽眼睛大亮,元墨截然相反。 “元墨,没想到你这厮活器这么大呀!” 本就诡异涌动的画面,再加上这句话…… 第六十七章 猥琐,欠揍 本就诡异暗涌的画面,搭配楚风这句话……沸腾了! 活器很大! 听到这话,江小芽自然往前迈,想一探究竟的不轨之心昭然若揭。想看元墨的某处已经很久了,这一点江小芽知,元墨也知。继而,在江小芽迈出一步时,元墨将自己身体没入水中。 装瞎多年,除了偶尔闹心,从来不觉得是什么难事。可现在……最糟心的事出现了。 眼睁睁被一个小流氓盯着,不但不能把她拽到水里溺死,还要假装看不到她。元墨强忍着快崩盘的内心,才能维持住脸上的风轻云淡,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像个女人一样把双腿夹起来。 看到元墨的动作,楚风明显误会了,以为是因为他的话使元墨羞了,不由好笑,“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好抹不开脸的。再说,你这长矛长的又这么雄壮,有……”没说完,被打断。 元墨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只有你一个人过来吗?” “哦,你的贴身小婢女跟我一起来的。”说着,看向江小芽,“去把酒水放下,一会儿再拿点水果过来。” “是!”江小芽东西还未放下,元墨声音耳边响起,“出去!这里不用你伺候。” 闻言,江小芽自然看向他。 看江小芽‘自然的’朝他看过来,元墨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元墨,不过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丫头,你干嘛这么不自在!”楚风说着,开始宽衣解带。 什么都不懂?! 听到楚风这话,江小芽眨巴眨眼,满脸天真无邪,满眼懵懂无知。用表情配合楚风的话,诠释她确实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 元墨扫一眼,移开视线,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伸手拍死他,还有楚风! 楚风以行动诠释着什么叫猪一样的队友! 如愿看到了,不过除了确定了它形状确实很雄壮之外,功能是否同样威风凛凛,确实不好说。 看过未再多待,“公子,楚少爷,奴婢去拿水果过来。”说完,目不斜视起身离开。完全没再看第二眼的意思。 江小芽表情,元墨看在眼里,嘴巴抿了抿,心情一片阴郁。 她若看一眼还想看,他一定掐死她。现在,她看一眼完全不想再看第二眼,元墨……仍想掐死她。 该死的丫头! “元墨,你说你这体格,每天晚上没女人是怎么过来的?你怎么忍的了?是不是用自己的……” 在楚风带着几分调侃,几分好奇,满是黄暴的话中,江小芽走出。那背影…… 耍过流氓就走,看完一定死不认账! 这就是她此刻在元墨心中形象,猥琐而欠揍。 “江小芽!” 刚走出,元通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通……” “你怎么在这里?你,你刚是从这里面出来吗?”元通死盯着她,脸色变幻不定。 “是!” 一是字出,元通脸色当即变成了墨汁色。 “楚三少要奴婢拿酒水过去。不过,奴婢一点都没乱看。” 为什么不乱看?这话,是不是说她进去的时候主子已经脱光了?想到这一点,元通嘴角哆嗦,肝颤!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主子不但被人亲了,咬了,还被看光了。这…… “你给我滚回自己的房间去!不许给我踏出房门一步!” “是,奴婢这就去。” 幸好她还小,幸好这里不是女尊国。不然,今天这一眼下去,她得娶俩。 元通望望里面,泡温泉本是为让身体舒服的。结果,身心都不舒服了! 主子不舒服,那么江小芽这个奴婢也别想太舒。 看光元墨的代价就是,伙食不一样了。 “你不是喜欢吃肉吗?从今天开始,你就只吃肉吧!” 没有面食,没有蔬菜,就只是肉。这是把她当食肉动物养了呀! 眼睛吃了肉,饭菜也只剩肉了。这下彻底如愿了。 元墨确实是蛇蝎美人没错。 *** 元氏突死,死因难诉,姚海知晓第一反应就是封锁消息。这件事绝对不能外泄,不然,姚文婷必死。而他,官途也将到此为止。 养出一个弑母的女儿,他还有什么资格为官。 “胡安,把这个给姚文婷喝下,然后马上送她去沈家。”姚海说着,深深看了胡安一眼,沉沉道,“记住我交代你的话。” “老爷您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去吧!” “是!” 胡安领命离开,姚海面色沉重,心情亦然。姚文婷……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养大的女儿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想到也是不寒而栗。 “姐姐,你马上就要离开了,妹妹实在不舍所以不顾父亲的命令,特别偷偷过来看看你。顺便给你送些东西。”姚家庶女姚文兰对着躺在床上不能动也不能言的姚文婷道。 说完,看姚文婷死瞪着她,姚文兰微微一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姚文婷手里,俯身,靠近,低语,“希望这盒子里的纸钱,能够让姐姐在地下和你娘早日团聚。” 说完,看姚文婷眼眸瞪大,满眼惊怒,姚文兰看到脸上笑意加深,“姐姐,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这说的应该就是你。不过,还是要谢谢你成全了我娘的正室之位。还有,姐姐今日做的事,等到来日,我一定会如实的告诉文飞大哥,到时候他对你这个妹妹一定刮目相看!”说完,不再看姚文婷一眼,起身快步离开。 如果元氏还活着,这世上还有一个真心惦记她的人。可现在,作天作地,作没了良心,作没了自己。 自作孽不可活。 送姚文婷回沈家的路上,马车突然事故,姚文婷飞出马车,不幸身亡。 元氏听闻消息,悲痛欲绝,当夜暴毙身亡。 以上,姚海的盘算。结果…… “老爷,小的无能没完成老爷交代。” “怎么回事儿?” “小姐出事儿时,刚好一个侠士路过把她救了,还用马车将她送去了沈家,奴才是拦都都拦不住!” 姚海闻言,脸色难看的能滴出水来。该死的诸事不顺! 该他不顺。因为元墨很忙,没空回去哭丧。所以,无论是元氏,还是姚文婷,都必须给他‘活着’。 第六十八章 契机 一路前行,一路看景,一路认错! “公子,奴婢错了,奴婢改,保证以后再不乱说话,您消消气别跟奴婢一般见识。” 认错态度很好,只是认错的点没找对。 她犯的错只是乱说话吗?不,是乱看。 “公子,奴婢真的知错了,求您给奴婢一次改正的机会好不好?” 每天吃肉,三餐吃肉,吃的江小芽认错态度越发恳切。只是可惜,江小芽每次认错,就会让元墨想起自己脱光,被她看光的一幕。还有她那平静淡然,好似见怪不怪,且不想再看第二眼的嘴脸。 如此,江小芽越是认错,元墨越是火大。 “既然吃厌了肉,那以后就不要吃了。” 这下好了,连肉都不给吃了,直接让她开始饿肚子了。 认错,认出这么个结果。稍微想一下,也知道该闭嘴了。 默不作声做事,默不作声的顺从,默不作声的……偷吃。 她也想好好表现,可表现的前提是总不能让自己饿死。所以,该偷吃还是得偷吃。 元通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能怎么办?每天对着她大呼小叫,也没见她改多少,元通心也累。 索性就这样吧! “元墨,江小芽这丫头你在哪里寻来的?真是又能干又机灵又可爱,很不错。”楚飞吃着饭,再次夸赞。 元通听到,抬眸看楚飞一眼,心里默回一句:瞎呀! 这是一个被江小芽厨艺征服,还未看清江小芽真面目的男人,也只有不明真相的人才会觉得她机灵可爱。而已将江小芽看透的人,每次听到楚风夸她就觉得浑身难受,夸赞江小芽的时楚风,那真心的模样,看起来也尤其无知。 “小芽,今天中午准备做什么好吃的呀?” “做我家公子喜欢吃的。” “哎呀呀,可真是个有心的丫头。” 对话传入耳中,元墨默默移开视线,心里嗤笑一声。他爱吃的?呵呵……明明是她自己爱吃的。 出门还未过三个月,她都快将自己吃成年画上的福娃了。明明是地主家的奴婢,却将生生将自己吃成了地主家的小姐。那白嫩的肉脸,还有那肥嘟嘟都见肉窝的小手……看的人不由想掐一把。每当这念头出,元墨就不由皱眉,因为想到了沈宇。 元墨很确定他没有沈宇的那毛病。可是,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念头冒出呢? “公子,吃个苹果。” 江小芽将削好的苹果送上前,元墨垂眸,第一视线却落在了江小芽那肉嘟嘟的手上。凝眉,移开视线。 一路前行,一路看景,一路听楚风夸她,一路不看她那肉嘟嘟手脸。 画风略变,唯一不变的是仍未感到舒心。 一处农家小院中,楚风站在门口望着天,“这天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这连阴雨天已经快有半个月了吧!” “嗯,差不多了。” 因为天气,暂停前行,找了一户农家住了下来。没想到这一停就停了快半个月,闲的人直发闷。 “通伯,小芽那丫头呢?怎么没看到她?” “她跟徐风去采买了应该快回来了,三少找她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闲的无聊,想听她说说故事,那丫头说故事还挺动听的。” 是吗?对此,元通跟楚风有完全不同的感觉。他没觉得动听,只觉得上火。 若说上火,其实江小芽这会儿也很上火。因为又被人掳了,而这次她同样是个无辜的被牵连着。 手脚被绑着,被一帮人围着,坐在地上,江小芽看着眼前的壮汉,眉头微皱,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 思索着,身边徐风开口,直问,声音带着火气和不解,“无冤无仇的,你们绑我们做什么?” 壮汉听了,看着徐风,没什么表情道,“我叫周大,是周小小的大哥。” 听到这句话,徐风一愣,随着表情变得怪异。 江小芽闻言,转头看向徐风,豁然明白了什么。同时也想起了,怪不得她觉得周大眼熟,原来之前是真的见过。 “我妹子很中意你,可你看不上我妹子是不是?”周大问的直白。 徐风抿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你看不上不重要,反正我妹子看上了你。那,你就得给我娶。” 江小芽:这样的兄长,她也想要一个。 徐风脸色难看。 “我爹妈死的早,我们弟兄七个,就这一个妹子,从小她跟着我们受了不少的委屈。只要她喜欢的,我们哥几个就一定想办法给她弄来。现在,她既然她看上了你,你就等着做我们周家的姑爷吧!等明天我妹子回来就给你们办事。”说完,周大抬脚走人。 明日就办事成亲,这是告知,不是跟你商量。所以,你只能答应,不能拒绝。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明天记得说你是自愿的,敢说是被我们逼的,呵呵……”周家老二走到徐风跟前,拿着剑在他裤裆间划拉一下,“敢乱说话,就送你入宫做太监。”说完,走人。 余下的周家几兄弟,用同样的眼神,差不多的话逐一送徐风一句话。一人一句,足够让徐风认清现实,不想死,不想残,就老老实实等着做姑爷吧! “那个,敢问各位大哥一句,你们把我绑来是不是有点多余?我在这桩喜事上好像没什么用处吧!”江小芽开口问一句。 “寨子里没有娃子压喜床,你长的很喜庆就有你来吧!放心,等喜事办了,就让你离开。”答案给她,关门走人。 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的脸,呢喃,“我这明明是漂亮,哪里就喜庆了。”说完,看向徐风,“徐大哥,恭喜你呀!明天就要做新郎了,这还真是喜从天降。” “放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的出来。”徐风那个气闷,“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江小芽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倒是明白了,怪不得每次去买肉,小小老板为什么总是会多给一些了。原来不是因为我嘴甜可爱,而是因为你脸白呀。” 徐风瞪眼。 江小芽继续道,“去买肉的时候,我偶尔听人说,周小小的几个哥哥都不是一般的主,是占山为王,劫富济贫的山大王。当时,我还以为那人是说笑,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了。徐大哥,你这是一不小心做了人家的压寨妹夫呀!” 周家兄妹八人,七男一女。七个占山为寇,一个做了女屠夫,均是非同一般的强悍。 “徐大哥,周老板是不是亲口跟你说过她喜欢你。” 徐风不说话。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了。你好好害羞,认真别扭,然后等着明天做新郎。” 听言,徐风嘴巴抿了抿,看了江小芽一眼,静默好一会儿开口,“是,她跟我说了。” “那你怎么说的?” “我,我说不行。” 这拒绝…… “你在玩儿欲迎还拒吗?”江小芽轻喃,“我本以为如果有桃花出现,那也一定是公子或楚三少招来的。结果,公子没招到桃花,你倒是先招了一个过来。果然是各花入个眼呐。不过,周老板真的挺不错的,人很能干,长的也秀美可爱,一看就是个会过日子的。她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 “你少在这里给我胡说八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江小芽说着,看着窗户上那若隐若现的人影,特别是在人家哥哥正在听墙角时,她不这么说要怎么说?让徐风抵死不从吗?那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徐风听言,狠瞪江小芽一眼,不再说话。 江小芽望着外面渐渐暗下的天色也沉默了下来。她和徐风这么晚还没回去,元墨和元通不知道会不会去找他们?若是知晓他们被人掳了又会是什么反应? *** “小芽和徐风都这个时辰还没见人,可能是出什么事了!我去找找他们。元通你在家里守着你家公子。”楚风疾步走出。 少时,一暗卫无声无息来至元墨跟前,“主子。” “说吧。” “是!”暗卫低声禀报道,“江小芽和徐风确实是出事了,他们被一个姓周的山头子劫走了……” 元墨静静听着,未有什么反应。 “不过,周家人只是想结亲,应该不会伤害他们。不过……”暗卫说着顿了顿,看着元墨低声道,“不过,属下得到消息,今天官府好像安排了侍卫队,准备对那个山头进行围剿。” 闻言,元通心头一跳,抬头看向元墨,如果是这样,那可就危险了。 元墨听了,垂眸,手无意识转动着手里的杯子,脸上表情不明,良久,开口,“这也许是一个不错的契机。” 听言,元通一时不明,“主子,您的意思是……” “萧仲,也该到了和他见面的时候了。” 一言入耳,元通脸色微变,紧绷中又难掩激动。 萧家,虎符,京城! 第六十九章 真想 被人盯着吃了饭,被人盯着如了厕。然后再被捆绑上,看着天黑,等着天亮。 透过窗户,看一眼外面皎洁的月光,转头看向徐风,江小芽开口,“我已经做好当喜娃,给你们压床的准备了。你呢?做好准备当新郎官了吗?” “我是不会跟周小小成亲的。”徐风沉着脸道。一张抵死不从的表情。 江小芽听了,不再说话。 徐风这么坚决,不知道周小小是什么想法?是跟她的哥哥们一样准备强嫁呢?还是…… “小姐,你,你这么难突然回来了?”声音带着一丝紧张和慌乱。 “我哥他们是不是把徐风关到这儿来了?” 听到周小小的声音,江小芽眼帘动了动,看一眼徐风,是压他上床霸王强上钩?还是含泪挥别放了情郎呢?答案即将揭晓,拭目以待。 “小姐,您还是别进去……” 啪! 门被一脚踹开,守在门口的人顿时消音了。 江小芽抬头,看周小小走进来。 周小小——虽名字叫小小,可她浑身上下真的没一个地方是小的,包括力气。 “小小姐姐,你回来啦!”江小芽笑眯眯打招呼。 周小小扯了扯嘴角,回一笑,笑的有些不自在,少了往日的爽朗。 “小芽,徐,徐大哥,让你们受委屈了,我不知道我哥他们会这么冲动。” “没事,没事!周大哥他们也没把我们怎么着。”说着将绑着的双腿伸过去,刚要开口,就看周小小已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徐风身上,眼里夹杂着心疼和羞涩,“徐大哥,让你受委屈了。” 看着眼里只有心上人的周小小。江小芽感觉自己不但被忽视了,还瞬时亮了起来,妥妥沦为电灯泡! 徐风绷着脸,没什么表情开口,“给我把绳子解开。” 周小小听了,却没动,看着徐风开口,“徐大哥,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周小小话出,徐风第一反应是转头看向江小芽。 “徐大哥,你有话尽可跟周老板讲不用在意我。我还小,我听不懂这些。”说完,转头看向别处。 徐风抿嘴。 周小小开口,“徐大哥,我知道这样很不合适。可是,我真的只是想你多了解我一点。”周小小搓着手,难掩紧张,却又直白道,“徐大哥,我虽然是个杀猪的,可我也有一颗女儿心,温柔小意我也懂。” 说着,伸手撸起袖子,“你看,我虽然脸黑,可我身上真的很白,不会太亏了你。而且,我屁股大好生养,以后你想要几个儿子,我都能给你生的出。” “还有,我还会做生意,以后你就是什么都不做,我也能养活我们一家。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一句话:上床能生娃,下床能养家。 绝对的贤妻。 “周老板,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当下没想过成亲。所以,请你放我们回去。”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徐风一点不为所动。 周小小脸上溢出失望,满是失落。 话都说到这个封上了,人家还是不愿意,还能说什么呢!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她也懂。 周小小苦笑一声,“我知道了!”说着,伸手将徐风和江小芽的绳子解开。 “谢谢。” “不用谢,只要你不觉得我脸皮够就……”话没说完,被一道急促的声音打断。 “小姐,不好了,有大批官兵进山了!” 闻言,周小小脸色瞬变,拔腿往外跑去。 徐风面皮也不由紧了紧,“官兵怎么会突然进山?” “希望他们是来赏景的。”说着,活动一下手脚,疾步往外走去。 在官府眼里,这里就是个山贼窝。如此,这个点过来自然不会是来论功行赏的,十有八九是进行围剿的。 想着,江小芽眸色沉了沉,这糟点还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呀。 一个桃花运,还附带一场厮杀。现在,不爱,也要经历一场死去活来。 如果这个时候跟官府的人说他们不是这寨子的,官府的人能信几分?定不会全信,说不定还会二话不说直接下手除掉。 围剿,就是一个都不能放过。宁愿杀错也不放过。 所以,关键的时候不要指望太多,靠自己才是最实在。刀剑无眼,一不小心就是非死即残。 “你他娘的是不是聋了,老子说了几遍了,我不是这个山寨子里的人,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人……”楚飞喊着,迎面又是一剑。 根本没人听他说! 侍卫队接到的指示,但凡在这个山寨的一律杀无赦,绝对不能放走一个。 看向再次向他袭来的人,楚风只守不攻。他为江湖人,最不愿的就是跟官府的人打交道,特别是跟他们对上。 跟官府的人对上就意味着数不尽的麻烦。可现在,就这么好死不死的赶上了,还躲都躲不开了。 山上厮杀起,山脚下一树下,元墨站在马车外,一身黑袍一半隐于夜幕下,一半落于月光下。整个人忽明忽暗,明暗交错,在这样夜色下,恍若鬼神。 “主子,都安排好了。” 元墨没说话,看着半山腰上那燃起的火把红光,神色平淡,眸色暗若古井。 “该死的!” 堪堪躲过致命一击,楚飞脸色难看,官府侍卫队武功什么时候这么好了?被缠上竟然脱不开身了! 一个走神,迎面一击,楚飞眸色一沉,退无可退,反守为攻! “楚三少!” 听到声音,楚飞转头,看都徐风带着江小芽在刀光剑影中拼力躲避着。 “你们没事儿吧?嗯……”话未落,胳膊上挨了一剑。衣服瞬时染上一片血红。 看着那抹猩红,楚飞感到好笑,走南闯北多年,跟许多高手过招都没见过红,可现在,竟然会让一个小小官兵给伤到了,真是没想到。 “楚大哥,小心!” 徐风呼声出,楚飞飞身而起。既然麻烦已惹上身了,索性不忍了,杀! 一场生死搏杀,眼前起。 嘶吼,惨叫,血腥! 月色下,一片惨烈,触目惊心! 就在江小芽觉得这条小命今天搞不好要交代在这里的时候,一道天籁之音传来。 “楚三少,江小芽,徐风,闭气!” 危在旦夕间,元通出现,撒下迷药,带着他们冲出包围圈,往山下跑去。 “快,快上马车!” 一鼓作气跑上马车,掀开车帘看到元墨也在,江小芽直直朝着他扑去。 不想占他便宜,只是实在没力气了,倒在地上,不如倒在他身上。 看着直朝他扑来,直接扑到他怀里的人,元墨嘴角垂下。 “公子,差一点奴婢就见不到你了。” 听着耳边气息喘喘的声音,元墨:怎么就忘了交代暗卫把她给弄死呢? 此时,真想跟她来个彻底永别。 第七十章 墨昶 楚飞跳上马车,气息也有些不稳,却还不忘问,“元墨,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跟你一样向路人问到的。”一句简单带过,话题自然转转移,“你们怎么样?受伤了吗?” “没事儿,你和通伯来的很及时。”胳膊上那点皮外伤,在楚飞眼里不算伤。 “公子,都是小的惹得祸,请您责罚。”徐风表情沉重,满是歉疚自责。 “人无碍就好。”元墨宽和道,“小芽呢?受伤了吗?”温和问着,伸手握住她胳膊将她从身上拉起,拽到一边。 动作远远没有问话那么温暖柔和,关心来的那个口是心非。 江小芽也该庆幸此时车内有人。不然,元墨就不是把她拎到了一边,而是直接拎到了车外。 “谢公子关心,奴婢没受伤,就是吓坏了。”说着,就地坐下,小脑袋低下自然埋在元墨膝头上,声音闷闷不清,“实在太吓人了。” 看江小芽又欺身靠过来,元墨:这算不算是流氓成性? 如果江小芽真是个纯真无知的孩子,元墨肯定不会有这乱七八糟的念头。偏她不是…… 抱他,亲他,咬他,还会蹦床喊啊啊啊! 如此,江小芽任何靠近他的动作,元墨都不由怀疑她心怀不轨。 看着元墨温和的表情,看不到他内心正将要人剥皮的画面。继而楚飞自然接话道,“确实!那场景对这小丫头来说是太过可怖了。她没当场晕过去,已经很了不得了。” 每当楚飞夸江小芽时,总是让人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现在这话也一样接不下去。 她会吓坏? 也许应该让楚飞看看她动手杀人的画面,保证他才会被吓坏的那个。 “今天有个官兵的剑都差点落到她头上了。如果不是徐风动作快在心口给了致命一击。那,你可就真的见不着这小丫头了。” 楚飞这话出,徐风愣了一下,眼里溢出疑惑,江小芽有遭遇过那惊险的一幕吗?他怎么没看到。所以,他救过江小芽吗?什么时候? 江小芽抬头,看向徐风,满是感激道,“徐大哥的救命之恩,我一定铭记在心。” 徐风:“……”被整迷糊了。或许他真的做过那样的英雄,只是不得了? 余光扫过徐风疑惑的表情,元墨垂首,看到又把脑袋埋在他膝盖上的脑袋,心里哼笑一声。让她在楚飞面前藏好狐狸尾巴,这一点她倒是记挺牢的。 还有,相比江小芽,徐风是不是太迟钝了些? 两个下人,两种极端的性格。如此,对于自己用人的准则,元墨不予置评。 不过,把江小芽留在身边,绝对是一个糊涂的决定。这种想法已冒头不止一次。 “楚三少,你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你说,眼下我们该怎么做才最好?”元通赶着马车开口问。 “暂时先躲一躲吧!看看之后官府的动静再说。” “好。” 在楚飞的指引下,寻到一个暂避。之后,官府的动静比预想中反应大,竟然贴出了通缉告示。 周家几兄妹,还有楚飞,徐风,元通都成了被通缉的人。 “这下怕是真的有些麻烦了。”楚飞呢喃。 确实麻烦,直接的由一路看景变成一路逃命了。 出来一趟最大的收获就是由良民变犯罪人了。 连续跟官府打了近半个月的游击战,元通满是忧心道,“公子,三少,这样逃下去也不是办法呀。” 徐风听着,脸上歉疚之色更重。如果不是他,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负罪感就此背上了。 楚飞凝眉思索了一会儿开口,“倒是有一个地方,也许可以让我们躲避一阵子。” 元通:“哪里?” “萧城!” 闻言,元通眼帘微动,眉心跳了跳,心里冷笑,以自己姓为一城之名,萧仲现在是越发张狂了! 萧城——大越江山的一部分。但,却因为萧仲,让这座城变得与众不同。 萧仲,本是大越一员重臣猛将,执掌虎符手握兵权守护边疆。但,却因一时失言,被先帝不容。君王一怒下令处死,萧仲鸣冤不受! 至此,一夕之间,萧仲由守护大越的猛将,变为悬在大越头上的一把刀。 先帝驾崩,萧仲坐大,手持大越两块虎符,离开边境坐拥萧城,对京城君王依旧自称为臣。但,在京城百官眼中他早已自立为王,其野心昭然若揭。 但,明知萧仲野心,朝廷却至今未发兵攻打。一是忌惮萧仲手里的兵力。二是京城权利分化严重,亦是一盘散沙。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未占,局势就此僵持在此。 于朝廷,萧城就是一根刺。可在萧城百姓和一些江湖人眼中,萧城却是他们爱戴和喜欢的地方。 因为,就善待百姓和拉拢人心这一块。当今皇上却不如萧仲。 “我们现在启程,大概后天傍晚就能到,等到了萧城就安稳了。” 看来在楚飞的眼中,他对萧城也是一样喜欢。 元通听了,扬起马鞭却没再说话。 元墨缓缓闭上眼睛,遮住眼底波动。手指无意识间绕着江小芽的头发。 江小芽抬头看元墨一眼,随着闭上眼睛什么都没说。他喜欢玩她头发就玩儿吧,只要膝盖随便她趴就行。 萧城 夜幕降临,萧易踏着夜色从军营回来,回到正院看书房还有亮光,抬脚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看到那站在书案前精神奕奕正在写字的中年男人,轻步走过去,“父亲。” 男人抬头,一张略染风霜,却依旧清俊儒雅的面容。 看到萧易,萧仲扬了扬嘴角,“回来了。”一派慈父的模样。 萧易颔首,“父亲在写什么?”问着,走上前,当看到宣纸上的两个大字,萧易面皮紧了紧。 墨昶——大越王朝的四爷,曾经最尊贵,最受宠的皇子。也是萧易在这世上最不愿意想起的一个人。 “父亲怎么突然想起他来了?” “不是突然想起,而是从来不曾忘记。”萧仲抬眸,看着萧易悠悠道,“你比他年长五岁,算一算他今年也十八了吧!十八……褪去了幼年时的无力,足以成长为让人不可小觑的年纪。” “前提是他现在还活着。”萧易没什么表情道。 “你认为墨昶早已不再这个世上了吗?” “是。”他心里迫切这么希望着。 萧仲淡淡一笑,“一个生来就精于算计的人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十多年前,他能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走足以说明,他现在还的活着。” 萧仲垂眸,看着纸上那两个字,眸色起起伏伏,声音低沉森然,“就如一条凶狮一样,静静的隐匿在这世上的某个角落,静静的望着我,隐忍着,蓄势待发的等待清除我们萧家。” 萧易听了凝眉,“父亲,您是不是想太多了?” 萧仲摇头,随着时间的推移,算着墨昶的年岁。萧仲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当雏鸟成长为雄鹰,进攻吞噬都是本能。落入眼里的猎物,他不会放过,而一直被惦记在心的更不会放过! “就算是墨昶还活着,他用什么报复我们萧家?就凭他,还有他身边那些暗卫死士吗?简直妄想!” 萧仲听了,看着萧易完全不以为然的样子,嘴巴动了动,话到嘴边却又咽下了,抬抬手,“时辰不早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去歇息吧!” “嗯,父亲也早些歇息。” 萧易离开,萧仲垂眸,呢喃,“墨昶,我也同萧易一样希望你是真的已经死了。不然……” 虎符! 朝廷,百官,萧家,天下人都以为虎符在他手里。其实,早就不在了! 当年,因他一时无心之言,先帝大怒,他为保命挟持了墨昶,利用墨昶性命,助他脱离了当时险境。可在其后,墨昶既趁乱在他眼皮底下逃走了,且逃走的时候还带走了那要命的东西……两道虎符令牌。 之后,萧仲即刻派人追踪,但却不敢大张旗鼓,怕泄露了风声,引起朝廷猜疑。 手中无虎符,如何挥令三军?!名不正言不顺,如何让将士信服? 所以,虎符丢失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而保密寻找的结果就是,至今未找到墨昶下落,自然也未曾寻到虎符。 而墨昶手握虎符也一直未曾出现过。 墨昶不出现的原因,萧仲心里很清楚。因为在这世上,想他死的不止他萧仲一个。 京城那些人如果知道他手里有虎符,只会加剧他的危机。所以,墨昶选择了潜藏。 隐匿,以待来日更强势的归来! 想着,萧仲眸色越发暗沉,虎符是萧仲的一块心病。而墨昶…… 墨昶是萧仲心里的劫数!生死之劫。 之后日子,萧府一切如常,平顺,安逸,富贵! 一日午后,萧易从军营回来,管家疾步走上来,“大少爷,家里来客人了。” 萧易听言,挑眉,客人? 他们萧家可是极少来客。确切的说,是极少迎客,除非是必要的人。所以……“哪里来的客人?” “回大少爷,说是客人,其实是救了小姐的人。”管家如实禀报,“今日小姐上街,差点被马车撞了,是他们救了小姐。” 听言,萧易眉头皱起,厉声道,“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凑巧刚好?他们是什么人都查清楚了吗?就把人给带到了家里来?” “这个……” “许久不见,易兄还是那么谨慎。” 声音入耳,萧易抬头,看到眼前人,神色微动,脸上满是意外,“楚兄?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嘛!还真是一言难尽。”楚飞挠头,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说好。 “哥,楚大哥就是刚好救了我的人呀。”一身嫩蓝色襦裙,模样秀美的萧凝,恰时出现,脆声道。说着,却是极快的看了一旁的元墨一眼,随着又即刻移开视线,垂首,故作随意到整理一下自己裙摆。 这微妙的一幕,江小芽看在眼里,转头看元墨一眼,看到了他满身招蜂引蝶的气质。 其实,从出门时,江小芽就感觉元墨这张脸少不得会招惹桃花。现在,果然不出所料。只是,江小芽看看萧凝,明明英雄救的是楚飞,她眼睛怎么就落在元墨身上了呢?要说,楚飞长的也不比元墨差多少。 听了萧凝的话,萧易愣了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就是有人在街头骑马差点撞到萧小姐,我只是顺手拉了一下,说不上救命之恩。本来,我不想过来打搅的。只是最近刚好发生了点儿,想请易兄帮个忙。所以,就冒昧过来了。”楚飞一点不绕弯,爽朗道。 帮忙? 萧易眼底划过什么,脸上却满是客气道,“是何事?楚兄请说,只要我能帮上的一定义不容辞。” 是这样的…… 将事情简单扼要的叙述了一遍。说完,看着萧易道,“我们想麻烦易兄能帮我们走一处农家小院,让我们暂避一段日子。” 原来是这样。这对萧易来说完全不算是事儿。 “我这就安排人去找地方,楚兄既然来到了萧城尽快放心在此住着,绝不会有人敢去惊扰你们。” “多谢,多谢!” “楚兄见外了。”萧易说着,视线落在元墨身上。看到元墨的面容,心猛的一跳! 第七十一章 抱个结实 寒暄之后,萧易留楚飞,元墨吃晚饭。楚飞婉拒了,而萧易也没多留,派人送他们离开。 “农家公子吗?!”萧易看着元墨的背影呢喃一声,转身回屋,心有所思。 马车上,楚飞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今天终于能好好吃个热乎饭,睡个安稳觉了。小芽,今天晚上多做几个菜,我要好好喝几杯。” “好。”应着,看向元墨,“公子,您想吃什么?” “随意。” “只要是你做的,你家公子都喜欢。”楚飞直爽打趣道。 江小芽听了,笑了笑。 元墨: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一路说着闲话,在萧府下人的带领下到一处庄园,“三少,这是我家少爷的庄子,你们在这里尽可随意住,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就跟这里的下人说,他们会马上为了你们置办。” “让你家少爷费心了,这个人情我记心里。” “三少客气了!那,你们自便,小的就先告退了。” “好。” 果树飘香,繁花盛开,绿树成荫,很精致的小院。 “肚子饿死了!小芽,快去做饭。” “马上去。” 都是凡夫俗子,吃饭第一,赏景其次。 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规矩。吃饭的时候,也没讲究着再分桌,大家都围在一个桌上。 “公子,吃菜。” 小芽自己吃着,也没忘了自己丫头的分内工作。自己吃一口,顺便用公筷给元墨夹一筷子。 吃着,元墨发现,江小芽自己吃什么,就给他夹什么。等于是她喜欢吃什么,就让他跟着吃,随着她的喜好在走。这样的丫头,为什么还留着? “没想到三少与萧少爷竟然也认识?”元通吃着饭,随意道。 “都是缘分!”如何认识的楚飞一句带过没细说,只道,“虽然萧易贵为萧府少爷,但为人十分稳重义气,跟其他高门子弟完全不同。所以,你们见到他也不用太拘束。” 元通点头,“三少的话,老奴记下了。”话如此,而心里:冷哼一声,豪爽义气?!呵呵…… 看来,楚三少是真不会看人。 乖戾奸猾的江小芽,在他眼里成了乖巧机灵。 多疑善变的萧易,在他眼里却是稳重义气。 而心思深沉,秉性难测的主子,在他眼里就是温润无害! 想着,元通看着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楚飞,叹气:就楚飞这识人不清,还能在江湖上平稳行走多年,由此可见所谓江湖,也许并不像世人说的那么诡异莫测,更多是简单粗暴,只要功夫好,脑子好不好不重要。 萧府 待萧仲回来,萧易既把楚飞带人来府的事说了,“楚飞此人一身江湖习气,满嘴义气,心思简单人无城府,他的话倒是可信。所以,他今天在街头和凝儿应该只是单纯的巧遇。不过,为了稳妥,我还是派护卫去查了查。” 萧仲点头,“谨慎无大错。还有他带来的那几个人也让人查探一下。”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萧易说着,顿了一下,眼睛微眯,“特别那个叫元墨的人,我第一眼看到他就感觉浑身不舒服。” “为何?” 萧易摇头,“我也说不明白,就是莫名有种如芒刺背之感。所以,这个人我一定要好好查一下。” 守住萧城,守住当下地位并不容易。所有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轻忽大意——这是萧仲经常说的一句话。 如此,遇到这种莫名令他不安的人,萧易自然不会无视而过。 “小姐,那个元公子长的可真好看,可惜了却是个瞎子。” “瞎子怎么了?还轮不到你一个丫头在这里乱嚼舌根。” 一句冷斥,劈头盖脸落下,丫头脸色一变,噗通跪下,“小姐息怒,都是奴婢多嘴,都是奴婢该死!”说着,抬手在自己脸上用力打了一巴掌。 “以后给我管好你的嘴,再让我听到你乱说,我就让大少爷处置了你。”萧凝说完,不看丫头当即无血色的脸,转身去了内室。 可惜了,却是个瞎子! 萧凝心里也同样惋惜。但从一个丫头嘴里听到,感觉很是刺耳,让人很不愉。 看萧凝身影消失,丫头坐在地上,眼里满是懊恼,不该多嘴的。 仁慈,睿智! 提及萧家,萧城百姓大多都是这种感觉。然,在这府里的做事的人则不然,特别是大少爷萧易,并未有人说的那么仁善。相反,对犯了错的下人,从来都是严惩不贷绝不轻易饶恕。所以,萧府下人对萧易均是畏惧多于敬慕。 不过,小姐对着一个刚见一次面的人就这么维护,是不是不太合适?毕竟,她已经定了亲呀。这要是传出去,或让霍少爷听到,岂不是…… 想着,丫头低头,不敢多想。 *** 吃饱喝足,洗漱干净,江小芽既睡成了猪。 “江小芽,江小芽!” 睡的正香,一道熟悉的声音入耳。听到,装死! “江小芽,再不给我睁开眼,我就找人挖坑埋了你。” 元大管家威胁的话,又出新花样。由此可见,如何弄死她,元通一直在寻求高度,突破高度。 心里腹诽着,忽然感到一袭凉意,感觉不妙,瞬时睁开眼睛,麻溜跳起! 呼啦! 刚站起,就看元通拎着一桶水对着床铺倒了下去。幸好动作的快,不然这会儿已是落汤鸡。 元通嘴巴抿了抿,白费力气,又没收拾到人。 “公子饿了,去做宵夜。”说完,拎着桶走人。 看一眼湿哒哒的床铺,江小芽认命的穿上衣服下床,“晚饭他吃的也不少呀!怎么又饿了!” 不过,没夜生活的男人,好像也只能用吃的来消磨夜晚漫长的时光。化欲望为食量! “公子,您想吃点什么,奴婢去做。” “不用太复杂,简单些,就做个牛蛙,炒个几个素菜,再熬个粥就行了。”元墨轻缓温和道。 江小芽:“……”恕她无知?这叫简单些? 看元墨报的这些菜名,一股故意折腾她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一没女人的人,大半夜的又没处使力儿,吃这么些做什么?用来爆肥吗? “公子,在人家的地方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饿死在人家的地方,是不是对人家更不好?” 江小芽不说话了,乍然看到元墨毫不掩饰的刁钻的嘴脸,一时新鲜又感觉不妙。 是什么让眼前的主子,忽然掀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突然露出獠牙来了? “江小芽,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做饭。” 听到元通的催命呼,江小芽看元墨一眼,“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做。” 看江小芽跑出去,元墨垂眸,继续不咸不淡的把玩儿着手里棋子。在他了无睡意的时候,她睡的太香,睡姿也太难看,不折腾她,折腾谁。 之后,每个晚上,在江小芽睡的正香的时候,就会被喊起来给元墨做夜宵。那滋味儿……江小芽忽然怀念被官府追击逃命的日子了。 “收了吧!”元墨用完夜宵将碗筷推开,自然指使道。 江小芽托着一张严重睡眠不足的脸,看着元墨,轻声道,“公子,您晚上是不是很无聊?” 元墨没说话。 江小芽歪头,拿着自己头发放在元墨手里,“您要是无聊,奴婢头发给你玩儿好不好?咱能不能不吃夜宵了?唔……” 元墨手用力,江小芽吃痛,前倒,跌在元墨怀里。就在元墨欲把人拎出去时,江小芽忽而伸手搂住他的腰,“公子,你看你吃夜宵吃的腰都粗了,奴婢都快抱不住了。” 元墨抿嘴,刚欲说话,门外一道声音传来。 “萧小姐,您来了!” “嗯,昨日听说你家公子身体不适,我带大夫过来给他看看。” “萧小姐有心了,老奴在这里先代我家公子谢过……” 听到门外对话声,江小芽松开手,刚要从元墨怀里出来,胳膊上一紧忽然又被他给拉了回去,抱了个结实。江小芽微微一愣,抬头,不知道元墨什么意思。 第七十二章 桃花斩 从来不喜别人碰的人,现在忽然主动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什么意思? 江小芽疑惑间,元墨开口,声音低缓,“江小芽!” “奴婢在。” “你想我给你娶个少夫人回来吗?” 闻言,江小芽神色微动。 元墨微微俯身,靠近,低语,“娶个少夫人回来,我却无力洞房。你说,到时候你会是什么结果呢!嗯?” 一个嗯字,余音缭绕,又低又柔,轻若羽毛,落在耳中却犹如钢刀,刺的你神经紧绷睡意全消。 “为什么不吭声?是要等到萧大小姐走进来才回答吗?”说着,大手轻轻拍了一下她搂在他腰上的胳膊。直白的提醒着,他们眼下这不规矩,不合理,也绝不应该的亲密姿势。 江小芽眼皮跳了跳。 萧家大小姐三天两头的来此,再加上她对元墨那特别的关心。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萧大小姐对元墨动了心思。如此…… 如果萧大小姐进来看到这一幕,肯定不会赞叹一句‘哎呀,你们主仆处的可真好呀’。她只会觉得眼睛不舒服。就算自己年纪小,她猜疑尺度小,但也会给定个没有分寸,毫无规矩的罪名。那时,江小芽想到了炮灰。 更重要的是,少夫人? 如果萧大小姐对元墨一见钟情之后,豁出来个痴心到底非他不嫁,最后万一还真成了,心愿达成满怀期待之日却发现元墨是个无力洞房的。那,她这个奴婢会是什么下场?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江小芽看着元墨那温和俊美的脸皮,几不可闻道,“会被剥皮吗?” “会被五马分尸!” 极好!如何弄死她,元墨一开口就秒杀元通,直接给她来了个极刑。这一言行,让元墨蛇蝎美人属性再次显露无疑。跟着这样的主子,她真是三生有幸。 “公子,奴婢以为你年纪尚轻,当下娶亲为时尚早。所以,为了公子您的身体,也为了奴婢的小命。从今天起,奴婢一定加紧修炼,争取让自己早日炼成神功桃花斩,保护好您老身心不受伤害。” 听到清晰地磨牙声,感受到怀里小豆芽菜眼里压不住的火苗,元墨轻轻笑了。这反应他很满意,但却没松手的意思。 江小芽挣扎一下,又被元墨轻而易举的摁了回去,忍不住爆了个粗。 脏话脱口,后脑勺就挨了元墨一下。 江小芽抿嘴,元墨舒畅。 “公子,萧小……”元通开口,定格,看着眼前画面面皮一跳,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嘴角含笑眉目低垂的公子;白嫩可人的小婢! 一个低首,一个仰头,一个对视,一抹阳光,一层光润,一副温馨动人的画面。 只是落在萧凝眼中,却是碍眼。看着,眉头皱起! “公子,您身体不适小心再受了寒。”江小芽说着,抬手给元墨整理一下衣襟,脸上表情除了纯真无邪,就剩年幼无知。 “嗯。”元墨低应,脸上表情温和仁善。 一个乖巧的奴婢,一个仁善的主子。表面画面分外和谐,而内里,无人看到江小芽在给他整理衣襟时内心想着掐死他。同样,也没人看到元墨温和的表面下,心里正对她处以极刑。 为元墨整理好衣襟,江小芽起身。 不知道是不是元通的错觉,在江小芽起身时,他似看到公子面皮似抖了一下。 “奴婢见过萧小姐。”江小芽一如往日,规矩请安,脸上表情坦荡又纯真。 萧凝深深看了她一眼,嘴角扬起一抹柔和又凉淡的微笑,“不必多礼。” “谢萧小姐。”起身,转头看元墨一眼,乖巧道,“公子,那奴婢先去做饭了。” “嗯。”元墨点头,手似随意抚了抚衣襟,心里:该死的丫头,竟敢明目张胆的对他下黑手,那一下拧的还真疼,她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上了吗? 萧凝看不到这主仆俩其下的暗涌,微笑着走过去,关切道,“元大哥,你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萧小姐关心。”元墨客气道。 两人寒暄着,元通默默在一边站着。元墨脸上一些微妙的表情,萧凝看不出察觉不到,可元通则不然。 刚刚公子和江小芽那诡异的姿势,再加上元墨刚才那一丝异样的表情……又吃亏了?又被江小芽占便宜了吗? 想着,元通凝眉,江小芽是公子自己选的丫头。如此,他是亲手挑了个流氓在身边吗? 流氓?她若真是流氓,早就下手亲自给元墨测验他长矛的功能了。如果他真已废,那么‘撞废他’这一罪名她也心甘情愿的担了,被他连番用这件事威迫她也认了。何至于像现在这样……总有死的不明不白之感。 “小芽,小芽,你看我都抓到什么了?” 看楚飞一脸喜庆的拎着一个桶大步走过来向她显摆,江小芽往里瞄了瞄,牛蛙,鱼,泥鳅,还真是够丰富的。 “小芽,今天把这些都做了,中午我们好好吃一顿。” 看楚飞只是说着都开始咽口水,江小芽开口,“三少,萧大小姐来了。” 话落,看楚飞脸上笑容散去。 看来,有些事楚飞也看的很清楚。而且,也知道很不合适。因为,听说这位萧大小姐已经定亲了。她这么强势拉元墨做第三者,结果怕是都很难看。而楚飞这个将元墨带来的人,立场也变得相当尴尬。 “三少,公子从未出过远门,这一下子来这么远,不知道是不是有些水土不服,身体总是不舒服。再这样下去,奴婢真担心公子病倒了。”江小芽望着楚飞,脸上是担心,嘴上自然提议道,“所以,您说我们是不是换个地方?” 楚飞听言,神色微动,换个地方吗?嗯,这倒是一个好办法。 想着,看着江小芽满脸担心的表情,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小丫头就是太单纯了呀!这个时候也只知道担心她家公子的身体,看不到别的危机。 接收到楚飞带着一丝同情的视线,江小芽有些不明所以。同情她什么?如果是同情她遭遇蛇蝎主子,那倒是应该。 “好了,你先去做饭吧!离开的事,饭后我就去给你家公子说。” “好。” 最难消受美人恩,惹不起只能躲了。所以,离开是最好。 只是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题外话------ 小豆芽快长大了! 第七十三章 竟然想 离开最好,那就离开! 楚飞是绝对的行动派,决定了就行动。萧凝一走,给元墨知会一声,看他无异议,既开始收拾东西。 离开前,楚飞给萧易留了封信算是告辞,虽然这样有些不合适。但,来日再解释吧! “元墨,在你身体不适的还要赶路,实在是抱歉。不过,我已经找了好了地方,不会让你太劳累的。”楚飞看着元墨带着歉意道。 元墨摇头,“是我让楚兄为难了。” 看楚飞像呵护小羊羔一样的照顾着元墨,再看元墨那儒雅君子态,江小芽默默移开视线,曾经她也跟楚飞一样瞎过,把元墨当成了温和美好,畜生无害的人。结果……啪啪啪打脸,他那一句五马分尸至今贯彻耳边。 楚飞一摆手,豪爽道,“你我都是兄弟,何必说这些见外的话。”说完,又打趣道,“不过,如果你心里真要感谢我,不若把小芽这丫头给我怎么样?” 这话落下,马车内陡然一静。 江小芽抬头看向元墨,不由屏息,心里:她愿意,她十分愿意跟着楚飞。求蛇蝎美人主子不要犹豫,大方将要送出去。 元通坐在车厢外的元通,不由竖起了耳朵,心里:默默祈祷,他十分愿意主子把江小芽当人情送出去。主子,这样随时都会占你便宜的小婢,就弃了吧! 元墨神色温和道,“我虽然是小芽的主子。但,却不能凡事都依着我的意愿,这事还是要听她的。”说着,转头对着江小芽方向,柔和道,“小芽,你愿意跟着楚三少吗?”说完,抬手似无意间抚了抚自己衣襟。 看到元墨那状似无意的动作,江小芽眉头动了动,衣襟下她拧过的地方。这动作,元墨做出了秋后算账的味道。 抬眸,看着元墨那温和俊雅的面容,江小芽眼睛眯了眯,他对着她说会将她五马分尸时,也是这副不露声色,杀人不见血的嘴脸。 再想元墨那蛇蝎美人的属性,还有自己撞废他的罪行。如此,她敢选择跟着楚飞,舍弃他这个主子,会是结果呢? 江小芽稍想了一下,继五马分尸之后,可能会再送她两匹马。 警告,他做的无声,她看得明白。 了然,江小芽看向楚飞,肃穆道,“多谢楚公子看的起奴婢。不过,从做了公子奴婢的那天起,奴婢就发了誓,这辈子都要死心塌地的跟着公子,绝不离开。”说完,看向元墨,眼里满满都是敬慕。 看到江小芽的眼神,元墨嘴角扬了扬,随着又垂下。一点不觉得悦耳动听,只感到被她拧过的地方更疼了。 口是心非,装腔作势,不敬不诚,这样的丫头,他却还是不想丢掉的原因是什么?元墨不想探究。 楚飞不知主仆俩内心暗涌,只听江小芽的话,脸上满是赞叹,“元墨,你这小丫头可真是难得一见好丫头。才这么小就这么忠心,以后肯定更加了不得。” 听到这话,元通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强忍着自己不去拆穿江小芽的真面目。 楚飞夸赞江小芽的话完全不可理喻。不过,其中有一句却是说到了点儿上‘越发了不得’,这句话,元通赞同。 江小芽才这么小就敢对公子上下其手,又亲又咬,等她长大后,肯定更加了不得,说不定她敢…… 一副江小芽将元墨压在身下,而元墨无力反抗的画面骤然入脑!元通瞬时面皮抖动,眼前黑了一下。 江小芽,她如果敢这么做,他一定活剥了她。 赶车的徐风,看到元通要吃人一样的眼神,咽口水,却是不明所以,发生什么事儿吗?元管家突然这么气势汹汹一副要压人去菜市口的表情是为那般? “敢问,楚飞楚公子可在马车上?”几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黑衣的青壮男子,忽然挡在路中,开口问道。 去路被挡,徐风拉住缰绳,马车停下。 楚飞听到声音,掀开车帘,对着来人道,“我就是楚飞,请问几位壮士是……” “我等是萧家下人,我们少爷想请楚公子几位一叙,还请楚公子随我们去一个地方。”为首的黑衣人一抬手,余下几人分开,立在马车两旁,“走!” 这不由分说的架势,颇有几分押解犯人之感,江小芽眉头不由皱了皱。 楚飞显然也感觉到了对方的不够礼遇,只是他的认知却与江小芽却是完全不同。 “我们这样不辞而别萧易好像不高兴了。”楚飞挠着头道。 江小芽听了,看看楚飞,相比元墨的莫测难懂,他或许才是真的纯真无邪。 一路前行,楚飞跟元墨说着话,江小芽静静望着外面,下意识的记着路线。 行了大概有半个多时辰,马车停下。 “到了吗?”楚飞说着,跳下马车。江小芽坐着没动,直到元墨朝她伸出手。 看着伸向她的大手,江小芽一时未动,不时感觉,她与元墨的相处有些怪异。 他阴过她,却也护过她。 他有时明明很不喜她,却现在还留着她。 元墨到底是什么想法,江小芽猜不透。不过,如果他能一直这样也挺好,就算有时厌弃她,就算会恐吓她,甚至阴她,可最后还是会护着她,会留着她。那,对她来说或许也是一种福气。 在她这个年岁,因为他,让她免于颠破流离,能够平安长大! 看到江小芽望着他,眼底隐隐流露出点点期望,元墨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对他,她在期盼什么? 元墨疑惑,江小芽伸手出握住他大手,稳稳将他扶下车。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话诚然不欺。江小芽才这么点都已经开始让人琢磨不透了。 主仆俩相互不理解着,相互猜疑着,这样诡异的相处着。 “你们大少爷?他在哪里?”楚飞问。 无人应。 楚飞扬眉,这什么意思? 不解中,一道声音传来,一人出现眼前,“楚三少,好久不见呐。” 闻声,江小芽抬头。 狭长的眼睛,白胖的脸庞,中庸的体格,骑在白马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 一个年轻又富态的年轻男人! “霍……霍公子,真是好久不见了呀,哈哈……” 霍? 听到楚飞对他的称呼,再看楚飞脸上那难掩不自在的表情,江小芽眼帘微动,如果她之前没听错,也没记错的话,萧大小姐定亲的人家好像就姓霍。如此,再联想之前带他们来的人那不太友善的态度……江小芽转头看向元墨,有一个长的太好的主子,也是一种罪。 关键是元墨连肉汤都没捞到,就光是惹了一身骚,完全的无妄之灾! “这位可就是元墨元大公子了吗?”霍永富看向元墨,脸上表情清淡,眼里却透着带着不屑,透着不爽。 江小芽看到,垂首。 “是,在下元墨。”元墨拱手,声音温和谦逊。但,没用。有些事不是你脸白,态度佳,就能了结的。 “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呀!元大公子长的果然是仪表堂堂,如果不是之前知晓,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是个瞎子。” 这话,直白,刻薄。 元墨垂眸,楚飞皱眉,“霍公子,你这样说话可就太过了。” 霍永富听了,笑了笑,点着点点讥讽,嘴上却道,“我这人就是太过心直口快,还请元大公子不要怪罪呀!” 元墨淡淡一笑,“霍公子言重了。” 元墨或许在尽力不起冲突。可是,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霍永富看到心里却是越发膈应。仗着一副臭皮囊诱惑了萧凝,现在又在他面前故作无事,装无辜!哼,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就此揭过门儿都没有。 “楚三少,元公子,你们都是萧大哥的朋友,那么自然也都是我的贵客。今天冒昧请你们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们认识认识。” 这话,听着很好听,可惜,没人相信。包括心思简单的楚飞都不相信。如果真想认识怎么会将他们带到这山林野外?这地方是能把酒言欢,还是能喝茶畅聊? 清楚感觉到霍永富来者不善,楚飞拱手,开口,“今日匆忙,我等还有些事要办不能在此久留,实在是辜负了霍公子一番心意。不过,来日定到霍公子府上登门拜访赔罪。”客套过,欲离开。 霍永富从马上下来,站在楚飞跟前,笑呵呵道,“你们既有事,我自是不会强留。不过,初次见面,怎么也得喝杯茶再走才适合吧。” 话落下,小厮手脚麻利将桌椅摆上,茶斟上。 “楚公子,元公子,请!喝了这杯茶,你我也算是都认识了。”霍永富将茶水端起。 楚飞还有元墨却是没动。 “怎么?两位还担心我在差茶水里做了什么手脚不成?” 元墨没说话。 江小芽:确实在怀疑,毕竟他都已明摆着是想找事了! 楚飞干笑一声,“霍公子多心了。”说着,只感头痛。霍永富明显是因为元墨和萧凝流出的一些闲言碎语在不高兴。如此,兜那么多圈子做什么?心里真不愉,直接揍元墨一顿不就结了,搞这么多花样做什么? 楚飞最不擅长跟这些喜欢玩儿手段,搞阴谋算计的人接触,费脑又费劲。 看楚飞他们没动,霍永富笑了笑,也不强求,自己拿着茶水一饮而尽,茶杯直接丢掉,开口,“楚公子,你能否回避一下,我跟元公子有几句话想说。” “这个……”楚飞有些迟疑,不放心。 “楚公子是担心我伤害元公子吗?”说着,不等楚飞开口,既道,“如果是,你大可放心,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元公子有些事做的不地道,可我看在萧大哥的面上也绝对不会动他的。毕竟,这事闹开了对谁都不好看。” 这话听着很有理,可江小芽一个字也不相信。如果真没下黑手的想法,怎么会选择这么一个适合动手,又适合抛尸的时间和地方。 可楚飞信了。一半是看霍永富说这话时态度还算稳重,不像会杀人的样子。一半是因为就在自己眼皮底下,如果霍永富真的动手,他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任由他伤元墨的。 “那,你们聊,我去前面坐会儿。”看看元墨,还不忘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想到他看不到,楚飞摸摸鼻子掩盖淡淡的尴尬,走了。 楚飞一走,霍永富的脸就有些变了,虽然笑意还在,但恶意却不再掩饰,“今天是个狩猎的好日子,元公子想不想同本公子比试一下?” “多谢霍公子好意,只是在下眼睛有疾,也不善于骑马。所以……”话没说完,被打断。 霍永富狭长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笑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特意找你比试狩猎的。” 就是因为你眼睛看不见!就是因为你不会骑马!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受罪才这么安排的。 霍永富毫不掩饰他的歹意,元墨沉默了一下,开口,“如此,怕是要让霍公子失望了,在下无意同霍公子狩猎。” “无意同我一起狩猎,却有意抢我的女人吗?” “霍公子误会了……” “少说废话!如果不想上马,那就等着当猎物被人猎杀吧。”霍永富说着,眼睛看向不远处。 江小芽顺着他视线看去。 一人,一弓箭! 长弓拉紧,利箭对准,直指元墨。 江小芽看到眼睛微眯,元墨主动上马摔死自己,或等着霍永富动手将他弄死!以上,两种死法等着元墨选。 萧家 萧易坐在画案前,静静翻着书,听着侍卫禀报。 霍永富在做什么,萧易明面上故作一无所知,实则却是一清二楚,对于他发难元墨的举动,默然赞同。 萧凝与元墨的闲言碎语,霍永富听到心里窝火是应该,而他找元墨发泄怒火做的也很正确。 萧凝是他萧家的女儿,就算是这次失了分寸,也不是他霍家可以指责的。 对霍家,萧易从心里看不上。如果不是为财,他不会让萧凝嫁入他家。 “在霍公子的逼迫下,元墨选择骑马狩猎,只是他眼睛看不见,霍公子大发慈悲让他带了他身边丫头上马当做他眼睛。现在狩猎应该已经开始了!想来,很快就会有结果。”侍卫禀报道。 一个残疾公子,一个弱小奴婢。弄死他们轻而易举! 萧易听了,随意问道,“楚飞呢?” “被霍公子身边的人点了穴道,暂无法动弹。” 听言,萧易没再说什么。会惹出这些事,楚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不是他将元墨带来,萧家不会听那些闲话。如此,元墨若死,是他活该,也是楚飞害的。 砰! 突的一声,门被撞开! 谁这么没规矩? 萧易凝眉,刚欲开口斥责,就看管家跌跌撞撞的跑进来,脸上带着难掩的恐慌,声音不稳,“大少爷,快,将军让您即可去军营。” 看管家神色不对,萧易沉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刚得到消息,皇上已下了圣旨发兵萧城。” 闻言,萧易脸色瞬变,腾的站起,“你说什么?” “大少爷,要战了呀!裴戎率领的数万兵马,现距离萧城已不足百里,眼见就要兵临城下了!”管家惶惶不安,紧声道。 萧易听言,急声道,“派在外的那些暗卫呢?为什么没有传消息回来?大军都已不足百里了才得消息,这像话吗?” “这个,老奴也不清楚。不过,大少爷眼下你还是赶紧去军营吧!”这个时候再追究那些已经没意义了。 萧易抿嘴,疾步往外走去。 帝王难容萧城,一战站所难免。只是,萧家父子没想到这一战来的这么快,还这么突然。 另一处…… 骑在马上,江小芽坐在元墨身前,拉着他一只大手圈在自己身上,防止自己掉下去。 元墨由着她,大手放在她腰上,不动不言。这是忽然有风度了吗?不! 江小芽转头看看元墨,“公子,您不是不喜欢奴婢碰您吗?现在,你应该把奴婢甩出去才对呀!” “把你甩出去,还如何一起同生共死?”元墨清清淡淡。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淡淡道,“公子,你该庆幸我现在年纪小。不然……” “不然如何?” “不然,我会现在扒光你,强奸了你。临死也让自己做个风流鬼!”清脆朗声道,一语惊人,趁你目瞪口呆,江小芽握着缰绳的手骤然使力,调转方向,大喝一声,朝着相反方向策马而去。 刚才那一句,或只是江小芽一计。但,元墨只记住了一句话,一件事! 她竟然想过强奸他! 第七十四章 为墨昶 霍永富搞这么多,无非是为了想看元墨出丑,把他当猴耍。可是,在江小芽突然调转方向,策马飞奔离开的时候。霍永富……感觉自己成了猴,被他们给耍了! 什么不会骑马?!完全扯淡。 “放箭,给我放箭!” “追,赶紧给我追!” 霍永富大吼大叫着,率领下人狂追去。 元通,徐风亦是毫不迟疑,另辟他路快速跟上。 楚飞直挺挺站在原地,就这么生生被人忘了!本以为若出事,自己会是力挽狂澜的重要人物,结果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边你追我赶,斗智斗勇,拼死拼活。另一边,气氛更加紧张。 萧城——在帝王眼里是一根刺。 萧城——在赵家和裴家眼里就是一块肉。 帝王想除掉他们立威掌权;而赵家和萧家想吞了他们扩权坐大。 只是想吞下萧家这块肥肉并不容易,所以赵家和裴家纵然都有侵吞之心,却均不敢轻举妄动。 动萧城,就算是成了,也必然折损不少兵力。若是万一败了……那就等于是让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把自己搭进去,为别人成其好事。这样的事,赵家不会做,而裴家也同样。 就因为京城复杂的形势,才让萧家存活至今。可现在…… “父亲,你说,裴家倾力而出的原因是什么?真的是圣命难违吗?”萧易沉声道。 萧仲没什么表情道,“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除了迎战已经没路可退。” 萧易点头,沉声道,“所以,这一仗我们只许胜不许败。” 败了就是覆灭,败了就是死,这一点最是清楚,没有任何可以侥幸的余地。只是…… 萧仲望着外面蓄势待发,随时待命的兵士,眸色沉沉暗暗。 若萧易的期望是只胜不败。那,他怕是最终要失望了。因为,他们可能已毫无胜算。 就算是这次抵挡住了裴家进攻,赢了这一战,萧家也必然是元气大伤。那时,赵家又怎么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必然会乘虚而入,趁机弄死他们。如此,最后结果怕是终难逃一死。 萧家的命数,或许真到尽头了。萧仲垂眸,遮住眼里的苦涩和不甘,挣扎苟活了这么久,最终还是难逃一死吗? 只是,他不明白,裴家宁愿冒着自损的危险,也要进攻他们萧家的真正理由到底是什么?真的是圣命难违吗?萧仲并不这样认为。 皇上还需要用裴家牵制赵家。如此,又怎愿他们自取灭亡! 所以,裴家这样不管不顾,突然出兵的真正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将军,裴家大军已到城门外,我们现在要怎么做?”一身戎装的将士走进来,肃穆道。 萧仲听言,眼眸微缩,看萧易一眼。 萧易会意,大步往外走去。 *** 城门外,裴戎坐在马车内,看着紧闭的城门,看一眼站在城楼上的萧易,眼里满是厌恶,“每次看到姓萧的,就让人闻到一股臭屎味儿!”说完,刷的将车帘放下,对着身边人将领抬抬手。 刘凛领会,仰头,朗声高喊,“圣旨到,还不快让萧将军大开城门恭迎圣旨。” 萧易听了,看一眼刘凛,轻嗤一声,一个小小的将领,还没资格向他喊话。 对刘凛,萧易完全不予理会,转眸看向马车,“裴世子既是带着圣旨来的,我等自然不敢怠慢。只是家父这阵子刚好身体不适,人正好不在此。如此,还请裴世稍等,待我现在去告知父亲,请他速来恭迎圣恩。”说完,转身离开。 看萧易身影从城楼消失,刘凛转眸看向裴戎。 裴戎坐在马车内,懒懒靠在软椅上,绝美的面容凉凉淡淡,不温不火,开口,“狗崽子。” 刘凛听到,垂首,对于裴戎这张口既来的脏话却是早已见鬼不怪。 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纨绔凶残,再加上满口粗话! 十多年来,他已与所有高门子弟都不同的形象,在京城脱颖而出,为自己挣到了一个响亮的名头。 恶霸——这就是京城人对裴世子的统一看法。 让人趋之若鹜的样貌,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性格! 这就是裴世子。 自他降生,‘家门不幸’这几个字,已成了许多人的口头禅。 特别是裴戎的父亲,这十多年来一直在想,他上辈子到底是造了多少孽,才生出这么个玩意儿?! 在许多人看来,裴戎活着的主要目的,好似就为了让自己遗臭万年。 所以,当朝堂百官,京中百姓知晓这次竟然是裴世子带兵去收服萧城时……本来战乱就让人不安,这下更不安了。 让裴世子领兵,大越这是快覆灭了吗? 想到京中人的反应,刘凛埋首。大越不会覆灭,但世子绝对会给萧家父子不同的死法。 “刘凛。” “属下在。” “去给爷准备点吃的来,萧家那两坨屎不是想演戏吗?爷陪着他们演。” “是。” 萧家父子避而不见,城门紧闭不开,这些都在意料之中。 萧家父子明知他是过来索取他们小命的,若是还大开城门欢迎,那才是奇了怪了。不过,萧仲以‘屠城’一词散播谣言,恶意扭曲裴戎带兵前来的含义,以此煽动百姓,制造恐慌,迫使萧城百姓与他站在同一条线,共同进退,其用心也够歹毒。 所以,这个时候裴戎若是强攻硬闯,反而是顺了萧仲的意。到时,萧城百姓的阻截就会是一大障碍。继而,这个时候萧仲既然对萧城百姓使用攻心计,那么裴戎就在外使苦肉计。 让萧城的百姓看看,他来这里可不是打仗的。只是向萧仲宣读圣旨而已,顺便……取了他狗命。 弄死萧仲,裴戎已等了太久。这次,他不把萧仲种剁成肉酱,他就去吃屎尿。待到那时…… 裴戎仰头往往远方,眸色悠远沉长,待到那时,希望墨昶不要失言,希望他真的会出现在面前。 “就算你不想看萧仲怎么死的,现身看我怎么吃屎的也行呀!”呢喃着,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抚着身上那块玉佩,压不住内心的翻涌澎湃。 【裴小二,萧城再见!】 想到一个月前的那一次午后,他突然收到的这块玉佩,还有附带的这一句话…… 十二年了,在他以为墨昶或许真的已经不在时,他出现了。 “墨昶,你差点把老子弄哭了。对于男人来说,流泪那是比失身还大的事。如此,如若你敢不现身的话,老子就……”就如何?只能继续找他,继续等他。 这念出,裴戎扯了扯嘴角,低骂,“娘的,为什么搞得跟人家生死离别的情人似的?”他也不想这么多愁善感,但这酸爽的心情压都压不住,为女人都没这样过,现在因为墨昶……有种把什么都给了墨昶的诡异感。 刘凛拿着吃食,站在马车外,听到马车内裴戎的呢喃,轻轻吐出一口气,希望这一次四爷真的能现身回来。那样,所有的恩情与亏欠都可以得到偿还,不至于压在心里,日夜难安。 萧家父子不是好奇裴戎不为自损,亲自带兵攻打萧城吗? 其原因,不是为国,也不是为民,只为了墨昶! 山林野外,你追我赶仍在继续! 江小芽跳下马车,看看自己,仰头,“公子,奴婢好像受伤了。” 开口,本以为元墨依旧会当她是死人,不会搭理她。然,这次人家偏开了尊口。 “伤了吗?伤在何处?” “腿!骑马好像磨破了。” 江小芽如实道,元墨听到,面无表情。“为什么不是伤了头?那样才合我意。” 看着元墨一副想看她早死早托生的样子,江小芽不由好笑,自她说扒光他,强奸他后,他就是这副嘴脸。 她没说这话之前,元墨还拉她一起,说要同生共死。她说了之后,元墨就是只想看她死了! “公子,奴婢对您绝无亵渎之心,当时会那么说一切都是形势所迫。” 随你什么理由,管你怎么解释。反正,她扬言想强奸他这句话,元墨算是记下了。 一辈子从未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可现在不但听到了,而且还是从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嘴里说出来的。一时之间,元墨都不知道该用何种极刑处置她,感觉任何一种都不够解气的。 火气让人分神,一时不查! 嘎! 一声入耳,江小芽转头,看元墨变了脸色。 ------题外话------ 放心,男一男二不会有基情,嗯嗯!不会有 第七十五章 死鬼 看元墨脸色变,江小芽乍然不明,直到那淡淡的血腥味飘入鼻翼,再看他站着不动,眉头动了动,顺着往下看去。 一只张开的夹子,一只稳稳插入的大脚。 江小芽看到眉头挑了挑。躲过了长箭,却没躲过夹子。这是祸来躲不过,还是老天看他总是想弄死她,也没饶了他。 看江小芽站着不动,元墨嘴巴抿了抿。 “公子,这个奴婢弄不动,要不奴婢去给你叫人去?” 这话,落在元墨耳里,就是准备弃主逃跑的意思。这反应还真是贴心。 元墨不语,弯腰,手抚上夹子,用力。 夹子渐开,一只小手落在他手上,随着用力。 元墨眼帘动了动,什么都没说。 江小芽:“哪家下的夹子呀!快来呀,你家夹子夹到猎物了,还是个又好看又好卖的,快来收取呀!” 话落,嘎! 夹子开。 比起喊加油,喊这个好像更有用,元墨一个不愉力气更大了,夹带之前的火气都发泄在掰夹子上了。 江小芽每次一开嗓总是能凑效,只是每次都是朝着惹怒他的方向在走。如此,请恕元墨欣赏不来,也适应不了。只是这个时候没心情跟她计较,因为他这会儿感觉很不好。 脚出来,元墨在地上坐下,江小芽拿起他的衣摆递到他手上,元墨明了,轻吐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手用力,撕拉一声,撕下一块塞到她手里。 江小芽蹲在他身边掀开他裤脚,看到伤口,还有那点点血红,伸手刚欲包扎…… “我感觉腿有些麻。” 江小芽听言,包扎的动作顿了顿,随着低头靠近,只看伤口看不出什么。 夹子上也看不出异样,上面味道除了点点血腥味儿,也闻不出什么异样。 江小芽伸出手指在元墨腿划了划,“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被非礼的感觉。 元墨嘴角垂下,屏退任何让他冒火的杂念,没什么表情道,“麻!” 江小芽听言,淡淡道,“夹子上可能被下药了。” 不咸不淡的陈述事实,关心担忧一点不见。 元墨垂眸没说话。 “我现在给你挤一下,如果能排出来自然最好。如果不能,再说!”江小芽说着,用刚撕下来的那快布绑住元墨脚踝,暂阻断血液流通,而后挽起袖子用力开挤压。 她目的应该是为了给他清毒。不过,那力道,确实是在往死里挤。元墨此时有种不被她当人对待的感觉。 “现在什么感觉?” “刚才是麻,现在很麻。” “看来没用。” 没用吗?为何元墨却感觉自己刚刚被用刑了呢? 元墨那混乱的杂念,江小芽不知晓,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手指落于他脉搏间,不管元墨如何理解,没去说明,也未曾解释。 而元墨不知道是没力气了,还是已经麻木了。对于江小芽的举动,什么都没说。 少时,江小芽将手放下,眉头微皱。仰头看看天色,太阳落山,夜幕即将降临。本来天黑下来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天黑了才好躲避,天黑了才好躲开那些人的追击。可现在,恐怕不行了。除非不管元墨身体是否受到损害,那样倒是可以不计时间,随意躲着。 所以,可以不管他吗? 江小芽静静看着元墨。 元墨靠在树上,脸上表情不明。 两人一时无言,各个有所思。良久,江小芽伸手拿起地上的布条重新绑在元墨脚踝上,“靠在这里不要乱动,好好数数,数到一百,将脚脖上的布松开,然后数到10再重新绑上。”说着,起身,“我现在到路边看看,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个人过来将你弄出去。”说完,快步离开。不管元墨是否是会按照她的话去做,也不管他是否相信她说的。未多解释什么,也没去保证什么。 信任这东西,只有时间能证明,而保证无用。 元墨静静看着江小芽的背影,不动不言,直到她走远背影都看不见,几个黑衣人忽然闪身出现眼前,“主子,您怎么样?” “无碍!”元墨随应一声,伸手解开腿上的布条,点下穴位,而后从怀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放入口中。 “主子,属下带您离开。”暗卫开口上前。 元墨却是未动,只是开口问,“都清理干净了吗?” “是,都已清理干净,也已按主子的安排做好了部署。” 元墨点头,“裴戎那边呢?” “裴世子还在城门外,刘凛率兵在不断喊话,只要敢萧仲出来接旨,大军绝对不会迈进一步,更不会伤害一个百姓。从早到晚已经喊了一天,而萧仲还未现身。只有萧易在不断回应,说萧仲病情严重,一时无力下榻,恭迎裴世子入萧家宣旨!” 简单的说,言语对持还在持续。毕竟,这一步不好迈出。 萧仲敢迈出,必死。 而裴戎若进去,率大军,百姓是阻碍。若只身进去,太危险。 进退之间,就看谁先动。而结果,不用想,萧仲是绝对不会出来的。而裴戎…… 耐性! 那是裴戎身上最没有的东西。谁敢跟他比耐性,他就先咬死你。所以…… 元墨手指动了动,静默少时开口,“萧城那边有消息即刻来报,另外一边让元通守好,我随后就到。” 暗卫听了,不由皱眉,“主子,您现在不随属下一并离开吗?” “我稍后。”说完,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暗卫看此,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说什么,习惯性的服从离开。 暗卫离开,元墨靠在大树上,眉头皱起,他留在这里意义在哪里?是想最后确定江小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奴婢吗? 在这种时候,探究这些好像毫无用处。就算她是个有心的奴婢又如何?有心,不代表她会让他感到顺心。所以,实在不该在这里等。 心里如此想,但却坐着没动。 男人心如海深,深到有时候连自己都理解不了自己。 另一边,元通听完暗卫的禀报,脸色变来变去,各种猜测随之而来,主子不会是因为之前被江小芽又亲又咬的,给弄糊涂了吧?此时,还跟一个奴婢较什么劲呀! 元通不明白元墨心思,而萧家大小姐不明白为什么忽然之间天地都不一样了。 萧家 前一天,还是高床暖枕,自由自在。今天忽然就兵临城下,要打仗了。 萧家,萧城的特殊,萧凝儿多少是知道的。她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覆灭呀! 皇上就这样毫无征兆的要覆灭了萧家。如果萧家没了,那她该怎么办?由萧家大小姐一夕之间变亡命之徒,或狱中罪人?!这太可怕了,只要想到就不寒而栗。 “桂香,大少爷回来吗?” “回小姐,没有。”桂香说着,看着萧凝惶惶不安的脸色容,开口安慰道,“小姐,您别太担心了,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话是安慰萧凝,同时也是安慰自己。只是可惜,完全没用。这话一点儿也不能让萧凝安心。 见不到萧仲,也见不到萧易,就留女眷在府里死等,萧凝坐立难安,忍不住胡思乱想。甚至想,真正到了危机关头,她的父亲和哥哥还会管她们吗?会不会直接舍弃萧城,抛弃她们直接逃离? 如果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只有死路一条了。想着,萧凝腾的站起,把退往外跑去。 “小姐,你要去哪里?小姐,老爷和大少爷说了,您不能乱跑呀!”桂香在后面追着,喊着。心里一片焦灼! 都这个时候了小姐是要去哪里呀?不会是……不会是去找元墨吧? 如果她这个时候还能想起元墨。那,就真的成了一见真情了。可惜,不是。 城外,裴戎喝一口酒,看一眼刘凛问,“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世子爷,马上就子时了。” 裴戎听了,放下酒杯,抬脚从马车上走下来,整理一下衣服,往往城楼,对着刘凛伸出手。 看着裴戎伸过来的手,刘凛不由开口,“世子,要不再等等?” 裴戎斜睨他一眼,认真道,“等等萧仲会打开城门出来吗?” 刘凛不说话了,默默把剑递了过去,只道,“世子,您在这里等着,属下带人去攻破城门。” 裴戎靠在马车上摆摆手,“去吧,攻不破不用回来。” 刘凛笑了笑,想听世子一句好听话,很难。 刘凛吩咐下去,兵士坐好准备,朝着城门进攻! 夜半时分,战鼓陡然敲响。萧仲听到,嘴角沉了沉,传闻果然不虚,这位裴世子的耐性确实够差。 差吗?不,对于裴戎来说,对萧仲他耐性已是足够了。想弄死他太久了,现在机会来了,如何还能再忍耐! 战鼓敲响,这一夜注定不会安稳。 刀光剑影,万箭齐发之中,裴戎骑在马上,看刘凛率兵拼力攻城,静静看着,静静等着,直到…… 在看到萧仲身影出现在城楼上的刹那,裴戎眼眸陡然沉下,一片暗黑,戾气骤盛,随即提气,飞身而起! 看裴戎突然动了,刘凛心头一跳,暗道一句不好,赶紧追上。 战事爆发,瞬时既进入白热化,硝烟四起。 山林之中,元墨依旧坐在原地,遥望着萧城,看着那几乎把半边天都照亮的火光,眸色沉沉浮浮,一场期待已久的厮杀终于开始了,为这一战,他已等了十年之久。而现在……元墨抬头望望天空,他等江小芽好像也等了许久了。 这时长,去找人来的人,怕是也随着一去不复返了。 嗯,对着一个不时就会想弄死她,会说弄死她的主子,她趁机离开,好像也不意外,甚至可以理解。只是,理解不代表会饶恕! 江小芽今日这一走,数罪并罚,难逃一死。 所以,找丫头还是要找规矩些的,太过刁钻的丫头,让你好奇了,稀罕了,却也受气了,吃亏了。而最后结果,却也没脱离人趋吉避祸的本能,该离开的时候,照样毫不犹豫的走了。 这结果,可说是意料之中,不算意外。而江小芽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 结论下,元墨动了动腿,站起,转身,抬脚,迈出的脚步忽而顿住,看着不远处,眼神微缩…… 一张带着汗沾着土的脸。 一身残破凌乱的衣服。 一头乱糟糟的头发。 还有身上那血红点点! 离开时整洁刁滑的丫头,此时……狼狈脏乱的像个乞丐。 “我不是说不让你乱动,为什么不听话?”完全质问的口吻,没规矩,没分寸。 元墨听到,此时却是忘了计较,只是问道,“江小芽,你为什么会回来?” 他都已经决定不再留着她了!她为什么偏偏还要回来? 金口玉言,落地砸坑,果断,果决!身为主子该是如此,元墨过去也一直都是这样。他最厌恶朝令夕改,也最不喜欢把绝对当屁。可现在……江小芽偏在他已经做了决定时回来,她是故意的吗?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没多大表情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去找人,找到可以带你出去的人就王回来,你忘了?” 没忘!他只是没相信。 江小芽知元墨怎么想的,不咸不淡道,“重要关头,我不说瞎话,我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就像之前被霍永富追杀时,我说想扒光你,这句,也不是假话!” 一句话,足以让元墨咬牙,什么复杂的心情都消散了。 “你傻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过来背他。”对着不远处的高壮男人,江小芽喊道。 男人听到,嘴巴抿了抿,狠狠等她一眼,然后咬着牙认命的走到元墨跟前,半蹲下,“上来!” 江小芽拉着元墨的手扶在他肩上,“上去吧!让他把你背出这片山林,然后我们骑马去医馆。” 元墨没说话,由着人背着往外走去。 因为‘眼瞎’,看不到江小芽现在的状况,所以没话可问。不过,不问心里也清楚,看江小芽现在的模样,还有这个男人那黑青憋气的脸色,就算是没看到,却也能想象得出,之前必然是经历一出羊吃狼的事。所以,当下这个男人才会这么听话。 三人走着,一言不发,直到走出去,男人将元墨放下,对着江小芽伸出手,粗声粗气道,“解药呢?” “到了医馆自然会给你。” 男人听了咬牙,站着不动,一副你不给解药就别想我再动一下的表情。态度很坚决,可惜江小芽却是看都不看他,将元墨扶上马,自己随着爬上去,之后二话不说,直接挥动马鞭,“驾!” 一声喝,策马前行。 男人大骂一声,赶紧跟上。态度坚决有什么用,没人吃他这一壶。 元墨骑在马上,看着怀里小小的丫头,看着她外露的手腕上那让人难以忽视的大块淤青,还有手背上和外露肌肤上的划伤…… “萧城出事了,当下进不去。所以,我们就近找了一个医馆。” 元墨没吭声,而江小芽已经习惯了元墨对她爱答不理,也没再多说什么,忍着身体的不适,漠然前行。 这一身的伤痕累累,元墨静静看了好一会儿,默默撇开视线,当下心里在想什么,没人知道。只有元墨,清楚的记住了江小芽此时的模样,还有他此时此刻的那种心情。 到了医馆,江小芽没有失言,从怀里拿出一颗药丸递给男人,“后会无期。” 男人接过放入口中,瞪她一眼,转头看向元墨,“你这个丫头是不是在狼窝里训大的?小小年纪就这么狠辣?” “知道她狠辣,你还敢当着她的面如此说话,不怕她再撕你一次吗?”元墨不咸不淡道。 男人听言,冷哼一声,“真是有什么的下人就有什么样的主子,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今天算我倒霉。”说完,憋着一肚子火气,骑马离开。 “真不会说话,明明是有什么样的主子,才养出了什么样的下人,哪里是下人带坏了主子。”江小芽废话一句,抬手开始拍门。 元墨听到她那句话,面无表情,她至今都未能立功成功的原因,有一部分都是因为她这张恼人的嘴。想到江小芽这张嘴,不由的想到了她亲他的事。瞬时,对于江小芽的牙尖嘴利,不愿再多想。 啪啪啪! 拍门,踢门,一番努力,里面的人终于有动静了。 看门打开一个缝,看一个脑袋伸出来,满脸的忐忑不安,“你,你们是谁?” “大叔,我……”江小芽说着,转头看元墨一眼,开口,“我和我哥赶路的时候不小心马车翻了,伤着了,还请大叔打开门给我们兄妹看看好不哈?” 一对狼狈的苦难兄妹,比有钱家公子夜晚不睡带着丫头乱窜,来的更加惹人同情吧! 门内的中年男子听了,看看灰头土脸,年幼弱小的江小芽,再看看脸色不佳,双眼无神的元墨,男人眉头皱了皱,一时没动。 “大叔,您放心,我们身上还有些个铜板,一定不会缺了您的诊费的。请大叔帮帮忙,给我们看一下吧!”江小芽仗着年纪小,顶着一张稚嫩的小脸,扮弱很天然。 中年男人听言,犹豫了一下,打开门,“进来吧!” “谢谢大叔,谢谢大叔。”江小芽说着,牵着元墨走了进去。 中年男人往两边看了看,又望了望萧城方向,看到往昔平和巍峨的地方,此时烟火烟火缭绕,尘土飞扬,心往下沉飞,叹息一声,掩门进屋。自来争战,受苦受难的都是他们老百姓。只是,此时有谁会在意? 权利之争,在意也无用,所以只能看着。但其他的,该在意的还是必须在意的。 “你们在这里稍等一下,我爹爹很就过来。” “多谢姐姐。” “不用,不用。”女子快步走出。 听脚步声渐远,江小芽转头对着元墨开口,“你刚才都听到了吧!” “什么?”一时不明白她说什么。 “刚才的女儿声你没听到吗?”江小芽整理着自己的衣服,随意道,“这家也有女儿,所以你记得安分些,不要乱开屏。若是这个时候不小心又招蜂引蝶,那……” 安分些?乱开屏?招蜂引蝶? 这大不敬的字眼,这甚至可称的上警告式的语气……这是丫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里祖宗。 元墨冷着脸,沉沉道,“那你要如何?为什么不说,嗯……” 话没说完,身体陡然紧绷,腰间被狠掐了一下,吃痛不由闷哼一声! 这声音出,元墨嘴角下垂,脸色乍青乍黑。 江小芽不看他,拍拍屁股走了出去。 “姐姐,家里有水吗?能不能接口水喝?” “行,你坐着,我给你倒。” “谢谢漂亮姐姐。” 听着江小芽那甜腻的声音,元墨伸手摸摸自己被掐的地方,磨牙,“该死丫头。”气,气到没脾气。 隐匿在暗处看完全程的暗卫,此时心里,江小芽是怎么护元墨的已经忘了,因为在他们看来,护着主子太正常,那是身为下人的本分。 所以,小芽是如何护元墨被忽略不计,他们现在只是看到小芽怎么欺负主子的。 都说奴大欺主。而这丫头才这么点,都已经敢对主子下手掐了。如此,他们等着,等着主子下令花样处死她。 “别担心,你哥哥没事,把这药喝了再好好修养几天就好了。” “谢谢洪大叔,谢谢洪大叔。”江小芽鞠躬感谢,“我一会儿就把诊费给您送过去。” 洪成和蔼道,“不急,先把药喂你哥哥喝了吧!” “好。” 洪成走出去,江小芽惦着脚尖,把药递到元墨嘴边,“别吸气,一口闷了。” 她以为是山珍海味呢?还一口闷。 “你出去,我一会儿自己喝。” 江小芽听了,直接把药放下。很累,累的没精力哄他,随他爱喝不喝。 “把脚抬起来。” 元墨没动,不知道她又要做什么。 看元墨又把她的话当屁,江小芽直接上手,搬起他的腿,伸手将鞋子给他脱掉,在元墨冷凉的眼神中,伸手从他鞋底抽出一张银票。 元墨:…… 他鞋子里什么时候放了银票?! “你做什么?”元墨‘眼睛看不见’,故作不知问。 “拿我的月钱给人家付诊费。”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元墨:…… 她竟然把月钱藏到他鞋子里?!怪不得元通罚她上交月钱的时候,怎么都找不到,原来在他身上!她可真是会藏呀! 元墨抚额,已无言以对。 还有,她的月钱至多也是几个铜板吗?她哪里来的银票?! 元墨忽然有些挫败,人在眼皮底下紧盯着,竟然都没挡住她作幺。 “京城来的大军已把萧城城门攻破,两军对垒,伤亡惨重,老百姓也伤亡了不少。不过,我看京城大军并没有要屠杀老百姓的意思,只要他们不阻挡在大军前就不会有事。那些在家里老老实实待着的,都是好好的。所以……”苍老的声音顿了顿,低声道,“所以,之前听说的,所谓屠城一言,怕是有假。” 洪成听了,看着眼前师伯,低声道,“萧大人呢?出来了吗?” “不清楚!京城来人一直在呼喊,说:他们此行目的是见萧仲,不是为引发战争,更不为屠城残杀老百姓。还说……说萧大人手中并无虎符令,却仍控三军,实为大逆不道。而这一点皇上早就知晓,只是萧仲以萧城百姓性命为要挟,胁迫皇上不敢动他,皇上为维护百姓安宁,才一直隐忍不发。但,萧仲却越发过分,竟萌生谋反之心,所以……” 洪成听了,沉默。 京城来人的话,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一时分辨不出。不过,萧城一直避而不出,对圣旨拒而不接,这就有很大问题了。 “不管如何,只要皇上没有屠杀老百姓之心就好。那样,我们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洪成点头,他们所求的也只有这个。 惶恐不安,血腥蔓延,厮杀不断! 这一个夜晚,太多人睡不着。而这其中不包括江小芽,她睡的很沉。累到极致,哪里管得了外面的腥风血雨。 看夜幕渐渐褪去,天朦胧亮起。看一眼小榻上沉睡的小人,一人起身,无声走到江小芽身边,静站少时,长袖划过,手指微动,瞬时江小芽陷入昏睡之中。 人影掠过,无声无息,昏睡的人一无所知。 萧城 一片血气,残尸残肢,尸横遍地,触目惊心,这就是一夜厮杀的结果。 裴戎站在萧家大门,看着被一众侍卫护在中间的萧易,冷嗤,“乱臣贼子,明知难逃一死,却还要拉着这么多人陪葬。你们萧家果然如传闻一样,非同一般的假仁假义。” 萧易身上染血,面色冷硬,“少废话,有本事你杀了我。” “本世子当然有本事,也一定会杀了你。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走亲戚吗?”裴戎说着,看着萧易身后的兵士,冷笑一声,从怀里拿出两道虎符,盯着他们,沉沉道,“虎符令在此,敢问谁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到底又是谁的兵?一群连主子都分不清的东西。” 看着裴戎手里的虎符,萧易脸色瞬变,虎符!萧家的虎符怎么在他手里?! 一众将士神色不定。 “世子,萧府都找遍了,没发现萧仲的身影。”刘凛疾步走来,微微喘息着禀报。 闻言,裴戎眉头皱起,抬眸看向萧易,“萧大少爷,你的父亲大人这是抛下你们先逃了吗?呵呵,还真是父子情深呀!” 萧易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心潮翻涌,却是不言,耳边回荡起萧仲说过的一句话…… “易儿,你记住,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萧家必须有一人活着,那样有朝一日才能东山再起,才能有仇报仇。” 想到萧仲这句话,想到他说话时,那复杂的表情,萧易心里苦涩,寒凉,此时无话可说。 萧易本以为,萧仲这话是欲倾力保全他这个儿子,现在看来,他真的是想多了。他的父亲,只想保全他自己。 心寒,气怒!只是事情到这个地步,早已没有可回头的余地。既然终归难逃一死。那么,临死他也要拉个垫背的。 “裴世子,有种就放马过来,别跟个娘们一样在这里叽叽哇哇的。”萧易抬手亮剑,飞身而起,一脸杀气,朝着裴戎刺去。 “你既然这么想死,那本世子就成全你。”对着早就该死的人,裴戎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出手既攻要害。 杀意漫天,剑气如虹,寒光四溢,所到之处似能将风斩断,暴戾,血腥! 裴戎武功不俗,萧易亦是当仁不让,反转回旋,你来我往,均毫不留情! 看着萧易再次刺来的长剑,裴戎灵活避开,攻守并进,双方势均力敌,不敢有丝毫大意。就在裴戎全神贯注对持萧易时,后背陡然升起一股戾气,眉心一跳,本能感觉到危险! “世子,小心!” 伴随着刘凛紧绷的喝声,裴戎转头,看一只长箭,带着绝对的力道,划破长空向他飞来,直击要害。 看到裴戎眸色一沉,后有长箭,前有萧易,进退之间,伤亡一瞬间。 难道今天小命要交代到这里了吗?若是,如果他死,也一定带着萧易一起。 一念入脑,裴戎无视背后冷箭,手持长剑只是攻不守,朝着萧易心口刺去。 “啊……” “世子……” 一声凄厉惨叫,伴着刘凛紧绷的呼声,余下兵士,呼吸一窒,眼看着长箭犹如流星一般,朝着裴戎而去,命损一瞬之间…… 嘶! 一声长鸣,利箭骤现,带着不可阻挡的强势,从裴戎对面飞逝而来,从他耳际划过,击中那几乎就要落在裴戎身上的利器! 长箭碰撞,致命一箭生生从中间被劈开,瞬时变得不堪一击,破损,无力掉落。 裴戎却是看也不看掉落在脚边的利器,只是直直的看着那站在阁楼之上的人,几不可闻的吐出两个字,“死鬼!” ------题外话------ 首定,评论,都朝我砸来吧,我已经摆好了姿势,也拿好了碗儿! 第七十六章 乱开屏 看那致命的一箭被挡下,刘凛紧绷的神经却放松下来,“世子,您可还好?” 裴戎没说话,只是静静的仰望着前方。 朝阳之下,阁楼之上,那衣决飘飘的高大男子,虽看不清面容。但,裴戎知道是他。 刘凛见此,顺着视线看去,看到那手持弓箭,静立在阁楼之的人,心头一跳,“世子,那个是……” “墨昶!”一声嘶吼,用尽全力,响彻四方! 一个声吼,喊出心中的惦念,吼出心里的亏欠,喊出此刻相见的欢欣,同时发泄着心中积压的不满! 一个称呼,落入耳中,四周人一怔,愣愣看着那阁楼之上的人,眼里满是惊骇……墨昶?!难道是,四王爷?! 那个失踪多年,在很多人口中已不在人世的人?他难道还活着吗? 是,还活着!且,还回来了。 刘凛望着墨昶,面皮紧绷,知晓他或许会出现,可现在他真的出现了,刘凛心里还是抑制不住波涛汹涌。 极具城府,精于算计,性情乖戾,善于伪装! 对四王爷,赵太傅曾给予这样的评价。而现在,这样的四爷回来了。如此…… 京中必然掀起一番动荡。 “墨昶!” 裴戎再次大喊出声,站在阁楼上的人,淡淡一笑,看他一眼,忽而提气,飞身离开。 见此,裴戎脸色微变,大骂一声,急速追上。 刘凛望着裴戎飞逝离开的背影,一时未动,身体紧绷,他听到了。辱骂皇家是重罪,按照律例,世子应该被判五马分尸吧! 轻吁一口气,随即跟上。 ** 十多个拱形柱子立于地下,搭起别样天地,每根柱子上都雕刻着祥云飞龙,华美尊贵又野心昭彰。 拱形柱子之下,建造着厢房,亭台,楼阁,每一处都是无比精致,尽显奢华。 数颗硕大的夜明珠悬于空中,把这里照的亮如白昼。让你一眼看清这里的每一处华贵精美。 此时,萧仲僵坐在软椅上,眉头紧皱,神色厚重,无心欣赏自己建造的这一处地下皇宫。 这一处肖似皇宫的地方,是他最后的退路,也是他最后藏身活命的地方。 从建造到完宫就做到了极致的隐秘,所有参与建造的人,在完工之后都被处死了。所以,这个地方除了他,还有他身边的死士之外,再无人知晓,连萧易都不知道。 在裴戎带兵来到萧城之后,萧仲既知,萧家的命数到了尽头。继而,他将一切事宜都交给了萧易,而他退回到了这里。 本以为这里会保全他的性命。结果,却是截然相反。进入这里,没得到安稳,反而在进来的那一刹那既成了他人手里的兔子。原来有人早已猜透了一切,早早守在这里,等着守株待兔。 在他的地盘,他的眼皮之下,有人竟悄然无声的杀光了他所有的死士,悄无声息的占据了这里!这实在是可怕。 “主子!” “嗯!” 一道请安声,一道磁厚的随应。脚步声随着传来,不急不缓,又沉又稳,一步一步都似砸在萧仲心里。 是谁? 这个阴他至此的人到底是谁? 绷着神经,屏息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过来,在他跟前停下。萧仲抬头,看去,看到样貌心头一窒…… 一身雅白长袍,不染纤尘,雅致矜贵。 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俊美冷硬;一双黑若曜石的眼眸,幽深凉淡;一双薄唇,线条优美撩人。 这是一个眉目间透着妖冶魅惑,却又连每个线条棱角都带着强势霸道之势的男人! 一个祸水一样的男人,一个眨眼间掌控你生死的男人。此时,居高临下,带着睥睨众生的闲适,不咸不淡的看着他! “萧将军,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呀!” 闻言,萧仲眼睛微眯,眼前这张脸,让他感觉似曾相识,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看萧仲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元墨淡淡一笑,“崤山一别,十年未见,萧将军已经不认识我了吗?” 这一句话落,萧仲脸色微变,眼眸紧缩,“墨昶!” “看来萧将军记性还是挺好的,并未忘记本王。” 萧仲无意识的扯了扯嘴角,身体紧绷,“微臣对王爷一直铭感于心,从来不敢忘记”眼前人,这眉眼,跟曾经那年少华贵的女子一般模样,刚才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还有,也只有墨昶才会隐忍这么久,才会处心积虑的算计他至此。他应该想到的。 “多年不见,王爷已经长大成人了,如此甚好!” 墨昶长大了,活着回来了。而他,该死了。 元墨听了,微微一笑,在他面前坐下,“这还要多谢萧将军对本王的帮助,因为你,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也体会良多。” 那种无力挣扎的挫败感,那种失去一切的彷徨感,那种走投无路的焦灼感。 许多在皇宫之中未曾体会过得滋味儿,在那一年都体会了个遍。 遭遇背叛,经历欺辱,承受着身体被毒侵蚀的痛苦。 他的幼年,拜他所赐,变得不堪却又绚烂。 “王爷过奖,微臣自知有罪不敢居功。” 看萧仲平和又极尽虚伪的面容,元墨勾了勾嘴角,眸色凉凉淡淡,静静看着他,却是不再说话,不知道是回忆过往,还是在想着如何处死他。 元墨不语,萧仲不言。只是元墨那除了凉淡之外,不见丝毫怨怼,仇恨的眼眸,萧仲看着心头未觉舒缓,反而开始不断下沉。 忽然意识到自己当年,或许有些地方理解错了。 当年,元墨被他劫持,面对他,元墨犹如被激怒的小兽一般,情绪直白的显露,对他不断痛骂,恶咒。这样的反应,当时在萧仲看来,觉得很正常。 元墨从一个极尽受宠的皇子,突然变成皇家的污点,变成他手中的质子。如此,他暴怒有何不对?可现在看来,他或许错了。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如裴戎,从小就是个混不吝的,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改变。而墨昶,反过来推断,因他遭受那大变故,现在面对他,却还能如此平静连一点恨意都不见。这,到底是城府够深,还是本性如此? 如果是后者。那,墨昶小的时候面对他时那直白的冲动,确定都是正常,而不是他故意装出来的吗? “王爷,微臣有一个问题想请教,还请王爷不吝赐教。” “萧将军请讲。” “当年,你被我劫持真的是微臣部署的够好?而非你主动落入我的圈套吗?” 萧仲问话出,见元墨嘴角扬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自然是萧将军部署的够好。”说完,起身离开。 看着元墨的背影,萧仲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眼里盈满自嘲,原来是这样呀…… 这一切哪里是他部署的够好,分明是墨昶自愿落入他圈套,是自愿随他离开的。 萧将军与董贵妃有染! 四皇子并非皇家血脉,而是萧将军与董贵妃诞下的野种。 因他一时酒后失言,被人算计,当这样的致命的流言流出。无论是他,董贵妃,还是墨昶都是致命的。 所以,在他豁出去对抗皇命之时,墨昶选择了将计就计,随他离开。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随他离开被他当做质子虽然危险,却比留在皇宫要好。 生性多疑是帝王的天性,如果先帝真的相信了这些传言,再加上其他皇妃和皇子的推波助澜,那么墨昶可能只有死路一条。相反跟着他离开的话,皇家为了颜面也一定会倾力将墨昶救出去。救出去再弄死也不迟! 皇家救墨昶,为颜面。 萧仲不杀他,为保命! 双方对持之中,反而给了墨昶生存的机会。也就在那个时间,墨昶夺了他虎符,悄然失踪了! 所以,这一切,虽祸从他起。但,他或许才是被元墨算计最惨的那个。 “你们干什么,别碰我!” 听到声音,萧仲转眸,看萧凝被一个精壮的护卫推了过来。 偷偷尾随,强硬跟他躲避至此的萧凝。现在落到同他一样的境地,该怎么说呢? 萧凝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而萧仲是机关算尽,最后却掉进自己挖好的坑。 不得不说,他们真是父女,都是满腹心机,最后落得一败涂地。 “萧小姐不是一直嚷着要见你父亲吗?他就在这里,有什么话尽管说吧。”护卫说完,转身走人。 萧凝抿嘴,嫌恶的抬手拍了拍刚被护卫碰到的地方,好似那上面沾了什么脏东西一样。随着在萧仲对面坐下,看着他,压低声音,紧声道,“爹爹,刚刚那个人是谁?就是他暗算了我们吗?” 萧仲闭上眼睛,没说话。没心情跟她解释各种过往,那会让他再次认识到自己有多蠢! 萧凝皱眉,低声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那个人。” 闻言,萧仲瞬时睁开眼睛,“你见过他?什么时候?” “我也不太确定,不过这个人的背影真的好熟悉。”萧凝看着萧仲道,“就跟上次楚飞一起来的元公子很像!” 听言,萧仲眉心一跳。元公子?元墨! 【不知道为何,那个叫元墨的人让我很不舒服。】 陡然想到萧易曾说过的话,现在再听萧凝这么说,萧仲脸色变来变去,所以,墨昶曾就在他眼皮底下晃悠吗? 这认知出,萧仲几欲吐血! 元墨走出地下皇宫,元通迎上来,“主子!” “看着他们。还有,裴戎若是寻到这里,你跟他说明一切。”说完,元墨飞身离开,眨眼既消失在视线外。 元通看此,心里腹诽:主子这么急着赶回去,不会是在担心江小芽发觉什么吧? 猜疑出,元通感觉怪异,主子这担心是不是毫无道理?江小芽就是察觉了又如何?王爷是不是忘了,他是主子,江小芽就一奴婢,直白的说他们就是猫与老鼠的关系,而江小芽就是一老鼠。 所以,就算是知道主子外出了,她还能训主子一通不成? “哥哥,洪叔说过要你静养不许你乱动的,你都忘了是不是?” 元墨从外回来,刚进门,江小芽劈头盖脸就对着他来了这么一句话,这算是被训吗? 在元墨看来,是! “不要给我没大没小的。”说着,摸索着椅子坐下。 “元公子,你这样说话就不太好了。你妹妹刚醒来,看到你不见了,可是担心坏了。”洪成拎着药进来不由开口道。 元墨听到眉头动了动,担心他?应该是担心他带着她的银钱跑了吧! 想到江小芽竟然将钱藏到他鞋底,元墨就觉得很是无语,也算是大开了眼界。 “现在萧城不安宁,你身体不舒服,眼睛还不方便,一个人出门太不安全了。” “让洪叔跟着操心。”江小芽客气着,伸手拿过洪成手里的药,“我先去把药煎了。” 江小芽走出去,洪成在元墨身边坐下,倒一杯水递给他,语重心长道,“小芽这孩子是真不错,你有这么个妹妹也是福气。你们的爹娘若地下有知,也会安心的。” 元墨听到,点头,心里本无感觉。但……爹娘?! 当这字眼入耳,元墨嘴角抽了抽,脸上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元公子,你怎么了?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身体不舒服吗?没有!他只是忽然想起,江小芽曾对着裴戎喊过爹。而现在又对着他喊哥,如此一来…… 元墨嘴角垂下,这该死的关系。 “小芽妹妹,这颗糖给你吃。” “谢谢牛哥哥。” “好吃吗?” “嗯,很甜。” 听到后面院子传来的对话声,元墨眼睛微眯,遥记得她曾对他说,让他不要乱开屏。而现在,她在做什么?又是在对谁开屏?小小年纪就如此不检点! ** “墨昶呢?让他赶紧出来!” 元墨前脚离开,裴戎随即就出现在眼前。这亟不可待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欲火中烧,不马上见到人,就会欲火焚身死掉似的。 这形容实在是大不敬,太不堪。但,真的很贴切很形象。 “世子爷,主子他不在。” “不在?他又去哪儿了?又隐遁了?”裴戎激动道,“他既然已经现身了,再想藏起来没那么容易。” 看裴戎眼睛冒火,一副马上就准备挖地三尺,铲平所有老鼠洞也要把人找到的模样,元通赶忙道,“世子爷,您莫急,主子他只是有事暂时离开一下,很快就会回来的。” “什么事这么急?” 元通忽然哑了一下。这个,这个该怎么说呢?如实的说主子去见一个丫头了吗?好像不合适!而且,凭着裴世子的脾气,若是知晓真相,一定会跳起来。 十年不见,他竟然变得都没一个丫头重要了。如此,裴世子可能会撕人。 “他去做什么了?你怎么不吭声了?”看元通一时回答不上来的样子,裴戎想法自然歪,“难道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去了?” “绝无此事。”元通应的严肃认真,可心里诡异的心虚,因为公子和江小芽好像确实有见不得人的事。比如,公子被江小芽亲了,这种事就绝对不能放在阳光下对人言。 裴戎听了,却是越发怀疑,“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这副表情?难道说……”说着一顿,陡然靠近,直盯着元通,神色不定道,“难道他做了人家有夫之妇的姘头?” “裴世子!” 元通一声厉吼,裴戎摸摸鼻子,“看来是我想多了。”说着,看着元通笑了笑,“不过,许多年未听到元管家的吼声了,现在再次听到感觉还是那么亲切呀!” 元通:…… 不知为何,裴戎这模样,还有这话,让他想到了江小芽。一个屡教不改,把他吼声当耳旁风的顽劣之徒。 一个江小芽已经够闹腾的了,现在再加一个裴戎……不行,必须弄死一个。 血腥念头出,元通摇头,不弄死也必须弄走一个。不然,这两个人都在公子身边,他简直没活路。 元通深吸一口气,压下脑中杂念,看着裴戎开口,“裴世子,这么多年不见,您不想知道主子是如何过来的吗?” 一句话出,就看裴戎脸上笑意消散,整个人犹如被拔了刺的刺猬一样,瞬时软了下来,没脾气了,一言不发的坐下,看着元通等他说。 ------题外话------ 有二更!么么哒 第七十七章 防备(二更) 京城*太傅府 萧易死,萧仲失踪,萧家败,萧城被收复! 裴戎胜,裴戎无事,谋划失算。 本谋划着在裴戎完胜得意之时,或陷入危机之时,趁机除掉他,给裴家一重创。 计划很好,可败了!更重要的是……兵符! 青龙,白虎,朱雀,玄武,麒麟,还有一块帝王令。六道兵符号召数百万雄兵镇守大越疆土。 其中以青龙和麒麟两道兵符下的兵士最为精壮强悍,用以守护边疆安定,力保大越安稳。而这两道兵符之前都由萧仲掌管。也因此,对于萧城,赵家有心吞并却不敢轻举妄动。可现在…… “你确定消息没错吗?”一位满头花白,却精神矍铄,威仪十足的老者,看着下首的人沉声问道。 “父亲,这可是龙卫传来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错?”赵力坤脸色难看道,“墨昶确实是还活着。还有,裴戎手里确实拿着青龙和麒麟令,这都是龙卫亲眼所见的。父亲,您说,裴戎之前宁愿写下军令状,也要带兵去萧城,他是不是根本就是知道墨昶在萧城,也知道他一定会胜利。” 所以,这根本就是墨昶跟裴戎两人的计谋吗?不过不管是与不是,现在再说这些都已经太晚了。 赵太傅眸色一片沉寒,墨昶还活着;两道兵符落入了裴戎的手里;这两个消息对于赵家来说,都相当不利。不过…… “太爷,皇上身边的胡公公来了,请您即刻入宫一趟。”赵家管家轻步走进来,恭敬道。 赵太傅整理一下衣服,起身稳步往外走去。 墨昶还活着,这一消息,比起他们赵家来,皇宫之内那位九五之尊,心情怕是更加焦躁吧! 曾经,墨昶就是他的噩梦。而以后,或许也一样。如此,也因为四王爷的即将归来,让本已经开始打压赵家的帝王,对赵家又开始别样态度了吧! 想着,赵太傅嘴角扬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带着点点嘲弄和沉戾。没想到他赵家重新再得皇上倚重,竟然是因为四王爷。果然世事难料,世事无常。而京城的局势,更是诡异莫测,瞬息万变。 萧城*医馆 风和日丽,微风徐徐,适合游玩闲待,适合荡漾的天气。 元墨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晒太阳。另一边,两个娃子蹲在火堆旁,眼睛盯着火,严肃认真的烤红薯。 “烤红薯可不简单,火大了外面糊了里面夹生,火小了半天也烤不熟。所以,火候很重要。”洪家的小儿子,刚满十岁的洪铁牛,看着小芽,认真道。 江小芽听了连连点头,表示万分赞同,“铁牛哥哥说的对。” 被夸奖,铁牛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随着拿起手边的铁棍开始扒拉火,“应该差不多了。”说着,刨出一个,用叶子包着拿起,吹着,把皮剥开递给江小芽,“你尝尝看好吃不?” “谢谢铁牛哥哥。”江小芽接过,啃一个,“又香又甜,很好吃。” “真的吗?” “嗯,铁牛哥哥真厉害。” 铁牛听了,憨笑。 【铁牛哥哥说的对】【谢谢铁牛哥哥】【铁牛哥哥好厉害】,类似的好听话不断听到,元墨不由睁开眼睛,看了江小芽一眼,再看笑的一脸无知的铁牛。伪天真对真天真,一副分外不和谐的画满。 “对了,小芽妹妹,我发现……”说着,一顿,抬头往元墨这边望了望,看元墨闭着眼睛好似睡着了,松了口气,才开口道,“我发现你哥哥好像不是太爱说话。” “嗯,我哥从小就不善言辞。还因为口舌太过笨拙,连本快成了的亲事都给黄了。”小芽一脸纯真,随意道。 铁牛听了,惊讶道,“真的吗?你哥他,他说什么了让人家这么生气?” 江小芽啃着红薯,张口道,“他说比起女人,他好像更中意男人。” 听言,铁头骇然,抬头愣愣看看元墨那张好看的脸,再看江小芽这张童叟无欺的面容,腾的站起,“那个,小芽妹妹你先吃,我去去就来。” 看铁头跑远,江小芽拍拍身上的土,吃着红薯站起来,走到元墨身边,拿起水,一口水刚到嘴里…… “咳咳咳……咳咳……” 屁股上被踹了一脚,稳稳的呛了。咳着,转头看向元墨,看到他一张不愉的表情,擦擦嘴角的水渍,走过去,轻声道,“公子,刚才的话您都听到啦?”说完,不等元墨把‘收拾她’这几个字说出来,随即道,“公子,奴婢如此也是迫于无奈。” 呵! 元墨嗤笑,江小芽解释道,“洪叔有个外甥女,年方十八,脸蛋倒是清秀可人,就是脾气大的吓人,再加上威武雄壮的身材,天生的不好惹。前两年,丈夫过世了,一个人带着孩子回了娘家,现在准备再嫁……然后看上你了。” 瞎子配寡妇,洪家人都觉得挺合适。但,江小芽却不觉得。 元墨娶妻,无力洞房,她的罪行就会被重新拎出来讲。如此……桃花斩! 江小芽想着,盘腿在元墨对面坐下,吃着红薯,说着,“所以我刚才才跟铁头那么说,也是为了避免惹出更多麻烦。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比起拒绝人家,还是含蓄点好,特别这还是个食人花。” 元墨听着,再看她现在模样……不过才几天,她就把那乡村妇人的作态学了个十成十。还有,说他中意男人这叫那么门子的含蓄? “再敢给我胡说八道,我就……” “到时候不用公子您动手,我自撕嘴巴。”说着,又要一大口红薯。那样子,元墨差点没忍住又伸脚踹过去。 “元公子,你的药好了。”洪夫人端着药走进来,让江小芽免于挨了这一下。 “谢谢洪婶,劳烦您了。”江小芽麻溜起身,接过药,连连感谢道。 “不用这么见外,不过举手之劳。”说着,看一眼依旧沉默不语的元墨,再想起铁头刚说的话,心里无声叹了一口气。可惜长的这么好了,本以为只是眼睛有疾,没想到还有一身怪癖。唉,看来这门亲事是成不了了。 被洪夫人盯着,元墨故作不知,继续沉默。而心里,忽然不明白了,江小芽让他少说话,不许乱开屏,他为什么要听她的? “先喂你哥把药喝了吧!” “好,我把药喂我哥喝了就帮洪婶您烧火去。” 洪夫人听了笑了笑,看着江小芽满眼喜欢,“小芽真是懂事,一会儿婶子包包子给你吃。”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洪夫人的背影,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轻喃,“再这样下去,不知道洪夫人会不会生出,让我当他家媳妇儿的念头来。” 听到这话,元墨瞬时抬眸,再看江小芽说完这话,竟然还自得其乐的笑了起来,一副分外愿意的模样。元墨看到刚才没踹出去的那一脚,又伸了出来…… 他都还没想过娶,她这么小就已经想着嫁了! “再给我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就……” 就如何?江小芽不觉洗耳恭听。 元墨看着她,不急不缓道,“我就把你送到洪成外甥女那里,告诉那朵食人花,你是如何坏她亲事的。到时候……” “她会一掌捶死我吧!” 元墨轻哼一声,起身走人。 江小芽摸摸被踹疼的屁股,再看她那一身傲娇的主子,心里:练就桃花斩,最大的阻碍就是他。他招来的桃花,她用嘴巴阻断还不行?非要动手吗?她也得打得过呀! 叹一个声下人难当,江小芽端起药跟过去,伺候! 夜,元墨悄然起身,看一眼沉睡的江小芽,无声离开。 离开医馆,在一处站定,一人上前,“主子!” 元墨颔首,开口,“抬头!” 对面人听令,抬首,赫然,一张与元墨完全相同的面容映入眼帘。 元墨仔细看一眼,淡淡道,“注意言行举止。还有,防备着江小芽!” 闻言,暗卫抬头,注意言行举止这一句他明白。防备好江小芽,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 “主子的意思是防止被她非礼吗?” ------题外话------ 预测,小豆芽长大也就这两三天! 第七十八章 承担不起,不想背负 既然要扮作主子,那么对主子的一切都应当有所了解。所以,江小芽曾对元墨上下其手的事,暗卫自然知晓。现听元墨这句话,自然而然的就想到了这。本以为,自己猜对了,只是说完,看主子盯着他的眼神…… 透着送他去菜市口见刽子手的光芒。 看此,后脑勺一凉,随即跪地,“属下失言,请主子责罚。” 元墨盯着跪在地上的人,嘴巴抿成一条直线,看来他被江小芽亲了这件事,记住的不止是他,还有很多人也在帮他记住。就算是他想忘记,也会不时有人拿出来提醒他一下。 元墨舌尖顶顶后牙槽,屏退这瞬间想让某人灰飞烟灭的念头,面无表情开口,“防备被她拆穿,不要露馅。” “是!” “还有……”元墨顿了顿,静默少时,情绪不明开口,“看好她!”丢下意味不明的三个字,飞身离开。 看着瞬时消失在夜幕中的人影,暗卫开始冥思,看好她?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暗卫凝眉,苦恼,他比较擅于动手,动脑他不擅长。飞身回房,看着睡在小榻上的江小芽,暗卫开始认真思量。 认真思量着,思量着,思量着不觉就歪了…… 你说,江小芽这么小的丫头,她怎么就敢非礼主子呢?还有,都被非礼了,主子还让这丫头睡他榻下。这……主子心难测呀。 暗卫感到人心难测,而有人觉得事实太过无常。 夜色下,一小厮提着灯笼扶着喝的醉醺醺的人,吃力道,“少爷,你小心脚下。” “顺子,你说,这世道怎么就变得这么快呢?想我张志远,前个月还是州长大人的外甥,现在怎么就成了罪臣的亲戚了呢?” 沈家的一系列的变故,不止沈家接受不了,张志远同样难以接受。沈家就这么倒了,那他以后还怎么狐假虎威,仗势欺人?! 过去,仗着沈家的势利,张志远嚣张跋扈习惯了,现在为免被沈家牵连,突然要他跟乌龟一样缩着头过日子,张志远怎么都适应不了。 “少爷,您再忍忍,以后会好的。” “好个屁,你没看到那帮孙子现在都是怎么对我的吗?”想到那些狐朋狗友现在的嘴脸,张志远开口大骂,“娘的,过去见到我像看到亲爷一样,现在沈家倒了,看我没依仗了,他娘的个个都想拿我当孙子了!” 小厮听了,叹了口气,趋炎附势,扒高踩低这不都是人之常情吗?世态炎凉,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只是,张志远一时肯定接受不了。 “让他们给我等着,有朝一日,等爷东山再起,我一个一个收拾他们……” 听言,小厮更加沉默了。还收拾他们?小厮心里暗腹:能不被人收拾就不错了。毕竟之前沈家得势时,张志远可是一路欺辱着别人过来的。因此,不用想也知道,对他怀恨在心的人一定不少,如此……正想着,突然眼前一黑,头被麻袋套住,小厮心头猛的一跳,“谁,是谁……” “啊……” 小厮惊问刚出,身上随即一痛,被人狠踹了一脚,而耳边张志远的嚎叫声,叫嚣声随即入耳。 “谁,谁敢动手打老子,啊……” 没人理会他,只是抡起拳头,一通猛揍,揍的你满地找牙。 “请几位大侠手下留情呀!”小厮识相求饶。 “娘的,是谁,有胆子对老子下黑手,就没胆子露脸吗?有本事把麻袋拿开,让老子看看你那张狗脸……”张志远叫嚣大骂。 骂声,给自己招来重拳。不过,很快他也如愿了。 在不断叫嚷着‘有本事把麻袋拿开时’,有人如他所愿的将麻袋拿来了起来。 “很好,就让爷看看是那个龟孙子,要跟爷过不去!”捂着肚子,忍着痛,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 一身红衣,张扬治艳;一头乌发,飞舞飘扬;一张脸……倾国倾城! 看到人,小厮愣住,张志远眼睛发直,惊艳,“美,美人儿……啊……” 一句话出,头破血流,惨叫! 刘凛站在一边,默默垂首。美,这个字在世子爷这里是绝对的禁忌,谁敢说,谁倒霉。为此,京城中多半数的高门子弟都被世子爷揍过。 出手,见血! 小厮顿时僵住,眼眸瞪大,整个人都有些飘忽,一眼上仙,一眼恶兽。 上仙眨眼幻化为兽之感。所以,长的好看的不一定都是仙,也有可能是蛇蝎。 “啊……”张志远捂住头,惨叫着,嘴巴却还没停下来,“美人儿你打我做什么?我是给你开了苞没给银子吗?啊啊……” 裴戎,在小厮眼里美如上仙。可在张志远眼里,美的不似良家妇女,肯定是窑子里的花魁。 一句话,招来死打! 刚才套着麻袋,是想揍的他满地找牙。而现在,揍死他! 就在张志远眼见就要跟阎王会面时,一黑衣人忽然而至,来到裴戎跟前,“世子爷,四王爷回来了,在酒楼等您。” 闻言,裴戎不再看瘫软在地上的脏物,飞身离开。 看一眼地上的张志远,刘凛冷哼,一鼠辈竟然也敢欺辱四爷,早晚弄死他! 元墨这些年是如何过来的,元通都与裴戎讲了,而张志远这个经常欺辱元墨的人,自然被元通放在了心里头,他的作为一点没落下,都说了出来。如此,裴戎怎么能饶了他!今日是他,明日就是他全家。 就算有些人无辜又如何,谁让你偏跟他是一家。‘迁怒’这两字,很多时候就是这么毫无道理。特别在一些极权极富的人眼里,命若蝼蚁,大不过权,亦大不过利。 只是,墨昶隐匿这些年的种种经历,都将成为秘密,不能对人言,不许对外讲。因为,有损四爷威仪。 所以,今日裴戎来此,也只是为‘元墨’抱不平,而非为四爷出气。 在蕲河的种种,一切都归属于元墨,而非四爷。 酒楼内 元墨不急不缓的喝着插,静静望着楼下,看人清理街道,清理尸首。一场战乱,开始的激烈,结束的也迅速。 不过两日,萧城又恢复了平日的平静,只是这座换了主人。 砰! 一声响,思绪断。 元墨转头,看一身红衣的裴戎喘息着出现眼前,眼神复杂难述,直直的看着他。 裴戎那眼神,元通看一眼,默默移开视线,心里:裴世子看主子的眼神……说爱恨交加实在不合适。可,除了这个竟找不到更贴切的。而且,脑子里还不由想起,幼年时,一个做相公,一个扮娘子,过家家的画面。 想此,元通垂首,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过家家小的时候的事,那时主子不懂事,裴世子不懂事。可现在,他这么大年纪了可不能不懂事,不能乱想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小二,多年不见,你现在倒是出落的越发精致了。”元墨嘴角带笑道。 闻言,元通垂眸,这话绝非调戏,只是寒暄,只是寒暄而已。 刘凛垂首,刚被人喊过美人,现在又被人夸精致。世子爷这张脸,到了哪儿都让人无法忽视,特别今天不知道又在哪儿搞了一身红衣。把自己搞的那个……骚气冲天! 大不敬的念头出,刘凛赶紧低了低,把嘴巴闭紧,防止一个不甚脱口而出,被世子一掌劈死。 听到元墨的话,裴戎绷着脸道,“是呀!多年不见,你也大不同了。从之前见到女人只能看,到现在已经能上了。” 没有,主子没上女人!而是差点被女人上了! 一念入脑,元通抬头,“主子,世子,老奴去外面守着。”说完,疾步走了出去。再这样下去,他会死于胡思乱想。 看元通走了出去,刘凛也默默的跟了出去。四爷和世子爷的重逢,感觉自己不在比较好。 走出来,并随手把门关上。随着,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刘凛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关门。 “墨昶,你个狠心的东西,你明知道我到处找你,你怎么能藏这么久都不露一面!” 裴戎声音入耳,刘凛:关门是对的。不然,让人误以为两个男人在调情,会很难收拾。而且,万一让人看到世子哭鼻子也确实不怎么好看。 “现在不是见到了吗?” 相比裴戎的激动,元墨就显得格外平静了。 裴戎听了,看着元墨,静了一下,悠悠道,“确实,现在也见到了,只是错过了很多。所以……”微顿,裴戎看着元墨,肃穆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 “你睡过女人了吗?” 这话出,屋内静了一下,随着是元墨不咸不淡的声音,“你备了?” “嗯,环肥燕瘦,各色各样的,每一年你生辰,我都给你准备了一个,现在就等你回京了。” 一年备一个,如果元墨还在就随他如何。如果他不在了,那……黄泉之下,总是不能让他太孤单了。 这些年,除了寻找他,裴戎也就只想到为元墨做这个。很多人说他荒诞,可,谁他娘的在乎你说什么。有种别背后说,当面说,看不打死你。裴戎就这么蛮横不讲理着,继续任性妄为着。 因为对元墨,他是有罪的那个。 “墨昶,是我对不起你。如果当时不是我口舌无忌的乱说话,你也不会遭受那么多屈辱,经历这么多不堪。”裴戎褪去脸上不羁嬉笑,神色厚重道。 当初,有人说元墨同萧仲长的很像。而他高声附和着,因为萧仲是将军,在裴戎当时的眼里,那是英勇厉害的象征。继而,就着他那自以为是的理解,他到处说,不断说,甚至跑到了先帝面前去说。 他是一时童言无忌,可对墨昶,却是毁天灭地! 一夕之间,从尊贵的皇子,变为百官争相讨伐的对象。 萧仲一时失言遭人谋算是阴谋的起点,而他的无知,却是给墨昶招来劫祸的根源。 墨昶若死,那他就是害了墨昶的那个刽子手。 曾经墨昶救了他的命,而他的回报,就是让他送命。每每想到这些,裴戎就觉得,对墨昶,他或许该以死谢罪。 “都已经过去了!就算你有错,现在也都已经还清了。”元墨说着,倒一杯是递给裴戎,淡淡道,“舍过去,敬将来!” 这一夜,元墨和裴戎一夜畅聊。 另一处,当天亮,江小芽起床,既看到徐风出现在了眼前。 “公子这里有我伺候,你去忙别的吧!”徐风说完,开始伺候元墨穿衣。 江小芽看此,揉着眼睛往外走去,伺候主子的活儿有人分担,江小芽很愿意让贤。至于徐风是如何找来这里的,他好像不想说,那她也就不问了,反正也没多大意义。不过,元通呢?不会是被……咔嚓了吧! 想着,江小芽回转,开门进去,刚欲开口,看到屋内情景不由顿住,眉头微动,要说的话咽下,静看元墨听到动静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遮盖外露的胸肌。 “你,你忽然跑进来做什么?”徐风挡在元墨身前,急声道。 看徐风这紧张的样子,再看元墨慌乱整理衣服的动作,江小芽:有一个刹那直怀疑他们在偷玩儿激情。不过,想到元墨那浑身上下都似装了老虎屁股一样不喜人碰一下的性格,感觉自己想多了。 “我就是过来问一下,通伯呢?他怎么没随你一起过来?” “通伯身体不适没法过来,所以让我来接公子。”徐风绷着脸道,“一会儿收拾一下东西,我们一起去通伯那边。” 江小芽听了,点点头,“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去跟洪叔他们说一声。”说完,下意识的又看了一眼元墨。而后转身走了出去。 江小芽一离开,徐风赶紧把门关上,并不忘把门插上,防止江小芽再进来。而‘元墨’,在床上坐下,莫名有种虚脱之感。特别是江小芽最后离开时的那一个眼神…… 暗卫吞口水,不会是露馅了吧?! 不会,不会!毕竟,他可什么都没做,怎么会露馅。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做,才让江小芽感到奇怪。对于她的突然闯入,元墨自己都慌乱了,竟然没叫她滚出去,反而是自己在那里忙着整理衣服。这……她家公子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内秀了? “小芽,你起来啦!” 闻声,江小芽思绪被打断,抬头看着洪夫人,脸上扬起一抹笑,“洪婶,来,我帮你打水。” 吃人家的,住人家的,自然要嘴甜手勤才能不招人嫌,不被人赶。不过,现在萧城好像已经平静了,徐风也来了,又已经找到住的地方了,再待人家家也确实不合适了。继而,吃过早饭,江小芽‘元墨’一行人,既起身告辞了。 “小芽妹妹,以后若是再路过这里,记得来我家,我还烤红薯给你吃。” “嗯,我一定来!铁牛哥哥再见。” 铁牛望着江小芽,满眼的依依不舍。孩子的情感很纯粹,就是觉得当哥哥的感觉很好,有一个像小芽一样,连烤红薯都觉得他很厉害的妹妹,让他很有成就感。所以,不舍得江小芽。 只是,铁牛却是不知道,就是因为他这种依依不舍和喜欢,才让某人当即决定离开走人。一个才八岁的人,到处搞青梅竹马,太不检点! 徐风赶着马车,江小芽一如既往坐在车内,照顾,伺候,给她家公子爷端茶倒水,防磕防绊。 而‘元墨’面无表情坐着,不动不言,装深沉。怕露馅,没什么比装深沉更合适,显得自己高深莫测,还不容易出错。俗话说,多说多错。 “公子,喝茶。” “嗯!”低沉的应一声,木着脸看江小芽把水递到他手里。端起水杯送入口中,长袖随风从江小芽面前划过。江小芽眼帘微动,不觉吸了吸鼻子,随着道,“公子,您换皂角了吗?” “什么?” “感觉今天味道不一样。” 江小芽说的随意,而‘元墨’听到,握着水杯的手却是陡然一紧,而后没什么表情道,“不要给我操心那些有的没的。” “是!” 江小芽恭敬应,不再多话。可‘元墨’却是一点放松不下来。伪装成主子,这不是第一次,但却是第一次这么紧张。甚至说不清他为什么要这么紧张。 徐风赶着马车,竖起耳朵听着里面动静,一丝都不敢放松,耳边不断回荡着元管家那一句话…… “如果你们两个还斗不过一个八岁的丫头,那么你们就不用回来了,自行了结吧!” *** 元墨睁开眼睛醒来,已是半晌,梳洗过后,坐在桌前不紧不慢的开始用饭。 “主子,您多喝点汤。” “嗯。”元墨喝一口,不细品,不与江小芽做的菜比较,浅尝放下,随意问道,“徐风他们那边都还顺利吗?” 元墨自以为不会有什么问题。江小芽就算是再精明,应该也不会马上就会察觉到异样。 元通听了,却是静了一下,才开口道,“好像不太顺利。” 元墨听了,抬眸,“不顺利?” “是!江小芽说:公子今天身上的味道不太一样。”元通斟酌着用词,将事情说了一遍。 元墨听言,脸上表情不明。而心里,此时跟元通同一想法:那丫头竟然知道他身体什么味道,竟然还记住了?! 想法一样,心情不同,元通:江小芽这个死丫头就没让人省心的时候。 元墨:除了感觉怪异,还是怪异。同时,也很想问她一问,他身上是什么味道? “等下你也过去吧!无需在此再逗留,马上带他们一起回蕲河。” “是,老奴明白。” 四爷既归,那么元墨就不应该再存在了。待回到蕲河,一切关于元墨的都要结束了。 只是,很多时候,就算是再怎么周祥的计划难免有万一!所谓世事难料就是如此。 这边,元通刚离开没多久,暗卫既急速来禀,“主子,出事了!” 闻言,元墨放下手里书,抬眸,“说!” 暗卫一五一十简单扼要,快速如实禀报。 元墨听言,眼睛微眯,随即起身,飞身而去。 满车的血腥味,一地残尸,还有…… 一身血红的‘元墨’,脸色冷硬身上带伤的徐风,脸色灰白气息不稳的楚飞,还有蹲在‘元墨’身边手指落在他脉搏上,眸色厚重的江小芽! 元墨到来,隐匿在暗中,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霍永富,你说过不会再动元墨的,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趁机下黑手?!”楚飞抓着霍永富衣襟,怒吼。 霍永富听了,嗤笑一声,伸手挥开楚飞的手,整理一下衣襟,嘲讽道,“他差点让我戴了绿帽子,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受?所以,我如何能轻易饶了他?倒是楚公子,我说会和元墨言和不再追究,这话你竟然也相信,倒是才让我惊讶万分!不过,还是要谢谢你带我找到了元墨,让我出来这口恶气!” “霍永富,我杀了你!”楚飞眸色赤红,一掌挥出,既朝着霍永富攻去,眼见一掌就要落下,忽而霍永富被人推开,避过。 一掌落空,楚飞转眸,看清将霍永富推开的人,一愣,不明,抑制不住大吼,“江小芽,你做什么?你别忘了,元墨最后都是因为护你,才会中了那致命一箭的!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护着害了他的人?!” 江小芽听到,却是看都不看楚飞一眼。因为,楚飞也是那个害了元墨的人。 一言不发,抬脚走到霍永富跟前,“解药在哪里?” “没有解药!我就是为了弄死他才再箭上下毒的。如此,又怎么会留下解药,让他有机会可活?!”霍永富依旧嚣张道,完全不把江小芽这么个丫头放在眼里。 江小芽听了,看徐风一眼,“点了他穴道。” 听言,徐风沉默上前,不说废话,直接伸手,武力碾压,轻易封住霍永富穴位。而江小芽默默捡起地上的长剑! 霍永富僵住无法动弹,脸色沉下,看着徐风,冷怒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告诉你,就算是萧家倒了,可我霍永富还是萧城首富之子,你敢动我一下,到时候……啊……” 话未完,血色四溅,剧痛袭来,惨叫凄厉! 嚎叫响彻天际,刺耳,心惊! 看着地上那只淌血的胳膊,看着江小芽手上那只还滴着血的剑,再看她那张平静凉淡的小脸,徐风眼眸紧缩,手心冒汗。 楚飞眼眸瞪大,怔怔看着江小芽,是她疯了,还是他眼睛花了?!不然,他为什么会看到这样骇人的画面。 “解药在哪里?” “你个贱婢,你竟然敢伤我,你给我等……啊……” 一声叫嚣,一只胳膊,干脆而狠辣,淡漠又沉戾! 徐风心头一震,楚飞头皮发麻! “解药在哪里?”再次问,剑落在他双腿之间,表情平静无波,眸色一片黑暗,“这次,我会断了它。” 霍永富已疼到双眼阵阵发黑,但恐惧让他不敢就这么晕死过去,“我说,我说,在那个蓝衣下人衣服里。” 江小芽听了,抬脚走过去,从那已失死去的小厮怀里扒出一个药瓶子,打开,倒出一颗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而后起身,走过霍永富身前,一剑挥出,寒光划过!人倒地,气绝! 看一个八岁的女娃就那样眼睛不眨的结束掉一个人,楚飞面皮紧绷,从脚底往上直冒寒气。直直看着江小芽。此时,这么也无法将她与曾经那个一脸纯真,馋嘴又讨喜的丫头联系在一起。 江小芽不在意他人怎么看她,默然走到‘元墨’身边,将一粒药丸送入他口中,送一口水看他咽下,伸手静静抚上他脉搏,缓缓闭上眼睛,静探。 元墨,你怎么死都好。但,就是不要因护她而死!她承担不起,也不想背负! 舍己命,护她安,这一恩情,太重! 不远处,元墨静静看着,静静看着江小芽那一张,带着血色稚嫩又时常让人感到闹心的小脸,怎么都无法移开视线。 元通看着,心里也是一片复杂。江小芽这样的反应,这样的举动,是他也没有想到的。 第七十九章 离开 未等元墨醒来,元通出现眼前,迅速将元墨送到萧城一医馆,日夜不寐守护在旁。而江小芽,被拒之门外。 元墨因护她而伤,她不被待见。 是呀!过去立功时,元通也没夸过她一句。现在这样,元通不直接把她驱离,或让直接让以命偿还恩情,应该已经算是客气了。 江小芽坐在院中,望着仍紧闭的房门,凝眉,心口感到压抑,同时也不明白。不明白在危机关头,元墨为何会将她护在怀里?! 他不应该是这么善良的人。所以,为什么会那么做?还有,从今天早上她就觉得元墨怪怪的。如此,江小芽不由怀疑,他真的是元墨吗? 这猜疑出,江小芽垂首,头埋于膝盖!里面的人生死未卜。而她,在这里怀疑他不是真的。她这样到底是精明,还是冷血无情?! 如果元墨真的是那凉薄之人。那么,在新年夜晚去找她的那个人是谁?那个将她带离沈家的又是谁?不是别人,都是他。 如此,相比元墨,或许她才是那个无情无意之人,是她的人生猜忌太多,缺少了纯粹。 “小芽。” 江小芽抬头,看徐风站在她面前,满眼复杂的望着她,“公子,公子他不会事的,你也别太担心了。” 江小芽没说话,元墨无事,她欠下的恩情;元墨若出事,她下的说一条命。最后,终归是欠了。而她,却不知道该怎么还。 前世今生,没人这么护过她,从未遇到过的给予,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她需要想想该怎么办,好好想想怎么才能不相欠! 看江小芽迷茫却又厚重的表情,徐风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 “徐风,你进来一下。” 听到声音,看到元管家冷厉的神色,徐风心头跳了跳,垂首,默然走过去。 徐风还未走到元管家跟前,一个人影越过他,跑过来,“公子怎么样了?” 看一眼眉头紧皱的江小芽,元通沉默了一下,开口,“已经醒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公子吗?” 元通摇头,待徐风进来后,断然将门关上。 看着再次关上的门,江小芽往厢房望了望,已经醒了吗? 醒了就好,那样或许还能少欠点。 门关上,元通看着徐风,表情冷硬,“徐风,你可知罪?” 话落,徐风遂然跪地,“属下知罪,请管家责罚。” 看着跪在地上的徐风,元通沉沉道,“你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江小芽面,暂时先回归暗卫吧!” “是,属下遵命。”徐风领命离开。 元通望着内室,心里长叹一口气,这可该怎么办才好? 元通忽然发现江小芽无论做什么都让人不省心。她犯错,你冒火,她立功,你堵心。一样让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她。杀之不舍,留之闹心。所以,准备先这么放着。 在回到蕲河之后,元墨彻底不复存在,而江小芽暂回到她本来的地方,待到以后,看主子心情再决定。也许,过不了多久,主子就会忘记她的存在。 可现在,因为江小芽的举动,让主子对她的去留又要重新思索了。因为,不管怎么闹心,都必须承认,江小芽今日举动,虽让人惊心,但更让人惊艳。 内室,扮作元墨的暗卫,此时已摘掉了脸上那几乎可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他本来的面容。 平凡而憨厚的五官,古铜色的皮肤,此时脸色透着些许青白,气色灰沉。从霍永富那里得到的解药,也是暂时压制住他身上的毒性暂不发作,但却不足以保全他的性命。江小芽或许也是探出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感到压抑。 看着床暗卫,元墨眼里染上不解,“护她,是怎么想的?” “主子不是说,让属看好她吗?”暗卫简单而诚恳道,“属下以为,要看好她,首先也应该让她好好活着才。”毕竟,人若死了,还怎么看着?更遑论看好了。 想法很直白,没有一点弯弯绕绕;做的也很干脆,没有一点犹豫不决! 也因此,护她时,想法很纯粹,只记得主子的命令,未曾想过自己是否会丢了性命! 元墨听了,静静看着他,良久,开口,“你做的很好。” 闻言,暗卫眼里溢出光亮,单纯的欢喜,“谢主子!” 暗卫亦如死士,生来为主子而活,这是自他们有记忆起,就必须谨记的,历经多年,早已刻入骨血,从来想过有什么不应该。 尊从主子命令,为主子舍命,这些都是必须的职责,都是应该做的。也许很多人直到死,也未曾得到过主子一句赞赏,而他,现在还活着,就已经得到了。所以,相比很多人,他是幸运的。 看一眼脸色青白,却满眼欢喜的暗卫,元墨没再说话。其实他所谓的看好,只是不要让她到处搞些青梅竹马出来。显然,这一点是他说的不够明白,而暗卫也理解错了他的意思。所以,这阴差阳错,莫名的让本清晰的局面变得有些复杂了。 对江小芽,不能坦白,因为有太多秘密,不该她知道。而元墨也没有向一个奴婢解释这些的意愿。如此,或许只能将错就错。只是…… 从她的主子,莫名成了她的救命恩人,元墨心情并不好。 压下心里莫名的不愉,元墨起身走出去。 “主子!”元通迎上来。 “派人将他送到圣药谷。” “是,老奴马上去安排。” “恳请海神医尽力保全他性命。” 元通听言,眼神微闪,垂首恭应,“老奴遵命。”说完,疾步走出。心里:这些年来,逝去的暗卫无数。但,被主子特殊对待的只有这一个。而这特殊,是因为这个暗卫够特别吗?不…… 元通走着,看着那依旧静静等候在院中的江小芽,心里:或许是他这次救下的人够特别,所以才让他跟着变得不同了。 屋内,元墨静静站在窗前,看着院里的人,眸色起起伏伏。决定下了,她给你打乱了!这事她已做了不止一次。如此,是该夸她有本事,还是该说自己不够果决?! 元墨抬手按按眉心,从未有哪一个下人让他烦心。甚至于,感到难缠! 江小芽一个小小奴婢,竟然会让他感到难缠。对此,元墨都有些无言以对。 萧城 “墨昶呢?” 看自家世子爷睁开眼睛就找四爷,就跟没断奶的娃子找娘一样。 刘凛屏退脑中想法,稳住脸上表情,正色道,“回世子爷,四爷要回蕲河一趟,让您好好忙萧城的事。” 裴戎听了,皱眉,“回蕲河?他不是交给暗卫去做了吗?” “现在四爷好像准备亲自回去一趟,至于缘由,属下不知。” 听言,裴戎感到稀奇,“墨昶什么时候也这么善变了?” 再善变,还能善变过世子爷你吗? 刘凛腹诽一句,随着肃穆道,“世子爷,您这样直呼四爷的名字是不是不太好呀?” 不要说刘凛话说的太婉转,而是裴戎曾直白的给过警告…… “你们都给我记住了,我裴戎只喜欢听好听的。所以,那些个忠言逆耳之言,都给我收起来,爷我不爱听,你若是真想说,说之前,先摸摸自己的脑袋。只要不怕我剁了它,那你就说。爷我敬你不怕死。” 所以,就算是忠言,也不敢说的太直白,因为他家世子爷不爱。 不过,今天裴戎心情好,随刘凛说什么他都高兴。 “这点爷知道!所以,爷我只关起门来喊。” 刘凛听了不说话了,一时也说不出来。因为裴戎说这话时,那一脸的魅笑,还有那醉卧美人榻的姿势……他是想勾引谁? “世子爷,属下去把早饭给您端来。”刘凛给自己找个活儿,转身离开。随裴戎在屋里随便妖娆去。 京城*镇国府 书房内,裴老太爷看着手里的信函,冷哼一声,甩在桌上,“裴家世子爷,你可真是好样的。” 一旁管家刘言,垂眸,每当老太爷呼出裴荣爵位尊称的时候,就是他心里最为火大的时候。 裴戎这个兔崽子,是平日称呼;裴家世子爷,是火大时的称呼。这一点,裴家上下几乎都清楚。而这一次,裴老太爷为何恼火,周言心里猜得到。 魄力十足的在帝王面前签下军令状,宁愿战死沙场也要收复萧城! 当时,刘言还一度惊疑过,世子爷怎么突然就开始忠君爱国了呢?结果,现在证明,一切都是他想多了。 签下军令状,从来跟忠君爱国无关,所有都是为了四王爷。这一点,他都想得到。那么,赵家和帝位上那位自然也能想到的。如此一来的话……一个欺君之罪,怕是都不足以让皇上解恨。 要知道,在皇上心里,四王爷墨昶,就是他心头最大一根刺。之前,他失踪或死都不能让皇上安心,更何况他现在要回来了。特别把他迎回来的还是裴戎! 也许,皇上这会儿已经开始在挑选马了。就待裴戎回来,立马分尸了他! “裴世子这么做,是想我这个老头子,还有裴家九族都给他陪葬呀!” 五马分尸弄死裴戎,再诛了裴家九族,这应该才是皇上此时最想做的。 “也许在裴世子的心里,我们都是陪活的,只有四爷才是该活的。所以,四爷才是裴世子的家人,我们都是外人吧!” 刘言垂首,有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裴家人和四爷,如果同时陷于车轮底下,不用怀疑,世子绝对会先救四爷出来,至于裴家人,别说救了,他不再踩一脚就不错了。 真不怪他和裴老太爷这么想,因为这些年来,裴世子是怎么寻找四爷的,他们都看的很清楚。而对裴家人,世子爷永远做不到这份上。 随你要死要活,或赶紧死,早死早托生,对裴家人,世子从来都如此。 “老太爷,大爷求见。” “进来。” 老太爷发话,裴家大爷裴仁疾步走进来,“祖父,皇上派赵敬勋带了圣旨去了萧城。”说着,压低声音道,“旨上圣意对裴戎和裴家或都很不利。” 裴老太爷听了,脸上一点表情没有,因为都在意料之中。裴戎如此,皇上若是毫无反应,那才是见了鬼了。 所以,圣旨上的内容,无法两种:一收回裴戎手里的兵符;二:收回兵符再赐他自刎。 “裴仁。” “孙儿子。” “做棺木,挂白事,等裴戎回来,立马把他给我葬了!”裴老太爷说完,起身走人。转身,眼底划过一抹嗤笑,心里沉浮,都言圣意大于天,只是到了四王爷面前,怕都是屁! 皇上想收回兵符的心情可以理解。但,四爷会让他如愿才怪。要知道墨昶一旦混起来,裴戎都得靠边站。 想着,裴老太爷脸上染上一抹怅然,对于四爷的回归,心情有些复杂。不过,他倒是没想到,青龙和麒麟这两块兵符竟然会在四爷的手里。 手持兵符,手掌重兵,竟然还能蛰伏十年之久,这份耐性……注定了他的这次归来,必定让京城掀起一番动乱。 墨昶…… 对于他的归来,于大越来说到底是福还是祸,裴老太爷一时竟有些说不清楚,因为未来如何不敢确定。 *** 时隔五日,再见元墨,江小芽……她自己也说不清心里都是什么滋味儿。对着救命恩人,该用什么表情?不知道! 所以,继续淡着一张了小脸,静静的看着元墨,看他好像除了虚弱之外,似已无异样。 “江小芽!” “奴婢在。” “我饿了!” 听到这句话,不知为何江小芽竟感觉很动听。饿了,也许证明了他正在好转! “公子稍等,奴婢这就去做。”说完,疾步跑了出去。 看着小跑着离开的江小芽,元墨嘴巴微抿,伺候他,还是第一次见她跑的这么快。只是这积极实际并不是对他。瞬时,元墨有种被差别待遇之感。相比对他,江小芽对恩人可就用心多了。如此…… 这或许又是一个自己给自己找气受的决定。 但,不管如何这一盘棋都要下下去,不能因为江小芽乱了。关于元墨的所有,必须完整结束。只是,这个完整最不需要的就是江小芽的加入,所以把她驱逐是最好。但,他却犹豫不决了。 元通站在一旁,看自家主子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就一个感觉,在回蕲河的这一路,江小芽对他越是用心,他可能就会越是堵心。毕竟这份用你心,似对他,实不是。 果然如元通所料。对比之前,江小芽现在伺候元墨,可是用心多了。但,元墨却是越发难伺候了。 “咸了!” 江小芽听了马上端走,“公子稍等,奴婢马上重新做。” 一会儿甜了,一会儿咸了,元墨挑剔,可江小芽却依旧积极。 “我倒是第一次发现,她原来还可以这么乖巧。”元墨冷哼。 元通不言,这话最近几乎每天都能听到。而这不爽,还是他给自己找的。如此,想宽慰他,都找不到话。 相比元墨,江小芽现在的想法就简单多了,她现在一点都不觉得元墨挑剔,元墨折腾。相反,如果元墨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才感到麻烦。所以,只要人活着怎么都好,只要活着! “公子!”一暗卫扮作的小厮匆忙走进来,紧声道,“公子,江小芽刚又和楚飞碰上了。” 闻言,元通木着一张脸,转头看向元墨。这事,暗卫可能还不习惯,而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元墨也没什么表情道,“然后呢?” “回公子,两人已经打起来了。”特别江小芽看到楚飞那一瞬间,那一道凶狠的目光,透着要撕了他的光芒,看的暗卫不由就来禀了,看主子有何吩咐,是助江小芽撕了楚飞,还是阻止她? 元墨没说话,只是看了一眼元通。元通会意,抬脚往外走去。 “江小芽,你能不能听我说完再动手?” 不能!也不想听他废话! 继而,江小芽沉默着,只是拿着剑猛攻,招式刁钻,下手狠厉,一副弄不死你,也要弄死残你的狠劲儿。只是,武功终究不敌,不过十多招既被楚飞击落了手里的剑。 “江小芽,我已经知道错了,都是我犯蠢才害的元墨受伤,害的你差点没命。我已经在反省了,你别一见面就好弄死我行不?你多少也应该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吧!”楚风喊道。 江小芽却是看都不看他,捡起地上的剑,转身往厨房走去。每天进步一点,一直到长大,一定弄死他!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楚飞将这一句诠释的淋漓尽致。所以,那一起祸事,动手的是霍永富,而祸首却是楚飞!如此,江小芽怎么能饶得了他。 因为他,她欠下的,岂是他一句知错就可以轻易带过的。 楚飞站在原地,看江小芽每次见到他,总是对完他转身就走的模样,楚飞也是无力。但却不敢对江小芽说‘有种你弄死我吧!’因为他若敢说,江小芽一定二话不好说,直接会抹了他脖子让他做鬼去。 “楚三少!” 闻声,看到元通,楚飞眼里溢出歉疚,大步走过去,“通伯,元墨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嗯,公子身体尚可,就是需要静养一阵子。所以,楚公子还是请回吧!”元通话说的含蓄,拒绝的却很直白。 发生这样的事,元墨一时不想见他也正常。楚飞也没理由胡搅蛮缠一定要见! “既然如此,那我改日再来看他。代我向元墨说一声,是我对不住他。” 元通颔首,楚飞往屋里望了望,叹了口气,心里满是歉疚的离开。 元墨不想楚飞再来,除了暂时不想见到他之外,更重要的是不想看到江小芽那副要弄死楚飞的模样。不管她这样是为她自己,还是为‘他这个恩人’,元墨暂时都不想看,闹心。 另一边,裴戎几次要来见元墨都被拒了。可是,裴戎岂是那种你不让他来,他就会听话的主儿?直接动身过来。然后……被打回去了。 看着前几次被拒,这次直接被打回来的世子爷。刘凛:也许这世上也只会有四爷才能治的住他。 世子爷敢任性,四爷直接下手收拾。从不跟他废话,费劲的讲什么道理。偏,世子爷很吃这一套。每次被打一顿,也就老实了。 “那你家主子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看他?” “回世子爷,主子说,等你把萧城的稳住了再说。” 裴戎瘪嘴,暗卫却是不再多言,急速离开,跟这位世子爷打交道也很让人头痛。 看暗卫对他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裴戎心里很不爽。他若不爽了,那么有人就要倒霉了。 “刘凛。” “属下在。” “你昨天说赵敬勋是带着圣旨过来的?” 终于,他家世子爷终于想起还有这茬事了。 “回世子爷,是。” “既然这样,你马上带人替爷去迎一迎去。”说着,顺手从腰间扯下一个兵符递过去,“多带点人,别怕被人说以多欺少。” “是!” “见到赵敬勋,多余的事不用做,直接把他手里的圣旨给我偷过来。” 刘凛;…… 裴戎轻哼一声,慵懒躺下,“想用圣旨压我,真天真!” 墨昶没空搭理他,那么,他就只能作别人打发时间。 *** 一路马车缓行回蕲河,坐在马车内,江小芽把元墨照顾的无微不至。那细致,元墨不咸不淡的想,如果她一直这样用心,那么等到十几岁,她也许就能做到管事嬷嬷的位置了。 “公子,想喝水吗?” 元墨不说话,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江小芽,我怎么会救你,没想过为什么吗?” “奴婢一直在想。所以……”江小芽看着元墨,正色道,“公子,您为什么要护我呢?” “我没想救你,而是想避开,只是脚下突然打滑,一切都是阴差阳错而已。”元墨凉凉淡淡道。 江小芽听言,望着元墨,静默,良久开口,“奴婢感觉也是这样。毕竟,我并没有值得公子舍命相救的地方。”说着,抬手为元墨整理一下微松的衣襟,淡淡道,“谢谢公子告诉我这些,让我觉得一下子也不欠您什么了。”说完,知他看不见,还对着他笑了笑。 只是,那笑,元墨看在眼里,心里不觉舒畅。因为江小芽眼里那抹淡淡的无奈。或许在江小芽心里,她恐怕是宁愿受伤,也不想‘他’救。这样才能不亏不欠,独善其身,活的悠然自在。 想此,元墨垂眸,论凉薄,或许极少有人能比的过她。 “公子,到了家了。” 舟车颠簸,回到元家,进屋,元墨开口第一句话…… “江小芽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账。” 元通嘴巴动了动,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对‘恩人’江小芽感恩戴德,他看着心情不畅,现在因为他的话,江小芽不再提恩情一事,他又骂人家没心没肺。如此…… 这么多年来,元通第一次觉得,他家主子或许是个不讲理的。 “主子,既然如此,不若把人送走吧!”这样眼不见为净,也就不闹心了。 元墨听言,看元通一眼,一言不发抬脚进了内室。 看着元墨的背影,元通轻叹了一口气,幸而江小芽现在还小,不然元通都要怀疑主子对她是不是爱恨交加了。 将江小芽送走! 对此,元墨并未表态,不过终归是记下了。继而在一个午后,京城一封信函送到,元墨看过之后,沉默许久,开口,“元通。” “老奴在。” “让江小芽收拾东西,派人送她离开吧。” 闻言,元通轻声问,“主子,要将人送到哪里?” 送到哪里?凭着她的作为,就该把她发配到大漠北去受苦。元墨也真这样想,可话到了嘴边,却变了,“送她去梅山,交给青禾大师。” 元通听言,豁然抬头,眼里满是惊讶的看向元墨。 元通眼里的惊讶,元墨看到,清楚他惊讶什么,因为他自己也很惊讶,惊讶于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 “愣着干什么?是没听清吗?” “是,是,老奴这就去。”元通疾步离开。 元墨静静坐在屋内,翻着手里书,脸上表情一片沉凉,命令是他自己下的,心里不痛快也得忍着。只是,这样自己作自己到底是为那般? 没多久,元通回来,看着元墨禀报道,“主子,江小芽已经走了。” “嗯。”元墨没什么表情。 元通却是忍不住道,“主子,您知道江小芽她将月钱藏到哪儿了吗?” 闻言,元墨眼帘微动,抬头,就看元通一脸憋闷的指着自己的鞋道,“那个死丫头,她竟然把月钱藏到了老奴的鞋底里。” 想到江小芽刚才离开时,说要拿走她的月钱。然后……元通眼睁睁看着她拿起他晾在院子里的鞋,看着她从里面将银票抽出来。 看到这一幕,再想到当时自己穿着鞋子,到处翻找江小芽月钱的事,瞬时感觉自己蠢到无边际,那种被一个丫头耍了的羞耻感,让元通嘴角直哆嗦,“主子,您就该把她发配到大漠北才对呀!” 元墨眼帘垂下,不想说话,也不想告诉元通他的鞋子也装过江小芽的月钱。 到此不由庆幸,幸而这样的丫头只有一个。若是多几个,那他还夺什么权,光跟自己丫头斗智斗勇得了。 ------题外话------ 小芽要长大了…渣王作妃完结版正式上架了,有想买的看置顶书评! 另,我是不是也可以求求月票,准备碗去! 第八十章 那一个午后 江小芽离开,元通瞬时感觉整个天地都静下来了。对此,元墨有同感,原来元家是这么幽静的地方。 之前,江小芽在,她就是不说话,都让你觉得呱噪,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现在,真是久违的清净。连心里乱七八糟的感觉,都瞬时一空。觉得之前的闹心,甚至完全没有由来,毫无道理,都是闲出来的杂念。 “早知如此,就该早些把人送走。”元墨轻喃,元通听到暗暗点头,确实呀! “公子。”孙嬷嬷轻步走过来,看着元墨恭敬道,“江家大儿子江大宝在外请求见公子。” 元墨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江小芽的竹马。 “让他进来吧!” “是。” 孙嬷嬷领命,快步往外走去。元通悄悄看看元墨,心里:有必要见吗? “小,小民见过公子,给公子请安。” 看着十分拘谨,难掩胆怯的江大宝。元通:只看江大宝就可以确定,江小芽确实不是江家的孩子。江小芽与江家的人真是从头到脚都没一点相似的地方。 “不用多礼。”元墨温和道。 此时,元墨又恢复成往日翩翩公子,温润儒雅态。 “谢公子。” “你见我有什么事吗?” 江大宝抬头看看元墨,压抑着心里的紧张,“小民今日听说,小芽已经不在元家,敢问公子,这是真的吗?” “嗯,她已经不在这里了。”这话落下,刚还胆怯的男孩儿,随即急声道,“那她去哪里了?” 紧张,担心,都在男孩儿毫无城府的脸上尽显。 元墨没回答,只是静静看着他。直看到江大宝手足无措,额头冒汗,才开口,清清淡淡道,“对江小芽,你了解多少?” 江大宝听了,不知道元墨为何要问这个问题,却不敢不作答,继而如实道,“回公子,小芽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好人。” 听言,元墨漫不经心扬了扬嘴角,若论身世坎坷,那么她应该也算是个可怜人,可好人?这一点元墨从未觉得。 “江大宝,你今年多大了?” “回公子,马上就十一岁了。” “十一了呀!”元墨喝一口水,随意道,“再过几年都可以娶妻了,想过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吗?” 听到这话,江大宝搓了搓手,变得有些不自在,干巴巴道,“小民没想过。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由长辈做主。” 元墨听了,点头,“嗯,想法很好。” 如果是父母之命。那么,他的爹妈一定不会让他娶一个‘克夫’的女子为妻。 “江小芽有事暂时离开元家一段日子,不久就会回来了的。” 江大宝听言,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原来不是被赶走了,“谢谢元公子,谢谢元公子。” 江大宝感恩戴德的离开,一人随着出现眼前,“你有空见那个乡村娃子,就没空见我吗?”带着浓浓的不满。 不满可以理解,可是这怨妇一样的口气是怎么回事儿? 元通看着裴戎,心里无力,这位爷也不是个让人省心主儿。 元墨听了,抬头,看着裴戎,嘴角微扬。 任性,矫情,最会撒泼打滚,小时候的裴戎就是这样。而现在,还是这样。虽然现在这模样,没了小时候的可爱,反而让人感觉眼睛不舒服。不过,十年未见,依旧未变,这或许也是一种难得,挺好。 “元通,让厨房把参汤炖上,世子爷喜欢喝。” “是。” 听元墨还记得喜欢自己吃什么,裴戎马上高兴了,就破下路在元墨身边坐下,“谢四爷赏饭。” 元墨随意嗯一声,裴戎往他跟前凑了凑,“四爷,你就不问问我把萧城的事都做的怎么样了吗?” “随你高兴就好。” 这完全放手,随他折腾的纵容之态,让裴戎脸上笑意扩大,上扬的嘴角风流摇曳,一脸风骚之气。 元通:幸而裴世子是男儿身,不然,就这样貌,再加上这喜怒不定的性格,定然是一祸水,还是祸国殃民的那种。不过,也幸亏他家主子心思够稳,否者,天天面对这妖精一样的人,一不小心非出大事不可。 “四爷如此信任,小臣铭感于心。也请四爷放心,小臣就是再混不吝,也绝对不会拿萧城的事玩儿,该整顿的我一定好好整顿,该收拾的我一定好好收拾!” 元墨点头,裴戎这话,他信。因为,他派人偷盗圣旨,害的赵敬勋无旨可宣一事,他已经知道了。 “四爷,那您觉得小臣这次的事做的怎么样?” “别具一格,值得嘉奖。” 别具一格?确实,因为相比他人的笑里藏刀,暗中算计。裴世子从来都是明刀明抢,势必将简单粗暴进行到底。 一句夸赞,裴戎瞬时笑的花枝乱颤,一脸小妾色,只见艳丽不见端庄。 笑过,裴戎忽而想到什么,看着元墨开口问,“四爷,你身边那个丫头呢?” “什么丫头?” “就是那个叫小芽的还是菜花的丫头?”裴戎说着,下意识的开始摩擦拳头,“那丫头可是让我至今难忘呀!” 想他京城一霸,竟然被一个小屁孩给阴了。还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是一幼犬。如此,让裴戎怎么能把她忘记。 听到裴戎提及江小芽,元墨将手里茶水放下,淡淡道,“犯了错,被送走了。” “送哪儿了?” 看裴戎一副,问到人在哪儿准备追过去收拾人的样子。元墨没回答,自然转移话题,“三天后,我启程入京,这边你看着安排吧!” 听元墨突然说起正事,裴戎先把收拾人的放一边,正色道,“你放心,我随后一定护好‘四爷’进京。” 萧城收复,接下来就是如何护送四爷回京。想来这一路定会很不容易。 皇宫之内的那个人,既然已经知道四爷还活着。那么,他接下来会做的自然不会是喜极而泣的等待墨昶这个皇弟回来团聚。而是会竭力阻止,下手除死。 所以,墨昶想回京,这一路必不平稳。如此,就由裴戎大张旗鼓的同‘四爷’一起,招摇过市等着他们玩花招,而墨昶另辟他路,悄然入京。 一明一暗,倒是要看看那些有心之人,如何得手? 京城 啪! 瓷器碎裂的声音,这几天时时都能听到的声音。听到,呼吸一窒,心头发紧。 皇上心情不好,皇宫上下人人自危,个个都是绷紧了神经,连大喘气儿都不敢,生怕呼吸重了,被皇上听到,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墨昶活着入京。” “下官明白,一定竭尽全力阻止四王爷入京。” “如果阻止不了,你就提头来见朕。” 大内侍卫首领听言,嘴里发苦,却也只能尊从。圣意大过天,不受也得受!如此,四爷若活,那他就只能是必死了。既然这样,就只能是舍命一搏了,结果如何就看自己的造化吧! 太傅府 宫中动静传入赵太傅耳中,嗤笑一声,皇上的心情可以理解。只是结果怕是已经注定。墨昶既已现身,就没人能阻止得了他入京,除掉他就更是不可能了。 过去十年都没能如愿把人找到,除掉。现在又怎么能如愿呢?对此,赵太傅不知该说皇上和赵家太无能,还是该说墨昶躲的太深,太能隐忍。 现在,三块兵符都在墨昶和裴戎手里。如此,就算是皇上放出手里所有的兵马,倾巢而出,也阻挡不了四王爷。 墨昶归来,势不可挡,无力改变! 这样的结果,赵家也不想看到,但却无能为力。不过,墨昶现在还未回来,皇上就已自乱阵脚,也让赵太傅很是不满。 墨紘在太子位上做了二十多年,现为帝也已十年有余,本以为他就算是心里慌乱,脸上也能做到不露声色。可现在看来,倒是他高看他了。 出手打压赵家的时候,他不是很有颇多手段,颇有帝王威仪吗?怎么到了墨昶这里,他除了蛮横就什么心计都没了呢?他这样,还怎么跟墨昶斗? 想着,赵太傅眉头紧皱,满心不愉。 坐在下首的赵家大老爷,看着赵太傅的神色,轻声开口,“父亲,您要不要入宫面见一下皇上?”皇上此时心里正乱,可正是表忠的好时候呀。 赵太傅听了,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身为臣子,不该过多打搅。皇上若是有吩咐,自会派人来宣。” 赵家大老爷听言,垂首,沉默了。他父亲这话,明显是等着皇上来请。看来,对于皇上之前对赵家的打压,他父亲心里也是积了怨气。只是都这个时候了又何必!唉。 本来一个混不吝的裴戎已经是够让人烦心的了,现在那性情乖戾,秉性难测的四爷又回来了。如此,赵家大老爷忽然萌生辞官归隐的念头来。 反正他在赵家也当不了家做不了主,还不如归隐落个轻松自在,平日无事斗个蛐蛐,养个戏子,逍遥自在。京城就让他们折腾去吧! “太傅,大爷,胡公公来了!” 赵家大老爷听言,叹了口气,看来这蛐蛐,戏子一时半会儿是玩儿不了。 *** 本墨昶现,元墨就要随着彻底消失。然,在离开时,墨昶却改变了主意,让‘元墨’留了下来。元家也持续存在,未曾改变。 对于四王爷的决定,元通未敢多问,而心里几多猜测,而其中让他觉得最为可能的是,或是因为江小芽。至于原因……元通希望只是自己想多了。 *** 蕲河依旧,可京城却是风起云涌,朝堂气氛更是一日比一日凝重,百官心事重重,不平,不稳。 只是,无论你内心再不愿,可该来的还是会来! 一如赵太傅所预料的那样,皇上终究是阻挡不了。继而,一个午后黄昏……消失许久的四王爷墨昶回京了。 “你说你是四王爷,你如何能证明?” 城门口,看着挡在眼前的侍卫,四王爷身边人一言不发,直接亮出一物,是先帝遗旨,先帝册封四王爷为逸安王的圣旨。 看清眼前圣旨,看着那下面玉玺大印,侍卫脸色瞬变。只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道寒光划过,被赐一剑! 帝王拦,四爷亮剑! 一个下马威,归还! 至此,入城一路顺畅。 事传入皇宫,皇上听完禀报,脸色顿时阴沉如水。墨昶,多年不见,你果然还是一点没变,依旧目中无人,依旧强势到让人厌恶。还有那道遗旨,在先帝驾崩时,他不是已经丢入皇陵让它随着陪葬了吗?现在怎么又会出现在墨昶的手里? 皇上凝眉,一时很想知道墨昶是如何将它弄到的,虽然再探究这个多余了点。 “裴戎呢?宣他入宫。”皇上压下因墨昶入京带来的紧绷,沉戾道。 “是。”内侍领命疾步离开。 赵太傅坐在下首,轻抿一口水,平和道,“皇上,老臣听闻,裴世子在归京途中,遭遇袭击现身受重伤奄奄一息,刚被抬回裴家,现在恐怕无力面见皇上。” 皇上听言,冷哼。奄奄一息?他若真没了呼吸,他姑且也就信了。可现在,装死,明显就是装死! “皇上,不管如何,裴世子顺利收复萧城都是一大功。至于其他……来日方长。” 收复萧城,带回失踪已久的四王爷。就明面上,裴世子都是立功。 皇上听了,沉默。 墨昶已归,无法改变。而裴戎,直接下旨处死他也不可能。因为,皇上也不想因为裴戎一人,直接将裴家逼到直接投靠到墨昶门下。所以,当下该忍的必须得忍着,比起置气,收回兵符才是最为紧要。 “胡公公。” “老奴在。” “替朕更衣,朕要去探望裴世子。还有,朕那久违见面的四皇弟。” 看皇上终于不再暴躁,开始沉下心里来,赵太傅也默默松了口气。只要皇上能稳住,四王爷就算是想再进一步,也没那么容易。 毕竟,谋反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如愿的。这一点,赵太傅是深有体会。如果那么容易,这早就不是墨家江山,而是赵家天下了。想此,垂首,遮住眼底光芒,掩盖内心深藏野心。 王府 墨昶站在府邸前,看着杂草横生的王府,眸色清清淡淡,这景致就如他十年的经历,凌乱不堪却又蓬勃繁盛。 “主子,老奴马上安排人清理。” 墨昶点头,静静看着,沉寂间,一护卫大步走来,“主子,蕲河送来的。” 闻言,墨昶伸手拿过,展开,一眼看到上面的字,隐隐有些熟悉,熟悉中夹杂丝丝让人不愉之感。本来墨昶还以为是自己多心,可当看到信上内容…… 公子,您身体还好吗? 小芽! 看落款,再看内容,元墨:这也叫信?!果然,看到字都感到不愉是有原因的。 江小芽会给他写信,没想到。而她会把信写的这么敷衍,更没想到。 想当初她写信气他的时候,可是写了满满一张。这请安问候信,她倒是间略起来了。 “那笔墨过来。” “是。” 再看一眼江小芽写来的信,元墨大笔一挥写了回信过去。 另一边,收到信的江小芽真切体会了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简练。 公子,您身体还好吗? 嗯 看着手里信,江小芽呢喃,“还真是连一个标点符号都吝啬加。” 不过,看着这苍劲有力的大字,想来他身体应该还好吧!那样,就好。 “小芽,你在哪里傻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为厨房给是为师还有师兄师姐做饭去。” 青禾大师——初闻这名字,江小芽还以为她见到的会是一位仙风道骨,超凡脱俗的宗师。结果,却是一位吼功更胜元通,难伺候更胜元墨的祖宗。 还有,本以为元墨送她过来是学武的,结果却是让她来做饭的。不过,也好,至少不愁吃的。 *** 梅山,江小芽忙做饭。 京城,墨昶忙谋算。 偶尔江小芽写信回去,都被送到了京城王府。最初的几个月墨昶还偶尔回信。可之后,就再没回过。 而江小芽却是从未间断,虽然写的信还是依旧简略:公子,您身体还好吗?一句话,从头至尾不曾改变。 或许,对元墨,她最为关心的也只有这个。 京城*王府 低调,威严,尊贵! 元通站在外,看着现在的王府,眸色起起伏伏,一晃五年,王府终于有了它本该有的样子。 五年,从最初的风雨变幻,到现在的不可撼动……时间证明了,该属于王爷的尊崇终会回来。 从民间重回王爷尊位,看似容易,但想站稳却分外艰辛。皇家和赵家的重重算计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军心。 青龙,麒麟两块兵符是在墨昶手里不错。可是,那数几十万的兵士,却跟着萧仲太久,久到很多只认萧仲而不认兵符。如此,要他们都收服并不容易。 但,就算是再难也必须做。因为,兵符军心才是坚守住这份权贵的重要所在。 五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的时间,主子为此倾注了许多心力。因此,才有了现在的王府,无人敢轻易碰触的逸安王府。 “管家。” 闻声转头,看侍卫大步走来,双手向前,恭敬道,“蕲河送来的信函。” 蕲河?! 听到,元通眼来微动,伸手拿过,展开…… 公子,您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熟悉的字体,熟悉的内容。 内容依旧的单一,依旧的执着。五年了,江小芽还挂牵着公子的身体。如此,该说她有心呢?还是该说她固执? 元通看过,往屋里望了望,看着书案前,烛光下那越发内敛,心思亦愈发难测的男人,犹豫了一会儿,而后如同过去很多次一样,默默将信收了起来。 主子要忙的事太多,没必要江小芽这一个已不算是主子婢女的丫头,去打搅主子。而且,除了最初的一年主子偶尔提起,之后就再没提及过江小芽。如此,又何必为了一个主子已经忘记的人,再去勾起主子那些不愉快的回忆呢! 十年隐忍,十年颠沛流离!这对于元通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记忆,想来对四爷也是一样。所以,除了江小芽之外,关于蕲河余下的那一点痕迹,或许也该清理了。 “元通!” “呜……” 乍然的一声,吓得元通一个激灵,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看着那张连绝美无双,连百花都为之失色的面容,元通拍拍心口,“世子爷,您真是吓死老奴了。” 裴戎扬了扬眉,好奇道,“想什么呢?想这么出神?” “没什么,就是在想蕲河的事。” “蕲河的人事早就该清理了,还留着做什么?”裴戎至今仍不明白,盯着元通问道,“元通,你如实的说,当年四爷明知不该,却还留个尾巴在哪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 这话,裴戎不信。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懒得问。不过,把该清理的清理了吧!别不小心留出什么麻烦来。你是知道的,探究四爷十年过往,赵家可从来都没死心过。” 元通点头,过去一些事,绝对不能让赵家探到。虽然那些事不足以撼动四爷地位。但,终究是麻烦。 “四爷,我家老头子又催我娶妻了,你说,我这次是出家呢?还是再死给他看?” “你也到了该娶妻的时候了。” “你不是还没娶吗?我急什么?”裴戎一脸排斥,连带嫌弃道,“再说,京城那些高门家的小姐,论长相,有哪一个是配得上我的?” 看裴世子扬着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又在嫌四方,元通看看墨昶,转身往书房走去。 不过一件小事,不过一件必须做的事,无需过问主子应该也可以。 元通走进书房,少时,一护卫手拿一封信,策马离开往蕲河而去。 梅山 一壶清茶,一只鸡! 桃花树下,香飘四溢! 又是一年春来到,又是一年好时节。 “师傅,喝茶。”凌云将一杯茶递到青禾手里,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厨房内正在做饭的人,轻声道,“一晃五年,曾经的黄毛丫头现在也长成大姑娘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呀!” 青禾喝着茶,吃着鸡,不搭话,嘴很忙,没工夫。 凌云感叹一声,看着青禾,忍不住问道,“师傅,您说,四王爷他还记得江小芽这个人吗?” 青禾斜睨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被怼,凌云默默鼻子,笑笑。 “师傅,二师兄,吃饭了!” “好,就来。”闻着饭香味儿,凌云咽了咽口水,轻声道,“我倒是希望四王爷已经把小芽忘掉才好。”说完,起身,“徒儿去摆饭。” 青禾抿一口茶,眸色悠长清淡,忘记?就算是忘记,总有一天也会想起。只是,等四爷记起,看着曾经的丫头已经变了另外一幅模样,不知道又会是什么反应? “小芽,你现在做饭的手艺可是越来越好了。” “之前也没差过。” “这倒是。” 吃饭,闲聊,伺候师傅大人。日子平凡简单,却悠然自在。 这简单的日子,有时甚至让人忘了世间烦扰,忘了江湖之内还有阴谋算计。 “小芽,山上的果子该有熟的了,一会儿我们上山去采摘一些回来吧!” “好。” 只要是关于吃的,怎会有理由拒绝。那一个午后,江小芽以为她会去采摘很多果子,会尝遍那酸酸甜甜的味道。可是…… “江小芽,我要找一个叫江小芽的,她是不是在这儿?” 一道急切的声音在江小芽背着小筐正准备出门传入耳中。那声音,有些熟悉,有些久违! 江小芽缓缓转头…… 凌云已经开口,“你是谁?找小芽做什么?” “我是楚飞,是她的旧识,我有要紧的事找她。如果她在这里,麻烦你带我去见她。这事真的很紧急!”除楚飞满脸焦灼,神色分外沉重。 有要紧的事,看来真不只是空口白说,而是真的有事。 凌云看此,不由转头看向江小芽。 顺着凌云的视线,楚飞随着看去,看着眼前娇艳的少女,眼底划过惊艳,还有陌生。 “找我什么事?” 江小芽开口,楚飞眼眸瞪大,“你,你是……”不敢置信,怀疑,在江小芽视线落在他咽喉时,那熟悉的眼神,那不撕了他不罢休的光芒,瞬时勾起楚飞回忆,当即相信了。这世上,会用这眼神看他的除了江小芽,没第二个人。 不自觉的吞一口口水,随即紧声道,“你,你赶紧随我回蕲河一趟吧。” 闻言,再想楚飞刚才的话,江小芽心头一跳,眼眸微缩,提着背筐的手陡然收紧,开口,“公子,他还好吗?” “元墨他……他死了!” ------题外话------ 逸安……容逸柏,安安!一种不由自主的期许。 第八十一章 有些想他 元墨死了! 这一消息,让这个初春的午后,瞬时变得暗淡起来,明媚不再,无心再欣赏这春暖花开。 “怎么死的?” “身体衰败!” 一言入耳,江小芽垂眸,嘴巴微抿,最终还是因为那一箭! 不再多问,江小芽把手里背筐递给凌云,“师兄,代我跟师傅说一声我下山了。” 凌云点头,看江小芽随着楚飞急速离开,看两人背影渐行渐远,凌云不由长叹一口气。 “感慨可以,切记不要想着参与。那些事不是你该管的,你也管不了。” 凌云转头,看青禾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背后,一脸淡漠的望着江小芽离开的方向。 “徒儿知道。” “那样最好。”说完,青禾转身离开。 *** 一路疾行! 楚飞一路心惊。 五年不见,江小芽变得的不止是模样,还有身手。五年前,她对他,过不了十招,她那一句早晚宰了他,楚飞从未放在心上过,当做一句气话。可现在……必须小心点才行了。 元墨死,江小芽现在的反应说明了,元墨的救命之恩,她一直记得。那么,同样的,他犯下的错,她也一点没忘。 想此,楚飞扯了扯嘴角苦笑,那一次也确实是他犯蠢了。既犯了错,就要认,就要承担。特别又遇到这么个不依不饶的丫头,让你想不认都不行。只是,她不明白,江小芽既然如此感念元墨,为何这几年从未回元家探望过他。 “江小芽。” “嗯。” 楚飞拨着地上的火,正色道,“这些年你为什么不回去看元墨?”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没说话。 【江小芽,你记住了,你是公子的丫头,遇事该是你护着他。可现在,因为你的无能,已经本末倒置了。】 【公子身边不需要累赘,如果你还想待在公子身边。给你五年的时间,好好学武,学成了再下山,否者不用回来。】 离开元家时,元通的话再次回响耳边。江小芽望着火堆不由有些出神…… 再有两个月就是五年之期了。可是,终究还晚了。 因为不想成为累赘;因为想更有能力再回到他身边;因为想学好武功,有朝一日一偿他给予的恩情。所以,她坚持着,可坚持的结果,却是再也还不上了,一辈子或许就只能这么欠着了! 所以,她还是错了! 当初,从脉象上已经探到了那毒性的霸道,就该知道元墨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个五年可以等她。 为了更好的守护他才一直未回,结果却是一次都没护过他,一时的糊涂,一辈子的亏欠! 想着,江小芽起身,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策马飞逝。 楚飞看着那急速离开的身影,他不知道刚刚江小芽在想什么,只是那一刻她身上那厚重压抑,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那压抑的眸色,亦让人清楚的感觉到。对于元墨的逝去,她不哭,却不代表不在意。所以,她现在不提替元墨报仇事,也不再对他动手,不是因为饶恕了他,只是留着力气赶回去再见元墨最后一面吧! 论手段狠辣,很少有人能比得过她。 可论重情重义,或许也同样。 “这丫头,真是一个矛盾的人。”一个善恶并存,并把两者都做到极致的人。 京城 早起,墨昶去军营不久,元通既收到来自蕲河的信函。 【江小芽已离开梅山,回到了元家。】 看到上面内容,元通眼神复杂,回去的比他预想还快。看来,她心里是真有公子这个主子。也因此,在五年之期将近之时,‘元墨’才必须死。否者,等到江小芽回来,凭着她的精明难保不会发现异样,不会看破暗卫脸上那一张人皮面具。 如此,如果让江小芽发现‘元墨’是假,那只会更加麻烦。 看着手里的信,元通点燃烛火毁去。 主子在离开时,并未让‘元墨’即刻逝去,就是在给江小芽时间。现在五年过去了,对于过去的‘恩情’,江小芽是选择遗忘,还是铭记,都随她。一切都跟王府没关系! 元家 空了! 除了一片白,什么都没有了。 “元公子不在了,好几天前就下葬了!” “元夫人和元老爷伤心过度,把家里的下人都驱散,也已经离开蕲河了。至于去哪里,那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是元家什么人呀?” 妇人那带着唏嘘和好奇的话,江小芽没问答。此时,静静站在院中,看着空空的府邸,还有那刺目的雪白,心里发沉。 “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冷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转头,看到门口有些痀偻的老人,开口,“许伯。” 听江小芽这么称呼自己,许良愣了一下,“你,你是谁?”她知道他,可许良看江小芽却眼生的很。 “我是小芽,公子身边的婢女。” 闻言,许良愣住,脸上满是惊讶,“你是小芽?!”说着,问,“你这几年去哪里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是回来找公子的吗?不过,你回来晚了。公子他,他已经不在了。”说完,不由抹了抹眼睛。 “公子的坟墓在哪里?” “哦,离开这里不远,我带你去。”许良放下手里的扫帚,领着江小芽往外走去。一路走着,一路说着。 “公子一走,元家就空了。我在元家做事儿多年,看着过去热热闹闹的元家,突然变这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儿。所以,偶尔过来打扫打扫,也算不枉主仆一场。” “唉,谁能想到公子这么年轻就没了呢!而且,临走膝下连个子嗣都没留下,死时连个摔盆的人都没,看着也是让人心酸。” “公子生在元家,虽然从小锦衣玉食绫罗绸缎,什么都不缺。但终归也是个苦命的人,小时候身体弱,眼睛又看不见,长大成人了却又早早走了。唉,人这一辈子什么是福,什么是苦,还真是说不清……” “到了,看到没,那个就是公子的坟墓。” 一座孤坟,一堆黄土! 江小芽看着,不由想起初次见到元墨时的情景…… 一袭墨蓝衣袍,温润儒雅!一张年轻的脸,俊美矜贵!一抹浅淡的笑,温和撩人!翩翩公子,陌上如玉,风光月霁……他值得所有美好的词。 “你是昨天那个女娃?”“回公子,是奴婢。”她说完,他似想到什么有趣的事,一丝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以后再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儿。”  “谢公子提醒,奴婢一定谨记。”“嗯。” 初见尤在昨天,曾经鲜活的生命。此时,已化为一堆黄土。轻轻抬手,抚上那冰冷的墓碑! 早早的就走了,连个子嗣都没留下?! 英年早逝是因为什么? 孑然一身无妻无子,又是因为什么? 好像都跟她脱不了关系。元墨的逝去,抹不去她的过与错。 还不了的恩,弥补不了的过与错。当这些碰到一起,一个人落在心里。 “丫头,左右公子都已经不在了,你也别太难过了,你现在能回来,公子地下有知应该也是高兴的。” 许良又说了一句,看江小芽一直不动不言,也不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江小芽站在墓碑前许久,俯身,原地坐下,轻轻开口,“公子,奴婢回来了。谢谢你对奴婢的救命之恩,谢谢你成全了奴婢这一身的武艺,谢谢你对我恼火过,却还始终留着我……”声音平缓,心则不然。 从午后到黄昏,望着眼前墓碑忘了时辰。直到有人喊着她的名字走来! “江小芽!” 闻声,再听那凌乱的脚步声,江小芽转头…… 模样清秀,身材修长的少年——江大宝。 梳着妇人头,眉头微的少妇——江巧。 一脸好奇,直直盯着她看的女娃——江妞妞。 看着眼前几人,时间让他们都变了模样,一时熟悉又陌生。 而相比江小芽看着他们,熟悉又陌生之感。江大宝他们看着江小芽,是只剩下陌生。 身材纤细玲珑;满头乌发,如丝如瀑,一张鹅蛋脸,白皙透亮。 凤眼,琼鼻,红唇,再配上这无一处不精致的精致……美的让人有些移不开眼。 只是这一个身黑衣,满身的清冷,让那美艳的面容除了惊艳,还染上了一抹距离。 那一种美,美的耀眼,却又遥不可及! 怔怔看着眼前少女,怎么也无法将她跟小时那个面黄肌瘦的女孩联系一起。 “姐姐,你真的是小芽姐姐吗?”江妞妞仰头看着江小芽,问道。 江小芽点头,抬手轻轻拍拍江妞妞的小脸,什么都没多说,抬脚离开。 直到人走远,江巧轻喃,“没想到她还真回来了。”刚才元家的老佣人跟他们说江小芽回来了,江巧还有些不相信。 当初,元公子对大宝说,江小芽只是出去一阵子就回来。可一晃眼都几年了,都再没见过她。江巧不止一次想,说不定人早就死在外面了,只是元家为了不招麻烦,瞒着不对人说而已。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多了。 “只是,元公子都已经下葬了,她再回来还有什么意义。”江巧说着,看向江大宝。只见江大宝愣愣看着江小芽离开的方向,独自出神。 看此,江巧脸色沉下,伸手推他一下,“大宝,你看傻了?” 大宝回神,转头看着江巧,有些不敢认道,“姐,她真的是小芽吗?” “是不是跟我们都没什么关系。”说着,想到什么,盯着江大宝,沉声道,“江大宝,你可别忘了,你已经定亲了等到明天开春就开成亲了。所以,那些个乌七八糟的念头,你最好不要有,明白吗?” 江巧的话,江大宝乍然听到还有些不太明白,“姐,你在说什么呀?” “我说什么你不懂吗?那你刚才在傻看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要看江小芽出落的够标志,就动了你不该动的心思。” 这次话说的直白,这次一下子听懂了。 了然,江大宝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有些激动道,“姐,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呀?小芽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妹妹生出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来?你实在是……” “如果是这样最好不过。但是,有一句话你还是说错了,江小芽她可不是我们的妹妹。”说完,不再看江大宝,牵着江妞妞抬脚走人,留下江大宝站在原地脸色变来变去。 离开墓地,一路往回走着,一路接收到人们或惊讶,或探究的眼神,还有那窃窃私语的议论声,江小芽默然以对。直到走到江家大门前,看着那熟悉的小道,不由脚步微顿,转头看一眼! 一眼看去,恰看到刘氏也站在门内望着她,一个对视,江小芽未动,刘氏却手忙脚乱,啪的赶紧把大门关上。 看着那闭上的大门,明显被拒之门外,江小芽收回视线,缓步离开。 大门内,刘氏有些懊悔,她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知晓江小芽回来,再见到那陌生又清冷的少女,不由的就那么做了。 对江小芽她有些不知道该这么面对,更多是她有些怕她……因为她克人的命格。 一路无人搭话,江小芽径直走回元家,走到门口,停下,看着那站在门前的老者,看她走到自己跟前,望了望她,开口,“走吧,回家。” 走吧,回家! 几个字落入耳中,江小芽眼帘微动,看着江老太却没说话。 “我住的院子,西间早就空了出来,床榻和铺盖我也早就做好了,铺盖还是嫩蓝色的,你应该喜欢。”说着,低头望望江小芽的脚,“还有几双鞋子,有的应该已经小了,有的应该刚好能穿。不过,元公子刚不在,花色的鞋面现在穿不合适。我这两天再给你做个暗色的。” 看着眼前苍老的老者,听她说着,江小芽静默少时,开口,“鞋子,就麻烦您老了。” 江老太听了,抬头。 江小芽看着她,道,“不过,我就不去您哪里打搅了,我住这里就好。”说完,抬脚走了进去。 江老太站在原地,看着江小芽那纤细的背影,苍老的眼睛,带着岁月沉淀下来的精锐,此染上点点柔色,老天保佑,她也平安长大了。 江小芽回到元墨的院子,看着他曾经住过的屋子。屋内布置还是一点没变,只是没了人气,多了灰尘。 江小芽在她曾睡过的地方坐下,对于元墨这个主子,江小芽曾经以为没什么感情。可现在,好像并不是这样。 他不在了,她不至于伤心到痛哭。但……她有些想他。 看着这空荡荡的屋子,心里:如果能再见他一次该有多好。 她那时而善良体贴,时而蛇蝎阴损的主子,连救命之恩都不屑向她索报,就这么永远的离开了! 想着,江小芽缓缓闭上眼睛,心里涩涩。 京城 烛光下,墨昶翻着手里书,不时伸手按按眼睛。 “主子,可是哪里不适吗?” “没有。”只是不知为何,眼皮跳的厉害。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近日府里有什么事吗?” “回主子,没有。”元通说着,垂眸。王府没有,可蕲河元家则不然。不过,这些都是无需禀报的。 元墨听了,按按眉心,看来他应该只是没歇息好。 “你下去吧!” “是,老奴告退,主子您也早些歇息。” “嗯。” 元通离开,墨昶合上手里的书,拉开抽屉随手丢进去,起身走进内室。过去江小芽写来的信,被存放着,但却被压在最下面,或已被遗忘。 *** 第二天,江小芽刚起床,江老太就过来了,手里提着一个篮子,“今天是元公子的七日祭,你应该不懂这些。我准备了一些供品还有纸钱,你吃了饭一起给元公子送过去吧!”江老太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个馒头和两个鸡蛋,“还热着,夹着吃了。” “嗯。” 江小芽没拒绝,因为她确实不太懂这些。 简单吃过早饭,江小芽随着江老太一起去上坟,一路上有人跟江小芽老太打着招呼,顺着问道,“婶子,这姑娘是谁呀!长的可真是齐整。” “我孙女。”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您老还有个这么好看的大孙女呢?” “我怎么也不知道你有一张这么爱打听事的嘴呢!” 论嘴上功夫,江老太可从来不输人,想在她这里讨便宜,再回去修炼几年吧!特别是路上遇到那些眼神不规矩,盯着江小芽猛看的,江老太二话不说,拎起地上的石头就砸了过去。 不多废话,直接以行动宣告,江小芽也是有人护着的,想欺负她,也得看她老婆子答不答应。 “娘,小芽又不是我们江家的血脉,你何必为了她得罪人呢?” “你倒是我江家的血脉,可我怎么也没见你对自己的老娘有多孝顺?你吃肉的时候怎么没想起自己老娘正在吃糠咽菜?” 江家老二刚开口,就直接被怼了回去。 到晚,江老太把江家的人都叫到一起,撂话,“小芽不吃你们的,不喝你们的,你们也就少给我唧唧歪歪。至于我怎么对小芽那是我自己的事,谁若有意见……”江老太一顿,眼刀子一一刮过去,“想想你们各自做过的那些缺德事,谁敢给我联着外人欺负她,就别怪我老子自爆家丑。” 一句话,实力碾压,让你敢怒不敢言。 所有人离开,江老太对着江大宝单独道,“大宝,江小芽护你的恩情,奶奶会替你还了。而你,就放下吧!不要跟她走的太近,毕竟你们都不再是孩子了,免得招来闲话,你鸡犬不宁,她毁了名声。流言如刀,人言可畏,不要想着为她好,结果却是给她招了祸,明白吗?” 江大宝点头,“我明白奶奶。”怎么能不明白呢!他不过是多看了小芽一眼,连他姐姐都开始胡思乱想了。如此,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一个男女有别,人言如刀。让你纵然有心,却什么都不能做。 *** 江小芽守着元家,算着祭期,每一个祭期不忘祭拜。 江老太三不五时的过来,一件衣服,一双鞋子,一点吃的。话不多,只是默默的做,默默的送。直到有一天,江老太把一块碎银子放到她手里…… “今天有集,你喜欢吃什么自己去买点回来。”江老太说着,盯着江小芽那纤收瘦的胳膊直皱眉,“白面馒头也没少吃,怎么就不见长肉呢。” 江小芽听了,看看手里的银子……她该挣钱了。 不能让江老太养着,不喝河北西北风,自然得做些什么。可是,应该做点什么呢? 以武功卖艺?好像也不错。不过,还是卖吃的吧。 决定了,将想法告诉了江老太。 “你有手艺想去镇上卖吃食,我是不反对。不过,你怎么卖什么?” “先租个小店面再说吧。” 这话,江老太一定盯着江小芽猛瞧了两眼,果然不是个做生意的料。都还没决定卖什么,就先花钱租店面了。 被江老太用败家的眼神盯着,江小芽也没多说。因为,她好像确实没什么经商的天分。就凭手艺,看天意吧! “你真的决定卖吃食?” “嗯。” “好,你既然决定了。那店面我去给你找,省的有人看你面薄年纪小坑你。”江老太说着,撸袖子,“我明天去镇上给你找去。” 江老太也是绝对的行动派,说干就干,让你见识见识什么焦灼雷厉风行,还有租店面时跟人讲价时那杀伐果断的气魄。江小芽在一边看着,暗腹:江老太或许才是一个被农妇身份耽误的商业人才。 店面租下,看江老太割肉似的将租金交出去,江小芽不由道,“奶奶,万一生意赔了这些钱可就都拿不回来。”话落,背上既挨了一巴掌。 “你个死丫头,生意都还没开张,你就给我说这话,你晚上还让不让我睡觉了!”江老太冷着脸道,“我告诉你,如果赔了,你就等着给我以死谢罪吧!” 江小芽听了,揉着被打的地方,不由笑了。敢赔钱,敢糟践钱,在江老太这里就相等于犯了天条,绝对死罪。 “奶奶放心,我一定好好做,把你舍得钱都给挣回来。” 这听着倒是好像一句人话。 “这几天农忙,我可能没空过来,你先把这里归置归置,等忙完这几天我过来帮忙。还有,你别给我卖那些乱七八糟,死贵死贵的,没人会买的。” “好,都听你的。” 江小芽说得很好听,江老太当时还真相信了。可等她再过来,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天真的人呐! 卤味儿! 江小芽竟然卖卤味儿,老百姓一年也不吃一回的东西,她是打算卖给谁?天上的鸟吗? “奶奶,我觉得卖这个挺好的。” 江老太盯着卤味儿,眼神木然,是挺好的,好香,好贵,好赔钱! “奶奶,您尝尝。” “我正在尝。”卤肉香,也压不住满嘴都是后悔的滋味儿。 从江小芽一张口,就看出她不是个做生意的料了,怎么就由着她胡来了呢?江老太这一辈子没纵容过谁,就这么一次…… “老板,你这卤味怎么卖的?” 听到声音,江老太转头,还真有败家的来买。 “刚开张,今天不要钱。” 江老太:…… 买的人败家,卖的人更败家。 “老板,你可是说的真的?” “嗯!不过,尝过再买就贵了。”江小芽说着,包起一只卤鸽递了过去。一摆手,真不要钱让人走了。 “江小芽!” 人一走,江老太就对江小芽展开了追杀! “奶奶,这都是生意经。” 谁管你说什么,先打死再说。 *** “四爷,你别看这家店不咋地,还专卖一些乱七八糟的,可味道却相当不错,我可是早就想带你来尝尝了。”裴戎倒一杯水给墨昶,殷勤道。 墨昶拿起茶水轻抿一口,等待裴戎所谓的味道极好的乱七八糟的。 裴戎丢一粒花生在嘴巴里,嚼的嘎吱嘎吱响,看着墨昶道,“四爷,今天在朝堂上,听皇上那意思,是不是准备给你赐婚了?” 墨昶点头,“也许。” “如果真是,您老准备接旨了吗?” “也许。” 裴戎听言,几不可闻的轻哼一声,“你倒是不挑,但我可还没准备好叩拜四王妃。” 墨昶淡淡一笑。 “两位客官,您们要的菜来了。”老板招呼着菜上来。 “尝尝,快尝尝看。” 裴戎催促着,墨昶拿起筷子,夹一起一块放入口中,当尝出来是什么,心头猛的一跳,一张久违的小脸瞬时出现在脑海中! “四爷,尝出是什么了吗?” 墨昶呢喃,“江小芽……” 第八十二章 再次 一张小脸映入脑海,瞬时很多画面随之而来…… 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助他一战名声在外的丫头! 那不可理喻又刁钻圆滑,盲目救他又亲了他的丫头! 那个睚眦必报,一怒之下也敢阴他,也敢下嘴咬他的丫头! 那个故作天真,到处惹竹马的丫头…… 往事突然浮现,那久远却又分外清晰的画面,再次记起,抬头按按眉心,看看眼前的香辣牛蛙,墨昶眼神闪了闪,抬眸,看一眼身边随从,“去把做这道菜的人带你。” “是。”侍卫领命,疾步走了出去。 裴戎看一眼桌上的菜,“怎么了?这道菜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 “那你刚才怎么那副表情?” “我什么表情?” 裴戎盯着墨昶的脸,斟酌了一下开口,“一副偷吃过什么奇异果和禁果的表情。”一脸的克制,相当的复杂,还有那带着丝丝嗔怒的眼神,活脱脱的就是揣着不可告人秘密的模样。 想着,裴戎眼神灼灼,盯着墨昶,掷地有声道,“更确切的说,就像那春心萌动的闺阁少女。” 墨昶听了,看裴戎一眼,放下筷子,“都说红未老头先白。而你是,红颜未衰,眼先花。所以,娶妻吧!找个眼神好的每次出门让她搀着你点。” 裴戎听了,撇嘴,刚要说话,侍卫领着人走进来。 “小的见过两位客官,在此给两位客官见礼。” 看着眼前拘谨不安,规矩行礼的中年汉子,“这道菜是你做的?” “是……是小的做的。”汉子诚惶诚恐,满脸满心的不安。 墨昶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眼底漫过一抹异色,似失望又似无趣,他也是闲的探究些无用的。对于那个丫头,不见才是最好,再见才是麻烦。 一旁的掌柜的看着墨昶和裴戎两人的穿着,也是惴惴不安,毕竟京城这地方,非富即贵的人太多,真是随便一个都得罪不起呀。 “两位客官,可是,可是哪里不合口吗?” “味道很不错。”话是如此,却没再动筷子。虽然是同样的东西,可终究是缺少了他之前吃的那个味道。味道不同,突然食之无味。 坐在马车上,看着热闹熙攘的京城,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蕲河的那个寂静的地方。还有关于那个丫头的…… 或许是她过去让他感到闹心的事做的太多。继而,她那一张小脸,就算是久未想起,再忆起,依旧分外的清晰,那眉目依旧记得最是清楚。这点,也最是让人不愉。 蕲河 老老实实站着不动挨江老太一顿捶。结果,老人家不是感动,而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明知道要挨打,连跑都不会,就你这脑子还怎么做生意?还有,你站着不动等着挨,是想累死我不是?死犊子,挨打你不嫌疼,我还嫌累呢!” “奶奶教训的是,下次我一定看你抬胳膊麻溜就跑。” 这话,得到不是一句孺子可教。而是又被训,“你跑?!那我岂不是要追?混犊子!你想累死我是不是?” 看出来了,这会儿是怎么说怎么错。原因,就在于她刚才败了家,给人卤鸽没收钱。江老太这会儿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 看江小芽挠头傻待,江老太横她一眼,“你想傻站到什么时候,还不赶紧把东西收进去,趁着天色回家!” 江小芽听了,抬脚往摊位前走去,收拾着,说道,“奶奶,你不用每天都来接我,我又不是不知道路,我可以自己回去。” “我不是担心你迷路,我是担心你这张脸。”这话说的那个直白。 江小芽听了,不由笑了,伸着小脸,往江老太跟前凑了凑,“奶奶,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家孙女这张脸长的跟花儿一样好看?” 看着眼前这张如花似玉的小脸,江老太冷哼一声,抬手拍拍自己的脸,“脸皮好看有个屁用,早晚也跟我一样满脸橘子皮。真有本事,比脑子!” 江小芽听了,不说话,端着吃食往屋内走去。老祖宗您犀利,我就默不作声。 江老太看着江小芽的背影,心里直发愁,真没眼力劲儿,看不出她最担心的就是她那张脸吗?还敢在她面前显摆,这不是更让人心焦吗?她都这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还能护她多久。 在江老太看来,女人的长的过得去才是好脸,江小芽这个太招眼了。连她一个老婆子看着都觉得稀罕,更何况是那些不想好事的男人了。 江老太捡起一个木棍握手里,心里犯愁。 因为店面小,没法住人。继而,每天江小芽还要回元家。这一天,一如往常,江老太牵着她,两人踏着晚霞往家走去。 江小芽走着,看一眼那漫天的红霞,再看看牵着她的这只苍老干裂的手,轻轻握住! 虽然不应该。可,不是一个人的感觉真的很好!不觉贪恋这一抹温暖。 也许,这辈子因为江老太,因为元墨,会让她的这一辈子跟上一世不再一样。 京城 “四爷,之前是不是有人给您做过那道菜呀?不然,你那么好奇做菜的人做什么?” “四爷,您老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是哪家小姐跟微臣说说。” “微臣不是好奇,主要是为了避免麻烦。万一您喜欢上的人,我刚好也喜欢上怎么办?所以,还不如你现在告诉我知道了,我以后见到那姑娘一定绕道走!” 饭后,裴戎坐在马车内一路上念叨个不停,墨昶一脸的无言以对,特别是对那句‘心上人’,实在不明白这毫无理头的猜疑是从来冒出来的?他是那句话,那个表情,让裴戎生出了这么荒诞的想法? “四爷……”余音悠长,这近乎娇嗔的呼声出。 “呜……” 墨昶一个抬脚,裴戎闪避不及,稳稳的被踹了下去。 “世子爷,您没事儿吧!”刘凛赶紧上前扶住裴戎。 裴戎拍拍退,拍拍被墨昶踹到的地方,望着直接来的马车,幽幽道,“墨昶好久没对我动粗了,现在突然来这么一下,真是好亲切呀!” 刘凛:…… 松开扶着裴戎的手,虽然大不敬,可……刚才四爷怎么就没把人踹死呢! 十年未见,他是墨昶,可却时常还是让裴戎感到有些陌生。分别时,你我都还是小孩子模样,对你的记忆还停留在一起街头横行霸道,你耍阴,我仰望的时候。可再见,你我却都长成了大人的模样。 十年空白,裴戎嬉笑怒骂性情不改,可墨昶跟小时候不再一样,他变得温和凉淡,却又深沉难测,直到刚才…… 裴戎扬了扬嘴角,墨昶那一脚,让他瞬时找回了曾经熟悉的感觉。他感觉他要踹他的时候,他果然就下脚了。 “刘凛,其实,四爷还是一点都变对不对?” 刘凛点头,“是。”忍不住收拾你的心,确实一点没变。 王府 看到元墨,元通疾步迎过来,“主子,您回来了。” “嗯。”墨昶随应答,走出几步,停下,看向元通。 “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吗?” 墨昶静默了一下开口,“江小芽近些时候可还有写信回来?” 闻言,元通心头猛的一跳,抬头,看着墨昶,力持表情平稳,“是,都有写信回来。老奴一会儿都给主子送过去。” 墨昶点头,未在多言,抬步往书房走去。 看着墨昶的背影,元通默默擦拭一下手心瞬间溢出的汗,心头有些发紧,关于江小芽,还以为主子已经忘记了,没想到竟然还记得,还想起问起她来了。 元通凝眉,大步往自己房里走去,心里思索着,既然主子已经问起了。那么关于蕲河的境况,还有关于江小芽的近况,应该也都禀报了主子才对。 幸好江小芽写来的信都存着没有烧掉,不然还真是无法同主子交代。 元通拿着厚厚的一沓信往书房走去,“主子,江小芽写来的信函。” 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墨昶眉头挑了挑,伸手拿过,打开…… 【公子,您身体都好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还真是毫无新意。 “这些你都看过了吗?” “是,都是问候主子身体的。” “是吗?她还真是有心了。”几年如一日,内容持久寡淡,这还真是跟她多变得性格不符。 墨昶翻一下手里信,开口,刚欲再问,一侍卫走进来,禀报道,“王爷,皇上派人传来口谕,请王爷即刻入宫一趟。” 墨昶听言,看看手里的信函,放到抽屉里,“给本王更衣。” “是!” 皇宫 “皇上,逸安王殿外请见。” “宣他进来。” “是。” 宫人领命出去,墨紘整理一下身上那代表着帝王无上权威的龙袍,望着殿门,眸色深谙沉凉,戾气潜藏。 十年,都未能将墨昶找到除掉。 五年,眼睁睁看他坐稳,坐大。在他眼皮底下成为大越权王。 以上种种,都让皇上极度压抑,极端气闷。 墨昶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有多无能! 逸安——怡然,安康! 逸安王这一尊称的由来,先帝的期许,墨紘的嫉恨。 这一称呼,让墨紘时刻难忘先帝的偏心,还有他被冷落的那些过往。曾经,他虽贵为太子,可论受宠论看重却都不及墨昶。 当年若非萧仲一时失言,还有裴戎童言无忌的助力,闹得流言四起,让先帝心里生了疑,墨昶又在那个时候失去了踪迹。那么,现在大越的帝王可能就不会是他,而是墨昶了。 “四王爷到。” 内侍尖细的声音入耳,随着一道身影映入眼帘…… 身姿高大,精壮倾长,那宽厚的肩膀,承载着力量,透着威胁。 脚步平缓,不急不缓,举手投足之间,满是矜贵透着雅致,皇家的尊贵,在他身上尽显。 再加上那俊美的样貌,雅人深致的气质…… 雅人深致?!哼,分明就是野心勃勃。 “臣弟见过皇上。” 看着抱拳见礼的墨昶,墨紘眼底划过一抹沉厉,瞬时隐匿,嘴角扬起笑意,和煦又宽厚,“皇弟无需多礼,坐。” “谢皇兄。”墨昶坐下,内侍赶忙把茶水送上。 墨昶端起茶水轻抿一口,静待皇上开口 “皇弟今年也已二十二了吧!” 闻言,墨昶眼帘微动,随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放下茶杯,抬眸看着那威仪十足至高无上的帝王,“是,已经二十二了。” “早就到了该娶王妃的年岁了呀。” “皇兄说的是。” 墨昶这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模样,墨紘看着心里却满是不愉,这是恭敬顺从吗?分明是完全没把他看在眼里。 压下只要见到墨昶就满心不快的情绪,顶着一张关爱皇弟的宽厚表情,温和道,“皇弟心里可有中意的人吗?” “回皇兄,还没有。”墨昶看着墨紘,微笑着道,“臣弟,还一直在等着皇兄赐婚呢!” 闻言,墨紘眼神微闪,等着他赐婚?他就不怕他赐一头猪给他吗?心里冷哼一声,墨昶这口是心非的话,墨紘是一点都不相信。不过,由此却可看出,墨昶心里确实没人。不然,他不会这么随意的将这句话丢出来。 心里不屑一顾着,嘴上说道,“皇弟的王妃还是你自己选吧!我这个做皇兄的就不参与了,不过你这年岁,身边还是要有个女子照顾才行。”说完,抬手。 少时,胡公公领着两个女子缓步走来。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谢皇上。” 墨紘指着两个女子道,“这是西域七公主宇文婉儿,是西域太子送来的,直言是送给皇弟你的。”说着,忽而倾身微微靠近墨昶,低声道,“说是请皇弟真切感受一下西域的物产。” 墨昶听言,笑了笑,“西域太子真是有心了。” 墨紘点头,身体退回,坐正,看着墨昶朗声道,“是西域太子有心,主要也是七公主够出色。朕不止一次听西域太子夸赞说,七公主不是样貌绝艳无双,琴棋书画更是样样精通。也只有这样的女子留在皇弟身边才合适。所以,朕就代皇弟应下了。” “多谢皇兄,也多谢西域太子的一片心意。” 墨紘听言,笑了,“这么说来皇弟是不会拒绝了?” “皇兄一番好意,七公主又才貌双全,臣弟怎么会拒绝呢!”墨昶轻笑着道。 “如此,甚好,甚好!”墨紘一脸的满意,可心里却是截然相反。对着始终波澜不起,风轻云淡,情绪一点不外露的墨昶,墨紘满心的恼火。那种无处着力,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再次袭来,气闷。 表面,墨紘对着他这个皇帝是恭敬又顺从。但其实呢?手握兵权,做大自己,表面恭敬,内里却时刻都在琢磨着如何造他的反吧。 “既然皇弟喜欢,那就带人回去吧!” “是。”墨昶起身离开。 来时孑然一身,回去时,多了两美女。七公主宇文婉儿,还有她的婢女玲珑。 马车上,墨昶闭目眼神,脸上表情温和浅淡。 模样艳丽,身材火辣,满身异域风情的宇文婉儿,望着样貌俊美,体格精壮的墨昶,眼神直白,有好奇,还有热情。 丫头玲珑满脸怯怯,不敢动,不敢言。 “王爷,到了王府了。” 侍卫声音入耳,墨昶睁开眼睛抬脚下车,“迎七公主回府。” “是。” 礼仪不曾怠慢。但,对她,却一眼未看。 “大越逸安王可不若你看到的那么温润儒雅!” 宇文婉儿由婢女扶着走下马车,想到来时太子哥哥说过的话,此时心里深以为然,温润儒雅确实只是表面而已,实则对女子却是一点风度都无。 元通看到随着四爷一起回来的人,淡定从容的安排院子,指派丫头,动作迅速,态度良好,“公主,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丫头去禀老奴。” “劳烦管家了。”宇文婉儿说着,将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都是老奴分内之事。”元通双手接过,随着转身离开。 入逸安王府,短暂的时间,就让宇文婉儿感受到了王府规矩森严,还有难缠。 “看来,要得到王爷宠幸好像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宇文婉儿呢喃。 玲珑听了,倒一杯水递过去,轻声道,“公主,只要有心,王爷一定会看到您的好的。” 宇文婉儿听了,看她一眼,没再说话。 书房,墨昶看一眼书案上的信函,拉开抽屉放进去,召来暗卫,“西域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回主子,还没有。” 墨昶听了,没再多问,挥手将暗卫退下,抬步走进内室。墨紘既把人塞到这里,那么这位公主就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对此,他静待。 京城纷扰太多,至此,那突然忆起的人再次被遗忘至脑后。 太傅府 知晓皇上将宇文婉儿赐了墨昶,赵太傅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只希望皇上这次真的能如愿以偿。 蕲河 “奶奶,你多吃点儿。” 江老太不搭理江小芽,默默往自己嘴巴里塞卤肉,每天吃肉的日子,过去真是想都没想过。可现在,突然就实现了。只是这肉吃的,江老太心在滴血呀。不过几天把半年的收成都吃没了。 自做,自吃。这买卖做的,赔到连祖宗都不认识了。偏偏眼前这个小祖宗还跟没事儿人一样,不但一点不知道忧心,竟然好像还吃胖了点。 之前,江老太一直嫌弃江小芽太瘦,想她能吃胖点,可现在江小芽真的长肉了,江老太又心塞了。 “奶奶,我给你看样东西。” 不想看,不感兴趣。 江老太看着人家摊位生意红火客来客往,看自己家只有苍蝇飞过,心里哇凉哇凉的,哪里还有兴致看别的。 看江老太一脸没心情的样子,江小芽放下手里的吃的,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物在她眼前晃晃。 一下子,连第二下都没晃到,手里陡然一空。 “这,这哪里来的?”江老太看着手里这块碎银子,望着江小芽眼神灼灼。 “卖卤肉卖的。” 江老太听言,望着盘子里的卤肉,“你卖了多少卖这么多银子呀?” 江小芽伸出两只手指,“两个。” 江老太听言,嘴角哆嗦了一下,随着拉下江小芽的手,肃穆道,“江小芽,你听着,你做生意就算是都赔了,就算是一分钱没赚,奶奶最多打你一顿骂你几句,咱们回家继续好好过日子,奶奶照样养着你,不会让你饿肚子,更不会不要你。可是,如果你敢因为赔了钱就想歪点子,搞坑蒙拐骗那一套。那……我就剥了你的皮。” 最后一句,说的又沉,又重。 江老太是贪钱,可她贪的是辛苦钱,绝不贪来路不正的钱。 江小芽听了,看着江老太,心里划过异样,被人这样当做孩子教导还是第一次。 看江小芽不说话,江老太凝眉,“把东西卖给谁了,你不想去,我去……再送些卤肉过去,不能亏了人家。” 闻言,江小芽不由笑了,“我还以为奶奶会说把银子还给人家呢!” 江老太嘴巴动了动,“好不容易做成一笔买卖,怎么能把银子还了。但必须把欠人家的卤肉给了。”说完,瞪江小芽一眼。 老人家还真是又正直又精明。不亏了人家,也绝不亏了自己。 江小芽抿嘴笑,眸色水润清亮,没多想,歪头在江老太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道,“奶奶放心,我没有坑蒙拐骗,来买肉的是孙员外家,他们觉得味道好,连带前几天我送给他们的那只一并把钱给付了,还另外给了我赏钱……” 江老太抬手摸摸被江小芽亲过的地方,直直看着她,至于她说什么完全没听清楚,只是心里暗腹:回家是不是应该教教她三从四德?! 京城*王府 四爷,裴戎两人站在阁楼上,看着花园中的两人,“你就这么把人留下了?” “嗯,这么看着也是一景。” 裴戎听了,撇嘴,看着花园中的宇文婉儿,嫌弃道,“她这也能叫做景?脸长得连我好看都没有。” “你什么时候这么热衷跟女人比美了?” “不跟她们比脸比什么?比谁站着尿的远吗?那岂不是太没风度了!” 风度,这两个字从裴世子嘴里说出来真是稀奇又好笑。 墨昶扬了扬嘴角,随着问道,“我听裴老太爷说,你准备了开京城?” 裴戎点头,“天天在家催着我娶媳妇儿,我听着心烦,刚好寻个差事出去转转。” “嗯,挺好。” 是挺好!只是,墨昶唯一没想到的是,裴戎这随意一转,竟然转到了蕲河。 ------题外话------ 江小芽,裴戎,父女相认一定火花四溅! 第八十三章 撒娇 京城*王府 “主子,裴世子已经离京了,老奴让徐风等百十个暗卫跟着他,一路保护他的安全。”元通禀报道。 裴戎离京,除了刘凛,裴老太爷竟然连一个随从都不许他带着。 “你不是本事大吗?不是不依仗裴家也照样潇洒闯荡天下吗?既然如此,那就别带一个下人闯荡给我看看。”因为裴戎的不受教,再次惹得裴老太爷对他发飙。 裴戎听了,冷哼一声,“不带就不带,大不了客死他乡。”颇有骨气撂话走人,转头就四爷借人。 听了元通的禀报,飞墨昶点头,没说话,只是继续翻看着手里的密函。 元通看此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又咽下了,默默走了出去。刚走出去,两人迎面走来。 “管家,敢问王爷可在书房吗?” “七公主可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我就是看王爷事务繁忙,担心王爷身体。所以,就炖了点参汤过来。”宇文婉儿和善道。 元通听了,看一眼一边丫头,丫头会意赶忙上前接过,但宇文婉儿却没松手的意思,只道,“不过是一碗参汤也不重,还是我端给王爷吧。” 听言,元通淡淡道,“七公主如此有心,实乃王爷之福。只是如公主刚才所言,王爷事务繁忙,怕没时间见公主。”说着,不待宇文婉儿开口,又道,“不过,如果公主想在此等王爷忙完,老奴也不敢阻拦。”说完,弯腰行礼,起身离开。 留下宇文婉儿站在原地,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走了显得没诚意,留下……太难堪。堂堂公主在逸安王门前像是丫头似的站着像什么样子。 宇文婉儿嘴巴抿了抿,被人晾的感觉很难受。 玲珑站在一旁,默默接过宇文婉儿手里的参汤,随着站着不敢说话。 一上午,主仆俩就这么站着,让府里的人看到了她们的不自在,还有王爷的不在意。 纵然是西域公主又如何,来到了逸安王府,客气的说她们是客人,直白的说她们就是皇上送给王爷的玩物而已。 京城,郊外 看看四周,看看这通往四方的大道,徐风转头看向裴戎,“世子,您看往哪里走?” 裴戎没说话,站在路中心望了望,而后从地上捡起一个树枝,抛起,落下,看一眼树枝所指的方向,裴戎抬脚走过去,“走。” 徐风:…… 还真是随性。 一边刘凛已经习以为常,靠老天指路这事,他家世子爷已经做过不止一次。只希望这次,不会如某一次一样再次被老天给带到贼窝里,为此还不得不展开一场毫无里头的殊死搏斗。不过,那一次世子好像还因此得了一个为民除害的名头。 “他就是最大祸害,还为民除害!哼。” 想到裴老太爷对那次事件犀利的点评,刘凛望望天,希望这次不会遇到太多让人苦笑不得的事。 蕲河 早起,又是一天,江老太天还没亮就去到元家把江小芽从床上给喊了起来。 “今天有集市人多,可能今天还能开张,你赶紧起来。” 就这么着,天还没亮两人就啃着馒头往镇上走去。 “记住看摊的时候别再给我睡着了。” “好。” 江老太帮江小芽出着摊,交代着,“老话说:和气生财,有人来问,你记得跟人家好好说,就算是人家买不起也不要给人家摆脸子,知道吗?” “知道。” “我们跟人家一样都是庄稼人,挣个铜板不容易,想吃舍不得买太正常了,所以不能甩脸子。”江老太说着,看江小芽一眼,“不过,如果碰到那些不买东西,只是没话搭话的,不许给我搭理他知道吗?” “嗯,知道。”江小芽点头,应着,撕下一块肉递到江老太嘴里,“奶奶,你赶紧回去吧!下午也不用来接我了,我会早点回去,不耽误给晚上饭。” 最近农忙,江老太要忙田里的活儿,又放不下江小芽这里,担心她被人欺负,又担心她赔钱,操心的白头发就又多了几根。 “那我走了,你好好做,真有事儿就去找东头卖布的周大婶。” “好,我记住了。” 看江老太一脸不放心的离开,江小芽心里不由想,她是不是应该换一种挣钱的门路?正想着,一人走到摊位前停下,江小芽收敛思绪,开口,“大哥要买卤肉……”话没说完,看清眼前人,眼神微闪。 “你是墨表哥身边的那个丫头对不对?” 江小芽点头,没否认,恭敬开口,“姚少爷。” 看江小芽承认,姚文飞望着她,眼神有些复杂,没想到曾经那个不起眼的丫头,会出落成这副模样,也没想到最后守着元家的只有她。 看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姚文飞,江小芽包起一只卤鸽递过去,“味道还算不错,姚少爷若不嫌弃可以尝尝。” 姚文飞看看,点头,一边小厮赶忙伸手接过,刚要递钱,就又听到,“这是奴婢孝敬姚少爷的,不收钱。” 小厮听言,将递出去的碎银子又收了回来,姚文飞也没说什么,只是又看了她一眼,随着转身离开。 而镇上的人,对县府公子自然是认识的,再看他收了江小芽的卤肉,心里都思量开来。看来,元府就算是没有了,可江小芽作为元家的奴婢,在县府公子这里,还是跟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有些不同的。 一个泼辣十足的奶奶,再加上县府公子,看来以后对江小芽得客气一些了。 ** 行走将近一个月,一直抛树枝,由天指路,裴世子一副势将不靠谱进行到底的姿态。可现在,当走了两天还未走出这一片荒芜之地,裴戎脸色开始不好了,“娘的,这什么鬼地方?怎么连个人都没有?” 什么鬼地方?!这还不得问裴大世子您,毕竟下命令的都是您。 徐风看看远方,望望天,别说人了,连个鸟都看不到了。之前,吃饭在酒楼吃的是美味佳肴,后来吃饭在农家吃的是粗茶淡饭,之后吃饭在野外吃的食飞禽走兽。而现在怕是只能吃草吃土了。 刘凛喝一口水,润润有些干涩的嗓子,看着这杳无人烟的四周,心里:这下好了,还不如进贼窝呢。 不得不说,跟着世子出门,没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世子爷,以属下所见,咱们还是原路返回吧。”刘凛恳请道。然,被当成了耳边风。 “老子还就不信了。”说着,捡起树枝再次抛起,落下,看树枝所指的方向,拿起水灌一口,翻身上马,“我就不信还有比这更糟的地方。”说完,策马前行。 徐风,刘凛对视一眼,在彼此眼里看到相同的无奈,叹一口气,认命跟上。 徐风心里暗腹:管家让他跟着裴世子出门,不知道是不是在惩罚他? 这一边,裴戎已作死自己的精神前行着。 另一边,江小芽看着眼前的卤肉,心里盘算着别的。 “小芽,江小芽!” 一道急匆匆的声音传入耳中,江小芽抬头,看到一个身材圆润的妇人,跑着向她冲来,不等江小芽开口,既喘着气道,“小芽,你赶紧回去看看吧,你奶奶她,她在家跟人打起来了!” 闻言,江小芽眸色一沉。 周氏只感眼前一花,再看,眼前已不见了江小芽的身影。这速度…… “跑的还真快。”呢喃着,再看摊上的卤肉,周大婶望着小芽离开的方向,“这丫头还真是,一听奶奶有事连摊位都不要了,这要是让江婶子知道了,肯定不会夸她孝顺,只会骂她败家。不过……” 看这丫头这样,也算是江老太没白疼她。 “你个臭婆娘,当年你生孩子难产,是谁掏心费力的给你把孩子弄出来,保住你这条老命的?!”说着,扬起耙子又是一挥,大骂,“你个不知感恩的东西,活这么大岁数,把这些都活忘了是不是?” 骂着,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中年汉子,“当年如果不是我老婆子,怎么会有你这条命。好呀!现在大了,长本事了也开始耍威风了是不是?我告诉你,论耍狠,老娘从来就没输过,今天我就把这条老命都搁在这里,你要是打不死我。那……老娘我就一定弄死你。”说着,抡起靶子对着汉子的头打去。 “啊……” “老婶子,你可不敢呐。” “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大不了一命偿一命。”江老太凶悍道,“今天我不死,就一定是你死。来吧,让我看看你们吴家人有多厉害。” 这狠话,这狠劲儿,看到人都不由发怵。 “老姐姐,都是我嘴碎,都是我嘴巴贱,是我年纪大了胡说八道,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都是我不对,老姐姐别跟我一般见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我这一回吧!”最初还很硬气的吴老婆子,现在看着江老太带血受伤的胳膊,再看她豁出命的狠劲,这会儿也蔫了,哭着认错。 看着自家开始死不认错,到现在哭着认怂的老娘,吴家几个儿子和孙子绷着脸,脸色分外难看。 江老太冷哼一声,“要说错,那也是我错。是我当时看人不清,错把畜生当做人,操心受累的救了一对牲口母子回来。不然,又怎么会有今天这些事儿。” “江老婆子,你说话不要太难听!”吴家儿子怒吼。 闻言,江老太直接抡家伙打过去,叫骂,“这会儿嫌我说话难听了,你娘在这里到处喷粪的时候你咋不觉得?” “你……” “哎呀,江小芽,江小芽回来了。” “快,快去拉住你奶奶,不然真是要出事了。” 听到声音,江老太面皮一紧,转头,看到那一身黑衣的少女,站在不远处,一张小脸白皙好看。 一手握着靶子,一手叉着腰! 看着眼神灼灼,满脸皱纹,苍老沧桑却又不屈不挠,坚韧强悍。 人群中,找到江老太,找到那个像战士一样的老人,江小芽缓步走过去,走上前,视线落在她那染血的胳膊上。 “你,你怎么回来了?你摊位呢?不要啦!” “今天遇到县府公子,还有孙管家,他们吃着孙女的卤肉好吃,就都买了去。所以,我就回来了。” “真的?” “嗯,孙女可不敢说瞎话骗奶奶。”江小芽说着,轻轻掀开江老太的袖子,看到那干瘦的胳膊那一道长长的扣子,眸色沉下,一片漆黑。 “别看了,没什么事,就是划了一下。走吧,先回家。” “嗯。”伸手拿过江老太手里的耙子,握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家走去。临走转头看一眼吴家几个子孙,扫一眼人群中的江家老二一家,默默收回视线,平静离开。 那清清淡淡的一眼,不经意扫来,莫名的让江家老二心里有些发慌发虚。不过,他心虚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他不想管,是他娘不让他管的。 江小芽和江老太一离开,吴家人也拉起吴老太快速离开,今天这脸真是丢尽了。江老婆子那老不死的说话也太难听!吴家几个年纪尚小的孙子,心里满肚子火气。 清洗,上药,包扎! 江老太伸着胳膊,看江小芽做,嘴上道,“搞这么多道道做什么,不过就是破了皮随便一包过几天就好了。”说着,看一眼地上的药瓶,“你哪里来的药物?” “买的。听到奶奶在跟人打架,我想着十有八九是打不过肯定会受伤,所以就提前买了这个。” 江老太听了瞪眼,“你可真会说话。”说完,开始心疼,“这药又花了多少银钱呀?你个败家的,就会乱花钱。” 江小芽听了,抬眸,“为什么跟吴家的人动手?” “不为什么,大家的事你小孩子家少打听。”江老太说完起身,一步迈出,声音入耳…… “江小芽是个命硬的,说不定元家公子英年早逝就是她克死的!命硬的丫头克死了自己的主子,又住进元家,想霸占元家的房屋,还真是心思歹毒。” 话入耳,江老太面皮一紧,转头看向江小芽。 “是因为吴老婆子说了这话,让你听到了才动手,我已经知道了。” 江老太听言,看着江小芽平静,却还略显稚嫩的小脸,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奶奶知道不是因为你。” 不,元墨早逝,确实是因为她。 “放心,以后没人在乱说了。” 是!应该是不会再乱说了。但不再说,却不是因为想口下留情,而是因为她护的够极致,豁出命的跟人怼,才让他们闭了嘴。 老母鸡护崽儿是什么样的,今天不再只是单纯的见到,而是真切的感受到了一次。 曾经以为,如果有一天,她也会被人当鸡崽儿护着,感觉应该会很好。可真正体会了,才知道,那感觉并不是很好,而是不不舒服。 仅此一次,不想再感受第二次。因她留下的伤疤,并不好看。 夜 江老太终究是年纪大了,白天那一通折腾,晚上早早的就躺下睡了。 大房 刘氏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最后索性起身,走到隔壁房间,推推床上已睡熟的江巧,“巧,巧,醒醒!” “哎呀,干什么呀?”在田里忙活了一天的睡的正好的江巧,被打搅,睡意浓浓,满是不快。 “起来跟我一起去你奶娘那院一趟。” 听到这话,江巧豁然睁开眼睛,看一眼外面天色,“这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去奶奶家做什么?” “你奶奶胳膊伤着了,我不应该去看看呀。” 听言,江巧眉头皱起,“奶奶不是说,但凡有关江小芽的事,她自己会看着办,不让我们伸头,也不让我们管吗?” 话里带着不满,江老太对江小芽这个不亲的孙女,竟然比对他们这些亲孙女都好,这样江巧心里很不平衡。 关键是她护着江小芽也就罢了,竟然还拿银子给她做生意,她对自己这个孙女也没这么大方过。如此,江巧对她孝敬不起来。 就因为这样,连过去江老太对她的好和护都忘记了。 刘氏听了,看着江巧道,“不管怎么说都应该去看看,不然你爹知道了该不高兴了。”刘氏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走着,心里庆幸,幸好大宝今天去县城了没在家里,不然还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子。吴家那些人连对江老太都敢动手,对大宝这么个年轻人就更加不会手下留情了。如果大宝因此受伤,刘氏可是要心疼死了。关键对郑家人也不好交代。 毕竟,这起事是江小芽而起,大宝反应太大了,让郑家姑娘误会了可就不好了。对郑欢喜这个未来儿媳,刘氏可是很满意的。 一路走着,心里胡乱想着,将走到江老太大门口时,忽而隐隐听到有什么声音。刘氏凝眉,这大半夜的的怎么可能会有说话声?是她听错了吧?想着,却不觉放松脚步,往前又走了走,想一探究竟。 “哥,这样是不是不太还?”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忍的下这口气?” “我,我是忍不下。可,也也不至于点了江老太婆的房子吧!哥,江老太婆可不是好惹的,要是让她知道了她肯定会不依不饶的,到时候……” “又没人看到,她怎么会知道?哼,就算是能猜到是我们做的,那她也得有证据,证明是我们做的才行,不然就是告到官府我们也不怕。”说着,不屑看一眼身边人,“你要是怂包可以走,我自己来。”说着,拿出手里的火折子,点燃,而后对着房子后那一堆柴火丢去。 刘氏看到量身瞬时大变,这柴火可是挨着房子的,这要是着了房子可就跟着烧了呀!房子没了,到时候江老太住哪儿?自己家吗?想此,刘氏心头紧了紧,抬脚,张口就要喊…… “啊……” 只听到一声低呼,随着那眼见就要落在柴火上的火折子被一脚踢开。 刘氏一愣,抬头看去! 月光下,那一身黑衣的少女,无声而至,静静站在三个少年身前。 朦胧月光下,脸上表情不明,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愈发显得清冷。 “江,江小芽!” “大哥,现在怎么办?”刚才还说不会有人知道,没有证据。现在好了,被江小芽逮个正着。 “什么怎么办?”挨了一脚的吴顺,揉揉被踢疼的地方,沉着脸道,“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又没做什么!” 反正房子现在好好的,说他们点房子,那纯粹就是诬赖,他们绝不会承认。 心里无赖的想着,抬头看着江小芽那张娇艳的小脸,眼里溢出异色,无意识吞了吞口水,开口,“如果江姑娘非要对江老太诬赖我们什么的话。那,我们只能跟父老乡亲说,都是你勾引我们来这里的,呜……”话没说完,一声咔嚓,随即脸色一片惨。 吴平,吴丰两人心头一跳,他们只见到江小芽的手突然落到吴顺下巴上,而后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么,只听吴顺低叫一声,突然人颤抖起来。 “你,江小芽你对他做了什么……呜……”吴丰话说完,一声咔嚓,痛意袭来,瞬时说不出话来,同时也明白了江小芽刚才对吴顺做了什么。 看着抖着,托着下巴,痛的直哼哼却不出话来的两人,吴平怔愣不明,而在江小芽视线落在他身上时,不由的哆嗦了一下,“你,你做什么?”说着,赶忙伸手捂住自己下巴。 “扶着他们两个,带我回吴家。记得小声些,不要搞出动静来。不然……”一根微凉的手指,点点他捂着下巴的手,“很疼的。” 听着这轻柔的声音,看着眼前这张好看,却分外凉淡的小脸,吴平后脑勺开始冒寒气,不敢吭声,不敢探究这诡异,手忙脚乱的将容王一手扶着一个,脚步不稳的往家走去。 在将走到家门口时,吴顺不知道是疼过劲儿,还是感觉自己家到了自己安全。继而,吴平只是感觉自己胳膊陡然一紧被人扶住,随着看吴顺借着他,猛然朝着江小芽踢去…… 吴平心头顿时一跳,张口刚要制止,然后…… “啊……” 哐当! 一声叫,一声响。 眼看着吴顺从门外,眨眼飞到了门里面 看着倒在地上蜷曲成一团,支吾者一脸苍白的吴顺,吴平脸色也跟着变了变,定定看着江小芽的腿,心突突直跳。 而被动静吵醒的吴顺父母,嘴里嚷着从床上起来,走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 三个脸色发白的儿子,还有一个一脸淡漠的少女。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吴父沉声道。 江小芽转眸看吴平一眼,淡淡道,“你来说。” 闻言,吴平麻溜开口,“我们三个趁着天黑想去点了江老太的房子,然后被江小芽逮到了,然后我们被收拾了。” 事情很简单,吴平陈述的差不多也附和事实。 吴父,吴母听到,脸色变来变去,惊疑不定,三个儿子竟然会去做这种事,他们是没想到的,可他们更加没想到的是,他们竟然会被江小芽收拾,这怎可能? “你还少说了一句,吴顺还扬言我要勾引你们,以毁了我名作为威胁,让我不要告诉奶奶你们意图点了她房子一事。”江小芽说着,抬脚走到吴父身边,淡淡道,“对于今天的事,不知道吴伯打算么怎么了结?” 吴父抿嘴,“你说呢?” “如果是要我说的话。那……”声音一顿,骤然一道寒光划过,屋内几人一时反应不过来,直到看到那抹血红,看到吴父捂着胳膊脸上满是痛意。 “啊,当家的,你怎么样?”吴母惊呼一声,紧张关切,厉声质问同时而起,“江小芽,你做什么?” “做他今天对奶奶做的事。”江小芽看着吴父的胳膊,不咸不淡道,“如若真按我的意思了结,我会砍了他这只胳膊,而不是只让他在胳膊上多一道口子。” 在吴父瞬变的脸色中,清清淡淡补充一句,“不过,为了奶奶,我不会这么做。所以,烦请你记住,你被饶过不是因为我心善,也不是因为你运气好,而是因为奶奶,我希望奶奶的晚年多平顺,少事端。如此,今日之事,我愿意就这么算了。但,有一个条件。” 吴母听了想还嘴,可是看着江小芽手里那还带着血珠子的匕首,嘴巴动了动,终是没敢说话。 吴父忍着痛道,“什么条件你说。” “护着她!” “以报答恩人的心情;以求的吴家家宅平顺的心情,护着她,不要让人欺负她。” “我愿她好,所以愿与你吴家化干戈为玉帛,希望你们也是相同想法。” 话放下,江小芽离开。 吴父看看自己胳膊,看看三个儿子,心里满是复杂。比起江老太的心善泼辣,江小芽这个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孙女,才是真可怕。也……真有心! 相比江家那些子子孙孙,江老太的福气也许在这个没有血缘之亲的孙女身上。 ** 睡觉睡到一半儿,江老太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睛,陡然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床前站着,心里一骇,“谁?” “我。” 听出是江小芽的声音,江老太顿时叫起来,“你个死犊子,站在这里想吓死我是不是?” “我就过来看看你蹬被子没,您老这么突然醒了?” “想上厕所不行呀!”江老太摸索着点燃煤油灯,瞪江小芽一眼,从床上下来,“我睡觉从来不蹬被子,你以后少在这方面表孝心。到时候我没冻死,反而被你给吓死了。” “好。” 江老太念叨着走出去,解完手,在床上躺下,刚要灭灯睡觉,看江小芽抱着被子走了过来。 “你干什么?”江老太一脸不明所以。 江小芽不说话,只是拿着被子在她身边铺好,而后脱鞋上床,躺下,“奶奶,灭灯。” “你,你躺着这做什么?” “撒娇。”说完,闭上眼睛。 江老太:…… ** “老子终于出来了。”裴戎一脸我最精明的表情,得意洋洋道,“跟着本世子走果然没错吧!” 刘凛不说话,也不想说话,这一路饿的就差吃屎啃树皮了。所以,附和说主子精明的话说不出,良心受不了。 “不过,这地方我看着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徐风木着脸道,“世子爷,这里是蕲河。” 闻言,裴戎恍然,随着一笑,“没想到靠着老天指路,竟然到了蕲河。这是不是说明我跟四爷是真的很有缘呢。” 没人回答他。 “刘凛,你赶紧的去买些吃的过来,老子快饿死了。” “是,小的这就去。”这次刘凛执行的很迅速,因为他自己也确实是饿坏了。 不一会儿,刘凛就拎着不少吃食走了过来,其中就有江小芽做的卤肉。 元家 江小芽正在清扫院子,一人走进来,“小芽。” “秋菊姐姐呀,有什么事儿吗?” “有人找你。” “找我?谁呀?” “吃了卤肉的人。说是很好吃,想再买一些。然后就从镇上打听着过来了。” “哦,人在哪儿?” “这会儿应该去你奶奶家了吧!我看有人带路把他们带到那边去了。” 江小芽听了,放下手里扫把,抬步往外走去。 第八十四章 等着你求我 “家里没人应该是去田里了,我也可以带你们去田里找她们。” 看着眼前热心的老头,刘凛点头,“那就麻烦大伯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头笑呵呵道,“听你们口音好像不是蕲河的,是从外地来的吗?” 刘凛点头,“从外地来,刚好路过这里。” 刘凛和老头说着话,徐风从头至尾都没吭声,有些心不在焉,有些心慌不安,特别是知晓做卤肉的丫头竟然来自江家,徐风心当即就提了起来,默默希望也许只是巧合。江家会做饭的除了江小芽之外,应该还有其他人。 特别江小芽那丫头这个时候应该在梅山才对,她又不会分身术,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嗯,所以做卤肉的一定不会是江小芽! “许伯!” 听到声音,老者转头,看到秋菊和江小芽,马上看向刘凛道,“来了,来了,看到没,那个穿黑衣服的丫头,就是你们要找的人。” 闻言,刘凛抬头看去。 “我肚子不舒服,你先跟她说,我去前面等你。” 耳边听到这句话,刘凛点头,关心的话还未出口,就看徐风已快步走开,那样子,看起来真的是很急。 刘凛都和江小芽说了些什么,徐风不知道,他只知道除了江小芽已经离开梅山回来之外……‘公子’竟然已经早已不在了,还有元家竟然也已经空了。 “你说这家公子呀,人走了已经快有百日了吧!” “现在元家就一个丫头在守着再没别人了。” 当看到元家现状,稍微一问,听到这些。 徐风离开村庄,静静站在一僻静的地方,眉头紧皱,清空元家这是主子的命令?还是元管家的呢?不过,这些好像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元家是必须消失的,现在不再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关键是江小芽…… 没想到最后默默留守在元家的竟然会是她! “徐风,徐风!” “哦!”徐风回神,看到刘凛随即问一句,“那卤肉是她做的吗?” “嗯,是她做的,只是今天晚了食材没了,她要准备一下明天下午拿来镇上给我们。” “那就好。”是呀,除了江小芽,江家还有谁能做出那么好味道的东西呢。 “徐风,你怎么了?是不是真不舒服?” “哦,没有。走吧,我们赶紧回去复命吧。”徐风急速向前。 刘凛看着徐风的背影,暗腹:如果没有不舒服。那,就是有心事。因为,徐风那心不在焉的样子太明显。 到底是什么事呢? 刘凛思索着,快步跟上。 *** 傍晚,江老太从田里回来,知晓这件事,有些不确定的问,“你说真的吗?真的有人来这里向你买卤肉?他还一要就是要二十只?” “嗯,真的,连定钱都付过了。”江小芽把手里一块碎银子递给江老太,看着她,笑眯眯道,“奶奶,你说我们是不是要发财了?” 江老太看着手里的银子,发财吗?还真可能。不过,“现在败家的人可真多呀!”说完,一路袖子,“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动手准备别耽误了明天的事。” “不急,我做好了饭,你先吃了饭再说。”江小芽走进厨房。 “吃饭还不快,一会儿就。”江老太说着,跟着走进厨房,当看到厨房里摆的东西,神色微动。 “明天是公子百日,我按照奶奶说的,做了供品出来,都是公子爱吃的。” 一案子,二十多个碗,二十多种菜! 这辈子江老太也没见过有人上供品上这么多的。不过……都是应该的。 在她因为饥荒要赶江小芽离开的时候,如果不是元家收了江小芽做丫头。那,小芽现在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儿? 所以,该感恩。 “做的好,元公子地下有知一定会高兴的。”江老太把供品盖起来,“明天大早我跟你一起去祭拜。” “嗯。” 京城*逸安王府 夜,看着裴戎让人送来的信,看他一路搞的那些事儿,四爷不由失笑。果然,论折腾没人比得过他。 手里几封信看过,看向元通,“裴戎现在到哪里了?” “回主子,之前那封信还是半个月前传来的,现在人在哪里暂时还不清楚。” 墨昶点头,“时辰不早了,你也下去歇息吧。” “是,主子也早些休息。”元通躬身,恭敬退下。 “王爷,七公主在外求见。”侍卫走进来禀报道。 元通听到,脚步微顿,只听身后静默少时,声音传来,“让她进来。” “是。” 闻言,元通眼帘垂下,随同侍卫一并走了出去,看着站在门口,穿着端庄,妆容精致,娇贵又艳丽的七公主人,元通不言,静看她得令抬脚走进屋内。 吱! 门关上,元通仰头看看天上那轮明月。这时辰,主子这年岁,花前月下也是正常。欲望得到纾解,也有利于身体。 “婉儿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 闻到那扑鼻而来的诱人香气,再看眼前那犹如盛开的牡丹一般娇艳无比的女子。墨昶无意识的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淡淡道,“七公主此时来见本王,不知所谓何事?” “回王爷,婉儿并无事,就是想来看看王爷是否有事何吩咐?” 这夜晚时分,能有什么事可吩咐她做的? 一句话,挑逗,诱惑的痕迹不要太明显。 都说西域女子多热情多外放,现在看来确实一点不假。 墨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开口,“本王就是不知七公主主要擅于什么?” 宇文婉儿听了,抬头,看着那坐在软椅上,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漫不经心,又透着丝丝魅惑的尊贵男人,不由一笑,笑的风情无限,轻步上前,走到墨昶身前,衣角碰触,身体微触,“请四爷准许,给予婉儿展现的机会。”余音悠长,低柔缭绕,香气浓郁,诱人共舞。 墨昶抬眸,看宇文婉儿一眼,衣袖轻扬,本放在胸前的胳膊移开,置于扶手上。 宇文婉儿看此,眼帘微动,脸上笑意愈发娇艳,本咫尺距离,再次上前一小步,顺势依入男人为她展开的胸膛,抬眸,望着男人俊雅的下巴,媚眼如丝,“多谢王爷恩典。”说着,头微仰,唇落于他脖颈之上,轻轻落下,轻轻移动,划过喉结,缓缓向下…… 墨昶垂眸,看着眼底在他身上扭动如蛇,活色生香的女子,眼底溢出点点暗色,那是欲的颜色,男人本能的躁动。 “王爷!”声音软侬,眸色水润,身体微动,不掩渴望。 墨昶看着,微微抬手,手落于她下巴上,微微俯身…… 砰! 突然的一声,让屋内兀自算着时辰正在出神的玲珑吓了一跳,赶忙起身,看去,就看到宇文婉儿大步走进来,脸色难看,眼里是压不住的羞怒。 “公主,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这副脸色。难道,四王爷其实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在玲珑神色不定的腹诽中,宇文婉儿开口,声音带着火气,“玲珑,你说,我这里小吗?” 看宇文婉儿指着自己的胸,绷着脸问。 玲珑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才合适,“公主,发生什么事了?”转而问起关键问题。 宇文婉儿抿嘴不言,直接抬脚去了内室。 玲珑看此,眉头皱了皱,垂眸,看来事情并不顺利。 在宇文婉儿穿的花枝招展去求见王爷,而王爷准见时。王府上下,所有人以为这都会是一个颠鸾倒凤你的夜晚。然,都想错了。 书房内,墨昶褪去那染上她人味道的衣服,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体,抬脚往洗浴间走去。是应该找个女子入府了。 宇文婉儿样貌,身姿是不错。可,他没有耕种的兴致。若问原因,就是墨昶那根深蒂固的大男子主义,不喜欢太过外放的女子。 女人还是内秀一些好。此时,墨昶是如此想法。而以后…… 蕲河 “公子,这些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大早,江小芽和江老太两人拿着供品到元墨坟上祭拜。 徐风隐匿在暗处,因为距离有点远,他看不清墓碑前摆放的祭品都是什么。但,看那些碗碗盘盘可是不少。 为祭拜,江小芽定然也是用了心思的。亲眼看清这一点,徐风心里忐忑不安,发慌。 如有一天,江小芽发现公子未死,而且当初救她的也并非公子。当所有的事情跟她所看到的都不一样。那,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就主子的身份,江小芽就是知道了,她也不敢把主子怎么样,甚至不敢多说一个字。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徐风就是很不安。 所以,为了防止再惹出什么麻烦,最好江小芽和主子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如此,蕲河这些事就不能再写信回京城禀明主子。 打定这个主意。徐风开始思索现在,眼下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裴世子和江小芽两人见到! 因为裴世子和江小芽曾经的一面之缘,确切的说是一面孽缘。那一次,小芽坑骗,算计过裴世子,这一点他一定还铭记在心。 对于裴世子这种从来只记他人错,不记自己过的人来说,他可不会管当初可是他先想动江小芽的,他只会记得江小芽阴了他。如此,凭着裴世子的闹腾,轻而易举就会闹腾到主子的耳朵里。待到了那时…… 江小芽,主子,裴戎当这三个人碰到一起…… 徐风头皮发紧,他不知道会怎么样。但,绝对不会是一团和睦。因为,这三个人没有一个是大度的,没有一个是好惹的。特别是江小芽,虽然她身份低微,但挡不住她心黑手狠脑子好。 徐风只是想着都感觉焦头烂额,不行,不行,必须马上做点什么。 想着,急速离开。 “你赶紧回去卤肉吧!我去田里把剩下的那点活儿忙完,下午跟你一起去镇上给人家送卤肉。” “好。” 江小芽拿着东西回家,江老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看着地上的供品,虽觉得应该,可挡不住心里仍觉得败家呀。 “等我死了,一定交代他们不许给我摆供。谁敢给我摆供败家,我就一定飘回来找他。”江老太念叨着,蹲下把坟墓周边的杂草都给拔了,才扛起锄头往自己地走去。 刚走到自己地头,就看到一个人在自家田埂里蹲着,江老太看到皱眉,疾步走过去,当看清是谁,沉声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郭氏(吴顺娘)看到江老太,有些不自在的站起,“我,我就是看你地里有杂草,想着帮帮忙。” 江老太听言,抬头看看天,“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还是你碰到脑门子把自己磕傻了?” “大娘,你别这么说,之前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猪油蒙了心把过去的你老的恩情都忘记了,以后我们再不那样了,还有小芽姑娘那里,我一会儿就去跟她赔不是。”郭氏拉着江老太满脸恳切道。 这话听着倒是顺耳,就是感觉怪怪的。要知道郭氏可也是个泼辣又死要面子的,干完架,江老太就从来没想过吴家会有低头认错的一天,更别说提过去的恩情了。可现在,什么情况?吴家丢掉的良心怎么又找回来了? 看江老太一脸活见鬼的表情,郭氏脸上发烧,心里发苦,不服软没办法呀!她是想要面子,可她家俩儿子的下巴怎么办? 江小芽那死丫头下手可真狠,怪不得人说不叫的狗最是凶,这话真是一点都不假。看江小芽平日闷不吭,一副清瘦好欺的样子。可一动起手来那个凶悍! 有江小芽的对比,再看江老太,这脾气可真是太好了! “大娘,我们都知道错了,你就别跟我们计较了。”说着,不由分说拿过江老太手里的锄头,“你老歇着,这地我帮你锄了。你老回去也在小芽姑娘面前,帮我们说说好话让她也不要跟我们计较了……” 江老太听着,看着郭氏,心里感觉很不对劲儿。 “江老夫人,能借一步说话吗?” 一点脚步声都没听到,突然的一声在耳边响起,吓了江老太一跳,忙转头,看着不知合适立在她身后的精壮男人,“你是谁?”瞧着眼生。 徐风没回答,只道,“老夫人关于江小芽,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想跟你说,请这边来。” 关于小芽的? 江老人听言,神色不定,抬脚跟上。 *** 江小芽在家刚把肉卤上,江老太就急匆匆的回来了,看到她,拉着就往跑,“快,快跟我走。” “奶奶,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江小芽被拉着忙问道。 “我娘家嫂子快不行了,你跟我去一趟。”说着,疾步跑着,走到外,把江小芽推到牛车上,挥动鞭子,急速离开。 江小芽坐在马车上,能感受到江老太的急迫。不过,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江家其他人呢?为什么没一起去?论亲,老太太的娘家嫂子自然是跟江家的人更亲。 所以,临终之际,更想见到的应该是也江家的人吧。老太太第一个把她拉上,是不是急的都乱了。 “奶奶,是不是该把大伯他们都叫声呀?” 江老太不说话,只是猛干牛车。 徐风看江老太将江小芽带离,不敢迟疑,快速往镇上赶去,回到镇上农庄却没看到裴世子和刘凛。 去哪儿了? “徐护卫,你回来了。” 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暗卫,徐风忙问,“世子呢?” “去逮人了!” 闻言,徐风心头一跳,“逮人?逮谁?” “今早世子上街,听说做卤肉的那个老板曾经是元公子身边的丫头,又听说她叫江小芽,就……”暗卫话没说完,只见徐风脸色一变,飞身离开。 暗卫看此,不明所以。只是隐隐感到要出事。 徐风一路疾行,心里:这事儿果然是瞒不住。幸好他先一步让江老太把江小芽送走了。如此,只希望裴世子见不到人,找不到人可以就此作罢!不过……徐风抿嘴,裴世子是那种轻易放过的性子吗? 五年多了,都已经五年了,这事儿都还一直记得,这心胸到底有多小清晰可见了。 极少吃亏的人,猛然吃一次亏,那都是刻苦铭心的,都是不讨回来誓不罢休的。 *** “妹子,你是生意人,经常出门知道的地方多,这丫头就麻烦您了,麻烦你带她走远点儿。等过一阵子再带她回来。”看着马车内,陷入昏迷的江小芽,江老太眼里带着一丝不舍。 “好,我会将她带到一个妥善的地方的。不过,大嫂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个,等过来我再给您说。”江老太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碎银子递过去,“这一路上就麻烦您了。” “放心吧!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江老太点头,看周婆子带着随从赶着马车将小芽带走。 【一定要尽快把她送走,送的越远越好。不然,她可能小命难保。】 最快的方式是什么?就是什么都不说,直接把人迷昏了送走。毕竟,说明起来也是需要时间的。万一,她再不走,那岂不是更加麻烦。所以,就这样吧! 本来当那人说小芽有生命危险时,江老太完全当他放屁的。可是,当那人说出江小芽和大宝被劫的那段事,当说出被江小芽坑骗的那个公子找来时,就由不得江老太不信了。 那时,江小芽为了和大宝一起安全离开,确实算计过那个人。 而那个人,当时想杀了他们,这一点江老太也知道。因为,江大宝对她没有隐瞒都一五一十的说了。 希望这一次也能化险为夷,平安度过。 江老太站在原地,看马车走远,直到消失不见,才赶着牛车往回走去。 “老嫂子,你家来客人了。” “看穿着还不是一般的客人呢!” “还有那模样,哎呀,我活到这岁数从来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人。” 江老太刚走到家门口,就看门口站了许多人的,对着她七嘴八舌的说道。 江老太听到,心猛的跳了跳。 不是一般的人?!我从来没见过长的那么好看的人?! 听到这两句话,江老太想到大宝曾说过的那一句【奶奶,那个公子长的是真好看,就像天仙一样。看第一眼时我还以为他是个女的呢。可惜,长的再好也没用,心太坏,脾气也大的吓人。】 想到这些,江老太心开始下沉,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家门。 面若冠玉,人若桃花! 看着站在她院中的人,江老太没上过学堂,形容不来,就觉得好看,好看,确实好看!但,有屁用,驴屎外光里面都是糠。心肠不好,脸再好看也白搭。 “敢问,您是……”江老太刚开口,被打断。 “江小芽呢?她在哪儿?” 听到这话,再看眼前人,江老夫人庆幸,庆幸自己听信了早上那个人的话,将小芽送走了。 “小芽不在,她跟人学艺去了。” 裴戎听言,挑眉,“学艺?” “嗯,学艺去了,那孩子不会种田,就只能学点别的。所以,跟着师傅走南闯北的学艺去了。” 走南闯北?! 这话,是让他有本事看着找吗? 今天上午人还在家里做卤肉。半晌时分,在他来之前,眼前老太太急匆匆的拉着赶着牛车带着人出去了。如此,真的就这么巧吗?裴戎可不信。 不过,他也不以为这老太太能掐会算,算出他会来找麻烦,所以才早一步把人送走了。 管他怎么回事儿,反正他要见人。还有,他最近折腾的太厉害,把自己折腾的很累,不想费脑力去找人。所以,他就等着人回来主动找他。 想着,裴戎看着江老太,笑了笑,无比温和道,“老太太,我听村子里的人说,江小芽对你特别的孝顺?是真的吗?” 看着那笑的阳光明媚,灿烂如花儿一样的脸,江老太面无表情道,“公子若是来找小芽的我只能告诉你,她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没事,你在也是一样。”裴戎说完,看刘凛一眼,“让姚海带人过来把人弄走。毕竟,欺瞒本世子那也是种罪。” “属下遵命。”刘凛领命离开。等徐风赶过来,一切都晚了。 *** 裴戎悠然的躺在摇椅上,啃着番薯,分外自在道,“没想到这农家乡间,也有许多美味的东西。” 徐风听了,抬头看向裴戎,恭敬道,“世子爷,别处风景更不错,您要不要动身去看看?” 听到这话,刘凛不由看徐风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是觉得这两天徐风在不断地游说世子离开。 “这地方,我还想再多待一阵子。”因为,墨昶在这里待过。所以,他对这地方也有不同的感觉,想多停一阵子再看看。 想着,又啃一口番薯,开口,“还没看到江小芽的影子吗?” “是。”刘凛恭敬应。 徐风垂眸,心里焦灼,对江小芽还记得那么清楚。看来想让裴世子主动离开是不可能的了。那么,现在只希望江小芽已经彻底走远不会不再回来。 吱! 徐风期望刚落下,门打开,一人映入眼帘。看到,徐风脸色瞬变,心当即沉下。 “裴公子,这位叫江小芽的姑娘找您。”看门的老者,敬畏道。 裴戎抬眸看去…… 一个对视,各有感觉。 看到江小芽,裴戎眉头微扬,眼里染上点点意外,没想到曾经那个不起眼的丫头也是大变样了。 看着裴戎,江小芽眼底一片暗沉,没想到还会再次见到他,更没想到因她当年一举,竟被人惦记至今,且还波及到了老太太。 【小芽,那个人身份好像很不简单,连县府大人见到他都是诚惶诚恐的。所以,奶奶该怎么办?我们该怎么救她出来?】江大宝满是焦灼。 【江小芽,看在你是表哥曾经奴婢的份上,我可以给你一句忠告;那个人你绝对惹不起,所以还是赶紧走吧。至于江老太,你就别想了,你救不了她。我父亲把所有的人都派到大牢来了,把这里守着的跟铜墙铁壁一样,就算是武功再好的人也别想悄无声息的把人救出去。】 【就算是你侥幸把人弄出去了也没用。为了打探你的下落,那老太太被用刑了,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你又何必为了一个死人,再把自己搭进去?】 因为知道他身份不简单。所以,她不予硬碰硬,她惹不起,她躲着。 她只想把老太太救出来,带她躲出去,不惹这位大爷。然…… 用刑! 活不了多久! 想到姚文飞说过的话,江小芽看着裴戎,缓步走上前。 因她而死的,一个元墨已经足够了。不需要再多一个! “民女江小芽见过公子。” 看着眼前规矩向他行礼的人,裴戎放下手里的番薯,开口,“江小芽,你可还记得我吗?” “嗯!记得,你是爹爹。” 听到这话,裴戎面皮紧了紧,瞬时许多不愉快的记忆涌到脑子里。 裴戎一时未吭声,江小芽自动站起,在起身刹那,好似膝盖一软,忽而一个趔趄,身体不稳,不受控制往前倒去…… 在江小芽进来时,迅速躲起的徐风在暗处看江小芽往前倒,瞬时一个激灵,本能感觉不妙。 而裴戎看着眼见就要摔倒,朝着自己倒来的人,不咸不淡抬手就欲把人推一边去。然,在他手刚要碰到江小芽时,被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道骤然推开,随着怀里多了一抹柔软,在裴戎心生厌恶刹那,唇上猛然多了一抹馨香…… 怔愣一瞬间,一只舌头撬开他的牙齿探入,一物落入口中,而后…… “唔……” 唇上剧痛突然袭来,整个人顿时回神,随即抬手。 抬手瞬间,怀里一空。 前倒,靠近,碰触,探入,咬你,撤离。 一系列作动,干脆利索,迅速完成。动作之快,快到所有人一时都未反应过来。只是定定看着,看现在,他坐着,她站着,一如最初的姿势,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果裴戎嘴唇不是破了皮正在冒血的话。 徐风屏息,看着嘴巴冒血,不动不言,疾风骤雨将来的裴戎。再看,唇上染血,平静冷漠,戾气隐隐外溢的江小芽……心头紧绷的厉害。 刘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一幕,一时身体僵住,心头波涛汹涌,身体却动弹不了。 “江小芽,你,找,死!”一字一顿,嗜气冲天。 “爹爹英明!女儿今天过来,不为其他,就是来弑父的。”话落,风刮过,一人眨眼而至,咽喉处瞬时多了一只大手。 大手落下,直接用力,掐死她!一句不废话。 江小芽抬眸,看着脸黑如墨,满眼火气戾气蔓延的裴戎,视线落在他唇上,淡淡道,“我不怕死,特别还有爹爹你给我陪葬。” 这话出,裴戎眼眸微缩。 刘凛疾步上前,沉声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江小芽伸出舌头,舔舔嘴角,尝到点点腥甜,轻轻缓缓道,“爹爹,莫非你以为我亲你是为了表现父女之情吗?” 闻言,刘凛脸色瞬变,“你给世子吃了什么东西?” “让他死的东西。”说着,伸手打下裴戎口在他咽喉处的大手。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的男人,江小芽淡淡一笑,“不用想着如何处死我,我自己来了断。” 说完,伸手从腰间掏出一个瓶子,打开,从中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口中吞下,随着将瓶子丢给刘凛,不紧不慢道,“这一粒药下去,我活不过十个时辰。而你,若想从我手中拿到解药,记得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若是我死了。那么,你一定会紧随其后。”说完,转身走人。 “江小芽!” 听到这声怒吼,江小芽脚步顿住,转头,嘴角微扬,笑的娇艳,笑的狠戾,“你不是想我死吗?现在……我等着你来求我,求我好好活着!” 第八十五章 四爷到 在街头等着的江大宝,看到江小芽身影,飞快跑上前,急切道,“小芽,那人怎么说的?什么时候放了奶奶?” “没说,等着吧!” 江大宝听了,脸上满是失望。不过,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容易办成,因为从几年前就知道那位爷是个难缠的。想着,忽儿想什么,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小芽,关切道,“你怎么样?他没为难你吧?” 江小芽摇头,看着江大宝淡淡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 “那你呢?” “我在这里等消息。”说完,转身离开。 看着江小芽纤瘦的背影,江大宝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可想到家里正在等消息的人,叹了叹气,快步离开。 江小芽走在街头,走到自己买卤肉摊位站定,静静看着…… 【江小芽,你个败家的,想我用鞭子抽你是不是?】 【你看什么看,要买肉就赶紧买,不买就给我走开。】 【丫头,你在这里好好守着,奶奶忙完下午就来接你。】 【丫头,快来吃饭,白菜面条不喜欢也要给我吃完了,敢给我剩下一点,明天就没你饭吃。】 【丫头……】 曾经陌生的地方,现在也有了温暖的回忆。 在这陌生的异世,因为那一个老人,让她开始不觉有了归属感,让她不由贪恋她给予的那份温暖。 可现在…… 如果你出事。那么,拖累了你的我,还有害了你的他们,都会给你偿命。 害死你的要死,欠了你也一样! 看一眼空荡荡的摊位,江小芽收回视线,缓步离开,漫步街头,没有目的地。 另外一边…… 【你不是想要我死吗?可现在……我等着你来求我,求我好好活着!】 想到江小芽离开时撂下的这句话,徐风这会儿仍心跳不稳,直感心惊胆颤! 心黑手狠脑子好!他本以为对江小芽他已经算是了解。可现在看来,是他想多了。 总是出乎意料,再次让你意想不到,这才是江小芽。一个对他人狠,对自己也一样够狠的人,一个纵然地位低微,也绝不是你可以随意欺辱的人。 这些年,世子爷一直在耍横,可现在……他遇到了一个不要命的。 这一次的抗衡,世子爷的身份,好似突然失去了它本该有的威慑力,变得不堪一击。 这一次的对抗,任由裴戎再嚣张,也改变不了他性命被人拿捏的事实。 徐风想着,心潮澎湃翻涌,作为保护裴世子安危的护卫。有些想法不应该。但,对江小芽,他敬佩,也敬畏! 裴戎坐在软椅上,由着随行大夫给他探脉,极力让自己脑子保持空白,才能压制住自己的性子保持冷静。不然,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今天,光天化日之下,他被人非礼了。还跟女人一样,被人非礼出了血。 今天,总目睽睽之下,他被人喂毒了。还跟弱鸡一样,连使劲扑腾一下都没有。 想着,裴戎牙齿开始咯吱咯吱响声。 五年前,除掉她,他以为是再轻易不过的事儿。结果,他被她坑了,算计了。 五年后,弄死她,他本以为也不过是动动手的事。结果,他被她明目张胆的阴了! 时隔五年,他找打她,难道就是为了让她更好的算计自己吗?就是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献丑吗? 最重要的是,她对他犯了死罪。结果,他却还要去求她,求着她不要死,求着她好好活! 噗通! 火气压不住,身前桌椅被踹飞,咬牙切齿,怒吼,“江小芽,你个该死的东西,爷一定要剁了你!” 听着裴戎气急败坏的声音,徐风垂眸,这语气,这话语,听着似曾相识。过去主子好像也这么火大过,好像也说过要将她五马分尸的话。 刘凛跪地,请罪,“都是属下无能,请世子爷责罚。” 刘凛请罪,心里也很憋闷。他跟随在裴戎身边近十年,一直尽心尽力,从未失职过。可这一次,他眼睁睁在跟前看着,不但没护住世子的安危,甚至还让世子丢了清白! 究其原因,不管是江小芽行为太让人出乎意料,还是手段太狠辣,都抹不去他的失责。 太大意,太轻敌! 谁说年纪小就好拿捏,谁说是女人就不敢下嘴?! “世子,这毒,怕是有些麻烦。”随行大夫周亭顶着莫大的压力道。 裴戎听言,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所以,你的意思是,爷我可以等着去死了。” “世子爷恕罪。” “滚,都给我滚下去!” 被非礼的男人,比欲望得不到纾解的男人更可怕。 裴戎一声吼,刘凛拉着周亭快速退下,退到一个裴戎看不到他们,也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地方。 “周大夫,世子爷所中的毒,你真的没办法吗?”刘凛压低声音,紧声问。 “也不是没办,就是有些冒。因为需要时间,也需要了解毒性。万一,稍有差池那……”周亭余下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白。 稍有差池,就是一命呜呼! 刘凛听言,神色凝重,随着把江小芽丢给他的那个药瓶递过去,“这药呢?” 周亭打开,倒出一粒在手里捏碎,看看,又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不由叹了口气,“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确实没有说谎,这毒确实相当霸道。如不服解药,十个时辰之内必气绝身亡。” 确定药性,刘凛不由心颤,太狠了! 江小芽这一举,是完全不给自己留后路,也不给他人留后路呀!这丫头实在是难缠,不过也必须承认,她作到点子上了。 如果她不对自己下手。那么,世子就一定会对她下手。 各种极刑,严刑逼供,逼迫她交出解药。这一过程,必然比她现在要承受的多。但现在,谁能动她?!谁又敢动她?! 她以行动直白的告诉你,她就是不怕死。你敢动她一下,她死给你看,同时拉你陪葬! 这狠辣,这心机,简直是令人发指,却又让人束手无策。 “刘护卫,现在怎么办?”周亭低问。 让世子求人……说句大不敬的,就裴戎那驴脾气,他敢跟你同归于尽也不一定会低头。也因此,在京城他才能难横,因为裴戎骨子里也是个极端的。然,现在他遇到了一个比他更混不吝的。对此该说一句,人外人有人吗? “你在这里紧守着世子,有什么情况赶紧派暗卫去告诉我。”刘凛说完,飞身离开。不用问,肯定是去找江小芽去了。 看着刘凛离开的背影,周亭心里无声叹息一声,一直横行霸道的世子,这一次算是阴沟里翻船了。 都说市井多高人,这话还真不假!一个丫头阴狠到这种程度,也是大开了眼界了。 江家 大房刘氏一家,二房王杏花一家,三房张秀一家! 一帮人聚在江老太的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干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就说那丫头命硬专克对她好的人吧!娘还不相信,现在好了,可劲护她,结果把自己护到牢里去了吧!说不得还会连累江家这一大家子。”三媳妇张秀,怨声怨气道。 “三婶,小芽一定会想办法救奶奶出来的,这煽风点火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江大宝沉着脸道。 “哎哟!看来大宝是真的把江小芽当亲妹妹了,直到这个时候还护着她。就是不知道巧儿听到你这话,心里是什么滋味儿。” 张秀说着,看向江巧,扯着嘴角阴阳怪气道,“巧是因为跟女婿生气才回娘家的,本来前两天巧儿婆家都已经服软了,让张女婿来接巧儿了。可是走到村口,当听说了江家的事人家马上又扭头回去了。呵呵……这一回去,还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呢?说不定怕别连累,直接就……” 休书,这两个字还未出口。就看江巧腾的站了起来,黑青着一张脸道,“我的事不用三婶子操心。”说完,快步走人。 看江巧走人,张秀转眸看向江大宝,“这事郑家也已经知道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万一也跟你姐夫一家一样怕别拖累了,要跟你退亲。那……”说着,看向刘氏,“大嫂,你这以后要操心的事可就多了呀!” 刘氏听了,嘴巴抿了抿,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而心里不可抑止的充斥着不安。如果真是这样。那…… “大嫂,你当初把江小芽捡回来,就是捡了一个祸害回来。” 如果是之前,刘氏听到这话一定会反驳。但,这次她说不出一句话。也许,她是真的做错了。若是早知道她是个招祸的,她怎么也不会把她捡回来。 京城*王府 墨昶下了朝堂,刚入王府,元通既走上前,将一封递了过来,“主子,世子送来的信。” 墨昶听了,伸手接过,心里想着,这次又折腾出什么乐子了? 想着,将信展开,看到上面内容,脚步顿住,眉头瞬时皱了起来。 四爷,我恐怕马要死了,你能来见我最后一面吗? 墨昶凝眉,没想过自己会看到这样内容。这信,相比之前的那些,完全是急转直下。 “元通,你马上去镇国府一趟,看裴老太爷有没有收到裴戎的信。” “是,老奴马上去。”元通领命,疾步离开。心里:看主子刚才脸色好像很不对劲儿,可别是裴世子出了什么事吧? 确实是出事了。 墨昶坐在书房,看着手里信,沉默。裴戎有些时候虽有些矫情,还会夸大其词。可是,他从来不会诅咒自己,他只会咒骂他人。所以,定然是出什么事了! 只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突然就要死了呢?是病了?伤了?还是…… 墨昶抚额,一时猜不透。这厮,平日无事废话那么多,现在有事了,他搞什么深沉?这没头没尾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爷,七公主来了在外求见。” “不见。” 两个字,不咸不淡,直落入门外宇文婉儿的耳中。 “公主,王爷事务繁忙,你先请回吧!” 相比侍卫的含蓄,墨昶刚刚的回应可就直接了当多了,虽声音不咸不淡不染情绪,可宇文婉儿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他的不喜。 连宠幸一次都没,连睡都没睡,他对她都厌了。真是……这比宇文婉儿之前所预想的还糟。而,墨昶比太子哥哥所说的还难缠。 “既然王爷事物繁忙,那本公主就不打搅了。”勉强维持住自己身为公主的尊贵,宇文婉儿转身离开。 “来人。” 听到召唤,侍卫快步走进去,“王爷。” “告诉管事嬷嬷,让她把女戒和经书都去七公主的院子,让七公主好好读读,认识一下大越的规矩礼仪。” “是。” 七公主的热情奔放,没招来王爷的恩宠喜爱,反而招来了禁足。特别让她学习的那两本书,一本女戒,一佛经! 这是先她让学会规矩,然后再戒了贪嗔痴欲出家做尼姑吗? 如果七公主真这么做了。那么,四王爷或许会毫不吝啬夸她一句乖巧懂事。 “主子。”元通从镇国府回来,看着墨昶,将一封信函递过去,“这是跟随在裴世子身边的刘凛传于裴老太爷的,他让老奴拿回来给主子。” 墨昶伸手接过,打开…… 【老太爷,世子出事了!】 看到上面内容,墨昶丢开。极好!刘凛比裴戎这个主子的信函还简练。这主仆俩是在比谁的信够简单扼要吗?还是在考验他和裴老太爷一起玩儿猜猜猜? 或者刘凛就是故意为之,就是为了引得老太爷探究,进而让他无法忽视,不得不派人过去一探究竟? 想着,墨昶轻轻吐出一口气,起身,“准备一下,我要出京一趟。” “是。” 老太爷,世子出事了! 刚才四爷丢在桌上的信,上面的内容元通也看到了。所以,四爷无法坐视不管,对世字不能视而不见要出京一探究竟,也是正常。 只是,世子爷到底出什么事了? 元通凝眉思索着,快速安排护卫,准备马车! 蕲河 裴戎这个做主子的拉不下脸来,那么就只能由刘凛这个下属来了。 而江小芽也无所谓谁来谈判,她只要结果能如愿。 “江小芽,你要如何才能交出解药?” 江小芽看刘凛一眼,没什么表情道,“你只带了这一句问话来吗?” 刘凛听言,眼神微闪,静默了一下,开口,“江老夫人我已经从牢房里带出来了。” 江小芽听了,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被一个刚到胸口的女娃子,这么不咸不淡的盯着,刘凛诡异的竟感到紧张。对此,不知道是自己太没出息,还是江小芽之前那狠辣的一举,让他生出了紧绷感。 总而言之,面对江小芽,刘凛感到很有压力,一点不敢放松。 定定神,刘凛垂眸道,“只是,江老夫人身体有些不适,现在人正在医馆。”说完,不由又赶紧补充一句,“请江小姐放心,我们一定会将江老夫人治好。” “她若安好,你家主子也一定会活蹦乱跳。反之,你应该知道。” 一句话,清清淡淡,不温不火。刘凛听到,心头发紧。如果江小芽只是威胁他多好,偏她不是,她既说了,就会来真的。 初次见面,就让人记住了她的决绝。让人对她的话,不敢轻看。 “带我去医馆吧!” “好。” 江小芽在前,刘凛跟在后,心里默默期望,期望江小芽看到江老夫人的情况不会再次发怒,弄死他家主子的心不会再次翻腾而起。 伤痕累累,昏迷不醒! 来到医馆,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人,江小芽眼底溢出暗色。 “家主只是让人看好江老夫人,从未下过用刑令。这是县府的一个差役为了讨好我家主,擅自用做的主。”刘凛赶忙解释道。 虽然这解释,也不能裴戎变的无辜,毕竟下令把人关起来的可是他。但,就算裴戎是罪魁祸首,也不能把什么都背了,江小芽的火气都让他一个人受了。 江小芽没说话,手指落在江老太脉搏上,许久,放下,紧绷的心稍缓,还好!还好,不算太糟。 “给老太太动刑的人呢?” “已经把他关起来了,如何处置,都由江小姐您说了算。” 连自家世子爷都被怼了。那么,擅作主张向江老太动手的人,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点刘凛自然料到了,把该做的也都做了。 对于如何处置那个人,江小芽没言明,只是对着刘凛道,“给我准备一个干净,安静的院子。” “好,我马上就去准备。”说完,看着江小芽,正色道,“那,家主的解药?” “你觉得我现在是给他解药的时候吗?” 听到这话,刘凛不由哑然,这个时候如果江小芽把解药给了。那,就等于是在送自己去见阎王。 “放心,我并没有同家主子同归于尽的想法。所以,时候到了我自然会给他。” 刘凛听了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江小芽在床边坐下,静静望着江老太眸色起起伏伏。 县府 江老太被裴世子身边的人带出去了;对江老太动手的人被裴世子身边的人给关起来了! 之前,一脸不善,明显要找江小芽麻烦的人。现在突然态度大变,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姚海满脸的疑惑不解。 姚文飞看姚海一脸不明所以的表情,心里亦是若有所思,让裴世子放了江老太,江小芽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 以美色,用身体?! 嗯,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毕竟,除了这个江小芽好像也没别的能耐了。 之后的时间,江小芽寸步不离的守着江老太。裴戎默不作声的修炼自己的耐性,忍耐,忍耐,再忍耐! 强行压制自己的脾气,努力忍耐的结果就是,如何处死江小芽他已灵感迸发,各种酷刑随便说出一种都是极刑。由此,裴戎第一次生出想写奏折的心情,修改大越酷刑,由他贡献一份力量。 而刘凛看着一脸屎色的裴戎,头皮也是直发麻,心里也是直害怕。害怕被迁怒呀! 因为性命被人拿捏,一时收拾不了江小芽,可又压不住心里的火气,一怒之下先拿他开刀泄气。那,他也是承受不住呀! “世子爷,江小芽来了!” 咔嚓! 护卫一声音禀报,裴戎手下扶手应声断裂。 对于要见一个女人,裴戎第一次这么激动。 “让她给我进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真担心他把牙齿给咬碎了。 江小芽随着护卫走进来,看着死死盯着她,眼神能吃人的男人,不紧不慢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两天不见,爹爹看起来憔悴了不少。” 啪! 茶杯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再喊一句爹爹,我现在就剁了你。”裴戎直直盯着江小芽,沉沉道,“不是说服了药十个就会死吗?现在你为什么还没死呢?” 江小芽听了,不咸不淡看他一眼,“孩子气!” 一句话落,一掌劈来,江小芽轻易躲过。 “江小芽,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没错,我现在就是觉得你没胆子弄死我。” 话落下,裴戎朝着她打来,这次江小芽没有躲开,直接抬手稳稳挡下,看着眼前怒火翻腾的男人,看着那害的江老太浑身是伤,夜晚疼痛难眠的人,表情一片沉凉,“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认清楚。你现在就是我手里带线的人偶,我松手能送你上西天,我收紧就能把你踩入地狱,不信你大可试试!” 说完,不去看那炸毛的男人,抬脚走向不远处的刘凛,从袖袋里拿出一粒药丸递过去,“一次一粒,一日三次。” 刘凛听言,忍不住脱口问,“毒清吗?” 闻言,江小芽挑了挑眉。 刘凛感觉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她会这么轻易给世子解毒吗?不可能! “等你家主子看着我眼睛不再冒火时,就是他毒清之时。” 刘凛木然,看着她眼睛不再冒火的时候吗?感觉,这辈子世子爷身上的毒都难解了。 刘凛心口发凉时,又听江小芽问道,“你家主子之前好像很喜欢吃我做的卤肉!” 刘凛没说话,喜欢吃她做的卤肉,这是事实,但现在在世子面前绝对不能提及,因为会让他更加火大。 竟然喜欢江小芽做的东西,他是有多瞎! 不过,江小芽忽然说这个做什么?刘凛一个时不懂,心里暗腹:难不成准备做给主子吃,企图来个换干戈为玉帛?如果是,那她可就太天真了! 天真吗?不,刘凛很快发现,天真的不是江小芽,而是他! 翌日 再次见到那个杀千刀的女人,裴戎火气自然上头,戾声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江小芽不搭理他,拎着食材直接进厨房。而后,兵兵乓乓一通忙活。 香气四溢,满院飘香!香的人不由咽口水。 刘凛盯着厨房神色不定,搞不明白江小芽的意图。直到江小芽做好饭菜,端着离开,只留下这空空的厨房和满院的香味…… 【你家主子之前好像很喜欢吃我做的卤肉?】 昨天的话,加上今天这一举……这是让你看得到,闻得到,却吃不到吗?这太幼稚了! 不过就是一点吃食嘛,谁稀罕吃! 这么想着,刘凛无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看向裴戎,“世子爷,您中午想吃什么?” “吃个屁!” 裴戎丢下一句粗话,摔门进屋。 刘凛看着叹了口气,看来下次再出来一定要带个厨子才行。还有江小芽,她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再这样下去,世子爷就算不被她毒死,也一定会被她给气死。 屋内,裴戎坐在椅子上,只觉得心肝肺都是疼的。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气,被气到有些不想活了。 “江小芽,你给我等着,老子早晚千刀万剐了你。” 独自放着狠话,门突然被推开,刘凛快步走进来,“世子爷,四爷来了!” 闻言,裴戎腾的站起走了出去,走到院子,看到那站在院中的人,裴戎嘴巴不由瘪了瘪!那瞬间,刘凛几乎以为他家世子爷要哭了,心砰砰直跳。世子爷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他若真扑到四爷怀里哭,那也太难看了。 墨昶挑眉,裴戎这似被虐待狠了的表情,还真是从未见过。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四爷,我被人欺负了!” 刘凛低头,他发誓,这一句话他真的听到了哭腔。 从来张牙舞爪的人,突然这样,墨昶一时适应不了,转头看向刘凛,“你来说!” “回四爷,是这样的……” 随着刘凛的叙述,墨昶脸色变幻不定,一会儿一个颜色,一会儿一种情绪,变化之快…… 刘凛第一次发现,原来四爷的表情也可以这么丰富多彩! 刘凛说完,只见四爷盯着裴戎,脸上表情怪异。 就在裴戎等着听墨昶说会替他剥了那丫头时,墨昶开口了,“刘凛刚说,江小芽她咬了你?可是真的?” 刘凛: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这个吗?不应该是世子身上的毒吗? 就在刘凛诧异不明间,护卫声音传来,“世子,江小姐来了!” 听到这句话,两个男人脸色同时一变,反应各异! 第八十六章 谁更腹黑 “世子,江小姐来了!” 听到这句话,两个男人脸色均是一变! 裴容脸上的委屈色不见了,转而怒气冲冲大步往外走去;墨昶脸上的风轻云淡消失了,有些神色不定,转身往屋内走去。 看着反应截然相反的两个男人。 刘凛:…… “江小芽,你来的正好,爷我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叫自寻死路!”裴戎撸起袖子叫嚣,狠话放完,一转头,看到自己身后竟然是空的,不由愣了愣。 看着她刚走时,还一脸菜色,气急败坏的男人,这会儿突然好似满血复活,又张扬舞爪起来了。江小芽不说话,随他一个人舞动,抬脚走进厨房,把自己拉下的荷包揣到袖袋里,走人! 而裴戎看看江小芽的背影,再看看空空的院子,看向刘凛,凝眉,“四爷人呢?”他战鼓都已经敲响了,都要开战了,王爷大人不见了是个什么情况? 刘凛没说话,只是抬手往屋里指了指。 裴戎看此,抬脚走到屋里,看到屋里的人,开口,“四爷,你这是迷路了吗?江小芽那杀千刀在外面,你找人算账跑屋里做什么?” 墨昶嘴巴抿了抿,“你先出去,我需要静静。” 裴戎听言,当即误会,不但没出去,反而向前一步,走到墨昶跟前,看着他,肃穆道,“四爷,我知道我中毒对你是一种冲击。不过,你放心,我不会那么轻易死掉的。” 看着裴戎喋喋不休的嘴,墨昶静默少时,开口,“被江小芽咬到的地方在哪里?” 听言,裴戎微仰头,把自己的脸凑了过去,手指着上嘴唇的地方,火气满满道,“就是这里,现在应该还能看到那个痕迹。”说着,放下手,恼怒道,“那个不检点的东西不止是咬我,还对我伸舌头!江小芽,我早晚活刮了她!” 不止咬!还伸舌头! 听到这话,墨昶眼睛眯了眯,不知道是不是被裴戎的怒火感染了,莫名的也有些冒火。 点点火气冒头,墨昶抬脚走了出去。 “四爷,你去哪里?” 墨昶没回答,只是对着刘凛道,“让徐风去庄上见本王。” “是,王爷。” 看墨昶就这么走了,裴戎抬手摸摸自己脸,转头看向刘凛,皱眉道,“我的样子看起来可是还不够憔悴吗?” 刘凛听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哑巴了!斟酌个屁,给我如实的说。” 闻言,刘凛忙道,“世子爷气色,看起来不是太好。” 听言,裴戎摸了摸下巴,疑惑道,“我脸色都这样了,四爷怎么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呢?”也不是没有,他关心他嘴巴了。 刘凛没说话,四爷没说关心的话,却不代表不关心世子爷,不然也会不接到信就匆忙的赶过来。 所以,比起四爷默不声的关心,他感到更加奇怪的是刚才四爷听到江小芽来,快速进屋的举动。那大步踏的,透着几分慌忙躲避的气质!逃避的动作太明显,让刘凛想怀疑自己看错都难。如此…… 刘凛凝眉,若有所思,四爷为何要躲着江小芽呢?说怯她,肯定是不可能的。难道是担心被江小芽认出来?应该也不可能吧! 元墨,四爷,虽然是同一个人。但,当时在做元公子的时候,四爷在自己脸上也是动了手脚的,轮廓未改,可眉眼却大不同。 所以,‘元公子’装作眼疾才让人一点都看不出异样。而几年前世子爷在蕲河遇到四爷,也才完全没能认出他来。 如此,四爷若是怕被江小芽认出,这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倒是徐风才应该担心被认出来,所以每次看到江小芽徐风就躲起来,刘凛是完全能理解的。可四爷躲……刘凛就不懂了。 其实,为何要躲?不止刘凛不懂,作为当事人的四爷也有些不懂。但,下意识的就是那么做了。一举,莫名其妙,自己也解释不通。 *** “家里的庄稼你不用担心,我都做好了。”江大宝对着床上的江老太道。 “你做事我放心。好了,你也别在这儿耗着了,赶紧回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江大宝听了,从袖袋里掏出一串铜板放在江老太手里,“我过两天再来看你。”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江老太看看手里的铜板,嘴角扯了扯,有欣慰,也有失落。 在镇上的这几天,除了江大宝之外,再没人过来。虽然是江老太让江大宝带话回去,不准江家人过来的。可是……往日也没见他们顺从,这次倒是格外听话。 其实江老太心里都清楚,他们不外乎是怕事情还没了,这时候过来再惹上麻烦而。还有,对她心里也是生了怨吧!怪她不应该这么护着小芽。 心里明白,却什么都没说。 儿孙若有心,自然会孝顺。若无心,那也是强求不来的。 生养他们,她尽了最大的心力。现在她老了,他们各凭良心,各自随心吧! “小芽,那我先回去了,奶奶就麻烦你照顾了。” “能照顾她是我的福气。” 江大宝听了笑了笑,刚想再说点什么,江小芽已端着鸡汤转身进屋。 看此,江大宝本欲吐出的话又咽下了。其实,他很想问问江小芽到底是怎么把老太太给救出来的。只是,江小芽看起来好像不太想说。 既然如此,他现在就不问了。反正以后总是会知道的。 屋内,江老太端着鸡汤,喝着,说道,“就你这厨艺,咱们不卖卤肉,卖鸡汤肯定也能发财。” 鸡汤,骨汤每天不断。 一顿饭四个菜,一个汤,再配上白细的馒头,软香的米饭。 如果搁在之前,江老太绝对不许她这么败家。可现在,江小芽做的细致,江老太吃的干净。连一句败家玩意儿都没说过。 这是江老太突然看开了吗?不,她只是想快点把伤养好。所以,她不说她败家;也不提回家,就算心里很惦记家里,也绝口不提! 而江老太这样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她! 江老太不愿意自己一身伤的回去,让那些说江小芽命硬的人,更加有话可说。所以,她想好好的,想让自己白白胖胖的回去,让那些说三道四的都把嘴闭上。 老太太的用心,纵然不说,江小芽心里也想得明白。也因此……这份温暖感受到了就好,记在心里就行,贪恋罢了吧! 老太太需要操心的已有江家那一大家子,不应该再多一个她。 “江奶奶,小芽姑娘,你们在吗?” 听到拍门声,江小芽站起,“我去看看。” “去吧,去吧!” 看江小芽走出去,江老太端着鸡汤的碗放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江小芽救江老太出来,很多人好奇江小芽是用来什么办法?而江老太,只想知道江小芽付出了什么代价! 把她救出,令官府妥协的代价是什么? 江老太想着,心口发沉。 “小芽。” 看着站在门口,有些拘谨的清秀少年,江小芽上前,“明子哥,你怎么过来了?” 明子把手里包袱递上前,“这个,你让我娘帮江奶奶做的衣服好了。” 江小芽听言,伸手接过,“麻烦周婶子了,工钱还有布钱我晚上给她送过去。” “不急,不急。”明子说着,看着江小芽,偷偷擦擦手心的汗,关切道,“江奶奶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嗯,已经好了……” 对面一面馆,一人看着门口说话说个不休的少男少女,眸色幽幽,能聊的还真是不少呀!不过…… 看着江小芽那娇艳的小脸,墨昶眼底染上一抹意外,几年不见,她变成了他未曾想到的样子。 【你不是想我死吗?现在,我要你求着我活!】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最好清楚这一点,你现在就是我手里提线的人偶,我松手能送你去西天,我拉紧能踩你入地狱!这一点你最好记住……】 这是江小芽怼裴戎的话,嚣张,霸道,又狠又绝! 从小就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人。现在,如墨昶预想过的那样,越发让你不敢小觑。只是,曾经那只能算得上可爱的丫头,出落成这副模样,却是墨昶没有想到的。更重要的是……她是狗吗?为什么那咬人的毛病,至今都没改! 早知如此,在她下嘴咬他的那一次,他就应该痛下狠手,一次修理改她,看她还敢不敢再给她乱咬人。 想法刚落,一道人影忽而映入眼帘,看清面容,墨昶眼帘微动。 另一边,那一道熟悉的人影同时落入江小芽眼中。看到,眼睛眯了眯,脸上不显,打断明子的话,把手里包袱递过去,“明子哥,麻烦你将衣服拿屋里给我奶奶,我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 “额,好……”明子应着,看江小芽快步离开。 墨昶无声跟上。 正走在路上的楚飞,察觉到异样,本能感觉到危险,反射性快速避开。 啪! 刚避开,长鞭在他刚站的地方落下。一道印记,四周尘土扬起,那力道…… 楚飞面皮紧了紧,转身,就看到那一身黑衣的少女站在不远处,一脸的平静,满眼的冷漠。 看到江小芽,楚飞嘴里溢出苦味儿,这还真是冤家路窄呀!来给元墨上坟,最不想遇到的就是江小芽。没想到这还没到庄上就遇见了。看来弄死他,她还是一点都没忘。 “江小芽,咱们能不能坐下……”话没说完,长鞭再次袭来。 楚飞抿嘴,飞身避开。 一个闪躲,回避,一个猛追,追到人群外,避开人群,不再保留,骤然猛攻。 手中长鞭,犹如灵蛇,在手中扬气击打回旋,游刃有余,犹如一张巨网,牢牢将楚飞禁锢在长鞭之内,看他闪躲,反击。 啪! 出来寻墨昶的裴戎和刘凛听到动静,顺着声音,走过去,看到正在对持的人,刘凛神色微动,裴戎顿时眼睛大亮,看着楚飞,眼神灼灼,“打,狠狠的打,往残里打!” 刘凛听到裴戎这句话,嘴巴动了动,又闭上了。主子对江小芽恼火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江小芽是真的不能出事呀!死不行,残了也不行呀!万一残了,她突然心如死灰不想活了怎么办? 江小芽若想死,一定捎上世子一起下黄泉的。如此,江小芽如果倒霉了,对世子您又有什么好处呢? 上次想弄死江小芽,结果却是求着人家活。这次如果江小芽残了,一个弄不好还得求着人家赶紧好。所以,世子,这个时候还是压着火,求个她好你好吧! 刘凛心里腹诽着,紧紧盯着,不管如何眼下他不能让江小芽出现任何差池。 啪! “嗯……” 当长鞭落下,低呼入耳。刘凛握着长剑的手松了松,看来担心是多余的。只是,他真没想到江小芽身手竟然这么好。这么一来,就算是毒解了,他家世子想收拾人家怕是也没那么容易。 江小芽一鞭子落下,楚飞被打中,刘凛只觉得她功夫不错。而其他两个人却是完全不同感觉…… 裴戎低骂一声,自己看不顺眼的人,不止脑子好,武功竟然也不差,这不是明显在跟他作对吗? 而隐匿在角落的墨昶,在看到江小芽那鞭子落到楚飞身上时,面皮也不由的紧了紧。 江小芽对楚飞不依不饶,原因很清楚,就是因为楚飞当年把霍永富带了去,致使‘元墨’重伤。所以,江小芽才会如此对待楚飞。可是,如果有朝一日,江小芽发现‘元墨’未死。那么…… 睚眦必报,一定记仇! 这是江小芽小时候就已经分外明显的性格特征。所以,如果她知晓一切都是假的。那……看看江小芽收拾楚飞那狠劲,还有这利索的身手,墨昶不由感到头痛。 当初,他送江小芽去梅山学武,也是因为在‘他’被霍永富伤的时候,还有之后,她那难得的反应。所以才送她去习武,让她以后世上行走有个自保能力。这才是墨昶的初衷,他可不是为了让她学好武功,有朝一日用来收拾他的。 有朝一日收拾他?! 这念头突然入脑,墨昶嘴角垂了垂。这想法有些可笑了。 “江小芽,你到底要针对我到什么时候?”楚飞按着受伤的胳膊,脸色不免有些难看道。 “你说呢?” 看着江小芽那不咸不淡,却对他揪住不放的样子,楚飞也不由有些恼火,沉怒道,“没错,当初元墨会出事,确实有我的原因,这点我认。可是,你也不要忘记了,如果不是为了救你,他根本不会挨那一箭。所以,如果说元墨死,我是祸首,那么你同样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江小芽听了,淡淡道,“你说的不错!对公子,你犯下的是一条死罪,而我欠的是一条人命。所以,今天就此了结了吧!你抹脖子,我切腹。我们两个把欠了公子的都给还了,你赎罪,我还恩。”话落,放下手里的鞭子,弯腰从靴鞋里抽出匕首。 裴戎听着,再看江小芽手里匕首,脸色开始不好了,她死了,那他怎么办? 弄死江小芽,裴戎一直在磨刀霍霍。可现在,当着他的面,她真要自我了结了。裴戎……忽然有些傻眼了。 “该死的,这小娘们怎么这么难缠!”裴戎低骂着,看向刘凛,“你说,她是不是家里那位祖宗派来故意作我的?” 刘凛摇头,“不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刘凛肃穆道,“如果江小芽是老太爷派来的。那么,世子爷您只会被作的更惨!呜……” 话落,头上挨了一巴掌。 刘凛低头,“世子爷恕罪。”一不小心话说的太直白了。 裴戎冷哼一声,不过刘凛这话倒是给他提了个醒。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裴老太爷知道江小芽的存在。不然,如果让那位祖宗知道他在一个小丫头手里吃了闷亏。那,他一定会重用江小芽,来个时时给他好看。想到这一点,裴戎后脑勺飕飕冒寒气,差点哆嗦。 角落里,墨昶看着江小芽手里的匕首,脸色变幻不定。 “楚三少,不敢吗?” 楚飞握着剑的手发紧,冷着脸道,“我有什么不敢的,倒是你……”话没说完,就见江小芽手持匕首,朝着自己腹部刺去。 一举出,空气一窒,三个男人脸色均是一变! “你个疯子!”楚飞大骂一声,断然出手挡下。 叮! 兵器碰撞,一声响,江小芽手里匕首落地。而楚飞身上一痛,整个人僵住,穴位被封,无法动弹,一只手落于他咽喉。 楚飞心一跳,眼帘微垂,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寡淡小脸,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江小芽,你根本就没想死!” “你都还没死,我怎么会先死。” 又蠢又纯,四个字,精确诠释楚飞智商秉性。 看着出手救人反被擒的楚飞,裴戎呢喃,“不知为什么,被这死丫头暗算,我现在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大概是因为这会儿有人比他更惨。 讲道理的说,他会被江小芽阴,落得现在差点活生生被气死的地步,那都是自己闲着自找的。可楚飞,却是心怀善意照样被算计。楚飞这会儿内心一定在滴血。 而刚才差点冲出去刘凛,这会儿也默默收回了脚步,默默告诫自己,为世子爷出气收拾江小芽的想法还是作罢吧!现在,不想别的,只求全身而退就好。 角落里,徐风看着脚步迈出的主子,眸色变幻,刚才如果不是楚飞出手阻挡。那么,主子是不是已经到了江小芽面前呢? “是我不如人,你动手吧!” 江小芽听了,看着楚飞眼底神色不明,一时静默…… “小芽,你在这里干什么?” 闻声,江小芽眼帘微动,本扣在楚飞脖子上的手,放下,转头看到江老太,“碰到个熟人过来打个招呼!奶奶,你怎么过来了?” 看江小芽从罗刹瞬间变温良孙女,裴戎冷哼,“两面三刀的东西!” 说人坏话,不背人,还一点不压低声音,江小芽自然听到,转头朝着裴戎看去。 接收到江小芽的视线,裴戎本想嚣张的狠狠瞪过去的,结果不知为何眼神飘一下,飘着飘着,就飘到了别处。 看着那骂过人,就开始假装四处看风景的男人,江小芽抬脚从他身前越过,轻步走到江老太身边,扶住她胳膊,“走,我扶您回去。” “哦,好!”江老太看看僵着不动的楚飞,再看之前气势汹汹来找小芽,此时看着江小芽吭都没吭一声的男人,收回视线,握着江小芽的手默然走开。 虽然不知道江小芽做了什么。但可以确定,有人蔫了。 直到江小芽和江老太走远,裴戎脸色不好的看向刘凛,“爷我刚才是不是认怂了?” “爷,您那不是怂!您那是大智若愚。” 裴戎冷哼一声,抬脚走人。话是好听,可面子还是挂不住。 墨昶看一眼江小芽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僵在原地的徐风,眼底划过什么,随着悄然离开。 *** 裴戎回到住处好大会儿,墨昶才回来了,只是身后不见了徐风的身影。 “四爷,你回来啦。” “嗯。”墨昶在裴戎对面坐下,看着他,神色如常,“身体如何?可有哪里不适?” 听到墨昶关心的话,裴戎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多谢四爷关心,我除了心里不舒服之外,其他都好。” 除了心里不舒服,其他都好吗? 嗯,墨昶此时好像也有这种感觉。不知道是以为楚风刚说的那些,还是因为裴戎嘴上那隐约可见的伤口。 “那就好。”墨昶说着,接过刘凛端过来的水轻抿一口,视线划过裴戎嘴唇,开口,“不过,你身上的毒,还是尽快清除才行。” “我也想清除,但那丫头不给我解药。”裴戎此时也不再撑着,脸上露出无奈。 墨昶听了,视线又落在裴戎嘴巴上,停留少时,无声移开视线,开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也许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不管如何先试试吧!”说着,看向刘凛,“你去把江小芽请到这里来。” “是,属下这就去。”对墨昶,刘凛是信任的,所以执行起来毫不犹豫。 另一边…… “小芽,抱歉,江奶奶听到你跟人家打架就急了,我拦了,可没拦住。”明子看着江小芽,有些不安道。 “没事,是我一时火气上头乱急了。”江小芽看着明子,客气道,“耽误你不少时间了,你也赶紧回去忙吧!” “没事!没事,我也没什么要忙的。倒是你,没受伤吧!” “嗯。” 又说了一会儿话,直到明子感觉,再待下去可能要招人嫌了,这才匆忙告辞离开。 明子前脚离开,刘凛后脚就到了,“江小姐,我家主子请您过去一趟。” 请?! 这么客气的用词,还是首次听到。看来,也许到了可以谈判的时候了。 “奶奶,你好好歇着,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哦,好!记得别跟人家打架。” “嗯,我记住了。” 看着江老太那满是不放心的样子,刘凛:这担心其实多余了。就是打架,也是她欺负人家。 江小芽,刘凛一路无言。 “四爷,世子,江小姐来了。” 裴戎听了,看江小芽一眼,随着别过脸去。 饿的时候,看得到吃不到,很急人。火的时候,看得到,收拾不了,更焦躁。所以,索性眼不见为净,裴戎装作看不到她。 “江小姐。” 浑厚,质感,低沉的声音入耳,江小芽转眸看向那开口叫她的人。 剑眉星目,鼻如悬胆,面若玉冠,气质雍容内敛,透着贵气带着从容! 一个荷尔蒙外溢,又自带禁欲气质的男人。 一个看起来风光月霁,又卓尔不凡的男人。 一个一眼看去,让江小芽心里感到怪异的男人。诡异的似曾相识,但江小芽又确定她确实没见过。 被江小芽那隐含窥探的眼神望着,墨昶手无意识转动着手里茶杯,脸上丝毫不露声色,平缓道,“江小姐与堂弟的事我都已经听说。在此,对堂弟的任性,我深感歉意,希望江小姐大度能容,给堂弟一次改过的机会。” 刘凛听着,悄悄看墨昶一眼,四爷不愧是当过‘无害元公子’的人,这装腔作势的功夫比他家世子爷高多了。 态度良好,话也好听。只是可信的有多少? “如果江小姐对之前的事心里仍不高兴。那么,我现在也可以当着你面,替你收拾他一顿。” 这话,都以为只是谈判的客气话,裴戎更是这么认为。直到…… “呜……” 直到突然一拳挨身上,裴戎瞬时跳了起来。转头,看四爷出手,真的要收拾他,麻溜闪躲。 刘凛:…… 话不是客气话,收拾好像也不是做样子,是真收拾呀!四爷那拳头落下,力道可是足足的。 关键是,四爷一句要解药的话都还没说呢,怎么就先收拾起世子爷来了? 重点都没说到,就动手打人,是不是太早了点呀! 关键,四爷这样,江小芽她会相信吗? 江小芽信不信墨昶不知道。但,墨昶心里是信了,收拾裴戎一顿,果然能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第八十七章 四爷之阴 “呜,疼疼疼!” “世子爷,你再忍耐一下,马上就好了。”刘凛说着,已尽量让自己上药的动作轻柔了,可还是挡不住裴戎嚷叫。 “你就不能再轻点!爷这可是肉,不是铜墙铁壁,你想疼死我呀!”身娇肉贵的裴世子,一点疼都受不得。 “世子恕罪!”请罪,手下动作却一点都不慢。对世子矫情已习惯了,随他叫,不能耽误上药。不过,幸而老太爷不在这里,不然肯定把世子爷从浑身淤青打到皮开肉绽,让他嚎个痛快。 比起世子爷时常犯浑,他一点疼就哭鸡鸟嚎矫情的才让老太爷最为上火。 “四爷,你不是说就做做样子吗?我怎么觉得你落在我身上的拳头,都是在来真的呢!”裴戎光着膀子,看着墨昶,满脸的困惑不解。 墨昶放下手里茶水,不咸不淡道,“你想多了。”如果都来真的。那么,裴戎这会儿嘴应该已经不能用了,哪里能有嘴巴再唧唧歪歪。所以,墨昶觉得他下手已经是相当留情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可是,为什么裴戎感觉自己就是被收拾了呢!特别是嘴巴,刚好的伤口又破皮了,火辣辣的疼。 想着,裴戎看着墨昶,正色道,“四爷,对于我之前要收拾江小芽,你心里是不是在高不高兴?” 毕竟,江小芽之前也是他的丫头。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所以,四爷不高兴也很有可能。 墨昶听了,淡淡道,“你想多了。” 江小芽那丫头,确实是很欠收拾。 ‘你想多了’两次,同样的回答。刘凛莫名听出了一股敷衍的味道。 而裴戎听言,看着墨昶神色,感觉他不是在说假话。所以,他这满身青紫色,真的就是墨昶一时没控制住力道而已吧! 也只能这么想。不然,总不能怀疑他跟江小芽一样也在怼自己吧! “你早点休息,我出去一下。”墨昶说完,起身离开。 墨昶离开,裴戎趴在软椅上,不由凝眉,心里总是感觉怪怪的。四爷从京城赶过来,应该是处于关心他吧!可现在,四爷来了,江小芽没被收拾,反而是他挨了一顿。这……这真的是为他讨回解药的一种策略吗? 裴戎摇摇头,不让自己再去疑神疑鬼,看着刘凛问,“今天江小芽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她说,关于四爷的提议,她会好好考虑一下的。” 她给裴戎解药,四爷保她平安无事,这就是交涉内容。 裴戎听了,撇嘴,挨了一顿,就得这么个结果,忽然觉得身上更疼了。 *** “发生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去告诉我?!” “还有,你们还是人吗?良心是不是都被狗给吃了!” 夜晚,江家怒吼不断传出,江家老大江铁根望着自家的两个兄弟,眼睛冒火,脸色铁青,“娘被衙门的人带走,你们可以无能为力。但,她现在出来了,你们为什么还是对她不闻不问?!” 江家老二江铁栓,看着怒气腾腾的大哥,绷着脸不说话。 江家老三江铁头,忙道,“大哥,我们没有不闻不问,只是这两天田里实在是太忙了,我们准备忙完就过去的。” “放屁!你当我没种过田还是咋地。这个时候又不急收忙种,有什么活儿是忙的脱不开身的!”江铁根看着这个时候还敢犟嘴狡辩的两个弟弟,心里是又火又涩,“如果你们不想管可以明说。从今儿个开始,老娘,就是我一个人的老娘,吃喝拉撒,养老送终,我一个人管,我一个人来,绝对不麻烦你们,更不会求着你们。” “大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呀!搞得我跟二哥好像都不孝顺,就你一个人有心似的。”江铁头看着江铁根,不凉不淡道,“这几年你不在家,老娘不都是我和二哥在管吗?所以,若真论起来,你才做的最少的那个。” 江铁根听了,脸色一暗,心口沉甸甸,“你说的不错!我跟你们一样都不是人,都是畜生。” 听到这话,一直默不出声的江家老二江铁栓开口了,“老大,你话别撂的那么难听。我跟老三没想过不管老娘,我们就是想冷她一冷,让她不要再糊涂下去,看清谁才是能指望的人。” 江铁根听了,没什么表情道,“你说的不错,经过这茬事,娘肯定看清了。在她被抓到大牢时,她养育了十多年的儿子,都在一边看热闹似的看着,只有那个捡来的丫头指望住了。” “大哥,你这样说可就太过了。你别忘了,这些麻烦可都是江小芽那个丫头搞出来的。” “是,是她搞出来的。可是,最后也都是她一个人担起来的。而我们……”江铁根看着江铁柱,江铁栓,绷着脸,声音却有些不稳道,“我们从小到大惹了多少麻烦。最后却都是娘给我们担起来的,这些你们为什么不说。难道,就因为我们都是亲儿子,所以你们觉得娘替我们受了都是应该的。而江小芽不是,所以,你们就觉得娘是多管闲事,就对她不依不饶的!” 江铁根说着,站起,“江小芽不是亲生的,可她做的比你们,比我都好要好。跟她比,我们都是畜生。如果我是娘,我宁愿要这么知恩图报的孙女,也绝对不要这些忘恩负义,不知娘恩的儿子!”说完,一抹眼睛,大步离开。 小时候,你娘是为你们遮风挡雨的大树,会护着你们直到长大。如此,待她老了,也希望你们能够做她的大树,为她撑起一方安逸。 江铁根走出来,想到亡父临终时说过的话。眼睛干涩,酸胀。他的父亲是个学问人,说出的话总是跟很多人不一样。 学问好,对娘也好。父亲活着时,娘曾也是个温声细语的妇人。可是,当父亲走了,娘就逼着自己变了个样子,变成了能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大树,为了他们受了多少苦难,却从来不说委屈。 而现在他们都长大成人了,没有变成为娘的大树,反而成了让她受委屈最多的人。他们都是罪人,最大恶极的人! “你要去看看老太太吗?” 忽然一道声音入耳,江铁根随即转头,看到朦胧月光下那纤瘦白净的少女,微微一愣,“你……你是二妞?” 二妞?! 江小芽在想他是不是认错人了。 “你不是小芽吗?我家二妞!”江铁根看着小芽,也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认错人了。 江小芽听言,眼帘微动。 女儿排行,江巧是老大,而她……是二妞吗? 原来在江铁根心里,她还是女儿。 “嗯,我是小芽。” 江铁根听了,知道自己没认错人,大步走过来,皱眉道,“这么晚了你一个丫头在这里做什么?” 真切的关心,真实的陌生。 “我回来拿点东西。您要去看看奶奶吗?” “嗯,我一会儿就过去。” 江小芽点点头,“那麻烦您跟奶奶说,我明天早上再过去。”母子许久未见,应该有很多话想说。 看江小芽说完,向着自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江铁根忙问,“你去哪儿?” “元家!”说完,又补充一句,“元家总需要一个人守着。” 不回江家,只是因为元家需要一个人守着,别无其他。 江铁根站在原地,看着江小芽的背影,眉头紧皱。以前,刘氏总是说家里一切都好。可回来发现,很多事并不像她说的那样好。 元家 静寂,漆黑! 曾经热闹,富贵的地方。此时,似一座孤坟。 朦胧月光,穿过缝隙,洒落屋内,一道倾长的身影,朦胧之中站在床前,看着曾经睡过的床铺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而外间,一处小榻上,一床被褥折叠的整整齐齐,一如曾经!他在里屋,她在外。 只是那个时候‘他’活着,她守夜守着他都是本分。而现在,‘他’已经不在了,她这样守着又是为了什么? 江小芽——她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可也绝对不是一个情深义重的人。 过去,墨昶一直这样断定,也从未觉得自己的结论有错。然…… 如果有朝一日,‘元墨’不在了,江小芽应该会回来。回来为他烧烧纸,多少缅怀一下过往,就这样也就结束了。他从未想过,江小芽会选择留下守着他,虽然不知道她能坚守多久。可,哪怕只有一天,也都是一个意外。 “江小芽,你到底在想什么?!”呢喃着,忽而隐隐听到脚步声传来。墨昶神色微动,随着走到柜子前,轻轻扭动床头的圆柱扶手,随即衣柜移开,墨昶闪身进入。 墨昶身影没入,柜子恢复原来样子,一切如初。 少时,门打开,一人进来。灯点燃,屋内亮起。 墨昶站在柜子暗道内,看到江小芽身影,心里:这丫头不是在镇上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因为听说江铁根回来了。所以,江小芽也悄然回来了。想知道,江铁根跟江家两外两个儿子是否也一样。如果是……她其实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对老太太孝顺起来,是威逼,还是利诱?幸好现在,江铁根跟他们都不一样。 老太太该是个有福气的人,晚年也应该欣慰大于心酸。 “公子,奴婢回来了。” 没人会回应她。 “嗯,公子不啃声是对的。如果你真回答了,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做一对人鬼未了的主仆我没这准备。” 墨昶躲在后,听到这话,面无表情。心里:这丫头果然不是一个情深义重的。她对元墨如果真的那么有心,就算是元墨成了鬼,她见到也该欢天喜地才对。 墨昶狭隘的想着,忽而表情一紧! 江小芽伸手解开自己腰带,不紧不慢的开始脱衣服。 几天了,回来了趁着洗个澡,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有什么不应该的吗? 管你正不正常,应不应该!看着那柜子前,回来两句废话过,就开始宽衣解带的人,墨昶嘴巴紧抿,脸色变来变去。该死的丫头,她就不能换个地方脱衣服!偏在他看得到的地方是几个意思? 嫌弃着江小芽的不矜持,心里默念一句非礼勿视,眼睛闪闪烁烁,却没一点移开的意思,忘了眨眼的看着。 看江小芽褪去外衣,褪下里衣,看着那白嫩的纤细的身体……墨昶嘴巴抿的更紧了,屏息,心里从刚才默念非礼勿视,到脑子开始放空,试着修行佛经让自己四大皆空。 脱下衣服,江小芽从柜子里拿出干净衣物放在床上。 看此,就在墨昶以为她该滚去沐浴的时候,忽然看到江小芽突然伸出手,在自己胸口捏了一下,按了几下! 这动作出,墨昶呼吸一重,遂然抬手捂住那移不开的双眼,一股火失控直往下涌! 在胸口按了按,江小芽眉头皱了皱,发育期的胀痛让人分外不舒服,希望等下泡个热水澡能舒服些。 想着,江小芽抬脚往洗浴间走去。不知此时一柜之后,因为她的动作,一个人满身的躁动,满脸的狼狈。 隐匿在元家大门外的卫,听到丝丝声响,抬头,看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眼前。心里松了一口气,之前看到江小芽回来,他还担心主子与她碰上。好在……庆幸在看到那一丝血红后戛然而止,忙道,“主子,您受伤了?!” “没有!”丢下两个字,墨昶阴着脸飞身离开。 如果是受伤,他心里感觉会好很多。可现在,流鼻血他不能接受。 比起宇文婉儿那凸凹有致的身材,江小芽那身板就是个豆芽菜。 比起宇文婉儿那多情妖娆的动作,江小芽刚才就是在犯浑! 两相比较,明明是宇文婉儿更具风情。为什么他反应却是截然相反! 江小芽,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她都是同样的让人恼火。 关键这把火,还一不小心从心里烧到了身上。 对此,是应该再次对她眼不见为净?还是……应该不依不饶?! 每次惹了火,都轻易揭过?绝不可能! 暗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什么动静也没听到。只是看这一晚上,主子跑了几次洗浴间,脸上表情也古怪的有些渗人。透着一股子要把谁生吞活吃了的气势! 暗卫躲在暗处,心里暗腹:不会是因为管家和徐风吧!因为他们的擅作主张,让主子相当的不愉。对他们处以极刑,主子或许刚才正在思考。 这一晚,裴戎因为身上有伤,浑身疼的难受。 这一夜,墨昶因为身上有火,也胀痛的难受。 这一宿,江小芽睡的相当好。 翌日 看着气色不佳的墨昶,裴戎关心道,“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身体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没睡好。”墨昶看着裴戎,神色如常,心里若有所思。 裴戎听了,刚欲说话,被刘凛打断。 “四爷,世子爷,江小姐来了。” 裴戎听言,轻哼一声,“这杀千刀的丫头,送解药倒是送的挺积极的。她这也是生怕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吧!” 墨昶听了,没说话,不过裴戎那句‘江小芽生怕他死’听着莫名感到硌耳朵。 “裴公子,今天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江小芽自然走到裴戎跟前,不走心的关心道。 裴戎听了,看着她,冷冷道,“看到你,爷我浑身都不舒服。” 听言,江小芽笑了笑,“这一点我深有同感。前几天我看到你,也是同样感觉。” 裴戎黑脸,江小芽不等他脏话出口,随着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我除了觉得裴公子样貌极佳之外,别的感觉一点没有了。所以,我们化敌为友如何?” 江小芽主动求好,鱼死网破也要换个地方,在这里,在老太太看得到的地方,如果能一团和气,还是和和气气的好。 “你想都别想,爷我绝不同意。” 墨昶淡淡抬了抬眼帘,跟裴戎化敌为友?别想!还有,觉得裴戎样貌极佳,她这话是真心的?如果是,那她是在跟自己过不去。 “裴公子既然这么坚决,我自然也不敢勉强。”江小芽说完,将药瓶子放下,“我会每天准时过来给你送解药的。” 每天准时过来?所以,她是打算用这种方式,一辈子跟裴戎朝夕相见吗? 这猜疑出,在江小芽起身准备离开时,墨昶开口了,“江小姐如果是想各自安好,彼此不再牵扯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达成所愿。” 听言,裴戎转头看向墨昶,神色不定,不会是又要揍他一顿吧?如果是,他这次坚决不从。 江小芽听了,停下脚步,转眸看向墨昶。看着眼前明明陌生的男人,那股奇怪的感觉却再次袭来。 接收到江小芽的视线,墨昶眼睛从那她细白的脖子上划过,嘴角垂了垂,伸手拿过手边的茶水轻抿一口,脸上神色一片风轻云淡,“不知江小芽是否愿意?” 各自安好,彼此不再牵扯! 重点在后半句,如果她敢摇头,说不愿意。那,怎么收拾她,他已经想好。 “如果能这样,自然是再好不过。就是不知四爷预备如何达成?” 这回答,还算是恪守规矩。 墨昶伸手从袖袋里拿出锦帛递给江小芽。 江小芽看他一眼,带着些许疑惑,伸手接过,展开…… 于即日起,江小芽与裴戎不再有任何牵扯。 裴戎百步之内,不得靠近江小芽,更不许携怨报复。否者,将被行以杖责。 江小芽亦是,如若再敢私自靠近裴戎,也必将面临严惩! 看着锦帛上的内容。江小芽:内容倒是她所希望的,就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必将面临严惩?特别是这一句,有种自己也被警告的了的感觉。 而这场景,让她莫名想起,飞倚天屠龙记中,灭绝师太让周芷若跟张无忌绝交时的场景。 只写她与裴戎互不来往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加上刑责? 俗话说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久的敌人。万一哪天,她跟裴戎再碰上了,突然彼此就坐同一条船上了。那,她是不是就犯了罪了? “四爷,我以为只写互不牵扯就足够了。后面这句严惩就……” “内容已定,不可更改。如若江小姐不愿,那就继续这样跟裴公子针锋相对下去吧!” 话被说完,被强势打断,语气满满都是不容商量的霸道。 江小芽听言,看着刚才还温和有加,突然就有些蛮不讲理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四爷能保证这一纸协定有用吗?” “自然!不然,你以为下面那一方大印,只是盖上去好看的吗?” 闻言,江小芽往下看了看,看到右下角那一处麒麟四方印,眸色微缩。 墨昶不知道她对那方大印是否懂得它的含义,伸手拿过江小芽手里的锦帛,放在桌上,不由分说拿过裴戎的手划破皮,在他低呼声中,直接按了手印下去,“他已经签字画押,你大可以放心了。” 说着,起身,“刘凛,明日你去江小姐那里拿解药,也省的江小芽再来回跑了。”说完,走人。 裴戎看着冒血的指腹,心里:这又是墨昶一计吗? 确实是一计。直到后来裴戎才彻底明白,这连王府大印都盖上的协议,根本就不是诱哄江小芽交出解药的计谋。而是,阻断他靠近江小芽的阴谋。 第八十八章 骤然发现 昨天晚上刚来过的江铁根,大早上就又捧着鸡汤过来了。 “娘,赶紧的还热乎着。” “你个败家的,你是不是把家里正下蛋的鸡给宰了?” “那鸡本来就是养了给娘吃肉的。” 江老太听了,瞪他一眼。 江铁根憨憨一笑,连汤带肉倒到碗里给江老夫人递了过去,“您多吃点。” 江老太却没动,只是往那盆里望了望,江铁根看此,起身把盆端过来,“我给二妞留了,有汤还有肉,您就放心吧!” 江老太没再说话,夹一起一块肉塞到江铁根嘴巴里,低头喝一口汤。 江铁根嚼着肉,别过脸,抹了抹眼睛,才转头道,“娘,我又不是娃子了,你不用先紧着我。” 江老太没接这话茬,只问道,“县城那差事你真不做了?” “嗯,不做了!大妞已经嫁人了,大宝马上就要成家了,到时候分了锅,他自个也是一家子了,不能什么都指着他。所以,田里的活儿光靠刘氏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我还是在家守着好。” 听言,江老太看看他,没说话。可心里清楚,大宝成家是一个原因,关键还是为了她吧! 想着,江老太低头。看来,她是真的老了,也开始拖累孩子了。 “娘,你跟二妞就在这安心养身体,家里田地里都有我。等我忙完这几天,我就来接你们回去。”这些年了,也该让老太太清净一下,清闲清闲了。而这里刚好,看不见家里那些烦心的事,还有让她伤心的人,挺好。 江老太看一眼自己还没好利索的腿,点点头,“你也不用每天都过来,小芽什么都会,有她在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好!”江铁根又坐了一会儿,直到被江老太赶,才起身离开。 江铁根离开院子,却没直接回家,而是在院门口站住了,一直到江小芽回来了。 “二妞!” 看到江铁根,江小芽走过去,“您来啦。” “嗯。”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江小芽,“奶奶说,你最会做饭,这里就指着你了,想做什么就去买,这里有些银钱你拿着,用完了再跟爹说。” “我有银钱。” “你的你收好。你和奶奶该我养着,所以把银钱收好了,买点好的给奶奶还有你都好好补补身子。”看着江小芽纤细的身体,江铁根直皱眉,“你看看人家姑娘,十三四的年岁,那个不是敦敦实实的,你这么瘦哪里能行,吃饭时别挑挑拣拣的,也别省着忍着,爹养的起你。好了,赶紧进去吧,省的奶奶又担心你。” 江铁根说完,背着背筐大步离开。一个性情憨厚,平凡无奇,芸芸众生中并不起眼的汉子,却不妨碍他走出顶天立地的气势。 直到江铁根走远,江小芽转身走进去。 “你这丫头大清早的就跑哪儿去了。快,你爹端来的鸡肉应该还热乎着,赶紧去吃了去。” “我刚吃了包子,这会儿还不饿。”江小芽说着,在江老太床边坐下,把手里荷包放她手里,静默少时,一个称呼在嘴里过了过才开口,“爹爹给的。” 江老太听了,塞回江小芽手里,“你拿着吧!” “让我拿着?!奶奶您就不怕我败光了呀!” “败吧,败光了,以后就从你嫁妆里扣。”江老太绝对严肃道,“所以,你最好给我省着点花。不然,等你出嫁时除了几床被褥什么都没有。” 听言,江小芽笑了笑,往江老太跟前凑了凑,“奶奶,您都已经想着给我准备嫁妆了呀!” “不然呢?你准备一辈子在家当老姑娘?” 江小芽麻溜摇头,“当然不想。所以……”望着江老太眼神灼灼,满是期待道,“奶奶,您可已经有人选了吗?哪个跟我合适?呜……”话没落下,背上就挨了一下。 “你个没羞没臊的,什么话都给我往外撂,你这脸皮还要不要了?”江老太骂道。 江小芽摸摸自己脸,没脸没皮道,“要脸皮做什么,选个好相公比护着自己脸皮重要。所以,我觉得在这人生大事儿上,咱们一定要好好交流交流。我跟您说,您孙女我不喜欢那长的花里胡哨,中看不中用的。您以后帮我相看相公的时候,就挑那些个踏实能干,心地好的,就像爹爹那样的!” 看着江小芽那一本正经,完全不知羞的样子,江老太好气又好笑,“你少在这里跟我浑说,你想嫁人,还早两年呢!” “嫁人是还早。不过,如果遇到好的,为防让别人捷足先登,咱们不防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嘛!等到秋收农忙了,还多了个劳力不是。” “你个死丫头,你这嘴能不能有个把门的。” “这是大事儿,跟您我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江老太听了,忍着笑,绷着脸在她背上又招呼了两巴掌,训道,“那也不能给我满嘴乱跑混话,你不知道有句话叫隔墙有耳吗?万一让人听到了,你这名声还要不要了?” “是,我知道了。那以后再说,咱躲到被窝里偷偷讲。” 江老太听了,瞪眼,刚要再训人,一道声音传来。 “江老夫人,江小姐!” 听到声音,江老太抬手,自然给江小芽整理一下微乱的头发,“去看看谁来了,记得管好你的嘴。” “是,我一定管好嘴,让人觉得我皮薄内秀。”说完,转身走出去。 看着江小芽背影,江老太不由扯了扯嘴角,低骂,“不让人省心的小犊子。”话是如此,可眼里的疼爱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因为江老太的泼辣,不但让村子里面的人有些怕她,连带的让儿孙们也都有些怯她。 所以,江老太虽孙子孙女也不少,但愿意往她身边偎的却是没有。他们见到她,不是躲着,就是敬着。没有哪一个会像江小芽这般,敢围在她身边插科打诨,敢闹腾她,还会向她撒娇的。 如此,纵然不是亲孙女又如何?江小芽依然让江老太感觉心头软软的,也想把她捧在手心里养着。 “奶奶,来客人了。” 江老太听了,收敛神色抬头,看江小芽带着两个人进来。 一个身材高大,气质不凡,模样好看,是很好看! 只要出现,就无法让你忽视的气势,让老夫人差点忽略他身后人的存在。 “小芽,这两位是……” “是让我和那位裴公子化干戈为玉帛的中间人。他知道您身体不适,特意来看看您。”江小芽说着,看向墨四爷,“您请坐。” 墨昶看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下,转眸看向江老夫人,彬彬有礼道,“老夫人身体如何?可好些了吗?” “让你费心了,已经好多了。”江老太客气一句,“小芽,给客人倒水。” “好。” 端茶倒水,然后就乖巧的在老夫人身边站定,默不作声表内秀,静静听着江老太爷和那位四爷尬聊。 对着墨昶,江老太莫名紧张,放松不下来。虽然墨昶已经尽量让自己温和儒雅,好看无害。可是…… 【孙女我不喜欢那长的花里胡哨的,要找就找那踏实能干,心底好的。】 【嫁人是还早,可是如果遇到好的,为防别人捷足先登,我们可以先把亲事定下来嘛。】 江老太说小心隔墙有耳,说着了。 江小芽热情洋溢着准备给自己选相公的话,让墨昶听了个清楚,真切。 如果不是今天来这一趟,他还不知道,原来她在找夫婿这就碍你事儿上,竟是如此的亟不可待。也因此,墨昶此时虽已很克制,可江老太仍一点儿都不觉得他是个温和好脾气的。 聊了一会儿,墨昶从江小芽身上扫过,看着那从头至尾装乖巧的人,心里冷哼一声,起身,“老夫人身体不适,我就不多打搅了,告辞了。” 听到墨昶要走,江老夫人不由松了一口气。 江老夫人瞬时松了口气的表情,被江小芽看在眼里,不由抿嘴笑。 这笑,被江老夫人看到,狠瞪了她一眼,“傻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送送你逸四叔。” 逸四叔?! 这称呼出,墨昶嘴巴当即抿成了一条直线。 跟在墨昶身后的暗卫,嘴角抽了抽,埋首。 墨昶——逸安王。对着江老夫人,刚自报:“在下单名一个逸字,在家排名老四。” 不过是一个虚名,不过是为了便于称呼,从没想过江老夫人竟还会给他提了辈分! “逸四叔,您请。” 江小芽清脆一声喊,墨昶牙根紧了紧,脸上表情淡淡,“劳烦江小姐了。” “您客气了,都是侄女该做的。” 响亮喊他叔,麻溜自称侄女! 墨昶拼了二十多年的浮沉,历练,才让自己保持住脸上那一片温润平和,甚至扬了一丝笑,“有劳。”说完,大步离开。 这一趟还真是没白来,给自己挣到了一个四叔的名头。这尊称,这回礼,还真是一点没想到。 京城*太傅府 “只知道好像是裴世子出了什么事,逸安王才会匆忙离京城的。”赵家大爷(赵坤)看着赵老太爷道。 老太爷(赵明贤)听了,抬了抬眼帘,“裴戎出什么事了知道吗?” 赵坤如实道,“初探,好像是中毒了。之后再探,就探不到了。应该是墨昶从中做了手脚,把发来京城的信函都给拦截了。” 赵明贤听言,没再多问。心里,其实裴戎发生了什么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最后是否会死掉。 裴戎不死,知道事情经过有什么用。裴戎不在了,赵明贤才会感到高兴。 裴家 “老太爷,四王爷的信。”管家刘言上前,将手里的信递过去。 裴老太爷接过,打开…… 【裴戎安好,不过一场虚惊,裴老莫担心。】 简单扼要,简单明了。 裴戎中毒,与江小芽的对持,被墨昶以一场虚惊直接掠过,意图让裴老太爷探究原委的想法都打消。 对裴老太爷,裴戎了解,墨昶也同样清楚。如果让他知道这些事,江小芽定然入他眼,但凡能治的住的裴戎的人,裴老太爷都稀罕。而这,是裴戎不想看到的,同样的也是元墨不想看到的。 江小芽这个不省心的丫头,还是不要太招眼比较好。 不明自己这占有欲的想法是因何而起。但,本能的就是这么做了。 蕲河 逸四叔?! 逸四叔! 墨昶猛喝一口水,让自己暂时忘掉这膈应人的称呼,转头,看向从外回来的暗卫,淡淡道,“江小芽可有说什么?” 墨昶今日去探病是虚,想听江小芽背后是如何看待他的才实。 所以,打着探病的幌子,让江老太知道他的存在。那时,江老太有话问,江小芽自然也才有话说。不然,她绝对不会主动跟江老太说太多。江老太今日看到他,什么都不知情的反应,就是最好的证明。 暗卫听了,看看墨昶有些欲言又止。 “如实的说。” 不规矩的,让人不愉的事,江小芽做的多了。所以,就算她说出两句不中听的,墨昶也不觉得奇怪,更不值得大惊小怪。 看自家主子一脸淡然的表情,暗卫定定神,开口,力持声音平稳道,“江小芽跟江夫人说,不要看主子满口关切,一副温润君子态,就……就把您当好人了。她说,主子只是看看来是个好人,其实是个到处喜欢挖坑算计人的人。” 看来,那一纸协议,让江小芽满意的同时,也感觉被他算计了。 墨昶拿起水壶给自己倒一杯水,喝一口,“继续说!” 看墨昶波澜不起的表情,暗卫神经却是越发紧绷,因为接下的话更是不好听。 暗卫咽了一口口水,继续禀报道,“江小姐还跟江老妇人说:找夫婿一定不能找像主子这样长的花里胡哨,满肚子心眼,又连锄头都不会拿的。夫婿就要找省心乖巧的,像主子这样的绣花枕头绝对不能要。” 墨昶听言,冷哼一声,眼里染上丝丝火气,几多讥讽,嘲弄,“本王可从未说过要娶她,也绝不会娶她,她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点。” “江老太也是这么说的。可江小姐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特别她还长的貌美如花。所以,让江老太多个心眼,别突然糊涂把她嫁给坏人了!”暗卫说完,屏息低头,已不敢大喘气。 一般男人被这么嫌弃,也定然冒火。更何况主子绝非一般男子,只是去探了个病,不但辈分升了,还被人嫌弃了个彻底。如此,他能满心愉悦才是见了鬼了。 “出去!” 墨昶话落,暗卫如蒙大赦,咻的就不见。 “杀千刀的死犊子!” 一声骂,墨昶冒火。 本以为能波澜不惊的听完,本预料着可能会听到两句不中听的。结果……全都是不中听的,如何能不冒火?! 说到底不是墨昶定力差,实在是江小芽太恼人。 墨昶什么都还没做,她不但防备上了,还嫌弃上了?! 招来一肚子气的男人,都弄不懂自己为何要去探究那些有的没的。管她背后是怎么编排他的,何必要知道?! “瘪犊子!早晚收拾了你。”粗话出口,脑海里江小芽那白嫩的身体乍现。如何收拾她,脑子还未动,身体先一步躁动起来。 不该有的反应骤出,墨昶耳边再次回荡起那一声脆亮的‘四叔’。 墨昶嘴角垂下,感觉被作了! “主子,出事了。” 闻言,墨昶抬眸。 另一边…… 大宝看着江小芽,喘着气,气息不稳道,“有个人,带着好多人去元家,说元大老爷离开的时候把在宅子房屋都卖给了他,现在正在指使着人在收拾东西呢!” 江小芽听言,眉头皱了皱,往屋里望了望,声音放低,“你在这里照看一下奶奶,我回去一趟,很快回来。” “好,你回去吧,这里我看着。” 江小芽点头,快步离开。 直到江小芽走出老远,大宝挠挠头,心里忽然有些不放心,江小芽不会跟人起冲突吧?毕竟,江小芽也只是表面看起来绵软,其实脾气是相当不好。 想着,忽然有些后悔了,也许不应该告诉小芽才对。 元家 “把这里,里里外外的都好好给我清理一下。” “还有主屋里的东西,也都抬出来清扫一下,小心点别磕着碰着了。” “正院,元公子的东西都拿到坟上去烧了给他……” 江小芽从镇上回来,看到元家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而沉寂了几个月的院子,此时热闹非常,一个中年男人站在中间大声指挥着,一众仆役热火朝天的忙活着。 江小芽看此,抬脚走过去。 而大门外,站在人群中的吴平在看到江小芽时,反射性的往后躲了躲。 事情虽已过去好多天了,可是看到江小芽,还是不由的心有余悸。 初时,不了解,还以为她是个娇滴滴的兔子。可经过下巴差点从脸上掉下来的痛,才彻底知道人们常说的人不靠貌相是几个意思。相比江小芽,他自己才是那不堪一击柔弱又无助的兔子!而江小芽,就是一头会吃人的狼。 “大叔,请问你们是?” 孙百旺转头,看到江小芽,反问,“你是谁?” “我是元公子的丫头,也是现在守着元家的人。你是……” 孙百旺听了,语气稍微客气了一些,“我来时听乡亲说元家还有一个丫头守着,原来就是你呀!” “是。” “我是孙百旺,是绥县人,跟你家老爷是老朋友,这个宅子你家老爷在临走时卖给我了,现在我过来收了。你既是元家的丫头,如果你愿意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做事。”孙百旺直接了当道。 江小芽听了,恭敬道,“多谢孙老爷抬举,奴婢感激不尽。”说着,抬头,看着孙百旺,恳切道,“孙老爷,奴婢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孙老爷能答应。” “你说。” “老爷既把宅子房屋卖给您了,那一定有地契买卖的协定,可不可以让奴婢对着抄写一份儿,然后奴婢到我家公子坟前烧了给他。如果他地下有知,也好让他知道,回家的路已经改了。”江小芽一脸纯真恳请道。 没别的意思,这只是作为奴婢的最后衷心,只是想告诉元墨。元家已不再是他的家了,就算还是有什么牵挂,也不要再来元家了。 孙百旺听了,看着江小芽道,“你这丫头还真是有心。不过,你识字吗?” “公子曾教奴婢认过他和老爷的名字。” 听言,孙百旺看着眼前长的好看,却一脸纯真的丫头,垂眸,伸手从怀里拿出一张纸递过去。 “多谢吴老爷,多谢吴老爷!” 看江小芽感恩戴德的样子,孙百旺摆摆手,“去吧,抄写下来赶紧给我。” “是,奴婢这就去。”江小芽说完,快步往元墨曾经住过的屋子跑去。 孙百旺看此,看一眼身边小厮。 小厮会意,默然跟了过去。 良久,小厮回来,江小芽随后走过来,把手里地契双手递给孙百旺,“奴婢写字慢,让孙老爷久等了。” 孙百旺接过地契,不咸不淡的应了嗯了一声。 “孙老爷,奴婢可否再在这里住一晚,把少爷的东西归置一下,明天都给搬了出去?” 孙百旺听了,也没拒绝。元家这个宅子,元家最后的一个奴婢都看过了,什么都没说。那么,其他人就更不敢说什么了。如此,她想收拾元墨的东西就让她收拾吧。 孙百旺答应了,江小芽再三谢过,离开。 去了镇上跟江老太说了一下,等到晚上时分又回到了元家。 “江小芽,你会回来了。” 听到声音,看着眼前小厮,“你是……?” “我是孙家的下人,老爷让我留在这里守着宅子。” 是守着宅子?还是监督她? 孙百旺无论是怎么想的,江小芽都无所谓,因为对她都没差别。 “原来是这样呀!那你先坐着,我去收拾一下公子的东西。” “去吧!记得贵重物品千万别碰。” “我明白。” 看江小芽走进屋内,小厮在椅子上坐下,脸上表情不明。 夜色渐晚上,就在小厮快睡着的时候,江小芽走了过来,手里端着水,还有两个鸡腿,“大哥,这是我回来时在镇上买的,你若不嫌弃也吃一个吧。” 小厮听了,看了看江小芽,拿起一个鸡腿,但却没吃,直到江小芽拿起另一个开啃,他才下嘴。 “大哥,敢问你贵姓?” “我姓周。” “原来是周大哥呀……” 吃着,喝一口水,不咸不淡聊着闲话。很快吃完鸡腿,江小芽转身去了屋里继续收拾东西,而小厮又坐了一会儿挡不住困意,沉沉睡了过去。 在小厮睡过去的那瞬间。屋内,江小芽放下手里的衣物,从怀里掏出那一张纸,展开,看着上面的字,眸色深远暗沉。 这一张地契买卖协议,落款有元老爷的大名,还有他的印记,以及官方大印。看起来没任何问题!可是,这也不意味着它就一定是真的。 元墨尸骨未寒,元老爷伤心欲绝离开蕲河可以理解,甚至把宅子都卖了也不值得大惊小怪。不想再回到这片伤心的地方,也不想再看到和元墨一起生活的地方,不愿再触景生情,这些都说得通。 可是,元老爷绝对不会把元墨所葬身的那一块地也给卖了。但,这一纸契约中却将那块地也包含了。 所以,该探究的明白的,就一定要探究明白才行。 地契上,元老爷签下的大名,江小芽已经临摹了下来。现在就差核对笔迹了。 站在元墨屋子里,看一圈,这里已经翻过一个遍了,没找到元墨留下的笔墨,也没看到元大老爷的。现在该找另外一处了。 把地契放入怀里,抬脚往主院走去。 抽屉,柜子,床榻,各个角落,翻找了一个遍竟然什么都没找到。 江小芽不由凝眉,找不到元墨的笔墨很正常,可能是在他过世时都给烧了。可是,元大老爷的也完全不见是什么情况? 江小芽皱眉,忽然想到什么,快步往自己曾住过的那个小屋走去。掀开铺盖,一张折叠整齐的纸,赫然映入眼帘。 看到伸手拿起,展开…… 新的一年,谨言慎行! 八个大字,出于元墨之手,是那一年过年,元墨写给她的寄语。 看着上面字,想到那些过往,眼里溢出点点怅然,随即脸色猛的一变…… 这字! 于即日起,江小芽与裴戎不再任何牵扯! 裴戎百步之内不得靠近江小芽,更不许携怨报复。否者,将被刑以杖责。 江小芽亦是…… 眼前八个字,骤然与四爷写下的那一纸约定的字重叠! 突然的发现,江小芽瞬时心跳不稳,神经紧绷,是她记错了吗? 可是,看着眼前字,再想起每次看到那位四爷时,诡异的感觉。 江小芽抬手抚上心口,心跳如鼓,神色变幻不定…… 元墨,四爷?! ------题外话------ 推荐好友舒薪种田文《田园有喜:憨夫宠入骨》 顾家有女名欢喜,长辈疼哥哥宠,原以为一世欢喜,奈何一朝风云起,娘亲死,哥哥下落不明,父亲很快娶继室,百两银子卖欢喜。 面对家徒四壁,全是极品的田家,没关系,欢喜会种地,还会持家,更擅长赚钱和养娃,手撕白莲花,怒踹贱渣渣。 看文留言有奖励哦! 第八十九章 就这样吧 夜深人静,本该安然入梦的时辰,江小芽却因为无意中一个发现,心绪不宁,思绪翻涌。 深夜,站在那一座孤坟前,抬手轻轻抚过上面的字,这上面的字是照着元老爷写下的字雕刻的吗?如果是,那么等到明天天亮,倒是可以核对字迹了。但,却没什么值得高兴的。 “公子,如果我现在掀开你的坟墓,你不会不高兴?”呢喃,过后,静默少时,又淡淡道,“虽然很想,但奴婢不会那么做。不应该为了一个还没确定的可能性去打搅你的安宁。” 江小芽说着,在墓碑跟前蹲下,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墓碑,轻声道,“但,我真的期望你还活着。” 她不想知道他假死的理由是什么,也不管他为什么这么做,她只想他活着,只要让她报了那救命之恩,从此不亏不欠,各自安好。 漆黑的夜色中,一个高大的人影,站在远处,看着坟墓前灯笼散发的点点亮光,看着那朦胧光亮下身影模糊的少女,静站良久,在江小芽起身时,默然飞身离开。 此处,暗涌无声。 另一处,阴谋重重。 一处庄院内,灯光闪烁,人影晃动。 “小民见过大人。” “无需多礼,起来吧。” “是。”恭应,起身,抬头,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赫然就是白日去元家收宅子的孙百旺。 “大人请坐。” “嗯。”一人在孙百旺对面坐下,此人亦非陌生人,正是姚海。 “宅子看过了吗?可还满意?”姚海不咸不淡问道。 “是,小民很喜欢。对那处宅子,小民中意已久,这次能达成所愿,全靠大人成全。”说着,怀里掏出一沓银票放在桌上,“多谢大人恩典。” 姚海看一眼桌上的银票,直接拿起放入怀中,神色自然,随口问一句,“你去收宅子可有人说什么吗?” “没有!就是江家守着的那个奴婢……”孙百旺将江小芽的事说了一下。 姚海听完,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你说的那个丫头,是不是叫江小芽?” 孙百旺点头,“就是她,大人您也知道那丫头?” 知道,如何能不知道! 那个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迫使京中贵人都妥协的丫头。 那个轻飘飘一句话,让那对江老太用刑的衙役随即遍体鳞伤的丫头。 那个,看着年幼无害,其实却不能忽视的丫头。 现在听孙百旺跟那个丫头碰上了,姚海心头不由紧了紧,“你刚才说,江小芽抄写了地契买卖的文字?” “是……”话刚落,姚海腾地站起,脸色难看。 “你怎么能让她抄写那个东西?” “这个,小民就是想着,透过她的嘴更加理直气壮的接过宅子,也省的以后有人再说什么闲话。所以就……”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可是你别忘了那上面可是落有元大宝三个字的。如若那丫头突然生疑,想起核对笔迹,那绝对是一大麻烦。” 孙百旺听言,愣了愣,道,“大人,您是不是想多了?江小芽不过是一卑贱无知的奴婢,她怎么会想起这个?再说了,就算是她怀疑什么,发现了什么,又能如何?还能把我和大人您怎么着不成?” 在孙百旺听来,姚海的担心完全是没必要,也完全多余的。 在蕲河这地界,江小芽一个小丫头根本就翻不起什么风浪。相反,她若敢闹腾,他们反手捏死她就跟捏死一个蚂蚁一样。 看孙百旺一脸毫不担心,无畏无知的表情,姚海面沉如水。 如果不是至今都未弄清江小芽与京中贵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姚海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可现在…… 如若江小芽之前是用了美色诱惑,才使的那个京中贵人突然态度大变的。那,江小芽若真生疑,晚上吹吹枕边风,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毕竟,那地契买卖协议上盖的可有官府大印,他有脱不了的关系。 想着,姚海才是满心都是懊恼,不应该这么心急的。不应该在京中权贵在的时候让孙百旺去收元家的。不过现在再懊恼这些都晚上了,该想着如何掩盖才是紧要。 “你刚才说江小芽今晚还在元家?” “是!她说要再住一晚,整理一下元墨的东西,我感觉也没什么问题就答应了。” 姚海听言,心头蹿一股怒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心里大骂,嘴上急速吩咐道,“你现在马上派人去元家看好了江小芽,不要让她乱翻乱动。等到明日清早她一离开,你马上让人把元家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给清理一遍,任何有字迹的东西都不能给我留下。” “可是大人,都这个时候了……” “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做。不然,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听姚海突然撂狠话,再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孙百旺心头也跳了跳,不由跟着紧张起来,“大人息怒,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孙百旺说着,急速离开,虽心里仍不明白姚海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可等孙百旺心急火燎带着人赶去元家的时候,发现江小芽已经不在那里了。 “连这最后一晚都没守完就跑了,她怎么还可能想着守住元家,姚大人是真的多心了,也是瞎担心了。”心放下来,孙百旺打着哈欠往屋内走去,这一晚上折腾的,身心疲惫。 *** 看着床上沉睡的江老太,轻轻给她掖了掖被子,江小芽抬脚去了另外房间。油灯点燃,屋内亮起,伸手从怀里拿出那一张纸铺开在桌子上,静静看着,眸色起起伏伏。 公子,四爷! 他们真的会是同一个人吗?而她,该去探究吗? 江小芽思绪翻涌,一夜无眠。 翌日 春雷阵阵,细雨蒙蒙! “这鬼天气,真让人心烦。”裴戎看着到处泥泞的院子,心情不愉,看什么都不顺眼,特别是厨房,看着更是碍眼。同样的厨房,同样都是一双手,为什么江小芽做出来的东西就是香的,他们做出来的就跟糠一样。 “刘凛!” “属下在。” 裴戎看着他,沉着脸道,“去把县府的厨子给爷带过来,我还就不信了,在蕲河这地界都还不能吃上一口合口饭。” “属下遵命。”刘凛领命,疾步离开。 墨昶静静坐着,静静喝着茶,望着外面,随着裴戎折腾。 “四爷,我们下局棋吧!” “没空。” 裴戎听了,挑眉,“你现在不是闲着吗?” “我正在忙。”墨昶说着,放下茶水,似不经意般往门口望了望。 很忙? 裴戎仔细盯着墨昶瞧,自己瞎吗?为什么一点看不出他哪里忙? 心里忙! 有一个人明明发现了蛛丝马迹,明明生出了疑心,但却直到现在都毫无动静?这跟他所预想的不太一样,本以为那个丫头会一大早的就过来。结果,他已在翘首以待,而她至今不见踪影。 站在墨昶身的暗卫,看着静静望着外面,似在赏雨,实在等人的主子。垂眸,静默,主子在等谁,他心里清楚。 而暗卫与墨昶相反,他一点也不想看到江小芽来此。她出现,意味着麻烦。相反,她默然以对,察觉异常隐而不言,才是对的,说明她知道轻重,知道什么该探究,什么不该探究。 “四爷,您在看什么呢?” “看雨。” 裴戎听言,拉着椅子凑过去,在墨昶身边坐下,正色道,“四爷,十多年不见,有一件事我必须跟您说明一下。” 墨昶听了,侧目。 裴戎肃穆道,“四爷,我真的不傻,一点都不傻。所以,你敷衍我的时候,能不能稍微认真一些别让我看出来。” 都已经闲转着水杯玩儿了,哪里来的很忙。 还有,那个看雨的眼神是像他那样的?各种情绪交织,复杂的像蜘蛛网一样! 一个春雨而已,怎么就让他心绪翻涌了。 墨昶听了,看看裴戎,“真不傻,这会儿应该能看出我在嫌你。” “你嫌我了吗?为什么?” 墨昶视线从裴戎唇上扫过,什么都没说,起身往阁楼上走去。 一个丫头实在不值得他这么费神,他有些不知所谓了。 看墨昶离开,裴戎抬手摸摸自己的脸,然后独自乐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跟嫌弃我的人一起。” 暗卫听言,看裴戎一眼,心里满是无语,幸好世上还有奇葩两个字,不然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位世子爷了。 半晌时分 烟雨朦胧中,男人站在窗前,居高临下,看着一个人来到大门外,静站良久,而后离开。 看此,墨昶眸色沉沉,染上点点阴霾。 发觉了异常,江小芽若是紧锣密鼓,煞费心机的来探究,那么就是绝对的不聪明,也并不是墨昶想看到的。 可现在,看她毫无反应,墨昶发现,这也并不是他想要的。 江小芽若查探,那就是给他找麻烦。 而江小芽若直接视而不见。那……就是绝对的不在意。 他是谁,他是死是活,江小芽完全不好奇,也完全不想知道! 如此,墨昶满心不愉。 至此,他到到底想要江小芽如何?墨昶自己也说不清。所以,他才等着,等着看江小芽会怎么做。 “江小芽,你最好给本王做出点反应。不然……哼!” 蛮不讲理,且理直气壮。 江小芽还未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人穿着蓑衣在门口,东张西望的,看到她,表情一松,随着眼睛一瞪,抬脚就要过来。 江小芽看此,小跑着过去,“你这老太太,腿脚都还没好利索,怎么还这么不安生呢?看看这满地的泥泞,万一摔倒了有你好受的。” “你个死丫头,我还没说你呢,你倒是先训起我来了。” 江小芽嘿嘿笑笑,伸手搀住老夫人胳膊,“偶尔我也想试试当老大的之滋味儿嘛!” “少给我浑说,想在我跟前当老大,你这辈子都没可能了。”江老太训着,念叨,“你说你这丫头,大清早的下着雨,连个蓑衣都不穿瞎跑什么呀?”关键是那个之前对小芽满是不善的人还在这里,江老太这心放心不下。 江小芽不说话,就是听着,眸色柔柔。 “你今天怎么不还嘴了。” “回嘴做什么?我喜欢听你念我。” 江老太白她一眼,“憨子一样,赶紧进屋。” 洗个热乎澡,喝完热汤面,跟江老太两人窝在屋子里,看她做针线。 “奶奶,你这是给谁做衣服呀?” “你说呢?” “我的吗?” “不然还能有谁?” 江小芽听了,笑了,拉着那暗花的衣服,“奶奶,我不喜欢都是花的衣服。” “不许给我挑三拣四的。”说完,晃晃手里的衣服,掷地有声道,“你周婶卖了一辈子布了,她可比你懂得多。她说现在这花色最好看,好多闺女家做衣服都买着这个。” 江小芽撇了撇嘴,随着道,“算了,反正你家孙女长的好看,穿什么衣服都漂亮。” 江老太听了好笑,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下,“看看这脸皮是有多厚喲!” “长得漂亮是事实,脸皮厚当然也是事实。”江小芽说着,拿过江老太手里的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比划,“奶奶,你胸口这里是不是做的有点小了?” “小了吗?” “嗯,我胸口的肉可比看起来多。所以……呜!” 话没说完,不意外的背上又挨了一下。 “你再给我说话嘴上没个把门的,我就用针把你的嘴给缝起来。” “我这不是也怕你做小了,到时候还要拆了多费工夫嘛!”江小芽看着江老太,欠打道,“奶奶,不是我自夸,我再长两年一定是胸大屁股圆的,绝对是那种好生养的,到时候绝对不愁嫁。所以……”话没说完,在看到江老太腾的站起时,麻溜闭嘴,撒丫子就跑。 “江小芽,你个欠收拾的,今儿看我不撕了你的嘴。你给我站住!” 江小芽听着,淡淡笑了,这就是日子呀! 她向往的日子,却终究留不住。 晚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天,软了土地,潮了空气。但,这湿软却没蔓延到人心里。 “什么县府厨子,做的菜没一个好吃的,白白浪费了爷的嘴。”裴戎对着满桌子的饭菜,满脸的不满。 现在这要好景没好景,要好菜没好菜的日子,让人浑身提不起劲来。 “刘凛。” “属下在。” “江小芽那死丫头说,我身上的毒大概要几天才能清干净?” “回世子爷,再有两天就行了。” 裴戎听了,活动活动手指,紧紧拳头,“还有两天,死丫头给我等着。” 收拾江小芽,裴戎又开始磨刀霍霍。 墨昶喝一口汤,对裴戎的话充耳不闻。 “四爷,我收拾江小芽,您不会反对吧?” “嗯。” 裴戎听言,更是迫不及待了,“江小芽,你好好等……”话没说完,一顿,“死丫头,她又来做什么?” 闻言,墨昶正在和喝汤的动作一顿,缓缓抬眸,看一人带着斗笠慢慢走来。 看到人,墨昶放下手里的勺子,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不动不言。 “江小芽,你来这儿做什么?”裴戎厉声问道。 江小芽拿下斗笠,抬脚走进来,看裴戎一眼,不紧不慢道,“四爷协议上不是说,百步之内你若靠近我,就会被刑以杖责吗?我过来看看是不是真的?”江小芽说着,又往裴戎跟前迈了一步,转头看向墨昶。 墨昶抬眸,看江小芽一眼,对着刘凛,不咸不淡开口,“把你家公子带下去。” “是。” “别忘了带上棍子。” 裴戎眼睛瞪大,转头看向墨昶,刚要开口,被刘凛拉住,“公子,想想你的解药,解药还没完全到手,您就忍耐下吧!”耳语着,强硬将裴戎带走。省的他一个嚣张,再把自己眼见就要到手的解药给嚣张没了。 “四爷,你小心着点,这死丫头一个不高兴可是会咬人的!”裴戎被拉出去,还不忘操心。毕竟,他现在已经被拿捏了,四爷若是也被搞中毒了。那,江小芽岂不是都快雄霸天下了。 裴戎这应该是关心吧!可惜,墨昶一点没感到舒心,反而想真的想给他几棍子了。 裴戎一走,屋内顿时静了下来。 “四爷,还在用饭吗?” “嗯。” 江小芽把手里盒子放桌上,“我带来了两个菜,还有一壶酒,四爷若是不嫌弃可以尝尝看。”说着,拿出摆。 “把其他的都收了。” 墨昶开口,护卫上前,手脚利索的把刚才的汤菜都给收了,就留下江小芽的。 “这里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是。” 瞬时屋内就剩下墨昶和江小芽两个人。 江小芽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墨昶跟前的小碟子里,“您尝尝。” 墨昶没动,江小芽夹一口放嘴巴里,又倒了一杯酒出来,“今天,我来这里是谢谢四爷的。如果不是你,这次的事不会这么轻易就化解。所以,在此我先干为敬。”说完,一饮而尽,脸皱成一团。 几年不见长本事了,都会喝酒了。就是这喝酒的样子,真丑! 墨昶看着,静默少时,拿过自己跟前的酒杯递过去。 江小芽接过,给他满上,给自己的也满上,“来,干杯。” 墨昶举杯,轻抿一口,江小芽再次一饮而尽,连皱,“又辣,又涩,真难喝。”嫌恶着,还喝。 话没说几句,酒已经喝了好几杯。 几杯酒下肚,本白皙的脸蛋染上一抹嫣红,面若桃花,赏心悦目,又无比诱人。 墨昶转动着手里的酒杯,看着江小芽本清亮的眼眸,已染上几分朦胧,人已见醉意。 墨昶看着,心里若有所思,看到她拿酒过来,还以为她是准备把他灌醉了套话。可现在看来,他好像想错了。因为她先把自己灌醉了! 江小芽是准备玩儿哪一出?墨昶拭目以待!只希望她最后不会只耍了个酒疯。 “四爷,您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 闻言,墨昶眼帘微动,抬眸。 江小芽望着他,眸色水润,朦胧,“如果我家公子还在,现在应该跟四爷你差的不多的年岁。可惜,他走了。”说着,掰掰手指,“走了快一百二十天了。” 墨昶听了,沉默一会儿,开口,“记得倒是挺清楚的。” “嗯!因为我偶尔会想念他,又时常觉得对不起他。” 闻言,墨昶心头微动,看江小芽拿起酒杯,又灌了一杯酒,“我家公子会那么早走,都是因为当时替我挨了一箭伤了身体。不然,他或许能长命百岁。每当想起这个,都会让我觉得欠了他。” “更重要的是,我家公子走了,可他什么都没留下,没有媳妇儿,也没有子嗣。因为我无意中撞伤了他,让他失去了做人夫君,做人父亲的机会。每当想到这个,我也会觉得对不住他。” “但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为他守着元家。老人不是说,每逢鬼节,年节的时候那逝去的人都会回家吗?那我就守着元家,他随时回来这个家都在!”江小芽说着,对着墨昶伸出十个手指,“十年,我守十年,那时他应该已经投胎轮回了吧!” 十年?! 墨昶眼眸微缩,她守他一天都是意外。十年,从未想过。 “如果他还未投胎呢?” “还未投胎呀?那,也不守了!” “为何?” “因为……”江小芽说着,忽而抬手,手落在墨昶脸颊上。 墨昶眼帘微垂,看着江小芽那张绯红的小脸,迷蒙的眼睛,神色淡淡,只是握着酒杯的手,无意识紧了紧。 江小芽仰头,看着元墨,手轻轻抚过他脸颊,“因为,十年后,我可能已经忘了他的样子。连模样都已经不记得了,还要如何再去缅怀?更何况……”江小芽手收回,无意识扯了扯嘴角,“更何况我好像也不是那么长情的人。就算是还记得他的样子,仍铭记着他的恩情,也从未想过为守他一辈子!” 墨昶听言,神色淡淡,只是眸色沉了沉。 江小芽垂眸,淡淡道,“所以,我有时会期望,期望公子还活着。在这世上的某一个角落,安好的生活着,不为向谁施恩,也不用在意他人如何看待,只为他自己,按照他觉得最好的方式好好活着才是值得。不需要让别人解释什么。因为那些都是次要的,因为,比起他逝去,我更愿意他活着。”说完,江小芽起身,抬脚离开,脚步不稳。 走到院中,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对着往嘴里倒了下去。药入口,苦味散开,脑子跟着清醒不少,抬手抹去脸上的水珠,吐出一口气,往外走去。 想想那一方麒麟大印,就这样吧! 那一方麒麟大印,虽然不能确定这位四爷到底是什么身份,但绝对身份尊贵,绝对是她惹不得人。 明知不该去招惹,再去探究他身上秘密,那就是自找麻烦,同时……也是在给他制造麻烦吧! 一个权贵,隐姓埋名隐于市井,必然是有不可说的秘密,不能与为人道,也不能让外人晓。 如此,她又何必去探究。就算是探究明白了,真确定了他就是公子,那又将如何呢?最后可能也只是给他带去危机,给自己带来危险。这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就糊涂一些吧! 就算元墨真是假死,也只是瞒了她,可并不欠她。所以,又何必探究的太清楚,太明白。 如果他是公子,希望他以后能平顺康健。 如果他不是,希望他们不会再见。 而她自己,也该放开一些,不要将两不相欠成为一种执念。 走着,脑子翻涌着,在将要走到大门时,一人忽而闪身出现,挡在她面前,咫尺距离,江小芽脚步不稳,撞到他怀里,摸摸有些撞疼的脑门,仰头。 墨昶垂首,看着刚到自己胸口,满面桃花,眼神迷蒙的小人儿,表情淡淡,而心里,压下某种羞耻感,缓缓伸手扶上她的腰。拿出一物,在江小芽眼前晃了晃,“想再看一次吗?” 闻言,江小芽眼眸紧缩。 第九十章 祸水 看着墨昶手里的锦帛,江小芽眼眸微缩。 想再看一次吗? 再看一次,真实的核对一下笔迹,眼前的他是否曾是元墨,马上就能明了。而这也是最快速,最简单,最有效的方法。 之前,江小芽也想过这么做。 ‘四爷,那一纸协议,裴公子都按手印盖章了,我不是也应该画个押?’ 曾想过以这样的方式,试着再看一次这张锦帛。可之后,她放弃了。 但,她已经不想探究了,眼前人却又主动把这个给拿出来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刚不是说,元墨对你有救命之恩吗?既然如此,就去探究个明白吧!”墨昶看着江小芽,不咸不淡道,“不要只是嘴上说的好听,却对他是生是死,完全漠不关心。” 江小芽听了,看看他手里的锦帛,转眸,定定看着墨昶,“四爷说的是!不过……”说着,忽而伸手拉住他衣襟,沉沉道,“就如四爷所言,我刚刚也只是对你说了公子对我有救命之恩。但,我可从未跟你说过想看看这一纸锦帛!” 但他现在这一举,直白的说明他知晓了什么。而她……被人监视了。 关键,被人监视,被看清一举一动不奇怪。但,窥探到内心所想,是不是就有些说不通了?! 江小芽看着墨昶,眼睛微眯,被人探的这么清楚,要么:是眼前这位四爷对她的过去的一切都进行了查探,所以才能窥探到了她内心所想。要么……他就是元墨无疑! 墨昶垂眸,看看拉着他衣襟的小手,再看纵然满脸醉意,依然说亮爪就亮爪,脑子依旧敏锐不减丫头,墨昶不由扬了扬嘴角,笑的意味深长,眸色悠远。 双眸朦胧湿润,面若蜜桃甘甜诱人,她一边诱着你,一边却又脑袋的清楚的说攻击你就攻击你。 果然,你若是以为她醉了,对她就可以坑蒙拐骗了,那就是想错了。 而她,若是以为借着酒意,说些貌似醉酒的话,一些让他差点心软的话,一些酒醒了就可以装糊涂的话,就想从此跟他路归路桥归桥。那,她想错了,也想多了。 无需再见,没必要再见……在把江小芽送到梅山的那一天时,墨昶曾是这样的想的。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偶尔会想念他,时常会觉得对不住他! 比起他逝去,更希望他好好活着! 她刚说的一些话,他一不小心听到心里了。所以…… 墨昶扶在江小芽腰上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之前因为她年纪尚小,而升起的那丝羞耻感,此时已经消失了。因为眼前这张小脸很顺眼,而大掌下触感让人心里格外舒畅,羞耻自然无踪,被不要脸取代。 “这锦帛如果你不想看,我自是不会勉强。”顺着江小芽刚才的话,随手将锦帛收入袖袋中,看着她,不紧不慢道,“但,对于你家公子是否还在人世间,还是理当探个明白。他若在,你找到他,救命之恩就此清了,你也算是遂了心愿,不是挺好吗?” 江小芽听了,扯了扯嘴角,“救命之恩,我想还,那是心存感恩。可这感恩的心,忽然不见了,良心不要了,我不想还了。那样岂不是更好,不但省了力气还省了麻烦。”说这,拉着墨昶衣襟的手紧了紧,看着他,凉凉淡淡道,“而公子他又能把我怎么着?还能回来找我不成?” 果然,温馨只是偶尔,气人才是她的专长。 一言不合,说翻脸就翻脸。 墨昶淡淡一笑,看着江小芽绯红的小脸,不温不火道,“你主动找他,他或许就此跟你两清了。反之,如果等他主动现身找到你。那……”微微一顿,微微俯身靠近,低低沉沉道,“你也不愿江老太晚年不得安静吧!”话落,腿上当即挨了一脚,本可以的躲开的,却老老实实的站着受了。 而就在江小芽抬起手时,墨昶松开圈在她腰间的手,闪身避开了。 江小芽收回手,深深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看着江小芽离开的背影,墨昶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后牙槽。 【四爷,你小心点,这丫头一个不高兴,可是会咬人的。】 对着裴戎,她一个不愉就下嘴了。而对着他,刚刚明明都已经是恼火了,为什么就只会抬脚动手,偏不会下嘴了呢? 一念入脑,墨昶嘴巴微抿,随着转身走人。 而一直站在一侧,紧盯着,防备着,蓄势待发随时准备护主的暗卫。此时,满头雾水。 看完全程,也被从头忽视到尾。不过,被主子忽视,这很正常。关键是,主子在做什么,为什么他完完全全一点都看不明白了呢? 江小芽不探究,这不是挺好吗?这不正好是主子想要的吗?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主意呢?非要她探查不说,甚至还是以逼迫的方式,意图迫使江小芽去找‘他’。 主子他是不是喝醉了?不然,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之事?行事突然比裴世子还不靠谱! 江小芽此人,不要看着不起眼,但人是真的不好对付。裴世子就是最佳例子,一个不小心在江小芽手里栽了大跟头不说,包括扬言要收拾她的话说了几百次,可现在仍只能只咬牙切齿的说着,想动手还是得忍着。 如此,主子惹怒她,又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了想被她咬一口! 不过,对于这一点墨昶绝对不会承认。因为,承认了这个,就等于是承认了自己贱。 惹怒她是为此。而非要她探究元墨是否还活着,又是为什么呢? 为了纠缠不清! 她不探究,不犯错;他又怎么去揪住她的错去追究? 纵容她去犯错,再一手包庇。由此,她握着他把柄,而他掌握她罪证。 这是折腾,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结果。 如何才能跟一个女子纠缠不清,这事儿没做过。第一次做,总是粗暴了些。 屋内,墨昶褪去被雨水打湿的外衣。看一眼被江小芽刚踹到的地方,“死丫头!”下脚还真是一点不留情,踹的又狠又重。 轻哼一声,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把身体浸入水中,缓缓闭上眼睛,心思也是一片繁杂。 幼时逸安王为保住自己性命,隐匿市井成为‘元墨’。到‘元墨’逝去,逸安王重回京城,再成权王。这些过往,墨昶无法逐一说明,也不愿再去提及,更不习惯去解释。 他无法主动开口告知。那么,就只能逼迫江小芽去探究。 让她清楚知道‘元墨’到底是谁,以后……少给他惦记那根本就不存在的人。 虽然‘元墨’也是他,但那只是他虚化出来的人而已,是跟他完全截然相反的一个人。 所以,看到江小芽对‘元墨’那带着丝丝想念的眼睛,墨昶心里就是不顺畅。 对‘元墨’感恩不舍算什么有心?有本事对他也这样! 想着,墨昶睁开眼睛,静默少时,开口,“简直不可理喻!” 这话,不似说江小芽,倒似在说他自己。 内室的正在整理衣物的暗卫,听到洗浴间隐隐传出的这句话,看看手里的锦帛,无声附和一句,主子这句反省,还是挺深刻的。 在监视到江小芽竟然找到了他曾经留下的笔墨,继而生出疑心时。主子当即就做出来反应,那份锦帛重新写了一份,笔迹自然不同,虽然改动不大,但与‘元墨’字迹却不再一致。防的就是江小芽会提出再看锦帛。 然现在,江小芽都没说要看,主子连假的都不屑再拿,直接拿了真的出去,就差直白的告诉江小芽,他其实就是‘元墨’了。 暗卫想着,咽一口水,大不敬的想。主子既然如此有魄力,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江小芽,其实当初救她的那个‘元墨’并非是他呢!那样…… 元墨假死,江小芽或许能包容理解。可是,若是连救命之恩都是假的。那,江小芽会有什么反应,他预料不到。但,绝对不会一笑而过。 想此,暗卫叹一口气。所以,他真是不明白主子到底是怎么想的呀。 其实,墨昶心里对自己的今日的举动,也是无言以对。与江小芽纠缠不休又有什么好处呢?一个弄不好……就是自找麻烦。 墨昶睁开眼睛,伸手自己大手,看了看,静默看良久,呢喃,“祸水!” 幼时那个精的像祸害一样的丫头,几年不见,一时不备,现在已经变成祸水了。 *** 本已经睡了的江老太,听到动静,睁开眼睛,赫然看到一个黑影立在床头。 赫! 江老太低呼一声,先是吓了一跳,随着开口,“小芽?!” “奶奶眼神真好,这样也能认出是我。”一开口,满满的酒味儿。 江老太闻到,皱眉,容摸索着把灯点亮,看着衣服被雨水打湿,脸色坨红,身上透着酒气的江小芽,江老夫人脸色变了变,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丫头,发生什么事了?”问着,打量着,心头发紧。 “奶奶不用担心,我没事,就是好奇酒的味道喝了一点,然后忘了戴斗笠不小心淋了雨。”说着,脱去自己上湿哒哒的衣服,手脚并用爬到床上,“奶奶,今天我们一起睡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下雨,我感觉有点冷。”说完,眼皮合上。 江老太听了,看看她,披上外衣快步走出去。少时,端着热水进来,放在一边桌上,拿着棉布浸透,快速给江小芽擦过手脸,检查过她身上,见没什么受,赶紧给她掖紧被子,拿起棉布开始给她擦拭那湿漉漉的头发。 擦拭着,不时看看江小芽,心里满是担忧。肯定是出什么事了!不然,这丫头不会这样。 可出什么事了呢?江老太却是猜不到。 这丫头平日里在她跟前话好像挺多。可是,说的也都是一些故意讨打和逗她发笑的话。真正事上的话却一句都没跟她说过。 所有的话都藏着,所有的事都扛着,从来不说一个字。 幼时,同大宝一起遇到厮杀,不曾提及一个字,不说恩,也不言怕,就那么沉默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幼时,差点被张秀卖掉,她不让刘氏插手,自己一个人豁出一个命硬的名头,挣脱了。 幼时,被人劫持,又遇到那位裴公子差点被杀掉,也是一样,不哭不求,不寻依靠,不言后怕,就那么过去了。 现在,是如何救她出来,这么大的事,至今什么都不提一个字! 不该她这个年纪承受的,不该她这个年纪承担的,她都经历了。 以上这些,最早的时候,她曾觉得这个孩子实在可怕。可现在,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特别是每次看着江小芽,不论什么是对着她总是笑嘻嘻的时候,心里更不是滋味儿。 她对她好,只是为了想还了江小芽对江大宝的恩德而已。可是,江小芽却不是,她的好是真的,没有任何目的。所以…… 江老太抬眸,看着眉头紧皱的江小芽,看着那仍显稚嫩的小脸,心里难受。 “奶奶……” 一声呢喃入耳,江老太收敛情绪,忙问,“怎么了?是哪里难受吗?” “奶奶,您知道吗?世子坏人真的很多。” 闭着眼睛,一声呢喃,卷曲成一团,沉沉睡去。 江老太却是眼睛不由发涩,微红。 *** 对元墨,江小芽真心希望他还活着,真心希望他余生平顺。所以,她才去见四爷,所以她才会说那些。为了让他知道,如果他真是公子,他无需担忧,她什么都不会探究,也绝对不会给他惹一点麻烦。 她是带着良心,带着真心去的。结果…… 也许就该一直秉持从前原则,就该做个无情无义,就算是渴望,也绝不贪恋任何温情的人。 那样,虽然孤独,可至少心里不会难受。 ------题外话------ 要出门一趟,如果回来的早,我尽量二更!能不能做到,到时候我会在评论区告知。 群么么,我的小仙女们 第九十一章 流言 江家三房 近午,张秀正在厨房准备张罗着做中饭,忽然看到江铁头走进家门。 看到人,张秀微微一愣,擦擦手上的水,忙走了过去,“你不是说要到晚上吗?怎么这会儿就回来了?” 听言,江铁头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带着火气道,“我这会儿回来怎么了?你也嫌我多余是不是?” 听到这带着火气的声音,再看江铁头那脸色,张秀眼神闪了闪,随着柔声道,“是我说错话了。不过,你这是咋地了?可是娘她说什么不中听了?怪我们这么长时间没去看她了?” “怪个屁!她现在眼里心里只有那个野孙女,我们去不去才是正合了她意,去了反而招她烦。”想到今天在镇上的事,江铁头就不由气闷。 本来去之前,心里还有些忐忑,有些发虚。可是去了之后,看到自家老娘眼里心里只有江小芽,对他这个儿子完全没一点好脸,甚至嫌他去的多余,江铁头心里怎么能不冒火。 “怎么了这是?娘到底说什么了你这么大火气!”张秀倒一杯水递给张贴头,似关心,实好奇道。 江铁头接过水,猛灌一口,一抹嘴开口,“今儿我去,正好碰上江小芽受寒发烧,看娘就急的跟什么似的,请了郎中号了脉,开了药这还不够,还去买了鸡,鱼,张罗着给江小芽补身体。我看不过眼就说了句:江小芽娇气体虚能长大成人吗?然后娘就给我急眼了,对我连骂带打的不说,还直接把我给赶了出去,让我以后再不要去那里……” 江铁头说着,火气又涌了上来,“她亲孙子,亲孙女生病,也没见她那么紧张,那么舍得!现在对着一个不亲的孙女,又是请郎中,又是鱼又是鸡的精养着,恨不得把家底都给搬出来娇养着,你说可不可气?” 张秀听了,眉头当即皱了起来。把家底都搬出来了?那怎么能行! 老太太这些年省吃俭用,可是存了不少家底。如果都用到江小芽身上,那等到她死了,他们岂不是什么都分不到了?就落个白养她?! “铁头,娘这么糊涂可不行。我看,你赶紧去找二哥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吧!还有那江小芽……”提到江小芽,张秀不由又恨又怵。世上有一种人让你觉得又可恨又可怕,江小芽就属这种。 偏偏老太太不知道中了什么邪了,对那个心如毒蝎的丫头,就是偏心上了。这让张秀实在弄不懂,也想不通。 听张秀提起老二,江铁头嗤笑一声,带着不屑,满满都是瞧不上,“他就是个榆木疙瘩能有什么办法。不过……”说着,冷冷一笑,“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江小芽那个丫头也快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闻言,张秀瞬时来了精神,“这话怎么说?” “之前,老太太别衙门的人抓走,你以为江小芽是用什么办法把她给救出来的?”张铁头嫌恶,讥笑道,“那是她跟别人睡觉换来的。不然,你以为衙门的人怎么会放人!” 张秀听言,眼睛顿时大亮,“你说真的?” “镇上的人都传开了,岂能有假。” “果然是个不要脸的贱蹄子。”辱骂的话张口就出,随着问道,“不过,她跟谁睡了?” “听说跟有县大爷,还有那天来的那个美公子!”江铁头说完,冷恶的又补充一句,“反正,肯定睡了不止一个人。” 夫妻俩一个为了发泄心里的不快,一个为了发泄心里积怨,嘴下毫不留情,几近不堪的抹黑着江小芽。 而镇上…… “主子,江小姐病了。还有,镇上现在忽然多了许多不堪的流言,都是与江小姐有关的。” 墨昶听了,头也没抬,看着手里信函,漫不经心道,“什么流言?” 直接掠过了身体不适应,只问流言。 暗卫听了,心里稍稍松了口气。之前还以为主子对江小芽起了什么心思,现在看来,主子举动虽有些异样,但应该跟情动无关。 “现在很多人都在说,江老太太之所以那么快就从牢里放出来,都是因为江小姐使了媚色。说她跟……” 随着暗卫的话,墨昶手中信函放下,抬眸…… 在墨昶眼神压迫下,一些不堪的字眼,暗卫终是没敢吐口,只是含蓄带过。但,这也已足够刺耳。 暗卫说完,垂首,静静站在一旁,不敢多言。 墨昶无意识转动着手里的玉扳指,静默,少时,开口,“查!” “是!属下马上派人下去。” 江小芽是如何将江老太救出来的,他们都是再清楚不过。如此,这一点自是没什么要探查的,只有那些与事实不符的流言蛮语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才是要查探清楚的。 只是,就是不知道主子这一个‘查’字,是为裴世子,还是为了江小姐了。 虽然女儿家的名誉很重要,可裴世子对名声也不是完全无所谓,可以完全随意抹黑。 所以,主子这次又是要为谁做主呢? 暗卫心里思索着,疾步离开。 屋内静下,墨昶眸色沉下。 病了?! 一点不意外。 又是喝酒,又是淋雨,最后又被他惹一肚子火气。如此,就她那身板,不生病才怪。 身体如此,又遭遇这些流言蛮语。不知道她是否还能做到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什么?说爷跟那个死丫头有一腿?谁,是谁说的,看我不撕了他的嘴!” 听到裴戎的叫嚷声,墨昶侧目,裴戎反应,倒是奇异的赏心悦目。 “该死的龟孙子,说我跟那丫头首尾也就算了,竟然敢说我跟姚海那糟老头子共侍一女?!这不是说爷我没本事吗?这要是传到京城,爷我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听到这话,墨昶嘴角垂下,移开视线。 原来,跟江小芽有首尾是可以接受的。 原来,最不能接受,最恼火的是跟人共侍一女! 裴戎这厮……也许,该送他回去见裴老太爷了。 裴戎这次出来这么久,裴老太爷也一定相当挂念吧! *** “良药苦口,别品味,一口气都喝了,喝了病才能快些……”江老太话还没说完,就看江小芽端着碗一口喝了下去。 江老太看看空碗,再看江小芽那不咸不淡的表情,不由问了一句,“不苦?”药不会是假的吧? 江小芽皱了皱脸,“比我想象的还苦。” “那你刚才还喝那么利索?” “我就是想表现一下自己,让你觉得自家孙女跟别的孩子就是与众不同。” 江老太听了好笑,瞪她一眼,“与众不同的不让人省心吗?”说着,抬手在额头上摸了摸,“赶紧躺下吧!睡一觉发发汗就好了。” “好。”江小芽刚躺下,江大宝走了进来。 “奶奶,柴火我都劈好了,够你们烧几天的。”说着,看江小芽一眼,又极快移开了。 江大宝这一举,江小芽看在眼里,眼睛眯了眯。 眼神闪烁,看到她就闪躲,江大宝的异样,让江小芽清晰看出异常。 江老太听了,点点头,“既然柴都劈好了,那你也别在这里待着了,赶紧回去吧!最近农忙,你就在家忙农活吧不用勤往这里跑,有事儿我会让人稍话给你的。”说完,江老太抬脚走了出去。 江大宝应着好,跟着往外走。将走到门口的时候,江小芽声音传来…… “大宝哥,你下次再来的时候,能回元家一趟帮我拿点东西吗?” 闻声,江大宝自然转头。然后,看江小芽已起身,坐在床上望着他,脸上表情,跟她那清爽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那个……”江大宝稍迟疑,江小芽已抬脚走了下来。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没,没什么事呀!”江大宝努力让自己表情自然。 可惜,他失败了。那闪烁的眼神,让江小芽送他一句演技差。 “我知道出事了,一定还是和我有关的对吗?” “没,没有的事儿。你别瞎想,赶紧好好养病吧!”说完,抬脚就要往外走。 江小芽看此,不紧不慢道,“你若不说,那我就告诉奶奶,你前几日偷看女人洗澡的事。” 闻言,江大宝猛然转头,眼眸瞪大,直直的看着江小芽,“我,我什么时候偷看女……你别给我胡说八道。” “嗯,我是胡说八道。”江小芽不咸不淡道,“但,保不准奶奶万一就相信了呢。” “你……” “所以,如果不想我胡说,那就如实的讲吧!” 江大宝听了,嘴巴紧抿。斗心眼,他根本就斗不过江小芽。 “还是不说吗?那……” 眼见江小芽张口就要喊奶奶,江大宝赶忙走上前,急声道,“你别喊,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嗯,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江大宝看看江小芽,迟疑了一下,开口…… 江老太这边收拾好厨房,走出来,看到两人向这边走来。 “江老夫人,听说,江小姐身体不适,我家公子特来探望。” “逸公子有心了,只是小芽这会儿刚吃了药已经睡着了,恐怕……”话没说完,看房门突然打开,看江大宝背着江小芽走了出来。 墨昶看此,眼睛微眯。 第九十二章 论阴狠 刚说江小芽身体不适躺下了,刚说不宜打搅……她就开门出来了! 谎话都还没落地,就被揭穿了。 江老太尴尬一下,不自在一下,随即就坦然了,在她的家里,她就说瞎话了能咋地。 心一定,摇杆一挺,“你这丫头,身体不舒服不在床上老实躺着出来做什么?” “我看今天太阳挺好,想出来晒晒太阳……” 连走到院子晒个太阳这几步路都要人背着了,看来她身体确实很不舒服。 墨昶听着,神色淡淡,看一眼趴在江大宝背上的江小芽,再看一眼扶着江小芽腿的江大宝。 “江小姐同令兄,兄妹情谊真不错。” 江大宝听了,笑笑,笑的有些发干。这和睦都是被逼的,心里的苦,不能与外人道。 江老太眉头皱了皱,这话,应该是好话吧,可听着怎么感觉那么别扭呢! 暗卫垂首,再好的话,以捉奸似的口吻说出来,都不会好听到哪里去。 江小芽看墨昶一眼,随着移开视线,不言不语。 墨昶不善的口吻毫不掩饰,而江小芽的对他的不耐见也表现的很直白。 互嫌! 被无视,墨昶淡淡一笑,开口,“昨夜,多谢江小姐带去的酒。一次对饮,没想到江小姐年纪不大,酒量倒是不浅。” 对饮明明是在傍晚,怎么就变成了昨夜了? 傍晚和一男子对饮,已是不该,夜里就更加令人浮想联翩了。 来者不善,不怀好意! 江老太听言,看着江小芽凝眉。 江大宝神色不定。 江小芽看向墨昶,勾了勾嘴角,“我不止酒量好,酒品也相当不错。所以,逸四叔您放心,您与裴公子断袖之事,我就算是喝醉了也一定不对别人说。” 话落,屋内气氛又是一变,江大宝看着墨昶倒吸一口气,断袖? 暗卫抬头看江小芽一眼,随着低头,论阴损,她当仁不让。 不就是名节吗?你知道怎么毁我,我也知道怎么黑你。 墨昶听言,嘴角笑意消散,看着江小芽,脸上未见怒色,但身上气势却是已变。 温和散去,威慑无声来袭,骤然让人倍感压迫,心跳不稳。 江大宝顿时头皮发麻,第一次知道,有些人发怒,不需要让人知道你他声音多大就能做到。 江小芽拍拍江大宝的肩膀,示意他将她放下,随着抬脚走到墨昶跟前,“不过一句玩笑,还望四爷不要生气。” “若是已经生气了呢?” 江小芽听言,不由笑了笑,“那晚辈只能努力赔不是了。”说着,倒一杯茶递了过去。 墨昶却一点没接的意思。 你以为你端茶倒水赔不是,我就会接受吗?天真!特别,她刚才对着他自称什么?晚辈?! 他可从未见过有那个晚辈发怒时,是可以对着长辈的嘴咬的! 看着不接受道歉的男人。江小芽抬眸,既然不接受道歉。那么,你倒是一气之下甩袖离开呀!这么直挺挺的站着是什么意思?是等哄吗?还是在等人以死谢罪? 不应该搭理他。 不过,也不应该跟蛇精病一起闹腾,像斗鸡一样。 看他一眼,伸出一手握住那只大手,“四叔息怒,四叔喝茶!”拿起他的手,把茶放他手里。 茶水端手里,江小芽松开手,墨昶眼帘微动,嘴角微垂,直盯她一眼,该死的丫头,松手时竟敢偷偷摸一把他手心,她这是想探究什么?还是……纯粹就是在挑逗他,勾引他? “四叔请坐。” “我不记得跟你爹是兄弟!” 四叔这称呼,不管怎么听都刺耳。 “四爷。” 墨昶听了,在椅子上坐下,透着一股子屈尊降贵,勉强接受的模样。 这本该是让人恼火的作态,偏偏他做起来让人诡异的觉得理所当然,或因他那不经意流出的矜贵,让人觉得,他本就高高在上,不存在刻意在装。 没有让人膈应的装腔作势!只有让人顺服的尊贵自然。 江老太看着墨昶,心里有些紧绷,有些不安。活到她这个年岁,虽没见过什么世面,也没见过什么贵人。但,她见过无数的平头百姓。 百姓是什么样子的,她看了几十年,看的最是清楚明白。而眼前人,她不知他是何等尊贵,但却能确定他绝非一般人。 “昨天说过的话,江小姐可都还记得?” 江小芽没说话。 “如果江小姐忘记了,我倒是不介意再重新说一遍。” 江小芽听言,眼底划过一抹暗色,本以为一晚过后,酒意退了,他或许会改变想法。现在看来,她期望落空了。 只是江小芽想不明白,探究他是否是元墨,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最后结果极有可能是利大于弊。可是,墨昶却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之前没有,在看到她与江大宝‘兄妹’感情这么好后,就更加没有了。 一次探病,探病的人未感舒畅,生病的人感觉更不舒服了。 “多谢四爷,四爷慢走!” 心里把人撕吃了嚼碎了,面上还要维持着客气把人送走。 “江小芽,到底怎么回事儿?” “奶奶,我等病好了就跟你交代!不过,您老放心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说完,躺倒了。 江老太看此,嘴巴抿了抿也没再多问。但心里,对江小芽的话却是不信。 “娘,鸡蛋拿的是不是有点少呀?” “五十个鸡蛋还少呀!”妇人说着,斜一眼身边少年,低声道,“对娘也没见你这么上心过。对小芽你倒是够用心的。” “娘,你,你声音小点让人听到了对小芽不好。” 看着自家儿子那紧张的样子,妇人笑笑,眼里却溢出一抹暗色,带着一丝无奈。 擦身而过的墨昶,听到这对母子俩的对话,脚步不由停下,随着转身,看向那个少年,很眼熟! “主子,这个少年好像是江小姐撞见楚飞时,正在门口跟她说话的人。如果属下没记错的话,好似叫明子。” 墨昶没说话,看着明子走到江小芽所住的地方站住,而且在他母亲拍门时,还忙不失迭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 看此,墨昶转身离开。 纵然流言蛮语满天飞又如何,仍有人不在意,依旧对她中意。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她会嫁不出去。 “四爷,萧城的信。” 踏进住处,暗卫随即闪身出现眼前,拿出一封信,双手递过去。 墨昶接过,打开…… 主子,萧凝儿被救走了。 看到信上内容,墨昶在椅子上坐下,神色悠然凉淡,不见一丝愠色。 站在墨昶身后的安武(暗卫),看到信上内容,神色微动。这消息对于主子来说,并不算是坏消息。 因为,这本来就是一个局。而萧凝儿本就是主子留下的诱儿,不然,她怎么会容许她存活至今。 几十万兵士,跟在萧城麾下太久。纵然现在主子手持着两道兵符成了他们的主子。但他们归顺了,却不代表会忠心耿耿。总是有一些人会念着旧主,不免存异心。 所以,主子才会留下萧家人,并故意泄露他们所在的地方。目的就是为了要看看,看看有那些是敢于为旧主舍命的。 现在,果然有鱼儿落网了。 “安武。” “属下在。” “准备一下下午去萧城。” “是。”安武话刚落,阁楼下一道高亢的声音传来。 “刘凛,你赶紧去江小芽那里,把爷的解药拿过来。另外,给我把剑拿来。” 刘凛:“爷,拿剑做什么呀?”又要去哪里惹是生非呀? “拿剑能做什么?自然是秋后算账,自然是落井下石。”裴戎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现在流言满天,在江小芽正倒霉的时候,爷再不出手要待何时?” 世子这叫嚣的声音这么大,是生怕江小芽听不到吗? 刘凛嘴巴动了动,转身默默走了出去。 解药至今未完全到手,跟裴戎这张嘴不把门的嘴有绝对的关系。 听着下面动静,武安转头看向墨昶,心里不由想,待到裴世子真对江小芽亮剑时,不知道主子会站在那一边? *** 外间,江老太在外间同周婶,还有明子说着话。里屋,江小芽闭着眼睛,却并未睡着。 流言蛮语,大宝如实说了。听到这些,江小芽就知道,她该离开了。 流言如刀,她可以做到充耳不闻。但,老太太一定做不到。只是她现在病着,老太太在忍耐着,不愿在她生病的时候闹腾吧。 只是,就算要走也应该把战场清理一下,不能把麻烦留下。 不堪的流言;一旦拿到解药就极有可能会反扑的裴公子;还有,神秘莫测,心思难测的四爷! 这些都是麻烦,而每一个都不免让人头痛。该如何去解决呢? 吱! 听到推门声,江小芽转头,看江老太轻步走进来。 “你醒了?”看江小芽睁着眼睛,江老太抬脚走过来。 “嗯。” “你在家好好躺着,我去你周婶子家拿个鞋样儿,很快就回来。” “好。” “在家好好备风,不要出门知道吗?若是吹了风,风寒又加重了有你苦药吃的。” “我知道了,我就在床上躺着,哪里也不去。” 江老太点头,给她掖掖被子,不放心的又看了她一眼才转身离开。 不让她出门,除了担心她风寒加重,更重要的是不想她听到那些流言吧。还有,老太太真的是去拿鞋样子吗?应该是去想办法了吧!想着怎么做才能制止这些流言蛮语。 心里思索着,静躺一会儿,起身下床。 穿上衣服,简单梳洗一下,打开门,刚走出大门,就看到一人在门口张望。看到她,脸色一变,转身就走。 “三婶子,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呢!” 江小芽清脆的一声,引的周边人侧目,被众人关注,张秀面皮紧了紧,心里大骂:死丫头,名声都臭了怎么还敢出来,怎么还有脸皮大声嚷嚷。 “三婶子,进来坐吧,奶奶刚好有东西给你。” 闻言,张秀转头。看江小芽已转身回屋,张秀犹豫了一下,绷着脸走了进去。 对于张秀这种爱占便宜又爱财的人来说,最经受不住的就是利诱。一说有东西可拿,自然就把持不住了。 “东西呢?在哪儿?”进门,直奔主题,意图拿了东西立马走人。 “先坐吧!我一会儿给你拿。”江小芽说着,在一旁椅子上坐下,看着张秀开口,“听说,三婶对于我名声尽毁一事,心里是相当的激动和兴奋。高兴的连农活都顾不上了,正在村子里一点不嫌累的大力散播着?” 啪! 江小芽话落,张秀腾的拍案而起,“谁?是那个烂嘴的在胡说?”说着,居高临下看着江小芽,带着几分不屑,几分讥讽,大声道,“江小芽,我告诉你,你名声毁了那都是你自己不检点作出来的,可别乱往我身上按。我可什么都没说过!” 说的这么大声,是生怕人家听不到吗? 江小芽听了,淡淡道,“那些话,三婶有没有说,其实我信不信不重要,只要县太爷相信就好。” 这话什么意思?张秀一时不明白。 江小芽看出张秀的疑惑不解,不紧不慢道,“流言现在传的这么快,想来应该很快就会传到县太爷的耳朵里。不知道县太爷对于这无中生有之事,会是什么反应呢?” 无中生有吗?呵! 张秀嗤笑一声,对于江小芽这为自己辩驳的话,是一点都不相信。 张秀反应江小芽看在眼里,神色淡淡,继续道,“如果我是县太爷的话,我一定相当不高兴。抓了老太太,却又因美色把人放了。这流言,岂不是在说县太爷贪图美色,滥用职权,为官不清吗?如此,他怎么可能会高兴?待到那时,对于胡言乱语,任意诋毁之人,县太爷又将如何处置呢?” 闻言,张秀心头一跳,脸色微变。 乱议县太爷,这几个字,开始让人心里不安了。 就算江小芽跟县太爷的事是真的。可身为平头百姓,胡乱议论,万一惹的县太爷不高兴了。那…… 张秀想着,不由咽口水,开始害怕。 张秀表情变化,江小芽看在眼里,随着道,“其实,不瞒三婶说,这件事我倒是希望是真的,如果我真的入了县太爷的眼,爬上了县太爷的床。那么……”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脸,“凭着我的长相,说不定还真就得宠了!如果是这样的话……” 江小芽说着,伸手握住张秀手腕,一个巧劲儿,轻易将她拉过,看着她,眸色一片漆黑,轻声道,“如果我得了县太爷的宠。那么,三婶以为,我第一个收拾的会是谁呢?” 这话入耳,张秀脸色当即大变,看着江小芽那黑沉的眼眸,心头一紧,后脊梁蹿起一股凉意。 “你,你少吓唬我。” 江小芽淡淡一笑,松开手,随意抚了抚自己的袖摆,轻轻淡淡道,“如果我是三婶的话,我只会期望江小芽千万不要和县太爷扯上,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还有,我也绝对不会乱议县太爷,免得一不小心就会被抓到大牢里去。我呢,只会反过来为江小芽澄清,祈祷她不会被县太爷看到眼里。省的日后,她得宠,自己遭殃!” 张秀听着脸色变来变去。 江小芽起身,“三婶是聪明人,该怎么做自己心里该有数才对。有时说出点让人意想不到的话,不止不会开罪县太爷,还会让老太太高兴。就连我……”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十多个铜板放到张秀手里,轻声道,“也会为三婶的维护而感动不已。”说完,抬脚离开。 看着江小芽的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手里的铜板,再想想刚才江小芽说过的话…… 乱议县太爷,一不小心就会被收拾?极有可能! 江小芽若得宠,她一定遭殃!绝对可能。 如此…… 张秀掂量掂量那些话,在掂掂手里的铜板,当即有了打算。 心思定,快步离开往家赶去。 另一边,江大宝也将江小芽这番话,靠死记硬背的方式,传达到了二房,还有刘氏和江巧的耳朵里。 江小芽这么做,不为挣得他们的维护,只为江老太不要因她跟江家三房的人闹出什么隔阂来。 她要走了,走后,还是希望老太太跟她的儿孙们能够一团和睦。 *** 江小芽从家里出来,直接去了孙员外家。 孙员外家——差点把她买去当冲喜丫鬟的人家;喜欢买她卤肉的人家;县城开了好几家酒楼的人家。 “员外老爷,您觉得味道如何?” 孙员外没回答,看一眼桌上的几个菜,拿起手边棉布擦了擦嘴,看着江小芽道,“不知道江姑娘来时,说的所谓的生意指的是什么?” “就是这几道菜的方子,如果员外您觉得味道还不错,也感兴趣的话,我想用这些与员外您做一笔生意。” 孙员外听了,神色淡淡,一点也不觉得意外,只道,“如果我没兴趣呢?” 江小芽听了,浅浅一笑,道,“那我自不敢勉强,只能是另寻买主了。我想,对这些感兴趣的生意人总是有的,不谦虚的讲,凭着这几道菜,足以撑起一个酒楼的招牌。” 孙员外呵呵笑笑,“江姑娘倒是自信呐。” “因为这些都是我最拿手的,自然是有信心。” 听言,孙员外开口道,“既然江姑娘这么有信心,为什么要卖给我呢?何不自己拿去开酒楼赚大钱。” “因为我空有厨艺,却并不是一块做生意的料。再加上我一女子,也撑不起生意场上那些人情来往。” “看来,江姑娘倒是看得很长远。”说着,看着江小芽,也不再废话,直接道,“江姑娘这几道菜的味道,我是挺中意,就是不知江姑娘想要什么价位?” 江小芽伸出五个手指,“五道菜,我只要五百两。并保证,这几道菜不会自己做来卖,也绝不会再卖给其他任何人,除孙员外一家酒之外再无第二家。” “五百两的话……” “如果不是员外,卖给他人我至少会要一千两。但,因为是员外您,所以我愿少拿一些。” 孙员外听了,挑眉,“这是为何?” “因为想求得员外一个关照。”江小芽不急不缓道,“因为您是这镇上的人,我想……” 随着江小芽的话,孙员外深深看了她一眼,最后没再多言其他。 最后,他得方子,江小芽拿着银钱离开。 刷! 剑气突然袭来,一道寒光闪现,长剑骤现直击心口,致命要害! 江小芽眼眸微缩,闪身,快速移动脚步,看长剑从自己衣襟穿过,发丝断落! 致命一瞬,堪堪避过,站定,转眸,看着站在眼前的人,江小芽眸色溢出一抹沉暗,避着走,绕着走,还是躲不过。 “江小芽,你以为压着爷的解药不给,爷我就不敢动你了吗?”裴戎冷哼一声,手握长剑,再次朝着江小芽刺去。 看着朝自己攻来的人,江小芽眼底划过一抹杀气,无声活动一下手指,不退反进,朝着裴戎出手就是猛攻,对准要害,下水狠戾。 江小芽动作出,裴戎面皮微紧,转攻为守! 一言不发,出手就是索命! 江小芽陡然的戾气,让裴戎心头亦是一跳,死丫头果然够狠,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再客气了。 一个下手不留情,一个出手要你命! 顿时杀气四溢! “主子,出事了!” 墨昶听了,抬眸。 武安紧声道,“世子爷和江小姐打起来了。”还是那种气势汹汹,你死我活的。 他们两个打起来,真是一点都不意外。对江小芽,裴戎也是忍耐了许久了。 “刘凛呢?” 看自家主子没马上起来去看情况,反而问起了刘凛,武安瞬时也觉得自己的紧张有些多余了。 江小芽绝对不是裴世子的对手,只要裴世子不受伤,他有什么可担心焦急的。 心一稳,说话也跟着平稳起来,“他被世子爷支到别处去了,这会儿不再跟前。”所以,形势相当严峻。 确实是相当严峻,都挂彩了! 最后就在那长剑几乎落在江小芽心口时,一道人影掠过,裴戎手里长剑被击落! 江小芽那种匕首的手腕被握住,腰身一紧,被人禁锢在怀里,穴道被封,一时动弹不得。 看一眼地上的剑,看着抱住江小芽的墨昶,裴戎凝眉,面无表情道,“你舍不得她死。” 墨昶没说话。 武安抬脚走到裴戎跟前,低声道,“世子爷,主子是不想你出事。刚才你的剑若是刺到江小芽心口,她手里的匕首也会把你伤到的。” 武安看的清楚,江小芽视线当时就落在裴戎咽喉,匕首抛出,裴戎若不是将剑收回去挡。那么,江小芽若死,他可能也活不成。 这一点武安看的清楚,也因此,此时看着江小芽头皮不由发麻,这丫头是真狠! 武安的话,裴戎听在耳中,没有怀疑,因为当时什么情况,他自己也清楚。也就是因为这样,心里才分外不舒服。 武力竟不能将江小芽镇压!他心里这么能舒畅的起来。 在裴戎杀人的眼中人,江小芽放松身体,将头靠在眼前胸膛上,缓缓闭上眼睛,缓解发烧带来的眩晕。 江小芽动作出,墨昶垂眸,看着柔顺的跟猫儿一样靠在他怀里的人,心头溢出点点异样动,扶在她腰上的手,无声把人圈住完全揽入怀中。 “世上的人眼睛是不是瞎,竟然说爷跟你这狼一样的女人有一腿!”裴戎心气不顺,咬牙怒道。 听到这话,江小芽缓缓睁开眼睛,看向裴戎,“裴公子既如此不屑,那就赶紧去澄清吧别委屈了自己。” “爷为什么要澄清,反正名声尽毁的又不是我。” “裴公子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有我来了,只希望到时候裴公子不要后悔!” 裴戎听了,轻哼,“本世子后悔什么?你还能有本事把我也毁了不成?” 江小芽淡淡一笑,没说话。 裴戎看到,眼睛微眯,江小芽的笑让他觉得很碍眼,“你想做什么?难不成……对世人说我无能?!” 如此,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确实是不能忍的。 江小芽摇头,“这岂不是太伤裴公子颜面了!我才没那么恶毒。相反,我只是会跟人说,裴公子相当厉害。只是可惜,我没那福气能与世子长久。因为……” 江小芽说着微微一顿,望着裴戎悠悠道,“因为我有花柳病!而裴公子与我一夜风流之后,也不幸得了同样的病。所以,我们注定是一对苦命鸳鸯了。” 裴戎听言,面皮僵住! 武安眼眸瞪大! 她敢说自己有花柳病。而你,还敢承认跟她有一腿吗? 好阴狠! 第九十三章 强势体贴 五年前,她一张口,助他一战成名,成就了他的放荡之名。 五年后,她一张口,又让裴戎一身花柳病,成就了他浪荡之名。 极好! 论如何毁掉一个男人的名声,她做的简直是‘让人拍案叫绝’。 还有那句‘苦命鸳鸯’,说的也够流利的。 墨昶看一眼怀里的人,眼皮垂下,手微用力,轻易将人抱起,抬脚往前走去。 看墨昶所去的方向,江小芽开口,“四爷,可否把穴道解开,小女可以自己走。” 这青天白日,这公主抱的姿势,镇上街头一路走过去,一路招摇过市,他是秀了肌肉,而她离浸猪笼真的不远了。 对江小芽的话,墨昶却像没听到一样,充耳不闻,继续向前。 “四爷,可否借您老的地方稍歇一下?” 这话出,墨昶脚步顿住,面无表情看着她,静默少时,开口,“求我。” “求你。” “你就只会说这两个字儿?” 这求人的方式,太敷衍,不接受。 “求求你。”说着,脑袋在他胸口蹭蹭。 墨昶嘴巴抿了抿,随着抬脚,转身,避过人群往住处走去。 武安武安跟在后,心里疑惑:求你跟求求你,除了多了一个字之外,还有哪里不同吗?不都是一样敷衍吗? 看着抱着江小芽离去的墨昶,再看紧随其后跟着离开的武安。 裴戎:…… 突然不明白了,为什么被晾在这里的是自己?不应该是江小芽才对吗? “老四,你是不是抱错人了?你身心受伤的亲人在这里呢,你怎么可以抱着仇人先走了!” 吼的声音很大,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徒留裴戎自己心疼自己。 把人放到床上,墨昶在床边坐下。 江小芽看看他,默默养精蓄锐。 相比那位裴公子,这位四爷,才是会吃人的大老虎。 姓裴的狠在明处,而这位阴在暗处。 蛇蝎美人,这四个字适用于公子,也很适用于他。两人身上都有这一属性。只是,相比元墨,他手段要高的多,也阴狠的多。 江小芽看着墨昶。而墨昶盯着江小芽肩头的伤口,看着衣服上那片血红,眼底情绪不明。 静默良久,墨昶开口,“需要我给你包扎伤口吗?” “不敢劳烦四爷。” 墨昶听了,点头,随着道,“既然如此,我派人送你回去,省的你在这里流血而死我徒惹麻烦。”说完,招来武安,“送江小姐回去。” “是。”武安领命上前,弯腰,伸手,在将要碰触到江小芽时,墨昶眼帘微抬,轻飘飘的看了过去。 一个眼神,清清凉凉,一片寡淡。 武安接收到,心头却是猛的一跳,伸出去的手顿住,脑子转了转,静了一下,转头看向墨昶,恭敬肃穆道,“主子,刚才裴公子让小的拿药给他。所以,小的可否过后再送江小姐回去?” 武安说完,听他家主子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得令,武安疾步离开。 刚把人抱回来的活儿主子都是自己做了没交给他。如此,这送人回去的活儿,也只是说说而已用不着他。想着,心里叹一声:幸而猜对了。 不过,主子把江小芽留下是为了什么?更好的收拾她吗?感觉不像。 如果想收拾她,刚才就不应该是抱着回来,直接是地上拖着回来了。更不会提出给她包扎伤口了! 包扎伤口?! 想到这个,武安眼帘动了动,从来不知道主子还是这么贴心的人。贴心到,当江小芽表示不需要,他还就直接不高兴了,连流血而死,连带直接赶人的话都出来了。如此…… 武安此时生出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家主子好像很想给江小芽包扎伤口。 一念入脑,即刻打住,不能乱猜想。绝对不应该猜疑主子其实就为了想看人家身体。 包扎伤口是虚,耍流氓是实!这猜疑太过大不敬,不能想。 屏退脑中杂念,武安加快脚步更快离开。 屋内 回去她自己可以,包扎伤口她自己同样可以,只要解开穴道。 “四爷,可否劳烦您将我穴道解开?” 墨昶给自己倒一杯水,轻抿一口,放下,淡淡道,“我只会点穴,不会解穴道。江小姐在此稍等一下吧!裴公子应该会,少时我让人将他喊来。” 听言,江小芽眼睛眯了眯。 不会解穴?!不信! 请裴公子过来?!这就是威胁。 无论是回去,还是包扎伤口。眼前人都透着一股要强势帮忙的气势,她若不同意,他不是想搞的她浸猪笼,就是要关门放裴戎! 如此,非要插手帮忙的意图到底是什么呢? 看看墨昶那张风光月霁,俊美雅致的脸,再看看那温和矜贵,貌似翩翩君子的气质。江小芽静默了一下,开口,“四爷,可否请您帮忙给巴扎一下伤口?” 有人非要帮忙,她也不愿伤口裂着,血冒着等它自然凝。 江小芽开口,墨昶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脚上前,在床前坐下,看一眼她腰间的带子,淡淡开口,“失礼了!”说着,抬手,大手落在腰带上,绕于手指间,轻用力,腰带开,衣襟松。 衣襟松,嫩蓝色的肚兜映入眼帘! 那一抹嫩蓝,蓝的犹如那一汪湖水,惹人心波荡漾。欲言还休的遮住那高耸娇嫩,引人窥探,却又不能多做停留,随即移开视线。 蓝色肚兜之外,一片嫩白玉肌,吹弹可破,晶莹淡香,犹如一道上好佳肴,惹人垂涎,但却又无从下口。视线掠过,终落在伤口之上。 一道血红口子,肉外翻,落于在白皙肌肤之上,看着尤其刺眼。 看到墨昶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伸手从腰间拿出一瓶药,拧开,倒于伤口之上。 当药撒下,江小芽不由吸了一口凉气,面皮紧绷。 “疼吗?” “嗯!” “知道疼,就长长记性,以后再见到裴戎记得绕着走。” 听到这话,江小芽眼微动…… 【以后见到姚文飞记得躲着他点。】 曾经元墨也跟他说过类似的话。 江小芽想着,静静看着墨昶,只是元墨那时是好意提醒。而这位四爷,却是冷硬的警告! 上药,清理,包扎! 做完这些,为江小芽把衣服穿好,从头至尾都表现的相当君子。除了……在他视线落在肚兜上时,江小芽清楚看到他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也许是刚好口干,跟饥渴无关! “多谢四爷。” 江小芽开口,墨昶伸手点了她的睡穴,看她闭上眼睛,绷着脸静坐下好一会儿,直到身体异样稍缓才阴着一张脸起身往走去。 “四爷,江小芽呢?” 墨昶刚走到院里,裴戎就冲了过来。 “在上面,如果不想要解药了,就去弄死她吧!”说完,大步离开。 裴戎站在原地,看着墨昶的背影,眉头眉头皱了皱,看向刘凛,“四爷现在是站在江小芽那一边了吗?” 用解药威迫他的语气,简直是跟江小芽如出一辙呀! 刘凛听了,木着一张脸道,“世子爷,属下以为四爷没说错。” 解药都还没到手,他就迫不急的想弄死江小芽,对他到底又有什么好处? 想到裴戎将他支走,不顾后果的对江小芽出手,刘凛脑仁就突突直跳。幸而四爷拦了一下,江小芽武功有够好,不过后果不堪设想。 世子耐性差,对江小芽忍耐已久,这些他都是知道的。可是,当关于着自己性命,他以为世子怎么也会忍耐下去,没想到…… “怎么?你现在是在给我脸子看吗?”裴戎看着刘凛那张黑脸,凉凉道。 “属下不敢。只是,这一次世子您确实是太冲动了。” 裴戎撇嘴,“这能怪我吗?要怪就怪江小芽武功太好,心又太毒,一出手就想弄死我。她那样,我能不跟她来真的吗?” 刘凛抿嘴,反正无论什么时候他家世子总是有理。 裴戎往楼上望了望,摸摸下巴,呢喃,“那死丫头是真的不能小看呀!” 连续吃亏,这一点想不承认都难。 裴戎呢喃过,抬脚就要往屋内走去…… 刘凛一个箭步上前,挡住,“世子,您不能去找江小芽。” “我找她做什么?爷我进屋搞水喝。怎么?连这都不行吗?” 刘凛听了,怀疑的眼神看着裴戎。 “你放心,弄死她的想法,爷这会儿可是一点都没有。”说完,推开刘凛,抬脚进屋。 花柳病! 不得不说,这招实在是够阴。阴到裴戎都开始对她另眼相看了。这阴损的招数,可是连他都想不出。如此…… 刘凛站在门口,看着裴戎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一会儿嗤笑,一会儿乐呵! 刘凛一时猜不到世子在想什么。但,根据这些年的经验看,一定又憋着在盘算什么幺蛾子! 碰上这么一个主子,刘凛有时候也是心力憔悴。 另一边…… 当老太太从周婶那边回来,就看到江大宝在门口站着,东张西望的。 “你怎么又过来了?我不是跟你说了不用天天往这边跑吗?” “我娘蒸了包子让我拿些过来。”大宝说着问,“奶奶,小芽呢?怎么没看到她?” 闻言,江老太心头一跳,“小芽没在屋里躺着吗?”说着,疾步往屋内走去。 “没有呀!我刚进去看了没看到她人呀。” 看床上果然没人,江老太心瞬时就提了起来,“这丫头不会是出去了吧!”说着,有些发急,“这死丫头,再三跟她说让她在家里好好躺着,她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说完,匆匆往外走去。 江大宝看此赶忙跟上,走在后,看着江老太急匆匆的背影,嘴巴动了又动,想告诉江老太,其实关于外面那些流言,江小芽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如果奶奶知道是他说给江小芽知晓的。那……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胳膊,感觉棍棒已经挨到身上了。 就在江大宝正犹豫时,两人挡在眼前。看清人,江大宝脚步停下,心微紧。 “逸四公子!” 墨昶点头,看着江老太,淡淡道,“老夫人是在找江小姐吗?” 江老太听言,忙问,“你知道我家姑娘在哪儿?” “嗯!”墨昶应一声,抬脚往江老太的住处走去,“回去说吧。” 到家,茶送上,江老太随即问道,“逸公子,敢问我孙女在哪儿?”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说完,不再开口。 江老太眉头皱起,看着墨昶,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憋着不说是几个意思? “大宝,你在这里招呼逸公子,我出去……”话没说完,被打断。 “姚大人,进去吧!” 姚大人?! 听到这称呼,江老太心猛的一跳,江大宝脸色瞬变,两人一致转头朝着门口看去。 看到一个一身官服的中年男人,随一个年轻护卫走了进来。 “小民见过大人,给大人磕头。”江老太,江大宝两人赶忙跪下,心里不免惶恐。 县府大人怎么会突然来这里?难道是……小芽! 两人同时想到了小芽,心里惶恐更甚。 姚海此时却是根本就看不到江老太和江大宝,只是直直的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神色变幻不定,是惊,是疑,是紧张,是不安。 站在墨昶的身后的武安,上前两步,拿出一个令牌,置于姚海面前。 逸安王府! 看到那令牌上几个字,姚海脸色当即大变,膝盖一软噗通跪下,“卑职见过……” 逸安王爷几个字将要出口,被打断。 “是四爷!” 姚海闻言,再叩首,改口,“卑职见过四爷,四爷万福金安。” 墨昶看着跪在他脚下的姚海,不动不言。 而江老太和江大宝看此,整个人僵住,心口突突猛跳。 这位四爷绝非一般人。这一点纵然之前想到了。可是现在,当亲眼看着县府大人跪在他面前,那种卑微和胆怯…… 江老太还是感觉头有些发懵,而江大宝已完全做不出任何反应。 静默,沉寂,紧绷! 短暂的沉寂,已让姚海额头冒出一层汗意,但跪在地上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姚大人!” “卑,卑职在。” “蕲河之内流言,你可有所耳闻?” “是,卑职,卑职刚来时已隐隐听到。”姚海惴惴不安回应道。 “该怎么处理,心里可有数吗?” 姚海听言,咽了一口口水,抬头看墨昶一眼,又赶忙把把头低下,“卑,卑职听候四爷吩咐?” 该怎么做,姚海感觉自己知道。但又怕猜错了,惹得眼前人一个不满,乌纱即刻不保。所以,实不敢妄加揣测。 “武安,带姚大人出去,顺带提点他一下何谓为官之道。” “是。”武安将姚海带出去。 墨昶转眸看向江老夫人,“关于流言,自有官府处理。江老夫人不必为此担心。但,有一点还请老夫人记住……” 江老太听言,抬头。 墨昶看着她,淡淡开口,“不要对江小芽太好。不然,对你,对她,都非好事。” 一句话说的不咸不淡。但,却没人敢忽视这句话的重量。特别在清楚看到县府大人对他诚惶诚恐的态度之后! 江老太跪在地上,看着墨昶离开的背影,心沉沉。 *** 墨昶不希望江老太对江小芽太好。因为,不愿看到她成为江小芽牵挂的人,成为江小芽的软肋。 他也不喜欢到江小芽对元墨的恩情念念不忘。因为,给予这份恩情的并非他。 江小芽现在心里在乎的,心里惦记的,都不是墨昶想看到的。 看着床上仍在沉睡的人,墨昶静静站了一会儿,抬手给她掖掖被子,转身离开。 江小芽是他的婢女,以前是,以后也应该是。 她是他的人,不管他是什么身份,这一点都不应该改变! 而身为贴身奴婢,眼里心里都只有主子一人,这是最基本的忠诚。而,江小芽还需好好调教。 墨昶起身去了萧城,而裴戎心里默默下了一个决定。 第九十四章 嫁给我做媳妇儿 江家*二房 傍晚十分,江铁栓扛着锄头刚回到家,王杏花就一言不发,直接就把他往屋里拉,并且还把门和窗子都给关上了。 看此,江铁栓脸上表情怪异,“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说着,手下意识的捂住自己腰带。这天可还没黑,家里孩子可还没睡,他可没办事的想法。 看到江铁栓动作,王杏花嘴角抽了抽,面皮热了一下,随着瞪眼,低骂,“你个老不正经的,你在胡想什么?我只是有要紧的话要跟你说。” 江铁栓听了,轻咳嗽一声捂着腰带的手松开,不咸不淡道,“什么大不了的事,还用得着把门窗都给关上?” “自然是天大的事。”王杏花走到将铁栓面前,盯着他,压低声音道,“你知道吗?府衙的人今天来村子里了,咱村里有好几个人都被抓走了!” 闻言,江铁栓面皮一紧,神色不定道,“发生什么事了?衙门的人为什么要来抓人?” “还不都是那些流言惹得祸。”王杏花压低声音,紧声道,“县府的衙差大人说:娘被放回来,那都是因为大人查明了事情原委,娘并没犯罪自然要放。这件事跟江小芽没任何关系,而县府大人同江小芽也从不相识。所以,对于那些编造谣言,乱议县大人,乱泼脏水的人都要带回去问罪。” 将铁栓听言,心扑通扑通猛跳,脸色开始发白,颤抖着手指指王杏花,指指自己,“那,那我们……” “我们没事儿,我们没事儿!”王杏花说完,忍不住擦擦鬓角。想起衙门的人来情景,也是一头冷汗。 因为,有些话他们也说了。虽然他们说那些,都是为了抹黑江小芽,一点没对县府大人不敬的意思。但,县府真要把他们带走,他们也只能受着。 所以,该庆幸,真该庆幸。幸亏他们在最后关头,把江大宝说的那些话听进去了,开始说了些好话。不然,这会儿说不定也进去了。 将铁栓听言,咽一口水,松了一口气,心惊肉跳之后只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扶着墙在椅子上坐下,定定神,过了一会儿猛然想到什么,急问,“那老三家呢?他们有没有……”毕竟,当初那两口子说的也是相当凶的。 王杏花摇头,“没有,他们也没事儿。你是知道的,张秀可比我们改口还早。”说着,面色一冷,“当初我还奇怪,张秀那个恨不得江小芽死的人,从镇上回来一趟后,怎么突然就大变样了呢!不但不往江小芽身上泼粪了,竟然还护起她来了。现在看来她是早就知道了点什么。可是,却什么都不跟我们说。如果不是大宝……” 王杏花说着,磨牙,心里对张秀升起怨气。当初鼓动他们抹黑江小芽的是她,后来明知再说就要招祸,竟然连跟他们说一声都不说,这不明显害他们吗? 张秀,你给我等着,我早晚会让你好看的。王杏花心里恨恨的想。 “都没事就好,都没事儿就好……” 听到这句话,王杏花收敛神色,开口,神色莫测道,“也不是都没事。” 江铁栓听言,刚放下的心当即又提了起来,“谁?那个出事儿了?” 王杏花看着他,嘴角往上扬了扬,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味道,悠悠道,“大宝将要娶进门的媳妇儿,郑欢喜被抓到牢里去了。” 闻言,江铁栓一愣。 王杏花不紧不慢道,“现在郑家的人正在大房那边闹腾呢,大嫂可是有的事忙了。” 眼见马上就要成亲了,儿媳妇儿被抓到牢房了。这还真是见所未见呐。 就说江小芽命硬专克亲人吧!果然一点不假,大嫂捡了她,白吃饱喝的供养了一年多。结果呢,这次被连累的最狠的就是他们家。 不知这会儿江铁根和刘氏会是什么心情?会不会气闷到吐血? 江家*大房 相比二房三房此时满满的庆幸,大房这会儿气氛确实是压抑的很。 费劲口舌将郑家的人打发走,刘氏已感觉自己快晕死过去了,可她又不敢就这么躺倒!只能这么硬挺着,红着眼睛,满脸愁苦道,“当家的,你说,这再有十多天就要办事了。现在忽然这样,可该怎么办才好呀!” “不怎么办!如果郑家闺女没说那些话。那么,县老爷也绝对不会冤枉她,自然会放她回来。如果她说了……”江铁根沉着脸,沉声道,“那这种口舌不善的儿媳妇不要也罢。” 听到这话,一直沉默的江大宝,猛的抬头看向江铁根,嘴巴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最后又咽下了,默然又把头低了下去。 刘氏闻言,眼睛陡然睁大,不敢置信,满是激动道,“当家的,你,你怎么能这么说!那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进门的媳妇儿。我们可是给了聘礼的!如果,如果就这么算了,那大宝怎么办,还有……” 还有那些聘礼,那可是她省吃俭用,剩下了好几年的银钱。如果真的就这么算了。那么,郑家是肯定不会把聘礼退给他们的。 想到那些银钱,刘氏脸色越发不好了,伸手拉住江铁柱胳膊,焦灼道,“老爷,这话你可是不能说。万一让郑家的人听到,我们以后还怎么走动?还有,我相信欢喜那丫头也绝对不是那种口舌不善的人,这里面一定是哪里出了岔子了!” 江铁根绷着脸,厉声道,“如果是这样当然最好。不然,就算是他老郑家不计较,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怎么?就老郑家的闺女就是人,我江铁根家的闺女就不是人了?就可以能任由她这么乱泼脏水了?”说完,冷哼一声,拉下刘氏的手,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郑欢喜是他家未过门的媳妇儿,可江小芽还是他闺女呢!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她既然喊了他一声爹。那,就跟亲的没什么两样。特别,江小芽对老太太什么样儿,他可都是看在眼里的。 所以,若论亲,那也是江小芽排在前,郑欢喜排在后。没有那个做老子的,为了一个心思不正的儿媳妇,就什么委屈都让自己闺女受了。 江铁根虽然是粗人,可心思却很正,活的很坦荡,也很明白。特别在大是大非面前,从来不糊涂。 只是可惜,并非所有人都像他一样活的刚正明白。 *** 当江小芽再次醒来已是半夜。 “江小姐,您醒了!” 睁开眼睛,一道陌生的声音入耳。转眸,一张陌生的面容映入眼帘。 “江小姐,老奴姓全,是四爷派来伺候您的。您唤老奴全嬷嬷就行!”大眼圆脸,长相喜庆,打扮爽利,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的全嬷嬷,看着江小芽自我介绍道。 江小芽听言,眉头微不可见的动了动,伺候她?确定不是监督?! 虽然江小芽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四爷监督的。可是,她更没那么大脸面值得他专门派人伺候。 看着全嬷嬷,江小芽没说什么,只问,“我奶奶呢?” “小姐您说老夫人呐,她已经歇息了。” 江小芽听了,没再说话,重新闭上眼睛。 看江小芽只问了一句江老太,就这样再次合上眼睛,全嬷嬷眼帘动了动,而后起身,在一侧的床榻上躺下。 屏息站在门口的人,默默看着江小芽,看她真的睡着了,才收回视线无声离开。 全嬷嬷躺着,看看江小芽,想到她刚才那凉淡的反应,心里暗腹:看来她还不知道四爷的真正身份。 不然,她这会儿反应就不会这么淡然了,该是激动不已,欢喜非常了。毕竟,能得四爷如此看重,这可是她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不过,就算是不知道四爷的身份,江小芽的反应是不是也太无所谓了点?不提身份,就四爷那样貌,那一身气势,纵然他只是寻常之人,能得到他如此对待,也是该值得心花怒放的。 江小芽的反应,在全嬷嬷看来,终是太冷淡了些,也是太不知所谓了些。不过是一个乡村丫头,哪里来的傲气? 还有,京城那么多金枝玉叶,也没见四爷对谁上过心。怎么对一个市井丫头,还是一个连及笄都没有的丫头就这么不同了呢? 全嬷嬷心里疑惑不明,但不敢探究,主子的事,身为下人可以好奇,但绝对不能多言一个字,这是作为下人最基本的规矩。还有江小芽…… 想到武安护卫交代的话。全嬷嬷闭上眼睛,心里:她的任务就是把人伺候好,其他都不用她来管。 翌日 江小芽从床上坐起来,转头看看自己受伤的位置,抬起手刚想看愈合程度,就看江老太就突然匆忙走了过来,拿起床头的衣服,赶忙给她穿上,“从床上坐起来,一直傻坐着干什么,怎么就不知道穿件衣服呢!再受风寒了可怎么办?” 江小芽听了,顺嘴接一句,“奶奶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傻坐着?” 江老太闻言,给江小芽穿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随着道,“你肩膀都是凉的,稍微一猜就知道,肯定是一直在傻坐着。” 江小芽笑笑,“奶奶真聪明。” 江老太白她一眼,刚要再说什么,在看到全嬷嬷身影时,又默默咽下。 “江小姐,您醒了!”说着,端着水走到江小芽跟前,“老奴先给您梳洗一下吧。” 静脸,静面,梳头! 动静干净利落,眨眼就帮江小芽收拾的妥妥的。随后把饭菜摆上! “江小姐身上有伤再加上风寒还未好利索,不宜吃过于油腻的东西。所以,老奴做了易消化又滋补的饭菜,就是味道稍淡了些,还望江小姐多多担待。” “劳烦全嬷嬷了。”江小芽说着,夹起一个小包子放到江老太碗里。 “肩上有伤,自己胳膊都不灵活,好好吃你的自己的。”江老太拿起一个包子塞江小芽嘴巴里。 江小芽嘴巴塞的鼓鼓的,嚼着,弯弯眼角。 看到江老太直接下手拿包子的动作,全嬷嬷眉头几不见得皱了皱,不过什么都没说。 一顿饭,多了一个人,却还没只有江老太和江小芽两人时来的热闹。而从不挑食,更不会剩下一点饭的江老太,罕见的连一碗粥都没喝完。 “我吃饱了,你多吃点,奶奶给你把被子晾上去。” “老夫人,那个老奴来就行,您老歇着就好。” 全嬷嬷的话江老太听到了,却是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大步走来出去。 “江小姐,您慢吃,老奴去看看去。” 瞬时之间,饭桌上只剩下江小芽一人。看着江老太剩下的小半碗粥,江小芽眸色沉暗悠远! 四爷……你到底是想做什么? 萧城 看着眼前这依旧金碧辉煌的地方,墨昶转眸看向萧仲,淡淡道,“在自己建造的这座皇城生活着,一如萧大人最初所渴望的那样。现在在此生活了五年,萧大人是否也觉得是如愿以偿了!” 萧仲直直盯着墨昶,不言。 五年不见,眼前的男人气势越发内敛强盛。稳稳步入鼎盛,不管是权势,还是年岁。而他,曾经振臂一挥万夫莫敌的将军,却已成了阶下囚,转眼已是垂暮。 看着满身沉郁之气的萧仲,墨昶在他对面坐下,看着他,温和道,“其实,本王同萧大人一样。也在默默期待,期待着最后会是谁来此将萧大人带走。” 萧仲听言,开口,声音满是阴戾,“墨昶,你真卑鄙!” 墨昶听了,淡淡一笑,不温不火道,“若本王是卑鄙。那么,那些假意臣服,心里却依旧效忠旧主,随时都在准备着背叛本王的人又算什么呢?” 萧仲冷哼一声,讥讽,“那只能说明逸安王无能,不能将他们完全收服。” “你说的不错。所以,本王现在就等着,看看不愿忠诚于本王的人到底有多少个?” “如果是这样,那逸安王这辈子可就有的忙了。毕竟,有几十万的将士,等着王爷去一一确认。”萧仲冷冷道。 墨昶勾了勾嘴角,“本王倒是不介意。本王只愿萧大人能多熬一些日子,亲眼看看最后效忠你的将士是如何为你而拼命的。上一个是萧凝,下一个,萧大人希望本王带你那个子嗣出去呢?” 当年萧仲退避至此,萧凝儿是主动跟来。而一些庶子庶女,被墨昶之后送来。送来给萧仲做伴,送来让萧仲看着他们一个一个成为墨昶手里的棋子。 听到这句话,萧仲脸色变得灰白,“墨昶,你不是人!” 以萧家人为诱饵,斩杀那些对他忠心的人。让他看着自己血脉,还有对他忠心耿耿的将领,逐一死在自己眼皮底下。墨昶这一作为,对萧仲而言堪比极刑。 “本王还是那句话,如果萧大人实在看不得这些,可以自行了结,我不会阻拦。只可惜,五年了,萧大人好似并没有跟萧家人,还有那些忠于你的将领一起同生共死的想法。” 一句话,不咸不淡,直接直白,讽刺! 萧仲面无表情。 不过是一些难听话,墨昶听得,萧仲也听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关键是眼下现实,成王败寇,阶下囚的处境,才是萧仲最难以忍受的。 走出地下皇宫,看看漫天的星辰,墨昶不由抬眸,瞭望远方。 站在墨昶身侧的暗卫,看他所望的方向,眼帘动了动,不由再忆当年事…… 当年,主子或并非皇家血脉的流言出。萧仲被先帝不容,在生死关头,萧仲劫持主子连夜逃离京城,避至萧城,手握重兵对抗朝堂,最终保住性命! 而主子,将计就计,借由萧仲之手避开京城,从此隐匿。 在此,还有一个不得不提的人,那就是主子的母妃——董贵妃! 当时被传和萧仲有染,董贵妃当即深陷漩涡之中处境堪忧,一个不慎处死都是轻的,生不如死每天遭受各种屈辱,各种极刑才是最可怕的。 就在那生死关头,董贵妃也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化被动为主动,在流言入耳之时,手握利剑,当着先帝和百官的面,直接以死来证清白。那决绝的一举,最后为她换取了一线生机。 流言稍缓,先帝疑心消散不少。但,在生死关头被救下来的董贵妃却还受了重伤。 重伤之时,拖着受伤的身体,以罪人自称,向皇上求的恩典,至此远离京城,带发出家隐于庙堂至今! 现在十多年过去了,主子也已经回京,重新坐稳了逸安王的身份。如此……是不是也到了该把贵妃接回京城的时候了? “主子,蕲河送来的信。” 暗卫闪身出现,墨昶收回视线,拿过信函,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微挑! 禀主子,世子身体渐好,每日练剑看书,不曾外出。 江小姐每天亦是闭门不出,对全嬷嬷完全接受,毫无异议。 看过信,墨昶心里暗腹:裴戎这么老实安分倒是少见。还有江小芽,这么乖巧听话,让人感到顺心的时候可是不多。 这两个一个比一个能折腾的人,突然都这么安分。墨昶还真是有点诧异! 不过,不论如何,两人表现都不错,希望继续下去。特别是江小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习惯尽量养成。 蕲河 做饭,洗衣,照顾江小芽,全嬷嬷凡事都做得妥妥帖帖的。一下子,江老太好似突然也成了让人伺候的人,或多余的人。 “老夫人,上午不是有人跟您带话,说家里有事让您赶紧回去一趟吗?”全嬷嬷绣着手里帕子,看着江老太道,“您老就放心回去吧,江小姐这里我一定会照顾好的。” 江老太听了,看向江小芽。 “奶奶,回去看看吧,别心里老是挂牵。”江小芽开口道。 江老太听了,点头,“好,我回去看看,傍晚就回来。” 江小芽点头,刚要说话,全嬷嬷声音随着响起…… “您老在家多待些日子也没关系,这里一切有我呢!” 这话,应该是贴心话吧!可是,江老太一点也没的贴心舒心。 “好好吃饭,不许挑食,伤口还没好利索,不许洗澡碰水,知道吗?” “嗯,知道。” 江老太听了,看看江小芽,抬手将她耳边乱发整理一下,随着转身离开。 江小芽站在门口,看着江老太走远,直到看不见。抬手摸摸肩头的伤,抬头望望远方! 在这里,一些温暖,还是留恋。可是……远方,应该也不算差。 心里存着一丝温暖,带着被存放在心里的人,去看看这锦绣河山。其实,也挺好。 “你们是谁?” “我,我们是来找小芽的。” 闻声,江小芽转头,看刘氏站在门口,江大宝站在她身后。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不是来找老太太的?而是来找她的?!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一直躲着她的人,现在突然过来,定然不是因为想她了,而是有什么事吧! 全嬷嬷听了,转头看向江小芽,等她发话。 “进来吧!” 江小芽开口,刘氏和江大宝走进来,坐下。 刘氏看着她欲言又止,而江大宝是一言不发。 大眼瞪小眼一会儿,江小芽开口打破沉默,“有什么事吗?” “那个……”刘氏看看江大宝,看他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刘氏嘴巴抿了抿,压下满满的不自在,望着江小芽开口,“那个,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果然是有事。 “您说。”对刘氏,江小芽有着该有的尊重。 “前几天,村子里关于你的有一些不好听的话,因为扯到了县太爷,所以……” 刘氏说着,江小芽听着,心里:怪不得流言这么快就散去了。原来是县府的人出手了。只是,就是不知道向县府大人下达这一命令的是谁?是那位裴公子,还是某四爷? 刘氏说着,放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停顿了一下道,“不知道怎么的,府衙大人把大宝将过门的媳妇儿也给抓紧去了。可是,她明明是从来没说过那些话的。” 有没有说过,不在意! 江小芽看着刘氏,开口,“所以,你希望我做些什么?去县府为郑家姑娘澄清吗?”如果是,江小芽不介意去说一句,她相信郑家姑娘是清白的,相信她没抹黑过她,更没抹黑过县太爷。只要县大人听信这些,愿意放人。 刘氏听了,嘴巴动了动,开口,“我,我不是要你澄清,我希望你能把她救出来。”说完,不待江小芽说话,就忙不失迭道,“你不是都把老太太救出来了吗?那你也一定可以把她救出来!” 这最后一句,已不是请求,而是要求了。 江小芽听到,淡淡一笑,笑意不达眼底,“可她同老太太并不一样!” 为老太太,她可以去谋算。可为了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江小芽并无这想法,她没当救世菩萨癖好。 刘氏听到江小芽的回答,却是有些激动了,“有什么不一样的,她马上也是江家的人了。” 江家的人有很多,可跟她有关系的却没几个。 “所以,你不能不管。就像当初,如果我对你也是见死不救的话,你可能早就……”话没说完,被打断。 “别说了!”江大宝开口阻断刘氏将要吐口的话,看向江小芽,神色凝重道,“我们来找你,也就是想看看你能不能帮一下。毕竟,她还年轻,如果一辈子都出不了,那对她也确实太残忍了。不过,如果你帮不了,我们也能理解,不会怪你。” “大宝!” 江大宝起身,拉起刘氏,“什么都别说了,走吧!” “就这么走了怎么能行……” 江大宝却是不由分说,拉着刘氏外走去。 “如果你们想,忙我可以帮。” 闻言,江大宝脚步顿住,刘氏用力挣脱江大宝的手,跑到江小芽跟前,“你真的愿意帮?” “嗯!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帮你把郑欢喜救出来。从此,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好!只要你能把人救出来,以后我们谁不认识谁,你跟我们家从此也再没关系。”不止不相欠,从此重回陌生人。 “娘……” 相比江大宝的激动,江小芽分外平静,“全嬷嬷,送他们二位出去。” “两位请。” “你别忘了你答应的事。”刘氏对着江小芽又喊一句,拉着脸色难看的江大宝快步离开。好似怕江小芽反悔,又似怕她还想跟他们家牵扯着。 江小芽静静坐着,往往天上漂浮的白云,眸色幽幽淡淡。 人心最是难测。所以,在那温暖还在时,就此离开是对的。至少回忆起,不全是凉薄。 “世,不,裴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听到声音,看到随着走进来的人,江小芽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来的还这是时候。 “江小芽!” “裴公子。” “刚才你跟那蠢娘们的话,我都听到了。” “所以呢?” 裴戎走到江小芽对面坐下,看着她道,“我可以帮你把人从县府弄出来。” 闻言,江小芽挑眉,静了一下开口,“纯粹施恩!没有附加条件,也不会索要报酬吗?” “那你想的太美了点。” “我觉得也是。” “我只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很容易就能做到。” 这话,江小芽不相信,一点也不。 “说来听听。” 江小芽带着一丝好奇问,裴戎一点不绕弯答,“只要你嫁给我做媳妇儿就行!” ------题外话------ 裴世子的求婚,跟爱无关。 令;蕲河卷快结束了! 第九十五章 都是狐狸 “只要你嫁给我做媳妇儿就行。” 裴戎这话出,全嬷嬷僵住,眼眸瞪大,不敢置信的看着裴戎……世子他,他要娶江小芽做世子妃?! 这话,是她听错了?还是世子爷突然闪到舌头了?! 世子爷是个混不吝的,这一点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全嬷嬷自然也知晓。可是,她没想到,在娶世子妃这种终身大事上,裴世子也能这么胡来。 看看江小芽,有哪一点是上得了台面的?有那一点是有资格成为世子妃的? 身份,家世,才学,秉性,礼仪,甚至是年纪!无论那一样都不合适,很不合适!所以,世子爷这想法是怎么冒出来的?! 想着,全嬷嬷转头,看看门框,是刚才进来的时候脑袋撞到上面了吗? 在全嬷嬷惊疑不定的神色中,江小芽看着裴戎,低声开口,“你是不是身体不行?!如果是,我有药,可以便宜卖给你。” 江小芽这话出,全嬷嬷脑袋顿时又嗡了一下,脑子有瞬间空白,满眼惊骇的看着江小芽,她……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裴戎骂回去,随着问,“我哪里让你觉得不行了?” “不然,为什么想娶个还没及笄的,不能行房的?” 裴戎听了,眉头扬了扬,“怀疑的好像也挺有道理。不过……”说着一顿,靠近,盯着江小芽,压低声音问,“你知道行房是什么吗?还有,男人行不行的,你知道指的是什么吗?” 江小芽头也往裴戎跟前靠了靠,低声道,“我都知道的。” “是怎么知道的?”这丫头不会这么小年纪就乱搞了吧?还是说,她已经把压箱底的那些东西给看了? 在裴戎探究的眼神中,江小芽肃穆道,“我家公子曾经教过我这些,所以我都知道。” 闻言,裴戎眼睛睁大,“你家公子教过你这……”说着,高亢的声音突然一变,变为满满的好奇,“你家公子是哪个?” 江小芽直直看着裴戎,轻声道,“我家公子叫元墨,可惜现在已经不在了。”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了。不然,这么不正经的公子,我还真想认识一下。”裴戎一脸惋惜道。可心里,却是突突直跳。 刚才江小芽突然之间把话引到‘元墨’身上,肯定是有意的。 凭着他对墨昶的了解,他绝对不会教江小芽那些东西。但,江小芽却突然把话扯到了元墨身上。如此…… 裴戎感觉自己被江小芽诈了!甚至差点露出马脚来。 想到刚才江小芽那突然地一诈,裴戎抬手摸摸后脑勺,冒汗了。感觉到那丝湿意,心里大骂:该死的丫头,简直是防不胜防,她都快成精了。 他的算计才刚开始,就差点反过来被她阴了。 这心机城府,这精明阴损,让裴戎都抑制不住冒冷汗。这丫头是真的有些可怕,不过,也就是这样他才想‘娶’了她。 因为足够精明,对他才足够有用。 看裴戎听她提及公子,突然惊呼,随之又只剩好奇和惋惜,再看不出丝毫异样的表情。 江小芽垂眸,如果四爷真的就是元墨。那么,凭着四爷和这位裴公子的亲近,说不定裴戎也会知晓些什么。 只要裴戎敢露出一点同‘元墨’认识的痕迹。那么,她几乎就可以确定点什么。可惜,不知道裴戎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反应太快,江小芽什么都没抓到。 看江小芽不吭声,裴戎开口,不管她在想什么,都必须打断她思绪,省的她又憋坏招。 想着,裴戎随即开口,“江小芽,只要你点头嫁给爷,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江小芽听了,起身往后,坐正,看着裴戎,“还有呢?” “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还有呢?” 裴戎皱眉,“你还想要什么?” “聘礼!你不给聘礼吗?”江小芽正色道。 裴戎听了,看着江小芽,却是不由静默了,他以为要费一番口舌,没想到这才没几句,她就主动说到聘礼上了。 最近在她手上吃亏太多,突然这么顺利,他下套,她直钻……这顺利,有些反常。 “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想娶你吗?” 听裴戎主动提及这个问题,江小芽望着他笑了,抬手摸摸自己脸,笑眯眯道,“还能是什么,自然是因为我漂亮可人,处处惹人喜欢呗。” 裴戎听言,再看江小芽那笑的天真无邪的表情,眉头不由皱了皱,随着起身,“我去算算自己家财,想想聘礼给多少。”说完,转身往外走去。 “裴公子,您送聘礼前,可否先把郑欢喜从牢里弄出来,也算是对你未来的媳妇儿的一点表示呀!” 未来媳妇儿这几个字,江小芽说的顺溜,裴戎听的却是别扭,面皮紧了紧,看一眼刘凛,“去,把人弄出来。” “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刘凛木木的应。 身为下属,刘凛对自己的主子,已是完全束手无策,毫无办法。 要娶江小芽! 不管他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都让刘凛觉得不可思议。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念头,能冒出来都在说明他家世子的不正常。 差点被江小芽弄死,竟然还能生出娶的想法。如此……如果真娶了,应该不愁没解药吃了!还有,江小芽若是再想弄死他,也就更方便了。 刘凛想着,望天,如果有一天世子真的成亲了。那他,是不是要站着床头守着?以防世子被枕边人给灭了? 想此,刘凛倍感心力憔悴。 “刘凛!” “属下在。” 裴戎走着,看着刘凛,神色凝重,“我明明是来挖坑的。可是,为什么爷这会儿觉得,这坑可能会把爷给埋了呢!” 或许是因为江小芽刚才的答应的太利索。让裴戎不止没一点成就感,反而生出威胁感来了。 刘凛听了,知裴戎心里所想,没什么表情道,“也许您的提议刚好合了她意,所以她才答应的那么干脆。” “哪里合她意了?” “嫁给你,更方便收拾您。” 刘凛话说的很直白,直白的有些大不敬。不过,裴戎不计较这个。只是摸着下巴所有所思,沉默良久,开口,“不知为何,自从来到蕲河后,爷觉得自己好像变笨了,脑子有些不够用了。” 明明在京城的时候,他还是京城一霸,从来都是他给人气受。可来到这里后,光受别人的气了。包括墨昶,在京城的时候都是处处护着他的。但在这儿……裴戎抬手摸摸嘴巴,那疼,是真疼!墨昶下手是真重。 看来,这地方必须尽快离开才行。 ** 匆忙离开镇上,走在回家的小道上,刘氏对着江大宝,紧声道,“大宝,今天我们来镇上的事,绝对不能跟你爹和你奶奶说,知道吗?” 江大宝没说话,神色有些恍惚。 “大宝,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刘氏推推江大宝道。 江大宝站定,转身看着刘氏,“娘,你刚才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我说什么了?” “什么叫以后我们谁不认识谁?什么从此跟我们家没关系?你为什么要跟小芽说那些话?” “是她先说两不相欠的,我只是顺着她的话说。”刘氏辩驳道,“是她不想再跟我们扯上关系……”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娘,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也跟村里的人一样,觉得小芽是个命硬的?所以,我们家但凡有什么事不顺,你都觉得是她害的。因此才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跟她断了!” “我,我没那么想。” 这话别说江大宝,就连刘氏自己听着都觉得心虚。 看自己说中刘氏的心思,江大宝脸色更是难看,“娘,你知不知道,小芽她……” 想到那位四爷,那位连县太爷见了都要跪拜,都惶恐不已的男人。江大宝心头发紧,他对小芽的异样关切,他看的清楚,直接的说明着江小芽的与众不同。 也因此,江大宝才去向江小芽开这个口,才去请她帮忙。因为他知道,只要小芽开口,那位四爷可能就会开个尊口,郑欢喜轻易就会被放出来。可是,他没想到他娘竟然会对江小芽说那些话。 如果因此惹恼了江小芽。那…… 虽然江大宝不认为江小芽是这么狭隘的人。可是,谁又能绝对保证呢?毕竟,他娘今天的话说的实在是太伤人。万一江小芽恼了,开口向四爷说了什么。那样,不止郑欢喜不可能回来,反而是他们江家都会进去,到时候大家就牢中相聚吧! 看着江大宝变幻不定,欲言又止的表情,刘氏其实心里也有些不安。因为,那一日老太太和吴家的人发生冲突,夜晚吴家三个儿子要去点了老太太的房子。结果被江小芽发现,之后江小芽是怎么收拾他们的,刘氏当时可是看的很清楚。 所以,她今天的话可能是真的说的有点过了。只是,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可以跟江小芽扯清关系的机会,她不想就这么错过,致使以后再被她连累。所以…… “反正现在事情就这样了,你什么不要说就对了。”刘氏说完,大步往家走去。 江大宝看着刘氏的背影,心里满是懊恼,今天是真的不应该去。 京城*镇国府 傍晚时分,管家刘言拿着一封信走进书房,“老太爷,世子爷给您的信。” 闻言,裴老太爷从书中抬起头来,挖挖耳朵,“你刚才说是给我的信?” “是世子爷!”刘言掷地有声的又重复一遍。也不怪不得老太爷这么意外,因为这些年来,世子无论是去哪里从来不曾写过信回来。 二十年来,这是第一次。稀罕,稀奇,诡异!总而言之,就是没觉得惊喜。 裴老太爷伸手拿过刘言手里的信函,看着上面字,嗯,很丑,很陌生,确实是裴戎的没错。 堂堂镇国府世子爷,学识,脾气,才学,包括良心……统统没有。 他全身上下,唯一能称得上一个好字的,竟然只有那张脸!真是造孽。 心里嫌弃着,裴老太爷将信打开…… 老爷子,孙子我马上就要回京了。这次回去,我会带个很大的惊喜给你。请等着吧! 一封信,就这么一句话。 裴老太爷看完,摸摸自己花白的胡子,盯着信又看了一会儿,放下,开口,“刘言。” “老奴在。” “裴戎快回来了,你派几个身手好的护卫在门口守着。一旦看到他人,立马给我打出去,绝对不许他入府。” 闻言,刘言抬头,看看桌上的信,怔愣不明,世子爷是给老太爷写了一封绝交信吗?不然,老太爷怎么这反应? 心里惊疑着,刘言不由开口问,“太爷,这是为何呀?世子他可是又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说着,眯着眼睛,沉沉道,“竟然特意写信回来告诉我这个。看来,裴戎这次是打算作个大的。如此,我怎么能放他进来!” 刘言:…… 第九十六章 在调情吗? 江小芽躺在摇椅上,看着天上漫天的星光,眸色悠然深远! 裴戎! 一个恨不得弄死她的人,突然提出想娶她做媳妇儿。态度转变极致而突然,难道是突然因恨生爱?! 绝不可能! 所以,这娶既然与感情无关。那么,肯定就是一个坑! 只是,裴戎连终身大事都用上了,铺这么大摊子,到底是想谋算什么呢?江小芽一时想不出来。 呼! 伸个懒腰,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前世今生第一次有人向她求婚。可惜,却还不能嫁。不过,她还是有些好奇裴戎会给多少聘礼的,这样真嫁时,也能做个参考。谈婚论嫁现在模拟一下,下次就有经验了。 经验,可是个好东西。 全嬷嬷站在不远处,看着江小芽,眉头紧皱,心里满是疑不解,享着四爷的照顾,今日又被世子爷求娶。现在,无论怎么想她都该是不知所措,欢喜交加吧!为什么她还有闲心在这里看景? 还有四爷同世子爷对江小芽的态度也是相当奇怪。京城那么多娇贵美人不要,为何偏要对她另眼相看?难道…… 全嬷嬷心头微动,四爷和世子爷是不是在拿她当乐子?用她在打赌玩儿?就像逗狗一样,两人都拿着食物诱哄着,看她最后会爬到谁的跟前去! 嗯,肯定是这样。所以,四爷对派她来照顾,只是为了赢得赌。同样的,世子爷说娶她,也不过是图一乐,自然也不是真的。 心里这么想着,全嬷嬷瞬时觉得心头亮堂了,感觉舒服多了。 “江小姐,外面有些凉,您还是回屋躺着吧!” 江小芽躺着没动,貌似恭恭敬敬,实则居高临下,一个自我优越感藏都藏不住的嬷嬷,让人愈发不想知道她的主子是身份了。 “哎呀,大娘,这么晚了你怎么还过来了!” “家里也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听到门口传来的声音,全嬷嬷眉头不由皱了皱,刚欲说话,就看江小芽已起身往外走去。 “奶奶!” “你这么还在外面晃荡?身体好了是不是?” “我一直在屋呢,就是听到您老声音才刚出来。” “屁!你当我老婆子是糊涂蛋?手这么凉,还敢说一直在屋里。” 江小芽听了笑笑。 全嬷嬷听了嘴角下垂,屁?糊涂蛋? 乡村婆子就是乡村婆子,说话总是粗鄙! 全嬷嬷眼里的那丝嫌弃,江小芽看在眼里,无声移开视线,挽着老太太胳膊,“奶奶,家里都好吧!” “嗯,没什么事。”说着,看一眼全嬷嬷,牵着江小芽走进屋内。 【不要对江小芽太好。不然,对她,对你,都不是好事。】 那位四爷说的这句话,江老太听进去了,也记住了。可是,她却不想听从。至少在江小芽身上还有伤时,她不想把自家孙女的一切都交给别人去照顾。 萧城 救走萧凝儿的人,是很有能力的几个兵士。可惜,却不识时务。如此,就算是能力再好,杀掉也不可惜。 身为下属,没有忠诚,就没了留着的必要。至于萧凝儿…… 看着山林之中,看着死去的人,只会瑟瑟发抖的女人,墨昶飞身离开。暗卫回头又看一眼萧凝儿,随即跟上。 不用动手,萧凝儿她也无法活着走出这片山林。 回到住处,墨昶开口,“准备一下,马上回蕲河。” 要连夜离开吗?蕲河好像没什么急事需主子赶回去吧?不过,主子既吩咐了,照做就好。 “属下这就去。” 暗卫领命离开,墨昶望着蕲河方向,眸色幽暗。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多心,总是感觉有什么事会发生。不说其他,就裴戎突然这么老实,仔细想想就是反常。 按照裴戎的性子,他身体还未全好时,都忍不住对江小芽动了手。现在身体大好,怎么反而消停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就是墨昶此时的感觉。 而事实证明,他感觉对了。 马车行驶到了一半时,收到武安送来的信函,看完上面内容…… 不知为何,墨昶不由就笑了!虽然笑容有些扭曲。 极好!他不过才离开几天的功夫,他们就从你死我活,一下子到谈婚论嫁了! 这转变,还真是让人措手不及呀! “裴戎,江小芽,你们这一步是不是迈的太大了点?连私相授受都没来一下,直接就要娶嫁了!”墨昶呢喃,表情淡淡,声音淡淡,然心里则不然。 犹如深海,平静只是表面,波涛暗涌都在下面。波澜不惊只是看起来,危机杀意都藏在下面。 再看一眼手里信函,墨昶收回视线,手微动,手里信函瞬时化为灰烬,眸色一片沉暗。 【你嫁给我做媳妇儿吧!】 【你聘礼给多少?】 求娶,谈嫁!两个人自说自话现在谈的是相当顺利。如此,下一步是不是就该研究小画本,谈论用什么姿势入洞房了?! 凭着那两人的不矜持,不检点的秉性,他们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所以,他现在回去说不明刚好就赶上他们大婚了。如果再晚一些时候,可能就要恭贺他们喜得麟儿了! 就裴戎说风就是雨,任性无比的性子,再加上江小芽敢死队一样的作风……只有你想不出,没有他们做出不出的。 想着,墨昶眼睛微眯,第一次发现,这两个人竟然这么像。 这发现,火上浇油! 一个作起来,已经是惊天动地。两个一起作……这是要造反呐! 墨昶顶了顶后牙槽,也许,最该清理掉的人不在萧城,而在蕲河! 之前,他一直以为裴戎离京是为了躲避亲事,没曾想他其实是为了给自己寻亲事,讨媳妇儿。 过去,他一直以为江小芽最多也只会招惹个竹马,没想到她竟然还会招奸夫! 奸夫! 这话实不恰当。可是,谁他娘的在乎。 此时,裴戎在墨昶眼里,就是奸夫无疑! 赶车的护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感觉如芒在背,主子突然杀气腾腾的,一股敌军入侵,即将上阵杀敌,一举歼灭的气势! 这到底什么情况?武安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呀? 武安只是如实的禀报,至于自家主子会是什么反应没想过,也顾不上想。因为,他这会儿正极力的想弄懂裴戎的想法。 “世子,您真的要娶江小芽做世子妃吗?”武安看着裴戎肃穆道。 “嗯!本来江小芽答应的太顺利,我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可是现在……”看看刘凛一直木然的表情,还有武安惊疑不定的神色,裴戎晃着二郎腿,笑眯眯道,“看你们反应这么大,爷决定了一定要娶了江小芽。” 现在他身边的人都跟见了鬼一样。那裴家的人,还不得跟吃了屎一样! 想到裴家人的反应,裴戎脸上笑容扩大,心情大好。抬头望望天色,看向刘凛,“你去给爷找一件好看的衣服出来,爷我明天要光彩照人的去提亲!” 刘凛听了,木着脸往衣柜前走去。他阻止不了世子爷,现在只希望四爷赶紧回来。还有,江小芽不要跟着胡闹,多想想世子爷之前对她做的那些事儿。那样……如果她想再给世子爷下点什么,他这次一定不拦着。 翌日 天刚亮,江小芽就起床了,对着全嬷嬷道,“早饭你只做自己的就行了。”说完,直接去厨房,拉着江老太往外走去,“奶奶,你不是喜欢吃东胡同那家的早点吗?走,我们今天再去吃一顿去。” “这你败家的,家里有饭,干嘛要出去吃。” “庆贺我伤口长住,身体康复!”说着,拉着江老太走出去。 全嬷嬷撇了撇嘴,一言不发走进厨房。 官府出手,流言退去。可江小芽终究是出了名了。虽然没人敢再说什么,可是,挡不住成为焦点。 看来出来吃早餐不是个好决定。被围观,她吃的下。可江老太却是惴惴不安的,生怕有人说出点什么,让她给听到了心里会不好受。 “奶奶,我吃饱了!” 闻言,江老太当即站起来,“那就回家吧!” “好。” “江小芽!” 刚走到大路口,被人叫住。江小芽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人,眉头皱了皱! 一身红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裴戎。还有,江大宝以及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不停抹泪,满脸委屈的少女! 看到这几个人,老夫人愣了愣,随着快步走过去,“大宝,这是……” “奶奶,我和郑大叔来接欢喜姑娘回去。” 江老太听了,看看郑欢喜,看看郑憨,“县太爷都查明了,已经没事了?” 江大宝点头,看看江小芽,“都查清了,欢喜姑娘没有说过那些……”还没说完,被打断。 “没有个屁!”裴戎爆粗毫无压力,对着江小芽,手指着郑欢喜,满脸嫌恶,“我让姚海一吓唬她,她什么都交代了,抹黑你的话她可没少说。包括爷,她竟然说爷不男不女!这么一个该死的东西,你让我把她弄出来,这不是故意腌臜我吗?” “裴公子……” “在爷面前没你说话的份儿,给我滚一边去。”裴戎看都不看江大宝一眼,对着江小芽问,“你说,这件事要怎么办?爷可不能白受这份气。” 看裴戎一副不依不饶,强势索取好处的样子。江小芽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虽然眼前男人是真不是东西,可是,他这有话就说,绝对不受气,就不吃亏的模样,眼下莫名挺顺眼的。特别是骂郑欢喜的那几句,还有对江大宝毫不客气的样子。 不过,裴戎这么一搞,有些事在老太太面前是瞒不住了。 “江小芽,你哑巴了?为什么不说话?” “裴公子,您吃早饭了吗?我刚好特别会做早饭。不知裴公子愿不愿意赏脸尝一尝!” 裴戎听了冷哼,“不赏脸,不愿意!”回答的直接,完全不给面子。 江小芽听了,松了一口气,“这样呀!刚好我也省的麻烦了。刚才我还真是怕裴公子会答应呢!毕竟,做饭也是相当麻烦的。” 闻言,裴戎瞪眼。 江小芽勾了勾嘴角,淡淡一笑,伸手拉住裴戎袖子一角,“走吧!看看您老喜欢吃什么菜,顺道买些回去。” “江小芽,你少来这套,爷刚说了,不稀罕!” “不愿意你怎么还不甩袖子走人?干嘛还跟着我走?”话落,看裴戎抬脚,踹到一半突然又收了回去。随着整理整理自己衣摆,一撩发,迈着四方步,走到她跟前。 这作态,江小芽看到眉头挑了挑,孔雀要开屏了! “江小芽,嫁给爷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裴戎摆正自己那张好看的脸,望着江小芽问。 这态度,比昨天还一本正经。看来,他思考了一晚,准备继续给她挖坑了。 江小芽开口,“裴公子,可否问一下,您老为什么想娶我呀?”想不通,想不明。问问很有必要,也许能探出点什么,看看这坑什么走向。 “你说呢?”裴戎反问,心里也想知道,江小芽是怎么想的,会不会自作多情的以为他真的是喜欢她,才想娶她的。 江小芽想了一会儿,仰头看着裴戎,正色道,“你娶我,是不是为了让我成为寡妇?” 听到这句话,裴戎愣了愣,一时没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看自家世子爷那张好看的脸上,满是懵懂疑惑,刘凛幽幽开口,“爷,江小姐的意思是,您是不是打算早死,然后让她一辈子守寡!” 刘凛这话落,裴戎脸色当即就不同了。 江小芽一言不发,转身疾走。 “江小芽!” 吼声入耳,疾走改为撒腿跑! 刚跑出没多远,遂然不及撞上一堵肉墙,心里低骂一声,捂着鼻子抬头,当看清人,眼帘动了动。 看看一身红衣后面追的裴戎,墨昶垂眸,看看怀里人,淡淡开口,“在调情吗?” 第九十七章 致命处 “在调情吗?” 一句话,不咸不淡,不轻不重,不似调侃,也不似打趣!好似就是随口一问。 江小芽揉揉自己被撞疼的鼻子没说话。 而江小芽这不承认也不否认的态度,在墨昶看来就是默认。 在撞到时,自然扶在她腰上的手微微动了动。其实,何必探究呢?直接掐死岂不是能更快解决问题。 这样水性杨花,无情无义的奴婢留着她何用?还说要守他十年,结果‘他’尸骨未寒,她就准备欢喜嫁人了!如此,不处死,还留着她给裴戎生崽儿吗? “四爷,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武安不是说你至少还要两天吗?”裴戎看到墨昶,愣了一下,随着直白问道。 墨昶听了,看江小芽一眼,眼底翻涌完全隐于下,淡淡道,“武安传信过去,说你马上要成亲了。未免错过这桩喜事,我特提早回来看看。” 听言,裴戎摸摸鼻子,不自在了一下,随着又笑了,抬脚走过来,“这件事突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说。那个,还是先吃饭吧!吃着我慢慢给你说。”说着,看向江小芽,一抬手,“江小芽,走,跟爷一起买菜去。” “是。”江小芽拉下墨昶放在她腰间的大手,随着裴戎往买菜的地方走去。 墨昶站在原地,看着并肩而行的两道身影,手指动了动。嗯,极好!从针锋相对,你死我活。到现在已经开始夫唱妇随了!如此,离相亲相爱还远吗? “四爷,出事了!”刘凛看着墨昶,满脸愁苦。 “嗯,出了桩喜事。” 刘凛听了,差点哭了,“四爷,您就别说笑了,这哪里是喜事儿,这完全是劫数呀!大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如果世子真的把江小芽带回去了。那……大爷非打断属下的腿不可。” 本来,大爷对世子已是处处看不惯,父子俩的关系已经是够差了。如果世子再娶了江小芽,一个在大爷眼里处处上不得台面,一个连府里奴婢都不如的市井丫头……这一个世子妃娶回去,父子俩非直接决裂不可。 只是,虎毒不食子,大爷不能弄死世子这个儿子。那么,就只能弄残他这个‘无能’的下属。不然,心里的火气该往那里发泄?总是要有个出气筒。 看看刘凛愁苦的脸,凉凉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好好跟着,好好看着吧!别让你家世子爷把生米给做成熟饭了。到时候,你断的可就不止是腿了。”墨昶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刘凛苦笑一声,大步跟上。此时,刘凛以为四爷的话只是善意的提醒。直到以后才知道,这哪里是提醒,分明是直白的威胁。可怜他现在不明真相,心里还默默感激着。 这一边,波涛暗涌。另一边,也一点不平静! *** “江大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江老太看着江大宝,厉声道。 刚才裴戎的话,江老太听的很清楚。郑欢喜会被放出来,是江小芽求了裴公子。而这很不正常。 因为,小芽根本就不知道县府去村里逮人的事,更不知道郑欢喜被县府大人带走了。如此,她又怎么可能想到去救人。所以,定然是有人跟她说了什么。 听到江老太的问话,江大宝知道瞒不住,如实的说了,“是我求小芽江小芽帮忙了。” “只有你一个吗?你娘就什么都不知道?” “是!” 啪! 江老太拍桌而起,盯着江大宝,沉声道,“江大宝,你是不是也以为我现在年纪大了,也可以随便忽悠了?” 江大宝面皮紧了紧。 江老太冷哼一声,沉冷道,“昨天明明是你娘让人带话给我,说家里有事让我回去的。可是我回去了,家里根本什么事儿都没有。而你跟你娘,那个时候都不在家是不是来这里了?让我回家根本就是故意把我支走的是不是?” “奶奶……” “说,你娘都跟小芽说什么了?” 自从江小芽被按上克夫的名头,刘氏对小芽就开始躲着,心里开始不喜了。如此,这次主动过来开口求小芽,说的都是好听话吗?真的没有携恩索报吗? 江大宝低头。 “你不说是吗?好,我回去问你娘也是一样。”江老太说着,抬脚就要往外走去。 “奶奶……”江大宝伸手拉住江老太,刚欲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老夫人,如果是想只知道这事儿的话。那,老奴是知道的。” 闻言,江老太转头,看全嬷嬷走进来。 “昨天,江公子和他母亲跟江小姐说的话,我刚好都听到了。如果老夫人想知道,老奴可以说于你听。” 江老太点头,深吸一口气,“劳烦你了。” “不敢当!”不走心的客套一句,全嬷嬷对着江老太,将昨天刘氏说的话,一五一十如实的叙述了一遍。 全嬷嬷说完,江大宝埋首,已是看都不敢看江老太的脸色。 江老太坐在椅子上,僵着一张脸,好一会儿没吱声。 就在全嬷嬷怀疑,江老太是不是睁着眼睛晕过去的时候,江老太出声了,“江大宝!”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江大宝抬头,“奶奶……”刚开口。 啪! 一巴掌落在脸上。 那响亮的一声,用了十分的力道。 虽没挨到自己脸上,可全嬷嬷只是听着,都觉得腮帮子发疼。而江大宝脑袋嗡了一声,眼前黑了一下,只感脸颊灼灼发热,胀痛。 “你说小芽对你有救命之恩,你说你想报答她,你说该护着她的时候你一定会拼力护着她的。可现在,你就是这么报答她的?你就是这么护着她的吗?”江老太连怒吼他的力气都没有,只是平静质问道。 说着,干涩苍老的眼睛溢出一抹水色,定定望着江大宝,声音带着丝丝颤意,“你知不知道小芽是怎么将我救出来?!是用命,是豁出了她自己的命才把我从牢里救出来的!” 说着,那抹湿意顺着苍老的脸颊滑下,声音愈发不稳,激动,怒吼,“而现在,你为了郑欢喜那一个口舌不善,一个抹黑她,向她泼脏水的恶毒丫头,你也要她拿命去跟人拼一次吗?江大宝,你哪里来的那么大脸,你哪里来的资格敢那么要求她!” 看着一直泼辣,强悍的奶奶突然这样。再听她那些话,江大宝噗通在地上跪下,“奶奶,我错了,我做错了!” “你是错了,只是这错你不该向我认,该向小芽认。不过,小芽她应该也不稀罕吧!”江老太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面无表情道,“绝情的话你娘既然都已经说过了。那么,你也记着吧!小芽从此跟你们家再没关系。她不再是你的妹妹,也不再是你家的女儿。从今天起,她就只是我的孙女!” 江老太吸一口气,咽下那股酸涩,沉沉道,“现在,我以小芽奶奶的身份警告你。从此以后,你还有你娘,再不要出现在小芽面前。不然,不要怪我心狠。我虽不能把你们怎么着。但,让你爹休了刘氏我还是做得到的。” 闻言,江大宝豁然抬头,眼眸瞪大,满眼的惊骇,不敢置信。 只是这震惊,在看到江老太眼中的失望和沉凉后,默然消散了。是呀,自家奶奶什么性子,他是最清楚的。现在,他和他娘做出这样的事,在他奶奶这里确实是难以原谅的。所以,刚才那个‘休’字,她既然说出来了,就一定能做得出。 “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这里。” 江大宝起身,默默离开。 江老太抹一下眼睛,抬脚往江小芽住的屋子走去。 全嬷嬷站在原地,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护犊子的人她见过不少,可像江老太这样一点不护亲孙,只讲道理的确实没见过。 江老太也护犊子,对江家所有人都在努力护着。可这一次…… 小芽是如何将她救出来的,她不说,可那位裴公子说了。所以,江老太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所以,她就是偏心小芽了,就是偏心了! *** 江小芽在厨房忙活着,两个男人在院子里坐在,喝着茶,等着吃,完全大爷的姿势,看起来同样悠然自在。只可惜,这只是表面。 看着在厨房忙活着做饭的人,两人心情可是大不相同。 “四爷这次出门一切都顺利吗?”裴戎看着墨昶,问道。 墨昶在忙什么,裴戎没有过问过。但,他既出门就必然有事。他不关心什么事,只关心顺利否? 墨昶点头,没说话。 本来感觉尚且挺顺。只是在接到武安的信后,那种感觉没了! 可裴戎对墨昶的话,却是一点不怀疑的相信了。不再多问,转而往墨昶跟前靠了靠,抬抬下巴指指江小芽,“仔细看看,这丫头也不是全都是糟点,至少她做饭还是很不错的。” 墨昶听了,看一眼厨房的人,不咸不淡道,“是挺不错!” 更不错的是,之前她凭着这手厨艺成了他的贴身丫头。而现在,她马上要成世子妃了!且,这厨艺还相当得她世子夫婿喜欢。 如此,他是不是该送上一声祝贺。顺便也恭贺一下自己,自己身边的婢女都能成为世子妃,由此可见他挑选婢女的眼光是相当的好。 裴戎不知墨昶内心,看着江小芽,压低声音继续分享自己发现,“而且,仔细瞅瞅,她那张小脸也不是不能看。虽然比我还差点,但是比京城那些装腔作势满脸胭脂水粉的女人,可是顺眼多了。” 墨昶静静听着,不止厨艺满意,连长相也满意! “关键是这鬼丫头脑子是真的好。跟京城那些自作聪明的女人不一样,她是真阴损。我在她手里连番吃亏就是最好的证明。” 极好!现在连脑子都满意了。差点被她作死的事,现在反而也成了对她中意的地方了。连这一点都喜欢上了。如此,还有什么地方是不中意的? “唯一让人不喜的地方,就是这丫头跟我不一心。不然,绝对是一的得力干将呀!”裴戎微叹息道。 得力干将这几个字,逸安王爷自动忽略。只听到了那句‘不一心’。 垂眸,心里轻哼一声,就因为不一心。他现在还是只是静静听着,静静看着你们作。不然…… “不过,现在不一心也无所谓。以后一心就行!”裴戎说着,腹诽:以后敢不跟他一心看他怎么收拾她。 墨昶眼帘抬了抬,以后一心?可惜,没有以后了! “裴公子,四爷,饭好了,准备吃饭!” 墨昶听了,抬头,裴公子,四爷?她把他排在了裴戎之后。 饭菜很丰盛,裴戎吃的满口生香,江小芽貌似也吃的有滋有味。只有墨昶,第一次发现,江小芽做的菜这么难吃。 “小芽,来,多吃点。” 吃到可口的饭菜,确定江小芽的多种用途,裴大世子少见的展现了一下自己的体贴和风度。 只是,江小芽看一眼裴戎夹给她的鱼尾……裴戎的体贴,她完全感受不到。 但,墨昶感受到了。 武安站在不远处,看看自己主子,那平静凉淡的表情,默默垂首。只看主子表情,他还以为主子对裴世子和江小芽终于不再恶斗,转而和平相处的事是乐见其成。结果好像不是这样,确切的说是完全相反! 对于裴世子和江小芽当下的相处画面,主子内心好像相当的不平静,甚至是在狂躁。若问武安这结论从何来。那就是…… 从吃饭起,主子就一直在夹他不喜欢吃的菜,而他还完全无所觉。 看着又夹一口青椒放入口中的墨昶,江小芽眼帘垂下,四爷好像很喜欢吃青椒,一直都只夹那一个菜。在这一点上,他跟公子很不同,元墨可是最讨厌吃青椒的。 “我吃好了,你们慢用。”江小芽说完,起身,往外走去。对着这两个人吃饭,太考验人的胸怀。 “小芽,晚上别睡太早,我去找你我们再商议一下亲事呀!”裴戎热情高呼。 江小芽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这充耳不闻的态度…… 裴戎咬咬筷子,看向墨昶,“四爷,你说,你丫头会不会是在害羞?” 她是不是在害羞,墨昶不知道。他只知道,江小芽和裴戎现在绝对是在考验他的自控力。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墨昶说完,起身走人。 “四爷,这话菜的味道不错呀!你怎么就吃这么点,不饿吗?” 武安低着头,跟在四爷后,听到裴戎这句话,心里:吃的少不是因为不饿,或只是气饱了。还有…… 武安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裴戎,心里若有所思,他总觉得裴世子今天身上散发着一股别样的气质,是什么呢?武安一时又形容不出来! 什么气质?傻白甜的气质! 这边,江小芽走出来,一护卫走上前,“江小姐。” “人在哪儿?” 护卫指指旁边柴房! “有劳了。”江小芽抬脚往柴房走去。 护卫完成任务,转身离开。 柴房内被点了穴道一直僵坐着的人,听到开门声,心头一紧,抬眸望去。 门打开,当看到来人,江大宝面皮紧了紧。 看着江大宝,江小芽缓步走过来。 之前,裴戎当着老太太的面前吼出那些话,之后老太太定然会向江大宝追问些什么。料想到这一点,所以江小芽就请裴戎派人,在江大宝从她和老太太住的地方出来时,暂不让他离开先带到一个地方。 走到江大宝跟前,看到江大宝红肿的脸颊,眸色微闪,伸手解开他身上的穴道,开口,“都给奶奶说什么了?” 他没说什么,但那位全嬷嬷都说了。但这一点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 “奶奶什么都知道了!” 江小芽听言,眉头皱了皱。 “小芽,对不起……” *** 江大宝对着江小芽说了很多,愧疚的,自责的,求原谅的。 而江小芽只对江大宝说了一句,“回去什么都别说。” 老太太今天的话,如果让刘氏知道了。那么,必定又是一场家庭风暴。显然这一点江大宝也明白! “你别担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江小芽点头,从袖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递过去,“去医馆拿点药把脸擦一下,不要让家里人看出什么来。” “我身上有钱,不用……”江大宝话没说完,江小芽已转身离开。 看着江小芽的背影,江大宝眼里溢出苦笑,什么都没再说,默默走了出去。相比小芽,他是真的有些不知所谓了。向县府讨人这种事,他自己都绝对做不到,却希望小芽去做。这,是无耻无疑! 所以,这一巴掌没挨错,奶奶骂他的话也一点没错。 *** 站在院门口,看着这四方小院,想到江大宝刚说过的话…… 原来,她是怎么将她救出来的,老太太已经知道了。 原来,当江家人跟她摆在一起,老太太是完全向着她的。 原来,老太太现在是真心拿她当做孙女了! 原来…… 江小芽眼里溢出一丝不舍,随着又隐匿无踪。如果老太太无亲无故,心里了无牵挂。那么,她一定带着她一起离开。带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不同的景致,尝不同的美食,体会一下另一种人生。 可现在,这是不现实的。因为,老太太心里有太多放不下的人。所以,江家一团和睦,儿孙膝下环绕,健健康康的安享晚年才是最好,也是老太太最想要的吧!而她不应该打扰。 “江小姐,您回来了!”全嬷嬷出来,看到江小芽站在门口,自然开口道。 江小芽点点头,抬脚往家走去。 回到家,老太太对着江小芽什么都没提及,江小芽也一样。祖孙俩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而心里却已各有打算。 *** 墨昶坐在窗前,闭目眼神。心里默默琢磨一件事,收拾人的事。 “四爷,四爷!” 听到声音,墨昶缓缓睁开眼眸,看一身红衣,还未做新郎,就已经穿的跟新郎一样的裴戎走进来。 “那个,四爷,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有!想问问你喜欢哪一种死法。 一个念头划过,随即隐没。 “四爷,您就不问问我为什么突然想娶江小芽吗?”裴戎眼神灼灼,一副亟不可待,好像与你分享的表情。 墨昶抬眸,拿起手边水杯轻抿一口,“怎么会不想知道。所以,说说吧,我洗耳恭听。” “没别的,就是想啪啪啪的打脸裴家那些人。”裴戎如实道,“就江小芽的身份和家世,裴家的人一定相当看不上,绝对看不起,定然会暗搓搓的想着欺负她,羞辱她。而到那个时候……” 裴戎顿了顿,脸上扬起笑,眼神灼灼发亮个,满是期待,“我就等着看她们反过来怎么被江小芽收拾的。那画面一定相当精彩,肯定有不少人气的吐血。”真是只要想想都觉得激动呀。 “我现在就希望,江小芽像收拾我一样,狠狠的收拾他们。” 看着裴戎兴奋的样子,裴戎眼帘微垂,果然是为了这个。 裴戎娶江小芽在打什么主意,墨昶差不多想的到。只是,无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能抹去他想把人娶了这个事实。还有,随时都有可能行房的事实。 所以,你什么目的,不在意!你要把人娶了,才是大忌。 看墨昶不说话,裴戎自然问道,“四爷,你觉得我这个想法怎么样?” 墨昶没回答,只是转而问道,“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走过那么多地方,你最讨厌的就是大漠北,是吗?” 裴戎听了,笑笑,“没想到四爷连这个也记得呀!没错,大越万里江山,我最讨厌的就是大漠北,完全鸟不拉屎的地方,去过一次这辈子再不想去第二次。”说着,满脸的嫌恶。 墨昶听言,看看他,垂眸,转动着手里水杯不再说话。 裴小白却还是抑制不住自己奔腾的内心,嘴巴不停的说着。说完,长叹一口气,赞叹,“能想出这点子的我,实在是太英明了!” 一直静静守在门口的刘凛,听到裴戎自鸣得意的话,转头看看墨昶。 自家世子总是自我感觉良好,一直对自己认识不清,已经是见鬼不怪。但四爷,今天可就有些奇怪了。 对于世子这次的胡作非为,怎么连个态度都没有呢!无论是赞成,还是反对,都应该说点什么才对吧!这么一直沉默,是什么意思呢? 还有,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刘凛感觉今天四爷看世子的眼神很是有些怪异,透着一股说不明道不明的味道。那眼神……跟老太爷好像。 很多时候,老太爷就总是用这种眼神看世子……收拾你,我一直在处心积虑! 一念出,刘凛心里顿时一个激灵!看看墨昶,咽了一口口水,是他想太多了吧。 *** 从清晨到傍晚,风和日丽,万里无云,一片祥和。颇有此处天下太平的味道。 特别连本来还扬言说要晚上来说亲事的裴大公子都没出现,就更让人放心了。或许是那位四爷说了什么,让他打消了这荒诞的念头吧! 江小芽暗想了一下,倒一杯茶递给老太太,“奶奶,喝点水吧!” “不喝!我晚上喝水容易起夜。” 江小芽听了,把递过去的茶收回,看着江老太,摸摸袖袋里的银票,迟疑了一下,将银票拿出来,开口,刚欲说话,忽然脸色一变…… 看一道人影乍然出现,江小芽随即起身。然,还是慢了一步。看那人抬手,看老太太随即倒地! 江小芽眸色一沉,随着腰身一紧,一个旋转,人被带到屋内摁在墙上,后背撞到墙上一痛,门被带上之前,又看一眼晕倒在地的老太太,收回视线,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淡淡开口,“四爷上门做客的方式还真是奇特!” “我不是来做客的。”而是来问罪的。还有…… “看到是我,不是裴戎,心里觉得失望吗?” 听到这句话,江小芽眸色微动,静静看着墨昶,沉默,等他继续往下说。 “不是说要为你家公子守十年吗?现在连十个月都还没有,就要欢欢喜喜的要准备嫁人了吗?” 听到这话,可以确定了,这位四爷来此没别的就是来找茬来了。想想外面被他打昏过去的老太太…… 江小芽淡淡一笑,轻轻抬手,抬手圈住墨昶脖颈,望着他,轻声道,“我记得四爷曾说过,让我必须证实一下我家公子是否还在人世间,对吗?” 墨昶没说话,只是盯着这依在自己怀里,抱着自己脖颈的小人儿。 投怀送抱,她倒是做的熟练!心里冷笑一声,视线却不自觉的落在她唇上。 “我在想,现在或许就是一个机会!”江小芽话落,随着抬手。 墨昶眉心一跳,感觉不妙,脚步微动,然一物却快一步,骤然置于他咽喉之上! 墨昶眉头微皱,抬手,反击的动作刚出,随即僵住,脸色瞬变…… 垂眸,看一只手落在他腰下三寸之处,落下,握住! 咽喉,腰下,两处致命的地方,瞬息间落入江小芽手中。墨昶顿时浑身僵硬! “我家公子被我撞伤了身体因而不举。就是不知道四爷是否也一样!”说着,手动…… 第九十八章 碰了的后果 江小芽动作出,墨昶身体僵住,脑子嗡的一声,有顷刻空白! 她知道的多,他知晓。 她大胆放肆,他知道! 她没羞没臊,他清楚! 她非礼过他,他记得! 对江小芽,他以为已足够了解。但现在…… 速度,精准,要命!她不止是敢对他下嘴,她还敢对他下手! 一出手,直击男人禁区要害! 【那些想收拾江小芽的,我就等着看她们反过来怎么被江小芽收拾的。那画面一定相当精彩,肯定有不少人气的吐血吧!】 裴戎的话此时不由耳边回荡。啪啪啪……在打脸裴家人之前,这话先应验在自己身上了。 他来此是来收拾人的。现在……是被收拾了吗? 之前她还亲口说,元墨是否还活着她不想再探究,只要他安好的活着就好。而现在,她却突然出尔反尔,而改变想法的理由还是‘因为四爷要她探究’? 所以,他挖的坑,最后还是让自己掉进去了吗? 不过! 探究他是否是元墨的方式有很多,但他从未想过江小芽会用这一种方式,如此的厚颜无耻! 简单,直接,粗暴,又如此不要脸!但,不能否认……该死的有用。 在那只小手抓住,握紧时,墨昶身上的血流走向就开始变了。本该涌到头上的火气,骤然开始往下走。 嘴巴会说谎,也善于说谎。可身体,则不然,一旦失控,诚实起来几乎控制不住。 “嗯……” 江小芽又是一动,再次毫无防备,一声闷哼喉间溢出,近乎低吟。墨昶面皮紧绷,脸黑如墨……一定要诛了她了九族! “江小芽,松手!” 咬牙切齿的声音清晰可闻,紧绷的身体,隐忍克制很明显。 江小芽听了,仰头看看元墨,随着视线落在他唇上,眸色幽幽,带着丝丝诱惑,带着点点暗示,看的你心烦意乱,却又心猿意马。 “四爷,你确定想让我松开,而不要我动动吗?” 柔柔耳语入耳,不掩的勾引,墨昶抿嘴,“不要脸!” 这三个字入耳,江小芽眼睛弯了弯,嘴角上扬,笑了。 大街上那被流氓调戏的小媳妇,说的好像也是这句台词,妥妥的都是羞怒。 而四爷这一嗔怒,直接说明了,她手法对了! “四爷,您这是夸我吗?”轻声说着,往他怀里靠了靠,轻声道,“其实,不是我不要脸,而是四爷您选了个不要脸的时辰过来!”说着,踮起脚尖,在他喉结上轻轻咬了一下! 江小芽这动作出,豁然被推开,眼前男人飞身离开! 看一眼那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背影,看着那被甩的直咣当的门。江小芽静静感受着再次撞到疼的背,垂眸,看看自己手! 反应起,尺寸她一手竟握不住! 所以,他应该不是元墨吧!虽然他们恼羞时的样子,真的很像! 想着,江小芽垂眸,掩出眼中那一抹暗色,拿起棉布擦擦手,抬脚快步走出,看着依旧昏迷在地的老太太,探探她脉搏,确定没事伸手扶她坐起背进屋内。 当小院恢复往日沉静。良久,一人从角落走出来,手里还握着草纸,面皮紧绷,面色微白。 她看到了!都看到了。 她只是出来如厕而已,没想到竟然会看到那些。要怪就怪这院子太小,要怪就怪那窗户开的太大。 王爷夜闯香闺已是很不可思议。但更不可是的是,事情竟然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在发展! 她以为王爷夜探香闺,是为了劫持美色。结果……他其实是送上门来给江小芽非礼的?最后还在江小芽上下其手下,被吓跑了! 想此,全嬷嬷伸手扶住墙,这猜想让她控制不住有些腿软。 在她眼里一直威武尊贵,高不可攀的王爷突然形象大变,全嬷嬷一时接受无能。 还有江小芽,她头一天还在同世子谈婚论嫁。今天,就差点跟王爷洞房!如此…… 原来,民间女子其实都是这么孟浪的吗? 而王爷和世子爷原来好的都是这一口吗?只是,他们这样,难道是……要准备两人共侍一女?! 这念头出,全嬷嬷眼前黑了一下,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这想法太可怕,她一时承受不了! *** 这边,武安站在洗浴间外,想到自家主子刚才狼狈的模样,神色不定。明明去的时候还是气势万丈,万夫莫敌的,怎么出来时就变那样了? 身体澎湃,脸色铁青,满身狼狈,就差气急败坏! 这样的主子,武安从来没见过。所以,之前在房间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虽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可以确定,主子是受气的那个,甚至是被欺负的那个。 想着,武安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无论是主子,还是裴世子,从来没在江小芽手里讨到过好处。所以,他们至今留在蕲河的理由到底是什么?难道,就是为了体验一下持续吃瘪是什么滋味儿吗? 还有,他们一个王爷,一个世子。却连连在江小芽手里吃亏,也是相当奇怪,相当不可思议。而归其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武安思索良久,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内部不够团结,没有达成一致对敌的策略,以及两位主子心思都太过反复无常。 别说一致对敌了,他们已经内部分裂了! 想想裴世子现在正在去往的地方,武安长长叹了一口气:主子突然对裴世子下手,肯定是有别的原因,绝对与世子想娶江小芽无关吧! 武安期望是这样。不然……不敢往下想。 一个霸道强势,又占有欲,控制欲极强的主子;一个是性情无常,天不怕地不怕的世子。这两个人,可是绝对不能对上。否者,除了可怕,武安想不出别的。 洗浴间内,墨昶将自己身体浸入冷水中,脸色分外难看,而身体不但没得到呼唤,反而愈发难受的厉害。 “江小芽,该死的混账,屡教不改,死不正经的东西!”怒骂一声,火气没有平缓,反而更炙。 他没想到江小芽竟会那么大胆。更没想到,再次被非礼的自己反应竟是这样! 咬他,摸他,亲他! 非礼他的事,她做了一个遍。如此,为什么他都是忍着的哪个? 墨昶看一眼自己身体,磨牙! 墨昶不以为自己是君子,可当面对江小芽,他发现他太过君子了。 刚才就应该给她直接还回去。把她对他做的事,逐一都对着她做一个遍,完完全全的,不,是加倍的都给还回去! 一念入脑,身体骤然胀的更疼了!想飞身而去,即刻行动,把某人里里外外彻底收拾一遍的想法几乎控制不住! “主子!” 就在墨昶摒弃底线,要把江小芽还未及笄这个槛都要忽略不计,蠢蠢欲动就要行动时,武安走了进来。 “主子,灵云寺那边出事了……” 随着武安的话,墨昶眸色沉下。 另一边…… 江小芽把银票和地契放在江老太枕头下,看着沉睡的人,静静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而后默然离开。 离开,远走,江小芽是早就计划好了的,去哪里也都想好了。只是,唯一没想到的是,刚走出家门口不远就被人掳胡同里摁到了墙上! 抬头,看着将自己压在墙上的人,眉头微皱。一晚上来两次,他可真不嫌麻烦,他这是把恶趣当有趣了吗?还是被非礼上瘾了? “占了便宜,做了不齿的事就想跑?”平日总是温和的声音已无踪,此时满是厉气,火气在满溢,脸色阴的有些渗人。 那脸色,让人怀疑他是带着暴雨和雷电来到了。再敢惹他一下,他一抬手就能放道雷劈死你。 “四爷,您想多……嗯……”话没说完,男人忽然欺身压过来,将全身重量都搁在了她身上,瞬时有种要被压扁了的感觉,透不过气! 江小芽伸手,推! 然,犹如泰山压顶,完全无法撼动分毫。别说运气,连出气都费劲,武力被体力碾压。 难道,今日要死于压死?! 看江小芽呼吸不畅,憋得有些涨红的小脸,墨昶眸色暗下,她断气儿了,他心里或许就畅快了! 这样想着,压在她身上的身体却微微退开了些许。而就在江小芽本能张开嘴大吸气的时候,墨昶眼底划过一抹晦暗,本能压过理智,突然俯身,低头,稳稳落在那一抹柔软之上…… 守在周边暗处的护卫,看到这一幕,都不由的惊了一下。 主子特别转弯,自然来收拾人的,这点他们都猜到了,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是这种收拾法! 武安看一眼,默默移开视线,抬头望天,希望主子眼下的举动,纯粹就是为了泻火,而非其他。 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在暗卫提着心,绷着神经以为今天主子就要来个别开生面的小登科时。看到那已经快把人揉到自己身体里的主子,忽然松手了! 松开手,看着江小芽憋得发红的小脸,墨昶深吸一口气,压下身体里翻腾的欲望,克制着将她松开的衣襟拉近,开口,声音沙哑一片,“听好了,给我老老实实,安安分分的在蕲河待着。若敢擅自离开,我就剥了你的皮!如果不信,你可以跑一个试试。” 丢下一句,直白狠的话,男人手指在她唇上伤口处可劲按了一下,看她吃痛朝着伸爪,墨昶未动,手背上挨了她一下,扶在她腰身上的另一只手上下滑动一下,舌尖舔舔嘴角,深深看她一眼,而后飞身离开,身影眨眼间既消失在黑暗之中。 江小芽抬手摸摸自己差点被掐断的腰,刚才就男人对她动口动手那股狠劲儿,江小芽还以为她极有可能被先奸后杀,或先杀后奸!幸而最后收住了。 江小芽抬头,看看墨昶离开的方向,凝眉。对于男人丢下的那句话狠话,她是该无视了?还是该老实听话呢? “小芽,小芽……” 忽而一道焦灼的声音入耳,江小芽眼帘动了动,转头望去。 “小芽,江小芽!” 月光下,老人连外衣都没披,四处张望着,脚步凌乱匆忙! 江小芽看着,没动。 老太太会出来找她,这点想到了。不过,如果找不到她,也就罢了。只是…… 舔舔胀痛的嘴角,江小芽眸色沉远,那位四爷呢?刚才的威胁只是一句空话,其实也已经作罢吗? 想着,江小芽抬脚往与老太太相反的方向走去。 刚走出不远,两道人影闪身出现,挡在她前面。 “江小姐,属下奉劝你,最好听主子的话。”一人看着她,面无表情道。 江小芽站定,看来某人不止是放了狠话,还留了人在这里。 她只想悄然无声的离开,可不想为了离开再来个你死我活,意义不大。不过,四爷以圈禁的方式强制她留在蕲河的目的是什么? 是不想她满天下的乱窜,而他不好秋后算账吗?如果是,无话可说。 “江小芽!” 听到声音,看着折返回来,已看到她的老人,江小芽无声吐出一口气,看看眼前两个牢头,开口,“我会好好待在这里的。” “如此,自然是最好。不然……”丢下一句让你自想后果的威胁,两人飞身离开。 “江小芽,你拿着包袱,把这些给我留下是想去哪儿……” 听着老太太激动的声音,江小芽叹一口气,只能说计划不如变化。本想悄然离开,结果,动静搞这么大。 京城 看着刘凛传来的信函,裴老太爷神色不定,把信递给刘言,待他看完,开口,“你怎么看?” 老太爷,世子爷一时兴致勃发去漠北了。 再看一眼信上内容,刘言看着裴老太爷肃穆道,“小的以为,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 裴老太爷点头,他也是同样感觉。 裴戎那小子,作天作地作裴家,但从来都不作自己。这些年来,一直秉持着善待自己作死别人的准则在活着。如此,他怎么可能主动去大漠北? 漠北——在裴戎口中,就是鸟不拉屎地狱一样的地方,去过一次,打死不再去第二次。这话,每当听人提及漠北这两个字,裴戎都是满脸的嫌恶。所以,他绝对不可能主动去。除非是,被人强硬丢过去的。 想着,裴老太爷自然想到了逸安王爷! 能令刘凛写信回来还不敢多言的,并绝对有能力把裴戎丢到那地方的。除了当时在蕲河的逸安王之外,再没第二个人了。 “刘言!” “属下在。” “我记得,当时裴戎是要死要活的,所以才特意写信给逸安王爷,请逸安王爷去的吧!” “是。” 看来他没记错。裴老太爷伸手捋捋胡子,若有所思,主动写信请四爷过去的,结果现在却被四爷给丢到了大漠北。这转变,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呀。令四爷突然对裴戎生怒翻脸的原因是什么呢? 凭着裴戎对四爷负罪的心理,他是绝对不会作四爷才对。所以,四爷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恼了呢? “刘言,你亲自去蕲河一趟,去探探这些日子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之前裴戎中毒,因为四爷出面了,裴老太爷就没插手。而现在,该弄明白的还是弄明白好。 “小的这就去。”刘言领命,转身走出去,着手准备去蕲河。 现在世子不在蕲河,四爷也未在,查探起来也方便。 皇宫*御书房 接到消息,知道墨昶离开蕲河去了灵云寺,墨紘心情大好。碍眼的人不在京城,他就是感觉舒服。 “胡全!” 听唤,胡全赶忙上前,“皇上!” “派人去灵云寺一趟,去探望一下董太妃,看看她老人家是否真的病的很严重?” “是!” 胡全领命走出。 皇上随着翻看着奏折,心里凉凉,希望董太妃是真的病重,最好是就此一直缠绵病榻,让墨昶一直待着灵云寺最好一年半载再回来。 那一对母子,墨紘心头最厌烦的存在。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裴靖(裴老太爷)这个老狐狸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董太妃,再加上墨紘自己也想试着用董太妃做诱饵来诱使墨昶现身,他早就把人弄死了。 而从现在的结果看,她活着还是有一点作用的。至少,墨昶还是必须在乎她的死活的。 作为大越逸安王,就算是内心再黑暗,在明面上也必须谨守孝道二字吧! 墨紘想着,眼睛眯了眯,若有所思。 蕲河 阴狠的四爷离开了,直白坏的裴大公子也不见了。嗯,日子该恢复如常了吧! 自不辞而别事件后,再加上她嘴唇上那让人浮想联翩的伤。江老太当即就对江小芽实行了寸步不离政策,死盯,紧看!比四爷留下的那两个人,看她看的还紧。 “奶奶,您放心,我以后再去哪里一定会跟您老说的。” “嗯。”应的很利索,可心里,不信你。 一日午后,江老太拉着江小芽,来到一处四方小院中,淡淡道,“奶奶没多大能耐,不能给你锦衣玉食,但以后绝不让你受委屈。现在,这宅子就是你的家,你来当家做主,看顺眼的就请进来,看不顺眼的就打出去。”说完,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她。 江小芽低头,一张纸,一张地契,名字是她的! 江小芽看着,心口微缩,抬眸,“奶奶,买了这个宅子,你是不是把家底都败空了?” “没有,你的嫁妆奶奶还留着。”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平静道,“等你及笄,看你定亲出嫁,看你过上安稳日子。对你,这就是奶奶所想的。而你……” 江老太顿了顿,看着江小芽,轻轻吸一口气道,“如果跟奶奶想的不一样,奶奶也接受。只是,以后如果要走,至少也该是高高兴兴的,至少也该让奶奶送送你,至少让我知道你要去哪里。那样,我才不会担心,才不会到处去找你,才能安心守着你的院子,等着你有一日或许还会再回到这……”江老太未说完声音一个不稳,一抹眼睛,转身离开。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的背影,扯了扯嘴角,心口忽而满满的,满的有些涨涨的。抬脚走进小院,院子很小,房子也旧,里面也很简陋。可是…… 家呀! 确实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吧! 纵然没有血缘。可,那就是亲人。 而一些人明明是血缘至亲,但却犹如陌生人。 灵云寺 满头华发,芳华不再,却依旧容颜清丽。 看着靠在床榻上的女子,墨昶神色温和,关切道,“母妃今日感觉可好些了?” 董太妃点头,“已经好多了,让你费神了。” “都是儿子应该做的。”说着,起身,“母妃歇息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说完,抬脚走了出去。 看着墨昶那高大的背影,董太妃缓缓闭上眼睛。 十多年未见,纵然是母子,此时也只剩陌生。 墨昶走出厢房,走到一小亭子中坐下。武安上前,倒一杯水递过去,“主子,喝茶!” 墨昶接过,轻抿一口,放下。 武安看此,犹豫了一下,迟疑了一会儿,从袖袋里拿出一本书双手递上前,“主子,这书,您今天还读吗?” 清心咒! 一时失控,碰了江小芽的后果,就是来到这里已念了十多天的清心咒。 第九十九章 小,很小 “主子,这书,您今天还看吗?” 听到这句话,扫一眼武安手里的书,没什么表情道,“你说呢?” 武安听了,看看手里书,他要怎么说?他又不憋得慌,而主子则不然。所以…… “主子,若以属下之见的话。那,要不您再读几天?!”毕竟,这地方是寺院,就算是再憋得慌,也不能乱来。不然,逸安王不小心变成淫王可就事大了。 所以,还是读读清心咒吧!静心,寡欲,清火,一举多得。 墨昶听了,却是冷哼一声,起身走人。连训人的心情都没有。 大步走着,心里憋着火,如果清心咒有用,他夜里还何至于泡冷水。 江小芽…… 以前偶尔想起她,能想到的都是她做的那些让人恼火的事。而现在,一想到她,能想到的只剩下她对他做的那些不正经的事,让人愈发上火的事。 临来之时,不应该去教训她的。应该再等等的! 应该等到随时都能看到人,随时都能逮到人时,再教训她。那样……想着,墨昶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嘴角,那一丝馨香再次袭上心头,一触难忘,一触还想,一触……结缘清心咒! 该死的东西! 低骂一声,墨昶脚步顿住,随着转身,拿过武安手里的书,沉着脸走人。 武安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这哪里是教训别人呀?分明是折腾自己。 不过,这些年了,他从来不觉得主子是欲念那么重的人呀?当时在府里七公主宇文婉儿那么魅惑他,也没见他怎么着呀!为何到了江小芽这里就偏有些不一样了呢?究其原因,是主子自控力变差了?还是,江小芽……正好就合口了呢? 武安在这里若有所思。另一边,看着手里几乎已快会背的书,摔! 越看火气越大。 “武尘!” 一声唤,一人闪身出现眼前,“主子!” “传信回去,看江小芽这会儿在做什么!” “是!”武尘领命,疾步走出。 墨昶望着外面,望着灵云寺这几个字,眸色幽幽沉沉,一个失控的碰触之后,他已熟读清心咒,而江小芽……也最好有点不知所措,念念不忘的意思。不然,一定要剥了她的皮。 蕲河 老太太几乎用尽她所有积蓄给江小芽买的院子。江小芽给院子挂上了名字‘吴宅。’ 吴——江老太自己的姓氏。只是在这嫁夫随夫的古代,她的姓氏几乎已被遗忘,几十年下来活成了人们口中的江老太。 老太太看着吴宅这两个字看了半天,她嫁的男人是个有学问的人,所以江老太并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她也认识不少字,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自己的姓氏。 “这是你写的?” “嗯!如何?是不是很不错?” 看一眼江小芽一脸夸赞的小脸,江老太不咸不淡道,“比你爷爷写的还差很远。” 江小芽:毫无防备的被喂了一把狗粮。 “奶奶,爷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呀?” 江老太想都没想道,“跟那位裴公子,还有那位四爷都不一样的人。” 江小芽听言,瞬时了解,“看来,爷爷是个心地善良的君子。”不像那两个人,坏字当头,君子一词与他们更是无缘。 而江小芽这会儿显然已经忘了,论耍流氓,她好像更胜一筹。 听了江小芽的话,江老太意味深长道,“那两个人是我们惹不起的人,希望以后不会再见到。如果再见,能躲还是躲着点的好。” 江小芽点头,“奶奶说的是。” “大娘,小芽!” 听到声音,转头,看满脸笑意的周婶子,还有手里提着东西的明子,两人笑盈盈的走进来。 “她婶子,明子,你们来啦!”江老太笑着招呼。 “今天你们搬新家,我怎么也得来恭贺一声不是。”周氏笑着,爽朗道。 明子走过来,把手里的双手递给老太太,“奶奶,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还望你不要嫌弃。”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江老太接过,转头看向江小芽,“你还不赶紧去屋里,把屋里都给拾掇一下,乱七八糟的来了客人看到多不好。” “呃,好!”江小芽说着,对着周氏和明子客气一句,“周婶,明子哥,你们聊,我去里屋收拾一下。”说完,抬脚走进里屋。 看江小芽进去,明子眼里溢出一抹失望,随着又赶紧掩下,看着江老太开口道,“奶奶,您和我娘聊吧!我去院子里帮您跟小芽妹妹把柴劈了,方便你们以后用。” 江老太听了,忙起身阻拦,“不用,不用,就那点柴不用劈都能烧。” 江老太拦着,明子却已走了出去。 “大娘,我们这都多少年老交情了,您跟我们还见外什么呀!”周婶拉着江老太的手,亲近道,“再说了劈柴这种你力气活就该明子这小子干。” “明子又不欠我们家的,哪里就该他干了,你这做娘的说话忒不讲理。”江老太笑着似打趣道。 而里屋,江小芽整理着东西,听着这对话,心里就一个感觉:她好像被人看上了。 想着,转头,透过窗户往外望了望,看着正在院子里挥着斧头奋力劈柴的小伙子,若有所思,就外表,有人看上她,不奇怪。 但,结婚嫁娶不止只看外表,还有名声这一项考核,而她这一项是完全不及格。所以,在这流言刚平缓并未消散的档口,有人还能相看上她,这可就有些奇怪了。 关于她的那些流言,官府的人虽然已经出面澄清了。可,还有一句是怎么说来着:无风不起浪!所以,人们对于她是否跟县府大人清清白白,心里不信的大有人在。而就算是相信了,心里对她应该也是看不上的。 因为,就算是澄清了,也抹不去她曾声名狼藉过的事实。所以,跟完全清白名声质朴的女儿家,她还是没法比的。 如此,周婶对她还能如此殷切,可就有些说不通了。明子又不差,何至于找个在名声上有糟点的媳妇儿呢。 “大娘,你跟小芽准备在镇上做什么营生?还继续卖卤肉吗?” “不卖了!” “那准备做些什么?” “还在想,眼下还没决定……” 外间,江老太和周氏聊着家常,里屋江小芽忙着手里活,心里思索着。而外面,明子劈着柴忍不住不时的往里屋望一望。 藏身于隐晦处的暗卫,看看明子,悄然离开。离开如实禀报,不敢欺瞒! 一直待到晚饭前,婉拒了晚饭,周婶才带着明子离开。 回去的路上,周婶看自己儿子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却什么都没说,直到回到家,明子率先按耐不住,开口,“娘,江家奶奶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周氏听了,平静道,“自然是看出来。毕竟,我们已经表现的那么明显了。” 明子一听,忙道,“那,江家奶奶是不是不愿意呀?所以,所以今天才一直不让小芽出来说话?” “她不让小芽出来是正常的。小芽已经是大姑娘,再有一年差不多就该及笄了。她这个年岁,见到你这半大小子回避是应该的,难不成还跟你坐一起大刺刺的闲聊?” 明子听了,心稍微松了一下,随着搓搓手道,“娘,你说,江奶奶既然看出来了。那她愿意把小芽嫁到我们家来吗?” 周氏没回答,只是看着明子,反问道,“你真的这么中意她?” 明子毫不犹豫点头,“嗯,我觉得小芽真的很好。”说着,想到江小芽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心里有些发热,脸皮微红。 看自家儿子这副样子,周氏叹了口气,“既然这样。娘会好好跟江家奶奶说说的。” 明子听言,笑了,“谢谢娘。” 看着明子那高兴的样子,周氏却是笑不出,江小芽这么一个名声在外的儿媳妇,她实在是不中意。可是……想想自己儿子之前做的那些糟心事,周氏也是有苦说不出。 长叹一口气,就这样吧!至于江小芽,等到以后娶到家慢慢调教吧! “娘,你说,要是江奶奶愿意。可小芽万一不愿意该怎么办?” 闻言,周氏斜他一眼什么都没说,抬脚走近里屋。 明子站在原地,看着周氏身影,不明白她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嫌他担心的太多余! 就江小芽现在这声名狼藉的情况,有人娶她,她就应该感激不尽。更何况,她家明子论模样可是一点不差,她家的家境也比许多人要好得多。能嫁到她家来,也是上辈子烧了高香了。 若说不愿意,那也是她心里不情愿,还轮不到江小芽。也只有她这个傻儿子,一看到江小芽那张脸才会犯糊涂瞎担心。 她家求娶,江小芽只会欢天喜地,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周氏就是这么万分肯定。 可惜,她肯定没用。 这边,周氏母子刚走,江老太对着江小芽既道,“以后见到明子和周氏,你记得给我躲着点。” 江小芽听了,抬头,看着江老太,不确定道,“躲着点?奶奶,你的意思是让我表内秀,看到他们就装含羞带怯!” “放屁!我是让你别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迷昏了头,忘记自己是谁了。”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厉声道。 江小芽听言,看看江老太,往她跟前凑了凑,低声道,“奶奶,你这么说,你也看出来了?” “我看出什么了?” “就是明子相中我了呀!他们来我们家大献殷勤。其实,是想求娶你家漂亮孙女!” 江老太听了瞪她一眼。不过,对于江小芽这完全不见女儿家娇羞的话,倒也没训她,只道,“明子看上你是真。而周氏……”说着,看江小芽一眼,“你这样的儿媳妇,她瞧不上!” 好犀利,真直白。 自她上次差点不辞而别后,江老太情绪低落了几天,对她也温柔了几天。而现在,又恢复常态了,对她有开始口舌如箭了。不过,她就喜欢老太太说话这犀利的调调。 “奶奶,周婶现在对我不是挺热情的吗?您老是从哪里知道她瞧不上我的。” 江老太看着江小芽,面无表情道,“脸长的太好,名声太不好!就从这一点,她就绝对瞧不上你。” 江小芽:这话直白的有些戳心了。 “周氏那人不是恶人。但,心底不坏,不代表她就不会算计人。不然,她生意怎么会做的那么好。她现在对你的好,明显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所以,你也给我放聪明点,别被明子几句好听的就给忽悠了,在这事儿上你绝对不能给我犯糊涂。” “是,我知道了。” 看江小芽答的认真,江老太抬手摸摸头,语重心长道,“你还小,亲事儿还不急。你放心,奶奶一定给你选个踏实的人家。”说着,冷哼一声,眼底溢出厉色,“至于周氏,她想算计你还差点火候,跟我老婆子跟前玩儿心眼,那是瞎了她的眼。” 江小芽连连点头。 “所以,这件事我会看着办,你不用管。” “嗯,我不管。我终身大事都交给您老做主了。反正您给我选个像爹那样踏实能干心底又好的就行。” 这次江老太没骂人说她没羞没臊,反而道,“像你爹那样的憨家伙确实不错,你轻易就能拿捏得住,保准以后不受欺负。” “嗯嗯,孙女也是这么想的。相公嘛,就是要选拿捏的住的……” 门外,手里拎着一条肉来孝敬老娘和闺女的江铁根,听全了屋内的对话,心里:他这应该是被人夸了吧!只是,听着怎么一点也没觉得心里愉快呢! 不愉快的人,又何止他一个。 夜 灵云寺内,墨昶翻看着手里信函,看到皇上趁他不在京城的这段日子,又搞得那些小动作。看过,掠过。 身为帝王,墨紘每日不算计点什么,内心就会空虚的慌,这是常态,不足为奇。 放下京城信函,随手拿起另外一封,当‘蕲河’两字映入眼帘,墨昶眼睛眯了眯,随着丢到一边。本能感觉不看为好! 将信丢下,转而拿起其他的,逐一翻看过,必须的做出指示,指派暗卫送出。 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无论人在哪儿,这一点不能变,这么多年,这也已经成为一种习惯。 忙完每天都做的事,墨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抬手按按眉心,稍做放松。 沐浴,休息,现在只做这些就对了。 墨昶如此想着,睁开眼睛,视线却落在那封信上。静静看着,静静盯着,良久,嘴巴抿了抿,伸手拿起,打开,动作稍见粗鲁,带着一丝火气,不知这火气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信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眸色一片凉淡。极好!果然如他所料,没有一点让人顺心的东西。 那一碰触,指望江小芽那个没羞没臊的不知所措,还是想太多了。不懂得含羞也就罢了,念念不忘更加一点没有了。他一离开,她就开始欢腾了。 所以,他明明让她安安分分的待在蕲河。可现在,马上就又有人求娶到家门口了,想来不用多久,说不定就又开始一场谈婚论嫁了。 这招蜂引蝶的速度,处处彰显她的不愁嫁! “江小芽,你不会是故意在向本王显摆你招蜂引蝶的本事吧?” 呢喃一声,墨昶手抚着下巴,开始正视一个问题,对江小芽,他明明各种看不顺眼,可却还留着她,并且……还想睡了她的原因是什么呢? 他一直认为,女人就该是内秀,矜持,本分的。宇文婉儿就是因为不够矜持,才让他觉得倒胃口,没有一点像宠幸她的想法。 但相比宇文婉儿,江小芽明明更加不要脸,更加不知矜持内秀为何物。可是,他怎么偏就不觉得胃口尽失,反而兴致勃发了呢? 墨昶想着凝眉,这……是不是一种病?不然,他为何忽然开始犯贱?! 放着对他各种献媚的不要,偏偏要盯着那处处膈应他,又水性杨花的女人做什么? 墨昶沉思,想探究个明白。不然,这么不明不白的老气自己算是怎么回事儿?不过,在他探明白之前,他星期不顺畅,江小芽也不许给他太悠然自在了。 蕲河 “奶奶,我们是不是应该做点什么?就这么坐吃山空不合适吧!” “最近农忙,等我先把田里的活儿忙完再说。” “那我回去帮忙。”江小芽说着,从板凳上站起来就要去拿锄头。随即就又被江老太给拉了回去。 “田里的活儿不用你,有你爹就足够了。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给我待着,特别是在周家的事没弄清楚之前,你哪里也不许给我去。”江老太强硬道。 “但我也不能就这么傻呆着呀!” “活多了去了,你想傻呆着我都不同意。”江老太说着,从里屋拿出一个提篮放江小芽面前,“你不是想嫁个好夫婿吗?趁着这几天功夫给我把做鞋学会了。身为女人,脸长的好算什么本事,针线好才能拿得出手,我也才好显摆你的好处。” 女人,最难的出手的那是贤惠。 丢下一句好似真理又似歪理的话,老太太走人了。江小芽对着一提篮的针线,鞋底,鞋面,开始奋战鞋子。 摸索了两天,总算是摸索点门道时…… “江小芽,主子给你的信。” 看着突然在出现在眼前的人,还有这一纸书信。江小芽一时没动。 “主子说:如果江小芽不想看,属下来念也是一样。” 江小芽听了,看他一眼,拿过书信,打开…… 除了一个大脚印子,不见一个字。 看着宣纸上那个脚印子,江小芽眉头微皱,表示看不懂! 看着江小芽疑惑的表情,暗卫没什么表情道,“主子传话回来,照上面的鞋印为准,让你三天之内做出一双鞋子来。不然……” “不然如何?”江小芽面无表反问,别总是拿‘不然’吓唬她,有本事把后半句说完,也让她听听威胁的力道如何?值不值得屈服! 暗卫:“不然,就只能请江小芽去县府大牢坐坐了。” 江小芽:“呵!” 暗卫:“不过,江小芽也不必担心。在坐牢的日子里,属下会每天带江老夫人去看您的。”说完,飞身离开。 看着暗卫离开的方向,看看手里的鞋印子,江小芽问候他祖宗。 不过不就是一双鞋子嘛,没什么不能做的。不就是再次‘费趟手’的事嘛! 江小芽活动活动自己手,只希望四爷下次别再落到她手里。不然,下次一招猴子偷桃一定要捏碎了他。 暗卫隐在角落,看着江小芽不断活动手指的动作,还有做鞋子时,那往死里戳的样子。默默移开视线,希望主子穿上不会觉得扎脚。 一个讨鞋子,一个做鞋子! 墨昶一举惩罚她是一部分,另一部分……就为和她奔一个私相授受。 有一天,听到有人说江小芽和墨四爷的关系不干不净,暧昧不清的。那,墨昶心气也许就顺畅多了。 *** 鞋子做好,完成任务,江小芽决定暂时告别女红,虽然她很想试试,如果她做衣服,四爷会不会印个裸体回回来。不过,想想他的智商,作罢了! 这种蠢事他不会做。所以,她也就别给自己找活了。 “奶奶,您看如何?” 江老太怔怔看着江小芽手里的画,抬手嬷嬷自己的脸,看看江小芽,“这真的是我?”说着,轻轻摸摸,惊叹,“还真像!没想到你还会画这个。” 午饭后,江小芽说要给她画像,江老太当她扯淡。可现在,这大半天的没白干坐,画的真是好看。 看着江老太表情,江小芽开口道,“奶奶,你说,我给人家画像挣铜板怎么样?” 江老太听了,摇头,如实道,“我说不好!这生意没见认做过。” “那我们试试?” “你想试就试吧!”说完,想到什么,随着加一句,“不过,只许给女人画,不许给男人画。” 这画像,江小芽要盯着人家看半天。同样的,人家还不得盯着她看许久。不行,太容易惹来闲言碎语。 “行,我就听奶奶。只给女人画,不给男人画!” 话撂下没两天,开张第一笔生意上门……画男人! “主子说,让你给他画一副画像,这银子!” 看着暗卫递来的那一张百两银票,江小芽沉默一会儿,伸手接过,谁会跟钱过不去! 钱手下,江小芽大笔一挥,很快,一张画像成。 暗卫看一眼,眼里溢出一抹惊色,很像! 江小芽也认为自己画的没什么问题。但,某人好像不这么认为。 “主子说,画像他不满意,让江小芽你重新再化一次。” 江小芽听了,感觉有人纯粹是在找事。不过,什么都没说,提笔又画了一副。 随你作,我就默不作声。等你觉得没意思了,就结束了。 这就是像是那想闹人的熊孩子,你不搭理他就好了。然,事情显然跟江小芽所想的有些不一样。 熊孩子闹腾够了就老实了,可某人却好似闹腾上瘾了。 “主子说,画像他不满意,让你重新画。” 当第二十次从暗卫口里听到这句话,泥人也会生出三分火起来。更何况江小芽不是泥人! 这一档生意,开始至今就做了这一笔生意,结果还一再返工。某人这明显是当她当柿子在捏着玩儿。如此…… 看来,她这次一定要画出点不一样的,或许才能让某位爷满意了。 暗卫看江小芽一言不发抬脚进屋,不多时拿出一幅画递给他,淡淡道,“别打开了,跟之前的没什么不同。只希望你家主子这次能满意。”说完,走人。 暗卫看看手里的画轴,对江小芽的话没有怀疑。因为,她好像也只会画那些。 想着,也没再打开,直接派人送到了灵云寺。 *** “主子,蕲河送来的。”武安将画轴双手递上前。 墨昶伸手接过,直接打开,心里隐隐还有一丝期待。 画他,江小芽画的像吗?很像! 近二十副画像,每一副略有不同,但均各有神采。看着那画像,让人生出一种感觉:把他的模样记得那么清楚,是不是对他也是别有居心? 一念入脑,心里诡异的愉悦着。 展开手里画像,心里:这次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隐隐期待着,当完全展开,看清图画,墨昶脸色当即变了,从如沐春风瞬时变的黑沉如墨! 看自家主子脸色瞬变,武安心里一跳,这反应怎么跟前些时完全不同。心里疑惑着,伸头看去,当看到图画,眼眸瞬时瞪大,面皮颤抖,目瞪口呆! 墨昶,上面还是墨昶,只看上半身完全没任何问题,依旧是光芒万丈,风光月霁,可是…… 下半身的衣服呢?没了! 把他衣服画没了已够让人可恼。而她还…… 盯着画像上某一处…小,很小,特别小! 男人腰下之处,她给他画出了一个惊人的尺寸……小的惊人! 武安看一眼,麻溜收回视线,顶着莫大的压迫感,默默伸出手,准备接血! 这种程度,主子也该吐血! 这边,墨昶已气到快吐血。蕲河,一人看着江小芽,直直盯着她的脸,心里就一个感觉:像,真的很像! 第100章 我佛慈悲 集市,镇上比以往热闹了许多。 “小芽,给,你的鱼都给你整干净了,回去就可以下锅做了。” “谢谢张伯!” “不谢,不谢!”卖鱼的老汉笑呵呵道。 小芽回一笑,拎着鱼和菜往家里走去。 “小芽妹妹!” 走到半路,听到喊声,江小芽转头,看明子手里拎着一条肉朝着她跑过来,看着她道,“今天吴老头杀猪,我家买的多吃不完,我娘让我拿着过来给你和江奶奶吃。”说着,将肉递过去。 “谢谢周婶了。不过,不用了,我爹昨天拿了肉过来。” “那留着慢慢吃。”说着,直接拉起小芽的手,将肉塞到她手里,转身就跑开了。 看着明子的背影,江小芽眉头不由皱了皱,随着转身离开。 跑出不远,明子停下脚步,转身,望着江小芽离开的身影,低头看看自己手,眼里带着欢喜,小芽的手真的好软呀。想着,又轻轻搓搓手指,回味! 他娘说,等忙完这阵子就正式去向江家提亲,嫁给他,小芽应该心里应该也是愿意的吧!少年春心荡漾,满怀期待。 可惜,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芽现在可没心思想这些! 自那一副画送去之后,那位难缠的四爷一下子消停了不少。虽然这消停可能伴随着疾风骤雨。但,能消停一阵是一阵儿,总比一直折腾强。 小芽心里想着,不紧不慢往家里走着。当快走到家门口的时候,突然停下,猛然转头往后望去。 没人! 看着身后空空的小道,江小芽眼睛眯了眯,是她多心了吗?不,她并不这么以为。虽然没看到人,但她确定这两天有人在跟踪她。 慌忙闪躲到角落里的人,贴着墙静静待着了一会儿,悄然伸出头往前望望,看那少女已经不在,轻轻吐出一口气,刚才她突然回头,真是被吓了一跳,幸而反应迅速不然真有可能被发现。 玄衣男子想着,若有所思,刚才她那一个回头,纯粹是巧合?还是她已经察觉了什么? 想到江小芽可能察觉,男人眉头顿时皱了起来,不应该吧!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不可能会察觉到他。所以,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不过,不管如何,这件事都有必要写信回去禀报一声。如果不是自然最好,万一她是,那……也说不上什么麻烦,就是会让府上的人感觉膈应吧!毕竟,她的存在应该没人会感到欢喜。 想着,玄衣男人悄然离开。 鱼,青菜,再做一个豆腐汤。老太太应该很喜欢! 江小芽吃着面,盘算着晚上的菜谱。 因为农忙,老夫人每天都是早上离家,晚上回来。江小芽说过几次让她不用每天来回跑,可老太太完全把她的话当耳旁风,每天该怎么样照样。看自己说了没用,江小芽也不说了,就每天尽力做好后勤工作,把伙食搞上去。 吱! 忽而听到推门声,江小芽扭头往大门口望望,看到人,麻溜起身走过去。 “奶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忙完了就回来了。”江老太拿起汗巾抹一把汗,问,“你吃饭了吗?” “我刚下了点面,锅里还有剩的我现在给你盛上。” “嗯。” 江老太洗过脸,江小芽把面端来,过水面条,搭配西红柿鸡蛋卤,很爽口,很败家! “这也不坐月子,也不头疼脑热的,哪里有人家天天吃鸡蛋的。”老太太吃着,念叨一句。 江小芽笑笑也不说话。老太太是穷怕了的人,每次吃到一点好吃的就要念叨一句,不然就好似心里不安。 等老太太吃完面,江小芽倒一杯水递给她,开口,“奶奶,家里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江老太听了,看她一眼,“你听说什么了?” “没有!我每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听不到什么。我就是看你脸色不太好……”江老太说着,往江老太跟着前凑了凑,“怎么了?有人欠你银子不还了?” 江老太听了,正色道,“你看我像那种会借人家银子的人吗?” 江小芽摇头,“不像!” 回答的太利索,挨了老太太一白眼。 江小芽笑笑,随着听江老太叹了口气,道,“大宝和郑家闺女明日要成亲了。” 听言,江小芽明白了。因为上次郑欢喜被官府的人带走,而裴大公子直指她口舌不善。如此,让老太太对这桩亲事心里也是不满意了吧! “本来这桩亲事我是准备退了的。可是,挡不住郑欢喜一哭二求三认错,几滴金豆子就把江大宝给哭的找不到北了,对我才说过不愿意,对着郑家却又答应要娶了。再加上他娘也在家里一哭二闹三吊的,两个女人一人一出,大宝他就开始迷糊了。” 江老太说着,嗤笑一声,对着江小芽道,“所以你记住了,找相公要找心底好了,但绝对不能要耳根子软的。像江大宝这种没一点主心骨的,一定能嫁。” 江小芽听了,抬手给老太太拍拍背,“奶奶,儿孙自有儿孙福。” “你说的不错,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都大了,也不用我管了。”江老太说着,眼里露出一丝怅然,难掩失落。 纵然一片苦心又怎样,晚辈不领情。反而以为是她是因为小芽受了委屈,才这样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呵呵……郑欢喜自己是个不善良的,跟小芽有什么关系,一群不识好歹的东西。 “他们不用你管,刚好正合我意,奶奶以后就管我一个人我才高兴,最好他们谁也不要再来跟我争。” 看江小芽一副早就想独霸她的小心眼儿样,江老太不由好笑,抬手在她脑门上拍一下,起身去了厨房。 知道江小芽是安慰她,所以心里很受用。 看江老太脸色舒缓,江小芽起身跟过去,“奶奶,您现在心里是不是在想,如果所有的孙子孙女都像我这样懂事孝顺,你就省心也舒心多了?” 江老太没回答,只是拎起桌上的肉问,“这肉哪里来的?” “这个……”看着明子塞给她的那条肉,江小芽眨眼睛眨了眨,看着老太太满是无辜道,“这个不是刚你回来的时候买的吗?您忘记了!” “你放屁!买肉这么败家的事,我如果买了一定一年都记得。”说着,随手抄起擀面杖,“说,是不是明子给的?” “明子是哪个?我不认识呀!”话没落,就看江老太朝她走来。 “好啊!你个死丫头,你现在连装糊涂都不用,直接开始明着骗了。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听到这话,再看老太太手里的擀面杖,此时不跑等待何时? “江小芽你给我站住!”江老太追着,吼着,“刚才还说什么都像你我都省心舒心了?!简直是混扯,如果个个都像你,我早就进坟墓陪你爷爷去了!” “奶奶,我是冤枉的,这是他硬塞给我的!” “他硬塞给你,你就不会给他硬塞回去!” “他塞给我就跑了呀!” “跑?他还能有你跑的快吗?”江老太看着跑的跟兔子一样的人,心里好气又好笑,一看到擀面杖跑的比去捡钱都快,这败家的! 不过,江小芽只是败家吗?怕是不尽然吧! 灵云寺 “王爷身体无大碍,就是近日太过劳累,再加上寒气入体才会出现眩晕之症,小的开些药,再静养一些日子就好了。”随行大夫,为墨昶探过脉,恭敬道。 墨昶没说话。 武安静静听着,听大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等他说完,跟着出去抓药,煎药。 熬着药,闻着这苦味,都是清热去火的呀!看来,主子是因为什么身体不适,大夫也是相当的清楚。 他家主子不是太过劳累,相反是精力太过旺盛;也不是寒气入体,而是火气外溢;至于眩晕,就更加跟风寒无关了,完全是被气晕的,一时气急眼前发黑造成的。 想想江小芽画的那副画,武安心里暗腹:她这是想弄死主子,还不用偿命呀! 俗话说,气死人不偿命!这就是江小芽现在走的策略吧! 武安想着,摇头,轻叹,之前他还有些同情裴世子,觉得他被一个小丫头给阴的毫无还手之力。可现在,对比裴世子,主子好像更惨! 因为作为男人,中毒还有解药可解。可下面小……一小就是一辈子呀!不是药能解决的。 不过,江小芽她是怎么主子哪里是多大的? 一念入脑,武安脑子里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同时入脑,想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当想到主子在下,某人在上时,赶紧默念一声阿弥陀佛,屏退!再想下去,他怕承受不住。 另一边,墨昶面无表情躺在软榻上,让脑子放空。此时,连诛杀江小芽都不想。因为杀她,也要先想到她不是。所以,不想。 此时,对她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就是善待自己,因为鞭长莫及,他不想在弄死她之前,先让自己进了棺材!继而…… “我佛慈悲!” 端着药走到门口的武安,听到这一声咬牙切齿的呢喃,垂首,幸好这里是庙堂,还有清心咒和我佛慈悲可以念。如果此时不在这个地方。那……江小芽完全是凭一己之力逼主子入魔,已经是大开杀戒了吧! 过去十年隐忍,恐怕都比不过这一次难捱!也因此,这一次江小芽肯定比之前那些人死的都绚烂多彩。 武安静待她的花样死法。 蕲河 江大宝成亲,去恭贺的人也是不少。席面上,众人对这桩亲事,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都是乐呵呵的。也确实值得乐呵,因为今天的菜还是相当丰盛的。 所以,自己吃的高兴就好,至于江大宝之后日子过成什么样子子,跟他们可是一点关系都没有。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嘛! 只是,坐在主位的江铁根,却是怎么都做不到欢快。为了不糟践那些送出去的聘礼,被自己家婆娘以死相逼,办成的这桩喜事儿,江铁根打心底里憋闷的慌。 “大嫂,我看大哥脸色不是太好呀?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张秀看一眼江铁根,对着刘氏貌似关切道。 “没有,这阵子忙着跟大宝盖房子的事有些累了。”刘氏刚忙道,就是脸上的笑,怎么看都有些不自然。 张秀听了,笑了笑,“盖房子是够累人的。不过,大宝的房子盖得可真是够气派的,这村子里可是少有人能比得上。” 听到这话刘氏笑的欢快了些。 看刘氏脸上的笑,张秀眼底划过一抹嗤笑,随着靠近,轻声道,“大嫂,我前几日去镇上,镇上的人都在说卖布的周氏看上小芽了,好像准备娶她回去做儿媳妇,这事儿你知道吗?” 刘氏听言,脸上笑意当即淡了下去,不咸不淡道,“这跟我没啥子关系。” 张秀点头,“这个我知道。我就是随便跟大嫂唠一句。我听人说,周氏亲口跟人说,如果小芽愿意嫁她家,她愿意舍五十两银子做聘礼!” 闻言,刘氏眼眸不由瞪大。五,五十两!这怎么可能? 看刘氏惊讶的表情,张秀道,“大嫂你还别不信,这事儿可都在镇上传开了,十有八九是真的没错。”说着,叹息,“我们这里娶媳妇儿五两银子的聘礼都了不得了,可她一开口就是五十两,可见对江小芽是真的很中意呀!可惜呀,大嫂跟小芽断了这层关系,不然……” 余下的话没说完,可已足够让刘氏堵心。 刘氏对江小芽不喜了,可她对钱可没仇呀!所以,眼看着那五十两银子却落不到自己手里,心里肯定不舒服。如此,张秀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她这样做没别的,就是看不惯刘氏现在这得意劲儿。 “不过,大嫂也不用把这件事搁心里,左右也跟我们没什么……”话没说完,被一沉厉的声音打断。 “吃饭也堵不住你们的嘴是不是?” 听到江老太的声音,张秀当即把嘴巴闭上了。而刘氏看看江老太,心里不由想,江小芽若真得了那么多聘礼。那么,她一定会给老太太吧!而老太太看着家里哪个儿孙日子难过,也一定不会不帮吧! 想着,刘氏低下头,默默吃饭,只是刚才还觉得美味的菜,这会儿忽然没了味道。 *** 江老太回去坐席面,江小芽中午随便吃了点,下午去田地里挖了点野菜准备晚上蒸野菜! 回去的路上,那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可这次江小芽却没回头,提着篮子继续向前走。 不远不近跟在江小芽后面的人,看江小芽不紧不慢的走着,似完全无所觉,心里更加肯定,上次她那一转头,定然是巧合没错了。 小道上,不时有人经过,你来,我往!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走过一个草垛,看江小芽忽然转弯,玄衣男人不由加快脚步跟上,向前,转弯,忽而一道长鞭挥来,脸色一变,快速避开,然还是慢了一步,胳膊上实实的挨了一下,痛意随着袭来! 玄衣男人抬头,看江小芽静静站在眼前。看此,男人心头一紧。 “跟踪我的目的是什么?” 被质问,男人本想否认,但转念一想,转而问道,“在下并无恶意,只是有一句话想问小姐。”说着,直直看着江小芽,问道,“敢问江小姐,你知道京城颜家吗?” “不知道!”而后,面无表情补充一句,“以后不要再跟着我。”说完,转身走人。 男人站在原地没再跟上,只是看着江小芽的背影,想她刚才那凉淡的反应,若有所思,她这是不记得了?还是,她只是单纯跟那人长的像而已,其实并无关系? 不管是那一种,都等京城来人再说吧!男人想着,转头往京城方向看了看,二爷会派人过来一探究竟吧?还是直接视而不见,不闻不问呢? 回到家,放下篮子,江小芽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 【敢问小姐,你知道京城颜家吗?】 想到刚才那一句话,江小芽眸色渐渐沉下。颜! 她魂穿而来,本主当时七岁,她所继承的记忆零落不全。但,颜……她知道,这是她的姓! 而颜璃——是她真正的名字。 ------题外话------ 身体不舒服的很,今天少更了!抱歉… 第101章 风波起 “小芽,小芽……” “额,奶奶,怎么了?” “我还想问你咋了?叫你几声才听到!”江老太看着江小芽凝眉,“身体哪里不得劲儿吗?”江老太说着,伸手摸摸江小芽额头。不热呀! “我挺好,就是在想今天晚上吃什么。”说完起身,“奶奶,你继续纳鞋底子,我去厨房把晚饭做了。” “好。” 看江小芽走进厨房,江老太凝眉,一定是有什么事儿。不然,这丫头这两天不会总是心不在焉的。可到底什么事儿呢? 江老太想了一圈,暗腹:难道是关于她跟着明子的那些闲言碎语?嗯,可能是。因为除了这个她也想不出其他的。 老太太想着,站起来走到厨房,看着江小芽道,“丫头,外面那些闲话你不要管,一家有女百家求,听点这话没啥大不了的,你不用搁心里。还有,关于亲事,我跟周氏已经明说了,你这两年不会定亲,让明子遇到合适的就定下,不用再想着我们家。” 江小芽点头,“奶奶出马那就肯定没问题了。” 没问题吗?这丫头倒是放心。可江老太觉得明子好像并不死心。但,这话没必要说。结亲就讲究个两情相悦,她家不愿意他还敢强娶不成? “奶奶,我听人家说明子还出去拜拜师学艺过,他学的什么呀?”江小芽摘着菜,随意道。 “好像是学做生意吧!学了两年,也就去年下半年才回来。说是年龄到了,先回来说了亲事要紧。”江老太应着,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明子的事,其他的都打听的到,也都没什么问题。就他外出的那两年,没地方打听。所以,我总感觉那里面有什么猫腻。不然,凭着他的条件,我还是挺中意的。” “嗯,我跟奶奶一样的想法。” 明子每次见到她,那含羞带怯的样子,其实也是挺顺眼的。不过,嫁丈夫,不比买白菜,该谨慎的还是谨慎点好。省的嫁给丈夫,招来一堆幺蛾子,平白闹心。 嫁个憨实的丈夫,生个健康的娃子,守着老太太,这样的日子,眼下是江小芽所想的。只是…… 【江小姐,敢问你知道京城颜家吗?】 想到这句话,江小芽垂眸,眼底溢出点点暗色。 从六岁到现在快十四,将近八年的时间,从未有人找过她。所以,现在就算是有人从她脸上看出了点什么,也应该不会太过探究才对——江小芽内心希望是这样。可,心里莫名的很不踏实。一种麻烦将来的感觉扑面而来,想忽视都难。 颜家?!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呢?江小芽对此没太多记忆。 京城*赵家 赵太傅看过手里信函,眉头不由皱了皱,他派人去蕲河是为了探究一下逸安王爷和裴戎的动态。没想到竟还有意外发现。只是这发现,没什么价值,反而多余。 “赵德!” 管家听到唤疾步走过去,“老太爷!” 赵太傅把手里信函递过去,“把这个给二爷,让他看着处理了。” “是。” 此时,赵太傅以为这不过是一件完全不值得在意的事。可在之后,他才清楚知道把事情丢给老二去处理,是多草率的一个决定。 灵云寺 “母妃今日身体如何?”墨昶坐在床边软椅上,关切道。 “我已经好多了。”董太妃看着墨昶,慈和道,“你若忙就回吧,不用每天在这里陪我。” “百善孝为先,母妃身体未好,儿子就没什么可忙的。”墨昶温和道。 身为人子,墨昶这话说的很让人欣慰,但也说的太过滴水不漏,让人终究觉得缺了点什么。 董太妃不去探究其中他意,只是满是动容道,“母妃是个有福之人。” 墨昶听了,给董太妃拉拉身上薄被,温和一笑,没说话。 董太妃看着他,转而关心道,“你今年也已二十有二了吧!” “是。” “该给自己选个王妃了。”董太妃望着墨昶,眉目慈和,柔声道,“心里头可有中意的人吗?” 墨昶摇头,“王妃之事,儿子还是等着待母妃回京后,由您来给儿子选。” 回京! 听到这两个字,董太妃眼帘动了动,轻轻一笑,未接个话茬,只道,“母妃老了,选王妃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只要是母妃喜欢,儿子就中意!” 这话,不管真假,听着确实很顺耳。可再之后才知道,墨昶这话说的有多违心。 母子俩闲话家常,直到董太妃脸上露出一丝倦意,墨昶才起身离开。走出董太妃的屋子,看看外面昏黄的天色,墨昶抬眸,无意识的往蕲河方向望了望,而后收回视线,转身走回自己厢房。 “主子,幽州那边传来消息说,在那里见到了世子和刘凛的身影。”武安看着墨昶,恭敬禀报道,“看来,世子已经离开大漠北了。” 墨昶听了,静默,想把裴戎禁锢在大漠北是不可能的。所以,他离开也在意料之中。 禁锢?! 当意识到这两个字眼,墨昶眸色沉了沉,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丫头,生出要禁锢裴戎之念,实在是太可笑了。 想到江小芽,随即就想到那副画,墨昶抬手挥退武安,闭上眼睛开始默念佛语反省,反省自己之前为什么没弄死她,要把她留下作自己! 包括现在,弄死她的方法已想了几百种,却至今未动手的原因又是什么?是觉得无论哪一种方法处死她都不足以解气。还是……他已经有些不知道拿她怎么办了? 不知道拿她怎么办? 思及这个,墨昶睁开眼睛,眸色一片沉戾。如果连一个小丫头都收拾不了。那,他这逸安王是真的做到头了。对她心慈手软,已经完全没有理由了,不是吗? 就算是之前,因为她对‘元墨’的一些作为,让他心潮浮动过。但现在,在那一副画之后,也该到此为止了。 江小芽,她活着,现在只让他觉得火大,除此再无其他。 武安走出厢房不远,一暗卫疾步走过来,将几封信函地上来,低声道,“都是蕲河那边传来的。你看……” 蕲河! 现在武安听到这两个字,都觉得有些头皮发紧,但又不能避而不报,擅自作出是什么结果,看元管家和徐风就知道了。 身为下属,若只为了迎合主子的心情上报消息。那,就已是失职。所以,纵然这些信函可能会让主子再次冒火,可该递还是得递上去。 武安顶着莫大的压力,将信拿过,之后放在了四爷书案上。该做的他做了,至于主子是否阅览,那他就做不了主了。 幽州 看着狼吞虎咽的裴戎,刘凛生怕他噎着,不断说道,“爷,您慢着点。” “慢不了!”说着,咬一口鸡腿,含糊不清道,“怎么?爷的吃相让你觉得难看了?” 刘凛忙摇头,“爷,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光彩照人的。”就是这饿极了的样子,让人看着有些心酸。世子爷何时这样过。就是被老太爷丢到牢房里,也从来没缺过吃喝。 裴戎听了,看他一眼,但却是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刘凛看此,忙道,“爷,属下不会说话,请你责罚。”明知世子最不喜欢说他长相,他还说什么光彩照人! 裴戎没什么表情道,“你说的不错!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光彩照人的。就这张脸,就算是吃相难看,也改变不了长的好看的事实。”说着,喝一口汤,“你说爷长这样,再加上这吃相,万一让人觉得可怜,生出怜惜之心岂不是自找恶心。” 刘凛听言,嘴巴动了动,最后哑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能附和,附和了世子爷会不高兴。可也不能如实的说,说他们现在看起来跟乞丐差不多,就算是脸长的再好看,恐怕也让人怜惜不起来。 “刘凛。” “属下在。” “你说四爷把我迷晕送到大漠北到底是因为什么?”裴戎看着刘凛再次问道。苦受了,罪受了,可为何被惩罚,却还是糊涂着。 刘凛摇头,“属下也不知道。” 他只记得,四爷给世子下药时那一点都不带犹豫样子,还有把世子丢上车时,那近乎永不再见的眼神。 “虽还是有很多地方想不通。但,肯定跟江小芽脱不了关系。” 刘凛没说话,因为他仍然完全糊涂着。 裴戎望着刘凛,神色莫测道,“你说,四爷是不是对江小芽有别的心思?” 刘凛心头突突两下,“爷,这个应该不可能吧!” “我也觉得完全不可能。可是,如果四爷对江小芽完全没一点想法。那他抱她做什么?” 裴戎清楚记得,在他跟江小芽动手之后,四爷可是把他给晾在了那里,抱着江小芽走了。当时,裴戎只顾着对江小芽生气,对四爷当时的举动也就没往深里想,只以为墨昶把江小芽带走是不想他把人弄死,到时候没了解药对他不利。 带走江小芽,是为了他解药而已,没有其他。可现在仔细想想,将江小芽带走这点小事,交给护卫就不行了,何至于他自己屈尊降贵的上手去抱人。 所以,这其中定然有猫腻,而他一定要探究个明白。 刘凛静坐着,看着裴戎肃穆的表情,心里:他家世子爷不靠谱的时候,总是让人头痛闹心。可是,一旦认真起来……会让人更加头痛堵心。 刘凛现在只希望这次的事,四爷能有一个完美的理由给世子爷。不然……世子爷自然不能将四爷如何,可是他会自己去探查。 特别是这次的事,不搞明白,应该不会罢休。 从记事到了现在,四爷同世子近二十年的交情。现在突然被四爷惩治,弄个清楚明白,心里才不会留下疙瘩。 *** 平淡,琐碎,繁忙,江老太每天没闲着过,江小芽也是一样,每天围绕着锅碗瓢勺转悠。 而一天多半时间待在厨房的结果就是,江老太被她养胖了一圈,她自己也吃的珠圆玉润,那肉呼呼白生生的小脸,看的江老太每天出门都要念叨几遍,“你没事儿少给我出门知道吗?”这脸容易招坏人,让人不放心。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家待着。”江小芽应着,又道,“不过,我每天这么在家待着,人家会不会忘了,你还有我这么一个孙女呀!” “都忘了我倒是省心了。”也省的那些个半大小子,有事儿没事儿都从她这门前过,还探头探脑的。 唉! 家里孩子长的太丑,让人愁,长的太出挑也让人愁。她怎么就不能照着那中不溜的长呢? 不过,看着江小芽那张小脸,江老太有时会想,她的亲生父母一定也是长的很好看的人吧!还有,小芽当时一个人出现在村头上,是跟家人走丢了?还是……被遗弃了? 若是跟家人走散了。那,这些年了,为什么都没人过来找过呢?所以,也许是被遗弃了吧。每每想到这个,江老太心里就会有些不是滋味儿。 就江小芽当时穿的衣服,怎么看都不像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如此,应该不会是因为养活不了。既然不愁吃喝,为什么要把孩子给扔了?想不通! “奶奶,你不说今天要准备收麦子的场子?怎么,不回去了?” 江老太听了回神,一拍腿,“看你这脸长的,真是耽误事儿。今天中午不用做我的饭了,我晚上才回来。”嫌弃一句,扛着耙子快步往外走去。 江小芽摸摸自己脸,失笑。她这长相至多也就能称得上个明媚漂亮,距离国色天香还很远吧!不过,也许在她家老太太眼里她可能已经美的无与伦比了。 江小芽想着,笑笑,进屋开始整理家务。 自被人问是否认识颜家人,直到现在,已经半个月过去了未见动静。如此,希望那一点插曲就此过去,不再有人提及,更不要有人找来。 京城*镇国府 裴老太爷看着刘言送来的信函,眉头紧紧皱起,眸色变幻不定。 “父亲,管家还说,在那里发现了几个护卫打扮的人。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应该是赵家的人。”裴家大爷裴仁说道,“儿子想,赵家的人应该也探到什么了。” 裴老太听了,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嗤笑一声,但凡有热闹哪里少得了他赵家人。只是……颜璃! 发现她的存在,应该不会让赵家感到欢喜吧! 裴老太爷想着,静默少时起走到书案前,拿起笔,写下一封信递给裴仁,“派人送去给刘言。” “是!” 裴仁拿着信走出,裴老太爷坐在椅子上,不由想到那些几乎已被遗忘的陈年旧事。那些事,跟裴家并无多大关系。包括现在,也可说跟裴家无关,他充耳不闻都是理所当然。但,颜家人的事他不管,可让裴戎栽跟头人的事,他可不会视而不见。 至于赵家,对于他插手这事儿是否会不高兴?那,裴老太爷只想说一句,赵家高不高兴干他鸟事儿,只要自己高兴就成! 对于赵太傅,裴老太爷心里实打实的烦,不止一次想送他一口棺材! “老不死的!” 早晚诅咒他一次,盼着来道雷把他劈死。 *** 凉席,凉面,凉茶,备好! 洗澡水,换洗衣服,放好! 一切都准备好,就等老太太回来了。 江小芽坐在院里等着,从黄昏一直等到夜幕完全降临也没等到人。是正在回来的路上吗? 江小芽想着,又等了好一会儿,眼见天色愈晚。江小芽眉头不由皱了皱,老太太既然说了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而现在只是平地准备晒麦子的场地,还不到最忙的时候。到这个时候还没见到人…… 江小芽起身把饭端到厨房,锁上门往外走去。 比起干等着,直接去找人更合适。 借着昏黄的月光,江小芽离开镇子往村里走去。 走出小镇没多远,熟悉的感觉袭来,江小芽站定,转身,看一人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 正在后面跟着的明子,看到突然被发现,心里慌了一下,随着稳住,大步走向江小芽。 “小芽妹妹!” “有事儿吗?” 月光正好,花香正浓。可是,江小芽没有兴致跟他花前月下。 察觉到江小芽的冷淡,明子面皮紧了紧,忙道,“没,没什么事。我就是看你大晚上的出门有些担心,所以才跟过来的没别的意思。” “谢谢,不过不用了。”江小芽说完,转身离开。 明子看此,疾步跟上,“小芽,你要去哪儿?我陪你一起去吧!” “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镇上的人都知道,你就像我亲妹子一样,就是看到也不会多说什么……”这话,在江小芽凉淡的眼神注视下,渐渐就说不下去了。 不会说什么?这话骗骗孩子还差不多。就是在现代孤男寡女走的太近都会闹出点绯闻,何况是这保守的古代了。今天这个时辰,如果让人看到她跟明子走到一起。那么,第二天可能说她已经怀上明子孩子的话都有。 最近农忙,就别再搞点流言凑热闹了。 “别跟着我!” 话江小芽说的很清楚,可明子却像是没听到一样,还要跟来,直到江小芽脸色冷下,不敢再绕弯,开口,“小芽,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嫁到我们家来?我家有哪里让你不满意吗?” “嗯,不满意。” “哪里?” “全部!” 拒绝的干脆直接,但明子却不接受,“小芽,我不相信你这么看不上我家。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是不是讨厌我?” “嗯,讨厌。” 若是明子来此,是想上演那纠纠缠缠,男人示弱,以盼女人怜惜的戏码。那他打错算盘了。江小芽没有那根弦儿。 找相公,互看顺眼,你情我愿,就合伙生娃过日子。不愿,就一刀两断,不纠不缠,哪里搞那么多屁事儿。 然,明子跟江小芽想法完全不同。继而现在听到江小芽毫不犹豫的抛出‘讨厌’两个字,这年少的玻璃心当即就裂了,“我不信!你,你是不是心里有其他人了才这么说的?那个人是谁?他就那么好吗?” 求而不得,忽然就开始不依不饶了,连嘴脸都不一样了。 都说分手见人品。而现在,连分手都谈不上,他就开始显摆自己品质了,男人劣根性伴随着渣性都开始外露了。 江小芽看着明子,表情凉凉,好说不行,拒绝不通,唯剩什么呢?怼! “半年前,你从清山会回来的真正理由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刚还有些气急败坏质问江小芽的明子,脸色当即变了,“你,你突然问我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那个叫静儿的姑娘还好不好?” 静儿! 当这个两个字落入耳中,明子脸色顿时变得惨白,神色紧绷慌乱。 明子反应落入眼中,江小芽眼睛眯了眯,看来四爷留下来看守她的那个护卫,告知她的事并非是假得。 【明子半年多前,因玷污一个叫静儿的女子,至人疯癫,连夜逃了回来!这才是他急匆匆回来的根源。】 虽然有些不明白,那个护卫为何告诉她这事。但,现在看来是确有其事。 “你,你听说了什么?”明子心跳如鼓,慌乱一片。 静儿已经疯了,那件事儿应该已经不会再有人知道才对。江小芽怎么会…… “什么都没听……”江小芽话说一半,忽然顿住,眼睛盯着不远处,看着那忽而出现的黑衣人,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江小芽,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问话未完,眼前一道寒光划过,心头一窒,愣在原地。 看着自朝自己刺来的剑,江小芽脚动,灵活避开。 看江小芽竟然避开,黑衣人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动手之前,以为必是一招毙命。现在倒是有些意外!不过,结果却不会有差,她死是必须。 黑衣人想着,望着江小芽,再次朝着她攻去,对准要害部位。 江小芽眸色微沉,缠于腰间的长鞭随即抽出,反击! 啪! 一鞭挥出,黑衣人脸色微变,转攻为守,急速避开。心里突突猛跳了几下,她会功夫?! 意识到这一点,黑衣人脸色微沉,随着挥动手中剑,剑势越发凌厉。 纵然会点功夫又如何?她也照样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毫无防备,厮杀骤然而起! 明子呆在原地,看着眼前一幕,一时僵住,想跑却怎么也挪不动脚,只是愣愣僵在原地,看着江小芽手中长鞭犹如灵蛇,挥收自如,攻守之间,快而狠! 明子直直看着,眼里满是惊骇,他没想到江小芽竟然会武功?!还有…… 看着江小芽那平静冷凉的表情,明子心里忽然升起一股惧意。突然有人要杀自己,乍然遇到这种事,她……她表情为什么那样?难道她都不害怕吗? 长得好,做饭好,性格也好! 之前,明子一直以为江小芽是这样的人。然,现在完全颠覆!眼前的江小芽,让他觉得完全陌生。 “嗯……” 吃痛,一声闷哼,黑衣人捂着肩膀后退一步,望着江小芽眼眸微缩。此时心里就一个感觉:失算了! 不过,现在明白这个好像还不晚,再回去叫人,还来的不及。 黑衣人想着,捂着肩膀站起,看着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颜小姐,该来的终回来,你这一次躲过了。可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丢下一句话,转身,提气就欲离开。忽而,心口处骤然一痛! 低头,看着落于心口的箭,脚步微晃,看血色溢出,人随着倒地,几个抽搐,静止,气绝! 江小芽看此,凝眉,抬头,看着那站在不远处手持弓箭的人,眼睛微眯…… ------题外话------ 么么我的小仙女们!关心都收到了,送的礼物也看到了,暖暖暖暖的! 虽然我没万更,可是我知道,你们都还是爱我!被宠爱的滋味儿是什么,就是这! 第102章 墨昶 ,裴戎,归来! 看着放箭的人,江小芽眼眸微缩,看他抬脚走过来,弯腰扛起地上的人,一言未发,转瞬既消失在黑夜之中! 四爷留下看守她的人,没想到还负责帮她毁尸灭迹?!这应该是好事儿吧? 可,为何江小芽一点没有被人帮的感觉,反而有种把柄落入他人之手的紧绷感呢! 或许是一直以来四爷给她的都是威迫感。所以……这一次到底是帮忙?还是,又一次别有用心的谋算? 心里本能倾向后者! 她希望这次自己猜错了,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不定四爷这一次就是大发善心呢! 想着,收回视线,转头看向仍僵在原地的人,缓步走过去。 看到江小芽走过来,明子反射性的后退。 看此,江小芽眉头微挑。这下好了,以后别说缠着她了,对她直接避之唯恐不及。 “明子哥,这下好了,你有把柄在我手上,我也有把柄在你手上了。所以,为了彼此都好,我们可都要守好秘密。不然,对你对我可都不是好事儿,你认为呢?”江小芽柔和道。 如果之前,江小芽对他这么温柔,他一定很高兴。但这会儿,只是觉得害怕。 刚才她差点杀了那个人。而之后,那个人虽不是死于她手。但,她这由始至终都平静寡淡的反应,让明子感到害怕!身为女子,就是杀鸡,都应该是害怕无措的。可她,好似杀人对她来说都是稀疏平常的,这是多么可怖的事。 他想娶的是一个娇柔漂亮的,而不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 “明子……”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什么都不会说的!还有,我之前对你说的那些,你也都当做没听到吧!”说完,拔腿就跑。 看着那逃命似的背影,江小芽呢喃,“他之前说过什么?”喜欢她和想娶她。这会儿让她当做没听过。嗯,看来现在迫不及待想扯清关系的是他了。 动一次手,让他亲眼看一次现场直播,比说多少拒绝的话都有用。由此,倒是给江小芽提了个醒,以后嫁相公不止要心底好,还要胆子够大。不然,万一那一天发现她其实是个凶狠的,一吓之下要跟她合离就不好了。 随想着,将地上的血色掩盖,快步往村庄走去。 县城,一酒楼包厢内,两个黑衣壮汉相对而坐。 一人看看天色,开口,“石二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他能出什么事儿,应该只是处理尸首花费了些时间吧!”孙大说着,丢一粒花生在嘴巴里,浑然不在意。 听言,孙祥点点头,也没再多想。不过是处理一个小丫头而已,就是一招的事,担心确实是多余的。 “我还以为这个小主,前几年都已经死了呢!没想到她还活着。”孙祥道。 “什么小主儿!连赵家的族谱都没上的贱丫头而已。”孙大说着,抿一口酒道,“再说了,朱护卫信上不也是只是说长的很像吗?到底是不是还不一定呢!” “是不是又如何?反正二爷也懒得去探究,直接弄死省事儿,也省的以后想起都觉得膈应。” “嗯!” 两人吃着,说着,等着石二回来,然后就回京复命。 *** 江小芽回到村庄,回到江老太住的地方,家里没人,去了田里也没看到人。是在哪个儿子家吗?江小芽想着,抬脚往江家大房走去。 走到一半儿,迎面走来一人,看到她愣了愣,“江小芽!” 江小芽转头,看着眼前妇人,感觉眼生。 “你不记得了我是不是?我是你住你奶奶隔壁的。”说着,道,“你这个时候回来,也是探望你奶奶的吗?” “探望?” 这话,瞬时让人生出不好预感。 “你奶奶今天傍晚时在田地里晕倒了,你不知道?” 闻言,江小芽心陡然一沉。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就倒在地上抽了立起来,当时真是……”话没说完,被打断。 “她人现在在哪儿?” “哦,在大宝家!”话未落,江小芽已没了踪影。 “这丫头跑的还真快!” 跑这么急,心里也应该很担心吧!也是,毕竟若是江老太有个好歹。那,她可就又是一个人了。想想,也是挺可怜的。 江小芽虽然也姓江,但现在除了江老太之外,再没人会陪在她身边,跟她成为一家人。 “李大夫,我娘她怎么样?”大夫探完脉,江铁根忙问道。 江家其他人也都直直盯着李大夫,心里紧张的等他回答。有的是真的担心老太太身体,而有的却是担心她就此挺倒连累自己。 端吃端喝,擦屎擦尿,想到这些,心里满是焦灼。 “你娘这病也常见,你心里应该也有数才对,一般得了这病的人,这以后恐怕也只能这么躺着了,想再跟好好的人一样是不可能了。”李大夫不咸不淡道。“不过,我先开些药你先给她喂上。不管如何,就算是好不了,咱也不能让她更严重是不是?” “是,是,你说的对!那我现在马上跟您去抓药。”江铁根脸色凝重道。 以后就只能这么躺着了! 这话,江家其他两房的人听到,心均沉了下来,受累的日子来了。 “那走吧,跟我去镇上抓药。”说着,走到大门口,刚要开门。 砰! 大门忽然哐当一声被从外推开,吓了人一跳,抬头,看一人快步走来。 “奶奶在哪儿?”江小芽径直走到江铁根面前问。 “在西间。” 江铁根说完,江小芽快步走进去,其他人对视一眼,随着跟了过去。也想看看江小芽见到老夫人这样会是个什么反应! 看着早上还生龙活虎的人,再见已变了一副样子。瞬息的转变,让你清楚认识到人生的无常。 虽说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则,谁都无法避免。但,纵然知晓,可当面对也难做到从容不迫,泰然若之。 “呜……角……”看到江小芽,江老太脸上表情有些急,支吾着想说些什么却分外吃力。 江小芽快一步上前,伸手握住江老太的手,微微用力,看着口歪眼斜的老人,神色沉静平稳,“放心,会好的。”说完,转头看向江铁根,“帮我把大夫请来。” “哦,好。” 江小芽开口,江铁根没多想转身就出去喊人。 一旁的江铁栓看此,不由道,“大夫刚才已经看过了。” 江小芽没说话,只是手指按在江老太脉搏上,静静给她探着脉。 看自己开口,江小芽完全不予理会,江铁栓脸色有些不好,感觉自己闹个没脸。 “不是要去镇上抓药吗?又叫我过来做什么?”李大夫带着一丝不耐道。 “劳烦李大夫了,我家二妞好像有话想问问大夫。”江铁根陪着客气道。 “该说我都不是给你说了嘛,她还想知道什么?” 江铁根嘴巴动了动,没说话,只是把有些不耐烦的人,客气的请到屋里。 “叫我进来做啥?”李大夫走进来,看着江小芽问。 “你药箱里有银针吗?”江小芽说着,抬脚走到李大夫跟前,伸手从袖袋里掏出一颗碎银子,递过去,“药箱打开!” 看到江小芽手里的银子,屋内人心里各有想法。 江小芽这银子都是老太太给的吧! 太好了,江小芽愿意掏钱。那么,他们应该就能少拿点了。 李大夫反应直接,伸手拿过银子,直接把药箱递了过去。 江小芽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看向江铁根,“你带他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李大夫就行了。” “江小芽,你要做什么呀?” “她能做什么,自然是请李大夫给娘看病!”江铁根不由分说,把屋里的人都给轰了出来。 其实,江铁根也不知道江小芽要做什么。不过,他知道她不会害老太。这就够了! 江家三房的人站在院里,心情各异,但都不太痛快就是了。 张秀坐在墩子上,一言不发,眼睛只是溜溜的看看刘氏,看看江大宝,视线最后落在从江小芽出现就一直低着头的郑欢喜身上。 当初江小芽被人各种说三道四。那些,抹黑她的难听话,张秀自己说了不少,而郑欢喜同样也没少说。 只是,自己说那是因为跟江小芽有过节。可郑欢喜呢?她跟江小芽都没接触过,却可劲抹黑她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张秀想着,看向眼睛都不眨一下,直直盯着西屋的江大宝,嘴角轻扬上挑,江大宝这样也是因为担心老太太吧!绝对不是在眼巴巴的望江小芽。 如果江大宝对江小芽有想法,当时就不会那么爽利的答应跟郑欢喜定下亲事了。只是,郑欢喜好像不这么想。 说媒的当初说郑欢喜能干大方,完全扯淡!哪里大方?完全是小肚鸡肠,人精事多的主儿。这样的儿媳妇,给她,她都不要。也就刘氏那糊涂蛋才会给大宝定下这么个丫头。等着吧,以后有她闹心的时候。 “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明天一定都给你准备好。” 听到声音,张秀收敛思绪,抬头,看李大夫同江小芽并肩走出来。 “劳烦李大夫了。” “不麻烦,不麻烦!”李大夫连连摆手,“倒是我刚才说话有些冒失了,还望江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李大夫言重了。那你慢走,我就不远送了。” “不用送,不用送,你赶紧去照顾老太太吧!” 看李大夫突然跟换了人一样,众人神色不定,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不过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而已。 “明天田地里不是还有很多活儿吗?你们都先去睡吧!今天晚上我来照顾奶奶。”江小芽开口。 王杏花随道,“怎么能让你照顾呢!” 江小芽听了,转眸看向王杏花,“那二婶就一起来吧!”说完,不看王杏花顿时有些僵的脸色,转眸看向张秀,“我想三婶也一定不会只看二婶孝顺,自己在一旁干看着吧!” 一句话堵的张秀无话可说。 本以为江小芽那么说,是想独自表现她有多孝顺,没想到她直接把她们也拉上了。 不愿刚开始就被比下去,不想刚开始就落人口舌,被人在背后说不孝顺,纵然心里不想,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这一夜,媳妇儿,孙子孙女都在床前守着,三个儿子也不时过来看看。不管各自心里孝心有几分。至少在这一晚,老太太心里应该是安慰的。 而另一处则不同…… 酒下肚,人入睡,再醒来,天已亮。然,本以为早已回来的人,却仍未见踪影。 孙大看着孙祥,凝眉道,“看来,可能是真的出什么岔子了。” 孙祥面色有些发沉,“那现在怎么办?” “我去找找石二,你去看看那个叫江小芽的丫头现在什么情况?看她是死是活。” 孙祥听了,点头,“我马上就去。” “记得小心谨慎些。还有,白天不要动手,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悄无声息的解决最好,万一闹出什么动静到时候二爷脸上不好看,我们也没好果子吃。” “这个不用你交代我也知道。” 孙大点头,两人开始分头行动。 *** 清晨,在看到江老太睡着时,对江铁根说了一声要回来拿些东西,既离开村庄回到了镇上。 回到家里,站在院里,对着空气,开口,“两位大侠,可否出来一见。” 回答她的是一片寂静。 江小芽看此,转身进屋,少时拿着一幅画走出来,放在桌上,展开,美男半身出浴图,水雾缭绕,胸肌撩人,腹肌隐约可见。 江小芽看着桌上画面,淡淡道,“我数到三,如果没人出来把这个收走。那我可就拿到镇上去卖了!希望到时候不会令你家主子感到不愉快。”说着,开数,“一,二……” 二还未落,一人闪身出现眼前,伸手拿起桌上画像,就要隐遁。 “拿走了没关系,反正我还可以再画,想卖也总有办法。”话落,要走的人停下脚步,看她一眼,大步走进屋内。 江小芽转身跟过去。 进屋,两人相对而立,江小芽率先开口,直接了当问,“要杀我的人是谁?” “无可奉告!” “颜家是什么样的人家?” 听到这个问题,武青眼帘微动,眼底划过一丝异色,随着又消散无踪,面无表情道,“无可奉告!” “我父亲是谁?” 颜璃,这是她的名字。但,颜这个姓氏却是随了外祖家。至于父亲是谁,却完全没记忆。 没人要的小野种! 连族谱都上不了的小贱人! 在颜璃的记忆里,记得的最深的就是这两句话。还有一个女人的声音,面容模糊不清,记忆深处满是排斥! 就那零落不全的记忆,可确定,颜璃的身世,一如童年,多不堪少阳光。 武青听到江小芽的问题,回应不改,“无可奉告!”不过心里多少有些意外,没想到江小芽竟然对自己的身世完全一无所知。 “那,昨天帮我除掉那个人的理由是什么?” “无可奉告!” “好,那最后一个问题。杀我的人,是否还在存在?” 本以为这个问题也会换来一句无可奉告。然,意外得到了答复。 “会!”武青看着江小芽,没什么表情道,“会连续不断地出现,直到将你除掉。昨天那个人有一句话并非危言耸听,下一次他们定然会杀了你。上次是他们小看了你,所以只派了一个人过来。但同样的错他们不会再犯第二次,你纵然聪明,但双拳难敌四手,凭你的武功并非他们对手,除非有人帮你。否者,你无法活着离开蕲河。” 听言,江小芽望着武青,若有所思,这话她听了就一个感觉:一,他在告诉她挣扎都是徒劳的;二,他在提醒她,想活命最好找个靠山。 武青不管江小芽是怎么理解的,说完该说的的,飞身离开。 江小芽望着武青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如果最后真的难以抵挡。那么,找个靠山好像也是必须的。只是……靠山呐! 心里有所盘算,江小芽转身走进礼物。 药,银票! 拿好必须物品,江小芽回了村庄。 喂药,洗刷,针灸! 白天守着老夫人一天,傍晚江小芽离开回镇上。 踏着月色,缓步走着,月黑杀人夜,武青的话是否属实,一验便知。 一路无事,就在江小芽以为今夜会有平静时,在将进镇上时,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两个人,眸色微凉,心沉下。 看来,不杀了她势不罢休,这一事怕是真的了。 “动手!”孙大开口。 孙祥握着剑朝着江小芽刺去。 同样,在江小芽闪身避开的那瞬间愣了一下,“你会武功?”说着,想到什么,心里猛的一跳,“石二是不是你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们会就此罢手吗? 听到江小芽的话,孙大眸色一沉,随着亮剑,“杀了她。” 二对一,就不信弄不死她。 刀光剑影,生死搏杀! 最后用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没能杀死她。 有人会再次来杀她,这事已经被提醒了,她又怎么能不做点准备。 靠山她现在没有,但毒药她有。 看着胸口被江小芽长鞭伤到的地方,伤口开始发麻发黑,再看倒在地上已气绝的孙祥,孙大脸色当即变了,“你,你竟然下毒!” “嗯,下毒了。”江小芽无视被利剑划到,正在冒血的胳膊,没什么表情道。 “你,卑鄙!” “若是你告诉我,派你来的人是谁。那么,我或许会把解药给你。” 这话,孙大是不相信的。可是,求生的本能让他没有犹豫,开口道,“是赵家,是赵家二爷派我来的。快,把解药给我。” “他为什么要杀我。” “他……”话没说完,一口血吐出,抽搐。 江小芽看着凝眉,下毒的弊端,毙命太快,关键地方没探到。 将尸体掩埋,江小芽眸色沉凉,第二次了,不知道第三次是在什么时候? 京城*太傅府 朱力回来,当知道二爷(赵煊)竟然派人去杀江小芽,脸色当即就变了,“二爷,属下在其后不是写信回来,告诉您暂时不能动她吗?” 赵瑄听了,挑眉,“信?爷我没接到过你这样的信呀!我只看到你写信回来说,那丫头可能是那早就该死的人。除了这个再没别的了。” 闻言,朱力听言,凝眉,“不应该呀!属下明明有写信回来告诉……”话没说完,脸色一变,“信定然是被人劫了。” 赵瑄听了,一脸无所谓,劫就劫了呗,他只好奇,“为什么不能动那丫头?难道她不是颜璃?” “属下不确定江小芽是否是颜璃。但,现在江小芽同四爷还有世子爷好像都有接触,所以……” 随着朱力的话,赵瑄脸色也开始不好,“这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朱力苦笑,“属下也是之后才探查到。”说着,跪地认错,“都是属下太大意了。”说完,抬头看着赵瑄道,“二爷,眼下最紧要的是赶紧让他们停手,以免造成更大的麻烦。” “这个还用你说吗!”说完,起身,大步往外走去,走到一半儿,转头对着朱力,厉声道,“这件事不许让太傅知道。不然,我杖毙了你。” 朱力听了,苦笑,禀报只是杖毙。可他若不禀报,会更惨。所以,朱力最终还是没敢瞒着,一五一十都对着赵太傅说了。 赵太傅听完,脸色当即沉了下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大骂一声,招来管家,急速吩咐道,“赵德,你马上带上人去蕲河一趟,记得……” 听着赵太傅的吩咐,朱力垂眸,心里暗暗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蕲河 既第二次刺杀到现在已经过去十天了,第三次还未见。这是收手了吗? 虽然这样希望。但,不可能。就算是要收手,对于派出去的人却都不见回这一情况,也定然会再派人探究个明白,绝不会如现在这般平静。 所以,这平静,透着猫腻。 “小芽!” 听到喊自己,江小芽转头望去,看江老太扶着拐杖走过来,抬脚走过去,“奶奶,你怎么起来了?” “我想走走!” 虽一边肌肉还是歪着没有恢复,走路也还不稳。但,整体情况却已好了很多。 轻度中风,治疗及时,康复并不是问题。 “奶奶今天想吃点什么?” “都行。”看自己身体逐渐好转,江老太整个人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 “好,那你慢慢走,记得别着急。我去厨房看看都还有什么菜。” “嗯。” 江小芽走进厨房,江老太未再走,在院中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在厨房忙活的江小芽,静静看着。 早年丧夫守寡,辛辛苦苦拉扯几个孩子长大,给他们娶媳妇儿,看他们各自成家,看着他们从手足兄弟,变成连一颗鸡毛都要计较的冤家。 经历那些艰难,看着这些转变,江老太从未觉得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可现在…… 望着江小芽,江老太心里酸酸柔柔,这就是她最大的福气。 “小芽,小芽……” 听到声音,江老太转头,看张秀急匆匆的跑过来,“娘,小芽呢?” “叫小芽做啥?” “外面来了好多人,个个都穿的体面的不得了,说是来找小芽的。” 江老太听言,眉头皱起,扶着拐杖起身,“扶我去看看。” “可他们是来找小芽的,是不是带小芽一起……呜……”话没说完,手腕处被江老太用力抓紧,吃痛,低呼一声,看着江老太黑沉的脸色,不敢再吭声,老老实实扶着江老太往外走去。 江老太现在这样,她可不敢其她。万一气出个好歹来,都是麻烦事。 “她是小芽的奶奶,对小芽可好了。” “小芽奶奶,看到没,他们都是来接小芽的,小芽可是了不得,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呢!” “江大婶子,你这回可是真有福气了。” 这孙女养的可真是捡到宝了。 门口一片人,七嘴八舌的,羡慕的,嫉妒的都有。 江老太听了,脸色却是变了,来接小芽的? “老夫人,在下叫赵德,是来此接我家小姐的。”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递过去,“这些银票聊表谢意,多谢老夫人对我家小姐的照顾之恩。” 看到那一沓银票,围观的均是倒吸一口气,张秀眼睛直接冒绿光,天哪!这,这是多少银子呀! 可江老太看着,却没一点接过的意思,只是冷冷道,“你说小芽是你家小姐有什么证据?” “娘,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呀?如果不是自家小姐,有哪个会舍这么多银票来接人的?”张秀亟不可待道。 “闭嘴,你,你给我滚一边去。”江老太突然大骂。 张秀抿嘴,却是没动,忍着心里的焦灼和狂躁,肃穆道,“娘,我知道您喜欢小芽。可是,你这样拦着,是想小芽和她亲爹娘一辈子分离吗?” 江老太听言,嘴角哆嗦了一下。 “我怎么不知道在这世上我还有爹娘?” 听到声音,赵德抬头望去,看到江小芽,看清面容,眼帘微动,像,真的很像,跟颜家七小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惊讶压在心,脸上一点不显,恭敬请安,“小姐!” 江小芽站在江老太身边,看着赵德没什么表情道,“你认错人了。” “小姐,接你,老奴来晚了,您心里不愉,老奴明白。不过,这等置气的话却是不该说呀!”赵德望着小芽,恭敬而恳切道,“夫人和老爷可都在等着您回去团聚呢!” “不要喊小姐,喊我名字吧。”江小芽看着赵德,淡淡道,“我叫什么?” “颜璃!小姐的名讳,老奴怎么会不知。只是规矩在此,不容老奴如此不分尊卑。” 颜璃! 当这名字入耳,江小芽淡淡一笑,“那么,敢问你是要接我回哪个家?” 听到这个问题,赵德眸色微闪,失言了。 说回赵家,没道理,因为她姓颜!如此…… “自然是回京城颜家。” 京城! 听到这两个字,张秀望着江小芽,眼眸瞪大,京城呀!一辈子没想过的地方。 江小芽听了,开口,刚欲说话,一道声音传来…… “赵德,你身为赵家管家,来接颜家小姐,是不是有些说不通呀!” 闻言,赵德转眸,看到来人,嘴巴抿了抿。 赵家?! 听到这两个字,江小芽眼睛微眯! 【派你来杀我的人是谁?】 【是赵家,赵家二爷。】 这话尤在耳边,再看赵德,江小芽眼底划过一抹凉笑,两次刺杀失败之后,第三次是改变策略了么。 赵德看着刘言,没什么表情道,“刘管家身为裴府管家,来此搀和我太傅府的家务事,是不是不太合适?” 刘言呵呵一笑,“不合适,却不代表我没资格!” “资格?你有什么资格?” “我……” “他没资格,那本王呢?” 声音入耳,赵德心头猛的一跳。 江小芽转头,看一身墨色锦袍的墨昶,缓步走来。 俊美矜贵的面容,温和又凉淡。 高大的身躯,满身的尊贵,无形的压迫感倾泻而出,无声袭来,让人不敢仰望。 这样的样貌,这样的气势,再加上……本王! 这一句自称,江小芽缓缓垂眸,麒麟大印,果然意味着非同一般的尊贵。 这王者驾临一般的气场,确实映衬了他的身份,只是……江小芽却莫名想起,他对着她啃咬耍流氓的模样。 “老奴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王爷?! 张秀此时已做不出任何反应,还有那些围观的人,只是惊慌失措的跟着跪下。 墨昶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赵德,淡淡道,“不知赵管家要带本王的丫头去哪里?” “回王爷,老奴……”开口,被打断。 “四爷,她可不止是你的丫头,还是本世子未过门的世子妃!”风一样出现的裴戎,说着,直接走到赵德跟前,抬腿就是一脚,直踹过去,“就你一个奴才,也敢在这里谈资格?!瞎了你的狗眼。” 动手动口,一举做全,大步走到江小芽身边,自然伸手揽住她肩膀把人抱到了怀里,“我来晚了,让你受委屈了。”说完,低头在江小芽额头亲了亲,柔和道,“放心,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了。” 连抱带亲,裴戎做的自然流畅。 江小芽抬手摸摸额头,而墨昶…… 第102章 掌控 当朝逸安王的婢女! 当今世子的未婚妻! 京城书香世家的外孙女! 以上,无论是那一个身份,在市井百姓眼中,都是高不可攀的。 江小芽从一个孤女,摇身一变成为高门贵女。这转变,让人惊,也让人慌。特别是那些曾跟江小芽过不去的人,完全惊慌失措,怕被江小芽秋后算账的心慌。 可是,江小芽此时的关注点,完全不在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上。身份突然变了,这是好事吗?不! 赵家来接她,只是为了更方便弄死她;裴世子一句要娶她,四爷那一句婢女,都是个各有用意且用意不纯。还有颜家……他们对她也完全没什么感情,她是死是活,颜家或许从未在意过。 所以,她现在不是招四方稀罕,而是四面楚歌。 “你怎么不吭声?就没什么想对爷说的吗?”他刚才可是亲了她,她怎么连点反应都没有?想当初,自己被她亲(咬)时,心情起伏可是相当的大的。而身为女人的她,这么不咸不淡是几个意思? 江小芽听了,转头看裴戎一眼。 抱过,亲过,张杨过,既不由分说将她放在马上,带她策马离开是非场,留给众人以‘神仙眷侣’背影的裴世子。刚刚那一场表演,很有几分偶像剧的调调。 “傻盯着我看做什么?”一阵子不见,裴戎怎么觉得眼前这丫头有点憨了呢。 “世子爷长的真好看。” 裴戎听了,挑眉,“爷长的好看全天下人都知道,不用你再这里重复。” 江小芽听了,收回视线,趴在马背上,不再说话。生活遭遇再次洗牌,接下来如何要好好想一下。 看着坐在他身前,就那么抱着马脖子趴下的人,裴戎视线落在江小芽屁股上,眉头皱起,她现在就这么拿着屁股对着他?是什么意思?完全不把自己当女人?还是,完全不把他当男人?! “江小芽!” “嗯。” “给我坐好。”说着,不等她起身,自己把她拉起,摆正,“身为女子就应该有个女子的样子,你怎么就没有个正经样子!” 训斥,嫌弃,完全不加掩饰。这样的人说娶她,若还能相信他是真心的,除非是瞎! 江小芽飘一眼过去,不咸不淡道,“你自己都不正经,怎么还敢要求别人一本正经?!” 听到这句话,刘凛嘴角浮动,上扬,又压下,别过头,望别处。自己主子被人针对了,但刘凛却什么多不想,只想默默附和。 裴戎瞪眼,“爷哪里不正经了?” “正经的男人,不会在大庭广众下之下对女人做又亲又抱的事。可你,做了。” 裴戎听了,沉默一下,而后清清嗓子,看着她,柔声道,“爷对你那是情不自禁,不是不正经。” 江小芽看着裴戎,听着他绵柔的调调,心里:他应该是想表演柔情似水吧!可惜,看着就像是拿着棒棒糖骗孩子掉坑的人贩子。除了证明了他的不怀好意和虚情假意,再没看出别的。 想演爱情戏,他演技还差点。 “怎么?不相信爷说的话?” 看裴戎那副,你若不信,他就要把亲密戏再表演一次的样子。江小芽眉头微动,随着一脸蜜意,眸色如水,“您想多了。奴家对世子爷的话,还有世子爷的真心从来都是深信不疑。”说完,移开视线,转头脸上蜜意消散变为寡淡。沉默不语,没兴致陪他绕这无聊的话题。 裴戎听了,看着江小芽的后脑勺,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奴家对世子爷的话,还有世子爷的真心从来都是深信不疑。】 江小芽刚刚说这话的表情和眼神,好像真的一样。 裴戎想着,抬手摸摸后脑勺,恶寒!特别想到这丫头还未及笄,浑身就更加不自在了。 死丫头,毛才刚长起,就什么话都敢跟男人说,脸皮怎么这么厚。到此,裴戎不由开始佩服自己,对着这么一个丫头,他竟然也做出来英雄救美的事。就这,绝对证明了他的强大就如他的长相一样,都是无与伦比! 刘凛跟在一侧,看着不知道又在得瑟什么的世子,心里满是愁绪。 上次被四爷突然送到大漠北,世子爷从被送走到自己爬回来,思索了一路,怀疑他被送走定然跟他要娶江小芽有关。几番思虑之后,决定……同样的事再做一次,看看四爷这次又会是什么反应。 对此,刘凛完全无言以对。人家被修理都会改正,会反省,不再犯。可他家世子却是截然相反,被修理一次,还想着再来一次。这,一定是一种病。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哪个太医能治?! 这边几人一路各有心思。而另一边…… 看着又亲又抱,把有伤风化的事都给做完,就那样策马离开的世子和‘世子妃’,墨昶看看跪在地上的赵德一帮人,还有刘言一帮人。眸色淡淡,心里:极好!都来的挺及时,都赶在一起了!看来,无论是裴家还是赵家,最近都是挺闲的。特别是裴戎裴世子,一来就一场‘夫妻团聚’热情无比的大戏。 想到刚才那一出‘世子护妻’大戏,墨昶无意识的转动转手指上的玉扳指,视线从刘言身上掠过,开口,“赵德!” “老奴在。” “好好在蕲河待着,没有本王的命令不许踏出一步。不然,本王活剥了你。”依旧温和的语调,突然外露的戾气。赵德听到,心突突猛跳。不由抬头看向墨昶。然,看到的只有一个大步离开的背影。 看着那倾长的背影,赵德心沉下,后脑勺开始冒寒气。自这位爷回京,至今已五年有余,无论是在朝堂,还是在外,都是以一副温和儒雅的姿态面对世人。今天怎么…… 逸安王是个心狠手辣,善于隐忍又城府极深的,这一点但凡对他有些了解的都知道。所以‘活剥’这两个字,存在于逸安王脑子里一点不足为奇。只是,唯一的没想到的是,他竟会这么毫不遮掩,直白的说出来。 得四爷一句警告的赵德头皮发麻。而,得四爷一沉凉眼神的刘言,心头也是发紧。那绝非夸赞,完全警告的眼神,让人心里也是不安呐。 【四爷对江小芽,好似很关注。】 想到侍卫传递回裴府的消息。此时,刘言有种被坑人了的感觉。因为,在他看来,四爷对江小芽可不止是关注那么简单。 如此,传信回去的护卫到底是没看明白,还是把信写的太含蓄?! 不管是哪一种,刘言都想送他一句话:他若遭殃,一定拉他一起。 想着,从地上站起来,抬脚走人。 赵德随后。 两个均未完全任务的人,一前一后,你不认识我,我不认识你的无声离开。 大人物来了,大人物走了。村民不敢乱议,但各家门一闭,均是沸腾了起来。江家众人更是完全平静不下来。 刘氏惶惶不安的坐在椅子上,心里满满都是懊悔,她是真不应该听信什么命格呀!不然…… 想到江小芽当下的身份,刘氏真的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现在她是好事儿也做了,冷恶的话也说了,把人救了又把人得罪了,一番折腾都是白忙活了。真是,这都叫什么事儿呀。 “娘,这次你可一定得救救儿媳呀!我当初要把江小芽卖到孙家,那都是一时糊涂,我已经知道错了……” “奶奶,孙媳妇也知道错了,都是我嘴巴贱乱说话,求您一定帮孙媳求个情……” 张秀,郑欢喜两人的乞求,老夫人听到了,却什么都不想说。她现在脑子里只有江小芽那毫无欢喜的样子。 京城颜家,听到这个她没有欢喜;本王的丫头,听到这个她也未见高兴;本世子未过门的媳妇儿,就连这个,她脸上也没见一点开心。 小芽她,是不是不喜欢那些地方?! 那些在他们这些老百姓看来荣华富贵,高不可攀的地方,她心里是不是不喜欢? 不过,就算是不喜欢。小芽她最后恐怕都要离开吧! 既是高门贵女,现在人家又已找来,就怎么都不容许她在流落在外了。 想着,江老太起身,无视所有人的声音,抬脚往里屋走去。 ** 回到原来住的地方,裴戎既瘫到摇椅上不想动了,对着江小芽道,“我饿了,你去做点吃的过来。” 江小芽以同样的姿势半躺在摇椅上,回一句,“不想做!” 裴戎听言,嘴角垂了垂,随着想到什么,将出口的话又咽下了,现在不是调教她的时候,来日方长。 “刘凛,你去买点吃的回来。” “是!” 刘凛领命离开,江小芽和裴戎就这么待着。一人一摇椅,同样的姿势,你望蓝天,我看白云。 墨昶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画面,自动生成配词。 坐看庭前花开花落,静望天空云卷云舒!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愿彼此安好自在。 悠然自在,夫唱妇随!很好。 武安站在墨昶身后侧,看看院中两人,看看自己主子,低下头来。 赵瑄对江小芽下杀手,武青得主子令出手相护。而主子这一意图,自然跟维护江小芽无关。他只是不容许她死在他人手里。因为……他要自己亲手弄死,这样才能泄去心头火气。 凭着武安对自己主子的了解,十有八九是这样没错。而现在,看她和裴世子那‘相亲相爱’的样子,弄死她的想法不知道更加强烈了?! 躺着的两人,察觉到那一道让人难以忽略的视线,同时转头,看到墨昶,两人神色微动,心思各异。 看着连动作,甚至看到他,连反应都不差不多的两人,墨昶抬脚走过来。 武安赶忙搬来椅子,墨昶在他们对面坐下,裴戎和江小芽不觉坐正。 武安看此,眉心跳了跳,这画面,这氛围……诡异的有种升堂办案的味道。 墨昶倒一杯水给自己,拿起轻抿一口,看着裴戎开口,“准备什么时候带她回京?” 裴戎听了,看着墨昶笑笑,“四爷觉得什么时候好?” “既然如此中意,自然是早些回京比较好。” 听到这话,再看墨昶那温和儒雅,不显山不露水的表情,裴戎眉头不由皱了皱。 上次他要娶江小芽,他被丢到了大漠北。而这次……竟要他早些带人回京。 这完全相反,截然不同的态度。让裴戎一时吃不透墨昶在想什么? 裴戎那若有所思的神色,墨昶看到了,无视了,开口道,“还有,上次将你送到大北,并非我意,而是裴老爷子的意思。” 裴戎挑眉,“我家老爷子的意思?” “自然。” “他为什么要将我丢到那地方?” “这个你就要回去回他了。”说着,倒一杯水给裴戎递过去。 裴戎接过,呢喃,“那老头子又看我哪里不顺眼了?”说着,思索着,拿起手中水喝下去。 水喝下。少时,眼前景物开始变得模糊,随着陷入沉睡。 看着瞬时陷入沉睡的人,江小芽眼帘动了动,转眸看向墨昶。 墨昶也正看着她,神色淡淡,眸色寡淡,居高临下。 上位者睥睨众生的眼神,连轻视都没有,因为完全没把她看在眼里。 江小芽看此,开口,“敢问王爷,不知道民女何时成了您的丫头?” 墨昶突然出现,再加上那一句话。那一幕,似曾相识,记忆犹新。当初,在裴戎和她强势扮作父女,而后又准备卸磨杀驴将她灭口时,元墨出现了。 知道江小芽心里在想什么。墨昶从袖袋里拿出一物放在桌上,不咸不淡道,“若不愿再做王府婢女。那么,记得在回京之后,让裴戎带着你来王府取回你的卖身契!” 江小芽听了,看着桌上那一张纸,看着上面名字,静默。 一张卖身契,一张颜璃卖身于王府的卖身契! 江小芽看过,抬眸。她是颜璃,她什么身份,他好像也是相当清楚。且,还直接将她以婢女的身份纳入了王府。 你自己到底是谁,自己还未弄清楚。可有人,却已是一清二楚,算计无声而起。 “你我主仆一场,在最后,本王看在裴戎的面上会送你一份大礼。”墨昶看着江小芽,不紧不慢道,“送你回赵家,让你名正言顺做回赵家小姐,成为太傅的孙女。如此,才算跟裴戎门当户对,嫁给他成为世子妃才能更加顺利。” 闻言,江小芽眼睛微眯,送她回赵家?! 这就是威胁! 赵家,一个完全容不下她,恨不得弄死她的地方,那就是狼窝无疑。回去那里,不亚于自寻死路,自找刺激。 “多谢王爷好意。不过,民女并未回赵家之念。” “你若不愿,本王自是不会勉强,你可以继续以江小芽的身份留在蕲河。只不过……”墨昶说着,看一眼武安。 武安会意上前一步,从怀里拿出几张纸放在江小芽面前。 江小芽看墨昶一眼,拿起桌的纸,看完上面内容,眼底漫过一抹凉色。 几张纸,一张以江小芽的名字,正式在衙门落实的户籍。还有几张……写满了她罪证的文书。 对当朝逸安王不敬的罪证;向镇国府世子下毒的罪证;还有,近日连杀三人的罪证! 果然,武青为她毁尸灭迹,完全是处于谋算。 现在,这三大罪证,随便拉出来一条,都足够砍头的。如此,若是她想继续以江小芽的身份留在蕲河也可以,只要她不怕官府通缉,不怕死就行。 江小芽看着,眸色沉沉。 “你若不愿留在蕲河。也可以回颜家。本王亦可成全你。”墨昶说着,看一眼桌上那几张纸,几不可闻道,“只要在这些罪证面前,颜家还愿意认你,不会大义灭亲的直接将你送到本王这里。” 江小芽听言,垂眸。 不愿意再为王府婢女,可以!那么,就等着被他送回赵家吧。 不想回赵家,可以!那么,就留在蕲河等着坐监狱吧。 当然了她也可以选择回颜家。不过结果…… 抬眸看着墨昶,心里:结果一定会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颜家一定会将他送入王府。 不是墨昶料事如神,而是皇权至上,他这话既然出口,就已经预示着颜府必须服从,结果已定。 他是在给她选择。其实,却是在告诉她,她已无路可走,已完全已被他捏在手心里。 “本王明日回京,你好好思量一下吧!”墨昶说完,起身离开。 看着墨昶的背影,江小芽牙根紧了紧,思量有个屁用,还有她可选择的余地吗? “四爷好像很想你继续留在他身边做婢女。” 闻声,江小芽转眸,看刚才还陷入昏睡的裴戎,此时睁开了眼睛,且眸色清亮全无混沌之意。 看此,江小芽扯了扯嘴角,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江小芽看着裴戎,没什么表情道,“王爷将我的路都封死了,或许只是想看看,世子爷能为你的未来世子妃做些什么而已?你说呢!” 裴戎听了挑眉,“你这话,是在怂恿我挑衅四爷吗?” “不!我只是想看看世子爷会不会如这次一样,再做一次英雄。”江小芽说完,起身走人。 没错!她就是想他们两个斗去。那样她说不定就能安稳了。可是,她也知道,为她斗这种事不会存在, 一个是镇国府世子,一个是当朝王爷。和,才会利益无限。为了她一个无辜轻重的人,搞分裂?!看看他们哪个是傻缺?! 所以,她现在好像也就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想着,江小芽嘴巴紧抿,这种完全被人压制的感觉,真特么的憋闷。 裴戎坐在原地,凝眉。 刚才四爷的话很清楚,一如江小芽所说,他就是直接封死了她的路。如此,江小芽若想安稳活着。一,她自己凭本事,从四爷手里争取。二……那就是他这个世子来为江小芽争取! 这么一来的话,裴戎摸着下巴,呢喃,“本来是我要试探四爷吧!现在,好像反过来了。” 呢喃着,挠头!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直接开口问呢。 【四爷,你是不是对江小芽这个丫头有意思?】 这么问多简单。除了,可能不会听到真实的答案。所以才想看四爷真切的反应。而现在,四爷反应看到了,却又让人糊涂了! 他到底对江小芽是什么心思,还是完全看不出嘛! 刚才四爷说起让江小芽做世子妃,也是毫无情绪,不见一点反对。包括为难江小芽,也是毫不手软。如此…… 裴戎挺倒,他也是男人,可四爷的心思,他却一点都弄不懂。 回到落脚处,墨昶静默良久,开口,“去把刘言带来。” “是!” 武安领命离开,墨昶眸色一片暗沉,江小芽…… 就算是要弄死她,也要调教改了她。被裴戎亲了额头,她不说把人推开,反而还伸手去摸被裴戎亲到的地方,她是在回味吗?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要让她做鬼都不敢在风流! 还有裴戎,刚刚装死听到那些话。他倒是要看看,英雄救美的事儿,他敢不敢再做一次! 他们在他跟前调情还上瘾了! ------题外话------ 四爷,你别牛。京城还有一份大礼等着你。 第103章 至此,她是颜璃(一更) 回到家里,江小芽坐在院子里既开始发呆。就直接这么顺服吗?要不要再挣扎一下呢! 比如,完全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直接走人如何?嗯,在这被一举一动都被人监控的情况下。她大概也就能走出镇上,然后就被逮回来了吧! 而凭着逸安王爷身边护卫的武功,她想在逸安王眼皮底下逃走,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既然走不成。那,要不回赵家?跟赵家那一帮豺狼斗,会不会比跟这头腹黑的狮子斗会好些? 江小芽想着,抬手按按眉心,或许可以试试。但,就怕没这个机会。 几大罪状在前,王府施压下,颜府不敢要她,同样的太傅府也绝对不会为了留她,跟逸安王对上吧! 如此,除了入王府为了奴婢,她好像真的无路可走了! 呼! 重重吐出一口气,这种犹如被关在笼子里的感觉,真是不太好。不过…… 江小芽凝眉,墨昶如此针对她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是纯粹看她不顺眼,是跟她家有什么仇怨,还是……看上她了。 一念入脑,江小芽心头微动,缓缓躺在摇椅上,眸色深远,若有所思。 如果真是看她不顺眼,凭着他的权势,直接捏死她不就干净了,又何必搞这么多弯弯绕绕。如果是跟颜家,或跟赵家有仇怨,迁怒于她,他也大可直接弄死她。可现在…… 江小芽抬手轻抚过自己嘴巴,想起某人亲自己的画面,欲望清晰可见。 这么一来的话,让人不由怀疑,他极有可能是真的看上她了,看上了她新鲜的肉体。至于喜欢,那就一点感受不到了。 一个男人真喜欢一个女人,没有那个会是往死里怼的吧! 所以,堂堂逸安王对她这个还未及笄的黄毛丫头,是存着想走肾的念头吗?嗯,如果想确定这一点,好像也并不难。凭的不过是能不能豁的出去。 这边江小芽未找到其他出路。但,摸索到了一点头绪。而另一边,在情事上完全没开窍的裴世子,探究来探究去的结果,就是让自己更加糊涂了。 感情的事,他自己都没开窍,又怎么能精锐的找出其中的猫腻。 “世子,世子!” 就在裴戎揪着头发,想要理出个子丑演卯时,看镇国府管家刘言急匆匆的跑了过来,看到裴戎,既急声焦灼道,“世子爷,不好了,老太爷他出事儿了。” 闻言,裴戎面皮一紧,脸色微变,“出什么事了?” 刘言急声道,“前天在朝堂之上,老太爷忽然昏倒在地,现在人一直昏迷不醒,连太医都束手无策。这是青木刚派人送来的信函,世子爷你赶紧看看吧!”刘言说着,赶忙将手里的信递过去。 裴戎接过,展开…… 老太爷病危,世子速归! 看到上面内容,裴戎腾的起身,绷着脸,大步往外走去。 刘言疾步跟在后,低头疾走,脸上表情让人有些看不清。 ** “主子,世子离开蕲河回京了。”武安禀报道。 墨昶听到,静静翻看着手里书,头也未抬。 武安看此,默默退了下去。 看来,哄骗世子这种事,纵然成了,却一点也不能令主子感到愉悦。 反倒是世子,平日里对裴老太爷也是混不吝的,完全不怕把他气死的样子。没想到,现在听到裴老太爷出事竟是这么紧张。 在世子心里,裴老太爷终究是不同的。因此,关心则乱之下,并未察觉到这件事有什么异样。 不过,世子这么一走,再次英雄救美这事儿,是绝对不会发生了。江小芽想得安稳,就看她自己了,看她怎么做才能令墨昶感到满意了。 只是,就眼下这境况,恐怕无论江小芽做什么都难以让墨昶感到舒畅吧!特别,眼下天色已暗,江小芽还没什么动静。 看着天色,武安心里暗腹:江小芽不会以为在主子的眼皮底下,她还能开辟出别的出路不成?如果她这样想,那她可就太天真,也太不知死活了。 武安现在感,江小芽但凡再作一点,主子就有可能立马弄死她。毕竟,主子对她的容忍也是有一定限度的。 就现在,武安觉得这容忍度已经是超过了。 江家 傍晚,看到江小芽回来,江家所有的人都很不自在,都有些手足无措。 江小芽此时没心情关照他们的情绪,一言不发,径直走到西间,看着靠在床上,从脸上都能看出情绪低落的江老太,抬脚走过去,“奶奶。” 闻声,江老太转眸看向江小芽,眼中溢出失落,开口,口齿还有些不灵活,“你,你是来向奶奶辞行的吗?” 江小芽点头,没有否认,“我可能明天就要走了。” “还,还会再回来吗?” “嗯,一定会。” 江老太听了,点头,“那奶奶等着你。” “好。” 说完,沉寂,少时,江老太开口,“颜家,他们人好吗?” 人好吗?或许吧!只是,他们的好也分对谁。而她,应该并不在这个行列。所以,他们如何跟她好像并没太大关系。 江小芽看着江老太平和道,“其实,我都有些不太记得了。不过,应该挺好吧!不然也不会派人来接我是不是?” 是个屁! 如果真的那么有心,为什么只是派了下人,连个亲人都没跟过来?! 从七岁到现在马上十四了。七年,七年没见到孩子了,为什么爹娘连来接一下都没有。这心里,真的小芽吗? 江老太嘴角哆嗦,她虽病了,可人还没憨。只是,这话心里明白,却不忍给小芽说,不想她难受伤心。 “你记住,无论到了哪里都别委屈了自己。如果,如果颜家待你不好,你就回来,奶奶等着你。” 江小芽点头,“我一定记得。不过,你孙女您老也清楚,到哪儿都不会让自己吃亏受委屈的,这点你不用担心。” “那不一样,不一样!” 什么都自己担了,什么都自己受了。那还要亲人,还要爹娘做什么。家,就应该是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看江老太神色有些激动,江小芽伸手握住她的手,眼里溢出点点不舍,“奶奶,你只要好好的就行。” 在江家,江小芽并未多待。离别总是难免伤感,就老太太的身体情况,情绪不宜起伏太大。所以,就这样吧!若有缘,来日终会再见的。 “小芽,如果能回来……记得早些!” 走到门口,听到这句话,江小芽脚步微顿,眼底划过一抹涩意。而后,抬步离开。 记得早些! 老太太是怕这年岁,这身体,再也见不到她了吗? 还未离开,就先体会了被人挂念是什么滋味儿?只是,心里虽温暖却也有些酸楚。 “小芽!” 走出江家不远,江大宝追过来,看着她,脸上表情满是复杂,“小芽,你,怨我们吗?” 相比一路顺风的祝福,江大宝首先最在意的好像是这个。 是呀!或许只有亲口听到她说不怨,他们才能放心下来,不用再担忧着被她报复。 曾经单纯善良的孩子,经历岁月的洗礼,虽然善良还在,但这善良已不再纯粹。趋吉避祸的本能,人不为己的私心,让他也变了模样。 江小芽摇头,“不怨!” 江小芽说完,看江大宝明显松了口气。 江小芽神色淡淡,“我不怨你们,只会常常想念你们。所以,我会经常回来的。”说着,靠近一步,静静看着江大宝,眸色清凉浅淡,“奶奶若好,咱们自是一团和气。反之,算旧账,我还有何好顾忌?” 一句话,不咸不淡,不带起伏。江大宝听到,心头却是一紧。 江小芽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论心头火气,江小芽并不比墨昶小。 墨昶心里不痛快那是自找;而江小芽,却是老老实实在家,生生被人怼! 赵家对她痛下杀手的事,她会铭记。而那个将她所有路都封死的逸安王爷…… 江小芽,不,从现在起她是颜璃。 如果触怒王爷,会被株连九族的话。那也该是颜家,或赵家! 所以,至此,她是颜璃,跟江家再无关系! 有人既不容我活。那么,我就先铺好黄泉路,送你入地狱! 夜黑风高,本该是好梦时! 武安看着站在他面前的人,转身,走进屋,“主子,颜小姐来了。” ------题外话------ 回家祭拜,更新时间可能有些不稳定,么么! 还有一更! 第103章 压倒 “王爷,颜小姐来了。” 听到禀报,正在沐浴的人,眼帘都未抬一下,“不见。” 说不见已是含蓄,更想说直接打死丢出去。 给了她一天的时间,结果她现在过来。这态度,已是罪加一等。 武安得令,转身往外走去,主子拒见完全在意料之中。 这个时辰过来。她说想见,主子就见,威仪何在?再说了,这么轻易就见了,搞不好他还以为主子这个时候不睡,是在等她呢! 武安心里都忍不住冷哼一声,对颜璃姗姗来迟的求人态度,都觉得不满意,何况是主子了。 心里腹诽着,走到门口,看着颜璃面无表情道,“王爷正在沐浴,不方便见你。颜小姐请回吧。” 沐浴?! 听到这两个字,颜璃眉头几不可的见的动了动,随着恭敬道,“既然如此,那我明日再来请见王爷。”说完,离开。 看颜璃离开,武安并未觉得刚才如实的说出墨昶在沐浴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颜璃知道主子在沐浴才不敢进去。毕竟,但凡女人就算是脸皮再厚,也该会要点脸才对。 心里随想着,转过身,正欲关门,忽而感到背后传来异动,疑惑转头…… 转过头,看到颜璃已近在咫尺,心头一跳,本能伸手,然…… 一掌袭来,武安反射性一躲。就闪躲这一瞬间,眼睁睁看颜璃飞身闯入洗浴间。 武安脸色一变,急速上前,隐匿在暗处的暗卫随即现身,眼见洗浴间就要变成旅游胜地,里面一道沉厉的声音传出,“出去!” 令下,武安和暗卫反射性脚步顿住,而颜璃却没令行禁止的习惯,脚步不停,直接闯了进去。 进入,屋内景致随着映入眼帘。 满屋的水汽。还有,一黑面王爷! 脚光着,长袍松松穿在身上,头发湿哒哒得还往下滴着水,明显也是听到动静,急匆匆的穿上衣服刚从水里出来。这模样……再强势的气场也掩不住狼狈。 大男人还怕看,脸皮还挺薄。相比之下,她倒是显得有些不要脸了。 “颜璃,你找死!” 他在等她求饶,结果她却给他来这一出?!她是多想死! 看着墨昶难看的脸色,眼里的火,颜璃勾了勾嘴角。有句话是怎么说的?不疯不成魔!所以,有些事儿不试一下,你永远不知道门在哪里! “给我滚……”话没说完,看颜璃挑眉一笑,不退反进,一跃而起,直直朝着他扑来。 墨昶脸色一沉,脚下微动,本可轻易避开。但,他忘了他还光着脚,也忘了地上都是水。 脚步动,脚下一滑,江小芽一个猛扑! 噗通! 两个人以男下女上的姿势,稳稳的落入了浴桶中。 “主子!” 外面武安和暗卫听到动静,当即就冲了进来。 颜璃却在墨昶因为她那生猛的一扑,瞬时怔愣的瞬间,迅速伸手点住他穴道。而在还有护卫冲进来那一瞬空隙,靠近墨昶耳边,低语,“让他们出去。不然,我就扒光了你。” 话入耳,墨昶眼底戾气外溢。 颜璃眸色凉凉,淡淡一笑,低语,“奴婢也是为王爷面子着想。” “主子……” “滚出去!” 武安和暗卫冲进来又被一道冷厉的呵斥了出去。 得令,绷着神经退下。但,却没远离。 武安手握着剑,僵硬着身体站在外间,脸色青白交错,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主子被压了! 而他之前也想错了。女人,不是所有女人都要脸皮。至少,江小芽,不!是颜璃,她是完全没脸没皮。 背靠在浴桶上,看着虚靠在他身上的人,墨昶眸色一片漆黑,“颜璃,你在找死!” 这话,相比之前那句,明显多了杀气。 看来,逸安王爷对于女人投怀送抱这种事,并不是很欣赏。 颜璃扯了扯嘴角,淡淡道,“找死吗?确实!不过,这又不是第一次。” 找死的事,她做过太多次。而最后结果,死的都不是她。 所以,置之死地而生。在她看来并不是没有道理。 墨昶听言,眼睛微眯。所以,她来此,不是来寻求生机的,纯粹就是来寻死的,是吗? 如果是,那么,他这次一定成全她。 “王爷,我想再蕲河留一阵子可以吗?” 墨昶听了,嗤笑,“以这样的方式来向本王求取恩典,你以为可能如愿吗?” “我恭恭敬敬,诚诚恳恳的跪地祈求,你会答应吗?” 墨昶:不会! 就凭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他饶她一命都已是恩赐,怎么还可能再成全她其他! 之前不会答应。现在,就更别痴心妄想了。 心里如是,嘴上不凉不淡道,“还未跪地祈求,你怎么知道本王不会答应?” “我就是知道王爷不会答应。”颜璃说着,伸手点点墨昶嘴角,平和道,“王爷,你说谎时荣嘴角会有些上翘。这点,您知道吗?” 闻言,墨昶嘴巴微抿。 颜璃望着他,勾了勾嘴角,随着平静平缓道,“我今天去向老太太辞行了。辞行的话说了,可我却有些不想走。我的身世,王爷你已经都知道了吧?” 自然是知道! 颜家,自来以文墨不俗,才学斐然而令人称道。颜家才华横溢的人确实是不少。或许也就是因为这样,颜家子孙有些清高,自视甚高。 现颜家当家人颜子清(颜璃外祖父),更孤傲无比,无视一切俗物,几乎已圣人自居! 可就这么一个人,在三十多年前,却没能经受住诱惑,与一青楼名伶有了首位。一夜风流后,当即后悔。 风流的事做了,那里还容得了后悔。特别那青楼女子还怀上了颜子清的骨肉,对他就更是纠缠不休。 几番折腾,令颜子清颜面尽失。当时的颜夫人看事情再继续下去,只会更加难看,就出面将那青楼女子安置在了庄子上。 九个月后,颜尘(颜璃的母亲)出生。 容颜绝艳,命若浮尘。一如她的名字! 最美的容颜,最卑贱的身份,也是颜子清最大的耻辱。 继而,自颜尘出生之后,就被圈禁在了那四方院儿,十多年的时间出来的次数寥寥无几。可就那几次中,还有一次遇到了赵家二爷赵喧。 本就多折的命运,因为他,直接坠入地狱。 一次偶遇,一眼惊艳,一次强迫,让颜尘由卑微的少女,变成了一个卑贱的母亲。 颜家的难容,赵家的不认,几多纠缠,致使颜尘在颜璃降生的那一天,失了神志人从此变得疯疯癫癫。 颜尘疯了,颜赵两家又是那样的态度,颜璃的境况可想而知。说人憎狗嫌完全不为过。 包括最后,颜璃竟能被颜家给予姓氏,都令很多人感到意外。 身世明了,过往知晓!如此,无论是回颜家,还是回赵家,好像都不过是自讨屈辱。 相比之下,反而是成为王府的婢女更合适。 只是,比起王府婢女,她更想做老太太的孙女,或一个游历四方的江湖人。 以上,只要这位王爷放她一马,她既可如愿。 “王爷,你既清楚我的身世。那,你不觉得我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吗?”颜璃看着墨昶,幽幽道。 墨昶听了,不去看她那已被水浸透,肌肤开始显露的身体,面无表情,冷硬道,“不要在本王面前装可怜,没用。” “王爷,我不是装可怜,我是真可怜。” 墨昶冷哼,完全不所动。 果然,如预想中的一样。指望他怜香惜玉,奢望他放她一马,果然都是妄想而已。既然如此…… 本需靠在墨昶身上的颜璃,忽然放松身体,直接压在他身上。 这动作出…… 墨昶面皮陡然紧绷! 身体切实接触,清晰感觉到变化和异样,颜璃看着墨昶依旧沉冷的面色,不咸不淡道,“我若是装可怜。那王爷您呢?又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给谁看?” “闭嘴!” 两个字,生硬,紧绷,隐忍,火气! 颜璃听了,直接在腰腹间坐下,感受他陡然僵硬的身体,轻轻笑了,带着几分冷凉,几分挑逗,点点嘲弄,看着墨昶,视线落在他唇上,靠近,气息交错,咫尺距离,停下。 垂眸,看着眼前那优美性感的薄唇,轻轻抬手,手指落在他喉结上,轻点,划过。看它抑制不住上下滑动,颜璃顿时笑了。 墨昶脸色顿时沉黑如墨,咬牙,“颜璃,本王一定要活剥了你。” “王爷果然是郎心如石。只是,威迫我,掌控我算什么能耐,有能耐管住你下面物件才叫本事。”说着,冷哼一声,微微抬头,居高努力下看着他,眼角微挑,邪气蔓延,“不过,我虽无法令你心软,但你信不信我能让你腿软?!”说完,豁然出手…… 第104章 谁折腾谁 我不能让你心软。但,我可以让你腿软。 颜璃话出口,随着豁然出手。手将要碰触到墨昶身体…… 手腕骤然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肌肤碰触,清晰感到男人掌心的灼热。 “颜璃,本王看你是真不知死活!” 而比他手心热度更加烫人是他的话语,带着要把她焚尸的森然。 颜璃听了,看着墨昶沉凉如墨的脸色,却是轻轻一笑,柔柔道,“王爷明明冲开穴道已经有一会儿了。为什么您老现在才动呢?之前,干嘛待着不动任我非礼呀?难道……” 话没说完,忽而衣襟一紧,人当即被扔了出去。 一个灵活翻转!脚落地,颜璃毫不迟疑,转身,抬脚,就要往外冲去。 一步迈出,腰身一紧。颜璃随着出手,然两招刚过,双手被控,景物转换,后背一痛,人被狠狠压在墙上。 两招被制。果然,论武功,她差的太远。 “颜璃,我看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下泪。”沉怒夹带着更多其他,是隐忍,是欲望,是杀意。 先奸后杀! 一个不慎,眼见就要变为现实。 颜璃睫毛闪了闪,脸上刚才气死的讥讽,邪气不见,转而只剩纯真,双手被控不能动弹,身体自然依在墨昶怀里,仰头望着他,柔柔和道,“王爷,奴婢在这不要脸的时辰过来,可不是为了寻死的。” 昨日给警告,明日他离开。四爷给她扑腾的时限,只有晚上。如此,不知他到底是无心,还是……明显就是故意。 相比白天,晚上能做的明显更多。 墨昶听了,沉沉看着她。刚才还嚣张无比要弄软了他。现在,态度急变,由不断向他伸爪子猫,变成绵软无害的兔子。这变脸的速度…… 不能把他弄软,她自然服软。反之,若是得手了。那,她敢爬到他头上嚣张。 “不过,王爷,奴婢还没及笄呢!还有很多事好像不宜做呀!” “你刚才对本王造次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自己没及笄呢!”墨昶咬牙,不掩嘲弄,满是讥讽道。 把他扑倒,对他上下其手,还扬言要把弄的‘腿软’各种不要脸的事儿,花式不要脸的话她都说了。 将他撩拨至此,现在又给他装哪门子的天真无邪,一本正经?! 听到墨昶讥讽她的话,颜璃分外理直气壮道,“我不是还没及笄,年纪小不懂事……唔……” 糊弄人的废话没说完,肩头骤然一痛,被狠狠咬了一口。那力道,不由倒吸一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肯定出血了! “疼!” “怎么不疼死你!” 听到这粗暴的话,颜璃不由低声笑了出来。 这笑瞬时将所有火气一并点燃! 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敢跟给他笑?! “颜璃,你是真不想活……”话将落,手抬起,唇上多了一抹柔软。 臆想中的绵软,记忆中的香甜。再次真切碰触,才真实发现。原来对这一抹软香,一直在垂涎想念! 所有火气,顷刻之间全部转为欲火! 看着依在他怀里,那张娇艳的小脸。还有那望着他时,和带笑的眼睛。墨昶眼底盈满深谙,沉沉开口,“一会儿敢说一个不字,看本王不弄死你。”一声暗哑,直白的警告,将人带至床榻,直接动口,连带下手。 听着里面的动静,武安和暗卫悄然退去。 武安站在门外,仰头望天,夜黑风高,本以为今天是杀人夜。那场面一触即发,眼见就要螓首两分家。然,没曾想眨眼间画风突变。 夜黑杀人突变花前月下! 呼! 重重吐出一口气,武安此时心情也是相当复杂! 主子呀!最后关头你怎么就没把握住呢?怎么就让欲火占了上风呢?!您这样,岂不是直接坐实了颜璃那句‘假装正人君子吗’。 还有之前,在世子说娶她时,您表现出的不屑一顾和不以为然又算什么? 武安叹气,这下是真的什么都不用再探究,也不用再猜疑了。已完全可以确定,主子对颜璃却是是存了某种心思。 武安想着,往屋里望望,眉头微皱。颜璃可还未及笄,主子不会真的失控到动她吧?! 直接夺了她的一切。墨昶很想这么做,但理智最终还是守住了,并未做到那一步。 但,不能做最后一步,墨昶却也不想憋死自己。 “颜璃,你自己惹出来的火,自己给灭了。不然,本王就灭了你!”看眼前男人,浑身紧绷,憋的跟个着了火的狮子一样,随时都可能撕人吃。 颜璃一抹脸,脸皮一舍! 结果,自然全妥! 他既打定了主意要为难她。那么,在被他惩治之前。再惹他一次又何妨?! 而比起祈求,苦求。这个好像更有用。特别是对于闷骚的男人,他想的,舍不下脸皮做的,你先出手了。 如此,老账新账,今天一起都让他算了。他火了,他也舒服了。事情也就了了。同时也确定了,墨昶是真的想弄死她,她若不服软,他今晚或许就真的送她去见阎王了。 服软后,结果就有些不同了。 所以,他虽想弄死她,可也想吃了她。当下,后者占据上风。如此,她在他手底下,一时半会儿应该是死不了了。 想着,颜璃闭上眼睛。而在睡过去之前,最后一个念头,那就是有些遗憾没有摸到,也没看到墨昶的背。如果他真的是公子,那么,他当初为她挡箭的那个伤疤应该还在。 不过,来日方长。总是有机会的。 颜璃累到就那么睡着了。 而墨昶看着一完事,就直接背对他睡的跟这猪一样的人,不由抿嘴,极致的舒爽之后,心情不由烦闷。 把她送到梅山学武是为了让她防身自保,结果她却用来将他扑倒。这是之前怎么也没预料到的。但,诡异的是心里竟还没有一点后悔送她学武之念。 墨昶嘴角下垂。 过去,他从未觉得自己跟贱字有什么联系。可现在,怕是不然。 还有,如何向他求得宽恕,她会怎么做,墨昶预想过不少。唯独没想过她会用这一种。 没有挖空心思的说好听的,而是直接豁出了脸皮。而这方法,必须承认让他满意了,却也让他气闷了。 没脸没皮,偏又满肚子的心眼的东西。 比起小时候,现在调教她,让人感觉更加费劲了。 这是拿捏她吗?为什么此时墨昶感觉,这分明是在折腾自己呢?特别在床上……刚刚自己好像才是被拿捏的死死的那个。 该死的! 低骂一声,墨昶看着身边那睡的没心没肺的人,心里躁动再起。只是,再来一次的话没脸说,把人抱在怀里睡又做不到。心头翻涌着,盯着人看了良久,随着伸脚把人踹下去,背过身躺下。 “唔……” 揉揉摔疼的地方,坐起,睁着满是困意的眼睛,看着床上的男人,不懂了。她都睡着了,什么都没做,又哪里惹到他了?难道…… 是事后甜言蜜语?! 不过这一般都是男人对女人说的吧!到了这里,难道要她说?!如果是,倒也不难。 “王爷,你刚才很棒,很厉害,很……”话没说完,看男人猛然转过身,看着他,面色不善。 颜璃看到,识相闭嘴,而后从地上爬起来,拿过一床被子走到摇椅上躺下。 他不愿听,她还不想说呢! 今晚太费嘴! 墨昶坐在床上,看着那很快再次入睡的人,嘴巴紧抿,论丫头爬床,她都是不合格的那个! 其他丫头爬主子床,都是费尽心力。而她,完全是敷衍了事。 想着,墨昶皱眉。所以,归根结底,是因为他的床太好爬了吗? 京城*太傅府 书房内,烛光闪烁,赵太傅坐在书案前,看着赵喧,冷冷淡淡道,“这个时辰来见我,什么事?” 赵喧恭敬道,“父亲,儿子就是来问问,管家他有传消息回来吗?” “没有。” 没有?! 听到这话,赵喧眉头皱了皱,真没有? 看到赵喧脸上的怀疑色,赵太傅没什么表情道,“赵德离开时,我已经交代过他了。既是颜璃的事,那么,所有的一切都交给你,有什么都禀报你,让你来定夺。我不掺和!” 赵喧听了,神色不定。 赵太傅凉凉道,“这样的话,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你就自己去扛着,不要来求我,我不会管,也管不了。” 颜璃——纵然她姓颜,入的是颜家族谱,而非赵家。但,却抹杀不了她是赵家血脉的事实。 这一点,赵家上下都清楚。京城内知晓的也不在少数。如此,如果最后证实那江小芽就是颜璃。 那么,赵喧派人暗杀亲女的事一旦外泄,定然又是丑事一桩! 这样的事,赵太傅最是难以容忍。 赵喧听赵太傅说不管这事。当即就知道,他这次的作为,又惹得他父亲不高兴了,心里了然,起身跪下,“父亲,这次的事,是儿子太莽撞,太轻忽了。儿子知道错了!” 赵太傅一言不发。 如果颜璃同四王爷和裴戎没有接触,没有牵扯。那么,赵喧把人弄死就也就弄死了。犹如踩死一只蚂蚁,不值得一提。可现在,偏偏赵喧做的事,被四爷和裴戎撞上了。 这么一来,四爷会是什么态度,暂时不清。但,就裴家和赵家的不对付。这件事,裴家一定不会视而不见,定然会做些什么给他们难堪。 想到这一点,赵太傅无法不恼火。 看赵太傅不吭声,赵喧也觉得冤的慌,“父亲,这件事是儿子太轻率了。可,主要也是遭人算计了。如果朱力从蕲河传来的信函没被人劫走,让我知道颜璃和四爷与裴戎有牵扯。那,我就是再怎么膈应她,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动她的呀!” 赵太傅听了,越发沉默了。 就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愈是气闷。 将只关紧要的一封信拦截,明显是存了算计赵家的心。而赵喧,是刚好跳进了人家挖好的坑里,怎么能不让人生气! 只是,劫下那封信的到底是谁呢? 是裴家或四爷? 赵家感觉是裴家的可能性大些。因为,裴靖那老东西这些年来都一直在不遗余力的跟裴家作对。 至于四爷……比起毁了赵家,他应该更想拉拢吧!因为这样对他才更加有利。 或许也就是因为存了这样的心思。这几年来,四爷对赵家的态度还是相当温和的。也因此,才让皇上防备之心更重。 赵太傅如是想着,觉得自己的猜测并无错。可在之后才知道,完全是大错特错。 蕲河 清早,墨昶睁开眼睛,望着床幔,随即想到昨晚的事,面皮紧了紧,转头望摇椅上看去。 空! 空荡荡,已看不到人。 墨昶眉头微皱,起身,穿好衣服走出去。 “主子!” “嗯。”随应一声,整理一下衣襟,漫不经心问,“人呢?” 人?谁? 武安少时疑惑之后,随即明白了什么,看一眼自家主子还未系好的腰带,眼神闪了闪,回禀,“回主子,颜璃正在厨房给主子做早饭。” 墨昶听了,转眸,看着武安,凉凉淡淡道,“本王向你问她了吗?” 武安:…… 那你问的是谁?有本事说出来! 大不敬的念头掠过,武安低头,“属下知错。” 猜测主子心思,这是不应该。他认错! 但,武安却不觉得自己有猜错。 “王爷,您醒啦!” 听到声音,墨昶抬眸看去,看到厨房门口站着的人,眼底划过一抹异色。 一身嫩蓝色束腰襦裙,清爽利落。 两个花苞头,用蓝色发带做装饰。看发带随风轻摆,平添几分俏皮,灵动! 简单的装扮,再配上那白嫩精致的小脸。 纯真可爱,稚嫩无害! 看着俏生生立在眼前的人,让人不能相信自己昨天晚上是被她给折腾了。同时…… 自己竟对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失控了,甚至还下手了! 被欲火冲昏了头这种事,曾经最不齿的。他却做了一次!实在是不可理喻。 墨昶看颜璃一眼,收回视线,转身进屋。 “武安。” “属下在。” “备车,回京。” “是。”武安领命,带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回京。心里腹诽:一夜折腾,主子就这么把人留下了。如此,该说颜璃手段了得呢?还是该说主子好说话呢?颜璃转身走进厨房,对于王爷大人看她一眼,既当她如无物的态度。心里没甚感觉:男人嘛,床上床下两个样子很正常。 不过像四爷这种,床上烫死人,床下冻死人的应该也很少见。表里不一的太两端。 吃过早饭,马车备好,出发回京。 颜璃坐在赶车的护卫坐在马车外,静静看着马车驶出蕲河,缓缓闭上眼睛,开始闭目养神。 京城——感觉那就是一个漩涡。 “管家,逸安王离开了。” 赵德听了,点头,“我知道了。”之后没再多言。 护卫看此,低头,心里不解。逸安王之前下令不许他们离开蕲河一步,当时那强硬冷厉的态度。护卫还以为,他们被圈禁至此,等待他们的必将是一次严惩。 然,没成想逸安王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离开了。如此,那之前不许他们离开的意图是在哪里? 护卫心里想不通。但,赵德却是隐隐明白了什么。 *** 一路平稳前行,颜璃恪守身为奴婢的本分,一日三餐,伺候梳洗,整理行礼,每次重复! 而墨昶作为主子,除非必要,对她多余废话没有一句。 主子高冷,奴婢乖巧! 主仆日常,主仆相处方式,完全没任何问题。既为主仆,本就应该如此。 像最初,主子被压在下,奴婢在上,那才是大大的诡异不正常。 画风对了。可不知为何,武安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是哪里呢?一时又有些说不清。 “水。” 墨昶开口,颜璃上前,把茶水满上放在他手边。 墨昶拿起轻抿一口,“下去。” “是。” 颜璃听令,恭敬退下。 颜璃转身,墨昶抬头,看着那纤细的背影,眼睛微眯! 王府奴婢的衣服,之前并未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搞这么粉嫩招眼的颜色是给谁看?! 特别是穿在颜璃身上,不止是招眼,简直就是花枝招展。 每日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是想勾谁的眼? 看到颜那身衣服的墨昶就觉得碍眼,看她那规矩乖巧的样子,更是不顺眼。 通房丫头的事就做了一次,他还未开口,她就自行决定不做了,谁给她这么大的权利?! “主子,用饭了。” 武安声音入耳,墨昶收敛眼中神色,起身走出去。 鱼,肉,蔬菜,汤,饭菜很丰盛! 墨昶在饭桌前坐下,看一眼桌上的菜,抬眸,看向颜璃,“你做的?” 这话,不是明知故问吗?每日的饭菜不都是她做的。 颜璃颔首,“是。” 墨昶听了,没什么表情道,“明日开始做的清淡些,王府没有金库,经不起你如此挥霍。” 武安听了,眼帘动了动。主子对颜璃,不对劲的地方就是这里! 对其他人下属,主子可从未有过没事儿找事儿的时候。可对颜璃,主子却是经常有意刁难。 之前,说饭菜清淡的是他。而现在,说饭菜太过丰盛的还是他。这不是没事儿找事是什么? 颜璃听了,好似一点没觉得自己被刁难,依旧柔顺道,“奴婢知道了。” 墨昶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夹一口菜放口中,面无表情嚼着:吃的这么丰盛做什么?吃的精力旺盛,有劲儿又没处可使! 饭后,墨昶小憩。颜璃守在外,打个哈欠忍不住有些犯困,但却规规矩矩站着,不去想着偷懒。因为,王爷大人可真是不好伺候。 不过,虽难伺候,但也说不上折腾。更多时候也就是不给她好脸而已。 武安看着规矩站着的颜璃。心里多少是有些佩服的,能狠又能忍,这绝对是个厉害的主儿。 等到入京之后,待赵家和颜家发现和他们舍弃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不过,恶劣的事都做了。再后悔也晚了。除非,颜璃是个心胸大度,无比善良的不去计较那些。可是,她是吗? 午后,避过太阳最灼热的时辰。待太阳西去,动身出发。 “水。” 听到马车内的声音,颜璃扶着车壁走进去,拿起就摆放在墨昶手边的水壶,倒一杯水递过去,“王爷,请用。” 墨昶接过喝一口,眼帘都未抬,递过去。 颜璃伸手接过,指尖碰触,墨昶不由抬眸,却看她一脸寡淡,毫无所觉,拿过茶杯放下。 墨昶看此,舌尖无意识顶了顶后牙槽,开口,“有没有什么要跟本王说的?” 颜璃听了,抬眸。看着墨昶,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 她有什么跟他说的呢? 思索了一下,开口,“王爷,奴婢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嗯?” “奴婢每个月月钱多少呀?” 墨昶听了,面无表情道,“月钱或小命,你只拥有一样。你想要什么?” 这是选择题吗?分明是送命题。 颜璃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被武安打断。 “主子,前面好像出事儿了。” 颜璃听了,要出口的废话咽下。墨昶看她一眼收回视线,“派人过去看看。” “是。” 颜璃麻溜走出马车,避免再次被人发难。 站在马车外,静静守着,静静候着。不多会儿,看一辆马车驶来,走进,马车停下,随着一只纤纤玉手伸出,之后一道纤瘦的人儿从马车上被扶下来。 身似扶柳貌如花,不胜娇弱惹人垂怜。 “主子,是裴小姐。” 武安上前禀报,墨昶听言,掀开车帘走下来。刚站定,一道人影直扑到他怀里,“逸哥哥,呜呜呜……” 腰身被人抱住,墨昶诡异的下意识看向颜璃。 第105章 如此投怀送抱 腰身被抱住,墨昶诡异的朝颜璃看去,看她只是低着头恭敬地站在一旁,墨昶瞬时移开视线。 “逸哥哥,呜呜呜……” 亲密的称呼,委屈的哭声。 声音入耳,武安望着那靠在墨昶怀里的人,眉头不由皱了皱,年幼不懂事时,裴小姐这么喊主子倒也没什么问题。特别那个时候,主子跟裴世子走的很近,裴玉儿年幼无知对着裴戎叫哥哥,对着主子也叫哥哥。可以说是童言无忌,没人跟她计较。 可现在,她也已过了十六了吧!这年岁,又身为高门小姐,应该知道何为尊卑,何为规矩,何为……男女有别! 现在裴玉儿的一言一举,都太过没规矩。 武安正在想着,看裴玉儿忽而从墨昶怀里退出,随着跪地,惶然不安道,“臣女一时惶恐,失了分寸,请王爷责罚。” “无碍,起来吧!”墨昶温和道。 “谢王爷不怪之恩。”裴玉儿说着,从地上站起,或是太过紧张,也或是身体太弱。起身,脚下一个踉跄,身体不稳,向前倒去。 眼看人将倒下,一直静站着的颜璃,陡然接收到一道沉厉的视线。抬头,还未反应过来,胳膊一紧,突然被拉了过去,被挡在墨昶身前,眼看裴玉儿朝着她倒下,眼帘微动,伸手将人扶住,“裴小姐小心!” 将人扶着站稳,余光看墨昶走开,站在几个护卫装扮的年轻男子跟前,“怎么回事儿?” 墨昶开口,裴府护卫跪下,禀报,“回王爷,小姐本在郭家(裴玉儿外祖家)给郭老夫人伺疾,前两日忽听闻府中人说镇国公他老人家身体不适,小姐心里万分挂念,就匆匆带着小的几人回京赶,没曾经刚在前面遇到了一帮流匪意图不轨,幸而遇到王爷。不然,小的就是万死也难以赎罪!” 护卫说完,脸上神色仍是心有余悸。他已如此,裴玉儿身为身娇肉贵,养尊处优,从未经历过什么风雨的高门小姐,就更是吓到差点晕死过去了。所以,刚刚见到墨昶才会那么激动,激动到忘了分寸。 墨昶听了,转头看向武安。 武安随禀报道,“那些流匪属下已让人去追捕了,逮到后就交由官府处置。” 墨昶点头。 裴府护卫望着墨昶,跪地请求,“王爷,可否允小的随您同行回京?” 同墨昶一起回京,自然是为这一路寻求一个庇护,不必再为安稳而担忧。 这一请求,无论是看在裴老太爷的面儿,还是看在裴戎的份上,都不好拒绝。 “颜璃,扶裴小姐上车。” “是。”得令,伸手扶住那娇弱的人儿,“裴小姐,请。” “多谢王爷恩典。”俯身谢恩,不胜娇弱,不胜感激。 “无需多礼。”墨昶说完,抬脚走上马车。 颜璃将裴玉儿扶上裴家马车。就在想,她是不是应该留下来守着这娇小姐的时候,被叫走。 “颜璃,王爷唤你过去。” “是。” 颜璃离开,车帘放下,裴玉儿缓缓靠在车壁上,心跳依旧不稳。这砰砰的心跳,除了残留的后怕还夹带着其他。 逸安王爷,没想到能这么巧刚遇到他。这,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想到墨昶那俊美的面容,还有刚才那一碰触,裴玉儿不由悄悄红了脸颊,满心悸动。 五年前,失踪许久的逸安王重回京城。那时候,她才将十二岁。 十二岁,望着俊美儒雅,雅人深致的逸安王,情窦初开,暗暗喜欢,暗暗遗憾,遗憾自己年岁太小。纵然心里喜欢,心中向往。可与逸安王妃的位置,怕也只能是无缘。 然,不知是不是老天有意成全。她本以为在坐稳逸安之位后,很快就会娶正妃的逸安王竟然至今都未成亲。 而现在,她已经十六了,到了可以议亲,亦可以……嫁于他为妻的年岁了。 想着,裴玉儿抬手轻轻摸摸脸颊,触摸到自己那柔滑的肌肤,她的样貌,他应该也是满意的吧。 样貌,身姿,才华,家世! 以上这些,在京城她无一不是个中翘楚。再加上逸安王爷同她哥哥的关系。如此,为逸安王妃,她应该是最合适的那一个吧! 想到这些,裴玉儿心跳如鼓,心里满是憧憬和期盼。 这一边,裴玉儿春心萌动,畅想无限。另一边…… 武安看一眼坐在马车外颜璃,心里腹诽:裴玉儿的婢女在与流匪对持中被刺身亡。他还以为他家主子看裴玉儿跟前连个丫头都没有,会让颜璃过去伺候呢。 结果,他想多了。主子果然不是那么体贴的人,纵然是裴玉儿是裴世子的妹妹又如何?这些年来,他还未见过主子对那个女子有过怜香惜玉的时候。 “颜璃,进来。” “是!”被召唤,颜璃扶着车厢往起身。 武安骑在马上,收回视线,比起裴小姐,或许主子更需要婢女。 “王爷。”颜璃进来,望着逸安王,等他吩咐。 看着脸上除了恭敬,就剩淡然,再无其他情绪的人。墨昶无意识转动着手指上的玉扳指,静默少时开口,“你对裴玉儿怎么看?” 颜璃听了,眉头微动,随着如实道,“回王爷,奴婢对裴小姐并不了解。所以,没什么看法!” “本王没让你说看法,只问你,第一眼看到她的感觉?”墨昶不咸不淡道。比如,裴玉儿抱他那一下,她什么感觉? 王爷内心随想,颜璃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是就他的问题,回禀道,“裴小姐很漂亮!” 墨昶听了,往后靠了靠,看着她,淡淡道,“还有呢?” “身段也好,身上还很香。” “是吗?” 颜离颔首,一个‘是’还未吐出口…… “滚出去!” 三个字,不带火气,但却充斥着满满的冷意。 看看说变脸就变脸的男人,颜璃掀开车帘走出去。他对她一直没好脸,已是见怪不怪。只是,主子这么难伺候,该怎么办才好呢?不能吊起来打一顿,也总不能一直靠祈祷指望他早日恢复人性吧! 主子眼可见的越发不好伺候,让人不免头痛。而马车内…… 长的漂亮?身段很好?还有,身上很香?! 想到颜璃刚才夸裴玉儿的说的话,墨昶心里冷哼:她是想做媒婆吗? 没眼色的混账! 京城*镇国府 裴仁坐在下首,看着坐在主位上的裴老太爷。 从接到刘言的信,裴老太爷对着那封信反复的看了已经有近半个时辰了吧! 静看,静思,可就是不说话。让人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还有,那信上到底写了什么呀!值得看那么久。 裴仁心里实在好奇,忍不住开口,“祖父,刘管家写信回来,可是又什么要紧的事吗?” 裴老太爷听言,抬头看向裴仁,眉头皱了皱,“你怎么还在这里?” 裴仁:…… 他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待坐这么久,竟然都没发现他的存在么? “这里没你的事,你哪里凉快哪里待着吧!”裴老太爷摆手,直接赶人。 裴仁嘴巴动了动,最后一言不发,抬脚往外走去。走出屋子,抬头望望天,长叹一口气,心里暗腹:其实有的时候他好像还挺羡慕裴戎的。 因为裴戎总是知道怎么气人。所以,在祖父跟前,就算是裴戎不在,祖父也不会忽视他的存在。而他则不然,就算是人在祖父跟前,他有时候祖父都看不到他。 很多时候,这心里还真是有些不平衡,有些心塞呀! 而就在裴仁心塞的时候,裴老太爷又默默做了一让很多人都心塞的决定。 人老了,真的开始变得任性了。 *** 从午后到傍晚,马车行驶到堰城。前行的护卫已寻好了庄园,到地方,直接入住既可。 四方小院,一方鱼塘,满院木槿,幽静,清香,不由令人心旷神怡。 “颜璃,过来准备晚饭!” “好。” 做饭,工作日常。 主子到地方梳洗休息,下人忙着安置东西,伺候主子吃喝等一切事宜。 清炒,凉拌,再加一个汤,清淡为主。 四菜一汤,两位主子刚好。 颜璃将饭菜摆好,两位主子缓步走来,颜璃自然转头看去,看到裴玉儿,视线顿了顿…… 一身白色襦裙,点点红花点缀,红白交错,娇艳飘逸! 一红色腰带系于腰间,让本就纤细的腰身,更显不盈一握,身姿愈显玲珑有致! 一身明媚的装扮,再配上那柳眉杏眼,精致典雅的小脸,整个人更显楚楚动人。 何为古典美,看裴玉儿便知。 比起初见时,那惶恐狼狈的模样。现在,这梳洗打扮过后,明显更加光彩照人了。 见颜璃看着裴玉儿时眼里那一丝赞叹,墨昶太阳穴跳了跳,他都没惊艳,她倒是先看的移不开眼了。 “王爷,您请。” “嗯。” 两人从颜璃身前走过。嗯,清晰感觉裴玉儿身上的香味更浓了。 如此精心装扮,是为取悦自己?还是,取悦某人呢? 颜璃垂首,随想。 墨昶在主位上坐下,裴玉儿在他身侧落坐,“这次,真是太过打搅王爷了。” “不过是举手之劳,五小姐无需放在心上。”墨昶淡淡道。 裴玉儿听了,抬头看向墨昶,柔柔道,“王爷同哥哥一样唤我玉儿就好。” 对于裴玉儿的话,墨昶淡淡一笑,却没接话,脸上神色温和却也疏离。 裴玉儿看此,心头紧了紧,一时有些慌乱。她是不是表现的太过直白了? 但墨昶却没照顾她人心情的爱好和习惯,转眸看颜璃一眼,凉凉道,“傻站着干什么?布菜!” 颜璃听言,不由抬眸,布菜? 【少在本王跟前晃,我没让人布菜的喜好。】 这话,好像也是出自眼前之口吧! 下令不用她布菜的是他。现在,嫌弃她站着不动的也是他! 他这喜好还真是说变就变,火气也是说来就来。 “怎么?本王的话没听到?” “奴婢知错!”颜璃认错,上前,开始布菜。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裴玉儿看到墨昶对着颜璃那冷凉的态度,本紧绷的心情不由的舒缓了许多。相比之下,逸安王对她虽不热切,但也已经是相当温和了。还有…… 裴玉儿无声打量着颜璃,看着那张娇嫩明媚的小脸,垂眸,本来这么一个长相可人的丫头在逸安王身边,她还曾多想过。现在看来,都是她想多了。 逸安王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怎么可能会看上一个丫头?特别这丫头看起来还没及笄吧!如此,就是做通房丫头都不合适。所以,她之前的胡思乱想真是多余了。 “王爷,这道菜的味道真不错,您尝尝!”裴玉儿说着夹起一块茄子放在墨昶碟子里。 墨昶点点头,但却没动那块茄子,只是不紧不慢的将颜璃夹来的菜送入口中。 裴玉儿看此,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一时有些难堪。 颜璃眼帘微垂,只是伺候着,对于那股尴尬的气流好似无所觉。而心里:王爷大人,绝对的月经男无疑。 每天都像是在月经期一样的男人,情绪,心情,反复的那叫一个快,令人防不胜防。 兢兢业业的将主子伺候饱了,颜璃端着碗在厨房开始喂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王爷,太妃娘娘她身体还好吗?”裴玉儿看着墨昶,关切道。 墨昶离京是因太妃娘娘病倒,很多人都是这么以为的,裴玉儿也是一样。 “嗯,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裴玉儿对着墨昶,挖苦心思的没话找话说。 按照现在的速度,再有三四天可能就要入京了。以后再想这样独处可就太不容易了,她不想每天躲在屋子里矜持着,就这么错过。 如此,裴玉儿说着,墨昶听着,不咸不淡的应着。眼睛偶扫一眼厨房,看着厨房里吃个没完没了,还越吃胃口好似还越来越好的人……墨昶耐性宣布告竭。 “去把颜璃叫来。” “是。”武安领命去叫人。转身,心里疑惑,他不是在跟前吗?是什么事还必须颜璃来做? 疑惑,很快得到解答。 “倒水!” 武安:就是倒水吗?这活儿他也很会做呀!难道颜璃倒的水味道会有所不同吗? 饭都没吃完,肚子还未填报就被叫来倒水的颜璃,一派温顺,拿起水壶把水满上,双手递过去,“王爷,喝茶。” 逸安王接过,轻抿一口放下,“烫了!” “王爷稍等,奴婢去换凉的来。” “嗯!” 得令,换凉茶。满上,递上前。 “凉了!” “那,奴婢去换热的来。” “嗯。” 当一杯水连番几次都不能令墨昶满意。如此,但凡有眼睛,长脑子的人都看出来了。他就是想找茬,没别的! “小姐,夜凉风大,您身子弱,还是先回屋歇着吧!”裴家护卫明显感觉到逸安王的不愉,赶忙适时开口道。 身边下人都已经开口了,再强留下来,那就显得太没脸皮了,裴玉儿起身,“王爷,那臣女就不打搅了,先行告退。” 墨昶颔首,裴玉儿抬步离开。临走,不由又望了望颜璃,明明她是被逸安王刁难了。可是,为什么她心里感觉有些发堵呢? 凝眉,心思沉思者,默然离开。 武安一直沉默着站在一旁,看一眼离开的裴玉儿,看看颜璃,又悄悄看一眼自己主子,垂眸,此时心里一种感觉:主子好似宁愿说些为难人的废话,也没兴致同裴玉儿聊过去,忆往昔。 “王爷,您看这次如何?”颜璃将茶水再次递上。 而这次,墨昶却是连接都没接一下,既面无表情道,“去换!” “是!”颜璃深深看他一眼,转身往厨房走去,眉头微皱。 之前也不好伺候。可是,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折腾,今天又是那股邪火再烧? 一口茶水,照死里折腾人。他这怕不是口渴,而是…… 颜璃想着,垂眸,遮住眼底神色,默默走进厨房,少时端着一杯水缓步走过来。走到墨昶跟前,没把茶水递给他,反而从拿出一颗小石子儿直接放到他手里。而后起身,往后退两步,脚尖点点地,“王爷,以奴婢之见,这个距离也许正好合适。”说完,后退,退到一定距离,向前,再次朝着墨昶走去。 墨昶坐在软椅上,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人,手指转了转手中小石子儿,眼底神色不明。而就在颜璃走到她刚用脚尖点的那个地方,墨昶手指微动,手中石子儿随着弹出! 石子儿弹出,朝着颜璃飞去,看石子儿擦着裙角飞过,看颜璃脚下忽而一个趔趄,人直直往前倒去,眼看就要扑倒在地,忽而手腕一紧,一股拉力,人随着落入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落入怀中,颜璃仰头,望着墨昶一笑,低语,“距离果然刚好!” 墨昶抿嘴,轻哼,不看她。 武安:…… 从疑惑不明,到全部看明。木木看着,心里:原来投怀送抱还能这么玩儿?!玩儿的城府缜密。关键……还玩儿出了你情我愿的味道。 主子石子丢出,又随着把人拉倒怀里。这一举,等于就是敞开了怀抱,在等着颜璃投怀送抱呀! 正想着,接收到一道视线,看自家主子轻飘飘的看过来。武安会意,一言不发悄然离开。 墨昶坐在软椅上,垂眸,看着怀里的人,面无表情道,“又扑倒本王怀里想作甚?” “这个嘛,请容奴婢想想。”颜璃手托着下巴,一本正经的认真思索起来。 看她不动不言,真的给他坐做起了木桩子,墨昶脸色渐渐开始沉下。 直到男人眼里又开始放冷箭,颜璃勾了勾嘴角,仰头,微微靠近,在咫尺距离,却又停了下来,静静望着他,轻轻舔了舔嘴角。 这动作出,墨昶眸色顿时一暗,面皮发紧,咬牙,勾死人的东西! 藏于暗处的暗卫,看颜璃未动,而自家一直貌似清心寡欲的主子,却是没受阻那份诱惑率先低下头去,还有那之后恨不得将人吞噬入腹的动作。暗卫默默移开视线,心里轻叹一口气,只能亲亲又不能把人吃了,这样不但不能止渴,反而更加折磨!何必呢? 亲过,颜璃无视墨昶眼底那深沉的欲望,尿遁走人。他既拉不下脸去说,她可不想再主动去做。 重口味的事,紧要关头做一次就好。现在,脖子上又没悬剑,憋死他,也当看不到。 给男人喂肉这种事,偶尔一次,经常吊着才是最好,频繁了你恶心,他也腻。 通房丫头的事,就做了个开头就不再干了,墨昶心里憋火。该死的丫头,及笄了再说! 翌日 清早吃过早饭,趁着天还凉快,既踏上了归程。这次,墨昶没有再没事儿找事,只是闭目眼神。而裴玉儿也没再可劲的献殷勤,这一日一路都格外顺畅。 可这顺畅,临到傍晚时分,被一封京城来信给打破了! 看到信上内容,墨昶抬头看向颜璃,脸色清晰可见的变得分外难看。 武安看墨昶神色有异,转眸,下意识的看一眼墨昶手里的信。当看到上面内容,眼眸瞬时瞪大,惊疑不定! 第106章 赐婚 遇袭 看墨昶和武安盯着自己,一个表情阴沉,一个惊疑不定。颜璃不明所以,什么情况?她站着不动也能犯错? 正不解,看墨昶把信丢到她怀里,凉凉淡淡道,“在此,本王也许该向颜小姐道一声恭喜。” 颜小姐?! 连称呼都变了,直接上了尊称了。如此,有种犯了大错被正式问罪的感觉。 颜璃看看墨昶,拿起信,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微动,表情变幻不定。 镇国公入宫请旨,请皇上为世子与颜璃赐婚,皇上已恩准,并当即下旨! 反复看过手里信,抬头看看墨昶,有些不确定道,“所以,我现在是准子妃了?”不是开玩笑吗?明明裴戎说娶她的时候,就是有口无心,就是闹着玩儿的。怎么突然就来真的了? 古代的门第之见呢?嫡出对庶出的看不上呢?这里没有吗?关于她的身世,裴家长辈们就这么接受了? 准世子妃?! 墨昶听了,呵呵一笑,不咸不淡道,“待到入京你接下圣旨,确实就是准世子妃没错。可现在……你还只是本王的奴婢而已。”说完,转身大步离开。 转身,嘴角那带着嘲弄的弧度消散,眸色沉下。 娶颜璃,裴戎只是出于算计,不存在真心,而最后墨昶也只会让它变成一句空话而已。然现在,裴靖竟然毫无防备的来了这一出!瞬时,让事情脱离了掌控。 这是百密一疏吗?不,只能说论作,世子还是比不上裴老太爷;只能说,墨昶对颜璃并未真正上心。不然,为何连先下手为强,这么简单粗暴的一步都没想过去做呢? 所以,现在看裴戎和颜璃亲事突然被定下,是裴老爷子先声夺人!亦是,墨昶无心的结果。 看看神色隐晦不明的颜璃,再看大步离开的主子。武安就一个感觉,事情变复杂了。 对颜璃这个人,主子是否心存喜欢,武安不能确定。但,就身体而言,颜璃让主子很满意,甚至有几分亟不可待的味道。但,当这一道圣旨下来,名分定下。那么,主子再对颜璃有身体接触,可就太不合适,也太说不过去了。 女人如衣服;友人妻不可欺;这两句话,不能当做没听过呀!特别,裴家与王府还关系着利益。若只为身体欲望,因女人而成为仇敌。那,完全是得不偿失,太不智,也太愚蠢了。 而这一点相信主子应该比他更加清楚。所以,当下最好的就是直接把颜璃交于裴家,随他们安置,她的事从此不再参与才是最好的。只是,听主子刚才话意,好像并没有直接撒手的意思。 武安凝眉,心头隐隐开始不安。 京城*镇国府 看看眼前红光满面,精神灼烁的老人,再看桌上那一道滚烫的赐婚圣旨! 风尘仆仆赶回来的裴戎,定定站着,眼睛不眨的看着,心头那个波涛汹涌,有什么即将澎涌而出。但,人却是死死沉默着,一句话不说。或是要喷火的地方太多,一时都不知道先喷哪里好了。 看着绷着脸,一言不发的裴戎,裴老太爷颇为稀奇道,“一段时间没见,你这是变深沉了?我们老裴家祖坟这是终于开始冒青烟了吗?”说着,看一眼桌上圣旨,“还是说,看到自己马上要娶媳妇了,突然就变得内秀了?” 裴戎听着,偷偷运气,不要跳脚,跳脚没意义,不能解决问题。关键是,他就是跳断了腿,眼前这位老爷子也不会放在眼里,只会当他耍猴。 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刘言,沉沉道,“你不是说人已经快不行了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刘言心里苦,实话不能说呀!刘家本就人丁单薄,不想全被灭了呀。 看刘言一脸愁苦,裴老太爷随着开口,“我是快不行了。你现在看我精神这么好,其实只是回光返照而已。”说着,长叹一口气,靠在椅背上,突然伤感道,“在临终之际,祖父总是要为你做点什么。知晓你对这个丫头中意。所以,就为你讨回来了。希望你以后好好过日子,没事多生崽,少作死!如此,祖父就是死,也没什么遗憾了。” 裴戎听着,面皮绷紧,嘴巴紧抿。回光返照?临终? 这伤感弄的跟真的一样。可是,说这话时,他是不是忘了应该先躺下装一个奄奄一息?! 看裴戎一脸隐忍,脸色难看,快内伤的样子。裴老爷子也不装虚弱了,起身,走到他跟前,望着他,眼神灼灼,开口,“裴戎,我听说你被那个丫头给收拾了。来,跟我说说她是怎么收拾你的,让我也长长见识,学习一下。” 裴戎听了,咬牙,“你就是因为这个才中意她的是不是?” “那是当然!一个能拿捏住你的孙媳妇儿,那是我梦寐以求的。”裴老太爷一点不掩庆幸道,“本以为我这辈子都难如愿了。没想到,现在愿望突然就实现了,老天开眼呀!” 刘言垂首,老太爷这是生怕世子不够火呀! 裴戎木着脸,静静看着裴老爷子。有些事之前就预料到了,比如:但凡能拿捏他的,老爷子一定会刮目相看。所以,颜璃得老爷子的眼,一点都不意外。但,裴戎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老爷子竟然会入宫请旨赐婚。 他不觉得这次搞得太大了吗? 想到四爷对颜璃那模糊不清的态度,裴戎深吸一口气,对着屋内下人,沉声开口,“你们都下去。” “是!” 下人得令,鱼贯而出。其中,刘言走的最快。生怕世子将他留下,用他脖子磨刀。 下人退下,屋内就剩裴戎和裴老太爷两人。 “这个丫头的身份,你都清楚了吗?”裴戎看着裴老太沉声道。 “当然清楚!颜璃——赵家骨血,却被拒认。颜子清外孙女,却遭厌弃。七年前被故意遗弃在蕲河,任她自生自灭。” 果然很清楚。 裴戎不咸不淡道,“既然都知道。那么,你就不觉得她同裴家门不当户不对吗?不觉得她做你的孙媳妇儿会让你丢脸吗?” 裴老太爷听了,嗤笑一声,“门第就是个屁!赵家倒是门第高,可赵家的闺女你愿意娶吗?” 裴戎:“我呸!” 直白,直接的反应。 裴老太爷看到瞬时笑了,抬手在裴戎肩上拍了巴掌,朗声道,“所以,比起那所谓的门第,自然是来的顺眼最重要的。祖父就是知道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给你选了颜璃做媳妇儿。” 裴戎轻哼,“不要说得这么好听。比起赵家女,她也没让我觉得顺眼多少。你选她,不过是因为她敢收拾我。”所以,少装出一副因他喜而成全的姿态来,他不吃这一套。还有…… 裴戎想到什么,嘴角垂下,嗤笑一声,“不过,颜璃虽然姓颜。可她身上流着的可还是赵家的血。所以,纵然赵家不认,也抹不去她还是赵家女的事实。如此,你现在还不是给我定了赵家女回来。” 裴老太爷听言,嘴角也是耷拉了一下,随着凶狠道,“定都定了,你乱挑什么刺儿?而且,我如此不恰恰说明我开明大度吗?你说想娶的,祖父不管她是哪家的闺女都给你娶回来了。你还想怎么样?”说完,又高声补充一句,“管她颜家人还是赵家人,反正最后她只会是我裴家人!如此,对自己家人,对自己媳妇儿你有什么不满的吗?” 当裴老太爷开始蛮不讲理的时候,你再说什么,都是废话,都是多余。反正,他绝对不会因为你有道理,就改变主意认同你。如此,何必再缠这个问题。 裴戎不跟他缠,转而肃穆道,“你既查了她的事。那么,你也应该知道,四爷对颜璃很是有些不同吧?” “知道呀!四爷对她的厨艺好似很喜欢。” “四爷喜欢的可不止是她的厨艺。”肯定还有些别的,虽然还未完全确定,但那异样裴戎感觉得到。 裴老太爷听了挑眉,“不止厨艺?那还有什么?” “人,她的人!四爷对她也很似有些中意,这一点你没探查到吗?”裴戎盯着裴老太爷道。 裴老太爷摇头,理直气壮道,“四爷的事我哪里敢查?”说完,凝眉,“你是不是搞错了?如果四爷真的中意她,那你说娶她的时候,四爷就没说什么吗?” 裴戎听言,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就又听裴老太爷说道…… “四爷没直白的说,那就是没有!特别现在赐婚圣旨已经下了,颜璃就是我裴家的人了。所以,这些不确定的,模拟两可的猜测你最好打消了,也不要再说起。万一传出去坏了你媳妇儿的名誉,小心我再把你送到大漠北去。” 说完,拿起桌上的圣旨,塞到裴戎怀里,“你媳妇儿这几天应该就回京了,你把这个拿给她,让她也适应一下,然后带她来见我。”发号施令,走人。 裴戎站在原地,看着裴老太爷虎虎生风的背影,看看手里的圣旨,眉头皱起。 四爷对颜璃的不同,老爷子真的一点不知道吗? 不! 裴老太爷怎么不知道,他全部都知道。所以,才会犹豫了那么久之后,毅然决然的入宫去求了一道赐婚圣旨。 裴老太爷走进内室,拉开抽屉,拿出那一张泛黄的宣纸,脸上神色变得厚重。 父亲,儿媳别无他求,唯怨吾儿一生平顺安好! 这一纸书信,这一句话,是裴戎母亲临终时最后的请托。裴老太爷一直铭记,也答应过一定会做到的。 护裴戎一生平顺,安好,他一直在尽力! 而在裴戎的亲事上,裴老爷让自己不要再去精打细算,不再去思索其中利弊,甚至不去考量对裴家会带来什么祸端。 他赌上了整个裴家的命数,为裴戎求来了这门亲事! 说赌上整个裴家的命数,并不为过。因为…… “四爷对颜璃只是有些不同吗?”不,那根本就是动了心思。虽还不到十分喜欢的程度。但,对于四爷那种冷情的人来说,三分喜欢,两分用情已是难得了。 所以,明知四爷对了心思,还先一步为裴戎求来了这道赐婚圣旨。如此,相当于是虎口夺食。若真的因此将四爷触怒。那,对裴家来说,绝对是有害而无益! 所以,这一门亲事,从利益看,是绝对不理智的。但,在探到裴戎动了江家老太太,颜璃的反应后…… 【你不是想让我死吗?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来。只是……】 【你在弄死我之前,我要你求着我,求我好好活着!】 那一个举动,这一句话,让裴老太爷惊艳。 有心,有胆儿!做裴戎的媳妇儿,没有谁比她更合适。 比起利益联姻,他更愿意为裴戎找个有心的人。希望有朝一日,颜璃也能像护着江老太那样护着裴戎。那样,裴戎这一生才不至于缺失太多。 母早亡,还是死于自己父亲之手。 那一幕,那一过往,裴戎这一辈子恐怕都忘不了。所以,对裴家,裴戎才会如此厌恶,对裴桓(裴戎之父)才会如此仇视。 裴戎母亲早亡,是裴桓之过,也是他裴家亏欠。 所以,裴老太爷对裴戎偏心,是出于对这个孙子的喜欢,也是出于对他母亲的亏欠! 想到过往,裴老太爷眼里溢出一抹怅然。现在,他只希望这一桩亲事能够平顺结成。 所以,四爷说把裴戎送到大漠北,是他个祖父的意思,他认。 四爷说,他病重,哄骗裴戎回京。那么,他也认。 两次,四爷因颜璃对裴戎使手段,裴老太爷都算到自己头上,他什么都认下。只要裴戎不能明确知道四爷对颜璃就是喜欢着就好。不然,凭着裴戎对四爷的歉疚之心。这份赐婚圣旨,他一定不会接。 想到这些,裴老太爷轻轻吐出一气,默默希望四爷再骄傲一些,再无情一些,不要轻易承认自己对颜璃动情的事实。 最是无情帝王家。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动心动情对于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来说,是大忌!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四爷就算是察觉到自己面对颜璃时有异样情绪,第一反应也只会是本能的排斥,而不是欢天地喜的接受。 只是,男人在感情的事上,太过深沉,可不是好事儿。裴老太爷是过来人,很多事他可比四爷看的清楚明白。 所以,先下手为强,他做了,而四爷没有。 *** 镇国府求娶颜璃为世子妃! 这消息一出,京城总多人第一反应:颜璃?颜璃是谁? 不知道颜璃是哪个的疑惑着,知晓颜璃是什么身份的震惊着。这其中,包括颜家和赵家! “颜璃?她还活着?!” 一夜风流,倍感羞辱,迁怒后辈,造就颜璃之母一生悲凉,又造就颜璃童年灰暗,流离至今的颜子清。听到这一消息,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颜老夫人看他一眼,神色淡淡,“她是死,是活,好像都跟你没关系。” 颜子清听言,抿嘴,“你说的没错,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说完,起身走人。 颜老夫人垂眸,拿起手边的抹额静静绣着,眸色起起伏伏。 颜璃! 这名字是她取的。可是,她现在却已经想不起那孩子长什么样子了。 所以,纵然这个‘颜璃’真的就是她颜家骨血又如何?她的荣宠,跟颜家也没什么关系。 给人以屈辱,又想沾人以荣华。呵呵……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相比颜老夫人的平静淡然。赵家可就完全不懂了! “父亲,裴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赵喧看着赵太傅,脸色不佳,心里满是疑惑不解。 赵太傅没什么表情道,“你觉得呢?” 赵喧摇头,诚实道,“儿子不知。” “我也不知。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赵太傅幽幽道,“这个你万分厌弃的女儿,怕是彻底跟赵家对上了。” 对上就对上。不过一个贱丫头儿,赵喧一点都不放在眼里。他现在不明白的是,裴家为何会选颜璃这么一个身份卑贱的人为世子妃! 裴靖他是老糊涂了吗? 不,裴靖这个老狐狸可没有糊涂的时候。所以,他既选了颜璃为世子妃。那就一定有原因! 而这其中缘由,赵太傅一定会探究个明白。 *** “王爷,可以用饭了。”颜璃恭敬道。 墨昶什么都没说,抬脚走向饭桌。 已在饭桌旁站着的裴玉儿,赶忙俯身请安,“王爷。” 墨昶颔首,淡淡道,“出门在外无需多礼。” “是。” 两人坐下,墨昶一言不发,静静用饭。而裴玉儿看着墨昶温和的面容,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开口说什么。 虽从逸安王脸上看不出什么。可是,身上那股迫人的气势,让裴玉儿倍感压力。现在别说聊家常,连大喘气都不由小心翼翼的。 低头静静吃着饭,心里疑惑不定:明明前两天逸安王并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气势陡然大变呢?是发生什么事了吗?还是,因为对她不喜才这样的? 裴玉儿胡思乱想着,患得患失。 颜璃站在一旁,垂首静静站着。 王爷大人自赐婚消息之后,忽然变得好伺候了。不再挑剔茶水的凉热,也不再挑剔饭菜的咸淡。甚至于,他已经不屑跟她说话,连个眼神都吝啬给予。如此,希望他保持下去。颜璃心里这么希望着。但…… 偶尔接收到四爷不经意投来的视线,那深谙莫名的眼神,又让人本能感觉后脑勺发凉,一股风雨欲来之感骤然而生,让人心里不安。 他折腾,你头痛。 他不折腾了,却又诡异的让你感到紧张。 颜璃眉头微皱,跟在这位爷身边,真是让人倍感压力。 一顿饭,各有心思。 吃过午饭,没有停歇,直接赶路。 裴玉儿坐在马车上,皱着眉,轻轻按着自己的腰,表情有些隐忍。突然连续赶路,让裴玉儿感觉有些吃不消。 相比前几天的平稳缓行,逸安王突然加快行程,是京城有什么紧要的事吗? “倒水!” 听到声音,颜璃掀开帘子走进去,水倒上,送上,“王爷,请用。” 墨昶接过,轻抿一口。 颜璃静候一会儿,看他没别的吩咐,起身,轻步往外走去,一步刚迈出…… “坐下!” 闻言,脚步顿住,转头看向墨昶。 “怎么?没听到本王的话?” 听到了! 颜璃把脚收回,在他对面坐下,静待他开口。 静默良久,就在颜璃以为他只是叫她坐下,其实什么事也没有时,墨昶开口了,不咸不淡道,“跟镇国府世子定亲,心里可愉悦吗?” 颜璃听了,如实道,“回王爷,心里没什么感觉。”更多是不能理解。 嗯,这点看出来了。她也该庆幸,幸而她没表现的欢天喜地。不然,这会儿她就不会是在这里坐着了,可能是已经躺下不能动弹了。 墨昶轻抿一口茶水,淡淡道,“如若让你跟蕲河明子定亲呢?与世子相比,哪个更好些?” “自然是世子!” 明子和世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但相比之下,裴戎的坏,还是比明子渣好一些。特别这还是皇上赐婚,大不敬的话她还是少说一点好,免得又被某人生成把柄了。 墨昶听了,放下茶水,凉凉道,“你倒是诚实!” “不敢欺瞒王爷。” 这恭敬忠诚的话,墨昶听到却一点儿没觉得顺耳。原来她心里对裴戎竟然是中意的,极好! 墨昶无意识转动着手指上玉扳指,“既然如此。那么,与本王的事,想好如何跟世子坦白了吗?” 颜璃听言,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看着墨昶,沉默了一会儿,开口,“奴婢听王爷吩咐。” 她倒是不怕如实的说,只要墨昶没意见,不会给她定个满嘴是非之罪就行。 “那就跟世子如实的说吧!”到时,他倒是要看看裴戎会作何感想? “奴婢遵……”话没说完,马车猛的一个颠簸。颜璃迅速伸手扶住车壁,稳重自己身体。 墨昶转眸,看一眼颜璃扶在车壁上的手。垂眸,明明比起车壁,离她更近的是自己的身体。可是,她宁愿舍近求远也不伸手抓着他。这是忽然懂得矜持了?还是定亲了,都开始为裴戎守身如玉,开始懂得跟他保持距离了? 一念入脑,眸色沉下。 颜璃不明所以,只是看着刚才还清贵冷傲的男人,突然又变了一副嘴脸,眼神露出不善。 她哪里又做错了吗? 看着墨昶那冷凉的眼眸,颜璃凝眉,性情如此变幻无常,让人直感自己脑子开始不够用,好像无论做什么都能惹到他! “主子,遇到阻碍了。” 武安声音入耳,随着裴玉儿的惊叫随之响起。 “啊……” 听到,颜璃眼帘微动,掀开车帘一角往外望去。 数百名黑衣蒙面人,拦于前。眨眼间,刀光剑影起,风起云涌,四面八方,朝着马车进攻,刺杀搏命,意图狠戾直接,就是要取你性命。 颜璃看到,放下车帘,转头看向墨昶。 平静,凉淡,不起波澜。面对如此场面似已习以为常,见怪不怪。 “害怕吗?”墨昶看着颜璃问。 颜璃点头,“有些。”毕竟是搏杀,自己又没绝世武功,又做不到无畏生死。所以,自然也会紧张害怕。 “害怕是对的。只是,在害怕之余,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吗?” “王爷的婢女。” “极好!” 还知道是他的婢女,未把自己当成世子妃。 “王爷,王爷……” 随着声音,看裴玉儿苍白着一张脸,惊慌失措的爬上马车,望着墨昶,眼圈泛红,声音抑制不住的带着颤意,“王爷,刺客,有刺客!” 看着裴玉儿那惶恐的样子,再想到她的姓氏,墨昶眼底划过一抹厌色,抬脚大步走下马车。 对‘裴’这个字,现在由衷的不喜。 “主子!” “看着她,别让她乱跑。” “是。” 武安领命,派人守着马车,护住裴玉儿。 看着缩在马车内颤颤发抖的裴玉儿,颜璃抬脚走下马车。 四爷刚问了她身份,就是要她记住她的本分。所以,护好主子,她也才能得好。不然,本就对她多有挑剔的主子,恐怕要直接上手收拾了。 一场豁出命的索命刺杀,凶狠到了极,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全程只攻不守,不顾一切朝着目标进攻!血腥而残暴,再加上不凡的身手,纵然逸安王府暗卫武功极佳。但,这对持一时半会儿也是难分高下,一时也是难以脱身。 颜璃挥动手中长剑,攻守并进。 刀光剑影之中,站着不动,那是找死。只有弄死对手,才是生机! 兵器碰撞,腥风血雨,一个不慎,不是别人死自己! “小心!” 两字入耳,颜璃后背涌上一股寒意,心头一个激灵,本能感觉不妙,猛的转身! 转身,长剑已至眼前,闪避,后退,防守都已开不及! 颜璃看此,眸色一暗,脚步快速移动,不退反进,受伤总比死掉强,眼见长剑就要落身上! 砰! 危机一瞬,一声钝响,长剑挡下! 颜璃抬眸…… 第107章 入京 颜璃抬眸,看到眼前人……陌生,一张不认识的脸! “主子,小心!” 惊呼入耳,颜璃随即望去,只见一道寒光划过,血色溅出,四爷洁白的衣服染上一抹血红,护卫当即上前,护! 墨昶低头看一眼臂膀上那一抹腥红,抬眸看向颜璃,眼底神色一片深谙,莫测隐晦,带着一丝异样,却又让人探不清,看不明那是什么。 颜璃看着眉头微皱,想仔细看个分明,墨昶却已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你是颜璃,颜小姐吗?” 听到声音,颜璃回神,看着眼前出手为她拦下那一剑的人,颔首,“我是颜璃,敢问公子是?” “我叫裴仁,是裴戎的堂哥。”看着颜璃那张精致明媚的小脸,裴仁彬彬有礼,满是温和道。 颜璃听言,神色微动,原来是裴家人。 “多谢裴公子刚才出手相救。” 看着颜璃诚恳且平稳的表情,并未因他是裴家人有何异样,裴仁眼帘动了动,而后摇头,客气道,“不过是举手之劳,颜小姐无需放在心上。”说完,又看她一眼,微微一颔首,转身朝墨昶走去。 一场凶残的刺杀,因裴仁和镇国府护卫的出现,很快得以平息。 “堂哥,幸好你及时赶到。不然,呜呜呜……”裴玉儿对着裴仁泪眼汪汪,脸色惨白,身体还在瑟瑟发抖。 一路遭遇两次厮杀,这一次比起第一次还更加可怖,简直是血肉横飞。如此,对于裴玉儿这么个未经风雨的娇小姐,怎么能经受的住,没直接晕死过去已经是了不起了。 裴仁看着泪水连连的堂妹,轻轻拍拍她背,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可心里,对裴玉儿刚才的话,听着实在感到不妥。好似他没过来,王爷就不会护着她似的。 裴玉儿刚才一言,或只是太过恐慌无心之言。但,逸安王府的人听在耳中,怕不会这样认为。 裴仁想着,转头,看到不远处正坐在马车上,由护卫包扎伤口四爷。收回视线,对着裴玉儿道,“你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要去。”说完,大步走向四爷。 裴玉儿也想过去表关心,可是她这会儿腿软的厉害,实在是走不动。 “王爷伤势可有大碍?”裴仁关切道。 “不过皮外伤,并无大碍。”墨昶淡淡道。 “那就好,那就好。”说着,对着墨昶跪下,恭敬道,“王爷,这一路多谢您护着舍妹。不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岔子。” “不过举手之劳,裴大少无需客气,起来吧。” “谢王爷。”裴仁起身,看着四爷,叹了口气道,“祖父知晓玉儿擅自离开郭家,就赶忙派微臣来接人了。没曾想,半路出了点岔子走错了路晚了半日,给王爷添了许多麻烦,实在是不应该。” 道谢,并解释,他碰上这一场厮杀,纯粹就是巧合,绝无其他。 “来的正是时候。” 墨昶话刚落,武安紧绷的声音入耳,“主子,剑上有毒!” 闻言,裴仁心头一跳,有毒? 一直静站着的颜璃听言,抬眸往墨昶伤口看去,看到那一道伤痕周边开始泛起黑青的皮肤,凝眉。 “颜璃!” 武安开口,颜璃回神上前,伸手从腰间拿出一个药瓶,打开倒出一粒,走到墨昶跟前递到他嘴边,“清毒的,应该能暂时压制毒性。” 颜璃举动,武安一点不意外,完全不讶异。她会医术,这一点在她收拾裴戎时,还有江老太病倒时已探到。虽然至今未查到她这一手是跟谁学的。但,现在这点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能用到。 看着颜璃递过来的药,墨昶看她一眼,却是没动,只是开口,“武安!” 武安上前,看自家主子却是不再吭声。武安愣了一下,琢磨了一下,随着拿过颜璃手里的药,递给过去,“主子!” 墨昶接过,放入口中。 颜璃看看自己手,她手上是沾了屎吗? 裴仁不明所以,就感到这氛围怪异。 武安心里吐出一口气,压下心里多余的念头,看着颜璃肃穆道,“接下来如何?” “距离最近的住家或客栈还有多远?” “至少百里有余!” 百里,太远了! “搭帐吧!然后准备些热水来。” 武安颔首,护卫开始忙活。 对颜璃,武安还是信任的。信任她的医术,相信她的聪明。凭着她的脑子,就算对主子忠心有限,但也不会妄动手脚,除非她是不想活了。 一通忙活,安定下来。武安随同颜璃在账内为四爷治伤,裴仁和裴玉儿被隔离在外。 “堂哥,王爷他不会有事儿对不对?” 裴仁听了,眉头皱了皱,之前没在意也不觉得,今天才发现,自己这个堂妹怎么这么不会说话。 “王爷吉人只有天相,自然不会有事。” 听到裴仁染上沉厉的语气,裴玉儿心头一跳,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话很是有些不妥了,明明是关心听着却更像是诅咒似的! “堂哥,我就是太担心了,有些口不择言了。”裴玉儿忙解释道。 裴仁点头,静静守着,却是不再说话。 裴玉儿脸上那真切的担心他看的清楚。也因此,才更不愿多说什么。言多必失,裴玉儿对逸安王的爱慕之情,她还是藏在心里就好,千万不要给说漏了。不然,丢脸的只会是她。 如裴玉儿这种娇气,单纯,甚至有些蠢的女子。逸安王是绝对看不上的!倒是祖父为裴戎求来的那位世子妃…… 祖父既然选中了她给裴戎做媳妇儿。那么,颜璃就定然有不同之处。这一点,裴仁预料到了。现在亲眼看到人,算是证实了他的猜想。 一个在刀光剑影中,还能处变不惊,沉着应对的人,确实跟京城的高门小姐不同。不过,他刚才自报家门后,她的反应是不是也太过平静冷淡了些?难道是,她还不知道已被赐婚的事吗?可能是! 不然,初次见到夫家人,表现不应该这么清淡才对。 不过,颜璃不知道,王爷定然知晓。虽然他人还未到京。但,京城的事他却是了如指掌吧! 只是,王爷既然知晓,还这样把颜璃带着跟前当做丫头,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裴仁站在外,思索着。 帐内,颜璃静静给四爷探着脉。 墨昶垂着眼帘,看着那搭在自己脉搏上的手指,白皙却又粗糙,一个连手都够不上细皮嫩肉的丫头,实在没什么可稀罕的。 让自己嫌弃着,看那只手移开,温热不在,墨昶眼皮垂下。 “毒性猛烈有点棘手,我写个方子,如果你能把上面的药弄来,问题应该就不大。”颜璃说着,拿起毛笔开始写药方。 武安听了,凝眉,压低声音,紧声道,“如果弄不来呢?” “那王爷可能就要受点罪了。”颜璃头也不抬道。 一句话,说的平稳,寡淡,一点起伏都没有。 紧张呢?担忧呢? 一点感觉不到! 再看颜璃那手起手落,握着稳稳的笔,不见一点慌乱的样子。武安不由的看向自家主子。看他,也正看着颜璃,脸上表情很是平静,平静的……有些让人头皮发紧。 “好了,你派人去找药吧!越快越好。” 武安接过,看着上面药,紧绷的心不由的舒缓了些许,随着疾步走出。 颜璃抬脚走到墨昶跟前,看着他有些泛白的脸色,倒出一颗药丸,递过去,“王爷,再吃一粒吧!” 墨昶未动,只是看着颜璃。 颜璃:差点忘了,他不要她给的药。如此,“奴婢去喊护卫过来。”说着,刚要起身,就听…… “喂我!” 闻言,颜璃脚步顿住,转头,看着墨昶那没什么表情的脸,脚收回,在他面前蹲下,将药递到了他嘴边,看他张口,放入,忽而…… 嘶! 墨昶突然向前,颜璃手指被狠狠咬住。那力道,骤然的痛意,疼的呲牙,眼泪差点飚出。 “手,咬到手了。”忍着痛道。 咬的就是你! 心里冷哼一声,牙齿用力。看颜璃疼的眼里染上水色,小脸皱成一团。 墨昶这一用力,咬她,明显不是无意而是故意。 颜璃忍着踹人的冲动,开口,“松口!”话落,低呼,“啊……” 该死的,不但没松,反而咬的更狠了。这一下子下去,墨昶尝到了丝腥甜味儿,看颜璃眼角溢出水色,不紧不慢松口。 血! 看着被咬出血色的指腹,颜璃盯着墨昶,嘴巴微抿,那剑上涂的狂犬病毒吗?让他一个王爷竟然连身份都不顾,开始下嘴咬人了! 咬她手指都是轻的。其实,墨昶更想咬别的地方。只是,暂时忍了。 “颜璃,你知道主子若死,奴婢是要随着陪葬的吗?” 颜璃听了,不说话。 墨昶看一眼她手指,抬手抹去自己唇上可能沾染到的血色,看着她,凉凉道,“如果不想陪葬。最好把自己主子的生死搁在心里。不然,他在临死前,一定会先弄死你。这话,你最好给我谨记。” 阴沉,直白的警告砸下,又丢出俩字儿,“出去!” 颜璃看他一眼,起身走人。 墨昶看着颜璃的背影,眼底带着沉怒,还有隐忍。 颜璃走出帐篷,裴玉儿既疾步走上前,急声问,“颜璃,王爷他怎么样了?可还好吗?” “嗯,王爷还好!” “那就好,那就好!” 看着满脸为里面魔王担忧的裴玉儿,再看一脸关切的裴仁,颜璃未再多言,抬脚往马车走去。 “堂哥,王爷没事真是太好了。” 裴仁点头,望着颜璃的身影却是若有所思,刚刚明明听到帐内有异样声音的。可从颜璃脸上却什么都看不出。 京城 夜幕降临,天色突变,漫天乌云,狂风阵阵,一股疾风骤雨将来之势! 如此天气,为这燥热的夏天,带了些许凉意。但,却并未让人感到舒爽,反而更添烦闷。 书房内,昏黄烛光下,一人看着手里的纸条,眼里盈满失望。 又失败了! 想除掉墨昶果然没那么容易! 不过,来日方长,他就不相信弄不死他。 心里冷哼一声,满目冷凝,拿起手里的纸条在烛火上点燃,看它化为灰烬,又消散在风中,不留一丝痕迹。就如这一次的刺杀,让墨昶痕迹难寻。 *** 不得不说,王府护卫果然不一般,还真是什么药都能弄到。 “如何?主子身体可还有大碍?”武安紧声问。 “没什么大碍了。不过,还要再喝一阵子药。” 武安听了,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墨昶听言,看向颜璃,再喝一阵子药?真需要喝那么久吗?为什么感觉她纯粹是想苦死他呢! 刚才的药,是墨昶至今为止喝过的最苦,最涩,最犯恶心的。那味道,让墨昶感觉被作了。 被墨昶盯着,颜璃当感觉不到,静静做着自己的事。 武安看着收拾药碗的颜璃,才发现她手指抱着,这是受伤了吗? 武安看着,嘴巴动了动,最终没开口去问,本能感觉,做一个对颜璃漠不关心的下属,才是让主子满意的下属。 所以,还是少操心吧! 颜璃将碗收起,“王爷早些歇息,奴婢告退。”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本以为,会是一夜好梦。然,在天将亮的时候,被急匆匆喊起。 “颜璃,快起来,主子发烧了!” 闻言,颜璃睁开眼睛,从床上坐起。身体好的时候折腾,身体不好,也折腾。怎么就没有让人省心的时候呢! 闻讯赶来的裴仁和裴玉儿,站在床边,看着面色泛着异样潮红的人,脸上满是关切。 裴玉儿更是眼圈都红了,“王爷,您可是难受的厉害吗?” 墨昶没说话。 裴仁适时道,“王爷,不若微臣回京请太医过来……”话没说完,就看武安带着颜璃疾步走过来。 裴仁看此,眼帘微动,颜璃好像真的很等王爷看重。 颜璃走上前,看着脸色明显透着异样的人,在床边坐下,抬手抚上他额头。 很烫! 确定过掌心下的温度,颜璃抬手,准备给他探脉查探伤口。手刚抬起,突然被一只大手给按了回去。 墨昶按着颜璃的手放在自己额头,手心的凉意,让他感觉很舒适。 然,床边几人可没这样感觉。 四爷动作出,裴玉儿脸色当即就不一样了,裴仁眉心跳了跳,武安面皮微紧。 颜璃表情淡淡,看武安一眼,“端水过来给王爷擦拭一下额头。”说完,直接将手抽出来。动作干脆,利索。 墨昶眸色微沉,可看到颜璃抽出手,转而却解他的衣襟,嘴巴抿了抿,不动也不吭声了。 松开他衣襟,解开包扎的棉布,看清伤口,颜璃看墨昶一眼,“伤口周围有些肿了,奴婢需要用酒给你擦拭一下,可能有点痛,王爷忍耐一下。” “嗯!” 有点疼? 当颜璃下手时,四爷脸色当即绷紧了。这是有点吗?分明是十分! 这死丫头下手真是一点不留情。因为疼,因为颜璃下手一点不手软,四爷狠狠瞪了她一眼。 颜璃当做没看到。 主子受伤,奴婢治伤! 画面看着没什么不对。只是,裴仁看着,垂眸,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裴玉儿看着只感刺眼,在她看来,颜璃不像是在给四爷治伤,分明是在上下其手。而王爷好似任由她乱来。这一点尤为让人心烦。 武安一言不发,默默站着。对颜璃,他已确定主子就是动了心思无疑,不然怎么会受伤! 在颜璃眼见被剑刺到受伤的那一瞬间,主子明显有些乱了,否者不会连那本该轻易躲过的一剑都没避开,反而让它落在了身上。 这一点,他看的清楚。只是颜璃……她对主子到底是什么心理,武安一点也看不明白。 “好了,王爷躺下歇息会儿吧!奴婢去把药煎了。”颜璃拿着药走出帐篷。 “王爷您好好歇息,微臣在外守着,有什么您尽管吩咐!” 墨昶颔首,裴仁恭敬离开。而裴玉儿这次也没再说什么多余的话,随着走了出去。 “你懂医术?” 正在煎药的颜璃,听到声音转头,看裴玉儿冷这一张脸站在门口,表情不善的望着她。 “回裴小姐,不敢说懂,只是略通皮毛。” “只是略通皮毛你就敢给王爷治伤,你到底是何居心?” 问罪,质问,还理直气壮! 就是找茬没别的,就是看上了某个雄性,对他身边异性看不顺眼了。 颜璃看裴玉儿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敢问裴小姐,你是以为什么身份来管逸安王府的家务事?” 颜璃话出,裴玉儿脸色顿时一僵,死死盯着颜璃,她没想到颜璃竟然敢还嘴,话还说的如此直白难听。 看来她之前的唯命是从,恭顺,规矩都是装出来的。现在,一离开王爷的视线马上就换了副嘴脸。 “你现在是在教训我吗?”裴玉儿盯着颜璃,冷怒不屑道,“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谁给你的脸让你敢这么跟我说话?” 看着不依不饶的裴玉儿,颜璃懒得跟她废话,随手拿起手边一个碗砸在地上。 啪,一声响。 守在外的护卫闪身出现在屋内。 “我要给王爷煎熬,把她带出去。” 护卫听言,看看火上的药,看向裴玉儿,在她就要张口废话时,豁然出手点了她的穴道将人带离。 裴玉儿找她茬没人管。可妨碍给王爷治伤煎药,可就有太多人不答应了。借力打力,谁不会! “颜小姐,刚才玉儿不懂事多有失礼,还望你不好放在心上。” 颜璃煎好药端着要走出来,听裴仁如是道。 颜璃听了,开口飞,“如果我放心上了呢!” 裴仁听言,抬眸,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显然没想到颜璃会这么说。 你赔不是,别人就要接受,哪里来的这门子道理? 不过这跟裴仁说不着,作的又不是他。 “裴小姐不喜我,我会尽量不出现在她眼前。也请裴公子转告裴小姐,不要故意来找我的茬。不然,我一个奴婢倒是没什么,就怕她大小姐到时候脸上不好看!就如刚才。”颜璃平静说完,抬脚离开。 低头——只有在斗不过的时候。 容忍——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时候。 除此之外……处处对人忍让三分,颜璃没那习惯。 忍你三分,看你得寸进尺吗?让你三分,看你登鼻上脸,直接开起染坊吗? 或你可以以身份论尊卑。但前提是,我也得把你看在眼里! 裴家小姐……想找茬,先把脑子里的草拿出来再说吧! 裴仁站在原地,看着颜璃那连背影都透着冷淡的样子。此时,就一个感觉……不好惹呀! 帐内,颜璃把药递给墨昶,看他喝下去,拿过一个蜜饯递到他嘴边。 墨昶别过脸,“拿开!”一脸不喜的样子。 颜璃看此,随着把蜜饯放到自己嘴巴里。 墨昶看此,视线落在她嘴巴上,忽然就想尝尝那蜜饯的味道了。 察觉到墨昶的视线,颜璃随即起身,转身走人。 墨昶看此,嘴巴抿了抿,随着在放松身体躺在床上。看出他想做什么,麻溜走人是对的。 世子妃! 准世子妃的名头,果然是一个障碍! 武安站在一侧,看主子没叫住颜璃,心里无声松了一口气。某些时候,主子就算是不顾及颜璃的意愿,可也要顾及世子的颜面。 颜璃和裴戎被赐婚,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在未赐婚之前,主子和颜璃如何,都跟世子无关。可现在则不然,如果这个时候颜璃和主子再有碰触。那,只会让世子颜面尽失。 所以,不再碰触才是最明智。看来,这一点颜璃也很清楚。 接下里,就看回京之后主子对颜璃是何种打算了。还有世子,知晓颜璃和主子的事,又会如何呢?就算是要退亲,可这皇上赐婚也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呀! 武安想着,都觉得头痛。女人,果然是个麻烦的东西。 *** 用过药,王爷身体渐渐转好。一行人不再停留,出发入京。 之后一路,四爷没再折腾,裴玉儿也未在找茬。最后一日行程,相当平稳。 “颜璃,把这个换上。” 在将要入京时,武安丢了一件男装给她。 男装,挺好! 比起做四爷的丫头,做小厮才更不招人眼。 一身墨蓝色短衫,头发束起,弯眉变剑眉! 明媚少女瞬变俊秀小厮! 武安看着心里不由想,如果颜璃真是小厮多好。 他若小厮一定是个人才,可若为婢女……祸水呀! 墨昶看一眼移开视线,变了一副模样,不勾男人了,也许该改勾引丫头了。 不过,镇国府的世子妃无论是勾谁,跟他好像都没什么关系。 “入城!” “是!” 四爷入京,未摆任何阵仗,没兴致看那些虚伪的嘴脸,悄然而归。 “王爷,这一路叨扰了。微臣先行告退,来日再登门拜谢。” 最后客套一句,裴仁带着裴玉儿离开回镇国府。走着心里,暗腹:入城时怎么没看到颜璃的身影? 自然看不到,因为被列入小厮的队伍了。 太傅府 “太傅,四爷回京了,现人已到了王府了。” 赵太傅听了,脸上没什么起伏。四爷回京,这还不是正常的。 “看到颜璃了吗?” 护卫摇头,如实回禀道,“并未看到逸安王身边有丫头。” 听言,赵太傅眉头微皱,之前明明说颜璃是跟着墨昶回京的,怎么突然又见不到人了?难道没入京城吗? “太傅,还要去探吗?” 赵太傅摇头,“没必要。” 颜璃,早晚都会见到的。如此,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入了裴靖眼的丫头有何不同。 镇国府 裴老太爷听到裴仁说最后没看到颜璃,当即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裴仁赶紧站起,“祖父,您要去哪儿呀?” “自然是去逸安王府,找王爷要人。”说着,人已走远。 要人? 看老太爷那样子,更像是去跟王爷抢人。 裴仁心里不踏实,快步往裴戎院子走去。要娶媳妇儿的是他,他的态度也相当重要。 第108章 四爷是元墨 逸安王府 “恭迎王爷回府,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地,高呼,恭迎! 踏入王府,第一感觉:真切感受一次封建皇家权威到底是什么。那不再是一个概念,而是一种现实,而你就在其中。 “起来!” “谢王爷。” 一众下人起身,一人走上前,“王爷,您身体可还好?” 这一道声音入耳,颜璃心头骤然一跳,猛的抬头,一张熟悉而久违的面容映入眼帘……元通?! 看着,眼眸微缩。 虽眉眼略有些不同,但变化并不大。所以,他就是元通应该没错。对于经常吼着要剥了她皮的人,颜璃记得清楚。 接收到颜璃的视线,元通转眸看过去,微微颔首,在四爷径直离开时,抬脚走到颜璃跟前,“颜小姐,好久不见。” 一句招呼,不需要你再去探究询问,他已然承认。 颜璃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转眸看向那已走远的高大的背影。所以……他就是元墨,就是公子了! 手段阴损,性情乖戾,喜怒无常,又极致闷骚的逸安王,就是曾经为了她以身挡箭的公子! 真切确定这一点,颜璃一时性情不免有些复杂。 不过,还是应该庆幸,庆幸他现在安好的活着! 只是,看着现在的逸安王,曾经关于元墨的记忆却变得愈发清晰起来,亦是不由怀念。 其实,她的主子虽是个蛇蝎美人,可也是个温润美好的人。而现在的逸安王则不然,这是一个随时都在算计,也精于算计的人。 还有,相比元墨……四爷明显更不要脸。 有些事,他虽没做到最后一步。但,其他的他可一点没手下留情,一点都没顾忌她还未及笄。 想想曾经那个在妓院女子跟前手足无措,隐忍内秀的人。再看现在这位连中毒了,喝口苦药还欲望勃发的四爷…… 颜璃轻轻吐出一口气,抬脚尾随那高大的背影而去。 他是元通。但,叙旧却是多余。 蕲河的所有,元墨的一切,跟逸安王府完全没关系,在这里不应该提及。 元通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心情繁杂起伏不定。 之前,因为他隐瞒主子擅自‘弄死元墨’被处于重罚。若非念及这些年的情分,他或许已经入土为安了。 他本以为关于‘元墨’的真实身份,是定然不能让江小芽知道的。但,现在看来是他想错了。 江小芽,不,是颜璃! 颜璃言明绝不探究,主子偏就主动承认了。甚至毫不遮掩的把人带了回来! 如此,主子到底在想什么?元通想不通,也再不敢胡乱猜测。 一切主子自有打算。而他,听命就成。 “管家,镇国公来了,在外求见王爷。” 元通听言,神色微动,转头,看着门口那雄赳赳,气昂昂,拎起大刀还能上阵杀敌的老者,抬步往主院走去。 少时,回来,对着裴老太爷客气道,“国公爷,王爷有请。” “劳烦元管家了。” “国公爷见外了,老奴不敢当。” 客套着,随着裴老太爷大步走向主院。 “老臣见过王爷,给王爷请安。”恭敬请安,见礼。 论礼仪,国公爷做的一点也让人挑不出刺儿。可若论心思,他现在存的心思让人想把他杖毙。 恼意心头过,脸上不染情绪,“国公爷无需多礼,请起。” “谢王爷。”裴老太爷起身,抬头,看着靠在软榻上气色不佳的男人,关切道,“王爷身体可还好?” 不要装作一副来探病的样子,知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心里轻哼一声,脸上却是一片温和道,“本王身体还好,国公爷有心了。” “看王爷还好,老臣就放心了。”若是伤的太重,他还真不好开口要人,有点趁火打劫的嫌疑,万一把人气出个好歹,他还真是吃罪不起。 现在好了,王爷身体还好,就算是看到他心里发堵,身体也经受得住。 不用担心把王爷气死,裴老太爷瞬时心里更踏实了,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护卫手里的东西,还手递上前,“一点补品不成敬意,望王爷早日康复。” “国公爷费心了,坐。” “谢王爷。” 寒暄的话说了,关心的话讲了,闲聊的话一点没有。如此,进入主题!大家都是男人,没那么多废话。特别王爷定然也没跟他闲话家常的兴致吧!如此,何必惹得王爷多碍眼。 心里腹诽着,裴老太爷看着墨昶开口,“王爷,实不相瞒。今天老臣过来,主要过来看望一下王爷,顺便呢,也接一下我我家孙媳妇儿。” 还真是开门见山,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还我家孙媳妇儿?!这话一出,他这个王爷妥妥就是外人无疑了。 墨昶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温和道,“一般都是晚辈去拜见长辈,到了国公爷这里倒是不同。” 裴老太爷笑笑,“所以,京城人都说老臣是特别随和的长辈,跟那些老顽固完全不同。” 大言不惭,这自夸也不怕闪掉了舌头。 裴老爷说完,看没人迎合他那句自夸,自己一笑,不吝再给自己镶金,“主要是我家孙媳妇儿现在还不知道镇国公府的门在哪儿,让她去拜见,岂不是为难她吗?所以,我这个做长辈的先接她过去认认门才是最合适。”裴老太爷慈和道。 嗯,说的好像还挺有理。 墨昶:听你放屁! 元通抬眸看裴老太爷一眼睛,国公爷此人有理的时候说话很大声,没理的时候说话更大声。 没理赖三分,用声音压倒你。所以,他什么时候都是有理的。 墨昶淡淡一笑,看着裴老太爷不说话了。 看此,裴老太爷眼皮垂了垂,嘴角的笑意淡下。他不怕王爷动口,也不怕王爷动手,就怕王爷突然不说话玩儿沉默。 王爷这一沉默,碍于身份他又不能强硬抢人。如此,再说什么,恐怕也都只是自说自话了,那还搞个屁! 不过,王爷这不干不脆的态度,也直接说明了,他不想放人呐。 如此,若是还说他对颜璃没居心,做鬼都不信。 心里愈发肯定,随着起身,“王爷身体不适,老臣就不多打搅了。我家孙媳妇儿一路舟车劳顿,可能也累了,就在此叨扰王爷和七公主了,明日老臣再来接她回去。”说完,一拱手,转身离开。 叨扰王爷和七公主了。这话……王府也是有女眷的,谁敢说颜璃和王爷独处,那就是谣言,那就是别有居心,拍死! 还有,明日再来接人……这就是直白的宣告,不给人,不罢休! 你一日不给,他每日必来。 裴老太爷一直都是难缠的,这一点一直都知道。而这次他缠上王府了! 裴老太爷大步走出王府。走出来,脚步顿住,回头望一眼。 王爷不会干脆给人,他这一次可能要不到人。这一点来的时候就预料到了。 预料到了,就更应该积极表态。所以,他来的迅速,话也说的直白。就是让王爷知道,颜璃这个孙媳妇,他裴家娶定了,绝不会轻易放手,定要一缠到底。 心下决定,转身离开,撇嘴,当初他娶媳妇儿的时候都没这么费劲。现在,为了裴戎那小子,他连纠缠不休这么烦腻的办法都用上了。如此…… “我他娘的真是个好祖父!” 跟在侧的护卫,听到裴老太这句铿锵有力的自我赞叹,不由低头抿嘴笑。不过,世子有国公爷这么个祖父确实是他的福气。 裴老太爷离开,墨昶脸上那虚假的笑意完全消散,化为沉凉。 裴靖!真是好样儿的,仗着年纪大,行事倒是越发强硬起来了。对他,都敢于胁迫了。 所以,就是来抢人的,他做的简直是毫不掩饰。 再加上那一道赐婚圣旨,他更是底气十足,理直气壮呀。 “去把颜璃给本王带来。” 带来?!完全押解犯人的语气,此时在王爷心里颜璃又成罪人了。 元通站在一侧静默不语。看来,无论是在蕲河,还是在京城,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颜璃总是能轻易挑起主子的火气,还有……情绪。 “奴婢给王爷请安。”颜璃进来,仍是一身小厮打扮,对着他规矩请安。 墨昶看着眼前人,眸色凉凉。刚才裴靖的话她是没听到,如若听到了,对于嫁入裴家可能已开始向往了吧! 想着,冷哼出声。 颜璃听到这声响,抬头,望望墨昶伤口处,“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吗?” 这关心,还真是少见。不过,墨昶一点不稀罕。 “本王是逸安王,不是你家公子!” 看到元通,确定他是元墨。想到过往,忆起元墨的好才给出的关心,谁会稀罕! 颜璃听了,看着墨昶,轻轻笑了。比起那冰冷的坟墓,还是活生生的人好,就算他折腾了些。 看着颜璃望着他时,那不再全是寡淡,染上点点柔色的眼眸,墨昶嘴巴微抿。 颜璃抬脚走到墨昶跟前,在他身边蹲下,望着他,虽然面容已改变,可是仔细看,还是有相同之处的。比如,不管是元墨还是四爷,他长的都很好看。 “盯着本王作甚?”望着他,回忆元墨吗? “王爷,您眼睛一直都是好的吗?”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就是…… 如果他眼睛一直都是好的。那么,在她以为真的将他‘撞废’时,总是处心积虑的想着偷看他洗澡,还有偷看他如厕的事,他当时也都看在眼里了吧。 想着,颜璃不由勾了勾嘴角。就王爷当下这性子,当时心里一定相当的窝火吧!看来,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家公子也忍耐了很多。当然,也算计了很多。 明明生龙活虎,却偏装作被她撞废了。如此,在当时也是为了躲避亲事吧! 看到颜璃嘴角上扬的弧度,墨昶不由的也想到了那一段过往,低怒,“本王当时就应该杖毙了你才对!” 颜璃听言,笑了笑,伸出手指递过去,轻声道,“要不,您再咬奴婢一下。” 墨昶听了,看她一眼,视线落在那白皙的手指上,看着,动了动。刚一动,就看颜璃咻的将手收了回去。 墨昶瞪眼,颜璃望着他笑。 元通看着,眸色微缩,这一幕似回到了曾经。 那时他是元墨,是地主家公子,她是刁钻奸猾的小婢。 现在他身份变了,成了大越手握重权的王爷。而她……却依旧还是那个样子,还是那个会逗你笑,也会惹你火的奴婢。 无论你是谁,她首先在意的好似不是你的身份,而是你曾经的好。当然了,也定然不会忘了你过去的坏。 只是,因那‘舍身相护的救命之恩’在她心里留下更多的感念。所以,在她心里,公子的好还是多余坏。 想着,元通望着颜璃,心情愈发复杂。 “王爷,世子来了。” 禀报入耳,屋内那略带温馨的气氛瞬时消散,墨昶脸上情绪消散,只剩凉淡。 “带她下去。” “是!” 武安上前,将颜璃带去一处。 少时,裴戎大步走进来,看着墨昶,开口问道,“四爷,您伤着了?严重吗?太医呢?看过了吗?怎么说?” 听裴戎进门,一连几个问句,墨昶眼底划过一抹暗色,瞬时又消散无踪。 凡事都有利弊,包括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的时候,走得近,也并非都是好事。关乎利益,关乎人情,让你不能干脆了断。 “已经没事了,坐吧!” 裴戎坐下,墨昶开口,“你也是来接颜璃的?” 也?这字眼,裴戎听到,心里了然。看来,他祖父说来带人真不是说着玩儿的。 裴戎摇头,“不是!我是来探望四爷的。” 墨昶听了,淡淡一笑。若非对裴戎很了解,他肯定认为这祖孙俩是跑到他跟前唱红白脸来了。 伸手拿起茶水满上一杯给递给裴戎,随意道,“当初你说娶她,是看上了她诡计多端的性子。所以,想娶了她回去作裴家人。现在,国公爷赞同,皇上赐婚已下。心里可有如愿以偿的感觉?” 裴戎看着墨昶,心里暗腹:这是随意闲聊?还是有意试探? 一时不能确定,只是如实道,“不瞒四爷,其实我还真是有点期待的。想到颜璃嫁入裴家,让很多人感到碍眼,心里不痛快,我就感到舒畅。”关键……老太爷好似对她真的很中意。 裴戎垂眸,其实,看老太爷那么高兴,裴戎感觉真娶颜璃为世子妃,好像也真不错。 虽然那丫头让人很恼火。但,却并不令人厌恶。包括她咬他那一下,除了让他感到冒火,也并未觉得恶心。 所以,娶她,他并不排斥。 看裴戎脸上表情,再加上他刚才那句话。裴戎心思不用深探,娶颜璃,他是真愿意。 明了,心头溢出一抹沉戾。 “不过,如果四爷对她很中意。那,我自会想法退亲。就算是皇上赐婚,我也没想过要跟四爷抢人!”裴戎坦诚道。 颜璃还未让他中意到,要同四爷闹的不愉快。 墨昶听了,一时静默。 而一华贵的屏风之后,颜璃静静站着,同样沉默着。 看来,墨昶将她唤到这里,也并没有同她叙旧的想法,而是为了让她听到这一段话,让她清楚的知道裴戎娶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潜在的告诉她,若是以为嫁给裴戎,嫁入裴家就能享一世荣宠。那,只是痴心妄想而已。 心里明了,扯了扯嘴角,她该谢谢墨昶让她知道这些吗?但,不知为何心里一点感激也生不出。 因为,裴戎娶她是出于某个目的,之前清楚感觉得到。现在清楚明了,心里并无任何感觉。倒是四爷这一作为,除了彰显了他的精于算计之外再无其他。 四爷是元墨。可,元墨终究只是他虚化出的一个表象而已。所以,只能留在记忆里偶尔怀念,不能把‘他’和四爷混为一谈。 那个面对妓院女子,还会羞恼的元墨已经不在了。 现在她的主子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城府极深,又善于谋算的权王! 这一点,至此谨记。 外间,裴戎离开,颜璃被叫到四爷跟前。 “明了裴戎心意,嫁于他为世子妃,心里可还愿意吗?” 颜璃听了,抬眸,望着墨昶,静默少时,开口…… 第109章 如此不经撩 “明了裴戎心思,嫁于他为世子妃,心里可还愿意吗?” 颜璃听了,抬眸,看着墨昶,静默少时开口,轻轻淡淡道,“自然愿意。” 四个字落,墨昶眸色陡然一沉,眼睛微眯。 看墨昶脸色微沉,对她的回答似乎很不欣赏,颜璃淡淡一笑,“王爷,这是皇上赐婚,奴婢何来不愿意一说。” 虽是她的亲事。可是,她却什么都说了不算。 墨昶听了,盯着她。皇上赐婚,她自是没胆拒绝。但,他从她脸上也丝毫没看出,她有任何想拒绝的意思! 所以,到底是不敢拒绝?还是心里根本就不想拒绝?! 被盯着,颜璃静默不言。 墨昶搞这一出,让她听到裴戎那些话。好似在让她做一个选择,看她是选择为世子妃,还是选择做他的奴婢! 只是,这是选择题吗?圣意大如天,结果不是已经定了吗?哪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 如果能选的话。那,她既不想做什么世子妃,也不想做他的奴婢。可是这个愿望没人成全,唯有靠自己努力。 对视,沉寂,气氛逐渐紧绷。 “王爷,七公主求见。” 侍卫话落,颜璃垂眸。随着,一阵香风袭来。 宇文婉儿走进来,躬身行礼,“奴家给王爷请安。” 软哝的声音入耳,颜璃起身,“小的告退。” 恭敬退下,规矩本分。 擦身而过,宇文婉儿完全未多看颜璃一眼。一个小厮,想不起去注意。反之,若是一个俏丫头,那宇文婉儿一定会瞄上几眼。 不引人注意! 这也是墨昶将颜璃扮作小厮的原因。 如果她只是颜璃,那么跟在他身边没任何问题,就是有人好奇探出点什么,也无所谓。男人贪恋点女色有什么不正常的。可现在……准世子妃! 镇国府的准世子妃跟在他身边,就怎么都不合适了。 裴戎的世子妃不适合给他做奴婢,更不能成为通房。 现在,又加上国公爷那强硬的态度。如此…… 王府同镇国府抢女人的事,还是只有彼此心里知道就好,没必要弄的天下皆知。特别是皇宫那位,传到他耳中定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借此挑拨王府和镇国府的关系,墨紘一定会不遗余力,也定会把一些都做到极致。 墨昶从未想过,留下一个丫头,会成为一个难题。 重要的是,墨紘会借机生事需要顾虑,裴靖难缠不好对付。而颜璃也是去留随意,一副完全无所谓的态度,这样怎能让墨昶不恼火。如此,这么一个丫头留下她做什么?气自己吗? 干脆的让她走人,岂不更妥! 装扮精致美艳的宇文婉儿站在前,关切的话说了许多之后,才发现眼前这位爷好似根本就没在听。 “王爷!” “滚出去!” 一声娇唤,一腔热情,换来冷言,被冷恶对待。 宇文婉儿脸色登时一白,惊慌,羞怒,难堪,委屈,各种情绪一拥而上,面皮颤了颤,随着疾步离开。 走出屋子,眼泪瞬时掉了下来。长这么大,她也受过不少委屈,可被男人这么刻薄对待却还是第一次!偏偏这个男人她还惹不得,只能忍着,受着。 只是,她不明白。她到底做什么了,怎么就惹得他这么厌烦? 就算她是皇上赐予的,逸安王心里对她有所防备,不想宠幸于她。但,明面上最起码也该过得去吧! 俗话说,打狗害还得看主人呢!她毕竟是皇上送来的不是吗?现在,逸安王对她如此轻待,是不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他就不怕传到皇上耳中,落得一个蔑视皇恩的名头吗? 宇文婉儿满腹委屈,想不通! 元通站在一旁,看着眸色沉厉的主子,缓缓垂眸。 看主子今天作为,明显是想听颜璃说一句不愿嫁,而颜璃的回答显然没让他满意。但,你却不能否认她的回答很理智。 那个丫头在很小的时候,就很少有感情用事的时候。现在,依然没有丝毫改变。纵然知道主子就是公子,她好似也没有以主子为天的想法。 凡事交由主子决定,全有主子定夺,她脑子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 所以,是让人恼火! 丫头不听话,身为主子不高兴再正常不过。 嗯,关于自家主子为何如此不愉的缘由只有这个,再无其他。 元通低头,不敢深入探究。怕想得太多,从此晚上再也睡不着。 镇国府 受了极大惊吓,受了天大委屈。感觉经历了人生最大波折的裴玉儿回到家里,对着自己娘亲就哭了起来,哭的那个泪如雨下,好不委屈。 郭氏看着心疼的眼圈都跟着红了,把人搂在怀里好一通安抚,才让裴玉儿止住了眼泪。 “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连跟你舅舅说一声都没有,自个就敢独自上路呢。你说,你要是万一有个好歹,可让娘怎么活呀!”想到刚才裴玉儿一路遇到两次厮杀之事,郭氏也是一身冷汗,满是后怕。 “娘,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这话,真话。以后独自行远路的事,就是有人求着她,她都不再干了。 有了这一次差点被吓尿的经历,绝对改了! “你知道了就好。”看裴玉儿惊魂未定的样子,郭氏也不忍再多说她什么。 裴玉儿抬手擦擦眼角,想到什么,开口问,“娘,我哥不是也在府里吗?他怎么没去接我,只有仁堂哥去了呀?” “你哥他急匆匆的赶回来,实在是累坏了。所以才没去接你,不然他身体可是吃不消。”郭氏柔和道。其实心里却是清楚,裴戎风尘仆仆赶回来,累了是真。而接裴玉儿,他不想去应该也说真。 裴玉儿同裴戎,虽是兄妹,但却是同父异母的兄妹。 郭氏曾是裴戎(林氏)母亲身边的侍女。在林氏死后,裴老太爷看裴戎对她还不算太排斥,就做主给她抬了贵妾的身份,让她可以照顾裴戎。 而裴桓自林氏过世后,就被赶出了裴家。 遭遇危险,刀光剑影之中,看着刺来的长剑,裴桓为了保护自己,毫不犹豫的将离他最近,当他是天,全心依靠他的林氏拉出来挡剑!致使林氏命丧当场,裴戎就此与母阴阳相隔。 那惨烈的一幕,被裴戎全部看在眼里,并深深的印在了脑子里。所以,纵然裴戎和裴桓是父子。但,关系却是相当恶劣。 裴老太爷不想看到他们父子相残,就断然把裴桓发配到偏僻之地,十余年了也就回来过一次。 也就那一次,她有了裴玉儿。而裴戎,对她本就不冷不淡的态度,从那时起变得更加冷淡了。虽未曾为难过她,可对她,却再也没靠近过。不过,对裴玉儿,裴戎倒是一直还算亲切。 也因此,裴玉儿对裴戎这个哥哥也很是依赖。 只是,随着玉儿逐渐长大,裴戎对她也冷淡了许多。可,玉儿好似还未感觉到。 “娘,我听说哥哥被皇上次婚了,是真的吗?” 听到裴玉儿的话,郭氏回神,点头道,“嗯,是真的。” 闻言,裴玉儿忙问,“是哪家小姐呀?”或者是公主。 听到裴玉儿这个问题,郭氏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沉默一下才道,“是颜家小姐。” “颜家?”裴玉儿皱眉,“难道是那个以文墨世家立足京城的颜家?!” “嗯。” 裴玉儿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因为对颜家女儿,她并无好感。卖弄文墨,自视清高,不知所谓,这就是她对颜家女儿的印象。 “皇上怎么把颜家女儿指给哥哥了呢?”轻声嘀咕一声,畏惧于那个对皇上不敬的罪名,不敢多言。转而道,“是颜家的哪个小姐呀?”若是跟她有过节的。那……裴玉儿眯着眼睛,冷哼,待人进门后,看她怎么收拾她。 这问题出,郭氏又沉默了好一会儿。 “娘,你干嘛不说话呀?到底是谁呀?”裴玉儿问着,脸色不好道,“难道是颜亦柔?” 颜亦柔——颜家风头最盛,京城素有才名,最会摆谱的人,也是最让裴玉儿讨厌的人。 “不是颜亦柔,是,是颜璃!” 颜璃?! 哪个?脑子里怎么没印象?颜家有这个人吗?不过…… 名字好熟悉呀!好像刚刚才听过。 思索着,突然想到什么,腾的站起,“颜璃,颜璃!难道是她?”说着,摇头,“不可能!不可能!她只是王爷身边的婢女而已,绝不可能嫁到家里来做世子妃!应该只是重名,只是巧合而已。” 看裴玉儿突然这么激动,郭氏不明所以道,“玉儿,你在说什么呀?” 裴玉儿伸手拉住郭氏的手,急切道,“娘,你知不知道王爷身边有个丫头也叫颜璃,而且那贱丫头还……” 随着裴玉儿的话,郭氏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神色不定。如果只是重名倒是还好,若不是…… “五小姐,郭姨娘,老太爷请你们去主院一趟。” 裴玉儿听言,拉着郭氏的手瞬时收紧,脸色一变,满是恐慌,“娘,怎么办?肯定是我擅自离开郭家的事让祖父不高兴了。”想到可能要受到惩罚,裴玉儿心里自然就怕了。 郭氏却不这么认为。 裴玉儿是做错了事。但,这还不值得老太爷亲自出面惩治她。裴家那么多人,那么多事,老太爷只关注紧要的都已经够忙活的了。所以,裴玉儿一个庶女的事,管家都足以代劳了,老太爷没空教育她。 所以,老太爷将她们叫过去定然是有别的事。 想着,郭氏看着裴玉儿郑重交代道,“一会儿到了你祖父面前,记得好好认错,记得无论祖父说什么,你都不许顶嘴知道吗?” “我知道!” 皇宫 自墨昶入京,皇上的心情下意识的就变差了。那糟糕的情绪扑面而来,挡都挡不住。 “胡公公!” “老奴在。” “朕听说,墨昶前脚刚入府,国公爷后脚就去了王府?”皇上似漫不经心道。 胡全听了,却是绷着神经回禀道,“回皇上,确是如此。不过,好似是因为逸安王身体不适,国公爷才前去探望的。” “看来,国公爷对逸安王是真的很关心呀!”皇上轻哼道。 逸安王和国公府走的近,是皇上所不喜的。 逸安王的存在,已让皇上倍感威胁。如果镇国府再向墨昶靠拢。那,他这个皇位怎么还能做的稳?! 看皇上面露不愉,胡全嘴巴动了动,最终没敢多言。 逸安王遭遇刺杀受伤,回来时又护了裴家小姐一路。如此,国公爷前去探望并道谢,好似也无可厚非。只是,皇上好像并不这么想。如此,他还是少说话的为好,免得触怒了皇上自己倒霉。 “逸安王不是身体不适吗?派太医过去看看!” “老奴遵命。”胡全领命,转身往外走去。刚走出没两步,被叫住! “另外派人去镇国府一趟,看看颜璃什么时候到京,让他带来给朕看看。” “是!” 胡全走出,皇上坐在龙椅上,心里满是怀疑。 因裴戎对颜璃一见倾心,所以裴靖就连颜璃那不堪的身份也能接受,甚至还求他赐婚。如此,他倒是要看看,这位颜璃到底是何种姿色,竟可让裴戎这等痴迷。 不过,裴靖一举,对于赵家来说,怕是相当膈应吧! 赵家拒不肯认的人,裴家却娶回去做世子妃。如此,妥妥的就是给赵家难堪。毕竟,过去那一段往事,可是赵家最不愿意提及的。 赵瑄风流过后,拒不认账,把人逼疯,之后又死不承认颜璃是他骨肉。当初,赵喧还有赵家,可是把一切都做到了极致,在当年可是闹得满城风雨。 而现在颜璃的出现,等于是膈应赵家。因为颜璃一旦现身,那些旧事定然会再次被人提起,而这是赵家最不想的吧! 就是因为这样,皇上当初才会那么爽利的给赐了婚。 赵家和裴家关系越是恶劣,他才越是满意。 算计,谋划,挑拨!这就是墨紘每日做的事。 比起造福百姓,墨昶最在意的却是如何坐稳自己的皇位! 墨昶时刻都在想着推翻他取而代之;随时都有臣子想背叛,谋反! 每日都处在这种危机感之中,让墨紘多疑暴戾而敏感。他心里不安生,也看不得别人太舒服得意。 就是清楚墨紘的秉性。所以,王府同镇国府争一女的事,最好不要发生,也绝对不能让墨紘知晓! 不然,最危险的将会是颜璃。因为,比起王府和镇国府,自然是她更好拿捏。 就算颜璃再聪明,可跟帝王对上,也是毫无胜算。如此,若不想她沦为皇帝手中的棋子。那么,王府和镇国府,必须有一方要放手。 逸安王府 傍晚,颜璃被武安叫过去给四爷探脉。 走近屋内,看着那坐在软榻上,头发还带着水气,身上还带着丝丝皂角香男人,颜璃抬脚走过去,“王爷,您才刚退热,这两日还是不要沐浴为好。” “本王的事不用你管。” 这话…… 如果不是知道他性情有多差,她几乎以为他在向她使性子闹脾气。 颜璃看看他,伸手探上他脉搏。 墨昶闭上眼睛不看她。 少时,颜璃松开手,看向武安,轻声道,“王爷身体已无大碍,再吃几天药就行了。” 武安点头,“我知道了。” 颜璃起身,随着靠近。 感觉到颜璃的靠近,墨昶眼帘动了动,却没睁开眼睛,任由她拉开他衣襟。 知道她是给他看伤口。可是,她解他衣袍的动作是不是也太自然,也太随便了?! 呼! 突然一股热气吹在自己胳膊上,墨昶陡然睁开眼睛,坐起,转头看向颜璃,面色沉冷,“你在做什么?” 颜璃:…… 看看墨昶,看看他伤口,“有根头发在上面,我就吹了一下。” “为什么要用吹的?你手断了吗?”责问,说完,看看颜璃一只拿着药,一只拉着他衣服的手,嘴巴抿了抿,“出去!” “奴婢告退。” 把药放武安手里,颜璃抬步走出去。 墨昶看着她背影,脸色难看。 武安看看墨昶,垂眸,心里暗腹:颜璃身上肯定是撒了春药。不然,主子绝对不会如此不经撩。 镇国府 “祖父!”裴仁大步走进书房,看着裴老太爷道,“祖父,刚王府那边传来消息,颜小姐刚刚离开王府了。” 闻言,裴靖抬头,随着起身,一言不发,大步往裴戎院走去。 裴仁跟在后,心里:虽祖父说,是因裴戎对颜璃是一见倾心,所以他才去求皇上赐婚的。可是,裴仁总觉得这话不靠谱。如此,裴戎和颜璃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等下,等到他们见面应该就知道了! 裴戎对女人到底是如何‘一见倾心’的,裴仁一定要看看才行。 ------题外话------ 有二更! 么么我的小仙女们! 第110章 都对四爷做什么了 二更 逸安王府 颜璃离开,墨昶坐在窗前,看着外面昏黄的月色,眸色幽暗深远。 颜璃的去留,怎么做才是对的,他心里一直都最清楚。 从大局,从理智!让她就此离开,随便她以后如何,都充耳不闻,视而不见,这才是正确的。 心里那不该有的起伏,终究是多余的。 不过是个丫头而已,不再眼前晃了,多余的感觉也就不会有了。 墨昶想着,缓缓闭上眼睛,屏退所有。 *** 颜家 颜璃站在外,看着门头上那两个大字,她这算是自立门户了吗? 让她离开,没发月钱,直接给了她一处院子。王爷这手笔有点大呀! 早知王爷这么大方,前几天的药,她就不给他弄那么苦了。 正想着,看门从里面打开,两个老妪走出来,对着她恭敬行礼,“老奴(余氏)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 “老奴孙氏,见过小姐,给小姐请安。” 颜璃看此,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不但有宅子,还配了两个下人。 “是谁让你们来的?”开口问,如实的确定到底是不是四爷给配的? “回小姐,是国公爷让我们过来在此伺候小姐的。”余婆子开口道。 闻言,颜璃神色微动。不是四爷,是国公爷! “颜小姐。” 一道声音传来,一张略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小姐,老奴是镇国府的管家,您应该还记得老奴吧?” “刘管家?!” 刘言,她记得当时四爷好似这么叫他的。 刘言听了,颔首轻笑道,“颜小姐记性真好。”说着,看看两位婆子道,“这两个婆子是国公爷送来伺候小姐的。小姐您先用着,若是不称心的地方,到时老奴再重新给您挑选。” 颜璃听了,眼帘动了动,随着道,“让国公爷和刘管家费心了。” “都是应该的。”说着,恭敬道,“今天天晚了,老奴就不多打搅了,等明日老奴再带人过来给您布置宅院。那,老奴就先告退了,小姐您早些歇息。” 刘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不过,纵然来去匆匆,去也匆匆。但,却也清楚的向她表明了国公府的态度。那就是,对她,国公府很中意。 只是,到底中意她什么呢? 裴戎娶她是带着目的性的,这一点国公爷也知道吗?如果知道,他应该不会去求赐婚圣旨吧!谁愿意娶个不省心的孙媳妇儿,闹的家宅不宁。 但,不管国公爷知不知道,他这赐婚圣旨求的颜璃都不能理解。毕竟,她这在世人眼中不堪的身份,是一般封建家庭都难接受的。更何况镇国府这样的高门之家了。 所以,到底是看中她哪里了呢? 颜璃思索着,抬脚走进家门。 她进去,不远处,两人从转角处走出来。 “这孙媳妇儿,看着就是顺眼!” 裴戎听了,翻白眼,站在乌漆嘛黑的角落,连脸都看不清,哪里就看出顺眼来了? “祖父,你什么时候连宅子和下人都给她配好了?”裴戎开口问。 国公爷听了,转头看裴戎一眼。他看起来已经无所不能到这种地步了吗? 宅子和下人,他倒是给颜璃准备了。只是,准备了有个屁用,四爷连人都不让他见,都不给他们裴家送宅子的机会,他就已经先做了。 只是,四爷也知道不合适,也清楚容易惹出流言。所以,这宅子和下人都是借着国公府的名头做的。 不过,四爷如此,自然也跟体贴和有心无关。他纯粹就是为了在颜璃身边安插眼线吧! 那两个婆子,看着很普通平凡。但,实则怕是不然。 看来,就这么把人送出王府,让他如意,王爷心里还是很不痛快呀! “你媳妇儿就住这儿,记住地方,明天你挑选几个武功好的护卫过来保护她的安全。”不就是往颜璃身边放人嘛,四爷会,裴家也会。 “我明天很忙,没空,呜……”话没说完,腿上挨了一脚。 “你敢在娶媳妇儿的事儿上给我犯浑,撂挑子,我就打断你的腿。”裴老太爷沉声道。 裴戎抿嘴,随着低声道,“我看着亲事还是退了吧!四爷对颜璃这丫头,心里头还是有想法的。所以……” “你这个时候少给老子说这话。这是皇上赐婚,你当是过家家?想退就退!”裴老太爷说完,轻哼一声,声音沉沉,几不可闻道,“四爷如果真的中意她。那么,不用你在这里操这份闲心,他有的是办法让你成不了亲。” 对颜璃,他们裴家做好了明媒正娶的准备。至于四爷,他若真喜欢……就来抢吧! 他想抢,没人能拦的住。 他若只想权谋,不要女色。那么,也不需要裴戎多此一举,刻意的去成全! “裴戎,你也是有脑子的人。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你应该知道。而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决不能乱讲,你也应该明白。关于颜璃,你少把他和四爷摆在一起。不然,传出什么闲话来。你绝不会变成成人之美的君子,你只会让四爷遭受非议,也只会给颜璃招去祸端。所以,少在给我废话,知道吗?” “是,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一直都在憋着吗?”裴戎绷着脸道。 “知道憋着就好。”裴老太爷说完,一挥衣袖,走人。 裴戎轻吐一口气。 【四爷,对颜璃,你中意吗?如果你喜欢,我绝对不会跟你抢人!】 他的问话,四爷没有回答。 没有回答,没有否认,就已是承认了。 对颜璃,四爷是有想法的。 裴戎挠头,很是想不通呀!四爷怎么就瞧上那个丫头了呢?他是不是之前装瞎装久了,连看女人的眼光都没有了! 在裴戎看来,颜璃那丫头除了脑子好,浑身上下就再找不出一点好的地方了。 要才学没才学,要身段没身段,脾气吧还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的,没有一点讨喜的地方。 真不明白四爷是怎么想的! 还有,眼下这局面,该怎么处理呢? 裴戎感到头痛。 裴戎只是头痛,而有人是心肝肺都在疼! 【颜璃你不是已经见着了吗?不用怀疑,她就是我镇国府的世子妃,是你的嫂子,也是裴家将来的女主子。】 【她跟随四爷回京,是我请托四爷将她带回的。所以,无论你看到什么,还是听到什么,都要管好自己的嘴巴,不要乱生闲言,以免祸从口出。】 【还有,以后再见到四爷,你心里就只装满恭敬就好,多余的妄想就免了。因为,你是绝对不会进王府的。】 【郭氏,你是做娘的。好好教养她,不要惹出什么事来,让裴家都容下你们娘俩。】 想到今日国公爷把她们喊过去说的这些话,无论是裴玉儿还是郭氏,这心里都翻涌的厉害。 直白的告知,直白的威胁。 在裴家,享得了荣华,也要受得了委屈和拿捏。 国公爷的仁慈,也是有条件的。 裴玉儿躺在床上,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那个胆敢欺辱她的婢女,她还未想好怎么收拾她,她摇身一变就成嫂子了。 还有逸安王,做王妃的梦还在做,就被直接告知,她是绝对不会进入王府的! 厌恶的收拾不了,喜欢的人嫁不了……裴玉儿除了哭,这会儿都不知还能做什么了。 郭氏望着床幔,也是了无睡意。 【她就是裴家将来的女主子。】 裴家的女主子,本来该是裴戎的母亲的。现在,他母亲没了。那么,就是他媳妇儿。总而言之,永远也轮不到她身上。 真切明了这一点,郭氏嘴角溢出苦笑。这点她早就应该知道的,过去确实是妄想了。 裴家金贵的主子多了去了。如何也轮不到她一个贵妾身上。 这一夜太多人无眠。而有人睡着了,却是…… 墨昶坐在床上,看着被褥上那块潮湿,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他竟然做春梦! 梦到了那个丫头不说,竟然还……还梦遗了! 该死的。 “王爷……” “出去!” 看着刚进去就被赶出来的小厮,武安心里叹气,主子火气这么大可如何是好呢? 颜家 颜璃却是一夜好梦,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好好的吃过早饭,碗筷刚放下。 “小姐,世子来了!”余嬷嬷话刚落下,裴戎就来了眼前。 “你们都下去!我有话跟颜璃说。” 一来男主子的谱儿就摆上了,还摆的得心应手,理直气壮。 余嬷嬷和孙嬷嬷看向颜璃,看她点头,两人轻步走出了出去。 “不知世子大清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话没说完,被打断。 “你老实告诉我,你都对四爷做什么了?”怎么就那么招他满意了! 颜璃听了,抬头,看着裴戎,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第111章 两情相悦 “你老实说,你都对四爷做了什么?” 颜璃听了,脸上表情微妙,看了裴戎一会儿,起身,“走吧,进屋说。” 听到这话,裴戎就一个感觉:她肯定对四爷做了什么见不得人事儿。不然,为什么不能在阳光下说,要进屋才敢讲? 接收到背后不善的视线,颜璃不紧不慢的走进屋里,坐下。 裴戎在颜璃对面坐下,开口,“已经到屋里了,说吧!” “世子,你这么问,我还真是有些不好说。” 不好说?这话差不多就是承认她对四爷作恶了。 裴戎盯着颜璃,开口,“你牵他手了?” 闻言,颜璃不由勾了勾嘴角,笑了。牵手?! 她都想过裴戎跟四爷是不是有滚过床单了。而裴戎才想到,她是不是跟四爷牵手了! 嗯,相比她,裴戎真的是很纯洁。 刘凛低头,总感觉世子刚才问的问题有点傻。倒是颜璃,听到这个问题,羞涩一点不见,反而笑了起来。 这一笑,在刘凛眼里,笑出来老江湖的味道。 看着颜璃的笑脸,裴戎皱眉,“你笑什么?”笑的跟老鸨一样,看着都让人讨厌。 “没什么!”颜璃看着裴戎道,“既然世子问了,我自是不敢隐瞒。四爷的手,我是牵了。” 牵了多少次都有些数不清了。他那时装瞎,她每天随时都准备牵着他。 那个时候的‘四爷’,虽然也很多坏心眼。但,比起现在那时就可爱多了。 颜璃自然的回忆,脸上点点怅然。落在裴戎眼里,瞬时被歪曲,点点怅然变意犹未尽! 这厚脸皮的,牵了四爷手,她还意犹未尽了是不是? “除了这个呢?还有没有别的?”裴戎盯着颜璃问。 因为颜璃年纪在这里摆着,太露骨的东西,裴戎自然就没想。不过,牵手已经是不检点了!像他,都二十有一了,也还没跟那个女人拉过手。所以,对比之下,颜璃这个丫头脸皮是真厚。 “除了这个也就剩下看光了他,摸遍了他。其他,也就没什么了!”颜璃说的诚恳,直白,清淡。 只是,说的人是相当平稳淡然。而听的人则不然…… 刘凛瞬时抬头,眼睛无意识瞪大,直直看着颜璃,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还,还没及笄呢,她就把男女那点事儿提前给办了? 还,还没嫁进镇国府呢,她就已经红杏出墙了? 刘凛想着,转眸看向世子……绿色,在世子头上看到了一片绿色,翠绿又无比繁茂! 而裴戎,看了颜璃一会儿,伸手挖挖自己耳朵,“你刚才说什么爷我方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 他好似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时怀疑是不是出现了幻听。 “看光了,摸遍了,虽无首尾之实,却有了肌肤之亲。当然了,这些都是在与世子赐婚圣旨下来之前。之后,自然再无。” 颜璃看着裴戎,淡淡道,“而这些事就算我不说,四爷也一定会如实同世子讲,以免你以后心里不舒服。只是,世子现在既然问我了,那么,我就先讲了。所以,我以为这桩亲事还是尽早作罢的好。” 在这封建古代,男人可是把女人的纯洁当做夫妻头等大事在看。而她,虽还是完璧之身。但……就她的这点历史战绩,在裴戎眼里应该就是不洁无疑。所以,若她和裴戎若是真的结为夫妻了。那,可能就不会再有夫妻琴瑟和鸣一说。 如此,何必呢? 一辈子还是很长的,跟一个嫌弃自己男人在一起,这不是瞎折腾吗! 如此,趁着还没成亲,彼此都无心,一拍两散刚好。 裴戎听了,确定自己没听错。盯着颜璃,像看怪兽。 死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开口,幽幽道,“颜璃。” 声音很低沉,很平稳。好现象! 颜璃望着裴戎,态度严谨,郑重,“民女在,世子您有话请说。” “不检点的是你。如此,就算是要退亲,是不是也该爷我先说。” 乱搞的明明是她,结果她还敢先向他提出退亲!凭什么? 在这亲事上,他祖父一言不发就给他把赐婚圣旨搞回来了。现在,这个死女人,又毫无防备的帅甩了一道雷给他,风情云淡的退亲吧! 一个让他成亲时,没跟他商量;一个提退亲时,也完全不是在跟他商量。如此,在这一桩亲事上,完全都就没他说话的地方了是不是?!他就光剩下绿和为难了是不是? 混了一二十年,裴戎以为他在京城已经是名声大噪,恶名昭彰了。然,现在看来他做的还远远不够呀!因为,还是有些人把他当成逆来顺受的人了。 看裴戎脸色眼可见的开始变得不好,颜璃随着他的话,顺着他道,“世子爷说得对,自然是你向我提出退亲。” “如果能那么容易退亲,爷我还用你说吗?颜你,你搞清楚,这是皇上赐婚,不是在玩儿过家家!”裴戎开吼,“你来告诉爷,这亲事该怎么退?” “要不,您说我命里克夫,恳求皇上收回成命如何?”颜璃试探着提议道。 裴戎听言,嗤笑一声,冷冷道,“如果你命里克夫。那,别说退亲,想我娶你的人怕是更多了。” 正好不知道怎么弄死他!现在刚好来个克夫的。如此,克死他,克死他,克死他! 将多少人在心里狂吼呐喊! 明了裴戎话里意思,颜璃看着他,“那,以世子之见,怎么做才是最好?” “弄死你最好!”这样亲事自然就退了。 提议还真是简单粗暴。可惜,她现在还不想死。 裴戎抹一把脸,深吸一口气,盯着颜璃开口,“退亲的事先不说。你先如实的告诉我,你……你是怎么爬上四爷的榻的?”说着,厉问,“你给他下药了?” 除非是下药。不然,裴戎想不出四爷任由她非礼的理由。 “如果向四爷下药,我还能活着吗?” 不能!四爷可容下敢对他下药,还如此作他的人。 裴戎暗腹一声,遂问,“那是怎么回事儿?” “也没什么,就是刚好四爷在沐浴,而那一晚月色太好。四爷一时糊涂,我一时好奇,意外就那么发生了。”颜璃诚恳道。简单掠过,细节就不要描述了,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儿。 裴戎听了,看着颜璃静默。 四爷一时糊涂,这话,裴戎觉得还是靠谱的。四爷若是不糊涂,怎么会让她得手。而颜璃……好奇?! 男女之欢,裴戎自己也无数次好奇过。可现在,这字眼从一个还未及笄的丫头嘴说出来。他是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可理喻。 还有,她说起这事,是不是也太风轻云淡了?! 裴戎沉声道,“做出那等龌蹉的事,你怎么还有脸说。” “我都有脸做了,自然也就有脸说了。” 刘凛:…… 裴戎咬牙,第一次遇到这么个不要脸的,让人都不知道该骂她什么了。 “世子爷,您看……” “我不看,我什么都不看。你,现在给我把嘴闭上,你现在一开口,我都觉得冒火。”裴戎说完,黑着脸,起身大步离开。 看着裴戎的背影,颜璃:看来退亲确实是个麻烦事。 裴戎走出宅子,在门口站定,脸色阴郁。 风流相公,受欺媳妇儿。男女之事,一般都是这样的才对。可到了他这里…… 风流媳妇儿,受欺相公。到他这儿怎么就变这样了? 还有,他之前想娶颜璃,是想用她来作裴家人。然现在,没作到其他人,都作到自己身上来了。 想着,裴戎抬头望天。 作了一二十年,这是报应要来了吗? 逸安王府 听完暗卫的禀报,墨昶握着书的手无声收紧。 看光了他,摸遍了他! 颜璃,你可真是敢说呀!如此诚实的人还真是少见呐。可惜,没人欣赏。 “瘪犊子!” 低骂,摔书。 元通看到垂眸,就这事,对于主子来说,颜璃无论是坦诚还是隐瞒,可能都无法让人满意。 她隐瞒了,那是找事,也是找死。这样的事,她及早的坦白,世子和主子才不会生出间隙。 所以,她选择如实的说,是对的。就是……她就不能稍微说的含蓄点儿吗? 看光了,摸光了! 她这么坦白,把自己的清白舍出去了,也把主子的颜面丢尽了。虽然听武安说,主子被压是事实。可是,不足以为外人道好吗? 重要的是,主子同一个未及笄的丫头发生这种事,实在是没什么光彩的。 元通抬眸,看墨昶一眼,低头。主子活了二十多年了,糟心的事也遇到过很多。可,在男女之事上,颜璃却好似包揽了主子所有的糟点。如此,颜璃这也算是不经意间,就在主子的生命里混成了一个特殊存在。 对她,让人时刻陷在弄死她和收了她,两种情绪中摇摆。如此…… 元通神色微动,这算不算是又喜又恨?! “王爷,全公公来了,在外请见。” 话入耳,墨昶抬眸,脸上表情除了一片温凉,再无其他。 镇国府 国公爷听完裴戎的话,脸上表情莫测难辨。 裴戎直接了当道,“祖父,无论如何这桩亲事一定要退了。” 国公爷却好似没听到裴戎的话,只是幽幽道,“颜璃可还未及笄呀!四爷他也能下得去手,还真是让人始料未及。” 墨昶不是君子,不意外。可是,他这么禽兽,还是出乎意料。 看四爷无论何时都一副温润儒雅,从容不迫的样子,国公爷还以为他已经把伪装这门功夫,练就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没想到在情欲上竟也有兜不住的时候。且还是对着颜璃这个没及笄的丫头。 “祖父,现在可不是让你评断谁对谁错的时候。赶紧想办法把这件亲事给退了才是要紧的。”不然,他现在总有一种‘二夫共侍一女’和‘一女侍二夫’的焦躁感,哪哪都觉得别扭。 “别在这里给我大呼小叫的,我会好好考虑的。” 本来求得赐婚圣旨,也是看中了颜璃的性子,还有裴戎对她也不排斥。可现在,四爷和颜璃竟有身体接触,这是完全预料到的。 出现这个意外,再看裴戎现在的反应。看来,这桩亲事怕是真的要完了。 裴老太爷最终的目的也是想给裴戎找个可心的媳妇儿。然,若是裴戎对颜璃已经生了厌弃之心。那,就算颜璃合他眼,裴戎如此不喜,那亲事也只能是作罢了! 想着,裴老太爷眼睛微眯。四爷是不是也料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这么干脆的放人的?! 想到这一点,裴老太爷看着裴戎开口,“裴戎,要不你就做个与众不同的男人,让我刮目相看一下,忘记今天颜璃给你说的话干脆的把人娶了怎么样?” 那样,他倒是要看看,四爷会是个什么反应?! “裴老头!” 大吼,祖父直接变老头,这大不敬,这个激动。 裴老太爷看此撇嘴,轻哼,嘲弄道,“天天看你又横又拽,自己以为了不得的样子,还以为你有多不同呢!结果,你也不过一凡夫俗子而已。” 裴戎:…… 一时无言,一时不明白。 发生这种事,为什么被嫌弃的不是颜璃,而是他? 被赐婚的是他,被退亲的是他,被嫌弃的还是他! 裴戎想不通,他到底是错在哪里了?他明明是什么都没做到那个! 看裴戎面皮紧绷,嘴角都在哆嗦。刘凛默默伸手在自己袖袋里摸摸,看有没有帕子,他感觉世子或许需要它擦眼泪。 “祖父!” 裴仁抬步走进来,打破沉默,看着裴老太爷和裴戎道,“皇上派人送来口谕,让您和裴戎,还有颜小姐一并入宫。” 裴老太爷听了,看向裴戎,心里:看来皇上对于裴家求娶颜璃,是相当的好奇呀! “你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接上颜璃,一并入宫觐见。”说完,看着裴戎,不咸不淡补充一句,“我知道你想退亲。可是,你也应该明白,退亲不是一句话的事。所以,在想到对策之前,该怎么做你也应该知道。” 裴戎嘴巴抿了抿,没说话。 他自然知道,也因此,才会更加憋屈。 颜家 镇国府马车等在外,裴戎坐在马车上,脸上带着不耐,“怎么这么慢。刘凛,你去看看好了没?” “是。”刘凛领命,抬脚走进颜家。 裴老太爷抬了抬眼帘,不咸不淡道,“才刚来屁大一会儿你咋呼什么。” “我哪儿咋呼了。我只是觉得完全没必要,颜璃一个要什么没什么的丫头,再梳妆打扮也出彩不到哪儿去。” “那也要捯饬捯饬。我当初求皇上赐婚的时候,说的可是你对她‘一眼惊艳’‘一见倾心’。不管怎么说,多少也要对上一点。” 就算是欺骗皇上,也不能做的太明显,该尽力一定得尽力。所以,让颜璃打扮一下很有必要,不能太不成样子了。 裴戎听了,冷哼。还一见倾心,明明就是一见烦心。那死丫头,小的时候就不是个东西,而她也一点没糟践自己的坏,长大了稳稳的把自己长成祸害了。 吱! 听到门响声,裴戎自然抬头看去…… 一张鹅蛋脸,白嫩肉乎可爱;精致的五官,明媚可人。 一身粉紫色的襦裙,亭亭玉立,飘逸灵动。 纤细的身材,少了几分妩媚,却多了几许纯真。 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引人好奇,好奇她绽放之时将是何等娇艳,何等馨香! 看着眼前人,裴戎不由微微一怔,忆起初见。 曾经那时那个面黄肌瘦的丫头,原来打扮起来,竟可以是这副模样。看来,老太爷给人样貌的时候,是不论心眼好坏的。所以,才有了红颜祸水一词。 裴老太爷看清颜璃长相,瞬时眼睛一亮,心里大定,‘一眼惊艳’这话,绝对不算是欺君。 看看这白乎乎的脸儿,叫什么颜璃呀,明明叫进宝才更贴切,这长相一看就招财呀。 “见过国公爷,见过世子。” “不用多礼!裴戎,去扶颜小姐上来。” 裴戎没动。 裴老太爷抬脚,直接开踹,一脚把人给踹了下去。 动作干脆,利落,熟练!一看就是做过好多次的。 国公爷这一举,颜璃不由的在这老人身上看到了可爱。 被踹,裴戎拍拍屁股,脸色有些难看。 裴老太爷看着他们,低低缓缓道,“退亲,你有心,你有意,我也不强求。但,现在不是时候。刚定就退,没有合适的理由,除非你们想引得皇上去探究。要是让皇上探到了什么。那时,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动了未及笄的颜璃,四爷脸色不好看;被绿了的裴戎,也定会沦为笑谈;而颜璃,一个水性杨花的名头都是轻的。 所以,为了大家的脸面。不管这心里是怎么想的,明面上都得给我表现出你情我愿,两情相悦来。 赐婚圣旨都下了,你们表现两看相厌给谁看?招皇上去好奇吗? “都不是蠢人。所以,别给我做傻事。不然,我都把你们丢到大漠北去,这辈子都别想给我回来。” 国公爷话说的直白,警告也给的直接。 第一次见,国公爷对她就这么开门见山的态度,颜璃多少还有些意外的!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 国公爷开口,颜璃对着裴戎伸出自己胳膊,娇娇,柔柔,“劳烦世子爷了。” 看颜璃那装腔作势的样子,裴戎牙根紧了紧,不过还是伸手扶住了她的胳膊,低怒道,“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敢对我伸胳膊让我扶,小心我摔死你。” 颜璃听了,转眸,轻声道,“有本事你现在摔死我,那我真敬你是一条汉子。” 闻言,裴戎抬头。 颜璃对他一笑,抽出自己胳膊,抬脚上车。 国公爷看裴戎一眼,没什么表情道,“别咬牙切齿的了,我们都很忙,没时间欣赏。” 裴戎:第一次怀疑,他是不是捡来的。 入宫路上,一路无话。 裴戎不屑搭理颜璃,更是连看她一眼都觉得伤肝儿。 颜璃也不吭声,默默玩儿手帕。 国公爷捋着胡子,看着他们俩,不知道在想什么。 皇宫 “皇上,国公爷,裴世子,还有颜小姐来了,在外等候觐见。”宫人进殿禀报道。 殿内,正在商议国事的逸安王和赵太傅听到禀报,顿时静默下,而脸上均没什么表情。好似裴老太爷等人的到来,跟他们没有丝毫关系。 皇上看赵太傅一眼,开口,“宣他们进殿。” “是。” 宫人领命退下,墨昶垂眸,拿起手边的茶杯轻轻转动着。皇上在此时宣裴太傅等人入宫,分明就是故意。而目的,也很明显,就是看赵太傅看到颜璃这个赵家骨血,会是什么反应。 现在是看赵太傅的反应。如果知晓他与颜璃都发生了什么。那…… 墨昶拿起茶水轻抿一口,遮住眼底凉意。 “镇国公,世子爷,颜小姐进殿。” 宫人尖细的声音入耳,墨昶抬眸,视线从裴老太爷和裴戎身上掠过,最后落在颜璃身上。 看到那张小脸,看到她今日装扮,眼睛微眯! 她今天竟然还可以梳妆打扮了?! 她这样,是还想让谁做春梦? 第112章 谁绿谁(二更)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地见礼,颜璃跟着做。 “都平身吧!” “谢皇上。” 谢恩,起身。因裙摆稍长,颜璃站起不慎踩到,身体晃了晃,随即伸手,本能扶住身边裴戎,稳住。 胳膊突然被颜璃抓住,裴戎面皮一紧,反射性看向墨昶,看到墨昶那清淡温和的表情,随即移开视线。 颜璃拉一下自己裙摆,站好,松开抓住裴戎的手。 一个小意外,一个动作,落在殿内几人眼中,却是各有含义。 颜璃刚刚那一个不稳,在皇上看来,就是初见帝王心里紧张使然。 看此,心里暗腹:果然是民间长大的,总归是有些上不得台面呀。 墨昶看一眼并肩而站的两人,神色淡淡,刚才颜璃扶裴戎的动作还真是自然。如此,这么看还真是郎才女貌,甚至还有几分郎情妾意的味道。 “你就是颜璃?” “回皇上,是。” “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是。”听令,抬头。 看清颜璃面容,皇上眉头微挑,像,还真像。 之前,他还曾怀疑过此颜璃,真的是颜家遗失的哪个吗?现在看来,她就是她就是赵喧和颜尘的女儿无疑了。 只是相比颜尘的倾城美艳,颜璃稍逊了一些,还有气质看着有些不同。 颜尘气质娇弱,怯懦。而这个……暂时说不上来。 看清颜璃长相,确定她身份,皇上转眸看向赵太傅。 只见赵太傅稳稳坐着,脸上表情一片清淡,心里在想什么完全看不出来。但,皇上可以确定,绝对不是满心欢喜就是了。 想着,移开视线,开口,“胡公公。” “是。”胡公公上前,把手里盒子递上前,打开,一对鸳鸯玉佩,“皇上恩赐,愿世子同裴小姐百年好合。” “谢皇上恩典。” 谢恩,裴戎像接鹤顶红一样将那一对玉佩拿起,一块给颜璃,一块自己收起。 看一眼这对新人,墨昶拿起手边茶水轻抿一口。 “颜璃。” “民女在。” 听到颜璃自称,皇上扬了扬嘴角,随着问道,“在外流落几年,对于过去的事,都还记得吗?” “回皇上,模模糊糊还记得一些。” “是吗?那当初是怎么走丢的还记得吗?” 颜璃摇头,“回皇上,记不太清楚了。” 皇上听言,稍稍有些意外。他还以为颜璃会趁机告状,会趁机报复那些曾苛待她的人呢?没想到……她是真的都忘了吗? 自是没忘。只是,不想多做纠缠而已。无论是颜家,还是赵家,都最好不好再扯上关系。所以,不提仇怨,也不言亲情。 赵太傅抬眸看颜璃一眼…… 【太傅,就老奴感觉,颜璃此人并不简单。】 想起赵德接触过颜璃,回来说的话。赵太傅心有所思,不简单吗?嗯,至少眼下看起来人并不憨。 “那,你与世子是怎么认识的?说来给朕听听。”皇上似颇为有兴趣道。 颜璃听了,转头看裴戎一眼,随着又低下头去。那样子,似娇羞。 裴戎直挺挺站着,紧紧拳头,克制,克制。 墨昶拿起水又喝一口,静静看着,继续看着。 “民女曾在街头卖过吃食,世子去买。然……然后就这样认识了。”也就是从那时起,孽缘正式开始了。 看颜璃低着头说,好似真是在害羞。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抬头,只是因为脸上表情不够娇羞,不够含羞带怯。 节操,脸皮,丢的太久。纯真少女羞怯时是什么样子,连装都费力。 皇上看颜璃一眼,转眸看向裴戎,笑笑,打趣道,“所以,裴戎,你到底是看中了颜小姐的厨艺还是样貌呀?” 裴戎听了,抬手一抹额头,“皇上,您就别打趣微臣了,我都冒汗了。” 真冒汗了,不是装的。 知晓颜璃的真面目,再看她这‘含羞带怯’的样子,再加上一旁四爷那似有若无的视线,裴戎后脊梁直冒汗。 一时都弄不清,他俩到底是谁在绿谁了。 四爷和颜璃都有了肌肤之亲。可他,却当着他的面在这里和颜璃,秀两情相悦。 他和颜璃有赐婚圣旨,可四爷却和她有了身体碰触。 如此,裴戎这会儿满心焦躁,却又不能对外人道。 定亲是什么,就是互绿! 看着裴戎不停抹汗的样子,皇上不由有些好笑,转头看向墨昶,“逸安王,赵太傅,看裴世子这样,朕都觉得搞不好他以后是个惧内的。” 墨昶听了,沉默不言,对皇上的话就像完全没听到一样。 赵太傅在沉默瞬间,开口,带着微笑道,“世子秉性醇厚,定会对世子妃疼宠有加。皇上这是促成了一桩好姻缘呐。” 对颜璃,赵太傅直唤世子妃,直接避过她的姓氏,还真是够油滑的。 皇上望着赵太傅笑了笑,眼神意味不明。 而国公爷从进殿到最后,都一直保持着沉默,颇有几分众人皆醉独他醒,就静静看他们表演的意思。视线偶尔从四爷脸上扫过,看着那四平八稳,波澜不起的脸。心里:很想看看四爷这深沉都能玩儿多久。 接收到了国公爷的视线,墨昶抬眸,轻飘飘看过去,轻飘飘移开。 之前,国公爷在墨昶眼里,是老狐狸。而现在,是多管闲事的老狐狸。让人不由想知道,他何时驾鹤西去! 面圣过后,离宫。 赵太傅以家中有事为由,率先离开。 余下裴老太爷,裴戎,颜璃,还有墨昶几人,不紧不慢往宫外走。 裴老太爷走着,看一眼脸上表情不咸不淡的四爷。再看脸上难抑焦躁,不时看向四爷的裴戎,还有目不斜视,走的稳稳的颜璃。 裴老太爷无声吐出一口气,裴戎的脸皮呀,竟然是最薄的,这点实在是没想到呀! “本王还有事先走一步,失陪了。”墨昶说完,大步离开。没兴致再看两个带着鸳鸯玉佩的人在眼前晃。 四爷一走,裴戎对着颜璃,低声质问,“你在殿里干嘛拉我?” “因为你离我最近。”不拉他就跌倒了。 看颜璃那一脸无辜的样子,裴戎磨牙,别过头不再看她,肝儿疼。 裴老太爷看着眼前两人,心里:多合适的孙媳妇儿呀!看把裴戎都气成什么样了。 *** “丫头,缺什么就让人去镇国府告诉我。” “对裴戎,你随便怼,万一把他气死了,算我的!” 把她送到家门口,临走时,裴老太爷对着她丢下两句话,走人。 颜璃站在门口,看着镇国府的马车,扯了扯嘴角。吃可爱长大的老人,没错! 把他气死了算我的,简直是天籁之音。 “你是谁?鬼鬼祟祟的做什么?” 听到孙嬷嬷的呵斥声,颜璃转头看去,看一个苍老的婆子直直看着她走过来,眼里带着水色和期盼,“小姐,老奴是邓嬷嬷,您还记得我吗?” 颜璃听着,看着邓嬷嬷,静默。 【小姐,你不是想吃鸡腿吗?老奴给你拿来了,快吃!】 【小姐,不要怕,先苦后甜,以后你一定会好的。】 【小姐,不要嫌弃你的娘亲。因为她就算是傻了,也是这世上对你最好的人……】 【小姐……】 一些片段,自然涌入脑中,记忆里的那个声音,记忆里的人,跟眼前这张面容重叠。 邓嬷嬷——颜璃在颜家的六年多,从出生到被遗弃,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 看颜璃不说话,邓嬷嬷抹一下眼角,开口,“小姐,你忘了老奴也没关系,老奴过来就是跟小姐说一声。不要回赵家,也……也不要再回颜家,您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说完,又看了颜璃一眼,带着不舍和酸涩容,转身离开。 看着那痀偻,又一瘸一拐的背影,颜璃静静看着,少时,眼睛微眯,一瘸一拐? 在记忆里,她记得邓嬷嬷的腿脚明明是好好的。 “小姐,回吧!” 颜璃未动,直到邓嬷嬷身影离开视线,才抬步走进去。 至此,从中午到傍晚,颜璃都在静静的看书或发呆。晚饭后,梳洗上床。 余嬷嬷伺候颜璃躺下,走出屋子,轻轻把门关上,轻轻吐出一开气,还是第一次伺候话这么少的主子。 颜璃躺下,闭上眼睛,脑子里涌现的都是曾经在颜家的种种。直到入睡,连梦里都是。 吱! 声音入耳,察觉到异样,颜璃瞬时睁开眼睛,看到一黑影无声立在她床前…… 第113章 四爷,颜璃到底哪好? 听到响声,感觉到异样,颜璃瞬时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黑影静静站在她床边。 人已到床前,她才感觉到异。由此,武功悬殊清楚可见。 心口微沉,坐起,借着昏黄的月光,看着那模糊陌生却又有些熟悉的面容,眸色染上丝丝凉意。 “几年不见,表妹可还记得我吗?”来人望着颜璃,低低开口。 颜璃静了一下,开口,“颜成明!” 来人听言,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没想到表妹还记得我这个表哥呀。” 自然记得。所有记忆里,关于颜成明的记忆最是清晰。 一个性情火爆,痴迷习武,兴头上来死活不论把她当布袋一样丢着玩,把她尖叫当乐子的表哥,如何能轻易忘记。 “不过,你现在胆子大了呀!对着我连表哥都不喊了,都敢直接喊我名字了。”颜成明说着,声音染上不愉。 颜璃听到,开口,“表哥怎么这个时辰过来了?” 听颜璃改口,颜成明眼里溢出满意色,“听说我的小表妹失踪许久又活着回来了,我自然要来看看。” 说着,忽而伸手,手指落在颜璃下巴上,将她头抬起,随着靠近,看清眼前这张脸,眼底划过一抹异色,定定看着,低沉道,“本来我还想着是不是搞错了,现在看来你真的是颜璃没错。因为,你这张脸跟你那疯子娘长的还真是像。” 疯子娘?! 颜璃听了,没动,任由颜成明打量,同时静静望着他。 记忆里,让她从心里头畏惧到心惊胆颤的人。此时,真切看到真人,果然令人生厌。 见颜璃静静看着自己,不闪不避,颜成明感到意外,也有些新鲜,“几年不见,小表妹真是长大了。”说着,手指在颜璃下巴上抚了抚,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沉沉暗暗,“身子长大了,胆子也大了,成了准世子子妃就是不一样了。” 颜璃伸手拿开颜成明的手,淡淡道,“表哥是特意过来跟我叙旧的吗?” 手被拿开,颜成明手指捻了捻,忍着教训她的本能习惯,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颜璃,凉凉道,“我是来告诉你,既然活着回来了,又做了镇国府的世子妃。那么,就安稳本分的守着你这份福气,不要试图做多余的事,过去的就让它悄然过去。不然,你不止做不成世子妃,就是这条小命也别想保住,明白吗?” 果然不是来叙旧的,而是来警告她的。 颜成明所谓的多余的事,指的就是他,还有颜家许多人苛待她,折磨她的那些事吧!让那些事就此过去,不要试图向镇国府告状,不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是吗? “我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颜璃点头,“听明白了。表哥放心,过去的那些事我一定不会多说一个字。” “这样最好。”颜成明起身,深深看她一眼,飞身离开。 看着眨眼之间既消失在黑夜中的人,颜璃动了动自己手指,眸色深暗悠远,果然不是他对手。 不过,来日方长! 镇国府 书房内,裴老太爷放下手里的书,正准备休息,护卫突然出现眼前,对着他禀报道,“国公爷,刚刚有人闯入了颜小姐住处了。” 闻言,国公爷腾的起身,脱口问,“是逸安王吗?” 护卫:…… 护卫让自己脑子保持空白,不要顺着国公爷的话深入去猜想。不过,由国公爷刚才那脱口一问,好似也说明了什么。比如,四爷在国公爷心里的形象,原来竟是个贼,还是个采花贼。 心里随想一下,脸上保持平稳,正色道,“回国公爷,不是逸安王,而是颜家二房长子颜成明。” 国公爷听了,缓缓在椅子上坐下,知道不是四爷,这心里竟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口气。 四爷跟他们裴家抢媳妇儿,他不高兴。可是四爷如此沉得住气,也让人很不舒畅。 因为这件事,裴戎都快多愁善感了,可四爷还是四平八稳的。如此……真想让裴戎和颜璃同房看看,看四爷是否依旧能保持住这局外人的姿态。 心里带着抓花四爷脸的想法,看着护卫,沉声问,“颜成明?!就是那个弃文从武,在京城外开武馆的家伙?” “是。” 确定自己没记错人。裴老太爷冷哼一声,颜家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不管是从文的还是习武的。明知颜璃已经是他裴家定下的世子妃,他竟然还敢闯进去。 “他去哪里做什么?” “去警告颜小姐,让她不要提及过去的事。”护卫说着,抬头看看裴太爷道,“因为您交代只要不是有人向颜小姐动手,不是遭遇真正危险,属下就不要轻易现身。所以,属下就没出手。” 裴老太爷听了,看护卫一眼,沉默。这确实是他交代的,对颜璃,他派人护着她的安全。同时,也想看看她遇事的应变能力。 要真切了解一个人,不能只是听说,还是需要亲眼看看。 “颜璃当时什么反应?” 护卫想了一下,斟酌了一下用词,回禀道,“对着颜成明。颜小姐很听话,还有……很平静。” 那感觉,好似颜璃很怕颜成明,又好似她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 裴老太爷听了,静默了一下开口,“继续守着,有什么情况及时来禀报。”说完,一摆手。 护卫听命,飞身离开。 裴老太爷坐了一会儿,心里暗腹:遇到这种情况,没有惊慌失措,就会哭叫,也没有自不量力去跟他针锋相对。如此,挺好! 颜璃一定是心眼极多的。这一点从她把四爷撩到失控,又把裴戎气的鼻子冒烟就可以看出来。 裴老太爷想着,伸手捋捋自己胡子,呢喃,“今晚的事,想来四爷也已经知道了吧!” 不过,他一定不会同自己一样,对颜璃赞赏有加吧! *** 四爷自然是知道了。不然,他安插人过去做什么,看她和裴戎如何调情吗? 知晓晚上的事,四爷什么都没说。 颜成明想拿捏颜璃……哼,异想天开。 这世上收拾她的人,想拿捏她的人多了去,包括四爷自己。可是,他都还在忍着吗?如此,哪里就轮到他颜成明了?! 四爷心里冷哼一声,随想,裴靖也在颜璃周围派了人。如此,听到有人夜闯颜璃闺房,不知道有没有猜想过是他。 如果有,那么,四爷只想告诉裴靖一句;他没那么沉不住气,在赐婚圣旨之下,他没有当奸夫的兴致! 没有当奸夫的兴致,也失去了做别的兴致。放下手里信函,起身走进洗浴间。 武安站在外,轻叹一口气。对颜璃,来个眼不见为净多好。偏还要安插的人过去,这不是自找不痛快吗? 不过,武安诡异的发现,在这局面下,过的最自在,最悠然的居然是颜璃! 反而是两个男人,一个是心急火燎的想着退亲,一个是欲火中烧等着收拾人。 如果这也能论胜利的话。那,颜璃绝对是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 而主子和世子…… 自作自受!这样大不敬的话,他还是咽下不说了。 颜府 夜半,颜老夫人坐在榻上,转动着手里佛珠,看着身边正轻轻给她捶腿的嬷嬷,开口,“不用捶了,你也累了一天了歇会儿吧。” “老奴不累。” 颜老夫人伸手拍拍她肩膀,“歇歇吧!” 王嬷嬷听言,将收收回,把薄被给她盖上,“老夫人,想喝点水吗?” 颜老夫人摇头,“不喝了,起夜麻烦。”说着,静了一下,看着王嬷嬷开口,“你今天是不是见到那个丫头了?” 王嬷嬷听了,望着颜老夫人,心里叹息,当着颜家所有的人的面,老夫人表现的一片冷淡,对颜璃一副不管不问,完全不好奇,也漠不关心的姿态。可是,现在还是忍不住问一句。 “老奴偷偷去看了一眼。” “如何?” “就是璃儿小姐没错。她……她跟她娘亲长的很像。”提及颜璃的母亲,王嬷嬷也不由停顿了一下。 颜尘,是颜家所有人都不愿提及的存在。 名伶所生,身份不堪。再加上与赵喧那让颜家颜面尽失的过往,还有现在痴傻的现状。 颜尘的一生,从出生到现在,对颜家都是一种耻辱。所以,没有一个人愿意提起她。 而颜老夫人不愿提及,是不愿再想起颜家一些人的嘴脸。 颜尘出生,是颜老子做的孽。可她会疯……除了是因赵喧,更大原因是颜家人作的祸! 口舌不善,句句如刀,字字歹毒! 说颜尘是被他们逼疯的一点也不为过。再加上颜璃的失踪,本就糊涂不清的颜尘,彻底变得疯癫了。 如果不是为母的本能,如果不是还想找回颜璃的潜在意念在撑着,她怕是早就死了! “老夫人,璃儿小姐还活着,这是好事儿。” 颜老夫人点头,悠悠道,“是呀!活着终归是好的。” 对颜璃,颜老夫人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只是,人性使然,还有一份善意在心。所以,纵然颜璃的出生再不堪,那也是一条小命。比起看她早早的死去,老夫人还是愿意看她活着。 “现在璃儿小姐又被皇上赐婚。想来,她以后日子一定会好的。” 颜老夫人听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其实,颜璃被赐婚于镇国府世子,这是颜老夫人和颜家,怎么都没想到的。 不过,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命数。灾祸来了躲不了,福气来了也挡不住。 只希望颜璃比她娘亲的命好吧。 看老夫人有些累了,王嬷嬷服侍她睡下,起身轻步走出,在外间的小榻上躺下,心里不由的想起颜璃! 她现在活着回来了,还将要成为世子妃。想来,这是颜家很多人都不不愿意看到的吧。 还有颜尘,她若见到颜璃,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自己的女儿? 想着,王嬷嬷扯了扯嘴角,她现在就想这个或许太早了点。 因为,颜璃或许根本就不愿意再去见她那个已疯癫的娘亲。毕竟,她现在身份不同了,纵然颜尘是她的娘亲,可还是不要再见比较好,免得多引人耻笑。 只是这样一来……颜尘这一辈子,真的就太惨了。 王嬷嬷心里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人各有命,都看各自的造化吧。 翌日 “小姐,这是太傅府送来的,恭贺您与世子定亲……” “这是兵部吴夫人派人送来的……” “这是颜府派人送来的……” “还有这些是……” 早起,颜璃不过是睡了个懒觉,就收了一院子的礼物。不过,这些都是看在国公府的面上送的吧!不然,谁会将她看在眼里。 “都记下了吗?” “是,老奴都记下了,这是单子。”余嬷嬷将手里礼单递过去。 颜璃接过放在盒子里,抬头看看天。 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天气很好。 “余嬷嬷,我想上街上走走可以吗?” 余嬷嬷听了,抬头,点头,“自是可以。” 颜璃听了点头,“那一会儿你随我一起上街一趟。”说完,抬脚走到饭桌面,开始吃早饭。 余嬷嬷在一边静站着伺候着,心里暗腹:离京几年,颜小姐想上街看看,看看京城现在是什么模样也是正常。 颜璃默默吃着早饭,她上街,可不是想看看京城街头长什么样子。而是想看看,有一天如果在京城混不下去了,要离开的话总是要知道道路在哪儿。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所以,该考虑的还是要考虑到。特别是她现在这处境,头上可是压了几座山,多数还看她不顺眼。如此,更要随时做好撤退的准备。 *** 一茶楼,裴戎和四爷相对而坐。 想到现在情景,这互绿的局面,裴戎看着四爷,尴尬,一丝挥之不去的尴尬。 四爷却是神色如常,“今天怎么想起找我喝茶了。” “刚好没事,就找四爷出来坐坐。”裴戎说着,灌一口水,“四爷,关于颜璃……” “嗯?” “我会退亲的。不过,就是需要等一等,这毕竟是皇上赐婚。所以……”裴戎顿了顿,一抹额头道,“我们彼此都忍耐一下吧!”这互绿的日子,都再将就着过一阵子吧! 听裴戎明确表态,四爷拿起茶水轻抿一口。相比裴戎,他确实不是君子。 裴戎:听他说会退亲。本以为四爷至少会客气一句呢!结果,什么都没说。看这态度,就是默认静等他退亲了。 “四爷,多问一句。”裴戎看着四爷,实在好奇,“你到底中意颜璃哪里了?” 裴戎苦思冥想几天,发现颜璃除了做饭还行之外,真的再想不出她有哪里好了。 四爷沉默一会儿开口,“不知道。” 裴戎:…… 四爷静默,这是实话。如果问他颜璃哪里好,他确实想不出。可若问他,颜璃哪里糟心,那他倒是能说出很多,相当的多。 看四爷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样子,裴戎开口,肃穆道,“四爷,你要不要宣太医入府探个脉什么的?”确定是不是中毒了很重要呀。 四爷听了,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该说他已经探过脉了吗?太多余,也太可笑了。 武安,刘凛静静站着,默默看各自的主子为了女人心烦,还是为同一个女人。总感画面很是诡异! “喂,你这婆子拿了包子,怎么不给钱呐。” 一声响亮高亢的声音入耳,四爷和裴戎同时转头,朝着楼下看去。 嗯,比起谈论颜璃,还是看热闹吧! 看热闹比较自在。 “我给了,我明明给了你两个铜板!”婆子手里拿着一个包子,急声道。 “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冤枉你吗?”身材壮硕的妇人,泼辣道,“我吴金华在这里做生意这么多年来,从来没做过一点昧良心的事。你这老婆子拿了包子不给钱也就算了,还倒打一耙说我阴你,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我没有,我真的已经把铜板给你了,你再找找看一定在你钱袋子里。” “你都没给我,我找什么找!”吴金华说着,旁边的男人冷声开口,“跟她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去她身上找!” 吴金华一听,大步走到婆子身边,直接上手开始找银钱。 “没有了,我身上没有铜板了,刚才都已经给了你了……” “没钱你还敢来买包子,你是不是看我好欺负!” 拉扯,推攘,还夹着几声叫骂。 引人注目,却没人伸手去管。京城闲事不好管,还是看看就好。 眼看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男人量身开始不好,“好了,好了,别跟她缠了,不就是一个包子吗?就当打发乞丐了,赶紧过来忙吧!” 搜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铜板,平白耽误自己做生意的吴金华,听到这心里可是不高兴了,“打发乞丐我还能落个好呢!哪里像现在落得一肚子气。”说着,豁然伸手夺过婆子手里的包子,猛的丢出去,“一个包子也是钱,我就是喂狗也不会给你。” 包子被丢到路上,掉在地上。 “我的包子……” 看那婆子瘸着腿还要跑过去捡,吴金华撇嘴,脸上满是嫌恶,“老乞丐一个,哪里来的钱买包子!真是倒霉。”说着,骂骂咧咧的往摊位儿走去。 “啊……” “要死人了,要死人了!” 听到低呼声,听到那话,吴金华脚步顿住,转头看去,随着心头一跳…… 只见一辆马车,对着跑过去捡包子的婆子冲去。那速度,在加上那婆子瘸着的腿脚…… “让开,让开!” 赶车的小厮大喊着,却没收紧缰绳的意思。或许,他以为这距离婆子能躲开。可是,他不知道她腿瘸。 眼看马车直直逼近! 婆子坐在地上手里抓着包子脸色发白;吴金华心跳也有些不稳,脸色乍青乍白,如果这婆子死了,会不会有人说是自己害的?衙门的人不会找自己麻烦吧?想到,心跳愈发不稳,心里满是懊恼。 围观的人,看着那已逼近的马车,看着那眼见就要落到身上的马蹄,不由纷纷别过头去,不敢看那削减当场的画面! “该死,让开……”小厮厉声高喊着,忽而看到一道长鞭挥来,从他眼前划过,带着一股凉风,一股冷厉! 眼前划过,落下,稳稳的落在地上婆子身上,绕过腰身,陡然用力。 人被拉开,马蹄落地,几乎在同一瞬间。 命悬一线,转危为安一瞬,结局陡然逆转,看的人却是一身汗。 小厮急急把马车停下,转头,看着那仍在地上坐着的婆子,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抬脚走下来,阴着脸走上前,“老东西你是不是想死?要是想死,爷我现在就成全你。”说完,抬脚…… “啊……” 脚抬起,痛喊出。 脚未落下,长鞭却稳稳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鞭子落下,衣服破裂,一道血痕落于胳膊之上。 捂着胳膊,小厮脸色发白,疼的,“谁?是谁,那个不知死活的?”怒喊。 茶楼之上,四爷微微转眸,看着缓步走向小厮的人,她确实是不知死活!而且,还不是一两天了。 第114章 狐假虎威(二更) 看着走来的人,再看她手里鞭子,小厮皱眉,脸色阴沉,“刚才是你动的手?” 看脸,陌生,之前从没见过。 而京城的高门小姐,小厮可以说都认识。如此,看来她也不是什么金贵的人。 一个没什么身份,年纪又不大的丫头,胆子倒是不小想,竟敢朝他动手,看来她是不想在京城混了。 “怎么?你也想陪着这婆子一起死是不是?既然如此,我就都成全了你们。”小厮说着,抬手,一个巴掌扬起朝着颜璃打去。 “不要……”地上婆子喊着,踉跄着起身就要去护。 “啊……” 一声痛吼。 就看小厮捂着肚子倒在地上,面部有些扭曲。 看着倒在地上的人,看着踉跄护在她身前的老人,颜璃眼帘微垂。 “你个死丫头竟敢踢我,我宰了你。”小厮捂着肚子,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对着颜璃吼道。 “小姐,你快走。” 颜璃没动,在小厮冲过来时,豁然伸手,准准扣住他的脖颈,手指掐住咽喉,随着用力,轻易把人控制。随着抬头,望向茶楼,看着坐在窗前的两人,摇摇手,嘴角扬起一抹笑。 本在挣扎着的小厮,看到颜璃的动作,本能的顺着她视线看去,她在跟谁打招呼?是想搬救兵吗? 就她现在做的事,搬救兵也没人能帮得了她。 想着,小厮望着,当看到窗前那两人,脸色登时大变…… “四爷和世子爷还真是好兴致。”颜璃说着,转眸看向小厮,悠悠道,“要不要一起上楼向四爷和世子爷请个安?” 闻言,小厮咽口水,神色不定,“你,你是谁?” 颜璃松口扣住他脖颈的手,扫一眼马车上的标志,不咸不淡道,“回去问你家主子,他们都知道。”说完,抬脚走到邓嬷嬷跟前,伸手拉住她的手,离开。 小厮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转头再看看茶楼那两人,心头染上不安,收回视线快步走向马车,急速离开。 街头恢复平静。 裴戎看此,转头看向墨昶,“四爷,颜璃那丫头刚才是在狐假虎威没错吧?” 还对他们摇手,还对他们笑,让那些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她跟他们关系很好呢!可其实呢?是冤家,都是冤家! 只是,这说不清道的关系,跟谁能说得清。真是又愁又憋屈。 那丫头都把他绿了,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利用他。利用他的名头,对他摇摇手,就把人唬走了,真是可恼。 冤大头是什么,裴戎这会儿已然体会到了。 看着裴戎阴晴不定脸色,墨昶静静品着手里的茶,颜璃心眼多有什么奇怪的。他比较想知道,颜璃心里刚才想着借的是谁的势?是他的,还是裴戎的! 刘凛静站在窗前,看着走远的人,心里轻轻吐出一口气。幸儿那位姑奶奶没上来。不然,就该轮到这里热闹,轮到他冒汗了。 “小姐,您保重!老奴自己回去就好。”邓嬷嬷说完,不待颜璃开口,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转身刹那,眼泪落下,想到刚才那一幕,满心后怕,满心欣慰,亦满心庆幸。庆幸她活了下来,庆幸……小姐还认识她。 颜璃站在原地,看着邓嬷嬷离开的背影,眸色起伏。 赵家 听完小厮的话,赵敬廷(赵喧嫡子)啪的拍桌而起,大怒,“简直是反了天了,在这京城之内,竟然还有人敢在京城街头碰爷的人,我看她是活的不耐烦了。”怒着,转头看向小厮,“那丫头叫什么?” “这个,小的当时忘记问了。不过,她认识逸安王和裴世子,我想应该也不是寻常百姓吧!所以,小的当时才没敢还手先回来了。”小厮如实道。 听小厮提到裴戎,赵敬廷脸色登时变得更加难看,“裴戎!” 两个字,咬牙切齿,眼里带着愤恨。 几年前在朝堂之上,裴戎当着皇上和百官的面,不依不饶指控他有异常癖,结果害得他颜面尽失的事,赵敬廷可是一直都记着呢。 虽然他有异常癖是事实。可是,这碍着他裴戎了吗?谁他娘的让他跳出来多管闲事。就因为裴戎,害的他丢了多大的脸,少了多少乐子。 现在竟还有人仗着裴戎的势来痛打他的小厮,这不是分明没把他看在眼里吗? 想着,赵敬廷越发恼火,“带上人,跟爷去逮人去。”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 一偏僻地,一残破小院。 邓嬷嬷走到门口,拍拍自己身上的土,整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深吸一口气,抬脚走进去。 走进院子,看着院子里,她出门时就坐在那里,现在还在原地坐着一动没动的人,邓嬷嬷叹了口气。 “姑娘,老奴回来了。” 听到声音,颜尘转头,脸上扬起笑,“嬷嬷!”纯净的开心,无忧无知。 邓嬷嬷走上前,“姑娘,来,到这里坐。”牵着颜尘在凉阴处的摇椅上坐下,望着那容颜依旧美颜,却已憨傻的人,柔声问,“肚子饿了吗?” “不饿。” 邓嬷嬷听了扯了扯嘴角,早上都没吃什么,到现在怎么会不饿。只是有人欺负他她憨,连吃食都不再往这里送,生生的就想将她饿死。 “姑娘,家里还有点白面,老奴给你做饼子吃不好?” “好!做饼子。” 看颜尘高兴,邓嬷嬷抬手抹一下眼睛,“那你在这里坐着,老奴去给你做饭。” “好。” 邓嬷嬷走进厨房,颜尘坐在那里,眼睛不眨的看着她。 邓嬷嬷在厨房锅上锅下忙活着,等做好饼子端过来,看到颜尘躺在摇椅上已经睡着了。 邓嬷嬷看此,在她身边坐下,望着她,静默良久开口,低声道,“姑娘,你知道吗?璃儿小姐她没死,她活着回来了。” “她长大了,长的很像姑娘。而且,她还跟镇国府的世子定亲了,以后一定不会再受人欺负,也一定不会再为没东西吃而发愁!” “小姐她以后一定是个有福的人……” 邓嬷嬷低声呢喃,却不敢直接跟颜尘说这些。因为她听到璃儿两个字,就会痛哭就会激动! 璃儿,这两个字,这个名字,纵然颜尘已经疯了,却仍是她心底抹不去的存在。 颜璃,是她刻入骨血的记忆。 那痴痴哭喊着寻找女儿的样子,太让人心酸,邓嬷嬷不想看到,所以她只敢偷偷说的。 她其实想过带颜璃来这里。可是,来了又能如何?颜尘这一生已经这样了,璃儿小姐来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如此,与其让颜尘成为她的负担,让她为难,不如就这样的好。 只要璃儿小姐过的好。想来,颜尘的心里也一定会高兴的。 邓嬷嬷望着颜尘,心里这样想着。却不知道,门外一人此时正在静静看着…… 余嬷嬷站在颜璃身后,看着院内那相依为命的主仆俩,转眸看看颜璃。看颜璃一脸平静,眼底情绪却是浮动难懂,至于她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完全窥探不到。 这样静站良久,就在余嬷嬷以为她会抬脚走进去的时候…… 颜璃却转身,默默离开了。 看此,余嬷嬷微微一愣,随着抬脚跟上,看着走在前面的颜璃,所有所思。 她这是嫌弃她娘亲吗?可是若嫌弃,刚才在京城街头为何又要护着那个嬷嬷呢? 当时她明明看出了那是赵家马车,那小厮是赵家的人,可还是一点没有犹豫断然就出手了。 看到颜璃手中鞭子骤然挥出,还有那抬手之间既将小厮制服的动作,余嬷嬷还真是吓了一跳。 颜璃会一些拳脚功夫,余嬷嬷看出了。可她没想到颜璃说出手就出手了,且一出手就是直击他人要害,那陡然外泄的沉戾……余嬷嬷现在想到心头还不由突突跳。 颜璃默默走着,眸色起伏。为什么要离开呢?不离开能如何呢?去跟颜尘相认吗? 那,相认之后呢?等到想离开的时候,抬腿再离开吗?让颜尘再次感受一次失去女儿的滋味儿吗? 如果不能长久的陪着她。那么,这一时的善良还是不要为好。 母女相认,担负颜尘的余生,颜璃之前从未想过。而现在……她需要好好想想,眼下她还没准备好。 一路沉默着走回家,刚踏入家门,孙嬷嬷疾步走过来,“小姐,王爷,国公爷,还有世子来了。” 闻言,颜璃抬头,看到院中坐着的三个男人,眉头不由皱了皱。 国公爷看到颜璃,捋捋自己的胡子,不觉坐正了,准备看大戏。 颜璃对裴戎完全没爱慕之心,这点裴老太爷已经看清了。那么,她对四爷呢? 今天他把四爷和裴戎都拉到这里来,就是要好好对比一下,仔细看看颜璃对他们到底有没有差别! ------题外话------ 我被自己的勤奋感动了!眼泪哗哗的…… 第115章 外人 孙子辈儿 看都院内的三个男人,颜璃眉头不由皱了皱。 跟镇国公接触一次,了解有限,暂时不说。可另外两个……都是让人头痛的主儿。现在一起过来,有种战鼓敲响之感。 虽不知他们来做什么的。但,自己先把脑子上弦,把皮绷紧了再说。 “见过王爷,国公爷……” “哎呀,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这么多礼道。”裴老太爷直接打断颜璃的话,对她招手,“来来,坐坐!” 反客为主,还直接当家做主,裴老太爷做的流畅又自然,不知道的还以为颜璃才是上门客呢。 裴戎听了老太爷的话,转眸看他一眼,一家人?! 如果都是一家人。那他和四爷属于那种家人?颜璃的大夫君,二夫君吗? 想法入脑,裴戎忍不住白了老太爷一眼,都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可老头子这满嘴毛的说话做事也越发不靠谱。 明明清楚他与四爷还有颜璃,现在这近乎‘一女二夫’的局面,还把他和四爷拉到这里来,他想做什么呀?想看他和四爷如何争宠?还是想看颜璃如何选夫? 嗯,不得不说,裴戎对裴老太爷虽了解的不够透彻,但多少还是了解的。 “璃儿,我听裴戎说,你饭菜做的很好?”裴老太爷亲切道。 裴戎:“我可没说过这话。”夸她做菜好这话他说过。但,现在当着众人的面,他不会承认,免得让人误以为他又在秀什么。 裴老太听了,看都不看裴戎一眼,只是对着颜璃,笑呵呵道,“裴戎这是害羞了,他就是个口是心非的,我们不搭理他。璃儿,你都会做什么菜呀?” 裴戎翻白眼,还害羞?还口是心非?干脆说他是个娘们得了。 颜璃扫一眼裴戎,对着裴老太说了几个菜名。 裴老太爷一听,一拍腿,乐道,“哎呀,真巧,我刚好就喜欢吃这几道菜。” 颜璃听了,扯了扯嘴角。裴老太爷这话,已经有了表演的痕迹。 裴戎直直看着老太爷,很好奇,他是怎么把脸皮给活没的。 墨昶静坐着,沉默不语。裴靖把他和裴戎拉到这里的目的,墨昶心里很清楚。 心里清楚,还是跟着过来。其目的算是和裴老太爷一样。他也想看看,颜璃面对他和裴戎,是不是有些不同。 “那你们稍坐,我去厨房做饭去。” “刚好祖父我最近想学习一下厨艺,你顺手教我两手。”裴老太爷说着跟着走进厨房。 裴戎看此,转头看向四爷,“我祖父年轻时肯定在戏园子里学过唱戏,所以老了才会到处搭台子!” 墨昶听了,淡淡一笑,没说话。论脸上功夫,确实极少有人能与裴靖比拟。脸上时常笑的跟弥勒佛似的,可内里,做起欺君之事都是眼睛不带眨的。 裴戎对颜璃‘一见倾心’就是他欺君的证据。而在这一点上,裴戎作为当事人应该最是清楚,只是他选择了包庇。所以,在大殿之上同颜璃演起了郎情妾意的戏码。 看四爷不吭声,裴戎感觉浑身难受,看看厨房两人,心里憋火,明明作祸的是他们,为什么受罪的却是他。 做饭间,颜璃和裴老太爷在厨房里手脚忙活,而院子里裴戎和四爷各自心里也没闲着。 “好了,好了,饭菜好了,可以用饭了。”裴老太爷喊着从厨房出来,重重吐出一口气。死前,谁也别想再让他进厨房一次。 辣椒与烟火齐飞,弄的他眼泪鼻涕横飞。 他进厨房,本意是想表现一下裴家男人与生俱来的贤惠,让颜璃见识一下。结果,他高看自己了。 做饭比上阵杀敌难。 “王爷,老太爷,世子,请用饭。” 饭菜摆好,几人在饭桌前坐下。 “璃儿做饭可是不容易,王爷您可要多吃点。”裴老太爷说着,转眸看裴戎一眼,“多吃饭,少废话。不然,要你好看。” 还好好吃饭?他也得吃的下去呀!裴戎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坐在这里。 “嗯嗯,这菜味道真是不错。”裴老太爷吃着,连连夸赞。这夸赞绝对真心话,他用自己的饭量证明了。 颜璃的厨艺确实是超出他预料的好。 “吃,你们也多吃点。”裴老太爷自己吃的香,招呼的热切。 四爷不紧不慢的吃着,优雅从容。 裴戎却是完全食不下咽。 “璃儿,给大家盛点鱼汤吧!” 裴老太爷开口,颜璃放下筷子起身,首先拿起裴老太爷的碗给他盛了一碗,随着拿起四爷的。 裴老太爷看了,心里腹诽:嗯,论身份先给四爷盛是对的。 这样想着,就在颜璃盛好汤给四爷递过去的时候,裴老太爷忽然开口,“对了,四爷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喝鱼汤好像对伤口不太好。” 裴老太爷话出,一碗鱼汤停在半空中。多营养的东西呀,一不小心成了她居心不良的罪证。 明知道四爷胳膊上有伤,还做了鱼汤。关键不止做了,还给他盛了想让他喝了,她这到底是存了什么心? 就算不是了歹心,也绝对对他无心。 盛一碗鱼汤,做的时候没多想,做了以后发现,这是一个坑。 颜璃看一眼裴老太爷,将鱼汤收回,隐隐明白了什么。 裴戎抬手按按眉心,千防万防,最后还是防错地方了。他本以为被拉来,老头子是又想让他和颜璃在四爷面前表现两情相悦。结果截然相反,老头让他看到了颜璃对四爷没多上心的画面。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四爷完全是在一厢情愿吗?裴戎已经无语。 墨昶看颜璃一眼,如果这是裴老太爷的计谋。那么,裴老太爷如愿了。 因一碗鱼汤,本就勉强和谐的气氛,瞬时变得让人紧绷起来。 武安直直站在一旁,神经有些发紧,明明都是男人,结果却生生让人感觉看了一场宫妃相斗的诡异画面。 “滚开……” 一声火爆的声音入耳,打破沉寂。 听语气,感觉到有人上门寻事。武安不由松了口气,太好了,有人来找事了。这是谁呀,连找事都这么会挑点儿,真是好人呐。 随着声音,呼啦啦一帮人气势汹汹的来到眼前。 看到来人,武安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而赵敬廷看到院内的人,脸上表情也瞬时不同了,站在原地身体有些僵硬。 “赵公子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裴老太爷筷子一放,耷拉着眼皮问。 坐着不动,没你海拔高,可照样不耽误居高临下给你看。 赵敬廷扯了扯嘴角,表情不可抑止的有些发干,“见过王爷,见过国公爷,晚辈不小心走错地方了。那,我就不叨扰了,先……”说着往后撤,然一步刚迈出。 啪! 一声响,一个碗碟砸在赵敬廷脚下。 “放你的狗屁!你当老头子我傻是不是?”开口,一句骂,抬脚上前,走到赵敬廷跟前,看一眼那连头都不敢抬的小厮,“怎么?下人对我镇国府世子妃不懂尊卑还不够。现在轮到你这个主子上门欺负了是不是?” 赵敬廷忍着心里的焦躁,撑着笑道,“国公爷您老误会了,晚辈绝对没有……唔……”话没说完,一声低呼,身上挨了一脚。 张敬廷脸色瞬时有些发青。 看他变脸,裴老太却是一点没看在眼里,冷哼一声,“少在这里给我老头子摆脸子。论身份,老子比你高;论辈分,老子照样比你高。所以,别说踹你一脚,我就是再踹你一脚,你也得给我受着。”说着,抬腿就又是一脚。 不逗你,我说再踹你一脚,那是真的。 仗势欺人,倚老卖老,裴老太爷做的理直气壮,又嚣张无比。 关键你不服还不行,因为他地位辈分确实都比你高。所以,再冒火你也必须忍着。 “今儿个既然来了,就给我认清了。颜璃,他是我镇国府的准世子妃,是皇上亲赐的世子妃。以后见到她,给我绕着走!现在,给我滚。” 趾高气昂的来,灰溜溜的走。赵静廷是自找难堪! 而裴老太爷,却是用一碗鱼汤证明了颜璃对四爷的无心;又用一脚证明镇国府对颜璃的用心。如此…… 这一次搭台,裴老太爷大获全胜。其他人,干看着。不用你做什么,他自己就把戏给唱全了。 不得不说,活的久的人,作起来就是不一样。 而离开颜家后,武安便很快探到,赵敬廷会那么快找到颜璃住的地方,纯粹就是裴老太爷有心指引的结果。 其目的也明显,不外乎就是让四爷和颜璃看看,看看镇国府对这门亲事的态度。告诉四爷,别抢了。告诉颜璃,嫁了吧! “老祖宗,像今天这些多余的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做了?” 裴戎的话,裴老太爷完全听不到,只是看着他那张脸,嫌弃道,“长的好有什么,连自己媳妇儿都魅惑不到,简直白瞎。你不是也去妓院晃荡过吗?怎么连怎么勾引人都没学会?堂堂世子怎么连妓院女子都不如!” “祖父……” “别对我大呼小叫的,我还有话跟颜璃说,要走赶紧走你的。”裴老太爷摆手,像赶苍蝇似的。 裴戎脸一拉,“你要跟她说什么?” “跟她说怼死你,算我的。”裴老太爷说完,转身走回院子。 裴戎站在原地看着裴老太爷的背影,静看了好一会儿,转头看向刘凛,“其实,颜璃才是老头子的孙女。而我,是他定下的上门外孙女婿吧!”所以,才会这么受气。 刘凛嘴角颤了颤,想笑又不敢笑,生生绷着。 裴戎看此,冷哼一声,绷着脸离开。 “颜璃,你坐下,我们聊聊吧。” 看裴老太爷折回,又这么说,颜璃知道他这是有话说,在他面前坐下。 “你是不是感到很奇怪?” 这话貌似有些没头没尾。但,颜璃听懂了,点头,“是!” 之前的赐婚圣旨,今日的维护,让颜璃很好奇国公爷对她中意的理由是什么?颜璃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招人喜欢。 都是聪明人,说话也没必要绕弯。 颜璃干脆,裴老太爷回答的也利索,“理由就一个!我就看中了你为江家奶奶收拾裴戎的那股劲儿。” 有心,有血性。 这就是国公爷看中颜璃的地方。 颜璃听了眉头微动,看来国公爷对她之前的事都知道。不过,倒是也不值得意外。镇国府选世子妃,自然会探查很多。 “镇国府的荣耀都是我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我这一辈子可以说就是厮杀着过来的。我看的最多的就是战场之上铁血男儿的热血与拼杀。这些看得太多了,对于那太过娇柔,见点血都能晕死过去的女儿家实在是欣赏不来。所以,比起那些娇养金贵的,你做镇国府的世子更为合适。”裴老太爷说的坦然,坦诚。 颜璃听了笑了笑,“谢谢国公爷的欣赏,晚辈受从若惊。只是,晚辈以为既是为世子妃,那么是不是晚辈与世子的意愿更加重要呢?” “你说的没错!” “晚辈为世子妃,世子并不中意。” “裴戎中意什么样的,他现在还是云里雾里。但,我这个做祖父的最是清楚,做他的世子妃你最合适。” “可是,我却不以为能做好,所以……” “拒绝的话先留着吧!反正我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成亲。你现在还未及笄,在你及笄的这一年,谁发生什么谁都无法预料。所以,你和裴戎最后能不能成为一家,就交给老天决定吧。如果你们最后还是彼此无心。那我老头子也绝对不会勉强。赐婚圣旨既是我求来的,那么退亲的事也不用你操心,我自会都办妥。” 裴老太爷这话说的,可以说是相当仁厚了。 “谢谢老太爷。” 不管以后如何,眼下遇到英明的长辈,也是一种运气。 裴老太爷点头,随着问道,“今日在街头,你明明看出了那是赵家的小厮,还一点没有犹豫的就动手了,现在心里有没有点后悔?” 颜璃摇头,淡淡道,“就是因为看出他是赵家小厮才动手的。” 裴老太爷听了,挑眉。 颜璃垂眸,却是没再多言。 不管她怎么想,不管她姓什么,但在皇宫那个人的眼里,她身上既流着赵家的血。那么就还是赵家女。 赵家女,镇国府世子妃,两重身份……在皇上眼里,最忌讳一点,那就是看到她在赵家和裴家之间左右逢源吧! 皇上同意赐婚,同意她为镇国府世子妃。看中的应该就是她不堪的身份,看中的就是她不能为镇国府带来什么利益,可不是为了看到她融合镇国府和太傅府的关系。 所以,她需要有个明确的态度,对赵家绝无任何妄想的态度。 而看到她对赵家势如水火,皇上应该满意吧! 看颜璃不多言,裴老太爷笑笑,小丫头防备心还真重。不过,在京城嘴巴严一点不是坏事儿。 “不过,你今天在京城这一举,就不担心自己锋芒太露吗?” 颜璃听了,抬眸,看着国公爷纯粹问道,“这是坏事儿吗?” 国公爷听言,看着颜璃那清澈却又幽暗的眼眸,顿时笑了,“自然不!你被皇上赐予镇国府为世子妃,就已经称得上是锋芒毕露了。如此,就是再张扬一些又如何?也让那些看不惯你的人,和那些想拿捏你的知道知道,不想自找难堪最好别生幺蛾子。” 听言,颜璃笑了笑。 是呀!世子妃这个身份,这张扬而招摇的名头,已是让你想低调都难。如此,又何必再缩着等人来踩。 有时候你越是怕事,反而越是容易被人找事。你什么都不怕了,有些人反而消停了。 简短的交谈,裴老太爷看颜璃的眼神越发慈和,走时直接道,“丫头,无需有顾虑,挺直了腰杆的活。就算是以后你和裴戎成不了,你做不了我的孙媳妇儿,我收你做孙女,这镇国府照样是你的依靠。” 颜璃站在门口,看老太爷马车走远,想到他刚才那句话,扯了扯嘴角,有一种老人他很狡猾,却又很可爱。 逸安王府 颜璃同裴老太爷都说了什么,这边话落,那边就已传到了逸安王的耳中。 逸安王脸上情绪不明,心里在想什么也无人知晓。而武安,心里暗腹:裴靖果然是个老狐狸。 颜璃和裴戎成了,她成了裴家人,主子自然就是外人了。反之,如果颜璃和裴戎没成,那么裴靖就收了颜璃做孙女。如此……主子岂不是变成他裴家的孙女婿?! 所以,裴靖是左右都不吃亏。倒是主子,不是成了外人,就是成了裴家孙子辈儿。 想到这些,武安面皮紧了紧,随着摇头,他想太多了。因为就凭颜璃的身份,主子就是中意她,最多也只能给她个侧妃的位置。为王妃,颜璃身份实不够格! 特别她现在和裴戎还有婚约在身。来日退亲,她就成了被退亲的女人。如此,做王妃是怎么都不合适。 所以,就算是裴靖收了颜璃为孙女,主子也绝对不会成为镇国府的外孙女婿。 正想着…… 噗通! 听到一声响,抬头,就看到又一条鱼上钩被丢进了桶里。 看看满桶的鱼,再看再次把鱼竿抛入鱼塘的主子。武安叹了口气,主子呀!让您喝鱼汤的是颜璃,您现在拿鱼撒气算是怎么回事儿呀! 颜府 听说,颜璃在街头为了护一个嬷嬷把赵家小厮给打了。 听说,赵家带人去找颜璃算账又被国公爷给打了! 一日,两件事在京城沸沸扬扬的传开来。 李氏(颜子清平妻)听到这些事,眉头当即皱了起来,静默良久,转头看向身边嬷嬷,“许嬷嬷,你现在带着两个丫头去邓嬷嬷那里一趟!” 许嬷嬷听了,恭应,“老奴这就去。” “带上些东西。另外……”李氏看着许嬷嬷沉沉道,“记得好好交代一下邓嬷嬷,让她知道什么话该收,什么话不该说,不要做自寻死路的事。” 许嬷嬷颔首,“老奴明白。” “去吧!” “是!” 许嬷嬷领命离开,李氏坐在软榻上,脸色有些不好,但却也分外淡定。 人这一辈子,谁还不遇到点事儿。而她这辈子,从一个身份卑微的丫头,做到平妻的位置。那就是从各种风风雨雨中走过来的。所以,颜璃这个意外,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之后早晚也会踩过去。 李氏心思浮动,垂下眼帘,继续念面前的佛经。 夜 颜璃拿出白日上街寻到了的地图,铺在桌上认真看着。 地图做的很粗糙简略。不过,聊胜于无,看看也不多。 余嬷嬷和孙嬷嬷守在门外,看着屋内盯着地图瞧的出神的人,两人对视一眼,又各自移开视线。 这位颜小姐,让人很难懂。这就是她们伺候了几日的最大感受。 啪啪…… “有人在吗?” 听到拍门声,还有那带着一丝哭腔的喊声,余嬷嬷眉头皱了皱,这个时候谁过来了? “天色晚了,不管是谁都打发了吧!别惊扰了小姐休息。” 余嬷嬷点头,抬脚往外走去,将门打开,看到随着倒进来的人,看清脸,再看她身上的血迹,微微一愣。 第116章 不会就此埋葬 余嬷嬷将门打开,看着倒进来的人,看清面容,再看她身上血迹,微微一愣,眉头微皱。 “老……老姐姐,麻烦你帮我喊一下小姐,我……我有要紧的事要见……咳咳咳……”气息不稳,咳嗽,虚喘,“求求你,帮……帮我通禀一声!” 余嬷嬷听了,看看邓嬷嬷身上的血迹,犹豫了一下,开口,“你等一下,我去禀报小姐。” “劳……劳烦你了。” 余嬷嬷没说话,转身往院里走去,刚走出没几步,就看颜璃朝着这边走来。 “小姐!” “谁在门口?” “是今天在街头遇到的那个嬷嬷,她说有要紧的事要见小姐。”余嬷嬷说着,又补充一句,“她好像受伤了。” 颜璃听言,眉头皱了皱,抬步往外走去。还未走到门口,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儿,手指动了动,脚步不由加快。 看着那倒在地上,似已失去意识的人,颜璃眸色微沉,蹲下,将人扶起,视线触及到她腹部那片已将衣服都浸透的血红,心口微沉。 “小……小姐!” “嗯。”颜璃说着,伸手在她身上点了几下,转头看向余嬷嬷,“去我床头的抽屉里将那个药瓶拿过来了。” “是。”余嬷嬷领命,疾步离开。 “小姐,老奴去医馆请大夫过来。”看清颜璃态度,孙嬷嬷也随着快速做出反应,快步去寻大夫。 “小姐,救救姑娘,求你救救姑娘……”邓嬷嬷开口,神色焦灼,压不住的激动。 颜璃听言,轻轻拍拍她的背,“她现在在哪儿?” 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事,直接问人在哪儿。 比起了解发生什么,自然人更重要。 “在大西门胡同,姑娘在那里被人拉走了,老奴去追没追上……” “我知道了!”颜璃把邓嬷嬷放下,看向拿着药瓶走来的余嬷嬷,“给她喂一粒药,暂时不要移动她,等大夫过来再说。”说完,飞身离开。 “小姐……” 只听到邓嬷嬷一声虚弱呼喊,之后她再说什么,颜璃没有听清。 大西门胡同! 在地图上有看到,大致位置在那里知道。 *** “嬷嬷,嬷嬷……” 啪! 呼喊被一个巴掌打断。 “别叫,再叫就打死你。”声音冷厉,满满的恐吓。 被打的人,脸颊瞬时肿胀起来,愣愣看着眼前几人,眼神呆怔混沌。 看她这样子,一小厮穿着的人,搓搓手道,“少爷,您还别说,这女人就算是疯了,年纪也不小了,可姿色还是一点不减呐!” “那是自然,不然当年赵家二爷也不会被她给迷的神魂颠倒的。”一身锦衣的少爷道。 “少爷说的是……唔……”一声低呼,随着恼怒,“疯女人,竟然敢咬我,看爷我今天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拉住女人衣襟,用力! 刺啦一声,衣服被扯破撕开。 另外一小厮看此,有些不安道,“少爷,我们这样动了她真的不会有事吗?” “能有什么事?!不过一个疯女人,颜家赵家都恨不得她早死的人。我们今天别说动了她,就是弄死她也没人会管着闲事。相反,赵家和颜家心里说不定还会谢谢本少爷,谢谢我为他们弄死了碍眼的人。” “少爷说的是,理当该是如此。只是……”小厮顿了顿道,“可是,她女儿颜璃呢?少爷您也知道,颜璃可是同镇国府世子赐婚了。而且,小的听说镇国公对颜璃好像很看重。所以,现在这事要是让颜璃知道了,她会不会不依不饶的?” 对颜尘,不管她是死是活,还是遭受了什么。赵家和颜家肯定是不不会管。这一点,经历这些年,小厮看的清楚,心里也很肯定。 赵家和颜家但凡管颜尘一点,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么凄惨的地步。 锦衣少爷听了,嗤笑一声,带着嘲弄和深沉道,“颜璃会管她?你真是想太多了!这样一个疯傻的老娘死了,怕才是颜璃最希望的。毕竟,她以后可是要做世子妃的人,有这么一个不堪的娘,只会被人多嗤笑,颜尘死了她才会少拖累,才会更干净。” 小厮听了,觉得这话好像也很有道理。 有颜尘这么个娘,对于颜璃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光彩之事。 “唔……嬷嬷,嬷嬷,璃儿……” 胳膊吃痛,低呼,呼喊! 呼喊记忆里仅存的两个人。 颜尘是一个可怜的人。但对于兽心已起的人来说,她的可怜和眼泪,只会让他们更加兴奋。 撕扯,兴奋,眼泪,罪恶! 月光之下,将一切罪恶笼罩! 看着那外露的肌肤,看着难掩的香艳,眼睛灼灼,充斥着欲望,“赵二爷曾经用过的女人,爷我今天也要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儿……”说着,伸手,就在那手将落在颜尘胸口时。 啪! 一声响声,一道血痕! “啊……” 一声痛吼。 按着颜尘腿的小厮,感受着身上骤然而来的剧痛,面部颤动发白。 “谁?” 正在兴头上,好事被打断,一时心惊,更多恼火。 “是那个不长眼的多管闲事?给爷站出来!” 锦衣少爷怒喊着,几个小厮神经紧绷中,看一人从黑暗中走到月光下。 纤细的身影,飞扬的乌发,素净的小脸,再配上手中那一道长鞭! 此时静立在月光之下,清晰可见的单薄,掩不住的清冷。 “死丫头,刚才动手的是你?” 颜璃没说话,只是看着那被控在地上狼狈而又混沌的人,她血缘上的娘亲。 娘亲——陌生的称呼,也陌生的人。 “死丫头,爷问你话呢?没听到吗?” 颜璃仍是不言,抬脚上前。 “少爷,小的看这丫头不止是哑,可能还瞎。”不然,怎么谁的闲事都敢管。 要知道在这京城之内,最不好管的就是闲事。因为那错综复杂的关系,稍微不慎就会给自己惹来大麻烦。 “哑巴吗?哼,就是哑巴爷今天也打的她叫唤,让她知道知道乱管闲事的后果!”锦衣少爷冷哼一声,“你们几个给我上!” “是!” 几个小厮得令,气势汹汹朝着颜璃冲过去。只有刚才那挨了一鞭的小厮没动,只是头发发紧的盯着颜璃。 鞭子挨在他身上,只有他知道有多痛。也只有他感觉到,这个看起来单薄的少女,本能让他觉得危险。 危险! 没错! “啊……” 听痛吼入耳,看长鞭再次扬起,看看冲过的小厮随痛吼倒地! 眼前画面,真切证实他的感觉没错。 鞭起鞭落,无比灵活又阴冷如蛇,看你皮开肉绽,她迈步前行。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看着那缓步走来的人,此时锦衣少爷脑子里溢出那样一句话。心头不由跳了跳,再看自家小厮就跟豆腐捏的一样,对上她如此不堪一击,脸色不由难看下来。 眼见打不过,该如何?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嗷……” 打不过就想以身份压人吗?如果是,那你打错算盘了。 不需要你自报家门,因为不知者不罪。 需要你自报家门,因为没想过去你家讨什么公道;因为,该讨回来的现在就要讨回。 一言不发,打! 往死里打! “该死的臭丫头……啊……” 痛骂,痛呼!此起彼伏。 “嬷嬷,嬷嬷……璃儿,璃儿……” 这一道迷茫低弱的声音入耳,颜璃挥动鞭子的手微顿。 “少爷,快,快跑!” 看一眼那沉寂狼狈逃走的人,颜璃没有去追,抬步走到颜尘跟前,在她身边蹲下。 “嬷嬷……璃儿……” 无意识的喊着,愣愣看着颜璃,却不认识她是谁! 纵然疯了也在心里挂念的人。此时,见面却是不相识。 颜璃垂眸,伸手给她将衣服整理好,整理着,看着那身上点点交错的伤痕,新的,旧的,无声诉说着她曾经经历过的。 看着,眼帘垂下,伸手将自己外衣脱下给她穿上。 “啊……” 听到一声惨叫,似还有一声低骂声。 声音入耳,颜璃伸手握住颜尘的手,转头看去。 看一人大步走来,月光之下,脸色不佳。 看清面容,颜璃眉头微动。 “不是我要来的,是祖父说这里发生了天大的事强硬命令我过来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什么。”裴戎没什么表情道。 颜璃听了,看他一眼,收回视线,什么都没说,抬手将颜尘脸颊上的乱发抚去,伸手将她扶起。 “嬷嬷……” “嗯,我带你去找嬷嬷好不好?” “好。” 听颜尘应的乖巧,颜璃对她笑笑,看着她光裸带着点点血红的双脚,走到她身前,拉着她胳膊刚要把人背起时,手突然一空。转头…… 看裴戎一言不发,绷着脸将颜尘背上,大步向前。 刘凛看此,眼神闪了闪,随着抬脚跟上。心里暗腹:世子来这里,是被国公爷忽悠来的。可是……背着颜璃的娘亲,却是他自己自愿的。如此,这也不代表什么对不对? 镇国府 听完护卫的禀报,裴老太爷躺在摇椅上晃着,静默少时开口,“动颜尘的人是谁?” “是沈家三房的嫡次子沈鹏!” 沈家——京城首富,亦是皇上宠妃沈妃嫔的娘家。 而沈鹏正是沈嫔的表弟。 今日颜璃做的事,论道理,她没错。但,就怕沈嫔的枕边风和皇上的偏心。 皇上若是偏心沈鹏。那么,颜璃有理也无用。圣意高于一切,皇上若要定她的罪,谁都拦不住。 所以,这一次颜小姐或许太冲动了,护卫如此想。 不过,他怎么想不重要。关键是国公爷,对于这次的事国公爷是什么想法。 想法决定态度,护或不护,决定着结果。 颜家 “小姐,大夫已经来过了,只是那位邓嬷嬷伤的太重,怕是难熬过去。” 回到家,迎来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颜璃听了,心口微沉,转头看一眼趴在裴戎肩头已经睡着的颜尘,沉默了一下,伸手点了她穴道,“背她进来吧!” 裴戎嘴巴抿了抿,没说什么,抬脚走进屋内。 进屋,淡淡血腥味入鼻。 走进,看着那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气息低弱的人,颜璃在床边坐下,伸手探上她脉搏。 裴戎将颜尘放在一旁的摇椅上。 床上的邓嬷嬷感觉到动静,睁开眼睛,看到颜璃,本低弱的气息变得急促,“小……小姐,姑娘她……” “她没事。” 邓嬷嬷听了,顺着颜璃视线看去,看到躺在软榻上的颜尘,眼圈顿时一红,“姑娘……” “我点了她的穴道。” “点了穴道好,点了穴道好!省的她……”邓嬷嬷想到自己现在情况,不由哽咽,“省的姑娘她看着老奴再激动难受。” 邓嬷嬷说着,情绪压不住有些激动,急喘。 颜璃抬手给她抚了抚心口,待她气息稍缓,听她言,“这世上的人都以为姑娘疯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可是,她们都错了,姑娘她也会难受,她也会惦记人……” 所以,她才会在听到颜璃的名字才会那么激动,才会又一次的跑到西大门去找人。 颜璃就是在哪儿丢的。那个地方,这一件事,颜尘一直都记着,就算意识不清了,也从未忘记。 邓嬷嬷想着,眼里溢出苦涩还有恨意…… 颜家因国公爷对颜璃的维护,装腔作势的给她们送了东西过去,丢下卖警告的话,又留下一个婆子一个丫头装模作的说是伺候颜尘。 可是,邓嬷嬷知道,伺候是假,看着她们才是真,看着她们不让她们乱说话。 对此,邓嬷嬷心里明白,默默受了。反正,她也从没想过去跟颜璃说些什么。过去的那些,所有的苦难,她们已经受了,也就不再说了,她也不愿颜璃再因过去的事为难,不想给她增添负担。 随颜家怎么盘算,邓嬷嬷只想守着颜尘,有口饭吃不饿肚子,能护住命就行。其他的,她什么都不提,不想去报复什么,也不想去抱怨什么。可是…… 那些人偏偏连她这样低微的期盼都没成全。 【没想到颜尘这么个卑贱的货,竟然生了个有本事的女儿。】 【颜璃有本事也跟她没关系,她是不会管颜尘这个疯娘的。不然,在进京那天就该把接走了,怎么还留她在这里受苦。】 【看来,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卑贱的来到这世上,再卑贱的离开。】 【这就是她命,生来卑贱,一辈子都悲惨。】 这样难听的话,这么多年听过太多了,多到都已经麻木了。 她们说随她们说。可是,她们不应该那样肆无忌惮,不应该将这些对着颜尘说! 颜璃,这一个名字。 那是邓嬷嬷最不敢提起,也最怕别人在颜尘面前提及的。 连颜璃活着回来了,这一句话,她都没敢对着颜尘讲。可是她们,却是完全无所顾忌,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看着颜尘,想到那些过往,邓嬷嬷眼泪落下,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拉住颜璃,“小姐,老奴怕是快不行了,临终之际,老奴不敢奢求别的,只求您……只求您让姑娘也能像个人一样,在这世上再活一些日子!” “小姐,姑娘她这一辈子过的太冤,也太苦了!” “她这一生连一件坏事都没做过。可就因为出身,这一辈子都在遭人厌弃着。明明做恶的都是别人,但什么却都让她承受了!” “为女儿,父不认;为女人,赵家不认;为母亲……”邓嬷嬷握着颜璃的手,泪如雨下,声音颤抖,“小姐,看在姑娘拼死将您生下的份儿上。您能不能认她一天?只要一天就行……呜呜呜……这样,她这一辈子至少不全是苦难,不全是悲凉;至少她来这世上一遭也有一丝安慰,等到不在的那天,她也算是值得了……” 颜璃听着,看着满脸泪花的人,转头看看颜尘,静默少时,看向邓嬷嬷,轻轻握住她的手,“我会照顾好她,您放心!” 颜璃话出,邓嬷嬷顿时痛哭出声,“谢谢小姐,呜呜呜……谢谢小姐……” 痛哭,道谢,感恩…… 最后带着对颜尘厚重的不舍,那只握着颜璃的手松开,垂下! 看着那临死都满眼泪花,临终都没能闭上眼睛的人,颜璃缓缓抬手抚上她眼睛,轻喃,“祈愿上苍,愿老天厚待您的善良,愿您来生喜乐安康!”而今生…… 看着那血红的衣服,颜璃缓缓垂眸。今生,所有冤屈不会就此埋葬! 第117章 她的尊贵(二更) 镇国府 “老太爷,世子回来了!” 裴老太爷听言,转头往门口望望。 刘言看此,赶忙补充一句,“世子他没过来,他回自己院子了。” 裴老太爷听了,眉头挑了挑,转头看向刘言,“他什么表情?” “什么表情老奴也说不好。反正没有不愉或不快就是了。”刘言如实道。 裴老太听了,没再多问什么,只是心里已有数了。 按道理来说,他这么忽悠裴戎,让裴戎一不小心来了个英雄救美。那么,按照裴戎那混不吝的脾气,他早就冲过来嚷嚷开了。可现在,连对他嚷嚷不满都忘记了,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由此可见,今晚的事,多少在他眼里也留下了点什么吧! 之前,颜璃护江老太,裴戎除了冒火再无其他感觉,因为那时他是被颜璃作的那个。可这次不同了,他是一个围观者。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对颜尘,还有对那位邓嬷嬷,颜璃护着她们时的样子。她自己或许没什么感觉,可作为旁观者……那丫头是真的很难得。 七岁被人遗弃,那时的她对颜尘应该也没多少记忆。再加上颜尘那时已经疯了,母亲的关爱和维护是什么,颜璃所能感受到的应该寥寥无几。 现在时隔七年再回来,她对颜尘,虽是母女,但更多的却只是陌生吧! 现在,在颜尘出事时,她能毫不犹豫将她救回。在之后,不去盘算什么得失负担,毅然将她留在身边,而不是将她送回颜家,独自落得一身轻松。如此,这就是一种难得。 裴老太爷放松身体靠在软榻上,眸色幽幽沉沉,或许是年纪大了,也或许是盘算了一辈子已经厌了。现在,他就喜欢那些轻利益,重情义的人。 而颜璃这丫头,是真的让他很满意。 “刘管家。” “老奴在。” “派人盯着沈家,有任何动静即刻让人回来禀报。” 刘言听了,颔首,“老奴知道了。” 看来,对于这次的事,国公爷依然选择了站在颜小姐这边了。至于,大奶奶这边同沈家那拐弯亲戚的关系,国公爷暂时选择忘记,选择不记得了。 有时候,人心一旦偏了,就再无道理可言。国公爷是如此,就是不知道皇上是否也一样。 如果皇上选择护着沈家,那么,对颜小姐就是一场危机。不知这一点她可想到了。 颜家 清晨,看着眼前两人,许嬷嬷眉头皱起,“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 吴婆子和婢女冬菊对视一眼。随着,吴婆子上前一步,望着许嬷嬷,脸上满是恭敬道,“许嬷嬷,颜尘那边出了点事。您不是交代让我们有情况及时禀报吗?我们不敢瞒着,特回来告诉老夫人和您。” 许嬷嬷听了,问,“出什么事了?”询问,并不上心。如果不是镇国府对颜璃的态度,许嬷嬷连问都不会多问一句。颜尘是死是活,谁会在意。 吴婆子开口道,“是这样的,昨天夜里颜尘又犯疯病,哭喊着跑出去了,我和冬菊出去找了一晚上,直到现在也没找到人。” 冬菊顺着话又补充一句,“不止是颜尘不见了,连邓嬷嬷也找不到了。” 吴婆子道,“许嬷嬷,老奴和冬菊琢磨着她们会不会是去找颜璃了?” 闻言,许嬷嬷眉头皱了皱。随着又淡定了,颜尘变成今天这种凄惨地步,可不是老夫人造成的。如此,颜璃就算是想为母做主,她也找不到老夫人的头上。关键,在许嬷嬷看来,颜璃根本就不会理会颜尘这个疯娘。如此,又何来在意做主一说? 心里这样想着,看着眼前两人问,“你们两个在那里没做什么奴大欺主之事吧?” 这两个人毕竟是老夫人送过去的,要是在这个时候做了什么不懂规矩的事,传出去老夫人脸上也不好看。 许嬷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们可是什么都没做。” “是吗?若是这样那自然是再好不……” “什么都没做吗?我家小姐可不这么认为。” 听到声音,看一个婆子带着两个护卫打扮的人阔步走进来。 看衣着,看这气派,再听她刚才的话,许嬷嬷眼帘动了动,抬脚上前,“敢问几位是……” 余嬷嬷没回答,直接亮出镇国府的令牌,“你家老夫人呢?带我去见她!” 看到那个裴字令牌,许嬷嬷心头突突了几下,心里就一个感觉:怕是出事了。 心里这样想着,却是不敢迟疑,赶忙带着人往正院走去。 李氏刚起身,听到镇国府的人来了,眉心跳了跳,心里陡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抬头看看天色,这时辰,怎么看都不像是来做客的。 “赶紧请人进来。” “是。” 余嬷嬷走进来,对着李氏,客气话都懒得听她说完,直接道,“昨日夜晚,因为吴婆子和冬菊两个丫头的口舌不善,口舌不忌,害的尘夫人一时情绪激动,跑出了院子。可这两个奴才不但不去寻人,反而坐看热闹,致使意外发生,最终害的尘夫人受伤,邓嬷嬷身亡!” “对此,我家小姐,想颜家要一个交代。”说完,看李氏脸色登时沉下,刚要开口,余嬷嬷直接打断,冷冷淡淡道,“如果颜家有让这两个奴才去向小姐请罪的想法。那么,在此我家小姐带了话过来,请罪的废话她没兴致听,颜家也无需多此一举。” 李氏听言,眼神闪了闪,嘴巴动了动,刚要说话,再次被打断…… “都说欠债还钱,害人偿命是天经地义。对此,不知道颜家是怎么想?” 听到这话,吴婆子和冬菊的脸色已然大变。 李氏看着余嬷嬷一时静默。 “如果颜家也赞同这句话,那么自然是最好。如果不赞同,那……我家小姐也不在乎。”余嬷嬷说着,随着抬手,“动手!” 两字出,两个护卫动。 手起手落,长剑扬起,寒光划过! 瞬时,看血色飞溅,看两人倒地! 看此,许嬷嬷的登时脸色发白。 杀人! 他们今天过来就是来处决她们的,而不是过来跟你商量的。 关于她们的错,你认不认,都是个屁! 处决他们,你同不同意,也都是屁! 这一举,来的嚣张无比! 这警告,来的直白且狠戾! “李夫人是聪明人。既然颜家是你管理内宅,那么,就请记得管教好下人。关于尘夫人,那不是府里这些下人可以乱议的,也不是你们颜府有资格厌弃的。” “尘夫人,她是我们小姐的母亲,是镇国府的亲家,也是镇国府世子未来的岳母大人。她的尊贵,你们颜府高攀不起!” 说完,转身,看一眼地上的两具尸体,“把她们带上,带到邓嬷嬷坟前烧了!” 一番话,两具尸体,一滩血色! 这一个清晨,颜璃毫无征兆,给颜府一重击! 强势表态,强势护母,让颜府所有人都看的清晰。但凡乱议颜尘的,吴婆子和冬菊就是最后的结局! 余嬷嬷走出颜府,重重吐出一口气,抬头往王府方向望望。王爷派人她来是盯着颜璃的,可现在……她却已臣服! 【祈愿上苍,愿上天厚待您的善良,愿您来生喜乐安康!】 她对邓嬷嬷说的话,邓嬷嬷过世后,她的那一个叩拜! 遇到这样的小姐,她愿为奴! 【余嬷嬷,我既答应了邓嬷嬷要照顾好她。那么,从今天起就不会再让她受委屈。所以,颜家劳烦你亲自去一趟,帮我带一些话过去……】 那些话,所有的警告,已是让人心潮起伏。而最后那一句…… 她的尊贵,你们颜家高攀不起! 这一句话,让余嬷嬷不由动容,纵然在全天下的人眼中,颜尘都是不堪的。可在颜璃的眼中,她的娘亲尊贵无比! 遇到这样的小姐,她甘愿臣服! “颜小姐,皇上有令,传你即刻入宫。” 颜璃听了垂眸,继颜家之后,该沈家了。 第118章 论手段 颜家 自颜璃回京,颜家一直在等着,等着看她用何种姿态出现在颜家! 是以准世子妃的傲然?是以颜家女的规矩卑微?或是以假装乖顺的惺惺作态? 之前,猜测过多种可能。然,现在颜璃让他们看到了,也让他们清楚的知道,他们都猜错了。 不是以准世子妃的身份,也不是以颜家女的身份,而是以为颜尘女儿的身份回归! 对他们,她没有表现什么傲然,也没有了过去的卑微,甚至于她连惺惺作态都不屑,直接就是针锋对相对! 对颜家,她不屑一顾,亦不会善罢甘休! 态度强硬,做的更是直接,直接以鲜血来告诉他们,但凡羞辱颜尘的,她均不会放过! “简直是放肆,简直是无法无天了她!” 听着颜子清的怒气腾腾的吼声,从来都是捧场王的李氏,这次罕见的没有开口附和。早起那血色的一幕,至今留在脑海里没有平复,她需要冷静的好好想想。 其他人看李氏没开口,也不由都沉默了。 看此,颜子清更为恼火了,他颜家的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怕事了?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而已,怎么就吓的他们连话都不敢说了? 越想越恼火,“文青,你带着人去把颜璃给我押来,我倒是要看看她在我面前还能有多张狂。” “是。”管家领命快步往外走去。 李氏看此,嘴巴动了动,本能的想阻止,可看文青已不见了人影,又沉默了。心里暗腹:老太爷派人过去,颜璃若不想来定然只有应对办法。而李氏倒是要看看,她这次是不是还敢嚣张? “出去,出去,你们都出去!”颜子清不耐开口。 李氏与颜家子孙一言不发,默然离开。 “母亲,那颜璃……”颜家嫡长子颜景刚开口,想问明一二,就被李氏给打断了。 “暂时都不要去惹她,也不要往她跟前凑。”说完,扶着许嬷嬷的手,离开。 颜景看着李氏的背影,眉头微皱,他母亲不会是被吓着了吧! 这样想着,颜景凝思,颜璃…… 苦思凝想,最后除了一个干瘦弱小的身影之外,再想不起其他的,连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如此,这么一个丫头到底是怎么入了镇国府世子的眼的? 还有,一个幼时胆小怯懦的丫头,就是长了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有颜尘那么个逆来顺受的娘,颜璃也有出息不到哪儿去。 心里这样想着,对颜璃除了有些好奇,再无其他。惧怕更是一点都生不出了。 扶着李氏回到屋里坐下,许嬷嬷总感觉丝丝血腥味儿周围萦绕挥散不去,让人心里不安,也很不踏实。 “许嬷嬷。” 听到李氏声音,许嬷嬷赶忙收敛心神,恭应,“老奴在。” “你说,今天早上这起事,真的都是颜璃自己一手谋划的吗?”李氏问。 许嬷嬷听了,抬眸,“老夫人,您的意思是……” 李氏淡淡道,“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生来会打洞。什么样的老子娘,就生出什么样的孩子,再变也变不到哪里去。而颜璃,从小可就像足了颜尘。如此,你觉得今天这事,是她能做的出来吗?” 许嬷嬷听言,开口,轻声道,“老夫人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镇国府在后面指示?是镇国府在为颜尘和颜璃立威吗?” 李氏点头,相比颜璃变了,她更倾向于是镇国府在背后帮颜璃出谋划策。 许嬷嬷看此道,“老夫人这样想也不无可能。毕竟,今日露面的都是镇国府的人,颜璃并未出面。不过……” 许嬷嬷犹豫了一下,开口道,“不过前两日在京城街头,一言不发直接对赵家小厮动手的可只有颜璃,而镇国府的人并未出面。如此……” 也许,颜璃是真的变了!并不是有人在给她撑场子,而是她确实不同了。 闻言,李氏眸色沉下。 若这一切都是颜璃的手笔。那,可就真的有些麻烦了。 皇宫 早朝,退朝之后,百官都离宫了。只有国公爷,赵太傅,还有逸安王,几人一副为国操心,为君分忧。皇上还在操劳,他们就不能安心离宫的样子。 墨紘既能做到帝王的位置,自然也不是满脑子草的傻子。 屁的为君分忧! 他们心里如果对他这个君王真的这么有心。那么,都直接解甲归田,归隐田园岂不是更好。 还为君分忧,他们几个就是他最大的忧愁所在。他们现在留在这里,分明是别有目的。 “皇上,这大漠北可是又干旱了,您说着老天什么时候才能下点雨呢?”国公爷一脸沉重,忧心忡忡道。 赵太傅听了,侧目,真会扯犊子。大漠北那是沙漠区,它什么时候不干旱过? 皇上耷拉这眼皮,没什么表情道,“要不国公爷你过去求求雨?” “皇上实在太抬举老臣了,我要是有那本事,我早就升天成仙了。” 皇上轻哼。 逸安王低着头静静喝着茶,听国公爷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启禀皇上,沈家少爷和颜小姐到了,在殿外候见。” 听到宫人声音,皇上看了国公爷一眼,怎么不吭声了?怎么不见他又为哪里干旱,哪里下雨操心? 哼!留下来明摆着,就是想看他怎么对待颜璃与沈家这起事件的,是想看看他这个皇上会不会秉公处理吧! 明明是个武将,偏偏想把史官的活儿也做了,都开始监管起他这个皇上来了。 对于国公爷留下的意图,皇上心里很明白。而赵太傅留下的目的应该也差不多,就是看看他是会偏心与沈家呢,还是会向着颜璃这个准世子妃? 而与裴靖相反的事,赵太傅更想看到苛待颜璃吧! 京城街头颜璃直接鞭打赵家小厮一事,皇上已经知晓,也看清了颜璃对赵家仇视的态度。 如此,对于仇视自家的人,赵太傅自然不会想她得好。 这两个老家伙在盘算什么,皇上能猜得到,就是…… 皇上看向墨昶,看着那静静品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心里暗腹:这厮今个留下来的原因又是什么呢?纯粹是为了看热闹吗? 心里探究着,开口,“宣他们进来。” “是!” 宫人退下,少时,带着两人走进大殿。 一个一身素雅,纤细稚嫩。 一个一个脸青紫,健壮肥硕。 只看外在,无论怎么看,沈鹏都不应该是被打的那个。可是……看看他脸上的淤青伤痕,事实显然和两人体格无关。 “民女(小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跪地请安,皇上看一眼,淡淡道,“起来吧!” “谢皇上。” 颜璃起身,沈鹏踉跄了一下才站稳,一副伤很重的样子。 颜璃静静站着,好似身边这个伤员完全跟她无关似的,他身上的伤更不是她打的。 看颜璃一副不认识沈鹏的样子,皇上眉头动了动,不由看了镇国公一眼,诡异在颜璃的身上看到了裴靖的影子,惯会装腔作势,其实满肚子花花肠子。这,是他的错觉吗? 随想,看着沈鹏,随意道,“不是有冤找朕伸吗?说吧!” “是。”沈鹏应着,随即又跪了下来,望着皇上满是敬畏,满是委屈道,“启禀皇上,昨日夜里,小民外出会友,回家的途中在西大门胡同里听到有人呼救,出于善心,抱着救人的想法,小民就带着几个小厮就赶过去了。走过去,看到有两个人正对着一个女子撕扯……” 沈鹏说着,深吸一口气,掷地有声道,“古语有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民没有犹豫当即就带着下人过去了,在危机关头将那个女子从两个恶人的手中救了下来,就在小民想着怎么把人送回家的时候,颜小姐突然就出现了……” 说着,委屈呀! “她一句话都不说,连问都不问,不由分说,对着小民就是一顿痛打呀!”说着,又抬了抬自己青紫交错的脸,动动那受伤的胳膊腿,眼圈都红了,“小民念及她是女子,对她一再忍让,完全没有还手。可小民救人和忍让的结果,就是让自己落得了满身都是伤,落得一个让身边小厮活活丧命的结局。” 说着,叩首,“皇上小民实在是冤呀!求皇上您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呀!” 殿内几人听完,一致看向颜璃。 只见她静静跪着,脸上表情一片寡淡,对于沈鹏刚才那番话没一点反应。对此……她这是聋了?还是睁着眼睛睡着了?或是,她完全是当沈鹏在放屁! 她这是淡定?还是已经吓傻了?! 有人心里如此猜测,而裴老太爷眼睛直直盯着沈鹏,除去他刚才说的那些屁话不提,裴老太爷莫名觉得沈鹏今天让人觉得很顺眼。 沈鹏很顺眼,这是怎么回事儿? 盯着沈鹏又看了好一会儿,在他抬头时,裴老太爷豁然明白了。 是他的脸! 那满脸的青紫,真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呐。 “颜璃,对于沈鹏的话,你可有什么要说的?”皇上开口。 颜璃恭敬回应,“回皇上,他在放屁!”说完,叩首,“民女口舌笨拙,没什么学识,说话不懂润色,请皇上不要责怪。” 裴老太爷听了,没什么表情的顺一句,“子不教父之过,该死的是你爹,你有什么错。”说完,看看皇上,“皇上,老臣说的可对?” 皇上不搭理他,只是看着颜璃道,“这么说来,你对沈鹏刚才说的话是全部不认吗?” “不,他身上的伤确实是民女打的,这一点民女承认。不过,小女对沈鹏动手,皆是因他碰了我娘亲颜尘,如果不是他行恶在先,我又怎么会动手伤他!” “颜小姐,我之前就说了,我是救你娘,动了你娘的是别人,你这是……” “动了她的只有你,你口中所谓的那两个恶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欺辱长者,篡改事实真相,欺瞒皇上,为脱清自己罪责,不惜欺君犯上。” “你胡说……” “我若胡说,我愿遭受天打雷劈。倒是你,简直是目无王法。若论罪责,我动手伤人,只能说是为护娘安,自卫伤人,而你……却是侮辱长者,编造事实在先,欺君罔上在后。” 颜璃望着沈鹏,声音忽而变得沉厉,“沈鹏,你之罪,是罪大恶极,罪不可恕!明明做恶在前,却不知道反省负罪,反而意图利用皇上为自己脱罪。简直是不可救药,死不足惜!” “颜璃,你少血口喷人!” “我血口喷人?!你敢说你没有碰过颜尘?” “没有,我没有碰过她?” “连一个衣服角,一个头发丝都没碰过?你敢对天发誓吗?” “我没做过,我为什么不敢发誓……” 针锋相对,你来我往,一个掷地有声步步紧逼,一个气高声亮毫不相让。 不过,在沈鹏说完这一句话后,颜璃望着他,刚才冷厉的气势突然一收,看着他,突然不说话了。只是那眼神…… 让沈腾猛然的不安了。被颜璃盯着,心突突跳了跳,迅速回想,回想刚才的话,没发现自己哪里说错了! 赵太傅看着颜璃,心里一时猜不透,颜璃是什么意思。 裴靖:不提别的,就刚才的气势,他镇国府的世子妃已经赢了! 刚刚那哪里是针锋相对,明明就是颜璃直接升堂,向沈鹏问罪。 看眼前,裴老太爷心里暗腹:如果她和裴戎真的成亲了。那……已经可以畅想一下裴戎被训的灰头土脸的画面了。 四爷看着颜璃,眸色淡淡,只是看着她望着沈鹏的眼神,这眼神……当初她弄死霍永富的时候就是这种眼神。 皇上看着颜璃,想起她最开始说的一句话:小女口舌笨拙,没什么学识,说话不懂润色?! 她这话,已经是欺君了吧! 看看她刚才句句都把沈鹏往死罪上送的字眼,简直是字字带刀,这堪比御史的口舌,还敢说什么笨拙?! 皇上轻轻吐出一口气,看来镇国公是给裴戎找了个厉害媳妇儿。 “皇上,刚才沈鹏口口声声说他完全没碰过我娘。可是,在这里小女有一物,请皇上过目。”颜璃说着,伸手拿起腰间荷包,然后在几人的注视下从里面倒出一样东西。 一块指甲! 看到这个,赵太傅神色微动。 四爷转眸看一眼沈鹏,移开视线。 颜璃将指甲拿起,对着皇上,平稳道,“这是臣女昨天在我娘肩头拿下的,一块陷入肉里的指甲。而这指甲……”转眸看一眼沈鹏,淡淡道,“不是别人的,正是沈少爷的。” 闻言,沈鹏一怔,脑子里面猛然溢出一个画面,还未等他反应过来。 颜璃已突然拉起他的手,将那一块指甲,稳稳的扣在了沈鹏的手指上,与之前外露的指甲,刚好吻合! 一点不多,一点不差,连缝隙都紧密贴合。 看此,裴老太爷抬腿就是一脚,对着沈鹏胸口踹了过去,“该死的东西,竟然敢欺瞒皇上,利用皇上给你脱罪,简直是丧心病狂,皇上这次为你做了主,岂不就成了昏君?!” 欺瞒皇上,利用皇上——裴靖把沈鹏的罪定了。 如果皇上为他做了主,岂不是成了昏君——裴靖一开口,又把皇上的名头提前定了。 皇上若护着沈鹏,那就是昏君! 皇上此时脸色也不由有些难看。 而被踹到地上的沈鹏,此时顾不得胸口的疼,只是定定看着自己指甲,脑子里想起在宫门口时,颜璃走下马车的时候突然脚步不稳撞到他,碰到他手的画面。 当时,他自顾着注意被撞疼的伤口,而忽略了别的。 沈鹏是碰到了颜尘,但是他绝对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什么指甲,这一点沈鹏万分确定。所以……这指甲一定是颜璃在宫门口撞他的那一下给搞下来的。 想到这一点,沈鹏当即激动起来,“颜璃,你竟然敢阴我……”说着,朝着颜璃冲去。 颜璃未动,侍卫即刻上前将人摁住。 在皇上面前大打出手,皇上威严何在? “把他给朕押下去,交由刑部处置!” “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被颜璃算计了呀,皇上……呜……”没说完,嘴巴被封上。 “皇上英明。”裴老太爷朗声歌颂。 皇上面无表情,这夸赞一点不觉得动听。 “臣弟府中还有事,先行告退。”墨昶拱手,起身大步离开。 “朕累了,你们也都跪安吧!” “微臣(民女)告退。” 几人恭敬退下。 人一走,皇上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皇上,颜尘脑子糊涂,人又已是人老珠黄,家兄年少清秀,怎么可能对她起什么心?这明显就是颜璃没弄清事实,不问青红皂白恶对家兄。】 【一片好心救人反被人打的差点丢了小命,皇上这太冤了!】 这是沈嫔对他说的话。当时他听着,确实有几分道理。要说沈腾一个年轻男子,对颜尘一个疯女人动了垂涎之心,好像是不可能。 然,事实上呢! 你以为不可能的事,沈鹏就是做了,并且对着他这个皇上,还敢一派胡言,实在是罪无可赦! “胡全!” “老奴在。” “传令下去,将沈嫔降为常在,即刻搬离琉璃宫搬往清揽殿,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迈出宫殿一步。” “老奴遵命。” 胡全领命大步往外走去,心里暗腹:这沈家实在是太大胆了,若真的有冤。那么,他们找皇上做主也无可厚非。可是,明明为恶的是他们,他们竟敢倒打一耙试图利用皇上给他们出气。这实在是太蠢,也太不知死活了。 还有沈嫔,仗着怀了龙种,也开始变得风扬跋扈起来了,也有些不知所谓啦。现在好了,直接将为常在。 不过她也应该庆幸,庆幸她现在怀着龙种。不然,直接就是冷宫了。 还有那位颜小姐…… 牙尖嘴利,不慌不怯,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主儿呀! 直接降了位分,沈常在当即就哭肿了眼,怎么会这样呢?这结果跟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呀!还有,她娘来的时候,明明说沈鹏绝对没碰颜尘的。怎么现在…… 难道沈家是在算计她吗? 一边宫女,看着沈常在红肿的眼睛,变幻不定的神色,垂眸:沈家是否骗了沈常在她不知道。但,沈家可从未说过让她向皇上吹枕边风,让皇上做主。 这次,绝对是沈常在恃宠而骄的结果。 沈家同颜璃之前的过结,讨回来的办法有很多,最不可取的就是闹到皇上面前。毕竟,颜璃现在可是镇国府的准世子妃。有镇国公在,沈家就难讨到好处。 不过,好在皇上并未迁怒到整个沈家。不然,有沈常在哭的! 确实够她哭的了! 因为皇上虽未迁怒,可有人则不然…… “皇上,不好了。”傍晚时分,宫人匆忙走到御书房对着皇上禀报道,“皇上,刚才沈家当家人不小心在京城外冲撞了逸安王,致使王爷受伤,现在王府管家已带了人去沈家,这下怕是要出事儿呀!” 不说抄家灭族,也绝对让沈家脱一层皮! 第119章 太不是东西 沈家当家人沈立仓在京城外,不小心冲撞了逸安王,且致使逸安王受伤! 当这消息传到耳中,裴老太爷就一个感觉:有人在明目张胆的跟他镇国府抢媳妇儿,有人在明目张胆的搞阴谋算计! 沈立仓冲撞逸安王?还致逸安王受伤? 哼! 沈立仓要是都有本事把逸安王伤着,那他裴家何至于到现在都还在忍着?早就在知道逸安王对颜璃心存贼心时,就上去把他脸给抓花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干看着。 所以,沈家明显就是被阴了。 逸安王是挖好了坑,设好了套,然后把沈家给埋了。 “王府的护卫从沈家撤了吗?” 刘言摇头,“还没有。不过沈立仓已经就剩下半条命了,还有沈家的财富也已去了一大半儿了。” 裴老太爷听了,轻哼,真不是个东西呀!在为颜璃出气的同时,还不耽误发财。墨昶一出手就准备给自己奔个人财两得。 一边跟他镇国府抢媳妇儿,一边发财!更重要的是,在皇上那边,就算是皇上猜疑墨昶可能是故意阴沈家。或许也只会认为墨昶这么做,是因镇国府看沈家不爽,而墨昶跟着附和一下。 想到这一点裴老太爷不由有些气闷了,一不小心镇国府还成了墨昶的遮掩了。 打着帮镇国府的幌子阴沈家,暗地里毫不犹豫再跟镇国府抢人。一举阴了沈家,作了镇国府,讨好了颜璃。如此……实在是太阴了。 “裴戎呢?” “世子出去了。去哪儿没说!” 裴老太爷听了皱眉,以前不觉得,可现在,越看越觉得裴戎像个二愣子! 逸安王府 武安站在一旁,看着躺在软榻上闭目眼神的人,看一眼他被包扎起来的胳膊。心里暗腹:这算不算是也下来血本了。 只是,这伤是有了。可是,颜璃会不会来探病,却是不好说吧!关键,看颜璃顶着镇国府世子妃的名头,在自己眼前晃悠,他这心里也觉得别扭吧。 所以,武安实想说一句:主子呀!颜璃既然都已经跟裴戎定亲了。那么,那些关于通房的事,您就别想了吧! 太傅府 自宫中回来,赵太傅就一直坐在书房,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心情却是有些阴郁。 赵德看一眼赵太傅,垂眸。 当初在蕲河时,赵德就清楚看出,逸安王对颜璃有维护之意。而现在,在颜璃同沈家对上时。沈家就那么刚好的冲撞了逸安王,直接招来大祸。如此,这真的都是巧合吗? 如果是巧合,倒是还好。可若不是呢? 从今天在皇宫,颜璃和沈鹏对持时的气势,已可确定,那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主儿。 纵然是在市井长大的如何?在皇上面前,可是一点怯意都不见,直往死里碾压对方。而最后结果,她赢了! 就因沈鹏碰了颜尘,颜璃就能往死里怼人。如此…… 想想二爷曾经对颜璃和颜尘做的那些事,这仇算是结下了。 一个有胆识,有脑子,又和逸安王有着牵扯,现还得了镇国公维护的人,和赵家站在了对立面飞。 如此,曾经在赵家人口中的孽种。现在,意外长成了一个对赵家不利的祸害。 清楚这一点,赵太傅心里能舒坦才怪。 曾经造下的孽,现在报应可能来了。 赵家如此,就是不知道颜家是怎么想的。听说,颜璃对颜家可是一点也没客气。 “太爷,小的无能,去了颜小姐的住处,没能见到人就回来了。” 颜子清听了,凝眉,看着脸色发白,衣服脏乱满是尘埃的文青,“那你怎么这副模样?” 没见到人,就不存在双方动手的情况。如此,怎么还把自己搞的这么狼狈? 听到颜子清的问话,文青抬头,脸上表情透着惊魂未定之色,“小的刚到颜小姐宅子门口,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一只狗就从里面冲了出来,对着小的追了一路。所以,小的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其实在去之前,文青已经预想过事情可能不会太顺利,可能会被甩脸子,会听一些难听话。因此,在去的一路上他也想好了如何应对,可是,他没想到竟然来了一条狗…… 对着一只狗,准备再多的话能有什么用?抬出颜子清外祖父的身份,它也不会认呀!跟讲道理,论辈分,它也听不懂呀。如此,文青就只能一路啊啊啊……连滚带爬尖叫着回来了。 颜子清听了,脸色难看,“颜璃她这是故意的吗?” “太爷,小的以为应该不是。毕竟,小的都还没禀明身份。所以……这应该只是意外。”文青道。 文青也不想替颜璃说话,他主要是为自己着想。如果他说颜璃就是故意的,那本就恼火的颜子清肯定更加恼火,更加不依不饶的。 颜子清想教训颜璃,却又亲自出面。如此,受罪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呀。被狗追一次已经够了,不想再来第二次呀。所以,火上浇油的话还是少说吧。 颜子清听了,冷哼一声,看文青这幅样子,随着抬手,“下去,赶紧下去把自己收拾一下去。” “是,小的告退。” 颜子清派了人去带颜璃,结果,一只狗就把人给赶了回来。 自找难堪! 这就是颜老夫人对颜子清这一作为评断。 “老夫人,小小姐跟尘夫人好像不太一样。” 尘夫人,这是颜璃给颜尘的尊称。她不是颜家的姑娘,也不是赵家的女人,颜璃就以颜尘自己的名讳,在为她挣得一份尊贵。 如此,曾经那些对颜尘,不是直呼她名字或直喊孽种的人,识相的都该改口了。 颜老夫人听了,点头,淡淡道,“确实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颜璃活着归来,并腰身一变成了镇国府准世子妃。本来,颜老夫人以为身份的转变已是最大的意外。没想到,最大的意外的竟不是这准世子妃的身份,而是这杀伐果断的性情,还有那强势护母的态度。 如此,当初颜尘明知赵喧不会把她收到房里,还扛着被打死的危险,东躲西藏拼死把颜璃生下来也是值得了。 “不过这么一来,李氏恐怕心里该打鼓了吧!”提及李氏,王嬷嬷眼中溢出深深的厌恶。 一个背叛主子,靠着不齿手段爬上老太爷的床,又害的老夫人一生无子的奴才。对她,每次例行诅咒,诅咒她早晚下地狱。 听王嬷嬷提及李氏,颜老夫人眼眸垂下,遮住眼底的凉淡,李氏如何都与她无感。 倒是颜尘母女,希望她们否极泰来,以后日子过得平顺吧。 ** “小姐,世子来了。” 正在给颜尘探脉的颜璃听言,抬眸,看裴戎顶着那张如花似玉,又面无表情的脸走过来。 “世子怎么有空过来了?” 裴戎听了,看她一眼,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看不惯,看不惯! 其他定亲的女子看到跟自己定亲的男子来了,不是羞答答的低下头,就是羞怯怯的赶忙跑回了屋。可颜璃这死丫头看到他,就跟看到一颗滚动的白菜一样。 就这么可一个连含羞带怯的都不会的人,真不知道四爷看上她哪儿了。 见裴戎盯着自己看,颜璃抬手默默自己脸颊,“在肖想我的美貌?” 嗤! 裴戎嗤笑一声,带着不屑,嘲笑她的自不量。 “在爷面前,你那张脸也敢自诩美貌?” “世子说的是,论美貌,小女却是不及你。” 裴戎听了,撇嘴,谁稀罕赢她。 “我有话跟你说。” 听言,颜璃看向余嬷嬷,“你先带夫人把药吃了吧。” “是。”余嬷嬷扶着颜尘离开。 颜璃看着裴戎开口,“世子有话请讲。” “要跟男人独处,你怎么就不知道犹豫一下,矜持一下?”裴戎开始挑刺儿,颇为不满意道。 他都还没说什么,她就先把人支走了。身为女子怎么就这随便呢! 颜璃听了,看着裴戎,心里暗腹:看来这位爷今天又是闲着没事,故意来鸡蛋里挑刺儿来了。 “世子爷说的是,是我一时疏忽忘了矜持了。”说着,起身,“世子,男女有别,请恕小女不能陪您多聊了,你且回吧!”说完,抬脚就要走人,一步刚迈出,被扯了回去。 “少给我装腔作势,你什么样儿的人,当爷不知道是不是?” 嫌弃,还是嫌弃。 一会儿嫌你不矜持,一会儿嫌你装腔作势。 颜璃坐下,看着裴戎,心里:还是裴老太爷比较可爱。可惜,裴戎没随他。 两人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儿,裴戎开口,“四爷受伤了,你不去探望一下吗?” 颜璃听言,眉头挑了挑,往裴戎头上望了望。 颜璃这一望,裴戎眼皮一跳,竟然诡异的看懂了,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再乱看,我就挖了你的眼。” 颜璃收回视线,轻咳一声,正色道,“世子,有赐婚圣旨在,我会恪守本分,绿你的事我没想过去干。所以,你也没必要在这里给自己争取绿帽,搞得四爷也跟奸夫似的,彼此都不自在。” 裴戎听了,轻哼,“你会不自在?” 颜璃摇头,“不会。我又没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不自在。” 裴戎听了,嗤笑一声,微微倾身,靠近颜璃,生怕她听不清似的,低斥,“你跟我不清不楚,跟四爷不明不白,你这还叫做没做过见不得人的事?” 闻言,颜璃也往他身边靠了靠,轻声道,“世子,你这样说的话,不会让我羞愧,只会让我觉得我魅力十足。”说完,看裴戎一眼,“世子也确实是在恭维我没错吧?” 裴戎盯她,“死不要脸。” 颜璃一笑,回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所以,世上那么多男人,我就和你定了亲。” 裴戎磨牙。 颜璃坐正,忽然想到什么,看着他道,“世子,我今天买了不少菜回来,你要不要留下用饭?” “用个屁!”说完,起身,甩袖子走人。 看着裴戎的离开的背影,颜璃起身走进厨房,之前还想做点吃的谢谢裴戎的,毕竟他上次走了那么远的路将颜尘背回来。可是他一来就气人,搞得她把这事儿给忘了。等到她想起来开口了,人家完全不稀罕走了。 就他们现在这相处状态。看来,以后退亲会相当顺利。 倒是四爷…… 四爷面容在脑中掠过,随着屏退。 四爷忽然对上沈家之事,是意外也好,是另有他意也罢,不探究,不好奇。眼下,她顾好自己都费力,没工夫多想其他的。 她没工夫,某人却有。 是夜,颜璃梳洗过后,从沐浴间出来,乍然看到坐在椅子上的身影,脚步一顿愣了愣。 看颜璃意外的样子,某人面无表情,她意外,他也很意外。他是完全没兴致当奸夫的,只是,有人实在是太过不识相! ------题外话------ 卡,相当的卡,卡到我已分不清自己性别! 第120章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颜璃从沐浴间出来,看到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脚步顿了一下,愣了一下。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其实很不要脸! 像她这没什么节操的人,现在顶着这准世子妃的名头,都没想过跟四爷再单独相处,免得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让裴戎难堪。万一因面子挂不住,惹得裴戎翻脸,搞出更多麻烦,岂不是自找事儿。 可是,王爷大人好像完全无所顾忌呀! 这夜探闺房的事,在蕲河做了一次。现在到了京城,就算是她现在都已定亲了,他还是照做不误。相比之下,她三观倒是分正的那个,操心也有点多的那个。她竟然还顾忌着,不要让公子和裴家因她生出什么间隙来。 一念入脑,颜璃扯了扯嘴角,笑意带着点点飘忽。他是公子,可也已经不再是公子了,这一点她该谨记。 心里想着,抬脚走过去,“四爷,您老这么晚过来有什么事吗?” “把衣服穿好。”开口,低斥。 听到男人沉凉的命令声。 颜璃低头看看自己衣服,抬头看一眼墨昶。 她衣服是没穿好,可是,她也没让他往胸口看呀! 他在指控她衣着不整时,是否先把自己视线收起来?明明就不是君子,在这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看看他来串门的这个时间,哪里是君子所为?他不嫌折了自己王爷的脸面,可她,还怕惹出麻烦。 见颜璃盯着自己的眼神透着怪异,墨昶皱眉,“你那是什么眼神?” 颜璃没回答,只是突然伸手将自己衣襟往两边拉了一下,在墨昶反射性又将视线投射在她胸口时,咻的又将衣服合拢,没什么表情开口,“遇流氓,看流氓!四爷说我什么眼神。” 鄙视你的眼神。 不要脸行径直白被拆穿,直接被捅破,完全没防备,一点没准备。 墨昶面皮微紧,脸皮一时有些兜不住。 对着逸安王她是个敢犯浑的。现在,就算是知道了他其实还是元墨,她还是说让你下不了台就下不了台。始料未及的认知。 看墨昶脸色瞬时变得难看,颜璃倒一杯水放他跟前,神色恭敬,语气柔和,“王爷,喝茶。” 身上还有伤呢,别一时因面皮兜不住气急晕过去了,到时候清理现场多麻烦。所以,口舌之争还是免了。 墨昶盯着颜璃不动不言,一点没有顺着台阶下的意思。 王府突然发难沈家,墨昶本以为凭着她的聪明,应该会感觉到点什么,想到点什么。如此,本以为今晚再见,她多少会有点不一样,比如会有一点无措,比如见到他会有一些不自在。结果,事实证明完全是他太多了! 他都没妄想过她会害羞。然,她不但连一点女儿家的不自在都不见,对他还连点好脸都没。 这一瞬间,热脸贴冷屁股是什么感觉,四爷突然就感受到了。 感觉出,恼羞升级,转为怒火。 看刚才只是脸色不佳的男人,这会儿眼里已染上火气,连周围空气都似燃烧了起来,颜璃眼帘动了动,随着开口,“王爷,您身上伤口好些了吗?” “本王如何不用你管,也不用你操心!”说完,豁然起身,大步往外走。 隐匿在暗处的武安听到四爷这句话,神色微动……这怒火中怎么诡异的听出一丝委屈呢?是错觉吗? 肯定是错觉! 不过,主子心里肯定不痛快是真的。他为某人发作沈家,还搞得自己都见了血。可某人在做什么呢?有所顾虑不去探望也就罢了。竟然还在这里跟世子‘调情’,说什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一句话,不经意的造就了一个采花盗!堂堂王爷,就这么翻墙来了。 舍了脸皮过来了,结果他要说的话一个字还没说,就先生了一肚子气。 脸皮抗住了,可自尊就受不了了。不甩脸子才…… 叹息未完,察觉到异动,杂念屏退,猛然抬头,一个黑影乍然映入眼帘,快速逼近,那速度…… 武安握在手里的长剑紧了紧,来者不善,武功不俗,防备! 就在那黑影眨眼间已到门前,就在武安长剑出鞘,准备动手时,一人突然先他一步攻了过去! 嘭! 兵器碰撞的声音,一声响,点点火花。 屋内,颜璃听到动静,随即吹灭蜡烛,不让灯光映照出自己身影成为活靶子,随着又快步上前,将那已走到门口的人拉住。 衣袖被拉住,本轻易就可甩开。但,四爷被拉着,没动。 “外面有人。” 他自然知道外面有人,也知道她拉住他,自然也不是在挽留他,只是不想让人看到有男人从她屋里出来而已。 四爷没自作多情的想法。所以,她也不需要说外面有人的废话。 四爷垂眸,看着刚及他胸口的人,忽略那不经意飘入鼻翼的丝丝馨香,低低沉沉道,“担心被人看到本王,你嫁入镇国府为世子妃的事就要落空了吗?” 颜璃听了,抬眸,看他一眼,摇头,淡淡道,“没什么可担心的。嫁人这事儿顺其自然,计划不来。”如果能计划,她的夫婿一定是蕲河的某个庄稼汉。可惜,这事儿现在不由她。 听言,四爷看着颜璃,耳边是她刚才的回答…… 没什么可担心的;看来能不能嫁入镇国府她并不在意。所以,这回答算得上悦耳。 嫁人这种事儿顺其自然,计划不来;而这话,让人感到有些刺耳。 没计划嫁给谁,这意思就是她连入王府的念头都没有过。如此……她之前对他做某些事儿的时在想什么? 除了让他少耍手段,不要在蕲河乱来之外,就从来没想过要留在他身边,成为他屋里的人是不是?! 不妄想做王妃,也从来没想过做妾室和通房是不是? 所以,她在蕲河对他耍流氓,纯粹就是美人计,再没其他意思了!一直以来倒是他想得太多了! 原来某个丫头不止敢来硬的耍横的,偶尔还来的不要命的。更甚者,她也是完全不把自己清白当回事儿的。 你把那次的事当成了事。而她,已经是过眼云烟,做过就算了! “颜璃,你好样的,你可真让本王对你刮目相看。” 丢下一句,似夸赞,实透着秋后算账意味的话。看逸安王爷甩开她的手,阔步离开。 “主子,刚有人闯入这里,只是没抓住被他给逃。不过,属下会马上将人找到……” “不必!” 他前脚刚到,随着就有人闯到这里来。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而这个人是谁,想得到。 武安听言,闭嘴了,往屋里望一眼,随着赶紧跟上。 夜半翻墙,做了跟采花贼一样的事。可,结果却是截然不同。别人翻墙,都是偷香窃玉,而主子,却是生了一肚子气! 堂堂王爷,连墙都翻了,却连人家手指头都没碰到,就平白舍了脸皮,平白被人说了流氓。如此…… 武安不由怀疑,霸王硬上钩这几个字,主子是不是从来没听说过? 也不应该呀!毕竟,霸王硬上钩这种事颜璃之前都对他做过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武安跟在后面胡思乱想着。屋里,看着突然甩袖离开的人,颜璃:她说了什么招人恨的话吗? 之前说他流氓,他也是变脸。这最后,她也没说什么呀!他突然想掐死她的戾气从哪儿来? 颜璃回忆,仍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触礁了! 果然,大家虽然都是人。可脑子里都在想什么,谁也弄不懂谁的。 颜璃凝眉,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除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之外,她没什么可做的。 如此,就这样吧!爱咋地咋地。 镇国府 知晓四爷闯入颜璃住处,知晓他阴着脸离开,国公爷就一句话,“活该,怎么不气死他!” 听到这话,刘言垂眸。 知道四爷翻墙,镇国公直接派人蒙面去搞破坏。这操作,也是相当能作了。 不过,四爷竟然也能如此不要脸,刘言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大概是这几年,一直看四爷总是一副清心寡欲又清冷儒雅样子看的太多了。现在四爷猛然这样,他还真是感觉有些颠覆。原来在女色之事上,四爷也是凡人一个呀! 但,对于国公爷来说,四爷如此可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生于皇宫,掠夺是本能,不要脸是随根儿。 墨家的人,往上数祖宗十八代,就没有一个是要脸的。而墨昶还属于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那个。这一点,在墨昶小时候镇国公就已经看出来了。 现在,从他对着那些个千娇百媚的看不上眼,偏对着颜璃一个未及笄的就下手了,直接就证实了他果然没看错。不要脸这点,确实是天生就自带的。 如果不是对镇国府多少还有些顾虑,对裴戎多少还有些情分。那,墨昶今日对颜璃就不会只是动口,而是直接上手了。男人气急时,修理女人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摁倒,让她彻底明白点什么。 当时四爷应该也很想这么做,他翻墙过去心里最想的不就是这个吗?只是最后忍了。不过,应该也忍不了多久。 在四爷眼里,纵然颜璃现在顶着镇国府未来世子妃的名头又如何?在他眼里,颜璃还是他的人,是他的所有物,而镇国府是障碍物! 只可惜,现在看来,颜璃跟他想法可是不同。 所以,四爷跟裴戎比也没多少优势。相反,裴戎却有一个让颜璃满意的地方。那就是…… 裴老太爷伸手捋捋自己胡子,裴戎有一个讨人稀罕的好祖父! “刘言。” “老奴在。” “颜璃那边再加派些人手过去。” “是!”刘言领命,快步走出去。 裴老太爷起身,走出屋子,望着王府方向,心里冷哼,逸安王你若真想要人,就拿出点气魄直接把人抢了去。不然,这夜闯闺房的事,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现在颜璃是他镇国府的世子妃,纵然你墨昶贵为王爷,也绝不能由着你想如何就如何。 翌日 听说,王府护卫已从沈家撤出来了,是因皇上开了口,沈家才没被完全抄没。 听说,沈鹏被刑部判了刑,现在已被关押了。 听说,逸安王在朝堂之上突然大发雷霆,怒训了好几个官员,连皇上开口阻拦都被无视了。 听说…… 余嬷嬷,孙嬷嬷的消息好像很灵通,但凡京城发生了什么动静,她们总是马上就能知道。 颜璃只是听着,什么都没说。只是,昨夜某人离开时那恼怒的眼神,让她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小芽,菜菜!” 听到声音,颜璃回神,抬头看颜尘指着她手里的菜在咽口水。 因为颜尘已认不出她,也因颜尘不能听到璃儿这两个字。所以,就让她唤小芽吧! 照顾她,不能以女儿的身份,以小芽的也一样。 颜璃听了,看着颜璃问,“想吃这个菜吗?” “嗯!” “那我一会儿做给你吃。” “好。” 看颜尘高兴,颜璃嘴角无意识扬了扬。 “小芽,嬷嬷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颜尘突然问出的话,余嬷嬷,孙嬷嬷都不由侧目。都说颜尘疯了,可是,该记得人她却一个都没忘记。 对于邓嬷嬷,颜尘每天都会问起,没有一天会忘记。 “邓嬷嬷去了很远的地方,要过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她。所以,我们一起在这里等她好不好?” “好,在这里等她。” 颜璃听了,看着颜尘,一时静默。她真的很好照顾,很听话,从来不会说不,哪怕是那苦的到嘴都吐的药,只要你让她喝,她一点不会犹豫。 可就这样一个毫无反抗意识的人。在当初,却抗住了颜家和赵家两家人的威迫,毅然决然将颜璃给生了下来。那时的她,是什么赋予她这么大的决心和胆量?是对腹中孩子的爱吗? 如果是,那……母为子刚! 颜尘做的真得一点不比别人差。 “颜小姐可在?” 闻声,颜璃转头,看到来人眉心一跳,随着起身,迎过去,微微俯身,“民女见过胡公公。” “没想到宫中一面,颜小姐还记得咱家呀!” “公公面容慈和,一眼难忘,自然记得。” 胡全听了,笑了,“颜小姐可真是会说话。”如果不是亲眼看过她是怎么用一张嘴,把沈鹏往死里怼的。那么,他说不定真当她是个不谙世事,心无城府的小丫头,对她这好听话还真就当真了。然,现在他可不敢信。 “颜小姐,今日咱家是带着皇上圣旨过来的,请接旨!” 圣旨拿出,颜璃随着跪下,“小女跪请圣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古语有云,长辈尚在,不得分家!颜小姐既为颜家人,那么……” 后面说了许多,意思只有一个,她既随了颜家姓,又是女儿家,断没有自立门户的道理。所以,皇上的意思很清楚……让她回颜家! “钦此谢恩!”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颜小姐请起。” “谢公公。”颜璃起身,胡全将圣旨递到她手里,看着她道,“颜夫子知颜小姐回京,但却未入府拜见长辈一事,心里很是难过。今日特入宫向皇上求的圣旨,盼颜小姐回颜家再团聚呀!对此,皇上自然是成全。所以,颜小姐归置一下,近日尽快回颜家吧!” 颜璃听言,垂眸,恭应,“是!小女遵命。” “那咱家就不多打扰,先行告辞了。” “小女送公公出门……” 客客气气将人送走。回来,望着手里的圣旨,几分凉意,几分嘲弄。 颜子清,看来他真的是舒坦日子过的太多了。 之前,不养不认,现在又千方百计让她回颜家。看来,她顶着颜家姓却没以他为尊,让他不高兴了。这是打着团聚的幌子,准备给她好看了! 如此,能怎么办呢?自说奉陪到底! 希望到时候颜子清不要后悔! 第121章 一招撂倒 颜家 太爷特意入宫,求得圣旨让颜璃回归颜家! 这消息在颜家散开,顿时……懵! 颜子清一直是个没脑子的,这一点举家上下都知道。只是,他们没想到他竟然没脑子到如此程度! 让颜璃回颜家,这种蠢到极致主意,他是怎么想出来的?!脑袋是被驴踢了吗? 颜璃若还是之前那个怯懦,自感卑贱的丫头也就罢了。看在她将为世子妃,又好拿捏的份儿上,让她回来自然是好,能利用她拉近和镇国府的关系,借此获取一些好处。 可现在,颜璃明显不是个善茬,对颜家又满是敌意,再加上镇国公对她好像很是中意。如此,让她回来做什么?联合镇国府灭了颜家吗? “母亲,父亲这是生怕颜璃离的太远,报复颜家够不着是不是?还把她弄到家里来,他到底……”有没有脑子,这个字顾忌着屋里的还有一些晚辈,终究是没说出来。不过,但凡长耳朵的人都知道颜景想说什么。 但,却没人觉得颜景如此有什么不对。 此时在他们眼里,颜璃就是一条疯狗,还是一条有身份,不能随意打杀的疯狗。把这么个人招家,是想看她咬谁? “圣旨已下,此事就不要再说了。你们都回自己院儿吧,我累了想歇一会儿。”李氏说完闭上眼睛。 看此,颜家儿孙也不好再说什么,纷纷起身离开。 人一走,屋内一静,李氏随即睁开眼睛,眼里怒火和气闷再难掩饰,“颜子清这个蠢货,他这是要我晚年不得安生呀!” 看着对着老太爷时,一直恭顺,恭敬的李氏。此时不但直呼其名,甚至破口大骂。站在一旁的许嬷嬷低头,脸上不见一点惊色,更多是习以为常的神色。 人前对老太爷恭顺又敬慕的李氏,其实在心里是完全嫌恶着颜子清的,嫌恶他那自以为是又高高在上的样子,也厌恶他总是把她曾是奴婢的事挂在嘴上反复的讲着,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他的愚不可及! 曾经风光极盛的颜家,现在没落到了如此地步,与颜子清的愚蠢有着极大的关系。 颜夫子! 靠着祖宗的蒙荫,还能得皇上如此称呼,就说明他在皇上面前还有那么一丝颜面。可是,他把这点脸面都用到什么地方了? 用到请仇人回家来住了! 不是用来为子孙求的福音谋的仕途,而是用来给他们制造麻烦了。 想到这些,李氏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咬死他的冲动都有了。 “老夫人,您也别太吃心了,喝口水消消气吧!”许嬷嬷倒一杯水递过去,低声宽慰道。 李氏接过,猛的把茶杯砸在了地上,瞬时四分五裂,一地碎片。 那力道,可见李氏的火气之大。许嬷嬷心头跳了跳,不敢招下人过来,蹲下伸手将碎片捡起来。 看着趴在地上小心谨慎捡瓷片的许嬷嬷,李氏眯着眼睛道,“我在想,颜子清这会儿说不定正在得意!” 不得不说,李氏对颜子清果然是了解的。他这会儿确实是很得意! 得意于皇上对他的礼让,今日入宫请旨,皇上随即应允,这样颜子清觉得在百官面前,挣足了面子。 同时也得意自己这份精明睿智,颜璃不是对颜家人都避而不见吗?不是想自立门户跟他对抗吗?哼!现在他就让她知道一下,什么叫胳膊拗不过大腿。 派人去带她,她不说麻溜收拾东西回来,竟然还敢放狗撵人,现在好了,圣旨已下,他坐家里不动,等她自动回来。 想着,颜子清伸手捋捋自己胡须,脸上神色满是自得,心里满满的都是抑制不住的对自己颇为欣赏。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将是一鸣惊人。这话说的就是他。 他每日醉心书籍,颜家的是他是不屑管,他如果想管,没人能跳出他的手掌心。 文青站在一旁,看着颜子清喜气洋洋的样子。默默垂首,从小傻到老,且对自己的愚笨还不自知,还自我赏识了一辈子。如此,这也算是一种本事吧! 蠢到登峰造级,这话用来形容颜老太爷最合适不过。 曾经,他无意间在街头听到过这么几句对话…… 【父亲,都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只有多读书才能有利于仕途,才能让人开心胸,多知事。可是,在儿子看并不尽然!】 【此话怎讲?】 【看颜子清呀!论读书,他应该比谁读得就多,可他还不是一直无知。所以,多读书也许不会知事,反而会坏事儿,所以……啊……】话没收完,年少的学子招来一顿打。 然后,恍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那些不想读书的学子,公子,都开始拿颜子清做例子。扬言,读书坏事,读书就是毁人毁己呀! 所以,这些年来颜子清在京城也说混出了名望,别样的名望。他得到了不少纨绔子弟的敬爱! 幸亏有他,才让他们训得了一个不读书,还能理直气壮的理由。 因为有他,不读书有理,他们能说的铿锵又有力,还能让人无言以对。 “文青!” 听颜子清喊自己,文青收敛心神,抬头,“太爷。” “你说,今天裴靖那老匹夫在回来的路上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颜夫子呀!一定要重从一而终的活着,千万别有什么改变呀!】 想到出宫回来的路上,裴靖拍着他肩膀,一脸郑重,语重心长说的那句话。颜子清就满脑门的不明所以。不过,本能的感觉那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这些年来,裴靖每次见到他,就惯爱盯着他的脑袋瞧。特别那眼神,像看什么奇花异草似的,偏他又什么都不说,只是那么盯着看,太让人心烦。 所以,对裴靖,颜子清从来不喜。还镇国府呢,还国公爷呢!不过是一介粗野的武夫而已。看看他那一家子,有一个像样的没有,简直就是一窝二混子,特别是裴戎那个世子,完全就是碗筷子弟。尤其是那长相,长的跟个花魁似的,不男不女。 听颜子清问话,文青摇头,如实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颜子清听了,看文青一眼,眼里带着不喜。 文青垂眸,被颜子清一个榆木疙瘩用瞧不上的眼神盯着,他内心也是相当受伤。 不过,他感觉今天不止国公爷跟颜子清说的话,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还有赵太傅和王爷,投向颜子清的眼神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有种看他耍猴之感。 文青低着头,心里无声叹息一声,颜子清今天可能做了一件很蠢,却又很了不得事儿。 镇国府 咕咚咕咚! 国公爷闷灌一大杯水,抬手拍拍胸口,随着长吐一口气,开口,“论脑子,老头子我对颜子清是服气的。一辈子不开窍,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刘言默默点头,颜子清确实是异于常人。 “希望他能从一而终,到死都这样。不然,万一突然开窍了,明白了自己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事,万一羞愤而死了岂不是麻烦。” 刘言默默颔首,确实麻烦。颜子清死了,颜璃作为外孙女还得守孝。那,就很耽误国公府娶孙媳妇了。 所以,在颜璃嫁入镇国府之前,颜子清可一定得好好活着才行呀。 “刘言。” “老奴在。” “我怎么感觉,颜璃回了颜家之后会吃亏呢?” 刘言听了,抬眸,“应该不会吧!”颜家心眼多的是不少,可颜璃也绝对不是善茬呀。再加上国公爷有心护着。所以,吃亏应该不至于吧。 裴老太爷摇头,凝重道,“这还真不好说。毕竟,她面对的可是颜子清,那可是一个长了石头脑袋的人,难保不会被他给气着。” 像颜子清这样蠢到一定境界的人,有的时候你还真是束手无策,就剩干瞪眼了。 对他动口,他听不懂。 对他动手,又怕一拳下去打死了。 如此,你别小看颜子清的蠢,蠢到一定程度也能要人命的。 逸安王府 看着站在花园里,似在赏花,又似在发呆的人。 元通看武安一眼,昨夜主子外出了,去了哪里他不知道。不过,主子今日在朝堂上突然的火气,还有现在这阴郁的眸色,肯定跟昨晚有脱不了的关系。 是跟昨晚有关。所以,武安作为知情人,作为下属,自然觉得得做点什么来让主子开怀。 想着,向前两步走到四爷身侧,看着他低声开口,“主子,池塘的鱼又满了,您要不要再去钓钓?” 墨昶听了侧目。 一个轻飘飘的眼神扫来,武安心头突突几下,他好像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主子恕罪!”老实认错,不敢多说。 同样是下属。可是,颜璃跟他们果然是不一样的。 想当初,颜璃都把主子画‘小’了,还跟裴戎谈婚论嫁了,当着主子的面‘调情’了。这些事,每一样拉出来都近乎是死罪。可最后如何?她一个猛子扎下去把主子扑倒,一切就全消了。 还有眼下,昨天颜璃惹怒主子的事又做了。然,她现在照样安然无恙,怎么收拾她,主子还没个话。 相比之下,武安觉得自己真是混的不如颜璃。 “主子,饭菜好了,用饭吧!” 墨昶听了,一言不发抬脚走向正院儿。 “婢妾给王爷请安。” 看着站在饭桌前的宇文婉儿,墨昶看她一眼,在主位上坐下,淡淡开口,“起来吧!” “谢王爷。”宇文婉儿忐忑不安的起身,走到墨昶身边,“王爷喜欢吃什么,婢妾给您夹。” 看着今日不再送汤耍媚,开始表温婉表端庄的宇文婉儿。武安心里忽然生出点点佩服! 送汤献殷勤不成,回到院子哭一阵子。然后擦干眼泪,开始引诱魅惑,眼见也不成,回去又反省一阵子。现在又重新出发了,又开始试着走端庄路线了! 身为女子,为了得到王爷的恩宠,为了在王府站稳脚跟,宇文婉儿也是够煞费苦心的了。 只是可惜,对着颜璃,主子明明连爬墙的事都做了,明明很需要女人,偏就是不碰宇文婉儿。如此……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武安想了一会儿,暗腹:难道是因为宇文婉儿不够生猛吗? 看颜璃对着主子一个压倒,什么都成了! “王爷,您尝尝这个,看着味道很是不错。” “嗯。” 看逸安王将宇文婉儿夹的菜放入口中,站在一旁的玲珑眼帘动了动,随着垂眸,掩住眼底的一丝懊悔。 逸安王此人果然很难捉摸。来逸安王府已经几个月了,却连他对宇文婉儿到底是厌弃,还是多少还存在点满意都看不出。 那说变就变的态度,让宇文婉儿每次献殷勤前都有些胆战心惊,也让玲珑每次都难以掌握。致使这次生生错过了一次机会,实在可恼。 又夹一筷子菜放入碟子里,看逸安王不紧不慢吃下。宇文婉儿偷偷看他一眼,神色不定,今天这又是刮那股邪风了! 她都已经准备好帕子,做好了哭的准备了,他今天竟然不摆脸子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是…… 宇文婉儿眉头微皱,难道是他知道她来月事了,知道她不能侍寝。所以故意摆个好脸给她,存心看她憋闷? 宇文婉儿在想什么,四爷没兴致探究。他只知道,在看女人这个问题上,他或许是个没眼光的,是个昏庸的。 对他唯命是从,以他为天的,他毫无兴趣。偏对那,不安分,不安生,不要脸,还不及笄的充满兴致! 对此,四爷承认,他这就是自找不痛快! “王爷!” 闻声,看元通手里拿着信函走来,墨昶放下筷子,“下去吧!” “是,婢妾告退。”宇文婉儿识相的麻溜离开。月事在身,这会儿再多献殷勤也不能成其好事,如此还是撤退吧。免得王爷万一来了兴致,生生便宜了别人。 “王爷,边境传来的。”元通将信递过去。 四爷接过,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眸色沉了沉! 武安站在一侧,看到上面内容,神色不由变得凝重,心里生出一股不祥之感。 在差不多同一时间,赵太傅收到了一封内容相差无几的信函。 赵敬勋看着手里信函,静默少时,抬头看着赵太傅,神色莫测,低声道,“祖父,这或许是一个机会。”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但赵太傅却听懂了。 沉默片刻,开口,“赵德,备车,老夫要即刻入宫面见皇上。” “是!” *** 圣旨已下,由不得废话。颜璃这处收拾好东西,准备搬入颜家。 “小姐,您若不嫌弃老奴和孙嬷嬷愿随小姐去颜家。” “求之不得。以后还要麻烦两位嬷嬷多多照应了!” “小姐言重了。能跟着您,也是我们的福分!” 比起那心思恶毒,惯喜刁难下人的主子,颜璃是真的挺好。 颜璃听了,望着她们笑了笑,伸手握住颜尘的手,“如此,我们走吧!” “是!” 孙嬷嬷,余嬷嬷跟在后,可以预想到以后在颜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太轻省。毕竟,颜夫子让颜璃回去的意图,都透着一股歹意,再加上曾经那些过往。如此,一团和睦是不用想了。 不过,她们也不惧,这些年了她们什么样儿的事没见过。颜家不足以让她们畏怕! 颜家 “今天颜璃是不是就要回来了?”颜老夫人随意问道。 王嬷嬷点头,“是,午饭之前应该就到了。” “颜家人可都做好了准备?” “是!太爷已做好了教训人的准备,李氏也已带着人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相比太爷的一根筋,李氏绝对是个心思百变,又能屈能伸的主儿。 就算是颜璃之前已经表现出了对颜家的不喜,对李氏亦是毫不留情面。可是,只要李氏愿意照样能对颜璃笑的无比慈爱,让外人看了好似颜璃就是她的亲外孙女一样,让人完全挑不出什么刺儿来。 这些年来,李氏就是这么惺惺作态的走过来的。如此,只希望颜璃不是一个只懂得耍狠耍横的。不然,可就又入了李氏的套了。 毕竟,在血缘上,在辈分上,颜璃都是个晚辈,就算是她不愿意承认,也抹不去这个事实。就如颜子清,当初对颜尘那是百般不愿认。但,最后还不是将她留在颜家了。 说到底,血缘就是一个迈不过去的坎儿。 一个孝道,一个辈分,足以压死人呐。不知道颜璃可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颜璃是领了圣旨回来了的。那么,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都不许给我表现到脸上来,明白吗?” “母亲,您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做!” 受李氏言传身教这么多年,对于装腔作势这一套,她们最是擅长。 李氏听了,看着坐在眼前的儿孙,点点头,“对你们我是放心的。” “老夫人,表小姐入府了。” 闻言,李氏起身,“走吧,去迎迎。” 颜璃拉着颜尘走进来,李氏带着人迎出来。一个照面,脚步顿住,自然打量。 李氏——颜老夫人身边的婢女,因手段了得,肚子争气,又长的样貌娟秀,既被颜子清收入房中,早些年被抬为平妻,掌管家里中馈。 样貌娟秀已经看不出来了。现在已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此时望着她,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似一个和蔼的老人。可,谁都知道她不是。 视线从李氏脸上掠过,落在一旁的中年男子身上。 颜景——颜家嫡长子,李氏所出,秉性自大,才华中庸,现在京城书院教书,未走仕途。 柳氏——颜家长媳,本是高门女儿,奈何家道中落不得已嫁入颜家为媳,为人精明,心思灵活心眼极多。 颜成明——颜家嫡长孙,不喜文墨,痴迷武艺,现在在京城外开了一家武馆,性情狭隘好斗。 不过他今天貌似不再。 还余下两个,颜成学——大房次子,貌似随和,实则心眼颇多。 颜亦柔——京城有名才女,年方二八,尚未定亲,为人清高。 看着眼前几人,余嬷嬷跟她说过的话,在脑子里过一遍。 至于颜家二房,不在京城暂且不论。 “一段时间没见,表姑娘出落的可是越发好看了。”柳氏看着颜璃那精致的小脸,微笑着开口,率先打破沉默。 颜璃听了,眉头几不可见的动了动。一段时间?七年的时间被归为一段时间,如此一来,颜家对她的不教不养也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毕竟,才只是一段时间嘛! 颜璃看着柳氏扬唇一笑,笑的自然又平和,“一段时间没见,舅母倒是愈发的年轻了。” 看着颜璃脸上的如沐春风的笑容,再听她这句话,李氏扶着许嬷嬷的手紧了紧。 见面之前,她很喜欢颜璃是个蛮横的。可现在看来,落空了! “表姑娘可真是会说话!”柳氏笑着道。 颜璃笑笑,抬脚走到李氏跟前,“许久不见,老夫人身体可还硬朗?” 不是外祖母,而是老夫人! 这称呼,是尊敬吗?可是,李氏一点也感觉不到颜璃对她的敬畏。 “我是老咯!倒是你,能够平安回来,实奈颜家莫大的福气。”李氏慈和道。 李氏话落,看文青走过来,对着颜璃道,“表小姐,太爷请你即刻去见他。” 颜璃听言,看他一眼,温和道,“我整理一下仪容,马上就去见他老人家。”说完,看向李氏,“老夫人,不知道我住哪个院子?” 老夫人还未开口,颜成学笑着道,“表妹,我带你过去。” “劳烦表哥了。”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 李氏站在原地,看颜成学带着颜璃往西苑走去。看两人走远,李氏一言不发,扶着许嬷嬷的手回正院儿。 颜景皱眉,看到他,竟然连一声舅舅逗比会叫。虽然他一点也不稀罕颜璃这么叫他,可是,他不稀罕跟她不知礼数是两码事。 “果然是在市井长大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听到颜景的话,柳氏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将话咽下了,转眸看向颜亦柔,“一会儿该用午饭了,我们先回去吧。” 颜亦柔点头,随着颜柳氏回她们自己的院子。 回到院中,柳氏看着颜亦柔问,“你怎么看?” “跟她娘长的确实很像。” 只是颜尘美则美矣,却没什么气韵,美的木然。而颜璃则不同,虽在容貌上比颜尘还稍逊了一些。但,那明媚让人感到有些扎眼。 柳氏听了,轻叹了口气,看来颜璃的长相让亦柔觉得心里不舒服了。不过,这也是正常,同为女人看到颜色比自己亮眼的,心里是多少会有些不舒畅。 “柔儿,你记住,不管颜家其他人怎么想。但,娘认为她回来,对于你来说却是一件好事。所以,你一定要抓住机会,知道吗?” 颜亦柔点头,“娘,你放心,女儿明白。” “那就好。” 书房,颜子清端坐着,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未看到颜璃,脸色越发不好看了,“她人呢?” “这个,小的再去看看。” “不用了,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无理到什么地步?”颜子清带着怒气道。 文青听了,低头。摆的威严十足有什么用,现在还不是在干等着。 少时,就在颜子清快冒火的时候,一小厮匆忙跑过来,“太爷,老夫人请您去饭厅用饭。”说完,又赶忙补充一句,“表小姐此时在饭厅候着太爷您。” 已经等的不耐的颜子清,听到这话,沉着脸大步往饭厅走去。 “太爷!” “父亲(祖父)……” 一众人的请安声,颜子清完全听不到,直直走到颜璃跟前,开口怒斥,“你好大的胆子!任意忤逆长辈,无规矩,没教养,简直是不成体统。颜家的名声,都是被你这等身份不堪,又不知尊卑之人给玷污的。” 这是训斥吗?完全是辱骂! 颜璃垂首,“太爷教训的是,晚辈以后一定谨记,绝不再犯。”态度恭敬又诚恳。 李氏看此,眼神闪了闪。 “颜璃,我告诉你,我请求皇上让你回颜家,可不是稀罕你回来,而是不允许你这等粗鄙之人,在外随意糟践了颜家的名声。这一点,你最好是搞清楚,好好认清自己的分量和身份。” 这话,除了尖刻还是尖刻。 颜璃垂眸,恭敬依旧,“太爷的话,晚辈一定铭记。” 看此,李氏随着上前,“太爷,饭菜都要凉了,还是先用饭吧!” 颜子清听了,看颜璃一眼,抬脚走到主位上坐下,开口,“把她的板凳给我放到外面去,一个身份不堪,秉性卑贱毫无廉耻之人,没资格坐在我颜家的饭桌上。” “太爷,璃儿是我颜家的外孙女,她……”李氏话没说完,被颜子清厉声打断。 “怎么?你现在也敢反驳我的话可是不是?”以己为尊,颜子清做的无比习惯。 李氏听言,垂首,“我自是不敢。” “那还不赶紧让人把她的凳子给我扔出去!” “祖父,孙女看今日就先算了吧!毕竟表妹今天是第一天回来。” “就是因为是第一天,才应该让她好好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说完,转头看向文青,“你去!把她凳子给我扔了。” “是!”文青不敢违背,走到饭桌前,拿起添加的那张凳子用力扔到了外面。 “你给我站在那里好好看着!在颜家,但凡不懂洁身自爱,不懂尊卑的人,这辈子都是没有资格上桌的。所以,你不要以为你跟镇国府世子订了亲,就可以在我颜家耀武扬威,为所欲为。我告诉你,我颜家可跟裴家不一样。我们是规矩严谨的世家!这一点不容任何人置喙!” 听着颜子清那铿锵有力的话,看着滚到脚边的凳子,颜璃站着没动。 而其他人,在饭桌上坐下,望望颜璃,脸上均是为难之色。他们也想帮她,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一旁的余嬷嬷静静立着,看颜子清一眼,心里:这老不死的!还有李氏等人,果然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呀。 “愣着做什么,布菜!” “是!” 颜子清吃着饭,看着站在门口的颜璃,冷哼!再横又如何?在他面前,她照样什么都不是。 “嗯……” 正在用饭的李氏,看本还一脸自得的颜子清突然脸色大变,忙问,“太爷,您怎么了?” 颜子清白着一张脸,捂着肚子满脸忍耐,“腹痛!” 李氏听言,忙道,“颜景,赶紧,赶紧请大夫过来……”话没落,看颜璃走进来。 “老夫人,因为前些日子的事,晚辈料到太爷见到我一定会大动肝火。所以,今日来时特请了大夫随同,以防万一,没曾想此时倒是用上了。”颜璃说着,对着站在门外的老者招招手,“吴大夫,劳烦您了!” “不敢当。”吴大夫抬脚走进来,伸手探上颜子清脉搏。 李氏看颜璃一眼,垂眸,眼底情绪不明。 颜成学若有所思,本以为这老者是颜璃的奴才,没想到竟然是大夫。只是,颜璃这提前把大夫都预备的作为,到底是有心呢?还是存了什么歪心呢? 少时,在颜子清的哼唧声中,吴大夫开口道,“看颜夫子脉象,应该没有大碍,吃两天药应该就好了。倒是其他方面……”吴大夫又探上颜子清脉搏,徐徐道,“脉象略显虚浮,内里虚火旺盛,精气虚弱,下体不实……” 精气虚弱,下体不实,听到这几个字,颜景,颜成学,李氏,柳氏还有颜亦柔脸色均变得微妙起来。 而颜子清本发白的脸色顿时染上一抹青色,呼吸都开始急促了。 吴大夫却似完全没有察觉,只是继续道,“不过,看脉象,颜夫子这种情况应该已经有许多年了。现在就是不调理,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这话出,颜子清脸色已开始发黑。 颜璃听了,开口,满是疑惑,满是关切道,“大夫,精气不足,下体不实是何病灶?” 噗通! 随着颜璃的问话,颜子清咚的一个声倒在地上,已晕死过去。 一个男人被大夫当着儿孙的面,被指不行!且还不行已好多年…… 承受不住! 第122章 像谁 “太爷!” “父亲!” “祖父……” 在一片呼喊声中,吴大夫摸着颜子清的脉搏,开口,四平八稳道,“莫担心!颜夫子并无大碍,一般男子在听到精气不足,下体不实这病灶的时候,也都会晕死过去。所以,颜夫子也属正常反应。我开几天药给他吃吃就没事儿了。” 听到这话,再看吴大夫那风轻云淡的样子。此时,颜家人心头一致升起同样感觉:这是来治病的吗?这分明是来灭口的! “吴大夫?你是那个医馆的?”颜景沉声开口,直白探究,一副要秋后算账的语气。 吴大夫听了,嘴巴动了动,刚要开口,颜璃声音传来…… “大夫,您刚说的病灶我不太明白。不过,我听一些大夫说,如果长辈有此病灶。那么,下面儿孙有的时候也会有相同的症状,不知道可是真的?”颜璃满是关切道。 吴大夫点头,肃穆道,“是真的!父与子,除了样貌相似,秉性相似,身体情况有的时候也是相同。不过,也并不全是,还是要探一下脉才能确定。”说着,看向颜景。 颜景嘴角几不可见的开始哆嗦。张口,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吴大夫,麻烦您还是先开方子抓药吧!”柳氏适时开口道。 “好!我这就去开方子。” “吴大夫这边请。” 看颜璃带着吴大夫离开,抓药去了。对此,你不能说她不孝顺。为颜子清忙活,操心,她也在做。 颜成学看一眼晕死在地的人,转头,看看颜璃就那离开的背影,伸手抚了抚下巴,饶有趣味。之前那个毫不起眼,活的像过街老鼠老鼠一样的表妹。几年不见倒是大变样了,不止模样变了,性情更是大不相同了。 不过,倒是意外的有趣多了。 这些年了,直接把颜子清气晕过去的她是第一个。不得不说,这见面礼可是够劲道的。一举,让祖父毕生难忘。以后再提及颜璃,再也不会出现想不起是谁的情况了。 今日,颜璃在颜子清心中,当即成为刻苦铭心的存在。 镇国府 颜璃第一日回颜家,镇国公自然要派人盯着一点,免得颜子清作的太过。结果…… 【颜璃回颜家,我还真担心她会吃亏。毕竟,颜子清异于常人!】 想到国公爷之前说过的话,刘言叹息:担心完全是多余呀!看看现在这结果,明显是颜璃非常人。 看人家,恭恭敬敬的,乖顺孝敬的,一句顶撞的话都没说的,就直接把颜子清给孝顺到晕死过去了。如此,谁又能说颜璃目无尊长,不孝长辈?! 人家就担心他颜子清见到她激动,体贴的把大夫都带过去了,本是一片孝心的。最后……这颜子清下体不实,精气不行,这就不能怪她了吧! 你也不能说她是有意恶心颜子清。因为,她连那病灶是意思都不懂。她还小,还没及笄呀!哪里会懂得那些东西! 可是,她懂,她一定懂。这就是刘言的感觉! 呼! 刘言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国公爷,轻声道,“老太爷,这下你完全不用为颜小姐担心了吧!”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刘言道,“我是不担心她了,我现在担心我自己。” 什么意思? 刘言一时没能明白。疑惑着,就看裴老太爷望着他,郑重交代道,“以后等颜璃嫁入镇国府了,但凡她和裴戎发生争执了,你一定要记得提醒我,提醒我不论对错,都要坚定的站在颜璃这边。” 刘言:…… 心疼世子。 裴老太爷吐出一口气,幽幽道,“我年纪也大了,有些话我也吃不消。” 刘言听了,表示理解。 如颜子清,清高,孤傲,自以为了不起了一辈子。今天,直接就晚节不保了! 下体不实! 对于男人来说,没有什么字眼比这个更诛心的了。关键对这事你还难以给自己正名,总不能脱了裤子满大街的让人看吧! 特别颜子清现在又这年纪了,就算是想折腾个崽儿出来替自己证明,也是有心无力折腾不起来了。 如此,颜子清也只能打落牙齿活血吞,谁让他自作聪明,偏要人回去呢。 “裴戎呢?又去哪儿了?” “好像去逸安王府了。”说起正事,刘言瞬时严肃起来,低声道,“周边小国进犯,边境不稳。现在京城都在传,皇上可能有意让逸安王亲自带兵前往边境,给予周边小国以威慑。这些声音世子应该也听到了,所以去四爷那边一探究竟吧!” 裴老太爷听了,沉默下来。 边境,现由裴仁之父裴萧在带兵镇守。眼下,边境出现动乱,从裴萧的来信中可知,就算是皇上不派兵过去支援,他也能守住。 但,为了安稳期间,皇上派兵过去镇压也无可厚非。只是,皇上会派谁,在这个问题上就存在很多深意。 若派赵家人过去,自然是在给赵家立功的机会。但,如果让逸安王去的话。那……目的就很不单纯了。 关于谋算,皇上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契机! 逸安王府 四爷,裴戎相对而坐。两人一如以往,并未因中间多了一个颜璃就有丝毫改变。当然了,颜璃对着他们时,也没有过一丝别扭。说到底,就感情而言,都还是不够在意。 四爷亲斟一杯茶递给裴戎,“今年的新茶,味道还不错。” 裴戎接过喝一口,放下,“让我品茶,完全是糟蹋,我感觉茶都差不多喝不什么好坏。” 对于那些风雅玩意儿,裴戎从来没什么兴致。什么诗,什么茶,什么画……他统统欣赏不来。包括读书,他也不喜,裴家几代族谱他到现在都还没背全,更遑论其他。 裴戎这辈子自愿读的,读的最用心的,除了小画本再没别的。 所以,对裴戎京城人提及裴戎,对他的一致印象就是,除了长的好,生的好,作的好之外,也就再没其他了。 才高八斗,才学过人,秉性温善,翩翩公子……等等!所有高雅的字眼,跟他都没关系。 看裴戎那副我俗我有理的表情,墨昶勾了勾嘴角,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因为裴戎这样子,跟一个人很像。 我混我理直气壮的作态,气死人不偿命! 想到颜璃作时同裴戎不相上下的样子,四爷垂眸,遮住眼底神色,轻抿一口茶水,茶水味道其实一般,关键是清火。 “四爷,皇上虽还未明确下旨。可是,在我看来让你带兵前往边境的可能性应该极大。如此,您预备如何应对?” 是接受,还是拒绝? 四爷抬眸,放下手里茶水,淡淡道,“自然是尊听圣令。” 闻言,裴戎眉头瞬时皱起。 尊听圣令?这回答,在裴戎意料之外。 皇上让四爷带兵前往边境,明显是别有居心,是出于算计。这一点他想到的,四爷心里自然也清楚。如此,不是应该设法挡回吗? 四爷在想什么?裴戎一时弄不懂。 “王爷!” 元通声音传来,打断裴戎思绪,四爷转眸,元通开口,恭敬道,“王爷,皇上派人来传话,请王爷入宫。” 闻言,裴戎眉头皱的更紧了。皇上此时派人宣四爷入宫所谓何事,差不多想到的。 看来,让四爷前往边境,已不再是一种想法,而是决定了。 看着裴戎的样子,四爷抬手拍拍他肩膀什么都么说,抬步走了出去。 裴戎的关心,他从不排斥,从不觉得是坏事。可现在……已开始觉得,这关心或许没有才是最好。 而这心境的变化,是因为什么,四爷心里很清楚。 皆因那个混账丫头。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四爷闭目眼神,就在快到皇宫之时,睁开眼眸,开口,“颜璃今日是不是回颜家了?” 正在驾车的武安听到,开口,“回王爷,晌午前就已回到颜家了。” “如何?” 武安轻咳一声,定了定神,如实禀报道,“颜小姐倒是一切顺利,就是颜夫子……” 随着武安的话,四爷嘴角抑制不住抽了抽。听完,抚额,一时好气又好笑。 “这阴损的瘪犊子!” 听到马车内这声呢喃,武安忽然打了个激灵,第一次对主子骂人的话感到很不适应! 这是在骂人吗?怎么觉得这么撩呢!听着,比那酸诗都倒牙。 知晓颜璃做的事,稍想一下当时的画面,四爷轻轻吐出一口气,暗腹:这么看的话,颜璃那丫头对颜子清也已是口下留情了。不然,今天颜子清被按上的就不是一个‘下体不实’而是‘精气虚弱,难有子嗣’了。 那样,这出戏就更加精彩了。只是,终究是顾忌着颜尘,终是留了一丝余地。 不然,若是颜子清难有子嗣。那颜尘这个连父亲都不知是谁的人,就更遭人唾弃了。 所以,颜子清应该感谢颜尘。不然,颜璃一开口就直接‘太监’了他。 不过,就这一句‘下体不实’也足够颜子清受的了。 而相比颜子清,四爷瞬时觉得他受的那点气,好像也不算什么了。 想此,失笑,无语,现在都不需要她开口请罪,他自己都替她开脱了,自己都把自己哄好了! 哄? 意识到这个字眼,四爷嘴角垂下。 他什么时候也是需要别人哄着的人了? 颜家 “老夫人,今天的鸡汤炖的实在不错,您多喝点儿。” 颜老夫人点头,看着王嬷嬷脸上那压都压不住的笑,开口,“想笑就笑吧!不用忍着。” 颜老夫人话落,王嬷嬷脸上的笑意瞬时扩大,“老夫人恕罪!” 身为颜府下人,看主子遭罪这么幸灾乐祸实在是不应该。可是,她实在是忍不住。 “老夫人,表小姐实在是个可人儿。”不说别的,就她能直接把颜子气晕死过去,王嬷嬷就敬她。 颜老夫人扯了扯嘴角,随着悠悠道,“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看来,镇国公会选中她为孙媳妇儿,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王嬷嬷听了连连点头,“老夫人说的是。” 就老夫人曾经的话:但凡被挑衅,国公爷行事从来都是照着,能打死就打死,打不死就气死的准则来了。而,看颜璃现在的行事风格跟国公爷还真是颇为相似,可不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老夫人,一会儿老奴去太爷那院看看吧!” 毕竟老太爷都晕死过去了,她们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漠不关心了。 “嗯,去吧。” 反正去了也绝对见不到人。今日事,颜子清得一阵子没脸出来见人的。 对此,颜老夫人送他俩字儿:活该! 自作孽不可活,就是颜子清眼下真实的写照。 颜老夫人是这种想法,李氏也是一样。 “好,做的真是好呀!舍了脸面,弯了膝盖,求了圣旨,千方百计的把人给弄回来了。结果,一个碰面,他差点就此驾鹤西去了!如此,对这结果老太爷他老人家不知是否满意?”李氏讥讽,嘲弄道。 许嬷嬷低着头,不说话,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泄了笑意出来。特别是想到颜成学说的…… “祖母,祖父他醒了,就是谁都不愿意见。您说,他是不是正躲在被窝里哭呀!” 想到这句话,想到从来都是不可一世的颜子清。此时躲在被窝里,正在哭天抹泪的呜呜哭,许嬷嬷就几乎绷不住脸上表情,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但,李氏却是一点都笑不出。虽然看颜子清栽跟头也是她希望的。可是,颜璃这手段,却让李氏满心忌惮。 看来以后对上颜璃,她一定要更加小心点才行。 “好吃吗?” “嗯,好吃!” 看颜尘吃的香,颜璃太水将她滑落在嘴角的头发抚去,温和道,“喜欢就多吃点。” “好。”颜尘大口吃饭。 颜璃静静望着她,本以为再回颜家,看到那些熟悉的人,看到这熟悉的景物,会让她躁动不安。可现在看来…… 关于颜家的所有,颜尘都选择了遗忘。忘了那些人,也忘了曾经受过的伤害。 这样,挺好! 忘记那没必要记着的人,她做的很好。 柳氏同颜亦柔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目光呆怔,却一脸满足的母亲。 一个眸色温和,目光不离她的女儿。 母女相对而坐,一个简单的小方桌,两道简单的菜色。但,忽然被触动!或因为柳氏也是一个母亲。 此时的颜璃,跟曾经已经不同,跟今日初见时也不再一样。 相比对着她们时的平和温凉,不起波澜。此时对着颜尘,眉宇间的凉淡染上点点柔和。虽不明显,但却足以让人知道,在这颜家,颜尘是家人,而其他人只是同姓人。 还有颜尘,她也不同了,曾经种种的不幸,因颜璃的回归正在变得不同。 “大奶奶,颜小姐。” 听到声音,颜璃转头,看到来人,嘴角上扬,脸上漾出一抹笑意,只是眉眼间丝丝温和却已散去,“舅母,表姐。” 态度温和,礼道无错,只是亲情全无。 舅母,表姐——只是一个称呼,不存在任何意义。 清楚感觉到这一点,再次确定颜璃果然是一块难啃的骨头。不过,她也不需要颜璃跟她们能有多亲近,只要明面上能过的去就好。 “大奶奶,颜小姐,请坐!” “好。” 柳氏和颜亦柔在颜璃对面坐下,柳氏率先开口,带着关切,“你母亲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随应,却无意多说。 看此,柳氏也不再多问,转而从身边婢女手里拿过一个小包袱,打开,微笑着道,“因为有点匆忙,舅母也没来的及准备什么东西。就这两件衣服还有两幅头面,希望你喜欢。”说着,递过去。 颜璃伸手接过,“多谢舅母。”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衣服的花色,还有首饰的样式都是你亦柔表姐给选的,因为你们年纪差不多,喜欢的东西应该也都一样。”柳氏笑呵呵道。 颜璃听了,转眸看向颜亦柔,“表姐有心了。” 颜亦柔回一笑,“表妹太客气了。你我都是姐妹,以后要彼此照应才好呀!” 听到这话,颜璃望着颜亦柔勾了勾嘴角,“表姐说的是,是要彼此照应。” 颜亦柔听了,扯了扯嘴角,随着垂眸,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曾经那个见到她连头都不敢抬的卑贱丫头,现在变成现在这样,颜亦柔一时实难习惯。 看出颜亦柔的不自在,柳氏适时开口,“老夫人交代,明日家里准备办个宴会,请一些女儿家过来做客,让你也都认识认识,以方便你以后好走动。所以,你若是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随时过来问我或你亦柔表姐!” “会不会太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帖子都已经发出去了,该准备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颜璃听了没再多说。 柳氏和颜亦柔也未久坐,又说了一些话,就起身离开了。 而颜璃和孙嬷嬷,余嬷嬷几人,对着颜尘说一些趣事,对柳氏,颜亦柔,或颜家其他都未提及一句。 对柳氏和颜亦柔的热切,似乎一点都不好奇。 当知晓颜璃的反应,柳氏眉头皱了皱,颜璃如此是真的完全不好奇?还是,根本就已猜到她们这样是为那般了? 想到颜璃自归来对颜家做的事,柳氏嘴巴抿了抿。看来,颜璃之所以什么都不说,十有八九是已看透她们在图谋什么了。 没错,就是图她准世子妃的身份和名头! 颜亦柔,论样貌,论才华,轮性情。在京城所有高门女儿中绝对是拔头筹的。可是,她这个在这些方面都不比人差的女儿,却又一个最大的短处,就是出身…… 祖父颜子清,虽为人自大迂腐,但出却是名门望族。然,颜亦柔的祖母李氏……却是丫头出身。就这一点,直接的拉低了颜亦柔的身份。 跟一个长辈是丫头出身的人结亲家,许多高门权贵都望而却步。所以,纵然颜亦柔名声极佳,可有心结亲的却没有一个她能看上眼的。这让柳氏替女儿很不值,也很不舒服。 所以,她才想着跟颜璃处好关系。借着她世子妃的名头,顺带抬高颜亦柔的身份,希望她能顺利嫁入高门权贵,一辈子富贵荣华,对她屈膝低头的多,而她低头只是有时候。如此,才不算辱没了她。 柳氏的目的就是这个。而这点,就算是颜璃猜出来了也没什么关系。一笔写不出两个‘颜’字,颜璃若是真聪明,就应该帮衬着亦柔。这样,亦柔嫁的好对她也没什么坏处,只会给她脸上添光。毕竟,她以后嫁入镇国府,需要帮衬的时候也有很多。 柳氏心里如此盘算着。 镇国府 裴戎从逸安府回来,刚踏入镇国府就让裴玉儿堵住了去路。 “哥,你终于回来了,我有要紧的事跟您说。”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裴戎的胳膊,往她院里走去。 被拉着,裴戎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不过,终究也没说什么,随着她走。 回到院中,裴玉儿看着裴戎,神色莫测,小声道,“哥,你知道吗?颜家今天差点出大事!” 颜家?! 听到这两字,裴戎忽而想起,老太爷早起的时候好像说颜璃要回颜家,还说让他去帮忙送送她。对此,裴戎自然的就将送她这个事给掠过了,没这想法! 不过,她这才回颜家,颜家就差点出大事是什么情况? 颜璃被颜子清打死了吗?如果是,那倒是不用发愁如何退亲了。 心里想着开口,“出什么大事了?” 听裴戎开口问,裴玉儿看一眼身边丫头,“你不是都听说了吗?把听到的都说给世子听听吧!” “是!”丫头上前,对着裴戎开始讲颜家发生的事! 世上没有不不透风的墙,特别颜璃今日回颜家,关注的人本来就多,而颜家又不是一个门风严谨的人家。如此,颜家都发生了什么自然就传出来了,而小丫头巧合的就听到了。 压着不自在,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对裴戎禀报了。 丫头说完,裴玉儿忍着羞耻,望着裴戎道,“哥,你都听到了吧!那颜璃实在是不成体统,对着长辈怎么能如此,如此……不知道羞耻呢!” “她不知羞耻,你知道羞耻就行了。吃你自己的饭,操人家的心干嘛!好了,我还有事要忙。”裴戎说完,大步离开。 “哥,哥……” 裴玉儿喊着,看裴戎完全充耳不闻,头也不会大步走人。 看此,裴玉儿皱眉,转头看向身边丫头,“你说我哥他这反应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子心里应该是很不高兴吧!奴婢看世子刚才脸上表情都有些扭曲了,” 是有些扭曲了。只是…… 裴玉儿抿嘴,裴戎脸上表情那样,她怎么觉得他不是不高兴,而是憋笑憋的呢! 是她看错了吧! 自己未过门的媳妇儿,做出如此不成体统之事,应该没有人能笑得出来吧! “这死丫头,还真是一个人才,爷我对她都开始刮目相看了。”裴戎说着,对着刘凛问,“你说颜璃她是随了谁呢?” 颜家人?自然是不像。 赵家人?好像也不太像。 在刘凛思索间,听裴戎一脸肃穆的开口道,“你有没有觉得她跟我们家老头子很像?” 额,这个要怎么回答好呢? 裴戎说着,眯着眼睛道,“你说,当初跟那个名伶一夜风流的会不会不是颜子清,而是老头子?所以,颜璃才会……”话没说完,被打断。 “不是!老子自己已经回忆过了,已经十分确定,老子绝对没碰过什么名伶。所以,颜璃像我纯粹天意。” 裴戎听了,转头。 裴老太爷抬腿就是一脚,照着裴戎的屁股就是一下子,冷哼,“如果颜璃真是我裴家的种,这世子哪里还轮到你来做。” 裴戎撇嘴。 裴老太爷却不再跟他说什么废话,正色道,“刚刚宫中传来消息,皇上已经下旨了,已确定让逸安王带兵前往边境。” 闻言,裴戎眸色沉下。 裴老太肃穆道,“所以,这几天也给上点心。” 裴戎一时不明,“上心什么?”准备谋朝造反吗? “自然是上心看好你没过门的媳妇儿,别让四爷把她带到边境去了!” ------题外话------ 《穿越莽荒:王牌特工vs野人老公》—福星儿 简介:穿越古代算什么,穿越蛮荒驯野人,找个首领做老公,没羞没臊才刺激。 第123章 公子,保重 边境发生暴乱,逸安王领得圣旨,两日后带兵前往边境,维护边境安稳,镇压异国侵犯。 消息京城传开,自然传入颜璃耳中。 听到,颜璃若有所思。皇上指派四爷去边境镇压,这是出于看重吗?不,感觉更多是出于谋算。 帝王之家,自来兄弟多仇家。逸安王手握重兵定然已让皇上忌惮。如此,怎么可能再重用于他。 皇上这么做,十有八九是想借此消弱逸安王手里的兵力,或许还不止如此。 但,不管皇上存了多少心思,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就是绝对不怀好意。对此,逸安王应该很清楚才对。可,他却把圣旨接下了。是迫于无奈,还是……将计就计,自有打算? 颜璃想着,垂眸,转身走进内室,上床,盖被,睡觉。 政权上的事,她不善于,也轮不到她参与,白耗脑子。那人既然已经接下圣旨,心里也一定是有了盘算。 余嬷嬷看颜璃就这样躺下睡了,垂首,轻步走出去。走出屋子,抬头望望王府方向,轻叹一口气。这个该怎么向王爷禀报呢? 说小姐听说他要上战场了,困意来的比往日还快了那么一些吗?简直就是沾枕头就着了!对此,王爷应该不会夸她睡的好吧。 是没法夸她。不过,对颜璃的反应也不意外就是了。 辗转难眠,担心不已! 如果颜璃听到他上战场是这样反应,他反而要意外了。 四爷打开抽屉,拿出颜璃在梅山的那几年给他写来的信函…… 【公子,您还好吗?】 【公子,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 一百多封信,每一封的内容竟然都相差无几。如此,你是该说她敷衍呢?还是该说她没文采呢? 内容毫无新意,但却不是敷衍。对颜璃,墨昶确定她是不省心的,可也从来不怀疑她也是会用心的。 这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致使他直到现在,虽然颜璃仍旧让他冒火,可他还是选择留着她。 你清楚她的歹毒和阴损,但也不能否认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对元墨,她内心存在那丝感恩是真。也因此,让墨昶每每想起,心里都有些烦闷。 相比对元墨,颜璃对逸安王明显就显得寡淡多了。虽然这两个都是他,可在颜璃心里应该还是不同的。 墨昶抬手按按眉心,身为王爷竟混的还不如市井公子,墨昶也是无言以对。 武安静静站在一侧,看看桌上信函,看看自家主子,垂眸,心里暗腹:主子又在想别人家媳妇了。可惜,别人家的媳妇不想他。 颜家 颜子清恢复气力,第一句话就是,“让她给我滚,给我滚出颜家!” 这个她指的是谁,显而易见。 看着脸色青白的颜老太爷,文青开口道,“太爷,使不得呀!表小姐是带着圣旨回来的。所以,这个时候把她赶出去,岂不是违背了圣意吗?太爷,这罪名可是担不起呀。” 听到这话,颜子清脸色更加难看了。特别又想到这圣旨还是自己求来的,眼前一黑又差点晕死过去。 看颜子清直大喘气,文青刚忙上前,抚着他胸口,忙道,“太爷您放心,老夫人说了,她一定会好好管教表小姐的,让她以后绝对不敢再如此。” 颜子清喘气,胸口起伏,“不……不要给我提她!” “是!”应,低头。 千方百计把人弄回来,结果给自己弄了一个没脸见人。现在别说在颜璃面前摆架子,对颜璃简直是避之唯恐不及。这情况,简直是始料未及。 在颜家专横了将一辈子的人,突然就迎来了自己的克星。想想还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另一边,李氏看着知晓家里发生的事,特意赶回来的颜成明,眉头紧皱,“你说什么?你曾经夜探颜璃住处警告过她?” 颜成明点头,如实道,“我那个时候担心她对着镇国公乱说。所以,就去警告了她一番。本以为她是个识相的人,现在看来我好像想错了。” 李氏听言,直问,“你去警告她时,颜璃是什么反应?” 颜成明道,“很乖顺,很听话。我当时还以为她是怕了!”说着,眼睛眯了眯,可知晓颜璃竟然当街鞭打过赵家小厮,再加上她对颜家做的事。颜成明眸色阴沉,恍然明白过来,对于他的警告,颜璃当时不是怕了,或许是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然,对颜家她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意识到这一点,被人耍的感觉骤起,眼中溢出火气。 看颜成明变脸,颜老夫人开口,“这件事以后不要再提起了,类似的事暂时也不要再做了。就目前来说,我们还不宜和颜璃翻脸,为了一点小事就跟她置气是最愚蠢的。凡事要往长远看,从另外一些方面说,颜璃对我们还是很有用处的……” 李氏说着,颜成明听着。 如果能给自己带来好处,受点气,低个头,在李氏这里完全不算什么。做人要能屈能伸,李氏这些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是,经历不同,性情不同。所以,颜成明对李氏的话并不赞同。不过,也没反驳多说什么。 “祖母说的话,你可要都记在心里了。” “嗯,孙儿知道了。” 嘴上应的好,心里却是别有盘算。 翌日 风高气爽,阳光明媚,难得的好天气。 天气这么好,自然不能辜负。继而大清早颜家下人就开始忙活起来了,为表示对颜璃归来欢迎,准备的家宴自然不能敷衍。 皇上的圣旨,颜家举家欢天喜地的接受。 镇国府的准世子妃,颜家自然尤其看重。 看忙的热火朝天的颜家下人,余嬷嬷静静看着,心里暗腹:李氏能从一个婢女做到平妻的位置,还从颜老夫人夺得了府中中馈,果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受的住难堪,压得住脾气,拉的下脸面,这样的人不能小看。 “小姐,亦柔小姐刚让丫头从来的头饰,说是给您配衣服的,让您看看喜欢不?”孙嬷嬷拿着一个盒子,走到颜璃身边道。 颜璃听了,打开盒子,看着里面精致华美的发簪,拿出,在手里拿着随意翻看着。 发簪很漂亮。只是,颜亦柔送她这么好看的发簪,却并非是出于对她这个表妹的喜欢。 颜亦柔看重的只是她准世子妃的名头,而非她这个人。 对她,颜亦柔是真心想和她拉近关系。但,对她也是真心看不起,看不起她的粗野和出身。同时,也不满她这门亲事吧! 在古代,女子定亲嫁人就像是谋职,还是终身入职,不能离职的那种。嫁人,是一份终身的事业! 如此,自然是职位越高越好。而颜亦柔而各方面条件都不错,偏在入职这个事上,始终达不到满意。相反,颜璃这个处处都不咋地的,反而得了高职。颜亦柔心里定然有些发堵! 相比颜璃,她明显是付出和收获不成正比呀。 所以,纵然颜亦柔想利用她名头为自己添点彩,偏又不想靠近她。仿佛离她太近,就会变得粗鄙又腌臜似的。 “小姐,还有这个,这也是亦柔小姐让老奴带来给您的。”孙嬷嬷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张纸,展开,放在颜璃跟前。 一行七字,一共四句! 看起来像一首诗。 “亦柔小姐说,因为颜家是文墨世家,所以很多小姐过来玩儿时都会动动笔。今日,为防这起事她特别写了首诗送给小姐,希望您会喜欢,也能用得上。” 这是怕她写不出丢脸,连诗都给她提前备好了。 颜璃拿起桌上的诗,看着,淡淡道,“表姐还真是个有心人。” 孙嬷嬷听了,抬眸,看着颜璃嘴巴动了动,而后又沉默了。 己时,开始有客人上门。 颜亦柔带着颜璃迎客,并贴心的给她做着介绍。 请来的十多个女儿家,都是出生官家,只是职位不高,且看起来都跟颜亦柔关系不错。 而看在颜亦柔的面子上,她们无论心里对她什么想法,表面上都还算是客气。看来,这次宴会李氏也是费了心思的,确实不是为了给她难看,让她出糗。 曾经苛待颜璃时,李氏没有手软。而现在表现慈爱,李氏也是做得滴水不漏。就算是心里不喜,可该哄着你的时候,她照样做得很好。 一个惯会算计的主儿。 “小姐,表小姐,裴家两位小姐和沈家小姐过来了!” 话落,正在说笑的一众人,瞬时停顿,一致转头看向颜璃。 裴家——颜璃未来夫家。 沈家——跟颜璃有过节的人家。 现在她们结伴而来,这说明什么呢?感觉有好戏看了。 颜亦柔看看颜璃,随着起身,对着在坐的人道,“你们稍坐,我和表妹去迎一下客人。” “敏儿小姐,玉儿小姐,雪儿小姐!” 裴敏儿——裴家长房幺女,年方二八,生的娟秀温柔,端庄大方。 裴玉儿——裴家二房长女,亦是裴戎妹妹,长的如花似玉颇为艳丽。 沈雪——沈家嫡女,沈鹏嫡妹,模样娇艳,身姿玲珑。 “亦柔姐姐,一段日子没见,你看起来可是越发好看了。”沈雪看着颜亦柔,亲近热切道。 颜亦柔却只是笑了笑,神色淡淡,“沈小姐过奖了。” 对沈雪,颜亦柔并不喜欢,不喜欢她那张扬外放的性格,也不喜欢她那过于明艳的长相,还有她商家女的身份。 商家,铜臭之家,除了粗俗再没别的。 颜亦柔看着沈雪皱眉,她不记得往沈家送过请帖。可沈雪怎么来了? 另一边,李氏听到沈雪来了,眉头也不由皱了皱,“她怎么来了?” 许嬷嬷开口道,“刚才老奴去问了一下,好像是被裴玉儿小姐拉着过来的。” 闻言,李氏神色微动。 沈鹏同颜璃有过结的事,难道裴玉儿不知道吗?如果不知道也就罢了。如果知道,还把沈鹏的妹妹带来,那……这其中含义可就值得推敲了。 “你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马上来报了我。” “是!” 许嬷嬷领命疾步走出。 因为裴敏儿和裴玉儿的到来,身份使然,刚才特别活跃的官家小姐此时都不由安静了下来。 沈雪看看颜璃,对她似颇为好奇,“我听说璃儿小姐是在农家长大的,不知可是真的?” “嗯!是真的。” 沈雪听了,随着道,“我听人说,在农家连饭都吃不饱,饿的时候只能吃树根,璃儿小姐你也吃过吗?” 想听说她述说凄惨过往吗? 颜璃看着沈雪,温和道,“沈小姐想多了!现如今,皇上睿智贤明,百姓安居乐业,今年又是风调雨顺,没有填不饱肚子一说。” 闻言,沈雪眉心跳了跳,她只想知道她过去过的多狼狈多凄凉。可不是为了听她说这些!一开口竟直接把君王都给搬出来了。这么一来,她刚才那么说,岂不是会让人觉得皇上治国无方吗? 一念出,沈雪脸色微变,心头猛跳,赶忙开口,“璃儿小姐的说的是,都是我见识浅薄了。其实看璃儿小姐这红润明媚的面容就应该知道,百姓生活自然是极好的。” “沈小姐过奖了。” “我是实话实说,璃儿小姐长的真看好,跟……” ‘跟你娘特像’这几个字在嘴里转了转,最终还是咽下了。 听沈雪说到一半,突然不说了,颜璃轻轻一笑,看着她,“沈小姐真会夸人。其实,我除了长的好,心底好,亲事也定的特别好之外,也没别的了。” 听到这话,沈雪笑了笑,笑的有些僵硬。 裴玉儿听了,直直望着颜璃,嘴巴微抿,好像上前抓花她的脸。 颜璃自夸长的好也就罢了,自说嫁的好已有些让人冒火了,最不能忍受的是……心底好? 这几个字让裴玉儿尤感刺耳,一个敢动手杀人,一个土匪一样的女人……她若心底好,这世上都没坏人了。更重要的是,她一边勾搭着四爷,一边又跟他哥订了亲,简直是不知廉耻! 一直默不出声的声的裴敏儿,听到此,转头看一眼身边丫头,随着开口,“这是我娘,还有家里长辈给你准备的一些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谢谢。” “其实,今天本来我娘也准备过来的。只是,今日宴请的都是一些女儿家,她一个长辈过来担心让大家感觉不自在,所以就没来。不过……”裴敏儿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个帖子递给颜璃,“过几日是我祖父的寿辰,希望到时候璃儿姑娘可以带家母,还有颜家人一起过来。” 看着颜璃手里的那张帖子,颜亦柔握着帕子的手紧了紧,眼帘微垂。明确邀请了颜璃和颜尘。至于颜家其他人……就看颜璃自己安排了,就看颜璃愿意带着谁了。 【亦柔,你记住,现在颜璃顶着镇国府准世子妃的名头,我们跟她处好了还是很有好处的。】 想到她娘说过的话,看眼前情形。颜亦柔扯了扯嘴角,真是讽刺呀!想她纵然满腹经纶,才华无双,可是想靠近高门权贵,最后却还要指着颜璃这个卑贱之人。呵呵……老天可真是不开眼。 听到裴敏儿的话,沈雪猛然转头看向裴玉儿,脸色难看……被坑了! “小姐,不好了!”孙嬷嬷突然疾步走来,望着颜璃急声道,“夫人刚才突然跑出府了!” 闻言,颜璃眉头一皱,随着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孙嬷嬷疾步跟上,边走边道,“小姐您别担心,余嬷嬷有跟着夫人。老奴担心余嬷嬷腿脚会跟不上,刚才也已请人追过去了。” 颜璃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只是快步走出颜家,寻人去了。 一个疯子娘,还是妓女生的,裴玉儿就不相信颜璃对颜尘是真的在意。哼,不过都是假装孝顺给人看罢了! 偏很多人还信以为真,觉得她是个有良心的人,实在是可笑。 颜璃这边刚走上街头,余嬷嬷就迎了过来,“小姐。” “夫人呢?” 余嬷嬷往酒楼望了望,指指二楼,“夫人在楼上!” 在楼上? “夫人跑出来,老奴追来,走到这里夫人说要吃的,老奴正准备去买,就刚好碰到了逸安王,王爷就带着夫人上去了!” 颜璃听了眉头微挑,往楼上望了望,看着窗口那一抹若隐若现的白色衣角,刚好吗?还真是巧! 想着,收回视线,看了看余嬷嬷。 接受到颜璃的视线,余嬷嬷面皮紧了紧,随着不由自主低下头来。 颜璃看此,什么都没说,抬脚往楼上走去。 看着颜璃的背影,余嬷嬷心里生出一股感觉:她并非是镇国府的下人,颜璃或许早就知道。 上楼,看颜尘正在吃东西,而四爷坐在她对面不紧不慢的喝着茶。那画面……有些鲜亮,有些诡异。 “小芽!”看到颜璃,颜尘口齿不清喊道。 颜璃走到她身边坐下,看向对面男人,“多谢王爷。” “嗯。”四爷漫不经心应一声,继续品茶,不再说话。 颜璃看了他一会儿,看他没什么要说的样子,继而在颜尘放下筷子时,开口,“如此,我们就不打扰王爷品茶了,先行告退。” 四爷听了,抬眸。 颜璃拉着颜尘的手起身,刚走出没两步,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颜璃!” 两个字,不轻不重,不紧不慢。但,就是让人感受到了其中隐含的威胁。 听到,颜璃脚步顿住,转头看看四爷,牵着颜尘走到另外一个桌上,“在这乖乖坐着等我一会儿,然后我们就回家。” “好!” 颜尘总是十分听话,让她坐着,她就老老实实待着,等着。 颜璃走到四爷跟前坐下,不再跟他玩儿什么大眼瞪小眼,“听说四爷再过两日就要去边境了?” “嗯。” “祝四爷一路顺风,旗开得胜!” 话倒是好听话。可是,不是他想听的。 四爷轻抿一口茶水,看着她,静默少时,淡淡开口,“边境风光无限,想不想去看看?” 闻言,颜璃神色微动,盯着四爷看了一会儿,开口,“同四爷一起吗?” “不然,你想同谁一起?本王也可成全你。” 颜璃摇头,“不想跟谁一起。我一订了亲的女子,做这些不合适。虽然四爷本意是想带我去看看边境风光。但,让不知道的人看了,说不得会以为我是和四爷私奔了。如此,还是算了吧!” 私奔! 她还真是什么字眼都敢往外冒。 “特别边境正在暴乱,我身手不佳之人去那里,是自寻死路,也是给四爷增添麻烦。所以,我还是留在京城的好。” 边境正在暴乱,所以她想安稳的在京城待着。至于他……爱咋地咋地! “对本王去边境一事,你有没有什么不同意见?” 这问话,不知为何除了让人感觉闷骚之外没别的! 武安别过脸,暗腹:不就是想问颜璃对他有没有一丝不舍吗?问的还真是含蓄。 颜璃摇头,“没有,小女没什么意见。” 墨昶听了,嘴巴微抿,她是不是答的太顺溜了?连一丝犹豫都没有,足见这心里担心什么的确实是一点没有。 “不过,王爷,小女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颜璃望着四爷的眼睛,轻声道,“四爷,你跟我那一晚,是不是第一次呀?” 闻言,四爷面皮陡然绷紧了。 颜璃看此,恍然,呢喃,“真是第一次呀!怪不得时间那么短。” “颜璃!” 听到这声沉怒声,颜璃扯了扯嘴角,随着从袖袋里拿出几张纸放在四爷面前,“几张食谱送于四爷,希望四爷在打仗时也别亏待了自己。” “本王不稀罕!” 颜璃听了,对笑了笑,起身,走到颜尘身边拉着她手离开。 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垂眸,看看桌上的食谱,拿起,看到食谱下面几个字,眼眸微缩…… 公子,保重! ------题外话------ 周六周日,总是特别忙,啊啊啊,四只手都不够用! 第124章 四爷小心思 颜璃带着颜尘离开。 武安站在一侧看着自家主子变幻不定的脸色,心里:大概能猜到主子此刻的心情。 刚刚颜璃那一句‘是不是第一次’‘怪不得时间那么短’,让人恨不得弄死她。 可那一句‘公子,保重!’,弄死她,又让人不舍了。 一时火急,突然心软! 对颜璃,这不觉已成为一种循环。每次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再这样下去,威严该何处安放? 墨昶看着那四个字,嘴巴抿了抿,是公子保重,而不是王爷保重。如此,清晰可见,颜璃的有心更多还是对元墨。 还有这文采,从之前的公子,您身体好吗?变为公子保重!她的文采还是依旧不见任何进步。 可偏偏他还就不觉得这是敷衍,反而觉得更似甜言。 这感觉出,四爷冷哼一声,起身阔步往外走。 甜言个屁! 一个前脚还在对人说‘长的好,心底好,嫁的好。’的人,现在又跟他说什么保重?! 颜璃,她不会是想着在他和裴戎之间,来个左右逢源吧?!如果是……她是找死! 镇国府 颜璃同四爷碰面了,都说了什么,裴老太爷也都知道了。因为,四爷没刻意隐瞒的意思。相反,他反而很乐意让他和裴戎认清他对颜璃的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边境风光无限,让她去看看! 毫不吝啬让人知道,他确实是有将她带走的想法。只是,理智让他未将这想法付诸实质。 太平无事时,对着颜璃可能他感到烦心焦心。可,一旦上了战场,危机重重之下,颜璃或许又该让他分心了。 如此,带着她,于颜璃,于他自己都不是好事。 四爷也有动凡心的时候,也有一时冲动的时候。但,更多时候,他都是理智的。 这一次远赴边境,有多少危险在其中,他心知肚明。带着颜璃是绝对不智的。 谋算在前,心里那点波动,自然也就压下了。 不过,他不带着颜璃,对裴戎…… “国公爷,世子爷过来了!” 裴老太爷听了,抬眸,看裴戎不紧不慢的晃了进来。 “祖父,您老人家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裴戎说着,在裴老太爷对面坐下。 一言一行,处处透着吊儿郎当的气质。 曾经,裴老太爷觉得自己无所不能。可自从把裴戎放在身边养了之后,忽然发现,他好像并没有他自以为的那么厉害。 明明是用了心养的。怎么就养了个纨绔子弟出来呢? 操心费力养大的孙子,出去跟人攀比时,除了一句‘我孙子比你们的长的都好看之外,竟然再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了。 致使,一旦有人带着孙子出来,要比文墨,比才华时,裴老爷子就看那人分外不顺眼。 明知道裴戎是个纨绔,竟然跟他比文采。这不是明摆着让自己丢脸吗?如此,不翻脸等着被欺负吗? 上马,他能带兵打仗;下马,他能在家养崽儿。 裴老太爷本想活成这样的人。结果……看裴戎,他有种吃了败仗之感。 “祖父,你在盯着我看什么?”裴戎说着,抬手摸摸自己脸,神色微妙。 裴老太爷呸他一声,嫌弃道,“没人为你那张脸移不开眼!少在这里恶心人。” 裴戎听了,眉头扬了扬,“你不是经常说我这是花魁脸吗?哪里就又恶心人了?” 裴老太爷瞪他一眼,心里暗腹:就因为他总是没个正形,他才会想给他找个厉害媳妇儿。 偏偏他费了心,裴戎却不知道用心。让裴老太爷不止一次想敲碎了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是不真的装了草。但凡他多少随自己一点,也不应该这么不开窍呀! 想当初,裴老太爷跟着裴老夫人定亲后,因为太过开窍,玩儿的太过花哨。让裴老夫人直说他是风流种,直嚷着不嫁了! 裴老太爷是太会搞事儿,而裴戎截然相反,简直是榆木疙瘩。 “祖父,有什么话你就直说。”不要总是这么盯着他,盯的他心里直发毛。 裴老太爷听了,看着他,开口,“你不是不喜欢梁城吗?为什么突然想起向皇上提出去那儿了?” 梁城——裴戎母亲身亡的地方,他心里最排斥的地方。现在突然向皇上提出向去梁城任职,让裴老太爷很诧异。 “不是刚好凑巧了吗?梁城知府官职被撤,凑巧有空缺,我就自然向皇上提了提。”裴戎不咸不淡道。 听到这倒是一个理由。但,不能说服裴老太爷。 “我怎么不知道,你也有做百姓父母官的意愿了?” 裴戎最讨厌被束缚。所以,这些年来除了一个世子的头衔之外,对任何官职都兴趣缺缺。现在突然转变,裴老太爷想知道理由是什么。 裴戎:“你不是一直希望我在仕途上也用点心吗?现在,我听你的也去试试看,说不定我也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能成为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爷。到时候,你出门再跟人攀比孙子,我也有了让你可显摆的地方了。” 自亲自教养裴戎起,裴老太爷想显摆的心,差不多全京城人都知道,裴戎作为当事人又如何能不知晓。 只是这些年来,裴老太爷都没如愿,除了…… 【国公爷亲自教养出来的孙子就不是不一样,够混,够蛮,够纨绔!】 这些年来,就挣得了这么个名头。跟心里所期望的完全相反,也幸而裴老太爷心大,脸皮也够厚,不然裴戎早就被打死八百回了。 原来对仕途上心,只是为了让他如愿吗? 这理由,该欣慰。不过……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正色道,“你能有这份心,祖父我很高兴。不过……”说着,话锋一转,“我现在已经不想显摆这个了。你若真有孝心,仕途上的事你就先别管了,先把心思放在娶媳妇儿上……”话没说完,裴戎已站起来往外走去。 “你别给我去梁城了,还是给我留在京城吧!趁着四爷不在,趁虚而入,近水楼台,你赶紧先把孙媳妇儿给我拿下才是正道!” 裴戎充耳不闻,大步走人。 “裴戎你少给我装聋,我知道你都听到了……” 裴老太爷嚷着,看裴戎头也不回的走远了。 裴老太爷看此,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刘言,“这厮都二十了,怎么就不知道想女人呢?他就不憋的慌吗?” 刘言:…… “国公爷,一般长辈都只关心晚辈的仕途,不关心这个!”会让人觉得不着调。 裴老太爷听言,轻哼,“我是一般的长辈吗?” 不是! 所以,他不着调就有理了吗? “我当初像裴戎这年岁的时候,除了想打胜仗,就是想娶媳妇儿。怎么裴戎一点也不像我呢!”裴老太爷说着,抬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难道……他也下体不实?” 刘言:…… 裴老太爷心里暗腹:是不是也找个大夫过来给他探探脉。毕竟,男子到了这年岁对女人该有点色心才对。就连四爷,还会半夜翻个墙呢!裴戎怎么就没个反应呢! 看裴老太爷若有所思的表情,跟了他几十年的刘言,差不多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如此……心疼世子。 不过世子在四爷远赴边境时,也选择离京,是真的有心仕途呢?还是纯粹是为了避开颜小姐? 只是无论是为仕途,还是为避开颜璃,为何世子偏选梁城呢?那地方,可有太多世子不愿意想起的往事。 时隔多年再回到那个地方,所为是何呢? 沈家 “你没事跟着跑去颜家做什么?”沈雪母亲张氏,脸色不佳道,“你知不知道,你父亲对于你今天的作为很是恼火?在家里正乱的时候,你怎么还在这里裹乱呢?” “娘,我知道错了。”沈雪认错,难掩气闷道,“可女儿也是被裴玉儿坑了。” 张氏听言,皱眉,“什么意思?” “裴玉儿让人偷偷给我传话说,她能帮忙把我哥弄出来。不过要看我的表现,说:裴家其实和我们一样,对颜璃很看不上,从心底里不喜欢。”沈雪看着张氏道,“娘,裴玉儿这么说,不就是想看我针对颜璃,意图让颜璃出丑吗?我当时想着若是能救我哥,我愿意去试试,所以就没顾忌那么多,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事实上,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我亲眼看着,裴敏儿对颜璃明明很客气,连裴家长辈都还给她准备了礼物。不管裴家人对颜璃是不是真的喜欢,但很礼遇是真的。如此一来,裴玉儿还让我出颜璃的丑,不明显是算计我吗?”说着,沈雪声音已染上火气。只是碍于裴玉儿的身份,她就算是知道被阴了,也忍着没吭声。 张氏听了,看着沈雪气闷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裴玉儿如此,也不过是看他们沈家只是商家好欺负罢了。 “你心里惦着你哥,娘真的很欣慰。不过,以后关于你哥的事你就别管了,省的再被有心人给利用了。” 沈鹏被关押那是皇上开了口的,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救出来的。 “娘,难道我们沈家就只能这样任人宰割,任人欺辱吗?” 张氏听了,看着沈雪娇媚明艳的面容,眸色深远,意味深长,悠悠道,“你放心,沈家早晚有一天会出头的。” 在逸安王出手要抄了沈家时,皇上既能出手阻拦。就证明沈家在皇上眼里,还是必须存在的。如此,沈家早晚都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颜家 是夜,服侍颜尘睡下,孙嬷嬷和余嬷嬷两人走到颜璃跟前,开口,“小姐,有一件事老奴也许应该向你禀明。” 颜璃听了,放下手里的针线,转头看着她们,等她们说。 余嬷嬷道,“小姐,其实老奴和孙嬷嬷并非是镇国府的人,而是王爷派来伺候小姐的。” 余嬷嬷说完,看颜璃脸上不见一点意外色。看此,确定,看来颜小姐果然早就看出来了。 是看出来了,因为她们表现的很明显。她们若是镇国府的下人,不会整天把逸安王挂在嘴上,反而对镇国府极少提及。 只是,既是王府下人为何打着镇国府的旗号呢?理由颜璃想得出。 “小姐,之前老奴一直瞒着小姐,还请小姐恕罪。” “无碍。” 颜璃说完,看余嬷嬷看着她欲言又止。 “嬷嬷有话尽可直说。” 余嬷嬷听了,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本书递给颜璃,“小姐,这是王爷让人送来的。” 听言,颜璃伸手接过,是一本诗集。 “王爷说,让小姐您闲来无事时多翻翻看,以后再写信时能多几个字,也多少润润色。” 这是嫌弃她过去写的信没文采吗? 颜璃想着,随手翻了翻手里的书,随着眉头挑了挑,是诗集没错,还都是缠绵的情诗! 如此,他让她看这些,是想以后给他写情诗吗? 翻着一张纸从书里滑落,伸手捡起时,颜璃曾想上面是不是写了什么见不得人东西。 拿起一看,发现她想多了,是一组数字! “这是王爷的生辰八字!” 颜璃听了,一时还有些疑惑,把生辰八字夹在书里带给她做什么?疑惑着,再定睛一看,发现……原来明天是他生辰! 这是潜在的再要礼物呀!不过…… “原来王爷年纪这么大了呀!是老人家了。” 听到颜璃这声呢喃,余嬷嬷面皮紧了紧。 第125章 她等着 【原来王爷年纪这么大了,是老人家了呀!】 颜璃这句话落下不久,既很快传到了逸安王的耳中。 四爷听到,脸色当即变得十分难看,低骂一句,冷哼,他都没嫌弃她年纪小,她竟然敢说他老?! 这该死的混账,他把生辰八字告诉她,可不是为了让她说这些难听话的。 她是不是以为,她现在顶着准世子妃的头衔,他就有所顾忌不敢修理她了?所以,现在编排起他来,她简直是有恃无恐了。 在四爷气闷的时候,暗卫忽而闪身出现,“主子,这是刚才余嬷嬷给属下的,说是颜小姐给您的生辰礼物。”说完,将手里盒子递上前。 闻言,四爷抬眸,神色微动,武安侧目,生辰礼物?这礼物送的是不是太快了点? 确实是太快了。 四爷也是同样感觉。所以,礼物送的这么快,她是早有准备吗?不可能,颜璃可不是这么知情知趣的人。如此,这快速如果不是早有准备,那就是随便准备的! 那么,他倒是要看看,她送了什么给他。 明知最好不要抱什么期望,却还忍不住有一丝期待的四爷,伸手打开盒子,看到里面东西,眉头微挑……一张折叠整齐的宣纸。 武安耐不住好奇,伸头也瞄了一眼。看到盒子里面只有一张纸,微微愣了一下,这是礼物?如果是,那他还真是从未见过比这更轻的礼物了。或者说,这张宣纸内里别有玄机?是包了银票吗?还是……难道是情书! 一念入脑,武安心突突跳了跳,面皮微紧,主子刚给了她一本缠绵悱恻的诗集,她马上就给主子搞出了一封情书。这是想真切让主子见识一下她的学习能力?还是,突然就打定了主意,要让主子这奸夫一做到底? 在武安胡乱猜疑间,看着四爷将纸拿出,展开…… 一组生辰八字! 看着四爷眼睛微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颜璃的生辰八字。 他给她一个生辰八字,她回他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武安:怎么搞得跟交换庚帖似的! 想此,武安眼皮跳了跳,这可比情书都厉害了。 一边顶着跟裴世子的赐婚,一边跟主子交换庚帖?!难道她真的存了一女侍二夫的想法不成?如果是,那……武安心潮翻涌,默默捋一遍大越律法。发现,每一种死罪都适用于她。 武安思腹间,四爷看着眼前暗卫开口,“除了这个,她还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过来?” 暗卫颔首,恭敬道,“颜小姐说,她的生辰也快到了,为免主子费神,让主子不要给她准备礼物了。所以,她也就不为主子准备什么了,祝主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明天记得吃鸡蛋。”暗卫如实禀报。 武安听言,垂首,情书?交换庚帖?想到自己之前的猜测,再对比颜璃做的事,武安瞬时感觉,他之前的想法好像太放荡也太多情了些。 少女怀春,春心萌动,柔情似水,那指的都是别人,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颜璃。 过去勾搭你,引诱你,那是因为你压得住她。她是迫不得已才对你摇尾巴,跟什么情呀,爱呀,完全没一点关系。而现在,感觉你一时拿捏不住她了。她瞬时就换了一副嘴脸,别说勾搭你了,她就差跟你绝交了。 主子生辰,她不送礼物了。 她生辰,主子也无需给她准备什么了。 如此礼尚往来,见所未见。 看清颜璃意图,武安叹气,感觉也是奇了怪了,颜璃每次撩主子,总是一撩一个准儿。反过来,等主子撩她时,那是一出手就给自己招来一肚子气。 这赤裸裸的对比,作为旁观者,武安都觉得有些憋闷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是呀,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四爷也很想知道。不过,看着手里颜璃的生成八字,四爷眼睛微眯,马上就十四岁了,很好!再有一年,一年后…… 颜璃,你给本王等着。 赵家 书房内,赵太傅对着大越地图,看的认真。 赵德静静站在一旁,守着,伺候着。 良久,赵太傅或是看的有些累了,按按眉心在靠在软椅上坐下,赵德倒一杯水递上前,“太傅,喝点水歇息一下吧!” 在这边境不稳的时刻,赵太傅在这夜深人静时,还不知疲倦的研究着地图,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忧国忧民。可其实呢?截然相反! 赵太傅喝一口水,想到什么,开口问,“你之前跟我说,府里侍卫在街头看到逸安王同谁在一起了?” 赵德听了,禀报道,“回太傅,今日有侍卫禀报说,在京城一酒楼看到了逸王与颜璃在一起。好似是因为颜尘突然跑出颜家,刚好遇到逸安王。逸安王出于一时善意就将她带了酒楼,之后颜璃去寻人,就这样遇到了一起。” 可赵德总感觉这巧合并不单纯。因为,逸安王跟颜璃之间,让他感觉很不寻常。 赵太傅听了,神色淡淡,墨昶同颜璃到底有没有一腿。他眼下并不在意,现在的关键是墨昶这次前往边境,最后是否能达到他想要的结果,他现在在乎的是这个。 至于颜璃,她确实是一个意外的存在。不过,在墨昶面前,她完全不值得一提。 其实,只要赵太傅愿意,他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弄死她。纵然裴靖有心护着,也挡不住颜璃走向死亡。 只是,他当下没这份精力,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所以,来日方长! 颜璃没存了报复赵家的心思自然最好。如果她自不量力的,想借着镇国府的权势对付赵家。那,赵太傅一定不会留着她。 看赵太傅静默不言,赵德垂首,看来,太傅还并未将颜璃看在眼里。不然,不会连派人盯着她都不屑去做。 只是对于颜璃,赵德却有不同感觉。 颜璃,别看只是一介女流,但最好还不是不要忽视为好。不然,以后可能会留下大患。 镇国府 晚饭后,夜幕降临,裴戎回到自己院子,刚沐浴出来,刘凛走过来,禀报道,“世子,玉儿小姐来了,说有紧要的事要见你。” 紧要的事儿?她能有什么紧要的事?裴戎想不出来,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让她进来吧!” “是!” 刘凛领命出去,裴戎整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少时,裴玉儿走进来。 “哥!” 裴戎点点头,看着她淡淡道,“说吧,什么事?” 裴玉儿听了,看一眼身边丫头,“你先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丫头退下,裴玉儿看看刘凛,但裴戎好似并没让刘凛退下的意思,裴玉儿眼巴巴看着裴戎,“哥,能不能……” “刘凛没回避的必要,反正他都会知道,如果你有所顾虑可以不用说。”裴戎淡淡道。 裴玉儿听言,嘴巴抿了抿,刘凛垂首静立,他的责任是保护世子安危。至于他人的心情和意愿,那不是他需要考虑的。 一时僵持,就在裴玉儿看裴戎脸上已露出不耐时,终于不敢再跟他硬挺,伸手从袖袋里拿出一封信,递给裴戎,极力稳住脸上表情,开口,轻声道,“哥,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个交给王爷吗?”说完,心里满是忐忑。 闻言,刘凛眼帘动了动。 裴戎看一眼裴玉儿手里的信函,伸手接过。 看裴戎接过,裴玉儿眼睛瞬时亮了,眼底溢出一抹欢喜和期待,脸上表情也不再那么紧绷,“谢谢哥……” “先不用谢。”裴戎看一眼手里的信,随意把玩着,看着裴玉儿,不急不缓道,“如果你对逸安王真有心。其实,我不止可以帮你送信,我可以直接成全你,将你送到他身边。” 闻言,裴玉儿猛然抬头,望着裴戎脸上表情是惊喜,是惊讶。 成全她?这是真的?还是,只是在逗她玩儿? 裴戎看着裴玉儿表情,不咸不淡道,“只是,凭着你的身份至多也只能做他的侧妃,成不了他的王妃。如此,你也愿意吗?” 裴玉儿听了,睫毛闪了闪,身份,她的身份。 纵然她是镇国府嫡女,但生母是婢女出身,这一点抹不去,裴玉儿自己也清楚,就这一点就意味着她跟王妃之位无缘。毕竟,皇家媳妇儿不是谁都能做的。可是…… 裴玉儿看着裴戎,紧了紧手里的帕子,开口,带着期盼道,“如果哥有心让我为正妃。那么,只要你向王爷开个口,我想王爷一定就会答应的。” 毕竟,她是裴戎的妹妹。所以,王爷看在裴戎的面上,或许也不舍得委屈她。裴玉儿心里这样期望着。 听到这话,刘凛抬头看向裴玉儿,眉头紧紧皱起。 让世子向王爷开口娶她为正妃?她是怎么想的?世子和王爷交情是不错。可是这不意味着世子就可以在王爷的亲事上指手画脚,甚至于仗着往日交情,罔顾王爷意愿,强硬要求逸安王娶谁。 论身份,世子没资格。 论交情,世子更不该。 如果世子敢这么做。那么,世子同逸安王的交情,怕是也到头了。 王爷身份在那里摆着,纵然是国公爷也不敢太过放肆。而世子,他能守住这份交情的前提,一是有心,二是,他守住了本分。从来不会仗着往日情分,对王爷肆意妄为。 而裴玉儿这要求,简直是不知所谓,甚至是愚不可及。 裴戎听了,盯着裴玉儿看了一会儿,开口,“好啊,如果你这么想,我也可以成全你。” 闻言,刘凛眉心跳了跳。 裴玉儿眼眸睁大,眼里满是狂喜,“哥,你说真的吗?”喜到声音都有些不稳。 裴戎点头,看着裴玉儿无比欢喜的表情,不紧不慢道,“真的!所以,你就去准备一下吧!我一会儿就送你去王府。” 裴玉儿听言,愣住,神色不定,一会儿送她去王府?这,这什么意思。 “逸安王明日就要远赴战场了,在他临走之际。看你不顾后果,不惧他是战胜,还是战败;无畏他是否会受伤,是否会丧命;依然义无反顾的在这个时候选择进入王府,选择做他的王妃。我想,逸安王一定会感动。而这也是你证明自己心意最好的方式,比只写一份信更有说服力,也更能打动他。如此,待他归来,你的王妃之位定然没有谁可以撼动。” 裴戎说的有条不紊,似句句有理,裴玉儿听到却是神色不定,感觉他完全在扯屁。 没名没分的怎么能入逸安王府,这怎么可以?还有……战败?受伤?丧命? 这些字眼,裴玉儿只是听着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更遑论去冒险承受。 向逸安王表达心意,这想法她有,所以她才不顾羞耻心的写了这封心。可是,像裴戎说的那种,那样极端的方式去表明自己,她从来没想过。 “哥,我纵然想,可是这也太不符规矩了,所以……”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既然没胆子同他共担危难。那么,就不要奢望着去享受他的那份富贵。裴玉儿,世上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事。妄想一生富贵荣华,却又一点不想付出,你想的太美。” “哥,我没那么想……” “随你怎么想,反正都不重要,因为逸安王根本不需要。他艰难时不需要你陪,他的荣华也不需要你共享。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再把喜欢他挂在嘴上。不然,就算我什么都不做,这京城也再难容下你。” “哥!” “出去!” 两个字又沉又重,透着厌弃,落下!砸的裴玉儿脸色一白,红着眼圈狼狈离开。 看着裴玉儿跑出的背影,裴戎脸色阴沉。 曾经那个天真无邪可爱绵软的妹妹,随着岁月,也已变了一副模样,也变成了这满腹算计,贪图荣华之人。 如果真有心,在他上战场之际,又怎么还能笑的那么欢喜。 如果真有心,有种就豁出去一次看看!就如…… 就如颜璃! 在江老太遭遇危险时,她做的很不要脸。但,也很豁得出去。 突然的对比,突然的认识。裴戎嘴巴紧抿,转身走进内室,他也被气糊涂了。 看裴戎走进去,刘凛松了口气。果然,世子虽然很多时候看着都不靠谱。可是,脑子却总是分外的清楚。 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他极少犯糊涂。 大智若愚,这几个字说不定说的就是世子。所以,他跟着的也是个英明的主子。只是,看清这一点的太少。 翌日 逸王生辰,皇上大早就派人送了不少赏赐过来。而百官也想也随同祝贺,却均被王府拒了。 边境不稳,王爷整装待发,无意过生辰,一切都免了。 不过,所有人都拒了,裴戎自然是例外。 “刀剑无眼,战场凶险,这个护身符你带着保平安。”裴戎将一个护身符递给四爷,说道,“之前我祖父每次带兵上战场,我祖母都会去给他求个平安符回来,还是很灵验的。” 四爷听了,伸手接过,“你费心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说着,顿了顿,看着四爷问,“颜璃呢?你马上要上战场了,今日又缝你生辰,她有没有什么表示?” 四爷静默了一下,摇头,“没有。” 裴戎听了撇嘴,“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丫头,真是不知道哪里就入了你的眼了?” 是呀!哪里就入了眼呢? “或许就是因为她太气人了吧!” 裴戎听了,抬眸直直盯着四爷。 四爷眉头挑了挑,“怎么了?盯着我做甚?” 裴戎摇头,“没什么!”说完,起身,“你忙吧!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裴戎大步离开,四爷垂眸,看着手里的平安符眸色起起伏伏。 裴戎走出王府,脚步停下,转头望望! 【或许是她太气人了吧!】 四爷,你说这话时,都已经带着一丝宠溺了,你知道吗? 只是这宠溺,是不经意外泄?还是……有意想让他知道的呢? 四爷与他的交情是真,这点裴戎从不怀疑。不过…… 善于隐忍,城府极深,惯于算计,性情乖戾,又惯于掠夺!对于四爷的性情,裴戎也从来清楚。 虽然有些话四爷没有明摆说透。但,对于他和颜璃的赐婚,还有颜璃这准世子的头衔,四爷心里应该是相当不满意的。而今天表现的尤其直白! 宠溺?! 在将要远赴边境之时,将这一情绪直白的外泄于他,相当于是直白的警告了。 直白的警告他,对颜璃,他逸安王已然上心了。那么,就算是他和颜璃有这一纸赐婚在,他们也绝对无缘。 颜璃不会成为他的世子妃,而他,最好认清这一点。 貌似温和,其实最是阴狠。 好似君子,实则最是卑劣。 对四爷,他的祖父曾这样评断。而对此,裴戎认同。 四爷秉性冷恶,裴戎从来清楚。也因此,这么一个人就对颜璃上了心。之前,他不能理解,总是感到稀奇。儿现在,隐隐有些明白了。 想着,裴戎转身离开。 四爷的王妃,除了四爷自己之外,没人能做主。 他不喜欢的,绝对不会将就。 他喜欢的,谁也别想占有! 绝不委屈自己,又极度霸道,这就是四爷。 元通站在门口,看裴戎离开,不由往左右望了望,心里想着…… 某个丫头或许在王府门口踌躇着,虽嘴上不说,可还是会在王爷生辰时来送寿礼的。 元通心里这样想着。然,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无语,果然还是他想的太多了。 记得武安曾说,当初在离开蕲河的时候,在与江老太分别时,他还能明显感到颜璃有一丝不舍。而现在轮到主子了……什么也没有。 别说不舍了,她连一句再会都没有。 颜璃这丫头,有时候感觉她也是有良心的。可有的时候,却又觉得她完全不是人,铁石心肠又无情无义。 一个丫头性格这样……这这不是折腾人吗? 折腾的主子都开始热脸贴冷屁股了。 不管各自心里怎么想。第二天,逸安王率兵出京,为守护大越安定出征,百官相送,百姓相送,而颜璃至始至终未见踪影! 四爷骑在马上,视线扫过人群,默念几句清心咒,策马离开。 颜家 听着外面动静,看看正给颜尘读故事的颜璃,余嬷嬷欲言又止,等到颜璃故事读完,余嬷嬷忍不住开口,轻声道,“小姐,王爷今日去边境,您不去送送他吗?” 颜璃摇头,整理好手里的书,递给余嬷嬷,淡淡道,“收起来吧!” 余嬷嬷接过书,再看颜璃平淡的表情,无声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内室。 颜璃抬步走出,走到院里,抬首望北方,眸色悠远沉长。送,就不送了!京城长街,她等着迎他回来。 望他平安去,平安归! ------题外话------ 关于书名,会改回来的,会改回来的!哭瞎,好不适应! 第126章 贺寿 逸安王离京,有人盼着逸安王早日凯旋而归,有人却祈祷着他就此不归。 心里各有所盼。结果,静待! 颜家 做做饭,读读故事,学学女红! 颜璃每天就这些事,虽然有些无趣,但却一点不觉得乏味厌倦。 同颜家虽同处一个屋檐下。但,却似两家人。而这样没什么不好,彼此都清净。 除了第一天作了老太爷一把之外,颜璃好似并没有将颜家作的天翻地覆的意思。看她现在态度就是:只要不惹她,不找她茬,她也不会对付你,彼此自然相安无事。 如此,倒是让李氏松了口气。在没把握能拿捏住颜璃的时候,李氏也并不想跟她撕的你死我活。 或许其他人也有同样想法。所以,在许多人都以为颜璃会跟颜家人斗的你死我活时,颜家诡异的很平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表妹!” 听到声音,颜璃抬头,看颜成学带着小厮,笑眯眯的走进来。 颜成学这个表哥,过去一直都是视她如无物的,当她不存在,也不屑欺负她。只是现在,这一口一个表妹的叫的倒是亲,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表妹,你看。”颜成学从小厮手里拎过笼子,放在颜璃面前。 一只雪白毛绒的小兔子。 “我今天在街头无意中看到的,想着表妹说不定会喜欢。所以就买回来了,如何?喜欢不?” 颜璃看着笼子里的兔子,点头,“挺可爱的。”可惜,她不喜欢养宠物,也不喜欢吃兔肉。 “表妹若是觉得可爱,就送你留着玩儿。” “谢谢表哥。”颜璃说着,伸手摸了摸,手感倒是不错,绵软还暖和,冬天可以当暖手炉用。 看颜璃好似喜欢,颜成学笑了笑,“表妹喜欢就留着玩儿,若是玩腻了,就让人送到我那边去。”说完,起身,“好了,我就不打搅表妹做女红了,先走了。” 抬腿儿就来,说走就走。所以,他过来就是为了送这么个小玩意儿?! 看着颜成学的背影,余嬷嬷若有所思,这位二公子对小姐这态度倒是让人琢磨不透。而眼下这份好,到底是善意的,还是出于某种算计,眼下还真不好说呀! “亦柔!”颜成学刚走出颜璃的院子就碰上了颜亦柔,抬脚走到她跟前,关切道,“娘昨日说你身体不适,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颜亦柔点头,“好多了。”说完,问,“二哥这么早去颜璃这里可是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就是刚才街头买了一只小兔子送给她当玩儿意儿。” 闻言,颜亦柔眉头挑了挑,嘴上不咸不淡道,“二哥倒是有心呀!表妹才刚回来,你就开始偏心了。” 颜学成听了,看着颜亦柔道,“我之前不是也给你买过吗?只是你嫌脏。” 颜亦柔听言,眼神闪了闪。 颜成学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抬脚离开。 颜亦柔嘴巴微抿,心里感觉不舒服。二哥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是相比颜璃,开始嫌她这个妹妹事多了吗? 这念头出,脸色微沉,简直不可理喻。 心里不愉,也没了跟颜璃玩儿表面功夫的兴致,抬步往自己院子走去。 丫头轻扶着颜亦柔,垂眸,心里也是不明所以,二公子突然对表小姐那么好是什么意思呢? 探究颜学成意图中,转眼裴老太爷寿辰到了。 早起,颜璃刚吃过早饭,柳氏就带着丫头过来了。 “璃儿,今天去镇国府向国公爷贺寿,你寿礼都准备好了吗?” “嗯,都准备好了。” 柳氏听了,道,“那我们己时就出发过去吧!” 颜璃听言,抬眸,我们? 柳氏或是猜到了颜璃在想什么,微笑着道,“镇国府今日清早也派人向老夫人和我们送了帖子,邀我们一同过去。” 颜璃听了,点头,“那就一同过去吧!” “好,那我先去准备一下,很快就好。” “嗯。” 颜璃点头,柳氏快步离开,余嬷嬷看着柳氏轻快的背影,心里暗腹:看来,镇国府不想看到小姐为难,所以也向柳氏她们送了帖子。 之前,只给小姐一个送了帖子,说明,让小姐随意带谁过去。可是,选择带谁不带谁,好像都会得罪人。虽然,小姐不介意再得罪颜家任何人。但是,在余嬷嬷看来终归是不太好。镇国府的做法也太不妥当。 像现在这样就合适了,镇国府发帖子,能不能去都是镇国府的意思,跟小姐没任何关系。所以,有人就算 是心里不痛快,也怨不到小姐头上去。 怨不到吗?怕是不然。 “娘,我不太舒服,镇国府我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柳氏从颜璃那边出来,来到颜亦柔这里,看到她不但什么都没准备,竟然还在床榻上歪着没有起身,现在又听她这么说。对女儿甚是了解的柳氏,自然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叹了口气,在床边坐下,看着颜亦柔,温和道,“柔儿,娘知道你心里觉得不舒服。但是,过程委屈些不要紧,关键是结果。只要结果能如愿,现在这点委屈又算的了什么呢!” 颜亦柔——京城才女,颜家嫡女,现在却要靠着颜璃,一个连庶女都算不上的卑贱之人才能踏入镇国府。如此,她这心里实在是憋屈。 想她颜亦柔除了长相略逊颜璃一些,可在其他方面那是样样都不比颜璃差。 如此,为何镇国府偏就看中了颜璃,而没看上她……这到底是老天不开眼,还是裴世子和裴老太都太瞎。 如果是之前,国公府看不上她。那颜亦柔觉得也正常,谁让她有一个婢女出身的祖母呢。 可现在,颜璃身份不是比她更加不堪吗?娘是疯子,祖母是名伶,名伶?名头倒是风雅,其实就是妓女。 如此,国公府的选择,请恕颜亦柔实在不能理解。被颜璃一个卑微之人比下去,也实在是觉得冤。现在还要借着她的光为自己谋取亲事,颜亦柔心里憋屈,很憋屈! “柔儿,如果是别的事,娘一定不会勉强你。可这事,不比其他,你不能任性。”柳氏伸手握住颜亦柔的手,语重心长道,“柔儿,这是一个机会,只要你能得了国公府的喜爱,以后能多走动。那么,对你的亲事,绝对是一件大好事。至于颜璃,她不过是一块踏板而已,你又何必把她放在眼里,跟她较真。” 这个,颜亦柔又如何不知。所以,她纵然不喜欢颜璃,也在忍耐着向她示好。只是,前几日国公府那明显两端的态度,让颜亦柔有种被羞辱之感。 难懂在镇国府的眼中,除了颜璃之外,其他人就那么不入眼吗?连帖子都只给颜璃一人,而今天又重新派帖子过来。这明显也是看在颜璃的面上吧! 如此,越想着心里越是不舒服。既然镇国府这么看不上她,她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看着颜亦柔沉郁的脸色,柳氏正色道,“柔儿,如果你以后不想再被人小看,不想再受这种羞辱。那么,你就更应该明白嫁的好有多重要。只有嫁的够好,才没人敢再小看你,没人再敢不把你放在眼里!” 颜亦柔垂眸,这些她自然懂,只是做起来很难。 不过,为了以后的荣华富。纵然心里不愿意,颜亦柔还是妥协了。 只是去到镇国府之后,发现情况完全跟她们预想中的不一样。 没有客人! 除了她们之外,就是裴家人,再无其他客人。 “因为边境不稳,战事连连,父亲他忧心忡忡,根本无心寿辰一事。所以,今日就只有我们两家人。希望颜夫人,颜小姐不要拘束才好。”镇国府大奶奶(吕氏)看着柳氏,还有装扮精致的颜亦柔温和道。 柳氏听言,压下心里的不自在,忙道,“国公爷他老人家忧国忧民,忠心可鉴。只希望我们没太过打搅。” 说着,心里满是懊恼。她怎么就把边境不稳这茬事给忽略了呢?但凡想起,也该知道镇国府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大操大办什么寿宴的。如此,今天她们也就不会打扮成这样过来了。 相比裴家女眷的清一色的素雅装扮,她们这穿着实在是太招眼了。想着,看颜璃一眼,她穿的这么中规中矩,是不是之前就知道镇国府根本没有邀请其他客人? 不知道! 颜璃只是没出风头的想法。所以,一切照着中规中矩的来。 而柳氏和颜亦柔就是抱着出风头的目的来的。可惜,镇国府今日这个舞台,少了她们施展的地方,因为缺少观众。 看着柳氏略显不自在的样子,吕氏微笑着道,“颜夫人多虑了。镇国府与颜家是亲家。如此,何来打搅一说。”说着,视线落在颜璃身上,眼神闪了闪! 长相没得说,性格不好说,总之不要小看就对了。 想到敏儿去颜家回来之后说过的话,吕氏心中有数。对颜璃,她没有一丝小看她的想法。国公爷亲自入宫求来的孙媳妇儿,绝对有她的特殊之处。出于对国公爷的敬畏,吕氏对颜璃只有客气,没有一点其他念头。 想着,吕氏看着颜璃刚要开口…… 一嬷嬷走进来,恭敬道,“大奶奶,国公爷请璃儿小姐过去一趟。” 吕氏听了,看着颜璃忙道,“那你快过去吧!别让老太爷久等了。” 颜璃起身,“那,晚辈就先告退了。” 吕氏点头,颜璃随着嬷嬷抬步离开。 颜璃一走,吕氏对着柳氏拉着家常,态度客气却也疏离。 颜亦柔默默坐在一旁,满身的不自在,特别是想到之前的前两天,挖空心思准备的那些诗词歌赋,更感难堪羞耻。 镇国府根本无心大摆寿宴。如此,她舞文弄墨给谁看? 巴结着颜璃,借她的光来了。然后,就是为了来献丑吗? “你怎么过来了?” 正在书房同裴老太爷大眼瞪小眼的裴戎,看到颜璃,脸顿时就耷拉下来了。 “见过世子。”说着,越过他,走到国公爷跟前,微微俯身,见礼,“给国公爷请安!” “起来,起来!”裴老太爷摆着手,说道,“叫什么国公爷,叫祖父!” “给祖父请安。” 改口这个利索。 裴戎:…… 裴老太爷瞬时笑了起来,“好,好!”他就中意颜璃这不扭捏劲儿。 可惜,裴戎完全没这种感觉。看着颜璃轻哼一声,带着嫌弃,“可真是没脸没皮!” 颜璃听了,转头看一眼裴戎,微微一笑,不说话。 随你说,我充耳不闻。这态度,看着裴戎看她越发不顺眼。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有些憋闷。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轻声一声,没什么表情道,“一个七岁还在尿床的人,竟然有脸说别人,脸皮可真厚。” 裴老太爷这话出,颜璃望着裴戎,上下打量一下,笑了。 裴戎脸色乍然青白交错,盯着裴老太爷的眼神,冒火。 冒火?你冒你的。谁在乎! 裴老太爷看着颜璃,兴致勃勃开口,“我告诉你,裴戎小时候的丑事可多了,他不止经常尿裤子,还经常哭鼻子,更好笑的是他跟一群男娃子一起玩时,还总是被打扮成新娘子,所以……” “裴老头!” 一声吼,简直是连内力都用上了,感觉椅子都晃了晃。 裴老太爷伸手挖挖耳朵,瞪眼,“吼什么吼,你这么大声,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死了,你搁这儿叫魂呢!” 裴戎听了磨牙,在自己寿辰时这么咒自己的,可能就他一个。 “今天是你寿辰,我不想惹你生气。但,你也别太过火了!”裴戎咬牙切齿道。 裴老太爷嗤笑一声,“不想别人过火,你就先管好自己那张嘴。自己说话都不中听,还想从别人嘴里听到好听的,你怎么这么天真无邪你呢!” 裴戎听言转身往外走去。 “你出去吧!出去了,我就把你小时候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都给颜璃说了。” 一句话,裴戎脚步顿住。 裴老太看他一眼,“跟老子耍脾气,你还嫩点。”说完,看向颜璃,冷嘲热讽不见,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温和又慈爱,“丫头,祖父寿辰,你有没有帮我准备什么礼物呀?”问着,眼睛盯着颜璃手里的盒子。 颜璃扯了扯嘴角,将手里盒子递上前,“希望您老人家喜欢。” “喜欢,喜欢!祖父没什么不喜欢的。” 没什么不喜欢的。所以,无论颜璃送什么都合适,没有嫌弃一说。 直接将台阶铺好,将手里盒子打开。看到里面东西,眼睛陡然大亮! 兵法! 一本兵法书! 看到,裴老太爷伸手拿出,翻看一下,抬头看向颜璃,“丫头,这书哪里来的?” “之前在梅山时在师傅书房看到的,她不喜欢看就送给了我,我想您应该会喜欢。” “你想的很对,想的很对!我就喜欢这些。”裴老太爷说着,看着手里书有些爱不释手,看着颜璃问,“你平日在家也喜欢看书是不是?” “闲来无事会翻翻书看。” “那正好,裴戎书房里的书特别的多,你去找找有没有喜欢的。如果有,就挑了去,如果都喜欢,直接都拉走,反正他也不看。裴戎,你带璃儿过去。”说完,不等裴戎说废话,晃晃手里的书,直白道,“璃儿送我的礼物你看到了吧!所以,你最好识相点。别在我心已经偏向璃儿的时候欺负她,不然有你好受的。”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裴老太爷这会儿可谓是将这句话表现到了极致。不过是收了一本兵法书,他都已经要磨刀霍霍,准备随时为颜璃做主,大义灭亲了。 裴戎听了,绷着脸,大步走出去。 “丫头,你也去吧!如果裴戎又说什么难听的,别委屈了自个,你直接告诉我。别的不敢说,惩治裴戎我可是最擅长了。” 颜璃听了,笑了笑,“您老放心,我一定不会委屈了自己,告状我最会了。”说完,微微俯身,抬脚走了出去。 颜璃一走,裴老太爷拿起手里的书既翻看了起来。 站在一旁的刘言,看此,心里暗腹:颜小姐这礼物还真是会送。不过,就是不知道四爷知道后会是什么心情。 当然了,兵法书什么的,四爷手里肯定是不缺的。差别在于,四爷生辰时颜小姐可是什么都没送。如此,某位爷心里不知道该怎么想了。 不过,国公爷为了让世子和颜小姐能多相处,也是煞费苦心了。 只是可惜,这份苦心,裴戎真是不想要。特别连他尿床这事都往外撂时,他更是不想要。 把颜璃带到书房前,裴戎阴着脸坐下,没什么表情道,“书房都是书,自己过去看。” “是!” 颜璃走进书房,裴戎坐在外面石凳上,灌水压火气。 一壶水下去一半儿,一人匆忙走来,边走边道,“裴戎,你在这里呀!可是让我好找。”裴昱(裴戎堂弟)说着,在裴戎对面坐下,“你怎么想到来书房这边坐了?” 裴戎可是最烦看书的。所以,他刚才到处找,就是没想到来这里。 “随便走走。”裴戎没细说的兴致,随意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的!刚才董家过来了,说是董夫人带着文昌表哥,还有思雨,思晴两位表妹来给祖父贺寿了,我过来跟你说一声,也好让你有个准备。” 董家——裴戎的外祖家。董夫人——裴戎舅母。 之前不是已经往董家去信,让他们都无需过来了吗?怎么还是来了! “裴戎……” “嗯,我知道了。” 看裴戎反应凉淡,裴昱开口道,“堂哥,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一边玩儿去。” 裴昱听了,摸摸鼻子,果然跟堂哥说话就适合直来直去,婉转什么的都是多余。 “堂哥,我感觉这次董夫人过来给祖父贺寿只是名头而已,心里应该是别有目的。” 裴戎看他一眼。 裴昱坦诚道,“你是知道的,之前董夫人一直想让你与思雨表妹定亲。现在,你突然同颜家小姐定亲,她心里肯定失落,这次过来说不得会提起你的亲事。当然了,她提也没什么用,毕竟这是赐婚,不是她能改变的。只是,我担心她会仗着长辈的身份为难颜小姐。” “你操的心还真多。” 裴昱听了忙道,“堂哥,你可别多想呀!我可不是为颜小姐操心。我只是担心董夫人搀和太多,会让祖父不高兴。在你的亲事上,你看的应该比我清楚,祖父他老人家对颜小姐可是很中意的。万一因为董夫人对颜小姐不善而惹出什么不愉快,到时候祖父恼火,你在中间为难。” “所以呢?” “所以……”裴昱挠挠头,憨厚道,“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事我没遇过,也无从指点。我就是想给你提个醒,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呗。亲戚之间,别搞出什么间隙才好。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我走了。” 待裴昱走远,刘凛看着裴戎,低声道,“世子,三公子说的还是很有道理的。” 裴戎没说话,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静坐良久,还不见颜璃出来,裴戎不耐了,起身,抬脚往书房走去! 走进书房,就看到颜璃脚边放着几本书,而手里…… 看到颜璃手里捧着的书,裴戎眼皮跳了跳,面皮陡然紧绷,疾步走过去。 第127章 所谓小 正在翻书的颜璃,听到动静,转头,就看裴戎像一阵风似的刮了过来。随着手里一空,那本外皮标着杂记,内容却相当黄暴的书被抽走。 “颜璃,你到底没脸没皮到什么程度?竟然连这种书都看,简直是荡妇!” 荡妇?! 听着裴戎这刻薄的字眼,颜璃抬了抬眼帘,这尖刻的用词,让人感觉耳朵不舒服了。 她就是再没脸没皮,也没有在镇国府翻看小黄书的兴致。 外皮是杂记,以为是民间故事才拿起,翻了一页才发现内容与书名不符。 会看到纯属无意。但,却招来裴戎指控,甚至说得上是谩骂。 而他骂这话的时候,是不是忘了这本书可是他的。她这无意翻了一页的人若是荡妇。那,他这藏着这本书的又算什么? 看着裴戎嫌恶的眼神,颜璃扬了扬嘴角,笑意不达眼底,觉得她恶心吗?那她不妨让他再恶心一点。 抬脚走裴戎跟前,靠近,仰头,低语,几不可闻道,“这书里第一页的事我都对你做过了。如此,现在看一眼,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世子还真是容易激动。” 颜璃话落,刘凛豁然倒退两步,防止自己再听到什么令人心惊胆颤的话,一时心跳承受不住晕死过去,到时候颜面尽失。 裴戎听到,拿着书的手豁然手紧,脸色黑沉。 这本书内容是什么,他全看过,至今还记得。所以,第一页都有什么,他清楚的很。 妖娆魅惑的侠女,纯真貌美的书生。第一次见,侠女从危险之中将书生救出,书生感激不尽,侠女索恩要他以身相许,之后在书生半推半就中亲了他,还啃咬了他! 故事与他和颜璃的事完全不同。但,颜璃对他做的事,却是跟书中女人差不多。不但对他动了口,还让他见了血。 现在她竟然还敢给她旧事重提! 这是恬不知耻,这是耍流氓。 “颜璃,你可真不要脸。”裴戎磨牙,嫌恶,厌恶。说完,转身走人,满身充斥着不愿多看她一眼的气质。 “不要脸吗?世子看人还真是精准!所以,这次小女也不能让世子的指控落空才行。如此,世子有没有兴致看看这个!” 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裴戎充耳不闻,头也不回继续向前。而刘凛回头望了望,心里想着万一随后世子又想知道了,问起来,他也好回答。而心里暗腹:这书房除了小话本之外,好像也没什么更不要脸的东西了吧! 心里这样想着,可当看到颜璃手里的东西时,眼眸陡然睁大,面皮紧绷,嘴角颤,“世,世子……”本能喊住裴戎。 裴戎不理会,抬脚继续走他的,刘凛看此,顾不得其他伸手拉住裴戎,头皮发紧,就一个念头,那东西绝对不能落在颜璃手里,不然…… “你拉爷作甚?”声音里还带着未消散的火气。 刘凛指颜璃,指着说着,“爷,一会儿不管您看到什么,都一定要冷静!” 听到这话,裴戎眉头皱了皱,停下脚步,转头回望! 回头,看到,脸色遂变,僵住! 一张画像! 一个梳着两个花苞头,笑的纯真无邪,天真烂漫,男扮女装的他! 一个抬着下巴,一脸傲娇,双手叉腰,光着屁股腚的他! 那精致的花苞头,那妖娆的站姿,那花枝招展,不可一世的模样! 颜璃又看一眼,望着裴戎,不紧不慢道,“翻书时,无意中翻到的,本想着为了顾及世子的颜面和心情,我当做没看到重新放了回去。不过,在刚刚听到世子‘荡妇’‘不要脸’等字眼后,我忽然觉得这么宝贵的画像,当做没看到好像有点可惜了。世子以为……” 话没落下,一阵风袭来,一道人影闪过,随着手里再次一空。转眼画像已落到裴戎手里。 颜璃拍拍自己手上的灰尘,温和道,“没关系,反正我已经记在了脑海里。就像世子一样,把我曾做过的事,当做污点牢牢的记在了脑子里,不时拎出来辱骂我几句。如此,在这一点上我也向世子学习,我也会不定时的回忆一下这幅画,拎出来评论几句!到时候希望世子不要太介意!” “你敢!”裴戎咬牙,“颜璃,你敢再提及这画像一个字,小心你的小命。” 威胁又沉又重又直白。 颜璃听了,不咸不淡道,“在世子的眼里,身为女子,脸应该比命都要重要。现在,我连脸都没了,都被称作荡妇了。如此,就更不应该在乎这条小命了,对不对?”说着,看看裴戎手里的画像,“不过,画像上世子看起来真小。” 刘凛咽口水,看看裴戎,刚警告她不许提一个字,她不止提了,还说了不止一个字。 裴戎脸色铁青,“颜璃,你不要以为我不敢弄死你。” 颜璃不言,绕过他往外走去,将走到门口时,脚步顿住,转头看向裴戎,淡淡道,“对了,我刚才说‘画像上世子看起来好小’指的可不是世的年纪,而是其他。”说完,对他笑笑,转身走人! 那一句好小! 那一句其他! 那一个眼神! 颜璃意指什么?刘凛咽了咽口水,反射性的往裴戎腰下望去。 “颜璃,我要宰了你!” 快要走出院子的颜璃,听到这句吼声,眼皮都没抬一下,走的稳稳的,脸上表情淡淡的。 余嬷嬷看看颜璃,垂首。对世子,还何须国公爷出手?!明明小姐自个出手力道更足。 国公爷出手,世子最多是肉疼。而颜璃连动手都不需要,只是动动口,世子就阴影! 蕲河,颜璃动口,世子身心受挫。 这次,颜璃再动口,世子直接身心受创! 明明书是他的,结果他反过来骂人不要脸,这确实是有点不讲理了。 不过,世子蛮不讲理这么多年了,他自己习惯了,很多人也都习以为常了。但,这次就栽了跟头了。 只是,这次蛮不讲理被怼的有点惨呀! 看着脸色都泛白的世子,刘凛默默站在他身后,世子现在若是晕过去,也不算是没出息。 刘凛心里默默期望,期望世子和颜小姐以后一定要少碰到一起才好呀! 可惜,刘凛这一愿望落空了。 “世子……”刘言过来,看着裴戎,刚开口,愣了愣,顿住。 那黑的能滴出水的脸色,那赤红着几乎要吃人的眼神,刘言看着一时怔愣。世子在燃烧! 发生什么事了? “管家,你找世子何事?”刘凛上前,将话头接过来。免得刘凛再看下去,世子真的失控。 刘言听了,又看刘凛猛的对他使眼色,意识到什么,随即收回视线,恭敬道,“世子,国公爷请您去主院一趟。” 话落,就看裴戎黑着一张能滴出水的脸,大步走人。 看着裴戎那重重的步伐,那好似要在地上踩出坑的力道,刘言转头看向刘凛,无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刘凛摇头,这会儿什么都不敢说。特别是那个‘小’字儿,最近都要切记不要轻易提及。小时候不能说小时候,要说不大的时候。 砰! 门被推开,裴老太爷看裴戎杀气腾腾的走进来,往他下半身看看,随即移开视线,轻咳一声,肃穆道,“刚刘婆子过来说,齐嬷嬷愈发不好了。” 喊他过来不是为颜璃做主的,而是为了这事。裴戎心里火气转为其他,只是心情愈发不好。 齐嬷嬷——裴戎母亲的奶娘,也是他母亲身边最忠心的嬷嬷。 当年遭遇祸劫,他父亲用他母亲挡剑。而齐嬷嬷为护主,舍命冲过去,一条胳膊被生生斩断,只可惜还是没拦住。 因为齐嬷嬷的忠心,裴老太爷做主,将她送到了庄子上一直让人照顾着,养着。可近两年齐嬷嬷身体每况愈下,越发不好了。 今日是国公爷寿辰,如果不到不得已,刘婆子应该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禀报这事。看来,齐嬷嬷这次恐怕是真的难熬下去了。 “她想见见你和颜璃。所以,你带她过去吧!” 闻言,刘凛面皮跳了跳。裴戎却什么都没说,一言不发,转身走出去。 刘凛抬脚跟上,心里:希望颜璃在这个时候不要再同世子玩儿什么针锋相对。不然,世子可是真的会杀人的。 “世子,马车已经备好了,颜小姐在外等您。”刘言禀报道。 裴戎没说话,刘凛眼帘微动,已经在外等着了吗?看来,在之前国公爷已经提前给颜璃说过什么了吧! 如此,想来颜璃应该知道分寸了。 走到马车前,掀开车帘,看颜璃在里面坐着,裴戎:“坐外面去。” 颜璃听了,走出马车,在赶车的小厮身边坐下,不与裴戎争辩什么。 裴戎抬脚走进去,马车启动,往城外驶去,一路无言。 镇国府内,当用饭时,所有人都到了只有裴戎和颜璃不在。看此,心里就思索开来。 齐嬷嬷病重,裴戎带颜璃去探望。这一事,没必要全府通报。所以,看只有他俩不在,不少人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郭氏(裴玉儿母亲)坐在末位上,视线从董氏母女三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董思雨身上。 董思雨——董家嫡女,生来娇弱,自来受宠,再加上长的温婉柔美,举止娴静,透着一股子楚楚可怜的气质,自然惹人垂怜。所以,董家人很是宠爱她,甚至连她的亲事都由着她。致使她现在都十七了,还未将亲事定下。 不过,董思雨未定亲,不是没有合意的。而是,她中意的人未向她提亲。她一直盼着,盼到现在,看眼看裴戎同别的女子订了亲。这结果,董家人一时应该很难接受吧!特别是董思雨…… 郭氏想着垂眸,不紧不慢用着眼前饭菜。所以,这次董家人过来,对裴戎这门亲事,应该恭贺不起来吧! 董思晴加一筷子菜放到董思雨碟子里,轻声道,“姐姐,你多吃点儿。” “好。”董思雨对她笑笑,温柔也勉强。 董思晴看了,没再说话,只是给她夹着菜。 另一边…… 裴戎一路沉默来到庄上,走到屋前,在门口脚步顿了顿,转头看向颜璃,望着她,嘴巴动了动,好似想说什么,最后又闭上了,抿着嘴走进去。 “嬷嬷,世子来了!” 禀报,好一会儿才听到回应。 “世子……” 两个字,漂浮,虚弱,无力。 听着这声音,闻着浓浓的药味儿,颜璃站在门口未动。听着裴戎跟她说话,直到…… “世子,世子妃呢?她没随着来吗?” 裴戎听了,转头往门口望了望,看颜璃走进来,眼帘动了动,收回视线,望着床上的人开口,“来了。” 齐嬷嬷听言,吃力的动了动头,想望望。 颜璃走进,“嬷嬷。” 齐嬷嬷望着颜璃,已浑浊的双眼,透出些许光亮,青白的脸色,染上一丝激动,“世……子妃!您就是世子的世子妃吗?” “嗯,我叫颜璃。” 听颜璃回答,裴戎看看她,沉默。 “颜璃,颜璃……”齐嬷嬷念了好几声,呢喃,“要记着,等到见到小姐要告诉她,世子的媳妇儿要颜璃。” 听齐嬷嬷自言自语,裴戎眼帘垂下,遮住眼底神色。 颜璃在床边坐下,看着床上的人,不由想起来邓嬷嬷。 “世子妃。” “在。” “您是老太爷选的。那,您就一定是最适合世子的人。老奴相信,您和世子以后一定能过的和和美美。” 颜璃听着,看着齐嬷嬷脸上的期待色,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定会过和和美美。” 听到这话,刘凛头往胸口垂了垂,就来之前两人那种相处方式。和和美美这几个字,只是听着都觉得不适。 听颜璃这么说,齐嬷嬷似乎笑了笑,随着问,“世子妃,您这样说,老奴真的很高兴,咳咳咳……” 猛咳,一边的婆子看此,赶忙上前给她顺顺心口,在她咳嗽稍缓时,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放入她口中。 直到好一会儿,齐嬷嬷气息才平稳下来,“世子妃,您,您知道世子他都喜欢什么吗?”一副她若不知道,就都告诉她的样子。 老人的心思,颜璃知道裴戎喜欢什么,才能知道怎么对他好。这是希望颜璃能好好照顾裴戎! 只是,她却不知道这问题,她问谁都行,就是不应该问颜璃。 裴戎,刘凛一致看向颜璃。 裴戎眼里带着警告,刘凛眼里透着紧张。 这个时候,他们就怕颜璃因为看世子不顺眼,就对着齐嬷嬷乱说。 接收到两人的视线,颜璃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只是看着齐嬷嬷,点点头,“知道!” “真的吗?” “嗯!世子喜欢国公爷,喜欢嬷嬷,还有……也喜欢我。” 刘凛:…… 除了还有后面那个,其他都是事实。所以,她这也不算是乱说,不全是乱说。 不是乱说,是胡说! 喜欢她? 裴戎:除非他是脑袋被驴踢了。 齐嬷嬷听了,愣了愣,显然没想到颜璃会说出这么直白的话。 在齐嬷嬷怔愣间,颜璃看向裴戎,随着微微靠近,低语,“现在听我这么说,你觉得这也是一种不要脸吗?” 裴戎抿嘴,不吭声。 颜璃盯着他,轻声道,“裴戎,做人要懂得能屈能伸。所以……回答!” 两个字,毫不掩饰命令的语气。 裴戎直直看她一眼,“不是,这不是不要脸。”这是卑鄙。 在齐嬷嬷床前拿捏他,简直是无耻。 颜璃看裴戎那隐忍的模样,低语,“你可是在心里骂我无耻?” 闻言,裴戎别过脸,不看她。 卑鄙无耻,又该死的敏锐精明。 颜璃身体收回,望向齐嬷嬷,脸上带着纯真的笑,温柔腼腆道,“世子让我说话含蓄点,不要太直了,不要吓到嬷嬷了。” 齐嬷嬷听言,看着颜璃笑盈盈的模样,再想她刚才同裴戎两人小声说话的模样,齐嬷嬷心安了。 看来,对世子妃,世子心里也是喜欢的。 “老奴没吓着,老奴看世子和世子妃处的好,心里真的很高兴。”说着,颤抖着伸出手,拉住颜璃,“世子妃,以后,世子就辛苦您多照顾了。” 颜璃点头,却没说话。 齐嬷嬷拉着她道,“吃饭上,世子喜欢吃辣的,您要说着他点,让他偶尔也吃的清淡点,不然对身体不好。” “世子他还喜欢四处走动,只是过去总是一个人。不过以后就好了,有您陪着他!” “还有,世子他有的时候说话不好听,您千万不要往心里去,不要跟他置气,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颜璃听了,转眸看向裴戎。 裴戎低着头,不看她。 齐嬷嬷拉着颜璃,又说了不少。 颜璃静静听着,应着,裴戎沉默着。 说了许多,直到累了,又不舍得看了看裴戎,才松开拉着颜璃的手,闭上眼睛睡着了。 颜璃起身,轻步走了出去。 裴戎在床边坐了许久,才起身出去。 走出屋子,看颜璃还坐在院子里等他。 “走吧!” “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走到马车前,颜璃在老地方坐下,裴戎坐在车厢,静默良久,掀开车帘,“你进来。” 颜璃看看他,不较真,起身走进车厢,坐下。还是车厢里坐着舒服。 裴戎望着她。 颜璃:“世子有话尽可直说。你只是用眼睛看着我,我是读不到你心里想说什么的。” 颜璃话落,裴戎开口,“我书房那么多书,你为什么偏偏拿到了那一本?” 还以为他会为她在齐嬷嬷面前的配合表示感谢。现在看来,她果然是想多了。 “因为不喜欢看之乎者也,就想找几本杂记看,自然就拿到了那一本。”颜璃淡淡道。 裴戎书房里有小黄书,颜璃一点也不奇怪。毕竟,像墨昶那种表面一本正经的,书房里也藏了那种书籍。且比裴戎更加直白,人家连外皮都不带包装的,不像裴戎还包装一下来个挂羊头卖狗肉。被发现,第一反应就是倒打一把,先指着人家荡妇不要脸。 裴戎听了,轻哼,果然是不正经人也只能找到不正经的书。书房里那么多搞学问的书她不看,偏偏喜欢看什么杂书。这不是明摆着跟他过不去嘛! 不过,这也就算了。关键是…… “颜璃,你说本世子小是什么意思?”裴戎最火这个。 “能有什么意思?就字面意思,世子小不是事实吗?” “爷我哪里小,哪里小?你哪只眼睛看到爷小了?”激动,暴躁。 “两只眼都看到了。” 刘凛听言,耳朵竖的更高了,神色变幻不定,颜璃看到过世子的裸体?什么时候,他怎么不记得? 裴戎两条腿紧了紧,死盯着颜璃,怒,“什么时候?你什么时候看到了?你给我说清楚!” “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到现在都看到了。”颜璃看着裴戎没什么表情道,“世子心眼小,这难道不是事实吗?还需要说清楚什么。” 心眼小! 心眼小! 原来是心眼小,不是那个什么…… 刘凛愣愣怔怔。所以,他们这是误会了吗? 看裴戎突然绷着脸不吭声了,颜璃神色微动,望着他眼睛微眯,不紧不慢道,“裴戎,你之前还有刚才那么激动。不会是以为,我说的小指的是……” “闭嘴!” 颜璃嗤笑,望着他,眼里是嫌恶,是不齿,“明明自己满脑子都是腌臜玩意儿,竟然也有脸说我不要脸!” “颜璃,给我闭上你的嘴。” “放心,我会把嘴巴闭上的。不过,就算我什么都不说,也掩盖不了你满脑子腌臜的事实。” 裴戎听着,心里冒火,想怼回去,却又发现自己这会儿说什么都有些立不住脚。 憋着气,憋了半路,粗声粗气开口,“颜璃,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之前故意那么说让人多想瞎猜,现在又说什么我心眼小,根本就是狡辩!” 颜璃听了,看他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这态度,越发让裴戎肯定,她之前就是故意作他没错。 “死丫头,你给我……” “世子,谨言慎行,特别是威胁我的话最好不要说。不然,会让我想念你那张光着屁……” “颜璃,你在说一个字,我就掐死你。” 听着一路都在大呼小叫的世子,刘凛望天,声音是不小,可是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拿捏了。 另一半,武安看着手里信函,眉头紧皱,这信要不要交给主子呢? 世子和颜璃这是针锋相对吧?可是,落在主子眼里,会不会认为他们这是在打情骂俏呢? 第128章 生生逼成君子 镇国府 颜璃与裴戎回来,午饭已经结束,大家都吃完了,只剩下他俩了。 “你怎么没带着璃儿去酒楼吃?”裴老太爷说道。 裴戎看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了。他与颜璃的关系看起来有那么好吗?带她一起去吃饭,他怕噎死自己。 见裴戎连话都懒得说,裴老太爷也没再废话,一抬手,让下人给他们摆饭。 “国公爷,董夫人和表小姐听说颜小姐同世子一起回来了,想过来见一见。” 董夫人(冯氏)身为舅母,想见一见颜璃这个外甥媳妇儿,理所应当,没理由拒绝。 “让她们过来吧!”国公爷开口。 下人领命退下。 裴戎转眸看一眼颜璃,看她庄上一个来回,已略显乱的头发,嘴巴动了动,随着又闭上嘴巴移开视线,管她要不要整理,反正丢脸的也不是他。 不过一个女人要见未来夫婿家亲戚了,怎么连先整理一下仪容都不知道?难道是因为他们早晚会退亲,所以根本就没把他家亲戚看到眼里,所以才这么无所谓?如果是,裴戎没什么说的。只除了心里开始不痛快! 退亲,也是他想的。 对他家亲戚无所谓,也没关系。 只是这些结合一起,看颜璃那个态度,分明就是瞧不上他呀! 虽然他也看不上她。可是,反过来,他有哪里不好了?她有什么资格嫌弃他! 想到被一个不检点的女人嫌弃,裴戎心里不痛快,心里不爽。 在裴戎腹诽中,一阵脂粉香袭来。 一身深蓝襦裙,容貌秀丽,端庄稳重的冯氏。 一个一身绿色长裙,容貌俏丽的董思晴。 一个一身白色长裙,容颜娇柔的董思雨。 看着走来的三人,颜璃自然起身,刚欲见礼,就看冯氏快走两步走到她跟前,将她扶起。 “你就是璃儿呀?” “是,晚辈见过夫人,见过两位表姐。” “表妹无需多礼。”董思雨,董思晴同时开口道。 冯氏伸手握住颜璃的手,脸上带着笑意,上下打量着,说道,“看看这小脸,长的可真好看。” 颜璃垂首,“夫人过奖了。” 颜璃这一垂首,好似羞怯。裴戎看到扯了扯嘴角,垂眸,掩住眼里的嗤笑,装腔作势!羞于见人的事她做了多少,从来就没见她脸红过一次。现在别人一句夸赞她会害羞才是见了鬼了。 冯氏说着,拉着颜璃在椅子上坐下,伸手拿过身边嬷嬷手里的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镯子直接给颜璃带上。 晶莹透绿的玉镯戴在手腕上,映衬的本就白皙的肌肤,都跟着变得晶莹透亮起来了。 看着手腕上的镯子,颜璃看出了它的漂亮。还有,秒变有钱人。 “我也没给你准备什么礼物,这个镯子,希望你喜欢。” “谢谢夫人,镯子很漂亮。” 恭敬,规矩,温和,再加上那脸上还未完全褪去的稚嫩。 看着颜璃,冯氏脸上挂着笑,心里暗腹:除了这张脸之外,并未看出有什么特别出彩之处。至少不觉得她有哪里比思雨好。 心里如此想着,冯氏松开握着颜璃的手,转头看向裴老太爷,微笑着道,“璃儿这么乖巧懂事,怪不得您老这么满意。” 裴老太爷听了,笑笑,“她跟裴戎很合适。”一句话,没废话,态度明了清晰。 听言,冯氏点头,“您老看人自来是最准的,您说合适,那就一定没错。”说着,看向裴戎,“璃儿这么乖巧,你以后可别欺负人家,知道吗?” 裴戎就点点头,不说话。 欺负她?他倒是想,可也得能得手呀! 娘的,想到这一点就觉得恼人。 刘凛站在裴戎身后,看世子都开始抖腿了,心里:看来是真心焦了。 是心焦。因为他与颜璃之间,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个。偏偏这一点无法与外人道,真真是有苦难言。 “世子,颜小姐,饭菜摆好了,可以用饭了!”下人走过来禀报道。 裴老太爷开口,“你们先去吃饭吧!” “是!晚辈先告退了。” “赶紧去,赶紧去,别饿坏了。” 冯氏催促着,裴戎同颜璃一前一后往外走去。 一个身姿高大,样貌绝美。 一个身姿娇小,容颜娇俏。 就外表,这么看着,两人真的很般配。就是不知道他们各自心里是否也彼此喜欢…… 董思雨看着,心里正想着,看本走在前面的裴戎突然停下,转头看了颜璃一眼,似等了她一下。让本一前一后走着的两人,开始并肩而行。 看此,董思雨眼帘垂下。 “你是没长眼睛,还是故意的?”并肩而行,裴戎瞪着颜璃道。 低着头走路,还能往他脚后跟上踩。 “肚子饿了,不小心走快了两步,请世子息怒。” “一个女人张口就是肚子饿,你是猪托生的吗?”话落,咕噜…… 裴戎抿嘴。 颜璃眨巴眨巴眼,看着他。 “看什么看?肚子不饿了,不想去吃饭了是不是?”裴戎嚷一嗓子,抬腿走人。 颜璃勾了勾嘴角,抬脚跟上。 刘凛跟着,心里暗腹:世子作不过颜小姐,不是脑子不行,关键是老天不帮忙。 “思雨,思晴,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娘在这里陪国公爷说会儿话。” “是,女儿告退。” 董思雨,董思晴两人走出去,冯氏看着国公爷,也不绕弯,开口直接道,“没想到世子突然就定亲了,刚知道的时候,晚辈还吓了一跳。” 裴老太爷听了,淡淡道,“裴戎年纪不小了,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了。” “您说的是,相比其他男子。世子定亲已经算是晚的了。”说着,叹了口气,看着裴老太爷,脸上挂着浅笑,带着失落,坦诚道,“不瞒您老说,突然知道裴戎定亲时,晚辈心里还挺不是滋味儿的。本来,我还想着他跟思雨或许有缘的。” 听言,裴老太爷道,“思雨是个好孩子,只是她嫁入裴家不合适,太远。你又自来最疼她,离你太远,回去看你一次都难。” 冯氏听了,淡淡一笑道,“之前晚辈没想那么多。就是想着,世子和思雨一直处的很好。而且,世子对思雨这个表妹自来也很疼爱。而思雨又是个脾气绵软,性子柔和的。他们两个能相互包容着,彼此照顾着也正合适。” “话是如此。只是为了裴戎,让思雨离你那么远,我终归是不忍心呐。” “只要世子中意,我这个做舅母的也没什么不舍的。不过,这种事终究是要看缘分,强求不来。所以,现在看世子和颜小姐处的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有些事也就不再提了,免得落到颜小姐耳朵里,让她心里生疙瘩,也让思雨和世子不自在。”冯氏温和大义,颇有长辈风范道。 裴老太爷听着,心里默默回忆,冯氏一直都是这么坦诚又通情达理的人吗? 董家一直有心把董思雨嫁给裴戎,这点国公爷看的很清楚。只是他无意让裴戎娶董思雨,而裴戎显然也是同样想法,不然早就让他去董家提亲了。 现在董家希望落空,冯氏能说出这番话,国公爷还是有些意外的。不过,不管如何,希望她心里是真的这么想的。不要口是心非,再乱生什么幺蛾子。 “国公爷。”刘言轻步走进来,看着裴老太爷道,“颜小姐不放心尘夫人,刚吃过饭就先回去了,说改日再过来向国公爷和董夫人请安。” “嗯,我知道了。”说完,想到什么问,“裴戎呢?” “世子送颜小姐去了。” 闻言,裴老太爷眉头挑了挑,裴戎竟然回去送她?不会又是想找她什么麻烦吧? 不是国公爷要往坏里想裴戎,而是裴戎就是坏。 冯氏垂眸,送颜璃,没想到裴戎也是这么体贴的人。 走出镇国府,坐上马车,裴戎看着颜璃,冷着脸道,“说吧!威迫我送你的理由是什么?” 【出来送我,我从此不再提你那副妖娆的画像。】 想到吃完饭,颜璃对着他耳语的这句话,裴戎心里不愉。 跟四爷不清不楚,跟他不明不白,明明她才是浑身都是糟点的那个。偏偏自己却成了被拿捏的这个,这叫怎么回事儿呀! 看着裴戎不愉的表情,颜璃从袖袋里拿出帕子放到裴戎手里。 入手,一片湿。 看着手里湿湿的手帕,裴戎神色不定,“这什么?” “手帕湿不是汗浸透了,是我饭后喝的那口茶。” 闻言,裴戎当即把手帕丢下,脸上带着嫌恶,直接拿起颜璃的袖摆,猛擦自己的手,“你故意的是不是?” “嗯,是故意的。不过,世子就不问问,我为什么把那口茶吐在那上面吗?” 听言,裴戎擦手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看向颜璃。 颜璃看着被裴戎扔到地上的帕子,凉凉淡淡道,“刚才有人在我茶水里下了春药。” 裴戎听言,脸色顿时一沉,“你确定?” “手帕上有残留,世子如果怀疑可以找大夫去验证。” 裴戎听了,沉默。不知为何,对颜璃的话,他并不怎么怀疑。 颜璃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但却不是一个无中生有的。特别,她若是想针对谁,都是坑别人,从不会让自己先吃亏。 这认知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等发现,颜璃潜意识在他心里已经有了这样一面。 “因为今天是国公爷的寿辰,我不想闹大。所以,这件事世子就看着办吧!希望世子能早日给我一个结果。” 裴戎听了,看着颜璃不咸不淡道,“你就不怕我敷衍了事。” “没事,你敷衍了事,我自己来也一样。”颜璃抚着下巴道,“凭我的直觉,这或许才是一个开始。下了春药未看到我出丑。那么接下来,极有可能还有后招。只要那人再伸手,我早晚把他(她)逮到。到时候……”说着,顿住,看向裴戎。 裴戎凝眉,沉着脸问,“到时候你想如何?” “到时候,若是女的我就给她灌了春药把她丢到妓院去。如果是男的,我就给他灌了春药,把他丢到你床上去。” 裴戎脸色当即黑了。 颜璃却是有些期待道,“到时候他就算是不能将你拿下,也定会有些流言蜚语出来。镇国府世子喜欢男子,这流言一出,对我们以后退亲定然十分有利。” 裴戎听了冷哼,“你敢这么做试试看?看我怎么弄死你!” 听裴戎又开始对她撂狠话,颜璃也不与他打嘴仗,抬手扯了扯自己衣襟,嗲声嗲气道,“哎呀呀,是不小心沾到春药的原因吗?我怎么感觉越来越热了?”说着,看向裴戎。 看裴戎狠狠瞪她一眼,抬脚下车。 “回颜府。” 听着颜璃那四平八稳的声音,看马车离开,裴戎牙根紧了紧,死丫头。 刘凛:一般都是男人扯衣服,女人吓跑吧?怎么到了世子这里骗就就不同了呢? 颜璃这一凶猛,是生生将世子逼成了君子呀! 不过,会是谁呢?向颜小姐下药的人? 裴戎查,颜璃静待。 *** 风雨无阻,全速疾行,边境渐进。 是夜,安寨扎营,稍作停顿歇息。 营帐内,四爷靠在软榻上闭目眼神。几日舟车劳顿,也是略感疲惫。 武安走进来,看四爷脸上略显疲惫,犹豫了一下,将手里信函放入袖袋中。 “武安。” 听到声音,武安抬脚上前,“主子。” “京城那边可是有信过来了?”四爷半眯着眼睛,随意问道。 闻言,武安眼帘动了动,垂首,将刚放进去的信函又拿了出来。 徐风和元管家的教训告诉他,对主子一定要坦诚。不自作主张,不要心存欺瞒!这是身为下属最基本的忠诚。 信拿出,双手递上前,“主子,京城传来的。” 四爷伸手拿过,展开…… 武安站在一旁,悄悄看着四爷脸色,偷偷窥探四爷内心反应。 神色淡淡,波澜不起,情绪并未有什么起伏。只除了……刚才还停滞在眉宇间的疲色不见了,一下子精力十足,徒手捏死一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武安看着,垂眸,关于颜小姐的消息,果然很是令人提神。 四爷看着手里信函,放松身体靠在软榻上,眸色悠长凉淡! 极好! 才几日的功夫,她都已经能和裴戎一起讨论小话本了,虽两人还是针锋相对的模式。但,为了小画本引发的对持,涉及的内容……恐怕连相亲相爱的男女都没他们谈的深入。 甚至于有的成亲一辈子的人,也没一起看过小画本。而他们,这才定了亲没多久的人,就已经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还有,在蕲河时她对着裴戎咬的那一口。竟然还敢提及,她这是生怕裴戎忘记了?还是,存心的就想让裴戎惦记着? 四爷想着,心头火苗开始蹿升! 信看到大半儿,本以为闹心的也就这些了。没想到…… 【颜小姐在挑选书时无意中翻到了裴世子幼时的画像……未穿衣服的画像。】 看到这最后一句,四爷脸色顿时就变了颜色。 未穿衣服的,呵……写的还真是含蓄。直白的说就是,她又把裴戎看光了是不是?! 她可真是能干呀! 年幼时她先是看到了楚飞的屁股,看光了他全身。之前,又把他摸了个遍。现在,她又无意看到了裴戎小时候的光腚画像! 如此,甚好,甚好! 这还没及笄呢,她就已经比世上太多女人有见识了。 如此见识多广,不知道她有没有暗里比较过什么?比如,关于大小,粗细什么的。 一念出,手里信猛的被四爷丢了出去,脸上什么风轻云淡都没了。 “颜璃,你给本王等着!” 听到这满是火气的声音,武安垂首,每次一提及颜璃,主子的火气总是能轻易被跳起。这……主子算不算是遇到克星了?! 京城 颜璃每日府里静等,然没等到裴戎的消息,却等来了四爷一封信。 “小姐,这是王爷给您的信。” 夜,正要入睡时,突然听余嬷嬷这么说,再看她手里的信,颜璃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的听错了。 怔愣一瞬,伸手拿过余嬷嬷手里的信函,心里暗腹:不会又是一张生辰八字吧! 想着,将信打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微挑…… 第129章 无缘 不会又是一张生辰八字吧! 她只是随便这么一想,没想到竟然还猜对了。不过,也不全对。因为这次四爷给的不是一张,而是两张! 一张是她的。还有一张……裴戎的! 八字后面写了裴戎名字,自然就是裴戎的吧。 嗯,看生辰,裴戎跟四爷也是差不多老,两个老家伙。 心里吐槽一句,继续看,看到她和裴戎两人八字后面被标上了两个字:无缘! 无缘?! 看到这两个字,颜璃眉头挑了挑,看八字,合姻缘,这事听说过,也见过,不稀奇。 只是眼下这‘无缘’的批示,是哪位大仙给断出来的?难道四爷他去带兵打仗时,还专门带了给人合八字断姻缘的僧人在身边不成? 你与裴戎无缘,世子妃的位置想都不用想,没你什么事。所以,本分点儿,离裴戎远点。否者,本王发配了你! 反之,若是表现好……待本王归京,就带你回蕲河看江家老太太。 看到最后这句,颜璃盯着那几个字看了好一会儿。 带她回去看奶奶吗?这话,可信度真不高,有种把她当傻孩子诱哄的嫌疑。可是……就是相信了怎么办呢? 对老太太,心里还是不免有些牵挂。 一封信,两句话。四爷将威逼利诱玩儿的足够顺溜。 盯着信函又看了一会儿,随着将信收起,起身往床榻前走去。 “小姐,王爷有令在先,让您写信回去。” 听言,颜璃脚步顿住,看看余嬷嬷,抬脚走到书案前,拿起笔,一个字刚落下,就又听余嬷嬷道,“小姐,王爷说,不得少于五十个字,还有文笔要通顺。” 他这是在教女儿吗? 不但管着她嫁谁,连写个信还规定字数,挑剔文笔?! 颜璃眉头皱了皱眉,不过什么都没说,拿起笔开始写回信。 写着回信,心里生出一种感觉:感觉被人霸王硬上钩了! 强迫执行。 信写完,递给余嬷嬷,转身走进内室。逐步见识着四爷的霸道和蛮横,元墨的形象逐渐的开始变得模糊起来了。只是,那一夜除夕他去寻她的事,还有他为她挡箭的事却仍依旧清晰。 有时候颜璃曾想,如果这件两件事也模糊了就好了。那样,心里反而干净了。 余嬷嬷拿着信轻步走出去,私相授受,就是私相授受没错呀! 翌日 吃过早饭,余嬷嬷带着颜尘在院里散步,孙嬷嬷想到什么,看着颜璃道,“小姐,老奴昨日听说,裴世子母亲身边的那个齐嬷嬷好像过世了。” 闻言,颜璃抬眸,“什么时候过世的?” “好像有两三天了。” 所以,这几天裴戎都在忙这件事吗?那么,关于春药一事自然就搁浅了,所以至今没有想消息。 颜璃若有所思,不过,向她下药的人会是谁呢? “表小姐,董家小姐过来了。” 声音入耳,思绪被打断,颜璃抬头,看一身素雅打扮的董思雨由颜家下人带着走进来。 “冒昧前来,希望没打搅璃儿才好。”董思雨看着颜璃,叫的亲近,笑的腼腆。 弱质芊芊,引人垂怜。 有些女人,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站着就让人想保护。而有些着截然相反,比如她! 她应该属于站着不动,就让人想弄死的那种吧!在这一点上,看四爷和裴戎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弄死她,都快成了他们的口头禅了。还有曾经的元通也是,每天一句剥了她皮这句话总是少不了。 对此,颜璃也不觉得冤。因为,她有的时候自己看自己,都觉得挺招人恨的。 心里随想着,站起,上前,“董姐姐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又何来打搅一说。孙嬷嬷,倒水过来。” “是。” “董姐姐请坐。” 董思雨颔首,在椅子上坐下,将身边丫头手里的盒子拿过来递上前,“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姐姐太客气了。” 客气寒暄着。 看着颜璃那落落大方,笑意盈盈的模样,董思雨脸上带着浅笑,心里:明了颜璃身世,再看她现在这不卑不亢的样子,其实让人挺讶异的。文墨不通,身世不堪,她这份从容是从何而来? “董姐姐喝茶!” “谢谢。” 这边两人客气着,另一边…… “母亲。”柳氏走进屋内,对着李氏福身请安。 “坐吧!” “是。”柳氏坐下,看着李氏道,“母亲喊儿媳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董家小姐来府里了,刚已向我问过安了。现在去了颜璃那边,说有些体己话想跟颜璃说说。所以,你们就不要过去打搅了,省得让人家觉得我们颜府的没眼色。” 董思雨摆明了说要跟颜璃说体己话,那就是说不想人打搅。所以,凑热闹拉关系的事就别做了,免得自讨没趣。 听懂李氏话里意思,柳氏颔首,“儿媳知道了。” 李氏点头,随着问,“亦柔呢?身体好些了吗?” “已经好多了,就是身上还有些没力,所以早上就没过来向母亲请安。还请母亲不要怪罪!” “一次两次不向我请安没什么。但,府里因为她几次三番的请大夫。万一因此传出她身体病弱的名头来。那,事可就大了。” 闻言,柳氏脸色微变,心头紧了紧。 李氏看着她,淡淡道,“女儿家有才华,是个好名头。可是,若身体不好。那么,再好的名头也是白搭。毕竟,高门中人最看重的还是子嗣,而非才学。所以,别亦柔不懂事,你这个做娘的也什么都由着她,最后反而害了她。” “是!儿媳记住了,多谢母亲教诲。” 看柳氏真心受教的样子,李氏也没再多说什么,“好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儿媳告退。” 柳氏离开,李氏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之前觉得亦柔有才学,人傲气一些也没什么。可是现在,李氏怎么突然觉得她矫情了呢? 特别是同颜璃对比,颜璃行事虽太过蛮横也不可取。但,不可否认她确实能镇住人。相比之下,颜亦柔就有些小家子气了。一遇到事,一个不高兴,就只会倒床上挺倒,然后等着人去哄。 如此,看来亦柔是真的有些被惯坏了。 若为高门主母,很多时候才华什么的可是一点用都没有,必须要有手段才行。而在这一点上,颜璃可是比亦柔厉害太多了。不然,颜家不会拿她束手无策,包括之前气势最盛,嚷着要收拾她的颜子清,从颜璃进门那一天到现在都还在屋里缩着。 还有赵家,之前在颜璃手里吃了两次闷亏,不也是忍着了吗? 如此,对颜璃若是能拉拢,李氏现在倒是很愿意去做。 只是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可以看出,颜璃就是一个软硬不吃的主儿。对她,无论是拿捏还是拉拢好像都没那么容易。 客套话说了,茶也喝了,剩下的就是等董思雨说明来意了。 颜璃可不认为董思雨过来,就是为了给她送点礼,喝杯茶聊聊天的。 “璃儿妹妹,其实我这次过来是有些心里话想与你说,希望你不要觉得我太失礼才好。”董思雨带着一丝犹豫开口道。 心里话吗? 颜璃抬眸,看着董思雨,温和道,“董姐姐有话请说。” 董思雨看着颜璃,踌躇了一下开口,“关于我和表哥,不知道璃儿妹妹可曾经听说过什么?” 颜璃摇头,“没有!” 董思雨听了,看着颜璃平和纯净的眼眸,眼帘动了动,看来是真的什么都没听说过吧!不然,不会这么平静淡然。 “璃儿妹妹这么说,让我忽然之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来的多余。不过,话已经开了头还是说完吧!免得留下什么误会。”董思雨看着颜璃,道,“其实,在我及笄之后,表哥还未定亲之时,我父亲还有我娘曾希望我能与表哥成就一份姻缘。不瞒璃儿妹妹,也说句不知耻的话,当初其实我也曾经期待过……” 董思雨说着,扯了扯嘴角,“我是个心思浅显的,不懂的隐藏心事。也因此,不止是董家,就是镇国府也有不少人说,我对表哥有心。但,他们也没冤枉我,我确实那样盼望过。不过,在我过了十六,又过了十七岁后,我就知道,我是一厢情愿了,表哥对我并没有儿女之情。现在,看他定亲,就更确定我想的没错。” “有那么几天,我心里挺不是滋味儿的。但,我娘说姻缘的事不能勉强。如此,我也该放下了。就算和表哥做不成夫妻,做一辈子兄妹其实也挺好的,终究还是一家人。所以,只要他开心就好,你们过得好就足够了。” 董思雨说完,伸手握住颜璃的手,柔和道,“我跟璃儿妹妹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就是不希望你以后误会什么,到时候对我心里有疙瘩,待你和表哥成了亲见到我会不自在。” 颜璃听了,垂眸,看着握着自己手的那双芊芊玉手,眼帘动了动,静默少时,抬眸,看着董思雨淡淡一笑,“谢谢董姐姐特意过来告诉我这些。” 董思雨摇头,“是我该谢谢璃儿妹妹才对,你不嫌我冒昧失礼,我就安心了。” 客气的开头,客气的结尾。 又坐了一会儿,董思雨起身离开,走时说道,“我后天就离京回梁城了,希望和璃儿妹妹早日再相见。” “嗯,早日再见。” 将董思雨送走,颜璃坐在软榻上,看着自己手指,若有所思。 董思雨坐在回去的马车上,垂眸,良久叹了一口气,呢喃,“希望我不是做了多余的事。”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是夜,皇宫 “墨昶可是到边境了?”墨紘看着眼前合影道。 “回皇上,逸安王今日傍晚到的。” “边境情况如何?” “局势紧绷,邻边三国步步紧逼,裴萧眼下也只能做到紧密严守,进攻已有心无力。” 所以,这次让墨昶进发边境,还是做对了。 墨紘靠在龙椅上,眸色冷凝,三个小国一群乌合之众,竟然也敢联合起来对大越放肆,简直是不知死活。很快就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等着他们俯首称臣,叩拜认罪。 到时……一箭双雕! 他坐等捷报早日传来。 颜府 夜深人静,颜璃睡的正香。 啪! 一声响,颜璃随即睁开眼睛,坐起就看到余嬷嬷挡着一人站在床前。 而被余嬷嬷拦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裴大世子! “拦的多余!你不拦我对她也没当采花贼的兴致。反倒是你家小姐,你看好她,别让她对爷见色起意才好。”裴戎一脸不屑,十分傲娇道。 余嬷嬷听了,只道,“世子,有话可否明天再说?” 这半夜三更的,这孤男寡女的。传到世人耳中倒还没什么。可传到四爷耳中,那……就是她的失职呀。 裴戎听了,看着余嬷嬷没什么表情道,“四爷那边我自会解释,你不用管。”说着,在一边椅子上坐下。 余嬷嬷站着没动,“世子,您有什么话老奴可代为转达,可否请您移至外间?” 裴戎没说话,看向颜璃。 颜璃坐在床上托着下巴,一言不发,就随他们交涉。好似被夜闯香闺的根本不是她。 看此,裴戎轻哼一声,直接无视余嬷嬷,开口,“今天董思雨来找你了?” “嗯,来了。” “都说了什么?” “喜欢你,想嫁给你,现在祝福你。” 简单明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还有,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一片寡淡,像是说别人的事,跟她完全无关。虽顶着世子妃的名头,可她完全是个局外人。 裴戎听了,看着颜璃问,“对于她说的那些,你怎么想?” “似真似假!我没什么想法。不过,她是你表妹,你应该比我了解,对她的话你应该更有分辨力。” 听言,裴戎却是沉默了。 静默好一会儿开口,“我不了解!她在想什么,我弄不懂。” 颜璃听了挑眉,所以才跑来问她? 裴戎望着颜璃,心里希望她说点什么,对董思雨他心情是复杂的,而这复杂的情绪总是影响他的判断力。而颜璃,她或许能看到他看不清的东西。 看裴戎一脸等她解惑的表情,颜璃思量一下,开口,“其实世子想弄懂也不难,只要肯花银子!”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出银子,我帮你出主意,把你想弄清楚的都给弄清楚。” 裴戎听言,看她一眼,起身走人。 颜璃看此,躺下,盖被,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少时…… “我身上没带银子,先欠着,事成之后再付。” 颜璃听了,轻轻勾了勾嘴角,睁开眼睛,看着那去而复返的人,对他勾勾手指。 “你做什么?我告诉你,爷最多给银子,其他的你想都不要想。” “你想我都不想。本姑娘我都还没长熟呢,你愿意献身,我还不愿意收呢!” “那你对爷勾什么手指?” “没听说过隔墙有耳吗?我让你靠近点,别把阴谋搞成了阳谋了,都外泄了,还搞个屁。” “一个女人家,天天脏话不离口,你……” “你是娘们吗?怎么那么多废话?想弄清楚就过来,不想搞就走人,别耽误我睡觉。” 颜璃突然发火,裴戎:好想翻脸。 心里这样想着,绷着脸走到颜璃跟前坐下,“说吧。” 看裴戎这副,好想干掉你,却还得忍着你。这强忍到看起来都有些委屈的模样,颜璃嘴角垂了垂。 如果不是多少了解他性子,颜璃几乎怀疑他在向她卖萌。 轻轻吐出一口气,靠近,对着裴戎附耳几句。 裴戎绷着身体,忽略那清晰传到耳边的热气,忍着不适应听完。 听完,看着颜璃皱眉,脸上带着怀疑,“你确定这样可以?” “不确定。” 裴戎…… “你在耍着爷玩儿吗?” “三分推断,七分意外。我又不是断口神算,怎么可能能确定未知的事。世子如果觉得我刚才的话不靠谱,你可以选择无视。那样,你银子也可以省下了。”颜璃不咸不淡道。 裴戎听了,盯着颜了看了一会儿,什么都没说,起身走人。 “如果我推测对了,你别忘了付我银子!” 颜璃这话入耳,裴戎直接飞身离开。 今天真是多余来这一趟。就不应该让她帮忙去探究什么。 翌日 风平浪静,平淡无奇的一天。 颜璃躺在摇椅上,望着天上漂浮的白云,心里暗腹:如果不是她推断错了,就是裴戎对她的建议并不欣赏。 对此,颜璃希望是前者。希望自己推断错了,那样可以省下不少不麻烦。 镇国府 晚饭之后,冯氏带着董思雨,董思晴两个人跟裴家的人都说过话,回到她们自己住的院子,“我们明天大早就要赶路。所以,你们两个晚上也早点歇息。” “好。” 冯氏离开,董思晴,董思雨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就各自躺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府中多数人都已入睡时,突然一阵骚动,将人从梦中惊醒。 郭氏睁开眼睛,睡眼惺忪,“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嬷嬷急匆匆跑进来,神色慌乱,望着郭氏急声道,“世子爷出事了!” 第130章 冲喜 夜半遇袭,头部遭受重击,不省人事,生命垂危! 一夕之间,镇国府世子昏迷不醒,生命堪忧的消息如一股旋风一般瞬时传遍京城。 一石激起千层浪,惊! 皇宫 太医从镇国府出来,匆匆入宫向皇上禀报情况。 “裴戎情况如何?严重吗?” “回皇上,裴世子情况不是太好,脉搏虚浮,人无意识,除了头上有一处伤口之外,身上并无致命伤。所以,微臣和其他太医推断,十有八九是伤及头部造成的。”太医如实禀报道。 皇上听了,开口问,“可有医治的办法吗?” “回皇上,眼下微臣等并无把握。不过,微臣等一定会尽力。至于最后结果如何?那……”太医顿了顿,垂首,“那就要看世子最后的造化了!” 皇上听言,一道幽光眼底划过,随着道,“好好照顾世子,有情况即刻来禀报。” “微臣遵命。” “下去吧!” “是。” 太医退下,皇上坐在龙椅上抚着下巴,眸色悠悠,墨昶上了战场,裴戎倒在了床上。如此,老太爷终于开眼,决定助他一臂之力了吗? 如果是,他会分外期待。 他一定把他们的葬礼办的分外隆重。 镇国府 裴戎突然出事,整个镇国府瞬时陷入一片愁云密布之中。 裴老太爷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裴戎,眉头紧皱,神色分外凝重。 裴家众人站在一旁,屏息,沉默,不敢开口。 而本来今天就要离开的董家母女三人,看裴戎突然变这样,无法放心离开,此时站在窗前,神色沉重,担忧。 所有人脸上都是担忧,而心里…… 若是裴戎有个好歹。那么,这世子之位将会是谁的呢?自然这么想,自然有所期待。 颜府 裴戎出事,自然也传到了颜府。知晓,众人心思各异。 “老夫人,刚李氏随同表姑娘去镇国府了。”王嬷嬷看着颜老夫人,轻声道。 裴戎受伤昏迷,颜府作为亲家,定然要前去探望的。 颜老夫人听了,开口,“裴世子伤的可是真的很严重?” 王嬷嬷点头,“情况应该是不太好,因为这一上午,太医院的太医差不多都去过镇国府了,且每个出来神色都很凝重,由此可见世子状况定然不会好了。” 听言,颜老夫人沉默了。 如果裴戎真的因此有个好歹。那,颜璃的境况怕是也要随着改变了。 颜璃鞭打赵家小厮;颜璃公然警告李氏。以上这些事,之前赵家忍让,李氏不言。可不是被颜璃震住才忍下不语的,他们均是顾忌着镇国府才不与颜璃计较的。 但,如果裴戎有个三长两短,这桩亲事不存在了。那么,赵家包括李氏对她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如此,纵然颜璃再厉害,她就算是能斗的过李氏,也绝对都不过赵家。待到那时…… 颜老夫人想着,不由长叹一口气,世间事最是诡异莫测,说变就变,一时运气,一时祸起,一时得意,一时落寞! 起起落落,这就是人生。 只是,不知道颜璃是否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马车内,李氏坐在颜璃对面,看着一路低头不语的人,开口,“你放心,世子吉人天相,一定能化险为夷的。” 颜璃听了,抬头,看着李氏点头,“老夫人说的是。”说完,眼帘垂下,不再开口。 而李氏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看颜璃格外沉默,又分外平静的样子,心有所思。其实,颜璃心里也相当慌乱吧!凭着她的聪明,她应该知道,如果裴戎死了,没了世子妃的身份。那么,她可什么都不是了。 当她的身份再次只剩下赵家不认的孽种,在颜家寄人篱下的贱种。那,可就没人再会忍着她,让着她了。 清楚这些,眼下的平静,就是强装出来的了。 想着,李氏垂眸,掩住眼里的神色。不过,现在还不是幸灾乐祸的时候,凡事都要等到最后才行。 只有裴戎真死了,颜璃世子妃的位置彻底丢了,才是她该收拾颜璃的时候。 “夫人,表小姐,镇国府到了。” 两人走下马车,经通报,由刘言亲自带着去了裴戎院子。 刚踏入院子,一个人影朝着她冲来,一句话不说,直接抬手,一个巴掌朝着颜璃的脸挥下来。 李氏脚步猛然顿住,眼看着那一巴掌即将落在颜璃脸上的时候,被余嬷嬷稳稳的挡下。 手腕被抓住,裴玉儿脸色难看,看向颜璃,动手未成,动口,“你这个扫把星,我哥都是因为你才会变成这样的。” 听到这话,李氏神色动了动,想到四个字:命硬,克夫! 余嬷嬷眉头皱了皱眉。 “颜小姐,国公爷请您进去。”刘凛走过来道。 颜璃听了,看裴玉儿一眼,抬脚往屋内走去。 余嬷嬷松开抓着裴玉儿的手,刚松开…… 啪! 一个巴掌落在了脸上。 “不懂尊卑的奴才。” 听着裴玉儿这声怒斥,余嬷嬷眼帘垂下,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上颜璃,默然离开。 刘言转眸,看向听到动静急匆匆从屋里出来的郭氏,没什么表情道,“请夫人带小姐暂且回自己的院子吧!世子这里有什么情况,我会派人及时告知您的。” “好,好,我这就带她回去。”郭氏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裴玉儿疾步往外走去。 “娘,你先放开我,我还有话对祖父说。这个时候不能让颜璃再靠近我哥!”裴玉儿挣扎着,急声道,“我找人看了她的八字了,她就是个命硬的,我哥现在变成这样都是被她克的!” “闭嘴,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都是千真万确的,颜璃她真的是命中克夫……呜……”嘴巴被捂上。 不过,裴玉儿该说的话好似也说完了,该听的她们也都听到了。 克夫呀! “吴嬷嬷,你先带着颜府老夫人去大奶奶那边。”刘言吩咐。 吴嬷嬷抬脚走到李氏跟前,“老夫人,请随老奴来。” “劳烦了。” 未见到裴戎,李氏就被引到了别处。 这边…… 颜璃走进屋内,既闻到了一股药味儿,国公爷脸色厚重的坐在床边,裴戎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躺在床上。 颜璃缓步走过去,还未福身就被叫起,“起来吧!这个时候没那么多礼数。” “是。” 颜璃起身,国公爷看着屋内的人,声音沉甸甸道,“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话要跟颜璃说。” “是!” 裴家儿孙轻步走出,心里暗腹:这个时候国公爷会同颜璃说什么呢?责问她是不是命硬克夫吗?还是要试探她,现在看裴戎这样,她心里是如何想的? 除此之外,好似也没有其他的可谈了。 另一边,郭氏将裴玉儿拉回院子,既沉声道,“我跟你交代多少次了,在这个时候不要乱说话,你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我没有乱说话,我只是如实的说。娘,我拿着颜璃和哥的八字去合过了,他们八字不合,颜璃命中克夫,这些都是事实,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然后,晚上我哥就出事了,这摆明了就是颜璃招来的祸。所以,怎么还能再让她进镇国府,怎么还能再让她靠近哥,万一哥有个好歹,那……”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别说了!” 这个时候任何不吉利的话说出来,传到国公爷耳朵里都会惹的他心头不痛快。 裴玉儿抿嘴,将不吉的字眼咽下。 上次,她让裴戎替她向逸安王送信,裴戎不但没送,还训斥她一顿。这让裴玉儿心里头相当不舒服。不过,就算如此,她也不想裴戎出事。 裴戎好好的,她就有个世子哥哥。如若裴戎出事,世子换做其他人做,这对裴玉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母亲是丫头出身,她就指望着裴戎这个世子做她的依仗,所以他不能出事。 “娘,我刚才是有些激动了。但,这件事一定要让祖父知道才行。”裴玉儿肃穆道。 郭氏点头,“我会看着办的,你先回自己屋里待着吧,暂时不要去你哥院里。” 裴玉儿听了,嘴巴动了动还要说话,就直接被郭氏给截住了,“凡事只有你祖父做主,你管好自己的嘴小心惹怒你祖父到时候反倒适得其反。” 惹怒! 这两个字,让裴玉儿顿时消音儿了,什么都没再说转身回了自己屋子。走着心里想着,无论如何她哥与颜璃这桩亲事一定要退。还有……克夫! 这名头一旦落在颜璃头上。那么,不说世子妃她做不成,王府那边她更是想都不要再妄想。逸安王府绝对不会要一个命硬的人,而逸安王也是同样,就算是颜璃那张脸长的再好,王爷也绝对不会要她的。 这样想着,裴玉儿瞬时感觉*,这些日子堵在心口的那股气总算是散去了许多,总算是不那么压抑憋闷了。 裴玉儿离开,郭氏坐在椅子上,凝眉,心里乱糟糟的很是不安。 首先,颜璃同裴戎八字相克。这,可能吗? 国公爷在入宫请旨赐婚之前,定然合过两人八字才对。 定亲,合八字这是最基本的,国公爷又如何会忽略这一点。如果颜璃同世子八字不合。那么,国公爷是一定不会去请这个圣旨的。如此,那玉儿那一句命中克夫到底有几分是真? 想此,郭氏绷着脸抬脚往外走去。 除了八字,还有伤裴戎的人到底会是谁呢? 猜疑许多人,其中包括董家母女三人。只是这三人,除了董思雨出府去过颜家一趟之外,她们一直都在镇国府待着。如此,就算是想做幺蛾子,好像也没这个机会。 那么,到底会是谁呢?要说,这些年来,就裴戎的行事作风得罪的人太多了,而想弄死他的人也多了去了。 如此,到底是谁害裴戎,一时还真是想不到。 而这边,国公爷不知道都同颜璃说了什么。他们只看到颜璃从屋里出来眼圈红红的,整个人也有些恍恍惚惚的,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是被国公爷怪罪了吗?还是,看到裴戎这样心里也慌了神? 不过,慌了神也是正常的。还没进门呢都要寡夫了,搁那个女人身上都受不了。 坐在马车上,李氏看着颜璃红红的眼圈,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国公爷他老人家说什么了?” 颜璃摇头,“国公爷没说什么,我就是看着裴戎……心里不安。”说完,抬头看李氏一眼,转过头看向外面不再吭声。 那副更她吐露心声之后,有些后悔,有些别扭的样子。李氏看到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看来颜璃心里是真的很慌乱呀!对着她,连假装强悍都做不到了。如此,甚好。 李氏挺喜欢看颜璃这失魂落魄的样子。 *** 之后几日,太医不断进出镇国府,而裴戎情况不但没有好转,还每况愈下,眼见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如此,镇国府的氛围愈发压抑沉重。 而颜璃这边,因李氏够沉得住气,由她压制着,颜璃生活并没什么改变。只除了,一些之前对她恭恭敬敬的下人,看到她连见礼都不不会了,开始散漫起来。 而这其中罪直接的要数颜子清了。 “这就是你不尊长辈,蛮横嚣张的报应!等着吧,你的苦日子都在后面,以后有你受的。” 房里缩了多日,再次见到,颜子清就是这话。 好似裴戎将死,颜璃倒霉,他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了一般。 如此长辈,让人想给他送终。 “颜小姐,国公爷请你入府一趟。” 颜璃听了,转头看向孙嬷嬷,“帮我守着夫人。”说完,看看巴巴望着她的颜尘,抬步离开。 知晓颜璃又被镇国府喊去了,一婢女撇了撇嘴,将一杯茶递给颜亦柔,带着不屑和不齿道,“小姐,奴婢有的时候真不懂。有些人生来卑贱,却还总是不认命,总是想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结果呢?折腾来折腾去,不过是证明了自己命里克夫。这下好了,不止卑贱还命硬!” 颜亦柔听了,看眼前丫头一眼,没说话。 “国公爷也是够宽容的,裴世子都被害成这样了,他竟然也能忍的下。不过说到底还是有些人脸皮够厚,把人害的成这样如果搁奴婢身上,我早就一头撞死向镇国府赔罪了,她怎么还有脸活。” 颜亦柔静静听着,这丫头的话说的实在有些粗鄙,毫无文采可言。但,不妨碍动听。 镇国府 国公爷,裴仁,裴家大奶奶,郭氏,还有董家母女三人…… 颜璃随着下人走进屋内,就看到一屋子的人,其中董思雨跪在国公爷跟前,眼圈红红的。 当颜璃走进去,董思雨转头看看她,脸上表情复杂难述。而其他人看着颜璃,脸上表情也很微妙。 颜璃眉头皱了皱,脸上表情带着疑惑和不安,抬脚走到国公爷跟前,“老太爷,世子还好吗?” 国公爷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道,“今天喊你过来是有别的事。”说完,看向董思雨,“把你想到也同颜璃说说吧!毕竟,她是我镇国府有皇上赐婚的世子妃。这事不能越过她去!” 颜璃听了,看向董思雨。 董思雨仰头望望颜璃,随着叩首。 颜璃惊了一下,随着避开,走到董思雨跟前蹲下,“董姐姐这是做甚?” 董思雨抬头,看着颜璃,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哽咽,“颜小姐,请您容许,容许我以冲喜的身份留在表哥身边,为他祈福,求他得安。” 闻言,颜璃怔住,愣愣看着董思雨,“冲喜……?” “嗯,冲喜,冲喜姨娘也好,冲喜丫头也罢,我不计较最后是什么名分,全由世子妃您定夺,只求世子妃您成全。”说完,再叩首。 真心,真诚,盼望! 这模样,看的冯氏不停拭泪,脸上是心疼,是不舍,是无奈。 站在一旁的裴仁,裴大奶奶也不由有些动容。 而裴昱心里已是满是感动,董思雨喜欢裴戎他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她竟然用情这么深,在裴戎随时都会撒手离去时,竟然可以不计名分,以冲喜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为他祈福。 这份用情,这样的用心,世上有几个女子能做得到。 心里想着,转眸看向颜璃,她会怎么回应呢? 董思雨不计名分,舍了自己一生为裴戎祈福。如果裴戎能好,颜璃仍为世子妃,这份牺牲,颜璃是否也感动于心? 第131章 情真意切 不计名分,舍了一生,只愿裴戎能好! 这用心,这用情,该感动! 颜璃盯着董思雨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在她身边蹲下,望着她,声音平缓,“董姐姐,你这样做,这样想,很多人定然都很感动,而我或许也该感激涕。你愿牺牲自己一生,换世子安好,而我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需坐享其成就行。对此,在许多人看来我应该感激你才对,可是……” 话微顿,望着董思雨,神色平静,眸色微凉,“可是,不知为何我并不觉得感动。反而,只感多余!” 颜璃话出,屋内人神色不定,冯氏眉头瞬时皱起,望着颜璃的眼神,透着不可思议,带着不可理喻! 董思雨看着颜璃,眼圈红红,脸上表情是无助,是疑惑,完全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了的神情,“璃儿妹妹,觉得……觉得我这是多余吗?” “嗯,多余!你如果真的这么喜欢他,为什么不在你年华正好,他也安好的时候说出来呢?偏要在他已经倒下,又赐婚的时候才说?”颜璃看着她,沉静道,“若是早些时说出来,那时你有心,他若也有意,你们刚好成全了彼此的幸福。而我,不会参与进去,也不会搀和你们的幸福。但现在……” “裴戎病重,人无意识,你要为他冲喜,你要他如何回答?你要如何知道他是否愿意?如果他是不愿意呢?那样,你的牺牲,于他只是负担,你成全了自己的情深义重,却让他因此背负一辈子的歉疚。发之,如果裴戎愿意且因此而感动。那,董姐姐可曾想过我该如何自处……” “你既是他疼爱表妹又是令他感动于心的姨娘。而我,是他的正妻,是皇上亲赐的世子妃!以夫为天,裴戎疼你,我自然随他,对你绝不苛待。只是,俗话说,过日子就如树上的树叶一样稠密,总是免不了有个磕磕绊绊的时候。如若你我之间如果出现磕绊,待到那时,你是要裴戎做一个宠妾灭妻之人,还是要他不顾今日你的付出坚定维护正妻的颜面?” 董思雨听言,遂道,“我绝不会让裴戎做一个宠妾灭气之人。而我也从来没想过要跟璃儿你争……”没说完,被打断。 “你不要他做个宠妾灭妻之人。那么,你要别人说他不顾今日情分做个忘恩负义之人吗?”颜璃看着董思雨,沉沉道,“护你,是坏了规矩。不护,他是忘恩。你今日一举,成全了自己的善良,却陷他入两难。还有我,同为女人,董姐姐可曾想过我的处境吗?经过今日,你是要我把你当做恩人?还是当做姨娘?” 当做恩人,要敬着;当做姨娘,则相反! 董思雨听了,扯了扯嘴角,看着颜璃,眼里带着水光,柔和道,“如果璃儿妹妹是担心这个。那么,待表哥好了之后,我就离开镇国府,从此不再出现在表哥面前可好?” 只要裴戎能好,她做任何牺牲都愿意。 此情足以感天动地。 她冲喜,只为了裴戎能好,从未想过同颜璃争宠。 相比之下,颜璃倒是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此时,包括裴大奶奶看着颜璃眉头都不由皱了起来。 颜璃却像是没感觉到大家眼神的转变一样,静静看着董思雨,看了一会儿,垂眸,随着从口袋里拿出两样东西摆在地上…… 看到那两样东西,所有人心口均是一窒。 一张婚书,一纸牌位! 抬手,轻轻抚过那一张婚书,看着牌位,颜璃幽幽道,“与他生死相依,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说完,抬眸,看向董思雨,一滴泪珠从眼角滑落,眉宇间丝丝哀伤再难掩饰,“只是,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董小姐连这个都要剥夺。如果你冲喜能令裴戎安好。那么,我舍了命去,老天爷是否给予的恩典能更多一些?” 闻言,董思雨眼眸微缩。 “我与裴戎是皇上赐婚,亦是两情相悦。若要付出,那也轮不到董小姐你。若他能好,我愿以命换命,何须你来这里给他冲喜?!所以,你做的就是多余。还有,有一点董小姐理解错了,我刚才说那些不是怕你争宠,而是怨你不该未曾听到裴戎的回答,就擅自做主!” 颜璃望着董思雨,眸色几许微凉,更多坚定,“裴戎若心悦你,我爱屋及乌,绝不让你做什么冲喜姨娘委屈了你,我会直接让你坐世子妃。而我余生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如若裴戎对你无心。那么,我也绝对不会成全你所谓的善心,而让裴戎无故背负你的一生,余生无尽苦恼。” 颜璃说完,起身,居高临下望着董思雨,“我今天把命搁在这里,也把话撂在这里。” “如果裴戎有何不测,请在他的墓碑旁留下一个位置不要忘了我。如果裴戎能好,如果他喜欢你,那么这世子妃的位置只会是你。反之,如果裴戎对你无心。那么,请你即刻离开,且余生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不需要一个在裴戎病重时,我心最伤时,还来求我做姨娘的表妹!” 说完,颜璃擦去眼角的那一滴泪,抬步离开。 留下那一纸婚书,一纸牌位,还有跪在地上脸色微白的董思雨。 屋内人看着,神色各异。 在那一纸婚书面前,董思雨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逾越,变得名不正言不顺。 而在颜璃那一句生死相依面前,董思雨那一句冲喜,也变得微不足道起来。 命搁在这里,话撂在这里…… 相比颜璃,董思雨刚才的一番作为,忽然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冲喜,裴戎真的同意吗?董思雨这样做真的是为裴戎好,而不是罔顾他意愿在给他添麻烦吗? 还有,董思雨就算是真心。但,她今日一举,确实是在为难另外一个女人。而在日后,她都会让颜璃变得难以自处。 而颜璃就不同了,她做任何事都是名正言顺。因为,她是裴戎未过门的世子妃。更重要的是,她不会伤害任何人。 裴仁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董思雨抬脚离开。 颜璃…… 初见,就觉得她不是个善茬。而现在,不再是一种感觉,而是一种肯定。 *** 颜璃离开镇国府,坐在马车上靠着车壁闭目眼神。 余嬷嬷坐在一旁,忍不住不时看颜璃一眼,心里起伏不定。今日,颜小姐在镇国府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如果是真的。那,王爷知道后定然会很不高兴吧! 如果是假的。那……她表现的是不是太真实了些,满满的都是情真意切,看不到一丝假装的痕迹。 余嬷嬷心里不停思索着,未看到颜璃无声抚摸自己腿的动作。 就在余嬷嬷忍不住开口,想问个真切的时候,突然…… 嘶! 马嘶鸣,突然狂奔,马车瞬时不稳,颠簸,飞驰! 意外突生! “小姐……”余嬷嬷脸色一变。 “控住马车。” 丢下一句话,颜璃闪身飞出马车,眼睛扫过四周,在看到不远处一高头大马上一人正对着她笑的幸灾乐祸时,脚尖点地,再次飞身而起,直直朝着那人飞去,出手,闪避,击退小厮,避过护卫,几个起落稳稳的落在那马背之上。 赵敬廷看此,脸上笑意散去,脸色沉下,看着落在自己背后的颜璃猛然出手…… 手起,一道寒光闪过,一把匕首遂然落在他咽喉处。 看此,赵敬廷脸色遂然一变,身体紧绷,定住,随着身体陡然传来一股麻痛,人僵住,穴道被封。 颜璃收起匕首,伸手拿过赵敬廷手里的缰绳,调转马头,朝着城墙处,直直冲去! “驾!” 马飞奔,城墙逼近,颜璃却丝毫没有拉紧缰绳减速的意思。 “颜,颜璃停下!”赵敬廷脸色大变,声音不稳。 “你不是想看我撞死自己吗?现在我在成全你,为何要停下来?” 听着耳边颜璃那清冷无波的声音,赵敬廷脸色发黑,“你个疯子,快停下,停下……” 颜璃却是充耳不闻。 “停下,给我停下,来人,救命呀……” 在赵敬廷嘶吼中,马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眼见将撞…… 赵敬廷已开始尖叫! 一道人影飞逝而来,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缰绳。 颜璃飞身而起,旋转,稳稳落在,静静看着那玄衣护卫在马与城墙咫尺距离险险停下。 看一眼满脸死灰的赵敬廷,颜璃转身离开。 玄衣护卫看着颜璃离开的背影,再看已快晕死过去的赵敬廷,垂眸! 当颜璃对上赵家! 颜璃或许没能力能覆没了赵家。但,赵家若要她死。那么,赵家一定会有人给她陪葬。 就算是裴戎真死了,她这个世子妃做不成了。但,弄死赵家人,她不需要镇国府一样能做到。 眼下的事,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颜小姐。” 颜璃还未走到马车前,只见刘言匆匆朝着她跑来。 “颜小姐,不,世子妃,世子他醒了!” 第132章 都哆嗦了 颜府 颜璃从镇国府出来了,眼睛泛红,表情凝重,神色恍惚。 颜家人听言,心喜,愉悦,就喜欢看颜璃遭遇波折心慌不安的样子。 颜璃路遇赵敬廷,被赵敬廷为难。 颜璃反击,差点弄死赵敬廷。 颜家人听闻,心里冷哼,嗤笑,都这个时候了还敢跟赵家人作对,简直是不知死活。 看来,他们什么都不用做。在裴戎死后,赵家就绝对会弄死她。 如此,他们就坐等看戏好了。 “老……老太爷,老夫人,镇国府世子,镇国府世子他……”文青急喘着气跑进屋里。 镇国府世子如何了? 死了吗? 在屋内人心跳不稳,屏息期待中,文青深吸一口气开口,“镇国府他世子醒了!” 话落,颜子清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竟然醒了! 老天真不开眼,果然是祸害遗千年,竟然没死。 李氏垂眸,掩住眼底的失望。 一边的许嬷嬷垂首,裴世子又活过来了,颜璃的好戏看不成了,期待落空了。 镇国府 裴戎醒了,醒来第一个找的就是颜璃。 颜璃已被刘言亲自请回,现已在裴戎院里。 “看到世子醒来,世子妃一定很高兴。” “嗯,而世子知道世子妃如此情深义重,也一定很开心吧!” 听着外面下人小声的议论声,董思雨静坐在屋内,沉默的厉害。 生死相依,以命换命! 颜璃这话撂下,裴戎之后醒来。如此…… 裴世子能够醒来,能够转危为安,一定是世子妃的深情感动了上天。 待到明日,京城一定有很多这样的声音出来吧!而到了那时,又会有谁会说颜璃命中克夫? 想着,董思雨扯了扯嘴角,难掩苦涩。 冯氏走到门口,看着董思雨的模样,心里万般不是滋味儿。就因为颜璃,所以,她的女儿一片好心反而成了错的那个吗?连冲喜为裴戎祈福,都成了不安好心吗?这世上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现在裴戎是醒了。如果他死了呢?冯氏就不相信,颜璃真的会随他死!不过都是好听话而已。可偏偏镇国府的人就相信了,实在是可笑。冯氏替自己女儿委屈,为自己女儿感到不值。 另一边…… 颜璃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浑身透着无力,精神不济的裴戎,微微俯身,靠近,柔声道,“世子爷,您醒啦!” 听着颜璃关切的声音,看着她脸上嫌他醒的太早的表情,裴戎瞪着她,绷着脸道,“你都说的那么渗人了,我能不醒吗?” 什么生死相依,什么在他的坟墓旁留下一个位置,什么以命换命! 颜璃那话的,他听着都哆嗦了,再任她说下去,四爷都要从边境回来了。 “你之前可没说要搞这些的?” “我是没说要搞着这些。可也没说不搞呀!凡事随机应变,你表妹都要给你冲喜了,我不搞的大点怎么能牛的过她!”颜璃说着,抬手揉揉自己的腿,看着裴戎,肃穆道,“为了搞出那一滴泪,我把自己的腿都掐青了。所以,你别忘了给我加钱。还有,董思雨还未离开你就醒了,后面再出什么幺蛾子你自己去搞定,别说我无能试图赖我钱。” 加钱,不许赖钱! 银钱,银钱!开口闭口就银钱。 裴戎有些火儿道,“我才刚醒,气儿都还没喘匀,你就非要这么迫不及待给我提银钱吗?” “我哪有迫不及待,我不是先跟你寒暄了两句吗?” 看颜璃这副就事论事的表情,裴戎抿嘴,脸色难看。 颜璃看此,抬手给顺顺胸口,“好了,不气不气,银钱我晚点要行不行?只要你别忘了给我加银钱就行!” 话落,手啪的被拍开。 “一边去,少对我动手动脚的。” 颜璃看看自己被拍疼的手背,抬手给自己顺顺心口,“不气,不气,裴戎蛮不讲理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大人大量,我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不跟他一般计较。” 在裴戎无语中,颜璃安抚好自己心情,看着他开口,“现在心情怎么样?是伤心?还是松了口气?” 裴戎看她一眼,别过脸,没说话。想起那一晚,他去颜璃处听她说的那些话…… 董思雨若真心愿你幸福,真心祝福。那么,她自然不会生什么幺蛾子。反之,如果她口是心非,嘴上说着祝福,心里装着算计。那,在她离开之前,应该会做两件事:一,感动你!二,毁了我。 感动裴戎,成就她自己姻缘。 毁了颜璃,坏了裴戎亲事。 方式不同,目的一样,就是要做裴戎的女人。 【如果她选择针对我,我会自己看着办,你只要不帮着她算计我就够了。】 【如果她选择从你下手,那么你就要小心了。女人感动男人的方式不多,也就是说和做。说些煽情的话,企图令你心动,感动。不过这方法比较含蓄,收效甚微。反倒是直接去做些什么,更有说服力!如果我是董思雨的话,我会选择后者。】 这是颜璃说的话,裴戎本半信半疑。可现在看来,她全说对了。 那一晚他遭遇袭击,受伤是真,随后的将计就计也是真。 他也想证实一下,曾经温柔善良的表妹,其实内里早已变了一副模样。而结果证明,颜璃比他看人准。 这几日他身体情况逐日变差,每日来探望他的董思雨功不可没。那一块体贴给他擦拭汗水的手帕就是她行凶的利器。 那沾了药的帕子在给他擦拭汗水时,让药物顺着渗入他体内,造就他昏迷不醒,命悬一线的局面。而他能随时醒来,多亏了颜璃给的药。不然,他何时醒来应该就是董思雨说了算了。还有…… 还有宫中那些太医。 想到那些太医,裴戎眼睛微眯,眼底满是沉戾。他就不相信他身体的异样,他们真的完全探不出。恐怕是探出来了,却故意避而不提,隐而不医吧!其原因,是窥探到其圣意不敢给他医,就想看他死吧! 对此,裴戎还真是一点都不意外。皇上看他不顺眼已经很久了,而在他萧城一战,将四爷迎入京城,并助四爷得到那两块虎符时,皇上从看他不顺眼直接变为想弄死他。 所以,这一次眼看他死而不容太医医一点不让人意外。只有董思雨,亲眼看清她的举动,裴戎不懂,不懂她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表妹,如果,如果你愿意,我就让祖父来董家提亲可好?】 这样的话,在她及笄的时候,他也说过的。可是,她拒绝了。 好似喜欢他,却又不愿意嫁入裴家。现在,又搞出这些,她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裴戎神色阴凉的脸色,颜璃开口,轻声道,“这事国公爷他老人家都知道多少?” 裴戎听了道,“我什么都没说。不过,凭着老爷子的精明,该知道的他应该也知道的差不多了。” 颜璃点头,她也是同样感觉。 今日董思雨跪求冲喜,她表演生死相依。而裴老太爷……就冷眼旁观看她们演戏之感。 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特别还是一个从武将一步一步走到镇国公位置上的老者,在他面前最好不要自作聪明。否者,结果十有八九是挖坑埋自己,这一点不知道董思雨是有没有意识到。如果已经意识到自然是最好。如果仍旧之谜不稳,那…… 颜璃看着裴戎,低声道,“你说董思雨接下来会如何?是收手离开,还是继续做幺蛾子?” “你说呢?” 颜璃摇头,“不知道。”对未发生的事不做肯定回答。只是心里做好该有的防范。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如果是我,我什么都不做。男女之事,我比较喜欢两情相悦,强怕男人这种事我还没做过。” “放屁!你当初强亲我的事这么快就忘记了吗?还敢说没做过!”裴戎翻旧账。 “那不是强亲,那是偷袭,是算计!”颜璃抠字眼,替他分析。 这话听的裴戎想打人,她竟然还敢直接把算计俩字说出来。 “反正,你对我就没干好事儿。” “你对也一样,大家彼此彼此谁也别说谁。” 裴戎轻哼。 “世子,世子妃,表小姐过来了。” 闻言,颜璃看着裴戎沉默,等他发话。 裴戎静默少时,开口,“让她进来吧!” “是。” 下人领命退下,颜璃看着裴戎轻声道,“我先回避。”说完,起身。 刚站起,手突然被裴戎拉住。 “老实坐着。” 颜璃垂眸,看着拉着自己手的大手,看他一眼,无声坐下。 裴戎也随着松开自己的手,静静靠着床榻,看那一身素雅装扮,弱质芊芊的表妹缓步走进来。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33章 不信试试 边境 不满大越管制,三国齐集对抗大越,扰乱边境,试图脱离大越掌控。 三国兵力齐集,亦是不容小觑,不容疏忽大意。战场之上,轻敌是大忌。墨昶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不过…… “颜璃的信可到了?” 看着正在看战地沙盘的主子,突然抬头问这么一句。武安垂眸,抬脚走上前,从腰间拿出一封信双手递上前,“回主子,今日傍晚刚到。” 四爷听了,看他一眼,他一问就到了,还真是好巧。 不过四爷这会儿也没工夫跟他计较这一点,伸手接过信函,打开…… 在看内容时,无意识的轻轻的深吸一口气,希望颜璃识相点,不要写让他不愉的字眼出来。 心里这样希望,却感觉要失望。因为颜璃讨人欢喜的时候实在太少,包括她护着你,都挡不住让你闹心。 比如在蕲河助他一战成名! 比如在蕲河,他被绑架,她去救他,最后青天白日,总目睽睽之下又亲了他! 比如在梅山的那几年,经常写信给他,可除了问题一句身体可好,她就在没其他话。 比如…… 太多例子简直是多不胜数,感受到她的用心,也真切的烦心。 所以,这信十有八九又是惹他不痛快的。 心里想着,却还是忍不住想看,这不是贱是什么? 带着对自己的无法直视,四爷面无表情看着信上内容…… 我与裴戎无缘,世子妃的位置不是我的,我一定谨记,也一定会尊从四爷的话离裴世子远一点! 望四爷早日归来! 看完信上内容,四爷眉头微挑,竟然没有一个让他感到心烦的字眼。这一封信写的竟是意外的听话,表现分外乖巧。不过…… 一定会尊从他的话离裴戎远一点?!这话,如果他真的相信了会不会有点傻?所以,虽然她写的很好。可是,他不相信! 望他早日归来?!这话,她是想他了吗?如果他这么理解,除了自作多情之外,应该没别的。 想他?哼,绝不可能。 她希望他早些回去,不过是想他带她回蕲河看江老太吧! 当然了,颜璃也大可不需要他带自己回蕲河去。只是,她回去,颜尘怎么办?还有,就现在的形势,她回去这一路未知的危险太多,这一点相信她也应该很清楚。 所以,由他开路带她回去自然是更好,更安全。如此,她这一句望她早日回去,跟想念完全无关,不过是刚好用得着他而已。 这样想着,四爷冷哼一声,如果他归京之后说不带她。那么,她肯定又是另外一幅嘴脸了吧! 想此,四爷一时心情复杂,有些可恼,有些好笑,还有些无奈。 有一个只有看到好处时,才会对着他摇尾巴的婢女,这样的丫头……确实是他教导无方了。还有…… 四爷想到什么,拿着手里信函对着上面字开始,“一,二,三,四……” 看自己主子开始数信上的字,武安稳住自己脸上表情,控制着不让自己露出什么大不敬的神色。只是,主子连字数都不忘数一数。如此,是该说他精明呢?还是……又见元墨,那就是地主家的傻儿子没错! “四十九,五十!” 数完,四爷盯着信,嘴角垂下。武安低头,嘴角抽了抽。主子下令颜璃回信字数不得少于五十个。而她,刚好给他写了五十个,一个不多,一个也不少。这是听话,还是敷衍? 总之,都是气他! 只要是颜璃做的事,四爷总是能找到那个让他自己恼火的点儿。如此,真的只是颜璃太气人吗?确定不是四爷没事就非要给自己找气受吗? “主子,裴将军来了,在帐外求见。” 四爷听了,看一眼手里的信函,折起放入怀中。 把信收入怀中,只是看动作,还以为他是要珍藏留念。可看表情……罪证。 他揣着的是日后惩治颜璃的罪证。 镇国府 颜璃揉揉有些发痒的鼻子,静静坐在床边,沉默不语,静待董思雨出牌,静等裴戎回应。 三人一时静默,少时,董思雨开口,“表哥,你醒了真好。” 看着一脸庆幸,眼中满是感恩的董思雨。裴戎扯了扯嘴角,“还要多谢表妹这日子的照顾。” 听言,董思雨眼帘动了动,垂眸,“表哥言重了。其实我没能为表哥做什么,反而……”说着,顿了顿,抬头看向颜璃,眼里满是歉疚和苦涩,“我反而因自己的无知和自以为伤害了璃儿妹妹……” 话刚落下,就听裴戎淡淡道,“按照辈分,你应该喊她表嫂才合适。” 裴戎话出,董思雨脸上表情有瞬息空白,僵硬。 而颜璃听到这话,下意识抬手摸摸自己脸颊,随着转头看裴戎一眼,娇嗔又娇羞的一眼。 接收到颜璃视线,裴戎面皮紧了紧,努力绷着了才没让自己脸上表情崩塌,抿嘴,牙根紧了紧:他又没让她配合,她在这里瞎抛什么媚眼?! 而且,一个女人一个媚眼抛下去,除了让人后脑勺冒寒气再没其他。如此,她是故意恶心人是不是? 裴戎,颜璃一个眼神对视,两人知道什么意思。可落在其他人眼里,那就是琴瑟和鸣!毕竟,刚才裴戎连称呼都已经纠正了,人还未娶进门,就已迫不及待的为她正名了。这若不是在表现对颜璃的中意,那还能是什么? “表哥说的是,是我失言了。”董思雨说完,起身,走到一旁的小桌前,拿起茶壶倒了两杯水走过来,一杯递给颜璃,一杯给自己,“表嫂,这几日都是我不够懂事,让您为难了,也让您伤心了。在此,我以茶代酒向您赔罪,希望您既往不咎不要生我的气,不要把我当成居心叵测的坏人。”说完,将手里茶水递上前。 颜璃看看董思雨,伸手接过她手里的茶。 董思雨看着颜璃,在颜璃将茶放到嘴边时,端起自己手里的水,“敬表嫂,在此我先干为敬!”说完,欲一饮而尽。 来探望裴戎的冯氏,郭氏,裴家大奶奶,裴仁,还有裴家几个晚辈,刚走到门口,就听到…… “啊……” 啪! 噗通。 一声痛呼,瓷器碎裂的声音,伴随什么砸落在地上的声音一并从屋内传出。 异样声音入耳,冯氏,裴大奶奶等人心头一紧,对视一眼,裴仁人高腿长快人一步,疾步走进屋内。 走进屋内,看到屋内情景,脚步一顿,神色不定。 两个破碎的茶杯,倒在地上嘴角带着血丝已陷入昏迷的董思雨,还有脸色发白紧绷的裴戎,以及倒在床上看不清脸色,似昏倒的颜璃! 裴大奶奶看到屋内情形,亦是愣了愣,心头紧了紧,“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没人回答她。 “世子,属下去请大夫过来。”刘凛说完,大步走来出去。 看着大步离开的刘凛,裴戎眼帘微垂,看着倒在他身边闭着眼睛的人,眼底神色晦暗不明。 *** 在裴戎醒来之后,既被皇上宣入皇宫询问情况的裴老太爷,从宫中回到府里,刘言疾步上前,“国公爷,府里出事了。” 裴老太爷听了,什么都没说,抬脚直接走进书房,坐下,点点自己手边茶杯。 刘言会意,将茶倒上,随着轻轻吐出一口气,倒一杯水放在国公爷跟前。 裴老太爷拿着水,不紧不慢的喝一口。 看着国公爷的样子,刘言瞬时也觉得自己心稳了下来。 “裴戎身体如何?” “禀国公爷,太医已来看过,世子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之外,其他都好。” 太医! 听到这两个字,裴老太爷眼底漫过一抹戾气带着杀意,圣意不敢违抗。那么,他镇国府的世子就必须死吗?好,极好! 他这一辈子杀戮无数。现在老了,也不介意再多杀几个。 杀人,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事,都给他等着。 “璃丫头呢?可还在府里吗?” “是,颜小姐还在府里。” 裴老太听了,放下手里茶杯,看着刘言问,“说吧,出什么事了?” “是……” 随着刘言的禀报,裴老太爷脸上表情冷意渐浓。 刘言说完,裴老太爷起身,踢开椅子,大步往外走去。 刘言跟在后,神经紧绷。 这一次的事,怕是难以善了了。 床前,冯是看着刚给董思雨探过脉的大夫,紧张,激动,不能接受道,“大夫,你,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女儿,她真的这一辈子都不能再有子嗣了吗?” 大夫点头,肃穆道,“令小姐脉象有异,可确定此生不可能再生养儿女了。” 确定,冯氏瞬时瘫坐地上,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不能再生养儿女?! 这突然的变故,砸的人有些懵。 裴仁眉头紧皱,裴敏儿神色不定,裴大奶奶神色沉重。 “是颜璃,一定是颜璃!”冯氏突然激动,厉声道,“一定是颜璃因为冲喜一事记恨上了思雨。所以,趁机下毒要毁了她!” 说着,哭喊,“可是,颜璃她是不是太狠了点儿,她怎么可以就因为思雨想为裴戎做点什么就一怒之下对她下毒!她这是毁了思雨一辈子呀!呜呜呜……她怎么能这么狠!” 控诉,愤然! 裴大奶奶听着,凝眉,是不是颜璃下毒现在还不好说。不过,董思雨在镇国府出事,还是这等事。镇国府想置身事外,怕是不可能了。 那么,在董思雨不能生养,嫁人都变得不可能的情况下,该如何安置她呢?难道真要把她放在裴戎身边做他的姨娘或……世子妃吗? 或许只有做世子妃,董家的人才能满意吧! 毕竟,董思雨是在镇国府出的事,她这一辈子都毁了,如果再让做姨娘,岂不是更让她委屈,董家肯定不会答应。还有裴戎,他心里也过意不去吧!毕竟,他过去对董思雨这个表妹也是很疼爱的。 冯氏说完,腾的从地上站起来,不顾的形象,抬脚往外冲去,“我倒是要看看,给我女儿下绝子散,毁了我女儿一生,颜璃她现在有多得意……” 裴大奶奶看此,抬脚跟了过去。 “哥,你说,真的是颜璃下的手吗?”裴敏儿落后一步,看着裴仁低声道。 裴仁摇头,“不知道。不过,你记住在这件事上千万别插嘴知道吗?” 裴敏儿点头,“我知道。” “那就好。”裴仁说着,也随着走了出去。心里暗腹:是颜璃动的手吗?直觉感到不是。 可若不是颜璃,那会是谁呢? 另一边,自裴玉儿对着颜璃抬手,并怒骂她命中克夫之后,她就被郭氏强硬软禁在了自己院子不得外出。 颜璃是否真的命中克夫她不确定。可是,有一件事郭氏却很确定。那就是国公爷对颜璃很看重!就这一点,她就不想裴玉儿跟颜璃对上。至少,在颜璃世子妃名头还在时,表面必须对她保持客气。 也因此,裴玉儿看着外面急匆匆,来来往往的下人,能明显感到府里出事了。只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却是不知。 “青竹,你去打探一下看府里出什么事了,记得谨慎些别做的太明显了。”裴玉儿对着身边丫头交代道。 青竹点头,“奴婢这就去。” 青竹领命离开,裴玉儿若有所思。 裴戎醒了,醒来第一个要找的就是颜璃。这件事,满府都在说及,裴玉儿就是想不知道都难。 “难道,哥他真的中意颜璃吗?”呢喃着,心情烦乱,郁闷。 如果裴戎真的喜欢颜璃,如果颜璃真的成了镇国府的世子妃。那么,对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儿。因为,之前的种种过节,颜璃日后定然不会护着她,说不定还不让裴戎护着她。 不过,如若从另一方面想到话…… 颜璃成了世子妃,就跟逸安王彻底无缘了,这样看反而倒是好事。 比起颜璃为世子妃,颜璃跟四爷牵扯到一起,才更让裴玉儿难以接受。 在裴玉儿纠结郁闷中,青竹疾步走进来,不待裴玉儿开口问,既急声道,“小姐,颜小姐因对表小姐不满,一怒之下向她下了绝子散,现因表姑娘这辈子都不能再生养,董夫人已去了世子院子要找颜小姐……” 青竹话还没说完,就看裴玉儿已起身跑了出去。 颜璃要倒霉了,她如何能错过! *** 冯氏不顾形象,一路冲到裴戎院子。 “颜璃,你给我出来,颜璃……” 冯氏叫喊着,直接闯到裴戎屋内,看到颜璃,眼里火气翻涌,大步上前,二话不说直接抬手! 手起,巴掌挥下,被裴戎稳稳抓住。 看裴戎都到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护着颜璃,冯氏愈发激动,“裴戎,你知不知道她对你表妹做了什么?你怎么可以还护着她?”质问,不满,伤心。 看着冯氏悲愤的表情,裴戎松开握着冯氏手腕的手,向前一步,自然挡在颜璃身前,神色淡淡,“不护着她,我该护着谁?董思雨吗?” “难道不应该吗?她是你的表妹,是一心一意对你的人,为了你可以不计名分,不惜奉献自己一生的人。而她……”冯氏死死盯着颜璃,怒恨道,“一个心狠手辣,毫无人性,为了争风吃醋,一个不愉就敢对思雨下绝子散毁她一辈子的毒辣之人。她这样的人,该被乱棍打死,如何能为世子妃!” 裴戎听了,淡淡道,“可我觉得她为世子妃却是最合适。” “裴戎!”冯氏怒吼,“都这个时候了你什么还可以执迷不悟!娶妻娶贤,你若是娶了她,这一辈子都难安生。还有你娘,她若地下有知,知道你娶了这么个心狠毒辣的女人,她在地下都难以安心!” 听到冯氏提及自己娘亲,裴戎眸色顿时沉了下来。 看裴戎身体变得紧绷,眼底透出隐忍怒意,颜璃从裴戎身后走出来,看着冯氏,清清淡淡道,“绝子散!谁跟你说董思雨中了绝子散了?” 听到颜璃的声音,冯氏脱口大骂,“你个贱人,你做都做了,这个时候不要想着再去否认!我告诉你,这件事我董家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颜璃听了,看着冯氏,呵呵一笑,凉凉道,“不会善罢甘休吗?这话刚好是我想说的。还有,我既做了就没什么不敢承认的,董思雨确实是我一脚踢伤的,如果董夫人要追究这个,那我等着。不过,董思雨对我下药,企图要我断子绝孙一事,你董家必须给我一个交代,否者我们金銮殿上见!” 闻言,冯氏一愣,随着跳了起来,企图再次对颜璃动手,“你个贱货,你竟敢倒打一耙,明明是你对我女儿下药,现在却敢颠倒是非黑白!看我今天不打死你……啊……” 辱骂的话脱口,手还未碰到颜璃,被裴戎一把推开,人顿跌坐在地上。 跌坐地上,愣愣看着裴戎,眼里满是不可思议,“裴,裴戎,你,你竟敢对我动手?!” 裴戎无视冯氏那难以置信的表情,看一眼刘凛,沉沉道,“你来告诉她事情真相到底是什么!” “是!”刘凛上前,看着冯氏,神色冷硬,开口道,“今日董小姐过来,说是来探望世子,说是向世子妃斟茶认错。可是,在她端向世子妃的茶水中,却下了绝子散,企图断了世子妃子嗣。与其同时,她在自己那杯水中,也下了同样的药。其目的是想赖在镇国府,就是想留在世子身边……” “你胡说!这世上有那个女人是会对自己下药的?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你镇国府黑白不分要护着这恶女人也就算了,你们害的思雨变成这样什么不想承担也就罢了,怎么还可以把什么都推到我女儿身上?世上没你们这么欺负人的!” 看冯氏冤屈不忿的样子,刘凛冷冷道,“胡说八道吗?哼……”冷哼一声,看向随来的大夫,问,“你跟她说董思雨被下了绝子散了?” 大夫摇头,肃穆道,“我只跟这位夫人说,那位小姐脉象有异这辈子难以生养,可从未说过她中了绝子散。” 冯氏听言,直直看着大夫,“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董小姐身体病弱,体内寒气过重,难以生养。至于绝子散,她并未沾染。不然,根据她的身体情况,这会儿就不止是昏迷而是吐血不止了。”大夫不紧不慢道。 冯氏听完,脸色变来变去,却不认,厉声道,“你这庸医少在这里信口胡说,我女儿虽身体不好,但绝无难以生养一事。”说着抬手指向颜璃,“说,你是不是跟她一伙儿,你们是合谋来作我女儿是不是?” “舅母这样说,可是要我一一去查探吗?如果是,那么,我一定会仔仔细细的去查个清楚。”裴戎开口,看着冯氏,沉沉道,“如果最后让我查出你们企图谋算我。那么,如若你以为你们是我娘的娘家人,我就会顾及情分不会追究。那你就想错了……” “对董家,对董家人,除了我娘之外,你们对我来说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一定会追究到底,对董家,我会倾尽镇国府的权势打压到底。这辈子,只要我镇国府不倒,你董家就别想再出人头地!无论是仕途,还是商路,都没有你们立足之地,绝无你们出头之日。如果你不相信,大可以试试看!” 裴戎说完,看冯氏一眼,牵扯颜璃大步走出去。 ------题外话------ 我好爱你们,爱到好想来个三更呀!……不过我写不动了,我就喊喊口号。 第134章 颜璃,你就是个蠢蛋 太傅府 看着灰头土脸跪在自己眼前的赵敬廷,赵太傅脸色那个难看。 想收拾颜璃,第一次他毫无准备,闹了一个没脸回来,也算是情有可原。可这一次呢?他身边带着护卫,还差点被颜璃给弄死! 这就是他赵敬廷的本事吗? “没有那个能力,没有那个脑子,就少给我在外丢人现眼。赵德,将他带出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踏出太傅府一步。” 听着赵太傅沉怒的声音,赵敬廷更委屈,他是回来求祖父给他出气的,没想到祖父不但不向着他,还直接把他给禁足了! “祖父,你难道就任由颜璃这么嚣张下去吗?再这样下去,我赵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赵家的脸都是被你给丢光的,你还敢说!”赵太傅说完,摆手,脸上是不耐,是冷怒,“把他给我带出去。” “是!” 赵德上前,对着赵敬廷连拉带扯,连带劝说,才把人给弄出去。 赵太傅看着,差点没忍住上去又给他一脚,“没出息的东西。” 媳妇儿都已经娶了,在外吃了亏就只知道回家告状,他就这点本事吗? 赵家尽力教养他们,结果就教养了这么个货出来,还不如一个在市井长大的野丫头,这成何体统。 赵太傅满心不愉! 颜璃…… 看来真的不能再放任她这么下去了。不然,她还真为赵家真的是她可以随意捏的软柿子。 镇国府 感受着裴戎手心的冰凉,随他走出的院子,在小亭子里坐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放他手里,“吃颗药吧!你会觉得舒服些。” 裴戎看看手里药,看颜璃一眼,“怎么?怕我死了你就拿不到银钱了是不是?” 颜璃听了,对他笑笑,带着谄媚,“世子爷果然不止是长的好,人也是如此的英明睿智,真是世间难得的好儿郎。” “少恭维本世子,我不吃这一套。”说完将手里药丸放入口中,“你这随身带药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改?” “为什么要改?带药又不多余!” 看颜璃一脸‘我带药,我有理’的表情。 裴戎白她一眼,没好气道,“行,你就继续让自己往大夫的道路上混吧!” 以后别的女人走来满身香味儿,她一出现满身苦药味儿。待入了王府,直接失宠,让她缩角落里哭去吧! 颜璃不知裴戎心中所想,只是看他又嫌弃她已习以为常。 裴戎说过,也懒得多管她,只是望着颜璃,心里依旧疑惑不解道,“颜璃,你说,我当初有心求娶董思雨,她并不愿意,为何现在又要搞出这么多事?” 颜璃听言,眉头挑了挑,略意外道,“你当初想过娶她的呀?” 看颜璃语气带着意外,满脸怀疑他瞎的表情。裴戎瞪她一眼,“我是想过娶她,怎么着?” “不怎么着,不怎么着!你高兴就好。” 裴戎听了,冷哼。 有些话不想说。也都不想跟颜璃解释他会有娶董思雨的想法,是因为他娘亲曾经很喜欢董思雨,曾说过要把她带回家给他做媳妇儿。 虽然那或许只是她娘亲逗他玩儿的话。可是,裴戎一直记得,也想照着他娘亲的话那样做,或许他娘亲地下有知真的会开心也不一定。 只是,现在看来,曾经那个在他娘亲眼里可爱纯真的女娃娃,早已没了过去的纯真良善,随着时间,为了贪欲变得如此面目可憎。 想到董思雨,裴戎望着颜璃问,“你说她若有意,当初为什么不愿意?” “难道是因为不能生养,所以才拒绝你?” 裴戎冷哼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颜璃摇头,“不可能。” 如果没有这几日发生的这些事,或许还可以这么认为。但现在,再把她往好处想就显得自己太蠢,太天真了。 “也许那个时候身体还没这么差,所以看不上你就拒绝了吧!” “看不上我?” 一直觉得自己容貌绝世,人品无双,家世权贵,处处无可挑剔的裴世子,听到这话,瞬时就有些不淡定了,声音提高,“为什么看不上我?我哪里不好了?” 不接受被人嫌弃。 自己觉得自己就是十全十美。 看裴戎自恋,傲娇,自我感觉良好的嘴脸。 颜璃正色道,“世子自然是处处都好!董思雨看不上你,那是她没眼光,跟世子完全没关系。” 这话…… 裴戎呸,“你少在这里说好听话糊弄爷,我自己什么德行我自己清楚的很。但,爷纨绔怎么了?爷纨绔就一定会恶待自己婆娘吗?哼!但凡嫌弃爷的都是没眼光的瞎子。”说着,直盯着颜璃,凶巴巴道,“包括你也一样,明明自个也是个满脑子阴损,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人,竟然也敢嫌弃爷,你哪里来的脸?” 都已经顺着他了,这火气怎么还冲着她来了?! “世子爷,您是不是弄错了,我哪里有嫌弃过你,明明都是你嫌弃我嘛!” 听言,裴戎眼睛眯了眯,盯着颜璃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如果爷不嫌弃你,你就敢对我生出非分之想是不是?” 颜璃:…… “我告诉你,你都已经爬上了四爷的床。如果再敢肖想我,我一定扒了你的皮,再把你装到猪笼里溺死!”裴戎压低声音,凶狠道。 颜璃听了,忙道,“不敢,不敢,我岂敢肖想世子爷您呐!所以,为了不让世爷受委屈,我们趁着这次机会把亲事退了如何?” 闻言,裴戎拍桌,低怒道,“退个屁!你都扬言要跟我同生共死了,这个时候怎么退亲?” 颜璃听言,往裴戎跟前凑了凑,靠近,低声道,“这个时候才是好时机呀!你病倒,刚好让人看到了我对你的情深义重。而现在,我不幸身中绝子散,无法为你生儿育女,满心绝望,爱你爱到必须离开你。这故事多好呀!凄美又顺理成章,皇上还不会怪罪,正是退亲的好时机呀!” 因彼此两情相悦才请旨赐婚;因彼此相爱才请旨退婚。总而言之,谁都没有欺君。 爱你爱到必须离开你?! 这话她怎么说的出来。 裴戎看着颜璃嗤笑一声,“你不能生养了,我们镇国公退亲了,你想让世人怎么看待我镇国府还有本世子?”说着,不满道,“爷我只是有点纨绔就已经遭人嫌弃了,若是因你再落一个无情无义,薄情寡性之名,你想爷一辈子娶不到媳妇儿是不是?” “怎么会呢?世子会答应退亲,都是因为我不能生养以死相逼,你为了顾全我的性命,逼不得已才答应的。” 颜璃说着,看着裴戎还带着病容的脸色,正色道,“刚好世子再借着这一脸病容的气色,打着因退亲心痛难抑旗号,再躺一些日子,再拖着病体去颜府门口晃一晃表现一下对我的不舍。到那时,世人只会感动于世子的隐忍深情,哪里还会说你无情无义呢!” 裴戎听完,盯着颜璃,眼神变幻不定。 退亲,心痛难抑? 之后,还拖着病体在颜府门口晃,表现对她的情深不舍? 他若这么做。那么,在世人眼里,或许真的能捞一个多情世子的名头。可是,在四爷眼里呢? 想到四爷或许会有的反应…… 裴戎望着颜璃,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她这是想送他去死呀! 如果按照她的路数走,这一个亲事退下去,最后他不是丢了名声,就一定是丢了性命。她这简直是杀人于无形呀!一出手就要弄死他。 想着,裴戎看着颜璃,开口,“你这么做,有没有想过四爷会是什么反应?” 颜璃听了,神色微动。四爷会是什么反应? 四爷写信回来,明确表明不欣赏她做世子妃。现在,她把亲事给退了。那…… 裴戎静待着,看颜璃对着他眨了眨那双黑葡萄一样的双眼,然后来了句,“四爷他会奖赏我吗?” 裴戎:…… 奖赏? 她怎么想的出来的?关键,她说这话时竟然还敢用期待的语气?! 裴戎咬了咬牙根儿,“奖赏你什么?” “奖赏我故事排的好呀!不瞒世子说,其实我是看野史,杂记长大的,杜撰那缠绵悱恻的故事我还是很擅长的。所以,跟董思雨比深情,我绰绰有余。”说完,一撩发,小得意。 裴戎却看的气血翻涌,她竟然还敢得意! 刘凛站在一旁,看自家世子脸色比被董思雨下药时还难看,忙上前,“世子,属下还扶您回去躺会儿吧!” 是要回去躺着,回去躺着!不然,被一个女人气晕过去,这事儿他不能接受。 “回去,扶我回去!” “是!”刘凛扶着世子往回走。刚走出没两步,裴戎突然甩开刘凛的手,两不合作一步走到颜璃跟前。 看着颜璃不明所以的表情,开口,喷,“颜璃,你就是个蠢蛋!” 吼完,走人! 颜璃擦擦脸上被喷到的口水,皱眉,疑惑:哪里惹到他了? 还有,他最招人嫌的地方,可不是纨绔,而是这喜怒无常的急脾气。一言不合,不明所以的就翻脸,就开骂。 都说物以类聚这话果然一点不假。裴戎同四爷关系好,足以说明他们都是一号货色,都是月经男无疑!莫名奇妙就发脾气,耍性子。 刘凛扶着裴戎,走着,回过头看颜璃一眼,看颜璃皱着眉,一脸稀里糊涂的表情,心里暗腹:果然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也没有完全聪明的人。颜璃就是最佳例子! 论计谋,论手段,她绝对是个中翘楚。 可论儿女情事,她连世子都不如,那是完全不开窍呀! 刘凛想着,看着被气的鼻孔都变大的世子,轻声宽慰道,“爷,颜小姐在男女之事上不开窍,那是四爷该烦心的事,您就放宽心别跟她置气了。” “放屁!你想想她说过的那些话能不烦心吗?”裴戎说着,停下,看着刘凛,沉沉道,“愿生死相依,对你就是情深似海。颜璃这话如果是对四爷说,你说四爷会相信多少?” “这个……” “这好听话颜璃对四爷说,四爷可能最多只相信三分。可是……”裴戎抿嘴,气闷道,“可是,颜璃对我说,四爷一定全部相信,他一定觉得颜璃对我是真的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毕竟,她都抹泪了不是吗?”说着,直咬牙,气血翻涌。 还为了那一滴泪,都把腿给掐青了,她怎么不直接把自己给掐死。那样,他什么烦心事儿都没了。 刘凛听了,一时无言。 颜璃只是演了一场戏而已!只是,她却不知道她这一句甜言下去,直接惹火俩。而他家世子是最无辜的那个。 刘凛看着裴戎都替他冤的慌,活了二十多年了,第一次听女人对他说这么深情的话。而他,差点气死! 对此,刘凛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差点被女人甜言蜜语气死的,他家世子应该是天下第一个。关键,都被气成这样了,他还得付银钱给颜璃。 刘凛面皮绷紧,强抑自己内心突然想要迸发的笑意,努力配合裴戎的表情,强装沉重。心里暗想,待日后颜璃如果想对四爷说好听话的,想让四爷相信她的真心,别对着四爷讲,她对着别人讲。那样,肯定更令四爷心潮澎湃,无比相信。 刘凛想此,若有所思,这算不算是所谓的隔山打牛?! “我当初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怎么就想到让颜璃搀和进来了呢?明知道她是个不正经的,我怎么还给了她耍流氓的机会呢?”裴戎气闷。 刘凛望天,继续顽强的强装忧伤。 “世子,皇上派人过来请您和颜小姐入宫。” 闻言,裴戎眸色沉下。 第135章 出事儿(二更) 皇上宣裴戎和颜璃一并入宫。 如此,就算是裴戎这会儿完全不想看到颜璃,也必须对着她。这感觉,除了心塞,还是心塞。 特别说,他已气闷到气血翻腾了,颜璃这个罪魁祸首还完全无所觉。看着她那一脸无辜,不明所以的样子,他就更加来气。 “走我后面,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 看裴戎一副多看她一眼就会折寿的表情。 颜璃不但没靠后,反而靠近一步,把脸往裴戎眼前凑了凑。 “颜璃,你想死是不是?”裴戎低怒。 颜璃摇头,“正好相反,我不想死,我只想趁着世子妃的名头还在把你气死,然后继承你的财产!”话落,看裴戎抬脚,轻易避开,对他一笑。 裴戎抿嘴。 刘凛看看颜璃,看看裴戎,默默移开视线,这就是打情骂俏没错!幸亏四爷看不到。不然……四爷会先弄死他俩,继承他们的财产。 “刘言,让我进去,我要见国公爷,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们……” 冯氏的的叫嚷声从大门口传入耳中,激动中带着焦灼不安。 裴戎听到,脸上表情变得凉淡,情绪隐去。 “董夫人,你这样大呼小叫,是想让我在这里把你们做下的事,都一一的对着路过的百姓都说出来吗?” 冯氏听言,僵住。 刘言没什么表情道,“我不想让世人误会镇国府。所以,如果你继续纠缠下去。那么,我只能将事情闹大,让世人都知道一下镇国府将你赶离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冯氏听了,嘴角哆嗦,张口,却不敢再嚷,开始苦求,“刘管家,刚才是我太激动了,是我不该这样,你通融通融,让我再见见国公爷他老人家可好。这中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肯定是哪里搞错了。所以,我不能就这么走了,让镇国公同童家就这样结了怨气……” “多余的话董夫人就不必说了,请回吧!趁着国公府对你尚且还留着一丝余地的时候。” “刘管家,刘管家……”冯氏喊着,在看到裴戎从府里出来时,顿了顿,抬脚就要上前…… 刘言抬手,两个护卫上前,伸手点住冯氏的穴道,直接将她塞到了马车里。 世子身体还未全好,没精力跟她废话。而且,董家……就算是世子嘴上说的再狠,可在心里董家跟路人还是不同的。如此,何必再让冯氏说多余的话,惹得世子心里发堵。 护卫的动作裴戎看到了,什么都没说,抬脚越过董家马车,朝着后面那辆马车走去。擦身而过之时…… “表哥,对你我一直心仪,当初拒绝,只因国公爷警告不许我靠近。拒绝是迫不得已,今日算计是情不自禁,请表哥不要恨我。” 声音虚弱,伤感,不稳,情绪多重,唯不见懊悔。 裴戎脚步微顿,停留,“看来他的警告是对的,你不靠近,于我才是福气!”说完,抬脚离开。 至于马车内那一声低泣,裴戎听到,心里无任何感觉。 一个直到现在还不知错,不认错,还认为自己无辜的女人。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坐在入宫的马车上,裴戎闭目眼神,颜璃看看他,沉默了。 本想问问他春药是出自谁的手,现在,等等吧!不急于一时。 太傅府 “太傅,看来裴戎是真的好了,这会儿已经同颜璃两人一起入宫了。”赵德看着赵太傅恭敬道。 赵太傅听了,脸上表情淡淡,裴戎那样的人绝不可能那么容易就死掉,所以他醒来又好转,赵太傅一点都不觉得稀奇意外,只是心里还是不由有些失望,想来皇上也是相同的心情吧! 因此,皇上才不管裴戎身体是否还虚弱的厉害,随着就把他和颜璃宣入皇宫。其目的,就是想看看裴戎这一次的‘命悬一线’到底有几分是真的,纯粹就是疑心病作祟,怀疑镇国府联合太医在欺蒙他这个皇上。 不过,这些他都没兴致搀和。 “赵德,你派人去把赵喧给我喊来。” “是!” 赵德领命走出去。 赵太傅垂眸,看着棋盘上的棋子,眸色沉沉暗暗。 皇宫 “微臣(小女),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入宫,跪地,请安。 “平身。” 听着帝王温和的声音,两人谢恩,起身。 皇上坐在龙椅上,看裴戎起身时脚下踉跄了一下,颜璃伸手将他扶住。 看此,皇上眉头几不可见的挑了挑,再看裴戎那虚白满是病容的脸色,感觉心情稍就好了一些,“胡全,给世子搬个椅子过去。” “是。” “谢皇上赐座。”裴戎坐下,谢恩。 “之前,听太医说世子情况危在旦夕,朕真的是万分担忧。现在看世子醒来,精神大好,朕真的很高兴。”皇上满是欣慰道。 “让皇上费神了,都是微臣不是。想来这次微臣能够逢凶化吉,也定然是托了皇上洪福!”裴戎恭敬,恭维道。 皇上听了,笑了笑,笑意不及眼底,裴戎的恭维在他听来,一点都感觉不到那其中的敬畏与真心,不觉得顺耳,只感到刺耳。 看看裴戎,皇上视线转移,转眸落在颜璃身上,温和道,“朕听说,这次裴戎病重,颜小姐也伤了身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闻言,裴戎抬眸看了颜璃一眼。 颜璃似无所觉,对着皇上,敬畏道,“回皇上,小女在街头与赵家公子发生了点摩擦,确实是差点伤了身体,好在最后关头化险为夷并未真受伤。” 听到颜璃回答,裴戎垂眸。 皇上眼睛眯了眯,看着颜璃那恭敬的样子,眉头皱了皱眉,她是真的糊涂,还是在给他故意装糊涂。 根据禀报,他听说,董家小姐董思雨好像同颜璃发生了冲突。可现在,颜璃对这一点却避而不提,反而是把她与赵敬廷事给拎了出来。 她与赵敬廷在街头搞出那么大动静,这事不需要她禀报,他也一清二楚。所以,他想知道的是,颜璃与董思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颜璃却避过不提,是存心,还是无意? “皇上,边境急报……” 一声急报,打破殿内沉寂。 看一眼御前侍卫手里的信,皇上抬手,对着裴戎和颜璃道,“跪安吧!” “是,微臣告退。” 颜璃轻扶着裴戎的胳膊往外走去,错身而过的瞬间,扫一眼侍卫手里的信函,垂眸,边境急报而非边境捷报。如此,希望不是某人出了什么事。 “呈上来!” “是。” 皇上接过信函,展开,看到上面内容,眉头瞬时皱了起来,神色变幻莫测。 这边,颜璃同裴戎两人一路沉默走出皇宫,坐上马车后,裴戎气色明显更差了。 “你怎么样?” “死不了。” 颜璃听了,不再多问。 裴戎闭着眼睛靠着车壁歇息,缓解身体不适。良久,就在颜璃怀疑他是不是晕过去了,准备伸手一探究竟的时候,裴戎忽而睁开了眼睛。 看着颜璃探向自己的手,裴戎皱眉,“你想做什么?” “你觉得我要做什么?” “管你要做什么,都不要轻易碰我。” “是,世子爷的话我一定谨记。”他总是有节操又要贞操的那个。而她,在他眼里是截然相反的那个。 看颜璃一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的表情,裴戎皱眉,为什么有人连顺从都让人觉得心里不畅快呢。 杂念入脑,屏退,看着颜璃问道,“刚才在皇上面前,为什么不把董思雨做的事顺势说出来?” “说出来皇上就会为我做主吗?确定不会是多生枝节?” 说董思雨对她下绝子散,可太医一探脉,发现她根本没中毒。如此,要对着皇上把事情经过都说一遍吗? 到那时,皇上一定会把董思雨宣入皇宫跟她对持。这么一来,本已落幕的事反而会再起波澜,因为董思雨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更重要的是,皇上不会向着她。因为,她是镇国府的世子妃! 在裴戎病重时,看太医探出病因却避而不医,就可清晰窥探出皇上对镇国府的态度了——忌惮,打压! 看清这些,何必再跟皇上说那些。 收拾董思雨她可以自己来,又何必去指望一个根本就不会向着她的帝王呢! 听颜璃的话,知她心中所想,裴戎没再说什么。 到镇国府门前,颜璃看看天色,没再下车,直接回了颜府。 刚踏入颜府,看一嬷嬷疾步朝她走来,急声道,“小姐,您可算是回来了,尘夫人她出事了!” 闻言,颜璃眸色微沉,快步朝院里走去。 镇国府 在皇上收到了边境急报的同时,裴老太爷也同样收到了消息,看裴戎回来,对着他,神色凝重道,“四爷出事儿了!” 第136章 企图 颜府 “老夫人,颜璃,不,表姑娘回来了。” 李氏听言,抬眸,看着许嬷嬷,眸色幽幽,静默少时开口,“你过去看看。” “是。” 许嬷嬷领命快步离开,心里忐忑不安。 李氏转动着手里的佛珠,眸色起起伏伏。 *** “请小姐责罚,都是老奴无能没能看顾好尘夫人。”孙嬷嬷跪在颜璃跟前,认错,认罚。 “找大夫来看过了吗?” “是,大夫来看过来。说看不出什么病灶,不知如何开药。” 探过脉,撂下这么一句话就走了。也因此,才让人心里更加不安。大夫那么说,难道是已无药可医了吗? 颜璃没再说话,坐在床边,看着脸上红肿斑斑,已陷入昏迷的颜尘,静静给她探着脉。 探脉,检查,看身上已经出现浮肿,有的甚至已渗出血丝,看着不由令人心头发怵。 颜璃看过,转头看向孙嬷嬷,“她今天都吃什么了?” 孙嬷嬷如实禀报道,“老奴看今天天气热,担心夫人没胃口,就给她做了过水面,还炒了两个菜。” “什么菜?” “一个鱼香茄子,一个小炒肉。这两个都是夫人平日爱吃的。” 都是她爱吃的,都是经常吃的,不存在对这些过敏的情况。 “除此之外呢?她还吃了什么?有没有谁靠近过她?” 孙嬷嬷听了,想了一下,想到什么,忙起身,“小姐,您稍等一下。”说完,跑着走进厨房。少时,回来,手里端着一个碗,里面还有一只虾,“小姐,夫人今天还吃了这个。她说好吃,要留着等小姐回来,给小姐吃。” 留给她的吗? 颜璃拿过孙嬷嬷手里的碗,看看碗里的虾,转眸看看颜尘,收回视线,看着孙嬷嬷,“你继续说。” “老奴刚要问是谁给她的,夫人就突然倒下了!”孙嬷嬷神色冷凝,“小姐,肯定是有人趁着老奴如厕的功夫,将这个拿给了尘夫人。” 而这个人,定然是颜家人。 这一点孙嬷嬷想得到,颜璃自然也想到的。不过,追查也要在治好颜尘之后。 “余嬷嬷,你去把我床头抽屉里那个盒子拿过来。” “是。” 盒子取来,颜璃打开,看着里面几个小瓶子从中拿出一个,打开,对着碗里那只虾倒了下去。那当药末落在虾上,顿时,犹如生石灰沾到水,沸腾起烟。 看此,孙嬷嬷,余嬷嬷脸色均是一变,一致想到,毒! 颜璃看着碗里的虾,眼睛微眯,果然不止是食物过敏这么简单。 “余嬷嬷,我开个方子,你去抓药回来。” “是。” “孙嬷嬷,你去把那个给夫人虾的人给找出来。” “是!” 两人领命,执行,颜璃看着颜尘,眸色沉沉。 虾上下了药,算计很明显。而对颜尘的下手的原因是什么?是跟曾跟颜尘有什么过节吗?不,感觉十有八九是因为看她不顺眼。对颜尘下毒,给她以颜色看?或试图拿捏她? 颜璃思腹间,一道声音传入耳。 “表妹,你在屋里吗?” 听到声音,颜璃抬脚走出屋子,看颜成学带着小厮站在院中,其小厮手里拽着一个,衣着凌乱身上还带着一丝血痕的中年妇人。 颜成学抬脚走到颜璃跟前,“这贼妇就是给你娘亲虾吃的人,如果不是我追的紧,或许还真是让她给跑了。” 颜璃听了,抬眸。 对于颜学成的话,还有他的意图,疑惑,怀疑。 颜成学看着颜璃,猜到她心中所想,“表妹可否借一步说话?”说完,补充一句,“你放心,就是顾忌着镇国府,我也绝对不会算计你什么。” 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 “表哥请进。”说完,转身走进屋内。 看着颜璃的背影,颜成学勾了勾嘴角,跟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力。想着,转头看一眼身后小厮,“带她一起进来。” “是。” 走进屋内,颜璃,颜成学相对而坐。 颜成学率先开口,一点不耽误工夫,直接了当道,“刚才回来的路上,对着贼妇我已经动刑逼问过了。她也都已经交代了,事情是这样的……” 随着颜成学的话,颜璃眼底染上丝丝凉意。 颜成学叙述完他所知道的,看着颜璃,温和道,“如果你对我的话有所怀疑,可以无视,你自己亲自去查。至于我,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而你不相信,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我们之间虽是表兄妹,但并无任何情分。你怀疑示好是别有居心也正常。” 颜成学说完,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搅表妹你……”话没说完,被打断。 “去,把颜璃给叫出来。” 是颜子清的声音。 颜成学听到,转头看看颜璃道,“下体不实又天真无邪的人来了。” 颜璃听了,看他一眼。 颜成学轻声道,“表妹,我还没定亲,恳求你手下留情,别让我这个时候守孝。” 话说的很含蓄又直白,颜璃怎么怼颜子清都行,只求在他定亲以后。不然,要是颜璃因心气不顺下手太狠,颜子清万一驾鹤西去了,这亲事可就耽搁了。 颜璃没说话,抬脚往外走去。 刚才说了那么多,现在一句似真似假的恳请,颜璃给出的态度就是充耳不闻。由此可见…… “看来,我有一个软硬不吃的表妹。”呢喃一声,扯了扯嘴角,跟着走出去。 “颜璃,你马上带着颜尘离开颜家,她一无夫之人要死,死在外面,别死在颜府坏了我颜家的风水运道。”颜子清高声命令道。 脸上表情是嫌恶,眼里神色是厌弃。对于颜尘……她死了,或许颜子清会很高兴。 因为颜尘对于颜子清来说,不是女儿,而是污点。所以,她死了,才是干净;她活着,他才会不痛快。 听到颜子清这理直气壮的话,看着他那一点不觉得自己过分,更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的嘴脸。 颜成学看看颜璃,面对这样的外祖父,她有理由怨恨。 颜璃看着颜子清,眸色沉凉,人渣,她也见过不少。可,渣到让人生出活刮之念的,他是第一个。 “干嘛站着不动,我刚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吗?”颜子清不满,厉声道。 颜璃抬脚上前…… 看颜璃迈向颜子清,看她踏出第一步,颜成学心开始紧绷起来。 “车已经备好了,你带着她还去之前的庄子,她死了,你也不用往颜家报,直接吩咐下人把人埋了就行。”颜子清不咸不淡道。 颜璃静静听着,缓步走向颜子清,将靠近时,一小厮匆忙跑进来,对着颜子清道,“太爷,赵家二爷来了!” 闻言,颜子清一愣,皱眉,神色不定,“你说谁来了?” “赵家二爷他来了,要见……”小厮说着,看向颜璃,“要见表姑娘。” 颜子清听了,看着颜璃,凝眉。 颜学成心头微紧,赵家,没想到赵家人会直接过来。 颜璃静默少时,看着小厮,淡淡道,“既然赵家二爷是来见我的,那么就请他进来吧!” 小厮听了,却是看向颜子清,等他下令。 颜学成看此,抬腿一脚踹了过去,沉冷道,“找死的东西,表姑娘的话没听到是不是?” 小厮被踹的一个踉跄,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慌忙道,“小的这就去,小的这就去!” 看小厮慌忙跑出去,颜子清看向颜成学,脸色不好,“动作粗鄙,不成体统,你这些年念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祖父教训的是,孙儿知错。”颜成学认错熟练,做起来分外自然。 颜子清冷哼一声,“真是跟着什么人学什么样儿,颜家就是被一些粗鄙之人给祸害了。”说完,看颜璃一眼。意思明显,就是颜璃这个粗鄙的人带坏了颜家风气。 颜璃静默不语,只是看着门口处,看着那衣着讲究,气势傲然的中年男子带着两个护卫阔步走进来。 赵喧走进院子,看一眼颜子清,颜学成,最后视线落在颜璃身上。真切看清颜璃面容,眼皮跳了跳。 真像! 乍然看去,恍若看到多年前的颜尘,那时她年华正好,容颜最盛。初见,一眼惊艳。只是,颜璃却是不同。 两人容貌虽有八分像,但颜璃却没颜尘那样绝艳。还有气质也不同,相比颜尘的温柔怯弱,颜璃……就是一条恶狗。 看着纤弱好欺,但却惯会咬人。无知无畏,不知死活。 看着她,赵瑄满心不舒服。不过,他暂且会忍耐。 “璃儿,你应该认得为父吧?” 赵瑄这话出,颜子清惊了一下,看着赵瑄神色不定。 颜成学眼神闪了闪,静默不言。 颜璃掩于长袖下的手动了动,随着抚了抚自己腰间,看着赵瑄,淡淡道,“为父?!” 赵瑄点头,语重心长道,“不管过去如何,我总归都是你的父亲。而今天,为父是来接你和你母亲回赵家的。从今天起,再也没有谁能欺负你们娘俩了。” 听到这话,颜子清脸上表情顿时变得丰富起来,是惊讶,是不齿,还有舒缓。 “赵大人由此心,我真的是感动又意外。不过,在回去之前,赵大人可否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只要为父能做到的,一定帮你达成。” “赵大人一定能做到。” “是吗?是什么,你说!” “那就是,你先去死一死如何?” 闻言,赵瑄脸色一僵。随即一道长鞭骤然朝着他挥来…… 另一边…… 李氏刚听到有人来报说赵瑄来了,要接颜璃和颜尘回赵家,心里正翻。随着又听…… “老夫人,不好了,颜璃对赵家二爷动手了,这会儿打起来了!” 闻言,李氏心头一跳,绷着脸,疾步往外走去。心里就一个念头,赵瑄绝对不能在颜家出事,不然,赵家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迁怒颜家的。 颜璃恨赵瑄有理由,可是颜家可没想过同她一起去担负。 “老夫人,老夫人……” 喊着,一婢女喘着气跑到李氏跟前。 看婢女这样子,李氏头皮紧了紧,难道……颜璃已经把赵喧打死了吗?不会,赵家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弄死才对。 “老夫人,裴世子,裴世子带人过来了!”婢女喘过那一口气道。 听言,李氏脚步瞬时停下,往颜璃院子望望,脸色变幻不定。 镇国府 边境那边消息,继皇上,裴老太爷之后,赵太傅也得到了消息。 逸安王不慎胸口中了一箭,伤及致命致,重伤!情况危急。 裴萧一人难管三军。现,已送信入宫,恳请皇上再派统帅入边境。 看着手里信函,赵太傅眉头紧皱。 这是安插在军中的人影卫送来的。所以,消息不会有假。只是,就算是四爷重伤是真的。可,赵太傅为什么还觉得这其中难掩算计呢? 再派统帅入边境?这一言,是谁之意? 如果是裴萧之意,那么尚有几分可信。 裴萧一人统帅百万雄兵确实是有些难,再加上裴萧性情刚硬秉直,他请旨尚可信。可若是四爷之意,那…… “太傅,国公爷来了!”赵德突然走进来,疾声道。 赵太傅听言,眼神微闪,抬眸,还未说话,就看裴老太爷龙行虎步一脚踹开他门口的护卫,大步走来进来。不,确切的说是闯了进来。且毫不掩饰他那一脸找事的表情! 他就是来找事的,就是来寻衅的。生怕你看不出来,所以他表现的分外明显,入门前直接抬脚让你想往好处想都难。 “国公爷今日怎么得空来我太傅府……” “赵贤明,你少在这里给我打官腔,我没工夫听你这些废话。”说着,直接抬手,一块玉佩丢在赵太傅脚下,看着他,没什么表情道,“你家二爷的随身之物,想来你应该认识吧!” 赵太傅听了,低头看一眼地上玉佩,眸色沉了沉。是赵喧的玉佩没错,只是现在赵喧的玉佩到裴靖的手里意,并且裴靖还这副嘴脸……这意味着什么? “我打听到让赵喧去颜家接颜璃母女好像是你之意。不过,根据你的城府,你这一举应该是打着弥补的幌子,实行算计吧!” 裴老太爷没什么表情道,“赵喧身为父亲,为过去的的事,向颜璃这个女儿认错忏悔,弥补过去亏欠。首先取的世人的宽容,然后,在颜璃再与赵家发生冲突时,你再抬出一个孝字压在她身上,企图从声誉上讨伐她,而后拿捏她,教训她!可是这样打算的吗?” 赵太傅听了,淡淡道,“国公爷你想太多了。” 裴老太爷听了,呵呵笑了笑,随着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倒一杯水,砸吧一口,看着赵太傅道,“其实,我怎么想的还真不重要。关键是你家二爷,他好像并未真切体会到你老人家的用意。所谓百善孝为先,你是想用一个孝字拿捏颜璃。可是,赵喧却直接掠过了这一步,想直接把人带回赵家教训她。而为了能如愿,他收买了颜府的下人对颜尘下了毒,企图逼迫颜璃服软顺从。可惜,结果注定不会如他所愿。” 裴老太爷说着,放下手里茶杯,看着赵太傅,不紧不慢道,“今日我来,替颜璃带一句话。如果赵太傅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那么,以后最好不要去打搅她们母女。这句话,希望赵太傅不要只是把它当成一句威胁,而把它当做告知。因为再有一下次,这句话将变成事实。以上是颜璃的意思,而我……” 说着,裴老太爷起身,居高临下道,“而我也有句话撂在这里,如果颜璃或颜尘有个好歹。那么,在此之前,我会让你赵家先办丧事!如果不信,你大可试试。”说完,一脚踹开挡在他面前的赵府护卫,大步走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赵喧,颜子清……让人想活宰了他们。 第137章 如果你想去(二更) 颜府 腥甜的味道,血红的颜色! 身上染上血痕,满脸怒意的赵喧。 手握长鞭,戾气外溢,杀意隐现的颜璃。 “颜璃,难道你想弑父不成?”赵喧沉怒。 颜璃听了,动了动手腕,淡淡道,“赵大人说错了,我不是想,我是正在做。” “颜璃,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是大胆,我只是承袭了你的冷血毫无人性而已。你无视自己是个父亲,一心取我性命。如此,我又何惧送你去死。”话落,鞭落。 啪! 一声响,尘土扬! 落下的力道,叫嚣着杀了你的坚定。 “颜璃,你可知你今日的放肆不但会害死你自己,连带颜尘也会随你一起死!” “那样,又有什么不好呢?我若富贵,她自荣华;我若安稳,她自安逸;我若丧命,也不会独留她在这世间再受罪。世间冷暖,人性不堪,感受了三十年,承受了三十年,足够了。所以,不要再试图拿颜尘来威胁我。那样,除了让你死的更快之外,无任何用途。” 说着,忽而转头看向颜子清,眸色沉量,厚重,“颜尘在世三十载,因你,她来到这个世上,却因此背负了一生的卑微;又因赵喧,她褪去了纯真变为女人,却又承受了更多屈辱。她的一生,因你们而千疮百孔。那么,在你们想她死之前,我会先拉你们一并给她陪葬。”话落,长鞭扬起,逼近,屠杀。 不过生死搏杀,你敢来,她无惧。运气好,你死,她干净。运气差,也不过是同归于尽,不算赔! 人的一生,可以一时憋屈。但,却不能一世憋屈。 人这一辈子,有的可以忍。但,有的势死不能忍。 父亲是人渣,无所谓;可人渣妄想以其父之名拿捏她……太天真。 鞭起,鞭落! 赵喧闪避,颜璃紧逼。 刚刚一番话,现在一举动…… 颜璃用她的言行,向你证明,她绝非只是说说。她无惧一死,就看你敢不敢跟她赌。 颜成学看着,垂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觉握成拳,转眸看向颜子请,混了一辈子,自以为是了一辈子,作了一辈子。现在,他的报应来了。 想着,看着动作狠辣,就是要把赵喧往皇权送的颜璃,颜成学眸色起起伏伏,这是大逆不道。可,谁能说她这是不孝,谁又能说她这样不该? 太傅府 看到护卫回来,在太傅院急等的赵二夫人,赵敬廷,还有其他人疾步上前,赵德先一声开口,“事态如何?” “裴世子直接带了军营的在颜府门口挡着,太傅府的人根本就进不去。小的远远的看了一眼,颜璃她对二爷是真的下了狠手,二爷他怕是凶多吉少……” 赵二夫人听言,膝盖一软,若非身边下人扶着就瘫坐到了地上,“颜,颜璃,她怎么敢,她怎么敢……”急怒,惊心,胆颤。 赵敬廷此时脸色也变了,原来,颜璃她是真的会下狠手的。那么,上次控住他马往城墙撞,也真的不是在吓唬他了。 意识到了这一点,赵敬廷……疯子!颜璃跟她娘一样都是疯子。 赵德听了,心头发紧,抬头往皇宫处望了望,希望还来得及。 本来只是想给颜璃点教训,结果,没想到事情发展完全超出预料。照样下去,颜璃早晚会成为让颜家头痛的一个人物。 逸安王府 知晓颜府此时正发生的事,元通轻叹一口气,想教训颜璃,赵太傅他这完全是自讨没趣。 那个在小的时候就睚眦必报的人,赵喧竟妄想用威胁逼迫的方式让她顺服。那,就是自讨苦吃。 如果颜璃是那么好拿捏的,主子何至于到现在对着她还只能是干瞪眼。 想到四爷,元通心情瞬时变得沉重,他希望这是四爷的谋算。可从边境的来信看,实在是不容乐观。 颜府 “裴戎,这是赵家与颜璃的家事,还请你不要多管闲事?”赵敬勋看着挡在眼前的裴戎,肃穆道。 裴戎听了,挑了挑眉,“家事?我镇国府的世子妃与你赵家有何家事可说的?你们赵家什么时候是她的家人了?我怎么不知道?” 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听着裴戎的话,赵敬勋凝眉,论耍嘴皮子,论耍无赖,他绝对不是裴戎的对手。关键,跟裴戎在这里缠,是浪费时间,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裴戎,你可想过,你这样拦着我。万一让颜璃一时冲动之下,做出大逆不道之事对你镇国公又有什么好处?” “大逆不道之事?你指的是什么?”说完,不等赵敬勋废话,直接道,“随她做什么事,她都照旧是我镇国府的世子妃,就算是她弑父。那……也是赵家二爷他该死,跟颜璃毫无关系。所以,我镇国府的事就不劳烦你赵公子费心了。” 赵敬勋听了,盯着裴戎,这么多年了,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世上竟然还有裴戎这样混不吝的人存在呢? “裴世子继续如此,那我只能不客气了。” “我一直在等你不客气,你倒是动手呀!” 这话,谁还能忍。 “既然如此,那我就……”说着,就欲亮剑,被打断。 “裴世子,赵公子,真是好巧呀!” 听到声音,抬眸,看胡全率御林军出现眼前。 看到胡全,裴戎眼睛眯了眯,赵敬勋不觉松了口气。 “胡公公,你来此是……”赵敬勋主动搭话。 胡全走过来,道,“上次在与沈家的事上,让颜小姐受了委屈,皇上特派咱家过来给颜小姐送点东西。”说着,走到裴戎跟前,略带好奇道,“不知世子在此是……” “刚好路过,在此小坐看景。” “原来是这样呀!那,咱家就不打搅世子看景了,咱家先进去把东西给颜小姐送去。”胡全说着,望了望挡在门口的兵士,“裴世子,这……” “这些自然是护送胡公公送去的人。”裴戎说着,抬脚走到胡全身边,“胡公公,请!” “有劳世子了。” “胡公公客气了。” 寒暄着,自然而然的装着糊涂,两人并肩走进颜府。 刚走进就闻到了一丝血腥味儿。味道入鼻,胡全眉心不由跳了跳。 衣服凌乱,满身血痕,狼狈不堪,喘着粗气,眼见就要死在颜璃手里的赵喧。 手持长鞭,眸色冷然,置人于死地而神色不惊的颜璃。 走进来,看到这一幕,胡公公看一眼,直接移开视线,朝着颜璃走去。 “胡公公,皇上,我要见……”喘着气,刚开口,穴道陡然被封住,人僵住。 赵敬勋封住赵喧穴道,召来护卫,一言不发,直接把人抬起,抬脚往外走去。临走,看颜璃一眼,刚巧颜璃也在看着他。 一个对视,看清颜璃眼中的冷淡,赵敬勋收回视线,大步离开。 胡全过来,带着皇上的口谕,顺带赏了颜璃不少东西。而这其中,就包括了颜尘的解药。 客套过后,完成任务,在裴戎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胡全迅速离开了颜府。 走出来,回头望一眼,想到刚才赵喧的样子,一时唏嘘,这位颜小姐真不是一般的彪悍呀! 镇国府世子是恶霸,其世子妃是母夜叉。如此,也是挺般配的。 想着,胡全疾步离开,回京复命。 验证过药性,颜璃打开瓶子,从中倒出一粒药丸放到颜尘口中,静等药效发挥作用。 裴戎坐在一旁静静看着,看到颜璃手上那一道血痕,嘴巴动了动,随着又合上,移开视线。 “今日多谢世子。” 裴戎听了道,“感谢别只是光用嘴说。” “嗯!所以,世子欠我的钱就算了,不用给了。” “我本来也没想过给你。” “这样呀!不知道为什么世子耍赖我竟然一点不觉得意外。” 裴戎听言,瞪她一眼。 颜璃扯了扯嘴角,转眸看向颜璃,不再说话。 屋内一时静默,良久,裴戎声音传入耳中,“四爷他受伤了。” 闻言,颜璃瞬时转头,直直看向裴戎,凝眉,“你刚说什么?” 颜璃反应看在眼里,裴戎眼底漫过什么,瞬时又隐没无踪,“四爷受伤了,伤在心口致命处,情况不是太好。” 这次听清了,颜璃眸色沉下。 “如果你想去边境,我让人护送你过去。”裴戎说完,起身离开。 四爷对颜璃动了心思。而颜璃对四爷,也不是完全无所谓吧! ------题外话------ 我很勤劳,很勤劳,很勤劳! 第138章 选择 皇宫 听完胡全的禀报,皇上抚着下巴,若有所思,要论狠,颜璃并不是他见过最狠的。 在这皇宫之中,墨紘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没见过。只是,如颜璃这样把自己暴脾气摆放在明处的,那还真是少见。所以,她这到底是有心机呢?还是毫无城府呢? 墨紘一时还真是难以确定。不过,现在唯一可以肯定都是,她这凶狠之名是出来了,而太傅府这次丢脸是丢大了。 所以,颜璃为赵家血脉这一事实,可谓是一把双刃剑。赵太傅可以用孝字,以长辈之身份压制她,讨伐她。可同时,也因长辈的身份不能理直气壮的打杀她。毕竟,虎毒不食子呀! 所以,这一次,赵家栽了跟头丢了脸,是不想忍也必须得忍着。 想此,皇上扬了扬嘴角,带着一丝趣味几分嘲弄。如赵太傅那般高傲的人,现在被一个小丫头给怼到,到他面前来求恩典,呵呵……还真是一景呀! 不过这些总归都是闲事,现在的关键是边境。 墨昶中箭受伤,生死难料?! 哼! 就算这是真的。但,除非墨昶真的死,他才会完全相信。否者,他就怀疑这其中有猫腻。 有猫腻! 有人也希望如此。 颜璃坐在床边,看醒来少时又再次陷入沉睡的颜尘,凝眉,沉思。 墨昶——一个精于算计的人,这点从他之前无声无息将她后路都堵死,迫使她来京这一点就已证实。 墨昶——一个善于隐忍的人,这点从他由一个王爷化身为元墨,隐匿市井十年之久就足以证明。 墨昶——一个弹指间就能置人于死地的人,这点从一次‘冲撞’就差点灭了沈家就可以看出。 墨昶,他是一个蛇蝎美人,他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权王,他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就丢了性命。 墨昶,他是一个阴谋家。但……偶尔他也是一个会心软的人。所以,他也曾经找过她,也会救了她。 所以,她希望这次他受伤,只是他的一个局,只是他的谋算。而非又一次生命危急! 颜璃给颜尘掖掖被子,抬脚走到窗前,遥望远方…… 公子,愿你好好的。 镇国府 护着颜璃的事做了。最后,要送她去边境的话也说了。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不能理解,“你怎么想的跟老子说明白,不要让我猜!”如果让他猜,他猜来猜去最后会直接让裴戎和颜璃生米煮成熟饭。就是看着般配,就是要成亲。 裴戎靠在椅背上,神色淡淡,“没怎么想。今日护着她,不过是还她人情,董思雨事件多亏了她才没搞出更多幺蛾子。至于要送她去边境,只是为了四爷,也许四爷这个时候应该很想见到她。” 裴老太爷听了嗤笑一声,“我才知道你原来竟是这么有情有义的人。但是……”啪的拍桌,盯着裴戎,厉声道,“有情有义也分什么事,也分在什么时候。现在媳妇儿你的,你拱手往外让,除了孬,我没看出别的。” 裴戎看着裴老太爷,沉默,少时,开口,“祖父,颜璃的性子,你看到了。你认为,她是那种可以强迫的人吗?”说完,不等裴老太爷回答,又道,“还有四爷,他什么性子您老也是最清楚的,他一旦动了心思,你认为他是那种会轻易撒手的人吗?” 不是! “如果颜璃想为世子妃。那么,我或许可以跟四爷去争一下。可现在,颜璃对我无心,对世子妃的位置无意。如此,我又何必去强迫她跟我成为夫妻?为了一个并不中意我的人,我跟四爷对上。到了最后,我跟颜璃成了冤家,跟四爷成了仇家。这样,又是何必?” 裴老太爷听了凝眉,过了一会儿,靠近裴戎,盯着他问,“如果她想做世子妃,你就愿意去跟四爷争?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现在也喜欢她了吗?” 听言,裴戎眼帘动了动,垂眸,而后抬头,看着裴老太爷,淡淡道,“赵家,她的本家;颜家,她外祖家;名义上明明亲人众多。但,却活的孤苦无依,每一个波折,或许都要豁出命来抵抗才能保全自己,才能护住她的母亲。赵家的算计,颜家的冷恶,她的顽强,今日一场对持,她似赢了,可其实却输的彻底。与父家成仇家,又何来幸运可言!” 裴戎眼帘微垂,“亲眼看着这些,我觉得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还有……”顿了顿,抬眸,眼底染上丝丝怅然,点点遗憾,“看着她护她娘亲的样子,我自愧不如,如果我当初也能像她那样坚强无畏。那么,我娘是不是也能活着。” 听裴戎提及董氏,裴老太爷沉默了。 裴戎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裴老太爷,坦诚,坦然道,“祖父,我对颜璃不讨厌。虽然她很恼人但却不是让人厌恶的人,就算是在蕲河她算计我时,我也是相同的感觉。所以,在那个时候我才会想到娶她为妻。现在,我对她的感觉还是一样,只是又多了同情还有一些感动,虽还不到喜欢,可是……” 说着,扯了扯嘴角,心情复杂,“可是,再继续下去就难说。所以,我想在还未对她动心的时候,就这样适可而止吧!四爷对一个女人动了心思,就不会撒手。而我,其实也是一样。我不想为了颜璃,同四爷来一场厮杀掠夺。特别是颜璃对我无意,纯粹是我自作多情的争端。” 裴老太爷听完,望着裴戎,心里不是滋味儿。 裴戎在很多人眼里都是个混不吝的,在他眼里,很多时候也是这样。混的时候,让人恨不得想掐死他。但,在这混不吝的内心里,他却有一颗比许多人都纯孝,都善良的心。 所以,因小时候犯下的错,他对四爷心存愧疚至今。 所以,纵然嘴上对颜璃毫不客气的,可护着她的时候他却是出自真心。 所以,在裴家所有儿孙中,他对裴戎最偏心,因为裴家亏欠了他,也因就是想对他偏心。 看着裴戎,裴老太爷开口,“其实,颜璃对四爷跟对你也没多大差别。你试着努力一下,或许……” 裴戎摇头,打断裴老太爷的话,“无事时看着没什么差别。可到了关键时候,还是不同的。因为,四爷对于颜璃来说并非只是大越的逸安王,他还是元墨,是于她有恩的公子。颜璃是个冷清的人,却不是个无情的人。从我告诉她四爷受伤,她的反应可看出,对四爷她心里是惦记的。所以,祖父,就这样吧!” 裴戎说完,起身离开。 裴老太爷看着裴戎的背影,抬手按按眉心,心烦。想他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谈情说爱的事他也经历过。那时想到娶媳妇就是合不拢嘴,除了高兴没别的。怎么到了裴戎这里就搞的这么麻烦呢! 再说了,喜欢这种事是能说适可而止就能适可而止的吗?如果能,那么,在当年裴戎祖母嫌他粗蛮嚷着不想跟他过时,他早就把她休了,何至于还赔礼道歉,连哄带不要脸的跟她过了一辈子,直到现在她不在了,他还时常想念。甚至已经许了愿,如果有下辈子他还想跟她过,不管她愿不愿意,他还要把她娶回来。 男人,对着不喜欢的女人,一定要君子。相反,遇到自己中意的了,该流氓一定要流氓起来。 四爷是对颜璃动了心思,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裴戎和颜璃有了夫妻之实,那时他倒是要看看四爷还能如何? 跟裴家翻脸吗?在利益当前,大局面前,裴老太爷还真就不信墨昶他会为了颜璃能做到跟裴家决裂! 如果四爷是那么重情的人。那,算是他看走了眼。 为了成就自己的野心,四爷也一定会忍下。不会彻底与裴家闹翻。 裴老太爷有把握四爷会妥协。可是,偏偏裴戎不给力,再加上四爷同颜璃在蕲河的那些过往……确实是就有些闹心了。不过…… 裴老太爷爷抚着下巴若有所思,四爷为颜璃挡箭?!这事,无论怎么想,裴老太爷都觉得难以相信。 “这其中定然有什么猫腻!”裴老太爷呢喃着,心有所思。所以,要成就裴戎和颜璃的姻缘,与其跟裴戎那个木头多废话,不如从这里入手。只要没了这层救命之恩。那……四爷你就等着吃瘪吧! 裴老太爷心里腹诽着,同时觉得自己也确实不是好东西。 颜府 “老夫人,您怎么样?好些了吗?” 李氏点头,靠在软榻上,仍感觉身上有些无力,问道,“老太爷如何了?” “回老夫人,还没醒!” 今日颜璃一番话下去,颜老太爷脸白了;颜璃一鞭子下去,颜老太爷直接翻白眼了。 自颜璃回到颜家,颜老太爷一共见了她两次,还是见一次晕死一次! 本来千方百计把颜璃弄到颜家来,其目的是摆长辈威风。然现在,却成了光看颜璃耍威风,自己颜面扫地了。 今日对着颜璃,颜璃未动手时,他那么威严强硬。等颜璃动手了,他倒是继续强硬下去呀!直接晕死,这不是自找难堪是什么? 想到颜老太爷今日那怂样,李氏都替他觉得没脸。只是,她也没想到颜璃竟然这么豁得出去。今日若非胡公公来的及时。那,说不定赵喧真有可能就死在她手里了。 想到这一点,李氏也是不由的心头有点发颤。她这还想多活几年的,如何能斗得过颜璃那种不要命的。 想此,李氏闭上眼睛,心里倍感压抑担忧。 相比李氏的担忧,颜亦柔就分外气闷了,看着颜成学满脸不愉道,“二哥,你今天为什么要帮着颜璃,你到底在想什么?” 颜成学听了,看着颜亦柔,淡淡道,“你这么晚了来这里就是为了问这个吗?” “难道不该问吗?”颜亦柔凝眉道,“颜璃对颜家的不满你不是都看到了吗?为什么还要帮她?” “她对颜家不满不应该吗?还有,就算是她对颜家不满,她有把你怎么着吗?你又因什么看不惯她?嫉妒她亲事定的你比好吗?”说完,不看颜亦柔顿时僵硬的脸色,起身往洗浴间走去。 看颜成学走进洗浴间,颜亦柔不能跟着过去同他理论,心里憋得一肚子火,甩袖走人。她嫉妒颜璃,哼,简直是笑话! 她身份,才华,名声,样样比她强,颜璃有什么值得她嫉妒的。至于亲事,哼……世子妃名头倒是好听,可嫁的人呢,不过一纨绔公子而已!等着吧,就裴戎那混不吝的性子,以后有她受的。 颜亦柔不屑的想着,诅咒着。至于今天裴戎带人护颜璃一事,颜亦柔自然选择忘记。 颜学成坐在浴桶内,想着颜亦柔刚才的质问,扯了扯嘴角,帮颜璃?他怎么可能会帮她,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看她跟赵家对上,为自己出口气而已。然现在,他如愿了,但心里并没觉得多痛快。 因为相比颜璃,他就好似一个孬货。空有脑子,却毫无胆色。如此,又有什么值得得意的呢。 颜璃与赵家一场对持,眼见到人心情各异,各有所思。 翌日*镇国府 裴老太爷从皇宫回来,直接去了裴戎院子,看他气色渐好,喝一口水润润嗓子道,“赵喧官职变动,今日既携旨离京前往清河上任了。” 裴戎听了,没什么表情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赵喧这次丢这么大脸,心里定然愤然难平,若是再听到些不顺耳的议论声。那么,就凭赵喧的性子,定然会闹处更大的风波来。所以,索性让他暂时离开京城,等到风波平息,他带着政绩再入京,再得皇上嘉奖,自然重拾颜面。 “还有,这次去边疆的人也定下来了。” 闻言,裴戎遂道,“是谁?” “赵敬勋!” 裴戎听言,眼睛眯了眯,静默少时,呢喃,“看来赵太傅这次是真的发了狠了。” 这次边境之行,算计重重,危机重重。赵太傅明知道,却还把赵敬勋派了出去。由此可见,他这次是狠心了。 裴老太爷不咸不淡道,“赵家的荣华富贵也都是从刀口上挣来的,他想保住,自然不能只是坐享安逸,必要的冒险是必须的。只有挣得功劳,才能保住赵家这棵大树屹立不倒。所以,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就是裴家也一样。为了守住当下的位置,裴萧不也是将脑袋别在了腰上,在战场浴血奋战吗。 裴戎听了,静默,良久开口,“我今天派人去了王府,从元通的言语间听出,四爷现在的情况好像不是太好。” “所以呢?你打算去战场为他保驾护航吗?” 裴戎看看裴老太爷道,“我现在身体情况能去吗?就算是我能去,您老认为皇上会让我离开京城吗?上次萧城一事,我助四爷归京,皇上已经刻在心里了,同样的事皇上会容许再发生一次?”那绝不可能。 所以,这次前往边境。皇上可能派人任何人去,但绝地不会派他去,皇上绝不容许他再次成为四爷的助力。 裴老太爷听了,轻哼一声,“看来你也很清楚。” “我又不傻,怎么可能连这都看不明白。” “不傻会将自己的媳妇儿拱手往外送?”说完,不听裴戎废话,问道,“颜璃呢?她有没有说要去?” 裴戎摇头,“没消息。”说着,看着裴老太爷,正色道,“祖父,你说颜璃那丫头到底是有良心的人,还是没良心呀?” 昨日看她护颜尘,感觉她挺孝顺的。四爷出事,从她反应看,她好似也不是完全无所谓。本以为她会马上过来,请他派人送她去边境。结果,她却直到现在还没动静。所以,她到底有没有心呐? 裴戎凝眉,女人的心思是难猜,猜着是真费劲。 裴老太爷听了,没什么表情道,“如果她选择去边境。那么,你就等着跟她做兄妹吧!到时候我会把颜璃收做孙女,让她不停的在你眼前晃动,晃的你那颗现在已经开始骚动的心更加心烦意乱,晃的你看到她和四爷一起你后悔莫及,晃的你……” “呜……刘凛,快拿药过来,我突然觉得头好晕。”裴戎捂着头躺下,直接蒙上被子。 “你晕吧!现在晕,我让你以后更晕。”裴老太爷说完,冷哼一声,起身走人。 裴戎拉开被子,吐出一口气,望着床幔悠悠道,“老头子要是这么搞的话。那……我是不是就成了四爷的大舅哥了。” 送裴老太爷出门的刘凛,走进来,听到裴戎这句话,嘴巴动了动,道,“世子,也许不是您成为四爷的大舅哥。而是四爷成为您的姑丈!” 裴戎:“什么意思?” “国公爷刚走出门说,您在这次亲事上表现的让他很不满意。所以,他不打算收颜小姐做孙女了,准备直接收她做女儿。” 裴戎:…… 刘凛同情的看看裴戎,“若国公爷真的这么做的话。那,按照辈分,颜小姐可就是世子您的姑姑了。” 裴戎:…… “国公爷还说,那时您看到颜小姐如果心里还乱骚动的话,那就是乱伦。他一定会送你直接去见裴家老祖宗。所以,国公爷让您好好思量思量,跟四爷抢女人,你至多是个残,但至少有种。可若让颜小姐成了您的长辈,那……因为你对自己姑姑腌臜的内心,他会随时送你送西天,” 刘凛说完,垂首,已不忍看裴戎表情。良久,没听到裴戎的声音,就在刘凛怀疑他是不是气晕过去的时候,听到裴戎道…… “我这辈子若死,一定会是死不瞑目的那一种。” 这世上有那个祖父会这么作自己的孙子的。 裴戎无语望天,默默咬牙,如果裴老头真敢这么来的话。那……别怪他一哭二闹三吊。 颜府 昨日一场骚乱,今日顿时格外平静。 颜尘已经醒了,虽身上有些地方红肿还没消散,可已经恢复了精神。 “小芽,虾,虾好吃。” “嗯,虾很好吃。不过,以后不能再吃会不舒服知道吗?” 颜尘听了,点头,“好,不吃。” 不舒服是什么,她也知道。 “还有,以后除了孙嬷嬷和余嬷嬷给的东西之外,别人给的东西不能再次知道吗?” 为什么不能吃? 颜尘不明白,不过,她会记得。 “知道了,我不吃。” “很乖。” 听到颜尘答应,颜璃低头继续给她擦药。 颜尘看着颜璃,脸上带着傻笑,因为刚才被夸奖了。 余嬷嬷静静站在一旁,看着颜尘,前半生苦命的女人,现在福气来了,可她却意识不清了。或许直到临终都不清楚她的女儿都为她做过些什么,这何尝又不是一种遗憾。 更重要的是颜璃,就算知道颜尘不会记得这些,但她对颜尘也从不敷衍。 “孙嬷嬷,你带着夫人在院里转转吧!” “是。” 孙嬷嬷轻扶着颜尘走出去,颜璃静静坐着,静静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嬷嬷看看颜璃,嘴巴动了动,想说些关于王爷的进款。但,最后又作罢了。王爷远在边境,就算是知道王爷身受重伤,颜小姐她纵然有心好像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还是算了吧! 逸安王府 因逸安王重伤一事,王府气氛很是凝重。因为,王爷若是有个好歹。那么,她们这些下人该怎么办?不会被拉去陪葬吧?想此,心里愈发惶惶不安。 是夜,元通坐在烛光下,看着手里信函,神色沉重。 “管家,颜小姐来了。” 闻言,元通抬头,看颜璃从黑衣护卫身后走出来。 “你来了。”看到颜璃,元通丝毫不觉得意外。在王爷出事时,他就预料到她会来。只是,她来的比他预想中晚了一些。 颜璃点头,在元通对面坐下,视线落在他手里信函上。 元通看此,直接将手里信递过去,“刚从边境传来的。” 王爷伤重,已陷入昏迷,做好最坏打算。 看着信函上内容,颜璃眼眸微缩,抬眸看着元通,“是真吗?” 元通沉重道,“我也希望是假的,希望这只是王爷布下的局。但,现实却不容我太乐观。萧城两道兵符的兵马,从萧仲手里易主到王爷手里,其中不服管教的有许多。而这次王爷会出事,十有八九跟这个有关,一想到这点,我就不敢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颜璃听了,垂眸。自然想到在将入京时的那一场刺杀。还有墨昶被派去边境时的猜想!皇上派墨昶去边境,本就充斥这一股阴谋的味道。现在,是皇上阴谋得逞了吗?颜璃不以为墨昶会这么容易就中了算计。但…… 想起五年前‘元墨离世’未来得及见最后一面的那种心情,颜璃眼帘垂下,看着手里信函,沉默! 良久的沉默,抬头,看着元通开口,“元管家,能劳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我在京城外看了一个院子,我想把我母亲送过去调养,你能派人几个人替我守着她吗?” 元通点头,“可以!”说着,看着颜璃问,“你要去边境吗?” 颜璃颔首,而后起身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元通,“不要写信告知王爷。” 元通听言,不解,“为什么?” “因为不想信函被人劫了,反给我带来危险。因为,我并没有英雄救美的想法。我去边境只是去看看他,他若没事我就回来。他若不好,我也只想再看看他的脸,我只想抹去曾经心里留下的遗憾,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说完,颜璃抬脚离开。 元通看着颜璃的背影,眸色起起伏伏,有情也冷情,这就是颜璃。 不惧危险前去边境,这好似有情。可‘他若不好’这几个字,却又说的太过平静。 一个矛盾的人,从小都是如此,现在依旧没变。 第139章 前往边境 颜尘因中毒身体病弱,颜璃为了给她调养身体,带她暂时离开了颜家,去了京城郊外的庄园静养。 对此,颜家无一人反对。而听到这事的人,也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 颜老太爷对颜尘母女是什么态度,隐隐有声音传出。继而,颜家确实不是一个可以静心养身体的地方。 只是当镇国府知晓这事之后,看着病容未消的裴戎,面无表情道,“待颜璃回来后,你等着叫姑姑吧!”说完,冷哼一声,抬脚走人。 看着国公爷的背影,刘凛看看裴戎,暗腹:幸亏世子身体还未恢复,不然国公爷刚才就不止是动口,而是直接动手了。 颜璃带着颜尘去了庄园静养只是表面,实质上她到底是去了那里国公爷很清楚。 裴戎坐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静静翻着,脸上表情淡淡,此时心情如何从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只有跟了裴戎多年的刘凛,看到裴戎翻书,心有所思,世子最不喜的就是看书,一般他只有心烦的时候才会想起翻书。因为,翻书有助于犯困。一翻书,就入睡。睡着了,什么烦心的事都没了。 所以,世子的心情也是有些复杂吧! 只是不知他此时这烦乱的心情,是为四爷伤情担忧呢?还是……因颜小姐去边境找四爷而烦躁呢? 刘凛垂眸,他希望是前者。因为想太平的话,世子和四爷还是永远做友人最好。为了一个女人反目这种事最好永远不要发生。 太傅府 赵德听完小厮的禀报,往书房望了望,最终还是没进去禀报。 带着颜尘出京静养,这或许同二爷一样,也只是躲避风头的一种方式。所以,不用禀报也无关紧要。特别,太傅现在应该也很不想听到颜璃这个名字。 本是想谋算人,结果因二爷的成事不足,让赵家颜面尽失。经此一事,以后再靠近颜璃,无论是打着什么名头,怕是都会被解读为不怀好意了吧! 赵德想着,叹了口气,颜璃凶悍到如此程度,想来也是太傅始料未及的吧! 对于颜璃离京去庄园,所有人都未多想,未觉得异常。没人想到她会是去边境,那一个危险的地方,那一个女人没人回去的地方! 京城,郊外庄园 是夜,颜璃挽起长发,褪去女装,一身黑衣短衫加身。明媚少女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江湖少年郎。 白净,清俊,年少! 看着一身儿郎装扮的颜璃,余嬷嬷将手里包袱递上前,“小姐一路小心。” “嗯,家里就劳你和孙嬷嬷多费心了。” “小姐您放心,我们一定看好家门,照顾好夫人,遇事绝不逞强会去王府找元管家帮忙。”余嬷嬷沉重道。 颜璃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拿起包袱踏着月色走出家门。 “颜小姐。” 走出门口,两个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走到跟前。 “颜小姐,属下安平。”说着,指着身边人,“他是安永,我们是逸安王府得影卫,得元管家指派护送颜小姐前往边境。” 看一眼他们两人身上的王府令牌,颜璃颔首,“一路上就劳烦两位了。” “颜小姐言重了,都是我等分内之事。” “叫我江公子吧!” “是,公子。” 介绍过,认识了,三人踏上行程。 逸安王府 “管家,颜小姐同安平,安永已经上路了。” 元通听了禀报,抬头望望漆黑的夜色,希望颜璃一路顺利,希望主子逢凶化吉。 祈祷着,转头看向身边护卫,“宇文婉儿还有她那个丫头玲珑,可又往西域传信了?” “是,七公主昨日又偷偷传了封信回西域,已被拦下了。现在信在您书案上!” 元通听了,心里冷哼一声,自从王爷出事的消息传入京城,宇文婉儿就变得分外浮躁不安生。别说同王府共同进退了,王爷只是伤了,人还没离世呢,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离开王府了。对此,元通也绝不拦着,只要她有能力离开。 “玲珑,已经好几天了,你说太子哥哥他应该已经收到我的信了吧?”长夜无眠,宇文婉儿看着玲珑道。 “回公主,算算时间,如果顺利的话太子殿下应该已经收到公主的信函了。”玲珑轻声道。 “那,你说太子哥哥他会派人带我回去吗?”宇文婉儿带着期盼和不安道。 玲珑摇头,如实道,“这个奴婢也不知道。奴婢无意中听王府的人说,受战乱波及,现在西域好像也不是很太平。所以,太子殿下定然很忙,就算是想顾及公主,或许也是有心无力。” 宇文婉儿听了,抿嘴,看着玲珑脸上溢出沉郁之色。 玲珑看此,随即跪下,“奴婢失言,请公主责罚。” 责罚! 就刚才那番更让她心烦意乱的话,确实该责罚她。只是惩治了玲珑,谁来伺候她?这王府中还有谁会向着她? 宇文婉儿压下心头的沉郁,看着玲珑淡淡道,“你只是说了实话,又何罪之有,起来吧!” “谢公主。”玲珑感恩起身,站在一旁,不敢再多言。 宇文婉儿抱着自己膝盖,静静坐在床上,也不再开口,只是心里满是苦闷。 当初,太子哥哥把她留在大越,其意图很明显就是为了拉近同大越的关系,让两国邦交更加稳固,而大越皇上好像也有此心。 所以,她本以为,虽然她是异国公主,但凭着两国现在的良好的关系,再加上她的姿色定然也能得到荣宠。然,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她想的太好了。 皇上把她赐予逸安王,那时她感觉就不是太好。只是没想到竟然会糟到这一步。 逸安王此人,长的人模狗样的,结果确实个完全不同情趣的。纵然她使出浑身解数去勾引,他都是纹丝不动。不,也不能说是纹丝不动,他会不高兴。 所以,她每次献媚的结果,千娇百媚的去,拎着经书归。每次都是被罚抄写经书。对此,宇文婉儿最是气闷,也实在搞不懂这王府到底哪里来的那么多佛经。让人直怀疑,这里是不是庙堂改建的。 还有逸安王惩治她的这个方式,他是打算在府里培育尼姑吗?还是希望她被佛经感化,从此无欲无求,最好主动提出剃度出家? 以上这些现在就不说了,关键是现在,现在她还是个黄花闺女呢?可他却是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了!对此,宇文婉儿心里那个冤呐! 曾经以为好色的男人最可怕。而现在才知道,不好色的男人更要命。 她倒是情愿逸安王是个衣冠禽兽,也好过他现在这不为所动。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干熬着,她一定要想办法离开逸王王府。不然,他一死,她这一辈子过的就太冤了。 想着,宇文婉儿起身往书案前走去。 看着宇文婉儿不死心,依旧作死挣扎的样子,玲珑眉头不由皱了皱,眼底怯色不见,转而染上丝丝凉意。 自逸安王出事,各处翻涌不断,都在静静的等着,等着他死,盼着他亡。只有少数的人在为他祈祷着,盼着他活着。 希望他活着,盼望他安好! 心里带着这样的想法,颜璃同安平,安永快马加鞭日夜兼程,一路疾行。 一天一夜,疾行近千里,照这个速度下去,十天之内应该就能达到边境。当然,这是在一路都顺利的情况下。 现在距离京城虽千里之外,却还是天子脚下,什么都相对稳定,相对平稳,一切顺利不值得庆幸。继续走下去,途径那天高皇帝远的地方,那冷僻贫瘠多暴乱的地方,能平安过去才算是幸运。 “公子,前面有客栈,吃点饭歇息一下走吧!” “嗯。” 骑马疾行千里,对于安平和安永来说,还不算是他们最快的速度,做起来游刃有余。可对于颜璃来说,她已经做不到更快了,她这身板吃不消。 “几位客官敢问是吃饭还是打尖?” 看着热情迎出来的小二,安平,安永看向颜璃。 “吃饭!”说着,抬脚走进去。 安平,安永看看颜璃眉宇间的疲色,什么都没说,抬脚跟上。 烧鸡,牛肉,馒头,一个炒青菜,搭配米饭。关键抗饿,不讲究太多。 出门在外,不讲规矩,赶时间,不来主子吃完,下人再用那一套。所以,从出门到现在每次吃饭都是三人坐着一起吃,今天自然也一样。 好听的话,绵软的贴心话,安平,安永也不会说,两人坐在颜璃对面,闷头吃,吃饱了好赶路。 正是吃饭的时间,客栈里人不少,熙熙攘攘的什么人都有。 “大哥,我们这一趟生意全部赔了,一个铜板都没挣到回去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呢?家里几张嘴可都等着这点银钱吃饭呀!”邻座三个汉子,青衫男子吃着饭,难掩愁容。 “边境战乱,我们能活着从那里回来就已经是莫大的福气了,二弟你该知足。” “是呀二哥,命可比银钱重要。俗话不是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吗?您呐,就放宽心,这段日子大家相互帮衬着点,日子苦一点总是能挺过去的。等到战事平息了,我们重新来过就好了。” 青衫男子听了,心里却一点没被宽慰,反而更加忧心了。皱着眉,低声道,“路过边境时,你们不是也都听到了吗?逸安王重伤人都快不行了,他要是就这么去了。那,这战事还能了吗?” 重伤?人快不行了?!当这些字眼钻到耳中,安平,安永眸色沉了沉,不由抬眸看向颜璃。却见颜璃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饭菜。 看此,安平垂眸,王爷受伤,颜小姐前往。由此可见,对王爷,她也是担心的吧!可现在,听到那样的话,正常的不是应该食不下咽吗?可她却是毫无反应吃的照样香。 【不要探究她的行径,不要猜疑她的心思,保护好她,一路听她安排,不要质疑,不要违背!】 想到来时元管家交代的话,安平屏退心中杂念,不再多想,吃饭完,带上馒头和水,继续前行。 “驾……” 看着策马前行的颜璃,安平,安永护在左右,跟上。 边境 逸安王倒下,战事愈发紧绷。 逸安王倒下,无形中鼓舞了敌军的士气,让本在逸安来时撑起的局面,陡然急转直下。让裴萧承受了比之前更大的压力。 两军对持,寸步不让,寸土不舍,僵持,紧绷,强守! “将军!” 刚从阵地回来的裴萧,看到军医进来,遂问,“可是王爷醒了?” 军医摇头,神色凝重,“回将军,还没有。” 裴萧听言,眼里划过失望,心情愈发厚重,“好好守着王爷,有情况即刻来报。” “是。” 裴萧走回自己的营帐,坐在书案前,眉头紧锁,逸安王伤,战事吃紧,这是眼下。而其后,万一逸安王有个好歹。那……就算是战事告捷,他怕是也难逃一个护主不利的罪名。 裴家,在皇上眼里,已是功高震主的存在。这一次战事,裴萧拼死备战,不求立功,只求能保裴家安稳,只愿家中老父能颐养天年,余年安逸。然现在的境况,却让裴萧感觉越发不好。 “将军,急报……” 边境战事紧绷,逸王昏迷不醒,局势紧绷。另一边,颜璃急速前行。 “公子,歇息一下吧!”五天了,看着颜璃比起在京时已明显消瘦的面容,安平不由开口道。 颜璃听了,拿出地图先看了看,看着图纸上那一处山岭,抬头往前望了望,“再往前是不是就是黑虎崖了?” “是!” 确定,颜璃收起手里的图纸,淡淡道,“那是要好好歇息一下了。” 前几天可以日夜兼程,因为路况好治安好,累一点也无碍,因为危机发生的可能性小。 可现在不同了,黑虎崖,盗匪山贼罪犯最常出没之地,几乎可以说是恶人的收容地,聚集所。这里绝对是意外高发区。所以,必须养足精神,储备精力,做好应对准备,提防意外发生。 “公子,给。” 接过安永递过来的馒头,“你们也多吃点。” “是!” 安永,安平经常外出执行任务,对于外界事自是知晓甚广。而黑虎崖虽是第一次从这里经过,但对这个地方却是早有耳闻。 黑虎崖——一个无人敢管的地方。官府避之,江湖人躲之,倒是曾有不少自诩侠士的人打着行侠仗义,为民除害的名头来过。而结果,却是再也没见他们从这里出去过。 类似的事情发生的多了,这地方就变得愈发可怖了。对此,官府的人直言,除非是朝廷派兵马来镇压或收服,若是只靠官府那点兵力,是绝对无法平复这一带的。 这是一个危险地带,又是必经之地。所以,必须多吃点。 吃饱饭,歇息够了,攒足了力气。翌日半晌,朝着黑虎崖进发。 青天白日,太阳光下,为这次能安全通行加码! “包子,刚出炉的热包子哟!” “桃子,又甜又脆的桃子有没有人要!” “鲤鱼,鲤鱼……” 进入发现跟预想中有所不同,没有想象中的阴森寂静,反而意外的热闹。 卖吃食的,卖书画的,卖各种小玩意儿的! 看到陌生人经过,他们完全习以为常,看你一眼既移开视线,继续忙活自己的,对你不多加关注。一切好似都正常的不能再正常!可是……不安,很不安! 明明是走在熙熙攘攘闹市,可颜璃却有种走在狼群之感,浑身都不舒服,如同芒刺扎背。 “小哥,刚出炉的烧饼要不要买几个尝尝?” 看一中年妇人挡在自己面前,拿着烧饼笑的满脸和善,很是热切道。 颜璃看看她,然后从袖袋里掏出几个铜板递过去,“那就麻烦大姐给我三个。” “好嘞!”妇人手脚利索,从篮子里拿出三个烧饼递过去,“趁热吃,好吃!” “好。” 看颜璃应的干脆,妇人对着她笑笑,随口道,“小哥长的可真俊!”说完,拎着篮子又开始吆喝着卖烧饼了。刚才那一句夸赞,似就是随口一说。 颜璃看看妇人的背影,看看手里的烧饼,“走吧!” “是。” 之后一路上再没人跟他们搭话,就这样一路平稳走出了黑虎崖。 看看两边高耸的大山,看看前方平坦的大道。颜璃脚步顿住,回头往后望了望,眉头不经意皱了皱。总觉得不对劲儿,难道是她太多心了吗?正在想着,突然…… 第140章 谁才是老鸨 平稳走出黑虎崖,颜璃回头望望,明明已经走出来了,可诡异的还是觉得很是不安。正想着,突然…… 脚下地突然下陷,双脚骤然失去了着力点,惯性使然,瞬时下坠! 意外突生,心头一跳,迅速做出反应,提气,欲飞身而出。然,脚踝处突然一紧,被强硬拉了下去! 而在颜璃坠落的同时,本可以脱离的安平和安永,任自己同颜璃一起坠下。 黑暗,潮湿,弯曲,不断滑落,犹如坐滑道一般。随着下滑,心下沉。 少时,再见光明,已看不到安平和安永的身影。 滑道分支,他们是已被被强硬落到别处了吗? 颜璃想着,坐在地上,看着手还在她脚踝处拉着的人。一个三十余岁的女子,一身短衫,衣着利落,可妆容却意外的精致,透着明艳。 见颜璃盯着自己看,女子一笑,松开握着她脚踝的手,妖娆上前,靠近,盯着颜璃的脸,微微一笑,风情万种,“小哥长的还真俊呢!” 说完,见颜璃眨眨眼,看着自己,不说话。女子笑了笑,刚欲开口,忽然一只手指落在自己下巴上,将自己脸抬起,女人微微一愣,抬眸看着颜璃。 “姐姐长的真好看!” 这夸赞,听的出的真诚,看得到的真心,还有……掩不住的调戏! 察觉到自己貌似被眼前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少年调戏了,女人脸色僵了一下,随着呵呵一笑,盯着颜璃凉凉道,“怪不得秋姐一眼就看中了你,果然是与众不同,小小年纪竟然就这么好色。”还是在这种时候,还是对着已可做他娘的她。这流氓性,也是少见。 颜璃闻言,眼帘微动,秋姐?! 听到这称呼,再想自己走过黑虎崖时,靠近过自己的女人…… 颜璃眼帘微垂,想到了那个买烧饼的妇人。明明是买烧饼的人,身上却没炭火味儿反而透着丝丝脂粉香,明显有些反常。 还有那热闹的街头,每一处都让颜璃感觉不舒服。而现在看来,之前的担心现在是应验了。在你以为自己平安走出黑虎崖的时候,在你将要放松不设防的时候,陷阱在脚下启动! 阴你,不止会用狠的,还是用了心的。由此可见,黑虎崖会成为许多人忌惮的存在不是没有理由的。 “紫衣,人带回来了吗?” 随着声音,一人出现在眼前。 看到人,颜璃嘴角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又即刻垂了下来。 “秋姐,您怎么还亲自过来了?” 被唤作秋姐的人没接话,只是面带微笑,径直走到颜璃跟前,笑着问,“真巧,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巧? 颜璃听言,睁着乌溜溜的眼睛,问,“这是巧合和吗?不是秋姐姐特意把我带来的吗?” 听着颜璃纯粹的疑问,秋姐笑意更开,“小姑娘说的对,这确实不是什么巧合。” 小姑娘?! 听到这字眼,紫衣怔了怔,看看颜璃,上下打量,随着望着姚姐,皱眉道,“秋姐,你说他是姑娘?” “自然是姑娘。不然,我让你带过来做什么?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少年郎我要了可没用。”说着,眼睛毫不掩饰的盯着颜璃打量,眼里透着满意。 而一旁的紫衣,脸色不是太好,心里郁闷,所以她刚才是被一个小丫头给调戏了吗?这感觉,比被一个少年调戏还恼人。 颜璃看着秋姐道,“敢问姐姐是怎么看出我是女人的?是我伪装的不够好吗?” 秋姐听了,笑眯眯道,“你伪装的很好。只是可惜你碰到了我秋姐,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就是眼神好。特别是对那姿色好的女子,更是从来不会看漏过,就如小姑娘这样的。不过……”说着顿了顿,看着颜色道,“不过,在这个时候如小姑娘这么沉稳的倒是少见的很。”说着,眼里带着探究,有所思。 颜璃轻轻一笑,眸色纯净,“那是因为秋姐姐看起来是个好人呐。” 听到这话,秋姐愣了愣,随着咯咯笑开,笑的花枝乱颤,“好人,哈哈……好人!没想到我这辈子还能听到这样的字眼。” 紫衣看着颜璃,凝眉,这不会是个傻子吧? 随紫衣,秋姐怎么想。反正颜璃看到她们笑,也跟着笑。一脸不知愁,不知怕的天真样儿。 这模样,紫衣怎么看怎么像二愣子。 管她是不是傻,只要姿色好就够了。 “敢问小姑娘贵姓?”秋姐笑够了,看着颜璃问。 “我姓江。” “原来是江小姐!不知道家里是做什么营生的?”秋姐直白的打探颜璃出身。 “我爹是开武馆的,我自小跟着学了一些拳脚功夫。”说着,当着姚姐和紫衣的面比划了两下,颇为自得道,“我爹说我天赋极佳,假以时日一定会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其实我倒是觉得何须以后,我现在功夫已经不错了。” “是挺不错的。”紫衣带着一丝不屑道。三脚猫功夫也敢在这里显摆。 颜璃听到,却是眼睛亮了,“我也觉得不错了。所以,听很多人说黑虎崖很了不得,我就带着我家里两个武师出来见识一下……”说着,想到什么,看着秋姐忙道,“秋姐姐,我家里那两个武师呢?” “他们就在前面,可要我带你过去找他们?” “要。” “那就走吧!” “好。” 看着跟在秋姐身边,脸上满是好奇,新奇,左顾右盼,一派天真的颜璃。紫衣心里冷哼,看来也是一个被宠大,不谙世事的人,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也是少见了。 不过,很快,很快她就会知道,这世道可没有她以为的那么好。她过去无忧无虑,纯真无暇的日子,到今天到此彻底结束了!希望到时候她寻死觅活的哭喊声音不要太刺耳才好。 弯绕,上走! 走了近半个时辰,才听到秋姐说,“好了,到了。” 满眼繁花,随风摇曳,阵阵幽香! 几处阁楼,清雅精致,人影晃动,男声女音,娇笑隐隐。 看着眼前景致,抬头,看看门头上那几个大字——极乐园! 这名字,再忆秋姐刚才那句‘少年郎她要了没用,姿色好的女子才好’。如此,这是什么地方也就显而易见了。 极乐园,供男人消遣的地方。黑虎崖还真是什么都不缺呀! “江姑娘,这地方如何?漂亮吗?” “嗯,很漂亮。” “这还只是表面,里面还有更漂亮的,走!我带你见识见识去。” “好呀!不过,我家那个武师呢?他们也在这里吗?” “当然!”秋姐说着,伸手握住颜璃的手,抬脚往里走去。走着,手指在颜璃指尖抚了抚,触摸到那一层薄茧,眼帘微动。这手指,看来确实不是什么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如此,难道她刚才自报家门的话都是真的吗?她真的是一个武馆家的女儿?! 如果是真的。那,这丫头倒真是少见的天真,是完全没经历过任何波折和苦难呐。这样也好,忽悠起来更容易。 推开门走进去,一阵清香袭来,颜璃深吸一口气,“好香呀!” 看颜璃那纯白的反应,秋姐勾了勾嘴角,看向紫衣,“给她好好捯饬捯饬!” “是!” “江小姐让紫衣伺候你梳洗一下,换换衣服,等弄好了,我就带你去见你家那两个武师。” “好。” 看颜璃点头,秋姐将门带上,离开。 “里间有热水,江小姐先去洗洗吧!” 颜璃进去,紫衣在外面静静看着,心里暗腹:没想到这丫头年年纪不大,身条倒是挺好的。穿着衣服瞧着挺瘦,脱了衣服该有肉的地方,那肉是一点不少。就这这条,别说男人,就她一个女人看着都觉得眼馋诱人。年轻就是好呀!可惜,她落到这地方,这辈子也就注定没有以后了。 如此想,心里却无任何感觉,怜悯,同情,可惜,什么都没有。 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见过太多黑暗面,早已被现实磨的什么都不剩了。再加上自己也做了太多泯灭人性的事。所以,为了自己还能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她也绝地不容自己再存有什么同情心。 良心,那是多余的东西,是只会让自己吃香睡不着的东西,不应该留着。 颜璃洗浴出来,紫衣开始给她梳妆打扮。 一袭白衣,一头乌发,红色腰带点缀,色彩的碰撞,视觉的冲击。再配上那张明媚的小脸,玲珑的身姿…… 当紫衣带着一身女装的颜璃出现在秋姐面前,纵然秋姐之前已经看出颜璃姿容极好,可现在还是不由惊艳了一下。 不错,真不错! 站在秋姐身边,一身红衣打扮的艳丽女子,看着颜璃,啧啧两声,转头对着秋姐道,“秋姐,你这眼神可是越来越好了!” 这极乐园可是好久没进新人了,已让山寨很多人都开始不满了。可这能怨她们吗?黑虎崖的恶名都在江湖传开了,从这里过来的哪个不是成群结队早有准备,根本让她们无从下手,偶尔有得手的也都是不入眼的。 像今儿个这个样貌佳,身条顺,还是雏儿的可真是难得了。怪不得秋姐今天这么得意,弄到这么一个丫头,她们这一年应该都不愁吃喝了。 她们极乐园能在黑虎崖扎根存活,得到庇护,不愁吃喝,条件就一个,就是也能让寨子里的男人也能风流快活。只要男人们痛快了,她们也跟着有好日子过。不然,这寨子里可没她们的容身之处。 黑虎崖不养废人。他们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理由才想进来的。但,只要进来了,只要听从他们的安排,只要能给黑虎崖带来好处,在这里就能得到安稳。 为此,每个人为了自己能过的好或为了自己能活下去,每个人都不遗余力的表现自己。对于她们这些已经无路可走的人来说,冒险算什么,被赶出去才是最可怕的。 “江小姐这一打扮,说倾城倾国都不为过呀!”秋姐走过来,拉着颜璃的手满是亲切道。 颜璃笑笑,随着往四周望望,自然问,“姐姐,我家那两个武师呢?” “我已经让人去带他们过来了。在这之前,秋姐先带你去看点好东西。”说完,不由分说拉着颜璃往屋内走去。 紫衣看此,抬脚走到红衣女子身边,低声道,“秋姐这就开始调教了吗?” “是急了点。不过也没办法!一直没入眼的,二寨主已经空旷多日对秋姐已开始没好脸了。现在,得这么个娇人,自然得先让二寨主痛快痛快,浇浇他的火气,他高兴了,我们才有好日子过。”红衣女子不咸不淡道。 紫衣听言,不再说话。 有了好东西,自然得先紧着主子,这是基本生存常识。而二寨主裘浩,可谓是关系她们极乐园最直接的主子了。所以,一定得把他伺候好。 “秋姐已经让人去喊二寨主了!现在,只希望这丫头是个懂事的,不要闹腾的太厉害,免得惹得二寨主不痛快,到时候反而连累了我们。”红衣女子略显担忧道。 紫衣听了,嗤笑一声道,“这就是个傻的,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不知道,可一会儿二寨主动起手来,她自然就知道了。到时肯定免不了折腾,只希望她不要太过,否者只会吃更多苦头。” 二寨主可从来不是一个怜香惜玉的。对此,寨主也一直纵容着。 当年裘家因得罪了朝廷官员,惨遭屠杀。父母亲人在那一次劫难中,都惨遭杀害。在这世上,寨主唯一的亲人也就只剩下裘浩这个相依为命的弟弟了。 现在,因他当年一个决定,占山为王,裘浩被迫一辈子困在山上,寨主心里愧疚,对他也是格外纵容。 “江小姐,来看看这个!” 秋姐说着,将书摊放在颜璃面前,翻开。 颜璃低头看看,小画本! 见颜璃盯着小话本,眉头微皱。 秋姐柔和道,“江小姐,不要害羞,这些可都是……”话没说完,就听到。 “我不害羞呀!其实,不瞒秋姐姐,这些我都看过。”颜璃说着,抬手翻翻面前的书,道,“我家堂姐嫁人时,这些压箱底的东西我看过好多。不过,这本倒是比我堂姐压箱底的那些精致很多呀!” 颜璃说着,不去看秋老鸨神色,指着上面图画开始评头论足,“这个男的体格不错,一看就是个练武的料子。还有他跟这女子这姿势,看着很容易,其实很不简单,相当考验腰力的。” “哎呀,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姿势呀!真神奇。” “就是这女人表情不好看,她到底是舒服呀,还是不舒服呀!还有这个……” 看颜璃翻一页,点评几句,顺带惊奇一下,嫌弃一下。秋姐两眼开始发直,这一瞬间怀疑……她俩到底谁是老鸨? 听着颜璃点评的那些图画,秋姐神色不定,关键她发现颜璃竟然比她点的还到位。所以,眼前这个丫头真的还是雏吗? 就在秋姐生出怀疑时,又见颜璃指着画上男人腰下三寸的地方道,“他这个是不是有些小呀?我听在我家做事的媳妇儿说,男人这里大才是好的?所以……”颜璃望着脸上笑容已完全消失的秋姐,满是好奇,探究道,“秋姐姐,真的大了才好吗?” 秋老鸨听言,直直盯着颜璃,此时就一个感觉:好不要脸! 身为老鸨,她本以为在这世上再也难见到比自己更加没脸没皮的女人了。可现在,突然就见到了。并且还是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丫头。 听听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她这做老鸨的都没说的那么直白过。相比之下,秋老鸨这会儿都感觉自己是良家妇女了!同时也觉得,自己这老鸨做的还不够到位呀。在不要脸程度上,她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丫头。 想着,秋老鸨盯着颜璃,沉声问,“你真的还是雏吗?” “这是自然!就是因为没经历人事我才这么好奇呀!如果经历过了,这些问题我还用吗?自然都知道了!”颜璃理直气壮道。 这话,听着好像也挺有道理。只是…… 秋老鸨皱眉,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她见过的雏,从来没有这样的。 “二寨主,您来了呀!” “你们秋姐不是说弄来了一绝色吗?爷我过来瞧瞧!” 听到声音,秋姐看着颜璃丢下一句警告,“你记得给我老实点。”说完,快步往门外走去。 看着秋姐急匆匆的背影,再听门外声音,颜璃合上手里的书,脸上表情淡去,祸兮福所倚!虽遇到了点麻烦,可好在运气不算太差。 “人呢?在哪儿?” 问着,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略显清瘦,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走进来。看到颜璃,眼中溢出一抹惊艳,还有满意。 颜璃看着裘浩,眼里又不解,有好奇,“秋姐姐,你不是说要带我家两个武师过来吗?他们怎么还没来?这位公子是谁呀?” 看着颜璃那纯真,明艳的模样,裘浩嘴角扬起一抹笑,抬脚上前,“在下姓裘?敢问姑娘贵姓?” 看裘浩反应,秋姐既知他这是满意。对此,她该高兴才对,可是想到颜璃刚才那与众不同的行径,秋姐心里难免不安,看着正走向颜璃的裘浩,快一步上前,“二爷,这个丫头还没调教,为免坏了您的兴致。您看不是过两天再……” “石头,带秋姐下去。” “是!”小厮快步上前,不由分说拉起秋姐就往外走,“秋姐,你这个时候多话才是坏了二爷的兴致。走,走!” “不是,我没想过坏二爷兴致,主要是这丫头有点怪,所以……”话没说完,门被关上。而在门被关起的刹那,秋姐看到颜璃仰头对着裘浩在笑,笑的明媚,笑的纯净,笑的……诡异的令秋姐一个哆嗦,突然感到毛骨悚然。 犹如看到一个表面纯真无害的孩子,陡然之间就会撕下脸上那层纯真化身为魔一般……一种诡异的视觉冲击,极度不安。 眼看着房门关上,秋姐心头不稳,怔怔站着,默默祈祷,祈祷一切都是她想多了。颜璃不同,也许只是因为傻而已,绝对跟城府深没关系。这样想着,但不安一点也没消褪。 “秋姐,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紫衣走过来,看着秋姐问。二寨主不是很满意嘛,秋姐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反而是这种脸色? 秋姐摇头,“说不清,就是觉得心里不踏实。”说着,看着紫衣问,“你有没有觉得那丫头有些邪乎?” “邪乎?没有呀!我就觉得她有些蠢。” 秋姐听了,低头,静默,少时,看着紫衣开口道,“你在这里守着,我要去见见寨主。”说完,快步离开。 心里希望不要出事,希望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了。希望…… 希望落空了! 当秋姐回来,发现事态完全变了个样儿!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41章 马蜂 来时爷姿态,来此享受的二寨主,此时光裸着上身,浑身虚软躺在地上,双目紧闭,身上带着寄到血痕。 之前脸上一片天真的颜璃,此时脸上纯真无踪,多了一道血痕,脸上表情只剩凉淡。静静坐着,静静看着裘老鸨,紫衣,红衣女子等人走进来。 看清屋内情形,进来的几人脸色当即一变。裘浩身边小厮,白着一张脸疾步冲到裘浩身边,急唤,“二爷,二爷……” 地上的人却是毫无反应。 看此,秋姐青着一张脸,转头看向颜璃,眼中带刀,急怒,“你做了什么?你对二爷做了什么?” 颜璃看着她,淡淡道,“去把你们当家的叫来……”话未落,一人影骤然朝她逼近,掌风袭来,还未靠近…… “啊……” 一声惨叫,人当即飞了出去,随着跌落在地,喉头溢出一抹腥甜。 “噗!” 一口猩红的血,吐出!脸煞白。 看着紫衣倒在地上,看着忽然间出现眼前,挡在颜璃身前的人,秋老鸨脸色变,心发沉。 看到恰时出现的安平,颜璃开口,“安永呢?” “他自会找来。”安平说着,看到颜璃脸颊上那一道血痕,还有白衣上点点猩红,眉头不由皱了皱。 颜璃未多言,看向秋老鸨,淡淡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你们当家的叫来!晚一点,你们二寨主的命就没了。” 她赶着去边境,没时间跟着他们耗。 一炷香的时间够足够赶过来,但若是想再开个对付她的大会,除非裘智是想他弟弟死。 不要问颜璃怎么知道黑虎崖当家的叫裘智,也不要问她为何知道裘浩他们是两兄弟。 因为逸安王府知道的够多,因为安平,安永告知的够多。所以,对黑虎崖在踏入之时,颜璃就已备好了功课。所以,祸兮福所倚,她虽未能平安通过黑虎崖,但秋老鸨够给力,直接给她把二寨主弄来了。 二寨主裘浩,就是她离开这里的首要条件,现在已然被她捏在了手心里。虽然颇费了一番功夫还挂了彩,好在结果不算差。 听到颜璃的话,秋老鸨转头看向红衣女子,“我刚已去过了,当家的说一会儿过来,现在你再过去一下,将这里的情况都跟当家的说了。” “好。”红衣女子绷着神经,飞快往外跑去。跑着此时心里一个感觉:阴沟里翻船了。 之前还想着,希望姓江的这个丫头寻死觅活时,哭的不要太刺耳。而现在,快哭的不是她,而是她们。 被抓到这里的人,惊恐,惊慌,哭闹,寻死,还有试图逃走,这些她们都见过。唯独这一个,以上那些什么都没做,她直接做了别人没做的那一步,反威胁! 那些无用的她都没做,但就这一下,让她们都变成了被动的那个,情况陡然逆转。 想此,红衣女子脸色难看,这就是以貌取人的结果。看着是个无邪无害的,然事实却是截然相反,这哪里是小白兔,分明是毒蝎子。 红衣女子跑着,心里骂着。 而这边,秋老鸨死死盯着颜璃,厉声道,“你是早有预谋?”之前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现在看来并不是她多心,而是这该死的丫头确实藏着坏。 颜璃看一眼秋老鸨,没什么表情道,“早有预谋的不是你们吗?我只想平稳走出黑虎崖,是你们强带我回来的,不是吗?” 是! 这一点还真不能否认。只是,如果早知道会招一头狼回来,她怎么也不会动手。现在好了,别说伺候二寨主高兴了?差点把二寨主给伺候死了! 本以为捞到一个好货色,结果完全是给自己招祸!完全始料未及。 秋老鸨心恨恨想着,看着颜璃道,“我告诉你,但凡二寨主有一点不好,你们就别想活着离开黑虎崖!” 颜璃听了,看看她,缓缓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屋内一时沉寂,须臾,一阵脚步声传来,带着一丝急促。颜璃听出,嘴角几不可见的勾了勾,要的就是这兄弟情深,越是在意,越是有利,手里筹码才越有价值。 当脚步响至耳边,颜璃睁开眼睛,看一高大男子带着几个年轻汉子出现眼前。 身材高大,气质粗犷,五官平凡,脸色……不佳! 特别是看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裘浩时,脸色更差了一些,眼底溢出一抹杀意,毫不掩饰那抹戾气,看向颜璃,“是你动的手?” “先动手的是是令弟!”说着,晃晃自己胳膊上那一块青紫,随着拉下袖摆,清清淡淡道,“裘当家的,我以为这并不是一个讲道理,论对错的地方。你以为呢?” 裘智听了,哼笑一声,带着几分嘲弄,一丝自嘲,“你说的不错,在黑虎崖确实没什么道理可讲。” 黑虎崖做的都是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勾当。就包括眼前这丫头出现这里,也是他们先动的手。所以,轮对错确实是多余的。 成王败寇,才是这里唯一的道理。而现在,看形势,他们好似居于下风。 “既然如此,那多余的话也不必多讲了。”颜璃看着裘智,没什么表情道,“现在,你若想救令弟,就让我们离开。” “如果我不同意呢?” 颜璃听了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我们平安,他自然无事。反之,我们若死,他也只能陪葬。” “小丫头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口气不小吗?我只是想要离开,又没说要端了你们黑虎崖!” “端了我黑虎崖,哼!有本事你倒是试试看?” “我没那个本事,也没那个能耐。所以,放我离开,当家的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裘智听了,眼睛微眯,她还真会接话。 “当家的,我探过了,二当家脉象有异。但,我医不了。”刚走进来,直接走到裘浩跟前给他探脉的人,探过之后走到裘智跟前,低语道。 裘智听言,凝眉,盯着颜璃,沉声道,“放你们离开,我如何才能相信你们会让他无事?” “当家的这是担心我出尔反尔,离开后耍阴的不给令弟解药吗?如果是,那么,当家的您的担心多余了。我就算是有这个想法,也不敢这么做。毕竟这方圆百里,可都是你黑虎崖的地盘,我敢来阴的,你捉到我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如此,我又何必折腾自讨苦吃!” 裘智听言,眯着眼睛道,“既然知道。那么,你就不怕我出尔反尔再拿到解药后,再次对你们下手吗?” 颜璃听了,笑了笑,看着裘智,平和道,“不知道当家的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那就是:凡事有一,就会有二。今日我能让你弟躺倒。那么,再来一次我依然能做到。裘大当家的确定要把我们再抓回来,让我再来一次吗?” “呵,口气挺大呀!” “这不是口气大,而是事实摆在眼前的,当家的必须承认,自你黑虎崖顺利离开的我应该就是最快的一个。” 裘智听言,沉默了。 被说中了。 事实却是如此,被带入黑虎崖的人,她确实是最快离开的一个。 屋内一时静默,有些紧绷。 沉寂,少时,裘智沉沉开口,“石头,送他们两个离开黑虎崖!” “不是两个,是三个!我家另外一位武师别拉下来。”颜璃说完,起身,越过裘智大步往外走去。安平跟上! 刚走到门外,两人上前,手里拿着两块布条。颜璃会意,直接拿过将眼睛蒙上,安平盯着看了一下,随着拿起,同颜璃一样蒙住眼睛,被人带着往外走去。 弯弯绕绕,让你记不住路线,记不住出口。 刚走没多大一会儿,突然察觉到异样,感觉有什么靠近,颜璃眉头微皱,反射性的急速避开,随着伸手摘下眼上的布块。而安平自然也感觉到了,先一步拿下眼上的黑布,闪身到颜璃跟前,蓄势待发。 “救我,求你救救我……”衣衫破烂,头发凌乱,狼狈不堪,扑倒在颜璃正前方,满脸迫切的望着她,祈求。 颜璃看着没动。 站在颜璃身边,带她出去的人,沉声道,“把她关起来。” “是。”两个年轻男子上前,伸手拉住地上的稚嫩的女子,拖走! “放开我,放开我!姐姐,求你发发慈悲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啊……”被拖着,女孩儿尖叫着,挣扎着,哭求着。 颜璃静静看着,不为所动,脸上一片淡漠。直到看到裘智身影,淡淡开口,“裘大当家的放心,我怕并不是一个怀铭众生的人。所以,也从来没有行侠仗义,惩奸除恶的想法。你黑虎崖如何,都与我无关!”说完,蒙上眼睛,抬脚往外走去。 裘智看着,眸色沉远,一个貌美如花的女人,一个狡诈阴险,又冷血无情的女人!这一次,也是开了眼界了。 谁说恶人都在黑虎崖? 这个无意被带入黑虎崖的女子,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颜璃走着,想着刚才那向她求救的人,被黑布蒙着的眼睛,掩盖住眼底那一丝沉凉。手段也是不少呀,也可谓是花样百出了。 “楚公子,当家的就在前面,您这边请。” “好,劳烦了。” 声音陡然入耳,颜璃脚步顿住,停顿一下,少时,伸手摘下黑布,转头朝着发声处看出。看到那一道熟悉的身影,眉头微扬,开口,“楚三少!” 正在行走的楚飞,闻声,顺着看来,当看到颜璃,先一个怔,随着一惊,“江……江小芽!你,你怎么在这里?”问着,在看到颜璃脸上的血痕后,眼帘微动,意识到什么,眉头皱了皱。 站在楚飞身边的人,看看楚飞,看看颜璃,满脸惊讶,显然没想到他们竟然认识。 颜璃没回答楚飞的问题,只道,“楚三少同裘大当家的认识?” “哦,是认识。” “既然如此,劳烦楚三少帮个忙,给裘大当家的带句话,令弟没中毒,只是昏迷了而已。所以,恳请裘大当家在我回程时能行个方便,给我放个行。在此先谢过了!”说完,抬步离开。 楚飞站在原地,看着颜璃的背影,神色不定。 “楚飞,你认得她?” 听到裘智的问话,楚飞回神,看着他,紧声道,“你们怎么把她弄来了?” “这个,说来话长!不过,那丫头是什么来头?还有,你跟她怎么认识?” “我跟她怎么认识的,这个也是说来话长。不过,这丫头……知道马蜂吗?她就像那玩意一样,千万别被她盯上了。不然,那就是不死不休!”楚飞说出自己的切身体会。 因为元墨之死,他就彻底被江小芽给盯上了。那死丫头不管他说什么,完全不为所动,那是见他一次就朝着死里怼他,每次都是……等等! 这次没有,这次江小芽见他竟然没再动手?! 这是怎么回事?是忘记了?还是,放下屠刀准备向善了? 楚飞想着神色不定。 裘智听了,看着楚飞变幻不定的脸色,凝眉,所以,她到底是什么人? 边境 日以继夜的看护,再加上战事的紧绷,局势的瞬息万变。不过才半个月的功夫,武安觉得自己头发都花白了。 再这样下去,红颜白发,这话可能很快也适用于他了。 傍晚时分,武安端着药碗走出营帐,刚走出没几步被叫住,“武安。” 声音入耳,感觉有点耳熟。转头望去,当看到人,愣了一下,“安平,安永,你们怎么过……”话没说完,在看到站在他们身边的人后,眼眸陡然睁大,“你,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走到这儿的。公子呢?他好吗?” ------题外话------ 三更,三更,三更……没有了! 第142章 肝火旺盛 看着武安惊疑不定的神色,颜璃只道,“公子他怎么样?还好吗?” 武安听言,压下乍然见到颜璃的意外,惊骇,稳了稳心神道,“傍晚时,主子醒了一下,现在又睡着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嗯。” 颜璃跟在武安身后,往营帐走去,踏入营帐,既闻到了一股苦涩的中药味儿。味不浓,却很清晰。 “你们都先出去吧!王爷这里我守着就行。”武安对着帐内的两个护卫,还有一个军医装扮的老者道。 “是。” 护卫领命,目不斜视往外走去。而老军医在往外走时,不由的看了一眼跟在武安身后,那个垂首静立,身形清瘦的少年。 看不清面容,不过看身形很陌生。 军医心里暗腹着,未曾探究许多,抬步走了出去。他是军医,他的责任是看顾好王爷的身体,其他的事还是少操心为好。但,人既是武安亲自领着过来的。那定然不会是对王爷不利的人。 老军医等人走出,颜璃抬脚,轻步走到床前。 看看床上的人,在床边坐下。 看着本清俊的面容,此时染上了一丝病气,人也消瘦了一些。 看着那双从来幽沉的双眼,此时紧闭着,让人窥探不到他此时内心情绪,不知是否也为这次受伤气怒,沉郁。 也看不到,他见到她时,是会觉得惊讶,还是只会觉得她来的多余。 只是,看着气色不佳,陷入沉睡着的四爷,却让颜璃在他身上再次看到了元墨的影子。无辜,无害,又病弱。 曾经,初见元墨时的模样——地主家的儿子,有钱,善良,虽眼睛看不见,可长的真好看。 想到曾经,颜璃垂眸,手指轻轻落在四爷手腕上。 看颜璃给四爷探脉,不知为何武安本紧绷,担忧的情绪,突然舒缓了不少。 她来了,主子定然不会有事的,一定会好起来的。 这感觉出,武安眼帘微动,垂眸,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是因为曾亲眼证实过颜璃的医术,所以才会生出这样的念头吧! 武安思腹间,看到颜璃脸颊那一道还能清楚看到痕迹的细长伤痕,神色微动,心里了然,看来来的一路上并不顺利。 而她来时,也应该预料到了会有危险吧! 预料到了,却还是来了。所以,颜璃对主子,也是有心的吧!只是,对此,国公府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武安思腹间,颜璃静默探脉间,看床上的人忽然动了动。 武安看此,疾步上前,颜璃刚欲收回自己的手,就先一步被某人甩开,随着听到…… “不要不停探脉,本王好的很。”声音带着不耐。 “主子她是……”武安说着,看颜璃对他摇头,神色微动,随着改口,“属下知道了,会同军医说的。” “另外告诉他,药太苦。下次再搞这么苦的药,本王就撤了他头衔,把他丢到战场去。” “是!属下谨记,定会转告军医。” 四爷听了,闭着眼睛翻过身去,“出去!”对军医,看都不想看一眼。 看到军医,满嘴都是苦味,够够的。 武安看此,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主子这脾气发的,该说是时候呢?还是不是时候? 颜璃看着男人宽厚的背脊,看他闹脾气,还有因药苦,理直气壮找茬的样子,不由扯了扯嘴角。 还真是任性又天真,良药苦口,不苦怎么能治好他的伤! 孩子气! 有些好笑,一言不发,起身,轻步离开。 武安对着营帐外的兵士道,“守好王爷。” “是。” 武安带颜璃,安平,安永三人去了他自己的营帐。 走进账内,看着颜璃遂问,“颜小姐,主子身体如何?” “余毒未清,身体虚弱,肝火旺盛!” 武安听了,苦笑一声,肝火确实旺盛。所以,脾气那么大。 颜璃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递给武安,“这是元管家让我带过来的,难得的珍品,你拿去搀在他药中喂他吃了,有助他伤口愈合,身体恢复。” “好。” 来的时候该备的药,也备了不少。既是上战场,就难免有万一。所以,药自然是必不可少。只是良药却并未带多少,因为天气炎热的关系,军医说带多了最后不等用到,可能就只能扔掉,良药变毒药。所以,适量就好。 而适量的结果就是,让主子吃那些苦到让他直皱眉的药。 “武安,有吃的吗?” 听言,武安回神,忙道,“有!颜小姐稍等一下,属下这就去给你拿。” 颜璃点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需要歇会,需要缓缓。一路急赶到边境,看他情况还好。突然觉得异常疲惫! “您先歇息一下。”武安说完,看安平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安平会意,跟着大步走出。 武安吩咐厨房给颜璃做吃的,而后拉着武安走到一个僻静地,看着他紧声道,“颜小姐过来,镇国府什么反应?可有说什么吗?” 安平摇头,“没有。” “那颜小姐呢?她来这儿是……” “她来看看主子,如果主子无事,她歇过劲儿这两天就回京了。如果主子有什么不好,她就来见主子最后一面。”安平如实道。 武安听了,凝眉,所以,就是来真切看看主子的情况而已?! 看他无事,喜极而泣;看他不好,伤心不已;这些都不存在。那么,情不自禁什么的是不是也是根本没有了? 这么想着,武安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颜璃对主子并未情根深种,这是好事呢?还是坏事儿呢? “不过,她既来了为什么不让主子知道?” 安平摇头,“颜小姐没说,元管家也没告知,我也不知晓。” 知道的,如实说。不知道的,也完全不妄加猜测。 武安听了,沉默了一会儿,发现自己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而问道,“来的这一路,是不是不太顺利?” “嗯!”安平点头,将这一路发生的事,简单扼要的陈述了一遍。 武安听完,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几分惊叹,一丝庆幸。 来时真是不易,幸而平安到达了。至于为何元通未多派些人保护颜璃,这种问题,武安并未去问,因为多余! 皇上盯逸安王府自来盯的最近,特别是在主子重伤之时,肯定看的更紧。这个时候稍微有个风吹草动就会被皇上看在眼里。 如此,如果在这个时候派太多人跟着颜璃。那么,不用想肯定会惊动皇上。到那时,他们这一路走来,肯定遭遇更多的危机,是否有命到达边境都难说。就算是达到了,可颜小姐同主子异常的关系,也就完全暴露了。 那时,皇上定然能搞出更多的幺蛾子出来。 所以,像这样偷偷的来是最好的,无声无息的来,悄无声息的回。 “武统领,饭菜都好了。” 武安听了,未让厨房的人去送,自己直接端着走了。走到帐前,却看到安永在外站着,看到他低声道,“颜小姐睡着了。” 疲惫压过了饥饿,坐下,沾到板凳既睡着了,太累! 武安听了,往帐篷里望了望,将手里饭菜递给安永,“你们先吃吧!等……等江小公子醒了,再重新给她做。” 为了安稳期间,还是叫江公子更合适。 京城 夜,皇上放下手里的信函,心有所思,墨昶竟然还没苏醒,看来他这次确实伤的不轻。可惜,离死还是差了一步。 而那个在墨昶背后,趁其不备放冷箭的人,他背弃墨昶的理由是什么呢?竟然探不出!不过,眼下探不到,早晚都会知道。 皇上想着,抬头,看着眼前龙卫道,“逸安王府可有什么异常动静?” “回皇上,没有!”龙卫就自己知道的如实禀报道,“元通除了每日去庙堂祈福之外,没任何异动。” 皇上听了,静默。这只知道他盯的紧,所以才这么老实?还是,心里盘着谋划,只是隐而不发? 这就是皇上,无论你动还是静,他都心存怀疑! “有边境来信,即刻来报!下去吧!” “是!” 龙卫领命退下,皇上静静坐在龙椅上,不知道又在盘算什么。 太傅府 夜无眠的不止皇上一人,赵太傅也一样睡不着。这次让赵敬勋带兵前往边境,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是送他去死。 就带兵打仗,赵经循比不过裴萧。 就阴狠算计,赵敬勋敌不过墨昶。 还不提战场上的危机,就这两人,如果一人对赵敬勋生了恶念,都足以置他于死地。 所以,这次让赵敬勋去,别说立功,就是保命都是问题。但,为了树立太府的威严,这次对战,赵家总归是要有一个态度。 现在态度是表了,可赵太傅心里却是相当压抑。 看着赵太傅阴沉的脸色,赵德犹豫了一下,开口,低声道,“太傅,您看,要不要将颜璃同四爷在蕲河有过接触的事告知皇上知晓?” 如果皇上知道。那么,颜璃在皇上眼里就绝不会再是一个只是会耍狠逞凶的野蛮女人。而是,直接升为利器。可以挑起镇国府和逸安王矛盾的利器。待到那时,赵家什么都不用做,就足够颜璃受的了。 赵太傅听了,看着赵德,沉沉道,“你不是说四王爷对颜璃很不同寻常吗?那么,你认为,老夫如果将颜璃推到风头浪尖,让她变成皇上手里的棋子,四王爷将会是什么反应?” 闻言,赵德心头一紧。 “就暂不说四王爷。就镇国府,就裴靖那糟老头子,就一定会不依不饶到底。”说起裴老太爷,赵太傅不由咬牙,爆粗。连糟老头子几个字都瞬时脱口而出。 “为了弄死一个颜璃,彻底挑起镇国府的不满。看裴靖可劲儿扑腾,你认为明智吗?” 赵德听言,忙道,“太傅您说的是,是老奴鼠目寸光,想的太狭隘了!” “还有四王爷,为了收拾一个颜璃,冒险激怒他,这是绝对的得不偿失。”赵太傅沉沉道。 不到万不得已,赵太傅并不想太早同四爷决裂。所以,他之前让赵喧去向颜璃示好,除了想在她回归赵家后,可以借由孝字拿捏她,也是存了想利用她试图同逸安王府拉近关系的意图。毕竟,凭着逸安王的手段和野心,这皇位……到底归谁为主,还真不好说。 继而,多留一手,多留一条路总是没错。可惜,最后被赵喧那个蠢货给搞砸了。 颜璃虽可恼,但终究是小事。四爷才是真正的大老虎!所以,必须谨之,慎之。特别是现在,赵敬勋就在四爷视线之内。他在这里敢动颜璃。那么,难保四爷不会直接弄死赵敬勋。 所以,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冲动行事,必须忍耐。 只是在忍耐的同时,赵太傅也由衷的不明白。赵家女儿这么多,论样貌也不输颜璃,论琴棋书画个个都强过她。为何,偏就颜璃同四爷扯上了呢? 老天爷这是故意作弄谁?心里发苦! *** 边境,四爷再次醒来,已是午夜。 武安吩咐下人去端了粥和菜过来,摆在四爷跟前,“主子,张曦(军医)说,您最近暂时只能吃清淡的。所以,暂时委屈主子了。” 四爷听着,看一眼眼前的饭菜,没甚胃口,开口道,“战地情况如何?” “回主子,有裴将军,还有武凌镇守着,眼下还算是平稳。” “赵敬勋呢?现在走到哪儿了?” “今日傍晚传来消息,现在已到黑虎崖了,再有三日左右应该就能抵达边境了。” 四爷听了,拿起手边水轻抿一口,缓解身体不适。 “主子,吃点东西吧!这样伤口才能好的更快。” “嗯。”四爷漫不经心的应一声,盛一勺粥放入口中,淡淡道,“今日傍晚军医探过脉都说什么了?” 傍晚的军医?那可不是军医,而是颜璃。 武安心里腹诽一句,垂眸,恭敬道,“军医说:主子身体已经好多了,再静养几天,吃几天药就没大碍了。” 四爷听了,轻哼一声。显然对这话并不满意,特别是那句‘再吃几天药’。 想起那苦涩的药味儿,四爷心情不愉,不过也没幼稚的再去说什么。拿起筷子,夹一口菜放入口中,嚼着,微微一顿,眉头微动,看着眼前菜,“厨房做菜的倒是终于开窍了,总算做出点味道了。” 武安听言,看看桌上的菜,垂眸。这几道菜,都是主子来边境时,颜璃给主子食谱中的菜,只是厨房的人明明是按照颜璃写的食谱做的,但主子每一次都说难吃,而今天……不是厨房的人开窍了,而是,菜是写食谱的人做的,味道自然也就对了。 四爷吃着菜,自然想起某个人,“我身受重伤的消息,在京城应该已经传开了吧?” “回主子,应该是瞒不住的。” 四爷听了,嚼着饭菜,随意道,“这么说,颜璃也知道了。你说,听到本王受伤的事,她会如何?” 武安:她来边境了。 这话心头掠过,嘴上道,“这个,属下也不好说。”说完,踌躇了一下,抬头看向四爷,轻声道,“主子您认为颜小姐会是什么反应呢?” 不由的想知道,自家主子对颜璃能了解多少,能看透多少。 四爷听言,看武安一眼,没什么表情道,“本王若是知道,刚才还用得着问你吗?不是都说旁观者清吗?你不是应该能比本王看的更加明白吗?” 武安:…… “主子恕罪,属下……属下不敢乱猜疑。不过,知道您受伤,颜小姐十有八九也是会担心的。” 四爷听了,看看他,静默,少时开口,不咸不淡道,“因为那些过往,想到‘元墨’她应该是会担心一下。” 只是她会担心,不过是因为他曾是元墨,终究并非是真的担心他。 想到这一点,四爷心里冷哼一声,对那个没心没肺人,他能奢望什么。 “王爷,裴将军来了。” 闻言,武安退至一,四爷抬头,看裴萧随护卫大步走进来。 “末将见过王爷。” “裴将军无需多礼,起来吧!” “谢王爷。”裴萧起身,看着四爷,“王爷,您终于醒了。” 看裴萧眼中,真切的高兴,四爷温和道,“这几日裴将军辛苦了。” “保家卫国都是分内之事,末将不觉得辛苦。现在看王爷醒来,身体恢复,就更加不觉得辛苦了。”裴萧诚恳道。 四爷听了,淡淡一笑,“让裴将军担心了。” “是末将保护不力,让王爷受罪了。” 关心的话,请罪的话说过,裴萧开始向四爷禀报战地情况,详细,如实,毫无隐瞒! 四爷静静听着,不能否认,守护边境确实没有人比裴萧更合适。 勇猛,踏实,忠心,刚直! 猛将,忠臣! 裴萧担的起这个四个字。 看裴萧行事,再对比赵敬勋。相比赵贤明,明显裴靖更会教养子孙。 裴靖看的够长远,眼神够好,魄力也够大。所以…… 看他为裴戎定下的媳妇儿,才不免让人火大。 看四爷似有些心不在焉,裴萧关切道,“王爷,可是累了?” “没有。战地有裴将军守着,本王很放心。”说着,看着裴萧,随着问,“镇国府一切都好看?” “谢王爷关心,镇国府一切都好,家父身体康健,裴家儿孙一切平顺。就是裴戎前些日子有些不适!” 四爷听言,自然关心道,“不适?病了吗?” 裴萧如实道,“家父在信上没多说,只是说现在已经好了,还说裴戎这次能好的这么快,多亏了璃丫头。”说着,裴萧笑着道,“家父对裴戎未过门的媳妇儿,好像特别中意,都已经交代我说,如果以后裴戎和璃丫头两口子闹别扭,不许我向着裴戎,让我不论对错都必须护着颜璃,还说这是家规!” 说完,裴萧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心里好笑,亦满是好奇,十分好奇颜璃怎么就让父亲那么看重了。 可站在一旁的武安,偷偷看看四爷,却是完全笑不出来。 肝火旺盛呀! 本就火气旺盛单人,这下肯定更旺了。虽然从主子脸上看不出什么,但脉象怕是没这么平稳了。 武安想着,看向裴萧,如果不是了解他的为人。武安几乎怀疑,裴萧是故意在主子面前说这些了。 不过,裴萧对主子同裴世子之间这种你绿我,我绿你的复杂情况应该是不知道的。所以,他说这些纯粹无心无意。但,将刚刚那些写在信上的裴老太爷怕是不然。他绝对是有心有意的! 其目的,应该就是想让主子看到裴戎同颜璃的‘两情相悦’,让主子少折腾,不要剃头担子一头热的乱破坏他们姻缘! 真是远隔万里,也不能阻止裴老太爷向主子添堵呀! “天色太晚了,末将就不打搅王爷歇息了。” “嗯!” 四爷点头,裴萧起身离开。 真心来探望四爷,然后无意在四爷心里点燃一把火,裴萧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顶着一张刚直不阿的脸大步走人。 看裴萧走出营帐,看他身影走出视线外,武安随着就听到…… “原来在本王重伤的时候,裴戎也刚好不适。而颜小姐,那时候正贴心照顾他未来夫婿呀!如此,甚好,甚好!本王才离开没多久,她就已经学会并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世子妃了,极好!” 听着四爷那平稳,却满满都是尖酸刻薄味道的话。武安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沉默了。 “武安,将这些撤了。” “是!” 武安也不敢再劝四爷多吃,端起饭菜疾步走了出去。 武安走开,四爷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江小芽!”无意识咬牙,似要将人嚼碎了。 【我与裴戎无缘,世子妃的位置不是我的。我一定谨记四爷的话,离裴戎远一点。】 写给他的信,她是这么说的。当时他看着这些好听的,他就觉得不可信。果然,事实证明就是不能信。 还远离裴戎?!放屁! “江小芽,你给我等着!” 她竟敢给他阳奉阴违,且还做的那么明目张胆。 江小芽,你不要以为你还没及笄,本王就真的不会动你。 就她做的事,怎么收拾都不为过。 下意识的,四爷为他脑子里筹谋的不要脸行径,找了一个理直气壮的理由。 另一边…… 厨房内,一个刚十二的女孩坐在灶火间,看着仍是一身短衫小厮打扮的颜璃道,“小江哥哥,武统领真的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嗯,早年饥荒,武统领曾给我过馒头吃。这次也是,如果不是武统领,我可能也是小命难保。” “真可怜,你也是个苦命的人。不过以后就好了,武统领让你在这里做事,你做饭的厨艺又这么好,以后保证不会再饿肚子了。” 颜璃听了笑笑,“以后还要麻烦橘子妹妹多读照顾了。” “你放心,大家都是苦命人,我以后一定向着你。”橘子热心道。 站在门口的武安,听到厨房内的对话,心里暗腹:如果他真是颜璃的救命个恩人,如果他真有这么大威严,那么,他一定命令她现在就爬到主子床上去。颜璃这一味药下去,肝火旺盛自然全消。 只是,肝火消了,后续就麻烦了。 想想,叹了口气,抬脚走进去,将手里饭菜放在案板上,看着颜璃道,“江子,你跟我出来一下。” “好!” 颜璃往外走着,看看武安放在案板上的饭菜,眉头不经意皱了皱,走出厨房,走到武安身边,道,“王爷好像没吃多少。” 因为颜小姐学会了如何当一个世子。所以,主子高兴的吃饭都没胃口了。 这话在舌尖过了过,又咽下了,看着颜道,“我让人在我隔壁给你搭了一个帐篷,你忙完就去歇着吧!” “劳烦武统领了。” “都是属下该做的。” 说完,两人不再说多余的废话,武安去了四爷营帐,颜璃去休息了。 之后,颜璃白天就待在厨房给四爷做饭,看他日渐好转,她准备离开。 “主子,您慢点。” 傍晚,晚饭后,四爷走出营帐,缓步在外走着,活动一下身体,顺带看一下军中情况。 “本王记得昨日裴将军说,敌方昨日已经开始后退了?” “是!武凌今日午时也来禀报说,局势良好,照这趋势下去,平复战乱指日可待。” 四爷听了,往战地方向望了望,他要的可不止是平复战乱! “江子哥哥,这个做成菜真的好吃吗?” “嗯。” 声音入耳,武安心头猛的一跳。抬头,就看四爷朝着颜璃方向望去…… 第143章 俘虏 “江哥哥,这个东西真的可以做成菜吃吗?” “嗯!” 闻声,武安心头猛的一跳,看到不远处的两人,转头看向四爷。就见四爷已朝着颜璃方向看去! 看此,武安面皮紧绷,心砰砰猛跳,那感觉……犹如被人捉奸在床,心跳不稳,双腿发虚,手心开始冒汗! 怎么办?怎么办! 主子看到颜璃,问起来,他要怎么回禀? 总不能说他不知道吧!这样的谎言,糊弄糊弄傻子还差不多,糊弄主子,那是找死。如果没有他帮着,颜璃绝不可能进入厨房。 所以,他敢这么说,主子就敢剁了他。 实话实话吗?说是颜璃要瞒着的?这样说,主子也绝对饶不了他。 颜璃要瞒着不让主子知道她来过,这是颜璃的意思。可是,他帮颜璃瞒着,那就是欺瞒主子,是不忠的一种,主子也绝对不会轻易饶了他的。 想着,武安鬓角处开始冒汗,就在武安想着要不要现在如实禀报的时候,听四爷开口道…… “那个丫头是不是厨房李老头的孙女?” “回,回主子,是……” “本王记得她还没十三吧!”说着,看一眼橘子身边那清瘦的背影,随意道,“这么早就定亲了吗?” 武安听言,僵硬着脖子,转头看看颜璃,只看背影确实是看不出来什么。不过,刚才颜璃嗯的那一声,主子也没听出来吗?应该是没听出来。不然,这会儿不会还在这里站着,操心什么李老头孙女定亲不定亲了! 而之所以没听出来,主要还是没往颜璃身上联想吧!毕竟,武安之前也没料想到她回来边境。 再加上颜璃在主子心里,也不是一个情深义重,特有良心的人,也就更没想过颜璃会来吧! 在武安心砰砰跳,脑子乱想间,还未等他开口,就看四爷已收回视线,转身缓步离开。 武安看此,没有感觉松口气,反而感到心情更加沉重了。如果主子这个时候发现颜璃,那么,他也顺着刚好请罪了。可现在主子没发觉,那……他是现在坦白求得一个宽大处理,还是继续瞒着?心存侥幸的认为不被发现! 按规矩,武安不应该帮颜璃瞒着四爷。可是,若是不瞒着,武安又实在担心,担心四爷突然看到颜璃,一时心潮起伏,火气翻涌,一个失控把生米给做成了熟饭。那样,裴世子心里该是何种感觉? 就算是主子会跟颜璃发生些什么,武安也希望是在颜璃同裴世子退亲之后。眼下,还是维持各自清白比较好。 武安心里这样想着。这边,四爷不紧不慢的走着,心里腹诽着,看看人家李家丫头,还不到十三岁就已经开窍了,都知道腻着喊哥哥了。 可颜璃呢?明明比李家丫头还年长一岁,怎么连腻歪都不会?每次对着他除了恭恭敬敬,就剩下大不敬。甜言蜜语一句也没说过。偶尔在信里给他写点看着顺眼的,结果还是虚的,是哄他的。 这么一比较,四爷发现颜璃甚是恼人。 不过,她在他面前不开窍,可在裴戎跟前好像不然,她现在都已经知道如何做一个世子妃了。所以,在之后她是不是就开始以夫为天了?至于他这个主子,是不是应该哪里凉快哪里待着了?而他是死,是活,她是完全都无暇顾及了吧! 越想越恼火! 每次想到颜璃,好像都是如此。 在四爷心里堵着,又开始在心里默默跟颜璃算旧账的时候,却不知道…… 在不远处的转弯处,那个让他窝火的人,此时正静静的望着他! 看来是真的都已经恢复了。所以,虽只是远远看着,还未靠近,可某人那难缠又惹不得的气势就已经感觉到了。 病弱公子又变蛇蝎美人了。 不过,看他作恶,还是比看他挺倒强。颜璃心里这样想,可不知为何总感觉要被打脸。 “江哥哥,我爷爷喊你,问你那个菜要怎么弄才更好吃。” 听到声音,颜璃收回视线,随着橘子,转身往厨房走去。 京城 刚入夜,郭氏突然匆匆跑出自己的院子,朝着正院而去。 “刘管家,刘管家,国公爷呢?我要见国公爷!” 刘言站在书房门口,看着急喘着气,声音不稳,脸上满是焦灼的郭氏。 “国公爷现有要事在忙不宜打搅,夫人有什么话可对老奴讲,之后我自会禀报给国公爷的。”刘言似一点也感觉不到郭氏的焦躁,声音平稳,不紧不慢道。 郭氏听了,此时也心劲儿同刘言计较什么,急声道,“玉儿,玉儿她不见了!” 听言,刘言抬了抬眼皮,脸上表情无一丝波动,淡淡道,“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夫人无需担心,国公爷知道小姐去了何处。” 闻言,郭氏心里一松,果然,这镇国府每个人的动向极少逃得过国公爷眼睛的。只要国公爷知道玉儿在哪儿,那她就不会有什么危险了。只是,这么晚上了,她去哪儿了? 心里这样想着,郭氏开口不放心道,“敢问管家,玉儿小姐她现在在什么地方?” “她带着贴身丫头青竹去边境找四爷了。” 听言,郭氏一愣,随着脸色瞬变,心颤抖,“去,去边境?” 刘言点头,抬头看看天,淡淡道,“看看时辰,玉儿小姐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出城了吧!” 城外 青竹坐在马车内,看城门离她们越来越远,心发凉。 之前不停祈祷,祈祷着城门已经关上了,希望她们出不了城。然现在,城门是关了,可是她们轻易的就出来,一听她们是镇国府的,二话不说直接开门放行。 守城门兵士的爽快,让青竹心完全沉了下来,转头,看着一身男装打扮的裴玉儿,心里慌乱道,“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去边境吗?” 裴玉儿绷着脸道,“自然是要去的。”这样说着,心里去砰砰的在打鼓。因为事情的发展,跟她预想中的优点不一样! 她让丫头去了逸安王府,向王府管家索要了前往边境的地图。其实只是想通过元管家的口,让王爷清楚知道她的心意,让王爷知晓,她为了他可以做任何事。那时,他就不信,他对她还是无动于衷。 之后,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离开京城,就是想守城门的人将她拦下,而后向国公爷禀报。然后她被带回,到时,王府的人也该明白,在王爷受伤时她无法去边境,不是她不想,而是镇国府阻拦,她纵然有心而无力。 特别是对裴戎,她也有话说了。 上次,她让裴戎帮忙向逸安王送信。可裴戎是怎么侮辱她的?说她只想王府富贵,从未想过同王爷共担危难。那么,她这次刚好就让裴戎知道知道,在王爷受伤时,她可以不顾自己安危,自身前往边境。如此,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说白了,裴玉儿今日做的这些事,一是向王爷表明她的心意;二是;向裴戎表明她的决心。 以上两点才是她的真正目的。至于边境,她可从未想过要去。 边境呀!那么远,那么乱,她去那里,还不得累死在路上。就算累不死,她去了不也是寻死吗?她才没那么傻。 裴玉儿心里打着她的如意算盘,不断往京城方向张望着,眉头紧皱,为什么还不见国公府的人来带她呢? 难道他们还没发现她不见吗?不应该呀!她离开之前已经同她娘讲了,让她娘在亥时去她房间里找她的。现在亥时都已经过了,她娘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才对。 发现她不见了,定然会马上去找祖父的。那时,祖父应该马上会派人来寻她才是。 可是现在,亥时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见人来找她? “慢点,你赶车赶那么快做什么?”裴玉儿呵斥。 跑的那么快,万一镇国府的人追不上她们怎么办? “小的知错。”赶车的小厮认着错,将速度放缓。 青竹看此,看看裴玉儿,嘴巴微抿,也看明白了。看来,边境什么的,眼前这位大小姐根本就不想去。不然,这个时候该疾行才对,怎么还会在这里慢慢走?所以,她这次十有八九又是在折腾而已。 “少爷,有马车过来了,您小心点。” “马车?这个时辰了怎么还有马车出城!”带着一丝微醺的声音,口舌不清,眯着眼睛道,“哎呦,这马车看起来还不错……”话还未落下,就听到一声急促慌乱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 “调头,快调头,回去,快回去!” “是!” 马车调转,突然疾行,扬起漫天灰尘。 小厮扶着身边主子,一脸不明所以。 某少爷也是一脸懵,看着小厮,脸上带着丝丝醉意,疑惑不解道,“本,本少爷刚才说什么了?” “您说马车不错。” “是呀!我不过是夸了一句马车不错,他们跑什么呀?” “这个小的也不知道。” “娘的,有病。”骂骂咧咧走人。 青竹坐在裴玉儿对面,看着被一句话吓到直接逃窜的人,心里已完全无语,就这胆色还谋划着去边境。可怜她之前竟然还当真了! 裴玉儿抚着砰砰跳的心口,看看漆黑的天色,心里满是惧怕,再次想起曾经遇袭差点死掉的画面。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赶车的小厮问。 “废话,自然是回镇国府!” 裴玉儿是想向四爷表明一下心意。可没想过豁出自己的性命去表现! 小厮接到命令,赶着马车往京城赶去。心里满是不懂,所以,出来这一趟到底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测验一下自己的胆色吗? 心里腹诽着,当赶着车将走到城门前时,看着前面的人,停下。 “为什么停下?怎么不走了?” 听到裴玉儿厉声责问,小厮声音透着紧张道,“小,小姐,是大公子!” 大公子?裴仁来了?! 听言,裴玉儿心跳了跳,迅速伸手拉开车帘子,当看到不远处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裴仁时,裴玉儿紧绷的心陡然松了下来。 果然来寻她了。 看此,心里不由懊恼,刚才不应该那么急着调头回来。 懊恼间,看裴仁骑着马,后面跟着护卫,还有一辆马车向她走来。 看到那辆马车,裴玉儿疑惑了一下,怎么还带了马车过来? 疑惑,很快得到解答。看马车走近,停下,而后看到郭氏从里面走出来。 看到郭氏,裴玉儿了然,她娘这是不放心也跟着过来了。只是,在看到郭氏手里的包袱时,不由愣了愣,她娘拿包袱做什么? 不解间,听裴仁对着那几个护卫开口,“你们几个护送夫人和小姐过去,一路注意安全。”说完,看裴玉儿一眼,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看裴仁就这么走了,裴玉儿愣了,这,这是怎么回事儿?他怎么把她们放在这里就走了? 看着裴玉儿怔愣不解的表情,郭氏拿着包袱,抬脚走上马车,看护卫拿过小厮手里的缰绳,调转马车。 “驾!” 马鞭落下,策马往西而去。 “你干什么?你要赶着马车去哪里?”裴玉儿喊道。 郭氏看着她,淡淡道,“去你父亲那里。” 闻言,裴玉儿怔了怔,看着郭氏,凝眉,“娘,你,你刚才说要去哪里?” 郭氏没回答,只是静静坐着,脑子里都是国公爷说的话。 【凡事有一,有二,绝不能有三。她对逸安王的那点心思,我曾经明确告诉过她,不要妄想;裴戎也曾直白跟她讲过,不可能;但,她却屡教不听。既然如此,她要去边境,我由着她,随着她,成全她!最后结果如何,就看她自己造化。】 【对长辈之言,她既有胆不听。那么,她定然也有本事不屑再指望长辈护着!】 【你既护女心切,不想她死在路上。那么,我也成全你一片慈母心,带她去裴桓那里吧!俗话说:子不教父之过。或许,裴桓这个父亲,比我这个祖父更加知道怎么管教她。】 看郭氏不说话,裴玉儿急声道,“娘,你刚才说我们要去父亲那里,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为什么要去父亲那里?”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她们同裴桓一样,都被国公爷驱逐了! 这辈子,除非真的知错,真的改过。不然,以后都别想再踏足京城一步。 裴玉儿意图虚晃一下,就让四爷感动,让四爷记住她的情深义重。实在是天真,也实在是太可笑了! 裴老太爷坐在书房内,想到裴玉儿的作为,面色冷硬,如果她对四爷真的有心,如果她真是有个有情有义的人。那么,他也不介意再护她一次。可现在,四爷昏迷时,她毫无动静。现在听说四爷醒了,就开始做幺了。 这样的女儿家,别说四爷瞧不上,就是他都觉得厌恶。 所以,裴玉儿该庆幸,庆幸她身上还流淌着裴家血。不然,裴老爷一定搞个猪笼溺了她。 由此一事也清楚看到了王府完全两端的态度。当初,颜璃去王府拿地图去边境,元通那老家伙不但给了地图还派了人保护。而对于镇国府这边,是完全无视,对于颜璃准世子妃的头衔,更是完全选择忘记。 而轮到裴玉儿了,元通给了地图,随着就让护卫来到镇国府,让镇国府看好裴玉儿,就差直接言明不要让裴玉儿给王府添麻烦了。 颜璃去,他们稀罕。 裴玉儿去,他们完全嫌弃。 对此,裴老太爷也没什么可说的。所以,颜璃去边境一事,裴老爷子也未阻拦,听裴戎的,选择了顺其自然。 如果颜璃和裴戎真的没缘分。那么,裴老太爷也不会强硬让他们成为夫妻。只是四爷…… 希望几年前,那个为颜璃以身挡箭的人真的是你。否者,颜璃现在对你这存着多少感恩,以后就会对你有多厌恶。不知四爷现在是否已经想到这一点了。 边境 是夜,武安回到自己营帐,看到颜璃坐在椅子上正在等他。 看看她手边的包袱,武安抬脚走过去,“颜小姐准备离开了吗?” 颜璃点头,“王爷已经大好,我也已经歇过来了。所以,也该回去了。” “那属下派人送您回去。” “不用了!还是就安平和安永吧!有他们两个足够了。” “可黑虎崖那边?” “我只是一个市井中人,这一点楚飞应该已经告诉裘智了。知道我对他们没什么威胁,又知道我同楚飞认识,他们这一次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武安听了,道,“市井中人?那位楚三少还不知您的身世吗?” “应该不知道。不然,见到我该喊的就是颜璃,而不是江小芽了。” 大概是因为她之前总是揪着元墨的死,对楚飞不依不饶的。所以,他也不再往蕲河那边去了吧!所以,对她的身世自然也就不知道。 颜璃起身,拿起桌上的包袱,抬步往外走去。 安永,安平,抬步跟上。 武安跟着走出帐外,看着颜璃的身影,嘴巴动了动,最后又沉默了。 冒险过来,悄然离开。看来她是真的不想主子知道,也更不需要主子感动什么。 只是,主子早晚还是会知道的。那时……武安只希望她已经同镇国府退亲了。 心里想着,看颜璃同安平,安永三人,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隐没在夜幕中。 另一边,四爷站在沙盘前,看着眼前阵势,心里静静盘算着。而对于颜璃来了又走了一事,一无所知。 静看良久,随手拿起手边碟子里蒸糕放入口中,。 四爷吃着,心里随想,最近厨房的厨艺倒是精进了不少,东西做的越发能入口了。就如这蒸糕,绵软顺口,甜而不腻,就似……某个丫头的味道。 一念入脑,随着想起颜璃亲他时的样子。 那样子,透着蔫坏,带着算计,满满都是不怀好意,一眼就看出没几分真心。可是……偏就受用。 想此,四爷嘴巴抿了抿,随着放下手里的蒸糕。想这些作甚,多余! 对着一个还没及笄的人起念,那就是自找不痛快。 对着一个已经定亲,并且已开始学着做世子妃的人存欲念,那就是自找麻烦,是自我作践。 对着一个就算是望着他,也只会想到元墨的人……她对他好,他也不稀罕。 颜璃…… 无论从任何一个方面看,都不值人想。对她,就应该当她不存在。 不过就是一个丫头而已,不时为她,弄的自己肝火旺,不值得! 想着,四爷抬脚往洗浴间走去。 身为大越王爷,他会为一个丫头失控?绝不可能! 翌日 四爷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没去战场,却去了裴萧营帐,在这里能近距离观望战场形势。 听着那战鼓声,呐喊声,厮杀声,四爷拿起手边茶水轻抿一口,看着武安随意问道,“赵敬勋表现如何?” “回主子,很英勇。”武安如实道。 赵家孙子辈中,最能拿的出手的也就他了。所以,赵敬勋表现好,也在意料之中。 四爷想着,听到帐外隐隐传来一阵嚷声。 “我再说一遍,我是逸安王府的人,不是什么奸细,我们跟那人更不是一伙的!” “我不能只听你说,你不能拿出证明你是身份的东西,我就不能放你离开,一切交由将军定夺。现在给我进去……” 听到外面的声音,四爷抬眸,“外面怎么回事儿?” 是呀!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听声音那么耳熟! 武安心里扑腾着,绷着神经开口,“属下出去看看。” “嗯。” 四爷应,武安抬脚,快步朝外走去。 将要走到营帐口,看营帐帘子被掀开,几个强壮的兵士带着人走进来。 看到被兵士带进来的人,武安头皮陡然紧绷,心跳直接到了嗓子眼。 “王爷,小的们在边境出口处抓到了三个可疑之人,怀疑他们跟之前来偷袭的人是一伙的,请王爷发落!”为首的一个兵士跪地,恭敬禀报道。 四爷听了,抬头,看着被几个兵士围在中间的三人。 而安平,安永在四爷视线投过来时,心里一缩,本能的将头低了下来。之后,在四爷的注视下,不敢再装死,硬着头皮上前一步,跪下,“属下安平,安永叩见主子。” 安平,安永? 四爷眉头微挑,“你们怎么在这里?” “回,回主子,属下得元管家安排,护送一个人过来。” 护送一个人?! 四爷听了,转眸,视线落在中间那身形清瘦的人身上。 武安:砰砰砰! 感觉心跳声大到已经压过了战鼓声。 看着那清瘦的人,再想刚刚安永的话,四爷眼睛微眯,神色变幻不定,静默,少时开口,“把你脑袋抬起来!” 说完,看那小不点动都没动,好似没听到一般。 四爷看此,幽幽沉沉道,“怎么?还要让本王亲自动手是不是?” 这话落下,看那小不点动了,她动了动手指! 看着那低着头,偷偷对着他勾手指的人……四爷面皮紧了紧。随着起身,朝着那小不点走去。 走过去,靠近,居高临下看着那刚及他胸口的人,沉沉开口,“抬头!” 说完,看眼前人,向他靠近一步,然后伸出手,两只拉起他外袍,扯成一个屏障,将自己小脸放进去,随着抬头看向他! 脏兮兮的小脸,弯弯的眼睛,上扬的嘴角,偷偷的,无声的,对着他笑! 笑着,小声道,“公子!” 一声几不可闻的呼喊,一张绚烂的笑脸,一副贼兮兮又见不到人的模样! 看着眼前这张脸,看着那闹心的模样,看着…… 墨昶听到了自己心跳声,有点大,有点急,有点不受控。 身为大越王爷,他会为一个丫头失控?绝不可能! 昨晚,他曾这样想。 现在,他已经忘了! “抓到的人呢?在哪里?” “回将军,就在营帐内,王爷现在正在审问!” 声音入耳,四爷深深看颜璃一眼,随着弯腰,手落在她膝盖间,随着用力,直接将人扛在肩头,大步往外走去。 刚走到营帐门口的裴萧,看帘子打开,看四爷扛着一人大步走出来。 裴萧看着微微一愣,“王,王爷,这是……” “这个俘虏本王带走了。” “哦,是……” “武安,把将这俘虏抓来的兵士给本王记下来,本王要给他们记功!” “是!” 被人抗麻袋似的扛走;到帐内,被人像扔面袋子一样的扔在床上。 后背一痛,眉头微皱,刚欲起身,随着身上一沉,被压下。 ------题外话------ 我今天没卡,今天没卡,今天没卡! 第144章 碎了? 被某人像扔面布袋一样的扔在榻上,后背直发疼,眉头皱了皱,刚欲起身,随着身上一沉,被压在身下。 颜璃抬眸,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嘴巴动了动,将欲开口,就听…… “来月事了吗?” 声音低沉,醇厚,磁性,质感到性感。只是问的问题,破坏这声音的高级感。还有眼底那不可言说的光芒,让人浮想联翩。 颜璃摇头,如实道,“没有!” 话落,就听男人眼皮耷拉下来,开口既道,“还没来月事,你来边境瞎晃荡什么?”为了让他肝火更旺吗? 中看不中用,干勾引,不办事! 看到四爷眼里那抹清晰的不满和嫌弃,颜璃嘴角垂了垂,又压不住扬起。 那些个以为四爷看到她会感动人,妥妥的被打脸了。 逸安王爷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被感动的人。看到她,人家第一反应不是好奇她怎么会来,也不想知道她这一路怎么走来的。王爷大人首先想的是办事! 办不成,马上就变了一张脸,嫌她来的多余。 都说军营之地最是黄,军营多流氓。现在看来这话倒是一点不假。看四爷,才来营地多长时间,脸皮什么的说没就没了,说不要脸就不要脸了。 这会儿什么儒雅,什么矜贵,禁欲系此时都没了,完全一山大王,强抢民女的动作分完熟练。 “你不是已经过了十四的生辰了吗?为什么还没来?本王曾听说别的女子过了十二都已有月事了!你怎么回事儿?” 看四爷一脸不愉的质问,颜璃压下自己心里翻涌的笑意,一脸疑惑道,“是呀!怎么还没来呢!” 看颜璃一脸疑惑,貌似一本正经不解也担忧的样子。可,那晶亮的双眸泄露了丝丝笑意! 他急,她可一点都不急,相反还有点小得意。 看此,四爷淡淡道,“其实不来月事,每月也就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了,也挺好!”说完,手落在她腰间,视线落在她唇上。 颜璃眼皮跳了跳,随着抬手。 手刚抬起,直接被摁住,唇被封住! 灼热,热的有些烫人! 急切,似要把人吞噬入腹。 欲望,毫不遮掩! 帐篷外,武安看看外面这一众兵士,仰头看看这白花花的太阳。这总目睽睽,这青天白日,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嗯,应该不会。身为王爷,战事当前,颜璃又还未及笄,主子应该还是要脸的。所以,太过的事应该不会做!心里如是想,可,想到刚才四爷扛人的那个动作…… 同为男人,武安那瞬间在主子身上感受到了另外一种气质……亟不可待的气质! 看到颜璃,第一感受的到的不是主子的情绪波动,而是欲望翻腾! 如此,感觉不妙呀! 军营之内,禁止任何淫乱之事。 军令如山,主子此时可还记得他曾下过这样的命令吗? 这一令,兵士遵守了。可他,要却要带头破坏自己定下的规矩了。 主子,忍住呀!可别让威严掉了呀。 已经掉地了! 帐内,四爷盯着颜璃,手按着下腹,脸色有些青白,脸上表情满是隐忍。 颜璃舔舔被咬疼的嘴角,尝到丝丝腥甜,看看他,抬脚走下床榻往洗浴间走去。 看着颜璃的背影,四爷抿嘴,“心狠手辣的死丫头。”刚刚那力道,不是要打断他行事,简直是要打的他不能行事。 就这一脚下去,什么都无需多问就已经知道。她会冒险来这里,绝对不是因喜欢他,更不是因喜欢到不能自抑才会如此冲动。她来,或许完全跟感情无关。 如果心里真有他,在榻上也会纵着他了。而不是像刚才那般,一抬脚,完全不怕废了他。 该死的! 四爷靠在榻上,按着小腹,脸色难看。该死的丫头下手真狠,他没死在箭下,却差点死在她脚下。 就从她下脚力道,可以清楚知道,她来这里可不是因为担心他。纯粹是为了还元墨曾对她的恩情吧! 来这里,万一正好赶上他命悬一线的时候,她趁此将他救了。那么,这救命之恩就还了。以后,再想用恩情拿捏她,想都别想了。 所以,她来这里不是讨他欢喜的,而是跟他两清的。 想此,四爷脸色阴沉。 因为清楚她的性子。所以,儿女情长的事根本想都不要想。 因对他感恩,感动到以身相许。 因他是主子,对他百依百顺。 因他样貌身份,对他情不自禁。 这些,从上到下都没有。一个还没及笄的死丫头,生生将自己活成了一个刺儿头,让你无从下手。 颜璃从洗浴间出来,看某人一脸沉郁的坐在榻上,明显还未缓过来。 颜璃抬脚走过去,拿着手中棉布在他脸上擦了擦,将男人鬓角处溢出的或疼出的汗水一并擦去。 四爷坐着没动,关键也疼的不想动,由着颜璃给他擦脸,面无表情道,“你这是把人杀了,又来装模作样的来给人烧纸!” 差点把他踢残了,现在又来表现体贴,谁稀罕! “奴婢知错,奴婢下以后一定改。” “是吗?” “嗯!下次奴婢一定轻点踢。” 四爷听了,看着她嘴唇,冷哼一声,“下次?你就是想要,本王也没想再给。” 颜璃听言,抿嘴一笑,大男人的自尊心,又开始往回捡了。堂堂王爷,耍流氓失败,面皮挂不住,开始不讲理,要理解,要理解! “是,都是奴婢妄想了。”说着,将他两只手也顺便给擦了擦。抬头看看他道,“肚子饿不饿,要不要奴婢给您做点吃的?” 四爷听了,冷着脸,毫不掩饰的自己的情绪,直道,“气饱了!” 听言,颜璃轻笑,“那奴婢给你倒杯水过来。”说着,起身,还未站起,又被四爷给拉了回去。 被拉回,看四爷盯着她的脸,少时,手落在她脸颊上,看着那一道淡淡的痕迹,淡淡开口,“这是怎么回事儿?” 颜璃听了,抬手摸摸自己脸颊,在黑虎崖同裘浩动手时留下的那一道伤痕隐约还在,不过已没什么妨碍,随着时间自然也就淡去了。 “本王问你话呢?哑巴了?” “哦,来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已经没事了,公子不用担心。” “谁说本王是担心你了,我只是看着觉得丑的碍眼而已。” 这话,连四爷自己都听出了其中的口是心非。 颜璃望望他,四爷收回手,别过脸,不看她。 这一瞬,气氛有点紧绷,有点暧昧,有点温暖,某人有些不自在。 颜璃看着四爷的后脑勺,眼底溢出丝丝笑意,点点叹息,他偶尔别扭的样子,让人感觉再次看到了元墨。 “王爷,裴将军还有赵副将,在外候见,说有要是禀告。” 武安的声音在账外响起,打破帐内的沉寂,也打散了账内那异样的氛围。 四爷转头看颜璃一眼,“老实在这里待着,不要给我耍什么心眼。” “是。” 颜璃应,四爷起身,站起,伸手按着下腹,面皮紧了紧。 刚刚痛意缓解,起身时一时忘记,现在一个大动作,扯到,痛到变脸。 看四爷脸色变,再看他动作,颜璃自然伸头往某处望了望,脱口问,“碎了?” 四爷:…… 狠狠瞪她一眼,大手落在她脑袋上,直接将她脑袋转向别处,低怒,“再给我乱看,乱说,本王早晚把你送到菜市口去。” “是,奴婢知错了。” “你知错的屁!不要以为说些讨巧卖乖的话,本王就会相信。”说完,冷哼一声,抬脚走了出去。 还知错?如果真知错,他若是这会儿要求她,让她在床上纵着他。那,她肯定又是另外一幅嘴脸。 这一点,四爷分外肯定。所以,对着这么个没良心的丫头,他是不是把顺序给弄错了? 他刚才见到她,应该就她信上内容对他阳奉阴违一事,先跟她算账,先惩治她才对。可是,不知为什么在看到她时,他不慎把那些都忘记了,首先就想着别的事了,直接的顺从本能就把人丢床上了。 想此,四爷嘴巴抿了抿。颜璃,她就是个祸水。所以,他之前说给抓住她的士兵记功这话,是不是可以收回?毕竟,他除了挨了一脚之外,什么也没得逞。 想着,舌尖顶了顶后牙槽,亲也才是刚尝到味道。白上火,白受疼,就落个不要脸。 所以,她来这里做什么?除了让他心驰荡漾了,也让他憋的更难受了。 站在外的武安,看到四爷走出来,忙上前,“主子!” “嗯。”四爷随应一声,看裴萧和赵敬勋一眼,“去营帐再说。” “是。” 两人应,跟在四爷身后朝着主营帐走去。而武安不觉走到最后,无声盯着四爷的背影看。当察觉到四爷走路的姿势稍微有些异样后,眼帘动了动,这是……扛着长矛在晃? 想此神色不定,如果是,那主子是真的不要脸了。不过,同时也证明了,刚才在账内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最后没成。 也是,就这么点时间,肯定是不够主子办事的。 杂念出,随着摇头,将这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的关键是,等下主子问起来他该怎么说? 武安想着,挠挠头,其实也没想好想的。除了实话实说,他还有有别的选择吗? 长长吐出一口气,武安老老实实等着受罚。 营帐内,四爷将某个丫头暂时屏退到脑后,看着裴萧道,“你说北乔已有降意了是吗?” “回王爷,是!”裴萧说着,将手里信函递过去,看着四爷恭敬道,“看北乔君主的意思,他们近日应该就会派使臣过来。” 就现在局势,北乔败退几乎可以说已是定局。如此,他们在这个时候派使臣过来,除了谈降之外不会再有别的。 投降,收兵,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避免了更多的伤亡,为他们也保留一丝生机,不至于全军覆灭,以国亡收场。 四爷看着手里信,淡淡道,“南幕和晁国呢?” “回王爷,这两国还在做顽固抵抗。”裴萧凝眉,如实道,“看那架势,大有和大越不死不休的意思呀!” 对此,该说他们比北乔更有骨气呢?还是该说他们直到现在还是不知死活呢?或是,他们就算是这个时候投降了,以后也没什么好日子过!所以,才会这么顽固。 听裴萧禀报,四爷眸色淡淡,开弓没有回头箭,战事既是他们先挑起的。那么,就是国灭了也必须决战到最后。最后,被收服,被大越统一,是他们注定的结果,也是最适合他们的结局。 “王爷,末将听裴将军说抓到了一个俘虏,不知道可审问出什么了吗?”赵敬勋忽而开口,看着四爷恭敬问道。 来时路上,裴萧只是简单提了一句,说抓到了一个俘虏,被王爷亲自带去审问了。至于那‘俘虏’是如何被王爷带走的,裴萧没仔细说,赵敬勋自然也不知。 如果赵敬勋知道是被王爷扛走的。那么,他肯定不会问这一句。 被扛走的俘虏,肯定有猫腻,傻子才会多问。 裴萧听到赵敬勋的问话,转头看看他,嘴巴动了动,又沉默了。关于俘虏一事,他也是云里雾里的,想插嘴也不知该说什么。 再说了,他为什么要帮赵敬勋?他家老爷子对赵家可是最不耐烦了。所以,他要记住老爷子的教导,对赵家人,以怼为主,无视其次,必要时直接弄死。 所以,裴萧心里默念着裴老爷子的教导,顶着一张刚正不阿的脸,装死! 四爷听了,转眸看着赵敬勋,淡淡道,“已经被灭口了。所以,那俘虏是北乔派来的,还是南幕或晁国派来的,就劳烦赵副将好好去查探一下了。”四爷说完,起身,大步离开。 账内还有一个没来月事的丫头要收拾,没闲工夫跟他们废话。 大步回到帐内,却发现账内空空无人。 看此,四爷眸色顿时沉下!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夸我,夸我,夸我! 第145章 就是 吃撑了 走进帐内,看到帐篷内空空无人,四爷眸色顿时沉下。 守在帐外的护卫赶忙上前禀报,“主子,颜小姐,不,江小公子说肚子饿,刚刚去厨房了。” 四爷听了,面色稍缓,心里轻哼,她倒是不亏着自己。相反,对他,看出他全身里外都饿着,她照样视而不见。 心里腹诽着,不满着,开口问,“让人跟着了吗?” “是。” 听言,四爷抬脚往外就准备去逮人,将走到帐外的时候,脚步顿了顿,又转身走了回来,在软榻上坐下,看向武安,“武安!” 听到喊自己,武安麻溜跪下,干脆认错,“属下知罪,属下帮着颜小姐一起欺瞒主子,是罪该万死,请主子责罚!” 四爷听了,看着他淡淡道,“你的过错本王暂且记着,之后再说。现在,去把安平和安永给我叫过来。” “是。” 武安领命,起身快步往外走去。之后再说,希望这个之后越往后越好。受罚,他也肉疼。 一直候在外的安平,安永,随着武安走来,对着四爷跪地请安,“属下叩见主子。” “说吧!这一路过来都发生了什么?颜璃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四爷问,两人不敢有丝毫隐瞒,如实禀报…… 会受伤是在经过黑虎崖的时候,同裘浩发生了打斗,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 不过,她受伤,裘浩也没讨到什么好处。简直被打的遍体鳞伤。 之后,离开黑虎崖,越靠近边境,周边环境越是严峻。 为了能有张床睡,客栈人满,颜璃还带着他们去住过妓院。最后,他们还是选择了在树上安眠。而颜璃在树上睡不着,也不愿太委屈自己。最后,她叫了个女人。 然后,他们守在树上,看她搂着一个女子睡了一夜。 在路上,还曾遇到打劫钱财的。最后,颜璃一个商量都不打,直接动手抢了他匪徒的钱袋子,然后带着他们疯狂跑路。 所以,他们在最后明明已经很疲累,却还能这么快赶到边境,有一部分原因是被人追狠了迫不得已的结果。 听安平,安永说着,已经听过一遍的武安,此时又听一遍,心里仍止不住啧啧称叹:这一路,也是够作。 这一路上,危险的人很多。而颜璃,比他们都危险。因为她一扑腾起来,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想想安平和安永到达边境时,那被人追的灰头土脸的样子,从未有过的狼狈呀。 四爷听完,抚着下巴,若有所思,所以她这一路走过来,可以用八个字来概括,那就是:欺男霸女,打家劫舍! 恶人会做的,她都做了。有些歹人不能做的,她也做了。 妓院! 妓子! 她一连事都没办过的雏儿,竟然搂着一妓子睡了一晚。她还真是了得呀! 厨房内 橘子蹲在一旁,看坐在灶火间扒饭的颜璃道,“江哥哥,你不是说武统领派你出去做事你要离开一阵子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橘子心思单纯,直白问道。 颜璃嚼着饭菜,如实道,“其实,我也没想到会回来的这么快。” 谁能想到在要离开边境的时候,就被裴萧旗下的兵士给拦住了呢? 谁又能想到,看着那么可靠的安平和安永,竟然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呢?竟然把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令牌给拉在营帐内了。 无法证明身份,又武功高强,妥妥被当成了敌方派来的危险人物。无论怎么说,都不相信,强硬把他们压了回去。然后,他们直接落到了四爷的手里。 唉! 谁能想到回去时这一个跟头栽的这么急,又这么坑。 来时的危险都扛过了,最后栽倒了自己人手里,有点冤,更多无语。完全是平地摔跟头呀。 看颜璃一副无奈的表情,橘子不敢再多问,只是看到她嘴角的伤口道,“江哥哥,你嘴巴怎么伤着了?” “不小心被树枝划到了。”颜璃睁着眼睛说瞎话,忽悠孩子。 “怎么那么不小心呢!”说着,看颜璃碗快空了,开口道,“江哥哥,锅里还有,我再给你盛点吧!” “好呀,麻烦小橘妹妹了。” “江哥哥跟我客气什么呀!”橘子伸手拿过颜璃手里的碗,掀开锅盖,笑眯眯道,“江哥哥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很高兴呢!” 颜璃听了,笑了笑,“橘子妹妹的饭菜做的很好吃。” “真的吗?” 颜璃点头,将要出口的好听话,在看到门口那一抹高大身影后,顿住。 看颜璃突然不说话了,橘子察觉到异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当看到四爷竟站在门口时,整个人僵住,随着脸色一变,慌乱跪下,“奴婢见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四爷看橘子一眼,“起来吧!”说完,看向颜璃。“你随本王过来。” “是。” 颜璃揉揉橘子的脑袋,起身离开。 跟在四爷身后,一路沉默无声随他回到帐内。 “穿着一身男装,别给本王到处勾搭丫头。” 走进去,听到四爷这一句似警告,似提醒的话。颜璃抬头,看四爷走到书案前坐下,看着她,神色温润,声音温和,“本王之前听裴萧说裴戎身体不适,是怎么回事?” 这是关心裴戎,还是纯粹在颜璃挖坑?四爷心里最是清楚。 颜璃点头,道,“是有些不舒服,不过已经好了,王爷不用担心。” “听你这么说本王就放心了。不过,本王听说,裴世子这次能好的这么快,还是多亏你。” “嗯,裴戎请我帮忙,所以他欠了我一个人情。”不过,好像也还过了。 上次她同赵喧对上,也多亏了裴戎来助阵。所以,人情两清了。就是在银钱上,裴戎耍赖了。 不过,这些没必要对四爷一一细说。都是一些琐事,他应该也没兴致知道。 他就是有兴致知道,颜璃也不太想对他说。在蕲河入京之前,那一个扑倒,或许在四爷眼里,已经是把她当成他的所有物了。 所以,亲她,他总是表现的理直气壮又理所当然。就算是她还顶着准世子妃的名头,在四爷眼里也完全不以为然。好似,她就是他的东西。 也因此,根据之前例子可以看出,每次她提及裴戎,在四爷眼里,她好似就红杏出墙似的,一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 所以,何必惹他不快,又何必惹得自己看脸色。 看颜璃提及裴戎时,那平静无波的样子,四爷突然没了问下去的兴致。 其实,问那么多做什么。如果她真的想做这个世子妃,她这次就不会来边境,就算她来这里只为还恩情,不存在什么儿女情。可在裴戎眼里,却是不同。 如此,何必为难她,又让自己不愉。 想着,四爷对她抬抬手,“过来。” 颜璃听了,上前,走到四爷身边,刚站定,被他伸手拉在怀里,抱到腿上坐下。 颜璃眼帘微动,有些不适,不过却也坐着没动。 四爷自然伸手圈住她腰身,看着她,温和道,“在京城有没有被人欺负?” 颜璃摇头,“没有!”说完,看看四爷,正色道,“你这么问,是在勾引我吗?”不然为什么突然这么和颜悦色。 话落,屁股上挨了一巴掌。耳边是男人带着恼意和点点笑意的声音,“勾引你做甚?你是及笄了,还是来月事了?你到了榻上能做什么?” 嘴上这样说,心里好气,该死的丫头,关心她,她都能当做他是不怀好意。在她心里,到底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不过,在她眼里,他确实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了。 四爷想着,心里觉得冤。空落了个恶名,什么也没做成。 颜璃听四爷这么说,身体放松了一些。原来他也知道她在榻上什么都不能做。不过,他对她的目的性,现在还真是一点都不掩饰了,他到底是有多饥渴。 而看四爷如此,颜璃不由想,拿到她及笄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破身不成?这个,不行。 看颜璃走神,四爷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怎么不吭声了?” “哦!没什么。就是……”颜璃看着四爷,带着叹息道,“只是没想到,我家公子从之前听到柳儿名字就会恼羞成怒,到现在已经可以镇定自若,明目张胆的肖想女色了。还真是岁月如梭呀!转眼公子也长成大人了。” 听颜璃这一副老奶奶的口吻,四爷好笑,抬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轻斥,“你少给本王没大没小的。” 自己都还没长大呢!还敢在他面前装奶奶调侃他,取笑他了。 “主子,京城来信……”武安拿着信函疾步走进来,然后,看到账内情景,话没说完,脚步一转,飞快退了出去。 直接进帐禀报,已经习惯了。一时忘了,颜璃还在了。这下,一不小心是不是又犯了大煞风景之罪了? 武安默默心疼自己一下。随着想到刚才账内那一副画面,心里啧啧两声暗腹:实在是想象不到,主子色心一起,跟凡夫俗子也没什么两样,都是一样又不要脸又流氓。 帐内,看武安进来又跑开,颜璃拉开四爷的手从他怀里站起来,“王爷您忙,小的去给您把床铺铺一下去。” “嗯!”四爷随应一声,也没再拉着她,随她去忙活,看她忙那些没用的。 四爷坐在椅子上,就这么看着颜璃,手抚着下巴,眸色幽幽,若有所思。 颜璃铺着床,背对着四爷,虽看不到他表情。但,感受到那抹视线,清楚感觉到某人心里肯定又在谋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感觉到,什么都没说,给他铺好床,既去了曾经住过的营帐去歇息。 被裴将军的人擒住时,她在脸上涂了灰,没人看清她五官。现在稍做乔装,她仍是那个借着武安的关系进来的小厮。至于那个‘俘虏’,四爷说已经死了。那么,就没人敢探究。 她是颜璃这一敏感身份,瞒下并没有多大问题。只是能瞒多久却是不好说,所以,最好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是夜 武安守在帐外,不时往帐内望望,看四爷靠在床上认真翻着书,一副清心寡欲的样子。 武安看此,心放了放,还以为主子今天又会翻墙爬床呢!看来,他是多担心了。乍然看到颜璃的冲动劲儿过了,现在自然也能压制自己身体的欲望了。 不过,正常不都是奴婢爬主子的床吗?怎么到了这里就截然不同了呢? 武安心里腹诽着,以为自己是白担心了。但,如果让他看到,他那个看起来貌似清心寡欲的主子在看的是什么书的话,可能就不这么淡定了。 四爷靠在床上,看着手里的医书,有所思,原来女子不来月事,有部分原因,是因为体虚的关系。所以,首先他要先给颜璃补身体了。 四爷想着,合上手里的书,也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靠谱的有多少,不管如何先试试吧! 此时,颜璃躺在床上已经进入了梦乡。不知道某人为了早日得逞,真是什么心都操了。 说流氓,那是一般男人。而四爷不同,他是真的用心在耍流氓。 翌日 颜璃刚起身走出营帐,武安就迎了过来,看着她,声音不觉压低,“主子让您过去用早饭。” 颜璃听了点头,随着武安朝四爷帐篷走去。 “小的给王爷请安。” “别装腔作势了,过来用早饭。” 一个敢朝着他下半身踢的人,在这里表什么毕恭毕敬。 听言,颜璃也自动把行礼给自己免了,抬脚走过去。 “坐下吃吧!” “是。” 颜璃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眉头微动。 枸杞乌鸡汤,木耳炒肉,山药红枣粥,还有两个炒时蔬。 菜很丰盛,就是这菜色,看着怎么怪怪的呢! “怎么不动筷子?不合胃口吗?”四爷随意道。 “哦,没有。”颜璃说着,拿起筷子夹一口青菜放口中,嚼着看着四爷道,“王爷怎么不用饭?” “本王吃过了,你吃吧!多吃点。”四爷说着,随手拿起一本书,在饭桌前随意翻看。 颜璃看此,也没再废话什么,拿着筷子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四爷看她吃的香,心情似乎也不错。 武安站在不远处,看看四爷,看看桌上饭菜。 这饭菜可是四爷亲自吩咐厨房做的,没想到特意做出来是让颜璃吃的。对此,武安敏锐感觉这其中有什么猫腻,可一时又想不出是什么。 是什么呢?难道主子在菜里下了春药? 一念入脑,随即屏退,否认。不可能,主子对颜璃虽不安好心,可还不至于堕落到下流的地步。 所以,也许并没什么愿意,就是突然想对颜璃好了吧。 嗯,身为下属,一定要往好的方面,往高大上的方面想主子。 “我吃饱了!” 四爷听了,放下手里书,看看桌上菜,随着拿起颜璃跟前的碗,又给她亲自盛了碗汤递过去,“再喝点汤。” “是。”颜璃看看手里汤,看看四爷,心里有所思,但也没说什么,端起汤喝了。 “不错!每天多吃点,等归京经过蕲河时,长的胖胖的去见江老太太,她肯定很高兴。”四爷温和道。 颜璃听了挑眉,突然对她吃喝这么上心,原来竟是为了让她吃胖点,回去让老太太放心,高兴吗? 四爷他,原来是这么体贴的人吗?不是,完全不是。 所以,这肯定只是他的表面之词,心里却憋着别的心思。 “王爷,北乔的人派使臣过来了。” 听到禀报,四爷起身,看着颜璃道,“你在这里待着,别乱走动。”交代一句,抬步离开。 四爷离开,账内剩下颜璃一人,坐在饭桌前,盯着上面的菜看了一会儿,总算是知道哪里怪了。 这些菜,无一例外,样样都是滋阴的! 而四爷让她吃这些都是巧合吗?还是…… 想到某一种可能性,颜璃嘴角抽了抽。 另一边,四爷同北乔使臣见过,看他们一副迫不得已,心不甘情不愿认输的样子,四爷直接挥袖子走人。 “既然不想归降。那么,就做好奋战到底的准备吧!” 丢下一句话,不理会他们的呼喊,大步离开。 刚走到帐篷口,安平走过来,禀报道,“主子,颜小姐好像有点不太舒服。” 闻言,四爷眉头皱了皱,阔步走进去。 走到帐内,看颜璃坐在软榻上,精神有些蔫,脸色也不是太好。 “怎么了?哪里不适?”四爷问道。 颜璃抬头看看他,如实道,“肚子,肚子不舒服。” 听言,四爷心头一跳,想到什么,神色不定,难道是……要来月事了?这功效竟这么快? 心里想着,带着某种见不得人的期待,正色道,“怎么个不适?什么感觉?” 看看四爷那仪表堂堂,又一脸关切的样子,颜璃摸摸自己肚子开口,“不瞒王爷,其实小的就是……” “就是什么?” 紧声的问话出,就听颜璃回答道…… “小的就是吃撑了!” 四爷:…… 听到这回答,四爷想掀桌,要翻脸! “安护卫,王爷在吗?我带绿儿姑娘过来了!” 这话入耳,武安眉心跳了跳,绿儿——一军妓! ------题外话------ 四爷:“哪里不适?什么感觉?” 江小芽:我来月事,说是什么感觉你能知道?问的,你好似来过一样! 第146章 都是奴婢的错 “安护卫,王爷在吗?我带绿儿姑娘过来了!” 这话传入营帐内,让颜璃在说出那句‘吃撑了’后,本就诡异的气氛,瞬时变得更加微妙起来。而四爷本就有些阴郁的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颜璃神色微动。 绿儿姑娘?! 虽不知是逸安王爷什么人。不过,听称呼可以确定是个姑娘。 如此,颜璃起身,看着四爷,开口,“王爷您忙,小的就先……”话没说完,被打断。 “是你招来的?” 颜璃听言,抬头,看四爷皱着眉,好似有人欠了二两银子似的,一脸讨债的表情,话里满满的质问和不愉,颜璃不明所以,“王爷,请恕小的愚钝,您刚才的意思是……” “绿儿,军妓,是不是你招来的?”听语气,眼见由质问上升为问罪了。 颜璃;…… 无语了一下,她召军妓过来作甚?来证明不能行事?还是为了揭穿自己女扮男装? 怀疑到她头上,四爷他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故意找茬呀?就因为她滋阴的东西吃了,却没本事来月事,只会吃撑着。他就又开始看她不顺眼了? 心里腹诽着,看着四爷,肃穆道,“王爷,您误会了,小的绝对没叫什么军妓。”说着,还满是疑惑的看着四爷道,“王爷,军妓是什么?” 军妓是什么? 听到颜璃这问题,再看她那一副懵懂无知,纯洁无邪的样子。四爷差点没乐了,七岁的时候她都已经跑过妓院,并已经懂得会在床上蹦跶着,啊啊啊叫了! 十四岁,为了有一张床睡,她都已经搂着妓子睡过了。 比男人懂得还多,比男人还下作的事,她都已经做过了,现在又在这里装天真给谁看? 不要跟他说,妓子换成军妓,变一个称呼,她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了? “颜璃,你少给本王在这里装腔作势,你都做过那些事,不要以为我忘记了,也不要以为我不知道。所以,这军妓,除了你,还有谁会招?” 四爷厉声问话落,好似是为了回应四爷的问题,就听帐外人对着守在门口的护卫禀报道…… “两位大哥,绿儿真的是王爷让小的带来的。之前,四爷知晓军中来了娇人,就说等调教好了,带过来让他老人家看看。所以,今儿个小的就带着绿儿过来给四爷瞧,看王爷是否满意。” 听到这话,本站在一旁,一直想插嘴,却说不上话的武安,瞬时把什么话都咽下了,低头,做木头状。 武安暗腹:他也十分想帮主子的。可现在,这太尴尬,尴尬到他完全说不出来话。如此,他也只能装死了。 当日随口一言,主子自个完全忘记了,可别人却结结实实的记住了。今儿个欢欢喜喜的带人过来给主子享用了,然…… 享用什么的,主子这会儿应该完全没那份心情了吧! 谁能想到,当日一言,未得一夜畅快,反而面临威严扫地呢! 刚刚一脸肃穆,无比正经的训人。结果,却马上被证实他自个才是那个最不正经的人。 尴尬! 武安都为主子感到脸上发热,心里难堪。 这面子该怎么兜起来呀? 颜璃听到那话,惊奇了一下,上下打量一眼四爷,扫一眼他脸色,随着移开视线,望天,望地,望四方…… 我有一头小毛炉,我从来也不骑,有一天我心血来潮骑着去赶集,我手里拿着小皮鞭,我心里正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我一不小心我摔了一身泥…… 心里默默哼小曲转移注意力。不然,脸上表情会撑不住要崩盘。 男人的脸都已经绿了,如果她这个时候绷不住笑出来,真怕他羞怒至极,把她给灭口了。所以,绷住,一定要绷住! 心里这么告诉自己,默唱的歌,却不由换了词儿!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就想撩个妓,此时我训人正得意,结果一不小心我就威严扫地! 这个歌词,当下套在四爷身上分外合适。 颜璃无声哼着,表情力保平稳,感觉马上就要绷不住时,不敢再假装看风景,低头,万分恭敬道,“王爷,小的突然还有些事没做完,小的就先行……”话没说完,被厉声打断。 “不是吃撑了吗?还做什么事?老老实实捧着你的肚子在这里待着!” “是。” 四爷看她一眼,看向武安,“去把外面的人给我带进来。” “是。” 无需探究,清楚感觉到自家主子的不愉,武安快步往外走去。心里暗暗道:看看眼下这氛围,知道他是去带军妓过来。不知道的还以为王爷是要升堂问案呢! 这世上男人,在召妓子这种事上搞得这么严峻的,应该也是少见了。 要说,颜璃来此肯定是为了主子受伤一事,她担心才来了的,绝对是一片好意,这点不应该质疑。 只是,她一片好意,却好似只启到了截然相反的作用。 她来之前主子是外伤严重。而现在,怕是内伤了。 叹息着,走到帐外,看着站在帐篷外的兵士,一脸谄媚的婆子,还有那一个身翠绿襦裙,满身香粉,打扮的千娇百媚的女子,武安轻轻吐出一口气,“都随我进来吧!” “是,是……绿儿,快进去!记得,乖顺点,好好伺候王爷!” 听着那婆子低声交代的话,武安忍着没说话,还伺候?你倒是想,王爷他这会儿也得愿意让你伺候才行。 还乖巧,乖巧有个屁用! 论乖巧,他这个护卫不比谁都乖巧,可有什么用?王爷还不是连个媳妇儿都不起给他指。 所以,如果乖巧有用,他早就功劳无数,儿女成群了。何至于还老光棍一个。 武安时刻自言自语着表达自己心情,面无表情将人带进去,“主子,人带来了。” “奴家叩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听到声音,颜璃偷偷抬眸,瞄去。 声音绵软,身体火辣,面容娇好,一尤物没错。长得好,还好推到。 看颜璃偷瞄,还一副颇为欣赏的眼神,四爷手紧你紧了紧,这就是他调教出来的奴婢。会戏弄主子,会欺男霸女,还喜欢看妓子! 绿儿跪在地上,为听到王爷叫起,心里正惴惴不安,就听头顶一道低沉清冷的声音响起,“你月事什么时候来的?” 听到四爷问话,绿儿抬头,怔怔,月事? “本王的问话没听到吗?” 听王爷声音一沉,绿儿心里发慌,忙道,“回,回王爷,奴家十二,十二来的!” “出去!” “是,是……”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王爷让出去,绿儿一点不敢多待,站起来小跑着赶忙离开。 帐篷内静了一下,随着是四爷训人的声音响起,“听到了吗?人家十二岁就来了,你看看你比人家还年长两岁却还是一事无成,你什么本事!” “王爷教训的是,奴婢知道错,都是奴婢无能。奴婢现在就去面壁反省,为尽早来月事而努力。”说完,一福身低着头,往外走去。 听着颜璃刚刚那肃穆的腔调,在看她恭恭敬敬的背影,还有那……轻轻颤动的肩膀。四爷眼睛微眯! “江小芽,你在偷笑?” 四爷问出这话,看到本平稳朝外走的人,一言不发,开始疾走。 看此,四爷眸色一沉,“江小芽,给我回来。” 这话落,看本疾走的人,一声不吭,直接窜了! 四爷磨牙,早晚把她送到菜市口。 “主子,属下想去如个厕,所以,可否先行……” “憋着!”说完,盯着武安,沉声道,“你是不是也觉得本王刚才很可笑?” 武安忙摇头,一脸严肃,铿锵有力道,“不瞒主子,其实一直以来,属下对女子何时来月事的事情也分外的好奇……” 啪!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一个茶杯砸在脚下。 “滚!” 得四爷一怒,武安跐溜没影了,窜的那个速度比颜璃还快。 四爷脸色难看,想到刚刚那一出闹剧,抬手按按眉心,连生气的力气都没了。 “江小芽,该死的混账丫头……” 颜璃曾经的名字脱口而出。叫着顺口,且江小芽不是裴戎的世子妃,喊着心里更舒畅。不过,这活儿自然是舒畅不起来。 其实,她来边境的目的,跟恩情都无关吧!其实她只是想过来看看他死了没。如果没死,她就可劲儿气死他,这才是她的目的吧。 所以,看他难堪,她才会在哪里笑到肩头都在颤抖。 呼…… 四爷深吸一口气,不用让军医过来探脉都知道,他又该吃药了,肝火又旺了。 京城*镇国府 边境四爷心情变化快,京城人事变化也相当无常。 “大奶奶,平王府董姨娘来了。” 听到下人禀报,裴大奶奶眉头瞬时皱了皱,抬头看看跟前的裴敏儿,道,“你先去内室吧!” “好。”裴敏儿起身,快步走进内室,避开。 裴大奶奶整理一下仪容,深吸一口气,开口,“请她进来。” “是。” 下人领命走出,少时,两个青蓝衣服丫头扶着一个一身桃红襦裙的女子缓步走进来。 裴大奶奶起身迎过去,“董姨娘快快请。” “大伯娘无需这么见外,您还是喊我雨儿就好。” 平王府董姨娘,不是别人,正是董思雨。 当时董家母女三人被国公爷驱逐,出京既遇六王爷墨曦,自然下车请安,而在行礼见安时,董思雨本就娇弱的身体,再加上当日心情凄苦身体不适,一不小心就在六王爷面前晕倒了过去。 而六王爷又从来都是个怜香惜玉之人。看此,自然不能视而不见。当即把人抱起前往京城寻医。 这一抱,平王府后院就多了一个姨娘,而董思雨又留在了京城。 知晓此事,镇国府心有所思,但无一人多说什么。对于董思雨,也依旧可客客气气,只是却再没了往日的亲近,就如眼下。 “无规矩不成方圆,直呼姨娘名,有失礼数,臣妇自是不能带头坏了这规矩。”裴大奶奶说着,将手里茶水递上前,“董姨娘请用。” 董思雨听言,也未曾强求什么,对于裴大奶奶什么心思,她心里明白的很。接过茶水,轻抿一口,看着裴大奶奶,柔柔道,“大伯娘近些日子身体可好吗?” “嗯,我挺好的。谢董姨娘关心。”裴大奶奶温和道。 “国公爷还有表哥呢?他们也都好吗?” “是,都挺好的。劳董姨娘惦念了!” “都是亲戚,惦念还不是应该的。”董思雨说着,从身边丫头手里拿过一个盒子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一根人参,“一点小礼物不成敬意,送于大伯娘补身体。” “这如何使得,董姨娘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裴大奶奶忙推迟。 “礼物都带来了,如何还有往回带的。”董思雨柔和道,“大伯娘就别跟晚辈客气了。” “那就多谢董姨娘了。” 董思雨笑了笑,随着状似随意道,“大伯娘,我刚才来的时候本想去见见玉儿妹妹的。可府里的人说她不在府内,不知她是又去了谁家串门子呀?” 听到董思雨问起来裴玉儿,裴大奶奶眼神闪了闪,随着神色如常道,“二弟(裴桓)来信说想念郭姨娘和玉儿母女俩了。所以,国公爷就派人送她们去与二弟团聚了。” 闻言,董思雨眼底极快的划过什么,而后一笑,“原来是这样呀!倒也应该,姑丈常年在外,玉儿妹妹是身为女儿理当多去探望,” “是这么个理儿。” 两人客气着,貌似如常自然的聊着家常。 而董思雨直到离开,也没再多说其他,好似她今天过来就是来问候一下,再没其他了。 董思雨离开,裴敏儿从内室走出来,往外望望,在椅子上坐下,看看裴大奶奶,脸上表情带着厌恶,“她怎么还有脸来?” 做出那么恶毒又恬不知耻的事后,董思雨竟然还敢来镇国府。特别是,对过去的事只字不提,好像她什么都没做过一样,在她们面前还继续一副柔弱无害的样子。 这作态,看到裴敏儿简直无语,心里膈应到不行。 “她是不是以为她现在成了平王府的姨娘,镇国府就不敢拿她无可奈何了?”裴敏儿冷声道。 六王爷——墨曦。 封号——平。 是当今皇上一母同胞的弟弟,身份尊贵不可否认。但,却是空有名头,手里却并无实权,在朝堂上连个说话权都没有,有时候连个大臣都不如。 六王爷也就一闲散王爷而已,还是一个喜好女色的王爷。 裴敏儿身为镇国府嫡女,纵然墨曦是一王爷。可她心里对并看不上。因此,看董思雨那副不胜娇弱,又颇得宠爱的样子,就觉得分外可笑。 董思雨莫不是以为,她成了平王府的姨娘,就真的很了不得了? 裴大奶奶听了,淡淡道,“国公爷和裴戎去了军营,对董思雨来镇国府一事,还不知是何态度。所以,一切还是先等你祖父回来再说吧!”对董思雨,裴大奶奶也是打心底里不喜。 “祖父能容她如此放肆才怪。” 裴大奶奶没说话。 裴敏儿冷声道,“亏我过去还一直觉得她是个好的,在堂哥病重时,看她还不顾一切的要为了表哥冲喜,我当时竟然还感动的不行。现在看来我真的太瞎,太傻。如果让她得逞了,让她进了镇国府,她还不知道会成作成什么样儿。” 裴大奶奶听了,看裴敏儿一眼,沉默了。没脸说她自己当时也差点被董思雨感动。现在想想还真是后怕,幸亏当时在董思雨求着给裴戎冲喜时,她没多嘴。不然,让国公爷看她这么糊涂,怎么还敢让她管着府里中馈。 每每想到这一点,裴大奶奶就是一身汗。 “相比之下颜璃虽粗蛮了些,但却为人直白,没什么城府!倒是比她强多了。” 听言,裴大奶奶扯了扯嘴角,看着裴敏儿,叹了口气道,“你呀,也就是看着聪明,其实你才是最没心眼的那个。” 裴敏儿听言道,“怎么了?娘可是觉得我说错了吗?” “有没有说错暂且不做定论。但……”裴大奶奶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在你眼里如董思雨这么精于算计的人,最后还不是栽倒了颜璃的手里。纵然董思雨百般算计,颜璃却毫发无伤,还几乎让她身败名裂。如此,你以为这结果,颜璃靠的都是运气吗?” 裴敏儿听言,心跳跳了跳,“娘,你的意思是颜璃她也是个城府极深的?”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暂时还不好说。不过,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人。所以,你以后跟她接触也多留个心眼。” “我知道了!” 边境 因为上次军妓一事,四爷自己出了糗。继而,颜璃自觉的不往他跟前凑,而四爷也忽然忙了起来,对她也完全不再提及,好似都忘了她这么个人存在。 这样过了两天,傍晚吃过饭,颜璃,武安两人到一僻静地,颜璃看着他道,“武安,你说我今晚离开如何?” “还能如何,自然是罪加一等。”武安正色道,“颜小姐,你想离开属下完全能够理解,也觉得您想的很对,只是,这件事必须经过主子同意。不然,你是走不出边境的。” “要不,您老再帮我一次?” 武安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行,绝对不行!属下现在已经是戴罪之身了,如果这个时候再帮你离开边境,一定会被主子吊起来打死的。” 颜璃听了挑眉,“吊起来打死?武护卫这话,可是在说王爷蛮横残暴吗?” 武安听言,哭丧着脸道,“颜小姐,您就饶了小的一命吧!” 颜璃拍拍他肩膀,“别哭,别哭,我就是说说而已,绝对不会跟告状的。你也知道,我现在属于是不能出现在王爷跟前的人,跑去告你状,那不是自找麻烦嘛!” 武安点头,“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厨房,继续做具有清火功效的药膳吧!待主子再吃几天,火气没那么大了,你在过去好好说。” 武安说完,看看颜璃嘴巴动了动,又把话咽下了。有些话,他作为属下说,终归是不合适。 其实,与其给主子做清火的饭饭菜。还不如她自己吃,吃点那能让她早些来月事的饭菜。那,肯定一切都好商量。 只是,这话武安不好说,太不正经。 “颜小姐,您消消食也赶紧回去吧!属下先行告退了。”武安说完,快步离开。 颜璃站在原地,看着武安的背影,忍不住直叹气。 招妓的明明是他,结果恼羞成怒的还是他。她什么都没做,就这么被迁怒了。 男人呐,真是忒不讲道理。 不过,现在不是吐槽他性格的时候。关键是是要怎么跟他聊聊,怎么让他放行才是主要。 颜璃想着,朝着自己营帐走去。 回去还在琢磨着怎么去见四爷,怎么说好,某人就先她一不过来了。只是…… 颜璃将自己身体没入水中,看着顶着一张寡淡的脸走进来的男人,眉头微皱,为什么偏在她沐浴的时候?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强力推荐良辰一夜的种田文《最强农家媳》,爆甜爆宠爆好看,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第147章 在我心里 她正在琢磨怎么跟他聊聊,他就过来了。这是心有灵犀吗?绝不是! 颜璃将身体浸入水中,又看看不远处的衣服,伸手够不到的距离,仰头看向某人,“四爷,奴婢正在沐浴,您老可否等下再过来?” “你无需想太多,本王对你身体没兴致,担心的太多余。”四爷说着,一撩衣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她,脸上表情一片凉淡,欲望什么更是完全不存在。 颜璃听言,看着四爷,眨巴眨巴眼,对她身体没兴致?这话…… 原来女人在四爷这里保质期也短的呀!还有四爷这口味变得也够快的呀! 如果真如他所言。那么,恭喜他,也恭喜自己。 不过,可信度有多少暂不好定论。如果没兴致,就该试着个做君子,看到她在沐浴就应该避一下才对。这么盯着她,是几个意思? 在颜璃疑惑间,听四爷开口道,“本王今日收到了一封来信,一封很有意思的信。”四爷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信函,容看着颜璃淡淡道,“颜小姐想知道这信的内容是什么吗?” 颜小姐?! 连称呼都变了,再看四爷那隐晦莫测的表情,颜璃本能生出一股不妙之感。视线不由落在四爷手里那封信上…… 盯着那封信看了看,却未说话。 看颜璃不语,一点没搭话的意思。四爷眸色凉凉,该机灵的时候,她是真机灵。而该装糊涂的时候,她也是真会装糊涂。 不过,这事由不得她糊弄。 四爷将信函展开,不咸不淡道,“这封写的是关于颜小姐和裴世子的。上面说,在裴世子病重,命悬一线的时候,颜小姐情深义重,毫不犹豫,坚定不移的选择和裴世子同生共死,甚至于连牌位都做好了。而,上天最终被颜小姐的用心所感动,继而裴世子才化险为夷,转危为安。所以,现在京城许多人都在为颜小姐情意所感动,对颜小姐赞赏不已!” 四爷说着,抬眸看着颜璃道,“对于信上内容,本王很想知道,是否是真的?” 四爷姿态,是询问,是质问,是完全主子姿态。 她曾是他的奴婢,她曾是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因此,她是他的所有物。 所以,他理直气壮的向她要交代,并未觉得有哪里不对。 心里明白,颜璃看着四爷,点头,平稳道,“回王爷,信上所言都是真的。” 闻言,四爷眸色顿时沉下。她竟然敢承认,还敢跟他承认的那么干脆?!看来,她是真的不怕死。 看因为她的回答,四爷脸上染上一抹阴戾。颜璃垂眸,这事她不承认,他就会相信?然后当做不存在了吗?他若想追究,欺瞒是不是罪加一等?甚至被他人为是别有居心? “颜小姐倒是承认的干脆。” “因为都是实情,那些确实是我做的事。”颜璃看着四爷,平静,坦诚道,“我之前同四爷说过,裴世子有请我帮过一个忙,就是这个。” 这话她是说过。而那时,他以为她所谓的帮忙,也就是帮裴戎医治身体,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同生共死?! 生死相依?! 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是帮忙吗?这分明就是勾引!是别有居心! 想到裴戎听到这些话,心里可能有的反应,四爷心底染上一层阴霾,看着颜璃,眸色沉冷,“颜小姐惯会勾引人,这一点本王一直知道。只是本王没想到,你再根本王有一腿之后,嘴上说不会肖想世子妃之位。可转头,却是开始恬不知耻的勾引裴戎?!你倒是有段了得呀呀!” 她是想把谁玩弄于鼓掌之间?! 惯会勾引人? 恬不知耻?! 这字眼,极尽刻薄。 颜璃静静看着四爷,脸上表情却没丝毫波动,依旧淡淡,嘴上亦是清清淡淡道,“王爷说的对,却是都是奴婢所为,也确实都是奴婢的错。”话落,阴风袭来,人影晃动,眨眼间,人已逼至眼前。 “如此说来,颜小姐做那些事,本就是打定主意要勾引裴戎了?!”声音沉凉,威压外泄,令人紧绷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呼吸,心口紧绷。 颜璃摇头,平稳道,“奴婢刚说了,就是帮忙。裴世子对我无意,而我也清楚自己配不上裴戎。所以……”话没说完,脖颈上陡然多了一只大手,置于咽喉。 “颜璃,你以为你这么说,本王就会相信吗?” 在信上她曾就是这么说的。可她是怎么做的?她离裴戎远一点了吗?截然相反! 眼帘微垂,看一眼锁住她咽喉的大手,颜璃抬眸,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看到他眼中清楚的沉怒,淡淡道,“你信又如何?不信又如何?你以为我会在意!” 这话…… 大胆放肆! 火上浇油! 不知死活! 还有,诛心! 他火冒三丈,而她,完全不在意。这就是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是赤裸裸的不屑一顾。 而他,是自以为是,是做自作多情,是难堪至极! 各种陌生的情绪,一并涌上,让四爷眼底染上一抹暗红,“颜璃,本王看你就是找死!”话落,手随即用力。收紧瞬间,衣襟被拉住,脖颈处骤然传来一股力道,猛然…… 噗咚! 一声响,四爷被直接拉入浴桶中,水四溅! 守在外的武安,听到里面动静,神经这个紧绷,心跳这个不稳。可是想到主子之前的死命令,武安心急,却不敢硬闯。 颜璃武功差主子太远。所以,就算是出了什么事儿,也绝对不会是主子。 不过,武安也不希望颜璃出什么岔子。因为,她其实也不是恶人。 营帐外,武安在焦躁不安着,营帐内…… 颜璃在四爷落水,随着就欲起身刹那,断然翻身而上,直接将他压在身下,豁然出手,反手扣住他咽喉,冷冷凉凉道,“墨昶,你不要以为我曾经是你的丫头,你就可以要求我唯命是从;你也不要以为,你对我曾有救命之恩,我就会对你永远感激不尽;也不要认为,我同你有过肌肤之亲,你就可随意对我上下其手,为所欲为!” “墨昶,我感念那些过往。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翻脸不认人。” “恬不知耻?勾引裴戎?”颜璃冷笑,眸色沉凉,“如果我真有那心,我就不会来边境,我会留在京城,竭尽所能魅惑裴戎,直至他与你翻脸,直到他跟你决裂!这点,只有我存了心,就不无可能。” “就凭眼下你的作为,对于他来说就已经是一种侮辱。纵然裴戎对我无意。但,我是皇上亲赐于他的世子妃,这是抹不去的事实!所以,不言感情,只论头衔。我同样他情深义重,那是理所当然。而你,不依不饶,何来的资格!” 说完,看四爷脸色铁青,刚欲开口,颜璃随着俯身,在他嘴巴上狠狠咬了一口,看他变脸,在他疼痛瞬间,闪身离开浴桶,拿起衣服穿在身上,望着浴桶的男人,凉凉道,“让镇国府同你决裂,看你失去一个助力,我会这样说。但……” 微微一顿,抬脚走到四爷身边,俯身,轻轻抬手,擦去他嘴角的那点猩红,望着他,柔柔道,“但,我却从未想过要那样做。” “墨昶,你虽然已不再是曾经的那个公子。可在我心里,我依然期盼你能过的好,比其他人都好。” “所以,我来边境看你,是因为对你挂牵。而我悄悄的来,悄悄的走,是为我头上现在世子妃的头衔,我该为裴戎守住他的尊严。他于你是助力,而我不想变成那个让你们之间出现裂痕的存在。” 颜璃说完,转身离开,两步走出,脚步忽而顿住。 四爷眼看着一抹血红从颜璃腿间滑落…… 第148章 擦嘴的 感觉到异样,颜璃低头,看着那抹血红从自己腿间流下! 看着,颜璃就一个感觉:日 久违的亲戚,在最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四爷看着那一丝血红滑落,看颜璃衣服被染红,直直看着,少时,当意识到那是什么。 四爷嘴角抽了抽,嘴巴抿成一条直线,脸上表情变来变去,心里就一个感觉:被作了! 之前一直不来。现在,在她把那难听话,好听的都说尽的时候,她来了! 她这是几个意思?她是故意的是不是?! 在四爷心头翻腾的时候,看颜璃转身看向他,眨巴眨巴眼,“公子,我来月事了!” 他不瞎,他看到了,不用她在这你再说。该死的,从来没想过,这辈子竟然还能遇到这种事! 亲眼目睹月事是怎么流淌的!这种事儿,世上有那个男人碰到过! 还有,她现在明摆告诉他来月事了,她什么意思?!她想干什么? 四爷黑着脸,一言不发,糟心至极。 看他不说话,颜璃嘴巴瘪了瘪,刚刚还冷傲十足的小脸,瞬变无辜委屈脸。 看此,四爷面皮陡然紧绷,这女儿家的作态,他这会儿一点也不想看。 “公子,哪有月事带呀?” 咚! 颜璃话落,四爷猛的从水中站起,盯着她,恼怒,“颜璃,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娘,你朝我问不着这个!” 月事带!她竟问他这个,鬼知道哪里有那东西! 看男人气到直朝她嚷。 颜璃随着道,“公子您不是连滋阴药膳都知道吗?所以,我还以为您无所不知呢!” “你少放屁!” 还有,滋阴药膳的事,她果然都知道。所以,上次故意捂着肚子说不适,就是故意作他的是不是? 就在四爷窝火至极的时候,看颜璃看着他,视线忽而开始向下。 看此,四爷头皮一紧。眼看着颜璃视线停留在某一处,眉头挑了挑,随着道,“公子,您是流氓!” 被直白点破,四爷脸色直变七彩色。 “给我闭上你的嘴!”四爷咬牙。 她穿成这样,压他身上,咬破他的嘴,极端恼火的事,极尽惹火的事,她都做了。最后她还给他来月事! 能折腾的,不能折腾的,她都折腾了一个遍。然后,还要他做个死人,不许有反应! 这是蛮横无理,是蛮不讲理! 看四爷眼睛又开始冒火,颜璃转身走人。 看着颜璃背影,四爷磨牙,自言,“颜璃,本王早晚剥了你的皮!” 四爷说完,就看到那个已走到屏风后面的小女人,一个脑袋瓜伸出来,看着他道,“要剥皮吗?那……”说着,顿了顿,随着望着他弯了弯眉眼,明媚娇俏,带着谄媚,不掩讨好,“公子,我们和好吧!然后,您帮我搞点月事带过来好不好?” 闻言,四爷太阳穴直突突。 “你,白日做梦,你想都不要想。” 和好个屁! 刚才对着他,她就像是训三岁孩童似的,动口又动手! 没大没小,不分尊卑,大不敬的事她都做全了。现在,还想和好?!没门! 特别是,她想和好,还是为了让他给搞月事带!就更加不可能,简直是不可理喻! 四爷抬脚从浴桶里走出来,看对不看颜璃一眼,大步往外走去。 再多看她一眼,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他就会少活一天! 气到折寿! “公子,我这月事都是被你补出来,气出来的。现在这样,你就不管了呀!” 被他气出来的?! 他俩到底是谁气谁?! 守在外的武安,看四爷浑身湿透,嘴上带血,脸色漆黑的走出,忙上前,小心翼翼道,“主,主子,您还好吧?” 好个屁! 四爷这会儿甚至感觉,好似都尝到喉头有丝腥甜了。 看四爷黑着脸,一言不发,大步往自己营帐走去。 武安转头往颜璃帐篷望了望,疾步跟上,神色不定,各种猜想往外冒,最后也想不出刚刚在帐篷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看自己主子这身水色,这脸色,还有那火气!可以肯定,本是去教训人的人,可能反过来被收拾了。 想此,武安心里啧啧,对颜璃莫名开始升起敬意。 把主子弄的这么狼狈不堪,还好好活着的,她应该是第一个。 回到自己营帐,四爷将身体没入水中,闭上眼睛,让自己脑子放空,试图缓解胸口这奔腾的情绪。 这一夜,颜璃睡的不安稳。而四爷,了无睡意。 翌日 在战鼓敲响时,四爷亲自去了战场上。 “王爷,您身体还未痊愈……”赵敬勋话说到一半儿,在四爷长箭射出,从耳边划过时,顿时消音了。 箭飞过,发丝落! 那力道,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赵副将莫担心,本王的好的很!”说完,扬鞭,策马前行。 赵敬勋随着跟上。 裴萧一言不发,一直守护在侧,心里默默好奇:四爷嘴角那处伤是怎么回事?自己吃饭咬到的吗?嗯,肯定是这样。 如果是别人咬牙的。那昨天,应该会有抛尸事件出现才对。 北乔,南幕,晁国,看到四爷出现战场,心里突了突,随着握了握手里的长剑。 “很好,大越的逸安王终于又现身。擒贼先擒王,这次我们如果能把他给伤到或擒住。那,这次一战反败为胜就不无可能。”南幕太子慕容庆,看着晁国二皇子文晔道。 文晔点头,“慕容太子说的是。我们这次一定拼尽全力,绝不退缩,势必逆袭,宁死也要让大越看看我等小国的厉害,让他们从此不敢再小瞧我们。” “二皇子所言甚是。战鼓敲响,浴血奋战,决战到底,不死不休。”说着,看向不远处一直默不做声的北乔太子乔天宁道,“当然了,若是乔太子依旧有归降之心,我等也绝不拦着。只不过我听说,大越逸安王对你北乔的再次臣服,却并无接纳之意呀!” “所以,乔太子这个时候也应该看清楚了。对于大越来说,不是你想归降,他们就会饶过你的。如此,归降不过是自寻死路而已。还望乔太子看明白这一点为好,不要低了头,软了膝盖,最后还是被人给覆了国。” 乔天宁听了,淡淡道,“你们放心,之前想归降那是父皇一时糊涂。现在既是本太子上了战场。那么,就势必同你们一起奋战到底。” “好!乔太子有此决心,今日我们定然能旗开得胜!逸安王我们能让他挺倒一次,竟然也能让挺倒第二次!” 话说的铿锵有力,气势十足,心里妄想着能将逸安王擒住。可惜,结果却与他们所期望的截然相反。 野心勃勃,气势汹汹的带兵上阵,结果……反被擒! 眼看着北乔太子乔天宁,还有晁国二皇子文晔被大越的兵士生擒,南幕太子慕容庆脸都青了! “太子,殿下,我们还是先撤吧!”跟随在慕容庆身边的将领,紧声道,“再这样下去,形势不妙呀。” 文晔和乔天宁被擒,群龙无首,两国士气必然锐减。这在战场之上,是最可怕的。就如之前,大越逸安王突然遇袭,重伤倒下,直接的就让大越兵士失去了大半锐气。也因此,才让他们占了上风。 而现在,情况是反过来了。并且还是更加严重! 两国首领被擒,这简直是要命。 慕容庆听了,脸色阴沉,却没动。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现在,您的安危是首要呀!如果您在这个时候有个不测。那,我们离覆没就是真的不远了。” 慕容庆沉沉道,“但,本殿若是这个时候退了,同样的,我们离开败退也是不远了。” 这次三国结盟,背水一战,最后可能仍是要以失败告终了。对此,慕容庆不能接受。 他们就是不愿再被大越所压制才联合起来发动战事的。若是战败,那……等待他们的将会是什么,可想而知。 定然会是大越更加苛刻霸道的对待。 牺牲了那么多兵士,耗费了那么多精力,最后就落个这么个结果,怎么能轻易接受?! “太子,您的心情末将心里明白。只是,若战败已成定局。那么,起码您要全身而退,到时主持大局呀!” 慕容庆听了,眸色沉沉,战败…… 这字眼,只是听到就觉得无比刺耳。可是,好像真的已经无力逆转了。 大越逸安王…… 他之前真是太小看他了。从今日墨昶突然大开杀戒,一出手就极尽残暴,暴戾!简直犹如突然出笼的雄狮一般,撕杀,嗜血! 视人命如蝼蚁,动起手来直取性命,从不手软,杀人不眨眼。 这狠辣,于他们是一击。 在你以为,他可能是个好推到的时候。却发现,他竟然才是最毒的那个。 也由此可见,他之前那儒雅温润的做派,都只是惺惺作态而已,实则他就是一头披着人皮的狼,还是最恶的那种。 “太子,退吧!” 慕容庆听了,抬头往大越营帐那方望了望,“大越逸安王就是个伪君子。” 身边将领听到这话,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些其实已没有任何意义。 慕容庆自然也清楚这一点,什么都不再说,调转马头,策马离开。 *** 四爷突然外泄的狠辣,于慕容庆是一击。同样的,对裴萧和赵敬勋也是。他们看到四爷在战场上的狠戾,心里也是直都激灵。 纵然四爷外在,举止看起来都是温润如玉,雅致仁贤的。可是,他们都知道,那是假的。所以,面对四爷才从来不敢一丝欺蒙之心。 只是,纵然知道,可是亲眼看着四爷突然褪去外在那一层伪善,突而发狠,这心里也是直突。 心里不由庆幸,幸亏他是大越的王爷。如果他是敌方那边的。那,最后胜负还真是难说。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四爷声音响起,裴萧忙回神,恭敬道,“王爷放心,末将不敢懈怠。” “嗯!”四爷随应一声,抬脚往自己营帐走去。 回到营帐,褪去身上外层盔甲,胸前那一抹血红瞬时映入眼帘。四爷看到眉头皱了皱,武安脸色变,疾步上前,“主子,可是伤口裂开了?” 四爷没说话,解开衣带,脱下里衣,看胸前那一处刚愈合的伤口,丝丝猩红外溢。 武安看此,转身往外走去,“属下去喊军医过来。” 大步往外,走到营帐门口,将迈出时,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需要军医,喊别人过来。” 低沉,寡淡的声音入耳,武安脚步顿了顿,眼帘微动,这个别人指的是谁呢?他大概知道,可是…… 武安转头看向四爷,恭敬道,“主子,您说的别人是……?” 他大概知道是谁,可万一错了呢? 主子一个急火上头,差点把敌军给覆灭了。这火有多大,可是清晰可见。万一这股火还没下去完,他一个自以为是,带了不该带的人过来。那,主子一个迁怒,他还不得四分五裂了。 所以,慎重,一定要慎重。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自作聪明。 四爷听了,看着武安,没什么表情道,“你说呢?” “这个,属下……” “王爷回来了吗?” 帐外声音响起,武安神色微动,看向四爷。 四爷靠在软榻上,不动不言。看帘子掀开,看依旧一身小厮装扮的某人走过来。 颜璃走进来,看到斜靠在软榻上的四爷,看到他胸口那处猩红,眉头不经意皱了皱,抬脚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从腰间拿出两个小瓶子! 打开一瓶,倒出一颗药丸,递到四爷嘴边,“养神补气的,吃一颗吧!” 四爷没动。 颜璃想到什么,开口道,“甜的,一点都不苦。” “放屁!苦味都已经钻到鼻子里,你竟然还敢说甜……”没说完,嘴巴里被直接塞了一颗药进去。苦味瞬时在口腔散开,那味道…… 四爷脸不受控制的皱了起来。 看着四爷那副被苦到脸变形的表情,颜璃不由扯了扯嘴角,感到有些好笑,大男人还知道怕苦,明明也是个正常人嘛。 “蜜饯呢?你光拿了药,就不知道配个蜜饯吗?”苦到直接讨糖吃。 “知道王爷怕苦,奴婢怎么敢不带蜜饯过来。”说着,从袖袋里拿出一子纸包,打开拿出一颗递给他。 四爷拿过直接放口中,眉头微皱,吃着连蜜饯都是苦的。 看四爷被苦到,颜璃笑笑,视线落在他胸口的伤口处,看到,嘴角那浅淡的笑意消散! 一样的位置,同样的伤口! 曾经为她挡箭,伤到的地方,现在又见血色流出。 看颜璃盯着的他的伤口看,四爷拉起自己里衣盖住,“本王的伤,不用你操心。” 颜璃听了,抬头看着他。 四爷面无表情道,“你不要以为你昨晚说的话,本王都忘记了!” 听言,颜璃眨了眨毛茸茸的眼睛,“奴婢说希望公子过的好,比其他人都好。这话公子您还记得呀!那都是奴婢的心里话。所以,公子有没有觉得奴婢其实也很难得呀。” “放屁!不要光是捡好听的说。你这话之前说的那些呢?那些才更加是你的心里话吧!” 不要认为她曾是奴婢,就可以对她发号施令。 不要以为有救命之恩,她就不会翻脸。 也不要以为有肌肤之亲,他就可以为所欲为。 还有那句,她和裴戎情深义重是理所当然。而他不依不饶,完全没资格! 她的这些肺腑之言,四爷可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颜璃听了,看看四爷道,“公子,‘放屁’这两个字都快成了您的口头禅了,您说话可是越来越粗了。” “你以为本王这都是被谁气的?” “是奴婢,奴婢知错了,以后我一定改。不过奴婢就是再厉害,也不如公子您呀!你看,你昨天把我气的月事都来了。今天你一受伤,紧张的我月事又差点回去了。”颜璃说着,拿着药,掀开他衣襟,将药倒在他伤口处。 四爷没动,只是身体有些紧绷,疼! 疼着还忍不住瞪她一眼,声音里也满是不愉道,“少给本王贫嘴。还有,不要在我面前提什么月事,我不爱听。” “是,王爷不喜欢听,奴婢就不说。”说着,抬手摸摸他额头,感觉掌下体温正常,放下,“你歇息一下,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过来。”说完,起身离开。 四爷看着颜璃的背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气到你恨不得杀了她,最后却又莫名的心软妥协。 对他,她也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一旦惹怒她,完全不管你是谁,一张嘴,那是句句如刀,字字诛心,直呛得你颜面尽失! 那一张嘴忒气人,是真。 可那一份用心,也是真! 所以,让你气恨,却也让你心软。 想着,四爷看向不远处的武安,“你过来。” “主子,您有何吩咐?”武安恭敬道。 四爷静默了一下,开口,“知道月事带吗?” 武安:…… 愣了愣,随着看向四爷伤口处,怔怔道,“主子,您,您要用月事带来包扎伤口吗?” 月事带倒是接血的好东西。不过,主子的伤口貌似已经止血了呀! 还有,用月事带包扎伤口,是不是……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听到武安的话,四爷冷脸,“你见过谁用那东西包扎伤口的?” “那您是……” “你好奇?” “不,属下不敢。” 四爷冷哼一声,不咸不淡道,“既然知道,今晚去弄些回来。” 闻言,武安猛然抬头,看着四爷神色不定,怀疑自己听错了,“主子,您,您刚才说让属下去,去弄些什么回来?” “怎么?需要本王再重复一遍?” 武安反射性摇头,意识到自己刚才没听错,马上道,“主子,属下用不着那玩意儿。” “再废话就阉了你,让你试着也用用。” 四爷话落,武安麻溜往外走去,“属下遵命,属下这就去弄月事带回来。” 看武安身影消失,四爷抬手按按眉心,该死的,真是什么都讨论上了。 四爷只是说都感觉别扭难受,而走出营帐的准备去搞月事带的武安,已经快哭了。 那玩意儿要去哪里搞?要直接去军妓那边找人要吗?不行,他开不了那个口。那,去偷! 想此,武安不由的心疼自己。 别人夜闯香闺,都是偷香窃玉。而他夜闯闺房,却是偷月事带! 做这事儿,感觉比做流氓还让人感到羞耻。 “武安!” 听到声音看安平走过来,看着他道,“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受伤了吗?” 武安摇头,“没有,我身体挺好。”说着,看着安平,眸色变幻不定,最后压下良心,开口,肃穆道,“安平,你知道要如何成为主子身边最称职的下属吗?” “忠心!” “忠心,功夫好那是必须的。除此你还要会一样才行。” “什么?”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 安平听言,不疑有他,随着跟上,趁着夜色随武安潜入军妓营。 “武安,你是不是来错地方了?”安平凝眉,玩女人玩的好,这不能归为称职的一种吧。 “没来错,有的东西就只有这里才有。” 安平听了,看着武安鬼鬼祟祟,翻箱倒柜的从里面搞出一兜东西递给他。 “拿上,走!” “这什么?” “擦嘴的!” ------题外话------ 二更,二更,二更……有的! 第149章 慕容惜 四爷用过晚饭后,颜璃收拾好碗筷,刚要出去被四爷叫住。 “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四爷看了她一会儿,没说话,伸手从软榻下拎出一个麻袋丢到她脚边。 颜璃低头看看,然后将要手里碗筷放下,打开袋子,当看到里面东西,愣了愣,抬头看看四爷。 看四爷低头自顾翻着书,侧脸线条流畅,五官俊美,气质高雅,跟这半麻袋的月事带怎么看怎么不搭。 “敢问王爷,这都哪儿来的呀?” 四爷听了,侧目,看着颜璃,她就不觉得这问题问的太过不识趣了吗? 接收到王爷的视线,颜璃轻咳一声,知趣道,“小的知错,小的问的多余了。”说着,拎起来掂了掂,“这足有几十斤呀!感觉这辈子都不愁没得用了。”说完,望着四爷笑眯眯道,“多谢王爷赏赐!” 谢他赏赐月事带吗?听着诡异,别扭。 “出去!” “是!”颜璃背上那足够她用好几年的月事带,肩膀颤动,抬脚往外走。 看着颜璃那颤动的肩膀,四爷:她在偷笑,她一定是偷笑。 这该死的丫头,果然不应该管她的。不过…… 看着几乎把颜璃腰都压弯的半袋子东西,四爷嘴巴抿了抿,武安这混账东西,让他搞点月事带回来,他倒是好,把整个军营的都搞回来了,这不是做幺吗? 说不得那天就有奇怪的流言出来,比如:大越兵士勇猛无比,可大越营地却松懈无比,连月事带都丢。 想到这些可能会出现的声音,四爷嘴角抽了抽,无语。 另一边,躺在自己营帐内的武安,捱过那股羞耻感,心里很快又自在了。其实这也不算是什么事,主子只是让他去偷月事带而已,总比让他来月事强。所以,该庆幸,这任务至少是他能完成的了的。 而且,相比安平那憨子,他也算是见识多广了。安平那货,他跟他说是擦嘴的,他竟然还相信了。 想着,武安皱了皱眉,身为王爷身边的护卫,这么无知哪里能行。所以,改日他或许应该给他讲解一下那东西的用途。不然,万一那一天,他真的拿去擦嘴,那就太丢脸了。 武安很是操心的想。 想着,闭上眼睛,很快进入梦乡。梦里……都是月事带。 夜幕降临,颜璃在厨房忙完,就被叫到了四爷营帐。 看颜璃走进来,四爷指指他床榻不远处的小榻,“你睡那里。” “是。”应着,脱掉鞋子和外衣,直接钻到被窝,“公子,晚安。”说完,闭上眼睛。 四爷:…… 还以为她会又说什么废话,没想到她反而这么干脆。她这是确信,他现在不会再对她做什么了是吧? 四爷轻哼一声,靠在床头,却什么都没说。 帐篷内一时静静的,除了颜璃的呼吸声,就剩四爷的翻书声。 皎洁的月色,微风徐徐的盛夏,还有那小榻上的小人儿。这一切,让墨昶恍惚有种再次回到蕲河元家时的感觉。 那时,她是他的丫头,也是如现在这般睡在他床侧。 只是,那个时候,她虽小却最是不正经。时常会给他讲什么勇猛将军和俊公子的故事。 而现在,她长大了,连月事都来了,需要她不正经了,她反而老实了。 这丫头,让他如意顺心的时候,总是很少。然而,跟世上其他女子比起来,她却又是最不同的那个。 四爷想着,转眸看向颜璃,看着那张白净的小脸,眸色悠远…… 隐匿于蕲河,化身为元墨的那些年,顺心畅意的时候少,更多时候是难以忍受,是了然无趣! 直到这个丫头的出现,那沉闷压抑的日子,多了一个乐子!也因她,生活多了一抹色彩。 糟心的,逗乐的,不可理喻的,忍俊不禁的!让你气着气着,又乐了。 看着颜璃,想到那些过往,四爷眉宇间不由染上一抹柔色,其实敌人不偿命的死丫头。 想着,看着,当视线触及到棉被下高耸时,眼神闪了闪,一副画面映入脑海,忆往昔转为其他,画风急转! 昨日夜,她大胆放肆将他压在身下,恼人的话说了,他也都听到了。可其他的……他也看到了,也清楚的感觉到了。 想到那一抹白嫩香艳,四爷不可抑止喉头滚动,随即移开视线望向外面,眸色幽沉,赐婚圣旨! 当初果然应该拦下的,现在成了障碍。 所以,该如何让墨紘收回圣旨,也是时候谋划一下了。 京城*镇国府 书房内,裴老太爷看着裴戎道,“北乔,晁国已经派使臣送来的降书,主动割地归降。只有南幕还在垂死挣扎,不过他们距离投降也不远了。” “嗯,这是早已预料的结果。”裴戎淡淡道。 北乔,南幕,晁国,纵然三国联盟又如何?在兵力上他们依然差大越太多。他们想意图通过联盟脱离大越的掌控,终究是异想天开了。 “现在大局已定,就剩善后了。”裴老爷子说完,沉默了一下,看着裴戎道,“裴萧派人送信回来了。他信上说,前几日他旗下的兵士在边境出口处抓到了三个俘虏,有两个自称是王府的人,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的不知是谁,但被王爷给带走了。” 裴戎听了,挑了挑眉。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那个被四爷亲自带走的就是颜璃无疑了。”说着,裴老太爷声音沉下,“在确定四爷无事时,已经准备悄然来的颜璃,却被裴萧手下的人给生生送到了四爷的手里。如此……简直是要气死老子呀!” 裴戎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道,“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裴老太爷听言,看着裴戎冷哼一声道,“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你就等着给我老子喊颜璃姑姑吧!” 裴戎听言,瞬时起身,“那个时辰不早了,祖父您早些歇息吧!孙儿告退。”说完,大步离开。 多说多错,再说下去。老头子一怒之下,把颜璃收做义妹妹,那他可就不是多个姑姑,而是多个奶奶了。 想到颜璃有朝一日变成她的长辈,对着她颐指气使,裴戎只是想想都觉得气血翻涌。所以,这样的事一定不能发生。 看裴戎抬脚离开,裴老太爷子叹了口气,纵然他有心,可裴戎不在意,最后也是枉然呀。再加上四爷那头虎视眈眈的狼! 现在颜璃去边境,被四爷逮着正着。如此,四爷定然对她与裴戎这桩亲事,怕直接容不下了吧! 这么一来,裴戎和颜璃的亲事,离收回怕是也不远了。 想着,裴老太爷眼睛微眯,就是不知道四爷会用哪一种手段让皇上将这一道圣旨给收回。 不过,不管是什么手段,四爷既起了心,就一定会设法得逞。这一点已可预料! 想此,裴老太爷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几张信函,看着上面内容,眸色变幻莫测。当年,四爷为颜璃挡箭一事,查来查去竟什么也查不到。 当日在场的,四爷的人自然不敢去查探。而其他人……无一例外,都死了。这是巧合吗?不,这已然证明这其中有猫腻。如果想一查到底,想彻底弄清楚,也不无可能。不是还有一个楚飞吗?只是…… 如果裴戎真的没有和颜璃结为夫妻的心思。那么,就算是查明白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了。除了激怒四爷,无任何好处。 所以,也许该就此作罢吧! 裴老太爷这么想着,将桌上的信收回抽屉里。 边境 当颜璃再醒来,帐内已不见四爷的身影,揉揉眼睛坐起,呆了一会儿,正要起身,听到紧挨着的帐篷内有声音传来。 “慕容公主硬闯大越营地,强硬要求见本王不知意欲何为?” 听到四爷声音,颜璃又重新坐好,静静听了起来。 另一边帐篷内,一身男装打扮,却难掩清丽的慕容惜,看着俊美雍容的四爷,眼神闪了闪,随着道,“见四爷自然是有要事商谈。” “是吗?既然如此,慕容公主就请说吧!本王洗耳恭听。” 慕容惜听了,看看账内的其他人,“四爷可否屏退左右?” 四爷抬手,赵敬勋,裴萧等人退下。 走到帐外,被武安拉住,示意他们原地站定,静听。 赵敬勋会意,停下脚步,静静站在原地,聆听。心里清楚四爷用意,无非就是让他们也参与其中,不备着他们。 帐内,见只剩下自己和逸安王,慕容惜开口,“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我来是来请求逸安王放我南幕一马的。” 四爷听了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淡淡道,“慕容公主不觉得这话的太过无礼了吗?当初是你南幕国先联合其他两国,对大越挑起战事在先。现在,眼见战败,就来请求大越放你们一马!慕容公主当这是在说笑话。” “我并未说笑,我是诚心诚意来恳求王爷,如果王爷同意,我自然会回报王爷。”慕容惜正色道。 四爷听言,挑眉,“是吗?” “自然。”慕容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物,起身走到四爷跟前,放在他桌上,展开。 四爷眼帘微垂,看一眼,一张地图。 慕容惜伸出手指,点着地图上的一处道,“这里!南幕在这里发现了一个地下金库。这也是南幕这次敢挑起这场战事的起因,有这个金库做后盾,足够支撑南幕国库,招兵买马更是不成问题。只是,我们却忽略了,现招的兵,怎么可能抵挡的住大越的精兵。所以,最后惨遭战败,也不算冤。” 野心够大,可手里的兵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们的野心。 四爷听了,神色淡淡,“所以,公主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只要四爷答应放过南幕。那么,这座金库就是四爷您的。” “你南幕战败,金库被收,自然纳入大越。如此,又何须公主特意供奉!” 慕容惜听了,看着四爷,忽而靠近,盯着四爷,神色意味深长,“金库被收回,是被纳入了大越国库,却非四爷私库,这可是不同的。” 四爷听了,看着靠近自己的这张娇媚的面容,不紧不慢道,“公主的意思是,让本王容你南幕安全退离。那么,这金库自然成为本王的私物吗?” 侵吞,私占,成为逸安王府的财富。 “逸安王爷果然是聪明之人。其实,不止是这座金库,还有南幕的兵马,以后也任由王爷差遣!唯您为主。”慕容惜看着四爷,轻声道。 四爷淡淡一笑,“公主这话倒是很让人心动。” “只要能让王爷满意,南幕愿竭尽所能。”说着,伸出芊芊玉手,自然落在四爷放在书案上的那双大手上,抬眸,悠悠道,“还有我,如果王爷不嫌弃,日后我愿侍奉王爷左右,以您为天,愿与你同生共死,这一生唯你为尊。” 四爷听言,看着慕容惜静默。 公主的骄傲,皇家的矜贵,女儿家的清丽,娇媚!这些,在慕容惜的身上都能看得到。 她身上确实有魅惑男人的东西。只是,对她,四爷却是看不上眼。 如慕容惜这样的女子他见的多了,她除了比别的女人大胆一些之外,再无其他。 在也沉默间,慕容惜忽而拉起四爷手,放在自己胸口处,望着他道,“王爷,妾身刚才的话可不是说说而已。”说着,伸手拉开自己衣襟,嫩黄色的肚兜瞬时映入眼帘,还有那一抹白嫩肌肤,与那掩不住的香艳。 慕容惜一脸魅惑的看着四爷,拉着他的手在自己胸口轻轻游动,“如果王爷喜欢,妾身现在就可证明给您看。” 四爷听言,视线在慕容惜胸口扫过,扬了扬嘴角,开口,正欲说话,忽而察觉到什么,心头微动,随着感觉朝隔壁看去…… 一双骨碌碌的大眼睛。 看到四爷嘴角瞬时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