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优雅的空降 连祁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鼻尖传来了清浅悠长的木香,凝实却不显厚重,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玫瑰味,让人不禁有一种身处于一个巨大的玫瑰桃酥中的错觉。 他伸出手,向周围摸索着。 略带粗糙的触感,带着杂乱不规的纹路,时不时有些细小的凸起,偶尔又能触到如同花瓣一样细密,左右不到一臂的距离,往上,也是一臂的长度。 醒华木配上初日照耀的玫瑰花,虽然大脑还有一些尚未清醒的茫然,但是多年形成的习惯让他条件反射的判断出了周围的事物。 连祁收回了手,静静地躺了一会,让自己的大脑稍微清醒一下,随后他又抬起了胳膊,稍一用劲,随着略微有些刺耳的沙沙声,头顶的盖子被缓缓推开了。 若是从外边看便能发现,连祁此刻躺在一个长方形的木质容器中,顶上是一个可推动的木板,整个方体通体深褐,边缘勾勒着血红色的花纹,头尾各有一个收拢着翅膀的蝙蝠,眼眸微阖,其中散发出几缕暗红色的光芒。 一个棺材。 一个装饰豪华的棺材。 虽然不知是从何时流传下来的传统,但是对于生性多疑又喜好黑暗的血族来说,没有什么比这种空间狭小的地方更适合他们小憩的了。 连祁推开了盖子,露出可供一人出入的大小,明亮的日光倾泻下来,他皱了皱眉头,眯起眼,抬头向上望去。 天空蔚蓝,白云悠悠,微风习习,阳光普照。 好一个明媚的日子。 很好,难道是昨日来了个小偷,将他卧室的房顶给偷走了? 他明明和往常一样,回到自己的寝室,和屋顶上栖息的小蝙蝠们道了声晚安,然后就在晨光降临的时候枕着柔软的被褥,躺在自己钟爱的小棺材中睡着了,怎么一醒来,这里就成露天的了? 连祁残存的睡意一扫而空,他将自己的长发拂到一边,施施然的站了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左边郁郁葱葱的树木,浓密的树冠遮天蔽日,右边是一汪清澈的湖水,阳光从这片没有树木的区域照了进来,湖面波光粼粼。 这里是一片——森林? 连祁缓缓抬手,凌厉的风刃飞出,割断了一节树枝,树枝被他召到了手中,枝干青褐,树叶翠绿,带着一点点清香。 他松开手,黑色的火焰在下一秒将树枝烧成了灰烬。 不是暗界,不是他原来的世界。 这种干净不带一丝魔气的植物,绝对不是那个地方能够生长出来的。 连祁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他这是睡了一觉后——就偷渡到了人界? 以他目前的能力,要想跨越两个世界的屏障几乎是不可能的,其他的不说,空间乱流就足以抵挡无数妄图从两界偷渡过去的所有生物的脚步。 难道他昨日睡梦中时,突然出现了多少年都见不到的空间漩涡,而那个漩涡偏偏又形成在他的卧室之中,他还偏偏命大的抓住了那不知多少分之一的几率没被空间乱流撕成碎片,所以一觉醒来,就成功空降人界? 还能再扯点吗? 连祁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虽然内心充满了暴躁和无奈,但是他还是维持住了表面的淡定,眉眼冷淡,唇色嫣红,肌肤带着陶瓷般的冷白色,如墨的长发随意的扎起,披在了身后。 连祁面无表情的将自己的”床”收回了随身携带的空间戒指中,随后用冰蓝色的净化火洗去了他在这里留下的一切痕迹,紧接着巨大的黑色翅膀从身后展开,上面还隐隐散发出了红色的光晕。 他扇了扇翅膀,在周围凝出一圈结界之后,便展翅朝着高空飞去。 他对人界了解甚少,仅有的一点资料还是一千多年前流传下来的,据他所知,人类的寿命非常的短暂,这也就使得,相同的时间里,人界会发生更为翻天覆地的变化。 而对于生命悠长的血族来说,一千年,不过是一次美梦的时间罢了。 之前所看的那些肯定已经派不上用场,而刚刚来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连祁目前最为迫切的事情就是,对这个世界有一个初步的了解,然后他才能慢慢的去规划之后的事情。 而了解一个世界最好的途径,自然就是通过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高空之中,展开双翼的连祁缓缓释放出了精神力,以圆形迅速的朝着周围扩散,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向着远方传去。 半晌,他收回了精神力,扇动翅膀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 张锦是个直升飞机的驾驶员。 这天他刚出完任务,正开着直升飞机往回飞,同事小李拿着一个面包,毫无形象的坐在后面啃着,两个人的脸上都有掩盖不住的疲惫,小李啃着啃着昏昏欲睡,就差没叼着面包一头倒下了。 张锦抽了抽嘴角,强撑着眼皮,努力的保持着精神的高度集中。 然后,他忽然间瞥到一个黑点。 这个黑点越变越大。 很快,便以一个极快的速度靠近! 张锦一下子精神百倍,他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整张脸扭曲着,仿佛看到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老李!老李!”张锦失声的朝身后大喊,“快看!往前看!” 李航摇摇晃晃的抬起脑袋,迷迷糊糊的朝前一看,疑惑的皱了一下眉,将嘴里的面包嚼了两口咽下去,嘟囔道:“看看看!看什么啊?哪有东西?你该不会是困傻了吧?” 张锦惊疑不定的回过头。 眼前一片开阔,哪有他之前看到的那个——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似乎是个人形,背上还长着翅膀,张锦发誓自己一定看到了它的脸,但是现在记忆却一片模糊,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太困了,出现幻觉了? 身后传来一阵冰凉,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喂,没事吧?”李航用胳膊肘捅了捅,揶揄道,“要不我来吧,看你虚成这样,都困出幻觉了,回去叫嫂子给你好好补补。” “去你的。”张锦强笑着回了一句,目光却盯着眼前这片蓝色的天幕,手指还有点微微的颤抖。 看来真的是错觉吧,张锦在心里暗暗想道,说不定是不小心睡着了,或者真的是困出幻觉了,改明儿吃点好的补一补吧,下次再这样还得了? ### 连祁隐去了身形,漂浮在半空中,带着审视的目光望着那个形状诡异的大铁块转着大风车远去。 失策了。 没想到人类现在的步伐已经远至天空,他飞上天时并没有做什么隐蔽措施,只是弄了个结界挡挡风,免得吹乱了发型。 还好他即使隐去的身形,据他的观察,那个人类最后并没有产生太大的怀疑。 这样最好不过,还没弄清这个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不想弄出太大的动静,虽然之类的善后工作他挺擅长的,不过能少一事就少一事。 当然,如果有人不长眼的自己惹上来,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连祁轻哼了一声,加快速度朝着既定的方向飞去,没一会儿,远远便能望见一栋栋高耸的建筑物,精神力回馈过来的信息表示,这里有着非常密集的生命的气息。 他慢慢的降低了高度,擦着高楼的墙壁,在其中飞速的穿梭着,最后缓缓降落在了一个偏僻的小巷中。 这里似乎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昏暗肮脏的小巷中,漆黑的地面上布满了污渍,散发着一股不明的骚臭味,头发染成了金色的男子侧躺在地面上,左手臂不自然的弯曲着,右手抱着头,整个人蜷成一团,来减少受到的伤害。 在他的身旁,三个体格魁梧的大汉穿着紧身的背心,露出了隆起的肌肉,毫不客气的朝着男子的身上踹去。 金发的男子一声不吭,只是偶尔颤抖的身体反应了身体上的疼痛。 为首的那人剃着光头,额角有道伤疤贯穿而下,脖子粗壮,眼神中流转着精光,他停下了身后二人的动作,蹲下身,伸出手捏住了金发男子的下巴,皮笑肉不笑:“你可别怪我们几个,怪就怪你惹上了不该惹的人,也不知道你是造了什么孽,连个好死都得不到。” 金发男子狠狠的瞪着他,狭长的桃花眼中满含着冷意,虽然是满脸的血污,但是却掩盖不住姣好的面容,身上的衣服也是颇有讲究,看上去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 连祁心中微微一动。 这人的眼神和相貌,倒是挺和他的胃口。 他初来这个世界,想着要找个原住民做引路人,但是连祁挑剔的很,长得太丑的不要,性格太软的不要,智商太低的不要,服侍不到位的不要。 现在看来,眼前这个人挺适合的。 “你们两个,把他的手筋脚筋挑断,”为首的大汉站了起来,双手盘在身前吩咐道,“对了,先砍根手指下来,给秦老爷子送过去,让他好好体会体会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感觉,说不定,运气好就直接背过气去了。” 闻言,躺在地上的秦从彦身躯一抖,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浮现了愤怒和绝望,嘶哑着嗓子吼道:“你们要干什么冲着我来!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杀了我啊!” 为首的大汉脸上浮现出了讥讽的笑容:“你的命可不值钱。”他哼了一身,摆摆手,让身后的两人赶紧动作起来,二人也不含糊,从腰侧抽出了锋利的匕首,一左一右压住了秦从彦的身体,泛着寒光的刀刃高高举起。 秦从彦死死的咬着牙,却不肯闭眼,他紧紧的盯着三人,脸色惨白。 看来,是时候了。 连祁现出了身形,轻笑了一声,手中随意的凝聚出了一团黑色的火焰,沿着地面悄然无声的窜了过去。 第2章 优雅的收人 秦从彦是个富二代官三代,又是家中的幼子,小的时候多病多灾,好几次差点就这样过去了,好不容易熬过了最艰难的一段时间平安的长大,家里人从爷爷辈奶奶辈到哥哥辈姐姐辈,说是宠简直是太轻了,根本就是碰都不敢碰,天天捧在手里。 这样一来二去,秦从彦就养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但是说他是个无恶不作纨绔也不至于,秦家人虽然宠他,但是也知道溺杀这个道理,小事可以惯着,但是原则上的事情绝不妥协,所以,秦从彦可以说是一个有原则的纨绔。 作为一个有原则的纨绔,秦从彦虽然喜欢泡妹子但是从不强迫,花钱大手大脚但是从不赌博,不能碰的东西绝对不碰,要说有什么方面容易惹事,就是好奇心太强了。 虽然出身大家见的世面也多,但拗不过年纪小,别人还特意针对他下的饵,上钩也就成了必然。 秦从彦本人也就在家族的企业里挂名一个经理,可是他却是一整家人的心头肉,秦老爷子年事已高,若是知道了小孙子被人这样折磨而死,想必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下饵的人,打得就是这样的消息。 眼下,面对着这样的情况,秦从彦心中一阵发苦,后悔如潮水一样涌来,让他眼前发黑,但是恨意又支撑着他睁大了双眼,死死的瞪着这几个人,手指抠着地面,指甲溢出了鲜血。 “再瞪,小心把你眼珠子给挖出来,”其中一人把玩着匕首,毫不留情的扯着他的头发,冰凉的刀刃拍着他的脸颊,“老子最讨厌你这种公子哥了,不过是投了个好胎,就抵得上我们卖命好几十年。” 秦从彦嘶哑的喉咙里冷哼了一声。 “还挺硬气,”那人露出了扭曲的笑容,握紧了匕首,对准他的右手手腕,比划了两下,然后狠狠的刺下,“等会可别哭着——” “哐当”两声,是匕首落地的声音。 然后又是扑通扑通两声,压住秦从彦的二人双双倒地,眉心都有一个烧焦的血洞,握着匕首的胳膊烧成了一块焦炭,传来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原本咬着牙等待着疼痛到来的秦从彦,一下子愣住了。 他离得近,所以看的特别清楚。 有两簇黑色的火焰突然窜了起来,像是活着一样,火舌卷住了二人的胳膊,瞬间将其烧焦,然后又不知从何处钻进了二人的身体,最后从眉心飘了出来,消散在了空中。 他咽了咽口水。 “是谁!?”为首的那人心中一惊,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脸,体内突然像火烧了一样,眼前一黑便倒了下去。 一朵黑色的火焰悠悠然从他的眉心飘了出来。 连祁不紧不慢的走近,有些嫌弃的看了看三人的尸体,又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浑身狼狈的秦从彦,目光中带着审视的意味。 随后,精神力像探测仪一样侵入了他的大脑。 他对别人的记忆不感兴趣,这样做纯粹是为了交流方便,人界的语言他不懂,现学又太麻烦,只好通过这种简易的方式。 这种事连祁做的不多,好在这人的精神力完全处于未开发的状态,在他的面前就像一只小绵羊一样,根本不用担心中途反抗。 秦从彦觉得大脑一阵抽痛,不仅如此,整个人就仿佛被扒光了一样,□□裸的展现在了他人的面前,所有的秘密都如同被公开了。 片刻,连祁收回了精神力,在心里稍微咀嚼了一下这种有些拗口的文字,然后丢给秦从彦一小瓶药水,漫不经心的吩咐道:“喝下去。” 好在他有随身携带治疗药水的习惯,这也是早年时候的生活逼出来的,那个时候他实力不济,三天两头受伤,又没钱买药水,只好自己上荒郊野外采药材来配,然后随身藏着,一来二去,倒是成了对药剂方面颇有几分研究。 秦从彦现在浑身上下哪哪都疼,就算这样,他还是有种做梦一样的错觉,还算完好的右胳膊抬了起来,右手掐了掐左胳膊,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脸顿时扭曲了起来。 真的不是梦。 他看着地上三人的尸体,又看了看面前这个人,目光又移到了面前的这瓶淡紫色的液体中,明明是无比诡异的事情,但是或许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他心中竟没有太多的恐惧,唯有浓浓的茫然和深深的惊艳。 惊艳。 作为一个纨绔,秦从彦自认为从小到大见过不少的美人,男的女的都有,其中不乏气质独特姿色甚好的,但是却从没有一人能在见到的瞬间,就夺取了他的心神。 黑发称着白皙的肌肤,仿佛泛着冷色的光晕,五官精致的不似人类,却一点不显女气,反而从内而外散发出一种冷厉高傲的气息,像一柄出鞘的剑一样,闪着寒光。 或许真的不是人类,秦从彦这样想着,比起人类,眼前的这个人更像是黑夜中的精灵。 下一秒,凌厉的鞭风袭来,身后的墙壁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刻痕,碎石在秦从彦的身上划出了无数细小的伤口,连祁面无表情的收回了鞭子,斜了他一眼:“还要我说第二遍?” 他错了,精灵没有这么残暴的。 秦从彦从最初的惊艳中回过神来,抖了抖,觉得浑身上下像是浸在冰水中一样的透心凉,连忙收起所有的心思,哆哆嗦嗦的用右手拿起了瓶子,用牙咬开了盖子,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灌了下去。 反正他也是要死的人了,最惨也不过如此。 液体一进喉咙,一股青草的气息贯通了整个身体,浑身暖洋洋的,像是躺在阳光晒过的被褥之中,折断的肋骨和胳膊传来了酥麻酥麻的感觉,断掉的骨头长好了,受伤的内脏恢复了,身体表面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秦从彦感觉到自己仿佛获得了新生。 高级的治疗药水,这个效果——还凑合吧。 连祁挑剔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遗留的伤口后,他将一枚精神力烙印刻在了秦从彦的脑海之中,以便需要的时候能够立刻联系到他以及,在他不乖的时候,直接抹杀掉。 做完这些之后,连祁俯视着秦从彦,暗红色的眼眸微微的眯起,仿佛诱惑人堕落的恶魔: “我救了你。”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奴隶了。” 连祁思索了一下表达方式,从刚刚获取的消息里扒拉出了一个比较合适的词,给一脸懵逼的秦小少爷盖了一个戳。 黑发红眸的血族如如同高高在上的裁决者,带着冰冷的微笑,下达了最终的判决。 很好,有个跑腿的小弟了。 事情办好,连祁再也无法忍受自己在这样一个肮脏的地方多呆一秒,他飞快的吩咐了一声“找个地方洗干净后来见我”,就匆匆的隐去身形,离开了。 留下一脸茫然的秦从彦躺在地上,目光无焦距的望着对面的墙壁,心中的感觉就像,就像什么呢? 就像——如果他的脑海中有一片草原的话,那么刚才一定有一群草泥马飞奔而过。 秦从彦不过刚刚成年,可以算得上是稚气未脱,这个年纪的男生,难免会幻想一些刺激的事情,就算如此,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是让他觉得,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先是被人绑架了。 然后要被撕票了。 突然出现了一个妖精! 妖精救了他,妖精治好了他的伤,妖精要自己做他的奴隶,然后妖精就走了……(妖精好像有点中二) 不,比起妖精来,那个人——当然不是人——更像是恶魔吧。 实力强大,诱惑人堕落,充满了黑暗气息的——恶魔。 秦从彦的伤早就好了,他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发泄似的踹了几脚地上的尸体,然后往前走了几步,捡起了被扔到一边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很快,对面便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 秦从彦先是表示自己没受伤,然后又让对面带几个人过来做一下善后工作,鬼使神差的,他瞒下了连祁的存在,只说自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放下了手机,他也匆匆离开了昏暗的小巷,在被阳光照耀到的那一瞬间,他的心中浮现了几乎落泪的满足。 直到现在,他才恍然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没有什么比活着更好了。 秦从彦静静的站了一会。 直到不断有路人朝他投来疑惑甚至是嫌恶的目光,他才意识到,自己目前的形象实在是有点——难以入眼。 他连忙找了最近的一家酒店,好在那群人本来就是为了他的性命而来,并没有拿走他的钱包,一向注重外表的秦小少爷顶着前台小姐惊疑的目光,故作冷静的要了一间房,然后逃一样的飞速上楼,开门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靠在门上,秦从彦缓缓的滑下,把脸埋在了膝盖上。 真没脸见人了。 ### 坐在一家被人类称之为咖啡馆的地方,连祁的面前摆了一大桌甜点和各式的饮品。 模仿着街上人类的着装,他给自己幻化出了一套合适的服装,注意到这里男性的头发长度通常都不会超过肩部,他也将自己的长发变成了一头柔顺的短发,眸色也换成了常见的黑色。 现在的连祁看上去,至少不会一眼被人认为是妖精了。 他对人类的食物非常好奇,所以感兴趣的都点了一份,每份都只尝了一口,甜腻的滋味让他有些不喜。 最能接受的,是那种名为咖啡的饮品。 这种浓郁香浓的苦味,让他想到了树妖一组的血液。 树妖的血液是绿色的,口感浓郁微苦,液体本身却不显粘稠,像水一样,极难保存,暴露在空气中片刻就会凝固成固体,这时的树妖血会变成致命的□□。 作为血族的亲王之一,每日自然有专人负责饮食,树妖血难以储存,但是对于亲王的势力来说,圈养几只树妖来提供血液,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想起来,连祁觉得自己有点饿了。 普通的食物最多只能满足一下口腹之欲,只有新鲜的血液才能提供他每日需要的营养。 他的目光在咖啡馆内扫视了一圈,深邃的瞳孔中有猩红的光芒闪过。 不知道人界有没有——优质的血液。 第3章 优雅的入睡 秦从彦赶到连祁所在的咖啡馆时,黑发红眸的血族正慵懒的靠在椅背上,手上拿着一杯咖啡小口的饮着,旁边两眼放光满脸通红的服务员有事没事就在连祁身边走过,整个人就像被粉色泡泡淹没了一样难以自拔。 美色误人。 越漂亮的东西通常越危险,秦从彦看着面前这人,虽然换了个瞳色,头发也变短了,但是整个人还是美得惊心动魄。 比起原本危险中暗含着杀机的样子,这种精致到难以想象的美少年的外表,简直就是祸水。 秦从彦毫不意外的紧张了起来。 他拘谨的理了理头发,拂了拂衣服上的褶皱,视死如归般朝着连祁走了过去。 不能怪他胆小,只能说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而且从头到脚都是个谜,让人捉摸不透,又胆战心惊。 秦从彦像小学生接受老师检查一样笔直笔直的站着不动,双腿并拢双手垂在身侧,目光似乎是看着连祁,实际上却在半路拐了个弯,盯着连祁座椅的腿,目不转睛,甚是认真。 服务员小妹又一次的晃了过来,归功于秦从彦帅气的面容和连祁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笑容,这次她的目光中多了几分绿光,像是饿狼一样,走远了还能听见她发出了吃吃的笑声。 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秦从彦想起刚才,他冲到酒店的浴室里洗了个澡,然后打电话让人送一套衣服过来,刚放下手机就恍然想起,那个黑发红眸的恶魔让他洗干净后去找他,可是没说去哪里找啊! 正当他心急如焚却又带了一点暗自希冀那个恶魔就此忘记他时,一道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就像晴天霹雳一样,让他忍不住一哆嗦,手机卡擦一声摔在了地上。 “来巷口右转的第一个咖啡厅见我。” 那个恶魔妖精的声音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仿佛有人在他的大脑里放了一个喇叭,通透清冷的声音本该如天籁,但在他听来,却是一张无期徒刑的判决书。 秦从彦不敢耽误一分一秒,匆忙穿上衣服一路飞奔而来。 连祁见他到了,轻轻的放下精致的咖啡杯,拿起一边的纸巾擦试了一下嘴唇和手指,对着一桌的甜品抬了抬下巴,懒懒道:“结账。” 秦从彦:“……” 连祁轻飘飘的一眼看了过去,秦小少爷立马像蔫了的茄子,老老实实的刷卡结账,这点钱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是眼前这个人的一举一动都让他的寒毛一根根立了起来。 结完账,连祁对着一脸生无可恋的秦从彦,露出了一个还算友好的笑容:“我想,你已经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秦小少爷僵硬的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生活的这段日子,一切饮食起居等事物都交给你负责,”连祁一边向外走一边随手布了个结界,漫不经心道,“我在你的精神里下了烙印,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自己清楚,一切行为后果自负,当然,如果有人要找你麻烦,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帮你找找场子。” “现在,”站在咖啡厅门口,连祁看了眼灿烂的日光,回头对着一声不吭跟着走的秦小少爷道,“我需要一个住所。” “偏僻,树木多,装饰豪华。” 秦从彦一张帅气的脸微微抽动,心中再怎么卧槽面上也不敢表现出来,他艰难的扯出了一个狗腿子般的笑容:“郊区那边有一动别墅,应该挺适合的。” 不错,适应的挺快。 连祁矜持的点了点头,大踏步往前走去,拐了几个弯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停了下来,身后的秦从彦一路战战兢兢的跟着,见他停了,也立刻刹住了脚。 连祁:“哪边?” 秦从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位是问别墅的方向:“那边。” 他伸手指了指东边。 “闭紧嘴巴。”连祁吩咐了一句,秦从彦还没从这四个字中品出什么,就感觉衣领一紧,黑发红眸的血族张开了纯黑的双翼,手上拎着一个表情扭曲的人类,先是飞速的升高,然后朝着东边飞去。 秦从彦大脑一片空白,下一秒,凄厉的尖叫声划破了长空。 “啊啊啊啊——” 高空中的秦小少爷脸色惨白,长大的嘴巴几乎能看到喉咙。 连祁微微叹了一口气。 定力不够,还需要□□□□。 ### 从市中心到郊区至少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在连祁牌特制空中飞行器的速度之下,不到十分钟,两人便到达了别墅的门口。 这是一栋精致的小别墅,周围草木茂盛,树木林立,连祁放开了精神力,将这一片区域都笼罩了起来,用威压驱散了一些低等的黑暗生物,又分别在四吧个方向打下了标记,将这一片区域圈了出来。 然后他把几乎要翻着白眼的秦从彦拖在身后,迈着优雅的步伐不紧不慢的走了进去。 门上的锁自然是没有什么用处的,带着腐蚀性的黑暗力量卷上了门锁,瞬间侵蚀出了一块空洞,从惊吓中回过神来的秦从彦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严肃的感受了自己一下心跳,悲哀的发现他居然慢慢的开始适应了。 连祁松开手,蔫茄子一样的秦小少爷扑通一声掉在了地上,又立刻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笔直笔直的站在离连祁三米远的地方。 屋内的装饰非常的好看,至少是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主色调是优雅的米色,整体走的是低调奢华的风格,不会太闪瞎眼,也不会过于朴素,每一寸空间都恰到好处的装饰着,而整体的布局,也是上上之选。 连祁站在客厅中,打量着四周的时候,秦从彦几乎是屏息等待,甚至能听到扑通扑通的心跳声,他对这栋别墅的装饰很有信心,但是如果对方是个非人类的话——这栋房子和不和那人的口味,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片刻,连祁收回了目光,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 秦从彦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气。 却之间下一刻,黑发红眸的血族挥了挥手,神秘的力量倾泻了出来,客厅内原本的家具和装饰物瞬间消失,雪白的墙壁和木色的地板上蔓延出了诡秘的暗红色花纹,随着“呼啦呼啦”的几声响动,几只红眼珠的小蝙蝠扑腾着翅膀,不知从何处飞了出来,在已经是暗红一片的天花板上舒舒服服的挂了上去。 豪宅瞬间变鬼屋。 连祁看了看这间按照他以往风格改造的房屋,半晌,才颇为勉强的收回了手。 随后,他从空间戒指里,把和自己一样“幸运”来到这个世界的床给放了出来。 深褐色的方形物体落在了客厅的中央,由于过于沉重,发出了闷闷的轰隆声,这个方形物体有着一个华丽的盖子,通体的材质不明,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就像黑暗中突然伸出了一只手,然后狠狠的攥住了心脏一样。 秦从彦无意识的长大了嘴巴。 这这这……这难道不是个棺材吗!? 虽然它非常的华丽,材质看上去也非常的特殊,甚至还有着暗红色的华丽花纹,前后还立着两个雕塑,但是这也改变不了它是一个棺材的事实! 秦小少爷以为之前自己的所见所闻足以刷新十八年来的下限,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明白了,下限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被刷新的。 连祁按照自己的心意,稍稍整理了一下住所,便回过头,看着一脸呆滞的秦从彦:“虽然小了点,不过——”他稍微顿了一下,“以后这里就是我就寝的地方了。” 随后他把目光转回了自己华丽的床,跟着他的目光,秦从彦又一次望向了那个华丽的棺材,心中无语泪先流。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一点,离正午仅仅过去了一个小时,换算成血族的作息时间,相当于人类的半夜三更,连祁这种级别的对于睡眠的需求很少,但是仍然能感受到困意。 顺从着自己的感觉,黑发红眸的血族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半推开床的盖子,施施然的跨了进去,身上伪装出来的衣物瞬间变成了柔软的长袍,变回原样的长发被他轻轻的捋在身前,随后伸出手合上盖子。 在令人安心的狭小空间中,连祁带着几分困倦浅浅的入睡了,除非是超过百年的长眠,不然的话他很少会睡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浅眠,与其说是睡觉,倒不如说是小憩。 被连祁改造成卧室的客厅之中,秦从彦看着这位大爷一样的不明生物就这样大剌剌的跑去棺材里睡觉了,只好战战兢兢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动也不敢动跑也不敢跑,抱着膝盖,狭长的桃花眼瞅着眼前的棺材,欲哭无泪。 ### 连祁从浅眠中醒转的时候,是晚上十点钟。 算起来,他睡了九个小时,这比他通常的睡眠时间要稍长一些,意外流落到了另外一个世界,虽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对于被人伺候惯了的他来说,不能算得上是不舒服,不习惯倒是有一点。 连祁起身,刚刚跨出血族特有的“床”,就看见早上他捡到的跑腿小弟可怜巴巴的坐在角落之中,看过来的小眼神里似乎还带着点委屈。 “你还没有走?”连祁挑了挑眉毛,也没去管他,慢悠悠的走到一边的沙发旁,慵懒的半躺着,“这个时间点——你不饿吗?” 根据他早上获得的信息,人类通常一日三餐,吃得频率高消化的也快,看着这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连祁凭借自己绝佳的听力,还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咕咕”叫声。 秦从彦被他的态度弄得一噎。 他是想过走,可是不敢啊! 他现在是明白小说里的那句“伴君如伴虎”是什么意思了,面对着一个脾气捉摸不透偏偏还掌握着你的生杀大权的人,每一个举动都是命! 连祁懒得去管他脑袋里想着什么,这个人类的情绪波动简直就和兔子一样,一惊一乍。 黑夜已经降临,身为黑暗中的生物,连祁的精神也很好,想到自己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进食了,需要补充一些新鲜的血液。 “过来。”黑发红眸的血族轻轻的摸了摸下唇,对着角落里的秦小少爷说道。 秦从彦挣扎了一秒,然后乖乖的走了上来。 “自己出去觅食。”连祁伸出骨节好看的食指,轻轻的在空中划了一个红色的圈,红圈凝成了一个细细的手环,套在了秦从彦的右手手腕上,然后,一个金色的石头缓缓的嵌在手环之上。 “转动手环上的金色宝石,就能瞬间移动到我的身边,”连祁懒洋洋的收回了手,偏着头微微思索了一番,“觅食结束后带几个十七岁的人类过来,要漂亮,干净的。” 越是年轻的血液中所蕴含的生命的气息越浓,口感自然也是上乘,而越接近成年的个体中,血脉的力量已经逐渐释放了出来,味道要浓郁很多,综合以上两点,再换算成人类的寿命,十七岁的年纪,是血液最可口的时候。 再加上连祁从来都很在意食物的长相,这会影响到进食的心情,同样食物也要干净,太脏的食物也会影响进食的心情。 总的来说,连祁就像一个挑剔到无以复加的大少爷。 十七岁,漂亮,干净,还要不止一个!? 从小混迹在美人堆里,该懂得不该懂的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的秦小少爷,震惊了好一会儿,才嗫嚅的问道—— “您是想要男的……还是女的?青涩一点的还是……成熟一点的?” 连祁:“……?” 第4章 优雅的进食 黑发红眸的血族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怔愣了一瞬间,但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他活了上千年不假,但是这个年纪在血族中可以算得上是年轻的了,换算成人类的年纪也不过是个刚成年的孩子,再加上连祁对于不喜欢的人的触碰有一种本能的厌恶,而能让他喜欢的人却少之又少,种种原因交错在一起,结果就是,连祁还从没有过——这方面的经验。 没有经验不要紧,对于生活可以用糜烂来形容的种族来说,这方面的知识永远不会少,连祁虽然没有实际经验,但是这么久的耳濡目染,也就差最后的实战了。 在听到秦从彦的话时,他之所以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很久没有人问过这样的问题了。 在血族中,食欲很多时候是和□□交杂在一起的,进食结束之后直接做起来或者边做边咬咬脖子之类的,有时候就是一种情趣。 连祁刚当上亲王的时候,左右过来巴结的血族很多,有些家族甚至把自家的继承人送过来,以进贡的名义,实际上就是希望这个新任亲王在进食的时候能和自家的继承人看对眼,顺便来上那么一发就好了。 这在其他亲王那里挺常见,但连祁却不吃这一套,明令禁止之后还是有人千方百计试图以各种方法引起他的注意,偷偷摸摸试图潜入亲王宫的人屡见不鲜。 连祁耐心有限,处理方法也简单粗暴。 格杀勿论。 并且,每日的进食也让手下取好血,盛在杯中送过来,由于盛放的器皿是特制的,所以血液的新鲜程度和其中蕴含的力量并不会减少多少。 事实上,大多数血族选择直接咬破血管来进食,只是为了一种心理上的快感。 犬齿刺破血管,散发着温热的新鲜血液喷涌而出,浓郁的香气瞬间散发出来,耳边是猎物痛苦的低喘,鲜活的生命的气息,以及心中渐渐满足了的嗜杀和暴虐的*…… 这是一种对生命的征服欲。 而连祁之所以不这样做,是因为——他有洁癖。 他人的血液喷涌而出的场景,实在是太恶心了。 就像吃饭的时候,碗里的食物突然喷出来糊了一身一样。 就算是这次让秦从彦找人过来,他也会选择放血之后再饮用。 慵懒的半躺在沙发上,连祁明白了秦从彦话语中的含义,眼眸轻轻一眯,白皙的手指抚着下唇:“你在想些什么?” 秦从彦瞬间紧张了起来。 他问这话的时候内心就是忐忑的,话一出口心理就先有三分后悔,可是不问的话,万一带回来的人他不满意的话那说不定会是一场灾难,要知道欲求不满的男人通常是很可怕的,他相信这个定律可以跨越种族之间的差异。 “没。没什么……”秦小少爷支支吾吾的应了几句,绞尽脑汁的想要转移话题。 他怎么这么嘴贱呢,不就是找几个人吗?他直接找去就是了,男的女的各来两个,青涩的成熟的也各来几个,御姐萝莉清秀佳人,高冷妖娆小小白兔,各种类型就不怕没有这位大爷喜欢的! “我是让你找食物,不是让你找——”连祁扯了扯嘴角,“床伴。” “我饿了,需要进食,虽然这一界没什么我看得上眼的食物,但是最基本的一些还是要有的,就像你们出去买菜的时候,难道不需要挑挑选选?” 连祁的笑容中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干净,漂亮,新鲜——这就是我的要求。” “明白了吗?” 秦从彦呆愣在了那里,好久才回过神来,整张脸瞬间变得煞白煞白的。 卧槽,吃。吃人的! #食谱不同该如何友好相处# #我的boss看我的眼神又变了他4不4想要吃掉我好可怕# 秦小少爷腿一软的朝着连祁的脚边扑了过去,黑发红眸的血族嫌弃的移开了脚,抱大腿未遂的秦从彦哭唧唧的坐在了地上,声音哆嗦:“大人——我们这个世界吃人是犯法的啊——” 他们秦家势力虽然不错,掩盖掉几宗死亡案件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不行啊!一旦他带走的几个人出了什么事,家里人肯定会得到消息,顺着消息查下去的话必然会和面前这位大爷——恶魔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有所接触,到时候,他不知道面前这人会做出什么反应。 无论如何,他都不想把自己的家人牵扯进来,就算说这些话会惹面前这人生气,就算他可能会被一把烧死也没关系——他混吃混喝了这么多年,活的也够了。 连祁看着秦从彦表面坚定实则孤注一掷的表情,实在有点难以理解。 人类的大脑究竟都是什么构造? “起来,”连祁哼了一声,“腿上没长骨头?要不要我帮你接接?” 秦从彦一个翻身笔直笔直的站了起来。 连祁注视了他几秒,直到后者两腿发软冷汗直流,才缓缓移开了目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秦,秦从彦。”秦从彦结结巴巴道。 连祁微微点了点头,淡淡道:“那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是连祁,以后在这个世界的一切活动,用的都是这个名字。” 他随手拿了一张纸,将自己的名字写了上去,交给了秦从彦,后者双手接了过来,上面凌厉不失优雅的两个字,他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遍,牢牢的记在了心中。 “然后,再谈谈进食的问题,”连祁不紧不慢,他已经意识到了想要拥有一个合格的手下明显不能像在原来的世界一样,就算这个手下只是一个零时工,“首先记住,我的食谱上没有人类的肉。” 肥瘦分布不均匀,看上去肉质也没有其他的生物紧致鲜嫩,他为什么要去吃这个? 秦从彦一呆。 “我要的是血液,生物的血液,而在这里,也只有人类的血液勉勉强强可以入口,虽然口感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味道也不好,蕴含的能量几乎可以忽略——但是情况特殊,我也就将就将就。” “所以——你明白了?” 秦从彦像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 “那还不快去?”连祁斜了他一眼。 去,去——去个毛线啊! 秦从彦差点又给这位大爷给跪下了。 红眸,蝙蝠,棺材加上喜好血液,这些加在一起他还猜不出来这人是吸血鬼他就白看了那么多小说了好吗!?虽然一直是个传说中的生物出现zai了现实是个很奇幻的事情,而且吸血鬼的武力值在各类小说中都是杠杠的,加上面前这位似乎并不怕日光——秦从彦又在心中将各种吸血鬼设定综合了一遍——说明这位大爷的武力值更是levelmax的那种! 可是就算这样——秦从彦想象了一下自己带了几个人到一间房子出来之后齐齐失血过多而亡的场景,就觉得后背嗖嗖发凉。 他不想做一个,亲自将羔羊送到豺狼口中的人。 “你傻了吗?”连祁的耐心也就那么一点点,很快就耗完了,他的手下可以没什么武力值,但是不能智商低,傻傻的站在那里半天不动,他都想要撬开这人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缺了什么。 秦从彦一抖,眼一闭心一横,有一种豁出去的决然:“大人,您要不要换一个进食的方法——” 连祁抬起头,神色倦倦,能够清晰的看到眉目中的不耐烦。 秦从彦的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像是被戳了一个洞一样,支支吾吾道。 “——比如,血,血袋之类的……” 连祁:“……?” ### 在得到黑发红眸的血族颇为勉强的同意之后,秦从彦发挥了有生以来最高的效率,迅速的从医院里弄来了几袋血,整整齐齐的放在了面前的桌子上,完成这一切的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紧张的看着连祁的反应。 连祁在他忙活的时候小憩了片刻,听到声音后轻轻的睁开眼,目光扫过桌上的几个装着红色液体的袋子,伸出手,招了一个过来,拿在手中。 如果里面的液体是血液的话——连祁捏了捏袋子——那么密封的还不错,至少在外面他嗅不到血液的味道,不过味道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连祁对这个东西有点小小的好奇,在原来的世界,从来没有过这种专门储存血液器具。 血族中大部分人偏好直接咬破猎物的血管,自然也不会费什么周章去做这种东西,而且看起来,而连祁自己通常都是从精致的器皿之中饮用,拿着这个小小的袋子,感觉还是挺新奇的。 秦从彦鼓起勇气凑了上来:“这些是从人们身上抽出来的血液然后储存在里面的,”他挨个指着桌上的袋子,“a型,b型,o型,您手上的这个是ab型的。” 看着这个血袋的构造,连祁想了想,变换了一根吸管出来,插了进去,然后尝了尝味道。 秦从彦一脸紧张。 喝了几口,连祁便兴致缺缺的放了下来,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唇边的血液。 实在是——太普通的味道了。 对于一只品尝着最为鲜美的血液的连祁来说,这份血液的味道就称不上是普通,而是难喝了。 连祁当然不会委屈自己。 他放下了血袋,抬头看了眼秦从彦,挥挥手让他离开,秦小少爷不懂得这又是哪一出,想着赶快走但是心理又有点发慌:“不需要我带人过来了?” 秦从彦的语气可以说是小心翼翼,看着他这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连祁觉得自己要被气笑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心里顾忌的事情比他想的要多得多,也确实是这个世界的规矩多,他也没有故意为难别人的意思,既然这样的话,那干脆就自己动手。 还不用费那么多口舌。 黑发红眸的血族懒懒的走到了窗边,外面一片漆黑,月亮隐没在云层之中,但是血族良好的夜视能力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屋外的一切清晰的传入了眼中。 白日里暗红色的双眸,散发出了微微的红光。 夜风吹起了窗帘,连祁的长发被风吹动着,他轻轻的抬起了下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冰冷。 “啊,没错,你可以回去了。” 黑发红眸的血族轻轻笑了笑,眼中带着一种隐隐的兴奋。 “我会自己出去——狩猎。” 第5章 优雅的狩猎 夜色沉沉。 初秋带着几分凉意的晚风悠悠的吹拂着,朦胧的路灯之下树影婆娑,宛如鬼影一般,偶尔传来几阵怪声,便能吓得人毛骨悚然,冷汗淋淋。 又有一阵风突然吹过,却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仿佛浸到了骨子里,让人忍不住心生恐惧。 连祁隐藏在夜色之中,如同魅影一样在城市之中飞速的掠过,带起的阵阵的寒风中夹杂着若有若无的魔气,每一丝魔气化成了细小的触手,朝着四面八方发散而去。 他身上穿着血族的夜行衣,长发被绑好,脸上带着华丽的面具,上面刻着鲜红的纹路,一群小蝙蝠扑腾着翅膀,从周身的黑气之中涌出,又消散在了空中。 自从位至亲王,作为血族最高统治者之一,连祁便很少自己狩猎,大多时候都是王族的近侍前去寻找上品的血源,然后再派专人前去将血源取回,有的时候,取回的事特殊的容器,有的时候,取回的是血源出自的种族。 但是,狩猎作为本能,已经深深的刻在了每一个血族的血脉之中。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虽然连祁已经几百年没自己动手抓过吃的了,但是他的手艺还是很好的。 连祁通常情况下是很不喜欢麻烦的事情的,不过既然都已经出来狩猎了,那就要选择最上品的猎物,就算在这个世界,他也得找个相对而言,美味的猎物。 打定了这样的心思后,连祁便放开了精神力,扇着翅膀飞上了半空,居高临下的俯瞰着这个城市。 下面的灯光晃的他有点眼花。 血族的城市从来不会出现这么多的光源,夜晚的时候大多是漆黑一片,要光源有什么用?他们天生就是黑夜中的种族,没有什么环境比黑夜更适合他们的了。 反倒是这种灯火通明的夜晚,让他有些不喜。 连祁没用多块的速度,他在城市的半空中缓缓的飞着,市中心是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动起手来的动静也大,不过他不担心这个问题,让一个人毫无声息的倒下的方式,他多的是。 绕过一栋矗立着的高楼,突然出现了一片空旷的平地,其中隐约可见被拆除的房屋,倒塌的墙壁和砖块土堆混杂在其中,连祁转身刚准备换个方向寻觅,突然间神情微动,精神力集中朝着一个方向探区。 这片空地的不远处是一片闹市区,各种商铺林立,一个染着红发的年轻女子正从一家小吃店出来,手中还拎着一个纸盒。 她画了一个淡妆,一身长袖的碎花裙,耳朵上挂着造型夸张的耳环,一个卡通的小包斜挎在身侧,从小吃店出来之后,她便往不远处的一栋咖啡屋走去,看样子,是要去见什么人。 连祁感受了一下这个女子散发出来的气息,饶有兴趣的发现,她的血液中有着若有若无的妖气,虽然浅淡到不仔细感知根本无法察觉,但是却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看来应该是祖上有妖族的血统,不知道多少代稀释下来,现在已经淡到了这种程度。 聊胜于无,尝到了血袋中平凡无味的血液,不含一丝能量,连口腹之欲也无法满足,现在至少有了一个稍稍胜过一些的猎物,加上刚刚也找了那么久,他都要怀疑这个城市究竟有没有能够入眼的猎物了。 连祁收拢了翅膀,股股的气流盘旋在他的脚下,使得他能够悬浮在空中,一丝若有若无的黑气从指尖悄然的溜了出来,然后钻入了下方那个女子的体内。 红发的年轻女子的动作微不可查的一怔,原本明亮的双眸仿佛蒙上的一层雾,走向咖啡屋的脚步换了个方向,朝着那片空地缓缓的走了过去。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她便会发现,走在路上的女子神情呆滞,动作僵硬,倒像是被什么东西牵扯的走向那个方向一样。 连祁看了一眼自己的成果,满意的飞到了空地上,坐等着猎物自己走上门来。 血族擅长迷惑之术,况且是一个精神里微弱到可忽略不计的人类,当然是毫无难度。 片刻之后,红发的年轻女子走到了空地的边缘,为了安全起见,这片区域被人用隔栏围了起来,每隔一段距离会开一个入口,女子动作僵硬的拐了个弯,朝着最近的入口走了过去。 很快她便走到了空地之中,地上时不时出现的瓦砾使得她一路走的跌跌撞撞,当她终于走到连祁面前的时候,便停下不动了。 连祁轻笑了一声,一丝黑气从女子的身体中钻出,然后在空气中消散。 女子的眼神缓缓的恢复了清明,当她看到周围的一片破败的景象,又注意到不远处浑身被黑暗包裹着的身影,一瞬间的惊恐达到了顶峰! 然而,没等她尖叫出声,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毫无声息。 连祁悠然的收回了手,不紧不慢的走到了女子的身边。 通常来说,当猎物的情绪达到顶峰的时候,血液的口感会发生微妙的变化,这种微妙变化的方向和猎物当时的情绪有关,但是总体的方向是使得血液变的更加浓郁,味道变的更好。 所以,血族在捕猎的时候,一般来说会有这几种做法。 做法一,努力挑起猎物的恐惧心理,使其在恐惧大道最高峰时再进食,比如他今天这样。 做法二,利用血族天生良好的皮相和迷惑人的能力,诱发出猎物的爱慕,又或者是□□,大多数情况下,还是在猎物无怨无悔的情况下完成狩猎的。 做法三,也有的血族爱好奇特,偏好诱发出猎物悲伤,或者是强烈的恨意,这种做法一般需要一些铺垫,而且通常是铺垫越长最后的成品越好,也就是那种幕后*oss类型喜欢玩的花样。 连祁表示,他就喜欢简单粗暴的。 所有的准备都已经做好,只差最后一步了。 他从空间戒指里拿出了一个泛着点点莹白光泽的玻璃杯,白皙修长的手指上不知何时长出了尖锐的指甲,尖端泛红,仿佛浸过血液一般,连祁弯下腰去,指尖凝聚了黑色的气体,朝着女子的脖颈毫不留情的刺下! 黑色的气体隐隐的形成了刀刃的样子,带着凌厉的气流划下。 就在女子脖颈处的动脉即将被划破的那一刻,连祁的瞳孔突然微微一收,手指中途猛然收力,右腿一蹬,整个人朝着左边一偏,险险的躲过了扑面而来凌厉攻击。 一阵巨大的冲力从连祁的背后袭来,强度之大让他心中一惊,红眸的血族迅速的支起了一个结界,硬生生的抗下了这下攻击,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向后退了几步,却没有破开他的防御。 连祁阴着脸回头看去,倒在地上的女子不知被谁给救走了,已经不见了踪影。 战斗使得本就充满了尘土的空地上扬起了一阵尘雾,乌云不知什么时候散去了,皎洁的月光毫无遮挡的倾泻而下,与漫天的尘土交融在了一起,宛如纷纷扬扬的银色细雨。 在这雨幕之中,传来了脚步声。 连祁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抬头看向了这个劫走了他的猎物的人。 脚步声并不沉重,一下一下,平稳而不带一丝焦躁,脚步声的主人带着一柄长剑,剑身通体鲜红,却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 慢慢的,来人走近了,随着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被他放在了地上,沉重而巨大的东西,在那之后,他的脚步声就变得轻而不可闻了。 连祁总算是看清了这个人的样子。 和这里的人类一样的黑发黑眸,相貌在血族中也算得上是上等,但是混身过于暴戾的气质让这份相貌变得无关紧要。身着一身黑色的战斗服,红色的长剑被他随意的抓着,剑刃朝内,隐约可以看见上面滴下的鲜血。 以连祁对于血液灵敏的感知度,这柄剑就仿佛是血水中浸泡出来的一样,上面混杂了太多种类的血液,虽然被洗得干干净净,但是残留于其中的味道却久久无法散去。 连祁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面前这人散发出了力量,强大暴戾,具有极强的侵略性的力量,宛如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在阴郁的黑暗之中舔舐着利爪。 充满压迫性的气势扑面而来,他甚至有一种被割伤的错觉。 实在是——太棒了。 连祁能够感受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愉快的轻鸣,血液加速了流动,在血管之中欢快的跳跃着,一种巨大的兴奋从脚底升了上来,他隐忍着呼出了一口气,眼眸中突然红光大盛。 真是一个——完美而强大的猎物。 血族是天生的黑暗中的狩猎者,而连祁作为血族力量的巅峰者,他所追求的,自然也是最为强大的猎物。 那个被救走的女子他早就已经不再去理会了,在这样完美的猎物面前,其他的根本算不了什么。 连祁轻轻地舔了舔嘴唇,火热的目光在来人的身上扫视着,他能够感觉到,对面的人也在打量着他。 黑发红眸的血族轻轻动了动手指,毫无预兆的,一道细小的风刃划过了来人的脸颊,一个微不可查的细小伤口之中,极淡的血味飘了出来。 黑发红眸的血族瞬间收紧了手指,呼吸一窒。 对于他来说,那是一种从没感受过的,极致甜美的气息。 第6章 优雅的对决 在血族之中,连祁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的美食家。 幼年时期虽然过的艰苦,颠沛流离之中各类优质劣质的血液尝了个遍,往后实力飙升,位居亲王之后,手底下更是专门有一个小队,专门负责为亲王大人寻找可口的血源。 所以在血液品鉴这个方面,连祁可以说是颇有见地。 他为生计喝过最难下咽的兽血,那种泛着苦涩和腥臭的味道他至今难忘,也饮过对于很多血族来说只存在于想象之中的血液,北疆的雪魂血,南森的树妖血,东际的月浆血,西域的海妖血,这些强大的种族的血液,都曾经成为他三餐食谱中的一员,甚至只是一个佐餐。 口感极致的血液品尝的多了,他的口味挑了起来,同时能够对他产生强烈吸引力的血液也越来越少,更多的在他的评价之中只能算是一个尚可,更高的称赞就没有了。 可是几百年的养尊处优下来,连祁也时不时的生出些遗憾,再好的食物尝得多了也乏味了起来,也因此再也难以找到让他心神为之迷醉的味道了。 不过,或许今天的这一次狩猎,将会给他带来意外之喜。 连祁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气息强大的男人,眼睛亮到不可思议。 面具遮挡了他大半的脸颊,但是那双鲜红到如同鲜血一样的双眸,使得他这个人带上了浓到化不开的危险气息,如海浪一般朝着黑发的男子冲击着。 ### 谢泽看着眼前这个长发红眸,身着奇特服装的人——或许不是人类——他能够感受到一股带着强烈黑暗气息的魔气传来,引得周围的空气都氤氲出一丝透骨的寒意,手中的红刃甚至在微微的颤抖,一种强烈的兴奋和渴望顺着刀柄传来。 谢泽没有去管这柄剑的*,他放下了背上的背包,里面是刚才任务带回来的,一只妖魔的尸体,由于原型太大,他将头割了下来,血肉凝成了密度很大的块状物,这样一来,整个背包就很重了。 当他把包放下来的时候,甚至传来了轰的一声。 尘土飞杨。 那个晕倒在地上的女子被他随意丢到了外面的一家店铺里,本来是本部过来的接引人员,实力却弱的很,凭借着一丝妖狐的血脉勉强有了点迷惑人的力量,平日里碰上些东西逃跑倒是勉强可以,遇上真正强大的妖魔,就和这次一样,毫无反抗的能力。 真正强大的妖魔。 谢泽透过宛如银色细雨的尘土,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那个妖魔。 从记事起,身边就不会少妖魔的身影,这些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生物们,带着令人作呕的气息,靠着人类的躯体和灵魂苟活着,游荡在光和暗的缝隙,将它们的爪牙伸向每一个活在世上的人类,觊觎着它们的*,死后,便化作经久不散的黑气,返回它们诞生的地方。 但是,妖魔姣好的皮相和那唾手可得的强大力量,却吸引了无数脆弱的人类,像飞蛾扑火一样被其吸引。 而今天遇到的这个妖魔,如果不是那股浓郁的魔气,他或许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印象中的妖魔。 面前这人,长发如墨,双眸宛如色泽浓郁的宝石,未被面具遮挡住的下巴在月光之下,宛如上等的陶瓷一样,身着一身暗红的衣物,勾勒出了优美的线条,如果不是场景不对,他真的要怀疑,这是不是哪个大家族里出来的公子哥。 或许,这就是妖魔蛊惑人心的力量。 谢泽手一抖,红刃的刀刃一闪,通体鲜红的剑发出了欢快的轻鸣,带出了一道灼热的火焰,他身形一阵模糊,刹那之间便到了连祁的面前,一手握剑,一手凝风成刃,毫不留情的对准了他的心口刺去! 连祁没想到这个猎物动手这么果断,动作不由得慢了半拍,饶是如此,对于拥有近千年战斗经验的连祁来说并不是什么不可弥补的错误,他身形一动,堪堪避过了锋利的剑刃,黑色的火焰从脚底缠绕上了穷追不舍的风刃,将其瞬间吞噬。 谢泽并不惊讶这一击的落空,他反手划下,剑刃带出的气流擦过连祁的脸颊,微微的刺痛感传来,连祁往后急退,谢泽直追而来,黑色的双眸一片冰冷。 连祁手中的黑色火焰瞬间凝聚在了他的指尖,他右脚往后一踏稳住了身体,迎着剑刃而上,尖锐的指甲划出了一道黑刃,朝着谢泽的面门而去!! 谢泽仿佛无视了近在咫尺的攻击,手中的长剑不偏不倚的朝着连祁挥下,黑发红眸的血族没想到有人对自己会这样狠,竟然想弄一个以命换命,他瞬间做出了反应,收手朝着旁边险险的避开。 谢泽收住攻势,刀刃一转,对准了连祁的方向。 呵,真是一个疯狂的猎物。 连祁在心底嗤笑了一声,眼中的红芒此刻诡异的暗了下去,底色中泛出了似有似无的金色,属于血族亲王的气息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使得这片区域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遮天蔽日般的魔气将天空都笼罩了起来。 面前这个猎物身上,那种甜美的血液芬芳越发的浓郁了起来。 看来是之前就受了不轻的伤啊,虽然实力强大到让他有些惊讶,但是受伤的猎物,又有什么能力能和最为强大的猎人相匹敌呢? 进食之前的铺垫已经足够的长了,想必这个猎物的血液已经酝酿的足够美味,是时候完成最后一步——捕杀。 连祁勾勒出了一抹笑容,没有使用自己的天赋力量,身型迅速的移动,白皙修长的手指毫不留情的从后心口刺进! 谢泽在之前的任务中受了伤,腹部的贯穿伤让他的行动与平常相比有些迟缓,就在连祁即将刺入他心口的那一瞬间—— 刺眼的银光从谢泽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上传来,连祁心中一惊,飞快的筑起了防御,但在这银光面前却不堪一击,光芒狠狠的贯穿了他的胸口。 一阵剧痛传来,连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血族强大的自愈能力毫无保留的发挥了出来,但是这银色的光芒却化作了无数光点,顺着血液流向了四肢百骸。 该死!这个人类怎么会有圣器! 唯一能够破开血族防御的武器,早就应该在两千年前对吸血鬼猎人一族的剿灭中被销毁了,怎么还有遗落的! 连祁的心口被银光腐蚀出了一个恐怖的伤口,好在他最后关头避开了心脏的位置,就算是这样,心口处却仍然有阵阵抽痛传来,银色的光点侵入了他的血液之中,在血管之中滋滋作响,极为缓慢的被消耗着。 浑身的力量被一抽而空,一个巨大的纹路从他的脊背缓缓上升,消失在了双肩处,连祁有些难以忍受的握紧了手指,看着谢泽的目光中带着森然的冷意。 该死的人类,居然敢伤了他。 不知道几百年没受过伤了,连祁的忍痛能力降低了很多,他紧紧的皱着眉头,右手却不停的绘制着复杂的花纹,体内仅剩的一点力量流入了其中。 大意了,这个人类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的离开这里,找个地方养好伤,然后,第一个弄死的就是这个人类! 没等他画好传送的符阵,谢泽的攻击便到了眼前。 连祁心中暗骂了一声,不得不停下手中的动作,艰难的躲开攻击,刀刃划破了他的右臂,鲜血染红了地面。 谢泽的速度很快,每一击都朝着要害而去,连祁拖着重伤的身体勉强躲过了前面几击,却被后面一次刺中的腹部,身体内部的疼痛让他忍不住叫了出来。 一身华丽的衣服都被血液给浸透了,作为以血液为食的种族,失血过多带来的影响更大。 连祁捂着腹部向后退了几步,浑身一软,单腿跪了下去,剧烈的疼痛让他不至于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但是汹涌而来的虚弱感却让他几乎难以忍受。 黑发红眸的血族突然停止了所有的动作,跪坐在地上,低着头,漆黑的长发遮住了脸庞,上面还沾着几丝鲜血。 谢泽不紧不慢的走了过来,手持长剑,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 “放弃挣扎了?”他声音平稳,听不出里面的情绪。 下方的血族突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 那笑声中带着丝丝的沙哑,尾音微微的上扬,若有若无的带了□□惑,如同一只手,轻轻的拨动了心弦。 谢泽皱起了眉头 连祁突然抬起了头,双眸中有着粉色的光点溢出,宛如盛开的桃花一样耀眼,如梦如幻,令人沉醉。 这个角度,谢泽毫不意外的对上了连祁的双眼。 他的心神一阵恍惚,却只是短短的片刻,等到他反应过来,面前的空地之上,只剩下了满地的鲜血。 那个狡猾的妖魔,趁机逃走了。 谢泽意外的在任务结束之后没有立刻离开。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半晌,发出了一声低沉的笑声。 他拎起了地上沉重的背包,将红刃收了回去,一阵猛烈的风刮过,将满地的鲜血卷起,其中有一丝被他收入了密封袋中。 此刻已是凌晨,东边的天际隐隐有些亮光,谢泽按断了震动不停的手机,看了一眼几乎塞爆信箱的消息,离开了这个地方。 ### ”最好。。。不要让我见到你。。。不然的话。。。我一定让你好好尝尝血族的刑法!”连祁刚一落地,便倒在了地上,面具摔在了一边,露出了一张精致到无以复加的面庞。 还未愈合的伤口之中,血液缓缓的在地板上流淌。 该死的,居然让他用出了□□! 那个人类你等着! 第7章 优雅的抓狂 清晨时分,整栋别墅一片寂静。 秦从彦昨晚受了不小的惊吓,先是得知了自己目前顶头上司的真实身份,还没缓过来,就发现这个传说中的生物打着把人类当作猎物的心思,蠢蠢欲动的觊觎着人类的血液。 连祁丢下一句要去狩猎便不见了身影,秦小少爷趴在窗户边翘首以盼了几个小时毫无动静,心惊胆战就怕明天早上出个新闻,标题一行大字“a市惊现不明生物,多名路人受袭,血液尽失而亡”。 更让人担心的是,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人能够镇得住这个传说中的吸血鬼。 秦从彦把看过的小说漫画电影在大脑里又过了一遍,琢磨着要不要回去就买些银器大蒜十字架往身上带着。 他在窗台上趴的累了,只好走回屋内,找了个角落抱着腿蜷在哪里,心里纠结的要死,想回去又不敢回去,眼睛时不时的瞟着窗户那里,整个人却昏昏欲睡。 突然之间,别墅的二楼传来了一声闷响。 秦从彦本就睡的不熟,加上心里有事,一点点响动也能把他惊醒,他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惊疑不定的望着二楼的方向,心脏狠狠的一颤,有点发怵。 可是一想到楼下现在是这副鬼屋的光景,他还是咬了咬牙,跑到楼梯后面翻出了一根长长的木棒,给自己壮了壮勇气,蹑手蹑脚的朝着发出响声的房间走去。 二楼的一间屋内,连祁忍着腹部和心口的抽痛,撑着身体缓缓的坐了起来。 血族天生有迷惑人的能力,这个力量运用的方式多种多样,那个黑发男人的精神力太强,完全迷惑几乎不可能,只能将所有的力量积聚到双眼之中,抓住他一瞬间的破绽成功脱身。 他没有将落脚的地点放在一楼,秦从彦有很大可能还没有离去,而他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被任何人看到。 连祁的听力极好,门外秦从彦尽力放轻了的脚步声传入了他的耳中,他微一皱眉,转过头对着门口,提起了一口气:”回你自己的家去!没得到我的吩咐不许乱跑!” 平时这种语气做的多了,就算现在虚弱得很,话语中还是不减一丝威慑力。 肠子都悔青了的秦从彦暗骂了一声自己太蠢,有这位大爷在还需要害怕这屋里来什么意图不轨之人吗?到时候还不知道谁对谁不轨,他也是闲着蛋疼干操心! 秦小少爷的脸扭曲了一番,复又露出了一种可怜巴巴的表情,瞅了两眼紧闭的房门,在外面踟蹰的站了一小会,最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小心翼翼离开了。 直到门外属于活物的气息彻底离开了,连祁才陡然松了一口气,这一松气不要紧,胳膊一个没撑稳,又倒在了地板上,糊在了地上自己的那片血迹上,好在是自己的血,也不嫌弃,就是混身黏腻的触感让他没形象的抽了抽嘴角。 他想扯个笑容出来,却发现满心都是讽刺。 讽刺他自己,活了那么久,横行几百年,大大小小的事情什么没遇过,从氏族叛乱到跟野兽抢吃的,哪一次出了事,结果最后阴沟里翻船了。 不过翻船了又怎么样?大不了自己游过去,绝境逢生又不是第一次,虽然这次这境稍微严重了点,不过—— 连祁眯起了眼睛,危险的气息展露无疑。 这个世界就这么大,还怕找不到那个男人?呵,要是他敢藏起来,就把这个世界上的人类一个一个的杀了,到时候,还怕他不会出现? ### 在给自己做了好几遍的心里发泄,默不作声的发了好几通狠话,把谢泽祖宗十八代都隐晦的问候了一遍之后,血族的自愈能力总算是把他这个几乎破破烂烂的身体勉强修复成可以入眼的样子了。 连祁这才有了不靠自己肱二头肌肱三头肌就能起身的力气,他看上去脸白得和纸一样,嘴唇却红的像血一样,喉咙里传来难以忽视的饥渴感,这是急需补血的预兆。 不过连祁现在没去考虑这个,忍一忍就行了,他最放不下的还是攻击他的那道银光,按照通常的情况,圣器可不会那么好心,单单一个贯穿伤实在是有失它们的风度,这个幺蛾子绝对留有后手。 连祁静下心来,闭目感知着自己身体内部的情况。 他的脸色从原本的堪堪阴转多云逐渐过渡到了雷暴雨,并且还有更进一步黑化的迹象,眉毛都快被他拧成了一团,顾着表面风度没有露出太过于失风度的表情,但是紧紧掐着手心的指甲却让他伪装出来的淡定瞬间瓦解。 他就知道,每一个幺蛾子圣器都没安好心! 连祁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克制的深呼吸,然后僵硬着手指轻轻的捋平有些杂乱的额发,抬起了下巴想要维持着表面上的优雅,心口却泛起了一阵腥甜,冰冷的气息四散而去,窗户玻璃震了震,裂了几道缝。 倘若是在平时,连祁盛怒之下泄露出来的力量完全可以将这栋小别墅化成秋风中的小碎叶,然而现在,小别墅毅然挺立着,纹丝不动的仿佛在嘲笑他。 连祁设想过很多种圣器能带来的后果,想来想去偏偏没有料到,最不可能也是最严重的一件应验了。 那道银色的光束不仅贯穿了他的胸口,同样贯穿的还有他在人界作威作福——啊不,是逍遥自在的未来。 连祁在暗界从底层战战兢兢不屈不挠的爬到了最高峰,本以为这段历史能够成为以后自己遥望过去时唏嘘感叹的回忆,却没曾想到他还得再走一遍这个攀爬史,心中不由得悲愤交杂着忧伤。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黑发男人身上的圣器是时间属性,而附带的能力,偏偏又是时间属性中最为难缠的存在。 时间本是个有点虚无缥缈的概念,具现化到力上面,也就充分体现了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这一理念。 连祁本来想着,他横行血族也有个几百年了,什么阵仗没遇到过,再不济沉睡个几百年醒来之后又是一只好蝙蝠,但是他还是低估了时间属性的无耻程度,以及自己居然会栽在两个同样能力上的心酸。 命中连祁的能力,叫做回溯,效果是将被命中者的状态回溯到过去曾出现过的最差的一次。 这个最差的一次,评判标准还是自己。 连祁幼年时遇到过四肢尽断心脏受损整个人没一块好肉的时候,他那时也没觉得有什么,血族自愈能力强大,只要身体中最关键的”核”没有受损,再怎么破破烂烂也救得回来,所以在他的心中,这种状态也就被归类为有点麻烦而已。 真正让连祁觉得大事不好的,还是他刚刚位及亲王的时候。 那个时候血族中出了一个走旁门左道的封印师,无情无感,能力诡异到让许多血族都避之不及,他的能力不算太强,但是重在解法也旁门左道的,偏偏还考虑到了血族这个种族的现实情况,脑子精的不得了。 他的能力,就在他本身的无情无感上。 谁会是天生的无情无感?这个人不过是将情感作为武器,具体一点是封印,作用到一个人的身上,可以以多层封印的方式将其能力封印起来,解法也没什么神秘的,每一层封印吸收足够的情感就行,要求必须和那层封印指定的情感一样,而且是来自于他人的。 难就难在,这个来自于他人的。 血族并不是情感淡漠的种族,相反,他们有的时侯相当的情绪奔放,可是他们通常对待他人多负面的情绪,对待自己多正面情绪。 简单点说,就是对待别人能恨啊怨啊怒啊,对待自己就是自恋一条路走到底。 那人下的封印通常有七层,里面正面负面的情感都有,连祁从不指望血族那群幺蛾子能对他有多少正面情绪,他能轻易的激起他们心中的恐惧或者敬畏,但若是涉及到喜爱感激之类……他难不成要投奔天使一族用圣光来感化他们? 就这个封印,连祁当时陷入了血族生涯最危险的一段时光,最后还是他的一个手下利用自己天赋能力中的伤害转嫁,将封印转移到了他的身上,这件事情才告一段落。 现在,独在异乡为异客的连祁,孤零零的半坐在空旷的房间之中,感受着体内严丝合缝的四道封印,莫名生出了几分悲凉。 他是不是应该庆幸自己躲开了要害部位,使得圣器的能力没有发挥到极致,因此并没有完全回溯好,只发挥了一半的实力,四舍五入一下就是四层封印。 第一层封印的情绪是——喜爱。 这个封印是解开一层才知道下一层是什么,因此连祁至今也就知道第一层的封印,因为他那个勇于献身的手下至今还混迹在各个种族的美人圈里,靠着自己花孔雀的气质赚着别人的喜爱之情。 难道自己也要混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去勾搭那些怀春的少女(男)? 连祁脸一黑。 开什么玩笑,从来都是别人往他面前凑,什么时候需要他去勾引别人了!? 这个世界的人口密度那么大,人类的寿命又短暂,情绪都跳脱丰富的很,一定有能够快速收集到足够喜爱之情的方法。 实在不行,凭他在血族中也是顶尖的姿色,放到人类的世界,还不是分分钟迷倒一大片,到时候,要是实在难以找到合适的方法,他就,他就—— 连祁心中挣扎了一番。 不行!原则问题不能妥协! 第8章 优雅的琐事 清晨,a市郊区,地下负三层,猎人工会研究部第三研究室。 谢泽将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大包直接投掷到了工会前台的桌子上,边走边松开了战斗服的扣子,他乘着电梯直降三层,出了电梯门径直向前走,左拐,第一个房门,敲了三下。 预料之中,没有人开门。 下一秒,他面无表情的直接抬脚踹了上去,随着咔嚓和轰隆的一声,门被拦腰折出了木屑口子,摇晃了两下最终没能抵挡得住暴行,向前倒去,惊得里面的人瞪大了眼睛,脸上还带着一丝肉疼。 “谢泽,这次修门的钱必须你付。”陈漾推了推眼镜,看似一脸淡定,实则底气不足。 谢泽在门口站到灰尘散去,才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手一动,一个小小的密封袋飞向了陈漾那边,后者一副严阵以待,捧着密封袋的姿势就和捧着家传珍宝一样。 他又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的将密封袋放在了桌上的透明器皿之中,拿着镊子轻手轻脚的拨弄了几下,这才转过头看向谢泽,臭着一张脸:“这是什么?” 谢泽在研究室里转了几圈,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目光沉沉的看不出情绪,右手一直抚在腰侧的剑柄上。 “自己打开看看。” 陈漾习惯了他这种脾气,撇了撇嘴继续对着面前的密封袋,袋中装着一丝鲜红的液体,宛如有生命一样缓缓的流动着,液体中仿佛泛着光,带着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这种东西,你又是从哪里弄来的。”陈漾咽了咽口水,问到,当然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他也就是问问,抒发一下心中的感情。 密封袋被他放进了一个圆形的容器之中,里面盛满了隔绝魔气的液体,只有最中央有一小块是空气,密封袋在最中央轻轻的震动着,透明的本体开始慢慢的瓦解,那一缕鲜红的液体挣脱了束缚,宛如一条红色的锦鲤,缓缓的流动。 容器能够隔绝魔气,却阻止不了气味的散发,气味分子们投过缝隙钻了出来,欢快的在宽敞的研究室中悄然弥散。 一股沁人心脾的异香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屋内仅有的二人都暂停了手中的动作,谢泽宛如享受一般微微的闭上的眼睛,陈漾相反,他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原本就轻缓的动作现在就跟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温柔的不得了。 “这是——血液?”陈漾睁着圆圆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你从哪里弄来的?我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血液,你知道,妖魔的血液总是不怎么好闻,然后一些纯净的精怪的血液都比较难弄到,搞不好就给你来一爪子,你昨天不是去捉妖去了又不是寻宝?难道路上还有什么奇遇——” 一本书“砰”的砸在他的头上,陈漾立刻闭嘴做沉思状。 “分析一下,”谢泽用那种让人发毛的眼神看了陈漾一眼,“是哪个种族的血液?” 陈漾脱口而出的“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求我啊”被这个眼神吓得硬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他故作镇定的推了推眼镜,转头对着他的研究台,刚一伸出手,准备讲容器中的血液转移到研究皿中,便传来了轰的一声。 圆形的容器炸了。 这个在他的研究史中□□的度过了大半年,成功在每次实验失败造成的爆炸之中幸存的容器,就这样的湮没在了一次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事件之中。 而那一丝鲜红的血液,陈漾居然在它的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决绝的气概,随着容器的破裂,它也消散在了空气之中,尸骨无存。 要不是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只不过是一缕血液,陈漾都要装模作样的发出几声唏嘘了。 而事实是,他呆坐在了原地,直愣愣的盯着灾后的狼藉,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这个圆形容器是有名字的,学名融气罐,俗尘小圆罐子,是一种专门用来吸收不明“气体”的东西,可以理解为特殊的活碳过滤器,不过它吸收的“气体”种类繁杂,妖气魔气,一切和人类相性不合的“气”。 小圆罐子通常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它就是个辅助的,用不着上一线,唯一可能出问题的时候,就是它饱和了。 吸收了过量的“气”,它太撑了,然后就爆了。 可是,这罐子每周一清空,清空的时候大多只装了小小的罐底,为了容量的问题,研发部的众人甚至牺牲了他们以往偏爱的豪华风骚路线,做了这样一个朴实无华的东西出来,按他们的秉性,这罐子哪里是一缕小小的血液能够撑破的? “我说祖宗喂,”陈漾喃喃道,“你这弄来的哪里是血啊,简直就是一个流动的生化武器。” 可是这样一个难得一见的生化武器,这样一个完美的研究对象,就这样白白的多流失了,陈漾场子都要悔青了。 不过,这东西既然是谢泽弄来的,按照他的实力,肯定还能再弄来一份,陈漾的眼珠子转了转,刚在心底打好了腹稿,准备晓之以情动之以礼,哪怕为科学事业献身也在所不辞的时候—— 传来了低沉的笑声。 谢泽的笑声。 陈漾恍惚想起,他上一次听见谢泽笑的时候,这家伙在碧海之馆大开杀戒,血流成河,后勤部的人洗刷了三天才弄干净,到今天,那股子血腥味都还没散。 他是不是应该拉响一下警报,挽救一下他可怜的研究室? “真有意思。”谢泽说了这样一句话,然后在陈漾如临大敌的目光之中,悠哉悠哉的离开了,临走前,还警告他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陈漾是个研究狂一般的男子,秉持着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生活原则,从来没有没事找事的心态,自然不会多嘴,大多数的疑惑选择放在心里,比如这次—— 又有哪个倒霉的生物被这位大爷盯上了? 陈漾在心中为那个生物并不虔诚的点了根蜡烛。 作为在谢泽“淫威”之下艰难度日的众人之一,陈漾对于同样遭受谢泽毒害的同胞们都抱有十足的幸灾乐祸。 ### 秦从彦觉得要不是自己年轻,这两天的折腾保准会伤了元气。 一从那栋现在已变成豪华版鬼屋的别墅里出来,他便直奔家中,饿的头昏眼花,把冰箱里的面包抓起就啃,另一边又昏昏欲睡,狼吞虎咽的几个大面包之后,往床上一倒,直接睡了个昏天黑地。 他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家,一觉醒来天还是蒙蒙亮,满心“我是谁我在哪儿”的秦小少爷对着手机上的日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他已经睡了一天一夜。 于是,又饿了。 不过这下他好歹放慢了速度,捡起了不知道被丢到哪里的用餐礼仪,赶上了自家的早饭,顶着一个鸡窝头严肃的坐在饭桌前,慢条斯理的吞下了两个鸡蛋三碗稀饭以及两个馒头,弄的他二姐看他的眼神活像看着难民营里出来的可怜小孩。 秦从彦觉得自己在连祁那里已经练就了纵然目光炯炯我自岿然不动的能力,丝毫不受影响的用完了餐,末了直接往沙发上一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总算是活过来了。 昨天在那位大爷面前,估计是脑子里一直绷着一根弦,困困饿饿觉得都没自己的命重要,直到回到家,那种铺天盖地涌过来的饥饿和疲倦才彰显了它们的存在感,直接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那位大爷——那个吸血鬼——秦从彦一想起,就觉得脑壳子一抽一抽的疼。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蹦了起来,抄起他的手机搜起了最近的新闻,略过铺天盖地的娱乐圈八卦,无视各种哗众取宠的小道消息,匆匆扫过今日大事,然后剩下的—— 他愣是没有找到任何和这位吸血鬼相关的人命新闻。 心中不知道是遗憾多一点还是庆幸多一点,不过秦从彦理智上很清楚,自己和某个非人类算是绑定在了一起了,不仅是救命恩人,还是顶头上司,想到某人的食谱,说不定还是储备粮。 秦从彦心中哀嚎一声,又把自己给埋进了沙发之中。 也不知道别墅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首先还是打个电话让每周过去打扫的阿姨别去了,万一成了口粮就不好了,另外周边——周边也是别墅区,幸好别墅之间隔的不是特别近,哪天查查那附近都住着那些人吧,最好使点手段让他们换个地方,不然的话他怕哪天谁不长眼冲撞了那位,到时候善后的估计还是他…… 一边想着,一边昏昏欲睡。 他正想就这样再美美的睡个回笼觉,脑海里突然又更惊雷炸开一样,凭空响起了声音。 “带一些高热量的人类食物过来。” 秦从彦倒在沙发上,目光朝上,满脸生无可恋。 他挣扎着爬了起来,随手在头上抓了两把,把满头炸开的毛给捋平,然后穿着大t恤加牛仔裤出了门,找了家快餐店,在店员惊异的目光中打包了十个汉堡十包薯条十杯可乐,拖着巨大的袋子找了个偏僻的小角落。 他有些紧张的转动了手环上的宝石,咔哒一声脆响,眼前的景色瞬间模糊拖长,而自己宛如狂风巨浪中的一艘小船,上下飘摇找不到方向。 “啪唧”一声,小船被拍到了岸边,秦从彦大头朝下五底投地的趴在了地上。 他捂着脑袋爬了起来,另一只手还紧紧攥着巨大的打包袋,一抬头,周围已经变成了被改造过的别墅客厅,不远处,连祁坐在沙发上,轻飘飘的送给了他一个眼神。 秦从彦注意到了连祁与昨天略有不同的打扮,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 第9章 优雅的决定 气质这个东西,对一个人的影响,究竟能有多大? 秦从彦看着整体气质都柔和了几分的连祁,觉得自己仿佛要溺死在无边的美色之中了。 那是一种春暖花开般的绽放,融融的日光照下,新枝抽着嫩绿的小芽,有幼鸟在稚嫩的鸣叫,嫩黄色的一抹点缀了世界,心神都为之沉醉,一种致命的酥麻从脚底上升,传染到了四肢百骸,浑身都宛如电流穿过,微不可查的颤抖着。 连祁毫不意外的看着秦从彦傻呆呆的站在那里,扯了扯嘴角,哼了一声。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转身坐到了沙发上,漫不经心的将秦小少爷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春天瞬间变冬天,寒风呼呼的把秦从彦一颗砰砰直跳的心给冻严实了。 而连祁,右手轻轻的撑着下巴,若有所思。 连祁虽然年轻,但是能在短短几百年间爬到血族亲王的位置,靠的肯定不是一腔热血或者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在需要的时候,他能忍,能做任何事情,也不怕付出任何代价,他初生时,孑然一人,像个没有根的蒲公英,飞到哪就算哪,所有的力量都是靠着命换回来的,无数人死在他的身后,而他踩着那微小的几率活到了最后。 多年来的经验告诉他,只有掌握在手中,能够为他所用的力量才是他最值得追寻的。 血族无疑是个崇尚力量的种族,他们对力量的渴望就像沙漠中的旅人,难以忍耐,却又甘之若饴。 对于其他种族来说,血族天生拥有精致的外表和不老的容颜,但是对于他们自己来说,力量永远排在所有事物的前面,包括爱情,包括亲情。 连祁的容貌在血族中属上上,但是与他面对面时,他浑身所散发出的强烈气势却足以冲淡这幅皮相带来的冲击力,当一朵精致的玫瑰花成了杀人的利器之后,沾染在上面的鲜血足以像一把刀,剜着握住它的人的心。 连祁就是这样一朵染着血的玫瑰花,没有人敢欣赏他,因为把他当做玫瑰来欣赏的人,都成了花上的鲜血。 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花朵受了伤,需要时间来痊愈。 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但是连祁心里清楚,为了让力量重新回到自己的手里,他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当然,算不上改变,最多只是收敛一下他浑身那种凌厉的气息。 连祁心思细着,他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几天,就总结出了这个世界一个绝对真理——美色至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想要在一个看脸的世界中收集到足够的喜爱之情,还有什么能比一张精致的脸更足以成为一个完美的助攻的呢? 天生的优势,不用白不用,连祁早就在无数的现实之中学会了这样一个道理,他也学会了如何将自己所拥有的,发挥出最大的力量。 连祁自认为心态很好,在得知了自己力量被封印,解印之法充满了坎坷崎岖之后,他很快便调整了心态,默默地在心里的小账本里记了一笔之后,便迅速的规划好了未来的路线,然后着手开始眼前的目标。 他拖着好不容易修复好的身体下了楼,把那几袋嫌弃得很的血液灌了下去,缓和了一下脸色之后,将身上血迹斑斑的衣服销毁,又从二楼的一个房间里翻出一套全新的衣服,将就的套了上去。 光补充了血液还不够,他还需要一些高热量的食物的摄入,当然,如果有充满能量的血液补充也可以,但是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他选择最简单入手的食物。 给秦从彦传递了信息,也好在这个契约的发动并不需要消耗太多的力量,这一切做完之后,他靠在了沙发上,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柔和了浑身的气质。 现在的他,看上去就像一个精致的少年,清新的宛如初日照耀的玫瑰花,还沾染着未被污染的露水,微风轻轻一吹,便勾起心中的一丝丝涟漪。 纯白的衬衫配上浅米色的休闲裤,意外的适合他依旧有些清冷的气质。 连祁慢悠悠的对着秦从彦道:“东西带过来了?” 刚被寒风凌虐过的秦小少爷忙不迭的把身后一大袋高热量快餐给呈了上去,汉堡和薯条推推嚷嚷的挤在了一起,番茄酱在里面乱七八糟的窜来窜去,连祁这时候也没什么挑剔的,伸出偏白的手指,拿了最近的一个汉堡,慢条斯理的啃着。 或许是垃圾食品中大量的添加剂对于血族灵敏的味觉有所刺激,连祁并不是多么享受食物的样子,眉心微皱,看的秦从彦的心也跟着颤了颤。 美人蹙眉的样子,实在是太犯规了! 秦从彦内心的小人因为美色的冲击激动的滚来滚去,又因为瑟瑟的寒风而咬着手帕泪汪汪的不敢表现出一丝半毫,恭恭敬敬的站在一边充当背景板的作用,如果忽视他时不时瞄过去的小眼神就更加完美了。 以血族天生的感知力,连祁怎么可能没发现他的小动作,不过这也从侧面证明了一点,美色作为一个武器,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像秦从彦这种蜜罐子里泡大的眼光不知道多挑的小少爷都有一种美色当前有点难以呼吸的迷醉感,更何况是多数人的审美,看来他需要做的准备都完全了,剩下的就是如何在最短的时间里,将这份力量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对于连祁来说,喜爱之情无疑是难度比较高的一种,也是最需要花费力气的,等到后面的封印,若是出现了诸如恐惧敬畏的情绪,对他来说就没什么难度了,凭借着第一层解开的力量,只要不再碰上那个天杀的的人类,诱导一些负面情绪,也算是他最常做的事情。 这样一来,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获得足够的喜爱之情,这件事情解决了,剩下的一切都是浮云,轻飘飘的一吹就散了。 连祁心思转的很快,手上的动作也很快,食物摄入体内之后迅速地被分解吸收,弥补着失血过多带来的副作用,没过多久,一大袋快餐就见底了。 秦从彦抽搐着嘴角看着他优雅迅速的将一个个汉堡送进了口中,末了,还似乎有些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 这小说中也没说过吸血鬼的胃其实是通向异次元的啊! 不对,小说中吸血鬼的食谱上没有人类快餐啊! 秦从彦心中的小人嗷嗷乱叫了一通,翻来滚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心中乱激动个什么劲,偏偏就是有种看着眼前这位的一举一动,心神也不由得跟着一起一伏,完全像是一个被美色冲昏了头脑的呆子。 这真的不能怪他没有抵抗力,心中的小人呜呼长叹了一声,怪就怪吸血鬼的基因太过优良了,这外表简直精细到没有一丝的瑕疵。 用餐完毕,连祁感受了一下稍稍没有那么虚弱的身体,把所剩不多的魔气在体内运转了一番,随后抬眼看向秦从彦,问道:“你知不知道在这个世界,有什么方法能够——”他一顿,皱了皱眉头,稍微组织了一下措辞,“能够获得很多——嗯,众人,能够获得众人的喜爱之情?” 秦从彦一愣,反复品味也没从这句话中品味出什么言外之意,只觉得是在平铺直叙不过的一句话,意思也不难理解,可是这意思和这人对上号就显得格外惊悚了,难道这位吸血鬼大人还有什么未了的前缘旧事,特意向他咨询情感问题? 斟酌了一下,他非常诚恳的说道:“我觉得,您只要往街上一站,就能够捕获许多女生的芳心了。” 这句话是大实话,这位大爷只要往街上溜达那么一圈,保准有无数妹子(以及汉字)眼冒红心上来搭讪。 “这点我知道,”连祁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但是人数不够,效率不高。” 一条街上能有多少人,他总不能每天就在路上闲逛,万一哪天好巧不巧碰上了那个天杀的人类,虽然他当时戴了面具伪装了气息,难保不会被发现,而且这种行为行踪诡异,不符合他的身份。 秦从彦:“……” 他噎了一下,意识到连祁居然是很认真的在跟他讨论这个问题,而他刚才开玩笑似的给的那个答案居然还被听进去了还考虑了一番,秦小少爷后背一凉,立马开动他自上学以来就没怎么动过的大脑,绞尽脑汁,苦思冥想。 可是这问题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也摸不清连祁的意图,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定着连祁越来越失去耐心的眼光,他硬着头皮开始胡扯起来。 “要说受人喜爱的话,其实就是……呃就是满足别人的一些需求,助人为乐的人大家都挺喜欢的啊,要是想人多的话可以跑高中小学那里给他们放个十天半个月的课,保准上千学生都很喜欢您,”秦从彦越说越想扇自己一巴掌,内心哭唧唧的把话继续了下去。 “又或者有些职业也挺受人喜爱的,比如善财童子——不不不,我的意思是银行的工作人员啊,又或者,或者——”秦从彦想啊想,眼尖的瞥见了汉堡盒子上的一个人物,仿佛有“叮”的一声,一个小灯泡在心中突然的亮了。 “如果要效率高而且人数多的话,应该是明星啊,有些明星火的特别快,瞬间有很多人喜欢他,”秦从彦比划了一下,“而且现在年轻人很多都挺喜欢追星的,还有好多小孩子都追星,受众绝对特别广!” 秦从彦深觉自己的答案非常的靠谱,语气也不由得激动了起来。 如果他知道未来,这一位异世界来的血族会在这个世界的娱乐圈掀起滔天的巨浪,而这一切的诱因就是他今天的灵机一动,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心情。 第10章 优雅的演戏 明星,在某个领域中有影响力的人物。 连祁所在的世界之中,不乏在制药炼器阵法等方面颇有研究,其风格独树一帜,甚至引领着这个世界的技术水平的人士,但这些人可以称得上颇受敬仰,又或者闻之色变,受到众人喜爱这种——还真是闻所未闻。 这样一想,暗界中能够受到很多人喜爱的事物,还真是几乎绝迹。 不过,连祁感觉,秦从彦所说的明星又有所不同,似乎是特指了某一个领域的人物,并且在这个世界上,真的能受到广泛的喜爱…… 他稍稍来了点兴趣,目光落在了秦从彦的身上:“仔细说说。” 明明只是轻飘飘的一眼,秦小少爷却觉得浑身上下像过了电一样,他一直都不敢直视连祁的双眼,目光对着下方,把刚才他的灵机一动给接了下去。 “明星,我说的是指演员啊歌手啊之类的公众人物,有些人一夜爆红都是不奇怪的,而且追星的人多,最热门的时候甚至几乎每个年轻人就算不追星也多多少少知道一些,有些追星追的厉害的,真的是喜欢一个明星喜欢得不得了,而且明星经常出现在电视啊网络上,曝光率高,一来二去,知道他的人也多,如果能进军国外市场,那粉丝就更多了!” 每当需要长篇大论的时候,秦从彦就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好好学习,憋不出几句动听的话来,平白直叙,听上去干巴巴的。 当然,他的脸色也干巴巴的。 因为这一番话出来,被美色迷惑了的秦从彦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前这位不会无缘无故的问问题的啊,他既然问了,还对“明星”有了兴趣,这样种种细节结合在一起,都指向了一个明晃晃的事实。 秦从彦突然觉得牙疼脑壳子疼,他巴不得这位吸血鬼大人安安生生少折腾一点,现在这下,他是自己把眼前这位送进了一个无比混乱的圈子中吗? 娱乐圈就是一个大染缸,这位祖宗进去了估计能把这个缸子给砸了。 秦从彦觉得自己需要做点什么来补救一番。 他张了张口,声带刚刚为发声做好准备,一口气提着还没呼出去,连祁就微微点了点头,语气还是那样悠悠哉哉:“准备一下,我要当明星。” 胸腔里一震,秦小少爷嘴唇翕动,感觉自己两眼一热,差点没流出两行清泪来。 我们能不能不去趟那趟浑水!? “可是——可是当明星需要专业知识,要通过多年的学习和不懈的努力——凭您的才智这些肯定不在话下,但是没必要专门花时间去做这个,对吧?”秦从彦硬着头皮试图打消连祁这个危险的想法,“比如歌手,唱歌虽然有个嗓子就能唱,可是真正唱得好挺难的,而且还有很多音乐的知识啊要学……” “比如演员,我们这个世界有专门培养这方面知识的学校,也是要知道很多,而且演员一般长得好看——这点您肯定是不在话下,但是演技也要好啊,而且演员很辛苦,风吹日晒雨淋天寒地冻烈日炎炎都得上阵,还得打啊吊着啊遇到惨烈一点的戏受伤也有的啊……” 秦从彦又后悔自己当年没有好好学习了,不然的话也不至于说服人的时候就这么几句话说来说去,听上去还是干巴巴的。 听了秦从彦的一番长篇大论,连祁心里哼了一声,不过没有表态。 他当初之所以挑中了秦从彦做他初来这个世界的引路人,一看长相而看性格,剩下的就是眼界和家世,秦小少爷从小玩得开,见得世面也多,而算是被他引入这个世界的连祁,自然也一开始就站在了一个至高的角度。 俯瞰可比仰视要看得远。 但是他这个小引路人就是胆子小了点,整天战战兢兢一惊一乍跟个兔子一样,还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会在这个世界惹出什么事情来,那副绞尽脑汁编着理由的小模样——还挺好玩的。 不过,他会是那种,没事惹惹事玩的人? 要惹事也不会在这个世界,能够让他大动干戈的地方一个是敌人的未来的葬身之地,另一个就是他未来族人的安身之所,他一不打算在这里大开杀戒,二不打算在这里安家立业,那个小子天天白瞎担心什么? 不过他也从秦从彦支支吾吾前言不搭后语的描述中感觉到了,明星这个职业所在的圈子,一定不会单纯。 但是,却是最快的,获得许多人喜爱之情的一个渠道。 只要能够达到这点,再浑的水,连祁也能渡的过去。 况且——黑发红眸的血族嘴角微不可查的上扬了几度——他可是在血族上层那个肮脏的圈子中,混迹了几百年啊。 至于秦从彦说的那些需要学习专业的知识,还需要有某一方面的能力,对于连祁来说,算不了什么,如果是纸上的知识,只要用精神力扫一扫,记下来便可,如果是实践的能力,这就更简单了。 演技这种东西,是需要长久的磨练,比起理论,它更偏向于现实,而对于连祁来说,他最不怕的就是演戏了,毕竟在他最初能力不济的时候,做的最多的,就是演戏了。 这一演,可就演了上百年。 “过来,”连祁朝着秦从彦招了招手,“站我面前来。” 秦小少爷拖着步子,磨磨蹭蹭的挪了过去,眼神滴溜溜的乱飘。 “看着我,”连祁慢悠悠道,“眼睛如果不想要了的话,我给你挖出来。” 这小子,就是得威胁才能好好做事。 秦从彦立刻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连祁。 他确实是那种没个威胁就跟乌龟一样,有了动力就跟兔子一样,不过,这也和连祁在他精神力种下的契约有关,连祁从来不喜欢唯唯诺诺的手下,所以种下的契约中有着轻微的精神干扰。 这份干扰表现在,秦从彦虽然恨不得恭恭敬敬的每天把他给供着,但是脑海里却无时无刻不在放着小剧场,他对连祁并不是恐惧,而是会慢慢转化一切都为连祁而着想,永远向着他的方向。 可以比喻为——升华了的脑残粉。 这边,黑发红眸的血族,终于要开始他在这个世界,用美色和演技祸害人的道路了。 他带着几分慵懒的靠在沙发之上,长发有几缕散落在身前,暗红色的眼眸中仿佛装着一汪清水,轻轻的扇动着纤长的睫毛,眼眸中宛如清水荡漾,泛起了涟漪,看着他的人心中也跟着,泛起了涟漪。 他的眼睛干净到不可思议,就像不谙世事的稚儿,但是微微泛红的眼尾又无端的勾勒出了几分妩媚,然而细细观察,这一份妩媚又随风消散,徒留下心中一片空落落的错觉。 随后,连祁轻轻的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和他当初特意用来迷惑谢泽的笑声,又有所不同。 没有刻意上扬的尾音,也没有压低了嗓音营造出来的暧昧,他就像小孩子看到喜欢的东西却又强忍着内心的欣喜,但是却又一丝轻微的笑声泄露了出来,那种单纯的快乐和欢欣。 而其中夹杂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沙哑,让这笑声无端端令人脸红心跳起来。 直面这种冲击的秦从彦,确确实实的脸红心跳了。 他觉得脑袋晕晕乎乎的,仿佛灌下了一杯陈年的美酒,似醉非醉,恍惚间宛如梦境,飘飘悠悠的踩不到实地,上上下下的就像在海浪中随波逐流一般。 完了,秦从彦听着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又是一阵恍惚。 这种级别的美色实在是,太太太太太犯规了啊啊啊!!! 连祁悠悠的收回了表情,重新回到懒懒散散的样子,秦小少爷才猛地一下子回过神来,一捂脸,一股热气冲了上来,从耳根子向头蔓延,瞬间脸红了一片。 “你你你——”秦从彦下一秒尴尬的收回了少女心突发捂脸的手,颤抖的手指哆哆嗦嗦的指了指连祁,又憋屈的没敢指太久,整个人反倒是越发的像煮熟了的虾子,红透了。 “明白了?”连祁微笑着问道。 “明……明白——”明白个毛啊! “既然这样,就快点去准备吧,”连祁站了起来,走到床边,眯着眼睛瞥了一眼窗外的日光,“给你一周的时间,顺便把我的身份也一起办了。” “一周之后,如果你还没弄好的话——” 连祁没有把话说完,而是有眼角轻轻地弯了弯。 阳光从身后照了进来,在他的黑发上撒下点点金色的光斑,红色的眼眸宛如一颗澄澈的宝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他就像一个邻家的大男孩一样,灿烂,阳光。 秦从彦抖了抖。 完了。他心中的小人失意体前屈状,以前这位走的还是高傲风骚的路线,现在演上瘾了,荷尔蒙不要钱的四处发散,简直就是一个发光体,移动的那种。 以前他可以安慰自己是受大势所迫,不得不做出牺牲,现在只能自己努力说服自己,他绝对不是被美□□|惑了吗!? “没有其他事,你就可以离开了,”连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家的小弟总是那么蠢,“以后每天送一次热量高的食物过来,每三天送一次血袋过来,时间是晚上七点。” “其他的时间,我没有叫你的话你就自己待着,我的身份你可以考虑一下编个理由了,不要太蠢,别让我对你的智商产生怀疑,好吗?” 第11章 优雅的遇见 连祁的话放出来了,秦从彦也不敢耽搁,道了别之后便离开了别墅,着手去办事情了。 他觉得一周的时间还真有点紧,先不说他怎么给这位挑剔脾气还大的祖宗找一部符合他心意的剧,就这身份的问题,就得愁得他掉一大把的头发。 给他弄个假身份不是问题,难就难在他这点小动作肯定会被家里人知道,到时候他该怎么解释有个绝世大美人住在他郊区的一栋别墅里,他还特意为这个美人做了一个全新的身份还利用自家的势力给他强行接了一部剧? 最关键的是,这美人还是个男的! 上天保佑,千万别有人怀疑他的性向,他绝对是笔直笔直的,不不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万一哪个不长眼的男的把心思又打到那位的身上去了,那绝对会是一次爆发性的灾难。 善后的估计还是他自己。 再说这部剧,他很烦恼,该给连祁大祖宗选一部怎样的剧。 一周的时间,连祁要他必须把事情办好,而且本人估计还不乐意去试镜,哦,这位祖宗估计都不知道试镜是个什么鬼,那他就得找一个已经开机了的剧组,以秦家的财力和势力,走后门强行半路插一个进去也没什么大问题,可问题是,他给连祁选怎样的一部剧? 若是他没看见连祁今天这一番令人脸红心跳的表演,他估计会找一部吸血鬼题材的剧,毕竟本色出演,想不像都难,可连祁今天充分的向他展示了,高贵冷艳也能瞬间化成无害诱惑小白兔,估计上到邪魅大魔王下到娇弱小狐狸他都能弄得出来,那张脸摆在那里,加上从眼神到指尖都宛如真实的表现,他根本就不需要担心有角色连祁驾驭不了。 那他需要考虑的,就是怎样的角色演绎出来之后,会获得大多数人的喜爱。 他可没忘了,连祁最初问他的问题。 到底应该是个怎样的人物呢? 首先,扮相一定要好,既然连祁的颜值能够撑起几乎所有剧本中的人类给人类,那就要找一个能充分发挥美色的,最好是剧本中描写的那种美得不像人的妖魅——其实,他现在还叹息最初见到连祁的时候,那一闪而逝的惊艳。 有些人啊,还是得乖乖远看,别近观。 那其次嘛,就是人物的性格和剧情了。 按照秦从彦从小耳濡目染的各种或天雷狗血或绝世佳作,在短短的剧情之中展示了人生中最为灿烂的时光并且最终以悲剧结尾的角色,最能够激起无数人的喜爱和怜惜—— 秦小少爷心中一动。 他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输入关键词进行搜索,匆匆浏览了一下出来的消息,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嘴角一弯,笑眯眯的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好嘞,他算是知道选什么了。 ### 在足够强大的时候,所有的外物都只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在实力不济的时候,一些有助力的外物有的时候会成为救命的宝贝。 连祁在实力提升上来之后,便鲜少借助药水或者特殊附魔兵器的帮助,大部分时候直接上手,猎物太脏了就用鞭子,随身的空间戒指里除了以前养成习惯带的治疗药水,剩下的多是各种收藏品装饰品。 他怎么也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今日这种尴尬的局面,那一丢丢治疗药水有什么用?血族身体素质一流,人界的普通兵器伤不了他,能够伤到他的也就只有和那个天杀的人类一样的人了。 要是真的又被那人伤了,以他现在的力量,干脆自我休眠抛弃这具身体,灵魂回归无尽深渊的怀抱好了,到时候过了千百年的轮回,又是一条好汉。 不过还好他的天赋中有隐匿的一项,天赋的发动并不需要太多的自身力量,所以他只要不主动泄露出魔气,不怕被人发现。 至于他常用的武器,令他忧伤的是,这根鞭子本来就不怎么听话的,天天闹事没事罢工,以前都是强行武力镇压,不听话就烤一烤,现在鞭子君翻身农奴把歌唱,彻底拉黑了他。 很好,等他能力恢复了,先收拾那个人类,再收拾它。 这样一来,他就需要着手进行各种药水的配置和新武器的炼制。 可是——人界这边,最令人头疼的就是材料的问题。 魔药的精髓在于配置过程,而基础就是各种材料,材料多为植物和一些动物身上的零件,大多是暗界特有,天生生长在特殊的环境之中,蕴含着浓郁的魔气,彼此的特性完美融合的时候,一份魔药就诞生了。 人界没有适合的环境让药材生长,这里的植物都不含魔气,就算找出了药性相似的植物,配制出来的最多也就是一锅药汤,吸收吸收营养就不错了,再多的,没有。 连祁想了想,走到了别墅后的一个小花园中,那里算是草木茂盛,还培育了不少品种的花,差不多算是这一带植物种类的代表了。 一只脚刚刚踏出门框,他的动作顿了顿,极淡的魔气一闪而过,原本的长发逐渐变短,红眸变成了黑眸,身上还是那一套他不知从哪里翻出来的衣服,不过根据秦从彦的性格,家里放的也都是些牌子货。 保持着这样的状态,连祁不紧不慢的走进了小花园。 他没法肆无忌惮的探出精神力来感受,只能讲植物的花叶摘下品尝,靠着最原始的方法去感受着这个世界植物所蕴含的力量。 每个世界的生灵都有属于自己的力量,而连祁要做的,就是将这里植物中的力量辨别出来,在通过特殊的方法加以培育。 花园里多是些色彩艳丽的植物,连祁摘了一片玫瑰花的花瓣,轻轻地放进嘴中,咬了一小块下来,细细的品尝。 白到近乎有几分透明的手指轻捻着色泽艳丽的花瓣,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令人眩晕的美感。 “咔嚓”几声,夹杂着几声惊呼,不远处的草丛之中,植物不自然的抖动着,悉悉索索之中,有一个身影渐渐的出现在了不远处。 这里植被茂盛,有些生长得好的地方,挡住个成年人的身形并不算什么难事。 连祁现在虽然不能动不动的用精神力覆盖一整个区域,但是血族天生五感灵敏,有人接近,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不过,这片地区算是别墅区,当初他刚来的时候,在整片区域都下了有驱逐效果的术,现在没了这个,有人靠近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而且,他已经将自己的状态完全调整为一个“正常人”,大部分的时候,只要站在一边演演戏就好了。 这样想着,连祁尝了尝玫瑰花,心里默默地思量了一会,才幽幽的叹了口气,装作几分疑惑的样子朝着发出声音的地方望去。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站在那里,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大汗淋漓,脸也有些泛红,脚上白色的球鞋沾了不少泥土,连身上都有几分灰扑扑的样子,左边脸一个灰尘印,看上去有点好笑。 连祁缓缓的眨了下眼睛。 手上剩下的玫瑰花瓣被他随意的洒在了地上,指尖还残留着几丝淡红色的水渍,他慢慢的沿着小路走了过去,脚仿佛没有沾地一样,轻飘飘的,与周围绿树花草的景色相印,宛如森林中不谙世事的精灵。 血族这个种族,大概是天生自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 连·小精灵·祁走到离来人三米远的地方停下了,阳光之下泛着浅色的眼睛中带着懒懒的审视,目光轻轻的扫过,最后的落点却在虚空之中。 他在这个人的身上,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连祁觉得自己的犬齿有点痒痒的。 第12章 优雅的发现 血族对于血液,天生敏感。 他们能够嗅出不同个体身上的不同气味,这种区别与其说是来源于血液,倒不如说是来源于血脉,血脉中蕴含着力量,这使得强大的血脉对于血族来说,就像一道精心烹制的菜肴,充满了诱惑力。 连祁感觉到面前这人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甜香味,那种极致甜美而又充满诱惑力的气味,虽然淡到几乎难以捕捉,但是却实实在在地存在着。 他觉得有点牙痒痒。 准确的来说,是恨的牙痒痒。 呵呵,可以啊,他就说为什么这人的气味那么熟悉,这股味道虽然淡了点,但不就是那天那个天杀的·以死谢罪吧·劳资第一个收拾你·人类的味道吗?无论如何,血脉的味道是骗不了人的。 而现在他感知到的这股气味非常的淡,甚至有几份若有若无的意味,这让连祁瞬间意识到了,眼前这人和那天的人有着血缘关系。 或者说,两人是传承与同一族的血脉。 以一个力量源为初始,经过千百年的开枝散叶,如同一颗种子慢慢的生长,分枝,最终枝繁叶茂一样,这两人必定源自于同一份初始的血脉,换成这个世界普遍的说法,源自于同一个家族。 他本来还在想着啊,要怎么才能找到那个人类,毕竟这个世界的人口众多,而且似乎还有着一股专门和黑暗中的生物相抗衡的势力,就算他恢复了实力,大张旗鼓的找起人来还是有些麻烦。 这下倒好,突破口自己送上门来了。 连祁保持了外表上的冷淡,脑海中疯狂了刷了一遍大笑的表情,然后在心底冷哼了一声,脸上却缓缓地浮上了一抹礼节性的笑容:“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那边,看美人看呆了的谢璟猛地回过神来,一股浓浓的尴尬瞬间爆炸,他扭过头轻咳了一声,这才直视着连祁道:“不好意思,我住在旁边,今天出来逛逛,然后就看到这里——” 他挠了挠头,感觉自己有点圆不过去自己为什么会傻愣愣的跑到别人花园里来盯着别人看。 “你长得很好看,而且气质也特别好,”谢璟觉得平时那些洋洋洒洒的夸赞话都被他给吃掉了,“我知道有些冒昧,但是还是想问一下,你愿不愿意当我的模特呢?我是一个摄影师,最近在拍一组作品——” 连祁开口打断了他的话:“不好意思,请问你的到底是?” 他看上去有几分不悦的样子,眉头轻皱,目光带上了几分冷淡。 谢璟在心里嗷嗷乱叫了几声,伸出了手:“非常抱歉,我可能有点太激动了。我是谢璟,谢是单人旁的谢,璟是王字旁加个景色的景,现在是一名摄影师,不过不太出名就是了。” 连祁犹豫了片刻,握上了谢璟的手,然后松开了:“我是连祁。” 姓谢,看来得注意一下这片地区有没有什么姓谢的家族了。 连祁触及谢璟的手便感觉到了,他一定是练过武,而且还对自己的血脉做过特殊的开发,或许,他们一整个家族都是这一类的人。 专门与黑暗中的生物相抗衡的人类。 不过,一个家族想要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除了隐藏起来的那部分势力,他们肯定还有着明面上的势力。 “你好,”连祁简短的自我介绍让谢璟心里又痒又纠结,“不知道连先生是做什么方面的工作的?” “我是一个演员,”连祁说话的时候,表情带着几分柔和,“不过现在还没有作品。” 谢璟的眼睛亮了亮。 “不知道连先生最近忙吗?有没有兴趣和我合作?我最近准备拍摄一个主题的作品,之后会去参加在m国举办的摄影大赛,我找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今天一看到连先生,就觉得这个主题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 “什么主题?”连祁有点受不了喋喋不休的话唠。 “森林之妖,这是我暂定的题目,本意是想表现出那种广袤幽深的森林之中,宛如自然精灵一样的——” “所有关于工作上的事情,请和我的经纪人谈,”连祁笑了笑,“这是我经纪人的联系方式。” 他递给了谢璟一张名片,秦从彦临走时灵机一动留下来的。 “如果谢先生没有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离开了,谢先生在这个花园里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请自便。” 说完,便转过头离开了,就仿佛风不经意的吹到了这里,又不经意的离开了。 留下了一脸傻样捧着自己的摄像机,拿着名片的谢璟站在原地,直直的望着连祁离开的地方,好一会儿才摸了摸鼻子,感叹道:“真是一个冷美人。” 不过,美人总是有特权的。 谢璟从小也算是被人奉承惯了,连祁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感觉有点奇特。 他低下头,扫了一眼手中的名片。 “秦从彦……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啊,等等,这不是秦家那个混世魔王的名字吗?看看号码——号码也是一样的,他居然还会给人当经纪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栋别墅确实就是他的,可是秦从彦虽然也包养过几个明星,但是什么时候这么殷勤奉献了起来?” “不过要是连祁的话,说不定还真的有可能,这样的容貌和气度,娱乐圈中怕是打着放大镜也找不到一个。” 如果不是刚才握手的时候他没有感知到一丝的魔气,他恐怕都要以为,连祁真的是那个妖魔鬼怪变的,不然的话,人类中怎么会生出这样精致的人? 现在看来,倒是他想多了。 他的武力值虽然比不上大哥他们,但是感知力可是一流。 谢璟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摄像机放在一边,看着连祁的身影逐渐消失,这才大跨步走到了花园中间的喷水池边,左手轻轻地贴在灰白色的池壁上,一股莹白的光芒顺着掌心流出,慢慢的汇聚成了一个点。 温和的能量以花园为中心四散开来,穿过花草树木,最终在遥远的某处缓缓地消散。 “ok,一切正常,哪有什么妖魔,不过是一些未成形的小东西罢了,”谢璟随手将池壁上的气息抹掉,回到原地把摄像机又挂回脖子上,这才有点不舍的离开了。 “美人难寻啊,偏偏还那么冷淡,”他举起了手中的名片,“秦从彦这小子下手还真快,到时候打电话怎么说呢?早知道有几天,当时就稍稍让着点他,关系太僵麻烦啊。” 抱怨完,他随手将名片收了起来,掏出手机直接翻到秦蠢货的名字,一边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边笑嘻嘻的和对面的人打着嘴炮,人影逐渐消失在了连祁的视野之中。 连祁离开了窗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这个谢璟身上的力量,和那天那个人类的力量,有所不同。 但相同的是,他们的力量与魔气相互克制,相互排斥,就像光与暗一样,难以共存。 他本来准备放一只小蝙蝠去跟着谢璟,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来日方长,只要谢璟这个人还存在,他总弄慢慢的挖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太急的话,容易引起怀疑。 连祁又回到了花园,摘了一朵玫瑰下来,回到屋内后,他从空间戒指中拿出了一个圆形的保护罩,然后又取了一个花盆出来,在其中倒入泥土,将玫瑰花就这样插了进去。 被摘下来的玫瑰花带着一节茎,看上去非常的鲜艳,但是过不了多久,它就会失去生机而死去。 连祁将花盆放进保护罩中,将手也放了进去,右手的指甲刺破了左手的手腕,鲜红的血液流了出来,慢慢的浸透了褐色的土壤。 在土壤之下,玫瑰花的断茎之处,红紫色的根系居然在缓慢的生长。 在这个世界上,魔气最为浓郁的,便是他自己的血液。 用他的血液灌溉出来的植物,必然会朝着魔化的方向发展,如果能够发挥出暗界之中魔药的一些能量,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他使用了。 连祁带着那种悠然的表情,将花盆轻轻的放在了一个书架上。 外面天色正好,他看了一眼灿烂的日光,扭过头,懒洋洋的钻进自己的“小床”之中,闭目休憩。 一个星期的时间,连祁在心中稍微计算了一下,休眠一个星期,足够让他恢复一些失去的魔气了。 ### 谢璟抱着自己的摄像机偷偷摸摸的溜进家中的时候,谢泽正坐在沙发上,像个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在有几分昏暗的客厅之中,甚至有种“脸上好像打了阴影”一样的严肃感。 谢璟的小心脏重重的一跳,差点没腿软。 “大——大哥?”他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沙发上的谢泽不轻不重的应了一声。 谢璟宛如劫后余生一样夸张的叹了口气,捂着胸口:“大哥你在家怎么不开灯啊?还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简直吓死我了。”说完,还满脸惨白一副即将晕倒的虚弱样子。 谢泽抬眼看了他一眼:“是猎人胆子还这么小,你是不是想回炉重造?” “绝对没有,”谢璟飞快的摇着头,“我就是稍微开个玩笑,夸张了一点,大哥你别当真啊——哎对了,我还有事要做,我就先上楼了啊。” 话音刚落,拔腿就跑。 “等等,”谢泽说,“你今天去哪了?” 谢璟归心似箭的脚步硬生生的被停了下来,他对着谢泽挤出了一个笑容,摄像机被他藏在了身后:“没去哪儿啊,就是随便逛逛,放松放松心情,跑到二哥在郊区的那栋别墅周围看了看,你知道,那边风景还不错……” 谢泽皱了皱眉头。 谢璟咽了咽口水。 “其实,还有去拍拍照啊采采景啊之类的,就是心血来潮而已,绝对不是特意想要过去的……” 谢泽的神情逐渐严肃了起来。 谢璟愁眉苦脸。 “大哥我错了……我不该不务正业跑过去练习摄影也不该以猎魔为幌子去采景,大哥我下次绝对不会——” “闭嘴。” 谢璟立马闭口不言。 他紧绷着身体等着大哥的宣判,他其实对猎魔不怎么感兴趣,但是这是家族事业,他没办法脱身,其实他喜欢摄影,所以总会千方百计的找时间去练习。 家里人对这件事情也算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他的心总是会越来越大的,一不小心超过底线就会被勒令禁止摄影或者派给他一大堆任务之类的。 看来今天是难逃一劫了。 谢泽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你今天出去的时候,遇到了什么人吗?” 谢璟:“……?” 第13章 优雅的角色 谢泽问出的问题让谢璟实实在在的愣了一下。 他的大哥脾气不好,动不动就爱直接动手,虽然长了一张好相貌但是绝对能吓哭一群妹子,气质已经不能用冷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暴戾,放在古代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暴君,放在现代——其实和古代差不多。 他对他的大哥是又敬畏又敬佩,敬畏的是谢泽揍人毫不留情的果断,敬佩的是他堪比开挂的实力。 谢璟作为自家食物链的最底层,早就已经习惯了屈服在诸位兄姐的淫威之下,而今天谢泽居然问了他一个问题!问了一个问题好吗!要知道他以前都是被“今天你又xxxx了”“那个xxxx是你做的”这样的陈述句所支配的好吗!? 主要是谢泽的洞察力堪称变态,而他洞察不出来的通常也是他不感兴趣的,这就导致只要他一开口,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谢璟心神一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将今天的事情在脑海之中回放了一遍,这才回答道:“路上有遇到三位出租车司机,两位公交车司机,一位蛋糕店服务员,路上发传单两人,推销健身产品一人,郊区别墅那里遇到一个演员,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怪蜀黍,被我打晕扒光衣服后吊起来了。” 说完,他乖巧的看着谢泽。 “演员?”谢泽很快的从这一段话中抓住了重点。 “嗯……住在秦家郊区的那栋别墅里,好像和秦从彦有点关系,我去那边例行探查的时候无意中——真的是无意中碰到的,是个美人啊,长得特别好看。”谢璟眨巴眨巴眼睛,显得特别的纯良无辜。 确实是例行探查,就是中途稍稍跑偏了一会欣赏了一下美人而已,他这是对于人性中追求美的一面的自我开发,绝对是一种崇高的行为。 “例行探查一切正常,”谢泽若有所思,“把手伸出来。” 谢璟:“啥?” 他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手,凉飕飕的感觉从后脑勺冒出来,虽然自己天天说再偷跑就剁手,大哥该不会真的准备付诸实践吧。 “右手。”谢泽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一眼。 谢璟乖乖的把手伸了出来,他的手颜色比肤色要浅上两个度,这是猎人修行时的灵气常年从掌心发出所致,右手的小拇指上还纹了一圈深青色的花纹。 谢泽二话没说就抓了上去,一秒钟后,就松开了。 谢璟哆嗦了一下,觉得这样的情景和之前和连美人握手的情景倒是有种有种莫名的相似感。 此外,他还有一种奇异的……咳咳,荣幸。 毕竟谢泽除了打架的时候,平时不喜欢和人肌肤接触,就算是打架也偏好用刀剑,实在是遇到特殊情况才会直接上手,他记得上一次他哥和别人有过直接的身体接触——好像不是别人,是他自己来着。 被揍了一顿什么的不想再提了。 谢璟苦哈哈的自嘲了一会,顺便等待着谢泽的下一步指示,谁知谢泽却没了什么动静,顺手取了一本书看了起来,脸上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谢璟也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常识性的走了几步,又回头看看,发现没有被拦下后便脚下生风般的离开了。 上了楼进了屋关了门,谢璟往床上毫无形象的一躺,这才疑惑起来—— 他的大哥,到底是要干什么? 楼下,谢泽静静的凝视着书本上一行行的字迹,原本集中的精神有一瞬间的发散,思绪飘到了书本之外。 是他的错觉吗?有那么一刻,他确实感受到了极其微弱的魔气。 虽然和平常妖魔的魔气有所不同,但确确实实和猎人的灵气相排斥,是属于黑暗之中的生物独有的力量。 可是当他再次用精神力感受的时候,这股魔气却消失无踪,哪怕他用集中精神力细细的扫描,也感知不到任何的气息。 真的是他一时的错觉吗? 谢泽皱了皱眉头,手指轻轻摩挲着书页,指尖还有几道已经凝固的血痕,一道新鲜的疤痕穿过手背,有一些地方还没有落痂。 上次遇到的那个黑发红眸的妖魔…… 谢泽看了一眼手上的伤口,在心底轻笑了一声。 能从他手中逃脱的妖魔,至今为止还只有一个,而且是在被“时溯”集中之后,狼狈不堪的情况之下,逃走的。 这一片地区从没出现过如此强大的妖魔,难道是新诞生的或者古老苏醒的妖魔? 谢泽“啪”的一下合上了书页,套上了深黑色的外套,拎着自己的包便离开了家,前往猎人工会的馆藏区。 根据外表形态和部分的讯息,应该能查到点什么…… ### 接下来的这七天,连祁过得如同他在血族城堡的时候一样,特别的规律。 除了每天一次食用普通的食物和每三天一次的血液补充,其余的时间都是睡过去的,血族不存在每天必须要睡多久或者睡多了不好之类的事情,他们可以几年几十年不睡,也可以沉眠上百年,对于他们来说,入睡不是生命必须,而是休养的一种方式。 当然,也是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连祁就这样睡过了大部分的时间,到了第八天的早上,在秦从彦战战兢兢的门铃声下,才悠悠的醒转,伸了一个懒腰,把自己收拾成正常的样子,然后开了门。 秦小少爷站在门口朝屋内探了个脑袋,左右看看才进了屋。 身份等等一系列的问题他很早就解决了,给连祁伪造的身份是国外归来的混血儿,幼年时因为一场事故失去了双亲,后来被路过的一对外国老夫妇收养,近些年这对外国夫妇去世了,留下连祁小白菜待在国外,独在异乡为异客的小白菜最终选择回国发展,这就是全部的前因后果。 毕竟连祁在本国是一点生活的痕迹也没有,但是安一个一直生活在国外小乡村就方便多了,加上他的肤色白皙相貌精致,说是混血也没错,这样父母双方中就有一个的身份比较好糊弄过去。 至于剧本,他也早就弄好了,带资进组,大把钱砸下去就不信剧组不松口,况且这个角色原来的剧本中并不准备用真人来演,他加一个人过去也不会膈应到其他人,还能省了一点特效费。 最主要的是,如果连祁来演这个角色,绝对会比后期处理要美得多。 想要这里,一直在关注这部电影进展的秦从彦,心里的期待又浓了几分。 这是一部小说改编的电影,背景设定庞大,人物众多,拥有无数的原著粉丝,自从电影化消息出来,瞬间便霸占了各类公众平台的热搜头条。 然而真人化这东西,大家心里都清楚,毕竟隔着一个次元墙,三次元美颜再盛也满足不了广大粉丝的心,文字描写出来的极致美好哪里是简简单单能够复制的? 而秦从彦为连祁砸出来的这个角色,就属于在原著之中被赋予的太多的笔墨,拥有了太多的粉丝,完美到不允许一丝一毫的瑕疵,而剧组苦思冥想,为了不引起众怒,只好选择用后期制作来表现这个人物。 三次元摆明是演不出那种效果,那我用二次元来演二次元行了吧? 他们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结果秦小少爷一个搅局,整个剧组苦不堪言,偏偏又不敢说,只能咬着牙咽着泪恶狠狠的坐等这个空降新人的到来。 呵呵,你有本事空降有本事拿出真本事啊,这种摆明了就不是人类能演出来的角色你有本事演好啊。 敢怒不敢言的导演笑得寒风阵阵。 第14章 优雅的登场 秦从彦左想右想,觉得自己真的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绞尽脑汁为连祁考虑的周周到到,所有能打点的都帮他打点好了,现在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红眼睛脾气还差的祖宗了。 让他主动来找连祁,他是拒绝的,但是剧组一个月前就已经开机了,连祁的所饰角色的戏份虽然不重,但是这个角色那么特殊,剧组那边就跟催魂一样的,每天半夜夺命call不停歇,害得他成天天挂着两个黑眼圈。 好吧他也能理解剧组那种我不能这么的你但是我可以换种方式折腾你的心态,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说不定秦小少爷只是一时兴起,可是秦从彦给连祁拍板决定的事情怎么敢犹豫,可是这位说好了是七天,多一天少一天没有连祁的发话,他都不敢擅自上门打扰。 这第八天的早上,秦从彦才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站在了连祁暂居住的门前。 连祁开门放他进来之后,他便站在一边,把这七天内他安排好的事□□无巨细的禀报了一遍,讲道差不多有几分口干舌燥的时候,他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些文件,递给了连祁。 “这是选好的剧本,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明天就能出发去剧组,这部剧我调查好了,角色绝对招粉,而且戏份不重不用耽误您太长时间,之后您如果想要尝试其他的剧尽管和我说,身份证等相关信息已经准备好了,还有手机电脑等物品也都准备好了,微博等公众平台的账号已经开通,目前是我这边在找专人打理,如果您需要的话——” “那些东西放你那儿,需要的时候送过来就行,”连祁被这一长串东西念叨的有些头疼,“这是剧本?”他接过了那一份装订好的文档。 “是的,这是小说《神明》改编的同名电影的剧本,前面是一份简介,后面是您的角色海妖塞壬所有的台词,还有一部分是与塞壬关系较为复杂的几个人物的台词和简介,最后附上了剧组中比较出名演员的简介。” 连祁把这一沓厚厚的a4纸拿在手中,随意的翻弄了几下,精神力却凝成了一小束,将几百页的内容逐行扫描了下来,牢牢的印在了脑海之中。 记完之后,他随手又把剧本递回给了秦从彦,招呼他和自己一起离开别墅,前往片场。 “不用明天了,今天就去吧,”连祁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装扮,觉得还是挺符合一般人的穿着的,便抬脚往门口走去,“按照人类正常的方式去,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准备。” 秦从彦:“……” 等等,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虽然吸血鬼大人没有拖延症,但是这么神速他真的有点不习惯! “那个——您不看看剧本稍微稍微的做那么一点点的准备吗?”秦从彦小跑着跟在连祁的身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听说,塞壬这个角色,要演得好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难度的,您不考虑稍微揣摩一下角色吗?” 连祁停下了脚步,回头扫了秦从彦一眼。 “还剩二十五分钟。” 秦小少爷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叫来司机,效率那叫一个高,不到十分钟,一辆纯黑低调奢华的轿车开了过来,他从这几天的相处中实在是没能猜测出连祁的喜好和品味,只好折中选了比较万用的黑色,也没敢选太骚包的款式。 车门打开,连祁沉默着打量了一番这个造型奇异的大铁块子,以及大铁块子屁股那里涌出的刺鼻的气味。 算了算了,勉强讲究一下。 连祁表情平静的上了车后座,顺便招呼了一声半只脚已经跨上副驾驶座的秦从彦坐在他的边上,秦小少爷钻进了车里,脊背挺直,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腿上,比他幼儿园的时候坐的还要端正。 车行驶的非常平稳,不愧是秦从彦千挑万选的一流司机和一流车,没有让异世界的血族感受到人界特有的晕车是什么滋味,不过就算这样,血族灵敏的嗅觉还是捕捉到了机油和废气的气味,这让连祁的心情一直保持在“还行吧”和“别惹我”这两个档次之间徘徊。 片场离得不远,快要到的时候秦从彦反倒紧张了起来,他有一种即将送自己的孩子去上幼儿园,生怕熊孩子惹出什么事的忧虑。 连祁本来一直侧过头看着窗外的风景,同时在心里完善着他对人界的认知,这个时候他突然转过了头,看向了秦从彦的方向。 秦从彦感觉到有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疑惑的看向了连祁。 连祁的眼神浅淡,说是面无表情倒不如说是高贵冷艳,他抬起了左手,伸出了修长好看的食指,在秦从彦的眉心轻轻地拂过,像是拂去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秦从彦在整个过程之中一动不动,大脑放空,呆愣愣的保持着自己的动作,等到连祁收回手继续看风景,才浑身一震,回过神来。 这这这——他听说过有摸头杀壁咚杀埋肩杀埋胸杀……可是没听说过还有戳额头杀啊! 这到底是要闹哪样!? 秦从彦不由自主的自作多情了一把,自己是不是被撩了,可是看连祁一副淡然到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又深深的觉得自己实在是想多了。 就这样捧着一颗脆弱的少男心,秦小少爷扑通扑通的到达了片场。 现在已经快到十点了,算不上早,该到了演员都到了,秦从彦和连祁下了车,不远处零零散散的站着几个工作人员和几个群众演员,都好奇的伸长了脖子,打量着这辆豪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秦从彦觉得连祁肯定会引起一场震动,但是没想在这里,他叫来了跟在他们车后的几名保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了进去,阵仗倒是颇有几分气势。 连祁一边走,一边漫不经心的打量着四周,在过了检查之后,他突然停下了脚步,走在他身后的保镖一二三四也跟着停了下来,身侧的秦从彦脚步一顿,疑惑的看着连祁。 “你们先过去,”连祁的目光在右前方的一处扫过,眼睛眯了眯,“我等会过去。” “可是这——” 连祁没理会秦从彦的反应,绕过保镖一二三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留下秦小少爷瞪大了眼睛,和身边沉默的保镖一二三四。 片刻,保镖一开口:“秦少爷,现在怎么办?” 秦从彦没好气的大踏步往前走:“还能怎么办,我们先去,你们几个留一个在这里等着,到时候如果连先生回来了就带着他去,记住,态度态度态度!一定要恭恭敬敬的!就把他当成是我明白了吗?” 保镖一二三四:“……是,秦少爷。” ### 在整个《神明》剧组中,没有谁不知道秦从彦带资进组空降新人的事情,工作人员听了也就私下里议论议论,这件事对他们没太大影响,最多是又多了一个不能惹的人。 如果秦从彦也来到片场,那就是两个人。 真正有意见并且深恶痛绝的,一个是导演,另外的就是演员们,尤其是主演们,男一男二女一女二,任何和海妖塞壬这个角色有对手戏的人。 还有一些从翻拍消息开始就中意这个角色,但是后来因为不采用真人来演而摇头叹息,在得知新人空降后咬牙切齿的一帮人。 其中就包括女一号谭云娴。 海妖塞壬这个角色在原著中并没有详细写出性别,塞壬原型是希腊神话中的海妖,通常都是女性,可是《神明》之中,塞壬可以算是最接近神的角色,而在设定之中,海妖是没有性别的。 只要能够演的出塞壬那种神明一样惊心动魄雌雄莫辩的美,演员是男是女,并不重要。 谭云娴对自己的相貌一向自信,而塞壬又是一个只要演好,绝对圈粉无数的人物,他贯穿了整部剧,而最后以一种最无情的方式展现了最让人窒息的美丽和决然。 而且在原著中,塞壬就是几乎所有书迷的心头好,在《神明》这样一部并没有明显感情线的小说中,由于塞壬和众多角色千丝万缕关系,简直就是cp粉的春天好吗!? 当初知道塞壬不打算用真人来演,她表示理解,虽然失望了一阵,但是能争取到女一号也可以使她的演艺事业更进一步了。 可是现在,一个空降的新人就这样来了,还说要演塞壬,开什么玩笑!? 谭云娴蹬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冷着一张脸,嗒嗒嗒的走进了片场,她这场戏要下午才开拍,但是也需要早点过来化妆准备,小助理端着笑容在身后不停地说着什么。 走进去,还没坐下来歇歇脚,秦从彦就风骚的带着四个保镖到达了场地,正好和谭云娴撞了个对面。 秦从彦对于娱乐圈的人来说,不是个生面孔,他以前玩的开,也包养过几个明星,新出道的艺人也被敲打过绝对不能惹这位,毕竟这位算是秦家的心肝宝贝,只能顺着,动不得。 也就只有他,才能在这样一部剧中硬塞一个人过来。 谭云娴自然也是知道这点,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也不会脑残到去惹秦小少爷的不痛快,虽然心里千般万般的恶毒诅咒,表面上还是端着一副亲切的笑容。 导演陈言期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脸色也难看了起来,不过还是憋着一口气,过来和秦从彦寒暄了几句,但是估计压抑了一个星期实在是要出毛病了,说着说着话中就带起了刺。 “秦少爷,这连祁怎么还没来?”陈言期不冷不热的教了一遍连祁的名字,表情就仿佛吞了一只苍蝇一样,“我是没听说过娱乐圈还有这一号人,要是真的有点真材实料也就算了,剧组都开拍这么久了,接下剧也有一个星期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实在没有能力就别揽重活,新人太好高骛远没有用的,还是得脚踏实地一点一点从小角色做起。” “实在是演不好,秦少爷可别怪我不留情,毕竟总不能为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坏了一整部戏,观众也不答应啊。” 他这话一出,一些本就憋了一肚子火的演员也忍不住了。 “有些人还真是好运,以为攀上了高枝就不用愁了,也不知道私下里怎么勾搭上秦家的人的,别人给他点脸还就当真了,连祁是谁?听都没听过,还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呢。” “你小声点啊,秦从彦可就在那边,连祁现在可是他的心头好,你要是惹毛了他小心混不下去。” “我怕什么,我辛辛苦苦演戏总比一个卖屁|股的好,说不定都被玩烂了还敢来这里插一脚,也不怕丢人,等秦少爷玩腻了他迟早得滚。” 说这话的是两个不出名的小演员,站在一边酸溜溜的嘀咕着。 正常情况下,这个距离是听不见他们说话的,可是秦从彦从连祁那里接受了契约,身体素质提高了不少,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当下就火大了,撸起袖子就准备让这两个小演员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谭云娴站的比较近,把这段对话听了个八□□九,心中莫名有一种畅快,不过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陈言期虽然没听到,但是剧组里这种事少不了,一看秦从彦怒气朝着的方向和两个小演员手忙脚乱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 作作作,就知道会出乱子。 “你们两个有种再说一遍,”秦从彦阴着一张脸,“信不信劳资让你在这里混不下去?” 两个小演员迅速反应过来了,瞬间惨白了一张脸,他们从来没想过和秦从彦对着干,这不是找死吗,他们也就是心里酸,偏偏里面有个嘴上没把门的,不说出来心里不舒服。 其中那个骂人的本来就年轻,本来长得一般就有点自卑,再碰上这样的情况,满心都是一种扭曲和不甘,在秦从彦阴云沉沉脸的面前,竟然不服气的还想要反驳些什么。 “我……我也没说错啊!剧组里的大家哪个不是凭本事进来的!凭什么就他能什么都不做就平白获得这样一个重要的角色!不是——不是……不然的话怎么可能!我这是为大家说话的!” 秦从彦怒气反笑,他的性子本来就是想做就做的那种,无法无天惯了,就是在连祁面前才稍微收敛一点,现在他都已经是连祁的一个隐性脑残粉了, 敢在脑残粉的面前说连祁的半点不是? 分分钟撕了你! 秦从彦还是有点武力值的,虽然在行家面前看不上眼,但是对付对付小角色绰绰有余,眼看一场暴力冲突即将发生,陈言期在心里哀叹,连忙叫人去和场子。 秦从彦带来的三个保镖一字排开挡在了前面,个个一身黑衣戴着墨镜,自带三分气势,剧组里的小保安咽了咽口水,没敢再往前。 陈言期捂住了脸,不忍心再看下去,而谭云娴冷哼了一声,她倒是要看看,一来就惹事,连祁能在这里混多久,而其他的人,看热闹的看热闹,聊天的聊天,甚至有几个人拿出了手机准备拍小视频。 千钧一发之时,突然传来了一个清冽如冰的声音。 “秦从彦,怎么了?” 敢直呼秦小少爷全名的,实属少见。 更少见的是,秦从彦都快要砸到人家脸上的拳头又被收了回来,整个人就仿佛狗狗找到了主人一样,一下子乖了起来。 众人惊疑不定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的看去。 第15章 优雅的展现 一片寂静。 原本愤愤不平的小演员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一直喋喋不休的嘴巴不知何时默默地闭上了,一股莫名的烧热感愈演愈烈,从耳后蔓延到脸颊,瞬间通红一片。 不是说坏话被正主撞个正着的尴尬,而是—— “好……好帅啊……”她喃喃道,声音仿佛喝了酒一样绵软无力,突然她惊觉自己居然把心中的话说了出来,懊恼的朝四周看去的时候,发现没有人注意到她说的话。 几乎所有的人,都因为一瞬间美色的冲击,而有些失神。 经过这几天的磨练,对连祁的容貌有了一定抵抗力的秦从彦最先回过神来,他三两步跑到了连祁的身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连祁却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这些天锻炼出来的眼色让他立刻闭了嘴。 一来到这里,看着这几人的架势和现场的气氛,连祁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再一看秦从彦愤愤不平的表情,也大概明白他再不来估计就得出事了。 出事不出事对他倒是没什么影响,他只是懒得费心力费时间去计较,在血族的时候天天勾心斗角设圈设套还不够? 他漫不经心的将众人的表情收于眼中,然后便让秦从彦带他去后面要去的地方,连祁对拍戏这种事情的认知现在还仅限于最初级的水平,秦从彦顶着一群人的目光带着连祁到了化妆的地方,化妆师早就已经就位,在连祁说要去片场之后,秦从彦便联系好了人。 化妆室的墙壁上贴着一幅海报,是原著中塞壬这个角色的设计图,剧组原本也打算按照这个形象来进行后期制作。 画面中,深邃的海洋深处,一个近妖一样的男子悬浮在海水之中,巨大的鱼尾搅动着海水,脸色苍白,唇色却鲜艳如血,使得原本应该静谧的画面多了几分凌厉。 画师将塞壬的面部画的极为精致,展现出的是一种雌雄莫辩的美感,秦从彦站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点点头,承认塞壬的设定真的是美得不像人。 另一边,见惯了圈中美色的化妆师定了定心神,警告自己不能被美色俘虏,然后带着坚定地目光拿出了自己的全套行头,一边冒着粉红泡泡一边以专业的目光打量着连祁的五官,为之后的化妆做着准备。 完美,实在是太完美了,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够修饰什么地方,本意是想将演员朝着塞壬那种妖魅一样的感觉去修饰,可是她生怕自己的上的一抹颜色会破坏了这一份美好。 她把塞壬的人设图和连祁对比了半天还是没个想法,只好给连祁简简单单的上了一个底妆。 秦从彦观察到,在化妆的过程之中,连祁似乎有一点——低气压? 他猜测可能是不习惯被别人在脸上涂涂抹抹,果然,在化妆师上好了底妆准备更进一步的修饰的时候,连祁微微偏过了头,看了一眼自己镜子中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可以了。” “可是——”她心中急切的希望能够和连祁多接触一段时间。 化妆师的话还没说完,连祁纯黑色的双眼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仿佛将她的内心都看透了一样,一股凉气从脊背窜了上来,她打了个寒颤,往后退了两步。 见状,秦从彦立刻上前将化妆师请了出去,避免更进一步时态的发酵和更大的——烂摊子。 化妆室里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门也被关上了,连祁靠在椅背上,目光虚虚的落在了墙上的那副海报之上,又缓缓地收了回来,看向自己的指尖。 墙上的复古小钟滴答滴答的响着,每响一声,秦从彦的心里就紧张一分,当分针指向了十二的时候,小钟咕咕咕的叫了几声,然后继续转了起来。 秦从彦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抚了抚咚咚跳的心脏,又看向了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阖闭目养神的连祁,直觉觉得这位心情有点不太好。 思索了半天,他也没有想明白,只好犹犹豫豫的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了他的话,连祁睁开了双眼,朝着天花板看了几秒,这才缓缓地说道:“没有,只是有点兴奋。” 秦从彦一愣。 “刚刚沾了一点血,所以有点——” 有点把持不住,想打架了。 血族本来就是一个好战的种族,而血液最能够刺激他们对于战斗的渴望,这段时间连祁吃了睡睡了吃,又没怎么补充高能量的血液,身体本来就蠢蠢欲动难以压制,外界稍微一点点的挑动,就让他血液中的好战因子兴奋了起来。 简单地说,就是手痒痒,想揍人。 秦从彦当然不敢问连祁离开的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被这句话给震在了原地,或许是被虐的多了,心中居然诡异的升起了一丝崇敬之意。 ### 连祁既然来了,肯定是要拍戏的,秦从彦也不敢让连祁等太久,他又发挥了一把自己的特权身份,让导演把连祁的戏份安排在了下午,等到连祁换换衣服再看看剧本,时间就差不多了。 陈言期确实是给连祁安排好了,为了给个直直接接的下马威,他把整部电影中最难的一场戏份安排在了下午。 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直男,陈言期在最初被连祁的相貌惊艳之后,心中的恶感反而更深了。 他欣赏的是那些凭着自己的努力,有才华有本事靠实力的演员,而连祁给他的感觉就是一个大大的花瓶。 咳,姑且算是一个比其他花瓶要好看一点的花瓶。 然而塞壬这个角色从来不是一个精致的木偶,如果拿一个表情僵硬的花瓶来演这个角色,他还不如直接把海报贴上去让观众自己脑补。 为了整部电影的灵魂人物不至于毁在一个大花瓶的手里,他要在最开始就挫挫他的锐气,让他感受到娱乐圈的险恶之处,然后早早地放弃这个不靠谱的心思。 连祁在他的眼中就是一个被秦从彦包养着的小白脸,一时兴起想要来演个戏,到时候他说话说得难听一点,不信这样娇滴滴的人能够在这里待的下去,只要他不想演戏了,后面想折腾什么就和他没关系了。 ### 当连祁换好塞壬的服装出来的时候,这一场戏的其他演员早就已经准备完毕,各自找了个地方坐在那里休息,有的手中翻着剧本,酝酿着情绪。 连祁一出来,自然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不过之前的轻视和之后看到真人后的惊艳令人有些不舒服,大部分的人都故意没去看他,反倒是陈言期拧着眉头看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一个浪头迎面击中一样,懵了半天,才抖动了一下脸,故作严肃的又扭过了头。 秦从彦看得清楚,他瞥见许多人偷偷摸摸装作不经意的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跟被定身了一样半天缓不过来,心里哼哼了两声,吸血鬼的美色哪里是普通人类能够比得上的。 连祁算得上是被剧组中的其他人有意无意的孤立了,这对他来说挺不错的,至少没有些烦人的苍蝇在耳边乱飞,而且一想到他的封印解开之路已经开始迈入了正规,心情也慢慢的好了一点。 很快,其他工作人员准备完毕,演员就位,这场戏就要开拍了。 这是整部电影中场景最宏大的一幕戏,也是冲突达到顶峰,最终又在瞬间瓦解,留给观者无尽的怅惘的一场戏。 《神明》讲述的并不是神明之间的故事,而是一群人妄想着去窃取神明力量的故事。 塞壬不是人类,他非正非邪,游离在黑暗和光明的边界,喜怒不定,偏偏又实力强大,是整部电影中最接近神明的人物。 说是最接近,因为最后,塞壬将所有的力量传给了主角,然后化作了永不平息的海洋,永远的消失在了世界之上。 简单点说,就是一个高级一点的试炼npc,最后还会给主角一个通关大礼包一样的人物。 连祁之前用精神力将剧本都印在了脑海之中,关于塞壬这个人物的性格非常了解,再加上他比旁人更多的阅历和经验,想要揣摩好一个人物并不困难。 他站直,呼吸之间轻轻的调整着散发出来的气质和面部细微的表情。 在他的面前,谭云娴饰演的女主角克洛艾和许景倾饰演的男主角勒斐尔还有其他杂七杂八一群人站好了位置,四周都是绿幕,但在最后的电影之中,这里将会是深蓝的海洋深处。 一身白色的勒斐尔手持镶嵌着华丽宝石的长剑,他的眉心有一点鲜红的火纹,刺眼的伤口从额角贯穿的他的脸颊,鲜血沾染在了白袍之上,仿佛一朵朵娇艳的花朵。 他的周围升起了无形的屏障,这把他和他的好友,他的恋人分开,他能够听见他们在屏障之外呼喊,但是却无法做出任何的回应。 勒斐尔单膝跪在地上,长剑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狼狈的咳出了几丝鲜血,一直以来高高扬起的头颅无力的垂下了。 屏障之外,克洛艾发出了绝望的哭泣。 突然之间,海水出现了一层一层的波纹。 一个身影缓缓的浮现出来,静静的降落在了勒斐尔的面前,带着华丽鱼尾的塞壬披散着一头深蓝色的长发,伸出了手,轻轻的抬起了他的下巴。 狼狈的勒斐尔不得不直视这个淡漠的海妖。 “妄图窃取神明的力量,你早该知道有这样的后果,”塞壬的声音就宛如从九天之上传来一样,空洞而淡漠,“人类总是想要获得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就是你的结局,你后悔吗?” 被强迫直面美颜的许·勒斐尔·景倾有一点失神。 他在之前看过连祁换好衣服化好妆之后的样子,他也不得不承认脸好真的是一个大杀器,可是因为连祁一直都是一种懒洋洋的无所谓的表情,惊艳过后他也暗地里有点可惜,看来这塞壬是演不好了。 然而,现在的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连祁,之前的那些可惜也好轻视也好通通显得那么的可笑,他甚至无法生出一点点看低的心思,喉咙里仿佛卡了一块糕点一样,堵得慌。 塞壬深蓝色的眼眸宛如一个黑洞,透不进一点光,深沉暗淡的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却又平静无波,勒斐尔打了个冷战,背上的汗毛一根一根的竖立了起来,就在他实在无法直面这样的眼神的时候,他突然之间,看到了塞壬瞳孔深处的那一丝懵懂。 是啊,他怎么能忘了呢,眼前的这个神明一样的海妖,是他晦暗无光的幼年时光中,最为温暖的一抹色彩。 海妖历劫,洗去前尘后世,纵然是执掌着神明力量的种族,在那个时候,也是带着纯粹的懵懂和发自内心的悲伤或喜悦。 勒斐尔愣愣的看着塞壬,眼中满是他也不知道为何出现的希冀之情。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时间能够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直面连祁的许景倾觉得自己有点不好了,而坐在摄影机前的陈言期也觉得自己有点不好了。 近距离捕捉连祁面部表情的摄影机的效果和许景倾所感受到的有过之而无不及,陈言期自打这一场戏开始后就一言不发,表情很是严肃深沉。 秦从彦瞅着他一会儿激动一会儿呆滞一会儿老脸憋了个通红,心中痛快极了。 呵呵,怎么样,脸疼吗? 陈言期自然是不会回答他内心的想法的,他恨不得钻到摄影机里面去好好地看看塞壬,连祁所表演出来的效果满足了他心中对于这个角色的一切想法,前几天后期制作出来的那个人物概念图瞬间被笔成了渣渣,他的目光甚至都无法从塞壬的身上移开。 原本他害怕塞壬会成为这部电影的一个败笔,现在看来,这完完全全是一个意料之外的亮点,而他隐隐的有些预感,等到电影正式上映的那一天,塞壬这个角色会成为整部电影的一个升华! 陈言期心中又是尴尬又是狂喜,他虽然脾气不好但是分得清轻重缓急,本身是一心一意想要拍出一部出色的影片,之前对连祁的轻视是因为这一点,而现在他恨不得把连祁当做手里捧着的宝贝,生怕他一时生气不演了。 看过真人演的,口味被养叼了,就再也无法接受电脑制作出来的那种没有灵魂的人物了。 陈言期轻咳了两声,手不停地在下巴摩挲着,眼睛盯着摄像机的屏幕,看着画面中的那个最后缓缓露出了微笑的海妖。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双手轻轻的捧起了勒斐尔的脸颊,嘴唇缓缓地开合着,鲜红的双唇上沾染了海妖的血,低声的呢喃宛如黑夜中的妖魅一样诡秘。 演得真好,长得也真好啊,效果也好走位也好,陈言期看着连祁的目光简直称得上是充满了慈爱之情,秦从彦抖了抖,恶心出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连祁对演戏这种事情没什么多大的热情,他半引导的让这一场戏无ng的过了,当导演的一声卡喊出的时候,许景倾看他的眼神就跟狗看到了包子一样,充满了热切。 他平静了回了一眼,刚往外没走几步,秦从彦就迎了上来,连祁在心里估算了一下塞壬的全部戏份以及他每次来的路上需要忍受汽车尾气的时间,表示最好能够今天能够把全部的戏份解决掉,反正他也不常ng,塞壬其他的戏份基本都是一个场景。 “这个……”陈言期的表情扭曲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于是,和他有对手戏的男主女主换了身行头,换了一副妆容,塞壬不需要多大改变,连祁本来也不喜欢别人在他脸上用成分不明的化妆品涂涂抹抹,换身衣服就行,之后算是和谐友好的日常风,过的也很快。 在最后一场戏快要结束的时候,海妖坐在草地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生命的气息,看着不远处嬉笑打闹的二人,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之后,应该是全片中最美的一幕。 海妖的歌声惑人,塞壬在身心都极为放松的情况下,唱了一首歌,而正是这首歌,也成为了之后唤醒他回忆的关键点。 正常情况下,这个是后期加上去的,连祁只要做做口型就行,毕竟原著中把这首歌曲描写得太过于优美,剧组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曲子。 传说中的海妖的歌曲,哪里是那么容易谱出来的,真正能够达到那种效果的,作曲的肯定不是人。 演到这一幕的时候,或许是想到很快就能结束,心情放松之下的连祁忽然想起了他曾经听过的一首曲子。 那是亲王城堡中豢养的水妖唱给他的。 水妖和海妖不同,水妖天生拥有掌管所有水域的力量。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首曲子,没有歌词,只有高高低低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初听到的时候,他还感叹了一番,不愧是以歌喉闻名的水妖,声音果然动听。 过去的记忆稍稍展示了一番存在感,连祁张了张口,清澈幽静的歌声宛如天籁一般,悄无声息的侵入了所有人的心中。 听到了声音的人,都不自主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几分恍惚的感受着心脏深处传来的那种酸涩,带着莫名的惆怅和揪心的疼痛。 明明是带着几分明媚的曲调,但是听起来,却莫名的心酸。 就仿佛是一个预兆一样,海妖未来所有悲剧,都有了一个开始。 秦从彦把自己沉浸在歌曲营造出来的氛围之中,直到一曲终了,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总觉得好担心啊。 这明明是那种爱到深处求而不得的歌啊,那么的撕心裂肺而又压抑内敛,听得他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都有种想哭的冲动了好吗! 他一直都很奇怪这位为什么没事要跑来演戏,现在联想到连祁之前问他的“怎么才能得到别人的喜爱”之类的问句,他心中有了一种猜想。 该不会真的是为了什么心中深爱的人而来的吧! 什么千年虐恋前世今生我依然记得你而你已经遗忘了我但是我不会放弃凭借着我们当年一起唱过的歌曲来寻找你之类的桥段在他的脑海之中滚动式的播放着,就和病毒一样瞬间侵蚀了秦小少爷的思维。 他看向连祁的眼神中多了一抹斗志昂扬。 放心,他一定会竭尽所能为大人找到真爱的! 结束了所有戏份的连祁刚下场,就看到秦从彦眼中焕发着熊熊的光芒,整个人仿佛升华了一样,宛如爱与正义的化身,让人不忍直视。 连祁一边卸妆一边看着他的小弟殷勤的跑前跑后,实在是不理解他的热情和那种莫名的氛围从何而来。 而场边的其他人,有些甚至是眼圈红红的,有些干脆抱着一盒抽纸抽抽噎噎的,他自认为唱歌是不错,但是这首歌明明曲调欢快悠扬,不至于催泪吧? 他狐疑的转过头,对着秦从彦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秦从彦想了想,斟酌了一下用词,生怕触碰到这位心中某个不为人知的小伤口:“大人刚才唱的曲子非常具有感染力,那种……那种情感实在是太深了,所以……” 尤其是配上连祁淡漠的声音,最冷静的唱着最深情的歌曲,让人的心中狠狠的一颤。 连祁面无表情:“……什么情感?” 秦从彦噎了噎,委婉道:“俗话说得好,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 “嗯?”连祁眼含威胁。 “其实就是我爱你但是你不爱我为了你好我愿意默默地守在你的身边。”秦从彦大开语速不带停顿。 连祁静静地看了他几秒,直到后者汗毛直竖背后发凉才移开了目光。 他又细细的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那华丽的城堡和一大片蔚蓝的水域,里面栖息着众多的种族,旁边是潮湿的森林和沼泽,树妖在其中沉睡,他们的长发经常化作碧绿的枝叶垂下。 什么啊,原来那个水妖对他一直抱着这样的感情吗? 怪不得每天傻不拉几的甩着尾巴盯着他不放,每次他心情好去那边的水域逛逛,都能看到被养在里面的水妖露着傻兮兮的笑容,跟在他的身后。 啧,蠢死了。 ### 卸好了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连起的心情指数莫名的有点下降,接到了自家大人的脑电波的秦从彦立刻表示,我们回去吧。 他们刚刚起身,带着四个保镖先生准备离开的时候,电影的几个负责人跑了过来,表示希望能和连祁商量一下,想把他刚才的歌曲作为电影的片尾曲来使用。 连祁伸手把秦从彦拽到了身前,对着那几个人缓缓地说道:“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请和我的经纪人谈。” 而经纪人·秦从彦迅速进入了状态,抚平了一下衣服的褶皱,点了点头道:“连祁现在有些疲惫,这是我的名片,之后找个时间我们可以详谈。” 他把多年在秦家浸淫出来的那种气度发挥了出来,直到他带着连祁离开了,那一行人都还愣愣的没有反应过来,当然,还有其它的原因。 “这还真是——”其中一人扶了扶眼镜,小声道,“让秦家的小少爷来当经纪人,什么时候秦从彦有这样一个爱好了?” 而看他们之间相处的态度,原本以为是秦从彦包养了连祁,现在看来,二人的关系之中,反倒是连祁处于上风。 第16章 优雅的侵入 秦从彦和连祁出了片场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满目橘黄色的光晕,秋风拂面,褪去了夏日的灼热,多了几分凉爽。 越接近夜晚,连祁的精神就越好。 他看着太阳逐渐落下地平线,感受到黑夜在这里蔓延开来,血液之中古老传承下来的习性蠢蠢欲动,夜色就如同催化剂一般,瞬间将温和的情绪给点燃了。 连祁深呼吸,让自己慢慢冷静下来。 魔气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想要找到一个突破口,不过他可不敢真的让魔气突破出去,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一不小心惹来了什么还不到时候收拾的人,那就玩大发了。 连祁和秦从彦坐车往回走,路上秦从彦问需不需要再提高一下曝光率,接一些其他的角色或者上一些综艺节目,代言之类的应该还要等到影片上映名气打响之后,不过在这之前可以稍微运作一下,炒作一番。 秦从彦手下的团队对于这一系列的流程非常的熟悉。 对此,连祁的意思是,影片上映之后再考虑接剧的事情,其他各种事情看着办就行,一切都交给他去做,这点事情都办不好要这个小弟有什么用? 而他自己对娱乐圈的事情大部分的时候处于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事实上,他最初就不是以“成为一个演员”为目标,而是收集到足够的喜爱之情,演戏不过是个手段,而且效果还待证实,如果最后没有他想象中的效果好,那么他会考虑换一种手段。 连祁心中计算得清楚,他把之后的路都想好了,首先把实力好好恢复起来,这个过程需要一段时间,不过他不急,在之后就是把得罪他的那个人类好好拎出来收拾收拾,相信这一天不会远的,最后就是找找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毕竟大本营还在那里。 为什么把回到原来的世界放在最后?首先连祁的生命悠长,不在乎一年两年的时间,而他也相信自己终归是能够回去的,其次是原来世界的情况,如果亲王走了个几十年就乱成一锅粥了,这样的手下还不如打回去回炉重造。 他相信,自己的手下早就习惯他时不时的消失了。 回到了别墅中,秦从彦离开去着手之后的事情了,连祁算是丢给了他一个大摊子,好在他要来了一个专攻娱乐圈的团队,也算是不慌不忙,没出什么大岔子。 他们首先和剧组一同在微博上公布了塞壬决定采用真人的消息,然后给了个演员名字,然后@了他新给连祁开通的微博,里面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消息一出,顿时炸开了锅。 不是说过难以选到合适的人选决定采用电脑制作的方式吗?这个连祁是谁?听都没听过!总不能是什么十七八线的小演员吧! 这个念头一出,无数人纷纷开了电脑掏出手机上了搜索引擎,一时间“连祁”这两个字成了各大搜索引擎当天搜索量的前三,然而—— 什么都没有找到。 能找到就奇怪了,连祁来这个世界不过半个月,秦从彦给他伪造的身份也是干干净净宛如隐形人一样,广大网友们发挥了各种神通都快把网络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翻出个些许消息出来。 总不能,是个完完全全还没有出道的新人!? 于是,又有无数网友涌入了连祁的那个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微博,除了一个新增的几个字的自我介绍外什么都没有,短短几天中,关注量直线上升,那条唯一的微博下面评论区里群魔乱舞,哀嚎一片。 秦从彦很满意这个热度。 虽然绝大多数都不是粉,不过这没关系,娱乐圈不怕黑,怕的就是默默无闻消失在群众的视野之中,黑红也是红啊。 由于塞壬的身份和戏份的原因,预告片中并不准备让他出现正脸,也算是保持一份神秘感,而凭借着背影,观众也很难说服自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真的能够饰演好这个角色。 话题随着时间的流逝会继续发酵。 秦从彦相信,这种局面在电影正式上映的那一天,会出现巨大的转变。 ### 回到了别墅中,连祁换了一身舒适轻便的衣服,便去看他那朵已经被魔气滋润了几天的玫瑰花,花朵被他好好的保护了起来,使得其中的气息不会散发出来。 玫瑰花的花瓣仍然是鲜艳的红色,但是其中已经浮现了如同经脉一样丝丝缕缕的紫色花纹,碧绿的茎中仿佛流淌着紫色的光晕,连祁轻轻的打开了防护罩,一股内敛而细微的魔气缓缓地流淌出来。 他用食指摩挲了一下娇嫩的花瓣,感受着指尖反馈来的信息,微弱的魔气顺着手指流入身体,虽然算不上纯净,但是却已经朝着魔化的方向发展着。 这已经不是一朵人界的花了。 连祁摘了一片花瓣放进嘴里咀嚼了几下,然后把剩下的部分放了回去,随后通过契约让秦从彦带几种人界常用的药草过来,量不用多,每种一两株就可以,没有完整的话一节茎秆或者一朵花瓣都行。 既然用血液培育出的植物是可以使用的,剩下的就是在众多的药材中找寻到药性符合的,魔化的方向不确定性太大,他还需要多做一些实验。 然后,他对准了客厅的一个角落,大手一挥,一个通体纯白的小毛球咕噜咕噜的滚了下来,装上墙壁之后反弹着跳了几下,然后一动不动的停在了那里。 连祁冷冷的看了小毛球一眼,拿了一根普通的鞭子狠狠的抽了上去。 小毛球浑身的毛瞬间炸开,像一颗子弹一样飞速的冲向了他的面门,连祁纹丝不动,毛球狠狠的撞上了面前的一个淡蓝色的屏障,然后啪叽一声,软趴趴的落了下来,瘫成了一块饼。 肥成这样的狐妖,也是头一回见了。 连祁看着白色狐妖几乎看不出身体曲线的胖身子,加上身后毛茸茸的三条尾巴挤成一团,简直跟个糯米团子一样。 今天上午开车前往片场的时候,他就感觉到秦从彦的身体中被妖魔下了标记性的法术,他随手帮他拂去了印记,想到这个印记是在接近片场的时候才隐约有所反应,他就离开了一会,朝着有魔气散发的地方找寻了一番。 果然,有一只看看凝成实体狐形妖魔躲藏在暗处。 连祁三下两下就把它给收拾了。 如果这是普通的妖魔,他不会在意什么,但是他从这只妖魔的身上又感受到了一种违和力量的气息,就和……那些专门对抗妖魔的人身上的气息一样。 所以,他把这只狐妖带了回来。 白色的狐妖缩成了一团,哆哆嗦嗦的躲在角落里面。 它实在是不明白,眼前的这个人类身上一点儿也没有猎人的气息,为什么还能那么轻松的降服它? 连祁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没有太多的怜爱之心:“说,是谁派你来的。” 毛球抖了一阵,细软甜糯的声音响了起来:“大人饶命,白姬……白姬只是一时糊涂,受到了人类身上生命力的诱惑,这才想要冒着风险去诱惑秦先生,希望能够提升一点力量……” “生命力?” “是的大人,秦先生身上的生命气息非常的浓厚,对于妖魔来说是……大补之物……”毛球嗫嚅道,“白姬如果知道秦先生在大人的庇佑之下,绝对不会生出这种心思……” 连祁想了想,应该是他给秦从彦下的那个契约的原因。 秦从彦虽然受到契约的约束,但是也从中获得了些好处,契约本身不属于人界,蕴含的力量也是人类所没有的,这种力量在无形之中蕴养了秦从彦的灵魂,使得他看上去——非常的可口。 对于妖魔来说。 看来,稍微培养一下秦从彦的战斗力,也应该提上日程了。 连祁轻轻的用鞭子敲打着手心,看着毛球瑟缩的样子,缓缓道:“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新成形的妖魔心智不够坚定,被力量的气息所吸引也挺正常。” “多……多谢大人理解……” “不过,”连祁淡淡的一转话锋,“像你这种受到指使而来的,还敢在我的面前撒谎?” “虽然气息不稳堪堪成型,但是却能够躲过……追捕,还偏偏找上了秦从彦,生命气息浓厚的人不在少数,你如果真的只是一时糊涂,就不会大花心思的在他的身体里下了那么隐秘的法术。”隐秘到他差点都没有感知到,连祁用鞭子抵着毛球的身子,仿佛下一秒就会毫不留情的手撕球球。 “还有,你身体中的那股……气息,你真的当我感知不出来吗?”连祁戳了戳毛球圆滚滚的肚子,“想死吗?” 毛球猛烈的颤抖了一阵。 “自己说吧,我没耐心再跟你耗了,”连祁站起了身,“给你十秒钟,不说的话大不了杀了你之后费点力气读取一下记忆。” 他现在是想最好能不动用魔气就别动用,但是小心一点也不会被发现。 连祁在心里刚刚开始数了个“十”,白色的毛球敏捷的滚到了他的脚边,一个粗壮雄浑的声音响起,狗腿子一样的道:“大人!我什么都说!” 那种小说中常见的炮灰糙汉的声音一入耳,连祁抖了抖,心中飘过一群省略号。 早知道为了诱惑人类,妖魔们都会做出伪装,谁知道这狐妖的原声居然糙的难以入耳,简直是辣耳朵。 “说吧,”连祁踢了踢脚边弹性极好的毛球,“敢说一句谎话,后果自负。” 毛球慢慢的在地上瘫成了一块饼,伴随着雄浑有力的声音,连祁算是了解到了原委。 简单点说就是,这个世界有一群人叫做猎人,专门和妖魔作对,但是大部分人类本身力量有限,所以走上了歪魔邪道,有的投身在强大的妖魔麾下,有的干脆聚集魔气自我放飞,创造出来妖魔为其所用。 毕竟,妖魔多多少少有一些天赋的能力,利用的好的话可是一大助力,猎人中甚至有专门的使魔,不过多是和猎人有悠久合作的妖魔一族。 像毛球这种,是非法出品的,一旦被正规猎人发现,照样要死翘翘的那种。 不过它还算机灵,感受到猎人身上的气息会绕着走,加上伪装出来的软萌娇弱的外表,使得它安安稳稳的活了一段时间。 这次它在受命对秦从彦下手的时候,也曾经长时间的观察过,但是被连祁干干净净的气息欺骗到了,以为他只是一个娇弱的人类,结果哪里是娇弱,根本就是凶残。 命令它来对付秦从彦的人,毛球的了解并不深,只是知道是一个实力平平的猎人,不然的话也不会指望这样一个档次的妖魔去做这种事情。 说完这些后,毛球便没了声音,像是生无可恋一样等待着连祁的宣判。 猎人啊…… 连祁心想,还真的来得凑巧。 他一直在琢磨着该怎么悄无声息的侵入猎人这个群体的领域之中,为了不惊动他们,要慎之又慎,而普通的人类对于这些人的事情知之甚少,具体例子可见秦从彦,他的身份不低,但是却从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另一面隐藏着这样一群人。 这下倒好,一个实力平平的猎人,指使一只妖魔对秦家的小少爷出手,如果不是和秦家有着什么恩怨未了,那就是受到了更上一层的指示,又或者,为了利益和一些与秦家作对的人类,达成了某种协议…… 连祁抬起脚,踢了踢趴在地上装死的小毛球,他的眼神中似乎在酝酿着什么,周身的气势都隐约泄露出了几分,看上去充满了危险。 他轻轻地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抹笑容。 “起来,带我去找指使你的那个——猎人。” 第17章 优雅的翻墙 毛球其实就是根墙头草球,随风倒,眼下面对着实力明显高它,甚至它的主人都不止一个档次的连祁,它犹豫都没有犹豫,干脆果断的叛变了。 妖魔和人类之间能有多少的忠诚?所谓的使魔不过是靠这样一纸契约束缚着,就像是拿着链子锁着一只野兽,等哪天链子断了,野兽也就跑了,或者,把主人给吃了。 毛球的识相也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连祁也没多少惊讶,让它好好的带路,两个非人类最终来到了一所学校的围墙边。 这所学校修建的很是气派,对着连祁他们这边的围墙上还贴着师资介绍和一些广告,不远处就是校门,大大的“正杨学院”四个字挂在中央,远远地能够看到身穿制服的保安。校门口的路上中了不少的树,现在已经是明月当空照,树影婆娑间多了几分诡异。 连祁靠在一棵树边,毛球躲在他的脚边,整个身子都被树边的杂草掩盖了起来,连祁低头看了它,低声道:“这里就是那个猎人的藏身之处?” 毛球的身体耸动了一番,其实它是想点头,然而身躯过于臃肿导致这个动作的难度稍大。 连祁又看了一眼精致气派的校园,眉头微微皱起。 “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他心中计算了一番,“有其他猎人吗?或者说还有妖魔在?” “猎人的话,只有主……只有那个猎人,但是妖魔的话,就、就不清楚了。” “学校里面几乎都是魔气,所以,以我的力量,没有办法分辨出其他妖魔的存在。” “都是魔气?”连祁若有所思,“这所学校是一个专门用来掩饰的幌子?” “应该……不全是,”毛球的声音有些迟疑,“我有见过一些……正常的、人类学生。” 连祁沉思了片刻,精神力沉入空间戒指,拿出了一部手机,这是秦从彦准备的,而据说在这个世界中,信息的更新很快,多是通过一种叫做网络的东西,如果有什么想要知道的事情,就可以……嗯,什么度一下来着? 血族的学习能力很快,他将这所学校的名字输入并查询,随后简略的浏览了一下查询的结果,心中有了点底。 一所私立学院,以培养艺术生为主,只要有钱就能进,而且,硬件条件豪华。 连祁将手机收了回去,吩咐毛球乖乖的在原地不要动,自己一个人朝着大门的方向径直而去。 他的动作自然引起了门口保安的注意,两个穿着制服的人围了上来,在毛球的角度,隐隐约约看见三人在交谈着什么,期间一派和平,没有肢体上的冲突,这让它心中微微的有些失望。 片刻之后,连祁回来了。 毛球以为他想从正门进去但是失败而归,偷偷的观察了他的脸色,发觉并没有什么气愤或者被拦下的不快,黑发的血族一片淡然的站在月光之下,瞳孔中的黑色似乎要压抑不住红色,而隐约有几丝光芒泄露了出来。 这所学校,还真的是有不少的秘密。 连祁想起刚才他在那两个保安身上感受到的气息,明明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类,但是身上却有着常年被魔气侵蚀而残留的气息,找这样的趋势下去,不到一年,那两个人就会因为魔气入体而亡。 他在树影的遮掩之下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面前就是一人多高的围墙,毛球杵在他的的脚边,费力的仰起头,想看看他要干什么。 “翻墙进去。”连祁难得好心的解释了一句。 毛球忽然的炸开,整个球都晃动了起来:“行不通的!除了正门,整所学校的周围都被结界覆盖着,人类是进不去的!绝对会被魔气给吞噬——” 它的话语生生的断了。 毛球本来以为,眼前这人是一个将气息隐藏的非常完美的猎人,或者是一个天生神力(?)的普通人类,但是接下来的一幕,深深打击了它的认知。 眼前这位面容比妖魔还要精致的人,仿佛突然之间气息缥缈了一瞬,然后他身上那股人类的气息消失无踪,一股纯净的魔气缓慢的笼罩在了身侧。 看上去……不,应该是感觉上,居然是一位,气息比他浓郁纯净不知道多少倍的——妖魔。 毛球的内心升起了一股浓烈的,想要俯首的冲动。 妖魔永远敬畏着强者。 ### 猎人,源自于人类,区别在于力量,以斩除妖魔为己任,以破除黑暗为使命——这是通常情况下,摆在嘴边说的。 这个世界中存在着因光而产生的黑暗,也存在着黑暗之中滋养出来的种族们,它们悄然横行在不为人知的里世界之中。 猎人,则是从人类之中走出,凭借着各种力量与黑暗种族想抗衡的一类人。 其中,以众多猎人家族为首建立的猎人工会和以民间组织带头组建的猎人联盟,彼此之间既有合作,也有着争斗。 入夜,隐藏在城市之中的猎人工会隐约透露出了几分不同寻常的气息。 夜晚永远是黑暗种族兴奋活跃的时刻,当然,不少人类也在这一时刻非常的活跃,但是总体来说,猎人们往往将大规模的狩猎放在晚上,而小规模的猎杀放在白天。 谢璟此刻一身正式的战斗装,领口别着一个小巧的传音器,深褐色的弓背在了身后,现在的他看上去,没有了作为摄影师时的青涩和腼腆,浑身都透露出一种凌厉肃杀的气息。 在他的身后,同样整装待发的谢泽缓缓的走了出来,腰间红色利刃在某个角度的时候,闪过白光,森冷的寒气隐隐沁出,这是一把浸透了鲜血的刀刃。 谢璟见他来了,微微侧身让过了一条路,随后跟在他的身后往集合的地方走去,边走边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任务详情表,对着上面密密麻麻字迹微微皱起了眉头。 “一所私立的艺术学院……啧,居然成了妖魔的养殖场,等会儿去剿灭的时候后勤工作肯定又是一大堆,万一伤到哪个学生后续的工作又麻烦的不得了,到时候不是得坑蒙拐骗一起上……” 他嘴里一刻不停的嘟囔着,但是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作为这次行动的副指挥人,在行动开始之前,主指挥明显消极怠工的情况下,充分的发挥自己的能力,努力变成一颗小螺丝,哪里需要往哪里钻。 待战厅中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然而他们并没有像普通的集合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某个地方,而是秉承着特立独行的风范,从屋檐到桌角,大家都按照以往习惯的姿势,平静之中蕴藏着丝丝的危险,宛如一头蠢蠢欲动的捕猎者。 谢璟走到了待战厅的门口,跟着谢泽的动作停下了步伐,眼见着谢泽没有开口的打算,他便清了清嗓子,介于少年和青年的嗓音在大厅内回响着。 “任务的具体内容想必大家已经知道了,其他的我就不再多说些什么,注意这次的行动是在学校之中,所以请稍微收敛一点,如果被学生看到了战斗的场景请务必以以下但不限于以下的借口糊弄过去,包括演电影,幻觉,古老的世家功夫或者外星来客等,实在遇到特殊情况请向后勤部请求支援。” 随后,谢璟不出意料的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也早就习惯了,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他微微侧身,看向了一边的谢泽。 谢泽看了一眼大厅内的众人,他们大多数得脸上都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反倒是一种隐约的兴奋占据了多数。 “出发。” 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猎人们与游荡在黑暗之中的种族们注定是逃不开无尽的争斗。 他们都游离于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之外,掌握着不被世界的多数所认可的力量,一个打着为人类而战的旗号,一个怀着生存和力量的觊觎,至于为何选择了对方作为自己的对手,或许是一种本能吧。 说到底,猎人终究也是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物。 这一群人类中的不同者,携带着他们引以为傲的武器和能力,聚集在了同一个地方,将要和妖魔们进行一场激烈的厮杀。 而此刻—— 连祁一用力跳上了围墙,居高临下的站在了墙上,俯视了片刻校内的景象,随后在毛球咕噜咕噜滚下去的时候,也轻轻的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一丝声音。 毛球滚得自己头昏眼花,它啪叽一声撞到了不远处花坛的边边,整个球都瘫在了原地,四脚朝天,大尾巴也摊平了。 夜晚的学校并不显得寂静,不远处时不时的传来学生的谈话声,还有学生背着包三五成群的从一栋楼中走了出来,看来,这所私立的艺术学院还有着上晚课的传统。 学校里的温度不知为何要低上几度,秋风凉凉的那么一吹,还颇有几分萧瑟的冷意。 连祁维持着笼罩着身体的精纯魔气,这种程度的力量消耗不不大,但是对于很久没有补充过高能量血液的他来说,已经唤起了他体内对于血液深深的渴望。 他又想起了那个把他打成重伤的人类,虽然愤怒占了多数,但是却掩盖不了心中那一丝浓浓的—— 连祁有些难耐的吐了一口气,暗红的眼眸几乎要泛出红光。 那么香甜的血液。 真的,好想要。 第18章 优雅的前奏 平日里锦衣玉食,各式血液变着法的往上呈,天天还挑口感挑品质挑新鲜程度……折腾了个几百年下来,亲王麾下的族人们都练就了一手好厨艺,现在一朝沦落至此,连祁自嘲般的笑了笑,居然对一个人类的血液肖想到了这种程度,真是越活越过去了。 咳,虽然这个人类的血液,确实非同寻常的美味。 连祁压住了心中不是冒出头来的那一股渴望,朝着地上装死的毛球踢了两脚,凉凉道:“再不起来就把你给煮了。” 毛球一个打滚翻起了身,讨好的凑到了连祁的脚边想要蹭蹭,被后者嫌弃的避开了,只好乖巧的跟在后面,目不斜视不敢有丝毫其他的动作。 连祁横跨过了小小的花坛,从不远处的小树林里穿了过去,对面是一个湖,再往前就是宿舍区,他所站的这条路贯穿学校的中轴线,路边种着枝叶繁茂的梧桐树,落叶纷纷,飘然而下。 整所学校内都弥漫着污浊的魔气,其中夹杂着人类的精气和草木妖精的妖气,斑驳不堪的气息悄悄地钻入了每个学生的体内,潜伏融入其中,然后悄无声息的进行着转化和吞噬。 妖魔的养殖场吗? 他不是没有见过这种圈养其他种族来提升自己力量的事情,最多也只是诧异一番看似和平的人界居然也会出现这种事情,看来说到底无论哪个世界,追求力量不择手段这一方面,都是一样的。 阴凉的林荫道上,来往的学生们忍不住朝着路边面容精致的黑发男子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或许是到了晚课下课的时候,一时间许多学生如同倒豆子一样从教学楼里涌了出来,沿着这条路往宿舍走去,在这样一条学生的流水之中,明显画风不同的连祁受到了热切的关注。 甚至还有眼冒红心的小女生三五成群推推嚷嚷的挤过来,连祁朝她们笑了笑,然后脚步敏捷的钻入了人流之中,瞬间便没了踪影。 考虑到毛球的身形想要灵活的窜动显然难度不小,黑发的血族勉为其难的提起了这个毛团子,脚步如飞的远离了学生大军,在一栋僻静的小楼边上停住了脚步,顺手把毛球丢了出去。 “你的那个主人,在哪里?”连祁随手揪下了一片叶子,淡淡的魔气氤氲在碧绿色的表面,叶片的边缘泛着些许的焦黄。 “那边办公楼最顶层最里面的一间,”毛球有点不安的挪了挪身子,“大人……我可不可以不跟着一起去……” “嗯?”连祁的手中窜出一团黑火,把树叶烧的干干净净,“你刚才说了什么?” “大人,”毛球满脸的义不容辞,“请让我为您引路。” 这所学院的路基本上都是横平竖直的,没有什么弯路,特意留心避开了来往的学生,没费什么功夫,毛球就带着连祁来到了那个猎人所在的地方,办公楼的顶层类似于一个露天的小花园,中间矗立着一间房间。 哪怕隔着一段距离,黑发的血族还是敏锐的感受到了那股属于猎人的气息,和黑暗种族的力量完全排斥的气息。 真有意思,居然还有能够待在这种地方的猎人,周围全是自己排斥的力量,也不嫌难受。 人类真是一个适应性强大的种族。 他又想起了这段时间适应的非常良好的秦从彦,暗暗地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戳了一个非常正确的标签。 顶层的那间小屋看上去朴实无华,深褐色的门上贴了一个“财务处”的标牌,门脚那里掉了点漆,露出了里面黄色的木板。 有点寒碜。 连祁上前,举起手犹豫了一会,放弃了暴力轰门的打算,转为温和的敲了三下,三声敲门声刚落,里面就传来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哪位?” 黑发的血族看了眼毛球。 心领神会的某球内心流着瀑布般的泪水,娇娇软软的声音又一次响起:“主人,是白姬。” 里面噼里啪啦的传来了什么东西打碎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些许刀剑相碰的声音,屋内的人似乎在朝着门的方向走去,门把手那里传来了咿呀的一声,连祁眼神一动。 门开了。 泛着寒光的利刃迎面而来,带起了阵阵凌厉的刀风,毛球炸开了毛往屋内一躲,剩下门前一身懒散的连祁,屋内的猎人手举着宽阔的大刀,狠狠地劈了下来。 连祁丢给了里面躲在凳子底下瑟瑟发抖的毛球一个等会再收拾你的眼神,不慌不忙的抬起了右手,直直的抓住了迎面而来的刀刃,手一用力,随着卡擦卡擦两声,这一把武器,竟然是就这样的—— 碎成了几块。 使出浑身力量奋力一击的猎人与其说是愣住了,倒不如说是傻了,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直勾勾的看着这个面容精致的男子,没回过神来。 连祁也不会给他回过神的机会了。 他上前两步,干脆利落的抬脚一踹,猎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然后胸口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便轰的一声撞在了身后的桌子上,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毛球躲闪不及被压在身下,悲鸣了一声后奋力的把自己给扒拉了出来。 连祁反手关上了门,白皙的手心光洁一片,没有一丝的伤痕。 血族的身体素质哪里是人类比得上的,他本身就是一个移动的人形兵器,一般的利刃根本伤不了他,就算力量都被封印了起来,只靠手撕也能解决大部分的猎人。 “大人我错了呜哇哇哇哇——”毛球抱住了连祁的脚踝,两只大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主人……这个猎人给我这种妖魔准备了专门出入的通道,所以我是不用敲门的,大人我不是故意没有提醒的,我只是有点……有点紧张……” “放开,”连祁扯了扯嘴角,走到了昏迷中的猎人边上,回头对着毛球道:“把他给弄醒。” 正摆出忏悔姿势的毛球立马滚了起来,对着上任主人的身体一阵猛踹,在这样猛烈的刺激之下,那个昏迷的猎人哇的吐出了一口鲜血,然后颤巍巍的睁开了双眼。 勉强的撑起了身体,他刚刚抬头,便看见面前一个黑发的男子,懒洋洋的打量着他。 旁边,他费尽力气聚集魔气制造出来的妖魔,变回了原形,带着一脸讨好的笑容摇着尾巴趴在男子的边上。 眼前一黑,他觉得自己又要晕过去了。 “再晕过去的话,你这辈子可就没有醒来的机会了哦,”连祁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狼狈的猎人,语气悠闲道,“猎人是吗?把你所知道的和猎人有关的事情,都说出来。” 猎人浑身一抖,哆哆嗦嗦的掐了自己一把,艰难的驱散了眼前盘绕着的黑云,嘴唇翕动了两下,手脚并用的往后慌张退去,看着连祁的目光中充满了惊惧。 妖魔! 还是……如此强大的…… 猎人看不透眼前这个容貌精致的妖魔的能力,但是他能够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精纯的魔气,对于妖魔有过几分研究的他自然明白,只有实力越强大的妖魔,身上的气息反而越发的纯净。 他一不偷二不抢,老老实实谋划着自己祸害他人福利自己的路,怎么会惹来这样一个恐怖的存在! 猎人真心觉得委屈。 他紧张到根本无法听清面前这位妖魔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明明白白的杀气,像刀一样的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哟,挺有骨气的,不打算说?”连祁耐着性子等了一会,见那个猎人一副吓傻了的样子,心中升起了几分无趣,“没有价值的人,我可是不会留情的。” “你要是再没什么反应的话,我就杀了你吧,怎么样?” “杀”字一出,猎人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整个人抖个不停,脸庞几乎成了灰白色的,那副样子看上去,连祁几乎都要怀疑他下一秒就要猝死了。 “我……我……我是隶属于猎人工会的……”猎人疯了一样的胡乱说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扭曲到可怕,他抱着头自言自语了一会,突然间猛地跃起,自杀式的朝着连祁冲了过去。 “我是猎人工会的!我放弃了那么多!怎么可能还会失败!”他双眼赤红,青筋几乎从额头上蹦出,满脸凶狠的挥动着手中的大刀。 连祁审视般的看了他一眼,随后偏头避开刀锋,直接了当的抹了脖子将人给解决了。 魔气都已经侵入神志了,这样下去,离魔化都不远了。 一个被魔化了的猎人,看来这猎人所拥有的力量,也不是多么的纯粹。 连祁摇了摇头,正打算耗费点力气直接读取那个猎人的记忆,突然之间,空气之中的魔气如同开水沸腾了一样活跃了起来,整个学校里面弥漫着躁动的气氛。 ……搞什么啊? 他正打算出去查看一番,突然间身旁的毛球哀嚎了一声,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身形若隐若现,看上去,倒是像要被打散成为魔气了。 连祁心中一惊,突然之间,一个想法浮上了心头。 此刻,在校园门口,已经悄无声息的聚集了许多的人。 他们都身着便于战斗的服装,身形隐藏在黑暗之中,在各个角落之中打量着这所学校,以及学校之中的……某些东西。 谢泽轻轻的抚上了腰侧的刀柄,看了一眼腕上的计时器,低沉的声音通过传音器传达到每个猎人的耳中。 “再过五分钟,行动开始。” 第19章 优雅的辣眼睛 这所学校,还是一所年轻的学校。 建立不过几年的时间,虽然在师资力量上可以算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程度,可是凭借着优美的校园环境,一流的硬件设施以及绝对舒适的住宿环境,成为了许多家族放养一些不受宠的族人的地方。 以及,它丰厚的奖学金制度和良好的福利,也成为了贫穷子弟的一个诱惑人的选择。 这样一来,这所学校的学生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想要将事件压下来,算是再容易不过了。 连祁看着脚边几乎要散成魔气的毛球,以及空气中越来越活跃的那种黑暗的气息,心中的想法逐渐的清晰了起来。 他的心跳陡然增快了一瞬,但是很快便平复了下来,之前在路上扫过一眼的路标仍然印刻在脑海之中,他匆匆的毁尸灭迹,然后奔下了楼,选定了一个方向跑去。 图书馆。 来到这所学院的学生不乏刻苦学习,靠着成绩拿着奖学金的人,即使在这个时候,图书馆中仍然灯火通明,翻书声写字的沙沙声交杂在了一起。 连祁的速度很快,他飞速的抄着旁人走不了的小路,敏捷灵活的将血族天生的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夜风从耳边飘过,肉眼辨别不清的黑影在校园之中一闪而过。 一边奔跑着,他的脑海中一边回放着之前看到的关于这座学校的介绍。 【学院以培养艺术生为主,设有多个专业,校内的图书馆藏书非常丰富,虽然通常情况下不对外人开放,但是不乏有非本校的学生进来看书,想要偷偷地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从图书馆延伸出来的大路和教学楼宿舍楼的路汇合在了一起,路边亮着一排路灯,灯光不亮,看起来像是夜空中的星点,使得道路朦胧而昏暗。 一股常人无法感受到的力量猛然间从不远处升起,如同一个罩子一般将整所学校都扣在了其中,半空中的魔气出现了剧烈的暴动,连祁刹住了脚步,停在了道路的旁边。 他朝着力量涌来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轻轻的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整了整衣领,在昏暗的灯光下沿着道路往不远处的图书馆缓缓的走去。 图书馆的门口,有几个学生正准备打卡进门。 【图书馆一般是要凭校园卡进门的,通常是不允许将校园卡借给别人,不过这种事情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注意,向本校学生借一张就可以了】 连祁一步一步的走上了图书馆前的台阶,在见到需要打卡才能进入了时候,黑发俊美的男生露出了几分犹豫和失望的表情,图书馆明亮起来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皮肤宛如白瓷一般精致。 不经意间回头的女生顿时愣住了,正准备打卡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旁边的同学疑惑她为什么不往前走了,顺着目光往前一看。 好好好好帅! 他们学校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优质的男生了?! 天啊赶紧!赶紧舔舔!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这个精致的宛如画中走出来的人,看着他缓缓的朝她走了过来,脚步声伴随着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男生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他的个子很高,说话的时候微微低下了头,几缕碎发落在了额前,清澈如水般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能不能借你们的校园卡用一下呢?我不是本校的学生,但是非常想去参观一下贵校的图书馆。” 校……校园卡? 可以啊!当然可以! 连祁微微笑的拿着一张校园卡,顺利的进入了图书馆,坐着电梯上了二楼新书库,在书架上找了一本和电影发展有关的书籍,随后便就近坐了下来。 借他校园卡的女生脸庞泛红的跟在他的后面,有几分羞涩的在连祁的旁边坐了下来,心中满满的想要搭话的*,但是见他专心的在看书,只好讪讪的拿出了自己的书本,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连祁一边心不在焉的看着书,一边缓缓地把进入这所学校后发生的事情,一点一点的串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所学校是一个妖魔的养殖场。 就像他用血液培育魔药一样,生活在这里的每个学生,每个正常的人类,无时无刻不在呼吸着魔气,就如同植物吸收着他的血液,这里的学生以同样的一种方式,缓慢的进行着魔化。 想要直接将魔气凝聚成妖魔需要花费不小的功夫,这个“量变引起质变”所需要的可不是一般的量,哪怕将整所学校空气中的魔气凝聚起来,能够成形的也不过寥寥几只而已。 但是,如果将魔气作为一个引子,使其成为一个孵化的温床,按照这里学生目前的状态,不出一年,这里就将出现成千上万魔化了的人类。 而妖魔是可以通过吞噬同类来成长的。 那个猎人怕是和策划这个事情的妖魔达成了什么协议,以一种辅助者的身份存在于这个事件当中,可惜也不过是炮灰的角色。 按照那个妖魔的计划,最少要等到大半的学生魔化之后,才会引发魔气的暴动,完成最后的一步。 但是它却提前了。 这是一件很浪费的行为,学校中魔化了的学生很少,它引发魔气的暴动,能够收获的吞噬物也不过寥寥几个。 所以,它为什么会这样做? 几乎是转念间,连祁就想到了原因。 因为来不及了。 也就是说,恐怕猎人已经发现了这所学校的异状,并且决定对开始对付这只妖魔,而对于妖魔来说,它怕是也感受到了猎人的气息,想着既然已经这样了,倒不如孤注一掷,能吞噬多少就吞噬多少,至少后面战斗的时候会轻松一点。 连祁感受着隐约传来的那股属于猎人的气息,甚至已经对整所学校形成了包围圈,并且在以一种压倒性的速度朝着中央蔓延,在校门口的方向,又有一股凌厉的气息逼近,看来是那群猎人是准备在那里展开战斗了。 按照这种情况,他们肯定会对这所学校内的人员采取一定的措施。 现在离开是来不及了,今晚的发展有点出乎意料,不过没事,他现在对外的形象觉得完美毫无瑕疵,一个对学院图书馆的藏书渴望已久所以入校来看看书的勤奋刻苦刚出道没多久非专业出身的小演员……是一个多么积极向上的身份。 不过,唯一没有料到的是—— 连祁微微的抬起头,从图书馆的顶层,轰然传来了暴虐而浑浊的魔气。 图书馆中低头自习的学生们突然间感受到一阵刺痛从身体内部传来,然而转瞬之间,却被窗外吹来的一股清凉的气息消去,他们恍惚了一阵,再回过神的时候,心底暗暗诧异着应该是自己的错觉。 他千算万算没有料到,这只妖魔和那群猎人打来打去,最后居然把主战场选在了这里! 妖魔的魔气和猎人们的气息在上方不远处轰然对撞,激起了一阵又一阵能量的波动,以肉眼看不见的方式朝着四周扩散着,打斗之中甚至影响到了图书馆这栋建筑,猛然之间,一阵剧烈的抖动由上而下传播开来。 图书馆内的学生们一时间乱作一团。 “啊!这是怎么了?难、难道是地震了吗!?”坐在连祁旁边的女生慌张的站了起来,桌上的书本散落在了地面上,她紧紧的拽住了连祁的袖子,“现在应该、应该怎么办!?” 黑发的血族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头,脸上却勾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别担心,应该不是地震,不过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乱一点好啊,乱起来他才不受怀疑,那群猎人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想必善后工作就足以让他们头疼的了。 而且到时候他如果有什么引人生疑的地方,完全可以拿受到了惊吓来糊弄过去。 女生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慌不择路奔跑着的学生们撞到了她的身上,她小声的惊叫了一声,脚底一滑便往后摔去。 连祁注意到了,犹豫了一瞬,正准备伸手拉一把,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那人轻轻的搂住了女生的肩膀,眉眼中都泛着笑意。 “小心一点哦,伤到了你可爱的身体就不好了呢。” 轻柔而不显甜腻的声音,语气中满是令人遐想的暧昧,连祁的手硬生生的僵在了原地,手臂上甚至冒起了鸡皮疙瘩。 来人一头亮瞎人眼的金发,眼中仿佛含着一汪水一样勾人,这双眼睛若是长在女人的脸上,那是娇弱动人,长在他的脸上,居然不显得违和,倒是多了几分勾魂摄魄的美感。 连祁闭了闭眼。 不行了,他要去洗洗眼睛,辣死了! “哦呀,居然还有一朵这么娇艳的玫瑰花,”金发的原桦勾起了嘴角放开了搂着女生肩膀的手,刚上前一步还没做什么,就看见面无表情的连祁一声不吭的退了一步,“别害怕呀,我又不会对你做些什么。” 真是的,要不是他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又怎么会被分到这里做安抚学生的工作。 不过,虽然打不了架,但是能偶遇这样一个优质的面孔,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连祁看着面前这人散发出来的那种几乎能够实质化的荷尔蒙,嘴角一抽,只想着顶层那群赶紧打完赶紧了事,早走早洗眼睛。 知道猎人中似乎有一些人混有妖族的血脉,但是这么毫无顾忌释放出来的,也算是一朵奇葩了。 第20章 优雅的站住 在原桦出现后没过多久,整栋楼的震动就逐渐停止了下来,惊魂未定的学生们陆陆续续的从桌子下面爬了出来,有些还犹豫的扶着墙,一时间不准备撒手。 地上满是散落的书本,一片狼藉。 “好了,亲爱的同学们,不要紧张哦,”原桦不知从何处掏出来了一个扩音器,声音在本就寂静的图书馆内毫无阻碍的回荡着,“大家放心,这不是地震,请各位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再过一会就可以走了哦。” 混乱之中有人出来安抚局面,这让不少人稍稍安下了一点心,但是质疑声也不少。 “不是地震的话,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不要告诉我这楼莫名其妙的就抖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谁啊?不是我们学校的吧?我可不记得学校里有这样一号人。” 安静过后,人群中宛如涨潮一样,响起了嗡嗡的说话声,而且还有着愈演愈烈的趋势。 原桦有几分见怪不怪的笑了笑,眼梢带着明媚的笑意,声讨阵营中女生的声音莫名的小了几分,留下稀稀拉拉的几个男生在负隅顽抗。 “其实之所以会震动呢,是因为地底下在铺水管哦,”原桦笑眯眯的胡乱扯了一通,“还有煤气管啊一堆东西,所以钻地的机器抖啊抖,就把楼房给抖动了呢。” 骗谁啊! 找理由就不能找个走心一点的吗! 有几个好出风头的学生当下就不乐意了,刚准备反驳,话到嘴边,却突然感觉到一阵令人窒息的压力传来,眼前这个无害的金发男子,在那一刻,让人莫名的恐惧。 他们煞白了脸色,抖了抖嘴唇,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几个学生的异状连祁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心想,这个人倒是没什么耐心。 身负着与精神一脉有关的妖族血脉,天生身体素质与常人无异,但是精神力称得上是天赋异禀,不过是对付几个学生罢了,居然还用上了精神力威慑,真是简单粗暴。 很好,他很欣赏这种作风。 连祁默不作声的想要混进学生群中,还没有实施这个计划,初步平定了局面的原桦三两步走了上来,哥俩好的搂住了他的肩膀,脑袋凑了上来。 他一头能闪瞎人眼的金发蹭到了连祁的脸颊,一向不喜欢和别人接触的血族差点暴走直接按着他的头和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唔嗯,没有想到,居然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呢,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够好看的了,没想到原来人外有人,好惊讶。”他说话的方式颇有几分个人独有的特点,在说到人外有人的时候,像是不经意间,将“人”字念得重了一点。 ——嗯? 不愧是精神一脉的,感觉真是敏锐。 连祁微微抬眼,原本有几分冷硬的眉眼温和了下来,眼中却带着几丝局促,仿佛并不擅长和陌生人相处的样子,在乍一听到如此直白的赞扬后,努力的想要装成应对自如的样子,但是眼中小小的情绪却泄露了他的紧张。 原桦眨了眨眼,看着他的反应,心中有几分小小的新奇。 “你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对吧?”他好像不经意间问起来一样,“这么晚了,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怎么进来的?” 说话间,手指轻佻的划过了连祁的脖颈,悄无声息的送了一丝猎人的灵气进去。 纯净的猎人的力量进入人类的身体,在轻飘飘的晃了一圈之后,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又飘了出来。 居然没有混杂其他种族的血脉,是一个纯粹的人类吗? 原桦有些惊讶于连祁纯净的气息。 而且,还是一个天生适合当一个猎人的人类。 越是纯净的体质,就越适合猎人,如果不是看他的年纪已经超过猎人最佳的修炼时间,原桦倒是挺想把人拐到猎人工会来的。 这样不仅能收一个好苗子,每天还能饱饱眼福。 在他的话说完之后,连祁的手指有一点难耐的动了动,他忍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往旁边迈了一步,将原桦搂住他的手给挥了下去,从耳根处有一丝丝红晕泛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不悦。 “我听说这所学院藏书丰富,所以才想着过来看看,”他看上去不情不愿的样子,但是礼节性的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进来的时候,向学院的学生借了卡。” 说完这一点,便一副并不想再说话的样子。 以这群猎人的本事,如果到时候突发奇想要调查他,他这番话也不会有什么漏洞。 一个非专业出身的小演员,为了充实自己的专业知识特意来到以艺术演艺等专业闻名的学院的图书馆来看书,然后凭着美色借了校园卡这样的事情,再合理不过了好吗! 原桦看着连祁散发出来的生人勿进的气息,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讨厌了。 他也在心中笑了笑,眼前这人一副涉世不深的样子,心里想着什么,脸上全表现出来了。 就像逗宠物一样,看它们有趣的反应,原桦还想上去“调戏”几句,然而,不远处安全出口的门“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厚实的大门摔在地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踹门的人明显愣了一下,然后讪讪的收回了脚。 在猎人工会踹门踹习惯了,没想到这里的门那么脆弱。 在这人之后,一小队人走了出来。 他们看上去都在二三十岁的样子,穿着的也是统一的服装,衬出了一分凌厉的帅气,手上纯黑的手套镶着低调的金色暗纹,身姿挺拔,走路之间都带上了几分居高临下的气息。 另外一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些人,他们温和却不容拒绝的将学生们都请出了图书馆,偶尔有几个被这边的几个人吸引到的学生磨蹭着不想走,也都被半劝半强迫的带离了。 见到主战部队出来了,原桦也放弃了逗弄连祁的念头,心中带着一份可惜的转身朝着那一群人走了过去,隔着挺远,都隐约能听到他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连祁松了一口气,默默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准备顺着人群离开。 这个时候,一股诱人香甜的气息飘了过来。 饮用了好久普通人血液的黑发血族,鼻翼微微翕动着,尖锐的犬牙有几分要冒头的趋势,喉咙仿佛火烧一样,难以言喻的渴望瞬间席卷了全部的器官。 他用手扶着额头,挡住了眼中有点掩盖不住的红光,心中却是诧异混合着一种压抑的激动。 呵呵,那个伤了他的人类,居然就在这个地方。 连祁对人脸并不敏感,但是他对于血液的气息,却是有着得天独厚的记忆优势。 换句话说,他是凭着味道来记忆人的。 脚步不由自主放慢了一点的血族,浑身上下都叫嚣着一种渴望,他朝着离开的方向缓缓的走去,每往前走一步,身体都因为离血液的来源又远了一步而抗拒着。 血族的本能,还真是麻烦。 要是放在以前,他怎么会委屈自己? 可是现在情况不同了,对方的情况还不明朗,武力上暂时还无法完全镇压,他还需要等待,相信过不了多久,等他的力量恢复了,就可以—— 黑发的血族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虽然压抑这种本能就仿佛强行将一壶沸腾的水归于平静,但是迫于实际的情况,他还是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走的算是挺慢的了,加上路上又停了一会,等他终于恢复好自己的状态的时候,这一层的学生已经所剩无几。 出口就在不远处,连祁面无表情的走了过去,神情郑重的宛如走上婚礼红毯的新娘——哦不,是新郎。 对于他来说,这是他报复计划还没有开始之前一次不太愉快的单方面相遇,而且还造成了他差点失控,如果可以的话,他衷心的希望,以后再次遇见那个人类,只会是他能够以绝对的武力优势把那个人类打趴下的时候。 离门口还剩几步的时候,连祁微微的朝身后偏了偏头,余光停留了几秒,又一脸不在意的回过了头。 那个人类身边的人类,恐怕也不是普通的猎人,虽然他一般不靠脸来记人,但是有些时候,知道相貌还是有些用处的。 他这一套动作做下来行云流水一般自然,充分体现了一个想看又不敢看看了又觉得真的挺好看的普通人的心理。 就在他即将离开的时候—— “那边准备离开的学生,等一会再走。” 该死的·味道还不错·早晚会收拾你·人类·谢泽毫无预兆的开口了。 连祁脚步一顿,脊背之上,寒毛一根一根的竖了起来。 第21章 优雅的咸猪手 连祁自认为心理素质一流。 这不是毫无根据的自吹自擂,他上曾经单挑过异族的王,下也曾经坑蒙拐骗为生计摸爬滚打几十年,更为漫长的贵族生涯将他身上污浊的气息掩盖的完美至极,但是刻在灵魂中对自己生命的那种既珍视又轻蔑的态度却潜伏了下来。 无论是珍视还是轻蔑,都使得他在最危急的关头,都能面不改色的胡扯过去,扯不过去就打,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大不了几百年后卷土再重来。 在这样的心态加持之下,连祁就仿佛自带了一个冷静up的buff,表面上流露出再多的情绪也好,心中再怎么吐槽刷屏也好,但是隐藏在心灵深处的却是一片波澜不惊。 然而,一向波澜不惊的血族的心中,却意外的荡起了波纹。 这并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伴随着谢泽那句话的说出,一阵狂风巨浪般的压迫力猛地席卷而来,目标明确到除了身处压力中心的连祁,周围几个听到话疑惑的停下脚步的学生并没有感受到一丝一毫。 那是属于猎人的力量,一种精神力的特殊使用方法,通常用于对付隐藏了气息的妖魔,迫使它们放弃伪装,现出原形。 同时,这种方法对于猎人本身精神力的要求也很高,而且容易出岔子,到时候精神力一旦不受控制,后果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算得上是一种对敌人又或是对自己,都非常凶残的手段。 站在谢泽旁边的几个猎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发现了他的动作,心中的不约而同的闪过了一丝诧异,毕竟虽然谢泽此人在猎人工会的风评一向是以暴力,捉摸不定,令人恐惧之类的词汇居多,但是跟随在他身边的几个人却清楚,他一向对于自己的行为和情绪控制的非常好。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可以算得上是突兀的朝一个除了长得好看之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寻常地方的人类,采取这么直截了当的试探? 这边的连祁并不知道这种力量在猎人一方的实际用处,但是体内的魔气仿佛受到了诱惑一般,迫不及待的想要冲破身体的束缚,黑发的血族浑身一僵,几乎用上了全部的忍耐力,靠着天赋的隐匿强行压下了这股暴动。 他默默的咽下了一口老血,心中对于这些猎人手段的评价勉强上升了几分。 被发现了吗? 不可能。 连祁第一时间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的伪装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完美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且如果那个猎人真的发现了,就不会是试探那么简单,搞不好,他就可以直接交代在这里了。 根据目前的实力对比来说。 那么,那个猎人想必是怀疑上他了。 究竟是——为什么会怀疑?他露出了什么破绽吗? 在其他猎人的眼中,门口那个受到重点关注的人在听到了谢泽的话之后,脚步顿了顿,但是并没有干脆利落的停下,往前犹豫的走了几步,才缓缓地站住了,柔顺的黑发抖了抖,有几缕弯弯的翘了起来。 他半转过身,黑色的眼睛中带着疑惑,目光扫过了几个人,在谢璟的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后自然地落在了最前面的谢泽身上。 “……嗯,请问是在叫我吗?” 手指有些不确定的指了指自己。 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来再正常不过了,谢泽边上的几个人几乎想要默默的捂脸,因为他们主指挥的眼神,就像一个探照灯一样,一直紧紧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换作其他任何一个人,恐怕都忽视不了这样直接的目光。 连祁的问题问出之后,并没有人回答,其他人实在是不清楚谢泽心里在想些什么,不敢妄自揣测生怕戳中什么不该戳的点,而谢泽—— 他静静的审视了连祁片刻,仿佛想要透过伪装的表象看到本质,越发汹涌的精神力浪潮像是巨浪拍打而来,虎视眈眈的要将魔气拍倒在沙滩之上。 然而他注定要失望了。 面容精致的年轻人气息非常的纯净,几乎不含一丝的杂质,因为身处于这所学院之中,难免的被魔气所侵染,然而除了最初侵染到他的那几丝魔气顺着精神力溢出之外,他整个人就仿佛自带圣光buff一样,干净到不可思议。 他对于这种大家一起沉默的现场似乎有些不解,转念又疑惑自己是不是弄错了,脸上浮现了一抹尴尬,淡淡的绯红染上了脸颊:“呃……那我就,先走了?” 连祁转过身看了看门口,其他的学生们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又回过头,眼中带着一丝礼貌的询问。 瞬间,那股探查性的精神力便消失不见了。 黑发的血族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去了一点,还没等放稳,又刷的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就像过山车一样刺激。 谢泽收回了精神力,眼中划过了一丝疑惑,他不紧不慢的朝着连祁走了过来,宛如闲庭漫步一样,嗒嗒嗒的脚步声越来越接近。 连祁眨了眨眼睛,看着来人的动作,脸上浮现了一丝犹疑。 他的眼睛颜色非常纯正,漆黑得仿佛小孩子的眼睛,黑白分明,眼角弯弯的带着笑意,让人不自觉得卸下了心防。 表面上无害而困惑的样子仿佛一只可爱的小动物,而实际上,随着谢泽的走进,黑发的血族就仿佛自己的底盘被侵入了一样,一丝森然的寒意顺着脊背向上蔓延,垂下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硬。 谢泽终于走到了连祁的前面。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过半米左右,已经超出了黑发血族的“安全”距离,能够出现在这种距离之中的,除了手下族人,就只有食物了。 连祁抿了抿嘴,刚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突然之间,面前冷厉而危险的猎人突然伸出了手,天生的战斗和危机意识让黑发的血族浑身一僵,他下意识的要避开,而理智却阻止了他的动作,只好维持着纯良无害的表情站在了原地。 谢泽伸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最后,轻轻的挑起了连祁的下巴。 谢璟:“——!!!” 连祁的表情僵了:“……?”(我屮艸芔茻!) 猎人1:“……卧、卧槽!?” 猎人2:“……” 猎人3:“……” 手指接触到了柔嫩的肌肤,传过来的那种触觉告诉了谢泽,眼前这个人对于猎人来说,是多么的脆弱。 然后,猎人的精神力顺着肌肤接触的部分悄然钻进了连祁的体内。 连祁木然的站在原地,本来打算干脆利落的挥开这人的手,然后义正言辞的表示自己的不满,最后潇洒的离开,可是他不得不用心神去压抑体内的魔气。 这个猎人的精神力也好,血液也好,对于他来说诱惑力都太大了。 不过,这一个个猎人到底都有些什么个毛病? 动不动搂搂抱抱摸摸捏捏的有意思吗!探查妖魔居然还用这么落后的办法!知不知道妖魔都很怕被传染猎人病菌的吗! 等到体内无功而返的精神力悄然飘出,连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了一样,愤愤的挥开了谢泽的手,后退了一步,语气不悦道:“这位先生,请自重。” “你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进来这里干什么,”谢泽没有一丝的尴尬,“刚才你往这边看了一眼,我们这边有什么你认识的人?” “我为什么来这里我想看什么和这位先生有关系吗?”似乎是被冒犯了,黑发年轻人说话有些带刺,“说起来,你们也不是这里的学生吧,来着里想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觉得我没有时间和你们在这里耗着,没有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再见。” 谢泽脚步微动,如鬼影一样瞬间拦在了他的面前:“回答我的问题。” “你这人——”连祁眯了眯眼,“我觉得我没有必要回答一个陌生人的问题。” “这所学院图书馆开放时间到晚上十点,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你来这里是在什么时候?如果要过来的话,为什么不在上午过来?” “你们挖水管铺煤气管抖大楼的时候也已经九点了,施工队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这个点来?”连祁面无表情的说道。 水管?煤气管? 谢泽扫了原桦一眼,后者缩了缩脖子,转过了头。 他又回过头,看向了面前的人,这个黑发的年轻人眼睛非常的清澈,仿佛一眼就能看的到底的水湾,不含一丝的阴霾。 但是,究竟是真正的清澈,还是——伪装的太好了? “我觉得我是时候离开了,”连祁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请你让一让好吗?” 谢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淡淡道:“我同意你离开了吗?” 不小心拿出平时指挥下属的语气,冷硬的话语让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以下。 “停停停停停——”谢璟见事态朝着不妙的方向发展,匆忙跳了出来,颤巍巍的挡在了两人中间,充当一个伟大的和事佬,“大哥,我和连祁见过,就是摄影方面的事情,他是演员,所以来这里看书,你知道的,这里据说艺术演艺方面的书特别多……” 然后他转向了连祁:“这是我大哥,我们……我们其实吧……来这里有一些特殊的事情……已经获得学校许可了,那个,大概就是这样……” 话说完,他先是提着心等了一会双方的反应,连祁看上去脸色还是不太好,但至少没有一开始那种怒火中烧的感觉了,而他大哥—— 谢泽深深的看了连祁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离开了。 其余的猎人们见这场好戏差不多也结束了,都收拾收拾东各找各家去了。 见状,谢璟朝原桦丢了一个眼神过去,然后带着连祁飞快了离开了图书馆,直到楼外凉凉的秋风迎面吹来,他才松了一口气,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连祁,摸了摸鼻子,道:“不好意思,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我大哥其实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意思……他只是……”谢璟挠了挠头,实在不知道怎么把这个给圆过去,猎人的事情肯定不能讲给连祁听,可是他上哪找一个完美的理由去解释这样一个让人误会的动作? 因为这种探查术需要直接的肌肤接触,以大哥的性格,估计也不会去介意别人怎么想。 “没事,”连祁温和的笑了笑,“其实我明白的。” 谢璟傻眼了:“啊?” “每个人都有一点小癖好,有些人看上去正人君子实际是道貌岸然呢,”连祁的身后仿佛开出了大片大片的百合花,“毕竟我长的还算是不错的,平时也少不了被人盯着啊尾随啊之类的事情,所以‘咸猪手’这种事情,也算是有了心理准备了。” 不不不,求别误会啊啊啊! 谢璟心中瀑布泪。 他家大哥真的不是对美少年有什么特殊爱好的痴汉!偏见要不得啊!大家一起友好相处不好吗! 第22章 优雅的毛球 从图书馆到校门口的这一段路上,无论谢璟怎么费尽口舌绞尽脑汁的进行着挽救自家大哥形象的宏大工程,连祁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油盐不进的样子,一直是“好好好”“知道了”“没关系我不介意”这样的敷衍词,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还是坚定着原来的想法。 谢璟几乎要失意体前屈了。 一直走到了校门口,连祁隐约间还瞥见了几个飞檐走壁不走寻常路离开的猎人,空气中散满了猎人气息的感觉让他有些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像浑身泡在泥泞的水潭之中,满身都是黏腻的泥水。 他本来想直接精神通知秦从彦过来接他,精神力都在大脑中转了一圈,还是收了回去,从口袋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拨了一个号码。 窝在沙发中打游戏的秦小少爷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一瞬间居然有种接到了夺命call的感觉。 他颤巍巍的戳下了接听键,对面便传来了连祁清澈温润的嗓音。 “来正杨学院这里接我,”电话对面的声音意外的柔和,还隐约带着些许的笑意,“一不小心看书就看到这么晚了,不过这里确实挺大的,书也很多。” 说完,便挂了电话,嘟嘟嘟的声音传了过来。 啥? 秦从彦懵了一会,眼神犹疑的盯着已经被挂断的手机,样子就好像见了鬼一样。连祁的声音辨识度很高,他听得出来对面明显就是本尊,但是那位什么时候会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了,这话的内容也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还犹豫着要不要打个电话过去问问,脑海中就响起了连祁的声音,“开车到正杨学院,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我和你说好要来这里看书,但是你临时有事,所以来的时候是我自己过来的。” 秦从彦愣愣的消化了一番这段话,隐约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忙不迭的从沙发上窜了起来,匆匆忙忙的换好了衣服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在走向车库的途中,他在手机上查着有关连祁说的那所学院的信息,记下了具体的地址之后还顺便看了看其他的信息,心中好歹有了点底。 他钻进了车里,插上钥匙发动了起来,随着油门蹬下的声音,黑色的轿车离开了车库,朝着既定的方向开去。 连祁打完电话后,在精神力上给秦从彦传去了具体的消息,然后便不急不忙的站在了校门口,眉眼温和,浑身的气息都安静了下来,一点看不出等待时候的焦躁。 谢璟本应该和大部队一起离开的,就算他不想飞檐走壁,猎人工会也有专车接送,但是谢大摄影师在门口磨磨蹭蹭了半天,最后挪啊挪,挪到了连祁的边上,挺直了脊背,眼神悄悄的往那边飘。 连祁挑开一丝被风吹得翘起来的额发,偏过头看向了谢璟,微微一笑:“你也是在等人吗?” “啊这个,咳,没错,”谢璟胡乱的应了几声,看连祁没有继续跟他说话的意思,干脆自己动手自力更生,主动问道,“不知道连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去当演员呢?娱乐圈毕竟是一个复杂的地方,以连先生的相貌和气质,在其他行业肯定也能有一番成就。” “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觉得成为演员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连祁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他轻飘飘的糊弄了过去,但是神情却郑重的让人觉得他是非常认真的说出这一番话,“就像谢先生一样,摄影师和演员其实都不是容易的职业呢。” “这个其实是我个人的爱好,”谢璟笑了笑,神情却莫名的有点小沮丧,“家里是肯定不会让我一直做这个的,但是摄影对我来说,确实是很有趣。” 连祁有些好奇的问道:“不知道谢先生家中是做什么的?” “这个……其实也没什么,”谢璟含糊道,“主要是类似于家族企业之类的事,一代一代传下来,弄得到我这里也得做这个才行,虽然志不在此,但是没办法啊。”他摊了摊手,一副生不逢时的忧伤。 “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连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看上去对于这个问题并没有太多的关注,只是随口一问,“其实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已经很好了。” “是吗?哈哈,我觉得你肯定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演员的,”谢璟道,“网上最近对塞壬演员事情闹得很凶,你别在意就行,相信电影出来的时候大家就会知道了。” “谢先生知道塞壬是我演的?网上好多人都说根本查不到我的信息,毕竟我以前基本上都是默默无闻的在国外待着,”连祁的眼中泛着笑意,看上去仿佛发着光一样,“多谢,我一定会努力的。” “啊这个,其实是我们家在娱乐圈也有些投资,意外之中知道的。”谢璟抓了抓头,被连祁的笑容正面冲击到,脸颊有点隐隐发热。 …… 两个人说话间,汽笛声从远处传来,夹杂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连祁抬头朝着远处望去,隐约可见秦从彦的车缓缓驶了过来,他朝着谢璟道了别,然后便上了副驾驶座。 车外,谢璟带着一张笑脸,冲着连祁挥了挥手,突然刮起来的一阵吹得他的头发乱糟糟的,看上去特别的滑稽。 驾驶座的秦从彦瞥见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等到汽车驶出了一段距离,进入市区有些拥堵的大路,霓虹灯的光芒在车窗外一闪而过,夜空都仿佛被照的明亮了起来。 连祁突然开口道:“你认识谢璟?” 秦从彦一半的心思放在开车上,另一半全神贯注的放在了连祁的身上,他一开口,秦小少爷的大脑立刻全速转动起来,正好遇上一个红灯,蹬了一脚刹车后道:“是的,秦家和谢家之间生意上有所往来,老一辈熟识之后我们这一辈也算是认识了,不过算不上多么熟悉。” “谢璟的大哥,你知道吗?”连祁眼神幽深莫测,但是偏偏是嘴角带笑,他说起话来的时候,语气平静的仿佛寒冰一样。 “知道,有所耳闻,”秦从彦想了想,不敢托大,只把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谢家这一辈的长子名叫谢泽,平时和其他家族的人很少有过往来,见过他的人也不多,不过听说个人能力很强,为人据说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具体的情况我就不清楚了。” 说完,他犹豫了一会,又补充道:“我以前对这一类事情不怎么上心,所以知道的很少,如果您需要知道些什么,我可以查到更详细的。” 窗户开了一半,夜风钻了进来,带着几分凉意的风吹在脸上,让人的头脑都清醒了几分。 绿灯亮了起来,秦从彦随着汹涌的车流拐了个弯,就像万千甲壳虫大军中的一员一样,慢吞吞的往前移动着。 “去查一下吧,关于谢家的事情,”连祁轻轻地说道,“不过不用太费力气去查,就按照平时的方式,简单的调查一下就可以了,不要显得太过于刻意。” “对了,你可以稍微‘着重’调查一下谢泽,但是把重点放在性格与为人的方面。” 秦从彦把这些话仔仔细细的记在了心中,点点头道:“我明白了。” 这个“明白”的意思是他会按照连祁的话,一丝不苟的去完成这项任务,但是连祁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做有什么特殊的含义,秦小少爷不明白,也不敢妄自揣测。 副驾驶座的连祁见秦从彦满脸认真的样子,知道他是听进去了,便转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夜晚的城市中仍然是车水马龙,马路两边的人行道上人还不少,年轻的男女们成对成对的在夜色中漫步。 连祁感受着各种人类传来的气息,其中不乏混有其他种族稀薄血脉的人类,甚至还有一些晚上出没的小东西,化成了动物的形态,蹦蹦跳跳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突然间,秦从彦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自己也因为惯性差点撞上前面的玻璃,幸好安全带绑着才没有出什么大事。 倒是车内,后座上摆着的一些东西噼里啪啦的全都掉了下来。 连祁没太大的反应,常年处于战斗中的生物不至于被这点事情吓到,他顺着秦从彦的目光看去,车的前挡风玻璃上,趴着一个浑身灰不溜秋的小毛球,四只爪子也不知道什么做的,居然死死地扣在了玻璃上面,刺啦的还留下了齐刷刷的几道划痕。 看到连祁的目光转了过来,小毛球可怜兮兮的眨了眨眼睛,肥嘟嘟的尾巴讨好的摇了摇。 这不是那个猎人手下的——狐狸毛球? 连祁挑了挑眉毛,倒是没想到那种情况下面这个小毛球还活了下来。 毛球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身上的伤口,圆溜溜的眼睛中几乎要溢出泪水,近乎乞求的瞅着黑发的血族,爪子几乎要抓不住玻璃了,浑身都满是浓郁的血腥味。 它九死一生才从魔气暴动的时候勉强在猎人的眼皮子底下逃了出来,但是也受了重伤,几乎快要魂飞魄散,再这样下去不需要几天,它就可以把自己贡献给这世间茫茫的魔气了。 连祁瞬间就明白了这个小东西的打算,不过他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的坐在位子上面打量着这个小东西。 旁边的秦从彦默默地收敛了存在感,努力把自己当成了一个雕像。 毛球挣扎着扣在玻璃上,虚弱的感觉一波一波的传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它的眼睛也逐渐的暗了下去,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呜咽声,软软的迈着爪子缓缓地从玻璃上滑了下去。 灰不溜秋的背影看上去莫名的可怜。 连祁盯了它几秒,纯黑的眼眸中映出了照进车内的灯光,看上去竟仿佛流光溢彩一样的漂亮。 响亮的汽笛声从后面响起,这种停在大马路上的行为受到了后面司机的强烈谴责。 秦从彦犹豫的看了一眼连祁,后者微微垂下了眼睑,在秦小少爷满眼不解的目光之中,悠悠的开口道:“进来吧。” 毛球离开的背影停住了,它咕噜咕噜的几乎是滚着过来,费力的扒拉着小爪子从窗户缝里钻了进去,在连祁嫌弃的目光中蜷成了一团躲在角落之中,圆溜溜的眼中却是掩盖不住的感激和欣喜。 第23章 优雅的隐瞒 之后的路就没那么堵了,算是一路畅通的到了别墅区,秦从彦下车跟着连祁一直到了门口才离开,中途跑上车的毛球畏畏缩缩的也跟在了后面,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直到连祁投过来了不耐烦的眼神,才一咕噜的滚了进去。 连祁瞥了它一眼,道:“找个地方自己待着。” 毛球闻言,滴溜溜的爬到了屋内的一个小拐角中,整个球蜷缩了起来,看上去就像一个灰不溜秋的大毛团子,露出一双圆滚滚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 连祁便没有再去管它,走到沙发边舒舒服服的半躺了下来,右手伸出,掌心朝上,一团幽蓝色的光球缓缓地浮现了出来,上面居然隐约能够看到无数一闪而过的画面。 他慢慢的收拢的五指,光球仿佛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挤压着一样,球体出现了剧烈的起伏,像是要被拉扯成一束一束的光丝,微弱的人类嘶吼声从其中泄露了出来。 角落里的毛球听到了,浑身的毛都仿佛要炸开了。 这个声音,是属于将他制造出来的那个猎人。 像它们这种被人为制作出来的妖魔,和一件没有生气的武器没有什么区别,虽然生了灵智,但是主人使用起来,就像是对待一件物品一样,毫无怜惜可言。 本来就是魔气凝聚而成,死了的话,大不了再做一个,毛球胆战心惊的看着一个个同类的消亡,但是它们这样弱小的妖魔,连反抗的念头都升不起来。 毛球想到这里,心情失落的舔了舔干枯的毛发。 它对于强者是向往且崇拜的,因为它从出生开始就在弱小的深坑中仰望着天空,幻想着哪一天能够逃离困住自己的小小牢笼,至少,能够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各种各样的事物。 那位强大的妖魔允许自己的接近,那是不是意味着,他会成为自己的主人?毛球将自己蜷缩的更紧了一些,心中弥漫着小小的期盼,就像一粒期待着阳光的种子。 虽然——毛球想到了那位妖魔浑身凌厉的气息和有时候会变得冰冷的眼神,舔了舔爪子,瑟缩的抖了一下——那位的脾气似乎不太好呢。 连祁将那团光球缓缓地挤压成了一个光粒。 之前还隐约出现的那些反抗已经完全消失了,现在的这个蓝色的光粒就像一只温顺的绵羊一样,完全是任君采撷。 这是连祁从那个猎人精神中抽出来的记忆,当时情况匆忙来不及直接从躯体中探查,只好转而求其次,先将记忆保存起来,等到离那群猎人远远地再慢慢的读取,虽然有所记忆的内容有所损失,但是总体来说影响不大。 他消去了记忆中残留原主的精神力后,将自己的精神力渗透了进去,将里面蕴含的记忆选择性的浏览了一遍,然后挥手把这团记忆散去,闭目消化起之前看到的东西。 这个猎人不过是个小喽啰的角色,知道的东西也不多,但是大致了解一下猎人这个人群倒是足够了。 他也没指望知道多少机密信息,属于那个层次的猎人他目前还是不要去招惹,免得弄出一身的麻烦,玩脱了就不好了。 比如谢泽。 夜色逐渐深沉,皓月当空,照耀出浅淡的银白色,别墅外茂密的植被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偶尔有小虫发出尖细的鸣叫声。 连祁的精神随着夜晚的来临越来越好,消化完全部的记忆之后睁开了双眼,揉了揉额头,起身走到了壁柜边,拿出一瓶红酒,深红色的液体流入了高脚的玻璃杯中。 他转过身坐在了窗边,迎着月光的照耀,一小口一小口饮着杯中的红酒,带着些许冰凉的液体入喉,随后泛起的辛辣让他的耳尖有点泛红。 连祁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的景色,从下方茂密的草木到远处露出个小角的别墅群,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之上,各种气息交杂在了一起,看在黑发的血族眼中,宛如群魔乱舞一样。 比起血族一成不变的景色,这里还算得上是有趣。 最后一口酒饮完,连祁随手把酒杯放在了窗台上,转身丢给了毛球一个眼神,后者战战兢兢的迈动着四只小短腿跟在后面,从一楼到二楼,最后拐了个弯,进入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内。 整间屋内纯净而浓郁的魔气让毛球舒服的几乎要睡着了。 魔气对于妖魔来说是必不可少的食物来源,而越纯净的魔气就好比更有营养的食物,不仅能够满足生存的需要,还能逐渐修复伤口,促进妖魔的进化。 连祁把房间门关好,走到了占据了大半空间的巨大浅口木盒边上,与其说是木盒,倒更像是一个方形的巨型花盆,里面覆盖着一层泥土,却不是泥土常见的深褐色,而是氤氲着若有若无的紫红。 几种人界常见的植物扎根在泥土之中,只是它们的叶尖和茎秆都渗出了几丝不同寻常的色彩。 “过来。”连祁对角落边的毛球道,他的话音刚落,狗腿子毛球就凑了上来,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的,看上去不像个狐狸倒是像只小狗。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就在这里不许乱跑,”连祁慢条斯理的吩咐道,“这里种植的植物如果完全魔化了,就告诉我,如果泥土中的魔气被吸收完了,就向里面添加一滴这里面的液体。”他拿出了一个晶莹的小玻璃瓶,里面装着鲜红的液体。 毛球耸了耸鼻子,它觉得在这个玻璃瓶的外面萦绕着一种甜美的异香,不过连祁吩咐的它都牢牢的记在了心中,肥嘟嘟的脑袋重重的点了点,有些讨好的看着黑发的血族。 放心,它绝对会很乖的! 连祁把玻璃瓶放在了一边,转身对着毛球,指尖冒出了一缕暗红色的光芒,钻入了毛球的大脑之中,一阵让人难以反抗的巨大压力传来,毛球趴在地面上小声的唧唧叫着。 暗红色的光芒笼罩住了灰白色的毛团子,如同扭曲了的红色闪电,发出了滋啦滋啦的声响,红芒一道又一道的融入了毛球的体内,破碎的皮毛逐渐被修复着,慢慢的,身躯也拉长了几分,五短的狐狸显露出了几分优美的线条。 在它的眉心,一个暗红色的花纹逐渐成型。 连祁给毛球下了主仆契约,作为血族的仆人,臣服一方的毛球也相应的获得了血族力量的恩惠,它本来是魔气的产物,游离于天地之间,此刻被赋予了存在于世间的资格与血脉,对于它来说是莫大的机缘。 连祁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善心,他现在有了秦从彦来处理人界的事情,但是还需要能处理一些和魔气沾边的小事的人,这一类的事情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是明显不能让秦从彦去做,连祁也懒得再去找人,正好毛球送上门来。 选仆人不是挑选族人,虽然毛球的资质差,但是养养花养养草足够了,连祁结下主仆契约之后,毛球生死都掌握在了他一念之间。 几乎是重获新生毛球舒展了一下身体,优雅的像犬科动物一样坐在地面上,看着连祁的眼神就仿佛在看着信仰一样。 “如果需要化成人形,别用你原来那个样子,换成普通的青年男子,”连祁临走之前道,“声音也给我改改,正常的男声就可以,别用太尖细的或者太粗的。” 屋内守着一大盆草木的毛球乖乖的点了点头。 连祁下了楼,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换算成人类的作息相当于正午十二点,黑发的血族感觉到体内对于血液的渴望在不听话的蠢蠢欲动。 就像被关在牢笼中的野兽,无时无刻不在挣扎撞击,他几乎能够听见束缚住体内野兽的锁链的声响,以及这种束缚即将被打破的预感。 谢泽的血液对他的影响比预想中的还要大,他本来以为自己还能够压抑住一段时间,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普通的血液就已经难以满足他了。 他现在需要充满力量的血液。 比如,属于猎人的血液。 纯黑的双眸逐渐被血色所覆盖,连祁伸出嫣红的舌头,轻轻的舔了舔尖锐的犬齿,褪去了伪装出来的纯良无害,整个人妖冶到了极致。 ### 车内,谢泽沉默的开着车,副驾驶座上的原桦低头玩着手机,屏幕上肥嘟嘟的小鸟随着手指的点动一下一下的扑腾着翅膀,然后义无反顾的对准绿色的杆子撞了上去。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个位数分数,原桦严肃的盯了几秒,然后眼不见心不烦的按下了锁屏键,把手机揣回了兜里。 车内流淌着舒缓柔和的轻音乐,还弥漫着清爽的薄荷香水的味道,后座上摆着几个毛茸茸的大玩偶,车窗玻璃中隐约可见一丝丝的金色光芒,是专门用来抵御妖魔而刻入的精神气息。 原桦受不了太沉寂的气氛,他想了想,突然开口问道:“谢泽,我怎么总感觉你今天有点不对劲?那个年轻人虽然长得确实挺让人怀疑的,不过你一开始也探查过了,怎么后面还没打消怀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你最初也探查过,发现什么了吗?”谢泽没有直接回答,“谢璟最初见到那人的时候,估计也怀疑过,也用精神力探查过,他的能力主要在感知方面,对于妖魔非常的敏感。” 原桦有些不太明白:“你指的是——连祁他其实只是一个长得好看的普通人,还是说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他问之前的问题不过是心血来潮,本来还想调侃调侃谢泽对人家年轻人动手动脚的,可是现在听他的回答,总感觉似乎有点意味深长啊。 谢泽眼神陡然深沉了起来。 “没什么其他的含义,”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他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一个伪装得滴水不漏的“普通人类”。 谢泽在见到连祁的第一眼,就直觉出了他有一种异常,这种异常隐藏得极深,精神力完全无法窥探,哪怕是最为敏感的猎人也寻不到踪迹。 就仿佛他们猎人一样,完美的隐藏了真实的自己,在阴影之中用冰冷的双眼紧盯着自己的猎物,等到时机成熟的一刻,便展开最为残酷的捕杀。 他心中的怀疑并没有随着精神力的无功而返而减少半分,但是很明显,他找不到一丝一毫的证据。 他本应该将这份怀疑告知隶属于谢家旗下专门处理这一类事件的猎人,让他们对连祁的生平过往以及属于这个人的一切信息进行研究和分析。 但是—— 谢泽的目光扫过副驾驶座上继续低头打着游戏的原桦,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挥之不去。 在别人问起的时候,他却鬼使神差的选择了隐瞒。 第24章 优雅的照片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连祁的作息异常的规律。 每天都是将吃与睡完美的搭配在了一起,简单点说就是吃了睡然后醒来再吃,期间送饭小哥秦从彦不止一次疑惑起自家大人为何连着那么久都没有别墅一步,同时暗搓搓的担心地球上“宅”这种习惯会不会蔓延到了非生物的身上。 虽然,他明显是想多了,但是这种敢于想象的精神还是值得赞扬的。 自从上次和谢泽近距离的接触过一段时间,那个强大的猎人的血液就宛如毒|品一样,无时无刻不在诱惑着流淌在血族血脉中的本能,好几次连祁都想找个晚上去捕猎一个落单的猎人来缓解一下心中的饥渴,但是往往都已经爬出窗子了,脚还是收了回来。 还是太危险了。 为了顺利地度过这段宛如发情期一样难熬的时间,连祁选择了一种最万金油的方法——沉睡。 对于血族来说,沉睡可以修复伤口,恢复精神的损伤,提升力量或者打发无聊的时光,就像人类中的“多喝水”一样,简直就是包治百病的良方。 在睡眠的过程之中,血液中那份蠢蠢欲动的渴望会被逐渐的安抚下来,处于一个相对温和的状态,不至于在关键时刻插上一脚让他失去理智,不过也是治标不治本,暂时缓解可以,最终还是需要补充哪些强大的生物的血液。 连祁相信,不用多久他就可以恢复自己的力量,到时候还会怕没有食物的来源? 就这样,黑发的血族每天沉睡的时间超过二十个小时,除了午夜时分短暂清醒一会摄入一些普通的血液和食物外,基本上都和自己可爱的小棺材黏糊在了一起。 在秋末的一个中午,炎热已经逐渐褪去,灿烂的阳光从别墅的窗帘缝隙中照射了进来,在地面上投下了点点光斑。 本应该沉睡到午夜时分的连祁,平躺在狭小黑暗的“床”中,纤长的睫毛微微的颤了颤,睁开了双眼,眼中一片清明,睡意消散无踪。 这是—— 连祁感觉到体内因为封印带来的虚弱感陡然减轻了许多,与前几天相比,简直算得上是充满了力量,挣脱了束缚的魔气顺着血液欢快的流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席卷了四肢百骸。 他伸出手,精纯的魔气顺着指尖毫无障碍的流出,力量充沛的感觉非常的美好,黑暗的气息缓缓地从体内渗出,眼中溢出了点点的绯红,宛如黑夜中的红宝石。 封印的第一层居然松动了这么多。 这一层需要吸收足够的喜爱之情才会解开,在达到足够的量之前,封印会一点一点的松动,被封印的力量也会相印的泄露出来,就像密封不好的水罐,液体会蜂拥的从缝隙处挤出。 如果有个进度条来形象的表示一下的话,现在所吸收到的量已经足以让进度条爬到三分之一的位置了。 连祁有些恍惚的想起,昨天还是前天好像是——“神明”上映的时间? 他拍完电影之后基本上就不管事了,也没有跟着剧组去做一些宣传,后期也没有关注这件事情,一切都交给秦从彦打理,现在想起来,前几天秦从彦确实说过电影即将上映的事情。 人类真是一个情感充沛的种族。 想他那个可怜的手下辛辛苦苦的散发着荷尔蒙,在世界的各个角落努力进行着招蜂引蝶的重任,百十年来也不过堪堪弄了个十分之一的量,简直是前路漫漫。 黑发的血族当下从棺材中出来,披散着有些凌乱的头发,身上穿着宽松的黑色睡衣,走到一边拿起了手机,随便点进一个知名公众平台的页面。 无数字宛如刷屏一样的映入了眼帘。 “啊啊啊塞壬好帅我舔舔舔舔舔!麻蛋手机屏幕湿惹!啊啊啊塞壬殿下不要大意的来上我吧让我臣服在您的鱼尾巴之下吧_(:3ゝ∠)_” ……这什么鬼。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好帅好帅好帅好像抱在怀里揉揉捏捏搓搓姐姐一定会好好疼爱你的啊啊啊!!!扶朕起来朕还没有疯!卧槽以后让我吃饭的时候怎么面对可爱的小鱼们啊摔!” 配图是摆着长长鱼尾的少年靠在礁石上面,脸颊微微鼓起,有些气恼的看着面前恶作剧的人类少年。 “……” “当我得知塞壬选了一个毫无知名度的我甚至都没有听说过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出来的小演员的时候,我是拒绝的,我觉得人类是演不出来这种效果的,后来电影出来的时候我赶着首映去看了,出来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默默地关注了那个我从来都没听说过的演员,顺便在他唯一一条微博底下发了长达一千字的小作文,来表达我内心的激动。” 这个还算比较正常。 然后他的手指往下一划,看到了这个博主另外的一条微博。 “天啦噜世界上怎么会这么帅的人啊啊啊简直是帅的我满脸的大姨妈不行了让我去找点纸来止止血!#痴汉笑#我决定了!我要把房间里的每一面墙都贴满塞壬殿下的海报!!让我在塞壬殿下的注视中沉睡吧(﹃)#痴汉脸#” “……” 连祁全程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浏览了一遍最上面的几十条消息,退出软件后认认真真的看了一眼这个软件的名称,又看了一眼外面灿烂的阳光,觉得今天的太阳真是意外的明媚。 ……人类的画风真是清奇。 还是说,只有这样开朗奔放的情感表达方式才塑造了这样一个情绪充沛的种族?使得他们能够毫不吝啬的像一个陌生人表达出如此强烈的喜爱之意。 黑发的血族此刻深觉无论哪个种族都有其强大之处,人类能够在这个世界生存如此之久,至今还蓬勃发展生生不息,想必一定是和他们对于生命对于一切事物都抱有着深厚浓烈的情感有关。 值得学习。 连祁认真的思考了一番各个种族的发展历程并与人类加以对比,决定过几天就去阅读一些人类的史书,好好的了解一下这个种族的过去。 他心情不错,想了想,又拿起手机靠在了沙发上,戳进了之前的那个软件,然后戳到了自己的微博主页,看着如坐火箭一样飞升的粉丝数量,还有唯一一条微博底下多到惊人的评论转发点赞的数量。 需不需要发点什么? 他点进了其他几个名气比较大的明星的微博,风格各异内容也不太一样,不过都少不了各种各样的照片,大部分还都是自拍的。 连祁认认真真的打量了几秒,然后返回手机的桌面点进了那个小小照相机的图标,选择了自拍模式,他的脸就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之中,还随着本人的动作而动。 “咔嚓”一声,没有太摆什么造型也没有纠结各种构图灯光之类,黑发的血族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温暖到能将人融化的笑容,背景是阳光照进的窗帘,一片安宁和美好。 没有配任何的文字,连祁把这张照片发了上去,然后随手把手机丢在了一边,伸了个懒腰,换了一身休闲轻便的衣服,准备出门逛逛。 而无数关注着连祁的粉丝们,瞬间便注意到了这条新发的微博。 ### 谢家的客厅内,用完午餐的谢璟和谢晴咸鱼一样的瘫在了沙发上面,摸着明显吃撑了的肚子,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出了好几天的任务,天天啃着压缩饼干就这矿泉水,几乎都要变成压缩饼干那种干巴巴的样子,直到回到家睡一觉再吃上一顿,才算是活了过来。 饱暖之后心思也活跃了起来,常年战斗在潮流一线的谢晴摸出了手机,点进几个平日里比较活跃的群,里面的消息瞬间炸开了,刷屏宛如潮水一样汹涌而来。 她的眼睛bling的一下亮了起来,飞快的捕捉到了几个关键词,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压抑住了激动的心情,大开手速点进了微博,进了连祁的主页。 谢晴关注“神明”有好一段时间了,她本来就是原著粉,几乎在真人化的消息出来之后就没放过任何一条消息,中间的塞壬选角的消息还让她愤愤不平了好一会。 首映的那天正好要出任务没赶上,等到任务归来,虽然几乎要累瘫过去——事实上谢璟早已经在床上cos咸鱼了——但是她还是坚持去电影院看了电影,然后在精神极度兴奋身体极度疲惫之中睡了个昏天黑地。 醒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她就关注了连祁,然后找了微博上塞壬的高清大图舔舔舔,看着那个面容沉静高高在上的海妖,感觉整个人都要被俘获了。 已经彻底成为迷妹的谢晴看到了连祁发出的第二条微博,拿着手机的右手一抖,直接砸脸,然后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她呆呆的保持着仰面看天的姿势几秒钟,然后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而起,抄起地上的手机捧了起来,点开了连祁照片的大图。 “卧槽卧槽卧槽,怎么会这么暖这么暖,”谢晴抱着手机激动的在客厅窜来窜去,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本来以为是高冷冰山,结果居然还有这么暖的一面,笑容好好看啊眼睛也好好看啊嘴巴也好好看啊鼻子也好好看啊,怎么办好想舔真的好帅啊……” 她双眼含春脸颊泛红,彻底陷入了粉红色的泡泡中。 躺在沙发上望天的谢璟掏了掏耳朵,实在有些无法理解:“我说——你在看什么啊?什么好帅?我们家两个男神级别的帅哥都没有拉高你的审美水平吗?” “好好睡你的觉去,”谢晴把手机按在了心口,转头道,“我理解你们男性见到帅哥而产生的危机心理,没关系,我明白的。” “危机你妹的心理,”谢璟扯了扯嘴角,“我倒是要看看什么人能把你帅成这个样子。” 说完,伸手就要去抢谢晴的手机。 谢晴见状,立刻远离了几步,伸长手臂高举着手机不让他拿到,奈何身高上还是有些差距,谢璟轻轻松松的便够到了手机,正打算一鼓作气的抢过来,谢晴情急之中居然直接把手机给丢了出去,套着粉嫩嫩外壳的手机在空中划过的一道优美的弧线。 沉闷的一声响后,落在了门口的垫子上。 随着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深棕色的大门被缓缓的推开了。 穿着一身正装的谢泽脱鞋进门,还没迈出一步,就看见不远处的垫子上躺着一个充满了少女心的手机,上面还有着一只戴着蝴蝶结的小猫挂饰。 谢晴刺溜的一声窜了过来,讪讪的把手机给捡了起来,屏幕之中连祁的照片在谢泽的余光之中一闪而过。 她正打算把手机收回去,突然听见了自家大哥低沉的声音。 “把手机给我。” “啊?”谢晴瞬间傻了眼,条件反射的把手机藏到了身后,在谢泽的目光之中又磨磨蹭蹭的拿到了前面,犹豫了好一会,还是乖乖的把手机递给了谢泽。 完蛋了,大哥该不会知道了她存在手机里的小□□和小黄片了吧。 谢泽把手机拿到面前,屏幕上的照片映入眼帘。 黑发的年轻人坐在宽大的沙发之中,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进,有几缕落在了他的身上,柔软的黑色短发有些许的凌乱,纯黑的双眸宛如水洗过一样的通透。 他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他身后的阳光一样温暖而明媚,不带任何的侵略和刺眼的气息,却让人有一种被融化的错觉。 第25章 优雅的打算 谢泽保持着站在门口拿着手机的姿势,好久没动。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沉寂了下来,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毛,谢璟不知何时已经端端正正的站在了不远处,谢晴的手还僵在半空中,心却跳得越来越快,几乎快要蹦出来了。 啊啊啊完了——该不会大哥真的心血来潮注意起自家弟弟妹妹的性教育问题了吧! 她心中的小人已经流出了瀑布泪,具现化出来的火柴棍小人失意体前屈的趴在地面上,蓝色的水流汹涌的冲刷着大地。 就在她咬着牙等待着最终宣判的时候,谢泽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面色如常的把手机又递还给了他,然后转身关上了大门,留给两个傻愣愣的人一个背影,往二楼的卧室走去。 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实在是太流畅了,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特殊的表情,谢晴捧着手机好半天的都没有反应过来她家大哥究竟拿她的手机想要干什么。 她低头看了一眼屏幕,上面温暖如阳的年轻人依旧是那样的精致完美。 谢晴心头一跳,突然冒出了一个她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的猜测。 大哥该不会、该不会是为了—— 她抽了抽嘴角,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是有点不靠谱,干脆把它甩出了自己的脑海,继续捧着手机歪倒在了沙发之上,对着照片中的美颜开心的舔舔舔。 这边,谢泽上了二楼径直朝着卧室的方向走去,走廊两边的墙壁上挂着谢璟得意的摄影照片,地上零零散散的堆了一些纸盒,他绕过一个盆栽,手指轻轻握住了门把手,一阵白色的光芒划过,随着咔哒的声音,门锁打开。 他拧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很大,其中一半的空间摆放着几排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的全是文字各异材质各异的书籍,另一半则是常规卧室有的东西,比较显眼的是房间角落里一株鲜红色的植物,直接的扎根在了地板之中。 一进房门,谢泽便扒掉了身上略显繁琐的正装,随手拿了一件睡袍转身进了浴室,水流声哗哗的响起,磨砂的玻璃上隐约可见一个身形修长的身影。 几分钟后,他带着几分水汽从浴室里出来,黑色的短发贴在了耳边,水流顺着脖颈流入了胸膛,被头发掩盖住的耳后刻着一个精致的花纹。 在他走出来的一刻,房间角落中那株鲜红色的植物轻微的颤了颤,通体散发出莹莹的光芒,宛如点点星光落在上面,随后几缕黑影从光芒中飘出,落在地面上凝聚成了人形。 这是一个青年人,相貌普通,穿着那种超市大减价购入的t恤配上大减价赠送的短裤,他单膝跪在谢泽的面前,右手搭在腿上,指甲透着一种诡秘的紫色。 “调查结果已经出来了,”青年人低声道,“按照您所吩咐的,我们在连祁先生过往曾经居住过的地方询问了当地古生的妖魔,它们都表示并未感受过连祁先生的气息在该地方出现过,除了本市的这一片区域。” “另外,我们还了解到,连祁先生的气息第一次出现在这里,是两个多月之前的事情,由于妖魔对于时间的概念不强,我们并不清楚具体的时间。” 说完,他垂下了头,一道细长的黑色条纹顺着他的后脑勺蔓延到脊背之上,然后又从腰间延续到脚踝,看上去宛如鬼魅一般。 猎人能够驱唤使魔为己所用,这个青年人的本体是一只强大的妖魔,化成人形之后已经能够自由的控制形貌,平日里大多会化成相貌平凡的青年人,有利于进行情报的收集工作。 青年人说完之后,谢泽面色不变的应了一声,从手心中凝出了一团灵气,灵气出体化作一个小圆球飞了过去,青年人的手指突然化作一条深紫色的藤蔓,将圆球卷起来收入了怀中,随后又变回了人手的样子。 “多谢主人,”青年人恭敬道,片刻后,又轻声询问,“请问主人,连祁先生的事情还需要继续查下去吗?” 他们几个隶属于谢泽的使魔不久前接到了一个调查的任务,调查对象名为连祁,他们先是找来了连祁明面上能够找到的资料,发觉其中有秦家人插手修改的痕迹,顺着这些痕迹往下查去,之后甚至动用了各方属于妖魔那一方的势力,却没有找到与更多的与连祁相关的信息,仿佛这个人之前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中一样。 再查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他们在犹豫是否应该结束这次调查。 “不用了,”谢泽走到了窗边,拉开了厚重的窗帘,窗外是一片灿烂的日光,他的目光停留在虚空中的某一处,缓缓道,“这件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不希望有其他人知道。” “遵命。”青年人低声道,下一秒,他的身形化作了几道黑影飞回了身后鲜红色的植株之中,泛着莹莹光芒的植物逐渐黯淡了下来,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查不到存在的痕迹的话,究竟是隐藏的太好了,还是说—— 谢泽看向了远处的高楼大厦,这座繁华的城市充满了诱人堕落的生物,它们隐藏在黑暗之中,悄然伸出鬼魅的爪牙,然而其中的某一些,却带着独特的天赋和更为纯净强大的力量,毫不畏惧的站在阳光之下。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了那个仿佛能够将人融化的笑容。 妖魔之中,是否真的存在此类的生物,它们甚至比人类更接近阳光,比人类的气息更为纯净,不惧怕光明的气息,但是同时又具有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能力? 还是说—— “嘟嘟”两声尖锐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泽一顿,沉着脸从桌上拿过手机,扫了一眼新发过来的短信。 他的手机经过研究部的精心改造,为了防止谢泽做什么事情太专心而漏掉了重要的电话和短信,研究部人员特地使用了“绝对能够弄醒你”的铃声,并且配备的洗脑循环系统,五分钟内没有查看的话会以两倍的音量播放出来,还可以叠加。 谢泽平日里懒得管研究部没事弄出来的幺蛾子,然而很明显,这只幺蛾子总在关键的时候傻不拉几的扑腾着翅膀。 他匆匆的换了一身休闲的衣服,带好必要的东西之后走到了楼下,正在咸鱼瘫的谢璟和谢晴立马翻身端正坐,恭恭敬敬的目送谢泽出门。 随着大门轰的一身关上,两条咸鱼顺势又躺了下去。 谢晴幽幽道:“大哥好忙啊。” 谢璟:“是啊。” 谢晴舔了一口手机;“连祁祁好帅啊。” 刚刚看了连祁照片并且知道了他就是自己下一个作品预定的主人公的谢璟:“是啊。” 谢晴瞥了他一眼:“你的少男心也复活了吗?” 谢璟一副看傻儿子的表情:“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确定你是没有少女心这种东西的。” 谢晴叹了一口气:“崽崽,阿姐对你很失望啊。” 谢璟叹了一口气:“我的傻儿子哟,怎么又说胡话了啊。” 谢晴一个咸鱼翻身坐了起来,撑着下巴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谢璟,脸上带着一股神秘兮兮的笑容:“我亲爱的弟弟啊。” “有话好好说,不要人身攻击,”谢璟抖了又抖,瞬间远离十步开外,双手捂胸做警惕状,“想说什么直说吧,我是不会打你的。” 谢晴露出了一个堪称温柔的笑容:“你认识连祁祁吧。” “你也认识。”谢璟机智的回答道。 “还想糊弄你姐?”谢晴撩了撩长发,满眼已经看穿了一切的样子,轻笑道,“你刚才一看见连祁祁照片的反应,我就知道你认识。” 谢璟默默地咽了咽口水,决定回去重修一遍伪装学。 “嗯,是啊,认识,怎么了,”他干脆露出一副坦然的样子,大喇喇的返回沙发网上一躺,翘着二郎腿,“事先声明,我是绝对不会助纣为虐的,你千万不要打什么尾随跟踪或者偷拍的打算。” “你姐的秉性你还不清楚?我是会做那种事情的人吗?”谢晴笑嘻嘻的凑了过去,“我就是想让你哪天找个时间约连祁上我们家里来坐坐,我明面上的身份可是编剧,说不定还能迸发出什么灵感呢。” “你真成迷妹了啊?”谢璟满脸怀疑,就仿佛看到一只咸鱼蹦进了水里一样。 “你约不约?”谢晴眯了眯眼睛。 “约约约,我约还不行吗?”谢璟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他往后靠了靠,远离眼前这张怎么看都充满了不怀好意的人脸,“不过我事先说好,我只负责约,不负责强约,连祁同不同意不是我能保证的啊。” 然而,谢晴已经完全没有去听他的话了,抱着手机窝在一边继续沉浸在粉红色的泡泡之中。 第26章 优雅的族人 连祁想要出门,暂时还不想扇着大翅膀自己上天飞,他没有还没做好万一隐身失效被当成外星生物的打算,让他自己外出走走,黑发的血族看了看窗外灿烂的阳光,虽然是秋末,但是这座南方的城市仍然摆脱不了热气的蒸腾。 他果断的叫秦从彦过来当司机。 刚刚吃完午饭摸着肚子四肢大开躺在床上打着呼噜的秦从彦被脑海中这一阵惊雷给一惊,扑通一声滚到了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 他站在原地神色严肃的盯着自己凌乱的床铺几秒,拉着窗帘的屋内显得非常昏暗,秦小少爷恍惚了一会记忆才慢慢的回笼,瞬间像被烧了屁股的猴子一样拽过一条裤子边往腿上套边下楼,半摔半滑的从楼梯上刺溜而下,拿了车钥匙就朝着大门冲了过去。 心塞,睡个午觉睡迷糊了,居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执行大人的命令! 秦从彦对自家到连祁别墅的路线已经是牢记于心,倒着都能开过去,他一路上畅通无阻没遇到一个红灯,没过多久,黑色的轿车便到达了那栋精致的小别墅前。 找了个地方把车停好,秦从彦一边往门口走一边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翻好衣领,抹平张牙舞爪的头发,蹲下身把皮鞋上蹭到的白灰擦干净,这才挺直脊背,抬起右手准备敲门。 “咔”的一声,还没等他敲下去,面前深色的大门便缓缓的打开了。 连祁白皙修长的右手握住了银色的门把手,他今天穿了一身白色,称得纯黑的双眸和黑色的短发颜色更为的纯粹,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整个人宛如在散发着光芒一样。 秦从彦呆了一瞬,随后立刻结结巴巴道:“不、不好意思大人,我来晚了。” “没事,不算晚。”连祁的心情难得的还算不错,他往停车的方向走去,带着一个秦小少爷的尾巴在后面,到了车边,秦从彦上前开门,等到连祁坐好之后自己也一头钻进了驾驶座,系上了安全带。 车辆缓缓的离开了别墅区,朝着繁华的市中心驶去,一路上茂密的植被逐渐的减少,人气渐渐地浓了起来。 车内的环境特意往清爽优雅的方向布置,秦从彦不清楚连祁对于音乐的喜好,便选择了比较舒适的轻音乐,舒缓的钢琴声幽幽的流淌着,让人不自觉的安静了下来。 “人类出门一般会做些什么?”半路上,连祁突然开口问道。 秦从彦一愣,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思索了片刻之后有些苦恼的回答道:“这个……大家平时出去的话,除了公事的话,一般就是几个朋友一起逛逛街吃吃饭之类的,如果情侣约会的还会去看看电影。” “当然也会去一些俱乐部或者体育馆打打球,或者一些娱乐性质的场所。”他补充道。 “嗯?这些吗?”连祁听着都有些提不起兴趣,“那你平时最多去干什么?” 秦从彦犹豫了一瞬:“其实我以前比较常去酒吧之类的……不过现在没有了!现在我没有必要的事情一般不经常出门,都在家里学些东西,把以前落下的重新补起来。” 他的大人如此的出色,为了能够帮到大人更多,他必须要努力的让自己优秀起来。 “酒吧?”连祁直觉这个地方有点意思,他轻轻地抚着下唇,嘴角微微勾起,“听上去不错,那我们就去这个地方好了。” “酒吧的话,晚上去比较好,”秦从彦道,看连祁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又忍不住补充了一句,“不过晚上的话,这里会有点乱,嗯,容易出事情。” “没事,乱一点挺好的,”连祁笑眯眯的说道,“那我们晚上再去,现在去逛街,顺便买点东西。” 秦从彦总觉得这话里有点意味深长,听上去就和搞事情的预兆一样,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把“只要大人开心就好”摆在了原则的第一位,方向盘往右边一打,驾着车辆右拐上了城区的主干道。 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坐在车内的连祁刚准备打开车门下车,旁边的秦从彦纠结了一会,有些犹豫的拿出了一副墨镜,轻轻的递了过去,小声道:“大人,这里的人比较多,您要不要稍微……掩饰一下?” “现在‘神明’的热度正是最高的时候,大人您现在就这样出去的话,可能会被……激动的人群给围起来。” 连祁顿了一下,伸手接过了墨镜戴好,同时有意的收敛了自身的存在感,这才打开了车门,秦从彦也下了车,关好车门后在连祁的身后侧跟着往前走。 这栋大楼的二三层以各类服饰为主,一层是百货,往上分别有餐饮娱乐电子产品等的专层,地下停车场出来之后坐电梯上了三楼,出来正好在主卖高档男士服装的地方。 秦从彦早就为连祁准备了多套专业定制的日常休闲装和各类正装,所以没什么外出购衣的需要,但是谁让连祁今天心情不错,又恰好觉得自己太久没出门了,出来舒展舒展筋骨也是挺好的。 或许正值正午,三楼的人不是很多,连祁一路上走进了几家店看了几眼,随意的点了几件衣服让导购包起来,人类的衣服他没什么特殊的审美需求,毕竟血族多以繁复华丽的长袍为主,女性则多穿装饰精美的裙装,和人类日常的衣服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逛了几家店之后,连祁轻轻地叹了口气:“挺无聊的。” 秦从彦一口气憋在了嗓子眼,嘴角抽动了一会,看连祁一脸兴致缺缺的样子,想附和一句他也觉得逛街这种事情挺无聊的,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大人在您生活的世界,一般都会做些什么呢?” “嗯?”连祁挑了挑眉毛,像是在回忆一样,“我们血族日常嘛,其实也没什么有趣的地方。” “生命越是悠长的种族对于乐趣的感知就越淡薄,再有趣的事情做上个百十年也变成无趣了,这个时候就需要本能之中的欢乐来挽救这些无可救药的种族,”他像是闲聊一样的缓缓道,语气中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谑,“睡眠、食欲和性|欲,以及战斗中死亡带来的恐惧和兴奋、玩弄情感带来的征服欲,这些东西支撑起那些永生的种族不至于疯掉。” 他这番话说得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丝丝的寒意,但是“见多识广”的秦小少爷早就习惯了,反倒是认真思考了一番,最后问道:“那大人一般是……?” “睡觉吧,”连祁想了想,他确实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睡眠之中,“闲暇时候也会去和其他血族打打架,需要的时候就让族人取一些优质的血液过来,偶尔会参加血族的一些盛会,不过时间一久,什么盛会都变得无聊起来。” “族人?”秦从彦显然是没抓住重点。 连祁停下了脚步,转过头看着他,眼中似乎带着一丝笑意:“接受血族的恩惠而放弃原有的血脉,转而化为二代血族的生物,隶属于我的族人都接受了我赐予他们的力量,抛弃了他们原来的一切,重获新生。” “说起来,没想到你居然会问出这种问题。”黑发的血族轻轻的摘下了脸上宽大的墨镜,纯黑的双眸中飞快的闪过一丝红光,他的目光直视着秦从彦,嘴角微微勾起,声音中宛如带着妖魅诱人的低吟。 “怎么,想要成为我的族人吗?” 血族的精神力对于其他任何一个种族都会产生不可抗拒的吸引与诱|惑力,他在秦从彦的精神中下了属于他的精神烙印,再加上这些天来的相处,秦从彦的陷落是注定了的事情。 成为族人需要全心全意的信任与臣服,连祁眼神轻轻地扫过秦从彦的脖颈,目光似乎透过皮肤注视着汩汩流动的血液。 在暗界已经灭绝了的血脉,没想到居然会重现在这个世界。 那个令他怀念的种族,他曾经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去寻找这一族的遗孤,从最南边到最北边,跨过了无数的山河湖海,走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最终获得的却只有零星的消息。 连祁从来不会做无谓的事情,他对无关人类的忍耐能力也几乎等于零,之所以能容忍秦从彦时不时的脱线和不靠谱,是因为他早就把这个人放在未来族人这个身份之上了。 秦从彦愣愣的看着连祁,大脑一阵空白,似乎失去了全部思考的能力,心底深处弥漫而上的喜悦和臣服却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流淌于全身的血液似乎散发出了阵阵的灼热感,让他有一种被融化的错觉。 他难以抑制住心灵传来的冲动,张了张口,却突然被连祁拍了一下肩膀,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过来。 秦从彦抬起头,询问的话还没有说出口,就看见连祁原本带着笑意的眼神突然闪过了一丝凌厉,却在下一秒伪装成了纯良的无害,切换速度之快让他差点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他揉了揉脸,让自己有点发热的脸颊降降温,站直身体顺着连祁的目光看了过去。 不远处的拐角,飞奔而来一个花哨的身影,笑容灿烂的原桦冲着连祁打了个招呼,一段时间不见,他的皮肤好像晒黑了不少,原来妖娆美人的样子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在他的身后,硬是把一身休闲装穿出了禁欲气息的谢泽,缓缓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第27章 入v三合一 连祁没想到,他一时兴起想要出来感受感受新鲜空气舒展舒展筋骨,都能中个大奖。 看着眼前周身气势凝实而充满了攻击性的谢泽,他每往前走一步,连祁就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扑通的跳一下,偏偏随着那人的接近,透过肌肤隐约传来的香甜气息让他的血液一点一点的旋转跳跃,近乎要沸腾起来。 啧,这人怎么又受伤了。 先一步到达的原桦搂着连祁来了一个热情的拥抱,力气之大差点要把他给扑倒,连祁往后退了几步,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挂了一个巨型的树袋熊,恨不得让人拿块搬砖直接拍上去。 他冷静且干脆的伸手把原桦给推开,神色有些不悦,回头轻轻的扫了呆愣中的秦从彦的一眼,瞬间接收到自家大人脑电波的秦小少爷立刻回魂,上前一步站在二人中间,隔开了原桦,严肃道:“这位先生,请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 原桦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点勾人的酥麻,悠悠道:“不好意思,有点兴奋呢,所以动作大了点,秦家的小少爷想必不会因为这点事情生气吧?” 秦从彦因为他的称呼皱了皱眉头,他的心中早已经不知不觉的将自己划归到连祁的阵营之中,当下被人这样称呼,居然有一种被冒犯的感觉。 他心中不悦,但是表面的礼貌还是做了出来,道:“不知道这位先生贵姓?” “哎呀,没想到小少爷居然不认识我,真让人伤心,”原桦毫无难过之情的笑了笑,眨了眨眼睛,“我是原桦,原就是原来如此的原,桦是白桦树的桦,小少爷请好好的记清楚哦。” 他说话的时候,尾音总是会微微上扬,哪怕是无心也自带几分勾人的意味。 秦从彦觉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浑身哪哪都不自在,嘴角抽了抽,挤牙膏一样的挤出出了一句话来:“原先生……你好。” 或许是这句话听上去实在是太苦大仇深了,原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噗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灿烂的金发跟着肩膀抖动着,活像一只扑腾着翅膀的小鸟。 秦从彦当下变成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目光不善的盯着面前这个人,他可没有给人耍猴看的爱好,这个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的人居然还敢笑他?秦小少爷许久没有发作过的暴脾气差点像火山喷发一样窜出来。 这时,连祁在身后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秦从彦即将炸毛的气势瞬间软了下来,回过头顺从的看着连祁,黑发的血族笑了笑,示意他往后站,于是秦小少爷完全把金毛的原桦甩到了脑后,乖巧的站在连祁的身侧,做好了既不打扰他说话,也不让任何心怀不轨之人有可趁之机的准备。 原桦见他这一系列的动作,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只护主的萨摩耶。 “两位的关系真不错,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谢泽此时已经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神态悠闲地仿佛在闲聊一样,“听闻连先生早年在国外生活,不知道回国内还习惯吗?” 连祁见过谢泽两次,两次的谢泽都是一身战斗服,浑身透着战斗残留下来的血腥气息,而现在的他,换上了一身的日常装,就算是在血族之中见美色已经算是见多识广的连祁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无论从相貌还是气质都属上乘。 而且,味道也是。 谢泽这几句话说了出来,在场的其他两个人都将目光在他和连祁之中游动着。 原桦心中是有几分奇怪的,不过转念一想也就见怪不怪了,谢泽此人行事风格本来就不是正常人的脑子能够思考的清楚的,他没必要为这点把自己给折腾成不正常。 而秦从彦—— 这人谁啊?怎么看上去有点眼熟?大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这么一副熟络的语气?该不会是觊觎大人美色的登徒子? 而事件的主人公,黑发的年轻人则是定定的看了面前的猎人几秒,墨镜之前就已经被摘下,露出了水洗一样的通透双眸,浅色的嘴唇轻轻的张了张,似乎是要说些什么,但是却皱了皱眉头。 他将目光转向了原桦,又转头看了一眼秦从彦,眼中带着几分困惑。 “不好意思,不过——” “请问你是哪位?” 这话一出,原桦一秒钟都没有憋住,直接爆发出了猛烈的笑声,声音中的嘲笑之意赤|裸裸的展现了出来。 谢泽倒是没有太多的反应,但是眼神中却多了几分锐利,像一把刀子一样,目光直视连祁,压迫感顿时倍增。 连祁眨了眨眼睛,带着纯良无辜的表情与他对视。 作为一个刚刚出名的小演员,他不认识谢家的长子实在是太正常了,虽然上次图书馆见过一面,可是他记性差没办法早就忘光光了。 连祁让秦从彦调查过谢家,他相信谢泽肯定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他也是私下里调查的,这种事情谁心里都清楚,谁也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反正他就是不认识这个天杀的猎人,谁又能说些什么? “连先生的记性有点不太好,之前我们可是见过几次,”谢泽像是在试探什么,话语中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他轻轻的伸出了右手,“我是谢泽,连先生最好记清楚了。” 谢泽的手骨节分明,形状也非常好看。 连祁心中微微一沉,脸上却缓缓的露出了一抹笑容,带着一些隐约的羞涩之意,淡淡的绯红色似乎要越过耳尖爬向脸颊。 他也伸出了手,两个人的手掌交叠,轻轻的握了握。 “可能是我记不太清了,国外生活久了,感觉人脸识别都有些困难了,”连祁手指一僵,轻轻地收回了手,垂在了身侧,笑了笑,“没想到谢先生会记得我这样一个无名小辈,真让我有点惊讶。” 谢泽眼神一闪:“哪有,连先生可是让人印象深刻,怎么会忘记呢?” …… 明明两个人进行中的对话听上去再正常不过了,但是作为吃瓜群众的秦从彦和原桦,目光从连祁的身上移到谢泽的身上,再从谢泽的身上移回了连祁的身上,不约而同的用手托住了下巴,皱眉沉思。 怎么感觉这气氛……有点不对呢? 秦从彦知道连祁对谢泽有点兴趣,还特意让他去调查过这个人,虽然不清楚究竟是哪一方面的兴趣,但是他坚信大人装作不认识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他也坚信大人突然摆出了一副温和纯良的样子也是有原因的。 原桦比起秦小少爷,更加的见多识广一点,他和谢泽也算是熟识,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一番,突然犹如恍然大悟一样喃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jq吗?” 秦从彦没听清楚,转头问道:“什么q?” “没什么没什么,”原桦摆了摆手,轻咳了一声,对着秦从彦转移话题道,“对了,你们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这大中午的不好好在家里躺着没事往外面跑?” “和你有什么关系?”秦从彦搓了搓胳膊,默默地往旁边移动了一步,“想出门就出门不行?这楼是你家开的不成?” “生气了?还真是可爱,”原桦本性不改,说话总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他往前走一步,秦从彦就抽着嘴角往后退一步,宛如一只大灰狼在步步逼近竖着两只耳朵的小白兔,“我不过是问问,你别紧张啊。” 秦从彦决定以后都无视这个人说的做的一切。 “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我们就先离开了。”连祁和谢泽不咸不淡的过了几个回合,双方都没能占到上风,还是连祁先止住了话头,他对言语上打击对方没什么兴趣,况且是这种打击不到的情况,倒不如等到后来力量恢复了再慢慢收拾他。 连祁示意秦从彦别打嘴炮了赶紧过来,随后带着秦小少爷牌小尾巴转身就要走,意图还没有实现,谢泽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挡在了他离开的路上。 这个场景让连祁的嘴角一抽,觉得还真是眼熟。 谢泽比连祁要高上半个头,站得又近,此时微微低头俯视着黑发的年轻人,眼神幽深到看不清其中的情绪,连祁不想仰头看人,干脆向后退了几步,站到一个差不多能够平视的位置上。 谢泽看着他的动作,道:“既然遇上了,不如等会一起去喝个下午茶,怎么样?” 他轻轻地扫了一眼原桦,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从后面围了上来,两人一前一后站着,竟然是把两边离开的路都有意无意的挡了个严严实实。 “既然大家那么有缘,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不如一同去吃点东西怎么样?”原桦笑道,“想必你们逛着也有点饿了,要不去五楼看看?听说那一层吃的还不错,也好坐下来休息休息。” 呵,这是想干什么? 连祁纯黑的双眸不紧不慢的打量着挡在他面前的男人,宛如能看透人心一般,谢泽也是定力强大的那一类人,竟然没有一丝的不自在。 “不是说非常抱歉没有认出我吗?”谢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悠扬的韵味,“既然抱歉的话,不如一起吃个饭?” 连祁似乎听见了自己后槽牙摩擦的声音。 “好啊,既然谢先生都这样说了,那就一起找个地方坐坐,吃点东西吧。”他神色自若的点了点头,谢泽却莫名的感觉到面前这人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了。 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痒痒的。 ### 五楼的一间咖啡厅中,回荡着悠扬的小提琴声。 人群低低的交谈声和乐曲声交杂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香甜的蛋糕和醇厚的咖啡香气,被精心布置的店面中装饰优雅,每个座位都特意用交错的镂空隔板隔开,提供了充分的私人空间。 他们找了一个四人小方桌,桌子的对边分别放了一个靠背长椅。 连祁先行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秦从彦刚想上前坐在他的边上,却被原桦笑眯眯的拉开了,莫名其妙的被按在了对面的位子上,旁边是笑得不怀好意的原桦。 这样一来,谢泽就非常自然的靠着连祁坐了下来。 他的身上有一种非常清爽的气息,夹杂着若有若无的甜美血味,近距离的在黑发血族的周围弥漫着,简直是一种甜蜜的折磨。 上好的食物放在面前却动不了口,连祁心中像猫抓挠一样的难受。 “哈哈哈,这个地方真挺适合小情侣过来的,”原桦一不小心瞥见面前菜单上大大的几个爱心,以及店家各种贴心的小装饰,他把菜单打开,“来来来,点东西,点东西。” 同样是店主精心制作的菜单上几乎都能够闻到恋爱的酸腐气息,一半都是双人餐,剩下的单品都被赋予了“甜蜜之吻”一类的名字,第一眼看到的原桦感觉自己脸有点僵。 该不会是笑多了吧。 既来之则安之,最先有所动作的居然是连祁,他把菜单拖到了面前,真的认认真真的在挑选,白皙的手指划过菜单上一个个让人有点羞耻的名称,然后轻轻的往前一推。 “服务员,给我来一份‘和你初次相遇的街道’和一杯‘融化在你的怀中’。”他一字一句的把这两个名字念了出来,小跑过来的服务员妹子脸上一红。 明明平时大声念出来的人不在少数,可是这个年轻人念起来却莫名的好听,声音仿佛水洗过一样的清澈,尾音中却带了些许的沙哑,听上去一本正经,却总能让人心痒痒的。 她拿着点菜单匆匆的跑过来,看到座位上拿着杯子喝着水的连祁,急促的惊呼了一声,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睛却亮的吓人,压低了声音问道:“请问、请问是连祁吗?” 连祁轻轻地放下了杯子,看了看刚被他摘下来的墨镜,知道妹子是认出他来了,但是却很懂事的知道不应该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便只敢小声的问,眼中还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打扰了他。 “嗯,没错,”连祁笑了笑,抬起头询问秦从彦,“需要点些什么吗?” “一、一样。”秦从彦不知为何又结巴了起来。 “那刚才我说的再来一份,”连祁转过头去看满脸通红的服务员妹子,“麻烦了。” 妹子呆愣愣的抱着点菜板站在原地,看上去像一只熟透了的番茄,她慌慌忙忙的拿起笔往纸上记着,一边偷偷的抬起头瞄着低声和秦从彦说着什么的连祁。 原桦随意的点了两样,看谢泽一副并不想看菜单的样子,也就随意的帮他点了两样,忍着笑把名字报给了服务员妹子,服务员妹子记下之后在原地犹豫了一会,红着脸对连祁说道。 “我、我非常喜欢你在‘神明’中演的塞壬,非常的好看!我后来专门去电影院看了好几遍……那个、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当然可以,”连祁能够感受到小姑娘纯粹的喜爱之情,他想了想,轻轻地从她的手中取过一支笔,拿在了手里,“签在哪里?” “这里!”服务员妹子从口袋里翻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本子,连祁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妹子激动的把本子抱在了心口,朝着连祁鞠了一躬之后飞快的跑远了。 连笔都忘了拿回去。 这家店的效率很高,他们点好的东西很快就送上来了,送餐的还是刚才的那个妹子,连祁微笑着把笔换给了她,接过笔的妹子连耳朵都要红了,原桦在一边看着忍不住啧啧的叹了几声。 他自认为平时已经够撩人的了,没想到还有人比他更撩人,而且还是这种无意识的撩,哪怕本人一本正经的样子,看着他的人都能从一本正经中感受到无边的春意。 然后他发现,连祁居然在很认真的吃着甜品。 涂着白色奶油的巧克力蛋糕上面放了几颗小小的草莓,香浓的拉花咖啡飘着悠悠的热气,黑发的年轻人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挖了一大口蛋糕送入了嘴中,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像一只吃到了美味的猫儿。 人类重口味的食物刺激着味蕾,甜腻的口感终于将心中对于鲜血的渴望压下去了一点,连祁微微的松了一口气,又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两种滋味混合在一起,感觉意外的不错。 如果,没有旁边的目光就更好了。 谢泽对甜品不感兴趣,看连祁吃下去之后浑身冒出来的幸福感,也试着尝了一小口,和记忆中甜腻的味道没有什么不同,他拿起旁边的柚子茶灌了几口下去,把那股不喜的味道给冲淡了。 本来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试探一番,但是看面前这人认认真真吃东西的样子,却又觉得这个时候,不说话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他撑着头,微微侧身,目光一直落在连祁的身上。 而坐在他对面的原桦感觉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难道这种诡异的气氛只有他感受到了吗!? 他转过头看着一心向着连祁眼中没有别人的秦从彦,又看了一眼对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谢泽,再看一看斜对面专心致志吃东西的连祁,“哐”的一声,无力地把自己砸在了桌子上。 看来真的只有他感受到了。 他坚强的把头给抬了起来,对着面前的甜品咬牙切齿一样的咽了下去,塞完之后连祁也正好吃完,桌上多了两个干干净净的空盘。 “谢谢款待,”连祁把杯中最后一口咖啡喝掉,拿起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巴,“蛋糕味道很好,咖啡的味道也很浓,只是上面的小草莓尝起来有点酸,更甜一点就好了。” 完全没有品出什么味道的原桦:“……” 连祁站起了身,离开了座位刚准备往外走,突然之间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脚步一顿,脊背一僵,整个人有些身形不稳的往前扑去,眼看着就要和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他宁愿和大地来一个亲密的接触。 懵逼之中的血族扑进了一个有点硬邦邦的怀抱之中,谢泽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前,男人的怀抱一点都不柔软,连祁感受了一下鼻尖传来的酸痛感,吸了吸鼻子,觉得眼泪要飙出来了。 陡然浓郁了许多的甜美血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感官,扑下来的时候他的头正好撞在脖子的高度,充满着生命气息的血管就在薄薄的肌肤之下,他甚至能够听到血液汩汩流动的声音。 有点忍不住了。 连祁暗地里磨了磨牙,伸手按在面前之人的胸膛之上,稳住身子准备站起来,脸颊处突然被一个温热的东西擦过,他瞳孔一缩。 “小心一点,别摔倒了。”谢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秦从彦有些担忧的围了过来,连祁慢吞吞的站稳,朝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平静的跟原桦和谢泽道了别,这下次两个猎人也没再作什么妖,两边人马成功地远离了对方,其中一方立刻远离,大有几分再也不想再见的意思。 戴好墨镜大跨步的走在路上,连祁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以血族的身体素质和反应能力,他会无缘无故的摔倒!? 呵呵,真是长见识了。 他刚刚站起来的时候,脚底下突然出现了精神力具现化出来的屏障,好巧不巧的正好横在他的脚前,大小方向卡的刚刚好,只要他按照正常人的步伐往前走一步,绝对会直接扑到! 连祁发现了,可是他能怎么办? 作为血族的连祁当然能发现这个路障,但是作为“连祁”的他,所能做的只能是像正常人一样毫无知觉的往前走一步,然后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被绊了一下,最后无可奈何的脚步不稳往前倒去。 倒就倒吧,还偏偏—— 连祁面无表情的搓了搓脸颊,摩擦之间和脸颊接触的手指传来了微弱的精神力波动。 借着他摔倒时将精神力凝成的薄膜偷偷的贴在了他的脸上,难道猎人一族偷窥癖都那么严重?有病赶快去治好不好!? 这种精神力的特殊使用方法连祁在上次那个倒霉猎人的记忆中读取过,精神力薄膜会收集所在方位周身五米的光线聚合成图像,传达到精神力供给者那里,相当于一个无形无色的监视器,还是三百六十度上帝视角的。 不过,一般来说薄膜有时效性,通常十二个小时之后就会自动消散。 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够膈应的了,连祁对有人监视着他心知肚明,可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装作无知无觉的样子。 呵呵,谢泽你等着。 秦从彦在后面一路小跑着跟了上来,连祁突然停下了脚步,身后的秦小少爷慌忙刹车,站直身体问道:“大人——” 一根温热的手指按在了他的唇上。 连祁轻轻的止住了秦从彦即将出口的话,轻声道:“叫我的名字吧。” 有人监视着,总得做出一点伪装的样子。 秦从彦一僵,脸一红,那两个字卡在喉咙里面支支吾吾了半天没有说出口,最后含糊了过去,小声道:“接下来……想要去哪里?” 去哪? 接下来的十二个小时,他可没想让那位猎人先生见到什么不应该出现在正常人类身上的东西,只好委屈自己一下,顺便放飞一下自我,在外面过一个通宵了。 不是想看吗?就让你看个够啊。 “叫上几个保镖过来,”连祁轻轻的抬起了下巴,“我们去酒吧。” ### 昏暗暧昧的灯光交错在一起,身着暴露的女郎穿着紧身的皮衣,露出修长的大腿,游走于人群之中,柔弱无骨的小手漫步般划过男人的腰腹,勾起一丝燥热之后又飘然离去,娇笑声淹没在了舞曲之中,惹人遐想。 常年混迹在此类场所的老司机·秦从彦却觉得有点不自在,旁边的连祁和这里的气氛实在是不搭,哪怕是戴上了帽子遮挡住了大半的脸颊,但浑身的气质却没变,活像不谙世事误入这里的大少爷。 几个保镖也被迫将万年不变的黑衣换了下来,穿上一身非主流的大t恤,配上正经严肃的表情和常年不下的墨镜,站在门口估计妖魔鬼怪都不敢进来。 连祁径直走到吧台边上坐了下来,一身酒保服的小哥走了过来,看来人捂得严严实实,但是通体的气质却骗不了人,一看就是浑身干干净净的,恐怕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他熟练的将清冽的酒水注入杯中,轻轻的放上了一颗小巧的樱桃,推给了另外一边的姑娘,随后来到了连祁的面前,问道:“需要些什么?” 连祁抬眼懒懒的打量了他一眼:“有什么推荐的吗?” 这声音—— 调酒小哥浑身上下窜起了一阵酥麻,耳尖悄悄的红了,低沉撩人的声音仿佛还回绕在耳畔,宛如黑夜之中轻语低喃的妖精。 这这这、为什么声音会这么的撩人?完全和气质不搭好吗! “如果是初次来的话,建议可以来一杯玛格丽特,”调酒小哥有点紧张,“口感浓郁,入口清爽,果香很好闻,大多数人都很适合的。” “嗯,”连祁停顿了片刻,才缓缓道,“可以,来一杯吧。” 调酒的小哥悄悄地松了一口气,转身去准备酒水,柠檬片蘸湿杯沿,沾上盐霜后倒入摇匀之后的龙舌兰酒、君度橙酒和青柠檬汁,淡白色的液体散发着美妙的果香,旁边插着一片新鲜的柠檬。 “玛格丽特,请慢慢饮用。”调酒小哥把酒端到了连祁的面前。 “多谢。” 连祁拿起细长的高脚杯,转身把它递给了身后的秦从彦,后者手忙脚乱的接了过来,冰凉的酒杯有点烫手,他抿了一口,入喉清凉可口,酸酸甜甜。 “好喝吗?” 秦从彦点了点头,他已经不记得酒是什么味道的了。 周围逐渐的开始有人围了上来,虽然连祁把自己伪装了个十成十,但是秦从彦的那张脸还是颇具有辨识度,人虽不傻但撒钱快的秦小少爷历来是酒吧里的各位追捧的对象,哪怕傍不上金主,刷点存在感也是好的。 连祁轻飘飘的扫过来一眼。 几个保镖立刻心领神会的往前一步,凶神恶煞的样子立马吓退了一众男男女女。 “你在这里很受欢迎?”等周围稍微清净了点,连祁有点好奇的问道。 “还、还好吧,都是以前的事情了,”秦从彦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我现在很少来这里了,真的。” 像是为了强调什么,他又重复了一遍,认真的语气让连祁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的族人中有少数的性格意外的羞涩,秦从彦这种有时候突变成小白兔一样的画风使他不由得想起了以前的事情。 那些追随着他的族人们,有一些跟随着他渡过了最为艰难的岁月,有一些在华丽的宫殿之中献上自己的忠诚,亲王这样的身份注定少不了臣服者,但是千百年下来,他收下的族人不过两位数而已。 想到这里,连祁的眼神微微一沉。 如果不是那个该死的猎人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精神力薄膜,他真想在今天就收下秦从彦的忠诚。 不过不急,时间还很长,他在这个世界还会停留一段时间,正好让这个可爱的人类好好地想一想。 一旦上了他这条船,就没有后路了。 秦从彦小心的拿着手中的玛格丽特,一口一口的把里面的酒水喝了下去,这种鸡尾酒的度数并不算高,比起他以前喝过的差远了,但是却让他莫名的有点微醉的感觉。 他红着脸把杯子放回了吧台,人群又逐渐躁动起来,保镖先生再一次出场,成功退散了一群妖魔鬼怪。 眼看着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和污浊的人气都浓烈了起来,连祁皱了皱眉头,转身往里面走去。 他找到了一个难得还没有被人占领的地方,挥手让几个保镖上门口站着驱邪,别让闲杂人等进来之后,便把帽子墨镜扔到了一边,舒舒服服往大沙发上一躺。 竟然闭目睡着了。 不属于闲杂人等的秦从彦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毫无形象的胳膊撑在腿上,手撑着下巴,眼睛盯着熟睡的连祁,呆愣了一会之后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慌忙的移开了视线。 他站了起来,出去找了酒吧的老板让他不要让人过来打扰到里面的人,然后又如归巢的小鸟一样迫不及待的回来,继续坐在了那里。 ### 同一时间,谢家二楼某人的寝室。 屋内一片漆黑,角落的红色植株发出了忽明忽暗的光芒,窗帘把月光都给挡在了外面,只有一个宛如屏幕一样的四方形东西在散发着幽幽的光芒。 谢泽坐在桌前,面前漂浮在半空中的就是那个发着光的四方形。 此刻,里面正以一种俯视的视角,显示出了连祁的身影以及他周边的事物。 画面已经很久没有过太大的变化。 一个身着白色衣服的年轻人躺在黑色的沙发上,翻了几个身后的短发被压得翘起来几根,年轻人微微的蜷缩起了身体,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了一种脆弱的苍白。 他的眼睛微微的闭上,似乎下一秒就会睁开,纤长的睫毛使他的眼睛多了几分优美的弧度,嘴唇轻抿,唇色比起白天似乎更加浅了。 谢泽就这样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动不动的盯着这个画面。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直到画面之中边角处的秦从彦也支撑不住睡意睡着之后,整个画面算得上是彻底的静止了。 谢泽的眼神终于动了动。 他从桌子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这是一部研究部精心改造过的手机,但是普通智能手机的应有的功能都拥有,还贴心的装了目前市场上两个应用率比较广泛的手机系统,保证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应用都能够安装上去。 谢泽把这部近乎是全新状态的手机打开,输入指纹,虹膜检测,随后进入了手机的主系统界面。 他戳进了应用市场,向下翻了两页,找到了一个应用,然后下载,安装。 几十秒之后,一个可爱的黄色小图标出现在了这部除了初始应用之外什么都没有的手机之上,图表下面写着两个字—— 微博。 ### “等等,你过来,哎呀我说了你过来,跑什么,”一大早,刚刚晨练归来的谢璟顶着一身汗湿的衣服刚准备去洗澡,就被谢晴一手拽住了衣领扯到了面前,又给嫌弃的推远了,“离我远点,汗味臭死了。” 谢璟扯了扯嘴角:“真是不好意思了,你要是放我去洗澡的话我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算了,我勉为其难的忍受一下,”谢晴在鼻子前面摆了摆手,露出了几分神秘兮兮的表情,“你最近有没有发现——发现些什么特殊的情况?” “发现?发现什么?”谢璟一头雾水,“新品种的妖魔吗?还是说猎人联盟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研究部弄出了什么新玩意?你养的使魔进化了?还是说——” 谢璟眼神游移了一会,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你换了个新色号的口红?” “换你妹的口红!”谢晴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了谢璟的头上,“我昨天就换了好吗!?” 重点是这个吗? 谢璟眼神复杂的盯了她好一会,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无法分别口红之间微妙的区别之后,叹了口气:“所以你到底说的是什么啊?我这一身汗的还想去洗个澡等会还要去工会,迟到了罚奖金你帮我付?” “我说,你真的没发现?”谢晴终于进了正题,“你没发现大哥最近——最近有点点不一样?” 谢璟诚恳道:“没有。” “所以你就是蠢的,”谢晴压低了声音,“你没发现大哥居然开始用手机了吗!?” “用手机有什么奇怪的?”谢璟一脸茫然,“不用手机才奇怪吧?” “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哥以前用手机都是工作上的事,接接电话发发信息什么的,从来没干过别的,”谢晴道,“可是那天我下楼的时候,发现大哥居然既没有电话也不在发短信而是对着手机看着什么东西!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谢璟诚恳的点点头:“奇怪。” “你难道不想知道大哥在看什么吗?” 谢璟从善如流:“想知道。” 谢晴没好气的揉了揉谢璟的脸:“又敷衍我。” “你知道吗?那天我特别好奇大哥到底在看什么,然后我就费尽脑筋在一楼转啊转转了好久,好几次想凑个脑袋过去看看,但是你知道啊,大哥的警惕性我根本不敢挑战,最后我都要放弃了,突然就听到了大哥的手机里面发出了那种——那种等灯登蹬的声音!” 谢璟:“……啥?” “就是那个微博刷新的提示音啊!”谢晴抓了抓头发,“简直是太惊悚了!大哥居然在用微博!这简直比猎人工会和猎人联盟的头头们围在一起手拉手跳草裙舞还要吓人好吗!?” 第28章 优雅的邀请 谢璟在脑海里模拟了一边工会和联盟的头头们手拉手在一起快乐的跳草裙舞的场景,抖了抖,觉得确实相当惊悚。 他又想了想大哥和普通人一样窝在沙发里刷微博的样子—— “其实吧,我觉得我们应该将目光放的开阔一点,”谢璟组织了一下语言,诚恳道,“人都是要懂得与时俱进的,虽然大哥平时是严肃了一点,但是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把他归到老古董一类中啊。” 谢晴比了个暂停手势:“不不不,你要相信我绝对没有任何怀疑大哥与时俱进能力的意图,我只是好奇!好奇懂吗!难道你不好奇吗?重点不是大哥他用了微博,而是他上微薄看些什么!” “美妆博主心灵鸡汤lo圈bjd家居小常识八卦消息明星自拍……这些大哥平时也不关注,时政要闻和必要的信息有情报部的专门整理出来,你说大哥他会在看什么?” “你说的这些都是活跃在你微博首页的吧,”谢璟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作为一个公众平台嘛,你要相信,只要有心总是会能发现常人无法触及的点的,说不定下次破获的妖魔事件就是从微博上流出来的消息,哎你那什么眼神,你别不相信啊。” 他胡乱扯了一些:“要知道猎人与时俱进妖魔也在与时俱进,说不定哪天就出来了一个网络犯罪妖魔团伙,或者潜心学习后蓄意攻击人类计算机的妖魔之类的……”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 谢晴正带着笑容看着他。 阴风阵阵的笑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谢璟立刻改口道,“其实我也是很好奇大哥究竟在微博上看些什么的。” “毕竟微博这个平台还是娱乐性质的消息比较多,大哥那么严肃的一个人实在是不搭,画风不搭。” 说完,他还用力的点了点头,表达自己内心的诚恳之情。 “但是嘛,像我们这样一不敢去问二不敢去偷看根本只能私下里猜猜,”谢璟又抹了一把顺着头发滴下来的汗珠,“况且这种事情私下里yy一下就行了,朦胧不清才是美,什么都知道了真相会辣眼睛的。” “所以啊,你行行好就放我去洗个澡行吗?你看看这都几点了,不能因为你上次迟到了就用这种方法拖人垫背啊!” “滚滚滚,洗澡去,”谢晴泄气般的跺了跺脚,“老妈怎么就没生出个妹妹,家里两个糙汉根本找不到共同语言!” “这种事情不能怪老妈,”谢璟嗖的一下钻进了浴室,露出来了一个头,神秘兮兮的说道,“明明就是老爸的问题。” “……滚!” 男生的战斗澡几分钟就解决了,谢璟胡乱的冲了一通,随便捞了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然后拿了一条毛巾搓着一头的短毛,顶着还没擦干的水迹出来了。 谢晴又跑到一楼的沙发那里窝着,抱着手机在傻笑,谢璟凑个脑袋过去一看,屏幕上明晃晃的是连祁的大头照。 “你几天前不就在舔这个了,怎么还在舔?”谢璟纳闷了。 “你不会懂的,”谢晴深情的看了一眼屏幕,“祁祁的曝光率实在是太低了,目前为止才发了这两条微博,除了能舔舔塞壬也就只能舔舔这个了。” “对了,前几天我说的那个,你到底有没有约祁祁来家里?”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谢璟,“我不催你你就给我抛到太平洋去了是吧?” “哪敢啊,你绝对是误会我了。” “误会个毛,我问你,你是不是还找了祁祁来拍照片?”谢晴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个消息,“前段时间出任务没拍就算了,你都回来几天了!怎么一点都不上心呢!” “我这不是要调整状态吗?”谢璟连忙举手投降,“非常抱歉我错了,我立刻就去约连祁然后顺便约个拍照的时间行吗?” “行啊,那你去吧。”谢晴抬了抬下巴。 谢璟扶额:“祖宗哎,你知不知道现在才几点啊,早上七点半说不定你那心心念念的祁祁还没起床好吗?扰人清梦可是会被草泥马踩一百遍的好吗。” “我今晚从工会回来再弄行不行?正好后面有一个星期的假,想干什么不行啊。” 谢晴思考了一番这段话的正确性,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谢璟终于长松了一口气,摇摇头感叹迷妹的伟大战斗能力,带好东西换好鞋子后出了门,朝着猎人工会走去。 ### 自从上次和谢泽半路偶遇以及由此而生一系列的事情之后,连祁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从酒吧回来之后一改往日里吃睡结合的作息习惯,把自己关在了二楼的某间房中,几日未出。 不分昼夜的高度精神集中并没有影响到他,黑发的血族神情认真的站在一个类似于实验桌的桌前,泛红的双眸紧盯着手中的试管。 在他的面前,摆着一溜的实验器具,烧杯试管蒸发皿,坩埚漏斗容量瓶,天平量筒滴定管,还有一株株色泽奇特的植物被浸泡在玻璃瓶中,丝丝缕缕的黑气缓缓冒出。 连祁拿起一个胶头滴管,吸取了一些已经滤好的药汁,滴了两滴到手中的试管内。 绿色的液滴融入试管中红色的液体,无数细密的气泡由下而上缓缓浮出液面,随着砰砰砰的气泡炸裂声,原本浑浊的红色液体蜕变成了白水一样的清澈。 连祁右手轻轻的抖了抖,将试管中的液体振匀。 液体在经过剧烈如同沸腾的反应之后,骤然平静了下来,然后一股异香散发了出来,一旁趴在地上数尾巴玩的毛球立刻抬起脑袋,吸了吸鼻子,唧唧的叫了两声。 做好啦! 毛球的唧唧声中有着这样的含义。 “嗯,”连祁点了点头,将试管举到眼前,“虽然材料的年份不够,还换了几味药材,不过成果还不错。” 无色清澈,成药有异香,可治愈体表伤口。 绕来绕去,他最擅长的还是治疗药水。 虽然空间戒指中的存货不少,但是第一次用人界替代的药材来制药,还是用自己最为熟练的来试试手。 连祁把试管中的液体装进了拇指大的小药瓶中,随后用精神力封口,小药瓶中的液体不过一口的量,但是却能在最多不超过一个小时之内治愈身体表面的伤口,对普通人类的效果还有加成。 毕竟实力越强大的人,受伤之后的治愈也就越困难,比如他如果捅谢泽一刀子,那这种药水就没效果了。 连祁开始喜欢上了用谢泽来做比喻。 这种级别的药水他用不上,便随手抛给了毛球,毛球像只小奶狗一样用嘴咬住了小药瓶,然后小心翼翼的藏进了自己柔软的毛毛之中,圆溜溜的大眼睛透出欣喜和满足。 明明魔气初次凝形成的是狐狸,怎么越来越像狗了? 连祁打量了它一会,看着那三天尾巴欢快的在身后舞动,以及这段时间愈发柔软的毛和圆滚的身体,深觉自己已经把一只狐狸养成了狗狗。 唧唧! 谢谢大人! 毛球软绵绵的趴在了地上,舔了舔自己的毛。 它在这里住的很舒服,周围都是纯净的魔气,主人还会带些小零食给它吃,平时只要好好的照看花花草草就可以,不用担心哪一天被猎人剥了皮,也不用担心以前的主人心情不好将它打回一团魔气,它可以活下去,然后吃好吃的,看好看的。 这种生活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毛球的脸上满满的是坚定——它一定要好好地工作,报答主人! ### 试着制作完药剂之后,连祁心里已经有了一点底,他并不准备现在就开始着手做一些需要用的药水,先缓缓,让药材再养养,然后再开始制药。 于是,几天没出房间门的血族刚一下楼,就听见被放在茶几上的手机一边震动,一边发出了欢快的乐曲声。 等到他拿起手机的时候,震动声和音乐声已经停了。 连祁一看未接来电,十几个全都是来自谢璟的。 自从秦从彦答应了和谢璟合作拍照的事情后,他们也就交换了联系方式,本来“神明”杀青后就应该开始的拍摄因为谢璟那边有事暂时耽搁了,具体的时间还没商量好。 连祁正准备回拨过去,对面又一次的打过来了,看这架势,就像旁边有什么人逼着他打电话一样。 事实也确实如此。 谢璟又一次的拨通了连祁的电话,耷拉着一张脸无奈对着旁边的谢晴道:“人家说不定有事,你就不能缓缓明天再打,等他看到手机那么多个未接来电还以为我是什么——啊,接通了。” 对面传来了连祁的声音。 谢晴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 “喂,啊那个是我,对对对我是谢璟,”谢璟一边说着话,一边给谢晴使着眼色,让她别太激动叫了出来,“那个什么,不不不,没有什么急事,不是特别紧急,就是嗯——就是一不小心手抖多打了几个——” “哎等等别别别我有事,有事,是这样的,”谢璟看着谢晴阴森森的笑容,抽了抽嘴角,“不知道你最近有空吗?我姐她——嗷!” 谢晴笑眯眯的掐了他一把。 谢璟一脸血的改口:“不好意思,其实是我想邀请你来我们家坐坐,啊不是,不是什么正事,就是说我们后面还有合作,交流交流有益于增进互相了解,是不是?” 第29章 优雅的窥视 谢璟说出这一番邀请的话之后,电话对面的人明显安静了一瞬,气氛有一点凝滞。 可惜,没等他体验一把心提到嗓子眼的紧张感,它就像秤砣一样沉了下去。 连祁走到了窗边,随意看了一眼被夜色侵染的天空,道:“不好意思,最近我有点忙,恐怕不能去做客了。” 开玩笑,他没事干嘛要去凑谢家的热闹? 谢璟一把捂住了手机,转头对谢晴道:“他说他没空。” “你还是小孩子吗?”谢晴撇了撇嘴,“有空没空这种事情不都是人说出来的,你好端端没什么大事就喊别人过来当然没戏,好歹说一点重要的事。” “我这哪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不都是你想见他我才邀请他来我们家的吗?”谢璟有点头疼,“我和连祁的关系也就是合作拍个作品而已,没你想的那么熟。” “那你就说邀请他来谈谈合作的具体事情。” “相信我,他绝对会让秦家小少爷来跟我谈的。”谢璟对着她摇了摇头,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他可记得清楚,连祁对工作上的事情一向都抛给秦从彦全权处理。 谢晴闻言,有点泄气,但是她性格一向执拗,打定了的主意说什么也得达成,一条路不行就换一条路。 “要不这样,”谢晴犹豫了一会,还是抛去了心中的顾虑,“你就跟他说,你准备好的拍摄地点就在我们家后面的那个林子中,如果他后面几天有空的话,就来把照片拍了。” 谢璟一愣:“我们家后面的林子?” “没错,你这次的主题不是什么森林什么的吗?我们家后面的林子可是自带灵气加持buff,保证你拍出来自带后期柔光!”谢晴煞有介事的竖起了大拇指。 “我之前就想过在那里拍,可是不是说你在那里养了使魔,还没有完全净化所以暂不开放?” 谢家别墅后有一片林子,里面的树木由于常年浸透在灵气之中,生长的格外茂盛,加上林中良好的环境,绝对是外景的第一选择。 不过前段时间谢晴意外中收了一只妖魔,放在林子中想借其中的灵气净化一下它神志中的戾气,为了安全起见就把林子给封了起来。 “已经净化的差不多了,本来我就准备这段时间把它给弄出来,”谢晴含糊了过去,不耐烦的戳了戳谢璟,“那么便利的条件我都提供给你了,你还不赶快把人约回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谢璟连忙应了几声,重新把手机放在耳边,清了清嗓子。 “对不起啊,刚才有点事情耽误了一会,”他顿了顿,组织了一下语言,“其实这次还有一件事情,我们家后面有一片区域特别适合森林主题的取景,我准备到时候就在那里拍摄。” “国际摄影比赛截止日期也快到了,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最近几天能够完成拍摄最好,到时候后期啊等等一系列加起来差不多能赶得上。” “不需要太多时间,顺利的话半天就可以了,不知道这样可不可以?” 连祁听着对面谢璟絮絮叨叨的一番话,虽然听上去有理有据合理可信,其实很多关键点都三言两语一带而过。 不过,这谢家后面的一片区域?拍摄森林主题? 小树林吗? 连祁倒是没从谢璟的语气中听出什么紧张或者刻意隐瞒的情绪,想来也不会是什么专门给他挖下的坑,不过谢璟和他不算熟,为什么会想方设法的邀请他到家里做客? 于情于理都—— 他忽然想起,谢家似乎还有一个女儿,名为谢晴,排行第二,比谢璟大上两三岁,二人平日里相处起来基本上和同龄人差不多。 根据秦从彦给他的那份资料,这个谢晴似乎有个兴趣爱好是——追星? 看来是这样啊。 “既然是这种情况的话,那我就打扰了,希望到时候不会给谢先生添麻烦,”连祁最终还是同意了,毕竟一味的推脱反而会显得刻意,“那后天上午可以吗?到时候如果要拍摄的话,我可能会带化妆师过去。” “对了,服装的话谢先生有准备吗?还有这次主题的设定方面,如果有电子档的话能不能发给我看看,这样好提前做点准备。” “可以可以,当然没问题,”终于等到连祁松口,谢璟也长舒了一口气,“放心好了,衣服之前已经和秦先生要到了尺码制作出来了,电子档的话我过会就发给你,啊不,过会我发到秦先生的邮箱中。” 差点忘了连祁基本不管工作的事。 说起来秦从彦也真是转性了,本来以为他只是当个经纪人玩玩,但是没想到真的做下来了,还做得不错,让很多暗中关注这件事的人非常惊讶。 谢璟挂了电话,感叹了几声人总是会变的。 就不知道连祁到底有什么魔力,居然让他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 放下了手机,连祁把这件事情通知了秦从彦。 没过多久,秦小少爷就发过来了一份邮件,里面不仅有谢璟发给他的相关安排和主题设定,还有有关那个摄影大赛的资料、有关拍摄平面照的一系列知识,打包附在邮件里。 他看时间还多,就先把重要的几份浏览了一遍,记下了其中的内容。 然后他补充了一点血液,稍稍调整了一下状态,就又一头扎进了二楼已经被改造为制药室的房间中。 虽然不会出什么事,但是毕竟是一个可以称得上是猎人世家的家中,还是多做一些准备比较好。 身为曾经的制药大师,各种色泽艳丽的药材和汁液在他的手中翻飞,混合搅拌,微妙的变化在其中慢慢发酵,最后成为一份干净漂亮的成品。 这行云流水的动作之后,是无数次的练习换来的。 埋头于制药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眠不休也不见疲惫的连祁将最后一小瓶鲜红的药剂收入了戒指中,已经是第三天的早晨。 他稍微打理了一下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后便下了楼,秦从彦早早的就在楼下等待,同时还带来了他手下最为顶尖的化妆造型团队。 这几个人都没见过连祁真人,此刻乍一看到这个浑身清爽的年轻人,挑剔的目光从上到下宛如透视一样打量着他,在短暂的怔愣之后齐刷刷的眼睛一亮。 对于一个造型师来说,没有什么比见到一个自身条件优秀到能够展现出他们任何设想的人更让他们高兴的了。 秦从彦再一次的充当了司机的角色,连祁坐在副驾驶座,另外一辆车里是几个化妆造型师,两辆车依次离开了秦家的这栋小别墅,朝着谢家的方向驶去。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谢家不愧是不输于秦家的大家族,虽然在表世界中颇为低调,多数的活动都是在猎人中进行,但是住所也经过精心的设计,无处不低调,但是无处不奢华。 下了车,连祁从远处完整的打量了一遍这座占地面积颇广的别墅。 不愧是猎人的住所,哪怕是门口的小喷泉居然也散发出了浓浓的——浩然正气。 在他的眼中,这一整片区域都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体内的魔气受到了排斥,不由自主的想要反击回去,被他给压制住了。 进了屋,连祁注意到屋内的几个拐角处都放了盆栽,这些盆栽上居然含着淡淡的魔气,似乎是一个通道,用来供某种生物出入。 他只看了一眼,心中便分析了出来,然后随意的移开了目光,在客厅其他的摆设上面一扫而过,最后—— 扎着一个高高的马尾,化了淡妆的谢晴矜持的朝他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叫谢晴,是阿璟的姐姐,”谢晴走过来朝他伸出了手,“很高兴见到你。” 客套话说的中规中矩,但是眼中的喜悦几乎要蹦出来了。 连祁和她轻轻的握了握手,笑道:“你好,我是连祁。” 啊啊啊摸到了摸到了! 皮肤好白好白手好滑笑起来好好看啊啊啊! 谢晴心中的小人已经露出了迷之痴汉般的笑容。 “连先生这边坐吧,阿璟他在弄他的摄像机,很快就过来了。”谢晴保持着优雅的微笑,引着连祁到客厅中的沙发上坐下,随后端了一杯茶过来。 “这是自家茶园中炒制的茶叶,味道很好,连先生请尝尝。” 连祁从善如流的接受了谢晴的好意,茶水入口,他暗地里抽了抽嘴角,颇为艰难的咽了下去。 谢家自制的茶叶当然有其独特之处,里面浓郁的灵气无论是对于猎人还是普通人来说都大有好处,谢晴也是好心,特意端给连祁喝。 如果是普通人的话,这样的一杯茶水能够清除日常生活中无意带入体内的污浊之气,还能美容养颜,延年益寿。 而对于连祁来说—— 体内的魔气差点要因为这个外来的妖艳贱货而揭竿而起了。 连祁象征性的品尝了一口,正好这时候谢璟捧着他的宝贝相机走了过来,他顺势把茶杯放回了桌上,站起来朝着谢璟打了个招呼。 顺带着,提到了关于拍摄的问题。 谢璟就是一个一提到感兴趣的话题就全心全意投入了其中,一点也感受不到来自自家老姐的死亡光线。 他飞奔上楼拿了一沓资料下来,随手将茶几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便把资料铺开,拉着连祁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他的设想。 特意换了一个美美的发型化了一个美美的妆换了一身美美的衣服准备和亲爱的祁祁来一个美美的谈话的谢晴,木然的看着谢璟霸占了连祁边上的位置,口若悬河的说了一个多小时,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谢璟这次设定的拍摄主题是森林之妖,背景已经选好了,就是他家屋后的林子,服装也做好了,一流的设计一流的制作绝对精品,关键就是连祁的表现。 “我的设想,主要就集中在这个‘妖’上,”谢璟摆出了中国古代神话中的妖魅,道,“《崆峒问答》中提到过,‘人之假造为妖,物之性灵为精,人魂不散为鬼’,也就是说,动植物化形为精怪,而妖是由人化成的。” “我希望能够表现出,画面中的妖,是从最初的精怪,经过一系列的转变,最后变成妖。”谢璟比划了一下。 “从无心的物,最后变成人,这样的一个过程。” 在经过了漫长的铺垫和赘述之后,他终于给出了一个玄而又玄的结论。 一边的谢晴几乎要翻白眼了。 不过连祁倒是听得津津有味,他对人界的文化并不了解,不过也听说过他所在的这个国家历史悠久,听了一番谢璟天花乱坠的絮絮叨叨,觉得还是挺有意思的。 “你的意思,我觉得我应该明白了,”连祁微微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不如先试试,今天拍不完的话,明天上午也可以。” “行,那就先这样!”看了连祁在“神明”中的表现,谢璟对他的演技放一百二十个心。 两个人达成了共识,一个收拾收拾东西捧着相机出去探探路,一个去了楼上的一间客房换上拍摄用的服装。 留下被忽视的谢晴一脸生无可恋的瘫在一边。 ### 谢家的整体构造和连祁住的小别墅差不多,客房在二楼,谢璟之前已经整理出来一间屋子,顺便把服装也放在了那里。 到时候要换衣服,单独一个屋子也方便。 用于拍摄的服装制作非常的华丽,整体是浅绿色,比较清凉,露肉的地方挺多,不过也正常,森林中的小妖精哪里会穿的严严实实,那种露胸露背的画风才是正常的。 连祁拿起衣服来分辨了一下正反,他对人类的服饰了解真的不多,有时候那些诡异的服装他盯了半天,都不知道怎么穿上身的。 还好这一件比较正常。 连祁走过去拉下窗帘,然后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 他的皮肤非常好,光滑到几乎没有瑕疵,身形修长却并不显得单薄瘦弱,薄薄的一层肌肉让身体的线条显得流畅而优美。 他刚拿起那套衣服,还没有穿上身,动作突然就停住了。 有人进入了这栋别墅。 伴随而来的,还有如同扫描仪一样,划过整栋房屋的精神力。 那股让他熟悉的精神力气息宛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以发出精神力的人为圆心,朝四周扩散,无数个肉眼不可见的同心圆一道一道的穿过阻挡它的物体,向远处蔓延。 而这股精神力,在扫过他的身体时,出现了微不可查的凝滞。 连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吐了出来。 他在心里反复默念,淡定,淡定,冷静,冷静。 冲动是魔鬼。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人在做,天在看。 强大的猎人总有点疑心的小毛病,没事总喜欢用精神力代替视力去扫视一遍自己的领地什么的也很正常,大不了以后他恢复实力了将偷窥他的猎人废掉实力断掉五肢吊起来抽他个千八百鞭之后再丢去血池里面泡泡就是了。 连祁带着和善的笑容神态自若的换好了衣服,然后叫那几个化妆师过来化妆。 几个化妆师屁颠屁颠的跑了上来,兴奋劲上头还没过去,一打开门,就看见面前的人一身华丽的服饰,露出纤细优美的脊背,脖颈处的曲线流畅而完美。 宛如一只不谙世事的妖魅一样。 如果能忽略他寒风阵阵的笑容就更好了。 第30章 优雅的合作 连祁的脸型好,五官堪称完美,血族的血脉将他的肌肤塑造的白皙无瑕,拿着放大镜都找不到瑕疵。 如果不是为了镜头下的立体感和角色塑造的需要,化妆师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下手。 但是,能够看着一个完美的形象从自己的手中诞生,已经是一件让人欣喜的事情了。 化妆师a轻轻的在连祁的脸上刷上了最后一笔腮红,往后退了两步,凝神打量着。 片刻,他严肃的点了点头。 化妆师b接替了化妆师a的位置,同样凝神打量了片刻。 然后,他也严肃的点了点头。 等到化妆师cde轮番上阵了一遍,用自己堪称挑剔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滴溜溜的扫视了一遍后—— “哇塞!!!完成了!!!” “天啊!这绝对是我一生之中最完美的作品!” “排楼上!” “+1” 几个人抱成一团欢呼了一阵后,化妆师a猛地回头试图给连祁一个拥抱。 挂着森林妖精妆容的连祁多了几分草木般的清新和不似人类的清冷,他看了眼满脸兴奋的化妆师a。 眼中仿佛带着刀子。 化妆师a:嘤嘤嘤! 他含着一口血默默的退下了。 如果是平时,连祁说不定还有些耐心和他们玩玩,演员要平易近人,拍拍照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但是他现在,心情很不好。 几个化妆师在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之后,被连祁牌冷风机给冻走了,冻人的主人公带着全套森林小妖精的妆容和服装,施施然下了楼。 果不其然,楼下多了一个人。 看样子是刚刚外出回来的谢泽站在客厅中央,面前是低着头互相使着眼色的谢璟和谢晴。 大概是也没想到谢泽会这个时候回来,两个人都有些恹恹的。 “那片区域规定外人不得入内,你们是想干什么?”连祁顺着楼梯往下走的时候,只能看见谢泽的背影,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过看谢璟和谢晴几乎要僵成两坨木头的样子,表情一定不会好看。 看来今天的拍摄是要泡汤了? 连祁缓缓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因为拍摄设定是不穿鞋子的,所以他现在就简简单单的往脚上套了双凉拖,露出了白嫩的脚趾。 秦从彦手下专业化妆师团队的实力自然不可小觑,在保持原本形象的基础上做了微妙的细节调整,使得整个人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仙气。 加上一身半透不透的衣服,连大腿的曲线都优美的展示了出来,衣领开得极低,精致的锁骨毫无保留的展现了出来。 撩人而不显得情|色。 可能是这个角色的感觉太过于清纯无暇,让人不敢多一份污秽的遐想,生怕玷污了森林中走出来的精灵。 本来还在谢泽面前支支吾吾低头忏悔的谢璟瞥见了连祁的样子,顿时什么也顾不上了,脖子伸得老长,眼睛几乎是一闪一闪的。 至于谢晴,她就差没有扑上去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见气氛似乎有些不同寻常,连祁放轻了声音,“你们这是在——” 听到了他的声音,谢泽转过了身。 连祁似乎有些惊讶,还没说出口的半句话被咽了下去,转而微笑道:“谢先生,好久不见。” 谢泽沉默的看了他片刻,才缓缓道:“嗯。” 嗯。 嗯你妹哟。 连祁压下心中的火气,没有再去看谢泽,毕竟旁边还有两人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视线如果能具现化,那一定是和阿姆斯特朗回旋加速炮一样的目光。 他对谢璟和谢晴笑了笑,没有掩饰眼中流露出来的疑惑。 “那个……”谢璟支支吾吾的憋出来几句话,有点尴尬,“今天的拍摄可能出了点问题……” 他们本以为谢泽出这次任务至少也要一个星期后才能回来,老虎不在家两条咸鱼几乎都能翻天了。 虽然谢家后面的林子明面上规定不能外人入内,但也就是规定规定而已,他们本想偷偷地破一次规矩,到时候收尾干净一点就万事大吉了。 谁知道事不遂人愿,谢泽也不知怎么了居然提前回来,还偏偏和他们想要做小动作的时候撞上了。 谢璟刚打开屋后林子对普通人的开放权限,还没跟连祁说一声呢,就被逮了个正着。 人证物证俱在,他再怎么巧舌如簧也混不过去。 连祁看了看他的表情,心中顿时了然。 他也想过猎人世家的某些地方不会轻易对外人开放,尤其是屋后地下等一类便于建造禁地的场所,血族也有这类的地方,而且通常会布下重重禁制。 谢璟和谢晴,估计是想称谢泽不在家,偷偷摸摸的“借用”一下那个地方。 “嗯?是今天拍不了了吗?”连祁皱了皱眉头。 “非常抱歉!恐怕是这样的,”看着连祁有些淡淡不悦的脸色,谢璟懊恼的想要以头抢地,“场地的话是我考虑不周,除了一点意外,我们可能需要换个地方——” 被刻意无视的谢泽,自力更生的抢来了存在感:“你们这是要拍摄?” 连祁带着微笑,没搭理他。 “穿成这样,是要去拍什么?”谢泽话音刚落,敏锐的嗅到了希望的谢璟立刻接上了话。 “我在为国际摄影大赛做准备,邀请连祁来合作,想要拍一套主题是森林之妖的照片,”他语速飞快,“森林的取景想要安全而且自然气息浓厚的话很难,而且连祁最近很忙,不太适合到远的地方拍摄,所以我想到我们家的那一片地方。” “谢晴说她……嗯那个已经差不多弄好了,所以很安全,不会有事的!”想到了什么,他又飞快的补充了一句。 然后,两双眼睛同时可怜兮兮的盯着谢泽。 谢泽依旧面无表情的回应了他们俩的目光,然后不留痕迹的偏了偏头,目光扫过站在一边的连祁。 似乎是想得到他的表态一样。 然而连祁依旧是微笑的站在那里,盯着自己的手指甲看,半点没有想要回应这道目光的意思。 惹不起还躲不起,他决定了,势必将无视进行到底。 他的淡定丝毫没有感染到谢璟和谢晴,两条咸鱼随着沉默的蔓延,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僵硬,几乎要成为一条陈年咸鱼了。 心脏从该待的地方一步步的往上爬,一直到了嗓子眼。 “可以,不过只能限定在一个区域里,不能乱跑。”谢泽开口道。 他同意了这个要求。 几乎是不抱希望的谢璟心中充满了惊喜,他以为按照大哥通常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松口的。 他充满感激的长篇大论还没有说出口,就又听见了—— “不过,有个要求。” 谢泽淡淡道,同时正大光明的审视了一遍连起的装束。 “拍摄的时候,我会全程在场。” ### 林中的树木茂盛,花草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偶尔还有小虫子匆匆爬过。 哪怕是私人圈出来的园林,植物长势这么好的地方也不多见,况且现在已经是深秋时节,虽然南方的秋季感不太明显,但是居然林中仍然是一派夏意,也确实令人惊奇。 连祁踩在带着青苔的小石板上,赤|裸着双脚,白嫩的十个脚趾如同圆润的珍珠一般。 脚心传来了一阵冰凉,看来这个时候的地面还是带着几分寒意的。 “会不会太冰了?”谢璟注意到连祁刚踩上时脚趾微微瑟缩了一下,担忧道。 连祁往前走了几步,仿佛在适应着这个温度,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谢璟松了口气,环顾着四周,举起相机开始寻找合适的取景点。 同时在不远处,谢泽抱着胳膊站在一棵树边,目光始终聚焦在连祁的身上,神色不明。 找到了一个弯成凳子模样树枝坐下来的连祁,在心里轻哼了一声。 按照谢璟的设想,这一系列的照片需要表现出来一种变化,也就是要有对比性,而最初的妖精应该是更像人们记忆中的精灵,有一种独立于世界的出尘之美。 黑发的年轻人站在草木茂盛的森林之中,精致的容貌和冷淡的神情彰显了他异族的身份,脚踝处系着一条银色的链子,随着他在山林间的走动而发出了金属清脆的声音, 他缓缓的从一棵树后走到人们的面前,眼中纯澈宛如稚子般不谙世事,却没有稚子天真烂漫的笑容,仿佛缺失了心灵的玩偶。 谢璟的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起来。 他迫不及待的举起了摄像机,将这完美的一幕咔嚓咔嚓的定格了下来。 作为天生的猎人,谢璟却有着将一切美好记录下来的渴望,然而日常工作中的妖魔总是和污秽与黑暗相伴,它们会将他想要捕捉的美好给击碎。 所以纵使他多么热爱摄影,也不会放弃成为一名猎人。 上午的森林中还有着露水的湿气,连祁在里面赤足走了一圈后,脚上就已经是湿漉漉的了。 他靠在一棵树上,轻轻地抬起了腿,看着自己身上的点点水珠,随着动作缓缓的滑下肌肤,落入了泥土之中。 森林的精灵伸出了略显苍白的手,轻轻的接下了一颗树叶上落下的水珠,放在了手心。 水珠透明而圆润,带着湿润的感觉,从手心又悄然滑落。 他轻轻的眨了一下眼睛,目光终于有了焦距。 他在思考。 谢璟没有具体跟连祁说他应该如何去表现,只说了应该表达出怎样的感觉。 诞生于森林中的精灵,他和森林中的一草一木,一石一溪一样,都不具有人类的情感,他突然有一天具有了形体,突然有一天降生在了这个世界上,却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 在他的眼中,万物都是一样的。 谢璟屏住了呼吸,手上的动作一刻没有停过。 他在工作之余花了大量的时间去专门练习过摄影技术,可以算是脱离了业余的兴趣步入专业的范畴了,而随着他最近几年开始接受谢家在猎人工会的一些核心事物,也是越来越忙,几乎要没有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十几年的热爱,他迫切想要什么来证明一下自己。 因为再过上一段时间,他可能真的要全心全意的投入猎人的工作中去了。 所以这一次的摄影大赛,谢璟虽然表面上没有展露出来什么,内心却十分的看重。 而连祁的表现,无异于是给了他一个希望。 远处,靠着大树的森林精灵有了动作。 他刚刚学会了思考,但是并不懂什么是思考,也不懂自己想出来的那些是什么。 他用身体的本能继续往前走去,地上的小草划过了小腿,带来了酥酥麻麻的感觉。 森林的妖精没有停下来脚步,他还不能明白身体的感觉有什么含义。 赤足在林中走了一圈的连祁估计着应该差不多了。 血族身体素质虽然强悍,但是并不代表没有感觉,事实上,他们的身体敏感度远超过人类,这种特性能够让他们拥有出色的战斗能力和对危险敏锐的直觉。 所以细碎的小石子滚过脚心和毛茸茸的小草甩来甩去的感觉真的感觉不·怎·么·好! 注意到谢璟已经拍了一大堆的照片,他思索着也差不多了,所以打算用最后的一个镜头来收尾。 不远处,森林的妖精朝他们走了过来。 他的脚步依旧缓慢,似乎一直没有变过速度,随着他的走近,镜头之中展现出了他眼神的特写。 他站定在了一个地方,目光缓缓的扫过面前的三个人,似乎发现了什么与这一片山林与众不同的事物。 谢泽一直看着这边,在接触到连祁的目光之后,他的眼神一暗。 连祁的目光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视线所及之处,万物皆是平等,没有任何的区别。 他看谢泽的眼神仿佛在看一花一草一木,在看世间的山川湖海,明明映入了视线之中,却没有引起一丝一毫的波澜,让谢泽突然心生了一丝寒意。 在谢璟的眼中,这完美的表现了初生的妖精纯澈淡漠的性格。 而谢泽则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透过连祁的目光,他感觉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妖魔。 而是一位王,或者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 这真的只是演技所带来的效果吗? 谢泽紧盯着连祁的一举一动,目光深沉宛如狂风暴雨来临前压抑的天空。 连祁在确保谢璟能够捕捉到他的眼神之后,便转身绕过了坑坑洼洼的石子小路,沿着一条小道从小草成丛的地方走了出来,算是结束了这一场的拍摄。 在经过谢泽面前的时候,谢泽似乎看到了他嘴角的一抹讽刺性的笑容。 一闪而过。 ### 接下来的拍摄犹如神助一样,非常的顺利。 谢璟看着照片中那个淡漠的森林精灵从满心的纯澈,逐渐开始接触这个世界,然后去感受,去聆听,去思考,最后逐渐的蜕变。 他的眼中多了喜怒哀乐的变化,他有了第一次的笑容,第一次的气恼,第一次的难过,第一次的茫然。 他和林中开了神智的动物们成为了朋友,和它们在森林中嬉戏玩耍,他甚至收养了一只落单的小鹿,手无足措的面对着柔弱的生物,笨手笨脚的为它找来食物,给它制作居住的地方。 一切都在彰显着这个纯白的精灵逐渐绽放出了绚丽的色彩。 谢璟翻着相机中的照片,一张一张的看过去,不合心意的便删除掉,就算是这样,最后留下来的还是有一大堆。 看着看着,他突然停下了动作,有些苦恼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不是挺好的吗?”谢晴伸长脖子凑过来看。 “我总觉得还差了一点,”谢璟摸了摸下巴,思索着,“你看,他蜕变过程中感受到了情绪的变化,感受到了喜怒哀乐,同时也经历了友情,甚至还有亲情。” “你不觉得,还差点什么吗?” 谢晴不解:“差什么?” “爱情啊!”谢璟一拍大腿,“人类通常都用‘情感’一词把自己和动物区分开来,你想想,情感最佳的代名词不就是爱情吗?” “‘他’最后如果想要完美的从‘精’成为‘妖’,就一定要有爱情啊!不然不算是变成了人——嗷痛痛痛!” 谢晴面无表情的敲了他一下:“劳资——不是,我还没谈过恋爱,你这是说我不是人?” “绝对没有!”谢璟在努力的为自己做辩解,“艺术作品总是要比现实升华,我就是觉得如果能加上这一幕就完美了!” “那你准备怎么加?” “我心中已经有想法了,”谢璟这个时候脑子转的很快,“不需要太多的篇幅,只要在最后的一张上出现一个人的背影,同时‘他’的眼中要表现出那种迷茫而执着的爱恋之情,就可以了。” 同时,他相信这一幕可以成为这一系列作品的点睛之笔。 将纯白无暇的精灵染上这世间情感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这是一种宛如征服欲一样,对于过于纯净的事物的毁灭心理。 “好啊!”谢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睛刷的一下亮了起来,“反正就是背影,我来客串一把怎么样?” “你如果愿意现在去做个紫外线照射将皮肤颜色弄深几个度然后把浑身柔弱女生的气质给改改同时练练肌肉让你的身形显得健壮一点的话,”谢璟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我觉得是可以的。” 谢晴一蔫。 “那怎么演嘛,要不我来帮你拍你去客串,”她嘟囔了几句,“不行不行,我根本弄不懂怎么拍东西。” “要不去喊秦家的那个小少爷过来?我看他和祁祁的关系还不错的样子,说不定拍摄的时候情感表达更好。” “这样也行。”谢璟想了想,勉强同意了。 只是秦从彦似乎没有那种能和连祁匹敌的气势,如果拍摄过程中被连祁压制住了,到时候效果上可能会有瑕疵。 “那我去把他喊过来——哎,大、大哥?”谢晴刚转身,就看见谢泽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吓得她差点一脚滑倒。 这边的事情吸引了连祁的注意。 谢泽感受到他投过来的目光,忍住了回望过去的冲动,对着谢璟道:“我来客串。” 谢璟一脸惊悚:“什么?” 谢泽沉着脸轻咳了几声,道:“你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他允许他们进来拍摄已经是破例了,根本不可能在让其他人进来。 谢璟很快意识到了这点,心中陡然多了几分感动,他没想到大哥居然愿意做这件事情,当下便用充满崇敬的目光看着谢泽:“那就拜托大哥了。” 谢泽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连祁,脸上破天荒的居然有一丝笑容。 “我是第一次拍摄,”他悠悠道,“是不是应该说声合作愉快。” 连祁也笑了:“我觉得请多指教会更合适一点。” 谢晴和谢璟默默地在一旁,仿佛看到两个人之间滋滋作响的电流。 ### 然而,接下来的拍摄却变得磕磕绊绊了起来。 谢璟再一次的放下了相机,揉了揉眉心,对着连祁说道:“嗯……我说的那种是一种初恋一样的感觉,那种眼中仿佛砰的一下炸出了火花,满心满眼只有一个人的这种……你明白吗?” 连祁诚实的摇了摇头:“不明白。” “你——谈过恋爱吗?”谢璟想了想,问道。 连祁又一次诚实的摇了摇头:“没谈过。” 他作为血族的上千年的时光,真的没有谈过恋爱。 或者说,大部分的血族哪怕有过常伴身边的情人,也极少有血族拥有恋人。 作为强大力量的代价,他们一族往往情感不足,放到爱情之中尤其明显,许许多多意外之中爱上了血族而不顾一切闯入他们世界的其他种族,最后有的成为了族人,有的甘愿当个储备粮,但真正走下去的少之又少。 而且,对着谢泽的脸,他不表现出杀意就算不错了。 “那——”谢璟忧伤的叹了口气,“你以前有没有看过别人谈恋爱,大学里的时候啊,小男生小女生们在路灯底下这样那样啊,或者上课的时候并排坐这样那样啊,这种的。” 连祁露出了有点为难的神色。 谢璟沉重的低下了头,他大概是懂了。 连祁其实很年轻,如果没有丰富的阅历或者自身经历过情感一事的话,想要演出那种效果挺难的。 可是这最后一幕,总不能就这样放弃了。 “其实,我觉得可以换一种表达的方式,”连祁建议道,“如果想要表达出拥有了感情的话,可以是其他的,比如说——” 他小声的对着谢璟说了几句,后者一愣,随后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还真挺不错的。 谢璟道:“可以啊,那就试试吧。” 在整个过程之中,谢泽都不需要有什么动作,他只需要提供一个背影就行,而连祁则是面对着镜头,所以谢泽得以全方位近距离的观察到连祁的面部表情。 在谢璟拍板了第二个方案之后,他们又一次的开始了拍摄。 和前几次连祁努力想要表达出爱意的表情不同,从一开始,谢泽就感觉到了一种浓重的——轻视。 拥有了情感的妖精站在他的面前,精致的脸庞上带着浅淡的笑容。 然而,这个笑容却是冰冷的。 妖精的目光仿佛又一次的失去了焦距,但此刻的他并不是不谙世事的纯澈,而是看透了万物的不屑。 他并不想要将自己的目光施舍给面前的这人,所以他即使在看着他,眼神却仿佛穿透了那人的身体,看向了遥远的天际。 妖精的眼中翻滚着浓烈的情绪,就像炼狱之中哀嚎的众鬼一样,集聚了众多的情感,却在最为复杂的时刻戛然而止。 像被硬生生的切断了一样。 他扯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带着高高在上的讽刺,还带着俯视一切的傲慢。 仿佛讲述了一个故事。 人类让他获得了最后一种情感,从此他脱离了精怪的身份,化身成为众人无法企及的妖。 而那个人类的用处,也不过如此了。 “哎呀呀哎呀呀,这样一来的效果居然意外的好,”谢璟啧啧感叹道,“被人类骗了感情的妖精什么的,大家看到这里就能回忆起最开始的场景。” “美好被撕碎总是令人印象深刻啊。” “还好大哥只是露了个背影,”谢晴恋恋不舍的盯着连祁,“我觉得那些看到了这个照片的人恐怕都想冲上去把那个破碎了妖精纯洁美好的人给咔嚓了。” 他平举起手对着脖子划拉了一下。 “可以结束了吗?”连祁看见谢璟已经专心致志的翻起了相片,抬了抬腿,觉得小腿那里被草木弄得痒痒的,说道,“没事的话我就过去了。” “可以了,全部都拍好了,”谢璟笑着朝他挥了挥手,“效果非常棒,等后期处理好之后我给你看看啊。” 他显然已经处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的状态。 连祁小小的呼了一口气,提起脚穿过草木中间的缝隙准备往他们那里走去。 突然之间,传来了破空声。 是魔气凝聚成实体,化作兵刃飞速袭来的声音。 伴随着的还有西南方向冲天而起的污浊魔气,夹杂着宛如野兽一样的嘶吼声,是整个林子的空气都震荡了起来。 谢璟和谢晴均是一惊。 “这是——”谢晴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变得惨白。 她飞速的掀开裙摆,抽出了绑在大腿根的细长武器,武器入手瞬间伸长,化成了两端带着利刃的双头剑。 挥舞间,隐约有清亮的凤鸣声。 谢晴抬腿便朝着连祁的方向冲了过去。 她很快便发现魔气攻击的目标,正好就是连祁。 谢璟愣了一瞬,很快也反应了过来,慌忙也冲着连祁跑了过去,身高一米八的大长腿很遗憾没能赶得上魔气袭来的速度,而谢晴腿更短,两个人都属于近战派,常被敌人风筝的那种。 眼看着攻击即将到来—— 连祁瞬间进入了警备状态。 他在攻击出现的第一时间内就有所察觉,并且观察到了攻击的目标就是自己。 然而他并不能去做些什么。 魔气的攻击是范围锁定式的,他除非在攻击到来之前离开这一大片区域,或者干脆直接用自己的力量去化解,不然的话是躲不掉的。 而谢泽就在他前面几步,他的任何动作都会被察觉到。 连祁垂下了眼睑,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往前走了几步,经过了谢泽的身侧。 此时攻击已经近在眼前。 谢晴和谢璟两个短腿根本赶不过来,而谢泽—— 连祁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谢泽居然目光朝下,在颇为认真仔细的观察着地面上的一株植物,似乎对它头顶上开出的小花很感兴趣。 连祁一口气憋在了胸口。 这是在逼他出手? 第31章 优雅的问号脸 在魔气展露,到凝聚成刃,再到以连祁为目标袭来,这一系列的事情不过发生在短短几秒之中。 在这段时间里,连祁神态自若的往前走了几步,还特意避开了地面上的小碎石,绕过了毛茸茸的小草。 他在经过谢泽身侧的时候,随意的瞥了他一眼。 然后,他仿佛只是突发奇想的看一眼而已,看完之后便转过头,继续往前走,同时还注意着脚下的路。 想要逼他出手? 连祁轻轻的拂去了落在发丝上的一根草屑,背对着谢泽,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攻击转瞬间便来到了眼前,他甚至能够感受到从身后传来的魔气所带来的气流。 谢璟和谢晴奋力的迈着大步朝着这边跑来。 地上爬行的小动物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惊得撒开腿四处逃窜。 连祁还是没有动作。 突然间,他的腰间传来了一阵紧锢感。 谢泽垂下的手掌心透出了一丝红芒,一柄通体鲜红的利刃带着凌厉的杀气飞出,他转过身,伸手便将连祁拉了过来,按入怀中。 同时,利刃挥舞而出,将近在眼前的攻击打散。 两股力量对冲带来了强烈的气流,以利刃尖端为圆心向着周围扩散而去。 连祁觉得自己的后背撞上了一堵厚实的人肉墙,围在他腰间的胳膊紧紧的按住,使得他和身后的人紧密的贴合在了一起,甚至能够感受到透过衣服传来的温热。 而他们之间微妙的身高差,使得连祁只要微微一偏头,就能触到谢泽的脖颈。 生命的、血液的气息在其中缓缓流动着。 谢泽的攻击非常的凌厉,连祁和他对打过,对这一点也深有体会。 鲜红的刀刃上传来隐约还有浓烈的血腥味,浸泡了无数血水之后,那股味道已经难以洗去。 谢泽眼神一凛,那股魔气一击不成又来一击,化作张口的巨兽从头顶袭来! 红刃出手,带起了一阵强烈的气流,属于猎人的精纯气息毫无保留的飞泻而出,狠狠的撕裂了魔气。 魔气的源头响起了哀嚎的惨叫声,宛如被刺中了要害的野兽,翻滚而痛苦的声音像噪音污染一样,源源不断。 两个小短腿终于赶到了。 “祁祁你没事吧!”谢晴情急之中把平日里的爱称给说了出来,“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 谢泽和连祁之间紧密贴合的亲密动作让她一愣,张着嘴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谢璟也愣了愣,不过他反应慢了一步,没赶在谢晴前面开口,这下子正好默默地闭了嘴,在诡异的情况尚不明朗之前,他不打算说任何的话了。 连祁看谢泽都已经出手解决了,暗暗的在心里比了一个胜利,便动了动身体,提醒后面的人该放开了。 谁知道,挣扎了两下后,谢泽的胳膊反而一用力,抱的更紧了。 连祁一皱眉,转过头去看这人又想弄什么幺蛾子,却正好对上了谢泽低头看他的眼神,双目相对,他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跳了一下。 谢泽注视着他,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笑意。 连祁一顿,刚想放大招,身前的胳膊此刻又突然一松。 他往前走了两步,把刚才剧烈动作中有些滑下的衣服拉了拉,站定之后转身用非常微妙的眼神,从三个人的身上幽幽的扫过。 谢晴的裙摆还有一块掀了起来,手中拿着比她还要高的武器,在阳光之下泛着冷冷的寒光。 谢璟的身侧有几道蓝色的光束缓缓围绕着,他的手中拿着一把刀刃漆黑的匕首。 谢泽的武器红刃此刻正悬浮在半空之中,以一种恒定的频率缓缓旋转着,若隐若现的红光从它的刀刃上朝着四周辐射着。 或许是连祁的神情太过于淡定了,谢晴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整个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顿时炸开了,手忙脚乱的把武器收起来背在了身后,然后用手肘捅了几下谢璟,后者嘴角一抽,慢吞吞的把匕首和防御罩给收了回去。 亡羊补牢有用吗?该看的早就看完了好吗? “我可以问一问,”连祁都已经懒得去伪装惊讶的神态了,他神态自若的看着谢泽,问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没等谢泽回答他,突然间,地面震动了起来。 魔气源头反常的静止了一瞬,随后比刚才要浓烈几十倍几百倍的气息喷涌而出,一个巨大的黑影不知从何处跃入了天空,嘶吼了一声之后,终于将它的攻击目标切换成了谢泽。 谢晴和谢璟立刻严阵以待,一前一后站在连祁的身边,以防他被误伤。 谢泽挥刃上前,红刃挡住了妖魔的巨爪,传出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妖魔竟然被这一击震得后退了几步,垂下的舌头像鞭子一样扫断了好几颗合抱粗的大树。 它喘着粗气,四肢着地,血红的眼睛中爬着密密麻麻的黑色纹路,紧盯着谢泽,粗长的尾巴拍打着地面,发出了轰轰的声音。 难以形容的气味从它滴落的口水中传来。 谢泽站在妖魔面前十几步远的地方,红刃被他平举在了身前,庞大的精神力笼罩了一片宽阔的区域,同时也能化作利刃,搅碎了妖魔刻意制造出的精神力干扰。 随着轻巧的几声落地声,不知从何处跳出来了几个猎人,环绕着妖魔而立,隐隐的将它困在了其中。 最先落地的长发女子扫了一眼场上的情景,目光在触及被谢晴和谢璟保护起来的连祁时微微一顿,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后便移开了目光。 “被封在地底一百多年了居然还有力气逃出来,”站在她对面的小个子猎人嘿嘿一笑,声音有点偏女气,“难不成这附近来了什么强大的妖魔,将它救出来了不成?”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它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个东西带走,”身材娇小的萝莉猎人撇了撇嘴,“真是恶心死了。” 这个评价也不知说的是妖魔,还是别的什么。 小个子猎人当下脸色就变了。 “都安静。”看上去满头白发蓄着长须的老年猎人出口打断了这场争吵,他的声音似乎特意用精神力加持过,宛如惊雷一样炸开。 “当务之急是先将这妖魔解决了,它被镇压多年,早就已经虚弱不堪,在那之后我们再去调查它为何会挣脱封印跑出的事情。” 说完之后,老年猎人看向了谢泽,神态恭敬,似乎是在征求着他的同意。 谢泽收回了红刃,点了点头。 四个后来的猎人顿时像得到了什么命令一样,掏出武器进入了战斗状态。 长发女子的将掌心对准了天空,一个巨大的蓝色光晕在妖魔的头顶浮现,化作无数冰雪砸下,小个子猎人缩了缩身子,如同影子一样隐匿在了草丛之中,萝莉猎人哼了一声,手中的黑伞飞向了天空,旋转之中洒下点点光斑,触及妖魔之后,宛如强腐蚀性的物品,滋滋作响。 妖魔吃痛的哀嚎了一声,猛烈的挥动着尾巴和舌头,在地面上翻滚,掀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尘土。 几个猎人在这里打得热火朝天,他们明显对妖魔呈压倒性的优势,很快妖魔便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奄奄一息的趴在地面上,被老年猎人的武器钉了上去。 连祁扫了一眼,便兴致缺缺的移开了目光。 他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谢家的这片林子其实是一个禁魔阵一样的东西,地下埋了不少妖魔的残骸,平日里都靠地面上强大的灵力镇压着,地下魔气浓厚,简直就是人间炼狱一样的地方。 但是这妖魔压久了,总会出一些幺蛾子。 连祁本身其实并不能算是妖魔,毕竟两界不同,他平时虽然以妖魔自居,但是本身的气息力量的纯净程度都远超妖魔,甚至猎人的灵力都不能对他造成伤害。 而他的气息无意之中也会对普通的妖魔造成一种征服感,它们会不自觉的臣服,这是妖魔之中最为简单纯粹的血脉压制。 连祁刚来到谢家的时候,隐约感受到了有妖魔的呼唤,他有点好奇的试图去回应了一番,而那只妖魔感受到连祁的气息,竟然不自觉的臣服,并迫切的想要挣脱牢笼,拜见它的主君。 然而,连祁如果不主动去接触的话,哪怕是妖魔也无法发现他的身份。 那只可怜的妖魔好不容易挣脱了束缚,却再也无法找寻到那个“强大的妖魔”的气息,在暴怒之下,他选择对在场看上去最弱的人类——连祁发动攻击。 柿子也要捡软的捏。 只可惜,它这算盘打错了。 连祁始终不出手,一方面他相信谢泽最后会比他先出手,另一方面就是—— 那个妖魔的渣渣攻击,哪怕直接打在身上,也只不过让他受点轻伤罢了。 血族的身体素质和精神强度可不是毫无用处的。 连祁的思绪转了一圈,不远处几个人的战斗也收了尾,猎人们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妖魔的身躯被完全撕碎,魔气消散,躯体化作森森白骨,被老年猎人一掌拍入了土中。 一切都解决了之后,几个猎人走了过来,看向连祁的目光中总带着那么一丝非同寻常。 这谢家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进的,尤其是这一片地方,而且刚才战斗过程中谢家的两个猎人居然一步不离的保护着这个人,看样子还颇为上心,让人不得不深思。 当然,他们也发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 老年猎人阅尽千帆,没那几个小辈一惊一乍,他此刻抚了抚顺滑的胡须,看着连祁的目光中竟然隐隐透着欣喜之意。 他突然靠近连祁,伸手抓起了他的手腕,站在原地等着这群人还有什么幺蛾子可弄的黑发血族一愣。 站在一边的谢泽差点红刃出鞘,脸色一沉。 老年猎人握着连祁的手腕,三根指头搭在他的脉搏之上,似乎在感应着什么,一边点了点头一边露出了感叹的神情。 “小伙子啊,我看你天赋不错,要不要和我学当——呃!” 谢泽面无表情的隔开了他们二人。 第32章 优雅的调戏 猎人是需要天赋的。 从某种程度上,猎人比妖魔更加需要天赋。 妖魔初诞生的时候力量大都比较孱弱,然而它们是天生属于黑暗,天生的隐匿者。 最关键的是,妖魔可以通过吞噬同类而成长。 它们带着黑暗和恶意,与和自己实力相当的同类厮杀着,胜者将吞噬对方,获得力量,得到成长的机会。 失败者会化作对方的口粮,纵然它也是曾经的成功者,能停留在世间的时间也不过是寥寥几日而已。 而猎人不同,他们是日光下的人群。 他们的特性注定了他们中的多数只能通过正常的修炼方法来提升自己的实力。 但是,提升实力在这样一个世界从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人类本不是一个天生就具有特殊力量的终于,猎人们另辟蹊径,找到了能与妖魔相抗衡的方法。 但是这注定了他们依赖于天赋,勤能补拙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适用,也正是因为如此,许多猎人都非常想要找到一个天赋好的弟子。 这个老年猎人也是如此。 他叫申渚,隶属于猎人工会,曾经是情报部的一员,现在暂时当个万金油,哪里有需要就往哪里填。 “哎呀别这样啊,我就是看这位小伙子合眼缘的很,所以起了爱才之心啊。” 申渚摸了摸胡子,对谢泽这样一副黑着脸的样子觉得有点新奇。 虽然看着小伙子已经过了成为猎人的最佳时间,但是他不介意啊,现在天赋高的好苗子早早的就被捡走了,遇上一个不容易。 “哎呀申老,您别乱说话,”谢晴偷偷的把申渚拉到了一边,“祁祁他不是这边的人,您别随便拉人进来。” 猎人是注定和死亡与黑暗相伴的人群,除非是本就与其有所牵连的人,否则他们一般不会将人带入隐藏在世界表面之下的世界。 更何况是连祁这样拥有着无限未来的年轻人呢。 “不是?哎,怎么会是这样?”申渚瞪大了眼睛,手一抖,差点扯下一根胡子。 真是奇了怪了,谢家的人,尤其是谢泽,通常都有点孤僻,而且加上猎人这种特殊的身份,和他们相处的比较好的人除了亲人,就只剩下同为猎人的同事了。 他见谢泽对待这个小伙子的态度有点不同寻常,以为他是哪个家族新寻回来的子嗣。 这种事情在猎人中也不少见,谁能想到这个精致的年轻人原来不是他们这边的人。 可惜了啊真可惜了,那么纯净的气息,就算猎人世家的子弟也难以企及。 申渚心疼的捏了捏胡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谢晴撇了撇嘴,见他终于放弃了这个想法,也就不再去管他了,自己跑到了连祁的身边。 “咳咳,那个,其实我们是……”谢晴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这时,长发猎人三两步走了上来,打断了她想要继续说下去的话。 她对着谢泽道:“谢队长,请问之后的调查和善后工作由谁来负责?” 谢泽这才把目光从连祁的身上移开,扫了一眼破破烂烂的林子。 “关于这件事情的调查让情报部自行安排调查,禁林的修复工作就由你们后勤部来负责。” 然后,他顿了顿,目光从连祁的脸上扫过。 “其他的事情,就有我来负责。” 长发猎人一愣,虽然尽力掩饰却没能挡得住眼中流出的诧异。 见谢泽并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她咬了咬牙,微微躬身表示明白了谢泽的吩咐,随即和其他三个猎人一起离开了。 谢晴被她这一打断,一下子居然忘了自己本来想要说什么,正好看谢泽都表过态了,就不去说那些有的没的了。 她睁着圆圆的眼睛,小声对连祁道:“不好意思,把你牵连进这些事情中了,不过很快就不会有事了。” “嗯……那是什么事情呢?”阳光照在连祁的身上,让他整个人仿佛镀了一层金光。 他看上去并没有普通人遇见这种事的惊慌失措,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好奇,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谢璟甩了甩头,把脑海中莫名出现的不正常猜测给甩了出去。 谢晴都说了那么多,他怎么也得说点什么。 “哈哈,你放心好了,”谢璟觉得自己应该给迷茫的人一个心里安慰,“我哥的技术可是是一流的!”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绝对不会疼的!” 站在一边的谢晴差点没有喷出来。 “你闭嘴!”她用胳膊肘一捅,“没事瞎说什么?” 谢璟被她突如其来的激动弄得满头雾水:“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谢晴道,“你说话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能说清楚点吗?” 谢晴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直男的思维是理解不了的。” 谢璟一噎:“你怎么知道我是直的?” 谢晴眼睛一亮:“难道你是弯的?” “不,谢谢,我是直的。” 谢晴和谢璟一来二去斗了几下嘴,连祁在一边看的还挺有趣的。 “你们想要做什么吗?”连祁看着谢泽有些严肃的表情,突然想逗逗他,“能告诉我吗?” 谢泽没有回答他,而是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带着他往屋内走去。 连祁感觉着手腕上传来的触觉,带着人体的温热。 血族的身体是冷的,他伪装出来了表面上的温度,却改变不了他们对温度的敏感。 谢泽的步速很快,连祁被他拉着一路小跑,□□着的双足难免被粗糙的地面硌得疼。 他皱了皱眉头。 在前面走着的谢泽放慢了脚步。 他们离开林子进了别墅,径直上了二楼,左拐右拐来到了一间屋前。 谢泽用另外一只手握住了门把手,白光闪过,门开了。 连祁正想看看这门的原理,却被他给拉进了屋内。 门在身后关上了,谢泽这才放开连祁的手腕,走到窗边将窗帘拉了上来。 屋内一瞬间陷入了昏暗中。 连祁打量了一番屋内的情景,有几个地方引起了他的兴趣,他又看见谢泽沉默的现在他的面前,心中无声的笑了一下。 这些猎人想要做什么,他早就知道了。 无非是不能让普通人知道某些事情的存在,所以需要在这种事情之后做一些处理罢了。 比如清除记忆。 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就和秦从彦一样,精神力完全不设防,简单的侵入和抹去就能够解决。 当然,如果处理者本人对自己的精神力控制不好,就有可能对被清楚记忆的人造成损伤。 不过,谢泽这是要做什么? 要知道,他对他的怀疑可是已经到了就差关键性的证据的程度了。 还是说,又想通过精神力的入侵来抓住他的把柄? 连祁左右晃了几步,觉得脚底下还是冰冰凉凉的,便抬头道:“我要一双鞋子。” 说着,轻轻的抬了抬自己的小腿。 白嫩的脚趾就像一颗颗圆润的珍珠,脚背光滑白皙,拍摄的服装还穿在身上,脚踝上的银链称着肌肤,透着一种无言的诱|惑。 谢泽现在那里没动。 连祁又说了一遍,还是一样的话。 谢泽转过身走到了一个柜子前,蹲下身拿了一双毛绒的拖鞋出来。 拖鞋居然是萌萌的卡通图案,上面的大眼萌睁着blingbling的大眼睛。 连祁穿上了拖鞋,里面是一层柔软的毛,穿上去的感觉非常的舒服,冰了一个上午的脚似乎一瞬间就被治愈了。 他来回的走了几步,似乎很满意这双拖鞋的质量,又发现屋内只有书桌前一个凳子,而书桌又有点远。 连祁便往后走了几步,坐在了柔软的床上。 “猎人先生,”他的笑容在昏暗的屋内透露出了几丝妖魅,“你带我来这里,想干什么?” 他的称呼让谢泽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我没有说过猎人的事情。” 连祁低头揪起了床上的一小撮毛,被子边缘垂下来的小条条被他拧成了一小束,似乎还准备去编一个麻花结。 “啊……我记得你说过的。”他漫不经心的胡扯了一句。 “我没有。”谢泽很肯定。 “没有就没有吧。” 连祁随口道,麻花结终于编好了,他扯了扯又把它给扯散,感受到了谢泽的目光,才抬起头笑了笑:“其实我是做梦梦见的,你信吗?” 谢泽闻言,沉默了一会,似乎因为眼前这个妖魔的胡言乱语感觉到了物种之间的巨大差异。 他把书桌前的椅子拖了过来,摆在连祁的面前,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微微低头,俯视。 床铺比椅子要低,谢泽和连祁又离得很近,远远看上去,竟然有一种黑发的猎人将血族拥入怀中的错觉。 在没有其他气息干扰着的房间内,眼前这个猎人身上的血味更加明显了。 血液对于血族的吸引能力与血液供给者的实力成正比,除了某些在血液方面天生优势的种族外,血族最佳的猎物,往往都是实力强大、难以驯服。 而同时,血族又是崇尚强者的。 他们的这两个特性似乎互相矛盾,又似乎在某些方面统一了起来。 血族看上的强者,如果无法在实力上压制住他们,就只能成为他们的食物。 屋内的气氛逐渐微妙了起来,两个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眼神无意之中的对视,以及气息逐渐的交融。 连祁的喉结轻轻滚动,犬齿生长的地方传来的细微酥麻感,逐渐传遍了全身,顺着脖颈向下,引起了身体无意识的战栗和兴奋。 好想将这个男人—— 连祁的瞳孔一缩,对于鲜血的渴望一瞬间涌了上来。 他轻轻地喘息着,血液在血管中沸腾,带动着全身上下变得极为敏感,这是为了捕猎时能够感知到猎物的一举一动。 黑发的血族轻轻的伸出了右手,落到了猎人温热的脖颈上,沿着体表的线条缓慢的向下抚摸。 手指感受到猎人皮肤下面汩汩流淌着的血液,指尖忍不住微微颤动,压抑着自己想要割开掌心下血管的冲动。 披散着长发的年轻人面容精致的不可思议,此刻他伸出了手,温柔的抚摸着眼前男人的脖颈。 在他面前的男人目光深沉,表情看不真切,眼神却始终锁定在年轻人的身上,就像猎人紧紧地看守着自己的猎物。 连祁勾了勾嘴角,低声道:“猎人先生。” 他的眼神一暗,丝丝缕缕让人窒息的危险宛如蜘蛛织成的网,将面前的人困在了其中。 “你带我来这里,想要干什么呢?” 黑发的血族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勾起了平静水面的滔天巨浪,就像化学试剂相碰发生的剧烈反应,瞬间的炽热仿佛能将人融化。 谢泽抬起了有点僵硬的左手,轻轻的抓住了脖子上不安分的手。 连祁加深了笑容。 然而,下一秒,让他目瞪口呆的事情发生了—— 猎人突然之间站了起来,速度之快动作之干净利落让他一愣,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这人往后退了几步。 后退过程中甚至碰倒了椅子,碰到地面发出了哐当的一声。 椅子很笨重,倒地的时候地板都震了一下。 “根据《猎人善后处理办法第七版》第三章第七条的规定,”站在五米远的地方,谢泽道,“如果有非相关人类在猎人执行任务过程中目睹、听闻或者参与与妖魔有关的事物等,且自身与此次事件并无主观意向联系,将按照《非相关人类处理办法》中的规定进行处理。” “倘若该人类已成年且精神状态良好,将由a级以上猎人进行精神力干涉,以消除其关于此次事件的记忆。” 谢泽几乎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屋内回荡。 他像背书一样念完之后,大跨几步走了过来,把地上的椅子给拖到离连祁至少三米外的距离放好,然后坐了上去。 谢泽的目光随意的落在了空中的某一点,似乎对对空气中的尘埃有了很大的兴趣。 他面无表情道:“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 连祁:“……” 第33章 优雅的生气 连祁设想过眼前这个猎人可能出现的反应,却被谢泽这样一出戏给弄得一愣,然后心中陡然浮现了一丝好笑。 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情绪,谢泽也注意到了他眼中的笑意,脸顿时黑得就和墨汁涂出来的一样。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谢泽的声音冷得很,“再补充一句,由于精神力的不可控性,在执行处理的过程中出现的一切事故猎人工会不承担任何责任。” 他终于又重新把目光重新放在连祁的身上,眼神是一如既往的深沉。 “听明白了。”连祁突然失去了兴趣,敷衍道。 他的态度让谢泽心中窜出了几丝火气。 “你真的清楚我要做什么?”他不相信眼前这只妖魔在精神力方面也拥有绝佳的伪装能力。 “还是说你觉得自己——有恃无恐?” “什么有恃无恐?我不过是个小明星罢了,”连祁慢悠悠的说道,“我当然知道猎人先生要做什么了,不是说清除记忆吗?” “要清除就快一点吧,时间不早了,等会我还有事。” 连祁脸上的笑容怎么看都有几分嘲讽的意味。 确实,并不是所有的血族在精神力方面都能够在一个强大猎人的入侵下还维持着完美的伪装,但是有句话叫什么,“术业有专攻”?他的天赋点大部分加到了精神层面,尤其擅长伪装和暗杀,哪怕他放开精神力让这个猎人来探查,他也发现不了任何的踪迹。 话又说回来,如果他注重的是身体素质方面的练习,说不定第一次和这个猎人战斗的时候,他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 谢泽从连祁的态度中意识到他有所倚仗。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妖魔,拥有近乎完美的伪装,却偏偏要和人类混在一起,如果他能隐藏在妖魔之中,恐怕没有猎人能够发现他。 再加上修炼和吞噬同类,不出几年,这个妖魔的力量将会成倍的增长。 “还不开始吗?猎人先生?”连祁的耐心已经耗尽了。 “那开始吧。”谢泽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淡淡道。 他仍然坐在那个离连祁三米远的凳子上,身体挺直而端正,像一颗中的松树,但是连祁觉得他更像一个稻草人,面无表情不会动的那种。 猎人纯净的精神力毫无预兆的充满了整个房间。 沐浴在和他的力量完全相反的气息中,连祁并不觉得太难受,反而有一丝新奇,这个猎人的力量很纯粹,而他自己的力量也是纯粹的黑暗的力量。 这样的两种力量交杂在一起,在激烈的排斥之外,竟然隐约有着融合的趋势。 谢泽熟练的运用着精神力,先将其散出体外,等其中攻击性的力量消散之后,再将体外的精神力凝聚成束,入侵他人的大脑之中。 好几年前的时候,他曾经做过一段时间这种善后的工作,见识过各种人类的反应,有难以置信,有疯狂到夺路而逃以至于他们不得不将他打晕,也有人对此类事情拥有着强烈的兴趣甚至恳求他们不要清楚记忆…… 然而从来没有人像这样的—— 闲适。 非常的闲适。 事实上,连祁并不只是看上去悠闲,他已经是从内悠哉到外了。 他放宽了心情,缓缓的调整着呼吸,整个人都宛如在自己家中一样的轻松自在。 谢泽将屋内四散的精神力凝聚成束,然后直直的侵入了连祁的大脑。 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阻力。 眼前这只狡猾的妖魔大方的打开了自己的精神,让天敌进入。 连祁感受到一股充满侵略性的精神力进入了自己的精神海,他放松了自己的精神,然后开始了伪装。 精神层面的天赋让他能够对精神力操纵自如,血族的将真实的精神力沉浸了下来,隐藏在伪装之下。 而在伪装之上,是他精心制造出来的虚假的记忆。 侵入精神力来修改记忆时,需要先通过记忆读取找到想要清除的记忆,然后再将特定的片段用外来精神力给消去。 连祁将自己伪装出来的记忆片段大大方方的展示了出来,大方到谢泽的精神力一进去,毫不费力的看到记忆送上了门,心中诡异的生出了一种感觉。 就如同他明知道台下都是一堆青菜萝卜,但是他还是要完成自己的表演一样。 谢泽在连祁的脑海中找了一圈都没能发现伪装的破绽,心中惊讶的同时也多了一分凝重。 对于猎人们来说,总有着强大精神力的敌人往往是最危险的。 连祁很没有耐心的等着谢泽的精神力缓慢的在脑海中转了一圈,然后破罐子破摔一样将他伪装的记忆给清除。 连祁在心中得意的哼哼了两声。 地毯式搜索还是没有任何的结果,黑发的血族感受到猎人的精神力准备撤出他的脑海。 还没等他放松精神,突然之间,异变突生。 或许是谢泽的精神力在他的脑海中停留了太久的时间,连祁自身的精神力有一小束受到了诱惑,悄悄的探出了一缕。 二人的精神力瞬间交融在了一起。 脑海之中仿佛炸开了烟花,白茫茫的一片,一种令人战栗的快感传向了四肢百骸,手指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谢泽霸道的精神力宛如捕捉到猎物的猎人,强势的插入了这一缕落单的精神力,像是要将它嚼碎一样。 幸好这一缕精神力实在是太微小了,猎人根本无法从里面感知到什么。 但是,这种感觉却足够让连祁记忆深刻的了。 他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迅速的切断了对身体的控制,精神力抽出体外,变成了从空中对下望的一只小阿飘。 而他的身体则由于失去了控制而倒在了床上。 谢泽也在这个时候回过了神,将侵入的精神力收了回来。 他明显也受到了影响,坐在椅子上闭目了好久,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睁开眼的瞬间,他的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复杂。 随后,他走到了连祁的身体边上,俯下了身。 飘在半空的阿飘连祁愣了愣,飘近想要看看这个猎人还想做些什么。 一般来说,清除记忆后的人有一部分会现昏迷的情况,这个时候要做的不应该是该送到哪里去的就送到哪里去吗? 他看到谢泽伸手盖在了自己身体的额头上,猎人的精神力顺着掌心又一次的入侵了。 连祁已经将自己的精神力抽离,他再怎么探查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几次之后,谢泽放弃了这个打算。 半空中的连祁稍稍松了口气。 任谁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人动手动脚都不会开心的。 然后,连祁发现他低估这个猎人了。 谢泽的两只手伸入了连祁身体的脖颈后和腿弯处,以标准的公主抱的姿势将他抱了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等等! 你站住! 连祁简直惊呆了。 这个时候难道不是应该联系秦从彦把他送回去吗?什么时候猎人的服务如此体贴入微了?! 谢泽当然听不到他说的话,事实上,这个服务过了头的猎人下楼之后,甚至绕过了秦从彦所在的客厅。 他从后门离开了别墅,绕到了车库,把连祁放在了副驾驶座。 甚至亲自替他寄好了安全带。 失去了精神控制的躯体毫无直觉的躺在那里,没有了往日的笑容和话语,看上去竟然脆弱的让人不敢触碰。 谢泽上了驾驶座,开车向外而去。 一路上,阿飘连祁都蹲在车后座,用阴森森的目光盯着谢泽,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于怨念,过程中谢泽甚至有所感的回过了头。 可惜,当然什么都看不到。 车辆行驶了一段时间,直到路边的景色越来越熟悉,连祁才发现,谢泽居然是朝着他所住的别墅方向行驶的。 不过知道他住哪也不奇怪,这个猎人恐怕早就不知道把他调查过多少遍了。 正午时分,路上的人不多,车辆顺利的来到了连祁所住的别墅旁,然后停下了。 谢泽并没有减速,而是直直的蹬了一脚刹车。 连祁的身体因为惯性向前冲去,又被安全带给勒住,重重的摔了回来。 ……多大仇。 谢泽的手指紧紧的抓着方向盘,力气之大指尖甚至泛着青白色。 他浑身都仿佛绷紧了,胳膊上青筋交错,神情冷戾到了极点。 “连祁。” 谢泽缓缓的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隐隐的有几份咬牙切齿的意味。 他突然间半个身子靠了过来,两只手扣在连祁的两侧,形成了一种宛如拥抱的姿势。 他贴近了连祁的耳朵,吐出的热气侵染到了这具躯体上。 “你最好能够一直这样装下去。”谢泽的声音响起,低沉而磁性。 他的面部表情远远称不上是愉快,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仿佛恋人一样的轻语低喃,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的锋利。 然后他的手指轻轻的拂过了连祁的额角,按照平常弄醒昏迷中的人的方法输入了一丝灵气。 阿飘连祁适时的钻进了体内,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 座位之上,那个闭目昏睡的年轻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谢泽的动作还没有变。 连祁看着近在眼前的脸,眨了眨眼睛,轻声问道:“我……怎么了?” 声音中甚至还带一点沙哑,神情中还带一点茫然,简直将消除记忆后人的迷糊和困惑展现到了极致。 谢泽盯了他几秒,非常缓慢的松开手回到了驾驶座上。 “你下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撞到了脑子,我把你送回来了。” 连祁:“……我撞到了脑子?” 谢泽点点头:“建议你下午去一趟医院,看看出没出问题。毕竟大脑这个器官还是挺重要的,撞一撞万一影响到了什么就不好了。” 他一本正经的胡扯着。 连祁觉得自己对猎人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他越来越讨厌这一群人了。 真的。 第34章 优雅的雪花 连祁冷笑着下了车,看着谢泽驱车离开,黑色的轿车扬长而去,拐了个弯之后便消失在了视线当中。 秋风吹了一阵,他感觉自己身上凉凉的,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身上穿着的还是拍摄用的露背露胸露腿的清凉装,脚上甚至还穿着谢泽家居牌毛绒拖鞋,拖鞋上的大眼萌笑得很灿烂。 所以这谢泽到底是在想什么? 就那么想要把他送回家? 或者说其实谢家的长子有个怪癖,没事就喜欢送人回家,不是自己亲自送的心里还不舒服,更见不得客人来了之后自己回去,非要亲自送才舒心。 连祁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着谢泽,觉得心情果然是好了很多。 不过身上这身衣服还是得还回去,这鞋子也是,穿着他还嫌辣脚,天知道那个猎人是不是还动了什么手脚,连祁精神通知了秦从彦,让他赶快过来。 他进了屋,把鞋丢在了屋外,衣服也换了下来,弄了个袋子装好一起丢出了门。 坐在谢家客厅等着连祁拍摄完毕的秦从彦,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家大人怎么突然就回去了,而且回去的如此悄无声息,他匆忙告了别,让那几个化妆师自己回去,然后开着车开着车赶到了连祁的住所。 一进屋,就看见连祁侧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秦从彦连忙放轻了脚步。 他正犹豫要不要叫醒大人,连祁早已经感知到了他的存在,缓缓地睁开眼睛,道:“门外的一包衣服和一双鞋,拿回去丢给他们。” 秦从彦进门的时候瞥了一眼袋子里的衣服,知道是连祁拍摄用的,可那双鞋到底是什么,他就不清楚了。 不过—— “大人,‘丢’是什么意思?” 秦从彦心中疑惑,还是老老实实的问了一句。 连祁曾经告诉过他,有什么不理解的就直接问,毕竟不同物种之间在理解某些事情方面还是有些差异的,连祁可不希望因为理解问题而闹出什么乱子。 “字面上的意思,”连祁坐起了身,拿了一盒蜜饯过来吃,“衣服随便你,鞋子一定要丢给他们。” “就丢他们家大门口吧,看的显眼还方便。” 连祁一边吃着梅子一边道:“顺便把我换下来的衣服和鞋子也带回来,然后找个地方烧了。” 这一串信息量颇大的话冲击的秦从彦有点晕乎,他反射性的道了一句:“啊?” “哼,放在他们家的衣服,血池里泡过我都嫌辣,赶紧烧了,”连祁真的很想翻一个白眼,“对了,以后和谢家有关的一切事务都给我推掉!” 连祁的话太过于斩钉截铁,到后面甚至都带上了几丝气势,秦从彦当然不敢耽搁了,立马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离开了别墅。 门口的两个东西也带走了。 黑发的血族又倒在了沙发上,吃的丢在了一边,两眼望着天花板。 他养的小蝙蝠还在那里排排挂着,灰色的翅膀蜷缩了起来,看上去毛绒绒的一小团一小团。 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连祁心中多出了几分凝重。 他不是担心那个猎人会发现他的身份,至少到目前为止,谢泽能做的都做了能探查的都探查了,还是一无所获。 除非他自己主动暴露,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真正让他感觉到不安的是谢泽的血液对他的诱惑力越来越大了,之前在房间里,他差一点就忍不住,想要咬破那个人类的喉咙。 虽然最后,谢泽的反应正好将他从那样的情况中惊醒,没有让他蠢到因为抑制不住欲|望而自己暴露。 可是,他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谢泽对他的影响力可以算得上是与日俱增,总有一天他会需要那个人的血液来平复本能的骚动。 只能希望那一天不要来得太早,至少在他恢复实力之后,这样才可以顺利的完成他的捕食,而不至于一时大意,将猎人和猎物的顺序颠倒了。 他计算了一下谢璟所说的摄影比赛的日期,大概还有个一段时间,算上照片流传出来的速度,要在一个多月之后,才能检验一下这一份作品究竟能给他带来多少的喜爱之情。 可不要让他失望啊,毕竟费了这么大功夫…… 连祁将一盒蜜饯都吃了下去,喝了点酒冲淡了口中酸甜的味道之后就钻进了自己的床里,再一次的选择长时间的休眠来度过这一个多月的时光。 另一边,作为连祁在人界的首席小弟,秦从彦的办事效率不可谓不高。 中午刚过,秦从彦就带人来到谢家,拿走了连祁换下的衣服。 这个要求合情合理,谢璟和谢晴虽然觉得有点奇怪,这衣服是金子还是钻石做的还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不成,居然还要亲自上门来拿,不过还是把连祁的衣服和鞋子装好还给了秦从彦。 然后,秦从彦又把拍摄用的衣服还给了谢璟。 谢璟和谢晴愣愣的看着秦从彦离开了,对视一眼之后,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茫然。 过来拿衣服和还衣服的?倒也没什么不正常啊…… 随后,他们听见了什么东西撞在大门上的声音。 猎人们的五感比人类要好,所以这种轻微的声音他们也是能够听见的。 谢晴疑惑的跑过去拉开门,平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东西,正打算把门关上的时候,地面上的一团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拖鞋上的大眼萌笑容依旧灿烂。 这是什么鬼? 拖鞋精?自己撞上来了? 谢晴警惕抽出了武器,轻轻的戳了戳。 脆弱的毛绒拖鞋没能抵挡得住削铁如泥的刀刃,一戳下去,多了一个口子。 与此同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森冷的寒意,冻得她浑身一抖,颤颤巍巍的回头看去。 谢泽黑着一张脸站在她的身后。 目光落在大眼萌上,仿佛能够实质化成一柄柄锋利的刀子。 谢晴:发、发生什么事情了!? ### 谢璟的作品提交的时间恰好卡在了截止日期之前。 他本来可以早点提交,无奈由于未加工过的照片已经美到不似人类,就像是对待一副完美的作品一样,后期的时候每一点微小的变动都慎之又慎。 摄影比赛本身就不允许太多的后期处理,再加上原本的照片已经足够完美,谢璟把自己关在屋内苦思冥想了好久,才终于弄出了一份满意的作品。 而这份作品,很快便在比赛之中脱颖而出。 并且,在经过评委们的仔细斟酌之后,夺得了这次赛事的第一名。 这个消息几乎是在转瞬间,便席卷了网络的各个角落。 这并不是□□第一次获得这个比赛的冠军,前几次的时候虽然有所报道,却远远没有这一次那么的轰动,原因不外乎是—— 美色。 准确的说,是人类的美色。 照片中那个神情淡漠的妖精,身着轻薄的衣衫,露出毫无瑕疵的肌肤和线条优美的脖颈,每一个动作都宛如童话中的精灵走进了人类的世界。 他那种纯澈而又残忍的表情,带着绝对理智的冷漠和懵懂无知的困惑,小心翼翼的去触碰他周围的事物,一点一点的去认知,然后被这个世界改变。 他从“物”变成了“人”。 虽然最后使他变成人的那个画面,让无数颗心在世界上的某个角落破碎。 不出谢璟的预料,这套作品被赛事杂志专版大图刊登之后,那个只在最后露出了一个背影的人,受到了无数人的心痛的指责。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原来那么可爱的小精灵最后居然变成了那个样子!心痛到无法呼吸!摄影师你给我出来!出来!交出那个人不杀!不然的话我们往你家寄刀片去!!!” “虽然精灵最后黑化了但是觉得黑化的妖精莫名带感的我难道是一个人吗???不觉得那种你教会了我什么是爱情然后再转身离开从此我终其一生再也无法遇到这样一个人类终归是堕入深渊的戏码非常的带感吗!!!哦我觉得我一定是坏掉了……顺便,祁祁好美!大力舔!” “祁祁好棒o(≧v≦)o~~好久没有舔到祁祁的我一本满足ovo跪求祁祁多多作品,一点点实在是不够舔!噫我的手机屏幕怎么湿了!!” 微博上的画风出奇的迷醉。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连祁又提前醒来了。 某个天色有些阴沉的下午,他慢吞吞的爬出床,感受着体内的封印解除的进度又往前蹿了一小段,差不多快到三分之二的位置了。 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的血族一时间对日期有点混乱,细细的回忆了一下,意识到差不多到那个比赛出结果的时候了。 他这次颇为淡定的没有去戳那个黄色的小图标,转而找了几家比较正式的媒体,浏览了一遍最近几日的头条新闻。 果然,谢璟的作品成绩不错,而作为作品主角的他也顺势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本来在已经有了一定喜爱度的基础上,同一个人能够再次提供的喜爱度就很少了,而这次几乎是和上次提供了差不多量的喜爱之情,看来是扩大了影响的人群。 那剩下的三分之一,他还需要再选择一个方面,最好是一个几乎人人都能够接触到的方面。 连祁窝在沙发中,手指在平板上滑动,一条巨大的毯子裹在了身上,露出了一个脑袋,看上去就如同一只躲在被子里打盹儿的小猫。 南方的冬季来的毫无预兆,秋季仿佛和夏季融合在了一起,好像就是一刹那间,就从夏季跃入了冬季。 尤其是在遇到十年难得一遇的寒潮时,南方湿冷的空气简直是无孔不入,对温度尤其敏感,而又没法一直使用力量隔绝寒冷,偏偏还吹不惯人类空调的黑发血族,过上了天天裹在毛茸茸之中的日子。 过了好一会儿,他揉了揉眼睛,把平板扔到了一边,长长的伸了个懒腰,随后裹紧了身上的毯子。 不经意间,他看到窗外变成了一片银白。 连祁好奇的走到了窗边,发现不知何时居然下起了雪,不算大的雪花从天上缓缓的飘落,落到地上的大部分都融化了,只有草丛中屋檐上还留有一些积雪。 他推开了窗户,呼呼而来的冷风灌了一脖子,连祁一抖,立刻把窗子关好。 这样的天气简直是反血族的。 和某个怕冷的血族不同,最近表现良好获得外出批准的毛球撒开了腿的窜到了屋外,蹦蹦跳跳的追着天上飘落的雪花。 它伸出爪子,好奇的拍了拍草丛中的积雪,陡然传来的冰凉感让它一缩,但是很快便欢脱的开始在雪上印着自己的爪印了。 连祁一脸冷漠.jpg的样子看着它。 嘁,还真是没见过雪的南方妖魔。 第35章 优雅的过渡 南方的雪下的不大,小绒毛一样的从天上落下,正逢上风刮的大,有些还没落地就化了。 毛球在草地上的雪里拱来拱去,尾巴像小狗一样的甩着,雪白的身体看上去仿佛成了雪的一部分,上面沾了不少细碎的雪花。 毛球这段时间养得很好,本来它接受了连祁的力量之后,身体好歹抽长了一点,有了点狐狸的样子。 结果也不知是食谱原因还是天赋异禀,也没见它多吃什么,整个狐就跟吹气球一样的跑了起来,又变成了一团。 连祁本来看它多多少少顺眼了点,准备让它自己给自己取个名字,这下又变成了球样,还是原来的名字叫着够贴切。 一不小心没稳住身体的毛球一头钻进了雪堆里,□□的脑袋上顶着一团雪花,它茫然的转了几圈,抖了抖毛。 鼻子一抽,打了个喷嚏。 雪花纷飞。 毛球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连祁,某个趴在窗台看热闹的血族很不厚道的笑了出来。 “玩够了把自己弄干净再回来。”连祁对窗下说了一声,然后便拉起了窗帘,重新窝回了沙发上。 楼下的毛球兴致缺缺的垂下了脑袋,小爪子拍了一下地上的积雪,慢吞吞的拖着步子往回走。 妖魔可从来不是什么天真无邪的种族,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讨主人欢心罢了。 屋内的温度不是很高,带着一种清幽的冷意,连祁觉得这样的环境很舒服,尤其是在裹着毯子缩在软绵绵的抱枕中的时候。 他还不想睡觉,但是确实又找不到什么事情来做,他所熟识的事物都存在于另外一个世界,而这里虽然新奇,却太陌生了。 不过,他也不会觉得无聊就是了。 生命悠长的种族如果无法排遣寂寞的话,这个种族终究会在漫漫的岁月中被时光磨灭。 还没等连祁想出些什么,汽笛声在屋外响起,随后是脚步声,别墅的大门被轻手轻脚的打开了。 秦从彦带着一股寒风,提着一个保温桶走了进来。 而连祁裹得严严实实的样子让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抖了抖身上的雪花,又把冰冷的外衣脱了下来。 随后他在原地跺跺脚,蹦跶了几下,等到身上的寒气散去后才走了过来。 连祁给了他随意出入别墅的权利,秦从彦为此非常的感动,表现就在他甚至特意去学了厨艺,就为了某一天在厨艺大成的时候能够为大人做一顿爱心餐点。 当然,他目前还处于不稳定的厨房杀手阶段,距离端盘上桌还有一段时间。 秦从彦走到了沙发边,把手上的保温桶放在了面前的桌上。 保温桶不大,通体白色,上面还贴着一些小花纹,一个蠢萌蠢萌的卡通脸画在了盖子上。 连祁瞅了两眼:“这是什么?” 秦从彦腼腆的笑了笑,伸出手把保温桶的盖子打开,一股淡淡芝麻香飘了出来,带着丝丝缕缕的白色热气。 “是汤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碗,“今天是冬至,我们这里冬至都会吃汤圆的,芝麻馅的,味道不错,大人要不要尝尝看?” 连祁矜持的点了点头。 秦从彦往碗里舀了几个汤圆,然后不知从哪里又拿出了一个小瓷勺,靠在了碗边。 白白胖胖的汤圆挤在了一起,配上碗底的一点汤水,看上去味道不错的样子。 连祁懒洋洋的坐起了身,拿起小瓷勺戳了戳其中的一个白胖子,一种软糯的感觉传来,白胖子被戳瘪了一小块。 他加大了点力气。 香浓的芝麻馅流了出来,一股浓郁的香味瞬间迸发。 连祁拿着瓷勺在里面搅和了几下,把一堆香甜的白胖子硬是搅和成了黑暗料理的样子。 秦从彦:……大、大人这是不喜欢这种食物吗?(沮丧脸) 在那里搅和了一阵后,连祁用勺子舀了最后一个完整的白胖子,吃了下去。 浓郁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开来,还带着芝麻特有的香气,这种味道很容易让他想到了大地一族的血液,也是这种香糯的感觉。 “味道不错,”连祁点了点头,评价道,“不过有点烫。” 血族对于温度非常敏感,他们最习惯入口食物的温度就是血液的温度,大部分的种族,哪怕躯体是冰冷或者滚烫的,他们的血液都是温热的。 所以血族很不适应偏烫的食物。 一路上飞速而来生怕汤圆冷了不好吃的秦从彦心中的失落感仿佛一盆从头上浇下来的冰水,在大冬天里来了一个透心凉。 如果他有尾巴的话,现在已经恹恹的垂了下来。 连祁又从保温桶里捞出了几个完整的白胖子,吹凉了之后一口一个吃得很香,转头一看秦从彦浑身死气沉沉,身后仿佛有鬼火飘了出来。 连祁想了想,塞了一个汤圆到他的嘴巴里面。 白胖子的突然来袭对消沉中的秦从彦造成了暴击,他慌忙的咽下了口中的汤圆,一不小心咬到了舌头,带着一汪生理性的泪水看着连祁。 连祁笑出了声来。 “人界的食物还不错,”连祁轻轻地拍了拍秦从彦的头,“以后有什么好吃的就送过来吧。” 像一只小仓鼠一样咀嚼着汤圆的秦从彦鼓着腮帮子,觉得自己仿佛要升华了一样。 大大大大大人居然摸他的头了! 秦从彦决定在他下一次见到大人之前,他都不准备洗头了。 而一旦要去见大人,绝对要以最佳的形象、最饱满的精神才行。 不得不说,秦从彦现在在家人乃至一些外人的眼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形象已经改变了很多,许多人为此啧啧称奇,要知道秦家一没发生什么太大的变故而也没有豪门世家的勾心斗角,秦从彦这改变是怎么来的,确实难以理解。 不过对于秦家人来说,无论秦从彦想要做些什么他们都会支持,只要不是违法乱纪的事情,更何况秦从彦是在朝着好的方向改变。 对于其他人的各种猜测,秦从彦都保持缄默,实在是被问得太多了,就拿“已经到了该懂事的年纪了”这种借口糊弄过去。 他才不会告诉外人关于大人的任何事情呢。 “那大人,我就先离开了。”秦从彦有点恋恋不舍,看汤圆已经被连祁一口一个给消灭光了,心中油然而生了一种满足感。 连祁点了点头。 秦从彦把东西收好正准备走,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看连祁已经懒洋洋的满满睡意,便放下了心中想要说的话,轻手轻脚的拿着东西准备离开。 这个时候,连祁打了个哈欠,慢悠悠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出来。” 秦从彦一抬头,竟然有点手无足措的感觉。 “你在我面前,心里想什么都放在了脸上,”连祁笑眯眯的,“看你的样子就知道心里有事。” “说出来吧,免得那天你再心血来潮想说,到时候说不定我就不想听了。” 秦从彦憋红了脸:“并、并不是心血来潮……” “啊,不是,其实是处心积虑,”连祁故意逗他,“说吧,你有这种想法多久了。” “大人!处心积虑这种形容……也太……”秦从彦看上去要熟透了一样,以防连祁再说些什么拿他打趣,他只好将想要说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去。 “下周日是我的生日,会举办一个生日晚宴,”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太紧张,“父亲让我邀请关系比较好的同事和朋友过来参加,我希望——” 连祁顿时明白:“你是想让我去参加吗?” “是的。”秦从彦点了点头。 “哦,这样啊,”连祁表示了解,他转而露出了一个标准狐狸式的笑容,“那你觉得我是你的同事呢还是你的朋友?” “都。都不是,大人是——”秦从彦在心中纠结了半天的用词,书到用时方恨少,他一个贴切的词语都想不出来。 又或者是心情太过于起伏不定,导致大脑已经成了浆糊了。 “不逗你了,”看他紧张到下一秒就会蹦起来的样子,连祁收了收自己的笑容,“放心,到时候我会去的,你安排好了就可以,反正睡了那么久,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非常感谢大人。”秦从彦真诚道。 他带着满心的喜悦拎着保温桶准备往回走,刚迈出几步就又听见连祁问道:“你的那个生日晚宴,会邀请谢家的人吗?” “按照礼节都是会邀请的,”秦从彦道,“但是谢家的人基本上从来不参加这一类的活动。” “这样啊,行,你可以走了。” 连祁摆了摆手,收到了指示的秦从彦轻轻地鞠了一躬,然后带着东西离开了,毛球本来想回二楼,但是看到一楼这里主人和主人的预备族人在商谈事情,便在门口蹲了半天。 看到那个主人的预备族人走后,它才轻爪轻脚的爬上了二楼。 连祁躺会了沙发中,闭目沉思。 谢家的人会来吗? 如果按照以往的情况,肯定是不会来,但是他们说不定从什么渠道知道了他也会参加这个宴会的消息,这样看的话,到时候的情况就不明了了起来。 那个猎人对他的执着可不浅啊。 真是奇怪,天下的妖魔那么多,他一个猎人没事非盯着他干什么,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去对付那些已经犯了事的妖魔,他一个潜在对象怎么就招惹了那么大的关注? 还是说,谢泽发现了他是那个晚上和他打了一架的妖魔? 这也不对,打架这种事情多么平常,谢泽总不能因为他使了点技巧逃脱就对这点耿耿于怀。 想了半天,连祁都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人类的心思果真是复杂。 不过,生日晚宴他还是要去的。 到时候那么多人在场,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家族的猎人,如果谢家人真的来了,就不信谢泽敢当着那么多人类的面在毫无证据的时候去做些什么。 他什么时候会被猎物给吓到? 第36章 优雅的宴会 谢家的客厅中,三个人难得的没有谁去妖魔那里蹲点,都围着餐桌坐了一圈,吃着午饭。 谢泽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原则,基本上都安静的夹菜安静的咀嚼,餐桌上的动静都是谢璟和谢晴制造出来的。 谢晴拿着一张烫金的请柬,打开来看了两眼,正打算把它和无数其他请柬一样塞到报纸堆中,突然想起了什么。 她在谢璟的面前挥了挥手,把他的注意力从面前的红焖大虾中吸引了过来。 “什么事?”谢璟叼着一只大虾抬起了头。 “秦家小少爷的生日宴会,”谢晴字正腔圆的念道,“时间是下周日晚,地点在锦幽阁。” 没等谢璟发出含糊不清的疑问,她就说道:“你说,祁祁会不会去?” 谢璟把口中的大虾咽了下去,正想回一句你想得美,但是转念想到了各类小道消息传来的连祁和秦从彦的关系,又觉得……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秦从彦都当了连祁的经纪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究竟是怎么样的,还真的说不准。 不过既然两个人关系不错,那么秦从彦的生日宴连祁来的可能性很大。 谢璟又夹了一只大虾,对谢晴点了点头,表示对她观点的同意。 “祁祁会去的话,我也想去,正好那天我有空,去一趟也不麻烦,要是能见到祁祁简直是赚大了!” 和其他艺人不同,连祁自从火起来之后每次弄出点大新闻随后就销声匿迹了,似乎一点也没有明星要保持热度的自觉。 偏偏秦从彦手下强大的团队又能保持他哪怕不怎么露面也能热度不减。 这就导致了,一堆连祁的迷弟迷妹们只能抱着可怜的几张作品舔舔舔,频率之高海报都要褪色了。 谢璟扒了几口饭:“想去就去啊,请柬有时间也有,你走进去又没人会拦着你。” “那你跟我一起去。”很久没怎么参加过宴会的谢晴要找一个战友。 谢璟口中拒绝的话被谢晴给瞪了回去,只好同意和她一起去。 他虽然挺欣赏连祁的,但是绝对不像谢晴那样迷,不过既然去了,到那里吃一顿也是不错的。 谢晴又把目标转向了谢泽,不过她能做的也就只有弱弱的询问一句。 “哥,你去吗?” 工作之外的事情谢泽一般还都是挺“和善”的。 谢泽头也没抬:“不去。” 他放下了筷子,转身就离开餐桌上二楼去了。 谢晴和谢璟用目光恭送谢泽离开,谢泽一不见了身影,两个人就凑一块了。 “你觉不觉得,大哥对连祁的态度有点奇怪?”谢璟若有所思。 “连你都觉得奇怪,那是真的奇怪了,”谢晴拿了一个苹果在啃,“不过我也想不明白到底奇怪在哪,以大哥的性格,能够吸引他的难道不是那些穷凶极恶的妖魔吗?” “也不一定,说不定是铁汉柔情呢?”谢璟煞有介事。 谢晴被他的话弄得一阵恶寒。 他们再怎么讨论也讨论不出个所以然来,两个人吃完了饭各自上了楼,休息休息为下午的工作储备精力。 时间到了秦从彦生日那天。 虽然定的是晚上七点多钟,但是还没到六点,锦幽阁前就停了一大排车,各界人士陆陆续续从正门而入,一时间低低的说话声不断。 而这时,宴会的主角却不见了踪影。 秦从彦拿着为连祁定制的礼服去了别墅,一套剪裁合身的白色西服,穿在连祁的身上显得帅气利落。 连祁日常偏好各类舒适的服装,除了拍摄需要,基本上都是休闲装或者宽松的宛如睡衣一样的大袍子,哪怕是这样他也能穿出几分优雅精致,更别说量身定制的西装了。 秦从彦带着惊叹的目光看着连祁换好衣服走了出来。 “好看?”连祁看他目不转睛的盯着,挑了挑眉。 “好看。”秦从彦诚恳的点了点头。 确实好看,连祁适合穿白色,至少他伪装出来的形象适合穿。看上去总有几分清幽的不食人间烟火味。 秦从彦本来想着到时间之后和连祁一同入场,不过被拒绝了。 连祁还怕麻烦,他虽然对人界的势力交错了解不多,也知道一旦秦从彦这样做了,之后众人关注的目光绝对少不了。 妖魔可不是什么爱好在人界大出风头的种族,等到他力量恢复之后,真正的舞台还是在这世界中充满着黑暗而不为人知的那个地方。 秦从彦只好送连祁到了锦幽阁,然后和他一起从侧门走了进去。 连祁到了锦幽阁大厅,降低了自身的存在感,转了几圈取了一整盘蛋糕,拿了一杯酒,找了个角落做了下来,一口一口专心对付着面前的食物。 时间差不多了,秦家人到处在找这个不见了踪影的寿星,秦从彦只好站到众人前面,该致辞就致辞,一番流程下来,确实繁琐的让人不耐烦。 来的人之间大部分都互相认识,通常情况下,任何宴会都能发挥一些其他方面的作用。 于是三两个人便站在一起,谈论着或工作或自家儿女谈婚论嫁等等的事情。 当然,也来了几个出乎众人意料的身影。 谢家这一辈的几人几乎很少出现在宴会之上,虽然每次其他家族的宴会都有邀请,然而几乎次次不来,保持了绝对充足的神秘感。结果这次谢璟和谢晴居然来参加了,这让许多人的心思不由得多转了几分。 谢璟和谢晴没去管到底有多少人转了转心思,他们一心伸着脖子在找连祁。 不过,连祁坐在角落中,视野反而比他们开阔。 他一边戳着盘里的蛋糕,一边看着谢家姐弟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在乱转,眼神凉凉的,却在看热闹。 谢璟和谢晴来了,那谢泽呢? 他用血族优秀的视力在人群中找了一圈,还真没发现。 谢泽这是转性了? 连祁带着满心的狐疑重新对付面前的食物,人界的甜点还是挺符合他的口味的,秦家大厨做的还算不错,至少天然的东西比较多,尝起来比外面的好一点。 他低头专心吃东西,看上去像一只护食的小猫。 又或者是,小蝙蝠。 谢璟和谢晴费了好一番功夫,才看到了角落里乖乖吃东西的连祁,那副平常见不到的样子让谢晴捂住了心口,满脸陶醉。 他们俩避过了人群,行动敏捷,不愧是猎人出身,正猫着腰往连祁那边溜呢,结果半路上两个人僵住了。 低头吃东西的连祁也有所感的抬起了头。 在某个隐蔽的员工入口,有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穿着一身灰仆仆衣服的站在那里,看样子刚从里面出来,静静的在门口杵着,像个雕像一样。 虽然伪装的很好,但是靠着气息感知人类的连祁和与这人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谢家姐弟瞬间认出了这个人的身份。 谢晴:天啊word哥!!!您到底在想些什么!!!说好的不去呢!!!就算想去从门口走也没人拦您啊!!! 连祁瞥了他一眼,仿佛不经意间看到了什么,很快又低下头专心吃东西,错过了谢泽若有所思望过来的目光。 谢璟和谢晴连忙上前走到了谢泽的身边,两个人四周张望了一会,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后,压低了声音。 “哥!你这是……” “刚刚完成了一个任务,”谢泽淡淡的打断了谢晴脱口而出的话,顿了顿,还是解释了一句,“这里之前混进了一只妖魔。” 他看到谢晴脸上突然之间莫名失落了的表情:“怎么了?” “没事没事,”谢晴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一脸疑惑的问道,“我只是奇怪,大哥不是才出了任务吗?” “可能是任务部弄错了吧,”谢谢泽道,“经常这样,都习惯了。” 远在猎人工会的某任务部部长打了个喷嚏,他抽了一张纸擦了擦,吸了吸鼻子。 “部长?”现在一边的年轻猎人小声的喊了一声。 “没事没事,”他朝着年轻猎人摆了摆手,转身摸了摸鼻子嘀咕道,“哪个小兔崽子在念叨老子。” “哎哎哎,你来这是干啥?”他抬头看见年轻猎人还杵在哪儿,不耐烦道,“没事就快点走。” “不是,部长,”年轻猎人小声说道,“我的任务问题……” 他拿出了一个平板,上面的任务名称后面标着一个已完成。 “部长您不是给我布置了这个任务,我还没接受呢,就有人完成了。” “有这情况?”任务部部长挠了挠头,调出具体完成人一看,脸黑了黑。 “你去找小赵再领个毕业任务,这个就别管了啊。”他摇了摇头,挥挥手让年轻猎人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等到屋里只剩一个人了,任务部部长摸了摸下巴,喃喃道:“谢泽这臭小子,什么时候做任务那么积极了?” “这样啊,”谢璟恍然大悟,“那任务部做事也太不小心了,大哥你就是太专心工作了,这种情况应该去投诉啊!” 远处,某个部长又打了个喷嚏。 “没事,”谢泽随口道,“你们去吃你们的吧。” 他转身进了身后的那间标着“闲人免进”的房间,关上了门。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下了那套毫不起眼的打扮,墨镜也摘了下来,头发似乎梳理过,穿上了一身黑色的正装,打了个领结。 瞬间和这场宴会的风格就搭了起来。 面对着弟弟妹妹惊叹的眼神,谢泽顿了顿,几步混入了人群之中,像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参与者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走出来的时候,他手里端着一个餐盘,里面堆了一些蔬菜水果,还有少许的肉食。 谢泽叉了一块胡萝卜,边吃边朝着连祁所在的角落走了过去。 连祁正在角落中的椅子上靠着,专心致志的对付着甜品,感知到了某个猎人的靠近,不过动作没停,自顾自的在吃东西。 谢泽过来之后在他边上的墙上靠着,似乎也在专心致志的对付着面前的食物。 猎人有时候出任务碰上饭点,直接就在当地找点东西吃了。 连祁见旁边的这个猎人没什么动静,干脆就不管他了,一边喝点酒一边搅和着甜腻的奶油。 雪白的奶油配上色彩缤纷的水果和果酱,看上去就很有食欲。 “你晚饭吃这个?”谢泽像是长了第二双眼睛,没怎么动作就看到了连祁餐盘中的东西。 连祁冷淡的“嗯”了一声。 随后他感觉到谢泽接近了。 血族绷紧了身体,集中了精神,拿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捏紧,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做好了备战准备,一有不对劲就—— 咔哒两声,就跟变魔术一样。 一根胡萝卜,一小团碧绿的蔬菜和几个玲珑可爱的糯米团子取代了一盘甜腻的甜点。 “晚饭甜品吃太多不好,”谢泽看上去就跟劝熊孩子吃饭的家长一样,“清淡为主,多吃蔬菜。” 连祁瞪大眼睛看着盘里不翼而飞的甜品,感觉有点没反应过来:“不是……我的蛋糕呢?” 谢泽认真道:“甜食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他像是示范一样,展示了一下他营养均衡的餐盘。 连祁暴躁而起:“我吃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啊!” “小爷我……不是,我身体倍儿棒吃什么都没事你管的着吗?” 血族的主食是什么?血液啊!血液是荤的!不是素的! 他们是食肉动物! 连祁端起盘子就把里面的蔬菜拨到了谢泽的盘里,谢泽也没阻拦,就端着盘子让他动,等到连祁转移食物完毕,才轻轻的把乱七八糟的食物分开。 看谢泽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连祁抽了抽嘴角,想到了某个有趣的画面,眼睛转了转,干脆叉了一块胡萝卜塞进了他嘴里。 “我在大学里辅修了营养学,”谢泽接受了连祁的“喂食”,咀嚼了几下胡萝卜后咽了下去,“习惯性的指出来,如果有冒犯的话,我也没办法。” 连祁想起自己应该是个“被消除了关于猎人记忆”的人,只好咽下反驳的话,他本来想嘲讽一下猎人居然去学营养学,那妖魔是不是还得辅修个挖掘机来入侵人类世界。 “营养均衡对身体好,”谢泽看连祁有点炸毛的样子,觉得比平日里伪装出来的纯良无害要有意思的多,他突然想多说几句,“你太瘦了。” “看来营养师先生身材很好咯。”连祁撇了撇嘴,突然伸出手从谢泽的胸肌摸到了腹肌—— “啊,原来你有肌肉啊,还挺结实的,”连祁刚摸了两下,还没做点什么,觉得旁边传来了两道视线。 端着两大盘肉的谢璟和谢晴愣愣的看着他们俩,脸上的表情哪里是一个“傻”字能够概括的。 连祁回头面无表情的扫了他们一眼。 谢家姐弟立刻同步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没有想到。 他们俩对视一眼,莫名的心灵感应了一番,两人迅速的转身快步往外走,眨眼间人就不见了。 连祁偏偏头,刚想说些什么,突然感觉腰腹传来了抚摸感和温热感,他一抖,觉得尾巴骨往上一阵酥麻,身上像过了电一样。 谢泽的手从他衣服下摆伸了进来,轻轻的拂过了他的腰侧。 比人类本来就要敏感的身体顿时炸了毛,连祁抬手按住了谢泽的手腕,眯了眯眼。 “营养师先生,你这是要干什么?” 谢泽:“礼尚往来。” 连祁:“……” 连祁拍开了谢泽的手,却没放开他的手腕,而是顺着胳膊缓缓的往上抚摸,人也往前跨了一步。 谢泽靠在墙上,连祁另一只手直截了当的撑在了他的耳边,摸着他的那只手顺溜着滑到了脖子上。 谢泽发现,连祁似乎对人类的脖颈情有独钟。 这个地方是一个要害,摸上去的人只要动点心思,那就是要命的事。 连祁的体温似乎偏低,摸着他的手带着丝丝冰凉,但是摸过的地方,却火烧火燎了起来。 谢泽一动不动的看着连祁,眼中毫无波澜。 但是,连祁却听到他的心跳加快了。 “礼尚往来是吗?”连祁舔了舔嘴唇,眼神幽深。 “那如果我——” 谢璟轻轻的屏住了呼吸。 突然间,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传来。 这声音极为隐蔽,在场的来宾都没有感觉到,只有几个五感超脱了人类范围的人闻声望向了天花板。 巨大的水晶吊灯突然一暗,固定着的地方突然之间支离破碎,碎片飞溅,沉重的吊灯整个朝着地面砸了下来! 正对着吊灯的几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被重重的压在了下面。 现场一片混乱。 “啊啊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响起。 第37章 优雅的追逐 吊灯落地,飞散的玻璃碎片划伤了几个人,两个倒霉的汉子正好路过吊灯正下方,中了头等彩,好在他们两个都体型敦实,肥肥的肉起了不少缓冲作用,坐在地上傻愣愣的发呆,不过没有生命危险。 但是人群却慌乱了起来。 外围的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突然暗了一处,然后便是沉闷的落地声。 等里面传来了尖叫声,外围的人也慌了,大家各个方向跑着,也不知道要跑些什么,桌子被推歪,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的砸了一地。 一片狼藉。 不过没多久,从现场的各个入口处突然出现很多身着制服的保安,他们先是高声安抚了慌乱的人群,随后控制住了各个出入口,不让任何人进出。 同时,几个拎着急救箱的急救人员鱼贯而入,开始对伤者进行简单的救治工作。 一个带着眼镜的男子快步从二楼走了下来,边走边讲着电话,语气很严肃。 他看上去和秦从彦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轮廓更加硬朗了几分,看上去也较秦从彦年长。 他就是秦家的长子秦文,秦家全家上下都在宠着秦从彦,秦文也不例外。 秦文比秦从彦大个十多岁,几乎是看着秦从彦长大的,秦从彦从小最粘的不是姐姐也不是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倒是这个年长的大哥。 男孩子总是会对强大的同性产生崇拜的心理,秦文一直以来都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这让小秦从彦非常的羡慕,很小的时候就迈着小短腿跟在秦文身后跑。 后来秦从彦长大了,青春期比任何一个人来的都要长,还都要猛烈,逆反心理就像一个弹簧一样,小时候多粘,长大之后就多不待见,这简直伤透了秦文的一颗弟控的心。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就在不久之前,秦从彦终于摆脱了长达十几年的青春期了!他开始努力学习,甚至还过来向他请教问题,秦文虽然天天板着一张脸,但是心早就已经飘到了云端。 这次他精心为弟弟准备的生日宴,才进行到一半,居然被这种事情破坏了,他的心情就像暴风雨将至,一点点扰动就能降下狂风暴雨。 场馆在宴会开始之前进行过里里外外的仔细检查,怎么可能会出现吊灯坠落的情况? 这一定是人为破坏的! 秦文迅速打了几个电话吩咐了下去,不找到破坏的人决不罢休! 连祁和谢泽在角落之中,看着事态的发展。 到目前为止基本上情况都已经在控制之中了,现场的人也大都是见过大世面的,很快就平复好了心情,他们当中的有些人会疑惑自己刚才那种惊慌失措的表现,有点过激了。 连祁皱了皱眉头。 他的心情也很不好,平常慵懒带笑的嘴角扯成了一字,眼神也不再是悠然,而变得幽深充满着危险,整体的气质仿佛突然间从纯白变成了晦暗不明的色彩。 作为连祁的族人,秦从彦已经被连祁划分到了自己人的阵营之中。 血族是一个极其护短的种族,他们的心中仿佛有一个明确的分界线,在这个分界线之外,无论死伤或者哀求他们都冷眼旁边,而分界线之内,他们却见不得受一点的委屈。 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是能是他们自己欺负的。 血族并不在意对于诞辰的庆祝,但是连祁在人界也生活了一段日子,知道生日这样一个日子对于人类有着特殊的意义。 有着生命轮回的种族会赋予他们出生的时日一个特殊的含义,这是对于生命的崇敬之意,或许和血族中的初拥日一样,具有无可替代的重要意义。 而现在,居然有人敢破坏他族人的生日宴会? 简直就是在护食的大猫面前大摇大摆的抢走了它的食物,还指望它不伸出尖锐的利爪进行难以想象的报复? 连祁眯了眯眼,漫不经心的挽起了自己的袖口,眼神却锐利无比,抬腿就要往人群的方向走去。 结果,被谢泽一把抓住了手腕。 连祁动了动指尖,回头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一个小演员可没法在现实中客串侦探,”谢泽的手加大了几分力气,“有些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来做。” “或者说,我们的演员其实力能扛鼎还能胸口碎大石?” 连祁像是一只被打扰了睡眠的猫,浑身上下透露出了浓浓的“我不爽”的气息,他半阖着眼睑,眼睛看上去没有平时那么的圆,却向上挑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缓慢的把谢泽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像是嫌弃一样的抽出几张餐巾纸擦了擦手指。 不过,却没有继续往前走了。 连祁就站在原地,距离吊灯坠落的地方有一段距离,在这条连线上人头攒动,低低的谈话声传入了他的耳中。 血腥味飘了过来,属于五个不同的人,两个的血味较浓,是被吊灯正面砸中,另外三个被碎片划伤,血味较淡,其中一个属于就是那个尖叫的女声。 他缓慢的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的面部表情,衣着服饰,肢体动作都被他印入脑海之中。 透过人群的缝隙,他看到了吊灯的情况,易碎材料制作的部分已经碎成了无数小块,金属材质的有些许弯曲,而造成吊灯坠落的罪魁祸首,固定处的情况—— 连祁眼神一凛。 不是人为。 “大哥!”谢晴一路上翻越了无数人墙,从缝隙之中艰难的挤了过去,还没到面前,就扯着嗓子大喊道,“有妖——” 他这个妖字后面的内容在见到连祁之后,化为了一阵长长的拖音。 连祁看了她一眼:“妖什么?” 谢晴心中咯噔一声。 连祁被清除了有关妖魔的记忆,总不能让他再清除一次,这种事情说到底还是有危险的,大哥虽然技术好,但是万一出岔子了呢? 谢晴咽了咽口水,对着谢泽道:“要——要不要去那边看看?” 谢泽看这样的阵势,也就明白这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跟着谢晴进入了人群之中,眨眼间就混了进去,不见了身影。 连祁在原地站了一会,果然这种按兵不动还是不适合一个护短的血族,他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人群的外围。 这个时候,匆忙跑出来的秦从彦看到了他,拿了顶帽子盖住脸,就这样朝着连祁的方向跑了过来。 虽然知道连祁的身份绝对不会出什么事,可是这种情况之下,他还是希望能在大人的身边。 连祁就看到了一个穿的一本正经的人戴着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鸭舌帽,偷偷摸摸的沿着墙边小跑了过来,为了不被其他人看到,秦从彦真是费了一番功夫。 等到他走到身边,连祁伸出手拿掉了他的帽子,在他的头顶轻轻揉了两下:“别担心,破坏你生日宴的妖魔我会揪出来的。” 秦从彦在那里大喘着气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弄得有点发晕,连祁说些什么完全都徘徊在他的大脑之外。 他不知所然的点了点头。 现场不止有谢家的三个猎人,还有一两个小家族的猎人也受邀而来,虽然在猎人中是小家族,但是在表世界中却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保安和救治人员已经将人从吊灯下面给抬了出来,主要伤到的是腿,看上去血流如注其实也没伤到什么要紧的地方,但是两个汉子却嚎得一口好嗓子,比杀猪好不了多少。 他们这一嚎嚎,那个被碎片划到小腿的女子也情绪泛滥了一会,横眉竖眼的指责起了匆匆赶来的酒店负责人,什么气度优雅都丢到了一边,高了个八度的声音居然还那么清晰响亮,说了那么久也没带重样。 连祁揉了揉额角,觉得有点头疼。 这个时候几个猎人已经默不作声的走近了吊灯,以他们通体的气质本来会引起众人的注意,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办法,就仿佛被人无视了一样,没有阻碍的来到了吊灯旁边。 吊灯的固定处有一道剖面光滑的断口,看上去像是利刃砍断。 但是在猎人的眼中,那端口的表面却氤氲着点点魔气,根本就是妖魔所致。 谢晴立刻拿出了取样器,将断口表面的魔气收集了些许装入特制的容器之中,谢璟则通知了猎人工会,让他们和本市的公|安部门进行对接,将这次事件移交猎人工会处理。 谢泽站在一边,这里的人太多,声音太杂,猎人虽然五感超脱常人,但也在合理范围之内。 他缓慢注视着面前的情形,目光在触及某物的时候,微微一顿。 谢泽往前走了两步,蹲下身,伸长了胳膊,从吊灯周围四散的碎片之中取出了一小块颜色有些发黑的玻璃片。 他把这块玻璃片交给谢晴收好,转身往回走的时候,腰后侧传来了一阵刺痛。 伤口裂开了。 没过多久,因为现场过于嘈杂的声音和斑驳难闻的气息而头痛的连祁闻到了一股香甜的血味。 他已经不用去细心辨别,就知道这一定是谢泽的血味。 啊啊啊烦死了!这个人懂不懂得爱惜自己的身体!三天两头的受伤他也很困扰好吗!? 连祁心中安静了好久的活火山顿时爆发了,炽热的岩浆顿时淹没了他的理智,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最初的一块,倒下之后会带来一系列的连锁反应。 连祁深深的呼吸,他现在看上去浑身都充满了暴躁的气息,仿佛在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淡定淡定,冷静冷静。 和酒店负责人争吵的女子突然之间抓住桌上残留的餐具就往地上砸,围着的人匆忙的往后退,前一个人踩到了后一个人的脚,后一个人骂骂咧咧的又踩到了后面一个人的脚。 一时间现场宛如千万只蜜蜂在齐齐飞舞。 魔气最易影响人心,使人暴躁,易怒。 ——当然,连祁不是。 他只是纯粹的心情不好。 在经过了无数个累积事件的发酵,这种心情不好已经转化为了相当的心情不好,并且有着进一步发展的趋势。 连祁忍住自己想要一鞭子抽死这些聒噪人类的冲动,看手边的桌上还有一杯酒,顺手拿过来灌了下去。 手一松,整个杯子落地,摔了个粉碎。 “大人?”秦从彦一惊,看到连祁突然之间弯下了腰,扶着桌角,看不清表情但似乎很痛苦的样子,“大人您怎么了?” 现场很吵,所以这里发生的事情并没有人注意到。 连祁咬了咬牙,喉咙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 酒水入喉,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惜已经晚了。 如果是平日里,他绝对不会忽视酒水中淡淡的血腥味,或许是混乱之中不小心滴入的一滴血,又或者是秦家大厨来了个鸡尾酒的新式调法,不管怎么样,对于现在的连祁来说,这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他本来就心情烦躁,血液流速加快,对于血液的渴望加深,再加上谢泽那边传来的香甜气息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他的神经,而这一丝血味,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几乎是在一瞬间,连祁的双眸中泛出了幽幽的红光。 秦从彦慌忙之中触及了连祁的皮肤,冰的吓人,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上前想要看看连祁的情况,却被连祁挥开。 “我去楼上,”连祁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几乎算得上是暧昧的沙哑,“不许跟过来!” 最后的那句命令,语气可以算得上是严厉了。 秦从彦怔怔的站在原地,看着连祁从最近的楼梯上了楼,看着他消失在了拐角处,不见了身影。 秦从彦握紧了拳头,指甲紧紧地掐着手心。 他的心跳突然之间跳得极快,像是经历了一场长跑,扑通扑通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浑身上下像是裹在了棉被中一样,出了一身的汗。 秦从彦咬了咬牙,把繁琐外套脱了下来,拔腿便朝着连祁离开的方向跑了过去。 …… 连祁沿着楼梯往上跑,他没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和方向,在爬了几层楼之后,他右拐沿着长长的走廊继续往前走。 此时他的步伐已经隐约有些不稳了,并不是无力,而是迫切想要找到发泄的东西而带来的难耐。 虽然看上去强大而高贵,但事实上,目前的连祁实在是太虚弱了。 他一直在靠着普通血液和高热量食物中汲取了细微能量在调养着身体,同时还需要长时间的睡眠来辅助,勉强维持着身体的收支平衡。 越是强大的血族对于食物的要求就越为苛刻。 连祁扶着墙,跌跌撞撞的往前跑了几步,喉咙的灼烧感在像身体的各个地方蔓延,双眼已经是鲜艳的红色。 尖锐的犬齿生长了出来,他的气质中多了几分血族特有的妖冶和诱人,指甲变得尖锐,泛着细微的红色。 他必须要摄入血液,必须是从人体内刚刚取出的新鲜血液。 楼下人多眼杂,还有几个猎人在哪里蹲着,他没办法保证不被发现,而秦家目前也暂时封锁了这栋酒店,离开这里难免会引人注目,剩下的选择就只有楼上。 虽然大多数的宾客都在一楼就餐,但是楼上——连祁忍着灼烧感知了一下——这一层楼有人类的存在。 如果只是普通人类的话,那恐怕要吸干血液才能够平复他的躁动,如果是含有特殊血脉的人,说不定还有一丝活下来的生机。 对于血液的渴望从某种程度上暂时增强了连祁的战斗能力,他抬起了头,修长的脖颈线条优美。 他的眼神冷淡极了。 ### 秦从彦从连祁上去的那个楼梯口一路往上狂奔,他这段时间有意加强了身体锻炼,体力已经不是过去宅男标配的三两步一喘。 连祁的速度很快,秦从彦往上爬了两层楼,左右张望了一番,没有看见他的身影。 大人,会在哪里呢? 秦从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觉得自己处于了一种非常奇妙的状态,心跳极快,整个人像是被汗湿了一样,但是头脑却越发的清醒。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觉在指引着他的前行。 秦从彦接受了连祁的契约约束,本身就和连祁之间有了一种联系,他本身血脉特殊,再加以契约的诱导,不经意间就诱导出了血脉中的一丝能力。 秦从彦定了定神,目光向上,他继续往上爬了几层楼,然后在某一层的路口,心中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他向右拐,沿着走廊一路狂奔。 ### 在一楼检查现场妖魔残留气息的谢泽弯腰提取着残留物,突然之间,他有所感应的望向了楼梯口的方向。 连祁的身影在楼梯拐弯处一闪而过,片刻之后,脱去外套穿着白色衬衫的秦从彦也跟着上了楼,脚步似乎有点匆忙,像是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 谢泽在四周环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 他的手中正拿着提取残留物的细长吸取器,本来应该在提取到的第一时间内放入密封皿中封存,但是他却因为分心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大哥?” 站在他旁边的谢璟有点疑惑。 谢泽把吸取器递到了谢璟的手中,后者一脸莫名的接了过来。 “这里的事情交给你们了。”谢泽低声道,“我上楼去看看。” 谢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楼上有什么可看的,但是大哥做事肯定有他的道理。 谢泽转身从同一个楼梯口跑了上去。 ### 还没等连祁找到还留在楼上的人类,就看见秦从彦气喘吁吁的朝他跑了过来。 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鞋子估计是不方便跑步不知道被踢到哪里去了,现在穿着一双白袜在并不特别干净的地面上奔跑,整个人狼狈极了。 连祁抬了抬眼,倒是没有斥责他:“不是让你不要跟过来吗?” 一腔热血上头的秦从彦顿时像是被冷水浇了个透心凉,脸色瞬间变的惨白:“对不起大人,我只是有点担心——” “你来又能干什么?”连祁有点无奈,倒也没有生气,“你现在既然过来了,就别乱跑了。” 他听到了从楼下传来的脚步声,皱了皱眉头:“啧,看来那个猎人也上来了——唔!” 心神一动,对于血液的渴望就暴动而起,连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集中精神感知了一遍这一层的气息,挑了一个方向走去。 秦从彦有点慌张的跟了上去,目光不经意间触及了连祁的双眸。 鲜血一样的红色,泛着幽幽的光芒。 他之前虽然见过连祁红眸时的样子,但那时的红色是宝石一样的剔透,而此时的连祁,给他一种更为深沉,更加危险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轻声道:“大、大人……” 秦从彦知道连祁的种族,他的心中突然蹦出了一个猜测,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做些什么,只是愣愣的跟着连祁的步伐在后面走着。 连祁看上去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他的眉心处隐隐的要浮现出什么花纹,指甲尖锐而妖异,脸上的表情却格外的冷淡。 秦从彦突然结结巴巴道:“大、大人,如果您需要的话,我的血也——” 话还没说外,连祁就转过头看了他一眼,鲜红的瞳孔太过于夺目,让人隐约之间感觉魂魄都被吸了进去。 秦从彦顿时呆住了。 连祁轻声笑了笑:“算了吧,我还不至于对自己的族人下手。” “放心,等会有你要做的事情。”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着,一个计划隐约在脑海中成型,并且即将被付诸实践。 连祁很快到了这一层的某个房间前。 深棕色的大门上标着房间号,这一层是秦家为到场宾客准备的临时休息的地方,由于宴会才开始不久,所以现在这一层只有一个人。 就在这间屋里面。 为了不留下任何非人类的痕迹,连祁干脆一脚踹开了房门。 屋内的人似乎早有准备,他手里拿着一柄匕首做出了防御的姿态,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拿着一把小巧的手|枪。 在见到强行闯入的连祁和秦从彦时,屋内的人明显的愣住了。 连祁三两步上前,速度快到屋内的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他下意识的挥出了手中的匕首,砍到连祁的手臂上却没有留下一丝的伤痕,反而像是砍到什么坚硬的物体一样被震了回来。 连祁扫了一眼这人的身体素质,连魔气或精神力都懒得用上,干脆以手为刀,重重的劈在了那人的颈侧。 那人吭都没吭一声,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还是头着地的。 “过来,”连祁朝秦从彦摆了摆手,示意他该干活了,“找两个大一点的玻璃杯,然后放两杯血。” 他指了指地上的这个放血对象,顺便把那人的匕首丢给了秦从彦,秦从彦手忙脚乱的接住了匕首,虽然手有点发抖,但是没有犹豫和迟疑。 他飞快的从屋内翻出了两个大玻璃杯,摆在了地上那人的旁边,然后想了想,抓住了那个人的手掌,看准了动脉的位置,对着手腕用力的割了下去。 血液飞溅而出,秦从彦连忙将玻璃杯对准了出血口。 血流量不小,两个玻璃杯很快就被装满了。 连祁拿起其中的一个杯子,仰头饮了下去。 房间内一时间只有他吞咽血液的声音,秦从彦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紧张,但是他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连祁的一举一动。 第一杯血已经很好的缓解了连祁体内的渴望和灼热,等到第二杯的时候,他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从地上那人的血液之中尝到了一丝猎人的味道。 这么弱的猎人? 连祁这会没工夫管自己心中的猜测和疑惑,他喝完了两杯血之后已经暂时压制住了身体的渴望,放出了一朵黑色的火焰,将地上飞溅的血液和手中的杯子烧的一干二净。 此时,连祁已经能够听到谢泽的脚步声来到了这一层楼。 “你现在立刻打电话通知负责人,让他通知这里的宾客,他们现在可以随意离开。”连祁的声音在秦从彦的脑海中响起。 秦从彦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拨通了酒店负责人的号码。 连祁单手拎着地上那个人的衣领,把他拖到了窗边,然后打开了窗户,望了望楼下的情况。 这扇窗户朝向酒店的后门,本身是一条死路,除非从楼上跳下去,不然的话没有办法到达那里,所以在一楼的事情发生之后,并没有安保人员在这里巡逻。 “等会谢泽会过来,”连祁一只脚跨上了窗台,“等会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反正糊弄过去。” “记住,糊弄过去,千万不要和他多说话,最好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谢泽这个人太过于聪明,以秦从彦目前的段数,多说几句就被他给看穿了。 倒不如装傻来的实在,谢泽不会随意对秦从彦出手,至少秦从彦目前还是个人类,而且是秦家的幼子,谢泽要是敢动他,如果谢家还想在表世界中留有一席之地,后续的麻烦绝对少不了。 见秦从彦点头表示明白后,连祁就拎着一个人,从七楼的窗口飞跃而下。 秦从彦看着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虽然知道大人不是人类,同样也拥有很多特殊的本领,他虽然全心全意的相信着大人,但是在大人遇到危险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他通知完酒店的负责人之后,刚刚把手机收起来。 随着“轰”的一声,门又被踹开了。 第38章 优雅的飞车 本章为防盗章哦~正文内容会在明天替换~ 下面的内容是作者菌的旧文~ ========== 万景发现,自己的这一句话说出来后,屋内的气氛莫名的诡异了起来。 不远处的百里期,颤抖着双手,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他边上的那个一直在啜泣的妇人,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 千凛的瞳孔突然变得幽深了起来,神色不明的盯着他,脸色难得的居然有几分严肃。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问道。 万景听着他意味有些不明的问话,心中满满的疑惑,想反问些什么,却连为何这情况如此不正常都不知道。 难不成,那个冰棺中的人很难治? 想想应该就是这个原因,如果好治的话,修澈就不会在苏祁的店里飘荡了那么久,做了那么久的孤魂野鬼,他本以为苏祁以为修澈已死,现在看来是这种情况下,就算是没有死,也只能像这百里家的人一样,将躯体存于冰棺之中,用外物保存身体不腐,然后寻求能够治愈的机会。 千凛见他不语,向前走了几步,看着眼前少年漆黑澄澈的眼瞳,和记忆中那朵紫色的小花朵重合到了一起,心中莫名了有几分复杂。 “你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吗?” 万景:锋针的……新宠儿? “魔气入魂,”见万景还是平静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千凛自己开口解释道:“魔气侵入魂魄后,先破碎的是魂魄的根,魂魄游离于身体之外,无法成型。” “其次魔气从内而外,侵入躯体,躯体被魔气而锁,非生非死。” “最后,躯体与魂魄皆毁于魔气,魂碎而不灭,体锁而不亡,落到个不生不死的存于世间的后果,倘若以外力毁其躯体,就会落个魂飞魄散,连转世重修的可能也没了。” 千凛的声音在屋内回荡,辨不清楚是嘲讽还是什么,只是让人觉得莫名的心惊。 万景一边听一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表示原来如此。 看来只有这种情况,才能和游戏中那种只剩血量只剩下了“一”点的重伤情况对的上号。 终于理清了锋针抽风原因的万景表示心情很不错。 “就是这种情况!”千凛一说完,万景就脱口而出,言辞凿凿,十分肯定。 “这位小兄弟!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儿子,只要您愿意出手救治,老夫愿意赴汤蹈火——”百里期终于难掩激动的心情。 “闭嘴。”千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他走上前去,拉着万景的手腕向门口走去,动作有几分粗暴,万景见他情绪不对,就任他拉着,二人出了门,拐了个弯到了个凉亭中,千凛这才停了下来。 “你真的能治魔气入魂?”他突然平静了下来。 “没治过。”万景实话实说。 “你有方法?”千凛问道。 “对。” “是你所说的……祖上流传下来的?” “可以这么说。” 夜色中,千凛的表情看不太真切,万景却从他的声音中,隐隐的感觉到,这人的心情并不是像表面的那样平静。 盛夏了,万景恍然间想起,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似乎也是这样一个夏天。 凉亭周围草木茂盛,微风习习,没有萤火虫,也没有蝉鸣蛙叫声,这修真界的夏日,终究是有几分平淡了。 千凛突然笑了。 万景听见了他的笑声,低低的,浅浅的,这种带着几分愉悦的笑声,让他莫名的想到了那个养了他大半年的妖孽。 “我们是不是该——”在外面站了挺久的了,要不是被拉出来的时候说了不会离开,说不定现在百里期都出来找他们了。 “啊,那就回去吧。” 千凛突然意外的好说话了起来,只是又握上了万景的手腕,动作非常的轻柔,收获了万景略显抽搐的一个横眼后毫不在意的保持着这个姿势,又回到了那个摆着冰棺的地方。 百里期看着万景踏入的一瞬间就迎了上来,迫于千凛冷冷的气压只敢站在两米开外的地方,眼神之中的焦急与恳切之色却是掩盖不了的。 “万大师,这治疗需要准备什么还请尽管开口。” 第一次被人这样称呼还有些不太自在,万景无视了这种让人莫名涨了几十岁的称呼,几步走到了冰棺之前,先是拿出了笔,试探性了刷了一个清风垂露,去去那人身上逸散出来的魔气,又刷了几个提针,稍稍稳住一下情况。 他转过身,看着目不转睛盯着他的几人,有些不太自在的开口道:“这治疗的过程不便有外人在场,烦请各位先离开一会,等到治疗告一段落后再来看看令公子的情况也不迟。” 百里家的两人也很理解,闻言离开了,那只化形的妖兽对他们几人的事并不感兴趣,一直都待在最初的那个屋子内,只有千凛,还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咳,林兄。是否可以——” “难道我也算是外人?” 他这话一出,万景也不知道是干脆利落的肯定还是昧着良心的否定,相识也不过几天,自来熟总是那么心大,这话说的还真是无比顺溜理所当然。 看着万景又是沉默着在思索些什么,千凛就知道这几天还是没能打入小花的内部,化了名易了容以一个无比良好的开端结果还是进度缓慢。 从来没有主动去了解一个人的千凛大魔王深觉未来的路途漫长。 “开玩笑的。”千凛朝着万景笑了笑,也转身离开了。 不给正大光明的看,偷看还不行吗。 千凛表示,这种事情完全不是问题。 看着已经没有其他人在场,万景放了心,对着冰棺中的青年仔细观察了一番。 二十多岁,褐色长发,全身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紫,却仍然保持着活着时的饱满,没有干瘪的迹象。身上穿的似乎是百里家族的常服,样式算得上是繁复和华丽,只是有几个地方划了口子,露出来的皮肉也被割开,能够看到一丝猩红,整个人的时间如同被静止了一样,还停留在受伤的那一刻。 万景深呼吸,定了定神,静了静心。 这是第一次在不确定结果的情况下使用这样一个从一开始就不怎么安分的技能,不仅如此,还关系到之后能不能顺利的治好修澈,所以,此时的心情比以往任何一次试验新技能时都要紧张。 他取下了腰间的笔,拿在了手上,先是活动了一下手腕,又对着那人放了几个治疗性的技能找找感觉,最后才屏住了呼吸,慎而又慎的发动了锋针。 不停地用高亮来展示自己存在感的锋针终于得到了万景的临幸。 万景的笔漂浮在了身前,双手轻轻挥舞之间,绿色与墨色夹杂的气流缓缓的聚集了起来,在笔的周围游动,整个屋内突然弥漫起淡淡的雾气。 一缕缕气流产生,经由万景的手中流向冰棺中的男子,每流进一股气流,男子皮肤上那不详的青紫色便褪去一分,原本保持着割开状态的皮肉渐渐柔软了下来,隐隐的有了几分愈合的趋势。 这个人,在慢慢的活过来。 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活,魔气入魂的人不会主动地死去,他们始终处于生与死的交界处,没有意识,却生命犹存,一旦打破这样的状况,就会魂飞魄散。 他们受伤的地方会永远保持着最初的状态,魔气侵入躯体会使他们的皮肤呈现出青紫色,这样的青紫色也会一直保留在他们的皮肤上,直到他们的亲友爱人承受不了每日的煎熬,出手毁去他们的躯体。 万景感觉自己的灵力不断的消耗。 到了这个世界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内力的概念了,转而随着前期吸收水中的灵气而升级,他发现自己的内力似乎已经成为了修真者的灵力。 这锋针消耗灵力的速度有点快。 万景看着那人全身的青紫色堪堪才褪去五分之三左右,自己的灵力却已经快要见底了。 锋针使用的过程中,他也没办法腾出那个空闲去给自己来个碧水,咬咬牙,用意念从背包里弄出了一瓶回蓝的药。 然后药瓶子咕噜咕噜的在地上滚了几圈。 求不虐! 这让他怎么去吃药! “林……林兄?”万景终于忍不住叫了外援,“能进来一趟吗?” 千凛瞬间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真快。 万景看到面前的千凛,嘴角抽了抽。 “能麻烦你帮忙捡一下地上的药瓶,然后,然后把里面的药给我吃下去,我的灵力恐怕撑不到治疗结束。”万景很想捂脸。 千凛看着屋内朦胧的雾气,以及雾气中站着的人,难得的怔了一瞬。 少年此刻的面色有些苍白,额上有着薄汗,唇色却不知为何,却越发的鲜艳了起来,几缕黑发沾染在了脖颈之上,有一滴汗顺着锁骨流进了衣内,轻轻喘气间,连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 他俯下身拿起了那个药瓶,入手冰冷,材质不明,瓶身刻着些花纹,扫一眼记在心底后,倒出了瓶内的一颗药。 这药,也是从未见过的。 千凛把药喂入了万景的口中,手指难免触碰到了万景的嘴唇,脸皮有些薄的万景咽下了药后,略有些不好意思的偏过了头。 “我还是站在这屋内把,免得你又出什么事。”千凛道。 他说的有理,万景也没拒绝。 治疗一直没有停过,冰棺中的那个青年,浑身的青紫已经去了大半,呼吸已经恢复,带出了淡淡的热气。 成功就在不远处,万景越发的认真了起来。 最终,在墨绿色气流的不断进入,青紫色不断消失中,青年的脸色也慢慢恢复了正常,原本暗淡发黑的嘴唇慢慢的显示出了极浅肉粉色,情况明显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在万景又一次灵力告罄后,这一次无比漫长的治疗终于结束了,他疲惫的拿起了笔,迫不及待的看向了冰棺中的男子,想要伸手去探探他的情况,却被千凛拦住了。 千凛朝外喊了一声,百里期几人立刻赶了进来,看到冰棺中人已经褪去了全身的青紫色,连忙上前,把脉的把脉,探鼻息的探鼻息,那位妇人趴在男子的胸口,听着胸膛里传来的心跳声,激动的哭了出来。 在这种吵闹之下,那男子居然幽幽的转醒,只是神色还不是特别的清明。 “这后面的工作交给他们就行了,”千凛皱眉看着万景惨白的脸色,“你要是不放心的话,明天我让他们把这人恢复的情况报过来就可以了。” 听了千凛的话,万景放松了下来,朝他感激一笑后,终于抵不住灵力耗尽带来的眩晕感,脚下一软,就往前扑去。 千凛不动声色的移了个位置,让万景正好扑到了他的怀里。 他看着万景已经有几分迷蒙的双眼,伸了伸手,把人抱的更紧了些。 “晕过去也没事,我带你回去。” “那就多谢了——”万景的声音十分的微弱。 千凛俯下了身,准备把万景抱起来。 “等等——”守着最后一丝的清明,万景坚持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要公主抱……不对,不要横抱!” 第39章 优雅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内容将会在明天替换~ 以下为作者菌还没更完的旧文…… ===== 下方,暂时安全了的顾禾默拽着钟小言,挪到了一个墙角,借着四方形的区域勉强站稳了身子,钟小言虽然瘦瘦弱弱的,但是好歹也考过了言灵师的考核,一开始懵了没反应过来,现在在水中扑腾了几下站了起来,拿起手中的册子一阵猛翻。 “你在干什么?”顾禾默靠着墙观察着情况。 “临时抱佛脚,”钟小言看上去很狼狈,眼镜没了,他把书凑得很近,这才能看得清,“这本书里的咒术不是全都必考,所以有些我没背,背的了现在好像又用不上。” 他对着书默念着什么,又望了望前方身体巨大的鲸鱼,脸一垮。 “用得上的也没什么用,”钟小言揉了揉眼睛,书被他扔在了一边,“这种级别的鬼不是我能对付得了的,咒术念出来也伤不了它。” 顾禾默没说话,手环被他扯了下来,这个时候说问句可以,如果陈述句的话,后果很严重,他捡起了钟小言扔出去的那本书,材质似乎特殊的很,沾了水也没被打湿。 他翻了翻,里面是全是密密麻麻的字,看形状像是中文写的,前头是方括号括起来的名字,后头是或长或短的一句话,顾禾默耐下心看了几行,觉得眼前一阵模糊,这些字仿佛带上了朦朦胧胧雾气。 脑中一阵抽痛,他揉了揉额头,重新看去的时候,那些字突然又清晰了起来。 袖口被人扯了扯,顾禾默转头,钟小言犹犹豫豫的趴在墙角,支支吾吾道:“这只鬼挺厉害的,潋姐和齐大哥打不过……不过他们在拖时间,等老大过来,你能不能、能不能去帮个忙?潋姐受了伤,我不是战斗系的,上去只能添乱。” 顾禾默又是一阵头疼。 他也不是战斗系的,不对,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好吗?你用个一脸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这让人很有罪恶感知不知道! 现在情况不明,他也出不去,也不好把手环再戴回去,万一临时出了什么事,到时候根本没那个时间再扯下来。 一摘下手环,他所说的话就会带上出口成真的效果,顾禾默也不敢随便说话,生怕闹出个什么事来。 “你……你是顾家的言灵师吗?”估摸着是共患难了一次,钟小言的胆子大了一点,刚开始的时候他问都没敢问,直接装鸵鸟。 顾禾默摇了摇头。 钟小言长舒了一口气:“我就说你看上去那么面善,怎么可能是顾家的言灵师。” 面善的顾禾默面无表情的扫过去一眼。 “哎,那你是哪个家族的?还是说没有家族?”钟小言好奇心一起,刹都刹不住,“你是看到全城召集令才来的吗?还是说一开始就在这里的?你是感觉到了这只鬼的气息所以过来看看?我觉得应该不是,这边已经有钟家的标记了,其他家族的言灵师不会管,还是说你就是钟家的?新加入的吗?你是战斗系的吗?我觉得不是,你看上去一点没有战斗部那群人——” 一个浪拍过来,钟小言咕咚一声咽了一口水,表情顿时扭曲了起来,弯着腰不停地呕着,涕泪齐下。 顾禾默小小的舒了一口气。 “这味道太……太……”钟小言两眼通红,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一年内我都不想……不想碰到海鲜……呕……” 他又俯下身去,吐出了几口酸水。 “这还是我第一次实战练习,”钟小言稍微缓了点,至少不再吐了,只是嘴里的味道不是一时半会是散不去的,他苦着一张脸,“我本来就致力于后勤部,准备安安静静当个文书工作者来着,结果被强行甩到了战斗部,刚来第一天先是赶了一天的文件,第二天就直接搁水里泡着了。” 顾禾默没吭声。 “比起泡着水,我还是比较喜欢回去赶文件,”钟小言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老大什么时候来,再不来的话,我们几个人估计就得成为海鲜汤的配菜了,还是肉馅的。” 顾禾默觉得这个小伙子心蛮大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鬼吗?”钟小言也不在意顾禾默一直不说话,其实他挺害怕的,越害怕就越想说点什么,“昨天我整理文件的时候看到了,据说是刚刚进化为s级的鬼,原型似乎是鲸,不过还有另外一只,a级的,原型好像是那种湖里常见的红色小鱼,不知道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怨气,死后还不安生,居然化成了鬼。” “听说a级的那个生前是妖,死后就成了鬼,但是s级的那个生前似乎就是普通的鲸,为什么死后变成鬼的级别那么高呢?” “难道是死的太惨了吗?”钟小言自言自语的能力显然点了满级,“可是什么样的死法能有那么重的怨气?我一直以为只有人的怨气会那么重,原来动物的也会,那我以后吃海鲜之前要不要念一段祈祷咒呢?” 钟小言的脸绿了绿:“现在一说到海鲜我的感觉就有点不好,我以前还挺喜欢吃海鲜的来着,估计有段时间不能——” 轰隆一声传来,冲天的火光辐射出了滚滚热浪,将一楼的天花板炙烤出了一个深黑色的大坑,大坑之下,鲸鱼痛苦的翻滚着身体,火焰将它的身上烤的一片焦黑,原本就血肉模糊的地方现在更是一片狼藉。 “这效果不错啊!”钟潋这一击动静相当大,“我早就说了,对付鬼的话,其他的咒术也能用,不是一定要用专门性的嘛,这种后勤部用来拆房子的就很好!” “确实很好,”齐君则点了点头,“这天花板的维修费就从你的年终奖里扣了。” 又是轰隆一声传来,二人齐刷刷的转过了头,这下子没有谁在拆房子了,那只巨大的鲸鱼突然之间发出了尖锐的声音,像是在哀嚎,同时传来的还有咔嚓咔嚓的咀嚼声,令人头皮发麻。 鲸鱼的身体向外突兀的鼓出来了一块,那声音就是从那处传过来的,而且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明显,仿佛下一秒,就有什么要破开鱼身而出。 齐君则飞速的念了一段咒术,银色的光芒张开成了一张大网,把鲸鱼像捆粽子一样包了起来,但是没一会,就有东西破开了粽子叶,冲了出来。 冲出来的身影没有直接攻击他们,反而是趴在鲸鱼身上的破口处,咔嚓咔嚓,继续咀嚼着,整层楼除了哗啦啦的水流声,就是咀嚼的声音,活生生的一股子恐怖片中吃人的场景。 齐君则和钟潋到不至于被这种场景吓到,不过他们的脸色很难看,一只鬼在吃另一只鬼,这绝不是什么好事,鬼是没有实体的,所谓的吃,本质上是吞噬。 他们在开战前隐隐感受到那种直逼ss级的气息,根本就不是那只s级的鲸鱼鬼散发出来的,是那只a级的鬼,他生前是妖,有独属于妖的吞噬能力,吞噬掉那只s级鬼后再辅以妖的吞噬之力,一举进化到ss级也不是难事。 决不能让他进化完成,齐君则将伴生武器“浮生终局”刺入了心口,带出了一丝心头血,武器见血发出了耀眼的银色光芒,化作无数把尖锐的利刃,朝着那个身影刺去。 浮生终局这个武器,他还没法完全运用,只能靠心头血的催化勉强发挥出它的第一重幻化能力。 大口吞噬着同类的身影抬起了头,张口吐出了浓烈的黑气,将银白色的利刃笼罩在了其中,齐君则心口一疼,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伴生武器落到了地上,发出了哐当的声音。 鲸鱼巨大的身躯仿佛气球漏了气一样瞬间瘪了下去,很快便消散成了一缕黑气,那个身影将那口黑气吸入了口中,身形逐渐清晰了起来,是个面容普通的青年。 一直关注着战局的顾禾默不由得一怔。 是余青。 那个在五楼的时候,说自己曾经是g大的学生,早上喜欢在湖边背书的青年。 余青在吞噬了那条鲸鱼后,身上的腐烂已经好了大半,脸上带着无害的笑容,又穿着一身正装,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上班族。 钟潋和齐君则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谁知余青却绕过了他们,凌空而起,朝着顾禾默和钟小言的方向飞了过去,带起了一阵浓浓的黑气。 钟小言:“哎?” 顾禾默:“……” 钟潋:“……呃?” 齐君则:“……卧槽?” 顾禾默拽起钟小言的衣领,拔腿就跑! “你你你……你别拽领子……”钟小言被勒的难受,“换个地方行吗?” 顾禾默白了他一眼。 在水里行走本来就不方便,他和钟小言在一开始被浪冲的荡来荡去的时候又消耗了太多的体力,钟小言体力一般,顾禾默体力也一般,两个人趟着水又走不快,身后的破空声瞬间接近! 顾禾默一把推开钟小言,提起一口气,朝另一边划了几步,他冥冥中觉得余青是对着他来的,果然,余青那张路人脸很快就出现在了顾禾默的面前,长出肉来了的右手朝着他的脖子掐去。 “离我远一点。”顾禾默冷静的说道。 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张开,余青被一股力量甩飞了出去,他嘶吼着,化作了一条巨大的鲤鱼,掀起了巨大的浪花,汹涌而来的水流把顾禾默冲飞了出去,他一直攥在手心的细线自动缠回了右手腕,变回了细细的手环。 顾禾默在水中根本稳不住身体,他像一只没了帆的小船被抛来抛去,整个人晕晕乎乎,好不容易抓住了什么,余青尾巴一甩,又是一阵浪打了过来,他手不由自主的松开,又朝着更远处漂去。 被他推到一边的钟小言匆忙的翻着书,念出了几道咒术却没一个命中目标,钟潋想要下来捞一把,巨大的鲤鱼朝她吐出了一道黑气,她连忙筑起防御躲避。 砰地一声,顾禾默撞到了某处的墙上,一只手死死地抓着墙上的一个凸起物,另一只手虚弱的摸索着,无意间拂过了某处,一道刺眼的金色光芒从那里散发出来。 他睁开了被水浸的酸涩的双眼。 那里有一行字,在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第40章 优雅的变化 以下为防盗章,正文明天替换~ 下面是作者菌的旧文~ 这已经是某个蠢萌的店主第三次给他浇错水了。 万景看了看自己又失去光泽的小叶子,有些心疼。 修真界的泥土和水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特定的属性,用来栽培和灌溉花草时,如果弄错了花花草草的需要,轻则生长停滞,重则直接翘辫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培养一些珍贵的花草时,他们都会细致的研究各个方面,从植物本身的属性到泥土水源的属性,浇水的时间,晒太阳的时间,什么阶段需要额外添加点营养,如果植物寂寞了需不需要移植一些伴生植物过来等等等等,简直比养个孩子都操心。 没办法,谁让修真界的花草除了自身有着千奇百怪的功效外,炼成丹药的话,更是价值连城,不然炼丹师就不会成为最令人景仰的职业了。 结果他却遇到这样一个不走心的人。 想到这里,万景就有点小伤心。 难道是因为他现在长得太普通了,所以不受重视吗?万景瞅了瞅对面灵镜里印出来的自己的身影,沮丧的垂下了叶子。 果然长得很普通。 平凡无奇的五片紫色花瓣,细细绿绿的茎,嫩绿色的一片小叶子长在茎的中央,怎么看都像路边普通到了极点的野花。 如果不是花瓣上那细微到几乎可以不计的灵力波动,可能他现在的命运就是扎在路边,冒着被人踩上一脚的风险艰难求生。 想他在剑三里也是一朵帅破天际的气质花,怎么就落到如此的下场。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万景原本并不是一朵花。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三玩家,玩了一个高冷禁欲的花哥,满级了之后也没有投入阵营或者副本的怀抱,而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万花谷,每天做做日常任务,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看风景,顺便欣赏一下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颜。 谁曾想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没错,他玩的是万花,但他并不想真的当一朵花! 直接从哺乳类动物变成一朵不知道什么种的小花,这之间的落差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能碰上个悉心照料的人落到一个安全的世界,舒舒服服的当个米虫也行。 结果,这里是修真界。 自家的店主,是个蠢萌。 他需要的是水木属性的灵力,蠢萌你天天往他身上捣腾火属性的水,他实在是承受不来。 蠢萌每三天给他浇一次水,一旦浇错了水,这三天他都涨不了经验了。 涨不了经验就变不成人,变不成人就一直是朵花,一直是朵花就得冒着说不定哪天就被养死了或者被谁揪下来拿去炼药了。 他急着升级啊!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万景意外的发现自己还随身带了个基三的系统。 让人悲愤的是,武学界面中的技能一片灰色。 他瞄了瞄自己的等级,一级。 哦。 谁能告诉他,一朵花应该怎么升级。 他左翻翻右看看,愣是没有找到任务系统的存在痕迹,没有任务只能刷怪,难道要让他去萌死对面的怪吗? 不对,一级也是有能力的。他早就注意到了武学界面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技能,阳明指。 单体攻击,读条。 他也试过这个能力,不过当那团黑绿黑绿的光团慢悠悠的撞向对面的那盆烈焰草,然后脾气暴躁的烈焰草抖了抖叶子,啥事都没有的喷了个火球,差点没把他烧成焦花后,就放弃了在花的形态的时候刷怪升级的想法。 还好在武学界面的最下层,又出现了一行和养心诀,太素九针,点穴截脉,百花拂穴手完全不一样的技能栏,第一个技能就是化形。 化形,要求等级四十,技能效果,化为人形,再次使用可以恢复花形,冷却时间一天。 也就是说,使用了这个能力变成人形后,必须要等到一天后才能恢复花形,万景表示,这个限制完全不是问题。 化成了人形后除非他脑残了,不然谁会放着能够活蹦乱跳的人不做,又变成一朵随时会被弄死拿去炼药的花?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升级啊! 四十级简直是遥遥无期啊! 难不成真的要做个千八百年的小花,到时候他连走路都要忘了啊摔! 在被浇灌了水木属性的水后,万景欣喜的发现自己在吸收了其中的能力之后,经验慢慢的开始增长了! 虽然速度很慢,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至少证明了,他也是能够通过吸收灵力来晋级的,虽然目前只能吸收水中的灵力,可说不定级别高了点之后,就能吸收空气中的灵力了呢! 这样一想,万景觉得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可是! 这蠢店主就是不好好养花! 万景幽怨。 总有一天这人会把自己蠢死。 当然,某位蠢萌店主并不知道,自己养的灵药中有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已经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怨念。 他看着药田里一株株长势喜人的花草苗,又满意地巡视了一下店里包装好正待出售的灵药,目光最终落到了万景的身上。 说来也奇怪,他栽培灵药那么多年,什么样的花花草草没有见过,而这朵小花,却是真心挑战了他所有的认知。 那天他在给药田松土的时候,一朵根上还带着点泥巴的不明植物突然从天而降,奄奄一息的砸在了他栽培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半死不活状态的凤尾花上。 结果,凤尾花当场死亡,而这朵小花命大,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整整一年的心血就这样化成了一朵死花,苏祁当时心疼的啊,差点没一个法术下去,直接送万小花去见他英年早逝的凤尾花。 可是花死不能复生,苏祁小心翼翼的把凤尾花还残有部分活性的部分收集好,然后研究起了半死不活的万景。 凤尾花虽然还在幼年期,但好歹也是三阶上品灵药,本身在危急关头就有护体的能力,这朵从天而降的小花居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品阶肯定不低。 然而很快,万小花就挑战了苏祁一百多年来的灵药培育经验。 这种脆弱的一个凡人都能随手捏死的玩意真的是灵药? 说它是路边的野花都有些掉价好吗! 在修真界浓郁的灵气之下,就算是一根杂草也能进化成为一根强韧的杂草。 而万小花却是一朵脆弱的小花。 万景:这真的不能怪我。 之后,好奇心爆棚的苏祁着手开始了他的万景小花研究计划。 他先选用最为温和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把万景种了进去,浇了一些灵力温和的养植水,看到半死不活的万小花变成了捡回一条命的万小花,又尝试性的浇了一些水属性和木属性的灵水,发现捡回一条命的万小花变成了还算精神的万小花。 之后接连三次,苏祁把万小花用金、土、火属性的灵水浇了个遍。 试验的结果简直让人震惊。 修真界的灵药都是需要细心呵护的,除了那些生长在野外,自有一套生存环境的灵药,那些自己栽培或者幼苗时期被挖回来的小花小草,稍稍不小心,就直接翘辫子。 每种灵药都有不能接受的属性,它们对于灵力的感知非常灵敏,属性对了简直水火不侵,属性错了一阵风都能刮倒。 然而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朵奇葩,浇什么水都死不了! 苏祁感叹:这大概就是祸害留千年的真实案例了。 于是,他干脆把万景直接放在店内,不挂牌出售,只是做装饰品。 如果有客人来了认出这朵奇葩,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了。 万景自然不了解这个蠢萌店主内心的弯弯绕绕,他只是为自己未来三天又没有办法涨经验而静静的难过。 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日子了,等级才堪堪突破二级,这样的速度,难不成真的得当一朵花当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吗? 可怕。 眼不见心不烦,没有经验升,万景干脆舒展舒展花瓣,直接睡觉去。 当天晚上的梦里,万景小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朵大花,追在蠢萌店主的身后,一个跑呀跑,一个追呀追,好不容易追到了,突然一阵天翻地覆,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身上,愣生生的把他疼醒了。 是谁砸的小爷! 万景心痛的看着自己折了的茎,有几滴汁液渗了出来,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要是放在人类身上,这简直是腰斩好么! 爱护花草人人有责不知道吗!究竟是谁这么没有道德! 万景怒目而视。 “砰!” 这是人体重重的砸在墙面上发出的声音。 屋内的墙角,苏祁捂着胸口,鲜血不要钱一样,一口一口的往外吐。 一道巨大的口子开在他的腹部,把周围的衣衫染的鲜红。 店里像是狂风过境一样,花花草草散落一地,死的死伤的伤,有些甚至直接被踩成了花泥。桌椅翻了一地,两个身着黑衣的人围攻着苏祁,在他的身上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其中一个把他一脚踹飞,另一个直接刺穿了他的腹部。 万景瞬间惊呆了。 种田文瞬间变成凶杀现场。 蠢萌店主不是号称最年轻的八级炼丹师吗?怎么会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或许是他情绪波动太大,引发了周围灵力的变化,感觉到了的苏祁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又变成的奄奄一息状的万小花。 “没想到你还活着。” 屋里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他还以为灵药都死光了呢。 苏祁轻轻的拿起了万景的花盆,猝不及防的,一股腥甜涌上来,鲜血喷涌而出。 奄奄一息的万景,瞬间变成了奄奄一息·浑身鲜血的万景。 蠢萌店主你这是要死了吗? 万景沐浴在一片血红之中,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呢。 有他这样一个单体治疗无敌的大奶在,居然还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杀人,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一朵气(弃)质(治)花的尊严! 握针局针提针长针毫针彼针利针大针锋针,你当小爷的太素九针是吃素的吗!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武学界面中,太素九针的前两个技能,握针与局针终于亮了起来。 万景挥舞着唯一的一片小小嫩叶,气势十足。 握针局针局针局针局针…… 握针局针局针局针局针…… 握针局针局针局针局针…… 苏祁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手中的花盆流向四肢百骸,受伤严重的肺腑在暖流之下居然有所缓解,而体表的那些伤口,小一点的已经慢慢的消失,大一点的也已经逐渐的止住了血。 他闭了闭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伤太重出现幻觉了。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某朵花的叶子像是抽风了一样的在乱舞。 如果万景知道了苏祁现在内心所想,他一定会用“抽风了一样的在乱舞”的叶子送他一记阳明指。 在万景努力不懈的治疗下,苏祁的状态有所好转,可是不停的刷着握针和局针的某朵小花实在有些显眼,莹白色的光芒不停的从花朵上倾泻下来,让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入侵的两个人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注意到了某朵花的存在,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将灵力凝成了弓箭,锐利的光芒如破竹之势飞速朝着万景的方向冲来。 万景此刻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作为一朵扎根在土里的花他完全没有点亮闪避技能,挥挥叶子已经是极限,总不能指望他把细细的茎干扭成c型来闪避,这完全不符合花体的运动规律。 至于技能方面——他的春泥毫针太阴三个技能一个都没有亮! 要死了。 万景僵硬着花瓣等待死亡的到来。 视野陡然拔高。 整个身子都僵在那里的某朵花发现,自己被人举了起来。 这是……来救兵了? “苏祁,这就是你说的那朵花?” 千凛将花盆拿到眼前,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打量着万景。 “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 第41章 优雅的真相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明天替换~ 以下为作者菌的旧文~ === 这已经是某个蠢萌的店主第三次给他浇错水了。 万景看了看自己又失去光泽的小叶子,有些心疼。 修真界的泥土和水多多少少都带有一些特定的属性,用来栽培和灌溉花草时,如果弄错了花花草草的需要,轻则生长停滞,重则直接翘辫子。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培养一些珍贵的花草时,他们都会细致的研究各个方面,从植物本身的属性到泥土水源的属性,浇水的时间,晒太阳的时间,什么阶段需要额外添加点营养,如果植物寂寞了需不需要移植一些伴生植物过来等等等等,简直比养个孩子都操心。 没办法,谁让修真界的花草除了自身有着千奇百怪的功效外,炼成丹药的话,更是价值连城,不然炼丹师就不会成为最令人景仰的职业了。 结果他却遇到这样一个不走心的人。 想到这里,万景就有点小伤心。 难道是因为他现在长得太普通了,所以不受重视吗?万景瞅了瞅对面灵镜里印出来的自己的身影,沮丧的垂下了叶子。 果然长得很普通。 平凡无奇的五片紫色花瓣,细细绿绿的茎,嫩绿色的一片小叶子长在茎的中央,怎么看都像路边普通到了极点的野花。 如果不是花瓣上那细微到几乎可以不计的灵力波动,可能他现在的命运就是扎在路边,冒着被人踩上一脚的风险艰难求生。 想他在剑三里也是一朵帅破天际的气质花,怎么就落到如此的下场。 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万景原本并不是一朵花。 他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剑三玩家,玩了一个高冷禁欲的花哥,满级了之后也没有投入阵营或者副本的怀抱,而是安安静静的呆在万花谷,每天做做日常任务,剩下的时间就是看看风景,顺便欣赏一下自己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帅颜。 谁曾想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 没错,他玩的是万花,但他并不想真的当一朵花! 直接从哺乳类动物变成一朵不知道什么种的小花,这之间的落差不是一般的大,要是能碰上个悉心照料的人落到一个安全的世界,舒舒服服的当个米虫也行。 结果,这里是修真界。 自家的店主,是个蠢萌。 他需要的是水木属性的灵力,蠢萌你天天往他身上捣腾火属性的水,他实在是承受不来。 蠢萌每三天给他浇一次水,一旦浇错了水,这三天他都涨不了经验了。 涨不了经验就变不成人,变不成人就一直是朵花,一直是朵花就得冒着说不定哪天就被养死了或者被谁揪下来拿去炼药了。 他急着升级啊! 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万景意外的发现自己还随身带了个基三的系统。 让人悲愤的是,武学界面中的技能一片灰色。 他瞄了瞄自己的等级,一级。 哦。 谁能告诉他,一朵花应该怎么升级。 他左翻翻右看看,愣是没有找到任务系统的存在痕迹,没有任务只能刷怪,难道要让他去萌死对面的怪吗? 不对,一级也是有能力的。他早就注意到了武学界面的一个偏僻角落里,散发着幽幽绿光的技能,阳明指。 单体攻击,读条。 他也试过这个能力,不过当那团黑绿黑绿的光团慢悠悠的撞向对面的那盆烈焰草,然后脾气暴躁的烈焰草抖了抖叶子,啥事都没有的喷了个火球,差点没把他烧成焦花后,就放弃了在花的形态的时候刷怪升级的想法。 还好在武学界面的最下层,又出现了一行和养心诀,太素九针,点穴截脉,百花拂穴手完全不一样的技能栏,第一个技能就是化形。 化形,要求等级四十,技能效果,化为人形,再次使用可以恢复花形,冷却时间一天。 也就是说,使用了这个能力变成人形后,必须要等到一天后才能恢复花形,万景表示,这个限制完全不是问题。 化成了人形后除非他脑残了,不然谁会放着能够活蹦乱跳的人不做,又变成一朵随时会被弄死拿去炼药的花?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升级啊! 四十级简直是遥遥无期啊! 难不成真的要做个千八百年的小花,到时候他连走路都要忘了啊摔! 在被浇灌了水木属性的水后,万景欣喜的发现自己在吸收了其中的能力之后,经验慢慢的开始增长了! 虽然速度很慢,却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至少证明了,他也是能够通过吸收灵力来晋级的,虽然目前只能吸收水中的灵力,可说不定级别高了点之后,就能吸收空气中的灵力了呢! 这样一想,万景觉得前途还是一片光明的。 可是! 这蠢店主就是不好好养花! 万景幽怨。 总有一天这人会把自己蠢死。 当然,某位蠢萌店主并不知道,自己养的灵药中有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已经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怨念。 他看着药田里一株株长势喜人的花草苗,又满意地巡视了一下店里包装好正待出售的灵药,目光最终落到了万景的身上。 说来也奇怪,他栽培灵药那么多年,什么样的花花草草没有见过,而这朵小花,却是真心挑战了他所有的认知。 那天他在给药田松土的时候,一朵根上还带着点泥巴的不明植物突然从天而降,奄奄一息的砸在了他栽培了整整一年好不容易才摆脱了半死不活状态的凤尾花上。 结果,凤尾花当场死亡,而这朵小花命大,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整整一年的心血就这样化成了一朵死花,苏祁当时心疼的啊,差点没一个法术下去,直接送万小花去见他英年早逝的凤尾花。 可是花死不能复生,苏祁小心翼翼的把凤尾花还残有部分活性的部分收集好,然后研究起了半死不活的万景。 凤尾花虽然还在幼年期,但好歹也是三阶上品灵药,本身在危急关头就有护体的能力,这朵从天而降的小花居然能够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品阶肯定不低。 然而很快,万小花就挑战了苏祁一百多年来的灵药培育经验。 这种脆弱的一个凡人都能随手捏死的玩意真的是灵药? 说它是路边的野花都有些掉价好吗! 在修真界浓郁的灵气之下,就算是一根杂草也能进化成为一根强韧的杂草。 而万小花却是一朵脆弱的小花。 万景:这真的不能怪我。 之后,好奇心爆棚的苏祁着手开始了他的万景小花研究计划。 他先选用最为温和的泥土小心翼翼的把万景种了进去,浇了一些灵力温和的养植水,看到半死不活的万小花变成了捡回一条命的万小花,又尝试性的浇了一些水属性和木属性的灵水,发现捡回一条命的万小花变成了还算精神的万小花。 之后接连三次,苏祁把万小花用金、土、火属性的灵水浇了个遍。 试验的结果简直让人震惊。 修真界的灵药都是需要细心呵护的,除了那些生长在野外,自有一套生存环境的灵药,那些自己栽培或者幼苗时期被挖回来的小花小草,稍稍不小心,就直接翘辫子。 每种灵药都有不能接受的属性,它们对于灵力的感知非常灵敏,属性对了简直水火不侵,属性错了一阵风都能刮倒。 然而这世上居然还有这样的一朵奇葩,浇什么水都死不了! 苏祁感叹:这大概就是祸害留千年的真实案例了。 于是,他干脆把万景直接放在店内,不挂牌出售,只是做装饰品。 如果有客人来了认出这朵奇葩,也算是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了。 万景自然不了解这个蠢萌店主内心的弯弯绕绕,他只是为自己未来三天又没有办法涨经验而静静的难过。 来到这里也有一段日子了,等级才堪堪突破二级,这样的速度,难不成真的得当一朵花当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吗? 可怕。 眼不见心不烦,没有经验升,万景干脆舒展舒展花瓣,直接睡觉去。 当天晚上的梦里,万景小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朵大花,追在蠢萌店主的身后,一个跑呀跑,一个追呀追,好不容易追到了,突然一阵天翻地覆,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身上,愣生生的把他疼醒了。 是谁砸的小爷! 万景心痛的看着自己折了的茎,有几滴汁液渗了出来,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要是放在人类身上,这简直是腰斩好么! 爱护花草人人有责不知道吗!究竟是谁这么没有道德! 万景怒目而视。 “砰!” 这是人体重重的砸在墙面上发出的声音。 屋内的墙角,苏祁捂着胸口,鲜血不要钱一样,一口一口的往外吐。 一道巨大的口子开在他的腹部,把周围的衣衫染的鲜红。 店里像是狂风过境一样,花花草草散落一地,死的死伤的伤,有些甚至直接被踩成了花泥。桌椅翻了一地,两个身着黑衣的人围攻着苏祁,在他的身上开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其中一个把他一脚踹飞,另一个直接刺穿了他的腹部。 万景瞬间惊呆了。 种田文瞬间变成凶杀现场。 蠢萌店主不是号称最年轻的八级炼丹师吗?怎么会被人伤成这个样子? 或许是他情绪波动太大,引发了周围灵力的变化,感觉到了的苏祁艰难的转过头,看着又变成的奄奄一息状的万小花。 “没想到你还活着。” 屋里被破坏成这个样子,他还以为灵药都死光了呢。 苏祁轻轻的拿起了万景的花盆,猝不及防的,一股腥甜涌上来,鲜血喷涌而出。 奄奄一息的万景,瞬间变成了奄奄一息·浑身鲜血的万景。 蠢萌店主你这是要死了吗? 万景沐浴在一片血红之中,脑海里却是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呢。 有他这样一个单体治疗无敌的大奶在,居然还有人敢在他的面前杀人,这简直就是在挑战一朵气(弃)质(治)花的尊严! 握针局针提针长针毫针彼针利针大针锋针,你当小爷的太素九针是吃素的吗!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武学界面中,太素九针的前两个技能,握针与局针终于亮了起来。 万景挥舞着唯一的一片小小嫩叶,气势十足。 握针局针局针局针局针…… 握针局针局针局针局针…… 握针局针局针局针局针…… 苏祁感觉到有一股暖流从手中的花盆流向四肢百骸,受伤严重的肺腑在暖流之下居然有所缓解,而体表的那些伤口,小一点的已经慢慢的消失,大一点的也已经逐渐的止住了血。 他闭了闭眼,怀疑自己是不是受伤太重出现幻觉了。 不然为什么会看到某朵花的叶子像是抽风了一样的在乱舞。 如果万景知道了苏祁现在内心所想,他一定会用“抽风了一样的在乱舞”的叶子送他一记阳明指。 在万景努力不懈的治疗下,苏祁的状态有所好转,可是不停的刷着握针和局针的某朵小花实在有些显眼,莹白色的光芒不停的从花朵上倾泻下来,让别人想不注意都难。 入侵的两个人既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很快就注意到了某朵花的存在,二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将灵力凝成了弓箭,锐利的光芒如破竹之势飞速朝着万景的方向冲来。 万景此刻是处于懵逼状态的。 作为一朵扎根在土里的花他完全没有点亮闪避技能,挥挥叶子已经是极限,总不能指望他把细细的茎干扭成c型来闪避,这完全不符合花体的运动规律。 至于技能方面——他的春泥毫针太阴三个技能一个都没有亮! 要死了。 万景僵硬着花瓣等待死亡的到来。 视野陡然拔高。 整个身子都僵在那里的某朵花发现,自己被人举了起来。 这是……来救兵了? “苏祁,这就是你说的那朵花?” 千凛将花盆拿到眼前,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打量着万景。 “怎么看上去傻乎乎的。” 第39章 优雅的间谍 贺斯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嚎着,眼中也流出了几滴真心实意的泪水,他是真的吓到了,他怕死,更怕被妖魔给不明不白的杀死。 他自觉活的这二十几年来虽然不是什么大善之人,但是也没做过什么大恶之事啊,虽然有做过小恶,可那也是被强迫的,不能算在他头上。 “大人您想知道什么我绝对都说出来!一点都不会隐瞒的!”贺斯又重复了一边,眼中充满了诚恳之意。 “我又不是非要知道些什么。”连祁并不打算改变自己的想法,他对人界的秘辛没什么想要了解的*,有那个功夫倒不如多睡一觉实在。 “不、不是,”贺斯看连祁完全不为所动的样子,心中咯噔一声,生生的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连忙挽救道,“我还会其他的,我、我其实还是——” 他咽了咽口水,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声音:“我可以当间谍的!” “你?”连祁挑了挑眉,“你身上虽然有猎人血脉,但是力量微弱,看来是才修炼不久,天赋还不清楚,但是这个年纪估计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发展了。” “在猎人那里都是实力为尊,你觉得你能接触到猎人的核心机密吗?” “大人,我的情况有点特殊,”贺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说的很慢,看上去真的有点吓坏了,“贺家是猎人工会的创建家族之一,基本上猎人工会的很多大事都要由贺家和其他几个家族一同协定。” “而现在贺家的一切大小事务,我都是可以参与并且了解的,而且我还是贺家家主——” 他有点底气不足的加上了最后几个字:“——贺家家主候选人之一。” 贺斯的话让连祁稍稍来了点兴趣,看来人界的猎人工会中还是有不少不为人知的事情,尤其涉及到权力交接的方面,隐藏着的黑暗可不比血族要少。 连祁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让贺斯有几分心惊肉跳的感觉,等到连祁的声音响起时,贺斯发觉自己已经是两层冷汗叠加在一起了。 “说说吧。” 这三个字简直就是天籁之音,滋润着贺斯简直要僵掉的小心脏。 他在心中组织了一下语言,尽量口齿清晰的把事情表述了出来,而这些听上去就不同寻常的事情,简直让人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贺斯今年二十三岁,其中的二十二年的生活都是和普通人一样的平淡安稳,他大学念完后就在本市找了一份普通的工作,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路应该是结婚生子,然后度完一生。 然后,意外就来了。 今年年中的时候,突然有一群人闯进了他的家中,说着什么他是被领养的,而他的亲生父母现在希望他能够回去。 养了贺斯二十多年的养父母承认了这件事情,他们都老了,没有力气再去争些什么,虽然心里很不舍得,但是在这件事情上,还是尊重孩子自己的意见。 那群人还说了,他亲生父母的家族很大,保准他回去之后哪怕不务正业,也能衣食无忧,这样过一辈子多好。 贺斯虽然不是什么太聪明的人,但是这种事情不用想也知道有蹊跷。 他没有答应,表示他已经不小了,还是不回去添麻烦了。 然后当天夜晚,那群人就把他打晕了带了出来,直接丢到了贺家的审问室,不过也没对他实施什么*上的伤害,就是把他们需要他回来的原因说了一下,同时一股脑的把有关妖魔、有关猎人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下子被冲击了世界观的贺斯表示他的精神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原来,贺家有一些区别于其他家族的传统,他们家族中有一种宝物,没有形体,会随着家族的延续而随机出现在某个族人的血脉之中,这个宝物被称为决脉。 拥有这种宝物的人,才能够开启贺家的秘藏室,同时也具有选举家主的资格。 事实上,如果再往上几代,拥有决脉的人就会被任命为家主,但是后面逐渐的族内势力分散,各个阵营的都想来插一脚,才有了今天的局面。 “所以——”连祁听完了他无论怎么组织语言还是有些磕磕巴巴的表达,问道:“你在外二十二年,难道这二十二年间贺家就没有用过秘藏室?” “上一任的决脉在三年前因为意外而亡,然后决脉才到了我的身上,”贺斯一脸生无可恋,“然后贺家就开始寻找决脉的拥有着,把这个家族都翻遍了,也没找到。” “结果也不知道是谁灵机一动想起他们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子弟,也就是我,然后找上门来了。”那个“灵机一动”怎么听都有几分恶狠狠的味道。 “你在外二十多年,一点也不了解猎人世界,贺家完全可以把你囚禁控制起来,或者以你的养父母为要挟,完全不用让你也插手贺家的事务,”连祁眯了眯眼,一针见血的指出,“而且你真的能够影响贺家在各类事务中的最终决定?恐怕只是去走个过场吧。” 贺斯毫不意外连祁会对这里产生疑问,他叹了一口气:“他们本来是想这样做的,但是贺家目前族内分化成了两派,两派实力上基本相当,其中一派中有目前最可能成为家主的人,而另一派为了争权,就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因为他们支持我成为家主,并且我有决脉,名号上也有说服力一点,所以我才不至于沦为傀儡,虽然现在也差不多了,”贺斯自嘲的笑了笑,“我在贺家里确实就是走个过场,但是贺家的机密事务我都知晓,还是挺有用的吧。” “说到我的养父母,”贺斯犹豫了一下,像是做出了什么艰难的决定,心情很是沉重,“猎人工会有规定不能对普通人类下手,而贺家的两派互相制衡,一时半会也不会对他们出手,可是——” 贺斯面露痛苦之色,“有一个妖魔以他们为要挟,让我把贺家的一种东西偷出来给它,不然的话……” 连祁若有所思:“所以,你现在就已经在为某只妖魔工作了?” “我、我也没办法啊……”贺斯抓了抓头发,“所以我在做间谍方面还是有经验的,大人您别杀我行吗?” “那只妖魔让你偷什么东西?” 贺斯一愣,随后连忙道:“是贺家的月华粉,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东西,但是这种东西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贺家那里挺多的,我拿了也没人发现。” 他伸手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是一种淡金色的粉末。 “就是这种东西,那只妖魔让我每个星期带这么多给它,不然的话就杀了……”他哆嗦了一下,有几粒粉末落到了地上。 连祁挥手将那几粒粉末收进了手心,感知了一下里面蕴含着的力量。 确实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应该是猎人特有的工艺,采集月华凝聚而成,用处就是辅助修炼,由于月华的特殊性,对于猎人和妖魔都有用处。 实力越弱,使用的效果越好,这种粉末对于实力强大的生物没有,还不如晒晒月光来得实在。 看来这个妖魔似乎—— 并不是很强。 既然这样的话,贺斯这个人还是有些用处的。 连祁对于猎人的权力交错没有兴趣,但是毕竟猎人算是敌人之一,多了解一些也有点用处,尤其是涉及到猎人核心的一些事情,说不定以后能够派上些用场。 不过贺斯这个人,看上去一副平庸的样子,但是恐怕在贺家这几个月的生活还是影响到了他,对力量有所渴望,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 连祁觉得这个人可以用,但是贺斯绝对达不到族人的水准,顶多和毛球一个级别。 但是毛球的心思比他简单,要做的事情也简单,贺斯要做的事情说复杂也不复杂,说到底就是个通风报信的活,但是影响却不小。 连祁微微沉思,片刻后,他朝着贺斯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贺斯紧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缓缓的挪动到了连祁的面前,目光一直在地上打转,就是不敢看连祁一眼。 连祁的指尖氤氲出了一团淡蓝色的光芒,窜入了贺斯的体内。 贺斯觉得有一种冰凉的东西在身体中转了好几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他咬着牙忍耐着那种奇怪的感觉。 冰凉的东西速度慢了下来,似乎找到了目标,在某个地方停留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的小腹一阵剧烈的疼痛,惨叫了一声,没等第二声出口,那股痛感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他觉得自己的冷汗已经能够叠加三层了。 “妖魔控制人类的时候,都会在人类的身体里下一个标记,”连祁看着蓝色的光芒从贺斯体内钻出,消散在空气中,慢悠悠的说道,“我刚刚将那只妖魔在你体内的标记抹除了。” “不过那妖魔看来也是擅长隐匿,还挺聪明,知道把标记设在你体内的决脉边上,贺家人检查你身体的时候,决脉所在的地方恐怕没认真检查。” 贺斯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等会我带你去上门灭了那只妖魔,”连祁看了他一眼,“之后我会给你打上我的契约印记,希望你能好好工作,你的父母从此之后应该不会受非人类因素的影响,你如果还有什么顾虑,最好趁早说出来。” 贺斯愣愣的摇了摇头。 “你这个年纪,应该是人类中最意气风发的年纪,”连祁声音中仿佛含着某种特殊的韵律,“我觉得你应该不愿意当一辈子的傀儡。” “任何种族对于力量都有着一分渴望,你在贺家也生活了几个月,对猎人所拥有的力量应该也是有所向往的。” 连祁扯了扯嘴角,看上去仿佛在笑,但是这笑容却冷淡的很,更像是一种闲暇时的漫不经心。 “我不知道你天赋怎么样,但是受我契约印记的人,必然会受到血族力量的恩惠,”连祁看到贺斯有些变化的表情,轻声道,“你的天赋会因此而改变,而你的体质,也会脱胎换骨,如果你愿意努力,你所能达到的高度,不会低于那些所谓的家族天才。” “既然你已经接触到了这样一个世界,想要从里面脱身,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这个世界的东西一旦沾染,一辈子都会带上这里的印记。” “你是想要当一辈子的傀儡,为贺家,或者是为我,还是有些别的什么追求——”连祁没有把话说完。 但是他相信贺斯已经明白了。 第42章 优雅的事实 本章内容为防盗章,正文会在明天替换 千凛不在家的第一天。 辰时。 阳光从窗外照进,洒在了熟睡中万景的身上,沉沉的黑发上有着点点的光斑。 不远处的桌子上,那张“课程表”抖了抖身子,准时的叫了起来。 “灵力运用讲道,城西月方斋,半个时辰之后开始。” 千凛的声音被这样带着些许呆板的说出来简直让人毛骨悚然,就像是安安静静的看着电视突然贞子从里面爬了出来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告诉你时间到了要去上课了一样,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整个人蜷成一团的万景,摸摸索索的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随手抓住一个东西扔了过去。 世界安静了。 万景悠悠的收回了手,翻了个身,蹭了蹭被子继续睡。 平时的这个时候,千凛早就强行把他从被子里面扒拉了出来,一边笑眯眯的放着冷气一边帮他把头发给束好,然后一天换一种口味的提供着早餐,还半威胁半强迫的不许他挑食,否则就去把今天讲道的书抄一遍。 然后某朵花神情严肃的把嫌弃的很的东西给吃了下去。 不过今天,没有人,很安静,他可以慢慢睡,睡个天荒地老。 想到这里,万景幸福的伸了个懒腰,又蜷成了一团。 结果,却是越睡越清醒。 最终,他顶着一头的乱发,面无表情的起了身,习惯性的环顾了一下四周。 习惯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今天千凛不在家。 昨日从春欢楼出来后,千凛说是有事要离开一阵子,万景想起了他在春欢楼收下的那个有几分诡异的玉简,想着说不定是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也没有多问,只是表示了一下“知道了你可以放心的去了”。 或许是当时他的语气太过于欢快,导致千凛眯了眯眼,盯了他许久,最后约法三章——不许去奇奇怪怪的地方,不许接触奇奇怪怪的人,不许看奇奇怪怪的书,才满心不放心的离开了。 敢不敢说说奇奇怪怪的书是什么。 万景磨磨蹭蹭了穿好了衣服,拿起了一边的木梳把乱七八糟的头发慢慢的撸顺,拍了点冷水让自己清醒一下,然后看了看时间。 迟到了。 不错,那就不去了。 空出了一个上午的万景小花打算出门逛逛。 按照千凛的说法,他们目前的居所是乾渊之城中最为高端的,高端在哪呢,不仅可以拉个浴池过来,还有极高的保密性,以及绝佳的地理位置。 当时万景就问了一句:“难道是离春欢楼很近?” 然后千凛的脸黑了黑:“是离城中心和各大讲道场很近。” 城中心,有一条非常繁华的街市,也是打探各种小道消息的最佳场所。 万景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便出门了,到了一家酒楼,迫于不认识菜单这样一个惨痛的事实,他随口叫了些招牌菜,然后颇有兴致的听起了酒楼中的各种“我最近听说”巴拉巴拉。 “哎哎,我告诉你一个事啊,”隔壁桌,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对着旁边的人,毫不在意声音的大小,“听说昨日这城里来了个魔修!” 这话一出,坐在他邻座的几个人都凑了过来。 那大汉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都知道,这乾渊之城虽然说是没什么特别的规矩,但是还是第一次有魔修这样毫无顾忌的进来,且不说满身的魔气没有一点的掩饰,你们猜猜,他是在哪里被发现的?”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有的说是藏书阁,说什么里面说不定有什么珍贵的古籍,还有的猜是唤书阁,说这魔修居心不良,专门来祸害修真界的下一代,被大汉一一否定后,正确答案才在他一脸“这其中肯定有故事”中说了出来。 “是春欢楼!你们都没想到吧,这魔修偷偷潜入乾渊之城,居然跑去了这个地方。” 这下更是炸开了锅一样,各种关于魔修究竟有何目的的猜测纷涌而来,万景津津有味的听着什么“为情所困”“特殊♂爱好”“蠢的走错了地方”和“你们都不懂其实那个魔修根本就是一个女的她倾心于春欢楼中一人打算将她赎身然后远走高飞!” 已经脑补出了一场年度大戏。 “那后来那魔修怎样了?”有一人突然问道。 “这个说起来就有些可惜了,”那大汉摇摇头,“据说当时追杀他的修真者可是有数十人,结果那魔修狡猾得很,东躲西藏,最后还是让他给逃了!” 东躲西藏的裴寒。 万景在心中默默的笑了。 这就叫做天道好轮回。 未时。 用完了午膳的万景正走在街上消着食,迎面走过来一个小女孩,穿着红色的衣裳,扎着个丸子头,发揪上还绑了两个小铃铛,手中捧着一束花,脸上的笑容萌萌的。 “大哥哥今天也要买缠灵花吗?”小女孩甜甜的叫住了万景,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大哥哥今天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前几日和千凛出门,路过这条街的时候,都能看到这个小女孩在卖缠灵花。 缠灵花是修真界常见的一种花,虽然没什么稀奇的,但是要养的好看需要仔仔细细的,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朵缠灵花在两个人输入灵气之后,会将二人的灵气融合在一起,然后开出各种不同颜色的花朵。 被誉为撩妹撩汉的首选。 每次来这里,千凛都会笑眯眯的买下一朵,塞进他的手里。 而他和千凛灵气融合后开出来的花,一般都是紫金色的,很漂亮的一朵,现在屋内的花瓶还插着一大束呢。 万景低头看着小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一朵。 闭拢着,还是花苞苞的缠灵花拿在手上,总有几分奇怪。 嗯,今天千凛不在家。 戌时。 在外面把晚膳也解决了的万景,在下午小女孩的倾情推荐之下,去了城北边的穿城河岸,据说这里晚上会放河灯。 不过重点从来不在河灯。 天色渐暗,河面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烛火,上游有人将河灯用灵力画了画后抛入水中,河灯顺着水流而下,沿岸之人若是对哪一个河灯上的画感兴趣,便可凭能力去争夺,争夺来的这河灯,一般都是—— 万景面无表情的看着一对对的男男女女以及男女你侬我侬的在河岸边秀着恩爱。 他就不该来这个地方。 啧,膝盖好疼。 亥时。 被秀的一脸血的万景兢兢业业的当了一个时辰闪闪亮亮的电灯泡,在一边男子快要喷火的眼神中不慌不忙的往回走。 子时。 万景边逛边走,等到了住宿的地方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他开了门,进了屋,把手中可怜巴巴的花苞苞插.进了花瓶之中,脱了衣服后跳进了千凛特意连接过来并曾经居心不良还见证了人变活花的浴池,满足的喟叹了一声。 半个时辰后。 擦干了身子,套上了宽松的衣服,万景扑上了床,滚了几圈,陷在柔软的被褥中昏昏欲睡。 千凛有事离开,连日常任务都贴心的变成了“出于特殊情况临时暂停”的模式。 他打了个哈欠,灭了灯,有些不习惯身边空落落的样子,却还是在睡意的驱使下沉沉的进入了梦乡。 以上是千凛不在家的万景的一天。 ### 城东宣雅堂,灵力理论讲道。 翘了一天课的万小花今天准时的来了。 当然其中很关键的原因是,今天的讲道在下午。 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了下来,桌上摆着的是今天需要用到的书籍,来得有些早了,没有什么人在,只是最前方有几个人聚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些什么,时不时地往万景的地方瞥上几眼。 万景自然是注意到了这些目光,心中有几分疑惑,却并没有太在意,直到这些人被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带领着朝这边走了过来,他才心道—— 终于有事情发生了。 这几人都身着青色的衣衫,这种服装是散修常穿的,只是又有些不同,衣衫的领口处刻有一个标记,用来区分不同家族的人。 不过家族有大有小,著名点的他还看了一些,记了一些。 像这人衣衫上的标记,万景是认不出来的。 这几人走到了万景面前,神色不善,万景感受了一下他们的实力,似乎都是在聚气到筑基这样一个水平,在普通散修中也算是有几分天赋,而他自己的实力又有几分奇怪,别人难以探察得到,再加上他看上去年纪不大,想必冲着这几点才没什么顾忌的过来找碴子了。 呵呵,正好这两天心情不好。 欲求不满(?)·被秀一脸·你们还敢撞枪口上·来吧我们活动活动筋骨·万景微微一笑,眼神想窗外看了看,又带着几分挑衅的勾起了嘴角。 要打就去外面打。 宣雅堂外的一个小角落里,听着这几人放着狠话的万景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千凛在修真界还是蛮出名的,名声在外是非就多,这几日他常和千凛一同出入,想必是被人看见了,然后,仇家找上门了。 真是肤浅的想法。 千凛这么拉仇恨管他什么事! 你们不能dps不见了就强行把仇恨转移到奶的身上! 这样做和npc有什么区别! 万景叹了一口气,手上却没闲着,拿出了笔挂好了扶摇,看这眼前人似乎还是个剑修又上了一个春泥,免得被一剑给捅了。 这些人似乎没见过有谁拿着笔当武器,关键还真的甩出了墨水!面面相觑了一会,还是领头那人反应了过来,拔剑便刺。 万景眼神一凛,商阳指蓄势待发。 愚蠢的修真者啊,就让小爷告诉你什么叫做糊一脸墨的伟大杀伤力吧。 “嗖嗖嗖”几阵破空声传来,万景还没出手的商阳指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几把暗紫色的细长物体从身后飞来,擦着万景的脸刺入了前面几人的脖颈之中,一击毙命,那几人被伤到的地方,伤口呈现出了诡异的黑色,看样子,是有剧毒。 他默不作声的给自己又上了一个毫针,这才警惕的转过身,看向了突然出手的人。 剑修。 裴寒。 一口气憋在胸里,万景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难看。 城里的流言都已经传成这个样子了,你是心有多大才过一天又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要不要小生买一送一再给你个温暖人心的少明指? 说不定还能脑补出一场世纪大戏哦。 裴寒这次是做好了伪装,还是往常的剑修装扮,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带着几分妖气的笑容,配着那张看上去无比正直的脸,就仿佛是千凛的脸配上蠢萌的表情,让人看了一眼后就不忍心看第二眼,看了第二眼后觉得其实还是挺萌的。 万景的脑洞已经破开了天际。 “嗯,这不是上次的那只小猫咪吗?”裴寒眯了眯眼。 他指的上次,是在妖兽巢穴中的那一次,也是在此之前万景最后一次在他面前用的是人形。 万景没有回答。 裴寒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森森的意味,不紧不慢的走近,“看来千凛对你还真是上了心啊,居然陪着你来这乾渊之城。” “你又想干什么?”万景显得很淡定,只是他的情绪一向掩饰的不错,裴寒笑了笑,心里倒是觉得这人是在故作镇定。 所以他的笑容加深了几分,轻佻的伸出了手想要挑起万景的下巴,被万景错身躲开了。 “怕什么,我可不敢伤害你。”裴寒用手指抚了抚自己的眼角,因为情绪有些过于激动,他的眼角印出了魔修状态时才有的红色暗纹,“千凛可是在你身上下了标记,他看中的人,我是不会碰的。” 标记? 不得不说,这个词一出,万景反射性的想到了家中那只没事就喜欢舔他蹭他的布偶猫。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面无表情,镇定的盯着裴寒的一举一动。 裴寒的眼神暗了暗,轻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蛊惑的幽幽说道:“也许你觉得千凛待你不错,不过,你觉得自己又了解他多少呢?” “真正的千凛,可是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复杂呢。” “你就真的不好奇吗?”见万景还是没有反应,裴寒也不着急,还是用着带着几分诱惑的语气,“我看你身上的气息很是纯净,想必练的是正统的仙家功法,对我这种魔修看来是不乐于搭理,但是却和千凛相处的不错。”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你明白我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吗?” 万景后退了几步,满脸认真道:“不明白。” 裴寒:“……” “看来你是不愿意相信呢,但是这些都是事实,”裴寒像是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都说这情字误人,连正统的修真者都会因此而违背了本心。” “既然你执意不远承认,我就直说好了。” “千凛他——” “可是从魔宗里出来的。” “当年我算是和他一同从锦绣阁的生死场中走出来的,他修炼的魔宗功法,比正统的魔修还要纯粹,虽然后来用仙家的功法掩盖了去,可是掩盖不了的,是他作为一名魔修的——身份。” 裴寒缓缓道来,带着满满的恶意和看好戏的心思,千凛如此重视的那只小猫咪,若是知晓了千凛的过往,知晓了千凛魔修的身份,作为正统仙家功法的修炼者,会是什么反应? 震惊?恐惧?或者是自欺欺人?他心中揣测着可能出现的场景,带着期待和玩味。真是令人愉悦,没有什么比见到一个人心碎时的表情更让人愉悦的事情了,痛苦吧,难以置信吧,可是这世界就是如此的残酷,这样一个扭曲的世界,凭什么有人可以在其中毫不知情的享受着呢? 就让他来将眼前的这人拖进真相的深渊吧。 万景沉默了一会,看着这位魔修似乎陷入了无尽的脑补之中,心中有些纳闷。 “你刚才说的事情,”他想了想,“我知道啊。” 早在他还是一朵花的时候,千凛就说过他是半魔半仙。 这种事情,需要做那么多的铺垫,用一种“我来告诉你一个惊天秘闻你听了之后一定会痛哭流涕难以置信”的语气说出来吗? “……你说什么?”裴寒木着一张脸。 “我说你刚才说的事情我知道,千凛以前说过。”万景一本正经的又重复了一边,发现面前这人一直维持着诡异笑容的脸上慢慢的出现了几道裂缝。 “有什么不对吗?”他有些疑惑,“这件事情是什么很隐秘的事吗?” 裴寒:“……” “话又说回来,你作为一个魔修,过来究竟是有什么目的?”这是心中暗搓搓有几分阴谋论的某朵花。 裴寒:“……” “不说吗?”万景皱了皱眉头,心中有几分不耐烦,“你要是没什么事情,那我就离开了。” 难以置信·这和说好的不一样·我脑补的才是正确的·裴寒:“……” 剧本绝对是拿错了摔! 第43章 小蝙蝠的早晨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明天替换 妖兽首领的巢穴离敛星城还是有着一段距离的,再加上这敛星城较若是御剑而飞或是直接用大轻功都是在给下面的妖兽当靶子,因此这一趟,千凛拿出了那个让万景心理阴影颇重的飞行法器。 万景觉得自己的脸现在都是绿的。 “万小兄弟?” “无碍。”万景强撑着回了一个微笑。 看来这晕飞行法器的毛病就算是化了人形都改不了。 妖兽巢穴位于敛星城东边,成片山脉掩映之中,下了飞行法器之后,万景晕晕乎乎的给自己刷了一个握针,这才缓解了一点,开始观察起周围的情况。 他们降落的地方已经是山脉之中,千凛的飞行法器上怕是刻有不少隐匿作用的阵法,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引起,万景能感受到这片地区中弥漫着的似有似无的妖兽威压,将整座山脉中的普通动物都惊走了。 他看向肩膀上的豌豆炮,小家伙哆哆嗦嗦的抖成了一团。 万景面无表情的戳了戳。 “叽……” 声音都是有气无力的。 千凛在一边看着万景和豌豆炮之间你听不懂我说的话我也听不懂你说的话进行的互动,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 “品阶较低的灵宠都会对高阶妖兽的威压有所反应,”他在万景一脸警惕中走上了前,在豌豆炮的四周画了一个灵气圈成的保护膜,淡蓝色的保护膜一形成,豌豆炮就停下了浑身的哆哆嗦嗦,眨巴了一些眼睛,有些讨好的蹭了蹭千凛的手指。 叛变的真快。 “多谢了。”万景只得硬着头皮,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道了声谢。 “不用,”千凛道,“这毕竟也是你养的灵宠。” 万景看着千凛在前面开路的背影,觉得心里毛毛的。 武学界面中,四十级的技能都不知道被他反反复复的看了多少遍,只可惜本身有点捉急,估摸着要是和千凛真打起来,也就是一招秒的命。 万景悲从心来,只能定了定神,摸了摸肩膀上的小毛团子,跟上了前面二人的脚步。 妖兽所住的地方离他们降落的地方不远,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他们只得一路步行,走了没多久,在重重树木掩映之中,隐隐约约可见一座颇为恢弘的楼宇,竟然建造的如同宫殿一般。 “这妖兽该不会已经化成了人形吧,”万景有些惊讶,“怎么造了个这样的住所。” “万小兄弟怕是对这妖兽的了解还是有所欠缺啊,”裴寒的科普时间到,“这修真界中,能够化形的妖兽可是凤毛麟角,倘若真的是人形,怕是也不会在这个灵气并不浓郁的地方安家了。” “草木妖兽若想要化成人形,只怕也只有那碧华隐月花一族的特殊功法能够助草木成形,普通的若要化成人形,若不是天生品阶高,就是已然入魔,用着魔宗的法子来化形。” “所以如果看上去十分普通的草木化形就会被认为是入了魔宗的?”万景干巴巴的做了总结。 “万小兄弟说的不错。” 不错,他比较希望是错了的。 万景强行转移思绪,抬头看了看这座风格和周围完全不搭的建筑,又看了看面前二人毫不在意往里走的身影,想要出口的话又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你们开心就好。 他拿着笔,做好了战斗准备,安抚了一下情绪不太稳定的豌豆炮,跟着二人走进了宫殿。 不出所料,这里面的装饰也是极为奢华的。 三人刚刚踏入,就仿佛触动了什么机关,原本大开的门瞬间关闭,宫殿内的墙壁上很是应景的嗖嗖嗖的亮起了火焰,火焰一路向前,最终汇集到正对大门的座椅之上,一个巨大的身影缓缓的显现了出来。 这个逼,他给打九十九分。 还有一分,是这妖兽长得实在是有碍观瞻。 座椅建造的很大,这妖兽的体型也是很大,却没有那种大型妖兽的气势,反倒是奇形怪状,故作威风,仿佛是被外物生生的撑大,只觉得十分碍眼。 这样傻里傻气的妖兽也能指挥妖兽攻城之战? “由魔宗秘法将人类化成妖兽的存在,因此还保留了生为人类时的记忆和……品味。” 看出了他的疑惑,千凛解释道。 万景一惊,看向那个像是被拼凑起来的巨大肉块,果不其然,在它的脑袋上发现了一个焦褐色的buff——秘法转化。 这妖兽攻城,难不成是魔宗之人谋划出来的? “先声明一句,我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裴寒似乎突然放弃了伪装,笑嘻嘻的看着千凛,“绝清宫那里我可是好几百年没回去过了,谁知道他们最近又弄出来了什么幺蛾子。” “这秘法的研究我记得可全是那个小子负责的,他前段时间还跑了趟修真界,回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被人弄进了绫罗鬼境,出来的时候整个绝清宫啊,可都是被上上下下好好清理的一番。” 千凛没去管他,看着一边努力减小自身存在感的万景。 “你似乎一点都不惊讶。” 万景握紧了笔。 “裴寒是魔修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万景将豌豆炮揣好,免得待会打架弑飞了出去。 “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千凛似乎很愉悦,说完了话后便漫不经心的抽出了剑,对着座椅上的妖兽挥了出去,莹蓝色的剑光飞速袭去,妖兽身躯笨重,只能堪堪错身,被剑气割了一道深深的口子,暗红带着乌黑的血液喷涌而出,隐约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这人转化成的妖兽体内,竟然流动着如此的血液。 千凛真是上一秒谈笑风生,下一秒拔剑无情。 万景迅速的给自己挂了一个春泥和一个毫针,顺便挂上了扶摇。 “带你出去见血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还怕成这个样子。”战斗之余的千凛瞥了他一眼。 “你认错人了。”万景瘫着一张脸回了一句,扶摇加聂云跳到了宫殿的一根横梁之上,盯着下面悠闲自在打斗着的千凛,心里扑通扑通直跳。 “呵。” 千凛没有在意万景浑身炸毛的样子,稍稍加大了攻势,妖兽浑身被粘稠的血液浸透,却好似失了神智一般大吼大叫,胡乱攻击一通。 最终,失去了耐心的千凛干脆利落的切下了妖兽的头颅,一阵青烟飘过,失去了生命气息的妖兽慢慢的干瘪了下去,原本浑身拼凑上去的肉块化成了恶臭的血水,在一片狼藉之中,一个断了头颅的人形尸体显现了出来。 万景注意到,那个巨大的buff已经消失了。 这人的身上似乎还印着一个特殊的图案,万景正准备仔细观察一下,突然间,红色的火焰席卷了地面,血液尸体全都消失在了火焰之中。 “真脏。”千凛冷笑的烧干净的所有的东西,抬头看着躲在了横梁之上的万景,语气中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你自己主动下来还是我上去把你弄下来?” 做人要将文明,用弄这个字眼有点不太好,真的。 万景磨磨蹭蹭的往旁边挪了一点。 千凛眼睛一眯,反手抽了一道剑光过去,逼得万景不得不弃梁而逃。 看着下方千凛饶有兴致的看戏模样,万景抽了抽嘴角,无名火起。 娱乐了你还真是荣幸啊。 他稳住豌豆炮,一个芙蓉并蒂抽了出去,被躲过后又用了一个太阴指,远离了逼近的千凛,瞬间补上了一个商阳指,结果一个大大的miss飘了出来。 仿佛在嘲笑巨大的等级差距。 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打架时居然破不了别人的防。 “跑出去溜了几天,脾气见长啊,”千凛不紧不慢的走近。 “都说你认错人了,上了年纪眼神不好吗?”万景炸毛了,干脆甩了一记判官笔法。 千凛闻言,嗤笑了一声,一道剑光迎面劈来,万景躲闪不及,只来得及避开要害,眼睁睁的看着剑光刺向肩膀。 千凛的准则之一,对于不乖的人,是需要调|教的。 万景心惊胆战的等待着肩膀上的剧痛,却见那剑光穿过肩膀后仿佛失了效果,不见任何攻击力,只是单纯的一道光过了一个障碍物一般。 他抬头看向千凛,后者眼中也有着还未散去的惊讶。 看来不是千凛手下留情了。 万景突然想起来,他和千凛貌似还在组队之中,而组队时,攻击队友都是无效的。 千凛:“本事还不小。” 万景:“你来打我啊。” 太阴指冷却时间到,他挥笔疾速后退,踏着小轻功向远处奔去,一边跑一边喊道:“我们就不能友好谈判一下吗?反正你也伤不了我不如我们——啊!” 千凛瞬间出现在他的背后,关节匀称的手刺入了他的心脏。 “你不觉的这样有些诡异吗?虽然没什么感觉但是我还是建议你把手抽出来比较好,真的。”万景脸上满满的诚意。 千凛的手杵在他的身体里,不上不下的着实有些渗人。 “还小看你了。”千凛收回了手,对着万景微微一笑,万景直觉不好,拔腿就跑,却被一阵大力往后一拉,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 千凛擎住他的肩膀,把人压在了墙壁之上,金色的锁链捆住了万景的手脚,其上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样子,倒是件品阶不低的灵器。 豌豆炮吓得晕了过去。 “你——”万景尝试的挣扎了一番,却被千凛扣住了下颚,被迫直视着他的双眼。 “你还是嫩了点,要知道,就算是伤不到你,你以为我什么都做不了吗?” 千凛语气中带着丝丝不明的意味,整个人离的极近,嘴唇贴着万景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和带着几分暧昧的话语夹杂在一起。 万景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要冷静,”万景飞快思索着脱困的渠道,“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谈。” “承认了?” “不,你认错人了的这个前提不变。” 第44章 小蝙蝠的谈话 “我们——” “去夜袭吧。” 千凛的这句话,让万景沉默了一秒。 他先是伸出手来,掐了一把自己的脸,然后又默默地伸出了手,掐了一把千凛的胳膊。 他没有做梦。 眼前的这个不是幻觉。 很好。 “确认完了?”千凛扣住了万景伸过来掐了他后准备收回去的手,语气中带着丝调侃,“真是无情,掐完就不认人了。” 万景想要收回手,挣了挣,没挣脱。 并不好。 “我觉得你有必要解释一下,大半夜‘不敲门’进我的房间到底是什么意思。”万景索性摊开了说,一板一眼的讨着说法。 千凛不紧不慢的把一张符箓放进了万景的手中,说起话来也是不紧不慢的。 “去夜袭啊。” 你tmd是在逗我! 你tmd就算要逗我也别挑这个时候好嘛! 你tmd不知道这种半夜闯门的行为是多么的不和谐嘛! 万景直勾勾的盯着千凛,仿佛下一秒就会糊上一个芙蓉,然后无限阳明芙蓉循环不弄死他誓不罢休。 唔,撩过头了也不好。 千凛轻咳一声,开始正正经经的说明了来意。 大体的意思就是—— 昨天万景拿出了那块水琉石被人注意到了。 今天有人在化月城打听他们。 刚才千凛半夜中忽有所感,起身悄悄观察了一番,原来已经有人悄悄潜进了这家客栈,目标直指万景所在的那间屋子。 “那个偷进来的人已经被我扣下来了,留了一口气在,”千凛一副我可是为你好的样子,“稍微用了点手段,知道了是百里家族派过来的,为的就是你手中的水琉石。” “这个家族难道是家道中落?” “不是,反而是如日中天,虽然不是数一数二的,也算得上是个大家族了,”千凛知道万景和他想到了一起,“这样的一个家族,不难弄到水琉石,为何又要去为难一个外来的人,用这种方法去强取一个水琉石呢?” 因为它很大。 水琉石的能力是治愈,看来百里家族中定有一人身染重病或重伤不愈,普通的水琉石已经无法起作用,偶然间见到这样大小的水琉石,才会心生歹念出手抢夺。 “那为何他们不来找我,购买啊以物换物啊都可以,没有必要一开始就这样做吧。”万景觉得这件事情有蹊跷。 “想的不错,”千凛夸奖道,“他们昨天来找过我,结果被我拒绝了。” “他们为什么要来找你?” “因为我们是道侣啊。” 万景额头蹭蹭蹭的冒出了几根青筋。 “那你干嘛拒绝?” “不然今天晚上怎么能去夜袭呢。” 万景觉得自己的背后一定冒出了浓浓的黑气。 “好了,言归正传,不逗你了,”千凛见好就收,“你想想,一块水琉石解决不了的问题,一大块水琉石就能解决的了吗?” 小生只知道,一颗猴赛雷解决不了的,可以用两颗。 万景终于成功的解救了自己的右手,摊开手心一看,是一张摸上去有几分粗糙的符纸,夜色之下,看不太真切。 “夜视隐身二合一的符箓,今晚用得上,”千凛的目光中有种莫名引诱的意味,“你就不好奇吗?百里家族不会不知道这点,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来强取这块水琉石呢?” “要么,就是那个百里家的人已经病入膏肓,他们现在完全是病急乱投医。” “要么,他们还有什么别的想法,我打听了一番,最近这段时间外来进入化月城的人,凡是身具重宝的,都曾遭遇过抢劫或者是偷窃。” “你不打算,去一探究竟吗?” 哦。 “不想。” 万景干脆利落的拒绝,反手把那张符箓塞回了千凛手中,随后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为何?”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吗?”万景疑惑,“大大小小各种家族秘辛多着了,我总不能遇上一个就去……咳,夜袭一个。” “修真界人士不都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遇到这种事情,不是应该挺身而出,到你这里怎么反倒事不关己的样子。” “哪里有魔哪里有道?说白了也就是想干和不想干而已,扣上这么一顶帽子我可担当不起,”万景语气有点不太好,“而且,最重要的是——” “我困了。” “轰隆——” 爆炸声从隔壁传来。 万景一惊,抓好笔从床上下来,飞速穿好衣物,严阵以待。 千凛微微感应了一下,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 “真可惜,刚才扣下来的那个人跑了。” 万景:“……” “看来这次的夜袭是一定要去的了,不然的话,不用到天亮,就会又有一波人过来,”千凛把那张被嫌弃了的符箓拍在了万景的身上,一阵朦胧的光闪过,符箓生效了。 “我们现在去,打听清楚情况后,还能来个先下手为强。” 人生为何总是充满了意外。 用着大轻功,和一旁御风而行的千凛一起向着百里家的府邸赶去,万景觉得,他的生活真是丰富而又多彩。 百里家的府邸在化月城的中部,就是平常大家族府邸的样子,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门口几个守卫就像个摆设,四围笼罩的触发结界还算有些名头。 进入了之后,千凛熟门熟路的带着万景穿过一个花园,经过一大片药田,又转了几个弯,到了一个装饰的颇为华丽的门前,万景看了看,觉得应该是某个议事的地方。 “接下来要干什么。”万景凑在千凛耳边,压低了声音。 千凛偏过了头,伸出了一根食指,轻轻地搭在了万景的唇上,示意他安静。 安静就安静,动手动脚的多不好。 万景嗖嗖退后几步,抬了抬下巴,示意你先上。 千凛笑了笑。 然后一脚踹开了门。 卧槽!? 说好的夜袭呢! 你这样和白天来有什么区别! 你这样不按剧本做事很容易失去我的你知道吗! 万景看着千凛潇洒踹门的动作,完全理解不能。 “事出有变,他们早就发现我们了,”千凛回头解释道,“来了个化形妖兽,有着与感知方面相关的天赋。” 万景严肃了起来,进入了临战状态。 屋内有三人,一个男子年约四十,身着修真者常穿的那种衣衫,面色带着掩盖不住的疲惫,另有一年龄相仿的妇人,脸上泪痕斑驳,正低低的哭泣,还有一人浑身裹着褐色的毛皮,约莫二三十岁的样子,应该就是那个化形的妖兽了。 千凛随意扫了一眼屋内,然后就走了进去。 万景跟在他后面。 “两位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不是你邀请我们来的吗?”千凛拉着万景,毫不在意这紧张的气氛,随意找了两把椅子坐了下来,道:“水琉石并非天然产出,而是炼丹师在每一次炼丹之中,灵气流露出来,与丹药的丹气融合在一起,久而久之,就形成了水琉石,所以这水琉石的大小,也体现了一个炼丹师的水平。” “你派人来找我购买这水琉石,被我拒绝后便很干脆的离开,夜晚又派了一个实力不济的人过来偷取,还弄出那么大的响动,分明是想让我上门质问,但是迫于某种压力,不能正大光明的请炼丹师回来,才出此下策。” “想着闲来无事,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闲来无事,呵呵。 “这……说来话长,”年长的男子声音沙哑,长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还是多谢两位的到来了。” “在下百里期,百里家的一些事情,也不方便向二位一一道来,如今出此下策,还请二位原谅。在下实在是迫不得已,才以这样的方式向二位传达消息。” “因为在这百里家,恐怕大部分人都不希望犬子能够活下来……也是大家族的可悲啊。” “这就是你费尽心思要找一个实力高强的炼丹师的原因?”千凛问道,“虽然你们家族内部斗争乱七八糟的,也不至于一位好点的炼丹师都没有,就算不能明请,你难道就没有暗地里的势力,培养过炼丹师?” “能够请到的都请了,只是都束手无策,更加高阶的炼丹师……也不是我们能够请到的。”百里期语气中带着掩藏不住的苦涩。 等等。 万景悄悄凑到了千凛的身边:“你是炼丹师?” 千凛摇摇头:“不是啊。” 万景面无表情:“我也不是。” 千凛笑:“那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好嘛。 他们要找的是炼丹师,我们两个半吊子什么都不懂的凑上去干啥。 最关键的是,为了这个,你还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 “可否让我们看一下令公子的具体情况?”千凛看了看万景有变黑趋势的脸色,安抚性的送了一个笑容,对着百里期道,“虽说炼丹师大都精通医药之术,不过也不是什么都能治的。” 百里期有些犹豫,像是在权衡着什么,半晌才开口道:“那就有劳二位了。” “只是希望二位能为在下保密,不要将犬子的情况说出去。” 什么样的问题需要请到高阶炼丹师,都不一定能解决了的? 千凛一看到那个毫无生气躺在冰棺中的人,就明白那是什么症状了。 魔气入魂。 和被苏祁放在封魂水中,小心保存着躯体,只盼望有一天能够醒来的修澈,是一样的情况。 苏祁八级炼丹师的身份,多年来的苦心追寻,寻遍了天下古籍,也只找得到关于这种情况的只言片语。 至于解法,那份唯一的记载有魔气入魂的古籍中,只给出了四个字。 无药可解。 这一趟算是白来了,本想看看小花的治疗能力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现在竟是这种症状,他家的小花虽然神神秘秘的,但是要是想能治好这种病,怕是得成仙了不成。 “你是知道些这种情况代表什么吧?”千凛的话一出,百里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走吧,”千凛摇摇头,招呼了一声万景,转身就准备离开。 若是魔气入魂,哪怕这家人把这修真界最高阶的炼丹师请过来,也是没用的。 万景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千凛喊了几声,都没有反应。 “怎么了?” “啊?”万景回过神来,看着千凛已经走到了门口的身影,又看了看那个躺在冰棺中毫无生气身影,心中又是一阵纠结。 锋针都快亮成探照灯了。 修真界这种魂魄受损,半死不活的被吊在那里的人,难道很多? 这人和他非情非故,若不是某人抽了风的半夜喊他过来,也不会遇到,救或不救也都是无所谓的。 只是他想着,过段时间有能力自保了后,还是要去苏祁的店里一趟,救了修澈,算是还了苏祁的一个情。 现在的关键是,锋针虽然亮了有一段时间,可是他还从来没有用过! 没有用过就代表,首先,不知道效果究竟怎么样,救过来的人会不会傻了啊或者有什么其他的事情。 其次就是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后遗症。 现在正好有个和修澈情况一样的人送上了门。 “林兄,”万景还是下定决心试一试,“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们万家有一些祖上流传下来的一些……方法,所以——” “对于百里公子的这种情况,我有种办法能够起点效果,所以不妨——” 千凛突然望过来,眼神吓了万景一跳。 “你说什么?” “呃——试一试?” 万景看着千凛直视着他的眼瞳,觉得里面仿佛突然亮起了一簇火焰。 第45章 小蝙蝠的主意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内容会在明天替换~ === 岑寂是青堕派长老,传闻中,性格淡漠,不近人情,实力强横,常年闭门不出,精通炼丹之术,是为青堕派一大奇葩。 受千凛之父的之托,收千凛为徒,此时座下已有弟子一名,唤为修澈。 千凛和岑寂初次见面之时,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两看相厌。 千凛冷笑:“老头子。” 岑寂气笑:“小兔崽子。” 彼时的千凛不过十五六岁,正是中二的好年纪,偏偏这中二还不是一般的俾睨天下愚蠢的凡人一类,而是实打实的武力值撑起来的。 岑寂初见千凛,就觉着他不是个修真的好苗子,不是天赋不行,而是心性。 那时的千凛,浑身的杀气肆无忌惮的蔓延,那腰间随意挂着的一把剑上,血腥味浓烈的简直像是在血水中浸泡出来的一样,偏偏此人还毫不在意,剑身裸|露在外,笑容灿烂,手段残忍。 岑寂知道他是修魔出身,杀戮难免重了点,只是由于体质特殊,半妖半人,修炼魔宗之术多年,若是入了修真之道,也算是压了压他浑身的血腥气。 他想得好,千凛却不买账,初来的第一天就毁了他的药田,毁完了不说,还正大光明的靠在他的门前,一边上下抛弄着一根断了的灵药,一边笑得邪气四溢。 “想来你这仙门也不欢迎我,不如好聚好散,你放我下山,我放过你这一个峰头,怎么样?” 岑寂看着他浑身的桀骜,觉得此子若是离开,以后必会是修真界一大祸患,于是实力上揍了一顿后,扔到后山去关禁闭,说着什么修仙先修心。 千凛看下山无门,倒也收敛了点,每日里抱着岑寂留下的那一卷入门的功法,无聊之时翻翻看看,一段时间下来,竟然真让他练出了个名头,浑身血腥散尽,平日里若是安分站在那儿,还真是有几分正统仙家人的气派。 岑寂清楚,这个小兔崽子只是表面上看着无害,实则将那些随心所欲的杀气全都隐藏了下来,本性未变,出去了,还是修真界的一大祸患。 愁得他头发都掉了不少。 千凛之父与他有旧,当年历练途中曾帮助过他,修真者的因果牵扯复杂,他也不好负了这旧日老友的遗愿。 他想着,自己的大弟子修澈虽然表面冷淡,实则内心善良,只是不善于表达,若是让千凛和他相处相处,说不定能将那小子往正途上带带。 于是,某日,千凛和修澈都被赶到了药田,说是以后这药田就由他们负责,种不好就别想离开了。 修澈沉默,想了想,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盯着一株灵药。 千凛脸色黑了黑,双手抱在胸前,对着那株灵药笑得杀气四溢。 他抽出剑,想着干脆再来毁一次药田,谁知修澈也出了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修澈是正统的剑修,耐得住性子,吃得了苦,脾气也直,跟在岑寂身边这么多年,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千凛:“什么意思?” 修澈:“毁了还是得种。” 看了看千凛,又补了一句:“这片其实是备用药田,毁了的话师尊也是不会心疼的。” 话毕,又补了一句:“真想毁的话,后山禁闭室有一个暗门,通向师尊私藏的一小片药田。” 某处,正在炼丹的岑寂突然打了个喷嚏。 千凛收回了剑,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达成了临时协议。 毕竟,一个以战斗为生的剑修,和一个杀戮中走出来的魔修,老老实实侍弄灵药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种煎熬。 煎熬归煎熬,想要出去坑人一把,还是得种药。 一日,千凛挥手扫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死了一大片。 修澈观察了会,道:“魔气太重了。” 又一日,千凛控制着洒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还是死了一大片。 修澈又观察了会,道:“浓度太高了。” 再一日,一摞摞近人高的书被人送了进来,千凛随手拿了一本,只见上面写着——灵药种植基础知识手册。 又一本——三千种灵水对灵药的影响。 再一本——用心呵护你的灵药—实战篇。 呵呵。 千凛转身劈了一刀剑光过去,出口处的结界动荡了起来,隐隐的有碎裂的迹象。 “修澈你别拦我,我要去砍了那个老头子。” 最终还是没能砍成。 彼时的千凛,还是嫩了点。 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回来了,千凛黑着一张脸,和同样表情僵硬的修澈一起,状似认真的翻弄着一本本灵药养殖的书,实则大半都是用杀气看的,药田里的灵药还是半死不活。 在千凛修炼了一段时日,融合的仙术和魔气后,打算抽出剑再杀出去时,苏祁来了。 苏祁是岑寂收下的第三个弟子,罕见的木火双灵根,被岑寂无意中发现后拐来,本着不浪费药田以及让自家的弟子们相处愉快的想法,也被岑寂扔了过来。 苏祁性子温和,听说自己的两个师兄一个面瘫一个妖孽,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初见面时,颤颤巍巍的举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修澈:“你好。” 千凛:“会种药不?” 两个人脱口而出的两句不同的话,决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修澈苏祁能够秀千凛一脸。 这是单身狗才能感受到的巨大伤害。 我们现将话题转过来。 苏祁的到来终于将修澈和千凛从无尽的种灵药救灵药死灵药的不尽循环之中解放出来,可喜可贺。 十五六岁的苏祁是个软萌,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遵纪守法尊敬师长,最爱炼丹和培育灵药,很少生气,也不喜欢打架,说话不紧不慢,笑起来的时候,自带光圈特效。 一大片灵药田,一点一点的被苏祁种上了灵药,千凛就在一边修炼,修澈有时练剑,有时静静的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苏祁种药。 苏祁:“你是剑修吗?” 修澈:“嗯。” 苏祁:“第一次见到活的剑修,听说,剑修的修炼很辛苦。” 修澈:“嗯……” 苏祁:“最近又学了一个新的丹方,不过不小心炸炉了,好可惜。” 修澈:“……嗯。” 千凛刚刚将两种力量完全融合,睁眼看去,那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上演着秀恩爱日常。 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苏祁终于把这片药田种完了,他们平日里的活动场所从药田搬到了练功场。 苏祁一半时间在炼药,一半时间在修习些防身的法术,和看修澈。 修澈一半时间在练剑,一半时间一边练剑,一边看苏祁、 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千凛一半时间在练功,一半时间下山打架。 大家都过得很开心。 苏祁依旧爱炼丹胜过爱修炼。 修澈依旧对着苏祁,一次性难以憋出五个字以上。 千凛依旧养不活灵药,每天日常被秀一脸。 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平淡,却是他们都乐于维持的平淡。 然后某一天,被打破了。 千凛赶回来的时候,苏祁正抱着修澈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仿佛一瞬间消失了。 他怔怔的看着千凛。 “谁?”千凛问道。 “没有用的。”苏祁道。 这件事几乎牵扯到了整个青堕派的长老,岑寂一脉的灭亡并不能撼动这个门派。 “你一个人,是对抗不了整个青堕派的。” “我不是你们修真者。” 千凛消失了三年,三年后,独自一人杀上青堕派。 一战成名。 ### “所以,”听完故事的万景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点,“我其实是你养活的第一朵花?” “你是觉得特别荣幸吗?”千凛微笑的扑倒某朵花,吻上了他的嘴唇。 “不,”万景严肃的伸出了一只手,挡住了某个兽性大发的人,“是庆幸。” 当年他是多么的顽强,居然在你的手中活了下来。 岑寂是青堕派长老,传闻中,性格淡漠,不近人情,实力强横,常年闭门不出,精通炼丹之术,是为青堕派一大奇葩。 受千凛之父的之托,收千凛为徒,此时座下已有弟子一名,唤为修澈。 千凛和岑寂初次见面之时,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两看相厌。 千凛冷笑:“老头子。” 岑寂气笑:“小兔崽子。” 彼时的千凛不过十五六岁,正是中二的好年纪,偏偏这中二还不是一般的俾睨天下愚蠢的凡人一类,而是实打实的武力值撑起来的。 岑寂初见千凛,就觉着他不是个修真的好苗子,不是天赋不行,而是心性。 那时的千凛,浑身的杀气肆无忌惮的蔓延,那腰间随意挂着的一把剑上,血腥味浓烈的简直像是在血水中浸泡出来的一样,偏偏此人还毫不在意,剑身裸|露在外,笑容灿烂,手段残忍。 岑寂知道他是修魔出身,杀戮难免重了点,只是由于体质特殊,半妖半人,修炼魔宗之术多年,若是入了修真之道,也算是压了压他浑身的血腥气。 他想得好,千凛却不买账,初来的第一天就毁了他的药田,毁完了不说,还正大光明的靠在他的门前,一边上下抛弄着一根断了的灵药,一边笑得邪气四溢。 “想来你这仙门也不欢迎我,不如好聚好散,你放我下山,我放过你这一个峰头,怎么样?” 岑寂看着他浑身的桀骜,觉得此子若是离开,以后必会是修真界一大祸患,于是实力上揍了一顿后,扔到后山去关禁闭,说着什么修仙先修心。 千凛看下山无门,倒也收敛了点,每日里抱着岑寂留下的那一卷入门的功法,无聊之时翻翻看看,一段时间下来,竟然真让他练出了个名头,浑身血腥散尽,平日里若是安分站在那儿,还真是有几分正统仙家人的气派。 岑寂清楚,这个小兔崽子只是表面上看着无害,实则将那些随心所欲的杀气全都隐藏了下来,本性未变,出去了,还是修真界的一大祸患。 愁得他头发都掉了不少。 千凛之父与他有旧,当年历练途中曾帮助过他,修真者的因果牵扯复杂,他也不好负了这旧日老友的遗愿。 他想着,自己的大弟子修澈虽然表面冷淡,实则内心善良,只是不善于表达,若是让千凛和他相处相处,说不定能将那小子往正途上带带。 于是,某日,千凛和修澈都被赶到了药田,说是以后这药田就由他们负责,种不好就别想离开了。 修澈沉默,想了想,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盯着一株灵药。 千凛脸色黑了黑,双手抱在胸前,对着那株灵药笑得杀气四溢。 他抽出剑,想着干脆再来毁一次药田,谁知修澈也出了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修澈是正统的剑修,耐得住性子,吃得了苦,脾气也直,跟在岑寂身边这么多年,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千凛:“什么意思?” 修澈:“毁了还是得种。” 看了看千凛,又补了一句:“这片其实是备用药田,毁了的话师尊也是不会心疼的。” 话毕,又补了一句:“真想毁的话,后山禁闭室有一个暗门,通向师尊私藏的一小片药田。” 某处,正在炼丹的岑寂突然打了个喷嚏。 千凛收回了剑,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达成了临时协议。 毕竟,一个以战斗为生的剑修,和一个杀戮中走出来的魔修,老老实实侍弄灵药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种煎熬。 煎熬归煎熬,想要出去坑人一把,还是得种药。 一日,千凛挥手扫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死了一大片。 修澈观察了会,道:“魔气太重了。” 又一日,千凛控制着洒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还是死了一大片。 修澈又观察了会,道:“浓度太高了。” 再一日,一摞摞近人高的书被人送了进来,千凛随手拿了一本,只见上面写着——灵药种植基础知识手册。 又一本——三千种灵水对灵药的影响。 再一本——用心呵护你的灵药—实战篇。 呵呵。 千凛转身劈了一刀剑光过去,出口处的结界动荡了起来,隐隐的有碎裂的迹象。 “修澈你别拦我,我要去砍了那个老头子。” 最终还是没能砍成。 彼时的千凛,还是嫩了点。 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回来了,千凛黑着一张脸,和同样表情僵硬的修澈一起,状似认真的翻弄着一本本灵药养殖的书,实则大半都是用杀气看的,药田里的灵药还是半死不活。 在千凛修炼了一段时日,融合的仙术和魔气后,打算抽出剑再杀出去时,苏祁来了。 苏祁是岑寂收下的第三个弟子,罕见的木火双灵根,被岑寂无意中发现后拐来,本着不浪费药田以及让自家的弟子们相处愉快的想法,也被岑寂扔了过来。 苏祁性子温和,听说自己的两个师兄一个面瘫一个妖孽,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初见面时,颤颤巍巍的举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修澈:“你好。” 千凛:“会种药不?” 两个人脱口而出的两句不同的话,决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修澈苏祁能够秀千凛一脸。 这是单身狗才能感受到的巨大伤害。 我们现将话题转过来。 苏祁的到来终于将修澈和千凛从无尽的种灵药救灵药死灵药的不尽循环之中解放出来,可喜可贺。 十五六岁的苏祁是个软萌,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遵纪守法尊敬师长,最爱炼丹和培育灵药,很少生气,也不喜欢打架,说话不紧不慢,笑起来的时候,自带光圈特效。 一大片灵药田,一点一点的被苏祁种上了灵药,千凛就在一边修炼,修澈有时练剑,有时静静的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苏祁种药。 苏祁:“你是剑修吗?” 修澈:“嗯。” 苏祁:“第一次见到活的剑修,听说,剑修的修炼很辛苦。” 修澈:“嗯……” 苏祁:“最近又学了一个新的丹方,不过不小心炸炉了,好可惜。” 修澈:“……嗯。” 千凛刚刚将两种力量完全融合,睁眼看去,那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上演着秀恩爱日常。 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苏祁终于把这片药田种完了,他们平日里的活动场所从药田搬到了练功场。 苏祁一半时间在炼药,一半时间在修习些防身的法术,和看修澈。 修澈一半时间在练剑,一半时间一边练剑,一边看苏祁、 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千凛一半时间在练功,一半时间下山打架。 大家都过得很开心。 苏祁依旧爱炼丹胜过爱修炼。 修澈依旧对着苏祁,一次性难以憋出五个字以上。 千凛依旧养不活灵药,每天日常被秀一脸。 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平淡,却是他们都乐于维持的平淡。 然后某一天,被打破了。 千凛赶回来的时候,苏祁正抱着修澈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仿佛一瞬间消失了。 他怔怔的看着千凛。 “谁?”千凛问道。 “没有用的。”苏祁道。 这件事几乎牵扯到了整个青堕派的长老,岑寂一脉的灭亡并不能撼动这个门派。 “你一个人,是对抗不了整个青堕派的。” “我不是你们修真者。” 千凛消失了三年,三年后,独自一人杀上青堕派。 一战成名。 ### “所以,”听完故事的万景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点,“我其实是你养活的第一朵花?” “你是觉得特别荣幸吗?”千凛微笑的扑倒某朵花,吻上了他的嘴唇。 “不,”万景严肃的伸出了一只手,挡住了某个兽性大发的人,“是庆幸。” 当年他是多么的顽强,居然在你的手中活了下来。 第46章 小蝙蝠的治疗 等待的时间就像小妖精一样,有一搭没一搭的挠着你,偏偏还看得见却吃不着,心里就跟万千只草泥马温柔的踏过一样,一片卧槽。 这绫罗幻境简直就是小妖精中的白骨精,岿然不动的承受着众人眼刀子的洗礼,就是不开门,大有一副爱来就来不来就滚滚了你还是得过来的气势。 显然大家对这种磨人的事情已经积累出了足够的经验。 眼看着天色暗了下去,一群人不慌不忙的安排了起来,该守夜的去守夜,想修炼的去修炼,实在无聊的三五成群扎堆在一起分享着私藏了许久的八卦,然后齐齐的露出一个迷之笑容。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少不了流言蜚语,随之而来的就是暗搓搓的发展起来的各种神秘圈子。 万景看着那边的一片热火朝天,又看了看自己这边一片奇妙气氛。 水灵灵的灵药们安安静静的排排坐,碧氤装模作样地拿出了一个玉筒,眼睛却斜斜的瞄着另一边。 千凛神色温柔的站在那里,对着万景小花轻声地说着最新的树洞。 苏祁两眼放光的在撩一株灵药。 大家相处得真愉快。 万景听着千凛的碎碎念,有些昏昏欲睡。 这就是作息太规律的后果。 平时这个点,千凛已经结束了他的树洞,万景通常会进行半个时辰的自我开导以防被某个妖孽带偏了之后就美美的睡上一觉。 “困了?”千凛低下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笑意。 “没事,很快就能清醒了。” 万景一个机灵,强行抖擞了精神,各技能就位完毕,就等着某只妖孽放大招。 突然,周围的灵气一阵动荡,齐齐的逸散开来,像是遇到了什么洪水猛兽一般。霎时间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笼罩下来,随后又瞬间消散。幻境入口漾出了几道波纹,紧接着,一个不断吞噬着灵气的黑点越变越大,逐渐笼罩了一片区域, 像个半空中出现的坑。 万景点点头描述道。 “走吧。”千凛随口招呼了一声,向着那片黑色的区域飞去,身后跟着碧氤,苏祁,和一溜儿的灵药。 偏偏,总有人义无反顾的去跳坑, 万景摇摇头感叹道。 众人见状,也顾不上收拾满地的茶话会残留物,抄起武器就跟了上去,半路插队的事情时有发生,大部分都是靠着拳头解决了。 这幻境之中的景象,倒是和万景想象中的,差距有点大。 绫罗幻境,这样一个名字,就算不是山清水秀、世外桃源,至少也是雕栏画栋、流水人家,结果放眼望去一片焦土,黑气笼罩,残垣断壁,寸草不生。 这样惨烈的情景让他心中不由得产生了在淘宝看卖家图和买家秀时浓浓的落差感。 和万景这样的半吊子不同,其他人都算是正统的修真者,作为炼药师的苏祁本身对于气息方面就很敏感,碧氤更不用说,灵药对于环境的感知相当的灵敏,而千凛,虽说是半仙半魔,但这人,从不是常理能够评判的。 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碧氤就放出了灵力结界,同时启用了天赋“洞彻”。 “洞彻”这一能力,顾名思义,看清世间万物,使用时,所见之物必为真实,一切虚妄均为之看透。 “这里不是绫罗幻境。”碧氤神色严肃。 “应该是有人在入口动了手脚,”苏祁注意到了随后赶来的众人,“我看这里魔气浓厚,恐怕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是连接到魔宗那边的秘境。” 千凛毫不惊讶的环顾了四周,看见远处有座法阵突兀的矗立在那里,周围散发出肉眼可见的魔气,已经被魔化了的黑色大鸟在盘旋低鸣,声音凄凉。 “这里是绫罗鬼境,在绫罗幻境的背面,二者相互依存而存在,同时也共用着一个入口。我们所进入的地方没错,只是连接的地方出了点岔子。”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碧氤一开始还有些疑惑,看到千凛脸上那似笑非笑恨不得让人一巴掌呼上去的熟悉表情时,终于想到了点子上。 “难道你在进来前就料到是这里?” 千凛颔首,表示肯定。 “你是傻吗?明知道——”碧氤看到千凛扫过来的那一眼立刻改了口,“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不说出来,这样就就不用到这个危险的地方了……对吧。” 万景腹诽。 有些人,总有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明知是坑还会美滋滋的往里跳的独特气质。 好听点叫做将计就计,实际上就是人傻还不承认自己傻。 “又在想什么?”千凛低头看向某朵花。 万景果断装死。 “如果这里是绫罗鬼境,我们该怎么离开?” 碧氤有些担心和他一起来的天药宗弟子们,以他的实力自保是没有问题的,但这鬼境中肯定是危险重重,到时候只怕没有能力护住他们。 这鬼境虽说在幻境的背面,实际上已经隐隐的和魔宗以及妖魔界相连,到时候如果有魔宗或妖兽闯入这里,最吸引他们的,当属灵药。 无论在哪个地方,灵药可都是大补之物。 他们这一溜儿的化形灵药在那些人眼中,简直就像黑夜中的镭射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这里有好东西快来追我吧,追上了就让你吃掉哦。 千凛闻言,丢了一个玉匣过去,碧氤接过后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排排码整齐的玉符,他一眼扫过,大概有二十多个的样子。 “已经定好了标记的空间传送符,位置就在我们进来之前的地方,你和你那一群人用玉符出去,然后再从入口进来,就可以到达绫罗幻境。其他宗门的人大多困在这鬼境之中,你们也好去取蕴灵泉。” 千凛显然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你来这绫罗鬼境有事?”看千凛有备而来,碧氤不由得猜测道,“还是说你早就知道有人做了手脚,然后将计就计,想把那人揪出来?” “玉符是进入之前的那段时间临时弄的,”千凛道,“我只是发觉有人想要弄点事出来,所以想着凑凑热闹而已。” 这个妖孽居然能坚持活到现在还真是一个奇迹。 碧氤将玉符分发了出去,一溜儿的灵药们纷纷离开了,他挑了个年岁较长得嘱咐一些事情,又把蕴灵泉的地图拿了出来,看样子是决定让小灵药们去找蕴灵泉,然后自己留在这里。 “事出蹊跷,为了修真界的安宁与稳定,我决定留下来探查一番。”他这番话说得顺溜,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语气平稳停顿自然,一副虽然你不相信我但我的心是向着崇高的正义的表情。 千凛看了他一眼,算是默认了,随后又看向苏祁。 “与魔宗那边有关,对吗?”苏祁和千凛师兄弟多年,对他的脾气多多少少了解一点,看他对这件事上了几分心就知道,魔宗那边脱不了干系。 千凛想要去凑凑热闹,他又何尝不想去探个究竟呢。 说白了,千凛苏祁碧氤这三人,没有一个是安分的。 “你们都想好了?” 碧氤和苏祁齐刷刷的露出了一个纯良乖巧的笑容。 万景真希望自己能够转头捂脸。 一个碧氤已经够了,本以为苏祁还稍微靠谱点,结果这一下就把蠢萌的名头坐实了。 最关键的是,这群人有问过他的意见吗? 他现在也是灵药!也是一个明晃晃的镭射灯!也是那种看上去就在告诉别人来追我啊追到了就让你吃掉……个毛啊! 一群人站着说话不腰疼,迟早有一天把他们一个一个都恁成灵药,好好感受一下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的酸爽。 “你怕什么?有我在,还不至于护不住你这一朵花。”千凛感受到某朵花的不满,逗弄道,“平时欢脱成那样,怎么这时候反而焉了?” 天大地大,大不过小命。 做花贵有自知之明。 人争一口气,花争一条命。 这种道理还需要他来解释吗? 千凛还想说些什么,突然间狂风袭来,风中还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鬼哭狼嚎之音,时有黑色怪鸟出没。不知何时形成的黑雾骤然将众人笼罩在其中,一个个巨大的漩涡横扫而来,离得稍微近些的修士瞬间就被卷了进去,连个声响都没发出来,人已经消失在了漩涡之中。 “鬼境特产,绝空风,”千凛拿出了一把不知什么材质的剑,抽飞了一只怪鸟,“等会过来的时候不要躲避,直接跳进去!里面的风力有点大,小心不要被吹散了!” “你绝对在开玩笑。”碧氤很是认真的询问着。 “没那工夫,”千凛斜了他一眼,“绝空风内部随机分布着几十个传送阵,别离的太远,不然会分到不同的地方。” 碧氤感觉不太好。 万景小花也感觉不太好。 这是两株灵药第一次在同一件事情上达成共识。 绝空风转眼就到了面前,千凛带着万景第一个跳了进去,苏祁其次,碧氤惨白着一张脸也跟在了后面。 里面风力确实很大,不仅如此,那些神出鬼没的怪鸟也多了起来,万景心惊胆战的看着三人大战怪鸟,变态越战越猛的场景,内心忧郁。 千凛出手干脆,通常是一剑抽飞,苏祁不慌不忙,还时不时捞上几片羽毛收好以备后用,碧氤倒是让人颇有几分死猪不怕开水烫,惊吓越多爷越浪的错觉。 看来是没什么事了。 他稍稍松了一口气。 当然,这个时候通常都会有事发生。 一只怪鸟突然从下方袭来,目标直指万景,巨大的喙死死地扣住了花盆的下缘,千凛一剑劈出,怪鸟浑身鲜血淋漓却仍然紧紧的咬着,大有一副鸟可杀不可辱的气势。 在这样不懈的努力之下,花盆竟然没能承受得住,啪嚓一声碎裂成了无数块。 啊啊啊啊啊千凛变态快点抓住我!!!!! 花盆本身就是件灵器,没有了它的庇佑,万景小花被风直接卷起来成了朵风中荡漾的小花,随风飘扬。 千凛居然愣了一瞬,随后连忙凝了一股灵力,灵力成绳飞速而出,缠绕住了万景,将他拖回了千凛身边。 万景头晕目眩神魂未定,整朵花还处于恍惚之中,茫然间竟不知道身处于哪里。 [系统消息:密聊功能开启] [你悄悄地对[千凛]说:啊啊啊啊啊千凛变态快点抓住我!!!!!] 终于回过神来的他,满心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完蛋了。 第47章 小蝙蝠的就寝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会在明天替换~ === 万景觉得最近总有人在盯着他。 苏祁的店名气不大,虽然他自己是八级炼药师,差一步就到九级。但可能是因为本身就抱着养老的心态来开这家店,店里的花品阶一般,外表倒都是十分好看。 除了万景。 距离上次的事情已经过了三天,蠢萌店主也把店里收拾干净,打包了一批新的灵药出来,至于某朵花,还是放在原来的地方。 这几天蠢萌店主还算认真,浇的水也是对的,只不过人似乎有了心事,时不时的能看到他沉默的站在一个地方不动,像是在想些什么。 万景知道蠢萌店主的状态不正常和他们口中的修澈有关,所以这几天他也专心的吸收灵力,努力的升级,争取早日把锋针用出来。 吸收灵力之余他也会晒晒太阳,试试自己的新能力,隔壁的又一盆烈焰草成了最好的目标。 小花状态下的攻击技能实在是堪忧,万景糊了一个又一个商阳指加阳明指,烈焰草还是跟个没事的草一样,有几次喷出的火球甚至烧到了他的叶子,刷了一个握针后才把叶尖的焦黑给去掉。 每到这个时候,万景总会隐隐的听到些许低低的笑声。然而当他警觉的四处张望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万景小花觉得很不对劲。 这种不对劲一直持续到了第七天。 第七天的上午,某朵花又在认认真真的练习着商阳指加阳明指,目标还是隔壁的那盆烈焰草。有人推门进来也没去管,蠢萌店主会去应付的。 来人目标明确,直接走到了万景的旁边,拿起了他的花盆,对着某朵花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万景叶子一抖,商阳指偏离了原来的轨道,糊到了对面娇弱的冰玉花身上,冰玉花瞬间收拢了花瓣,细长的叶子仿佛群魔乱舞般挥舞起来。 不妙。 他警惕的看向那个不速之客,意外地发现来人居然是千凛。 那个跟大万花谷比帅浇水还不错和蠢萌店主同一个师门的人。 他来干什么? “师兄,你这是……” “买花。” 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十五天,万景小花被千凛买走,后者目的不明。 千凛实力强横,万景不清楚他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只知道他独自辟了一座山峰建了一座府邸,却不常住,只是偶尔会到这里来休息一段时间。 不是所有的修真者都像苏祁一样,愿意默默无闻的守着一家灵药店,每天的生活就只是栽栽花种种草,偶尔炼些丹药。 千凛是修真界的一代翘楚,身世诡秘,行踪不定,为人处世随心所欲,因此也得罪了不少门派世家,打击报复的也不少,但通通都是有去无回,久而久之,再也无人敢惹上这个煞星,只盼望这人不要又突发奇想弄出什么事端,搅得修真界不得安宁。 很多人恨千凛,觉得他心狠手辣,说不定是魔宗潜入修真界的间谍。也有很多人崇拜千凛,他宛若谪仙一样的风采迷了无数人的眼,七却山上,他血洗青堕宗,一战成名。 万景对这些事情毫不了解,被千凛带着东奔西跑了一整天,越是接触这个人,越是能感受到这人气息之中不可忽视的邪气。 以一朵花的直觉,这人是个高危人物,应当离得越远越好,绝对不能有任何交集。 当然,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施起来有点困难。 不要被炼成丹药,不要一不小心被养死,最好能快快升级——这是万景目前给自己定的三个目标。 千凛危险归危险,应该不至于丧心病狂的对一朵花下手。 未来的日子里,万景用亲身经历告诉了自己,当时的想法是多么的单纯。 辣手摧花这种事情,千凛是绝对干的出来的。 然而当下,入住了千凛府邸的万景,对目前的生存条件却很是满意。 他现在住在一片大大的药田里,土壤取自于升灵山的最高峰,蕴含着最为纯粹的木属性灵力,灌溉的水是冰灵水,蕴含着最为纯粹的水属性灵力。 在这样优越的环境下,万景的等级升的很快,他每天看着飞速上升的经验条,喜滋滋的打量着一个一个亮起来的技能,完全把某个高危人物忘到了脑后。 这种情况在他一路飙升到三十级之后就结束了。 无论万景怎么努力的吸收灵力,经验条就是不涨,杵在那儿杵着,看得人心烦。 系统给力点行不行,他还等着三十二级点亮锋针去救人! 卡个等级都卡的人如此*,真是没有想到原来你是这样的系统! 万景愁得花瓣都要掉了。 偏偏还祸不单行。 这天他晒着太阳,午觉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阵咆哮声惊醒,没等他反应过来,重重气浪将药田卷起,某朵花觉得身子一轻,整株植物就这样被连根拔起,在空中飘啊飘,没飘多远,就被汹涌的水流正面糊了一脸。 万景条件反射的给自己刷了个握针。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是明智的。 在被水流糊了一脸直直的又从空中给砸到地面后,万景觉得自己不仅头昏眼花还浑身发麻,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状态栏里一个巨大的中毒debuff强烈的彰显着它的存在感。 糟糕,他的清风垂露还没亮起来。 清风垂露,需要等级三十七,技能效果,为友方目标解除阳性不利效果、阴性不利效果、混元不利效果、毒性不利效果、点血不利效果、持续伤害不利效果各一个。 浑身脏兮兮·落汤鸡·万景只好苦逼的刷着握针局针提针长针以及自身回血的花语酥心,偏偏回蓝的碧水也没有亮,他只能期待目前的养着他的人能够快点过来解救他,晚了的话就只能看到中毒·惨绿惨绿·尸体·万景了。 半空之中,千凛身着镶着金边的白色长袍,锐利的剑气在他四周不断形成,在眼前这条龙的身上割出大大小小的伤口。 不愧是龙族,天生自带皮厚技能,这样居然都还没死。 千凛和这条龙对上有三天了,从东边的红霞山一直打到这里,这条蠢龙连跑都不会跑,居然跑到他的府邸上空,还破了府邸周围的禁制,把药田给冲了。 而自己似乎,把那朵蠢花带回来后,就种在了药田里。 他低头看了看被和成了一团泥浆的药田,莫名的有点心虚。 千凛这个人,做事完全凭自己心意,好听点叫做行事洒脱,其实就是风骚任性,不顾后果只追求乐趣,喜新厌旧比谁都快。 意外发现了某朵花完全盛开的一幕后他心痒痒的把花带了回来,种下来之后就听闻红霞山有龙出没,于是便把某花抛在了脑后,一人去了红霞山,打了三天三夜,最后成功的把自家药田冲了,收获了一朵半死不活的花。 他突然有些无心恋战,加大攻势逼得某条龙逃之夭夭后便用灵识在泥浆之中找到了落汤鸡万景,用灵力护着带了出来。 紫色的五片小花瓣已经散发出来缕缕惨绿色的青烟,蔫了吧唧的卷了边,垂在那里,茎和叶叶仿佛失去的水分一样显示出干瘪瘪的深绿色。根部断了不少,剩下的也中了毒,一片焦黑。 龙族是自然的宠儿,每条龙除了天生自带御水的能力,还多多少少有些额外的属性。这条龙就是通过水中自带毒性将整座红霞山都变成了一座死山,他的某个正气凛然替天行道的朋友得知后,由于自身琐事缠身,便恳请他出手,他想来最近也没什么事干,就去了。 结果倒是苦了某朵小花了。 千凛看这朵花生机未失,又想到苏祁说得那“祸害遗千年”般的生命力,便解了毒性后找了个花盆把万景种了进去。 解了毒后一切好办,万景刷刷刷几个长针下去,整朵花又活蹦乱跳了起来。 千凛有些惊奇于这顽强的生命力,想了想,干脆把这花带回了洞府,以后贴身饲养。 他的这个念头一出,万景的系统中,队伍面板怒刷存在感,还没等他点个是or否or忽略,千凛的名字已经亮闪闪的出现在了队伍之中。 卧槽!? 万景小花顿时如晴天霹雳一般,整朵花都仿佛冒出了浓浓黑烟。 系统我们出来好好谈谈! 你有本事擅做主张你有本事出来啊! 我绝对会打你的! 万景的系统可不像在电脑上打游戏一样,能够鼠标右键退出队伍,他原本连怎么组队都不知道,只以为没这个功能,也就没多去在意。现在被强行组队又不知道怎么退出,弄得某朵花一阵心塞。 他只想着救了修澈,化了人形之后就立刻离开,去哪儿不要紧,反正离这个高危人物越远越好。虽然这人没对他做什么,可本身危险指数就是五颗星的那种,还不安分的去撩各大门派,距离反派boss也不过一步之遥。 现在倒好,和他组了个队,虽然不知道有没有额外的限制作用,但是看到他的名字出现在队伍之下就一阵憋屈。 万景小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连周身的环境变了一通都没有发现,千凛对这朵小花俨然是上了心,把他摆在了修炼时所处的洞府之中,用灵力圈了一个结界出来,作为保护。 做好这一切后,他细细打量着万景,莫名的从花朵之中看出了几分幽幽的怨念。 “不高兴吗?” 千凛凑近,笑容温和,眼神中却沉沉地带着些不明的情绪。 万景感觉到他呼出的热气侵染到了花瓣之上,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撩过一样,浑身顿时酥酥麻麻,满满的不自在。 “放心,很快就会习惯的。” 第48章 小蝙蝠的任务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明天替换 === 万景早就听说过,千凛是个煞星,还是个杀神。 万景也听说过,千凛曾经血洗青堕宗,所到之处,无人生还。 万景还听说过,千凛此人心思诡秘,行踪不定,手段残忍令人发指。 以往只是听说,他就当做是闲暇时候的消遣,虽然惊讶于修真界的人们居然也有着一颗热爱八卦的心,对于传言中所说的那些形容,并没有太多的感受。 今天,却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一次。 还是头等座。 眼前的人明明在笑,却无端的让人感受到一丝寒意,动作轻柔,却仿佛用最锋利的刀漫不经心的切开一般,身心都被极致的绝望笼罩。他的嗓音尤其好听,低沉带着几丝撩人的意蕴,说出的话,却像根钉子,深深地扎进血肉之中。 “怕了?” 千凛转身走回屋内,收敛了杀意,看着周身灵气都在微微颤抖的万景,放软了声调,温和的说道。 “只要你乖乖的。” 他就不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的手段确实残忍了些,却并非嗜杀之人。 对他来说,杀戮只是一个手段,从来都不是目的。 万景呆呆地看着千凛。 以往不曾注意,现在细细看来,面前的这个人,生得倒是十分好看,面如冠玉,眼若星辰,一举一动如行云流水一般,飘逸清俊,透着一股仙气。 他常常在微笑,微笑着舞剑,微笑着杀人,微笑着说出最冰冷的话语,然后一寸一寸的碾碎他人的*与灵魂。 “我警告过你!永远不要去招惹千凛!他就是个疯子!有一天我们都会死在他的手上!” “青堕宗的事情你忘了吗!他根本就不是人!” 这是万景还在苏祁店中时偷听到的,某个神情疯狂的男子崩溃绝望的怒吼。 微笑着杀人的,千凛。 脑海中,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宛如谪仙一般出尘的身影突然浮现了出来,占据了他内心所有的思绪。 凛然如神,飘然若仙。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在他心中,真正的千凛,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千凛是强大的,夺人性命全在一念之间。 千凛是残忍的,神魂俱灭,化骨为灰。 千凛是温柔的,他常常耐心细致的为他浇水,松土……哦,还有树(调)洞(戏)。 而世人眼中的千凛,又是什么样的呢。 万景心中微微一动,一种莫名的情绪突然溢满了胸腔,酸涩的感觉让他有些想哭。 救命,他居然遇上了一个变态! 不仅变态而且精分! 晚期的那种! 人类何苦为难一朵花! 物种不同更应该友好相处啊! #求助,楼主突然发现临时饲主精分的有点厉害还是个变态怎么才能成功的从他手中活下来!在线等!挺急的!# ===============我是蠢萌开始走上作死大路的分割线=================================== 酒楼一事之后,抱着远离精分远离变态共创和谐修真界的想法,万景对千凛越发的敬而远之,平时能装死就装死,装死不成反被调戏后就自我催眠小不忍则乱大谋总有一天我能恁死他。 他的生活还是和以前一样的规律,每天下午照旧会被千凛带出去遛花,只是这时他会一反平时昏昏欲睡的常态,打起十二分精神,充分发挥了考试前抱佛脚的功力,观察某个妖孽的战斗手法和方式,努力的适应着打打杀杀不和谐的世界。同时抓紧一切机会熟悉技能。 在千凛每天准时准点的刷怪之下,万景的等级也慢慢的上了三十五,万花基础的攻击循环已经成型,三个持续伤害技能全部都亮了,以后如果战斗的话就可以叠三个dot再上玉石,伤害量还是很可观的。 对一朵花来说,四个小轻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他不能指望扶摇的时候带着花盆一起上去,大轻功不知道能不能用的起来,等到人形的时候可以试试。其他的技能例如骑御和自绝经脉暂时不在某朵花的考虑范围之内。 万景觉得自己见识的还是太少了,对这个世界一点都不了解,学习基本靠偷听,打架基本靠偷看,私底下暗搓搓的刷点技能,跟着某个妖孽心方方的涨点经验,大半年过去了,除了等级升到了三十五,其他的和刚来的时候根本没什么差别。 连叶子都没多长一片。 这点让他有点方。 并且,这种浑身哪哪都觉得有点不对劲的感觉,在千凛每一次朝他幽幽一笑,或者细致入微的浇水松土出门遛花的时候,尤为强烈。 千凛喜欢对着他树洞,然而最近的树洞内容却画风突变,迷醉的让人难以直视。 从原来的“知道太多会被杀掉风”,变成了黑暗的“人际交往必备手册”、“如何正确的报复你的敌人”、“虐杀方法一百实例”这种说出口绝对会被宇宙的大意志和谐掉的不和谐内容。 偏偏他还是用一种谆谆教导,语重心长口吻娓娓道来。 明明是毁人三观的论调被千凛一字一句解释之后,万景绝望的发现,这些东西听上去居然好有道理他完全无法反驳。 都说千万不要和白痴争论,因为他们会把你拉到和他们智商相同的水平线上然后在最熟悉的领域里用经验打败你。 万景觉得,这句话的主语替换成变态也是适用的。 他严肃的发现,自己的未完成清单上除了变成人形、增强战斗力、远离妖孽、快乐生活之外又多了一条——保持正常的三观。 当然,他不知道,这份清单未来还要加上一条——保护好自己的贞♂操。 这天上午,万景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等级升到了三十七,正兴冲冲的打算试试刚亮起来的清风垂露,出门打架的千凛突然提前回来,吓得他抖了抖叶子,差点又下意识的甩出一个芙蓉并蒂。 千凛朝他神秘一笑。 万景直觉有事要发生。 “绫罗幻境要开了,带你过去看看,”坐在飞行法器里,千凛一边不紧不慢的品着茶,一边对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某朵花解释道,“本打算一个人去,但是又怕你会想我,所以就想着带你一起去。” 不,他只会想你离开而已。 轻度·晕飞行法器中的万景全身无力的默默反驳。 “这绫罗幻境里也不怎么安全,到时候你还是乖一点,别乱跑。” 你想多了,他还没有进化出带着花盆跑的能力。 中度·晕飞行法器中的万景半死不活的无声抗议。 “不过,我还是挺期待你的表现的。” 苍天在上,你能够放弃这个想法吗? 重度·晕飞行法器的万景神志不清的幽幽回应。 …… 等到千凛和万景到达幻境门口的时候,某朵花已经处于上下不分,左右不辨,前后不识的状态之中。唯一的想法就是—— 晕的是这个世界,不是我。 门口,不同宗门的人各占了一片地方,众人一边警惕着其他宗门的人一边装模作样的开口说着些“贵宗人才辈出这次一行肯定满载而归”“道友说笑了我们只是来此处历练一番”“这位小兄弟我看你印堂发黑最近恐有血光之灾不如花三块下品灵石买个护身符“之类的毫无营养的话。 千凛的到来,让所有的谈话声瞬间熄了火,众人的目光直直的指向一处。 稍稍恢复了一点的万景不由得感叹,这种震慑全场的王霸之气,连作为花谷颜值担当的他都得甘拜下风。 自从变成了花,他好久都没有感受到这种集万千眼刀于一体,许多人看我不顺眼但就是干不死我的舒爽感觉了。 想当年,作为一个主修离经风骚的花奶,他在齐物阁里浪的飞起,多少白白胖胖的小黄鸡被他调戏后不由得怀疑鸡生。整场jjc下来,对面队伍唯一的战术就是,比赛可以输,对面的花奶必须死! 想想还有些小激动呢。 千凛横行修真界多年,这种阵仗自然是小意思,他无心搭理这些人,径直走到了苦苦守候多日差点没有热泪盈眶的某朵碧华隐月花边上,眼神向四周一扫,众人立刻移开目光,有些胆小的还抚着胸口,一脸后怕的样子。 碧氤的天药宗来得人不多,准确来说,是来的灵药不多,万景粗略的看了一下,差不多十来个的样子。化形灵药大多长得通透水灵,有些还是十三四岁的模样,包子脸加上严肃正经的表情,十足的反差萌。 让他有些惊喜的是,蠢萌店主居然也来了。 “苏祁?”千凛微微有些讶异,“舍得从你的店里出来了?” “散散心而已,顺便来这里找些灵药,”苏祁注意到了千凛拿着的花盆,眼神中竟然有一丝错愕。 “这小花居然还活着,师兄,你这是把他送给别人养了吗?” 万景发誓,他看到了千凛额头上冒出的十字。 “祸害遗千年,没那么容易死。”千凛看到某朵花周身的灵气抗议般的炸了开,又凉凉地添了句,“不仅如此,秘密还不少。” 万景立马装死。 碧氤脸色古怪的看着千凛逗弄手中的那盆“路边随手摘的野花”,深觉此人病的不轻。 不过他没敢说出来。 实力高深的人大多有些怪癖,碧氤表示,他理解。 “又在看什么?”千凛注意到了碧氤游移的眼神。 “没什么,”碧氤努力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只是有些担心进了幻境之后的事情。” 万景觉得,碧氤此人已经颠覆了他对碧华隐月花一族的最初印象。 不仅无师自通的点亮了作死技能,还成功地进化出了“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诓你但是我还是安安静静的继续诓你”和“今天天气真好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这两项高端的技能。 不错,有前途,他欣赏。 第49章 小蝙蝠的手段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明天替换 === 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有人说,人生的不确定性决定了它的美妙之处。 万景说,他的人生自从穿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仿佛被拴在了草泥马的背上,跟着卧槽的脚步在作死的大草原上撒欢似的越跑越远。 拉都拉不回来。 天地可鉴,他一直都在试图挽救那一去不复返的身影,谁知那只狠心的草泥马撒欢似的留给了他一个愚蠢的背影。 此时此刻,万景深觉,自己可能遇到了变花以来最大的危机。 千凛关上了门,千凛站在他的面前,千凛扣住了他的后颈,千凛贴在他的耳边明晃晃的告诉他这一段时间他过的是多么的——单且蠢。 静静在哪里。 在危机之外,他还感受到了深深的愤怒。 卧槽什么装成道侣进城,大半夜的居心不轨来夜袭,心狠手辣天天训练场翻来滚去,还一脸纯良的不妨听我的建议来tmd诓他回来! 最重要的是他还信了! 愤怒的小花脸庞泛红,怒目而视,一长串带着谴责与不屑浓缩了这么多年来所学精华的话即将出口:“你——” “你什么?你还准备宁死不屈?”千凛凉凉的看着他。 “你的易容技术……还挺厉害的。” 小生还是选择迂回的战术比较好。 万景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千凛低气压的笑容,身体在他一下一下轻抚后颈的过程中越来越僵硬,闭了闭眼,智商上线,回过神来的第一时间发动了神行千里,地点选在了遥远的南边大陆,打算着到了那边一过七天就换另外一个地方。 生命不息,神行不止。 我们的目标是环游世界。 千凛眼神微动,感受到阵法深处传来的一丝抵抗,手一用力,将某朵花随着带动,压到了一边的墙上,扣在后颈的手改为扣住了双腕,制住了他的行动。 万景感觉到脊背重重的撞在了墙上,身体被人压制住,原本已经读了七八秒条的神行突然被打断。 他咬了咬下唇,忍着面前人充满了压迫性的气息,看了一眼武学界面上的神行。 七天的倒计时简直像是一把血淋淋的刀,扎在了他脆弱了小心灵上。 居然黑他的神行! 神行cd被黑的痛有谁能够懂! “没想到你们一族对于空间的控制居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千凛有些惊讶,这个阵法绝对不是那么容易能够破开,万景虽没有强行破阵,却绕过了阵法的阻碍作用,要想达到这样一种效果简直是闻所未闻。 若不是阵法对这朵花的行动有所反应,他绝对发现不了万景又想着用那个方法逃跑了。 “我们能不能友好的……谈谈?”万景看着面前人近在咫尺的脸,心中有几分发颤。 “看来你的能力使用是有时间限制的,”千凛挑了挑眉,倒是发现了什么,“谈谈?我一直都想着这样做,结果是你一直都不配合,总是想着跑。” “我这是战略性的分开一段时间,有利于我们彼此的良好发展和修真界的和谐与美好。”万景眼神游移,没再去看他。 “嗯,那现在可以‘好好地’谈谈了。” 千凛钳住了万景的腰,将他锁在了怀中,然后挥手解开了阵法,带着万景瞬移回到了自己的洞府。 万景只觉得自己撞入了一个怀抱,被紧紧的按在了怀中,不能动弹,等到禁锢解除,他才推开前面的人,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千凛的洞府。 他跑路时离开的地方。 金色的锁链窜上了身,瞬间收紧,四肢传来了冰凉的紧缚的感觉,他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开,可惜虽然曾练过那么一个月的身体,却也远远达不到能够挣脱锁链的程度,那锁链当日在妖兽巢穴的时候也见过千凛用它,也是用在他身上的,那时他神行在手气定神闲,现在他cd被黑花生灰暗。 千凛你学坏了。 万景被四肢冰冰凉凉的感觉弄得浑身一颤,左脚往前迈了一步,毫不意外的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前摔去,千凛笑了笑,又上前抱住他,想了想后面要干的事情,干脆把人往床上一带,压制在身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还有几分茫然的万小花, 万景觉得这个姿势有点不太对劲。 “不是说谈谈吗?我们要不要换一个更有利于大家——”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千凛捂住了嘴。 “我觉得你每说一句话都是在挑战我的耐心,”看出了他的疑惑,千凛很有耐心的解释着,“所以,你还是别说话为好。” 哦。 “我曾经和你说过,我有一半的妖兽血统,记得吗?”千凛慢慢的梳理着万景有些凌乱的额发,“那你知不知道,在修真界,有一种契约叫做伴生契约,嗯?” 万景的回应是一个大写的茫然。 “看来你不知道的事情很多啊,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你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千凛倒不是特别意外万景对这个的一无所知,“不过没关系,其他的事情后面再说,我先来解释解释这个伴生契约吧。” 万景的表情是一个大写的“卧槽我们能换个姿势来听你的修真界大科普吗”。 “对于尚未化形,还没有自保能力的灵药来说,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们会和妖兽结成伴生契约,妖兽负责保护武力尚不足以保护自己安全的灵药,而灵药在不伤及自己根本的情况下,为妖兽提供果实,叶片等一些部分,帮助妖兽的修炼乃至于化形。” “这就是伴生契约最初的来历。” 看到万景眼神波动得厉害,千凛松了手。 “别告诉我你想和我签订这个契约。”某朵花的干巴巴的说道。 “当然,”千凛点了点头。 “我是绝对不会提供果实还是叶片还是什么身体的一部分的!”万景的回应,相当的宁死不屈义正言辞。 重点又错。 千凛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反应,原本到口的说辞硬是留了好几秒才有几分无奈的说出:“这不过是伴生契约最初的效果罢了。” 他缓缓道:“到了现在,这个契约的效果可远不是那样的呢。” “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 “等等,”万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其实我们之间已经有一个契约了,真的。” “上次在妖兽巢穴的时候你也发现了,你伤害不了我,我也伤害不了你,这说明我们完全不用再结另外一个奇奇怪怪的契约!” “说的不错,然而,就算有那个已有的契约,你还是会在我的眼皮子地下溜走,不是吗?”千凛一句话就把万景正准备侃侃而谈的临时腹稿烧成了灰灰,还附赠一个“有点方伴生契约到底附带了什么奇奇怪怪效果”的大写debuff。 “你冷静一点,”万景做着最大努力的周旋,“契约这种东西应该是两情相悦,不对,应该是你情我愿,强扭的契约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你不愿意?”千凛的语气听上去竟然有几分惊讶的意味。 “那不是明摆着的吗?”万景努力让自己不要爆粗,不要生气,不要忍不住上前踹上一脚。 “你觉得修真界是什么良善的地方吗?别说你现在化了形,如果被发现你的原型是灵药,照样会被杀死后拿去炼丹,这样一个世界,你和我谈什么你情我愿?” “你还是圆润的离开吧。”万景趁他不注意时弯起膝盖往上一撞,扯动了锁链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却被千凛一手握住,锁链上闪过一阵蓝光。 万景卯足力气的攻击还没触中目标,只觉得浑身无力,手脚稍微一动就是满满的酸软,只能面无表情的躺在床上,用目光做着控诉。 千凛看着万景气呼呼的带着两抹微红的脸颊,以及莫名的更加明亮了的双眼,只觉得这人生起气来倒是比平时端出来的那副淡然的样子多了几分的生动。 这样子多好。 “你想要怎样没关系,我从苏祁的店里把你买了回来,养了你,每天还悉心负责你的心理教育,要不是你中途落跑,我还会想办法助你化成人形,你知不知道在修者界,如果一只妖兽如此培养一株灵药,这代表了什么?” 代表你准备在灵药长大了之后就吃掉那朵无辜的小花吗。 万景思维陷入了一片被草泥马践踏过的大草原中。 见他不语,千凛也没想着得到一个什么样的回答,干脆伸手扯开了他的腰带,那大万花谷紫黑色的校服就这样披散开来,露出了里面雪白的底衣。 万景呼吸一滞,脱口而出:“你想干什么?” 居然敢扯大万花谷的校服! “你觉得我要干什么?”千凛慢悠悠的解开了某朵浑身无力的小花的里衣,“现在的情况,你觉得我干什么不行?” 咱们能不耍流氓吗? 千凛见他一脸的悲愤,心中觉得这表情也是挺有趣的。 他起了身,从腰间抽出了那把长剑,割开了自己的手心,鲜红的血液顺着掌心缓缓的留下,滴落到了地上,溅起一朵一朵的小血花。 他俯身将掌心贴在了万景的胸前,血液顺着皮肤蔓延开来,随后,一点一点的渗了进去。 “结成了这个契约之后,你就是我的了。”千凛的语气中带着丝满足和愉悦,“至于你心中想的事情,不急,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求给当事人一个说话的机会! 你这样真的很容易失去我你知道嘛摔! 他无视了万景瞪大的双眼,收紧了锁链限制住他的行动,又将带血的手掌缓缓的抚上了他的后脑勺,凑近,低头。 吻上了他的唇。 万景第一反应:卧槽小生的长发很难洗的! 万景第二反应:小生保留了那么久的初吻! 一股冰凉的气流从唇间流入身体,胸膛那里,也有一股气流涌入,却是火热的,两股气息顺着不同的路线在身体里循环,心脏处隐隐的传来细密似针扎的疼痛,有什么东西在心脏中生成,凝成了一股细细的金线,连接到了千凛的心脏之中。 渡完气结好了契约,千凛意犹未尽的放开了万景,看着连接二人心脏的细细金线,动作不由得一顿。 “发自于心脏的金色线吗……” 伴生契约之线多连接于双方掌心之间,颜色也多为白色或银色。 万景没听清楚他在说些什么,契约结成的那一刻,一股爆发式的能量突然袭来,沿着全身游走,泻露出来的那一丝能量震断了几根锁链。 千凛看着万景手腕和脚腕上残留着的一节锁链,断口均匀,又看向黑发在气流下飘动的人儿,眼眸中泛着妖异的光芒,披在身上的紫黑色衣衫映衬着更显苍白的肌肤,唇色鲜红,指甲生长的细长,死死的抓着身下的床单,用力之大连指尖都白了。 “你……”万景艰难的吐出了一个字,还没等他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能量过大袭来的疼痛感让他大脑一片混沌,整个人都无力的向前一倒。 千凛上前,接住了他。 “很疼?” 千凛紧皱着眉头,看着靠在肩上的万景,脸色惨白,浑身冰凉,神情中有着难以掩饰的痛苦。 不应该,伴生契约在心脏之线出现的那一刻就已经缔结完毕,整个契约也不会对契约双方造成任何的伤害,万景这种情况,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意料。 他拿出了一排丹药,看着万景的情况,却不知应该用哪种,又想着灵药是否和人类的治疗方式有所不同,心中竟隐隐的后悔当年没有好好的看看那些和灵药有关的书籍。 眼看着万景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呼吸都变得弱不可闻,他干脆划破指尖逼出了精血,喂进了万景的口中。 精血入口,浑身泛起的疼痛之感有了慢慢消退的意味,带着温热的精血化作温和的能量流入了四肢百骸,带来一阵温暖的同时,万景也隐隐觉得,自己的身体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 他皱眉思索了一番,心中一动,看向了许久都没有动静的经验条,那以肉眼可见速度在上升的经验条让他觉得这番疼痛就像是一个芥末味的大馅饼,砸在了头上。 他又看了眼等级。 八十九级。 等等,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经验条爬呀爬,那最后一小格也被慢慢的占满。 九十级。 一种莫名的感觉突然从心脏深处涌出,经验栏在一瞬间变成了纯白色,隐约间有光华流动,还没等他细看,眼前突然一黑,难以平复的眩晕感袭来,同样而来的还有全身脱力般的酸软。 万景失去了意识。 在晕厥之前的那一瞬间,他心中突然划过了这样一个念头。 满级,才是一个开始。 第50章 小蝙蝠的满足 大晚上的,真想拿菜谱来做防盗章 正文明天替换~ === 岑寂是青堕派长老,传闻中,性格淡漠,不近人情,实力强横,常年闭门不出,精通炼丹之术,是为青堕派一大奇葩。 受千凛之父的之托,收千凛为徒,此时座下已有弟子一名,唤为修澈。 千凛和岑寂初次见面之时,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两看相厌。 千凛冷笑:“老头子。” 岑寂气笑:“小兔崽子。” 彼时的千凛不过十五六岁,正是中二的好年纪,偏偏这中二还不是一般的俾睨天下愚蠢的凡人一类,而是实打实的武力值撑起来的。 岑寂初见千凛,就觉着他不是个修真的好苗子,不是天赋不行,而是心性。 那时的千凛,浑身的杀气肆无忌惮的蔓延,那腰间随意挂着的一把剑上,血腥味浓烈的简直像是在血水中浸泡出来的一样,偏偏此人还毫不在意,剑身裸|露在外,笑容灿烂,手段残忍。 岑寂知道他是修魔出身,杀戮难免重了点,只是由于体质特殊,半妖半人,修炼魔宗之术多年,若是入了修真之道,也算是压了压他浑身的血腥气。 他想得好,千凛却不买账,初来的第一天就毁了他的药田,毁完了不说,还正大光明的靠在他的门前,一边上下抛弄着一根断了的灵药,一边笑得邪气四溢。 “想来你这仙门也不欢迎我,不如好聚好散,你放我下山,我放过你这一个峰头,怎么样?” 岑寂看着他浑身的桀骜,觉得此子若是离开,以后必会是修真界一大祸患,于是实力上揍了一顿后,扔到后山去关禁闭,说着什么修仙先修心。 千凛看下山无门,倒也收敛了点,每日里抱着岑寂留下的那一卷入门的功法,无聊之时翻翻看看,一段时间下来,竟然真让他练出了个名头,浑身血腥散尽,平日里若是安分站在那儿,还真是有几分正统仙家人的气派。 岑寂清楚,这个小兔崽子只是表面上看着无害,实则将那些随心所欲的杀气全都隐藏了下来,本性未变,出去了,还是修真界的一大祸患。 愁得他头发都掉了不少。 千凛之父与他有旧,当年历练途中曾帮助过他,修真者的因果牵扯复杂,他也不好负了这旧日老友的遗愿。 他想着,自己的大弟子修澈虽然表面冷淡,实则内心善良,只是不善于表达,若是让千凛和他相处相处,说不定能将那小子往正途上带带。 于是,某日,千凛和修澈都被赶到了药田,说是以后这药田就由他们负责,种不好就别想离开了。 修澈沉默,想了想,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盯着一株灵药。 千凛脸色黑了黑,双手抱在胸前,对着那株灵药笑得杀气四溢。 他抽出剑,想着干脆再来毁一次药田,谁知修澈也出了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修澈是正统的剑修,耐得住性子,吃得了苦,脾气也直,跟在岑寂身边这么多年,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千凛:“什么意思?” 修澈:“毁了还是得种。” 看了看千凛,又补了一句:“这片其实是备用药田,毁了的话师尊也是不会心疼的。” 话毕,又补了一句:“真想毁的话,后山禁闭室有一个暗门,通向师尊私藏的一小片药田。” 某处,正在炼丹的岑寂突然打了个喷嚏。 千凛收回了剑,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达成了临时协议。 毕竟,一个以战斗为生的剑修,和一个杀戮中走出来的魔修,老老实实侍弄灵药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种煎熬。 煎熬归煎熬,想要出去坑人一把,还是得种药。 一日,千凛挥手扫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死了一大片。 修澈观察了会,道:“魔气太重了。” 又一日,千凛控制着洒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还是死了一大片。 修澈又观察了会,道:“浓度太高了。” 再一日,一摞摞近人高的书被人送了进来,千凛随手拿了一本,只见上面写着——灵药种植基础知识手册。 又一本——三千种灵水对灵药的影响。 再一本——用心呵护你的灵药—实战篇。 呵呵。 千凛转身劈了一刀剑光过去,出口处的结界动荡了起来,隐隐的有碎裂的迹象。 “修澈你别拦我,我要去砍了那个老头子。” 最终还是没能砍成。 彼时的千凛,还是嫩了点。 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回来了,千凛黑着一张脸,和同样表情僵硬的修澈一起,状似认真的翻弄着一本本灵药养殖的书,实则大半都是用杀气看的,药田里的灵药还是半死不活。 在千凛修炼了一段时日,融合的仙术和魔气后,打算抽出剑再杀出去时,苏祁来了。 苏祁是岑寂收下的第三个弟子,罕见的木火双灵根,被岑寂无意中发现后拐来,本着不浪费药田以及让自家的弟子们相处愉快的想法,也被岑寂扔了过来。 苏祁性子温和,听说自己的两个师兄一个面瘫一个妖孽,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初见面时,颤颤巍巍的举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修澈:“你好。” 千凛:“会种药不?” 两个人脱口而出的两句不同的话,决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修澈苏祁能够秀千凛一脸。 这是单身狗才能感受到的巨大伤害。 我们现将话题转过来。 苏祁的到来终于将修澈和千凛从无尽的种灵药救灵药死灵药的不尽循环之中解放出来,可喜可贺。 十五六岁的苏祁是个软萌,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遵纪守法尊敬师长,最爱炼丹和培育灵药,很少生气,也不喜欢打架,说话不紧不慢,笑起来的时候,自带光圈特效。 一大片灵药田,一点一点的被苏祁种上了灵药,千凛就在一边修炼,修澈有时练剑,有时静静的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苏祁种药。 苏祁:“你是剑修吗?” 修澈:“嗯。” 苏祁:“第一次见到活的剑修,听说,剑修的修炼很辛苦。” 修澈:“嗯……” 苏祁:“最近又学了一个新的丹方,不过不小心炸炉了,好可惜。” 修澈:“……嗯。” 千凛刚刚将两种力量完全融合,睁眼看去,那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上演着秀恩爱日常。 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苏祁终于把这片药田种完了,他们平日里的活动场所从药田搬到了练功场。 苏祁一半时间在炼药,一半时间在修习些防身的法术,和看修澈。 修澈一半时间在练剑,一半时间一边练剑,一边看苏祁、 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千凛一半时间在练功,一半时间下山打架。 大家都过得很开心。 苏祁依旧爱炼丹胜过爱修炼。 修澈依旧对着苏祁,一次性难以憋出五个字以上。 千凛依旧养不活灵药,每天日常被秀一脸。 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平淡,却是他们都乐于维持的平淡。 然后某一天,被打破了。 千凛赶回来的时候,苏祁正抱着修澈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仿佛一瞬间消失了。 他怔怔的看着千凛。 “谁?”千凛问道。 “没有用的。”苏祁道。 这件事几乎牵扯到了整个青堕派的长老,岑寂一脉的灭亡并不能撼动这个门派。 “你一个人,是对抗不了整个青堕派的。” “我不是你们修真者。” 千凛消失了三年,三年后,独自一人杀上青堕派。 一战成名。 ### “所以,”听完故事的万景捕捉到了一个重要的点,“我其实是你养活的第一朵花?” “你是觉得特别荣幸吗?”千凛微笑的扑倒某朵花,吻上了他的嘴唇。 “不,”万景严肃的伸出了一只手,挡住了某个兽性大发的人,“是庆幸。”岑寂是青堕派长老,传闻中,性格淡漠,不近人情,实力强横,常年闭门不出,精通炼丹之术,是为青堕派一大奇葩。 受千凛之父的之托,收千凛为徒,此时座下已有弟子一名,唤为修澈。 千凛和岑寂初次见面之时,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 两看相厌。 千凛冷笑:“老头子。” 岑寂气笑:“小兔崽子。” 彼时的千凛不过十五六岁,正是中二的好年纪,偏偏这中二还不是一般的俾睨天下愚蠢的凡人一类,而是实打实的武力值撑起来的。 岑寂初见千凛,就觉着他不是个修真的好苗子,不是天赋不行,而是心性。 那时的千凛,浑身的杀气肆无忌惮的蔓延,那腰间随意挂着的一把剑上,血腥味浓烈的简直像是在血水中浸泡出来的一样,偏偏此人还毫不在意,剑身裸|露在外,笑容灿烂,手段残忍。 岑寂知道他是修魔出身,杀戮难免重了点,只是由于体质特殊,半妖半人,修炼魔宗之术多年,若是入了修真之道,也算是压了压他浑身的血腥气。 他想得好,千凛却不买账,初来的第一天就毁了他的药田,毁完了不说,还正大光明的靠在他的门前,一边上下抛弄着一根断了的灵药,一边笑得邪气四溢。 “想来你这仙门也不欢迎我,不如好聚好散,你放我下山,我放过你这一个峰头,怎么样?” 岑寂看着他浑身的桀骜,觉得此子若是离开,以后必会是修真界一大祸患,于是实力上揍了一顿后,扔到后山去关禁闭,说着什么修仙先修心。 千凛看下山无门,倒也收敛了点,每日里抱着岑寂留下的那一卷入门的功法,无聊之时翻翻看看,一段时间下来,竟然真让他练出了个名头,浑身血腥散尽,平日里若是安分站在那儿,还真是有几分正统仙家人的气派。 岑寂清楚,这个小兔崽子只是表面上看着无害,实则将那些随心所欲的杀气全都隐藏了下来,本性未变,出去了,还是修真界的一大祸患。 愁得他头发都掉了不少。 千凛之父与他有旧,当年历练途中曾帮助过他,修真者的因果牵扯复杂,他也不好负了这旧日老友的遗愿。 他想着,自己的大弟子修澈虽然表面冷淡,实则内心善良,只是不善于表达,若是让千凛和他相处相处,说不定能将那小子往正途上带带。 于是,某日,千凛和修澈都被赶到了药田,说是以后这药田就由他们负责,种不好就别想离开了。 修澈沉默,想了想,蹲下身小心翼翼的盯着一株灵药。 千凛脸色黑了黑,双手抱在胸前,对着那株灵药笑得杀气四溢。 他抽出剑,想着干脆再来毁一次药田,谁知修澈也出了剑,挡在了他的面前。 修澈是正统的剑修,耐得住性子,吃得了苦,脾气也直,跟在岑寂身边这么多年,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千凛:“什么意思?” 修澈:“毁了还是得种。” 看了看千凛,又补了一句:“这片其实是备用药田,毁了的话师尊也是不会心疼的。” 话毕,又补了一句:“真想毁的话,后山禁闭室有一个暗门,通向师尊私藏的一小片药田。” 某处,正在炼丹的岑寂突然打了个喷嚏。 千凛收回了剑,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算是达成了临时协议。 毕竟,一个以战斗为生的剑修,和一个杀戮中走出来的魔修,老老实实侍弄灵药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种煎熬。 煎熬归煎熬,想要出去坑人一把,还是得种药。 一日,千凛挥手扫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死了一大片。 修澈观察了会,道:“魔气太重了。” 又一日,千凛控制着洒了一片灵水,翌日,灵药还是死了一大片。 修澈又观察了会,道:“浓度太高了。” 再一日,一摞摞近人高的书被人送了进来,千凛随手拿了一本,只见上面写着——灵药种植基础知识手册。 又一本——三千种灵水对灵药的影响。 再一本——用心呵护你的灵药—实战篇。 呵呵。 千凛转身劈了一刀剑光过去,出口处的结界动荡了起来,隐隐的有碎裂的迹象。 “修澈你别拦我,我要去砍了那个老头子。” 最终还是没能砍成。 彼时的千凛,还是嫩了点。 被揍得半死不活的回来了,千凛黑着一张脸,和同样表情僵硬的修澈一起,状似认真的翻弄着一本本灵药养殖的书,实则大半都是用杀气看的,药田里的灵药还是半死不活。 在千凛修炼了一段时日,融合的仙术和魔气后,打算抽出剑再杀出去时,苏祁来了。 苏祁是岑寂收下的第三个弟子,罕见的木火双灵根,被岑寂无意中发现后拐来,本着不浪费药田以及让自家的弟子们相处愉快的想法,也被岑寂扔了过来。 苏祁性子温和,听说自己的两个师兄一个面瘫一个妖孽,心中不由得有几分紧张,初见面时,颤颤巍巍的举手挥了挥,打了个招呼。 修澈:“你好。” 千凛:“会种药不?” 两个人脱口而出的两句不同的话,决定了在未来的日子里,修澈苏祁能够秀千凛一脸。 这是单身狗才能感受到的巨大伤害。 我们现将话题转过来。 苏祁的到来终于将修澈和千凛从无尽的种灵药救灵药死灵药的不尽循环之中解放出来,可喜可贺。 十五六岁的苏祁是个软萌,热爱生活热爱大自然,遵纪守法尊敬师长,最爱炼丹和培育灵药,很少生气,也不喜欢打架,说话不紧不慢,笑起来的时候,自带光圈特效。 一大片灵药田,一点一点的被苏祁种上了灵药,千凛就在一边修炼,修澈有时练剑,有时静静的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苏祁种药。 苏祁:“你是剑修吗?” 修澈:“嗯。” 苏祁:“第一次见到活的剑修,听说,剑修的修炼很辛苦。” 修澈:“嗯……” 苏祁:“最近又学了一个新的丹方,不过不小心炸炉了,好可惜。” 修澈:“……嗯。” 千凛刚刚将两种力量完全融合,睁眼看去,那两个人一如既往的上演着秀恩爱日常。 啧。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久。 苏祁终于把这片药田种完了,他们平日里的活动场所从药田搬到了练功场。 苏祁一半时间在炼药,一半时间在修习些防身的法术,和看修澈。 修澈一半时间在练剑,一半时间一边练剑,一边看苏祁、 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千凛一半时间在练功,一半时间下山打架。 大家都过得很开心。 苏祁依旧爱炼丹胜过爱修炼。 修澈依旧对着苏祁,一次性难以憋出五个字以上。 千凛依旧养不活灵药,每天日常被秀一脸。 这样的日子虽然有些平淡,却是他们都乐于维持的平淡。 然后某一天,被打破了。 千凛赶回来的时候,苏祁正抱着修澈的尸体,脸上的表情仿佛一瞬间消失了。 他怔怔的看着千凛。 “谁?”千凛问道。 “没有用的。”苏祁道。 这件事几乎牵扯到了整个青堕派的长老,岑寂一脉的灭亡并不能撼动这个门派。 “你一个人,是对抗不了整个青堕派的。” “我不是你们修真者。” 千凛消失了三年,三年后,独自一人杀上青堕派。 一战成名。 第51章 小蝙蝠的嘲讽 深夜,谢泽从床上下来,带着手机走到了阳台。 手机上早已显示有十几个未接来电,这部手机虽然经研究部的改造后音量惊人,但是如果谢泽愿意,他还是能够让它安静下来。 谢泽看着又一次打进来的电话,按了接通键。 “谢泽你到底在弄些什么啊!?”原桦的声音从对面传了过来,带着一股隐隐的怒气,“你不声不响的怎么就弄了个使魔出来?别人看不出来我可是清楚得很!那个连祁要真是你的使魔明个我就登门给他道歉去!” 谢泽皱了皱眉头:“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太多。” “不是,什么叫做我不要管太多?”原桦简直要气笑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妖魔有多危险吧?哪怕是真的使魔也就是靠那层契约束缚着,不然的话分分钟的翻脸给你看,你倒是好,现在还养了个小妖魔在家里,你是不是真的不怕死?” “我做事有分寸,”谢泽的声音有点冷,“比起我的事情,你倒不如关心关心自己家的事情。” “算了吧,我们家那一堆烂摊子我是懒得去管了,”原桦嘟囔了两句,觉得自己苦口婆心偏偏有人就是听不进去,“你……你和那妖魔到底是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你们俩之间的气氛都能闪瞎眼了?” “什么气氛?” “你别给我装傻了,”电话对面的原桦愤愤的灌了一大口酒,“这种事情,你要是真的心里有数就好了,妖魔无心,他们和人类可不一样,你别看他们有时候百依百顺的样子,说不定哪天转眼就捅你一刀。” 人类和妖魔的立场无论如何都有着千差万别,哪怕猎人觉得自己已经对某只妖魔了如指掌,到头来他就会发现,他从来没有真正的看清过妖魔。 “等等,”原桦嘟嘟囔囔了几句正准备挂断,谢泽开口道,“我记得齐家和你们原家有两个猎人在二十年前的妖魔□□中受伤,至今未醒,前段时间贺家又研究出了新的治疗方法,正在着手治疗对吗?” 原桦一愣,还是回答道:“没错。” 谢泽垂下了眼睑:“目前的治疗进度怎么样?” “不太好吧,贺家天天捣鼓来捣鼓去,其实也没弄出什么新花样,”原桦想了想,“反正到现在也没有让那两个人睁开眼睛看看,都习惯了。” 他的语气莫名有种凉凉的意味。 “你做下准备,明天我会和连祁一起过去看看,”谢泽看着冬日的夜色,凛冽的风吹在脸上,“连祁非常擅长治疗,说不定能有所进展。” “什么?”原桦嘴角一抽,“停停停,你这到底是想要干什么?为你家的小妖魔——喂喂喂?卧槽你居然挂了!?” 电话对面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原桦目瞪口呆的看着手机,完全无法理解这种“你让我别挂电话我就没挂电话结果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挂电话”的情况究竟是怎么发生的!? 他紧了紧手,想要摔手机但是心疼,手机没摔出去,只好踹了一脚桌子,站起来在屋内来回走动,觉得事情简直是一团糟。 屋内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着,已经是午夜时分,原桦抓了抓头发,哐的一声拉开了推拉门,穿着单薄的睡衣上了阳台,任由冷风呼呼的刮。 外面简直黑透了,一点光都看不到。 他摸了摸有点冻僵的脸,挤眉弄眼的活动了一下面部肌肉,嘴角往下撇,低垂着眼睛看着楼下黑乎乎的灌木丛。 呵,妖魔这种东西。 原桦伸出了冰凉的指尖,轻轻的摸着胸口处的凹凸不平,那里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锁骨一直蔓延到了肋骨,差点把他劈成了两半。 与这道疤痕相呼应的,是一道从小腹往上眼神的伤疤,颜色较浅。 原桦呼了一口气,淡淡的白色水雾飘在空中,让眼前有一瞬间的模糊。 水雾也是水,有水的地方…… 他突然蹲了下来,渗入骨髓的凉意无孔不入,温热的血液都仿佛变得冰凉,伤疤处隐隐作痛,就好像回到了它们鲜血淋漓的时候。 他把头埋进了胳膊,声音沙哑。 “完了,明天肯定要感冒了。” ### 这边,谢泽在打完电话之后便回到了卧室,进了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个脸。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是眉目冷峻,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 连祁这几天给他治疗的时候,已经没有出现第一次的情况,而且对于浓度的控制也提高了不少,每次都掐在他的临界点上。 这样不过几日下来,成效已经能够明显观察到了。 他之前也寻求过此类治疗,多年下来,也算是获得了些许的进步,但是连祁这短短几天的治疗就能够比得上这么多年累积的成果,甚至还有所超越,不得不让他感到惊讶。 更让他惊讶的是,每次治疗过后,他的心中总是会生出一种……不希望他的精神后遗症太快痊愈的想法。 谢泽定定的站在黑暗之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而几步远的床上,原本熟睡之中的连祁微微睁开了眼睛,红芒闪过,他的嘴角轻轻勾起,似乎发出了一声无声的轻笑。 ### 事实证明,原桦的预感还是很准确的。 当第二天早上,他把自己给裹成了个球,带着瓮声瓮气的语调和生无可恋的表情面对连祁和谢泽的时候,受到了连祁毫不掩饰的嘲笑。 原桦瞪了瞪眼睛,还没瞪到正主,旁边谢泽又开始制造冷气,原桦打了个大喷嚏,兴致缺缺的领着他们到了医院顶楼的某间病房。 原家的财力最为雄厚,这里的几间专为猎人而建立的医院大部分都是由原家出重资建造,原桦虽然尚未接手原家的产业,但是带几个人进去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顶楼的病房多为一些久未痊愈的病人准备,多是受到妖魔侵蚀而造成的伤害,从鬼门关里捞回了一条命已经是极限,大部分都半死不活的吊着命。 房门打开,除了两个躺在病床上昏迷的人,还有几个围着病床讨论着什么的猎人,看见他们到来,都投过来疑惑的目光。 原桦一顿,没有预料到贺家的几个人居然如此兢兢业业,到现在都没有离开,他轻咳了两声,往内走了几步,对着那几个人说道:“我带来了……一位对治疗方面颇有造诣的……” 颇有造诣的妖魔。 这句话他没说出来,不过连祁从来没掩饰过自身的气息,病房内的几个人很快就察觉了,不过再一看旁边谢家长子对这个妖魔隐约之间的保护,以及他们之间若有若无的气息交融,也想到了可能是使魔的关系。 这几个人是真正贺家的顶尖人物,当然没有贺临那么智商下线,他们互望了一眼,站在最外面的年轻男子先开了口:“既然是原先生推荐的……那就请这位先生来看看具体的情况吧。” 年轻男子名为贺息,算不上俊朗但是面容温和,看上去也没有因为连祁不是人类而有所轻视,而在他身旁的几人似乎也是以他为首,这之后就没再说些什么。 原桦朝连祁看了过去,保持着黑发红眸样子的血族依旧是懒洋洋的样子,他三两步来到了其中一个病人的床边,没有拿出什么仪器,只是伸出手轻轻的顺着太阳穴滑到了颈部动脉,然后便收回了手,转向了旁边另一张病床。 在他查看的过程中,原桦说了声“我先出去了”,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谢泽皱了皱眉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归于沉默。 连祁一边用精神力探查着病床上人的身体状况,一边也注意到了原桦的离开,心中倒是有些纳闷。 他对于血脉气息尤其敏感,靠近门口那张病床上的人和原桦的血脉气息相似,两个人之间有血缘关系,看年龄的话可能是父子或者叔侄之类的关系,原桦不仅没有问上一句,反倒是匆匆的离开了? 人类家族中弯弯绕绕的事情连祁也不关系,他把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检查完二人的身体状况后心中有了些想法,看贺家那几个人围在一块在看着一张纸上的内容,也就笑嘻嘻的凑了过去。 贺家的人注意到了,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这张纸上记录的是贺家祖上流传下来的药剂配方,他们研究了很久才堪堪触摸到一点实质,旁边这个妖魔看个一两眼也发现不了什么,他们也不怕被看去了。 连祁看了两眼,挑了挑眉,说道:“错了。” 他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在寂静的病房之中却非常明显,引得几个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请问……是哪里错了?”看连祁的表情似乎不是在看玩笑,贺息抬头问道。 “药方错了,”连祁笑眯眯的回答道,“要具体说是哪里错了的话……太多了,说不上来。” “你——”他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当下就有一个贺家的人想要理论,不过贺息拍了拍那个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急躁,自己却看向了谢泽那边。 谢泽像一尊雕像一样站在门口,目光始终锁定在连祁的身上,一动不动。 贺息有些失落的移开了目光,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这位先生,贺家的药剂配方是祖上流传下来,经过了很多代的改进,到了今天,一般来说不会有什么大的差错。” 他这番话说的算是客气的了,贺家一向以药剂而自傲,突然出来一个人说这药方错了,换成其他脾气暴躁一点的,恐怕都直接上手理论了。 连祁看都没看贺息一眼,漫不经心道:“或许吧,不过你们手上的这张药方肯定是很久都没有实践过了,也就说不上什么改进,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原版,说不定你们连药效都还没弄清楚,对不对?” 贺息一愣,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个消息……是谢……谢先生跟你说的吗?确实这张药方很久之前的原版,我们经过了几个月的研究,对于这张药方的药效——” “你们成功制成药剂了吗?”连祁没耐心听他说话。 “这个没有,”贺息摇了摇头,“毕竟是很久以前的药方,在没有彻底参透之前,我们也不好贸然的上手制药,万一出了什么事……” “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了,”连祁笑眯眯的开嘲讽,“你们没有尝试过制药?恐怕不是这样吧,是尝试过很多次但是都失败了,你们早就把这份药方摸透了,但就是没办法做出成品,我说的对不读?” 贺息脸色微微发白,但是还是维持着那种无奈而温和的笑容。 “你们身上有暗伤,伤口处覆盖了一层精神残渣,这让你们的伤口久难痊愈,是制药过程中弄出来的,”连祁语气轻快,“你们按照药方所写的操作,前面几个步骤都非常的完美,但是在最后一步成药的时候药剂却会突然爆炸,对不对?” 贺息身后的一个猎人忍不住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个,我还知道很多事情呢,”连祁看着这群猎人或惊惧或警惕的表情,觉得心情大好,“比如——” 他伸手指了指病床上两个昏迷不醒的猎人。 “你们手中的药方如果稍加改动的话,就能够治好这两个人,而知道怎么改动的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我。” 连祁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嘲讽。 “怎么样,你们要不要来求求我?” 第52章 小蝙蝠的恶趣味 话音刚落,一道凌厉的劲风当面袭来。 病房内的几个人都是心性高傲,此刻听了连祁毫不掩饰恶意与嘲讽的话语,其中一个人再也忍耐不住了,居然凝气成掌,猛地朝着连祁劈了下来。 离这个人最近的贺息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明明有能力去阻拦,却没有这样做,反倒是往侧面悄悄跨了一步,将连祁直接的暴露在了那个人的面前。 连祁的反应能力自然是比这些猎人高上一大截,不过他却一动不动,毫无防备的站在原地。 贺息一拧眉,难道这只妖魔有什么底牌? 掌风还没能靠近连祁身旁一米,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了某位血族的身前,鲜艳的红刃泛着冷冷的光,带着一种割破皮肤的错觉,无声无息的贴在了那个人的脖颈之上。 谢泽阴沉着脸站在几个人的中央,将连祁和贺家的猎人隔开,手中冰冷的长刃杀气四溢,让人好不意外如果那个人真的伤了连祁,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 谢泽……居然主动去保护一只妖魔!? 贺息觉得从头到脚浇下来一桶冰水,寒意刺骨,谢泽是怎样一个人,他自以为了解的足够透彻,每次谢泽与妖魔战斗之后,现场必然是血肉横飞,他的眼中充满着浓浓的暴戾和杀意。 这是面对妖魔时的谢泽,没有例外! 一时脑热对连祁出手的人瞬间就被冻得冷静了下来,他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脖颈上凉凉的红刃简直是死亡判决书,他腿一软,直直的跪倒在了地面上。 谢泽看都没看这人一眼,随手收了红刃,夺命的利刃安静的挂在腰间,他转身想看看连祁的情况,却被连祁笑嘻嘻的按住了肩膀,然后缩到了他的身后,冒出了一个脑袋。 “来啊,有本事打我啊,”连祁扬了扬嘴角,“自己没本事还不让人说了,让你们求我是给你们一个机会好吗?就你们这药方,弄出来了也会吃死人,哦不对,我高估你们了,你们根本就制不出来,对不对?” “你——”跪在地上的贺家猎人脸涨得通红,“有本事你别躲在——” “有本事你先起来啊。”连祁把头搭在谢泽的肩膀上,笑眯眯的看着地上的人。 地上的贺家猎人抖了抖脸皮,说又说不过连祁,起又起不来,红刃架在脖子上的冰冷感还没有散去,他的腿还是软的。 贺息从旁边走了一步过来,真好站在了谢泽的面前,他露出了一抹温和的笑容,眼眸中仿佛盛了水一样,柔软到几乎能够化了。 “谢先生,我们贺家决不会轻易的动手,这次的事情是我们有些冲动了,但是这位妖魔说的话还是不太合适,”贺息对着谢泽,轻声道,“我理解原先生的心情,找来不同的治疗师,希望能够有所进展,但是这一类的事情毕竟还是需要学习和研究,随随便便就找来一个人,甚至是……影响也不太好,我们也是心急,一时才会……” “停停停,你这话不是应该对我说吗?”连祁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玩着谢泽翘起来的头发,顺带着看了一眼贺息,红色的眼眸凉凉的,“要道歉就拿出诚意,不道歉的话我拒不接受,还想说其他的就闭嘴吧,这里太吵了,心情不好。” 贺息从小到大哪里被人这么直白的嫌弃过,一时间愣住都不知道怎么反应,注意到谢泽皱了皱眉头,他的嘴角不留痕迹的勾了勾,表情却是不解中混杂着一丝委屈。 使魔居然敢打断他们猎人之间的谈话,真的把自己当成宝了? 谢泽抓住了连祁在他脸上动来动去的手,连祁朝他露出了一个无辜的笑容。 “手怎么这么凉?”谢泽似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是不是没吃饱?” 血族体温天生偏低,谢泽注意到了之后有问过连祁原因,连祁故意逗他说自己没有吃饱,结果第二天,家里的各个地方出现了许多品种各异的零食。 “吃饱了,”连祁眨了眨眼睛,抽回了手,“不过又饿了。” 他伸了个懒腰,一副懒散的样子:“我们回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一群什么都不懂的人围在这里装模作样,猎人的医院要都是这个水准,我还真的要怀疑你们的死亡率是不是还有这些人的一份功劳。” 他漫不经心的走过贺息的身边,随意的扫了他一眼。 扭曲而嫉妒的人类,扭曲而嫉妒的灵魂。 贺息隐藏伪装之后的心脏像是淬了毒液一样,含着恶毒的诅咒和不堪的奢求,手指紧紧的攥在一起,表情隐约有些扭曲。 连祁停下了脚步,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他果然还是最擅长引诱人类的负面情绪,愤怒、嫉妒、仇恨、悲伤、恐惧、贪婪等等,这些情绪就像是埋在土里的种子,他只要稍加诱发,就能长出鲜嫩的芽儿。 偏偏这个见鬼的封印要他去收集正面的情绪! 做起来一点意思也没有,而且还麻烦得很!要不是他想着早做完早解放早早的到负面情绪的那一层,他绝对会罢工的! 朝着连祁走过去的谢泽发觉他站在原地不动,投过去了一个疑惑的目光,连祁懒洋洋的对着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虽说不想做,但是这感激之情还是得收集的。 片刻之后,门被打开,一个穿着正装的男子走了进来,眉眼间有些疲惫,进来之后径直走向里面的一张病床,站在床边静静的看了一会后才转过身。 “请问你和他的关系是?”连祁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到了病床边,对着男子问道,“你希望他醒过来吗?” 男子一愣,看着面前这个面容精致的妖魔,有些拿捏不准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屋内还有不少猎人,甚至谢泽都在,便放下心来回答道。 “他是我的父亲。”齐潜轻声道。 对于另一个问题,他觉得自己并不需要对一个陌生的妖魔说这些话。 “啊,那太好了,你和他的感情一定很好,你一定非常希望他醒过来,”连祁毫无诚意道,然后走到门边把一直蹲在门口没动弹的原桦给拖了进来,“你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原桦瓮声瓮气的说道:“放手!没事别动手动脚,注意影响!”说完还朝着谢泽的方向看了一眼。 连祁放了手,看着原桦抖抖发麻的腿站了起来,说道:“如果有人能够治好他,”连祁指了指靠近门的那张病床上的人,“你一定是非常感激的。” 原桦:“……你又在搞什么玩意?” 连祁微微一笑:“构建妖魔与人类友好和谐相处的社会啊。” 他像是突然出现在了贺息的面前,伸出了两根手指拿起了贺息攥在手中的药方,贺息本能的想要捏紧,却感觉手臂一麻,眼睁睁的看着连祁将药方拿了过去。 连祁随手拿起床头的一支笔,在药方上飞速的写了什么,然后在贺家几个猎人反应过来之前,又带着嘲讽的笑容将药方递给了之前想要对他出手的那个人。 “拿好了,这才是正确的药方。” 那个人愣愣的接了过去,还没看一眼,就被贺息一把抢了过去。 贺息沉着一张脸看着被连祁改动过的药方,脸色越来越难看,指关节发白,呼吸急促。 “这是正确的。”连祁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你们可以回去试试,原桦还有那边的那位先生,记得拍一份回去拿给你们家族的人看看,免得到时候贺家人在药剂中做什么手脚。” 连祁已经走到了门边,原桦看他准备离开,将药方拍了一份发给了自己家族的研究人员,问道:“你就这样离开了?不怕有人将你的成果占为己有?” 连祁还没说话,原桦就赶忙加了一句:“做好事不留名?” “不,”连祁摇了摇头,“他们还会来找我的,信不信?” 原桦一脸似信非信的样子,连祁笑了笑,问道:“如果我的药方救活了那里面的两个人,你是不是对我充满了感激涕零,恨不得以身相许?” “感激涕零说不定有,以身相许还是算了吧,”原桦缩了缩脖子,“你要是真的救活了他们……我先不说了,齐潜肯定是感激涕零了,你要是有什么要求尽管像他提出来吧,齐家财力也不错,能坑就坑,不要手下留情。” 说完,原桦被谢泽的目光弄得一凉,连忙远远的离开了这一对,靠在病房的外面,听着里面传来的讨论声。 手机里也有新信息,原家的研究人员表示,这一份药方严谨而周密,很有可能可以治疗好他们,具体的情况还要再做研究,但是因为药方通俗易懂,用药巧妙,所以花不了多长时间。 原桦长呼了一口气,攥紧了手机,觉得心跳在悄然的加快。 ### 深夜,秦家。 屋后的小花园由于冬日的到来而显出了几分萧瑟,草木凋零,枯黄的小草稀稀拉拉的堆在地上,残留的灰白色积雪东一堆西一堆。 突然,地面上似乎有一个白色的小东西飞速的窜过。 这个白色的东西身形敏捷的横穿了花园,从围墙下方的小口钻了进去,然后顺着别墅墙壁上的凸起蹦跶了上去,最后扭了扭身体,费力的将窗户拱开,挤了进去。 几乎精疲力尽的毛球瘫在地上,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它终于找到秦家在哪了! 作为大人的妖魔,它居然迷路了! 还迷路了好几天! 实在是太太太丢人了! 毛球很不得挖个洞钻进去,平复一下自己羞愧的内心。 几天前他收到了大人的消息,让他去通知秦从彦,毛球对秦从彦这个人有几分影响,本来想着通知一下也不会耗什么功夫,谁能想到人类的地形居然如此复杂,汽车尾气干扰了它的嗅觉,毛球头昏眼花的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秦家的位置。 实在是太差劲了! 毛球瘫在地上不想动弹。 此刻,他正在秦从彦的卧房之中,屋内一片漆黑,他缩在墙角,竖起了耳朵。 妖魔的听觉比人类要好,他听到了屋外传来的声音。 “从彦他怎么样了?”秦母拉住了刚刚出来的秦家长子秦文,眼中满含着忧虑,“这都好几天了,怎么就在房里不出来呢,也没吃什么东西,身体怎么受得了。” 秦文推了推眼镜,叹了口气:“还是那样,不吃不喝,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我看他眼睛里全是红血丝,肯定都没怎么睡。” 下了楼,秦父拿着报纸端坐在沙发上,一看他们的表情,心里就明白了。 “胡闹!简直就是胡闹!”秦父拧着眉头,“不过就是个小演员!他还真的上心了不成!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越活越过去了!” 自从前几天连祁死亡的消息传出来之后,秦从彦就仿佛失了魂一样,先是怎么都不肯相信,后来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回来的时候失魂落魄,拼了命的要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这事似乎还和谢家搭上了点关系,但是谢家就是铁板一块,啃也啃不动,秦从彦疯一样的不眠不休几日,也没有挖出零星半点的消息,之后就把自己锁在屋里,谁也不见,不吃不喝,没多久就憔悴的不成样子。 他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本想着硬拉着他出来弄点吃的给他吃下去,结果秦从彦像是被触动了什么敏感的神经一样,不让任何人碰他,摔东西,砸东西,他自己的掌心都抠出了几道深深的血痕,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你别大么大声,”秦母上来就皱了皱眉头,“从彦还小,这个年纪喜欢上什么很正常,你难道就没有过这种时候?” 秦父动了动脸皮,重重的吐出一口气来。 卧室内,秦从彦缩在床上,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空中的某处,干渴的嘴唇苍白干裂,头发散乱,脸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他反复摩挲着手腕上的手环,指尖轻轻地颤抖。 大人,您到底在哪里? 他不相信大人就这样死去了,他绝对不会相信,大人一定还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但是他却走丢了,找不到了。 他不知道该走向哪里了。 怎么办,秦从彦觉得眼睛一阵干涩,干涩到他几乎睁不开眼睛,他到底应该去哪里找大人呢? 屋内的角落处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秦从彦几乎是茫然的看向了发出声音的地方,他的眼睛几乎失去了焦距。 视线之中出现了一个肥胖的白色毛球,一摇一晃的朝着他走了过来,秦从彦久远记忆的某处似乎被激活了,他想了起来,这是大人的—— “咚”的一声,秦从彦的膝盖跪在了地面上,多日未曾进食,他的身体虚弱到几乎支撑不住身体,他手脚并用的往前爬去,指甲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迹,秦从彦死死的抓住了毛球,指尖颤抖。 “叽——!” 毛球一惊,浑身的毛炸开。 主人救命啊——秦从彦变成变态辣—— 秦从彦急促的呼吸声在屋内回响,他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毛球,嗓音沙哑到几乎分辨不出原声:“大人他……” “主人他没事啊啊啊!”毛球总算回过了神,拼了命的把自己给弄了出来,一气呵成道,“主人他现在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在谢家待一段时间,主人让你这段时间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离开谢家之后就会来找你的!” 毛球的话说完后,屋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它在远处看着秦从彦,看着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慢慢的活了起来,刚才那种近乎疯狂的秦从彦仿佛只是一个错觉,秦从彦缓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依靠着墙壁支撑起了自己的身体。 他的眼中有什么东西缓慢的亮了起来。 “你能……带话给大人吗?”秦从彦沙哑着声音道,似乎又变成了那个秦家的小少爷。 “不能哦,我和主人之间只有主人单向的命令,”毛球小心翼翼的蹭了过去,“主人还没跟你签订正式契约,所以临时通知不到你,你也别太着急了。” 秦从彦刚才的样子真的让他有些害怕。 “嗯。” 秦从彦缓缓的应了一声。 他一点一点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眼前有些发黑,浑身上下抑制不住的虚弱感,扶着墙壁的手掌里传来了一阵阵刺痛,嗓子干渴的厉害,眼睛酸涩到发疼,门外似乎传来了家人的吵闹声,窗户漏了一条缝,往里面呼呼地刮着冷风。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恢复了对这个世界的感知。 ### 不出连祁所料,还没到一个星期,猎人那边就主动联系了他。 先联系他的是贺家齐家和原家的治疗研究人员,连祁毫不掩饰的敷衍了过去,之后联系他的是齐潜,连祁嗯嗯的两声,模棱两可,最后不仅电话轰炸还找上门来的是原桦,连祁这才点点头,笑眯眯的同意了。 同意的自然是由他出手来治疗的事情。 不历经一些磨难,这些猎人都学不会感激。 连祁窝在沙发上啃着水果,得意道:“贺家的那些人,就算拿了药方也搞不出来什么玩意,制成了药之后根本就不会用,现在药剂全都是口服,他们哪里知道那些更加奇妙的用法。” 谢泽对这一类的事情不关心,他只是觉得连祁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特别是吃着水果的时候,嘴唇沾了点点的水色,红色的眼睛像宝石一样。 连祁似乎特别喜欢去捉弄那些猎人,谢泽见他从来不会下手,一直都是动口,也知道连祁不会对猎人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而且每次他笑眯眯的样子就像一只小狐狸一样,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抱在怀里。 谢泽转开了目光,低声道:“你做这些治疗,会不会对身体有什么伤害?” 他虽然不懂治疗,但是也知道等价交换的意思,连祁看上去那么轻松,但是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你在担心我吗?”连祁舔了舔嘴唇上的水果汁,抬起了头。 谢泽心中重重的一跳,还没来得及回答,连祁就摆摆手,道:“放心好了,治疗一下,根本不会有什么伤害的。” 他似乎只是随后说说,并没有真的想问出个结果,谢泽眼眸微沉,停留在嘴边的话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 第二天,连祁就和谢泽又一次来到了这家医院。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知道了点消息,打听出上次贺家来的几个人似乎惹怒了连祁,所以这次换了人过来,都是一些白发苍苍和善的老猎人。 本着尊老爱幼的原则,连祁也就没开嘴炮。 几个老猎人算是猎人中的教授,伸长脖子眼巴巴的看着连祁的一举一动。 连祁给出的药方确实有用,他们按照药方中所写制药成功,而且成品和描述的几乎一模一样,但是给病人服用下去后,却诡异的又从病人的指尖凝聚成了液体,又流了出来。 这种情况让他们伤透了脑筋,最后还是放下了脸面来寻求连祁的帮助。 连祁慢悠悠的将药液挥洒在了半空之中,用魔气使其悬浮,然后在凝成细条状,用小刀在病人的指尖割了一个小口,药液从伤口处缓缓进入。 他对魔气的掌控已经到了近乎出神入化的程度,几个老教授看得目不转睛,眼珠子几乎要瞪出来。 等到所有的药液都进入了病人的体内,连祁又用手指顺着病人手部的血管缓缓的划了一下,药液顿时飞速的在体内蔓延开来,病人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了一层白色的光芒,转瞬即逝。 老教授们看的脖子都酸了,看到连祁拍了拍手转向了另外一个病人,如法炮制,没过多久,另外一个人的身上也浮现了淡淡的白光。 连祁拍了拍手,朝着门外喊了一声,原桦首先冲了进来,身后是脚步同样急促的齐潜。 在他们进来的那一刻,似乎是受到了血脉的牵引,病床中的两个人悠悠的睁开了眼睛,眼中还留有着长久昏迷带来的茫然。 之后,就是久别重逢,父子相见的场景。 齐潜那一丝不苟的精英样算是破功了,他几乎是有些语无伦次,而原桦则是别扭,他一言不发的坐在床边,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人,等到面前的人回视了,他又面无表情的偏过头去,除了眼眶有些微红之外,其他的掩饰极其完美。 连祁也非常满意,他收到了两笔超级有分量的感激之情。 他本以为感激这种东西难以像喜爱一样大范围的收集,现在看来量不足质来抵,按照这个速度下来,他解开第二层封印的时间指日可待。 连祁美滋滋的出了门,心里开心得很,还没走出几步,就被那几个老教授匆匆的赶上了。 连祁转身,谢泽挡在他的身前,几位老教授胡子一抖,瞪了谢泽几眼,然后笑着对连祁说:“我们有点好奇,不知——” “我不负责解答疑惑哦,”连祁心情好,难得的耐心多了点,“想要问我从哪里学来的、学了多久了、有没有学习的书籍、可不可以教给猎人这些问题,不好意思,我是不会回答的。” 几位老猎人脸色一垮。 后面又追上来几个人,看上去像是齐家和原家负责对外事宜的人,他们捧着厚厚的文件,一路小跑着过来。 “这位先生请留步,”齐家的猎人推了推眼镜,说道,“连先生如果有任何的需要,只要在我们齐家的能力范围之内,我们都可以满足。” 旁边原家的猎人点了点头:“我想说的和他一样。” 齐家的猎人瞪了他一样。 “需要?我没什么特别的需要。”连祁想了想,猎人除了能给他提供各种口味的血液,好像也没有什么,而且现在他已经有谢泽了,这可是顶级的食物。 “家主表示,任何需要我们都会尽量满足,只要不危及到猎人的安全。”齐家的猎人着重又强调了一遍。 连祁皱着眉头想了想,弯了弯嘴角,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想到了!” 面前的两个猎人立马拿起笔做好准备。 “我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苦难和悲伤,我希望有一天和平的种子能够播撒到世界的各个角落,我希望无止境的斗争终有一天能够结束,我希望人人的脸上都能够绽放出笑容。” 连祁带着圣洁的笑容,拍了拍两个懵逼了的猎人的肩膀。 “来来来,让我们一起为人类的和平而努力吧。” 刚刚走过来听到了这一段话的原桦:……我的脸好酸。 第53章 小蝙蝠的轻吻 连祁是真的不想要那些东西,猎人想给他,他还怕拿了辣手呢,所以随便说说想要糊弄了过去,结果那两个猎人依旧是不依不饶。 也不能怪猎人那边,他们心里也是莫名其妙,连祁这种太过于无私奉献的行为反而让他们提心吊胆,生怕到最后还是会出什么岔子。 一方是妖魔一方是猎人,好好地来点正常利益交易不是挺好的,大家各取所需,也不至于一方什么都没拿到,一方拿到了却疑神疑鬼。 连祁当然不是无所求的,但是他所求的已经拿到了,猎人们的东西他也看不上眼,不过被缠的实在是烦得很,干脆把事情往谢泽身上一推,敲竹杠这种事情就交给谢泽来干吧。 谢泽看着连祁一脸烦躁的把几个猎人甩在了身后,自己接下了连祁“郑重”交给他的任务,有些无奈,上前了两步拦住了想要追过去的几个猎人。 既然连祁嫌这些事情麻烦,那他就帮着做做吧。 事实证明,谢泽在这样的事情方面也是非常有能力的,连祁窝在沙发中,看着谢泽“敲诈”过来的长长清单,有一丝目瞪口呆的感觉。 “同为猎人,你坑起自己人来的时候真是毫不留情啊,”连祁咬了一口苹果,边嚼边往下看,边看边摇头感叹,目光扫到最下面一行的时候,顿了顿,“这个是——猎人工会的一个挂名身份?” “可以这样理解,”谢泽低声道,“有了这样一个身份之后,猎人工会的其他猎人不会随便对你出手,而且你也有享受工会资源和保护的权利。” 这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批下来的身份,想必是借用了原家、齐家和谢家,三个家族同时批准在给连祁安上了这样一个没什么事可做,然后享受不亚于谢泽在猎人工会中权利的身份。 连祁啃完了一个苹果,想了想,说道:“其实没什么必要……费这么多力气来弄这个,方便确实是方便的。” 他找了一个抱枕抱在怀里,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给我我也用不了太久,我在猎人这边不会待太久……等到我把你也给治好了,差不多就要离开了。” 按照现在的速度,他估摸着第二层封印的解开的时候,谢泽的精神损伤也能够治疗好了,谢泽在治疗中意外的配合,进度比他想象的要快。 他这话一出,身旁突然安静了下来。 谢泽漆黑的瞳孔黯淡了几分,浑身上下带着一种刺人的冰冷,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翻滚的情绪,像是充满危险的水面,平静却深不见底。 连祁察觉到了什么,有些疑惑的转过了头,对上谢泽的双眼,像是触及了深不见底的漩涡,有什么浓烈的情感飞速的收了回去,他还来不及感受,就只看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连祁觉得旁边这人心情似乎有些奇怪,本着妖魔的直觉,他尝试性的问了一句:“你该不会是不舍得我离开——嗯!?”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谢泽突然起身,伸出胳膊按在了他身体的两侧,宛如禁锢和拥抱一样的将他圈在了怀中。 属于猎人侵略而霸道的气息顿时无处不在,谢泽垂着眼眸看着他,右手轻轻地抬起,似乎是想要触碰连祁的脸颊。 但是他只是轻轻的抚平了连祁落下来的一缕头发。 在这个角度,连祁能够感受到谢泽身上传出的热量,让他冰冷的身体有一种近乎被融化的感觉,细微的痒意从内心深处升起。 连祁想要去看看谢泽这个时候的表情,谢泽却避开了他的目光,贴在他的耳畔,轻声道:“你不是饿了吗?” 谢泽的声音有种不正常的沙哑,却意外的撩人,连祁觉得浑身上下一个激灵,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饿不饿这种……其实什么时候摄入血液都行,连祁心里这样想着,不过还是轻轻地解开了谢泽领口的扣子,顺着血管缓缓的舔舐着。 香甜的血液入口,屋内只剩下了连祁的吞咽声,觉得差不多了之后他抬起了头,回味起口中的血液时,却感觉到回味中居然多了一分苦涩。 人类血液的味道受到很多因素的影响,最近吃的食物,身体状况,心情都有可能影响到血液的口感和味道。 谢泽把扣子一粒一粒的扣好,然后上楼不知道干什么事情去了,留下连祁若有所思的躺在沙发上,心里想着—— 谢泽这是……最近吃错东西了? ### 当天夜晚,连祁难得的有些失眠。 他说不清楚为什么失眠,或许是下午谢泽那带着苦涩的血液,或许是最近睡太多了,反正某位血族仰面望着天花板,数着上面细小的纹路,毫无睡意。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跑到了阳台上,冰冷的风呼呼地吹着,身上单薄的睡衣抵御不了寒冷,没过多久,连祁的体温又变的冰凉。 血族不畏惧温度的变化,意思是不会因为过冷过热而对身体造成伤害,但是感觉还是有的。 连祁感受着浑身上下侵入骨髓的冰冷感,一晚上有些烦躁的心慢慢的沉静了下来。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这屋里只有两个人,连祁没有回头去看是谁,一件温暖的大衣突然从头上盖了下来,他抽了抽嘴角,伸出手把衣服拿下来披在了身上。 “我又不是你们人类,吹吹冷风也不会感冒,”连祁小声嘀咕了两句,谢泽站到了他的旁边,目光望向寂静的夜空,“你这是……也失眠了?” 他见谢泽神色清明,不像是半夜醒来迷糊的样子。 谢泽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了一句毫不相关的话:“你们一族,是以摄入血液为生的吗?” 连祁眯了眯眼,半真半假的说道:“不算是非要血液不可,但是对于我们来说,血液是非常可口的食物,而且富含能量的血液还能够提升我们的实力。” 谢泽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问起他的事情了? “我的血液很特殊吗?”谢泽转过了头,漆黑的眼眸深不见底。 连祁欣赏了一下他的眼睛,说道:“没错,你的血液是目前为止我遇到的人类中,味道最好的。” 他想起了什么,笑了笑:“我记得之前那段时间,几乎每次我碰上你,你都受了伤,然后总会有血味飘出来,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特别的想要吃了你。” 连祁的瞳孔泛着淡淡的红光,笑容妖异。 乌云随着夜风散去,清凉的月光洒了下来,照在了他们的身上,幽幽的光晕晃的人几乎有些恍惚。 连祁只把衣服随意的披在了身上,领口打开,带着里面的睡衣也是敞开了,露出了精致的锁骨和些许白皙的胸膛。 谢泽伸手帮他将衣服拢起,长发垂在连祁的身前,触摸上去,透着一股凉意。 谢泽转身往屋内走去,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 “回去吧,外面冷。” 连祁在原地站立了片刻,浑身上下袭来的寒冷似乎突然之间有些难以忍受,他垂下眼睑,伸出冰凉的手指揉了揉脸,脚步却不停的往屋内跑了过去。 要命哦,谢泽突然玩起了捉摸不透,这样下去以后血液不是要一天换一个味道? ### 猎人工会效率颇高,还没几天,身份批准就下来了,还派人送来了一个精致的身份卡,长长清单上的那些药草啊制药器具之类的东西也送了过来,谢泽收拾出来了一个屋子,专门来放着这些东西,还弄出来一个屋子,布置成了制药室的样子。 除夕近在眼前,谢璟终于能够出院回家了,而一直在医院照顾着谢璟的谢晴也终于成功解放,两个人精神身体双重疲惫的回到了家,一打开家门—— 客厅的大桌子上,摆着一盘盘精致的小蛋糕,黑发红眸的妖魔笑眯眯的举着叉子,另一只手似乎把什么东西往面前人的脸上抹。 他们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哥谢泽一只手抓着连祁的手腕,脸上似乎沾了白白的奶油,眼中还带着尚未散去的笑意。 听到了开门声,谢泽一顿,连祁趁机糊了他一脸的奶油,然后笑嘻嘻的窜远了,看到谢璟和谢晴,伸出手来晃了晃,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啊~” 好、好……好个鬼啊! 谢璟手中拎着着大包小包轰然落地,他闭眼,然后再睁开,伸出右手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把,龇牙咧嘴道:“……我这是受伤过重出现幻觉了吗?” 谢晴伸手在他刚长出点头发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放心,我和你一起出现幻觉了。” “不进来吗?”连祁拿着纸帮谢泽擦干净脸上的奶油,看这俩人还杵在门口,便问了一句。 谢泽一动不动让连祁在他的脸上擦来擦去的样子实在是把这两人给惊到了,他们对视了一眼,这才反应过来,把大包小包拖进了屋,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们离开家也不过十几天的样子,感觉这屋里已经是完全变了个样子。 谢家原本是一尘不染相当的整洁,现在也挺干净的,但是角落里却多了很多个零食箱,沙发上堆了几个大抱枕,椅子垫上了毛茸茸的垫子,茶几上高高矮矮的罐子里几乎都是各式各样的水果和小吃。 谢璟进来走了两步,瞥见阳台上晾了几件连体毛绒睡衣,一转身,连祁笑眯眯的递给了他一碟小蛋糕,身后的谢晴也有一份。 两个人几乎是木然的接过了蛋糕,然后木然的吃了下去。 甜腻腻的滋味在口中化开,谢璟终于让理智稍稍归了位,张了张口,有些结巴的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 他想到最近医院里流传的那个人,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你就是最近传闻中制药非常厉害的那个……” 妖魔两个字被他咽了下去。 “你是大哥的使魔?”谢璟见连祁没有回答他,凑上去问道,“那你一开始为什么是人类的身份在——” 连祁给他嘴里塞了个苹果。 谢璟用手稳住苹果,还想说些什么,连祁凉凉的扫了他一眼。 鲜红的眼眸仿佛是鲜血浸润出来的,透露出了丝丝的妖魔的气息,一股凉气从谢璟的脖颈灌入,他僵硬在了原地,看着连祁的背影,一动不动。 太啰嗦了,还是交给谢泽解释吧。 连祁不负责任的恐吓了一下谢璟,然后转身遇上了从浴室里洗干净奶油的谢泽,把他推到了谢璟和谢晴的面前,让他来给他们好好的解释一下。 然后连祁就跑上楼小睡了一觉,醒来之后下楼一看,这两人也不知道听谢泽说了些什么,不仅不再问问题了,而且看着连祁的目光中居然多了一种迷之崇拜? 连祁狐疑的看了谢泽一眼,谢泽过来摸了摸他的头,道:“过几天就是除夕,我们今天下午出去买点东西,怎么样?” 连祁抓住他的手,糊到了他自己的脸上,问道:“买什么?” “很多,主要是一些吃的。”谢泽看连祁眼前一亮,就知道事情成了。 当天下午,连祁谢泽和谢璟谢晴四个人一起去了超市,后面两个是被拖过来拎东西的,几个人挑了一大堆坚果零食还有各种肉食蔬菜回去,连祁对过年前超市里各种各样的东西颇有兴趣,还挑了几个生肖的大抱枕,抱了回去。 回到家之后,负责主要苦力劳动的谢璟和谢泽把东西分分类装装好,连祁一如既往的窝在沙发上,谢泽前几天看他无聊,专门买了个打游戏的笔记本给他,现在某位血族沉迷游戏不可自拔。 解开了心里关于连祁身份的那道坎之后,谢晴很快又成为了连祁的小迷妹,也抱了台电脑过来和连祁组队打游戏,声音听着里面干活的谢璟心里直痒痒。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雪花,屋内却是一片温暖。 到了除夕夜,谢父依旧是在外未归,不过今年的除夕有了连祁的加入,似乎意外的热闹了起来。 连祁不会做饭,看着谢泽大厨在厨房里忙来忙去,闻着香味就时不时的溜进去偷吃,谢晴在旁边帮忙打下手,每次看到连祁笑眯眯的过来,都会帮着他躲过谢泽扫过来的目光。 谢泽一边注意着锅里的食物,一边看着连祁像只仓鼠一样眯起了眼睛,心里不由得一软,温温热热的。 等到了饭点,谢家的大桌子上摆满了菜肴,谢泽还特地的开了几瓶酒,四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除了谢泽之外,都开始了毫不留情的抢食。 一杯一杯的酒下肚,谢璟和谢晴两个人接连倒下,最后桌上只剩下脸庞微红的连祁抱着酒杯,眼神迷蒙的看着神色清明的谢泽。 谢泽接住了连祁怀里差点掉出来的酒杯,顺手放到了桌上,把看上去明显有了醉意的连祁轻轻地拦到了怀中。 连祁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抱住了他,便下意识的循着温暖的地方回抱了过去,在谢泽的脖颈处蹭了蹭,感受着脸颊下方传来血液流动的声音。 下一秒,黑发红眸的血族似乎清醒了那么一刻,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盯着谢泽。 “谢……泽……”连祁轻声道,随后在酒精的作用之下,又迷迷糊糊的要往前倒去。 谢泽扶住了他的身体,缓缓地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个轻吻。 “连祁,新年快乐。” 黑发的猎人低声说道。 第54章 小蝙蝠的想法 连祁觉得,最近谢泽总是在躲着他。 这种情况开始于除夕夜之后,最先连祁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每天照样吃吃喝喝,但是当他发觉到他一上楼,谢泽就下楼,他一下喽,谢泽就跑到楼上,就连晚上睡觉也是他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谢泽才进了房间,更不要提早上醒来后—— 谢泽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对于这种情况,连祁是一头雾水。 他努力回想自己在除夕夜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惹恼了这个猎人,然而想来想去也只能模模糊糊的回忆起自己似乎是喝醉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喝醉。 血族的酒水往往是混杂着血液,与血液同饮,虽然会有一种微醺的感觉,但是血液却会让血族越来越清醒。 血族的酒,一般是喝不醉的。 连祁也尝过人界的酒,喝多了如果不采取些措施,醉了也不是什么奇怪事,或许是除夕夜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连祁难得的放纵了一会,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醉的没边了。 他隐约记得谢璟和谢晴比他先醉倒,谢泽似乎酒量不错,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看来也是谢泽把他抱上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 作为之前从未有过醉酒经验的血族,他的酒品—— 连祁衷心的希望自己不要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现在看谢泽的举动,感觉他当时真的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黑发红眸的血族把自己埋进了沙发中,揉着抱枕,长发有些凌乱的顶在头上。 没了谢泽在旁边敲击键盘的声音,还真的感觉不太习惯,最近血液的味道也是每天都有着微妙的变化,而且,早上醒来的时候,自己的人形大抱枕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离开了! 人心难测啊。 连祁翻了个身,仰面躺着,突然觉得口袋里的手机一阵震动,他掏出来一看,居然是猎人工会发出来的消息。 他毕竟在猎人工会那里挂了个名,谢泽觉得没有个手机还是不太方便,还是给他买了个手机,号码登记在了工会那里,如果工会有什么消息的话,可以通过这个号码通知到他。 当然,正常都是没有什么消息的。 连祁点开了那条消息,粗略的扫了一遍,立马从沙发上跳起来,拖着拖鞋哒哒哒哒的上了二楼,成功把谢泽堵在了房门口。 “你看看,”连祁把手机举到了他的面前,“贺家邀请我去谈谈,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想干什么?” 谢泽接过了手机,仔细看了一遍猎人工会发过来的消息,轻轻地绕过了站在房门口的连祁,和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解释道:“一直以来,专注治疗和药剂的都是贺家,所以贺家在猎人之中也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 他们到了一楼,连祁把谢泽拉到桌子边坐了下来,自己坐到了他的对面,撑着下巴听他说话。 “你所制出的那些药剂,已经逐渐在猎人当中流传开来了,肯定会对贺家有一些影响,我本以为他们前段时间就会想和你谈谈,现在看来,他们倒是挺有耐心的。” 自从亲自出手治好了齐家和原家的那两个猎人之后,连祁的名声就逐渐的在猎人之中流传了开来,特别是当谢泽为他争取到了那样一个身份之后,几乎是整个猎人的群体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连祁的存在。 在这样一种情况之下,连祁就选择改变了自己的策略。 他本来准备和这次治疗一样,选择实力上等猎人的亲属、爱人、朋友来进行治疗,数量上不去,那就靠质量来取胜。 既然他误打误撞的“闻名”了猎人界,那连祁干脆就对药方进行了进一步的改进,虽然制药程序上繁琐了许多,但是制成之后,只需要简单的口服就能够使用。 连祁选择推广了一种针对精神受损而昏迷的药剂,猎人中有不少因为这种情况昏迷多年的人,目前猎人的治疗技术很难使他们苏醒过来,而连祁的药剂一出,哪怕猎人对他的妖魔身份还是有所怀疑,也只能做一下尝试。 这样一来,感激之情就如流水一般的缓缓注入封印之中,虽然没有他亲自出手获得的情绪多,但是胜在量多还稳定,不用出门,每天花点时间做几支药剂,简直是完美。 “他们会准备谈什么?让我把药方给他们?给了他们,以他们目前的水准也制不出来。”连祁闻言,随意猜测了几句,不过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 他没说出来。 贺家……来见他的,很有可能是贺斯。 “不用担心,他们最多也只能是说说,”谢泽把手机递给了他,“信息上面让你自己选择好时间和地点,时间的话你可以随意找一天,地点的话就放在上次我带你去的那条街,随便找一家店,那里离工会入口之一近,覆盖有精神力的监视,贺家的人不敢乱来。” 连祁接过手机,想了想,回了一个时间地点过去,“那我等会就去,地点的话……就找家甜品店吧。” 谢泽点了点头,连祁便伸了个懒腰,起身跑到二楼换了一身衣服,下楼的时候谢泽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连祁走到门口,换鞋准备出门,回头一看,谢泽还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去了哦?”连祁试探性的问了一句,“你要一起吗?” “你自己注意安全,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谢泽把报纸翻了一页,淡淡的回道。 连祁这下子是真的确定谢泽是在躲着他了。 行呗,一个人就一个人去,反正来的人十有*是贺斯,谢泽在场反而不方便,以贺斯的演技,说不定还会被他看出什么来。 等到连祁“砰”的一声甩上了门,声音大的几乎屋子都被震了震,谢泽才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报纸。 他送开捏着报纸边缘的手指,捏的时候用力太大,边缘处已经被扯破了。 谢泽俯下身,揉了揉眉心,微微阖上眼,除夕夜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记忆之中。 连祁醉意朦胧的东摇西晃,而他下意识的伸手扶住了这个精致妖异的妖魔,猝不及防间,对上了他鲜红色的眼眸。 或许是酒精的作用,连祁眼中的红色深了几分,像是杯中摇晃的红酒,带着一丝醉人的气息,谢泽只是看了一眼,陡然觉得,心跳似乎有些加快。 眼前有几分朦胧,连祁的嘴唇沾染了酒水,泛着点点的光泽,他鬼使神差的俯下了身,轻轻地在眼前人的唇上印下了一个轻吻。 没有深入,因为在触及的那一刻,身体中的情潮一瞬间的爆发了出来,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将连祁抱回了二楼,然后一个人进了浴室冲着冷水澡,出来后到阳台吹冷风。 身体最为原始的反应和心中难以忽略的悸动告诉他,他对连祁有了一些……特别的情愫。 妖魔。 谢泽虽然不想某些猎人那样岁妖魔有所轻视,但是他心里清楚,妖魔与人类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和观念。 谢泽那天在阳台吹了很久的冷风。 一旦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平日里的那些相处也多了几分暧昧不明的意味,谢泽选择了一个最直接的方法——躲避。 他刻意的避开了和连祁的接触,一方面是想让自己好好冷静下来,一方面内心也隐隐希望连祁能够察觉到什么,然而现实告诉他,连祁始终都没有往这个方面想。 谢泽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紧闭着大门,犹豫了片刻,还是起身跟了上去。 这段时间可以算得上是亲密无间的接触使得他对连祁的气息非常的了解,谢泽隐匿了自己的气息,找到了连祁所在的那家甜品店,在那家店对面的咖啡厅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这个视角,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连祁和他对面那个贺家猎人的举动。 为了不让连祁发现,谢泽没有弹出精神力去探查他们说了些什么。 他看到连祁和对面的人有说有笑,脸上明显带着笑容,而他对面的猎人看上去也非常的愉快,他们甚至还点了点吃的边吃边聊! 连祁不是对猎人一向捉弄为主恐吓为辅的吗!?什么时候居然这样和颜悦色了!? 谢泽脸色一沉,吓得旁边准备递菜单过来的服务员小哥一抖。 妈呀!这个人看上去好可怕! 服务员小哥颤巍巍的递过来一份菜单,抖着声音说道:“先生……您要点些什么吗……” 谢泽把目光从连祁身上收了回来,接过菜单扫了一眼,随口点了几样甜品,在服务员小哥拿笔记录的时候,谢泽忽然一愣,发觉他点的这些东西,都是连祁比较喜欢吃的口味。 他转过头又看了过去,这次贺家的那个猎人转过了身,正好露出了正脸,看上去隐约有些脸熟。 贺家那档子事谢泽也有所耳闻,当时也看过他们找来的流失在外族人的照片,这下一看到贺斯便记起来了。 贺家贺斯。 谢泽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不远处和连祁有说有笑的贺斯背后一凉,打了个喷嚏。 连祁和贺斯没聊多久,贺斯最近修炼有所长进,在贺家的地位也隐约有些提升,不过他还是记住了连祁的嘱咐,暂时以低调为主。 贺斯对连祁原本还有的那些不忿都已经烟消云散,他现在对连祁充满了敬畏之情,本人已经隐约像毛球的行为举止靠拢。 他向连祁说了一些最近猎人那里发生的事情,他作为贺家表面上家主候选人之一,能够接触到不少机密的事情,说着说着,感觉到自己真像是一个间谍的贺斯眼睛也越来越亮。 这个年纪的人,多多少少还残留一些中二没有散尽。 贺斯的表情越欢快,谢泽的周身的气息就越阴沉,等到送蛋糕上来的服务员小哥都有些腿软时,连祁终于结束了谈话,往店外走去。 谢泽让店家把甜品打个包,然后拎着一大袋小甜品飞速的回了家,连祁是慢悠悠的坐车回去,他几乎是飞檐走壁的,比连祁还早回到家。 于是,连祁一开门,就嗅到了蛋糕甜蜜的气息。 他走到桌边随手叉了一块,环顾了一下四周,边吃边问刚刚睡醒下楼的谢璟:“这是谁买的?” 谢璟迷迷糊糊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哈欠:“不、不知道……唔……我想想,不是谢晴买的话就是大哥买的了吧……” “不是我买的,”谢晴同样打着哈欠从楼上往下走,“昨晚熬夜看漫画,我才起来。” “是这样啊,”连祁刷刷刷的吃完了一块小蛋糕,舔了舔嘴唇,拉住头脑不清醒想要往沙发上再睡一觉的谢璟,“我问你,你有没有觉得谢泽最近有些奇怪?” “奇怪?”谢璟一个激灵的清醒了过来,思考了一番,严肃道:“好像……没什么奇怪的。” 谢晴刚洗漱干净,听到了之后便走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唔,我总觉得谢泽最近在躲着我,”连祁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基本上就是我上楼他下楼,我下楼他上楼,我出门他不跟着,他出门我又找不到人这种情况,感觉太奇怪了,我还在想是不是我除夕晚上醉酒后做了什么事情,仔细想想也不至于。” “这样的话……”看了一个晚上bl小漫画的谢晴转了转眼睛,突发奇想道,“说不定是大哥发现了自己对你的心意,求而不得只好在远处默默——呃,你们俩别这样看着我啊,开个玩笑而已,开个玩笑嘛……” 连祁和谢璟两双眼睛盯着她,谢晴举手表示投降。 “开这种玩笑……”连祁又拿了一块甜品,享受着口中甜腻的滋味,“好歹说些有可能的吧,谢泽天天板着一张脸,哪里像是有喜欢的人的样子。” 刚刚走到楼梯口·听到下面连祁在谈论他·于是竖起耳朵仔细偷听着·结果偷听到了令人心碎的话·谢泽:“……” 第55章 小蝙蝠的flag 谢泽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觉得这几天自己躲着连祁,给他留出足够的思考空间,甚至希望他会因为不适应没有自己在身边而察觉到什么——这种希望真的是太天真了。 对付无论如何都开不了窍的……妖魔,还是得主动点,慢慢的侵入他的心房,张开牢不可破的网,一点一点的将猎物捕获,这是猎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他缓缓的下了楼,连祁听到了他的脚步声,转过头来,看着黑发的猎人一步一步的走到了自己的面前,感觉有点惊讶。 哟,不是躲了他好几天嘛,现在不躲了? 桌上还剩几块小蛋糕,连祁顺手拿了一块递给了谢泽,谢泽一只手接过了蛋糕,另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连祁的嘴角。 温热的手指擦过,连祁愣了愣,正准备挥开,谢泽却先他一步收了回去,还顺带着拂过了他的侧脸。 “沾到奶油了,”谢泽的嘴角轻轻扬了扬,“我帮你擦掉。” 低沉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泽的眼神意外的温柔,脸上带了些许的笑意,让整个人都仿佛带了一层光晕。 连祁猛地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踩到谢璟,他伸出手拍上了自己的脸,掌心下面有些发热。 连祁喃喃道:“今天的血液说不定会带点奶油味……” 他下意识用的是血族的语言,谢泽听清了他的发音,却不懂什么意思。 血族的语言带着一种悠远的神秘感,和人界任意一种语言的发音都不同,而妖魔诞生于人世之中,本没有自己的语言,使用的都是人类的语言。 “你说什么?”谢泽皱眉问道。 “我说——”连祁回过神来,上前伸手捏了捏谢泽的脸,“你终于不躲着我了?” “没有躲你。”谢泽按住了连祁在他脸上捣乱的手,触及一片细腻的肌肤,心痒痒的想顺着手腕往下抚去,突然间口袋里一震,被调到最小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扫了一眼,原本有些上扬的嘴角回归了平板的位置。 临时任务这种东西……实在是打扰猎人恋爱的一大杀器。 谢泽板着一张脸,有些颇为不舍的放开了连祁的手,转身上楼匆匆换了一身衣服。 连祁看他一副明显是要出门的样子,想起了之前的事情,便悠哉悠哉的靠在桌边,对着他挥了挥手。 “一路走好。” 谢泽蹲下身在系着鞋带,起身后看见连祁眉眼弯弯的朝他招手,心脏顿时欢快的加大了马力,扑通扑通的跳了两下。 “嗯,等我回来。”谢泽认真回答道。 连祁本来存着点捉弄人的小心思,被谢泽这么认认真真的回了一句,还是那种态度端正到带了一些不明意味的认真,弄得他心脏突然敲重了一拍。 谢泽关门走了,屋内只剩下了三个人,另外两个刚才一直在当背景板,竖着耳朵听着谢泽越走越远,终于暗搓搓的围了上来。 谢璟和谢晴一左一右的站在连祁旁边,像是左右护法拥护着美貌的教主,左护法首先说道:“一个星期后就是大哥的生日了。” 她的眼中闪着一种贼兮兮的光芒。 连祁闻言,点了点头:“嗯。” 然后他伸出手把剩下的一块草莓口味的蛋糕拿起来,一口一口的吃着,这次还特别注意了,没有将奶油沾到嘴角。 谢晴像气球被戳了一针一样,迅速的泄了气,然后坚持不懈的给自己打了个补丁,又继续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大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们关系那么好,有矛盾的话也就是缺个台阶下,大哥生日的时候你准备个礼物,一来二去不就和解了吗?” 谢晴并不觉的按照刚才的情景,大哥像是和连祁之间有什么矛盾的样子。 但是他们之间的气氛确实微妙不可言,谢晴想了想,又不太敢想,只好把所有的话都揣好收起来。 连祁戳了蛋糕上的小草莓,放进了口中,闭着嘴巴咀嚼着,抬头就看到谢晴和谢璟满脸期待的盯着他。 他把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你们很期待?” “有点,”谢璟矜持的回答道,被谢晴面不改色的捅了一胳膊肘,改口,“挺期待的。” 谢父常年不在家中,谢璟和谢晴的成长过程中,见到最多的就是谢泽。 虽然谢泽表情死,语言死,但是他们被欺负了他会直接提刀上去揍人,被猎人学校的老师叫家长了也有他板着一张死鱼脸过来提人,更别说被妖魔追着屁股咬的时候,只要呼叫大哥,立马就有满级大号过来一刀砍死追着两个小号跑的野怪! 谢璟和谢晴自打满十八岁从猎人学校里被放出来后,想着这些年来谢泽的照顾,就一直想给谢泽办个生日宴。 然而事与愿违,特别是猎人这种朝不九晚不五,吃了上顿没下顿,谢璟和谢晴刚毕业没多久,更是那里需要跑哪里—— 好几年都把谢泽的生日完美的跑过了。 好在他们去年实力像是厚积薄发了一样,突飞猛进了一段,在猎人中升了升级,也就捞来了个假期。 他们还在烦恼谢泽的喜好,想来想去,两个人同时想到了连祁。 大哥对待连祁的态度实在是太不寻常了好吗!? 不寻常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他们都难以一一列出,只知道大哥对待其他人时,那是一个冰天雪地,转到连祁那边,瞬间春暖花开。 连祁想了想,人类对于生日宴真是有着奇妙的执着。 他又想起了秦从彦那个被破坏了的生日宴,心中难免有些遗憾,等到他离开猎人之后,找个时间再给他办一场。 而眼下,谢泽的生日吗…… 连祁慢悠悠的放下甜品,擦了擦手,谢璟和谢晴几乎是屏气凝神的等着他的回答,直勾勾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我要做什么呢?”连祁睁着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送礼物的话……要送些什么?” 谢璟和谢晴同时松了口气。 听这话……应该是同意了。 不知道送什么没关系啊,他们完全可以顶两个智囊团! 谢璟和谢晴立马将之前暗搓搓脑补的东西说了出来。 “你看,在家里做饭的一直都是大哥,”虽然他们基本不在家吃饭,“你要不要在生日当天给他做一顿饭?爱心早餐?爱心午餐?爱心晚餐?听上去就有一种让人怦然心动的感觉,是不是?” “或者手工做个东西,”谢璟把眼中冒光的谢晴挤了过去,“要不唱个歌跳个舞?我们只是觉得要是买的礼物,随时随地都能去买,自己创造自力更生才能留下深刻的印象!” 连祁抬眼:“我为什么要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这个……”谢璟搓了搓手,“你不是要建立妖魔和猎人友好和谐相处的社会嘛,这可是迈向和平的第一步!” 连祁:“……” 他说出来逗那些猎人的话居然被猎人说给自己听了。 最近真好也没什么事情,距离感激之情收集满也还有一段时间,要是谢泽天天这样不正常,搞不准哪天他就会尝到奇怪味道的血液了。 连祁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两人的提议。 只不过,作为血族来说,歌唱和舞蹈他有所涉及,但是并不懂人类的歌曲和舞蹈,至于手工,他只会做药剂和武器,这样看来,剩下的就只有—— 连祁摊手:“我不会做饭。” 这是一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妖魔。 毕竟血族进食都是纯天然不加作料,最多在被子旁边插片水果,更别说是人类的菜肴。 看到自己的建议被采纳了,谢晴又挤了过来,出谋划策道:“不会做饭没关系啊,就是要现学的才显得够真诚!而且做饭不难,”她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个平板,点开了一个app,“上面这么多菜谱,照着做就行!” 连祁把平板拿到了面前,轻轻划了几下,扫着其中玲琅满目的菜肴,以及旁边附着的步骤方法,用料和方法都写的非常清楚,比制药简单多了。 闲来没事,又不好像以前一样一睡几个月,连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晚上,连祁进了厨房。 过年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在家里吃的饭,所以家中备了不少食材,连祁第一次进厨房,对着里面堪比制药道具的各种玩意打量了一番,这才打开冰箱,随手拿了个土豆出来,先试试刀工。 连祁战斗时不怎么用刀剑,但是常年与战斗相伴,对于自身的控制很高,把土豆冲了冲,拿着朴实的小刀顺溜了削了一圈皮下来。 接着就是切丝,连祁面无表情的用着刀,切完了一个大土豆后,对着平板又翻了几页,看看还有什么可做的。 连祁可以花数月的时间去钻研一份药剂,但是对于烹饪料理这种事情—— 黑发红眸的血族兴致缺缺的把目光移到了鸭血粉丝汤的菜谱中。 人类也会食用血液啊…… 连祁把刀放在了砧板上,抽了一张纸慢条斯理的擦干净手指,心里在想着,还是别弄做饭这种事情了。 既然人类也会食用血液的话,那他就放几滴血送给谢泽好了。 在原来的世界中,不知道有多少血族在觊觎着他的血液。 连祁觉得这个想法实在是不错,便走出厨房,想找个好地方慢慢思考一下怎么包装这份礼物,结果在厨房门口和谢泽碰了个正着。 谢泽是过来找连祁的,没想到他居然会在厨房里。 猎人看了一眼厨房内切好的土豆丝和砧板上的菜刀,有点疑惑:“你这是在干什么?” “嗯……”连祁刚准备回答,便看到站在谢泽身后的谢晴拼命的朝他打手势,做嘴型,他很快读出谢晴想要说些什么,慢悠悠道,“谢晴说,不能提前告诉你。” 谢晴顿时倒地。 连祁嘴角扬了扬。 谢泽稍微一思索,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你这是在为我的生日做准备?”他的语气中似乎带了几分喜悦的意味。 连祁没想到他这么直白的问了出来,点点头道:“本来是准备的,但是太麻烦了,所以我决定换掉这份礼物。” 刚爬起来的谢晴脚下一滑。 谢泽道:“生日对于人类来说很重要。” “我会送你很重要的礼物,”连祁决定顺应人类的风俗习惯,“你喜欢血液吗?” 他仰起头,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眼中的红色却逐渐加深。 谢泽:“……” 谢泽本来想回答,人类会失血过多而死,但是正常人类不会把血液当做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之一,但是他突然意识到,人类与妖魔思维方式以及传统的差距。 在妖魔中,血液难道有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为什么会问我这个?”谢泽微微的低下头,让自己和连祁的距离更近了一点。 连祁看了他两秒,从身后唰的拿出了一个平板,举到了谢泽的面前。 “我刚看到的,你们人类的食物之一,鸭血粉丝汤,”连祁道,“我这才知道原来人类也会食用血液。” 谢泽:“……” 连祁慢条斯理的把平板拿了下来:“你说生日是非常重要的,正好,对于我们一族来说,血液也是至关重要的。” 谢泽的内心感觉十分的复杂。 连祁继续说道:“就算不食用也没关系,我的血液有异香,与魔气混合之后对低阶妖魔有威慑作用,就看你准备怎么用了。” 不知道人类能不能从血液中汲取力量,如果不能的话,直接服用也没用处。 谢泽伸出手,本来想要摸摸连祁的脸颊,但是被那双红色的眼睛凉凉的看了一眼,觉得心中一紧,便将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些事情以后不要和别人说,”谢泽道,然后放轻了声音,道,“不用太想礼物的事情,你送给我的礼物,都是非常珍贵的。” 谢泽等着连祁问他为什么,然后他就能顺利成章的将他准备好的话说出口。 结果连祁听了之后,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绕过挡在门口的某个猎人,往外走去。 他送的东西,当然都是无价之宝,这种事情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某位血族并没有体会到某位猎人的良苦用心,毕竟在他的心中,自己送出手的礼物从来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无论是在血族,还是在人界。 连祁想了想,觉得自己过几天说不定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干脆转过身又来到了谢泽的面前。 谢泽的腰间还挂着红刃,连祁伸出了手指,在红刃的刀刃上轻轻的划了一下。 细小的伤口出现在了手指之上,一滴血液沁出,随之而来的是迷人的异香。 连祁用另一只手在空中凝出了一团透明的物质,将血液封存了进去,成为了一颗类似于水滴的东西,里面漂浮着红色的血液。 “提前送给你了。” 连祁递给了谢泽。 透明物质中封存着鲜艳的液体,和连祁的瞳孔几乎是一个颜色,他将水滴状的物质放在自己的手心,折射出的光晕落在肌肤之上。 谢泽缓缓的拿起了这滴血液。 谢泽会是一个好的猎人。 连祁朝他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伸了个懒腰,悠闲的在沙发上坐着,望着窗外一片浓浓的夜色。 他本来想着要杀了这个猎人,可是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谢泽给他的印象着实还不错。 人类的寿命如此短暂,他也不想再计较谢泽伤他的事情,终有一天他会离开这个世界,而对于血族来说,百年千年不过是弹指间。 而谢泽……啧。 连祁不喜欢被一个人类扰乱思绪,当一直以来的伪装隐约有了像真实过渡的迹象之后,他第一时间选择的是忽略。 血族擅长伪装,不仅仅是向着他人,更是向着自己。 第56章 小蝙蝠的冷淡 谢泽的生日宴如期到来了。 说是生日宴也不太准确,毕竟参加的总共只有四个人,谢璟本来想叫上大哥在猎人工会的好友,无奈被谢泽拒绝了。 对于谢泽来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比较……他很希望单独和连祁在一起。 黑发猎人本想收敛一下心中越来越难以抑制的情感,然而他发现,这条路行不通。 他最近已经主动了许多,然而连祁自从把他的血液送给了他之后,就突然变得……疏远了起来。 说是疏远也不太准确,连祁还是该吃吃该喝喝,但是两人视线相交时会有的心跳加快,肌肤相贴时带来的微妙暧昧……通通消失的干干净净。 谢泽心中不由得充满了挫败感。 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连祁不清楚谢泽心里那些事情,他对目前的状况相当的满意。 第二层封印缓慢而持续的解开着,用不了多久,他就能离开猎人。 而解开两层封印之后,一半的实力足够他在这个世界横行,之后再解决一下谢泽手中圣器的问题,他就可以安心的在这个世界享受享受生活。 之后花个十几上百年找到回去的方法,等秦从彦在这个世界已经毫无牵挂之后,他就带着他回到自己的世界去。 心情好的话,把毛球和贺斯也捎上。 谢泽也不清楚连祁心里的那些想法,但是他从这个妖魔琢磨不透的态度中还是有所察觉。 这种隐隐约约的察觉成了他心里的一根刺,随着心脏的跳动而疼痛,每当看到连祁的若即若离的笑脸,内心的黑暗总会像张牙舞爪的巨兽在心底叫嚣。 想要…… 谢泽垂眸掩去了那一丝疯狂。 梦魇带来的精神损伤终究是对他的性格造成了影响,在或严肃或温和的外表之下,始终隐藏着不为人知的一面。 作为狩猎者,他有足够的耐心,去融化妖魔心中天生的坚冰。 只希望……不要提前离开。 笑眯眯的伸出筷子夹了块牛肉的连祁突然感觉浑身一冷。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了身侧的谢泽,谢泽注意到了他的目光,同样侧过了头,漆黑的双眸换上了一丝温柔。 “怎么了?”谢泽的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而最近这段时间,这低沉的声音中总会带着几丝暗哑。 连祁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轻轻舀了一勺汤,品味着咸鲜中夹杂着蔬菜味,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是错觉吗? 刚才他从谢泽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危险。 这种危险的意味实在是太过于明显,简直像是他和谢泽第一次战斗时,时溯迎面攻击而来的那种感觉。 可是谢泽对待他时,一直都是包容……甚至是纵容的。 确实是……错觉吧。 在连祁沉思的时候,谢泽正在剥虾,一只只肉质鲜嫩饱满的大虾被剥出了壳,整整齐齐的码在了连祁的盘子边。 连祁眨了眨眼睛,夹起一只虾仁蘸了蘸酱料,放入了口中。 鲜美的味道迸发了出来。 连祁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好吃?”谢泽的眼中带着笑意。 连祁又夹了只虾,矜持道:“还不错。” 确实还不错,谢泽这段时间估计也摸清了他的口味,这一桌子菜大部分都挺不错,剩下的都是蔬菜。 他们是出去吃的,毕竟是谢泽的生日宴,目前谢家常驻的几个人中,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祁,一个沾了一半的谢晴加上黑暗料理谢璟,还真没法弄出一桌菜来,总不能让寿星做饭吧。 出去吃也挺好的,方便,味道也还不错。 谢泽没有意见,他过不过生日都可以,只不过这生日是和连祁一起过的,才多了几分意义。 四个人,点了一大桌菜,除了谢泽,剩下的三个人吃的都很欢,谢泽也不是没在吃,只不过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剥壳剔骨,然后成品由连祁吃掉。 谢晴和谢璟坐在他们对面,简直要闪瞎了眼。 谢晴默默在心里嘀咕,她至少开玩笑说的那句话还不会成真了!? 这种事情,想想就…… 谢晴想象了一下大哥和连祁站在一起的场景,黑发冷戾的猎人和红眸精致的妖魔……意外的相配。 停停停!谢晴甩了甩头,把脑子里那些逐渐向18x过渡的画面甩了出去,埋头吃东西,不敢乱想。 没看到因为她的眼神太过炽热,大哥都感觉到了嘛! 谢晴一边扒饭,一边默默的流着冷汗。 总体来说,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满意。 为了消消食,他们干脆步行回去,吹吹冰凉凉的夜风,感受一下冬末的夜晚。 走到别墅门口的时候,屋内的灯居然是亮着的,而出门的时候谢泽是关了灯的。 有其他人进来了。 连祁感觉到屋内有两个人,根据血脉的气息,其中一人和谢泽有血缘关系,另外一个…… 他们已经走到了门边,猎人的感知非常出色,屋内的人也感觉到了他们。 咔哒一声,门开了。 中年男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是一双眼睛却凌厉中透着一丝精光。 一个猎人。 谢泽他们的父亲,猎人工会支柱之一,谢远啸。 连祁感觉到谢远啸扫了他一眼,目光中带着审视和对妖魔的厌恶。 这种目光……连祁来到这里也不短了,还是第一次敢有人类这么明目张胆的看着他。 可以,真有意思。 不过连祁刚刚吃饱,心情还算不错,不想和人类计较什么,就算是要计较,也等他好好的睡一觉再说。 血族抬起了鲜红的双眸,漫不经心的扬了扬嘴角,笑容诡秘而诱|惑,甚至带上了轻蔑和嘲讽,真的像是传说中诱人堕落的恶魔一样,恶劣、美丽而冷淡。 谢远啸顿时皱紧了眉头。 “我先上楼了,好困。”连祁轻轻的打了个哈欠,对着谢泽说了一句,然后便绕过目光依旧冷厉的谢远啸,朝着二楼走去。 顺便还用余光扫了一眼,和谢远啸一同来到这里的那个人。 二十多岁模样的女子,正是青春可人的年纪。清透的妆容衬出了一双灵动的眼睛,长发微卷,一身淡粉色的大衣,笑容恬静。 她的气息中有猎人的波动,虽然不算强烈,但是按照实力来说,也算是中等水平。身上有着淡淡的药味,看来是制药的。 连祁勾起嘴角,旁若无人的上了二楼,走了一段时候拐了个弯,在众人的目光之下进入了谢泽的房间。 连祁和谢泽同住一屋这件事情,谢璟和谢晴已经习惯了,可对于楼下的谢远啸和白菁来说,却让他们惊愕到几乎是难以接受。 谢泽居然和……妖魔同住!? 白菁眼中暗了暗,但是表情不变,她上前了两步,走到了谢泽面前,柔声道:“好久不见,阿泽,今天伯父带我过来——” “白小姐,请注意你的称呼,”谢泽冷淡的抬了抬眼,打断了她的话,“我们还没有熟到那种程度。” 他说的话毫不留情,白菁一愣,脸上浮现了一丝委屈。 她像是强忍着什么一样深吸了一口气,好想继续说些什么,谢泽却绕过她和谢远啸,声音冰冷:“父亲,今天我们都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谈。” 说完,他走上了楼。 谢璟和谢晴对视了一眼,缩了缩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贴着墙跟在了谢泽的身后。 他们和谢远啸的关系并不亲密,母亲去世的时候他们还没有记事,自从那时候开始,谢远啸就常年不在家中,谢璟和谢晴知道有父亲这样一号人的存在,但是之间的亲情却淡的很。 谢远啸是一个强大的猎人,拥有极高的武力值,足够硬的心肠和阅尽千帆的经历,但是他从来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也不是一个好的丈夫。 “伯父,”白菁有些犹豫的说道,“几年不见,阿泽好像对我冷淡了许多,他会不会……” “没事,你不用担心,”谢远啸回过神来,平静的看着白菁,“谢泽他的性格确实有些冷淡,你以前和他一同上过学,应该有所了解。” “不过他虽然冷淡,品性却不错,只是在对待妖魔的时候有些过于拼命了,总是免不了受伤,往后还需要你好好照顾他才是。” 白菁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伯父,我一定会和阿泽好好相处的。” 谢泽对于感情之事一向淡漠,但是他已经二十多岁了,差不多到了成家的年纪,猎人的生命中充满了危险,还是趁早留下一个后代的好。 谢远啸知道谢泽的性格,他只对战斗有所兴趣,给他身边安排一个女孩子恐怕也不会在意,就像是一个任务一样。 白菁心里也清楚,但是还是忍不住抱有幻想,这么多年来谢泽身边都没有出现过女人,说不定会看上她呢? 这两个人的想法在第二天早上遭到了极大地冲击。 当连祁迷迷糊糊的下了楼,带着尚未散尽的睡意戳着盘中的面包时,谢泽的眼中透着笑意,温柔到让人难以想象。 他将食物切好之后送到了连祁的面前,轻轻地捏了捏血族的脸,在收到一记白眼之后,发出了低沉的笑声。 “再不吃就要凉了。”谢泽轻声道。 连祁叹了一口气,打起了精神,慢慢的将盘中的食物送入了口中,有些无味的咀嚼了起来。 屋内出现了另外一个猎人的气息,让天生警惕的血族一晚上都处于精神紧绷的状态。 真是够了,谢家的家事不要影响到他好吗? 连祁有些不自在的把谢泽往旁边推了推,这个黑发的猎人越挨越近,都快要贴到他身上了,呼吸熏染着他的耳朵,有一股热气缓缓的向上蔓延。 没看到面前的两个人都已经目瞪口呆了吗!? 谢远啸倒不是目瞪口呆,他只是深深地皱紧了眉头,那眼神就像是探照灯一样,在连祁和谢泽的身上扫来扫去。 而白菁就真的是目瞪口呆,她握住餐具的手指捏紧,眼中陡然闪过一丝隐秘的嫉妒和怨恨,但是在连祁看过来的时候,却消失无踪。 “阿泽,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的事情吗?”白菁似乎想起了什么,眉眼中带着笑意,“那个时候猎人学校每天早上六点就开始早操,好几次我都睡过了没时间吃早餐,等到早操结束,食堂已经关门了,还是你——” “白菁。” 谢泽的声音冰冷的打断了她。 他的语气中隐隐含着怒火,惊的白菁脸色顿时惨白,眼前的男人浑身戾气,让她有一种被刀割伤的错觉。 这个男人一直以来,只会在战斗之时有如此强烈的情绪,他是战场上的杀戮之神,红刃挥过之间,鲜血四溅,浓烈的杀气甚至成为了很多与他一同战斗的猎人心中的噩梦。 突然,怒火戛然而止。 连祁慢悠悠的剥了着橘子,塞了一瓣到谢泽的嘴中,谢泽冷不丁的被塞了一口食物,顿时愣住了。 连祁这难得一见的亲密举动让谢泽心中一喜,他抓住了连祁想要抽回的手指,连祁用力,谢泽也用力,两个人就这样两手相交,僵持在了半空中。 “你要干什么?”连祁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还是小孩子吗?吃饭的时候抓手玩?” 谢泽柔和了表情,手上的力气松了松,却抓住了连祁的整只手,缓缓地放在了自己的手心,好像抓住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人类掌心的温度很高,连祁的手被谢泽握住,掌心的热度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像是蔓延一样,从手掌缓缓的往上,熏热了整个身体。 连祁收回手的动作顿了顿。 做了好久背景板的谢璟和谢晴默默的低头扒饭,感觉到一边是微妙难言的暧昧气氛,另一边简直是冰天雪地狂风呼啸,白菁的脸简直已经黑透了。 他们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更加努力的缩小了自身的存在感。 第57章 小蝙蝠的告白 “哐!!!” 谢远啸冷冷的拍了一下桌子,力气极大,桌上的餐具都震了震,发出了互相碰撞的声响。 他沉着脸,冰冷的目光从连祁身上扫过,最终还是将目标对准了谢泽。 “跟我过来。”谢远啸冷声道,摔下筷子,转身朝二楼走去。 谢泽下意识的看向了连祁,连祁的动作顿了顿,还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随口道:“你不过去吗?我记得人类很看重家庭和睦。” 谢泽点了点头,虽然并不想和谢远啸谈些什么,但是还是从座位上起身,朝着二楼走了过去。 白菁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眼中似乎隐约含着期盼之意,一直到谢泽进了书房,才将目光放到了连祁的身上。 她的眼神掩饰的不错,可惜还是嫩了点。 连祁顶着她的目光慢悠悠的吃完了早饭,觉得谢泽他们一时半会估计谈不完了,干脆拉着谢璟和谢晴一起出去晃晃。 谢璟和谢晴当了一个早上的背景板,被这种微妙的气氛弄得战战兢兢,忙不迭的跟着连祁离开了这个地方。 他们在外面吃吃喝喝悠闲了一整天,等到快晚上的时候,连祁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回去了,结果发觉谢泽和谢远啸都不在家,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连祁看时间不早,便准备上楼休息,谁知道白菁突然从身后叫了他一声。 他对猎人一向都没有什么耐心,何况是这样一个根本不讨喜的猎人,其他猎人他偶尔还有兴致逗弄逗弄,这个嘛—— 连祁脚步不停,根本就懒得理她。 白菁见这个妖魔丝毫没有搭理她的意思,眼中不由的闪过了一丝火气,她三两步上前,堵在了连祁上楼的路上。 “连祁,是吗?”白菁现在似乎有了几分猎人的气势,“有些话,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希望你能好好地听进去。” 连祁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我不清楚你和阿泽是什么关系,但是有一点你要明白,妖魔和猎人是没有可能的,”白菁深呼吸,压住了心中的怒火,“阿泽他是一个非常出色的猎人,拥有无限的未来,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那就离他远一点,这是你唯一应该做的事情。” 白菁冷着一张脸,完全不复白天时的恬静可爱。 连祁挑了挑眉,觉得这个女人的话未免也太荒谬天真了一点。 他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狡黠,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瞳孔中的红色变浅了一点,通透的宛如红宝石一般。 连祁露出了一抹妖异的笑容。 “我不喜欢谢泽啊。”黑发红眸的血族漫不经心道,看着白菁,缓缓的朝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声音中带着一丝暗哑,像是妖精的低吟。 白菁一愣,看着眼前这个精致妖冶的妖魔,笑容宛如传说之中勾人魂魄的魑魅魍魉,只是看了一秒,就再也难以移开自己的目光。 “你喜欢谢泽吗?” 血族站在了白菁的面前,低头俯视着她的脸庞,语气宛如恋人一样的温柔。 白菁怔怔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妖魔,所有的话语都仿佛堵在了嗓子中,心跳陡然加快。 血族低低的笑出了声。 “真是可爱的人类。”连祁的语气温柔,眼神却冷淡,这种反差交织在了一起,让人有一种近乎窒息的错觉,却偏偏沉醉其中,无法挣脱。 血族轻声说道。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不再喜欢谢泽,而喜欢上……” 他突然停住了。 “喜欢上……谁?” 白菁一直仰着头,眼神逐渐有几分迷离,连祁停住了话语,她却忍不住追问道。 连祁满意的眯了眯眼,微微俯身,有几缕碎发落到了额前。 他轻轻地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抚摸眼前这个女子的脸颊,但是却像风一样的擦过,缓缓的按上了她身后的墙壁。 血族轻轻贴着她的耳畔,声音莫名了多了几分森冷。 “还能是谁呢?”连祁低声道,“除了站在你面前的妖魔,你还能喜欢谁呢?” “你喜欢我吗?”恶劣的妖魔故意这样问道。 白菁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粘稠的糖浆之中,一举一动都艰难无比,呼吸之间满是甜腻的味道,甜到心都忍不住颤动。 她想要拒绝,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妖魔,她是来质问他和谢泽的关系的,而不是来这里被…… 白菁略有几分急促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明显,她的精神被搅乱成了一团,浑身僵硬却发热,嘴唇忍不住轻轻张开,说出了无法拒绝的话语。 “我……喜欢你……” 没有谁能抵挡住这种状态下的血族。 成功捕获。 连祁往后退了一步,避开白菁情不自禁想要抚摸他的手,浑身诱人的气息突然间一变,眼前这个精致的妖魔瞳色加深,笑容中带着戏谑和不屑。 他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谢远啸的事情等他离开这里之后还要好好算算,毕竟这人的实力不俗,心性也算坚定。 而白菁这样一个实力平庸的猎人居然也敢对他指手画脚,还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通过这种方法来戏弄这个猎人也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连祁这千百年的生命当中没有遇到过喜欢的人,但是他却从白菁的眼中看到了许多喜欢之外的觊觎,毫无疑问,白菁对谢泽的情感并不单纯。 这种情感他看得多了,脆弱得经不起诱惑,他只要稍加诱导,人类这个钟爱美色的种族轻易的就上钩了。 一点难度都没有。 连祁弯了弯眼睛,对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门口的谢泽挥了挥手,说道:“你的小迷妹被我捕获了哦。” 白菁这才从晃神之中清醒过来,她想要开口解释,但是目光触及连祁冷淡而妖异的侧脸,所有的话语都在瞬间消散。 她一时间怔住了。 谢泽快步走了过来。 他脸上是连祁熟悉的面无表情,走过来之后,谢泽看都没有看呆在原地的白菁,伸手抓住了连祁的衣领,扯着他上了楼。 连祁一愣,踉踉跄跄的跟着他的脚步往楼上走去,领口勒得脖子生疼,但是谢泽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危险感让连祁难得的没有挣扎,而是凝神思索着这个猎人又犯什么病了。 房门打开,谢泽把连祁推了进去,然后反手甩上门,落锁。 因为惯性,连祁脚步不稳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稳住身形之后,他伸手,慢悠悠的抚平衣领上的褶皱,顺便不留痕迹用余光瞅着谢泽。 谢泽沉着一张脸,漆黑的双眸中翻滚着浓烈的情绪,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翻滚着的乌云,看似平静的表面之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睛时,浑身的气息突然之间变得疯狂而又暴戾。 不是杀气,而是另外一种欲|望。 连祁正准备仔细感受一番,冷不防的被谢泽钳住了肩膀,往后又退了两步,砰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墙壁。 谢泽伸出胳膊断绝了他离开的所有道路,充满侵略性的气息无处不在,黑色的双眸竟然有染红的趋势,泛着暗淡的红光。 连祁没有感觉到杀气。 没有杀气对于血族来说,意味着并不危险,也意味着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这个时候靠着血族本身的魅力,往往能够解决许多问题。 连祁回想了一下以前的经历,却发现好像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谢泽轻轻地抚上了连祁的脖颈,那是要害之一,敏感而充满了生命的气息,纵横交错的血管流动着血液,那是血族身上为数不多温热的地方。 “你刚才说了什么?”谢泽低声问道。 连祁眨了眨眼睛:“你的小迷妹被我捕获了哦。” 谢泽的喘息声回荡在连祁的耳畔:“上一句。” “上一句啊……”连祁回想着,有些不确定道,“你喜欢……我吗?” 谢泽周身的气息突然一滞。 下一秒,这个猎人的气息变得绵长而温和,仿佛春日里悠悠的微风,甚至带上了草木花朵的清香。 连祁似乎听见了他的叹息声。 “喜欢。”谢泽轻声道。 他俯下身,吻上了连祁因为惊愕而微微张开的嘴唇,表情温柔极了,却在连祁的嘴唇上残忍而压抑的用力咬下,按住了因为刺痛想要避开的血族。 泛着异香的血液从唇瓣相交处弥漫开来。 “我喜欢你。” 谢泽伸出舌头,轻轻舔舐着连祁唇瓣上的伤口,像是妖魔之间互相轻舔着伤口。 他这时的动作变得无比温柔,眼神却像是择人而噬的野兽,带着猎人对猎物的征服欲,按在连祁脑后的手轻轻地滑到了后颈,顺着脊柱隐忍的抚摸而下。 谢泽想道,他错了。 他早就应该向这个残忍而不自知的妖魔说明自己的心意,而不是放任连祁带着轻佻的笑容去引诱着那些弱小的生物。 他是猎人,连祁是他的猎物。 第58章 小蝙蝠的解开 当谢泽俯下身咬上他的嘴唇时,连祁感觉到了唇上传来尖锐的刺痛感,但是他没有动,因为此时的谢泽身上,传来了源源不断的危险气息。 那个并不深入的亲吻结束后,谢泽温柔的舔舐着他唇上的伤口,像是猫科动物之间互相的抚慰。 血族的自愈能力极强,那一道见血的伤口随着舌头的拂过而缓缓愈合,最终连道疤都没有留下、 谢泽注意到了之后,舔舐的动作顿了顿,他往后轻轻地退了退,然后继续向前,想要继续上一个亲吻。 这个时候,连祁才动了。 他微微偏头避开了谢泽的亲吻,让这个吻最终落在了他的嘴角上。 虽然这样,这个吻还是带出了几丝暧昧和压抑的情绪,谢泽低垂着眼眸,似是叹息的抬起了头,伸手擦去了连祁嘴角的水渍。 或许是因为受过伤的缘故,连祁的唇色比以往深了不少,带着几分艳丽的红色衬得他妖异却冷淡。 比起谢泽眼中的压抑,连祁的反应要冷淡得多。 谢泽的手还撑在连祁的身侧,阻挡了他离开的路,连祁伸手轻轻的推了推谢泽的胳膊,示意他让开。 谢泽没动。 “好了,时间不早了,”连祁见他没有动作,只好说道,“我困了,想去休息。” “你还没有回答。”谢泽今天是下定了决心。 “你有没有问问题,”连祁笑了笑,“我又怎么回答你。” 这下他似乎用了点力气,想要从谢泽的禁锢中挣脱出来,谢泽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却没敢用力。 谢泽直直的看着他:“那我现在问,我喜欢你,那你喜欢我吗?” 连祁干脆利落:“不喜欢。” 谢泽:“……” 好像听到了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可能是这个回答太过于干净利落正中红心,又或者是连祁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冷淡漫不经心,谢泽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怎样的反应,有些不开心是真的,倒是没有那种告白被拒的伤心。 或许是早就预料到连祁会是这样的反应了吧。 谢泽沉默了许久,最后也只是轻声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也是真的……”看到他的表情,连祁还是将“不喜欢你”这四个字咽了下去,说道,“喜欢我的人很多啊,你看看刚才你的小迷妹白菁,她也是亲口说了喜欢我。” 谢泽皱眉:“这不——” “你是想说不一样吗?”连祁开口打断他的话,“可是你怎么证明不一样呢?感情这种东西本来就虚无缥缈,你以前谈过恋爱吗?你又是怎么分得清你的喜欢比别人的更加深入,更加真挚?” “我是妖魔啊,我引诱过无数的人类,我看过那么多的人为我前赴后继,他们也都是喜欢着我的,可是太多了就廉价了。” 连祁说出的话还稍稍留了些情,血族擅长诱人,也擅长引诱出人内心深处最黑暗的一面,要是放在以前,他完全可以让那个喜欢他的人崩溃。 连生命悠长的血族中都难以有真挚的情感,更何况是脆弱的人类? 然而连祁的话,却意外的没有给谢泽造成太大的影响。 他一早就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妖魔的情感淡薄,他们的情感似乎和实力成反比,越是强大的妖魔越是冷淡,就仿佛天生缺了根情感的神经。 攻破妖魔的心防是一个大工程。 谢泽松开了手,转而摸了摸连祁垂在身前的长发。 连祁则动了动手腕,然后转身走进浴室美美的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脸庞都带着红晕,露出来的肌肤泛着微红。 谢泽闭了闭眼。 连祁抖了抖头发,随手凝出点魔气弄干它,他对谢泽的治疗已经差不多进入了尾声,这种浓度的魔气不会引起谢泽的反应。 一切弄好之后,连祁钻进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和两只手,啪嗒啪嗒的打着游戏。 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对于连祁来说,说不定真的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呢。 谢泽颇有几分心酸的想着,然后也进了浴室,冲了个战斗澡出来,看见连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笔记本电脑还开着,被他踢到了床下。 谢泽把电脑捡起来关上,放到了床头柜上,看见连祁沉睡中的侧颜,双目微合,灯光没有越过睫毛,反而是投下了两片小阴影。 他没有睡,而是放轻脚步离开了房间。 第二天早上连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屋内拉着窗帘,有点暗,连祁下床洗漱换衣,顺便拉开窗帘看了看天气。 已经是冬末,南方的城市回暖很快,外面阳光正好,让一向不喜阳光的血族重新拉上了窗帘,隔开了日光。 他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理着有些散乱的长发。 白菁和谢远啸都不在,谢璟和谢晴一边一个霸占了沙发,而谢泽像往常一样坐在桌边,没有外出任务的时候,他都会处理一些文件。 看到连祁下来了,谢泽合上电脑。 他的脸上有几处淤青,连祁还从他身上嗅到了血味,不由问道:“你昨晚出去打架了?” 伤口处没有妖魔的气息,看来是和人类打架的。 谢泽刚刚才赶回来,涂上去的药还需要一些时间发挥作用,只好顶着伤口。 “昨晚去处理了点事情,和父亲谈了谈,”谢泽解释道,“父亲承诺以后不会再插手我的……这方面的事情,白菁也离开这里,以后都不会再来打扰你。” “你昨晚出去把自己弄成这样,”连祁走到他面前,看着那些淤青的伤口,“是为了这个?” 谢泽点了点头。 连祁不知为何,觉得嗓子有点干,犹豫了片刻,只好轻声道:“多谢了。” 对于他的这句话,谢泽没有接下去,他只是起身去了厨房,将锅里温着的菜端了出来,放到了桌上。 菜肴还冒着热气。 连祁坐下来,像往常一样优雅而迅速的解决着午饭,这些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谢泽的厨艺水准也还是像往常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却有点食之无味的感觉。 ### 从未有过恋爱经验的人类想要追到一只性情冷淡的妖魔,确实是有点难度。 谢泽对着网络上五花八门的攻略沉默了一整天,最后还是选择了求助外援,原桦这样一个游离在花丛中的猎人就是一个不错的人选。更何况……。 他寥寥几句就向原桦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而一直担心自己好友会不小心栽倒妖魔身上的原桦自然是怒火冲天,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他清楚谢泽的性格,一旦说出来了基本上就没有回转的余地,都到了这种地步,他说再多也没有用,只能稍微出谋划策,同时祈祷一下这位好友不要……重蹈他的覆辙。 又花了一个下午,谢泽在脑海中整理着从好友那里获得的所谓恋爱经验,觉得和网上那些五花八门的攻略相比——似乎差不了多少。 他从中挑挑选选,决定先从最简单的做起——创造独处的机会。 事实上,他现在和连祁的日常相处和恋人差不了多少。 两个人同住一室,夜晚还同床共枕,连祁有事没事喜欢撩撩人。对于他的触碰也不躲避,但或许是太习以为常了,在其中一方尚未开窍的时候,失去了应有的效果。 谢泽暗搓搓的以权谋私,从猎人工会那里顺来了一个小任务,任务的本身没什么难度,就是这地点——是电影院。 俗套但是却经典的情侣约会场所。 连祁也不是没有和谢泽一起出过任务,毕竟在最初的时候,为了猎人和妖魔双方的安全,连祁一直都是处于谢泽的视线之中。 当谢泽提出明天下午一同出任务时,连祁并没有惊讶,点点头就同意了。 连祁以往都是化成蝙蝠的模样趴在谢泽肩膀上,那个时候他重伤未愈,蝙蝠的形态有助于养伤,而现在伤势基本痊愈,不过还是习惯以那样的姿态出门。 这次,谢泽希望他以人形出门。 这又不是什么难事,连祁同意了。 之后换衣服出门的时候,连祁刚准备随手从衣柜里拿件衣服,谁料到谢泽已经帮他准备好了出门的装束。 换好衣服之后,连祁发现他和谢泽的装束很相似。 衣服的款式都大致相同,只不过配色上面有着些许差异,一眼看上去,像情侣装一样。 或许……就是情侣装。 出门的时候,为了防止被人看到连祁居然“死而复生”,他戴了一顶帽子,同时用魔气混淆了一下自身的气息,降低了存在感。 处于单恋之中的猎人揣着自己的小心思,和身旁的妖魔开始了第一次“约会”。 单方面认定的约会。 还打了出任务的幌子。 ### 电影院的人不多,连祁和谢泽买了票之后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这一场电影还是一部爱情片。 坐在他们身边的多是一对一对的小情侣,小情侣们依偎在一起,时不时的亲亲我我摸摸抱抱,偶尔贴着耳朵说着点情话,虽然自认为相当隐蔽,但是对于五感出色的猎人和妖魔来说,清晰的就跟电影一样。 连祁凑了过来,学着那些小情侣,贴着谢泽耳畔低声道:“任务内容是什么?” 谢泽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变热。 他轻咳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个平板,递给了连祁,上面写着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 大致来说,就是这家电影院里潜伏着一只妖魔,擅长精神控制,每次会在剧情发展到最高|潮时对在场人类的精神造成影响。 这些人类离开电影院之后,无一例外的都出现了易怒暴躁之类的情况,一开始的时候还没有人在意,只以为是最近心情不好,然而这种影响越来越大,直到出现了大范围的由于情绪过于激烈而伤人的事件,而这些人精神都受到了妖魔的影响,猎人工会才发布了这个任务。 “看上去不难啊,”以谢泽的能力,一般都是出一些高难度的任务,“难道是有什么玄机?” 谢泽默默的将平板收了起来。 看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连祁就将注意力放到了电影上,左右也没什么好看的,难得出门来一次人类的电影院,还是要好好看看。 电影本身还是挺不错的。 喜剧开头,中间穿插虐心戏码,还没看到后面,不过估计应该会是那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he戏码,虽然这样,电影院里已经是低低的抽泣声一片了。 想要引起人类的情感共鸣不是一件难事。 连祁看电影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的还点评几番,只不过一点也没有看上去被剧中男女主角感动到的意味。 一边的谢泽不是来看电影的,是来看人的,虽然这部电影一点儿也没有像原桦所说“营造出那种微妙暧昧的气氛”,但是看连祁心情很好的样子,今天来这里还是有价值的。 很快,电影已经过半。 电影中的男女主角进入到了最为虐心的桥段,想起了任务中的描述,连祁便提起了精神,开始感知着那只妖魔的踪迹。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们感知到了电影院中出现了微弱的魔气。 魔气是从两侧的通道口蔓延进来的,谢泽用灵气阻挡了魔气进一步的侵入,然后将电影院中残存的魔气清理干净。 与此同时,连祁来到了那只妖魔的藏身之处,伪装和掩饰被击破之后,那只妖魔的本体展现了出来。 一只看上去很弱,感知起来也很弱的妖魔。 连祁试探性的挥了一鞭子上去,那只妖魔被击中之后,发出了短暂而尖锐的叫声。 然后就死掉了。 死掉了。 想着这个任务说不定有什么玄机,还准备大战一番的连祁:“……” 谢泽赶了过来,看到连祁已经解决了那只妖魔,又看到了连祁的表情,莫名的有几分小心虚。 “看来已经解决了,”谢泽道,“嗯……那我们可以回去了。” 连祁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 谢泽:“……” 既然都解决了,还管什么任务太简单啊……连祁想了想,转身就准备离开了,谢泽跟在他的身后,没走两步,连祁突然停住了脚步。 谢泽:“怎么了?” 连祁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他的眼睛在谢泽看不到的地方闪过了一抹红光。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他最需要的最后一份感激之情,已经注入了封印之中。 或许是刚才某个饮用了他的药剂的猎人恢复了健康,又或许是什么其他的情况,总而言之,第二层封印所需要的情感已经足够了。 被束缚已久的力量顿时传遍了四肢百骸,全盛时期一半的力量在身体里流转,让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是时候……离开了啊。 第59章 小蝙蝠的决定 又过了一个星期,谢泽邀请连祁一起去游乐园。 谢泽隐约感觉到,上次他借任务之名邀请连祁出去的事情已经被当事人察觉到了,具体可参见那天的最后,连祁看他的那个眼神。 既然已经拆穿,倒不如正大光明起来。 他都已经告白了,追求什么的……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游乐场?”连祁从抱枕后面露出了一个头,“听上去不错,我还没有去过游乐场呢。” 连祁对任何一个他没有参与过的事情都抱有极大的热情。 “去游乐场啊,自从我小学毕业就没有去过了,”谢璟摸了摸下巴,“要不带我一起——嗷!” 谢晴面无表情的用捅了谢璟胳膊肘,然后迅速将无关人员脱离现场。 开玩笑,没看见大哥的脸都黑了吗,什么不当偏偏去当电灯泡,还嫌自己不够发亮? 女生说不定真的在这个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谢晴愣是从连祁和谢泽的相处之中品出了一种微妙的感觉,越发坚定了内心的猜测。 闲杂人等退散,谢泽看着连祁低头打游戏的身影,绞尽脑汁找了一个话题:“我感觉到你的力量最近似乎有所增强,是过了瓶颈期吗?” 妖魔除了吞噬同类之外,也是有着自己修炼的方法。 谢泽感觉到这一段时间内连祁的力量都维持在一个相同的水平,他以为连祁遇到了修炼之中的瓶颈,却不知道因为封印的作用,连祁的力量会是一段一段的往上飙。 前几天连祁解开了第二层封印,算算也差不多一半的力量已经挣脱了束缚,力量的增强也同时带来了掌控力的增强,连祁一直完美的掩饰着自己真实的实力,不过被发现也属正常。 “嗯,”连祁点了点头,“最近有所突破。” 他抬起头,看见谢泽似乎挺高兴的样子,不由得问道:“我是妖魔,我的实力增长了,你很开心?” “这个和妖魔还是猎人无关,”谢泽走到他身边坐下,“我喜欢的人实力增长,所以我很开心。” 连祁一愣,然后低下头默默的继续打游戏。 要命哦,这种直白的示爱方式,还真让他有点吃不消。 ### 第二天,他们来到了市内最大的一家游乐场。 最近几天天气明显回暖了,空气湿漉漉的,阳光闷闷的照在人身上,连祁皱了皱眉头,拿了顶帽子盖在了头上。 因为是工作日,游乐场的人不多,大多数是一家三口或者情侣共同出行,连祁和谢泽这种配置……还挺特别的。 游乐园里的设施众多,连祁双眼发亮,拉着谢泽到处跑着玩,每个项目他几乎都尝试了一次,尝试过一次之后就失去了兴趣,继续去玩下一个项目。 就这样玩了一圈下来,除去了那些连祁实在是没兴趣的项目,游乐场几乎被他玩了个遍,最后只剩下了一个项目。 连祁和谢泽排着队,仰望着那个巨大的圆形转盘——摩天轮。 “据说到最高处的时候可以看到整座城市,”连祁看着手机中的介绍,“人类有时候也挺厉害的,靠着这样一个大铁块就能上天了。” “人界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谢泽低着头,看着连祁的侧脸,“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看看。” 【“想要捕获妖魔的话,首先要让他对人类产生留恋感,”原桦那天说的话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要留下他,不然的话,一个妖魔如果真的想要离开的话,你这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说这句话的时候,原桦似乎叹了一口气。】 谢泽想,他会带着连祁看着世间的山山水水。 听了谢泽的话,连祁有一瞬间愣住了。 他抬头看向了谢泽的双眼,漆黑的色彩中似乎亮起了光,连祁一向很喜欢谢泽的眼睛,但是此刻,他觉得自己更加喜欢了。 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人不多,很快就排到了他们,两个人一同进了摩天轮,看着地面缓缓的远离,这种不用翅膀自己处于空中的感觉让连祁有些新奇。 他趴在玻璃上望着外面的景色,直到摩天轮快要升到最高点时,才坐回了位子上。 他看着窗外风景的时候,谢泽一直在看着他。 连祁回到座位上,或许是身处半空之中,他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这几日来的犹豫不决也在一瞬间有了答案。 第二层封印已经解开,而第三层封印的情感是——恐惧。 这不是一种适合以这种身份在猎人中收集的情感,也就是说,连祁已经没有了留在这里的理由。 唯一剩下的就是——谢泽的精神后遗症。 狭小的空间之中,连祁轻轻地将魔气四散开来,空间内魔气的浓度迅速往上飚,一直到几乎快要液态化了,连祁才停止了魔气的四散。 他笑了笑,看向了对面的谢泽。 谢泽的表情依旧冷静,只是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而这疑惑也只是转瞬之间,因为就在下一秒,他理解了连祁这种举动的理由。 “看来我的技术很不错啊,”连祁笑着道,“你的精神后遗症已经完全好了。” “当时我跟你说我能治好你你还不信,怎么样,是不是特别的佩服我?” 谢泽的精神后遗症完全康复了。 也就意味着,他和谢泽结下的那个契约,他已经完成了。 谢泽突然感觉有些不安。 他努力想要忽视心中的感觉,连祁笑眯眯的样子非常可爱,谢泽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道:“嗯,你很厉害。” 连祁轻轻的点了点头,突然间不说话了。 摩天轮缓缓的往上走,像是大钟的指针一样,挪啊挪,终于到了十二点的位置。 连祁揉了揉眼睛,眼中的红芒似乎鲜艳了几分:“我饿了。” 他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 然后连祁向前探过身子,将头搁在谢泽的颈窝中,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他的颈侧,这是连祁进食之前一贯的举动。 这次的进食比以往要短很多,与其说是进食,倒更像是一次……纪念。 摩天轮的最高点也就这样的过去了。 谢泽想要说些什么,突然之间手机一阵狂震,想打了鸡血一样,想忽略都难,连祁坐在对面笑着看着他,他皱着眉头接了电话,对面一阵狂轰乱炸。 谢泽原本还一脸的不耐烦,随着对面一句一句的轰炸,他的脸色陡然一变,脸色阴沉,眉宇中有着化不开的焦虑和担心。 “发生什么了?”一分钟之后,谢泽挂了电话,连祁问道。 “谢璟旧伤复发,现在在抢救中,具体原因不明,虽然请了贺家的治疗师,但是那边表示情况不乐观,”谢泽道,“我得赶快过去。” 好在摩天轮已经快落地,猎人全速赶路过去,也就是十几分钟的事。 连祁的眼中闪过一丝红芒:“我跟你一起去。” 谢泽点点头。 虽然目前连祁只展现出了他对药剂方面的能力,但是按照连祁自己的说法,他的治疗能力也是相当出色的。 这是他自己的评价,谢泽清楚,连祁不会自夸,他说能做到的事情,都是能够做到的。 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谢璟躺在那里毫无声息,身边围着几个猎人,他们紧皱着眉头,从表情上来看,谢璟的情况不容乐观。 而事实是——谢璟的情况确实不太好。 如果不是因为谢璟的身份,那些治疗师早就准备放弃治疗,但是谢璟毕竟是谢家的人,在谢泽还没有到来之前,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谢璟死。 病房之中,谢晴红着眼眶蹲在角落里,有些无措。 在那些治疗师向着谢泽汇报情况的时候,连祁先一步的走了进来,伸出手像谢璟的身体里输入了一丝精神力,查看着他的情况。 片刻之后,他收回了手,谢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嘶哑着嗓音道:“他……他会没事的……对吗?” 连祁安抚性的摸了摸她的头,道:“放心哦,贺家那些治疗师治不好他,但是我可以啊,你忘了我治好过那么多的猎人吗?” 谢晴顿时泪崩,一边抽泣一边道:“呜呜……谢……谢……” 这个时候,贺家的治疗师报告完情况之后,只留了一个人下来,剩下的都收拾收拾东西走了。 他们已经尽力了。 谢泽进来的时候,连祁轻轻的抚摸着谢晴的后背,后者哭得像只小猫一样,还不停的打着嗝,一抽一抽的。 看到他进来,连祁朝着他挥了挥手,脸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浅淡笑容。 连祁对谢晴说的话,谢泽已经听到了。 他相信连祁能够治好谢璟,心中的暖流温热着他的灵魂,让他忍不住想要给连祁一个拥抱。 然后,他突然在连祁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冷淡的疏离。 连祁缓缓地走到了他的面前,笑容冷淡,眸色鲜艳,身上甚至还穿着他特意挑选出来的情侣装。 谢泽心中的不安突然之间爆发了。 连祁像是在说这一件稀松平常的事情,道:“我能够救谢璟,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他没有去看谢泽的表情,而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终于到了他离开的时候。 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他也失去了继续就在这里的意义。 他为谢泽治好了精神的后遗症,谢泽为他在猎人这里提供了一个栖身之所,他们之间的交易简单明了,虽然中途有所波折,但还是以完美收场。 不过,他还需要除去自己最后一个隐患。 第60章 小蝙蝠的离开 连祁说这话的时候,轻描淡写,语气正常,谢晴在旁边抽抽噎噎,一听,根本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 “什么条件……”她喃喃道,看向连祁的眼神中带着疑惑和……信任。 连祁的笑容一收。 这些猎人都被惯坏了,连祁之前为了收集感激之情,无论是制药还是治疗都表现出了极大的无私性,完全不在意那些珍贵的药方药剂,甚至都不要求回报。 偶尔实在是被逼的紧了,就把谢泽推出去敲竹杠,一来二去,听起来非常可笑的什么建立妖魔和人类友好相处的世界的这番话……久而久之,居然也听上去,不那么可笑了。 就算是猎人,有时候也少不了人类的天真,妖魔如果不是对人类有所图,怎么会忍受与人类同处。 连祁凉凉的想着,从化为蝙蝠的那一刻到现在,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他小心翼翼的伪装,猎人与妖魔的伪装交织在一起,到最后已经分不清是伪装还是现实,还是那两道仍然存在于体内的封印提醒了他。 连祁伸出手指,抚上了谢泽的脖颈,感受着手指下方皮肤瞬间的紧绷,血液的流速加快,生命的脉动在指尖跳动。 他勾了勾手指,仿佛谢泽脖子上戴了什么东西,但事实上,这个猎人的脖颈处什么都没有。 下一秒,银光一闪,谢泽的脖子上凭空多了一条链子,链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的戒指。 谢泽脸色微变。 “圣器,时溯,”连祁抽回指尖,时溯的自我反抗能力在他的指尖留下了一道焦黑的痕迹,“……已经灭亡了那么久,没想到时溯居然会流落到人类的手中。”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个……明明除了我们没人知道……”谢晴开始察觉到不对劲,“是……大哥告诉你的吗?” “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直接去问谢泽呢?”连祁道,“不怕我骗你吗?” 谢晴想着“你怎么会骗我呢”,但是看到连祁似笑非笑的表情,红色的瞳孔冷淡如冰,和她以往见到的那些强大的妖魔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的心突然凉了。 时溯的存在是谢家的机密之一,除了谢家直系血脉,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而如今,知道时溯存在的人只有谢远啸以及谢泽他们三人。 连祁……究竟是怎么知道时溯的? 如果在往深处想想,连祁是妖魔,而他又知道这样的机密,那么他来到谢泽的身边,仅仅只是一个偶然,还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连祁身上的魔气激得谢晴本能的开始警惕,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连祁可是和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还救了那么多的猎人,他肯定不会—— 肯定不会……吗? 谢晴的脑袋里乱七八糟,根本没办法好好思考。 连祁后退了两步,站在了一米开外,恰好卡在妖魔的警戒距离。 “我就不拐弯抹角了,”连祁轻轻地抚着下唇,“做个交易,你们毁了时溯,我来救谢璟。” 你们、我,连祁将双方的关系划分的清清楚楚。 谢晴看上去又要哭了。 在她哭出声来之前,谢泽把她推出了病房,让她守在门外,不要让其他人进来。 处理好谢晴的事情之后,谢泽关上了病房的门,转身想要走近,然而连祁周身的魔气凝成了屏障,让他无法靠近。 “我们好好谈谈,好吗?”谢泽顶着魔气试图往前走,“这里猎人很多,你的魔气很快就会被感知到,按照规定医院不许动武,很快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你很危险。” 连祁挥挥手,纯净的魔气抽离开来,覆盖在病房的墙壁上,形成了一道坚实的屏障。 “没什么好谈的,”连祁道,“谢璟最多只能支撑一个小时,过了这个时间,我也救不了他,你们是要圣器还是要人命,自己决定。” 他现在看上去和谢泽第一次见到他一模一样,带着高高在上的冷漠,实力强大,融于夜色之中,反转着猎人与猎物的身份。 谢泽强行破开着魔气,灵气像一柄剑,他低声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发生什么呢,连祁想道,无非是第二层封印解开,契约完成,他那个时候之所以会待在谢泽身边,也就是因为这两个原因,现在没有理由再继续下去了。 谢泽漆黑的瞳孔像一面摇摇欲坠的玻璃,只要轻轻一点的扰动,就会碎掉。 连祁定定的看着那双他喜欢了很久的黑色眼睛,心底深处属于血族的高傲和恶劣一点一点的浮现了出来。 血族想着,这个猎人伤了他两次的事情,他还记着呢。 “那我就说清楚,”连祁眼睛微眯,笑容诡秘,“我之前会留在这里,一方面是受了伤,而你的身份能让我安然无恙的渡过这一段时间,不至于再被猎人所伤。” “另一方面,我和你定了契约,帮你治疗精神后遗症,作为交换条件,你无法伤害我,我可以安心养伤,前几天我的伤势痊愈,力量也恢复了,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 连祁半真半假的说道。 谢泽静静的看着他,瞳孔幽深,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像一柄剑,贴着连祁的皮肤温柔的划过。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谢泽的眼中陡然间亮起了微光。 “你让我毁了时溯,是怕我用时溯再伤害你吗?”谢泽问他。 连祁抬起眼,在他的身上扫了一眼,想了想:“算是吧。” 谢泽露出了一个浅淡的、安抚的笑容。 他不常笑,似乎是长久没用脸上的某几块肌肉,此刻既然费了点力气,才将嘴角扯了起来,这个笑容甚至透着一种苦涩的意味,像是加了一滴咖啡的牛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能回味出那丝苦意。 谢泽的眼睛很好看,像一汪看不到底的水潭,偶尔会有人撩起水潭的波纹,那么这个时候,水潭在瞬间活了起来。 连祁想起了摩天轮下面,谢泽对他说的话。 【“人界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以后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看看。”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 哦对了,当时他没有回答。】 谢泽看着他,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现在的眼神和摩天轮下的一模一样,希冀、温和,带着一点点的小心翼翼。 “嗯,是吗?”连祁冷淡的笑了笑,“我不相信。” 没等谢泽再做出回答,连祁挥手用魔气凝出七柄利刃,悬浮在他的周围,像是七个没有心智的仆人,忠心耿耿的保护在自己的主人身边。 连祁猛然往后退去,眨眼间便到了窗边,距离谢璟和谢泽的距离相等,三个人之间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黑发红眸的血族伸手拿起身前的一柄利刃,像是拨着指针一样,让利刃的尖端对准了病床上的谢璟。 “快点做出决定,”连祁有些不耐烦了,“要时溯,还是要他的命?” 话应刚落,一阵闷闷的爆炸声响起。 谢泽将时溯握在手心,巨大的灵力挤压着掌心的戒指,圣器自带的防御能力不断的做着反抗,刺眼的银光闪过,时溯拼命的在谢泽的手心挣扎,一时间竟然是鲜血淋漓。 时溯虽然是圣器,可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终于还是抵挡不住猎人刻意的毁坏,随着沉闷的碎裂声,精致的银色戒指变成了几截。 上面还沾着血迹。 谢泽松手,时溯的碎片飘飘悠悠的往下落,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被猎人的灵气之火烧成了飞灰,彻底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之上。 下一秒,谢泽的血液滴落了下来。 “你还喜欢我的血吗?”谢泽抬眼,连祁冷不防的和他对视上了。 连祁一僵。 谢泽的眼神中,什么都看不到。 连祁避开了他的问题,神色自若的走到了谢璟的床边,伸出手覆在谢璟的额上。 谢璟重伤昏迷,脸色本就惨白,而连祁的手背却比他的脸色还要白,像是一块通透的玉。 谢泽沉默的看着连祁,想着,连祁就像块玉一样,要人捂着才能暖,而他就算追着上去捂,连祁只要稍稍抽离一瞬,就凉下来了。 没了时溯的链子还在他的脖子上挂着,被体温捂得温热。 连祁治疗术是在血族之中那些漫长的岁月之中磨练出来的,他实质上并不算是妖魔,因此只要提纯好力量,治疗血族还是治疗人类,对他来说没有什么差别。 片刻之后,连祁收了手,袖子上别着的那个小球晃了晃。 这是在游乐场的时他玩游戏赢得的小礼品,一共有两个,还有一个被他强行别到了谢泽的领口,毛茸茸的小球在猎人的身前晃啊晃,特别有意思。 连祁往后退了几步,靠着窗户,似乎准备从窗口离开。 谢泽沉默的看着他的举动,最后才轻声道:“离开了这里之后,你和猎人公会就没有关系了。” 以后再遇到的时候,有谁还会手下留情吗? 连祁跨出窗的脚步又收了回来,往前走了两步,走到了谢泽的面前,避开他的目光,道:“我还忘了一件事情。” 他仰起头,微微的踮起了脚,轻轻地在谢泽的唇上碰了一下。 一股暖流从谢泽的心口处流了出来,顺着这个蜻蜓点水般的吻,有什么东西似乎离开了身体,再也找不回来了。 “契约我收回了,”连祁声音宛如耳语,“后会有期,猎人先生。” 下一秒,巨大的气流凭空而起,连祁踏着微风从窗口一跃而下,魔气吞噬了身上的衣物,化作了血族华丽的长袍,血族展开了黑色的翅膀,隐去身形,飞向了天空。 毛茸茸的小球落在了窗台上,滚了两圈,最终滚出了窗外,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连祁一走,魔气凝成的屏障顿时散去,在门外焦急等待的谢晴和一众赶来的猎人注意到了,谢晴记着谢泽之前说的话,死活都不放人进来,却不料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自己开了。 谢泽推开了门,对着那个留下来的治疗师道:“进去看看。” 那个治疗师不知为何浑身一抖,眼前的这个猎人让他无端端的心底发凉,那双眼睛漆黑不见底,连声音都透着一种冰冷的意味。 治疗师强行压下了内心的惧意,带着随身的治疗器具往屋内走去,病床上的谢璟居然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生命体征,虽然由于虚弱还不能醒来,但是却已经没有生命危险。 治疗师心中惊讶,本来想出门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想到谢泽推门而出的时候的眼神,打了个哆嗦,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谢家的猎人……实在是可怕。 “大哥,”谢晴从身后追了过来,“连祁他到底是——” 谢泽顺着医院的走廊往外走,脚步一顿,谢晴终于追上了他,一边喘着气,一边还想问些什么,但是在触及谢泽的目光之时,浑身一僵。 她的头脑一片空白,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谢泽已经平静的看着她,似乎刚才所见都只是错觉。 “大哥……” “没事,”谢泽道,“刚才心情有些不好,吓到你了吗?” 谢晴摇了摇头,还是忍不住问道:“连祁他……他还在这里吗?” 谢泽继续往前走去:“离开了。” 谢晴跟在后面:“那他还……还会回来吗?” 他们走出了医院,阳光顿时洒在了身上,暖融融的,带着一股这个季节特有的潮湿感。 谢泽摸了摸颈侧,那里是连祁常咬的地方。 他伸手扯断了脖子上的链子,凝出一团火,将它烧成了灰烬。 谢晴一惊,忍不住道:“大哥,你真的毁了时溯,那可是——” 谢泽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多说,谢晴一顿,最后还是闭口不言,谢家的时溯是机密中的机密,平日里最好是提都不要提,哪怕现在毁了,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是……谢晴咬了咬牙,心中的烦闷和苦涩感一浪一浪的翻滚上来,大脑成了一团浆糊,她只好先和谢泽道了别,想着回家好好睡上一觉,醒来再面对这些事情。 告别了谢晴,谢泽一个人在路上走。 从连祁以蝙蝠的形态待在他的身边,到今天的离开,他们默契的编织出了一段美好的记忆,最后他沉溺其中,而连祁却脱身而走,顺带着将记忆打碎。 谢泽眼神一暗。 他可以温和的陪伴,他也有足够的耐心如融化妖魔心中的那块坚冰,然而,猎物如果提前逃走了的话,那就别怪他……了。 第61章 血族的开始 连祁张开双翼隐没了身形,在城市的半空中盘旋。 他低头看着下方繁华热闹的大都市,车水马龙,一栋栋楼房高高矗立着,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向这座城市,反射的光晕让他的眼前一时恍惚。 似乎离开了谢泽这么远之后,他才有些后知后觉起来,心底有一种奇妙的情绪慢慢浮现。 连祁悬浮在半空之中,朝四周望了望,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道该去哪。 他在人界也没有个城堡宫殿之类的地方,之前住的别墅看来是不能去了,他当演员的时候并没有花功夫隐藏自己的住所,想来那些猎人也知道了那里,可怜他的小棺材,看来只能先放一放了。 那还有什么地方?他还能去哪里? 血族轻轻地落在了一栋高楼的顶端,整座城市几乎尽收眼底,东边那一大片是住家的小区,人类的气息密集,连祁想着,人类总是想着有一个安定的居所,那么他要不要去弄个房子自己住住? 然后呢,一个人住的话……也可以,他之前就是一个人住的,实在是无聊的话,就睡觉好了。 可是他的小棺材还放在别墅里,他暂时不想回那个地方,没有好的床连祁很难长时间的休眠,而且,他还要忙着去解第三层封印。 恐惧之情。 连祁伸出手,指尖飘着一缕黑色的火焰。 负面情绪诱导起来比正面情绪容易得多,只不过如果想大规模的在普通人类之中引诱出这种情绪的话,动静太大,以普通人类能够提供的情绪……那恐怕真的是要人界大乱了。 连祁对于人类没有太多的同情心,但是他一向不会刻意干扰一个世界的发展。 结果,还是要把目标放在猎人身上。 他要引诱出猎人心中的恐惧之情,作为妖魔的身份再适合不过了,最好还要是敌对势力,稍微弄出几场惨烈的战斗,再加上一些手段……贺斯正好掌握着猎人的机密,应该不会太难。 在第三层封印解开之前,肯定会有猎人找上门来,而他现在的实力已经恢复了一半,足够对付那些猎人了。 找上门来的猎人会是谢泽吗? 连祁的心中不知为何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他愣了一下,鲜红的瞳孔暗了暗,心中浮现出了一丝期待。 第一次遇见之后,他还没有正式的跟谢泽打过一次,血族渴望着强大的对手,现在他伤势痊愈,力量充沛,好久没动过筋骨,浑身痒痒,就差个对象……打架的对象了。 连祁靠在高楼的顶上,思考了一会人生,然后扇了扇翅膀,想起来好久没见自己未来的族人了,便往秦从彦的家中飞去。 连祁到达秦从彦家中时,毛球和秦从彦都在房间里。 毛球圆滚滚的身体缩成一团,伸出前爪之一扒拉着一个大红苹果,啃两口,苹果骨碌骨碌滚了出去,它就跑几步,把苹果拱回来,然后继续啃。 秦从彦端坐在书桌前,低头看着一本书,毛球就在他脚边那块转悠。 连祁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两个在一起相处的还真挺好。 他在空中的时候隐去了身形,然后从循着气息从窗户进入了秦从彦的房间,之后就没有刻意掩饰身影,察觉到了动静的秦从彦和毛球抬起头,顿时呆了。 “啪嗒”一声,毛球啃着的苹果滚了出去,撞到了床脚。 它含着两汪眼泪像个炮弹一样的飞了过来,空中甚至都划出了两道水线,毛茸茸的白色大球一边喊着“主人!”一边想往连祁怀里蹭。 连祁跳下窗台进了屋,在毛球扑进他怀里的前一刻凉凉的看了它一眼,顿时白色大球浑身一抖,啪叽一声掉到了地上。 顶着连祁嫌弃的目光,毛球可怜兮兮的凑了过去。 “主人,我好想你。”毛球细细的声音响起。 “离远点,真把自己当狗了?”连祁瞥了它一眼,“拿出妖魔的气势。” 毛球舒展了一下圆不溜秋的身体,努力想要威风凛凛起来,无奈肥圆的身体拖着后退,它哀叫了一声,捂着眼睛,不想看到自己肥硕的身躯。 “我不过几个月不在,你好像胖了不少,”连祁打量着它,“还捂眼睛,捂什么眼睛?你也知道自己已经胖的不像个妖魔了?过两天把你卖给快餐店做成鸡排。” 毛球哼唧了两声,默默流着海带泪。 连祁伸出一根手指把它给拎了起来,看着泪汪汪的毛球,纳闷道:“我记得你的性别不是偏男性吗?怎么现在变成偏女性了?” 低等级的妖魔性别还没有完全确定,逐渐会出现一些倾向,毛球之前性别偏男,然而也不知道最近性别出现了什么偏差,连祁看着它一脸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样子,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看上秦从彦了?”愿意为他化身成女性? “没有!” “没有!” 一人一球异口同声。 连祁一松手指,毛球就窜了出去,在他的脚边转了两圈,然后像猫咪揣手一样的姿势蹲在连祁的脚边,一旁的秦从彦走了过来,站在连祁的面前。 “大人,欢迎回来。” 秦从彦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了这番话,脸庞有一丝红晕。 连祁怔了怔,离开的这几个月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他看着面前还是有些腼腆,但是已经初露锋芒的族人,心中有些感慨。 他刚捡到秦从彦的时候,天天炸炸毛毛的像个小狮子,调|教了一段时间后就乖的跟个小白兔一样,他本来以为这一族终于能出个乖巧温顺的后代了,结果几个月不见,秦从彦就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调|教的乐趣都没有了。 肯定有蹊跷。 “几个月不见,怎么变了这么多,”连祁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秦从彦的脑袋,“说吧,发生了什么。” 连祁笑眯眯的顺带着看了一眼毛球,毛球心虚的缩了缩脖子。 要命,不就是迷了个路稍微坑了一把秦从彦嘛!主人看上去好可怕! 秦从彦感受着连祁的摸头杀,直到连祁用锐利的目光扫射着他和毛球的时候,才偏过了头,轻咳了两声,和毛球对上了眼,难得的心有灵犀了一会。 失去了才知道珍惜,那一周的失魂落魄意外激发出了秦从彦性格的另一面,但是他隐约察觉到大人似乎并不太喜欢这种变化。 也不是不喜欢,连祁只是爱好从自己的手中诞生作品。 在秦从彦和毛球一致的否认之中,连祁将信将疑的把这事情给揭了过去,想一想觉得秦从彦稍微成熟点也好。 连祁在这个世界目前为止也就他一个族人,一些机密性的事情还需要他来处理。 秦从彦的卧室简洁干净,甚至显得有些空旷,以往堆满卧室的那些漫画碟片周边之类的东西都打包打包送给远房侄子了,留下的只有经济管理方面的专业书籍,几盆花,一些必备的电子设备,以及——连祁当演员时所有的周边。 “大人……还会走吗?”秦从彦有些犹豫的问道。 换成是以前的他,绝对不敢直接问这种问题。 “暂时不走了,估计要先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连祁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随手拉上窗帘,精致的面孔在昏暗的屋内显得格外苍白,“不会太久,毕竟过几天得想想怎么搞点事情出来,不能让那些猎人过得太舒坦。” 秦从彦弯了弯眼睛:“那我给大人准备好房间。” “不用,”连祁摆了摆手,“这几天我就住你房间就可以。” 没了他的小棺材,住哪里都一样,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准备……这段时间将就将就就可以。 连祁说完话,发现身旁突然就没声了,转头一看,秦从彦从耳根红到了脸颊,看到连祁看了过来,像是离了水的鱼,猛地一蹦起来:“那那那——那我去给大人准备点吃的——” 说完就跑了,不见踪影。 连祁:“……” 说是有长进,确实有点,敢没他同意就跑了。 族人真是越来越不好管了。 看着被秦从彦慌慌忙忙之中踢翻的垃圾桶,连祁思考了一会该什么时候正式将秦从彦转化为血族,又思考了会午饭吃什么,抬头看已经快一点了,前段时间作息太规律,弄得他这样一个完美的不食人间烟火的血族—— 居然有点想吃饭了。 还想吃点正常的,不是快餐也不是垃圾食品,尤其想吃家常小菜。 但是不想自己做。 连祁摸着下巴,掏出手机熟练的切到了大众点评,对着附近的餐馆找了一遍,随意挑了一间看得顺眼的,点开导航,选择“开车去”。 血族展开双翼,准备顺着导航飞向目的地,突然之间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把放回兜里的手机重新拿了出来,一看,来电显示上明晃晃的四个大字——猎人先生。 连祁瞥了一眼,按掉了这个电话。 遥远的猎人工会中,谢泽靠在墙上,一身利落的战斗装,锋利的红刃挂在腰间,他的手中拿着一部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正在拨号”,然后画面一断,里面传来了温馨的提示音。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他按灭了手机屏幕,抬起头时,一只张牙舞爪的妖魔直冲了过来! 谢泽单手拿着红刃,随意的挥了过去,随着漫天飞散的血肉,妖魔哀嚎了一声,庞大的身躯萎缩消失,只留下了满地的黑气。 “好了没有?”原桦从拐角处露出了一个头。 “嗯。”谢泽应了一声,将红刃挂回了腰间,朝着原桦走去。 “我说你没事吧?你的小妖魔呢,没跟着过来?”原桦道,“还是说你们吵架了?我看你之前的情绪不太对劲。” “没什么,”谢泽道,“放他出去玩一玩,到了时间自然会回来。” 原桦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最后挠了挠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和妖魔谈恋爱要有耐心,千万不能生气。” “因为你生过一次气之后,你会发现自己有可能会被气死。” “……”谢泽道,“这是你的忠告?” “要真的说忠告,我忠告你趁早放下这段感情,”原桦认真道,“猎人中与妖魔相恋的……很少,但不是没有,你见过有几个是善终的?你再看看白蛇传,你再看看那个什么牛郎织女,古人的智慧告诉了我们,跨物种恋爱是没有好下场的!” “你是法海还是王母?”谢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原桦咽了咽口水:“其实我曾经是被拆散的七仙女……开玩笑的。” 原桦把自己的一头金发愣是抓成了金毛,身旁沉默的谢泽加剧了他内心的负罪感,虽然说对于这种事情,普遍都是劝分不劝和,可是谢泽这脾气,看上去冷得很,实际上也冷得很。 冷久了的人自己也会不自觉的凉下来,一旦对什么事情上了心,拼了命的也要抓住,谢泽有手段也有心思,原桦想来想去,都不知道这种事情究竟是对是错。 哪有什么对错呢。 感情这种东西,到了妖魔和猎人的身上,就是看谁棋高一着罢了。 第62章 血族 本章为防盗章,正文于11月25日下午两点之前替换 === 千凛的话对于万景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开辟了一条新思路。 他倒是没有觉得自己以前会是怎么怎么样的,千凛不知道,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自己本来就是半路穿过来的,这朵花的身体原本是什么样子,谁知道啊。 不过——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立刻调出了人物属性面板,下面的那行小字最近一段时间变得多了起来。 除了原本的名字和均可入药,和上次融合了红色花朵的“实力上限解封”,这次突破了元婴之后,又多了一行“实力恢复中”。 ……说不定,千凛还真说中了。 万景有点怔怔的注视着面前的人物属性面板。 千凛敏锐的注意到了他时不时注视着虚空中某点的异常,见这次又是一动不动的看着空中的某个地方,不留痕迹的皱了皱眉。 “怎么了?”他不动神色的状似随意问了一句。 万景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说完这话,他有些疑惑的看着突然没了动静的千凛,面带笑容的那人身上,似乎莫名的有一种—— 失落? ### 之后的几日,大家都在积极做着去魔宗之前的准备。 人选自然是万景千凛和苏祁修澈,千凛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带万景前去,毕竟此次魔宗之行可能会有些波折,但见他已经到了元婴,万景虽然怕麻烦的事,也知道这修真一途本就凶险,总是往安全的地方待着也不能待一世,况且他的一些能力对于魔修本就有特殊的效果,因此也就一同前往了。 修为是到了元婴,只是这战斗经验还有所欠缺,于是千凛欣然接受了战前给万景抱佛脚的任务,这几日天天都是训练的他死去活来,每天拖着青青紫紫的身体默默地治疗,然后半死不活的被千凛给抱回去。 不过,效果还是很好的。 万景隐约觉得这个壳子原来似乎就曾经练过,现在只不过是慢慢恢复而已,所以进度很快,打着打着就慢慢熟悉了,许多技巧都仿佛是练了千百遍一样,这让他倒是少费了许多功夫。 到了出发的的日子,众人都到了指定的地点集合,这魔宗其实也算是处于另外一个空间,正常的方式是无法进入了,若是魔修,魔气自会引路,如果是修真者的话,就要寻一个空间薄弱的地方,以秘宝为引,方能开启通向魔宗之路。 之前裴寒给千凛的玉简,不仅仅是记载了一些情报,更是能够充当引路之物的东西,看上去是邪恶了一点,不过能用即可。 万景站在千凛的旁边,看着他拿出那个颜色诡异的玉简,向空中的某一处抛去,玉简幽幽的停在了空中,从中间慢慢的分成了两半,分开的玉简向两边缓缓移动着,在它们的中间,一道细细的黑□□域逐渐形成,并慢慢扩大。 似乎这种通向其他区域的东西,都是漆黑一片,就像是挖个坑等着人跳一样。 万景莫名的又想起了上次绫罗幻境一行,千凛义无反顾的跳坑的情景。 明知有事还一点儿不放在心上的跳了进去,这让他每次看到这种黑黑的区域心中都有点颤颤的,更别说他暴露的开始就是在那个绫罗鬼境之中了。 这一段路也没万景什么事情,千凛开路,苏祁和修澈在一边防止有意外出现,四人穿过了漆黑的一片区域,终于成功的抵达了魔宗,准确的说,是魔宗的外围。 一般来说,一殿二宫三阁围绕着中央的宗主之府,这一块区域视为内围,一般都是加入了某方势力或者修为较高资历较深的魔修所在,而之外的区域就是外围,普通的刚刚踏入修魔之道的人一般都会在这里。 “当年我曾在外围住过一段时间,”四人很快在外围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一个隔间,布好隔音的阵法坐了下来,千凛便道,“走正规渠道进入内围暂时还是别想了,我让锦绣阁那边造了几个代表身份的玉牌,到时候我们将身上的气息伪装一下就可以进入。” 他说的很简单,不过这最难得地方便是这玉牌和气息的伪装,前面一个掌控了锦绣阁的千凛自然很容易就能弄出来,后面一个也不难,知道找到能够模仿出的魔气浓度足以掩饰身上的修真者气息即可。 说完,他把四块暗红色的玉牌放在了桌上,每块玉牌都是一样的,苏祁和修澈各拿了一块,轮到万景的时候,千凛发现他似乎有一点心不在焉。 “怎么了?”他喊了一声,把万景从自己的思绪之中叫了出来。 “你们有没有觉得,魔宗的感觉有点奇怪?”万景问了一句不相关的话。 奇怪? 其他三人都没太明白。 魔气确实会对修真者造成一定的伤害,但是魔宗这片区域本身是没有魔气的,它一般只是魔修才能释放出来,况且实力在元婴级别的,本就对魔气有了一定的抵抗能力,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千凛才把万景一同带了过来。 看到三人略带着疑惑的表情,万景心中一沉。 不知为何,在刚踏入这片区域的时候,万景突然觉得自己的系统有几分变化。 他说不出来究竟是怎样的变化,有种灵魂突然一震,原本和他本身泾渭分明,后来在他完全掌控了技能之后有所交融的系统,似乎欢喜的轻鸣了一声,而自己的内心也莫名生出了一丝眷恋之感。 万景有些小小忧伤。 这个壳子原本不会和这魔宗有什么瓜葛吧。 本来和千凛绑定了之后,他就做好了说不定哪天会被人打着“为民除害”的旗帜到处追杀了,再和这魔宗扯上什么关系,那就不是“为民除害”了,而是“为保护修真界大家一起打死那个魔修!”了。 深深的吸了几口气,万景压住了心中不住翻涌着的眷恋和欢喜,让自己严肃认真起来,抬头看向三人,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示意自己没事。 虽然这样,他故作轻松的眉眼之中还是透漏出了一丝丝的忧虑和疲惫,苏祁和修澈可能看不出,千凛确是瞬间分辨出来了。 他有些烦躁,不过还是继续讲了起来:“玉牌只需要在进入的时候出示即可,而气息的伪装会稍微麻烦一点,需要有正统的魔修将魔气注入特制的玉符中,时刻佩戴在身上,最远不能离玉符超过一丈,同时,尽量少用消耗灵气较大的术法,不是特别危险的时候,最好用刀剑之类的兵器。” ……这样对远程来说真的好吗? “所以,”千凛直直的看着万景,“这段时间你就老实点,别乱跑。” “还有什么问题吗?” 万景眨了眨眼,举起了一只手,表示有话要说:“我能带点魔宗的特产回去吗?” 苏祁:“……” 修澈:“噗。” 千凛:“可以。” 万景小花很满意。 这时,他们点的一些吃食上来了,本来千凛是不愿去点魔宗的食物的,这里的食材中或多或少含有一点魔气,不过来了这里什么都不点未免太醒目了,所以就象征性的要了一些东西。 魔宗的食物做的都挺……粗犷的,不过香味很浓,万景眼巴巴的看着奶白色的一锅汤,上面还咕噜咕噜的冒着泡泡。又看了看一碟碟卖相一般但却有着散不去的香味的小菜,觉得自己又饿了。 千凛看着他灼热的目光,怕他一不小心没忍住吃了一口,万一魔气吃进去出了什么事就不好了,干脆招出火焰把桌上的东西全都烧成了灰。 万景:“……” “好了,继续说正事,”千凛觉得万景瞪大了的眼睛和红红的脸颊有些萌,不过他不动声色的能力可是顶级了,“由于玉符的时限不长,所以这次我们是现做的,等会会有一个魔修过来,应该是你熟悉的。” 他的这个“你”,指的是万景。 他熟悉的? 万景也只能想到两个人。 不会是—— 隔间的帘子突然被人掀了起来,一个人毫无顾忌的走了进来,同时,还传来了带着几分轻佻的笑声,那人似乎毫不在意自己面对着四个修真者,说出来的话也是满满的拉着仇恨。 “嗯,真是不愧我特意来一趟,谁知道这间小小的酒馆里居然有千弑者阁下,修真界最年轻的八级炼丹师,名门正派出来的正统剑修,以及——”亦焕之靠在门框上,目光缓缓地扫过,不紧不慢的一个一个说着,在看到万景的时候,顿了一下,“……好了,千凛,你叫我过来有什么事?” 万景:容我想想我有什么称号。 苏祁和修澈对亦焕之这人也有所耳闻,虽然不清楚他的为人,但既然是千凛找过来的,就没有问题了。 万景看他与平日里无异的样子,也不好再提关于碧氤的事情。 虽然,他总有种奇怪的感觉。 亦焕之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第63章 血族的恐吓 连祁第二次停下了脚步。 他这一个动作就像是一个暗示,明明白白的告诉了尤虹,他的那个看似不靠谱的猜测还真的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尤虹眼睛一亮,趁着连祁停下的功夫三两步的跑了上去。 他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凑在连祁前面,眼珠转转,笑嘻嘻的道:“哎?没想到居然是这么浪漫的理由?那我来猜猜你的失恋对象好不好?是其他的妖魔吗?还是说是个人类?普通人类还是……猎人?” 说话的时候,尤虹一直紧盯着连祁的表情变化,但是他注定要失望了,连祁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除此之外,眼神毫无波动。 他甚至耐心的听着尤虹把自己那一长串话给说完,直到尤虹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讪讪的闭了嘴后,才慢条斯理的开了口。 “你真的以为,我不会杀你?”连祁低声道。 尤虹一愣,随即笑了笑,怎么看都有几分有恃无恐的漫不经心:“不会啊,我可是知道的,妖魔无情,刀刃无眼,联盟里死在妖魔手下的猎人都快要没地方埋了,想来猎人工会那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其实我觉得吧,打打杀杀的多不好,妖魔之间还会互相残杀,人类也是一样,大家友好一点的相处多好——” 突然间,尤虹勾起的嘴角一僵,瞳孔骤然缩小。 面前黑发红眸的妖魔眼神不知何时冷了下来,尤虹还想调笑个两句,谁知道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冰冷,像是冬天里冻得僵硬了的果冻,妖魔凉凉的眼神中带着居高临下的轻蔑和杀意,魔气缓缓的沁出,将这一片区域与外界隔绝开来。 红发少年下意识的调动起身体内的灵气,却被纯净的魔气压制住了力量,空气黏稠得没有一丝风,但是却有股子凉气从心底窜了上来。 死亡的阴影。 诡秘不详的花纹在连祁的颈侧缓缓浮现,他的瞳孔中散发着妖异的红光,纤细的指尖泛红,指甲尖锐,含有剧毒,浓郁的魔气在身后归拢起来,隐隐约约形成了一对翅膀的形状。 “知道就好,”连祁轻声道,“毕竟死在我手下的人也不在少数。” 知道——知道什么? 先前随口说出的话浮上心头,尤虹惊愕的发觉,眼前的这个妖魔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不是平日里所见的那些妖魔放出的狠话,那些妖魔的实力低微,纵然嘴里说的多么厉害,他都没有放在心上,他是联盟中实力顶尖的人物之一,难免有些心高气傲。 不,不能说是心高气傲,这只不过是实力强大了之后,自然而然形成的眼界罢了。 尤虹肆无忌惮的过了那么多年,今天却是结结实实的踢上了一块铁板。 面前的这个妖魔究竟从哪里来的!?不说是这一片区域,恐怕把这个世界翻一遍也找不到力量和气息都如此恐怖的生物! 尤虹僵在了原地,不是他不想动,而是有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压制着他的身体,使得他动弹不得。 周围的魔气太过于纯净,纯净到几乎和猎人的灵力不相上下,丝丝缕缕的魔气从妖魔的体内弥漫出来,让人宛如身处地狱。 在这极致的黑暗之中,却有着极致的美丽。 妖魔的面容精致到无以复加,如同精心雕琢出来的一般,唇色随着瞳色一起逐渐加深,宛如染上了鲜血。 连祁带着浅淡的笑容,缓步走到了尤虹的面前,欣赏着红发少年濒临死亡之际挣扎的身影,手掌抚上了带着恐惧的双眸,然后顺着脸颊抚摸而下。 滑腻冰冷的触感带给了尤虹一种危险而上瘾的错觉。 当手指抚到心口处的时候,血族尖锐的指尖毫不犹豫的刺穿了红发少年的心脏! 先是肌肤被割开的冰凉感,随之而来的便是心脏尖锐而密集的疼痛,那是真正的拿着一把尖刀在心口搅动,他忍不住闷哼了一声,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血族的指尖带着无药可解的剧毒,毒素沾染血液的瞬间便随着心脏苟延残喘的搏动传遍了四肢,麻痹感和无力感使得他浑身一软,紧靠着最后的一点毅力勉强支撑着身体。 视线模糊了起来,尤虹狠狠地咬了一下舌尖,腥味弥漫在口腔中,他晃了晃神,费力的看着神情依旧平静淡漠的妖魔。 要……死了吗? 作为一个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人,尤虹早就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迎来同样的结果,只是没想到这样的一天会是如此的……戏剧化。 突然间,他浑身一轻,受力不稳的往前扑了两步,以为自己会双腿一软直接来一个五体投地,在踉跄了几步之后,居然稳住了身体。 一缕阳光明晃晃的照着他的脑袋,尤虹伸出手,看着手心明亮的光条。 他转过头,之前浑身笼罩着黑暗的妖魔皱着眉头站在不远处,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另一只手的指尖,神情有些不悦。 利用幻术和精神诱导狠狠的坑了一把尤虹的连祁,收获到了从这个小猎人身上传来的——一点点点点恐惧之情。 应该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要死了居然还没有什么恐惧的情绪。 连祁皱了皱眉头。 不对,这家伙年纪也不小了,就是看上去脸嫩一点而已。 连祁叹了口气,抬眼看着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尤虹,扯了扯嘴角:“看到了吗?这才是精神诱导的正确用法。” 尤虹愣了愣,难得的没有叽叽歪歪一番,而是盯了连祁几秒,缓缓的点了点头。 真的学乖了? 连祁才不信,人类的驯服首先是要建立在恐惧之上,这家伙根本没怎么害怕,恐惧之情也就那么可怜巴巴的一点点,哪里像是学乖了的样子。 不过安静了就好,血族虽然不是天生喜静的种族,但却是天生自傲到不喜欢别人违逆他的种族,尤虹自顾自的絮絮叨叨显然挑战了这一点。 不管过程怎么样,结果好就可以。 “现在,你该去哪就去哪,如果我哪天真的找猎人联盟有事,会和你们联系的,”连祁拿出手机,低头摆弄着什么,“不管是妖魔还是猎人,好奇心别太重了。” 尤虹猛地抬头,视线触及连祁如墨的长发,又闭了闭眼,缓缓的呼出了一口气,眼神晦暗不明。 他自嘲的勾起了嘴角,转过身正准备离开,连祁却突然叫了他一声,走了几步,走到了他的旁边。 尤虹浑身一紧,警惕的转过了身,面色不显,右手却轻轻的勾上了附在腰侧的武器。 “还有什么事情吗?”少年清脆的声音响起,还刻意挤出了一个卖乖的笑容。 连祁面无表情的把手机举到了他的面前,尤虹往后一仰头,退了两步,这才聚焦起目光看着手机屏幕—— 上面一个大大的二维码。 “不是说要加微信好友吗?”连祁不耐烦的晃了晃手机,“那就加一个,到时候我找猎人联盟有事,就直接微信上跟你说了。” 尤虹:“……” 连祁皱眉:“你又怎么了?” “没事没事,”尤虹连忙摆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手指敏捷的点开了微信,一妖魔一猎人加了个好友,连祁在尤虹那里备注了一个“话唠红毛”。 这边,尤虹神色复杂的看着手机上用自己正面大头照当头像的账号,手指一抖,备注了一个“风骚红眼睛”。 他的心也跟着一抖,小心翼翼的瞄了眼连祁,发现这人已经转身往远处走了。 红毛的尤虹撇了撇嘴,下一秒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幼稚,僵了僵,把手机收好,挑了个相反的方向走去。 边走边叹了口气。 好奇心加上话唠,他前几天吞噬的那个妖魔性格还真是麻烦,想来他一世英名就毁在这个性格上了。 虽然每次他通过吞噬妖魔魂魄来获得力量的时候都会有那么一段时间的后遗症,具体表现在会被那个妖魔的性格感染几天,但是也就是性格而已,尤虹一向没怎么在意,结果今天看到了个特别的妖魔,好奇心上来了,偏偏话唠也上来了。 简直是要命。 尤虹摇了摇头,边走边感受着体内感染的性格缓缓的褪去。 虽然如此,他对于连祁的兴趣却是保留了下来。 他见过形形□□的猎人和妖魔,自以为眼界已经足够的开阔,却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如此强大而又美丽的生物。 ### 连祁回到秦从彦家中时,已经是傍晚,冬日的天黑得很快,阴沉沉的一片,天边勉强透出了一点暗淡的橘红色。 他乘着夜色悄然落在窗边,轻飘飘的落了地,将一丝寒气带进了屋内。 灯光明亮的房间内,秦从彦安静的坐在电脑前,肥肥的毛球趴在他的膝盖上,仔仔细细的舔着毛,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满足声。 连祁轻轻地在墙上敲了两下,秦从彦抬起头,眼睛一亮,忙着想要站起来,毛球一炸毛,从他的膝盖上面蹦了下来。 连祁朝他摇了摇头,示意他别那么大动作,自己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了会神。 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绵长的震动声,连祁伸手摸出来一看,皱了皱眉头,戳了一下挂断的红色小按钮。 又是谢泽打过来的。 他挂断后还没几秒,手机又震动了起来,连祁继续挂断,顺带着想要是再打过来,他就直接把手机给关机了。 结果,这下子谢泽没有打电话了。 他发了一个短信。 打电话和发短信还是有些不同的,连祁看着信息栏那里冒出的一个红色的数字一,暗灭手机,又按开手机,犹豫了两三次,还是戳进了信息。 连祁心想,反正就是看看,也没什么。 信息点开,是非常简短的一句话。 这条来自于谢泽的信息里写着 第64章 血族的盛会 我想你……想个鬼哦想。 真当他们俩是亲密无间相亲相爱的同居人啊,天生决定的天敌身份,他不上去捅他一刀子就已经是念在旧情了,还黏黏糊糊的发这种短信。 谢泽看来是受到刺激太大出什么毛病了。 连祁撇撇嘴,不留痕迹的翻了个白眼,将心中微妙泛起的情绪忽略了过去,直截了当的按灭的屏幕,将手机甩到了一边。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拉黑以及删除信息……不觉得太麻烦了吗? 而且他也挺想看看,这个猎人到底还想耍什么花招。 已经入夜,天色暗沉,不明显的星点在夜空中微弱的闪着光芒,冬日里室内外温差大,淡淡的雾气蒙在窗面上。 透过这样的玻璃看着外面的景色,就像蒙上了一层白纱,高楼林立,霓虹灯光都显得朦朦胧胧看不真切,看久了,眼睛都仿佛要模糊了。 毛球甩甩尾巴,磨磨蹭蹭的挤到了秦从彦的边上,尾巴灵活的弯成一个弧度,团在了身旁,下巴搁在前爪上,打了个哈欠,眯了眯眼,昏昏欲睡。 室内灯光温暖,让人难免心生困意。 秦从彦颇为端正的坐在桌前,面前摆着一本硬壳精装的书,他微微低着头,几缕头发垂下落在额前,遮挡产生的阴影映在书上,一道一道,交织出各种奇妙的形状。 看着看着,秦从彦的心思不由自主的飘远了,书上的阴影被他拆成了各种拟人化的形状,片刻后他抿了抿嘴,清了清心神,心思悠悠的飘到了不远处的连祁身上。 大人……在干什么呢? 秦从彦面色不显,内心却暗搓搓的喷涌出了各种各样的小心思,可惜有心没胆,眼神也就只敢悄悄地偏个几度,然后立马心虚的重归那本早就没了实际用途的书。 毛球伸了个懒腰,用尾巴尖悄咪咪的扫了扫他的小腿。 连祁在干什么? 在强迫自己忽略谢泽发过来的那条信息之后,他便双手往胸前一交叉,靠在椅背上,目光向上,神游了起来。 虽说让自己无视过去,但是谢泽莫名其妙发过来的信息还是多多少少……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连祁飘飘忽忽神游的思绪总是会不由自主的飘到“他发着信息到底是什么意思”以及“我要不要回一个算了还是不要管了”这类的想法上去。 “啪”的一声,连祁拍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拍走。 没事干闲得慌就喜欢乱想,他还是找点事情想想,又不是真的没事可做,就现在的情况,虽然各种事情都已经初具雏形,但是后续工作还不少。 解开了两层封印,剩下的两层应该会简单不少,比如这第三层,恐惧之情这种负面情绪,可以算得上是再简单不过了。 他不方便直接在普通人类中收集这种情绪,那就把目标再放在猎人身上,稍微计划一下就可以了。 至于后续的影响和未来的发展?管那么多干什么,他在这个世界也不会停留太久,迟早是要回去的。 连祁总算是将心绪给集中了起来,目光微沉,陷入了沉思之中。 墙上的钟滴答滴答的响着,当分针慢悠悠的走过了一圈,他抬了抬眼睑,伸手将桌上的手机又拿了回来,点开微信图标,往下翻了翻,翻到了话唠红毛。 按照尤虹的血脉和实力,他在猎人联盟应该地位不低,恐怕……还身份微妙。 既然都有人送上门来找他合作了,那就干脆给猎人们找点有趣的事情做做。 看他们天天就那么些事情,也不嫌无聊,这下子让他来给他们弄点事情忙忙,肯定会很有意思的。 到时候谢泽会不会…… 连祁浑身气压一低。 他管谢泽干什么?某血族面无表情的哼了一声,抛开莫名其妙又偏了的心思,手指在屏幕上噼里啪啦的戳了一番,给尤虹发过去了一条信息。 也没管对面看到这条信息会有怎样的反应,把手机随意一揣,起身,走到窗边,开窗。 一直默默关注这边的秦从彦一愣,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动作幅度太大还不小心将桌上的书扫了下来,硬壳的精装书直直的砸到了毛球的尾巴上,弄得毛球嗷的尖叫了一声。 它愤愤的用毛爪子踩了踩秦从彦的脚。 秦从彦这时候没心思去管脚下嗷嗷乱叫的小狐狸,但是也觉得自己动作太大,有些懊恼的垂了垂眼,对着连祁看过来的眼神,轻声道:“大人这是要……?” 连祁一向喜欢从窗户飞来飞去,此时的他开了窗,一只手按在窗沿上,瞳孔中散发着妖异的光。 连祁偏了偏头,道:“出去有点事情,大概过几天回来。” 察觉到秦从彦的情绪莫名其妙的突然低落了下来,他感受着眼前这个人类有些恹恹的气息,想了想,微微笑道:“这几天你在家里好好休息,将身体和精神调理好。” 秦从彦一愣。 “过段时间会发生一些事情,到时候我会带着你一起去,”连祁道,“等到那个时候,你要以我的族人的身份去,而不是人类的身份。” “当然,这几天也是让你好好的考虑考虑,这是你最后选择的机会,一旦你做好了自己的决定,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改变了。” 听着连祁悠悠吐出的话语,秦从彦先是陷入了呆愣之中,不过他很快反应了过来,一种混杂着喜悦和激动的情绪在胸膛之中炸开,像是被一个巨大的惊喜砸中,砸的太狠了,还有些晕晕乎乎的。 喉咙有些干涩,秦从彦不由自主的往前跨了几步,张了张口,刚想要说些什么,连祁却朝他摆了摆手,转身踏着窗沿,身形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随后,秦从彦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握了握有些汗湿的手心。 他走到窗边,望着连祁消失的方向,嘴角不由自主的微微上扬。 ### 决定过几天转化秦从彦,让他正式的成为自己的族人,并不是连祁的心血来潮。 说实话,他并没有料到自己这次在人界的意外之旅会给自己带来一个族人,但是这样的结果也挺不错,到时候多带一个人回去也不麻烦。 过几天他算得上是在人界建立一下自己的势力,然后和猎人那边稍微对立一下,收集收集情绪,找点有意思的事情,那个时候秦从彦也已经成为了血族,让新生的血族见识见识这些事情挺好的。 连祁展开双翅盘旋在空中,周围的结界挡住了凛冽的寒风,他俯视着这座繁华的城市,审视一样的将精神力放开,肆无忌惮的扫过,毫不在意被那些隐藏于人群中的猎人们发现。 要收集恐惧之情,尤其是猎人们的恐惧,要做些什么? 连祁缓缓的勾出了一抹笑容。 这一界的妖魔还是太弱了,虽然有不少强大的妖魔,但是始终都没能形成能与猎人们相抗衡的属于妖魔的势力,不过这样倒也是方便了他。 如果突然出现一个实力强大,由妖魔形成的组织,想必在猎人们中会掀起一股风暴吧。 要想建立起一个根基稳固的势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但是连祁也没准备将这个势力经营多久,他只是需要借助它来为自己收集恐惧之情罢了。 仅仅是这样的话,靠着他本身的力量,短时间内完全可以强制性的创建出一个强大的组织。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连祁慢悠悠的找了个高楼顶停了下来,拿出手机看了看尤虹回的信息,顺手下载了一起发过来的那份文件。 这是一份猎人联盟收集到的,与猎人工会的某些方面有关的情报。 向猎人工会和猎人联盟这样的组织,难免会有其黑暗面,会有些不为人知的,隐藏于黑暗之中的活动和行为。 猎人工会一向以正面的形象出现,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这也就意味着一些属于“不应该”做的事情,他们不能放到明面上来做。 那些有违道义的,不符合他们形象的事情。 在某个高耸的大楼顶上,连祁随意找了个地方靠了上去,若有所思的翻看着这样一份文件。 这份文件和猎人工会私下里进行的一项计划有关,那是一个和妖魔*实验有关的计划。 猎人工会对外明面上的形象肯定不允许他们进行这样的试验,他们建立的目的是为了保护人类,而不是为了驱除妖魔,他们战斗的对象是那些威胁到了人类安危的妖魔。 毕竟现在的猎人工会之中,也存在极少的妖魔,以及大部分具有妖魔血脉的人类。 私下里进行这样的实验,猎人工会想要做什么? 连祁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鲜艳的红色瞳孔在夜色的映照下越发的诡异。 正好他建立势力需要地方来安置之后招来的妖魔们,猎人工会这个进行实验的地方,地理位置合适,大小也不错,隐蔽性也挺好,不是很适合吗? 还能顺便收割一波恐惧之情。 连祁飞到了半空之中,黑色的双翼展开,他放开魔气,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纯净而强大的魔气之中蕴含着只有妖魔能够解读出的讯息,也同时引起了无数猎人的警惕。 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不甘隐匿于黑暗中苟延残喘的妖魔对这缕魔气产生了回应,如同一场盛大的狂欢,无数来自于不同妖魔的魔气向着天空中的某处聚集,一时间,宛如妖魔的聚会。 第65章 血族的进攻 连祁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自然受到了各方妖魔以及猎人的关注。 对于回应他的那些妖魔来说,这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妖魔做事多随心所欲,没有人类顾虑的多,他们从连祁散发出的魔气中能够感知到那种强大的力量,妖魔崇尚强者。 而那些持观望状态的妖魔,则是以谨慎为主,但是私下里仍然对这股力量的来源特意多加了关注。 和妖魔相比,猎人那边的气氛就要严肃的多了。 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妖魔突然如此强横的做出这样的举动,这让无数的猎人家族彻夜难眠,会议室的灯光都亮了一夜,掌权者们在心生警惕的同时,也有许多的疑惑。 强大的妖魔横空出世也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放眼猎人与妖魔纷纷争争的这么多年,无论是猎人一边还是妖魔这边,都出现过力量远超众人的存在。 只是这次的妖魔,似乎在计划着一些其他的事情。 不管这些个猎人们究竟有多少想法,他们之中内心最不平静的人,却是谢泽。 和其他猎人不同,谢泽与连祁朝夕相处了那么久,对他的力量和气息再熟悉不过了,更不要说为了治疗精神后遗症,谢泽每天都感受过一次连祁的魔气,那种纯粹的黑暗气息,虽然和他自己的力量相对,却莫名的让人沉醉。 谢泽瞬间就意识到,这股席卷了整座城市的魔气是属于连祁的。 他靠在窗台边,稀稀拉拉的星光点缀在夜空中,月色如水,谢泽的目光沉沉,仿佛透过无边的夜色看到了天空之中,俯视着这座城市的……连祁。 ### 连祁在外边晃了几天才回去。 说是晃不太准确,应该算是观察地形,对比一下敌我的力量差距,顺便招纳招纳那些循着他的力量而来的妖魔,为之后的行动做些准备。 不得不说,招纳的妖魔还真是品种丰富,连祁对这一界妖魔的了解不多,还是第一次知道居然有这么多奇特的妖魔,其中不少力量可以称得上是独特,让某位血族生出了浓浓的兴趣。 连祁没打算认认真真的建立一个势力,所以想法和举止可以用懒散来形容,不过妖魔大多数都是随心所欲举止不羁,只要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就能够让他们臣服。 在一个被连祁用力量隔绝开来的空旷平地上,许多浑身散发着浓烈魔气的妖魔或站或坐或飘的聚集在一起,如果有人类误闯入其中,绝对会感受到一片真正的“鬼哭狼嚎”。 连祁懒散的站在高处,看着下方这群妖魔们,他的力量无时无刻不笼罩着他们,这是彰显实力的一种方式。 下方的妖魔已经经过筛选,选出来从实力以及其他各个方面都属于上乘的妖魔,就在几分钟之前,连祁向他们讲述了这个势力建立的原因,以及在几天之后,他们要进行的活动。 占领猎人工会用于妖魔*实验的场所,作为势力成员聚集的场所,就当做他们建立之后的第一项任务吧。 连祁不负责任的做了个简单的计划,又扫视了一番下方的妖魔,轻轻地抚了抚嘴唇,笑了笑,对着这群妖魔中人形颜值最高的说道:“你的名字是?” 特意找了个角落靠着的枫火一愣,有些不确定的四周张望一番,发觉上方妖魔的目光确实是锁定了自己,这才道:“……枫火” “不错,”连祁眯了眯眼睛,“以后,一切事务交给你处理,有拿不定的事情再来问我。” 枫火一僵:“……什么?” 连祁没有去管这个可怜妖魔内心的不情愿,真当他没有发现他故意找了个小角落躲起来?他转头对着下方众多妖魔道:“刚才我说的话,你们应该明白了。” 妖魔之间的相处不需要多说,很多事情也不需要理由,既然他指定了枫火来处理所有的事情,肯定就有他的理由,众多妖魔的心中这样想着,但是难免会有艳羡与嫉妒之类的情绪。 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枫火默默地咽下了一口血。 他觉得他肯定进了一个假组织。 ### 几天之后,连祁回到了秦从彦的家中。 他依旧是进出都从窗户,毕竟现在秦家的其他人可不知道他的存在,连祁也没有兴趣去认识秦家的其他人,索性就干脆不要和其他人碰上,他一向飞来飞去,走窗户还方便很多。 连祁刚从窗户那里进了屋,外面阳光正好,从后背照来,逆光的角度让他这样的妖魔莫名多了一种纯净的气息。 现在是正午时分,连祁想着秦从彦可能在客厅或者书房,却没想到他竟然是坐在屋内的桌前,就像是连祁几天前离开的样子。 注意到连祁开窗的动静,秦从彦连忙站了起来,又是无比眼熟的场景,桌上大部头的精装书又一次的砸了下来,将眯着眼睛午睡么毛球砸了个正着。 毛球瞬间清醒,亮着闪亮亮的爪子毫不客气的撕烂了那本又一次砸到了他的书。 他可没那个胆量去挠秦从彦,这人现在一看上去就是主人护着的,顶多只能拿其他东西撒撒气。 连祁之前让秦从彦这几天好好养养身体养养精神也就是随口一说,本意是想让他好好想想,考虑考虑,顺便做好心理准备,现在一看,几天没见,秦从彦还真的养好了不少,脸色都比之前红润了很多。 看来真的是想好了。 连祁靠在墙上,朝他招了招手,秦从彦立刻跑了过来,眼睛亮亮的,里面满含着期盼和喜悦,当然还有几分难以察觉的紧张。 “想好了?这次可是最后一次,以后想要改变都不行了。”连祁对待每一个族人都是有着耐心的,毕竟这种关乎一生命运的事情可不是小事。 秦从彦深呼了一口气,神情坚定道:“我想好了。” 他没有再多说些其他什么,那些表明自己衷心的话语不需要多说,他相信大人早就明白了,现在大人需要的仅仅只是一个答案罢了。 一个他早就决定好了的答案。 透过秦从彦的眼神,连祁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问太多了,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 平日里颜色稍有些暗的红眸此刻散发着过于鲜艳的红色光芒,秦从彦从来没有在连祁的眼中看过这么浓郁的红色,这和连祁战斗时的红芒不同,和往常任意一个时刻都不一样。 像最上等的宝石中流出的色彩,秦从彦一时间有些看呆了。 “不怎么做这个,可能和平时的样子不太一样,吓到你了吗?”连祁轻轻的眨了两下眼睛,将秦从彦拉到了身边,“距我上一次收族人也有一百多年了,毕竟转化这种事情需要多上点心,所以要认真点。” 秦从彦闻言,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的点了点头。 连祁想了想,目光在他的身上游走,有那么一段时间在脖颈处停留,血族吸食血液的时候大多数都会选择脖颈处,这里血流量够大,而且位置方便。 可是连祁现在一看到这里,再想到要从这里吸食血液,思绪就会莫名的飘到了谢泽的身上,脑海中浮现了他和谢泽肌肤相接,属于人类生命的气息流入他的喉咙中,甜美的气息在口腔中弥漫…… 连祁眼神一沉,像是不留痕迹的叹了口气,他移开了目光,轻轻的抬起了秦从彦的手腕,嘴唇覆上了手腕处的动脉。 尖锐的牙齿刺破了手腕处薄薄的一层皮肤,鲜血涌出,滴落在了地面之上,齿尖带着血族特有的毒素,森然的冷意仿佛悄无声息一般窜入了血管之中。 毒素随着血液的流动送往全身各处,那股冷意也蔓延上了四肢百骸,像是身体的每一寸被一点一点的冻结,然后又被缓慢的化开,留下一种僵硬冻伤般的错觉。 秦从彦绷着身体一动不动,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算不上是难受,只是有些不适和奇怪,但是没过几分钟,在这铺天盖地的冷意之中突然陡升了一股灼热的难耐,从心脏处产生,慢慢的灼烧到了身体的各个地方。 连祁瞥见了秦从彦瞳孔中一闪而过的红芒,心中计算了一下时间,随手招来了一个玻璃杯,用尖锐的指甲隔开自己的掌心。 带着奇异甜香的血液缓缓地流入了杯中。 等到装了小半杯的血液之后,连祁收了手,轻轻地舔舐了一下掌心的伤口,看着伤口缓缓的愈合,随后将盛着血液的被子递给了秦从彦。 “喝下去。”连祁淡淡道。 秦从彦轻轻地喘了口气,按下越来越加重的不适感,他的脸色泛着不正常的苍白,唇色却反常的鲜红了起来,瞳色逐渐泛出了几丝红色。 秦从彦结果的玻璃杯,闻着飘入鼻腔的甜美气息,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后,他收紧了握着杯子的手指,仰头一饮而尽。 血液入喉,一种猛然炸开的眩晕感突然袭来,秦从彦手指一松,玻璃杯直落而下,连祁顺手捞了起来摆在一边,顺便也把昏昏欲倒的秦从彦的给端端正正的摆在了床上。 秦从彦迷蒙之间强撑着还不想晕过去,连祁坐在床边,对他说道:“睡一觉,起来之后转化就完成了。” 转化的时间长短和很多因素有关,秦从彦的身上原本除了人类的血脉之外还夹杂有一丝其他族的血脉,转化起来要更加的容易。 换算成这一界的时间长短,大概两三天就可以了。 ### 和连祁预计的时间差不多,在睡了整整两天之后,秦从彦才悠悠的醒转。 这两天内秦家的人当然也有到卧室来找过秦从彦,被连祁用了点小手段给骗了过去,至于连祁本人则是在卧室内等了两天。 新生血族的身体素质是不用说的,但是内心却要比之前脆弱不少,毕竟一觉醒来就换了个种族,总归是需要一定的时间来适应,连祁自认为是一个关爱族人的好亲王,他总共也没收过多少族人,对每个都很关心。 秦从彦醒来的时候,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耳聪目明。 他原本有一些轻度的近视,因为小时候热衷于戴耳机听歌,一听就是一整天,久而久之对听觉也产生了一些影响,而现在,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同了。 他望着天花板,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天花板上的一只小虫子,耳边传来了小狗细微的呜呜叫声,是楼下二姐养的小金毛,还没足月。 对世界的感觉一下子清晰的那么多,秦从彦有些不适应的神游了一会,片刻之后,才缓缓地坐起了身,刚一转头,就看到书桌前坐着的连祁。 连祁低着头好像在翻看着什么。 秦从彦一下子愣住了。 连祁抬起头,将膝盖上的书放回了桌上,走过来,伸出手在秦从彦的面前晃了晃:“感觉怎么样?” 秦从彦愣愣的点了点头:“……挺好的。” “熟悉熟悉身体的感觉,过段时间教你怎么使用自己的力量,”连祁也能猜到秦从彦现在可能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十分的陌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会给你准备每日需要摄入的血液,等到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就要学会自己觅食,以及其他各种事情。” 秦从彦依旧处于一种半愣半恍惚的状态,不过他还是记下了连祁说的话,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 ### 接下来的几天中,秦从彦都在努力的适应,每天连祁都会给他带来新鲜的血液,血族的转化对于思维也会有一定的影响,秦从彦对于进食血液不会有太多的抵触。 这个新生的血族在飞速的成长着。 时间过得很快,没几天就到了连祁准备进攻猎人用于实验的场所,新生的血族多接触各种力量有益于他们的成长,所以连祁把秦从彦也带了过去。 平日里,连祁对于自身力量的隐藏都非常的完美,秦从彦还没有接触过魔气,此时猛然身处于这么浓郁的魔气之中,他觉得非常……奇特。 第一次感知到所谓“力量”的存在,秦从彦条件反射的放开了自己的感知,自身的气息也不由自主的释放了出来,微弱却纯净。 “这是魔气,”连祁隔出一个结界,道:“是这个世界的妖魔所特有的力量。” “对于这个世界的生物来说,我们的力量感知起来和魔气非常像,像是一种非常纯粹的魔气,不过还是不同的,”连祁解释道,“等回到我们的世界之后,你可以比较一下力量的不同之处。” 秦从彦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连祁带着他悬浮在半空之中,不远处就是猎人们的实验室,在他们的下方,许许多多的妖魔季节在了一起,站在他们最前面的妖魔红发及腰,身周有火红的枫叶缓缓飘落。 “连大人,已经准备好了。”枫火最后检查了一遍,对着空中的连祁道。 “很好,”连祁振翅往前飞去,“出发。” ### 猎人工会的特殊实验室一向不为人知,它与工会总部位于同一城市,由五个不同的实验室组成一个整体,每个建筑都有特殊材质构成,堪比工会严密程度的警报网贯穿了整个特殊实验室,有中央电脑统一监视操纵,一旦有任何异常,会做出相应的处理措施。 不仅如此,实验室的周围还有特意设下的结界,对于妖魔有天生强大的克制作用,可以说,这层结界才是实验室赖以存在的根本。 上午,实验室内部一切都在正常运转着。 位于a区的是妖魔收禁室,这里用特殊的装饰关押着无数用于他们实验的妖魔,也是实验室中安保最严密的地方,而大部分的实验人员都在b区,b区离实验室的正门最近,也最为宽阔,更是和一大片空旷的场地相连,这片场地是准备建立新区的。 实验人员们低着头,盯着仪器表上显示的各色数字,同时还在往本子上记录着什么,一切看起来如此正常,没有人会想到——异变突生。 突然,中央电脑发出了急促的警报声。 几个研究人员有些见怪不怪的抬头扫了一眼,随后便继续低头去做自己的事情,由于这里是猎人工会的重地之一,所以警报系统也设置的格外敏感,时不时的都来响那么一两下,一开始大家还会警惕一番,到后面都不会去管。 果不出他们所料,警报响了没多久就停了。 不过,真的是停了吗? 没过几分钟,随着一声轰然巨响,研究人员们还没有反应过来,火热的气浪从实验室的门口席卷而来,特殊材质制成的大门被硬生生的轰开,各种实验器材在地上翻滚,他们惊恐的望着门口,一时间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情况。 烟尘逐渐散去,杂乱的脚步声响起,透过被轰开了一个大口的实验室,他们看到了一个红色长发的身影。 枫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众的妖魔,连祁嫌烟尘太大,隔开结界带着秦从彦直接瞬移了进去。 “连大人,进攻吗?”枫火站定,问道。 他们一开始对于进攻这里还有些不确定和疑惑,虽然妖魔们对这个地方都痛恨已久,但是却苦于没有办法突破外面的那层结界,结界本身的强大自然不用多说,而对于妖魔天生的克制使得破坏结界非常的困难。 而今天,连祁轻轻松松的就破开了结界。 这让所有的妖魔在难以置信的惊讶之中,又多了一份狂热一般的崇拜。 连祁本身就不是妖魔,本身力量又强大,精于精神力控制,破坏结界当然也不在话下。 结界是实验室防御的重点,结界一破,再加上集结来的这么多妖魔,之后的进攻就容易多了。 连祁懒洋洋的点了点头,示意枫火可以安排进攻了。 特殊实验室顿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遍布实验室内部的各种警报设施已经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随着外围结界的破坏,中央电脑的核心系统也随之一起被破坏,实验室内部也有部分负责安保的猎人,可惜在数量上就不是一众妖魔的对手。 a区被放出来的妖魔还存有战斗能力的也加入了混战之中,连祁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场战斗,身侧的秦从彦还有些不太适应,这里血腥味太浓,力量混杂太多。 连祁抽身于战斗之外,神色冷淡,但是浑身冷冽的气息却让所有猎人意识到他才是这次进攻的主导者,丝丝缕缕的恐惧之情从四面八方传来,缓慢的填满着第三层封印。 连祁眯了眯眼睛。 还不够。 他们的这次进攻堪称迅速,在整个进攻差不多进入收尾阶段的时候,猎人工会派过来的支援人员才到了现场。 特殊实验室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机密,选派过来的支援人员在猎人中都是身居要职,或者身份特殊,对实验室的存在有所知晓,一般实力也算不错,正好合了连祁的心意,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这些猎人的恐惧之情了。 实验室外,与妖魔大军对峙着的猎人们神情严肃,面对着滔天而起的魔气和一片狼藉的实验室,所有猎人都是内心一沉。 枫火冷着脸看着面前的猎人们,双方僵持了片刻,猎人那边对具体情况尚不了解,妖魔这方也摸不太清连祁到底在计划着什么。 没过多久,这样的情况就被打破了。 连祁似笑非笑的从妖魔群中走了出来,黑色的长发披散在身后,红眸妖异而危险,浑身丝毫没有掩饰的危险气息惊得所有猎人都心中一紧。 更让他们惊讶的是—— “你你你——怎么会是你!?”原桦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为什么你会在这里!?难道你就是——” 连祁从来都没有刻意隐藏过自己的容貌,他当时在猎人中刷了那么强烈的存在感,知晓他相貌的人也很多,被认出来也不奇怪。 “嗯,好久不见啊,”连祁笑了笑,眉眼中透着一种冷淡,“没想到你们猎人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不如给我好了,正好那么多妖魔都需要个地方住,你们觉得呢?” 纯净而危险的力量毫无保留的释放了出来,连祁满意的感受着传过来的恐惧之情,目光缓缓的扫过一众猎人,在扫过某处的时候,微微一顿。 透过重重的人群,连祁看到了站在那里的谢泽。 当然,谢泽也在看着他。 第66章 血族的恼怒 几天不见,谢泽似乎和上次见面有所不同了。 他一如既往地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斗服,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是浑身的气息似乎冷冽了几分,脸颊处多了几道擦伤,连祁闻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血味,血液依旧是带着诱人的甜香。 在他们对视上的那一瞬间,谢泽的眼神动了动。 趁着自己还没看清谢泽想要表达怎样的意味,连祁却飞速的移开了目光,装作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赶来支援的猎人们身上。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他放眼望去的时候,谢泽似乎都会“莫名其妙”的闯入他的视线之中,在无数穿着统一的猎人之中,总是有一个人能够第一时间抓住他的视线。 同时,谢泽的目光似乎自带灼热感,一直投射在连祁的身上,连祁想忽视都忽视不了,心里莫名被挠的痒痒的像回看过去。 结果每次悄咪咪的往谢泽那边瞥过去一眼,总能和谢泽目不转睛的注视给对上,这个时候脸上有些发热的黑发血族就会故作无视的转开目光。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之下,他们俩暗搓搓的这种眼神小互动还真的没有人发现。 “谢泽?谢泽?”原桦发觉身旁的友人似乎在神游,又好像在盯着什么,目不转睛又似乎带着点笑意,低声提醒了两句,“你该不是受刺激太大了?” 谢泽和连祁那档子事他知道点,之前他也提醒过谢泽,和妖魔谈恋爱风险太大,你在那里心心念念的谈恋爱在妖魔眼中说不定就是一场玩笑,哪天没事兴起分分钟翻脸给你看。 连祁先是从猎人工会中消失,现在又弄出这样的事情,不是翻脸是什么? 联想到谢泽前几天变幻莫测的情绪,再和连祁的各种事情联系在一起,原桦越想越觉得自己似乎发现了友人的艰难恋爱史,正寻思着好好安慰一下,没想到谢泽的心思还真是猜测不透…… 这样想着,原桦把目光又投向了站在妖魔大军前方的连祁,血族精致的面容和之前在猎人工会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周身强大的力量彰显了他的不寻常。 原桦和连祁很久之前就有过接触,那个时候连祁还伪装成了人类的身份,当时他只觉得这人长得不错,气质挺好,看样子很适合当猎人,谁知道后来在猎人工会见了他,想到自己居然还认为妖魔适合当猎人,脸就隐隐作痛。 本来以为这已经就是最让人惊讶的事情了,结果——他还是太天真了。 连祁,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连祁:我的心愿其实是世界和平(微笑)】 眼看着自己这方和猎人那方都大眼瞪小眼好半天了,连祁想了想,决定把大家从这种情况中解放出来,各回各家吃晚饭。 “没想到,猎人工会里居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一开口,连祁就拉足了仇恨,“让我来猜猜,猎人工会中的大部分人知道这个地方的存在吗?他们知道一向以正面形象出现的猎人工会,私下里在进行着……这样的事情?” 连祁的声音低低的,有时尾音还微微上扬,听上去撩人又好听……当然这里没人会去欣赏就是了。 “正好我缺个地方,新找块地建房子又太慢,不如这样,从今天开始,这里就归我们所有了,”连祁继续慢悠悠的说道,“里面的东西能砸的都砸的差不多了,你们的那些研究成果估计也成灰了,外面结界也破了,再造一个多麻烦,不如——”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没等连祁的这段话说完,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轻的猎人,高声道,“特殊实验室是猎人工会的机密,你从哪里得知这个消息的?我劝你最好——啊—啊啊!” 年轻猎人突然浑身一抖,瞪大眼睛。 一道锋利的冰棱悄无声息的划过他的颈侧,带出一道细细的血丝,冰棱居然是由魔气凝聚而成,锋利刺骨,放出冰棱的人控制的极好,再深一点,冰棱上的魔气就会侵入年轻猎人的身体。 “啪嗒”一声,年轻猎人脖子上挂着的坠子掉在了地上。 在场这么多猎人,居然没有一人发现连祁是什么时候出手,是怎么出手的。 也就是说,只要连祁愿意,他完全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掉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 寂静开始蔓延。 连祁像是玩耍一样,指尖的魔气凝出了六角形的小冰晶,他一挥手,无数晶莹的小冰晶纷纷飘扬而下,像是一场浪漫的雪景。 只可惜这漫天的“雪花”却带着让人胆寒的魔气,每一片晶莹的小冰晶都能是杀人的利器,带着让人心惊的危险之意飘扬而下。 伴随着寂静,心底的恐惧也在缓慢的滋生中。 这些猎人都和妖魔打过不少交道,本不该面对着妖魔产生这样的恐惧之情,但是眼前这个妖魔实在是太过于诡异,实力捉摸不透,更令人心惊的是,这漫天的魔气纯净得不可思议,哪怕是猎人专门用来对付妖魔的东西,恐怕都没有办法对这样纯净的气息产生反应。 未知的事物永远是最可怕的。 连祁收了手,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不要插嘴。”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眼前这些猎人如出一辙的如临大敌让连祁看得有些兴致缺缺,刚才好好的过了一把自己的反派瘾,现在懒洋洋的突然就不想搭理这些猎人了。 连祁轻哼了一声,飞到了半空之中。 下方的猎人们又是一抖。 一道刺目的蓝色光芒突兀出现在了空中,以光芒为中心,无数道淡蓝色光点四散而开,光点之间彼此有着透明的薄膜连接,将整个实验室都笼罩在了其中。 片刻之后,光芒缓缓淡去,但是有一层结界却留了下来,包围着实验室,成为了一道阻挡猎人进去的屏障。 “有人想要闯进这里的话,请随意,”连祁做好了这一切之后,一边往屋内走,一边说道,“不过后果自负,当然,友好的做客我们还是欢迎的,不是吗?” 仿佛是和他的话语相应和,已经成为透明的结界发出了轻微的滋滋声,一股浓郁而纯净的魔气四散而开,像是天然香氛一样,充满了整个实验室。 当然,在他转身离开的时候,依然忽视不了谢泽那仿佛被胶水黏在他身上一样的目光。 走了几步,眼看着就要拐个弯走到实验室那还算完好的另外一区的时候,连祁实在是忍不住了,故作不留痕迹的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非常的迅速而且隐蔽,结果还是被谢泽捕捉到了。 于是,谢泽对着连祁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浅,却非常非常撩人的笑容。 笑容一闪而过。 ——连祁却在接下来好几天都处于沉着一张脸,同时又总是莫名其妙的突然暴躁的情况之中。 ### 连祁如此高调的占领了猎人工会的地盘,到最后,猎人工会算得上是使尽了全身解数,也没能将这块地盘从连祁的手中给解救出来。 他们连外面的那层结界都没能破开。 反观妖魔这边,他们就像是小孩子找到新玩具一样,一个个在平日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大妖魔都兴高采烈的开始——造房子。 毕竟原本的实验室被他们轰得不成样了。 造完房子一样,他们又开始兴高采烈的装饰屋子,各方妖魔为了装修风格吵(大)吵(打)闹(出)闹(手),最后总是在枫火暴躁的怒火中达成了一致。 连祁的眼光一向不错,枫火不仅是这群妖魔中颜值最高的,同时也是实力最高的,虽然怕麻烦,但是暴躁起来绝对是一大杀器,用来管理这些妖魔再好不过了。 连祁就看着他们吵吵嚷嚷,恐惧之情已经收集了大半,剩下的也在缓慢增加中,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剩下的事情他懒得管,就让那些妖魔自己管。 上午,连祁斜靠在会议室的沙发之上,一只手挑着盘里的新鲜水果,另一只手随意的翻看着前几天枫火送过来的文件。 在他的对面,尤虹带着满脸的兴味,环顾着这间装饰颇有几分妖魔特色的会议室。 有关特殊实验室的消息是他提供给连祁的,当时他也就抱着一个试试看,看热闹的心态,也挺期待连祁能捣鼓出什么事情来——事实让他真的是,挺惊讶的。 不,应该说是出乎意料。 “今天不话唠了?”连祁抬眼,顺手拿了一颗草莓放进嘴里。 尤虹眨巴眨巴眼睛,还是少年的脸庞倒是展现出了几分天真无邪,他无奈的耸了耸肩:“这也没办法,又不是我能够控制的。” 他看了看连祁手中品种丰富的水果盘,转头看着两边空荡荡的桌子:“你们就这样招待客人的啊?好歹给我来点吃的喝的。” 连祁斜了他一眼:“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的?” “顺道过来看看,你不声不响的就弄出这么大的事情,好歹情报还是我提供的,不是有个成语叫做‘与有荣焉’吗?”尤虹笑嘻嘻的蹭了过去,在连祁嫌弃的目光中顺走了一颗圣女果,“这次你给了猎人工会那么大的打击,作为猎人联盟的一员,我感到非常的荣幸。” “有合作方面的问题直接和枫火和秦从彦商量,”连祁头也没抬,捧着平板看小说,“有事就说,没事退散。” “有事也不算有事,就是好奇……”尤虹正了正身子,表情突然变得神神秘秘,还特意压低了声音,“这个嘛。我无意中观察以及偶尔听到以及知道了一些小消息……” 连祁没反应。 尤虹清了清嗓子:“不知道猎人工会谢家的那个谢泽——” “噗呲”一声,连祁面无表情的捏爆了一颗草莓。 尤虹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 他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悄咪咪的瞄了连祁一眼,顶着狂风暴雨般的魔气,继续着因为好奇心而来的作死:“我们从猎人工会那里了解了一些小道消息,比如你和谢泽的关系之类的……不过那些都是小道消息,可信度还有待证实。” 缓了一口气,尤虹笑嘻嘻的继续道:“可是你们那天进攻猎人工会特殊实验室的时候,我也闻风悄悄跑过去了,然后就观察到了——咳咳,你和谢泽之间的一些眼神交流……” 连祁面无表情:“所以?” 尤虹可怜兮兮:“我这不是好奇嘛……” “哦,那你可以走了,”连祁道,“以后没事不要过来找我。” 尤虹继续不怕死的问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停停停,我走我走我走!” 在连祁的命令之下,浑身雪白的毛球挥舞着爪子往尤虹的脸上招呼,尤虹一面护着自己的小脸蛋,一面护着自己的红毛,蹦蹦跳跳的跑了出去,身后跟着一只张牙舞爪的小狐狸。 到了外面,望着那扇颇有妖魔风格的大门,尤虹摸了摸下巴,道:“还真有意思——哎哎哎,小狐狸,别挠了别挠了,别挠了行不行?” 尤虹笑眯眯的拎着毛球的后颈,把这只肥成一团的狐狸拎到了眼前,露出了小恶魔一样的笑容:“挠了我那么多下,我是不是应该收点利息?” 毛球浑身一僵。 “来个狐皮围脖怎么样?” 唧唧唧——!!! 第67章 血族的作息 尤虹出了门,最后还是又返回来了。 他来这里确实是有事情要办的,猎人联盟和猎人工会不一样,他们比较口味不忌,也不介意和妖魔合作,只有利益足够,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尤虹作为和连祁还算有几面之缘的人类,再加上在联盟的特殊身份,自然成了谈合作的最佳人选。 秦从彦不在,尤虹就直接去跟枫火谈,两个同样的红毛一见面就是互看不顺眼。 连祁三不管,悠悠闲闲的躺在沙发上闲散的打发着时间,桌上的果盘空了就装满,斜着靠着躺着看着小说追剧还是打游戏一起上场。 连祁跟得上这个世界的潮流,流行的游戏的影视剧都尝试了一遍,生活过的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尤虹走了之后,连祁懒洋洋的在沙发上睡到了晚上,揉着眼睛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晚饭的点,他原本并没有一日三餐的概念,都是在和谢泽同住的时候养成的习惯。 屋内一片漆黑,对连祁没什么影响,血族本来在黑暗中也能视物,他换了个姿势,仰面躺着,望着天花板。 手机嗡的一声长震,在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格外明显。 知道连祁手机号的人其实并不多,会给他发短信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也没有什么快递可收,推销诈骗也打不到他的头上,会发短信过来的人,也就只有一个了。 连祁默不作声的看了几分钟天花板。 然后他才磨磨蹭蹭的伸出手,把桌上放着的手机给摸到了手中,看着信息图标右上角的那个小小的“1”,磨蹭了几秒钟,才点开看。 居然是张图片。 还是一张内容量非常多的图片。 说内容量多,是因为这张图片的内容是一顿晚餐,准确来说是谢泽做的晚餐。 背景是谢家客厅的那个大桌子,上面摆满了各式菜肴,几乎都是连祁爱吃的那种菜色,和谢泽同住的那段时间谢泽也摸清楚了连祁的口味,看着那一盘盘看着就能想起是什么味道的菜肴,连祁沉默了。 深夜放毒太过分了! 拉黑!不解释! 还没等连祁实行自己的拉黑大业,手机又是一震,谢泽又发过来了一条信息。 这次发过来的是文字。 手机上显示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等你回来吃】 …… 连祁:“……” 谢泽太天真了,这并不能平复连祁对于深夜的这种行为的愤怒。 连祁还没琢磨出要对这种行为做出什么反应,“咚咚咚”的传来了敲门声,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生了一种心虚感,掩饰一样的把手机收好,然后高声喊了句“进来”。 推门而入的是秦从彦。 他进门的时候手上似乎还拖着什么,一路直接拖到了屋内,一股血味飘了过来,连祁闻了闻,觉得这个味道好像有些熟悉。 “这不是……谢家的谢璟吗?”连祁看了眼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谢璟,“发生什么事了?” 猎人的恢复能力比普通人类要好上一点,但是也没有血族那么变态的恢复力,谢璟的脖子上还留着两个小小的血洞,看形状和间距,连祁就明白估计是秦从彦吸了谢璟的血。 谢家人的血液对于血族的吸引力挺大,秦从彦又刚转化没多久,受不住诱惑很正常。 秦从彦迟早要学会自己找食物,发生这种事情,连祁还挺欣慰的,不过秦从彦还没学会怎么控制好自己的能力,要是打起来的话,肯定打不过谢璟。 “我遇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昏迷了,浑身血味很浓,所以就有些忍不住,”秦从彦小声道,看了看地上的谢璟,“他之前好像是被妖魔围攻,受了伤,伤不是很重,也不知道怎么就昏迷过去了。” “谢家的人血液的味道都挺不错的,用来改善改善口味挺好,”连祁用精神力检查了一遍谢璟的伤势,不重,只是精神受到了点冲击才晕了过去,“喜欢他的血味吗?喜欢的话留下来养着也行。” “不不不不用了!”秦从彦连忙摇头。 连祁耸了耸肩。 “这样吧,我通知谢家那边来人把谢璟接回去,”连祁道,“这次的事情换个说法就是我们救了谢璟,他随随便便找个地方晕了过去,万一路过哪个妖魔看他不顺眼……猎人的仇敌满世界都是。” 秦从彦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谢璟,心中莫名的有点愧疚。 他离开的时候把谢璟一起带走了,准备在谢家来人接他前,先安置在这里的医疗室中,而被这件事情一打岔,连祁也把怎么“处理”谢泽发来的信息这件事情抛到了脑后。 他给谢泽发了条信息,简要说明了情况,以及让他来这里把谢璟给带回去。 谢家别墅中,本来不抱希望连祁会回短信的谢泽听到设置的特别铃声,有一种心尖儿都颤了颤的激动感。 他飞速的翻出手机,看着连祁回的那条信息,一时间内心的感觉……极为复杂。 怎么说呢,就像是那种一直期盼着一条信息,好不容易收到了信息,结果信息的内容却是这样的…… 不管怎么样,自家的弟弟还是要接回来的,失眠了一个晚上,谢泽第二天一大早就收拾收拾自己,跑了过去。 让他失望的是,他并没有见到连祁。 接待他的是秦从彦,后者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已经不是人类的身份泄露出去,谢泽也没有告诉秦家的想法,等到他扛着自家还没有苏醒的弟弟被秦从彦送离这里的时候,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我有事情,需要见一下……连祁。” 秦从彦一愣,公事公办道:“如果公事,请直接与我和枫火谈,如果是私事,大人他现在……不方便见客人,如果实在是急事,我之后会第一时间帮忙转达。” 谢泽沉默片刻:“不需要了。” 他抬头看了看刚刚出完整的太阳,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按照连祁平日的作息,这个时候他根本就还没有起床。 第68章 血族的计划 之后一段时间,秦从彦接受了连祁的特训,特别是在力量控制的方面,还顺带着补了不少有关血族的一些常识,秦从彦也学得很快,转化过后的记忆力和天赋本身就拔高了一个档次,学起东西起来简单了不少。 连祁对他的进度挺满意的,血族生命悠长,需要学习的东西也很多,他现在这个世界给秦从彦打好基础,等到回了自己的世界,学起其他东西也方便不少。 与此同时,连祁手下的一众妖魔在枫火和秦从彦的指引下,还真把这个势力有模有样的建立起来了。 发展出了自己的情报网,还按照妖魔的特点分化出了各个从属部门,做了有条有理的各种规划,甚至还发展出了各种娱乐设施,毕竟那些个妖魔们每次闲得慌就喜欢搞事情……连祁没事也观察过几天枫火的安排,觉得还挺不错。 于是,哪天兴起连祁也会过去指导指导,他当亲王那么多年,在这些事情方面可谓是经验丰厚,一来二去,枫火看他的眼神已经朝着崇拜转化了。 不过总体来说,连祁还是不怎么管事,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吃吃睡睡,这个世界没什么他需要操心的事情,比原来的世界要闲适不少。 比较特殊的是,他的日常中还要加上和谢泽互通信息这件事情。 连祁原本是懒得回信息,但是有时候实在闲得无聊了,这个时候谢泽又发来了一条消息,鬼使神差的,连祁就回了一句。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没过多久,连祁就和谢泽有了非常密集的信息往来,平台从短信转战到了网络社交平台…… 虽然大部分都是谢泽在说,连祁只是偶尔回一句,但是这样的聊天却能够进行很久,毕竟,连祁回信息的频率也在缓慢的上升。 在所有事情都走上正轨后没多久,尤虹又一次的找上门来了。 他已经习惯所有需要商谈的事情都跟枫火和秦从彦商谈,但是今天的事情确实不是他们两个人能够做得了主的,所以还是要过来找连祁。 会议室中,尤虹拿出了一份薄薄的文件,放在会议桌上。 连祁坐在他的对面,两边是枫火和秦从彦,他们二人已经对这次的事情有了个大致的了解,简单来说,就是在某个人迹罕至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强烈的波动,猎人们赶过去一看,发现那里凭空出现一个神秘的洞穴。 猎人没敢贸然前进,但是他们记录下了这个洞穴的信息,以及外面一整面石壁的奇妙花纹。 “原本各方都在观望,不过有猎人放了机关使魔进去,出来之后并没有看到损坏,证明洞穴之中可能并不危险,所以后面准备派人进去,却发现如果是活物的话会受到一层结界的阻拦,”尤虹道,“结界可以被破坏,但是可以重生,破坏的话必须要一定数量精通结界的猎人一同出手。” “工会和联盟都需要时间来准备,但是哪一方都不希望对方比自己先去,”尤虹笑道,“所以干脆达成一个协议,选定一个时间,一起进去。” 听完尤虹的话,连祁一脸无所谓的样子:“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尤虹把另外一份文件推到了连祁的面前:“你看看这个啊,有人分析了洞穴石壁的成分,发现能量非常充沛而且特殊,再加上洞穴内部危险的概率不高,外部的结界又没有攻击性,说不定是个藏宝洞之类的……哈哈哈我开玩笑的。” 连祁扯了扯嘴角,并不觉得好笑。 尤虹继续劝说道:“不管怎么样,这都是一个机遇,难道你们不准备把握住这个机遇吗?不管怎么样,尝试尝试总是不错的。” “你一个猎人,为什么对我们的事情这么关心?”连祁不为所动。 尤虹干笑了两声:“这个……肯定是有原因的嘛。” 看连祁依旧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尤虹也觉得很无奈,他挠了挠已经长到肩膀的红发,小声的又补充了一句:“你要不看看这些文件?这个洞穴真的很神奇,联盟里的很多人对洞穴外的花纹都非常感兴趣。” 听到他这么说,连祁想了想,还是拿起那份文件扫了一眼那种花纹。 那是一种非常规整而奇特的花纹,看上去似乎是杂乱无章,但如果仔细观察,却又能够从杂乱之中感知到一种规律性,但是这规律性隐藏于杂乱之中,哪怕隐约有所察觉,也难以深入发掘出来。 连祁看了一眼,点点头,这花纹看上去还有几分意思……意思……嗯?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 捏着文件边缘的手指轻轻收紧,使得纸质文件出现了一道不明显的折痕。 如果是熟悉连祁的人,会发现他此刻流露出来的惊讶,可是现在在场的人之中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熟悉他的人,所以他们只是看见连祁扫了一眼文件,随后看似不感兴趣的又放了下来。 “行,那就去看看。”似乎被尤虹的喋喋不休给弄烦了,连祁终于松了口。 尤虹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又客套了说了几句没有营养的话后,就被失去耐心的连祁直接赶了出来,枫火也被连祁赶去工作了,一时间,会议室里只剩下了秦从彦和连祁。 连祁这才慢悠悠的重新拿起文件,指着上面的花纹对秦从彦道:“你来看看这个。” 秦从彦探过头来,有些疑惑的看着那一团花纹。 连祁解释道:“这个其实和我们的世界有点关系,这种花纹实际上是临水一族的文字,虽然看在眼里是一团图案,但是有实际的含义。” 秦从彦一愣,有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那这些……文字,讲述了什么特殊的事情吗?” 确实是一些挺特殊的事情。 从这些文字之中,连祁大概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为什么会有临水族人流落到这个世界,又为什么会特意留下这些话。 临水一族擅长操纵空间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在他们幼年的时候往往会不太稳定,如果控制得当,或者长辈及时帮忙稳定,倒也不会出太大的问题,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倒霉的,一不小心引发了空间的波动,流落到了其他空间之中。 于是,就有那么一个临水族人,他没能控制好自己的能力,所以一不小心流落到了这个世界,偏偏这个世界的环境不适合临水族的修炼,他空有操纵空间的天赋,却没有办法发挥出自己的能力,直到寿命耗尽,都没能回去。 其实他在人界过的也算不错,但是心中始终会惦念着自己原来的世界,等到即将迎接死亡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万一有和他一样的临水族流落到这个地方怎么办呢? 他就用自己毕生的力量,也算是运气大发了一次,铸成了这个洞穴,洞穴本身其实是一个特制的法阵,法阵能够缓慢吸收天地间的能量,最后会供给一个传送阵,而这个传送阵是由他的身躯化成,带有空间的力量,连接的就是这两个世界。 “正想着怎么回去,结果就送到眼前了,”连祁轻笑道,“那天你和我一起去,先去查看查看传送阵的情况,以后想回去也方便了。” 如果他猜得不错,按照那个临水族人设下的能量供给阵,传送阵恐怕数十年才能攒够一次能量,但是连祁可以给它外加能量,到时候,这就会是一个可操纵的双界双向的通道了。 到了猎人联盟和猎人工会定好的那天,连祁便带着秦从彦前往,当时虽然答应尤虹会考虑考虑,但实际上根本没制定什么计划,就是去看看,看看传送阵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罢了。 他的封印还没有全部解开,要回去也现在这边把封印解开,人类的情绪相比而言还是比较容易诱导的。 洞穴之前,聚集了许多猎人,这些猎人隐约分成了两派,彼此之间虽然不算是敌视,却也隐约有着警惕。 而最为醒目的,却是独立于这些猎人,站在另外一处的两个身影。 这段时间下来,秦从彦的气质有了很大改变,像是沉淀下来一样,隐约带了丝血族特有的危险感,紫黑相间的衣服称得他的皮肤带了几分苍白,瞳孔和连祁平日里一样是深沉的暗红色。 这让暗中观察他的猎人们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而站在他身边的连祁还是猎人们熟悉的那个样子,却多了几分妖异,气息比起之前更加的内敛以及……深不可测了。 确实,在来这里之前,连祁就已经解开了第三层封印,恐惧之情收集起来比他想象之中还要容易,毕竟人人的内心都可能会滋生恐惧,对于未知事物的,对于强大力量的。 解开了地三层封印,连祁的实力又提升了一个档次,而这最后一层封印却着实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最后一层封印的情感是——爱情。 一开始连祁想,这还不简单?以他的魅力,随随便便去撩几个男男女女,还不是手到擒来,要知道哪怕在以前情感淡薄的血界,前赴后继说着要嫁给他的各个种族都是数不胜数,区区一点爱之情怕什么!? 结果,现实是无比的残酷。 凭借着连祁的容貌和撩人的手段,稍微用了一点手段,确实撩到了不少人,连祁性别不忌,为了收集情感更快,他还特地去找了不少猎人,这些猎人确实被他撩到了手,眼中确实满含着对他的痴迷和爱慕—— 但是怎么都收集不到爱之情。 这样反复多次,连祁还去普通人类那里尝试了几次,这么多次下来的结果让他不得不承认,或许,可能,大概,这个封印对于爱之情的要求比他想象中的要……高。 爱之情,可深可浅,那些被一时的皮相所迷惑的人类眼中的恋慕之情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爱情?这就得看封印的要求了,而封印似乎需要的是那种,深沉的,真挚的,爱情。 这可真的让连祁有些犯难了。 因为这个问题,这几天连祁一直处于神游和思考之中,没什么兴趣去跟猎人玩什么反派游戏,四面八方传来的那些警惕视线和他有什么关系,连祁把无视进行到底。 等到猎人们集合完毕,叽叽歪歪一通讲话完毕了,陆陆续续的往洞穴内部走去的时候,神游中的连祁才在秦从彦的小声提醒之下回过神来。 他们跟在猎人大部队的后面走了进去。 洞穴内部很黑,连祁和秦从彦原本就黑暗中能够视物,这点程度的黑暗对他们没有影响,而猎人们则取出了备用光源来照明,小小的一团光芒在漆黑的洞穴之中,莫名的有些瘆得慌。 连祁则是放开了精神力,顺着洞穴中能量供给阵的走向,缓缓的往传送阵所在的方向渗透过去。 没有具体的指引,猎人们毫无目的的在洞穴中转来转去,连祁跟着他们走了一段,等摸清楚洞穴的具体构造之后,他在意识中对秦从彦说道:“等会我去查看一下传送阵,你要跟我一起也可以,留在这里也行,如果那些猎人又要搞什么事情,就直接激动我给你的手环回去。” 正好前面不远处是洞穴路线的一个交叉点,话说完之后,连祁在交叉点那里故意停留了片刻,激活了一处小机关。 随着一阵让人牙酸的咔哒咔哒声,一个从地面打开的洞口突兀的出现在了连祁的脚下! 洞穴大概可以容纳两三个人通过,望过去有几分深不见底的恐惧,连祁悄悄放出魔气让自己悬浮于空中,但是却装作无防备掉入洞口的样子,顺势进入洞口之中。 猎人们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震住了,一时间居然没有做出反应,秦从彦离连祁本来就近,此刻看连祁掉入了洞口,于是也准备跟着跳下去。 结果,他刚刚往前迈一步,身后突然传来了拉扯的阻力。 ——卧槽? 洞口打开的时间有限,眼看着即将关闭,秦从彦回头一看,拉住他的人居然是谢璟! “你……你放手!” 谢璟一面死死地拽着他,一面认真道:“你别冲动!” 冲、冲动你妹! 秦从彦恨不得一巴掌直接糊他头上,用力挣脱了几下居然没挣开,眼看着洞口即将关闭,突然之间,又有一个身影跟着连祁跳了进去。 是谢泽。 谢璟愣愣的看着自家大哥义无反顾的跳了进去,手上的劲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下来,秦从彦连忙趁机挣脱,刚往前迈两步,洞口就关闭了。 看了眼平整和之前没什么区别的地面,秦从彦抽了抽嘴角,回头狠狠的瞪了谢璟一眼。 都怪你! 第69章 血族的穿越 跳下去之后的连祁,靠着魔气的悬浮悠悠的往下飘去,按照他的探查,这个洞口应该不会太深,等到他飘到了洞口底部,后面只需要再往前走一段就能够到达——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破空声。 连祁一愣,精神力传来的信息告诉他,身后的这个人不是秦从彦,而是……谢泽? 二人即将掉入底部,就在此时,谢泽突然伸手抱住了连祁的腰,原本打算调整平衡成功着陆的连祁不知道怎么脚下一滑,两个人居然就这样抱在一起骨碌骨碌的滚了下去。 好在他们的身体素质都不错,滚个几圈也没什么大问题。 当两人终于停下来的时候,连祁觉得大脑里还有些迷之恍惚感。 他趴在谢泽的身上,两人相对,隔得极近,都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声,连祁的呼吸声一向很浅,而谢泽的呼吸声却莫名的重了几分,在寂静的地方显得格外明显,人类呼吸而出的热气喷洒在颈侧,带来一种奇妙的酥麻感。 连祁很快反应了过来,他本应该立刻起来的,但是…… 他触碰到了谢泽颈部的肌肤,手指处传来了人类温热的体温,而最让他惊讶的却是,迟迟没有动静的第四层封印居然在被缓慢的填满。 速度不慢,坚定且明显的,第四层封印在谢泽的身上收集着爱之情。 扑通扑通。 心跳声。 连祁怔怔的保持着这个姿势,片刻后,他收回手指,从谢泽的身上爬了起来,起身整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 谢泽也站了起来,看连祁背过身整理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准备往前走去,心中突然有些紧张,突然间伸手抓住了连祁垂在身侧的左手。 像是被烫伤一般,连祁条件反射的要甩开谢泽抓住他的手,谢泽早就料到了他的这种反应,用上了几分力气,不让连祁甩开。 然后——然后连祁就不动了。 像是默认了谢泽的举动一样,连祁保持着和谢泽手牵手的姿势,沿着既定的路线往传送阵的方向走去。 和谢泽肌肤相接就能够收集到爱之情,连祁对自己重复了几遍这句话,顺带告诉自己这是为了更快的解开封印,更快的解开封印…… 虽然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在并不明显的微微上扬。 谢泽不知道连祁想去哪里,他也没有问,只是享受着这难得的亲密接触的机会,这条路和之前洞穴中一样的,漆黑一片,谢泽的目光却一直锁定在连祁的身上,盯得久了,连祁的耳朵有些微微发热。 这条路还要走一段时间,连祁忍不住回头道:“想干什么?” 这一下,正好又和谢泽对视上了。 谢泽的眼中盛满了化不开的温柔,像是春日里拂过湖面的微风,带着柔和的暖意,又仿佛夜空中的星点,连祁想到了还在谢泽家中的时候,那个寒风凌冽的冬日夜晚。 许许多多的话语突然堵在了喉咙之中。 “想多看看你,”谢泽诚恳道,“过了这次,又不知道你会到哪里去了。” 顿了顿,他又说道:“我想你了,所以想一直看着你。” 噗嗤一声。 一股热气猛然涌上,从脖颈到脸颊染上了红色,好在这里比较昏暗,人类的夜视能力又没有血族那么好,连祁别过头去,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不过……他没有松开手。 爱之情收集的速度不慢,等他们走到传送阵面前的时候,第四层封印所需要的爱之情已经收集满了,最后一层力量喷涌而出,好在连祁控制力量的能力很强,周身的魔气只是轻微波动了一瞬,随后便趋于平静。 犹豫了一瞬,连祁放开了谢泽的手,谢泽也顺从的放开。 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块竖立着的石壁,石壁通体深黑色,上面偶尔会闪过轻微的蓝色光芒,一股神秘的波动从石壁上传出,向周围辐射着。 连祁往前一步,站在石壁之前,仔细观察着这个传送阵的情况。 经过这么多年的收集,传送阵的能量已经集齐,只需要熟悉空间之力的人外加控制,就能够实现两界之间的穿梭。 完成一次传送之后,传送阵所需要的能量会消耗殆尽,这个时候可以等待能量供给阵的能量提供,也可以主动外加能量,算得上是两界的一个长久作用的传送阵。 看着连祁神情专注的注视着眼前的石壁,由于力量完全解放,他的气息显得更加的缥缈不定,谢泽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安定感。 他曾经想着,哪怕妖魔再怎么冷心冷情,大不了他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努力,总有一天能够融化妖魔的那颗心。 可是现在的连祁却给他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好像他们来自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种不确定的恐慌感突然挤满了胸膛,谢泽上前几步又抓住了连祁的手,连祁一惊,皱着眉头刚想要反问,身后的传送阵突然发出刺目的白光! 卧槽!? 谢泽有一丝吸血鬼猎人的血脉,而他自己是血族,两种相对的血脉之间会引发能量的波动,而传送阵这种东西非常的玄乎,总会被各种各样的事情所影响……心思转了一圈,连祁还没来得及对外界的事情做出反应,谢泽的动作却更快,上前一步,右手搂过连祁的腰,左手按住了他的背,将连祁紧紧地护在了怀中。 冷不丁的撞上谢泽的胸膛,鼻尖处甚至还飘来了伤口的血味,谢泽这段时间似乎又像以前一样,经常受伤了。 传送阵本身时不会有危险的,危险在于传送的目的地。 受到了干扰之后的传送阵会把他们送到哪里……呢。 刺目的白光将他们笼罩在了其中,温暖而带着传送时特有的拉扯感,空间产生了扭曲,世界的交界互相融合,像是搅在一起的两股绳子,连祁和谢泽以一个极其亲密的姿势拥在一起,跨越了时空。 ### 血界的空气中似乎都带着淡淡的血腥味。 其实这只是错觉,比起人界的空气质量,血界的空气堪称优良,只是人界不像这里一样多厮杀,也不像这里一样,有一个以血液为食的种族。 血族作为血界力量最为强盛的种族之一,掌握了这个世界大部分的领土,以各个亲王的领土为界,亲王们统治着自己的辖地,彼此之间有冲突也有着合作,一切以利益为上。 深吸一口气,望着熟悉的带着血色的天空,已经空气中挥散不去的血腥味,看来这附近刚发生过一场战斗,恐怕还是血族内部的战斗,连祁没有闻到其他种族的血味。 战斗的血族力量算不上太强,连祁放出火焰净化了一番血腥味,随后,转头看向了身侧。 准确来说,是转头,然后低头,看向身侧。 一个大约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那里,神情严肃中带着一点郁闷,冷着一张脸目视前方。 连祁眉眼弯弯,眼中带着挥散不去的笑意:“没想到啊没想到,你居然变成小孩子了,噗哈哈!” 黑发红眸的血族弯下腰,逗小孩子一样的揉了揉谢泽的脑袋:“重回童年的感觉怎么样?” 谢泽僵了僵,深呼吸,再吐气,眼中的郁闷逐渐向无奈转化,看着笑得很开心的连祁,他根本生不起气来,只好无奈的接受了这个结果。 不过,他还是诚实道:“感觉不太好。” 这种要受保护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 “大概是受到空间的排斥,所以才会变成这个样子,”连祁想了想,道,“过段时间就会自己恢复的。” 连祁初到人界的时候也受到了一些排斥,但是并不严重,化解起来挺容易的,按照谢泽的力量,应该不会有这么严重的反应才对。 空间的排斥不会这么严重……难道还有什么其他的排斥? 连祁皱了皱眉头,想要找个人多的地方好好打听一下情况。 血界很大,现在这个地方明显不是他的领地,而且看上去还挺陌生的,估计要到自己的领地还需要费一番功夫,血界的面积和人界不是一个概念,哪怕他全速飞行,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飞到目的地的。 这样想着,连祁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着谢泽迈着小短腿,面无表情,颇为艰难的跟在他的身后,心中觉得有趣,弯下腰把谢小泽直接给抱了起来。 “好啦,别动,你这小短腿还不知道要走多久,”连祁的声音带着笑意,谁让谢泽红着耳朵却偏偏还冷着一张脸,“带你飞过去。” 漆黑的双翼在身后展开,连祁抱着谢泽在空中飞过。 他们在一个看似是酒楼面前落了下来,自然是受到不少血族的注目,连祁早就习惯被这样盯着看,没太在意,便走进了屋内。 谢泽不会血族的语言,只看到连祁在跟一个老年血族说这些什么,说着说着,神情似乎严肃了几分,眼中还带着惊讶。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情况让他的心中一阵烦躁。 等到他们找了间屋子住了下来,关上门之后,谢泽才忍不住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连祁一愣,想起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跟他说:“这里啊……是另外一个世界,我就是这个世界的。” 见谢泽没说话,连祁有些苦恼的说道:“那个石壁是传送阵,可以把我送回自己的世界,但是好像出了点问题,不仅空间变了,时间也变了,这里是两千年前的血界。” “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时间的排斥是不可逆的,等到这个错误的时间发现我们的存在,我们就能回到正确的时间的人界了。” 看谢泽还是沉默的没说话,连祁便简单的将一些基本情况告诉了他,包括自己的种族,甚至还有时溯的事情,反正这些事情都是过去的了,说说也没什么。 结果,他说完之后,谢泽更沉默了。 连祁也没管他,让他一个人默默沉思也好,毕竟换了个环境还换了个时间,心中困惑多一点也正常。连祁给屋子设下结界,然后就一个人出去晃悠了。 两千年前的血界和两千年后差别不大,生命越是悠长的种族,社会变化的速度就越慢。 连祁在外面吃吃喝喝,顺带着买了一些小孩子的东西,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血界一天的长短和人界有差别,但是差距不大。 对于血族来说,睡眠并不是必需品,就算需要睡眠,也是在白日,看到谢泽精神有些不好,又看了看现在的天色,连祁对谢泽说道:“你要睡觉的话就去睡好了。” 谢泽犹豫了片刻,点了点头,但是却跑到连祁旁边,道:“一起睡。” 连祁还没咽下口的果汁差点喷了出去:“什么!?” 谢泽面无表情道:“我是小孩子。” 连祁:“所以?” 谢泽微顿,道:“所以要人陪啊。” 连祁抽抽嘴角。 …… 最后,可能是小孩子卖萌加成吧,连祁躺在床上,怀里是沉沉睡去的谢泽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被……被坑了? 第70章 大结局 在血界的生活就像度假一样的悠闲。 连祁的实力放在两千年前更是亲王级别的,时代在变化,血族的实力自然也在提升,这下没有了领土内的各种事项,连祁过的不知道有多么悠闲了。 而谢泽的身形也很快恢复了正常,恢复正常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形成了习惯,谢泽仍然和连祁同床共枕,虽然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那个时候一个没开窍,一个开窍不敢说,现在的话,情况自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血族一向是纵情声色的种族,天天如此的亲密接触,当然会产生一些反应,一次两次连祁还会暴起揍人,结果次数多了……居然也就习惯了。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连祁活了太久,很多时候一日纵情已经不会让他有所触动,只有长久的陪伴和习惯才会如水滴石穿一样,慢慢的在她的心中留下印记。 这个印记或许十分的微小,但是一旦存在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不知不觉的加深,等到连祁意识到它的存在之后,就再也无法忽视了。 谢泽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来恢复成年的体型,随后和连祁在血界生活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中,他们的时间是停止的,有时候谢泽会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一直的,永远的持续下去…… 而连祁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默认了身边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被时间排斥的那天,是这个时间的连祁出生的那一刻,同样的两个人出现在了同一个时空,终于引起了时间的注意。 被传送的时候,谢泽正在给连祁做饭,感受着熟悉的传送感,他的心里突然一紧。 传送来的毫无预兆,当谢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那个石壁的面前。 他在石壁面前等了整整一周,都没有见到连祁的身影,后来还是猎人们找到了这个地方,把谢泽给强行带走。 连祁始终都没有出现。 而那个洞穴,却在谢泽踏出的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本来就不该被人类发现,这次只不过是一次概率极小的意外,而下一次的意外,会是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连祁久久没有出现,而秦从彦却在某个夜晚消失了,据目击人称,当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红眸的男子,而那个男子说了这样一句话。 “奉大人的命令带你回到……我们的世界。” 连祁的出现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他给猎人们带来了恐惧,带来了敬畏,而在他消失后的几年中,猎人们也渐渐将这个名字放在了心底。 而连祁一时兴起建立的那个组织,居然在枫火的指导下有条有理的成长了起来,在迈出和猎人联盟合作的第一步之后,这个看似混乱的组织和猎人工会,猎人联盟并立而行,也极大的改善了妖魔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毕竟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属于人类的。 ### 五年后。 夜色沉沉,谢泽有些疲惫的推开门,不出他所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他开了灯,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居然空空如也,只好从橱柜里拿桶泡面出来,随便吃点。 谢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了一个妖魔,听说名字叫做枫火,谢泽对枫火了解的不多,不过目前谢晴还处于单恋以及追人的阶段,天天都夜不归宿。 恋爱自由,谢晴也早就成年了,知道什么是分寸,谢泽也不好夺冠她。 谢璟相反,热衷于工作,不过最近也有点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谢父在三年前的意外中受了重伤,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不能再在做些大动作了,也不知道是人老了,想开了,谢父也不在执着于驱除妖魔了,反倒是喜欢上了旅游,天天各个地方的跑,听他说,是想要替谢母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以后到了地下,好跟她慢慢说。 最后这个家里,剩下的人就只剩谢泽了。 “叮”的一声,倒计时器响了起来,谢泽伸手按掉,然后揭开泡面盖子,埋头吃了起来。 一道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 谢泽一顿。 这道声音是从二楼卧室响起的。 谢泽没有去怀疑这是小偷,按照谢家别墅目前的保护程度,普通的人类还真的进不来。 他放下了筷子,带着疑惑准备上楼看看,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他的心中,让他脚步一停,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那是细微的,不敢放大,却有清晰的情绪,带着期盼与激动。 房门打开,温暖的灯光让他竟然有一瞬间的眩晕,他晃了晃头,透过几乎有些烫人的灯光往屋内看去。 卧室中央的大床上,连祁盘着腿坐着,低头似乎在捣鼓着什么。 听到了开门声,他抬起头,朝着谢泽挥了挥手,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 没有等他想好说什么,谢泽已经冲上来,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的时间很长,长到连祁实在是不耐烦了,谢泽还是不愿意放开,连祁鼓了鼓脸,只好由着这个情绪过于激动的猎人继续抱着,也不知道又抱了多久,谢泽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 连祁一巴掌盖在他脸上:“你到底抱够了没有?” 谢泽道:“我怕你等会就消失了。” 他做过无数个这样的梦了、 连祁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他把之前一直捣鼓着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但是,吸血鬼猎人的生命却和血族一样的悠长。” “你的身上有一丝吸血鬼猎人的血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血界寻找能够纯化血脉的方法,一没注意就找了挺久的,没想到人界已经过了五年,”连祁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希望,我的伴侣,我的恋人能够长长久久的陪伴在我们的身边,” “对了,听说人类结婚还是告白用的是戒指?我不太清楚人类的习俗,但是在血族中……”连祁顿了顿,然后轻轻地在谢泽的颈侧落下了一个吻。 一个妖异的花纹缓缓的浮现,与之相应的,连祁的颈侧也出现了同样的花纹。 “这是属于我的,力量的印记,从此以后,我愿意和你共享力量。” 血族崇尚力量,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为诚挚的情话了。 谢泽深深的看着他,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戒指。 “自从你离开后,我就随身携带着这枚戒指,就是想着有一天你回来了,我能第一时间,给你戴上,”谢泽将戒指缓缓的套入了连祁的无名指,“按照我们人类的习俗,从今天起,我将陪伴你,度过未来的每一刻。” “你愿意吗?” 这个始于意外的相遇,终于,也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第70章 番外酝酿中 在血界的生活就像度假一样的悠闲。 连祁的实力放在两千年前更是亲王级别的,时代在变化,血族的实力自然也在提升,这下没有了领土内的各种事项,连祁过的不知道有多么悠闲了。 而谢泽的身形也很快恢复了正常,恢复正常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形成了习惯,谢泽仍然和连祁同床共枕,虽然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但那个时候一个没开窍,一个开窍不敢说,现在的话,情况自然有了微妙的变化。 血族一向是纵情声色的种族,天天如此的亲密接触,当然会产生一些反应,一次两次连祁还会暴起揍人,结果次数多了……居然也就习惯了。 习惯真的是一种很可怕的事情。 连祁活了太久,很多时候一日纵情已经不会让他有所触动,只有长久的陪伴和习惯才会如水滴石穿一样,慢慢的在她的心中留下印记。 这个印记或许十分的微小,但是一旦存在之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会不知不觉的加深,等到连祁意识到它的存在之后,就再也无法忽视了。 谢泽只用了一年的时间来恢复成年的体型,随后和连祁在血界生活了几百年,在这几百年中,他们的时间是停止的,有时候谢泽会希望,这样的时间能够一直的,永远的持续下去…… 而连祁也不清楚自己究竟什么时候默认了身边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被时间排斥的那天,是这个时间的连祁出生的那一刻,同样的两个人出现在了同一个时空,终于引起了时间的注意。 被传送的时候,谢泽正在给连祁做饭,感受着熟悉的传送感,他的心里突然一紧。 传送来的毫无预兆,当谢泽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那个石壁的面前。 他在石壁面前等了整整一周,都没有见到连祁的身影,后来还是猎人们找到了这个地方,把谢泽给强行带走。 连祁始终都没有出现。 而那个洞穴,却在谢泽踏出的那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它本来就不该被人类发现,这次只不过是一次概率极小的意外,而下一次的意外,会是什么时候,没有人知道。 接下来的日子还是要继续下去,连祁久久没有出现,而秦从彦却在某个夜晚消失了,据目击人称,当时他的身边出现了一个红眸的男子,而那个男子说了这样一句话。 “奉大人的命令带你回到……我们的世界。” 连祁的出现就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他给猎人们带来了恐惧,带来了敬畏,而在他消失后的几年中,猎人们也渐渐将这个名字放在了心底。 而连祁一时兴起建立的那个组织,居然在枫火的指导下有条有理的成长了起来,在迈出和猎人联盟合作的第一步之后,这个看似混乱的组织和猎人工会,猎人联盟并立而行,也极大的改善了妖魔与人类之间的关系。 毕竟这个世界,不仅仅是属于人类的。 ### 五年后。 夜色沉沉,谢泽有些疲惫的推开门,不出他所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 有些无奈的按了按眉心,他开了灯,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打开冰箱一看,里面居然空空如也,只好从橱柜里拿桶泡面出来,随便吃点。 谢晴不知道什么时候看上了一个妖魔,听说名字叫做枫火,谢泽对枫火了解的不多,不过目前谢晴还处于单恋以及追人的阶段,天天都夜不归宿。 恋爱自由,谢晴也早就成年了,知道什么是分寸,谢泽也不好夺冠她。 谢璟相反,热衷于工作,不过最近也有点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在弄些什么。 谢父在三年前的意外中受了重伤,虽然保住了一条命,却不能再在做些大动作了,也不知道是人老了,想开了,谢父也不在执着于驱除妖魔了,反倒是喜欢上了旅游,天天各个地方的跑,听他说,是想要替谢母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以后到了地下,好跟她慢慢说。 最后这个家里,剩下的人就只剩谢泽了。 “叮”的一声,倒计时器响了起来,谢泽伸手按掉,然后揭开泡面盖子,埋头吃了起来。 一道细微的声音突然响起。 谢泽一顿。 这道声音是从二楼卧室响起的。 谢泽没有去怀疑这是小偷,按照谢家别墅目前的保护程度,普通的人类还真的进不来。 他放下了筷子,带着疑惑准备上楼看看,走到一半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之间出现在了他的心中,让他脚步一停,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那是细微的,不敢放大,却有清晰的情绪,带着期盼与激动。 房门打开,温暖的灯光让他竟然有一瞬间的眩晕,他晃了晃头,透过几乎有些烫人的灯光往屋内看去。 卧室中央的大床上,连祁盘着腿坐着,低头似乎在捣鼓着什么。 听到了开门声,他抬起头,朝着谢泽挥了挥手,抿了抿嘴,似乎在犹豫着想要说些什么。 没有等他想好说什么,谢泽已经冲上来,抱住了他。 这个拥抱的时间很长,长到连祁实在是不耐烦了,谢泽还是不愿意放开,连祁鼓了鼓脸,只好由着这个情绪过于激动的猎人继续抱着,也不知道又抱了多久,谢泽才恋恋不舍的放开了。 连祁一巴掌盖在他脸上:“你到底抱够了没有?” 谢泽道:“我怕你等会就消失了。” 他做过无数个这样的梦了、 连祁的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他把之前一直捣鼓着的东西拿了出来,说道:“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但是,吸血鬼猎人的生命却和血族一样的悠长。” “你的身上有一丝吸血鬼猎人的血脉,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血界寻找能够纯化血脉的方法,一没注意就找了挺久的,没想到人界已经过了五年,”连祁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希望,我的伴侣,我的恋人能够长长久久的陪伴在我们的身边,” “对了,听说人类结婚还是告白用的是戒指?我不太清楚人类的习俗,但是在血族中……”连祁顿了顿,然后轻轻地在谢泽的颈侧落下了一个吻。 一个妖异的花纹缓缓的浮现,与之相应的,连祁的颈侧也出现了同样的花纹。 “这是属于我的,力量的印记,从此以后,我愿意和你共享力量。” 血族崇尚力量,对于他们来说,这是最为诚挚的情话了。 谢泽深深的看着他,然后从怀中取出了一枚戒指。 “自从你离开后,我就随身携带着这枚戒指,就是想着有一天你回来了,我能第一时间,给你戴上,”谢泽将戒指缓缓的套入了连祁的无名指,“按照我们人类的习俗,从今天起,我将陪伴你,度过未来的每一刻。” “你愿意吗?” 这个始于意外的相遇,终于,也有了一个美好的结局。 第71章 番外一 在和连祁一同穿越到两千年前的血界的时候,谢泽用了一年的时间从小孩子的体型变成成年。 也就是说,从萌萌哒的小正太,变成面无表情不讨喜(大雾)的成年男性,当然,这也意味着可以做一些小孩子不能做的事情了。 变化的时刻来的猝不及防。 谢泽正仗着自己小孩子的身形,理直气壮的和连祁挤在一张床上,虽然之前在人界的时候,谢泽不是没有和连祁同床共枕过,但那个时候他还没表明心迹。 谢泽觉得,在那个时候的连祁看来,他们俩是纯纯的友谊,和自己的好兄弟睡一个床有什么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但是往后就不一样了,他已经从“纯纯兄弟情”变成了一个有所觊觎的人,这种情况下,谢泽也不知道连祁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敢尝试。 小孩子的形态也不错,小孩子能做什么,最多仗着萌萌的外表卖个萌,在床上估计都是被连祁搂在怀里的那种。 某个夜晚,谢泽和连祁躺在一张床上、 睡着睡着,就像往常一样,谢小泽“不经意”的一滚,就滚到连祁的怀里去了,连祁迷迷糊糊的睁了个眼,顺手把谢小泽捞到自己的怀中,然后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连祁不需要睡眠,谁让谢泽非让连祁陪着睡,在这两千年前也没什么事情可做,连祁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被连祁抱在怀中,感受着心上人温热的体温,几乎是零距离的接触让谢泽的耳朵红了红,在心里默默唾弃了一下装嫩的自己,随后喜滋滋的贴着连祁,酝酿着睡意。 就在此时,变化发生了。 谢泽觉得身体有些轻微的拉扯感,就像他们被传送阵送到这里的时候,那种牵扯着浑身上下各个地方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头,想该不会又要穿了? 在沉沉的黑暗之中,谢泽的身形慢慢抽长,就像是被加快了无数倍的生长一样。 谢泽也注意到了自身的变化,他从床上支起身体,因为身形的变化,身上的衣服很快就绷紧,然后随着刺啦的声音,那套连祁从外面买来的小孩子衣服就碎成了布料。 包裹着某个重点部位的衣服也是这样。 谢泽有些尴尬的光着身子,他现在已经是成年的身形,作为猎人,常年的战斗和锻炼使他有着线条流畅的肌肉,看上去充满了力量,尺寸也很好。 浑身□□,自己的心上人就在面前,谢泽无奈的闭了闭眼,深呼了一口气。 这样的动静自然也把连祁给弄醒了。 “你……”连祁张了张嘴,迷糊的睡意一下子给惊飞了,他指着成年·光溜溜的谢泽,察觉到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而无法理解。 谢泽一只手轻轻地握住了连祁指着他的手。 和小孩子的小肥手不一样,谢泽的手掌宽阔而温暖,紧紧的包裹着连祁的手,连祁手指纤细,被他握在手心。 “啊,好困,”谢泽的眼中带着笑意,黑夜之中,他能看到连祁红色的眼眸,带着惊讶和一丝羞恼,“睡吧,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谢泽重新躺了下去。 和之前不同的是,他的身形比连祁宽大,非常自然的将连祁搂到了怀中,右手紧紧地揽住了连祁的腰,左手在被子里,扣住了连祁的手。 左手动了动,手指穿入连祁的指缝,紧紧相扣。 连祁愣愣的看着谢泽行云流水的这一番动作。 两个人变换了位置,现在是谢泽将他搂在怀中,甚至,眼前的这个猎人将头埋在了连祁的颈窝中。 这是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 浑身的感觉器官都感知着眼前这个猎人传来的气息,充满着荷尔蒙的气息,以及对于血族来说过高的体温。 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连祁缩在谢泽怀中,想要挣脱开,但是谢泽的身上实在是太温暖了,这种温度仿佛能将血族灼伤。 他迷迷糊糊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周身的温度让他无比安心,想着想着,连祁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在他睡着之后,谢泽睁开了眼睛,深深的嗅了下连祁身上淡淡的香味,那是连祁血液的味道。 第二天早上,连祁被升起的太阳叫醒,躺在床上晕乎了一瞬,他往身旁一看,空荡荡的。 “做了早餐,起来吃吧,”谢泽开了房门,看到连祁盘腿坐在床上,“这里的食材和人界的不太一样,我起早尝试了一下,做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谢泽口中的还不错,通常都是相当美味了。 连祁有些别扭的看了他一眼,还是点了点头。 昨晚被谢泽抱了一晚,又回到了熟悉的世界,他睡得难得的熟,谢泽什么时候李凯的都没察觉到。 谢泽突然走过来,伸手在他的头上摸了下。 连祁一眯眼:“你干什么?” 谢泽凑近,纯黑的眼眸带着莫名的压迫感:“头发翘起来了。” 翘起来就翘起来,能好好说话吗? 连祁不太自在的往后仰了仰,挪过身子,伸手理了理头发。 在人界的那段同住日子里,谢泽和连祁也不是没有过亲密的接触,但是那个时候连祁却自在得很,想到这里,谢泽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这是不是开始在意的表现了?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连祁简单理了下头发,“出去出去,我换衣服。” 谢泽是带着笑容出去的。 连祁出了房门,这间屋子是他抢过来的,血界一向实力至上,房子不算大,但是常用的房间不多,中间特意收拾出了一间用餐厅。 厨房在之前一直都被搁置着,连祁不会做饭,谢泽那时的身形,估计连刀都用不好。 见到连祁,谢泽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上,拉开了椅子,然后拉开另一边的椅子,自己坐了下来,低头吃着早饭。 连祁磨蹭了会,故作淡定的在谢泽旁边坐下,开始消灭着属于自己的一份早餐。 连祁很多习惯都是谢泽“培养”出来的,比如作息时间,还有每日进食的时间,一边吃着盘中的早饭,连祁一边想着,隐约觉得有点……奇妙。 早饭不能吃太多,谢泽准备的量刚刚好,看到连祁用完早饭,他就走过去收了餐具,然后放到了厨房的池子中,池子中有连祁弄来的一种水,可以清除污渍。 连祁撑着下巴,看着谢泽的背影。 谢泽收拾好了桌子,看着连祁有几分神游的模样。 接触伪装之后,连祁的瞳孔是偏暗的红色,唇色也比之前鲜艳了几分,头发依旧是黑色的,长长的披散在身后,肤色带几分苍白。 有点太瘦了。 连祁从神游中回过神来,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谢泽的那张大脸。 “你、你离远点,”连祁一惊,扭过头,换了个方向,“突然靠那么近,吓死我了。” 谢泽低低的笑了几声。 这种压低了的声音撩得连祁心中一软,又忍不住转过头,声音顿时吓得一抖:“大白天的你干什么呢!?快点扣上!” 这个时候的血界温度偏低,连祁在家里备了不少小孩子的衣物,想到谢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变大,又存了些成年体型的衣物。 谢泽穿了件高领的衣服,外面还套了件外衣,此时他却拖了外衣,随手扔到一边,然后又不紧不慢的解开了高领衣服的扣子。 听到连祁的话,谢泽解扣子的手指一顿。 他勾出一抹笑容:“白天不行,晚上就可以了?” 连祁耳朵一红:“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解开了上面的几个扣子,谢泽将衣服往下拉了拉,露出了脖子,然后凑到连祁的面前,“不是喜欢我的血吗?看你这段时间都没有进食过,身体不会受不了吗?” “血族才没有那么脆弱……”连祁的眼睛却黏在谢泽的身上有些移不开,透过谢泽拉开的衣领,他看到了流畅的身体线条以及八块腹肌…… 连祁咳了咳:“不过,确实到了该进食的时候,我就稍微将就一下吧。” 说完,他轻轻地拦住谢泽的后颈,把人按到了自己面前,然后凑了上去,鼻尖传来鲜活的生命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香。 尖锐的犬齿刺破动脉,连祁柔软的嘴唇贴在谢泽的颈侧,喉结微动,吞咽着流入口中的血液。 他的另一只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谢泽的衣服。 血界的环境似乎刺激了谢泽体内属于吸血鬼猎人的血脉,他的血液又浓郁了几分,那种香甜的味道让连祁的眼睛都红了,鲜红的瞳孔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觉得差不多了,连祁放开谢泽,在谢泽颈侧的伤口处轻轻的舔了舔,让伤口愈合的更快。 谢泽眼神一深。 连祁伸手擦了擦嘴边的血迹,一边急促的喘息着,脸颊带着微红,瞳孔鲜艳的宛如红宝石一样,甚至还带上了点朦胧的水汽。 谢泽的眼神更为幽深,有种择人而噬的危险感,他本是猎人,猎人天生带着对一切事物的征服欲与掠夺欲。 似乎是获得了极大的满足,等到连祁平复了呼吸之后,他还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喟叹,尾音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沙哑, 谢泽眯了眯眼,突然之间将连祁推到了身后的墙上,一只手撑在他的脸侧,另一只手按住连祁的后脑。 眼前这个猎人的举动太让人猝不及防,连祁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强势的笼罩在了一片阴影之中,唇瓣上传来了另外一个人的温度。 谢泽没动,连祁也没动。 连祁是被吓的。 谢泽是想先看看……连祁的反应。 片刻之后,谢泽动了。 他轻轻地吮吸着连祁的唇瓣,温柔而缱绻,没敢用太大力气,只是单纯的舔舐着嘴唇,在发觉到连祁并没有太过于强烈的排斥之后,悄悄的伸出了舌尖…… 这个亲吻很快进化到了更为深入的程度,而谢泽撑在墙上的另一只手,也悄悄的从脖颈开始,顺着连祁的脊背往下滑。 连祁轻轻的喘着气,仰着头,瞳孔鲜红,连眼角都泛着红色,有些被动的承受着谢泽的亲吻。 谢泽的手越来越下。 当连祁的肌肤被触碰到的那一刻,他浑身一抖,突然之间从令人沉醉的亲吻之中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这种状态,以及面前甚至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男人,脸瞬间红透。 很快便从羞恼变成了恼羞成怒。 …… 连祁抢的那个房子坐落于某个血族城镇的中央,房子的原主实力强大,所以当众血族发现房屋换了主人之后,他们在惊讶的同时,也对这个房屋的新主人充满了好奇。 可惜屋内的人极少出门,就算出门,也很难被人察觉。 然而在某一天的早上,据住在旁边的血族说,屋内突然被扔出来了一个人。 这个人似乎不是血族,但是气息成谜,让人捉摸不透,只是似乎力量强大,附近的血族也没有贸然上前,只是远远的看着。 这个人被扔出来之后,很快又爬了起来,一边敲着门,一边说这些他们听不懂的语言。 那些血族眼尖的看到,这个人脸上带着淤青,似乎是—— 被揍了一顿? 第72章 番外二 “哎,你知道吗?听说北边的临水一族向亲王大人进贡了一只水妖。本文由  首发” “水妖?你确定你没听错?水妖都多久没有出现过了,我看是海妖吧,海妖倒是有可能,以他们临水的能力,弄到一只海妖也不奇怪。” 端着晶莹的酒杯,品尝着杯中诱人鲜血,一旁的男性血族说道。 “不是海妖!真的是水妖!我的哥哥认识亲王城堡中的守卫,这还是他无意中从守卫闲谈中听到的,”女性血族有些不太高兴被质疑,反驳道,“水妖怎么了?以亲王大人的能力,有人向他进贡水妖怎么了?” “没没没,没什么,”男性血族举手投降,“我只是随便说说。猜测一下而已,什么可能都有,不是吗?” “那还差不多,”女性血族瞪了他一眼,“不过,要真的是水妖……”她想了想,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向往,“我真想去看看。” “那还不简单,直接去亲王城堡就是了,说不定还能和亲王来个浪漫的相遇,”男性血族揶揄道,“我记得你两百年前不是说过,一定要嫁给亲王?” “那时候我才刚成年!”女性血族的脸红了红,瞥见男性血族脸上的笑,恼怒道,“不和你说了!我去找莱斯了!” “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男性血族一把搂过她,“你看看,亲王大人领地中的哪个少女没有这样憧憬过?谁让我们的亲王大人不近女色呢。” 说完,他叹了口气,补充道:“连男色也不近。” …… 亲王城堡中进贡了一只水妖的事情很快传遍了连祁的领地。 大多数的血族都会在茶余饭后把这件事情当做每日的谈资,毕竟,水妖的稀少程度不言而喻,他们只会诞生于极致纯净的水域之中,这种水域少之又少,其中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会诞生这种小生物,而诞生的水妖又极易夭折,只有当他们成年之后,才能被称之为水妖。 水妖的成长,又是极为坎坷的。 幼年的他们非常脆弱,为了摄取生长所需的能量,他们必须走到陆地上去,获取水域之外种族的血液,血液中所蕴含的力量越强大,他们就能越快的成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水妖和血族有几分相似,并且,对于血族来说,水妖的血液非常的美味。 对于亲王城堡中的那只水妖,血族们都非常的好奇,当然,不少血族内心也暗暗有着期盼,万一哪天能得到亲王的恩赐,获得了那么一杯水妖血,实在是太好了……不是吗? …… 亲王城堡。 遥风微微侧身,轻轻地呈上一杯盛着墨绿色血液的水晶杯,放在连祁的右手边,随后将红色的血果放在白色的盘中,旁边点缀着醒华木的叶片,置于水晶杯的旁边。 “大人,请用餐。”遥风轻声道。 连祁抬了抬眼,扫扫桌上的东西,伸出手拿了一颗血果放进口中,血果入口化为清甜的汁水,带着一股诱人的血味。 连祁神色倦倦,伸手拿过一边的纸巾,擦了擦嘴,道:“行了,撤下去吧。” 亲王大人最近胃口不好。 遥风有些忧心的问道:“不再多吃一点吗?” “不了,”连祁起身,伸了个懒腰,“不吃也没什么,前段时间吃得太多,有点腻。” 眼看着遥风又要说什么,连祁连忙先开口,堵住遥风接下来的话。 遥风叹了口气,点点头:“那就这样吧。” 遥风唤人将桌上的东西收了下去,看连祁有些无聊的样子,想了想,建议道:“前几天临水一族送过来了一只水妖,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水妖?”连祁转过头,“幼年的?” 遥风摇摇头:“是成年的。” 连祁皱了皱眉头,那就奇怪了,幼年的水妖手无缚鸡之力,被临水一族捉到倒也正常,成年水妖爱好自由,实力强大,不会愿意被圈养才对。 亲王城堡中圈养有不少异族,都是出于自愿,连祁提供给他们生存的场所,为他们提供庇佑,作为回报,这些异族会为连祁提供他们的血液。 “去看看吧。”连祁来了兴趣。 亲王城堡之后,有一处水域,水域之旁是绵延的沼泽丛林,里面栖息着众多的树妖,树妖喜静,通常居住在丛林的深处。 这几天,水域之中多了一只水妖。 水妖有着蓝色的长发,长发的末端与水相融,带着清浅的波纹,水妖□□着上半身,皮肤娇嫩白皙,下半身是一条蓝色的鱼尾,鱼尾摆动,漾起阵阵水波。 水妖现在很激动。 他摆动着尾巴,从水域的一端游到另一端,有时候潜入水中,逗着水底游动着的小鱼,看看随波而动的小小水草。 岸上传来了脚步声。 水妖呲溜一声钻进了水里,悄悄的游到岸边,冒出一个脑袋,偷偷的看着岸上的来人。 来人是连祁和遥风。 连祁站在岸边,一眼就看到了藏在水中的水妖,抬了抬下巴,对着水妖的方向道:“你就是水妖?出来吧,别躲着。” 回应他的是,水妖的嚎啕大哭。 娇弱的水妖从水里出来,抽抽噎噎,泪水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与身下的水融在了一起,精致的小脸上,可怜兮兮的流着两行泪水,看上去好不可怜。 连祁被这一情况弄懵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转头看遥风:“我很可怕?” 遥风诚恳的摇头:“大人很好看。” 连祁道:“那他怎么哭了?” 遥风也不明白:“这个……属下不太清楚。” 水妖一边哭着,一边打着嗝:“嘤、嘤嘤,我、我终于见到您了,您、您还记得我吗?” 连祁走近,打量了一下水妖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沉默的片刻,在水妖亮闪闪的眼睛和期盼的目光之中摇了摇头。 “呜哇——” 迎接他的是水妖堪称撕心裂肺的哭声。 连祁有些头疼的扶额,旁边的遥风见了,连忙上前将哭哭啼啼的小水妖给哄好了,水妖一抽一抽的停止了哭泣,睁着红红的眼眶看着连祁:“当年我还没成年的时候……您。您给了我您的血……” 闻言,连祁艰难的从记忆中寻找着,勉勉强强的挖掘出了一星半点:“嗯……是有这件事情。” 水妖顿时喜笑颜开,还挂着泪痕的小脸上洋溢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看到小水妖那么开心,连祁想了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水妖摇了摇头:“我没有名字。”说完,有些期盼的看着连祁。 很多水妖从出生到死亡都是独身一人,没有名字是很常见的事情。 “这样啊,”连祁道,“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水妖了,那就直接叫你水妖吧。” 水妖闻言,有些失望的低下了头,看着身边游过的小鱼。 “你是自愿来这里的?”连祁道,“如果你要待在这里的话,我会给你提供居住的场所和安全的庇佑,作为交换,你要给我提供血液,明白吗?” 据临水一族所说,这只成年水妖上岸之后主动来找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将他带到连祁亲王那里。 注视着连祁,水妖害羞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连祁也没有什么多说的:“那就这样,希望你在这里过得愉快。” 小水妖钻进了水中,溅起了一朵小浪花。 于是,水妖就在连祁的城堡之中住了下来。 在水妖所住的水域旁边是树妖的住所,水妖极少见到其他种族,心中藏不住好奇,便在某一条,悄悄地上了岸,到了树妖的居所之中。 丛林的深处有些暗,水妖哆哆嗦嗦的抱着胳膊,他极少将鱼尾化成双腿,娇嫩的双足站在丛林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很快就被磨出了血痕。 水妖泄气的停下了脚步,找了一节低矮的树枝坐了上去。 “不要坐在我身上!”一道尖细的声音传了过来。 水妖一惊,猛地起身往前跑了几步,蓝色的水流围绕在他的身边,水妖蓝色的长发无风而动,眼中散发着幽幽的光。 一个碧绿色的身影从树中跳了出来。 树妖摇着散落至地面的绿色长发,插着腰,背上背着一把弓箭,指着水妖道:“你坐到我身上了!” 水妖眨眨眼睛:“对不起。” 树妖道:“那我原谅你了。”他蹦蹦跳跳的跑到水妖边上,“你就是城堡里新来的水妖?” 水妖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我是因为,外面有很多血族想要杀我,所以我才过来的。” 水妖害羞的说道:“我是为了亲王大人才来的。” “哎?是这样啊,”小树妖像是听到了什么令人惊讶的事情,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可是我听说,亲王大人既不喜欢女性,也不喜欢男性啊。” “不是不是不是!”水妖连忙摇头,“我不是为了这个才来的,因为亲王大人帮过我,所以才来的。” 片刻后,水妖又小声问道:“那亲王大人喜欢什么呢?” 树妖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水妖低头,和树妖一起坐在另外一棵树的树枝上,摆着腿,默默的似乎在想着什么。 水妖一族擅长音律,他们能够从万物之中听到它们本源的声音,自从来到了城堡之中,水妖没事就趴在岸边,一边晒着太阳,一边轻轻的哼着歌曲。 连祁时不时的会到这些种族居住的地方逛一逛,每当这个时候,水妖都会唱同一首歌曲,时间一长,连祁也会了这首曲子。 水妖弯了弯眼睛,非常开心。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水妖在城堡中的生活很自在,他时不时的跑到小树妖那里,和小树妖聊聊天,其他时间就在水里泡着,唱唱歌,逗逗水中的小鱼。 有一天,水妖坐在岸边,有些闷闷不乐。 他发现,亲王大人已经好久没有来看他了,不仅这样,连祁也没有去看隔壁的树妖们,至于更远的,其他的种族,水妖就不清楚了,他还不敢跑到太远的地方去。 亲王大人……是不是烦了他呢…… 有过一段时间,连祁还是没有来,水妖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焦急,他跑到了隔壁树妖那里,前段时间他没有心情,一直都没有去。 树妖道:“你不知道吗?亲王大人受伤了,现在昏迷不醒。” 水妖心里一揪:“发生什么了?” “我也不太清楚,我还是从长老那里偷偷听到的,你可别告诉别人,”树妖小声道,“亲王大人好像被偷袭了,中了毒,据说要水结晶才能解毒,那种东西可遇不可求,现在城堡上下都在寻找呢!” 水结晶非常罕见,往往很久才能寻得,而且保存极为困难,一时间根本找不到。 水妖追问道:“有了水结晶就可以了吗?” “是啊,”树妖点点头,“水结晶是至纯之宝,可以解百毒。” 告别了树妖,水妖忧心忡忡的回去了。 他独自坐在水底,看着幽幽的水波,伸出尖锐的指甲,指甲上泛着幽幽的蓝光。 其他人不知道,他清楚,水结晶是怎样一种东西。 世人都以为水结晶是极为罕见的天地之物,其实并不是这样,水结晶是他们水妖的心脏,在他们的身体中心,世人找到的水结晶都是成年水妖自然死亡之后,身体化为水,而心脏却留了下来。 水妖是一个非常奇特的种族,失去了心脏,他们不会立刻死亡,但是会失去悠久的生命,百年之后,便会化作悠悠流水。 水妖在水底坐了一整天。 第二天的早上,水妖咬咬牙,将尖锐的指甲刺入了胸膛。 好疼。 水妖含着的两汪眼泪很快流了下来,他一边抽抽噎噎的哭着,一边挖着身体里的水结晶,疼的手指都在颤抖。 水结晶挖出来了,是一块淡蓝色的晶体。 水妖用水波将水结晶包裹起来,等到胸口的伤口自己愈合之后,他跑到树妖那里,将水结晶交给树妖:“这是水结晶,你快点把他给大人。” “这……”树妖拿着水结晶,连忙呼唤了遥风过来。 在遥风赶过来的期间,树妖皱着眉头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水妖苍白着一张小脸:“我可是水妖呀,总有一点珍藏吧。” 感觉到遥风就要来了,水妖道:“我要走啦,你和遥风说一声,我以后就不留在城堡啦,我想到外面去看看。” 血族的生命多么的悠长啊,他不想死在大人的面前呢。 “啊,你要走了吗?”树妖有些不舍得。 “嗯,我要走了,”水妖笑了笑,“说不定以后我还能遇到其他水妖呢,到时候,我就可以取个名字啦。” “那、那再见了,我会想你的。”树妖道。 “我也会想你的,再见。” 一离开城堡,水妖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他根本忍不住眼泪,只好一边哭着一边走着,眼前的路好长,他走累了就歇一歇,不累的时候就往前走,偶尔遇到湖泊,他会进去泡一泡。 一点也不舒服,水妖缩在某个湖泊之中,数着湖中的小鱼,有点闷闷不乐。 外面的水质哪能和亲王城堡相比,因为没了心脏,水妖的力量也受到了影响,泡到了不好的水,水妖生病了。 生病的水妖体温很高,身上不断的冒出缕缕蒸汽,水妖是水做的,现在他身上的水分缓缓的蒸发了出来。 水妖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发现头发尖的那里已经被蒸发掉了。 水妖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可是他不敢哭得太厉害,万一哭出来的水太多了,把自己哭没了怎么办。 水妖只好一边流着泪,一边将眼泪抹回身上,抽抽噎噎的说道:“我是不是要死了?” 就在此刻,另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嗯,蠢死的。” 水妖一愣。 他犹豫的抬起了头,连祁正站在他的面前,皱着眉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连祁一把将缩成一团的水妖拎了起来,掰开他的嘴,将手中闪着蓝色光芒的水结晶塞了进去。 水结晶入喉,化作无数蓝色的光点,缓缓的聚集在了水妖的心口处,重新化成了水妖的心脏。 水妖傻傻的看着连祁,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大人,您、您的毒……” 连祁叹了口气:“特殊时刻的特殊手段,为了迷惑某些势力,没想到倒是把你给坑过来了,简直蠢死了。” 水妖瘪了瘪嘴。 连祁见他没事,转头就离开了,水妖在他的身后,看着连祁离开的背影,巨大的恐慌袭上了心头:大人会不会看他太蠢了,不要他了!? 走到一半,连祁回过头,看水妖呆愣愣的站在原地,道:“快点跟上。” 旁边的遥风连忙上前,牵着小水妖往前走,边走边道:“下次做什么事情,和我们商量商量,大人很担心你,知道吗?” 水妖愣了愣,心口突然变得暖暖的,难道水结晶在大人的手中握过之后,温度都变高了吗? 他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个笑容,道:“嗯,我知道了。” 在回城堡的路上,连祁走在前面,身后跟着的是遥风,和一只笑得傻兮兮的小水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