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雨欲来 ,姬府寿宴开百席 淅淅沥沥的黄梅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潍州城街道行人甚少,毕竟这样的天气,没有重要的事体,还是窝在家里喝两杯小酒来的安逸。饶是这样的天气,南门里的湘子庙却是人头攒动,据传这里是八仙之一的韩湘子得道之地,庙里的道爷也颇为灵验,不管是求签问卦还是灵符香灰,都有些奇效。坊间传闻,主持灵机道人曾拜入修仙门派,有惊天动地的本事。潍州城以及周围十里八乡的善男信女,都会来这里祈福还愿。所以香火甚是鼎盛。 突然,人群中一阵喧哗,只听一个尖利的女声:“你眼睛瞎了?乱撞乱摸,找死不成!” “我不是故意的,姑娘,人这么多,对不起啊!”一个怯怯懦懦的声音传来。只见这人半趴在泥地里,分明是个小叫花子,估计是想着这里人多,想来讨些吃食钱物,不想被人挤倒,起身时不小心泥手碰到了旁边小姐的裙角,还没辩解,就被一脚踹翻在地。小花子也不敢起身,只是半跪着小声说对不起。 “小花子,滚开些!”又是一脚踹过来,四下围着的人慌忙闪开,只见庙门台阶下站着两位女子,其中一位衣着华贵,伞举得甚低,遮住了面容,另一个丫鬟装扮,满面怒容。 “桃红,你干嘛打他?”小姐轻声的责备丫鬟。 “小姐,他敢弄脏你的衣服,不该打么?小姐,这事你不要管,这帮花子最坏了,老爷整日里施粥舍饭给他们,可他们呢?当面千恩万谢,背地里还不是坑蒙拐骗,照样胡来!” 看这小丫头如此跋扈,旁边有一个中年壮汉看不过去,便上前说道:“这位姑娘,你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不如你赔个礼,再给几文钱,让他去买两个炊饼吃”话未说完,这桃红丫头扬手朝着那中年壮汉就是一巴掌“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触我的霉头”! 劝架的人也打,这也太嚣张了吧,周围人一看,兼有那些无聊好事之人起哄,竟一起围了上来,有人在人群里大喊:“赔礼,必须赔礼!”随即一片附和之声。桃红两手叉腰,瞪着众人,丝毫不惧,连番开骂,颇有舌战群雄的架势。 那位小姐一看事越闹越大,连忙道歉:“这位大叔,真是对不起,各位乡邻消消气,是我们不对,千万海涵!”小姐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桃红一把打断:“小姐别管”。桃红丫鬟看了看周围义愤填膺的众人,冷笑一声:“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半潍州听过吗?那是我们家老爷,你们一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围着我们家小姐?识相的滚开些,好狗不挡道,惹恼了姑奶奶,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这番话,这丫鬟只是站着不动,连连冷笑。 这番话宛如晴天惊雷,周围打抱不平的,好事看热闹的,瞬间齐刷刷变了副嘴脸,数落起那小乞丐和刚才出言调解的人来。 “这些乞丐真真讨厌至极,专往这道门清静之地惹是生非……” “方才桃红姐姐教训这无赖,竟然有人不分青红皂白,想要教训讹诈桃红姐姐,真是胆大包天……” “原来是姬大善人家的千金,后日是姬老爷寿辰,想来小姐是来湘子庙为父亲祈福的吧,真是孝顺啊,果然是大家闺秀,气度不凡…….” 更多的人一边打躬作揖转身离开,一边争先恐后,不遗余力的出言附和,更有那些体健德高之人,不顾淋雨湿了衣衫,跑出老远,替这二位清道净街去了不提。 刚才那位出言调解的中年壮汉一听是姬家大小姐,苦笑着拱拱手,也转身走了。庙门口只剩下那个冲撞了姬家小姐的乞丐,浑身上下衣帽湿透,趴在泥地里瑟瑟发抖,好像一片随时会被秋风吹落的树叶。 看着这一切,那位小姐叹了一口气,弯腰半蹲下,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乞儿手里说:“今日是我们不对,让你受了许多委屈,拿着银子去买身干净衣服,吃点热饭去吧”。说完起身拉着丫鬟桃红走了。 在潍州城,说起这姬家,堪称富比石崇,煊赫不凡。当代家主姓姬名考字博彦,姬家并非潍州人氏,数十年前才举家搬到潍州,一来便买房置地,开了买卖无数,细究起来,这潍州城里的买卖,多一半都是姬家的,从此便有了半潍州的称呼。难得的是这姬家虽然财货通天,却并不是那为富不仁之人,平时最是惜老怜贫的了,每逢灾年,姬家都要施粥舍饭,开仓赈粮,潍州城的穷苦人家,哪个没有受过姬家的恩惠,城里的各处义学都是他们家资助的,要是有那穷秀才要上京赶考,姬家也会资助盘缠以及路途所需,所以名声极好,人送雅号姬大善人。后日是姬考甲子整寿,整个潍州城都高搭戏棚,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这姬小姐便是姬考的独生女儿,平日爱若珍宝。取名九真,平日里也教些诗词歌赋。说起这姬小姐,在潍州城也是人尽皆知。毕竟,姬小姐出生那天的种种祥瑞,直到今天,虽然过去了十数年,潍州城百姓茶余饭后,依然津津乐道。 话说在姬小姐出生那天,姬家门口的梧桐树便早早地来了一只雌凤,绕树三札,久久不去,当夜群星闪烁,亮如白昼,然后天空出现七彩霞光,灿烂光辉,不可目视,有人说还看见金甲神人出现,还有人说闻见兰芝香味,种种异象,前所未见。就连湘子庙的主持灵机道人也惊动了,亲自去姬家为其称骨望运,勘定命格。据说,灵机道人见了尚在襁褓中的姬小姐,沉吟不语,半晌才说:“此女命格奇异,五行俱全,阴阳颠倒,而且魂魄不全,依循天理,断断不可能出世存活的,而且运道多舛,恐怕亲近之人皆受其害”。姬考听了急忙询问可有破解祈禳之法,灵机道人长叹一声:“天数如此,岂可更易!不过令千金体有异香,出生时又有种种祥瑞傍身,必是贵之以极,无可再贵才是,这其中种种缘由,请恕小道法力低微,真的是参详不透,或许那玄门正宗之首的云台宗会有什么破解之法,也未可知”! 自此之后,姬考便乐善好施救人以急,想着或许可以替女儿积些福报也未可知。或许天道也顾念些人情,这姬家小姐长到如今,年方二八,倒也无病无灾,一切顺遂。 姬宅,姬考站于檐下,面有忧色。“老爷,老爷,大喜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人跑过来。 “李固,你回来了,那件事怎么样了?”姬考急切的问道。 李固垂手站立回话,“成了,那件事成了!” 姬考一听这话,又问:“可见到康王殿下了吗”? “见到了,不仅那件事成了,康王殿下听说老爷后天六十大寿,还派了心腹之人要来给老爷祝寿呢”!李固回答道。 一听这话,姬考眉宇间的忧色顿时一扫而空:“成了就好,现在八王争嫡,天下兵荒马乱的,生意往来财货,十回倒有七回被劫。现在好了,牵上康王这条线,咱家终于可保万全了。哈哈,康王殿下派人给我祝寿,这可是天大的面子,李固,吩咐下去,康王殿下派来的人一定要小心伺候,万万不可疏忽”! 后日,姬考大寿之日,姬府人来客往,好不热闹,姬府外大街两旁,树木旗杆,遍扎彩绸,每个路口,设有戏台一座,潍州城所有酒楼饭庄,所有酒食,三日免费,城西贫民区设粥棚七处,施舍吃食银钱,城内所有庙宇道观,诵经祈福三日,当真花钱无数。 姬府之内,开流水席百余张,海鲜珍禽,各种美味佳肴,数不胜数。既是如此,还有好些人只能远远站立,入不得席,所有来祝寿之人,无论达官贵人还是贩夫走卒,每人谢金十两,姬家之巨富,可见一斑。 内堂主桌之上,姬考身着吉服,坐于主位之上,此地父母官太守大人右手作陪,左手贵宾席虚位以待,余者,不过当地士绅显宦而已。吉时将至,只见管家李固陪着两位从大门而入,姬考一见,立马起身相迎。 “咱家内廷总管曹如海携金吾卫提辖潘玉潘将军,奉康王殿下谕旨,特来与姬老爷拜寿,愿姬老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只见此人一身宫廷内监打扮,高戴锦帽,手执浮尘,容颜可亲,使人见之如沐春风,提不起丝毫戒心。曹如海正欲作揖下拜,姬考连忙抢上前一把扶起。 “什么姬老爷,曹公公太客气了,如果看得起姬某,叫一声姬老弟就好”说完,携手引至左手贵宾席安排入席,旁边那位潘将军生得却是俊逸不凡,若不是遍身甲胄,任谁也瞧不出,这潘将军是一赳赳武夫,只是此人眼神阴鸷,见了姬考并不说话,只是拱拱手算是行礼了。 落座之后,不待开席,曹如海便令随从拿过一副字画,展开之后,却是一副寿字图,笔劲雄浑,有股睥睨之气跃然纸上。 “姬兄,本来这次为你祝寿,殿下本意是要亲自来的,奈何诸事繁巨,实在难以脱身,所以亲笔书写了这幅百寿图,命咱家带来,以做贺寿之礼,还望姬兄不要嫌弃才是!殿下还说了,他日有暇,必定登门拜望”! 姬考一听此言,起身朝南而拜,直呼谢恩。席上其他宾客见康王殿下都为姬考送礼祝寿,心下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席间,姬考亲自执壶,为曹如海和潘将军斟酒,本地太守更是殷勤伺候,直至华灯初上,宾主尽欢方才散去。 晚间,姬府客馆之内,康王殿下派来为姬考祝寿的潘将军和曹公公躲于内间,也不点灯,潘将军更是布下隔音结界,以防有人偷听。 “潘玉,此事万万不可,你我来潍州城是为祝寿,岂可谋财害命,而且这姬考已经资助殿下巨额军饷,还答应以后但有所需,倾其所有相助殿下,今日你起这念头,不是杀鸡取卵吗?莫坏了殿下大事”!声音温润细长,分明是那位曹如海曹公公。 “嘿嘿”那潘玉冷笑一声,“公公,你也看到了,那姬考不过是过一个生日而已,所花银钱何止千万,相较而言,他献给殿下的那些,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咱们若能尽夺其财,殿下便能大肆招兵买马,试问其他诸王,哪个会是殿下敌手?你我立此大功,殿下他日即位九五之尊,想来在下必不失封侯之位,而公公你,中枢显贵,唾手可得!还有,如此巨财,你我经手,所谓雁过拔毛,我们手指缝里漏那么一点点,怕是你我几辈子也吃用不尽了,公公你难道真的不动心吗?再说,这等事情,你我又不是没有做过?怕他作甚”! 曹如海听潘玉如此说,也有些意动,沉吟半晌:“只是殿下所图,并非姬家浮财,而是想为以后数年用兵,找一个源源不断的军饷供给,你想这姬家底蕴深厚,灭门之后,虽然浮财尽为殿下所有,其他的地产田亩,生意买卖肯定被人侵夺一空,怕是以后再也不能为殿下出资了,与其一时之间多几枚金蛋,还是留着姬考这只下蛋金鸡,更有用些吧”! 潘玉听了这话,并不灰心,冷笑连连:“公公,你忘了那管家李固了吗”? “李固可用”?曹如海有些迟疑。 “哈哈,太有用了,值此乱世,那些个下人,有几个忠心为主的?公公,你久居宫廷,哪里懂得这些腌臜之人的鬼蜮心肠!通过这几日观察,事成之后,让那李固接手姬家产业,我有十足把握,让那李固对我等感恩戴德,死心塌地的为殿下做一只会下金蛋的大金鸡”! “只是此事太大,既然要做,便要斩草除根,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殿下是要做皇帝的人,名声还是很要紧的”!曹如海拿定主意,便不再想其他,一心只想此事如何才能做得干净。 “公公放心,这次我带来的两千金吾卫就驻扎城外,这些人都是在下过命的兄弟,肯定做得干净利落,不留半点痕迹,事后,无非分些红利罢了!嘿嘿,即使以后东窗事发,我们大可推到李固头上,告他勾结匪盗,谋财害命”! 曹如海听得此话,顿时喜笑颜开:“潘将军果然见识不凡,怪不得殿下经常夸你胆大细心,敢于任事”!顿了顿,曹如海沉声道:“潘将军,为了殿下千秋大业,为了拯救万民于水火,你,放手去干吧”! 第二章 劫后余生,稚女亲赴虎狼地 上文说到姬考六十大寿,开席百桌,大宴宾客,更有康王殿下派人前来祝寿,姬府风头正劲,一时无两,堪称潍州城从未有过之盛事。谁料天降横祸,第二日夜间,姬府上下便遭灭门,姬考阖府上下七百三十一口尽遭屠戮,姬小姐失踪,只有管家李固和两个家丁,因为奉命为康王殿下钦使送行,不在姬府,得以保全性命,姬府无数家财,也被劫掠一空。显赫一时的潍州巨富,顷刻间家破人亡。 事后据官府调查发现,此事皆因姬老爷寿辰奢靡过甚,家财外露,引起江湖上江洋大盗觊觎,暗施手段,所以才酿此巨祸。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官府也发下海捕文书,缉拿这伙江洋大盗,只是连年兵祸,各地流民疯起,却又到哪里去缉拿呢? 巨变之后,便有那些个无良小人,趁着姬府家破人亡,大肆侵占姬家田亩土地,买卖产业。姬府只剩下管家李固和两个下人,势单力孤,又能有什么办法呢?正所谓疾风识劲草,患难见真情,值此大厦将倾之时,康王麾下潘玉潘将军,带领数百金吾卫弹压震慑,更有曹如海曹公公亲自拜会当地太守,请官府出面安民,如此种种,方才力挽狂澜,保得姬家产业不失。 事后,康王殿下更是晓瑜四海,潍州姬家虽逢巨变,但康王殿下历来仰慕姬老爷风骨,发誓不惜代价寻找姬小姐下落,因姬家现今无主,暂由管家李固代掌家政,为求万全,更是留下一支兵马,坐镇潍州,保护姬宅上下。自此,康王仁爱侠义之名扬于四海,声威日隆! 而潍州城的士绅百姓,往日间茶余饭后,谈论的姬大善人种种善举义行,现如今,也变成了康王殿下如何循天道,行大义,护佑姬家等等不提。不几日,茶楼酒肆里的说书艺人,巧舌如簧之下,关于姬家灭门,便有了各种不同版本。其中,甚至有人说姬府小姐生性放荡,行为不端,使得公子骑墙,歹人垂涎,引来强梁无数。姬府灭门,非为图财,实为劫色,此间种种,当真情节曲折,香艳不堪。更有那天性凉薄之人,酸言醋语的说着姬考平日奢靡过甚,不知韬光养晦,方才招致家破人亡,如此行径,非君子所为!往日大家心里的姬大善人,俨然成了一个只知敛财,贪奢无度的石崇王凯之流。 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一场欢喜忽悲辛,世道人心,可见一斑! 子夜无月,星光黯淡,潍州城南十里,南扶村,一处破落宅院,堂屋之内,一个灰白头发老者,焦急的走来走去,不时看看里间动静。里间卧室之内,一名女子躺于床上,好似沉睡未醒,细看其面容,赫然竟是姬家小姐姬九真。 不一会,姬九真幽幽醒转过来,睁开眼看看周围,又看了看自己浑身上下的粗布衣服,这些衣服穿在身上,感觉自己那娇嫩肌肤都粗糙了些,极不舒服。这时,外间的老者听见动静,闪步进来,大喜道:“小主人,你可算醒了”! 姬九真看着这老者,一副农夫打扮,面色又是焦急又是欣喜,想了想,确实没有见过,不由往床角缩了缩身子。老者见姬九真如此行状,知是姬九真不认识自己,有些惧怕,连忙拿出一枚玉璜:“小主人莫怕,老奴是姬家潜奴阿三,小主人可识得此物?”说毕,将手中玉璜递于姬九真。姬九真接过玉璜,细眼观瞧,只见此玉璜通体赤红,饰有云龙之纹,隐有光华流转,姬九真在父亲那里曾经见过,只是不知怎么到了老者手里。 姬九真记得自己及笄那年,父亲曾拿出此物郑重告诉自己,此物乃姬家家主信物,等他百年之后便会传于自己,并要自己妥善保管,不可示与旁人。还说姬家本是上古之族,此物半块为璜,合而为壁,另一半在另一上古家族手中,只是经过无数岁月,连他也不知道另一上古家族现在何方,或许早已湮灭也未可知。 而潜奴则是一些世家大族花费无数岁月栽培的死士,平时并不暴露身份,只有在家族面临生死存亡之时,潜奴才会现身相救。而且这些所谓潜奴,往往受过家族大恩的死士,然后隐姓埋名,父子相传,历经数代,才能成为潜奴。潜奴虽是凡人躯体,却世世代代服食灵药,更以炼体之物洗涤经脉,所以潜奴个个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其中趋于大成者,甚至能修习仙法。传说中有些家族不惜代价,从修仙门派那里求来仙法,让潜奴修炼,只是其中过程太过凶险,失败致死者甚多,所以不是传承久远的世家大族,是培育不出潜奴的。只是这种堪称逆天的潜奴,少之又少,而且每十年会有一次散功期,为期一月,期间功力大损,日夜经受蚀骨之痛,需在绝对安全之处闭关,度过则功力更深一层,度不过则形神俱灭。 姬九真见了这玉璜,便信了老者之言,回想当夜自己正在房中呆坐看书,猛然看见外面似有火光,远远传来悲号奔走之声,隐隐约约,听不真切。愕然起身,只见父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闺房之内,面容惨淡。姬九真欲问父亲外间发生何事,还未发言,只见父亲拿着一套粗布衣裙,一手掐灭烛火:“真儿,别说话,快点换上”!姬九真换好衣服之后,姬考拉起女儿,蹑足潜行,径直来到家祠之外,打开门锁,把姬九真一把推了进去。 “阿三,拜托了”!姬考压低嗓子发出的声音说不出的悲怆。 家祠里阴冷幽闭,姬九真被父亲推进来以后,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一人抱住自己,然后在自己后脑点了一指,便什么也不知道了,醒来以后,已经在这里了。 姬九真环顾屋内,只有老者一人和自己,并没有看见父亲,急忙问道:“我爹爹呢”? “启禀小主人,老主人只是吩咐老奴将小主人带至此处,至于其他,小主人就不要问了”。老者垂手侍立。 “阿三,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何我听见喊杀之声”? “启禀小主人,那夜确实有强人围住府宅,而且,而且杀了进来,至于其中详情,老奴也是一无所知”。 姬九真听得此言,顿时觉得五内俱焚:“那我爹他,我爹他难道…….阿三,你既是我家潜奴,歹人作恶,你为何不救”? 老者一听此言,突的跪下,面露痛苦之色“启禀小主人,老奴散功期将至,功力大损,能护得小主人脱离险境,已是侥幸。老奴也想保护老主人一起走,只是老主人深知若是多带一人,恐怕只会玉石俱焚,所以严令老奴速速保护小主人离开。”老者说到这里,已是痛哭流涕:“老主人钧旨,老奴不得不尊,家族遭此横祸,全是老奴之过,若不是老奴还要保护小主人,老奴早已自裁谢罪了”! 姬九真听完之后,嘶声叫道:“爹…….”便昏死过去。 自此之后几日,老者悉心照顾,姬九真醒来便哭,饮食俱废,又是哭死过去好几次,只是哭着要回去,说父亲行善无数,必定福寿绵长,想来定能逢凶化吉。又说潍州城里官员兵勇,都受过自己家的恩惠,姬家遭遇强梁屠戮,那些人岂能见死不救?又说家族护院也有许多,必能击退贼人,还说家里是有机关暗道的,父亲可以躲起来,只要躲得一时,那伙贼人被官兵击退,父亲不就太平无事了吗?这会说不定父亲正满世界找自己呢? 老者苦劝不住,而且自己散功之象日盛一日,怕是不出三天,自己便如婴孩一般。真到那时节,小主人要进城去,恐怕自己再无拦阻之力。无奈之下,老者便在里间遍布结界,想来小姐不过是肉身凡胎,是绝对不能冲破结界,脱屋而去的。并留下饮食清水,然后跪下告罪道:“小主人,老奴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冒犯小主人了”老者还是不放心,从袖中拿出两物,状如奔马,老者把其中一个递于姬九真:“小主人,此物名曰蛩蛩,是模仿比肩兽所制法器,如有危险,小主人只须轻按此物头部示警,百里之内,老奴便可察觉,前来救援。十日之后,老奴若是侥幸不死,再来请罪”!然后便去闭那生死关不提。 且说姬九真被老者禁足之后,每日间,仍是暗自垂泪,想尽各种办法想要出去,可是,此屋结界乃仙法布置,任凭姬九真如何折腾,结界仍是没有一点削弱之象。直到第三日清晨,姬九真不小心被自己打碎的瓷片割伤手指。只见手指鲜血滴在地上之后,那处结界闪了一闪,似乎露出一处破绽。姬九真见之大喜,手执瓷片,忍痛将自己手腕割破,将鲜血不断滴下。不一会,只见结界闪烁不断,边沿起伏不定,隐隐有些崩溃之兆。姬九真见此,奋力挤出手腕鲜血,少顷,结界轰的一声,崩溃无遗。 姬九真眼见结界溃散,急忙迈步就想出屋。只是这几日,姬九真粒米未进,若不是靠着一股倔劲支撑,早已昏厥。现在想行走如常,却是万万不能。 姬九真知道自己若是还不进饮食的话,莫说进城去找父亲,就是想出这院门,怕也是千难万难。幸好屋内有阿三留下清水食物,姬九真慢慢爬起,坐在桌边,命令自己一口一口吃下去,哪怕这些食物,简直味同嚼蜡。 姬九真吃了几口之后,慢慢有了些力气,又拿了些干粮清水,打一包袱,负于背后,毕竟,听老者言语,此地离潍州城有十里之遥。 一路上,姬九真走走停停,实在走不动了,便坐下吃点东西,休息片刻,恢复体力,然后起身继续朝潍州城走去。十里之路,姬九真急赶慢赶,将将走了六七个时辰,才远远望见潍州城。 或许老天垂怜,城门口并无守门兵丁,想是守门无聊,跑到一边喝酒赌钱去了。姬九真虽然心存侥幸,想着父亲安在,但自幼饱读诗书,那些个落井下石的故事也听了无数,所以,姬九真专找僻静小路来走,生生绕了一大圈,才走至姬宅之外。看着快到自己家了,姬九真又是激动,又是害怕。万一爹爹…….不会的,姬九真告诉自己,父亲不会有事! 走到自己家门口以后,看见府内灯火闪烁,隐隐有人声传来,姬九真大喜。快步走过去敲门,不一会,一个家仆打扮的少年打开大门,姬九真一看,却不认识。哦,对了,想来以前看门的李伯被那伙歹人给害了,姬九真心里想着定是如此,唉,不知道李伯家里还有没有家人子侄,不过父亲肯定会善加抚恤的。 正在此时,只见一人迎面走来,身穿暗纹云锦袍,头戴叠翅员外巾,腰缠七宝嵌玉带,足踏青缎鹿皮靴,这分明是父亲平日打扮,可是身形又似不对。待得那人行至近前,姬九真一看,却是管家李固。 这时,李固也看见了站在大门口的姬九真,面色大变,顷刻间,李固变了副面孔,屈膝弯腰跑过来,哭喊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第三章 月黑风高,仗义出手屠狗辈 前文说到,阿三因为自己散功期将至,将姬九真禁足于闺房之内,自己去闭那生死玄关。十日后,南扶村数里外,深山之中有一山洞,阿三盘膝跌坐,脸上青白二色不停交织变幻,头顶不时有青白色烟气冒出,看来,阿三生死玄关到了紧要关头,一个时辰过后,阿三脸上青白二色逐渐隐去,头顶也不再有烟气冒出,阿三睁开眼睛,眼神疲惫之中有精光一闪。阿三长舒一口气:“嘘,又熬过了这十年一劫,定是老主人在天有灵保佑,天可怜见,虽然还没有尽数恢复往日功力,只要不遇到棘手人物,保护小主人应该问题不大”! 阿三出得山洞,急忙往南扶村赶来。到了房屋里间,只见姬九真踪迹全无,而自己布下的结界尽数被破。不好!阿三暗叫一声,坏了,难道有强敌来过,小主人也遭逢不测?不过自己所布结界,即使修仙之人,从外部破解起来也需要一些时日,而且,蛩蛩也并未示警。不是从外部破除,难道结界是从内部而破?可是小主人只是普通凡人,并没有修习过任何道门法术,又怎么会懂得破界之法? 正当阿三苦思不解的时候,低头看见地板上有一片血迹,大概过了六七天,已经暗黑干涸。难道是?据说小主人诞生之时体有异香,更有种种祥瑞傍身,或许有些超凡之处,看来小主人的血液可破结界阵法。还是自己疏忽了,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阿三想到此处,满脸的苦闷懊恼。 不好!小主人一定去了潍州城,我现在赶去,希望还来得及! 阿三到了潍州城之后,隐藏行迹,躲藏于姬府暗处,偷偷观察搜寻小主人下落。却发现姬府还是那座姬府,却换了个主人,这主人不是旁人,正是管家李固。 阿三心想,小主人若是来到姬府,必定被李固挟制,毕竟,姬家那么多产业,有不少人还是忠于姬家的,有了姬九真这杆大旗,才能更好的掌控姬家,而且,蛩蛩至今尚未报警,如此想来,小主人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需看紧李固,必能救出小主人。自此数日,阿三日夜潜伏姬府,搜寻姬九真下落,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李固远比他想的愚蠢贪狠的多,而姬九真现今身在城外乱坟岗,生死堪忧。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话说那日李固将姬九真迎入府门,带至姬考灵堂,着实陪着哭了一场,然后趁姬九真伤心不察,暗下迷药,药翻了姬九真,捆绑起来,囚于姬考卧室,想来那里刚死了人,旁人是万万不敢去的。 收拾了姬九真以后,李固可犯了难了,有心想把姬九真交给康王殿下,又怕康王有了姬九真在手,自己这刚到手的家主之位,滔天富贵怕是不保。想来想去,还是杀了姬九真,斩草除根,才是万全之策。可是自己动手却又不敢。想了好几日,便叫来两个心腹手下,每人给了五十两纹银,又许诺事成之后,让他二人去管理田产。不用做下人,摇身一变成为掌柜,如此好事,这二人自然千恩万谢,领命而去。李固千叮万嘱,一定要在僻静无人之处动手,还要做的了无痕迹。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姬府灭门那天,陪着李固出城送客的那两个家丁。名叫董超薛霸,以往跟着李固,也是坏事做尽。 二人把姬九真捆作一团,塞入麻袋之中,趁着夜深无人,运至城外乱坟岗,这地方大白天的都鲜有人来,更何况这时辰。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 董超一边挖坑一边抱怨:“那李固也忒小气,堂堂姬家大小姐,一条人命,就给五十两银子”。 “可不是,想想姬家万贯家财,都被李固给吞了,他吃肉,也不给咱兄弟分些汤水。不说别的,这姬小姐就是卖到春丽院,怕也值几百两吧”!薛霸也随声抱怨。 说到这,薛霸双眼一亮:“这姬小姐可是个大美人,真要卖去妓院,咱俩也能发一笔横财”! 董超听了,放下手里铁锹,显然动心了。少顷,董超叹了一口气:“唉,潍州城里的妓院,哪个敢买?就算那老鸨不认识姬家小姐,你敢去卖吗?别想了,趁早完事,快点回去交差。这地方阴恻恻的,怪吓人”! 薛霸听了也不言语,只是不断的唉声叹气。 别看这董超薛霸拿钱的时候,个个奋勇当先,干起活来倒是你谦我让,客气非常。坟坑挖好后,两人各怀鬼胎,墨迹了一个多时辰,谁也不愿动手杀人。眼见天光将亮,再不动手怕是不行了。 薛霸说:“董大哥,姬老爷生前待咱俩可是不薄,现在姬老爷尸骨未寒,咱俩就杀了人家女儿,怕是要遭报应的”! “你还怕遭报应”?董超连连冷笑。薛霸听了讪讪一笑:“董大哥,你看要不这样,咱俩把人扔坟坑里,埋了算了,就为了五十两银子,犯不上手上见血”。 “还是你小子聪明,对对对,咱俩只是挖坑填土罢了,干的是力气活,可是没有杀人,应该不会有损阴德的”!说完二人便把姬九真搬入坟坑,然后朝四方天地磕头祷告一番:“天灵灵地灵灵,过往神灵看分明,小人只是奉命行事,冤有头债有主,姬小姐,你死后有灵,去找李固索命就行,可不要来找咱兄弟的晦气啊”! 说完二人起身,只是不停填土,正在这时,听得不远处一声大喝:“呔,兀那贼人,干的好事”! 董超薛霸在乱坟岗活埋姬小姐,阴风阵阵,本就心惊胆战,一见有人,顿时吓了个魂出天外。只见那人虎背熊腰,深夜之中,看不清面容,手拿哨棒便打将过来。董超薛霸虽然吓得身子发软,此时性命交关,说不得也拿铁锹起身相斗。 谁料那人武艺了得,董超薛霸这样的家奴如何是他敌手,只三两下,便被打倒在地,二人一看,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没办法,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一般,只求活命。 那人一脚将董超薛霸踢翻在地,径自跳进坟坑,解开麻袋。此时,姬九真药劲已过,醒转过来,借着微弱月光看去,二人同时惊道:“是你”? 原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日湘子庙门口,为那小乞丐出头调解,反被桃红丫头打了一巴掌的中年壮汉。 这人一见麻袋里竟然是姬家大小姐,嘿嘿一笑:“这趟出门真是老天保佑,财星高照,我说姬小姐,你看,我救了你的性命,等会回去见了你爹,姬老爷得给我多少赏钱合适啊”? 姬九真听这壮汉这样说,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的救命恩人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要钱,书上说的侠义之士不是都视金钱如粪土的吗? 姬九真伸手入怀,拿出那蛩蛩,在头部按了一下,然后说:“多谢恩公救命之恩,九真必定报答,只是酬金,我却拿不出来”! 那人一听,顿时腾地跳起,怒目而视:“我说姬小姐,老子可是救了你的性命啊”?! 姬九真连忙解释:“恩公,不是小女子不想报答,只是,恩公难道不知,我家早已家破人亡,我爹爹也被贼人害死了!”说到这里,姬九真已经哽咽抽泣不断“恩公若是不信,问那董超薛霸便是”。 那人听了这话,心下早已信了,谁会无缘无故拿这事骗人:“直娘贼,老子忒倒霉了”!说完抄起哨棒,狠命殴打董超薛霸。 原来这人是城西屠户,姓郑,人称郑屠,前两天出城去各处村庄收生猪,今日方回,所以并不知道姬家之事。这郑屠自恃会些拳脚,不怕那些个劫道蟊贼,所以趁着夜黑风高,无甚暑气,正好赶路。不料日间多灌了些黄汤,行至乱坟岗子,腹内翻腾鼓鸣不断,所以进来解手。正好听见董超薛霸在那祷告天地,便蹑足前来,救了姬九真性命。 姬九真按下蛩蛩示警之后,不到盏茶功夫,只听得阵阵破空之声从远及近,眨眼间,阿三便已立于当场。一见此间情形,心中便已大致明白。阿三将姬九真搀扶着走出坟坑,半跪于地:“小主人受惊,阿三死罪”! 姬九真一见阿三,这几日强忍着的悲痛委屈通通发泄出来,垂泪悲泣。阿三一见姬九真如此模样:“小主人切莫悲伤,待老奴为你出气”!一抬手,只见两道白光闪过,董超薛霸便已身首异处。那站在董超薛霸身边的郑屠看见阿三如此厉害,吃了一惊,心下暗想:“直娘贼,这老头不是人”! 阿三杀了董超薛霸以后,看着郑屠也不说话,一抬手,姬九真见阿三要杀郑屠,大惊:“三叔,切莫动手,这人救的我”! “小主人,三叔称呼,折煞老奴了,万万不敢当!”阿三抬起的手并不放下“小主人,仇家势大,此人留下,若是走漏了风声,怕是会有麻烦”! 郑屠见老头要杀自己,娘的,自己做好人好事,反而被杀人灭口,越想越气不过,破口大骂:“兀那老头,老子打不过你!可是你要杀老子,老子不服,直娘贼,老子救了你家小姐,你不给赏钱也就罢了,还他娘的要恩将仇报,老子不服”! 姬九真也在旁边说:“三叔,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要是杀了他,九泉之下,我怎么有脸去见我爹爹”。 阿三听小主人如此说,举起的手才放下,朝郑屠作了个揖:“壮士,多谢你救了我家小姐”,说着,从怀里掏出两封黄金,足足二百两,递与郑屠:“此间事情,你还是莫要对旁人提起才是,不然,纵然你逃到天涯海角,老朽也有本事取你性命”! 郑屠见这老头不杀自己,还给这么多金子,连忙接过:“老头,你也太小瞧老子了,这事要是传出去,不用你去天涯海角,城西状元桥下郑家肉肆,你来找我,老子要是跑了,就不是站着撒尿的爷们”!说完便不停留,拔腿就走。 姬九真见郑屠要走,连忙高声问道:“请教义士高姓大名,小女子好为义士设立长生牌位,日日祷告。” 那郑屠头也不回:“狗屁义士,老子就是个杀猪的”! 第四章 杀心初现,九真亲手诛恶奴 那郑屠走后,三叔将董超薛霸尸体扔进他们自己挖的坟坑,草草掩埋。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事后,三叔带着姬九真赶往南扶村那处破败院落,几十里路程,不到半个时辰便已赶到。姬九真暗自咋舌:“三叔,这就是仙法吗”? “禀小主人,这不过是符咒之术,经过炼体之术锤炼的普通人就能使用”说着,三叔从怀里拿出一张纸符递与姬九真“那些仙人,腾云驾雾,须臾间便可来回千里,老奴这神行符,不过是比普通人快些罢了”! 姬九真看着三叔从怀里拿出的神行符,颇为好奇:“三叔,我看你怀里所放物品甚多,怎么一点看不出来,你是藏在哪里了吗”? 三叔又从怀里拿出一个布口袋递与姬九真:“禀小主人,这是储物袋,只要身有灵气便能使用,只须手放其上,心念一动即可取放物品,老奴这个是最低级的百宝囊,其内不过十丈见方,饶是如此,也是当年家族先祖,花费高昂代价换来,赐予老奴先祖”。说到这里,三叔神色黯然。姬九真也垂泪不语。 二人默然半日,三叔将这几日自己在潍州城所见所闻,以及李固勾结康王殿下灭家族满门的猜测,一五一十的告诉姬九真。 “康王?不是说是江洋大盗吗”? “禀小主人,家族七百三十一口一夜之间尽数被杀,而且有百余护院壮士,其中不乏身手高强之人,江洋大盗?哪个江洋大盗有这等本事?除了那康王心腹带来的金吾卫,还能有谁?”三叔眼中寒光闪现“再说老主公和康王都没见过,说什么交情深厚,派兵保护姬家上下,此等谎言,老奴到死都不会相信”! 姬九真听了以后,目露坚毅之色:“三叔,你教我仙法吧!我要修习仙法,我要变得强大,只有这样,才能为我爹爹报仇”! “禀小主人,老奴没有灵根,不是修道之人,只是以炼体之术让身体强于常人,可以吸收少许天地灵气存于经脉之中,勉强可以使用低级仙法而已”! 姬九真听三叔这么说,心下暗想:“修习仙法还要身具灵根,三叔都没有,想来我也是一样”不由得神色一黯。 三叔见姬九真神情,人老成精,便已大致猜到小主人心内所想,微微一笑:“小主人莫要忧虑,老奴虽然看不出小主人有没有灵根,但是老奴敢打包票,小主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想来定然可以修习仙法,为老主公报仇”!说完便将姬九真血液可以破解结界阵法的事情说了,并再三叮嘱,此事太过逆天,千万不可让旁人知道。 “小主人,不知你现今有何打算”? 姬九真眼神坚定,隐有凶光:“康王势大,暂时难以图之,不过那贼奴李固,却是留他不得”! “哈哈,等的就是小主人这句话,走,老奴带你去杀人”!三叔的语气说不出的豪迈。 第二日夜,酒足饭饱的李固在自己屋内,搂着两名美姬,调笑无度,丝毫没有察觉屋内已经多了两个人,两个来取他性命的人。 三叔将两名女子打昏,制住李固,逼问之后,果然和自己猜测大致一样。正欲动手,姬九真伸手拦了下来:“三叔,还是让我来吧,我活了一十六年,还没杀过人呢!”顿了顿又说:“何止没有杀过人,连只兔子也没有杀过呢”! 姬九真接过三叔递过来的匕首,双手紧握,一步步走向李固。李固此时因为恐惧,早已软瘫在地,屎尿横流,眼神之中,满是求生讨饶之色。姬九真不为所动,望着李固双眼,对准李固心口,举刀便刺。想是姬九真手法生疏,刀刃被李固肋骨卡住,刀刃刺进去半寸,便再难深入分毫。 三叔见此情景,心下不忍,过来想替她动手。被姬九真眼神所阻,只见姬九真神色怆然:“三叔,有些事,九真是不能假手他人的”!说完,姬九真拔出匕首,调整方向,重新刺入,噗,一股鲜血溅了姬九真一脸。姬九真也不去擦拭,再次拔出匕首,复又刺入,一下,两下,三下…….. 眼见李固早已死透,胸前也被刺成了筛子一般,三叔连忙上前夺下姬九真手中匕首。只见此时的姬九真竟然嫣然一笑,说不出的鬼魅妖艳:“三叔,我也能杀人了,原来杀人如此简单”! 三叔此时只觉背心一阵发凉:“恭喜小主人手刃仇敌”! 姬九真笑得更妖媚了“三叔,去打盆水来,我要梳洗,这血好臭”! 两个时辰后,姬九真站在城外长亭,望着远处影影绰绰的潍州城,心内浮现出这十六年的点点滴滴,城里相好的姐妹,家里的下人仆妇,桃红,爹爹,久久不愿离去。 天色业已泛白,三叔眼见耽搁的有些久了,只怕迟则生变,便说道:“小主人,梁园虽好,不是久留之地,我们还是走吧”! “三叔,以后你别以小主人称呼我了,还是叫我九真吧”! 三叔连忙跪下“老奴不敢,老奴是家族潜奴,身份低贱,这如何使得”! 姬九真扶起老者“姬家现如今只剩下你我二人,三叔,在这世上,你便是九真最亲近的人了”! 三叔见九真这样说,不由得红了眼圈,点头答应。姬九真见老者答允自己,心下也是高兴:“三叔,现在我们该往何处去”? “禀小主人,”三叔话还未说完,便被姬九真打断:“三叔,你还叫我小主人”? 三叔红着脸想了半天:“小姐,传闻海上多仙山,你我向东而行,想来总是不错的”!说完,二人便不再言语,打马东行。 一路之上,所幸三叔手段了得,虽然也遇到些蟊贼,倒也有惊无险。而且姬家一部分银钱,都在三叔那百宝囊里放着,虽是旅途艰苦,三叔也想尽办法让姬九真饮食用度,精致非常。因为要寻那虚无缥缈的道门仙山,二人早早弃了马匹,专拣那名山大川而行。倒也看了不少壮丽山河。数月下来,姬九真胸怀为之大畅。 第五章 一掷万金,三叔采买春意裘 这一日,二人行至伏牛山脉。这伏牛山常年云笼雾绕,方圆数千里,饶是三叔会些神行之术,要想探明其中神山,怕也得数月光景不可。二人便先去临近的南阳城采买一番。 南阳城乃中原重镇,自是繁花似锦,大街之上店铺林立,更有不少公子哥鲜衣怒马,着实气象不凡,非小城可比。不半日,三叔便已将饮食等物采买齐毕,想着自己一个老头,衣着服饰无甚打紧,姬九真却是富家小姐,虽属客旅,也不好太过简朴。便带着姬九真想去买些女儿家衣服饰物。 彩云楼,不愧是南阳城最负盛名的服饰店,楼高七丈,共有五层,当真斗拱重檐,层楼叠榭。二人进得店内,一层看都不看,径自走向楼梯,一路皆不停留,直达顶楼。果然,顶楼陈设装修,更显古韵。 门侧一个正斜坐喝茶的美妇看见有客进来,急忙上前招呼。那美妇暗暗打量姬九真二人,看似衣着普通,面有风尘之色,却自有一番气度。尤其是姬九真,虽然衣裙有些破旧,也无甚首饰,却难掩其国色天香。试想顶楼之上衣服饰物,件件价值不菲,而这二人只是淡淡看着,并无一点惊诧之色,那美妇见多识广,自然明白眼前这二位,怕是出自豪门巨富。想到此处,中年女人更是小心伺候,殷勤周到。 “大姐,把那些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吧!这些个普通货色,我家小姐可是看不上的”! 那美妇听三叔如此说,拍拍手,不一会,十数名侍女便已拿出无数珠宝玉器,锦衣华服。姬九真虽然遭逢巨变,却仍是一个十六岁的花季少女,哪有不喜欢这些东西的道理。挑挑拣拣,不一会,便选了数样,金额怕是不下千金。 “还有吗”?姬九真随口问道。 “有,有,有”,那美妇早被二人大手笔深深折服,一听姬九真此语,亲自去拿出一件大氅:“小姐,不是妾身夸口,这件东西可是我们彩云楼镇楼之宝,寻常客人,连看都不让看的”! 只见这件大氅通体以金丝孔雀羽毛织成云锦,然后辅以缂丝工艺,百花图案繁复无极,花开之态各自不同。不说此物材料稀有难得,单就这人工,怕是百名顶级织女通力合作,日夜不辍,没有三五年功夫,是做不出来的。更难得的是其中不知以何物与金丝孔雀捻线为一,金碧辉煌中火红荧光暗暗流转,当真流光溢彩,贵气逼人。 “这红色荧光是”?姬九真问那美妇。 ”小姐果然是识货的,这红色是那传说中的仙家珍禽朱羽鹤,尾巴上的翎子抽丝捻线而成。无论如何天寒地冻,哪怕是极寒之地,只要身披此氅,顿觉温暖如春。所以名唤春意裘,小姐,奴家敢打包票,这世上,如此宝贝,是再也没有的了”! 听美妇如此说,姬九真还未出言,三叔说道:“此物要了,包起来吧”!不是三叔耍阔耍到连价格都不问的地步,而是三叔想着,此去寻仙,多有穷山恶水,极寒之地怕也是有的,自己炼体有成,自然是不惧严寒,可是小姐凡人之躯,更是弱质女流,怎生抵御得了。若是有了这件春意裘,那就不同了,天下苦寒之地尽可去得了。所以此物不管耗费几何,都势在必得,问不问价,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 美妇听见三叔让包起来,喜得差点跌了一跤,不过还是不大放心:“太爷,这件春意裘要两万两黄金的”!美妇按照最高价,又暗自加了三成。 “嗯,包起来吧,还有我家小姐先前挑的,一起算账”! 美妇拿出一象牙算筹,算了好一会:“太爷,一共两万三千七百两,今日,二位贵客能光临小店,是我们的无上荣光,这样吧,就收两万三千两吧”! 三叔也不说话,从怀里摸出两张银票,一张两万,一张三千,递与美妇。拿过包裹,起身便走。 正在这时,只听得楼梯口有人喊道:“兀那老头,把那件春意裘留下,小爷先看上的”! 话音未落,楼梯口便走上来两个年轻男女,男子长相倒也俊美,只是脸色暗青,脚步虚浮,定是年纪轻轻,贪图那床笫之欢,被酒色掏空了身子。那女子长的极为狐媚,肌肤半露,一抹湖绿抹胸,越发衬得白皙丰满。走路也是一步三摇,几乎是靠在男子怀里,男子一个扶着女子腰肢,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上下摸索,逗弄得女子咯咯直笑。 一见这二人,那美妇急忙忙碎步上前:“原来是朱公子啊,妾身给您行礼了!”那朱公子看也不看:“我看上的东西你也敢卖与别人吗”? 美妇听了也不敢分辨,只是说:“朱公子,昨日你并没有吩咐妾身留着这件春意裘,不然,妾身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出来售卖不是。再有这春意裘已被这位太爷买去,业已交割完毕,钱货两清”!美妇看似言辞卑切,却是绵里藏针,一番话连消带打,不仅自身没有丝毫过错,还顺便祸水东移,只看三叔如何接招。 原来昨日这朱公子和身旁女子来到彩云楼,也是一番采买,后来看到春意裘,这女子极为喜爱,而有朱公子觉得一件衣服罢了,竟然要价万余两黄金,忒是不值,所以并未买去。今日去而复来,想是磨不过身边女子。 朱公子听那美妇这么说,转身看向三叔:“老头,如此珍裘你买去也是无用,不如让与我吧”! 那美妇也走过来在旁边附耳相劝:“太爷,这人您老人家可别惹,他家算是南阳城一霸,据说其先祖在修仙门派大有身份,得罪不起啊”! 三叔一听这人背后有修仙门派支撑,便强压怒气:“这位公子,这件大氅对我家小姐有大用,你看要不这样,今日,公子你采买开销,算在老朽账上可好”! 朱公子一上来就看见老者身边有一女子,体态婀娜,听了三叔服软之语,也不答话,只是缓步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姬九真,一番细瞧,顿时惊为天人,也不管身边女子做何感想,伸手便向姬九真脸上摸去。姬九真见此人如此行径,秀眉微蹙,怒目而视。 三叔见这人如此轻浮无礼,心头火起,一脚便将朱公子踢翻在地。从小到大,这朱公子何曾被人打过,躺在地上,有些愣了。 三叔将这朱公子踢翻以后,知道此地不能久留,拉起姬九真,便欲下楼。 朱公子见他们要走,伸手从怀里拿出一枚玉佩捏碎:“兀那老头,得罪了本公子,你还想一走了之?你走得出彩云楼,你走得出这南阳城吗”? 第六章 生死之间,幸遇无忌施援手 三叔一见朱公子捏碎玉佩,知道是对方叫人来援,再想想他背后有修仙之人,当下也不再隐藏,拿出一张神行符微微念咒,腾的一声,带着姬九真从窗户飞掠而出。 三叔带着姬九真须臾间便已离了南阳城,朝伏牛山脉飞去,不一会,后面传来阵阵破空之声。三叔回头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一位中年道人脚踏飞剑,带着那位朱公子,追将过来。 “修仙者”!三叔面色惨白,从怀里又拿出两张神行符,咬破舌头,将舌尖之血喷在灵符之上,微微念咒。速度立即暴增一倍有余。 后面那中年道人见前面二人速度暴增,微微一笑:“倒也有些手段,区区凡人,也敢于仙家争雄”!说完灵力一催,脚下飞剑光华大作,速度大增,不一会,又追近了许多。道人也不着急追上,只是不远不近维持百米距离。 三叔见自己不惜损耗精血,还是甩不了对方,心下明白与修仙者抗衡,自己差之甚远。而且对方如此追法,分明是打算做那猫戏老鼠的游戏。 后面那朱公子知道自己即将美色在怀,戏谑道:“兀那老头,你倒是跑快些,本公子耐性很好的呢”! “小娘子,你便从了本公子吧!本公子一定好好疼你,教你双修之术可好”? “小娘子,看你跑得香汗淋漓,哥哥我好生心疼啊!你呀,还不知道哥哥的好处,等你从了我,怕是到时候,赶你走你都舍不得走呢”! 三叔听那朱公子污言秽语不断,眼见自己灵力渐弱,心知今日之事,怕是难以善了,从怀中拿出一手镯:“小姐,此物可以掩盖气息,待会你自行离去,躲藏起来,老奴断后”! 姬九真心下明白,三叔这是要牺牲性命,好换取自己一线生机:“三叔,莫说我不能躲过那人搜捕,即使躲过,这伏牛山方圆千里,渺无人烟,九真弱质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怕是不出半日,便被那猛兽大虫果腹了”! “三叔,今日之事既已如此,与其仓皇奔走,被其戏耍羞辱,何如放手一搏”! 三叔听了哈哈一笑:“小姐果然豪气干云,小姐请站一旁,且看我阿三手段”!说完,便不再奔逃。 后面那中年道人见二人不再逃跑,颇为好奇:“怎么不跑了?嘿嘿,兀那老头,念你忠心,许你自裁,免得受罪。你家小姐,就做我家公子的侍妾吧”! 三叔听得此人如此猖狂,竟是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怒笑道:“匹夫,你若是那散仙之流,老夫或许奈何不得你,区区小道,怕是刚过筑基境界而已,也敢妄称修仙,老夫便让你见识下,什么是上古神力”!说完,三叔盘膝跌坐,伸手一拍额头,只见一个真人大小的人影飘出,衣着奇特,颇有古风。此人影右手执剑,左手捧一玉璜,依稀和姬家传承玉璜有些相似。 “元神出窍?你到底是何人”?那中年道人一见,顿时吓得不轻,本来替公子追一个自己看来稍有些本事的凡人罢了,谁料想竟然是如此局面,元神,那可是大神通者才有的神通!中年道人越想越怕,拉起朱公子,瞬间远去。 那道人影也不去追,抬头看看这片天地,目露追思之色,少顷,举起右手:“回来”!一语之下,那早已跑得没影的中年道人和朱公子,竟然仿佛时光倒流一般,又站在当地,动弹不得!那道人影举起右手光剑:“斩”! 正在这时,只见三叔眉间黑气弥漫,浑身颤抖。那道人影更是随风消散,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那中年道人也是瞬间感觉禁锢之力消失,当下也不管其他,拉起朱公子远远逃去。 姬九真见三叔萎顿在地,连忙上前扶起:“三叔,你没事吧”! 三叔吐出好几口鲜血,笑了笑:“小姐,阿三没用,不过凡人之躯,即便请出祖灵,也没有一击之力”! “祖灵?是那道人影吗”? “是的小姐,那道人影便是姬家先祖”!三叔嘴角仍有血液不断流淌。 “三叔,我家先祖是仙人吗”?姬九真暗暗吃惊。 “小姐,姬家作为上古家族,可是出过不止一个仙人”!说到这,三叔自豪的笑起来:“小姐快走,老奴强行请出祖灵,如今经脉尽断,活不了啦,已经保护不了小姐,小姐快走,那二人万一回来,可就麻烦了”! “现在想走,怕是太晚了些吧”!正是那中年道人。 原来这人带着朱公子远遁之后,越想越觉不对,本来必死之局,竟然逃出生天,宛如做梦一般。再加上那朱公子精虫上脑,到现在还想着姬九真那绝世容颜,怂恿中年道人回去看看。 那中年道人想回去又有些后怕,不回去又心有不甘。对,那老头施展如此逆天手段,必定难以久持,此时,怕是早已归西也说不定:“趁你病,要你命”,当下带着朱公子转了回来。为求谨慎,二人隐藏形迹,一直在不远处窥探,直到听三叔让姬九真快走之时,才敢现身。 “兀那老头,我不管你是何身份,既然已经惹了你,便没有留手的道理,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便让你看一场你家小姐的活春宫,再去那极乐世界,想来也算福分不浅”!说完便出手制住姬九真,又点了三叔几指,以防万一。 那朱公子听见中年道人如此说,早已心领神会,拉过姬九真,扑倒在地,便欲幕天席地,行那苟且之事。 真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大喝:“淫贼,安敢放肆”!半空中一人脚踏飞剑,迅猛无极,眨眼间便到朱公子近前,一把抓起,便欲击杀。 中年道人见此人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杀人,大惊失色:“道友切莫动手,我家公子是合欢门朱长老嫡系子孙,千万杀不得”! “朱长老?哪个朱长老”? 中年道人还未答话,那被来人抓于手中的朱公子便抢先答道:“我太爷爷便是合欢门太上长老朱易美,小子,你敢杀我吗?不敢的话快点滚,美人还在那等本公子呢”! “不知死活”,此人也不多话,一掌便击在朱公子头顶百会穴,朱公子凡人之躯,如何承受的了此人一击,当下便气绝身亡。 中年道人万没想到,此人说杀便杀,想要救援,已是来不及了。眼见朱公子活不成了,自己保护不力,回去怕也难以交差。运起飞剑就和这人斗在当场,可是此人道法当真了得,不到三个回合,中年道人只有招架之力。 中年道人见斗他不过,计上心头,朝着不远处的姬九真扑了过去。那人见中年道人扑向姬九真,知道是想引自己过去相救,好算计自己。只见这人身形丝毫未动,微微一笑,身前飞剑竟然消失不见。 “瞬移”,中年道人大吃一惊,连忙闪躲,可还是慢了些,只见那飞剑瞬间便挪移数十丈,唰的一下割下中年道人一只耳朵:“身为道门弟子,有人作恶,不加劝阻,反而为虎作伥,今日削你一耳,略施薄惩,以后还敢如此,定斩不饶”! 中年道人捂着耳朵,满面恨色:“你是何人”? “云台宗任无忌”! 中年道人吃了一惊,要知道云台宗号称玄门正宗,执道门牛耳,比自己合欢门那也是强上一线:“好霸道的云台宗!任无忌,我斗你不过,不过你杀了我家公子,我宗朱长老不会放过你”! 罗云清听了哈哈大笑:“任某替天行道,怕他作甚”! 中年道人满面恨色,再不多话,抱起朱公子尸体,御剑而去。 那中年道人走后回到合欢门如何暂且不提,且说姬九真见那中年道人遁走,连忙起身去看三叔,只见三叔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眉间黑气弥漫,眼见是活不成了。姬九真眼见这唯一的亲人也要死了,不由悲从心起,嚎啕大哭。 三叔勉强半睁双眼:“小姐莫哭,都是老奴没用,险些害了小姐,幸好小姐吉人天相,不然,老奴可怎么有脸去看老主公”! 这时,任无忌也过来相看。姬九真见他过来,连忙拜倒:“仙人,求求你救救我三叔吧”!姬九真心想那趾高气扬的中年道人,也不是这任无忌的对手,或许会有些仙家救人手段。 任无忌扶起三叔,扶手搭脉:“咦!好生奇怪!”说着转头看向姬九真:“这位姑娘,令叔可是那传说中的潜奴”? 姬九真见任无忌只一搭脉便看出三叔底细,一时觉得三叔希望大增,连连点头称是。 任无忌道:“这就是了,以凡人之躯竟能驱动道法,姑娘放心,令叔暂时死不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只玉瓶,倒出红色药丸两枚:“姑娘,这是本门疗伤灵药,你快给令叔服下,可保一月无虞”! 姬九真听了又是高兴又是难过,高兴的是三叔暂时不用死了,难过的是,这位仙人也救不了三叔性命,只能保住一月性命。 三叔服下灵药之后,面色慢慢有了血色,气息也平顺了许多,只是没见黑气还是盘踞不去。 姬九真见这药丸果然有神效,看了眼任无忌,檀口微张,有些不好意思,又看了看三叔,抿了抿嘴唇:“仙长,你那灵药能多给些吗?我们有钱!” 任无忌听了哈哈大笑:“姑娘,本门疗伤圣药朱还丹得来不易,任某此次出门办事,家师才赐了三粒而已。再有,你们俗世人那些黄白之物,我等修仙之人虽也需要,但绝不看重”!顿了顿,任无忌看姬九真神色黯然,又说道:“姑娘,令叔经脉尽断,朱还丹服食两粒,已是极限,再服一粒,怕不再是疗伤圣药,而是要命毒药了”! 三叔听任无忌如此说,一边咳嗽一边哈哈大笑:“小姐毋须强求,老奴捡来一个月性命,已是意外之喜”! 任无忌见此时此刻,这老者还如此豪迈豁达,不由心下暗赞。想了想说:“老丈,任某要去那大悲禅寺办件事,不如你与我同去,大悲禅寺素以岐黄之术闻名于世,或许会有救你的法子”。 三叔听了摇摇头:“多谢仙长好意,只是老朽还要保护我家小姐,就不劳烦仙长了”! 姬九真听了大急,说什么也要三叔和任无忌去那大悲寺疗伤,自己一人无碍。 任无忌见此情形:“老丈放心,小姐同去便是,这次得罪了那合欢门,小姐孤身一人,任某也是不放心的”! 第七章 佛道斗法 ,各施手段惊众僧 说完三人便一同起行,因姬九真与三叔伤的伤,弱的弱,任无忌飞剑速度并不甚快,即使如此,二人依然被那罡风吹的有些支撑不住。任无忌起手掐诀,只见一道光幕罩住二人,立时二人面色好了许多。 一路之上,姬九真细细打量起了任无忌,只见任无忌身材很是魁梧,生的不算俊美,面色甚黑,剑眉微须,一身正气凛然而发,自有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睥睨之象。 任无忌回头见姬九真偷偷打量自己,饶是修道多年,也面色微红,幸亏长得比较黑,看不出来。此时,三叔闭目运气吸收那灵药之力,也不说话,场面颇为尴尬。 过了大半日,任无忌说了声到了,便御剑下落。姬九真一看,面前并没有什么名山古刹,竟是一处普通村落,村子深处隐隐有一段黄砖绿瓦,不过看其规模,也不过是乡村小庙,难道这赫赫有名的大悲禅寺,竟还没有自己家乡潍州城的湘子庙大吗?心内有些好奇。 任无忌见姬九真神情,哈哈一笑:“我们道门讲究出世,宗派山门往往在名山大川,而这佛门比丘,却崇尚入世,尤其是这大悲禅寺,不知底细的万难想到,这处普通村落便是天下第一禅寺的山门所在。不过其中别有洞天,姬姑娘待会便知”! 三人进入村落,缓步行来,只见这里屋舍道路,井然有序,良田之畔,遍植桑榆,人人神情安详,怡然自乐。与外间十村九荒相比,简直是世外桃源。而村子中心那座寺庙,占地不过十亩左右,山门古旧,甚至连个匾额都没有,宛如无名荒寺。 任无忌站在山门之外,高声道:“云台宗任无忌求见玄怒大师”!不一会,跑出一个知客僧双手合十:“任施主请”! 三人跟着知客僧,转了两转,只见一座长亭,亭内有一石碑,上书大悲禅寺四字,看来,这才是大悲禅寺山门所在。迈入亭中,只见光华闪过,一阵传送之力,眼前一花,姬九真等人一看,却已到了一处广阔庭院。庭院左右各有一座大殿,左手大殿匾额上书三个大字“菩萨堂”,右手大殿匾额之上却是“金刚堂”。 任无忌向姬九真二人说道:“这菩萨堂和金刚堂,就是大悲禅寺一院两堂中的两堂了,菩萨堂济世活人,金刚堂却有金刚手段”。那知客僧在旁边听了面目含笑:“任施主说的极是,我菩萨堂素来菩萨低眉,所以普度众生。金刚堂却是金刚怒目,所以降妖除魔”! 不多时四人从那金刚堂进去,有一偌大广场,广场之上,众多和尚正在聆听教诲。说话的正是金刚堂首座,玄怒禅师,只见他须发皆白,面相威严,看见任无忌他们过来,说道:“任施主,你又来找我徒儿比试不成?难道你忘了十年前那副狼狈相了吗”?看来这玄怒禅师似乎不太好相与,一上来还未见礼,就揭任无忌伤疤。 任无忌也不在意:“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十年”! “法正,出来会会任施主,莫要把他伤的太重”!这老和尚当真狂妄。 话音刚落,广场上众多和尚里走出一位,只见他身材魁梧,面如赤铜,手拿一柄玄铁降魔杵。任无忌本就身材高大,没想到这法正走到任无忌面前,竟比任无忌还要高一头有余。 法正单手执礼:“任施主,十年未见,你修为日渐高深啊”! “法正师兄,你倒是比你师父懂些礼数”!任无忌却是谁的面子也不给。这法正性子似乎甚为憨厚,任无忌当面数落其师,他也不急不躁,只是挠挠头:“我师父脾气是大了些,可是人很好的”! “法正师兄,闲话少叙,动手吧,也让我看看这十年,你进益如何”!说完,任无忌便手持仙剑攻了过去,法阵擎着铁杵赢了上来。二人竟是任何法术法宝不用,只是以力相斗。那玄铁降魔杵重约千斤,任无忌的仙剑也是重剑无锋,只见二人打的罡风阵阵,却是旗鼓相当。 十来个回合后,任无忌跳出圈外:“痛快,痛快,和尚,你比那些软脚虾可强多了”!说完,任无忌双手掐诀,只见仙剑之上青气弥漫,任无忌头顶隐隐有太极图案,光华流转,目不可视。 “云台九剑之一,玄虚太元”! “云台九剑之二,乾罗答那”! “云台九剑之三,雷霆万钧,三剑合一”!任无忌掐诀之下,只见天空乌云密布,隐有雷光闪现。三剑齐出,朝法正斩去。 法正见了慈眉顺目作礼佛状,口内唱喏:“佛光普照”!随着舞将起来的降魔杵,阵阵佛光从内及外,以至四方。 两股力量瞬间击在一起,只见狂风大作,若不是广场上有法力加持,怕是广场要被掀去一半。再看任无忌法正二人,倒是云淡风轻,显然刚才二人并未出全力。 “法正师兄,没想到我三剑齐出,你这么轻松就化解了,看来这十年,你确实进步神速”! “任施主客气了,十年前任施主施展的三剑合一,尚没有如此威力,今日一见,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法正垂首答道。 任无忌听了扬扬眉:“那好,法正师兄再来试试任某的六剑合一吧,这还是任某习得第六剑之后首次施展,师兄小心了”!说完,任无忌双手掐诀:“云台九剑之一,玄虚太元”! “云台九剑之二,乾罗答那”! “云台九剑之三,雷霆万钧”! “云台九剑之四,晃朗昭昭”! “云台九剑之五,洞罡太玄”! “云台九剑之六,包罗天地,六剑合一”! 六剑齐出之下,只见仙剑之上青紫双气萦绕,雷电之势比刚才三剑合一大了数倍,更有阵阵光华从天空泻下,整个广场笼罩其中,任无忌头顶太极图案缓缓转动,丝丝灵力从中流出,和整个天空合二为一,四周空间更是仿若禁锢。 法正见六剑齐出如此威势,也不敢托大,连忙使了个金刚护体咒罩住全身,同时手持佛珠一串唱喏道:“净土真言咒”!一咒既出,只见一个佛家卍字图案从法正手中佛珠幻化而出,越来越大,光华灿烂,更有阵阵佛音相随,而法正站立当场,宛若处子。 六剑威势赫赫,朝着法正击去,一碰到卍字图案,瞬间六剑光华消融大半,卍字图案也碎裂当场,化作丝丝流光,重回佛珠之内。法正持杵冲上前来:“着”!降魔杵和仙剑击在当空,整个天空仿佛被撕裂一般,日光重回大地。法正持杵互在当胸,连连后退,而任无忌也是朝后空翻了数次才卸了劲力。二人都有些气喘,头顶都要白气冒出,显然法力耗损不少。 “好个和尚,六剑齐出都奈何不了你,任某佩服!只是你次次防御,莫非瞧不起任某”! “任施主说笑了,贫僧真真是不会打架,而且贫僧所学杀气太重,只为伏魔护法,又怎么敢对任施主出手”!法正擦擦脑门汗水,对任无忌赔笑连连。 任无忌本就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听法正这么说,简直火上浇油,感觉比骂他还难受,当下冷笑道:“怎么?怕任某接不住吗?你放心,有你师父在场,不会让我有事的”! 法正看任无忌神情,自知自己若不出手,今日怕是难以了局,苦笑着说:“任施主,小僧要施展的是敝寺四大绝学之一的万象生佛咒,此咒一出,施主宛如置身万里佛国,似幻似真,而且,贫僧修习此咒尚不纯熟,难免下手失了分寸,施主千万小心”! 那玄怒听了以后,面色一凛:“法正,你尽管放手施展,有为师在,担保你二人无事”! 法正垂首听完师父教诲,盘膝跌坐,将降魔杵横置双膝,双手合十:“万象生佛咒”!只见一咒之下,四面八方出现无数尊佛像,有低眉顺目的菩萨,也有怒目而视的金刚,个个法相庄严,望之生畏。 任无忌听见法正要施展万象生佛咒,要知道这万象生佛咒乃是大悲寺四大绝学之一,年轻一代弟子之中,恐怕只有这法正能勉强施展,任无忌不敢托大,心下暗想:“没法子了,看来只能施展那刚刚学会的斩罗诀了,不然今日怕是又要落败,我修道时日比法正晚了许多,落败倒也无妨,只是十年前重伤而回,今日如若再败,师门荣誉有损”! 任无忌拿定主意便不再迟疑,双脚离地,直冲云霄,单手高擎仙剑,手按剑诀:“飞天斩罗诀”! 只见任无忌人剑合一,仙剑好似燃烧起来,煞白色火焰腾腾而起,宛如流星一般,斩向法正。 玄怒禅师一见任无忌使出“飞天斩罗诀”,大惊失色:“罢,罢,罢,今日倒是有些托大了,没想到这小子修炼短短数载,云台宗三大真诀之一的斩罗诀,都让他学会了!虽然这任无忌和法正只是年轻一辈弟子,法力有限,可那毕竟是两派压箱底的绝学啊,这要护得二人周全,怕是要出点血了”! 玄怒禅师袍袖一挥:“所有弟子听着,速速离开,莫要停留”!说完拿出一盏铜灯,抛在任无忌法正二人上空,只见那铜灯发出阵阵黄色光芒,罩住四面八方。玄怒禅师还是有些不放心,又亲手加持了几道法力。 不说玄怒禅师和其他人如何,只说都在当场的任无忌和法正,只见二人如今已经进入忘我之境。任无忌人剑合一,而法正却似佛子证道。 任无忌施展斩罗诀斩向法正之时,顿觉四周佛像在前方发出阵阵佛光,更有浅吟低唱直刺耳膜,一瞬间,任无忌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个小沙弥,而法正坐在那里,如同佛祖临凡,一望之下,只有跪拜皈依之念,升不起任何相抗之意。而自己的周身法力,更是渐渐消融。想那斩罗诀剑意精要所在,乃是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绝世气概,当此心魔之下,剑意瞬间大减。任无忌见之大惊,连忙封闭六识,运起太清真气注入仙剑,随那斩罗诀一斩而去。 再说法正跌坐地上,随着斩罗诀临近,那股剑意直冲祖窍,觉得四肢冰寒,如堕地狱。面对那斩罗剑意,如同与天罚相抗,顿生无力之感。而那周围金刚菩萨法相,瞬间崩溃大半。 轰的一声,任无忌和法正之间腾起一团光华,瞬间爆炸开来。四周气浪翻滚,直冲霄汉。那佛心灯散发出的阵阵光芒,也在气浪冲击之下,崩溃无遗。玄怒禅师见之大急,连忙使出移天之术,将二人挪移开来,方才救得二人性命。 只见整个广场地面,虽有法力加持,更有玄怒禅师佛心灯护佑,饶是如此,广场仍被斩罗诀豁开数丈深的一道裂缝,广场甚大,四周殿堂庙宇倒也无碍。而二人相斗之地,已经是数丈的一个大深坑,片瓦无存。 任无忌和法正虽有玄怒禅师救护,也被那气浪轰的口吐鲜血,气息萎靡了许多。 玄怒禅师一见此地惨状,心头火起,一把抓住任无忌扇了两个耳刮子:“任小子,你是来拆和尚家的吗”? 任无忌看看四下,不由苦笑,他也没想到斩罗诀初次施展竟有如此威力,颇有些内疚,被扇了两下,还手是不能还的,本想出言相讥,又是吐了一口血。 玄怒禅师见任无忌再次吐血,连忙往他嘴里塞了两粒灵药:“任小子,老和尚心善,给你灵药疗伤,好了以后,你再来拆老和尚家吧”!任无忌听了只是苦笑连连。 看任无忌无甚大碍之后,玄怒禅师提起法正脖领,往他嘴里塞了灵药以后,也是依葫芦画瓢,扇了法正两耳光:“你个笨蛋,忒是心实,比斗而已,糊弄过去算了!气死为师了”!玄怒禅师一边骂一边招呼众弟子收拾残局,浑然忘记,刚才是自己怂恿二人全力相斗的。 众人料理此间不提,单说二人比斗如此声势,早已惊动了大悲寺一干人等。不一会,只见大悲禅寺方丈玄悲大师,戒律院首座玄痛大师,菩萨堂首座玄苦大师,以及其他玄字辈大师也赶了过来。 玄怒一见他们来了,苦笑连连:“方丈师兄,诸位师兄师弟好”! 方丈玄悲大师问明事情始末后,首先查看了任无忌身体确实无碍后问道:“任施主,尊师道玄真人可安好”? 任无忌见掌门方丈亲自问询,连忙起身垂手回话:“家师安好,家师让晚辈代问大师安好!”说完看看四周:“方丈大师,晚辈无状,害的贵宝地遭殃,请大师责罚”! 玄悲大师也不说话,只是挥挥袍袖,隐隐有光华闪动,只见四周广场房屋,瞬间恢复原貌,连那数丈深的大坑,也是平平如也,仿佛刚才根本未曾比斗,一切只是一场梦魇。任无忌见此大惊:“这方丈禅师好生厉害,这手绝活,怕已不是法术,而近乎仙家仙法了!如此修为,怕是只有家师才能相与匹敌”! 玄悲大师见任无忌吃惊模样,并不在意:“任施主,各位,此间不是说话处,请到精舍待茶叙谈如何”! 第八章 师徒份定 ,九真顿首入佛门 众人进入精舍摆茶安坐之后,玄悲大师看向任无忌:“任施主,上次你来与法正师侄比试,还是结丹初期,短短十年,便步入大圆满之境,怕是不出十年,便是元婴修士了,当真可喜可贺”! 房中众僧听任无忌十年便从结丹初期修炼至后期大圆满境界,都吓了一跳。要知道,天陆各门各派之中,即使资质上佳的弟子,结丹初期修炼到后期大圆满,也要数十年苦修,而任无忌只用了十年,堪称前所未见,骇人听闻!试想,此人以后终点会在哪里?简直不敢想象,或许,修炼到那合体之后,大乘之境,也不是没有可能。要说先前,大悲禅寺一些禅师,是以看待晚辈般欣赏的眼光来看待任无忌,听了玄悲大师这话以后,看待任无忌的眼光就变得近乎平辈,毕竟此人前途不可限量,佛门中人,虽然不是那么交游广阔,但是如此巨子,拉好关系还是很有必要的。 听玄悲大师如此说,任无忌再是狂妄,也连忙起身。玄悲大师挥挥手:“任施主,比试之事已完,其他的事情,也一并说了吧”! 任无忌一听此言,看向玄悲大师的眼光颇有些惊讶:“方丈大师果然慧目如炬,启禀大师,晚辈确实还有一件事求大师援手”!说完叫过姬九真三叔二人,又把二人如何被自己相救之事说了,只是隐去了自己杀死合欢门朱公子一事,毕竟,那合欢门也是正道巨擘,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仅凭朱公子和那中年道人一面之词,不好背后编排合欢门。再者,此事说出,未免让大悲禅寺难做,毕竟,若是大悲禅寺救了三叔性命,那么朱公子之死,大悲禅寺也就扯上了那么一点点干系。任无忌想着,朱公子之死自己一力承担就是,何必给大悲禅寺惹麻烦,即使大悲禅寺并不惧那合欢门。 玄悲大师听完任无忌说了此间经过后,看着面前站着的三叔:“老施主所炼潜奴之术,和我大悲禅寺金刚堂颇有渊源,请老施主放心,敝寺必定全力救治”! 这时,左手坐着的菩萨堂首座玄苦大师看向姬九真说道:“女施主,你终于来了”! “大师知道我要来吗”?姬九真很是好奇这老和尚如此说话。 “天机不可泄露”!说完,玄苦禅师眼观鼻,鼻观心,打坐入定,竟然不再理会此间事务。 这时,本来已经站起的三叔又跪倒在地:“方丈大师,本来贵寺答应救治老朽,老朽实在不该有别的奢求,只是老朽情愿以贵寺相救之事,来换一个请求,还望方丈大师和诸位大师能够答应”! “你可是要我收她入门,修习法术”? “正是,还望大师成全”!三叔复又顿首相求。 玄悲大师让房中弟子搀起三叔:“施主,老衲刚才说了,救你一为上天有好生之德,二为你与我大悲禅寺有莫大的渊源。至于这位女施主身份实在特殊,老衲实在不敢逆天行事,教她法术。而且本寺全是男性僧人,女施主在本寺恐怕多有不便,本寺也从未收过女性弟子入我佛门,何况本寺也并没有适合女施主修习的法诀”! 这时,已经入定的玄苦大师双眼突然睁开:“姬九真,你可愿拜老衲为师”? 玄苦大师这句话,屋内众人惊愕非常,玄苦素来低调,从未与方丈玄悲意见相左,不知今日为何如此。 玄悲大师听玄苦大师要收姬九真为徒,大惊失色:“师兄,莫忘了那河图洛书之兆,莫忘了她是那应劫之人”! 这句话说的更是莫名其妙,在座诸位高僧除了戒律院首座玄痛之外,纷纷流露不解之意。 玄苦大师转身正色对玄悲大师道:“方丈师弟,大劫将至,何忍坐视不理?不如今日种些善因,他日或可得些善果,与我佛门,与天下苍生,可有益乎”? 玄悲大师听了以后,呆坐半刻,朝玄苦大师下拜,口唱佛号:“阿弥陀佛,师兄教训的是”! 玄苦大师见玄悲方丈答应此事,问姬九真道:“你还没回答我,做我的徒弟,你可答应”? 姬九真见此情形,都有些懵了,急忙跪下行拜师之礼。 屋内诸位高僧见玄苦大师亲收姬九真为徒,也起身相贺,都对姬九真有些表礼相赠。任无忌心下也是高兴,三叔更是喜极而泣。 姬九真拜过师父之后,玄苦大师让玄怒禅师带三叔下去安顿,其他人也纷纷告辞,精舍之内,只剩下玄悲方丈,玄苦大师,姬九真和任无忌四人。 玄苦大师拉起姬九真说:“刚才你掌门师叔说的不错,大悲禅寺并没有适合女子修炼的法门秘诀。为师收你为徒,并不能教你修炼法门,只会传你三千佛法和大悲禅寺济世活人的岐黄之术,今日你或许会有怨言,但愿日后,你能明白为师一片苦心”! 姬九真一听师父并不传她修炼法门,那自己怎么能够报那血海深仇,心下自是失望不甘。只是现在已经拜师,还能怎样?难道入门还没一天就反出师门吗? 玄苦禅师微微一笑,望向任无忌:“任施主,老衲会与敝寺掌门方丈,戒律院首座,金刚堂首座给你师父联名修书一封,求尊师道玄真人收姬九真为徒,想来他通达天地,必能应允,到时候,还望任施主再辛苦一趟,来敝寺接我这徒儿”! 任无忌听了更是惊骇非常,佛道两门泰斗共同收一人为徒,这可是从古未有之事。也不便多问,只能点头应允。 姬九真听了更是愈加糊涂了。 任无忌告辞返回云台宗暂且不提,只说这玄苦大师别看平日低调,数十年来天下声名不显,可是在八百年前,一提起大悲禅寺“辣手佛心”玄苦,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八百年前,玄苦是当时大悲禅寺方丈一清大师的关门弟子,无论佛法造诣还是自身修为,都是年轻一辈弟子中的翘楚,众人也视他为下代掌门方丈的不二人选。 当时天下大乱,佛家道门屡有争斗,一直蜷缩在天陆之西苦寒之地的魔族也不断进犯,与魔族数次大战之后,大悲禅寺菩萨堂首座,金刚堂首座尽皆殒命,而掌门方丈一清大师也是身受重伤,形同废人。各处弟子更是死伤惨重,大悲禅寺实力大损。见此情形,一些以前从不显山露水的二流门派,在合欢门与逍遥宗带领之下,将大悲禅寺山门以及周围数百里,尽皆占领,或变成自己门派总部,或变成自己门派别院。而佛门之首的大悲禅寺,只能被迫迁移到一座不足十数间禅房的破庙。就是外间村落里的那处小庙。 大悲禅寺门下弟子凋零,只能忍气吞声。十年后,一日夜间,玄苦禅师闭关出来,长啸一声,对其师一清大师说:“恩师稍候,弟子去去便回”! 这一夜,大悲禅寺方圆百里血流成河,连半空的月亮,也变成了血红之色。那些占据大悲禅寺山门的门派诸人,被杀戮一空,逃出生天者,不足百人。自此之后,玄苦禅师便有了辣手屠城之号! 而大悲禅寺也是山门基业尽数恢复,只是一清大师说以前山门之处,杀气太重,已经不适合佛门清修,便在破庙之内,以佛门重宝布下芥子空间,便是现在的大悲禅寺了。 而在这时,声势滔天的玄苦禅师,忏悔自己杀孽太重,有伤天和,为赎罪孽,发下大愿,此生不再擅杀一人,立志救治天下在战乱,疫病中苦苦挣扎的人们。 其后五十年,玄苦禅师不再在大悲禅寺清修,而是云游天下,济世活人。期间,天下疫病四起,染病者何止亿万。玄苦禅师为了救治天下苍生,屡屡亲赴险地,求得仙草灵药,其中,更是不惜以身试药,最后,疫情控制住了,天下苍生得以活命。而孤身回到大悲禅寺的玄苦禅师,却修为尽丧,形同凡人。因为玄苦禅师前后种种,人送雅号“辣手佛心”! 回寺之后,即将圆寂的一清大师,欲传掌门之位给玄苦禅师,玄苦禅师力辞不受,反而推荐当时名不见经传的玄悲禅师为掌门方丈。事后证明,玄苦禅师确有识人之明,大悲禅寺在玄悲禅师带领之下,声威日隆,又成了佛门第一门派,与道门的云台山,并称正道双壁。而这已经是近五百年前的事情了。 此后数百年,玄苦大师从未离开大悲禅寺,只在菩萨堂内精研佛法,名声不显于外。 第九章 舍利化形 ,饕餮一休临凡世 玄苦大师收姬九真为徒之事暂且压下不提,且说当日玄怒禅师带三叔离去之后,复又回转,刚走到方丈精舍之外,只听得精舍内玄悲大师说:“是玄怒师弟吗?进来说话吧”! 玄怒进去之后,二人见礼不提。玄悲大师望着玄怒禅师:“师弟可有疑问”? “禀方丈师兄,师弟确有疑问。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寺为姬老施主疗伤原是应该,可是为何要收姬九真入门,本寺可是从未有过女眷啊?还有收便收了,为何又要我等联名修书,求那道玄再收此女为徒?再有那河图洛书之兆以及大劫将至,又是什么?师弟百思不解,还望方丈师兄解惑”! 玄悲禅师想了想:“师弟,你可知本寺以及所修功法的渊源来历”? 玄怒禅师双眉一挑:“方丈师兄,这个师弟都不知道的话,怎么做的金刚堂首座。上古时期,我佛门有两大宗派,一为罗汉堂,一为菩提院,后来经过无数岁月,合二为一,这才有了大悲禅寺!而本寺所修功法乃是明王心经和菩提心经,正是这两大宗门所传,现在分别存放于本寺金刚堂和菩萨堂之内”! “那姬老施主所修炼的潜奴之术,便是传自上古的明王心经,只是残缺不全罢了”!玄悲禅师顿了顿又说:“玄怒,那姬老施主本寺不但要救他性命,还要为他强塑灵根,再传他正宗明王心经,其中苦心你可明白”? 玄怒禅师听方丈竟要给那姬老施主强塑灵根,脱凡胎入大道。此时纯属逆天行事,强压怒气问道:“方丈师兄,如此逆天行事,可是为了那姬九真”? 玄悲大师听了微微一笑:“师弟,她已经是你的师侄了。此事是为了她,也是为我大悲禅寺万年基业不至于毁于一旦,更是为天下苍生消弭一场浩劫”! 玄怒禅师见玄悲方丈如此说,也是惊得两眼圆睁。 玄悲大师见玄怒禅师如此模样,叹了口气:“玄怒师弟,你明王心经修为虽高,只是菩提心经所习不足,对于天道差了些感悟!你我师兄弟几人,除了玄苦师兄不提,便是你的资质悟性最高,本来是最有希望修至大乘之境,可是你过分倚重武力,反而离天道越来越远”! 玄怒禅师听了汗流浃背,顿首便拜。 玄悲大师扶起玄怒禅师:“那河图洛书本是洪荒时期天帝帝俊降生时所携之宝,每逢天下巨变之前便会显现,十六年前,河图洛书重现天地,留下四句碣语:“五行俱全,阴阳颠倒,三魂七魄,万法皆灭”。种种迹象显示,姬师侄便是那应劫之人”! 玄怒禅师听了大惊失色:“师兄,既然如此,玄苦师兄为何还要收她为徒?杀了岂不干净”! 玄悲大师听了面色一凛,高唱佛号:“阿弥陀佛,玄怒,莫忘了你是出家人”!少顷,面色一缓:“大劫将至,无可更改,若是擅自阻拦,必遭天谴!我辈费尽心机,无非是想多种些善因,或许可以潜移默化,化解这场浩劫!若是天数已定,无可更改,到了那日,今日所种之善因,必能为我佛门结得善果”! “玄怒师弟,现在你知道本寺为何如此相待姬老施主和姬师侄了吧”!玄悲方丈语重心长的说。 花开并蒂各表一枝。当日玄苦大师收下姬九真之后,便将她带到大悲禅寺深处。只见此处并无其他建筑,只有一片佛塔。 塔林入口处两个小沙弥见二人过来,连忙行礼:“弟子拜见师叔祖”! 玄苦大师点头微笑,迈步走入塔林深处,姬九真连忙跟上。放眼望去,只见这处塔林,佛塔足有数百个之多。 “这是本寺历代先祖圆寂之后的舍利塔,他日,为师圆寂,若是功德圆满,也会来这里的”!玄苦大师说着带姬九真,一直走到这片塔林最深处,一座九层高塔之前站下:“跪下”!说完玄苦大师五体投地,合掌行礼:“佛祖在上,弟子玄苦混沌半生,罪孽深重,玷污佛门清誉。今日弟子收姬氏九真为我大悲禅寺第七十五代俗家弟子,不求她卫道降魔,弘我佛法,只求她心中有佛,善念永存。他日,姬九真一切罪责,由弟子一力承担,我佛慈悲,还望佛祖护佑于她”! 姬九真听完玄苦一番祷告,心中顿感温暖,这种温暖,只有在爹爹和三叔身上感受过。特别是经历过家破人亡之后,这种温暖,对于姬九真而言,分外珍贵。姬九真眼圈微红,也跪下祷告:“弟子自知身负血海深仇,有违我佛慈悲之法,今日弟子在佛祖面前立下重誓,无论何时何地,弟子必定心存善念,礼拜我佛,若有违背,甘受天罚”! 姬九真一番祷告之后,身上的传家玉璜突然飘浮在佛祖舍利塔之前,光芒大作。不一会,只见佛祖九层舍利塔突然佛光显现,阵阵吟唱萦绕其间,从佛塔之中,飞出一个鸽蛋大小的光团,停在玉璜之上,光华交融。盏茶功夫之后,那光团竟慢慢长大,不一会,便长成了三寸高的一个光头小和尚,面如粉团,圣洁之象不可目视。从那小和尚口中更是传出几声佛音:“嗡嘛呢呗咪吽”! “佛祖六字真言”!饶是玄苦禅师定力非常,见此情景,也惊叫出来。 只见那三寸小人圣洁之相逐渐褪去,慢慢睁开眼睛,目光清澈,看着姬九真:“妈妈,妈妈,我饿”! 姬九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女,顿时慌了手脚,看向师父玄苦大师,玄苦大师满面苦笑:“去吃饭”! 不一会,三人便来到一处院落,如果那三寸小人算是人的话。这处院落只有茅屋三五间,院内菩提树下卧着一只大黑狗,看见玄苦三人进来,只是懒洋洋的摇摇尾巴,便又继续打瞌睡去了。玄苦禅师刚一进门,一个青年僧人便迎了出来,只见此人嘴角含笑,满面温和:“法真见过师父,这位想必就是小师妹了”! 玄苦禅师也不废话:“吃饭”! 法真愣了愣,连忙去厨房收拾不提。不一会,便捯饬出一桌饭菜,虽然只是蘑菇豆腐之类的素宴,倒也十分雅致。看见开饭了,菩提树下卧着的那条大黑狗也跟了进来。 那三寸小人看见有饭吃,二话不说,扑向那盆米饭,不一会,整整一盆米饭便已见底。玄苦禅师三人愣了半天,谁也想不到,这三寸大的小人,怎么吃得下那一整盆米饭。饶是如此,那三寸小人似乎意犹未尽,看向那几碟菜肴,露出急切之意。看见他如此眼神,法真吓了一跳,赶忙伸出手,想抢下来一些,终是慢了一步,那几碟小菜,又被那三寸小人扫荡一空。 玄苦禅师看向法真:“还有吗”? “师父,还有一盆青菜菌丝汤”!法真汗都出来了。 玄苦禅师苦笑一声:“端来吧,为师今日不饿,喝口汤就好”! 法真连忙去厨房盛汤,边走边说:“我也不饿,喝口汤就好”! 不一会,汤端来了,三人望着那汤里飘着的几片青叶面面相觑,少顷,玄苦禅师说:“法真,你师妹今日第一次进门,不好饿着,你便把这菜叶盛给你师妹吧”! 姬九真听了连忙说:“师父,我也不饿,喝口汤就行”! 三人涵养功夫极好,忍得住肚内饥饿,可那桌下卧着的那条大黑狗,肚内空空,却是忍耐不住,冲着三寸小人跐牙咧嘴,低吼恐吓不断。三寸小人见大黑狗吓唬自己,也不害怕,一跃便跳到大黑狗头上,口内笑道:“乖狗狗,乖乖乖”。刚才还一脸凶相的大黑狗,转眼间变得温顺服帖,任由三寸小人玩弄自己的耳朵,露出极度舒服的笑容,对,确实是笑容。 玄苦大师看着那三寸小人,对姬九真说:“九真,这小人是佛祖舍利所化,又懂得佛祖六字真言,有他跟着你,想来,你的佛法修为,定会日渐精深”! 法真听师父说这小人是佛祖舍利所化,还懂得六字真言,吓了一跳:“师妹,这小人叫什么名字啊”? 姬九真想了想:“师父,要不就叫一休吧”! 玄苦与法真面面相觑,这算什么辈分,莫非比自己还要高出几辈? 三人默然无语喝完青菜菌丝汤后,玄苦禅师吩咐法真再去膳房多领些米面蔬菜。仍不放心,郑重其事的吩咐:“法真,明日多做两倍饭食吧”!法真都走出老远,只听玄苦禅师的声音传来:“三倍吧!还是五倍,五倍稳妥些”! 第十章 赤子佛心 ,法真亲为制砖瓦 第二日清晨,玄苦禅师带着姬九真,又去了那玄悲方丈禅房之内,只见玄悲方丈,戒律院首座玄痛禅师,金刚堂首座玄怒禅师,三人都在里面。玄苦禅师入座之后,只有姬九真立于当场,几位神僧个个神情严肃,姬九真心下忐忑,不知道又有什么事情,难道是因为一休食量过大吗? 玄苦禅师看着姬九真:“九真,你把一休唤出来吧,你几位师叔想看看”! 禅房内几位神僧一听那物取名一休,吃了一惊,要知道上届掌门方丈,法名一清,这辈分,确实有点太乱。 姬九真一听果然是因为一休,连忙在怀里拿出一休,只见那三寸小人尚在呼呼大睡,被人吵醒,抱着姬九真指头只是一个劲撒娇:“娘亲,宝宝要睡觉觉”! 几位神僧听了这称呼,更是满头黑线,只是想起这一休乃是佛祖舍利子所化,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细眼观瞧这三寸小和尚。 看了半天,玄悲方丈冲几位点点头,玄苦禅师对姬九真说:“九真,你且回去吧,为师和你几位师叔还有话说”! 姬九真走后,玄悲方丈看看众人:“几位师兄师弟,此事应该如何处理”? 玄怒禅师早已忍不住:“掌门师兄,此物乃是佛祖舍利子所化,还会佛祖六字真言,如此重宝,怎么能任由他跟着一个小丫头”!说完看向玄苦禅师:“玄苦师兄,你放心我却不放心,要知道,那女娃可是那应劫之人,佛祖舍利化身跟着她,福祸难料啊”! 玄苦禅师听了也不说话,不知作何主意。 玄痛禅师知道此事太大,想了想苦笑一声:“玄怒师弟,你说的原是不错,可是,刚才你也看见了,佛祖舍利化身已认姬师侄为娘亲,又怎么能分得开?那可是佛祖舍利化身,难道我等还能用强吗”? 玄怒禅师一听此言,也不再坚持。 玄悲方丈又问玄苦禅师,玄苦禅师只说一切听凭掌门方丈做主。 玄悲方丈深思半日:“既然这是佛祖旨意,我等便须遵从,就让他跟着姬师侄吧!有佛祖舍利日夜相伴,想必姬师侄定能佛心永驻,那场劫难也定能化解”!顿了顿又说:“玄苦师兄,你把你的意思说与两位师弟吧”! 玄苦禅师领命说道:“两位师弟,贫僧想等我那徒儿佛法有成之后,合我们四人之力,为她行那灌顶大法,助他筑基”! 玄怒禅师听了大惊失色:“师兄,姬师侄灵根杂乱,五行俱全,阴阳颠倒,而且魂魄不全,是断断不可能修炼的,行那灌顶大法,如同逆天改命,太过艰险。若是强行灌顶,我等三人最多损耗几年法力,可是师兄你,百年前便已法力尽失,如今还要强行灌顶,不仅大道无望,恐有性命之忧”! 玄苦禅师洒然一笑:“我知道”! 玄悲,玄痛,玄怒三位神僧听玄苦禅师这么说,都神情悲怆,默然无语,算是同意了。 隔日清晨,天还未大亮,法真便来叫姬九真起床。姬九真揉着惺忪的睡眼:“师兄,怎么这么早啊”? “不早了,马上要开始早课了,师妹,我先带你去领衣服鞋帽等物,你现在是佛门弟子了,还穿俗世衣着,怕是有些碍眼呢”!法真不紧不慢的解释。 二人来到擅事房领完衣帽等物,姬九真回屋换好出来,只见灰色僧袍太过宽大,下摆拖在地上好多,很是难看。姬九真到底是花季少女,看见衣服这个样子,不由眉头轻皱。 法真看姬九真皱眉,想了想:“师妹,这个不打紧,早课下来你略加裁剪,便不那么难看了”。 “裁剪?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对了,师兄,哪里有裁缝师傅啊”?姬九真连忙问道。 法真挠挠头:“师妹,难道你不会针线女红吗”? 姬九真听了一愣,原来师兄的意思是要自己动手,这个,在家的时候,女红都是丫鬟桃红帮忙打理的,自己却是不会的。 法真看姬九真如此模样,心知她是富家小姐,怕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只好答应早课下来,他帮姬九真裁剪衣服,肯定合身,让她放心云云。 姬九真听了大喜:“师兄,你看一休还没有穿的衣服,要不你也帮他做两件吧,不然光溜溜的,很不方便呢”! 这几日,姬九真见法真每日满脸黑灰,来去匆匆,不由好奇:“师兄,你这几日在忙什么啊”?每次询问,法真都是一脸尴尬之色,支支吾吾。姬九真更好奇了。 这日吃过午饭,法真又是匆匆而去,姬九真便在后面悄悄跟了上去。只见法真出了小院,一路来到后山一个土坡那里,有一孔小窑洞,不断冒出阵阵黑烟。不一会,法真灰头土脸的出来,满脸丧气:“唉,又失败了,这次应该是火力过旺的缘故了”! 姬九真躲在一旁,也是不明就里,忽地跳出来:“师兄,原来你在这里烤野味吃吗”? 法真一听有人,吓了一跳,见是姬九真,笑了笑:“师妹说笑了,小僧是出家人,怎么能吃荤呢”? “那师兄你在做什么”? 法真面色一红:“师妹,我在实验烧制砖瓦,只是,还没有成功”! 姬九真听了更是好奇:“师兄,你要盖房子吗”? 那一休吃过午饭后,一直在姬九真怀里睡觉,到了这里,被烟气一熏,早已醒来,听到这里,插嘴道:“娘亲,我知道的,小和尚要盖房子娶媳妇啦”! 法真一听汗都下来了,连忙高呼佛号:“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看姬九真和一休这架势,法真知道瞒不过了:“师妹,你看这个,我和师父都是男子,咱们菩提小院,只有你一位女眷,女孩子总是爱干净的吧,师兄是想烧制些砖瓦,给你盖一座盥洗之所,这样,师妹你就能洗热水澡啦”! 法真说完,搓搓手里的灰泥:“唉,可惜师兄没用,烧制了几日,也没用成功。之前请教了外面村子里的泥瓦匠了,看来师兄确实资质驽钝,唉!不过师妹放心,想来这几日便能成功了,师妹莫要着急”! 姬九真一听法真这几日忙忙碌碌,竟然只是想为自己盖一所盥洗室,大为感动:“师兄,你和师父对我真好!外间村子里不是有泥瓦匠吗?花些钱请来不好么?为了这些小事,耽误了师兄修行,我怎么过意得去”! 法真听了连忙摆摆手:“师妹使不得,请外间那些泥瓦匠,要花好几百文钱呢!使不得!师兄这几日便会成功,很快的”! 姬九真见法真为了省几百文钱,如此辛苦,再想想自己买一件大氅便花了上万黄金,心下不由惭愧。再想想这几日每次吃饭,自己都是挑来拣去,剩下许多。法真总是吃得很慢,等自己吃完以后,法真都是笑着拿过剩菜剩饭吃了。一想到这,姬九真眼泪都下来了。红着眼圈拉过法真,替他擦拭手上灰泥:“师兄,我从小生在巨富之家,不懂得物力维艰,这几日怕是没少惹你生气,师兄,我给你赔不是啦”! 法真连忙摆摆手:“哪里的话,我是你师兄,怎么会生你的气!而且,师妹你又没什么错处,是我从小穷怕了,有些小气才是真的,师妹你莫要笑话”! 两人坐在这小窑洞之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姬九真这才知道,师兄法真八岁那年,家乡发了大水,父母姐妹都没了,就剩下法真和一条小黑狗。没有办法,法真便一个人带着小黑沿街乞讨,厮混过日,饥一顿饱一顿的过了三年,才遇到师父,被收入门下,做了和尚。 “师兄,你现在修行到什么境界了”?姬九真问道。 法真笑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听师父说,我快要结婴了吧”! “结婴”?姬九真听了非常好奇:“我听玄慈师叔说,迈入元婴之境不是很难吗?师兄你不闭关苦修吗”? 法真挠挠头:“师父说,道法自然,修行之事也要顺其自然!我也不是很懂,其实法力高深不高深,我都不在意的。只要每日照顾好师父起居饮食,我就心满意足啦!”说完顿了顿,法真又说:“现在多了师妹你,我照顾好你和师父就行了,旁的事情,师兄我想不来的”! 法真刚说完,只听身后有人说:“法真,你若能一直持此赤子心境,大道不远矣”!听声音,赫然是玄苦禅师。 师兄妹二人见是师父,连忙起身行礼。姬九真见了玄苦禅师,跑过去拉住玄苦衣袖:“师父,师兄每日烧制砖瓦很辛苦的,真儿求求你,你施个法术,变出一座盥洗室来,也好让师兄专心冲击元婴之境啊”! 玄苦禅师听了没有理会姬九真,而是看向法真:“你怎么看”? 法真肃然而立,正色道:“无论俗世琐事还是佛家大道,只要用心,皆是修行”! 姬九真听了愣在当场,若有所思。 一休见三人只顾说话,都不理会自己,冲着玄苦禅师嚷嚷:“老和尚,来叫我们吃饭吗?饿死宝宝啦”! 玄苦禅师不禁满头黑线,法真一看,说道:“我去做饭”!扭头便往回跑。 第十一章 万法归一 ,佛道魔儒趋大同 或许是经过多次失败,找到了窍门,法真第二日便烧制成功了一窑砖瓦。接下来,便是动手修建那盥洗室了。这下,这小小菩提小院可是有些热闹,只见法真一手拿砖,一个举个泥刀,边抹泥浆边拿砖比划,一层层加盖上去。姬九真也挽起袖子在旁边打打下手。一休和小黑也来凑热闹,跟着二人跑来跑去。玄苦禅师偶尔也会驻足,提些建议。 没几日光景,一座小小的盥洗室便拔地而起,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看来,法真提前是打了草稿请教了高人的。姬九真更是在周围种了些草药野花,顿时清雅了许多。又找了块木板,写上“洗真”二字,郑重其事挂了上去。师徒三人望着这小小盥洗室,都笑了起来。 正在这时,只听院外有人高声:“姬某求见玄苦大师”! 姬九真一听,这不是三叔是谁,连忙迎了出去:“三叔,你伤好了么”? 三叔看见姬九真连忙跪下行礼:“禀小姐,老奴伤势已经痊愈了,害小姐担心,老奴罪该万死”! 姬九真连忙扶了起来:“三叔,不是说了么,以后不要如此了,在九真眼里,你不是什么潜奴,你是真儿的三叔”! 三叔起身看见姬九真满手满脸的泥巴,大吃一惊:“小姐,你这”? 姬九真吐了吐舌头,狡黠一笑,拉着三叔快步进院,指着那盥洗室说:“三叔,猜猜这是谁盖的”? 三叔看着这颇为简陋的小房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小姐,这莫不是你…….”? 姬九真骄傲的说:“哈哈,三叔,这就是我和师兄一起动手修建的,对了,师父也有功劳的”! 三叔一听玄苦禅师也有参与,吃惊太过,脑子都懵了,试想,那玄苦大师乃是一代神僧,竟然做这等琐事,当真太过惊世骇俗。 玄苦禅师在一旁听姬九真说自己也有参与,笑了笑:“姬老施主,这全是小徒与令侄女之功,贫僧不敢居功”! 三叔回过神来,连忙过来拜见玄苦禅师,玄苦禅师合掌答礼:“姬老施主和真儿多日未见,你二人叙谈吧!”转身对法真说:“今日有客,多加几个菜吧”! 法真领命而去,那一休听见加菜,喜不自禁,高声喊道:“我要吃馍馍!”完了还不放心,跟着法真走了。 几人走后,院子里只剩下姬九真三叔二人,三叔看着这间盥洗室,再看看姬九真满面的笑容:“小姐,老奴还没见过你笑的如此开心呢!你在这里,老奴放心了”! 姬九真详细问了三叔疗伤诸事,三叔也说了玄怒禅师不仅替自己疗伤,还要为他强塑灵根,再传他明王心经助他修炼等事。姬九真听了也是开心不已,瞬间又有些失落。 三叔看在眼里,心里明白姬九真为何如此,爽朗一笑:“小姐放心,你拜得玄苦大师为师,日后又要拜那云台宗道玄真人为师,天下间,如此殊遇,独一无二,修炼之事不必忧心,两位绝顶人物的亲传弟子,要是修为低弱,怕是你两位师父也不答应吧”! 姬九真知道三叔说的不无道理,心下忧烦稍解,只是眉宇间,淡淡失落之意,总是萦绕不散。 饭后,三叔起身告辞,姬九真知道三叔此去要跟着玄怒禅师修炼那明王心经,怕是再见不太容易,自是依依不舍。 三叔走后,玄苦禅师叫过姬九真,二人来到静室盘膝对坐。玄苦禅师说:“九真,你三叔修炼的明王心经,专横霸道,女儿家是修炼不了的”! 姬九真见师父看破自己心事,反而宽慰玄苦禅师:“师父,修炼之事顺其自然就好,弟子不会强求”! 玄苦禅师笑了笑:“明王心经虽然你不能修习,不过本寺另一门功法,你却是能够修习的”! 姬九真听了喜不自禁,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怀疑是不是听错了,那日师父收自己为徒的时候,明明白白的说,不会教自己修炼法门的啊! “师父,你要教我菩提心经吗”? 玄苦禅师点点头:“菩提心经乃观音大士所创,非有缘人不传,非赤子佛心者不传。你拜我为师,此为一缘,一休因你而生,此为二缘,有此二缘,菩提心经,为师可以传你!至于赤子佛心,但愿为师没有看错你!不过修习菩提心经,需要修习者佛法精深,不然便不是修佛,而是修魔了”! “师父,修佛修魔有何不同”?姬九真这话问的有些大逆不道了,世间三岁孩童都知道,佛家济世度人,而那魔族嗜杀残暴。 玄苦禅师见姬九真这么问,心下颇为赞许:“九真,修佛修魔本无不同,心中有佛,修魔也是修佛。心中有魔,修佛即是修魔”! “那么修道呢”? “佛家讲究度人,道家讲究度己。度人不易,度己更难。不能度己,何以度人”! 姬九真听师父这番话,心下苦思不已。只是想了半天,尚自懵懂:“师父,除了佛家,道家和那魔族,还有其他法门吗”? 玄苦禅师听了也不说话,随手一抓,手心已有一抔泥土,顷刻之间,那抔泥土便长出绿芽,伸展嫩枝,开出一朵小花,暗香飘摇。玄苦禅师说:“九真,你可知为师数百年前便已法力尽失,与凡人无异吗”? 姬九真听了大惊,满眼关切之色:“师父,怎么会?那这不是法术吗”? “这不是法术,乃是念术”!玄苦禅师收起那朵小花接着说:“佛家道家魔族之外,还有一儒门,他们不习功法,只读圣人之言,养浩然之气,有大智慧者,也能修到那无上之境!儒门所修,便是念力,儒门之术,便是念术”! 姬九真实在没想到,那些儒家子弟,竟然也可以修炼,更没想到,玄苦禅师一代神僧,竟然也会儒门的念术。 玄苦禅师似乎看破姬九真心中所思所想,接着说:“上古时期,便有炼气和炼意两种方向,虽然截然不同,但都能证道成真。只是那炼意之途讲求自悟,无迹可寻,漫漫修炼之路,便只剩下炼气一途了!而炼意所修即是念力,无论凡人神仙,只要感悟天地规则,便有念力,便能施展念术。为师刚才施展的,就是那生之规则的一点点皮毛”! 姬九真此时脑中想的全是那念力与法力,佛家道家儒家和魔族,以及那种种规则,不自觉中,姬九真的心神仿佛脱离躯体,神游方外。感觉自己一会是佛门弟子,一会又变成了仙风道骨的道门修士,下一刻又成了一代大儒,再下一刻又变成了嗜血成性的恶魔。突然,只听得天上地下响起一声巨吼,好似如来正声,那远去的心神才重归体内。想来刚才种种幻觉,姬九真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玄苦禅师见姬九真神游天外,有走火入魔之象,连忙运起佛家狮子吼,震慑之下,才使得姬九真渡过险境。 玄苦禅师等姬九真心神平定之后说:“目前,你只需用心研习佛法,等你佛法有成,为师便传你菩提心经,到那时,有菩提之力在身,即使再生魔念,也能灵台清明,不失本心”! 姬九真想起刚才的种种凶险,也是后怕不已,听玄苦禅师这么说,对那菩提心经又多了几分向往之意:“师父,师兄也修炼菩提心经吗”? 玄苦禅师笑意更浓:“你师兄乃是千年罕见的赤子佛心之人,修炼菩提心经有如顺水行舟,无往而不利。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九真,如今你根基全无,这些你知道便好,莫要深思,为师说这么多,是要你明白,无论佛道魔儒,俱在本心,其实并无不同”! “徒儿明白,只要心中有佛,修魔也是修佛”! 第十二章 以鼠为璞 ,遍识百草收小白 自此之后,每日上午,便由法真负责为姬九真讲解佛家经典,下午,玄苦禅师则教姬九真辨识百草,学那济世活人的岐黄之术。日子过的倒也极快,不知不觉,姬九真来大悲禅寺,已经三月有余。这三个月,姬九真不仅熟颂佛法典籍,玄苦禅师药圃之内数千种灵草,姬九真也是照看的欣欣向荣,各自状态药性更是熟练掌握,甚是难得,法真师兄更是连连赞叹,要知道,当年法真照看药圃足足有两年光景。 这日午后,玄苦禅师在药圃之内,考校姬九真灵草之术,只见姬九真面对玄苦禅师种种问题,对答如流,此间药草可炼何种丹药,针对何种病症,姬九真娓娓道来,其中不乏举一反三者,玄苦禅师见之也不禁连连点头:“真儿,你身具五行,灵根散乱,木灵根并不突出,此间草药共有一千九百七十三种,短短三个月,你竟然能达到如此境界,难为你了”! 一句话说的姬九真眼圈微微泛红,旁人可能不知,姬九真这三个月是怎么过的,除了每日上午和师兄修习佛法,其他时间,几乎吃住都在药圃之内,每日睡眠不足三个时辰,就连做梦,都是草药如何搭配,炼制何丹,救治何病。 姬九真见师父夸赞自己,微红的眼睛,坚毅之色更浓。 玄苦禅师见之微微颌首:“真儿,此间草药只是俗世凡品,只能治疗常人病症,若要炼制灵丹,还需更上一层楼才是”! 姬九真听师父如此说,顿时满面期待之色,虽然暂时不能学那修真之道,若是可以炼制灵丹,总算是踏入了修仙者之列,毕竟,现今天陆,炼丹师身份可是金贵得很。不管是提升修为还是疗伤治患,丹药任谁也是缺少不了的,而炼丹师又是天赋要求极高,耗费资源巨大的行当,若是修为相同,作为炼丹师,身份必定显贵几分,即使修为高上一层,面对炼丹师,也会客气一些。众多修仙者都会选择交好炼丹师,若是那些成名的高级炼丹师,即使一派宗主,也会给几分薄面,毕竟,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丹药无缺,由此可见,丹药的诱惑力堪称无限。 玄苦禅师见姬九真面露期待之色,微微一笑:“炼制丹药不仅需要掌握无数灵草妙药的属性,更要身具结丹以上修为,以自身丹火才能炼制丹药”! 姬九真听师父说丹药需以丹火炼制,想想自己身无半点修为,不禁顿生气馁之意。 玄苦禅师见之一笑:“真儿不必气馁,为师说的是丹道正途,这个捷径,还是有的”! 姬九真听了顿时感觉满血复活,而那在袖口之中酣睡的一休也是忍不住大喊:“老和尚不是好人,说话大喘气,害我娘亲担心”! 玄苦禅师和姬九真听一休如此说,顿时满面黑线,面面相觑,颇为尴尬。到底还是玄苦禅师气性平和,笑着捋了捋胡须:“修为即使不足,若是有缘能找到那火性灵兽,以兽火也是可以炼制丹药的,不过,炼制之人须和灵兽心意相通,才能如臂使指,炼制无碍”! “师父,你有火星灵兽吗?送真儿几只吧”!姬九真拉起玄苦禅师衣袖开始撒娇。 “几只?你当火星灵兽是猫猫狗狗吗?还几只,寻常人若是能得到一只,就是天降奇缘了”! “嘿嘿,师父你说了那么多,不会那么抠门吧”!姬九真拉着玄苦禅师扭糖一般,只是混闹。 一休也在旁边起哄:“老和尚抠门,羞羞羞”! 玄苦禅师看了一休一眼,满是无奈的拿出一方火红令牌递与九真:“执此令牌让你师兄带你去火灵堂,至于结果与否,就要看你的机缘了”! 姬九真接过令牌,只觉令牌温润如玉,阵阵暖意渗出,冬天用来暖手倒是极好。当下拜谢师父,带着一休就要去找师兄法真。 “一休留下,以后修习炼丹之术,一休不可跟随,真儿,记住,选取灵兽,重在心有灵犀,一切随缘”! 姬九真听师父如此说,不敢违拗,虽是不舍,只好将一休留下。一休虽然不惧玄苦禅师,但是娘亲的话还是要听的,只好留下,促狭的在玄苦禅师周围飞来荡去,老和尚看一休吃得多,打击报复等等酸言粗语说个不停。玄苦禅师也不理会,眼观鼻鼻观心,自去入定打坐不提。 大悲禅寺火灵堂之内,数十个光团飘荡空中,每个光团之内,肉眼可见都有一个灵兽,个个长相狰狞,姬九真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和这些灵兽心灵相通,只能一个个去抓这些光团,不待接触,这些光团就远远飞去,根本不给你一丝机会。 姬九真也无他法,只能一个个去试,眼见过了半个时辰,这些灵兽只是和她捉迷藏,心下颇为气恼。这时,姬九真发现,远处有两个光团在这半个时辰里,位置丝毫未动。姬九真心下大喜,想着这两个灵兽必定不凡,走近细细观瞧。 只见第一个灵兽头生双角,遍身火红,气势不凡,在光团内不停咆哮喷火,应该是火麒麟吧。姬九真试着伸手去抓。还未接近,只听得一声“哼”!咆哮声更大了些。姬九真心下大喜,这是不是就是师父说的心意相通呢,不由又走近了几分。火麒麟见姬九真走近,眼里满是轻蔑之色,一声大吼,光团顿时火光大盛,姬九真顿觉热汗淋漓,试着去抓光团的手掌,都烤的生疼,怕是再近几分,这双芊芊玉手就要变烧烤了,不由得退后几步。那火麒麟见姬九真退却,轻蔑之色更浓。看来这只火麒麟别说跟自己心意相通,就是能收伏,姬九真也不敢要,这家伙,脾气这么暴躁,还瞧不起自己,一个不小心,丹药没炼成,把自己烤吧烤吧吃了。 没办法,姬九真只能去看第二个光团,只见此兽头生独角,背生双翼,遍体金黄,煞是好看,分明就是一直招财貔貅嘛。只是此兽一直呼呼大睡,任凭姬九真怎么去抓弄光团,就是死睡不醒。 姬九真想着刚才火麒麟那么大声咆哮,这家伙还能沉睡不醒,想来实力不比火麒麟差,顿时喜出望外。只是任凭姬九真做什么,这貔貅只是死睡,根本不为所动,试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点反应也没有。想来这只貔貅和自己无缘,而其他灵兽,姬九真根本靠近不了,想想就失望气馁。只好朝门口走去,看来这炼丹之道,自己是修习不了了。 这时,只见远处墙角有微弱光华闪过,姬九真好奇心起,走过去细看。只见墙角竟然有一个老鼠洞,洞口趴着一直白鼠,眼睛盯着姬九真一个劲看,又是好奇又是胆怯,颇为可爱。姬九真见了不由伸手去摸,那白鼠也不躲闪,任由姬九真摸来。在姬九真摩挲之下,露出舒服之色,还翻转身体,露出肚皮,吱吱吱的叫着,好像让姬九真摸它肚皮似的。 姬九真一边摸着那白鼠肚皮,一边自言自语:“可惜你不会喷火,不然我就能带你出去了”! 这白鼠似乎能听懂人言,猛地站起身来,鼓起嘴巴,喷出一丝白色火焰,只是这火焰太小,没一会就灭了,那白鼠也累的气喘吁吁,趴在地上,望着姬九真。 姬九真见这白鼠竟能喷火,顿时心花怒放,也不管那细小火焰到底是否能够炼丹,对着白鼠说:“小白鼠,我带你出去好不好”? 这白鼠听了连连点头,吱吱不停,好似比姬九真还要开心。姬九真也管不了许多了,火焰再是细小,毕竟能喷火,总比空手而归的好 “小白鼠,我给你起个名字吧,以后叫你小白好不好”姬九真一边摸着趴在自己肩膀的小白鼠一边说。 姬九真走出火灵堂,师兄法真迎了上来:“师妹,选好火兽了吗”? 姬九真指指小白:“喏,就是它了,小白,来,让师兄见识下你的无敌火焰”! 小白听了鼓起嘴巴,运气不止,眼睛都憋得通红,“呼”一丝白色焰火脱口而出。 法真见如此细小火焰,顿觉无语:“这个?炼丹?师妹,怕是丹炉都烧不热吧”! 姬九真见师兄如此说,也面露难堪之色,讪讪的笑起来。 小白见这和尚瞧不起自己,又运气不止,身上白毛根根竖起,隐隐有光芒闪现,“呼”吐出一个茶盏般大小的火球,飞向法真。法真连忙躲开,没想到这小白,竟能控制火球,一个劲的追着法真。 姬九真连忙喝止小白,师兄法力高强,自是不惧这小小火球,只是万一烧着师兄衣服,按照师兄那小气劲,估计会难过好几天。 小白倒是很听话,那火球不再追逐法真,而是朝对面一赌球飞去,忽的一下,那面墙便被少了个碗口大小的窟窿。法真见了,连连夸赞:“师妹,你这火兽确有不俗之处,不止炼丹,想来用来对敌防身,也是可以的”! 姬九真见小白还有这等本领,也是喜之不禁。小白见法真夸自个,双眼微眯,颇为陶醉。 说着师兄妹二人一起去见师父,玄苦禅师见了小白以后,大有深意的看了看姬九真,拿出一方丹炉递与姬九真:“真儿,现在你火兽有了,所缺只是丹炉而已,此炉是为师当年所用之物,是你师祖一清大师所赠,虽然品级不高,好在此炉对神识要求极低,更是坚固异常,你拿来练手最是合适不过”! 姬九真接过丹炉细细观瞧,只见此炉甚是小巧,通体透明,火焰纹饰遍布,‘赤瑜’二字隐现其间。 “真儿,从明日开始,你午后便入丹塔修习丹道吧,有何疑难之处,自己先行揣摩,三日尚且不明的话,再来询问为师”! 姬九真虽然不是很明白师父为什么要自己如此,想来是为自己好,当即答应。 玄苦禅师顿了顿又说:“三年之后是我大悲禅寺十年大比之期,通过丹塔三层方能参加丹道之比,为师望你到时放一异彩!另外,丹塔之内不要带一休进入,虽然一休可助你修习,不过总属外力,丹道维艰,过多借助外力,以后难臻化境。切记切记”! 第十三章 丹道无涯,一入丹塔深似海 丹塔,并非佛塔,而是一件法器,幻作塔形,是大悲禅寺镇寺之宝,乃大悲禅寺建寺祖师所创,三百年前大悲禅寺式微之时,一清大师搬到此处。丹塔共分九层,其内包罗天陆几乎所有灵草妙药,据传闻其第七层以上更有其他大陆独有之物,而第九层甚至还有不属于此界的神草。这些灵草妙药并不显露本体,而是以特殊形式幻化而出,以供历练之人揣摩试炼,炼成丹药只有丹意,而无实体,所有炼制以及服食的丹药,在出塔之时,会自动消失,也就是说,丹塔只能提高丹道修为,即便如此,能进入丹塔修习丹道,对于丹修仍有莫大的好处。正是因为丹塔的存在,才使得大悲禅寺的炼丹之道,雄踞天陆之首,其他门派都只能望其项背。而能够进入其中历练的无一不是大悲禅寺丹道极具天赋之人,姬九真此次能够进入丹塔,玄苦禅师怕也是费了一番周折的。 姬九真站在丹塔第一层空间之内,只见这里赫然一处山谷,颇为幽静深远,处处鸟语花香,各种从未见过的奇花异草随风摆动,香味也是沁人心脾。 姬九真看着这一切,颇为吃惊,闭上眼睛,恍惚回到了潍州城每年春秋两季,和女伴同游花海的场景。那时节,宝马香车,游人如织,更有一些翩翩公子不时来献殷勤,那时节,有丫头小红相伴,那时节,父亲安好无恙,游园归来,必能看见父亲和煦的笑颜。想到这里,姬九真珠泪空垂:“爹,真儿好想你”! 不一会,姬九真睁开双眼,看着这处山谷,眼睛里不再有少女忧思之色,心下暗暗作想:“这里就是丹塔第一层了,共有灵草九百九十九种,外间师父药园我耗时三月,这里,会是多久呢”? 山谷中心一池春水旁,姬九真坐在一棵玉棉树下,手里摆弄着几株灵药:“这七株灵药就是炼制聚气丹的材料了,师父笔记里都有记载,聚气丹是修仙者最基本的丹药,拿来练手也是不错的”。姬九真细细思索师父典籍之中关于炼制聚气丹的种种要求,思量片刻,便从储物袋中拿出丹炉赤瑜,准备炼丹。 炼丹第一步是将各种材料提纯,姬九真拿过七叶草,这七叶草提纯最是简单,只须将七片叶子去除杂质,提纯成末即可。姬九真将七叶草投入赤瑜:“小白,喷火”! 小白连忙运气“呼”的一下喷出一缕白色火焰,火焰瞬间包裹住丹炉,赤瑜上面的火焰纹饰也开始慢慢起了变化。姬九真见之颇为兴奋,哈哈,这就算开始炼丹了。谁料,正当姬九真信心满满之时,小白喷出的火焰忽地没了。姬九真一愣,看向小白,小白趴在地上微微喘气,神情颇为难为情。 姬九真伸手摸了摸丹炉,只觉略有温意:“师兄说的果然没错,这点火焰真真是丹炉都烤不热!天啊!这乐子有点大了吧”! 小白听姬九真这么说,“吱吱吱”发表着不同意见。姬九真和小白虽未达到心意相通之境,不过大致沟通还是没有问题。 姬九真抓起小白,举在手上:“对对对,小白,你才刚开始练习喷火嘛,还不太熟练,这个,一回生二回熟,小白,以后不许偷懒睡觉,要勤练喷火,知不知道”! 小白听了这话,直接躺倒,好似昏死过去。 “起来,起来,不要装死,小白,我去熟记各种灵药特性,你就在这抓紧练习喷火,不要偷懒,练不好,今天出去,让一休对着你念经”! 本来已经起来运气准备喷火的小白,听姬九真说让一休给它念经,直接吓死过去,这次,估计不是装的了。 不过半日光景,姬九真将灵动期几种药方所需灵草的特性也掌握了七七八八,也有些饿了,便出了丹塔回到菩提小院。只见师兄法真正在准备晚膳。姬九真磨磨蹭蹭转悠过来:“师兄,晚上吃什么啊”? “豆干炒芹菜,素鸡子,糖醋茄子,还有蘑菇汤,师妹,你今天第一次进丹塔,感觉怎么样啊”?法真见姬九真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碗碟问姬九真。 姬九真见师兄发问,本来师父说,有何疑难之处,三日之内要自己先行揣摩之后,才能问他。不过师兄想来是可以随时询问的。再说,自己苦思半日,也着实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小白喷火技术提高。想了一下,连忙走上前来拉起法真衣袖:“师兄,我问你个问题,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许告诉师父”。 法真答应以后,姬九真方才吞吞吐吐的说:“师兄,那小白喷的兽火确实连丹炉都烤不热,师兄,你有什么办法吗”? 法真听了挠挠头:“火兽的喷火能力是先天决定的,这个,能有什么办法呢”? 姬九真见师兄说没有办法,神色颇有些暗淡,再想想自己身无法力,炼丹之道只怕是毫无希望了,想到这里,不禁眼圈微红。 法真见姬九真快要哭了,连忙安慰:“师妹不要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呢,这个,火兽喷火之力虽然不能强行提高,不过只要加速火兽成长,想来,随着其不断成长,喷火能力必定是能逐步提高的”!说着,法真从怀里掏出一瓶丹药:“师妹,这是火灵丹,专门用来喂养火兽的,你不妨拿去试试”! 姬九真接过火灵丹,顿时破涕为笑。这时,一休正好来厨房看法真做好饭了没有,见姬九真也在,半日未见,一见之下,猛地扑进姬九真怀里:“娘亲,宝宝好想你啊!呜呜呜”!抓住姬九真衣襟只是撒娇。 一休看见姬九真脸上尚有泪痕,一下急了:“小和尚,你又欺负我娘亲是不是?告诉你,玄悲老和尚说了,要我有事直接去找他,你再敢欺负我娘亲,当心我叫玄悲老和尚打你屁股”! 法真见一休将掌门方丈喊作玄悲老和尚,只能低头苦笑默念阿弥陀佛。 第十四章 食不厌精,误服丹药爆体亡 姬九真给小白喂食火灵丹之后,小白果然个头大了一些,所喷兽火也不再是细细一缕,时间也能维持盏茶光景,简单材料提纯也基本能够应付,不过要炼丹,还是远远不足。而且这火灵丹乃是加速火兽成长之药,每日最多三粒,多吃无益,反而会伤了根基。 姬九真也不气馁,依旧每日熟悉丹塔第一层所有灵草,不过,姬九真心里确实很想自己亲自炼制一炉丹药,哪怕是最最普通的聚灵丹。 这一日,姬九真坐在湖边翻看药典,小白在姬九真脚边抱着赤瑜苦练喷火。 “龙炎草,其性属火,暴烈异常,生于火山熔岩之畔,其茎翠绿,其叶火红,一甲子方生一叶,三叶者可入药成丹,每多一叶,火力增加一倍,需以温补之药调和方可成丹”! 姬九真看到这里,心下暗想,小白吃火灵丹可以,想来这龙炎草也是火属性,应该也可以提高兽火吧!想到这里,心里便有了主意:“小白,走,我们去找龙炎草,嘻嘻,你马上有好东西吃了”!小白听见有好东西吃,抱起赤瑜丹炉,亦步亦趋紧跟姬九真。 丹塔不愧号称囊括天陆所有炼丹材料,仅仅第一层,外间难得一见的龙炎草,姬九真竟然找到一丛,差不多有十几株之多,最小的也是五叶,大的竟有九片叶子:“哈哈,小白,这下你有口服了”! 姬九真在最小的那株龙炎草上,摘下一片叶子:“小白,来,尝尝好不吃不好”!话虽如此,姬九真知道,龙炎草其性暴烈,饶是一片叶子,也不敢给小白全吃了。只敢撕下小小一片,递与小白。这样,即使龙炎草火性再烈,也伤害不了小白。 小白把龙炎草一口吞下,满脸痛苦之色。姬九真一看立马急了:“小白,怎么样?很难受吗?走,我带你去找师父,都怪我不好,不该逼你吃龙炎草”!姬九真边说边抓起小白朝出口跑去。 “吱吱吱”,小白叫声颇有喜意。 “什么?小白,你是说龙炎草太苦了,可难吃了”?姬九真这才放下心来:“来,小白,试试喷下火,看看效果咋样?哦,对了,要不你先消化消化,嘿嘿”! 过了半晌,小白运气良久,“呼”地一下喷出一团火焰,肉眼都能看见,比方才确实大了一些。见龙炎草确实有效,姬九真喜之不禁,小白也颇为高兴,吱吱吱叫个不停,只是,依旧满面愁容,十分不情愿的模样。 “小白,你放心,龙炎草太苦,我给你加些佐料,肯定比火灵丹好吃”!姬九真说完便拔下几株龙炎草,又去找了些甘心草和温玉莲,甘心草可以中和苦味,温玉莲可以调和龙炎草暴烈火性。挨个提纯之后,招呼小白:“小白,加把劲,现在就给你炼制龙炎玉莲丹,对,就叫龙炎玉莲丹,光听名字就很好吃的呢”! 姬九真将龙炎草,甘心草和温玉莲提纯的粉末依次投入丹炉,小白喷火包裹丹炉,不一会,几十颗圆滚滚的药丸便慢慢有了雏形。姬九真怕小白还说不好吃,又加了些野蜂蜜加以蜜炼。 姬九真拿着一粒药丸递与小白,满脸堆笑,别提多和蔼可亲了:“小白,咱这可是蜜炼龙炎玉莲丹,绝对清热润肺,理气化痰,最关键的是,一等一的好吃,来来来,尝一粒,保管你吃了这粒,还想下一粒”!虽然这么说,姬九真心里明白,这蜜炼龙炎玉莲丹,根本不是什么丹药,只是把几种灵草融合在一起的药丸而已。 小白看这架势,心知躲是躲不过的,横竖要吃,还不如大大方方吃了,还能博个好心值不是,再说,姬九真加了那么多野蜂蜜,想来不会太难吃。当下顺从的张开嘴,一口叼起,嚼也不嚼,吞了下去。 只见小白吞下药丸之后,眼睛变得通红,慢慢的,身上毛发,全身变得红扑扑的,根根毛发竖起,隐隐外放红光。姬九真紧张的看着小白,真怕有个万一,不过看样子还好,小白虽然全身通红,脸上却没有痛苦之色。 过了一会,小白身上红光渐退,吱吱吱的叫着还要吃,姬九真又喂了小白几粒蜜炼龙炎玉莲丹。直到吃了五粒以后,姬九真不敢再喂了,药典上说龙炎草火性暴烈,服用不当就会爆体而亡,小白连吃五粒,一点事没有,已经是难以想象之事,再吃,只怕真会出事。 “小白,喷个火球看看,吃了那么多,看看效果如何”! 小白依言微微运气便喷出一团火球,足有脸盆大小,当真炙热非常。姬九真一看:“哈哈,终于可以炼丹了”! 姬九真拿出炼制聚气丹所需的七种灵草,依次精炼提纯,这些事情,姬九真已经颇为熟练,一点关隘没有,不一会,七种材料便提纯完毕。姬九真稍稍稳了稳心神,长吸一口气:“聚气丹,我来了”! 姬九真将七种材料提纯之物依次投入丹炉,小白也明白这次是真正炼丹了,不敢马虎,小心翼翼的和姬九真沟通着,火焰紧紧包裹赤瑜丹炉,不敢有丝毫懈怠。 七种材料在丹炉内慢慢融化,逐渐化为滴滴液体,赤绿黄蓝,倒也颇为好看。幸好赤瑜通体透明,不用神识入内,肉眼便能观察炼丹所有过程。不然,姬九真身无修为,虽然修习佛法也可以增加神识,不过炼丹所耗神识,还是远远不足。所以,姬九真只是在丹药融合紧要关口,才会以神识加以控制,饶是如此,一次炼丹,也是累个半死。 丹炉内滴滴液体在高温熔炼之下,慢慢聚合在一起,姬九真长出一口气,第一步总算是成了,下来就是融合塑形以及成丹了。姬九真以神识小心的控制那团液体,同时心神相通,让小白依照丹炉内情况,火焰或大或小,或包裹丹炉,或只炙烤丹炉底部,到这时,姬九真和小白才真正达到了心意相通的地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丹炉内那团液体已经塑形成一个不规整的圆形药丸,就只差猛火炙烤,小心控制不让其炸丹,聚气丹便炼成了,姬九真心下暗喜。谁料,就在这当口,那药丸“嘭”的一下,从中裂开,顿时化作一团黑灰。 “炸丹了”!姬九真也顾不得满头大汗,打开丹鼎,倒出黑灰细细观看,又仔细思量炼丹过程,琢磨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姬九真想了半晌才想明白,问题就出在刚才塑形成丹瞬间,自己心神不稳,这才失控炸丹。怪不得大悲禅寺炼丹之道雄视天陆,除了丹塔外因,大悲禅寺众僧常年修习佛法,心性平和,神识过人的内因才是此中关键。 姬九真想明白之后便不再急于炼丹,而是盘膝跌坐,默念《清心普善咒》。默念数遍之后,姬九真自觉心境平和,灵台空明,这才再去寻齐材料,再次炼丹。 这次炼丹出奇的顺利,除了神识消耗过多之外,再无半点关隘。不到半个时辰,聚气丹便炼成了。 姬九真手里捧着五粒聚气丹,即便诵读再多几遍《清心普善咒》,依然心潮澎湃,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炼成丹药。姬九真看着这五粒聚气丹,心里想着:“爹爹,我终于可以炼丹了,离给您报仇又近了一步”!累的够呛的小白在一旁也欣喜万分,毕竟,这聚气丹也有自己的一份功劳,自己也算是名副其实的火性灵兽了。 药典有云:聚气丹,修仙者基础灵丹,灵根出众者服之可强开灵脉,灵动期服之可增加体内灵力,境界愈高,效果愈低,筑基期无效。 姬九真手捧聚气丹,越想越觉得自己虽然灵根散乱,何妨一试,万一能够强开灵脉,自己岂不是可以一边修仙,一边炼丹,若能如此,实力肯定一日千里。想那康王,贵为皇子,必定有修仙者听其号令,如果自己只是丹师身份,虽然尊贵,报仇之事还要求于他人,机会实在渺茫。若是自己可以修仙,再加上丹师身份,报仇机会肯定大增。想到这里,姬九真再不多想,把心一横,拿起一粒聚气丹便吞了下去。 聚气丹一旦下肚,姬九真顿觉丝丝灵力充斥全身,试想,姬九真灵根散乱,这股灵力在体内行遍周天,完全找不到归处,来回游走之下,只能是横冲直撞,须臾之间,姬九真全身经脉便被灵气石化,就是连手指头,也是动不了一丝一毫。各处血管承受不住灵气冲撞,开始爆裂,全身皮肤也开始纹裂出血。只见此时的姬九真,双眼赤红,七窍流血,衣裙无风自鼓,姬九真痛不可当,偏偏经脉石化,发不出一丝声音。 小白见姬九真这副模样,着急地围着姬九真“吱吱吱”叫个不停。小白毕竟是灵兽,神智已开,见姬九真越来越严重,便朝丹塔出口飞奔而去,想去找人来救姬九真。 再说这时的姬九真,剧痛难当,偏偏只能一动不动的坐着,发不出一丝声音。姬九真这会心内又是懊悔又是不甘,想着自己急功近利,不管不顾才有今日之祸,再想想父亲费尽心力才救下自己性命,如今滔天大仇未报,自己却如此这般,死了以后有何面目去见父亲,有何面目去见姬家七百三十一口,他们若是问我,小姐,你替我们报仇了吗?自己有何面目回答! 姬九真越想越痛,心里的痛似乎远比身体的痛苦还要猛烈些:“爹爹,对不起”!姬九真眼角渗出一滴泪珠,顺着已经石化的脸庞流了下来。 “嘭”的一声,姬九真爆体而亡,化作飞灰飘散于天地之间。 丹塔第一层,湖畔树下,依旧鸟语花香,树影婆娑,一派幽静深远的仙家之境。 第十五章 死而复生,九真受罚读书忙 大悲禅寺,菩萨堂,丹塔第一层突然光芒大作。惊得菩萨堂众僧放下所做之事,齐齐驻足观看。那些入寺未久的虚字辈弟子和个别法字辈弟子,一个个走上前来,交头接耳,询问着到底发生何事。走近一看,丹塔外站着菩萨堂首座玄苦禅师和其弟子法真,还有小白在一旁“吱吱吱”叫着,声音焦急,不停催促玄苦禅师。 众僧见玄苦禅师在这里,纷纷行礼,有个别胆子大的,低声询问玄苦禅师,这丹塔突然光芒大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玄苦禅师双眼微睁,也不答言,只是看着丹塔出口,似乎在等什么人。一旁法真见众僧如此模样,面露苦笑,低头不语。 这时,只见丹塔入口处光华微闪,隐隐约约是一个人,一个女人。不一会,光华渐退,赫然竟是玄苦禅师的关门弟子,姬九真。 围观的一众小和尚见此情景,又是一番交头接耳。不知是哪个有些见识的和尚说:“啊,我知道了,我听师叔们闲谈,好像说起过,这个,丹塔内若有人身亡,丹塔就会光芒显现的,而且死去的只是一缕分神,本体并无大碍,好像只是稍损修为而已”! “丹塔里还能身亡?进入丹塔的不都是丹道天赋极好的入室弟子吗?别说他们,就是你我这样,普普通通的外围弟子,炼丹,也不会炼死吧”! 姬九真站在丹塔之外,愣了足足盏茶光景,想着这是什么地方?死了以后不是说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吗?这地方分明不像啊!哪有什么孟婆,倒是好多小和尚,再看看天空一轮红日,阴曹地府绝对没有这般景致。难道自己没死?想到这里,姬九真抬手捏了捏手腕,生疼! “啊,竟然没死啊”!姬九真发现自己没死,大喜之下不禁喊了出来。回头见自己师父师兄也在,想也没想,两三步跑过去扑在玄苦禅师怀里呜呜哭着:“师父,真儿还以为再也见不着您老人家了,呜呜呜”! 一休见姬九真这副模样,也扑进怀来:“娘亲,不要哭,你一哭宝宝就想哭,呜呜呜”! 小白见姬九真安好无恙,也扑进怀来,一个劲亲着姬九真脸颊。 本来阴着脸的玄苦禅师,见姬九真如此真情流露,俨然把自己当作亲人,面色顿时柔和起来,轻轻拍着姬九真后背,柔声安慰:“真儿,莫哭,莫哭”! 众僧看见如此情境,登时呆愣当场。试想玄苦禅师可是一代高僧,贵为菩萨堂首座,平日见一面都很难得,今日,竟被一个花季少女当场抱住,更没想到,平日不苟言笑的玄苦大师,竟然还有如此温情的一面。一旁的法真见此情境,也是愁云化作笑颜。 少顷,姬九真心绪平复,也不好意思起来。转脸看见法真:“师兄,见到你真好”!法真听了也不说话,只是搓着手嘿嘿笑个不停。 “哼”!玄苦禅师脸色又阴沉起来:“说,你在丹塔内做了什么?怎么会意外身亡”? 姬九真见师父发问,再想想自己死而复生,直呼侥幸,现在想想,当真后怕不已,心知此次怕是不能善了,连忙对着师父跪下:“师父,真儿,真儿炼成了聚气丹,吃了一粒,然后,然后就吃死啦”! 玄苦禅师听了还未出声,周围的一众小和尚听姬九真竟然吃聚气丹吃死了,顿时炸了窝,也顾不得玄苦禅师在侧,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聚气丹也能吃死人?这,这还真是头回听闻,师兄,你听说过聚气丹能吃死人吗”? “这炼的是聚气丹还是夺命丹?竟然把自己个儿给吃死啦”! “这位就是玄苦禅师新收的关门弟子,大家以后千万小心啊,要是时运不济,吃了她炼的丹药,那就死的太冤枉了”! 玄苦禅师见众僧议论纷纷,心知这里不是说话之处,轻哼一声:“还不散了”! 众僧闻言纷纷告退离去,一边走一边三三两两继续说着,不时回头看看姬九真,看那意思,分明是要牢记姬九真模样,以后好躲着走。 菩提小院,玄苦禅师静室之内,姬九真将在丹塔之内所有事情,一五一十的禀报师父,不敢有丝毫隐瞒。说完便不再说话,等候玄苦禅师责罚。 玄苦禅师听完以后,苦笑一声:“真儿,丹道无涯,你如此急躁,恐怕难登大雅之堂,罚你三个月不许入丹塔,每日跟你师兄修习佛法,佛祖慈悲,必能解你心魔,等你达到处子心境再说丹塔之事吧”!说完玄苦禅师沉吟半日:“自今日开始,为师书房内丹道典籍,你要三日熟诵一本,为师三日考核一次,你可能做到”? 三日熟诵一本典籍,难度虽然不小,姬九真也不敢违拗,只能答应。 玄苦禅师面色稍缓:“真儿,丹药也是能混吃的吗?丹塔之中灵草,存在何止千年,即便是最普通的聚气丹,药效也凶猛异常,别说是你,只怕是灵动期大圆满,半步筑基的修为,服食之后也会爆体而亡!真儿,此事你要牢记心头,以为警戒,丹之所用,既能救人,也能杀人”! 自此之后,姬九真每日跟随师兄法真修习佛法不提,每日不管行止坐卧,手里必定拿着一本丹道典籍默默记诵,简直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平日里的休息时间,越发的少了。法真见师妹如此辛苦,有心帮忙却又无法可施,只能每日变着花样多做几样美食,照顾好姬九真衣食起居。 说来也是奇怪,姬九真诵读佛经之时,每当有难解之处,只要那一休在旁诵念一番,那佛经上的字,就好像活了一样,从经卷飞舞而出,随着一休的诵念之声上下翻飞。而姬九真的任何难解之处都迎刃而解。即便是艰涩难懂的丹道典籍,有一休在侧,也会容易很多。 姬九真见一休有此异能,便生出那取巧之法。想着以后,哄着一休帮自己诵读佛经,自己佛法修为岂不是一日千里。若能如此的话,别说再入丹塔,即便是修炼那菩提心经,怕也是指日可待。 姬九真虽然如此打算,但是心里仍是忐忑,便去问师父,玄苦禅师听了也吃了一惊,郑重告诫弟子:“一休乃佛祖舍利所化,对你佛法修行自然大有助益,不过佛家经典在于自悟,你切勿过分倚重,而失了向佛之心”! 姬九真见师父如此说,便息了那走捷径的念头。虽是如此,一休对于姬九真佛法以及丹道的帮助,也不可小觑。 时光荏苒,转眼一个多月过去了,正所谓,万事开头难,开头之后,那便是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刚开始姬九真还要几乎不眠不休三日才能熟记的丹道典籍,现在不到两日,便能熟诵无误,其中更有颇多见解,法真听了也甚有道理。玄苦禅师见弟子如此,也是心下欣慰不已。 第十六章 有女怀春,九真心门为谁开 这日午间,菩提小院那棵菩提树下,小白蹦上窜下,绕着菩提树扑蝴蝶玩,大黑狗卧在树下微微打鼾,一休拉着大黑狗耳朵,抓虱子玩,姬九真靠在大黑狗身上,正在诵读《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画面颇为有趣。 这时,玄悲方丈座下弟子法智走进院来,看见姬九真如此模样,愣了一愣,这也怪不得他,试想佛门弟子诵读佛经,哪个不是焚香沐浴,正襟危坐。何曾见过有人牵狗扑蝶,偎在狗身上诵经的。法智苦笑一声,好似多看一眼便是对佛祖不敬似得,低着头暗道罪过罪过。 姬九真听见有人,抬头一看:“法智师兄,你来找我师父吗”? 法智躬身答礼:“九真师妹,小僧奉师父之命,叫你过去”! 姬九真听是玄悲方丈找自己,连忙跟着法智出来,只是有些好奇:“法智师兄,你知道方丈师叔找我什么事?是因为我胡乱吃药的事情吗?”说着拉住法智僧袍,不住央告:“法智师兄,我知道错啦,我师父已经责罚过我了,就不劳烦掌门师叔了吧!再说,这都过了这么多天,掌门师叔怎么才想起来啊”! 法智停下脚步,又是双手合十:“师妹放心,掌门方丈不会责罚你的,云台宗任施主来了,要见你,师父便叫我来......”! 法智话还没有说完,姬九真早已欢呼一声:“任大哥来了”!便不等法智,自己个儿跑向方丈禅房。 法智看着脱兔一般的姬九真,脸露苦笑:“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只好疾步赶上。 姬九真到了方丈禅房,也不等小沙弥通报,径自跑进去:“任大哥来啦”! 抬头一看,原来玄悲方丈,自己师父,玄痛禅师,玄怒禅师都坐在里面,任无忌坐在下首相陪。 玄怒禅师见姬九真如此少女心性,脸上微有怒意:“如此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玄悲方丈却是微微一笑,冲任无忌说:“任施主,你这师妹如此活泼,他日去你云台宗,怕是你师父有的头疼了”!任无忌听了也不答言,只是陪笑。 姬九真听方丈如此说,有些不明就里。玄悲方丈也不再做解释:“任施主,你来说与你师妹听吧”! “师妹,家师已经同意收你为徒了,以后你要改口叫我师兄了”!任无忌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喏,这是师父他老人家送给你的拜师之礼,他日你去云台宗,见了师父,还有重礼相送”! 姬九真虽然知道师父师叔几位神僧联名修书,求云台宗道玄真人收自己为徒,只是没想到那道玄真人答应的如此之快。而且自己这个徒弟,道玄真人都没见过,就送自己礼物。想想几个月之前,自己还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孤女一个,转眼间,天下佛道两门都收了自己为徒,当真天上地下,如坠云雾一般。 任无忌见姬九真只是傻笑,也笑了起来:“师妹,师父送你的礼物,还不接过去吗”? 姬九真连忙朝任无忌跪下行礼:“弟子姬九真请师父安”! 任无忌也不起身,替其师坦然受之。然后,姬九真再朝任无忌下拜:“九真见过师兄”!任无忌连忙起身回礼。并将道玄真人给姬九真的拜师礼递了过去。 姬九真双手接过来,只见这块玉佩通体晶莹,阵阵法力萦绕其上。显然是不可多得的道门之宝。 “师父他老人家说你命格奇异,怕是会给你带来些麻烦,这云隐佩不需法力驱使,只要你滴血认主之后,随身佩带,天下间,除了有限几人之外,旁人是看不出来你底细的!而且师父在这玉佩里还留下一道神念,一旦你遇到危险,只须心念一动,便能开启一次防护之力。只要修为不超过师父他老人家,一时三刻是奈何不得的”!任无忌说着从怀里又拿出一柄长约七寸,通体碧绿的小剑:“这是师兄早年间的一件小玩意儿,不需法力,少许神识便可操控。今日便送给师妹,权作师兄我的见面礼吧”!说完又把此剑操控之法说与姬九真听了。 一直在九真袖里睡觉的一休听见九真有礼物收,连忙飞了出来:“大哥哥,宝宝的礼物呢”? 任无忌见这么个三寸小和尚讨要礼物,想了想:“嗯,这个,你要什么礼物”? “宝宝要很多漂亮的衣服”一休扯了扯自己的小僧袍抱怨道:“法真小和尚做的衣服太难看啦”!完了又问:“大哥哥,可以吗”?萌萌的眼睛里满是期盼。 “可以可以,下次,哦,下次一定给你带来”!任无忌满面尴尬之色。 “下次是什么时候啊?大哥哥”!一休一见有门,连番追问。 任无忌也算经多识广,此时也有些招架不住:“很快,很快,下次很快就到了”! 叙谈片刻之后,玄悲大师留任无忌在大悲禅寺住下,任无忌也是欣喜,每日间与法正打来斗去,劲头十足。而姬九真,依旧每日研习佛法,诵读典籍。又回到了那平静而温馨的小院生活。闲暇之余,也会邀上任无忌,在这方圆百里任意游逛。 转眼已至七月,菩提小院也是颇为炎热,所幸在后山,姬九真和任无忌发现一处绝妙之地。这里杨柳低垂,草木葱郁,阵阵微风徐来,丝毫没有外间炎炎暑气。 山谷幽静之处,更是有一方镜湖。野生的芙蕖开的极好,田田荷叶层层叠叠,错落有致,几乎覆住整个湖面。这要是在以前,姬九真定会采摘两朵荷花拿来赏玩,或许是佛法初成,懂得那万物有灵的道理,姬九真每次来,都只是游玩一番,并不摘取一花一草。 来的次数多了,姬九真和任无忌两人还合力造了一艘小木船,驾舟驶入莲花深处,放眼望去,皆是青碧之色,淡粉色荷花点缀其间,煞是可爱。 姬九真半倚在船边,清风徐徐,耳边传来阵阵蝉鸣,此情此景,使人沉醉。在这里,姬九真似乎觉得自己不再是什么佛门弟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从前那个不知仇恨为何物的花季少女。所以,这个地方也就成为了姬九真的一个小小秘密,师父师兄都不知道。 这日午后,姬九真借着来后山采摘药草之名,又来到这方莲湖,坐在那艘小船之上,手里拿着针线,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师妹,你果然在这里”!姬九真抬头一看,任无忌踩着荷叶,一步一步走了过来。此时的任无忌,没了那桀骜之气,笑容如和煦的微风,在这青山环抱的镜湖,举手挪步之间,出尘脱俗。姬九真看的都有些呆了。 任无忌来到小船之上,看着呆呆的姬九真,叫了一声:“师妹”! “嗯”!姬九真随声应着。 之后二人便不说话,仿佛那阵阵蝉鸣也听不到了,天地间,只有任无忌和姬九真,场面颇为旖旎。 任无忌咳了一声,看着姬九真手中的针线等物“师妹,你在做什么”? “没有什么”。姬九真连忙藏到身后,心中实在有些嗔怪任无忌没话找话。 “师妹,我是来和你辞行的”! 姬九真一听,连忙抬起头:“任大哥,这么快就要走吗”? “我来大悲禅寺已有月余,是该回云台山了,不好再耽搁的”!任无忌语气颇有不舍之意。 姬九真心知任无忌在大悲禅寺住了月余,已经很长时间了,毕竟佛道有别,不好常住的。再说,任无忌作为云台宗掌门首徒,一直呆在佛门之中,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姬九真没想到这么快任无忌就来告辞。 “师妹,云台山有一瀛湖,风景也和这里差不多,回去以后,我看着同样的景色,也就和看见师妹你是一样的”!说完任无忌爽朗一笑:“师妹,到时候你来云台宗,我们一起泛舟瀛湖,岂不快哉”! 姬九真看着任无忌,从袖中拿出一物递与任无忌:“任大哥,你送我的那柄碧绿小剑,我很喜欢呢!小妹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做了这个,送与你吧!小妹笨手笨脚的,第一次做,还没有做好,针脚粗疏,任大哥你莫要嫌弃才好”! 说完姬九真脸颊绯红,只是低头摆弄着衣角。 任无忌接过一看,原来是一个荷包,虽然针脚粗疏,不过很是用心。上面绣着一男一女,二人脚踏同一把飞剑,男的气宇轩昂,桀骜不逊,看相貌神情,分明是任无忌了,不用说,那女的定是姬九真无疑了。 任无忌见这刺绣场景颇为眼熟:“师妹,这莫不是我们来大悲禅寺路上的事情,咦,三叔呢”? “人家说了还没有做好嘛”!姬九真见任无忌如此不解风情,面露嗔色。 要知道现今之世,年轻女子送男子荷包,爱慕之意无须言表。可是任无忌从小便在云台山修行,深山不知云归处,哪里懂得这些个男女之事。只是觉得这个新收的师妹对他很好,很是投缘,很是依恋他。 “师妹,你送我的,我自会收好的”!任无忌见姬九真面有嗔色,连忙把荷包揣进怀里。 二人又是半日无话。 “师妹,我走了”! “任大哥,小妹送送你”! 两人不一会就走到了山门附近,任无忌爽朗一笑:“师妹,就送到这里吧”说着朝姬九真拱了拱手:“师妹,就此别过,我在云台宗等你”! “任大哥,就让小妹吹奏一曲,权当为任大哥饯行了”姬九真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件黑色陶器,凑在嘴边,丝丝苍凉之音便从这陶器里泻了出来。 和着这苍凉曲调,任无忌迎着远山踏歌而行,渐渐远去。 “昔我来思,雨雪霏霏,今我往矣,杨柳依依,采薇采薇,行道迟迟......”! 第十七章 货而不售,吐血甩卖谁敢尝 自从任无忌走后,法真见姬九真郁郁寡欢,以为师妹感怀身世,每日宽慰不断。只是姬九真少女心事,师兄法真朴实木讷,这种事情也是说不得的。 这些日子,姬九真不能进丹塔修习丹道,真心怕自己那么一丢丢的炼丹技术就此荒废,毕竟,炼丹这事还需要勤加琢磨,实际操作才行。再说刚刚炼成聚气丹,正是劲头十足的时候,许久不炼,哪个忍得住。而且那日丹塔之外,那些虚字辈小和尚的窃窃私语,姬九真可是一字不漏全听见了,竟然说自己炼的不是聚气丹,而是夺命丹,是可忍孰不可忍!自己怎么说也是玄苦禅师关门弟子,这些个谣言,对,就是谣言,师父脸上也须不好看,不为别的,为了维护师父赫赫声名,自己也要开炉炼丹,以实际行动堵住他们的嘴。 打定主意以后,姬九真便去找师兄法真帮忙,毕竟,自己可没有炼聚气丹的那些材料。 法真听姬九真说完来意以后,平日小气非常的法真,二话不说便拿出炼制聚气丹的七种材料递了过来,看分量,足够炼制七八炉的。 姬九真见师兄如此大方,喜出望外,连忙伸手去接。谁料法真递出来的双手,又缩了回去。姬九真心想:“坏了,师兄穷惯了,这是又舍不得了”!场面颇有些尴尬。 法真想了一会,语重心长的对姬九真说:“师妹,你要炼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莫要混吃了!外间不比丹塔,混吃真的会死人的”! 姬九真听了脸有愧色,连忙接过师兄手里的材料,扭头便跑。法真还是不放心,追出来喊道:“师妹,千万莫混吃啊”! 姬九真回到自己房间之后,二话不说拿出赤瑜,先把七叶草投入丹炉,准备提纯:“小白,喷火”! 小白自从上次在丹塔助姬九真炼成聚气丹以后,也是心痒难熬。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炼丹小能手,这么长时间不炼丹,当真好不寂寞。见姬九真又要开炉炼丹,当即运气良久,准备好好表现一番。 “呼”一团脸盆大小的火团脱口而出,直奔赤瑜而去。姬九真见之一愣。不是说丹塔内服用的所有东西,出塔瞬间就会全部失效吗?小白以前只能喷出茶碗大小的火团,这脸盆大小的火团,是在丹塔内吃了蜜炼龙炎玉莲丹才有了的啊,按道理,出塔以后,小白应该喷火实力恢复到以前的啊! 姬九真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也许是丹塔种种限制,只是对人有效,对灵兽,或许没有如此限制,管他呢,眼见小白如今实力大增,姬九真更加高兴了。抓起小白亲个不停:“哈哈,小白,爱死你了!真真是捡到宝了”! 材料全部提纯完毕之后,姬九真稳住心神,盘膝跌坐,默念数遍《心经》和《清心普善咒》,感觉自己真正达到波澜不惊的无物之境之后,才将七种材料提纯物依次投入丹炉。法真给的材料足够炼制八炉聚气丹,大半天功夫,姬九真将将炼成五炉聚气丹,每炉五六粒,加一起足有二十七粒聚气丹。成功率还是蛮好的,单以投入产出分析,不算亏本,还略有赚头。 这大半天,别的还好,小白也能应付如此不间断的炼丹,只是姬九真毕竟身无修为,幸亏这些日子,跟着师兄精研佛法,神识大有长进,不然,如此强度的炼丹,只怕是支撑不下来的。饶是如此,姬九真也是累得满头大汗,疲倦之极。 姬九真兴奋的举起玉瓶不住观瞧,感觉里面的聚气丹怎么个个那么漂亮,一看就很好吃的样子,九真出品,必属精品,哈哈。小白也在一旁“吱吱吱”叫个不停,半是邀功半是炫耀,就等姬九真夸赞自己。 姬九真也不含糊,抓过小白亲了几口:“小白,你太能干了!以后叫你神火小白鼠吧!” 第二天,姬九真带着聚气丹,直奔易品阁而去。易品阁是大悲禅寺众僧交易之所。更多的是以丹药换取材料以及其他东西,毕竟,大悲禅寺不比天陆其他宗门,众僧除了丹药之外,所需也不是太多,所以,易品阁私下里又叫丹阁。 “这不是玄苦大师关门弟子九真师叔吗”?易品阁当值管事虚空看见姬九真过来,连忙起身行礼:“弟子虚空见过九真师叔,您有什么事吗”? 姬九真甩出装着聚气丹的玉瓶:“卖丹药”! 虚空拿起桌上的玉瓶,打了看了看,又闻了闻,再看看姬九真,面色十分古怪:“师叔,作价几何”? 这个问题可是难住了姬九真,她哪知道什么价位合适,不过毕竟人家一口一个师叔叫着,也不能让虚空看出自己不懂行情,被他笑话。 姬九真讪讪笑了两声:“师侄啊,我毕竟是首次来这里,太贵也不合适,这样吧,就比其他聚气丹优惠一成吧!也算我这师叔,给你讨个好利市”! 虚空听了面色更加古怪了,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收起玉瓶,放在孔格之上,拿起纸笔写上“菩萨堂首座玄苦大师座下关门弟子姬九真售”大大的几个字,又在其上标注了醒目非常的一个大红点作为标记。 姬九真见虚空如此用心,更加高兴了:“虚空师侄啊,你是好人,还蛮照顾师叔我的嘛!这样吧,你以后修炼缺少什么丹药,尽管告诉师叔,只要你提供材料,师叔我分文不取,免费给你炼丹”! 虚空听姬九真要给自己炼丹,登时吓出一身冷汗:“多谢九真师叔,弟子目前丹药还算足够,他日,弟子丹药有缺,再去麻烦师叔吧”! 姬九真也不多想,走时还不忘叮嘱:“师侄啊,丹药不够时,记得来找我啊,千万别客气啊”! 虚空心想,这位小师叔心肠虽好,只是所炼丹药哪个敢吃啊,不如此标注清楚明白,万一哪个不开眼的,趁自己不在买了去,要是真吃死人了,那可怎么办?现在这样最好,也不得罪九真小师叔,大悲禅寺众多灵动期僧人性命也得以保全。虚空越想越觉得自己慈悲为怀,善莫大焉。 自此之后,姬九真每天都去易品阁问,聚气丹卖出去没有,每次虚空都想尽办法搪塞:“九真师叔啊,你看,这才月初,寺里发的定例丹药,想来都还没有用完,估计到中旬就能卖出去了”! “师叔啊,这月寺里发的定例多了几成,想来到下旬就能卖出去了”! “师叔啊,本寺众僧都是节俭之人,服用丹药哪个敢浪费,想来月底应该就能卖出去了”! “师叔啊,想来这月大家都还有些存货,师叔放心,下月应该就能卖出去了”! 姬九真见聚气丹一直卖不出去,只好降价销售,减一成,没人买。打八折,还是没人买。半价销售,依然没人买。三折吐血大甩卖,照旧没人买。最后咬咬牙,定了个一折跳楼价,饶是如此,那瓶聚气丹就跟生了根一样,呆在孔格之上,无人问津。 虚空倒是颇为尽心,看见招牌有些旧了,不辞辛劳,拿起纸笔,重新写上“菩萨堂首座玄苦大师座下关门弟子姬九真售”大大的几个字,又在其上标注了醒目非常的一个大红点作为标记。 第十八章 丹道有成,九真勤炼筑基丹 又过了几天,三月期限已满,姬九真又能进丹塔修习炼丹之术了。亏得这三个月姬九真熟诵丹道典籍,这次入塔之后,进境何止神速,不到一月光景,丹塔第一层九百九十九中材料,姬九真已经可以熟练掌握了。不光是聚气丹,就是那些破障丹,强体丹,回灵丹,养神丹,以及众多疗伤灵丹等等,姬九真也已经能够炼制无误,成功率更是高达九成。丹药品质也是逐步提高。 玄苦禅师见姬九真进境神速,怕她欲速不达,再招心魔,便不再让姬九真去丹塔了,休息几日再去丹塔第二层。 这几日,姬九真不能去丹塔,便去找师兄法真要了许多材料,在自己房间又炼了许多丹药,主要是灵动期最常用的聚气丹,破障丹和强体丹等等。 炼好之后,姬九真兴冲冲来到易品阁,虚空小和尚看见姬九真过来,早早起身相迎,问明来意之后,虚空看着满桌的丹药:“九真师叔,这些都是您炼制的”? 见姬九真点头,虚空面色古怪之极:“师叔啊,您看,您那瓶聚气丹还没卖出去,怕是最近,大家都不缺丹药服用,要不,您过阵子再来”? 姬九真不作他想,摇了摇头:“不急不急,慢慢卖”! 虚空见姬九真如此坚决,也不好拒绝,专门腾出一个大大的台面,将姬九真带来的丹药,整整齐齐码在一起。 摆放整齐之后还是不放心,又拿起纸笔,写上“菩萨堂首座玄苦大师座下关门弟子姬九真售”大大的几个字,又在其上标注了醒目非常的一个大红点作为标记。 姬九真见虚空还是如此尽心,丹药一直卖不出去,还占人家那么大一块地方,姬九真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个,虚空师侄啊,师叔我马上就能去丹塔第二层了,马上就能炼制筑基丹了,我听我师兄说,你卡在灵动期大圆满好久了,放心,你筑基的事情,就交给师叔我了”! 听姬九真说要给自己炼制筑基丹,虚空虽然吓得不轻,倒也颇为感动。筑基丹炼制不易,大悲禅寺众僧修炼到灵动期圆满之后,每人寺里定例筑基丹一枚,极个别弟子或有大功于大悲禅寺的弟子,才会多赐一枚。今日听姬九真热心为自己炼制筑基丹,感动是感动,可是却不敢答应,毕竟,活的好好的,谁也不想死啊! 姬九真下来又详细的给虚空介绍了下自己所炼的丹药:“师侄啊,你看,这个聚气丹,大家都知道,灵动期提升实力的嘛,不过聚气丹吃的太多,体内残渣就会淤积经脉,这时候在服用聚气丹,效果会越来越小,那么这时候该怎么办呢”? “不用发愁,师叔我炼制的破障丹就是专门解决这项难题的,服用我的破障丹,可以清除体内残留药渣,疏通经脉,而且在服用筑基丹之前服用,有奇效哦!师侄啊,是不是很神奇啊,这也算填补了丹药界一项空白了吧”! “还有这个强体丹可以锻炼身体强度,经常服用的话不仅可以变得身体强壮,还可以长个子哦,最最重要的是能提高抗击打能力啊,这就相当于多了一层护甲嘛!师侄啊,我看你文文弱弱的,要不你吃几粒试试”! 虚空和尚见姬九真要自己试药,吓得不轻,话都不敢说,扭头便走。 姬九真看虚空疾走不迭,好生奇怪:“虚空师侄啊,别走啊,师叔我还没有说完呢,还有这个回灵丹,可以快速恢复灵力的啊”...... 姬九真丹药如何卖不出去暂且不提,只说姬九真进入丹塔第二层之后,发现这里比第一层大了一倍有余,景致倒也差相仿佛。姬九真倒也不急于炼丹,而是慢慢的熟悉这里的一千九百九十九中灵草,总结其属性特征,逐渐略有所成。 可喜的是,小白现今实力大增,虽然所喷火球依然脸盆大小,不过炙热非常,连续喷火也能达到一个多时辰,想来,炼制筑基期绝大部分丹药也是绰绰有余了。只是,随着小白一步步成长,以前吃的火灵丹和蜜炼龙炎玉莲丹已经作用不大了。姬九真便琢磨火灵丹单方之内所有材料,又把龙炎草和甘心草以及温玉莲糅合其中,在第二层又找到一些龙血藤,取其根茎,揉炼成汁,再取低阶灵兽玉皇蜂的蜂蜜加以蜜炼,炼成加强版蜜炼双龙玉莲火灵丹,小白吃了以后,不仅口感绝佳,效果也是非常不错。可惜的是,这些丹药,一旦出塔,便消失无形。不过这也难不倒姬九真,她把这些丹药和自己炼制的一些丹药,一起藏在丹塔一处稳妥的地方,小白每日所需丹药,倒也供给无虞。 “哈哈,我终于炼成筑基丹了”!丹塔第二层之内,姬九真颇为兴奋。虚空所说不错,筑基丹确实炼制不易,材料共有十八种之多,提纯方法各异,或提纯成末,或冷炼成霜,或鞣制成枝,麻烦非常。 这还不是最难,筑基丹塑形成丹之时,并不像普通丹药那样,猛火快攻,而是根据丹药塑形阶段,或猛或柔,一味猛火强攻,只会炼成黑炭丸一枚。 姬九真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炼成筑基丹,除了天分使然,更多的是熟读丹道典籍,玄苦禅师又解惑有道,但有疑问,必须自行琢磨三日。在这种启发自学式教育的作用下,姬九真厚积薄发,丹道之途,曙光渐显。 这几日,姬九真又在丹塔内不停的继续炼制筑基丹,成功率逐步提高,成丹品质也稳步上升,甚至有两次,出现了二色丹纹。 姬九真听师父说过,任何丹药,一旦有了丹纹,药效立时倍增,价值也大有不同,看着这几枚筑基丹,姬九真觉得自己可以出塔炼制筑基丹了。还就不信了,普通灵动期丹药没人买,筑基丹也没人动心吗? 姬九真还不放心,又沉下心来,在丹塔内,多炼了几炉筑基丹,感觉成功率稳定在八成以上,姬九真才放心出塔,硬着头皮去找师兄法真。 说实话,姬九真现在都有些怕见师兄法真,自己从师兄那拿了那么多炼丹材料,却一粒丹药也卖不出去。虽然师兄并没有说什么。姬九真自己总觉得对不起师兄,想想师兄自小孤贫,自己来了以后,师兄为了省几个砖瓦钱,不眠不休为自己修建浣洗之所。一想到这里,姬九真心里便微微发酸,心下暗暗发誓:“我一定要炼好多好多丹药,卖好多好多钱,全部都给师兄,让师兄变成大悲禅寺最最有钱的和尚”! 第十九章 吃穷当光,饕餮一休显神威 姬九真回到菩提小院,师兄法真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姬九真硬着头皮说明来意,法真听了憨厚一笑:“师妹果然厉害,这才几个月,就能炼制筑基丹了啊!”顿了顿接着说:“这个,师妹啊,筑基丹材料寻之不易,你略等几日,想来就能凑齐了”! 姬九真见师兄如此说,眼圈一红:“师兄,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法真见姬九真都快哭了,连忙柔声安慰:“师妹说的什么话,我自幼孤苦一人,自从遇见师父,师父便是我的家人,现在师妹你又来了,你也是我的家人”! 姬九真听了破涕为笑,抹了抹眼泪:“师兄,晚饭做得了吗?我去叫师父吃饭”! 既然炼制筑基丹材料还需几日才能凑齐,姬九真依旧每日去易品阁,看看自己所炼丹药是否有人购买,只是事与愿违,虚空总说最近灵动期丹药滞销严重,让自己莫要心急,想必过了这阵子,必能一售而空。 姬九真每日往来菩提小院与易品阁之间,大悲禅寺虚字辈小和尚,姬九真大都见过了,这几日发现那些个小和尚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姬九真毕竟是幼质少女,心里藏不住事,便与师兄法真说了:“师兄,他们是不是笑话我丹药卖不出啊”? 法真听了以后,脸色颇为尴尬:“这个,师妹你误会了,这个其实不关你事。师妹,这个其实也怪不得他们,只是一休食量过大,他们误会了而已,没有什么的”。 原来自从姬九真和一休来这菩提小院后,法真每次去膳房领取米面果蔬,比以前多了足足十倍有余。时间长了以后,便有了姬九真食量惊人的传闻。 法真每每听到,总是耐心解释说那大量的食物,都是被一休吃掉的,和自己师妹无关。可是,一休不过一个三寸高的小人儿,以常理度之,怕是连半碗米饭也吃不掉吧。每次法真的解释之词,都被众僧当成了维护自己师妹的借口罢了,全无一人相信。这也就难怪那些虚字辈小和尚看见姬九真,眼神古里古怪了。 姬九真一听原来是因为这个,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饿着一休,不让它吃饭吧。不过自己毕竟是女儿家,脸皮薄,被人误会食量大如牛,当真有些苦恼。 法真见九真如此烦恼,想想师妹是俗家弟子,以后终归是要嫁人的,女儿家如此名声,怕是大大不利,所以法真也是每日苦思破解之法。 这日午饭时,法真对玄苦禅师说:“师父,从明日起,我和师妹带着一休,去膳房和大家伙一起用餐吧”!说完便不再说话,只等玄苦禅师点头答应。 玄苦禅师听了也不问为什么:“好,我也去”!眼神睿智不凡。 第二日早课毕,大悲禅寺众僧去膳房用早饭,发现膳房里早早的便来了几个人,一看之下,吓了一跳,竟是菩提小院师徒三人。要知道玄苦禅师素来清净无为,不理俗务。吃饭都是法真隔些日子领些米面果蔬,自己在菩提小院单独开火,从来没有来这膳房用过饭菜。 众僧今日见玄苦禅师在这里,倶都不敢落座,只是站在门口远远看着。玄苦禅师三人也不理会众僧,本来这次来膳房用饭,就是做给众僧看的。 这一看不要紧,众僧个个惊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只见一盘盘素斋端上来以后,玄苦禅师师徒三人还未举筷,满桌的饭菜便被一休一扫而空,还口口声声大喊赶快上饭,饿死了云云。 膳房管事见一休吃饭如此豪迈,惊骇不已。连忙带人又布满一桌,同样也是顷刻间被一休一扫而空。往复几次,膳房里的和尚来来回回,跑得脚都快断了,一休才算勉强吃饱喝足,临了说了句:“这帮和尚没有法真小和尚做饭好吃”!说完自己个儿钻进姬九真衣袖,呼呼去睡大觉了。 玄苦禅师师徒三人见一休食量似乎比平日还要大上一些,也是暗自吃惊,又被这么多人盯着看,只好故作镇定,胡乱用了些饭菜,便起身离去。 膳房管事见三人吃完要走,连忙出来恭送,临了大着胆子问了句:“法真师叔,明日还来用餐吗”? 法真还未答话,玄苦禅师斩钉截铁的说:“来”! 一字之威,吓得那膳房管事坐倒在地,瘫软过去。 这一日,大悲禅寺众多法字辈和虚字辈弟子,大半没有吃饱,更有一些倒霉鬼,连口汤也没有喝到。 第二日,玄苦禅师师徒三人一如昨日,早早便来膳房用餐,膳房也早有准备,饭食多做了许多,尤其是米饭,足足蒸了五大锅。可是,谁料那一休食量,竟是与日俱增一般,比昨日又多吃了许多。 这一日,膳房一众和尚又是累个半死。 这一日,大悲寺众多僧人,又饿了肚子。 第三日,膳房从三更起,便开始烧火做饭,到用饭时候,玄苦禅师师徒三人,果然又来了。 这一日,饿肚子的人更多了。 这一日,在膳房帮厨的几位香客,纷纷找借口告辞而去。 第四日,天还未亮,那膳房管事便早早的来菩提小院找法真,刚一见面就跪了下去:“求师叔救命”! 法真自然知道他为何而来,也颇是难为情,只好扶起安慰说以后不会去膳房用餐了,让他放心云云。 膳房管事听法真说以后不去膳房用餐了,如同听到袅袅佛音一般,千恩万谢磕头不迭。磕完头起身正准备离去,法真苦着脸对膳房管事说:“师侄啊,那一休饭量越来越大,你看,要不给我换一口大锅吧”! 自此之后,有关姬九真食量奇大的谣言便不击自溃,菩提院师徒三人,又回到了安逸祥和的小院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法真急急叫过姬九真,递过一个储物袋:“师妹,材料凑齐了,这些材料足够炼制四炉筑基丹的,你莫要心焦,放心去炼吧,四炉材料,想来运气再差,也能成一炉的”! 姬九真见师兄想的如此周到,拉住师兄僧袍,眼圈又微微泛红了。 法真见姬九真又要哭的样子,百思不得其解,这材料都凑齐了,师妹怎么还是哭啊?哦,对了,定是我说四炉材料炼成一炉,伤了师妹自尊心了,想到这里,法真急忙躬身道歉:“师妹,莫哭,莫哭,师兄我胡乱说的,师妹你丹道天赋如此惊人,四炉材料,定能炼成两炉的!不对,定能炼成三炉!师妹,别哭了啊,四炉,定能炼成四炉”! 姬九真接过储物袋,心情颇为复杂,又是感觉好温暖,又感觉重任在肩,再怎么说,不能让师兄失望。回到自己房间之后,姬九真盘膝跌坐,默念数遍《清心普善咒》,此次炼丹姬九真分外重视,整整六个时辰,姬九真都在房间里炼制筑基丹,最终成丹三炉。放眼天陆新进炼丹弟子,炼制筑基丹,四炉材料成丹三炉,这成功率已经是非常高了,即使那些丹道圣手,炼制筑基丹,成功率也不过尔尔,即便如此,姬九真还是不满意,满脸惋惜之色。 要说姬九真这次炼丹,状态极佳,前三炉丹药,行云流水般顺利,不仅提纯塑形成丹一气呵成,而且在第三炉,炼出了双色丹纹。也怪姬九真对于此次炼丹太过看重,在第四炉筑基丹快要成丹那一刻,姬九真想着能否再炼出一炉有丹纹的筑基丹,事极必反,没想到,最后关头,不仅丹纹未见,那炉筑基丹也炸丹了。 姬九真看着那炉底的黑灰,满是惋惜:“唉,本来可以四炉都成功的,看来,师父说得对,我的佛法修为还是不足,心性也不够平和”! 三炉共成丹十七枚筑基丹,其中双色丹纹六枚,姬九真看着这些筑基丹:“我就不信,这样,还没有人买”? 第二十章 舌绽莲花,慈悲为怀拍卖会 休息一夜之后,第二天,姬九真专门换了身衣服,直奔易品阁而去。虚空离老远就看见姬九真过来,躲之不及,只好回身行礼:“九真师叔,您好啊!师叔啊,这段时间灵动期丹药滞销的厉害,这个,您看,那招牌也是新写的,醒目吧,可是行情不好,过阵子应该就能卖出去了”! “行情不好?灵动期丹药滞销,筑基期的丹药也滞销吗”? “筑基期?什么丹药”?虚空前几天听姬九真说要去丹塔第二层了,可这才几天,筑基期丹药就能炼制了吗?虚空还是有些不信。 姬九真也不说话,直接抛过一只玉瓶。虚空连忙接住,这可是筑基期丹药,不是那些灵动期的普通货色,当真摔碎了,岂不十分可惜。 虚空打开玉瓶细眼观瞧,大吃一惊:“筑基丹?你真的炼成了筑基丹”?吃惊之下,虚空连师叔也不叫了,看着玉瓶里的三枚筑基丹,虚空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筑基丹虚空一年前服用过一粒,虽然最终筑基失败,可是筑基丹的种种形态,虚空这辈子也是不会搞错的。 “九真师叔,您这三枚筑基丹,作价几何”?虚空这时候似乎忘了,姬九真专炼夺命丹的赫赫威名,大着胆子问道,也忘了自己好像买不起筑基丹这类有价无市的高级丹药。 姬九真看见虚空前倨后恭,态度转变如此之大,顿觉这些日子,在这易品阁所受的闷气一扫而空,笑容变得灿烂非常:“虚空师侄,筑基丹摆在你这里出售合适吗?这个,会不会滞销啊”? “师叔说的哪里话,筑基丹怎么会滞销呢”?虚空装作听不出姬九真言辞奚落之意。只希望姬九真将这三枚筑基丹托他销售,到时候,自己压一压价钱,应该勉强可以留下一枚自用,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筑基有望。 姬九真此时心情大好,笑靥如花,那笑容恐怕连老虎看见,也忍不住和姬九真交朋友:“师侄啊,你认识人多,帮我广为宣传,三日后,在你这里举行筑基丹拍卖大会,筑基丹,价高者得!记住,人越多越好!”姬九真说完又动之以利:“师侄啊,你只要用心办好此次拍卖会,筑基丹,师叔我到时候,送你一粒,那又何妨”! 虚空听了顿觉天上掉下来一大张馅饼,不禁喜出望外:“师叔放心,三日后,筑基丹必定大卖”!说完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师叔,筑基丹只有三粒,您当真送我一粒”? 姬九真听了微微一笑,一派高人模样,云淡风轻的说:“三粒?呵呵,多了不敢说,十来粒总是有的”! 虚空这才放下心来,筑基丹总共三粒的话,送自己一粒或许不可能,如果有十来粒,那么自己办事得力,送给自己一枚筑基丹,倒也不算奢望。 虚空当下拍着胸脯保证,这次的筑基丹拍卖会,自己一定鞍前马后,尽心尽力,办得有声有色! 见虚空如此大包大揽,姬九真也放下心来,拿回筑基丹后,转身便走,虚空连忙起身相送。走出好远,姬九真回头一看,虚空还站在易品阁那里,朝自己连连挥手,姬九真这才想起易品阁柜台上还有自己好多灵动期丹药,虽然灵动期丹药价值和筑基丹,云泥不可相比,不过蚊子再小,总归是肉,不可浪费。又走了回去,冲虚空说:“我说师侄啊,你把我那些灵动期丹药都下架吧,三日后,一起拍卖”! 三日后,易品阁门前广场,人山人海,不仅仅灵动期弟子,即便是筑基期和尚,也来了一些。毕竟筑基丹炼制不易,一般都是搭着人情以及众多材料,请人炼制,如此这般拿出来公开拍卖,在大悲禅寺,确实是头一遭。 姬九真一看来了这么多人,看来这虚空和尚办事还算牢靠,不一会,虚空看通知过的基本都来了,低声顺眉的对姬九真说:“师叔,要不拍卖会现在开始吧”! 见姬九真点头,虚空从易品阁搬出一面大桌,放在人群中间,又搬过一把太师椅,请姬九真坐下之后,从姬九真手里接过那瓶筑基丹放在大桌之上,干咳两声:“诸位师兄师弟,收声肃静了,今天这筑基丹,可是菩萨堂首座玄苦大师座下关门弟子,姬九真姬师叔炼制的,大家可能还不知道吧,姬师叔半年前来到我们大悲禅寺,修习炼丹之术也不过三个多月,就能成功炼制筑基丹了,别的不说,单论这惊人的丹道天赋,以后肯定成为一代丹道大师。姬师叔身份如此显赫,依然慈悲为怀,顾念我等修行不易,所以才拿出筑基丹拍卖,助大家筑基成功,得窥大道。就冲姬师叔这份慈悲心,大家还不该鼓掌相谢吗”? 众僧经虚空一再鼓动,也觉得姬九真确实慈悲为怀,纷纷鼓掌,顿时,广场上掌声雷动,姬九真看到虚空如此巧舌如簧,本来赤裸裸的想卖高价的拍卖会,硬生生的说成自己慈悲为怀了,姬九真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起身回礼。 请姬九真再次坐下后,虚空继续说道:“注意,注意了,现在,我宣布,姬师叔慈悲为怀杯拍卖大会,现在开始!筑基丹每粒起价五百灵石,价高者得”! 按照外间坊市拍卖会套路,经过虚空如此鼓吹,现在应该是一片争先恐后的出价之声才对,可是现在,场面颇有些奇怪。 只见那些虚字辈和尚一个个看着桌上那瓶筑基丹,渴望之意毕现,只是没有一个人出价。众僧一个个交头接耳,低头私语。 “师兄啊,你说,姬师叔炼制的这些筑基丹,会不会吃死人啊”? “姬师叔几个月前吃了自己炼制的聚气丹,都爆体身亡,幸亏是在丹塔之内,否则……” “筑基丹虽然难得,可是只要不死,总有希望筑基,这丹药,万一真的吃死了,那不亏大了”! 虽然只是低头私语,怎奈人忒多了点,声音嗡嗡嗡的,越来越大,姬九真和虚空听在耳里,苦在心中。 虚空见此情景,心知再这样下去,这拍卖会非黄不可,那样的话,自己那粒筑基丹,肯定也是打了水漂了。 虚空连忙高声喝止众人:“各位师兄师弟,姬师叔还在这里,你们如此鼓噪,成何体统。还请大家暂且稍安勿躁,请听贫僧一言,我虚空敢打保票,姬师叔炼制的这些筑基丹,品质倶属上品,大家不要猜疑!大家若是有所怀疑,在场这么多师兄师弟,丹道有成者也不在少数,尽管上来验看,看看是不是上品筑基丹”! 听虚空如此说,人群里果然走出几位自诩炼丹有得的和尚,上来验看之后,纷纷表示这些筑基丹,确实都是上品筑基丹。这些上来验看的,到底有没有虚空提前安排好的托,那就不得而知了。 经过几位验看之后,众僧明显有几位有些意动,只是又想起那日在聚气丹的事情,担心之余,踌躇不决。场面再度陷入尴尬。 姬九真看到这里,心里那个憋闷,心知今天这事,要是就这样草草结束,自己这名声,就算彻底毁了,以后不管炼制多少丹药,都只能自己个吃了,想让师兄成为大悲禅寺最最有钱的和尚,那只能是镜花水月,大梦一场。 当下把心一横,起身高声说道:“各位肃静,听我说,有哪一位愿意上来服用这筑基丹,我姬九真保证他筑基成功,一枚筑基丹不够,三粒够不够?不管他筑基服用多少筑基丹,我姬九真,免费提供”! 第二十一章 声名鹊起,辛苦炼丹只为财 “筑基丹,我姬九真,免费提供”!这番话,宛如滚油浇在凉水里,周围的一众僧侣当时就炸了锅了。 人群里,有一个小和尚,法号虚竹,卡在灵动期大圆满之境,足足有两年了,两年前,虚竹服用寺里定例派发的筑基丹,也没有筑基成功。偏偏这虚竹性格木讷之极,只知一味埋头苦修,除了修炼,也没其他本领,所以这两年,修为止步不前。他今天来这拍卖会,别说价高者得,就是起拍价五百灵石,自己也是凑不齐,也就过过眼瘾罢了。 而且这虚竹一味苦修,外间闲杂事一概不闻不问,姬九真服用聚气丹爆体身亡的事情,他也并不知道。刚才见众僧议论纷纷,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会听姬九真说丹药白送,不由心意大动,大着胆子挪到大桌前面,怯怯诺诺的说:“姬,姬师叔,我想筑基,您看行不行”? 姬九真见真有人上前,本来灰了一半的心,又重新活泛起来:“行!当然行了!”二话不说递给虚竹一只玉瓶:“师侄你放心筑基便是,不够再问我要”! 说完姬九真转身看向虚空:“虚空师侄,你这易品阁可有静室,助他筑基”? 虚空听了连忙答应,拉起虚竹:“师弟,跟我来”! 众僧见虚竹要在此处筑基,要知道筑基之时,最忌有人打扰,众僧便不再鼓噪,纷纷盘膝打坐,耐心等待结果便是。要知道修士筑基,除了极个别天纵英才,可以不用服用丹药,水到渠成般立地筑基,绝大多数,都是必须服用筑基丹才能筑基成功。资质和运气都好的,服用一枚筑基丹便可筑基,资质差些的,运气也不好的,服用三五粒的,也是有的。 而且这筑基的过程,其实就是凡人的身体向修士转变的过程,灵动期种种修炼只是量变,灵动期大圆满之后,进行筑基才是质变之时,其中过程,需要剔除体内杂质,改变身体经脉,一般都得一两日光景,才能筑基成功。好在大家都是佛门弟子,别的不说,打坐参禅的本领那是老本行,倒也不觉无聊。姬九真也拿出一本师父所写的炼丹笔记心得,坐在太师椅上默默记诵。 慢慢天色渐暗,虚空亲自为姬九真掌灯,好让姬九真继续看书,姬九真也不推辞,自己看书不提。 时光易逝,转眼虚竹入静室筑基,已经快两日了,众僧开始有些不耐了,虽说不敢高声说话,窃窃私语总是有的。甚至有些老成弟子,竟然拿出纸笔,行笔谈之术。 姬九真也开始有些担心了,毕竟,这都快两天了,成功失败,总该有个结果吧。 又过了一个时辰,正当众僧不耐之情愈演愈烈之时,只听得易品阁大门“吱呀”一声,一位僧人从内走了出来,不是别人,赫然就是虚竹。 众僧见虚竹出来,纷纷围上来。只见此时的虚竹,和两日前大不相同,两日前那平平无奇的虚竹,现如今变得面目白皙,眼睛神采奕奕,就连身形,仿佛也高大了许多。 “筑基成功了”!也不知谁喊了一句,众僧登时沸腾起来,交口称赞起来姬九真炼丹之术如何神奇等等。 虚竹出来之后,抬头看了看天空,颇有恍如隔世之感。虚竹直接走到姬九真面前,双手合十,长揖一礼:“师叔,弟子虚竹筑基成功,多谢师叔成全!”说完恭敬的双手递过一只玉瓶:“师叔,弟子服用了两粒筑基丹,剩下的都在这里”! 虚空见虚竹筑基成功,众僧也个个跃跃欲试,当即趁热打铁,高声宣布:“姬师叔慈悲为怀杯,筑基丹拍卖大会,正式开始,起拍价,每粒筑基丹八百灵石,价高者得”!底价生生抬高了三百。 有虚竹这个活广告在侧,一众僧侣早都忘了姬九真爆体身亡之事,纷纷高声出价。 “一千,我出一千灵石”! “一千二,我出一千二灵石”! “两千,我出两千灵石,我要三粒”! 不一会八枚筑基丹被一抢而空,姬九真入账一万六千灵石。 那些没有买到的和尚,个个后悔不迭,早知道,多筹措些灵石再来啊。 姬九真看着这么多灵石,眼都快花了,一边数着灵石一边说:“筑基丹一枚两千灵石,那么双色丹纹筑基丹多少灵石”? 众僧听得此话,好似不相信自己耳朵,纷纷看向姬九真。虚空也愣了愣,小心翼翼的问姬九真:“师叔,你说的是双色丹纹筑基丹”? 姬九真慢腾腾数完灵石,放入储物袋之后,又慢腾腾从袖口拿出一只玉瓶,往手心倒出一粒丹药。 众僧定眼观瞧,只见此丹也是筑基丹,只是丹药上有淡淡青黄两色纹路,环绕连绵不绝。 “双色丹纹筑基丹”!看着这双色丹纹筑基丹,不仅那些灵动期弟子,就是那些筑基期和尚,也一个个目光炽热起来,要知道,筑基时所服丹药越少,筑基后潜力便越大,这双色丹纹筑基丹虽然药效,只比普通筑基丹高三成左右,可是筑基时,服用此丹,成功率定然大增,筑基后,潜力也会大增,再以后,成功结丹,甚至立地成婴,成为元婴期大能,也不是没有可能。所以,筑基丹一旦有了丹纹,别说灵动期修士心动,就是那些筑基期,甚至结丹期修士,也会心动,毕竟,谁都有子侄亲人,即便是大悲禅寺一众僧人,也是有弟子的啊! 看见姬九真拿出双色丹纹筑基丹,在场的几位筑基期僧人,纷纷拿出传音符,掐诀做法,通知其他人速速前来。多带灵石。 看着这枚筑基丹,众僧都有些愣了,场面没了刚才的火爆热烈,而是安静非常。今天这剧情确实有些超乎寻常,一个炼制聚气丹都能把自己吃死的炼丹新手,竟然一出手就是数枚筑基丹。这还不算,筑基丹之后,竟然又拿出双色丹纹筑基丹。这刺激,真真有些太大了,要知道,人家学习炼丹,不过三月有余! 最终,一位筑基期的法字辈僧人走上前来:“九真师妹,你这双色丹纹筑基丹,一共有几粒?一粒多少灵石”? 姬九真还未回答,虚空高声答道:“师叔,这双色丹纹筑基丹,还是现场拍卖,价高者得!底价一枚两千灵石,不对,底价每枚三千灵石”! 姬九真听了连忙补充:“灵石不够,筑基期丹药所需材料均可作价,只是价格,要低上那么一些”!毕竟都是出家人,也不会有太多灵石。 随着虚空高喊一声:“拍卖开始”!场面再度热烈起来,出价竞拍声不绝于耳!那些灵动期弟子,也不愿离去,纷纷围观,毕竟,有丹纹的筑基丹,罕见之极! 不一会,只见拍卖完一枚双色丹纹筑基丹,姬九真又从怀里拿出一枚继续拍卖,众僧根本猜不出姬九真到底有多少双色丹纹筑基丹,要不是仔细验看,任谁都觉得跟假的一样。这等丹药,简直就像糖豆一样,好似无情无尽一般。 随着拍卖会进入高潮,姬九真面前的大桌上,堆满了装灵石的储物袋和炼丹材料,姬九真看着这些,眼睛闪闪发光,笑得合不拢嘴:“这么多灵石,哈哈,这下,师兄发达了”! 姬九真把这些灵石材料,逐个分类装好之后,递给虚空一只玉瓶:“师侄啊,我先走了,剩下的事,交给你了”! 虚空连忙揣起玉瓶,躬身谢过姬九真:“师叔慢走,累坏了吧!师叔,回去记得好好休息啊,此间俗务,不劳师叔费心,您就交给我吧,剩下的丹药卖完以后,我把灵石给您送来”! 送走姬九真之后,虚空又运起如簧巧舌,硬生生把姬九真炼制的那些灵动期丹药,以高出市场价五成的价格售出,饶是如此,也被众僧抢购一空。 从此之后,九真出品,必属精品,这句话在大悲禅寺年轻一辈弟子中间广为流传。而姬九真炼丹小圣手的名头,也开始声名鹊起! 第二十二章 陡然而富,接单炼丹赚钱忙 姬九真志得意满的回到菩提小院,急急忙忙去找师兄,法真看见姬九真回来,笑道:“炼丹小圣手回来啦,快来吃饭,饿坏了吧”! 姬九真刚一坐下,就献宝一样,把装有灵石的储物袋递给师兄:“师兄,给你的”! 法真接过打开一瞧:“嚯,这么多,丹药卖出去了”? “啊,师兄你都知道啦”! “慈悲为怀杯筑基丹拍卖大会,声势如此浩大,师兄我又怎会不知呢”? “那师兄你怎么不来给真儿帮忙呢?你可不知道,这几天一直盯在那儿,累坏我了呢”!姬九真撒娇嗔道。 法真满眼含笑:“师妹,师兄我不是不去帮你,而是不能去啊,你想,我要是去了,难免有相熟之人过来托门路搞价钱,这样的话,我去了不仅帮不了你,反而影响你赚钱啊”! 姬九真看着师兄狡黠的目光,恍然大悟:“师兄,还是你厉害”! 姬九真如何吃饭不提,只是给师兄的灵石,法真执意不收。不过,法真也扛不住姬九真一个劲的厮磨,心知自己不收的话,师妹该伤心了。无奈之下,只好收下,权当是替师妹攒着吧。 姬九真见师兄收下灵石,好似比自己炼成丹药还要高兴,吃饭都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一边吃饭,一边唠唠叨叨说着拍卖会种种情景,自己如何如何厉害云云,法真也不插话,只是在一旁连连点头,看着姬九真笑。 姬九真刚吃完饭,回到自己房间不久,那虚空就过来了,双手递过来一个储物袋:“启禀师叔,那些灵动期丹药,总共卖了两千灵石,请师叔查收”! “哇,这么多呢!我还以为只能卖个几百灵石呢”! 虚空满面堆笑低声回道“师叔说的哪里话,师叔您现在可是炼丹圣手,丹药肯定比那些普通丹药贵上一些”! 其实,姬九真炼制的那些灵动期丹药,加价五成以后,总共也不过卖了一千多灵石,只不过,虚空感激姬九真送给自己一枚筑基丹,自己额外拿出几百灵石,凑足两千整数以后,这才给姬九真送来,灵石不拘多少,也算自己的一片心意。 接下来的日子,姬九真又开始了那菩提小院丹塔,丹塔菩提小院,两点一线平静祥和的日子,当然,姬九真的丹道造诣也在逐步提高。 在丹塔内,姬九真把灵动期丹药强体丹略作改良之后,又不惜血本加入数种有锻体之效的灵草妙药,反复实验之后,终于琢磨出一种效果强于强体丹数倍的丹药,姬九真取名锻体丹。 三叔以凡人之躯修炼明王心经,锻体是最关键的第一步,这种锻体丹,对三叔绝对大有助益。只是这种丹药,所需材料太过珍稀。在这丹塔之内,倒是取之不竭用之不尽,可是,在外间价格颇高。姬九真算了算,自己现在大小也算个小富婆了,可是这种锻体丹,自己倾尽所有,最多只能换购炼制三炉锻体丹的材料。区区三炉,哪里够三叔日常修炼所需,和姬九真想要的差距太远。 姬九真看着自己的储物袋:“唉,还是要想办法赚钱才行”! 这日,姬九真正在跟着师兄法真修习佛经,听得院外有人问道:“九真师叔在吗?弟子虚空求见”! 原来虚空得到姬九真送的那枚筑基丹之后,沐浴更衣,盘膝打坐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服下筑基丹,打算冲击筑基之境,谁料最后关头功败垂成。实在没有办法,这才找姬九真,看看能不能帮自己炼制几枚筑基丹。 姬九真听完之后,想了想:“虚空师侄,你去准备材料吧”! 虚空见姬九真答应帮自己炼丹,喜之不禁,连忙拿出一个储物袋,双手递给姬九真:“师叔,这里有一炉材料,弟子实在凑不齐两炉,不知道行不行”? 虚空见姬九真点头答允之后,颇为难为情的搓着手掌:“师叔,不知这炼丹费用,弟子应该给您多少”? “我说师侄啊,师叔我怎么能收你钱呢?说了帮你,当然是免费的了”说完姬九真呵呵一笑,笑容亲切之际,那笑容,估计都能使冰河解冻,万物逢春:“不过话说回来,虚空师侄啊,你也知道修习丹道,耗费材料无数,前几日,拍卖会上,师叔我虽然赚了点小钱,不过那些简直是杯水车薪,师叔我现在确实很穷很穷的,你一直管理易品阁,惯于交际,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好门路,能够赚好多好多灵石的那种门路”? 虚空刚开始听姬九真说免费帮自己炼制筑基丹,心里那块石头终于放下了,接下来又听姬九真哭穷,心想坏了,那颗石头又提起来了,再接下来听姬九真向自己打听怎么赚钱,本来已经提到嗓子眼的那块石头,才算安安稳稳的落了定:“师叔,您要是不怕辛苦的话,弟子倒是有个赚钱的好主意”! 姬九真见虚空还真有好门路,急忙询问“什么主意?快说快说”! “师叔您现在都是炼丹圣手了,声名赫赫,只要随随便便帮寺里众僧炼制几炉丹药,那报酬还不滚滚而来”! 姬九真听了恍然大悟;“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呢?虚空师侄啊,这个,你认识的人多,你看,你能不能帮师叔我居中联系,你看好不好啊”? 虚空连忙答应下来,并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不会贪墨一块灵石。对于这点,姬九真还是放心的,毕竟上次拍卖会上,那些灵动期丹药最后所售灵石,远远超出姬九真想象。 最后,姬九真又把炼制锻体丹所需的几种材料告诉虚空,让他一并帮忙收购,若是哪位僧人有这些材料,不管收购,还是炼丹,都大有折扣。 自此之后,姬九真便开始了接单炼丹的快乐日子,那虚空果然能干,没几日,就帮姬九真谈成数笔炼丹生意。其中,单单炼制筑基丹,姬九真就接了十几笔。委托方提供三炉材料,炼制一炉筑基丹,此外还有材料或灵石不等的谢礼。 除了筑基丹,一旦接到自己不太熟练的丹药生意,姬九真便去丹塔反复炼制,直到自己熟练掌握,成功率稳固在八成以上,姬九真才出塔炼制。 这段时间,姬九真的丹道水平,也随着不间断的开炉炼丹突飞猛进,慢慢的,几乎所有筑基期丹药,姬九真都能炼制的得心应手。而炼制锻体丹的珍稀材料,也或收或换,淘换来许多,按照姬九真现今炼丹成功率,炼制十几炉,应该是没有一点问题。 不仅如此,因为接单所赚的材料太多,姬九真拿来炼制了不少丹药,全部委托虚空,或是拍卖,或是在易品阁销售,着实赚了不少灵石。从此姬九真陡然而富,实实在在成为大悲禅寺年轻一代弟子之中的小富婆。因为所得灵石,姬九真大多交给师兄法真,所以法真离姬九真梦想中的,大悲禅寺最最富有的人,又接近了许多! 第二十三章 久别重逢,三叔再见姬九真 所有锻体丹炼好之后,姬九真把这些日子,给三叔炼制的所有丹药略作整理,便来到金刚堂试试看,能不能见到三叔,还没进去,一个小沙弥看见姬九真过来,连忙过来行礼:“九真师叔,你好啊”! 姬九真一看,这个小沙弥颇为眼熟,好像在拍卖会上见过。小沙弥见姬九真颇为疑惑,连忙解释:“弟子虚通,前几日在拍卖会上见过师叔,当时人可能太多了,所以您认不出弟子来”。 “哦哦,虚通师侄,不好意思啊,那天人确实太多了,对了,你买到丹药没有”? “启禀师叔,弟子修为尚浅,筑基丹暂时还用不到,当日,只是买了几粒师叔炼制的破障丹”!虚通言辞颇为恭谨。 “哦哦,那你要加油了哦,虚通师侄,筑基之时,丹药有缺,记得来找我啊,师叔我炼丹,惠而不费的”! 两人闲叙片刻,姬九真告诉虚通,自己来找三叔,不知道三叔是否还在闭关,麻烦虚通进去通报一声。 虚通听了立即进去禀告,不一会,法正走了出来:“九真师妹,师父让我请你进去相见”! 姬九真跟着法正,穿过偌大广场,一直走到金刚堂深处,只见一座七层佛塔伫立眼前,金刚堂首座玄怒禅师正站在塔前,看着自己。姬九真连忙快走几步,行礼问好:“弟子姬九真见过玄怒师叔”! “嗯”!玄怒禅师还是万年不变的阴沉着脸:“你来找姬施主?姬施主以凡人之躯修炼明王心经,不可分心旁骛,你不明白吗”? 姬九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玄怒禅师对自己没有好感,不多的几次见面都是冷脸相对,不过这次事关三叔修炼之事,别说玄怒禅师只是没好脸色,就是把自己打出去,自己也要争取见三叔一面。 姬九真陪着笑脸,拿出那锻体丹递与玄怒禅师:“师叔,弟子炼了几炉加强版强体丹,想着或许对我三叔有些用处,所以这才冒昧打扰”!说完姬九真怕玄怒禅师看不上自己这锻体丹,毕竟,强体丹只是最普通的丹药,加强,又能加强到哪去?连忙补充:“师叔,弟子把强体丹配方做了少许更改,效果应该会强上不少,这个,因为弟子不能服食任何灵丹,所以效果只是估计,不过,最少会加强好几倍”! 玄怒禅师见姬九真拿出所谓加强版强体丹,本欲拒绝,然后轰走了事,再一听,姬九真说自己的强体丹药效会加强几倍,颇为意动,接过丹药之后,细细观看:“你这强体丹是如何炼制的”? 姬九真一看有门,连忙把自己如何炼制锻体丹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说完之后,姬九真颇为忐忑的看着玄怒禅师。 玄怒禅师听姬九真说完之后,心内不禁暗暗吃惊,虽然自己对于丹道不甚精通,但是见识总还是有的。绝大多数炼丹师,都只是在前人成品丹方指引之下炼丹,能够成功炼制,便算此道翘楚,甚少有人会去改良丹方,毕竟,丹道传世数万年,能够留下来的丹方,无一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无可挑剔,正所谓增一味嫌多,减一味嫌少。而这姬九真身无修为,学习炼丹仅仅三四个月,竟然可以改良丹方,这份天赋,这份胆识,玄怒禅师也是暗自咋舌,敬佩不已。 再想想自己师兄玄苦,当时力排众议,几乎可以说是一意孤行,收姬九真为徒,或许真是慧眼独具,到这一刻,玄怒禅师才有那么一丝理解玄苦禅师,到这一刻,玄怒禅师才算真真正正的,开始认可姬九真是大悲禅寺嫡传弟子。 玄怒禅师虽然内心波澜起伏,面色仍是阴沉:“哼,你倒是不惜血本,加了这么多珍稀材料,效果想不出众也难”!说完面色稍缓:“法正,你去塔内唤姬施主出来,休息一个时辰”! 三叔出塔之后,看见姬九真,喜出望外:“小姐”! 姬九真看见三叔,顿时眼泪浸湿了眼眶,再也顾不得许多,扑到三叔怀里:“三叔,真儿想你”! 玄怒禅师见姬九真在佛门重地,依旧如此少女心性,与刚才谦恭守礼判若两人,本来对姬九真的看法已经有所改观,又升起一丝厌恶之情:“哼!成何体统”! 姬九真见玄怒禅师生气了,吐了吐舌头:“三叔,去你房间吧,真儿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三叔连忙答应,朝玄怒禅师行礼之后,拉起姬九真,回到自己房间。 “三叔,真儿好想你的,这都三个多月了,你怎么也不来看真儿啊”?姬九真语气娇蛮,颇有嗔怪之意。 “呵呵,小姐,老奴无一日不在思念小姐,只是那明王心经忒是难炼,以后,老奴肯定想办法去看小姐”!三叔看着姬九真,眼睛里满是溺爱。 “啊,差点忘了正事,三叔,这是我给你炼的丹药,对你修炼明王心经,很有帮助呢”!姬九真说着,从储物袋拿出一堆玉瓶:“三叔,这十几瓶是聚气丹,这七瓶是锻体丹,这两瓶是破障丹,这三瓶是回神丹”,姬九真每一瓶详详细细的告诉三叔,如何服用,注意事项等等等等。 三叔见姬九真献宝一般,拿出这么多丹药,欣喜异常:“小姐,你能炼制丹药了”?要知道,上次相见,姬九真还只懂看书,浑然不知炼丹为何物,这才几个月没见,小姐都会炼丹了,三叔怎么能够不欣喜若狂。 “嘿嘿,三叔,何止炼丹,筑基丹,真儿都能炼制了呢!那个九真出品,必属精品,说的就是真儿我了”!说完姬九真神神秘秘拿出两只玉瓶:“三叔,这两瓶是筑基丹,有丹纹的,你闲没事就吃,不够,真儿再给你炼!我问过师父了,筑基丹筑基以前也可以吃的,不管是增加灵气还是锻体强身,都有效果呢”! 三叔听了都有些傻了,虽然自己一直在闭关修炼明王心经,可是这几个月,修仙的基本常识还是知道个七七八八,筑基丹炼制不易,即便是大悲禅寺如此实力,大多数弟子也只是在筑基之时,才会定例派发一枚筑基丹。饶是如此,已经让天陆各大门派羡慕不已。要知道,天陆绝大多数门派家族,筑基丹都是至关重要的资源,除了核心弟子以及亲近子侄,其他普通弟子要想得到一枚筑基丹,当真难如登天。比如那合欢门,也算名门大派,普通弟子每年只是派发十枚筑基丹,就这区区十枚筑基丹,也要擂台决胜才有资格得到。而这擂台决胜,往往你争我夺,死伤无数。 现在姬九真竟然一下子,给自己满满当当两玉瓶的筑基丹,这个,最少也得十数枚吧,而且还是有丹纹的筑基丹。还让自己闲没事就吃。如此作派,说句暴敛天物也不为过吧!难怪姬九真要神神秘秘的了。三叔直愣愣的看着姬九真,眼神又是欣喜又有一丝哀痛。 过了好一会,三叔哈哈大笑,笑声苍凉豪迈:“老爷,小姐现在出息了,老奴相信过不了多久,小姐就能给您报仇了”! 三叔语气突然变得阴冷之极:“康王,你绝想不到,我姬家出了一位什么样的人物!嘿嘿,我姬家七百三十一口人命,是那么好杀的么”! 第二十四章 故地重游,后山镜湖遇豺狼 接下来的日子里,慕名来找姬九真炼丹的人越来越多了,刚开始,姬九真还兴冲冲的答应,时间长了之后,姬九真感觉这接单炼丹的生意,真真不是人干的,太累了,捎带着小白都有些瘦了。最后还是玄苦禅师出面,声明姬九真还要专心修习丹道,所以,暂时就不接单了。 挂了免战牌的姬九真又回到了那菩提小院丹塔,丹塔菩提小院,两点一线平静祥和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秋时节,这一日,姬九真又来到后山那处山谷,任凭小舟飘荡在连天碧色的镜湖之上,看着湖面点点残荷,想起自己和任大哥泛舟湖上的那些日子,再想想任大哥此时是否也在那云台山瀛湖之上,看着和自己相同的景致,不知道有没有想起自己。 正当姬九真出神之时,只听得岸边有人唤她:“小妹妹,我要去对岸,能载我过去吗”? 姬九真起身看去,只见岸边站着一位中年男人,生的柳眉星目,俊美非凡,气质颇为阴柔。一身玉白丝袍随风摆动,飘飘然宛如上仙下凡。 “小妹妹,能载我过去吗”?那人又出言相求,语气说不出的温柔。 姬九真也没多想,便划船靠岸,让其登船。这人上船之后,似乎感觉甚热,手中折扇不停的扇动,阵阵香气扑面而来,好香啊,姬九真想道。 “大叔,这都秋天了,你出门怎么还带着纸扇啊?你是住在附近的吗?怎么我从来没有见过你呢”?这处山谷,姬九真来这里游玩数次,从未见过别人,所以颇有些好奇。 “大叔?我很老吗?小妹妹”。这人眼含笑意看着姬九真,那双眼睛如同宝石一般,溢彩流光,望之使人沉醉。 姬九真一看这人眼睛,便再也移不开了,感觉此人越看越好看,越看越想亲近,如同久别重逢的情郎一般。 这人见姬九真如此模样,颇为满意,又扇了两下折扇,这小船上香气更浓了:“小妹妹,我叫朱易美,你叫什么名字啊”? “姬九真”!姬九真有些痴迷的看着朱易美。 “真儿,跟我去合欢门,好不好”?朱易美的声音低吟婉转,宛若仙音,让人生不起半分拒绝。 “好啊!合欢门?怎么好像在哪听过似的?可是,我走了我师父怎么办?我师兄会着急的”!姬九真手指紧紧抓着衣角,眼睛里似有挣扎之意。 朱易美见姬九真中了自己的迷情之术,还不百依百顺,眼中五彩之光又多了几分,纸扇发出的香气也更浓了几分:“真儿,你师父师兄都在合欢门等你呢,很快你就见到了”! 正在这时,只见一休从姬九真袖中飞出,眼神清澈,满面圣洁之相:“嗡嘛呢呗咪吽”!佛祖六字真言如同黄钟大吕,直冲姬九真耳膜。 姬九真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心念一动,怀中飞出一把碧绿小剑,刺向朱易美。 朱易美早就看出姬九真身无法力,一把小剑根本不放在眼里,伸出折扇,想着必定一击即落。不料碧绿小剑忽地消失不见,瞬间出现在朱易美身后,直向他脑后刺来。 “瞬移”!朱易美颇有些吃惊,连忙闪躲,饶是如此,只见碧绿小剑贴着朱易美脸颊划过,脸上顿时出现一道血痕。朱易美伸手一摸,看看手上的丝丝血痕:“倒是有些小瞧你了”!再也不敢托大,一指朝姬九真点去,姬九真连忙想运起云隐佩防护之力,只是二人坐于舟中,相距不足三尺,已是来不及了。 朱易美一指制住姬九真后,伸手抓向姬九真衣领,正在这时,小白从姬九真袖口扑了出来,“呼”的一下,喷出一个脸盆大的火球,朱易美躲之不及,左臂被烧个正着,瞬间衣袖化作飞灰,亏得朱易美修为不凡,除了衣袖外,倒是没有什么损伤,饶是如此,朱易美也是勃然大怒:“孽畜,看我不将你扒皮抽骨”!一掌拍向小白,小白连忙运气喷火,只是已然来不及了,被朱易美一掌拍中,跌下船去,生死不知。 此时的朱易美有些气急败坏,想这朱易美作为合欢门太上长老,平生对自己的外貌极为看重,修道三百余年,遍寻驻颜灵药,再加合欢门炉鼎采补之术辅助,才使得自己两百余岁,看起来不过中年而已,朱易美对此也颇为自傲。不想今日,对方不过是一个身无法力的黄毛丫头,竟然让自己不仅破了相,还如此狼狈。看向姬九真的目光也变得凶狠之极。 “姬九真,本来还想着骗你回去,做我的双修炉鼎,替我那不成器的子孙后辈报仇。今日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你且看我如何炮制你,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原来这朱易美,正是被任无忌在南阳城外杀死的朱公子的太爷爷,那中年道人带着朱公子的尸体回到合欢宗之后,向朱易美禀明此事,朱易美便发誓为其报仇。只是任无忌近年声名鹊起,虽然只是结丹修为,但是其作为云台宗掌教首徒,自知得罪不起,便把一腔怒火撒在姬九真身上。俗话说,柿子专挑软的捏,想这姬九真不过孤身女子,和那任无忌也不过萍水相逢,即便杀了,想来任无忌也不会为此和自己翻脸。 只是他万没想到,姬九真竟被大悲禅寺和云台宗一起收入门下,如此身份,怕是他也得罪不起。就此灰溜溜回去又不甘心,便想着神不知鬼不觉的掳走姬九真,任凭大悲禅寺和云台宗如何厉害,没有证据,也是奈何不得自己。所以潜入大悲禅寺方圆百里已有数日,前阵子这姬九真和任无忌形影不离,自己哪里敢现身,只好继续潜伏,等待良机。苍天不负苦心人,今日,这姬九真独自一人,岂不是天赐之机。 不一会,小船便已靠岸,朱易美不敢耽搁,一把抓起姬九真便欲潜行而去,心内暗想,只要离得大悲禅寺再远些,便御剑遁走,到那时,这姬九真还不成自己的掌中玩物,任其摆弄。 不料,朱易美还未下船,只听得岸边树林之中有人连声冷笑:“阁下也算道门成名人物,如此下流手段,对付一个弱质女流,不怕被人耻笑吗”? 第二十五章 绝处逢生,七夜九真首相逢 话音未落,只见林中走出一位青年男子。只见此人一身玄衣,面色冰冷,眉间更有火焰图腾时隐时现。 “魔族”!朱易美大吃一惊。二话不说,运起仙剑斩了过去。 这人见朱易美出手如此之快,冷笑一声:“不知死活”!也不见如何动作,身前便飞出一件四足古鼎,通体紫气弥漫,阵阵魔火从鼎口喷出,直冲仙剑而去,仙剑挣扎了两下,便被收入古鼎之中。 “伏龙鼎?你是魔族皇族”?朱易美见自己仙剑刚一照面便被对方古鼎收走,心神再也感应不到仙剑的存在,如此神通,分明是那魔族圣器伏龙鼎。而能御使魔族圣器的,只能是魔族皇族血脉。 “算你有点见识”!此人桀然一笑:“怎么?就这点本事吗”? 朱易美面色铁青,躬身一拜:“阁下身份尊贵,何必为难在下?我合欢门和魔族,可是井水不犯河水”! 此人听朱易美这么说,目露寒光:“合欢门,很了不起吗”? 朱易美一听苦笑两声,连忙解释。 此人根本不听朱易美啰嗦之词,哼了一声,眼望苍穹,对朱易美看都不看一眼:“滚”! 朱易美知道刚才二人动手,气机已变,怕是一时半刻,大悲禅寺便会有人前来探查。到那时,莫说离开,恐怕自己也要命丧当场。一听此人让自己离开,心中欣喜,冲此人拱拱手,抓起姬九真便欲遁走。 “让你走,让你带她走了吗”?此人语气冰冷,整个人也变得如同万年寒冰。 朱易美退后两步,看看手中姬九真,再看看此人,咬咬牙,放下姬九真,再不多话,朝远处飞遁而去。 姬九真被朱易美抓住以后,料想再无生路,谁知峰回路转,竟被此人救得性命,苦于禁制未解,只是一个劲的看着这人,目露好奇之色。 这人见姬九真一个劲的看自己,遥指一点,姬九真周身禁制便已解除无碍。姬九真盈盈下拜:“谢谢你救了我,我叫姬九真,你叫什么名字?你是魔族吗?我还没见过魔族之人呢”? 这人冲姬九真笑了笑,笑容宛如一团火焰,此人周身冰冷气质,瞬间消失无形:“我是魔族,你不怕吗”? “我师父说过,心中有佛,修魔便是修佛,你是好人啊,我怕你做什么”? “我是好人!哈哈哈哈,我是好人”!这人听姬九真如此说,笑得前仰后合。 “是啊,我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你是好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你很是亲切,好像,好像我们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人见姬九真这么说,看着姬九真的眼神略显温柔,正欲说话,这时,只听得远处有阵阵破空之音传来。 “不好,那些臭和尚来了,我不想见他们,日后,我们还会见面的”!这人起身便走。 姬九真见这人要走,连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这人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向姬九真,目光温柔似水:“九真,我叫七夜,嘿嘿,下次见面,你可要叫我哥哥哦”!说完便冲天而起,顷刻间不见踪影。 姬九真站在当场,思索着七夜说下次见面要自己喊他哥哥,这句话到底什么意思?还有自己为何对这七夜感觉如此奇特,明明第一次见面,却似久别重逢一般。这时,只见法正从天而降:“师妹,你没事吧”? 原来金刚堂历来负责大悲禅寺保卫工作,今日感觉东南三十里外气机变动,显然有人斗法。法正便领命前来探查,远远看见一人飞速遁走,过来一看,只见姬九真一个人站在这里,连忙过来询问。 姬九真正欲说话,法正说:“师妹,此间不是说话处,回去再说”!便要带着姬九真回寺。 “法正师兄等等,小白受伤了,我去找下小白”! 法正不放心姬九真一个人,陪着姬九真在镜湖遍寻一周,只见小白在湖面上叼着一根朽木,才没有葬身湖底。姬九真连忙抱起小白细细检查,只见小白浑身血污,已是奄奄一息。 好在大悲禅寺擅长岐黄之术,而姬九真在其师玄苦禅师的调教之下,更是此间圣手,小白只要还有一口气,便有办法救它性命。姬九真连忙掏出数种丹药,灌进小白口中,又请法正运功帮小白消化药力。不一会,小白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姬九真和法正在一起,知道已经脱离险境,双眼微有喜色:“吱吱吱”叫了几声。 姬九真见小白苏醒过来,心知性命已然无碍,虽然伤势仍在,只要细细调理,不出几日,便又能生龙活虎了,这才放下心来。抱起小白,跟法正回到大悲禅寺。 大悲禅寺,方丈禅房之内,姬九真将自己如何出来游玩,如何被朱易美施法擒住,如何被人相救,一五一十说与玄悲方丈,自己师父和玄怒禅师听了。 “七夜?你说救你的人是魔君七夜”?三位神僧一齐惊问道。 魔君七夜,魔皇烬天次子,修魔数百年,步入炼虚之境。 七百年前,人魔大战,佛道两门损失惨重,魔族更是死伤无数。魔皇烬天更是三魂俱散,魔族四大魔将蒙烈,冥轮阵亡,巫离,青姬二人重伤之下,保护魔皇烬天尸身,退回极西苦寒之地。 魔皇烬天本来必死无疑,却不知其以何法续命得存,闭关在魔神殿,每日吸纳魔神圣火,勉强维持性命。魔将巫离,青姬辅助魔皇嫡子六道处理魔宫一应事务。 魔皇嫡子六道本性孱弱,不擅权谋之术,唯爱水墨丹青。魔将巫离,青姬苦苦规劝,六道不为所动,只知寄情山水。自此,魔族内乱丛生,不少部族开始蠢蠢欲动,不再听从魔宫号令。魔将巫离一气之下,更是叛出魔宫,自立门户。偌大魔宫,只剩下魔将青姬和一干老人,勉强支应,才没有土崩瓦解。 五百年前,魔皇次子七夜元婴初成,依照魔族传统,进魔神殿祭拜圣火,进行魔神传承。其间过程除了魔皇烬天,无人得知。众人只知道,在魔神传承第三日,七夜获得一滴魔神魂血传承,整个魔族为之沸腾。要知道,魔族皇族血脉,每到元婴之境,都会进魔神殿进行魔神传承,一般都只获得魔神鲜血传承。万年间,只有魔皇烬天获得三滴精血传承,修炼之下,魔法大成,带领魔族走出极西之地,征战天陆。而这七夜竟然获得魂血传承,要知道,天下间,不管人魔仙佛,都是鲜血无数,精血百滴,魂血只有十滴。七夜获得魂血传承,魔族之中,万年只此一人。甚至可以说,获得魂血传承者,可以使用魔神禁忌之术,无异魔神临世。 七夜获得魂血传承之后,闭关百年。两百年前出关之时,竟然修炼到了炼虚境界,施展魔神禁忌之术,更是无限接近合体之境。魔族四大战将,千年修为,也不过化神后期境界而已。七夜出关之后,魔皇烬天赐其魔皇御用法器天刑。七夜手执天刑,带领部从数十,三年之内,那些不奉魔宫号令的各族,如秋风扫落叶般,要么剿灭,要么归附。百年前叛出魔宫的魔将巫离,与七夜一夕长谈之后,重归魔宫,自此,魔族重新一统。 魔族一统之后,七夜更是将战刀挥向了那些侵蚀魔族领地的各门各派,不到十年,不仅仅极西苦寒之地,天陆之西,尽归魔族所有。魔君七夜之名,震动天下。 第二年,魔君七夜单枪匹马,亲赴大悲禅寺和云台宗,与佛道两门一番谈判,佛道两门默认了魔族占领天陆之西,人族占领天陆中原以及大陆之东的势力格局。自此,人魔两族相安无事,距今已有百年。 而魔君七夜,百年间不再踏足中原,难怪大悲禅寺三大神僧听姬九真说救她是人自称七夜,纷纷大惊失色了。 第二十六章 极西之地,魔皇父子一夕谈 大悲禅寺,方丈禅房,玄悲方丈看着玄苦禅师:“师兄,你看魔君七夜来我大悲禅寺是何用意”? 玄怒禅师插嘴道:“方丈师兄,魔族贼子还能有什么用意,蛰伏了百年,怕是要来生事”! 玄苦禅师听了不置可否,沉思良久:“两位师弟,魔君七夜此次为何来我大悲禅寺,老衲也是参详不透。不过听九真所言,魔君七夜似乎并无恶意,而且,百年前,佛道魔三方已然达成协议,我观那魔君七夜,不似那背信弃义之徒。再说,他不过炼虚后期修为,即便获得魔神魂血传承,可以施展几分魔神禁忌之术,达到合体之境。而掌门师弟你业已迈入合体境界,那云台宗道玄真人,更是千百年前便已是合体之修,现今佛道魔三方,还是魔族实力最弱,应该不会轻启事端”! “想来应该如此,只是那合欢门朱易美意欲掳走姬师侄,却是为何”?玄悲方丈目光投向姬九真。 姬九真见掌门师叔询问,不敢隐瞒,便将在伏牛山脉,任无忌怎么救自己,又怎么杀死那朱公子等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玄怒禅师听了两眼一睁:“那任无忌也忒瞧不起我大悲禅寺,难道我们还怕了那合欢门不成”! “任施主也是好意”玄悲方丈说完从袖中拿出一枚佛珠,递与姬九真:“九真,你将此物滴血认主,若遇危险,只须心念一动,便可示警!切记,不要走出大悲禅寺百里之外”! 大陆极西之地,魔宫深处,一间石室之内,地面遍布阵法,阵法内隐隐有血光流转,阵法中心有具万年玄冰制成的玄冰玉床。一名年轻女子一袭紫衫仰卧其上,面色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眉间火焰图腾暗淡无光。玉床上空,一盏古朴铜灯悬空漂浮,灯火如豆,形成一层光幕,笼罩在玉床女子身上。 玉床之侧,魔君七夜拉着冰床上女子的手喃喃自语:“小九儿,哥哥来看你了。小九儿,你放心,我血月皇族现今无碍了。魔族也不再内斗了,爹爹每日闭关参悟圣火奥秘,大哥不理世事,每日翻阅上古典籍,哥哥我踏遍天陆,找寻灵丹妙药。小九儿,你放心,我们一定能找到救你的法子”! “小九儿,你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躺在这里快七百年了,一定很无聊吧!七百年了,哥哥变了很多,可是,蒙越那家伙一点都没变哦,和以前一样,五大三粗,傻头傻脑的。前阵子喝醉酒,那家伙还说要娶你为妻呢!哈哈,你们小时候过家家说的话,那家伙竟然还当真!小九儿,他是不是很傻啊!其实你比他还傻,为了救爹爹性命,不惜使出魔神禁术‘血魂咒’,幸好有这摄魂灯及时收走你一魂一魄,不然,不然......”! “小九,你猜我这次出去碰见谁了?我去见了那个佛道两门共同收的女弟子,一看见她,我就好像看见了你一样。她说我是好人,就跟小时候别人都说我是坏小子,你偏说我是好人一样。她的名字也叫九真。”说到这里,只见那摄魂灯突然灯火大盛,闪了几闪,又恢复了灯火如豆的状态。 七夜见了大喜:“妹妹,我就知道那姬九真是和你有关系的,我在她身上有一种骨肉至亲的感觉。小九儿,魂魄不全也可以转世为人吗?哥哥有预感,救你的法子,就在她身上。等救活你,哥哥答应你,一定天天陪着你,陪你去后面山涧抓虾,陪你救那些受伤的小动物,陪你去采集晨露给爹爹泡茶喝,陪你一起欺负冥隐好给你报仇,谁让他小时候总是吓唬你,小九儿,你说好不好”? 魔君七夜拉着妹妹的手,一直说啊说。身后石门轧轧作响,一位中年女子走了进来:“七夜,魔皇大人醒了,叫你过去见他”! “青姨”!七夜起身恭敬问候。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魔宫四大魔将之一的青姬,魔族四分五裂那百余年,就是靠她一个人,苦苦支撑,才保得魔宫安然无恙,所以青姬虽为下属,七夜对其极之尊敬,一直是执晚辈之礼。 魔神殿内,魔皇烬天盘坐圣火之前,须发皆白,阵阵死气从身体内淡淡逸出,魔君七夜眼睛不禁湿润了:“七夜拜见父皇”! “老七,这几年你体内圣火反噬还压的住吗”!魔皇烬天语露担忧之意。 “有过几次反噬,不过我还压得住,父皇不用忧心”! 魔皇烬天满面慈祥,看着七夜目光中有一丝愧疚:“都怪父皇无能,害的你吞噬圣火,修炼魔功,更连累你妹妹......”。 “儿子自知资质平常,若不吞噬一丝圣火,强求魔神传承,怕是千年也到不了合体之境,这是儿子自愿的,父皇千万不要自责过甚”! 虽然七夜如此开解,魔皇烬天仍是目露痛苦之色:“老七,吞噬圣火,那可是要日日忍受圣火煎熬之苦,那一丝圣火,燃烧的,燃烧的可是你的生命啊”!说道这里,魔皇烬天语气颤抖,已是满面泪痕。 “七百年前,妹妹为了我血月皇族,不惜香消玉殒,我受这点苦不算什么,不过是少活几年罢了”!魔君七夜桀然一笑。 “父皇,你相信轮回转世吗”?七夜将自己遇见姬九真前前后后和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魔皇烬天听了沉思半日:“七夜,大劫将至,以前我一直以为你妹妹是那应劫之人。今日看来,多半是应到那姬姓女子身上,轮回转世之说,太过虚无渺茫,你也不必探究。到底那姬九真是不是你妹妹两魂六魄转世之人,日后自会了然。现今我魔族能够再度一统,靠的是你一人之力。七夜,凡事莫要强求,魔神在上,定会护佑我血月皇族”! 魔君七夜和魔皇烬天一夕深谈之后,再次闭关,以求早日踏入合体之境。 第二十七章 菩提在心,九真入世救黎民 魔族之事暂且不提,且说姬九真自从那日遇险之后,每日间,仍是在寺内参禅炼丹。时光荏苒,姬九真来到大悲禅寺,已经一年有余。这一年多,姬九真佛法修为日渐精深,甚至有些见解连玄苦禅师都赞叹不已,而那丹道修为,姬九真更是进步神速,现今已经能够进入丹塔第三层了。炼丹之术更是日渐精纯,不仅筑基期所有丹药,即便是一些结丹期丹药,姬九真也能炼制无碍。更难得的是,经过近两年佛法熏陶,姬九真不仅仅对于修士所需丹道精益求精,对于普通凡人所需的岐黄之术也钻研不辍。平日间,姬九真常常替周围百姓以及飞禽走兽疗伤治病,慢慢的,便有了女菩萨的称呼,大悲寺上下众僧,也是交口称赞。 这日早饭后,玄苦禅师唤过姬九真,二人席地相对而坐。玄苦禅师看着姬九真,目光慈祥:“九真,你来大悲禅寺也一年多了,如今,你佛心初成,为师很是欣慰。今日,为师便将菩提心经传授于你”! 姬九真听师父说要将菩提心经传授自己,喜之不禁。要知道菩提心经是观音大士所创,乃大悲禅寺不传之秘,非有缘人不传,非赤子佛心者不传,大悲禅寺大小众僧,得传菩提心经者,不足十人。 玄苦禅师看着姬九真眉开眼笑,也微露笑意,玄苦禅师伸出左手,按在姬九真头顶百会穴,只见一道柔和白光顺着玄苦禅师左手,缓缓泻入姬九真头部。玄苦禅师摩顶咒曰:“菩提心经,如怀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姬九真凝神静气,如老僧入定,不一会,姬九真心神之内,便浮现出一篇数百字经文。 《菩提心经》 菩提心经,如怀日轮,体明圆满,广大无边;一切法门,明心为要,一切行门,净心为要;明心之要,无如菩提,净心之要,无如菩提;真为生死,发菩提心,以深信愿,持菩提心;青青翠竹,总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菩提;发大乘心,普济一切,愿代众生,受无量苦。 菩提心者,非色非见,菩提即心,心即众生;是名菩提,中亦无心,亦无心者,亦无菩提,无菩提者,无有众生;知幻即离,离幻即觉,诸法无我,寂灭为乐;诸法缘生,诸法缘灭,因缘生灭,诸行无常;菩提皆空,一切皆苦。 菩提心者,不修而修,修即无修;一即一切,一切即一,一为无量,无量为一;观身不净,观受是苦,观心无常,观法无我,于诸众生,视若自己;见性是功,平等是德,真心虚灵,照而常寂;发菩提心,广济诸生,拯济负荷,皆度彼岸。 姬九真连忙暗自记诵,只是这二百六十字的经文,字字珠玑,其中极多不解之处。姬九真正欲开口相询,玄苦禅师淡淡一笑:“菩提心经乃佛祖无上法门,是我佛门至照大法,只可自悟,悟便是悟,得便是得。问于他人,无异缘木求鱼,掘地寻天,心有菩提,不修而修”!说完,玄苦禅师跌坐入定,不再理会姬九真。 姬九真见师父如此说,便不再多话,只是默默念诵,心中思索其中深意。一休也从姬九真袖中飞出,帮着一起念诵。渐渐地,姬九真沉浸在菩提心经之中,忘却外间一切,只是念诵不止。忽而皱眉沉思,忽而会心一笑,这一番修习,便是三天三夜。 第四日清晨,姬九真睁开双眼,只觉得自己所观所见,和三天前截然不同,心神之内,好像有一粒小小的菩提子盘旋其间,阵阵佛光,照耀五脏六腑,通透无比。 “你醒了”?玄苦禅师面露微笑,看着姬九真。此时的姬九真在玄苦禅师眼里,宝相庄严,一股圣洁之意从内而外,宛如佛子初生。 姬九真见师父还在对面跌足而坐,知道这几天,师父在为自己护法。连忙顿首下拜。 玄苦禅师呵呵一笑:“为师果然没有看错你,九真,你确是赤子佛心之人,短短三天便菩提在心,殊为难得”! 一休见姬九真醒转过来,连忙飞起邀功:“娘亲,宝宝这三天也很辛苦的,念经念的口干舌燥,娘亲你看,我都瘦了好多呢!饿死宝宝了,宝宝要吃饭,宝宝要喝莲子羹”! 这年初夏,青州地界突发疫症,是时天下刀兵四起,那官府只知欺压百姓,抓丁收税,疫病之事竟然毫不理会。只是禁闭城门,任凭城外百万黎民自生自灭。大悲禅寺作为佛门之首,又擅长岐黄之术,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几位神僧商议之后,决定派玄苦禅师门下弟子法真,带领一众僧人前去。姬九真听说以后,缠着师父师兄,说自己也要去。 玄苦禅师明白姬九真岐黄之术造诣颇深,去了也是一大助力,再者毕竟二八少女,古寺深幽,拘束久了也不太好,便点头答允,临走还是不放心,少不得叮嘱几句:“真儿,你生在富豪之家,如今菩提初成,去看看黎民众生之苦,对你修炼菩提心经也有好处。只是此去切记,凡事要听你师兄吩咐,不可任意妄为!另外,一休和小白你要留在本寺,一者,同去并无益处,二者,俗世百姓,见识有限,一休小白都有些惊世骇俗之能,莫要吓着他们,不然,便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姬九真虽是不舍,也只好点头答允。 青州,上古十三州之一,与潍州相近,自古以来便是鱼米富庶之地。姬九真一行人到了青州之后,看到的却是另一幅景象。众人走了一日,过了七八处村庄,只见田亩荒芜,了无人烟,病死饿死之人,都无人掩埋,任其烂在田间地头,说是人间地狱也不为过。 姬九真当年和三叔行走天下之时,曾经来过青州,虽说那时官府横征暴敛,百姓尚能活命,再看看现在这副模样,姬九真不由恨恨骂道:“官府这帮杀千刀的!” 众僧也都个个默然无语,显然没想到仅仅一场疫症,便如此凄惨。法真见众人如此,只好出声安慰:“自古乱世人命如同草芥,莫要愤恨,我等还是去青州城看看,或许,百姓都去了那里,也未可知”! 众僧赶到青州城外,只见数十万百姓围着青州城,其间饿殍遍野,惨不可以。青州城外可以吃的东西,不管树皮还是草根,早都吃没了,听说前天就开始吃观音土充饥了。再加上疫症肆虐,这数十万百姓,估计撑不过十来天,便不会有一个活着的了。 大悲禅寺众僧见状,连忙搭起一座座粥棚,十数万百姓见有吃的,一个个疯了一样扑过来。这些当然难不倒众僧,只见法真法力微微外露,百姓便再也靠近不得。法真更是运起佛家狮子吼神功:“呔,各位施主,贫僧是大悲禅寺出家之人,今日来到此处,就是为了救大家,请大家不要争抢,贫僧保证,每一位都会有粥喝,每一位都会有药吃,请大家放心,我大悲禅寺定能治好大家的疫症,并发放足够的钱粮,好让大家返回家乡,开始新的生活”! 法真一番话说完之后,十数万百姓里便站出来数百人,一个个招呼自己相识之人,这些人或是族长,或是里长,或是致宦乡绅,百姓们眼见能够活命,倒也听从他们安排,一个个排好队伍,耐心等待众僧舍粥舍药。 大悲禅寺众僧先是舍粥舍药,然后将病患隔离治疗,再安排青壮劳力掩埋尸体,如此折腾一天一夜,才算大致安排妥当。如此过了两三天,因疫病死亡的百姓越来越少。姬九真也和众僧一起,不眠不休的医治病患。眼见着大家情况越来越好转,姬九真也是喜上眉梢。 “九真师叔,你快来看看,这位施主快不行了!”虚竹小和尚跑着来找姬九真帮忙。 姬九真跟着虚竹过来一瞧,只见帐篷里这位年轻男子,形销骨立,面色蜡黄,眼见出气比进气多了,怕是活不了了。 姬九真见状连忙搭脉细瞧,只见此人脉阳濡弱,脉象细涩,按之不鼓手,体热赤汗,赶紧给灌了一碗人参还魂汤,先保住性命一时半刻,这才回身问道:“你给他服了什么药”? “启禀师叔,弟子给这位施主服用了三黄石膏汤”! 姬九真听了又仔细诊脉片刻,对虚竹说:“三黄石膏汤在大阳症之前有奇效,此人脉阳而弱,需以九味羌活汤加茼蒿才能对症,这个人交给我吧,你去照顾其他病患吧”!经过姬九真两日细心调理,这位将死之人被姬九真硬生生的从鬼门关拽了回来。 第三天,姬九真正在给一位老妇喂药,虚竹兴冲冲的跑来:“师叔,那人醒了”! “哦,是吗?我去瞧瞧”!姬九真过来一瞧,这人果然已经醒转过来,虽然还是面色蜡黄,周身无力,但是调理一段时间就无甚大碍了,姬九真也颇为高兴。 这人在姬九真未来之前,就听周围人说是一位女菩萨救了自己,等看到姬九真过来,连忙起身下拜:“小人李中山谢谢女菩萨救命之恩”!只是大病之后,体虚腿软,还没拜下去就栽倒在地。姬九真见状连忙伸手相扶。 这人抬头看见姬九真容貌,大吃一惊:“你!你!你是姬家大小姐”! 第二十八章 恩将仇报,潍州故人中山狼 姬九真见此人竟然识得自己,颇为好奇,细眼观瞧,只是怎么想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此人。 这人见姬九真不认识自己,连忙解释:“姬大小姐,您不认识小人了?您忘了?在湘子庙,您还给了小人一锭银子呢”! 姬九真这才想起来,这人原来是那天在湘子庙被小红踢了一脚的小乞丐。姬九真在异乡碰见故乡之人,不由眼圈微红,想起了潍州城,想起了爹爹以及小红。 “李小哥,你怎么会到青州来呢”?姬九真扶起李中山。 “大小姐,潍州城让那帮兵痞子给霸占了,实在被欺负的活不下去了,小人这才逃到青州的。唉!没想到,青州又闹瘟疫,要不是大小姐,小人这条命,算是没了!”李中山说完,面色潮红的喘匀了气:“大小姐,潍州城的人都说您遇害了,天可怜见,原来您还活着!那姬老爷是不是也没死啊”? 姬九真听李中山问起自己爹爹,不由悲从心起,默然垂泪半晌才说:“我爹,我爹被害死啦”!说完声泪俱下,几不能语。 见姬九真如此悲伤,李中山和赶过来的法真连忙宽慰,劝慰了半天,姬九真才稍止悲戚,泪眼婆娑的看着李中山,虽然二人身份天壤之别,以前也几乎没有任何交际,不过在此时此刻,遭逢巨变之后他乡相见,怎能不倍感亲切。 “李小哥,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李中山见姬九真问自己如何打算,不由颓萎了几分,再看看周围那些百姓,颇为羡慕的说:“我能有什么打算?小人不比他们,有田有业的,小人自小便是个乞儿,以后,以后换个地方,继续做乞丐吧”! 姬九真见李中山说的如此可怜,想了想,起身拉着师兄衣袖:“师兄,真儿求求你!带他回去吧!在寺外村舍里给他找个营生,总能活命的!他是真儿家乡人,真儿见不得他受苦的!师兄,真儿求求你了”! 姬九真如此相求,法真岂有不答应之理。自此之后,李中山身体一日强于一日。这李中山常年在市井厮混,察言观色的本事倒是一流,身体好转之后,便抢着帮大悲禅寺众僧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稍有空闲便陪着姬九真聊些家常。说的都是以前潍州城的种种逸事,在他的嘴里,姬家惨遭灭门之后,整个潍州城里的所有人,都悲愤欲绝,自己更是为姬老爷服丧三月,以全其心意。没几日,姬九真待李中山,亲厚无比,俨然家人一般。 这日深夜,李中山睡熟之后,突然感觉一阵刺痛,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在帐篷之内,而是在荒郊野外乱坟岗。在这些新埋的坟堆之间,好几只眼睛冒绿光的豺狼扒拉着坟堆,想挖出尸体来吃。看着这一切,李中山不禁冷汗直流,此地不宜久留,连忙爬起身就想跑。 这时,只听得背后一个嘿嘿冷笑:“李小哥,你想到哪里去”? 李中山当时吓得魂飞天外,屎尿横流,跪下一个劲的磕头:“别杀我!别杀我!我只是一个小乞丐!别杀我”! 背后那人转过身来,嘿嘿干笑两声:“杀你?我为什么要杀你?”说完扔过来一包东西:“嘿嘿,李小哥,打开看看”! 李中山双手瑟瑟直抖的打开包袱,借着月光一看,天啊!竟然是一包金子。那人蹲下身来,看着李中山眼睛:“李小哥,这包金子,足足有五百两,你想要吗”? 李中山看着这包金子,呼吸都几乎停顿了,傻了一般,完全不敢想象,会有人给自己,一个小乞丐这么多金子。不过这李中山虽然刺激过度,倒也不傻:“大,大爷!您想让我做什么”? 那人又干笑两声:“聪明,真是聪明人啊!你明天瞅准时机,把姬九真骗到这里来,嘿嘿,这包金子就是你的!记住,千万别让任何人发觉!不然,嘿嘿”! “姬九真?姬大小姐!你要干嘛”? “这是你该问的吗?刚还夸你聪明,这会怎么又变笨了呢?我是不是该打开你脑袋瓜,帮你瞧瞧啊”!那人声音沙哑难听之极,浑然不似活人说话。李中山听了不禁打了几个寒颤。 李中山猜出来这人要自己谋害姬九真,吓得不轻,磕头如捣蒜般央求道:“大爷,求求您了大爷,姬大小姐是好人啊!她可是救了我的命啊!他们家丫鬟欺负我,她还给了我一锭银子!姬大小姐还要带我去那什么大悲禅寺,说给我找个营生,让我活命的,我!我怎么能害她呢”? 这人见李中山不答应,语气突然变得温婉之极:“李小哥,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那大悲禅寺你就是去了,也是每日辛苦劳作,你一个乞丐,这些事情你做得来吗?有了这包金子可就不同了,你马上就变成大财主了,不管在什么地方,买一座大大的宅院,娶几房漂亮的女人,再买些仆人丫鬟伺候你。这样的日子,姬九真能给你吗?这样的日子,你不想过吗”? 李中山听了这些以后,明显意动,眼睛都变得闪闪发光,不禁憧憬起这样的日子,这样天上云朵里的日子,这样自己从不敢奢望的日子。想着想着,李中山突然想起来法真,登时把这些念头赶出脑外。该死,我要是害了姬九真,那大悲禅寺一众和尚,能饶了自己吗? 想到这些,李中山又过下磕头:“大爷,不能啊!小人要是害了姬家大小姐,那些和尚还不活吃了自己!您可不知道,那些和尚会仙法的”! 那人见李中山还是不肯就范,嘿嘿一笑,也不知道使了个什么法术,李中山眼前瞬间变出一直斑额猛虎,猛虎脑袋直抵着李中山脑门,哈出的热气,把李中山的头发都打湿了:“仙法?我不会么?李小哥,你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让那群臭和尚发现呢?你看你是要这包黄金呢?还是要这头老虎吃了你呢”? 话说到这份上,李中山明白自己若是不答应,现在就得死。为了那包黄金,为了那云朵上的日子,拼了! 李中山打定主意,咬咬牙开始讨价还价:“大爷,小人答应了,您明天就在这里等着,小人一定把姬九真给您带来!不过,不过一包金子可不行,您要给我两包金子,这包金子现在就得给我,就当定金了”! 那人点头答应后,两人又窃窃私语,商量了半天明天如何行事等等细节。完了之后,李中山便一个人朝着帐篷走去,也不怕那些吃尸体的豺狼,也不怕大悲禅寺那些和尚,脑子里全是那些大屋娇妻,那些天上人间般的日子。 第二天中午,吃过午饭后,大悲禅寺众僧为剩下不多的病人继续治病,姬九真也没什么事,一个人坐在山坡上发呆。 这时,李中山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大小姐,小人在那边山洞发现一个人,快不行了,您快去看看吧”! 姬九真听了想了想,这十数万百姓,难免有几个遗漏的,便二话不说跟着李中山朝李中山所说的山洞走去。 行至半道,李中山哎呦一声,摔倒在地。姬九真连忙问怎么了,李中山哎呦哎呦直叫唤:“大小姐,小人崴了脚了,您先过去,小人回去叫法真大师来帮您。那山洞很好找的,就在前面山脚,您快去吧,去晚了,小人怕那人就不行了”! 姬九真不疑有他,便快步朝山脚走去。李中山远远瞧着姬九真走远了,这才站起身来,从怀里拿出那包金子,掂了几掂,朝着相反的方向,扬长而去! 姬九真紧赶慢赶,走到山脚下一看,哪里有什么山洞,是不是被草丛挡住了,真应该问清楚李小哥,这山洞的详细位置,于是找了根木棍,绕着山脚细细寻找。 正在姬九真寻找山洞的时候,只见一人浑身黑袍,看不清面容,从树后闪出身来,朝着姬九真虚指一点,姬九真便软倒在地。 这人走过来看看姬九真,冷笑一声:“姬九真,你又落到老夫的手里了”!说完这人脱下黑袍,不是别人,正是合欢派太上长老——朱易美。 朱易美一指点倒姬九真之后,见李中山并未一起跟来,心知被此人溜了,干笑一声:“算你小子命大”!抱起姬九真,也不敢御剑,潜行而去。 第二十九章 沦落风尘,章台之地医国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姬九真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间陈设颇为华美的绣房。只见雕梁画栋帷幔低垂,几上梅瓶一对,对面屏风上绣着几句词: 纵写香笺,凭谁与寄,算孟光,争得知我,继日添憔悴。 姬九真看着这一切,心里实在糊涂,自己明明是去山洞里救人,怎么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正在这时,只见一人从屏风后转了出来:“妹妹,你醒啦”?只见此人年龄二十出头,生的眼若流波眉如远山,当真千娇百媚艳煞旁人。 “这位姐姐,你是什么人?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我师兄呢”?姬九真见此女颇为面善,连连发问。 “奴家名叫鱼幼薇,这里便是眠月楼了,你家师兄?奴家未曾得见”!鱼幼薇话刚说完,只听得吱呀一声,一行四五人开门进来。为首一人年近中旬,云髻高耸风韵犹存,颇有可看之处,想来年轻时,定是倾城之姿。 “幼薇,小先生醒了吗”?为首的中年女人还未转过屏风便张口问道。鱼幼薇闻言立即起身回道:“妈妈,小先生醒了”! 姬九真听这里众人说话称呼甚为奇特,又是小先生又是妈妈的,心里很不明白。 中年女人进来以后,当着众女面说:“我说小先生,你可是妈妈我花了三千两银子买来的,醒了便好,从今日起,你便随你幼薇姐姐学习青楼本事,你爹卖你的时候说你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不然,妈妈我可不会花这么大价钱买你的哦”! 姬九真听完直觉天旋地转,这里,这里原来是青楼粉巷,女子卖笑之地。当下不敢含糊,立即拿出玄悲方丈所赐佛珠,试了试并没有什么反应,又拿出道玄真人送的云隐佩,还是没有反应,又拿出三叔给的蛩蛩,头部按下去,依然没有什么反应。姬九真明白了,这里离大悲禅寺甚远,所以众多法器,统统起不到什么作用。房内众女见姬九真拿出如此多的玩意,纷纷好奇这是在做什么?特别是那蛩蛩,生的如此奇怪,都靠过来想看看。 姬九真见众女靠过来,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们要干嘛?把心一横,拿出碧绿小剑握于掌中:“别过来!再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众女一见,吓了一跳,怕伤着自己,纷纷闪开。还是为首的中年女人见过些场面,微微一笑:“我说小先生,你这是做什么?来了我眠月楼,你就吃香的喝辣的,擎等着过好日子吧!这是做什么?快快收起来!莫要割伤了自己,那可就不值钱了!啧啧,还是个烈性女子,啧啧,快快收起来”!说着趁姬九真不备,一把抢了过去。众女见小剑被夺,纷纷上来制住姬九真手脚。 中年女人把玩着碧绿小剑,只觉晶莹透剔寒气逼人,虽然看不出什么材质,也知来历不凡。收了小剑以后看着姬九真:“我说小先生,我不管你是谁?妈妈我既然买了你,你就要听我的话,不然,别怪妈妈我心狠手辣”! 原来眠月楼是金陵城最负盛名的章台之地,而金陵,地处天陆之东,离大悲禅寺万里之遥。金陵城最近十几年,年年花魁皆出自眠月楼,当真艳名远播,那些达官显贵,纷纷趋之若鹜。这中年女子姓夏,当年便是金陵八艳之首,后来年老色衰,便开了这间眠月楼,也算轻车熟路专业对口。 姬九真被众女制住之后,便被强令每日跟随鱼幼薇,学习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以及填词作赋,察言观色种种魅人之术。姬九真当然死命不从,只是这夏妈妈手段当真了得,一旦姬九真不从,不是拿那薄枝细柳抽打,就是责罚伺候姬九真的丫鬟小红。责打自己还好,姬九真受得起,可是责打丫鬟小红,姬九真便狠不下心来。只好虚与委蛇,权且合作。 这丫鬟小红,本命胭脂,被夏妈妈派来伺候姬九真起居,姬九真见胭脂眉眼颇有些像自己昔日的贴身丫鬟小红,便给改了名字,唤作小红。这小红尚未开头,当真懵懂娇憨,对姬九真也是极好。姬九真在眠月楼这两三个月里,除了那位鱼幼薇,便是小红与自己最是贴心了。 姬九真本来宁死不从,不管是绝食逃跑,种种心思轮番动了一遍,鱼幼薇和小红虽不相帮,却也从未告密,还帮着姬九真瞒着夏妈妈,不然姬九真此时,恐怕苦头有的受了! 这一RB来跟着鱼幼薇的姬九真被夏妈妈叫走,姬九真知道,这是鱼姐姐的恩客来了,心里那番滋味颇不好受,却也没有办法,只能跟着夏妈妈继续学那迷惑男人的种种伎俩。 没一会,只听得外面有人高声:“不好了!死人了!西门大官人死了”!听声音,分明是鱼幼薇的贴身丫鬟翠儿。 夏妈妈被翠儿这一声喊吓得不轻,也不管姬九真,连忙撩起衣裙,赶到鱼幼薇所住小院。只见那个西门大官人半裸躺在绣床之上,鱼幼薇衣衫不整跪在一旁,只是一个劲的掩面哭泣,见夏妈妈进来,连忙扑过来,抱住夏妈妈双腿:“妈妈!不是我害的!西门大官人非要试试那冰火两重天,谁料想,谁料想他就死了啊”! 夏妈妈见此情景,强行镇定伸手试了试鼻息,只觉气息全无,再看西门大官人面如金纸,显然已经死了一会了。 夏妈妈当时吓得瘫软在地,嚎啕大哭:“完了!完了!西门大官人死在咱眠月楼,这楼里老老少少,谁都活不了了”! 要说这西门大官人,原是金陵豪门,西门家世居金陵,势力极大,上至朝堂勋臣,下到江湖草莽,都会给些面子。这人死在眠月楼,西门家岂能罢休,眠月楼虽然不见得人人必死,鱼幼薇和夏妈妈却是九死无生! 姬九真在一旁看了,心下明白,这分明是马上风之症。医书有云:房中之事,可以延年益寿,亦可以杀人于无形。譬如水火,知其用者可以养生,不知其用者立死!马上风,马下风,风风夺命摧肝肠! 姬九真被陷在这里,眠月楼出事,姬九真本来不想管的,还颇有些幸灾乐祸,想着眠月楼出事才好,自己正好藉此脱身。可是见众人如丧考妣,哭的如此伤悲。又听众人说法,夏妈妈和鱼幼薇必死无疑。夏妈妈死活姬九真不会在意,可是鱼幼薇对自己极好,自己若不施以援手,良心不安。想到这里,姬九真分开众人,走上前去:“妈妈,我能救他”! 夏妈妈听姬九真如此说,当下也不管其他,连忙让姬九真上前施救,死马当活马医吧。 只见姬九真从鱼幼薇发髻上拔下一枝金钗,刺入西门大官人合股与人中二穴,如此三遍,又命人去以金银花,生甘草,苦瓜,鬼箭雨等草药水煎急服。过了没一会,只见西门大官人哇的一声,吐出一口浓痰,面色稍缓,略微有了血色,分明是活了过来! 夏妈妈见西门大官人活了,连忙对着姬九真不住下拜:“小先生,奴家谢谢你救了这一楼人的性命”!其他人也是拜谢不止,鱼幼薇抱住姬九真只是痛苦,心内自是感激不尽。 自此之后,夏妈妈虽然没有放姬九真离去,倒也没有再为难她,即便有时姬九真不愿学那床笫之术,夏妈妈也是一笑而已,并不以为忤。 第三十章 花国状元,艳名无双满金陵 这一日,姬九真正随鱼幼薇学习连句,丫鬟小红兴冲冲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妈妈请了季三郎为你取名字写词曲,小姐,你要红啦”! “季三郎?那不是姐姐你的梦中情郎吗”?姬九真听了戏谑的看着鱼幼薇。 鱼幼薇听了不禁耳根一红,面如桃花:“妹妹说哪里话,三郎怎么会看你姐姐一眼,这金陵名妓,哪个不为季三郎倾倒?妈妈请了他为你取名写曲,当真是花了不少银钱,托了不少人情”! 季三郎姓季名美成,自号三郎,不知哪里人氏,也不知哪一年来到金陵。只是在前年上元灯会,酒馔上即兴赋了一句:众里寻他千百回,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从此文名大振。 此人又不喜好经事至宦之学,只是在章台勾栏之处厮混。哪家哪个头牌看着投缘,便为其或作一诗,或填一词,佳人和曲唱之,无不身价大增,艳名远播。 从此之后,青楼女无不以季三郎为其填词作赋为最大荣耀。渐渐地,在青楼之地便有了一番说词:不愿穿绫罗,愿依季三郎;不愿君王召,愿闻三郎叫;不愿万两金,愿得三郎心;不愿神仙见,愿识三郎面。 再加上金陵风和水软,世风靡靡,峨眉如云,教坊林立。如此一传十十传百,便有了凡有井栏处,皆能歌季词的传说。 夏妈妈能请得动此人为姬九真取名写曲,说实话,姬九真想不红都难!姬九真本来还想着自己救了夏妈妈性命,她会感恩戴德放了自己,没想到却是如此报答自己,心内苦涩难言。夏妈妈虽是好心,只是这些,却并不是自己要的。 过了几日,夏妈妈叫姬九真来与季三郎相见。一见之下,季美成也是暗自吃惊。自己自从离家来到这金陵城,这几年也见了不少头牌姑娘,虽说个个貌美如花,却无不柔柔弱弱,给人以不胜凉风的娇羞之感。而面前这位尚未梳拢的小先生,模样虽然也属绝色,眼睛里的神情却是坚毅决绝,与众不同。周身虽无一件佩饰,却仿佛从内而外散发出阵阵光华,让人生不起半点猥亵之意。这样的女子,如若身在那云端仙宫,倒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如今,竟然流落在这烟花之地,怎能不让自己啧啧称奇。难道这女子和自己一样,也是世家大族子弟,来这凡俗人间厮混的吗? 季美成在看姬九真,姬九真也暗自打量季美成,想看看这位大名鼎鼎的季三郎是如何模样,竟让鱼姐姐为之芳心暗许,茶饭不思。只见这季三郎一袭青衣小帽,眼睛似笑而非笑,神情似亲昵又别有一番威严。姬九真这些日子在这眠月楼,也见了不少风流恩客,少年才子,还没有哪一个像这季三郎这般卓尔不群。难怪鱼姐姐为之倾心。 二人见过之后,夏妈妈便请季美成为姬九真取个好名字,再写段好诗词,从此姬九真就可以挂牌上市了。季美成听了正在思索之时,姬九真连连冷笑:“我就叫姬九真”! 夏妈妈听了连忙劝说这是为了姬九真前途着想,姬九真只是不依,看着季美成冷笑一声:“你有病”! 夏妈妈听姬九真如此说,当下忙慌了起来,连声斥责姬九真,让她给季美成赔罪。要知道,这季三郎可是自己千辛万苦才请来的,姬九真如此冒失得罪,一旦传出去,自己这眠月楼恐怕声誉有损。 季美成见姬九真说自己有病,微微一愣,也不气恼:“小先生,我有何病”? 姬九真又仔细看了季美成几眼,慢悠悠的说:“你两三年前应该受过重伤,本来必死无疑,不知以何法保命至今,不过,嘿嘿,此等保命手段,无异抱薪救火,只怕是你活不过百日”! 原来这季美成本是襄樊季家之人,只因族内争斗,被人陷害偷袭,以致重伤垂危,在老仆人拼死保护之下,只身逃脱之后,向医鬼平先生求治,得了个采补之法用来保命。从此之后,这季美成隐姓埋名来这金陵城烟花之地厮混。别人来这里是寻花问柳,他却是寻医问药。 季美成见姬九真将自己的病情说的如此准确,宛如亲眼得见一般,沉思片刻对夏妈妈说:“夏妈妈,可否让小生与小先生单独叙谈片刻”? 夏妈妈现在求着季美成,再加上其在这红粉圈里,名声太大,自己不敢得罪,只好依言告退。夏妈妈走后,季美成起身对着姬九真长揖一躬:“请姬小姐救我”! 姬九真见季美成行如此大礼,也不起身相扶,幽幽叹道:“我救你?谁来救我”? 季美成见姬九真完全不给自己面子,讪讪的起身笑了笑:“姬小姐有何难处?但说无妨,小生或可略尽绵力”! 姬九真将自己如何陷在此处大致说了,只是隐去自己乃修仙之人一节,毕竟,此事对于凡人来说,太过虚无缥缈,说出来徒增烦恼罢了。 季美成想了想:“这有何难!若是小姐不愿,小生此法必能让夏妈妈不敢逼迫与你”!完了便将如何行事一一详细说与姬九真。姬九真听了思讨一番,拿出一粒药丸递于季美成:“此丹可保你三月无虞,不过季先生,你重伤之后,以采补之术强行保命,此丹只能治标,不能治本,你若要活得长久,还需帮我跳脱苦海,我才能宁心静气帮你彻底根治此疾”! 季美成将这枚丹药服下之后,只觉丹田之处顿生暖意,本来盘踞在那里的寒冰之气,顿时消散了几分,身体几处大穴的阵阵痛感,也减弱了几分,明白眼前这位姬九真确实有些手段,肯定能治好自己的难言之隐。连忙起身拜谢,季美成心里明白,这姬九真之所以现在不肯根治自己,是怕治好了自己,自己反而不帮他,心下暗叹:“这小妮子,心机忒是难测”! 二人商量完以后,季美成叫进夏妈妈,先说名字还用九真就好,不用再改,然后颇为用心的为姬九真作诗一首: 娉娉袅袅十六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春风十里秦淮河,卷上珠帘总不如。 第二日,夏妈妈将姬九真单独安排在一处幽静小院,起名九真苑,并知会金陵城中各达官贵人才子墨客,姬九真开始正式挂牌上市。花名:医国仙子姬九真,并将季三郎所做之诗赋曲弹唱,自此,姬九真艳名远播,大红大紫程度在这些个尚未梳拢的小先生里,当属第一。 没几日,来九真苑旗楼赛诗的才子佳人不知多少,九真苑那面白壁上,倒也有几首颇具才情。正当众人猜想哪几位能够得九真小先生青眼,进入下一关时,花丛中的伟人季三郎突然出现,酒后当众题词一首: 不是爱风尘,似被前尘误。花谢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这阙词不仅形容贴切,而且立意深远,一众文人墨客一见,无不自惭形秽,告辞而去。 自此之后,姬九真名声更著,金陵城中茶余饭后,无不谈论季三郎为姬九真倾倒之事,不仅仅少年才子,就连那些自命清高的朝中阁老,也对姬九真艳名颇为心动,纷纷遣人送来拜帖,想做姬九真的入幕之宾。 又过了许多日子,九真苑那面白壁上的题诗,竟是满满当当写满整个墙壁,夏妈妈便让姬九真在这许多题诗中,挑选几位拔尖的,进入下一关——打茶围。当然,这些才子之中,必有季三郎一席之位。 这日晚间,入选第二关的四位少年才子和季三郎一起来到九真苑,还未进屋,外间服侍的丫鬟人等,这五位便打赏了上万银钱,这才由丫鬟小红引入屋内。只见此屋以一道珠帘一分为二,姬九真坐于里间,外间有一茶桌,五人告座品茶。又是一番打赏,然后赛茶,识茶,品茶,论完茶道之后,又是吟诗作赋,又是连句作对。凡此种种,那四位哪里是季三郎的对手,不到几个回合,纷纷败下阵来。 最后,姬九真也未拨帘相见,只是扔出一粒药丸:“加油!我看好你哦”! 季美成看着这粒救命仙丹,又看看帘内影影绰绰看不真着的姬九真,恍惚间举步便想进去。只听得姬九真一声冷喝:“放肆”! 季美成听了连忙摄住心神,连连作揖告罪:“小生无状,还望姬小姐恕罪”! 出来之后,季美成还是自觉心神恍惚,心内十分费解,自己也算此道圣手,何曾有过这等模样。只是刚才自己心如撞鹿,难道,难道自己爱上这小妮子了不成。一路之上,季美成也不骑马,任由马儿跟着自己,失魂落魄般行走在十里秦淮。 第二日,季美成为姬九真失魂落魄的传闻,便飞入千家万户。姬九真艳名大振。风头俨然已经盖过所有当红姑娘。眠月楼门前也是车水马龙,来客如云。眠月楼所有姑娘的身价,登时提高数倍,饶是如此,众人也是趋之若鹜。那情景,当真是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门前车水马如龙,今年欢笑复明年。夏妈妈更是忙着数钱数到手抽筋。 丫鬟小红将这些传闻一一说与姬九真听,姬九真听了季美成种种失魂落魄模样,也是连连感叹:“这季三郎演技太好啦”! 第三十一章 城破之日,覆巢之下无完卵 眠月楼生意火爆了没几天,金陵城便被军队团团围住。虽说金陵城墙高沟深,城内又有宁王数万精兵,再加上金陵乃富庶繁华之地,钱粮无缺。官府更是贴出安民告示,说城外乱军是万万攻不破金陵城防的,让百姓放心云云。饶是如此,城里也是人心惶惶,眠月楼也变得门庭冷落车马稀。 城外军阵之前,一位青年将军骑在白色骏马上,周围凑拥着数十位将军,其中一位朝这位青年将军行礼道:“禀康王殿下,金陵城马上就破了,弟兄们这几日攻城着实辛苦,您看,是不是按照老规矩屠城”? 康王殿下看着远处的金陵城,冷冷一笑:“告诉兄弟们,城破之后,本王给他们放假三天,按老规矩,所得财货,一半上交,一半算是犒赏了”! 周围将官们听了康王这句话,均露出欣喜之色,军令传达之后,数万围城军队传来阵阵欢呼之声,声势震天。 也就在这一日,姬九真与鱼幼薇花间闲聊消磨时光。 “九真妹妹,三郎对你情深一片,你怎么能如此狠心呢”?鱼幼薇颇为幽怨的看着姬九真。 姬九真听了大窘:“鱼姐姐,这等逢场作戏手段,也能信得吗”?姬九真现在真是有苦说不出,总不能告诉鱼幼薇,季美成之所以如此深情,实在是因为要活命的缘故。想那季美成,花丛中的伟人,浪子堆里的翘楚,在这金陵城烟花巷厮混两年,何曾对谁真心过? 鱼幼薇见姬九真如此说,颇为不忿:“妹妹,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何况季三郎青年才俊,无论样貌,才情,身家,俱属上上之选,我等女流,求的不就是终身有靠吗?你可知道,这金陵城中的女人,一多半对你是恨之入骨,另外一小半,对你也是既羡慕又嫉妒”! 姬九真实在不敢就此事再谈下去,连忙岔开,抱住鱼幼薇撒娇:“鱼姐姐,那你对妹妹我是恨之入骨呢?还是羡慕还是嫉妒啊”? 二人正在厮闹,突然鱼幼薇的丫鬟翠儿推门跑了进来,只见翠儿小脸煞白:“小姐!小姐城破啦”! 姬九真听了大喜,自己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扭头一看,鱼幼薇却是瘫倒在地,口内喃喃自语:“坏了!城破了!我命休矣”!姬九真连忙安慰,城破了正好趁乱离开,岂不正好!怎么会死呢?连忙宽慰,鱼幼薇仍自哭泣不止。 正哭着的鱼幼薇,突然抓住姬九真手腕喊道:“妹妹!妹妹快跑!晚了就没命啦”!说完见姬九真不为所动,强定心神说:“妹妹,我的傻妹妹,自古城破这日,旁人或许无事,我等烟花女子,无一不是被那些军汉抢掠至军营之中,轮番侮辱。你想,那样,那样的话还能活命吗”?说到这里,鱼幼薇已经是花容失色,语不成声。 姬九真听她说的如此可怕,连忙拉起鱼幼薇,叫过丫鬟小红翠儿,打开房门便要跑。只见满院姑娘个个惊慌失措,自顾自收拾金银细软。正在此时,只听得院门外传来阵阵马蹄之声,不到片刻,人声开始鼎沸,嘭的一声,高大的院门便被撞倒,数十位军汉就扑了进来。 这些军汉进门看见满院的姑娘,个个大喜过望,其中一个领头的大喊:“兄弟们,这么多姑娘,快抢吧”!一声令下,那些军汉个个眼冒凶光,扑了上来。其中一个拉住一位女子,便欲当场行那苟且之事。其他人见了哈哈一笑,都不管不顾,只是追着姑娘抢,嘴里淫言秽语简直不可描述。 正在这时,一位校尉打扮的军汉快步走了进来,朝着那半裸着身体抓住姑娘手脚想当场办事的军汉,啪的一下,就是一鞭子,那军汉背上登时一条血印,直打得皮开肉绽。那军汉吃疼之下,也顾不得身下的姑娘,起身骂道:“直娘贼!敢打老子,不要命了”!这一骂不要紧,这名校尉扬手又是一马鞭,军汉一看,当时就颓了,陪着笑脸唱了个诺:“李校尉,你打小人作甚?” 那李校尉也不搭理这军汉,冲着满院的军汉骂道:“直娘贼!一群王八羔子,你们倒是快活了,别忘了营里的众兄弟还在等着呢!你们都给我听好,谁也不许吃独食,所有女人,有一个算一个,一起带回军营。记住,上等货色要留给大人们享用,你们哪个不开眼的要是碰了,左手碰了剁左手,右手碰了剁右手,那玩意碰了,剁脑袋”! 那些军汉听了忿忿暗骂,却也不敢违抗,只能在抓人之时,上下其手,先过过手瘾再说。好在眠月楼银钱甚多,那些军汉抢掠女人之时,顺手牵羊倒也得了不少金银珠宝,所以个个欢欣鼓舞,干劲十足。 不一会,这些军汉将眠月楼一众人等抢走之后,只见季美成贴着墙角走了过来。到了眠月楼一看,大惊失色:“坏了!来晚一步!我命休矣”! 原来这季美成知道城破之后,眠月楼肯定朝不保夕,心里牵挂着姬九真,所以不顾危险,跑来想救姬九真走。谁知还是来晚一步,眠月楼已经是一片狼藉,人去楼空。 其实在季美成来的路上,内心争斗十分剧烈,虽然姬九真自己必须救,可是为何而救,这是个问题。到底是自己钟情姬九真,还是因为姬九真能救自己的性命。一路之上,季美成怎么想也没想明白。 正在季美成对着眠月楼发愣的当口,只见一行马队呼啸而来。为首一人,一身银白装束,头戴亮银错金盔,身披亮银细鳞甲,腰束玉带,胯下一匹纯白骏马,当真仪容秀美,气势不凡。季美成见此人装扮,分明是大虢帝国皇族身份,便知道此人必是城外军队首脑——康王殿下。 猜到这人身份以后,季美成也不管不顾,抢到大路中央,拦住马头,高声喊道:“琅琊季家当代季子,拜会康王殿下”! 那高头大马之上的康王,离老远就看见一人抢到当街,冷笑一声,催了下马,便欲骑踏而过。猛然听得此人自称琅琊季家之人,连忙勒住马头。不过马速终究过快,眼看着便要踢翻当街之人,康王暴喝一声,猛然一拍马头,这匹价值千金的纯白良驹便应声而倒,分明被康王一掌拍死了。那马头离季美成已然不足三寸。如此种种,季美成看在眼里,眼睛里颇有赞许之意。 康王在骏马倒地那一刻,翻身下马,朝着季美成轻施一礼:“先生是琅琊季家之人”? 季美成也不还礼,神色傲然:“康王殿下,在下是琅琊季家当代季子,你想要天下吗”? 第三十二章 琅琊季家,三郎军营救众女 你想要天下吗? 天下,康王自然是想要的,不然为何起兵?只是现今八王争位,自己的实力只能屈居第五,一统天下,这等壮志,恐怕也只能是做梦的时候,才能想一想。 琅琊季家,天下智囊,得之可得天下。这句话,自从五千年前琅琊季家那代季子,辅助大虢皇朝开国太祖一统天下之后,便在朝野之间,皇朝内外流传开来。 此人自称琅琊季家当代季子,他,或许真能帮自己一统天下。康王想到这里,便不再犹疑,也不顾身后数百随从如何看待自己,当即屈膝下拜:“虢光义拜见先生,敢请先生教我”! “我没时间教你,我的家人都被康王你的部下抓去军营了”!季美成想让康王救姬九真,可是那张脸依旧冷傲如霜,没有半点求人的意思。 康王一听大惊,也顾不得许多,拉起季美成,骑上马便向军营飞奔而去。到了军营一看,只见满营军汉在一个个帐篷前排着队,帐篷里传来女人阵阵嘶喊之声。 季美成看到这些,那冷傲的脸庞瞬间煞白,姬九真不会已经被……康王看到这场景,也颇为心焦,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个智多星,要是亲眷被辱,怎能还肯为自己效力?二人心知肚明,女人被抢掠至此,肯定凶多吉少,不过都存着些侥幸心思罢了。 康王一声令下,让传令官紧急通知各营,立即停止行乐,并马上找寻眠月楼众女子,特别说明,其中一位叫姬九真的女子十分重要,若有闪失,提头来见。康王麾下军士虽说残暴无良,却也军纪严明,传令之后,没一会,传令官便来回报找到了。 季美成康王二人急忙赶去,只见一座大帐之内,眠月楼众女个个衣衫不整,或躺或卧,周围聚集了好多军汉,个个面红耳赤,怒容满面,分明是被人搅了好事,正在生气。季美成扫了一眼,并没有姬九真在内。又看了一圈,发现一个小丫头正抱着一具女尸哭泣,却是姬九真的贴身丫鬟小红,季美成心下一惊,急忙跑过去,一瞧那具女尸自己并不认识,才放下心来。 季美成一把抓住小红手腕:“你家小姐呢”? 小红手腕被人抓住,当时吓得浑身颤抖,哇哇直哭。季美成连忙安慰:“小红,是我!我是季三郎,你家小姐呢”? 小红抬头一看是季美成,正欲张口说话,只是惊吓过度,声音嘶哑,说不出话来。小红倒也聪明,用手一指大帐里间,季美成一下明白了,快步跑去,康王和一众随从也疾步跟了过了。 到了里间一看,只见几名军官每人搂着一位女子,场面不堪入目。季美成一眼瞧见姬九真,正被一位军官抱住撕扯衣衫。连忙跑上前去,朝着那位将官后脑就是一拳。这人后脑被打,爆喝一声,起身一把抓住季美成衣领,一只手便拎了起来,抽出胯下腰刀,作势欲砍。正在这时,康王他们也进来了,一见大惊:“潘玉,住手”! 潘玉见是康王,怏怏然放开季美成。其他军官见康王进来,都松开怀中女子,个个行礼不提。只有一位军官,似乎太过投入,抱着怀中女子,依旧不管不顾。 康王随从中走出一位彪形大汉,走过去抓去那军官后衣领,“起”!一把抓起,大喝一声:“康王殿下驾前,李才,你安敢如此放肆”!抬手复又扔在地上。那军官这时才缓过神来,连忙爬起来跪在当地,不住告罪。 季美成被潘玉放开以后,急忙抓起姬九真肩膀:“九真,没事吧?我来救你了”! 姬九真看了看季美成,也不说话,抬头看向康王,眼睛里燃烧起滔天火焰,仇恨的火焰。听那随从所说,这人就是康王,自己的杀父仇人。 季美成见姬九真不理自己,心想坏了,怕是已经被欺负了,这女子在眠月楼尚且不肯就范,今时今日,受辱之后,只怕一心寻死,她若死了,自己也活不了了!想到这里,季美成也顾不得许多,双手捧起姬九真面庞,强扭过来,让她看着自己:“九真,是我!你没被那什么吧?九真,你看看我啊!别吓我!好不好”! 姬九真这才不情愿的把眼睛从康王那里移到季美成这里,看着季美成如此着急,姬九真莞尔一笑:“我没事”! 季美成见姬九真这时候还能笑得出来,难道刺激过度,傻了不成。又看着姬九真那笑魇如花的面庞,看得都有些痴了! 康王在旁边看了好一会,见似乎没什么事了,过来笑道:“季先生,想来这就是令妹季九真了吧”!康王见季美成如此在意这位姬九真,还以为姬九真姓季名九真,是季美成的同胞妹妹。 季美成现在哪有心情解释这些,只是痴痴地看着姬九真,理都不理康王。姬九真被季美成看的颇为烦躁,只觉季美成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由脸颊微红,扭头看见鱼幼薇,连忙挣脱季美成双手,扑了过去,一把抱住鱼幼薇:“鱼姐姐,你没事吧”! 鱼幼薇此时不着一缕,显然已经被侮辱了,其实刚才季美成刚一进来,鱼幼薇就看见了,只是被那李才捂住嘴唇,根本出不得声,再加上自己在梦中情郎面前被人侮辱,真不如死了算了。所以被李才放开以后,鱼幼薇只是将脸儿藏进怀里,蜷缩着默默哭泣,生怕被季三郎看见自己如此不堪模样。 姬九真抱住鱼幼薇以后,鱼幼薇这才嚎啕大哭,姬九真也不由放声大哭起来。 季美成见二人哭的如此伤心,心知此时任你巧舌如簧,怕也是劝慰不了的,只能在一旁搓着手一个劲叹气。 康王见这番模样,也颇为尴尬,走过来安慰季美成:“季先生,都是小王治军无方,冲撞了令妹,小王给季先生赔罪了”!说完也不顾身份,屈膝下跪请罪。周围军官和随从见康王如此,都想上来拉康王起来,一个个都被康王喝退:“本王治军无方,得罪了先生,难道不该请罪吗?谁敢再劝,军法从事”!众人一见无法,都陪着康王跪下请罪。 季美成见康王如此屈尊纡贵,虽说康王现在求着自己,可是自己也不可太过分,这里毕竟是康王地盘,万一惹翻了,自己和姬九真恐怕真是死无葬身之地了。连忙扶起康王说只要人没事就好。 正在这时,只见丫鬟小红哭着扑进帐来,一把抱住姬九真:“小姐,你还好吗?翠儿死了,还有好几位姐姐都被害死啦”! 姬九真还好,鱼幼薇本来哭声已经渐渐止住,一听自己丫鬟翠儿死了,又是放声大哭。姬九真连忙安慰。 此时此刻,姬九真的心里别有一番计较,看情形康王现在对季美成极为看重,康王又是自己的生死大仇人,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好受。一番计较之后,姬九真站起身看着康王,轻施一礼:“康王殿下,小女子和一众姐妹被您麾下勇士如此侮辱,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吗”? 康王听姬九真如此说,明白此事怕是不能善了。现今大虢皇朝虽然世风靡靡,对于女子名节看的不是那么重,但是女子被人凌辱,那也是奇耻大辱。康王看看姬九真,再看看季美成,只见季美成现在已然恢复了那副冷傲至极的样子。康王叹了口气:“潘玉,还不向姬小姐赔罪”! 潘玉依言连忙跪下告罪,姬九真看都不看,只是连连冷笑。康王无法,只好陪起笑脸:“姬小姐,你要如何才能消气”? 姬九真看着康王,眼窝里那股仇恨似乎都能喷出火来,咬牙切齿的说:“除死方休”! 康王吓了一跳,季先生这妹子好大的气性,也没把你怎么样,就要人命。别人还好说,这潘玉是自己奶妈的儿子,自小便陪伴自己,不仅仅是自己的部属,也是自己的密友,杀他?怎么可能!他哪里知道,姬九真这句除死方休,其实说的是他。 康王只好再次堆着笑,一个劲的作揖:“姬小姐,你看,这潘玉是小王幼时好友,再说也没把你怎么样!要不这样吧,饶他一命,小王重重责罚他可好”? 潘玉见康王为了自己,如此低声下气,不禁怒由心起,噌的站起身来:“殿下,您不要为了小人如此折损自己,我冲撞了姬小姐,她要我的性命,我给她便是”! 季美成也知道这潘玉恐怕杀不得,也过来劝姬九真。姬九真无法,冷笑一声便不再说话。 康王见姬九真同意,连忙喝道:“传我军令,潘玉冲撞贵客,重打三十军棍,以儆效尤”! 姬九真此时杀心已起,既然杀不了潘玉,其他人是不能轻饶的,冷笑一声:“康王殿下果然执法如山啊!那么请问,这位李才李将军刚才侮辱我鱼姐姐,该当何罪?我鱼姐姐已经被他…….”说到这里,姬九真止不住悲伤,回身抱住鱼幼薇又是一番痛哭。 康王看姬九真这架势,今天只怕是必须杀人才能了结此事。潘玉是自己少年好友,杀不得,这李才,杀便杀了,再说自己刚才进帐,其他军官都停止行乐,只有这李才享乐如故。如此蠢材,要之何用!当即冷下脸来:“来人!李才侮辱贵客,目无本王,拉下去斩首示众”! 李才听康王要杀自己,正欲求情,便被几个彪形大汉架起身躯,拖了出去。 康王复又堆起笑脸:“姬小姐可还满意”? 姬九真见康王想都不想就下令杀了李才,看来这康王果然求着季美成,起身止住哭泣:“外间我的那些姐妹怎么办?都死了好几个,还有我鱼姐姐的丫鬟翠儿,也被害死了,她们难道白死了吗”? 康王见姬九真如此不依不饶,剑眉一挑,正欲发怒,想了想又压下火来,陪笑道:“姬小姐说的极是”!转身叫来传令官,当即下令外间所有军士,全部斩首! 姬九真见康王说话间便杀了数十条人命,还能笑得如此开心。此人果然是杀伐果断之徒。想来,他下令杀自己全家之时,恐怕也是如此。想到这里,姬九真连忙低下头去,生怕再看康王一眼,便要忍不住上前拼命。 康王见姬九真不再说什么,笑呵呵的对季美成说:“季先生,此间不是说话处,小王已命人备下酒馔,为季先生和令妹压惊”! 季美成连忙推辞:“九真现今悲伤过度,酒席还是改日吧!在下先行安排妥当她们再说吧”! 康王听了呵呵一笑:“季先生说的是,是小王思虑不周,小王怎么没有考虑到这一层,这样吧,季先生先去安顿令妹,酒馔改到晚间吧!还请季先生切莫推辞,晚上小王亲自来请季先生”! 说着几人一起出帐,只见外间眠月楼众女团团抱住,失声痛哭,那些施暴的军汉,此时都变成了一个个没有了身体的头颅。 众女中夏妈妈到底见过些风浪,见姬九真几人出来,连忙高声:“小先生救我!九真,救救我们吧”! 要是在半日前,恐怕这夏妈妈死在自己面前,姬九真也不会眨一下眉头。不过此时,众女一起遭逢巨变,生死一线,姬九真看着往日雍容华贵的夏妈妈,如今衣衫不整,蓬头垢面,心下不忍,走过去拉起夏妈妈:“妈妈,随我来吧!众姐妹,都随我来吧!大家,大家得救了”! 季美成如何安顿姬九真众女不提,只说康王礼送季美成回城之后,一直笑眯眯的脸庞,一瞬间变得阴寒至极。潘玉在旁看了,知道殿下今天受如此折辱,所图必大。连忙问道:“殿下,那季先生什么来头”? 康王听了半日不说话,完了阴冷着脸说:“什么来头?琅琊季家当代季子”! 潘玉自幼陪伴康王,皇朝秘闻也知道一些,听康王说季美成是琅琊季家当代季子,也是深吸了口气:“琅琊季家!他就是琅琊季家当代季子!殿下,他若能助您一臂之力,大事必成!殿下,您刚才应该听那臭婆娘的话,杀了小人,要是因为小人坏了殿下大事,小人万死难赎其罪”!说完潘玉跪下赔罪。 康王伸手扶起潘玉,看着潘玉那张俊美非凡的脸庞说:“玉,你知道的!我能杀了天下所有人,唯独你,我杀不了!玉,刚才我不得已让人打了你三十军棍,现在还疼吗”?康王这番话说的柔情似水,场面颇为旖旎。 潘玉也感动的流下泪下,康王帮潘玉拭去眼泪,脸色复又阴沉,冷笑连连:“琅琊季家!哼哼,如能为我所用还则罢了,如若不能,我必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第三十三章 为天下计,自古姻亲为血盟 季美成和姬九真带着眠月楼众女出得军营,也不敢再回眠月楼,只能一起回到季美成居所,幸亏季美成不缺银钱,家宅甚大,一切安顿妥当之后,众女更是纷纷拜谢救命之恩。康王更是派了数百军士,将季宅团团围住,以尽保护之责。 季美成思虑再三告诉诸女,大家此时性命虽得暂时保全,可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康王一直以为姬九真是自己妹妹,还是不要说破的好,免得节外生枝。众女幸亏有季美成,才得以活命,自然个个听其安排,只说姬九真是季美成的同胞妹妹,青楼种种只是世家大族公子小姐的玩笑而已。 当晚戌时左右,康王果然带着一众随从亲自来季宅相请,季美成不再推脱,和姬九真两人前去赴宴。一路之上,倒也相谈甚欢,似乎日间那场不愉快没有发生过一样。姬九真也默念数篇佛经,才能和康王同乘一车而笑脸相迎。 席间除了季美成和姬九真,只有康王和一位名叫朱元文的老儒相陪,听康王说这位朱元文是自己的授业恩师,乃白鹭书院的当代大儒,先帝也对其敬仰有加,拜为当朝太师。桌旁陪侍的是王府总管曹如海,也不见那潘玉,想是怕姬九真藉此发作。也未请金陵城中那些清流名宿,想来是康王听说了些姬九真在青楼的种种事迹,怕同桌而坐,彼此尴尬。不大的酒桌,四人围坐,似乎显得关系极为亲近。酒馔尽管只是家常便饭,却无一不用心思,就连水酒,都是季美成家乡之酿,简简单单一顿饭,康王思虑如此周全,当真心思缜密。 姬九真倒未注意这些,只是听康王介绍这位白胡子老头是当代大儒,想起来师父告诉自己的佛道儒魔种种不同,以及师父耍的那手花开顷刻的念术。这位朱元文是否也是念术在身?想到这些,姬九真不由多看了几眼。那朱元文见姬九真打量自己,颇为和蔼的笑了笑:“季小姐,你不停打量老夫,难道老夫比康王还要英俊吗”? 几人见朱元文捋着长长的白胡须打趣姬九真,都哈哈大笑。姬九真也颇为窘迫:“老先生,小女子曾听闻儒门有种念术,不需法力,便能移山填海,不知老先生您会吗”? 朱元文听了颇为吃惊:“琅琊季家果然不凡,我儒门念术,即使儒家之人,也知之不多,季小姐竟然知道,可见琅琊季家果真家学渊源,令人钦佩”! 康王自幼便随朱元文学习儒门经典,也是见过师傅施展念术,当下笑道:“太师,既然季小姐有兴趣,您便施展一番吧”!康王此次对于招揽季美成势在必得,让朱元文施展念术,正好可以展示实力,也好让季美成明白,自己身边能人异士甚多,如此的话,招揽季美成之事,应该会事半功倍。 朱元文听了点头答允:“既然季小姐想看,老夫便耍个小把戏吧”!说完伸出左手随手一抓,手心已有一抔泥土,只见一阵光华闪烁,顷刻之间,那抔泥土便长出绿芽,伸展嫩枝。朱元文将这捧嫩枝递与姬九真,姬九真接过细看,与师父当日所耍的花开顷刻别无二致,只是这朱元文所耍的,只是抽枝发芽,并未开花。 姬九真把玩着这捧嫩枝,颇为好奇:“朱老先生,这是否就是那花开顷刻”? 朱元文听了不由多看了几眼姬九真,目露惊奇之色,由衷赞叹道:“琅琊季家不愧是天下智囊,季小姐更是见识广博,连花开顷刻也知道。只是老夫念术之道修行尚浅,这手花开顷刻,目前只能抽枝发芽,还不能开花飘香,惭愧!惭愧!让季小姐见笑了”! 当晚主客四人宾主尽欢,康王也未刻意提起招揽之事,季美成自然乐的装糊涂。 康王亲自送季美成和姬九真回季宅之后,康王书房之内,康王问朱元文:“太师,您看这季美成是否真是琅琊季家当代季子”? 朱元文不假思索回答道:“殿下,此人必是季家当代季子无疑!实属麒麟之才!先不说此人谈吐见识倶属不凡,单单就是他那小妹季九真,也是见识广博,天下少见!”说到这,朱元文思虑一番,慎重之极的对康王说:“殿下,老夫素有识人望气之能,偏偏这季九真老夫看不真切,此女命格奇异却又仿佛被浓雾团团围住。初观此女浑身宝相庄严,宛如天仙佛女,贵之以极无可再贵!老夫将念术运至双目细看之下,虽然还是看不明白,却是能够看出一丝端倪。此女应该是有天下气运在身,得之必可得天下”! 康王见朱元文说的如此慎重,也心下大惊,本来以为季美成作为季家当代季子,得之可得天下!没想到这季九真竟有天下气运在身,如此说的话,此女似乎要比那季家季子更为重要。 康王站起身来踱步良久:“太师,您的意思是”? “不惜一切代价,娶季九真为妻,若能如此,殿下,天下必为你有”! 康王听朱元文让自己娶姬九真为妻,想起了潘玉来,想起潘玉那张比女人还要柔美的面庞,不由眉头紧锁。 朱元文见康王这般表情,心下不明,如此良机,岂能错失,起身高声立谏:“殿下!天赐弗取,反受其咎”! 康王狠狠心,暂时忘却潘玉,拿定主意后说:“太师说得对,天赐弗取,反受其咎!若能娶季九真为妻,便和琅琊季家成了姻亲,自古姻亲便是血盟,若能如此的话,那季美成岂能不全力助自己夺得天下!若能如此的话,天下气运便在小王之手,天下又何愁不定”!说到这里,康王和朱元文相视哈哈狂笑。 过了几日,朱元文带人抬着许多礼品登门拜访,朱元文说明来意之后,季美成吓了一跳。什么?康王要娶姬九真为妻!此时季美成以为康王要娶姬九真为妻,完全是为了笼络自己,结为姻亲之后,好收为己用。 直觉告诉季美成,此事万万不可。先不说姬九真并非自己胞妹,自己对姬九真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只说康王其人,阴鸷狠毒,绝非良配。而且季美成觉得,姬九真对康王,似乎有种切齿的仇恨,这种仇恨,绝不是因为被辱那么简单。凡此种种,姬九真嫁给康王,岂不是羊入虎口,此事无论如何,断断不可。 季美成一番计较之后,托辞此事太大,自己做不得主,需禀明父母,还要与九真商议,让朱元文暂且回去,若有消息,自己亲自上门告知。朱元文也明白世家大族之间姻亲血盟非同儿戏,总要给对方一些转圜的时间,也就再三说了许多康王的好话,然后告辞而去。 季美成进内室将康王此意告诉姬九真之后,姬九真想了半日:“季先生,我愿意嫁给康王”! 季美成听了大急:“九真,你疯啦!康王此人绝非良配,再说他要娶你,无非是为了笼络我,大不了我答应他就是,你万万不可嫁给他”! 姬九真见季美成为自己的事情如此着急,甚至不惜投身康王,心里很是感动,看来这季三郎也有些真情实意。姬九真看着季美成,十分郑重的说:“季先生,谢谢你了!此事我心意已决”! 季美成还是不想放弃,想了好一会,鼓起勇气说:“九真,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答应这门婚事,可是婚姻大事,儿戏不得!实在不行,告诉康王他们,你我并非兄妹,九真,你,你嫁给我!这样康王也就死心了”! 姬九真听季美成让自己嫁给他,甚是吃惊,再看看季美成,眼神坚定,似乎不像是随口戏语。见季美成如此盯着自己,姬九真心如撞鹿,眼神也有些慌乱:“三郎你别闹了!这又不是在眠月楼,不用如此作戏”! 季美成刚才脱口而出说自己想娶姬九真时,自己也有些吃惊,难道自己真的爱上这小妮子了吗?此时见姬九真以为自己只是逢场作戏,心内大急:“九真!我……”可是看着姬九真如此模样,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眼神也暗淡了起来。 姬九真见季美成不再说什么,眼神里一丝失望闪过,对季美成柔声道:“季先生,谢谢你了!这几日,我便会彻底医治好你。请你转告康王,我答应嫁给他,不过有些事情,还要当面告诉他才行”! 第三十四章 分桃之恋,始信男女亦有情 康王知道姬九真答应婚事,大喜过望,又闻姬九真有话对自己说,当即准备许多礼物,和朱元文一起登门。摆茶之后,四人对面而坐。康王今天一袭文士青衫,颇为俊逸不凡,显然是经过精心打扮的。若不是腰间玉带显露皇族身份,任谁看去,都是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康王满面含笑的看着姬九真,眼神颇为含情脉脉:“季小姐,不知有何话?要当面说与小王”? 姬九真此时脸色也颇为和善,不似前几日冷若冰霜模样:“殿下,小女子自幼不在家族之中,而是长于师门,所以,你我婚事,倒也不需父母之命,只是小女子师尊那里,无论如何是要禀报一声的”! 康王听姬九真如此说,也颇为好奇:“哦?不知季小姐师门何在”? “殿下,小女子先后共有两位师尊,一位是大悲禅寺菩萨堂首座玄苦大师,另一位是云台宗道玄真人”! 姬九真一番话,登时把其他三位惊了个目瞪口呆。季美成虽然觉得姬九真谈吐不俗,气质优雅,定然不是俗世中人,可是也没想到,姬九真竟然是佛道巨臂嫡传弟子。若不是有康王在座,季美成当时就能惊讶的跳起来。 康王和朱元文也是大为吃惊,大虢皇族也有一些修仙之人作为供奉以供驱策,前些日子,佛道两门共同收了一位女弟子,在修仙界传的沸沸扬扬,康王也是略有耳闻。那会还想着是谁竟有如此气运,让佛道两门共同收为嫡传弟子。没想到,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姬九真。果然是有天下气运在身之人,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若不是身有天下气运,也断断不能被佛道两门如此看重。 康王和朱元文相视一笑,差点就当场狂笑起来。姬九真本身就有天下气运在身,得之可得天下,通过她又可以笼络琅琊季家为我所用,现在竟然还牵扯到了大悲禅寺和云台宗,要知道那可是佛道两门之首,天下修行之正宗啊。大虢皇族之内虽然也有一些修仙者,可是大多是一些散修以及二三流门派,这大悲禅寺和云台宗一直对皇族敬而远之,彼此从无瓜葛。现在要是通过姬九真和两门关联起来,不管是否结盟,也不管这两门是否帮助自己,单单是自己娶了佛道两门嫡传弟子姬九真,这身份,这声势,定然稳压其他七王。虽然暂时自己实力居末,可是有了如此声势,那天下俊才,还不是望风来归。毕竟自己身份,不再只是大虢皇族康王,还是琅琊季家姑爷,更是大悲禅寺姑爷以及云台宗姑爷。这么多身份加起来,那还不是贵之以极。 想到这里,康王觉得自己这位老师当真是慧眼独具,识人望气之术实在了得。天下还有哪位女子能够有如此身价?自己若真能娶姬九真为妻,一统天下,其志小矣! 康王看向姬九真的眼神顿时热烈起来:“季小姐放心,我大虢皇族之中,也有些修仙者位列供奉之职,小王这就差人去小姐师门送信,大悲禅寺与云台宗离这金陵城虽有万里之遥,以他们御剑神通,想来三五日便能送到”! 康王说到这里,朱元文突然打断:“殿下不可!季小姐身份如此显赫,那些散修不通礼仪,如何做得使者?还是以皇族礼仪,派遣使团携带重礼前去送信,才是皇家气派,如此才能彰显我大虢皇族结亲之诚意”! 朱元文此话康王虽然不解何意,不过自己这位老师机谋深远,既如此说,必有道理。康王也就哈哈一笑:“太师说得对,是小王操之过急了”! 姬九真见朱元文说要大排仪仗派遣使团前去送信,这一来一回,还不得两三月功夫,虽然稍嫌太慢,不过只要送信去给师父,自己目的便达到了。所以也未表示反对,再说即使反对,自己也没有理由,难道说自己迫不及待想嫁给康王,或者说自己迫不及待想杀了康王! 几人计议一定,康王和朱元文便起身告辞,自去安排使团之事。 季宅之内,季美成看着姬九真,眉头紧锁:“九真,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姬九真今日心情大好,嘻嘻一笑:“三哥,你就不要问了,放心,只要我师父来了,哼哼!任他康王如何厉害,咱们也不怕了”!姬九真叫季美成三哥,这本来是在康王等人面前的逢场作戏,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姬九真还如此称呼,季美成听了眉头皱的更紧了。 康王和朱元文刚回居所,康王便迫不及待的问朱元文何意?若是派修仙者去,三五日之内便能送到,自己和姬九真的婚事,也就能早一日定下来。若是派遣使团,万里之遥,不怕夜长梦多吗? 朱元文听了一边慢慢喝茶,一边捋着自己胡须:“殿下,大悲禅寺与云台宗势力太大,他们来了若是不同意,你如何应对”? 康王听了愣在当场,自己确实没有想到这一层,连忙长揖及地:“请老师教我”! “使团前去,怎么说也得两三月功夫,有了这两三个月,殿下久历风月,还怕收伏不了一个二八女子吗”? “对对对!太师说的极是,有了这段时间,小王必能让季家小姐爱上小王。到那时候,姻亲血盟必定水到渠成”! 当日,康王就挑选得力人手,携带重礼,让朱元文亲自带队,曹如海跟随服侍,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去大悲禅寺和云台宗报信。 接下来的日子,康王日日遣人送礼给姬九真,或是宝器珍玩,或是锦衣华服。康王自己,军务也无暇顾及,频频登门拜访,缠着姬九真,好让对方爱上自己,真格恨不得住在季宅,常随左右才好。姬九真也说不得压抑心中仇恨虚与委蛇,只等师门来人。 这一日,康王亲自来请姬九真出门游玩,姬九真不好推辞,带着丫鬟小红和康王登上一辆宝马香车,顺着秦淮河朝城外而去。 姬九真下车之后,入目所及一片湖光山色,一眼望不到边际。阵阵微风吹过,粼粼波光和着睡莲,煞是好看。 “真妹,此处风景如何”?康王柔声问道。 姬九真看着这片山水,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大悲禅寺后山那处镜湖,那里也和这里一般,杨柳低垂,草木葱郁,放眼望去,皆是青碧之色。那时节,自己身边有师父师兄,小白一休,还有任大哥!同样的风景,今时今日陪着自己的,却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老天当真忒会作弄人! 康王见姬九真看得入神,不理会自己,康王也不生气,柔情一笑:“真妹,你若喜欢这里,我命人在这里为你修一座别苑可好?这样,你就能日日徜徉于湖光山色之间了”! “殿下喜欢这里吗”?姬九真歪着头问康王。 “真妹喜欢,我便喜欢”!这番话说的无比深情,就连一旁侍立的丫鬟小红,听了也颇为脸热。 姬九真心内想着,康王你既然这么喜欢这里,那么等任大哥来了,便请任大哥杀了康王,埋在这里,定能让你日日看见如此秀美风光。 想到这里,姬九真心情大畅,转身对康王含情一笑:“殿下若喜欢,以后就常居于此可好”?姬九真说这句话,不自觉用上了在眠月楼学来的媚人之术。 这些日子,姬九真待康王虽然礼数无缺,却一直淡淡的,若即若离,今日竟然如此含情相待,康王不禁心花怒放:“真妹可要陪我在这里才好”! 姬九真听了笑的花枝乱颤:“放心,我定会经常来看殿下的”! 康王完全没有听出姬九真这话有什么言外之意,只觉得自己这段日子殷勤相伴,今日终于有所回报。再看看此时姬九真笑魇如花,只觉姬九真那张面庞仿若明月一般,光华灿烂,美艳不可方物。那双眼睛,如同磁石一般,死死吸住自己,让人为之沉沦。 康王看的颇有些痴迷,不自觉的伸出手去摸姬九真脸庞,只觉入手滑腻,感觉和潘玉截然不同,原来女人是这般的,怪不得那些才子骚客说女人是水做的,本王白活了数十年,直到今日才明白男女之间是这般滋味。想到这里,康王不禁心摇意驰,张口轻唤:“真妹!真妹”! 姬九真见康王竟然如此轻薄自己,连忙躲开,眼内杀意弥漫,又想到此时还不能翻脸,连忙低下头来,眼圈微红,眼泪欲滴未滴,语气娇憨微微嗔道:“殿下还请自重”! 康王此时才醒过神来,明白自己刚才确实轻狂孟浪了,连连赔罪。 姬九真一边拭泪一边说:“殿下若以小女子曾经游戏青楼,便认定小女子是那下贱轻狂之人,因而轻薄与我,小女子宁死不从”! 康王赌咒发誓连说不敢,自己真心实意对待姬九真,方才孟浪之举实在是因为对姬九真倾心不已,还望姬九真原谅等等。 这日回府之后,康王脑海里全是姬九真那张如花笑颜,久久不能忘怀。难道自己对这季九真动心了不成?想到这里,康王吓了一跳,自己也曾有过几位侍妾,那只是掩人耳目罢了,又何曾有过这等感觉,难道自己也是会喜欢女人的吗?那自己对潘玉,又作何解?想到这些,康王颇为痛苦的摇了摇头。 “殿下,小人潘玉见过殿下”! 康王猛地惊醒,抬头一看,潘玉站在自己面前。潘玉是何时进来的?自己竟然全无所察。 潘玉见康王看自己眼神不似往日,眼里闪过一丝恨意:“殿下,您好几日没有召小人来侍候了”! 康王看了看自己这位少年好友,颇为过意不去,站起身来,搀起潘玉,抚弄着潘玉脸庞说:“和琅琊季家结亲之事太大,本王这几日无暇他顾,冷落你了!玉,你不会怪本王吧”? 潘玉靠在康王怀里,握着康王手掌不停摩挲:“小人怎敢”! 康王摸着潘玉脸庞,心里想着,潘玉虽是男人,却比女人更为妩媚,可是这感觉,和自己今日触摸姬九真之时完全不同。那会自己只觉心动神摇,不能自持。 “玉,女人是什么滋味”?康王抚弄潘玉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 潘玉见康王如此问,压抑几日的妒火再也不能控制,猛地坐起:“殿下!您喜欢上季九真那臭婆娘了”? 康王颇为尴尬的笑了笑:“怎么可能!玉,你想什么呢?本王怎么会喜欢女人呢”? 潘玉此时双眼已经饱含热泪:“殿下!您别骗小人了!这些日子,您天天往季宅跑,回来之后,三句话离不开那季九真。就连,就连您看小人的眼神,与以前也大不相同。小人又不是傻子,您!您又何必欺瞒小人”! 听潘玉如此说,康王喃喃自语:“难道自己真的喜欢上季九真了”? 潘玉见康王喃喃自语,不禁大怒:“你还说你没有喜欢那臭婆娘”! 康王见潘玉发这么大火,好歹自己也是康王,是你的主公,竟然对自己如此无礼。也怒从心起:“潘玉!注意你的身份!破城那天,本王去军营,你抱着季小姐在做什么?你能有女人,本王就不能有吗?还有你不要再一口一个臭婆娘,季九真,过几日就会是本王的王妃,他日将是我大虢皇朝的皇后,你放尊重点”! 潘玉见康王发这么大火,知道自己刚才逾越了,连忙跪下请罪。 康王心事被潘玉点明,困扰自己半天的难题也迎刃而解,原来自己是喜欢女人的,更是喜欢季九真的。不再困惑之后,康王心情大好,见潘玉还跪在那里,连忙拉进怀里,亲亲潘玉脸颊:“玉,你放心,不管到了何时,本王最爱的,只有你”! 第三十五章 秦淮河畔,兄妹三人重聚首 姬九真与康王如何虚与委蛇暂且不提,只说那日姬九真失踪之后,法真找遍青州城方圆百里,不仅不见自己师妹,连那李中山也是踪迹皆无。法真心知坏了,连忙回大悲禅寺向师父禀明此事,然后去云台宗将此事告知道玄真人。 道玄真人见自己未曾谋面的徒儿失踪,也颇为心焦,派任无忌与法真一起,四处寻访。二人连同一众弟子寻访数月,姬九真依然不见音讯。他们怎会知道,姬九真此时,正在万里之外天陆之东的金陵城。 任无忌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合欢门太上长老朱易美最为可疑,二人商量之后,一起去合欢门查问。合欢门掌教宋弄玉亲口告知,长老朱易美自从在大悲禅寺闯祸之后,便被自己禁足并罚其面壁思过,从未离开过合欢门。怕二人不信,宋掌教更是唤出朱易美当面对质。朱易美出来,二人一番查问之后,按照合欢门上上下下说法,朱易美果真没有离开过合欢门。那么不是朱易美,姬九真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呢?难道真是被那李中山拐骗?可是李中山不过区区凡人,又能跑到哪里去? 原来那日,李中山心知大悲禅寺众僧神通广大,任凭自己如何赶路,怕是也快不过那些会法术的和尚,所以带着那包金子并未远走,而是折返去了那青州城,找了户人家,做起了杂役。如此这般潜藏行迹,难怪法真找不到他。 而合欢门宋弄玉殷勤礼送法真二人走了之后,叫过朱易美走进密室,又布下防护结界,宋弄玉面色阴沉:“你做的好事!上次你在大悲禅寺生事,你可知晓,本座为了消弭此事,付出何等代价,才让大悲禅寺和云台宗将此事揭过不提?你说,那姬九真是不是你掳去了”? 朱易美见掌教震怒,不敢隐瞒:“师兄,我化神在即,那姬九真害了我嫡亲玄孙,此仇不报,心结难平,我如何才能化神”? 宋弄玉见朱易美如此说,面色稍缓:“朱师弟,那姬九真是玄苦和道玄的嫡传弟子,你我得罪不起啊!但愿此事你做的隐秘,不然本座也救不了你”! “师兄放心,万无一失”! 宋弄玉看着朱易美,面色平静,忽然微微一笑:“师弟,我劝你心无旁骛,专心冲击化神境界,若是你百年之内不能化神,坏了我秘境之行,别怪本座辣手无情”! 朱易美听了连忙拜伏在地,冷汗淋漓。 原来那日朱易美掳走姬九真之后,想杀却又不敢,万一此事被大悲禅寺和云台宗知道,不仅自己,恐怕合欢门也承受不住佛道两门的雷霆怒火。思虑一番之后,朱易美远遁到金陵城,在城中找了个人牙子,让他把姬九真卖到青楼,佛道两门嫡传弟子在烟花之地任人凌辱,如此这般才能泄自己心头之恨。事成之后,朱易美又把那人牙子杀了,自觉此事天衣无缝。唯一不妥之处,便是被那李中山逃了,不过此人并未见过自己身形容貌,料想也无大碍。诸事办妥之后,朱易美这才遁回合欢门,心安理得的去面壁闭关,冲击化神之境。 再说法真任无忌二人这日正在寻找姬九真和李中山,忽然接到师门传讯,让二人速速回去。二人回来一看,原来是康王使者朱元文等人前来报信,并说康王殿下和姬九真成亲等事。别人还好,法真和任无忌可是知道,那康王正是姬府灭门的幕后真凶,姬九真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此事太过蹊跷。二人禀明各自恩师之后,御剑直奔金陵城而来。 师兄妹三人相见,姬九真抱着法真二人只是痛哭,等到姬九真心绪稍平,法真连忙询问当日在青州城到底发生何事,姬九真怎么会无缘无故失踪。 姬九真将当日情景说了一遍之后,法真沉思半日:“师妹,看来此事,还需找到那李中山,才能水落石出”! 任无忌在旁早已不耐,见此地再无别人,还是不放心,布下防护结界,冲着姬九真吼道:“师妹!你疯了吗?那康王是你杀父仇人,你真的要嫁给他”? 姬九真见任无忌怒容满面,颇为心喜:“任大哥,你不愿意我嫁给别人吗”?说到这里,姬九真面色微红,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任无忌。 任无忌并未觉察出姬九真这话有何话外之音,也没用发觉姬九真说的嫁给别人和嫁给康王之间有何区别。不过姬九真问的这句话,倒是让任无忌愣在当场。自己不愿意姬九真嫁人?怎么会?姬九真是自己师妹,自己也希望她能觅得佳偶,只是嫁给康王,此事万万不可! 法真见任无忌愣着不发一言,颇为不解:“师妹,你要嫁人自然是好的,可是,可是这康王,你却是不能嫁的!别人不说,师兄我也万万不能答应”! 姬九真见师兄一个和尚,如此一本正经的和自己说着女儿家嫁人之事,颇为好笑。姬九真拉着法真衣袖,嘻嘻一笑:“师兄放心,真儿怎么会嫁给自己的杀父仇人”! 法真和任无忌听姬九真如此说,才放下心来,这一路之上,二人为此事,日夜悬心,直到此刻,听姬九真亲口说不会嫁给康王,二人才觉心安。 法真挠挠头,憨厚一笑:“师妹,可是,可是哪康王使者为何说你已经同意嫁给康王了”? 姬九真还未说话,任无忌冷笑一声:“法真,你忒笨了些!这还用问,定是那康王觉得师妹孤身可欺,意欲强娶”! 姬九真看着二位师兄:“任大哥,这次却是你猜错了!那康王并未威逼于我,嫁给他确实是我亲口答应的”! 法真任无忌听了更是不懂,姬九真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姬九真见他们如此模样,嘿嘿一笑:“师兄,任大哥,我要是不答应嫁给他,他又怎么会答应我,去向师父报信呢?他若不去报信,你们怎么能找到我呢”? 二人这才恍然大悟,法真挠挠头:“还是师妹聪明,嘿嘿,我与任施主来了,师妹你就放心吧,谁也强迫不了你的”! 任无忌也是开怀一笑:“师妹,你不知道,这一路上,你可担心死我俩了,哼哼,别说康王,就是他大虢皇朝,任某也不放在眼里,你放心便是”!任无忌说这番话时,神情颇为桀骜,飞扬洒脱,不可一世。 姬九真看着任无忌,颇有些痴意,过了好一会,姬九真面色转为阴冷,咬牙切齿的说:“任大哥,你能帮我杀了康王吗”? 第三十六章 婚约已成,众人洒泪别九真 你能帮我杀了康王吗? 只这一句话,任无忌便明白姬九真为何答应嫁给康王了。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前来,然后杀了康王。如此这般,姬九真既不用嫁与康王,更能报了灭门之仇。没看出来,自己这个小师妹,年方二八,倒是颇有心机。 任无忌看着姬九真那期盼的眼神,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措辞良久:“师妹,康王有大虢皇朝气运在身,杀不了的”! 姬九真见任无忌说杀不了,眼神暗淡了几分,喃喃自语:“杀不了”?这时候姬九真想起了师尊道玄真人,听师父玄苦禅师说,师尊道玄真人法力通玄,堪称正道第一人,任大哥杀不了康王,那么师尊修为齐天,应该可以杀的吧!只是师尊自己都未曾见过,他老人家会为了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弟子,得罪大虢皇朝吗? 想到这里,姬九真眼睛里又重燃希望,颇为忐忑的问道:“任大哥,师尊他老人家能帮我杀了康王吗”? 任无忌见姬九真眼神暗淡之后又再度闪亮,不知道她作何打算,原来是这样啊!任无忌此时实在不忍再次拒绝姬九真,只能低头不语。 法真早已明白此中关窍,连忙解释:“师妹,康王身为大虢皇族,有皇朝气运加身,只要是在这天陆出生之人,谁都杀不了他的!除非……” 法真话还未说完,姬九真便追问道:“除非什么”? 法真见姬九真如此急切,只能据实相告:“除非大虢皇朝覆灭,或者他们皇族之间自相残杀,还有其他大陆修士击杀,或者康王犯下滔天罪孽,有伤天和,这样才会失去皇朝气运加持,只有这四种情况,才能杀得了他”! 任无忌见法真说出实情,在旁补充道:“如若不是大虢皇族有皇朝气运加身,这百年来,大虢皇朝四分五裂,天陆更是兵祸四起,百姓民不聊生,恐怕师尊他老人家早已出手,好让亿万黎民重享太平!这也是大虢皇朝虽然几经巨变,却没有覆灭,能够传世五千年的根本原因”! 姬九真原本想着,只要师兄或师父前来,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不仅自己可以重返师门,更可以手刃康王,以报灭门之仇。没想到,师兄和任大哥来了,竟是这般结果。可惜自己机关算尽,到头来还是斗不过这贼老天的气运。想到这些,姬九真双眼泪奔,大声狂笑。 任无忌见姬九真如此,十分担心:“师妹,你没事吧”? 法真更是运起狮子吼佛家怒吼:“师妹,切莫如此,凝神静气,莫要堕了魔道”! 姬九真此时面带煞气,狂笑不止:“魔道?师父说过修魔亦是修佛,我纵然堕入魔道,能杀得了那康王吗”?说到这里,姬九真声音凄厉,闻着不寒而栗。 正在这时,只见姬九真头顶浮现一粒菩提子虚影,发出阵阵圣洁之光,笼罩姬九真全身。慢慢的,姬九真渐渐平复下来之后,那菩提子才消失不见。 法真和任无忌连忙过来查看,见姬九真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不过二人眼睛里仍然满是担忧之色。 没几日,康王使者朱元文便回到了金陵城,一同前来的,还有大悲禅寺玄怒禅师,法正和尚和云台宗道奇真人以及几位弟子。康王见玄怒禅师和道奇真人亲身前来,大喜过望,看来大悲禅寺和云台宗对自己和姬九真的婚事极为看重,不然也不会让他二人来此了。 众人见过之后,朱元文笑呵呵的说:“道奇仙长,玄怒大师,下月初八乃是黄道吉日,宜嫁娶,我家王爷和贵门季九真大婚之礼,就定在那日吧,不知几位意下如何”? 道奇真人听了捻须道:“依照古礼,大婚之期,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月,庶民三日。康王虽非天子,却有天子之志,下月初八,不觉草率了些吗”? 别人尚可,任无忌早已忍耐半日,腾的站起,持剑在手大声喝道:“康王!我师妹不会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心吧!别人敬你是皇族之人,我任无忌手中仙剑可不认得你”!任无忌此时所想,虽然你康王是大虢皇族,有皇朝气运加身,杀不得你,不过打你个半死,替师妹出一口气,倒是无妨的。 道奇真人见任无忌如此,呵斥道:“无忌,休得无礼”! 任无忌也不坐下,依旧持剑傲立:“师叔,别人欺负我师妹,我还不能说句话么”? 康王见突生变故,连忙陪笑:“任师兄,这说的哪里话?真妹小王疼爱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欺负她呢”? 任无忌看都不看康王一眼,目视苍天,冷冷一笑:“呸!谁是你师兄”! 康王见任无忌如此不给面子,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朱元文在旁连忙打圆场:“殿下,目前尚未成亲,你这声师兄,的确叫的突兀了些,也难怪任先生生气了”!说完转头看着道奇真人:“道奇仙长,这门亲事,不是定下了吗”? 道奇还没答话,玄怒禅师冷哼一声:“谁个答应你了”?玄怒禅师平日虽然不喜欢姬九真,不过毕竟是大悲禅寺嫡传子弟,此时此刻,还是要尽力维护的。 季美成见众人都反对姬九真嫁给康王,心中大乐,此时也猜出姬九真先前佯装答应婚事,原来是让康王帮自己去搬救兵,哈哈,这小妮子果然机智不凡。所以季美成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的看着众人,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康王和朱元文见这般情况,心知坏了,原来大悲禅寺和云台宗派二人前来,不是因为重视此事,而是派他们来拆台的。以玄怒禅师和道奇真人的修为身份,大虢皇朝也是开罪不起,二人即便是不答应,康王也不敢造次,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不过迎娶姬九真事关天下,康王和朱元文也不想就此放弃。康王想了想,起身向众人连连行礼:“可是真妹已经答应嫁给小王了!各位仙人一般的人物,贵门更是佛道之首,总不会委屈自己嫡传弟子吧”? 别人听康王此话,还未发作,任无忌早已大喝一声:“放屁”!擎剑在手,朝康王砍去。道奇真人见任无忌又要动手,连忙拦住。康王见这任无忌几次三番要杀自己,也是有些担心,连忙起身站于道奇真人身后,心想这任无忌真是个疯子,本王要娶你师妹,你也不至于和我拼命吧。 法真此时也站起身来,正色道:“康王殿下,我师妹不会嫁给你的!不信你叫出我师妹,你一问便知”! 康王此时也无他法,只好着人去请姬九真,大家正在等候之时,康王见季美成坐于一旁一言不发,心生恼怒,你亲妹妹的婚事,你一句话都不说,让这些说亲不亲的师叔师兄横插一杠。康王朝着季美成轻施一礼:“季先生,九真是你胞妹,如此婚姻大事,难道你真的不发一言吗”? 季美成见康王找上自己,心知躲不过去,呵呵一笑:“殿下,我这妹妹从小就不和我亲近,在她眼里,是只有师门,而没有我们季家的。所以,这个婚姻大事,别说我说话不好使,恐怕在下族中长老亲至,也是没有办法的”! 康王见季美成推得干干净净,心中恼怒得很,却也无可奈何,众人正说话间,只见姬九真走了进来。 任无忌见姬九真走了进来,一把抓住:“师妹,你来告诉这人,你不会嫁给他!放心,有师兄在,不会让人强逼你的!我任无忌若是连自己师妹也保护不了,妄称修仙之人”! 法真也走过来柔声说:“师妹,放心,今日道奇真人和玄怒师叔都在这里,任他是谁,也强迫不了你”! 姬九真看着任无忌和法真,温婉一笑:“师兄,任大哥,你们对真儿的好,真儿记在心里了”!说完姬九真看向众人:“玄怒师叔,道奇师叔,法正师兄,三哥,我愿意嫁给康王”! 这一句话,康王和朱元文听了欣喜万分,大事定矣!大悲禅寺和云台宗众人听了纷纷不明所以,法真和任无忌言之凿凿说,姬九真绝对不可能嫁给康王的,她怎么会答应呢? 任无忌看着姬九真,大怒道:“师妹,你果真要嫁给他”?说完见姬九真点头称是,任无忌长啸一声,也不御剑,狂奔而去! 法真见姬九真心意已决,满面苦涩:“师妹,你这又是何苦”?长叹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此时法真已经明白,自己师妹还是忘不了报仇,不惜以身事敌,只是此事千难万难,师妹弱质女子,一人孤身在此,如何使得? 玄怒禅师和道奇真人以及季美成见姬九真同意此事,也都默然不语。 朱元文见众人不再有异议,长笑一声:“各位,既然季小姐同意,各位也无意义,便请稍待几日,下月初八参加我家王爷和季小姐的大婚之礼”! 法真见康王他们下月初八便要大婚,连忙站起:“此事不可!小僧来此之前,家师曾有严命,要小僧这次务必要带我家师妹回去”! 道奇真人和玄怒禅师等人听了也纷纷说,姬九真毕竟是修仙之人,现在修为尚浅,此时大婚,诸多不宜。 季美成在旁也说:“婚约已定,至于婚期之事,还是要听从两派仙长的吩咐才好!再说大家都不是凡人之躯,寿数长久,大婚之礼倒也不急于一时”! 康王和朱元文此时虽万般不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点头答应。毕竟,婚约已成,不管是琅琊季家,还是大悲禅寺和云台宗,算是和康王绑在了一起,康王之势也就成了一大半,为天下计,还是不要过分违拗两派的好。 姬九真见师父如此吩咐,明白师父他老人家早已料到此间种种。这样也好,以自己目前实力,和康王大婚之后,别说报仇,恐怕只有任其摆布的份。 众人计议已定,康王和朱元文便起身告辞。大悲禅寺和云台宗众人也各自散去不提,屋内只剩下法真,姬九真和季美成三人。 姬九真拿出一瓶丹药递给季美成:“三哥,此丹你每隔七日服食一粒,四十九日之后,你所患之疾,便会痊愈。此间不是久留之地,你还是速速离开的好,有我师叔师兄在此,康王必不敢强留你的”! 季美成接过丹药,定定的看着姬九真,柔声说道:“九真,既然你已下定决心嫁给康王,我若走了,康王恐怕会责怪于你!你两大师门虽然地位超然,终究是世外之人,世间俗事也不好过分插手。想那康王也算得一代枭雄,三哥我辅佐他,也不算委屈!有我在此,你嫁给他之后,他也不敢轻慢于你”! 姬九真见季美成如此说,心知他愿意留下,完全是为了自己,不由得眼圈微红:“三哥,你对真儿的好,真儿记下了”! 接下来姬九真又一一见过眠月楼众女,也都说了此处不是久留之地,众女听说姬九真答应嫁给康王,有惋惜的,也有羡慕称贺的。最后,鱼幼薇和丫鬟小红还有夏妈妈以及几位姐妹都说自己愿意留下来,免得他日姬九真嫁过来,这边没有亲人,孤单寂寞。 姬九真抱着众女又是一番哭泣,不舍得分离。 鱼幼薇抱着姬九真说:“妹妹,别哭了,姐姐在这里等你”! 小红红着眼睛说:“小姐,你回去之后,没有我日夜服侍,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啊”! 夏妈妈也红了眼圈:“九真,你就叫我夏姨吧!以后我就是你的贴身姆妈,等你他日嫁过来,即便他康王后宫三千,有夏姨在,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季美成见众女不舍分离,个个哭的梨花带雨,又想起姬九真已经和康王有婚约在身,心中泛起阵阵苦涩。强行压抑之后,爽朗一笑:“九真,莫要作此女儿之态,三哥会保护好她们的,我们都在这里等你”! 姬九真和众人洒泪而别,跟随师兄法真一行人,长空御剑,绝尘而去。 第三十七章 丹道大比,首轮法真列第一 姬九真回到大悲禅寺之后,见过师傅玄苦禅师,便去丹塔修炼,准备数月之后的十年大比。 大悲禅寺十年大比,分为武比和丹比。武比主要是以金刚堂弟子为主,擂台比试仙法以决胜负。而参加丹比的大多是菩萨堂弟子,考较的却是丹道之术。大悲禅寺也有一些弟子兼修丹道与仙法,两道皆擅长者也不在少数。 不管是武比还是丹比,获得前十名的弟子,都会有丰厚奖励,武比前十名会有高级功法,仙术,法器以及大量丹药作为奖励,而丹比前十名同样也会赐予众多功法,仙术,丹方以及名贵材料,其中前三名,更会被大悲禅寺几位玄字辈神僧,借助阵法合力送往丹塔第七层以上感悟三个时辰,虽说只有短短三个时辰,耗费灵石也是天文数字,以大悲禅寺如此雄厚的实力,也只能做到每十年开启一次阵法。至于前去感悟者到底是进入第七层,还是第八层或者是第九层,没有丝毫规律,完全是看个人缘法。 从古至今,大悲禅寺传世数万年,能够进入第七层者,不知凡几,能够进入第八层者,也有数百,而进入第九层者,只有玄苦禅师一人而已,这也正是大悲禅寺上代方丈一清大师,为何要传位于玄苦禅师的最主要原因。 大悲禅寺以丹道之术冠绝天陆,每次十年大比之时,天陆各大门派家族,都会派人前来观礼,堪称天陆每隔十年的一次丹道盛事。其中翘楚,各大门派都会尽力结交,毕竟大悲禅寺并不禁止门下弟子为外人炼丹。而大多数弟子参加丹道大比,求的便是丹道更上一层楼,以期进入丹塔更高层修炼,乃至丹道大成。 这几个月,姬九真每日在丹塔第三层研习炼丹之术,丹道进境飞速,虽然还没有完全掌握第三层所有灵药炼制,一些高等级的结丹期丹药,姬九真总算可以炼制无误了。以历届丹比情况来看,此时姬九真的炼丹之术,进入丹比前一百名,应该问题不大。 再过三两日便是大悲禅寺十年大比之期,天陆各大门派前来观礼之人,也都陆陆续续来到,康王为了显示自己和大悲禅寺关系亲密,也派朱元文带领两名化神期供奉前来观礼,大悲禅寺也是以礼相待。朱元文提出拜见自家未来王妃,也被大悲禅寺以姬九真目前正在闭关修炼为由婉拒。 这一日大悲禅寺十年大比正式开始,地点就在广场之上,单日进行丹比,双日进行武比。开始这日恰逢双日,广场之上设有百座擂台,上首看台上设有专座,乃是大悲禅寺几位神僧,以及天陆各大门派观礼之处。武比第一轮弟子纷纷进场,姬九真在站在围观人群中,看着这些和尚仙法频出,好生羡慕。 大悲禅寺虽以丹道称雄天陆,金刚堂修习仙法僧人也不在少数,第一天百座擂台,每座擂台共进行十场比试。饶是如此,武比第一轮,所有参加僧人,还有好多没有上场,只能隔日再继续第一轮武比。 第二天便是丹比之期,地点依然在广场之上,只见广场之上早已设置一万一千零七十二座石台,每座石台间隔三丈,石台之上,早已摆好炼丹所需材料,看来这第一场,比试题目都是同一种丹药,过关者进入下一轮,未过关者淘汰。 今日只是丹比第一轮,上首看台并没有多少观众,倒是广场周围,围了好多僧人和其他门派前来观礼的普通弟子。主持人戒律院首座玄痛禅师高坐其上:“今日乃丹比第一轮,比试题目为筑基丹,每座石台均有足够炼制筑基丹的材料三份,能够成功炼制出一炉者过关,时限三个时辰,各参赛弟子还不速速进场”! 随着玄痛禅师一声令下,参加丹比第一轮的一万一千零七十二名参赛弟子纷纷入场,依照顺序走上各自石台。其中就有法真和姬九真。 姬九真走上石台一看,石台之上材料共有十八种,每种三份,的确是炼制筑基丹所需材料。姬九真看着这些材料,惊讶的吐了吐舌头。自己虽然知道大悲禅寺实力雄厚,可是也没想到这般有钱,每座石台三份筑基丹材料,一万多座石台,那不就是三万多份筑基丹材料。再想想自己那会炼制筑基丹,师兄想尽办法凑了几日,才勉强凑足四份材料,而这里一下子就出现三万多份材料,这份财力,别说姬九真看了为之咋舌,那些在周围观看的其他门派弟子,也是又惊讶又羡慕。而这仅仅只是丹比第一关罢了。 炼制筑基丹,一年多前姬九真便能手到擒来,何况今时今日。姬九真唤过小白,将十八种材料依次提纯,不到一个时辰,便炼出三炉筑基丹。交给玄痛禅师验看之后,姬九真站在围观人群里,看着数千名参赛弟子如何炼丹。 其他人姬九真也未细看,只是一个劲的看自己师兄炼丹。只见法真此时正在炼制第二炉筑基丹。姬九真心内有些好奇,自己师兄丹道造诣远在自己之上,自己三炉筑基丹都已经炼制完毕,师兄炼制速度为何如此之慢? 姬九真用心观瞧之下,渐渐发现自己师兄炼丹的不同之处。只见法真此时好似第一次炼制筑基丹一般,对每一种材料,每一炉丹药,都慎重之极,不管是提纯,控火,还是塑形成丹,都要确保自己状态最佳时,才会出手。一炉筑基丹炼制完毕,不管自身丹火是否损耗,法真都要调息一番,才开始下一炉筑基丹的炼制。 看到这里,姬九真若有所悟。自己师兄这种状态,或者说这种态度更为贴切。这种态度按照俗语就是狮子搏兔亦出全力,若是按照佛家所说,便是赤子佛心了。玄苦禅师曾说过,自己和师兄都是难得的赤子佛心之人,那时姬九真一直以为师父的意思是自己和佛有缘,直到此刻,看了师兄如何炼丹,姬九真才明白赤子佛心的正真涵义,才明白自己所谓的赤子佛心,和师兄比起来,简直一无是处! 三个时辰之后,丹比第一轮结束,石台之上,还有数千名弟子,神色懊恼失落,应该是三炉筑基丹,都没有炼制成功。 过了没一会,广场前方那块偌大的石碑之上,丹比第一轮过关者名次排行榜便显现出来,姬九真连忙挤过去观看。只见榜首第一名赫然写着:法真,筑基丹三炉,双色丹纹两炉,三色丹纹一炉。姬九真大叫一声,连忙往下看去,想看看自己是第几名。好一番找寻之后,只见第一百七十一名写着:九真,筑基丹三炉,上品。 姬九真看着这名次排行榜,对于丹道无涯的理解又加深了一层,所谓丹道无涯不仅仅是指丹道造诣所达到的高度,更有其造诣不同深度这一层。自己和师兄的差距不仅仅是在其丹道造诣高度,更在其对每一种材料,每一种丹药的态度和深度。就拿简简单单一炉筑基丹来说,自己师兄出手,每炉都有丹纹,而自己,却要仰赖那虚无缥缈的好运气,才能偶尔炼出几炉双色丹纹筑基丹。 姬九真挤出人群,想去告诉师兄这个好消息。出来一看,只见几名法字辈僧人围着法真,想来应该是恭贺法真位列第一。姬九真走过去还未说话,法真看见姬九真来了,颇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师妹,饿了吧!走!师兄这就去给你做饭”! 第三十八章 丹比二轮,九真玩命炼灵丹 丹道大比第一轮过关者共有八百四十二名,姬九真位列一百七十一名,法真排名第一。 师兄妹二人回到菩提小院之后,见过师傅玄苦禅师,将第一轮比试情况大致禀告,玄苦禅师听了只是淡淡的说了句知道了。法真禀告完以后,赶忙走去厨房,埋头做饭,似乎在他眼里,什么丹道大比,什么排名第一,都没有自己师父师妹饿了要吃饭来得重要。 不一会,法真便炮制出许多素斋,一休一边胡吃海塞,一边嘟嘟囔囔:“我说法真小和尚,你得了第一,也不多加两个好菜庆祝庆祝,忒是小气”! 第二日又是武比首轮第二次比试,从旭日东升直到日暮西山,武比第一轮方才比试完毕。第一轮过关者共三千七百一十三人。 隔日又是丹比第二轮,这日广场之上只有八百四十二座石台,每座石台比前日都宽大了许多。这一日,围观人群比前日更多,上首观礼台上也坐满了各派观众,其中金刚堂首座玄怒禅师赫然在座。 丹比主持玄痛禅师让参赛弟子一一进场后,轻咳一声:“今日比试与前日不同,今日比试的题目是丹塔第一二三层,随机挑选出总数为一百种的炼丹材料,你们要在其中任意搭配炼制,最终炼制丹药最多者,品级最高者为优!此次比试,排名前一百名者过关,时限六个时辰,现在开始”! 姬九真盘膝坐在石台之上,看着眼前这颇为杂乱的百种材料,一一辨识之后,确实都是丹塔第一二三层之物,只是姬九真入丹塔第三层时间毕竟不到一年,这百种材料里,有两种姬九真只是见过,至于其属性为何?可以炼制何种丹药,姬九真一无所知。 姬九真心想坏了,能够进入丹比第二轮的弟子,都不是碌碌之辈,自从前日看了第一轮丹比名次之后,自己只排在第一百七十一名,姬九真往日颇有些骄傲的小心思,就被打击的支离破碎荡然无存。姬九真那会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才知道大悲禅寺底蕴是何等深厚。再看看眼前这两种自己并不知晓的材料,姬九真明白如果按照灵动期,筑基期,结丹期三种境界修炼所需丹药来一一炼制,以自己目前形势,进入前一百名殊不乐观。 那日姬九真为三叔炼制锻体丹之时,金刚堂首座玄怒禅师也对姬九真敢于改良丹方暗自咋舌,敬佩不已。现在姬九真想来想去,自己若要此轮过关,最大的希望便是改良丹方,以求炼制更多的丹药。毕竟自己修习丹道不过三年,不管是丹道造诣高度还是深度,都远不及大悲禅寺那些浸淫丹道多年的丹道翘楚。既然如此,索性便从广博两字入手,既然所炼丹药品级不高,便以多取胜! 一番计较之后,姬九真便不再犹豫,唤过小白,先从最简单的灵动期丹药入手炼制。姬九真现在炼制灵动期丹药几乎可以做到一心多用,一边和小白配合炼制丹药,一边琢磨其他丹药如何炼制。 只见姬九真手落丹起,不一会便炼制了数炉灵动期丹药,有聚气丹,强体丹,回气丹,破障丹,养神丹等等等等,更是依样画葫芦炼了炉加强版锻体丹。 上首观礼台众人和广场四周围观弟子此时也发现姬九真这里颇为怪异。其他参赛弟子那里一炉丹药尚未出炉,姬九真这里,呼呼呼呼,一口气便炼制了七八炉丹药。众人纷纷大惊,交头接耳小声议论,此乃何人?炼丹如此快速? 看了一会之后,即使对炼丹之术稍有了解之人都纷纷发笑。此女炼丹如此快捷,并不是因为实力强悍,而是她所炼制的都是最简单的灵动期一品丹药。再看看其他参赛弟子,无一不是从结丹期三品灵丹开始炼制。姬九真炼制这些丹药,还想跻身前一百名,那么恐怕需要炼制上万炉灵动期一品丹药,才勉强有些希望。 戒律院首座玄痛禅师远远看着姬九真,摇了摇头:“唉,师兄收的这个女弟子,真是个活宝”! 众人如何议论,姬九真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炼制灵动期一品丹药之时,姬九真已经将石台之上自己能够熟练掌握的九十八种炼丹材料,按照成品丹方或是自己改良过的丹方,炼制哪些丹药,如何炼制,诸多事宜做了详细规划。姬九真还专门拿出一本小册子,详详细细将这些规划一一写明,怕万一自己在接下来炼丹过程中,有所疏漏。 围观众人见姬九真拿出小册子,更是不觉笑场。此女太过搞笑,炼制灵动期一品丹药,还要求教于秘籍药典吗? 在众人注视之下,姬九真将灵动期所有一品灵丹,挨个炼制完毕。开始炼制筑基期二品灵丹筑基丹。此时姬九真看着炼制筑基丹的十八种材料,眼前浮现出自己师兄前日炼丹的种种情景。 这时的姬九真,刚才那种疾风骤雨般炼丹手法顿时为之一变,整个人宛如老僧入定,举手投足之间,那些炼丹材料有若千斤一般。好一会,姬九真才依次将十八种材料提纯完毕。接下来的融合,姬九真更是专心致志,注视赤瑜内药液种种变化,小心翼翼的沟通小白仔细控火。不一会,那团药液慢慢变成一团青色泥状药丸。接下来便是最为关键的塑形成丹了,姬九真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将神识伸入丹炉,小心翼翼控制那团泥状药丸,不一会,姬九真额头满是大汗。 台下众人见此情景,颇为好奇,此女炼丹风格变化也太快了吧!玄痛禅师看着姬九真,颇为欣慰的点点头:“此女或许不可小觑”! “成了”!姬九真一拍丹炉,手掌心便有了五枚筑基丹,一瞧之下,五粒筑基丹上,青赤黄三色流转,三色丹纹筑基丹。姬九真看着这五粒丹药,心下暗喜:“嘻嘻,师兄这个法子果然管用,呼呼!三色丹纹啊”! 接下来姬九真依法施为,逐一炼制筑基期其他二品灵丹。两个时辰后,共炼制六炉二品灵丹,其中双色丹纹三炉,三色丹纹一炉。 姬九真看着石台上数十瓶丹药,再看看计时日晷,时间还有三个多时辰。姬九真稍定心神,开始炼制结丹期三品灵丹。三品灵丹姬九真炼制不多,成功率较低。即使姬九真如何小心控制,两个时辰后,也不过成功炼制了三炉三品灵丹,其中有双色丹纹的,只有一炉。 姬九真看着所剩材料,心想此时炼制青黎丹,胜算才能最大,不过此丹号称三品灵丹之首,服之可以提高结丹成功率三成,极为难炼。姬九真在丹塔之内,材料无限,试炼数十次,也不过成功了区区两次,而且这两次为何成功,姬九真直到今日,也不甚明了。 主意已定之后,姬九真抱起小白,拿出数枚蜜炼双龙玉莲火灵丹:“小白,辛苦你了!来,吃东西了!接下来,你可要好好表现啊”! 小白一边大嚼火灵丹,一边连连点头。 炼制青黎丹殊为不易,更何况姬九真和小白此时,已经连续炼丹将近五个时辰,体力神识早已不支,完全是靠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苦苦支撑。炼制青黎丹结果可想而知。 丹炉里的青黎丹泥状药丸,刚刚塑形到一半,青碧色药丸便微现数道红色裂痕,姬九真心知这是要失败了,看着这马上就要失败的青黎丹,姬九真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想法。 此时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姬九真将炼成的那炉三色丹纹筑基丹拿出一粒,投入丹炉之中,命小白喷出最大火焰,将赤瑜团团包裹,在强火急攻之下,行将失败的青黎丹和三色丹纹筑基丹慢慢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青赤黄碧四色药丸。姬九真闭上双眼,强提一口气,将所剩神识一股脑伸入丹炉之中,进行炼丹最后一步,塑形成丹。 此时的姬九真,浑然忘了自己是在广场之上,也忘了自己是在参加丹道大比,心里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这炉不知该叫什么的丹药,万万不能失败。 “嘭”的一声,姬九真一拍赤瑜,手心便有了一枚丹药,只见此丹青赤黄碧四色悬浮其上,颇为光彩夺目。姬九真看着这粒丹药,大笑一声,仰面跌倒。 此时的围观众人,没有一个人笑话姬九真,毕竟参加比赛的弟子,修为最低也是筑基中期,饶是如此,已经有一百多名弟子神识耗尽,黯然离场。而姬九真,大家都看得出她身无修为,仅凭一股意志,不停的炼制一炉炉丹药,撑到此刻,殊为难得! 过了一会,昏倒的姬九真睁开眼睛,看看计时日晷,还有半个时辰,丹比第二轮才能结束,姬九真咬咬牙爬了起来。 台下众人和上首观礼台众人看见姬九真昏倒之后又爬了起来,纷纷不约而同的报以掌声,虽然有隔音结界,姬九真一点也听不到。 姬九真爬起来之后,看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白,毛发无光颇为憔悴,心里明白,此时的自己和小白,怕是没有能力再炼制高阶丹药了。不过姬九真那股天生不服输的韧劲,使得姬九真此时绝对不会放弃。 所幸姬九真平日不仅改良丹方,还乱七八糟的创造一些奇奇怪怪的,难以称之为灵丹的,更谈不上品级的丹药。此时此刻,姬九真能够炼制的,也只有这些东西了。 拿定主意之后,姬九真看着石台上百种材料,回想自己以前种种实验,确定其中定颜丹,养颜丹,藿香正气丹所需材料,石台上都有。 姬九真扭头看了看正在大口吞咽蜜炼双龙玉莲火灵丹的小白,目露担心之色。小白咽下最后一口火灵丹,冲姬九真“吱吱吱”叫了几声,意思让姬九真放心,自己没有问题。完了也不待姬九真发话,直接朝赤瑜喷出一团火焰,只是这团火焰只有碗口大小,和之前大小不可相比。 姬九真也不再磨蹭,挑出数种材料,开始炼制自己发明的所谓丹药。 定颜丹,成了!养颜丹,成了!半个时辰后,随着丹比第二轮结束的钟声,姬九真一拍丹炉,拿出其中的五枚藿香正气丹,长叹一声:“我尽力了”!仰面跌倒,就此昏死过去! 第三十九章 革故鼎新,二轮九真中魁元 在姬九真跌倒的那一刹,远处的法真二话不说扑向姬九真所在石台。姬九真还未倒地,便被法真一把抱住,拿出一瓶灵丹,也不管多少,一股脑灌进姬九真嘴里。然后手托其背,以精纯法力帮姬九真消化药力。 不一会,姬九真悠悠醒转过来,见自己师兄抱着自己,心知自己这次太过拼命,怕师兄责怪自己,连忙拉住法真僧袍撒娇:“师兄,嘻嘻,你怎么来我这了”! 法真此时看见姬九真醒转过来就一副无赖模样,也不好再板着脸,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此时所有石台上各人所炼丹药都一一上交登记,等待验看之后,排定名次,以定是否过关。 过了好一会,只见玄痛禅师和几位白须老僧拿着数瓶丹药看来看去,偶有争执,面色颇为为难。 少顷,玄痛禅师朝姬九真招了招手:“九真,你上来”! 姬九真见师叔召唤,连忙上前,只见几位神僧手中所拿之物,正是自己炼制的定颜丹,养颜丹,藿香正气丹,加强版锻体丹和那瓶自己也不知道该叫什么的四色丹纹灵丹。 姬九真见此情景,颇有些讪讪的说:“师叔召唤弟子有什么吩咐吗”? 玄痛禅师看着姬九真:“九真,你这几瓶丹药,我等从未见过,你是否能就其效果略加说明!我等也好一一评判”! 姬九真听了连忙接过这些丹药,一一详细说明:“禀师叔,这个是弟子炼制的定颜丹,效果是服食之后,便会容颜永驻,想我修仙之人,容貌,”说到这里,姬九真看见这几位老态龙钟的玄字辈高僧神色颇为不悦,大着胆子继续说道:“这个容貌也很重要,服食之后,容颜永驻的话,应该也是极好的!这个是弟子炼制的养颜丹!服食之后,可以返老还童,每粒养颜丹大概,大概可以让容貌年轻十岁!想我修仙之人,得道之后大多都是千百岁高龄,看起来难免有些那个,”说到这里,姬九真看见这几位高僧已经气的胡子都吹起来了,不过此时姬九真也管不了这许多,颇为忐忑的继续说道:“看起来难免有些不太,不太美观,所以服食养颜丹之后,容貌可以慢慢变得年轻!这个,应该也是极好的!几位师叔若是不信,不妨一试”! 姬九真刚说完,一位玄字辈高僧便怒声呵斥:“闭嘴,我大悲禅寺乃佛门清修之地,佛家讲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不管是红粉佳人还是耄耋老态,在我佛门弟子看来无甚分别!你!你炼制这些无用之物,岂是丹道正途”? 姬九真见几位师叔这么大帽子扣过来,急忙分辨:“师叔,既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那么弟子炼制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再说,您不需要,不代表其他人也不需要啊”!姬九真最后这句话,几乎是嘟嘟囔囔小声埋怨了。 不过广场众人都有修为在身,姬九真声音再小,也似耳边惊雷,众人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上首观礼台坐着的一人见此情况,起身高声道:“玄痛大师,几位神僧,请听宋某一言!我想大悲禅寺之丹道应该是天陆之丹道,应该是修行之人之丹道,而非拘泥于佛门一家之丹道!这位九真姑娘炼制的这两种灵丹,别家不说,我合欢门必定重金来求!”说到这里,这人看看四周其他门派家族之人:“我想,和宋某一般想法的,恐怕大有人在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合欢门掌教宋弄玉。本来大悲禅寺十年大比,以他一派之主的身份,是不会亲身前来的,只是前有自家长老朱易美得罪大悲禅寺,后有朱易美掳走姬九真之事,虽然此事未必暴露,自己也要小心谨慎。所以宋弄玉此番亲身前来观礼,便是想着交好大悲禅寺,以防他日事泄,未雨绸缪而已。至于现在起身帮姬九真说话,一大半原因是为了交好姬九真,万一朱易美之事东窗事发,自己以及合欢门,也能尽量置身事外,不受牵连。另外一小半原因,那就是姬九真所炼的定颜丹和养颜丹,对于宋弄玉,对于合欢门,确实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宋弄玉一番话后,上首观礼台上众人纷纷表示,这两种丹药对于佛门或许用处不大,我等却是求之不得! 玄痛禅师和几位玄字辈高僧见宋弄玉和众人如此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勉强将定颜丹和养颜丹定为二品灵丹。然后示意姬九真继续说明其他丹药效果。 姬九真受此鼓舞,也颇为心喜,看了眼远处的宋弄玉,心里揣想:“这合欢门貌似还是有好人的”! 姬九真拿起藿香正气丹,看了看几位高僧,再看看广场上其他人:“各位,我等炼丹之人,日夜与丹炉真火打交道,日积月累,难免体内火气过剩。长此以往,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轻者修为停滞不前,重者走火入魔也说不好!不过有了我这藿香正气丹,那就可以放心啦!我这藿香正气丹,专为降火而炼,服食之后,保准让你气息平和,身体隐患消弭于无形!另外,此丹还不仅仅如此,若是各位闭关之时,常备此丹,服食之后心火不生,也可以大大降低,练功不慎走火入魔时的伤害!还有还有!若有那肝火旺盛之人,服食此丹也可以降肝火,通气脉,长期服用,保证服食者不再乱发脾气,这个,也可以促进家庭幸福!家族和睦!门派昌盛”! 说到这里,姬九真浑然一副街头吆喝售卖大力丸的架势,直忽悠的各门各派那些普通弟子纷纷高声。 “我要!我要!九真前辈,你这藿香正气丹我要!我家师妹脾气忒大了”! “藿香正气丹我也要,九真前辈,我马上要冲击筑基后期,正准备闭关,我要我要”! 见众人如此踊跃,人群中站着的虚空和尚想了想,豁出去了:“九真师叔,怪不得弟子炼丹时间长了,总感觉体内经脉不畅,原来如此啊!九真师叔,这藿香正气丹,可否赐弟子几粒”? 大悲禅寺一众虚字辈和尚见自家有人出头,便不在有何顾虑,纷纷出声:“九真师叔,小僧等都很需要这藿香正气丹啊!您老人家发发慈悲,多炼几炉给我们啊”! 姬九真见众人如此给面子,也是抱拳作揖相谢。更是多看了几眼虚空:“这虚空果然是自己人,靠得住”! 玄痛禅师和几位玄字辈高僧见众僧如此鼓噪,当即喝止,完了将藿香正气丹也定为二品灵丹。 接下来就是加强版锻体丹了,九真连忙说明效果,还不忘补充,锻体丹玄怒师叔门下有人服食过,效果极好。玄怒禅师听了也是点头同意确有此事,玄痛禅师便把锻体丹也定为二品灵丹。 接下来姬九真也颇为为难。姬九真看着这瓶四色丹纹灵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想了半日,吞吞吐吐的说:“禀告几位师叔,这四色丹纹灵丹,是用三色丹纹筑基丹和青黎废丹强炼而成,至于效果,这个效果嘛!应该比青黎丹差些,比筑基丹强些”!说到这里,姬九真已经面红耳赤低头不语。 几位神僧听姬九真连自己炼的是何种丹药都说不明白,服食之后效果如何,也是信口估计。如此炼丹岂不胡闹?如此丹药哪个敢吃?纷纷开口规劝姬九真何为丹道正途!莫要误入歧途! 玄痛禅师经过前面几种丹药之后,对于姬九真的态度,已经由不满转变为是大大的欣赏。此时见这四色丹纹灵丹不易评判,连忙请过师弟玄怒禅师:“师弟,此丹效果以及如何确定品级,还需你帮忙参详一二”! 玄怒禅师接过此丹,仔细查看一番,又看了眼姬九真,眼神镇定之中参杂着丝丝敬佩与震惊。师兄收的这位女弟子,去年炼制的锻体丹已经让自己颇为吃惊了,这次出手,已经不是改良丹方了,甚至可以说是创造丹方了。此种人才,别说我大悲禅寺,哪怕放眼天陆,怕也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玄怒禅师将这四色丹纹灵丹递还给玄痛禅师:“师兄,这枚丹药,确如九真师侄所说,效果比青黎丹为差,比筑基丹为强!不过普通修士,服食此丹,必死无疑”! 玄痛禅师还好,知道自己师弟虽如此说,必定还有后话。可是广场上众人一听玄痛禅师此话,当时就炸了窝了,纷纷表示修士服食必死的丹药,炼来作甚?自杀吗?甚至还有那记性颇好的僧人,津津有味的说起,姬九真如何在丹塔内服食丹药爆体而亡的轶事来。当然也有很多有见识的,刚才几种丹药足见姬九真不凡之处,此次定然不是那么简单。 玄怒禅师冷冷的看着众人议论纷纷,也不解释,连连冷笑:“普通修士服之必死,我大悲禅寺修炼明王心经的一众僧人,服之却是大有裨益”!只这一句话,刚才议论纷纷的那些人都住嘴不言,只等玄怒禅师说说如何大有裨益。 玄怒禅师冷笑一声:“我九真师侄炼制之丹,比筑基丹药效高出数倍,普通修士服食此丹用来冲击筑基之境,必定爆体而亡,而我大悲禅寺两大绝顶功法之一的明王心经,专横霸道,其中锻体之术可使修炼者身体强过玄铁,经脉坚若磐石。服食此丹,不仅无碍,一旦服食此丹冲击筑基之境,因药效太过猛烈,成功筑基之后,更可省去数年闭关时间,便能稳固筑基初期修为”! 玄怒禅师此言一出,那些也有锻体秘术的门派家族,闻之无不连连点头,顿觉此丹不凡,露出强烈渴望得到此丹的意愿。 玄怒禅师见众人反应前后变化如此之大,也不动声色,依旧冷笑不断:“若仅仅如此那还罢了!我九真师侄炼制此丹,药力较青黎丹为轻,却有几分青黎丹药效,筑基大圆满修士服食此丹,不仅可以增强修为,更可以当作青黎丹来冲击结丹之境,而没有冲击结丹之境时,青黎丹只能服食一粒的限制!如果不计成本的话,此丹品级当在青黎丹之上”! 玄怒禅师此言又引来纷纷赞叹议论之声,不过其中大多数人认为,这丹药还是不如青黎丹,毕竟谁家也不能把这种天价丹药,给筑基大圆满修士当饭吃。 最后玄痛禅师和几位玄字辈高僧确定此丹为三品灵丹,取名次品四色丹纹青黎丹。单说此名,就古怪异常,既然是次品,又何来丹纹之说,何况四色丹纹! 姬九真见玄怒禅师出面帮自己说话,连忙感谢不提,玄怒禅师看着姬九真,眼睛里浮现出难得的笑意:“师侄不必客气!你这四色丹纹青黎丹,以后可要多多炼制啊!金刚堂你那些师兄师弟们,都是需要的”!姬九真几时见过玄怒禅师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都有些受宠若惊了。再听玄怒禅师将此丹次品二字去掉,足以表明他对此丹的推崇之心。 姬九真也不敢托大,只好据实相告:“弟子禀告师叔,这炉丹药,是弟子炼制青黎丹快要失败之时,异想天开,凑巧炼出来的!再要弟子炼制此丹,恐怕千难万难”! 玄怒禅师听了颇有些失望,想了想,失望之色一扫而空。试想既然能凑巧炼制成功一次,便能凑巧成功两次,多凑巧几次,炼制此丹种种关窍,以姬九真的天赋胆识,应该不难掌握。所以依旧满眼含笑看着姬九真:“师侄下次凑巧炼出,记得来金刚堂找师叔”! 姬九真所炼丹药既已评级完毕,玄痛禅师便让姬九真下去等候。没多久,广场前那面石碑之上,丹比第二轮一百位过关者的名次排行榜便显现出来,姬九真毫无意外的位列第一! 第四十章 以意炼丹,三色丹纹青黎丹 丹比第二轮结束以后,法真和姬九真回到菩提小院。师兄妹二人向师父玄苦禅师禀明第二轮情况,玄苦禅师听完点点头,拿出一块鸡蛋大小的乌黑色石头递与姬九真:“此物名为养神石,可助你温养神识,其内有孔数十,可以预先贮神识于其内,下次炼丹神识不济时,你可随意调用,如此方不致神识消耗过度”! 姬九真连忙接过养神石拜谢师父,法真便去厨房做饭,姬九真回房先服食养神丹,然后手握养神石盘膝打坐。今日比试,姬九真神识消耗和小白兽火消耗,都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若不尽快恢复,危害颇大。 法真不一会便收拾出满满一大桌极为丰富的素斋,一休见了颇为兴奋:“法真小和尚,今日你又没得第一,怎么做这么多菜啊”? 法真嘿嘿一笑:“师妹今日得了第一啊!师妹得第一,比小僧得第一要高兴很多”! 姬九真心里自然是感动的,自己这师兄眼里只有师父和师妹,唯独没有他自己。再看看这满桌的菜肴,除了几样平素惯常吃的,其他菜肴,都是以调理身体,养气回神的种种灵草为佐料,加以烹制的素斋。姬九真心里明白,师兄这是看自己今日消耗过大,专门用心做了为自己调养身体的。姬九真今日用饭,比平日多吃了许多。法真看着吃饭的姬九真,眼里满是笑意。玄苦禅师看着自己两名弟子,嘴角也露出丝丝笑容。 第二日,武比开始进行第二轮比试,一直羡慕别人身有修为的姬九真,今日破天荒的没有去广场观看,而是一个人在菩提小院那棵菩提树下盘膝打坐,温养神识。小白也抱着一大堆蜜炼双龙玉莲火灵丹大快朵颐。一休还是骑在大黑狗脖颈之上,指挥着让其奔驰四方。 在厨房忙活做饭的法真,看着菩提树下打坐的姬九真,笑声问道:“师妹,午饭你想吃什么”? 这场景温馨至极。 转眼到了第二日,丹比第三轮。姬九真神识不仅全部恢复,在那养神石孔窍之内,更是贮藏神识许多,姬九真看着养神石:“嘻嘻,这下,应该不会再昏倒了吧”! 广场之上今日只有一百座石台,围观的人却更多了,上首观礼台上也坐满了人。第三轮主持玄痛禅师见一百名参赛弟子均已入场,站起身来:“今日每人只能炼制一种丹药,炼制何种丹药,由你等自行决定,最终以丹药品级,决定是否晋级,此轮只取前三十名,时限三个时辰”! 姬九真想来想去,以自己目前炼丹之术,能够炼制的最高品级丹药,就是前日凑巧炼出的次品四色丹纹青黎丹了。不过这种丹药如何炼制,姬九真一点把握也没有。可是炼制其他三品灵丹,想要进入前三十名,恐怕绝无可能。要想进入前三十名,炼制青黎丹,更保险些。想到这里,姬九真便不再犹豫,去领了炼制青黎丹的三份材料,回到自己所在石台,看着这三份材料,若有所思。 离姬九真所在石台不远处的法真,看着自己师妹,目露担忧之色。以姬九真修习丹道短短三年,便能跻身大悲禅寺年轻弟子前一百名,这是非常少见的好成绩。换做旁人,此时或许已经志得意满,可是法真太了解自己这位师妹,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已经到了可怕的地步。自己这位师妹为了报仇,不惜嫁给杀父仇人,前日第二轮为了过关晋级,不惜两次昏厥。今天第三轮竞争将更为激烈,而且今天是按照丹药品级来决定是否晋级,对师妹尤其不利,毕竟她才学习炼丹短短三年,目前只能炼制一些三品灵丹,而参加比试的这一百位参赛弟子,浸淫丹道多年,其中有一些,四品灵丹都能炼制,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法真看着姬九真,越想越是担心。 其他石台上的参赛者都已经开始炼丹了,姬九真还看着这二十七种材料发呆。此时的姬九真,脑海里浮想着之前在丹塔内炼制青黎丹的种种情况,确定全部细节都仔细推敲之后,姬九真拿出赤瑜,唤过小白,开始炼制青黎丹。 姬九真小心翼翼的将各种材料依次提纯成霜,鞣制为液,全部准备完成之后,姬九真将提纯之物投入丹炉,赤瑜之内那团药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形成青碧色泥状药丸。这一切颇为顺利,下一步就是塑形成丹了,前日炼制青黎丹失败就失败在这一步,姬九真不敢大意,加大神识仔细操控丹炉内药丸的进一步塑形。没一会,姬九真已经满头大汗,后背也被汗水浸透。只见丹炉内的药丸青碧之色越来越重,姬九真心想:“这次应该会成功吧”! 正在这时,那颗药丸青碧色之间,隐隐浮现出点点红斑,坏了,又要失败了。姬九真想都不想,连忙拿出准备好的三色丹纹筑基丹投入丹炉,此时姬九真眼见青黎丹即将失败,退而求其次,想依法炼制前日的次品四色丹纹青黎丹,小白见姬九真投入筑基丹,也连忙尽最大努力,吐出大了数倍的一团火焰。 谁料事与愿违,姬九真刚把筑基丹投入赤瑜,赤瑜内那枚青碧色药丸和筑基丹便撞在一起,任凭强火猛攻,就是不融合在一起。姬九真感觉丹炉内两枚药丸越来越暴烈,连忙加强神识打算压制这股暴烈之力,可是在姬九真神识加大的瞬间,丹炉内那两枚丹药“嘭”的一声,炸裂开来。 “炸丹了”!姬九真看着翻到的丹炉,看着被炸黑一片的石台,眼泪都快下来了!这青黎丹也太难炼了吧! 其实这也怪不得姬九真,以丹炼丹本来就是极难掌握的技巧,一不小心,轻者丹药化作飞灰,重者丹炉爆裂炸开。姬九真前日只是凑巧成功而已。再说幸亏丹炉赤瑜质地坚实,不然这次就不是炸丹,而是炸炉了。 台下众人因为前日姬九真的不俗表现,今日颇为关注姬九真炼丹。这时看见姬九真竟然炸丹!说什么的都有!观礼席那几位玄字辈高僧,看见姬九真炸丹,便知道她又在炼制昨日的次品四色丹纹青黎丹,都摇了摇头暗道:“此女只知一味取巧,离丹道正途,看来是越来越远了”! 姬九真拿起赤瑜仔细擦拭干净之后,手心捧着那堆残灰,细细琢磨问题到底出在何处? 青黎丹,三品灵丹,服之可提高结丹成功率三成。品质愈佳,成功率愈高。姬九真以前一直以为,这品质的高低是由炼丹者炼丹造诣决定的,现在想想以前仅有的两次成功,和那么多次失败之间的不同,好似悟出了些不同。不过姬九真依然不敢确定,唤过有些丧气的小白:“小白,加油,不要气馁哦”! 这一次姬九真非常顺利便到了塑形成丹这最为关键的一步。这时,姬九真看着丹炉内的药丸逐渐转为青碧之色,加大神识操控之外,更是传出丝丝意念:“我要结丹”! “成了”!姬九真一拍丹炉,三粒青黎丹飞入姬九真手心,姬九真看着这三粒青黎丹,只见青碧之色浓厚,隐隐有碧色光华流转。上品青黎丹!难道说炼丹之术,除了自身炼丹造诣之外,炼丹者的意念也会起作用? 此时的姬九真急需验证自己的想法,什么十年丹比,姬九真此刻已经不那么在乎了,只是想着再炼一炉青黎丹,验证自己想法是否正确。 姬九真看看计时日晷,还有一个多时辰,再看看剩下的那一份材料。姬九真盘膝跌坐,从怀里拿出养神石扣于掌心,温养自己消耗过多的神识。更是幻想着自己是一位筑基大圆满修士,此刻正在冲击结丹之境。 筑基大圆满到结丹期,重点便是以强大的灵力淬炼自身,将静脉内所有灵气凝聚成团,再经过重重压缩,形成实质化的丹核,再以灵力进一步温养锤炼,使之凝结成金丹。其中关键除了强大灵力支撑之外,便在于锤炼二字,和炼丹倒是颇为相似。不过炼丹炼的是各种材料里的药力,锤炼而成的是丹药。而冲击结丹炼的是身体经脉里的灵力,凝聚而成的却是金丹。 片刻之后,姬九真拿过赤瑜,将所有二十七种材料依次投入丹炉进行提纯,此时,姬九真提纯的仿佛不再是灵草妙药,而是修士自身的灵气。 提纯完毕之后,姬九真便开始药液凝结。此时姬九真浑然忘了自己是在炼制丹药,仿佛那滴滴药液是自身的灵气所化灵液,正在被自己以强大压力驱使,在丹田之内进一步提纯淬化。 丹炉内的药液,慢慢的变成一团青碧色泥状药丸。这团药丸,在姬九真神识观察之下,已经不是药丸,而是修士所有灵气凝聚而成的丹核。姬九真小心翼翼的,将这枚丹核在一会强火猛攻,一会文火烤炙的高压下加以锤炼。不一会,这枚丹核慢慢变得圆润,变得越来越大,丝丝金光从丹核内渗透而出。 而赤瑜内的青黎丹炼制,此刻已经塑形成功,青碧之色的药丸变得越来越碧光闪耀。这一切姬九真根本就不知道,在她的心神之内,自己此刻正在将那枚越来越大丹核,一点点锤炼淬化,慢慢形成一粒鹅卵大小的金丹。 “哈哈!我结丹成功了”!姬九真一声大喊,睁开眼睛。那双眼睛里,一派筑基大圆满修士成功结丹的表情,一丝兴奋夹杂着一丝后怕,还有一丝孤独!此刻不管是谁,看见姬九真这双眼睛,都会觉得这绝对是一位结丹期修士。 此刻观礼席和广场四处的观众,见姬九真一拍丹炉,大喊道:“哈哈!我结丹成功了”!齐齐一愣,这?什么意思?结丹成功?她不是在炼丹吗?看她现在依旧是身无修为啊,怎么说结丹成功呢? 姬九真这时也清醒过来,看着手心里的三枚青黎丹。只见青碧金三色萦绕其上,姬九真高兴的站了起来,抱过小白连亲数口:“哈哈!我炼成青黎丹了!三色丹纹青黎丹”! 第四十一章 师徒相见,天陆第一老顽童 丹比第三轮,法真炼制四品立婴丹,品质双色丹纹,位列榜首。姬九真炼制三品青黎丹,品质三色丹纹,排名第二十七位。 回到菩提小院之后,姬九真连忙去找师父玄苦禅师,告诉师父自己关于以意炼丹的想法。玄苦禅师听姬九真说完,颇为赞许的看着姬九真,沉思良久:“真儿,丹道无涯,以意炼丹是对是错,为师不能妄断!我只问你,修士结丹过程你大致知道,所以幻想自己炼丹之时正在结丹。若是让你炼制立婴丹,你又该如何?再让你炼制化神期悟道丹,你又该如何”? 姬九真见师父如此说,心想自己原来是想错了,进门时颇为兴奋的心情,一瞬间跌落谷底,变得灰心丧气!唉!原来今天两次成功只是凑巧! 玄苦禅师见姬九真神情变化,便知其心所想:“真儿,你又想错了!为师当年游历天陆之时,曾经会过很多丹道高人,其中身无修为者不在少数,而他们不仅仅能够炼制化神期,炼虚期所需的五品六品灵丹,其中有一位老者,更能炼制大乘期修士所需的八品灵丹!丹道无涯重在无涯二字!所有技巧窍门,因时势不同,既是对的,也是错的!真儿,为师这三年来可曾教过你任何一种炼丹技巧?其中关键,便在这里!真儿,你丹道天赋不凡,为师最怕的是你过分依仗技巧,而忽略了丹道的这个道字”! 姬九真听着师父这些话,细细琢磨其中深意,若有所得:“师父,您的意思是所谓炼丹技巧,只是术,而不是道”? 玄苦禅师见姬九真能悟到丹道之中术与道的不同,颇为欣慰:“七品丹师其要害在术,而七品之后,特别是那九品丹师,所倚重者,便不再是术,而是道了!至于如何以术悟道,便要看个人缘法了”! 姬九真见师父提起九品丹师,颇为好奇:“师父,您能炼制九品灵丹吗”? 玄苦禅师听了,默然不语良久,神色怆然:“炼制九品灵丹,为师不能!九品丹师,重在沟通万物之灵,体察天地之机!真儿,此次丹比,你若进入前三,便有机会进入丹塔第九层,那时,或许你会有机缘感悟一番何为九品灵丹”!说到这里,玄苦禅师目露追思之色。似乎想起了当年自己进入丹塔第九层所看所感! 这时,玄苦禅师追思之色更浓,眼睛不再看着姬九真,而是投向虚无缥缈的天外:“当年,我大悲禅寺有一位看守丹塔的扫地僧,一生默默无闻,却在行将圆寂之时,炼制出一枚九品灵丹!也是我大悲禅寺数万年来,唯一一枚九品灵丹”! “师父,那位前辈后来怎么样了”? “不可说”!玄苦禅师说出这三个字之后,便闭目打坐,不再理会姬九真。 姬九真见师父如此,只好退身出来,自己去体会师父此番深意。 第二日,姬九真也不去看武比,只是缠着师兄法真,让他给自己详细说明,修士结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姬九真听师父说,丹比前三名会有机会进入丹塔第九层,若有机缘可能会感悟什么是九品灵丹。可是自己拼尽全力,只是排名二十七,若要进入前三,依照自己真实实力,简直是痴心妄想。 若是自己弄清楚结婴是怎么一回事,依照昨日炼制青黎丹技巧,或许可能会炼制出立婴丹,如此的话,进入前三,倒不是完全没有希望。不过此时姬九真所想,看似和昨日没什么区别。但是经过玄苦禅师一番指点,特别是明晰术道之别之后,办法虽是相同,其内却大有不同。昨日自己炼丹,完全倚仗所谓的以意炼丹。今日自己所想,却只是以以意炼丹为用,绝无倚仗之意。 自己师妹所求,便是法真所想,法真不仅详细说明修士结婴之时种种变化,更是带姬九真到丹塔第四层,当面炼制数炉立婴丹,让姬九真一旁观摩。 姬九真仔细揣摩之后,也亲自动手炼了几炉立婴丹,却是磕磕巴巴频频失败。法真在侧,也是就姬九真炼丹其中不对之处,一一指出。就丹道正途再说,此法其实已然落了下乘,不过姬九真现在为了能跻身前三,也顾不了那许多,求了自己师兄许久,法真才勉强答应,并再三告诫姬九真,丹道重在自悟,他人经验技巧,不可过分倚重。 师兄妹二人在丹塔第四层一直呆了一日,虽说姬九真炼制立婴丹还是失败,不过其中关窍已然明晰。最后二人仔细分析,应该是小白所喷火焰,和结丹修士的丹火差距甚大,所以炼制立婴丹很难成功。 找到原因之后,小白不好意思的蹭着姬九真,意思是自己拉后腿了!姬九真也颇为失落,其他都好说,小白提升实力,一定要稳扎稳打,才能长久。再说也没有什么法子,可以在一夜之间大幅提升小白实力。明日炼制立婴丹,只好尽人事,听天命吧! 师兄妹二人从丹塔出来,天色已晚,二人刚进菩提小院,只见玄悲方丈座下弟子法智走进院来:“九真师妹,云台宗道玄真人来了,要见你!你快快随我来”! 姬九真随法智师兄来到方丈禅房之后,只见自己师父,师叔玄悲方丈,玄怒禅师,玄痛禅师四大神僧都在这里。上首坐着一人,一身油腻腻的道袍,袖口油光水滑,衣领之上甚至沾着几粒饭粒,头上戴顶破草帽,怎么看也不像天陆正道第一人道玄真人。 在姬九真进屋这当口,这位道玄真人正一手捋着自己颇为飘逸的三缕长髯,一手抚摸着自己脚旁卧着的一只斑额猛虎:“几位看看,老道我在路上收伏的这只灵兽,威风不威风?乖不乖?要不是几位师弟宁死不从,老道我都想把云台宗改名为驭兽宗,这样才能显示出老道我御兽有方嘛”! 姬九真进来之后,还未来得及向众位神僧请安问好,一休看见那头浑身雪白,长约三丈的斑额猛虎:“大老虎!大老虎”!拍着手叫了起来,许是平日骑那大黑狗习惯了,一休兴冲冲朝着老虎脖颈就扑了过去。 这头老虎自从被道玄真人捉住,一路之上又是受尽折磨,已经够憋屈了,这时见这么一个三寸大的小人,也想骑在自己身上。当即大怒:“嗷—呜”!一口朝一休咬了过来。一休见自己的示好之举,招来的却是暴力相向,连忙飞躲一旁,大声喊道:“小白!喷火烧它”! 小白二话不说从姬九真袖口跳了出来,冲着大老虎喷出一团半丈大小的火团。那老虎虽是灵兽,却等级颇低,灵智未开,再说兽性天生怕火,此时见这么大一团火朝自己扑来,吓得浑身毛发根根乍立,连忙躲开。 道玄真人见自己虎儿受惊,一挥手便将那团火焰扑灭,还起身抱着老虎安慰:“虎儿莫怕!虎儿莫怕”! 这老虎受这番受惊,心胆俱裂,感觉有人抚弄自己颈下细毛,想都没想抬嘴便咬,一口叼住道玄真人手臂,死不松口。 道玄真人身为天陆正道第一人,一身筋骨胜过仙兵神器,这虎儿当然咬之不动。只是道玄刚才口口声声吹嘘自己御兽本领何等高超,此时却被自己灵兽咬住臂膀,这岂不是啪啪打自己脸吗?不禁羞红了脸庞:“孽畜!还不松口!小心我拔光你的牙”! 老虎听这一声暴喝,才醒过神来,发现自己咬住的竟然是灾星的手臂,这灾星太过变态,一路之上,想尽办法折磨自己,这下完了!当即流下悔恨的眼泪,连忙松开道玄真人手臂,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如筛糠一般! 道玄真人还是不依不饶,一个劲的指着老虎骂道:“你个没良心的!老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这一路上,给你买了多少项圈,你都不喜欢!你整天吃肉吃坏了肠胃,老道我专门买来好多红萝卜,好给你调养身体,你也不喜欢!你这一身白毛,太不耐脏了,老道我辛辛苦苦给你染个绚丽多彩的颜色,你还是不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今天当着这么多人面,你竟然敢咬我?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见道玄真人如此谩骂,禅房里的几位神僧颇为尴尬,连忙劝止:“真人莫要与畜生治气”!又来招呼姬九真:“九真,还不快见过你师尊道玄真人”! 姬九真依言连忙跪下磕头行礼。 道玄真人这时才止住谩骂,笑呵呵的看着姬九真:“九真,快起来!快起来!刚才那小人和小老鼠是你的吗?叫出来让为师瞧瞧”! 姬九真连忙叫过一休和小白。道玄真人大有深意的看了几眼一休,便把注意力放在小白身上,伸出手摸了两把,连连夸赞。小白见这可怕之极的老道要来摸自己,想要躲开,只是苦于被姬九真抱住,动弹不得,露出生不如此的表情以示抗议。若是被多摸几下,估计会当场昏死过去。 道玄真人看看小白,再看看姬九真,越看越喜欢:“不愧是老道我的乖徒儿,为师还没传授你御兽本领,你就无师自通啦!好!好!好!”说完转头看向玄苦禅师:“我说玄苦啊!你帮老道收了一个好徒儿,老道我非常非常喜欢”! 道玄真人再看看小白,搓着手嘿嘿笑道:“我说九真,你这小老鼠颇为有趣,借给为师玩几天好不好”?姬九真见师尊要小白,迟疑之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道玄真人见姬九真迟疑不肯相借,低头思索一番,复又抬头圆睁两眼:“徒儿!玩两天罢了!不要这么小气嘛!再说,为师不是还让你师兄送了你礼物吗?你这小老鼠为师很喜欢,要不你就送给为师,就当拜师礼了,好不好啊”? 姬九真见师尊先是说借来玩两天,一低头又变成送给他,这如何使得! 玄苦禅师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相劝:“真人!这个小白是真儿的火性灵兽,真儿还要借助它来炼丹呢!您要是借了去,真儿如何炼丹呢?此次十年丹比,真儿可就要输了!真儿输了的话,外间人便会说,道玄真人的嫡传弟子炼丹都输给别人啦!这样的话,也有损你的威名不是”! 道玄真人听玄苦如此说,连连点头:“徒儿,原来你会炼丹啊!厉害厉害!玄苦,还是你会教徒弟,都学会炼丹了啊!想当年为师就是死活学不会炼丹之术,不对不对!当年为师一心修炼,无暇顾及炼丹之术,你那些师叔师伯总是笑话为师,这下好了,徒儿你会炼丹,这次你跟为师回去,可是给为师大大长脸啊”! 此时的道玄真人浑然忘了自己刚才索取小白之事,极有兴趣的询问姬九真能够炼制极品灵丹等事。姬九真连忙据实禀告。 “哇!能够炼制三品灵丹啊!好厉害!哇!丹比前三十名啊!徒儿你好厉害”!道玄真人看着姬九真,越看越喜欢,连连赞叹;“徒儿你太厉害了!为师这次来就是给你加油的!有为师为你加油,明日你会更厉害的!”说完这句话,道玄真人贴着姬九真耳朵悄声说:“徒儿你放心,明日要是有人敢胜过你,为师替你出气”! 道玄真人虽是悄声细语,在场诸人哪个不是听的清清楚楚,几位神僧干笑一声,装作没听见。 第四十二章 金莲真火,味道其实好极了 丹比第四轮,偌大广场上只剩下三十座石台,以广场中心位置为圆心,成环形排列,环形正中,有一座造型古朴的海灯,海灯之内,阵阵火焰宛若金莲,煞是好看。 今日的广场,围观人群更多了,不仅低阶弟子,那些结丹期和元婴期的弟子也都来了,或站或卧围着这三十座石台。上首观礼席上也坐满了人,大悲禅寺四大神僧玄苦,玄悲,玄怒,玄痛都在,四人旁边坐着一位邋遢之极的老道,除了有限的几人,旁人都不知晓,这位邋遢道人,便是闻名天陆的正道第一人,道玄真人。 玄悲方丈看三十位参赛弟子倶已入场,起身高声道:“此轮丹比,规则与第三轮一样,最终以丹药品级判定是否晋级,此轮只取前十名,时限三个时辰!”说完玄悲方丈清咳一声:“各位,你们眼前这海灯里的,便是天陆九大真火之一的金莲真火,你等若能借助其一丝真火之力,对你等炼丹,助益不小”! 玄悲方丈这一番话说完,别人还好,小白盯着这金莲真火,吱吱直叫,叫声听起来又是渴望又是害怕。 “什么?小白,你说你想吃那金莲真火”?姬九真吓了一跳。这可是九大真火之一,炼丹之人最多借助其一丝真火之力,哪个敢吃下肚去?那还不被真火焚身形神俱灭! “小白,你是说如果只吞下一缕真火,应该不会有大碍,而且还可以加速成长”?姬九真和小白沟通着。 见小白对着那金莲真火跃跃欲试,姬九真也有些动心了:“小白,你确定你吞了这金莲真火,不会有事”? 小白连连点头,看着那金莲真火,再看看姬九真,颇为急切,“吱吱吱”叫个不停。 姬九真拿定主意后,冲着观礼台高声道:“弟子启禀掌门师叔,弟子火兽想要吞服一缕金莲真火,不知可否”? 广场众人和观礼台上一众贵客,听了姬九真这话吓了一跳。玄悲方丈和其他神僧也是颇为吃惊。此次丹比请出金莲真火,只是让参赛弟子尽量借助其真火之力,也好炼制出品级更高的灵丹。怎么还想吞服?真火也是能吃的吗? 其他人还好,最多只是不解和窃窃私语。高坐观礼席颇为无聊的道玄真人听见有人要吃真火,再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宝贝徒儿,连连赞叹,自己这乖徒儿不仅人厉害,灵兽也厉害,自己怎么没想到,灵兽也能吞噬真火呢?真是异想天开胆大包天,厉害厉害!看来回去之后,自己也要找那九大真火,吞服一些看看好吃不好吃。 道玄真人一副顽童心态,看热闹从来不嫌事大,当即从怀中拿出一物,隔空扔给姬九真:“乖徒儿,这碧寒珠送你了,此珠是天下至寒之物,可帮你多吞几口真火,记住,一定要多吞几口啊!回头告诉为师,味道怎么样”! 姬九真接过碧寒珠,刚一入手,只觉整个手掌,连带手臂瞬间冰寒,姬九真吓了一跳,连忙将碧寒珠放在石台之上,只见整个石台,瞬间化作一座冰台。 玄悲方丈见道玄真人如此,苦笑一声,心知此事是阻拦不得的了。当即沉声问道:“九真,金莲真火吞之必死,你可确定”? 姬九真看看脚下冰台,再看看一旁眼神热切的小白,冲玄悲方丈点点头:“求掌门师叔成全”! 玄悲方丈长叹一声:“既如此,那随你去吧!其他参赛弟子,若有谁也想吞噬真火,尽可一试!为了公平起见,此轮丹比,押后一个时辰”! 其他二十九名参赛弟子听玄悲方丈如此说,纷纷苦笑,吞噬真火?活腻了吗? 法真心内明白姬九真此次炼制立婴丹成功几率渺茫,可是也不能吞噬真火啊?法真明白师父此刻并无出言劝止,定然有其原因。不过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妹,你真的要吞噬真火吗”?语气满含担忧。 姬九真见师兄神情,嘻嘻一笑:“师兄放心,不妨事的”!说完姬九真看着小白:“小白,莫要逞强!千万小心”! 小白“吱吱吱”连叫几声,叼起碧寒珠,打了个冷颤,冲着金莲真火,跑了过去。 只见小白一路小跑,好似感冒一样连打几个喷嚏,跑到海灯旁边,二话不说张口从海灯内吸出一缕金莲真火,吞了下去。 本来已经毛发结冰的小白,吞了一口金莲真火之后,露出颇为舒服的表情。那表情好似在寒冷的冬日里,倚卧墙角晒着太阳一样。姬九真和法真等人看见小白露出这等舒服的表情,才放下心来,知道小白此番吞服真火,看来是无甚大碍了。 小白一口真火下肚,好似嫌不太过瘾,张开嘴又连吞了好几口。这时的小白,双眼通红,浑身毛发根根竖起,白色光华隐现,躺倒在地,露出颇为痛苦的表情。看到这里,姬九真和法真等人,那颗心又悬了起来。 过了没一会,只见小白慢慢恢复正常,爬起身来,抖了抖身体。众人看去,只觉得小白好似比刚才大了那么一些。 小白起身之后,冲着海灯又是连吞数口,看到如此贪婪的小白,玄悲方丈连连苦笑,刚才不是说只吞一缕真火吗? 一个时辰之内,小白吞几口真火,便倒地痛苦叫唤一阵,如此重复好几次,只见这小白身体隐现的白色光华,隐隐浮现出赤金之色。小白嘴角的那几根胡须,也变成赤金之色。不仅如此,小白身体比刚才未吞服金莲真火前,足足大了一倍。而海灯内的金莲真火,却比刚才小了一些。 吞服完真火的小白朝姬九真石台快步跑了过来,姬九真连忙抱起,查看一番却无大碍后,抱着小白连亲数口:“小白,你太厉害了”! 小白也献宝一般吐出一团火焰,只见这团火焰并不甚大,只有脸盆大小,却与以前大不相同,不仅火焰掺杂阵阵赤金之色,火焰之力似乎也有了一丝真火的煌煌天威。 道玄真人见此情景,好奇之心大起:“我说乖徒儿,你问问你那老鼠,这真火到底是个啥味道?看它吃的那么高兴,为师也有些馋了”! 姬九真听了高声喊道:“弟子禀告师尊,这个,小白说,味道好极了”! 第四十三章 如法炮制,五彩光华立婴丹 味道好极了! 道玄真人听了,喜得抓耳挠腮,打定主意一定要尝尝真火是不是那么美味! 广场众人见这小老鼠吞了这许多真火,又听姬九真如此说,真火的味道好极了!纷纷大哗!妖孽!这位唤作九真的女子,还有她的灵兽,都是妖孽! 玄悲方丈见小白吞噬了如此多的真火,颇为心疼,眼见一个时辰到了,便起身宣布:“丹比第四轮,现在开始”! 此时的姬九真,不管炼制何种丹药,广场上大部分目光,看的都是她这里,毕竟她那灵兽,太过妖孽,从古至今,灵兽吞噬真火,闻所未闻生平仅见。 姬九真盘膝跌坐,依照前法,幻想着自己此刻是一位结丹大圆满修士,将体内所有灵力注入丹田气海之内的金丹之中,随着阵阵炙热灵力涌入金丹,金丹内部开始发生极为玄妙的变化。 而在众人眼中,此刻的姬九真,盘膝跌坐紧闭双目,将炼制立婴丹的六十九种材料依次投入丹鼎,举手投足之间,宛如老僧入定,举重若轻之间又沉稳异常。完全不似刚才娇俏可爱的阳光少女。 此时的小白也颇为悠闲的喷出团团火焰,包裹赤瑜丹炉,或许是因为火焰中含有真火,赤瑜在阵阵火焰包裹中,密布丹炉的火焰状纹饰,仿佛会呼吸一般,随着火焰强度的变化而伸缩不定。宛如一株烈火中的火烧木,在烈火的炙烤下,开始抽枝发芽。 一个时辰之后,所有的材料逐个提纯处理完毕,石台上多了六十九枚玉盒,那些提纯过的材料,或为汁液,或为霜华,或为烟尘,或为粉末,安安静静的躺在这些玉盒之内,等待着姬九真将他们融合在一起。 而沉浸在幻想世界的姬九真,此刻感觉周身灵力已经全部进入丹田气海,气海也变得鼓胀异常,气海之内以前波澜不惊的神识海面,此刻变得暴躁起来,惊涛骇浪此起彼伏,仿佛那些灵力一旦和海面相遇,便要你争我夺,作必死之战。而那连接奇经八脉的金丹,悬浮在气海之上,只是滴溜溜乱转。 石台之上,姬九真将这六十九种提纯过的材料,依照师兄所示,依次投入丹炉。小白也心有灵犀的逐步加大喷火,不一会,那些材料一变成一团团灵液,此刻在丹炉内,滴溜溜乱转,彼此并不融合。 姬九真手握养神石,逐步加大神识,压制着这些灵液,一滴滴,一步步慢慢融合,在神识强压下,在真火炙烤下,这些灵液开始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团泥状药丸,只是这枚药丸还不太规整,不似圆形。 而姬九真幻想出来的气海之内,此刻那些灵力已经和海面纠缠在一起,彼此围着那颗金丹互相争斗。不管是灵力压服海面,还是海面压服灵力,那泄出的丝丝灵力,都被那颗金丹吸收。慢慢的,那颗金丹越来越大,灵力也和海面合二为一。只见这时,气海内那片海面,面积忽然大了许多,那颗金丹沉入海水之中,加大灵力的吸收速度。时间一点点过去,整个气海内变得没有一丝灵力,灵力已经全部被那颗金丹吸收。金丹也开始起起伏伏的开始有规则律动,好似心跳一般。 石台之上,姬九真以神识注视着赤瑜内的那团药丸,开始小心操控,好似丹炉内的不是一枚药丸,而是行将诞生的小生命,每次操控都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一般。而小白也开始以文火包裹整个丹炉,在第一层火焰包裹之外,又加了一层,然后再加了一层,一直加了九层火焰,宛如九双臂膀,齐齐护着心肝宝贝一般。这每一层的文火,都温度不算太高,可是叠加九层,这温暖的臂弯,温度变得极为可怕,虽然可怕,却又极为温暖。一丝丝生生不绝之意,顺着火焰,渗入赤瑜之内的立婴丹上,那颗药丸也慢慢开始变得圆润光滑,隐隐五彩光华闪现,仿若婴儿即将诞生。 火,既毁灭一切,又生生不息,随着这两种气息不停的渗入丹炉,丹炉内的立婴丹雏形,也变的忽而暴虐,忽而温顺。大多炼丹,就是看最终这两种力量加持之下,哪一种最终能吸收对方力量,掌控丹炉,若是毁灭之力掌控,便会炸丹炸炉,若是生命之力掌控,便塑形成丹。 随着两种力量的相融相抗,赤瑜之内阵阵火红之色,慢慢变成极为祥和的五彩气雾,那颗立婴丹雏形也变得越来越五彩斑斓。看来这炉立婴丹,怕是要成丹出炉了。 再说此刻姬九真脑海之中,幻想出来的那颗金丹,阵阵心跳之声不绝于耳,忽然,“咔”的一声,那颗金丹出现第一道裂纹,有了第一道便有第二道,不一会,那颗金丹已经满是裂纹。这时,只听“啪”的一声,金丹碎裂开来,金丹之内伸出一只胖乎乎的粉嫩小手,这只小手一块块掰着这些碎片,不一会,一个粉团雪雕一般的婴儿,从金丹内爬了出来。 这婴儿出来之后,跳进气海之内,一下下伸胳膊甩腿,仿佛游泳一般。而那刚才还惊涛骇浪的气海,此刻变得温顺之极,丝丝柔波抚摸着婴儿额头,阵阵海浪似乎在婴儿耳边低语,摇篮曲一般的低语。婴儿更是喜笑颜开,“咯咯咯”连连发笑。 广场上众人之前从未见过姬九真炼丹如此老成持重,已经两个多时辰,其他二十九名参赛者均以结束炼丹,只有姬九真这里,依旧紧闭双目,不紧不慢的缓缓进行。 忽然,只见小白火焰猛地一收,姬九真伸手一拍丹炉,丹炉内便跳出三枚灵丹,散发出阵阵五彩光芒,煞是光彩夺目。 五彩立婴丹,立婴丹之中的上品。姬九真耗时两个多时辰,终于超水平发挥,炼制成功四品灵丹。 而此时的姬九真,依旧紧闭双目,嘻嘻一笑:“哈哈!我终于结婴成功啦”!声音绵软稚嫩,宛若初生婴孩。 众人也见怪不怪,毕竟,前日看过姬九真炼制青黎丹,也是如此模样! 不一会,丹比第四轮各人成绩排名,便在那块偌大石碑之上,显现出来。只见榜首写着:法真,立婴丹,三色丹纹。第二名写着:法慧,立婴丹,双色丹纹。第七名写着:九真,立婴丹,上品。 第四十四章 以梦为马,误服丹药全剧终 哈哈!我终于结婴成功啦! 姬九真看着手里这枚立婴丹,好似还没有从炼丹时的梦境中走出,竟然将这枚五彩光华的立婴丹,二话不说扔入口中,咽了下去!只见姬九真全身透出五彩斑斓之光华,大喊一声:“哈哈,我要立婴啦”!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下,在众多僧侣以及来宾的注视之下,化作飞灰一般飘散的在空中! 小白伤心欲绝,看着这漫天飞灰,吱吱吱叫个不停!好似在呼唤它的主人,吃独食就是这么的任性,这么的后果严重! 姬九真刚认的师父道玄真人,看着自己徒儿爆体而亡,竟然来不及阻止,气的须发皆张,冲着在场大悲禅寺众僧大吼道:“你们这帮秃驴,不是自恃六根皆空,贪嗔痴三毒倶无吗?竟然教出这么个贪吃的徒弟,气死老子了,你们都去死吧”! 说着运起毕生功力,朝大悲禅寺众僧攻去,大悲禅寺众僧如何是他的敌手,没一会,大悲禅寺便没有一个活人了! 道玄真人看着满地的尸首,长叹一声:“乖徒儿,黄泉路上有这么多人陪你,想来你也不会觉得孤单了”!说完扬长而去! 自此之后,神州正道两大巨擎之一的大悲禅寺,永远的消逝在历史的流沙之中! 而神州大地,却多了一个修为极高的疯子,但凡看见贪嘴之人,都要大骂吃独食不得好死!但凡看到风流俊逸之男子,都要大喜道:“哈哈,我那徒儿最喜欢帅哥了,你下去陪她好不好?我那徒儿可是倾城之色啊”! 随着帅哥一个个死去,这疯子似乎降低了标准,看见男子都会杀死让下去陪伴自己爱徒,看见女子就会送她们下去服侍自己爱徒,看见老人都会送他们下去,为自己爱徒牵马坠镫,照顾其周全! 也不知过了多少岁月,神州大地再也没有一个活人了!整个大陆变成一边死域,而造成这一切的那疯子,结果,结果被活活饿死了!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