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肉叉烧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2002年,海洲大学,解剖教室。 一个容貌绝艳的年轻女子厚着脸皮趴在解剖教室的窗户上,手中还拎着两盒香喷喷的叉烧饭。 她是平安侦探社的副社长祁平安,而解剖教室里的是海洲大学的高岭之花,最年轻的法医学教授宋南屿。 “宋教授,你要不要重新考虑一下加入我们平安侦探社啊?” “不考虑。” 随着解剖教室的窗帘被瞬间拉上,宋南屿清冷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简直比存放尸体的停尸间的空调还要冷上几分。 “不要拒绝的这么快嘛,难道你不想协助我们寻找真相,维护世界和平吗?” “不想。”宋南屿拿着手术刀,站在一块块烧焦的尸块面前,这是宋南屿为等会讲课准备的“教具”。 他冷着脸说道:“这位同志,我要准备工作了,请你离开,不要影响我上课。” 祁平安看不见里面,只闻到了一阵烧焦的肉香,这让饥肠辘辘的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面对宋教授的冷漠,祁平安仍然毫不气馁地说道:“宋教授,我愿意出高价聘请你当我们侦探社的顾问!不要因为讨厌我,和钱过不去!” 解剖室内安安静静,没了回应。 宋南屿戴着医用口罩,忍不住翻着白眼。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谁是因为她了?钱本就对他如同粪土。 而且一见到这女人,宋南屿就想起那天的事,握手术刀的手不禁用了用力。 那是祁平安刚从省电视台辞职,重返侦探社的事情了。 在那之前,她们侦探社的社长许研远也曾多次诚邀宋南屿加入,都遭到了宋南屿的礼貌拒绝,但许研远还是常常厚着脸皮去请教人家。 而现在厚着脸皮的人又多了祁平安一个。 因为平安侦探社的前身是海洲大学的社团,所以有许多当年的社员留在了大学里面。大学里也因此流传着许多关于侦探社的传奇事迹,他们都喜欢称勇猛无比、性格随和的副社长祁平安为“安哥”。 在海洲大学任教的宋南屿当然也略有耳闻,但他因为常年埋头在课室和办公室,向来都不关心别人的事,所以他便也就一直以为祁平安是男的。 有一次宋南屿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换衣服,许研远带着初来乍到的祁平安来敲门拜山头。 许研远还特意问道:“宋教授,我和侦探社里新来的副社长祁平安一起过来拜访,方便进来吗?” 宋南屿想也没想便应了声:“进来。” 于是他矜贵的肉体第一次被陌生女人看了个遍。 这就是他在解剖课对着裸尸的报应吗? 有谁可以告诉他,为什么“安哥”是个女的?而且还是个长发及腰的大美人?而且她为什么可以面不改色地看着自己?好像他不过是一具尸体? 面对眼前宽肩窄背、肌理分明的男人酮体,祁平安非但视若无睹,还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甚至还主动打起了招呼:“宋教授,在办公室换衣服呢?” 她刚说完,宋南屿的脸便一阵红一阵白,想捂着胸口又觉得扭捏,只好愣在原地,像是一尊线条完美的雕塑。 祁平安见宋教授脸色不佳,意识到他是害羞了,忙道自己之前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有自信看过的男人肉体不比他看过的尸体少。 当然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比喻,但祁平安想说明的是,她其实并没有放在心里。 没想到祁平安安慰完以后,宋南屿更加生气了,他觉得自己的人鱼线和腹肌都白练了。 “出去!”宋南屿又急又气,终于从喉咙里艰难地憋出了一句话,以至于他白皙如玉的身子泛起了淡淡的绯色。 神经大条的祁平安还要说什么,一旁的许研远赶紧捂住她的眼睛,将她拉了出去,以防止她继续用眼神和言语冒犯宋教授。 像祁平安这种,早几年就属于会犯流氓罪被抓起来的女流氓,许研远如是想。 宋南屿穿好衣服后,发烫的身子终于恢复如常。 对于祁平安这样有眼无珠的女同志,宋南屿将她的手机号拉入了黑名单。 所以祁平安只能像他的女学生一样,在他会出现的地方蹲起了人。还好,侦探社和大学同在大学城,隔得不远,方便她每日到宋教授面前打个卡。 但她每次都只能吃一个闭门羹。 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是解剖课,祁平安的竞争明显直线下降,终于和宋教授说上了话,却还是出师不利。 惨遭拒绝的祁平安站在解剖教室门口,被屋内飘来的肉香和手中叉烧饭的香气包围,肚子疯狂打起鼓来。 那是她在来之前,不远千里到海洲市幼儿园门口的走鬼档买的叉烧饭,因为据说那里卖的叉烧饭滋味无与伦比,令人回味无穷,她决定要用爱与美食感化宋南屿这块冰山! 更重要的是,她怀疑这家叉烧饭藏着秘密。 下课铃声响起,宋南屿脱了医用手套,露出了一双修如梅骨的手,还顺带安抚了几个呕吐不止的学生,才不急不慢地从解剖教室走了出来。 在走廊外没见着祁平安,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宋南屿正往办公室走,没想到一转弯,就见着那阴魂不散的女人牢牢捂着两盒叉烧饭,靠坐在自己办公室门前,正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自己。 而他的办公室门锁得死死的,上面还工工整整地贴着一张纸,写着:非请勿入。 自从上回祁平安的事件流传开来后,宋南屿的办公室总有闻讯敲门的女同学,甚至还有女老师,宋南屿因此饱受折磨。 其实祁平安也纳闷,上回明明也是宋南屿自己请她进去的。 宋南屿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手里抱着教具、穿着白大褂的颀长身姿杵在了原地,进退维谷。 这时,学校钟楼的时针指向了十二点整,开始敲响了悠远的钟声,正午的阳光穿过干净明亮的窗户,洒在宋南屿轮廓分明的脸上,把他的眸子浸染成浅浅的琥珀色,闪闪发光。 谁能想象这个完美的男人刚刚从容淡定地面对完恐怖的尸体?而现在,在一个温馨的午休时间,他却不淡定了。 因为对于宋南屿来说,这世界上比尸体恐怖的东西多的是。 比如人心。 又比如,眼前的祁平安。 祁平安一见到宋南屿,就像饿虎扑狼,猛地从地上蹦了起来,双手捧着叉烧饭跑到他的面前。 好不容易见到宋南屿一面,祁平安一脸谄媚地笑道:“宋教授,你吃饭了吗?我买了两盒叉烧饭,是海洲市幼儿园门口那家,很有名的!如果不嫌弃的话,我们一起吃午饭呗!” 而且因为担心叉烧饭放久了凉了,祁平安一直捂在怀里等到了宋南屿下课。 怎么不嫌弃?宋南屿其实挺嫌弃的。看着祁平安期待的星星眼,他咽了一下。对于过分热情的人,比如祁平安,他都会觉得周身不自在,又或者说,过敏。 但祁平安脸比墙厚,锲而不舍地跟在宋南屿身边,像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随着报时的钟声戛然而止,宋南屿这才发现已经到了饭点,如果这时候去饭堂的话人一定很多,还可能引起不必要的骚动…… 一向喜静的宋南屿犹豫了半晌,终于答应了。 不答应,他怕祁平安赖在他办公室门口不走了。虽然他不是很在乎别人的眼光,但他毕竟为人师表,还是要注意影响。 “我们出去吃吧。”宋南屿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指了指大楼外面,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办公室充斥着一股叉烧味。 见宋南屿终于答应,祁平安开心地笑出了花,差点没原地跳了起来。 “都听宋教授的!”祁平安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路蹦跶地跟在了宋南屿的身后。 一路上这对俊男靓女没少吸引路人的目光,一向腰板挺直的宋南屿只好压低着头,做贼一样绕着小路走,好不容易避开人群来到了南院的凉亭,这里因为身后是停尸大楼,所以鲜有人烟。 宋南屿刚坐在石椅上,祁平安就献宝似地迅速在石桌上将叉烧饭摆好,还狗腿地拿出了一双竹筷左右搓搓,防止木刺,这才递给了宋南屿。 宋南屿不知所措,只能低头默默地打开了叉烧饭,一盒油光泛红的蜜汁叉烧印入宋南屿眼帘,但宋南屿总觉得这些肉有些不对劲。 究竟是哪里不对?一股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宋南屿伸出筷子,细细查看起叉烧肉来。 停尸大楼的空调开的很足,四周又栽着参天大树,即使是大中午,这一片也是阴气森森,也就这两位壮士敢在此处用餐。 忽然间,一阵刺骨的冷风穿过衣服直达背脊,让祁平安不禁打了个冷颤。然而,神经大条的祁平安眼中只有肉肉,为了等宋南屿下课,祁平安简直饿坏了。 她正夹着一口肥美的叉烧往嘴里送,准备大快朵颐,就听见宋南屿厉声制止道:“别吃!” 祁平安被吓得一激灵,美滋滋的叉烧掉在地上,把她心疼坏了。 祁平安抿了抿明艳的红唇不明所以,刚要出言询问,就看见一向镇静的宋南屿此刻脸色苍白,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正盯着饭盒里的叉烧。 半晌,宋南屿才沉声说道:“这是人肉。” 第2章 失踪迷云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四个小时前,平安侦探社。 一个年过半百的的男人手里拎着几盒喷香的叉烧饭颤颤巍巍地走进了侦探社的大门。 那是附近叉烧店的老郭师傅,他一见到屋里俊朗的年轻男人,险些跪下了。 “小远,求求你帮帮我,小郭失踪了!” “郭叔,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 社长许研远浓眉大眼、阳光帅气,身高足有188,站在佝偻的老郭师傅旁边,高了将近半个身子。 但老郭师傅絮絮叨叨了半天,许研远仍然没有听出头绪,只知道小郭师傅有一天出去后,便再也没有回来了。 老郭师傅报了警,但因为他提供不了任何线索,派出所的民警只能将小郭师傅当做失踪人口处理,开始大范围排查,可仍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说到最后,老郭师傅老泪纵横,那是他的独子啊!他们父子俩开了一家叉烧店,一直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平淡也平安。 许研远见状,马上贴心地给老郭师傅倒了杯水,出言安慰道:“您先别急,再好好想想,小郭师傅失踪前有没有什么异常行为?” “什么也没有……”老郭师傅只顾着摇头。 许研远还未来得及细问,这时,祁平安忽然拎着包从楼上急匆匆地跑了下来,她一头大波浪别在耳后,举止飒爽,走路带风。 “社长,刚刚说的案子我好像有思路了,我去海洲大学找一下宋教授!” 许研远看着这个风一般的女子还未开口,老郭师父忽然收了抽泣,连忙拉住祁平安道:“安安,先吃了饭再去!我给你们带了叉烧饭!” 要不是出了这事,老郭师傅早就想让既漂亮、又能干的祁平安当自己的儿媳妇呢! 祁平安这才留意到老郭师傅在店内,停下了脚步问道:“郭叔,您咋在这?我郭哥呢?” “你郭哥失踪了!”说起小郭师傅,老郭师傅又红了眼。 祁平安吃惊地看着许研远,许研远将老郭师傅的话又复述了一遍,无奈地摊了摊手,因为没有有用的信息。 祁平安看着消瘦憔悴的老郭师傅,只能劝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三人心情沉重地坐在椅子上,原本肥美的叉烧饭都不香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诅咒了,倒霉的事一桩接一桩!海洲市幼儿园门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卖叉烧饭女人,搅得最近店里的生意也不好!我们可是十几年的老字号了,竟然比不上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老郭师傅愁容满面,说着从兜里摸出了一根烟。 许研远看了祁平安一眼,从老郭师傅手里取过香烟道:“郭叔,少抽点,伤身。” 没有吸到二手烟的祁平安,并没有察觉到许研远的体贴入微,而是将关注点全放在了老郭师傅的话里。 近段时间海洲市幼儿园门口不定时会出现一个专卖叉烧饭的女人,据说她卖的叉烧肉美味无比,能把猪肉的口感做得堪比消熊、栈鹿。 但这个女人总是神出鬼没,谁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现。 祁平安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我之前好像听我郭哥说起过这家店,他还说要约我一起去试试,但是恰巧我那天没空,就没去成。郭叔,他后面去了吗?”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郭师傅还是一问三不知,因为最近生意不好,老郭师傅心情烦闷,每天都坐着店里叹气,也无暇顾及其他。 祁平安又继续问道:“郭哥失踪几天了?” 老郭师傅掰了掰手指道:“七天了。” 祁平安放下筷子,皱眉道:“郭哥约我去吃叉烧饭,也恰巧是七天前。” 失踪的小郭师傅、卖叉烧饭的神秘女人,这会是巧合吗? 心生疑惑的祁平安决定亲自去海洲市幼儿园门口碰碰运气。 午休时间,一个戴着大草帽的女人推着一个自行车站在幼儿园门口的马路上,自行车的后座上放着一个小号的蓝色胶筐。 胶筐上的盖布一掀开,一个个塑料饭盒整齐地码好放在里面,一阵肉香飘了出来,吸引了来接孩子放学的家长们。 闻到香味的家长把女人围作一团,纷纷探头向胶筐里张望。 “老板娘你这卖的什么啊?” “叉烧饭。” 女人低声说完,当众打开了一盒,里面是一小盒米饭,上面盛着几块三分肥七分瘦的叉烧肉,透着红色的油亮光泽,看起来特别诱人。 本来女人售卖的分量也不多,且有许多翘首以盼的回头客等她出现,不一会就一售而空。 吃过的人都直赞回味无穷,那鲜嫩多汁的肉上混合着油脂的香气和叉烧蜜糖的甜味,外焦里嫩,入口即化。 有好奇的家长问女人:“你这叉烧怎么这么好吃?” 女人总是很自豪地说道:“肉好,自家养的,现杀现做。” 家长们起哄说不够吃,让女人多做点,女人每回都点头应承,像是得到了极大认可,心满意足地推着车离开了。 待祁平安不远千里赶到的时候,卖叉烧饭的女人已经走没影了,只剩一群买到叉烧饭的家长们露出了欣喜的笑脸,牵着孩子准备各回各家。 祁平安见状赶紧扯住一位家长,好说歹说斥了重金才买回了两盒。 “这次没吃上,那老板娘估计好一阵子不会出现了。”家长一脸惋惜,并用这个理由狠狠宰了祁平安一顿。 祁平安不心疼钱,反倒关心起那个卖叉烧饭的女人,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得知女人每次都是忽然出现,卖完就走,鲜少与人闲聊,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和去向。 “那她长什么样?”祁平安见问不出什么,换了个问题。 “戴个大草帽,看不清脸,但是身材挺壮实的。” 身材壮实的女人,会是体力劳动者吗? 祁平安继续问道:“你刚刚说,那老板娘说做叉烧的肉都是她自己养的,现杀现做的?” “是啊。”家长不明白祁平安为什么对老板娘这么感兴趣,但拿钱手软,也就只好一一回答了。 体力工作者、自家养的猪肉、现杀现做,女屠夫? “问完了吗?问完了我还得赶回家给孩子做饭呢。”家长露出了不耐烦的表情。 “最后一个问题。”祁平安从包里拿出小郭师傅的照片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这个男人?” 家长看了一眼,摇了摇头道:“没有。” 放走家长,祁平安又拿着照片到幼儿园周边转了一圈。之前警方没有查到海洲幼儿园叉烧饭这条线索,两地又离的很远,所以并没有排查到这边来。 祁平安将第一个调查对象锁定在幼儿园的门卫上,门卫常年待在门卫室里,视野开阔,对周边的情况肯定了如指掌,果然这一下就有了线索。 “这个男人啊,前阵子天天都到这来,有时候会和我聊几句,说是从大老远的地方专门过来的,就为了试试那个叉烧饭看看差距在哪,这样自己也能学着做来替老爹分担一下,也是个孝顺孩子。” 门卫是个老头,接了祁平安从隔壁商店买的香烟,便打开了话匣子。 “这群家长也是懒的,贪图省事,那种流动走鬼档的东西也敢买来给小孩子吃,谁知道那叉烧饭是怎么做出来的?也不怕不卫生!” 门卫的回答印证了祁平安的猜想,小郭师傅失踪前来过这里。 祁平安继续问道:“您最后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门卫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挂历,道:“我想想,那天也是个周五,那就是刚好七天前。” 祁平安忙问道:“那卖叉烧的女人上周五有出现吗?” “哦!她也出现了。” 祁平安感觉摸到了一点头绪,却仍然迷雾重重。 小郭师傅是专门来买叉烧饭的,却忽然不知所踪了,会和卖叉烧饭的女人有什么关系吗? 看来一切都得先找到女人才能得到答案。 而另一边,女人卖完叉烧饭回到了城郊外自己继承父业的养猪场。 那有一座用红白色砖墙砌成的猪圈,外表看起来异常整洁,猪圈周围竟然种植着一片片白色的鲜花,娇嫩的花骨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空气中还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女人哼着小曲穿梭在花丛中,心情大好的她步伐轻快,就像只蝴蝶一样旋转翩跹,她随手采了些花捧在手上,转身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口大锅,那是女人平时调配饲料的地方。女人戴上手套,把花和水丢进大锅里,混合了饲料开始熬制起来。 喷香的饲料做完后,女人端着大锅往猪圈走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女人一推开门,猪圈的地板被打扫冲刷的干净整洁,丝毫没有传统猪圈脏乱差的环境。墙上焊死了一根根粗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在动物的脖子上,那些赤身裸体的动物正蜷缩在角落里,眼里都是待宰的绝望。 “我的乖乖们,你们要多吃点,吃得胖胖的,这样做出来的叉烧饭才好吃!”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饲料倒在猪食槽上。 那些动物显得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 女人见动物们没有食欲,不由得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吃饭可不行,不吃饭的乖乖要插胃管灌才行。” 一听到插胃管,动物们的身子都震了一下,开始自觉地朝猪食槽爬了过去,纷纷低头吞食着女人准备的饲料。 唯独一只动物靠在墙上,身子软软的,一动也不动。 女人走上去,翻动着动物的眼皮,见动物瞳孔放大,肢体末端出现淤青,已经失去了自主反应,处于濒死的边缘。 女人看着动物养的白白胖胖,膘肥体壮,女人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子插进动物的背脊,检查背膘的厚度,女人见动物脂肪和肉的厚度得当,根据经验判断,动物可以出栏了。 女人又抽出电猪棍捅了捅动物,动物在电击下轻微颤动,却没有反抗动作,女人这才用钥匙解开动物脖子上的铁链,拖着动物的躯干朝外走去。 门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女人和动物的身影消失在艳红色的晚霞里。 第3章 卖肉女人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正值放学时间,陆陆续续有小朋友从幼儿园里出来,校门外被来接小孩的家长围得水泄不通,现场混乱不堪。 但身材高挑观察力强的祁平安还是一眼就看见了小楚君,小楚君被一个陌生女人牵着手,两人正往小楚君家方向走去。 这女人是谁?为什么这么像是门卫口中卖叉烧饭的老板娘? 不是说她一般都要隔个十天半个月才会出现吗?她又怎么会认识小楚君? 祁平安警惕地跟上前去,拦在两人面前,问道:“你是谁?” “姐姐。”小楚君见着祁平安,甜甜地叫道。 祁平安见小楚君安然无恙,稍稍松了一口气,她开始打量起面前的女人来。 女人穿着一身蓝白色的连衣裙,露出晒黑的手臂和小腿肌肉结实有力,她一脸横肉,皮肤干裂粗糙,蜡黄色的嘴唇却一直维持着微笑的弧度。 看起来就像一个质朴和善的女人,可她身上却带着一股人血味! 鲜少有人知道,祁平安从小就对人血气息特别敏感,只要一点,在她嗅觉里就会被放大无数倍。 现在她就闻到女人身上的血味,味道很淡,像刚刚干涸不久。是生理期?还是受伤了?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你好,我是小楚君爸爸的朋友,她爸爸没空,便委托我来接她。” 祁平安的思绪被女人的声音拉了回来,她的鼻子里充斥着人血味,差点盖过了女人身上的香气。 女人像是喷了什么香水,一阵幽香混杂着血气,祁平安不禁想起红色的彼岸花,带来死亡的花。 虽然女人知道小楚君的名字,但小楚君对人并没有防备心,也可能是小楚君告诉女人的,祁平安还是没有打消对女人的疑虑。 祁平安问道:“她爸爸去哪了?” 女人笑了笑道:“不太清楚,只是说有事便离开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祁平安一直在观察女人,女人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没有笑纹。 她在假笑。 祁平安不动声色地将小楚君拉到身边,道:“那我来送小楚君回家就可以了。” 女人站在原地笑眯眯的,没动。 见小楚君回到自己身边,祁平安才问道:“你是之前在幼儿园门口卖叉烧饭的老板娘对吗?” 女人闻言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笑容,道:“是的,这里有很多我的熟客,但我好像没见过你。” 祁平安本想拿出小郭师傅的照片让女人辨认,但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小郭师傅和楚君爸爸失踪前,都曾和她买过叉烧饭,一个人是巧合,两个呢? 如果两人的失踪真和女人有关,祁平安担心询问小郭师傅的事反而会引起女人警觉,打草惊蛇,从而伤害了小郭师傅。 祁平安转而道:“我只是听人说你做的叉烧饭特别好吃,但没吃过,我能不能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方便我以后找你。” 女人听到夸赞,眼角终于抿出一道细纹,笑道:“我家的肉都是自家养的,现杀现做,非常新鲜!所以没办法大批量供应,如果你想吃,得看缘分。” 女人不肯给祁平安联系方式,但她说完从包里拿出了一盒叉烧饭,交到小楚君手里。 “楚君,这里面是叉烧饭,给你带回家吃的,记得跟你妈妈分享一下哦。” 女人又对祁平安说道:“这孩子的爸爸跟我是老相识,今天说没买到叉烧饭,一直跟我念念叨叨,看在我俩交情的份上,那我肯定得满足他啊!我特意现做了一份送过来的。” 祁平安一下就察觉到女人话里的疑点,追问道:“什么时候说的?总不会中午的时候就让你下午来接小楚君吧?” “就刚刚。”女人没想到祁平安会问得这么细,微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意思是你刚刚还见到他?”可祁平安从中午开始就打不通他的电话了。 “是啊。” “在哪?” “就在我平时卖叉烧饭的地方。” 女人走后,祁平安跑去和门卫求证,根本没有看到小楚君的爸爸。 女人在说谎,为什么?她想要隐瞒什么? 祁平安想要追上去跟踪女人,可又担心小楚君的安全,只好先送小楚君回家再做打算。 在路上,祁平安想起女人身上的人血味以及两个失踪的男人,一个可怕的猜想浮上心头。 可这个猜测实在过于离谱。 “小楚君,这个叉烧饭给姐姐带走,姐姐给你买点别的好吃的好不好?” “我要吃肯德基!” 小孩子总归还是喜欢吃垃圾食品的,但这次祁平安决定让小楚君放纵一次,因为她自己就很爱吃。 “走,点个全家桶!” 到了肯德基,祁平安一边嘱咐小楚君慢点吃,一边问道:“刚刚那个阿姨和你爸爸很熟吗?” 小楚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爸爸不喜欢她,总说她很臭。” 很臭?是在说女人身上的血味吗?按理说女人喷了香水,应该只有嗅觉敏感如祁平安才能闻到,除此之外,祁平安并没有闻到其他什么臭味。 “你闻到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吗?” “肉香!” “肉香臭吗?” “爸爸说阿姨是个臭杀猪的,身上带的骚臭喷再多香水也去不掉。” 祁平安皱眉,小楚君的爸爸是在明晃晃的职业歧视,女人身上根本没有什么臭味,他却以此给女人泼脏水,究竟是谁更加恶臭? “我还以为你爸爸和她关系很好。” “不好,爸爸总说要不是阿姨做的叉烧饭好吃,他才不搭理她呢。” “你爸爸有说过和阿姨怎么认识的吗?” 小楚君扁了扁嘴道:“没有,妈妈不让提。” 这么说来,小楚君的妈妈也认识卖叉烧饭的女人。可为什么不让提?这三个人之间究竟有什么关系? 祁平安将小楚君送回家的时候,她的妈妈还在麻将桌前大杀四方。 祁平安忍不住上前问道:“你老公都一天不见人了,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 楚君妈妈不屑地翻着眼皮子道:“一个吃软饭的,不见了不是还省一口饭?” 男人看不起杀猪的女人,却又被自己的老婆看不起,祁平安一时也语塞了。 反倒是楚君妈妈看到祁平安手中的叉烧饭,眼冒精光,终于舍得将屁股从椅子上挪开,想要伸手去夺祁平安手中的叉烧饭。 “你这叉烧饭好香啊,我一天没吃饭了,给我给我!” “厨房有方便面!自己去泡!” 祁平安将叉烧饭收起,问道:“你跟你老公认不认识一个卖叉烧饭的女人?” 楚君妈妈闻言脸色一变,赶紧将祁平安推出屋子,吼道:“不认识!你谁啊?走走走!” “你别推,我自己会走。”祁平安冷声说道:“但你老公现在下落不明,我需要知道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 女人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老公,重重将大门关上,祁平安只好带着叉烧饭和疑虑去海洲大学找宋南屿。 而另一边,女人回到了城郊外自己父亲的养猪场。 那有一座用红白色砖墙砌成的猪圈,外表看起来异常整洁,猪圈周围竟然种植着一片片白色的鲜花,娇嫩的花骨朵在阳光下摇曳生姿,空气中还弥漫着醉人的花香。 女人哼着小曲穿梭在花丛中,心情大好的她步伐轻快,就像只蝴蝶一样旋转翩跹,她随手采了些花捧在手上,转身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有一口大锅,那是女人平时调配饲料的地方。女人戴上手套,把花和水丢进大锅里,混合了饲料开始熬制起来。 喷香的饲料做完后,女人端着大锅往猪圈走去,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女人一推开门,猪圈的地板被打扫冲刷得干净整洁,丝毫没有传统猪圈脏乱差的环境。墙上焊死了一根根粗重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拴在动物的脖子上,那些赤身裸体的动物正蜷缩在角落里,眼里都是待宰的绝望。 “我的乖乖们,你们要多吃点,吃得胖胖的,这样做出来的叉烧饭才好吃!”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饲料倒在猪食槽上。 那些动物显得病恹恹的,没什么精神,闻到了食物的香气,也只是懒懒地抬了一下眼皮。 女人见动物们没有食欲,不由得皱了皱眉,自言自语道:“不吃饭可不行,不吃饭的乖乖要插胃管灌才行。” 一听到插胃管,动物们的身子都震了一下,开始自觉地朝猪食槽爬了过去,纷纷低头吞食着女人准备的饲料。 唯独一只动物靠在墙上,身子软软的,一动也不动。 女人走上去,翻动着动物的眼皮,见动物瞳孔放大,肢体末端出现淤青,已经失去了自主反应,处于濒死的边缘。 女人看着动物养得白白胖胖,膘肥体壮,女人又从腰间抽出一把小刀子插进动物的背脊,检查背膘的厚度,女人见动物脂肪和肉的厚度得当,根据经验判断,动物可以出栏了。 女人又抽出电猪棍捅了捅动物,动物在电击下轻微颤动,却没有反抗动作,女人这才用钥匙解开动物脖子上的铁链,拖着动物的躯干朝外走去。 门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女人和动物的身影消失在艳红色的晚霞里。 第4章 荒郊猪场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海洲大学,南院凉亭。 天边晚云渐收,淡天琉璃,一轮金黄色的月亮悄然挂上枝头,穿过稀碎斑驳的树影倒映而下,为宋南屿白皙的脸庞打上一层光怪陆离的阴影。 祁平安沉默了一会,垂眸看着饭盒里鲜红色的肉块,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道:“这,真是人肉?” 祁平安没记错的话,刚刚宋教授才进行了一堂关于烧焦肉块的解剖课教学,他比任何人都更有发言权。 宋南屿紧紧抿着唇,又仔细分辨了一会,半晌不说话。 “每种动物的纹理组织都是独一无二的,具有不同粗细的肌肉纤维和纹理特征。”宋南屿没有直接回答祁平安的问题,而是径直将饭盒盖上。 宋南屿的动作祁平安看在眼里,无需再问,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祁平安看着眼前清冷的男人,收了以往的俏皮,肃声问道:“宋教授,人肉叉烧背后定涉及重案,你愿意重新考虑加入我们吗?” 祁平安静静地看着宋南屿,她在等这个气质清冷的男人回答。 如果幼儿园门口的走鬼档卖的真是人肉叉烧的话,那便代表着有许多幼儿园的家长和小朋友都曾吃到过,同时,失踪的小郭师傅和楚君爸爸也有生命危险。 可祁平安没有说出来,她不想用道德绑架宋南屿。 宋南屿能够仅凭肉眼就分辨出煮熟的人肉,其专业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如果宋教授自愿协助侦探社的话,那侦探社无异于如虎添翼;如果人家不愿意卷入危险之中,自然也无可厚非。 毕竟大部分人都只想安静平稳的生活,而宋教授,看起来便像是只愿远离俗世、不食烟火的那种人。 对于祁平安的问题,宋南屿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同意,却也不像之前一样一口回绝。 兹事体大,他不愿妄下判断,他说道:“我的判断不一定对,毕竟叉烧肉经过处理,肌肉纹理已经被破坏,可能存在偏差。至于这些叉烧是不是人肉,还需进行专业鉴定。” 祁平安点头认可,这是一个学者该有的求真务实的学术态度。 宋教授不知道前因后果,忽然就怀疑一份叉烧是人肉做的,这实在过于离奇。 于是祁平安又把今天发生的事和宋南屿说了一遍,自打宋南屿听到幼儿园三个字开始,他好看的眉头就没再舒展开过。 为什么偏偏会是幼儿园?如果是希望不被人发现,应该去偏僻的地方进行贩卖;反之,有更加多的选择。 宋南屿身为老师,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心理变态会向一帮可爱稚嫩的学生贩卖人肉? 想到此,宋南屿垂眸说道:“报警吧。” 祁平安跟着宋南屿带着这盒叉烧饭到了辖区派出所报案,接待他们的是一个中年女民警,一听说两人怀疑叉烧是人肉做的,脸上露出了嗤笑。 “小年轻,你们有证据吗?胡乱占用警力是要拘留的。”女民警看两人年纪轻轻,连笔录都懒得做,就想轰出去。 “只要把叉烧肉拿去鉴定就知道了。”宋南屿不动声色道。 “你随口一说鉴定就鉴定啊?这不浪费警方资源吗?”女民警不屑一顾,她在辖内这么久,从未听过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 祁平安气不过,刚要理论,就见宋南屿将工作证放在桌子上,肃声道:“我愿意用我的职业生涯担保。” 宋南屿从不喜欢拿身份压人,但如果真像祁平安说的那样,这件事事关重大,牵扯人命要案,容不得半点耽搁。 他相信祁平安,虽然她看起来不怎么靠谱。 不靠谱的祁平安红唇微启,有些惊讶。她是第一次见闲云野鹤般的宋教授如此严肃,气场全开,好像换了一个人。 女民警这才挑眼一看,马上愣了愣道:“海洲大学,那所名校?法医学教授宋南屿,宋……宋南屿!你是上过海洲都市报的宋教授?” 女民警唰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工作证左看右看,这才麻溜地给两人立了案,做了笔录,又将叉烧肉送去做鉴定,最后还将两人亲自送了出去。 祁平安感叹道:还是宋教授面子大啊。 搞完这一出,两人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很晚了。 鉴定还需要时间,祁平安担心失踪者的安危,等不及了,她想尽快向许研远汇报,便急着要走。 “宋教授,改天我再请你吃饭!这个案子很可能跟我们侦探社接的一宗失踪案有关,我得先回去了。” “等下。” 宋南屿难得开口留了祁平安,他顿了一下,然后淡淡道:“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你们尽管来找我。” “嗯?”祁平安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高冷教授竟然主动提出可以帮助她们! 他是在回应自己刚刚的邀请吗? 还没等祁平安开口,宋南屿便解释道:“我不是加入你们,只是我也想弄清楚这件事。” 明明就是想要帮忙,祁平安看见宋南屿别扭的模样,笑道:“明白!” 真是个傲娇的教授。 和傲娇教授告别后,祁平安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回了侦探社,一进门就风风火火地往社长办公室跑去。 “社长!社长!” “在。” 对于祁平安的莽撞,许研远早有防备,练就了一身能够分辨她脚步声的本事。 许研远起身开门,刹不住车的祁平安迎面撞入他的怀里,结实的胸肌把祁平安撞得七晕八素。 “安安,撞疼了没有?出什么事了?”许研远见祁平安满脸焦急,温柔地询问道。 祁平安抬起头,高挑的鼻梁撞得红红的,她也顾不上疼了,一股脑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跟许研远说了。 “社长,我觉得那个卖叉烧饭的女人非常可疑!你说郭哥会不会已经遇险了?”祁平安急得跺脚。 许研远听完脸色沉了下来,如果宋南屿判断无误,那小郭师傅真是凶多吉少了。 许研远沉声说道:“现在鉴定结果还没出,我们先假设宋教授判断正确,这个女人能够像没事人一样制作和贩卖人肉,她很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作案了,而是一个连环杀人犯,而且是一个毫无同理心的反社会人格,极其危险。” 一听到这里,祁平安脑袋嗡了一下,她脑海里浮现出小郭师傅腼腆的笑容和老郭师傅慈祥和蔼的脸。 祁平安越急,却越快冷静,她马上道:“这件事不能让郭叔知道,他受不了的。我们首要任务是先找到那个女人。” 许研远点头认可,道:“你先别急,找人也不能像无头苍蝇那样找,我们先坐下来好好分析。” 许研远听到祁平安还没吃饭,便进了侦探社的厨房给她下了个面。他的厨艺很好,一下便将毫无胃口的祁平安的食欲调动了起来。 “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探案。”许研远一边看着祁平安吃饭一边捋着思路。 “听你的描述,女屠夫的可能性很大。第一、她必须熟知动物的屠宰和解剖手法,才能顺利将人做成叉烧肉。” “第二、她必须有一处隐秘的场所,供她囚禁、杀人、肢解、烹饪一条龙。这个地方绝对不会太小,而且一定得偏僻无人。” 听许研远说完,祁平安恍然大悟,和许研远异口同声道:“查查城郊有哪些屠宰场和养猪场!” 时间紧急,靠人力排查实在太慢了,多浪费一秒小郭师傅都多一秒危险。 于是许研远打了一通电话,让正在休假中的社员杜宾赶紧回来。 祁平安见过杜宾几次,是一个双肩包不离身的清瘦小伙,明明没有近视,却总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听许研远说,他是自学成材的计算机大神。 还好杜宾就租住在海洲大学附近的单身公寓,不一会便过来了,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祁平安总觉得他像一个戴眼镜的猫头鹰,昼伏夜出作息与众不同。 “社长,不带你这样的,我正梦到和女神约会呢。” “三倍工资再加今天电脑任玩!” 听到电脑任玩,杜宾眼前一亮,许研远赶紧趁机将杜宾拉到侦探社的电脑前,那是一台改装过的计算机。 “城郊屠宰场和养猪场……社长你查这个干嘛?拓展业务的话有点重口哦!你是不是应该征求一下社员的意见?” “抓紧时间!” 杜宾这才懒懒散散地坐到椅子上,一坐到电脑面前,他就像变了个人,手指快速地敲击起键盘来,不一会,就在纸上唰唰写了几串地址。 “喏,应该都在这了。社长大人,我可以玩电脑了吗?”杜宾推了推眼镜。 “可以玩游戏,但别进奇奇怪怪的网页!”许研远交代道。 他又想起上次一打开电脑弹出来的性感兔女郎,把他吓得赶紧关了屏幕。现在社里有女同志,万一让祁平安看到,产生了奇怪的误会他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祁平安好奇地问道:“什么奇奇怪怪的网页?” 杜宾不怀好意地笑道:“副社长好奇的话,我可以打开一个给你看看。” “好啊!” “不可以!” 杜宾被一向温和的许研远吓了一跳,就见他拉着祁平安出去了。 “你先回家,我去这几个地址看看。”许研远手里拿着地址,对祁平安说道。 “你疯了吗?你刚刚才说女人是连环杀人犯,这么危险你打算自己去?”祁平安拦在许研远车前,急道。 “就是因为危险,才不能让你跟着来。” “你不答应带上我,我就自己去!反正刚刚的地址我也看到了!”祁平安也是侦探社的一员,怎么可能答应让许研远只身赴险? 许研远知道祁平安的脾气,无奈之下只好捎上了祁平安。 许研远一边开车,一边分析道:“根据你的调查,女人是推着自行车来的,那么我们可以假设女人住的地方应该不会离海洲市幼儿园太远。” 祁平安拿着海洲市的地图对照着地址圈了起来,“这样的话,离幼儿园最近的是三公里外,一家开了很多年的养猪场。” 两人在夜色下驱车前往,车子绕过小村庄,越开越偏僻,终于找到了地址上那家许氏养猪场。附近除了这家养猪场外,并没有人住。 两人将车停在较远的地方,小心翼翼地上前查看。 从门外望去,养猪场似乎还在正常运营,院内亮着昏黄的灯光,看起来里面还有人在活动,但四周除了蝉鸣,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而且两人一靠近养猪场,便闻到一股混杂着骚味的奇异花香,香得令人作呕。 这个花香,祁平安总觉得在哪里闻到过。 是女人的香气!他们要找的女人,就在这里! 与此同时,祁平安闻到一股新鲜的人血气息! 第5章 血腥气息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人血味,新鲜的。” 月光照在祁平安的脸上,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因为担忧而略微放大,映照出男人高大的身影。 许研远是少数知道祁平安对人血气息敏感的人,养猪场有血腥味不奇怪,但祁平安既然能够说是人血,他便相信祁平安的判断。 且祁平安此时能够嗅到血气正在不断加重,有人在快速失血! 难道是小郭师傅?按照这个出血法,他马上就会有生命危险的! 祁平安皱眉急道:“必须马上进去看看!一刻也不能耽搁了!” 许研远灵机一动,他看了看自己的车道:“我有办法了,跟我来。” 两人折回车旁,许研远从后备箱翻出一个箱子,里面装满了衣服。 许研远找出一件衣服套在自己身上,不一会便打扮成了暴发户的模样,脖子上还挂着一条拇指粗的金项链,闪瞎人眼。 哪个职业侦探没有几身变装行头? “我们可以假扮成买肉的商人,以看猪为由进去查看。” 许研远说完又给杜宾打了个电话,只听见电话里传来一阵激烈的游戏声。 “帮我查查许氏养猪场的法人名字。” 隔了一会,随着一声“GAME OVER”,杜宾的声音传来:“许勇。” 这个名字,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女人的名字。许研远猜测,也许是女人的父亲或者其他男性亲属。 祁平安忽然道:“我之前一直有个点想不通,郭哥身高一米八,体重一百八,女人是怎么制服绑架他的?” “现在看来,凶手有没有可能是许勇?会不会由始至终,女人都不知道自己做的是人肉?” 虽然没有许勇的照片,但是许勇既然经营着一家养猪场,应该是常年杀猪的人,体型不是健硕有力,也至少是虎背熊腰。 而女人祁平安见过,虽然壮实,但要制服小郭师傅,如无外力,恐怕并不是一件易事。 许研远想了想道:“不排除这种可能,看来得先进去一探究竟才知道了。” 祁平安点头,她看见焕然一新的许研远,问道:“我呢?给我也整一套。” “没有女装。”许研远摇头道:“我一个人进去,好过我们两个人遇险。” 祁平安明白这个道理,如果遇到危险,留下来的人还可以报警。 “要去也是我去,我是女的,我去她更容易放松警惕,而且她今天见过我。”祁平安做出了判断。许研远188的大高个,他去女人可能根本不会给他开门。 许研远当然也想过这个可能,万一他此去不成,还会打草惊蛇,但他不想让祁平安以身犯险。 “安安,你听我说,这个女人极其危险,也许我们可以再等等警察过来。”许研远有些着急了,剑眉拧成个结。 养猪场的是两个屠夫,还可能是连环杀人犯,现在又是在他们的地盘,进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但先不说警察过来还要时间,目前的证据也不足以让警察进入搜查。 祁平安嗅着愈发浓烈的人血气息,焦急道:“所以才要快点进去看看,郭哥现在生死未卜,还不知道有多少受害者呢!” “社长,不能再拖下去了,我进去,如果十二点我还没出来,你就想办法救我!” 祁平安一脸坚定,见许研远还在犹豫,便笑着比划道:“你忘了?你大学的时候教过我女子防身术的,我可不弱。” 沉重的气氛忽然被祁平安打破,许研远这才稍微放松了点紧张的神经。他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凝成一句:“小心。” 祁平安冲他露出大大的笑脸,便迈着长腿往养猪场大门走去。 养猪场的大门用铁栏杆紧紧锁着,祁平安透过门缝看见里面异常整洁,一点没有养猪场的脏乱差,隐约可见院角探出几株娇嫩的白色鲜花。 这是什么花?因为隔得太远,祁平安看不清,但血腥的养猪场种植着这么娇嫩的鲜花,让人觉得无比违和。 “有人吗?”祁平安大喊道。 随着祁平安急促的喊叫声,屋内的血气没再大量加重,而是转成缓缓增加,却仍然浓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伤害停下了!祁平安却没有因此放松,虽然没再大量失血,但伤口还在不断流血!她必须尽快将受伤者救出来才行! “有人吗?”祁平安仍在喊道。 过了一会,一个女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她身材黑壮,穿着一条花裙子,手中赫然拿着一把明晃晃的杀猪刀。 祁平安认出了女人,女人也认出了祁平安,正是卖叉烧饭的老板娘。而此时,她的身上带着人血的气息! “是你。”女人的脸上带着冷冷的笑容。 祁平安被鲜血的味道充斥着,她扫了一眼杀猪刀,眼皮一跳,背脊发凉,一股压迫感蔓延全身。 她强作镇定地笑道:“是你呀!好巧,我是来找许勇许老板的,请问他在吗?” “你找我爹干什么?”女人说话的时候脸上的横肉乱颤,僵硬的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祁平安答道:“买猪。” 女人眼咕噜转了下,上下打量着祁平安,那眼神就像在审视一头待宰的羔羊。 祁平安也不甘示弱,打量起女人来,她看见女人手掌上竟然缠绕着一条绷带,明明今天见她的时候还没有。 难道刚刚的血气,是因为女人弄伤了手? 女人一脸不信道:“买猪这么晚过来?” 祁平安灵机一动,煞有其事地说道:“我是邻市的,过来一趟也不容易,要不是看到网上有人推荐你们,我还不乐意过来呢!” 国内的电脑普及率还不高,祁平安在赌,赌女人没有电脑,更不会上网。 果然,女人问道:“网上?” “是啊,你到底卖不卖猪?卖的话让我进去看看你家猪的品质!” 女人转头往院子里看去,幽幽笑道:“太晚啦!不卖啦!” 祁平安见女人就要走,反应很快,马上出言刺激她道:“哎呦,不会是我说要看猪不敢让我进去吧?你家的猪是不是病猪啊?” 这话一出,女人停下了脚步,笑容凝结,祁平安分明看见她握刀的手起了青筋。 “进来吧。”女人走到祁平安面前,给她开了门。 “安哥”胆子是大,但不傻啊!她可不敢贸贸然靠近一个拿着刀的女屠夫,于是便道:“我是来看猪的,有你这样拿着刀谈生意的吗?” 女人见祁平安瘦胳膊瘦腿,露出轻蔑一笑,她随手就把手中的杀猪刀丢在了一旁,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祁平安这才走了进去,女人又重新将门用大锁链锁上。 祁平安看了看地上的杀猪刀,问道:“你刚刚拿着刀在干嘛?” 女人歪过头看着祁平安,答道:“杀猪。” “这么晚杀猪?” “今天出去卖叉烧饭,没有时间。” 祁平安又问道:“你手怎么了?” 女人有些被问烦了,道:“杀猪时弄伤的。” 她真的在杀猪吗?祁平安不再说话,而是默默地跟在女人身后,同时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养猪场规模不小,祁平安却没有见到女人以外的任何人,养猪场的法人、女人的父亲许勇似乎并不在这。 奇怪了,许勇在哪?许勇,也可能是凶手。 女人走在前面,忽然开口问道:“叉烧饭吃了吗?” 祁平安对上了女人笑意盈盈的眼睛,马上答道:“吃了,和楚君一家分着吃的,味道真好!” 她怀疑女人和楚君一家有着不一般的关系。 女人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祁平安引到一间猪圈里,祁平安果然看到几头养得肥肥胖胖的猪。 女人抬了抬眼睛道:“你自己看吧。” 祁平安装模作样地走了一圈,便赶紧切入正题道:“猪很好,但我还想看看你刚刚杀的猪,我要看看肉质。” 祁平安要确定女人说的话是真的,她真是杀猪弄伤了手吗? 女人又耐着性子将祁平安带到后厨,那果然有一头奄奄一息的猪躺在地上,它的背上被人开了一道口子,血正在涔涔地顺着猪皮往外流。 真是猪,女人诚不欺她,难道女人真是无辜的? 就在这时,祁平安看见女人忽然从刀架上抽出一把杀猪刀,且快步走向了她! 而她,手无寸铁! 祁平安惊道:“你要干什么?” 女人嘿嘿一笑,将刀递给了祁平安道:“你不是要看肉质吗?你不剖开怎么看?” 吓死了,原来是虚惊一场。 祁平安感觉自己头上都渗出冷汗来,她长舒了一口气,这才接过刀,假装看了看肉质,脑子却在快速转动。 她在养猪场里什么也没发现,既没发现失踪的人,也没发现尸体,真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祁平安不得不怀疑,人肉叉烧会不会真是宋教授的误判?而那两个男人的失踪,仅仅是因为女人叉烧饭很有名,才凑了个巧? 但不知道为什么,祁平安还是选择相信宋教授,这个认真严谨的男人,绝对不是哗众取宠的混子。 祁平安定了定神,仔细分辨起来。她看见地板上的一大滩骚臭的猪血,忽然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祁平安猛地回头看向了女人的手,女人的手缠绕着的绷带薄薄一层,说明伤势不重。 可祁平安刚刚嗅到的血气浓重,且她现在仍然能够闻到人血气息在缓慢加重,这意味着还有什么东西在出血不止,可女人的手分明包扎好了,没有看见出血点! 受伤的另有其人! 祁平安愣了愣,看见女人正笑眯眯地盯着她看。 她怀疑,女人是不是在用猪的血腥味来掩盖人血的味道? 好聪明!若不是祁平安对人血敏感,差点就被蒙混过关了。 可这不就正说明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这个养猪场一定有鬼! 第6章 猪场遇险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还有一个问题,许勇呢? 如果养猪场有鬼,那么身为养猪场实际经营者的许勇,不可能不知道,他一定牵涉其中! 现在流血还在进行时,可祁平安还没找到人血气息的来源。而女人正和她在一起,那么被绑架的人会不会都在许勇手中? 女人又是否清楚人肉叉烧的事? 不管如何,当务之急是马上找到许勇! 祁平安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道:“果然是好猪!但是许勇老板呢?我这笔生意要和他谈。” 女人笑道:“和我谈也一样。” 祁平安摇头拒绝:“我这是大买卖,我只和许老板谈。” 女人沉默了一下,继而笑道:“你就这么想见我爹?” 祁平安点了点头,道:“来都来了,见一面吧。” “好,跟我来。”女人说着将祁平安往内引。 这时,路过院子的祁平安终于看清了那些白色的花,此花花冠漏斗状,呈现不规则波状浅裂,形似牵牛花,带着奇异的幽香。 见多识广的祁平安一下就认出了这些花!这些花,分明是毒花曼陀罗! 曼陀罗,又名醉心花,各省区都有分布,全株有毒,有镇静、麻醉功效,且久闻花香具有致幻的效果。 祁平安在辞职前是一名记者,曾任职于省电视台《重案纪实》栏目,她有一次跟随栏目组到杀夫命案现场调查报道,就曾见过这种毒花,这种花可以利用其毒理性制成镇静剂或者毒药,是我国明令禁止私人种植的植物。 而现在,养猪场的院子里却大面积种植着这种毒花!这其中有什么目的,令人细思极恐。 如果有了这些花,那么就算只有女人一个人,她也能轻易药倒无数人! 那么便代表着,制作人肉叉烧的凶手,既可能是许勇,也可能是女人! 祁平安看着踩在花丛里,穿着花裙子的女人,不禁背脊发凉。 而这时,女人忽然转过头冲祁平安硬生生咧开一个微笑。 “这花好看吗?” 月色下,女人涂得鲜红的嘴唇在摇曳的花海中触目惊心,四周飘荡起一阵幽香,使人呼吸滞缓,大脑昏沉。 好晕!祁平安马上意识到,这是曼陀罗花的毒香起了作用! 她赶紧屏住呼吸,在女人的注视下道:“花好看,人更美。” 祁平安不敢多说,语句简洁,生怕把自己说晕了。 女人没再说话,微笑地点了点头,径直将她引到了客厅,祁平安这才敢偷偷摸摸小口小口呼吸。 从眩晕中缓过神来的祁平安发现,女人是不是也知道曼陀罗花的毒性,所以故意将她往花海里带? 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 “一路奔波,喝口水吧?”进了屋,女人不动声色地给祁平安倒了一杯水。 心生警戒的祁平安是万万不敢喝女人给她的东西的,便找了个借口道:“不喝了,一路过来都没上洗手间。你还是快点叫许老板出来吧,我老公在家等我,我等会还要赶晚班车回邻市呢。” 祁平安此言是在提醒女人不要对她动手,有人在关注她的行踪。 “这么晚了,我爹休息了,你喝完这杯水,我就去喊他。”女人虽然是笑着说的,但口气却不容置疑。 这是什么逻辑?祁平安愈发觉得女人是想要弄晕她,对她下手。 女人一家都很可疑,现在她在女人家里,随时可能遭遇不测,她必须尽快跟许研远通风报信。 祁平安假意答应道:“我上个洗手间回来再喝,总行吧?” 女人点了点头,伸手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 祁平安慢慢往洗手间走去,始终感觉到背后有人注视着。 好不容易进了洗手间,祁平安赶紧反手将门锁上,给许研远发了信息,汇报了养猪场里面的情况。 养猪场的诸多异样,祁平安几乎可以确定,这里藏着一个连环凶手。 是许勇,还是女人? 放下手机,祁平安快速打量着洗手间,洗手间也很干净整洁、一尘不染,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有条不紊,但都只有一个人生活的痕迹。 奇怪了,祁平安至今没有看到许勇,难道他人不在这里?那么女人为什么要一直隐瞒这件事? 祁平安总觉得,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秘密。 就在这时,祁平安又嗅到了一股人血气息! 血腥味由远及近,正慢慢向她而来! 祁平安警铃大作,当机立断,连忙往自己手上抹了一把肥皂。 随后女人的声音就从门外响起:“你好了没有?” 祁平安看见贴在磨砂玻璃门外女人的身影,赶紧按了一下抽水马桶,一开门,女人就快速闪身进去查看了一番,还拿出抹布使劲擦了擦马桶。 “你有洁癖啊?”祁平安故作轻松地问道。 污秽的养猪场住着一个有洁癖的女屠夫,实在匪夷所思。 女人没有回应,而是说道:“喝汤吧。” 祁平安疑惑道:“不是喝水吗?” 女人笑道:“因为我爹来了。” 许勇来了?祁平安闻言,赶紧从洗手间出去,果然看见一个穿着老汉衫,戴着大草帽的男人背对着自己坐在椅子上! 与此同时,桌子上还摆着几个汤碗,正往外冒着热气,一阵油脂的香味瞬间飘散开来。 “许老板?”祁平安终于见到了许勇。 只见许勇身材肥胖,全身靠坐在椅背上,一动不动,也没有回应。 祁平安分明嗅到,他正在流血! 他也受伤了?祁平安暗自留了一个心眼,没有靠近。 此时女人也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她径直走到许勇身边,端起汤碗喂到许勇嘴边,十分体贴。 若不是祁平安怀疑这两父女,还真以为是一副父慈女孝的画面呢! 祁平安问道:“许老板为什么不说话?他怎么了?” 女人笑道:“骨头断了。” 祁平安抿了抿唇,因为离得近,祁平安可以确定,今晚上她闻到的人血气息来自于许勇。 难道真是因为许勇断骨出血引起的?一切都是她想太多?人肉叉烧也是无稽之谈? 不,这里一定有古怪! 女人见祁平安不动,一脸温馨地笑道:“趁热喝汤吧。” 祁平安继续磨磨蹭蹭道:“好香,这是什么汤?” “骨头汤。”女人很享受被人称赞的感觉,她的眼角再次浮现了笑纹。 祁平安都看在眼里,连忙继续赞道:“这汤看起来真不错,你的厨艺真棒!” 女人满意地点头道:“这可是用大骨反复熬制的高汤,当然不错。” 祁平安一边奉承着女人,一边走到女人刚刚倒好的水杯前,用身子挡住了水杯,随后将抹了肥皂的手伸了进去,搅拌成一杯肥皂水。 女人再次催促道:“快来喝汤。” 祁平安将水杯藏在身后,推脱道:“我对骨头汤过敏,真可惜,喝不了。” 女人的笑容瞬间变得很难看,她抬头盯着祁平安,一对外凸的眼睛透着寒光。 祁平安意识到了危险,警惕地向后退了几步。 这时四周安静无声,只见女人站了起来,对祁平安幽幽道:“你刚刚不是还在找我爹吗?” 女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勇不是在这吗?祁平安心生怪异地看向了许勇。 女人不待祁平安回答,而是低头看着骨头汤,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她忽然笑道:“他就在这里啊!” “什么?” 祁平安闻言一惊,女人已经从桌底摸出了一把杀猪刀,大步向祁平安冲去,带起一阵阴风。 危险!女人是杀手凶手! 下一秒,女人已经站在祁平安面前,她手中的杀猪刀高举,眼看就要劈下来! 早有准备的祁平安赶紧将手中的泡沫水甩到女人眼睛上,女人一吃疼停下动作,祁平安趁机夺刀丢在远处,就想往门外走。 可她很快意识到不对劲,女人刚刚的意思分明是许勇被做成了骨头汤,那么椅子上的谁? 祁平安咬牙跑向了桌子,她一眼就看见椅子上坐着的,哪里是什么许勇,分明是小郭师傅! 小郭师傅翻着白眼,意识全无,他的嘴角淌着的不知道是汤水还是口水,他的身上还插着一把小刀,血正从他的伤口里一点点的渗出来。 受伤的是小郭师傅! “郭哥!”祁平安上前想要抬起小郭师傅,可小郭师傅是重量级人物,那叫一个稳如泰山。 “来陪陪他吧。” 哀怨的声音在祁平安身后响起,祁平安一回头,就看见女人眼睛又红又肿,还泛着血丝,她正伸手想要掐住祁平安的脖子! 祁平安动作很快,回身一个凌厉的扫堂腿踹倒女人,又想要擒住她,但女人的力气奇大,竟然从祁平安手下挣脱开来,忽然奔着小郭师傅去了! 女人非常鸡贼,她想要抽小郭师傅身上的刀。 祁平安暗叫不好,刀子扎在小郭师傅身上尚且不至于大出血,拔出来的话小郭师傅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死掉的! 祁平安没有多想,奋力撞开女人,可女人抓住祁平安对小郭师傅的关心,招招都往小郭师傅身上去!祁平安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 说时迟那时快,女人忽然发了狠,抡起一张实木椅子,就往小郭师傅身上砸! 祁平安怕女人伤着小郭师傅,飞身上前,只觉后背遭遇重击,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第7章 人间炼狱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疼,真疼啊! 等到祁平安醒来的时候,她只觉自己头痛欲裂,意识不清,骨头像要散架一样。 结结实实挨了这么一下,祁平安觉得自己差点被打扁了。 花了很长时间,她才从眩晕中定了定神,看清了自己的状况。 这里是……猪圈,可关着的不是猪,而是人。 祁平安满眼都是赤身裸体的男人! 猪圈被人用铁栏杆隔开成了两部分,另一部分,蜷缩着几个赤着身子的男人!他们被用铁链拴在墙上,两眼无神,死气沉沉。 祁平安企图动一动身子,发现自己的脖子上也像牲畜一样被套上了铁圈,她想要伸手去扯,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只能靠在冰冷粗糙的墙边。 而这时,祁平安看见猪圈外有一个灯火通明的屋子,屋子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火炉,火炉上架着两根大铁叉,叉子上挂着两块里脊肉。 而女人站在火炉前,正在翻动着铁叉炙烤着肉块,肉块滋滋地往外滴着油,一阵烤肉香扑面而来。 祁平安赫然看见,受了伤的小郭师傅正躺在案板上,一动不动,他的身上插着一把小刀。 但还好,祁平安没有嗅到小郭师傅身上有大出血,说明女人还没有继续对他动手。 祁平安马上意识到自己现在和这帮男人一样,被女人关在了猪圈里面!而且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东西都不见了,包括手机,她没办法联系上许研远! 女人像是发现祁平安已经醒了,她拿着电猪棍,从屋外走了进来,身上的花裙子此时沾染了油污和血污。 “你醒了。”女人走到祁平安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祁平安咬了咬唇,打起精神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谁叫你自己送上门!” 女人说完指了指小郭师傅道:“你不是来买猪的,你是专门来找那边那个男人的吧?” 女人已经发现她舍命保护小郭师傅了,但祁平安坚决不能承认,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受到要挟。 祁平安摇头道:“我不认识那个男人,但是我不能眼睁睁看他死掉。” 祁平安说的是实话,就算换个不认识的人,祁平安一样会舍命救人。 女人不置可否,而是道:“那你来的真是时候啊,我刚准备把他剁成排骨,做成叉烧肉,你就来了,既然你不认识他,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剁了他!” 果然是人肉叉烧,宋教授的判断是对的。 但祁平安意识到女人在刺激她,她假装不知道人肉叉烧的事,惊恐地问道:“做成叉烧?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人笑道:“为什么?好吃啊!” “你疯了!” 女人不怒反笑,捏住祁平安的下巴问道:“你说实话,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不然我说到做到!” 祁平安观察力极强,她曾在小楚君家见过小楚君爸爸的照片,她敏锐地发现小楚君的爸爸并不在猪圈里面,她猜测小楚君爸爸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 她又想起小楚君一家和女人说过的话,意识到两者之间似乎有着不一般的关系,于是试探性地说道:“是小楚君爸爸告诉我的。” 果然女人一听到小楚君爸爸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就绷不住了。 “他和你说什么了?” 祁平安意识到女人很在乎小楚君爸爸的评价,赶忙道:“他说你家的猪好,让我来找你买猪啊,我这才不远千里过来的啊!” “他真是这么说的?” 祁平安点头,女人竟然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可惜他死了,不然我真想听他亲口说给我听。” 祁平安猜对了,如她所想,女人肯定和小楚君的爸爸有什么纠葛,但与此同时,她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事。 女人今天专程带着人肉叉烧送给小楚君! 祁平安问道:“小楚君的爸爸在哪?” 女人看着祁平安笑了笑,道:“在你肚子里啊!” 祁平安脑子嗡了一声,问道:“你今天送来的叉烧饭,就是用小楚君爸爸的肉做的?” 女人点头,赞赏道:“聪明,那可是现杀现做,新鲜出炉的!” 祁平安觉得这个女人疯了,她杀了人,竟然还要把肉做成叉烧,专程送来给死者的家人吃! 祁平安咬牙切齿道:“你们多大仇?” 女人没有回答,而是蹲了下来,审视着祁平安道:“你和楚君的爸爸是什么关系?” 女人很在乎小楚君爸爸,祁平安是断不敢和他沾上关系的。 “什么关系也没有,我是小楚君的老师。” “老师?”女人闻言,拍了拍祁平安的脸笑道:“本来我没想养种母猪繁衍后代,既然你来了,杀了多可惜呐!” “?”老师也不行?祁平安脸色一变,怒道:“你竟然把人当成是猪!” 女人狂笑不止道:“怎么了?你觉得人比猪高级吗?说到底,不过都是动物。” 祁平安瞪着女人道:“人是动物没错,可不是禽兽!” 女人则一脸鄙夷地看着祁平安,自顾自道:“你这么瘦,我可得费点心思把你喂胖一点,这样才好生养。” 见女人根本说不通,祁平安赶忙道:“你不要乱来!我如果出了什么事,我老公一定会找过来的!” “哦?”女人从口袋里拿出祁平安的手机,晃了晃说道:“你猜我如果用你手机给你老公发信息,和他说你和别的男人过日子了,他还会找你吗?” 祁平安在女人晃动手机的时候,看到现在是11:30分,她只要撑到十二点,在外面的许研远就会报警,她就有希望得救了。 又或者,她还可以想办法提前给许研远通风报信。 祁平安故意道:“我和我老公感情一向很好,一条短信不足以让他信服。” 见女人冷笑,祁平安假意问道:“如果他过来找我,你是不是会连他一起抓了?” 女人点头道:“当然,送上门的肥肉哪有不要的道理?把你们都养得白白胖胖的,就可以做成美味的食物了!” “我很爱我的老公,你别害他!我不想我的老公来找我,我出个主意,你看可以吗?”祁平安一脸认真地说道。 事实上,她也是真的不希望许研远遇险。 女人没说话,脸上仍是带着僵硬的微笑。 祁平安继续说道:“你给我和那边的男人拍一张照片,给我老公发一条彩信,有图有真相,他会信的。” 这是祁平安临时想出来一石二鸟的办法。 许研远只要一看到照片,肯定能够意识到她已经遇险,而且这张照片还能记录下女人犯罪的证据。 女人看了祁平安一会,像是在思考祁平安话的可信度,忽然,她将电猪棍捅在了祁平安腰上,祁平安抖动了一下,痛苦地叫了一声。 见祁平安没有挣扎的力气,女人这才拿出钥匙解开祁平安脖子上的铁项圈。 “我刚刚给你喂了镇定剂,看来已经起了药效。” 原来自己是被喂了药,难怪浑身没了力气!祁平安意识到,女人肯定也是通过镇定剂控制猪圈里的男人的。 祁平安现在身子软软的,被女人拽着衣服拖到了猪圈的另外一边。她衣服外裸露的肌肤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摩擦,很快就出了血,腥甜的气息涌入祁平安鼻尖。 祁平安被女人粗暴地推到了一个男人旁边,男人只是动了动眼睛,又像是睡着一样。 女人拿出手机,拉低了祁平安的衣领,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问道:“哪个是你老公?” “许研远。”祁平安看着女人在翻通讯录,应道。 她在洗手间的时候,就警觉地把所有短信给清空了。 女人给许研远发完彩信,又想将祁平安拖回原处,一边拖一边道:“呵呵,为了一头公猪,值得吗?” 祁平安吃疼,没有回应,但她听出了女人话中有话。 祁平安再次问道:“你和小楚君一家到底是什么关系?” 祁平安怀疑,女人变成这个样子,也许和小楚君一家有关, 女人冷笑道:“他们一家欠我的。” “他们欠你的,那其他幼儿园的小朋友呢?” 祁平安此话一出,女人的情绪渐渐暴躁,开始怒吼道:“他们都欠我!” 祁平安发现女人的情绪不稳定,不敢继续问下去,而是灵机一动说道:“我在这猪圈,以后是不是就能每天吃到你做的美食呀?刚刚那汤可太香了!” 女人喜欢听人夸自己做的东西好吃,祁平安就从这里入手。 果然,女人脸上又重新挂起了笑容,指着打扫干净的猪食槽道:“那是当然!你以后可要舔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许剩下。” 祁平安忍住胃里的恶心,继续哄着女人,“听起来能当你的猪真是太幸福了!” 祁平安在拖延时间,她可不希望再次被女人用铁链拴着限制行动。 祁平安在吸引女人的注意力,为许研远解救自己创造条件。 祁平安在快速打量着四周,想着逃脱的办法。 “呵呵,你和那些猪狗不如的动物不一样,你知道感恩。” 女人说着竟然伸手抚摸着祁平安的脸,那双手长满了老茧,摩擦着祁平安吹弹可破的皮肤。 感恩?女人的话让祁平安有了猜测,她是不是被什么人伤害过,才如此痛恨人类?不管如何,女人对她已经放松了警惕。 祁平安估摸着以许研远的能力,要从外面进来的话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一定不会等到警察来了才来救她的。 祁平安想到刚刚的骨头汤,明知故问道:“你刚刚说许勇在这里,是什么意思?” 女人笑道:“他?那就是用他的骨头熬制的汤啊!他的骨头被我敲碎丢进汤锅了,一遍一遍熬煮!” 第8章 三六九等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真相时还是非常震惊,她问道:“他是你父亲,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父亲!如果不是因为他,我会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天天跟一帮牲畜生活在一起!”说到这里,女人又逐渐失去了理智,愤怒地抖动着身子。 就是现在! 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门外冲了进来,祁平安趁机使出全身力气缠在了女人身上,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瞬间就被许研远反手钳在身后压在地上,两人配合无间。 “啊啊啊——” 女人疯狂地挣扎着,浑身青筋暴起,像是一头战斗力爆表的巨林猪。也还好许研远身强力壮,才制得住她。 “你怎么样?”许研远按住女人,焦急地看着祁平安。 祁平安摇了摇头,看向了小郭师傅,道:“我没事!快去看看郭哥。” 许研远将女人五花大绑后,去检查了屋子里的所有人的情况,发现他们暂无生命危险。 许研远这才心急如焚地扶起祁平安,祁平安身子软软的,倒在了许研远宽阔的胸膛上。 见到可靠的社长,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了。 刚刚被女人袭击的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会交代在这里。 那样的话,她便再也见不到自己竹马莫测的绑架灭门案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许研远刚刚没把女人的嘴堵上,女人见两人郎情妾意,恶狠狠地盯着祁平安问道:“这就是你好爱好爱的老公?果然恩爱,两个人为了对方命都不要了!” 女人话刚说完,祁平安靠在许研远怀里脸噌得红成了猴屁股,忙羞道:“警察很快就来了,你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事吧!” 许研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心却像小鹿乱撞一样怦砰怦地跳,强而有力,连祁平安都听见了,把头越埋越低。 女人冷笑,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白色的花,天上的花,见此花者,恶自去除。” 祁平安很快想起,这是白色曼陀罗的花语。 这个女人,在自己建造的人间炼狱里种满了圣花,企图以此来救赎自己犯下的罪过。 而曼陀罗还有一个花语是:无间的爱和复仇,代表着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 祁平安看着女人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做这些,是因为男人吗?” 女人没想到祁平安忽然发问,忽然愣住了。 “男人……男人……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人忽然暴怒道,脸上的横肉狰狞。 祁平安不认可女人的话,她不知道女人都遇上了什么样的男人,才导致她产生如此极端的想法。 “说说吧,你一定在心里憋了很久。”也许是记者的职业病,祁平安很想探寻女人的内心。 女人死死盯着祁平安,企图在对方眼里找出恶意,但没有。 这么多年来,她所有心声都说给了猪圈的牲畜听,祁平安是第一个愿意倾听她说话的人。她沉默了半晌,终于决定开口。 “如你所见,我爹开了一家养猪场。但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爹妈就离婚了。我跟着我妈生活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她又重新找了个男人,我爹把我接回了养猪场,我的噩梦开始了。” 祁平安在《重案纪实》工作的时候曾经做过一个统计,几乎所有连环杀人犯都有一个不幸福的童年,都曾受到过不同程度的心理创伤。 女人继续道:“那时候我在海洲市幼儿园上学,我那个杀猪的爹天天过来接我放学,于是同学们见到后都嘲笑我、看不起我,说我是猪,说我身上很臭,都不跟我玩,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我不管不顾!” 祁平安终于明白,女人为什么会有洁癖,把身边的一切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也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会选择在海洲市幼儿园门口售卖人肉。 童言无忌,却也伤人;就像曼陀罗一样,可以制药,也可制毒。 万物皆有两面性。 祁平安道:“可你爹天天来接你,不是正说明他疼你吗?” “他疼我?他只是把我当成他的猪一样控制我!” 女人说着扫视了一下猪圈,冷笑道:“我只要胆敢忤逆他,他就会把我关进猪圈里,给我戴上铁链,像个畜生一样!没错,就是你们在的这个地方,这些铁链都是他当年焊的。” 祁平安心里五味杂陈,都说父母是小孩的第一任老师,所以女人便学着她的父亲,重走他走过的路,渐渐变成她眼中最厌恶的样子。 “他逼着我退学,接手他的养猪场!他口口声声说为我好,实则自私自利,根本没有替我想过!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可我从小就待在脏乱差的猪圈里,别人拿的是画眉笔,我拿的是杀猪刀!别人穿小花裙,我穿屠宰服!” 女人越说越激动,一双眼睛像是要凸出来。 “后来,我认识了个男人,他不嫌弃我是个杀猪的,我们便在一起了。我没日没夜地杀猪资助他上了大学,但他毕业后却找了另外一个女人结婚生子!” 祁平安问道:“这个人,就是小楚君爸爸吗?” 女人笑了,道:“没错,就是这个王八蛋!” 薄情寡义的男人!还是个软饭王!祁平安忍不住在心里唾骂道。 “那个女人,仗着自己有钱,抢走了我的男人!还要跑到养猪场和我炫耀!嘲笑我说我不是女人,难怪看不住自己的男人!” 祁平安知道女人说的是小楚君的妈妈,所以女人才学着小楚君的妈妈一样穿花裙子吗? “今天我去卖叉烧饭,在幼儿园门口撞见了那个王八蛋,他买不到叉烧饭,就像那些人一样嘲笑我!说我臭,说我丑,他眼中的鄙夷我永远忘不了!” 女人说着眼露凶光道:“猪尚且老实本分,可人却能如此阴毒!所以我就把他们都杀了!” 祁平安皱眉道:“可其他人是无辜的。” 女人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问道:“无辜?猪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它们生来就该被人屠杀?” 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动物从生出来就分了三六九等?为什么作恶的人却安然无恙?究竟什么才是公平?祁平安无言,因为她也回答不了。 这时,随着警笛声由远到近响了起来,一大帮穿着警服的人涌了进来,无不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了。 他们发现厨房里的屠宰案板上,正躺着失踪的小郭师傅,他的身上插着刀,并无生命危险,而一旁火炉上则架着两块半熟的烤肉。 连在场资历最老的老刑警都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年轻的干警更是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见到警察冲了进来,女人转头咧嘴一笑,幽幽道:“你们来早了,叉烧肉还没烤好呢!” “疯女人!”一个中年男人上前指挥着底下的警察把女人带走。 五花大绑的女人被抬出了她的人间失乐园,火炉红艳艳的火光忽闪忽闪照在养猪场的水泥地上,铺成一片红色的长毯,将女人引入地狱。 中年男人走到祁平安和许研远面前,又急又气道:“小远,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研远恭敬地叫了一声:“舅舅。” 祁平安这才认出来,眼前的中年男人是许研远的舅舅,时任海洲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队长的陈问天,也赶紧跟着喊了一声:“叔叔好!” 陈问天扫了靠在许研远身上的祁平安一眼,后者红着脸挣扎着要自己站着。 祁平安推开许研远道:“我好多了,我能自己站好。” 许研远也觉得有些尴尬,可他刚稍稍松手,浑身无力的祁平安差点倒下,他又伸出臂弯给捞了回来,就又扶在了身边。 “医生!”陈问天喊道。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查看猪圈里的男人,根本抽不开身。 没办法,两人就继续维持着暧昧的姿势。 “舅舅,你怎么出现场了?”许研远不好意思地岔开了话题。 陈问天斥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先交代一下自己的情况!” 陈问天是因为今天祁平安和宋南屿送去的叉烧肉鉴定结果出来了,确为人肉,这才惊动了刑侦大队。 鉴定的法医都无法通过肉眼分辨出人肉,宋南屿却做到了,专业能力令人叹为观止。 陈问天听着许研远说起来龙去脉,全程眉头就没松开过,听完怒道:“你是不长记性吗?你不是警察!这事让你爸你妈知道,你看他们不把你撵回家!” “舅舅,这事过去了,别让他们知道了担心。” “你还知道他们担心你?让你到省城去你不去,好好的工作你不做,偏偏留在这里开家什么平安侦探社!”陈问天说完看着祁平安,没什么好脸色,他总觉得自己的外甥是被这红颜祸水了。 许研远担心祁平安多想,忙道:“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是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当警察。” “可你当不了!”陈问天声音提高了几分道:“我再说一次,你给我记清楚了!你,不是警察!” 许研远抿着唇,唇色苍白,祁平安拉了拉许研远的手,担心地抬起头看着他。 祁平安知道许研远的理想是成为一名警察,其中很大的原因是受到了陈问天的影响,现在他的理想被舅舅如此否定,心里一定很难过。 许研远冲祁平安轻轻摇了摇头,强撑起一抹笑容,示意自己没事。他不希望祁平安担心自己。 其实祁平安心中也一直有一个疑问,许研远明明学的就是刑侦专业,无论是成绩还是身体素质各方面都绝对过硬,可为什么许研远当不了警察? 但祁平安不敢提起,这是阳光开朗的许研远的一块伤疤。 第9章 成人之美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次日。 人肉叉烧的事大家都讳莫如深,无人再提。 不知情况的老郭师傅带着几盒叉烧饭送给了侦探社,感谢他们找到了被绑架的小郭师傅。 可怜的祁平安一闻到味,就差点吐了。 老郭师傅皱着眉看向了许研远道:“安安,你不会是有好事了吧?我可是听说了,你们两个是一起从医院出来的。” 许研远瞪大眼连忙摆手,出于警方要求的保密原则,他什么也不能解释,但这样看起来更可疑了。 郭叔一副见多识广的样子,对许研远进行谆谆教导:“男子汉大丈夫,搞大人家的肚子要负责的啊!” “郭叔,不是您想的那样!” “郭叔,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了!”祁平安再也受不了了,冲出了侦探社,走到路上吸了几口大气这才缓了过来。 她尚且如此,如果让幼儿园的小朋友知道真相,该留下多大的心理创伤? 这侦探社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祁平安忽然想起了那个清冷男人的身影,走着走着就到了海洲大学。 如果不是宋南屿发现人肉,也许女人还在逍遥法外,不知道还有多少无辜的人受到杀害? 想到此,祁平安便挤到饭堂打了两盒饭,给社恐的宋教授送去。 宋南屿住在教师宿舍,具体门牌号不知道,祁平安就这么坐在宿舍楼下等了半天,终于被她远远地望见那高挑的男人走了过来,忙挥手打招呼。 “宋教授!” “……” 宋南屿停下了脚步,隔了好一会,才走到祁平安面前,脸上写满了嫌弃。 “你等了很久?来之前为什么不提前打电话?”宋南屿今天穿了一身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将他的腰线勾勒出来。 “你不是把我拉黑了吗?”祁平安说完,睁大了眼睛,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摸出手机拨了出去,宋南屿身上便响起了电话铃声。 原来宋教授把她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了! 宋南屿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上回不是说了吗?有事可以找他。 宋南屿挑起眼睛看着祁平安问道:“所以,你找我有什么事?” 祁平安将手中的饭盒拎起,对宋南屿道:“宋教授,我猜你没吃饭,一起吃饭吧!” 宋南屿确实还没吃饭,他抿了抿唇,半晌说道:“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把电话掐掉?” 电话铃声一直在他身上响个不停,好傻。 掐断电话的祁平安跟着宋教授到了他的单身宿舍,意料之中的简洁雅致,意料之外的很大!居然比祁平安家里还大!这是大学专门给教授级别配置的宿舍。 “水,还是茶?”宋南屿清冷的声音响起。 祁平安眨了眨眼睛问道:“没有冰可乐吗?” “……”宋南屿伸出修长的手倒了一杯温水。 接过水的祁平安喝了一口,温度适中,她将饭盒放在餐桌上,上面摆放着一瓶百合花。 “你来送饭,是有事情要问我?”宋南屿开门见山道,一点也不婉转。 “没事就不能对你好吗?” “打住。”宋南屿看着祁平安的星星眼,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好吧,确实有事想请教宋大教授!” 祁平安这才说出了此行的目的,她从包里摸出了一叠照片,递到了宋南屿面前,问道:“宋教授,你能不能帮我看看,这是人为造成的伤口还是意外导致?” 祁平安上次来找宋南屿,就是为的这件事,却被人肉叉烧给耽搁了。 宋南屿接过来一看,全是不同小动物血肉模糊的照片,每一张都触目惊心,不忍直视。 此刻正是饭点,换成其他人,祁平安不被打一顿算轻的。 宋南屿却看得很认真,给出了结论:“人干事。” 平安侦探社的事务,其实大多都是很普通的案子,比如给街坊邻里找人、找走丢的宠物、抓婚外情一类的。 祁平安前阵子就接到隔壁傅奶奶的委托,找猫。 咪咪跟了独居的傅奶奶八年,她一直视咪咪为自己的亲生女儿。可祁平安找到咪咪的时候,她已经死了,死状极惨。 祁平安不敢告诉傅奶奶,只道找不到了,这个委托钱,她不要了。 为了找咪咪,祁平安翻遍了附近的每一个角落,却被她发现了多具小动物惨死的尸体。 出现这么大量小动物尸体的情况,会是意外吗? 祁平安不相信。 祁平安曾经听许研远说过,连环杀手往往具备麦克唐纳的三联征,即:尿床、纵火和虐杀动物。 如果这些小动物不是意外死亡,而是被人为虐杀的话,那是不是代表着大学城附近隐藏着一个潜在的连环杀手? 警觉的祁平安忍住不适和难过拍下了小动物尸体的照片,她要替这群不会说话的小动物伸张正义,揪出凶手。 而现在,宋南屿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想。 “多处利器割伤,伤口规则,人为造成,且手法相同。”宋南屿放下照片,眉头微蹙,眼眸渐渐沉了下去。 这些照片上的,都曾是一条条鲜活的小生命。 祁平安闻言,默默将照片收好,一向话痨的她此刻一声不吭,打开了饭盒推到了宋南屿面前,一脸心事重重。 宋南屿稍稍挑起眼角看了看面前的女同志,想安慰她,终究是没说话。 他径直拿起筷子,学着上次祁平安的样子搓了搓,又递回给了祁平安。 祁平安一双失了神的眼睛忽然有了光彩,受宠若惊地看向了宋南屿。高冷教授还挺贴心? 还没等她道谢,宋南屿已经面无表情地端着饭盒坐到了另一侧的沙发上。 祁平安叹了一口气,忿忿道:“宋教授,你说什么人能对这么可爱的小动物下得了手?” 宋南屿抬头道:“弱者。” 根据伊恩里弗的研究表明,欺凌者往往自我形象低落,只能通过欺凌弱小来发泄负面情绪,转嫁到更为弱小的事物身上,从而找回自信。 宋南屿不用想都知道祁平安一定是在调查小动物之死,于是他不厌其烦地给祁平安解释道:“这种人一般是生活的失败者,他们往往自身存在某种无法改变的缺陷,又或者在成长的过程中社会评价很低。” 宋教授的一番话,马上便帮祁平安排除了一大类人,她结合自己的分析,得出的人物画像是:虐杀动物的人应该是生活不如意、社会地位低、有某种缺陷的独居人士。 可大学城人口众多,要在这么多人里面锁定这个人谈何容易?想到这里,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祁平安又恹了下去。 见祁平安还是闷闷不乐垂头丧气,宋南屿不动声色地看向了她,半晌,宋南屿开口说道:“也许你可以试试从医学生入手。” “医学生?”祁平安猛地看向宋南屿,这个范围可是一下便缩小了不少! 宋南屿微微颔首,道:“这个刀口,看起来像是由多种不同类型的手术刀造成的。” 单纯凭借刀口就把嫌疑放在医学生上,其实宋南屿觉得不是很合适,这对于他来说,并不严谨。 但他又不想看到祁平安在自己家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晦气。 宋南屿考虑的是,如果按照概率判断,大学城里符合条件的人里面,医学生的可能性会比较高。而且刀口涉及到圆刀片、尖刀片、镰刀片等,都是医学生会用到的手术刀,普通人一般不会用上。 当然,医生也是有可能的,但医生的社会地位普遍较高,不太符合人物画像。 宋南屿的这个推测,可帮上祁平安大忙了!如果宋南屿是女的,祁平安早就扑上去抱住亲了! 祁平安欢呼:“宋教授,你太神了!” “……”见祁平安又露出了星星眼,宋南屿差点没噎着,他不打算继续搭理她了,开始细嚼慢咽地吃饭。 祁平安哪会放过宋教授?她将屁股从餐桌挪到了沙发上,再次向宋南屿发出了邀请。 “宋教授,你真的、真的不考虑加入我们侦探社吗?” “不考虑。” 因为祁平安挨得太近,宋南屿又开始过敏了,他青松般挺拔的身子坐得笔直。 祁平安叹气道:“你总是这样帮助我们,我们还不给你发工资,这显得我们侦探社很厚颜无耻啊。” 宋南屿想说,其实厚颜无耻的人只有祁平安一个吧,这个看了他身子的女流氓。一想到这个,宋南屿脸上又开始微微发烫。 “这位同志,我下午还有课,你吃完就赶紧走吧。” 宋南屿下了逐客令,这位同志这才乖乖坐回了餐桌吃饭,两人距离拉开,宋南屿松了一大口气,这个自来熟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 吃饱饭有了力气的祁平安刚要离开继续去调查虐杀动物案,一开门便看到一个梳着齐肩发的年轻女子站在宋南屿宿舍门口,手里紧紧抱着一个保温壶。 原本怯生生低着头的女子看见宋南屿宿舍出来了一个陌生女人,脸上因为惊讶而樱唇微启,倒是个清纯挂的美人胚子。 “你是……?”女子睁着大大的杏眼,有些迟疑地问道,随后楚楚可怜地看向了屋内的宋南屿。 “苏老师,有事吗?”宋南屿从沙发上站起来,不冷不淡地问道。 “我……我煲多了点汤,就想着给你送过来。”苏梓婉说着,抬头看了看祁平安,很是委屈。 祁平安马上会意,露出了和老郭师傅一样见多识广的眼神,她忙侧身走了出去,还笑嘻嘻道:“苏老师你好,我是宋教授请的钟点工。” 说完,还要煞有其事地晃晃手中准备去扔的两个饭盒。 宋南屿:“……?” 宋南屿真的不知道这个女人脑袋里面都在想什么东西?刚要解释,祁平安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成人之美祁平安还是懂的。 第10章 宠物医生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这盏大灯泡从教师宿舍出来,便想往医科大楼走去,却在半路上看见一个年轻男人蹲在草丛里,形迹可疑。 祁平安看了看四周,光天化日,到处都是师生,这个男人一个人在草丛里干嘛? 她警惕地走上前两步,看见男人戴着一副金丝眼镜,衣着打扮得体,颇具精英范,并不像是学生。而他的脚边围着三只巴掌大的流浪猫,他手里正拿着一袋猫粮在喂它们。 这是在喂猫?祁平安愣了愣,杵在了原地。 年轻男人似乎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观察自己,将脸微微一侧,看向了祁平安,他动作一顿,小猫咪们便“喵喵”撒娇起来求投喂。 男人站了起来,朝祁平安走了过去,小猫咪们跟上前用头蹭着他的裤脚。 “您好。”男人主动向祁平安打了招呼。 祁平安没有对男人放松警惕,而是盯着他上下打量。 人心叵测,有许多虐杀动物的人为了抓捕动物会不怀好意接近它们博取信任。 面对祁平安毫不遮掩的审视目光,男人无奈地讪笑道:“别误会,我不是什么奇怪的人,我姓李,李易安,是小动物保护协会的会员。” 李易安说完,递给了祁平安一张名片,祁平安看见名片上写着滨城区宠物医院,院长、主治医生李易安。 祁平安问道:“你是宠物医生?” “是的。”李易安说完,看向了脚下的小猫咪,露出了怜爱的笑容,“我们动物协会经常会到各地救助流浪猫。” 祁平安这才发现那些小猫咪耳朵上都被做了标志,代表着已经做了绝育,看来是李易安一直在救助它们,难怪它们这么亲近李易安。 祁平安得出了结论:彬彬有礼、外形优越、还是爱猫人士,他不符合虐杀动物的人物画像。 “不好意思,我刚刚还以为你是坏人,我叫祁平安,是附近侦探社的。”祁平安这才不好意思地笑道。 “侦探社?很特别。你也是爱猫人士吗?”李易安温和地笑道:“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一起保护小动物?” “可以吗?”祁平安确实很喜欢小动物。 “可以呀。”李易安在名片上快速写了一个号码,道:“这是我们的QQ群,欢迎加入我们。” 祁平安告别了李易安,又到医科大楼蹲了半天点,但蹲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并不顺利,祁平安只好悻悻回了侦探社。 平安侦探社是一栋小楼,里面家具设备一应俱全,许研远就住在里面。 一回去,祁平安就看见许研远压在桌上的便签条:“饭菜在冰箱,我去一趟刑侦大队。” 许研远是海州市公安局的刑侦顾问,他一去,就代表着有重案要案发生了。 一般只有连环杀人案破不了,才会动用到许研远。祁平安摇了摇头,看来海洲市最近不太平,恐怖的人肉叉烧案刚刚才破,海洲又有了恶性案件。 祁平安热好饭菜,打开了侦探社的电脑。 刚想登录QQ,忽然,屏幕上猝不及防地跳出来一个身材火辣的兔女郎,正冲她眉目传情,吓得她的筷子都掉地上了。 祁平安惊呼:“什么鬼?!” “黄页。”杜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祁平安回头,看见杜宾叼着一根碎碎冰站在自己身后,淡定地挪动鼠标点了个叉。 “你动我的老婆干什么?”杜宾看着祁平安问道。 “老婆?”祁平安愣了愣。 杜宾指了指电脑,道:“电脑就是我老婆。” 祁平安无言以对,拿出名片道:“我想加入一个QQ群。” “好的副社长,现在请你先把手从我老婆身上拿开。”杜宾瞥了祁平安的手一眼,快速在QQ上搜索出一个名为“海洲市小动物爱心群”的五百人大群。 一入群,祁平安的QQ就收到一条好友添加信息。 “老板,买碟吗?” “买碟?原来你是这样的副社长……”杜宾看祁平安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他的无框眼镜似乎也带了颜色。 “?”祁平安也很震惊,为什么会有卖碟的通过群聊加她? “啧啧啧,现在这些卖碟的是越来越隐秘,群名都改成小动物爱心群。”杜宾说完,把祁平安从椅子上挤掉,通过了好友验证。 祁平安惊道:“你干嘛?” 杜宾理直气壮道:“买碟啊,刻在光碟这么隐秘,估计是珍稀资源。” 于是祁平安就看着杜宾用她的QQ号开始和一个网名叫“爱猫天使舒克”的网友聊了起来。 爱猫天使舒克?这个名字听起来温馨可爱,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都有什么货?”杜宾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让祁平安不得不怀疑他是一个老司机。 “你想要什么样的?” 杜宾邪魅一笑,在键盘上快速敲字:“有没有那种刺激点的?带道具的?” 用她号买碟就算了,还要刺激的?祁平安怒,她现在就可以给杜宾整点刺激的。 祁平安摩拳擦掌,正准备给杜宾展示一下过肩摔,对话框里忽然弹出了一句话。 “明天晚上八点,碧玉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杜宾心满意足地回了个“OK”的表情,下一秒就被祁平安用“OK”的手势捏住耳朵拽了起来。 “诶诶诶,副社长,疼疼疼!” “‘我女子亻噫笙蘋an’的名声就这样被你败坏了!” 祁平安教训了杜宾一顿,又把这个“爱猫天使舒克”举报给了Q群管理员李易安,也不知道在小动物爱心群卖碟的人在想什么? 这时,穿着一身黑色纯棉长衫的许研远从公安局回来了,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本牛皮笔记本。 一进门,许研远就见到杜宾像是个犯错的孩子一样站在墙角,祁平安正对坐在电脑前愉悦地和一个男人聊着QQ。 可恶的是,这个男人竟然是高贵的QQ秀红钻贵族,一身精致的时装闪闪发光,吊打他的白色裤衩小人。 “我回来了。”许研远不动声色地捡起祁平安掉在地上的筷子。 和李易安聊得正起劲的祁平安这才留意到许研远站在自己身边,干净利落的短发下是深邃高挺的五官。 “社长!”祁平安依依不舍地叉掉了聊天对话框,她可算等到许研远回来了。 “是出了重案吗?”祁平安想跟许研远探讨一下虐杀动物案,可又担心他要案在身顾不过来。 许研远点头,但出于保密原则,他不能对任何案外人说起案子。 海洲市最近确实出了重案,且是连环凶杀案。 市内多地发现数具受害者的尸体,每一具尸体都遭遇过残忍的伤害,除了致命伤外,还有许多报复性伤口,且所有受害者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器官丢失,可确定作案手法系同一人。 另外,凶手抛尸地点隐秘,附近无监控,受害者无钱财丢失,且身上未提取到有用的生物信息,只能确定凶器为手术刀。受害者生前没有抵抗痕迹,体内检测出大量二甲苯胺噻嗪,可推测为凶手事先对受害者使用了镇静剂,而后将其活生生虐杀。 说虐杀是因为,受害者无不是被开膛破肚,亦或是抽筋扒骨,作案手法之凶残实属罕见。 综上所述,警方将此连环凶杀案判断为报复性作案。 一般报复性的凶手都是因为泄愤而失去理智,从而留下许多蛛丝马迹。可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还进行了一系列反侦查的操作:隐藏指纹,打扫现场,破坏生物特征等……大大增加了警方锁定死者身份的时间和难度。 警方好不容易查清受害者的信息,却发现受害者并无关联性,性别、年龄、职业都不同,日常生活也无交集。 冷静且愤怒、克制且疯狂。 这下连经验老到的刑警也找不到切入点,一时竟然不知该从何查起,这便成了压在海洲市刑侦大队的一块心病。 尤其是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谁也琢磨不透他,也不知他何时会作案。下一秒,便可能多了一条生命消失在世界上。 因此案极其凶残,对民众生命威胁极大,省厅下了指示,组建6.20专案组,限海洲市刑侦大队必须在七日之内破案!专案组重压之下,这才拉上了许研远。 刑侦专家很多,海洲市公安局的高层选上许研远,更多是看重他的特殊身份。 “怎么啦?我有空。”许研远一猜就知道祁平安是有事想要和她说,于是一边走进厨房,一边问道。 “那我给你说个案子呗?”祁平安屁颠屁颠地跟在许研远身后,看那高大的身影又重新热好了饭菜,再拿了一双干净的筷子给她。 “好,但先吃饭,再忙也要注意身体。”许研远不动声色地说道。他也不知道祁平安在忙着和谁聊天? “说吧,什么事?”许研远将饭菜送到祁平安面前。 他刚回来,水都没顾上喝一口,就坐着听祁平安说了一大轮关于虐杀动物案的事情。 “我看看照片。”许研远见祁平安吃得差不多了,才对她说道。 祁平安将照片递给许研远,许研远看了一会,浓密的剑眉挑起,斜飞入鬓。 “这个伤口,看起来是手术刀造成的。” “是的,宋教授也是这么说!” 许研远眸子闪了闪,陷入了沉思。最近发生的6.20连环凶杀案的伤口,也是由手术刀造成的。而一般连环杀手在作案前,都曾有过虐杀动物的行为。 虐杀动物的凶手和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会是同一个人吗? 第11章 这是意外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这个照片,能不能让我拿去冲洗一份?”许研远感觉祁平安在无意间帮上大忙了。 ”当然可以!“祁平安不明所以,但点了点头。 她一心记挂着那些可怜的小动物,忙问道:“社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许研远将思绪从6.20连环凶杀案收了回来,专注在虐杀小动物案上。他沉吟了片刻,提供了另外一个思路。 “可能是凶手的人太多了,也许你可以把在医学院蹲点的时间,放在盯附近的流浪猫上。” 将目标从加害者转移到被害者身上,确实是一个办法!反其道而行,许研远不愧是刑侦专业毕业的高才生! 祁平安给许研远比了个大大的赞,眯着眼睛笑道:“社长威武!” 听到祁平安夸自己,许研远却开心不起来,他看着祁平安,眼底是深深的忧虑,“安安,这个案子是你自己要查的吗?” 他身为社长,可不知道侦探社里什么时候接了个追查虐杀动物的案子。想也不用想,一定是祁平安敏锐地发现了这条线索,咬着不放。 祁平安点头,坚定道:“嗯!这个人太可恶了!小动物们不会发声,必须有人替他们主持公道!” 涉及到机密,许研远无法明说,只能提醒道:“我之前和你说过连环杀手的三联征,你还记得吗?你现在在查的,可能不止是一个虐杀小动物者,还可能是一个潜在的连环杀手,这很危险。” “我记得,尿床、纵火、虐杀动物,你说的我都记得。” 她都记得,可就是不听。许研远脸色微沉,抿唇不语。 祁平安知道许研远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劝说道:“社长,这种人留在社会上不也是一个危险分子吗?他能对小动物下手,也就能对人下手!虽然法律上对虐待动物没有刑法规定,但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个披着人皮的禽兽揪出来!这也是维护和平的一种方式。” 许研远太了解祁平安了,她认准的事情,无论多难、无论多危险,都会去做,就像她能够毫不犹豫为了调查竹马的案子,放弃大好前程,毅然辞职回到海洲。 而且祁平安说的是事实,小动物也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许研远找不到任何理由去阻止她。他担心的是,自己最近要查6.20连环凶杀案,分不开身守护在她身边。 如果祁平安遇到什么危险,他怎么过得去自己心里这一关? 祁平安见许研远还是愁眉苦脸,一张帅脸都愁成苦瓜了,笑道:“社长,你就好好守护人民安全;我呢,好好守护动物安全,我们加在一起,不就等于守护了全世界?” 守护世界,谁守护她? 虽然知道祁平安故意逗他开心,但许研远真的笑不出来,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祁平安真的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吗? “安安,这个世界上太多人面兽心者,你一定要保持警觉,不要轻易相信别人。” 还没等祁平安点头,憋了一晚上,许研远终于忍不住问道:“刚刚和你聊天的网友是谁?现实中尚且知人知面不知心,隔了一层网络,是人是鬼都未可知。” “社长,你今天怎么怪怪的?说起话来跟我爸一模一样。”祁平安不解道。 “我……我去洗碗。”许研远也觉得自己今晚有些失态了,有些尴尬地收拾碗筷躲进了厨房。 许研远盯着手里的碗筷,懊恼不已。他今天是怎么了?为什么那么在意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这是我今天认识的一个宠物医生,人很好,又有爱心,还很温柔,不是坏人。”祁平安跟上前解释道。 虽然许研远与自己只是工作外加朋友关系,但祁平安还是不希望许研远误会。 许研远沉默了一会,洗完碗手都没顾上擦干,便往楼上走去。 “我先上去工作了,你们不要太晚休息。” 但很快,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正坐在电脑前的杜宾探出头来大喊:“副社长,你的贵族网友约你出去喝咖啡啦!” 祁平安愣了愣,李易安约她喝咖啡? 没过多思考,祁平安便拒绝了,她还得查虐杀动物案呢,哪有空? “副社长,你确定不去吗?你不是还单身吗?这么高贵的男人你确定不认识认识吗?”杜宾一脸可惜,发出了三连问。 “去去去,一边去,要去你自己去!”祁平安说完,也躲上楼了。 杜宾要不是性别为男,他一定把握机会。因为据他了解,宠物医生收入可不少,毕竟有钱人的宠物都比他过得舒服。 如果男扮女装去见网友,可行吗?杜宾连夜在网页上搜索起了答案。 凌晨3:42,建安花园垃圾回收点。 恶臭的垃圾堆旁,几只流浪狗正争先恐后地撕扯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咬破的塑料袋里流出了红色的污水,混合着地板上的肮脏秽物蔓延开来,一个人影渐渐离去,消失在了黑暗里。 随之消失的还有一条生命。 有的生命消失会被发现;有的生命消失,却像从来没有存在过。 天微微亮,不知谁家散养的鸡便开始打鸣,赶早上班的王大爷从楼道出来,就看见被翻的满地都是的垃圾堆,发出一阵阵恶臭。 身为环卫工人的王大爷忍不住诅咒那帮该死的野狗,“这群狗东西,全部都死了算了!净给人添麻烦!让我抓到,扒了你们的皮!” 建安花园是个老小区,虽然叫花园,其实就是两栋五层小楼,别说没有花,环境还很差,配套又老旧,让王大爷觉得住得真糟心,尤其是附近总有流浪汉出没,和他抢垃圾,让他很生气。 他站在垃圾堆旁骂骂咧咧了好一通,忽然闪身走进了垃圾堆,开始翻找起纸皮和塑料瓶。 今天他出来得早,说不定能捡到宝!到时候再把锅甩给野猫野狗,没人知道一直是他把垃圾翻得到处都是,不然非得让他打扫干净。 他才不乐意呢!他虽然干的是打扫的活,但白给人扫地这种事他才不干! 那帮傻居民,还以为是野猫野狗干的好事,在小区里撒了毒药,想要毒死那帮阿猫阿狗,王大爷那个劝啊,用毒药太残忍了,于心不忍啊! 但他心里想的是,吃了毒药死的猫狗还能吃吗? 于是在王大爷的主张下,小区把毒药换成了捕兽夹,王大爷也因此总能捡到几只半死不活的猫狗回家,将它们做成肉煲,别提多香了! 王大爷感叹自己的机智,毕竟现在这物价是越来越贵了,能吃上一餐肉可不容易。 王大爷一边得意扬扬地想着,一边将几个塑料瓶子踩扁收进袋子里,忽然,他看见一个黑色的塑料袋被丢弃在地上,露出了白花花的肉块。 肉!发达啦!免费午餐肉又来了!王大爷兴奋地走了过去,因为太着急,他差点没被地上的污水滑到。 站稳后,王大爷猛地伸手去抓那黑色垃圾袋,他刚刚一拉高,一坨坨肉块便哗啦啦掉在了垃圾堆里。 王大爷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海洲大学。 祁平安一大早便蹲在了隐秘的花丛里,守护着昨天那三只流浪猫,她将小猫咪们都命了名:大橘,糖球和桃桃。 今天祁平安没看见李易安过来喂猫,但学校里的爱心人士还挺多,给三个小家伙送吃的人也不少,她都暗中观察过,一一排除了嫌疑。 唯独现在这个戴着黑色粗框眼镜、身材矮胖的男生,让祁平安觉得不对劲。 男生也是带着猫粮来的,看打扮像是学生,乍一看都很正常,可他抚摸小猫咪的手势却很奇怪。 他用食指和中指在小猫咪身上慢慢滑动,脸上露出了痴痴而病态的笑容,给祁平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这个男生拿着一把手术刀在小猫咪身上比划。 而祁平安记得宋南屿说过,小动物身上的伤口是手术刀造成的。 也许是第六感,又或者是侦探的直觉,祁平安觉得这个男生无比可疑。她决定跟在这个男生身后看看情况。 这个男生将三只猫咪都摸了一遍后,离开径直往医科大楼走去,转身走进了一间大课室。 祁平安也马上跟了进去,坐在了男生身后不远处的位置上。 男生在医科大楼上课,这是不是代表他符合医学生的人物画像?祁平安觉得,这个男生的嫌疑越来越大了。 祁平安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摊在课桌上,观察着男生的一举一动。 这时,课室里走进来越来越多的人,偌大的教室座无虚席,而且大半都是女同学,一眼望去,桃红柳绿,好不养眼。 什么时候医学生也成了女多男少的专业了?祁平安感觉自己已经跟不上社会潮流了。好在,她混在学生里面,好像并没有人察觉。 祁平安今天穿了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长发因为天热在脑后高高扎成了一束马尾,看起来倒是比教室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学生要年轻一点。 所以,现在这节是什么课? 随着上课铃声敲响,祁平安看见前面的女生纷纷抬起头,翘首以盼。随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课室里发出了一声声兴奋的低呼。 祁平安也想呼喊,因为进来的是宋大教授! 宋大教授真是一具行走的衣架,普普通通的白衬衫被他穿成了走秀款,配上他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让人总感觉他是在逃的模特儿。 这人真是教法医学的吗?为什么气质如此剑走偏锋? 还好他不是医生,不然祁平安会怀疑他的专业能力的!祁平安总认为:一个好的医生,应该同时具备秃顶跟早衰。 既不秃顶又不早衰的宋南屿身材笔挺地站在讲台上,他的衬衫衣袖整齐地卷起,又似随意地露出了三分之一的手臂,骨节分明的手中拿着一本法医学教材,正看着教室里的学生们。 忽然,宋南屿的眼神锁定在祁平安身上。 “……”为什么这位同志阴魂不散了? “……”如何让宋教授相信这是意外? 第12章 变态出现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两人仅仅对视了一眼,宋南屿便转身开始授课,祁平安低头继续盯梢。 确认过眼神,不是对的人。 不过说实话,宋南屿讲得挺好的,连祁平安这种没有医学知识的人都听懂了,甚至还想亲自动手对大体老师进行一番实操。 宋南屿回头,竟然看见过来蹭课的祁平安脸上露出了一副“我听懂了”的表情,还在不停点头。她……真的听懂了? 跨过一排排学生,宋南屿走到祁平安面前,敲了敲她的桌子,道:“这位同学,请你回答一下问题。” “?”祁平安慢吞吞站了起来,瞪着宋教授。 宋南屿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嘴角溢出了丝丝笑意,祁平安算是看出来了,他就是故意的! 这人伺机报复怎么回事?不讲武德! 宋南屿问:“机械性损伤分为哪几种?” 祁平安答:“擦伤、挫伤、创、骨折、关节脱位、内脏器官破裂和肢体离断。” “?”还真懂?宋南屿惊。 “!”傻了吧?祁平安笑。 宋南屿扫了一眼祁平安记得密密麻麻的笔记,又看着她昂首挺胸,洋洋得意的样子,微微颔首,便走回了讲台,开始对照着PPT上的伤口图片进行了详细讲解。 这就走了?她听得那么认真,夸一句能死?祁平安扁了扁嘴,在心里表示了抗议。 “下课。”下课铃响,宋南屿便被一群学生围了起来。 祁平安收回了笔记本,看见那个男生也围在宋南屿身边,她马上也跟了上前。 本以为男生还挺好学,没想到祁平安却看见男生一边盯着PPT上伤口的图片,一边似有若无地用身体蹭着女生,而且他的身体好像起了反应。 变态。祁平安皱眉,想要上去制止。 宋南屿的身高本就鹤立鸡群,他很快便留意到一脸怒容的祁平安,他随着祁平安的眼神看去,也留意到了男生的猥琐行径,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更是又冷了几分。 宋南屿冷不丁开口道:“马柱,还有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祁平安被宋南屿叫住,这才停下了脚步,捏紧了拳头。 原来这个变态叫马柱!祁平安仍是压低眉毛瞪着他,恨不得当场暴打这个变态! 只见马柱肥胖的身子一哆嗦,像个泄气的皮球一样,畏畏缩缩地跟在了宋南屿身后,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成鲜明对比。 马柱不是宋南屿带教的学生,他也不是法医学专业的学生。宋南屿之所以能认得他,是因为曾经听他的带教老师苏梓婉说过,马柱曾在解剖课上对她勃起。 而且马忠身材矮胖,长得毫不起眼,如果不是祁平安,宋南屿真的无法在众多学生中留意到他,更无法发现他的异常行为。 但现在,宋南屿觉得马柱很像是祁平安要找的嫌疑人。 马柱身高一米六,一米七的祁平安站在他身边都高了一个头。 马柱是医学生,虽然成绩不理想,但具备使用手术刀的能力。 马柱家境不错,但父母对他缺少关爱。 马柱独自在校外租房住,具备作案条件。 马柱还是个性变态,似乎只有在血腥的场面下才有反应。 他符合人物画像,也具备作案动机。 宋南屿推开了自己那扇贴着“非请勿入”的办公室大门,转身对祁平安说道:“你可以走了,我有事单独跟他聊。” “?”祁平安歪着头不明所以,那宋南屿叫她过来干嘛? 宋南屿无视了祁平安的一脸问号,将她拒之门外。 叫她来是为了防止她冲动行事。宋南屿刚刚看见祁平安拳头都硬了,不叫住她,她都动手了。 不让她听是因为没有证据证明马柱就是虐杀动物的人,他身为老师,需要对学生负责。 将门关上,宋南屿看向了马柱。马柱全程低着头看着鞋,表现得极其自卑。 宋南屿盯着马柱的眼睛,开门见山地问道:“马柱,你在虐杀小动物吗?” 宋南屿的直接让马柱措手不及。 他闻言身子一震,连忙摇头否认道:“宋教授,你……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手上的伤口,是猫抓的吧?”宋南屿早就留意到马柱的手受伤了。 “啊!”马柱这才猛地拉下衣袖,将伤口遮住,解释道:“是喂流浪猫的时候不小心被抓伤的。” 宋南屿垂眸,不置可否。 “是与不是,对比一下解剖手法就知道了。” 宋南屿不动声色地看着马柱道:“我这里有一些照片,你要看吗?还是说,你想在学校的公示墙见到它们?” 马柱根本没有想到会有照片这码事,脸瞬间变得铁青。 事实上,根本不存在对比解剖手法这一说,宋南屿只是诈他。 马柱仍在摇头,道:“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马柱。”宋南屿忽然加重了语气,吓得马柱喘着大气。 “你主动交代,还算有悔改之心。如果我去你家里家访,发现了什么,你想学校会怎么处理?” 宋南屿严肃的话语与凌厉的目光让马柱腿肚子发软,直冒冷汗。 一个个可怕的猜想涌上马柱脑袋里。退学,通报,更严重的,他的档案上会留有记录,他的人生就毁了! 马柱哭着哀求面若寒冰的宋南屿道:“宋教授!我,我再也不敢啦!是我一时被鬼上身,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不要上报给学校!” 果然是他。 宋南屿皱紧眉宇,厌恶至极。像他这样品行恶劣的人,以后怎么配当一名医生? 可国家并没有动物保护法,宋南屿无法用法律的武器为无辜的小动物们主持公道,所以他只能以老师的身份进行劝诫。 宋南屿也很无奈,马柱在学校,他尚可用校规约束他,若他出了社会,谁能管得住他心中的恶意? “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请你立刻停止虐杀动物的行为!”宋南屿厉声说道。 他向来习惯隐藏自己的情绪,可现在他是真的生气了,他无法容忍一个这样的人执起手术刀。 医生,本该是救死扶伤的。 如果不是祁平安锲而不舍地查出这条线,宋南屿想象不了让这样的人当了医生会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所以他会尽他所能,让马柱受到应有的惩罚。 “宋教授!求求你!我不能被退学的!我还有两年就毕业了!这样我所有的努力就被抹杀了!” 马柱跪在地上,肚腩堆叠在一起,哭得稀里哗啦,宋南屿看也不看就走出了办公室。 努力?他抹杀的可是活生生的生命。 宋南屿一出去,守在门口的祁平安就跟了上来,宋南屿此刻心情复杂,并不准备搭理她。 祁平安在外面早就听到屋里的对话,怪只怪宋教授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太差。 “宋教授威武!” “别跟着我。” 宋南屿不想自己喜怒形于色的样子被祁平安发现,说完便快步进了一间办公室。 祁平安透过门看见,办公室坐着的正是那天来找宋南屿的美女苏老师! 原来是赶着约会,祁平安识趣地溜回了侦探社。 许研远刚从建安花园的现场回来,感觉自己在垃圾堆待了一天,身上都发馊了。 好巧不巧,撞见了从海洲大学回来的祁平安。 “你别靠过来!”许研远后退了几步,怕臭到祁平安。 “咋啦?”祁平安说道:“我有事和你汇报,关于虐杀动物的案子……” “等会,晚点!”许研远说完便跑上了楼。 被甩在原地的祁平安愣了愣,看着侦探社门口正在摆手的招财猫,不明所以。 怎么今天大家都要和她保持距离?她是鬼见愁? 祁平安进了侦探社,发现杜宾也不在。等下,他不会真的去碧玉桥和那个那个卖碟的网友见面了吧? 破了案子的祁平安一心喜悦却无人分享,正郁闷呢,刚好看见李易安的QQ在线,于是便将这喜事告诉了他,毕竟三只小猫咪是他先救助的。 “还好及早发现了!不然大橘,糖球和桃桃就遭遇毒手了。”出于保护当事人隐私,祁平安说的时候特意隐去了真实信息,只道是揪出了一个变态。 “哈哈哈,大橘,糖球和桃桃?是你取的名字吗?” “是的。” “你这么说起来,我也有印象遇过一个男生有些可疑呢。” 看来马柱盯上流浪猫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但祁平安担心暴露当事人的信息,便赶紧岔开话题,和李易安聊起了三只小猫的事,从对话中,祁平安可以看出李易安对每一只小动物都十分上心,因为不管说起哪只,他都如数家珍。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祁平安感觉十分开心。因为李易安真的很善谈,且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感觉,真像杜宾说的,贵族绅士范。 洗完澡的许研远从楼上走了下来,带着一股潮湿的沐浴露香气,他半干的短发还在滴着水,一滴一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轮廓线条往下淌,浸湿在他宽松的白T上。 他一下来就看见祁平安又坐在电脑前聊QQ,而且还是跟那个QQ贵族。 “安安,你刚刚要跟我说什么?”许研远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冰可乐,拧好了盖子,才递给了祁平安。 祁平安顺手接过来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满足地打了个嗝。 果然夏天就该配冰可乐啊! 享受完冰爽一刻,祁平安把虐杀动物的案子悉数告诉了许研远。 许研远惊喜道:“这么快就查出来了?” “是的,我只是怀疑,是宋教授破案的。” 祁平安的一番话让许研远精神大震,他赶紧将此事汇报给了专案组,申请对马柱进行调查。 许研远之前怀疑虐杀动物的嫌疑人和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可能为同一人,现在祁平安这边把虐杀动物案的幕后黑手揪了出来,他便可以顺着这条线继续查下去。 按正常流程来说,两个案件的关联性并不足以并案,但专案组现在正焦头烂额,任何一条可能的线索都不会放过。 因为他们今天又在建安花园找到一具尸体,或者说尸块,死者被残忍地分成了数块,有的伤口竟然呈现出锯齿状,看起来像是被某种大型动物咬了。 更惨的是,死者有些尸块已经找不到了,怀疑是被动物吃了。 若不是法医细致地在尸块上发现了铁锈的痕迹,单看伤口甚至会怀疑是一宗大型动物伤人事件。 法医凭借经验判断,截面伤应该是极其锋利的捕兽夹造成的,而且在拼接尸块后,法医找到了手术刀的伤口,这才归为6.20连环凶杀案。 为什么会是捕兽夹?是死者意外受伤,还是凶手故意为之? 另外,动机是一切行为的先导。可许研远一直没有想明白,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的杀人动机究竟是什么? 第13章 陷入胡同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在犯罪心理学里,犯罪动机大体可分为物欲型、性欲型、情绪型、信仰型、集合型。 死者未存在财物丢失、无性侵情况,未见宣扬宗教标志,从痕迹检验来看,凶手是单人作案。 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情绪型犯罪。 而这些这些死者死状各异,证明凶手并不是随机犯罪,存在一定的目的性,且是精挑细选出来的虐杀方案。那么这些死者身上一定有某种特殊的触发点,让凶手产生杀人的情绪。 许研远通过以上判断,决定再次从死者入手进行调查。 可建安花园案的死者已经面目全非,暂时无法锁定死者身份,于是许研远走访调查了小区里的所有用户。 许研远敏锐地察觉到二者的关系,在询问时刻意问了捕兽夹的事情,果然被他有了发现。他得知小区最近曾使用捕兽夹消灭附近的野猫野狗。 同时,他发现小区里有一名失踪者,是一名独居男性,故无人报警。通过DNA比对,发现失踪者就是死者。 而死者在生前曾经替小区采购过大量捕兽夹。 许研远觉得这不是巧合,申请对“捕兽夹”的线索进行重点排查,看看死者在购买捕兽夹的过程中和谁有过接触,再通过和之前死者的关系网进行交叉配对,看是否存在交集,也许凶手就藏在里面。 然而很可惜,几个案子之间并不存在交集的人员。 许研远又问发现尸体的王大爷:“你们布置的捕兽夹有没有伤到过人?” 而王大爷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案子又陷入了死胡同。 许研远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把目光放在祁平安发现的虐杀动物案上。 “宋教授确实适合当侦探。”完事,许研远感叹道。 “可是他一直不答应。”祁平安惋惜至极。如果宋南屿愿意加入,他们破案会更加丝滑。 其实祁平安也能理解,宋南屿毕竟是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收入高,地位高,百忙之中还愿意无偿帮助他们已经很好了。 “对了,社长,你是怎么跟宋教授认识的?”祁平安好奇地问道。 许研远正准备回答,他的手机忽然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是陈问天打来的,重案组的专线电话。 “你刚刚让我们查的,那个叫马柱的男大学生,在案发前曾去过建安花园。” 陈问天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传来,让许研远惊喜不已!祁平安揪出来的马柱会是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吗? “以后有机会我跟你细说。”许研远对祁平安交代了一声,便闪身进了房间里接电话。 见许研远急急忙忙地走了,李易安的QQ也离线了,祁平安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案子破了,又没有新案子,空余了时间。祁平安想起了痛失爱猫的傅奶奶,不知道奶奶心情恢复得如何?于是她便去了趟傅奶奶家里,顺便问了问奶奶还想不想收养流浪猫? 结果傅奶奶很乐意,于是祁平安决定去把小家伙们带给傅奶奶看看。 可祁平安走到花丛里,却没有发现大橘,糖球和桃桃! 它们三只不见了!无论她怎么用美食诱惑,也不见它们的踪影! 祁平安吓得冷汗滴了下来,她焦急地找遍了整座校园,仍是一无所获。 难道小家伙们遭遇不测了?而马柱,不是虐猫的人? 心急如焚的祁平安拨通了宋南屿的电话。 “宋教授!大橘,糖球和桃桃都不见了!”祁平安情急之下,都忘了宋南屿根本没见过三只小家伙。 宋南屿没说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哗啦啦的水声。 祁平安愣了愣,这才想起来宋南屿去约会了。 罪过罪过,她这是破坏人家春宵一刻啊! “宋教授对不起,打扰了!但你能不能百忙之中把马柱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祁平安尽量放缓语气道。 “为什么?”宋南屿声音清冷,虽然和祁平安也算相熟,但仍是拒人千里。 “有几只在学校里的流浪猫不见了,我担心是马忠对它们下手了……” 宋南屿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在哪?我过来。” “什么?” “在哪?” 祁平安有些意外,宋南屿竟然放着大美人不管,为了几只素未谋面的小猫咪专程过来。 “不要浪费时间。”宋南屿的声音虽没什么起伏,却让人觉得不容置疑。 祁平安只好如实回答道:“艺术楼后面的花丛里。” “在那等着。” 电话挂断,宋南屿拧了拧水龙头,擦干手从解剖教室走了出来。 如果这也算约会的话,那他和大体老师经常有个约会。 海州大学,艺术楼后。 宋南屿在黑漆漆的角落中找到正在弯着腰,到处找猫的祁平安,她一头长发上沾了几片花瓣,衣服上也挂着泥巴和叶子,就像是在花丛里打了个滚,脏得像个落难的小狗。 虽然宋南屿是教法医学没错,但他其实也是有点洁癖的,现在祁平安这个样子,他实在不想靠近她。 可她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宋南屿还是忍住不适向她走去。 “咳咳。”宋南屿走到祁平安身后,轻咳了两声。 “宋教授!”宋南屿真的来了!祁平安回头,满眼感激。 祁平安见到宋南屿,就像猴子见到了救兵,漂亮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巴不得跪下抱住宋南屿大腿。事实上,她每次见到宋南屿都是这个表情。 宋南屿还是今天那身衣服,还是那清冷的模样,只是在夜色下,看祁平安的眼稍微温柔了些许。 但也许这只是祁平安的错觉。 宋南屿亲自过来,一是出于保护学生的隐私,二是让祁平安一位女同志单独面对马柱他怕有危险。 于是宋南屿带着祁平安到了马柱家附近,叮嘱她在咖啡店坐着等他一会,他上去马柱家突袭。 话音刚落,两人所处的咖啡店外忽然出现一声惊天巨响,还没等两人看清,四周的人群惊恐地四散开来,爆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有人跳楼啦——” 只听尖叫声起,一个人从高处坠下,重重摔在地板上,溅起了脑浆和血花。 人群吓得到处冲撞,眼见就要撞到祁平安,宋南屿快速上前两步将她护在身前。 “小心!” 于是爱干净的宋教授就被撞到了祁平安身上,也沾了一身同款泥巴。 此刻,紧挨在一起的两人像是穿了情侣装。 “……”宋南屿用手撑在咖啡店的玻璃上,用自己的身体形成一个小小的屏障保护着祁平安。 祁平安则看着宋南屿白衬衫上的一大块污渍惊道:“宋教授,你衣服脏了!” “嗯。”宋南屿一边挡住人群,一边不快地看向了别处,反正就是不看身前的祁平安。 因为她实在是太气人了,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也不想想他是因为谁才沦落到这般田地? 一向岁月静好的宋教授,自从认识了这个平安侦探社的人开始,生活就变得鸡飞狗跳。 真是造孽,他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他们的? 等到骚动结束,宋南屿和祁平安拉开了距离,他一袭白衣此刻脏兮兮的,显得狼狈不堪。 祁平安想拿纸巾给宋教授擦一擦,可她却被眼前的情况惊呆了! 马路中间,一个身材肥胖的男生倒在血泊里,四肢扭曲,脑浆混着血液流了一地。 正是他们在找的马柱。 就算祁平安不学医,也看得出来马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怎么回事?马柱为什么会突然坠楼?是自杀,还是他杀?一连串的疑问环绕在两人心头,尤其是宋南屿。 宋南屿的眸子骤然收缩,他上前两步想要查看,可意识到自己不是法医,他能做的是维持现场,且快速拿出手机报警。 宋南屿紧紧抿着唇,盯着马柱的尸体,脑子一片混乱。 马柱是因为今天与他谈完话后,想不开自杀的吗? 关于马柱虐杀动物的事情,宋南屿第一时间就上报给了学校高层。 校长很快找了宋南屿谈话,希望能够小事化了,一方面是因为马柱家里还算有点钱;更重要的是,这事传出去对学校名声影响极其恶劣。 但是宋南屿坚持如果学校不能给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他就辞去教授之位,离开海洲大学。 宋南屿不单是海洲大学的招牌,还是整个海洲市的荣耀。校长衡量再三,终于还是给马柱下了退学通知。 如果真是因为他,马柱自杀了,那宋南屿觉得,等同于是他间接害死了马柱。 一想到此,宋南屿青松般的身子像失了魂一般僵直在了原地,四周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一片灰色。 祁平安没有留意到脸色惨白的宋南屿,而是警惕地抬头向四处望去。 这是一条建在校外的商业街,一楼是商铺,二楼以上都是出租的单身公寓,人流量大,鱼龙混杂,如果是有人故意将马柱推下楼,那么必须快点前往案发现场抓住他!否则一旦让凶手离开,混入人群之中,那再找人便无异于大海捞针! 祁平安急道:“宋教授,告诉我马柱住在哪里?” 可是宋南屿只是呆呆地站着,直到祁平安猛地摇晃着他的手臂,他才反应过来,指了指楼上的绿洲公寓。 “绿洲公寓704号房。” 祁平安闻言已经拔腿逆着人群往绿洲公寓跑去。 第14章 遭遇跟踪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绿洲公寓算得上这条街上比较高档的单身公寓,设了防盗锁,要用门卡才能开门。可此时防盗锁被人用一个纸皮箱子堵在了门口,外人也可以随意进入。 祁平安推开门,坐上了电梯前往704。等她到的时候,马柱的房门大开,她站在门口,没有见到任何人,却望见马柱的房间里凌乱地摆放着无数种刀具,就像一个小型的刑场。 地板上铺着一块塑料薄膜,上面是一滩血和凌乱的血脚印,还有一地散乱的动物毛发,却没有看见动物尸体。 根据现场,祁平安可以判断马柱一定是被人害死的,因为马柱是坠楼身亡,却有一串血脚印朝着门口的方向延展,可见凶手杀死马柱后已经逃跑了! 祁平安快速查看了四周,却连人影都没见到一个。祁平安只好回到了马柱宿舍的房门口,守着犯罪现场。 那么薄膜上面的血,究竟是马柱的血,还是小动物的血? 如果是马柱的,那他在被推下楼前肯定还遭到过伤害,那么他是死于坠楼前还是坠楼后?如果是小动物的,那小动物的尸体呢? 又是什么人会杀害一个大学生? 就在这时,祁平安发现马柱放在茶几上的电脑,上面打开着一个QQ群,正在不断刷着图片。 每一张图片,都让祁平安感到极其不适,因为上面全部都是血淋淋的小动物的图片! 这是一个虐杀小动物的群! 但因为距离太远,祁平安没有看清楚群号。只看见有不同的头像在闪动,显然这个群里的成员不在少数。 祁平安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存在这么多以虐杀小动物为乐的人! 原来这个世界上背后的罪恶,远比能看见的多。 那么在网络的外衣之下,这群人又会是一帮怎么样的人?他们又是如何一边像个恶魔一样虐杀生命,一边又以正常人的样子生活? 祁平安有一个猜测:马柱的死,会跟他虐杀小动物有关系吗? 祁平安一直等到警察来才离开,等她从楼上下去,却发现刚刚堵在门口的纸皮箱子不见了。祁平安找了一圈,也没见着。 是谁拿走了吗?祁平安心生疑惑地走了出去,见到宋南屿还站在原地。 “宋教授?”祁平安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去,轻轻喊了一声。 宋南屿的长睫微颤,唇色发白,被祁平安硬是拽到了咖啡店里。 祁平安给宋南屿点了一杯咖啡,告诉了他自己刚刚的发现。 一听到马柱是被人害死的,宋南屿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心情十分复杂,手里捧着咖啡杯,半天都没喝。 “放心吧,宋教授,马柱之死这件事我会尽力去查的。” 宋南屿忽然抬起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之前听研远说过,他是市局刑侦大队的顾问。” “是的。”祁平安点头。 宋南屿看着祁平安,正色道:“那能不能,让我也参与法医的解剖工作?” 与此同时,杜宾从碧玉桥买到了光碟,心满意足地回到了侦探社。 他迫不及待地将光碟插进电脑里面,准备打开观赏一下珍稀资源。 可是这一打开视频,上面弹出来的画面让他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裤子都差点脱了,可视频上哪有什么美女?全是满屏幕的刑具和尸体! 视频播放的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正残忍地使用着各种道具虐杀小动物的画面!音响中传来了小动物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不断刺激着杜宾的神经。 而像这样的视频,存满了整个光碟。 告别宋南屿,祁平安回到侦探社,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地上的杜宾。 杜宾双眼睁大,死死地盯着屏幕,他一副见了鬼的样子把祁平安夜吓得够呛。 难道屏幕里的兔女郎像贞子一样爬出来了? “杜宾,出什么事了?” 祁平安赶紧冲到杜宾面前将他拉起,却看见了屏幕正在播放的虐杀视频,血腥程度让她头皮发麻。 刀具、锤子、电钻、火烧……一切想的到的东西或者想不到的东西都可以成为伤害小动物的武器,只要施暴者足够变态! 不忍直视的祁平安马上别开眼,看着杜宾冷声问道:“你这个视频是从哪里来的?” 杜宾咽了一下口水,伸出手指着电脑颤声道:“那个光碟……就是爱心群那个卖碟的给我的!” 祁平安闻言皱着眉将光碟从电脑里退了出来,从外表看啥也标志没有,一看就是自己录制的。 “那个人长什么样?” 杜宾摇头道:“不知道,那人躲起来了,是一个小女孩过来收钱的。” 反侦察意识做得够强啊!说明肯定是一个惯犯了。 祁平安咬碎银牙,点开了那个“爱猫天使舒克”的个人信息,他的QQ签名是:万神之主。 “狗屁万神之主!不过是一个只会欺负弱小的人渣!有本事和我单挑啊!还不一定谁打得过谁!”祁平安怒骂。 但“爱猫天使舒克”的个人资料什么有用信息也没有,祁平安又点进去“爱猫天使舒克”的QQ空间,里面都是一些小动物的照片。 这些照片乍一看很正常,但结合此人贩卖虐杀动物视频的行为再来看,每一张拍摄的视角都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不舒服。 照片里的视角无不都是居高临下,而小动物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镜头。 它们永远不会想到,等待它们的会是什么?那些它们毫无戒心的人类,为什么会对它们拿起了屠刀?而在它们生命的最后时刻,又会经历着怎样的痛苦? 祁平安也想不明白,人心为什么可以险恶到这个地步?动物相残是为了生存,而人类残杀仅仅是出于取乐。 “杜宾,你能查出来这个人渣的地址吗?” 祁平安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曾经听同事说过有一种叫黑客的人,可以实现通过IP地址锁定对方的所在地。 一说到杜宾的专业范畴,杜宾眼睛亮了,骄傲道:“小意思,交给我!” 杜宾坐在电脑上一顿操作,不一会就写出来一串地址,但却是一个网吧的地址——碧海网吧。 “那家伙是在网吧上的网,只能查到这里了。” 祁平安看了眼道:“也在碧玉桥附近,我去看看。” 看来“爱猫天使舒克”的活动范围都围绕着碧玉桥进行,祁平安怀疑他应该就住在那里。 杜宾惊道:“副社长,你不会要自己去吧?你刚刚没看见吗?那人一抓一大把刑具,就是个变态!你要不还是等等社长吧?” “社长办案已经够忙的了,我就不要去打扰他了。” 而且这个案子不是侦探社接的案子,是祁平安自己私下调查的,她不想在许研远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还给他添麻烦。 碧海网吧。 碧海网吧不大,里面大概只有十几台计算机,灯光昏暗,乌烟瘴气,祁平安一进去,就被烟味和泡面味熏得睁不开眼,要是呼吸用点力,甚至还能闻到一股酸酸的脚气。 里面坐着的都是男人,一看到祁平安,都露出了异样的目光。 祁平安没有在意,转身走向网管,问道:“有机子吗?” 网管从电脑前抬起头,看到来了个大美女,也是愕然了一下,才道:“没有了。” 网吧的生意越晚越火爆,现在将近十一点,根本没有空机。 “那我坐在门口等等。”祁平安问网管要了一张椅子,挑了个视野好的地方坐下。 她暗中给杜宾发了信息,让他不断跟“爱猫天使舒克”聊天,她借此观察“爱猫天使舒克”在不在网吧里面。 可看了一会,仍然没有符合的嫌疑人,“爱猫天使舒克”不在网吧里面。 反倒是杜宾那边给她说了一个好消息,李易安给她发了信息,说大橘,糖球和桃桃都在他的宠物医院里,三只小家伙生龙活虎,吃好喝好,啥事没有! 想来是因为看到了祁平安在自己的QQ发布了找猫信息。 祁平安惊喜得差点叫了出来!三只小家伙很安全!她还一直担心它们被虐猫的人抓走,遭遇不测呢!在李易安那里她就放心了。 松了一口气的祁平安继续把精力放在“爱猫天使舒克”这里,她让杜宾再次以买碟为由将“爱猫天使舒克”约出来见面。 “副社长,那个人渣说现在太晚了,要等明天八点。” 又是八点,为什么总是这个时间? 祁平安无奈,只好无功折返。 深夜,海洲市陷入了沉睡,街道上几乎已经没有了行人,只剩下路灯在黑暗中发出萤弱的光。 四周寂静无声,祁平安走在路上,总觉得有一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她。 祁平安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包,里面有一支许研远专门为她调制的辣椒水,供她用来防身。 她总感觉有人在跟踪她,可会是谁? 祁平安想起许研远在调查的重案,不会那么巧,走在路上就被她遇见连环杀人犯了吧?又或者说,是“爱猫天使舒克”?还是被什么变态盯上了? 可祁平安频频回头,都没有见到人影。 这时,巷角忽然发出一声轻微的响动,祁平安身子一紧,就看见眼前快速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 哦,原来是一只通体全黑的猫! 那只黑猫竟然慢慢靠近祁平安,祁平安看见它有着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特别漂亮。 “黑黑。”祁平安蹲了下来,又擅自给猫起了名字。 黑黑的尾巴竖直,成了一个感叹号,冲祁平安龇牙咧嘴,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怎么回事?刚刚还好好的。祁平安疑惑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背脊发凉,警惕地往身后看去。 就看见一个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的身后,祁平安吓得差点把辣椒水喷到那人身上! “安安,是我!”许研远看见红彤彤的辣椒水吓得脸都黑了,那可是他调制的,什么威力他还不清楚吗?这一下下去他估计直接进医院。 “社长!你怎么在这?”祁平安惊道。 “我刚从局里回来。”许研远见祁平安把辣椒水收回了包里,才敢上前两步说道:“倒是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在外面游荡多危险啊。” “我准备回了。”祁平安说完看向黑猫的方向,发现黑黑已经跑没影子了。 原来跟踪她的是一只猫啊。 “走,我送你回家。”许研远走到祁平安身边说道。 刚刚受到惊吓的祁平安没有拒绝,她家跟侦探社离得也不算太远。 “社长,你走路不带声音很吓人啊!”祁平安有些嗔怪道。 许研远没回应。 好怪啊,祁平安心想。阳光开朗的许研远又不是宋教授,为啥忽然变得这么沉默? 两人走了一会,许研远忽然压低声音对祁平安说道:“刚刚有人在跟踪你。” 第15章 宠物医院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什么?”祁平安瞪大眼,显然是又被吓了一跳。 许研远说完朝四周望去,见安全了,才继续说道:“刚刚你在逗猫的时候,有个男人一直在巷角看着你,我看他准备向你走来,我便赶紧走了过来,所以没来得及叫你,吓到你了吧?” 比起这个,许研远的话明明更加吓人。刚刚真的有人在跟踪她?想到这,祁平安便后怕不已,简直冷汗都要出来了。 “我一过来,那人就消失了,再追已经来不及了。” 许研远紧张地看着祁平安问道:“安安,你怎么会被人盯上了?” 祁平安也不确定,把刚刚的猜测告诉了许研远。 许研远沉默了一下,也毫无头绪,毕竟他们专案组至今都没有弄清楚6.20连环凶杀案的杀人动机是什么。 “最近海洲不安全,你注意点,不要到处跑。”许研远将祁平安送到家门口。 祁平安一到家,还没开始拿钥匙,愤怒的欧海花就从屋子里冲了出来,扯住她的耳朵教训了一顿。 “妈!妈!轻点!” “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怎么才回来!” “我加班呢!”祁平安疼得面容扭曲。 “加班!加到现在!早让你快点辞职!这什么黑心老板,天天剥削员工!简直是周扒皮转世!” 欧海花还不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在侦探社打工,知道的话她一定不会答应。 所以欧海花说完,还对黑心老板许研远抱歉道:“小远,谢谢你啊!又麻烦你照顾我家安安了!” 被骂了一顿的许研远扯了扯嘴角,勉强勾起一个笑容道:“阿姨,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 当然,因为他就是许扒皮!祁平安见状,没憋住笑,真是谢谢黑心老板了。 欧海花一横眉,下手更重了,“你还笑!跟你爸一个德行,没点正经!” “哎哟喂——我爸你可不舍得下这么重手!” “还贫嘴,滚进去喝汤!” 欧海花将不省心的祁平安推进了屋,对许研远笑道:“小远,阿姨煲了汤,进来坐会喝点?” 欧海花可喜欢许研远了,她觉得这个帅小伙,靠谱! 许研远看了看时间,忙道:“时间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叔叔阿姨了。” “都是自己人,不打扰,不打扰!” 欧海花说着就拉着许研远的手,热情地把他“请”进了屋子里。 然后,188的许研远便猝不及防的一头撞到了门槛上。 “砰——” 祁平安端了一碗汤从厨房走了出来,就看见许研远额头上撞了一个大包。 什么情况?祁平安都看傻了,惊道:“妈你干嘛呀?” “我的天,小远!对不住对不住。阿姨没考虑到你的身高!”不足一米六的欧海花想要伸手去摸许研远的头,还得跳起来。 还好祁平安的身高,遗传自她的爸爸,祁国安。 祁平安手忙脚乱地在电视柜底下翻出医疗箱,企图拯救这一场灾难。 受了无妄之灾的许研远甚至还要安慰两母女道:“没事,没事,小伤。” “安安,快点,妈妈够不着,你快给小远擦擦药!”十分愧疚的欧海花催促着祁平安。 “来啦!” 祁平安拿着药水,垫着脚尖给许研远擦药,打预防针道:“可能会有点疼,别乱动哈。” 许研远乖巧地点头,黑曜石般的眼睛一直看着祁平安手中的棉签伸向自己。 痛倒是不痛,就是祁平安给他拿的是……紫药水? 不是,他头上非得擦紫色的药水吗?再说了,紫药水好像也不是擦撞伤的呀! 许研远还没来得及抗议,祁平安就已经将紫药水轻轻点在他额头的红包上。 于是从祁平安家出去的许研远头上姹紫嫣红,甚美。 第二天一早,祁平安就前往了滨城区宠物医院,她想快点看到大橘,糖球和桃桃,确保它们的安全。 李易安所在的滨城区宠物医院开在富人区里,客户非富即贵。 在许多贫穷县市还未解决温饱问题的时候,这里的宠物已经过上了品质生活,它们的一个罐头,就是一些人一天的收入;它们看一次病,就顶一些人一个月的工资。 这里的马路敞亮,玻璃柜里陈列的商品琳琅满目,到处都是进口的小汽车。有几个打扮时髦的贵妇牵着狗走在路上,狗狗身上的蕾丝裙都比祁平安的衣服要漂亮。 祁平安上回还能融入校园,这里她是真的格格不入。 祁平安的父母都是工人,她虽然大学毕业后就到省城工作,收入不菲,也没少接触社会名流,但就是无法融入进纸醉金迷的生活。 她骨子里是无产阶级的孩子。 走到宠物医院门前,祁平安看见李易安穿着白大褂站在店里,正用英文和一个怀里抱着茶杯犬,穿着得体西服的男人交流着,他的金丝眼镜下是沉着璀璨的目光。 都是中国人,为什么要说英文?祁平安不解,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一个漂亮的护士姐姐马上便出门迎接,“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 “我找一下李医生。”没有宠物的祁平安有些尴尬,补了句:“他在忙的话我在外面等他。” “院长,有位小姐找您。”护士小姐姐走到李易安身边,对他道。 李易安转头看见了祁平安,冲她勾起一个礼貌的微笑,示意她稍微等他一下。 祁平安点了点头,护士姐姐见是院长的朋友,引她到了VIP室,为她端来一杯热腾腾的咖啡。 这里的服务真周到啊。祁平安坐在店里一边感叹一边观察起来。 店里养着几只品种高贵的宠物,有猫有狗,但那个标价贵得吓人。它们每一只都有一座漂亮的玻璃房子,里面配有精致的餐具,猫屋里面放着满满当当的自制肉泥;狗屋里则是一狗一根的粗壮骨头。 好幸福!祁平安想,她来世投胎做一只阿猫阿狗也不错。但她很快打消了念头,因为世界上还有马柱和“爱猫天使舒克”这样的变态。 “抱歉,让你久等了。”刚接待完顾客的李易安走到祁平安面前,脸上仍是温和如熙的笑容。 祁平安忙站起身说道:“是我叨唠才是。” 李易安扫了一眼桌上的咖啡,浅浅笑道:“之前一直想请祁小姐喝咖啡,但你都拒绝了。” 说起咖啡这事,祁平安更是尴尬,忙岔开话题问道:“大橘,糖球和桃桃在哪?” “跟我来。”李易安和店员交代了几句,领着祁平安上了二楼。 二楼是一个大平层,一上去,祁平安就看到一块巨大柔软的地毯,上面有好多小动物。大橘,糖球和桃桃也在里面,三只小家伙正调皮地在抢着一个毛线球玩。 李易安像是会读心术,还没等祁平安开口,便解释道:“我去看它们三个的时候,发现它们受了伤,就把它们带回了店里,没想到吓到了你,害你一顿好找吧?” 祁平安看着三只猫惊道:“它们受伤了?” “只是小伤,也许是哪里意外划到的,毕竟流浪猫,生存条件并没有那么好。”李易安说完垂眸,眼里是怜悯。 “李医生,你真是活菩萨!”祁平安感激地看向了李易安,多亏了他,许多小动物才得到了帮助。 但祁平安还是觉得奇怪,三只小家伙受伤真的会是意外吗? 毕竟世界上不都是像李易安这样的好人。 想到此,祁平安有些担忧地问道:“那李医生后面打算怎么办?” 祁平安见三只小家伙在这里生活得挺好,当然也希望它们能够留下来。 可李易安轻轻叹了一口气道:“等它们恢复了,看看有没有人领养,没有的话,只能放回去了。” 其实祁平安能够理解,李易安虽然开了一家宠物医院,但也无法无限量地照顾所有无家可归的小动物们,宠物医院毕竟不是慈善组织。 善良的是李易安。 “那李医生,我能不能领养它们?”祁平安问道。 李易安笑了笑道:“当然可以,欢迎。” 祁平安本想要把三只小家伙带给傅奶奶看,但考虑到李易安说它们受伤了,便先作罢。 放下不下的祁平安忽然问道:“李医生,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三只小家伙都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 李易安没想到祁平安会问得这么细致,顿了顿,弯了弯眼睛,才道:“是的,都受伤了,都在背部。” “背部?三只都受伤了?这么巧,会是意外吗?”祁平安表示了自己的怀疑。 “也许。” 李易安作为专业人士都没有表示出疑问,祁平安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度紧张了,毕竟担心则乱。 但她仍决定将虐杀动物组织的事告诉李易安,李易安是动协的,他应该知道。 “爱猫天使舒克?”李易安闻言收了笑容,陷入了深思,金丝眼镜下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是,他手下虐杀的无辜小动物肯定不计其数!”祁平安重重点头,恨得咬牙切齿。 李易安道:“你说的光碟,我能看看吗?” 祁平安摇头,道:“我没带,但我今晚约了他见面。” “我陪你一起去。” 第16章 爱猫天使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八点,碧玉桥。 祁平安和李易安像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在桥上看风景,按照约定,他们在站在了第五个桥栏上,看似等待着交易,实则是在观察“爱猫天使舒克”躲在哪里。 李易安绅士地为祁平安撑着伞,他身上的男士香水在晚风下徐徐吹来,前调是木质香,中调是檀香,后调是焚香和冷杉。 很好闻,高级,迷人,还带着些危险气息,祁平安不禁沉醉在这香里。 这时,一个小女孩拿着一个方盒子跑到了两人面前,冲他们伸出了手。 祁平安知道小女孩是“爱猫天使舒克”派来替他交易的,便弯下腰,看着小女孩道:“小妹妹,是谁让你来的?告诉姐姐,我给你双倍的价钱。”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有些犹豫地摇了摇头道:“我不能说。” “为什么?” “他很凶,如果我说了,他会打我。” 一旁的李易安从怀里拿出一块进口糖果,轻轻放在小女孩手里,柔声道:“那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去教训他好不好?” 小女孩看到糖果,开心地点了点头,马上拆开包装含在嘴里,然后俯身在李易安耳边小声地说着悄悄话。 祁平安愣了愣,看着李易安,后者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又从钱夹了拿出钱给了小女孩。 等小女孩跑开后,祁平安看着李易安笑道:“你对付小女孩真有一套啊!” 李易安眼睛弯弯道:“听起来不像是在夸我。” “怎么会?”祁平安明明觉得自己夸得很诚恳,她问道:“小女孩怎么说的?” 李易安看向了不远处,淡淡道:“碧海网吧。” “碧海网吧?”祁平安也随着李易安的目光看向了不远处的碧海网吧。 杜宾昨天也查到“爱猫天使舒克”在碧海网吧,可是她昨天过来,并没有看到疑似“爱猫天使舒克”的QQ。 李易安晃了晃手中的光碟道:“因为你找的人就是网管。” 祁平安闻言一怔,她怎么偏偏把网管的电脑给漏了! 李易安继续说道:“舒克每次选的时间都是八点,是因为他们交班的时间就是八点。” 八点,交班,这就说得通了! 祁平安恍然大悟。身为网管的舒克肯定也发现了祁平安的醉翁之意,于是昨晚她走后便跟踪尾随了她! 如果昨晚不是碰巧遇见了许研远,还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危险。 但祁平安转念一想,又觉得说不通,如果网管就是舒克,而且跟踪了她,那说明舒克已经对她起了疑心,既然如此,那么今天又怎么会和她交易呢?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昨晚跟踪她的不是舒克。 那么昨晚跟踪她的又会是谁呢? 祁平安想不出来,只能先把注意力放在舒克身上。 既然舒克和她交易,说明他还没有对她起疑心,她和李易安决定以到网吧看碟为由,再次前往碧海网吧。 八点多,碧海网吧已经坐了许多人,但好在还有空机,祁平安和李易安各自要了一台。 祁平安今天特意暗中观察着网管,网管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人,身材中等,样貌普通,属于丢进人群就找不到那种,祁平安实在没办法将他和虐杀动物的变态联系起来。 奇怪的是,网管今天的精神状态看起来并不好,顶着一个熊猫眼像是一夜没睡着,脸上是藏不住的忧虑。 祁平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按照他们的计划,等网管一过来,李易安就打开光碟吸引网管,网管如果真是舒克的话,他应该会有所反应。 在等待的过程中,李易安忽然看着祁平安问道:“你有想过如果网管真是舒克,你打算怎么做吗?“ 祁平安愣了愣,无言。 是啊,如果网管真是舒克,她又能怎么做呢?她总不能把他扭送到派出所吧?并没有哪一条法律能够制裁虐杀小动物的人。 李易安神色不明道:“祁小姐是一个理想主义者,可我们所身处的世界并不理想,你可能会失望。” 祁平安垂眸,片刻道:“我改变不了这个世界,我只能尽力去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祁平安说完,看见李易安笑了笑。而后,他打开了光碟上的视频。 “开始了。” 网管走过来了,经过李易安的提醒,祁平安马上把头转了过去,随便打开了个游戏,便死死盯着自己的屏幕,她实在看不得那些血腥的画面。 过来帮人看机器的网管一眼就扫到了李易安电脑上的内容,他的眼神变了变,频频回头几次,这才走上前来。 舒克选在碧玉桥交易光碟,附近的碧海网吧时不常也会有迫不及待进来看碟的人,这种人便是舒克重点关注的“同好”。 网管悄悄走到祁平安和李易安中间,试探性地问道:“老板,你看的东西挺特别。” 李易安故意缩小视频,假意防备道:“呵呵,每个人都会自己的爱好,只是我的比较小众罢了。” 李易安说完,还补了一句:“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不是吗?” 网管像是找到了知音,眼前一亮,语气兴奋地道:“老板,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你是有钱人,你知道市面上大部分的‘宠幸’视频出自谁之手吗?” 网管说得很隐秘,并不担心一旁的祁平安能够听出来。 谁能想象得到“宠幸”这个词会跟虐杀挂钩呢?就像“爱猫天使舒克”一样,天使的名字下是恶魔。 李易安不动声色道:“爱猫天使舒克。” 网管听完,自豪地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舒克。” 网管真的是舒克!见他还一副得意扬扬的样子,祁平安就差把他按在地上暴揍了,握鼠标的手都起了青筋。 李易安用怀疑的语气说道:“哦?你是舒克?” “是我。”网管为了证明自己就是舒克,在旁边的电脑上登录了QQ,果真就是“爱猫天使舒克”。 这下,压了一肚子火的祁平安从椅子上猛地站了起来,吓了网管一大跳。 她正要质问,李易安忽然开口说道:“可你和视频的人并不像。” 祁平安愣了愣,在网管惊恐的目光下,又重新坐回了椅子上,大骂了一声:“猪队友!会不会玩游戏啊?” 她在骂自己,还好李易安敏锐,不然就漏了重要线索了。 祁平安因为不忍直视光碟的内容,只扫了一眼。现在她终于意识到,究竟是哪里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了,虽然视频里的人虽然戴着面具,但可以肯定的是,网管和光碟里虐杀小动物的人身型并不相像。 如此说来,光碟视频里的人,倒是很像死去的马柱。 见祁平安只是在打游戏,网管这才重新看向李易安,解释道:“因为视频里的不是我。” “不是你?你的意思是,还另有其人?” 网管点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老板,我看你也是同好,我们有一个私密Q群,你要不要加入?” 李易安反应极快,冷静地问道:“要入会费还是其他什么条件?” 网管嘿嘿一笑道:“老板果然上道,要加入我们确实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提供自己虐杀动物的证据。” 祁平安心想,这要入群还得先交投名状啊!这个虐杀动物的组织远比她想的还要严谨。 可李易安这样的爱心人士哪来的虐杀动物证据?祁平安灵机一动,马上拿出手机给他发去几张彩信,那是她之前调查小动物虐杀案时用手机拍摄的照片。 李易安拿起手机,沉着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笑容,随后便镇静自若地展示给了网管看。 “够了吗?还是,你需要我当面‘宠幸’呢?”李易安说话的时候不带一丝温度,金丝眼镜下闪过一道冷冽的光。 “干得不错。”网管不知道是不是被李易安的气场吓到了,还是真的欣赏他,直接便将他拉入了私密Q群。 “欢迎加入我们。” 那是一个叫“万神之主”的群,里面人数也不少,多达两百多人,这代表着这两百多人都亲手虐杀过小动物。 “你们这群里的人这么多,可我看你们光碟上的视频都是同一个人拍摄的,他是谁?” “他是舒克。” 视频里的人是舒克,网管说他也是舒克,这说明,舒克不是一个人。 李易安又问道:“怎么样才可以成为舒克?” 网管看着QQ一个灰色的头像道:“你来的时候很凑巧,我们刚刚少了一名成员,我可以替你跟头领申请。” 失去的成员。祁平安闻言马上联想到刚刚死去的马柱,她几乎可以断定,马柱就是舒克的一员。 那么舒克究竟有多少人?谁才是舒克的头领? “我需要做什么?” “拍摄视频。让更多的人体会到主宰万物的感受!”在狭小穷酸的网吧里,网管兴奋地发表着豪言壮语。 祁平安只想笑,这群躲在黑暗中的老鼠,靠欺负弱小妄想成神,可怜、可悲又可恶。 从碧海网吧出来,李易安手里拿着一大箱从网管那儿买来的光碟。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这种东西,不配存在在世界上。” 祁平安看着光碟,点头认可:“给我吧,等会我统统拿去销毁掉。” 李易安轻轻摇头笑道:“这种粗活应该让男士来。” 李易安说完径直将光碟丢进了自己的进口轿车里,祁平安留意到他的后尾箱覆盖着一层透明薄膜,而且宽敞的空间里空空如也,异常整洁。 祁平安想起马柱家地板上也盖着一层透明薄膜,这样可以防止血迹污染。车上也这样布置,大概是因为名贵车辆特别珍惜吧? “李医生,你现在有什么打算?”祁平安刚刚没有和网管当面对质,是因为她觉得李易安另有计划。 从和李易安相处下来,祁平安可以感觉到这个男人心思缜密,沉着冷静,不愧是一名宠物医生。宠物医生往往比普通医生需要更加专业,因为小动物不会开口说话。 李易安和祁平安坐上了车,透过车窗看着碧海网吧的方向道:“加入他们,找到所有舒克。” 第17章 焦头烂额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9:45,平安侦探社。 李易安绅士地将祁平安送回了侦探社,祁平安向李易安礼貌道谢。 李易安笑了笑道:“祁小姐,你不用和我这么客气,这样显得很生疏。” “而且护送女士是我应该做的。不过,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李易安看着这栋挂着“平安侦探社”牌子的小楼说道。 “还有点事需要处理。”祁平安也朝侦探社里望去,里面还亮着小灯,不用想,肯定是许研远在里面,祁平安正要找他说宋南屿的事。 许研远家在省城,他在海洲便一直住在侦探社里,正好他也是个没日没夜的工作狂。 工作狂此刻正坐在桌前分析案情,就看见祁平安从一辆豪车上下来,不禁微微蹙了蹙眉,看向了墙上的挂钟。 祁平安昨天刚刚才被人跟踪,今天还这么晚到处跑,她是真不知道“怕”字怎么写吗? 而且,他听杜宾说,祁平安今天一早便去找了贵族网友。他明明说过的,知人知面不知心人,让她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 可她从来都不听自己的话。 祁平安一进门,就开始大喊找人:“社长!” 叫那么大声,许研远在二楼的房间都听见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不想搭理祁平安,便坐在原地没有回应。 今天就让她来找他一次好了。 奇怪了,为什么没人答应?可屋子里明明亮着灯。祁平安疑惑地往屋里走。换作平时,祁平安一嗓子许研远就出现了。 祁平安走到许研远的房间,看见他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办公桌前,一小盏台灯照在他身上,拉出长长的倒影。 “什么嘛,社长你明明在呀!”祁平安大大咧咧地走进屋里,将一袋东西放在许研远的办公桌上。 许研远这才抬头看向祁平安,后者倒是笑容明媚,一点也没有因为自己没有回应而生气。 许研远不动声色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回社里?” 祁平安眨了眨眼睛,从塑料袋里拿出药水晃了晃,笑道:“两件事,第一呢是给你送药,第二呢是想问问你,宋教授加入专案组的事。” 祁平安可没忘了许研远撞到头的事,更没忘宋教授的事。 “来,擦药。”祁平安终于在药店员工的帮助下拿对了药。 一向身高傲人的许研远此刻坐在椅子上,还得微微抬头看着祁平安。他想要装严肃而故意板着的脸,在祁平安把棉签戳他头上的包的一瞬间就破防了。 疼疼疼!她是故意打击报复他吗?戳那么用力……许研远忍着疼眨了眨眼睛,好在祁平安速度很快,在他眨眼的瞬间擦好了。 “疼吗?”祁平安问道。 “不疼。”许研远摇头。 见许研远口是心非的样子,祁平安笑得合不拢嘴。 “你的表情欺骗了你。” “有吗?”许研远不信,伸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有。”祁平安学着许研远吃疼的样子挤眉弄眼。 “……”许研远开始怀疑人生,自己的样子真有这么蠢吗? 不过说到表情,许研远这才留意到,祁平安今天仍是一副不施粉黛的样子。就约会来说,她是不是打扮得过于随便了? 不对,自己想这个做什么?被拆穿的硬汉许研远决定岔开话题。 “你刚刚是在问宋教授申请加入法医解剖工作的事吗?” “对对对。”祁平安点头。 她知道马柱的死对宋南屿触动很大,他想要亲手查清楚自己学生死亡的真相。所以马柱坠楼后,他们就联系了许研远,许研远马上就向专案组打了申请。 事实上,许研远和专案组早在以前就已经在开始调查马柱之死了。 但上个“建安花园碎尸案”的尸块还没找齐,再加上之前几起6.20连环凶手案的几具死者尸体,海洲市仅有的一名法医已经忙得连轴转了,现在又来了个马柱坠楼,即使法医有三头六臂且二十四小时加班加点都忙不过来。 何况省厅下了死命令,要求专案组在七天内破案,留给专案组的时间不多了。 专案组正为了此事焦头烂额,现在法医学界首屈一指的隽秀宋南屿竟然主动要求协助破案,欢迎都来不及呢。再加上有了许研远的担保,专案组马上批准了宋南屿的加入申请,并且马不停蹄地向上走审批流程。 这不,就在祁平安回到侦探社之前,审批流程刚刚批准下来,专案组就希望宋南屿能够尽快赴局里协助进行尸检工作。 听到要宋南屿连夜开展工作,祁平安看了看表,开始心疼起宋教授来了。 “哇,这都几点了?这是让人通宵的节奏啊!还有没有人性?” 虽然祁平安嘴上这么说,但她自己不也是大晚上到处在破案?而且她也知道,他们的努力换来的是海洲市人民的安全。 许研远刚电话给宋南屿传达了专案组的指示,后者简单明了地回了一个“好”字就挂线了。 许研远放下手机道:“宋教授虽然总是冷面待人,但其实很热心,他一定也想快点帮助我们破案。” 许研远相信宋南屿一定和侦探社的人一样,只要能够追寻真相惩凶缉恶,不管多苦多累甚至多危险都不在话下。 “好嘛,那现在你和宋教授都是专案组的成员了,就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都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案子。” 祁平安说着不满地扁了扁嘴,夸张地摇头道:“你们都是专业人士,就我一个业余又多余呗。” “不,你帮上我们大忙了。”许研远这话是认真的,因为受到了祁平安的启发,他似乎破解了一个一直困扰着专案组的谜团,即凶手的杀人动机。 祁平安之前就将马柱虐杀小动物的事情报告过给许研远,所以专案组早在马柱死前就曾对他进行了调查,发现马柱在“建安花园碎尸案”案发前曾经去过现场,专案组一度将马柱列为头号嫌疑人,就在大家以为案子即将告破的时候,没想到马柱当天就死了。 祁平安将马柱虐杀小动物的事报告给了现场调查的警察,而警察也在马柱的电脑里面找到了数个虐杀小动物的QQ群以及大量虐杀小动物的视频。 此外,许研远也在之前的调查过程中得知了“建安花园碎尸案”中的死者曾经大量采购过捕兽夹伤害动物。 综上所述,许研远怀疑,凶手和虐杀小动物的人有关联。 于是许研远按照着这个思路,又调查了前几起案件死者的情况,发现了他们都存在过虐杀小动物的行为。 而这些人当中,除了“建安花园碎尸案”中的死者之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QQ好友——爱猫天使舒克。 马柱在死前就曾经频繁和这个“爱猫天使舒克”进行互动,并向其发送自己虐杀小动物的视频。 警方想要通过IP地址锁定舒克,发现舒克虽然设置了多重防侦查措施,但只是皮毛,警方信息科稍微费了点功夫就找到了碧海网吧一个叫董德学的网管。 董德学,男,23岁,初中文凭,在碧海网吧工作四年,“爱猫天使舒克”QQ号实际使用者,曾多次使用该QQ号兜售光碟。 经警方查明,董德学是将马柱发来的视频制作成光碟兜售给其他人,以此来牟利。 但马柱坠楼之时,董德学正在网吧值班,并无作案时间。其他死者死亡时间内,董德学也有不在场证明,可以排除其是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但警方仍然对其实施了监控,发现他在马柱死后联系过几次一个未实名的电话号码,号码归属地也在海洲,通过定位,发现就在建安花园附近。 这个神秘的机主究竟是谁?和“建安花园碎尸案”有什么联系?“爱猫天使舒克”又在这里面又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死去的马柱究竟是否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一个又一个迷雾等待着专案组破解。 想到此,许研远不禁心里沉甸甸的。 目前最大的嫌疑人马柱死了,就等法医那边是否能够从他身上查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了。毕竟只有法医才能让尸体开口说话。 与此同时,宋南屿出现在了海洲市公安局的解剖室。 宋南屿原以为,解剖室和解剖教室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差异,但当他真的站在一具尸体前的时候,他的心里还是有了不小的触动。 学校解剖教室的尸体尸源都来源于捐赠或者是无人认领的尸体,而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刚刚才惨死的受害者,这些尸体不是只有福尔马林味道的标本,他们在不久前还都是活生生的人。 此刻,他们躺在冰冷冷的解剖台上,用自己的尸体指认凶手,靠着法医沉冤得雪。 宋南屿觉得自己肩上似有千斤担,尤其是他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学生马柱,而马柱坠楼的时候,他也在现场,他永远无法忘记马柱死在自己身前的画面。 扭曲的四肢、满地的脑浆和血花以及永不瞑目的双眼。 即使是现在,那双眼睛也正在直勾勾地看着他。 第18章 关键线索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这便有了第一个疑点。高坠伤一般来说是一种综合性钝伤,可分为体表伤和内脏伤,但若非身上有开放性损伤或者着力时头部发生严重撞击,现场应无法出现宋南屿看到的出血量和脑浆。 通过尸检发现,马柱体表存在一道细长刀口所造成的开放性损伤,宋南屿根据经验判断刀口为手术刀造成,一直由马柱背部延展至其头部,导致出现现场血腥的场面,这也印证了马柱遭到人为伤害的事实。 第二点,宋南屿在马柱身上找到一个针孔大小的伤口,从中检测出了二甲苯胺噻嗪的成分,可判断为马柱在死前已经被人注射了镇静剂,手法与之前6.20连环凶杀案一致。 第三点,根据马柱伤口血液流注到远端组织疏松的部位以及出血量大小来看,判断马柱背部的刀口为生前伤,这就代表着马柱被人为开刀的时候还未死亡,考虑凶手打算将马柱进行活扒皮。 另外再结合马柱身上的血掌印和现场的血脚印来看,可推断凶手刚用手术刀划开活着的马柱身体时,因为什么原因选择将马柱从楼上推下,致其坠楼死亡。 因为凶手全程带着手套,痕检无法提取到指纹,但通过血脚印的尺码和伤口落点方向判断,凶手为男性,身高应在1米78-1米84之间,体重应在75公斤到81公斤。 以上都是普通的法医尸检结论。 最关键的一点是,宋南屿发现了一条之前所有人都遗漏的线索。 6.20连环凶杀案的所有死者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器官丢失,包括由扒皮改为坠楼身亡的马柱,背部也缺失了一块皮肤。 而宋南屿发现,凶手开刀的手术切口并不寻常。 通过之前的调查和尸检发现,凶手惯用手术刀,且对人体构造熟悉,下刀有条不紊快准狠,判断为专业的外科医生、医学生可能性较大。但正常来说,一般专业人士进行肾脏手术为背侧入刀,而第一个肾缺失的死者切口却是在腹中线。 当然,第一个死者可能为凶手第一次作案,受到心理因素影响,下刀有所偏差,且此后的死者并不存在这种偏差情况,所以法医并没有留意,因为这种情况在法医的职业生涯中算是常见。 但宋南屿却发现这种手法是兽医惯用的手术落刀手法,且提出死者体内的二甲苯胺噻嗪是构成兽药镇定剂陆眠宁的主要成分。 宋南屿发现的这两条线索一下就把凶手的范围转移到兽医身上。 专案组根据宋南屿的发现,再结合之前许研远对凶手和虐杀小动物者关联性的猜测,认为凶手杀人的动机很可能是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虐杀伤害小动物的人。 那么会是什么人,会用如此极端残忍的手段去替小动物报仇呢? 可以推断,凶手一定是一个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兽医、宠物医生、屠夫等都纳入了专案组后续的侦查重点。 结束了所有6.20连环凶杀案的尸检工作,宋南屿从解剖室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他早上还有一节课,便打了一辆车径直往海洲大学去了。 靠在的士的后座上,宋南屿浑身酸痛、眼睛充血,可他并不觉得累。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开始对平安侦探社的邀请有些心动了。 下次,如果那位同志再邀请他加入,他应该……不会拒绝吧。 而此时此刻,那位同志在自己家里打了个喷嚏,爸爸祁国安出差了,妈妈欧海花出门买菜了,家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而且欧海花还带走了祁平安的手机。 祁平安有早起运动的习惯,一大早就看到李易安给她发了一条QQ信息,说大橘,糖球和桃桃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他可以顺路把三只小猫咪送过来给她。 祁平安要自己去接,李易安发了一个调皮的表情道:“刚好顺路,而且小猫咪有应激反应,还是跟着我比较好。” 李易安的说辞让祁平安无法拒绝,于是李易安不一会就带着三只小猫咪出现在了祁平安家里。 这是除了许研远之外,第二个出现在祁平安家的男人。 李易安穿着薄薄的衬衣,脸上温润的笑容配上金丝眼镜显得十分儒雅,他站在祁平安家门口,两只手抱着一个箱子,三只可爱的小猫咪躲在里面探头。 可祁平安一开门,就愣在了原地,因为李易安手中的箱子,她在马柱坠楼的现场看到过,正是那个消失不见的堵门纸箱。 “怎么啦?”李易安站在门口,眼睛弯弯,笑成两个月牙。 “没事。”祁平安强作镇定,侧身让李易安进了屋子。这种纸箱,其实十分常见,也许只是巧合吧? 李易安没有进屋,而是问道:“也许我应该先换双拖鞋?” 祁平安这才反应过来,给李易安拿了一双拖鞋。在李易安弯腰换鞋的时候,三只小猫咪已经迫不及待从纸箱里跑了出来,在祁平安家里到处乱窜。 李易安坐在沙发上,满眼宠溺地看着猫咪道:“哈哈哈,看来三只小家伙很喜欢这里。” “还麻烦李医生专程送过来,真的不好意思。”祁平安说着赶紧给李易安倒了杯水。 “没事,我也想三只小家伙能够尽快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李易安说完顿了顿,笑着看向了祁平安道:“而我想,祁小姐一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归宿。” 不知道为什么,是因为听了许研远的话吗?祁平安对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总有种莫名的防备心,即使他笑着说着动听的话,祁平安也不为所动。 又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过于完美,完美得不像真实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一样,祁平安才觉得他看不真切。 祁平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我去洗水果。” 祁平安说完便闪身进了厨房,没听到客厅有人回应,正松了一口气,开始拿出苹果洗。 没想到洗完苹果的祁平安刚一回头,就看见李易安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吓得她手里的苹果都掉到了地上。 “怎么了?”李易安弯腰拾起滚落在地上的苹果,先出声问道。 祁平安定了定神道:“没事,就是被你突然出现吓到。” 李易安没说话,他默默接替祁平安,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苹果。 不一会,李易安将洗好的苹果送到祁平安面前,这才笑道:“其实,我站在你身后好一会了。” 祁平安倒吸了一口冷气,李易安这是什么意思?他站身后好一会了,那他为什么不出声?祁平安觉得毛骨悚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易安却仍是一张笑脸,就像那张脸本就镶嵌在他脸上。 只见他从带来的纸箱里取出几包封好的肉泥,放在了祁平安的厨房里,道:“祁小姐,这是我亲自给店里的猫咪调配的猫饭,里面加了猫咪需要摄入的肉、内脏和蔬菜,你记得喂给它们吃,吃完了你再问我要。” 李易安说完便转身走出了屋子,祁平安见状赶紧跟了上去,道“李医生,我送送你。” 祁平安一直送李易安到了他的车旁边,两人一路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尴尬。 祁平安忽然开口,打破了平静,“李医生,舒克的事有下文了吗?” 李易安抬起腕表看了看,道:“舒克的头领联系了我,让我去见他。” 舒克的头领!祁平安惊道:“什么?那我也一起去!” 李易安平静地摇了摇头道:“不行,舒克只让我一个人过去面谈,你如果跟来,他应该就不会出现了。” 李易安说的倒是事实,祁平安只好叹气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先去见见,到时候再做打算。” 祁平安点头,也只能如此了,藏在舒克下的幕后黑手必须先要揪出来。 目送李易安上车,祁平安瞥见李易安放在后座上的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换洗的衣服。难道是专门为了炎热的夏天出汗而准备的吗? 祁平安必须得承认,李易安确实是一个很讲究的高质量男性,你根本挑不出他一点问题。 待李易安开车离开后,祁平安特意观察了他带来的那个纸箱子,发现箱子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折痕,不像是曾经用来阻挡过门的样子。 果然是她多想了吗?祁平安摇了摇头,将三只小猫装回箱子里,又将猫饭也一并放了进去,送到了傅奶奶家里。 傅奶奶一看见三只小猫咪,喜欢得不得了,但奶奶表示她年事已高,照顾不了那么多猫咪,于是只留下了和咪咪最像的桃桃。 欧海花是从来不让祁平安在家里养小动物的,祁平安想都能想到欧海花揪着她耳朵大喊:“家里只能养一只动物”的样子。 于是祁平安又把大橘和糖球装回箱子里,带回了侦探社。 侦探社里只剩下杜宾一个人看店,说是看店,其实他就是坐在前台打瞌睡,连祁平安进门都没有发现。 祁平安推开侦探社的玻璃门,放下两只小猫,敲了敲桌子,正在美梦中的杜宾忽然惊醒,无框眼镜掉在了桌子上。 祁平安笑道:“让你看店你睡觉!” 杜宾被抓包,连忙岔开话题道:“副社长!哇塞,这哪来的小猫?” 祁平安见杜宾好像很喜欢猫的样子,问道:“杜宾,你要养猫不?” 杜宾忙不迭摇头道:“我一个单身汉,照顾自己的时间都没有,怎么照顾猫?我看你就养在店里得了,就当店宠!”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社长能答应吗?”祁平安看着摆在前台那只招财猫,也拿不定主意。 “能吧,你没看吗?社长的笔记本都印着一只猫。” 祁平安歪了歪头,奇怪地问道:“没有啊,他的笔记本不都是黑色丑丑的吗?哪有什么猫?” 许研远有做笔记的习惯,他的笔记本一向用得很快,但每次买回来都是一样的款式,万年不变,祁平安从来没有见过他用印着猫的笔记本。 杜宾想了想道:“哦,那就是他放在抽屉里面的那本,我也是偶然看见的,这么看来是珍藏版。” 放在抽屉里的珍藏版?祁平安好像知道是什么了。 那应该是当年他们还在海州大学的时候,祁平安给侦探社的社员统一采购的笔记本。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许研远还留着呢? 第19章 仓库壁咚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喵——喵——” 小猫的叫声将祁平安从遥远的回忆里拉了出来,大橘正用小肉爪扒拉着纸箱,糖球也在旁边虎视眈眈,看样子是馋了里面的猫饭了。 祁平安便赶紧找了个碗,将猫饭倒了进去开始喂猫,她蹲在一旁看着两只小猫狼吞虎咽起来。 但是李易安给她的猫饭闻起来好腥,不过看样子应该都是李易安自己做的,真材实料,没有添加什么防腐剂、诱食剂等,小猫吃得也放心。 也在看猫的杜宾忽然接到个电话,然后对祁平安说道:“副社长,社长说找你找不到。” 祁平安抬头道:“我电话让我妈拿走了啊。” “哦,社长说让我们最近都尽量少跟兽医、宠物医生和屠夫接触。”杜宾说着扶了扶眼镜,装作老成地说道:“看来是社长最近在查的案子终于有头绪了。” 祁平安不以为然道:“社长之前还让咱们不要接触医生呢,那病了不还得看医生吗?” “那倒也是。”杜宾说完问道:“话说副社长,你那个当宠物医生的贵族网友还约你喝咖啡了吗?” “好好干活!少问东问西!”祁平安无语,翻了个白眼。杜宾的样子让她想起了被三姑六婆催婚的恐惧。 杜宾兴奋道:“不是,副社长我跟你说,这种钻石王老五你得抓紧!我之前可专门去查过他们宠物医院的网站啦,做得贼高端贼精致!” 李易安的宠物医院竟然还有专门的网址?不愧是开在富人区,专做有钱人生意的。 反正侦探社最近都快拍苍蝇了,一个案子没接到,祁平安正无聊呢,赶紧道:“真的?让我也看看。” 杜宾马上走到电脑前给祁平安搜索出了一个网址,首页写着:滨城区宠物医院。于是两个无所事事的人开始研究起了宠物医院的网站。 但祁平安发现,宠物医院挂在网上的商品,所有包装都是使用的和李易安带来的纸箱同款,一个上面印刷着笑脸猫咪的纸箱。 纸箱是普通的纸箱,但如果是宠物医院定制的纸箱,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祁平安站在杜宾身后,背脊一阵发凉,完全听不进去杜宾絮絮叨叨的话语,她的脑海里回响起许研远的交代:不要和宠物医生接触。 宠物医生,李易安。 那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那个守护小动物的天使,真的会跟许研远在查的重案有关吗? 他,会是穷凶极恶的杀人凶手吗? 仅仅凭借一个纸箱就怀疑别人是连环杀手,是不是过于神经质了?而且也没有证据证明纸箱就和马柱之死有关。 但某种程度来说,李易安身上确实有许多让祁平安觉得可疑的地方。 比如,李易安车上的塑料薄膜,在马柱死亡的现场也曾出现。 比如,马柱盯上的三只小猫,却在其死后出现在李易安店里。 李易安和死亡的马柱之间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个单看似乎都只是巧合,但结合在一起呢?世界上真的会有这么多巧合碰在一起吗? 李易安在祁平安眼中是一个乐于救助小动物的大善人,他温文儒雅、绅士有礼,如此完美的男人怎么能和残忍的杀手凶手划等号? 祁平安不愿意怀疑李易安。 但祁平安曾是一名记者,现在也是一名侦探,探寻真相刻在她的骨子里,即使她再不相信,她也要亲自找到答案。 正是因为这样,祁平安决定去一趟李易安的宠物医院找找线索,排除疑点,还李易安一个清白。 李易安不在宠物医院里,负责接待的护士小姐姐认出了祁平安,礼貌客气地将她迎了进门。 祁平安担心护士小姐姐跟着,赶紧道:“我自己看看就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碰巧这时候店里来了一位客人,护士小姐姐便出去接待了,祁平安马上趁这个机会溜到了楼上。 祁平安上次来的时候,李易安曾经带她去过二楼,二楼是一整层供小动物们自由活动的大平层。但其实宠物医院一共有五楼,祁平安径直越过二楼继续往上走。 三楼是一间间独立的办公室和手术室,李易安的院长办公室就在里面。但此时他的办公室大门紧锁,什么也看不见。祁平安不敢过去,因为有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和客户在那里。 祁平安又赶紧走到了四楼,四楼没有开灯,祁平安顺着窗外的光线,发现这是一个厨房。厨房很大,里面摆放着应有尽有的厨具和成排的大冰柜,所以祁平安一上来,便感觉到气温瞬间低了几度,即使是大夏天,也觉得扑面的冷。 祁平安想起李易安自制的猫饭,应该就是在这里制作完成的。祁平安走进去冰柜一看,发现里面果然放着许多冻肉,表面凝了一层冰霜,看不出是什么肉。而厨房的天花板上还挂着几块酱红色的风干腊肉,一旁还堆放着一箱子大骨头。 这便是宠物医院小动物们的平时吃的食粮,确实是纯天然无添加,难怪大橘、糖球和桃桃吃得这么香。 但很快,在腊肉的香气下,祁平安又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而且越往里走味道越冲。 这个味道祁平安不算陌生,因为她在医科大楼蹲宋南屿的时候曾经闻到过,那是一股浓烈消毒水的味道,就像是洒了一瓶没有稀释的消毒水在整个屋子里,刺眼又刺鼻,让人忍不住掉眼泪。 祁平安寻找着味道源头往里走去,发现四楼的走廊尽头是一个仓库,仓库里堆满了一箱箱货物,而那些箱子正是祁平安见过的印刷着笑脸猫咪的纸箱。 祁平安又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些纸箱,每一个纸箱都用胶带一一封好,整理地叠放在一起,看样子应该就是宠物医院在网上售卖的宠物用品和兽用消毒液。 原来这是兽用消毒液的味道,祁平安差点还以为这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呢。 可祁平安还是觉得奇怪,按道理说,兽用消毒液是一种低毒的中性强化消毒液,不应该如此刺激,但考虑到这么多消毒液堆放着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 祁平安在心里打了个鼓,又在仓库里面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仓库的货物因为需要在干燥阴凉处存放,所以整体朝阴背光,显得十分昏暗,再加上外面厨房凉飕飕的,祁平安走在里面都不禁抱了抱手。 本来仓库里的味道就冲得祁平安睁不开眼,这时,角落里还忽然窜出来一个黑色的身影,吓得祁平安顿时睁大了眼睛,差点惊呼出声来! 是老鼠吗?好大一只! 祁平安捂着嘴,好一会才定神看清,发现一只通体全黑的猫正坐在仓库架上慢悠悠地舔着爪子,一双碧绿色的眸子懒洋洋地看着她。 这只猫,好像是那天跟踪她的那只! “黑黑?”祁平安小声叫道。 又是这么紧张的时刻,祁平安又遇见了这只黑猫,这是什么孽缘?可那只黑猫却毫无反应,继续舔着自己的爪子。 嗯?难道认错了?不是老熟猫?祁平安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看真切点。可她刚走没两步,黑猫动了动耳朵,霎时一抹绿光闪过,黑猫便动作灵敏地消失在仓库的阴影里。 黑猫又消失了。可为什么会有只黑猫出现在李易安的宠物医院里?这只黑猫是否就是跟踪祁平安的那一只? 祁平安脑子嗡嗡的,无法思考,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刺鼻的味道让她恶心想吐,她刚想出去,忽然眼尖地看见黑猫消失的地方有几个纸箱被撞开了一小道缝隙。 奇怪了,如果纸箱里面放着东西的话,以黑猫的轻巧程度,不应该撞得开这么一道缝隙。 心生疑惑的祁平安往那边的纸箱处走去,用手触碰了一下那几个纸箱,发现里面竟然是空的! 祁平安像是发现了什么,赶紧搬开仓库架上的空纸箱,果然发现纸箱后面放着东西! 那是一个个标本瓶,里面用液体浸泡着各式各样的标本,而那刺鼻的味道正是从这里传来。 可为什么空了几个标本瓶呢? 而且这又是什么东西的标本? 这些标本看起来像是一个又一个的器官,器官被泡得发白发黄,放在透明的玻璃瓶里面显得十分恐怖且恶心。 是小动物的,还是人的? 祁平安不是学医的,她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她只觉得毛骨悚然。 而且她觉得更加反胃了,刚想退出去,却突然撞到一个人身上! 无人的仓库忽然多了一个人!会是谁?祁平安吓出一身冷汗! 一回头,祁平安就看见李易安正笑着看着自己,他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一副金丝眼镜下仍是一双弯弯的眼睛,此刻这双眼睛在黑暗中隐隐露出一丝阴鸷的寒光。 李易安就像是躲在黑暗中狩猎的黑猫,而祁平安觉得自己此时就是那只任人玩弄的小白鼠。 “祁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李易安主动开口。 他一边说着,一边十分自然地挽起了衣袖,还顺带摘下了名贵的腕表放在了仓库架上,仿佛他是在低温下觉得热。 祁平安本不相信李易安会是坏人,但现在紧张的氛围让她不得不警惕起来。 她只好小心地打量起了李易安,此刻他的双手空空,没有带着武器,却散发着无比危险的气息。 祁平安佯装镇定地说道:“我是来找你的,见你人不在,就随便转转。” 李易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他没有继续询问祁平安的来意,而是渐渐靠近祁平安,祁平安无路可退,只能整个身子靠在仓库架上。 因为受惊,祁平安惊道:“李医生,你要干什么?” 没想到下一秒,李易安忽然伸出手按在仓库架上,壁咚了祁平安,而她的身后是一排装着器官的标本瓶。 第20章 舒克身份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如此诡异的画面,让祁平安整个后背都渗出了汗,只能紧紧抿着苍白无血色的唇看着李易安,大气都不敢喘。 “三楼以上是医院的工作区,楼梯口似乎就贴着一块‘工作区,非请勿入’的牌子,祁小姐这么漂亮的大眼睛,竟然没有看到,看来还是不够醒目。”李易安说话的语气温柔至极,听起来像是在赞美着祁平安。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刺眼的液体冲击,祁平安却莫名的觉得眼睛疼,有种一闭眼,自己的眼睛就会出现在后面的标本瓶里的预感。 恐惧充斥着祁平安的身子,反而让她脑子清醒了。 “对不起,我以后会注意看路的。”祁平安稳了稳身子,腰板挺直道。 虽然不知道李易安想干什么,但她不想让李易安看出她在害怕。 李易安又盯着祁平安看了一会,见祁平安目不转睛地直视着他,这才松开按在祁平安上方的手,转而道:“我刚刚见到了舒克的头领了。” 李易安的话题转换毫无过渡,让祁平安不由得愣了愣。 此时此刻,感受到了危险的祁平安觉得自己自身难保,哪还管得了舒克,便只好顺着点了点头,一言不发。 李易安见祁平安明明一脸紧绷的样子,却仍然努力隐藏着自己情绪的样子,笑了笑,问道:“你难道不好奇舒克是谁吗?” 好奇,但现在是好奇的时候吗?祁平安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不知道该给什么反应,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答。 比起普通人,祁平安算得上是见过场面的人了。 之前她在省电视台《重案纪实》栏目当记者的时候,也没少冒险卧底暗访;在平安侦探社的时候,也遇过几次险境;就算上一回人肉叉烧饭,面对女屠夫,她也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 因为不管那些人有多么穷凶极恶,都会有弱点。 就像女屠夫,她的弱点就是喜欢听人奉承,她渴望有人能够认可她,倾听她,只要抓住弱点,就尚有回旋余地。 可李易安,实在过于无懈可击,他的弱点是什么? 祁平安不知道,她根本无从下手,所以便无法开口。 李易安自顾自取出一个标本瓶,仔仔细细地观赏着,金丝眼镜下的一双眼睛中闪烁着光芒。 半晌,李易安才说道:“舒克是一个虐杀小动物的组织,原成员一共有三个。” 其实这个祁平安是知道的,当时她和李易安到碧海网吧的时候,就听网管说过,而她也怀疑,马柱也是舒克的一员。 一说到这个,祁平安感觉四周紧张压迫的气氛消失了,自己好像和李易安再度同频。 李易安继续说道:“一个是我们见过的碧海网吧的网管,还有一个是海洲大学的医学生。” 果然,祁平安并没有觉得很意外,那么最后一名舒克,即舒克的头领是谁?李易安成功勾起了她的兴趣。 李易安看着祁平安,顿了顿,道:“还有一个,是我。” 什么?刚刚李易安说他是舒克! 因为吃惊,祁平安终于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加入了他们?” 祁平安早就知道李易安为了查出舒克的成员,主动申请加入舒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成功打了进去。 李易安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器官标本放回了仓库架上,又恢复成温和有礼的模样。 他低头看着身前的祁平安,轻轻笑道:“这些都是动物器官的标本。祁小姐也许不太清楚,哺乳类动物的内部器官是相差不大的,而这些标本有助于我们进行研究,提升动物的医疗水平。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些真的是动物的器官标本吗?又是什么动物的器官标本?祁平安表示怀疑。 但以祁平安的水平,实在是看不出来是个什么东西。 “确实吓到了。”祁平安如实回答道。 现在祁平安因为手机被欧海花拿走了,无法拍摄,更无法对外联系,不管她信与不信,现在都不是表示出怀疑的时候。 于是祁平安赶紧岔开话题,顺着李易安的话问道:“那你查清楚舒克的头领是谁了吗?” 没想到,李易安平静地回答道:“我。” 祁平安难以置信,惊道:“你?” 李易安点了点头,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祁平安的神经再次绷紧,爱护小动物的李易安加入了虐杀小动物的组织舒克,还成了他们的头领? 但祁平安很快反应过来,道:“你取而代之了?怎么做到的?” 李易安哈哈一笑,从仓库架上拿起腕表戴了回去,道:“因为舒克三人狗咬狗了。” “啊?”这是祁平安没有想到的,舒克似乎是一个严谨的组织,竟然会窝里斗。 李易安对祁平安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祁小姐,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不如移步到我办公室说话?” 祁平安心想,她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也不能拒绝啊,而且要不是李易安堵在她面前,她巴不得立刻马上就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 拜托!她身后可是一排排器官标本耶! 祁平安忙点头道:“好的。” 李易安绅士地领着祁平安往外走,祁平安跟在他身后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仍然看见李易安的后颈处竟然有一小道黑色的痕迹。 像是手指沾染到什么黑色的东西,又不小心抹到了后颈上。 车油?染发剂?还是衣服掉色了? 李易安走在前面,没有留意到祁平安的目光,而是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碧海网吧的网管和那个医学生想要将头领取而代之。” “你怎么知道?”祁平安问道。 “正如网管所说,他拿着舒克的账号,而医学生负责拍摄虐杀小动物的视频,可是头领却拿大头,这让他们很不满意。” “可头领既然能当头领,一定是有原因的吧?” 李易安低笑,声音里透着赞赏道:“没错,因为舒克发展到现在,都是头领一手操办的。” “据网管所说,头领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他并不会使用电脑和网络,于是便找到具有共同爱好的网管,创建了一个名为‘爱猫者舒克’的QQ号,由网管负责运营,头领则负责提供猫狗供人虐杀,这时候具有资源的头领还占据着主导地位。” “而后来因为舒克的生意越做越大,头领手中的猫狗已经不足以供给给客群了,于是头领又想到拍摄视频贩卖的主意,但他也不会拍摄视频,而网管吃住都在网吧,并不具备虐杀小动物的场所,所以他们又在名为‘万神之主’的客户Q群里找了一个活跃的老客户加入,这个人就是医学生。” 祁平安听完,脑海里不禁想起马柱死在自己面前的样子,他的死究竟和虐杀小动物有无关系?又和李易安有无关系? 李易安和祁平安说着已经到了李易安的院长办公室,李易安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串钥匙,祁平安看见李易安手中的钥匙扣是皮质的,感觉价值不菲。 推开办公室的门,祁平安看见李易安的办公室装修奢华,宽敞亮堂,和阴暗的仓库完全不同,迎面而立的巨大落地玻璃柜上摆满了奖杯和牌匾,在柜灯下闪闪发光,而柜子的正中间放着一张合照,照片里的是李易安和一只金毛。 祁平安不禁感叹道:“这只狗狗好可爱。” 李易安笑了笑,看向了那张照片,满是温情,“它叫金豆,是我以前养的狗。” 李易安这么说,便是金豆已经不在人世了。但祁平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人这事她是真不拿手。 李易安见祁平安脸色尴尬,笑道:“祁小姐不必苦恼,每个见到金豆的人都会发出和你一样的疑问。” 李易安笑完,神色逐渐黯淡下去,道:“金豆是被人抓走的,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 祁平安站在照片前,低声说道:“对不起,勾起你不好的回忆了。” “没事,金豆在我人生的最低谷陪伴着我,这段时光已经足够美好。”李易安说着看了一眼办公室的电脑,顿了顿,继续道:“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说到医学生加入舒克。” “哦,从医学生加入之后,舒克的经营模式逐渐从实体宠物贩卖转变为卖碟,主导权便从头领身上转变到网管和医学生身上,但是分成比例还是头领拿大头。网管和医学生向头领提出重新分配,遭到头领拒绝后,网管和医学生决定自立门户。” “后来呢?” 李易安看见祁平安心急的样子,笑了笑,缓缓道:“网管说,头领知道后很生气,找到他们两个人吵了一架,随后网管就在网上看到医学生坠楼的新闻,网管怀疑和头领有关。” 李易安说完,祁平安愣了愣。如果网管和李易安说的是真的话,那么杀死马柱的人很有可能是舒克的头领。 李易安抬了抬金丝眼镜,看了正在思考的祁平安一眼,继续说道:“所以网管不敢反抗头领,按照头领的指示找到我,希望我接替医学生继续拍摄视频。而我因为想要揪出舒克,便答应了网管带我去见头领的要求。” “可是头领精明得很,我们到了,他人却没有出现,而且还要求我当着网管的面,现场虐杀一只小动物。我拒绝了。但我同时向网管提出了建议,由我和他重新组建一支新的舒克,我来当头领。” 祁平安不解道:“为什么?” “这样我就能想办法取得网管的信任,随后毁掉‘爱猫者舒克’这个账号。” 好聪明!祁平安在心里感叹道。 祁平安继续问道:“头领约你在哪里见面?” 李易安淡淡道:“建安花园。” 第21章 杂碎汤锅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建安花园。 一阵乌黑的浓烟从1栋202房冒了出来,引起小区住户的注意,大家争先恐后地从家里跑了出来,大喊道:“着火啦!着火啦!” 待火势熄灭,消防员进去查看时发现202的屋子已经被浓烟熏得漆黑,着火点是摆放在正中间的一个炭炉,炭炉上面有一口大锅,锅已经被烧融了,里面装满了黑色糊成一坨的焦炭。 锅里还有些东西没烧完全,粘在焦炭上面,看形状,像是肉杂碎,有肠子、肝脏、胃袋等。 第一个进去的消防员戴着面罩,看着还在冒烟的锅问道:“这是煮啥呢?杂碎汤?” 随后进来的消防员也看了看现场,因为扑救及时,现场火势蔓延不大,只有着火点附近损毁比较严重,其他房间都未被波及,看来是因为忘了关火而烧焦锅引发的火灾。 消防员责备道:“这是谁家?煮着杂碎汤人就走开了,虽然这次没酿成大祸,但也很危险的!这个屋主是谁?” 四散在楼外围观的居民道:“王成石。” 消防员大喊道:“联系他!” 居民纷纷摇头道:“联系了,联系不上。” “奇怪了,早上还听见他家传来砍肉的声音,这人就不见了。” 消防员道:“那联系他家里人!” “王大爷就一老光棍,一把年纪都没娶到老婆呢,哪来的家里人?” 与此同时,正在海洲市公安局和专案组一起研讨案情的许研远接到一个电话。 专案组正在谈论的内容是:死去的马柱曾在“建安花园碎尸案”案发前去过现场,据走访的居民说,当时曾听到马柱和另外一个男人同报案的王大爷,即王成石之间发生过剧烈争吵,从对话内容判断似乎是因为钱财纠纷。 警方将董德学的照片供居民辨认,发现他就是和马柱同来的男人。 那么王成石和虐杀小动物的马柱、董德学是什么关系?董德学联系的神秘机主又会是谁?他们又和碎尸案是否有关? 越查下去,专案组就越是迷雾重重。 而许研远接完电话回来,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电话是建安花园小区居民打来的,许研远之前进行走访调查的时候,曾经答应悬赏给提供情报的人。 于是火灾发生时,有在场的居民马上给许研远打了电话,告知他住在202的王成石家起火了、且王成石失联的事情。 许研远赶到现场的时候,王成石家已经拉起了警戒带,负责现场勘察的警察一看到专案组的许研远,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许老师,您来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负责勘察的警察比许研远要大,却尊称刑侦大队的顾问许研远为老师,一是许研远确实能力过人,协助破案无数;二是他们巴不得将所有疑难杂症都交到许研远手里。 因为他们队里负责勘察的人员在王成石家搜到了疑似6.20连环凶杀案作案的凶器。 现场勘察人员在王成石家洗手间的马桶水箱里,找到用透明防水袋子装着的数把手术刀片。 除此之外,还在他的床底下找到一箱光碟和几支陆眠宁。 而这些都是6.20连环凶杀案的作案凶器,却刚好都出现在王成石家里,怎么看也不是巧合。 所以在场的工作人员将情况汇报给了专案组后,赶紧将所有物证送检,包括那锅烧焦的杂碎汤。 这一切似乎都像在说,失踪的王成石就是连环杀手。 但到场的许研远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数个疑点。 破旧的建安花园因为短短时间内接连发生了失踪案和碎尸案,所以小区里有能力的居民几乎都搬出去了。 搬出去的居民们坚信,自己人生如此不如意,一定是因为这个破小区被诅咒了。 而许研远一踏进小区,就发现小区里除了人不见了不少外,放置在内的捕兽夹也全都不见了。 许研远马上产生了联想,这会和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有关吗? 专案组的最新凶手人物画像是: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所以许研远判断,“建安花园碎尸案”的死者可能是死于生前曾大量在小区里放置捕兽夹,伤害了动物,从而被凶手盯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道,使用捕兽夹进行虐杀。 那么如果王成石真的是凶手,住在小区里的他应该是强烈反对,而不是建议从毒杀小动物改为捕兽夹。 第二个疑点:勘察人员在王成石家中搜到一箱光碟,通过检验发现里面都是虐杀小动物的视频,视频里面的人证实是死去的马柱,但王成石家并无DVD播放器,家中也无电脑,那么他家里为什么会有光碟? 第三个疑点:虽然无法排除王成石自学兽医知识的可能性,而且无法排除其虐杀小动物积累解剖经验的可能性,但王成石的本职工作是一名环卫工人,且岁数较大,是否有能力虐杀这么多的人还存疑。另外,他为什么要选用手术刀作为凶器? 第四个疑点:建安花园小区的隔音效果并不佳,就像当时马柱和董德学过来找王成石争吵,邻居都可以听见声音,那么王成石如果在家中处理尸体,又怎么能不被发现? 而如今王成石下落不明,所有证据又都指向了他。 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恰巧因为家中失火暴露了身份,给许研远的感觉是,太巧了!巧到更像有人蓄谋栽赃给王成石。 那么凶手为什么偏偏要栽赃嫁祸给王成石? 滨城区宠物医院。 “建安花园?是前几天发现碎尸的那个吗?”祁平安惊道。 一听到这个小区名字,祁平安就头皮发麻,网上有关于这个案子的报道,即使打了马赛克,祁平安还是能看出被肢解成一块块的尸块和满地的血水。 李易安点了点头,面色平静,甚至还冲了两杯咖啡,端到了祁平安面前。 “我怀疑头领就住在小区里面,但我没有进去,提前离开了,而网管自己进去了,要和头领聊散伙。” 虐杀小动物的首领恰巧就住在命案现场,祁平安再次想到许研远说过的麦克唐纳的三联征,舒克头领会是碎尸案,乃至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吗? 这么说来,李易安根本不像一个连环杀手,自己却因为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怀疑他,是不是太不应该了? 虽说如此,祁平安看了一眼桌上热气腾腾的咖啡,还是没敢喝。 祁平安转而说道:“就算‘爱猫天使舒克’这个账号被注销了,以后还会有其他什么‘爱狗天使’、‘爱鸟天使’等等等等,‘万神之主’的群里面,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下一个舒克。” 而且如果真像麦克唐纳的三联征所说的那样,这个群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是下一个连环杀手。 “祁小姐说得有理,所以解散Q群并不是一个有效的办法。” 见李易安一副沉稳的样子,祁平安问道:“你有什么好的办法了吗?” 李易安淡笑道:“通过卖碟找到每一个买家,对他们进行惩戒。” “惩戒?怎么个惩戒法?他们会听吗?” 李易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道:“会听的。” 李易安哪来的自信?能用什么样的惩戒手段让这群丧心病狂的人收手?祁平安不理解,但李易安不容置疑的气场让祁平安将话又咽了回去。 “也许,我也能够帮上忙?”祁平安说道:“让我也加入舒克。” 不管群里的人是虐杀小动物还是连环杀手,都是一个危险因素,祁平安认为自己有必要揪出他们,既然李易安有自信能够告诫他们,那么她也来帮忙吧,运营QQ号也好,卖碟也好,她都能做。 李易安就等祁平安这句话,道:“祁小姐,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侦探社的吧?那么,在揪出买家后,你能否调查到他们的信息呢?” 调查买家的信息?调查来做什么?祁平安很快意识到,李易安口中的惩戒是什么意思了。 所谓惩戒,即是警告!他可以通过手握买家的私密信息和虐杀小动物的证据作为把柄,对其进行威胁,让其不敢再犯。 而这样做,也触碰到了法律底线。 在这一刻,祁平安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个冷静沉稳的男人,他一开始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不是就是因为她侦探社成员的身份? 抛开这些不说,祁平安愿意帮助李易安完成这件事吗? 正如祁平安所想,这群虐杀小动物的人并不会主动收手,如果她这样做,能够让无辜的小动物获救,她会怎么选择呢? 见祁平安沉默,李易安走到她面前,温和地笑道:“祁小姐,你是一个很善良的女孩,我想做这个决定对你来说并不容易,也许你可以先回去考虑一下。” 祁平安听出李易安言语中送客的意思,赶紧起身告辞。事实上,祁平安这一趟宠物医院之旅,虽然惊悚,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唯独仓库里的标本瓶,让祁平安觉得十分可疑,但她没有拍摄到照片,仅仅凭借自己一个非专业人士口头上的形容,有人能够判断出来是什么吗? 祁平安一下就想到了宋南屿,如果有这样一个人,那一定是宋大教授。 祁平安毫不犹豫,马上动身去找宋大教授,可没想到宋南屿竟然不在海洲大学里面,一问才知道,宋教授去了公安局。 难道又发生命案了?祁平安心里暗暗猜测着,便又往公安局去了,没带手机的她只好在公安局门口晃荡。 与此同时,宋南屿摘下口罩从解剖室出来,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快步走进了专案组的办公室里。 第22章 全部推翻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南屿在刚刚送检过来那个烧焦的锅里,废了不少功夫提取到了数个人类器官组织,这些器官被人为剪成小一块一小块,像是杂碎一样丢进锅里烹煮。 通过检验,证实这些器官分别来自不同的人,而这些人都是6.20连环凶杀案的死者。 另外,在王成石家找到的手术刀片,鉴定结果也出来了,检验人员在上面也提取到了王成石和死者的DNA。 并且通过警方的调查走访,得知马柱和董德学两人经常会到王成石家里来,三人关系密切。王成石和“建安花园碎尸案”的死者有直接关联、和其余死者有间接关联。 这几乎可以将王成石锁定为杀人凶手,有不少专案组的成员都觉得只要找到失踪的王成石,案子就可以告破了。 负责审讯的刑警道:“我们刚刚突审了碧海网吧的网管董德学,据董德学交代,他和死去的马柱、还有失踪的王成石,都是一个叫‘爱猫者舒克’的虐杀小动物组织成员。” 组长陈问天敲了敲笔帽,问道:“这么说来,三人早就认识,关于碎尸案案发前,马柱、董德学和王成石三人的争吵是什么情况?” “董德学把自己推得干干净净,只道是马柱和王成石之间因为分配不均产生的矛盾。” 一个坐在角落的刑警开口道:“根据之前对董德学的调查,他并不具备作案时间,所以不可能是凶手。虽然在王成石家搜出凶器,但也可以是马柱杀了人之后存放在王成石家里的。” 陈问天沉声道:“大家是否还记得,马柱死亡现场的血脚印判断出杀害马柱的凶手身高应在1米78-1米84之间,体重应在75公斤到81公斤,王大爷身高1米75,在合理的误差区间内。所以会不会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是死去的马柱,而马柱因为和王成石产生矛盾,又被王成石杀害?” 身为刑侦大队队长和专案组组长的陈问天都发话了,众人立刻附和。 “这么说来,马柱和王成石之间都有重大的作案嫌疑。” “他们两人之中一定有一个凶手!” 许研远正在笔记本上记录着,闻言皱了皱眉头,道:“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找到答案。” 许研远将自己发现的几个疑点一一列举出来,坐在他身边的宋南屿一直认真地看着他。 “王成石和马柱不符合爱护小动物的人物画像,他为什么要对虐杀动物的人以牙还牙?” 专案组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听完,摆手道:“研远,我知道你是刑侦专业的高才生,但你说的都是犯罪心理的范畴,犯罪心理只能作为参考。” “影响王成石心理的因素有很多,我认为第一点、第三点不必过于深究,人家乐意用手术刀不行吗?至于第二点,他也可以到附近的放映室看碟的嘛;第四点,确实奇怪,但也有可能他家里并不是第一现场。至于你说凶手杀人的原因,变态的心理哪能用正常思维揣摩?” 老刑警说完,在场的大部分专案组成员都纷纷点头,破案讲究的是证据,现在证据摆在这里,犯罪心理只能作为一个参考。 一直安静倾听的宋南屿忽然开口,道:“凶手不可能是马柱或者王成石。” 宋南屿一开口,专案组办公室一片哗然。 在座的成员大部分都是从基层干警做上来的,大家都对这个看起来气质矜贵高雅,不食烟火的学者表示出难掩的不屑。 他既不是职业法医,也不是刑侦出身,凭什么在大家都认定凶手的时候出言反驳? 难道就因为他是许研远找来的帮手,就无脑替许研远站台吗? 现场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质疑的声音:“宋教授,您是搞学术的,总该知道我们猜测也要有依据,你总不会是信口雌黄博取眼球吧?” 许研远见宋南屿被围攻,刚想出言解围,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学者竟然毫不怯场,毕露锋芒。 “大家请看这个。”宋南屿起身淡言道,他引以为傲的身材在一众精兵悍将中也略显单薄,像是进了狼窝的小白兔。 但他仍不慌不忙,沉静地将手中的资料进行分发,许研远见状赶忙上前帮忙,宋南屿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待分发到位,大家看见的是一份尸检报告,上面写满的一大篇幅数据让人看得云里雾里。 一个组员揉了揉眼睛问道:“这是?” 宋南屿淡淡道:“尸检报告,请大家看到药物检测这一栏。” 大家顺着宋南屿的话看下去,但也仅限于看懂“药物检测”四个字,下面的数值是一个没看懂,甚至还想打个哈欠。 宋南屿有条不紊地说道:“从尸检报告可以看出,每个死者体内二甲苯胺噻嗪的含量都是不一样的,通过检测出的数值进行反推,死者体内镇定剂的剂量都是无比精确。” 角落的年轻刑警不解,着急问道:“无比精确是什么意思?” 而经验丰富的刑警已经觉察出异样,许研远更是醍醐灌顶,剑眉下一双星眸变得熠熠生辉。 宋南屿见大家都在若有所思,丝毫没有要卖弄的意思,而是像平时课堂上讲解一样,用最直白的话语解释着。 他继续说道:“麻醉的剂量在医学院里是一门专门的学科。麻醉剂量一般是根据体重和年龄计算,又受到身体的状况、性别、身高,重要脏器的解毒功能和排泄功能等诸多因素影响,能够将剂量控制得如此精准,一定需要极高的医术水平。” 说到这里,专案组的组员几乎已经意识到问题所在了。 “对麻醉剂量这种精准把控的水平,别说是王成石这种普通人做不到,就连上过麻醉学的马柱也不一定能做到次次如此精确无误。” 宋南屿想了想,道:“连我也未必可以做到。” 这种对剂量的把控除了扎实的专业水平之外,还需要诸多临床经验,才能精准地根据不同患者的各种身体情况和机能进行调节。 “如果是宋教授所说的这样的话,这个案子远比我们想象的困难。”在场有组员开始沮丧了。 刚刚还兴奋至极,以为即将破案的人,一下就如同凉水浇头。没想到真像许研远所说的那样,差点被凶手摆了一道。 老刑警叹气道:“凶手心思缜密、处事冷静,本次在王成石家发现的所有凶器上都没有检测到他的信息。” “唯独马柱死亡的现场,凶手因为什么原因改变了作案手法,这才露出了马脚,留下了血脚印,暴露了身高和体重,这是我们目前能掌握到关于凶手体貌特征的唯一信息。” 宋南屿听完,心中忽然触动了一下。凶手本打算对马柱进行虐杀,难道是因为祁平安来找他,两人去找了马柱,这才打乱了凶手的计划,匆匆杀人潜逃? 这么说来,宋南屿倒是有几天没见到这个同志来骚扰自己了,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会议结束,专案组又陷入了紧张且压抑的气氛之中。省厅留给专案组破案的时间只剩下一半,可就在刚刚,他们将所有嫌疑人都推翻了。 许研远继续一头扎在了专案组里,而宋南屿从公安局出来,就见着脑海里那个同志。 那个同志也不知道怎么和公安局门口的门卫大爷打成一片的,两人坐在折叠椅上,有说有笑地喝茶闲聊。 说到开心处,祁平安一点也不顾形象地哈哈大笑,宋南屿隔了老远就听到她豪爽的笑声。 “安哥”,这还真是一个社交恐怖分子……宋南屿如是想着,低下头默默走了出去,企图在祁平安眼皮子底下蒙混过关。 但是祁平安以前当记者的时候,所具备的一项重要技能就是盯梢,连一只苍蝇都别想从她眼前飞过,更别说是宋教授这么大个白月光从自己身边走过,白得发光,自带光芒。 “宋教授!”祁平安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向宋南屿愉快地打了个招呼。 祁平安因为没有带手机,就和门卫大爷唠嗑了半天家常,这都聊到了大爷的孙子准备结婚了,才等到宋南屿出来,看来宋教授在专案组也很忙啊。 “唔……”宋南屿站定,长吐了一口气。 他开始质疑自己,之前为什么会产生想要答应祁平安,加入侦探社请求的想法?而且自己刚刚没事想起她干什么?想啥来啥,真是自己找罪受。 祁平安和大爷挥手告别,跑到宋南屿身边,脸上还洋溢着替大爷高兴的喜悦。 “宋教授,你现在忙不忙?我有事想要请教你!” 事实上宋教授现在不是很忙,但想回家睡觉,连续的高强度尸检工作和学校的教学工作让他这几天几乎没有合眼。 其实祁平安一凑上去也看出来了,宋教授眼圈都浮现出些许乌青,透露出难得一见的倦容。 “宋教授,你黑眼圈好重啊……” “……”宋南屿用顶着黑眼圈的眼睛看傻子一样看着祁平安。他寻思他也会看镜子,当然知道自己现在一脸憔悴。 祁平安思索了一会道:“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 宋南屿想:她终于说了句人话。 祁平安挥手告别:“那宋教授再见!路上注意安全!” 宋南屿惊:这就走了吗? “等下。”宋南屿微微蹙眉,叫住那个转身无情的女人。 “嗯?”祁平安腿都就迈出去了,又给缩了回来,站回了宋南屿身边,乖巧。 宋南屿轻咳了两声,眼神看向了正在呷茶的门卫大爷,道:“找我什么事?我……现在有空。” 第23章 人还是兽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有些犹豫,宋教授似乎很累,自己还要去打扰他……但万一宠物医院里面的标本真是人体器官呢? 祁平安在三秒后问道:“宋教授,我在一家宠物医院里面发现了一些器官标本,你能不能判断出来究竟是什么的器官?” 心疼宋南屿三秒,祁平安选择了真相。 “可以,照片呢?” “没有照片。” “……”宋南屿沉重的眼皮都能动起来翻个白眼。 “我给你形容一下啊!就是这样……那样……的!”以上省略祁平安的一堆“绘声绘色”的描述。 “……”经过祁平安的一番努力,宋南屿的脑袋像是被塞进去一团毛线。 完事,祁平安又亮起了星星眼问道:“宋教授,这是什么器官啊?” 宋南屿没回答,他在思考。 颜色:黄白色;大小:有大有小;特征:太黑了看不清…… “……”宋南屿,高级知识分子,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冲动。 见宋南屿不说话了,祁平安沮丧道:“果然,还是异想天开了呢。” 看见祁平安低垂着头,让宋南屿也不禁跟着心情沉重起来。要不陪她去一趟现场看看?她刚刚说在哪里发现来着? 宋南屿忽然大梦初醒般问道:“你刚刚说宠物医院?” “是啊。”祁平安点头,看见宋教授的黑眼圈都变得五彩斑斓,很是激动。 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人物画像可不就是: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宠物医院,再符合不过了。 宋南屿见到祁平安,头一次有了见到家人的感觉,忙道:“带我去看看。” 祁平安还有些受宠若惊,问道:“宋教授你确定吗?保重身体要紧啊。” 宋南屿毫不犹豫道:“确定。” 其实祁平安也很想带宋南屿去看看现场,然而刚刚能发现这些标本,也是她私下潜入进去的,还被李易安抓了个正着,也不知道如何才能把宋南屿带进去? 听完祁平安的顾虑,宋南屿想了想道:“你已经暴露了,我假装客户,自己进去。” “你怎么进去?”祁平安记得她上次去宋南屿家,他也没有饲养宠物啊。 宋南屿想到一个不需要带宠物的方法,道:“我去买宠物用品,这样的话,也能找借口进到仓库。” 祁平安给宋南屿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高知干起这些歪门邪道也是得心应手啊。 于是高知宋南屿就带着祁平安写的长长一张纸条进了李易安的宠物医院。 猫粮、猫罐头、逗猫棒等等以及最重要的是兽用消毒水。宋南屿手中捏着这张清单,有些吃惊。他从来没有养过宠物,现在才知道原来养宠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宋南屿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怀中抱着一只茶杯犬的男人。 他回头,一张沉稳冷静的脸上挂着弯弯的眼睛,正对宋南屿露出了无懈可击的微笑。 宠物医生,爱护小动物、且具备专业的兽医知识,能够接触到兽药的人。 凶手身高应在1米78-1米84之间,体重应在75公斤到81公斤之间。 冷静沉稳、理性克制。 宋南屿与那男人对视的那一刻,他的脑海里就已经浮现了6.20连环凶杀案凶手的画像。 杀人如麻的连环杀人犯会是这个笑容满脸的男人吗? 这个男人给宋南屿的第一感觉就像是一曲古典乐,优雅庄重,礼仪似乎是刻入骨子里的,可他金丝眼镜反着蓝光却是如此冷冽。 宋南屿看见他,就像看见自己家族的人。他们脸上总是带着伪善的笑脸面具,一撕开,底下却是藏污纳垢。 “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吗?”护士小姐姐笑脸相迎,她看见眼前的男人气质不凡,衣着低调讲究,便知是尊贵的客人了。 长久生活在富人区的人都有一种特殊的气场,护士小姐姐经常观察着店里店外的人,自认从来没有看走过眼。 宋南屿这才将视线从那个男人身上移开,对护士小姐姐道:“您好,我想买这些东西。” 宋南屿说完,将手中的清单递给了护士小姐姐。 护士小姐姐先是看见宋南屿骨节分明的手,这手一看便是养尊处优的手,再次印证她的猜想。 随后,她又看到了清单里的内容,惊道:“先生,您要买这么多?稍等,我去请我们院长过来。” 护士小姐姐很开心,又让她发现了一位大客户,自己识人的本领是越来越强了,希望有一天也能够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真正融入到这个富人区里面。 宋南屿看见护士小姐姐果然凑到那个男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男人对宋南屿点了点头,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他就是祁平安口中提及的李易安吧,确实很有迷惑性,这种应该会是女生会喜欢的类型吧? 宋南屿这么想着,面对李易安的热情,他的脸上没露出什么表情。 忽然,宋南屿的裤脚被什么东西拽了拽,他赶忙低头看去,见是刚刚李易安怀中抱着的茶杯犬,正调皮地咬着他的裤脚。 “Andy,Stop!”李易安走过来,轻轻训斥了一下那只茶杯犬,后者马上坐好,乖巧地低呜了一声。 “对不起,这是客户寄养在我这的小狗,我是这里的院长,我叫李易安。”李易安上前,温和地对宋南屿说道。 “给您造成困扰了,我们愿意对您进行赔偿。” 宋南屿看了看裤脚上的口水,再看看小狗水汪汪的大眼睛,哽咽了一下。 这种感觉,莫名的熟悉。 宋南屿轻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用了,我是来买东西的。” 宋南屿说完,从衬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烫金名片给到李易安,后者一看,脸上露出微微惊讶的表情。 看过名片后,李易安似乎并未起疑心,而是说道:“宋先生,您要的数量不少,我可以问问您是用来做什么的吗?” 在两个高贵的男人交谈的时候,护士小姐姐送来了咖啡,之后她就一直在打量着两人。两人的气质相近,院长更为沉稳,这位贵客则显得清冷。 宋南屿不动声色地说道:“我私人开了一家宠物店,使用量大。” 李易安笑了笑,道:“哦?宋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会养宠物的人。” 宋南屿意识到李易安话中有话,很快找了一个说辞。 “我是一个商人,只管赚钱,宠物店日常便交给了店长打理。李院长,你知道的,宠物在上层社会的潜力是无限的。” 宋南屿说这话的时候摆出了足够冷酷的模样,像极了口中只有利益的商人。而这种话语,宋南屿从小听得太多,无需刻意去学,就能自然而然说得出来。 李易安似乎觉得合理,没再问下去,而是引着宋南屿到了他的院长办公室。 李易安拿出钥匙开门,宋南屿敏捷地看见李易安的皮质钥匙扣纹路并不一般,眼角不禁跳了一下。 这个皮质……并不像是普通的牛皮或是PU皮革,但因为钥匙扣太小,又隔得远,宋南屿也不确定是什么材质制作而成的。 一进屋,李易安便为宋南屿拉开椅子,笑道:“宋先生,请您坐在办公室里稍等一会,我让人去取货。” 宋南屿没有坐下去,而是道:“不必了,我想亲自到仓库看看。” “宋先生是不相信我们吗?我们店里的货品都是封好的,绝对有质量保证。”李易安的金丝眼镜反着光,神色不明。 宋南屿冷静道:“大量采购,需要抽检,这一向是我做生意的原则。” 李易安扫了一眼宋南屿,然后说道:“既然宋先生信不过我们,那我便带宋先生到仓库验一下货,不过仓库环境比较差,宋先生不要介意就是。” “不介意。”宋南屿想,他是有洁癖不假,但他看起来像是这么娇生惯养的人吗? 有些郁闷的宋南屿跟在李易安身后,向上慢慢走到了仓库里,一进门,果然如祁平安所说,闻到一股很刺鼻的味道。 这个味道他不能再熟悉了,他很确定,就是福尔马林的味道。 而前面的男人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异样,一边给宋南屿带路,一边给他进行讲解,反倒是宋南屿显得心里有鬼,十分心虚。 宋南屿试探性地问道:“李院长,这个味道好难闻,是什么味?” 李易安停下脚步,回头笑道:“是标本。” 宋南屿愣了愣,没想到李易安非但没有隐瞒,竟然还直接说了出来,皱了皱眉道:“标本?” 李易安点头,就像在说一件十分寻常的事一样,道:“是的,我们宠物医院收集的动物器官标本。” “我能看看吗?”虽然宋南屿心生疑虑,但见李易安主动提及,他自是不会放过。 这下反倒是李易安露出了意外的表情,道:“先生对标本也感兴趣?这个倒是不多见。” 宋南屿淡言道:“只是好奇罢了。” “好。”李易安爽快地答应了。 第24章 发好人卡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李易安将宋南屿带进了仓库深处,那里果真摆放着一排标本瓶。并没有像祁平安说的那样有些空瓶子,每个标本瓶里都装着不同的器官。 宋南屿只扫了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些器官是小动物的器官,并非人体器官。 李易安站在宋南屿旁边,双手交叠,面带微笑,安静地等待着宋南屿看完。 “好奇害死猫,这些标本确实让人不适,我们还是继续谈生意吧。”宋南屿见是一场误会,便回头对李易安道。 李易安只是微微颔首,再次将宋南屿引到办公室。宋南屿交完订金后,便离开了宠物医院。 祁平安在不远处的咖啡店焦急地等待,看见宋南屿平安归来,手中还拎着替她买的猫粮,便赶紧起身询问道:“宋教授,怎么样?是人的器官吗?” 宋南屿轻轻摇头。 祁平安“啊”了一声,又坐了回去。果然是她误会了李易安吗?也好,通过这一次,祁平安便彻底打消了对李易安的怀疑。 祁平安放下心,宋南屿反倒心情复杂,6.20连环凶杀案的凶手就像一个幽灵一样,现在这样,真的是最后一条线索都断了。 祁平安见宋南屿心事重重,便道:“宋教授,你辛苦啦!早点回去休息吧?” 宋南屿又摇了摇头,好看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看着宋南屿一脸倦容却还要强撑着,祁平安觉得十分愧疚。 宋南屿本就很累,还要因为自己的一个无稽猜测大老远跑到滨城区的宠物医院来,也够折腾的,关键是还一无所获,祁平安觉得自己真是天大的罪人。 于是祁平安变着法子逗宋南屿道:“宋教授,咱们总不能为了抓一个罪大恶极的凶手,熬死一个社会栋梁的青年才俊吧?” 然而宋南屿仍是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地走出了咖啡店,他无法忘记每一个死者最后的面容。 宋南屿不是专业法医,做不到心如止水平静地面对受害者,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自己的学生。 他第一次感到如此无力。 祁平安也跟了出去,看见宋南屿青松般的背影寂寥得让人心疼,忽然想起之前坐车路过的时候看见有一间便利店,赶紧狗腿地跑了过去,给宋南屿买了一罐冰可乐,还开好易拉盖递到宋教授手中。 祁平安献宝似的对宋南屿道:“宋教授,我喜欢把冰可乐叫快乐水,你喝一口试试?” 宋南屿看着祁平安递来的冰可乐,本想拒绝,因为他从来不喝这些饮料,但他忽然看着身旁的女同志因为给自己买可乐,白皙的额头上渗出微微一层薄汗,拒绝的话又咽了回去。 “谢谢。”宋南屿淡漠地接过,喝了一口,是甜腻的滋味。 要不说糖分可以引发胰岛素的生成,使人感到快乐,宋南屿喝完确实觉得心情好了一点,侧头又看见和自己并肩而行的祁平安笑得没心没肺的,更是不知道自己在忧虑什么? 人总该向前看,船到桥头自然直。其实有时候活成祁平安这个样子,也不失为一种很好的生活方式。 想到此,宋南屿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想起祁平安的口头禅,对她说道:“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祁平安是没听出来,宋教授在“邀请”她一起吃饭。 又或者,她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产生过这个想法。 什么时候冰山教授还会主动邀请她吃饭?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两人一回到大学城,祁平安就主动在侦探社下了车,不明所以的宋南屿只好也跟了下来,就看见这个女同志一屁股蹲在地上,开始喂猫。 其实宋南屿还是第一次主动邀请女生吃饭,而对方竟然!无视!了他! “大橘、糖球,饿坏了吧?”祁平安说完,还要学着猫咪的样子喵了几声。 祁平安拥有一头令人羡慕的浓密长发,真像是个毛孩子一样。 “……”宋南屿隔着一堵玻璃门,陷入了沉思。 平安侦探社,宋南屿还是第一次来。 这个名字,跟祁平安有什么关系吗?据他所知,这个侦探社是许研远和祁平安两人当年还在海洲大学上学时创办的社团,可是为什么只挂了祁平安一个人的名字? 是因为……吉利吗?宋南屿又不禁被前台那只不断挥手的招财猫吸引了注意力。 而现在更好了,除了那只招财猫,还有两只小奶猫。 那个名字吉利的女同志忽然回过头看向了宋南屿,下一秒,她居然把玻璃门推开了! 一开门,两只小猫咪竟然舍弃香喷喷的猫粮,转而扑向了宋南屿。 “……”这是怎么回事!宋南屿惊地说不出话来,一低头,就看见两只小奶猫疯狂地用头蹭着自己的裤脚。 这条命运多舛的裤子。刚刚才被茶杯犬咬了一裤脚口水,现在又被两只小奶猫蹭了一裤子猫毛。 “你们怎么不吃猫粮啊?”祁平安也奇怪,宋教授竟然有让小猫咪放弃美食的魔力! 她上前两步将两只小家伙捞回去,抬头对宋南屿道:“宋教授,快进来!不然猫咪又要跑出去了。” 进来?还让他进来! “我先走了。”宋南屿说完,真的就转身走了。 但很快,他又调头回来,因为他看见苏梓婉的身影。 这个大学城,来来去去都是熟人,宋南屿本就不喜社交,尤其是他前几天刚刚拒绝了苏梓婉的表白,现在相见实在尴尬。 相比之下,两只小奶猫加一只大猫咪似乎也还能接受。 见宋南屿去而复返,祁平安比两只小奶猫淡定多了,她仍然蹲在原地,小奶猫再次想冲了过去,被祁平安抱在了怀里,她的衣服上很快沾上了一层猫毛。 “喵喵喵——” “……” “宋教授,两只小家伙好像很喜欢你,你要不要摸一摸它们?” 宋南屿也看出来了,这些小动物似乎都很喜欢自己,但这是个什么道理? “喵喵喵——” 祁平安见宋南屿没有拒绝,便松手将小猫咪放了出去,两只小猫咪躺在了宋南屿脚下,露出肚皮开始打起滚来。 宋南屿不是很理解,但是确实冰山的心开始融化了。 宋南屿哽咽了一下,慢慢半蹲下身子,看向了祁平安,在得到后者鼓励的眼神后,终于伸出了手摸了摸两只小猫咪。 软软的,毛茸茸的,好可爱。虽然不想承认,但宋南屿感觉自己被治愈了。 见到宋南屿享受地眯着眼的样子,祁平安开心地问道:“宋教授,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它们这么喜欢你?” 嗯?这位女同事从哪看出来的?宋教授觉得有些丢脸,但他一向不懂就问。 宋南屿装作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淡漠地问道:“为什么?” “小动物有自己的感知能力,它们会识别对自己友善的人,说明你是一个好人呀!” 好……人……被派了好人卡的宋南屿差点就信了,无语道:“还是吃饭吧。” 吃饭?祁平安蹲在地上,睁大眼睛道:“宋教授你饿了?可是社长还没回来,没人做饭的。” “……”宋南屿不知道这个同志是怎么生存下来的,许研远难道是妈妈吗? 就在这时,昼伏夜出的杜宾从门口进来,也大喊了一声:“社长回来做饭了没?好饿呀!” “……”这个侦探社怎么回事?宋南屿忽然心疼许研远三秒钟。 忽然出现的杜宾看见侦探社里多了个气质不凡的清俊男人,也是一愣。面前的男人自带冰山气息,浑身上下写满了生人勿进四个大字。 可杜宾最近跟着一本小说自学起了相术,据他观察,眼前这个男人必是非富即贵的命格!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也要认识认识啊! 企图巴结权贵的杜宾露出了和宠物医院那只茶杯犬一样的目光,他也扑到宋南屿面前,伸出了双手道:“老板,您好!我叫杜宾,我活好态度佳,擅长的是计算机,您有什么需要只管找我!” “……” 除了许研远,这个侦探社的人为什么都没有一个正常的?宋南屿这下算是彻底打消了加入侦探社的念头。 还好,就在这时,侦探社唯一正常的男人回来了。 许研远一回到侦探社,就发现门口站满了人,甚是热闹。他的黑色手包还未放下,就看见宋南屿突破重围来到他的身边,用求助的眼神看着他。 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宋教授为什么用这副表情看着自己?许研远关切地问道:“宋教授,怎么了?” “我……”社恐。宋南屿看着许研远,双眸似水,欲言又止,一肚委屈。 半晌,宋南屿道:“饿了。” “……”好的,许妈妈开始做饭了。 在侦探社的厨房里,许研远三下五除二就做好了饭,一看就具备丰富的实战经验。简单的几样菜式,却满屋飘香,馋得几位大小朋友双眼冒光。 许研远还特意蒸了几条小鱼干,喂给了两只小猫咪,两只小猫咪开心地在地毯上翻跟头。 忙完的许研远擦了擦手,这才问道:“哪来的小猫咪呀?” 不用想,许研远也能猜到是祁平安带回来的,所以刚刚看到也没多问。 坐在椅子上干饭的祁平安一边吃,一边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给许研远都说了,包括箱子、在宠物医院发现的标本和李易安后颈处的黑色痕迹。 祁平安说到前面,许研远和宋南屿还觉得有可能是巧合,但是一听到黑色痕迹,两人不约而同地惊道:“黑色痕迹?” 祁平安不是专案组的,她不知道黑色痕迹可能意味着什么,但许研远和宋南屿却马上联想到了,王成石死亡现场的焦炭! 尤其是宋南屿第二次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李易安后颈处有黑色痕迹,应该是祁平安出现的太突然,李易安没来得及清理,所以才被祁平安撞见了。等宋南屿再去,李易安已经清理干净,还平静地接待了他。 “对啊。”祁平安点了点头,两人惊讶的表情让她不禁放下了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共四人围坐在饭桌前,只有杜宾埋头干饭,根本没兴趣听这群“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的人讨论工作。 许研远连忙问道:“是不是像碳灰一样的痕迹?” 这次,祁平安重重点头,道:“对对对!你怎么知道?” 第25章 弱肉强食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许研远的话,让祁平安终于把李易安后颈处的黑色痕迹对上了号,那个痕迹就像是手指抹到了碳灰,又不小心划到了后颈上。 许研远和宋南屿相视一眼心中有了猜测,只有祁平安不明所以,瞪着一双大眼睛等待着两位神探答疑解惑。 祁平安翘首以盼的模样许研远看在眼底,可他不能告诉祁平安任何关于案件的事情,只能笑着给祁平安夹了一块鱼肉,并再次强调让祁平安不要乱跑,更不要接触宠物医生。 但许研远又考虑到祁平安从来不听自己的话,只好邀请宋南屿对祁平安一起进行劝导:“宋教授,你也说两句。” 宋南屿:勿CUE。 但谁叫他吃人嘴短?宋南屿扫了一眼祁平安碗上的鱼肉,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句:“听社长的话。” 祁平安感觉,这很像是自家老头和老太对自己的叮嘱。 许研远和宋南屿再次交换了一下眼色,许研远先开口道:“刚刚接到组里的紧急通知,要我和宋教授马上回去,你们俩吃完早点休息。” 许研远说完,不厌其烦地再次交代:“尤其是安安,吃完赶紧回家,别乱跑。” “YES,SIR!”祁平安向许研远敬了个礼,目送专案组的两人离去。 许研远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平安不能不听。没想到的是,本想乖乖听话的祁平安刚准备回家,李易安却上门了。 就在祁平安和杜宾收拾完碗筷,正想锁门的时候,侦探社的大门忽然被推开,门上的风铃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一个儒雅的身影走了进来。 “李医生!” 这就是李易安!一旁的杜宾其实早就想认识一下这位贵族范的宠物医生,但社长特意交代过,不要和宠物医生接触,他可不敢不听,还是小命要紧。 “你怎么来了?”祁平安向李易安走过去道,她没有露出任何怯色。 “我来找你。”李易安则弯着眼睛看着祁平安。 李易安说完,蹲下来宠溺地摸了摸大橘和糖球的小脑袋,从他刚刚一进门,这俩就已经冲到了他的身边,兴奋得不行。 “这么晚,不打扰吧?” “不打扰的。”祁平安不动声色地拿出手机,给许研远发了一条短信。 “其实我是有事情想要委托侦探社,祁小姐你。”李易安一直看着祁平安,特意强调了“你”字。 祁平安愣了愣道:“什么事?” “白天的时候,我和祁小姐说的事,祁小姐考虑得怎么样?”李易安是在说让她调查舒克客户的事。 关于这个问题,祁平安其实有认识考虑过,如果李易安不是凶手,她想,她会答应。 对付一些非正常的人,可以使用非正常的手段,祁平安是这么想的。 但如果李易安真是杀人犯,以暴制暴,用杀人来制止杀人,是否逾越了底线? 祁平安不知道。 李易安见祁平安一副在做心理斗争的模样,轻轻笑了笑道:“看来祁小姐还在犹豫,是我到访唐突了。” 祁平安摇了摇头道:“不,只是我暂时还不确定这个度在哪里。” 李易安笑道:“度,本就是量出来的,不是吗?” 祁平安轻轻蹙眉,并不认可,正色道:“不管如何,一切度量都应该在法律的框架下进行。” 两人你来我往,似乎话中有话,连躲得远远的杜宾,也听出来了。 祁平安竟然还敢和一个可能是凶手的人进行辩论! 这一番话下来。李易安明白了祁平安的态度,神色忽然变得黯淡,镜片折射出幽兰闪光。 他声音不带起伏地问道:“那如果法律制裁不了的呢?就像那些虐杀小动物的人,又该如何?” 而这个问题,让祁平安被问的哑口无言。 见成功动摇了祁平安,李易安没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继续说道:“等会八点有一个舒克的买家和我约在碧海桥交易,但我联系不上网管,所以我打算自己去。” 李易安说完看着祁平安道:“你,要不要一起?” 许研远的话言犹在耳。 但老实说,祁平安打心底就不相信这个男人会是一个杀人犯。 一个喜欢小动物,这么有爱心的人怎么会是坏人呢? 而且祁平安也是真的想要揪出这条虐杀小动物的链条,能够制止一个是一个。再者,李易安真的是杀人凶手的话,她也想劝他回头,或者亲自将他绳之以法。 所以祁平安没有过多犹豫,就答应道:“好。” 一旁的杜宾都惊呆了!就连一向稳重的李易安似乎也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过祁平安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祁小姐,果然很特别。” 祁平安只是平静道:“我有我自己想要守护的正义。” 正义个鬼!杜宾见祁平安又把社长的叮嘱忘诸脑后,有些着急了,赶紧上前两步拉了拉她的手,企图对她进行劝阻。 但祁平安冲杜宾使了个眼色,便拎上包径直跟着李易安往外走。 “副社长!你去哪啊?社长让你早点回家啊!”杜宾仍不死心地喊道。 杜宾是在平安侦探社从学校社团独立出来后加入的,关于“安哥”的传言他也只是只闻其名,现在他算是彻底知道“安哥”这个名头不是浪得虚名的了。 明明知道会有危险,还要去,这是勇猛还是嫌命长? 祁平安停下脚步,回头对杜宾道:“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所以结果都应该自己承担。” 她这句没头没脑的话像是对杜宾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李易安说的。 “祁小姐说得在理,人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李易安脸上一直挂着浅浅的笑容,静静地看着祁平安。 而祁平安在杜宾焦急的目光下,还是上了李易安的车,两人径直往碧海桥驶去。并在八点准时到达了桥上,与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完成了交易。 祁平安不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但她看见李易安将光碟交给男人的时候,男人露出了猥琐而兴奋的笑容。 祁平安真的理解不了,为什么有的人会想看这种视频?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理?祁平安忍下了暴打男人的冲动,跟着李易安重新上了车。 李易安在来之前便计划好了,等交完货,两人便跟在男人后面,揪出他的真实信息,借此来威胁男人收手。 这当然算不上道德和合法。 见祁平安还有心理负担,李易安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些过街老鼠只敢活在阴暗角落里,当他们全部暴露出来的时候,就会通通死绝的。” 祁平安沉默地点了点头,她无法反驳。 两人一路跟着男人进了一个小区,这个小区是海洲小学的教师宿舍。 祁平安惊呼道:“这个变态男人竟然还是个老师!” 一想到这种嗜血残暴的人竟然为人师表,祁平安就觉得非常可怕! 而这样的人,祁平安相信并不在少数。比如马柱。如果没有人发现他虐杀小动物的事实,那么他步入社会后,也会成为一名受人尊敬的医生。 祁平安无法想象,医生、老师,这些本该是社会栋梁的职业,为什么会由这些扭曲的人扮演,而无人干涉? 这些人,明明就有可能是潜在的杀人凶手,社会的定时炸弹! 相比于祁平安的惊讶,李易安倒是没有很意外,只是静静盯着男人的背影,道:“如果没有人去撕开这些老鼠伪装的嘴脸,他们就可以继续光明正大的生活在阳光下,这很可笑,不是吗?” “可那些饱受痛苦而死去的小动物,却像垃圾一样被丢在阴暗潮湿的角落里。祁小姐,你认为这样的社会公平吗?” 当然不公平! 上回的人肉叉烧案,祁平安觉得女屠夫虽然确实受到过社会的伤害,但因为自身不好的经历就去杀人,实在过火! 被害,不该成为害人的理由。 但女屠夫最后问祁平安的问题,祁平安一直记在心里:“猪也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它们生来就该被人屠杀?” 而这次的虐杀小动物案,这些小动物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遭人虐杀? 人类,就可以凌驾在食物链之上吗? 人类,就可以残杀其他物种吗? 这难道不是一种泯灭人性的行为吗? 是的,这不公平!可一个完全公平的社会,真的存在吗? 祁平安心里十分复杂,她曾受过高等教育,书本里教育她“人人平等”,那么人与动物呢? 人与动物,生来就不平等。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社会,那么,如果这样的社会失去了法律的约束,会演变成怎样的一种局面? 在回去的路上,祁平安坐在车里心情沉重,一言不发,她想了很多。 倒是李易安像是早就看透了这些事情,显得无比镇静,还在车上播放起悠扬的音乐。他的脸上甚至还露出了温馨的笑容,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祁小姐,你还记得金豆吧?”李易安忽然开口问道。 祁平安想起那张摆放在正中间的照片,点了点头。 “金豆应该是你最重要的宠物伙伴吧,你们的感情一定不一般。” “我就知道祁小姐一定可以明白。” 第26章 天使魔鬼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李易安笑道:“正如祁小姐所说,金豆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角色,没有之一。虽然它只是一只宠物狗,但它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样。不瞒祁小姐,我出生于孤儿院,后来才被养父母一家收养,当时金豆已经是家里的一员了,按资论辈,我还该叫金豆哥哥呢。” 虽然李易安语气轻松,但祁平安听完后却震惊不已,举止绅士高贵的李易安竟然还是个被收养的个孤儿! 李易安继续说道:“我原以为被收养后,我会重获新生,没想到的是,我的养父是个恋童癖,他常常想要在半夜摸黑进我的房间侵犯我。每到这时候,金豆都会冲上前护住年幼的我,不管养父怎么打它,踢它,它都不松口,一直狂吠不止直到惊动到了养母。” 祁平安没想到李易安会有这样的经历,问道:“那后来呢?” “后来,因为金豆闹出的动静,养母发现了养父的特殊癖好,自然而然和他离了婚,我又再次成了孤儿,但万幸的是,金豆却跟着我一起生活,金豆成了我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家人,比家人还信任得过的宠物。 祁平安垂眸,理解了李易安对金豆的特殊感情。如果没有金豆,李易安也许就遭遇了侵犯,金豆还是李易安的恩人。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屠宰场打下手,自学考了兽医资格证,后面拿着这些年赚到的钱开了宠物医院,慢慢日子越来越好。” 李易安隐去自己艰苦求生的经历没说,祁平安无法想象小小的李易安带着一条狗,如何生活下去?他们一路走来,应该特别特别不容易。 “金豆那时候已经十四岁了,算得上一条老狗了。我以为我能陪着金豆寿终正寝,没想到的是,有一天它却不见了。” 不见了!祁平安记得,金豆是被人抓走的,李易安再见到的时候,金豆已经死了。 李易安道出了真相:“金豆是被人虐杀的,体无完肤,甚至遗体都不完整。如果不是我找到了它脖子上的项圈,我几乎认不出它来。” 这就像,最亲近的人惨死在面前,任谁也接受不了。 祁平安本以为李易安说到这个,会十分激动和悲痛,没想到的是,李易安却十分平静。 就像李易安在祁平安眼里,一直是一个体面人,他却能够像没事人一样,叙述着自己这段难以启齿的经历。 可见李易安的心理素质和对情绪的把控确实过人。 祁平安想,如果是她,要走出这个心理阴影,也许需要花一生去弥补。 祁平安想不出什么说辞安慰李易安,这个男人,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李易安确实不需要安慰,他继续说道:“我找了很长时间,终于找到了虐杀金豆的人。” 祁平安惊道:“是谁?” 李易安温和地笑道:“爱猫天使舒克。” 又是爱猫天使舒克!对于这个答案,祁平安不意外。 “你是怎么发现的?” 李易安道:“这还得多亏祁小姐,因为祁小姐发现了舒克,我终于能亲眼目睹金豆生命的最后时刻,是怎么被人虐杀致死的。” 祁平安像是想到了什么,微微动唇,道:“金豆……也在光碟里面?” 李易安终于收起了一贯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点头,他忽然将车停在路边,看向了祁平安。 豪车内还放着音乐,音效极佳,让人舒服得昏昏欲睡。 “祁小姐,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帮助我,对这帮人面兽心的社会渣滓进行‘惩戒’吗?”李易安不带微笑的时候,脸上只剩下金丝眼镜的寒光。 祁平安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身子不住往门上靠。 她咬了咬唇,还是坚持道:“合法合规、遵纪守法是一切的前提。” 李易安闻言哑然失笑,他看着祁平安认真的脸半晌没说话,随后摘下了自己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轻轻放在了一旁。 “真可惜,我还以为祁小姐和我是一路人。” “你想要做什么?” 祁平安出门的时候特意拿了包,包里有许研远为她准备的辣椒水,只要李易安有所动作,她就马上掏出喷雾对付他! 可李易安一点也没有要动祁平安的意思,而是伸手调了调自己车载音乐的音量,车内瞬间安静下来不少。 祁平安有些摸不着头脑,就在这时候,她除了听见自己紧张地咽口水的声音外,竟然还听见车后尾箱发出了细微动静。 ”砰砰砰——“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无力地撞击着后盖箱! 祁平安转头看向后面,她的眼皮一跳,意识到此刻,李易安的车尾箱藏着一个人! 李易安弯着眼睛对祁平安笑了笑,然后不急不慢地:“我想诚心邀请祁小姐到我家喝一杯咖啡。” 此时此刻,祁平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车尾箱上,她还未反应过来,脖子上就像被针扎一样,失去了意识。 滨城区宠物医院。 许研远和宋南屿请工商局和卫生局的工作人员进行协助,一起到了李易安的宠物医院,借着突击检查经营情况开展调查。 两人发现李易安此时并不在宠物医院里,他们便趁机直奔仓库,两人发现放在仓库架上的标本瓶都不见了。 明明宋南屿今天来的时候,还放在那里!难道李易安已经发现了什么,全部进行转移了? 就在两人大失所望的时候,他们忽然发现仓库里窜出来一只通体全黑的猫咪,看样子应该也是宠物医院养的猫。 黑猫懒洋洋地瞥了许研远和宋南屿一眼,扭了扭尾巴,便快速朝外跑去,随后一屁股坐到了冰柜上,用爪子不断扒拉着冰柜的拉门。 刚刚沦为猫奴的宋南屿忍不住走上前去查看,却意外发现厨房的冰柜里塞满了许多冻肉,他一拉开冻肉上的保鲜膜,脸色马上一变,变得比冻肉的颜色还要难看。 半晌,宋南屿皱眉道:“都是人肉。” 都是人肉!许研远看着宋南屿也是一惊,这可是满满一冰柜的冻肉! 除此之外,宋南屿还发现宠物医院里,宠物犬正在啃咬的大骨头,也是人骨!而宠物医院的猫碗放着的自制猫饭,也疑似是由人肉混着器官剁成的! 这里的宠物,吃的都是人! 这究竟是一家什么医院?治疗的是宠物,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两人刚刚在震惊中恢复过来,却发现那只立了功的黑猫不见了。 这可是重大情况!许研远马上向专案组进行汇报,紧急申请了搜查令。 而许研远也在李易安的院长办公室里找到一台电脑,电脑密码很快就被信息技术科的同事破解开了。 许研远在里面找到一个视频,一点开,播放的内容是一个男人对失踪的王成石进行虐杀的全过程。 视频里的男人使用的正是手术刀,手法残忍,画面血腥,让人不忍直视。 但即使视频里的人没有露脸,宋南屿还是可以辨认出杀手是李易安,他下刀的手法,和尸体身上留下的无声证言完全一致。 马柱背上的那块人皮,也是像李易安在视频中对王成石那样,用刀完整地剥下来的。 宋南屿马上想到了李易安的皮质钥匙扣!难道就是李易安用马柱的人皮制成的? 就在宋南屿站在原地失了魂的时候,许研远又在李易安的电脑里找到了一份名单,名单里是一串QQ号码,有些已经在后面标注出了QQ号主的真实的信息。 这些人,都是李易安的下一个目标。 6.20连环凶手案的凶手,终于在祁平安的歪打正着下浮出了水面。 有时候许研远都觉得,祁平安好像是侦探社的吉祥物,她总能在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帮助破案。 可许研远的视频还没看完,他就接到了杜宾的电话,杜宾焦急地告知了他,吉祥物祁平安跟着李易安出去的消息。 她还是没听自己的话!还是选择了相信李易安! 刚刚才发现凶手的许研远,还没从兴奋中平复下来,就遭遇了晴天霹雳!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祁平安和一个连环杀手现在究竟在哪? 另一边,明亮的灯光刺激得祁平安睁不开眼。 她好不容易适应了四周的光线,就看见一个穿着蓝色洗手衣的男人,正手持一把手术刀站在手术台前。 他转向了祁平安,金丝眼镜下的目光似两束寒冰,正是李易安。 李易安的面前是躺着的一个被动物开口器撑开嘴巴的男人,那个男人的眼睛睁得像快要凸出来,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正惊恐地盯着祁平安,还处于半昏半醒状态的祁平安瞬间就觉得额头渗出了冷汗。 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不就是李易安口中联系不上的网管吗! 那么刚刚李易安车尾箱的动静就是他吗?他是被李易安绑到这里来的? 现在这个场景,祁平安都不用问,也能想到是什么情况了。 李易安就是专案组在追查的杀人凶手。 李易安似乎察觉到祁平安已经醒过来了,且正在看着自己,他将轮廓分明的脸微微一侧,看向了她,随着他的动作一顿,网管便“唔唔唔——”地乱叫起来。 李易安的这个侧脸动作,仿若祁平安第一次和他见面的样子,不过那时候的他眼里净是对小动物的怜爱之情。 如今面对人类,却恐怖如斯。 祁平安发现自己坐在沙发上,身子绵软无力,肯定是被李易安注射了镇定剂,而此时她的面前放着一杯已经放凉的咖啡,可见已经冲泡已久,说明她晕迷有一段时间了。 这就是李易安口中的“请她喝咖啡”。 但除此之外,祁平安并没有受到其他伤害,甚至没有被捆住手脚,限制动作。 看来李医生对自己麻醉剂的功力十分有把握,他并不担心祁平安在中途恢复行动。 “你醒了,祁小姐。”李易安冲祁平安温润地笑道。 即使李易安手中的手术刀沾满鲜血,但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却完全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祁平安皱眉反问道。 祁平安想要动一动身子,但身子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她此刻只能说话。 因为李易安对祁平安操作的是高位硬膜外麻醉,除了头部以外,都不能行动。 李易安没有直接回答祁平安的问题,而是转而拿起手术刀放在薄唇前,对面前的网管笑了笑。 “嘘——” 第27章 其人之道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网管实在太吵了,影响李易安和祁平安说话了,这让他不愉快了。 但网管并没有因此而安静下来,疼痛、恐惧支配着他的身子,让他反而呻吟得更加激烈了。 李易安的眉头轻蹙了一下,下一秒,祁平安就看见网管的舌头被李易安割断,从他的口腔里连根抽了出来! “啊——”祁平安感觉自己的舌头也像被人抽了出来,不禁大叫了一声。 鲜血从网管嘴巴里喷涌而出,又再倒灌回去,网管口齿不清地吚吚呜呜着,身子剧烈地抖动着,就像是一条案板上任人宰割的鱼。 随着网管的动作,祁平安才看见,他的十根指头已经全部截断,血流如注。 而地板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塑料薄膜,和马柱家如出一辙,上面满是血泊。 疯子!祁平安咬牙对李易安怒道:“你是杀人凶手!” 李易安没有否认,而是平静地说道:“祁小姐说得对,我是在杀人。” 网管口中喷溅出的血沫子沾染在李易安的金丝眼镜上,李易安没有要擦拭的意思,而是继续将手术刀插入网管体内,开膛破肚。 “快停手!”祁平安叫道。 虽然她知道,现在再阻止李易安,网管也救不活了,他已经被虐杀得不成人形。 李易安并没有因为祁平安的话而停下手上的动作,而是十分熟练地进行下去,他的面色始终平静如初,像是在弹奏一首钢琴曲,直到网管不再动弹,也没有停下。 网管痛苦的呻吟声停止了,但祁平安仍然不敢去看,只能选择闭上眼睛。 可李易安的声音还是刺激着她的神经,李易安淡淡地说道:“祁小姐,你不打算睁开眼睛看一看,那些无辜的小动物是怎么样被虐杀的吗?” 如此血腥残暴的画面,祁平安怎么能够若无其事地看下去?可李易安没有放过祁平安的意思,他还在继续说下去。 “一刀、一刀扎进肉里,挑开筋,碎开骨。哦不对,还有火烧、剥皮、烹煮。” 李易安说完笑道:“很可惜,另外这些祁小姐错过了。” 祁平安脸沉了下来,问道:“你在说什么?” 李易安的笑容变得极冷,道:“我刚刚和祁小姐说过,金豆是被舒克虐杀致死的,舒克一共有三个,那三个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马柱是你杀的,网管现在在你手里,那么头领呢?”祁平安质问道。 李易安嗤笑了一声,道:“头领?你知道舒克的头领现实中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 “一个怕死怕得尿了裤子的废人。”李易安冷哼道:“这就是自称众神之主、自诩为高等动物的人。” “他人呢?” 李易安从网管体内取出一颗肾脏,对祁平安面无表情地说道:“哦,被做成肉煲,丢去喂狗了。” 除了王成石,建安花园碎尸案的死者,也是被李易安丢去喂狗了。 祁平安闻言,心头一紧,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李易安淡笑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李易安说完,将网管的肾脏处理干净,准备放入装满了福尔马林的标本瓶中,这就是他认为是生取小动物器官的网管应有的下场。 而剥开小动物皮的马柱,身上的皮肤已经被李易安制作成了钥匙扣。 “你以为你这样做是在为死去的金豆和无辜的小动物报仇?可你这样跟那群虐杀小动物的变态又有什么区别?” 祁平安听到水声,睁开了眼睛,看见了自己在仓库里见到的标本瓶,而现在标本瓶里空空荡荡,也没有她见到的器官。 她看见李易安打开了标本瓶的盖子,一阵刺鼻的味道窜了出来,让祁平安开始恶心反胃。 李易安放好器官,走到祁平安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靠坐在沙发上的祁平安道:“没有区别。” 祁平安没有想到李易安竟然连辩解都懒得辩解了,睁大了眼睛,眼中尽是失望。 她曾经相信过这个男人,可他竟然真的是一个杀人犯。 李易安摘下手套道:“我只是在遵循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弱肉强食,胜者为王。” 祁平安很快意识到李易安话中的问题,皱眉道:“那么按照你的逻辑,小动物会死,也是因为弱?” 李易安没有否认,而是道:“不管你承不承认,这个世界就是这样。” 祁平安并不认可,反驳道:“不,这个世界并不该是这样的!每个生命存在在这个世界上都有它的意义!” “那么你告诉我,这些恃强凌弱的渣滓,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我……”祁平安说不出口,马柱、网管、头领,他们对社会的贡献是什么?他们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是什么? 李易安见祁平安回答不出来,勾起嘴角笑了笑,他摘下金丝眼镜,拿出眼镜布仔细擦拭着上面的血迹。 “祁小姐,其实我很欣赏你。但是,我不能放你走。”李易安说着,往桌上的咖啡里加入了一包白色粉末。 祁平安脸色一变,意识到危险,就见李易安叹气道:“你看到了我的杰作标本瓶,我想,你也肯定看到了我后颈处的痕迹。不管你知道些什么,亦或是不知道些什么,你都不能留了。” 李易安说完,端着咖啡递到了祁平安嘴边,道:“祁小姐,一直想找机会请你喝咖啡,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祁平安紧紧抿着唇,看着李易安不说话。 事到如今,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怪自己信错人! 她为什么不听许研远的话?明明许研远就没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祁平安这才知道,原来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动物,李易安可以很有爱心,也能残暴嗜血。 天使和魔鬼可能共存在一个人身上。 李易安重新戴上金丝眼镜,对祁平安笑道:“祁小姐,相信我,你死得不会太痛苦。” 死得不会太痛苦? 祁平安心想:难道我还要谢谢你吗? 李易安见祁平安瞪着自己,非但不生气,嘴角竟然还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他不解地说道:“祁小姐,你是侦探社的,可你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相信别人?” 为什么呢?祁平安也不知道。她也曾经怀疑过李易安,但却又一次次打消了对他的疑虑。可能她打心底就不相信这样一个有爱心的人会是坏人吧。 祁平安紧紧咬着唇,不说话,也不打算张口去喝那杯咖啡。 见祁平安不喝,李易安道:“哦!对不起,是因为咖啡放凉了吧?” 李易安说完,往杯子里加了热水,又从桌上拿出一根小汤勺,慢悠悠地搅拌着咖啡,一阵咖啡的香气让祁平安脑子清醒了一些。 可屋子里除了咖啡,还带着浓重的血腥气息和福尔马林的味道,这个男人怎么可以一副如此享受的表情? 祁平安越闻越恶心,眉头紧紧皱着,胃部开始痉挛起来。 李易安挑了挑眉,看着祁平安道:“祁小姐,你明明爱喝咖啡的,为什么会露出这样厌恶的表情?” 为什么?他说呢? 可李易安怎么知道她爱喝咖啡?祁平安脑子飞快转动着,想起她遭遇跟踪的那天,正是从马柱家出来,和宋南屿进了一家咖啡店。 李易安杀了马柱后,当时一定还在现场,除了拿走了纸箱,还跟踪了她! 祁平安咬牙问道:“你跟踪我?” 李易安没有否认,而是说道:“我只是想要确保你的安全。” 祁平安冷笑道:“确保我的安全?你只是想要看看我发现了什么,对你是否构成威胁吧。” 她现在已经不再信任这个男人了,即使他表现得再儒雅高贵,也不过是一个披着人皮的衣冠禽兽。 现在的他,和舒克又有什么区别? “祁小姐,你很聪明,也很敏锐,居然通过一个堵门的纸箱子就找到了我的宠物医院,还发现了我存放人体器官标本的仓库。” 李易安用赞赏的目光看着祁平安,她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心地善良且有勇有谋,他还真是舍不得对她动手。 “要不是在你走后,我发现了自己后颈处竟然还有没擦拭干净的黑色痕迹,赶紧转移了标本,否则就差点就把自己暴露出去了。” 祁平安终于知道,为什么再去宠物医院的宋南屿却一无所获,原来李易安早已有所防备了。 而且李易安早在跟踪祁平安的时候就见过宋南屿,宋南屿一出现在宠物医院,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怀疑了,这才促使他不得不对祁平安动手。 李易安若有所思道:“不过我是真没想到,和你一起的会是宋南屿,若不是之前见过你们在一起,我真的差点就被你们耍了一道。” 祁平安愣了愣,李易安的说法为什么这么奇怪?宋南屿怎么了? 见祁平安一脸疑惑,李易安微微惊讶道:“怎么,你不知道宋南屿的身份?” “身份?什么身份?” 不就是名牌大学的法医学教授吗?宋南屿真就这么有名? 可祁平安听李易安言语中表达的意思明明是,之前他也并不认得宋南屿,只是因为碰巧见到他们在一起才得知了他的身份。 李易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看来宋先生也是个有趣的人。” 祁平安见李易安神神秘秘,皱眉问道:“究竟什么意思?” 李易安没有回答,而是继续道:“祁小姐,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需要为我的客户进行保密。” 祁平安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一个杀人凶手竟然还如此有职业操守! 李易安继续刚刚的话题说道:“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我必须得找到你,我猜你一定会在侦探社,所以我在抓了网管后就过去了,但我没想到你还是毫不犹豫地跟我出来了。” 祁平安怒道:“这不是正说明我没有怀疑你吗?你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第28章 趁热拿铁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李易安点头,继续道:“确实,我发现你似乎没有在怀疑我,但你知道的太多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留着你始终是一个祸患,我不能允许这样的概率发生。” 这确实像是心思缜密的李易安会做的决定。 事到如今,祁平安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她只好叹了一口气,想起了最后的晚餐,许研远和宋南屿明明那样对自己进行劝阻,她却不听。 李易安见祁平安不说话了,有些惋惜道:“可惜了,没想到请祁小姐喝的会是最后一杯咖啡。” 说到这里,李一安再次端起杯子送到祁平安唇边,就要往里倒。 祁平安只能咬紧牙关,惹得李易安有些不耐烦了,道:“祁小姐,你是自己体面地喝下去,还是需要我用开口器?” 李易安说完,视线转向了躺在手术台上网管的尸体,尸体残缺不全,一张嘴巴被开口器撑得大大的,满是血水。 祁平安也控制不住随着李易安的视线看了过去,马上一阵反胃,微微张开了嘴巴,李易安顺势便将咖啡灌入祁平安口中,祁平安猝不及防被呛地剧烈咳嗽起来。 咽下咖啡的祁平安靠在沙发上,心跳加速,双目眩晕,她不知道李易安给自己喂了什么药,只是觉得自己命比咖啡苦。 李易安站起身来,看着祁平安,眼中满是怜悯。 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让祁平安不禁想起“众神之主”这个词。 “晚安了,祁小姐。” 就在这时,屋子的大门忽然被撞开,一堆人涌了进来,将李易安团团包围,还未待祁平安看清,她的脖子上就被李易安用手术刀抵住。 虽然祁平安感觉不到疼痛,但能感觉到自己脖子上热热的,划过一道细细的血流。 带头冲进来的许研远站在最前面,和李易安面对面对峙着,他的身后是一群武装警察。 “安安!”许研远像一头愤怒的狮子,他的剑眉紧皱,眼中是愤怒和焦急,怒吼道:“李易安,放开她!” 李易安微微侧了侧头,看着祁平安,这一次,出乎他的意料了。 祁平安见到许研远,鼻头一酸,大声喊道:“社长!” 刚刚才喝下毒药的她,似乎还没有要死的意思。只是感觉自己晕乎乎的,但是还能思考。她眼神扫过自己衣服口袋,那里面装着一枚小小的定位器。 这是她在跟李易安出来前就带在身上的。 她想,如果李易安是凶手的话,有了这枚定位器,许研远就能找到自己,也许还能找到李易安的犯罪证据。 祁平安在赌,李易安一直是绅士形象示人,总不会对她动手动脚搜身吧? 果然如祁平安所料,李易安没有发现她携带了定位器。 也正是因为她的这个举动,警察才能顺利找到李易安的藏身之处,并且当场发现他杀人的铁证。 但是,杀人凶手揪出来了,祁平安却感觉自己要交代在这里了。 毕竟她刚刚喝了李易安喂给她的毒药,而且现在还被他用刀架在脖子上。 李易安看着面前的一帮警察,很快恢复了镇静,淡淡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李易安,我们已经在你的宠物医院搜到你犯罪的证据了,你束手就擒吧!不要一错再错!” 许研远一门心思都盯着祁平安脖子上锋利的手术刀,没有心思回答李易安的问题,他没有配枪,但具有指挥权。 只要他一声令下,持枪的警察就会开枪击毙李易安,但他担心这样会伤害到面前的祁平安。 “哦?你就是平安侦探社的社长?”李易安看着面前英俊的男人,想到他便是上次护送祁平安回家,又叮嘱她不要和自己接触的男人,心中泛起一丝不快。 李易安故意挑衅道:“看来祁小姐在我和你之间,选择了我。” 许研远闻言,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仿佛架在祁平安脖子上的那把刀扎进了自己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祁平安要跟他走? 祁平安搞不懂李易安在这个时候胡说八道些什么,但明显能感觉到许研远的失落,于是她怒道:“李易安,你有病!” 因为激动,祁平安的血顺着玉颈流到了锁骨,她的脸色苍白,模样甚是可怜,许研远见状心痛不已,焦急道:“李易安,你放开她,我来替她!” 就算祁平安选择相信别人,他也要保护她。 “不要!”祁平安闻言瞪大眼睛,大叫道:“他刚刚给我喝了毒药,我迟早都要死了,你不要过来送死!” 许研远惊道:“什么?” 李易安眼神一凛,笑道:“如果不赶紧将祁小姐送到医院,她很快就会死。” “李易安!”许研远气极,恨不得冲上去。 可李易安手中握有人质,而且还是祁平安,关心则乱,许研远只能强行让自己镇静下来,手紧紧握成拳,怒道:“你有什么要求?” 这边李易安看了看腕表,不急不慢地说道:“帮我把电脑搬来。” 电脑!都什么时候了,李易安还想着要电脑做什么? 许研远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让人把李易安的电脑搬了过来,拉好电源和网线,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只见李易安一手挟持着祁平安,一手在电脑上登录了QQ,祁平安看见QQ名称显示是“爱猫者舒克”。李易安果然拿到了“爱猫者舒克”这个账号。 李易安用这个账号在QQ空间和“众神之主”的Q群里分别发送了数张照片,照片的内容是李易安虐杀马柱、王成石、董德学三人的画面! 配文:我是舒克,我会找到你们所有人,并且用你们虐杀小动物的手段,虐杀你们。 李易安还在群里@了所有成员,这就意味着,李易安要让所有虐杀小动物的人都看到三人的下场。 在场的人看不到电脑里的画面,只能听见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每个人都觉得头皮发麻,尤其是现场还有一具死状恐怖的尸体和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标本。 但考虑到人质的安全,没有人去阻止李易安,这些照片很快就在网上转发扩散开来。 李易安始终面带微笑,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许研远咬牙说道:“李易安,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你放开她!” 祁平安头一次看见许研远这么愤怒,他眼中的怒火都要喷出来了。 许研远在恨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平安又一次在自己面前身处险境! 而这一次,他感到很无力。 如果能用自己的命去换祁平安的命,他一定毫不犹豫! 李易安已经达成他的目的。 他抬头,金丝眼镜映照出视频上鲜红的画面,他心满意足地笑道:“放心,我很守信用,说到做到。” 李易安说完,看了祁平安一眼,眼中神色复杂,他对祁平安笑了笑,温暖如昔。 随后,他松开了抵在祁平安脖子上的手术刀,丢在地上,起身站立。 “祁小姐,很高兴认识你,和你相处很愉快。”李易安话音刚落,就被警察带离。 许研远像疯了一样冲到祁平安面前,发现祁平安脖子上的刀痕只是浅浅一道,李易安下手倒是不重。 但祁平安还喝下了毒药,必须马上送去医院,一刻也不能耽搁! 许研远一把将祁平安抱起,便往门口飞奔去,他心急如焚道:“安安,别怕!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祁平安被高大的许研远抱在怀里,因为许研远跑得很急,晃得她头更晕了。 许研远一冲出人群,一眼就扫到像青松一般守在警戒线外等候的宋南屿,也顾不上与他交流,便往外冲。 而宋南屿看见许研远满脸焦急,他怀里的祁平安一动不动,也是一惊,一向社恐的宋南屿竟然不管不顾拨开人群跑上前来。 “祁平安怎么了?” 听到宋南屿的声音,祁平安抬了抬脸,正好对上他的一双星眸,这双星眸本该像夜里一潭沉静的泉水,如今却燃起了点点星火。 祁平安虽然没有力气,但十分意外,宋南屿终于记得自己的名字了。 “喝了毒药!”许研远说完就要往医院跑去。 “喝了多久?我看看。”宋南屿赶紧拉住了许研远,二话不说就对祁平安进行检查。 倒是出了房间,闻不到福尔马林的祁平安逐渐感觉良好,还答起了宋南屿的问题道:“也挺久了。” 宋南屿从许研远怀里接过祁平安,开始快速诊断起来。半晌,宋南屿皱眉道:“奇怪。” 祁平安一点也不像中毒的症状。 而这时,李易安被几个警察押着路过,看着三人笑道:“祁小姐,人生就要趁热拿铁。” 咖啡加奶粉,李易安自制的拿铁。 原来李易安根本就没下什么毒药,他只是在咖啡里倒入了一小包奶粉,他怎么舍得伤害守护小动物的祁平安? 但以防万一,许研远和宋南屿还是带着祁平安到了医院做了一次全身检查,结果显示祁平安身体健康,各项指标都正常。 祁平安感觉自己像是捡回了一条命,兴高采烈地从病房蹦跶出来,就看见一左一右两大型男帅哥站在走廊两侧,一脸焦急,一见到她,就赶紧走了过来。 许研远先开口问道:“医生怎么说?” 第29章 羁绊情深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咧开嘴比了个耶,道:“啥事没有!” 宋南屿则面无表情地伸手道:“体检报告给我。” “嗯?我真没事!”这两人咋还不信呢? 见两人一脸怀疑,祁平安乖巧地把体检报告给了宋南屿,然后笑道:“宋教授,不要跟医生抢饭碗。” 她已经完全从刚刚的危险中走出来了,又恢复成生龙活虎的模样,心真不是一般大。 而宋南屿拿着体检报告看得很仔细,生怕遗漏了什么。 许研远有些心急了,赶忙问道:“宋教授,安安真没事吗?” 祁平安瞪了许研远一眼,道:“怎么我说了不算,非得宋教授说了算是不?” 鉴于祁平安有过诸多作死行为的前科,许研远还是选择相信专业的宋教授。很显然,宋南屿和许研远是一样的想法,对于这个不靠谱的女人,他还是选择相信体检报告。 宋南屿看完,声音沉静,毫无波澜地说道:“没事,身体很好。” 甚至能打死一头牛。 “你看,宋教授都这么说,我真的没事!” 宋南屿扫了祁平安一眼,觉得她应该再做一个颅脑CT,看看脑子正不正常。 怎么会有人像祁平安一样不要命的?带着个定位器就敢只身赴约,李易安可是连环凶手的嫌疑人! 而且万一李易安真的往咖啡里下了毒,她现在已经被抓去洗胃了,活不活的下来还不好说,怎么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 比起宋南屿,许研远是早就习惯了祁平安的莽撞,但他仍觉后怕不已,想训斥祁平安,又不知从何说起,还怕说重了。 他还怪自己,没有看好祁平安,祁平安一开始跟李易安接触,他就该多加留神。因为祁平安的性子他太清楚了,她单纯善良,很少用恶意去揣测别人,所以对谁都热情真诚。 但好在祁平安为人机警,遇事果断,这才帮助了专案组破了大案,抓到了真凶。 “安安,你这次能够毫发无损实属侥幸,以后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了。”许研远板着脸道。 见许研远难得生气,祁平安赶忙先来个认错三连,然后说道:“李易安没有对我动手,也许不是侥幸呢。” 正如她一直所觉得的那样,她觉得李易安不是坏人,他下手的所有对象都是虐杀小动物的人,并非嗜杀。 即使最后,也是因为她发现了李易安的秘密,李易安才迫不得已对她出手,却并没有真正伤害她。 祁平安甚至怀疑李易安早就意识到自己被怀疑了,想到自己的下场所以才提前准备好了一切,希望在他被抓以后,也能够对所有虐杀小动物的人进行一个警示作用。 早就意识到起平安是一个隐患的李易安,却始终没有除掉她,因为他有他的原则,即使可能因为祁平安而暴露,他也不会滥杀无辜。 所以他在祁平安心中,还是那个富有爱心的温柔绅士形象。 甚至6.20连环凶杀案结案后,祁平安还去看守所探望了李易安。 祁平安带上了李易安放在宠物医院的那张照片,那是他和心爱的金豆的合照。 两人隔着玻璃,祁平安看着李易安用手指一次次抚摸着金豆的照片,脸上露出了欣慰温暖的笑容。 他的金丝眼镜仍然架在高挺的鼻梁上,人却消瘦了不少,但即使穿着囚服,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的气质仍然让人觉得十分舒服。 “李医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动协前不久收到了一笔匿名的巨额资助,用于救助小动物,现在咱们有了保护小动物的专人团队了!” 祁平安仍然只把李易安当做是动协的一员,向他说着动协的近况。 “滨海区宠物医院被改造成流浪猫狗的收容所,你之前建的很多设施都非常好,小动物们在里面生活得很开心呢!” 李易安闻言果然眼睛笑得弯弯的,说道:“太好了!对了,宠物医院经常会出现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黑猫,它还在里面吗?” 祁平安知道李易安说的是那只神出鬼没的黑猫,她还以为是李易安养的,原来不是,摇头道:“没有看到。” “那大橘和糖球呢?” “好着呢,都在侦探社里。” 两人像普通朋友一样闲聊着,祁平安笑道:“你冲的咖啡其实味道不错!” 李易安笑道:“祁小姐能够喜欢就太好了,如果有机会,我还想请你试试猫屎咖啡呢。” “?”猫屎咖啡……祁平安觉得有味道了。 “哈哈,祁小姐,我能不能最后拜托你一件事?”李易安忽然收了笑容,看着祁平安。 祁平安也看着李易安,在等他说下去。 李易安诚恳地请求道:“我没有亲人,我死后,能不能麻烦你把我的骨灰和金豆埋在一起。” 李易安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是牵挂着金豆。人与动物之间的羁绊,有时候远远超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 “当然可以!”祁平安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李易安是一个死刑犯,他人生中最后的请求,祁平安无法拒绝。 李易安给了祁平安一个地址,祁平安看着李易安站了起来,曾经握手术刀的手被铐上手铐,可他依然走得优雅笔直,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微笑。 李易安虽然是一个孤儿,命运坎坷,生活曲折,但他仍然靠着自己的努力顽强生长,活得光鲜亮丽。 而某些人,却在阴暗的角落里不思改变,而是将自己生活的不如意全部发泄到了无辜的弱者身上。 这是强者和弱者的区别。 而这些人真的应该庆幸自己生而为人,且要好好感谢法律。 否则,在弱肉强食的社会里,他们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众神之主”。 海洲市陵园。 祁平安按照地址找到了金豆的牌位,那里放着一个被洗得发白的项圈,祁平安将骨灰和合照放了进去,照片中的李易安和金豆笑得是那么开心。 他们本该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这时天灰蒙蒙的,乌云欲雨,祁平安叹了一口气,刚准备离开,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不远处那青松般的男人正站在一座墓碑前,久久没有说话,不是宋南屿是谁? 祁平安刚想上前去打招呼,宋南屿身后忽然来了一个黑衣男子,小心翼翼地走到宋南屿身后为他撑起了伞。 果然,外面开始飘起来绵绵细雨,祁平安只好等候在了原地。 她绝对不是因为想要偷窥宋南屿,而是不好打扰人家,她看见两个男人站在一起,看起来挺亲密。 难道,宋教授喜欢的是男人!祁平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捂住了嘴。 宋南屿不近女色,还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而且社长至今没有告诉她,他俩是怎么认识的?社恐的宋南屿竟然愿意搭理侦探社,难道不是因为看在社长的面子上吗? 祁平安越看越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可是不多会,祁平安就看见宋南屿没有回头和男人有什么互动,也没在原地逗留,而是径直离开了,而他身后的男人则紧跟在身后,为脸色清冷的宋南屿挡雨。 这是小两口吵架了?祁平安还想探头出去观望,两人已经走远了。 宋教授腿也太长了吧! 等雨停后,祁平安走到宋南屿刚刚待过的墓碑前去看了看,发现墓碑前放着一个皮质钥匙扣。 那是用马柱的皮制成的。宋南屿终于抓住了杀害他学生的凶手,给了学生和自己一个交代。 可马柱的身体完整了,他的心灵完整吗? 海州大学,教师宿舍。 “喵~” 刚回到家的宋南屿正准备收拾屋子,窗边忽然跳进来一只黑猫,快速在宋南屿摊开在桌上的书本里踩过。 宋南屿低头,就看见印着人体图的洁白书页上落下了几个泥泞的猫爪印。 他抬头,就看见黑猫甩动着身上的毛发,溅了他一身的泥子。 “……”洁癖的宋南屿,手中拿着鸡毛毯子,脸黑了。 “喵~” 黑猫无辜地睁着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盯着他,甚至还要往他身上靠几步。 “你……别过来。” 宋南屿往后退了退,辨认出这只黑猫,就是他在宠物医院见到的那只。现在它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掉泥坑里了…… 它怎么找到自己家里来的? 黑猫根本没有听宋南屿的话,反而两脚一蹬,扑到了宋南屿身上,伸出粉嫩的舌头舔着他的脸,沾了他一身泥巴。 救命!毫无办法的宋南屿只得拎着这只黑猫到平安侦探社求助。 还好,侦探社唯一正常的男人在里面。 “怎么了宋教授?” “我……” 许研远一看见狼狈的宋南屿和无辜的黑猫,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二话不说,手脚麻利地给那脏兮兮的黑猫洗好了澡,烘干了毛,还喂饱了它的肚子。 宋大教授眼里天大的难题,对于许研远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毕竟侦探社的两只猫都是他在照料。 被服侍得妥妥帖帖的黑猫很快就和大橘、糖球打成一片,两个男人则坐在藤编的椅子上,提早体会到了养娃的生活。 尤其是宋南屿,人生路上头一次如此手足无措,就败在了一只小猫咪手里。 见宋南屿叹气,许研远笑着拿了一罐冰可乐递给了他,这些都是许研远专门买来放在冰箱的。 宋南屿是不喝可乐的,谢绝过后,想起那位同志很爱喝冰可乐,所以许研远是专门为祁平安买的吗? 不过她现在似乎不在侦探社里,她,去哪了? 第30章 网友见面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南屿终究是没问出口,谁要管那个同志在哪? 好不容易闲下来的许研远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拉开了易拉罐,罐子里发出气泡的声音,他喝了一口,眯了眯眼睛。 闲暇安静的午后时光,弥漫着沐浴露的香味,几只欢腾的小猫咪满屋子扑腾,几盆放在窗台上的绿植在阳光下舒展着叶子,两个大男人享受着难得的平静。 但随着门上的风铃声响起,侦探社的悠闲时光结束了。 进来的是一个面容姣好,身材火辣的年轻女子,她长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又白,又幼,又瘦,但又肉。 她一进来,便警惕地环顾着四周,但看见屋里的两大帅哥,还是有些意外地睁大了眼睛。 半晌,她问道:“你们谁是‘纯情狗狗’?” “?” “?” 许研远和宋南屿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同时猛地摇头,生怕摇得慢一点,会被人误会是狗。 “奇怪了,这里不是平安侦探社吗?”女子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疑惑道。 许研远也奇怪,还是应道:“这里是平安侦探社,请问你找谁?” “我就找‘纯情狗狗’啊!”女子说话的时候撒娇似地扭了扭身子,胸前的“凶器”也随之而动。 好晕,许研远站在原地,还是没想出来谁是“纯情狗狗”,但他却忽然认出了面前的年轻女子! “你是……”许研远惊道,但又瞬间闭了嘴。 她不就是之前在电脑弹窗广告见过的那个兔女郎吗! “她是谁?”宋南屿见许研远认出了女子,侧头疑惑道。 这可怎么跟宋南屿解释?许研远感觉自己说出来,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还好祁平安现在不在,不然万一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怎么办? 但是往往就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又一声清脆的风铃声,祁平安拎着大包小包从门外进来,喊道:“社长过来搭把手!我买了两袋猫砂和猫粮!” 祁平安说完,往地上卸货,重物坠地砰的发出了几声巨响,把身前娇弱的女子吓了一跳。 “哎呀!”女子捂住嘴巴,看着祁平安想道:这可真是一条汉子! “咦?这个美女好眼熟。宋教授也在啊!”祁平安在女子和宋南屿目瞪口呆的表情中转了转手腕,现场唯有许研远见惯世面淡定如初。 “安哥”在大学,可是每年开学替学弟学妹扛行李的主力之一。 “安安,你……你回来了。”许研远与身前的女子拉开了距离,连忙上前去帮祁平安搬东西。 “对啊,可累死我了。”祁平安径直走到冰箱拿了一罐冰可乐,咕噜咕噜下了肚。 宋南屿还没从女壮士的威武壮举中恢复,就见女壮士咬着发圈,散开了高高扎起的长发,长发随意的落在腰间,随着她梳头发的动作,一下一下扯动着衣服,露出了小半截纤细白皙的小蛮腰。 宋南屿赶紧别过头去,脸好像被阳光照得有些发烫。祁平安则毫未察觉地跟女子聊起天来。 “‘纯情狗狗’?是谁呀?”祁平安听到这个名字没忍住捧腹大笑,她看着侦探社里的两位男同志,实在很难将这个名字跟一脸正气的许研远和清冷矜贵的宋南屿联系起来。 不是他们,那就只有杜宾了。 杜宾犬、纯情狗狗,纯情不纯情祁平安不知道,狗是真的狗。 祁平安刚准备给杜宾打电话,就看见风铃响动,杜宾推开门急匆匆走进来了。 “糟糕,睡过头!”杜宾无框眼镜都没来得及戴,就见侦探社里甚是热闹,门口围了好多猫和人。 但他还是在一众人等中,一下就锁定了自己的梦中情人。 “兔宝宝!”杜宾兴奋地喊道。 女子愣了愣,问道:“你就是‘纯情狗狗’?” “是我!” “哦。” 女子有些失望,她本以为怎么也会是两位帅哥中的一位呢,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其实单看杜宾也算长相清秀。 祁平安见气氛有些微妙,眨了眨眼睛,不怀好意地笑道:“这是大型网友见面现场?” 网友见面也就算了,怎么兔宝宝、纯情狗狗都来了?侦探社本来就养着好多猫,现在简直成了动物园。 “什么网友见面?副社长你别瞎说!”杜宾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人家兔宝宝是有事要委托我们侦探社!对吧,兔宝宝?” 兔宝宝点了点头,这才娓娓道来。 原来杜宾口中的兔宝宝,自称叫嘉儿,二十二岁,是一名广告公司的模特。 祁平安曾经看到过的嘉儿兔女郎的弹窗,是嘉儿为广告公司拍摄的写真平面图,里面的她衣着火爆,动作撩人,很是性感,尺度非常大。 但嘉儿也是后来才知道,这组写真照片被广告公司卖给了博彩网站引流。 根据嘉儿自述,她当年是因为家境贫寒,为了赚快钱才拍摄的这些照片,之后她一直十分后悔,终于熬到了和公司解约,她花了大价钱从公司手里买回了这些照片,可没想到的是,她却受到了威胁。 公司的摄影师黄华茂给她QQ发了许多她已经赎回了的写真照片,要求嘉儿再次拿钱给他,否则就把嘉儿的这些照片泄露出去。 愤怒的嘉儿找到公司要个说法,公司却说黄华茂早已从公司离职,这是他的个人行为,不归他们管,让嘉儿自己解决。 嘉儿无奈之下,只好私信求助于自己的忠实粉丝“纯情狗狗”,因为“纯情狗狗”曾在自己的博客底下说过他是专业侦探,并且好生吹嘘了自己一番。 什么当代计算机大神,互联网冲浪弄潮儿,海洲版福尔摩斯,把嘉儿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她希望“纯情狗狗”能够替她找到离职的黄华茂,让他删除照片。 “纯情狗狗”满口答应,约了嘉儿到侦探社详谈,于是就有了刚刚的场面。 事情说完,嘉儿的大眼微微湿润,小樱唇紧抿,真是我见犹怜。 这是什么人间小苦瓜?祁平安拍桌而起,势要揪出这个贱人黄华茂! 一旁的许研远则显得冷静多了,道:“既然是QQ,那么可以通过IP锁定位置,找出他应该不难。” 祁平安转而看向杜宾道:“对哦,这不是狗狗你的强项吗?” 许研远一针见血,既然杜宾自己就能找到黄华茂,干嘛要约人家美女千里迢迢过来侦探社? 祁平安也反应过来了,这个杜宾肯定是为了骗美女过来面基。 但祁平安还是想简单了,杜宾何止是想见自己的梦中女神,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定位,但他不敢自己去啊! 带上188的社长大人,那就有安全感多了,而且就算社长没空,这不还有“安哥”吗? 一肚子坏水的杜宾煞有其事地说道:“这对我来说就是小kiss啦!但这样做的话,那我不就属于接私活了吗?我这还不是为咱们侦探社着想嘛!” 小kiss……杜宾想说的是小case吧? 面对在女神面前强行装逼的杜宾,祁平安愣是忍住没拆穿。 好吧,杜宾这个理由,听起来还算在理。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南屿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报警呢?” 宋南屿此言一出,再配上他冷酷的脸,让嘉儿觉得十分委屈。 “我不想这些照片被人看见,也不想这些事情被人知道,所以人家想私下解决嘛。” 宋南屿真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虽然祁平安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也可以理解,毕竟女孩子嘛,肯定是不希望这种事情闹大的。 祁平安问道:“那么找到黄华茂后,该怎么办呢?” 许研远道:“他这种行为本就触犯法律,找到先谈,把照片都删了,如果他还敢再敲诈勒索,就把他送进派出所。” 杜宾忽然唰地站起身,形象立刻拔高几度,他拍板道:“就这么办!” 黄华茂的地址杜宾早就找出来了,位于海洲市清云区的一个老旧工业区里。 那里的工厂早已经迁走,留下的大面积厂区出租给了一些公司和工作室,但因为位置太偏远,周边又没有配套,所以即使租金很便宜,还是人烟稀少。 嘉儿说黄华茂是一个摄影师,许研远猜测,黄华茂应该是离职后在厂区租了一个工作室办公,接一些摄像、修图的活计,而且吃住都在工作室里,否则从清云区来回一趟市区并不容易,所以只要过去应该能找到他。 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侦探社的几人外加嘉儿决定一起乘坐大巴过去。 本来宋南屿不打算去的,但遭不住“热情”的侦探社成员团团围住,硬是要带他出去采风。 说来,他到海洲市这么久,还真没去过清云区,属于每天学校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轨迹,无趣、平淡,但安心。 “你怎么比我爸还老干部?”一路上祁平安叽叽喳喳,吵得宋南屿脑瓜疼,她的性格十足像欧海花。 “……” 许研远见宋南屿的脸色越来越冷,赶紧出来打圆场,拼命往祁平安嘴里塞吃的,希望能够借此堵住她的嘴,不让她继续骚扰宋教授。 要不然把宋教授吓跑了,到时候他们侦探社请教谁? “安安,吃东西。” “安安,喝口水。” “安安,看那里。” 许研远觉得自己操碎了心。 另一边,杜宾也在狗腿地给嘉儿鞍前马后,大巴车上一拨人真是热闹不已。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社恐的宋南屿先下了车,远远瞥见祁平安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这个女人,简直一言难尽。 厂区很大,背靠大山,几人怕迷路,便直奔了黄华茂的所在地,果然看见那里是一个由小平层改造的工作室,外墙漆着一些彩绘,大门没关,几扇彩色玻璃窗也敞开着。 几人前脚刚到,就看见工作室内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连帽卫衣,戴着口罩,本来坐在电脑前面,一听到有人进来,马上从窗户翻了出去。 进小偷了?许研远反应也很快,马上就追着人影冲了上去。 “站住!”祁平安也想上去帮忙,可她还没动,就听见杜宾大叫了一声! 许研远也停下了脚步,赶忙向祁平安的方向看去。 上次祁平安在惊悚宠物医院的经历让他至今都后怕不已,他不允许自己再让祁平安陷入危险。 他看到祁平安和杜宾、宋南屿站在工作上的一间房前,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许研远跑到祁平安身边问道。 杜宾后退几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面,惊恐道:“死……死人啦!” 第31章 私密照片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印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具穿着睡衣的男人尸体。 尸体倒在了床边,已经呈现僵硬状态,尸体颈部出现青紫色勒痕,眼睛瞪得像快要凸出来,舌头也伸了出来,呈现紫色,他的身体还浸泡在失禁物里面,卧室内恶臭无比。 而他的尸体旁边竟然掉落着一条领带。 睡衣配领带?有够违和的。 就在众人还处在震惊当中,许研远忽然发现嘉儿不见了,再一看,嘉儿已经偷偷跑到了电脑前! “不要破坏现场!” 可嘉儿根本没去听,而是握住鼠标疯狂操作起来,她想要把自己的照片都从电脑里删除。 许研远动作也很快,大长腿一迈,一瞬间就制止住了嘉儿。 嘉儿激动地大叫:“放开我!我要删了它们!” 杜宾被嘉儿的动静吸引,忙赶过来劝说道:“兔宝宝,删了没有用,一样可以找回来的!” 非但没用,嘉儿这样做的后果是破坏了现场。 可杜宾还未靠近,就看见许研远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沉。 因为他在黄华茂的电脑上看到一个出乎意料的东西。 电脑页面停留在一个论坛网页上,上面贴出来许多照片,都是大尺度的性感照。 而许研远竟然在里面,发现了祁平安! 这是什么情况? 照片里的祁平安笑得很开心,穿着火辣,动作撩人,让许研远感觉脑子一热,鼻血差点出来了! 就算是一向处事镇静的他看到这一幕,也差点慌了阵脚,甚至想像嘉儿一样,将祁平安的这些照片删除。 而且这些照片是发布在一个论坛里面的,这就意味着有很多人可以看到! “社长,怎么了?” 这时,祁平安和宋南屿也将注意力转移到许研远身上,正打算走上前,许研远却激动地大喊道:“别过来!” 许研远不想祁平安的这些照片被人看到。 可是,祁平安的照片为什么会在黄华茂的电脑里?而黄华茂是怎么死的?是谁杀了他?又是为的什么?刚刚的人影又是谁?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许研远心头,让他心神不宁。 祁平安关切地看着许研远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你的脸色很难看。” “没事。”许研远不敢去看祁平安,一看,就会想起刚刚的照片。 但一起站在电脑前的还有嘉儿,她也看到了照片,惊道:“姐姐,你的照片为什么也在电脑里?” 祁平安闻言,一头雾水,看样子也是十分震惊,她都不认识黄华茂,她的照片怎么会在黄华茂电脑里? “什么照片?” 见祁平安开口询问,许研远脑袋一下炸了,这下他不让祁平安看都不行了,许研远皱着眉,只让祁平安一人走到电脑面前看照片。 宋南屿和杜宾都不明所以,但宋南屿似乎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脸上仍是没有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祁平安,若有所思。 祁平安一靠到电脑前,就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叫出了声,照片里的她就差被扫黄组抓走了。 “这是什么啊?”祁平安惊道。 许研远也想知道,他打心底不相信这是祁平安会拍的照片,可照片里的人确确实实就是她。 怎么会这样?许研远胸口闷得快喘不过气来了。 不过祁平安这个人有个特点,她在越是紧急的时候,就越快冷静。 她的脑子转得飞快,很快想起自己之前在省电视台工作的时候,听到过一个叫PS的软件,可以处理照片,还能将照片进行合成。 一想到这个,祁平安就看出来了,这张照片的人头像,是她几年前刚毕业到省电视台担任宣传大使时拍摄的宣传图。 至于颈部以下的部分,祁平安也不知道是谁的了,但她肯定不是自己的,自己的身材没有这么丰腴火爆。 祁平安正色道:“这不是我,是PS的。” 许研远点头道:“我相信你。” 除了他俩之外的其他人,就算不看,也听明白了。尤其是杜宾,本就精通计算机,对PS也很是熟悉,这种将人的照片进行移花接木的图像处理技术并不难操作。 于是杜宾道:“让我看看,我能看出来是不是PS。” “不可以!” 杜宾被许研远这一声急吼,吓得愣在了原地,扁着嘴道:“这也不是副社长的照片啊,社长你那么紧张干什么啦?” 杜宾说得没错,祁平安也觉得许研远有些小题大做了,反正她是行得正坐得直,她丝毫不虚。 当事人都不紧张,许研远反倒成了现场最紧张的那一个。就算是假的,他也绝对不允许祁平安这样的照片被人看到。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南屿道:“不管如何,先报警吧。” 接警的是清云区派出所,宋南屿简单地将自己目视的尸检结果告诉给了现场的警察。 颈部出现广泛性出血点,呈现青紫色,勒沟深度较一致,有勒绳结扣的压迹,判断为机械性窒息死亡。且勒痕向死者上方,目测黄华茂身高在一米七五之间,凶手身高至少应在一米八以上。 很可惜的是,因为嘉儿破坏了痕迹,现场勘察的警察没有在电脑上提取到有效的指纹,工作室的地板脚印痕迹混乱,也无有用信息。 但许研远还是看到了人影的一些特征,他向警察分析道:“身高大概在一米六五到一米七之间,身材瘦弱,四肢纤细,应该不是从事体力劳动者,可能是女性或者是瘦弱的男性。” 嘉儿怕得瑟瑟发抖,惊魂未定道:“这个人应该就是杀人凶手吧?” 祁平安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 “为什么呀?” 祁平安道:“黄华茂是被人勒死的。” 祁平安说完,将勒死的症状跟嘉儿解释了一遍,说的内容竟然和宋南屿相差无几,让宋南屿有些意外。 祁平安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对机械性窒息死亡的症状这么清楚? 祁平安总结道:“如果是身材瘦弱的人,怎么能活生生勒死一个比他高大的男人呢?而且,身高也对不上啊!” 宋南屿听完,忽然觉得祁平安还有点脑子,但她也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种可能是凶手站在床上通过特殊的结扣手法对黄华茂进行绞杀。 所以凶手也可能是许研远所说的女性或者是瘦弱的男性。 祁平安听完宋南屿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自己果然和许大侦探、宋大教授比,还是差了点水平。 祁平安沉思道:“凶手会是谁呢?” 祁平安的这个问题就交给警方了,侦探社一开始过来的目的,只是为了找到黄华茂,让他删除照片。 现在黄华茂死了,他们也不可能再去碰电脑,一切只能交给警察处理。 不过照片在警察手里,嘉儿应该也不需要担心泄露的问题,而且嘉儿刚刚看了,自己的照片还没被发到论坛上,只要等命案调查结束,她就可以申请删除照片。 反倒PS照片被人发布在网上的祁平安一点也不在意,表示交给警方处理即可。 但许研远却觉得不可,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尽快查明真相,删除这些照片。 所以在众人打道回府后,许研远又坐到了侦探社的电脑前,找到了那个发布祁平安PS照的论坛。 坏消息是,那是一个付费论坛;好消息是,杜宾刚好有论坛的会员。 许研远只好拉着杜宾登录进去,并且在祁平安照片出现前,捂住了杜宾的眼睛,一把将他从电脑屏幕前推开。 杜宾一眼没见着,不满道:“社长,你真的有些神经质了,我不看副社长的,我看看其他美女的还不行吗?” “不行。”许研远没搭理杜宾,而是划掉了祁平安的照片,继续看帖子。 那是一个名字为“各省省花性感照大合集”的帖子,发帖人的ID是:黄皮子,除了祁平安被PS的照片,他还发了许多尺度很大的照片,但其他照片经过专业人士杜宾的辨认,都是PS的合成照,单这一个帖子,涉及的无辜女性多达十几人。 这个黄皮子就是死去的黄华茂。 帖子底下的评论区里,汇聚着一波对照片女性的评头论足和意淫的内容,那些网友就像是古时皇帝选妃一样,纷纷指点江山。 “穿成这样,一定不是良家妇女。” “这个MM身材也就还行吧,做我老婆还差点。” “兄弟们听我的,大屁股的好生养啊!” 许研远心生厌恶,这是对女性极不尊重的行为。 杜宾也看不下去了,道:“其实这些PS照片只要稍加分辨,还是能够看出来是假的,但是网上的这些网友根本不在乎真假。” 许研远皱眉问道:“这是个什么论坛?” 杜宾解释道:“这个论坛本来是一个计算机发烧友的论坛,里面有很多大神,后面又开了编程、音频、图像处理等板块,人员就越来越杂了。” “当然,最乱的主要还是集中在了图像处理区,像这种PS照片的帖子有很多,在论坛里也是见怪不怪了。” 杜宾虽然爱看美女,但对于这种盗取别人照片进行合成的行为也是非常不屑。 许研远问道:“有办法删除这些照片吗?” 杜宾想了想道:“我可以黑进去,嘿嘿。” 这个一听就不合法,许研远道:“好的。” 第32章 死亡威胁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但事情远没有杜宾想的那么顺利。 这个论坛本就是计算机大神云集的论坛,防火墙设置得无比厉害,杜宾大战了一晚上,还是没攻破,喜提了一双红眼睛。 “呜呜呜,社长求安慰,我好挫败啊。”杜宾看着陪在自己身边一晚上的许研远,悲伤道。 许研远眼睛充血,也是悲伤不已,没办法,身为刑侦大队顾问的他,只好给网警的朋友打了个电话,举报了这个论坛。 杜宾:“?” “社长,你不是吧?这可是我们计算机发烧友的天堂啊!”杜宾欲哭无泪地抱住许研远,希望他手下留情。 “?”什么天堂不天堂的,许研远绝对不能放任这些无辜女性的PS照片在网上传播。 于是十分钟后,这个论坛显示404。 该论坛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尊贵年卡会员表示很气,但也要保持微笑。 事情搞清楚了,祁平安等无辜女性的照片是黄华茂为了博取眼球进行PS合成的,这些女孩仅仅是因为长得漂亮,就莫名被人盯上,且遭遇了一系列无聊的恶作剧,而且像黄华茂这样心存恶意的人并不在少数,活跃在网络上。 互联网不是法外之地,这是一种侵害公民肖像权的行为。但这群人一般都很隐秘,往往会将帖子设置成付费阅读,许多受害女性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照片被人加工处理,更不知道自己在网上承受着污言秽语。 而黄华茂电脑中还存有像嘉儿这样真实非PS的照片,这些都是他利用职务之便获得的,他以此为把柄,用来敲诈勒索诸多女性。 真是男人中的败类。 所以黄华茂的死,会跟他的所作所为有关吗? 许研远有一个猜测,今天他在工作室见到的人影,会不会就是黄华茂手底下的受害者?两人会是因为照片的事发生争执,故而激情杀人吗? 就在许研远陷入沉思时,侦探社的风铃响了起来。 “社长!狗狗!”进来的是嘉儿。 嘉儿一进门,就哭得梨花带雨,差点瘫坐在地上。 “狗狗快帮帮我!我刚刚收到了死亡威胁!” “什么?死亡威胁?”许研远和杜宾也是一惊。 嘉儿哭哭啼啼的,泣不成声,手中紧紧拽着一张照片。 杜宾从嘉儿手中接过照片,发现还是嘉儿的兔女郎写真照,而她的照片上被人用红笔写了一个“死”字! 奇怪了?黄华茂的电脑明明已经被警察封存了,那么这些照片又是从哪里来的? 嘉儿声音颤巍地指着照片道:“背面……” 杜宾又将照片翻了过来,后面赫然写着:“闭上嘴,否则闭上眼!” 这确实是死亡威胁! 许研远生得高,一眼就瞧见了,问道:“闭上嘴是什么意思?是警告你不要说什么吗?” 许研远一下就抓到了重点,嘉儿点了点头,睁大了满是泪水的眼睛,哽咽了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其实许研远一直觉得嘉儿这件事有些奇怪,嘉儿似乎对大家隐瞒了一些东西。 嘉儿兔女郎的照片他也曾在电脑弹窗看到过,里面的嘉儿手中拿着扑克牌,感觉博彩的指向性还是很明显的,可嘉儿却说她在拍摄前并不知情。 嘉儿称自己是在解约后花重金买回了照片,但这在这之前,照片其实已经存在已久,为什么嘉儿会忽然担心起这组照片来? 另外,嘉儿受到敲诈勒索,最正确的办法应该是报警,可嘉儿对报警这件事一直表现出抗拒之情,其中的原因,许研远觉得并没有像嘉儿表面说的那么简单,毕竟这其中还涉及到了黄华茂一条人命。 那么究竟是谁在威胁嘉儿?又希望嘉儿保守什么秘密? 杜宾想的没有许研远多,只是十分心疼女神,他只顾着安慰嘉儿道:“兔宝宝,你先别哭,你再想想,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我不能说,说了会有危险!”嘉儿仍然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嘉儿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了,她肯定知道些什么。 许研远不像杜宾那么怜香惜玉,而是正色道:“嘉儿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如果你不说,我们没办法帮到你。” 嘉儿像是被戳中一样,身子微微颤抖,许研远看了嘉儿一眼,试探道:“你不说,那只能报警了。” “不可以报警!” 一听到报警,嘉儿猛地抬眼,小脸蛋挂着两行清泪。她本就长得清纯,但身材却很白皙丰腴,反差的美,让人记忆犹新。 许研远不为所动,而是平静地劝说道:“嘉儿小姐,你先是遭到敲诈勒索,现在又收到死亡威胁,你怎么也该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一下。” 许研远说得十分诚恳,嘉儿听完后,终于意识到了自己身处在巨大的危险当中。 她这才下了决心说道:“其实,我隐瞒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杜宾的催促下,嘉儿才说道:“我……我曾经在博彩网站接过私活。” “什么!” 嘉儿无辜地说道:“当时广告公司找到我,说博彩网站急招几名性感荷官,他们给的价钱很诱人,我没想那么多,就去了……” 杜宾问道:“荷官?就是赌场发牌那种?” 嘉儿点了点头。 这就说得过去了,许研远一直觉得嘉儿手持扑克牌的兔女郎照片,十分像荷官。 许研远毫不留情地问道:“那么你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在为博彩网站拍摄宣传照,对吗?” 嘉儿虽然不想承认,但事到如今她已经瞒不下去了,只好道:“是的,因为那时候我真的很缺钱,我现在已经意识到赌博的危害了!所以才想要赎回照片!” “那么荷官又是怎么一回事?” 嘉儿道:“有一个地下赌场,我在那里给赌客们发牌,博彩网站通过网上发广告,吸引赌客到地下赌场赌博,那个网站很隐秘,为了防止被查,需要专门的账号密码才可以登录。” 嘉儿说到这个,杜宾有了印象。他之前也曾因为点击过嘉儿兔女郎的弹窗跳转过到一个网站,但这个网站的页面干净清爽,只有简单的账号和密码输入栏,其余什么信息都没有,根本看不出是一个什么网站。 杜宾当时因为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网站,也没有账号密码,以为是钓鱼网站,就没再继续。 现在嘉儿就在旁边,许研远和杜宾让嘉儿登录进去网站看看,嘉儿马上便轻车熟路地输入了账号密码,果真如嘉儿所说,是一个博彩网站。 网站首页用大黄字体打着大大的宣传口号:“押注,挑战你的命运”,再往下看,“百家乐”、“龙虎”、“极速百家乐”等字眼配上满是钞票以及衣着性感的美女荷官发牌照片,刺激着人心驰神往。 人总会有一种自己是与众不同天选之子的错觉,渴望着有朝一日能够翻身把歌唱,这才会掉入赌博的陷阱,且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赌博,害得多少家庭家破人亡? 许研远皱眉问道:“地下赌场在哪里?” 嘉儿惊恐地摇头道:“这个我不能说,那群人是一个有组织的黑社会团伙,真的什么事都敢干!而且他们的地点也不是固定的,我每次都是临时收到毛哥的通知。” “毛哥?” “是的,大家都叫他毛哥,是一个瘦小精悍的男人,他负责管理所有荷官和赌场的工作人员。” 瘦小精悍?许研远马上联想道:“和今天出现在黄华茂家里的人影像吗?” 嘉儿摇了摇头道:“没看清,我一心都在电脑上,但如果身高在一米七,那是有些相像。” 许研远又换了个问题道:“荷官应该也不少吧,他们为什么盯上了你?” 嘉儿支支吾吾道:“也许就是……我要离开这件事吧!他们觉得我背叛了他们,担心我泄露了他们的秘密。” 许研远听完,心底有了数,他问道:“广告公司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吧?” 广告公司让嘉儿找黄华茂,黄华茂一死,警察过来调查了,随后她就遭到了死亡威胁。 而且嘉儿的照片只有黄华茂、广告公司、博彩网站有,这就可以说明,黄华茂、广告公司和博彩网站是一伙的。 果然嘉儿回答道:“是的,广告公司跟博彩网站是一伙的。” 许研远继续猜测一种可能,广告公司见嘉儿很紧张照片,于是让她花了高价赎回后,又私底下授意黄华茂对嘉儿进行敲诈勒索,他们断定在赌场担任过荷官的嘉儿不敢报警,事实上嘉儿也像他们设想的那样。 可没想到的是,黄华茂死了,还是引来了警察。 许研远原以为黄华茂的死可能跟被他敲诈勒索的受害者有关,现在又扯到了博彩网站,感觉事情愈发复杂。 这背后似乎牵扯到一个庞大的犯罪组织。 许研远肃声道:“嘉儿小姐,我不想吓你,但你恐怕惹上大麻烦了,我的建议还是报警。” 每次一听到报警两个字,嘉儿就像见鬼一样,她尖叫道:“不能报警!他们真的会杀了我的!” 许研远反问道:“你不报警他们就不会找你麻烦吗?” 嘉儿一下被问懵了,急道:“如果我平安避开风头,他们发现没有警察找上门,就会相信我的!到时候我就可以远走高飞……” 嘉儿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可是杜宾还是还听到了。 杜宾可怜兮兮地问道:“兔宝宝,你要去哪呀?” 第33章 同居之夜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我想逃离这里,重新开始。” 嘉儿避重就轻地回答了杜宾的问题,因为她觉得杜宾还有利用价值。 嘉儿不想跟杜宾说,她之所以这么着急要删除自己的写真照,是因为她通过赌客介绍,认识了一个富二代男友,对方答应结婚后就带她到国外生活。 所以她为了能够顺利跟男友结婚,必须得先洗白自己。 她现在所有希望都寄托于自己毫不知情的男友身上,她绝对不能在婚前出现任何岔子! “兔宝宝,能不能不走?”可听到女神要离开,杜宾还是闷闷不乐。 “我意已决。”嘉儿说道。 放着富太太不做,她是疯了吗? 杜宾追问道:“那你去哪?我跟你走!” “我……我还没想好。” 见杜宾没完没了,嘉儿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说下去了,说多错多。 她环顾四周,楚楚可怜地哀求道:“狗狗、社长,我能不能在你们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我需要你们的保护!” 嘉儿的男朋友虽然有钱,但却不是很靠得住,她的男朋友是个花花公子,经常出去鬼混不在家,要是地下赌场的人找上门,她就很危险了,而且她也不希望自己的男友知道这些事情。 所以考量之后,嘉儿还是觉得自己待在侦探社最安全。只要待到她的男朋友来娶她回家,她就万事大吉了! “什么?”杜宾闻言又是一惊,惊喜的惊。女神要住进侦探社了!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我可以交租金!求求你们!” “社长!”杜宾期待地看向了许研远,因为住在侦探社里的是社长,房子的主人也是许研远。 “这恐怕不妥吧。”房主许研远面露难色,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陌生女子同住一起,实在不合适。 可嘉儿已经收到了死亡威胁,放任她自己在外,确实也不安全。 祁平安家里又小,没有多余的房间;杜宾在外租住单身公寓,更没地方,纵观整个侦探社,只有他这里有地方收留嘉儿。 杜宾见许研远还在犹豫,兴奋地建议道:“社长!孤男寡女确实不妥!但我也一起住进来不就行了!” “……”许研远无语。 他看得出来杜宾喜欢嘉儿,喜欢一个人就是想分分秒秒都和她待在一起,但杜宾这个算盘打的,两男一女,更加不妥。 “社长,我不介意的!”性命攸关的嘉儿没有怨言。 许研远在杜宾和嘉儿热烈的注视下,似乎不答应也不行了。 但他想了想道:“这样吧,我问问副社长愿不愿意过来住一段时间,这样两男两女,好一点。” 这样确实好一点,许研远是这么觉得的。 而且许研远不用问也知道祁平安会答应,这个热心分子,一听到能够帮到嘉儿,肯定马上就会收拾好行李过来。 果然如许研远所想,祁平安二话不说,风风火火就到了。 “安安,不好意思啊。”许研远有些愧疚,过去给祁平安拎箱子。 许研远手臂的肌肉结实,一把就拎起了行李箱,毫不费力地提上了楼,衣服贴在他的身上,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侦探社的事就是我的事,社长你说这些干啥?”祁平安不知道许研远在见外啥,他俩的关系还分什么你我? 两人路过嘉儿的房间,祁平安看见杜宾正在屁颠屁颠地给嘉儿收拾,看那小样都快乐开花了,而嘉儿则在四处参观着房子。 其实祁平安也是第一次在侦探社过夜,觉得有些新奇。 还好侦探社是一栋小楼,房间够多,平时也只有许研远一个人住,这下反倒热闹了。 祁平安抬头对面前的许研远笑道:“我可是跟我妈说我出差去了,你可别露馅啊!” 出差?许研远感觉自己鼻子痒痒的,想打喷嚏,感觉欧海花又在骂自己了。 下一秒,许研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放下行李箱一看,安安妈。 许研远看了祁平安一眼,有些心虚道:“你妈打来的……” 祁平安淡定道:“接啊,我跟她说了,我出差!” 许研远按下电话,就听见欧海花夸张地喊道:“小远啊!安安是不是在你家啊?” 欧海花一句话让两人都懵了。 欧海花是侦探吗?为什么能一下就猜到祁平安在许研远家? 尤其是许研远不擅长撒谎,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就显得很可疑。 欧海花见状,马上就明白了,声音既暧昧又严肃地说道:“我就知道!安安这个丫头长那么大,几乎没有外出过夜的时候!说什么出差!我看就是谈了对象了!阿姨没猜错,是你吧?小远!” 忽然被提到的小远措手不及,求助似地看向了一旁的祁平安,后者早就听见欧海花的大嗓门,尴尬得脚趾抠地。 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妈还有“抓奸”这种天赋?这下好了,丢人丢到许研远家了。 “被捉奸”的许研远也给整不会了,脸红心跳地解释道:“不是,阿姨,安安她……真的出差了。” “小远,阿姨看你是个好孩子,你可不能骗阿姨啊!” 许研远感觉自己有些百口莫辩了,只好道:“阿姨,我跟安安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许研远说着又偷瞄了祁平安一眼,后者已经把脸转过去,羞得面壁思过了。 欧海花还在继续:“是吗?可惜啊!街坊邻居都说小远和我们安安般配得很呢!” 许研远觉得自己手里的手机跟烫手山芋一样,搞得他耳根子都热乎乎的。 还好,这时已经收拾完的杜宾跑过来找许研远,神情紧张,像是遇上什么惊天大事。 “社长,热水怎么开啊?快过来帮我看看,兔宝宝要洗澡啦!”杜宾二话不说就扯着许研远往浴室走。 许研远像是得救一样,对欧海花说道:“阿姨,我,我先忙!晚点再聊!” 终于挂了电话,许研远汗都出来了,而祁平安还在盯着墙,他只好咳了两声,道:“安安,那我……我先去帮杜宾看看。” 祁平安盯着墙点头,冲许研远挥了挥手,道:“去吧去吧我自己能搞定。” 等许研远走远了,祁平安这才将脸从墙前探了出来,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好烫。 祁平安一毕业就远离家里到省城工作,就算回来住几天爸妈都是和颜悦色的,所以她一直没有遭遇过催婚这事,回来家里才发现身边的同龄人大多都结婚了。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欧海花巴不得赶紧将她嫁出去,真是嫌弃她在家里住着丢人现眼了。 而和她处得最好的许研远就成了欧海花的重点目标。 想到此,祁平安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她的竹马莫测还在的话,也许欧海花就会把目标锁定到莫测身上,毕竟当年她们是一对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 可,莫测现在究竟在哪里呢? 当年轰动海洲的莫家绑架灭门案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好好一个莫家,为什么会一瞬间家破人亡? 这是一直困扰在祁平安心头的梦魇。 祁平安不禁摸了摸自己胸前的“安”字吊坠,那是莫测当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是他亲手制成的。 同年,莫测就遭遇了绑架,不久他的父母皆死于家中,当年警察给出的尸检结果是——莫父莫母皆死于绞杀。 绞杀,祁平安因此特别研究过关于绞杀的内容,所以在黄华茂死亡的现场,她才能一眼就判断出来。 莫父莫母死了,莫测生死未卜。 按法律规定年限,莫测早就该被判断为死亡,可他连一个给他向法院申请的利害关系人都没有。 也好,这样在祁平安心里,莫测就还活着。 祁平安偶尔也会路过莫家的别墅,看见那铺满灰尘、长满杂草、久未修缮的屋子,都会想起那个总是板着脸,却耐着性子给她讲题的学霸;那个面无表情,却记得给她带早餐的暖男;那个话不多,但一说起约翰·狄克森·卡尔就会侃侃而谈的大男孩…… 往事如烟。 待大家修整后,房主许研远特意为几位新来的房客准备了宵夜——他亲自下手做的几样许氏小菜。 而平时抠抠索索的杜宾竟然十分殷勤地自掏腰包买了两大袋啤酒,让祁平安见识了铁公鸡为爱拔毛。 许研远本来还邀请了宋大教授一起过来聚一聚,可人家宋南屿表示自己从不喝酒,而且现在太晚了,他不吃东西了。 祁平安摇头感慨道:宋南屿真是个养生的老教授啊! 今夜,侦探社的四位房客围坐在餐桌前,喝着小酒,吃着小菜,很是惬意。 几个人都喝了不少的酒,尤其是杜宾,喝了不少,醉的不省人事,还是许研远把他扛回房间的。 一路上,杜宾还抱着许研远的细腰大喊嘉儿的名字,任许研远怎么推都推不开,他是万万没想到骨瘦如柴的杜宾还有这力气。 嘉儿也喝了不少,和祁平安一样,整个人都趴倒在桌子上,但是酒品比祁平安好太多了,她的脸蛋红扑扑的,双眼迷离,很是撩人。 而祁平安则坐那里大喊大叫,许研远刚把杜宾放在床上,却听见祁平安一直不停地喊着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是祁平安的竹马——莫测。 高大的身影略微顿了顿,而后才给杜宾拉好了背角。 此时夜已深,许研远说不上什么感觉,就是有些胸闷喘不上气来,感觉心里哪里空荡荡的,揪成一片。 许研远一直都知道,祁平安有一个念念不忘的竹马,即使是在大学的时候,祁平安加入侦探社,也是因为要调查莫测的事。 但因为各种现实因素,莫测的案子仍然探寻无果,祁平安这才另辟蹊径,想到省电视台寻找另外一条路。 兜兜转转,祁平安又回到了侦探社,可莫测仍然像一堵不可磨灭的高墙挡在大家前面。 不可逾越。 安顿好杜宾的许研远从楼上下去,一眼就看见两个美人都倒在桌上,因为夏天的原因,大家都衣着清凉。 这可如何是好?想要送两人回房的许研远实在无从下手,可是又不能不管,只好无奈地尝试叫两人的名字。 听到许研远的声音,祁平安的双肩轻轻颤动了一下,她的双目紧闭,眉头紧锁,像是梦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口中从“莫测”转变成了“好想你……” 莫测,好想你。 许研远从未见过这样的祁平安,这时候的她显得如此脆弱,一向勇猛的“安哥”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害怕失去那个男人。 许研远垂下眸,静静地看着祁平安,没有再说话,而是默默拿了一件自己的衣服盖在她的身上。 可没想到这时候,一旁的嘉儿忽然一把抱住了许研远! 随着嘉儿的动作,她的吊带已经滑落到身前,酥胸半露。 第34章 酒后乱性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哥哥,好热!”嘉儿抱住许研远不松手,整个人几乎吊在了他的身上。 “嘉儿小姐!”许研远一惊,赶紧想要抽身,没想到嘉儿力气不比杜宾小,简直就是在强人锁男。 嘉儿一身酒气,她将头埋在许研远结实的胸口蹭了蹭,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她刚刚特意在侦探社参观,认出了许研远家中所有装修和用具都很讲究,光这一栋楼,就价值不菲。 嘉儿得出结论——许研远一定很有钱! 更重要的是,许研远是单身独居,长得又高又帅!对于这样的钻石王老五,嘉儿当然不会放过! 刚好她的富二代男友也开始对她起了疑心,要不然她也不能花那么多钱去找公司赎回照片,那几乎是她所有积蓄,可把她心疼坏了,万一男友最后还没娶她,她真是血本无归! 找多一个出路总没错! 精明的嘉儿一手揽住了许研远的脖子,一手开始撩自己的衣服,露出了一截蜂腰,她已经完全忽略了一旁烂醉如泥的祁平安。 “哥哥,哥哥……” “嘉儿小姐,请你醒醒!” 许研远眉头紧锁,想要推开嘉儿,但又不敢碰她,只好高举双手。 嘉儿权当没听见,她的红唇微张,冲着许研远的脖子轻轻呵气,令人酥酥麻麻的,再加上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似有若无地蹭在许研远身上,她就没遇过能在她石榴裙底跑掉的男人。 许研远的身子像是触电一样,脸色一沉,从桌上拿起一块布,三下五除二就缠在嘉儿手中,将她一提溜就拽回到椅子上,随后便闪身朝着祁平安的方向而去,动作利落迅速,不带一丝犹豫。 嘉儿也是一惊,根本没料到会有这一出,坐在椅子上发愣。 脱了身的许研远见嘉儿酒醒了大半,又望向了还紧闭着眼的祁平安,不敢再逗留,一把抱起祁平安冲上了楼。 祁平安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许研远将自己紧紧抱在了怀里。 正在噩梦中的她乌黑的长发贴在玉颈和锁骨上,长而翘的睫毛微翕,本来紧紧皱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紧促的呼吸也忽然安静了。 是那熟悉令人安心的气息。 祁平安喃喃道:“社长……小远……研远……” 她念完,眯了眯眼,抿了抿唇,很开心地笑着,又像只小猫一样在许研远怀里舒服地松了松身子。 许研远听到怀里的人儿喊着自己的名字,心跳不受控制地开始加速,快得就像要蹦出来了,也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喝多了酒? 他将祁平安放回房间里,给她盖好被子,便不敢再多待了,赶紧带门出来。 他在祁平安门口站了好一会,才平复了心跳, 其实今天他也喝了不少酒,身体在酒精的刺激下无比滚烫,脑子也昏昏沉沉的,还不自觉地想起欧海花今天说的话。 他和祁平安……真的般配吗? 许研远甩了甩头,对于还在楼下的嘉儿,他是万万不敢再靠近的,他赶紧回到了自己的主人房,决定洗个冷水澡清醒一下。 与此同时,被冷落的嘉儿默默地拉好了自己的吊带,又从桌上拿起一瓶酒猛灌进嘴里。 她看向了许研远房间的方向,恨得直咬牙。 随后她倒了一杯热水,从包里摸出了一小包药丸,全部丢了进去,眼底露出了深深的笑意。 做完这一切,她端着这杯热水敲了敲祁平安的房门。 见屋内毫无反应,嘉儿推门进去,将水放在了祁平安床头。 那是一杯下了春药的水,一条通往情欲的道路,嘉儿屡试不爽的御男杀手锏。 嘉儿看着熟睡中的祁平安,一双水汪汪的杏眼结成了寒冰。 床上的人儿五官精致高挺,上挑的眼角妩媚勾人,盈盈一握的纤腰竟然还有马甲线,白皙修长的双腿又直又嫩,真是性感又惹火,让她一个女人都移不开眼。 偏偏这样的美人家庭和美,还是个名牌大学生,不像她一样,父母都是亡命赌徒,她高中没读完便辍学出来打工赚钱了。 和她一比,祁平安可真是个活在童话世界里的公主啊! 这样漂亮的东西,嘉儿想要毁掉! 嘉儿粉拳紧握,越想越生气。难怪她和祁平安在一起,许研远看都不看自己一眼! 就这么瞪了一会,嘉儿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淡笑。 反正,这个女人很快就会变得和她一样,不再纯洁。 嘉儿从祁平安房间出来,又走进杜宾房间,杜宾的状况比祁平安要好点,起码意识已经清醒了不少。 狗狗对她很好,于是嘉儿打算报答一下他。 嘉儿凑近杜宾耳边,轻轻呵气。一阵酒气带着嘉儿的香味袭面而来,杜宾身子一震,露出痴痴的笑容,口中念叨着:“兔宝宝”。 他是真的很喜欢嘉儿,他的梦中女神。 嘉儿满意地牵起了杜宾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随后轻轻拍醒了杜宾,柔声道:“我在呢,狗狗。” 杜宾迷迷糊糊中刚睁了睁眼,就被嘉儿用布条围在眼前,嘉儿将他从床上一把拉起,杜宾顺从地跟在嘉儿身后,真的像一只乖狗狗。 “乖狗狗有奖励。”嘉儿就这么拉着杜宾,再次来到祁平安的房间。 她将杜宾拉到祁平安床边坐下,杜宾很快便再次倒头睡了下去。 一张床上,祁平安和杜宾两人东倒西歪地挨在了一起,床单被弄得皱巴巴的,嘉儿则匿身于黑暗中。 这个画面很棒,嘉儿本想掏出手机拍下来,但光线太暗,拍不清楚,真是气人。 否则,她也能像黄华茂一样,狮子大开口。 但只要祁平安或者杜宾喝了那杯魔水,那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到时候可就精彩了! 想到此,嘉儿就止不住笑了起来,就在这时,她看见口渴的祁平安竟然真的眯着眼去摸水杯了,而且一口全部喝了下去! 嘉儿觉得,这是天助她也! 祁平安喝完喃喃道:“社长,水好凉!” 在祁平安的潜意识里,许研远倒的水永远温度适中。 祁平安说完就又抱着枕头转了个身,头靠在了杜宾身上。 嘉儿站在原地,等待着祁平安下一步动作,而祁平安也不负所望地又将腿搭在了杜宾身上。 嘉儿心中大喜,再过一会,药效就该发作了! 可惜不能看到最后,害怕露馅的嘉儿趁着两人还没醒来,赶紧退了出去。 兴高采烈的嘉儿又去敲了敲许研远的房门,许研远的屋子里传来了哗啦哗啦的水声,嘉儿喊了几声都没有回应,许研远像是在洗澡听不见。 嘉儿又转了转门把手,发现唯一清醒的许研远竟然把房门反锁得死死的。 她暗骂了一声,只好作罢,悻悻返回自己的房间。 而另一边,祁平安睡在床上觉得浑身燥热难耐,是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此刻她好想脱光衣服喝一罐冰可乐啊! 好热!真的好热! 祁平安白皙的身子开始渗出香汗,变得黏糊糊的,她一边不自觉地拉低衣服,一边想去洗个冷水澡。 她刚准备下床,却被一块排骨挡住了,本就烦躁的她不耐烦地飞出一脚,将那块巨型排骨踢下了床。 “砰——” 随着一声巨响,杜宾跟祁平安都惊醒了,杜宾倒在地上,屁股开花,瞪大眼睛看着祁平安的一只玉足悬空在床边。 “疼疼疼疼疼——”杜宾后知后觉地大声嚷嚷起来。 这时,听到杜宾声音的祁平安猛地坐了起来,被眼前的情形给吓傻了。 这是在她的房间没错,可是为什么她的房间里有个男人?而且,是杜宾! “啊!!!”祁平安叫得比杜宾还大声。 祁平安惊恐地看着杜宾,觉得自己怪怪的,身子酥酥麻麻软软的,异常难受,她的眼神开始模糊,竟然想要抱住眼前的男人。 没想到祁平安的叫声引来了正在洗澡的许研远,许研远全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短发还在滴着水,一颗一颗晶莹剔透的水珠正在往他身下淌,从他棱角分明的轮廓,到肌理分明的胸肌和腹肌,之后在浴巾里消失不见了。 祁平安咽了一口口水。 “安安,怎么了?”许研远紧张地冲了进来,一打开了灯,也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祁平安衣衫凌乱地坐在床上,身子透着蜜桃般的粉色,一双漂亮的眼睛是他从未见过的情欲。而坐在地上的杜宾,一脸震惊,一动也不敢动。 换做普通人,一定会以为两人是酒后乱性,搞在了一起! 可许研远是刑侦专业出身,善于观察分析,他从两人的神情表现就判断出了事情并非表面如此。最起码,两人肯定是无意识的。 杜宾心有所属,且胆小如鼠;而祁平安就更加不可能。 一见到许研远,祁平安就开始呼吸紊乱,她紧紧咬着唇,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唇瓣被她咬成红红一片,像含着花。 “安安?”许研远尝试着叫祁平安的名字,祁平安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拽着床单。 杜宾见状从地上起来,赶紧解释道:“社长!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研远按耐住自己的情绪道:“知道了,你先回房。” 杜宾看见许研远的眼神十分恐怖,不敢多待,一溜烟就跑没影了,屋子里只剩下许研远和祁平安两人。 许研远将祁平安的房门关上后,伸手探了探祁平安的额头,发现她的身子滚烫,而且一碰到她,她就浑身开始颤动。 “安安,你很烫!”许研远担心祁平安发烧了。 “唔……”祁平安刚想开口,却冷不丁娇喘了一声,她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看着许研远。 可这一声哪里逃得过许研远的耳朵,他脸色微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我好难受。”祁平安快哭出来了。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别,别碰我!” 祁平安忽然喊了一声,可许研远已经扶住了她的手,祁平安脑子一片空白,无意识揽住了许研远的肩头。 她整个身子贴在了许研远裸露的胸膛上,同时浓重炙热的呼吸倾数喷薄在他修长的颈上。 此刻,她好想推到他! 第35章 深夜捉奸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这是什么情况?! 许研远一动不敢动,就这样任由祁平安抱着,他的腰背因为紧张而绷直,身子像被火烧一样。 祁平安的眼睛又开始迷离,许研远诱人的肌肉线条就在眼前,祁平安竟然忍不住想要啃咬一口。 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她像个树懒一样往许研远身上攀,微微张开樱唇碰了碰许研远的耳垂。 许研远的瞳孔骤然放大,他的身子因为敏感而轻颤,扶住祁平安的手抽了出来,猛地后退了几步。 “安安……” “我……社长……” 祁平安被许研远抽离的动作拉回了意识,但她已经没有了力气。她绵软无力地靠在床头,紧紧抱住自己的身体,她的衣服黏腻地贴在身上,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而许研远赤裸着上身,身上男人荷尔蒙的气息呼之欲出,让刚刚恢复点意识的祁平安愈发觉得难受。 怎么会这样?她刚刚在做什么?祁平安现在真是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墙上。 许研远更是不知道如何是好,他的耳根红红的,英俊的眉眼紧紧锁着,手足无措地看着床上的美人儿。 祁平安有气无力地从贝齿中吐出了一句话道:“你,你快走……不要管我!” 他怎么可能不管她!可是他能为她做什么呢?他只能眼睁睁看着祁平安痛苦。 “求你……快走,啊……”祁平安真是受不了了,她眼泪汪汪地咬着手指哽咽着。 许研远再不走,她真的怕自己忍不住对他…… 许研远只好焦急道:“我去给你拿冰袋。” 等许研远走后,祁平安一头扎进了浴室里,从头到脚洗了个冷水澡,她将巴掌大的脸埋在手心里,任由冰冷的水冲在自己身上,她的体温也逐渐恢复了正常。 究竟是怎么回事?祁平安还是百思不得其解。酒后乱性这种事,居然会发生在她身上! 更离谱的是,她刚刚竟然亲了许研远!这以后还怎么面对他? “安安,我拿冰袋来了。” 许研远再次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穿好了上衣,但心跳还是没有平复下来,刚刚被祁平安碰到的耳垂还是红红的一小团。 祁平安在浴室里面听见了许研远的声音,愣是不愿意出来。 她无颜以对。 许研远也不好意思面对祁平安,便道:“我把冰袋放你床头。” 可当许研远走到床头柜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空杯子,这不是他放的。 警觉的许研远马上联想到祁平安刚刚的异样,他原本阳光俊朗的脸渐渐沉了下去。 祁平安的症状,是吃了春药的表现。 可是祁平安绝对不会主动去吃,他和杜宾也不可能对祁平安下药。这个侦探社的楼里,只有一个外人,如果真有人捣鬼,是谁可想而知。 可是动机呢? 许研远不会知道,女人的嫉妒心有多恐怖。但深知人心可怖的他决定带走杯子,拿去检测。 与此同时,躲在自己房间里的嘉儿却失望了。 许研远不是在洗澡吗?她刚刚就在他房前敲门他都没听见,为什么偏偏祁平安一叫就能够及时赶到? 嘉儿明白了,许研远是在防备自己! 刚刚被酒精充斥大脑,如今冷静下来的嘉儿开始后悔莫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如果被许研远发现她的所作所为,她肯定会被扫地出门的,到时候谁又会来庇佑她? 她必须想办法补救! 她悄悄听着门外的动静,猛地往自己嘴里咽下一包药丸,很快,她便出现了和祁平安一样的症状。 她用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痛苦地呻吟着,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也许许研远就是喜欢欲擒故纵的女人。 她的娇喘声引来了杜宾和许研远,但许研远却远远站在门口,只有杜宾紧张得团团转。 杜宾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侦探社里会接二连三发生这种事?尤其是他的纯情小兔兔是这么无助又痛苦。 而许研远对嘉儿的怀疑也只是猜测,他没有任何证据,见到嘉儿痛苦,他的责任心让他不能视若无睹,他安抚了杜宾几句,便又下楼去取冰袋。 这一晚上,把许研远弄得精疲力尽。 可他一下去,却发现侦探社的玻璃门大开着! 深夜,侦探社所在的街道上鸦雀无声,只有门口的风铃被吹的轻轻摇曳,发出清脆的铃响。 许研远刚刚因为太紧张祁平安,他都没有留意到大门是不是开着的。 难道是最后一个上楼的嘉儿没有关门?还是说,有人闯入了侦探社? 许研远轻手轻脚地朝门口走去,一边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果然被他有所发现。 门确实没锁,外人可以随意就推门进来,许研远探头向门外看去,发现门口歪歪斜斜地停着一辆小汽车,就像是车主因为遇上什么急事临时停在了那里,可偏偏车子停放的位置刚好可以观察到侦探社的情况。 许研远想起嘉儿到侦探社求助时说的话。 难道是有人尾随着嘉儿,一路跟踪到了这里,然后一直躲着等待机会潜入侦探社? 那样的话,不只是嘉儿,侦探社的人都可能有危险! 所以刚刚祁平安和嘉儿的异样也是因为遭人下药吗?许研远想不明白,这个人费了那么大功夫,就是为了给两人下药? 这说不过去。下药的行为从心理学来看更具有泄愤和报复性的作用,而嘉儿所说的地下赌场和犯罪组织涉及到的是利益相关,只要嘉儿不报警,他们没有必要给自己增加麻烦。所以两者的犯罪心理并不相符。 那么这个人又会是谁呢?动机又会是什么? 许研远处变不惊地将侦探社的门反锁,拿起藏在了柜子里的防身棍,便小心翼翼地检查起侦探社内的情况。 就在这时,楼上忽然传来了祁平安的一声暴呵! 刚洗完澡的祁平安正坐在床上吹头发,顺便平复一下心情,但她在屋内也听见了嘉儿夸张的呻吟声,刚想出去查看,却瞥见了走廊的转角处倒映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祁平安一下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侦探社的人都是瘦子,可是这个人的影子分明是个胖子!这说明侦探社里进来了个外人! 祁平安将风筒放在了床头柜上,任由它继续吹,营造着人还在屋内的样子,她却已经静悄悄朝着人影靠近。 会是谁躲在黑暗中偷窥? 祁平安将许研远给她的辣椒水藏在了身后,就在快要接近人影的时候,祁平安暴呵一声,把那个肥胖的影子吓得原地惊起,调头就想跑。 祁平安眼疾手快地一把抡起辣椒水向他后脑勺砸去,一下就把那人击中倒地,祁平安将那胖子摁倒在地上,揪起了他的耳朵! “安安!”很快,许研远也从楼下跑了上来。 杜宾也听到了声音,但他胆子小,只敢在屋子里守在嘉儿,也就探出个头来,看见祁平安已经制服了一个人,许研远一把将那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陌生人。 祁平安鄙夷地打量着那个胖子,他的身材臃肿,却穿金戴银,看起来还挺富贵,怎么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 祁平安柳眉一横,将辣椒水怼到胖子面前,怒道:“你是谁?” 胖子本就被眼前这个女人吓得不轻,她这一问,胖子又是一哆嗦,尤其是她身边还站着个高大的护花使者。 胖子喊道:“你们别乱来啊!我爸可是李文光!” 祁平安不解道:“谁是李文光?” 而一旁的许研远一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紧皱。 没想到,正在受罪的嘉儿听到后也从床上爬起来,娇滴滴地喊了声:“老公!” 嘉儿说得很小声,祁平安都没有听清,亦或是太过于震惊,她压根没反应过来,就见胖子一脸愤怒,想要伸手揪住嘉儿的头发,被许研远一把抓住。 胖子吃疼地叫道:“放开我!你信不信我让我爸都把你们抓起来!” 许研远没有去管胖子,而是转向了嘉儿问道:“这个人你认识吗?” “他……他是我男朋友。”嘉儿的声细如蚊。 还在屋内的杜宾闻言,如同晴天霹雳,愣在了原地,而祁平安的震惊程度也不亚于杜宾,她们都难以置信地看着嘉儿。 嘉儿居然有男朋友了!杜宾还一直幻想着和嘉儿未来的生活,以后孩子生几个,叫什么名字他都想好了,现在凭空冒出来个胖子! 而祁平安想的是:嘉儿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着大家? 只有怀疑嘉儿的许研远略显镇静,他安静地站在一旁观望着。只是刚刚这个人说他爸是李文光?李文光可是海洲市公安局的副局长。 “兔宝宝……”杜宾声音哽咽,说不出话来。 “嘉儿,这是怎么一回事?”祁平安理解杜宾肯定很难受,他需要个解释。 嘉儿药效还在,一边拽着衣角一边慢慢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模样甚是可怜,大家不忍为难她,等到嘉儿恢复正常,大家才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来嘉儿的男朋友叫李文武,属于是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和嘉儿一起后本性难移,时常会去夜场鬼混,嘉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人原本说好结婚后就去国外生活,可是嘉儿一直拖着没跟李文武去见家长。 因为嘉儿知道李文光是公安局副局长,肯定会想方设法调查自己的身世,如果被李文光知道自己的老底,他一定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嘉儿这才绞尽脑汁想要洗白自己。 这些事她一直不敢跟李文武提起,直到前几天李文武刚好又去鬼混,嘉儿便趁机找到了侦探社,希望能够解决自己写真照的事情。 没想到李文武回来后没找到嘉儿,又看到了嘉儿给他发了信息,说自己要去一个什么侦探社住一阵子。 李文武觉得很奇怪,便偷偷登录了嘉儿的QQ,发现嘉儿和一个叫“纯情狗狗”的网友的聊天记录,便以为她在外面找了男人。 李文武很生气,在他眼里,他出去找女人可以,但他的女人背叛绝对不行。 李文武根据嘉儿给的地址找到了侦探社,本想来个捉奸在床,没想到差点被祁平安给暴打一顿。 李文武出现的事情说清楚了,小两口和好如初,只是这个世界上又多了杜宾一个伤心的男人。 但是祁平安和嘉儿身体的异样还是没有答案,许研远第二天一早便将那只空杯子送到了宋南屿所在的办公室。 许研远到的时候,宋南屿正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女学生关着门谈心。 第36章 广告公司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那个女学生是宋南屿为数不多带教的学生之一。 女学生叫郑丽慧,原本学习成绩非常好,但最近却忽然出现了成绩大幅下滑的情况。 而且据其他同学反映,郑丽慧在私底下都曾经问他们借过钱,金额还不小,问她做什么用的,她也不说。 郑丽慧的家境不好,一直都是靠着助学贷款上学,因为长期营养不良,她身材黑瘦,在班上属于其貌不扬并不惹眼的女生,但却被宋南屿选中当了自己的带教学生。 对于郑丽慧最近的反常行为,宋南屿觉得十分奇怪。 平时郑丽慧在课余时间都会去勤工俭学,也能自给自足,为什么会忽然开始问人借钱?是家庭遇到困难了吗?还是遇上什么事情了? 于是担心学生的宋南屿今天便特意叫了郑丽慧过来。 但郑丽慧面对宋南屿,仍是什么都不肯说,只是推说最近身体不适,才导致成绩下降,借钱也是无稽之谈。 见问不出什么,宋南屿让郑丽慧先行回去,郑丽慧一走,他就看到正在门口等候的许研远。 海洲大学有专门的科研检验室,宋南屿听许研远说完,二话不说便找到学校里负责检验的老师帮忙做药物鉴定。 鉴定结果出来,杯中果然含有春药的成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许研远仍是想不明白。 负责检验的刚好是个女老师,打量着许研远,若有所指地笑道:“嫉妒使人面目全非。” 眼前的男人太英俊了,身材高大挺拔,五官深邃迷人,简直不输给海洲的高岭之花宋教授。 女老师的话许研远听明白了,但他还是很意外,他从没觉得自己还具备蓝颜祸水的能力。 但不管如何,嘉儿是不能继续留在侦探社了,他不想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一想到祁平安昨晚痛苦的模样,许研远的心就揪成一团。 宋南屿也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本就清冷的脸更是寒气逼人。还好那位同志遇见的是极度自控的正人君子许研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也许嘉儿也意识到自己无法再在侦探社待下去,等许研远回到侦探社时,她已经跟着李文武离开了。 许研远考虑到杜宾的感受,并没有告诉他嘉儿下药这件事。 这短暂的同居生活并没有持续多久,以嘉儿搬走告终。 在嘉儿走后,祁平安又搬了回去,还好搬了回去,不然祁平安都不知道怎么和许研远共处一个屋檐下。 在这之后,他们便也没再见过嘉儿。 虽然嘉儿不在,但广告公司和地下赌场这条线,侦探社却不能不查,侦探社怀疑这背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 嘉儿以生命攸关为由不让报警,侦探社只能自己想办法,而他们没有博彩网站的账号,无法从中入手,便决定先从广告公司这条线开始。 外貌优异的祁平安和许研远决定假装应聘平面模特,面试了嘉儿所说的那家星悦广告公司。 星悦广告从表面看都很正规,看不出任何异常,就是在试镜的时候,给祁平安拿的都是较为裸露的衣服。 祁平安一开始是拒绝的,但摄影师威胁不穿就不给面试机会,祁平安这才妥协。 除此之外,摄影师还要求祁平安摆出许多性感的姿势供他拍照,这让祁平安觉得十分窘迫。 她和许研远是一起来的,本来大大咧咧的她却在许研远面前放不开手脚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祁平安仍然历历在目,她感觉和许研远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 准确来说,是她自己过不去心里那关,许研远明明没有对她做什么。 一想到这个,祁平安的脸就开始发烫,还好化妆师给她底妆上的厚,顶着个面粉脸没被人看出来。 一旁的许研远已经试完镜,他从摄影棚出来,刚好看见祁平安将手搭在胸前,硬是扭成了个S形,强撑起一抹假笑的模样。 许研远差点没忍住笑出了声,因为祁平安努力营业的样子实在太违和了。 一个举止豪爽的女汉子在镜头前强行性感,那种感觉就像188的许研远在捏兰花指。 本就恨不得一头钻进地底下的祁平安,以为被许研远看到已经够尴尬了,没想到却遇见了更尴尬的事。 她在摆出飞吻pose的时候,看见了宋南屿! 而她的飞吻正好就对着宋南屿。 她的脸再也绷不住了!苍天啊!宋南屿怎么会出现在广告公司?还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出现! 宋南屿似乎也没想到会在广告公司见到许研远和祁平安,他站在门口微微一愣,清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忍俊不禁。 “安哥”怎么打扮成这幅模样?一袭抹胸短裙,长发披肩,脖子上还戴着个小铃铛,烈焰红唇正僵硬地朝镜头飞吻着。 宋南屿忽然感觉自己和看了他裸体的祁平安扯平了。 一旁的许研远也看见了忽然出现的宋南屿,但他没有上前打招呼。三人虽然都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广告公司,但都很默契的假装不认识对方。 宋南屿知道侦探社的两人肯定是来查案的,而他,也是来查一些事情的。 宋南屿身边围着一个有些娘娘腔的男人,他是星悦广告的星探,他今天偶然在公司附近撞见宋南屿,马上便被宋南屿的神颜征服,一路追上去想要说服宋南屿来当模特。 他敢打包票,宋南屿这样的颜值,胜过许多当红男星,绝对可以成为明日之星。 换做平时,宋南屿绝对不会搭理星探,可是今天宋南屿却反常地上到了广告公司,还耐着性子听娘娘腔吹得天花乱坠,因为他是来调查郑丽慧的事的。 郑丽慧最近的异样让身为老师的宋南屿放心不下,于是他便私底下找了郑丽慧的舍友了解情况,得知郑丽慧最近交了一个男朋友,而且郑丽慧曾经说过她的男朋友是一个模特,长得非常英俊。 舍友都嘲笑外貌平平的郑丽慧吹牛,郑丽慧拿出两人的合照给大家看,大家这才相信。据郑丽慧所说,她和男友是在她在餐厅打工时认识的。舍友都说,看得出来郑丽慧陷入了爱河,非常崇拜和迷恋这个男友。 从那之后,一向乖巧的郑丽慧便常常夜不归宿,每次回来都十分疲惫的样子,而且郑丽慧还开始频繁地向大家借钱,金额越借越大,成绩也一落千丈,和宿舍的关系也变得疏远。 宋南屿又到了郑丽慧曾经打工的餐厅进行调查,得知郑丽慧确实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模特,宋南屿又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打听到郑丽慧的模特男友叫方铭,就在星悦广告公司工作。 宋南屿这次来,就是为了来看看这个方铭。他像个老父亲一样,操碎了心。 另一边,祁平安拍摄完回到了休息室,许研远已经在广告公司里观察了好一会了。 祁平安一坐下便问道:“宋教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刚刚宋教授发了信息,说等会在附近的咖啡店见面。” 祁平安实在不想去见宋南屿,如果有的选,她此刻连许研远也不想见。 她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身上没几块布的衣服,洞察力极强的许研远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了祁平安。 祁平安穿上之后才轻松了一些,说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家广告公司哪里很奇怪?” 许研远点了点头,他也发现了疑点。 这家广告公司进出的人非常多,每个人进去之后都会被领到一间办公室里面,有专人一对一进行接待,他们出来后,手中都会多了一张名片。 许研远问人要了一张,发现是一家整容公司的名片。 “整容公司?”祁平安没有拿到什么名片,疑惑道:“难道要加入他们公司还得先整个容?” “我怀疑这家广告公司和整容公司有合作。有天生丽质的固然符合广告公司的要求,若没有,广告公司便通过转介给整容公司牟利。” “这广告公司业务范围挺广啊!”祁平安感叹道。 就在两人正在讨论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笑道:“恭喜两位都成功通过面试,请到经理办公室商谈签约的事情。” 祁平安和许研远对视了一眼,赶紧说要考虑一下,便要离开。他们是来查案的,可没打算真的加入广告公司当模特,而且这还是一家黑心广告公司。 工作人员没有阻拦许研远,而是拦住祁平安道:“小姐,我们的摄影师刚刚把你的照片发到了公司的工作群里,我们的几位老板都表示非常喜欢你!你不妨先到我们经理那了解一下再做决定。” 几位老板?会不会就是这条犯罪链条的幕后黑手?祁平安闻言停下了脚步。 这是一个深入敌营的好机会。 工作人员见祁平安心动了,赶紧趁热打铁道:“祁小姐,这边请!” 祁平安看了许研远一眼,道:“等会咖啡厅见。” 祁平安跟着工作人员进了一间办公室,里面坐着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干练女性,她一见到祁平安,便满意地眯了眯眼。 她相信,各位老板们一定会喜欢这样的尤物的。 “祁小姐,您好!我是星悦广告的总经理,你叫我何凯月就行。” 祁平安乖巧地喊了一声:“凯月姐。” 何凯月毫不掩饰地打量着祁平安,就像是在打量着一件商品。 “祁小姐,我底下的人刚刚应该告诉过你了,我们的老板都很喜欢你,希望你能加入我们星悦,所以咱们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开个价吧。” “凯月姐是一个爽快人,那我也不瞒着凯月姐,我确实很缺钱,但是呢我属于那种游手好闲的人,只想接一些来钱快的散单。”祁平安随便找了个借口婉拒道。 何凯月笑道:“哦?那如果有一个方法,来钱很快,你愿意做吗?” 第37章 不是东西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就等着何凯月说隐藏业务,而她上钩了! 祁平安马上点头,等待着何凯月继续说下去。 她原以为何凯月会提出让她像嘉儿一样拍摄博彩网站的写真照片,又或者问她愿不愿意到地下赌场当荷官,可没想到何凯月却说道:“过几天会有一艘船开往澳门,到时候你跟着上船。” 祁平安皱眉问道:“什么意思?” 何凯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别担心,只是去澳门陪老板们玩玩。当然,如果你不想只是陪玩,那可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何凯月的话说到这里,祁平安已经明白了,何凯月是让她去当三陪小姐。 可偏偏何凯月说的是去澳门,在澳门,博彩是合法的,就算让她见到幕后老板,也拿他们没办法。 而且就算被抓,也是她自己自愿去的,和公司一点关系也没有。 何凯月这只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祁平安马上就拒绝了,继续试探地说道:“澳门?那可是博彩天堂啊!其实我前阵子去算命啊,算命先生说我最近有赌运,我陪老板玩,不如自己到澳门去玩!” 每个赌徒都信命和运,为了扮演一个赌徒,祁平安还在包上挂了个貔貅。 何凯月见祁平安说起赌博,神色不明地说道:“你玩赌博?这可是违法的!” “凯月姐,我就是偶尔玩玩,现在已经很久没玩了!” 见何凯月这老狐狸还在防备自己,祁平安又在言语间抛出了一个被警察查封的赌场,“我常去的那个场子被扫了,刚好我手里也没钱了,所以这不是在想办法搞钱吗?” 话说到这里,祁平安以为何凯月应该就会告诉她地下赌场的信息了,可是何凯月的防备心很重,只字不提赌博的事。 “既然是这样,那我不为难你,你如果改变主意了,再来找我。” 被送客的祁平安无功折返,从广告公司出来,便朝咖啡店走去,许研远和宋南屿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 祁平安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到了许研远旁边,许研远则将提前点好的咖啡递给了她,两人默契得让坐在对面的宋南屿叹为观止。 许研远听祁平安说完刚刚的事,心里一紧,道:“澳门绝对不能去,我们再想办法。” 祁平安不置可否,这才转向宋南屿问道:“对了,宋教授怎么也在广告公司?” 宋南屿把郑丽慧的事情向两人说了一遍,他刚刚在广告公司里见到了方铭,方铭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轻浮浪子,和郑丽慧完全是两种人。方铭浑身上下都是名牌,而郑丽慧衣服洗得发白都不舍得买件新的。 而且方铭一见到宋南屿,眼中就露出了嫉妒和愤恨的目光。在方铭看来,所有比他帅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威胁,他痛恨一切老天赏饭吃的人! 另外,宋南屿还得知方铭曾整过容。 在广告公司,整容算是很普遍的操作。但方铭曾得意扬扬地和全公司炫耀过,他整容的钱都来自于他的女友,并以此为荣,因为他靠脸吃饭了。 以上信息都是以宋南屿答应给娘娘腔拍摄一支写真照为代价获得的。 “什么写真照?”祁平安好奇地问道。 她的关注点一向很奇怪。宋南屿挑起眼梢看了祁平安一眼,并不想搭理她。 祁平安此时已经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宽松的T恤配上水洗的牛仔裤,干净清爽大方,宋南屿倒觉得现在的她比刚刚的浓妆艳抹要好看。 美,本就没有统一的标准。 可方铭却为了自己变美,让本就家境贫寒的郑丽慧替他出钱整容,这让宋南屿不得不怀疑,方铭对郑丽慧的是爱吗? 那么,爱又是什么? 宋南屿垂下眸子,看着自己手中的咖啡慢慢搅拌起来。 他也不知道,他从小就活在利益的漩涡里,从来没有人教过他什么是真正的爱。 一旁的许研远可比祁平安靠谱多了,他认真道:“整容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学生身边的人应该都还只是学生,就算让她全部借一遍,应该也远远不够整容的费用。” 许研远一下就找到了问题所在,让宋南屿顿觉醍醐灌顶。正如许研远所说的那样,郑丽慧借来的钱应该只是杯水车薪。 那么方铭整容的钱从哪里来?方铭也只是广告公司一个没有名气的小模特,从他身上的打扮和出入高级餐厅的消费习惯来看,他属于花钱大手大脚的类型,应该是入不敷出才对,哪里还有钱供他去整容? 而且方铭说是郑丽慧出的钱,那么郑丽慧的钱究竟从哪里来的? 一定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没发现的。 祁平安见许研远已经开始分析了,也不再闲聊,开口说道:“你们说,她会不会也去赌博了?她为了能够快速筹钱给渣男整容,所以选择铤而走险去赌博。” 许研远道:“有这种可能,但地下赌场都有猫腻,一个普通大学生不可能从他们手里赢这么多钱,所以还是解决不了她钱从哪里来的问题。” “除了赌博,那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来钱?”祁平安说完,想到刚刚何凯月让她去当三陪,脸色忽然变得很难看。 难道,郑丽慧是去了一趟澳门海上之旅?一个正值花季的女大学生,为了筹钱给男友整容,去当三陪?那可真是太可怕了! 许研远冷静道:“我们先别把目光都局限在广告公司,她的男友在这里上班,并不代表她也为广告公司工作。” “社长说得对!”祁平安这才发现自己所有猜测都围绕着广告公司进行。 “那么还有什么快速来钱的办法呢?” 这时宋南屿忽然开口道:“贷款。” 他知道郑丽慧是靠着助学贷款上的大学,那么她会不会再次选择贷款这种方式给方铭筹钱整容? 可郑丽慧只是一个学生,又有什么机构愿意借钱给她呢? “这也是一种可能。”许研远道:“也许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先把目标放在方铭身上。” 不管郑丽慧从哪里弄来的钱,其目的都是为了方铭服务,如果想要将她彻底拉回正轨,必须先让她离开方铭,不在方铭身上花钱。 祁平安同意道:“对!让方铭还钱给她,凭什么臭男人去整容,花我们女人的钱?” 祁平安也就是这么说说,方铭肯定是不会还钱的,唯一的办法是让郑丽慧自己死心。 可郑丽慧很爱方铭,要怎么劝她分手?所以还是得从方铭入手,找出方铭的劣迹。 祁平安是女人,她知道让女人死心的最好办法是,不忠。 于是侦探社在广告公司盯梢的时候,顺带把方铭也列为观察对象。 平安侦探社拥有丰富的抓奸经验,一下就被他们发现,方铭常常出入一家叫四月天的夜场,他们很快就拍摄到了方铭出轨的证据。 本准备就此打道回府的许研远和祁平安,却在夜场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李文武。 自从上次李文武和嘉儿一起离开后,侦探社再也没有听过嘉儿的消息,可怜的杜宾至今仍然郁郁寡欢,没能恢复过来。 祁平安远远地看见李文武左拥右抱,忿忿道:“有钱的也不是东西,没钱的也不是东西!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许研远无辜极了,跟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没想到李文武也发现了侦探社的两人,还从舞池里大摇大摆走了出来,和两人打了个招呼。 “这不是那可怜汪汪的朋友吗?李文武笑道,一脸欠扁。 他听嘉儿说了,嘉儿到侦探社只是想调查她失散多年的生父生母的消息,却被杜宾引诱到了侦探社过夜,杜宾还对她下了药,企图对她行不轨之事。 嘉儿一番说辞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但让李文武记恨上侦探社了。 祁平安本就对这帮渣男心中有火,见李文武竟然言语之中还在贬低杜宾,便出言回击道:“这不是被我按在地上汪汪乱吠的小狗吗?” 李文武一听,又想起被祁平安按在地上支配的恐惧。 但他现在可不怕祁平安,这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能对他动手不成?她要是敢碰他一根手指头,他就告诉他爸! “呵呵,小妞,你别狂,要是在床上,可不知道谁按住谁?” 李文武轻浮的话语刚落,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便在他脸上响了起来。 他吃疼地捂住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瞪着祁平安,她真的敢对他动手!他上回就告诉过她,他爸可是李文光! 李文武从小就骄横跋扈,被宠上了天,长那么大哪有人敢忤逆他?他却三番两次在祁平安身上碰壁,简直气冒烟了。但他不敢动手,因为祁平安身边总是跟着一个护花使者。 宽肩窄腰的许研远已经挡在了祁平安面前,像是一堵高墙,正横眉冷目地看着李文武。 李文武只好气急败坏道:“我这就打电话让我爸把你们都抓起来!” 上次是他闯入民宅在先,这下好了,看他不狠狠治一治这个嚣张的女人! 祁平安一点也不怕,对于李文武这种猥琐的男人,她见一个打一个! 她不屑地看着李文武道:“可怜小汪汪,哭着找爸爸。” “你!” 李文武直接一个电话就打给了李文光,李文光听说自己的宝贝儿子被人打了,马上动用了刑警队的人出现场。 带头的就是许研远的舅舅陈问天。 陈问天一到现场,看到许研远又跟祁平安在一起,脸就拉拢下去。为什么每次许研远惹上事,都跟这个女的有关? 不过报案的这个毛头小子真是有够欠揍的,在他们刑警队出了名,陈问天虽然不喜欢祁平安,但觉得祁平安打得好。 李文武见来人了,底气也足了,开始颐气指使了,他指着陈问天命令道:“你,快点把这两个人抓起来!” 他陈问天从警大半生,什么时候还要听李文武指手画脚? 陈问天看着指着自己鼻头的手指,不快地瞪了李文武一眼,他因常年审讯犯人而练就的眼神一下就把李文武吓到不敢吭声,又将手默默缩了回去。 陈问天这才转向了祁平安,冷着脸道:“你打了他?去道个歉,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陈问天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是因为要帮祁平安,而是他认为公安局的警力资源应该花费在更有价值的地方。 李文武跳了出来,侧了侧自己的胖脸道:“这事不能就这么算!我的脸可是火辣辣的疼!万一要是毁容了呢?我要做伤情鉴定!” 祁平安出声怼道:“就你这样还毁容?” 许研远拉了祁平安一把,示意她别再和李文武纠缠下去,可祁平安性子也倔,她说道:“公事公办吧。” 陈问天闻言眉头一皱,挥手道:“带走!” 第38章 奸夫淫妇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陈问天给了祁平安台阶她不下,他可不会像自己的外甥一样惯着她。 李文武兴奋道:“对对对!把他们都抓走!” “你也跟着一起回公安局做笔录!” 见祁平安跟着警察上了车,许研远赶紧将陈问天拉至一角道:“舅舅,是李文武先口出污言的。” 陈问天摆了摆手道:“知道,这个李文武,三天两头惹是生非,是公安局的常客,可是谁让他爸是李局?” 陈问天早就看李文武不顺眼了,但人家有个好爹,这比什么都重要。 “而且不管怎么样,也不能打人,这个没得说。”陈问天也看祁平安不顺眼,刚好一起治了。 “这最多就是轻微情节,调解处理就行了吧,我去找李文武说。” 祁平安这一巴掌只能算是轻微情节,轻微情节是拘留,不会留有案底,但是让祁平安一个大姑娘到拘留所去,实在也让许研远觉得着急上火。 陈问天道:“你找那小子说?你不如直接找他爸说去,顺便让他管好自己儿子。” “这……” “小远,李局是什么样的人你也是知道的,不用我多说吧?”陈问天拍了拍许研远的肩膀道:“你往他办公室一站,这事就解决了。有些话,舅舅处的这个位置不好说,你记得帮我提一嘴。” 这样既能保住祁平安,他陈问天也省事,何乐而不为呢? 许研远纠结再三,还是敲开了李文光的办公室。 不一会,正在等待处理结果的李文武接到了李文光的电话,此事便以和解结束。 祁平安被放出来的时候,许研远正站在公安局门口,他高大笔挺的身姿就像是一面竖立的旗帜,一见到祁平安,就漂浮起来。 “安安,你没事吧?” “没事。” 有许研远在,祁平安能有什么事呢?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又被放出来的,明明刚刚李文武还很激动。 祁平安一直知道许研远的舅舅是刑侦大队的队长,但李文武的爸爸却是公安局的副局长,如果李文武要动她,陈问天也没什么办法。 “好奇怪啊,这个李文武,忽然就和解了。”祁平安接过许研远递来的水咕咚咕咚喝了一口。 “也许他是良心发现了。” 祁平安嗤之以鼻道:“这可能吗?我看这个死胖子坏得很!” “别想了,你没事就好。”许研远见祁平安气呼呼的样子,弯着眼睛笑道。 祁平安心大,挥手道:“不想了,赶紧把照片给宋教授送去,别让渣男再祸害纯情少女。” 刚回到侦探社,两人刚把照片冲洗出来,准备前往海洲大学的时候,李文武又出现了。 真是阴魂不散,见李文武来势汹汹,许研远赶紧将祁平安拉到自己身后。 然而李文武并不是来找他们麻烦的,而是一脸焦急地说道:“嘉儿不见了,而且拿走了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 这听起来像是小两口闹矛盾,祁平安觉得奇怪,嘉儿不见,李文武为什么要来找他们? “你爸不是李文光吗?不见你就赶紧报警啊!” 李文武猛地摇头道:“不能报警,不能让我爸知道嘉儿的事!” 祁平安不解道:“为什么?” 李文武惊恐道:“他要是知道我跟嘉儿这样的女生在一起,一定会打死我的!” 祁平安皱眉问道:“嘉儿哪样的女生?” “烂赌!” 此话一出,侦探社的两人也是一惊,嘉儿之前说的是她在地下赌场当荷官,可没告诉他们她自己也参与了赌博! 许研远意识到嘉儿一定还隐瞒了不少东西,于是对李文武说道:“什么情况,你先说说。” 原来自从上次他们回去之后,嘉儿便神神叨叨,一直念叨着自己会有危险,让李文武快点和她结婚,带她离开。 李文武虽然也有想跟嘉儿结婚的打算,但是嘉儿一直拒绝和自己去见家长,而他的父亲李文光又非常专制说一不二,他可不敢为爱私奔,再说他也舍不得现在的生活呀! 嘉儿每天越来越焦虑,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可不管李文武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他。 李文武只好找到了当初给他们牵桥搭线的那个人,那人却一不小心漏了陷,李文武这才知道嘉儿非但在地下赌场当荷官,还非常烂赌! 这要让李文光知道,那还得了? 当初嘉儿和介绍人跟李文武说的是,嘉儿小的时候是个身娇玉贵的富家千金,却因为意外流落民间,一直在寻找父母的路上。 现在看来,一切都是假的!李文武觉得受了欺骗,想要分手,嘉儿却一直不断死缠烂打,还说如果李文武离开她,她会死的! 李文武说自己对嘉儿的心情其实也很复杂,他确实喜欢过嘉儿,但同时他又觉得嘉儿配不上他。 现在嘉儿不见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不见了,李文武已经认定是嘉儿做的,于是愤怒道:“这个贱人一定是携款潜逃了!” 听李文武说完,祁平安觉得很好笑,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还嫌弃起嘉儿来了。 而且口口声声说对嘉儿有感情,张口闭口却没离开过钱。 当然,嘉儿也没少说谎,嘴里不知道有几句真话,李文武生气也能够理解。而且关于那天晚上她身体异样的事情,就算许研远不说,其实祁平安也能猜到是嘉儿给她下药了。 这两口子在祁平安看来,半斤八两,绝配!所以他们的事,祁平安其实不太想管。 但万一嘉儿不是自己离开的,而是真有人威胁她生命安全呢? 祁平安心软,终究还是道:“我们先到你家里看看吧。” 李文武和嘉儿之前一直住在李文武家为他购置的房子里。房子位于一个高档小区,小区的环境服务都很不错,大门设有保安,外人来访都需要登记。 三人一进去,就看见偌大的屋里凌乱不堪,真像是鬼子进村一样,被洗劫一空。 祁平安一进门就看见,位于玄关的鞋柜半开着,不远处的茶盘上摆着一只空茶杯,显得有些突兀,旁边放着一罐高级茶叶,看样子像是没来得及冲。 是嘉儿准备接待客人的,还是打算泡来自己喝的? 李文武哭诉道:“你们看,嘉儿这心是真狠啊!一点东西也不给我留啊!” 祁平安看现场这个样,确实有点惨。 许研远则十分镇静,他一眼扫过去,径直走到电视柜前问道:“这里本来有电视吗?” 李文武点头道:“有啊!那还是我新买的彩电呢!” 许研远闻言,长睫微翕,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在屋里仔细观察起来。 祁平安也走到电视柜前,向李文武问道:“你这彩电应该不轻吧,嘉儿一个人能搬得动吗?” 李文武道:“嘉儿那么柔弱,哪有这力气。” 祁平安反问道:“那不就对了,嘉儿都搬不动一台电视机,她怎么搬空家里的东西的?” “那你说,不是她还能是谁?”李文武冲到门口,指着门锁道:“我这可是高档小区,如果没人带,外人进不来的!而且我家里的门完好无损,不是嘉儿做的,屋里的东西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祁平安翻了个白眼道:“我说胖子你先别激动,我没说不是她做的,我只是说她一个人做不了这事,咱们事实说话行不行?” “事实就是我要分手,所以她把我的东西都带走了!她搬不动的话,那就是她找人搬的!” 李文武越说越激动,道:“这个贱人肯定是跟情夫跑了!他们两人还要偷我的东西!狗男女!奸夫淫妇!” 祁平安不想跟李文武继续争辩下去,她觉得李文武有被害妄想症,好像全世界都想害他,都围着他转一样。 她无视李文武,又检查了一遍大门,门锁确实完好无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而且门上设有猫眼,从屋里可以很清楚地看见门外的情况。 祁平安想,早就收到死亡威胁的嘉儿,一直处于高度警惕的状态,所以她一定不会放陌生人进来。 如果是嘉儿主动开门,又会是什么情况呢? 先排除掉嘉儿自己离开的情况,那么只有可能是嘉儿的熟人,或者是能够让嘉儿放松警惕的人,比如警察、老幼病残等。 祁平安忽然看见打开的鞋柜,刚伸手准备打开,就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触碰在一起。 两只手马上又都缩了回去,祁平安和许研远四目相对了一眼,同时又别过头去。 “你俩神同步啊?”李文武有些吃惊地左右看看两人,想要确定两人是不是孪生兄妹。 “你先。” “你来。”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开了口,祁平安咳了一下道:“那我先来。” 一旁的许研远静静看着祁平安把鞋柜仔细地检查了一遍,发现鞋柜里面放满了嘉儿的鞋子,都是高档货,看样子嘉儿的消费水平也不低。 祁平安问道:“胖子,你看看,嘉儿少了哪一双鞋?” 李文武不明所以,不耐烦地道:“你管这个干嘛!我哪知道娘们的鞋子!我只负责掏钱!” 祁平安继续问道:“你这鞋柜都是满的,我就问你,嘉儿穿什么出门?” 李文武疑惑道:“拖鞋?” 祁平安道:“如果是嘉儿自己要离开,她会穿拖鞋出门吗?” 李文武这才明白祁平安的用意,竟然从屋里翻出来一个笔记本,看了看道:“家里确实只少了一双嘉儿的拖鞋!” 那是他的记账本,给女人花的每一笔钱他都记在小本本上,等分手了再一笔笔清算。 他不觉得丢人,谁家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虽然他的钱都是父母给的,但是父母赚钱也不容易啊! 所以他给自己花钱可以,给别人花钱绝对不行,这是李文武的做人准则。 祁平安想,如果嘉儿是穿着拖鞋离开的,那么就可以佐证嘉儿不是自愿的,而是应该在事出突然,毫无防备的状况下就出门了,又或者是嘉儿并没打算走远,因为什么事情一去不回了。 再加上祁平安发现,嘉儿根本没带走自己的衣服!一个蓄谋已久要携款潜逃的人,会留下自己的私人物品吗? 祁平安无语极了,这个李文武一回到家发现值钱东西都没有了,加上自己的主观猜想,就断定是嘉儿做的,脑子也没过一遍。 有那么一句话叫做:什么样的人看别人就是什么样的,祁平安觉得,这绝对是李文武能做得出来的事。 那么如果真是祁平安猜想的那样,嘉儿就很危险了!她很可能是被人绑架的!对方绑架了她,又搬走了家里的东西,谋财? 祁平安根据现有的线索分析,难道是嘉儿的熟人盯上了光鲜亮丽的嘉儿,所以入室抢劫,又绑架了嘉儿? 祁平安问道:“胖子,你那边有没有收到什么勒索信息?” 李文武掏出手机看了看,摇头道:“你怀疑嘉儿是被绑架的?那他们要是勒索我,我也没钱啊,你看都把我家搬成什么样了?整一个家徒四壁啊!” 祁平安翻了个白眼。 这时候许研远道:“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小区出入口有监控,我们去看看监控吧。” 第39章 为爱私奔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小区的监控设在了保安室,只有一个摄像头,正对着出入口,能拍到行人和车辆,保安室里24小时有人值守,每一个访客都需要登记信息。 许研远让值班保安调出了今天进出小区的所有货车或者面包车的信息,以及对应的登记人,让李文武辨认里面有没有熟悉的人在里面。 果不其然在访客登记本里,李文武找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刘飞帆!就是给我和嘉儿牵线那个人!”李文武指着本子道。 许研远看了登记记录一眼,显示刘飞帆是开车来的。 许研远看向值班保安,问道:“这台是什么车?” 值班保安想了想,道:“一台白色的七座面包车,五菱牌的。” 许研远对保安道:“这台车的出入监控麻烦调一下。” 小区监控的像素很高,上面清清楚楚地拍到了车辆进出的情况。如保安所说,这是一台十分普通的五菱七座面包车,从车表面看,并无明显的特征。 这台车驶入小区时,驾驶座上坐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经过李文武辨认,正是刘飞帆。 而车辆驶出时,驾驶座上坐着的仍是刘飞帆,而副驾驶上多了一个年轻女人,正是失踪的嘉儿! “是嘉儿!”祁平安惊道。 监控中的嘉儿身体未有明显束缚,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被人绑架的,而刘飞帆则一直都在开车,没有胁迫嘉儿的举动,两人全程没有交流。 值班保安一起看了监控,认出了嘉儿,有些同情地看了李文武一眼。 他之所以认得嘉儿,除了因为嘉儿长得漂亮之外,还是因为在李文武不在的时候,常常会有外来的男人过来找她,每次来的人还都不一样,所以值班保安都要先登记一轮,当然对嘉儿印象深刻。 李文武爱出去玩,嘉儿爱把人带家里玩。 有些冒绿光的李文武见状,指着监控喷唾沫子,骂道:“我靠!这对狗男女!他们一定是搞在一起了!然后一起合伙起来骗我财骗我色!” 李文武很激动,祁平安也很意外。难道她猜错了,嘉儿真像李文武说的那样,是主动和刘飞帆离开的? 许研远最镇静,对李文武道:“你说一下这个刘飞帆的情况。” 李文武拍桌道:“这个姓刘的都结婚了!孩子都会喊爸爸了!还搞我女人!” “挑重点说。” 李文武气呼呼道:“那个姓刘是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啊!家里是做批发的,手头上有点小钱,天天吃喝嫖赌的,真不像话!” 见李文武半天找不到重点,许研远道:“你说说你和刘飞帆、嘉儿三个人都是怎么认识的吧。” “那有钱人不都是一起玩的吗?就夜场认识的呗!” 李文武说完暗暗看了许研远一眼,他本就听嘉儿说过,许研远家里装修高档,肯定不差钱。而且今天李文光特意交代了他,不能得罪许研远,他这才忍气吞声挨了祁平安一巴掌。 李文武特别想知道,许研远究竟是哪路神仙? 许研远问道:“意思是,你对刘飞帆其实也算不上了解?” “算不上,就是常常约着一起喝酒,他老婆管得严,经常都会打电话查岗,有时候还会打到我这来。” “这样刘飞帆还敢出来玩吗?” “他老婆只管他找女人,其他不管!所以他更经常去赌博,那嘉儿不就是他在赌场认识的吗?介绍给我的时候和我说嘉儿是富家千金、是知名模特,其实就是个烂赌的荷官!” 听到这里,祁平安觉得有哪里很奇怪。 刘飞帆的家教严,那他是怎么跟嘉儿在一起而不被他老婆发现的?他又为什么要把嘉儿介绍给李文武呢?而且刘飞帆家境不错,他就算和嘉儿私奔,也没必要搬走李文武的东西吧。 “你是怎么发现嘉儿烂赌的?” “之前嘉儿一直神神叨叨说有人要害她,我担心她啊!我就想方设法去找人问呗!嘉儿说她没有亲戚也没有朋友,我只能去找刘飞帆咯。” “刘飞帆那会正在赌博,手机在外放,不知道现场是谁听到了嘉儿的名字,问姓刘的嘉儿是不是赌场那个美女荷官,我正准备追问,刘飞帆就挂了,再打就都不接了。然后我就去找嘉儿对质,她这才告诉我实情!不然我一直都被这对狗男女蒙在鼓里!” 许研远闻言沉思了一会,似乎想到了什么。 祁平安接着问道:“那嘉儿是怎么说的?” 李文武一脸嫌弃道:“还能怎么说?哭着喊着说活不了了,求我别离开她呗!” 祁平安冷声道:“她应该告诉了你,地下赌场的人在威胁她,而你还是离开她出去鬼混了。” 李文武没有否认,而是咬牙切齿道:“我管她做什么?我现在就是后悔没让她快点滚出去,搞得现在让这对狗男女把我家都搬空了!” 确实,李文武虽然也是个人渣,但的确也是被骗了,还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不管如何,嘉儿“失踪”的事情算是搞清楚了,祁平安觉得后续自己也帮不上忙了,这就是个人傻钱多的渣男中了高阶渣女道的故事。 祁平安正想拉着许研远走,许研远忽然开口道:“嘉儿是被人绑架的。” “绑架?”祁平安看着许研远,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刚刚大家明明一起看了监控,嘉儿好好的,哪里有被人绑架的样子? 但以祁平安对许研远的了解,许研远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绝对不会妄下结论,但这确实也太离奇了。 只见许研远有条不紊地说道:“遭遇死亡威胁的嘉儿不会给陌生人开门,那么让她开门的一定是熟人。而根据来访记录显示,只有刘飞帆一个熟人到访。” 祁平安插话道:“死亡威胁也可能是嘉儿编造的,不是吗?” “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是动机呢?嘉儿一直想要隐瞒自己赌博的事情,我想如果不是十万火急,需要自保的情况,她是不会说出来的。” 祁平安闻言点了点头。许研远说的倒是真的,嘉儿处心积虑就是为了隐瞒自己的黑历史,没必要编造一个这样的故事暴露自己。 许研远见祁平安认可,便继续说道:“屋子摆放着一个空茶杯和一小罐高级茶叶,我们可以假设嘉儿是为了招呼来访的刘飞帆。” “可为什么不能是嘉儿冲来自己喝的呢?”关于许研远说的事情,祁平安其实一进门也发现了。 “我们从屋内的卫生情况来判断,嘉儿不是个特别有洁癖的人,但她的杯子上却没有一点茶渍,说明她本身并不爱喝茶,她拿出珍藏的高级茶叶,只是为了招待客人。” 李文武惊叹于许研远的推理,肯定道:“对对!嘉儿是不爱喝茶,她爱喝酒!” “在刘飞帆过来做客的这个假设下,我们接下来说第二点。刚刚入门的时候,玄关的鞋柜处于半开状态,可是嘉儿却穿着拖鞋出门了,这说明嘉儿在准备从鞋柜拿鞋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中止了她的动作。我们再结合空茶杯,说明这个事情发生在嘉儿招待刘飞帆之前。” 祁平安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是刘飞帆一进门就绑架了嘉儿?” 许研远摇头道:“这个还不能确定,但现场肯定还有其他人。” 祁平安不解道:“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刘飞帆并没有限制嘉儿的行动,这样的话,他没办法一个人控制住嘉儿,又同时搬空家里的东西。” “社长,等一下!”祁平安觉得许研远所说的事情都是假设性的,如果一开始的假设就是错的,那么这样推理出来的结果肯定也是错的。 祁平安提出了另外一个假设:“你所有的假设都建立在嘉儿被绑架的前提上,可是如果是嘉儿自愿跟刘飞帆走的呢?而且从监控上看,嘉儿好好的,刘飞帆什么也没对她做。” 刘文武连忙附和道:“对啊!为什么不能是这对狗男女偷我东西私奔?” 虽然祁平安提出了另外一种假设,但关于私奔这个假设,祁平安也觉得有许多解释不通的地方。 面对两人的质疑,许研远笑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所有都是推理,我们必须找到最合理的假设。嘉儿离开,无非两种可能,一是她自愿的,二是她被胁迫的。” “关于自愿私奔这个假设,本身就存在诸多矛盾。除了安安说的,私奔一般来说都是轻装上阵,可他们还不辞劳苦地搬走那么多东西;私奔应该具有隐秘性,可嘉儿在明知道小区有监控的情况下,为什么要让刘飞帆上门而不自己出去呢?私奔,嘉儿为什么没有带走自己的私人物品呢?结合现场看,嘉儿是毫无准备、临时出门的概率更大不是吗?” 祁平安又问道:“那如果嘉儿是自愿且见到刘飞帆后临时起意要离开的呢?” “临时起意,说明没有规划性,我想刘飞帆平时应该不是开这台小面包车吧?”许研远看着李文武问道。 李文武拍了拍大腿道:“对啊!姓刘的这小子平时开的是台进口宝马,比我的车还好!” “那么刘飞帆为什么会忽然换了一台面包车呢?只能说明他是早有准备。无论嘉儿知不知情,刘飞帆肯定不是临时起意。” 祁平安认可许研远的推理,但刘飞帆有所准备,这并不能说明嘉儿是绑架的。 许研远见祁平安还是心有怀疑,道:“你们看这里,能发现什么?” 第40章 讳莫如深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许研远说完,用手指了指监控中的嘉儿和刘飞帆,继续道:“嘉儿的身子紧绷,且并没有靠在椅背上,离开了有差不多一个拳头的距离。” 祁平安凑前去一看,两人的身子确实是前倾的,可这能说明什么? 许研远又将修长的手指往后移了移,道:“你们发现这个椅背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了吗?” 李文武看了看,说道:“质量特别差?你看这个破车的座椅都掉皮了!刘飞帆也是的,家里也不差钱,也不舍得买台好点的车?” 祁平安对车一窍不通,但可以看出来,这台车接近报废了。如果真是为了绑架而刻意准备的车,应该是用来做完案后就直接销毁的。 许研远道:“是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车上的座椅被人改造过,椅子的表皮和填充物被人拆卸掉了一半。” 许研远说完,祁平安这才发现,虽然监控上没有拍全车内的情况,但可以看到嘉儿和刘飞帆的座椅后半部分都不完整。 祁平安歪了歪头,还是没想明白,这跟刚刚的话题有什么联系。 许研远继续道:“接着刚刚的讨论,我们得出结论,刘飞帆是早有准备的,那么他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台面包车呢?” 李文武抢答道:“面包车够大!” “是的。第一、面包车足够宽敞可以装东西也可以藏人;第二、如果有人在后座,用刀子抵住改造后的车椅背呢?刀尖仅仅隔着一层皮质,随时就可以扎进他们身上。” 许研远的这个猜测让在场的人大吃一惊! 如果真像许研远所说的那样,那便可以解释所有的疑问了。 祁平安很快反应过来道:“所以刘飞帆也是被人胁迫的!” 许研远赞赏地点了点头,道:“我认为这是目前最合理的解释,这起案子,更像是谋财型。” “刘飞帆和嘉儿都有关联的是……地下赌场!” 许研远看着刘文武说道:“再加上他刚刚说的,他给刘飞帆打电话的时候,刘飞帆正在地下赌场赌博,很可能是因为这样,地下赌场通过刘飞帆找到了嘉儿。” “那刘飞帆也挺无辜的,莫名被卷了进来。” 刘文武骂道:“无辜个屁!就是这货坑害的我!给我找了个什么女人?害得老子人财两失!” 许研远摇头道:“刘飞帆是不是牵扯在里面还不好判断,但是如果是谋财型案件,事情一定不像嘉儿说的那么简单。而且绑架的人计划得非常周全,一看就是老手。” 确实,如果不是许研远在,祁平安差点就被误导了。这个绑架者全程都借助刘飞帆的手,没有现身。 祁平安道:“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得先报警,他们恐怕有危险。” 李文武大喊道:“不能报警!” 祁平安嫌弃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被你爸骂?” 李文武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道:“这些都是你们的猜测!一点证据也没有!我家丢了的东西我都不要了!这件事就这么了了!” 目前的一切确实都只是许研远单方面的猜测,有财物丢失的事主都不再追究,能不能立案都不好说。 李文武说完就要走,祁平安赶紧拉住了他。 “放开我!” 祁平安皱眉道:“你女朋友有危险,你就这样狠心不管她死活?” 李文武冷漠地甩开了祁平安的手道:“我没有这样的女朋友。” 对于李文武来说,女朋友没了可以再找,爹不能丢!谁爱去报案谁去吧!反正嘉儿无亲无故的,死了也没人在乎。 许研远见祁平安还要拦住李文武,伸手拉住了她,冲她轻轻摇了摇头,对李文武说道:“你把刘飞帆老婆的联系方式给我。” 这件事涉及到嘉儿和刘飞帆,而刘飞帆的老婆清楚刘飞帆赌博的事,也许能从她身上获取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说不准,刘飞帆的老婆已经报警了。 祁平安和许研远决定兵分两路,祁平安去找刘飞帆的老婆,而许研远则去找宋南屿移交方铭出轨的证据。 刘飞帆家也在一个高档小区,给祁平安开门的是一个纹了韩式眉的年轻女人,她一见到祁平安,脸上就露出了警惕的表情,看样子十分不好对付。 女人不耐烦地打量着祁平安问道:“你找哪位?” 女人气场泼辣,连“安哥”都被她看得有些发毛,道:“我找刘飞帆。” “你谁啊?” “我是李文武的朋友。” 祁平安一说到李文武的名字,刘飞帆的老婆就像见鬼一样,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我不认识什么李文武!我看你一脸狐媚样,是不是想来勾引我老公的?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祁平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差点挨了女人一巴掌,还好她动作快,闪了出去。 刘飞帆的老婆说她不认识李文武,可李文武明明说的是她常常查岗查到他那里。究竟谁在说谎? “老婆,谁来了?” 女人的动静引来了屋内的男人,祁平安定睛一看,发现男人和监控里的刘飞帆长得一模一样! 刘飞帆没被绑架!还好好的在家呢!难道许研远的推理有误? 刘飞帆从来没见过祁平安,也是一愣,祁平安先开口问道:“嘉儿呢?” 刘飞帆闻言马上变了脸色,祁平安刚要上前两步继续询问,却被刘飞帆的老婆挡在了身前。 刘飞帆的老婆叉腰道:“什么嘉儿!什么李文武!我老公根本不认识这些人!” 祁平安发现刘飞帆的老婆虽然语气很冲,但是明显眼神闪烁,气势弱了不少。 而且,她凭什么一口断定刘飞帆不认识两人?这反而显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像要着急撇清关系一样。 所以祁平安判断,他们非但认识,一定还隐瞒了什么! 祁平安质问刘飞帆道:“不认识?我可是看过监控了,就是你开车把嘉儿带走的!现在嘉儿联系不上了,你老实交代,你把嘉儿藏哪了?” 刘飞帆见祁平安都知道了,心虚地看向了他老婆,两人暗暗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些小动作都瞒不过祁平安的火眼金睛。 刘飞帆这才道:“嘉儿是坐过我的车没错,那是因为她说她分手了,要从前男友家里搬出去,求我去帮她搬家,我这才答应的!为了帮她,差点让我老婆误会,引起不必要的家庭矛盾!我多冤啊!” 刘飞帆说完,他的老婆接话道:“现在的女孩子真是不要脸,自己感情不顺找别人家老公算什么事?活该被甩!” 祁平安皱眉,按常理说,刘飞帆被莫名质问,应该先问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可他非但没有,还回答得过于流畅,且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而她老婆,明显也是在刻意帮腔。 祁平安追问道:“那你把她送去哪了?” “就前面几公里那个海州商场啊!有个男人在地下停车场接她,至于她后面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祁平安根本不信,道:“既然有人来接她,为什么又要你来接?” 刘飞帆气急败坏道:“我怎么知道!” “那你给我说说来接她那个人长什么样?” “不知道!我没下车!他们把东西搬走后我就走了!” “那你说说那车长什么样?” “不知道,没看清!” 刘飞帆一问三不知,说完还要补充道:“嘉儿去哪我真不知道,我们俩也不熟。你是李胖儿喊来的吧?你告诉他,他损失了多少我赔给他行不行,算我倒霉!认识了嘉儿这个女人!你们别再来烦我了,影响我家庭和谐了!” 刘飞帆的老婆道:“听懂了没?听懂了赶紧走!我老公跟那个女的一点关系没有!” “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要把嘉儿介绍给李文武?” “我……” 刘飞帆的老婆打断了刘飞帆,对祁平安大叫道:“你有完没完?刚刚不都告诉你了吗?不认识!不清楚!不知道!别再来骚扰我们家!” 女人说完就要关门,祁平安赶忙用身子挡住大门道:“刘飞帆!你把地下赌场的地址告诉我!” 没想到祁平安一提到地下赌场,那个女人忽然发了狠,一把猛推祁平安,祁平安被重重推到墙上,看着门在自己面前关上了,因为女人太用力,祁平安甚至看见墙上掉下来一层粉末。 好厉害的女人……祁平安站在门口,陷入了沉思。 如果真像许研远所说,嘉儿和刘飞帆是被地下赌场的人绑架的,那么为什么刘飞帆却安然无恙的出现在家里? 如果不是,那刘飞帆两夫妻又为什么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祁平安给许研远打了电话,想要汇报刘飞帆的事情,可没想到许研远那边却先告诉了她一个更加震撼的事情! 许研远把方铭出轨的证据给到了宋南屿后,宋南屿就找了郑丽慧。 郑丽慧看到照片,当场就崩溃了,瘦弱的身子缩成一团,痛哭不止,让宋南屿不知道如何安慰。 宋南屿一直安静地陪着郑丽慧,等到她哭完,她却告诉了宋南屿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宋老师,其实那天出现在工作室的人,是我。” 第41章 人间天堂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那天宋南屿他们找到黄华茂工作室的时候,郑丽慧正坐在电脑前。 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老师,一下就慌了阵脚,她害怕被宋南屿认出来,所以拔腿就跑了。 宋南屿眉头轻蹙,问道:“黄华茂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郑丽慧猛地摇头道:“宋老师,你相信我!我到的时候,黄华茂已经死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黄华茂的工作室里?” “我……我想删除我的照片。” 这时候,宋南屿终于知道郑丽慧为方铭整容的钱从哪里来了。 原来方铭入行多年一直不温不火的,到期公司不想跟他续约了,但何凯月给了他一个机会。 何凯月什么都没说,给了方铭一个整容医院的地址,方铭到了之后,整容医院马上为他量身打造了一个改头换面的方案,还十分贴心地给他推荐了一个贷款公司。 方铭以自己要维护偶像声誉为由,哄骗了郑丽慧去贷款,因为郑丽慧只是学生,还款能力没有保证,贷款公司便提了一个要求。 他们要求郑丽慧拿着身份证拍摄一张全裸照片,如果她还不起钱,就把她的照片发出去! 郑丽慧当时也是被猪油蒙了眼,陷入了粉色的恋爱泡泡中,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因为郑丽慧一直非常自卑,从没想过方铭这样的帅哥会看上自己,所以她巴不得把自己的心窝都掏给方铭,方铭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 尤其是后来郑丽慧在还钱的时候发现,贷款公司给她算的利息根本不对,才知道自己掉入了贷款陷阱里! 可贷款公司握有她的裸照,她不敢不还钱,于是她找到了方铭一起商量,方铭一边责怪她签合同的时候没有看清楚条款,一边安慰她等到他红了就万事大吉了。 无奈之下的郑丽慧只能一直在巨大的精神压力和经济压力中苦苦挣扎,但欠的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贷款公司找到她,要求她还钱,此时的郑丽慧已经身无分文,还负债累累,根本没有钱了。 贷款公司便提出让郑丽慧拍摄裸体写真来抵消欠款,郑丽慧想反正贷款公司都有她的裸照了,心一横就答应了,拍摄照片的地点就约在了黄华茂的工作室。 那天她又过来拍摄照片,发现黄华茂竟然死了,恐惧之下她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删除自己的照片! 这就是事情的所有经过,如果不是因为宋南屿锲而不舍地调查郑丽慧的事,郑丽慧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在为一个渣男付出! 郑丽慧说完,又哭了起来,“宋老师,我该怎么做?” “小郑,报警吧。” 宋南屿不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他能够理解郑丽慧的痛苦,也知道这些事情很难启齿,让郑丽慧去报警,无异于让她自揭伤疤,但他认为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郑丽慧明显是陷入了贷款公司的套路贷里,而且这件事涉及到一条人命,背后还牵扯到一个巨大的犯罪组织,需要郑丽慧站出来。 “好,我都听宋老师的!”郑丽慧看着面前清冷的老师,半晌点了点头。 她原本一直对清冷的宋老师有一种疏离感,她总认为美好的事物都与自己无关,可没想到宋老师这么关心自己,如果自己能够早点对宋老师敞开心扉,她是不是不会越陷越深…… 世界上没有如果。 宋南屿带着郑丽慧到公安局报了警,祁平安和许研远也赶来了,许研远和陈问天打了招呼,几个人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和陈问天说了一遍。 广告公司、整容公司、贷款公司是一个完整的犯罪链条,一环套一环。 陈问天道:“这件事我移交给经侦的同事负责了。” 而刑侦这边,关于黄华茂的案子仍是没有进展。 命案现场没有监控,地处偏僻,也没有目击证人。 刑侦大队调查过黄华茂的电脑,也怀疑过黄华茂可能是遭人仇杀。 但因为黄华茂是摄影师的原因,他的电脑上存放着大量的照片,刑侦大队逐一排查起来十分困难,不过刑侦大队还是掌握到了黄华茂之前曾任职于星悦广告公司这条信息,他们已经着手在查这条线了。 “另外你们说的嘉儿的线索,我也让人查了海洲商场的监控,确实看到了你说的那台小面包,进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出来就剩下刘飞帆一个人了,我们没有看到嘉儿的出场画面。” “没出场?那嘉儿去哪了?” “商城的监控没有全覆盖,无法核实她的去向。但嘉儿是一个成年人,她有手有脚的,去哪都可以。我们从监控中看不出她有被绑架的迹象,这个还立不了案,不过既然你有所怀疑,我们会特别留意有无相关线索的。” “至于地下赌场,我们还在查。”陈问天说着将几个人送出了公安局。 许研远刚要去拿车,陈问天叫住他说道:“小远,案子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你有时间就回一趟省城,你爸的旧患又犯了。” “知道了,舅舅。” 许研远先把宋南屿和郑丽慧送回了学校,一脸认真地对祁平安说道:“安安,这事交给警察了,我们先不管了。” “可是嘉儿……” “也许是我猜错了,嘉儿是自己离开的。而且舅舅也答应我会继续留意,所以咱们尽管相信警察就可以。” “好。” 许研远只敢把祁平安送到家楼下,生怕被欧海花看到又产生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在祁平安下车前,许研远又不厌其烦地对祁平安道:“安安,我有事要回省城一趟,你记住我说的话啊,千万别自己一个人行动。” 他这次回家,其实最担心的是祁平安,祁平安的心性像个小孩子一样,总是热血过头,做事不顾后果,常常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社长路上小心!我会好好看家的!”祁平安笑着跟许研远挥手告别,她是一点没把许研远的话放在心上。 “……哦,好,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研远话都没说话,祁平安就一溜烟跑掉了。 祁平安怎么会不知道许研远在担心自己,可是她不能答应,如果遇到有价值的线索,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去调查的。 就像现在,她收到了何凯月给她发来的短信:30分钟后,海天码头。 这是何凯月上次说的澳门海上之旅,她通知得非常突然,根本不让祁平安有所准备。 祁平安知道,如果自己告诉许研远,许研远一定不会让她去的。 可是她不去,还能有什么办法呢?即使是报警,也不可能找到何凯月等人的任何证据,他们大可以推脱说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海上聚会。 祁平安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因为何凯月说了,他们的老板们都会出现,就是这帮幕后黑手操纵着这条犯罪链条,一步步引诱着像郑丽慧这样的无辜女孩步入深渊。 祁平安忘不了郑丽慧眼泪滴落在欠条上的样子。 郑丽慧说自己本来是家里的骄傲,一个贫困家庭穷尽一切供出来的高材生,原本她可以拥有一个美好的人生。 可如今她却负债累累,不管怎么还,欠的债只会越来越多,而且自己的裸照还在贷款公司手里,人生变得只剩下无尽的绝望。 从天堂到地狱,郑丽慧只用了一个指印。 郑丽慧早想过要一了百了不要拖累家人,若是宋南屿发现得再晚一点,也许她已经跳楼轻生了。 祁平安看着那张被泪水打湿的纸,暗暗发誓,她一定要揪出这帮无良的吸血鬼! “妈,我有急事出远门一趟,那里没有信号,如果小远问起,你帮我说一声。”祁平安回到家随便收了两件衣服就出门了。 欧海花紧张地拉住祁平安问道:“你去哪啊?你怎么自己不跟小远说啊?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啊?” “公司团建,过大海!” “怎么又是那破公司的事啊!”欧海花很郁闷,这公司给发对象吗? 祁平安不管欧海花的碎碎念,招手打了一辆的士,准时出现在了海天码头,那里已经停着一辆私人游轮了。 “你来了。”何凯月站在码头边,看了看手表,对祁平安笑道:“还差一分钟,挺准时。” “凯月姐,时间给得太急了,我家住得远。”祁平安一路小跑到何凯月身边,看见面前已经有一排美女排着队上船了。 何凯月不再深入话题,而是道:“我们有规矩,手机要交出来,还要搜一遍身,你理解的吧?” 祁平安点头,将手机给了何凯月,很配合地抬高了手臂,让何凯月方便搜身。 祁平安在来之前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有带定位器,手机也换了一张新卡,还直接关机了。 何凯月搜完身,对船上的人比了个手势,这才对祁平安说道:“跟上吧,游轮上有人会带你的。” “凯月姐不一起吗?” 何凯月笑着摇了摇头道:“祝你旅途愉快,若是发达了可别忘了姐。” 祁平安随着工作人员的指引上了游轮,这艘游轮很大,足有十层,内里装修极度奢华,还配有许多工作人员和专业保安。 祁平安被带进了一个房间,这一层住着的都是像她一样过来陪玩的美女。 “这是你的房间,里面准备了衣服和用品。记住,这里佩戴面具的都是无上的贵宾,不要得罪他们,否则会被丢下海。你如果还有什么问题,拨专线电话。” 丢下海?工作人员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等一下,我需要做什么?”祁平安追问道。 工作人员看了祁平安一眼,咧开嘴笑道:“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欢迎来到人间天堂!” 第42章 海天盛筵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知道自己是来当三陪小姐的。 但没有人告诉祁平安,一个合格的三陪小姐需要做什么。 “不要慌,所为欲善其事,先利其器!”祁平安决定先拉开衣柜,看看自己的装备。 这一拉开,她就被一排华丽炫目的礼服给亮瞎了眼,而且每一件,都很暴露。祁平安捂得住上面,捂不住下面,动作稍微大一点,就要走光。 “这艘游轮里的都是老色胚啊!” 祁平安骂了一句,千挑万选后终于找了一件布料最多的礼服穿在身上,与此同时,她听见了游轮发动的声音。 游轮开了,派对开始! 其实这么高规格的海上派对,祁平安也是第一回参加。之前她在省城的时候,台里的高层们常常要带她出席某种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宴会,她都会找各种理由拒绝,她实在不喜欢也不屑于参与这些社交活动。 这些活动,说好听点叫名利场,难听点就叫权色交易,直白点就是用下半身向上社交。 一番梳洗后,祁平安推门出去,这时已经有许多盛装打扮的美女聚在走道上,她们兴奋地交流,喜悦地碰杯,无不为能够受邀参加这次的海天盛筵而骄傲。 这可是顶级的豪门盛宴,只有各行各业首屈一指的富豪、巨鳄和精英才俊才能参加,这就意味着现在在这艘游轮里的,每一个都是大写的饭票,只要傍上一个,那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姐妹们,你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自来熟的祁平安一靠近,就看见美女们露出了十分不友善的眼神。 这里是一个雌竞修罗场,祁平安是生面孔,而且长得太漂亮,便容易遭人嫉妒。 “你是谁?以前没有见过你。” 祁平安陪着笑脸道:“我第一次来。” “你也是收到消息过来的吗?” “什么消息?” 几位美女见祁平安一脸疑惑,好像是真不知道的样子,马上便默契地四散开来,没有人告诉她任何消息,因为谁也不愿意多个竞争者。 据内线消息,这次的海天盛筵,万洲集团的二少爷竟然也会到场! 那可是万洲集团!全球最大的跨国财阀之一! 万洲集团的业务涵盖了医药、食品、电子、金融、地产、酒店、百货商店等多个领域,集团已经公开的总净产值超过一千亿美元,集团里的家族成员每个人的个人财富值保守估计都至少在一亿美元之上! 而万洲集团的二少爷,年纪轻轻就已经被集团创始人钦点为下任中国区总裁,成为整个家族的重点栽培对象,是集团公认最有力的继承者之一。 可吊诡的是,万洲二少爷已经多年没有出席过公开场合了,就连私人聚会也见不到影。 坊间传闻他已主动放弃继承权,退出了家族内斗的血雨腥风,对此,万洲集团并未正面回应。 虽然二少爷不见其人,但他的完美履历还流传在各大财阀和上流社会之间,尤其是贵妇圈和千金圈,她们都时刻关注着二少爷身侧的位置。人见不到不要紧,家族联姻照样安排上,可惜都被一视同仁,全部打回,也不知道是万洲的意思,还是二少爷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一大帮挤破头想要跻身上层建筑的“社交名媛”们。像这次这种富豪云集的海天盛筵,她们当然不会错过。 祁平安也属于是被广告公司推荐入场的高级名媛之一,虽然她本人也不知道。 但她一穿上礼服,整个人就自然而然支棱起来了,本就高挑紧致的身材被裹进了一条单侧高开叉的连衣裙里,仅仅露出一条修长的美腿,性感的深V领口开得恰当好处,白皙胜雪的肌肤欲露不露,谁见了不多看几眼? 偏偏祁平安性格就像男生,虽然已经刻意维持淑女形象,但一不留神,还是会差点把自己给豪迈出去。 她此刻就宛如一件行走的大杀器,在游轮上叱咤风云,大杀四方,而不自知。 人家在欣赏她,她在侦查人家。 祁平安从游轮酒店出来转了一大圈,发现自己入住的是普通层,再往上还有贵宾层,需要凭密码进入。 她又往外走,游轮上的设施一应俱全,有各国特色餐厅、健身设施、歌剧场、宴会厅、电影院等等,就是没看见赌场,这让祁平安很失望。 这一路上,祁平安发现有许多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特制的面具挡住了他们的大半张脸,根本看不出谁是谁,祁平安猜测,他们就是工作人员口中无上的贵宾。 这群人衣着讲究,肆意轻松,纵情享乐,他们在游轮上就像古时逛窑子一样,见到心仪的美女就上前勾搭。 这才刚开船,祁平安就看见好几对配对成功的。甲板上的比基尼美女和游泳圈大叔、走道激情热吻的火辣美女和秃顶男、餐厅里的娇嗲萌妹和头发花白的老爷爷…… 祁平安打了个问号:这艘游轮上,是没有一个帅哥吗?她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财富跟颜值成反比这个设定? 好吧,没有秀色可餐,那就自己加餐。祁平安没有一丝留恋,直奔餐厅而去。 但祁平安屁股已经坐在了椅子上,肚子也开始打鼓抗议了,她却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出门太急,没有带够钱,而这里的价目表,着实吓人。 服务员告诉她,所有女士的账单都可以记在男士名下,而她,不认识男士。 怎么办?她手持高价菜单,咽了一下口水。 “那我……不吃了。” “好的女士,请结一下账,白开水一杯,一百块。” “?”祁平安吓得手一抖,菜单差点掉在了地上。什么水要一百块一杯?她在省电台月工资才两千块! 见祁平安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服务员主动解释道:“这是宫廷玉液水。” 祁平安被惊呆了,问道:“名字很唬人,喝了能登基吗?” “不能,但我们的水气泡细小、口感缓和,富含矿物质,你一口下去,难道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祁平安看了看被她一口咕咚落肚的一百块,摇了摇头。还是许研远给她倒的水温度合适。 “没关系,我可以再给你倒一杯哦!”服务员说着就要端水。在他眼里,祁平安这么漂亮的美女,自是大把人抢着为她买单的,一杯水算什么? 祁平安赶紧用手盖住杯子,卑微道:“要不然,我给你们洗盘子?” 这次轮到服务员惊呆了,他还没反应过来,耳机传来了前台的声音。 “女士,有人替你买单了,请问你还需要点些什么吗?” “啊?谁?”祁平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活菩萨? “这个我不清楚呢,也许是在场的某一位贵宾吧!”服务员隐晦地笑了笑道。 祁平安闻言环顾餐厅,发现果然有好几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士正色眯眯地看着她,这让她很不舒服。 “女士,需要我给你推荐一下吗?”服务员态度积极,一脸献媚地看着祁平安,准备点单。 一般这时候,被包了霸王餐的美女都会把最贵的轮番点上,什么贵来什么,要是他服务得好,贵宾还会给小费呢! 没想到祁平安从包里摸出了仅有的两百块钱,给了服务员道:“我自己买单,这是那杯水的一百块钱,你再帮我盛一百块钱的饭,总可以吧?” 这饭,总不至于也是宫廷里的吧?祁平安想,不管如何先填饱肚子再说。 “这……”服务员从没遇见这种情况,一脸为难。 “快,我饿了!” 于是祁平安在豪华餐厅里,众目睽睽下,优雅地干起一碗袖珍的白米饭。 说好的来钱快,她还倒贴两百块! 服务员还想跟她解释着白米饭的来头,被祁平安伸手打住,此刻,她想要静一静。 刚刚她已经在游轮上转了一圈,游轮的整体结构她都记在心里,可是她却没有发现赌场,但她发现有几处禁止进入的上锁房间,门外还有黑衣保安,十分神秘,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 另外,祁平安发现这群贵宾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富豪,他们全部戴着面具,究竟谁才是犯罪组织的幕后老板? 祁平安打听到今晚八点在中央宴会厅会举办一场舞会,十点结束,中间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到时候游轮上的大部分人应该都会前往现场,届时所有安保重心都会放在舞会上。 那么祁平安有两种选择,一是趁着这个机会潜入神秘房间,二是想办法结识贵宾打探线索。 祁平安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第一个方案她需要解决掉看守的保安同时撬开锁还要不被人发现地全身而退,第二个方案她只需要往那里一站,卖弄一下姿色。 经过慎重的思考,祁平安选择了第一个方案。 美女间谍这种事情压根不适合她好不好!她怕她贵宾没钓到,还因为得罪了贵宾被丢下海喂鱼。 祁平安在餐厅慢慢悠悠细嚼慢咽地“品鉴”完这碗天价白米饭,才动身前往中央宴会厅。 这时现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还有端着餐盘的服务生游走在现场服务,祁平安看见,上面的精美食物分明写着“FREE”! “……”经历了破产之痛的祁平安决定放开手脚大吃特吃。 当然她也没忘了正经事,她一边胡吃海塞一边观察着现场,果然像她所想的那样,现场多了一大半的保安,分散在宴会厅的各个角落,这就代表着厅外的安保一定松懈不少。 好机会!祁平安决定等到舞会开始,就暗暗退出去。 就在祁平安躲在角落,端着一碟可爱的奶油小蛋糕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她忽然听见一旁的美女们在讨论着什么万洲二少。 又来了,谁是万洲二少?祁平安从进宴会厅开始,这个名字就被一直提起,好像大家都在找这个万洲二少。 万洲集团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祁平安当然也知道,只是万洲家族十分注重隐私,她们台里的狗仔跟了很久都拍不到有价值的素材,还被万洲的私人保镖逮住过无数次,接着万洲的律师函马上就会送到台里。 神神秘秘,难道有鬼?这个万洲集团,不会就是犯罪组织的幕后黑手吧?于是名侦探祁平安鬼鬼祟祟地竖起了耳朵。 美女A:“你们有谁见过万洲二少爷吗?怎么到现在也没出现?” 美女B:“没见过,之前也从没听说二少爷出席过这种活动啊!” 美女C:“这不会是假消息吧,听说二少爷对女人过敏哦……” 美女D:“什么意思?二少爷是弯的?” 美女E:“嘘,别说了,这里人多耳杂,万一被万洲知道了,那就惹上大麻烦了!” 舞会即将开始,几位美女也走远了,祁平安抹了抹嘴,准备跑路,可没想到她还没走出门,就被人拦住了。 “这位美丽的女士,我能有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 第43章 万洲二少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看着眼前这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矮个男人,在考虑要不要低下头。 低头,也不礼貌;不低头,也不礼貌,可她平视,也显得她目中无人啊! 于是祁平安只好转过身去,道:“我不会跳舞。” “不会跳舞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啊!” 见祁平安要走,矮个男人马上伸手粗暴地拉住了她,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死活不撒手。 祁平安柳眉紧蹙,冷冷地看着矮个男人道:“不需要。” 但矮个男人像是听不懂拒绝,竟然不怒反笑道:“小狐狸精,跟我玩欲擒故纵这套?” “?”欲擒故纵你大爷!祁平安还没骂出口,就看见矮个男人身后又走来一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 男人只露出下半张脸,但那下巴像个锥子一样戳人,颇具辨识度和科技感,而他的身边围着的两个美女像是复制粘贴一样,也拥有同款尖下巴。 等一下,这个下巴……祁平安好像在哪里见过? “袁总,这妞看起来不错啊”尖下巴男伸出手指摸了摸自己的尖下巴,一脸猥琐地打量着祁平安。 被称呼为袁总的矮个男人仍不放手,反而用力将祁平安拽到身边,穿着高跟鞋的祁平安被拽得弯下了腰,差点失去平衡摔到地。 矮个男人趁机盯着祁平安的低胸礼服裙,对尖下巴男淫荡地笑道:“你也看上这妞了?不如喊上星悦那臭小子一起玩‘深海炸弹’?” “可以!上回让陈星赢了,我是一点不服!就他那玩意,居然能中?绝对是吃药了!”尖下巴男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嘲讽之意十分明显。 两个色狼你一言我一语,一旁的祁平安微微一愣。 刚刚那个尖下巴男说的是……星悦? 星悦,陈星!那不就是星悦广告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何凯月的老板吗? 祁平安终于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同款尖下巴了,可不就是星悦广告的方凯!郑丽慧的男友,不,前男友! 不过,深海炸弹是什么? 祁平安忽然意识到,自己也许歪打正着,正巧遇上目标人物了!这两个人认识陈星,而且听起来还关系匪浅,难不成他们两人就是整容公司和贷款公司的幕后老板? “你这脸蛋是在哪里整的?”尖下巴男忽然出言问道。 祁平安其实并不想回应,但还是耐着性子道:“天生的。” “哟吼,不错!”尖下巴男猥琐的视线逐渐往祁平安身下移。 “就是你这胸吧,还需要再整一整!” 死!变!态!祁平安粉拳紧握,忍住怒火瞪了尖下巴男一眼。 换作平时,她已经一巴掌招呼上去了,可现在她不敢引来保安,尤其是这两人身上还可能有线索。 “对了,陈星呢?”矮个男人问道。 尖下巴男摊了摊手道:“估计去伺候万洲二少了?这小子鸡贼啊!这里的美女有好多都是他送过来的,万一哪个讨得二少欢心,那他不就等着吃香喝辣了!” 祁平安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大清都亡了几百年了!怎么还在搞皇帝后宫这套? “你这么说起来,这个小狐狸精是不是就是陈星之前发来那个?” “我说怎么这么眼熟,你不就是星悦的模特吗?” “一个出来卖的装什么矜持!跟爷走!” “到我房间去!” 两个猥琐男说完一左一右抓住了祁平安的手,硬生生将她拽着往门外拖。 “放开我!”祁平安拼命挣扎着,但她的力气和两个男人相比实在过于悬殊,就像拎小鸡一样被人拎起。 这时,一个男声忽然在祁平安身后响了起来。 “袁总、王总,出来玩,不至于这么粗鲁吧?” 猥琐男们听到声音,终于停下了脚步,两人却都没有要放开祁平安的意思,祁平安对于他们就像是一个势在必得的猎物,一旦咬住就不会松口。 祁平安站稳身子,也跟着向身后看去,发现又有两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走了过来,她的身边热闹得都够搓一桌麻将了。 但大家都是男人,身后这两人和自己身边这两个完全是天差地别,从外形看,人家就已经甩了这俩猥琐男十条街! “陈星,舍不得你的人?”矮个男人有些不快地看向了新加入的两人。 尖下巴男像是意识到什么,陪着笑脸道:“陈星啊,这位是?” 陈星勾起的嘴角都像在炫耀道:“万洲二少爷!” 两个猥琐男惊呼:“二少爷!” 祁平安也是一惊,视线不禁转到了二少爷身上,他就是传说中的万洲二少爷! 二少爷戴着面具,仅露出的半张脸轮廓深邃宛若雕刻,他的身材又修长又挺拔,一袭修剪得体的高定穿在身上,就像是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王子,白皙的皮肤衬托出淡粉色的唇色,而此刻,这绝美的唇正紧紧抿着。 祁平安能感觉出来,二少爷周身散发出极冷的寒气,他好像不高兴了。 二少爷不说话,扫了祁平安被抓红的手腕一眼,他身边的陈星赶紧上前两步,指着祁平安道:“袁总、王总,既然认得二少爷,咱们就放人吧?这位女士,二少爷看上了。” 啥就看上了?祁平安眯了眯眼,一脸不快道:“喂,你们放尊重点,我不是商品。” 但没人管祁平安,两个猥琐男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马上就松了手,根本不带一丝丝犹豫,毕竟谁也不敢得罪万洲集团。 “既然二少爷喜欢,当然要忍痛割爱咯!” 两个猥琐男狗腿至极,祁平安像献宝一样,被猛地推到了二少爷面前,穿着高跟鞋的脚踉踉跄跄险些摔倒,二少爷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一把。 祁平安站稳,有些意外,但二少爷很快就松开了手,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谢谢。”祁平安向来一码归一码,二少爷帮了她,她自然要感谢。 但二少爷正眼都不给她,只是微微侧了侧头,将视线移到了别处。 祁平安这才意识到,以二少爷的海拔看她,那约等于一览无遗了,她赶紧用手捂在自己胸口。 “二少爷,祝您玩得开心,以后有什么大生意,别忘了小的啊!”两个猥琐男谄媚地向二少爷递去名片。 二少爷一声不吭,根本没有要伸手去接的意思,微微向下的嘴角写满了厌恶。 祁平安却看见两个猥琐男名片上写着的是:好易贷贷款公司袁易、傲人医美王犇。 果然是他们!正如祁平安猜测的那样,他们就是这条集齐广告、整容、贷款环环相扣的犯罪链条的幕后黑手! 二少爷不赏脸,袁易和王犇的手就这么悬在半空中,但谁也不敢使脸色,两个猥琐男刚刚有多打横走,现在就有多卑微。 祁平安见谁也不敢动,“十分善解人意”地接过两个猥琐男的名片收在身上,她打算先留着以备后续之需。 总算有了台阶下,陈星赶忙识趣地将袁易和王犇领去了别处,只留下祁平安和二少爷两个人站在原地。 二少爷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祁平安。 祁平安也不说话,十分警惕地看着二少爷。 长得那么帅,却跑到这种地方来,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刚刚将祁平安从虎口救出来的二少爷不知道自己被人腹讥了,而是松了一口气一样,慢慢解开衣袖松了松。 祁平安观察能力非常强,二少爷这个卷袖的手法,她觉得在哪里见到过。 这时一曲华尔兹响起,舞会开始了,宴会厅里数对男女随着音乐声开始翩翩共舞。 而一言不发的二少爷忽然身子紧绷,看起来十分不自在。 “你怎么了?”祁平安奇怪地望了望四周,随着加入跳舞行列的人越来越多,宴会厅也显得愈发拥挤。 祁平安试探性地问道:“你,不会是社恐吧?” 二少爷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祁平安马上会意了。 “我有个朋友也是个社恐,我懂你!” “?”二少爷微启唇瓣,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祁平安牵起了手。 “我带你走!” 祁平安用自己的身子为二少爷当挡板,硬是拨开了人群开了一条道,她拉着二少爷就往门外一路狂奔。 而与此同时,二少爷露出的小半截手臂,颜色开始逐渐接近祁平安被抓红的手腕,呈现出一抹淡淡的粉色。 二少爷看着前面大步开路的祁平安,有些慌张地伸手拽下了衣袖。 出了宴会厅,祁平安看了看手表,开启了倒计时。 女间谍祁平安赶着去执行任务,潜入神秘房间,顺手救了一个社恐的少爷。 虽然祁平安不知道二少爷为什么要帮自己,但是祁平安感觉他不像是坏人。 而且二少爷给她的感觉非常像一个人,但她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实在过于离谱,只能拼了命把它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不可能!不可能! 万洲二少和那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虽然都让人觉得清冷疏离,但二少爷那种自带的矜贵和锋芒就像是一把开了刃的利剑,使人臣服于无形;而那个人,大概是一根竹子,能敲人,但不疼,外冷内热的空心竹子。 收敛心神,祁平安对二少爷说道:“刚刚你帮我解围,现在我帮你解围,咱俩扯平了。” 二少爷微微颔首,伸手指了指酒店方向。 “?”酒店?他想干嘛?祁平安瞪了二少爷一眼,刚刚的好感荡然无存。 还以为二少爷是出于好心替她解围,没想到还是图谋不轨! “死!色!痞!” “?” “你听清楚了,我不是商品!”祁平安担心二少爷真是哑巴,便又用手语给二少爷比划了一遍:“我们各走各的,再见!” 祁平安怒气冲冲地和二少爷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跑掉了,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二少爷向她伸出了手。 他也想拉住她! 还好跑得快,差点被这色痞抓住拖入小黑屋了呢!祁平安暗自庆幸,跑没影了。 这艘纸醉金迷的游轮在祁平安看来就是个吃人的大白鲨。 祁平安一路绕过了保安和监控来到了神秘房间附近,她看见这时门口仍有两个保安守着,她没有靠近,而是闪身进了一间更衣室。 她刚刚特意坐在餐厅里观察了许久,让她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间更衣室里,总有穿着大衣的美女出来,她们通过保安的安检后便径直走进了神秘房间里面。 美女们为什么要穿大衣?看起来就像是要掩盖什么,而美女们露出的小腿无不穿着一双黑色丝袜,这让祁平安想到嘉儿的兔女郎打扮。 结合起来想一想,难道这些美女都是荷官?而里面那些神秘房间,就是她在苦苦寻找的赌场! 果然,祁平安一进到更衣室,就看见衣架上挂着几件性感无比的兔女郎衣服! 祁平安顺手就拿了一件换在身上,化身为兔女郎。 第44章 赌场风云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任务:潜入神秘房间,找到犯罪线索,成功全身而退。 时间:一小时三十五分。 祁平安往窗边看了看,此时游轮正置身于茫茫的黑色海洋中,根本分不清目前所处的位置,但祁平安根据时间推算,应该还没到澳门。 境内赌博,违法。 可就算这样,祁平安一没有手机,二没有携带录影设备,她怎样才能收集到赌场的罪证呢?又怎样才可以报告给警察? 而且这是在海上,等到警察赶到,罪证早就被销毁了。 无解,这帮人实在太狡猾了,根本抓不到他们的罪证。 可好不容易才摸到赌场这条线索,祁平安不想放弃,所以她决定先行查清这帮人的身份,后续再想办法通过合法的途径制裁他们。 于是兔女郎祁平安扭着小腰走到了神秘房间前,想要径直进去,却被两位牛高马大的保安大哥拦了下来。 保安A见来了个美女,色眯眯地盯着祁平安笑道:“小狐狸精,你为什么不穿大衣在这里晃?被毛哥看到了可是要打屁股的哦!” 一听到“毛哥”这个名字,祁平安就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毛哥就是嘉儿口中所说的地下赌场和荷官的管理者,没想到他竟然也在这艘游轮上! 虽然不知道毛哥长什么样,但祁平安记得,毛哥好像是一个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男人。 没有大衣的冒牌货只好发嗲道:“可是人家热嘛!” “哪里热?哥哥看看!” “讨厌!等我工作完给哥哥看个够!” 企图用美色蒙混过关的祁平安一边说着就要去推房门,又被保安B抓住了手。 “等一下,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保安B警惕地说道。 祁平安冲着保安撒娇道:“人家是来里面帮忙的呀。” 保安B不为所动,道:“叫一下毛哥过来。” “!”祁平安暗中在心里叫骂了一声,没想到这里的保安如此警觉!连牺牲色相都不管用了。 还好她来之前早就做好了准备,先前假意和一位兔女郎套了近乎,获取了信息,得知有一位叫露露的兔女郎临时有事没有上船。 “哥哥,我是露露啊!” 保安B从上到下打量了祁平安一眼,道:“露露?不像。” “哎哟,我这不是稍微微调了一下吗?” 祁平安说完还怕保安不信,赶紧从身上摸出了傲人医美王犇的名片。 保安B看了看,半信半疑道:“你这是微调?你这是换脸吧?” 祁平安佯装生气,要用小拳拳捶保安胸口,“一不小心”便将贷款公司袁易的名片掉在地上,她弯腰捡了起来在保安面前晃过。 “讨厌!哥哥觉得人家现在好看吗?为了这张脸,我可是在袁总那边贷了不少钱啊!” 祁平安说完补了一句道:“袁总哥哥你知道吧?个子小小的,下手可狠了,我要还不上钱,他要抓我去玩‘深海炸弹’的!所以哥哥快点放我进去赚钱嘛好不好?” 虽然祁平安不知道袁易口中所谓的“深海炸弹”是什么,但她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玩意,反正她现在的策略就是把所有已知的信息统统说出来,以此增加可信度。 保安B见祁平安说得头头是道像模像样,果然被忽悠到了,毕竟两位老总的名片可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进去吧。” “谢谢哥!” 神秘房间的门终于被打开,映入祁平安眼帘的,果然是摆满了一排排赌桌、装修得金碧辉煌的赌场大厅! 此时宽敞的大厅里面已经坐满了戴着金色面具的人,几位兔女郎正站在赌桌前激情地发着牌,现场喧闹无比,一片亢奋。 “跟跟跟!” “开开开!” 祁平安发现,赌场的主色调全部使用的是耀目的金色,大门设计成大刀开合状,房间的天花板上还倒吊着几只蝙蝠形的水晶吊灯,看似颇有深意,应涉及风水玄学的范畴。 不仅如此,祁平安还发现赌场里无限量供给咖啡、热茶等提神饮品,赌资也采取给大不给小,给整不给零的方式,这样的方法能够不断刺激赌客的心理,让来这里赌博的人忘记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沉迷! 同时,赌场还有特制的香氛,能够让人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扰乱赌客的思维能力。 赌场的设计处心积虑,就算是见多识广的祁平安也认不全里面的门门道道,也算大开了一次眼界。 赌场为了赚钱,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但研究赌场不是祁平安此行的目的,祁平安得想办法尽快获取到关于赌场的有用信息,以及赌场真实的幕后老板身份。 祁平安不断游走在各张赌桌旁边,假装替赌客们加油助威,实则在旁边偷听谈话,果然被她窃听到有用信息。 “万总,你这手气也太旺了吧!这一晚上就赢了十万!是去哪里找大师求了转运符?” “呵呵,我本就旺得挡都挡不住!如果不是嘉儿那臭婊子,我赢得更多!” 嘉儿!一听到嘉儿的名字,祁平安不禁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嘉儿失踪至今仍然渺无音讯。 “哦,我听阿毛说了,这小姑娘竟然敢在发牌的时候动手脚,现在好像已经被……”赌客A话说了一半,眼带深意地笑了笑。 “呵呵,这么漂亮的一朵花,就这样四分五裂了,看来冼老板是打算用她来杀鸡儆猴,以儆效尤了。” 祁平安愣了愣,“四分五裂”是什么意思?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嘉儿已经死了?而他们口中的冼老板,会是赌场的幕后黑手吗? 事关嘉儿,祁平安务必要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她假装不经意地走到两个赌客身边,惊叹道:“哇,老板你赢了这么多啊!好厉害哟!我上次见到这么厉害的,还是刘老板呢!” 因为博彩网站采取的是专人专号,所以祁平安猜测地下赌场也是会员制,里面的人应该都较为固定且相互认识,祁平安故意用崇拜的语气提起刘飞帆,但又只称为刘老板,套话的同时避免给自己挖坑。 赌客A问道:“你说的是刘飞帆那小子?” 祁平安眨了眨眼道:“对啊,老板你认识啊?” 赌客B不屑道:“呵呵,厉害?这小子和荷官勾搭在一起,做了手脚才能赢钱,不然就凭他?” 祁平安捂嘴,假装不信,出言刺激道:“不可能吧!刘老板一向手气不错呀!” 赌客B道:“冼老板没有告诉你吗?你们赌场一个叫嘉儿的荷官,替刘飞帆发牌的时候做手脚帮他赢了赌场不少钱,被查出来了。” “嘉儿?是很久没有看到过了,可我记得嘉儿已经洗手不做很久了。” 赌客B道:“她想不做也要冼老板答应,连冼老板的主意都敢打,真是嫌命长!” 赌客A道:“像嘉儿这么漂亮的,随便找个男人包养当情人就好了,总想着要个名分,殊不知刘飞帆是个妻管严哈哈哈!” 祁平安道:“嘉儿跟刘老板是什么关系啊?我记得嘉儿有男朋友啊,好像还是个富二代!” 赌客B道:“没错啊,刘飞帆怕家里的母老虎,不敢要嘉儿,转手就把嘉儿介绍给了一个冤大头,嘉儿还感恩戴德地给刘飞帆放水,你说傻不傻?没想到这事还是被冼老板查出来了,这不就来秋后算账了?” “算账?怎么算账呀?”祁平安问完,两人都噤声了。 赌客A忽然开口转移了话题,道:“万总,听说因为嘉儿这事,冼老板给你们补偿了不少筹码啊。” 赌客B笑道:“确实,冼老板出手阔绰着哩!他最近的新剧票房不错,应该也赚了不少。” 两位赌客的话祁平安都听在心里,尤其是那句新剧票房。 新剧票房,指的是影视吧?听赌客的意思,这个姓冼的人应该就是赌场的幕后老板,难道他还涉及到演艺圈? 祁平安考虑到这条犯罪链条还涉及到广告公司,确实不无这种可能! 那么,这个冼老板究竟是何方神圣? 但如果涉及到演艺圈,范围就小多了,祁平安可以利用自己以前在电视台的人脉资源去查,应该不难。 赌场这条线索有了重大进展,现在祁平安更关心的是嘉儿,见两人避谈嘉儿的话题,祁平安决定换一个问法。 她想起刘飞帆的异样,问道:“刘老板这次怎么没跟着来呀?” 赌客B道:“刘飞帆的身价,连入场券都拿不到,现在更是也吓得不敢出现了吧!” 赌客A道:“他真不是个男人,靠出卖女人保命!” 刘飞帆靠出卖女人保命……祁平安终于明白为什么刘飞帆对地下赌场和嘉儿的事如此讳莫如深了。 嘉儿的事情败露后,赌场的人找到刘飞帆,利用嘉儿对刘飞帆的信任绑架了嘉儿,而嘉儿的同伙、最终受益人刘飞帆却因为出卖嘉儿被放了回家。 同时,地下赌场还搬空了嘉儿和李文武家里所有的值钱财物用来偿债!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现场的一切都指向了谋财型作案。 所以许研远的猜测是正确的!嘉儿果然是被绑架的,而刘飞帆是被胁迫的帮凶。 祁平安唏嘘不已,一直玩弄男人于鼓掌间的嘉儿,最后却因为男人而死。 事情到这里已经几近明晰,祁平安决定就此功成身退,后面只需要搞清楚冼老板的真实身份,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能顺藤摸瓜,摸出这个庞大的犯罪集团。 另外,还能通过刘飞帆彻查嘉儿和地下赌场这条线索。 祁平安在心中感叹道:这次来得值得!虽然不能马上抓住这帮人,但收获了诸多有用的信息! 她正打算悄无声息地往门外退去,可她还没走两步,就见到一个瘦小精悍的男人猛地推门进来了。 男人不高,甚至比祁平安还要矮一点,但他裸露出来的手臂纹着青黑色的文身,再加上他脸上触目惊心的刀疤,凶相毕露,一看就是个狠人。 他一进来,赌场内的保安就齐刷刷地喊了声:“毛哥!” 他就是毛哥!祁平安暗叫不好,赶紧混进人群里面去。 毛哥来势汹汹,而祁平安看见刚刚守门的两个保安正在不停地在和他说些什么,一阵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祁平安猜测毛哥应该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然,几个保安在毛哥的指挥下开始分散开来,像是在人群中搜寻着什么人。 这下完了!这时门里门外都有保安守着,祁平安感觉自己插翅难逃了。 保安在逐步靠近,祁平安退无可退,只恨自己不会飞檐走壁,离一个合格的女间谍还差点距离。 被抓住的话,会被丢下大海里吧?海里会不会有鲨鱼啊?淹死的感觉一定很冷很难受。 就在祁平安胡思乱想间,她发现赌场开始变得喧闹躁动起来,一大波乌泱泱的人正往自己所处的吧台跑了过来。 我去!这是啥情况?祁平安站在原地,人都傻了。 “这位贵客买下了赌场所有的酒,请全场的人免费品尝!见者有份!不限数量!” “谢贵客!” 什么贵客?祁平安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手忽然被人拽住,推进了吧台底柜里! 第45章 游轮命案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等祁平安缓过神来,她已经被人塞进了柜子里。 因为是底柜,祁平安横着躺在里面,一阵酒香充斥着她的鼻子,除此之外,她的耳边还环绕着嘈杂的欢呼声。 这是怎么回事?她刚刚还在躲避毛哥和保安。 逐渐适应黑暗的祁平安通过柜子的缝隙,看见自己面前正站着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这裤子,是万洲二少爷的! 祁平安愣了愣,二少爷刚刚是救了她吗?二少爷为了救她,故意买下所有酒,一边制造现场骚乱,一边让服务员搬空柜子里的酒,这才让她有机会藏身起来! 为什么?二少爷为什么要帮她?还没等祁平安多加思考,她就听见外面传来几个男人的声音。 “都让一让,吧台这边有没有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员?” “回毛哥,没有啊!我刚刚一直在这,除了二少爷,没人来过。” 游轮上的服务员都被交代服侍好二少爷,但他刚刚光顾着搬酒和应付蜂拥而至的贵宾,实在无暇顾及其他。 而祁平安没有听见二少爷的声音,只能看见二少爷一直守在自己柜子面前,寸步不离。 这时毛哥走到二少爷身边,低声对二少爷说道:“二少爷,游轮上发生了命案,现在死因不明,我们正在追查中!请您一定要多加注意安全!” 祁平安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觉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命案?游轮上死人了?难道是有人杀人了? 所以毛哥并不是专程来找自己的。 这么说来,凶手肯定还在这艘游轮之上,现在自己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祁平安在思索间,就见毛哥消失在了自己眼前。 毛哥走了,祁平安看见二少爷挪动脚步走到服务员身边,不一会,服务员的脚也不见了。 安全了。 就在这时,祁平安面前的柜门被人悄悄打开,一只白皙如玉的手伸了进来,将她稳稳当当地拉了出去。 祁平安坐在地上抬头,果然看见二少爷正俯身看着自己,他绯红的唇紧紧抿着,金色面具底下的星眸竟是藏不住的担心! 怎么可能?她跟二少爷明明非亲非故,二少爷却一而再,再而三救她于危难。 但现在不是多想的时候,二少爷趁着混乱,将祁平安混入人群之中,自己则留下来吧台继续吸引人群的视线。 祁平安没有记错的话,二少爷是个社恐,可他却为了救自己,做了讨厌的事情。 祁平安知道,对于一个社恐来说,在公众场合抛头露脸是一件多么难受的事情。 祁平安看了二少爷一眼,心乱如麻地跑出了赌场大厅,那个衣着华贵的男人被众星捧月在正中间,如同浮华人海中的一棵屹立青松,傲然独立。 是他。 她不是认不出来,而是不敢认,可他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呢? 回到更衣室,祁平安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她默默地站在走廊门口,等待着二少爷出来。 不知道等了多久,祁平安终于看见二少爷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赌场走出,一看见她,微微一愣,侧过脸去。 时间又恍惚回到了那天傍晚。 “宋教授。” “……” 祁平安径直走上前去,来到了二少爷面前,她抬起下巴看着他,不卑不亢。 他是天之骄子的万洲二少,也是她视为朋友的宋教授。 二少爷没说话,但对于祁平安能够认出自己,他并不意外。 他默默将脸上的金色面具摘下到下巴处,露出了清冷透彻的眸子和高挺的鼻梁,那张熟悉的绝美容颜浮现在祁平安眼前。 果真是宋南屿。 “这里人多耳杂,回房说吧。”宋南屿重新将面具戴上,遮挡住他此刻的神情。 面具是个好东西,但是戴久了,会忘记自己是谁。 祁平安点头,跟在宋南屿身后,两人一路没有交流,连往日话痨的祁平安也变成了哑巴。 她其实有很多话想问宋南屿,可她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问呢?那是人家宋教授的私事。 而且宋教授虽然多次替她解围,可他对自己却仍然保持着拒之千里的距离。也许在宋教授眼里,她就是个麻烦精,帮她不过是人家善良,并不代表什么。 想到此,祁平安渐渐放缓步伐,走在离宋南屿半臂之隔的距离。 宋南屿自然察觉到了并肩而行的人逐渐落后于他,他其实早就习惯了。 习惯了自己孤身在前,习惯了别人对自己身份的差别对待,就连朋友也是如此。 是了,他有交心的朋友吗?宋南屿稍稍瞥向了身后。 两人到了游轮酒店前,看见有许多黑衣保安正在警备着,外面围着一群戴着金色面具的人,一脸惶恐无助,看样子是临时从酒店里跑出来。 难道命案发生在了酒店里面? 果然两人一靠近,就听保安站在电梯前问道:“贵客,酒店内发生了命案,需要严查出入,冒昧问一下,您住在几层?” 宋南屿拿出房卡,平静地说道:“顶层。” 二少爷!保安闻言,脸色一变,忙走到电梯内,主动替两人刷卡按了楼层键。 “贵客请留意,命案发生在四楼,现已被封锁,如无必要,请勿靠近。”保安毕恭毕敬道。 住在顶层的男人,这艘游轮上最尊贵的客人。 宋南屿微微颔首,没再说话,祁平安留意到,外面站着的人都朝宋南屿这边打量过来,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眸光。 连带她,也遭受到了异样的目光。 万众焦点确实不好受。祁平安能理解宋南屿为什么总是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了,因为如果万洲二少太平易近人,那巴结之人和别有用心者必将蜂拥而至。 电梯门关闭,祁平安向保安问道:“命案是什么情况?” 保安刚刚就一直在偷瞄祁平安,这种绝色的大美女能被万洲二少看上确不出奇,脸蛋身材可真好啊! 保安收回目光,耐心回答道:“刚刚有个应召小……咳咳,有位女士到401,一刷房卡就发现里面躺着两具尸体,除此之外,没有看见其他人了。” “死了两个人?死因是什么?” 保安不知道这个美女为什么这么关心一起命案,在他认知里,这艘游轮的美女都是奔着钱财来的,都是拜金女,连他都瞧不起。 但二少爷不发话,他不敢不答,小声道:“两个都是被勒死的。” 勒死,祁平安对这种死法极其在意,一是涉及到莫家灭门案,二是前阵子黄华茂也是死于勒死,案子至今未破。 杀人的方法有无数种,为什么会选择勒死? “我能去……” “安安,我累了,先回房再说。” 祁平安刚想开口,让保安带她去现场看看,但宋南屿打断了她。她意识到宋南屿许是有话要跟她说,就此作罢。 但宋南屿刚刚喊她……安安?祁平安忽然变得乖巧。 电梯上到顶层的总统套房,这一整层,只住着宋南屿一个。 一出电梯,就可以望见全海景,房间布置远胜于祁平安所在的房间,房内配置一应俱全,自带休闲娱乐设施和会客厅,设有中央空调、闭路及卫星电视、国内国际直拨电话,还提供宽带上网。 奢华、高贵、神秘,尽显入住者的身份。 宋南屿摘下面具,随手丢在了沙发上,他回头看着身后的祁平安,两人同时开口。 “你来这里做什么?”祁平安是疑惑,宋南屿却是生气。 宋南屿在教师宿舍,接到了许研远在路上打来的电话,他猜测祁平安可能自己出海了,宋南屿这才动用了自己的私人关系查到今夜有一艘游轮开往澳门。 他想起了广告公司所谓的澳门海上之旅,知道祁平安是去查案的,但他得知游轮上的人都不简单,深知其中的利害关系错综复杂,远在普通人能力范围之外。 因为担心这位女同志的安全,宋南屿这才上了这艘贼船,事实上,他并不是游轮的会员,按照规矩是无法登船的,但他万洲二少的身份过于显赫,又有谁会拒绝一个金主爸爸呢? 宋南屿上船之后接待他的正是广告公司的陈星,但他认为,以陈星的实力还不足以聚集这帮社会名流和顶级富豪,陈星之上,一定还有幕后黑手。 宋南屿把事情和祁平安说了一遍,唯独隐去了自己的身份,他不愿意这位女同志像刚刚一样疏离自己。 “我用了朋友的身份上船。”宋南屿无中生友。 祁平安也不知道信不信,她没有反驳,也没有好奇。 万洲家族成员的身份一向保密,即便她想探寻,也无从可知,何况,她根本也不关心宋南屿的身份。 她疏离宋南屿,只是因为担心宋南屿厌烦自己。 虽说如此,祁平安还是更关心案子,她亦认为幕后大老板另有其人,她怀疑是她在赌场探听到的冼老板。 “演艺圈,冼老板……”宋南屿垂眸,像是在搜寻着什么,但万洲并不涉猎演艺圈,他一顿搜索无果。 “对了,宋教授,你刚刚为什么拦住我?” “到这里吧,这里有这里的社会规则。” 即便被祁平安查出来,又能怎么样?大概率也是无疾而终,这帮有权有势的人,自有办法脱身。 第46章 暗夜灯塔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南屿认为自己说得够直白了,有钱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可这位女同志丝毫没有要退缩的意思,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 “不能放弃,如果放任这些人继续作恶,那些无辜遭受迫害的人怎么办呢?” 祁平安当然明白宋南屿在说什么,不管是陈星、袁易还是王犇,他们每个人肯定都有自己的私人法律顾问,再不行,只要舍得花钱,还能找个替罪羊。 想要扳倒他们,难于上青天。 可这样就要知难而退吗?祁平安不答应。 “这是一个庞大的犯罪集团,如果让他们知道你在查这件事,你觉得你的下场会如何?” 宋南屿说完走到窗边,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隐约可以听见层层叠叠的海浪声。 他看着黑沉沉的海水自言自语地问道:“一个人迷失在大海里,还能找回来吗?” 人,在无尽的大海里如同沧海一粟。 而真相,在利益面前,也一文不值。 祁平安也走到窗前,顺着宋南屿的目光看去,肯定道:“我相信可以的,只要暗夜中尚有一盏灯塔,便不会迷失。” 宋南屿不觉翘了翘嘴角,他该说这位女同志什么好?天真?善良?理想主义者?可这样的她,耀眼的像一座灯塔。 “走吧,我们一起去看看。” “宋教授……” “抓紧时间。” 现在这艘游轮正行驶在海上,宛若一座孤岛,警察一时半会还无法到达,而此时凶手肯定还藏在游轮上,只能靠自己逐凶了。 不管宋南屿是不是二少爷,但他身为法医学教授的专业水平绝对是毋庸置疑的,有他在,对抓到凶手必然大有帮助。 话虽如此,但尊贵的二少爷亲自进行尸检,传出去也不怕被人指指点点? 祁平安忧虑道:“如果你为难的话,我自己去也可以。” 她总是替别人想得多,替自己想得少。 宋南屿摇头道:“放心吧,这艘游轮上发生的一切都会在到岸前沉入海底。” 即使是抓住凶手,处置的也不会是警察;而这艘游轮上所有金色面具下的身份,也将成为秘密。 祁平安不再言语,跟在宋南屿身后。 宋南屿转头,不动声色道:“站我旁边来,我们现在是一起探案的队友了。” 祁平安微微一愣,走上前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宋南屿重新戴上面具,和祁平安一同到达四楼,但祁平安并没有闻到人血气息,可以排除是出血性死亡。 四楼入口处由几个保安守着,毛哥正在401前焦急地打电话,一见到宋南屿,赶忙挂了迎上前来。 “二少爷,你怎么来了?”毛哥说完,警惕地打量着祁平安。 宋南屿身子微微侧了侧,挡在了祁平安面前,道:“在这艘封闭的游轮上出了命案,我想我应该有权知道事情真相。” 毛哥为难道:“二少爷,这些事少知道对您有好处,一不小心恐怕还惊扰了您的贵体。” 祁平安在一旁偷着乐,看具尸体就惊扰二少爷的贵体了?那二少爷的贵体怕是堪忧。 宋南屿沉着脸道:“你在教我做事吗?” “不敢!” “带我去看现场,现在。” 祁平安倒是没想到宋南屿也有这样凌厉的一面,乖巧地站在一旁看戏,没想到却被毛哥恶狠狠地瞪了一眼。 毛哥不敢顶撞二少爷,便把气撒在手下上,他挥手给了保安一巴掌,道:“二少爷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快带二少爷过去!” “是,毛哥!” 祁平安在这一瞬间,看到了阶级差异,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多么残酷,多么现实,这便是生存法则。 宋南屿走在最前面,听见毛哥一直说道:“一死两个人,死状都很惨,二少爷要做好心理准备。” 二少爷做没做心理准备不知道,只见他一进401,就面不改色地奔着两具尸体去了。 等宋南屿看清尸体的面容,脸色骤变。 祁平安本想询问发生了什么,可她的注意力被尸体脖子上的两条领带吸引了。 领带!黄华茂死亡的现场,也出现了一条领带! 这会是巧合吗? 就在祁平安思索之时,宋南屿开口道:“死者是好易贷的袁易和傲人医美王犇。” “什么?”祁平安惊道。 这两个人,刚刚还和他们在宴会厅说话,不一会,就死了? 虽然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人,但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人忽然死在自己面前,还是让人难以接受。 祁平安看见宋南屿已经带上手套开始检查尸体,她也很快进入角色,也带上手套开始探查起来。 毛哥虽然疑惑,但被两人专业的架势给唬住了,没再制止,而是站在门口观望着。 宋南屿和祁平安发现两具尸体的上身都一丝不苟,下身围着浴袍,身上带着酒店沐浴露的香气,应是刚洗澡出来。 但两人脖子上却违和的捆绑着领带,就脖子上的勒痕来看,死因皆是死于领带导致的机械性窒息。 为什么又是领带?谁洗完澡不穿衣服还戴领带的?一定是凶手给两人戴上的,可是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们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椅上,玻璃圆桌上放着一瓶开了瓶的威士忌和几个空杯子,祁平安拿起闻了闻,发现有三个杯子有酒味,里面还有未化的冰块,应该是刚刚装过酒。 这说明两人应该死亡的时间不算太长,死前应该喝过酒,现场应该还有第三个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祁平安又转了一圈,发现房间是普普通通的酒店客房,没有暗格,但是衣柜可以藏人,出入需要刷卡,401的房卡插在开关槽上。 说明房卡未缺失,凶手应该是光明正大进来的,难道凶手和袁易王犇认识? 祁平安问道:“401是谁的房间?” “袁总的。” “王犇的房间在哪?” “就在对面的402。” 401是袁易的房间,为什么402的王犇会没穿衣服出现在这里?两个大男人光着身子一起喝酒? 毛哥见怪不怪道:“这两位老板出了名玩得花,会不会是两位老板玩得特殊,玩过火了?” 男男,捆绑,窒息死亡,SM。 宋南屿摇头道:“两人都死于机械性窒息,不可能在无外力因素的情况下实现同时死亡,人在死之前没有足够的力气勒死一个人;如果是前后死亡,这个勒痕也不符合自缢,现场一定有第三个人。” 而且宋南屿发现,通过身高换算两人脖子上勒痕的倾斜角度,和杀死黄华茂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 毛哥没想到二少爷竟然能够从容不迫地分析尸体死因,还说得头头是道,震惊不已,就算像他一样刀尖舔血过活的人,看见死尸也还是会心生厌恶和恐惧。 这时祁平安问道:“发现尸体的那个美女在哪?” 毛哥此时对两人没有那么抗拒了,他也希望这艘游轮平平安安,尽快揪出凶手就地解决,可别招惹来警察。 毛哥挥了挥手,保安立刻将一个美女带了过来,美女还沉浸在发现尸体的恐慌之中,一路走来都在瑟瑟发抖。 祁平安安慰道:“别紧张,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一下你发现尸体的过程,如果你觉得不舒服了,我们就暂停。” 美女看了一眼毛哥,咬了咬唇,点头道:“我和这两位老板也是第一次见,他们说想玩‘深海炸弹’,我答应了。” “‘深海炸弹’究竟是什么?”祁平安问出了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美女有些尴尬,支支吾吾道:“就是一种赌博游戏。” 检查完尸体的宋南屿脱下手套,走到祁平安身边,道:“继续说。” 祁平安回头看向了宋南屿,后者的反应让她肯定他一定知道什么是“深海炸弹”。 一群有钱人神神秘秘,也不知道在闹哪样。 美女得了宋南屿的话后,继续道:“他们给了我一张401的房卡,让我21点一个人过来,我就过来了。” 美女说的时间在宋南屿发现的死亡时间区间之内,袁易和王犇的死亡时间都应在20:30至21点之间。 “我刷卡进门,就看见屋内亮着灯,我就走了进去,看见王总靠在椅子上,我看他脖子上套了一条领带,我以为是道具,我就没在意。” 美女说着瞪大眼睛道:“我走进卧室,就看见袁总仰面躺在床上,人已经不行了,我吓得赶紧跑出来了。” 从时间来看,舞会20点开始,袁易和王犇从宴会厅出来的时间大概在20:30左右,他们从宴会厅回到酒店,再到美女发现尸体,一共只有不到半小时的时间。 再刨去两人洗澡的时间,留给凶手作案的时间并不多,大约只有十来分钟,凶手必须在这段时间内实施杀人,随后逃离现场。 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必须得是对现场十分熟悉的人才可以做到。 宋南屿对毛哥问道:“酒店有监控吗?” “二少爷,游轮上没有设置任何监控。”一艘私密会员制的游轮,怎么会设有监控呢? 如果有监控,时间框出来,很容易便容易找到凶手,凶手会不会就是利用这一点,才到游轮实施杀人? 祁平安对美女问道:“房间里有第三个人吗?” 美女摇头道:“没有。” “你在慌张之下,真的能确定房间没有第三个人吗?” 美女愣了愣道:“我……确定不了。” 这么说来,美女进来的时候,凶手还可能在房内!这样时间便可以拓宽许多。 说不准,凶手现在还在酒店里面! 第47章 黑色领带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你发现尸体后,第一时间做了什么?” “我到酒店大堂找了保安。” 毛哥道:“我手底下的人第一时间就上门查看了,确定房间里没有人,然后我们就封锁了第四层。” 这其中也有几分钟的时间,足够凶手逃离现场,毛哥的人一定是通过电梯上来的,如果凶手从电梯离开,那一定会正面撞见。 祁平安又问道:“酒店有消防梯吗?” “有,但是上了锁,为了防止贵客被些不三不四的人上来骚扰,游轮的酒店只开放一台电梯。” 祁平安想了想道:“去看看消防梯。” 几个人往消防梯走去,发现消防梯的锁头已经被剪开了,这便说明凶手可以随时通过这里进出酒店。 毛哥踹了一脚铁门道:“妈的,这下难找人了!” 祁平安检查了一下四周,发现消防梯出去是酒店大堂,凶手若要混迹其中,一定不能太过显眼。 祁平安又问道:“你们到四楼的时候,四楼还有什么人在?比如保洁、保安、服务员?” 第一个到现场的保安摇头道:“没有,走廊里没有其他人。” 祁平安又问道:“两位老总回来的时候,身边还有其他人吗?” 保安摇头道:“当时是我值守,并没有看见其他人。” 那还有什么人可以混迹在酒店,而不引人注目?祁平安将视线看向了酒店客房。 房客。尤其是戴着的金色面具的贵客,就是最好掩盖自己身份最好的伪装。 而且祁平安还留意到一点,袁易和王犇本在舞会猎艳,只因宋南屿出现才临时折返回到酒店,他们一回到酒店,就死于非命,那么凶手是怎么掌握两人的行踪的呢? 第一种可能,凶手在宴会厅就尾随两人,第二种可能,凶手本就住在四楼,随时可以留意到两人的动静;第三种可能,凶手不是一个人,有同伙。 祁平安望向四楼的走廊,道:“凶手很可能还在酒店。” “怎么可能?住在酒店的都是贵客!怎么可能杀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拥有美好的生活和可期的未来,羡慕嫉妒恨都来不及,为什么要杀人自毁一生? 祁平安道:“杀人动机目前还不可知,但就目前的线索来看,我认为可以先把排查的重点放在四楼的贵客上。” 宋南屿也认同祁平安的观点,而且他知道毛哥的人一定没有排查过酒店内的贵客。 果然,毛哥闻言面露难色。他只是一个打工的,怎敢私自叨扰老板的贵客? 死了两个贵客就够他以死谢罪了,何况这两人还是老板的左膀右臂,如果找不到凶手,他便打算把这起事故包装成两人意外死亡。 没想到现在万洲二少忽然横插一脚,推翻了他的观点,这让他进退两难。他听闻过二少爷从小成绩拔尖门门第一,但他从来不知道二少爷还学了医。 从大众视野里消失已久的二少爷忽然出现在这艘游轮里,就注定这次旅途不会平凡。 毛哥头都大了,他道:“我要请示一下老板。” 没想到宋南屿已经动身走到四楼的所有房前,一一敲了敲门。 宋南屿做事直截了当,从不喜欢拖泥带水,在这一方面,祁平安也是如此。 四楼一共有六间房,都已住满。其中401的袁易和402的王犇已经死了,那么还剩下四个人,404的贵客没有开门,403、405和406的贵客开门出来了。 其中403的贵客出来,没有戴金色面具;405和406的贵客戴着金色面具,显然是不想身份被人知道。 祁平安向几位贵客问道:“你们今晚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403离得最近,按理说应是最能发现命案的人,可403的贵客像是刚睡醒,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祁平安感觉,他似乎根本不清楚隔壁死了两个人。 403的贵客斜睨了祁平安一眼,一脸不屑,出言嘲讽道:“你一个出来卖的,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没等祁平安反击,宋南屿冷声道:“你是万宝电器的朱总吧。” “你是哪位?”403的朱天宝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也是一脸鄙夷,这么个年轻的小毛头,配和他说话吗? 宋南屿从袖口取出一枚徽章,那是万洲的家族徽章,朱天宝一眼就认出来了,因为他80%的电器都通过万洲的商超进行售卖。 “万洲的人!”朱天宝惊道。 这时405、406的贵客也走上前来,祁平安发现他们都穿着睡袍,只有403的朱天宝穿着一身西装,没打领带。 宋南屿问道:“现在可以告诉她了吗?” 朱天宝点头哈腰谄媚道:“自然自然!只是我刚刚在睡觉,确实什么也没听见,出什么事了?” “这么早就睡了?”祁平安觉得奇怪,来这艘游轮的不都是来玩乐的吗? 朱天宝摸着手中的金戒指笑道:“不瞒你们说,我刚从国外飞回来,刚下飞机就到这来了,时差还没倒过来。” 祁平安问道:“我们能进去你房间看一下吗?” “这……” 朱天宝看了宋南屿一眼,勉强道:“好吧好吧,看在万洲的份上!” 万洲这个名字是真好用啊。 祁平安偷偷瞥了宋南屿一眼,后者沉静如初,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朱天宝好奇地凑上前来问道:“是有人丢东西了?” 祁平安没应,而是快步走进403转了一圈,发现就像朱天宝所说,他的行李箱还打开放在地上,里面夹着一本护照,还塞着几条领带,是高档商务款。 而勒死袁易和王犇的是两条普普通通的纯黑色暗纹领带,市面上一抓一大把,连牌子都没有,看起来就像是凶手专门准备的作案工具。 可凶手为什么要用领带杀人? 祁平安永远不会忘记,杀死莫测父亲的也是一条领带,且是莫测父亲常戴的那条,一款奢侈品牌的黑色暗纹系列。 小小的祁平安为什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因为她的爸爸祁国安经常羡慕老莫有条带的出去的领带,彰显男人身份,每次都被欧海花骂回去:“你一个工人学人家西装打领装什么斯文人!” 而黄华茂死亡现场那条,也是一条黑色暗纹的领带! 虽然价格不同,但都是黑色暗纹,这会是巧合吗? 见祁平安似有所思地走了神,宋南屿轻蹙眉头道:“是发现什么了吗?” 宋南屿不知祁平安的心结所在,只知道她每次见到机械性窒息的死亡现场,就非常反常。 祁平安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床单的温度,确有余温,她对宋南屿摇了摇头。 但这也不能排除朱天宝的嫌疑,毕竟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他有足够的时间进行伪装。 祁平安又对朱天宝问道:“你和袁易、王犇认识吗?” “不认识,不过以前在聚会常见到。” 祁平安没有在403再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却在405的贵客身上闻到了酒味,他戴着面具,宋南屿也认不出他的身份,可祁平安没有在405房间内看到任何酒或者酒杯。 祁平安想起在401发现的三只空酒杯,问道:“你一身酒气,酒从哪来的?” “在赌场喝的。” 刚刚宋南屿确实在赌场豪请全场免费喝酒,如果405的男人此言不假,那他便有不在场证明。 “有谁可以替你作证吗?” “应该有很多人见过我,你们派人问问便知。” 405的贵客显得非常镇静,他对于搜房也并未表示出抗拒,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看着祁平安认真搜索。 可宋南屿却发现405的男人目光一直随着祁平安,似乎还在看她的低胸礼服,宋南屿借着说话,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不知道先生是做什么的?” “律师。” 405的男人说完,递了一张名片给到宋南屿,上面写着沉默律所,首席律师,陈默。 宋南屿有些意外,这个男人竟然就是陈默,在从业后未尝败绩的知名大律师,他代理的案子,每一起都是天价,却仍然一案难求。 而祁平安在他的屋子里发现了几本的法律合同,上面的委托人是袁易、王犇和陈星的公司。 如此难请的律师,刚好代理了两位死者的案子,祁平安拿着合同走到陈默面前,看着他道:“你认识他们三人?” “认识,正是因为我代理了他们的案子,我才会受邀到游轮上来。” “什么案子?” “就是普通的经济案件,但涉及到保密原则,恕我不能告知。” 祁平安又发现陈默衣服的风格都是黑白灰,和黑色暗纹的领带是一种风格,可他带来的领带和衣服都是配好的,非常讲究,价值不菲,现在一条也不少。 而莫测的父亲也是一名大状,难道律师界都喜欢穿这种风格的衣服? 说到这里,毛哥刚刚派去赌场求证的人已经回来了,赌场保安证实,陈默确实进入了赌场,且刚好在美女发现尸体前回到了房间。 他没有作案时间。 洗刷嫌疑的陈默并没有关心命案,而是对祁平安笑道:“你的项链很特别。” 祁平安低头看了看,那是莫测送给她最后的生日礼物。 “谢谢。”祁平安不冷不淡地应道。 祁平安对游轮上这些贵客都没有什么好印象,说什么项链很漂亮,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看她的项链还是在看她的胸口。 那么还剩下406的贵客了,406的贵客本不愿意被搜房,但他或多或少都跟万洲有交集,无论如何也不想得罪万洲,只好勉强答应。 祁平安一进门,先是打开了出口处的衣柜,发现406的衣柜里也挂着几条黑色的领带,看来这种百搭的黑色领带是男人必备的基础款式。 祁平安很快又发现,406的房间里竟然有形色各异的刑具! 第48章 特殊癖好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在406的房间内翻出来一箱皮鞭、绳索、项圈等。 406的贵客此时已经站在门口,将门半掩着,小声道:“特殊癖好,这是我的自由,不犯法吧?” 他的特殊癖好,是指的SM吗? SM指施虐与受虐,是一种将性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也就是毛哥刚刚猜测的那种。 单看袁易和王犇死亡现场确实非常像是SM的一种,通过窒息达到性快感。 而宋南屿通过尸表检查得出有第三人的结论,即便两人是死于SM,现场必然还有另外一人参与其中。 祁平安看着406的贵客问道:“你刚刚在做什么?有听见什么动静吗?” 406的贵客支支吾吾道:“我在洗澡,什么也没听见。” 洗澡?祁平安闻言走进浴室,看见地板上确实湿漉漉的。 她灵机一动,上前摸了摸洗浴室的墙砖和沐浴液,都是干的;她又将手放在了水龙头上,发现还是温热的。 祁平安皱眉道:“你说谎,你是临时打开水龙头打湿的地板。” 406的贵客被拆穿后,脸色一变,慌张道:“不关我的事!” 那人说完就想往门外跑,毛哥和保安都不敢硬拦,宋南屿挺身站了出来,挡住了他的去路,祁平安趁机上前两步拽住了他的衣服。 但祁平安没想到的是,405的那位律师竟然也上前帮了忙。 祁平安向陈默微微颔首表示谢意,随后便向406的贵客问道:“什么事?你说清楚了。” 406的贵客歇斯底里地吼道:“反正人不是我杀的!” 祁平安由始至终都没有提到过酒店死了人,她马上意识到406的这个人一定知道些什么,并且还在掩盖些事情,这很可疑。 “你知道出了命案,还伪装成不知道的样子,你究竟想要隐瞒什么?” 406的贵客情绪十分激动,甩开了祁平安道:“我说了你们会相信吗?” 祁平安平静道:“你说说看,我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 406的贵客本来半信半疑,但他看见祁平安的眼神真诚坚定,刚刚焦躁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但他的脸色仍然不太好看,他抿了抿唇,才道:“你们去看看404的陈星吧。” 404的陈星?404一直没有开门,原来里面住的是陈星! 这么说来,从宴会厅离开的时候,陈星也和两个死者是一起的,那么他人呢? 祁平安意识到大事不妙,赶忙跑到404门前,404的门是上锁的,推不开。 406的贵客走上前来,手中持了一张房卡滴开了门。 祁平安问道:“你为什么有404的房卡?” 406的贵客退了两步道:“当然是陈星给我的。” 祁平安没再纠结,而是优先向404看去,404房间的灯都打开着,屋内安静无声,祁平安一推开门,就听见哗啦啦的水流声。 祁平安顺着水声向浴室走去,赫然看到陈星浑身赤裸,吊死在淋浴杆上! 花洒上的水还在不断浇灌在他的身上,而他脖子上的,也是一条黑色领带! 又是黑色领带,这绝对不会是巧合。 就在祁平安沉默的时候,宋南屿等人紧随其后,也看到了陈星的尸体,宋南屿迈步上前,丝毫不惧吊死之人的恐怖死相,一句废话没有便开始检查起尸表来。 而祁平安退了出去,开始在屋内搜寻线索,两人无需多言,便配合默契。 祁平安在陈星的房间内发现了好几条黑色暗纹的领带,这些领带被叠好放置在床头柜里。 “这是勒死两位老总的领带吧!”毛哥指着柜子道:“破案了!一定是陈总杀了人,然后自杀了!” 祁平安没有接话,她总觉得有哪里非常违和。 这艘游轮上的人按理说都是来玩乐的,可需要佩戴领带的场合都较为正式,怎么会有人在游轮酒店上准备上这么多条一模一样的领带? 如果陈星是专门为了杀人而准备,那么说明他早有预谋,他又为什么会在杀人后自杀呢? 而且这三个人刚刚在宴会厅时还关系融洽,转眼便自相残杀?动机是什么? 这时,宋南屿检查完陈星的尸体走了过来,他脸色平静道:“也是死于机械性窒息,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其他伤口。” “他是自己上吊还是被人勒死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无法判断。陈星在死亡之前有挣扎的痕迹,但人在死之前,会下意识地进行挣扎,这不能说明什么。” 宋南屿垂眸道:“游轮上的条件不支持解剖,也没有化验工具,无法检测出来陈星是否受到药物影响,目前无法判断陈星究竟是自杀还是他杀。” 祁平安相信宋南屿的专业,连他也判断不出来,就是真的受到条件限制,仅凭肉眼,不开膛,怎么做尸检? 宋南屿不是信口臆断的人。 祁平安知道目前靠着尸检得不出什么有用线索,很快便把重点放在了406的贵客上,她问道:“你是怎么发现陈星死了的?” 406的贵客扫了扫四周,欲言又止,对祁平安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 “这是什么道理?”大家正奇怪,祁平安毫不犹豫便答应了。 宋南屿拉了拉祁平安,低声提醒道:“他可能是凶手。” “不怕。”祁平安笑道。406的贵客在她看来身材纤细,甚至还有些弱不禁风,构不成威胁。 宋南屿还想劝,就被祁平安伸手往外推,现在只有406贵客一个线索,她不能放过。 她知道宋南屿是关心自己,便对宋南屿一字一顿道:“相信我。” 宋南屿望着门从自己面前关上,祁平安的笑脸也随之消失,心不禁揪了一下。 他想起了那天她在医院,也是这样笑容满面。她为什么可以永远这么阳光?无畏无惧,像个小太阳。 等门关上,祁平安看着406的贵客道:“你现在可以说了。” 406的贵客这才幽幽道:“因为陈星是我男友。” 祁平安愣了愣,看着面前的男人,问道:“你们是同性恋?” 406的贵客摇头道:“不,我是,陈星是双性恋。” 这便是406的贵客只愿意跟祁平安一个人说的原因,因为他虽然生理性别为男,但心理性别为女。 祁平安尊重每个人的性取向,她示意406的贵客继续说。 “陈星一回来就给了我房卡,让我准备好道具就带过来一起嗨皮,于是我就回了房间。” “陈星回来是什么时候?” “20:40左右吧,我没太记得清,当时发现尸体心里很乱,躲在房间哪里也不敢去。” 祁平安又问道:“你发现尸体是几点?” “我收拾东西也就不到10分钟那样。” 如果406的贵客说的话是真的话,陈星从回来到死亡,只有十分钟的时间。 如果陈星是凶手,十分钟的时间,他要杀死两个人,再进行自杀,这真的可以做到吗? 如果陈星不是凶手,凶手先杀死陈星,再到401杀害袁易和王犇两人,时间就充裕多了。 “你在陈星房间有看到其他人吗?” 406的贵客咬唇道:“我就没进去,但我想,应该只有陈星一个人,陈星不愿意被人知道他和男人发生关系。” 但这也只是406贵客的猜测和一面之词,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有。 证据不足,那么从动机分析呢? 406的贵客有作案动机,他和陈星是情侣,可陈星显然并不忠诚。 403的朱天宝,自述和袁易王犇并不相识,但他肯定认识陈星,因为祁平安之前在广告公司的时候,曾经看到公司里有朱天宝电器公司的宣传广告。那么便有可能朱天宝因为什么纠纷杀害了陈星,又被袁易王犇撞破,故而对两人痛下杀手。 而陈星和袁易王犇有合作关系,但祁平安感觉袁易和王犇两人关系更好,言语中还瞧不起陈星,颇有微词,难道这三人之间早有嫌隙,以至于陈星将两人杀害? 可凶手为什么偏偏要使用领带呢? 凶手又和黄华茂之死有无关系? 这里面可以确定和黄华茂有关系的只有黄华茂的原老板陈星,身为摄影师的黄华茂也可能和朱天宝有交集,至于406的贵客身份还未知,暂时无法判断。 但祁平安总觉得除了陈星以外,其他人都不像是凶手。 因为能在这么短时间杀害三人,凶手一定行事毒辣,遇事沉稳,心理极其强大,可朱天宝和406的房客看起来并不具备这样的心理素质。 还能有什么可能性? 祁平安刚刚被406的刑具和陈星的死吸引了注意力,她还没仔细搜查406的房间,这时房间内就她和406的贵客两个人,她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406的房间内配有的两双一次性拖鞋都拆封了,而烟灰缸里有未倒干净的烟灰,可祁平安并没有在406贵客身上闻到烟味。 祁平安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抽烟吗?” 406的贵客嫌弃道:“不抽。” 祁平安又在房间转了转,发现406贵客衣橱里衣服摆放位置都偏移到一处,看起来像空出来地方挂其他衣服。 另外,祁平安还凭借微弱的人血气息在垃圾桶里找到一小块创可贴,可祁平安没在406的贵客身上嗅出血气。 这一切都在说明,406房间内还住着另外一个人。 406的贵客究竟在隐瞒什么? 祁平安盯着406的贵客看,他神色慌张,不断地在看墙上挂钟的时间,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祁平安听见游轮广播的声音。 “请旅客们注意,游轮即将到达澳门。” 第49章 初到澳门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澳门快到了。 深夜,祁平安望见窗外高耸的金黄色建筑,散发出璀璨的灯光,提前感受到了奢靡的金钱气息。 澳门刚回归不久,实施一国两制,有自身独立的司法机构和警务机构,这就意味着等到了澳门,游轮上的这三起命案将由澳门警方接管,最后会如何处置还未可知。 想到此,祁平安径直走向了毛哥,特意交代道:“警察来之前,酒店的人谁也不要放走,他们都有作案嫌疑。” 尤其是406房客隐瞒的真相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房间里消失的人身份成谜,祁平安认为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凶手! 毛哥不屑一顾,他晃了晃手机,咧嘴一笑道:“小妞,依我看这就是一起自产自销的案子,凶手啊就是陈星!而且我们老板说了,等靠了岸,交给阿SIR处理就行啦!” “等一下,406……”祁平安还要说什么,却被宋南屿制止住。 “相信警察,下船。” “可是……” “警察查到什么,会联系我们的,这段时间,我们就住在澳门。” “对咯!”毛哥揉了揉手腕,冷笑着看着祁平安道:“呵呵,小妞,我劝你心思还是放在服侍二少爷上,闲事少管!” 祁平安还想守在现场,但见宋南屿不由分说地往外走,知道他一定有他的理由,便只好跟在他身后下了船。 但祁平安还是放心不下,频频回头,果然被她见到了许多带着黑手套的保安走进了酒店四楼。 “他们要做什么?”祁平安意识到不对,想要往回走。 “别回去。”宋南屿一紧张,紧紧拉住了祁平安的手,但很快又松开了。 他有些别扭地别过头去,低声道:“这群人都是黑手党,别去。” 刚刚若不是有二少爷的身份摆在那里,毛哥根本不会耐着性子陪他们调查了一晚上,但若是因此引来了警察,这是毛哥要掉脑袋的事,那可由不得他不讲情面心狠手辣了。 祁平安闻言不再言语,因为她知道,这起游轮命案多半怕是要无疾而终了。 虽然三个死者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杀人凶手还在逍遥法外,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下了游轮的祁平安心事重重,差点撞到了宋南屿身上,她这才留意到澳门的码头外早已候着一排排豪车,场面非常壮观,其中有一台加长版的进口劳斯莱斯特别显眼,远远甩了在场所有豪车十条街。 而那台劳斯莱斯旁边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个男人非常眼熟,就是祁平安在陵园看到替宋南屿打伞的那个男人,而这时宋南屿已经往那边去了, “您好!”祁平安跟在身后,主动上前打了招呼。 “小姐你好,我是……” “他是万洲二少,宋朝晖。”宋南屿忽然开口,声音就像一阵清风,云淡风轻,不带一丝感情。 宋南屿说完,面不改色,目视前方,还伸手替宋朝晖拉开了车门。 “他是我朋友,这次便是他借了身份给我上船,我们在澳门的这段时间,也承蒙他照顾。” 祁平安闻言对宋朝晖笑道:“二少爷,多有叨唠了。” 宋朝晖尴尬地笑了笑,就着宋南屿的动作坐进了后座,祁平安听见他路过宋南屿的时候小声嘟囔了一句。 “少爷,看小姐的样子,她根本就不信。” “……” 祁平安抿唇偷笑,还没等宋南屿动作,便自己跑上前拉开了车门。 她动作很轻,就像对待婴儿一样轻,这要是刮花了这台豪车,她可赔不起。 先不管二少爷的身份,祁平安之前就觉得宋教授和宋朝晖会不会是一对,今日再看,还是觉得两人关系异常亲昵。 两人是朋友呢,还是男女朋友呢? 等都上了车,祁平安发现车内已有司机,于是回头问道:“咱们这是去哪啊?” 宋朝晖笑道:“回万洲别墅。” 哦豁,祁平安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见识到万洲家族的豪宅,她的狗仔前同事阿莫可是削尖了脑袋都没靠近到人家家里一步,她可得替阿莫好好看看,毕竟她还想要借助阿莫之手,查查那位演艺圈姓冼的老板身份。 于是一向好动的祁平安坐在豪车上,人都显得端庄文静了不少呢。 澳门虽是特区,但占地面积小,弹丸之地寸土寸金,房子都建得像鸟笼一样,一个紧挨着一个的握手楼随处可见。 祁平安坐在车上,只见车子绕过了一片片喧闹拥挤的住宅区,驶入了一处极具奢华的豪宅别墅群,一栋这么大的别墅,在澳门造价至少过亿!而且别墅外竟然还有许多戴着墨镜的黑衣保镖正在巡逻警戒。 请注意,是保镖不是保安,他们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施瓦辛格翻版,战斗力MAX。 难怪阿莫靠近不了,这分分钟就被肌肉保镖摁倒在地上摩擦啊! 祁平安害怕极了,她乖巧地随着宋南屿和宋朝晖下车进了别墅,一靠近,便有佣人热情地围上来服侍。 “小姐,您可以把衣服给我。”女佣俯身递了一块消毒的热毛巾给祁平安。 祁平安身上搭着一件宋南屿的外套,这是他下船的时候给她的,因为她身上的衣服实在太暴露了,而且码头风也大呀。 祁平安想要拒绝,就听宋南屿说道:“雪姨,带她去客房换衣服。” “是,二少爷。” “……” 祁平安偷瞥了一眼露馅了的宋南屿,假装没听见,挥了挥手赶紧跑路。 宋教授,还真不是骗人的料子。 宋朝晖走到宋南屿身边笑道:“少爷,我说吧,小姐早就看出来你的身份了。” “……” 祁平安跟着雪姨到了别墅二楼的客房,就听雪姨和蔼地笑道:“小姐,我去给您拿一套干净衣服。” “麻烦您了。”祁平安坐在软乎乎的床垫上倒了下去,摊开成了个大字。 “哇!好舒服!”一夜未眠的祁平安幸福地眯上了眼。 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一张澳门电话卡,想给祁平安送去的宋南屿站在门口,门都未关,就见床上躺尸了一个女同志,连他咳了两声但都没有反应,因为祁平安已经秒睡了。 “……”这个女同志心可真大啊,就不怕被他卖了?宋南屿叹了一口气。 宋南屿叫住雪姨,轻声道:“给她拉下被子。” “是,二少爷。” “别叫我二少爷,我已经脱离家族了。” 宋南屿说完便走了出去,他想,他回澳门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了家族那边了。 也罢,祁平安在查的这个案子涉及到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没有万洲在背后支持,恐怕难以为继。 毕竟仅凭一个人,如何能和资本这样的洪水猛兽斗? 所谓的犯罪链条,不过是资本手中的一个赚钱工具,只要有利益的地方,就一定有藐视法律的人。 游轮上死去的贷款公司的袁易、医美公司的王犇,以及广告公司的陈星,看似是幕后黑手,其实都不过是资本手下的一颗棋子,他们的死,甚至可能是资本自割血肉的换牌。 即便这样,祁平安还要继续查下去吗?查到最后,很可能就像今天一样,一无所获。 就像游轮上的那位律师陈默,他便专替有钱人打官司,替他们脱罪,而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在少数,失望的只会是自己。 想到此,宋南屿不禁回头望向了祁平安,她睡得很沉,脸上竟然还挂着甜甜的笑容。 她梦到什么了这么开心? 宋南屿觉得很奇怪,这个女同志为什么可以一直这么阳光积极向上,就像心里永远从来没有阴暗的角落,即便见识过世界的黑暗,她还是保持正向。 就连宋南屿,被在不知不觉中被感染地翘起了嘴角。 “少爷,夫人的电话。” “知道了。” 宋南屿将目光从起平安身上收了回来,接过了电话。 该来的还是会来,该面对的总要面对,宋南屿想,他只要像祁平安一样,什么也不想,一往无前就好。 一觉醒来,已到清晨。 祁平安拉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她刚伸了个懒腰,就看见摆放在床头的一张电话卡,澳门的通讯基站和内陆不同,需要专门的电话卡才能使用。 祁平安知道这定是外冷内热的宋教授细心为她准备的,不禁笑眼弯弯。 祁平安换上电话卡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拜托阿莫去查人,第二件事就是给许研远报平安,不过后者早就已经通过宋教授知道了一切。 许研远身为公安局的刑侦顾问,出境受到限制,他一时半会还真到不了澳门,只能拜托宋教授好好看着祁平安这个不省心的。 对此,宋南屿表示自己还真没信心,除非能把祁平安禁锢在家里,不然她一定会跑去探案的,拦都拦不住。 不让人省心的祁平安果然不负所望,一睡醒脸都没洗就在积极搜寻线索。 宋南屿的别墅里设有多台电脑,祁平安所在的客房也有,祁平安登上了外网,本想要查询信息的她,却发现了一个惊人的事情! 在一个外网的论坛上,有一个名为“领带先生”的账号发了一个帖子,帖子的名称竟然叫做“死亡预告”! 第50章 死亡预告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领带先生、死亡预告。 祁平安身子一震,马上点进了这个名为“死亡预告”的帖子。 这个叫“领带先生”的ID头像是一条打着结扣的黑色暗纹领带,他的账号什么信息也没有,只发了一条帖子。 帖子的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冼斯明,绞杀。 冼斯明?祁平安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他是演艺圈知名的制片人、同时还是环星集团的股东及董事长。 刚好是演艺圈,刚好又姓冼,难道他就是赌客所说的幕后老板?而且这个所谓的“领带先生”的头像还和前几起命案的凶器一致,世界上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除非是命案在场的人看到凶器之后进行恶作剧。 虽然这个帖子底下的评论都在质疑真实性,但祁平安还是觉得这个叫“领带先生”的人非常可疑。 祁平安赶紧将这个猜测告诉了远在大陆的许研远,并请杜宾帮忙查一下这个“领带先生”的地址。 但过了许久,杜宾发来了一个沮丧的表情。 “这个‘领带先生’的IP地址进行了多重跳转,也就是先黑进了其他人的电脑,又通过那人的电脑IP再进行翻墙,翻墙之后再次黑进境外电脑,如此反复,达到最后隐藏自己真实地址的目的。” 杜宾说了这一大堆,祁平安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个“领带先生”非常聪明,具有相当的反侦察的意识。 无法锁定“领带先生”的地址,确实让人觉得沮丧,但祁平安很快振作起来,将目标重新放在冼斯明身上。 一个正常人,如果在网上看到了关于自己的死亡威胁,除了觉得意外荒唐,应该免不了会害怕。 但网络并不算发达,这个帖子发布的地方还是一个境外的论坛,祁平安无法确定冼斯明是否可以看到。 祁平安也是因为在网上搜索冼姓老板的信息,又刚好身处澳门,才偶然看到这个帖子的。 可这个“领带先生”如果真是凶手的话,他为什么要将自己的杀人预告放在大众视野上?除了想要吸引公众的注意力外,别无他解,可是为什么? 他是对自己十分自信,还是想借此转移视线? 不管如何,祁平安认为都必须先找到这个冼斯明,而且他还可能牵扯到地下赌场的线索。 身在澳门,祁平安唯一的帮手就是宋南屿了。 她找到宋南屿说这事的时候,宋南屿已经穿戴整齐,正准备动身参加万洲的家族晚宴。 距离宋南屿上次归家,已过去三年,当时家族里还因为他法医学教授的身份闹得非常不愉快,家族要求他立刻辞去教授职位回家继承家业,他也因为这件事当场宣布脱离了家族。 当然这不过是一条导火线,真正的原因是宋南屿早已厌倦了自己的生活。 从他有能力和家族对抗开始,他便一直在明里暗里摆脱着家族的控制,报考法医学专业,也是他抗争的举动之一。 但他对自己做过的所有决定,都从不后悔。 包括为了帮助祁平安,重新和家族取得联系。 “宋教授,你要出去吗?”祁平安看着身前一身高定的男人,觉得有些陌生。 不单只是打扮,而是宋南屿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场都已经改变,现在的他,更像是万洲二少。 宋南屿的下巴微抬,薄唇轻抿,那双清冷的眸子是蔑视众生的傲然。 “嗯。”宋南屿淡淡应了一声。 他正站在仪容镜前整理衣扣,却始终未戴上象征万洲家族的徽章,祁平安碰巧看见,从他手中取过徽章。 宋南屿有些发愣,祁平安已经伸手为他戴上,笑道:“宋大教授不会戴吗?很简单的,这样,这样,不就戴上了吗?不用想那么多,跟着自己的感觉走。” 宋南屿垂眸若有所思,祁平安拍了拍他道:“不要想太多!走吧!” 宋南屿看了看面前笑容明媚的女同志,轻舒了一口气,应道:“好。” 但他走出去两步,又停了下来,回身问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祁平安摇头道:“没什么,等你回来再说。” “那你……等我回来。” 门外早已停候着一辆劳斯莱斯,宋朝晖站在车旁看着时间,脸上露出焦急之色,可宋南屿说完仍然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祁平安,后者在向他挥手告别。 “少爷,夫人那边已经在催促了。” “知道了。” 宋南屿松了松自己的衣领,不顾宋朝晖惊讶的神情,再次折返到祁平安面前。 他一边对着仪容镜重新整理衣领,一边不动声色地道:“五分钟,你说。” 祁平安勾起嘴角,也不再磨叽,既然宋大教授一番好意,自己再推脱岂不是矫情? 祁平安掐了掐时间,将自己对“领带先生”和冼斯明的猜测一并告诉了宋南屿。 宋南屿闻言,直接明了道:“上车。” “嗯?”祁平安有些跟不上宋南屿的思维。 宋南屿淡淡道:“宋家四小姐和冼斯明有合作。” 岂止是有合作,冼斯明是宋南屿四妹的现任男友,今晚也会一同出席晚宴。但是宋南屿并不喜欢这个人,故而一笔带过。 竟然有这么巧的事?祁平安高兴得飞起,忙道:“来了!” 祁平安殊不知上层社会许多关系都是互通的,大部分人即使不认识,也很可能存在交集,只因为趋利避害是人之天性。 虽然找到了目标人物祁平安很兴奋,可她一见宋南屿一身出席重要场合的打扮,而她则是一套日常便装,虽然说不上太过休闲,但也正式不到哪里去,显得她有些窘迫。 按理说她应该换一身,可是时间紧急,她也就这样跟着宋南屿上了车,以至于宋朝晖瞪大了眼睛吓坏了。 “少爷,您要带上祁小姐吗?” “嗯。” “这样夫人和其他长辈肯定会问的,您又不是不知道,这要怎么回答啊?” “如实回答。” 祁平安坐在一旁,看着一脸为难的宋朝晖和一脸平静的宋南屿,不知该作何表情,虽然宋南屿没有说,但她从宋朝晖的言语中听出来了宋南屿带她去的是家宴。 可……她又是以什么身份参加万洲家宴的呢? 祁平安好奇,宋南屿口中的如实回答是什么?一个厚脸皮的女侦探为了查案不远千里从大陆来到澳门,参加传说中的顶级财阀万洲家宴。 听起来好像有那么点离谱。 算了,祁平安决定走一步看一步,反正她现在的样子,就跟去菜市场买菜没什么两样,大不了等会就不进去嘛,她在门外候着冼斯明也不是不行,那就不要让宋南屿为难了,还会害他丢脸。 祁平安已经打定心思不进宋家大门了,可车子径直驶入了一座庄园,事到如今不入都不行了。 祁平安本以为别墅已经够豪了,宋南屿家!竟然!还有!庄园!真是祁老老进大观园,大开眼界。 祁平安忍不住回头去看宋南屿,那个平时都住教授宿舍,代步就骑自行车的宋教授,实在过于深藏不露。 宋南屿坐在车上,正专注地翻着一本书,没有留意到祁平安在看自己,或者留意到了,也不想理。 反倒是宋朝晖絮絮叨叨地跟祁平安交代了一大堆宋家的礼仪礼规,以及宋夫人叶红梅的厌恶喜好。 祁平安听得很认真,正要拿出小本本记录下来,宋南屿眼睛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上我课的时候不见你这样做笔记?” “胡说!我上课的时候也是很认真的!”祁平安将笔记本翻开摊到宋南屿面前,那是她之前听宋南屿课时候做的笔记。 说起这件事,祁平安就惋惜道:“明明我在课堂上回答出宋大教授的问题,宋大教授居然连一句表扬的话都没有,咱就是说是不是太严肃了点?” 祁平安语调夸张,仿佛真的受了很大的委屈。 宋南屿抿了抿唇,仍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轻声道:“嗯,态度可嘉。” 就这?祁平安失望地又将脸转了回去,继续聆听宋朝晖的教诲。 “站有站姿,坐有坐姿,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后背不可以靠在椅子上;也不要赞美食物,因为食物都是厨师做的……” 祁平安总感觉自己像是初入深宫的妃子,搞不好分分钟就要掉脑袋的,让她也有点紧张起来,她无法想象,宋南屿这二十多年来生活在这样的家族里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祁平安的父母才不会管她怎么吃饭呢,只要不浪费,她用手抓都可以,而且食物这么好吃,为什么不可以赞美食物?她赞美的是食物本身,又不是厨艺,祁平安不理解。 非但不理解,还差点被说晕了,祁平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请下了车,等待她的是一条巨大的红毯,这条红毯通向了一座宫殿般的建筑。 走红毯?真入宫了?祁平安愣在了原地,看见许多衣着华贵的人正往自己这边看来,他们看的都不是自己,而是她身后的宋南屿。 万洲二少爷回来了! 第51章 万洲家宴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消失在大众视野里的二少爷回来了,旁边还跟着一个陌生女人。 这个女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般配,就像是哪里冒出来的灰姑娘。 指指点点的声音从四周响起,宋南屿面不改色地走到祁平安面前抬起了手腕。 “走吧。” 本想挖个地洞钻进去的祁平安只好将手搭在了宋南屿手上,随他一同奔赴战场。 不来都来了,祁平安也不能怯场,她昂起头颅,假装自己是一只黑天鹅。 好在祁平安生得高挑,就算穿得普通,走起路来也带风,何况她身边还有一个行走的衣架子,忽然气场就变成一米八的宋家二少。 两人跨过人群走进了宋家大门,里面已经汇聚着不少人了,而站在正中间的是万洲集团的创始人——宋万洲。 宋老爷子身边围着的是他的几个儿子儿孙,其中便有宋南屿的父亲宋易凯和母亲叶红梅。 叶红梅的头发高高盘起,手中端着一杯红酒,一眼便瞧见自己鹤立鸡群的儿子从门口走了进来,脸上引以为豪的笑容很快随着旁边女人的出现而破灭。 在场的人见到宋南屿,脸上形色各异,唯有宋老爷子面露喜色道:“南屿回来了。” 叶红梅则显然是不太高兴,眼中满是戒备地打量着祁平安,可祁平安一心只有冼斯明,她一有机会便在人群中搜索着冼斯明的身影。 豪门恩怨她不感兴趣,也不想参与,比破案还要烧脑。 万洲是一个庞大的家族,宋南屿每个成员都一一问候了一遍,也费了不少时间,他说的时候还特别注意放慢了语速,以便祁平安能够跟得上自己。 然而在这里面,宋南屿并没有见到四妹宋北烟,自然也没有见到冼斯明。 就在这时,人群里有人阴阳怪气道:“还以为南屿脱离家族了,没想到又回来了!” 见说话的是宋家二叔宋正盛,叶红梅马上回应道:“二叔这是什么话?都是身体里流着宋氏血脉的人,怎么能说脱离就脱离呢?” 宋正盛挑眉道:“那倒是,宋家的事情就该由宋家管,你说是吗,红梅?” 叶红梅不甘示弱道:“二叔,你别忘了你公司的烂摊子是我叶红梅给你补救回来的,要没有我,你可就等着破产了!” 宋老爷子用权杖敲了敲地板道:“都别吵了!我宋万洲是老了,但是心不瞎!你们打的什么心思,我看不出来吗?南屿是我钦点的下一任区总裁,我做的决定,不会因为任何事情改变!” 宋老爷子此话一出,现场鸦雀无声,都知道宋老爷子雷厉风行说一不二,谁也不敢再反驳,但私底下服不服,那可就另说了。 祁平安在一旁双手交叠,乖巧地站着,其实汗都快下来了,这是什么大型修罗场? 反倒是身处漩涡中心的宋南屿早已见怪不怪,显得十分平静,面上始终是毫无波澜的模样,好像现在发生的一切与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 “北烟呢?”宋南屿知道祁平安关心冼斯明的案子,便替她发了问。 宋易凯道:“在拍戏,晚点会回来。” 拍戏?祁平安闻言好奇心一下被提起来了,难道宋家四小姐是演员吗?这么说来,她跟冼斯明认识也就不奇怪了。 刚刚被叶红梅压制的宋正盛憋了一肚子气,忽然将话题转向了宋南屿,他似笑非笑地问道:“南屿,这位女士是?” 这大叔,美女的事少管!祁平安撇了撇嘴,她见宋正盛一脸奸相,就知道他不怀好意,是想要借题发挥,以她来贬低宋南屿。 那她可不能让这大叔得逞,祁平安正思考着怎么回答,就听宋南屿说道:“朋友。” 朋友,祁平安闻言微微一愣,有些意外,宋南屿终于把她当做朋友了。 “南屿,你是知道规矩的,这可是万洲的家宴,你身边这位恐怕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宋南屿不动声色道:“是的。” 是的?是还是不是,祁平安没听懂宋南屿的意思。 宋正盛也没懂,但他不在乎,他嘲讽道:“易凯,你的几个孩子交朋友的眼光好像不行啊,北烟找的那个什么环星集团的董事,看起来就像是个街溜子;南屿这个,美则美矣,毫无灵魂;哦还有你们家老大,换对象的频率也太高了。” 祁平安不知道宋正盛的高谈阔论从何而来,依据是什么,就说她没有灵魂?她大学可是以优异的成绩被分配到省电视台工作,还年年是全国十佳优秀记者,在业内获奖无数。 早就看这个大叔不顺眼了,祁平安不是怂包的性格,毫不忌讳地直言道:“宋先生,美丑属于个人审美,但是灵魂每个人都有,只有丑恶和善良之分。” “你说什么?”宋正盛没想到自己身为长辈,居然会被一个小辈当面顶撞,气得脸色发青,道:“你是在骂我?” 祁平安惊讶道:“当然不是,我只是在友好地阐述一个观点,宋先生不会对号入座吧?”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多谢宋先生夸奖了!” 祁平安一步不让,她觉得,宋正盛的意思应该是想骂她“巧言令色”,反倒变成了夸她了。 因为用词不当暴露文化的宋正盛捏不动祁平安,又被祁平安怼了一波,简直是气炸了,当场就要骂人,被宋老爷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宋老爷子七十好几,虽然头发花白,却整理得一丝不苟,他不说话的时候不怒自威,威慑力十足。 宋正盛知道老爷子生气了,不敢造次,但在心中暗暗咒骂偏心眼的死老头。 比起喜怒言于色的宋正盛,家族里其他成员显得更加稳重和有涵养,没有人会当面表现出对未来继承人宋南屿的敌意,他们更多的是选择观望,或者放冷箭。 许是爱屋及乌,宋老爷子倒是很欣赏宋南屿身边的这个丫头,不卑不亢,无所畏惧,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回爷爷,我叫祁平安。” “爷爷!哈哈!”宋老爷子抚掌大笑,这个小丫头竟然亲昵地叫他爷爷,她真就一点也不惧怕自己。 祁平安不知道,就算在家里,小辈们面对宋老爷子也是畏手畏脚的,比起长辈,宋老爷子更像是一个被神话的人物。 “好得很,南屿,你带回来一个有趣的女孩。” 宋南屿微微颔首,并不打算接着夸奖祁平安,这个女同志,再夸下去尾巴就要翘起来的。 祁平安美滋滋的,笑容也甜得像沾了蜜似的,连同一旁宋南屿清冷的眸子也浸染成琥珀色,显得柔和了许多。 这场钩心斗角的家族晚宴令人心力交瘁,唯有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同志使人欢欣。 她好似能冲破一切黑暗阴霾,世间污秽。 “爷爷,爸妈,各位叔伯叔母,我回来了。”这时,众人身后传来了一年轻女子的声音。 宋南屿一回头,发现是四妹宋北烟,她果然把冼斯明带上了。 而祁平安则惊在了原地,因为宋北烟,居然是当红影星嫣儿!这么近距离一看,嫣儿果然非常漂亮,她的五官和宋南屿非常相似,都精致得像是神造之物。 “哟,二哥,从来没有见过你带女伴出席家宴,你离家三年还捡了个媳妇?”宋北烟的性子直爽,最爱打趣她那神圣不可侵犯的二哥。 在宋北烟眼里,二哥打小就一副天之骄子的模样,家里四兄弟姐妹,他最受器重,其他哥哥弟弟都会心里不平衡,但宋北烟不会,因为她觉得二哥对她着实不错,虽然说算不上溺爱,只要二哥在,还是很照顾自己的。 她之前还曾经嗑过二哥和他的私人助理宋朝晖的CP,就是什么高冷矜贵的豪门少爷和他无所不能的管家一类的,好了,这下破灭了。 “话说她是谁?哪家的千金?”宋北烟将目光放在了祁平安身上,对于拆散了她CP的人她表现得不甚友好。 宋南屿对于妹妹的骄纵早习以为常,他向来也没有惯着她的习惯,便道:“她是我的朋友,祁平安。” “哪家的千金姓祁啊?”宋北烟看向了叶红梅,她知道叶红梅一直在给宋南屿千挑万选家族联姻的豪门贵女,但挑了很久都没入她法眼的。 祁平安应道:“我不是千金,我是工人的孩子。” 祁平安本对漂亮的美人心有好感,可谁知道对方一来就开始各种查户口,这让祁平安觉得很不舒服,但她还是礼貌回应了。 “北烟,你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先吃饭。”叶红梅出言制止道。 叶红梅早看出祁平安来路不明,但她不愿意在家族面前丢脸,故而从未提起,谁知道宋北烟一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这让人知道她优秀的儿子找了个平民,她叶红梅的脸往哪里挂? “既然小冼也来了,一起入座吧。” 冼斯明长得滑头,带着一股子痞气,一看就很世故圆滑,忙又说了几句恭维话。 祁平安看见冼斯明的手腕处贴着一片创可贴。 第52章 环星集团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冼斯明身上的人血气息并不明显,应只是小伤。 见祁平安盯着自己,冼斯明笑嘻嘻地看向了祁平安,但很快又把眼神收了回去,因为宋南屿也在看他。 冼斯明之前常听宋北烟说起她的二哥,但今天还是头一次见,这个男人看起来便不易靠近,倒是他旁边的美女生的一副冷艳的外表,没想到一点架子也没有。 人到齐了,晚宴开始。 万洲家族庞大,分了几桌吃饭,但宋老爷子指定要宋南屿和自己一桌,祁平安自然也坐在一旁,同桌的还有宋北烟和冼斯明。 就算是祁平安,也看得出来,冼斯明非常想融入万洲,在刻意讨好宋北烟。 虽然祁平安对宋北烟印象不佳,但也不能看她往坑里掉,这个冼斯明,保不齐就是地下赌场的首脑。 但祁平安还是忍住下了饭桌才凑到冼斯明身边,她记得宋朝晖给她交代的宋家家规——食不语。 正好饭后宋家的人都聚在一起在聆听宋老爷子的教诲,不在身边,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祁平安问道:“冼总,你们环星集团都涉及什么业务啊?” 冼斯明笑道:“旅游餐饮、娱乐影视,怎么,祁小姐感兴趣?我觉得以祁小姐的条件要进演艺圈,那必火!” 祁平安抛了个话头道:“确实有这个想法,我前阵子还面试了星悦广告。” 一提起星悦广告,冼斯明的神色就变得怪异,但他也不接茬,反而道:“那你可以来我们经纪公司试试,我们公司资源不错,捧红了不少明星。” 祁平安顺着道:“有机会还请冼总带我去见识见识。” “那必须可以!” 祁平安瞥了一眼冼斯明的手腕,问道:“我能问一句,冼总手腕处的伤是怎么来的吗?” “哦,不知道哪里刮伤到了,男人嘛,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了。” “冼总昨晚在哪呀?” 冼斯明嘴角抽搐,道:“祁小姐,你问这些做什么?” 祁平安早做好应答准备,道:“哦,冼总有所不知,我是一名记者,所以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采访一下大制片人。” “哪家电视台?” “佑海省电视台。” “冼总,您是知名制片人,要采访您真不容易,所以帮帮忙,作为交换,我会在万洲家族成员面前为您美言的。” 祁平安本就擅长挖掘别人身上的优点,所以也很会夸人,她目光真诚,让人不疑有他。 再加上冼斯明也看见了,宋老爷子和万洲未来最有力的继承人宋南屿对祁平安的态度都不一般。 冼斯明答道:“在船上,到澳门,还是坐船方便。” “和宋小姐吗?” “不,我自己。” 那便无人可以证明冼斯明昨晚的行踪,昨晚命案发生时,他很有可能就在游轮上,甚至就在406的房间内! 之前祁平安曾经考虑过一个可能性,即游轮上发生的命案是犯罪链条内部狗咬狗,自我洗牌。 祁平安查出来贷款、医美、广告、博彩四位一体的架构,在游轮上死剩下地下赌场的冼老板,会不会这个冼老板就是凶手?他想要吞并其他人做大? 祁平安以前在《重案纪实》的时候曾经接触过黑社会的团体,黑吃黑这种事情不算稀奇。 那么所谓的死亡预告贴,会不会就是冼斯明放出来的烟雾弹,掩盖他杀人的事情? 只是祁平安想不明白,为什么凶手要使用领带当凶器? “冼总,您看过这个帖子吗?”祁平安将手机拍摄的帖子照片递到冼斯明面前,观察着他的表情。 冼斯明先是震惊,而后又脸色一变,问道:“这是在诅咒我?” “不,这个帖子的名称是死亡预告。” 祁平安留意到,冼斯明的眼神在看到黑色领带头像时顿了顿,这说明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可他眼里流露出的恐惧,并不像是自导自演。 如果帖子不是冼斯明发的,那么会是谁发的?即便是恶作剧,发帖者却刚好使用了凶器当做头像,也说明这个人一定是知情人。 “死亡预告?”冼斯明不屑道:“笑话!我看就是无聊的恶作剧!” 他最近都和宋北烟在一起,宋北烟身边带着多少职业保镖,谁能近得了他的身? “看来冼总也是毫无头绪了。”祁平安收了手机道:“以防万一,冼总最近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祁小姐,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采访我的吧?” “自然不是。”反正祁平安提醒也到位了,她又象征性地问了冼斯明一些常规性的采访提问。 这么一番下来,那边的宋家会谈也结束了。 宋南屿和宋北烟走到两人身边,冼斯明立刻向宋北烟汇报了行踪,算得上忠心耿耿。 “刚刚祁小姐在采访我。” 宋南屿有些意外,他从来没听祁平安提起过她以前是省电视台的记者,省电视台的入职要求非常高,宋南屿愈发开始对这个女同志刮目相看了。 宋南屿知道海州大学新闻系曾有一个以全级第一成绩被省电视台挖走的人,但他从来没想过会是祁平安。 祁平安也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的光辉事迹,毕竟有句话叫做好汉不提当年勇。 “你是记者?那正好,斯明在缅甸的公司不是刚好要开业了吗?你跟着过来给报道一下。”宋北烟用命令的口气对祁平安说道,在她看来,给她采访就是给她面子,更何况开业那天还是由她来剪彩。 这对于祁平安来说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祁平安正愁没有机会接触到冼斯明,但祁平安还是留了一个心眼,没有立刻答应。 “为什么是缅甸?什么公司要开这么远?”祁平安发现,冼斯明的环星集团所开设公司的地方大部分都在境外。 “国际贸易公司,缅甸的厂区租金和人力都十分便宜,是个好地方。” “什么厂区?” “KK园区,在妙瓦底。” KK园区?祁平安对缅甸不熟悉,但是这个厂区听起来规模还不小,只是澳门尚且还是中国领土,到了缅甸,那可就真是管不着了。 若冼斯明真是做的地下赌场的勾当,那将十分危险,尤其是祁平安见识过毛哥还带着一帮黑手党,一个个看起来便像是杀人越货的狠角色,其中有几个说的还是缅甸语。 祁平安在省电视台工作的时候,自学了几门语种,虽然说不上非常专业,但最基本的沟通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但在昨天在游轮上,因为距离太远,祁平安没听清他们在说些什么,现在想来,他们说的应该也是KK园区。 祁平安有关心时事的习惯,她知道现在缅北的武装组织冲突不断,时局动荡,即便成本低,也并不是一个最优选择,可替代的地方太多了。 为什么偏偏选在了缅甸? 祁平安警觉地找了个理由道:“我还需要回台里打申请,等有了批复我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祁平安借此要了宋北烟和冼斯明的联系方式,晚宴结束后,祁平安一上车,就赶紧对宋南屿说道:“千万不要让北烟到缅甸去。” 宋南屿正在单手解扣,被祁平安这一凑过来,手停在了胸口。 “为什么?”宋南屿虽然不喜欢痞里痞气的冼斯明,但他也向来也不喜欢干涉别人的事情。 “我怀疑他的公司就不是什么正规公司。” 听完祁平安的话,宋南屿眉头轻蹙道:“演艺圈姓冼的不止冼斯明一个人,但公司开在妙瓦底的确耐人寻味。” 万洲的生意版图遍布全球,宋南屿因为被当做下一任继承人培养,所以他也需要学习世界各地的知识,他知道妙瓦底在缅甸东部,是一个军阀割据的地方,即使祁平安不说,他也不会同意让自己的妹妹去战乱之地。 只是宋北烟是一个恋爱脑,宋南屿也没有信心劝住她,她也是一个成年人了,难不成把她锁在家里面吗? 从某种方面来看,宋南屿身边的都是让人不省心的角色。 “我会劝她。”宋南屿说完,见祁平安在疯狂点头,那样子就像一只小狗,真好像有多乖巧似的。 “一定、一定不能去!在这期间,我会调查环星集团的!” “你怎么调查?” “从冼斯明缅甸的公司入手,刚好他邀请我了。” “你不要命了。”宋南屿话语中透着冷厉,他不理解,刚刚祁平安在那里让宋北烟千万不要去,到最后自己却要去。 他好不容易把这个女同志从黑手党把控的游轮里捞出来,她还打算往里跳,他要有手铐,就把祁平安和宋北烟两人绑在一起。 “武装集团、犯罪集团、黑手党,还有一个身份未明的凶手,哪个都够你小命呜呼的。”宋南屿觉得他对祁平安,把今年份的话都说完了。 一旁的宋朝晖早看出了宋南屿的转变,于是插话道:“是啊,祁小姐,你就听二少爷的吧,别让他担心你了。” “?”祁平安看向了宋南屿。 “?”宋南屿看向了宋朝晖。 宋朝晖看向了祁平安,道:“老爷认证的二少夫人。” 第53章 有钱万能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南屿面无表情道:“宋朝晖,你下车吧。” “我下车吧。”祁平安捂脸。 她终于知道绯闻和谣言是怎么来的了,吃顿饭的功夫她就成了万洲二少夫人。 “刚好第一次来澳门,我也想下去走走。” 宋南屿没再说什么,对司机道:“前面停车。” 自从宋南屿恢复了万洲二少的生活,有时候祁平安会觉得,沉默寡言的他好像霸总,并不是说不好,只是很陌生。 “少爷我……” “你留下。” 澳门不都是赌场,还有许多具有特色的建筑和街道,因为历史遗留原因,澳门的建筑结合了葡式风格,饮食和习惯也是,祁平安觉得很是新奇,她走在前面,宋南屿走在后面,两人像是一对夫妻在饭后散步。 忽然,祁平安看到街边有一家卖葡式蛋挞的小店,她跑了过去,看见橱窗里一个个精致可爱的蛋挞散发着奶香,瞬间就馋了。 “宋教授,我请你吃蛋挞!” 宋南屿一边走过去,一边无奈地问道:“你没吃饱吗?” “吃饱了!但是甜品是第二个胃!”祁平安说完便对老板说:“老板,给我拿一盒蛋挞!” 可等她掏出一叠人民币,才发现这家小店不收人民币,只收葡币。 “我来吧。”宋南屿说着就要付钱。 “说了我请就我请!我去换钞!宋教授你在店里坐会。”祁平安望见街角后头有挂着一块“货币兑换”灯牌的小店,便撒腿跑了过去。 真是风风火火……宋南屿望着祁平安的背影,轻蹙眉头,又弯起了嘴角。 风一般的女子祁平安随着指引进入了一处巷子,小店就在三楼,楼下是关了门的店铺,祁平安刚换完葡币出来,就远远看见海边有一个年轻男人衣冠整齐,正失了魂一样往大海里走去! 他是要自杀? 祁平安救人心切,便又往海边匆匆跑去,还坐在店里的宋南屿看见门外有一女子飞身而过,好熟悉。 “……”这女同志体内是不是装了永动机? 宋南屿付完钱后,也追了出去,他前脚刚跟上,就看见祁平安已经一头栽进海里,消失在漆黑的海平面上。 “!”宋南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要冲进海里,祁平安忽然从海里冒了出来,与此同时,她身边还有个陌生男人。 宋南屿意识到祁平安是在救人,顾不上再多,便赶紧下海帮忙,两人才把年轻男人从海里救了回来。 男人躺在地上大口吐水,祁平安则浑身湿透地坐在一旁,不施粉黛的唇被冻得发红。 宋南屿也很狼狈,雕刻般的下颚线挂着水珠,高定裁剪的合体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隐约可见他的腹肌和人鱼线。 还好宋南屿下海之前把随身物品都丢在岸上,这才用手机打了电话,几个落汤鸡不至于要湿身而归。 祁平安见男人喘过气来,一手拧着头发,一边问道:“你好好的为什么寻死?” 男人看见祁平安和宋南屿,放声大声哭道:“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死了算了!死了还不用连累家里人!” “你这是什么话?”祁平安生气道:“你怎么一点也不爱惜自己的生命!” “我烂命一条!就算现在不死,以后也会被人活活打死!我根本还不起钱,那些人不会放过我的!你不知道那些贷款公司的人多可怕!” 祁平安皱眉道:“哪些人?是不是一家叫好易贷的公司?” “你怎么知道?” 在祁平安的追问下,男人才把自己的事说出来,原来男人叫谢飞封,也是海洲人,他本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虽然赚得不多,但足够养活自己和家人。可他却在某天,收到了一条博彩短信,开启了他的赌博之路。 “一开始都是赢得多,输得少,谁知道最后就越输越多!”谢飞封捶地道:“我不甘心啊!我把家里的房子都卖了,又借了很多钱,想要一把翻身,可是那天手气不好,全部搭进去了!” 祁平安冷静道:“你这是贪心害的。” “人都是贪的!”谢飞封痛苦地捂脸道:“我只是运气不好!” 祁平安想起嘉儿操纵输赢的事,想来嘉儿能做到,自然便有操作空间。 “赌场都有门道,怎么可能让你赢钱?之前都是给你甜头,诱你深入罢了,你见过身边的人赚很多的吗?” 谢飞封被问懵了,道:“能赢钱的毕竟是少数……” “但你觉得你是特别的,对吗?” “是,所以我就借了贷款,可没想到还是输了,我还不起钱,利滚利,越欠越多,于是我便逃到了澳门,可澳门也有好易贷的人,他们一路追着我跑,还拿我的老婆孩子威胁我,我……我……” 祁平安看见谢飞封懦夫的样子,质问道:“你觉得你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你的老婆孩子吗?” 谢飞封哑口无言。 “你应该做的不是逃避,你有手有脚,戒赌,赚钱,还钱。” “我欠的太多了……根本还不上。” 祁平安皱眉道:“你有没有仔细看过你的借款合同,上面怎么写的?” “我没有……” 祁平安将谢飞封拉了起来,道:“你别寻死觅活的了,你先回家,看看合同是不是有猫腻,然后到公安局报案。” 谢飞封面露难色道:“可我参与赌博了,我不敢到公安局去。” “你是一个成年人,你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你赌博了,违法了,就伏法,你欠债了,就还钱。同理,贷款公司和博彩公司违法了也该受到法律的惩罚,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谢飞封握拳道:“好,我明白了,像个男人一样!” 宋南屿静静站在一边一言不发,他看见祁平安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有些不习惯,原来这个女同志也有靠得住的时候? 谢飞封离去,来接的车还未到,宋南屿拾起在甜品店买的蛋挞盒子,刚刚因为情况紧急,被他丢在地上,里面的蛋挞已经摔得不成型了,变成了蛋散。 祁平安凑到宋南屿跟前,随手就拈起一个吃了起来。 “别吃!”宋南屿话音刚落,那边的祁平安都咽了下去,嘴角还残留了酥皮碎。 “……”宋南屿看着面前睁着无辜大眼的祁平安,无奈道:“你也不嫌脏。” “饿了。”刚刚救人消耗了太多体力,祁平安饥肠辘辘。 见宋南屿盯着自己,祁平安随意地一抹嘴边的碎末,憨憨笑道:“这有啥?我以前在黑窑卧底的时候,都是在窑洞里啃馒头的,肚子饿了还讲究啥?” “……”这个女同志还下过窑,她还有什么没做过的? “饿了就吃饭,累了就休息,有条件就讲究点,没条件就随意点。”见惯了人间百态的祁平安,心态很是豁达。 对于出生在钟鸣鼎食之家,锦衣玉食惯了的宋南屿无言以对的样子,祁平安毫不在意,盘腿坐在地上,抬头仰望夜景。 “你看,今晚的星星真漂亮!” 宋南屿没看,因为眼前人的眸子灿若星辰,比夜空更让人着迷。 也许对于像宋南屿这种阶级的人来说,祁平安只能算得上小康之家,甚至就是个贫民,可她却像拥有了全世界的珍宝,每时每刻都是开心积极的,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因为她的心是富裕的。 宋南屿头也不抬道:“嗯,是很美。” “啊喷——”祁平安打了个喷嚏道:“咦?是不是有人在想我了。” “……”正经不过三秒。 祁平安又打了一个喷嚏,抱手道:“原来是在骂我啊。” “……”宋南屿看祁平安的眼神,像看傻子,“你是感冒了。” “啊喷——”祁平安吸了吸鼻子,看着宋南屿认真道:“一想二骂三念叨。” “……”宋南屿决定直接把感冒药放在祁平安床头。 两个水人可算被宋朝晖接回了家,祁平安吃了药窝在被窝里,觉得还是有些发冷,鼻子也塞住了,好像还发烧了。 就在这时,昏昏沉沉正想睡觉的祁平安接到了许研远的电话。 “安安,你在澳门还好吗?” 祁平安怕被许研远听出来自己病了,调整声音道:“好呀!好吃好喝,宋教授可照顾我了!” 许研远听完这才放心,开始说正事道:“你的猜测是对的。” 祁平安猛地从被窝里坐了起来,道:“你们找到了李文武的电视了?” 许研远声音低沉道:“嗯,找到了,确实在里面发现了嘉儿被肢解的尸体。” 嘉儿果然已经死了。祁平安在赌场听到赌客的话时,心中已猜到大概。 四分五裂、被搬走的电视、进了商场再也没见出来的嘉儿…… 祁平安忙问道:“控制住刘飞帆了吗?” “控制住了,刘飞帆交代了地下赌场的事情,指他是在地下赌场赌博时,被一个叫毛哥的人胁迫诱拐了嘉儿,因为他和嘉儿在赌博的时候做了手脚,他给地下赌场赔了很多钱才被放了出来,但是嘉儿最后怎么样他说他不清楚,根据负责审讯的兄弟说,他不像在说谎。” 祁平安哑然失笑,一起做的手脚,死的只有嘉儿一个。 有钱,真是万能。 第54章 霸道软禁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那毛哥的身份查清楚了吗?” “线索太少,还在查。不过警察根据刘飞帆的供述,端掉了几个地下赌场。” “那艘游轮查了吗?” “经查实,登记在了缅甸的一家皮包公司。” 缅甸。祁平安垂眸道:“查一查和环星有没有关系。” “嗯,你在那边也要多注意安全,听刘飞帆交代,这些人有涉黑背景。” 祁平安已经看出来了,多亏有宋南屿在,不然她很可能就被人丢下大海了。 对于祁平安跑上游轮这事,许研远虽然担心,但事后没有说过祁平安一句,他向来是无条件相信和支持祁平安的,这是他们这么多年在侦探社里一起下来的默契。 “对了社长,关于游轮上的命案,有什么进展吗?” “澳门警方还没有任何信息通报过来。” 祁平安沉默了一会问道:“那冼斯明是什么背景?” “冼斯明是中国澳门人,关于他成立环星集团前的信息不多,因为当时澳门还没有回归,他拥有多国护照,是现任澳门缅中友好协会永久荣誉会长,经常往返缅甸。” “社长,嫣儿你知道吗?她是……”祁平安倒回去床上,把手放在发烫的额间。 “她是冼斯明的女友,冼斯明邀请她到缅甸为新公司剪彩。” 许研远不太关注演艺圈,但也看过嫣儿主演的电影,这么说来,还是和祁平安一起看的。 有人送了许研远两张电影票,算是稀罕物,许研远便和祁平安去看了,他记得那天祁平安难得穿着一条碎花裙子,因为那部电影叫《花仙子》。 电影讲的什么故事许研远记不太清了,但他至今觉得可惜的是,他那天应该买束花送给祁平安,就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 “她身为公众人物的号召力还是挺高的,如果冼斯明的公司从事的是非法产业,那无异于为虎作伥。” “是啊,希望……咳咳。”祁平安本想说希望宋教授能够劝住她,但转念一想,也许会暴露宋南屿的身份。 她可真是烧糊涂了,脑子不会转了。 “希望什么?你生病了?” “没有,社长,有新消息随时告诉我,我先睡了。”祁平安怕再说下去就露馅了,赶忙挂了电话。 昏昏沉沉的祁平安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再次进入了莫测家里,见到了被领带勒死的莫父莫母倒在泥地上。画面一转,她又置身于茫茫的大海中,海浪拍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脖子忽然被一条领带勒住,她渐渐无法呼吸。 “救命!” 祁平安用尽全力喊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见到一个人冲了进来,还穿着一身服帖的绸缎睡衣。 宋南屿急道:“你怎么了?” 祁平安有些懵圈,她看着矜贵的二少爷光着的脚丫子,扑哧一声笑出来了。 “做噩梦了。” “……”做噩梦还笑。 宋南屿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样子,转身离去,不想再管这个女同志了。 走到半路,他对宋朝晖道:“让冯医生过来。” “少爷,你有病?” “……” 是谁有病?大清早的,宋南屿决定回房睡觉。 醒来的祁平安后背全湿透了,她睡意全无,从床上起来,脸上仍是烧烧的,鼻子也不通气,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梦见自己被勒住脖子。 祁平安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忽然想到,如果一个人用手勒住领带,那么领带缠绕在手腕处是不是会有摩擦伤? 冼斯明手腕处的伤口,难道就是这么来的吗? 祁平安又跑到电脑前,再次点开了那个死亡预告的帖子,发现这个账号再无更新,帖子底下都是嘲讽的评论。 难道真是恶作剧? 祁平安尝试给这个账号发了一条站短:“你是谁?” 但显然,祁平安没有得到回应。 等了一会,祁平安关掉电脑,又在宋南屿的别墅转了转,看到许多他以前的照片和奖项,但是照片里他的面色沉静,没有一点笑容。 虽然现在大部分时间里,宋教授也是这个表情,但好歹他眼睛里时常会有丝丝笑意。 以前的宋教授,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 而且祁平安发现,那么多照片里面,只有一张挂在墙上的家族大合照,却并没有宋南屿一家的照片。 是关系不好吗?感觉财阀的家庭关系怪复杂的。祁平安托腮,庆幸自己有一个温暖的家庭。 “小姐,起的这么早。”雪姨和气地走了过来,拿着一束鲜花插到花瓶里。 祁平安笑道:“睡不着了。” “睡不着的话,来试试冼先生送来的缅甸小吃。” 祁平安马上问道:“冼先生刚刚来过?” 雪姨点头道:“来了,没进来,说赶飞机,把东西留下就走了。” 祁平安闻言心中一紧,问道:“四小姐和他在一起吗?” “在啊!” 大事不妙!宋北烟难道和冼斯明飞去缅甸了?祁平安马上拿出手机给宋北烟打了电话。 “北烟,你去哪?” “缅甸啊,你来不来?” 祁平安沉住气道:“冼斯明在你旁边对不对?你现在认真听我说,不要去缅甸。” “你怎么跟我哥一样?我又不是小孩子,凭什么听你的啊?你别忘了!你还没过门呢,本小姐的事轮不到你管!” “北烟……” 宋北烟没等祁平安说完话就不爽地把电话挂掉,气呼呼地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冼斯明问道:“谁呀?” 宋北烟翻了个白眼道:“二哥的小女友,不让我跟你去缅甸,真把自己当回事。” 冼斯明闻言若有所思,一双细长的眼睛变得阴鸷起来。 劝说未果的祁平安只好再次吵醒宋南屿,宋南屿闻言道:“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宋南屿走出去两步,回过身来对祁平安说道:“你不要乱跑,这件事万洲会处理。” 祁平安点头。 过了一会,宋南屿回来了,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祁平安还是看出来他的异样,问道:“怎么样了?” 宋南屿眉头轻蹙,沉默了一会道:“北烟出门的时候带了几个职业保镖。” 这是母亲叶红梅告诉他的。 宋南屿没说的是,他刚刚给父亲宋易凯打电话,叶红梅也在一旁,一向重男轻女的叶红梅压根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在她眼里,女儿留着除了赔钱嫁出去,有什么用? 叶红梅重男轻女的态度宋南屿早就清楚,但他原以为宋北烟现在红了,叶红梅的态度会稍微改观,没成想在叶红梅眼里,演员就如同古时候的戏子一样身份低贱,她认为宋北烟有辱万洲名声。 而沉默寡言的宋易凯一向是听叶红梅的,这事就按叶红梅说的这么了了。 一想到还有很多疑点没有查清,祁平安还是担忧道:“虽然如此,可总归还是不安全的。” 宋南屿也认同祁平安的观点,他沉声道:“我去缅甸。” 父母不管这个妹妹,他管。 但宋南屿现在还不是万洲集团的管理层,无法调动万洲的关系,只能由他自己亲自去。 “什么?”祁平安原以为万洲的生意遍布全球,派个人在缅甸拦截宋北烟就可以了,没想到宋南屿竟然说他要亲自去。 联想到万洲家族关系的错综复杂,祁平安一下便明白了,她道:“你自己去不安全,我和你一起去,而且冼斯明之前邀请过我,我有正当理由过去。” “带回北烟我自己就可以了。”宋南屿怎么会不知道祁平安一心想要探案,他根本不上钩。 此去缅甸可能有危险,他带回宋北烟就不错了,没必要再搭上一个祁平安。 不过宋北烟毕竟是万洲的人,而且是当红明星,想来冼斯明也不敢对她做什么,但是祁平安要是过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你留下,等我回来。”宋南屿正色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感觉。 祁平安欲反驳道:“宋教授——” “宋朝晖,看着她。” “是,少爷。” “宋南屿!”不管祁平安怎么叫,宋南屿还是头也不回就走了。 祁平安从没想过,宋南屿也有这么霸道的一面,她在窗户上看着宋南屿上车离去,她真就被宋南屿抛弃在家里,还被宋朝晖和几个保镖看着。 “该死!”祁平安只能向许研远求助,被限制出门的她在别墅里急得冒烟。 等宋南屿回来,她一定要问他懂不懂法!这叫软禁! “祁小姐,你就安心在家里等二少爷回来就好了。” 不明情况的宋朝晖也没想通宋南屿为什么这样做,只是他觉得宋南屿说一不二的性格愈发的像宋老爷子了。 “宋助理,你家二少爷和四小姐有危险,你们就放我出去吧!” “二少爷和四小姐能有什么危险?他们身边跟着一大帮职业保镖的。” 宋朝晖见祁平安一脸着急,便从冰箱取了一罐冰可乐给她,那是少爷让他专门去买的,少爷从来不喝这种东西,想来也是祁小姐爱喝。 祁平安见说破嘴皮子也说不动宋家这帮人,只好猛灌了一口冰可乐,回房睡觉去。 没成想,祁平安再次醒来却出现在了缅甸! 第55章 亡命街头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耳边有几只苍蝇嗡嗡环绕,祁平安脑袋也嗡嗡的响,一阵难闻的烟尘味扑鼻而来。 祁平安一睁开眼,就看见自己置身于一辆破旧的野鸡巴士里,车里面坐着两个穿着迷彩服的男人,一个个正凶神恶煞地看着她,而车外的建筑和文字,分明都是缅甸语! 此刻,野鸡巴士的车窗打开了一半,祁平安被塞在了过道里,她看见男人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上面还有一把瑞士刀。 这是怎么回事?她闭眼前还好好的躺在宋南屿家的别墅里,一觉醒来,就到了缅甸! 祁平安甚至怀疑是自己烧糊涂了,还在做噩梦! 可她的手手脚脚都被绑住,嘴巴上也被封上了胶带,冰凉的地板在她肌肤上透着刺骨的寒意,这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是梦。 见她醒来,两个男人用缅甸语交流了几句,祁平安听得懂,他们是在说“人醒了,通知老板。” 老板?他们的老板是谁?为什么要授意这群人绑架自己? 祁平安虽然还在生病,但她很快意识到了危险,虽然不知道这群人的目的是什么,但她必须马上有所行动! 祁平安打起精神,飞快地向四周扫视,她从窗外的景色判断自己还处在生活区里,车外还有熙熙攘攘的人走在路上,现在正是求救的好时机。 祁平安沉下心找准时机,趁着车辆转弯,用力蹬在男人腿肚子上,将他踹倒在地,用时迅速夺了他腰间的瑞士刀,反手一划,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绳子。 祁平安动作非常快,还不待另外一个男人扑过来,她就已经将刀子伸到身前逼退了男人,随后解开了自己脚上的绳子跳出了车窗。 祁平安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终于维持住平衡,她的身上被地上的砂石磨出一大片血来,可她顾不上疼,撕开嘴上的胶带便飞快逃离现场,两个男人也下了车,在她的身后穷追不舍。 亡命街头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吧,祁平安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异国他乡被人追杀,此时此刻,她真庆幸自己平时在许研远的带领下,有在认真地锻炼身体,身体素质还是过硬的。 祁平安腿长跑得快,但那两个男人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且比祁平安更熟悉当地道路,更何况祁平安还是个病患,所以她没命的跑也甩不掉两人,就跟贴了两块狗皮膏药似的。 “help!” 祁平安大声呼救,可令人绝望的是,路上的人都避之不及,好像对这种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 祁平安眼见和身后的男人距离越来越近,马上就要被追上了,她忽然看到对街不远处有一间小小的派出所,门口还站着一个警察。 祁平安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赶紧用缅甸语向警察求救,希望对方能够帮助自己,可那警察一瞥见祁平安身后的男人,脸上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有哪里不对劲。 看在眼里的祁平安马上意识到诡异之处,她赶紧临时转变线路跑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同时将自己的贴身项链从脖子上拽下来丢在了一个角落。 而这时,那警察竟然也冲了上来,拿出警棍控制住了祁平安,两个男人追了上来,在一旁骂骂咧咧。 “贱货!害老子追了一路!” “别动手,这是老板要抓来当荷官的!” 祁平安被粗暴地推到了墙上,再次被捆了起来,她生气地瞪着警察,警察则嬉皮笑脸地冲男人们伸出了手。 男人从身上掏出钱给了警察,警察摆摆手又回到了警察局,而祁平安再次被押回了车。 祁平安这下乖乖的,不再妄动,她刚刚的逃跑经历告诉她,这个地方远比她想的要黑暗,连警察都同流合污,更不会有平民百姓对她伸予援手,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且她听到了荷官这个词,意识到自己离真相又近了一步。 荷官,缅甸,地下赌场,这些都指向了一个人——冼斯明。 她被人绑架到缅甸,一定和冼斯明脱不了关系,难道男人们口中的老板,就是冼斯明? 祁平安除了刚刚的捆绑套餐,又被蒙住了双眼,只觉得一路颠簸,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祁平安被推了下车,又被带到了一间房间里,推到了沙发上,随着门重重关上,祁平安的眼罩和嘴上的胶带被人用力扯开。 “祁小姐,欢迎你啊!” 祁平安面前的果然是冼斯明,但只有他一个人,祁平安没有见到宋南屿和宋北烟,除他以外,屋子里还有许多花臂打手。 “冼老板,你这是做什么?”祁平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 “本想请祁小姐帮我们公司宣传一下,你不给面子,还怂恿北烟不要跟我到缅甸,害得北烟在我新公司开业前被二少带回去了,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些误会。”冼斯明穿着一件花衬衫,看起来吊儿郎当,但是说话的时候眼中带着狠厉。 “冼老板,你不知道,电视台也很官僚,走个审批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算这样,你也不用派人把我绑过来吧?” 冼斯明眯着眼睛问道:“你自己不来,为什么要对北烟危言耸听?” 祁平安就是担心宋北烟说漏嘴,让冼斯明起了疑心,所以她在劝宋北烟的时候什么也没说。 “危言耸听是什么话?我让北烟不要来是因为现在这个天气缅甸蚊虫多,北烟是女明星,万一被叮咬损伤了皮肤怎么办?” 冼斯明看着祁平安笑了笑,随后拍了拍手,屋子走进来一个男人。 “老板。” 祁平安回头望去,发现来人竟然是毛哥!毛哥正歪着脖子盯着她,分明也认出了她来。 “认得他吗?”冼斯明伸手指着毛哥对祁平安问道。 祁平安知道冼斯明已经开始怀疑她了,处变不惊地点头道:“认得。” “不知道祁小姐为什么会在游轮里?” “星悦广告的何经理推荐我上游轮的。” “你跟万洲二少爷是怎么认识的?” “就游轮上认识的。” “游轮上认识,万洲二少就带你见家长了?” 祁平安笑道:“对啊。” 冼斯明一连串问题都没在祁平安身上找出破绽,他眼睛一转,道:“可是万洲二少对你只是玩玩而已。” 祁平安微微一愣,不知道冼斯明想说什么。 “二少爷刚把北烟接回去了,北烟呀关心她哥,就问二少爷有没有把你娶回家的打算,你猜怎么着?二少爷想也没想就说没有。” 祁平安挑眉看了哈哈大笑的冼斯明一眼,知道他是通过挑拨离间试图惹恼她来骚乱思绪,好让她露出破绽。 “冼老板,你是没上过游轮吧?游轮上哪一个人是纯情小白兔的?都是想捞笔快钱的呀!谁还做着嫁入豪门的梦呢?”祁平安非但不接招,还用言语刺激冼斯明套话,两人你来我往的过着招。 “祁小姐倒是看得开,听说二少爷还有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财阀之家,留学海归,长得美若天仙,性格还贤惠温柔。” “郎才女貌,很好呀!就跟冼老板和北烟一样。”祁平安忽然鼻子有些酸酸的,想打喷嚏,一定是感冒还没好。 冼斯明呵呵冷笑道:“阿毛,你来说说吧。” 祁平安见毛哥拿着一把刀走到自己身边,想起了被分尸藏尸在电视机里的嘉儿,额头渗出冷汗来。 毛哥一手扯住祁平安的长发,一手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厉声道:“你先是假冒露露混进赌场,又对游轮上的命案异常感兴趣,你说!你是不是警察?” 现在这样的情况,祁平安意识到自己如果再否认的话,一定更加引起冼斯明和毛哥的怀疑,她吃疼地皱着眉头道:“我不是警察,我是记者!” “冼总,你不信的话,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 冼斯明站在一旁盯着祁平安,半晌道:“我早派人查过,你已经离职了。” “这只是幌子!”祁平安假装激动地大喊:“台里派我出暗访的任务,担心我暴露身份,这才让我离职的!” “那你暗访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上下游轮都要搜身,我什么也没收集到,就被你们绑架到缅甸来了。” 冼斯明看了毛哥一眼,毛哥点了点头,证实祁平安此言非虚,她下游轮的时候被结结实实搜过一遍身,的确什么也没有。 冼斯明这才满意地笑道:“呵呵,既然祁小姐对我这么感兴趣,那我就给你个机会,留下来为我服务。” “什么意思?” “留在缅甸,替我做荷官,反正祁小姐也有经验了不是?正好直接上岗,连培训的时间都省去了。” 祁平安抿唇没有说话,她本就在等这个机会调查地下赌场,可她意识到,冼斯明这么说,那势必是断定她已经无法离开了。 祁平安问道:“如果二少找我怎么办?” 冼斯明冷笑道:“二少爷不会找你了,二少爷已经回国了,我安插在宋家别墅的人会告诉二少爷,你被别的男人接走了。” 第56章 缅甸赌场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南屿会信吗? 祁平安不知道,但祁平安知道,以宋南屿严谨求真的性格,他一定会查明真相,找到自己。 但对冼斯明来说,豪门子弟换对象的事情实在太过普通了,他就没见过哪个公子哥对女人死心塌地的,尤其是像祁平安这样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的女人,连联姻的价值也没有。 何况对方是第一财阀万洲集团的二少爷,冼斯明就不信宋南屿会真的对祁平安的事上心,一个女人不见也就不见了,找也找不到自己头上。 “怎么样?留下来,我包你赚大钱,你在这里一个月,可以赚到你当记者一年的工资。” 对于冼斯明的诱惑,祁平安平静道:“我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冼斯明拍了拍手,毛哥马上将祁平安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并解开了她的绳子,但他一双狠厉的眼睛仿佛在说:我盯着你。 祁平安假装没看见,松了松手腕,开始打量周边的环境。 这个房间似乎是一间废弃教室改造而成的办公室,屋子的角落里还堆放着许多铺了尘的课桌,祁平安往窗外看去,窗外是一个小型操场,看来是冼斯明他们将废弃学校当做了自己的基地。 而此时操场上竟然站着几个手拿教鞭的男人,他们的面前也蹲着一排男人,男人们双手抱着头正在青蛙跳,稍有落后,教鞭就会抽到他们身上,祁平安看见他们的衣服上都渗出了红色的血条。 虽然祁平安因为感冒鼻塞闻不出人血的腥气,但仍然为眼前的画面触目惊心,每抽一鞭子,就有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天空。 祁平安问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冼斯明挑了挑嘴角道:“他们是不听话的员工。” “不听话的员工?” 毛哥呵呵一笑道:“想要逃跑的,完不成业绩的,动了小心思做手脚的,都会受罚!所以你以后要乖乖听话!” “阿毛,别吓到祁小姐了,祁小姐是来做荷官的,那是要面对赌客的呀!怎么能这样对待她?” “嘿嘿,要出场又怎么样?多的是不显山不露水的手段对付她!”毛哥说完扫视了祁平安一眼,继续扯着嗓子道:“一根一根拔掉指甲,省了指甲油的钱!” “诶,只要祁小姐好好做,那也是可以大富大贵的嘛!” 祁平安黑着脸听冼斯明和毛哥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种雕虫小技祁平安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祁平安问道:“需要完成什么业绩?” “你是荷官,要拉人下注,一百万,但你可以抽20%的提成。” “一百万!”祁平安虽然有了心理预期,但还是惊道:“完不成呢?” “完不成?”冼斯明阴笑道:“不会完不成的。” 祁平安被他的笑声整得毛骨悚然,不再说话。 “走,带祁小姐去熟悉熟悉公司情况。” “等一下,这就是你说的公司?你难道不怕北烟看出来你在干的勾当吗?” 冼斯明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北烟看到的公司当然不是这里,所以你也别心存幻想了,没人救得了你。” 祁平安理了理头发笑道:“我哪敢跑啊?我连护照都没有,人生地不熟,还是好好赚钱吧,等我赚到一百万,冼总会放我回家的吧?” “那是自然!” 祁平安顺从地跟着冼斯明和毛哥身后,他们根本不怕祁平安跑出去,因为进了他们的窝点,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走,到处都是明哨暗哨,更不要说外面还有武装分子把守。 祁平安走在学校里面,里面的教室都被改造成一间间上了锁的房间,有许多人坐在一起,有的人面前放着电脑,有的人面前放着手机,还有的人面前放着一部座机,他们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祁平安问道:“他们在做什么?” 冼斯明乐于介绍他的博彩帝国,得意洋洋道:“他们有的是负责维护网站的正将,有的人负责当客服的提将。” “正将?提将?”这些词听起来都很正规,可是祁平安知道冼斯明在做的是地下赌场的勾当。 冼斯明故作神秘道:“呵呵,你慢慢就懂了。” 冼斯明不说,祁平安只能靠自己观察,祁平安看见那些电脑的页面是一个个博彩网站,祁平安还见着了嘉儿的兔女郎照片。 嘉儿已经死了,就是被祁平安身边的毛哥杀害的,现在毛哥逃到了缅甸,许研远他们还能抓住他吗? 一定可以的,祁平安对许研远有信心,只要许研远抓住毛哥这条线,自己也能得救。 “耐心等待,苟且偷生。”祁平安在心中暗自对自己道。 冼斯明将祁平安引入一个大教室,一推开,祁平安就看见一张张绿色的赌桌,里面人声鼎沸,坐满了人,还有许多美女荷官正在发牌。 有人进来,也没有任何一个赌客回头,因为在场的每个人都拿着一副扑克牌杀红了眼,几近疯癫。 冼斯明俯身在祁平安耳边道:“以后你就在这里工作,你的任务很简单,就是让赌客疯狂下注!” 祁平安心想,能到这里的来的,就算没有她吹风,也已经抽不了身了。 “这群人都是中国人,为什么会在缅甸赌博?” “呵呵,有游轮的高端场,自然也有接地气的地下赌场,有境外赌场有什么奇怪?只要你想赌,从中国到缅甸,跨过一条线就行了。” “你们花样真多。”祁平安问道:“你的环星集团赚的钱还不够吗?为什么要做这种违法的生意?” “那你是不知道博彩的赚头,等你正式加入我们,你就不愿意走了,不信你看,这里的美女荷官笑得多开心?” 祁平安果真看见里面的美女荷官个个脸上带着微笑,眼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若不是祁平安知道嘉儿的下场,也许她也会被冼斯明口中的高额回报蒙蔽了双眼,就像这里的赌客一样,都是因为一个贪字深陷其中。 忽然间,赌场里爆发了骚乱,祁平安看见赌场四周站着的打手冲到了一个男人身边将他按在赌桌上。 男人大喊大叫道:“放开我!你们耍诈!” 毛哥冲上去给了男人一巴掌,祁平安也跟了上去,发现这个男人她竟然见过,正是她在澳门救了的谢飞封! 他不是答应要回家做个男人吗?没想到又跑到了缅甸赌博! 祁平安恨铁不成钢地瞪了谢飞封一眼,谢飞封半张脸都被毛哥打肿了,可还在大叫:“我明明算过命,今天的我赌运亨达!我绝对不可能输!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 冼斯明走了上来,冷面道:“先生,我们赌场一向讲究信誉,你可不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谢飞封被两个打手按住手脚,不断挣扎,看见祁平安,微微发愣,但还是马上转过脸去,忿忿地重复着一句话:“我不可能输!” “……”祁平安无言,谢飞封已经走火入魔了。 “老板,这个人还在好易贷借了五十万,现在又在我们赌场赊了三十万。” 冼斯明听完,对毛哥使了个眼色,道:“把这个客人请到贵宾室调解。” “是,老板。” 祁平安目送谢飞封被人押了出去,忽然想起一句话:人有两颗心,一颗是贪心,一颗是不甘心,也就是这两颗心,让人在赌博的路上越陷越深。 但谢飞封之前正是因为欠债被贷款公司的人追杀从而跳海,贷款公司又跟地下赌场是一伙的,如今他等于是自投罗网,冼斯明怎么可能让他去贵宾室调解? “祁小姐,参观得差不多了,我们带你回宿舍吧。” “好的。” 谢飞封没有和祁平安有所交流,祁平安就当做两人互不认识,她再想办法解救谢飞封,可这里如同一座监狱,怎么样才能从这里逃出去呢? 回到宿舍,祁平安见到有许多美女坐在床铺上,她们的床上都摆放着许多奢侈包包、衣服和鞋子等,看这个样子,荷官的收入确实不低。 但祁平安更加关心的是,这便意味着,荷官们有机会出去外界购物,这便有机会逃走和求救! 祁平安的社交属性再次展现,她很快就和宿舍里的美女们打上了交道,得知各位美女都是因为高薪而不远千里到缅甸工作,很多都是广告公司和冼斯明的经纪公司介绍来的。 她们有的在来之前就知道为地下赌场工作的事,然而还是为了钱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有的和祁平安一样,是因遭受胁迫留了下来,一直找不到机会逃出去。 祁平安将目标放在了后者身上,可她们却无不对祁平安摇了头。 “逃不掉的,不信的话你去后面的河看看吧。” 她们所处的地方就是冼斯明口中的KK园区,祁平安按照美女们所说来到了园区边界,隔着高墙铁网,祁平安看见外面有一条浑黄的河流,那是泰缅边境的‬莫‬爱‬河。 而河水上面,竟然漂浮着残肢和肮脏的破布! 第57章 价值百万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这是人间炼狱?祁平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此时KK园区上乌云密布,像是马上要下大雨,祁平安看见远处有几个拿着棍棒巡逻的打手,马上退到最近的一栋建筑里去。 越往里走,祁平安就越能闻见一丝丝血腥气息,混杂着潮湿的空气,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而祁平安自知感冒未好,她能闻出来,说明此地一定有浓重的人血产生。 这里究竟是哪里?发生了什么? 这栋楼像是学校里的附属教学楼,一进去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一楼的教室都已然废弃,地板上是废物残骸,上面还散落着无数烟头,看样子经常有人在这里抽烟。 这里没有开灯,祁平安只能小心翼翼摸黑前行,生怕弄出声响引来外面巡逻的打手,她顺着人血气息往里走去,发现走廊尽头有一条楼梯,而血气就从地下传来。 祁平安咬了咬牙,还是选择往地下走去,强烈的不适感让她想要扶墙呕吐,可她没有因此胆怯,她知道,地下一定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果然,祁平安顺着楼梯不断向下,终于被她听见了凄厉的惨叫声,一声一声,此起彼伏。 祁平安想起河上的残尸,遍体发凉,这里漫天的血腥味已经要将她淹没了。 靠在墙边,祁平安深吸了一口气,才定了定神,她探头往里看去,看见走廊两侧开着几盏浑黄的灯光,有人影在屋内晃动。 “救救我!饶了我吧!” “呵呵,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 “我还!我还!” “你有钱还吗?” “我可以打工!给我点时间!” 这声音听起来好像是谢飞封!祁平安不敢再往里走,只能透过墙上的影子看着屋内的情况,忽然间,墙上飞溅出一滩血水,祁平安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啊啊啊——” “先把你的舌头剪断!看你还敢不敢胡说八道!” 祁平安还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一声冷笑响彻走廊,这令人发寒的笑声,是毛哥。 毛哥全然不顾谢飞封的惨叫,阴森森地笑道:“让我来看看,你的身体还有哪里可以还钱?” “呜呜呜——” “一对眼睛一千六;头皮七百块;心脏十五万;肝脏十七万;肾脏……” 这里居然还在做器官买卖!祁平安终于知道为什么河上这么多残尸,这些都是被人丢弃的“边角料”! 疯了!KK园区的恐怖远超乎祁平安的想象,她原以为冼斯明等人只是在做博彩和高利贷,没想到竟然还做起了人体器官买卖。 “先回去,等医生过来,把这一批一起处理掉。”毛哥冷酷的声音扎进祁平安耳朵里。 容不得祁平安再犹豫逗留,她马上往外退去。 回到自己的宿舍,祁平安仍然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那些泡得发白的尸块历历在目,还有毛哥口中一个个器官的报价,让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恐惧。 进了这里,人就像商品一样。 “逃不掉的……逃不掉的……”美女荷官的话语一遍遍环绕在祁平安脑海里。 “祁平安,冼老板找你,马上出来!” 祁平安的思绪被打手粗暴的吼声打断,她随之来到了冼斯明的办公室。 冼斯明正坐在办公桌前,他面前摆放着一台电话,电话盖在桌子上,一见到祁平安,冼斯明就抽动了一下嘴角,低声问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才过来?” “我去上了个洗手间。”祁平安冷静地看着冼斯明,她不能让这个老狐狸看出任何破绽。 冼斯明摆了摆手,示意祁平安上前来,“过来,二少爷找你。” 宋南屿?祁平安看了看电话,又看了看冼斯明,后者从腰上拿出一把瑞士刀,在手中把玩,对祁平安笑道:“你知道该怎么说吧?说你自愿在我们这里工作,一切都好。” 冼斯明本以为宋南屿不会在意祁平安,便随便让安插在宋南屿身边的人说祁平安跟男人跑了,没想到宋南屿非但不信,竟然还直接打了国际长途过来,这才不得不又找了个理由。 “呵呵。”祁平安早知道宋南屿会找自己,她底气十足地推开冼斯明的手道:“知道了。” “别玩什么花样。”冼斯明说完按下了免提。 “我是祁平安。”祁平安在冼斯明的监视下拿起电话,轻咳了两声,驱散鼻尖的血腥味。 “你还好吗?”电话那头宋南屿的声音听不出起伏,却比往常着急了些许。 “嗯,我很好,在这里工作,冼总非常照顾我。”祁平安按照冼斯明的交代说话,以免招来刀子。 “等我去接你回来。” 祁平安知道宋南屿说到做到,可是这个地方非常危险,祁平安在电话中沉默了片刻,思考着怎么说才能提醒宋南屿,不让他涉险。 好在冼斯明一直误以为她和宋南屿是男女关系,她灵机一动道:“我不回来了,二少爷也别来找我,这段时间很感谢二少爷的照顾,也烦请和我家里人说一声,报个平安。” “嗯,好。”宋南屿顺着答应,同时在琢磨祁平安话中之意。 祁平安先是降低冼斯明的警戒感,随后不经意道:“对了,最后拜托二少爷一件事,你能不能帮我和我哥说一声,我随身戴的传家项链不知道在缅甸丢哪去了,就说我很对不起家里人,没脸回家了,也不要找警察报警了,没有用,等我赚够钱我再回去。” “嗯,好。” 半晌,电话两头都安静了下来,即使无言,两个人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危险,祁平安这条小命吊在嗓子眼上,岌岌可危。 祁平安正想着还有什么可以和宋南屿说的,就听那边开了口。 宋南屿低声道:“我很喜欢你,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一笔分手费。” 祁平安愣了愣,宋南屿刚刚在说什么?但她反应过来,宋南屿是担心她因为缺钱而被冼斯明为难才这么说的。 肯定是这样,不要想太多。 祁平安看了一眼冼斯明,答应道:“好,你打我卡上吧。” 祁平安此意是想借此机会出去KK园区,寻求逃跑和求助的机会。 冼斯明本想示意祁平安马上反口,可他在听到宋南屿报出的数字时,还是选择了接受。 “五百万,明天打你卡上。” 五百万!足够将祁平安从KK园区赎回去了!这个数字,也让祁平安吓了一跳,她知道万洲集团有钱,没想到宋南屿随口一说就是五百万。 事实上,宋南屿现在就可以转五百万到祁平安卡上,他说明天,是因为可以保住祁平安的命,也给了他时间到缅甸想办法救人。 他刚刚从祁平安的话里听出来了,祁平安是让他通知许研远,找到她的项链,就能找到她的位置,另外不要通知缅甸警方。 冼斯明根本没想到,祁平安竟然值这么多钱,算是相当刮目相看了,平白无故得了一笔巨款让他笑得合不拢嘴。 早知道这帮富豪的钱这么好赚,他也学着陈星送美女入局就好了,还没如此高的风险。 挂掉电话,祁平安和冼斯明相互对视,一个眉头紧锁,一个喜上眉梢。 祁平安不傻,就算宋南屿真的转账过来,冼斯明会放她回家吗?她已经知道了KK园区的秘密,等待她的只有一个结果,带着这个秘密死去。 从进来的这一刻,她就已经死了。 “祁小姐,看来你不需要去当荷官了。”冼斯明走到祁平安面前,不怀好意地笑道:“真是一张老天赏饭吃的脸。” 祁平安冷漠地道:“五百万,够换五个人吧?” 祁平安知道,一个人都换不了,但她只能用这个作为缓兵之计,救下被关在地下的谢飞封,保他的命。 冼斯明笑容僵硬在脸上,手中的刀子却没有停止摆动,他没想到祁平安竟然还敢和他谈条件。 可他为了这五百万无法拒绝,只能表面答应道:“说。” 反正谁都活不了。 祁平安说道:“我要刚刚在赌场的那个,他是我熟人。” “好。”冼斯明一个电话打给了毛哥,让他把人提上来。 “不过祁小姐应该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这里的事情如果说出去,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吧?”冼斯明伸手指了指天,笑道:“就算是万洲,也救不了你。” 祁平安听出了冼斯明话中有话,反正她人已经进了虎穴,便大胆放手一搏,她必须趁这个机会尽快查清楚一切。 “你做这些事,就不怕北烟知道?不怕警察知道?” 冼斯明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道:“资本主义有几个是干净的?警察?我人在境外,他们能拿我有什么办法?” 祁平安本想说联合执法,可是她已经领教过缅甸警方的黑暗,这条路注定不会好走。 但祁平安相信中国的影响力,她相信,许研远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些在缅甸的中国人! 就在这时,毛哥拖着谢飞封进来了,祁平安看见谢飞封已经被虐打得不成人样,半条命都快没了,尤其是他的舌头,被剪成了两半,简直惨不忍睹。 毛哥咧嘴笑道:“老板,医疗团队来了。” 第58章 器官交易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所谓医疗团队,就是专门收钱替人做器官买卖交易的无良黑医。 祁平安不敢想,毛哥口中的“这一批”究竟有多少人?这根本不是什么发家致富的好地方,这就是一个死刑场! 任谁进来了就只能替所谓公司变现,或者用智力,或者用体力,又或者用身体…… 祁平安皱眉看着半死不活的谢飞封问道:“你们把他怎么了?” 毛哥将谢飞封丢在地上,恶狠狠地盯着祁平安道:“小妞,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心思放在服侍二少爷上,闲事少管!” 祁平安知道毛哥的狠厉手段,不打算继续激怒他,道:“他现在这样不处理的话也会死的。” “我们这里只是要命的医生,没有救命的医生!” “阿毛!” 冼斯明瞪了毛哥一眼,示意他说错话了,他笑意盈盈地对祁平安说道:“祁小姐,我觉得阿毛说得在理,你不如把心思放在二少爷上面,这样对谁都好。” 祁平安没再说话,艰难地扶着冼斯明到了公共宿舍,说是宿舍,其实就是用室内排球场改造的大通铺,里面连床都没有,全是就地铺盖的草席子,一间屋子能住着三四十号人。 见到祁平安扶着谢飞封进来,只有少数人抬眼看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祁平安看见里面的人都双眼无神,身上还不少伤痕,有的甚至缺胳膊少腿,十分可怖。 这种情况,祁平安也不期望有谁能够帮助她们,她将谢飞封安顿后,蹲在一旁守着谢飞封,谢飞封的舌头被剪成两瓣,口不能言,只能咿咿呀呀地呻吟。 若是发生感染,那谢飞封的生死真是听天由命了。 祁平安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利益能够驱使冼斯明他们如此泯灭人性,对自己的同类下手?在这里的都是国人,他们竟然把魔爪都伸向了自己的同胞! 祁平安在看护谢飞封的同时,也和宿舍里的人聊了聊,发现他们来到缅甸的原因各不相同。 有的是被高薪工资诱骗至此,有的是被亲戚好友骗到这来的,有的就是旅游被抓进来的,里面的人有不谙世事的学生,也有阅历丰富的高层,全都着了道。 但他们都像美女荷官一样,重复着一句话:“进来了就逃不出去的。” “我们人多势众,为什么逃不出去?”祁平安不解道,这里受害者的人数明明远比打手要多。 “就算逃出去KK园区,外面还有武装把守……”说话的是祁平安进来时看见被抽鞭子的男人之一。 “武装把守?”祁平安知道冼斯明他们收买了警察,没想到连武装分子也参与进来。 “这里的老板跟当地武装有合作,受到当地武装分子的保护,到处都是拿着真枪实弹的士兵,怎么逃?” 祁平安闻言心情沉重,按照男人说的话,即使是宋南屿过来也无济于事,他们面对的不只是犯罪集团,而是他国的军政府。 这时,宿舍外忽然炸起了一束束烟花,点亮了KK园区死寂的黑夜。 祁平安问道:“是谁在放烟花?” 男人面带苦笑道:“这里的规矩,每成功诈骗10万元以上的金额,他们就会放一束爆竹庆祝。” 祁平安看着璀璨的天空亮起五颜六色的光彩,映照在宿舍里每个哀愁惨白的脸上,是一种可悲又可笑的喜庆。 因为赌博家破人亡的谢飞封,因为赌博丢了性命的嘉儿,还有千千万万被赌博祸害的家庭,就在这一声声烟花中化为灰烬。 祁平安深刻地体会到,金钱利益对人心底线的影响。 “准备一下,过一会准备开庆功宴了。”男人哭丧着脸道:“这是所有人最开心的时候了。” 可祁平安没在大家脸上看到一丝笑容,而她更加放心不下的是,在庆功宴下,是否会有一批人被拆解成明码标价的器官活在别人身上? 祁平安必须找到这帮黑医,想办法阻止这场恐怖的器官交易手术。 祁平安知道,器官手术对医疗环境要求很高,且配型难度大,污染失败风险高,她在地下看到的场所应该只是囚禁所用,肯定还有一个专门的手术室,会在哪里呢? 而且器官取下来,必须在短时间内完成活体移植,也许还有买主会亲临现场,祁平安想,这其中一定有一条成熟完整的交易链条。 这样环环相扣庞大的犯罪集团,背后的掌控者真的会是冼斯明吗? 祁平安表示怀疑,在冼斯明之上,一定还有更深的黑手。 “所有人,到会议厅集合!” 果然如男人所说,公司里召开庆功会了,祁平安跟着人群混了进去,但在寻找可能是手术室的地方,最方便改造的无疑是学校的医疗室了。 祁平安一路根据路标观察着,医疗室位于学校的实验楼,这便更加坚定祁平安的想法。 还好大家都处在兴奋之中,没有人留意祁平安已经偷偷溜到实验楼去了。 祁平安看见实验楼门前停着几辆覆盖着迷彩布的大型军车,门口竟然真的有持枪的重兵把守,这让她犯了难。 冼斯明他们真有缅甸军政府协助,而且祁平安看见,有一个岁数不小,头发发白的老者从军车上下去,黑暗中祁平安看不清脸,但她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这是器官买主,还是幕后黑手? 祁平安看见老者在官兵的护送下进了实验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她刚刚离开之前从宿舍里摸了一个打火机,原计划是制造一场小型火灾,阻止器官交易,可现在她连进都进不去。 这时天空开始忽降瓢泼大雨,祁平安躲在草丛里不敢动弹,雨水重重打在她的身上,又从她眼睛流过,视线也变得模糊。 可祁平安仍然强撑着眼睛,直直盯着实验楼寻找机会,这关乎了许多人的性命,再苦再累条件再恶劣,她也要忍到最后! 随着一声惊天雷动,祁平安眼睛眨了一下,下一秒,她看见有一个东西从实验楼里坠落下来,溅起一地水花。 水洼瞬间化开了红色的液体,这个味道,是人血。 祁平安用手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那东西,那是一具尸体,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 楼下守卫的士兵冲入楼里,祁平安也僵直在了原地,她认出来了,这是冼斯明。 冼斯明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祁平安不敢再多逗留,这里的话事人冼斯明突然被人杀害,器官交易肯定要暂停,凶手抓到还好说,凶手抓不到,免不了大肆搜查。 回到女生宿舍,祁平安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但花洒的水浇在她的身上,让她反复想起刚刚在雨中看见的尸体。 祁平安想起,刚刚冼斯明的脖子上赫然挂着一条黑色领带,可冼斯明刚刚和她见面的时候,明明没有戴领带。 是领带先生! 祁平安想起了之前在论坛上看见的死亡预告贴,领带先生真的来了! 祁平安之前曾经怀疑过冼斯明是领带先生,所谓死亡预告是他自导自演为了掩盖内部洗牌而杀人的烟雾弹,可如今他死了,死于绞杀,正应和了贴子里的内容。 巨大的恐惧将祁平安包围,这个领带先生究竟是什么人?他又是怎么做到的?究竟为什么要使用领带?祁平安百思不得其解。 不一会,毛哥带领着一大帮打手和重兵巡逻到祁平安所在的女生宿舍,毛哥一见到祁平安,就伸手扯住她的头发。 毛哥眼睛快凸出来,怒道:“是不是你干的?” 祁平安咬牙忍住疼痛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毛哥的手下在宿舍里翻出祁平安湿透的衣服,毛哥一挥手,打手们将祁平安按在地上,毛哥用湿衣服蒙在她的脸上,让她无法呼吸,借此来折磨她。 祁平安徒劳地挣扎着,本就呼吸不畅的她仿佛坠入海底,空气渐渐从她体内抽离,她的脑子开始变得一片空白。 毛哥掀开衣服问道:“你去哪了?大家都在庆功宴,为什么你没在?” 祁平安咳了两声,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说!” “我又没参与!我去什么庆功宴!明天五百万到账,我就回家了!” 祁平安提起五百万,果然让毛哥变了神色,刚刚毛哥不在场,想来冼斯明想着独吞这笔钱,也没有告诉毛哥。 毛哥皱眉将湿衣服丢在一旁,问道:“什么五百万?” 祁平安仍被押在地上,她冷冷抬眸道:“万洲二少爷明天会转五百万赎回我,我死了,你们也别想拿到钱。” 毛哥眼咕噜一转,打量着祁平安,在他眼里,祁平安的嫌疑已消了大半。 如果真像祁平安所说,她明天就回家了,没必要冒险去杀人。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明天五百万不到,你再杀我也不迟。” 毛哥越听越觉得祁平安说得在理,扯住祁平安的衣服将她拉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她。 “你别耍花样,明天见不到钱,我就把你轮奸完砍成人彘丢进公海里!” 第59章 泯灭人性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被带到地下关了起来,她上回来没有进去,这下算是身临其境。 她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人血腥味如此浓重,因为这里本就血流成河。 屋子的墙上挂满了琳琅满目的刑具,地板上是久未冲刷的血迹,有的已经发黑发臭结成一片,地上还有一些人体肉碎,恐怖至极! 祁平安一被丢进去,就在满是鲜血的地板上打滑,她抬起手,手掌沾满了红色,祁平安本就对血腥味敏感,这冲天的腥气让她置身于血海之中,浑身无法动弹。 毛哥为了印证自己的观点,再次强调道:“我说的不会错,让你好好服侍二少爷,你这条命不就保住了吗?你还得感谢我!” 厚颜无耻!祁平安想要站起来,可是墙上也被血染成了红色,她不想触碰,只能愤怒地对毛哥道:“你们谋财害命,不怕遭到报应,还想着要人感谢你?” 毛哥摊手道:“小丫头,你懂什么?你们平时打份工能赚多少钱?你们只有变成商品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毛哥说完回头对祁平安狂笑道:“是不是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天生我材必有用!你们的身体就最有用!” “你们把人当商品,明码标价,真是泯灭人性。” “一针麻醉药下去,那就是几百万的大买卖,人性值几个钱?没有钱,连人格都没有。” 兴许是冼斯明死了,毛哥做大,他心情大好,便就想要抓个人聊聊他的宏图伟业,一个美丽又丧失抵抗能力的女人就是最好的倾诉对象。 “呵呵,真没想到这世界上为了钱不做人的禽兽这么多。”祁平安知道自己能够活到现在,全靠宋南屿的五百万。 “你看看赌场那些人,哪个不是为了钱杀红了眼睛?你再看看这帮工人,哪个不是因为钱来的缅甸?”毛哥说完道:“哦,你是个例外,你是被冼斯明绑架来的。” 祁平安咬唇不语,毛哥笑道:“你也别在这里高高在上,我最看不得你们这副嘴脸,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这条命不就是钱保下来的?” 毛哥振臂高呼道:“有钱就是万能!” 毛哥的金钱至上论让祁平安无比厌恶,跟这种掉进钱眼里的人再讲人伦道德无异于对牛弹琴,祁平安不如趁此机会多套些有用信息,希望有一天能够将这帮人绳之以法。 祁平安看出来毛哥这个人好为人师,是一个非常自我的人,便故意挑拨道:“你说得多厉害,不过也是个打工的,冼总才是真的厉害!” “他算个屁!”毛哥不屑道:“他也就是命好一点,家里有本钱开公司,不像我,什么都要靠自己拼搏,最后还不是把公司拱手让给了我!” 祁平安听出毛哥口中有仇富的意味,又假装不知道冼斯明已死,继续道:“冼总为什么好好的把公司让给你?” “他死了!” 祁平安佯装惊讶道:“他死了?怎么回事?他答应我的事还作数吗?” “嘿嘿,我说作数就作数,我说不作数就不作数!现在都听我毛哥的!” 祁平安柔弱地哀求道:“毛哥,我钱都给你,你就放我走吧。” “我是真不想放你走,你这么漂亮的美人胚子,不如留下来当我老婆?我保你好吃好喝有花不完的钱!” 见祁平安犹豫,毛哥说道:“你一定是想着万洲那个二少爷吧?我告诉你!有钱人更加没有底线,你以为器官买卖的买主都是些什么人?这帮有钱人为了保命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个祁平安已经猜到了,她犹豫是想是否要答应毛哥留下来继续探查信息,器官买卖这条线肯定远比她见到的水要深。 祁平安看出毛哥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粗人,便迎合着套话道:“毛哥,其实我一直觉得你是男人中的男人,我也很仰慕你,但是我一个女人,真的很担心你现在做的事情有没有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这里有缅甸军政府保护,再往上,还有多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他们可都等着器官救命呢!” 前面祁平安已经知道了,祁平安忙问道:“什么大人物?” “这个,我还不知道,冼斯明死得太突然了,只有他一个人和上面对接。” 看来祁平安想要知道,唯有继续留在毛哥身边,祁平安顺着毛哥的意思答应道:“我可以答应嫁给你,可是你刚刚的话还是不能打消我的疑虑,冼总忽然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不晓得,忽然就从楼上掉下来,医生说是被勒死的,不是摔死的。” “这不是很危险吗?凶手找到了吗?” 毛哥点了根烟,抽了起来道:“没找到,但是那栋楼把守森严,不该有外人进入,杀他的应该是自己人。” 祁平安闻言陷入了沉思,能够进入楼里的,除了公司内部的人,就是军政府,医疗团队以及等着做手术的买主和宿主。 冼斯明一死,毛哥成了最大的受益人,所谓凶手,会不会就是毛哥?这么说来,游轮命案发生的时候,毛哥也在其中。 当时没有人审问过毛哥,祁平安根本无法排除毛哥杀人的嫌疑。 祁平安很聪明,即使怀疑毛哥,还是问道:“毛哥,你有什么猜测吗?” 毛哥皱了皱鼻头,道:“冼斯明前阵子不是接到了死亡预告吗?就是那个人干的吧!” 祁平安盯着毛哥,暂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毛哥也知道死亡预告的事,他会不会借助死亡预告这件事,趁机杀了冼斯明? 可能性太多了,唯一有用的破案办法就是找到凶手。 祁平安继续问道:“那你们查看过冼总坠楼的房间吗?” “看过,就是一间普通的杂物间,窗户都没关,雨水泼进来,把东西都打湿了。” 是忘了关,还是人为故意打开?借此让雨水冲刷破坏证据。若是后者,祁平安不得不再次感叹凶手的心思缜密。 “那条黑色领带,有什么线索?” “这里的人都不戴领带,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祁平安追问道:“和游轮上的那几条是同款吗?” 毛哥迟疑道:“好像是吧,看不出来什么区别。” 祁平安又问道:“冼总有什么仇人吗?” “这里哪个人不想要他命啊?”毛哥哈哈大笑道:“冼斯明命太好,以为自己高人一等,对底下的人摆出一副怜悯的样子,看了就烦!也许就是哪个人看不过眼杀了他吧!” 祁平安虽然不喜欢冼斯明,但倒也没有觉得冼斯明对人摆出高姿态,这八成是自卑的毛哥自己想象出来的,要不就是毛哥为了脱罪故意给冼斯明泼黑水。 “他死了,你们打算怎么跟宋北烟交代?” “交代?简单啊,坠河死了,尸体找不到了,再不信,在缅甸这边开个死亡证明。” “他是你们公司的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你们就这样处理?” “在这里,只有永恒的利益。” 毛哥将烟头踩灭,一抬脚,白色的香烟也染上了红色。 “我去送客,在五百万到账前,你就在这里待着!” 毛哥站在门口对祁平安咧嘴一笑道:“见不到钱,你这样的美人也得被拆开卖掉!” 祁平安倒吸一口冷气,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胃部一阵阵痉挛,她只能抱住自己的双脚,尽量让自己平静。 犯罪集团这条线越查下去,水便越深,而且是深不见底,祁平安感受到了极大的阻力,这个阻力已经突破了她的能力。 领带先生这里,几番命案发生,祁平安也仍未获得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她仿佛被巨大的阴霾笼罩着。 而等明天五百万到账,她该何去何从? 祁平安下意识想要去摸脖子上的项链,空空荡荡,这才想起项链被她丢在了街道上。 她叹了一口气,一夜未眠。 第二天,等银行开门,祁平安就被毛哥架着到了银行,果然卡里多出了五百万,祁平安趁机向银行的工作人员使眼色,可工作人员忙于案头,丝毫未觉。 祁平安故意道:“我要上厕所。” 毛哥按住祁平安的肩膀,让她重新坐到椅子上,对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憋着。” 祁平安又往银行门口看去,那几个一同过来的打手还在外面,内有毛哥,外有打手,她根本无法逃跑。 祁平安只好频繁看向银行的监控眨眼睛,眨眼睛的频率是摩斯密码,期待有人能发现自己的求救信号。 等五百万转到毛哥卡里,毛哥露出了贪婪的笑容,他把祁平安的手机递到她面前,命令道:“没想到二少爷对你这么深情,你再给他打电话,再要五百万!” 祁平安不想从,拒绝道:“这五百万是分手费,他不会给的。” 毛哥不由分说道:“打!” 祁平安抿了抿唇,只好拨了宋南屿的电话,可响了很久,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祁平安松了一口气,摊了摊手,刚准备跟毛哥离开,就在这时,她看到一个人。 第60章 獬豸之名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心中大喜,见到他,祁平安就知道自己有救了。 这个人实在太可靠了,他就是许研远。 许研远高大的身躯穿着当地特色的花衣衫靠在竹椅上,正拿着一支可乐坐在不远处的小商店前悠哉游哉地看着书。 就算许研远带着巨大的草帽,也盖不住他俊逸的脸,他深邃的五官遮盖在草帽下,漏出的光束为他描上金边。 祁平安留意到,许研远手中拿着书封面是一个红艳艳的西瓜,大热天的,很是诱人。 一般都是看报纸,许研远为什么拿着一本书?以两人的默契,祁平安知道许研远定是想要传递什么信息给她。 祁平安不动声色地跟在毛哥后面往外走去,一出去,几个打手就跟上前来,一拨人浩浩荡荡霸道横行,毫不掩盖黑手党的身份。 走了一小段,祁平安看见路上有一个卖鲜榨果汁的摊子,摊子上堆叠着数个硕大的西瓜,祁平安停了下来。 “毛哥,我渴了,想喝果汁。”祁平安指着西瓜道。 钱财到手,毛哥心情大好,便掏钱给所有人都买了一杯鲜榨西瓜汁,老板乐呵呵地接过钱,开始榨汁。 一群人站在太阳伞下乘凉,祁平安拿起桌上放着的大蒲扇给毛哥扇风,实则是挡住毛哥的视线。 祁平安不知道许研远有什么安排,但她判断,许研远应该是想在这里对毛哥等人进行突袭。 因为如果是她,也会这么做。擒贼先擒王,把毛哥抓住,KK园区里面群龙无首,便如同一盘散沙。 只是许研远要怎么做?他总不可能是一个人来的吧? 祁平安忽然想到在来缅甸前,许研远和她说,警察已经查到了毛哥杀害嘉儿的线索,这样的话,正好可以申请逮捕令!这便说明,来的不只是许研远一个人,一定还有中国警方。 可中国警方在境外没有执法权,只能联合缅甸警方,缅甸警方有黑警,还好祁平安之前曾经提醒过宋南屿,看来宋南屿明白了她的意思,也转告给了许研远,否则毛哥不可能对逮捕行动毫不知情。 想到此,祁平安心中稳了许多,她知道,许研远一定已经做好了周全的安排。 “毛哥,喝西瓜汁吧。”祁平安贴心地将西瓜汁递到毛哥面前,看着他喝了下去。 一杯冰凉清爽的果汁下肚,毛哥更是舒服地眯起了眼睛,身旁又有个温香软玉的大美人在服侍自己,真真是人生巅峰。 可毛哥没得意多久,忽然开始闹起肚子来,除了他之外,所有打手都捂住了肚子,面露苦色。 毛哥用缅甸语大声咒骂道:“老板,你这个果汁不干净!” “那边有公厕。”老板陪着笑,指向了一旁的公厕。 毛哥和打手们前赴后继地冲了进去,祁平安幸灾乐祸地探头望去,只听几声闷哼,这帮人便再也没有出来。 “安安。”这时熟悉的声音响起,祁平安赶紧回头,对上了许研远关心的眸子。 此次被绑架到缅甸,惊险万分,祁平安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一看到许研远,一向话痨的她竟然说不出话来。 许研远心疼地摸了摸祁平安的脑袋,她的眼睛马上开始湿润了。 她勾起一抹微笑道:“社长,好久不见。” 这一声社长,让许研远也是百感交集,他万万没想到,他不过是回省城一趟,祁平安就从海洲,到澳门,再到缅甸,自己冒险查出来一整条犯罪链条。 许研远笑出一个小酒窝,道:“好久不见。” 旁边卖果汁的老板从西瓜堆里抽出一把手枪,用蹩脚的中文对许研远道:“许顾问,人已经全部控制了,执行下一步计划吗?” 许研远点头,远处的天空划过一个明亮的信号弹,这次,不是犯罪集团的庆功烟花,而是中缅警方的行动信号。 “缅甸政府已由外交部出面交涉,KK园区那边已经布置了大量武装警察,这次一定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将无辜的受害者解救回国!”许研远握拳道。 祁平安为自己是中国人骄傲,她笑道:“这就是中国的力量。” “是的,中国的力量,虽远必诛。” “不过这次真要感谢宋教授。”许研远说完,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色的项链给了祁平安,“宋教授听懂你的信息,我们找到你留下来的项链,靠着这条线索找到了KK园区。” 祁平安接过项链,如获至宝,赶紧想要戴回脖子上,可怎么也戴不上去,许研远自然而然地接过来,撩开祁平安的长发,为她戴好了项链。 说起宋教授,祁平安走到被控制住的毛哥面前,从他身上将银行卡抽出,道:“五百万也不是这么好赚的。” 祁平安将银行卡交到许研远手上道:“吓死我了,这五百万要是丢了,我也只有把自己一个身体卖出去才能抵债了。” 祁平安说完哈哈笑道:“这算不算另辟蹊径的以身相许?” 许研远笑道:“宋教授应该会十分淡定地感谢你成为了一名大体老师。” 祁平安正色道:“等这次回国,我就去签订器官捐献协议。” 许研远望着身侧祁平安坚定的眼神,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回家吧。” 许研远领着祁平安到了一处停机坪,那儿停着一架私人直升飞机,上面的族徽分明是万洲。 祁平安抬头往里望去,果然看到宋南屿清冷的身影坐在里面,见着她,只是微微一挑眼角,继而又垂下眸去。 机舱内,宋南屿手中拿着一盒感冒药和澳门葡挞,半晌,他又推到了宋朝晖手里。 “二少爷,这是干嘛?” 宋南屿侧过脸道:“等会你给她。” 宋朝晖摆手拒绝:“你专门去买的,你自己给祁小姐啊!” 宋南屿还要再说什么,宋朝晖已经将盒子推回了宋南屿手中,见到二少爷面露窘迫,他是一脸愉悦。 以至于祁平安上了直升机时问道:“宋助理,你遇到什么好事了,笑得这么开心?” 宋朝晖看了宋南屿一眼,笑道:“祁小姐平安归来,可不就是最大的喜事。” “哈哈,这次真的谢谢你们帮忙了!”祁平安坐到了宋南屿身边,许研远没上飞机,他还要留在缅甸进行收尾工作。 等飞机起飞,宋南屿这才将盒子给了祁平安。 “这是什么?”祁平安打开盒子,有些意外道:“宋教授,这都是你买的?好贴心!” 宋南屿的脸一直就没转过来,僵硬地点了点头。 宋朝晖赶紧从飞机里的小冰箱拿出一罐冰可乐给祁平安道:“祁小姐,喝可乐。” 祁平安刚刚在果汁摊里就口渴了,可是果汁了下了药,她没敢喝,这冰可乐一拿来,她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喝起来。 宋南屿冷不丁开口道::“你吃药了,不可以喝这个。” 祁平安委屈地扁了扁嘴,盯着身旁这个冷酷的男人。 “祁小姐,咱不急喝,等回家了一冰箱都是!”宋朝晖说完愧疚道:“祁小姐,对不起,二少爷让我守着你,可是我那天也被下药了。” “下药?” 宋朝晖道:“是雪姨,雪姨被冼斯明收买了,给你下药,又充当内应,把你运出去了。” 竟然是雪姨,祁平安想起雪姨温和慈祥的笑脸,果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祁平安笑道:“难怪我在别墅睡一觉,忽然就到了缅甸,我还以为自己梦游呢。” 宋朝晖见祁平安还笑得出来,真就是心态一级棒,她不在的这几天,宋南屿可谓是茶不思饭不想,这两人的性子真是天差地别。 莫不是这就叫做互补?宋朝晖露出了笑容。 宋南屿眉头轻蹙道:“你又在脑补什么?” 宋朝晖道:“就是四小姐常常对我们做的事,嗑cp。” “……” 说到宋北烟,祁平安想起死去的冼斯明,心情复杂道:“冼斯明死了,凶器也是一条领带。” 宋南屿闻言沉默,那天若不是祁平安提醒得及时,他将妹妹从缅甸带回,宋北烟真就成了犯罪集团的代言人,她的星路怕是要毁于一旦,毫无疑问,万洲家族也将将她除名。 宋南屿淡淡道:“先回去再说吧,领带先生又发帖子了。” “什么!” 宋南屿叹了口气,见祁平安像是铁打的一样不知疲倦,便将领带先生的事情与她徐徐道来。 “你在缅甸的这段时间,领带先生的帖子更新了,上面配了冼斯明死亡的照片,也就是你所说的,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条黑色领带,我观察过照片里的勒痕,和之前几起命案的手法一致。” 祁平安问道:“什么时候更新的?” “在我上飞机前,大约两小时前。” 两小时前,毛哥还和她在银行,这说明领带先生不可能是毛哥,那么领带先生会是谁? 宋南屿继续说道:“领带先生除了配图,还在帖子里罗列了冼斯明的几项罪名。” “什么?”祁平安又是一惊。 “建立犯罪集团、不法经营赌博、诈骗及清洗黑钱、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 宋南屿说完平静道:“领带先生最后发了一句话:脱离律法之外的恶人,我以獬豸之名,施以死刑。” 第61章 死亡传单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獬豸是高智慧、懂人言、知人性的神兽。 相传獬豸能辨是非曲直,能识善恶忠奸,发现奸邪之人,就用角把他触倒,然后吃下肚子。是司法"正大光明清平公正光明天下"的象征。 祁平安闻言看着宋南屿,宋南屿身后是万里晴空,一场大雨洗尽铅尘,让天色愈发明亮清透,就像宋南屿此刻的眸子一样。 宋朝晖接着绘声绘色道:“领带先生的帖子底下引起了轰动,冼斯明算得上是半个公众人物,很多人通过照片认出他来了,所以网上对于冼斯明被杀害这件事没有异议,只是对于领带先生的控诉,有一部分人不相信,但是也有很多人转变了态度,称呼领带先生是正义的刽子手!” “正义的刽子手?” 宋朝晖义愤填膺道:“是的,如果真像领带先生说的那样,冼斯明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活人,而他却逃脱了法律的制裁,领带先生此举,也算是为民除害!” 祁平安没有应,因为领带先生对冼斯明的控诉是真实的,她就是受害者之一,她眼见无数受害者遭到冼斯明以及他幕后犯罪集团的残害,血流成河的KK园区就是吃人的虎口。 可是领带先生怎么会如此清楚这些事情?而且无论如何,领带先生使用私刑,那也是杀人凶手,杀人凶手怎么会成了正义的代表? 宋朝晖仍在喋喋不休道:“网上有个评论说领带先生就像古时候的大侠客,专杀十恶不赦的坏人!” 侠客……吗?祁平安陷入了沉思。 海洲市。 这次中缅联合的行动,虽然清剿了以环星集团为首的超大型犯罪组织,可是却没有揪出器官交易的买家以及冼斯明和毛哥之上的黑手。 这潭水,还很黑。 祁平安回到家的时候,欧海花正蹲在厨房里摘菜,一见到祁平安,就骂道:“死丫头,去哪了?” 随后欧海花又心疼道:“怎么晒黑这么多?” 祁平安可不敢说,她此行先是体验了豪门财阀的上流社会,又到了人间炼狱走了一遭,真是天上人间地狱都体验了一遍。 祁平安只好胡扯道:“去了趟大海沙滩晒黑了不少。” 欧海花翻了个白眼道:“咱们海洲不也有海?难道澳门的咸水还特别好喝?” “那倒没有。”祁平安摇头道:“妈,给你们带了澳门葡挞,对了,我爸呢?为什么最近老见不到人。” “你爸最近找了份兼职,在印刷厂印传单。” “印刷厂?我爸还会干这个?”祁平安的父亲祁国安是一名工厂车间主管,说不上赚得很多,至少可以保证一家温饱,好好的怎么跑去兼职了? “现在都用机器,就要个人盯着机器就行了,你爸就空下来很多时间精力,无聊了呗。”欧海花说完摇头道:“现在的机器可厉害了,可以替代很多人,你爸的车间就裁员了大半。” “还有这事?”祁平安一头栽在沙发里。 “你还记得以前跟你抢冰棍吃那个彬仔吗?他就被裁啦,现在在家里啃老呢。” 祁平安随口应道:“他不是和我一样大吗?这么年轻被裁员啦?” 欧海花点头道:“是呀,裁的好多都是刚入厂的年轻人,你爸管人力的同事说这样成本最低啊。” “看来现在工作也不好找呀,你还天天喊我辞职。” “喊你辞职是为了让你赶紧嫁人!嫁人了不就不用工作了!”全职家庭主妇欧海花如是说。 祁平安捂住耳朵,跑进了屋子。 晚饭时间,祁国安抱着一个纸皮箱进来了,祁平安凑上去一看,是一沓印刷精美的宣传单,上面印着“恒达家私店五周年庆”几个大字。 “爸,你把宣传单带回来干嘛?”祁平安不解地过去帮忙抬箱子。 祁国安抹了把汗道:“有人投诉说这些宣传单是死亡宣传单,让我们赶紧销毁,我这不是觉得浪费,就都给带回来了,这个折一下,能装杂物。” “死亡宣传单?”祁平安更是听得一头雾水,她拿起宣传单一看,不过是一张普普通通的彩页,背后有一小块刮刮乐,除此之外,一个跟“死亡”相关的字眼都没有。 祁国安也纳闷道:“是啊,这不扯淡吗?” 祁国安说着拿起一张宣传单刮开了背后的刮刮乐,上面显示“谢谢惠顾”,他又刮了几张,都是如此。 “爸你的手气不行,我来!”祁平安也刮了一张,也显示“谢谢惠顾”,她一下就蔫了。 “本来就没几张中奖券,有的都被老板抽走了,剩下的全部都是‘谢谢惠顾’。” 祁平安不满道:“这么黑?好歹留几张啊!” 祁国安摆手道:“现在问题就在这里,这堆宣传单里面,按理说应该只剩下‘谢谢惠顾’,可偏偏有人刮出了个‘死’字。” “‘死’字?”祁平安皱眉,又抽了几张刮了起来,还是“谢谢惠顾”。 欧海花端菜出来,看两父女蹲在地上,整得一地宣传单,气不打一出来,骂道:“你俩在搞什么?不帮忙,净添乱!” 祁国安是个妻管严,一听赶紧将宣传单捡起来塞进箱子里,一溜烟就收拾进了杂物间,只剩下祁平安拿着一张宣传单在风中凌乱。 见祁国安已经洗手坐定,祁平安也坐了过去,问道:“爸,那你见过印了‘死’字的宣传单吗?” 欧海花瞪了祁平安一眼,道:“吃饭就好好吃饭,别说话!说什么死死死,赶紧呸呸呸!” 祁国安“嘘”了一声,道:“听你妈的,晚点说。” 被吊了胃口的祁平安也只能先乖乖吃饭,毕竟这个家,妈妈是一家之主。 但是欧海花显然有些双标,她自己在饭桌上滔滔不绝道:“我之前还觉得彬仔不错,没想到是个啃老族,话说老祁,你们厂子里就没有适合咱们家安安的吗?关键工作要稳定,其他不重要。” 祁国安应道:“没有了,厂子裁了很多人,不单我们厂,整个传统行业都受到了机械化的冲击,导致很多人下岗,剩下的也都人人自危。” 欧海花惋惜道:“安安,你说你在省城也不知道找了个男朋友再回来?” “不是你们让我不要离家太远,赶紧回来的吗?” “是呀!可你看看你现在这份工作,天天忙得不见人影,你说你的终身大事可怎么办呀?” 欧海花又来了,祁平安选择闷头吃饭。 “不过安安,妈妈今天看到咱们这新开了一间律师事务所,里面好像有很多青年才俊,改明儿你跟我去看看!” 祁平安无奈道:“妈,那是律所,不是菜市场,咱没事去看啥?” “你这话说的,你就能确保自己不会遇点事?提前了解一下总没错!” 祁平安想,这句话听起来也不甚吉利。 “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下吃饱饭你跟我去倒垃圾!” 祁国安受宠若惊道:“不用我去了?” “不用,你在家把碗洗了就行!” 欧海花说到做到,一吃完饭,将垃圾塞到祁平安手上就往外走,这时天色尚早,街上的路灯还没开,走在路上还能闻到饭香。 祁平安倒觉得这样的烟火气息也不错,比起宋南屿清冷的豪宅,还有万洲勾心斗角的家族关系,这样的生活更能抚慰她心。 简简单单,平平凡凡,也不失为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 跟在欧海花身后,祁平安果然远远就看见之前的一家传统的手工作坊饼铺换成了一家律师,明亮的大招牌显眼的挂在店铺上方,叫:沉默律师事务所。 这个名字起得有些离经叛道,祁平安忽然来了兴趣。 欧海花兴奋道:“走,还亮着灯,跟妈进去!” “不是,妈,你去咨询……”啥字没说完,欧海花已经推门进去了,祁平安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整个律所装修的风格为黑白两色,看起来庄重高雅而不失品味,一旁的书架上摆着许多书籍,旁边的墙上还挂着几位律师的从业执照和照片。 祁平安一眼就被墙上的照片吸引了,位于所有照片最顶端的是一个英俊男人的照片,他有着深邃阴郁的五官和刀削般的脸,他的名字就叫陈默。 难怪祁平安觉得眼熟,这个陈默,不就是游轮上住在405的那位律师吗? 原来这个律所叫沉默,是因为首席律师的名字。 “安安,过来!”欧海花见祁平安呆在原地,大喊了一声,祁平安这才将视线从陈默身上移开。 负责接待母女俩的是一位穿着白色衬衫黑色西裙的年轻助理,叫韩小菲,她先是打量了两人一番,看两人衣着朴素,冷漠地拿出了一本价目表,一翻开,欧海花就差尖叫了。 这价格,真是天价! 祁平安拉了拉欧海花的手,示意她快点走吧,没想到欧海花还真就死要面子,道:“就要你们的首席律师出来!” 祁平安低声道:“妈,你干嘛?” “没事,反正咨询是按小时计费,妈还出得起,就这个,这个看起来最顺眼!” 欧海花说完又用手指着陈默的照片道:“赶紧的,有几百万的生意等着我谈。” 韩小菲也是一愣,马上进了首席律师办公室。 不一会,一个西装打领高大英俊的男人走了出来,对祁平安勾起了一个魅惑的笑容。 第62章 灭门惨案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是他吗? 当时在游轮上,405的贵客始终带着面具,祁平安无法分辨出两个人是否同一人,但祁平安觉得这个人非常的熟悉。 “陈律师,这两位女士找您。”韩小菲娇羞地低下了头,眼角还在斜瞟着陈默。 敢情这个女律师不是因为相信欧海花负担得起高昂的咨询费,而是就想找个理由和陈默说上话。 “您好,我是陈默。”陈默友好地伸出手来,他长得高,面对欧海花,还需微微俯一下身。 面对祁平安,他沉静自若,像是从来没有见过。 难道认错了?这下到祁平安沉默了,她跟着陈默进了办公室,看见四周的物件家私摆放得井然有序,可以看出陈律师是一个严谨理性的人。 欧海花可不理解侦探的习惯,伸手将正在观察的祁平安按到椅子上,对陈默道:“律师啊,现在开始掐表了吗?” 陈默闻言笑了笑,摇头道:“还没有。” “你先不急,我们先聊会别的!”欧海花等倒茶的韩小菲出去,才道:“陈律师今年多大啊?结婚了没?” “妈!”祁平安尴尬得脚趾抠地。 陈默作为一个大律师,想来是没少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他面带微笑道:“我想,这应该属于个人隐私的范畴。” 欧海花是丝毫不懂什么隐私,她只知道什么叫做关心。 “阿姨就是关心关心,你要是没结婚的话,觉得我女儿怎么样?” “陈律师,你还是开始计时吧。”祁平安羞愤地瞪了欧海花一眼,对陈默道。 “好。”陈默也不推脱,只微微颔首。 见时间化作金钱,欧海花赶紧随口扯了个话题道:“失踪多久会被认定为是死亡啊?” 陈默大抵是没想到欧海花会问这种问题,微微一愣道:“根据我国民事诉讼法相关规定,公民下落不明满四年或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自事故发生制日起满两年的,或因意外事故下落不明,经有关机关证明不可能生存的,利害关系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请宣告他死亡。” 欧海花叹息道:“可怜的小测,会不会已经死了?” 祁平安握拳道:“妈,你别胡说,莫测不会死的,他……一定不会!” 她回海洲这么久,至今还没有查出莫测失踪案的头绪,目前唯一的着手点,就是领带先生案,他们都有一条一样的凶器——黑色暗纹领带。 “这么多年了,你这个孩子还一直念念不忘,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给耽误了,妈妈看得急啊!”欧海花说得真是让人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不是这样的,只是……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人。”祁平安摇头道。 “小远这个孩子不错,你们就不能再发展一下吗?” “妈,现在计时呢,你确定你要在这里说这些?” 欧海花后知后觉地拍桌而起,对陈默道:“感谢你啊陈律师,我们的问题咨询完了,可以暂停了!” “我是按小时收费的。”陈默看了看手表,笑道:“五分钟不到,这样吧,这次就不收费了,你们如果有客户,可以推荐一下。” “这没问题!我这个人最热心了!” 回家的路上祁平安心情沉闷,还没走两步,就对欧海花说:“妈,我去找一下小远!” 欧海花看着祁平安飞奔的身影,欣慰道:“这孩子总算开窍了!” 侦探社。 许研远手中也拿着一张宣传单,和祁平安见到的那张如出一辙,所以祁平安一进门,就认出来了。 “社长,这宣传单哪来的?”按理说存货应该都销毁了。 “一个跳楼现场捡的。” “跳楼现场?”祁平安接过许研远手中的宣传单一看,背后的刮刮乐还未被刮开。 “是的,前几天我路过海隆大厦时,目睹了一个男人从自己家里跳了下来,与此同时,天空中散落了无数张宣传单,很多都被人捡走了,我也捡了一张。” 祁平安问道:“这是跳楼的男人撒下来的吗?” 许研远摇头道:“这就是我把宣传单捡回来的原因,我想看看这些宣传单和男人之死有没有关系。” 跳楼的男人当场死亡,许研远也不知道他是自杀还是他杀,所以便把宣传单带回来,想看看有无线索。 “你是觉得男人的死和宣传单有关系吗?” “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假设这些宣传单是男人死亡的时候带在身上的,那意义是什么?如果不是,又是谁将这些宣传单撒下来?” 祁平安想起祁国安说的死亡宣传单的事情,便把这事跟许研远说了。 “死亡宣传单?这么离奇?”许研远说完,伸手刮开了刮刮乐,仍然显示是“感谢惠顾”。 祁平安看了一眼,打趣道:“看来这个死亡的概率不高呀!” 许研远问道:“叔叔在哪一家印刷厂?我们明天去看看。” “飞象印刷厂。” 许研远点头,将宣传单放下,看着祁平安问道:“你这么晚过来,有事找我?” 祁平安颓然坐在椅子上,神情寂寥道:“我又想起了莫测的案子,这么多年了,一点进展也没有。” 许研远太清楚祁平安对这个案子的关注程度了,他叹气道:“这个案子,我也一直在跟,可是时间太久远了,当时的取证水平也不完善,没有提取到任何有价值的指纹,当年只留下了莫测父母的尸检照片和一条领带凶器,还有一张由纸片拼接而成的撕票警告。” 说到撕票警告,祁平安心中一紧,烦闷道:“我在脑海里回想过无数次,莫测失踪前的事情,除了他送我这条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过于贵重的项链之外,我没有看出任何异常。”祁平安握住胸前的项链道。 祁平安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莫测会遭人绑架?他的家境确实不错,可他毕竟已经是一名初中生,绑架他,算不上一个明智的举动。 “他失踪那天,我身体不舒服提前回家了,没有和他一起,我记得特别清楚,他帮我请假的时候,我收拾书包头晕脑胀拿错了他的课本,这本书至今我还保留着,没想到第二天,忽然就听到了莫家灭门案,莫测也不见了。” 那天祁平安像往常一样去找莫测上学,没想到怎么喊门都无人应答,祁平安只好自己去了学校,也没有看见莫测,等她放学回来,莫测家已经被警察围住了,她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按照你的说法,莫测至少在当天下课前还是正常的,可你第二天上学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这说明莫测在被绑架后很短的时间里就被撕票,他的父母也遭遇了残忍的杀害。” 许研远继续说道:“当年负责侦办此案的警察判断这是一起因为绑架勒索未遂而因财杀人的命案,绑匪绑架了莫测,向莫测父母勒索不成,便将莫测杀害,同时恼羞成怒入室杀人,莫测家里的财物有大量损失,这也印证了这个观点。” 祁平安抿了抿唇,道:“莫测的父母是对他缺少关爱的,可好歹是独生子,怎么可能对莫测置之不理?” 莫测的父亲是一名知名律师,平时工作非常的忙,据说在外面也包养了情妇,所以常年不着家,对莫测从小便不闻不问;莫测的母亲从大学毕业就嫁给了莫父,一直在家当家庭主妇,他与莫父相反,对莫测给予了全身心的关爱,母子两人关系非常亲密。 “警察没有受理过莫家绑架勒索的报警,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惹怒了绑匪,也已经死无对证了。” “真的不可能是报复杀人吗?” 许研远柔声道:“安安,不单警察,我们不是也调查过莫家的关系吗?” 莫测的父亲是律师,工作上可能得罪的人太多了,许研远和祁平安当年耗费了不少时间精力去查,仍然没有发现可能对莫家下毒手的人。 祁平安振作道:“最近出现的领带先生,有没有可能就是当年莫家灭门案的凶手?” “有可能,黑色暗纹领带就像是这个凶手的标志,虽然目前还不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但我认为凶手很可能是同一个人。” 祁平安坚定道:“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这个领带先生!” 许研远颔首道:“这个案子的追溯期快到了,如果可以,我想申请让宋教授再去核验一下当年的尸检报告。” 宋教授?确实是一个非常靠谱的外援,宋教授虽然不是侦探社的人,却已经帮助侦探社无数次了。 “说到这个,还没有追踪到领带先生账号的实际使用者吗?” 许研远摇头道:“没有,他用了最先进的反侦察设备,这种设备国内搞不到,只有国外才有。” 这时,正在电脑前的杜宾大喊道:“社长!这个领带先生又更新帖子了!” 许研远和祁平安闻言赶紧凑上前去看,发现领带先生果然发布了一条帖子,帖子发布没多久,就已经被顶上了首页。 “死亡预告:李双桂,海洲建工集团总经理,罪名:暴力拆迁、拖欠工资、故意伤害,脱离律法之外的恶人,我将以獬豸之名,施以死刑。” 第63章 飞象印刷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李双桂,祁平安是不认识的,但领带先生在帖子里写了,他是建工集团的总经理。 祁平安看向了许研远,许研远也轻轻摇了摇头,显然他也不认识这个人。 但是杜宾查到,冼斯明的环星集团和游轮命案的三人,分明都有工程由李双桂的建工集团承包,这么说来,已经被害的四人和李双桂应该都认识,那么领带先生必然也是和这几个人都有接触的人。 可这些人的人际关系都很复杂,若要筛查,难度不小。 且冼斯明死的时候在缅甸,另外三人在游轮,凶手没有给警察留下任何证据。 另外,还有再往前的摄影师黄华茂之死,也都出现了黑色暗纹领带,可领带先生并没有承认是他所为,祁平安姑且先算在领带先生头上,那么他手上已经有五条命案了。 “这个领带先生究竟是什么人啊?”对于查不到领带先生的信息,杜宾觉得非常丧气。 许研远沉声道:“现在网上已经有人开始称呼他是正义的刽子手,我们追查过这些评论者的Ip地址,显示很多都是从缅甸被解救的国人。” 祁平安不理解,皱眉道:“解救他们的明明是警察。” 杜宾道:“可他们不这么想,尤其是一个叫谢飞封的,发了很多自己的亲身经历,说若不是领带先生为民除害,他已经死了。” 又是这个谢飞封,祁平安问道:“他发什么了?” 杜宾打开帖子,帖子上面写了谢飞封被冼斯明残害的全过程,却只字不提他因为赌博还不起钱的事情,最后,谢飞封在帖子里写道:“当时我以为自己要没命了,是领带先生给我拿了药,是他救了我的命!” 看到这里,祁平安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子一震。 当时祁平安将谢飞封送到了宿舍,因为要救人便离开了,而其他人都去参加庆功宴,宿舍里就剩下谢飞封一人,如果谢飞封说的是真的话,说明领带先生在杀了人之后还跑到宿舍救了谢飞封。 而祁平安记得,KK园区是没有医生的,领带先生为什么会有药?这只能说明一件事,药是从外面带来的,而有这个可能性的,只有当晚过来进行器官交易的医生! 许研远接话道:“这个帖子一出来,我们已经审问过谢飞封了,他说他当时奄奄一息只剩下半条命,领带先生又戴着口罩,他根本没有看清领带先生的样子,只能确定是个一米八几的男人。” 祁平安问道:“查到那帮器官交易的医生了没?” “没有,警察审讯了毛哥等人,毛哥交代这些医生都是地下的黑医,有的人都没有医生执照,毛哥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来的,而已这个组织非常严密,都由冼斯明单线对接,毛哥什么都不知道。” 祁平安闻言打了个冷颤,没有医生执照,就敢对人下刀? “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毛哥交代了自己杀害并且分尸嘉儿的全过程,在这种情况下,他要争取立功减刑,他应该并无隐瞒。” 祁平安气道:“他杀的人肯定远不止嘉儿,地下囚禁室血流成河,死在那里的冤魂数都数不清。” 每每想到那间血淋淋的房间,祁平安就久久不能平复心情。 许研远叹气道:“我们确实在房间里发现大量血迹和人体碎屑,但是几乎无法匹配上受害者信息,所以现在对毛哥等人也很难定罪。” “这就让他蒙混过去了吗?”祁平安无法接受,无法定罪,难道就无罪吗?毛哥等人手上沾的人命就这样作数吗? “我们还在努力。”虽然许研远如是说,但他深知以目前调查的情况,很难。 说到这里,祁平安脑子里忽然闪现一个想法——如果领带先生也把毛哥制裁了就好了。 但很快祁平安打消了这个念头,领带先生可是一个连环杀人犯!她在想什么呢? 祁平安平复了一下心情道:“领带先生公布了下个受害者,只要盯着这个李双桂,应该就能揪出他了吧。” 许研远首肯道:“按理说是这样,除非领带先生不出现了。” 杜宾道:“他敢出现吗?警察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 “前提是李双桂愿意接受警察的保护。” 杜宾惊道:“怎么可能不接受?不要命了吗?” 许研远和祁平安都沉默了,正常人在受到死亡威胁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拒绝警察的保护,可是如果真像领带先生所说的那样,李双桂自己就不干净,他又怎么敢将警察引到自己身边? “我们要不要联系一下这个李双桂?”祁平安是如是想,既然李双桂不敢找警察,那么侦探社总可以吧。 许研远认可道:“明天去完飞象印刷厂,就去一趟建工集团吧,如果他接受警察保护那自然是最好的情况,如果他不愿意,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就这么决定!” 翌日,飞象印刷厂。 飞象印刷厂当年为了员工方便,选址在离市区不远的地方,因为铺租昂贵,所以厂子不算太大,现在改成了机械化生产后,小小的地方摆放了几台机器就显得十分拥挤。 祁平安还好,许研远这样的大高个就显得很占地方了,所以厂子里的工人寥寥无几,冰冷冷的没有什么生气。 祁国安正在一台机器前,见到两人过来,便擦了擦汗走出来道:“我已经跟老板娘说过了,你们直接去办公室吧。” 机器声轰隆轰隆,散发的热量格外灼热,祁平安给祁国安递了纸巾,许研远拿起祁国安的水壶,先到饮水机前装满水,两人这才进了办公室。 一进去,祁平安就发现,老板娘四十来岁的模样,穿得一身黑,脸上挂着悲伤的表情。 老板娘缓缓开口道:“我听老祁说了,你们是来调查死亡宣传单的对吧?” 许研远拿出名片,介绍道:“是的,您好,我们是平安侦探社的。” 老板娘接过名片看了一眼,眼中尽是疲惫之色,她看了一眼许研远道:“钱不是问题,我只希望你们尽快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 祁平安问道:“因为这件事,厂子的经营受到影响了吧?” 老板娘眼圈湿润,半晌才抿唇道:“这是一方面,另外……还涉及到我老公的命!” 许研远和祁平安互相对视了一眼,问道:“什么意思?” “我老公前几天跳楼了,我在家里发现了一张宣传单,背面的刮刮乐上写着一个‘死’字。” 许研远问道:“是在海隆大厦吗?” 老板娘点头道:“你怎么知道?” “我当时就在现场。”许研远没想到,跳楼的那个男人,就是印制死亡宣传单的老板,这其中,究竟有什么联系? “你老公最近有自杀倾向吗?” “最近厂子是发生了点事,但我觉得只要一家子一起面对,一切都会好的!” 一说到死去的老公,老板娘就止不住掉眼泪,祁平安好一顿安慰,老板娘几度哽咽,才道:“我和老刘白手起家一路走来,厂子换了机器之后也省心多了,女儿也准备上大学,好不容易我们两口子日子好过了一点,没想到发生了这种事情。” 原来老板娘叫魏美丽,跳楼的男人叫刘大栓,两人创办了这家飞象印刷厂已经十四年了,每天都起早贪黑勤勤恳恳,直到前阵子也跟了大势所趋引入了几台先进的机器,解放了人手,两口子刚准备安安心心送女儿去外地上大学,却遭遇了接二连三的打击。 委托飞象印刷厂的恒达家私店是厂子的老客户,之前一直合作愉快,厂子便没收定金给他们印刷了一大批宣传单,这批宣传单已是使用机器印刷的,又快又好,可没几天恒达的老板杨国星就气愤地找上门说印刷的宣传单有问题,竟然有传单刮出了“死”字! 因为影响太过恶劣,两口子把所有宣传单召回,非但没有收钱,还赔给了杨国星一笔钱,这才算是了事。 两口子开始对购入的机器产生怀疑,便去找生产商理论,生产商一口咬定是他们操作有误,坚决不承认自己的机器有问题,两口子本就对机器这种新事物一窍不通,只能吃了哑巴亏就此作罢。 听到这里,祁平安问道:“有没有可能真是操作问题?” 魏美丽道:“一开始我们也曾经怀疑过,因为我和我老公只会一些基本操作,所以回去我们就让囡囡帮忙看了,囡囡发现连接印刷机的电脑确实有一张文本写的是‘死’字,而且记录已经被删除了,还是囡囡翻了什么‘注册表’找回来的。” 祁平安称赞道:“你囡囡还是电脑高手呀!” 魏美丽闻言,苦兮兮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欣慰的笑容道:“囡囡考上的是计算机系,就是囡囡一直说服我俩改用机器的。” “那你们找出是谁操作的了吗?” “当时厂子里就留下了五个人,五个人都不承认,所以我和老刘就把他们全部炒了,重新请了几个临时工。” “你说说这五个人的情况。” “有三个是从建厂就一直跟着的老员工,这三人我们倒是不怀疑,他们压根不会用电脑,裁掉他们主要也是因为厂子换了机器不需要那么多人了,剩下两个是新招进来的年轻人,他们会用电脑,我感觉一定是他们其中一个干的。” 第64章 联系方式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魏美丽紧接着说道:“一个叫孟福宝,刚成年的一个小男生,做事不是很踏实,眼高手低吊儿郎当的,我和老刘都不喜欢他;另外一个叫毕山川,二十来岁吧,性子比较内向,不怎么说话都是在默默做事,挺乖的。” 魏美丽的指向性已经很明显了,这五个人当中她对那叫孟福宝的小男生颇有微词,可是她所说的这些都十分表面,并没有办法证明是谁动了手脚。 “谁有机会单独使用电脑?”祁平安从魏美丽的言语中可以听出来,她与刘大栓是老实本分的两口子,常年待在厂子里,可乘之机应该不多才对。 魏美丽想了想道:“我和老刘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厂子里,因为机器跟电脑都不便宜,所以我们平时都看得很紧,但是我们七个人会排班,每个星期在厂子里轮值一晚,这天晚上会有机会。” “轮值的时候需要做什么?” “也没什么,印刷的内容都是设置好的,就是检查一下机器的运行情况,自从有机器以后,效率确实是大大提升了。” “既然晚上不需要用到电脑,那么是否有设置密码?” 魏美丽点头道:“设了密码的。” 许研远闻言道:“可以麻烦你把电脑打开让我看看吗?” 魏美丽领着两人到了电脑前,因为不熟悉键盘,她敲密码敲的极慢,四周又无遮挡,只要有心之人都能偷看且记住。 许研远和祁平安对视了一眼,想到了一块去了。 许研远坐在电脑前操作起来,祁平安则继续对魏美丽问道:“除了厂子里的人,外人有没有可能接触到电脑?” 魏美丽斩钉截铁道:“没有可能,我和老刘对厂子里的人千叮万嘱,电脑和机器都是重要资产,不允许外人接触,你看这里视线开阔,要逃过众人的眼皮子还是有难度的。” 祁平安发现除了厂长办公室和厕所隔开了,机器、电脑、餐桌等集中在大平层里,祁平安走了一圈,发现按照机器的位置和员工的分布,对电脑确实一览无遗。 就在这时,许研远忽然说道:“这台电脑里面有一个游戏的快捷方程式。” “游戏?是不是扫雷?”魏美丽显然一无所知。 许研远摇了摇头,双击点开电脑上的图标,可是却显示无法打开。 许研远看了看主机的光盘读取器,想了想道:“很可能是有人在电脑上使用游戏光碟玩游戏,当光碟插入的时候,才可以打开。” 魏美丽惊讶道:“是谁呀?我和老刘不会这些啊!我家囡囡在家里自己配了一台,她都看不上这台电脑,肯定也不是她!” 许研远检查了这台电脑,发现电脑上还安装了许多游戏优化的程序和软件,这肯定是常玩游戏的人才会的操作,若只是操作印刷,连魏美丽两口子都会,便无法排除三位老员工的嫌疑,但如果是游戏玩家,许研远觉得这两个年轻人确实更加可疑。 祁平安向魏美丽问道:“老板娘,孟福宝和毕山川的联系方式你还有吗?” “有有有,老刘都记在通讯簿里,我给你们找找!”魏美丽说完便走了出去。 在等待的时候,许研远对祁平安道:“在犯罪心理学的角度里,作案者的犯罪动机大体可分为物欲型、性欲型、情绪型、信仰型、集合型,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还很难分辨是哪一种。” 祁平安想了想道:“按照魏美丽所说,她是在出现死亡宣传单后才辞退的五人,而这些宣传单是在这之前就已经印刷的,这岂不是直接导致他们失业?” 许研远点头道:“你说得对,所以存在两种情况,一是死亡宣传单是一场恶作剧,二是有人蓄意谋杀。” 的确如许研远所说,现在和死亡宣传单关联的一宗命案还是印刷厂老板跳楼,但奇怪的是,按照魏美丽的说话,他们两口子好不容易迎来了好日子,刘大栓怎么会突然想不开了呢? 祁平安偷偷往外瞄了一眼,问道:“社长,你觉得能排除物欲型和性欲型犯罪吗?” 祁平安之前在《重案纪实》的时候,就曾经遇到过一个用曼陀罗杀夫的案子,凶手就是因为在外有了情人,想要杀了丈夫独吞家产和情人逍遥快活。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不能。” 祁平安道:“要不要查一查刘大栓死前有没有购买过巨额保险?” 毕竟人生三大喜事是升官发财死老公。 许研远点头表示认可,祁平安的猜测不失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魏美丽想要捏造死亡宣传单来达到杀夫谋财的目的,那操作起来就简单多了。 祁平安沉思道:“你有留意到刚刚老板娘说的话吗?刚刚我们问她刘大栓有没有自杀情况,她没有直面回答,而是说了套话。” 许研远道:“她回答不出来,所以转移了侧重点。” 魏美丽和刘大栓在一起生活,是每天都同床共枕的老夫老妻,怎么会察觉不到丈夫有无异常呢?一个人在决定轻生之前,情绪和表现肯定会与平时不同。 这时,魏美丽拿着一张写了电话号码的纸过来了,许研远接过,便向魏美丽道了别。 两人出了印刷厂,祁平安问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现在没有证据证明魏美丽害死了她老公。”许研远说完晃了晃手中的纸张道:“但我们可以从这里入手。” 祁平安看见那张纸上写了孟福宝和毕山川的联系方式,问道:“怎么入手?” 许研远伸手指了指白纸,说道:“你看这里,魏美丽写两串号码的笔迹是不是不一样?” 祁平安凑前看了一会,道:“上面是毕山川的,写的很流畅,还有连笔,但是孟福宝的,间隔很大,好像是一字一停写的。” “这说明,魏美丽在写毕山川的联系方式时不需要思考,下意识就写出来了,但是孟福宝的她需要对照着通讯簿来写。” 祁平安马上说道:“毕山川!” 许研远露出了如阳光般和熙的微笑,他的酒窝挂在脸上,和他高大的身形形成了反差,又野又甜。 “那我们先去找毕山川!” 两人根据魏美丽给的地址找到了毕山川,毕山川租住在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许研远和祁平安按了几次门铃都没有人开门,打电话也没人接听。 祁平安有些气鼓鼓地问道:“这个毕山川是不是在躲着我们?” “有可能。” 毕山川的电话地址都是魏美丽给的,魏美丽自然可以提前通风报信,如果毕山川有心避开他们,他们还真不一定能找得到毕山川。 找不到毕山川,许研远和祁平安只好分头向四周的住户打听毕山川的情况,没想到大家都说不认识这户人家,只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男人,一直低着头见面也不招呼的那种,倒是和魏美丽所说的一模一样,性子内向。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有用信息,祁平安对许研远问道:“社长,咱们要蹲点吗?” 许研远看了看手表,想了想道:“我在这蹲点,你去找一下李双桂,但是切记不要擅自行动。” 可能是凶手的毕山川和可能是受害人的李双桂,自然还是让祁平安接触后者要安全一些。 祁平安闻言惊道:“我能咋行动啊?我就去给他毛遂自荐,问问要不要女保镖?” “你可省省吧,有钱人不缺保镖。”许研远半开玩笑地提醒道:“但是既然领带先生在贴子里公布了他的几项罪名,还是不可信其无,小心这个人为妙。” “yes,sir!”祁平安站立敬礼,身姿端正,满脸诚恳,如果她有尾巴,此刻肯定已经翘起来了。 可许研远俊朗的眉宇间还是隐隐带着愁云,除了担心祁平安,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如今开始被一个隐藏在网络的凶手左右。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领带先生说的话,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针对领带先生,海洲市公安局信息技术部的兄弟可以在国内对他所发布的外网网站进行屏蔽,但是无法禁止国内翻墙亦或是境外登录查看,所以关于领带先生的传说还是越传越广。 如果再这样演变下去,许研远担心终有一天会引发恶劣的社会效应,这是他和所有政法系统的手足们不愿意看到的。 届时,社会秩序将走向崩坏。 海洲建工集团的总部位于海洲大道的建工大厦,算是一动格外大气显眼的建筑,虽然设计风格略显老土,但胜在壕无人性,一共三十层,通体都是金色的外墙和大落地窗,在外面看去,简直亮瞎人眼。 祁平安小时候路过海洲大道,一度非常想要在这栋大楼里工作,如今终于如愿以偿,昂首挺胸地迈进了建工大厦,然后被拒之门外。 “您好,请出示工作证或者来访证。”保安长得很凶,但是看见祁平安是大美女,也就温和了些许。 祁平安无辜地眨了眨眼睛,道:“对不起,我没有,但是我有急事要见李总!” 保安闻言冷漠道:“哦,那很抱歉,您不能进去。” “哥你那么帅,通融一下呗?”祁平安笑嘻嘻企图蒙混过关。 保安很理智,断然回绝道:"别搞这套,哥还想在这金殿上班呢。" 祁平安叹了口气,正打算找个凉快地方蹲着,没想到遇到一个认识的人。 第65章 金色海洋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从一辆豪车上下来的高大男人不正是陈默律师? 祁平安见陈默下车后理了理衣袖,径直往里走,刚刚还坚守职责拦截祁平安的保安忽然变得点头哈腰起来。 “陈律师好!” 陈默只微微颔首,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 祁平安瞪圆了眼睛,心想不是说好的工作证和来访证吗?这怎么还可以刷脸的? 为什么不查陈默的证件?这妥妥的区别对待啊! 祁平安身为新时代的女性,只能容忍这样不公平的现象,立马跳出来,喝住了陈默。 “陈默!” 陈默闻言停下了脚步,顿了顿,才转过身来,他虽然挂着笑容,但他的脸上总是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忧郁,一双眸子总让祁平安想到一个词——悲天悯人。 可他的风评听起来,却是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为了钱,什么案子都接。 这是祁平安在省电视台的前同事阿莫告诉她的,省电视台经常会邀请着名律师陈默到法制节目担任嘉宾,没想到前阵子陈默却以要到海洲拓展业务为由,拒绝了省电视台的通告。 陈默见着祁平安,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祁小姐?” 原来他没记住自己!祁平安有些庆幸,那他可能把那天晚上欧海花和自己的尴尬事迹忘掉了,对,一定是这样! 虽然自己的形象得到了维护,但祁平安现在不得不又再次不要脸地缠住陈默……为了这份工作,她牺牲了太多。 “陈律师,你还认得我呀!”祁平安不怀好意地笑道:“我看你也是去建工集团,不如,你把我带上?” 陈默是一双上挑的桃花眼和绯红的薄唇,俊美中有七分魅惑三分薄凉,连笑起来,也让人心惊动魄。 祁平安被陈默盯得发毛,感觉这个陈律师,看起来像会吃人。 陈默看了一眼保安,又恢复了礼貌的微笑,他遥指了指祁平安,淡淡道:“她是我助理,和我一起的。” 保安左看看右看看,不信,但不得不信,没人能够对陈律师的要求说不,他只能放行。 祁平安屁颠屁颠地跟在了陈默背后,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味道,十分好闻,宛如银色山泉倾泻而下。 陈默伸手按了电梯,祁平安默默跟在一旁,在等待电梯的时间里,连神经大条的祁平安也不禁觉得空气十分紧张。 陈默自带的气场,给人的压迫感太强了。 就连宋南屿,也只是拒人千里,可是陈默却是那种君临天下、杀伐果断的霸道。 祁平安甚至都可以想象陈默开庭的样子,两军对战,陈默气势上已经赢了大半。 “在想什么?”沉重中,陈默忽然开口,他的声音低沉沙哑,极富磁性。 忽然被问话,祁平安的心漏了半拍,她匆匆抬头瞥向陈默,陈默正透着电梯门的反光看着她。 妈呀!观察入微,这男人好恐怖!面对陈律师,祁平安总有种被审问的感觉,虽然陈默很显然只是随口一问。 “没想什么。”祁平安觉得奇怪,陈默不是最应该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 祁平安回答完,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回答有些生冷,倒显得像是过河拆桥了,忙道:“就是发呆。” 陈默不置可否,他脸上本就带着笑意,听完祁平安的话笑意又浓了些,这时电梯到了,陈默绅士地为祁平安挡住了门。 祁平安进去后,两人又是一阵沉默。 一沉默,祁平安的脑子里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在想陈默这个名字起的真是过分贴切了,也不知道他父母为何这么有先见之明? 祁平安甚至开始盯着电梯数字,祈祷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等下你先不要说话,扮演我的助理即可。” “嗯?” 陈默没头没脑的一句,让祁平安没反应过来,她也透过电梯门的反光看向了陈默,陈默笑道:“你是为了领带先生的事而来的,对吗?” 祁平安愣了愣道:“你怎么知道?” 陈默笑道:“平安侦探社。” “你见过我?” 因为担心被家里人撞见自己在侦探社工作,祁平安向来都很注意,侦探社门外能看见的地方她都不会出现,按理说陈默不应该能够见到她出现在侦探社,即使见到,为什么就能认定她在侦探社工作呢? 陈默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你的前同事告诉我的。” 难怪阿莫忽然来找她问陈默的事,阿莫除了告诉自己陈默的事,也告诉了陈默她的事,不愧是省电视台的王牌狗仔记者。 可阿莫应该只知道祁平安辞职去了侦探社工作,可祁平安却没有告诉阿莫自己在调查领带先生的案子。 陈默见祁平安不说话,笑道:“游轮,我记起你了。” 原来陈默真是那天在405的律师! 听到游轮这事,祁平安轻咳了两声,她那会的身份可不太见的人,于是便尴尬道:“查案所需,查案所需。” “理解的。”陈默笑道:“律师有时候也需要做这样的事情,还挺有趣。” “陈律师记性真好。”祁平安狗腿道。 “我只是因为工作的原因,对侦探查案的事情比较感兴趣,所以那天游轮发生命案,便格外留意。” 政法系统,本就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陈默身为律师,关注案件再正常不过了。 这么说来,若是陈默能够加入侦探社或者担任顾问,侦探社一定能够如虎添翼。 祁平安问道:“陈律师,你现在能告诉我你代理了三位死者什么案子了吗?” 现在冼斯明、陈星、袁易、王犇背后的犯罪集团都悉数落网,他们的公司都如树倒猢狲散,祁平安觉得应该也没什么可以保密的。 陈默垂了垂眸,道:“是万洲集团单方面和这几家集团接触合约。” “万洲集团?”一说起万洲,祁平安就想起那个清冷的大教授。 “事实上这宗案子事实清晰,没什么可以争议的地方,万洲需要赔付巨额违约金,但是三位老总忌惮万洲的法务,所以便联合聘请我来代理案件。” “万洲为什么要和三个集团解约?” 陈默平静道:“也许是商战,也许是其他,人是复杂的动物,原因也可能有很多种,何必费这个心思去考虑这些?” 和陈默的这番对话,祁平安确定和否定了一件事。她可以确定陈默确实以钱为导向,否定的是陈默也没有她想的这般沉默。 但陈默毕竟算不上朋友,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祁平安不打算对陈默进行思想教育,他说的对,人是复杂的动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电梯门打开,两人的对话戛然而止,引入祁平安眼帘的是一堵漆着金色海洋的墙壁,不可谓不是流光溢彩光彩炫目。 连祁平安也不禁感叹道:建工集团这审美,真是出奇的统一。 陈默看见祁平安一副看呆的样子,低声笑道:“这栋大楼是李双桂亲自设计的,但是其他项目,出自专业设计师之手。” 祁平安心想,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整个海洲市就可以改名成金洲市了。 负责接待的前台助理认出了陈默,笑眯眯地上前迎接道:“陈律师,李总在办公室等候多时了。” 陈默点头致谢,径直往李双桂的总经理办公室走去,李双桂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打室内高尔夫,一见到陈默,便将球杆丢在他面前。 “快来看看我有没有进度?”李双桂五十来岁,满面红光,粗短的脖子上戴着金链子,金腰带勒着个啤酒肚,手腕上还带着硕大的金表。 祁平安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觉得陈默和李双桂似乎认识已久,关系不错。 陈默走到李双桂面前,正在专心打球的李双桂才看见陈默身后跟了个美女,问道:“陈律师,这是谁呀?” 陈默不动声色地说道:“新来的助理。” 李双桂没头没脑地说道:“哦,助理好啊,助理比老婆好多了!” 祁平安忽然想到,刚刚负责接待的女助理,好像带着一条金手链和金项链,风格倒是和这位李总非常一致。 陈默将外套脱下,自然而然地递到了祁平安面前,祁平安马上会意,接过来搭在了手上,静静候着两人旁边,看他们打起高尔夫。 陈默挥杆时手臂上的肌肉微微凸起,看起来结实有力,他淡淡道:“腾晖最近还在胡闹吗?” “是啊,不然也不用麻烦你过来。”李双桂叹气道:“性格随了他妈,暴躁粗鲁一点教养也没有!还想要老子的钱!” 陈默微微挑眉道:“那这官司,你想怎么打?” “让那臭娘们净身出户!一毛钱也不给她!至于腾晖,立一个合约,不乖乖听话,就别想分我的家产!” 陈默闻言,面色如常道:“李总,您知道的,夫人那边手握你包养情人还有私生子的证据,这官司不会太好打。” 李双桂目光阴鸷道:“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钱不是问题。” 陈默一杆入洞,微微笑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祁平安冷脸站在一旁,算是听明白了,李双桂这个渣男,发达了在外面乱搞,被发现了就想抛妻弃子独吞财产一毛不拔。 这种人渣,的确该死! 第66章 助纣为虐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本来想邀请陈默加入侦探社,但他为了钱不辨是非的做法让祁平安打消了这个念头。 陈默这样的人目标清晰,头脑精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这样的人助纣为虐起来,非常可怕,更不要说他帮助的这些人,都非常的有钱。 世界上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才会逐渐腐化,虽然陈默很优秀,但祁平安还是喜欢不上来。 陈默和李双桂愉快地谈完了案子,陈默忽然看了祁平安一眼,对李双桂问道:“李总,虽然这是您的私事,我不该问,但您是我的贵宾客户,我可不希望您出任何事情。” 李双桂走到了酒柜,满不在乎地说道:“你是说网上那个死亡预告帖吧?” 祁平安闻言精神一震,她正是为了此事而来,不由得对陈默投去了感谢的目光。 但祁平安后面又想了想,陈默刚刚说的话确实很现实,李双桂是陈默的大客户,若是李双桂死了,对他肯定有不小的影响,所以人家还真不是帮助祁平安,而是为了自己的生意。 这男人,真是看钱办事。 “您有什么猜测吗?”陈默接过李双桂递来的酒杯,晃了晃杯中的暗红色葡萄酒。 李双桂一饮而尽,道:“你记不记得有一年生日,我给腾晖买了一条黑色领带?” 陈默挑起眼眸,似有所思道:“嗯。” “跟发帖人,也就是什么领带先生一模一样。”李双桂将杯子重重砸在酒桌上,道:“想要我的钱,还太早了!” 祁平安闻言愣了愣,李双桂的意思是,他的儿子李腾晖就是领带先生?李腾晖为了钱,谋划了一场阴谋,想要杀了他? 陈默比李双桂要沉静得多,他反问道:“如果真是腾晖,他是否有必要进行死亡预告呢?” 这也是祁平安想问的问题,如果领带先生真是李腾晖,他的确有可能认识之前的几位死者,而且作为一个富二代,他出现在游轮上也十分合理,只是他的杀人动机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要李双桂的钱,根本没必要杀害其他人。 李双桂摇头道:“一是为了搞臭我的名声,二是想让我害怕知难而退。” “可我看领带先生之前发的帖子,他似乎还杀了环星的冼总。” “他俩早就互看不顺眼了,为了那个嫣儿。”李双桂的言语中透露着对儿子的不屑与鄙夷。 陈默听完倒不意外,只是淡淡道:“腾晖从小性子就比较冲动,但是杀人这种事,他应该做不出来。” 任谁都听得出来,陈默是在安慰李双桂。 李双桂叹气道:“腾晖要是能有你一半的优秀,我也可以少操点心多活几年,他平时胡闹也就算了,要真杀了人,连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陈默抿了抿唇,不置可否,祁平安看在眼里,陈默的微笑,分明是代表着即使是杀了人,他也有办法替人开罪的自信。 太可怕了,祁平安仅仅站在一旁听这群有钱人的狼虎之词,就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如果真是腾晖,您打算怎么办?” “这小子几斤几两我当爹的不知道吗?就凭他还想打我主意?”李双桂看来是真的非常看不起这个儿子了。 陈默已经感觉到李双桂的耐性到了极限,不好继续问下去,便随便找了个理由带着祁平安走了。 一路上两人仍是一言不发,全无交流,直到走出了建工大厦,陈默才问道:“祁小姐你要去哪?我车你一程吧。” 祁平安摇了摇头,她并不想和道不同道的人多待。 陈默也没有强求,笑着点了点头,两者相顾无言了一会,陈默忽然对祁平安道:“祁小姐,不管你在查什么,就此打住吧,你不是他们的对手。” 祁平安知道陈默是为了这帮有钱的混蛋脱罪,她查得越多,自然对陈默与其背后的人就越不利。 祁平安不快道:“是与不是,不试试怎么知道?” 陈默的五官深邃,此刻他的脸在光照下投下了半张阴影,他淡淡道:“那我只好拭目以待,期待与你和侦探社的交锋。” 祁平安这才知道陈默为什么要帮助她,因为陈默想要劝退她,而她不答应。 从现在开始,陈默所代表着的黑恶势力,正式和祁平安宣战了。 回到了毕山川所在的小区,许研远仍在蹲守中,毕山川至今还未归来。 许研远见到祁平安一脸郁闷,起身说道:“辛苦你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祁平安将刚刚的事叙述了一遍,补了句道:“太可恶了!陈默虽然没有直接干坏事,但他等同于是坏人的帮凶!” 许研远叹了口气,道:“现实往往就是这样,让人不得不折腰。” 许研远因为身为刑侦顾问的缘故,接触了许多警察,他们不顾危险冲在维护和平的第一线,可是工资和待遇却不见涨,即使像他舅舅陈问天这样干了一辈子的老刑侦,收入也远远比不上其他行业的人。 在这种情况下,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本心,为民服务呢? 祁平安无奈道:“确实如此,钱就是万恶的源泉。” 许研远温和地笑道:“换个班,我去给你买可乐和吃的。” 祁平安正好饿了,忙点头道:“好好,我看到那边有一家肯德基!” 祁平安还没说完,许研远就宠溺道:“知道,加冰!多冰!” 祁平安开心地看着许研远高大的身影越走越远,心想以后谁能嫁给社长真是会超级幸福,不过,总感觉社长会是把人宠坏的类型。 要是宋教授,肯定会板着脸对女朋友说:“这个对身体不好,不许喝。”然后拿出一杯枸杞菊花茶道:“喝这个,清肝明目养生好茶。” 祁平安被自己脑海里浮现的画面给逗笑了,正在她自娱自乐的时候,她瞥见了一个中年男人从楼梯悠哉游哉地走了上来,他穿着白色老汉衫,叼着根牙签,看起来颇猥琐。 这就是毕山川?说好的性格内向乖巧呢?祁平安表示怀疑。 就在祁平安心里犯起了嘀咕的时候,这个男人径直走向了毕山川的房间,掏出钥匙开了门。 祁平安眼疾手快地冲了上去,就听男人大骂了一声:“我去!” 祁平安盯着男人问道:“你是毕山川?” 男人将牙签丢在地上,粗声粗气说道:“你看我像那个瘦皮猴?你是毕山川的谁啊?” 这男人不像说谎,他不是毕山川,祁平安自我介绍道:“我叫祁平安,我是平安侦探社的。” 男人听完皱眉道:“侦探社?侦探社找小毕干嘛?我是他的房东,他今天退房了,所以我来看看。” “退房了?”祁平安瞪圆了眼睛,她们今天刚开始查,毕山川就跑了,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 “对啊!他犯事了?”房东除了房子多,什么也没有,尤其爱听人说八卦。 祁平安也说不上毕山川有没有问题,只是他现在的行为非常可以,而且一定是魏美丽向他通风报信的,这两人究竟在搞什么东西? 祁平安摇头道:“没有,你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租客太多,要是美女我还关心一下。” 这下麻烦了,也不知道上哪里去找毕山川了,祁平安又问道:“大叔,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他有没有什么让人特别注意的地方?” 房东想了想道:“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特别贫穷算不算?他家里有个重病的老母亲,所以他没到期退房我连违约金都没收啦!” 重病的老母亲?祁平安敏锐地察觉到一丝线索,她继续问道:“他老母亲在哪?” “好像在老家吧,应该是西山市,在医院的重症病房里,每天都跟烧钱一样。” 如果真像房东所说,毕山川应该是个孝顺孩子,否则怎么会一直负担着老母亲在重症病室的费用?那么他就算躲起来了,也一定会去看他的母亲。 祁平安问道:“他的工资负担得起高昂的治疗费吗?” 房东一脸叹息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讲些没凭没证的话,既然你问我,我就传达一下别人的话,小毕啊应该是傍上了个富婆,其他房客说经常能看见一个中老年的女人进他屋里。” 祁平安脑海里马上浮现了魏美丽,她问道:“这个女人长什么样?” “哎呀,就是和菜市场那帮大妈没什么区别那样呗。” 祁平安换了个问题道:“她身上有没有油墨味?” 房东闻言眼前一亮,道:“有有!” 果然是魏美丽!而房东口中的其他房客,就是他自己,祁平安没跟房东计较,而是继续道:“你这应该有毕山川留下的紧急联系人信息吧?” 房东道:“当然有,不过我为什么要给你啊?” 祁平安灵机一动,道:“刚刚和你说过啦,我是侦探社的,就是受人委托来调查婚外情的,你们都是同龄人,又都是男人,难道不应该互相帮助嘛?” 房东被气平安这番话给感同身受了,咬牙切齿道:“你这么说来,第三者确实可恶!这个忙我帮到底了!” 祁平安拿到了房东给的联系人信息,上面写着的是:陈曼以及西山市一个小区地址。 第67章 七年之痒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又好说歹说,进到了毕山川的屋子里查看了一番,毕山川已经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带走,但因为走得很仓促,还是留下了不少线索。 这时候房东接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女人凶狠泼辣的骂声,房东立刻怂了,挂了电话对祁平安道:“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先了,你自己慢慢看吧,看完帮我把门带一下。” 房东说完便一溜烟跑没影了,看来也是训练有素。 这时,去买东西的许研远也回来了,见到门开了,走了进来,心中已经明白了大半。 “魏美丽和毕山川确实很可疑。”许研远将吸管戳进可乐杯里,递给了祁平安,随后开始在屋子里检查起来。 许研远发现屋子里有很多东西都是双人份的,粉色的毛巾、粉色的牙刷等,衣柜一拉开,还有几件中年款女士衣服,证明确实有女性在毕山川屋子里过夜,而且显然不是一次两次了,是长期的同居关系。 祁平安一边啃汉堡,一边道:“魏美丽一直强调自己家庭和谐,夫妻携手与共,没想到竟然在外包养自己的员工。” 许研远道:“也许魏美丽说的并不全是假话,刚刚在印刷厂的办公室里,确实摆放着一家三口的照片,他们夫妻的感情应该曾经很好过,但是我们去的时候,距离刘大栓跳楼已经过去了几天,相框摆放的桌子上已经可以明显可以见到灰尘了。” 许研远观察入微,一开始只是以为魏美丽伤心过度,所以也无暇顾及收拾卫生,并没有觉得异常。 祁平安问道:“夫妻俩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吗?” 许研远摇头道:“也不一定是什么变故,人心是会变的。” 都说七年之痒,魏美丽和刘大栓在一起这么多年,也许早就变成了家人的关系,只是出轨终究是不道德的行为,魏美丽宁可不要家庭,真的值得吗? 祁平安问道:“也不知道刘大栓有没有察觉到自己老婆出轨了?” 许研远道:“很难说,有的男人愿意为了守住这个家而假装不知道。” 可这样就能真正的挽回家庭吗?祁平安不知道。破镜尚可重圆,可人心变了,该怎么修补? “既然如此,他们似乎也没有必要杀害刘大栓。”但如果两人没有杀人,又何必做贼心虚地跑掉呢? “只能查查看刘大栓在死前有没有购买过巨额保险了。” 两人从毕山川的出租屋出来,再次前往飞象印刷厂,可飞象印刷厂已经大门紧闭了。 “连魏美丽也跑了?”祁平安惊道,她赶紧给祁国安打了个电话,得知在她们走后,魏美丽就一脸慌张,将印刷厂的员工全都结账遣散。 “太可疑了!” 许研远拿出魏美丽手写的纸,道:“现在还剩下的线索只有孟福宝。” 祁平安不解道:“孟福宝?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和魏美丽、毕山川一起相处过,也许能够获取到有用的线索。” “不愧是社长!”祁平安感叹道。 许研远叹了一口气,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谁叫我们不是警察呢。” 说起警察,许研远刚刚问了刘大栓跳楼事故的调查结果,证明他是在无外力的影响下跳下去的,也就是——自杀。 “真是自杀?”祁平安抿了抿唇道。 许研远点头道:“但警察在另外一个命案的现场,也发现了死亡宣传单。” “死的是谁?” “警察没有给我透露,只是说如果再发生类似的案子,就得往连环杀人案方向侦破了,到时候可能会组建专案组,让我做好准备。” “那还是别了,侦探社离不开你。”祁平安笑道,她深知只要用上了许研远,那案子必定非同小可,危害严重。 领带先生的案子之所以没有成立专案组,是因为案子都发生在境外,所以海洲市公安局不好立案侦查。 两人按照魏美丽给的地址来到了孟福宝的住所,一到地方,两人就看见了警戒线,显示是出了事了。 祁平安看向许研远道:“不会吧?孟福宝不会就是死亡宣传单的受害者吧?” 许研远径直走到警戒线外,对一个警察问道:“庭哥,死的是不是个叫孟福宝的?” 队长王庭见是许研远,赶紧招手道:“是啊,你认识?快快,快给哥讲讲你有什么线索?” 许研远还真没什么线索,只是将魏美丽和毕山川的事情说了一遍,王庭道:“完了,这下估计要成立专案组了,十天半个月的不能回家了!你嫂子又得跟我闹离婚了!” 许研远无奈地笑了笑,他知道警察的不易。 王庭脸拉得跟苦瓜似的,道:“还好你小子没进警队,不然肯定找不到女朋友!哦不对,你现在也没有女朋友!” 这时,陈问天从命案现场走了出来,看见许研远,黑着脸道:“这个案子不用你参与了,你赶紧回家去,你妈给你介绍了个局长的千金!” 陈问天说完看了许研远身后的祁平安一眼,道:“别整天都在这里不务正业做些不切实际的警察梦!” 祁平安虽然不认可陈问天对她们侦探社工作的否认,但碍于陈问天是许研远的舅舅,没有出言反驳。 在她看来,许研远才不是在不务正业,他所做的事情帮了不少人。侦探社创办至今,不说还是大学社团时期,就算现在,也基本上赚不了钱,他们都是为了初心坚守到现在。 连孟福宝都死了,这些线索彻底全断了。 回去的路上许研远有些丧气,不知道是因为这个还是因为陈问天所说的话,祁平安偷偷瞄了许研远一眼,他的酒窝不见了,剑眉也轻蹙着。 祁平安望见不远处有一个糖水摊子,便拉着许研远跑了过去,买了两碗红糖凉粉,别看许研远188的大个子,他却喜欢吃甜的。 两人就站在大马路边一人端着一碗凉粉吃了起来,这让祁平安想起大学的时候,两人蹲点也经常就这样将就着解决,但那时候还是很快乐的。 为什么人越长越大,烦恼却越多? 祁平安吃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随后看着许研远道:“社长,要不你听家里人的话,回去吧?” 她能感受到许研远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许研远是独生子,他的父母肯定是希望他能够回到自己身边的。 祁平安没说的是,前阵子陈问天找过她一次。 陈问天一向不喜欢祁平安,见到她更是没什么好脸色,陈问天让祁平安不要耽误许研远,许研远家里早就帮他铺好了路,现在找了个门当户对的局长女儿,未来可期。 门当户对,那么许研远又是什么身份呢?祁平安不好奇,也没有问。 她之所以没有按照陈问天的意思行动,是因为她了解许研远,许研远留在侦探社,只是因为热爱。 可如今开朗阳光的大男孩逐渐消失,演变成愁眉紧锁的许研远,这是祁平安不想看到的。 许研远愣了愣,他猛地转向了身旁的祁平安,后者脸上的笑容实在牵强,并肩作战的好友要离开,谁能发自内心的开心呢? 不开心,但祝福,祁平安能做的只有这些。 许研远意识到是陈问天的话影响了祁平安,认真道:“我不想回去。” 一贯话痨的祁平安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人生总要面临着许多抉择,就像她当时从省电视台辞职回来查莫测案一样。 想到莫测,祁平安忽然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她和陈默今天到李双桂那里时,李双桂怀疑李腾晖是领带先生,可是领带先生最早的作案特征应是莫家灭门案,那时候李腾晖才十来岁!也就和祁平安一般大!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杀了莫家全家吗? 领带先生不该是李腾晖,按照年龄估计,凶手也应该和李双桂差不多才对。 刚刚有了怀疑对象,忽然一下再次破灭。 祁平安的心情更加糟糕了,她难过道:“社长,真的值得吗?” 许研远看着祁平安明艳的双瞳,一字一顿道:“值得。” 得到了许研远肯定的答复,祁平安不再管陈问天的话,而是更加坚定自己现在所做的事。 既然领带先生不是李腾晖,那必须赶紧给李双桂提个醒,可是祁平安无法直接见到李双桂,所以还得借助陈默之手。 虽然祁平安不是很喜欢陈默,但也只能舔着脸去沉默律师事务所找他,祁平安和许研远在律所坐了好一会,陈默才从外面回来,他脸色不佳,身上还带着一阵酒气。 陈默看见坐在会客室的两人,眼神沉了沉,听完来意后,只是惨淡地笑道:“我知道了,谢谢祁小姐的好意提醒,我会转告李总的。” 祁平安看出陈默不耐烦地想要送客,也识趣地准备离开了,可她和许研远没走两步,就听见律所的韩小菲大喊救命。 许研远和祁平安又折返回去,看见陈默倒在了地上,脸色发青,呼吸急促,嘴角渗出血来。 第68章 五周年庆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这是典型的中毒症状! 许研远赶忙拨打了120,祁平安则在一旁给陈默做紧急处理,好在救护车来得快,陈默不多会就被推进了海洲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救室。 许研远和祁平安守在门口,对韩小菲和纷纷赶来的律师的人道:“你们通知一下陈默的家人吧,等下可能要签字。” 韩小菲咬唇道:“陈律师在孤儿院长大,没有家人。” 陈默原来是孤儿?祁平安愣了愣,道:“那你们谁代签一下?” 律所的人异口同声道:“我可以代签。” 祁平安感叹道:虽然在她眼里陈默人品不咋地,但从现在就可以看出陈默在律所还是很受爱戴的,只是他怎么会忽然中毒了?今天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而且他回来的时候一身酒气,是去了哪里? 祁平安和许研远一直等到急救室的等转暗,医生一出来,就被门口的一大帮人围住。 “医生,他怎么样了?” “还好送来得及时,没有生命危险。” 祁平安问道:“他是中毒了吗?” 医生伸手擦了擦汗,责备道:“是,头孢加酒,出现了双硫仑反应,你们这些年轻人也是的,这点常识都不懂吗?” 祁平安忙对医生道了谢,见到律所的人已经围在了陈默病床前,也不好再去打扰,而且该说的她们也说了,便和许研远一同离开。 只是祁平安觉得奇怪,陈默做事一向十分严谨稳重,怎么会把头孢跟酒混在一起吃了? 许研远沉思片刻道:“看来律师也是一个高风险的职业。” 祁平安抬头道:“社长,你的意思是,陈默是被人害的?” 许研远不置可否,道:“我刚刚帮陈默脱衣服的时候,没有在衣服上找到头孢。” 祁平安马上反应过来,道:“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头孢不是陈默自己的带的,而是有人趁他不备下到他的食物里面?” 许研远点头,道:“很有可能。” “那么这样的话,得报警才行。”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按照你的说法,陈默是一个心思沉稳的人,他肯定也能意识到有人害他,如果有需要,他自己会报警。” 可刚刚他们两人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陈默有报警的意向,至于是什么原因,只有陈默自己知道。 “也对,陈默身边有这么多人,哪里需要我们来去关心?”祁平安还是对陈默这个人心怀不满,她撇了撇嘴角道:“有这个时间,不如想想死亡宣传单的案子。” 虽然陈问天不让许研远加入专案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就不管这个案子了,只要还有一个凶手在外逍遥法外,他们平安侦探社就一定会竭尽所能揪出他们! 许研远拿出一张宣传单道:“现在警察已经将死亡宣传单列入侦查方向,我想他们一定有办法找到失踪的魏美丽和毕山川,我们也许可以试试从恒达家私店入手。” 祁平安看见宣传单上印刷着恒达家私店的地址,问道:“警察应该也已经询问过家私店的人了,我们再去可以从哪方面入手呢?” “你想想看,第一个发现死亡宣传单的人是谁?” “恒达家私店的老板——杨国星!” 许研远点了点头道:“第一、假设凶手杀人的轨迹就是按照死亡宣传单进行的话,那么为什么第一个拿到宣传单的杨国星没有事呢?第二、杨国星发现死亡宣传单后,印刷厂已经将这批次的宣传单全部召回,为什么后面的案子还会出现?” 祁平安答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杨国星私留的,二是从印刷厂流出的。” 许研远招手拦了一辆的士,道:“印刷厂这条线已经有警察去查了,所以我们可以去找一下杨国星。” 他们刚想上车,却被一个抱娃的妇女抢先开了门,径直坐了上去,要不是看她抱着小孩,祁平安就开骂了。 两人不得不又站在医院门口等待下一辆的士,医院真的不管什么时候人都很多,人只有生病的时候,才会觉得平平淡淡健康的人生是多么幸运。 就在这时,祁平安听见天空中轰隆轰隆响起了直升飞机的声音,祁平安抬头一看,那架直升机印着大大的万洲标志。 是万洲的人?是谁?祁平安看了一会,想起也很久没有见到宋教授了。 许研远看出祁平安在担心宋南屿,于是安慰道:“宋教授没事,我昨天还和他一起吃过饭。” 祁平安闻言眯了眯眼睛道:“嗯?你们俩一起吃饭为什么不叫我?” 许研远有些尴尬道:“那时候你在家。” 万一一个电话拨过去,被欧海花误会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祁平安佯装生气道:“你们两个男人背着我聊啥啦?” 许研远道:“宋教授的爷爷生病了,他也许会从海洲大学辞职,离开海洲市。” “什么?”祁平安愣了愣,十分震惊。 这件事,她一个字没听宋南屿提起过,她在澳门见到宋老爷子的时候,宋老爷子的身体还十分硬朗,为什么忽然会发生这种事? “心脏。”许研远像是有读心术一般,看着祁平安的眼睛道。 心脏?祁平安还是觉得很疑惑,但也许因为她不是医生,所以看不出宋老爷子的病症,不过以万洲的财力,为什么会到一个市级的医院来? 祁平安正疑惑,她看见一个高挑的男人一边快速穿行在路上,一边利落地穿上白大褂,动作行云流水,面色清冷如冰,不是宋南屿是谁? 祁平安指着一闪而过的宋南屿问道:“宋教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许研远顺着祁平安的手望去,宋南屿已经没影了,他想了想道:“不太清楚,不过海洲大学和人民医院有学术合作,他出现在这里也奇怪。” “可他是法医学教授……”祁平安担忧道。 难道万洲有人过世了?这样就解释得通为什么万洲要大老远用直升机飞到万洲来,因为他们家族就有一位最权威的法医学教授。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如果真是宋教授,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去打扰他比较好。” 祁平安认同许研远的话,按照宋南屿清冷的性格,他也一定不想太受人关心,只是身为朋友,祁平安还是放心不下。 宋南屿曾亲口承认过,他们是朋友。 可为什么他连要走,都不跟她说一声? 祁平安频频回头,心乱如麻,但还是选择和许研远上了的士,她选择尊重宋南屿的想法,既然宋南屿没有主动告诉自己,就不要去多问了。 两人一路坐到了恒达家私店下车,恒达家私店的门面还挺大,门口放着许多家具,有木制的、皮制的,布艺的,琳琅满目,布置得很喜庆,店内打着大大的五周年庆的标志,客人也不少,看来确实是一家老店。 但奇怪的是,两人没在店里看到太多的店员,因为家具的特性,确实也不怕有人偷东西。 许研远和祁平安在店里走了好一会,就像一堆新婚的情侣在挑选家具一样,都没见有人上前,唯有其他客人说要咨询或者下单的时候,才有店员过来服务。 祁平安压低声音道:“这么大的店,为什么会配置这么少的店员?” 许研远用下巴点了点家具旁边的打折标志道:“这里很多家私都在打折。” 祁平安点头道:“而且看起来降价幅度还不下,是因为周年庆的原因?” 许研远招呼了一个店员过来,假意要买家私谈价格,道:“让你们老板过来,我亲自和他说。” 店员为难道:“我们老板去外地了,要明天才能回来。” 许研远和祁平安互相看了一眼道:“那我们明天再来。” 次日,恒达家私店。 因为周年庆打折的缘故,恒达家私店的生意一如昨日般火爆,店里摆放的家私又少了一些,引起了许研远和祁平安的注意。 祁平安又观望了一会道:“有些奇怪,现在店里搞活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怎么店员还是这么少?” “确实,而且还有很多人从外地过来,大批量下单采购家私。”许研远想了想道:“杨国星昨天不在,也许就是去外地谈生意的。” “店员说他今天回来,我们去会会他!” 两人又找了店员,以有大单为由,终于将杨国星请了出来,杨国星四十来岁,长得很是精明干练,一看就是个生意人。 “两位老板,从哪里来啊?”杨国星笑眯眯的,一来就先拉近乎。 祁平安可听出来了,杨国星还在试探他们的底细,也许是担心同行竞争,亦或是其他什么原因? 祁平安不动声色道:“我们开公司的,新公司要采购一批家具,我看你这也有卖办公用品,价格还行,就是质量嘛,你给介绍介绍。” 祁平安猜测这一行应该几乎都相互认识,万一被杨国星拆穿就麻烦了,于是灵机一动冒充了公司采购。 杨国星闻言,曲着手指敲了敲桌面道:“哎呀,我们这都是上好的料子啦!我们恒达在这里开了五年了,童叟无欺物美价廉!” 祁平安怀疑道:“要这么好,还需要这么打折出售?” “小姐,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我们正在搞周年庆,所以给客户让利啦!机会难得!” “周年庆?要不是刚好来你们店看到,我都不知道。” “不瞒你说啦,我们本来印刷了宣传单的,可是出了点问题,就全部退了。” 祁平安反驳道:“那你也可以重新再印啊。” 杨国星没想到祁平安这么较真,一时语塞,道:“没必要啦,我们店的名声在外,很多人都从外地过来买的。” 祁平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杨国星这个老奸巨猾的生意人,真是黑的都能吹成白的。 杨国星自始至终没有提到死亡宣传单,可能是因为怕影响生意,但是五周年这么大的营销活动,没理由不做宣传,而且人手也少的可怜,总让祁平安觉得,杨国星做完这一票,就准备清仓走人。 有哪里不对劲。 第69章 死亡保险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杨国星闪烁其词,祁平安越看越觉得可疑。 许研远指着一块牌子道:“我看你这里写着工厂直销,带我们去看看厂子吧。” 杨国星为难道:“最近厂子在装修,不方便看。” 许研远又问道:“那带我们去看看现货总可以吧?” 杨国星支支吾吾道:“这个,目前只有样板,现货要等下完单再制作。” 许研远闻言,忽然厉声问道:“看不到现货?厂子又在装修,你会不是想套用我们的预付款就跑路吧?” 许研远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店里的其他客户都听见,杨国星见形势不对,马上拉住许研远低声道:“老板,小点声!影响不好!” “你要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影响不好?”许研远反问道。 杨国星指着里面的办公室道:“我们进去聊,我给你们泡茶,给你们打折!优惠!走走走!” 许研远看了祁平安一眼,两人便跟着杨国星进了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挂着一块由白板写成的员工业绩表,上面的人已经所剩无几,剩下都是未擦干净的墨迹。 杨国星一边泡茶一边道:“两位老板,你们也就是买家具而已嘛,没必要生气,我给你们推荐另外一家店,你们报我杨国星的名字,价格保证你们满意!” 祁平安一听,品出了其中的滋味,问道:“什么意思?你不想做我们生意?” 杨国星摆手道:“不是我不想做,只是我刚刚也说了,厂子装修,现货不够,一时半会也没办法满足你们的需求呀!” 祁平安皱眉,那杨国星还拉了这么多外地的大单,若不是他们问得仔细,还真就不明所以被杨国星忽悠过去了。 祁平安直言道:“老板,我看你是准备跑路了吧。” 杨国星脸色一变,又转而委屈道:“哎呀我命怎么这么苦?两位老板听过最近的死亡宣传单的事情了吧?那单子上印的正是我们恒达家私的广告啊,我也看到了写了‘死’字的宣传单,我现在每天都活在提心吊胆里,这不是做不下去,所以想要赶紧关店保平安吗?” 虽然杨国星说着差点哭起来,听起来合乎情理,只是他再惨,也掩盖不了他卷取客户货款跑路的打算,所以他才大肆裁员,就是预备着把库存清完就甩手拜拜。 真是可恨!祁平安瞪了杨国星一眼,道:“少拿这些无稽之谈来忽悠我们,你要是不老实交代,我就把你准备卷包袱跑路的事情告诉外面的客人!” 杨国星闻言急道:“别啊我的姑奶奶!你想我交代什么啊?” 许研远看了祁平安一眼,有些想笑,随后咳了两声问道:“你刚刚说‘死亡宣传单’,是怎么一回事?” 杨国星一说到“死亡宣传单”,神色不明,眉头紧锁,但许研远没有在他脸上看到多少恐惧,更多的是思虑。 “事情是这样的,我们家私店不是五周年庆嘛,就找了一家印刷厂印刷了一批宣传单,宣传单可以刮刮乐抽奖,我想着先给员工发一发福利,就组织员工先抽奖了,谁知道大家都抽中的都是‘谢谢惠顾’,唯独我抽中了一个‘死’字!” “一共多少个员工?” “十二个。” “十二个?”祁平安提高音量道:“现在店里就剩下四个人!” 杨国星道:“那我也是没办法,尤其是后面好像还死了几个,说都是刮出了‘死’字,你说这叫啥事?对我店的生意影响太大啦!” “你说的这家印刷店是不是合作很多店了?” “是的呀!谁能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他们的老板前阵子还跳楼死了,说是死的时候身边也出现了‘死’字的宣传单。” 许研远沉默了一会问道:“谁告诉你的?” “印刷厂的老板娘啊!她说她老公因为刮出了‘死’字的宣传单,一时半会想不开,抱着传单从家里跳了下去。” 可魏美丽对这件事只字没提,是因为当时许研远就在现场吗?想到此,祁平安看向了许研远,许研远也若有所思。 根据魏美丽说的话,他们在杨国星发现“死亡宣传单”后就已经全部召回,只要销毁即可,即便想核实“死亡宣传单”的情况,刘大栓也没必要将宣传单带回家。 而且非常矛盾的一点是,刘大栓作为第一个因为“死亡宣传单”而死的人,他应该不知道‘死’字的诅咒,否则他又怎么会以身犯险自己去刮呢?如果他不信,他又何必想不开跳楼自杀? “你说的印刷厂的两口子,平时关系如何?” 杨国星开始起了疑心,问道:“你们不是来买家私的吗?怎么问题这么多?” 祁平安理直气壮地叉腰道:“问你就答!” 杨国星见祁平安不是好惹的,也就乖巧了许多,不敢再造次。 “两口子看着挺好的啊。”杨国星偷瞄了两人一眼,忙道:“我说真的啊!面上看起来感情真挺好的!” 祁平安见杨国星真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便换个问题问道:“他们厂子里的人你都认识吗?” 杨国星道:“那我哪能都认识?我都跟老板打交道,你要说那几个老的我还见过,新来的真不认识。” “平时你都是直接去找刘大栓和魏美丽?” “对啊,但我也忙,一般都让底下的人替我去,所以你要问我这两口子的事,我还真不是很清楚。” 许研远问道:"杨老板,想必你也是清楚‘死亡宣传单’的事了,你对此有什么想法?" 杨国星重重叹了一口气道:“你问起这个,我真是有苦说不出啊!据我所知,死的都是印刷厂的人,怎么平白无故我也能接到‘死亡宣传单’呢?” 杨国星是第一个接到“死亡宣传单”的人,但是至今死亡的诅咒都没在他身上应现,这个诅咒难道只局限于印刷厂的人吗? 这当然只是句玩笑话,但这也可以看出来,凶手一定和印刷厂脱不了干系,只是为什么会牵扯到杨国星呢?难道真的只是凑巧吗? “关于他们俩的女儿,你了解多少?” “那就更加不了解了,不过之前他们让我推荐过一个保险公司,说两人要买保险,受益人就写的他们女儿,想来是很疼爱这个女儿的,也难怪,就一个宝贝女儿,掌上明珠。” 祁平安闻言马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也有两三年了吧。”杨国星想了想道:“说起这个事,我当时给介绍业务的保险业务员都怪我了,现在刘老板死了,不知道是自杀还是他杀,但是反正满了两年都要赔钱,保险公司亏大了,现在还在磨磨唧唧扯皮呢。” 这个时间节点掐得刚刚好,也难免保险公司会起疑心,就连祁平安,都觉得事有蹊跷,难道刘大栓之死,是早有预谋? “杨老板,你有刘大栓女儿的联系方式吗?” “肯定没有啊!不过她女儿今年刚考上海州大学的计算机系,你可以去海洲大学碰碰运气。” 海洲大学,那就不用碰运气了,平安侦探社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了宋教授。 不过宋教授真的要辞职回家了吗?想到此,祁平安的心情又再次低落了下来,甚至对于要去找宋南屿,也心生抗拒。 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宋南屿,她怕一不小心将对宋南屿的不舍表现出来,可她们之间明明什么也不是。 祁平安甩了甩头,将这些奇怪的想法抛诸脑后,和许研远一同往海洲大学去了。 宋南屿的课几乎都在医科大楼,但要准确的找到宋教授的位置,还要有一张他亲手写的课表。 这张课表在许研远手上,祁平安竟然有些吃醋。 她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奇怪了,变得不像自己了。 到了医科大楼,宋南屿还没下课,一如既往的堂堂爆满,两人鬼鬼祟祟地从后门进去坐到了最后一排,宋南屿眼角一挑,微微愣了愣,随后又继续讲课。 而祁平安再次见到他,还是如青松,还是如桃李,之前那个人间富贵花恍若隔世。 许研远坐在一旁,看着祁平安失魂落魄的侧脸,选择了沉默。 他想起那天宋南屿对他说的话以及宋南屿决绝的表情。 宋南屿说:“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祁平安,就松了一口气。” 许研远终究是没有告诉祁平安听。 等到宋南屿下课,许研远向他说明了来意,祁平安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没想到宋南屿听完,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宋南屿冷声说道:“作为老师,这个请求我没办法帮你们完成,这是学生的隐私,我无权告知。” 祁平安闻言像焉掉的花低垂着头,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接着,宋南屿又不动声色地说道:“但以保险公司的身份,这宗赔付案件的事实认定尚有异议,我可以代表保险公司委托你们侦探社进行调查。” 祁平安猛地抬眼,对上了宋南屿清澈无温的双瞳,后者说完便别开了脸,不再看她。 祁平安知道,刘大栓购买的保险公司,正是万洲人保。 第70章 鲍参翅肚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三年前,刘大栓和魏美丽两个人都在万洲人保买了保险,受益人都填的女儿刘满爱。 保险公司之前曾多次联系过刘满爱,但她都不愿意多谈起此事,祁平安决定以知心大姐姐的身份去找她聊一聊。 刘满爱所在的计算机系本来就男多女少,女生跟着别的系一起混住在宿舍里,祁平安不想去打扰刘满爱的正常校园生活,所以特意等到了只有她一个人单独出来的时候找到了她。 刘满爱留着短发,看起来有些像个假小子,行为是也是大大咧咧,和祁平安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搭上话没几句,刘满爱对祁平安就从“你谁啊莫挨老子!”变成了“有我帮得上的地方只管说!” 祁平安觉得自己能这么快取得刘满爱的信任,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宋南屿首肯了对刘大栓的死亡赔付,一听到代表保险公司的祁平安不是来找茬的而是来帮助自己调查父亲之死的,刘满爱自然欣然接受。 “你是问我父母关系如何?”对于祁平安最关注的问题,刘满爱没有听出来其中意味,不假思索道:“很好啊,我高中一直在住校,每次回家他们都给我煮好吃的,也没见吵过架什么的。” 祁平安对此不置可否,刘满爱不常在家里,如果两口子想要隐瞒感情不和的事实也不难做到,而且刘满爱正值高三的关键时候,他们更有可能担心影响女儿学业而忍耐了下来。 祁平安问道:“你认识厂子里新来的两个员工吗?” “你是说那个街溜子和眼镜男啊?” 看来刘满爱对孟福宝印象也不好,祁平安点头道:“是的,他们是什么时候到印刷厂工作的?” “我高一那年。” 高一那年,和两口子买保险的时候差不多,祁平安问道:“是谁想到要买保险的?” 刘满爱道:“我妈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几乎都是我妈做主的。” 祁平安虽已起了疑心,仍不动声色道:“跟我说说那两个的情况吧。” “街溜子拽得很哩!他值班的时候会用我们厂子里的电脑玩游戏,被我发现了,要不是我爸妈说会用电脑的人不多,早就把他炒掉了!” “毕山川不是也会用电脑吗?” 刘满爱摇头道:“那个书呆子,最多也就会扫扫雷吧,连键盘都敲不利索,也就我爸妈这种不懂电脑的人觉得他会。” 祁平安马上问道:“也就是说,整个印刷厂只有孟福宝会打印宣传单?” “是的,我百分之百肯定。” 祁平安之前一直怀疑魏美丽和毕山川有私情,故意伪造了“死亡宣传单”的事情来混淆视听,掩盖他们杀害刘大栓的事情,可刘满爱却说毕山川根本不会打印宣传单,那宣传单真的会是孟福宝打印的吗? 祁平安沉吟了片刻,问道:“你觉得孟福宝如果打印‘死亡宣传单’,他的目的是什么?” 刘满爱不以为意道:“吓唬我们咯!” 祁平安问道:“你认为他不可能杀害你父亲?” 刘满爱一脸不屑道:“对!他看着好像牛逼轰轰,其实胆小如鼠,就是个小跟班。” “小跟班?” “对啊,整天跟在我男朋友屁股后面。” 祁平安有些意外,刘满爱刚上大学就已经谈朋友了? “姐姐,不瞒你说,我觉得我爸可能真是自杀的。”刘满爱忽然叹气道,如果可以,她不想拿自己父亲的生命来换钱。 刘满爱的说法和魏美丽完全不同,祁平安马上问道:“为什么?” 刘满爱道:“虽然我爸不说,但是我能看出来他一直郁郁寡欢,印刷厂是他的心血,但现在都是机械化的社会了,依靠纯手工始终是会被社会淘汰的,所以我才建议他去买几台机器,希望生意好了他能开心点,没想到又出了‘死亡宣传单’的事。” 刘大栓郁郁寡欢,真是因为生意不好吗?祁平安没有反驳,而是问道:“你妈妈说是你在电脑里找到‘死’字的文本的,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肯定是人为的恶作剧呗!除了姓孟的街溜子没有其他人会做这种事了!” 祁平安抿了抿唇,看着刘满爱气愤的样子,意识到她还没有听说孟福宝已死的事情。 祁平安问道:“你妈妈说过,每个人每星期都会轮值一天晚上,会不会在这期间有其他人碰过电脑?” 刘满爱想了想道:“有可能,那也是孟福宝,只有他干得出来!有一次我一大早到厂子里,一摸电脑发烫得不行,我猜他在通宵玩游戏!他肯定知道密码的!” 刘满爱的话都指向了孟福宝,假设“死亡宣传单”真是孟福宝印刷出来的,那么他又是因为什么被人杀害?而且他的身边也放着“死亡宣传单”,在孟福宝背后一定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会是谁呢? 祁平安隐晦地问道:“你最近和你妈妈有联系吗?” “有啊,我妈说我爸走了伤心过度,她这段时间出去外面散散心。” “去哪有说吗?” “西山市。” 这个地方,正是房东提及的,毕山川紧急联系人的地址,魏美丽真的是和毕山川一起回老家了。 “你妈妈出远门了,那印刷厂怎么办?” “我妈说了,反正我也长大了,她决定把厂子盘出去,不再做生意了。” 是啊,刘满爱已经是个小大人了。祁平安看着面前单纯坚强的女孩子,虽然她表现得满不在乎的样子,但是她脸上的倔强和对父母的爱意与信任是无法隐藏的,在她眼里,她的父母至今都是恩爱的一对,她们是幸福的一家子。 即使发生了这么多事,祁平安也觉得刘满爱是幸福的,她的父母为了照顾她的感受,选择将一切事情隐瞒下来,只是感情的事情,的确不能勉强,该散还是会散的。 祁平安回到家,看到自己又在拌嘴的父母,心中忽然暖暖的,也许他们两人也曾经争吵过,但终究还是相互爱护对方的,这就足够了。 一见到祁平安,欧海花将炮火从祁国安身上停下,转而对祁平安笑道:“你过来看看,陈律师给咱家送来了什么好东西!” “什么好东西?”祁平安一头雾水,欧海花刚刚是在说陈默送东西给她了?据她所知,她们老祁家跟陈默好像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欧海花献宝似的拿出一箱鲍参翅肚,合不拢嘴道:“都是名贵海鲜!陈律师出手多大方啊!” 祁平安蹲下来,疑惑道:“陈律师为什么送东西过来?” 欧海花喜滋滋道:“陈律师说是感谢你那天救了他!你看你这个孩子,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摸摸行动的呀!你要早有这种觉悟,妈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祁国安忍不住插嘴道:“你就是一天到晚净瞎操心。” 欧海花瞪了祁国安一眼,祁国安不服道:“在这之前,你还说把安安介绍给彬仔,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就敢把女儿给送出去!” 欧海花叉腰吼道:“什么呀!彬仔现在找了个大学生女朋友!” “大学生又怎么样?我们安安也很好!” 祁平安被夹在中间,选择晕厥过去。 祁国安难得有了脾气,道:“我看你就是被彬仔的甜言蜜语蒙骗了,别忘了他还在家里啃老!” 欧海花见祁国安说完就转身走了,气得指着他道:“今晚煮佛跳墙没你份!” “不吃了!” 祁平安看着怒发冲冠的欧海花,也不敢再在家里多待,赶紧也找了个借口往外跑,但她没忘记让欧海花给她留一份佛跳墙。 只是陈默这个谢礼送的,有够心机,祁平安径直往沉默律所走去。 陈默像是知道祁平安会来,早就坐在会客室等着她了,他的气色恢复得很好,完全看不出是从鬼门关走出来的人,甚至还在喝着红酒。 “陈律师,那天救你的不止我一个人。”祁平安站在一旁,没有入座,道:“多少钱,我给回你。” 祁平安气势汹汹,连个招呼也不打,陈默毫不介意,放下手中的文件,挑起眼角道:“祁小姐来得正好,我正想要问你那天救我的另外一位是谁?我好聊表心意。” 这下祁平安有些尴尬了,陈默不知道许研远的联系方式,也不知道她的联系方式,欧海花的电话是那天到律所“咨询”的时候留下来的,所以陈默才直接将东西送到了她家。 她还以为陈默想要借欧海花来……是她自作多情了。 祁平安咳了两声,别开眼道:“他也不会要的。” 陈默打趣道:“会要的,还是祁小姐认为我的命不值得这点钱?” 祁平安一时哑口无言,律师果然是律师,伶俐利齿,祁平安见说不过他,转而问道:“你那天是怎么回事?” 陈默看向了祁平安,祁平安的五官很立体,眼睛微微上挑,与当红女星嫣儿有些相似,但又比嫣儿多了几分英气,很好看。 陈默弯着眼睛微微一笑,声音温柔地问道:“你是在关心我吗?” 第71章 一刀封喉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一直以为陈默很沉默,没想到是个闷骚,一下给整不会了,慌张答道:“谁在关心你了?” 陈默勾起嘴角笑了笑道:“想杀我的人很多,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谁做的。” “你也知道想杀你的人很多呀?你也不反思反思为什么。”祁平安冷嘲热讽道。 陈默也不生气,只是一直挂着笑容,连他狭长上挑的眼睛也抿成弯弯的一道月牙。 笑了一会,陈默问道:“所以在你眼里,我做了很多坏事,所以死不足惜?” 祁平安认真道:“我只是相信好人有好报,坏人有坏报。” 陈默闻言又沉默了一会,道:“看来我也得多多行善积德了。” “知道就好。”祁平安觉得面前这个男人还算有得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陈默不再接话,气氛又陷入了尴尬,祁平安想起刘满爱的保险赔付案,便向陈默咨询了一番。 “如果保险公司无法举证,受益人应该得到赔付,但你刚刚说对方是万洲人保?万洲有最顶级的律师团队,只要他们不想赔,就一定有办法不赔。” 祁平安问道:“如果由你来代理呢?” 陈默确定道:“能赢,我从没输过。” 祁平安不得不承认,陈默自信的样子很有魅力,如果他没有加上后面这句话。 “但我的律师费远比保险赔付金贵。” “你就不能不提钱吗?”祁平安无语。 陈默很淡定,道:“咨询费就没收费。” 这男人……祁平安已经不想和他说话了,真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就在祁平安准备走的时候,韩小菲走了进来,略带哀怨地看了祁平安一眼,随后俯身对陈默道:“陈首席,时间快到了。” 陈默看了看时间,点了点头,对祁平安道:“祁小姐,和你聊天很开心,但你可能要离开了,等会我有重要的客人过来。” 不用陈默说,祁平安也想走,但是被陈默这一说,祁平安的逆反心理就起来了,神神秘秘的,指不定是干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毕竟陈默就是专门做替人擦屁股的生意。 祁平安出门后,特意在附近多逗留了一会,果然让她看见有几辆豪车停在了沉默律所门口,几个人从车上下来,每个人都气势汹汹,纷纷往律所里去。 祁平安认得打头那个,分明就是接到了死亡威胁的李双桂,他身边跟着几个保镖,看来谁想近他身还真是不切实际。 紧跟在李双桂后面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年轻男人,大的和李双桂差不多大,年轻的和陈默岁数相近。 祁平安猜测,来的应该是李双桂的夫人和儿子李腾晖,他们应该是来陈默这里协商财产分割的事宜。 李腾晖一出现,祁平安就格外关注他。 他看起来的确如李双桂和陈默描述的那样,是个玩世不恭的富二代,走路一步一晃,眉宇之间都写满了不服。 之前祁平安曾经猜测过李腾晖可能是领带先生,但是按照年龄推算,李腾晖当年不过是一个初中生,真的能杀害莫测全家吗?莫父身材高大,想要制服他恐怕没那么容易。 但当年莫家灭门案给出的法医鉴定只写了死因系机械性窒息,并没有再进行详细分析,现在想来,也许也是因为莫父知名律师的关系,受到了不可抗力的干扰。 为了调查当年案件的真相,祁平安费了不少功夫终于辗转找到当年鉴定的法医,但得知法医已经因故去世了,好在还留有当年尸检的档案,也许宋南屿能够再次分辨出来,开棺定论! 想到此,祁平安心情再次沉重起来,宋南屿也许很快就会离开海洲,她必须在这之前,拜托宋教授对当年的莫家灭门案重启调查。 祁平安下定决心,等“死亡宣传单”的案子结束,她就亲自去海洲大学一趟,找一个宋南屿。 也就这一会功夫,律所里就开始大吵大闹起来,祁平安甚至大老远都能听见摔东西的声音,但是却一直没有听见陈默说话。 虽然不喜欢这个人,但是感觉他也不容易。 她心疼陈默干嘛?人家再不容易也有钱拿,可是他代理案子的另一方都是弱势群体,谁来替他们主持公道? 决定不再掺和这件事,祁平安和许研远约好了等会在侦探社集合,一同前往西山市,希望能够找到魏美丽和毕山川。 但他们还是来晚了,两人根据房东给的地址找到魏美丽的时候,她已经死了,她被人从正面一刀扎进了脖子,死状极惨,脖子上有一个深深的刀孔,她的身边散落着一张沾满鲜血的“死亡宣传单”。 两人能够轻易发现魏美丽,是因为她家的门没有关,灯也是大开着,凶手作案后似乎丝毫没有要打扫现场的意思。 如果不是魏美丽身边出现了“死亡宣传单”,祁平安会以为是临时起意的入室抢劫,杀人后匆匆逃离现场。 可现场出现了“死亡宣传单”,说明凶手是有备而来,他这么做,是为了让人快速发现魏美丽的尸体。 躺在地上的魏美丽睁大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祁平安不忍去看,转而向许研远问道:“毕山川去哪里了?” 许研远摇了摇头,他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现在要保护好现场。 魏美丽尸体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农民自建房,位置偏僻,这个点数附近的村民都已经熄灯睡觉了,魏美丽又被一刀封喉,没有发声的机会,所以没人发现出了命案,同时也代表着没人发现凶手。 杀害魏美丽的凶器也不在现场,但是从刀口分析,应该就是普通的水果刀,而魏美丽倒下的地方离门口不远,看起来像是开门后毫无防备被人一刀扎死。 而魏美丽和毕山川正在躲避追查,警惕性一定十分之高,所以可以判断是熟人作案,且是魏美丽相信之人。 这样的人,祁平安只能想到两个,就是毕山川和刘满爱。 魏美丽的去向只有这两人知道,而且两人都是和印刷厂有关的人,能够接触到“死亡宣传单”,但就动机来说,刘满爱无疑是最大的。 她是刘大栓和魏美丽死亡后的受益人。 怎么会?刘满爱她见过,她相信刘满爱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绝对不会做出因为钱而杀害双亲的事情。 祁平安不愿意相信这点,所以她想尽快找到消失的毕山川,而就在这时,毕山川出现了! 毕山川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很是白净,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医院的袋子,一进门,见到祁平安和许研远先是震惊,再看到地上的尸体,吓得瘫倒在地上,袋子里的药品撒了一地。 “杀人啦!”毕山川的喊叫声惊天动地,很快就引来了熟睡中的村民。 祁平安和许研远还来不及询问毕山川,就被堵在了屋里,毕山川惊恐万分地躲在后面,反倒让一帮村民冲到了最前。 这些人都是毕山川的父老乡亲,只听到毕山川的片面之言,根本不听两人的解释。 祁平安眼见这帮人就要冲进来,连忙大喊道:“不要破坏现场!” “都不许进来!”许研远拿起屋外的扫帚,高大的身躯挡在门前,他一把将祁平安护在身后,用气势镇住了一大帮人,竟然就这么对峙了好一会。 好在警察出警速度也很快,终于结束了这场误会,但祁平安和许研远免不了被带去公安局问话。 西山市不比海洲市,许研远和祁平安作为犯罪嫌疑人被切切实实审问了个遍,许研远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坐在被审席的感受。 但许研远也知道,他们两人刚好出现在命案现场,而且本就是特意从海洲市奔着魏美丽去的,肯定会被列入重点怀疑对象。 因为怕影响公平性,许研远没有提起过自己刑侦顾问的身份,但自从电脑开始逐渐普及,公安局的联网核查也开始逐渐应用起来,身份证一输就知道了。 即便如此,许研远和祁平安还是被从头到脚好好审问了一番,两人一放出来,就见到一个威严的中年男人站在门口看着他们。 许研远站直了身子,开口喊了一声:“爸。” 祁平安愣了愣,也下意识叫了声“叔叔好”,可她分明看见男人身上穿的也是警服,而且是一花一国徽的厅级干部。 许研远的父亲竟然是省级公安厅厅长! 西山市公安局局长站在一旁说道:“许局,按照您的指示,已经对这两人好好审过查过了,没有嫌疑。” “嗯。”许正义脸色肃杀,眉间的川字纹紧锁。 祁平安是第一次见到许研远的父亲,之前也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所以不禁多看了几眼。 许正义身材也很高大,和许研远长相确实很相似,如果许研远穿上警服,应该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 祁平安终于知道许研远为什么没办法如愿成为一名警察了,因为近亲回避,注定了他无法圆梦。 这是一个公平的制度,但对许研远何其残忍? 第72章 万恶源泉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经过西山市警察的调查,魏美丽死亡时,毕山川正在医院陪护他重症的母亲,没有作案时间。 许研远和祁平安的指纹都被采集,和凶器上的指纹并不相符,而且法医根据死亡时间推测,时间也对不上,排除了两人的嫌疑。 得益于现代科技和刑侦技术的不断发展,现在很多案子都比以往容易侦破许多,现代化带来的更新换代大大方便了人们的生活,也淘汰了一批跟不上时代发展的事物。 现在是2002年,祁平安无法想象2012年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从西山市返回海洲的路上,祁平安看出许研远心事重重,她们离开的时候许正义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拍,蕴含着千言万语。 许正义虽然长得严肃,但却一直非常尊重许研远的意愿,可惜,他没办法帮助儿子成为一名警察。 所以对于许研远留在海洲开侦探社的事情他也没有多加干预,甚至也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多加缉凶,守护社会和平,为此他没少在老婆那和稀泥,给许研远争取到了不少个人空间。 但许正义最近也倍感压力,因为网上出现了“领带先生”的追捧热潮,就在不久前,他刚刚接到了一起命案报告,死者是李双桂,死因正是黑色暗纹领带造成的绞杀。 正印证了“领带先生”之前的死亡预告,而且帖子底下有很多人现身说法,控诉了李双桂生前的种种恶行,将“领带先生”吹捧塑造成一个正义刽子手的形象。 群众之间口口流传,愈发将“领带先生”神化,甚至纷纷和“领带先生”诉说自己遭遇的不公平事件,祈祷“领带先生”能够为自己伸张正义主持公道。 一个连环杀人犯一下就成了正义的角色。 “怕只怕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模仿‘领带先生’以私刑作案,那么社会秩序将被破坏。”许研远一边开车,一边一筹莫展道。 他比谁都希望能够早日抓到“领带先生”,一是抓到凶手维护社会稳定,同时帮助父亲减小压力;二是“领带先生”很可能就是祁平安一直在寻找的“莫家灭门案”的凶手。 祁平安也很急,但她不想让许研远这么大压力,她道:“‘领带先生’作案越多,露出的马脚肯定也越多,只不过刚好在我们离开海洲的时候他就出来作案,真是气人!” 不过即使他们人在海洲也无济于事,李双桂自带保镖都能被杀害,实在不可思议。 想到这里,祁平安决定给陈默打电话问一下情况,陈默是李双桂的代理律师,之前也曾和李双桂一同怀疑过李腾晖最有可能弑父,也许陈默会知道李腾晖的情况。 电话过了许久才接通,陈默那边乱成一团,吵吵闹闹,还有警笛声,祁平安听出来陈默已经是焦头烂额了。 祁平安还未开口,陈默就已经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李腾晖刚刚在自己家里被抓到了,在他家里搜出了作案的凶器,警察已经把他带走了。” “什么?”祁平安惊道,这么快就抓到嫌疑人了! “李腾晖现在很麻烦,他是嫌疑最大的人,今天李双桂立了一份遗嘱,他死后李腾晖才能继承他的全部财产,而且他自己在家,没有不在场证明。” 陈默虽然是李双桂的代理律师,但和李腾晖岁数相差无几,私下关系不错,所以他也不希望发生这样的事情。 陈默继续道:“我现在要去公安局一趟,你如果感兴趣,就来找我。” 挂断电话,祁平安看向了许研远,许研远剑眉微蹙,半晌没说话。 李腾晖有作案动机,在他家里又搜出了凶器,而且还没有不在场证明,这几乎已经可以锁定他就是凶手了,只是这案子破得过于顺利,却让人生疑。 祁平安之前就觉得“领带先生”应该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这么容易就被抓到,她第一个不相信。 祁平安问道:“我们要去公安局吗?”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去找李满爱。” 许研远也根本不相信李腾晖会是凶手,过去也无济于事浪费时间,他决定先把注意力放在“死亡宣传单”的案子上。 杀害魏美丽的凶手不是毕山川,那么就极有可能是李满爱了。 海洲大学,深夜。 两人站在李满爱的宿舍楼下,祁平安打不通李满爱的电话,道:“会不会是睡着了?” 祁平安至今也不相信李满爱会是凶手。 许研远看了看全部已经熄灯的宿舍楼,还是决定打扰宋南屿一趟。 宋南屿穿了一身睡衣,刚准备就寝,就被这两个人敲开了门,黑猫从他房间里跑了出来,亲昵地蹭了蹭两人的脚。 这只黑猫一直跟着宋南屿不肯离开,久而久之就成了家里的一员。 许研远将黑猫抱起,向宋南屿说明了来意,这时候宋南屿的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年轻女子,祁平安认出来了,那是苏梓婉。 苏梓婉从屋子里出走来,楚楚可怜,脸蛋上还挂着两道勒痕,哀怨地看向了这边,但宋南屿也没有看她一眼,而是转身给宿管打了电话。 祁平安停下逗猫的手,看着苏梓婉,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上次见到苏梓婉,也是在宋南屿的教师宿舍里,那时候她还想要撮合两人,可现在这么晚了,总让她觉得不舒服。 许研远见宋南屿打完电话,有些尴尬道:“宋教授,这么晚打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了。” 宋南屿不置可否,只是在看许研远的时候挑起眼睛扫了祁平安一眼,道:“刚刚打了电话和宿管确认,李满爱今天没在宿舍。” 这就意味着,李满爱有作案时间!祁平安有些难以接受,真的会有人因为钱,而杀害双亲吗?富有如李腾晖,平常如李满爱,难道都逃不过金钱的驱使? 钱真是万恶源泉? 想到这里,祁平安的心里更加难过了,就像被一个无形的大手握住,喘不过气来。 偏偏这时候,苏梓婉还要走上前来,祁平安闻到她身上有宋南屿惯用男士香水的味道。 “既然如此,现在也很晚了,要不然明天再说吧?”苏梓婉温声细语的建议道,可言语间都是在赶客。 “好的,那我们先走了。”祁平安正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她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想快点找到李满爱,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祁平安当记者这么久,自认为识人的本事还是有的。 许研远见祁平安已经扭头走了,也对宋南屿告别,宋南屿没有送两人,而是对苏梓婉冷声说道:“苏老师既然知道时间不早了,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苏梓婉投其所好,喷了和他一样的香水,又大晚上的跑到他家里诉衷肠,宋南屿又不傻,这样的伎俩他见识得太多了。 反倒是那个女同志的表情引起他的注意,她那愤懑不满的样子都要溢于言表了,宋南屿一想到她气呼呼的模样,嘴角就不禁微微翘起。 连带苏梓婉都被“请”走后,宋南屿终于清净了,他靠坐在沙发上,黑猫一跃躺入他的怀里,宋南屿伸出修长的手顺着黑猫的毛。 他的视线锁定在书桌上,上面放着一张辞呈。 不久前,万洲发生了几件大事,身为创始人的万洲老爷子以心脏问题为由,要求宋南屿尽快回家族接管生意;另外,他在家族的竞争对手之一,即他的亲哥哥宋东庭忽然暴毙。 尸体专程送到万洲医院,由宋南屿亲自操刀进行尸检,死因为酒精和头孢混吃引发的双硫仑反应。 宋东庭在死亡之前曾经参加过一个聚会,现场有很多人都出现了这种情况,保安当场就找到了在酒里投毒的人,是宋东庭的前女友。 宋东庭的能力很强,最大的问题就是过分风流,当然这是很多财阀少爷的通病,所以也就欠了一屁股的风流债,没想到最后还死在了女人手里。 除此之外,让宋南屿留意的是,中毒的人里面竟然还有陈默,当初万洲开了天价要挖他进律师团他都拒绝了,如今竟然和宋东庭有了接触。 不可否认,这也许是宋东庭个人能力招募到陈默,但宋南屿更加怀疑的是,陈默另有所图,毕竟商战是万洲每个人的必修课。 宋南屿想起那天在游轮上见到陈默,陈默代理了多家犯罪集团下属的公司,难道他在为犯罪集团做事?如果是这样,也能解释得通陈默为什么放弃万洲的邀请了。 那么犯罪集团背后的金主,究竟是谁?能跟万洲匹敌的家族,宋南屿一个手可以数得过来。 可他想这些做什么?犯罪集团的生意和万洲没有冲突,还牵扯到多方利益,若要插手这件事,对万洲百害而无一利,但他想起一位女同志说过的话。 “只要暗夜中尚有一盏灯塔,便不会迷失。” 他能成为这盏灯塔吗?即使这是一座孤塔。 第73章 财迷心窍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刘满爱的电话还是一直打不通,人也找不到,大晚上的,她人去了哪里? 祁平安和许研远走在海洲大学的校道上,正准备去取车前往印刷厂碰碰运气,路上零星走过几对如胶似漆的小情侣,嘻嘻哈哈,无忧无虑的。 忽然有一对情侣对他们笑道:“你们好般配啊!” “般配”这个词,两人也听过无数次,他们在大学的时候,也多次像这样一起漫步在校园里,但他们却从来不曾是情侣的关系。 许研远有些尴尬道:“李满爱这么晚不在宿舍,会不会是出来拍拖了?” 祁平安一直坚信李满爱不会是凶手,他相信祁平安的判断。 许研远所说不失为一个合理的猜测,大学生一般夜不归宿,无非就是几种情况,宿管一般也不会管,毕竟都是成年人了。 “即便是这样,也应该接电话,魏美丽被杀了,警察肯定会联系她。” “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如果不是凶手,那很可能遭遇了什么变故。” 这个可能性让祁平安头皮发麻,祁平安灵机一动道:“我有李满爱的qq,能不能让杜宾帮忙查一下她的位置!” “可以。”许研远都没想到祁平安亲和力这么强,见一次面就把人家女大学生的qq搞到手了。 杜宾这段时间一直在监控“领带先生”的动态,但是一无所获,让他倍感受挫,这下来了个另外的活计,他马上精神百倍,一秒开工,不一会就反馈了结果。 “李满爱昨天在qq空间发了一条说说,内容是:幸得有你,陪我度过至暗时刻,配图是两只交叠在一起的手。” 看来李满爱确实拍拖了,很多人读书的时候压抑太久,上了大学拍拖十分正常,这没什么奇怪的。 “能查到她的地址吗?” “能,马上来!地址……就在……”随着电话里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杜宾兴奋道:“她最后一次登录qq的地址在飞象印刷厂!” 印刷厂?刘满爱这么晚在印刷厂做什么?不管什么原因,现在都得马上找到她!杜宾话音刚落,许研远和祁平安便马上动身往印刷厂去了。 再急两人也留了一个心眼,他们将车停在了远处,街道上一个行人也没有,只有几盏昏暗的路灯,印刷厂的卷闸门紧闭,根本看不出里面有没有人。 贸贸然进去,很可能会打草惊蛇,这让祁平安一筹莫展起来,她建议道:“要不然社长你当坏人来追我,我去敲门看看?” 祁平安又想把自己当诱饵,就在这时,许研远拿出一串钥匙在祁平安面前晃了晃。 祁平安疑惑地问道:“这是哪里的钥匙?” 许研远指了指不远处的小巷子道:“印刷厂的钥匙,我们可以从后门进去。” 祁平安又惊又喜,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许研远道:“在西山市的时候问毕山川拿的。” 魏美丽死了,毕山川死活不愿意回到海洲市,许研远有先见之明,为了方便调查,提前问他要了印刷厂的钥匙。 毕山川也愿意给,他确实和魏美丽在一起了,是的,因为钱,现在魏美丽死了,他也不愿意再回到海洲,刚好把印刷厂的钥匙和魏美丽家的钥匙一同给了许研远。 祁平安再次想给许研远点个赞,露出了崇拜的表情,许研远当不成警察,真是可惜了,世界上又少了一枚警界之光。 两人一同从后门进入印刷厂,印刷厂里面没有开灯,又黑又安静,可祁平安一进去,就闻到了血腥味。 祁平安拽住了走在前面的许研远,给了许研远一个严肃的眼神和手势,许研远便马上会意,两人多年来的磨合出来的默契无需言语。 因为来过印刷厂,两人对印刷厂的地形和结构都已经了然于胸,两人顺着血腥气息逐渐靠近,来源指向了面前的休息室。 路过印刷机的时候,祁平安感觉到了机器散发的热度,她疑窦丛生,看向了也停下脚步的许研远。 许研远将手轻轻放在机器上,有些烫手,这说明这台印刷机刚刚被人使用过,可机器上已经不见任何纸张,说明已经被人拿走了。 两人又往电脑看去,电脑屏幕是关着的,但是主机发出了嗡嗡的声音,说明被人打开了,还在运作当中。 会是刘满爱吗?否则又是什么人在印刷厂印什么东西? 祁平安将手伸进了包里,握紧了里面的辣椒水,许研远则小心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将祁平安护在自己的保护范围内。 许研远擒拿格斗的能力一流,拿过全国第一,祁平安和他待在一起,不能再有安全感了。 有了底气的祁平安慢慢走向了休息室,休息室的门也是关着的,但两人还是隐约可以听见里面传来了呻吟声。 有人在里面!祁平安屏住呼吸,许研远已经贴在门外听着动静,半晌,许研远伸手向前,示意进去。 祁平安点了点头,许研远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祁平安只见许研远拿出一把钥匙轻手轻脚的开了门,一打开,里面角落躺着一个手脚被绑住,嘴巴封了胶带,正在不停挣扎的女人,祁平安定睛一看,正是一直联系不上的刘满爱。 除了刘满爱之外,房间里没有其他人,两人进去后,许研远赶紧将门关上,刘满爱瞪大了眼睛,呻吟得更大声了。 祁平安过去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等刘满爱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才撕开了刘满爱嘴上的胶带和替她松绑。 许研远则一直守在门口戒备,祁平安小声对刘满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刘满爱性子像男生,算是比较淡定,但声音还是透着颤抖,她道:“我被我男朋友绑架了。” 刘满爱刚刚秀完恩爱,就被男朋友绑架,这是什么走向?难道真是印证了那句:秀恩爱,死得快? “他听说万洲人保愿意给我赔付,就鬼迷心窍了。”刘满爱这么说,言语中还是在替男友找借口。 可祁平安一听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这个男人真的爱刘满爱,又怎么会绑架刘满爱?他绑架她,说明他想要独吞这笔钱,而且没有打算留下刘满爱的活口,等他拿到钱,就是刘满爱的死期。 “他人去哪里了?” “出去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祁平安想起印刷机,问道:“外面的印刷机是谁用的?印的什么?” “印刷机?”刘满爱显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道:“印的内容看看电脑就知道。” 既然绑架犯不在印刷厂里,三人便出去查看电脑,发现电脑上的印刷记录被删除了,但是刘满爱有办法恢复。 等记录恢复,三人都吃了一惊,因为文本上写的是“死”字。 是谁在印刷“死亡宣传单”?刘满爱的男友吗? 刘满爱显然也是吃惊不已,但她也觉得除了男友,应该没人能够接触印刷机。 “他是不是印来玩玩的?” “现在还不好判断,你先给我们说说你男友的情况吧。” 祁平安见刘满爱备受打击的样子,实在不忍告诉刘满爱她的妈妈也死了,刘满爱至亲的人都相继离开了她。 许研远打断道:“先到车上说。” 回到车上,刘满爱这才说道:“我和男友是在印刷厂认识的,他是恒达家私店的员工。” 恒达家私店,“死亡宣传单”不正是因为给他印刷周年庆的宣传单开始的吗?所以恒达家私店在这里面究竟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刘满爱悲伤道:“虽然没谈多久,但我觉得我们俩感情一直都挺好的,现在看来,他是因为死亡保险金才和我在一起。” 祁平安敏锐地发现了问题关键,她问道:“你说他是恒达家私店的员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刘满爱道:“他经常到印刷厂里来帮恒达家私店跑腿。”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孟福宝是你男朋友的跟班。” “是的,他们好像很久前就认识了,哦对了!街溜子之前也在恒达家私工作过,因为我有时候会听他和我男朋友一起咒骂恒达的老板。” 祁平安惊道:“你是说杨国星?” 刘满爱意外道:“对,你认识?” 杨国星是第一个接到“死亡宣传单”的人,祁平问道:“他们一般说些什么?” “说杨国星找各种理由裁员。”刘满爱道:“现在受到机械化的冲击,很多厂子都倒闭了,所以很多老板为了换机器,都变着法子裁员压缩成本,这也是大势所趋,没办法。” 刘满爱作为老板女儿,说的话的确在理,只是那些跟不上社会脚步被淘汰的人群,又有谁来关注和关爱呢? 随着社会进步发展,传统的手工业和文化也在逐渐被取代,以前大街上可以见到的糖人、泥人、补鞋修锅等都已经消失无影,让祁平安觉得无比可惜。 祁平安想起她们上次去恒达家私店的时候,店里已经裁剩下没几个人了,而且祁平安没有看见男性员工,于是祁平安问道:“你男朋友还在家私店工作吗?” 刘满爱摇头道:“没有,他前不久也被辞退了。” 祁平安像是想到什么,忙问道:“什么时候?” 刘满爱沉默了一会道:“我爸跳楼前。” 第74章 持刀歹徒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刘大栓跳楼是在杨国星收到“死亡宣传单”之后,现在看来,除了印刷厂的人以外,还有一个人能接触到印刷机,那就是刘满爱的男朋友。 当时魏美丽言之凿凿地说除了印刷厂的人外根本没有人能够有机会碰到机器,可事实上,如果刘满爱的男朋友认识印刷厂的人,是很容易做到的。 许研远忽然向刘满爱问道:“你男朋友打游戏吗?” 刘满爱点头道:“打的。” “是不是一款光碟游戏。” “对!他是买了一个游戏碟。” 许研远听完,看向了祁平安,这也就是说,游戏光碟是刘满爱男友的,他和孟福宝是朋友,在孟福宝值班的时候过来打游戏。 如此看来,刘满爱的男友有作案的机会,也有动机,他杀害刘满爱的父母可能是为了钱,杀害孟福宝可能是为了灭口,那么他给杨国星“死亡宣传单”,仅仅是为了恶作剧吗? 既然如此,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刚刚为什么又要印刷“死亡宣传单”? 许研远冷静道:“这个人应该还要作案。” 祁平安对刘满爱道:“你有办法找到他吗?” 刘满爱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他去哪,本来我们正在约会,他忽然就把我打晕了,我醒来就已经被绑起来了,他把我的手机和钱包都搜走,还逼问我卡的密码。” “你晕倒前,大概是多久前的事?” “还没到六点,我们正准备去吃海鲜自助大餐。” 祁平安和许研远交换了一个眼色,按照刘满爱的说法,她男朋友如果出发前去西山市,会比他们早到,他完全有足够的时间杀害魏美丽。 祁平安又忙问道:“保险公司说什么时候给你进行赔付?” 刘满爱想了想道:“明天,保险公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给我开了绿通,也不为难我了,速度还加快了。” 刘满爱不知道,祁平安可知道,因为宋南屿。 祁平安掏出手机,本想给宋南屿打电话,让他让保险公司暂缓打款,可是手机屏幕一亮,显示已经是凌晨两点五十分了。 就算现在打给宋南屿,保险公司的人也没有上班,银行也没有上班。 “我带你先去报警。”祁平安说道。 “可是……”刘满爱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已经被杀害,还在犹豫,希望男友能够浪子回头。 祁平安看着着急,可是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刘满爱的男友就是杀人凶手,她也不能乱说,即使如此,一个为了钱能够鬼迷心窍绑架自己的男人,本身人品就存在问题。 祁平安尽量心平气和地劝道:“满爱,不要在垃圾堆里找男友。” 刘满爱出生在一个爸妈疼爱的家庭里,所以培养了她单纯不谙世事的性格,她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会有这么阴暗恐怖的人,接近她只是处心积虑为了她的钱。 这时,许研远平静道:“一个男人如果真的喜欢你,是绝对不会伤害你,也舍不得你受到一点点的伤害。” 刘满爱听完,猛地抬头,许研远五官深邃,认真说话的样子更显得深情。 许研远作为男人的视角,更有说服力,刘满爱终于听进去了,愿意跟两人到警察局报警。 两人一路护送将刘满爱平安解救到警察局,刘满爱终于得知自己妈妈魏美丽遇害的消息,一贯以坚强示人的她当场就哭倒在地上,两人又安抚了刘满爱,陪着小姑娘一同做完了笔录。 这时已经将近五点,祁平安坐在等候室里昏昏欲睡,她的头靠在墙上,实在睁不开眼了。 许研远和警察聊了几句,推门进来,就看见祁平安闭着眼歪歪斜斜地往一旁倒去,许研远眼疾手快,大长腿一迈,就用手轻轻托住了祁平安的头。 眼见祁平安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盖住了平日灵动的眼睛,红唇轻轻抿着,茂密的卷发垂在腰上,看起来毛茸茸的,像是一直熟睡的小狐狸。 可是这样总不是办法,许研远看着自己托住头的手,相信不多会就会麻痹。 许研远想了想,默默在祁平安旁边坐下,将她的头轻轻置于自己的肩膀上。 祁平安靠在许研远肩上,温暖、柔软、宽广、可靠、还带着清爽的沐浴露香气,让祁平安在睡梦中眯了眯眼。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祁平安已经鲜少做噩梦了,她不再梦见莫测和莫家别墅,可是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始终告诉她,还有真相需要她去找寻。 她不能停下脚步,她也不会停下脚步。 深夜的警察局庄严肃杀,寂静的等候室里依偎着两个人,外却围着一大帮吃瓜群众。 一帮值夜的警察蹲在休息室外探头探脑地往里面望去,只见里面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坐的板正笔直,一脸正义凛然;另外一个硬生生把睡觉睡成了表演杂技。 门口纷纷惊呼女子的十八般武艺以及定如老僧的当代柳下惠。 “猩猩抱树!” “鲤鱼打滚!” “猴子偷桃!” 天明,祁平安伸了一个懒腰,手砸到了许研远鼻子上。 “啊——” 祁平安一回头,就看见许研远顶着两个黑眼圈坐在自己身边,看起来身子已经僵硬了。 “你怎么了?”祁平安想凑前去看看许研远的鼻子有没有受伤,发现他一动不动的。 比起疼痛,更让许研远难受的是,身子坐麻了…… 祁平安忍俊不禁地将许研远扶起,这大高个现在就跟一个耄耋老人一样颤颤巍巍,站都站不稳。 祁平安体贴地帮许研远揉了揉四肢,这时候门口跑进来一个人,是负责“死亡宣传单”案子的王庭。 王庭一进来就想把门关上出去,光天化日之下,一个靓丽的女子竟然就在许研远身上摸来摸去,这叫什么艳福?要不换他来?他也有腹肌。 “庭哥出什么事了?”许研远有些尴尬地叫住了王庭。 王庭这才一脸暧昧微笑地走了进来,道:“昨晚你们不是报案称印刷厂有人被绑架了嘛?我们在象山区巡逻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一起恶性伤人事件,一个男人持械把一个女人捅了。” ·见这对俊男靓女都把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王庭这才继续说道:“还好我们发现的及时,女人的性命保住了,但是男人跑了。” 事发刚好位于印刷厂所在的象山区,祁平安问道:“看清楚那个男人了吗?会不会是刘满爱的男朋友?” “巷子太黑了没看清,只知道是个穿黑色兜帽的男人。” 刘满爱的男友叫郑楚彬,前恒达家私店的员工,警察根据户籍登记地址找到他的家里,却没有发现他人。 祁平安又问道:“那受害者是谁?” “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女人,下夜班回来就遇到了持刀歹徒,忽然就被捅了一刀。” 许研远问道:“捅在哪里?” 王庭知道许研远是刑侦专家,解释道:“‘死亡宣传单’的凶手就是个门外汉,杀人乱无章法,手法每次都不一样,就是瞎捅的。” 是瞎捅的吗?许研远垂眸想了想,魏美丽是被一刀封喉,显然是冲着不让她开口说话去的,这是否是因为魏美丽人在西山,凶手对周边环境不熟悉,担心引来其他人?而凶手敢在象山区的路上就持刀伤人,是不是正是因为他熟悉地形? 许研远问道:“我们能见一见受害者吗?” “按照规矩,不可以,但是现在这案子死的人越来越多,你哥我压力山大,搞不懂陈队为什么不让你加入专案组,这样,你照着这个地址去海洲医院,别说我说的,你是自己路过发现的!”王庭鬼鬼祟祟塞了一张纸条给了许研远。 因为出了这个案子,他都好几天没回家了,老婆抱着孩子一气之下回了娘家,再不回家眼见就要妻离子散,实在不要太惨。 许研远只能拍了拍王庭的肩膀,以示安慰。 两人又一路跑到了海洲医院,自从干了侦探社后,每天都是起早贪黑不着家,他们尚且如此,警察岂不是更加辛苦? 受害者胡艳的病房门口守着一个年轻的小警察,一见到许研远,就双眼放光,因为许研远是他的偶像。 王队之前和他交代过许研远会过来,他早就开始期待见到偶像了,这下终于让他见到传闻中屡破重案的许顾问了! 他是那么高、那么帅、身材那么棒、还那么有亲和力!小警察虽然是男的,但也快被迷晕过去了,就连一旁的大美人也没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许顾问,跟我来!”小警察将两人领进病房。 两人一进去,就看见一个二三十岁的女子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无血,但是精神头还可以,因为昨晚歹徒如王庭所说那样捅人乱无章法,捅在了她的小腹上,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两人还看到房间里摆着几个好宜家便利店的袋子。 小警察热情地介绍道:“胡小姐,这两位是来帮助调查你昨天的案子的,你想起什么事情可以跟他们说。” 胡艳连忙点头,更不要说来的还是帅哥美女,让人赏心悦目。 许研远和祁平安先是关心了胡艳的身体情况,确定没有问题才继续问下去。 祁平安就是个自来熟,很快就取得了胡艳的信任,她闲聊般问道:“胡小姐是在夜班回家路上遇到危险的,你在哪里上班的呀?” “我在好宜家,因为我那家店是24小时营业的,昨晚刚好轮到我上夜班。” 许研远问道:“是海隆大厦楼下那家吗?” 胡艳愣了愣,道:“对的。” 许研远为什么会知道,因为他之前路过海隆大厦的时候,发现底下也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好宜家。 海隆大厦是一栋商住两用的大楼,刘大栓一家就住在楼上的住宅层,楼下是商场,生活和配套十分便利,缺点就是人员混杂有安全隐患。 “那你应该也知道前阵子海隆大厦有人跳楼了。” “知道,我还看到了,就死在我们店门口的大马路上,尸体旁边还有一地的宣传单。” “死亡宣传单”,昨夜印刷厂又再次新印刷的“死亡宣传单”,两者之间会有关联吗? 许研远指了指好宜家的袋子问道:“你昨晚回家的时候有没有拿着便利店的袋子?” 胡艳又愣了愣,连忙点头。 第75章 儿时玩伴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小警察站在一旁,心呼:许顾问太神了! 许研远一直奇怪,凶手杀人后为什么要在现场留下一张“死亡宣传单”? 假设凶手是郑楚彬,即便他不是印刷厂的人,留下宣传单也极有可能留下马脚,这种行为简直多此一举,除非是在掩盖什么事情。 而“死亡宣传单”这个称呼,最早来自于魏美丽,在杨国星刮出“死”字的时候,他只是进行了退货,刘大栓跳楼后,魏美丽就称呼这些宣传单是“死亡宣传单”,并让人进行销毁,可是那时候死者只有刘大栓一人。 而且当许研远和祁平安找到魏美丽后,魏美丽和毕山川就潜逃了,这十分可疑,虽然警察调查后判定毕山川没有杀害魏美丽的作案嫌疑,可并不代表其他案子他没有嫌疑。 许研远觉得,凶手很可能就在毕山川和郑楚彬二者之间。 案件越来越扑朔迷离,但是许研远可以肯定的是,所谓的“死亡宣传单”的把戏,一定是因为凶手想掩人耳目,掩盖凶手真正想要杀害的人。 假设刘大栓跳楼现场的宣传单是凶手洒下来的,毫无疑问是为了混淆视听制造恐慌,牵扯到更多的案外人,以此来扰乱调查,这也能够解释为什么会有印刷厂外的人受害。 所以许研远才猜测胡艳应该也和“死亡宣传单”有所接触,凶手如何判断,必然是看到了胡艳带着便利店的袋子。 那么接下来除了对郑楚彬进行追捕,还应该派人调查毕山川,另外通知保险公司暂缓打款。 两人从病房出来,祁平安忧愁道:“昨晚又印了‘死亡宣传单’,是不是代表着可能还会有人遇害?” 许研远点头道:“但最起码我们找出了嫌疑人,不管是谁,都没那么容易得手,我刚刚给宋教授打了电话,而且警察已经派人盯着各大银行,如果郑楚彬出现,应该逃不掉。” 虽说如此,许研远还是隐隐有着不安的感觉,如果昨天持械的歹徒真是凶手,那说不定他已经潜藏起来,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了。 不过好消息是,西山市警方反馈,毕山川昨晚没有作案嫌疑,这基本上就可以确定凶手就是郑楚彬了,只是许研远还是没有想明白刚刚的几个疑点。 就在这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在今天,有无数人家门缝都被塞了印了“死”字的宣传单! 连祁平安家里也是,祁平安一回家,就看见祁国安和欧海花脸色沉重地站在客厅里,正看着桌子上的一张宣传单,那样子就像是世界末日一样。 通过最近的几宗命案,“死亡宣传单”的诅咒已经传遍大街小巷,大家都知道接到必死的死亡宣传单这事,本就人人惶恐,尤其是之前在海隆大厦捡到过宣传单的人更是人人自危。 现在好了,一瞬间大家都接到了死亡诅咒。 祁平安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凶手为了转移视线整出来的把戏,果然,警察局同时接到了无数报警求救电话,各个大大小小的派出所也挤满了报案的人,闹得一团乱,警力系统几近瘫痪。 祁平安来不及安慰受惊中的父母,赶紧给许研远打了个电话,得知为了维持秩序,盯梢的警力减少了一半,刘满爱的卡显示被人取光了所有钱,好在,保险赔付款并没有打入。 “凶手已经有所察觉了。”许研远叹了一口气。 祁平安也很无奈,昨晚没有抓到人打草惊蛇了,她温声宽慰道:“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起码很多人都会有所警觉。” 听完祁平安的话,许研远忽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道:“凶手会不会想要掩盖自己真正的目标?” 祁平安马上明白过来,道:“你是说凶手还要杀人?” 那凶手要杀的人一定不在接到死亡宣传单的人里面,可是没有人敢下这个定论,警力无疑还是被牵制了,这时候,侦探社刚好可以帮上忙。 可凶手还要杀谁? 凶手现在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警方盯上,而且钱也没拿到,他此刻的心里一定十分气愤崩溃疯狂,这时的他无疑是最危险的,他会去哪里? 就在祁平安和许研远打电话的时候,厕所里忽然走出来一个陌生男人,祁平安瞬间噤了声,看向了男人。 祁平安没想到家里竟然还有一个男人,男人是痞帅款的,他穿着黑色的兜帽卫衣,手一直插在兜里,笑眯眯地看着祁平安。 祁平安忽然想起王庭的话,忽然背脊开始发凉,捅伤胡艳的人不正是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男人? “哦,安安啊,这是小时候和你抢冰棍的彬仔啊!”欧海花介绍道:“都二十年没见了,你还记得不?” 彬仔彬仔?欧海花之前是提起过彬仔,和祁平安年纪一般大却失业在家啃老,祁平安细想起来,大家都住在工厂大院,小时候是一起玩过,但也只知道他叫彬仔,至于全名…… 祁平安心中颤了一下,将手机塞进口袋,对彬仔勾起一个微笑,道:“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这?” 欧海花斥道:“你这孩子会不会说话?彬仔碰巧路过,我见好久没见就请他进来坐坐。” 祁平安“哦”了一声,问道:“要一起吃晚饭吗?” 欧海花闻言,转身看向彬仔,彬仔想了想,道:“好啊!” 祁平安不动声色地打开门,道:“爸妈你们去买菜吧,多买点好吃的,我陪着彬仔就行。” 祁国安也热情地问道:“彬仔,你想吃什么?” 彬仔想了想道:“海鲜吧。” 祁国安做了一个倒酒的手势,道:“要不然把你爸妈也叫上,咱们两家聚一聚。” “我爸妈最近身体不适,下次吧祁叔。” “好,那我们买菜去。” 就在欧海花和祁国安走出门口,祁平安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欧海花又折返回屋,道:“哎呀瞧我这个记性,我忘了拿包!” 祁平安不动声色地拉住欧海花道:“我这有。” 欧海花甩开祁平安的手道:“我那都是硬币,我要花出去。” 欧海花要拿钱包势必要路过彬仔,祁平安见状冲到欧海花面前,道:“妈,我帮你去拿!” 祁平安刚将钱包递给欧海花,就见彬仔走到自己身边,祁平安马上警觉起来,快步将欧海花往外推。 “安安,我有话跟你说。”彬仔想要拉住祁平安,祁平安已经闪到了门口。 见爸妈都走了,祁平安堵着门口看着彬仔,道:“天真热,开下门透透风。” 祁平安在拖延时间,她相信电话那头的许研远一定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等他通知了警察,就可以将郑楚彬逮捕归案。 然而祁平安计划得再好,也赶不上变化快,本来祁平安已经用“留下来吃晚饭”为借口拖住了他,可偏偏欧海花要去拿钱包,祁平安担心欧海花有危险几番阻拦,还是让郑楚彬起了疑心。 郑楚彬一直将手插在兜里往门口的方向走去,祁平安两手空空却不想让路,汗都要滴下来了,只能盯着郑楚彬的一举一动。 还好祁平安反应极快,郑楚彬刚从兜里掏出刀子,祁平安就将门关上,刀子狠狠扎进门里,破了一个洞。 郑楚彬赶紧开门,又吃了门外的祁平安一拳头,但郑楚彬从小就是个混混,打架斗殴经验丰富,在吃疼的时候也不忘挥刀。 祁平安的手臂被刀划出一道深痕,向后倒去,头重重撞到了墙上,撞得眼冒金星。 “下一个‘死亡宣传单’诅咒的人就是你。”郑楚彬说完高举着刀子就往祁平安身上扎去。 这时候远处飞过来一本笔记本,正中郑楚彬的手,郑楚彬刀子扎进了一边墙上,砸出了几块土疙瘩。 许研远已经从远处冲了过来,像匹大型警犬一样迅猛,郑楚彬一见势不妙,忙从身边的窗户跳了出去。 祁平安见状也想要从窗户跳出去,被许研远抱住,祁平安看见郑楚彬从三楼跳到了楼下的遮阳棚上,打了个滚跑没影了。 “是郑楚彬!他跑了!”祁平安急得跺脚,全然不顾自己手臂正在流血。 “我已经通知警察了,剩下的就交给警察吧。”许研远真怕祁平安不要命从三楼跳下去,他刚刚来得再晚点,郑楚彬的刀子就扎进了祁平安的胸口,那真是凶多吉少。 事已至此,祁平安也只能相信警察了,但这里是郑楚彬从小生活长大的地方,祁平安还是觉得很不保险,可现在郑楚彬也跑没影了,也不知道上哪找去了。 “真没想到,这个杀人凶手竟然是我认识的人!”祁平安气地咬牙。 许研远宽慰道:“阿姨刚刚也说了,你们都二十年没见了,你那时候那么小,怎么能记得住?” 更何况,祁平安本来也不知道彬仔的全名。 许研远低头去检查祁平安的伤口,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严肃道:“你这个伤口到肉了,得马上去医院处理。” 祁平安的额头上疼得都是汗,血染红了她一大片白皙的手臂,滴落在地上,展开了数朵血花。 但是她一看见许研远关心的样子,忽然就不觉得疼了,她有时候会想,许研远是不是她的守护神?有他保平安,离开他就倒霉。 第76章 睚眦必较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记得大学的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千钧一发的危险。 那时候侦探社的成员都是在校大学生,有一回他们几个人去山林里探查一宗离奇的学生上吊案子,没想到却迷路了,许研远好不容易才将人带出来,这时,祁平安发现了案子的关键线索。 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许研远和祁平安让其他人先回了侦探社,两人自己折返回了山林,当时天色已晚,学生上吊的树上还挂着一根麻绳。 虽说尸体已经被搬走了,但祁平安还是感觉到阴风阵阵,尤其是不知道哪里还传来了乌鸦的叫声。 两人发现了能够吊死大学生的机关,原来大学生不是上吊自杀,而是被人杀害,两人正准备回去报警,忽然一脚踩空掉下了陷阱里! 危急关头,许研远眼疾手快地将祁平安护在怀里,把自己当作人肉护垫抱住了祁平安,他自己则重重摔进了土洞里,还好陷阱虽深,却没有布置利器,不然两人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祁平安吃了一脸灰,她趴在许研远身上,虽然有许研远保护,但是许研远身上结实健壮的肌肉也把祁平安撞得七晕八素。 祁平安抹了一把脸,才看见身下的许研远此时一双眼睛紧紧闭着,一点反应也没有了,可他的手仍然放在祁平安脑袋上,将祁平安护在怀里。 “社长!”祁平安的心抽了一下,想从许研远身上起来,可是土洞里空间狭小,本就难以动弹,偏偏许研远身材还高大,根本没有余地。 祁平安眼巴巴看着许研远,将脑袋贴在许研远胸口,倾听他的心跳,又探了探他的鼻息,检查了没有外伤,应该是遭到重击晕过去了。 “研远!”祁平安尝试着喊许研远的名字,可他没有回应。 祁平安摸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已经摔成了两半,她只好寻找许研远的手机,找到手机求救,才能获救。 祁平安硬着头皮在许研远身上一番摸索,许研远的身上没有一丝赘肉,每一分每一寸都紧实温暖,就像在摸一块暖玉。 祁平安费了不少力气才从许研远衣袋里抽出了手机,为此,她不得不靠在许研远身上借力。 拿到手机的祁平安终于打完了求救电话,在等待过程中,祁平安觉得空气都静止了。 许研远应该不会忽然醒过来吧?和许研远亲密接触中的祁平安如是想。 此刻,许研远炙热的呼吸都扑在祁平安脸上,祁平安只要一侧头,就能看见许研远高挺的鼻梁和英挺深邃的脸庞。 这样优秀的男生却至今没有女朋友,祁平安都觉得不可思议。 因为许研远实在太好了,舍己为人的好,好到让祁平安心疼,他总是在守护着别人,就像是有一种使命一样,可他连梦寐以求的警察都当不了。 以前祁平安不知道原因,现在她知道了,更替许研远感到可惜。 想到此,正在医院包扎伤口的祁平安朝许研远望去,他正在忙前忙后忙上忙下地办手续缴费拿药,后背的衣服被薄汗打湿,显出一片男友背。 等许研远拿着药匆匆跑过来,看到祁平安的伤口很深,还在向医生询问注意事项,真是和他的体型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谁能想象一个硬汉如此柔情呢? “安安,疼不疼?”许研远关切地问道。 “不疼!”祁平安垂着一条被包扎成粽子一样的手臂,弯了弯眼睛笑道。 怎么可能不疼呢?许研远看着祁平安,脸上是藏不住的心疼,但他仍然挂起笑容道:“走,先回家,我给你做好吃的补补。” 祁平安笑得更开心了,许研远简直不要太好! 但祁平安还是先关心案子道:“郑楚彬抓到了吗?” 许研远的眉毛挑了一下,欲言又止,祁平安已经看出了答案,祁平安叹了口气道:“如果我当时能够抓住他就好了。” 现在让一个穷凶极恶的人跑掉了,也不知道还他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你差点就没命了。”许研远正色道,而她此时还在自责自己没有抓到凶手。 “我现在好好的,凶手也好好的。” “安安。”许研远制止了祁平安的自怨自艾,道:“什么也不许想,回家好好休息!” 祁平安闻言站起来,双眸放光道:“我可以去找郑楚彬家里一趟!他爸妈在家!” 许研远看着受伤的祁平安非常无奈,但又深知祁平安的性格,只能顺着她的意,和她一同前往了郑楚彬家里。 郑楚彬一直和爸妈住在一起,他们家和祁平安家同在一个小区,整个小区几乎都是祁国安的同事,大家都算相熟,祁平安自然也认得郑楚彬的爸妈,印象中郑楚彬的爸妈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 郑楚彬逃跑后,警察已经去了他家里,也向郑楚彬的爸妈问过话,但他们都表示不知道郑楚彬的去向。 祁平安觉得郑楚彬的爸妈应该不会说谎,只是不知道郑楚彬去哪里,不代表问不出线索,祁平安想去试一试,哪怕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不会放弃。 郑楚彬的爸妈因为这事被弄得心力憔悴,郑楚彬是独子,出了这种事情也是他们万万想不到的,早知道郑楚彬为了钱做这种事情,那还不如让他啃老。 两位年近半百的老人家也不容易,祁平安在言语中注意着照顾二老的情绪,没有用“嫌疑人”、“凶手”来称呼郑楚彬,即使她刚刚差点被郑楚彬杀了。 因为和许研远一样,祁平安一直没有想明白这件事。 如果郑楚彬是凶手的话,按照刘满爱的说法,他非常讨厌前老板杨国星,那么为什么杨国星是第一个收到“死亡宣传单”的人,至今却毫发无损? 但如果郑楚彬不是凶手,知道魏美丽去向的只有刘满爱和他,而且他确实伤人了,他手中的确也有死亡宣传单。 看来一切都得等抓到郑楚彬才能知道真相。 祁平安闲聊一般和郑父郑母聊天,郑父郑母忽然问道:“安安,你手臂的伤怎么来的?” 祁平安笑着打哈哈道:“骑自行车摔的。” “哦,摔得这么严重,之前彬仔的女朋友也是骑自行车摔了,缝了好几针。” 祁平安装作不知道,问道:“彬仔都有女朋友啦?” “对啊,所以当时海花想要给你俩牵线的时候我才拒绝了。”郑母说着悲伤道:“没想到彬仔现在出了这样的事。” 欧海花啥时候还找了人家彬仔?真的好像祁平安嫁不出去一样,听得祁平安额头汗都要出来了,尤其是许研远还站在一旁,真是有够丢人。 祁平安赶紧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道:“彬仔的女朋友怎么样?” 郑母看了郑父一眼,叹气道:“挺好的,年轻人有个性点也正常,人家家庭条件这么好,还不嫌弃我们家彬仔失业,哪里敢挑?” 郑父黑着脸道:“好什么好?她家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还看不起人!” 祁平安听出其中意味,揪着这个话题继续询问道:“你们是说彬仔的女朋友看不起彬仔吗?” 郑母难以启齿道:“不是,是她爸妈看不起我们,她家是做生意的,我家是工人,一直不同意女儿跟我家彬仔交往。” 按照这个说法,刘大栓和魏美丽早就知道刘满爱跟郑楚彬处朋友,而且并不支持,这么来说,郑楚彬除了为钱,又有多一层杀人动机,所有的一切都指向了郑楚彬。 也正是因为郑楚彬的作案动机太有指向性,杨国星收到“死亡宣传单”这件事就像一个修裁得当的盆栽岔出来的乱枝,十分违和。 于是祁平安将重点放在了杨国星身上,祁平安问道:“彬仔怎么会突然就被辞退了呢?” 郑父气愤道:“也不算突然了,家私店那个无良老板因为欠了一屁股债,店面很快就要被银行收走了,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就找各种理由辞退员工,又害怕影响不好,装着店里还在正常运营的样子瞒骗员工,彬仔也是昨天才知道这件事。” 杨国星欠债了?难怪他又是裁员又是套钱,真是个黑心商人!祁平安问道:“彬仔是怎么知道的?” “建工集团老板的儿子不是被抓了吗?警察在他家里找到了好多张欠条,交给了他的代理律师,其中就有杨国星的,律师去找杨国星的时候店里的员工都看见了,就告诉了彬仔,但是杨国星好像知道有人找他追债一样,已经携款潜逃了,现在人影都见不到。” 听到这里,祁平安心里想,不会这么巧,这个律师就是陈默吧?毕竟陈默好像和李家关系不一般,好像还是李腾晖的代理律师。 祁平安问道:“什么律师您知道吗?” 郑父摇头道:“不知道,是个女律师。” 这么说来去的人就不是陈默了,祁平安又问道:“彬仔和杨国星的关系很差吗?” 郑父抹泪道:“这个问题警察也问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着的了,关系确实不好,之前常听彬仔抱怨过杨国星克扣工资、训斥下属什么的,但是资本家不都这个德行吗?骂完也就算了,但是彬仔这个人从小就记仇,我原以为就是报复报复,没想到他竟然杀人!” 郑父说到这里,祁平安想起小时候她和郑楚彬抢冰棍,郑楚彬没抢过她,下回见到她吃冰棍还要把她的冰棍打到地上,确实非常记仇。 祁平安问道:“您说报复报复,是什么意思?” “杨国星收到的‘死亡宣传单’,是彬仔放的。” 第77章 大发慈悲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郑父继续道:“之前彬仔说要吓唬吓唬黑心老板,于是趁着帮老板印刷宣传单的时候跟在印刷厂工作的阿宝一起印了张‘死’字的宣传单,特意在杨国星开奖的时候放他那里的。” 祁平安问道:“可是抽奖不是随机的吗?” “因为一等奖的宣传单有特殊的标志,只有杨国星知道,他搞什么抽奖激励员工,其实大奖都在他手里握着,彬仔就是知道这事,才能动得了手脚。” 祁平安马上反应过来道:“彬仔知道,是因为孟福宝在印刷厂工作。” “对,你也认识阿宝?”郑父道:“杨国星不知道阿宝被辞退后到了印刷厂工作,就算抽到了‘死亡宣传单’也只能自认倒霉,因为本来就是他耍些小伎俩。” 郑父的话说到这里,许研远不得不承认自己判断有误了。 杨国星的“死亡宣传单”是郑楚彬搞的鬼,而孟福宝也参与其中被灭口也合情合理,死掉的刘大栓和魏美丽又和他有利益关系,他为了混淆视听杀害无辜之人的事也昭然于世,一切都能够串联起来。 即使是两人觉得魏美丽和毕山川的可疑举动也能用害怕恋情曝光来解释。 凶手就是郑楚彬。 想到这里,祁平安赶紧拉着许研远出去,道:“郑楚彬这个人睚眦必较,他现在被逼到绝路,一定会乱咬人!” 祁平安比他了解郑楚彬,许研远皱眉道:“你的意思是,杨国星。” 祁平安脸色不佳,重重点头。 恒达家私店。 警察撬开紧闭的铁闸门后,看到的是空空如也的店面,店里一个员工也没有,里面的家私都已售空,只剩下几张醒目的“打折”牌子。 杨国星怕人追债,早就躲起来了,自然也不在店里,那杨国星会在哪里呢? 许研远接到王庭电话后,看着祁平安道:“杨国星的手机打不通,据他的员工说,杨国星所有房子都被律师申请抵债查封了,不知道他会去哪里。” 祁平安道:“查封也没那么快,杨国星还可能回到自己家。” 想到此,祁平安决定和许研远一同到沉默律师事务所走一趟碰碰运气,万一李腾晖的案子真由律所代理,他们肯定知道杨国星房产的地址。 沉默律师事务所从外看真是门可罗雀,但人家接待的都是大客户,一单就够其他律所吃一年,这得益于陈首席的响亮名声,虽然是臭名远扬。 祁平安两人到店时,陈默正在办公室看李腾晖案子的资料,一对好看的眉头就没有舒展开来过。 正如他之前所说,李腾晖是最大的嫌疑人,除了杀死李双桂的那条领带外,警察竟然还在李腾晖家中搜出了前往缅甸的飞机票,上面的时间正好和冼斯明的死亡时间契合,再加上李腾晖自己也承认命案发生时去过海天盛筵的游轮。 这真是陈默从业史上最难打的官司,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李腾晖。 实在不行,陈默只好走歪门邪道把李腾晖捞出来了,毕竟李双桂死了,李腾晖进去了,他的天价律师费可就泡汤了。 尤其是现在李腾晖作为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富二代,除非李双桂给钱,手头上根本就没有余钱,而李双桂死前立了遗嘱,他死后,李腾晖是第一继承人,李腾晖的母亲是第二继承人,但李腾晖被认定为杀害李双桂,他一毛钱都得不到。 而他的母亲,为了能够得到这笔财产,并不会出钱来保他或者替他打官司,陈默这才让底下的人把李腾晖的欠条清算一下,要不然为了这一笔一笔几十上百万的欠条,他还真不愿意浪费这个时间,现在他也算是出于情义先免费替李腾晖打官司,钱收不收得回来还真就另说。 “陈首席,那个阴魂不散的祁平安又来找你了。”韩小菲敲开陈默办公室的门,扁嘴不满道。 陈默放下手上的卷宗,揉了揉眉心,韩小菲看出陈默的疲惫,马上道:“我去把她打发走。” “不必了,让她进来吧。” 确实像韩小菲看到的那样,陈默已经熬了几个通宵,面容憔悴,这时候的他,却更希望见到祁平安,这个永远元气满满的人,能够给他力量。 只是她身后还跟着许研远,不是说不喜欢许研远这个人,许研远毕竟救过他,但陈默确实觉得许研远有些碍眼。 祁平安也看出平日里精英范十足的陈首席今日状态不佳,也不多废话,直切主题,问道:“陈律师,你是不是在查杨国星的案子?” “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陈默抬头看了两人一眼,他额前的碎发微卷,看起来有些像毒蛇的信子,当然,那是因为祁平安一贯不喜欢他的原因,要说好听点,倒是有些异域风情美男的感觉。 事实上,他查的不是杨国星,而是李腾晖,杨国星这样的小人物,还轮不到他陈默亲自来查,所以他交给了韩小菲。 祁平安说道:“杨国星恐怕有危险,你能不能把他所有房产地址给我们。” 陈默闻言,二话不说招手喊了韩小菲进来,交代道:“把杨国星的房产地址整理出来给祁小姐。” 陈默连问都不问,就按照祁平安的要求做了,这让祁平安有些受宠若惊。 陈默见状,笑道:“别误会,只是杨国星出事了,我们律所的工作也麻烦,互利互助而已。” 祁平安刚准备开口道谢,就被陈默的话噎住。这个男人,果真是每一句都离不开利益和钱,连装一下都不愿意。 在等韩小菲整理资料的时候,祁平安问道:“李腾晖怎么样了?” 陈默没什么表情地说道:“不好。” 这个“不好”,指的是李腾晖很可能是“领带先生”吗?祁平安猛地看向了许研远,许研远又怎么会不知道祁平安所想,等“死亡宣传单”的案子结束,他就申请对李腾晖进行审查。 祁平安又看向了陈默,肃声道:“陈律师,我知道你在代理李腾晖的案子,但是他涉及了一宗对我非常、非常重要的案子!我希望你能够尊重事实,不要扭曲是非黑白!” “哦?”陈默看着祁平安认真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她竟然叫一个律师尊重事实,不要扭曲黑白。 “什么案子这么重要?”陈默倒是好奇了。 祁平安正色道:“和我好友的灭门案有关。” 陈默露出了略微惊讶的表情,问道:“你是说莫家的案子?” 灭门案中的莫楠在他们律师界可是鼎鼎有名的大状,陈默自然有所耳闻,而且从上次祁平安和欧海花到访,他就看出祁平安非常重视这个案子了。 祁平安点头道:“是的,所以就当我求求你,如果李腾晖真是凶手,请你不要再助纣为虐了!” 陈默不置可否,只是说着漂亮的场面话道:“祁小姐,我们律师当时会尊重事实,用证据说话的,这个每一个律师的职业操守,请你放心。” 陈默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距离感,仿佛之前几次帮助祁平安不过就是心情好顺手的,当然,对于他来说,确实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事一桩。 他只是觉得祁平安这个人很有趣,所以才大发慈悲,仅此而已,如果涉及到利益,他自然会算账。 祁平安有些失望,不过这个男人不是一直就是这个样子吗?一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她为什么会对他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 祁平安咬咬牙,道:“好,我也不会让任何一个凶手逃脱制裁的!” “祝你成功。”陈默笑了笑,难掩眼中的疲惫。 这时,韩小菲拿着一张纸进来了,上面记载着杨国星所有房产住址,许研远马上将这份资料传真给了警察局。 有了这份资料,警察就有找到杨国星的希望,陈默的确帮了忙,祁平安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对陈默态度不太好,于是她在等待的过程中闲聊般问道:“杨国星为什么会欠李腾晖这么多钱?” 陈默觉得这个女人应该是没看见自己办公桌上的计费表,自己的一个回答便价值千金,反问道:“你在海洲长大,难道没听过海洲四少吗?” 祁平安有些发懵,她确实没有听过,海洲四少都是上流社会的人,是她根本接触不到的人。 陈默用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手表,然后微笑地看着祁平安,一副送客的表情。 祁平安识趣地跟着许研远离开,把“海洲四少”的事也跟许研远说了,而许研远不是海洲人,是省城人,他也并不清楚。 “也许宋教授会知道。”许研远道:“万洲是所有豪门之首,即使不认识,也应该听过。” 祁平安想了想道:“先把‘死亡宣传单’的案子解决吧。” 就在两人走出去不远后,韩小菲一路小跑跟了过来,气喘吁吁道:“等下,这个是陈首席让给你们的!” 这两个人腿太长了,走得也太快了,韩小菲叉着腰把手中的东西拿给了祁平安,正是韩小菲刚刚整理出来的地址,但这一张被人用红笔圈了一个红圈。 原来陈默刚刚也看了韩小菲整理出来的地址,并且做出了他的判断,杨国星这么多房产里面,只有一处地址适合藏人——海泉湾花园。 第78章 死亡地狱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为什么陈默会知道? 因为这些地址说白了都是海洲建工集团的楼盘,而陈默是建工集团的御用律师,他对楼盘的情况再清楚不过了。 陈默又顺手帮了祁平安一个忙,真是顺手就圈了一笔。 许研远已经通知过给警察了,但两人还是决定去一趟海泉湾花园。 海泉湾花园地址偏远,占地面积不小,都是大平的住宅,所以售价也不菲,卖点是能够一眼就望到大海,很多有钱人都喜欢买一套作度假用。 也正因为这样,海泉湾花园的入住率并不高,只在冬天会有很多北方的有钱人过来过冬,所以人烟罕至,的确适合藏人。 最重要的是,海泉湾花园近海,如果杨国星要偷渡出去,这无疑是最适合的地方。 “说什么被‘死亡宣传单’影响生意,我看杨国星就是早有预谋!”祁平安想到杨国星欠债无数,又问道:“也不知道拿钱来做什么。” 许研远猜测道:“也许是炒房。” 杨国星为什么会跟李腾晖借钱?李腾晖只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他自身一点产业都没有,只能是他父亲李双桂给的房产了,而且近年来,海洲市的房价逐年上涨,有很多人投机炒房。 “那他也没必要跑啊?手上这么多房产,应该够抵债的吧。” “所以我猜测,杨国星的潜逃可能和李腾晖被捕有关。” 从能让杨国星潜逃的金额来看,这个数额一定不小,看来一切都要找到杨国星,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两人来到海泉湾花园,这里果然是地广人稀,走在小区里面,都看不到几个人,还有一部分建筑还未完工,警察已经比两人提前到了,但是没在杨国星的房产里找到他人。 祁平安向许研远投去了目光,许研远看了看地势,轻轻摇头。 “这里视线开阔,看到警察过来杨国星很可能就跑掉了。” “确实,我们再在小区里找找。”祁平安觉得,杨国星如果真在这里的话,他应该跑不远,很有可能就躲在小区里面。 许研远点头,指了指还在施工中的建筑道:“我们去那里看看。” 因为受到李双桂死亡、李腾晖被抓的影响,建工集团很多工程都暂停了,所以海泉湾花园还在建设的二期项目现在一个人也没有,许多建筑材料随意堆放在只有水泥框架的大楼里。 祁平安和许研远一边走在空荡荡的大楼里面,一边谈论道:“‘领带先生’这次弄出来的影响不小,海洲市有一大半工程都是建工集团承包的,如果不能如期交房,将引起很不好的民生问题。” 许研远认同道:“是的,‘领带先生’打着正义的名号,其实所作所为带来的不良后果是他无法掌控的。” 祁平安低声喃喃道:“领带先生’真的会是李腾晖吗?如果是他,他真是把自己和建工集团给坑害死了。” “看陈律师的表情,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铁证如山了。”许研远虽然如是说,但还是觉得顺利得有些不合理,以他对“领带先生”的分析,“领带先生”应该是一个处事缜密的人,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抓住马脚。 但自从李腾晖被捕后,“领带先生”确实像是消失一样悄无声息。 这时,祁平安忽然发现了什么,拉住了许研远的手,许研远停下脚步转过头去,看见祁平安一脸警惕,一双灵动的眸子熠熠生辉。 祁平安小声道:“我闻到了血味,很淡。” 许研远听到这里,也全神戒备起来,祁平安的嗅觉灵敏,她说很淡,应该还有些距离。 许研远小心翼翼地靠着墙壁观察起来,他敏锐地发现了对面一栋未完工的大楼门被关上,而一般施工队为了方便,都是把所有门敞开的。 两人对视一眼,便向那间房子走去,许研远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将祁平安护在身后,祁平安也不敢示弱,她拿了两块。 随着越来越接近那间房子,祁平安鼻子中的人血气息越来越重,祁平安瞪大眼睛,吓得不轻,从这个浓度来看,里面的出血量一定不小。 祁平安的表情说明了一切,许研远意识到情况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他二话不说一脚踹开紧闭的房门,这门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薄得就像是纸板一样,被许研远一脚就踹出了一个洞。 许研远马上冲了进去,祁平安紧随其后,映入两人眼帘的是正手持刀子的郑楚彬,他一脸狰狞地把杨国星反身压在身下,血腥味就是从杨国星身上涌出来的。 两人果然在这里,正如祁平安所想,以郑楚彬的性格,他来找杨国星算账了。 杨国星的背部被结结实实扎了一刀,他的嘴巴被郑楚彬捂住,眼见着郑楚彬又要落下一刀,许研远快速飞出手中的砖头,砸中了郑楚彬。 郑楚彬身子挨了一下,刀子还是没松手,但杨国星已经趁着这个机会推开郑楚彬跑向了门口的两人。 “救命啊!” 祁平安反应也很快,她的砖头紧随许研远的那块砸在了郑楚彬头上,郑楚彬的头上马上便开了花,流出血来,染红了他整个脸。 郑楚彬眼见高大的许研远冲上前来,自知不是他的对手,便想逃窜,可是祁平安哪里会放过他,又是一转头砸中他的小腿,郑楚彬应声摔倒在地。 郑楚彬见状就像疯狗一样殊死一搏,转身挥刀刺向了许研远! 但许研远身经百战,郑楚彬哪里是他的对手,他轻巧地往一旁闪去,避开了郑楚彬的攻击。 “哈哈哈哈!诅咒你们!” 郑楚彬咧开一口红牙,一扯身上的背包,将无数张印刷着“死”字的宣传单洒在空中,许研远只得后退几步,以防郑楚彬趁机偷袭。 “都死吧!都去死!” 但郑楚彬说完却纵身往身后一越,他所身处的是十楼,掉下去肯定粉身碎骨。 祁平安见状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下落中的郑楚彬,但她又哪里拉得住比她要重的郑楚彬呢?何况她的手本就受了伤。 她马上就被郑楚彬的下落的重力给拉了出去,身子在粗糙的水泥地板上摩擦出血,眼见半个身子都悬在了空中。 好在此时许研远扑在了祁平安身上,一手抱住了她,一手撑在了柱子上,他一个人拉住了两个人,身上青筋暴起,浑身肌肉都在用力。 祁平安的伤口裂了开来,疼得她直冒冷汗,但她咬紧牙口死不松手,郑楚彬就悬在半空中摇摇晃晃,他身上的刀掉落在十楼之下,随之而下的还有漫天的“死亡宣传单”。 祁平安望着这幅场景有些恍惚,失血和高空让她眩晕,她看着郑楚彬,仿佛看见了从地狱来索命的恶鬼。 一幕幕画面从祁平安脑海里快速闪过,她想起“莫家灭门案”后她在报纸上看到的报道,上面公布了一张绑匪寄来的勒索信,上面的每个字都是从其他地方裁剪下来的纸片。 “十二点之前凑齐五十万,否则儿死。” 其中有一张“十”字上面有晕开的笔迹,她想起来了,那是她的笔迹!她用彩色笔写在课本里,莫测的生日,十月十日。因为笔漏水了,所以最后一笔晕开了!而报纸是黑白的,所以她并没有认出来! “快帮忙啊!”许研远使出浑身力气冲杨国星大喊。 胆小怕事的杨国星这才跑上前来,帮着许研远把两人从死亡关头拉了回来。 许研远全身疼的像要散架一样,还是先制服了郑楚彬,这才瘫倒在地上,转身望向呆坐在原地的祁平安,以为祁平安是被刚刚的惊险吓坏了,忙关切地问道:“安安,你怎么样了?” 祁平安的脑子一直停留在“十”字的纸片上,她又想起那天她因为急着回家拿错了莫测的书本,她的书本自然而然在莫测身上,而绑匪就是剪下她的书做成的勒索信。 说不出是什么感受,这个案子折磨祁平安太久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责怪自己为什么要提前回家,如果她像往常一样陪在莫测身边,他也许就不会遭遇不测……而现在她好像自己也参与了绑架一样,自己要对莫测的遭遇负责。 “安安!”许研远强撑着身体从地上起来,半蹲在祁平安身边,查看她的情况,她手臂的伤口正在往外冒血,可她好像丝毫不觉,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许研远顾不上那么多,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替祁平安扎住伤口止血,只见杨国星在一旁惊魂未定地看着破裂成渣渣的门。 杨国星此时想道:还好他卖的都是偷工减料的产品,要不然这木门也不能跟片纸一样。 这也是李腾晖被抓后,杨国星潜逃的原因,他供给建工集团的家私全都是劣质产品,如果被查出来,他吃不了兜着走,所以才准备躲在这里,想要趁夜搭上走私船偷渡出去。 但他也是有隐情的,因为李腾晖经常性强迫他交易,他这才欠了李腾晖很多钱。 许研远眼见杨国星是指望不上了,便自己报了警,叫了救护车,此时祁平安还像失了魂一样坐在原地,她原本灵动的眼睛此时蒙上了一层灰,黯然失色。 许研远没有多想,只是心疼地将祁平安的头轻轻揽在自己的肩膀上,祁平安将脸埋进了许研远的锁骨上,眼泪无声地打湿了许研远的衣服。 杨国星和郑楚彬就这么看着一个188的硬汉温柔地安抚着一个刚刚还手抡两块砖头的凶猛女子。 许研远不需要问,他知道祁平安最脆弱的地方。 第79章 不告而别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郑楚彬被捕后,只承认了一宗命案和三宗杀人未遂。 一是他承认魏美丽是他杀的,二是胡艳、祁平安和杨国星是他伤的,除此之外,还有刘大栓、孟福宝和其他几人的命案,他一概否认。 祁平安躺在病床上,听许研远跟她说起这件事,两人的心都十分沉重。 郑楚彬已经交代自己为了保险金杀人的事实,也没必要再隐瞒其他案子,祁平安和许研远认为他没必要说谎,可是不是他做的,还能有谁呢? 许研远其实心中有一个猜测,那就是毕山川。 持刀伤人案后,他向警察提示要留意毕山川,警察查明不是毕山川所为,确实是郑楚彬做的,但自那之后,毕山川就像消失一样,谁也找不到他了。 而他在消失前,曾往重症入住IcU母亲的医院扣费账户上存入了一大笔钱,通过追查,发现这笔钱是魏美丽在生前将印刷厂出售所得,买主说魏美丽当时以极低的价格转手,他马上就把账转过去了。 祁平安握拳道:“毕山川这个人不简单。” 那晚他们见到毕山川,就被他引来的村民给围攻了,而他轻而易举就让魏美丽抛弃同甘共苦的患难丈夫和毕生心血的印刷厂,将钱打入了他母亲的账户上,不管他与“死亡宣传单案”有无关系,这个人的心思和算计都远超乎常人。 还好,魏美丽心中还有女儿刘满爱,死亡保险金最后写的还是女儿的名字,她和刘大栓死后,刘满爱不至于孤苦无依。 但刘满爱已经是个成年人了,经历和父母双亡,男友背叛,她已经坚强起来,她来探望祁平安时向祁平安立下了决心。 “等我毕业,我要当警察!” 当然这是后话了,刘满爱在毕业后加入了海洲市公安局技术侦查大队,当了一名技侦刑警,凭借着自己精湛的计算机能力发光发热。 刘满爱走后,祁平安的病房里又来了个探望的人,让祁平安意想不到。 陈默抱着一束鲜花走了进来,他的脸上噙着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见到祁平安和许研远,先打了招呼。 “陈律师,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我的恩人。” 陈默将花放在祁平安床头,祁平安看见花上摆放着一张卡片,上面用刚劲有力的钢笔字写着些祝福语,卡片上印刷着:花语花店的字样。 花语花店是一家老店,祁平安以前读书的时候常去,不是为了买花,而是那家店现在的老板娘是她的初中同学。 陈默转头对许研远说道:“许社长,我给侦探社送的礼物还满意吗?” 陈默言出必行,为了感谢许研远,他知道许研远不收他的礼,便为侦探社介绍了好几个客户,这让许研远未来的一段时间都忙不过来了。 比如现在,就有一个客户急着要见许研远,许研远因为要陪着祁平安,便先让杜宾顶着,但是杜宾显然应付不了,已经打了好几个求助电话给许研远了。 “社长,你先忙去吧。”祁平安都觉得许研远小题大做,过于紧张,她是手受伤了,又不是要命,有必要24小时守在自己身边吗? 搞得欧海花又误会两人的关系了,为此,欧海花还故意为两人腾出空间,祁国安没事也不准过来医院看女儿。 许研远兜里的手机不断震动,他看了一眼祁平安和陈默,沉默了一会,陈默放在祁平安床头的那束花,是祁平安最喜欢的向日葵。 “社长,不用担心我!”祁平安为了不让许妈妈担心,准备学着大力水手露肌肉,这可把许研远吓了一跳。 “你悠着点!别乱来!”许研远制止道:“那我先回侦探社一趟,明天再来看你,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祁平安高兴地笑道:“好的!” 许研远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道:“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长气!”祁平安嗔怪地冲许研远挥手告别,脸上的笑容却像是浸了蜜糖一样,甜甜的, 等许研远离开,陈默这才搬了张椅子坐下,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喜欢吃什么?可乐鸡翅?” 祁平安惊道:“你怎么知道?” 陈默笑了笑,道:“你猜。” “我妈说的。”祁平安一想就知道了。 陈默点头道:“嗯,上次去你家送东西,你妈说的。” 祁平安一头汗,无业大妈还真是分享欲够强,抓住一个陌生男人就差把家底都给人家说了。 尴尬的祁平安只好随便岔开话题问道:“你今天心情很好?” 陈默看着眼前受了伤,还是活力十足的女孩道:“是不错。” 跟这个女孩一比,他就显得老成许多了,不过要是他在法庭上嘻嘻哈哈,怎么威慑对方律师? 他只有跟祁平安在一起时,才能放松自己,这也是他认识祁平安后发现的,她确实有一种特殊的感染力。 “让我猜猜。”祁平安道:“是李腾晖的案子有了进展?” 某种程度来说,陈默和他们是一样的,祁平安和许研远觉得李腾晖不是“领带先生”,而陈默不希望李腾晖是“领带先生”。 陈默脸上露出赞赏之色,道:“嗯。” “陈大律师,真沉默啊!”祁平安不满道。 陈默这才说道:“‘领带先生’又在网上出现了,但不是同一个账号。” “什么?”祁平安惊道。 李腾晖目前被羁押在看守所里,是不可能上网的,“领带先生”再次出现,要不就是有人假冒他,要不就说明李腾晖根本不是“领带先生”。 陈默点了点头,道:“不管是什么情况,从目前来看,对腾晖还是一个好消息。” 祁平安忙问道:“那这个‘领带先生’在网上发什么了?” “下一个目标,‘冬天的咸鱼’。” 祁平安一脸疑惑道:“什么玩意?现在才十月,哪来的冬天的咸鱼?” 陈默笑道:“是一个网名,罪名是在网上造谣谩骂滋事。” 祁平安听到这里,已经觉得非常莫名其妙了,她又问道:“这个‘领带先生’没有发李双桂死亡的照片吗?” 陈默摇头道:“没有。” “额。”祁平安总觉得,这个所谓的“领带先生”不会是假冒伪劣的吧?再甚者,这个“领带先生”不会就是陈默找人扮演,混淆视听,妨碍侦查的吧? 陈默像是有读心术一般,向祁平安笑道:“你是在怀疑我?” 祁平安愣了愣,连忙摆手道:“没有!” 不愧是首席律师啊,这个看人的本事真不是谁都有,祁平安也不得不佩服起来。 但如果这个“领带先生”被证明是假的,是不是真的说明被抓的李腾晖就是真凶呢? 陈默看了一眼祁平安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关切,他的笑容也没有那么有距离感了,他说道:“如果这个‘领带先生’是假的,我想警察应该很快能揪出来,你就不必操这个心了。” 祁平安瞪大了眼睛,问道:“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陈默只是轻轻笑了笑,看得出来,他今天心情是真的很好,他看了看腕表,说道:“无聊吗?不如看看电视。” 祁平安点头,她确信陈默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了,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陈默站起身打开了电视,此时正是新闻联播的时间,而新闻中正在播放的内容是:万洲集团新任中国区总裁人选确定,万洲此次高层变动,将会带来什么影响?请听下面报道。 祁平安愣在了原地,而陈默则在一旁自言自语道:“新任总裁好像是万洲之前消失许久的二少爷吧,听说万洲的老爷子身体不适要做手术,紧急让二少爷回来接班。” 陈默所说,其实是祁平安早就知道的消息,但是当这件事真正发生的时候,祁平安还是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能接受。 这是不是意味着,宋南屿已经离开海洲了?他不告而别了吗? 现在回想起来,宋南屿本就不该是她能够认识的人,祁平安自嘲地笑了笑,陈默侧过头来,双眸弯弯。 陈默看了一会电视道:“这个二少爷身份好神秘,到现在也没在公众面前露过脸,但是听说他很快就要订婚了,对象是源和集团的千金。” 这些消息,都是陈默参加宋东庭宴会时得来的,他不是什么喜欢八卦的人,告诉祁平安只是因为受人所托。 这个人就是宋南屿的母亲叶红梅。 陈默早就知道宋南屿的身份,宋东庭死后,宋南屿毫无疑问成了继承人,之前宋南屿在外面怎么样叶红梅可以不管,但他现在要回来继承家业了,叶红梅势必要插一手。 其中一点就是不能让那个平民家的野丫头嫁入豪门。 叶红梅找来找去,反正着名的大律师陈默竟然认识祁平安,而且早听说他是一个拿钱办事的人,这就好办多了,叶红梅直接出了高价让陈默出手,陈默也乐得接受。 因为巧的是,源和集团也是陈默的客户之一,能和万洲联姻,是源和朝思暮想的事,三方一拍即合,只有这个什么都不知道普通女孩被蒙在鼓里。 陈默将脸转向祁平安,病房的灯光打在他脸上,将他衬托着唇红齿白,极美,美得像会吃人的阴冷妖怪。 陈默勾起嘴角笑道:“订婚宴就定在了三天后的十月十三日。” 第80章 大海捞针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不知道陈默是什么时候走的。 病房里的电视仍然在播放着,但是祁平安完全没有看进去,只有电视机上的灯光在她苍白的脸上忽明忽暗。 好奇怪啊这种感觉,就像是当年莫测被人绑架,忽然从她生命里消失一样,她只知道,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从她心里抽离了。 这时,祁平安的门被人敲响,祁平安也像是没听见。 敲门声只一下,便停止了。 过了半晌,门外传来了男人清冷的声音,他说道:“睡了吗?是我,宋南屿。” 祁平安一双空洞的眼睛忽然像通了电,又闪了一下,她猛地转向了门口,果真看见门外有个高挑的人影。 祁平安还以为他已经离开海洲了,没想到他竟然还在,而且来看她了。 只是这个时间,确实有点晚了,祁平安看了看挂在墙上的钟,很是惊讶,但还是定了定神,应道:“还没,请进。” 祁平安回答完,心便开始剧烈地跳动起来,她看着门口,等待着宋南屿推门进来的时间对她来说过于漫长。 但他还是走了进来,一如既往的清冷,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在看见祁平安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仿佛在责怪她,为什么又受伤了?为什么这么让人不省心? 要是他走了怎么办? 宋南屿看了一眼电视,随手便关掉了,他垂眸站在祁平安床前,祁平安看见他穿着一身昂贵的高定,和以往衣着朴素的他很不一样。 祁平安强撑起笑意道:“是刚参加完宴会吗?” 宋南屿没有否认,而是抽出她柜子上的病历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大碍后,终于把视线停留在祁平安放在床头的向日葵,道:“抱歉,来的有些匆忙,没有给你带花。” 收到祁平安受伤住院的消息时,他不在海洲,他确实是从宴会上赶过来的,即将接任集团事务,有数不完的应酬等着他处理,他知道祁平安已经看过电视报道了,也知道他要离开的消息,但他还是不想提及此事。 不知道为什么,宋南屿一看到祁平安,就有种自己背叛她的感觉,好像自己不该离她而去,有种难以言喻的自责与无奈。 如果可以选,他宁可留在海洲,当他的法医学教授。 可人的出生是无法选择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即使他再怎么不愿意,他终究是要回归家族,承担他的责任。 只是他没想过,祁平安这样坚强的人,如今的样子虚弱得让人心疼。 可她还要笑眯眯地说道:“不用,你能来看我已经很开心了。” 这当然是实话,只是祁平安在想,宋南屿此次来看她,是不是来向她告别的?她又该怎么面对?现在的她心里很乱。 宋南屿没多想,从衣扣上解下万洲的族徽放在祁平安床头,声音低沉道:“拿着这个,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颗族徽本来就是祁平安为他戴上的,只是这颗族徽一戴上,就身不由己了,宋南屿看着面前的这位女同志,过往的经历涌上心头。 以宋南屿的性格,他真的很难开口向身边的人道别,这种离别的伤感会让他无法维持自己清冷疏离的面具。 他必须装作什么都不在乎,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告而别,这样他也不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他还是在听到祁平安受伤后,第一时间、不顾一切从宴会过来了。 他失败了,他承认自己有了在乎的人。 但这样不好,他知道。 他现在是站在风口浪尖上的人,那种背有芒刺的感觉让人如履薄冰,他不希望这个女同志活得像他一样累。 可他又败了,他还是希望能够有机会,再次见到祁平安。 所以他把族徽给了祁平安,把主动权交给祁平安,希望她能够来找自己,可他并没有开口,因为她知道祁平安回到海洲的理由。 而祁平安看着身旁这奢华精致的族徽,没有回应,聪慧如她,仿佛在今晚明白了宋南屿没有说出口的心意。 但她不能跟宋南屿走,她有她必须要完成的事,宋南屿有他的使命,她也有自己的使命,那就是找到莫家灭门案的凶手,查清楚尘封的真相。 祁平安将族徽收入手心,抬头看向宋南屿,这个男人曾经是多么可望不可即,现在却真真实实站在自己身边,他沉静如水的眸子看着她,泛起了几不可见的波澜。 祁平安快速眨了几下眼睛笑道:“好,我一定会找你的,你可不要嫌我烦呀!” 她说完又补了一句道:“我还希望靠你帮我破一宗陈年旧案呢!” 宋南屿愣了愣,他知道祁平安说的是莫测的案子,他垂下长长的睫毛盖住眸子的神色,没有说话,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是挫败感,宋南屿不得不承认,他输得一败涂地。 输给了祁平安,输给了莫测。 空气一度停滞下来,祁平安盖在被子里的小脚紧张地绷直了,道:“你……爷爷身体还好吗?” “他身体挺好的。”只是要换心。 宋南屿此次回去,已经了解了情况了,他的爷爷根本不是身体不适需要动手术,但这确实是他返回家族的原因之一。 “那就好。”祁平安想起威严的宋爷爷脸上的笑容,打心底希望他能够身体健康。 祁平安说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祁平安庆幸自己有一床被子,她又找话题道:“万洲的总部是不是在澳门呀?以后去找你是不是要去澳门?” 其实她早就搜过了,不用宋南屿点头她都知道。 祁平安还想说什么,宋南屿忽然开口道:“这三天我会很忙。” 祁平安心中一颤,想起了陈默说的订婚宴。 难道她误会了,人家宋教授根本就不是……啊,自作多情好尴尬啊。 祁平安脸瞬间红了下来,恨不得把头都埋进被子里,真是丢死人了,但更让她难受的是陈默所说的话,她是真想埋进去哭一下。 “我……我不会打扰你的。”不能让宋南屿看出异样,祁平安赶忙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听说过‘海洲四少吗’?” 这是上次陈默抛给她的问题。 宋南屿平静道:“海洲四少,就是游轮上死掉的三人,再加上李腾晖。” 祁平安瞪大了眼睛,宋南屿继续说道:“这四位名声都不太好,一个涉赌、一个涉黄、一个高利贷,李腾晖是涉黑。” 而现在四少死剩下了李腾晖,其余三位都死在了“领带先生”之手,李腾晖又是“领带先生”的最大嫌疑人,几人之间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 宋南屿看祁平安陷入了深思,有些失望道:“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 “我……好。”祁平安垂眸,不再聒噪。 宋南屿又站了一会,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也不再回头。 他出了病房,门口已经站着几个追赶而来的保镖,他现在是万洲的新任总裁,他的人身安全至关重要,容不得半点闪失。 宋南屿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矜贵二少爷,他侧了侧头,看向了靠在走廊尽头的高大男人,男人穿着一身休闲的夹克衫,深邃的五官此时神色莫测。 宋南屿径直越过保镖朝男人走去,脸上冰冷的神情终于化了一些,他道:“以后她就交给你了。” 许研远将身子离开墙面,看着宋南屿道:“我从来没有把她交出去过。” 是许研远通知的宋南屿过来,只因为他看出来祁平安想要见宋教授,他对祁平安的好,由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走吧。”宋南屿望了望住院区窗户外浓重的夜色道。 许研远微微蹙眉,道:“现在?你才刚赶过来,会不会太辛苦?” 宋南屿轻轻摇头道:“没事。” 海洲市公安局。 宋南屿前来协助调查十七年前的莫家灭门案,尸体早就火化了,他查看了当年的尸检报告和照片,事实上有用的信息真的不多。 宋南屿以指触到照片上的勒痕,问道:“这个颜色本来就这么淡吗?” 负责保管物证的老警察道:“是的,我确定。” 许研远察觉到宋南屿似乎有所收获,连忙问道:“看出来什么了吗?” 宋南屿沉吟了片刻,才道:“这个勒痕的颜色,看起来像是女人或者力气较小的男人所为。” 许研远眸子一凝,如果真像宋南屿所说,那么侦查方向就改变了。 一个绑匪,竟然会是女人或者力气较小的男人,这个力气较小的男人,可能是老弱病残幼,最起码不像是当年认为的那样,凶手是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当年的地毯式排查才会出现疏漏。 因为一开始对凶手的定位就是错的。 可是宋南屿给的这个范围实在太大了,无异于大海捞针,十七年后的今天,他们又该如何找到凶手? 宋南屿没有灰心,而是沉静推理道:“如果十七年前的凶手和现在‘领带先生’的凶手同一个人的话,那么这个凶手现在应该是一个三四十岁的男性。” 许研远马上反应过来,道:“最近发生的几起‘领带先生’的案子,凶手都是成年男性,这么反推回去,凶手当年是一个青少年?” 宋南屿点头道:“可能性很大,除非是生病后痊愈,但我认为一个生病中的人,不太可能去实施绑架,然后又杀害两人。” 按照宋南屿的这个推断,李腾晖便真的有可能是凶手。 第81章 向阳之花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对于宋南屿的这个结论,许研远震惊不已,一个青少年竟然绑架杀人,真是让人匪夷所思。 谁会做这种事呢?许研远在心中有了猜测。 第一、这个人必须非常清楚莫家的家庭情况。 第二、这个人应该已经观察过莫测一段时间,否则不会刚好选中莫测落单的时间。 第三、这个人比起要钱,报复的可能性更大, 第三点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许研远认为,一个青少年真的急需要钱的话,不应该在对方没有报警的情况下,隔夜就把全家灭了门。 可一个青少年能有什么仇呢?是和莫测有仇,还是和莫楠有仇?当年警察只是盘了一遍莫楠的仇家,没有去查他们的孩子以及莫测的关系,现在来看,很有可能纰漏就出在了这里。 许研远顿感开阔,对宋南屿道谢道:“宋教授,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助。” 宋南屿微微颔首,见四时无人,才走到许研远面前,两人距离极近,宋南屿低声道:“我在查源和集团,我怀疑他是犯罪集团的幕后资本。” 源和集团?世界前十大的财阀,控制了世界大半医疗卫生产业。许研远闻言身子一颤,看着宋南屿道:“你一个人查?这很危险。” 宋南屿垂眸,不置可否道:“很危险,所以只有我能查,你还有她都不要碰这件事。” 她当然指的祁平安。 许研远眉头紧蹙,他盯着宋南屿,宋南屿一脸认真,不像在开玩笑,而宋大教授确实也没有什么幽默细胞。 宋南屿为什么要掺和这件事?他从一开始不愿意加入侦探社,到现在孤身探案,难道是因为害怕祁平安以身犯险吗? 许研远神色复杂,却不得不承认宋南屿说的话,这样的大财阀关系错综复杂,如果不是打入内部的话,根本无法连根拔起。 “宋教授,有什么我能帮上的?” “照顾好她。” 两个男人的对话无比简单,但他们所肩负的使命却并不简单。 当祁平安听说宋教授这个推测的时候,他人已经不在海洲,对于宋教授的离开,祁平安没有说什么,而是一如往常一样和许研远讨论着案情。 如果说谁最了解莫测,那非祁平安莫属,她比莫楠夫妻更加了解。 “莫测的仇人……没有。”祁平安斩钉截铁道。 莫测虽然是性格有些孤僻,但他也从不惹是生非,作为一个学霸,每天除了学习就是补课,补课指的是给祁平安补课。 祁平安说完又补了一句:“但听完你的猜测,我觉得这个人会不会是我们的同学?” 如果不是莫测的仇人,那是莫楠仇人儿子的可能性就大大加大了,而这样的人,全校祁平安就能想到两个。 因为莫楠是大律师的缘故,难免惹上官非,这两个同学家里的处境多多少少都跟莫楠有点关系。 一个叫侯景逸,父亲因为故意伤人被莫楠送到监狱;一个叫江文德,父亲因为行贿罪被撤职入狱。 祁平安又想了想,这两个人当中,侯景逸还真有可能,莫家灭门案不久后,他便转校了,而江文德当年就是个大胖子,祁平安觉得他的力气应该和成年男性差不多了。 “这个侯景逸之后都没有联系吗?比如同学会一类的。”许研远一边给坐在病床上的祁平安递水,一边问道。 祁平安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们后来组织过几次同学会,但他因为转校,连我们的q群都没加,也联系不上了。” 许研远道:“我会向警察汇报这件事,让他们查查看侯景逸的情况。” 祁平安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似的,手中的水杯一颤,惊道:“我当年好像见过李腾晖!” 当年莫测出事时,祁平安她们还刚上初一,而李腾晖比她们还要大上一两岁,按理说祁平安不应该认识和记得李腾晖,可偏偏李腾晖当年是她同学的校外男友! 祁平安猛地放下水杯,抽出床头花束上的卡片,上面写着:花语花店。 花语花店的老板娘尹黛曼是祁平安初中的同班同学,她当年谈了一个校外男友,祁平安没记错的话,就是李腾晖! 而尹黛曼在和李腾晖在一起前,曾经隐秘地向莫测表白过,用的是向日葵,代表:沉默的爱。 向日葵,向阳而生。祁平安看着床头的向日葵,心中泛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陈默送她的刚好就是向日葵,是巧合吗? 祁平安道:“我去花语花店一趟。” 李腾晖现在是警方羁留的重大嫌疑人,如果他真是尹黛曼的男友,他有无可能因为嫉妒莫测而杀人?祁平安必须搞清楚这一点。 花语花店。 尹黛曼如今已经结婚生子,对象当然不是李腾晖,而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男人。 尹黛曼曾经是和祁平安并列为校花的大美女,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美貌是一种高价值品,也非常会利用美貌获得资源,她读书时期开始就谈着不同的富二代和有钱人,可最终历经繁华,她却嫁给了爱情。 李腾晖是她诸多男友中的一个,当年刚上初中的她还算纯情,她喜欢莫测,一方面是因为莫测的家庭条件,一方面是真的喜欢。 为此她还刻意接近了她所认为的对家之一祁平安,当时她把祁平安当做一生之敌,现在想来真是幼稚。 为了探寻接近莫测,尹黛曼常常邀请祁平安到花店里来,因为这样的话,和祁平安一起下课的莫测也会一起过来,顺便还能蹭一下莫测的补课。 只是她也没想过莫测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当祁平安再次找到她的时候,她于情于理都愿意帮助祁平安。 祁平安站在一排向日葵前,看一支支颜色饱满艳丽的花,不禁伸手碰了碰,尹黛曼擦了擦手,走过来笑道:“喜欢的话,拿几支回去吧。” “不用了。”祁平安笑着摇了摇头,也没什么人可以送的。 “今天怎么想起到我这里来了?” “想你了,叙叙旧,聊聊初中的事。” 尹黛曼看出了祁平安有事和她说,便支走了自己的丈夫出去买菜,这才搬了张小椅子坐了下来。 祁平安说明了来意后,尹黛曼的目光也落在向日葵上,她百感交集地笑道:“没想到你还在追查莫测的事情,有十七年了吧。” 十七年,如果有孩子,都该上大学了。 祁平安点了点头,她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摆放在收银台上尹黛曼一家三口的合照,十分温馨,有时候看见身边朋友的小孩,她也会感叹一下,时间过得真快。 “我想问一下李腾晖的事情。”时间过得真快,祁平安害怕的不是变老,而是很快命案二十年的追诉期限就要到了,如果那时候她还没能抓到凶手,她该怎么向莫测交代? 尹黛曼微微一愣,她问道:“安安,你是记者,是因为李腾晖进了局子才来采访我的吗?” “不,我真的是为了莫测来的,而且我也离职了。” 尹黛曼讪笑道:“莫测对你就这么重要?” “是的。”祁平安用手捏住身前的项链。 “好,我跟你说说李腾晖。” 尹黛曼被莫测拒绝后,便在一次聚会上和李腾晖认识,那时的李腾晖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富二代了,但因为大家年岁都小,所以也就是图个玩乐。 李腾晖就是个不学无术的坏学生,一个有钱的坏学生,所以他身边也汇聚着一大帮坏学生,都听命于他。 听到这里,祁平安问道:“李腾晖知道你……和莫测的事吗?” 其实祁平安并不希望向尹黛曼提及此事,但这对寻找真相非常重要,而尹黛曼其实已经看开了一切。 她摇了摇头道:“我从来没跟李腾晖提起过,但我想他是知道的。” 祁平安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的手下太多了,我们学校也有他的眼线,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他就能随时掌握我的行踪。” 尹黛曼说完得出结论道:“所以我想,我给莫测送花的事,他应该有所耳闻。” 毕竟校花送花,那可是一帮还在读书的学生能听到的天大的八卦。 见祁平安陷入了沉思,尹黛曼问道:“你怀疑李腾晖跟莫家当年的案子有关系吗?” 祁平安点了点头。 尹黛曼叹了一口气道:“听人说,李腾晖还杀了他爸,其实我一直觉得李腾晖会是杀人犯,所以很庆幸自己离开了他。” 尹黛曼的话让祁平安吃惊不已,忙问道:“怎么说?” 尹黛曼反问道:“你听过上梁不正下梁歪吗?” “听过。”这怎么说呢?祁平安还是觉得因人而异。 尹黛曼继续说道:“李腾晖的控制欲太强了,而且性格很暴躁,常常打架,他爸不就是因为暴力拆迁、拖欠工资、故意伤害被‘领带先生’制裁了吗?” 祁平安愣了愣,连尹黛曼这样的普通人也听说过“领带先生”了,看来“领带先生”的影响力已经远远超乎她的想象,而且尹黛曼用的还是“制裁”二字,这从侧面说明,公众对“领带先生”的评价竟然是正面的。 祁平安道:“可这只是猜测。” 尹黛曼神色闪烁,道:“不,李腾晖差点杀过人。” 第82章 恶有恶报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尹黛曼的话让祁平安大吃一惊。 差点杀过人可不是小事,祁平安忙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尹黛曼小声道:“李腾晖喜欢打游戏机,你也知道的,学校旁边有几个黑游戏机厅,去的都是些附近学校的小混混和社会青年,李腾晖在学校横行霸道,可是遇到出了社会的他就得吃亏啊。” “有一次他和一个社会头目掐起架来,一帮学生哪里是人家黑社会的对手?就被人痛打了一顿,他当晚气得就跑到人家家里袭击了他。” “怎么个袭击法?” “徒手掐。”尹黛曼眼中透出了恐惧,她道:“李腾晖说,这样才能欣赏猎物一点点死去的样子,快感才能达到最高潮。” 祁平安脸色一变,“领带先生”使用领带绞杀难道不是异曲同工之妙吗? 祁平安追问道:“那最后呢?” 尹黛曼嗤笑道:“人家也不是吃素的,两人扭打在一起,闹得动静大了,李腾晖就被人家家里人抓住了,扭送到警察局。” 祁平安道:“李腾晖最后被他爸花钱了事了,对吗?” 尹黛曼点了点头道:“更狗血的是,这个小头目被他爸雇来当打手,专门干暴力拆迁的事。” 祁平安不得不感叹道:“这还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尹黛曼自嘲似地笑了笑道:“是的,但坏事做多了终归会有报应的,有时候平凡未必是一件坏事。” 祁平安又问道:“侯景逸你还记得吗?” 尹黛曼想了想道:“你说的是‘小猴子’?他不是转学了吗?” “对,很久没听过他的消息了。” 尹黛曼是学校中交际花一般的存在,所以祁平安本来是想试试运气,没想到尹黛曼真的知道。 尹黛曼道:“他后面过得很不好,所以从来没有参加联系过同学们,但是我有一次送花到一家公司时见过他,他在那当保安。” 果然还得是尹黛曼!祁平安真是不虚此行,难掩兴奋之情道:“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吗?” “在贫民区。” 祁平安从花店出来,便直奔永福区,这片区域位于海洲偏远的区域,垃圾填埋区就设置在那里,那附近多是小工厂作坊,成排的握手楼和棚屋密密麻麻的堆在一起,治安也混乱不堪。 所以许研远一听说祁平安要来,连忙放下手里的案子跟了过来,两人一同根据尹黛曼给的地址往永福区而去。 道路狭窄,容不过一辆小汽车,两人只能把车停在不远处步行过去,路上的人非常多,很多男的赤膊着上身站在外面乘凉,看到祁平安走过,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祁平安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不然的确挺恐怖的。 再往里走,便是旧街深巷,有零零星星衣着暴露的女子站在两侧,见两人走过,有的吹口哨,有的露出怪异的目光。 许研远也庆幸还好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不然女子那狼虎般的眼神,分分钟就像要把他拉进狭仄的小屋里。 还好,祁平安以前当记者的时候,也算见过场面,她在来之前就买了几块纹身贴纸贴在两人身上,这样就没什么人敢招惹她们。 在这里有这里的社会规则,即恶者为王。 两人在混乱无章的街道里转来转去,可算找到了侯景逸的住址,他家位于一栋危楼里,两人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楼外贴着数张“危”字。 但楼里住的人却远超乎两人的想象,不大的公共平台上挂满了衣服,走道上也摆满了拖鞋花盆,差点连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是这里了。”祁平安面前生锈的铁门道。 许研远伸手敲了敲,祁平安在等待开门的过程中有些感慨,多年未见的同学如今变成了什么样子? 不多会,铁门打开,一个骨瘦如柴的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正是侯景逸。 侯景逸穿着一身保安制服,一脸少睡憔悴的模样,一看到祁平安,脸上先是震惊,后是难堪。 “你是祁平安?”祁平安这么多年来都没变过,侯景逸一眼就认出来了。 祁平安微微一笑道:“是我。” “你怎么会在这?” “我刚好过来办点事,看见一个人很像你,没想到真是你。” 见侯景逸有些窘迫,祁平安赶紧拿出花和水果,问道:“我们可以进去吗?” 侯景逸看了一眼屋内,犹豫了一会,看着祁平安手中的果篮道:“好吧。” 两人进了屋内,侯景逸就赶紧把鲜花和果篮收好,鲜花可以低价转卖,果篮可以带给岳父岳母家吃。 祁平安看见屋内都是杂物和绑好的杂志报纸,还有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可都散发着一股酸酸的霉味。 因为侯景逸父亲入狱,母亲改嫁,侯景逸从学生时代开始条件就不太好,因为侯父是莫父送进去的,而莫测这个人性格比较孤僻,所以祁平安一直都还挺关照侯景逸,就是希望能够缓解两家的关系。 在初中的时候,侯景逸和莫测虽然说不上是朋友,却也看不出有什么矛盾,所以祁平安当时也没有想过身为初中生的侯景逸杀人的可能性,即便是现在,祁平安也持怀疑态度。 但是只要有一丝丝可能,祁平安就不会放过。 祁平安先是寒暄了一番,才问道:“你当年为什么要转学?” 因为家里连坐的地方也没有,侯景逸一屁股坐在了成堆的杂物上,才叹气道:“因为付不起学费,其实我不是转学,而是辍学。” 没想到真相竟然是这样!祁平安看着侯景逸饱受沧桑的脸,实在不愿意将他和杀人凶手挂钩,可如果说凶手出于复仇和绑架勒索图财的目的看,侯景逸确实很可疑。 祁平安从钱包里抽出一叠钱道:“景逸,老同学很久没见了,你应该结婚有孩子了吧?我还没机会给小朋友红包呢,这个补上。” 站在一旁的许研远见状,也赶紧补了一份心意,侯景逸一开始推辞了一会,最后还是收下了。 祁平安这才问道:“景逸,你离开学校后发生了什么?” 侯景逸说道:“因为没有钱,我只能四处打工赚钱,而且因为年纪太小,我只能打黑工,就这样一直过了下来,前两年才认识了我老婆,有了家庭。” “你们一家三口住在这里吗?” “对。” 祁平安又问道:“当年你说你父亲是被冤枉的,现在你父亲出狱了吗?” 侯景逸摇了摇头道:“没有,我一有时间就在外面替他申诉,可是都石沉大海,莫楠的名气太大了。” 虽然侯景逸的语气平静,但祁平安还是从他眼中的狠厉看出他对莫楠的痛恨,于是祁平安又问道:“能跟我讲讲你父亲发生了什么吗?我认识一位很有名的律师,也许能够帮助到你。” 侯景逸一听,赶紧说道:“我爸的事其实很简单,他见义勇为,他有一天看到路上有个小混混对一个女孩动手动脚,就出了手,没想到这个小混混是个富二代,反咬我爸一口,说我爸故意杀人,而被我爸救了的那个女孩在法庭上也说谎了。” 一听就知道女孩是被收买了或者惧怕恶势力,祁平安皱眉道:“这个富二代是谁?” 侯景逸咬牙道:“袁易。” 袁易!好易贷贷款公司的老板,海洲四少之一,之前祁平安就觉得这个色批很猥琐,没想到还是个强抢民女的惯犯。 袁易死在游轮上,“领带先生”手里,虽然不能说罪有应得,但确实是恶有恶报了。 祁平安见侯景逸说到气头上,趁其不备问道:“莫家的案子你怎么看?” 侯景逸一听到莫家二字,脸露不忍,摇头道:“恶有恶报吧,但确实惨。” 许研远和祁平安一直观察着侯景逸,他说起莫家没有回避的态度,眼中的同情也是真的,而且从他的话语中可以听出来,他认为罪魁祸首不在莫楠,更不在莫测,而在袁易。 所以两人相视一眼,心中有了答案。 侯景逸虽然有作案动机,也符合凶手的特征,但当年莫家灭门案发生后,莫家有大量财物损失,而侯景逸如今的条件,并不像有钱的样子,他总不至于为了逃避追查,一直装穷装了十七年吧? 排除了侯景逸,那么剩下的李腾晖就非常可疑了。 李腾晖具备杀人动机、杀人条件和杀人凶器,一切都指向了他,唯独有一点两人还需要商榷,就是李腾晖的性格和“领带先生”的人物画像不符。 一个冲动浮躁,一个冷静沉稳。 从侯景逸家出去时已是傍晚,祁平安提出了一个想法,她对许研远问道:“我之前听人说过,有一种人具备双重人格,你说这个李腾晖会不会就是这样?” “这也是一种可能。”许研远说道:“但如果双重人格的话,应该他身边的人也会发现,也许可以问问。” 祁平安想到了陈默,正好向他咨询一下侯景逸父亲的案子。 就在这时,两人行至一条满是污水的小巷中,祁平安忽然闻到了浓烈的血腥气息,就在刚刚,不远处有人大出血! 祁平安来不及多说,顺着人血气息跑去,许研远紧随其后,两人转过巷角,一个衣着贵气的女人倒在地上不断抽搐着,她身上的血流了一地,脖子上有一道非常深的伤口。 与此同时,一个红裙子消失在两人面前。 第83章 恶意滋生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这个红裙子很有可能是凶手! 许研远奋身朝着红裙子追去,祁平安赶紧上前去按住女人的伤口,可血滋滋溅溢出来,将她的手染成了红色,她的手滑溜溜的,拨打120的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剑……剑……”女人艰难地发出声音来。 可女人的伤口实在太深了,怎么也止不住,血腥味越来越浓,祁平安只能眼睁睁看着女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女人死前无助和绝望地看着祁平安,像要将所有冤屈与和未了心愿都告诉她,可她再也无法开口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生命在祁平安手中流逝,这种经历对祁平安来说是无比震撼的。 对生命的敬畏,对活着的感恩,对人生无常的无力。 许研远无功而返,这里的街区实在太大,道路纵横交错且错综复杂,一旦消失在眼里便很难再找回来了。 警察和救护车到了,为女人盖上了一块白布,了却了此生。 祁平安坐在地上,目光随着女人的尸体一直到了救护车,许研远默默将她扶了起来,拿出纸巾为她擦手。 祁平安看着许研远的手问道:“那个女人有什么线索吗?” 许研远道:“身高大概在一米七五,但因为跑动的原因会有误差,身材纤细结实,皮肤白皙,黑长直的头发,过膝的红色长裙。” 这是他目前能掌握到那一闪而过的女人的信息。 祁平安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她的力气应该不会小,受害者身上的伤口很深。” 许研远道:“巷口有一个女士包,猜测是女人逃窜的时候丢弃在路上的,已经交给警察了,警察说里面的值钱的东西都被取走,只剩下一个空钱夹和一张偷拍照。” “抢劫?”祁平安想起女人死前一直想说的话,问道:“照片上的人是谁?” “照片里男的只有一个背影,女的却不是受害者,两人动作非常亲密。” “剑,贱,来抓奸的。”这事就是侦探社的强项了,祁平安一听心里就有了数。 受害者找了私家侦探社,拍到了自己老公和小三的照片,所以拿着照片过来找人,没想到遇到了抢劫,这也实在太倒霉了。 在这个地方,别说受害者,祁平安身边有许研远这么可靠的男人在都能感觉到赤裸裸的恶意,所以对犯罪者是个女人,祁平安一点也不意外。 是什么滋生了恶意?是贫穷吗? 不,有钱人的尔虞我诈更甚。 是因为嫉妒。 沉默律师事务所。 许研远手头上的案子有点多,便提前回了侦探社,祁平安自己去了律所。 一路上祁平安一直在思考,陈默作为李腾晖的代理律师,她要怎么样才能从他口中套出李腾晖是否双重人格的信息。 想来想去,祁平安决定无中生友,假装自己也认识这个姓李的,反正他蹲在看守所里,一时半会也对不了证。 因为李腾晖的缘故,陈默一直在关注着“领带先生”的案子,距离上次另外一个“领带先生”的账号发布死亡预告至今一点动静也没有,反倒是那个“冬天的咸鱼”一点也不害怕,还跳出来骂骂咧咧,引发一场骂战。 网上的人多数是质疑这个“领带先生”账号的身份,但也有些一直质疑“领带先生”的人加入骂战,引导了风向,称“领带先生”是李腾晖自导自演的一场阴谋,为的是干掉海洲其他三少,独自称大。 舆论愈发对李腾晖不利。 “陈首席,我先走啦,您也早些回家吧。”韩晓菲站在陈默办公室门口挥手道别。 “晓菲,帮我关下灯。” 韩晓菲动了动唇,本想劝诫的她还是收回了想说的话,因为她很清楚,陈默需要一个人安静思考的时候就会关上灯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 韩晓菲走后,办公室陷入寂静和黑暗,陈默用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办公桌上的计时器,他一张阴郁深邃的脸都笼罩在黑暗里。 他打开自己上了锁的抽屉,里面放置着一本被翻得卷边的书,他黑潭似的眸子泛起了波澜。 这时刚走出门的韩晓菲和祁平安狭路相逢,韩晓菲看了看时间,脸都黑了。 “你这女人真不要脸,看看现在几点了,还来粘着陈首席!” “你们下班了吗?”祁平安也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 韩晓菲不快道:“下班了!明天请早吧!” 祁平安望着黑灯瞎火的律所,点了点头道:“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了,我明天再来吧。” 就在祁平安准备离开的时候,没想到她身后忽然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悄无声息,挡住了律所的灯光。 祁平安回头看去,看见陈默手中拿着一件外套还在晃动,一双眼睛已经在含笑看着她了。 韩晓菲惊道:“陈首席,你怎么出来了?” 陈默用手指点了点腕表,笑道:“下班了。” 明明刚刚还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这意图简直不要太明显!韩晓菲气得瞪了祁平安一眼,祁平安一脸摸不着头脑。 “一起走吧,顺路。”陈默指了指祁平安回家的方向道。 祁平安求之不得,忙道:“好,正好有事情想请教陈大律师。” 路上行人稀稀疏疏,两人并排走在路上,祁平安保持了一点距离,他们的身材都很高挑,影子在路灯下拉得极长。 “不知道有什么可以帮到祁小姐?”陈默的声音低沉磁性,与醉人的夜色无异。 祁平安先是把侯景逸的事情向陈默说了,道:“我知道我请不动你,如果律所其他律师出马要多少钱呀?” 陈默闻言侧过脸来,一脸玩味道:“你请不动我?” “难道不是吗?”祁平安想起陈默口口声声都是钱,暗搓搓嘲讽道:“天价律师陈首席哪里是我们普通人请得起的?” 陈默听出了其中的嘲讽之意,不怒反笑道:“你没请怎么知道?” 他眼中的期待之情溢于言表,让祁平安产生了试一试,单车变摩托的想法,也许,陈默是认真的?毕竟陈默好几次都依着心情帮了她了。 “那,陈首席,帮帮我?”祁平安动之以情道:“这是我初中同学,他为了替他爸申冤花了足足二十年。” 陈默的脚步顿了顿,有些吃惊,迟疑地问道:“二十年?” “很不可思议对吧?”对于陈默这样一个利己主义者,他当然不能够理解,祁平安有些好奇,陈默又是在什么样的家庭出生长大的? 陈默淡淡道:“确实,这个忙我帮了。” 祁平安难言兴奋之情,道:“真的吗?” “嗯,提供免费法律救援对我们律所的声誉也有好处,而且这宗案子是由莫楠代理的,我很感兴趣。” 陈默看着面前女子明亮的双瞳,道:“我会亲自代理这件案子。” “我的天!我替我同学谢谢你!”祁平安高兴地就差原地蹦起。 不管陈默出于什么原因,这宗二十年前的冤案,有陈首席亲自出马翻案的可能性可就大大增加了!毕竟陈默号称是未尝败绩的天才名律。 陈默笑了笑,不再说话。 解决了一桩心头大事,祁平安将目光放在了李腾晖身上,祁平安假装闲聊道:“说起初中的同学,我想起我以前还认识李腾晖呢。” 陈默的兴趣像被挑起,挑眉道:“哦?” “对啊!他是我同学的男友,我们还一起出去吃过饭的。”祁平安煞有其事地说道:“我印象中他的性格不是现在这样的。” 陈默问道:“那是怎么样的呢?” “他那会很稳重的啊,现在怎么变得这么暴躁啊?” 陈默还真就想了一会,才道:“性情大变的原因也有很多种,自身成长、社会环境、家庭教育等都有可能导致,当然,这些都是外部因素,也有可能是基因遗传或者是生理病变等原因。” 祁平安是真没想到陈首席会这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且耐心为她讲解,他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一个人。 陈默说完看着祁平安道:“人都不止只有一面,腾晖在我看来,确实有时候暴躁冲动,但他下决心要做一件事的时候,是会变成另外一个样子。” “比如呢?” “比如他在你面前就可以装成另外一个样子。” 正在认真等待答案的祁平安差点吐血,陈默这是在拿她的话来堵她,问了个寂寞,真是只狐狸。 祁平安不死心,继续道:“日久见人心,没办法装一辈子的吧,除非这个人本性就是这样。” 陈默看了看祁平安,笑道:“嗯,你说得对,腾晖其实不像是大家表面看的那样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怎么说?” “用心听。” 陈默又用手指点了点腕表,然后伸出食指放在唇上,弯了弯眼睛,黑色的瞳孔散发出致命且危险的魅惑。 咚咚、咚咚,嘘。 夜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祁平安像是忽然被点醒,在一瞬间明白了陈默的意思。 陈默敲了四下腕表,代表着“海洲四少”,一根食指噤声,代表着死剩下李腾晖一个人。 李腾晖并不简单。 第84章 民心所向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陈默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眼中的神色却十分寒冷,他什么也没说,但他从祁平安的眼神中看出来她懂了,所以他认为祁平安到此就会知难而退。 可祁平安显然不是他想的那种人,祁平安假装看不见陈默刚刚的提醒,反而问道:“诶陈首席,你说李腾晖会不会是遭人陷害的呀?” 从陈默的暗示里,祁平安似乎可以认为,“领带先生”就是李腾晖,目的是铲除其他三人,吞并海洲的市场。 既然李腾晖并不简单,就不应该这么容易被捕,除非是有人故意想要害他。 陈默脸上的笑容僵硬,他不知道祁平安是神经大条还是故意为之,他就差把“危险警告”打出来贴在自己身上了。 以陈默的立场,他只能道:“会。” 祁平安装傻道:“你有什么猜测吗?” 陈默反问道:“你不是都有猜测了,何必问我?” 祁平安确实有了猜测,只要想想谁陷害李腾晖能得到好处,就有答案了。 一是真正的“领带先生”,二是李腾晖的妈妈。 陈默看着祁平安两眼发光,无奈道:“我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但,打消。” 正如祁平安刚刚所说,可能性有两种,假设李腾晖就是“领带先生”,那么亲手把他送入监狱的就很可能是他妈妈了,因为这样,她就能获得李双桂的所有遗产。 所以祁平安想从李腾晖的妈妈入手,可被陈默严肃道:“李腾晖的妈妈也不是一般人,她和源和集团的夫人是闺蜜。” 源和集团……一说到这个名字,祁平安就走了神,脑海里控制不住浮现了那清冷男人的身影。 这时,祁平安放空的眼睛忽然有了一抹色彩,鲜红色的色彩。 祁平安看见旁边住宅楼的楼道上忽然闪过一个红色的影子,祁平安想起今天发生在永福区的抢劫案,脸色一变,二话不说就朝那栋楼跑去。 陈默不明所以,跟在祁平安身后,祁平安跑得很快,可是等她到的时候,那红色的影子早就不在刚刚的位置。 祁平安站在昏暗的楼道里回望匆匆跑来的陈默,难道刚刚是她看花了眼?又或者只是凑巧是穿着红衣的居民回家? 陈默问道:“怎么了?” 祁平安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和陈默一说,陈默提出了一个律师角度思考的问题,他道:“抢劫判三到十年,杀人却是十年以上、无期或者死刑,如果只是为了钱,根本没有必要杀人。” “对哦!”经过陈首席的提点,祁平安犹如醍醐灌顶,这个案子似乎也没有表面看起来的这么简单。 要不是之前对陈默印象太差,祁平安甚至都想邀请陈首席加入侦探社,但这个收费,祁平安感觉自己肯定负担不起。 “我想在附近转转,看看能不能再碰见这个红衣女人。”祁平安对陈默道,来都来了,不巡逻一遍她也不安心。 这时候已过十二点,陈默虽然无奈,但还是陪在祁平安身边,天知道陈首席的计费时间有多贵。 两人在从楼道走到天台,祁平安站在天台围栏上朝四周望去,此时夜深人静,大部分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别说红衣女人,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祁平安刚想打道回府,这时,她忽然看到远处亮起一道闪光,在黑暗中十分刺眼。 祁平安定了定睛,朝刚刚闪光处望去,发现那个位置是一处河堤底部,位置十分隐秘,若不是祁平安刚好身处高点,路过的行人根本看不见那里。 而那里竟然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他的旁边站着一个男人的身影,男人手中拿着手机,刚刚的闪光应该就是他夜晚使用手机拍照带出来的闪光灯。 祁平安看向了陈默,陈默皱着眉头,也在朝那边望去,因为隔得太远,那儿又没有路灯,看不清两人的样子。 只是这怪异的场景,不是在杀人,总不会是大半夜跑来拍写真照吧? 祁平安见站着的男人拍完照便跑掉了,祁平安一惊,喊道:“我去看看。” 她说完又风风火火地朝楼下跑去,陈默看着祁平安的背影,长长叹了一口气,这么晚了,他还能让祁平安一个人过去吗?何况他也觉得刚刚的场景很可疑。 两人又一路奔跑,终于来到了河堤,看到的场景让两人大吃一惊。 地上躺着的是一具刚死不久的男尸,尸体的脖子上,赫然绑着一条黑色暗纹领带! 是领带先生!祁平安就不用说了,连陈默的瞳孔也微微放大。 两人向四周望去,一个人都没有,刚刚那个男人早已经跑掉了。 “‘领带先生’出现了?”祁平安自言自语道。 她蹲下来查看尸体,陈默则守在一旁拨打报警电话。 因为是绞杀的原因,只有脖子上有明显的淤痕,所以血腥味很淡,但尸体的舌头长长伸出,翻着白眼,非常恐怖。 祁平安看见死者脖子上的那条领带确和之前的案子是一样的,但是考虑到“领带先生”之前曾经发过照片,要找到同款也不是什么难事。 除了脖子上的伤口,死者衣服上还有多处脚印,这点是之前“领带先生”没有的泄愤行为。 祁平安发现死者身上有很重的酒味和劣质香水味,感觉像刚从夜场回来,他身上的衣服都是牌子货,大大的奢侈品logo印在衣服上,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钱。 “这个人不会就是‘冬天的咸鱼’吧?” 陈默站在一旁没有靠近尸体,脸上是淡漠和厌恶。 祁平安意识到,陈默不是宋南屿,也不是许研远,他对利益外的人一点也不关心。 一天内在自己面前死了两个人,祁平安觉得疲惫极了,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就躺在自己的床上。 她的电脑屏幕一直打开着,网页上是使用翻墙软件登录的外网论坛,即“领带先生”发布信息的论坛。 直到现在“领带先生”也还没更新,祁平安一直在等着,全无睡意,脑子里都是最近发生的事情。 “滴滴——” 在寂静的房间里,电脑音响的信息提示音显得格外响亮,刺激神经。 祁平安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网页上发来了一条站短,她之前曾经给“领带先生”发过站短,难道是“领带先生”回复她了? 祁平安冲到电脑前面点开那条未读信息,竟然真的是“领带先生”! “你为什么这么做?” “审判法律以外的不公。” 祁平安看着“领带先生”在线的头像,快速在键盘上敲击着:“你这样是不对的!” “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遵纪守法就是对,滥用私刑就是错!” “看看评论吧,这是民心。” “领带先生”说完头像变成了灰色,下线了。 祁平安又怎么会没看过“领带先生”帖子底下的评论,他帖子下的全是网友们生活中所遇到的各种不公待遇的经历,有重大如KK园区的受害者,也有像遭到“冬天的咸鱼”这样网络暴力的困扰。 但都无不在呼唤着正义的刽子手“领带先生”出现,替他们伸张公道。 民心所向,就是正确的吗? 祁平安感觉到自己浑身虚脱,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海里产生了一个念头,她希望“领带先生”能够帮她揪出杀害莫家的凶手,但绳之以法。 与此同时,祁平安终于等到了另外一个“领带先生”的账号发了帖子,帖子内容正是今天在河堤那死去男人的照片,而且还预告了下一个受害者,在祁平安看来,也是一个普通人。 “陈沫璇,一脚踏两船,玩弄感情,不守妇道!脱离律法之外的恶人,我以獬豸之名,施以死刑。 这个“领带先生”未免有些太“接地气了”,和之前“领带先生”的惩凶缉恶相距甚远,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姑且称之为“领带先生二号”吧。 但可怕的是,从这个“领带先生二号”出现后,论坛下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领带先生”,他们都纷纷在帖子里发布了死亡预告,预告的对象五花八门,原因也各不相同,但都以“死刑”结尾。 网络上似乎开辟了一片不法之地,每个人都能轻轻松松将别人判处死刑。 祁平安看着满屏的“死”字,头皮发麻,这群网友最好只是恶作剧,否则,后果将难以想象。 可事情还是朝着祁平安担心的方向发展,全国各地绞杀命案频发,今年来恶性案件的发生率就已超过前十年的合计。 为了应对“领带先生”们,全国各地都派出了大量警力守护民众安全,甚至联合组建了“领带先生专案组”,但这条黑色领带就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领带先生”们自发演变成了一个组织,甚至是宗教。 他们奉“领带先生”为神!他的信徒们将“领带先生”塑造成一个一手拿着天平,一手拿着镰刀,带着黑色领带的獬豸形象。 而神,在消失许久后终于再次出现,最初始的“领带先生”账号发布了一条帖子。 “李腾晖,犯组织黑社会性质罪、故意杀人罪、强迫交易罪,脱离律法之外的恶人,我以獬豸之名,施以死刑。” 在帖子发布的次日,海洲市各大报纸刊登了名律陈默将李腾晖从看守所捞出来的消息。 第85章 利益至上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澳门。 宋南屿坐在万洲中华区总部的办公楼里,看着电脑屏幕的脸神色莫测。 今日是传说中万洲和源和的订婚宴,其实是宋南屿亲自邀请源和集团参加万洲的家族宴会和他接管集团生意的首秀,被外界误以为是宋家要与卫家联姻。 这次宴会规模盛大,两大财阀的掌权人都会出席,当然,源和集团的千金卫茗娴也会参加,在叶红梅眼里,这就是家族联姻的契机。 叶红梅为此张罗了好一阵,而主角宋南屿看起来半点兴趣也没有,天天待在办公室里,连家都很少回。 “二少爷,宴会快开始了,咱们是不是该出发前往会场了?”宋朝晖敲门进来,为宋南屿拿来了一套高定。 宋南屿收了神,轻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宋朝晖点了点头,脸色沉了下来,问道:“二少爷,真的要这样做吗?老爷会大发雷霆的。” 宋南屿听到这话,凝聚了冰霜的双眸竟然柔和了些许,道:“那说明爷爷的身体硬朗得很,这很好。” 宋南屿回来家族后,替宋老爷子彻彻底底做了身体检查,他的身体情况,宋南屿再清楚不过了。 宋朝晖看见宋南屿办公桌上摆到发凉的葡挞,说道:“我通知了所有媒体守在门口了,只要二少爷吩咐,我就把他们放进来。” 宋南屿的眼神也放在了葡挞上,自顾自伸手拿起一个吃了起来,葡挞放凉后发软,不酥不脆,还甜得发齁。 偏偏她就喜欢吃这些甜品,美名其曰甜食能使人快乐,也许她说得有道理吧。 补充完能量的宋南屿起身,此刻他站在高耸的万洲集团顶层,宛如一株青松立于云端。 “走吧,加入平安侦探社。” 海洲,平安侦探社。 死亡预告贴四起,社会开始变得混乱,祁平安跟着许研远一起密切关注着最近频出的案件,为此她们还阻止过几次模仿“领带先生”手法作案的谋杀未遂。 这也仅仅是她们阻止了的,在她们看不到的地方,有许多人的生命被宣告终结。 而这些乱出的“领带先生”们大大干扰了警方的侦查方向,消耗了警力,破案难度愈发加大,偏偏这时候,“领带先生”的最大嫌疑人李腾晖被陈默捞出去了,而且还被“领带先生”下了死亡预告。 究竟是李腾晖自导自演的把戏,还是“领带先生”另有其人? 最清楚的不过陈默,可祁平安去找陈默的时候,得知他受邀前往澳门参加万洲和源和两大集团的家宴,他的身份很奇妙,作为源和集团的法律顾问,他是受到叶红梅的邀请参会的。 原因是叶红梅要他拟定婚前协议,当然,是花了重金让他站在万洲的立场上的。 “面都没见过就立婚前协议,这未免也太早了吧?”祁平安在沉默律所,听韩晓菲摇头感叹道:“有钱人的世界除了利益交换,还有真正的感情吗?” 有。祁平安在心里想道。 既然陈默不在,祁平安便离开回家,本准备着到家继续追查“领带先生”们的线索,没想到一推开门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这个男人正和自己家的两位老人相谈甚欢,全然把她家当成了自己家。 祁平安走过去面容扭曲地问道:“陈律师,你怎么在我家?” 陈默放下陪老人玩的扑克牌,抬头看着祁平安笑道:“两件事。” 你倒是说啊!祁平安见陈默说话说一半又继续玩牌,简直急死了。这个陈默算是把她的性格拿捏的死死的,还几次讨好她爸妈,她甚至要怀疑这个陈默是不是想取她代之,当她们老祁家的孩子啊。 结束一把,陈默看了看腕表笑道:“叔叔阿姨,我还有点事,下次再过来陪你们。” 祁国安和欧海花恋恋不舍,陈默这才转向祁平安道:“我来给你送委托代理合同。” 陈默说完将一本合同放在祁平安手中,祁平安翻开看见合同里面写的是陈默和侯父。 没想到陈默说到做到,连侯景逸父亲的信息都调查清楚了,办事效率快的咂舌,人家收天价是有道理的。 “第二件事呢?”祁平安现在对陈默的态度是又爱又恨,最主要是她对这个男人的脾性捉摸不透,但总归算是熟人了。 陈默又变戏法一样又将一张请柬放在祁平安手里,祁平安看见上面写着“宋&卫”,她的瞳孔微微紧缩,愣了愣,是万洲和源和的订婚宴。 陈默不动声色地问道:“我还差一位女伴,你愿意陪我去吗?” 祁平安还未回答,欧海花就探过头来道:“去呀!安安,多出去见识一下,认识多点新朋友!” 欧海花哪里知道这封请柬上的“宋&卫”意味着什么,只知道赶紧把祁平安塞给陈默。 欧海花生怕陈默反口,说着就赶紧要去屋子里翻箱倒柜给祁平安找一条合适的衣服,道:“我前几天刚买了一条裙子,红色大牡丹花的,喜庆又大方!” “妈——” “阿姨,我带了一条。”陈默提起身侧的礼盒,交到祁平安手里,道:“那天路过看见这条裙子觉得很适合你,便买下来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欧海花忙道:“喜欢!肯定喜欢!” 祁平安被这两人弄得完全插不上话,还硬被欧海花推进房间里换衣服。 这是一条简洁款的白色露背连衣长裙,只有大气的暗纹和裁剪设计,穿在祁平安身上没有一丝丝赘肉,衬托得她肌肤白皙如瓷,刚好搭配上她的银色“安”字项链,优雅知性宛如女神雅典娜。 她一从房间走出来,欧海花就赞不绝口道:“小陈的审美真不错啊,这裙子简直太适合我们安安了!” 祁平安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陈默眼含笑意地看着她,满是赞赏。 “陈律师,裙子很合适,但我去不合适吧?” “你不是想要认识腾晖的妈妈吗?她也会出席今晚的宴会。” 陈默一句话,就把祁平安给说服了,她确实苦于无法接触到李腾晖的妈妈夏婉容,她抬眸看着陈默,刚想询问李腾晖会不会一同参加。 陈默就已经道:“也会。” 陈默的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祁平安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是如果她参加这次宴会,势必会见到他…… 她该以什么样子去见他? “祝福你”吗? 前往澳门的轮船上,陈默和祁平安站在甲板上吹海风,潮湿的海风带来黏腻的空气,将人心里堵得慌。 祁平安问道:“李腾晖呢?怎么没有跟你这个代理律师一起?” 陈默淡淡道:“他现在还受到了‘领带先生’的死亡预告,行踪当然保密。” 祁平安惊道:“那他还来参加宴会?” “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就有人会铤而走险。” 又是利益,祁平安沉默了一会。 “陈默,我有时候会想,你究竟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祁平安转过头去看着陈默,缓缓道:“我看不透你。” 想必陈默带她来参加宴会,总不可能是真的找不到女伴吧?那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他是李腾晖的代理律师,却又暗自帮着祁平安破案,给祁平安的感觉只有一个。 亦正亦邪。 陈默的手交叠放在栏杆上,望着远处灯火璀璨的澳门小岛道:“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复杂,在我眼里,只有利益。” 祁平安一脸无语,这个男人怎么可以如此自然且不要脸的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按照陈默的说法,陈默将李腾晖从看守所捞出来也是出于利益,而且还是挑在了“领带先生”发出了死亡预告之后,这背后一定有一个阴谋。 是李腾晖想要借此金蝉脱壳洗脱罪名,还是有人想要借助“领带先生”之手杀了李腾晖? 不管是什么,这个男人一定知道,而且还是帮手,祁平安有些气愤地问道:“人命在你眼中一文不值吗?” “不,很值钱。” “你——” 祁平安被陈默气的无话可说,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那么她对于陈默,又有什么利用价值? 澳门,万洲酒店。 门外聚集着长枪短炮,各大媒体报社电台一个都没缺席,祁平安在这堆人里面认出了自己的前同事狗仔阿莫。 阿莫是个留着长发马尾辫的男孩子,看见离职后许久未见的祁平安也很是兴奋,祁平安让陈默先行进去,自己在外面和阿莫唠嗑了一会。 “安哥!你怎么会在这?” “我……参加宴会。” 阿莫比了个大拇指道:“牛啊!那你可得替我拿第一手情报!” “怎么这么多媒体在这?这是发生了什么?” 阿莫道:“是万洲通知我们来的,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但这可是万洲跟源和的聚会,这两个家族随便说句话就能导致世界经济大地震,不管什么原因,来准没错!” 阿莫说完又俯在祁平安耳边道:“不过据小道消息,是万洲二少要跟源和的千金订婚。” 祁平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阿莫又拉住祁平安说道:“刚刚和你一起的是陈大律师吧!” “是啊。” 阿莫神神秘秘道:“你别看陈律师长得这么帅,他可整过容!” 第86章 一丘之貉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的震惊之情溢于言表,阿莫道:“你别不信!真的!我们狗仔队就见到过陈律师进去过傲人医美。” 傲人医美就是犯罪链条成员之一王犇的公司。 “那他样子有变化吗?”祁平安看过陈默二十出头出道至今的采访,他一直就长这个样子,他要整容,那得多小就开始整? 阿莫道:“是没变化,那不是说整过容的人要定期去复查嘛,不然你说陈律师一个大男人去医美公司干什么?” 祁平安反问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是去谈生意的呢?” 傲人医美本就是陈默的客户之一,祁平安太知道了,狗仔队听风就是雨,巴不得写点惊天地泣鬼神的八卦出来。 阿莫可惜道:“还以为能报道个爆炸新闻,不是,安哥,你要不帮我留意一下,你帮我摸摸他的鼻子,摸摸他的嘴巴,摸摸他的……” “打住,要摸你自己摸。”祁平安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她要这么把陈默摸一遍,陈大律师不得把她告到牢底坐穿。 阿莫嘟着嘴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我也想摸,要不你帮我把陈律师约出来?” “……” 走了,这话题进行不下去了,祁平安结束这场叙旧,往会场走去,今天这一整栋酒店大楼都被用来举行宴会,里面汇聚着各大名流,场面蔚然壮观。 祁平安没在人群里面看见宋南屿,只见陈默在派名片,简直是一点也不浪费赚钱的机会。 祁平安走到陈默旁边,有人认出她来了,是宋南屿的二叔宋正盛,他和祁平安本来上次万洲家宴就闹得有点不愉快,这下好了,宋正盛没想到能再次见到祁平安这个野丫头,还不赶紧抓住了冷嘲热讽一番。 “呀,这不是祁小姐吗?来参加我南屿的订婚宴啊?可惜他身边站的不是你呀!”宋正盛一边说一边将目光在祁平安和陈默身上扫过,似乎在判断两人的关系。 祁平安就知道这个宋正盛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但一时也找不到话来反击,反倒是一旁的陈默笑意盈盈地接话道:“宋总说的是,可惜她身边站的是我,不然就要受人欺负了。” 宋正盛皱眉道:“陈首席,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默“哦”了一声,笑道:“宋总,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公民,谨言慎行,不然一个不小心犯了法,对簿公堂可就不好办了。” “你——”宋正盛听出陈默言语中的威胁之意,可他知道以陈默的能力,真要把他弄进去蹲个几天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陈默还是源和跟叶红梅这边的人,本就有敌对之意,搞不好,他真是说到做到。 “那你们好好享受这场宴会吧!祝你们玩得开心!”宋正盛说完拂袖离去。 见宋正盛走远,祁平安仍然站在原地,陈默瞥了她一眼,笑道:“怎么了?真想当宋家媳妇? 祁平安摇头道:“没有。” 陈默想起叶红梅让他拟定的婚前协议,心想当宋家媳妇有什么好的?什么也没有,最多像旧社会的后宫一样,母凭子贵,以祁平安的个性,又怎么适应得了呢? 陈默淡淡道:“没有最好,这里的水太深了。” 祁平安当然也知道,友情、爱情和婚姻是三样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事情,现在她们停留在第一步,就很好。 只要没有开始,就不会结束。 这时,人群中爆发一阵低声骚动,祁平安以为是宋南屿来了,转过头一看,来的人是源和集团的千金卫琪琪。 卫琪琪长相甜美,留着一头公主般的卷发,穿着可爱俏皮的粉色公主裙,她的肌肤白皙胜雪吹弹可破,一双大大的眼睛加上樱桃红唇,真像童话里走出来的公主一般。 连祁平安作为一个女人也看呆了,反倒是陈默站在她身后,一点兴趣没有,手中端着酒杯像是看戏一般一脸玩味。 卫家千金一出场,毫无疑问是宴会的焦点,许多人围了上去,将她围得水泄不通,只有一个女子反其道而行,嫌弃地翻着白眼往祁平安这边走。 “嗨,这不是我哥的‘好朋友’吗?”来人是宋北烟,自从冼斯明死后,他背后的犯罪集团暴露,逃过一劫的宋北烟选择给自己放个长假,暂停工作一段时间。 到处游玩的她是特意为了宋南屿的接班宴回来的,仅此而已,传说中的订婚宴,她可没听说过。 不过在会场见到祁平安,她还是忍不住调侃一下,她甩了甩头发,扬起下巴打量着祁平安,今天她的打扮还算那么回事,一点也不输给卫琪琪。 祁平安见着宋北烟,看到她如今生龙活虎不受影响的样子,心里也替她开心,道:“好久不见!” “谁要见你了?”宋北烟嫌弃道。 她说完想了想,笑道:“哦,也许还真有人,不过那人呢在后面忙着跟一帮老头关着门说话,暂时没空过来了。” 祁平安没接话,而是看向卫琪琪那边问道:“你怎么不去那边?” 宋北烟瘪了瘪嘴,道:“这辈子最讨厌这种小白花,这个卫琪琪之前也想进广告圈,看中一个大牌广告,背后使了手段把我朋友挤掉了,还要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的?可能真跟她没有关系呢。” 宋北烟不屑道:“圈子就那么大,能瞒得过谁?那是卫琪琪不懂圈子的规矩,这种高定广告哪能临时说换人就换人呀?高定的衣服都是给模特量身定制的,耗时耗力,品牌方肯定不答应啊,这才没让她得逞。” 祁平安也是头一回听,原来里面还这么多门门道道,只是没成想卫琪琪看起来人畜无害,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过她对卫琪琪也并不了解,不该妄下定论,便道:“也许是误会。” “误会?误会什么啊误会?”宋北烟摆手道:“反正她要当我嫂子,我第一个不同意。” 祁平安尴尬地陪着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她似乎也没什么资格去评头论足。 陈默忽然开口道:“婚姻自由,在不违法的情况下,仅凭双方主观意志决定,也就是说,你的意见无足轻重。” 宋北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陈默气道:“你是谁呀?一看你就在打祁平安主意!我哥订婚了,你就有机会了是不是?” 祁平安见宋北烟越说越离谱,刚要出言阻止,就听陈默悠悠道:“是。” 祁平安瞪大眼睛回头去看陈默,陈默阴郁的脸上带着点笑意,也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脸皮真厚。”宋北烟给整不会了,嘟囔了一声。 陈默不怒反笑道:“嗯,你说得对。” “你!”宋北烟气坏了,这男人真是软硬不吃。 而陈默不打算再搭理宋北烟,俯身对祁平安道:“卫琪琪身边的就是她妈妈,吴菲菲,吴菲菲身边的那个就是你要找的夏婉容了。” 夏婉容长得很高,生得珠圆玉润,带着一串珍珠项链,正跟在卫琪琪身旁附和着母女俩,一脸谄媚的笑容。 宋北烟闻言也朝那边看去,道:“你们在找夏婉容?她也是个厉害人物,不知道怎么就成了吴菲菲的闺蜜,借着吴菲菲的介绍认识了李双桂,然后就嫁进去当了富太太。” 祁平安问道:“夏婉容自己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个在商场里卖衣服的,说起这个,搞不好吴菲菲就是买衣服的时候被她哄得天花乱坠留她在身边。” 听宋北烟的意思,这个夏婉容似乎有些手段,李双桂刚死,李腾晖在看守所待了这么长时间,而她丝毫没有任何波澜,还兴致勃勃地参加宴会,由此可见一斑。 祁平安看了陈默一眼,陈默也冲她点了点头,两人一同往夏婉容身边去,夏婉容一见到陈默,朝他猛使眼色,悄悄走到一旁。 见没人留意到她们,夏婉容看着陈默欲言又止,又把视线落在祁平安身上,问道:“她是谁?” 陈默不假思索十分自然地说道:“我的小助理。” 夏婉容没再纠结,而是焦急地问道:“陈首席,我那死鬼老公的遗产什么时候能打过来?” 陈默面色平静道:“得等你的上一顺位继承人消失。” 祁平安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这个“消失”二字意味深长,陈默作为知法懂法的律师,竟然能够如此毫无波澜地说出这种话,和夏婉容岂不是一丘之貉? 夏婉容脸上透着不耐烦,压低声音道:“他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 陈默嘴角有了弧度,微笑道:“夫人,合同上白纸黑字,恕我也无能为力,但……” 陈默后面的话没有说下去,而是松了松自己的领带,道:“合同条款外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管履行法律义务。” 祁平安马上明白了陈默的意思,她瞪了陈默一眼,这个毫无节操的家伙! 陈默非但什么都知道,而且还在背地里出谋划策,他哪头的人都不是,他就是纯粹看钱办事。 听陈默说完,夏婉容白胖的脸笑开了花,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哈哈大笑道:“陈首席,难怪那个死鬼那么喜欢你,果然是个聪明人。” 没想到夏婉容的笑声引来了卫琪琪和吴菲菲母女俩,吴菲菲走过来问道:“阿容,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而卫琪琪的目光落在了祁平安身上。 第87章 亡命琴曲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见母女俩过来,夏婉容马上道:“姐姐,我是在替琪琪开心啊!能够嫁入万洲,那是泼天的富贵!” 吴菲菲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道:“现在说这些还太早。” 卫琪琪可不客气,骄傲地昂起下巴道:“除了我还有谁配得上南屿哥哥?” 这时,宋北烟也加入了群聊,不屑地对卫琪琪道:“我看阿姨说得对,做梦都没那么早!” 宋北烟一过来,祁平安就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这个宋北烟还真不是个安分的主,很不好惹,显然是故意过来替好友报仇的。 卫琪琪都还没嫁入门,就开始受未来小姑子的气,脸上又红又白,委屈道:“北烟,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北烟冷冷道:“字面意思。” 卫琪琪不服,说道:“那你倒是说几个人选我看看?” 宋北烟反问道:“你连我哥的面都没见过吧?你知道我哥喜欢什么样的吗?” 卫琪琪问道:“什么样?” 宋北烟伸手指了指祁平安道:“她那样的。” 一直站在一旁像块背景板一样的祁平安忽然被提起,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她身上,似乎要把她从里到外看上一遍。 卫琪琪不屑地笑道:“她——?” 夏婉容站出来道:“她只是陈律师的小助理,怎么能跟琪琪比呀!” 陈默忽然开口道:“我们律所都是各界精英。” “那也比不了!”夏婉容瞪了陈默一眼,继续道:“我们琪琪人美声甜性格好,家世学历都是第一流的!” “一般般吧,也就比普通人要优秀那么一点半点,起码不是靠艺术生上的大学。”卫琪琪挑衅地看着宋北烟,连正眼都没给过祁平安,在她看来,一个小助理拿什么和她相提并论? 宋北烟听出卫琪琪在嘲讽她,气得就要骂人,卫琪琪还没等她开口,就甩了甩头发笑道:“不过艺术生的水平就那样吧,我也会。” 吴菲菲自豪地道:“我们琪琪会画画会乐器会舞蹈,从小就是十项全能。” 这么厉害?祁平安也是被惊呆了,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她根本不知道有钱人从小是怎么培养孩子的。 宋北烟嗤笑道:“说得好像谁不会似的,我哥钢琴还在维也纳表演过,上过报道的。” 听完祁平安更吃惊了,宋南屿这么多才多艺的吗? “我钢琴也弹得很好!” 卫琪琪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提着裙摆上了舞台中央,舞台上摆放着一架黑色钢琴,她面朝来宾点头笑道:“为了庆祝南屿哥哥就任万洲中国区总裁,琪琪献丑了,一曲钢琴演奏献给大家。” 她还未开始,台下已经是掌声雷动,可主角宋南屿至今没有出现,包括万洲和源和的两位创始人,即两人的爷爷都不见人影。 祁平安想起刚刚听宋北烟说宋南屿正在和他们关门说话,应该是在谈什么极为重要的事情,不便打扰,那就让她来好好欣赏一下卫琪琪的表演。 只见卫琪琪说完后坐在椅子上,优雅地抬起了手,刚一碰到琴键,响起一个琴音,没想到琴盖忽然砸下,发出一声巨响! “啊——”卫琪琪下意识地缩回了手,向后倒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若是慢点,她的手指已经被琴盖压断了! 与此同时,舞台后面的幕布骤然被拉开,一具尸体悬挂在横梁上面,他的脖子被一条黑色暗纹领带倒系着,舌头长长伸了出来,一双眼睛死不瞑目地看着全场的来宾。 祁平安瞪大眼睛道:“是李腾晖!” 陈默拨开惊恐的众人冲上台去,只见领带末端绑着一根极细的钢丝,钢丝一头连到了幕布,一头连在了琴盖上,所以刚刚琴盖盖下,牵动了钢丝,幕布拉开,而李腾晖也被吊上了半空。 祁平安也赶紧跟上前去,她看见坐在舞台上的卫琪琪已经吓傻了,抱着头倒在地上大哭着。 陈默在台下找了一把餐刀割断钢丝,手拽住钢丝慢慢将李腾晖的尸体放了下来,可李腾晖一动不动,全无呼吸,早就死去多时了,因为是勒死的,没有出血,所以祁平安一直没有察觉到。 陈默半蹲在地上,看向了夏婉容,脸上神色不明。 祁平安也向夏婉容看去,她的脸上也满是惊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会是夏婉容下的手吗?李腾晖死了,她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而且从她刚刚和陈默的谈话中来看,她的确也有这个意思。 只是她是怎么做到的?祁平安快速在脑海里进行了分析。 一、李腾晖死去已久,是被人提前放置在现场的,在场每个人都可能有作案时间,但要避人耳目,这个人应该要在宾客到达前就已经完成杀人放置机关。 二、李腾晖是一个成年男人,体重不轻,能够将他抬到舞台的人应该力气不小,大概率是男性,但夏婉容身材肥壮,还是有可能的。 三、李腾晖死于领带之手,虽说如今冒出了许多假冒的“领带先生”,但李腾晖的死亡预告是由“领带先生”最初始的账号发布的,所以这个人很可能是真正的“领带先生”。 四、凶手是怎么能够预判到有人会使用钢琴的,从而提前布置的? 就在祁平安思考之时,宴会厅的骚乱引来了宋南屿和万洲源和两大创始人,宋南屿眉头紧蹙,看到祁平安的时候眸子沉了沉,便跑了过来。 祁平安自觉地为他腾出了位置,宋南屿快速检查起里腾晖的尸表情况来,不多会,他沉声道:“和之前几起的手法与痕迹一样,是‘领带先生’。” 真是“领带先生”,祁平安闻言向会场望去,这里聚集着很多人,“领带先生”会不会就是其中之一? 她一张张脸扫视过去,忽然看见一个很是熟悉的面孔,那张脸斯文清俊,虽然没戴眼镜,发型也变了,祁平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毕山川! 毕山川的目光和祁平安四目相交的那一刻,马上就调头跑去,他本就已经站在了门口,一闪身就已经不见踪迹。 “站住!”祁平安冲毕山川拔腿追去,宋南屿也想要跟上前去,被倒在舞台的卫琪琪抱住了大腿。 “南屿哥哥,别走,人家好害怕!” 宋南屿看着祁平安的背影,清冷无温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 与此同时,源和集团的董事长卫渥德走到陈默身边,以拐杖拄地,一双鹰眼瞪着舞台,脸上是难掩的愠色。 陈默不动声色地喊道:“卫董。” “陈首席,明天去把清源医疗世界医疗救援会注销了。” 陈默没有应答,沉默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后生可畏啊!”卫渥德说完便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会场。 陈默的目光看向了舞台上的宋南屿,他此时正笔直地站在中央,面无表情的脸上一双清澈坚韧的眸子,舞台上的灯光仿佛自动就聚焦在这个男人身上。 难怪祁平安对他另眼相看。陈默抿了抿唇,眸中也不禁泛起了深意。 祁平安追出去找了一圈,并没有找到毕山川的身影,祁平安灵机一动,跑到门口找到了阿莫。 “阿莫,你在全程录像吧?快点倒回去看看!” 阿莫不明所以,见祁平安一脸焦急,也就照办,录像机倒了不一会,就看见一个年轻男人从酒店门口匆匆跑出,上了一辆的士,往西南方向走了。 祁平安眼见已经追不上了,赶紧给许研远打了个电话,追查这个的士车牌,看看毕山川去了哪里。 毕山川从“死亡宣传单案”后就人间蒸发了,许研远一直怀疑他身上存在着什么秘密,如今他又凑巧出现在李腾晖的死亡现场,这中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重回会场,现场的秩序已经被维持好了,夏婉容等人被留在原地等警察到来,宋南屿正在主持大局,忙得分身乏术,而陈默则靠在角落里若有所思。 祁平安不想去打扰宋南屿,于是往陈默身边走去。 陈默忽然抬起眼眸,阴郁深邃的眼睛透着红酒般的色泽,他对祁平安轻笑道:“你坐过过山车吗?” 祁平安点头,不知道陈默为什么忽然问这个。 陈默幽幽道:“没事。” 就在刚刚,他经历了大喜和大悲,不到半小时,于他,就是几百上千万的账目。 祁平安没有细问,也学着陈默靠在墙上,她此刻满脑子都是“领带先生”跟毕山川,她叹气道:“李腾晖不是‘领带先生’。” 陈默反问道:“‘领带先生’是一个人吗?” 祁平安猛地抬头问道:“你的意思是……‘领带先生’是一个组织?” 陈默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也许是一个信仰。” “信仰?”陈默管一个杀人犯叫信仰? 陈默冲祁平安微微笑道:“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坏人对吧?” 祁平安动了动唇,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陈默无奈地呵了一口气,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 “我……” “没错,我确实是一个坏人。”陈默平静道:“而‘领带先生’杀的都是坏人的客户,算不算为民除害?” 祁平安皱眉道:“既然你知道自己在帮坏人做事,你为什么不收手?” 陈默摇了摇头道:“我回不了头了。” 他说完,目光看向远方,幽幽道:“也许哪一天,就轮到我作茧自缚,死于‘领带先生’之手。” 祁平安问道:“你究竟做了什么?” 陈默苦笑道:“等‘领带先生’告诉你吧。” 第88章 包养情人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因为出了命案,宋南屿的接任宴被临时中止,所有在酒店的人都需要留在原地接受调查,被宋南屿统一安排住进了万洲的酒店。 虽然至今没有跟宋南屿说上一句话,但祁平安得以和夏婉容待在一起,只见夏婉容看着李腾晖的尸体被抬走,崩溃大哭道:“我的乖儿子啊!你怎么也离我而去了?这叫我一个人活在世上怎么活啊?” 明明刚刚还在谋划怎么让儿子消失好获得遗产,现在哭得比谁都大声。祁平安也不知道夏婉容的眼泪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几分假,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画面的确让人十分难受。 吴菲菲安慰道:“阿容,节哀顺变啊!” 夏婉容抽泣两声道:“腾晖这孩子从小就不让人省心啊,都是叫他爸给惯坏的!也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眼神怪异地看着夏婉容,被祁平安敏锐地察觉到,她特意留了个心眼,混迹在人群中打探消息,果然被她有所发现。 “这个女人真能装,她找私家侦探拍了李总出轨的照片,想要离婚分家产,李总直接找了金牌大律,把她压得死死的,一毛钱也分不到,李总死后,自己也开始光明正大地包养起男人了。” “包养男人?这么刺激?真的假的啊?” “她店里的人都知道,她不是手上有家服装店吗?直接就让这个男人管了,反正李总死了,儿子也进去了,两人毫不避讳地腻歪在一起,刚刚在她身边那个不就是咯。” 祁平安闻言一惊,他们在说的不会是毕山川吧?毕山川之前就和比他大上许多的魏美丽在一起,被房东说是傍上了富婆,难道他又傍上了夏婉容? 毕山川有一个躺在重症监护室烧钱如流水的母亲,他的犯罪动机一定是为财,而李腾晖死后,夏婉容就能继承所有遗产。 之前她和许研远一直觉得毕山川这个人一点也不简单,现在看来好像是个小白脸专业户,到处勾搭富婆,而且富婆身边的男人总是死得不明不白。 虽然毕山川和夏婉容有作案动机,可奇怪的是,根据宋南屿的判断,杀害李腾晖的人和“领带先生”的手法相同,如果李腾晖是毕山川所害,那岂不是说明他就是“领带先生”? 现在来看,毕山川这个人深不可测,善于伪装,符合“领带先生”的人物画像,且他的年龄符合宋南屿的推断,可这样的话也存在诸多疑点。 首先从面上来看,毕山川和犯罪集团看似并无接触;第二,他的犯罪动机仅仅是为了钱的话,为什么要杀害其他人?除非有更进一步的原因。 但不可否认的一点,毕山川身上一定有秘密,否则怎么会躲躲藏藏不敢露面?毕山川这条线不能放。 但她刚刚得知,许研远所在的海洲市公安局要调查澳门的警力需要审批,一时半会手续还过不来,等批下来了,毕山川早就跑没影了。 这可如何是好?澳门……祁平安将目光放在了处于所有人中心的男人身上,他此刻的样子就像是那日在游轮上戴了面具时的模样,清冷疏离,高高在上。 祁平安不想去打扰他,或者说打心底抗拒和他有接触,但也许他能够有办法查到毕山川的去向。 时间紧急,多耽搁一秒,毕山川就,祁平安鼓足勇气往宋南屿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到他面前,就被人猛撞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宋南屿刚刚转过头来,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忽然微微睁大,他刚要伸手,就看见一个男人从身后扶住了祁平安,将她稳稳揽在怀里。 “陈默!”祁平安从陈默身上挪了挪,站定道。 陈默看向卫琪琪,阴郁的笑挂在有些病态苍白的脸上,一言未发,沉默起来。 刚刚撞到祁平安的人是卫琪琪,她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撞完之后还要用手摸着自己的手臂,一副撞疼的模样,眼泪婆娑。 卫琪琪娇滴滴地道歉道:“对不起,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祁平安也不是傻子,但她不想跟卫琪琪计较,而是赶着追查毕山川的下落,她不再用正眼去瞧卫琪琪,而是对宋南屿道:“宋教……二少爷,不,宋总,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够帮我查一个的士车牌。” 宋南屿的脸色又恢复了平静。只是略显不快,他微微颔首,宋朝晖便从旁边走到祁平安面前道:“祁小姐,有什么事情你跟我说就行了,二少爷现在很忙。” 祁平安动了动唇,看见宋南屿转过身去不再看她,心忽然像被人揪了一下,随后微微一笑道:“好,麻烦宋总助了。” 陈默站在一旁像是在思考什么,他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向了远处高台上的两位耄耋老人,他们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整个会场,鹰一般锐利的眼神一动不动地盯着这边。 还好这时候祁平安已经跟着宋朝晖走出了人群,陈默忙跟了上去,而卫琪琪撒娇的声音仍在身后响起。 祁平安看了看手表,有些焦急地问道:“宋总助,你们能查到的士车牌吗?” 宋朝晖拍了拍胸脯笑道:“澳门的的士公司都是万洲注资的,你说呢?给我两分钟。” 祁平安见宋朝晖自信满满地打了一个电话,然后道:“这个车牌号停在了望德堂区,人已经下车了。” 人下车了这可不好办了,祁平安问道:“望德堂区?就是宋教授别墅所在地?” 宋朝晖笑着点了点头,就听陈默忽然开口道:“澳门的富人区。” 毕山川去富人区做什么?难道……又是去找富婆的?祁平安想去找夏婉容再探探话,被陈默拉住了手,祁平安默默抽了出来。 “你在找夏婉容的小男友?”陈默平静道:“不用问了,她不会告诉你的。” 陈默怎么什么都知道?祁平安问道:“那你对这个男人了解多少?” 陈默摇头道:“不了解,但我知道夏婉容的服装店就开在望德堂区。” 毕山川会去店里吗?他应该没想过能在这种场合遇见祁平安,更不会想到祁平安还能找到他的位置,所以他留在澳门的话的确有可能躲在夏婉容的店里。 现在也只能去碰碰运气了,祁平安看向陈默,请求道:“陈首席,能不能麻烦你把地址告诉我?” “你打算自己去?”陈默挑眉道:“刚好我要买衣服,我陪你一起去吧。” 宋朝晖闻言赶忙道:“祁小姐要去哪里?我可以陪你,澳门我熟。” 祁平安又看向了宋朝晖,其实她更倾向于宋朝晖,因为她对陈默一直都有一种距离感。 陈默忽然道:“宋总助,外面那么多媒体不是你们叫来的吗?我觉得你有时间还是去招待一下他们比较好,毕竟今天你们不给他们一个解释,恐怕交代不过去。” 宋朝晖脸色微微一变,他知道陈默是源和的人,想来应该是源和已经把事情告诉了陈默。 媒体是宋南屿叫来的,表面上是为他接任中国区总裁宣传,实际是对抗两大头的一种手段。 两大头,一是源和的创始人卫渥德,另外一个是万洲的创始人宋万洲。 宋南屿怀疑犯罪集团与源和集团有关,为了调查这个秘密回到家族,果然被他查出了端倪,源和集团底下有一个清源医疗世界医疗救援会,万洲隔几年就会往里面打钱,而当年,宋万洲就会进行一场心脏手术。 其中是什么关系,宋南屿再清楚不过了。他的爷爷为了保持长寿,和美国富豪洛克菲勒一起多次进行换心手术,从而和提供器官买卖的源和长期合作多次交易,即便没有直接运营犯罪集团,却是另外一种层面上的助纣为虐。 一方面是宋南屿的爷爷,一方面是正义,宋南屿选择了后者。他爷爷目前的身体情况很好,换心于他不过是锦上添花,但对于许多等着心脏救命的人来说却是弥足珍贵,而且源和的器官买卖并不干净。 于是宋南屿手握证据,喊来了媒体,为了让二老停手,而他做到了,他确实凭借一己之力制衡了犯罪集团,成为了某人口中的暗夜灯塔。 至于后果?即便是源和也不敢碰万洲的人,所以不外乎就是不让他接任总裁,这正合他意。 他多么怀念站在讲台上授课、在台灯下写教案、在校园骑自行车,还有和侦探社一起探案逐凶的日子,即便是在解剖课室嗅着福尔马林,也比在这名利场勾心斗角要舒心百倍。 只是,不敢碰他,不代表不敢碰他在乎的人,想到此,宋南屿迅速离开了会场,不再回头。 面对陈默强大的气场,宋朝晖又看见宋南屿走了,慌得不行,便不停向祁平安投去求救的目光。 祁平安接收信号,半开玩笑道:“陈首席,万洲又没给你钱,他们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 陈默笑了笑,道:“也是,我的咨询费很贵,我给个建议,看看宋总助愿不愿意付费?” 祁平安瞪了陈默一眼,他做了个投降的姿势道:“你们可以看看‘领带先生’在网上发帖没有,如果有,查一查来宾里面谁带了笔记本,否则……” 祁平安冷静道:“否则就是潜逃出去的毕山川。” 第89章 眉来眼去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朝晖闻言,一拍脑袋,投去了恍然大悟的目光。 “我现在就去跟少爷说!”宋朝晖转身就走。 “别忘了我的咨询费。”陈默淡笑道。 祁平安看着陈默总是一副掉钱眼的样子,问道:“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呀?” 陈默不假思索地应道:“娶媳妇。” “娶哪家的媳妇要这么多钱?”祁平安嗔怪道:“再说了,谁能拿到陈首席半分钱呀?搞不好钱拿不到还要付诉讼费。” 陈默也不否认,道:“你倒是了解我。” “我……算了。”祁平安发现,陈默也是个闷骚,不熟的时候总觉得一言不发,熟了起来比她还贫。 不多会,宋朝晖果然带着一大帮人开始到各个房间查起笔记本来,路过祁平安的时候,她和陈默很配合地交出了所有物品以供检查。 宋朝晖道:“就在刚刚,‘领带先生’果然发了帖子。” 祁平安赶紧问道:“是初始账号吗?” 宋朝晖点了点头道:“是的,还配上了李腾晖死亡的照片。” 祁平安想了想,问道:“宋教授怎么说?” “少爷还没空看,会场这的全是有权有势的人,少爷要忙着周旋。” 处理这些人际关系确实不是一件易事,宋南屿估计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了,能让在场的人配合检查就已经很不错了。 祁平安点头道:“那就先查查看谁带了电脑,有没有登录论坛的记录。” “明白。”宋朝晖检查完后道:“你们没问题了,你们可以先提前离开,少爷在外面安排了一辆车,送你们到望德堂区。” 祁平安道:“宋总助,如果检查结果出来,麻烦通知我一声。” 宋朝晖比了个oK的手势,道:“放心吧,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感谢!” 祁平安和陈默出了万洲酒店,门口就停着一辆豪车,直达夏婉容在望德堂区的服装店。 祁平安知道,宋南屿是刻意安排的,因为开在富人区的服装店一定售价不菲,他们从豪车上下去更符合身份。 车辆行驶过程中,陈默见祁平安一直望着胸前的项链,问道:“这串项链对你很重要?” 祁平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陈默似笑非笑道:“这不过是一条普普通通的项链,一点也不值钱。” 祁平安有些生气,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钱来衡量的,这串项链对我重要,是因为送项链的人对我很重要。” 陈默看祁平安一脸正色,也收敛了脸上的玩味之意,看向了车窗外快速流逝的风景。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好在万洲酒店离望德堂区不远,两人不多会就到了。 那是一间高定服装店,门口的玻璃橱窗上摆放着几个人形穆特,上面挂着做工讲究的男女成衣,但吸引祁平安目光的是,男性人形模特上的黑色暗纹领带! 陈默也留意到那条领带,一下车就站在橱窗前盯着看,店里的销售员见状赶紧走了出来,问道:“请问两位是要定制衣服吗?” 陈默指了指那条展示的领带询问之时,祁平安已经进了店,怕又让狡猾的毕山川跑了,然而她并没有在店内看到毕山川的影子。 祁平安默默走到陈默身边,就听销售员在跟陈默推销这条领带,售价虽然没有贵到离谱,却也是非常惊人。 “先生,一看您就贵气逼人,只有配上这条领带才能彰显您的身份啊!这条领带是由着名设计师设计的……” 销售员吹得天花乱坠,陈默抬了抬眼皮子道:"这个设计师我认识。" 陈默没说的下半句是:我刚刚帮她打赢了个抄袭的官司,可她确实是抄袭的。 “那更应该支持朋友的作品啊!”销售员笑道。 陈默不置可否道:“这款领带你们是什么时候上的?” “什么时候?唔……差不多就在半年多前吧。” 祁平安闻言瞳孔放大,这个时间,不正是“领带先生”出现的时间吗? 陈默低声对祁平安道:“这个款式确实跟‘领带先生’的凶器是同一款,只不过材质不同,但是设计师在设计时都会进行不同的尝试。” 所以也就是说,“领带先生”的领带很有可能是从这个设计师这里流出去的,这确实是一个意外发现。 祁平安盯着领带看了一会道:“漂亮小姐姐,这个,拿一条给他试一试。” “太太眼光真好!”销售员闻言笑得合不拢嘴,还不待祁平安纠正她的用词,就已经走进去仓库取领带,留下尴尬的祁平安和心情不错的陈默。 等销售员走远,祁平安叹了一口气道:“我刚刚进去店里的时候发现了一张写着‘店长:bin’的名片,我问了店员,说店长今天要去万洲的宴会不来上班,但是我拿了一张他的名片。” “果然是他,看来他没有回店里。”陈默想了想道:“现在得优先弄清楚毕山川是不是杀人凶手,假设领带是从店里的设计师处流出,那么这个毕山川和设计师是否认识呢?” 陈默说得在理,但刚刚销售员说这条领带是在差不多半年前上新的,如果算上设计研发等最多也就是近年来的事情,可莫楠死时也佩戴着同款的领带,这分明是老牌奢侈品双马的经典款,市面上针对这个款式的盗版非常多,单从货源来查意义不大。 不管怎么说,现在也只能就着现有的线索查下去了,毕竟现在越深挖下去,毕山川这个人就越可疑,而且所有“领带先生”的指向性都向他而去,只是其中的因果关系和细节还需要再探明清楚。 想到这里,祁平安心中浮现一种奇怪的感觉。李腾晖、毕山川……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 祁平安看向陈默道:“你不是认识这个设计师吗?这个设计师有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陈默微微一笑道:“这个设计师你也认识。” 祁平安疑惑道:“谁?” 陈默缓缓答道:“卫琪琪。” “卫琪琪!”祁平安瞪圆了眼睛,问道:“她抄袭啊?” 陈默不置可否道:“所以我想以卫琪琪母亲和夏婉容的关系,她应该也和毕山川有接触。” 难怪她刚刚这么害怕,谁看见自己设计的产品出现在一具尸体上,肯定都很难接受,只是这也不能说明卫琪琪和死去的李腾晖又或者“领带先生”有关系,在有证据之前,一切都是猜测。 这是销售员拿着一条领带走了过来,两人停止了交流,销售员问道:“太太,是您给先生亲自戴上,还是我来?” “你来!” “她来。” 销售员笑眯眯地看着小脸憋得通红的祁平安,将领带放进她的手里。 “我……我不会打领带!”祁平安摇头拒绝。 陈默阴郁深沉的脸微微低下,随之垂下来的还有他微卷的刘海,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道:“我来教你。” 陈默说完便松了松自己的衣领,一双黑夜般的眼睛看着祁平安,祁平安只得踮起脚尖,轻手轻脚地将领带套在陈默的项颈上。 这是她人生第一次给人打领带,她想应该跟戴红领巾差不多,想到这个,祁平安想起她曾经帮莫测系过红领巾,便就照着红领巾的系法给陈默系上。 陈默看着身前一脸认真的女孩看出了神,她素净的脸庞五官深邃,有些异域美人的妩媚和魅惑,可偏偏眼睛却明亮得像小太阳,炙热而纯净,能够照亮一切阴霾。 “好了。”祁平安见陈默在发呆,出声说道。 陈默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领带,意外地还不错,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先生,来照照镜子,这个领带配您真的绝配!” 陈默摆了摆手道:“不看了,就这条,直接刷卡。” 销售员大喜道:“那我给您包起来。” “不用,就这样就可以了。”陈默满意地捋了捋领带。 祁平安拉了拉陈默,低声道:“我们是来查案的,你还真买啊?” 陈默平静道:“查案的是你,我本来就是来买领带的。” “哦……”祁平安不再说话,反正陈默刷卡的时候异常顺滑且霸气,一点没见心疼。 祁平安赶紧趁机向销售员打听道:“你们店长什么时候会在?” 销售员和收银员互相看了一眼,摇头道:“不知道,店长啊,不常管事,您找他有什么事吗?” 祁平安道:“哦是这样的,你看你们这家店不是开在澳门吗?而我呢想要在大陆开一家分店,所以想找他聊一下。” 销售员道:“这么大的事情恐怕要跟我们老板说,不过老板跟店长一起去万洲的宴会了。” 祁平安问道:“我听说万州这次请的都是自己人,你们老板和店长都这么有关系啊?” “我们老板跟源和集团的夫人可是闺蜜!至于店长嘛……”销售员开了单,异常兴奋,毕竟平时这种冤大头也不多,既不是品牌,又卖这么贵,还是个盗版货,谁会买啊?不过这家店本就是帮着源和洗钱的,根本没什么生意。 销售员说起八卦两眼发光道:“店长是老板包养的小白脸,但是店长在老板不在的时候,经常和店里的女客户眉来眼去哦!” 第90章 嗤之以鼻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销售员的话正如祁平安所想,毕山川到处勾搭富婆,骗财骗色。 虽然他也许是为了他病重的母亲,但这种做法实在也令人不齿。祁平安佯装吃惊道:“这是真的吗?你们店长是长得特别帅吗?” 销售员瞥了一眼陈默道:“还可以,长得斯文清秀,但是比先生还是差得多了。” 陈默不置可否,但看得出来心情不错,他道:“那想必是哄女孩子非常有一套了。” 收银员打印完小票,不屑地翻了翻白眼道:“小嘴那叫个甜,鞍前马后乖巧听话,把那些寂寞的贵妇骗的团团转,自愿给他掏心掏肺掏钱。” 收银员和上任店长关系不错,但是毕山川忽然空降,把上任店长挤走了,让店里的老员工都十分不满。 陈默平静道:“这也是一种能力。” 没想到陈默这句话激起了勤勤恳恳工作的收银员和销售员的不满,她们对视了一眼,阴阳怪气道:“就怕老板所有身家都被榨干事小,生命安全事大!” 祁平安听出两人话外有话,忙问道:“什么意思?怎么会有生命危险?你们老板买了保险受益人写了店长?” “那倒不是,是前阵子有个疯女人跑到店里来找店长,吵吵闹闹疯疯癫癫的,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 祁平安问道:“精神有问题吗?” “我看肯定不正常,正常人哪能和她那样又哭又闹就差上吊的?” 祁平安又问道:“因为感情纠葛?” 收银员幸灾乐祸道:“对!那个女人过来抓住店长讨说法,说玩弄了她的感情,说骗她离婚了,又不跟她结婚,还发现店长外面到处开花,害她染了病。” 确实可怜,难怪把人逼疯了,祁平安问道:“后来呢?” “店长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把她哄回去了,这个女的是从海洲来的,啊!还是什么公务员,好像过来澳门还有限制,所以她回去了短时间就再也来不了了,店长便一直待在澳门这里。” 竟然还是高素质的公务员,祁平安感叹爱情真是会让人盲目,为了一段婚外情落得了这个后果,实在令人唏嘘。 祁平安气愤道:“你们店长真是十足的渣男。” “谁说不是呢?”销售员嬉笑道:“搞不好就是因为店长有病,和他有染的女人都得了病,所以就只能揪着他不放咯!” 收银员接话道:“这叫恶性循环哈哈哈!” 祁平安说不上是什么感觉,这些被渣的女性确实都很可怜,但这毕竟这是每个人的选择,既然选择了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只是她们身后破裂的家庭却是无辜的。 陈默问道:“你们店长和设计师关系如何?” 销售员想了想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但是我们店的设计师是个白富美,她是要嫁入万洲的人,我想应该是看不上店长的。” 祁平安抿了抿唇,问道:“那你们拿货是谁去拿?” “店长。”” 也就是说,毕山川是有机会接触到所有版本的领带的,这么说来,每一起命案所用的领带虽然都是黑色暗纹,但都是不同材质的。 但是设计师应该对自己设计的所有版都有记录,如果消失不见了几条,卫琪琪肯定会有所察觉,难道“领带先生”这件事卫琪琪也参与其中?可又是为什么?这背后还藏着什么秘密? “那你们知道店长住哪里吗?我在哪里可以找到他?” 销售员摇头道:“不知道,他太多情人了,不住在老板家里可能去的地方很多。” 陈默见再也问不出什么了,便道:“如果你们店长回来,麻烦通知我们一声。” 两人走出服装店,祁平安反倒有些迷茫了,“领带先生”这条线似乎越扯越长,她是不是有必要去卫琪琪的工作室一趟? 陈默一贯像会读心一样,问道:“你想去卫琪琪的工作室?” 祁平安点了点头,道:“我得确定卫琪琪究竟有没有参与其中。” 因为卫琪琪是要嫁给宋南屿的人,如果她涉及了命案,那宋南屿势必也要受到不同程度的牵连,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陈默招手拦了一辆的士,道:“走,我带你去。” 祁平安望着给她挡头的高大男人,有种这个男人是万能的错觉,虽然他人品不咋地,但是能力确实没话说,在查案上,他帮了祁平安不少忙,李双桂是他带祁平安见的,杨国星是他指点祁平安找到的,夏婉容和她的店也是陈默带她去的,现在他又带着祁平安到卫琪琪的工作室。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因为陈默这个人就没干啥好事,所以涉及了太多和犯罪相关的人和事,所以好像哪里都吃得开,不过不管怎么说,祁平安还是要感谢陈默的。 在车上,祁平安对陈默诚恳道:“陈首席,你虽然一直说自己是坏人,但是你实打实做了不少好事,所以谢谢你。” 陈默倒是没有很意外,只是挑了挑眉,略带笑意地道:“既然要谢我,光口头上感谢可不行,你得拿出点诚意来。” “你……”祁平安语塞,这个陈默还真是一副生怕被人当好人的模样,非得把人气死才行。 祁平安深吸了一口气道:“你说。” 陈默摊了摊手道:“既然你没有诚意,那就我来说吧。” 祁平安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个男人绝对是因为打了坏主意所以才说这种话。 “别用这个表情看着我,你的白眼都翻上天了。”陈默半开玩笑道,把祁平安吓了一跳,怎么在心里翻白眼他也能发现? 陈默悠悠道:“等会去完工作室陪我吃个饭,不过分吧?” “那倒是不过分。”祁平安道。而且现在她还得在澳门等毕山川出现,估计还要待上一段时间。 见祁平安答应,陈默心情很好,笑道:“早知道还有靠脸吃饭这一选项,我就不用每天苦哈哈地跟人打官司了。” 祁平安道:“你还苦哈哈?那些败在你手里的人呢?” 陈默缓缓道:“其实他们败的不是我。” 祁平安愣了愣,就听陈默笑道:“不过钱都让我赚了,也没什么好抱怨的。” 祁平安撇嘴道:“你是来拉仇恨的吧?” 陈默轻笑道:“你上次说袁易和侯家的那个案件,现在就会很好打。” 祁平安想起这个案子之前是莫测父亲代理的,于是好奇道:“如果莫楠还在,你跟莫楠打官司,谁能赢?” 陈默闻言脸色沉了沉,这时车子进入地下隧道,一下暗了下来,祁平安看见陈默冷冽刀削般的脸陷入黑暗之中,他细长的眼睛闪烁着阴郁的眸光。 祁平安忽然浑身发冷发毛,有种说不出的紧张,她不知道陈默为什么忽然变得沉默阴沉,但确实有被吓到。 车内一下安静下来,就这样开了一会,出了隧道,有阳光照了进来,明亮了许多,陈默忽然开道:“我一定会赢。” 虽然陈默开了口,但他的声音还是极冷的,让祁平安不敢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难道他跟莫楠有仇? 不过也不足为奇,莫楠是当年鼎鼎有名的大律师,而陈默是如今的不败神话,一个是前浪,一个是后浪,应该没少让人拿出来比较。 祁平安自知惹到陈默不快了,抱歉道:“陈首席,对不起,我只是想着你们都是很厉害的律师,才提出这个假设,让你不开心了,我很抱歉。” 陈默闻言抿了抿唇,道:“不,有样事情你没说对。” 祁平安不解道:“啊?什么事情?” 陈默露出了嗤之以鼻的笑容,道:“莫楠不配和我相提并论。” 祁平安心道:好强的气场!这就是名律不容置疑不可侵犯的自尊和名望吗? 祁平安狗腿道:“没错!陈首席世界第一厉害!” “嗯,不错,等会吃饭你多吃两口。”陈默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见陈默不再生气,祁平安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在车子也停在了一处工作室前,上面挂着一块“〇七工作室”的牌子。 祁平安看了看时间,说道:“卫琪琪现在应该还在万洲酒店,正好是私下调查的好机会。” 陈默点头认可,十分自然道:“卫琪琪工作室的人很多,很多都是不同牌子的设计师被挖过来当她的助理,所以我经常帮她打侵权的官司。” “……”祁平安算是听出来了,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抄袭呗,“也就是说,那款黑色暗纹的领带也是她‘借鉴’双马的咯。” 陈默道:“双马的前设计师也在这里,叫曾淑仪,她当然有自己设计的产品的版权。” “好了,反正就是你打赢官司就对了。”祁平安无奈道。 陈默笑着推开了工作室的门,里面果真坐着不少人,前台认出了陈默,打招呼道:“陈首席你怎么亲自来了?我们主理人去参加万洲的宴会了,现在不在。” 陈默道:“没关系,我是来找曾总监的。” 前台习以为常,因为工作室没少照搬双马的设计,道:“曾总监在里面,我带您过去。” 陈默摆手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 陈默说完便领着祁平安径直往里走,看来是十分轻车熟路了。 曾淑仪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地位可见一斑,她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脖子上挂着一副眼镜,中长披肩发下是一张有些阴郁的脸。 但曾淑仪见到陈默,还是礼貌性地笑了笑,因为陈默确实帮她免了不少官非。 “陈首席,你忽然来找我,我会害怕的。”曾淑仪拢了拢办公桌上的图纸,让桌子看起来整洁一些。 “怎么了?我现在这么不受待见吗?”陈默笑着介绍祁平安道:“这是我新招的助理。” 曾淑仪说道:“你们律所招人都看颜值的,每一个都是帅哥美女,真叫人大饱眼福。” 陈默厚颜无耻地说道:“我们律所招的是好看又会打官司的人。” 祁平安算是发现了,陈默这个人就是个闷骚,祁平安乖巧地向曾淑仪问好,还顺便夸张她的设计。 “总监设计的黑色暗纹领带风靡全球,成了经久不衰的经典款。” 说到这个,曾淑仪脸上有了温度,看来这款领带确实是她的得意之作,她道:“可惜,从我离开双马后就再也没超越过这个水平。” 曾淑仪说完目光放在陈默的领带上,道:“这是双马……不,这是〇七的,陈首席怎么戴上了?” 陈默看着祁平安道:“碰巧在服装店看见,很是喜欢,就买了一条。” 祁平安眸子闪过亮光,问道:“曾总监,您是怎么区分领带是双马还是〇七的?” 曾淑仪对这个好奇有礼貌的女孩子印象不错,便耐心解答道:“当初我在设计的时候做了改动,你仔细看暗纹的纹路。” 祁平安微微将脸往陈默身上探了探,能够闻到陈默身上的香味,但不是香水味,应该是衣服从高定店取出来自带的店香,因为陈默从来不喷香水,这让祁平安有些意外。 祁平安道:“双马的纹路是他的LoGo,但是〇七十相连在一起的〇。” 因为祁平安看得很认真,所以她丝毫没有发现陈默眸子沉了沉。 第91章 一念之差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曾淑仪脸上露出了赞赏的神色,道:“好聪明的小丫头,看得真仔细!确实是这样,两个牌子的领带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LoGo。” 〇代表源和集团,七当然是代表是代表卫琪琪,这是卫琪琪的“设计”。 这个暗纹的细节实在非常容易让人忽略,祁平安也想不起来之前几起“领带先生”的案子的凶器领带是什么纹路,于是祁平安问道:“我能拍一张照片吗,陈首席?” 她说话的时候抬起眼睛,刚好看见陈默转瞬即逝的眸光,和刚刚在车上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冷的吓人。 这是怎么回事?她又说错话了吗?祁平安看着陈默动了动唇,他已经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他微微颔首,道:“可以,但要你和我合影。” 这男人……祁平安又发现陈默一个属性,他有些阴晴不定。 祁平安点头道:“可以麻烦曾总监帮我们合影一张吗?” 曾淑仪没有拒绝,还在办公室找来一台平时拍摄样品的摄像机为两人拍照。 “我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拍照。”曾淑仪摆弄着摄像机,像是陷入了回忆。 祁平安嘴甜道:“曾总监现在都这么好看,年轻时一定是个大美人。” “当年确实挺多人追的。”曾淑仪笑了笑,脸上的阴郁之色扫开了一些,稍微有了点明媚的笑容。 但很快她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道:“所以结婚也结的早,现在想想真是后悔莫及。” 祁平安有些好奇,但是感觉如果去问曾淑仪便显得很冒昧,没想到她身边的陈默忽然开口道:“是因为后悔生了个拖油瓶对吗?” 陈默说话的时候,曾淑仪刚拿起摄像机,手停在半空中,脸色变得很难看,道:“陈首席,你这是什么意思?” 祁平安见势不对,赶紧扯了扯陈默的衣袖,陈默这才勾起嘴角道:“哦,我随便说的。” 这怎么可能是随便说的?而且这话能随便说吗?祁平安见气氛十分尴尬,忙道:“陈首席最近打离婚官司打多了,情绪被影响了,曾总监你别理他。” 曾淑仪也是听过夏婉容和李双桂的离婚案,知道陈默在代理这个案子,这一家为了争财产闹了不少事,夏婉容对自己的儿子也是冷漠至极,便也能理解陈默夹在中间难免有情绪。 曾淑仪便道:“来拍照吧,笑一个,茄子——” 祁平安连忙比了个耶,露出了灿烂的八齿微笑,而她身边的陈默也勾起了一抹弧度。 放下摄像机,曾淑仪对陈默说道:“晚点照片发你邮箱,所以你这次过来找我是为的什么事?” 陈默淡淡道:“为了这条领带,这领带之前设计的样板还在吗?” 曾淑仪皱眉道:“得去仓库找找,怎么了,和双马的官司不是早结了吗?” 陈默面无表情道:“和双马的官司结了,可是牵涉到连环杀人案。” “什么?”曾淑仪双眼睁大,很是震惊。 祁平安见曾淑仪好像不知道“领带先生”的案子,便跟她粗略说了一遍,曾淑仪的眉头紧皱,道:“这案子难道跟十七年前的莫家灭门案有关系?” 祁平安闻言愣了愣,忙上前两步问道:“曾总监,你也听过莫家灭门案?” 曾淑仪眼神闪烁,道:“对,听人说起过。” 祁平安问道:“曾总监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曾淑仪心神不宁,道:“没听说什么,只是我认识莫楠一家。” 曾淑仪和莫楠夫妻岁数相仿,又同在海洲,认识也不奇怪,但祁平安还是不放弃,问道:“我现在正在追查莫家灭门案,二十年的追溯期快到了,如果你有什么线索,请一定联系我!” 曾淑仪见祁平安如此在意,也重重点了点头道:“好。” 陈默冷不丁地插话道:“所以,可以带我们去看看样板了吗?” 曾淑仪可能也没有见过陈默如此冷漠的样子,便领着两人往存放样板的仓库走去,她因为不想面对抄袭的事情,所以自从给卫琪琪改版来,就一直没有进来看过样板。 她找到了写着“双马经典款领带”的柜子,一拉开抽屉,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曾淑仪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猛地看向了陈默和祁平安,道:“这是怎么回事?” 祁平安冷静道:“应该是被人偷走了。” 这个人偷走了这些领带,用来当做凶器,只要祁平安将照片上的领带暗纹发给许研远,让许研远和凶案现场的凶器进行比对,应该就能确定是出自〇七工作室之手。 因为震惊,曾淑仪舔了舔嘴唇,道:“可是能进来这里的人不多,会是谁干的呢?” 祁平安闻言在工作室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有强行闯入的痕迹,她刚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留意过,工作室里面没有摄像头,所以无法通过调监控查出线索,但是既然曾淑仪说能进来的人不多,那么只要把名单写一下,进行逐个排查,就能锁定偷走领带的人。 祁平安说完,陈默泼冷水道:“这个工作室就有近半百人,再加上客户和其他七七八八的人,就够你查一遍了,而且你打算怎么查?” 是啊,怎么查?祁平安有些无奈,领带这种东西又不显眼,随手塞进衣服里就能带走,如何判断是谁带走了领带? 祁平安对曾淑仪问道:“你认识毕山川吗?” 曾淑仪愣了愣,摇头道:“不认识。” 陈默挑了挑眉道:“不认识吗?” 曾淑仪咬唇道:“不认识。” 祁平安看出曾淑仪的模样古怪,心中生疑,因为她也不能排除曾淑仪的作案嫌疑,曾淑仪作为工作室的人,且是这款领带的设计师,怎么可能不认识毕山川?这明显是在说谎。 祁平安和陈默相视一眼,无需说话便心领神会,两人先从工作室出去,陈默找了一家餐厅坐了下来,是祁平安爱吃的港式茶点。 祁平安现在没有什么心思吃饭,对陈默道:“你有没有觉得曾总监怪怪的,像是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们?” 陈默勾起嘴角,脸露不屑地笑道:“你想想一个为了钱可以出卖原来栽培她公司的人,人品能有多好?” “等下,你确定你不是在说你自己?”祁平安不动声色地说道,陈默不就是出了名拿钱办事,没有节操。 陈默也不生气,拿出笔唰唰唰地勾了好几样祁平安爱吃的茶点,道:“你说得对,所以我跟曾淑仪都不可信。” 祁平安看不出陈默的神色,道:“你的意思是曾淑仪信不过?” 陈默抿唇笑了笑道:“对,我用坏人的信誉跟你保证,曾淑仪也不是个好人。” “你这个人真的是……”祁平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陷入了沉思。 如果曾淑仪真的隐瞒了什么事情,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毕山川的样子?想到这个点,祁平安忽然一激灵,道:“难道,曾淑仪是毕山川的情人之一?” 陈默也没问祁平安要吃什么,径直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才道:“我只知道曾淑仪的老公早就死了,现在是单身,有个儿子被她丢在了一边不管不顾。” “什么情况?”祁平安想起陈默刚刚反常的样子,问道:“你认识她儿子?” 陈默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祁平安不信,说道:“不认识你刚刚那么激动干嘛?” 陈默淡淡道:“大概就是跟你说的那样,离婚官司打多了,见识了太多为了一己私欲而抛弃亲人的父母,心生寒意吧。” “真没想到除了钱能让陈大律师有波动外,还有其他事情能牵动你的情绪。” 陈默道:“当然有。” 祁平安眸子一亮道:“你刚刚说曾淑仪有个抛弃在外的儿子,你说毕山川会不会就是她儿子?而在医院躺着的是毕山川的养母!” 陈默愣了愣,笑道:“你的小脑袋瓜还挺灵光,一看就是电视剧看多了。” 祁平安不满道:“你明明就知道曾淑仪的儿子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陈默平静道:“因为他儿子就是你的同学,侯景逸。” 祁平安闻言可一点也不平静,她知道侯景逸的父亲因为被诬告故意杀人现在还在监狱里面,申诉了很多年还是无果,而他的母亲早早的改嫁了,没想到竟然是曾淑仪! 陈默继续道:“我接手了侯景逸的案子后,就去监狱了找了他父亲谈过,所以知道了这个秘密。” 祁平安喃喃道:“竟然会是这样……” 海洲市确实不是很大,想来高层圈子之间都相互认识,侯景逸的爸爸在进监狱前也曾是一名公务员,虽然不如袁易家里有钱,但家庭情况肯定不错,更何况曾淑仪还是奢侈品牌的设计师,所以年薪肯定也不会低,但是这种情况从侯景逸的爸爸被莫楠送进监狱开始就从天上坠入地狱。 一个人的一念之恶,可以导致一个家庭彻底分崩离析。 陈默幽幽道:“不是所有父母都配得上这两个字。” 祁平安认可道:“确实。” 祁平安不能理解,曾淑仪又不是有经济压力所迫,她完完全全可以独自赡养孩子,为什么要弃侯景逸于不顾? 陈默面无表情地问道:“侯景逸的父亲仅仅是因为路见不平,制止了袁易骚扰小女孩,却被判故意杀人,在牢里待了近二十年,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祁平安问道:“为什么?” 陈默淡淡道:“因为莫楠。” 第92章 心有灵犀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因为莫楠?祁平安不解道:“侯景逸的父亲确实是被莫楠送进去的呀,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吗?” 陈默冷笑道:“事情远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祁平安愣了愣,她都觉得这已经很复杂了,还能怎么复杂? 见祁平安一脸惊讶,陈默道:“因为莫楠和曾淑仪有一腿。” 这下祁平安惊掉下巴了,她其实以前就知道莫楠在外面有女人,没想到竟然是侯景逸的母亲……祁平安不得不感叹一句:贵圈真乱。 陈默轻笑着摇了摇头,正好这时候上菜了,陈默自然而然地给祁平安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 祁平安看着碗里的虾饺,眼神停滞了一下,莫名有种怪异的想法涌上心头,她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爱吃这些的?” 陈默笑道:“这些不是必点的四件套吗?” 祁平安尴尬地摸了摸头发,感觉自己最近有些过度敏感了,上次宋南屿来探望的便是如此,难道是受到了欧海花催婚的影响? 祁平安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一口吞下一个肥嘟嘟的虾饺。 陈默则在一旁淡淡的泡茶,没有要动筷的意思,他好像闲聊一般地问道:“你猜万洲有没有找到‘领带先生’?” 他们离开万洲酒店的时候,万洲的人正在调查“领带先生”的行踪,也不知道调查的怎么样了?想到这里,祁平安拿出手机,想要拨通宋南屿的电话。 陈默看见祁平安手握着手机有些出神,便不动声色地道:“要我来问?” “不用。”祁平安拨通了宋朝晖的手机,还好她当时存了。 宋朝晖见是祁平安,声音透着兴奋,他是很喜欢这个平易近人的美女的,一点架子也没有。 “祁小姐,你是打电话来问‘领带先生’的事的吗?” “对,排查结果如何?”祁平安忙问道。 宋朝晖失落道:“我们查了在场所有来宾的笔记本和可以上网的手机,你知道的,这个也不多,都没有查到有人登录过论坛,否则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了。” 祁平安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她也没想过能这么轻易揪出“领带先生”,但是现在来看,毕山川就更加可疑了。 祁平安问道:“宋教授有说啥吗?” 宋朝晖道:“二少爷问了李夫人,也就是夏婉容,她说确实带了她服装店的店长过来一起参加聚会,但是否认两人情人的关系,而且说他没有带笔记本电脑,临时离开是因为身体不适。” 这个夏婉容是有些厉害的,祁平安继续道:“那你们有没有问到关于这个店长的信息?” “没有,这个夏婉容说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二少爷有办法,二少爷找了计算机高手查了酒店的wIFI,发现的确有人使用过酒店的wIFI上过论坛,说明‘领带先生’当时一定就在酒店里面!” 祁平安不动声色道:“能查出来吗?” 宋朝晖道:“能查出来是一台智能机发布的,设备号也能查出来,但是现在这台机已经停用了,再也追查不到信号。” 祁平安就知道“领带先生”十分狡猾,她道:“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宋朝晖说完,迟疑了一会道:“祁小姐,有时间的话,你能不能给二少爷打个电话?” 祁平安愣了愣,问道:“怎么了?” 宋朝晖欲言又止,道:“这次宴会后,二少爷回家被老爷子狠狠训斥了一顿,从来没有见到老爷子发这么大火。” “什么?”祁平安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宋朝晖避重就轻道:“我也不清楚,我猜测就是因为搜电子设备这事吧,毕竟到场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我知道了。”挂了电话,祁平安心情复杂,因为她也不知道她能够帮到宋南屿什么?就算打个电话过去,也顶多就是不痛不痒的问候。 而他似乎并不待见她,想到这里,祁平安好像吃太大口被噎住了,如鲠在喉,有些闷闷的。 陈默挑眉问道:“宋总助怎么说?” 祁平安听到陈默低沉的声音,回过神来道:“没抓到,也不知道毕山川在哪。” 陈默讥讽道:“哦,万洲办事不行啊。” 祁平安闻言有些生气,道:“那陈首席有什么高见?” 陈默一脸平静道:“夏婉容肯定知道毕山川的行踪,逼她说。” 祁平安惊呆了,道:“陈首席,你还是不是律师,这是一个知法懂法的律师能说出来的话吗?” 陈默一本正经道:“我是律师,而且是名律,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性。” “我……”祁平安决定放弃,开始闷头吃饭。 陈默道:“等会吃完饭先到酒店开个房。” 正在吃饭的祁平安猛地抬头,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陈默无辜摊手道:“不是要找毕山川么?许社长那边应该还没有通报毕山川回大陆的消息吧?说明他还在澳门,除非偷渡。” 话虽如此,陈默这话说的让祁平安有些措手不及,祁平安只好点了点头,继续吃饭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两人吃完,随便找了一家距离夏婉容店里最近的酒店入住,祁平安忽然想到上次到澳门买葡挞的小店,味道不错,便趁着夜色走出去散散步消消食。 澳门的治安其实不错,毕竟大晚上还是灯火通明,还有许多防止从赌场出来闹事的巡警,所以祁平安也不用担心遇到什么危险,她晃晃悠悠走到那家不是很起眼的甜品屋,老远就看见那盏微亮的吊灯。 都说甜品是另外一个胃,刚吃完饭的祁平安打算再买一盒回酒店慢慢吃,走到门口,祁平安忽然看见一个熟悉清冷的身影。 宋南屿正背对着玻璃门坐在一张欧式的桌子前,老板娘正拿着一盒刚刚出炉的葡挞放在他的桌子上,而他仿若未见,似乎正在想事情想得出了神。 祁平安也不禁看出了神,她站在店门外看着店里的男人,两人隔着一道玻璃门,像是隔了一个世界,店里的灯光昏暗,让人昏昏欲睡,外面的路灯明亮,空空荡荡,但都没有什么生机。 他也在这里,好巧啊。祁平安心里这么想着,却掉头就走,无视了身后老板娘的呼喊声。 一顿小跑,祁平安跑到了那天碰见自杀的谢飞封的海边,她随意坐在沙滩上,听黑色海浪的声音。 她在干什么?为什么像个逃兵?祁平安有些懊恼,但很快就抛诸脑后了,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就不想,否则徒增烦恼。 人一静下心来,脑子转得飞快,祁平安终于可以仔细复盘最近发生的事情了,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祁平安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线牵着走,每一步都走在设计好的步伐里。 那种感觉就像是面前有块诱饵引诱着你一步步深入,直至陷阱里面。 就在祁平安灵光闪现的时候,她看见面前忽然走来一个修长的影子,祁平安猛地回头,看见来人是宋朝晖。 宋朝晖手中拎着一个袋子,正是卖葡挞的甜品屋,他道:“祁小姐,自己坐在这里看海,有心事吗?” 祁平安要是说不,好像也有点假,祁平安只好道:“在想案子。” “你跟二少爷真是心有灵犀,他也在想案子哦。”宋朝晖故意拉长音道。 祁平安就知道宋朝晖肯定要说点什么,尴尬得脚趾抠地,只好问道:“那他想出点啥了?” 宋朝晖面带微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二少爷说有些话要当面跟你说。” “当面跟我说?”祁平安歪了歪头,问道:“那他人呢?” 宋朝晖指了指远处写着“万洲号”的私人游轮道:“那里,少爷有请。” 祁平安拎着盒葡挞往游轮走去,那巨大的游轮停在码头边上,没有亮灯一片死寂,她顺着台阶登上了游轮,只见船舱里也空无一人,她能看见自己倒映在窗户上的影子。 祁平安心生疑惑,宋朝晖不是说宋南屿在游轮上吗?怎么没有见到人?而宋朝晖也没有跟上来,人已经不知去向了。 神神秘秘的,宋南屿应该有什么很重要的秘密要对她说,所以祁平安警惕地向四周望去,见四下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游轮的大门。 祁平安没有伸手开灯,而是摸黑往里走去,但游轮这么大,祁平安上哪找宋南屿? 她忽然想到在海天盛筵的游轮上第一次见到宋南屿的事情,是在宴会厅……不,是在餐厅,现在想来,那时一定是宋南屿为她买的单。 想到此,祁平安便径直往餐厅走去,果然看见一个男人正端坐在西餐桌面前,看见她出现,微微抬起一双清冷的眸子,在黑暗中灿若星辰。 祁平安没有打招呼,安静地坐在了宋南屿的对面,他仍是一副淡漠的模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此刻笼罩着一层乌云。 见宋南屿不说话,祁平安率先开口,问道:“你找我来,是因为有案子的事要跟我说吗?” 宋南屿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随后便恢复如常,他微微颔首,声音清冷道:“是关于‘领带先生’的事。” 第93章 以身相许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从游轮出来,祁平安心情沉重,因为宋南屿的猜测和她一样。 这时,身在海洲的许研远给祁平安打来了电话,告知她海洲发生了一起女人在楼道里被杀害的案件,而嫌疑人疑似一名红衣女子,与之前她们在永福区命案现场见到的那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十分相似。 许研远道:“现在局里怀疑是连环杀人案,所以可能要组建专案组,通知我留在海洲待命。” 祁平安连忙道:“社长,你尽管忙你的,如果是连环杀手,务必不能让她继续害人了。” 只是受害者都是女子,而凶手也是女子,这期间是有什么犯罪动机? 现在的线索还太少,祁平安无法判断,只是想起受害者临死前像是过来捉奸的模样,怀疑与感情有关。 许研远忽然关心地问道:“你在澳门进展如何?什么时候回海洲?” 祁平安其实也不知道,答道:“毕山川现在人应该还在澳门,我想再找找看,他身上一定藏着秘密。” 许研远本就怀疑毕山川和“死亡宣传单案”有关,有些担忧道:“要不要我过来陪你?如果成立专案组,换其他人也可以。” 祁平安有些感动,但又怎么可能真的让许研远过来?比起她,海洲市如果真的藏着一个连环杀人犯,那么意味着还有更多人面临着危险,所以比起她,海洲更加需要许研远。 祁平安玩笑道:“我现在和陈默在一起,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就找他算账就对了。” 许研远问道:“陈律师也要留在澳门吗?” 其实许研远之前已经交代过宋南屿替他照顾祁平安,当然他不说宋南屿也会做的,只是没想到陈默也在澳门,而且还跟祁平安待在一起。 “对啊,李腾晖死了,所以遗产到了夏婉容身上,陈大律师说要留下来处理相关事宜,我们就在一起行动了。” 说起被“领带先生”杀害的李腾晖,许研远无奈道:“‘领带先生’现在倒像是邪教组织,前几天对一个杀人犯抓了个现行,是个年轻小伙,坐在尸体旁边疯疯癫癫,一直喊着领带给他力量,这黑色领带都成了邪物,跟红衣一样,见者闻风丧胆。” 祁平安笑道:“听起来有都市传说那味了。” 许研远无奈道:“搞得现在我都不敢戴黑色领带了,生怕被一棒子打死。” 祁平安毫不留情道:“也没见你穿过正装,你哪来的领带?” 许研远略委屈道:“毕业的时候不算吗?” 说起这个,祁平安像是想到什么很开心的事,笑道:“哦算的,你不说我都忘了,毕业典礼那天咱俩在外面追嫌疑人,你把自己后背的衣服都磕烂了,还好毕业照只拍了正脸,不然就会拍到你后背破了一个大洞。” 许研远在电话那头差点摔手机,道:“往事不要再提。” 祁平安坏笑道:“这么说来,我好像有拍到你的背影哦!” 许研远连忙道:“安安,不早了,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祁平安继续漫步在沙滩上,她选择海边是有原因的,万洲酒店发生了命案,毕山川潜逃了出去,他无疑是最大的嫌疑人,刚刚听宋南屿说澳门警方在通缉毕山川,现在他无法正常出入境,最大的可能就是偷渡了。 然而澳门说大真不大,但要找一个逃犯还真不容易,祁平安转了半天也没见到毕山川的身影,反而被几对在海边拍拖的小情侣瞪了好几眼。 无奈之下,祁平安只好回了酒店,可人还没进去,她就看见陈默正站在酒店大堂望着自己,他漫不经心地靠在酒店的柱子上,头微侧,将手机随意夹在肩膀上,像是在打电话。 祁平安一走上前去,陈默便将电话挂了,他眉头轻蹙,伸手看了看腕表,虽然嘴上什么也没说,但是也能看出来陈大律师不高兴了。 祁平安假装没看见,拎起一盒葡挞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陈首席,我去买葡挞了,一起吃点呗?” 陈默的声音闷闷沉沉的,问道:“没吃饱?” 这个女人刚刚在餐厅可没少吃,陈默都不知道她的胃是怎么长的?而且怎么可以吃这么多身材还这么好,实在让人眼红。 祁平安自然而然地答道:“不,吃饱了,就是忽然想吃这家葡挞而已。” 她的这个回答让人无法反驳,陈默淡淡道:“下次想吃什么告诉我一声就行。” 祁平安眨了眨眼睛,没有接话,而是反问道:“你这么晚还在打电话呀?而且还要站在大堂打。” 陈默弯了弯眼睛笑眯眯的,毫不掩饰道:“是的,因为我在等你。” 还没等祁平安有所回应,陈默半开玩笑道:“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准备打报警电话了。” 祁平安对陈默的话语油盐不进,只在心中暗忖:这个男人可真是会岔开话题,不但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还要调戏一下她,不愧是在法庭上舌辩群雄的大律师。 祁平安看着陈默,深深叹了口气道:“说到这个,我刚刚真的打了报警电话。” 陈默挑起眉头道:“嗯?” 祁平安摸了摸空荡荡的脖子,脸露凄色道:“也许是因为回来得太晚了,我的项链被人抢走了。” “抢劫?”陈默闻言眸光骤缩,急忙问道:“在哪里?项链找回来了吗?” 祁平安见陈默心急如焚的样子,轻轻摇头道:“在明德街,那人好像躲进了大楼里面,警察还在找,找到会通知我。” “我去帮你找。”陈默说完就要往酒店门口走,被祁平安拉住了衣服。 祁平安垂下眸子,若有所思道:“不用找了,有些东西消失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陈默皱眉,一张脸也阴沉了下来,他抱着手靠在柱子上,问道:“你不是说这条项链对你很重要吗?” 祁平安点了点头,看着陈默苦笑道:“是非常重要,但人总要从过去中走出来。” 十七年了,祁平安一直将这条项链从不离身地带在身上,见到项链,仿佛就见到了莫测。 也许项链不见,是天意。 陈默见祁平安如是说,也不再纠结,道:“既然如此,试试你带来的新鲜出炉的葡挞吧,看看是不是更香。” “好,来试试看。” 其实这家甜品屋的葡挞说不上有多么美味,但这是祁平安吃过的第一家,她念旧,所以便只愿意吃它。 那如果它是坏的呢? 第二天,祁平安接到了宋南屿的电话,有两个信息。 其中一个是关于毕山川的行踪,昨夜祁平安拜托宋南屿运用万洲在澳门的关系网去查这件事,当然即便她不说,宋南屿也会去做。 宋南屿将毕山川的信息发布到了整个万洲集团的员工,结果是得知毕山川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一家女士用品店,再之后就没有他的任何信息了。 女士用品店?祁平安听到这里,人有些发懵。毕山川在逃亡的情况下还记得给他的一众情人们买礼物?这实在过于匪夷所思,而且他离开之后又去了哪里? 别说澳门,万洲集团遍布全球,如果毕山川出现一定会有风声,既然再无消息,所以他很可能是躲起来了,而除了夏婉容外,毕山川的秘密情人又众多,排查起来难上加难。 要找到毕山川,别说祁平安,就算是警察也不一定能够找到,因为一个人想要彻底消失其实不是难事。 一是抛弃一切躲进荒无人烟的地方,从此与世隔绝;二是换个身份重新开始,祁平安就曾经卧底报道过一帮专门帮人伪造身份证的地下团伙,那个做工简直以假乱真。 找不到毕山川,那么祁平安再留在澳门也没有意义了,而且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祁平安一大早就跟陈默告别,因为陈默还要继续留在澳门处理李双桂遗产的事情,有很多有钱人喜欢把资产转移到境外,所以海外户头众多,李双桂放在香港澳门的钱也不少,有一堆手续要办,在办妥前,夏婉容绝对不会放陈默离开的。 正好,祁平安拜托陈默继续留意毕山川的下落,她知道陈默一定会很乐意帮她这个忙。 因为陈默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而他也确实很爽快地答应帮忙了,当然,他不忘毒舌几句,坐实他恶人的形象。 “逐凶不在我的业务范围内,钱给够另说。” 祁平安知道他是开玩笑的,也逗他道:“我没有钱呢?” 陈默将祁平安送到关口大门,笑道:“那只好以身相许了。” 祁平安摆了摆手,飞快地跑进了关口里面。 她来的时候就是轻装上阵,回来的时候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的,两手空空孑然一身,没想到却在关口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宋南屿也是独自一人,他也什么都没带,也在等待过关。 从昨天开始就很巧了,没想到今天又在关口见到宋南屿,可他怎么会在这里? 祁平安有些犹豫,但还是上前打了招呼:“宋教授,你回海洲吗?” 宋南屿见是祁平安,眸子微睁,淡淡道:“我回海洲——大学。” 第94章 红衣女鬼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关口的人一向很多,人来人往喧闹无比,可祁平安觉得这时空气好像静止了一样,周遭一切都不会动了,所有思绪都陷入了眼前男人的深邃瞳孔里。 她刚刚没有听错吧?宋南屿要回海洲大学?可他不是已经回家族继承家业了吗? 也许只是回去处理点手续?祁平安这么想着,轻轻眨了眨眼睛,掩饰自己心中的错愕。 她清了清嗓子问道:“咳咳,那你这次回来待多久?” 宋南屿虽然脸上仍是没什么表情,但神色明显轻松许多,他看着祁平安缓缓道:“这次回来就待在海洲了。” “啥?”祁平安的声音提高了几度,她愣愣地看着宋南屿,灵动的眼睛像是短路了一下,才迟疑道:“你……不走了?” “嗯。”宋南屿微微点头,他淡淡道:“继续回到海洲大学任教。” 这是不是意味着以后又能经常见到宋教授了?他可是侦探社的专业顾问,侦探社自封的。 这对侦探社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祁平安脸上洋溢起笑容,她一边跟在宋南屿身后过关,一边又开始絮絮叨叨话痨起来。 宋南屿的目光落在祁平安修长的脖子上,有些抱歉地说道:“你的项链还没找回来。” 祁平安低头道:“就算找回来了,一切也回不去了。” 看着一向神采奕奕的祁平安此时像是朵干枯萎靡的花,宋南屿的心底有些难受,便道:“也许不是你想的那样。” 祁平安没有应答,只是重重点了点头,她希望这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否则的话太可怕了。 宋南屿看出祁平安此时心情沉重,静静陪伴在她身边,他不擅长安慰人,但是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 过完安检,两人终于回到了海洲市,不再有豪车接送,许研远也在忙,两人随便拦了一辆的士就往海州大学的方向而去。 的士司机是最清楚都市传说的人,每一个都市传说在的士司机的口口相传中被润色升级,两人凑巧在车上就听到这么一个都市传说。 “如果你在凌晨十二点看到一个无头的红衣女人在楼道里徘徊,一定要假装没有看见她,否则她就会缠上你跟你回家;如果你和她对视,她就会找你索命!” “哈哈哈师傅你继续说。”祁平安不用猜也知道的士师傅说的是最近发生的红衣女子杀人案,她倒是好奇这个案子会被编造成什么样一个故事? 的士师傅见吓不着祁平安,有些懊恼,绘声绘色道:“小妹妹,你别不信!这个女鬼啊害死好多人了!都是女的!” “那这个女鬼为什么专害我们女的啊?”祁平安顺着话,假装不满地笑道。 “还能为啥?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无非就是为了男人撒!”的士师傅通过后视镜看向了祁平安,心道这女的长得还真不赖,不禁便看多了几眼,但很快发现她旁边的男人眼神清冷地看向着他,的士师傅便马上收回了目光。 “这个女鬼生前被男人和小三杀死在楼道里,头都被砍掉了,怨气太重没办法投胎,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所以一直就在楼道里徘徊呀徘徊……”的士师傅说着煞有其事地摇了摇头。 祁平安闻言道:“按照这个说法,恐怖的应该是那个楼道,只要不去不就没事了?” 的士师傅一下被问懵了,因为祁平安说的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但他又不想承认自己说的是编造的故事,于是道:“话不是这么说,这女鬼最狠小三,你们这些漂亮的女人最要小心!” 祁平安没听懂里面的逻辑,问道:“漂亮跟小三有必然联系吗?” 的士师傅开始长篇大论道:“怎么没有?长得漂亮的女人都是祸害,上有妲己狐媚惑世,后有潘金莲害死武大郎……” “师傅,您这说的都是野史啊,没有依据。”祁平安听不下去了,打断道:“您说的那个楼道在哪?” 的士师傅道:“新兰花园啊,你可千万别去!” 新兰花园跟许研远告诉她的命案不在同一个地方,应该是又发生了一起新案子,祁平安看向了宋南屿,在得到宋南屿肯定的目光后,祁平安决定带着大神去探案。 “师傅,换个目的地,我们去新兰花园。” 新兰花园是一所高档小区,因为靠近海洲公园,环境极佳,所以也被称为富人的后花园,住的人都非富即贵,治安当然也是相当得好,要在这里杀一个人不被发现实在有些困难,更别说是穿着红衣的女人。 女鬼的都市传说祁平安自然是不相信的,但凶手是怎么做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在楼道杀人的?而且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两人来到新兰花园,就被入口处的保安一顿询问,还是祁平安找了一个住在这里的好友帮忙才放了人,所以想要进去这个小区显然不是一件易事。 既然如此,只要查看访客记录,应该很快能找到凶手,但如果是这样,案子早就破了,说明凶手一定是没有通过登记就进来的,祁平安猜测凶手不是来拜访业主的,应该是业主或者某种可以自然进入小区的人员,比如警察、消防员、维修员一类。 而关于红衣这一点,凶手很有可能是进入小区后再换上衣服,这样就不容易被人察觉。 祁平安这么推测着,很快就到了发生命案的楼栋,楼里的居民已经被临时转移了地方,外面拉起了封条,有警察在楼梯口守着。 祁平安站在楼下仔细打量起这栋楼来,她看见四楼有很多警察走动,便得知命案发生在四楼,这无疑为都市传说又添上了恐怖色彩。 十二点,四楼楼道,无头的红衣女人,想想确实恐怖。 不过要是祁平安碰到,她一定会上前问问红衣女人是不是迷路了,需不需要帮助? 守门的警察认得祁平安,毕竟这位也是公安局的常客,而且还和许研远关系匪浅,估计局子里没几个人不认识她。 警察跟祁平安打招呼道:“祁小姐,来找许顾问吗?他不在这里,刚刚局里召开了专案组大会,他去参会了。” 祁平安可惜道:“这样啊,那我们自己在外面转转。” 祁平安也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许研远了,甚是想念,不过她早就知道许研远在公安局开会,所以她也不是来现场找许研远的。 按照规定,警察是不可能把案件信息透露给无关人员的,祁平安自然也是没办法从警察口中得到任何线索,但是她可以自己查。 她和宋南屿在发生命案的楼栋附近转了一圈,发现了几点。 一、这栋楼位于小区中心位置,是楼王,也就是说住在这里的人都非常有钱。 二、这栋楼一梯两户,入口有门禁且设有声控灯,死者不太可能在被人尾随的情况下没有任何察觉,死者应该对凶手没有戒心,最起码是没有想过会有生命威胁。 三、祁平安发现这栋楼四楼两户的窗户挂着的衣服有男有女,死者应该不是独居。 四、这栋楼有电梯,楼道一般没人会走,可死者却死在楼道里,凶手也恰巧在楼道里。 综上,祁平安猜测凶手和死者认识,两人因为某种原因约到楼道里见面,又因为什么事情,凶手杀害了死者。 这件事一定没有上升到取人性命的地步,起码在死者眼里是这样,但不知道凶手为何突然凶性大发残忍杀人? 而且许研远加入了专案组,说明这是一起连环杀人案,再结合都市传说可以推测和红衣女子有关,红衣女子作案多起,死者都是女子,究竟是为的什么原因? 另外,红衣女子第一次杀人是在贫民区,最近一次杀人是在富人区,跨度为什么这么大?而且,为什么是红衣?红衣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在里面吗? 从新兰花园出来,两人刚准备回家,没想到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苏梓婉。 苏梓婉住在新兰花园,在自己家门口见到已经离职的宋南屿和祁平安也是震惊不已,尤其是宋南屿,她原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了! 苏梓婉的大眼睛一下就湿润了,快步走到两人面前,把祁平安挤到了一边,一副有无数凄苦无处诉说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苏梓婉扑闪着大眼睛道:“宋教授你怎么回来了?你是来找我的吗?” 宋南屿嘴角抽搐,向祁平安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后者竟然跑得比兔子还快,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了,徒留宋南屿一人面对梨花带雨。 毕竟祁平安一向识趣,她一看到苏梓婉就马上闪了,避免自己成为电灯泡,从而影响了宋南屿的恋情。 宋教授这么好,值得最好的一切。 等她回到家时,已经将近九点,楼下大院跳广场舞的漂亮阿姨们和玩耍的小孩都已经回了家,老小区昏暗的灯光显得死气沉沉。 祁平安独自一人走在楼道里,正低头摸钥匙,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人影在楼梯上弯弯曲曲拉了老长,祁平安通过轮廓看出这是一个长发女人。 楼道红衣女鬼的传说不由浮现在祁平安心头,她猛地抬头,竟然真的看见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人就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第95章 光阴如隙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盯着红衣女鬼看了半天,怎么和都市传说说的不一样?说好的无头红衣女鬼呢? 这个女鬼高高瘦瘦大概一米七左右,虽然不是无头,但也是披头散发,一头黑色的及腰长发垂在脑后,在大晚上看起来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祁平安不怕鬼,但她此时没有冒动,因为她分明看见女鬼的手一直在往下缓缓滴血! 因为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楼道里的灯啪的一声暗了下来,祁平安双眼陷入了一片漆黑,她反应迅速马上往前走了一步,可等灯再次亮起,她面前的红衣女鬼已经消失了。 祁平安跑到女鬼刚刚出现的地方,看见地上有一滩血迹,她向四周看去,发现上一层的楼道平层里出现了一双穿着拖鞋的脚,这双脚不是站着的,而是躺着的! 祁平安暗叫不好,连忙跑上楼去,发现一个女人躺在楼道平层里,她的胸口出现了一个刀伤,正在往外冒血,染红了她的睡衣,她的一双眼睛快要瞪了出来,还没咽气,但是也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祁平安的邻居龚阿姨,从小看着祁平安长大,而如今她却躺在了祁平安面前奄奄一息。 祁平安大声喊了救命,然后报了警,周围的邻居闻声纷纷跑了出来,见到这血腥的场面都不敢上前,还是祁国安维持了秩序,欧海花翻出了家里的急救箱,递给祁平安帮龚阿姨止血。 祁平安压住龚阿姨的伤口,可此时龚阿姨的气息越来越弱,她的眼睛看向了匆匆跑来的秃顶男人,这是她的老公任叔,随后便停止了呼吸。 任叔还在原地发懵,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老婆忽然就死在了家门口,他甩了自己一巴掌,疼得掉眼泪,才确定这不是梦。 “任叔,节哀。”在这种情况下,谁也没办法安慰,只能靠当事人自己走出来。 虽然任叔和龚阿姨经常吵架,闹过离婚很多次,十天里有八天龚阿姨都是回娘家住的,可两人毕竟结婚二十多年了,怎么也有感情在的。 可不常在这的龚阿姨,恰巧就碰上了红衣女鬼害命,怎么看都不像是偶然,祁平安总觉得这个红衣女鬼不是随机选择目标的,她一定和死者有着某种联系。 另外,虽然祁平安的小区是一个旧小区,但是龚阿姨却是小区里的有钱人,整天不是穿金就是戴银,当年她在工厂里担任财务总监,存下来不少小金库,而且掌管着家中的财政大权,任叔每个月只有一包买烟钱。 这样来看,后面两起发生的死者都具备被谋财的可能性,上一起命案祁平安没看到现场无法判断,龚阿姨死的时候穿着一身睡衣,并不像是会携带钱财出门的样子,所以这个红衣女鬼应该不是冲着谋财去的,而且谋财完全没必要杀人。 而第一起案子发生在贫民窟,却又有钱财丢失,让这个案子存在着诸多矛盾点,如果是仇杀却在贫民窟抢钱,如果是谋财后面的案子又没有钱财损失,如果怕不是谋财,那么为什么死者都是条件不差的女人? 祁平安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许研远,许研远刚好从专案组回来,便约了祁平安到她小区楼下的休闲室见面,因为发生命案的原因,休闲室现在空无一人。 许研远先去看完了现场,等他焦急地到休闲室的时候,祁平安正在不亦乐乎地看报纸,她一回头,就看见胡须拉碴的许研远,脸上笑开了花。 许研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最近有些忙,没顾得上剃。” 还有一个原因是祁平安最近不在海洲,他保持形象也没人看。 祁平安笑着称赞道:“很有男人味啊。” 许研远本就是浓颜系,蓄了须便更显得荷尔蒙爆棚,和宋南屿完全是两个类型。 刚好祁平安在澳门的时候看了一本言情,里面的主角竟然都是男的,他们管这个叫攻和受,祁平安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许研远和宋南屿,一个攻一个受,好像还蛮搭。 许研远被祁平安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岔开话题道:“你在干什么呢?” 祁平安欢快道:“寻宝!” 澳门新鲜玩意多,回了海洲祁平安只能看报纸,小区休息室里存放着多年来的报纸,祁平安还翻出了不少历史产物。 比如海洲日报报道过最年轻的法医学教授宋南屿的采访专栏,宋教授上面那张配图不苟言笑,穿着白大褂,简直就是妥妥的严肃学术派教授的模样。 这个采访专栏上面提及了宋南屿为什么会选择法医专业,宋南屿是这么答的。 “因为更愿意和死人打交道。” 祁平安看着这一行字差点没把下巴惊掉,虽然她早知道宋教授是社恐,但是这个回答怎么听起来怪变态的,而且谁能想到这还是堂堂财阀继承人说出来的? 还好当年狗仔没那么盛行,报社问的问题都还只涉及学术相关,要是问起宋南屿的私生活,祁平安实在无法想象他会怎么回答? “宋教授,请问你理想中的对象是什么样子的?” “死人。” 祁平安一脑补,就乐得合不拢嘴,她还在里面找到了关于天才律师陈默的报道,名校法学系毕业、国外一流名校法学硕士,毕业后直接创办了沉默律所,他的人生就像是认准了司法这一条道路,十分明确。 但是报道那一年,陈默说自己的初心还是“扬天地正气,维公正权益”,那时候的他还会经常代理弱势群体的案子,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 祁平安还发现,那一年的陈默的照片和如今并无什么差异,可是她还是眼尖地发现了陈默在报纸黑白的照片上鼻子有一块不太自然的白色。 她想起了阿莫说起过陈默整容的传闻,猜测到这一小块白色是不是因为在鼻子上植入假体,打光透出的淡粉色?黑白印刷出来的时候便变成了白色。 陈默真的整容了?在许研远进来前,祁平安就一直拿着陈默的报纸看了无数次,久久难以平静。 祁平安还在里面找到一份报纸,献宝一样拿到许研远面前,上面是关于平安侦探社的报道。 “社长你看,这是我们在侦探社时候破的诈骗案!”祁平安指着报纸上的大合照道,上面写着“年少有为,未来可期”。 合照上许研远和祁平安站在正中间,两人都笑得很开心,祁平安还比了个耶,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许研远看着报纸也很是感慨,光阴如隙,转眼两人已经认识了近十年,两人见证了对方从青涩到成熟,走过不同的道路后又重聚在一起。 或者说,许研远一直就停留在原地等她。 “未来可期,却是犯罪率越来越高的未来,坏人永远抓不完。”说不心累是假的,不管警察如何努力,放弃了自己的生活加班加点,可犯罪分子仍然像雨后春笋一样冒出来。 “人心很复杂,社会也很复杂,能够一直维持本心就已经十分不易了。”祁平安道。 随着贫富差距拉大,社会变得越来越浮躁也滋生了越来越多的怨气,公平不是平等,大同社会只存在家的笔下,如何使社会获得一个平衡点是需要长期思考的问题。 “你说的是,也许是最近太累了,老是胡思乱想。”许研远不是一个负能量的人,但最近命案频发让他连轴转,那边的“领带先生”还没抓到,又来了个“红衣女鬼”。 不过让许研远欣慰的是,宋南屿主动申请加入了专案组。 而宋南屿没说的是,他其实是为了躲苏梓婉。 祁平安见许研远眉头轻蹙,有些烦闷,便开玩笑道:“哦豁,我还以为社长是永动机呢。” 许研远哈哈笑道:“要是就好了。” “人是铁,饭是钢,走,我请你吃宵夜,我们边吃边聊。”祁平安爽快道,刚好她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跟许研远说。 两人一路走到他们常去的糖水摊子,祁平安熟门熟路地点了许研远爱吃的糖水,两人又一人端着一碗站在路边解决。 这时候已经很晚了,一条道上就他们两人,一向见多识广的许研远听完祁平安刚刚说的话也震惊不已,因为她刚刚所说的事情实在过于匪夷所思。 许研远向祁平安再次确认道:“确定吗?” 祁平安重重点了点头,她此时的心情就像夜色一样,浓重的化不开,可是又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微光,是难以言喻的繁杂滋味。 海洲市公安局。 刚尸检完脱下手套在洗手的宋南屿脸色凝重,他看了所有红衣女鬼连环杀人案的死者,发现了两个关键点。 第一起案子,也就是永福区抢劫案中刀伤扎进体内力道造成的伤口和后面几起楼道杀人案不同,也就意味着,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海洲市里有两个红衣女鬼。 但这几位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她们都有艾滋病。 第96章 恋人未满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南屿这个消息马上就传递到许研远耳朵里,许研远的脸色也非常难看,因为刚刚的死者是祁平安发现的,而她刚刚为死者急救的时候,曾经用手为她止过血。 虽然死者现在还未送检,不能确定是否感染了艾滋病,但是如果祁平安接触到血液的地方有伤口的话,便存在感染艾滋的可能。 祁平安看见一旁接电话的许研远眉头都快打结了,不禁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许研远挂断电话,有些着急地对祁平安道:“安安,手给我看看。” 祁平安不明所以,伸出手去,马上就被一双温暖宽厚的大手握住,许研远俯身细细查看祁平安的手,翻来覆去了好几遍,还好都没有看到伤口。 许研远仍不放心,问道:“安安,你最近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嗯?没有啊。”祁平安歪了歪头,见状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自己说完也有些慌乱,又好好回忆了一下,确定没有受伤。 祁平安问道:“死者有传染病吗?” 许研远定了定神,才点头道:“是的,还是去医院做一遍检查放心。” 祁平安也认可许研远的说法,说不害怕是假的,祁平安也看过关于艾滋病的报道,深知这个病是不治之症,通过性、血液和母婴传播,得了这个病的人将伴随一生的痛苦,还有致命的危险。 在紧急情况下救人,祁平安根本没想过这么多,现在想来真是后怕不已,但现在医院检查科已经关门了,再怎么着急也要等到明天,许研远只好将祁平安先送回家里。 两人站在门口处心情都很沉重,许研远久久不愿意离去,安慰祁平安道:“别怕,一定不会有事的。” 祁平安比许研远想得坚强,她笑了笑道:“社长,你快回去吧,我没事,又没伤口,不会感染的。” “嗯,放心。”许研远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担心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如果这个像小太阳一样的女子真的因为救人不幸感染了艾滋病…… 一想到这里,许研远忍不住出声叫住了准备开门的祁平安,他的声音急促又低沉,还带着点喘息。 祁平安闻言转过头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揽入一个高大温暖的怀抱里面。 许研远的胸膛宽阔且结实,还有淡淡的令人安心的皂香,祁平安愣了愣,刚想开口说话,忽然一个吻落在她的唇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温温热热软软的东西,轻轻撬开了她的嘴巴。 反应过来的祁平安连忙推开许研远,脸涨红了一片,急道:“许研远,你疯了!” 祁平安一急,直呼许研远的名字,她的心砰砰乱跳,唇上还留有他的温度。 许研远也觉得自己疯了,他刚刚都干了什么?可是这样的话,如果祁平安真的得了艾滋病,那么交换了唾液的他也会被传染,这样的话,她就不用一个人承受这般塌天的压力。 “我……”许研远还没缓过神来,他刚刚真就是头脑一热,鬼使神差就干了这样的事,面对多年好友,许研远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们的关系本来一直就是恋人未满的状态,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让两人都不知所措。 祁平安自然知道许研远是出于好意,她又怎么忍心怪他,她更多的是对许研远担心和忧虑,本该有大好前程的许研远真的因为她而毁了,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她痛心疾首道:“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个地步……” 许研远本来就是奉献型人格,他永远在为别人着想,永远在自我牺牲,他是最可靠的社长,也是祁平安最最要好的朋友。 “可是我想。”许研远一字一顿道,他没有再说下去,而是一脸认真地看着祁平安。 这种时候最是熬人,祁平安只觉得自己脑子很乱,被许研远炙热的目光看得浑身发烫,像是着火一样。 还好这时候欧海花推门出来了,门一打开,就看见祁平安招呼也不打地冲了进来,然后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欧海花一肚子问号,看着许研远,许研远的样子也有些奇怪,欧海花问道:“小远,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阿姨,晚安阿姨。”许研远也逃也似的跑开了。 祁平安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心情复杂,今天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一样,有惊有险,注定是一晚不眠夜。 这是她的初吻。 因为太过于突然,祁平安都没过脑,现在回过神来,感觉初吻是有点甜滋滋暖洋洋的味道,唔……不能再想了,心跳得好快,快要跳出来了,祁平安捂住胸口,快要疯了。 明天到了,祁平安得和许研远一起前往海洲医院,为了避免传染性,两人都做了全身防护,露出的一对眼圈泛着乌青,显得很是憔悴。 一见面,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打了招呼,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传染科的人不少,每个人脸色都十分凝重,一眼望过去整个科室都死气沉沉的,祁平安上次感受到这氛围,还是在吊唁的时候,每个人都好像人生没有了希望。 两人沉默无语地交了费做了检查,但结果最早也要晚上才能出,所以两人决定哪里也不去,一直坐在医院等结果,一是害怕传染到其他人,二是心里也无法平静。 两人并排坐在医院的铁椅上,离得不近也不远,恰巧能闻见许研远衣服上的皂香。 祁平安还是第一次发现,许研远比她高那么多,一米七多的她在188的许研远面前也显得小鸟依人,而且就算许研远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是能看出他的身材极好。 这让祁平安想起许研远在大学的时候就很受女生欢迎,侦探社经常有一大批女生过来面试,可是一看到案件的图片就被吓跑了。 最有意思是有一个女生通过了考验留了下来,成为了侦探社为数不多的女性成员之一,她的入社宣言是要追到许研远,但最后却跟侦探社的另外一个男生结了婚,现在两人甜甜蜜蜜还生了一对龙凤胎。 祁平安见到那位女生,她还会打趣道:“感谢当年社长没有看上之恩。” 一想到大学的趣事,时间便过得很快,这时,许研远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他看了眼缓缓道:“宋教授昨晚加急做了尸检,现在结果出来了,龚红玉确认感染艾滋病。” 祁平安闻言忙问道:“那任叔……” 许研远叹了口气,比起自己,祁平安优先关心的是别人,他答道:“没事,任天华的结果出来了,他没有感染,他已经很多年没跟龚红玉睡过一张床。” 祁平安点了点头,算是松了一口气,她自言自语道:“如果任叔没得,那龚阿姨是上哪里感染的?”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艾滋病最主要的传播途径是性传播,根据龚红玉和任天华的情况,龚红玉很有可能是在外面感染的艾滋病。” 祁平安心中也有这个猜测,龚红玉和任天华两人感情不和,结合她经常不回家的情况,她在外面有了人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祁平安不说,警察肯定也在查龚红玉的社交关系了,只是这件事跟她的死亡有无关系? “龚阿姨是什么时候得了这个病?她自己知不知道呢?”龚红玉虽然性格比较尖酸难处,但对祁平安这种小辈还是不错的,忽然就这么死在了自己面前,还得了艾滋病,祁平安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她自己应该是不知道的,因为据龚红玉的母亲说,龚红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情绪,正常和家里人吃住在一起。” 祁平安正好望见传染科墙上挂着的艾滋病介绍,艾滋病在人体内的潜伏期平均可达八至九年,症状为发热、乏力、咽痛、全身不适等,和上呼吸道感染症状没有太大差异,所以除非进行特殊的检查,患者本人可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 “那龚阿姨的妈妈知道她在和谁交往吗?” “不知道,龚红玉的母亲说龚红玉只是偶尔会神神秘秘在外面过夜,她也没有过问,毕竟龚红玉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 倒是很符合见不得光的地下恋情,毕竟龚红玉还没有和任天华离婚。 祁平安又问道:“有没有问过任叔,龚阿姨这次回来是为了什么事?” 许研远点头道:“问了,根据任天华口述,龚红玉这次回来是为了要求他复合。” “什么?”祁平安还以为龚阿姨又是回来提离婚的,没成想反过来了,也难怪龚阿姨昨晚会住在家里面。 “任叔对龚阿姨的死一点线索没有吗?” “没有,他说已经很久没有跟龚红玉有联系,是龚红玉主动联系的他。” 许研远说完道:“但是任天华说他和龚红玉分开后,就再也不用上交工资,所以存了一点积蓄,他发现他的存折被龚红玉塞进了背包里。” 龚红玉的工资比任天华要高上许多,加上性格强,之前家里所有钱都掌握在她的手里,她也一直看不起软弱的任天华,没想到忽然回来求复合还盯上了任天华那点可怜的积蓄,实在奇怪。 祁平安推测道:“难道她的钱用光了?” 许研远露出了赞赏的目光道:“是的,我们查了龚红玉的账户,发现她所有积蓄已经空了。” 祁平安眸子一闪,道:“龚阿姨把钱都花在了男人身上?” “很有可能。”许研远问道:“这个情况,你有没有想起什么人?” 祁平安马上沉声道:“毕山川。” 第97章 不解之谜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说起毕山川,祁平安想起在澳门服装店听到的八卦消息。 店员说有个疯女人曾经来找过毕山川,而且她也得了病,难道是这个女人精神失常,把和毕山川有染的女人全部杀了? 那这个人数必然不会在少数! 祁平安皱眉道:“看来得快点查清楚是不是跟毕山川有关。” 许研远点头道:“我已经跟专案组提出了这个猜猜,但是有一个问题还没办法解释,根据宋教授的尸检报告,第一起案子的红衣女人跟后面几起的不是同一个,为什么会出现两个红衣女人呢?” 许研远所说的这个问题,正好解决了祁平安之前的疑问,她之前就觉得案子之间存在矛盾点,如果是两个不同的人作案,那就解释得通了。 第一起案子的红衣女人是为了谋财,不知道什么原因杀害了死者。 后面几起案子的红衣女人是为了复仇,她认为是这些女人传染给毕山川,毕山川又传染给了她,所以她对她们痛下杀手。 难道只是凑巧都穿了红衣?第一起案子的红衣女人和后面都无关系? 祁平安想了想,也说不准,道:“目前还不好说,第一名死者好像也很有钱对吧?” “是的。” 祁平安不急不缓道:“当时在抢劫案现场发现了一个空钱夹和一张偷拍张,那么死者为什么会跑到贫民区去?除非是去找人,要不是照片里的男人待在贫民窟里,要不就是女人。” “是男人。” 许研远说出了自己的分析,道:“照片里面的男人身形和毕山川很相似,而毕山川又只对有钱女人下手,所以女人不可能居住在贫民区,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时毕山川躲在了贫民区里面。” 难怪当时警察没有找到毕山川,贫民区人多眼杂,十分便于藏匿,他离开魏美丽后藏在贫民区的可能性很大。 祁平安叹了口气道:“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是去贫民区找毕山川的,没想到却遭到了红衣女人的抢劫。” 许研远道:“照片上的男人和女人也是警察侦查的方向之一,但是茫茫人海中仅凭一张照片没有任何信息,警察无法确定两人的身份,所以至今也没有找到这个人,但现在有了这个推测,拿着毕山川的照片在永福区查起来就快多了。” 问题就在,毕山川还会躲在永福区吗?而且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是来找毕山川的,可是却是被红衣女人杀害的,还是没办法揪出凶手。 不过只要有一丝希望,平安侦探社的成员一定会追查到底。 讨论案情的两人觉得时间也过得飞快,没有一开始干坐着这么难熬了,两人好像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就是祁平安看见许研远说话的时候,还是会心跳加速。 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这件事,她和许研远应该会做一辈子朋友吧?这突然起来的吻,让她控制不住考虑两人的关系。 祁平安以前就觉得许研远非常优秀,但因为当时一心追查莫家灭门案,所以无暇考虑其他,以至于她从来没有细想过和许研远的微妙关系,现在拖到了周边的人都结婚生娃,她也被欧海花骂是嫁不出去的老闺女。 昨晚她一夜未眠,仔细回忆和许研远过往的点点滴滴,再次确定了许研远除了一直在守护她,也在润物细无声地对她好,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当然,许研远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她也没觉得有哪里奇怪。 所以她至今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许研远昨晚的举动,仅仅是因为想要和她共患难的友情还是掺杂着一丝丝其他的感情在里面? 祁平安不敢问,在心中百转回肠的纠结,许研远也没再提,这个吻成了一个未解之谜,埋在了两人的心里。 就在这时,医生拿着份报告把两人叫进了办公室,两人对视了一眼,这几步路硬是走出了英勇就义的感觉。 医生一脸严肃地看着两人,两人被盯得咽了口水,手心都出了汗,要不是出了昨晚的事情,两人早就手牵着手互相打气了。 医生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说道:“你们俩没事,但是年轻人,还是要注意安全的,这次没事不代表以后没事,懂不懂?” 原来医生是以为两人习惯不好,故意吓吓两人,让她们知道害怕。 祁平安闻言差点没吓软过去,许研远连忙对医生千恩万谢,这才领着祁平安出了医院,重见天日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许研远提议道:“喝两罐可乐庆祝一下!” 祁平安附议:“对!再加一顿烧烤!” 两人总是这么合拍,他们清楚对方一切的习惯和喜好,可就是没有做成情侣。 两个不同的人走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谓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人出轨包小三呢? 莫楠如是、李双桂如是、夏婉容如是,就连祁平安熟悉的龚阿姨也如是,抛弃道德伦理追求刺激,背后受伤的是一整个家庭,其他人何其无辜? 算了,世界上想不明白的事情实在太多,就今晚,让祁平安抛开所有烦恼一醉而归。 对于成年人来说,能够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这样平静闲暇自己支配的生活就是一件最幸福的事呀。 可惜幸福了没多久,第二天一个电话就让祁平安彻底酒醒过来。 打来电话的是陈默,陈默告诉她,“领带先生”又在网上发了死亡预告,下一个对象她也认识,是〇七工作室的设计总监曾淑仪。 “谁?”祁平安脑子晕晕沉沉的,听到这个名字十分意外。 陈默没有重复,而是直接道:“罪名是抛夫弃子,知三当三,故意杀人。” “故意杀人?”前面那些祁平安都听陈默说了,但是故意杀人是怎么回事? 祁平安那天见到曾淑仪,感觉她只是个瘦弱的设计师,祁平安实在无法将她和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陈默平静地笑道:“不要这么惊讶,世界上多的是你想不到的事。” 陈默的话不假,但这件事祁平安还是觉得出乎意料,她问道:“曾总监有什么打算?” 陈默冷漠道:“不知道,也不关心。” 祁平安沉默了一会,也破天荒的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换了个话题。 “你什么时候回海洲?” “想我了?”电话那头传来了陈默调笑的声音。 “……”这个男人为什么是这个样子的?祁平安无奈道:“有事情跟你说,重要!” 男人调笑的声音更浓,低沉而沙哑道:“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跟我求婚吗?” 祁平安忍住了摔电话的冲动,问道:“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对面响起了陈默翻记录本的声音,似乎在确定行程,半晌他道:“好的,过两天吧,这几天有些事要忙。” “嗯。”祁平安说完便挂了电话。 她坐在床上下意识去摸自己脖子前的项链,却发现原来挂在心尖位置上的东西早已空空荡荡。 祁平安起床后便叼了根油条便往海洲市公安局跑,她之前拜托许研远调的档案今天终于审批完成,但是许研远在专案组忙得不可开交,于是便让祁平安自己过来等他一会。 没想到一大早公安局门口就这么热闹,围着一大帮戴着口罩的人,里三圈外三圈声势浩大,男女老少形色各异,唯有脖子上都挂着一条黑色暗纹的领带,正在激动地声援“领带先生”。 这群人原来是“领带先生”的信徒,祁平安听出来了,他们是要求释放前阵子被抓的“领带先生”二号,也就是杀死“冬天的咸鱼”的那位哥们。 这个案子祁平安也一直在关注,二号是一个编程师,被“冬天的咸鱼”在网上羞辱过,于是恼羞成怒,通过网线找到了“冬天的咸鱼”的真实身份和住址,并且假冒“领带先生”的名义实施杀人,本意是借“领带先生”瞒天过海,没想到因为慌张露出了诸多马脚,很快就被警察抓到了。 虽然“领带先生”是假的,但信奉“领带先生”是真的,这个编程师在被抓前通过网络向各个“领带先生”的信徒和组织发送了救助信息,宣扬自己只是在替天行道,向“领带先生”效仿云云。 在祁平安看来,说再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非是为了自己的犯罪行为脱罪罢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随意决定别人的生死。 但祁平安在这些疯狂的信徒里面竟然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有宋南屿的学生郑丽慧,有企图跳海的谢飞封,还有一大帮人是当时在缅北KK园区被解救的人员,还有一些是被建工集团暴力拆迁逼得无家可归的居民,还有被犯罪集团害得走投无路的人们等等等等。 若是没有“领带先生”,这些小人物的生死也许真的无人问津,有谁又会替他们主持公道呢?想到这里,祁平安心中又有了动摇。 “领带先生”的做法究竟是对还是错? 第98章 爱老虎油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因为和公安局的门卫大爷熟,祁平安在门卫室获得了一张VIp座椅。 外面的世界吵吵闹闹,大爷淡定地烧水泡茶,他像是参透人生的老僧,秉承着不理闲事的原则,愉快活到九十九岁。 祁平安远没有他那种境界,能够影响她的事情实在太多,一件接一件,没有尽头,也许她也应该修炼修炼。 可世界上总要有人负重前行的,如果所有人都是避世的态度,这个社会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喝了几杯茶,思考了会人生,祁平安终于等到了许研远匆匆跑了出来。 “在你百忙之中还打扰你”这种话就不用说了,两人直奔主题,祁平安拜托许研远查阅的是莫家灭门案时,勒死莫楠和妻子黄恩惠的黑色领带照片,她想知道,那条领带的暗纹是什么样子的? 许研远道:“和你想的一样,这条领带虽然挂着双马的牌子,但是它的暗纹却不是双马纹,而是Z字纹。” 果然是这样,祁平安从曾淑仪口中听到这个设计时,就在想一个问题,如果“领带先生”和莫家灭门案的凶手是同一人,而杀人的领带又是从〇七工作室流出来的,那么早在十七年前,〇七工作室还未成立,杀死莫家的领带又是从哪里来的? 这个细节问题当时被所有人都忽略了,因为领带上有LoGo,所以便都以为是双马的领带,事实上,却是曾淑仪亲手给莫楠做的,有她姓氏首字母的,独一无二的领带。 因为Z字纹非常普通,也很难让人联想到这层含义,只有知道曾淑仪和莫楠有一腿的人才会联想到其背后的意思。 结合“领带先生”对曾淑仪下的死亡预告,可以推断出“领带先生”清楚曾淑仪和莫楠的事,那么对于两人不伦的婚外情,最受伤害的人是谁? 他们的丈夫和妻子,以及孩子。 许研远见祁平安想出了神,问道:“安安,你有什么想法吗?” 祁平安把自己的想法和许研远说了一遍,道:“当时都以为是绑架谋财,有没有可能是仇杀?” 许研远沉吟道:“莫家被灭门,凶手很可能是侯家父子二人,而侯父一直在狱中,那么便只剩下侯景逸了。” 侯景逸……祁平安的同学,怎么会?她上次去侯景逸家里,分明是家徒四壁的模样,难道都是装的? 许研远道:“安安,我知道你重旧情,但是侯景逸有作案动机,也符合凶手特征,他有很大的作案嫌疑。” 祁平安一脸痛苦,没有说话,她仍是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同学会是连环杀人犯。 许研远温和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上次我们过去侯景逸家,根本没有看到他的妻子和孩子,我们听说的一切,都是他说的。” 祁平安愣了愣,因为许研远说得在理,“领带先生”本就是一个心思沉稳的人,想要伪装瞒天过海自然不在话下。 现在回过头来看,侯景逸的父亲被莫楠和袁易弄进监狱、母亲和莫楠勾搭在一起,是莫楠和袁易毁了他的生活,再延伸出去,是那些掌握着特权的人毁了他的一辈子,他有理由仇恨这些人。 祁平安问道:“动机是有了,但是可操作性呢?侯景逸如何能登上海天盛筵的游轮?又怎么获取到〇七工作室的领带设计样板?” 许研远道:“这就是我们要弄清楚的问题了。” 这时,许研远的电话响起,他挂完电话回来,满脸愁容道:“又发现了一具女尸。” 祁平安道:“社长你忙你的,这事本来就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查。” 本来莫家灭门案就跟许研远没有任何关系,祁平安追查至今,是因为莫测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对于她非常重要的人。 “不行,这太危险。”许研远叫住祁平安,他如今却是分身乏术,只能拜托宋南屿了。 宋南屿之前已经检验过多具尸体,和另外一名法医轮班,今天刚好休息,应该是有空的。 果然许研远一个电话打过去,宋南屿并没有拒绝,他没有拒绝就意味着答应。 其实许研远还有个人选,那就是同在侦探社的杜宾,但是后者实在过于不靠谱,把祁平安交给他实在令人不放心,尤其是去永福区这样复杂的地方,更得打醒十二分精神。 如果祁平安想和宋南屿一起去,她早就叫他了,她就是不想,这下好了,不一起也不行了。 祁平安有些哀怨地望向了许研远,许研远就是那种“妈妈觉得你冷”系列,完全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许妈妈愣是等到宋南屿出现,这才放心地回去工作,否则他真怕这个不省心的祁平安自己偷溜了。 宋南屿因为今天休假,穿的很是休闲,看起来也没那么难以接近了,这让祁平安松了一口气,不过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是金,而祁平安又特别怕冷场,于是又发挥了没话找话的属性。 从天文地理聊到人生哲学,从日常生活又聊到国家大事,不过这个聊字用得不是很贴切,应该是祁平安说,宋南屿听,单方面输出,因为宋南屿只是偶尔才应上几句。 要不是祁平安有社牛属性,早就冷场了。 于是祁平安又想起报社对宋南屿的采访,她特别好奇地问道:“宋教授,请问你理想中的对象是什么样子的?” 宋南屿被这突然起来的问句给呛到,猛地抬起眼看向了祁平安,她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能在那澄澈的瞳孔里看到他自己。 此时两人正坐在前往永福区的的士上,宋南屿被看得别过头去,盯着窗外转瞬而过的风景,可他看了什么,他自己也全然不知道了。 一向高智商的宋南屿也有脑袋转不动的时候,他甚至都无法思考祁平安问得这个问题。 他理想中的对象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都没少有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想要给他介绍对象,可当时的他只是家族的一枚棋子,他的想法根本不重要。 如今,他离开了家族选择做回了自己,他真的可以掌控回自己的人生了吗? 前阵子他对抗了包括万洲在内的两大财阀后,便被万洲家族除名,他至今也忘不了父母看向他时失望的眼神。 若是换做以前,他一定会很难过,但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乎了,因为现在这样,就很好。 祁平安见宋南屿完全走神了,便问道:“宋教授?你还在线吗?” 宋南屿上线了,并且表示不想理她。 而这个厚脸皮的丝毫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还一直在噼里啪啦,搞得宋南屿又把头转了回来,落在了祁平安身上。 宋南屿冷声道:“你,好吵。” 她问他,那她自己的理想对象又是什么样子的?宋南屿当然不会问,只是这么想一想罢了。 祁平安眼见是撬不开宋南屿的嘴巴了,只好选择放弃,又开始没话找话,难怪当年她还在电视台的时候,台里的人都说她有做狗仔的天分,没想到狗仔没做成,做起了侦探,某种层面来说,这两者是有共通性的。 在祁平安锲而不舍地消磨时间下,两人不知不觉便到达了偏远的永福区,宋南屿之前也听说过永福区被称呼为贫民区,他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又或者说,他是第一次到贫民区。 这里的一切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没有康庄大道,没有高楼大厦,没有车水马龙,只有狭窄肮脏的小道,密密麻麻的棚屋烂楼还有站在两边眼神空洞的人。 就在宋南屿看呆的时候,祁平安把他拉至一旁,低声对他说道:“来,把袖子卷起来,把这个贴上。” 她说完从包里摸出一张写着“龙的传人”的贴纸,上面还印刷着一条粗糙的黑龙。 宋南屿盯着这条长得十分抽象的龙,毫不犹豫祁平安是从这附近的地摊买回来的…… “宋教授,听话呀!”祁平安撸起自己的袖子,她的手臂上赫然也贴着一只“母老虎”,这也就算了,贴纸下面还跟着一行字,写着:“爱老虎油”。 “……”宋南屿从家里出发之前,就听许研远和他说过永福区的情况,他今天穿得休闲也有一部分出于这个考虑,所以即使无奈也只能乖乖卷起了自己的衣袖。 祁平安现在对贴纹身贴纸是熟手技工,三下五除二就给宋南屿把纹身安排上了,只是这条抽象的龙和五官精致立体的宋教授实在不搭,竟然有种违和的喜感,让祁平安忍不住捧腹大笑。 “……”宋南屿的修养告诉他不能骂人。 “走吧!”祁平安收了笑,领着宋南屿大摇大摆地往永福区深入。 有了纹身加持,加上一回生二回熟,祁平安已经成功掌握了黑道大姐大的范。 而宋南屿虽然看起来显瘦,但是衣袖撩起来还是有肉的,他不情不愿地跟着这个走路都自带小旋风的女人身后,看起来就像是她保镖。 这种莫名其妙横着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宋南屿不得不怀疑,这个女通知以前是不是混过社会? 祁平安都打听好了,侯景逸任职于一家保安公司,今天他要值班,所以肯定不在家里,祁平安正好趁着他不在的时候探查一番,果然被她有所发现。 因为侯景逸住得楼是危楼,房间的户型也没有地方晾衣服,所以住户的衣服都晾在了大平层,祁平安眼尖地发现了一件黑色的制服。 正是海天盛筵游轮上黑衣人的衣服。 第99章 慈善基金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宋南屿那会也在游轮上,自然也是认得这件衣服的,如此看来,侯景逸是作为工作人员出现在游轮里。 两人不能说不鬼祟,一前一后慢慢往黑色衣服靠近,这衣服就拿个废弃木头做的衣架晾着,混杂在一片衣服当中,因为楼的位置不好,晒不到太阳,还有一股子潮湿的味道。 祁平安和宋南屿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定没有认错,但是怎么能够知道这件衣服究竟是不是侯景逸的呢? 脑袋灵光的祁平安想了一个办法,她把这衣服拿着到处去问候景逸的邻居。 “大美女,我在路上走着,这衣服就吹我面前了,是你家的不?” 宋南屿就这么看着祁平安一边瞎掰,一边管所有女住户都叫大美女,所有男住户都叫帅哥哥,就这么“坑蒙拐骗”过去,心道再也不相信这个女同志的嘴了。 不过这位女同志与生俱来的亲和力很快就让两人获得了不少信息。 “这衣服是小猴子的啊。”一位电着泡面卷的中年妇女放下锅铲,从屋内探出了头,一阵浓浓的油烟味和炒菜香也随之飘了出来。 祁平安忙道:“那他人呢?我怎么还给他?” 妇女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道:“上班去了吧,这小子看大门的。” “可是我看这衣服也不是保安制服啊,看起来好像还挺贵的。” “是吗?”妇女把头凑过来,夸张地大喊,她眼睛都在发光道:“看起来好像是挺贵,小猴子还穿得起这种衣服?” 毕竟这衣服是在都是上流社会的海天盛筵上传的,自然不可能穿的太寒碜,而且这衣服的内里有〇七的LoGo,〇七也是自我定位为奢侈品的牌子,虽然在业界以到处盗版为人所不齿,但其背后有源和集团的资本力量在那摆着,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 祁平安摆出一张怀疑的脸道:“啊,这不会弄错了吧?” “那不能!我亲眼见小猴子穿过的!”妇女被祁平安质疑,急于证明自己是对的,连忙道:“绝对错不了,小猴子隔上一段时间就会穿这衣服的,这衣服他可宝贝了,还会拿熨斗去熨平。” 祁平安道:“这事他自己干吗?他没娶老婆吗?” 妇女道:“他自己总对外说娶了个老婆,还生了个娃,反正我们周边的邻居都没见到过!” 果然,侯景逸在骗她们,他根本没有结婚,一个独居男人想要做什么自然自由多了。 祁平安又问道:“哈?这是怎么回事?” 妇女叹气道:“老大不小了,怕丢人呗,小猴子的爸爸坐牢了,他那个妈啊,早年改嫁了,哦对,他妈是什么设计师,出于愧疚好像也会给小猴子寄衣服,搞不好你手上这件就是他妈寄给他的!” 祁平安闻言沉默了一下,这么说,那些领带也很有可能是曾淑仪寄给侯景逸了。 “那他岂不是有很多衣服?应该能卖不少钱吧?” 妇女气愤道:“对啊!你说我们这种人穿这么好做什么?大家都是为人母的人,小猴子那个妈我真不想说,她要是真的出于愧疚就该直接打钱,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寄堆破烂来就是为了满足她自己的心理需求吧!” 妇女的话好像勾起了宋南屿不愉快的回忆,他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冷了几分,因为叶红梅也是如此。 叶红梅总是拿自己对宋南屿有多好有好多来pUA他,她不断提醒他自己给了他多少物质上的优待,可每次对他说的话只有你要好好表现,继承家族,这样才能为她争一口气。 曾经的宋南屿也以为这是母亲对自己望子成龙窒息的爱,直到有一次他已经病得无法下床,叶红梅仍命人抬着他出席家族聚会,并且因为他表现不佳而大发雷霆,一句关心他的话语都没有。 后面宋南屿认识了祁平安,才发现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长大的孩子是什么样子的,无关于物质,只是精神上的富足,陪伴、尊重和关爱,这才是父母应该给予孩子的爱。 只是原生家庭并不能作为一个人变成恶魔的理由。 和妇女告别的时候,宋南屿不禁停下来看多了几眼,他看见妇女在没有空调、鸟笼般大的房间里热火朝天的做饭,屋里有一个半大的孩子在地板上用过期的折页叠纸飞机玩,孩子稍微有些动静,妇女便很紧张地回过头去,等煮完饭,妇女将第一口最好吃的东西夹给了孩子。 祁平安没有去打扰宋南屿,她知道宋南屿在一个没有温暖的家庭长大,这些平凡的日常对于他来说就是奢望。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十全十美,知足常乐就是最完美的人生。 两人走出危楼,祁平安准备领着宋南屿随便找了一家小店吃饭,这时候也过了午饭时间,仍然有许多刚从工地下工的人过来吃饭,他们赤膊着上身,衣服随意的挂在肩膀上。 宋南屿原以为祁平安会介意,没想到她丝毫没有,还热情地问他想吃什么? “宋小授,隆重跟你介绍一下中国三大五星级饭店——沙县小吃、兰州拉面、隆江猪脚饭!你看看你想吃什么?我请!” 在这种地方叫宋教授也太不搭了,于是祁平安给宋南屿改了一个称谓,没错,她是故意的,这是她在澳门看了某些读物的后遗症。 宋南屿虽然没看过,但是宋北烟之前也经常调侃他和宋朝晖,他还是清听出了这个坏心眼的女同志在暗搓搓调侃他的。 宋南屿也懒得和她计较,说实话,这三家开在一起的“五星级饭店”看起来都差不多,反正他一家也没吃过。 “你选吧。” “那吃面吧。” 祁平安转了一圈,发现兰州拉面刚好有了位置,便赶紧一屁股坐了下去,因为知道宋南屿有洁癖,她又摸出纸巾给他擦了一遍桌椅。 “老板,来两碗牛肉拉面!”祁平安闭着眼睛都会点菜了,可见她确实没少吃。 宋南屿不禁有些好奇,这个女同志之前究竟都有什么样的人生经历? 他想起了前阵子叶红梅将一叠祁平安的资料丢在宋南屿桌前,让他好好看看这是一个什么样的贫民女,里面涵盖了祁平安所有的履历,但是宋南屿看也没看就放入了碎纸机里。 他要了解一个人,无需通过外部的东西。 但是他现在又有些后悔了,他刚刚认识祁平安的时候,总觉得她是一个漂亮无脑的花瓶,做事冲动不计后果,可如果没有她的“冒进”,宠物医生李易安就不会被抓、盘踞多年的犯罪集团也不会覆灭,骗保的杀人犯也不会被捕,偏偏就是这样“傻里傻气”的她冲在了最前面。 祁平安能不知道危险吗?趋吉避凶是每一个人的天性,可是在危难时刻她毫不犹豫地选择挺身而出,这是本性。 换做宋南屿,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做到,因为他所受的家庭教育会让他考虑这件事的利弊关系,为了救人自我牺牲值不值得? 关于这个问题没有对与错,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尊重和珍爱。 兰州拉面的香气掩盖了店内的汗酸味,但宋南屿还是没什么胃口,见祁平安吃得可香,才勉强动了动筷子。 “宋小授,浪费粮食是不对的。”祁平安半开玩笑道。 她说完看向了这间简陋小店的角落,一对母子正在分食一碗汤面,母亲将碗里漂浮了几片可怜的牛肉片都给了孩子吃。 宋南屿于心不忍,想要从身上掏钱,祁平安摇了摇头道:“一次两次的帮助没有用的,在永福区,都是这样的场景。” 如果宋南屿这时候帮助这对母子,那必然会暴露两人的身份,不是危机关头,祁平安也很理智。 她对宋南屿做了一个倾听的手势,只听店里的人正在讨论领油领米的事。 “终于等到月头了,要是基金会不给发钱,这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 “上次在基金会领的油领的米还没用完,基金会真是活菩萨!” 祁平安闻言插话道:“家人们,我是刚搬到这里的,请问你们在说什么基金会?” 客人见祁平安确实是生面孔,不知道基金会也正常,便道:“沉默基金会啊!凭着低保证就可以申请救援,我们这里好多人都受过基金会的恩惠!” 祁平安愣了愣,再次确定道:“你们说的基金会,是沉默律所创办的吗?” 客人没听明白,不耐烦道:“不知道什么律所不律所的,反正大善人叫陈默,都是他在帮助我们!” 陈默……这个见钱眼开的陈默,视财如命的陈默,竟然在背地里做慈善? “不跟你说了,陈大善人来了!” 客人这一嗓子吼完,店内绝大部分的人都飞奔了出去,场面一下十分轰动,就连刚刚还在分食汤面的母女都把碗筷丢下消失没了影子。 祁平安将剩下的汤一口气干完,一抹嘴巴,道:“我去看看!” 第100章 地狱的王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本就逼仄的永福区堵的水泄不通,这座死气沉沉的边缘街区忽然活了过来,迎来了他们的王。 祁平安老远就看见一个高挑的男人站在高处,即便他没有以往西装打领的精英样子,祁平安还是通过那阴郁的气质和优越的身型认出来了,他就是陈默。 陈默身边站着许多人,不是律所的人,但祁平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仔细一看,这些都是永福区的居民,想来是陈默为了给他们创造就业机会而雇佣他们帮忙。 他们一些人负责往面包车里搬油搬米,一些人负责维持秩序登记核验身份,而陈默站在核心位置统筹,一向杂乱无序的永福区忽然变得规规矩矩起来,大家自发排成几条长队,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组织了。 祁平安没有走上前去,而是远远地站在一边看着陈默,这个男人究竟还有多少面是她不知道? 从一开始的沉默闷骚,到熟悉以后的明骚;从表面上的财迷到暗地里的善人,哪个才是真的他? 宋南屿也走了过来,看到祁平安看出了神,他淡淡道:“你和他聊过了吗?” 祁平安咬了咬唇,摇头道:“没有,他说有事要处理过几天才回来,没想到是先到了这边。” 事实上,祁平安确实是有事要问陈默,但她还没有做好准备要怎么开口。 宋南屿没再说什么,他能理解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又或者说,这是一件天塌的大事。 宋南屿跟陈默其实并没有打过交代,但陈默既然能作为涉及犯罪链条的源和集团的首席律师,那这个人一定远比表面上看起来的要复杂许多,只是他有没有亲自参与的问题罢了。 这样的人,不管是什么身份,宋南屿都不希望祁平安和他有接触。 他看着被饥不果腹、衣不蔽体的贫民众星捧月,站在最顶端的男人,像是一个活在地狱里的王。 宋南屿看向了看呆了的祁平安,冷不丁道:“我们先走吧,回去再说。” 祁平安愣了愣,反应过来,现在这里的人实在太多,即便她想要跟陈默交流也不现实。 一路上祁平安心事重重,宋南屿也没有打扰,两人一路从永福区到了大学城,感受到从死气沉沉到朝气蓬勃,他们随意找了一家人少的咖啡厅坐了下来,讨论侯景逸的事情。 祁平安在点咖啡,宋南屿放下手机,抬眸对她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李腾晖死亡的那天,侯景逸也在现场,因为作为安保人员,没有被进行搜身。” “……”祁平安无言,拿菜单的手微微一颤。 事实上她也问了尹黛曼,侯景逸任职保安的公司是源和集团旗下的一家安保公司,如她所想的样子,侯景逸和死去的几人都有联系。 想到这里,祁平安觉得有些难受,因为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侯景逸,侯景逸以前只是个受人欺负、老实本分的罪犯之子,可是她不知道,人是会变的。 祁平安最大的软肋就是,她太重感情,而且太念旧情了,这会让她没办法正确理智地进行判断。 “现在还是缺乏关键的证据。”即便她相信,也没有办法可以抓住侯景逸,这才是问题所在。 宋南屿认可道:“确实,警察不能仅凭怀疑抓人。” “领带先生”这个人做事滴水不漏,否则也不会至今都没有人抓到过他。 祁平安想到“领带先生”对曾淑仪下了死亡预告,如果“领带先生”真是侯景逸,那他要杀的人将是他的亲生母亲,这是一件多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既然‘领带先生’每次都预告了死亡对象,这是我们能够利用的机会,我们可以将目标放在曾淑仪身上。” 宋南屿眼神略带忧郁,道:“只知道对象作用不大,李双桂父子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的警备已经十分完善,还是让‘领带先生’得手了,我们无法掌握‘领带先生’的作案时间和地点,根本防不胜防。” 祁平安闻言,像是受到了什么启发,眸子一亮道:“‘领带先生’不可能每次都恰巧集齐天时地利人和,所以我认为他一定有帮手。” 宋南屿点头道:“所有命案中,‘领带先生’的手法和造成的伤口痕迹是一样的,说明杀人的人是同一个,但确实不能排除是单人作案。” 祁平安皱眉道:“如果‘领带先生’不是一个人,那他作案就要便利多了,而我们当时的很多逻辑也就不成立了,侦查难度又更大了。” 宋南屿分析道:“目前不知道‘领带先生’的具体人数,但是可以看出,‘领带先生’是冲着犯罪集团去的,其中唯一一个不是犯罪集团的人便是曾淑仪,结合这两点来看,侯景逸的作案嫌疑是最大的。” 不但是最大的,也是唯二的。 一想到另外一种可能,祁平安有些紧张地抿了一口咖啡。 “领带先生”第一起案子的死者黄华茂,因为死亡现场没有目击者,暂且不论,后面几起案子侯景逸都可以作为安保人员进入现场,似乎也并不需要帮手,只是一切都太顺利了,侯景逸作为一个保安,每一个死者都能这么容易就让他有机会杀死自己吗? 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祁平安还是倾向于“领带先生”不是一个人的猜测。 那么他的帮手会是谁?其实祁平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而这个答案,宋南屿也心中有数,他看着祁平安,她那张明艳的脸暗淡了下来,像是骄阳失了光芒。 此刻,他终于明白了许研远。 宋南屿垂眸,淡淡道:“事实是无法改变的,如果怀疑,就去求证它。” 听宋南屿说完,祁平安原本七上八下的心竟然稍微定了定,因为宋南屿说的就是事实。 “好。”祁平安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重了重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从咖啡厅外面推门进来,她穿着一身蓝色连衣长裙,一头乌黑的长发,模样很是清秀娴雅,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宋南屿一开始没有留意到她,但他看见祁平安的眼神古怪,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倩影,便也将视线投了过去,可还没等他细看,祁平安忽然从对面坐到了他的身边,刚好挡住了他的视线。 宋南屿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祁平安将菜单摊在他的面前,嗲嗲道:“哥哥我想吃这个。” “……”想吃就点,为什么要这样说话? 宋南屿嫌弃地看了祁平安一眼,本想往旁边坐一坐,忽然意识到祁平安是在伪装,因为她整个脸已经转到他面前,使劲冲他挤眉弄眼。 因为太近,宋南屿都能看见祁平安根根分明的睫毛在微颤,他也赶紧假装看菜单,问道:“要吃哪个?” 两人像是大学里一对甜蜜的小情侣一样很是亲密,过了一会,祁平安朝背后偷瞄而去,发现刚刚那个女人已经找了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拿出一台十分廉价的手机像是在发信息,还在不断地东张西望。 祁平安松了一口气,随便找了个理由跟服务员换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祁平安不愧是干侦探的,挑位置的视野一绝,刚好能看见蓝衣女人,而且位于蓝衣女人的视觉盲区。 宋南屿也看了一会,终于明白祁平安为什么会有如此反应了,因为那蓝衣女人根本不是女人,而是毕山川! 要不是因为两人见过毕山川,根本不会认出他是男人不是女人,因为毕山川本身就长相清秀,他的女装扮相竟然比女人还要温婉漂亮。 难怪一直都找不到毕山川,原来他已经“转变性别”了! 宋南屿想起毕山川出现的最后一面就在女士用品店,原来他不是为了要给情人买礼物,而是因为自己要用。 若不是祁平安眼尖,还真的发现不了。 宋南屿有些吃惊地看着祁平安,她正在认真地监视着毕山川的一切,还第一时间给许研远发了信息,而他才刚刚反应过来,祁平安已经处理好一切,应急反应迅速至极。 “他在做什么?”宋南屿问道:“是在给情人发信息吗?” 祁平安摇了摇头道:“我觉得不是,毕山川现在是女装,不太可能以这个样子去见情人。” 宋南屿想了想道:“如果不是在约情人,那就是在谈什么对他有利的交易,否则以他现在的情况,不太可能出来公众场合抛头露面。” 祁平安认可道:"是的,最有可能是在谈帮他脱身的交易。" 否则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事情值得毕山川冒着危险出来呢?而且约在咖啡厅谈事情,说明两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并不熟悉,更大的可能是毕山川有求于人,而对方也很可能不清楚毕山川的情况。 会是什么人有能力帮助毕山川脱身呢? 祁平安猜测道:“难道是办假证的?” 宋南屿微微抬了抬下巴,道:“人来了。” 第101章 瓮中捉鳖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咖啡厅里走进来一个有些发福的中年男人,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穿着poLo衫,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一进来,先是往四周张望了一下,坐在角落里的毕山川向他招手,他便走了过去。 祁平安和宋南屿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表示都没见过这个人,祁平安看了下时间,预估着许研远和警察应该快要到了。 果然等男人刚坐下,祁平安就看见陈问天和一些熟悉的面孔,他们穿着便衣潜伏在咖啡厅周围,看起来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抓捕计划。 因为离得还是有些距离,所以祁平安和宋南屿也听不清毕山川在跟对方聊什么,祁平安趁着这段时间观察了咖啡厅的环境,以防止等下两人逃跑的时候可以帮上忙。 这场抓捕行动由陈问天主导,因为毕山川见过许研远,所以许研远没有出现在现场,但陈问天也是经验老道的老刑侦,还是刑警队的队长,能力肯定不在话下,可没想到祁平安以为十拿九稳的抓捕行动,却出了岔子。 刚刚还在交谈甚欢的毕山川和中年男人,竟然突然起身就跑,而且准确地找到了咖啡厅的后门,一路横冲直撞,就像是知道警察来了。 大家原以为是瓮中捉鳖的事,谁知形势在一瞬间就变了,便衣都没反应过来,一直在盯梢丝毫没有放松警惕的祁平安奋身已经追了上去。 宋南屿见状也赶紧上前,可他一个教授,又是富家子弟,速度自然比不过训练有素的警察的,还没走两步就被便衣留在原地,而这时祁平安已经追得没影了。 毕山川和那中年男人分别往两个方向跑,祁平安目标很明确,她直奔着毕山川去。 毕山川是嫌疑犯,男人身份不明,而且祁平安觉得这次抓捕出了岔子,绝对没有那么简单,祁平安总觉得他们一定是收到内线的通风报信,才能未卜先知的逃跑。 知道这个抓捕行动的,应该只有她、宋南屿跟参与行动的警察,他们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内鬼,所以这个内鬼一定藏在警察里面。这个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什么身份,竟然能让警察替他脱身? 不过现在祁平安来不及想太多,因为她正在追捕毕山川的路上。 毕山川虽然穿着女装,但是速度丝毫没有降低,而且他跑起来不要命,还一路推开路上的东西,企图阻止祁平安追上来。 祁平安动作也很敏捷,在避开障碍物的同时,还不忘反击!要知道,祁平安可是有“安哥”称呼的女人,这说明什么?说明她猛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毕山川专往刁钻的小路跑,祁平安紧追在后,毕山川推倒一个衣架,拦在了路中间,祁平安在跃过的时候顺手捞了一个衣架子。 她将一家子拗成一个简易回形镖,直接就往前面甩,又快又准又狠地击中了毕山川,毕山川栽倒在地上,祁平安手脚麻利地把毕山川压在身下,反绞了起来。 “感谢你送来的大礼。”祁平安把拗成回形镖的衣架套在了毕山川手里,勒得死死的,不可谓不是物尽其用。 毕山川被按在地上不断挣扎,他头上的假发掉在了一旁,一把匕首从他裙底掉了下来,他的胸部在蓝色的连衣裙内歪歪斜斜的,一张白净的脸上红唇不断咒骂着,漂亮女人的面容却是男人的声音,画面有些狼狈且诡异。 “放开我,我有很多钱,我可以给你钱!” “闭嘴吧你!” 祁平安无视毕山川的话语,在等警察的时候拿起毕山川的假发看了看,这假发真是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要不是证物,她都想拿回去给许研远跟宋南屿套上试试,那一定会是名场面。 一想到许研远的身型戴这顶假发,祁平安就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副金刚美女的形象浮现在她脑海里,马上被她驱赶出去。 相反,宋南屿戴这顶假发,应该是很合适的,毕竟宋南屿的五官精致,身材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戴上的话,也许就是另外一个当红女星嫣儿。 警察来的还算快,他们把毕山川带走,祁平安这才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弄得脏兮兮的衣服,发现她也没比毕山川好到哪里去,衣服还被划开了,脸上还挂了彩。 这时宋南屿也过来了,他看见有些狼狈的祁平安冲他绽开一个笑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宋南屿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披在祁平安身上,后者长睫微颤,像是从来没想过一向拒人千里的宋教授也有这么温柔体贴的一面,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 见祁平安在发呆,宋南屿又好气又好笑,问道:“你在想什么?” 祁平安赶忙道:“我在想……宋教授戴假发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女同志没点儿正经,宋南屿表示并不想理她。 其实祁平安只是想要掩盖自己心中的慌乱,所以才故意说这种话来转移注意力,这种心态就像是学生时代故意招惹喜欢女孩的坏小子一样。 “还愣着干什么?走了。”宋南屿轻轻叹了口气道,语气却很柔和。 “嗯?”祁平安总觉得自己现在脑子好像忽然生锈了,比平时要慢上好几拍。 宋南屿伸手指了指祁平安脸上的伤痕,道:“你的脸,要处理一下。” 祁平安看不到自己的脸,只觉得有些生疼,她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摸,宋南屿看到一惊,也是下意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忙道:“别摸,会感染的!” “啊……” 宋南屿的手骨节分明,清瘦却很温暖,让祁平安愣了愣,一动也不动,像一只被封印的小兽。 宋南屿也是瞬间停止了思考,就这么握着祁平安的手,那双清冷的眸子蒙上了一层雾气。 远处忽然传来自行车的鸣笛声,宋南屿松开了祁平安的手,垂眸一言不发,因为他想起了万洲和源和宴会上的云波诡谲,想起了两位执权者的阴鸷目光。 他赢了吗?好像没有,犯罪集团一时间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运行,可他也是。 宋南屿一直不说话,这样的气氛让祁平安觉得很难受,她非常想要找话说化解尴尬,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现在的她智商为零,只有一双漂亮的眼睛焦急地东张西望。 半晌,还是宋南屿开口道:“走了,再晚伤口要留疤。” 宋南屿到药店买了药水,祁平安乖乖坐在附近公园的椅子上等他,他手法熟练地为祁平安冲刷伤口,随后上药。 他的动作很轻柔,上一次他这样对待人类,还是大体老师。 当然,祁平安不知道这种事情,还是觉得近在眼前一脸认真为她擦药的宋南屿好看得让人窒息,祁平安知道他的五官精致,可是从来没有离得这么近看过,不得不感叹一句这是女娲亲手捏的脸吧。 他的睫毛长得不像话,盖在了一双无暇深邃的眸子上,像是天山上冰凉透彻的池水,沁人心脾却又美得不容侵犯。 太过分了,怎么会有人长得这么好看,家境还这么好,最重点是自己也很优秀?人比人真是气死人了。 就在祁平安品鉴美颜的时候,那好看的眉头忽然轻轻一簇,清冷的声音响起,问道:“你气鼓鼓的在想什么?” 祁平安瞪大了眼,问道:“有吗?” 宋南屿无奈地拿开棉签,道:“有。” 祁平安不好意思说自己在嫉妒他,只好道:“我在气那个毕山川,竟然骂我!” 说到这个,宋南屿面色清冷道:“今天的事,很奇怪。” 祁平安能想到有内鬼,宋南屿当然也想得到,只是这个内鬼会是谁? “我跟社长说了,现在我们先到公安局去吧。” 宋南屿挑眉问道:“你这样还想要去哪?” 见祁平安无辜的脸,宋南屿又补了一句道:“一身破破烂烂,小心在路上被人当做是流浪汉抓进收容所。” 祁平安仍不死心,问道:“我有这么惨吗?” 宋南屿用不容质疑的口气道:“有,你先回家吧,反正毕山川也抓到了。” “好吧。”祁平安妥协了,正好她也有点事情想要去做。 海洲市公安局。 许研远收到了祁平安发来的信息和照片,他陷入了沉默,对于内鬼,他心中有了猜测。 他走到审讯室外,陈问天正准备拿着资料进去审问毕山川,被许研远拦了下来,拉到了另外一边的房间。 许研远将门和摄像机关掉,质问陈问天道:“冯局是你放跑的?” 陈问天脸色一变,道:“冯局什么也没做,没必要将他牵扯进来,你妈想要和他当亲家,你不答应,现在还把人家抓了,这像什么话?” 许研远怒气冲冲道:“他在和杀人案的凶手见面!” 他不理解,陈问天在他心里一直是一个正直的好警察,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陈问天摆手道:“他都不知道毕山川是谁,你觉得他知道能见他吗?行了行了,别拧了,这事就这么了了。” 许研远问道:“知不知道也得审了才知道,怎么就能这样放走他?” “那你还想怎么办?你能证明他做了什么吗?有些时候做事聪明一点,对大家都好,只要结果无伤大雅,也要懂得变通的。” “……” “走,这次审毕山川你也在旁边听着。”陈问天说完径直推门走进了审讯室。 许研远看着自己穿着警服舅舅的身影,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第102章 缩头乌龟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审问毕山川的工作由陈问天和另外一位资深的老刑侦一起进行,许研远作为顾问在一边旁听。 毕山川褪去了假发,还穿着一条蓝色连衣长裙,他岔开脚坐在椅子上,斯文白净的脸上是病态不屑的笑容。 陈问天用手指敲击着桌子道:“毕山川,挺能装啊,还女扮男装。” 毕山川看了一眼靠在角落墙边的许研远,道:“你们也不错啊,一路追着我咬。” 陈问天道:“呵呵,看你也不想当男人了,一只缩头乌龟,也就只剩下个壳,还是个母龟壳。” 毕山川能扮成女人,就想到会被人骂,对陈问天这一套激将法丝毫不买账,反而问道:“女扮男装犯法吗?” “不犯法,杀人就犯法了。”陈问天严肃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能抓你到这里来,就是掌握了你犯罪的证据了。” “死亡宣传单案”郑楚彬被捕后只承认杀害了魏美丽,而刘大栓、孟福宝和其他几人的命案他一概不认,许研远和祁平安当时就猜测和毕山川有关,两人也一直在跟进这个案子,果真被他找到一些线索。 许研远让杜宾破解了孟福宝的账号,发现孟福宝在死前曾经跟网友说过自己最近要发达了,因为他掌握了别人的把柄,随后发了一段小视频,视频的内容是毕山川和魏美丽在厂里幽会的片段。 许研远通过拍摄的角度判断,这是厂里联动印刷机的电脑所拍摄的画面,由此可以推断出,孟福宝应该是有意用魏美丽出轨的证据勒索要钱。 而许研远还发现一件很关键的事情,孟福宝有开qq视频和人聊天的习惯,他们通过排查孟福宝的视频记录,发现在他死亡当天,曾经有过一段视频内容,视频内容在中断前,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出现。 刚刚毕山川在进入审讯室时,警察便开始录音录像,如今许研远将毕山川的声音和视频中的声音进行外放比对,确定是同一个人。 毕山川脸一黑,道:“这个会有误差,你们怎么能仅凭这个就咬定我杀了人?” 陈问天怒道:“还想抵赖!你知道有一种软件,可以识别声音的相似度吗?” 事实上这个软件还不成熟,陈问天只是吓唬吓唬毕山川,没想到毕山川真被吓到了,额头开始冒出汗来。 他支支吾吾道:“是我又怎么样?我只是碰巧找他有事,也不能证明是我杀了他呀!” 许研远见毕山川抵死不认,继续道:“法医推断孟福宝死亡的时间内,只有你一个人到过他家里。” 毕山川不知道法医的证明还能起到证据的作用,根据《刑事诉讼法》的规定,共有八类可以作为证明案件事实的证据,为:物证、书、证人证言、被害人陈述、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供述和辩解、鉴定意见、勘验、检查、辨认、侦查实验等笔录和视听资料、电子数据,而法医鉴定则属于鉴定意见。 陈问天没有许研远的耐心,他急吼吼道:“和他废话那么多做什么?采集他的指纹!和现场留下的指纹进行比对,比对上了直接拷走!” 许研远叹气道:“本还想给他一个减刑的机会,这下死刑没跑了。” “杀人偿命,死了就死了,走走走,别跟这种人浪费时间,一辈子都没当过个男人!” 毕山川闻言,后背都吓湿了,哪里知道这是刑侦惯用的审问手段,一个当黑脸一个当白脸,一唱一和。 他见陈问天就要上来抓他手按指纹,赶紧道:“我招!我招!” 陈问天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道:“那你说吧。” 毕山川这才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除了刘大栓,他承认自己杀了孟福宝和其他受害者。 正如之前所知的那样,他和魏美丽有一腿,刚认识的时候就忽悠魏美丽购买死亡保险,想让她把受益人写成他的名字,可没想到魏美丽写了女儿刘满爱的名字,所以刘大栓也是。 “刘大栓死了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他真是死于自杀。”毕山川无辜道:“孟福宝本想拿着视频敲诈我和魏美丽,我们已经给了他钱了,没想到他贪得无厌,又拿着视频上门威胁魏美丽,没成想被刘大栓看到了,刘大栓一时想不开就跳楼了,魏美丽因为害怕自己出轨的事和不雅视频暴露,刚好她手头上有一张杨国星退回来的印了‘死’字的宣传单,她灵机一动就伪造了‘死亡宣传单’这个故事,整件事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许研远闻言,想到祁平安发现毕山川拥有多个情人的秘密,便对一旁的小警察低声道:“去查查最近“红衣女鬼”死者有没有买过保险,受益人是谁?” 陈问天黑着脸道:“没有关系你杀了孟福宝!” “那都是魏美丽逼的,那宣传单也是她打印的,我根本不会用电脑!” 许研远闻言皱了皱眉,因为李腾晖死时,“领带先生”曾在现场使用电脑或者能上网的手机发送了帖子,当时命案发生后毕山川就逃离了现场,所以他的嫌疑是最大的,如果他真的不会使用电脑,按理说也就不会上网,那他怎么会是“领带先生”呢? “你真这么无辜?” “对啊!一切都是魏美丽指使我做的,她说要伪装成‘死亡宣传单’的诅咒,所以才让我杀了其他人。” 这个毕山川精明得很,将所有事情都推在一个死去的人身上,反正也死无对证了,但许研远可不这么容易糊弄。 许研远问道:“最近发生的几起红衣女子命案跟你有没有关系?” 毕山川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道:“没有!绝对没有!” 许研远就知道毕山川不会承认,冷着脸道:“等会去做个艾滋病测试,就知道和你有没有关系了。” 许研远的话激起了毕山川的神经,他几近崩溃,十分痛苦道:“这也是让女人害的,我没杀她们。” 许研远听出毕山川话中之意,问道:“那是谁杀的?” 毕山川深深叹了一口气道:“女人。” 陈问天大声呵斥道:“赶紧交代!” 毕山川没有说话,而是紧紧闭着嘴,似乎在思考如果说出来对自己的利弊影响。 许研远马上做起了毕山川的思想工作,道:“毕山川,赶紧交代吧,这样还可能有机会减刑,想想你重症病房的母亲吧。” 一说到母亲,毕山川用手扯着自己的头发,几番挣扎,终于交代道:“是丁绮雯,她神经病的!她杀了和我一起的女的,说要杀掉那些害她得病的婊子。” 让她得病的,难道不是毕山川吗?陈问天可不在乎这个,他马上下令让人对丁绮雯进行逮捕。 鉴于毕山川这个人十分狡猾,善于推脱,许研远没有全信,而是继续留在审讯室里等消息,不一会他刚刚派出去的小警察回来了,告诉了他想要的答案。 “红衣女鬼案”的几位受害者生前都买了死亡保险,受益人都是毕山川。 许研远拿着证据对毕山川道:“丁绮雯精神失常杀人,恰巧杀的人都是对你有利的人?” 毕山川哑口无言,只能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许研远“我们已经派人去抓丁绮雯了,如果她交代完发现是你指使的,隐瞒事实、妨碍侦查,你自己想想会有什么后果。” 毕山川见许研远见招拆招,再也隐瞒不下去了,只好放弃挣扎,道:“确实是我教唆丁绮雯干的,那些女的都是我提供给丁绮雯,引起她的怒火,诱使她杀人。” 许研远继续道:“法医鉴定结果显示第一起命案和后面几起命案不是同一人所为,这是怎么回事?” 毕山川已经见识到了法医的厉害,只好承认道:“第一个女的是我杀的,因为魏美丽死后,我害怕被查就逃跑到了永福区,用女人的身份躲在那里,没想到被这个女的发现了,一直扯住我要我给她说法,说我出轨,一直打我骂我,我一不小心就错手杀了她。” 陈问天冷笑道:“呵呵,你怎么不说你一不小心带了刀?” “我……反正就是缺钱,就从她身上拿了钱。” 所以许研远那天见到的根本也不是什么红衣女人,而是男扮女装的毕山川,后面就算毕山川不说,许研远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毕山川杀了人,害怕暴露,于是利用受了刺激神经出了问题的丁绮雯之手,让她穿着红衣杀人,想要全部嫁祸给她,自己还能捞上很多笔钱,没想到宋南屿尸检的时候一下就发现了问题,再加上祁平安的不懈调查,这才没有让他得逞。 事情到这里,“死亡宣传单案”和“红衣女鬼案”已经真相大白,可“领带先生案”还是没有头绪,这个“领带先生”就像是幽灵一样,每每像是找到了点踪迹,却发现是条骨头路。 许研远从审问室出去,想要给祁平安打电话说这件事,却发现祁平安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一直显示已关机。 因为侦探社的特殊性,许研远曾经和祁平安立下约定,两人永远不会将手机关机,如果关机了,那就是遇到了危险。 此时此刻,她的电话再也无法拨通。 第103章 人间蒸发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海洲市公安局。 宋南屿和祁平安分别后径直到了公安局,一进去就见到一脸紧张的许研远,他一手拿着电话,正在走廊急得团团转。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慌乱的许研远,这让他也有些隐隐的不安感,他走到许研远的身边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研远放下电话,宋南屿听见电话里一直重复的系统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许研远看见宋南屿,眼神一闪,连忙问道:“宋教授,你知道安安去哪了吗?” “十来分钟前在公园,我让她先回去了。”宋南屿有些疑惑,他刚刚还和祁平安在一起,他又重复了一次道:“出什么事了?” 许研远脸色沉了沉,道:“安安的电话打不通了,可能出事了。” 宋南屿没有说话,许研远不是那种一惊一乍的人,既然他这么担心,一定有他的道理,所以宋南屿没有去质疑许研远是否小题大做。 他沉默是因为明明刚刚他才和祁平安在一起,他还帮她上了药,为什么会忽然发生这种事情? 宋南屿想起刚刚抓捕行动逃跑的男人,问道:“和毕山川有关?” 许研远摇了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我想办法去找找。” 宋南屿道:“好,我也一起。” 他如今脱离了家族,无法发动万洲的人一起帮忙,他和许研远能做的就是靠自己。两人分头行动,宋南屿去了公园和周边,许研远则去了祁平安常去的一些地方,可两人都没有见到祁平安的踪迹。 她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了。 宋南屿呆呆地站在刚刚祁平安坐着的地方,至今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有紧握在手里的手机提示音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许研远从远处跑来,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水,他找遍了所有祁平安可能会去的地方,结果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扑空。 他焦急地摇晃着宋南屿的手臂,道:“宋教授,你再好好回忆一下,你们分开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这个问题宋南屿也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他是最后一个见到祁平安的人,可他却一点异常都没有察觉,一切就像往常普通分别时候的那样,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发现一点有用的线索,可是真的没有。 此刻,他多么懊悔自己为什么要把让祁平安自己一个人?为什么他一点发现也没有?为什么出了事他什么都做不了?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将他包围吞噬。 许研远见宋南屿没有回应,只是失魂落魄地愣在了原地,脸上是难言的痛苦和自责,许研远虽急,也不忍再问下去。 但他没有因为慌乱而乱了阵脚,失了理智,他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完所有已知的信息并报了警,而这些信息无不在告诉他,祁平安生死未卜、处境险恶,大概率是遭遇不测了。 但谁也不想去想这个结果,只要还有一丝希望,他们就会坚持找到底。 报完警,许研远走到宋南屿身边,他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傻坐在等候室的椅子上,那个地方许研远和曾和祁平安一起坐过,到处都是和她的回忆,只是她人现在在哪? 许研远叹了口气,将一沓自己整理好的资料递给了宋南屿,宋南屿这才抬起了没有光彩的眸子,他把所有过错揽在了自己身上,认为祁平安的失踪和他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许研远能理解宋南屿的心情,但是现在不是丧气的时候,许研远振作道:“我分析了可能绑架安安的人,资料都在这里了。” 宋南屿知道对于祁平安的关心,许研远不会比他少,可许研远却没有让负面的情绪影响,而是反应迅速地做了最好的处理。 他也不能拖许研远后腿,他接过许研远递来的资料认真地看了起来,除了在他认识祁平安之后遇到的案子,他才发现原来祁平安之前处理的案子也不少,尤其是她在省电视台的时候当了好几次卧底记者,潜入黑窑报道了恶势力、进过色情场所解救被强迫卖淫的女孩子、还追踪过贩卖妇女到偏远山村的人贩子,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因为这些,她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也收到过多次死亡威胁,可她从来没有退缩畏惧过,仍然冲在了最前面。 许研远和宋南屿迅速看完了资料,列出了名单,每一个都足够让人望而生畏,其中两人认为最有可能和源和集团有关。 这也是宋南屿一直最担心的事情,为此他一直避免和祁平安有太亲密的接触,想到这里,他就愈发责怪自己。 从祁平安失踪到现在,宋南屿的眉头就没再舒展过,尤其是熬着看资料,更显得憔悴了不少。 许研远安慰道:“现在的一切都只是猜测,只是提供了一个侦查方向,并不代表什么。” 宋南屿点了点头,继续和许研远探讨道:“而源和集团里面,还有一个最可疑的人。” 再担心也无济于事,只有尽快找到祁平安失踪的原因才有可能救回她,宋南屿怎么会认识不到这一点?只是之前强烈的情绪冲击让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如今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他也逐渐找回了理智。 许研远马上问道:“你指的是陈默?” 宋南屿再次点了点头,祁平安在失踪前,就一直在怀疑陈默。 这件事许研远也知道,从李双桂开始,祁平安就一直感觉自己在被一根无形的线牵着走,而这条线,都是陈默牵着的。 祁平安在建工大厦偶遇陈默,陈默善意将她捎上,见到了“领带先生”的下一个绞杀对象——李双桂,而后,他又在祁平安面前偶然提起了李腾晖,让她知道了父子俩人的矛盾。 后面,陈默借着报恩答谢的名头给祁平安家里送礼,因为他知道以祁平安的性格一定会退回去,于是又凑巧让祁平安在律所遇见了争家产的夏婉容。 李双桂死后,李腾晖被当做最大的嫌疑人,陈默又在去探望祁平安的时候带了一束花语花店的鲜花,引导着她找到了自己的旧同学尹黛曼,得知了李腾晖作恶的事情,增大了李腾晖是“领带先生”的嫌疑。 随后“领带先生”对李腾晖下了死亡预告,陈默偏偏这时候将李腾晖保释出来,李腾晖死亡,现场一片大乱,陈默提出了检查设备的方法,将“领带先生”的嫌疑转移到毕山川身上。 他又带着祁平安去了夏婉容的服装店,又让祁平安发现了毕山川的斑斑劣迹,引她怀疑毕山川。 最后又带着她到了〇七工作室,刚告诉了她侯景逸和曾淑仪的关系,随后“领带先生”就发布了对曾淑仪的死亡预告,而曾淑仪被发现在祁平安和宋南屿到永福区调查之前死在了澳门的家里,死因也是被领带绞杀,矛头又指向了侯景逸。 这一切的一切,都太过巧合了,陈默看似善意的帮忙,实则都是别有用心的干扰。 也正是因为怀疑陈默,祁平安一直在私下调查他的事情。 许研远问道:“只是陈默的动机是什么?” 陈默是源和集团的人,而“领带先生”杀了许多集团里面的人,他为什么要干扰祁平安对“领带先生”的调查?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宋南屿道:“也许是资本的内部洗牌。” 许研远道:“‘领带先生’有可能本来就是源和集团的人?” 宋南屿轻轻点了点头,他太清楚了,这些资本家为了利益最大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包括但不限于杀人。 许研远想了想道:“如果‘领带先生’真是资本搞出来清理弃子的手段,他为什么要杀建工集团的人?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许研远的怀疑确实有道理,宋南屿道:“她在失踪前曾经提起过一个猜测。” 许研远问道:“什么猜测?” “她怀疑‘领带先生’不是一个人,侯景逸和陈默之间有合作。” 侯景逸所在的永福区就是被建工集团强拆的,他的父亲也是被权贵冤枉的,母亲又对他不管不顾,他的心里可能早就埋下了仇恨的种子,凑巧源和集团也需要清理弃子,所以由侯景逸负责脏手,而陈默更像是源和派来监视和救场的人,今天宋南屿和祁平安去永福区刚好见到陈默与永福区之间的关系,正好能证明祁平安的猜测。 现在形式不对,资本就打算把侯景逸推出去,陈默后期一直将调查方向往侯景逸的方向引,企图让侯景逸当替罪羊,没想到祁平安已经怀疑他了。 “所以安安很可能是因为已经追查到一些‘领带先生’的眉目了,从而被‘领带先生’绑架……”灭口这个词许研远没有说出来。 可即便许研远不说,宋南屿又怎么会想不到?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道:“侯景逸和陈默都有重大的嫌疑,她的失踪很可能与他们两个人有关系。” 许研远也认可宋南屿的观点,他在寻找祁平安的时候也去过沉默律所,但当时没有看见祁平安,又因为着急找下一家,就没有多逗留,但现在来看,他也没有看到陈默! 如果按照时间推算,宋南屿和祁平安见到陈默出现在永福区,他是不可能杀死在澳门的曾淑仪,但这不代表他和祁平安的失踪没有关系。 如果侯景逸要绑架祁平安,他必须从澳门赶回来,时间非常仓促,但如果是陈默就不一样了。 许研远道:“安安很可能被陈默绑架了。” 宋南屿沉声道:“是的,而且她一直想找陈默聊一聊,是因为她怀疑陈默是失踪多年的莫测。” 第104章 沉默律所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许研远像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死死盯着宋南屿,想在他眼中看到意思玩笑的意味,要知道,莫测已经失踪十七年了。 可宋南屿没有,他将祁平安的分析说出来,共有以下几点。 一、陈默,cm,大写字母调转过来是mc,莫测。 二、莫测的父亲莫楠是律师,陈默也是律师,他是在继承父亲的衣钵。 三、陈默对莫楠很有敌意,因为莫楠抛妻弃子,从来没有管过小莫测,所以祁平安一说起莫楠他就要生气。 四、陈默知道祁平安的喜好,陈默总是会不经意去看她的项链。 五、祁平安调查过陈默,他大学前的身世背景一片空白。 宋南屿说完道:“她和陈默在澳门的时候,我们曾经私下见过,她告诉了我这个猜测,让我帮忙替她演一出戏。她让我派人假装抢走她的项链,就想看看陈默有没有后续行动,但很可惜没有,所以她想当面找陈默聊一聊。” 祁平安想找陈默聊一聊,是因为不确定他的身份吗?许研远想起有一晚,祁平安一直在看旧报纸,其中就有陈默的黑白印刷照,当时她看了许久。 想到这里,许研远赶紧上网找到了这份报纸的电子版,他也发现陈默鼻子上有一块不太自然的白色。 许研远看着照片,沉默了一会道:“陈默整过容。” 当时祁平安看到这里,以她的聪慧,她早猜到了陈默就是莫测这个事实,可是她却谁都没有说,包括许研远和宋南屿,可见她还在替陈默,或者说莫测着想。 宋南屿沉着脸道:“她一定是去找陈默了。” 可这她这一去,却很可能回不来了。 她把莫测当做最好的朋友,可莫测呢?这十七年来,他没死,不管祁平安多担心,想尽办法找了他多少年,他也压根没有联系过祁平安,再遇见后,还将祁平安当做干扰调查的棋子利用。 许研远真替祁平安感到不值,因为他知道祁平安为了调查莫家灭门案,为了寻找莫测,付出了多少心血和努力,她甚至为了这件事,毅然辞去了自己正在上升期的工作,放弃了大好前程,回到了海洲。 更不要说,祁平安现在很可能是因为莫测而生死未卜了。 许研远很少生气,可这回真是气到头了,他不能接受自己重要的人被人如此利用、戏弄和践踏。 他一句话没说就往沉默律所跑去,刚好碰见准备锁门的韩小菲,他一手挡住卷闸门,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吓到了韩小菲。 韩小菲大喊道:“你要干嘛!” 这时候宋南屿也赶来了,他拉开许研远,不让他冲动,低声道:“先找到祁平安要紧。” 许研远深呼了一口气,其实他刚刚在路上已经恢复了理智,只是急着不让锁门太快了没刹住车。 许研远看见律所里面已经关了灯,猜测陈默还是没在这里,冲韩小菲问道:“韩律,我想问下陈首席去哪了?” 韩小菲本就是个十足的颜控,现在有两大帅哥站在自己面前,心花怒放喜笑颜开,回答起问题来也热情积极多了。 “陈首席去澳门还没回来呀!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我估计澳门那边的事应该快办完了,估计很快就能回来了。” 宋南屿看了许研远一眼,明白了陈默回来海洲并没有让律所的人知道,所以他人可能也没有回过律所。 许研远长得一张阳光帅气的脸,笑起来人畜无害道:“找他确实有些急事,能不能告诉我陈首席住在哪里?” “当然能啊!”韩小菲想道:帅哥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就在韩小菲准备将陈默的住址写给两人的时候,一个极冷的声音从远处响起,空气瞬间降低了几度。 “小菲,你在做什么?” “陈首席!我……我……” 两人顺着韩小菲惊恐的眼神望过去远方,一个穿着衬衫黑裤的男人从黑暗中走了过来,他的脸逐渐被路灯照亮,那阴郁深邃的五官正是陈默。 比冷宋南屿也不会输,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陈默,眼神像是两道冰刺一般,低声对许研远道:“他换了一身衣服。” 许研远收了脸上的笑容,警惕地盯着陈默,陈默对两人的敌意视若无睹,脸上竟然还浮现起淡淡的笑意,连韩小菲都觉得有些惊讶,因为她从没见过陈首席这个表情。 这个表情就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不,是……恋爱中? 另外,她身边的两位帅哥神情也很古怪,就像是……结伴过来捉奸?总而言之,现场的气氛十分紧张,紧张到韩小菲需要倒退两步,因为陈默的气场太强大了,他一走过来,韩小菲就害怕。 陈默先是扫了两人一眼,随后看着腕表道:“这么晚了,两位到律所来是有什么法律问题要咨询吗?” 宋南屿更善于和这类人打交道,他冷声道:“是有法律问题要咨询,方便吗?陈首席。” 陈默挑眉看了宋南屿一眼,道:“前,万洲二少爷,当然方便,不过我收费很贵,夜间还要加价的哦。” 陈默知道宋南屿已经脱离万洲了,沦为了一个普通人,所以故意出言挑衅。 许研远摘下自己的腕表道:“今天出门太晚没带够钱,这块表押在这里,应该够吧?” “够。”陈默笑道:“小菲,你先回去吧,今天我来锁门。” “好……”韩小菲见势不妙,有些担忧地看着陈默,但陈默神情放松,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她便离开了。 许研远发现韩小菲离开的时候瞄了一眼律所的角落,那里有个黑色的摄像头,但是没有亮灯。 陈默推开门,满不在乎道:“不用看了,摄像头坏了,进来吧。” 许研远以前一直好奇让祁平安念念不忘的莫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今日一见,让他除了厌恶找不到第二个形容词。 那种感觉就像是光着身子暴露在这个男人面前,他好像掌控了一切,而你对他一无所知。 陈默打开了灯,将两人领到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整洁有序,上面摆着一个计时器。 陈默问道:“这么晚了,两位来点什么?咖啡?茶?还是白开水?” 许研远直接进入主题道:“不用了,我们来是因为安安的事。” 陈默一脸无辜地问道:"哦?祁小姐怎么了?" 许研远知道陈默肯定会装傻,也没指望陈默会乖乖说出来,便道:“她忽然联系不上了,想看下陈首席知不知道什么情况。” 陈默看了许研远一会,微微抬了抬下巴,道:“不知道,我刚从澳门回来,没有时间和她联系。” 宋南屿冷不丁说道:“是吗?我好像在永福区看到了你。” “还是被发现了,本想做慈善不留名。”陈默平静道:“是的,我从澳门回来是先去了永福区,然后我直接回家了,不信的话可以查。” 永福区错综复杂,连监控都没有,上哪查? 陈默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律师,对警察办案那一套也是十分熟悉,所以许研远早就知道这个男人不会好对付,一直在留意他说话时的表情。 他的谎言被宋南屿拆穿没有太多的惊讶,说明他早就知道自己去永福区被发现的事情,那他一定和祁平安联系过,可他却故意说自己没去,就是为了引出其他见到他的人进行反驳,宋南屿中了陈默的计了。 宋南屿是一个教授,对付这种老奸巨猾的名律还是欠缺了经验,别说他,就算让许研远单独面对陈默,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时,陈默把玩着手中的计时器,继续挑衅道:“我还以为两位是来询问法律问题,没想到是来兴师问罪。” 宋南屿冷声道:“敢问陈首席,绑架要判多久?” 陈默面无表情地答道:“最轻五年吧,重的话无期徒刑、死刑都有。” 见形势紧张,许研远打圆场道:“之前安安一直和我们说陈首席人很好很善良,所以我们以为安安和你关系不错,这才冒昧过来打扰。” 许研远这话中之意是在打感情牌,如果陈默真的绑架了祁平安,希望他能够手下留情。 “既然陈首席不知道,那我们就先走了,陈首席如果有安安的消息,还麻烦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他说完后就冲宋南屿使用了眼色,两人走出了沉默律所,陈默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从衣袋里拿出一颗精致的徽章抛在手里玩。 宋南屿跟在许研远身后,不解地追上两步问道:“为什么就这样走了?还什么都没问出来。” “他不会说的。” 许研远一边说话,一边在地上寻找着什么,宋南屿发现他在沿着陈默走来的方向而去。 宋南屿奇怪地问道:“你在看什么?” 许研远解释道:“我刚刚发现陈默的鞋底沾了一点黄色的泥点子,我便想着他去了哪里?” 宋南屿一下就想到永福区了,因为永福区的地就是这样的黄泥地,但他想起陈默在永福区的时候并不是穿这双鞋。 许研远蹲下来,用手指摸了摸地上道:“你看他刚刚站的地方,这里有一些大颗粒的泥沙,这种泥沙湿的时候粘性很大,干了之后脱落在地上,说明陈默不是从家里过来律所的,他刚刚从一个有这种泥沙的地方过来,所以把泥沙也带来了。” “陈默是知道我们去了律所,所以赶了过来?” 许研远想起律所里没有亮灯的摄像头,那个角度刚好能够拍摄到律所门口,而门外的人看不见摄像头,所以陈默用这个摄像头监视了他们,随后关掉,营造摄像头坏掉的模样。 那陈默为什么要特意赶过来呢? 第105章 两具尸体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许研远和宋南屿一直监视着陈默,他从律所出来便径直回了家,姿态轻松,一点也不像刚绑架了人的样子,心理素质可见超强。 为方便监视,两人在陈默家附近找了一家能够看到陈默家门的酒店,因为两个男人开了一间房,引起了前台小姐惊奇的眼光。 不过两人也没有解释,许研远这种钢铁直男是压根不知道前台在姨母笑什么,宋南屿是社恐也不会解释,但是宋南屿还是觉得有一丢丢尴尬。 因为两人身材都很好,但还是有点体型差,这让宋南屿很难受。 进了房间,许研远先把窗帘都拉上,随后给杜宾拨去了电话,他刚刚让杜宾去破解沉默律所的视频监控,然而电话一接通,就听见杜宾气冲冲摔键盘的声音。 “……”许研远有些无奈道:“杜宾,你是在摔侦探社的公共用品吗?” 电话里又传来杜宾收拾的声音,他过了一会道:“社长,抱歉,我太生气了,因为被反击了,现在整个电脑都瘫痪了。” 许研远有些意外,能把杜宾治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还真不多,于是他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 杜宾想也没想道:“是‘万足虫’,这是他惯用的手法。” “万足虫”是一名黑客的代号,原名万见年,早年间因为攻击政法系统的网络被抓过,后面怎么样许研远没再了解,他想到这里,马上给警察的兄弟打了电话,得知“万足虫”很久前已经被放了出来,他的代理律师就是陈默。 许研远皱眉道:“难怪技术科的兄弟一直追踪不到‘领带先生’的Ip地址,除了受外网因素影响外,还因为他背后有个大神支持。” 宋南屿沉着脸道:“这样来看,陈默的人脉很广,比我们一开始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许研远沉默了一会道:“既然陈默有办法不让我们看到监控,却特意赶过来律所,说明他害怕的不是监控能看到的东西,而是监控看不到的那些。” 宋南屿答道:“洗手间、休息室,还有他的办公室。” 许研远摇头道:“也许他想要隐瞒的东西不在律所里面,而在外面。” 宋南屿想了想道:“你的意思是他是故意过来转移我们注意力,引开我们的。” 许研远点头道:“把自己当做诱饵,是他惯用的把戏,他享受玩弄和掌控别人的乐趣。” 说到这里,许研远联想到一个人,那就是“领带先生”,按照犯罪心理分析,“领带先生”之所以选用绞杀的方式,是为了将别人的生命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享受剥夺别人生命的乐趣。 宋南屿暗叫不好道:“如果是这样,他一定是为帮侯景逸,他在监控上看到的也不是我们,而是看到了侯景逸。” 难怪陈默来的这么快,许研远道:“安安的猜测我已经跟警察说过了,警察没有查到侯景逸有出入境的记录,但是澳门和海洲离得很近,一条黑船就可以偷渡。” 宋南屿问道:“既然如此,侯景逸如果杀了人,还回来干嘛?” 许研远猜测道:“也许侯景逸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进了警察的视线。” 宋南屿点头道:“确实有可能,侯景逸本就是陈默引导祁平安去查的,陈默想要把侯景逸推出来一个人挡枪也不足为奇。” 许研远给陈问天打了个电话,让对方调出了沉默律所周边的监控,果然看到侯景逸出现在附近,等许研远和宋南屿跟着陈默离开后,他便开了一辆车潜逃走掉了。 许研远生气道:“从这里就能看出陈默跟侯景逸之间一定有关系,但陈默全程跟侯景逸一点交流也没有,根本无法证明和他有关,到时候侯景逸被抓,他一定有办法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监控拍到了车牌,侯景逸人又在海洲,而且他们发现得及时,侯景逸被抓是迟早的事,只是陈默又可能逍遥法外了。 “陈默这个人的心思很深,他既然要把一切推开侯景逸,就不会让我们抓到他的把柄。”宋南屿道:“现在有警察在盯着侯景逸,我们正好可以全心全意盯着他,去找祁平安。” 许研远也是这么打算的,他眉头紧锁道:“如果陈默像安安想的那样,真的是莫测的话,希望他能够念下旧情,不要对安安动手。” 说是这么说,但是陈默这个人阴晴不定,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宋南屿也暗暗在心里祈祷,道:“希望吧。” 两人话音刚落,酒店房间里的电视忽然开始插播一条新闻,就在刚刚,大学城附近发生了一起车祸,车辆失控撞上了护栏燃起了大火,消防员灭火后发现车内有两名死者,一男一女,已经被烧焦了。 两人的目光紧紧落在电视屏幕上,一种不安涌上两人的心头。 许研远的手机忽然响起,他马上按下了接听键,只听电话里传来了陈问天的声音:“小远,出大事了,马上过来公安局一趟!” 海洲市公安局。 宋南屿已经换上防护服到法医检验室里去了,许研远坐在办公室里,身边还有许多经验丰富的警察和专家。 “领带先生”的专案组成立了一段时间,由全国抽调的各领域专家组成,因为层级关系,当时没有让许研远和宋南屿参加,现在因为两人发现了“领带先生”跟侯景逸、陈默之间的重大线索,所以又把两人临时调入了组里。 陈问天说道:“小远,你来说一下你的发现。” “不是我的发现,是祁平安的发现。”许研远尽量平静地说道,祁平安才是最大的功臣,可她本人却很可能遇难了。 刚刚发生车祸的车辆,正是侯景逸开走的那辆,但是因为车内的尸体焚烧严重,无法用肉眼辨别身份,所以需要等待法医尸检结果和采集的dNA送检结果。 但是警察在车的后座上找到了祁平安的一些私人物品,所以车内女性死者是失踪祁平安的概率很大,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车里,什么时候出现在车里的,还在调查中。 最为关键的一点是,警察在死去的女性脖子上找到了一些纺织品烧焦的组织,鉴于侯景逸和“领带先生”的关联性和纺织品出现的位置,猜测是一条领带。 也就是说,这个女性很可能是“领带先生”的一位受害者,许研远根本不敢往深入想,因为这个受害者很可能就是祁平安。 许研远稳住悲痛焦心的心情说完了祁平安在失踪前的发现,专案组现场陷入了一阵头脑风暴。 陈问天接着将警察的调查结果说下去,道:“出事的车辆我们也调查过,这辆车是韩小菲的,但韩小菲的车前几天坏了,送去修车店维修,所以今天是修车店的员工开到律所附近来的,钥匙已经还给了韩小菲,我们已经核实过真实性了,排除了修车店员工的嫌疑。” 另外一位专案组成员道:“侯景逸开车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车内的女性死者也许是后面上车,没想到发生了车祸。” 许研远忽然问道:“这个修车店的员工是不是住在永福区?” 负责调查的刑警看了一眼资料,道:“是的,这个人是住在永福区。” 那就有可能又是陈默设计的诡计,以陈默跟永福区居民的关系,他要是想在车里动什么手脚也不难。 如果他提前把受害者的尸体放在车上,因为天色已晚,侯景逸又处在精神高度紧张焦急的情况下,没有发现车后座有一具尸体也很正常,陈默便可以将这次绑架案和“领带先生”一系列案件推给侯景逸推得一干二净。 许研远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陈问天道:“怀疑陈默可以,但需要证据,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所有线索和证据都指向了侯景逸,和陈默一点关系也没有。” 澳门派来的警察道:“是的,曾淑仪死的时候,陈默先生已经出境了,不可能是他杀的。” 许研远向澳门警察问道:“是否有核验过杀害曾淑仪的手法和之前几起‘领带先生’的手法是否一致?” 澳门警察愣了愣,道:“没有,之前的命案都没有发生在澳门境内,我们没有办法对比。” 因为“领带先生”带来的恶劣影响,许研远的父亲许正义也在专案组里坐镇,他看了儿子一眼,微微点了点头,像是在表示认可。 许正义道:“把曾淑仪的尸体转运过来,等会让法医核验一下。” 有宋南屿在,许研远不再担心尸检的问题,他相信以宋南屿的专业能力一定不会让真正的凶手有可乘之机。 只是因为烧焦的尸体损毁严重,尸检十分困难,需要耗费不少时间,相反,dNA比对因为有明确的比对对象,比对起来就快多了,专案组还在激烈的探讨时,鉴定机构就发来了dNA鉴定报告。 车祸内死亡的男性确定为侯景逸,而车祸内死亡的女性确定为祁平安。 第106章 毁尸灭迹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死了。 这个消息让许研远的世界瞬间天崩地裂,他盯着鉴定报告看了好一会,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鉴定报告上的名字赫然写着祁平安三个大字。 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但当真正发生的时候,许研远还是沉痛到无法呼吸,此时的他已经没办法平静地坐在专案组里,多待一秒,他都无法控制住自己,所以他连申请都顾不上打就跑了出去,只想要尽快远离这份噩耗。 身为父亲,同时也是公安厅厅长、专案组组长的许正义对此没有说什么,只是继续主持会议。 许研远一口气跑到了天台,他站在天台边缘大口喘气,脑袋不停的嗡嗡作响,无法控制身体恶心想吐。 原来身边最重要的人死亡是这样的感受,是一种生命中无法承受之痛。 他不知道这么些年来祁平安一个人是怎么走过来的,这种感觉像是溺水一样,真的折磨的人要发疯。 难怪祁平安每每做噩梦都会大喊莫测的名字,那种无助和绝望分分钟将人吞噬,可祁平安这么多年来心心念念的人却杀害了她,可偏偏他们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该死的!”许研远将手重重捶在护栏上,血从骨节渗出,连心的疼比不上他心中半点的疼。 他无法接受,他也不能接受,他把所有期望放在宋南屿身上,他希望宋南屿能够从祁平安身上找到最后无声的告别,帮助他们替她报仇逐凶。 而这时正在进行尸检工作的宋南屿也收到了这份dNA鉴定报告,上面的名字不知道怎么的有些模糊,让人看不真切。 他身边的法医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死者身份出来了,我们也可以少做一点工作了,不然这尸体都烧成这样了,怎么检?拿放大镜啊?” 法医以为自己很幽默,说完却发现一旁的宋南屿愣在了原地,他手悬在半空中,手中的报告洒了一地,一双眸子盯着面前不成人样的女尸不停地眨眼睛。 法医见宋南屿脸色不好,问道:“宋教授,你哪里不舒服吗?” 法医说完还吸了吸鼻子,这烧焦的尸体也不刺鼻也不刺眼啊,反而有种焦香的烤肉味,宋教授怎么一副眼眶湿湿的样子? 而这个味道让宋南屿想起了第一次和祁平安破案的事情,他从来就不怕尸体,但此刻他看着面前的女尸控制不住要呕吐出来,他迅速摘下手套跑到角落里,屋内的肉香让他几近崩溃。 “宋教授,你没事吧?要不要歇会?”法医也被吓得不轻,之前碎尸案宋南屿都没反应,难不成他今天刚吃了烤肉? 宋南屿连应答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用手扶着墙,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想起最后和祁平安分别的画面,想起触碰到她手的温度,可如今这只柔软的手变成了一堆黑漆漆的焦炭。 那双灵动的眼睛变成两个黑洞,那爱笑的脸糊成了一坨,那丰盈的长发一丝不剩,她烧的一点也认不出来了。 宋南屿原以为自己经历了这么多人情冷暖,对悲欢离合应该早已经心如止水,可他发现感情不是自己可以控制住的,祁平安的音容笑貌不断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与那具女尸形成了剧烈的反差。 为什么会这样?宋南屿好恨自己,为什么当时就不能多陪陪祁平安?为什么就不能送她回家?如果……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人生没有后悔药,宋南屿如今能做的,只有揪出杀害祁平安的凶手,他不相信祁平安是死于车祸。 “宋教授,要不然我们休息一会吧。”法医关切地说道,要不是法医这个工作人员紧张,看到宋南屿痛苦的样子,他实在于心不忍继续让宋南屿进行尸检。 “不用。”宋南屿站直了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情,半晌才转过身来,看着女尸好一会才走了过去。 “我们开始吧。”宋南屿重新戴上手套,握起了手术刀,这是他的武器,他不会放过伤害祁平安的人。 见到宋南屿坚定的眼神,法医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刚刚收到了通知,这个尸检工作过后,还有从澳门送来的曾淑仪的尸体,无疑是要连轴转了。 法医不易,但是一看到惨死的人们,心中的使命感就油然而生,法医看见宋南屿仍然在细致地检查女尸的身份,心中犯起了嘀咕,dNA鉴定难道还有错的?但他仍然二话不说帮起忙来。 “这女尸一看生前就是个美人胚子,骨架结构多好啊。”法医感叹道。 宋南屿没有接话,认真地检查着尸体的每一个部位,尸检工作足足持续了一整个晚上,但宋南屿出来的时候难掩眸子的神采,直奔会议室。 专案组的成员也一夜未眠,大家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法医的尸检结果,另外一位法医都快累趴了,便将汇报这项工作交到了宋南屿手里。 宋南屿进门和许研远对视了一眼,宋南屿的眼睛此刻熠熠生辉,冲许研远微微颔首,许研远在他的眼中看见了希望的火光。 事情仍然有转机! 许研远坐直了身体,翘首以盼地看着宋南屿走到了会议室中央,一向注意形象的宋南屿此刻衣袖乱卷,头发也有些凌乱,但他根本顾不上自己,即便面前坐着的都是位高权重的高官。 此时的宋南屿不再是被人看轻的只有理论的大学教授,而是具有丰富实操经验的法医,他的尸检结论无疑非常重要,对案情的走向也起着关键的作用。 只见宋南屿清冷的脸上有了一丝温度,他看见在场的每一个人眼中都有光,他们都在为了维护社会的稳定和安全奋战到底,公民由他们守护。 以前宋南屿总觉得人性可怖,在认识了侦探社的成员和警察法医之后,他才慢慢有了改观,直到现在,他能够放下戒心,真正的相信一起的工作的手足与兄弟。 本来正在讨论的专案组一下就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了宋南屿,宋南屿站定后便直接进入了主题。 “下面由我来汇报一下法医组的尸检结果,先说车祸案的情况,一男一女,根据dNA结果男性系侯景逸、女性系祁平安。” 宋南屿说到祁平安名字的时候顿了顿,他看见许研远正用急切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不是故意停在这里,只是因为情绪一时有些失控,他定了定神,继续说下去。 “两人遭到了车祸后又遭遇大火焚烧,我们在尸体身上找到了撞击伤,通过检验发现,男性死者死前有生活反应,在其咽喉、气管及支气管发现粘膜充血坏死,有灰白色假膜,粘膜上可见明显水泡,且在男性死者胃部查见炭末,而女性死者没有。” 他说完直接给出了鉴定结论道:“所以女性死者是被人死后焚尸的。” 宋南屿的结论一出,现场一片哗然,这就说明这场车祸是一场人为策划的阴谋,其目的是为了毁尸灭迹。 就像许研远猜测的那样,有人提前将尸体塞进车后座里,陈问天刚刚已经吩咐底下的人再次去查修车店员工,侦查的重点是他和陈默之间的关系。 可这并不是许研远想听的,许研远的心仍然揪作一团,他多么希望听到宋南屿说女性死者不是祁平安。 宋南屿看了有些失落的许研远一眼,快速道:“我们在女性死者的脖子上提取了纺织物的痕迹,证实女性死者死于绞杀,凶器极有可能是领带。” 这个结论倒是没多意外,因为侯景逸本来就是“领带先生”的嫌疑人。 “我们还在女性死者身上找到几处伤疤,都是新伤。”宋南屿说完将拍摄的照片展示给了专案组,因为被火焚烧的缘故,这些伤口非常不明显,是他和法医用了不少手段才检验出来的。 这些伤口正好对应了祁平安抓捕毕山川时留下的伤,其中祁平安脸上的伤口还是宋南屿亲自替她上的药。 也正是因为这样,宋南屿发现了尸体身上的伤口货不对板,即便在同样的位置进行模仿,但还是有所差异,也就是这里引起了宋南屿的注意。 宋南屿继续道:“我们对女尸身上的伤口进行仔细的检验,发现女尸身上有处伤口和祁平安比对不上。” 他说完放大了女尸手臂的图片,一块木炭一样的人体组织映入众人眼帘,很难想象这只手臂之前是属于一位年轻靓丽的大美女。 宋南屿的照片一放大,许研远看到位置就知道这是祁平安之前因为抓郑楚彬弄伤的,当时伤口很深,已经伤到了骨头,还是许研远带着祁平安去医院的,之后祁平安又因为救郑楚彬加重了伤口撕裂,从而落下了旧疾。 但作为外行人的许研远当然看不出有什么猫腻,宋南屿解释道:“根据伤口的情况来看,这处为新伤,也就是说,这具尸体是有人照着祁平安的情况进行伪装的。” 宋南屿看着许研远,一字一顿道:“也就是说,这具尸体不是祁平安。” 第107章 她必须死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不是祁平安是谁?这个结论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陈问天道:“你的意思是dNA鉴定结果有误?” 究竟是法医的鉴定更加可信,还是机器的结果更为准确,这个想必大家心里都有答案,所有大家都觉得宋南屿说的话是天方夜谭。 唯一相信宋南屿的是许研远,许研远起身道:“我相信宋教授,我要求重新做一次dNA鉴定。” 现场一片哗然,坐在主位的许正义看着两位初出茅庐不怕虎的年轻人,心中有些感慨,他用手指敲了敲桌面,现场一下安静了下来。 许正义对宋南屿说道:“给我一个理由。” 宋南屿镇静地点了点头,继续道:“dNA的鉴定结果没有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底下又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不是在自相矛盾吗?宋教授是得了失心疯吗? 宋南屿没有理会现场的骚动,继续沉静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道:“有问题的是送检的样本,我怀疑样本从一开始就被人调了包。” 宋南屿此言一出又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马上有人反驳道:“宋教授,你就对你自己的判断这么有信心吗?” 宋南屿从来不是自以为是的人,但这一次他却十分认真地说道:“是的,我确信。” 他绝对不会认错祁平安,而且他也对自己的专业能力足够有信心。 面对宋南屿坚定的眼神,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开始有了动摇,这时许正义忽然咳了两声,会场再次安静下来。 许正义道:“好,批准重新鉴定dNA的申请,但在这段时间里,希望你们可以证明你们的猜测。” 许正义说的是两人对陈默的怀疑,他知道这是一个艰巨的任务,但他愿意相信年轻人们的能力。 许研远站起身,直视自己的父亲道:“我有两个侦查方向,一是调查调包dNA鉴定结果的人,二是调查将尸体放入车后座的人,其中重点核查陈默以及永福区居民的联系。” 许正义目露赞赏之色,微微颔首道:“同意。” 许研远继续道:“另外,我希望能够暂时隐瞒尸检报告和dNA报告的结果。” 对此,许正义也首肯了,凶手处心积虑设计了一场假死背后一定有他的目的,不如将计就计钓出大鱼。 许正义看着自己身姿挺拔的儿子,正色道:“放手去查吧,专案组会给你们提供支持。” 他为自己的儿子感到骄傲,即便许研远不是真正的警察,但许研远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以及坚持着走自己的路。 散会后,许研远和宋南屿快步走出了会议室,他们比专案组更急切的想要破案。 两人回到侦探社,那熟悉的屋内亮着昏黄的灯,杜宾仍然趴在前台睡大觉,风铃声叮叮当当,一切一如往常一样,唯独此刻安静的不像话,像是少了点什么,显得死气沉沉的。 宋南屿也是很久没有来过侦探社了,一进去总觉得哪里都不对,而许研远更是一点也不习惯没了祁平安的侦探社,这里到处都是祁平安的影子。 她买的招财猫、她救回来的小奶猫、她的专属杯子、她养的花花草草等等等等,都还在侦探社里,她却不在了。 许研远领着宋南屿到了会议室,放在角落的黑板上还写着侦探社的团建计划,那是之前祁平安变着法子想要开解被嘉儿伤透心的杜宾而安排的行程,可惜侦探社一直很忙,至今都没有落实。 许研远看着黑板上祁平安的字看出了神,上面被祁平安用爱心圈出来一个地名——白沙滩。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车祸的女尸不是祁平安,但仍然无法证明祁平安还活着。”宋南屿出言将许研远拉了回来,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而且就像他说的那样,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许研远沉声道:“安安一定还活着。” 宋南屿能理解许研远的心情,只是在现在这种情况,祁平安的处境是极其不乐观的。 他奇怪道:“只是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设计这么一大出戏来伪装祁平安的死亡?” 尸体不是祁平安,却在她的遗物里找到了许多祁平安的物品,而且还调包了dNA,营造了祁平安死亡的假象。 许研远解释道:“不管他要干什么,但这就是安安还活着的证明,凶手企图通过假死来掩盖安安还活着的真相,所以我们只要找到安安,就能找到凶手。” 宋南屿若有所思道:“或者说,陈默、莫测、‘领带先生’。” “是的。”许研远点头道:“会做出这样的事的人,只有身为‘领带先生’的莫测,也就是陈默。” 许研远继续道:“这也就说明,陈默还是没能舍下和安安的友情,否则他不会冒这样的险做这样偷龙转凤的事情,这是目前我们得知到的最好的消息。” 如果陈默真的想要杀人灭口,直接把祁平安杀掉就行了,搞这么一大出,反而使他露出了马脚。 这个拥有三重身份、诡异莫测的男人,一定没有想到宋南屿可以通过烧焦的尸体找到线索,从而怀疑dNA鉴定报告的真实性。 事物具有双面性,两人青梅竹马的友情,即使祁平安深陷危机,也能保她性命。 宋南屿问道:“陈默会把祁平安藏在哪里?” 许研远看着黑板一字一顿道:“白沙滩。” “白沙滩?”宋南屿见许研远一脸肯定,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的。”许研远解释道:“还记得我们那晚在沉默律所外看到的砂砾吗?” 宋南屿想起那晚许研远发现了陈默鞋底带来的泥沙,干了之后呈现白色大颗粒的状态,他马上就明白了许研远的意思。 “陈默鞋底的砂砾和白沙滩的沙子是一样的,你的意思是他把祁平安藏在了白沙滩附近?” 许研远点了点头道:“这种沙子其实并不少见,但是因为安安一直很喜欢白沙滩,她说那里白色的沙子和蓝色的海很治愈,她小时候也常常到那里去玩,我想陈默肯定也知道这件事。” 陈默不惜暴露自己为代价,也不想杀害祁平安,那他一定也在念旧,既然如此,他囚禁祁平安的地方很可能是拥有两人回忆的白沙滩。 真没想到这样杀人如麻的人竟然还会念旧,人果然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动物。 宋南屿仍然眉头紧锁,问道:“可是白沙滩很大,怎么样才能知道祁平安被关在哪里?” 许研远冷静分析道:“首先我们可以从侯景逸出现在律所的时间,再从陈默出现在律所的时候推算一下距离,这个可以实现。” “其次,白沙滩其实可以藏人的建筑物并不多,即便有,在一望无际的白沙滩也很容易被发现,我不太认为陈默会将人藏在建筑物里。” 宋南屿答道:“也就是说,很可能是在船上,现在正是休渔期,白沙滩的海域上停靠着许多船只。” 许研远点头道:“是的,所以陈默的鞋底才会沾染了泥沙,因为这种泥沙湿润后具有粘性。” 许研远的猜测一下就将范围缩小了,还得多亏祁平安的“提醒”。 可是这么多船,怎么才能知道祁平安在哪条船上呢?专案组那边已经派人盯着陈默了,但是以陈默的警觉性,他应该不会在这样的火头火势去见祁平安,所以必须得想办法引他出洞。 许研远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两天前。 潮湿粘腻的海浪咸味充斥着四周的空气,祁平安挣扎着蠕动身体,粗糙的木船板摩擦在光滑娇嫩的表皮让她刺喇喇的生疼,她的眼睛被蒙上一层黑布,只觉得头痛欲裂。 她快速调动起神经,记得她在有记忆前明明是坐在公园的椅子上,随后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鼻子,再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又被绑架了,侦探这份工作真不是人干的…… 因为眼睛被蒙住,祁平安无奈地竖起了耳朵,她先是听见了海浪声拍打船身的声音,还有船帆随风猎猎作响。 海边,船上。祁平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随后她又听见不远处响起一个男人正在打电话的声音,这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她很熟悉,是陈默。 陈默的语气十分生气,像是正在和人争吵着什么,即便他尽量压低了声音,祁平安还是听出了他在将要爆发的边缘,这时候的他就像是一条被人踩了尾巴的毒蛇。 “我不同意。”陈默几乎是咬牙切齿,从齿缝里说出来的,完了还不够,还要提起音量强调道:“我说了,我不同意,这件事不用再说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男声:“可是她知道得太多了!她不死,死的就是我们!” 陈默顿了顿问道:“你忘了吗?之前是谁帮你帮你父亲申冤的?读书那会是谁向我们伸出援手?” 听到这里,祁平安忽然清醒,她意识到,和陈默通话的是侯景逸。 “她必须死……死……死!”侯景逸人在偷渡船上,信号断断续续。 第108章 白夜独行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电话挂断后,四周安静得不像话。 祁平安悄悄控制住呼吸的节奏,不再动弹,想要装作还没醒过来的样子,但很显然,陈默不是好糊弄的。 “你醒来了,安安。” “……” 陈默叫了祁平安安安,也就是意味着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也不打算再隐瞒。 祁平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坐直了身子,她的眼睛仍然被蒙住,只能看见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一点也看不清陈默的表情。 她不知道陈默是以什么心情面对她的?反正她是百感交集。 她发现自己找了十七年失踪的竹马突然出现,还换了一个身份一直待在她的身边,更想不到的是,他已经从一个最熟悉的人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而且,还是个连环杀人犯。 祁平安从产生怀疑到如今陈默站在她的面前,他仍然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陈默上前两步,半蹲在祁平安面前,轻轻摘下她的眼罩,他看见她那双富有灵气小鹿般的眼睛缓缓睁开,可此刻看他的眼神是那么陌生。 十七年了,陈默无时无刻都在怀念这双眼睛看他的样子,认真倾听他讲题时的样子,为他出头时义愤填膺的样子,为他高兴时欢呼雀跃的样子以及听到莫家灭门惨案时痛不欲生的样子。 是的,当年他伪造了自己被绑架的案子,他就这么站在远处看着祁平安一如往常到他家喊他上学,她原本脸上洋溢着蓬勃的朝气和对未来的向往,但当她发现莫父莫母死在家中后,小小的她瘫坐在地上,留下的是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她无助且无辜的背影至今留在陈默心里,他对她有种说不上的愧疚,说出来很难相信,他自己都不相信,他居然还有心。 祁平安的眼睛被松开,她终于可以直视陈默了,她几乎是用愤恨的眼神瞪向了他,他的眼里却是一片柔软。 祁平安冷笑道:“我该叫你莫测吗?” 陈默垂下眼眸,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他看着祁平安道:“这个名字很久没有人叫过了。” 祁平安冷笑道:“那是自然,你自己放弃了这个身份,又有谁会想起你?” 陈默一双漆黑似夜的眸子闪烁着点点星光,道:“是吗?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我……”陈默说的是事实,祁平安更气了,只道:“怪我瞎了眼,看错了人。” 如果她早知道陈默是这种人,她还会去找他吗?还会去探寻真相吗? 她会的。 只是她不理解,在她眼里沉静内敛的莫测,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现在他将她绑架到船上,说明他一定和“领带先生”有关。 “不是你瞎了眼,是人心本来就很复杂,无法看透。”陈默走到船舱边,拉开了窗帘,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沙滩,在远处灯火的照亮下闪闪发光。 祁平安不想再听陈默说一些高深莫测的话,她原本有好多压抑在心中的话要跟他说,可现在这样,这些话全部变成了一肚子火气。 “我不会叫你莫测,在我眼里莫测已经死了!”祁平安生气道,她这么说是因为莫测给她留下来的印象一直是完美的,她不愿意看到这样的莫测。 陈默沉默了半晌,只道了声:“好。” 他也宁愿时间就停留在当年,那属于莫测和祁平安的时光。 见陈默无动于衷,祁平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你是说‘领带先生’?”陈默的目光一直放在白沙滩上,声音也缥缈了起来。 祁平安痛苦道:“当然不止‘领带先生’的事,还有当年的事情……” 这个答案一定非常残酷,残酷到足够颠覆她的前半生,可她必须要知道,自己这十七年来究竟在探寻一个怎么样的真相? 陈默知道祁平安一定会问,事实上,他在决定重新接触祁平安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会暴露自己身份的准备。 呵呵,真是作茧自缚,自寻死路,陈默有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像是在骂自己的愚蠢。 明知道自己在玩火,却还是去做了,不是愚蠢是什么? 明明都知道祁平安是记者、是侦探社的人,她的身边哪一个都不好招惹,可他在游轮意外接触上她后,就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脑海里疯狂的念头。 他要见到她,一刻也不能等。 所以他回到海洲市开了沉默律所,所以他处心积虑地接近她,做完这些后,他想要的东西越来越多,越来越不满足,他想要她分分秒秒都在他的身边。 陈默深深叹了一口气,看着祁平安道:“我会告诉你一切。” 事到如今,也没有好隐瞒的了,他决定为祁平安策划了一场假死,一边可以解决掉已经变成隐患的侯景逸,一边可以让祁平安以新的身份和他一起重获新生。 但这是一场赌博,如果他赌输了,他将一败涂地。 陈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意坐在了祁平安身边,像是以前一样,他给祁平安讲述了一个故事。 就像祁平安了解到的那样,莫测的父亲莫楠是一个知名大律师,他的母亲冯明珠是一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两人结婚后孕育了独子莫测。 但渐渐的莫楠夫妻的感情发生了变化,随着莫楠事业的起色,他身边的女人也越来越多,其中一位就是侯景逸的母亲曾淑仪。莫楠为了和曾淑仪在一起,联合袁易一家将侯景逸的父亲送进监狱,小小的侯景逸也成了没人管的孩子,从小受人歧视。 曾淑仪仗着自己年轻漂亮又能干,不断挑衅冯明珠,其中勒死莫楠的那条领带就是曾淑仪亲手制作为莫楠戴上的。冯明珠早就因为莫楠的事情饱受折磨,几近崩溃,夫妻二人不再关心莫测,而且经常当着小小的莫测面吵架,这让莫测产生了一种扭曲的心理。 终于有一天,莫测受够了,他自导自演策划了自己被绑架的案子,然后回到家将争吵中的父母都勒死在家中,用的就是曾淑仪的那条领带。 “世界一下清净了。”莫测说完笑了笑。 祁平安哑口无言,她知道莫楠从小对莫测就不管不顾,所以养成了他从小孤僻内向的性格,可她从来不知道莫测对父母竟然已经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恨到要杀人的地步,尤其是冯明珠在得了抑郁症前,一直十分疼爱莫测,她没想到莫测竟然对冯明珠也痛下杀手,这让她完全无法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东西。 而且莫测当年才多大,就已经能计划如此一出瞒天过海的阴谋。难怪当年警察侦查起来那么困难,因为谁都没有怀疑过一个刚上初一的学生竟然杀死了双亲。 祁平安的心情久久无法平复,她甚至不得不怀疑杀人犯真的是由基因决定的这种理论,否则一个好好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和她在一起时,明明笑得是那么开心,她认识的莫测是那么的善良有原则有爱心,是那么的黑白分明疾恶如仇,他最看不起的就是莫楠为了钱不择手段,可现在他却变成了他最讨厌的人。 她咬了咬唇,才说道:“所以,‘领带先生’是你,不是小猴子,对吗?” 陈默侧头看了祁平安一眼,眼中有了笑意,道:“‘领带先生’是我。” 祁平安之前怀疑侯景逸,是建立在莫测不在的前提下,如果莫测就是陈默,那一切便只有一个答案。 陈默平静地说道:“‘领带先生’一直就是我一个人,小猴子、永福区的人、还有万足虫等,都只是我的帮手,所有人,包括莫楠,都是我杀的。” 祁平安再次沉默了,已经没有什么能够再让她震惊的了。 “我想知道原因。” “因为他们都该死。” 陈默的话不带任何感情,仅仅是一句陈述句,他认为这帮人该死,所以他就杀了他们。 世界上就是因为有莫楠和那些有权有势的人,才会将法律架空,本该受到惩罚的人却逍遥法外,所以他替天行道了。 但他没说的是,他杀的第一个是摄影师黄华茂,因为他发现黄华茂在网上pS祁平安的照片,这是一条导火线,再度燃起了陈默心中正义的火苗。 祁平安皱眉道:“你所做的一切,都应该在法律之下进行。” 陈默反问道:“如果法律有用的话,为什么‘领带先生’会有这么多支持者?因为社会不公平,弱者的声音无人倾听,法律被一小部分人践踏在脚底下!” 祁平安想起那天在公安局门口见到的“领带先生”的支持者们,他们激昂澎湃的声援声响彻祁平安的脑海里。 陈默见祁平安若有所思,伸手从衣服里取出一枚银制的项链,那条项链是一个“安”字,正是她在澳门丢失那条,他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陈默的声音像潮水一样,缓缓而道:“安安,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惩凶缉恶?用我们自己的方式。” 祁平安未答,她看向了窗外的那片漫无边际的白沙滩,白色的沙滩像是一片白夜,和黑色的夜空分割成两半,她此刻就像走在中介线,终点会是黑还是白? 第109章 台风来临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祁平安仔仔细细地看着陈默,或者说莫测吧,她认真地打量着他的五官,时隔了十七年,他的五官又做了微调,已经变成了祁平安完全认不出来的男人。 但不知道怎么的,祁平安觉得他还是当年的莫测,那个有能力、有原则、有爱心的莫测,那个会对流浪汉伸以援手、会默默关照贫困同学、会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担当志愿者的莫测。 这样的莫测,怎么会伤害她? 祁平安也知道自己总是栽在重感情上,可她就是无法将莫测跟十恶不赦这个词联系在一起。 正如莫测所说那样,现阶段的法律还存在很多不完善的地方。 大恶到像源和集团,小恶到像黄华茂此类,作恶多端却逃离法律制裁的例子不胜枚数,其背后的无辜受害者也不在少数,如果没有莫测,也许这些人的悲惨事迹一辈子也无人问津,更别提声张正义。 可,声张正义的方法有很多,莫测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对的呢? 祁平安的声音不大,却很严厉地问道:“你知道最近有很多模仿‘领带先生’的杀人案吗?” 莫测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这些人不配用‘领带先生’这个名号,他们只是出于一己私欲的泄愤所为。” 自从“领带先生”成为所谓“正义刽子手”的代名词后,全国便开始出现了多起绞杀命案,犯罪率大涨,社会也变得人心惶惶,动荡不安,家家户户闭门不出,更甚者有些地方还出现了低龄化的孩子一言不合就用红领巾勒对方脖子等行为,还觉得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 祁平安知道莫测是出于好的出发点,她悲戚道:“你知道吗?你现在成为了绞杀犯的代名词,你以为你在做正确的事,可是你带来的不良影响是不可估量的,整个社会的价值观都被扭曲了,你还觉得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吗?” 莫测显然也看到过相关报道,但他走到这一步已经无法回头了,就连他自己,也只能相信他塑造的人物就是正义的刽子手,他所代表的,就是人民的名义。 他的确帮助了很多人,可“领带先生”带来的恶劣影响也是无法抹灭的。 莫测别过头去道:“安安,可你知道吗?我像那个男人一样,成为律师,就是想拿起法律的武器帮助弱势群体,但结果呢?即便没有视财如命的陈默,也会有另外的人维护这帮有权有势的人。” 祁平安想起莫测在永福区的基金会,原来他的钱赚来都是为了帮助弱小,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吸引了很多志同道合的人,也有很多人都心甘情愿地为他做事,侯景逸、“万足虫”等人就是因为这样,多次帮助莫测得手。 比如侯景逸在海天盛筵的游轮上担任保安,是他替莫测做伪证,伪造了莫测没有作案时间帮他开脱嫌疑。 比如在万洲酒店的时候,就是身为保安的侯景逸偷放莫测进去绞杀了李腾晖、随后“万足虫”又帮助莫测发送帖子,莫测便成功隐身。 又比如他即将要做的换尸案,他已经在修车厂员工的帮助下,处理好尸体放进了车后座,又在车上做了手脚,只要侯景逸开车,便会车祸焚烧,后面再安排人掉包他提前准备好的dNA,便可以实现将祁平安偷龙转凤。 侯景逸不能留,原因有二,一是因为他要杀死祁平安,二是因为他已经暴露了。 侯景逸私自用“领带先生”的账号发帖惩罚曾淑仪,随后又假借“领带先生”的名号杀了曾淑仪,做完这一切,他希望或者说威胁莫测替他擦屁股。 侯景逸的父亲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从监狱出来,其实是因为侯景逸根本就没有替他跑腿伸冤,如果不是祁平安出现,他的父亲根本就没人管,因为在侯景逸眼中,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子,都是因为父亲多管闲事。 他帮助莫测,是因为有利可图。 这样的人留在身边,莫测又怎么会不知道,不提防?所以他才选择将导火线引到侯景逸身上,可没想到祁平安还是发现了他的身份。 祁平安看着莫测的眼睛道:“莫测,以你的能力绝对可以打赢他们的。” 莫测愣了愣,祁平安还是像很多年前那样将他当做学霸看待,他叹气道:“也许你是对的,可这样耗费的时间人力成本太大了,不是谁都负担得起的。” 莫测没说的是,他帮助过的很多人都因为害怕黑恶势力打击报复而不敢出面,选择退缩、忍气吞声,他想要帮助他们也没有门。 “因为难,难道就不做了吗?”这是祁平安的想法,可她也知道现实并不是那么理想,很多人要生活、生存,所以不敢站出来。 “领带先生”的出现,不会伤害的任何一个受害者的利益,只有“领带先生”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即便死,也不会连累到其他人,所以“领带先生”才这么受人推崇,因为他做了所有人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只有将腐烂透顶的肉割掉,才会长出好的新肉,这很难,但需要有人去做。”莫测似乎回答了,又似乎没有回答。 祁平安知道莫测已经陷进去太深了,无法再将他拉出来,心沉重的如同跟随陈默坠入了深渊,可她不想放弃,她直视莫测道:“莫测,收手吧。” 莫测没有回答,而是伸手轻轻将项链戴在祁平安脖子上,那个“安”字在她修长的脖子上晃了晃,最后贴在她的胸口。 他本该远离海洲的一切,可那天他在游轮上意外见到祁平安,看见她还一直戴着他送的项链,他便知道这条项链锁死的不止是祁平安,也将他锁住了。 “莫测!”见莫测没有反应,祁平安几近哀求道。 莫测看着祁平安道:“好,如果你想,我们可以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祁平安闻言皱了皱眉,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沉声道:“我不会走的。” 她回来海洲的目的原本是为了调查莫家的案子,如今即便真相惊人,也算是水落石出了,她本该再无执念,可现在她还是想要留在海洲,因为海洲还有让她牵挂的人。 莫测颓然地站起身来,他看着祁平安戴着项链的样子,很美,尤其是她那双坚毅的眼眸,就像是远处的灯塔,能够照亮一切黑暗。 莫测想道:如果是祁平安的话,也许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她口中的理想世界,如果都像她一般,也许真的能够实现。 “安安,我要走了。”莫测看了看腕表,对祁平安道:“那边有一把小刀,你可以用它来隔开你的绳子,但是这几天你得住在船上,这里有你喜欢的白沙滩,等我回来。” 莫测知道现在他也是警察重点盯梢的对象,所以早就在船上备好了物资,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以供祁平安生活在船里。 祁平安咬着唇看着莫测,知道再也无法劝住他了,只好冲着他的背影骂道:“莫测你这个自以为是的混蛋!明明就是个杀人犯还装成大公无私的样子!伪善!坏透了!” 莫测没有回应,他径直走出了船舱,不再去听身后女人带着哭腔的声音。 莫测走后,祁平安瘫倒在地上,她没有去找刀子解开自己的绳索,此时的她身心俱疲,残酷的真相给了她当头一棒,有两道清泪划过脸颊,她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大概就是喝了一口海水,又咸又苦。 莫测没有伤害她,也不会伤害她,而且她知道,许研远和宋南屿一定会来救她。 三天后,电视上挂着八号风球预警。 海洲是一个沿海城市,常常会有台风,但像本次预告这么大的台风还要追溯到十年前的“拉格”,当年的“拉格”造成了多人死亡,数艘船只沉没,损失惨重。 莫测安静地坐在沉默律所,双手交叠地看着新闻报道,新闻上的女播音员强调了数次,“台风将于今晚凌晨三点直面我市,请各位居民做好准备,留在家中紧闭门窗,尽量不要外出。” 电视和电脑幽兰的光打在莫测脸上,让他的脸显得诡异莫测,他的电脑桌面是一片白沙滩,每每心烦意乱的时候,他就会盯着电脑屏幕思考。 半晌,莫测默默拉开身边的抽屉,里面小心地放着一本老旧的课本,上面用彩色笔写着祁平安的名字。 莫测翻开课本,课本里夹着一张合照,是曾淑仪替他们拍摄的那张,他们两人也只有这么一张合照。 莫测摸了摸照片,随后将照片放进自己的钱包里,起身走出了律所。 台风来临前夕的海洲风平浪静,可莫测的心却难以平静,因为他这一去,意味着很可能无法回来。 他的身后跟着一帮警察,他再清楚不过了。 可他必须要去找祁平安,因为他不敢拿祁平安的生命冒险,台风要来了,祁平安人在船上。 即便,这可能是一个局。 第110章 插翅难逃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凌晨,海洲这座高速发展中的沿海城市放缓了脚步沉沉睡去,路上行人寥寥,一辆小汽车在夜色下从小区驶出。 车内的电台正在不断播放着台风即将登录的消息,使得空气也变得烦闷,陈默松了松自己的领带,向后视镜看去。 他早就留意到了,有人跟在他的屁股后面。 即便留意不到,他也猜得到,他现在是猎物,稍一不留神,就将永劫不复,可这后面的车辆像狗皮膏药一样,怎么也甩不掉。 此时许研远、宋南屿还有特警队跟在陈默后面,许研远早在出发前就做好了万全的安排,一些特警埋伏在白沙滩上,只要发现陈默有绑架的迹象,他们将立刻将其拿下,他绝对插翅难逃。 只见陈默在市区里面兜兜转转了几圈,最后还是选择往白沙滩而去,因为已经离台风的登录时间越来越近了。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显得异常平静,陈默也是,他将车停在了海边的停车场,眺望远处成排的船只,祁平安就被他藏在里面。 随后他找了一座电话亭,伸手拨通了电话。 陈默压低声音道:“喂?119吗?我在海边发现好像有个女人被困在一艘船上,请你们尽快派人过来看看。” 随后他便将颀长的身子靠在透明的电话亭里,看向了许研远、宋南屿的方向,他的眸中也像身后的海浪一样波涛汹涌。 只要他不出现在祁平安被绑架的现场,就算祁平安指证他,他也有办法脱身,这就是大律师的自信。 想到这里,陈默扬起自己的下巴勾起一抹微笑,他伸手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朝着警察的放下扔在地上,随后将领带踩在脚下。 一声噼啪响后,许研远这边的定位信号中断,那是之前祁平安和陈默在澳门的服装店为他戴领带时天天藏在里面的追踪器。 祁平安怀疑他,比他想得还要早,但他也不是傻白甜的纯情小狗,祁平安动了手脚他怎么会没有察觉? 他引着这帮警察过来,就是为了让他们尽快找到祁平安,将她救出来。 他已经意识到,他被跟踪说明警察已经发现祁平安假死,他栽赃侯景逸的事情,即使专案组故意隐瞒了最新的鉴定报告,但是以陈默的人脉,他还是知道了。 陈默挑衅的举动被远在车上的许研远、宋南屿等人看在眼里,一旁的特警恨不得冲上去将他拷起来。 “明明就知道他是杀人凶手,就是没有证据能够坐实他!” “这些掌握法律的衣冠禽兽,简直比杀人犯还要难对付!” 而陈默,是同时拥有法律和杀人武器的男人,想要对付他难于登天,他有钱有权有势还有人脉和能力,他好像毫无弱点。 近在现场的许研远和宋南屿也收到了陈默的匿名报警电话,他们想要假借台风到来,逼着陈默上船去救祁平安的计划失败了。 宋南屿面无表情道:“陈默这个人算有点情谊,但没有因此丧失理智,在感情用事的时候也为自己找好了退路。” 真是冷静的可怕。 许研远摘下耳机,知道对陈默的追捕行动失败了,但最起码祁平安的安全必须要保证,他决定马上上船解救祁平安。 因为有了陈默的“通风报信”,许研远等人很快就找到了祁平安所在的船只,祁平安已经用陈默留下的小刀解开了捆绑她的绳索,坐在窗边看着白沙滩出神。 陈默给她留了生活用品和食物,可她一点东西也没有吃,只是用手紧紧握着自己脖子前的项链,那条陈默亲手送她,又亲手为她带上的项链。 宋南屿不是特勤所以被留在了车上,许研远带头破门而入,看见祁平安失了魂一样坐在地板上,他心里一紧,赶紧冲上前去,发现祁平安安然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安?”许研远轻声唤道。 他的声音像是颗小石子砸进了祁平安的眸中,死水一般的眸子泛起了层层叠叠的涟漪,祁平安的眼睛终于恢复了神采。 “社长……” 许研远有些焦急地问道:“你怎么样了?” 此刻的祁平安十分虚弱,她透过窗户眺望远方,看见那拇指大的电话亭,男人走了出来,站在了白色的沙滩上,他的黑衣与黑夜融为一体。 他是黑还是白? 祁平安舔了舔干涸的嘴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抬起头看着许研远高大的身影,然后从脖子上拽下了自己心爱的项链。 她将项链放在许研远手中,无需言语,许研远已经知道这个项链代表着什么。 祁平安早在澳门,便已经和宋南屿设了计,非但是计划了项链丢失,想要引出陈默,更重要的是,她拜托宋南屿的万洲集团研发打造了和她项链一模一样的微型录音器。 是的,她“丢失”的项链,陈默找回来的项链,是她精心设计的录音器,而这个录音器里,记下了陈默自述的所有认罪证词。 许研远一声令下,特警向陈默包围,这也在陈默的计划内,所以他没有反抗,而是自信满满地静侯在原地等待抓捕。 可他没想到的是,祁平安对他还留了一手,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盲目膜拜他的祁平安了。 陈默被押住了双手,一张照片从他身上滑落掉在地上,又被人踩了几脚,淹没在白色的沙子里。 祁平安看着陈默被抓后,无力地靠在船窗边,十七年,漫长的十七年好像终于结束了,一切都有了答案。 但祁平安还是有想不通的地方,被困在船上的几天时间里,祁平安想了一宿又一宿,总觉得整个案子里还有说不通的地方。 一、如果真像陈默所说,莫家灭门案是他为了弑亲而谋划已久的大事,那他为什么会临时用祁平安拿错的课本进行剪裁伪造绑架勒索信? 二、理由如上,他为什么会用曾淑仪送给莫楠的领带?从陈默的反应来看,他应该也是和她一起见到曾淑仪那次才知道领带的含义。 三、陈默没有理由杀死她母亲冯明珠,祁平安知道,陈默一直非常敬重和爱护冯明珠,不负责任的莫楠常年对他不管不顾,都是冯明珠挑起了家里的大小事务,照顾陈默长大。 确认四周没有危险后,放心不下的宋南屿也跑上了船,祁平安闻声回头看向了宋南屿,她的脑海中忽然像是触电一样,随后变成了一片空白。 祁平安再也撑不住了,她整个身子向后倒去,被许研远一把拉住揽入了怀里,宋南屿赶到替她做了急救。 虚弱的身体和巨大的精神打击,让祁平安一直昏睡在医院,这期间她每夜每夜都在做噩梦,梦里又回到了莫家灭门案的当天。 梦中的祁平安早已经知道了结果,她拿着钥匙站在莫家门口,犹豫了许多要不要打开这扇门,等她醒来已经过了数天。 她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得知了陈默已经认罪的消息。 面对祁平安交出来的证据,陈默已经无法狡辩,他十分配合地将所有事情都供述了出来。 他是莫测,也是“领带先生”,他先是自导自演了自己的绑架案,又一手策划了莫家灭门案,随后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随后用陈默这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陈默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异常平静,像是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作为律师,太清楚等待他的是什么结果——死刑。 杀一个人也是死,两个人也是死,不会有其他选择。 陈问天在完成审讯后,对陈默道:“每个人都有弱点,你的弱点就是太自以为是。” 陈默闻言笑了笑,不置可否,因为他确实有弱点。 数天后,表现良好的陈默获得了探视的机会,如他所想,探望他的人里面一定有祁平安。 他穿着一身囚服,像是往常一样向祁平安打招呼,后者变得不再阳光,一脸沉闷,甚至有些萎靡不振。 祁平安坐在椅子上,看着玻璃窗另一头的陈默半晌不说话。 陈默打趣道:“安安,我的时间很宝贵,按分钟计费的哦。” 祁平安有些无奈,终于开口说道:“你现在变得比以前阳光开朗了许多。” 陈默点头道:“那是自然,人都是会变的,你也一样。” 祁平安问道:“你怪我吗?” 陈默最终没有伤害祁平安,而被祁平安送进了监狱,虽然是为了抓到凶手,但祁平安心里还是很愧疚的,就像是背叛了近亲的人。 陈默笑了笑道:“你还是这么在意周围人的感受,你别忘了,我是一个死不足惜的杀人犯,我怎么会怪你呢?” 相反,陈默曾经想象过无数种被捕的方式,而被祁平安送进监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如果要败,他只愿意败在祁平安手上。 祁平安垂眸,脸上仍是阴郁之色,她看着陈默半晌后,才下定了决心。 她看着陈默的眼睛问道:“你的父母,不是你杀的,对吗?” 第111章 平安幸福 - 侦探逐凶 - 白梨和猫 有谁能想到十七年后的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十七年前的祁平安和陈默绝对都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坐在监狱探视室里,和对方隔着玻璃窗对望。 如果没有发生这样的事,也许两人会走上一条完全不一样的道路。 祁平安的话音刚落,陈默脸上的笑容消失,他紧紧咬了咬唇,一张苍白的脸上唯有唇瓣有了血色。 他看着祁平安的眼睛,半晌缓缓道:“安安,有的事情不用追寻下去,这样的结果就是最好的。” 其实陈默了解祁平安的性格,她是一个有求知精神、且永不言弃的人,但他真的不希望祁平安继续追查下去,这样是对所有人最好的结果。 祁平安没有接话,她好看的眉头轻蹙着,然后深深叹了一口气。 陈默苦笑道:“我已经认罪了,你们也得到你们想要的,真相有时候真的不重要。” 真相真的不重要吗? 确实,对于陈默来说,多背负两条人命也是死刑,少背负两条人命也是死刑,于他,任何结果也改变不了。 但是,他如今背负的可是弑亲的名声,他真的不在乎吗?那可是他最敬重的母亲,能让他这样甘愿背负骂名的理由,祁平安只能想到一个。 事实上,在船上,祁平安看到宋南屿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有了答案。 宋南屿曾经和她说过,当年莫家灭门案的凶手可能是力气较小的青少年又或者是女人。 如果凶手不是陈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冯明珠,陈默的妈妈。 也就是说,陈默是在替母亲顶罪。 一个可怕的猜想浮现在祁平安的脑海里,早就抑郁的冯明珠发现曾淑仪送给莫楠领带的秘密,她紧绷的神经被莫楠和曾淑仪肆无忌惮的挑衅着,她在失控之下勒死了莫楠,随后自杀,莫测回到家发现了这个悲剧,情急之下设计伪造了一场绑架灭门惨案,所以才会使用了祁平安拿错的课本。 但这个猜测里面有两个问题,一是莫楠夫妻死亡时间问题;二是勒痕的问题。 关于第一个问题好解释,莫家当年是海洲市里为数不多的富裕家庭,早在十七年前,大家还用着蒲扇的年代,他们家里就拥有了数台家装空调,只要命案现场空调开得足够冷,就可以缓解尸体腐败的时间,干扰法医对于死亡时间鉴定的结果。 第二个问题,宋南屿凭借照片判断出勒痕是力气较小的青少年又或者是女人,可是有没有一种可能,伤痕是在冯明珠死亡后勒上去的?因为死亡时间很短,又因为当年刑侦及拍摄技术较为落后的原因,所以没有亲自参与尸检工作的宋南屿仅凭照片也无法判断出来,只能通过勒痕深浅做出了仅有的判断。 但祁平安并没有选择向宋南屿求证这个猜想,而是将这件事隐瞒了下来,因为她知道陈默一定是为了维护亡母的声誉才设了这么一个荒唐的计谋。 虽然这个计谋无疑毁了他的人生。 这些天祁平安在心里再三斗争,还是选择了替陈默保守这个秘密,这个他不惜用“命”来掩盖的真相。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 是的,但有比真相更重要的东西。 “陈默,虽然这个问题很俗套,但我还是一直很想问你,你现在后悔吗?”祁平安第一次选择了违背真相,没想到是青梅竹马要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此刻她的心情难以平静。 所以陈默会后悔吗?后悔替其他人背负了这么多,后悔替弱势群体当利刃,后悔选择了一条歧途? 谁能想到,杀人如麻的连环凶手“领带先生”陈默,他黑色的心切开来是白的,他所做的一切竟然都是为了别人。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这个男人所做的一切付出却换来了死刑,祁平安想笑又想哭,好人没好报,坏人乐逍遥,这莫过于是最大的悲剧。 陈默最大的错误就是践踏了法律,他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应该在法律的框架下进行,这是一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否则就会像“领带先生”引发的社会动乱,这实属好心办了坏事。 比起祁平安的难过,陈默倒是显得平静多了,他下意识想要伸手替祁平安抹掉眼眶中的泪水,可他伸手后才发现两人隔了一堵玻璃。 陈默又默默收回了手,轻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早就习惯了替人着想,从小便是,到现在也没改好。 因为莫楠没有尽到父亲和丈夫的义务,陈默一直与冯明珠相依为命,冯明珠作为母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一个很普通的一天,当他下课回到家,发现家中躺着自己亲生父母的尸体,而且是母亲杀害了父亲,那种冲击人生的震撼让他小小的世界都崩塌了,他在一瞬间成长为男人。 他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她得了抑郁症杀了人的母亲将被世人诟病,他未来的日子都要听到疼爱他的母亲被人谩骂,沦为谈资的痛苦,这是他不能接受的,他也不想再待在一个父母都不在的家里。 他要逃!可他又不能这么逃,他可怜的母亲生前已经受了太多罪了,她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她只是杀害了一个给他痛苦的不负责任的男人,这就让小小的陈默产生了一种扭曲的世界观。 受害者杀人没有错,错的是加害者。 为了维护亡母的声誉,陈默才设计了一出莫家灭门案,紧闭的门窗,失踪的他,已经双双死在家中的莫楠夫妻,没有外部侵入迹象,在当年的侦查人员看来,死亡现场就是一个密室。 陈默带走了大部分值钱的财物,留下了绑架信,伪造成谋财害命的样子,然后离开了海洲。 他又做了整容手术,一直以新的身份生活下去,此后他便再也没有回过海洲。 直到在游轮上再次遇见祁平安,他还是决定回归故里,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再靠近过莫家的别墅,这个给他噩梦初始之地。 如今祁平安问他后悔吗?他看着面前的她,是后悔的。 如果他当初没有做出这样的选择,也许他们就不会分开,他也不会失去和她在一起十七年的时光。 如果再让他选择一次,他还是会伪造莫家绑架灭门案,但这次他不会再逃了,他会留在海洲,以莫测的身份。 陈默坏笑道:“后悔了,后悔把这么好的女孩让给了其他男人。” “……”祁平安原本满是泪痕的脸忽然愣了愣,道:“你变了很多,变得开朗了。” 陈默望着天花板笑道:“是啊,很多时候,其实都是人在作茧自缚罢了,只要走出来便好了。” 可破茧重生又谈何容易呢?只能是珍惜当下,不负流年,静默如初,不畏将来。 这时,狱警推开了门,呼唤了陈默的名字,他们两人都知道,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见面了,陈默将在不久的将来被执行死刑。 陈默站了起来,看着祁平安弯了弯眼睛,他的视线定格在祁平安佩戴的“安”字项链上,道:“这条才是真的。” 祁平安闻言身子像触电一样一震,在陈默转头的瞬间喊道:“莫测!” 太久没有人喊过莫测这个名字了,陈默侧过头了,微微抬了抬下巴,虽然满眼都是不舍,但他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轻松。 陈默笑道:“安安,能够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她在最后能来看他,能够原谅他,能够明白和理解他,他已经很满足了,他没有遗憾,他只希望来生能够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普通的长大、普通的生活,做一个普通的人。 平凡且平安就是最大的幸福吧。 祁平安看着陈默的背影喃喃道:“莫测……一路走好。” 三个月后,陈默以故意杀人罪被执行死刑,“领带先生”演变出来的闹剧在警察迅速有效的侦办下逐一破案,社会逐渐恢复了和平稳定。 陈默在被捕前曾留下一封自白书和他早已拟好的诉状和材料,里面收集了犯罪集团和其他逍遥法人的恶人的诸多罪证,因为“领带先生”一案带来的重大社会影响,该系列案件备受社会瞩目,受到了社会广大百姓的监督。 平安侦探社。 侦探社迎来了周年庆,组织到白沙滩玩耍一天,并且召开迎新会。 新加入侦探社的名誉顾问宋南屿拿着一盆花走进了侦探社,一进门就看见了里面衣着清凉的几个人。 许研远正在认真地吹着小黄鸭游泳圈,杜宾在对着镜子摆弄着墨镜,而祁平安戴着顶大草帽回头看着他。 她一脸疑惑道:“宋教授,我们不是去海边玩吗?你怎么穿得严严实实?” 穿着大花裤衩的杜宾脱下墨镜,见怪不怪道:“副社长,人家帅哥注意形象,怕晒黑!” 只有许研远一个正常人,看着宋南屿一身长袖道:“宋教授,你有防晒吗?没有的话我这有,我帮你擦啊。” “……”宋南屿道:“不必了,我先回去了。” 祁平安喊道:“宋教授别走了!迎新会你走了还怎么开?” “就当侦探社从来没有过我这个人。” 宋南屿说完刚要推门,门口的风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四人相视一眼,知道侦探社的生意又来了。 未来的日子里,平安侦探社的成员们仍然在探寻真相的第一线奋斗着。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