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有些事情 没得选择 仁和医院,手术室。 入职五年,温天奕从来都没觉得手术灯打落下来的光芒不仅刺眼,还会如此的灼心! “孕囊剥离成功,止血钳!准备血袋... ...”温天奕手掌弹开,医用手套送上沾满了殷虹的血迹。 这场手术整整持续的了两个小时! “温医生,我们做到了!”身旁的医护回头望了一眼屏幕上,病人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准备缝合!术后进入ICU,观察肾功!”温天奕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放下手术刀,温天奕后退一步,盯着手术台上的那个女人,一股尖锐的刺痛沿着她颤抖麻木的指尖,像是骤然炸裂的烟火,飞抵在她的心脏,疼到她无法呼吸。 病床上躺着的这个女人,是席瑾墨口中这辈子最爱的女人! 而席墨深明明却是她的枕边人,她的老公,她一爱就是十年的男人! 可如今,他们两个人居然真的... ...有了孩子! 而她温天奕身为一个急诊科主刀医生,要做的却是拼尽毕生所学,守护他们日夜纠缠做爱后缔结出来的... ..孩子!!! 这算什么? 是席瑾墨送给自己26岁的生日礼物吗? 两个小时的手术,似乎耗尽了温天奕毕生的心血。 此时她像是油尽灯枯的残烛,全身被冷汗浸透,她皓齿死死地咬紧了下唇,勉强不让自己倒在手术室里。 “温医生,你没事吧?” 一名医护想要上前询问,温天奕却摆了摆手,她艰难的迈动脚步,抹了一把脸上早已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的水渍,跌跌撞撞的出了手术室。 “医生,我姐姐怎么样了?”一个女生走上前来,却被她身后的一个暗黑色气场加身影一把扯住,甩在了身后。 “温天奕,你把小柔怎样了?!” 这个声音低沉的如同大提琴的低吟,一字一句的嘶哑中带着猝了寒冰一样的阴鸷跟恨意。 温天奕抬头,看着跟自己咫尺之遥的这个男人。 席瑾墨,他的唇,他的眉眼,他好看到纯粹的容颜,以及他的身体的每一寸都在诠释着完美跟儒雅。 可偏偏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却裹上了这一辈都融不化的寒冰和修罗一样暗黑噬骨的狠毒。 温天奕苦涩的勾了勾唇角,她是一个医生,她能把那个女人怎样? 即便是恨死了那个女人,即便是想着无数个夜晚这个女人把席瑾墨霸占在床上,两个人彼此拥抱、亲吻、四肢纠缠! 可身为一个医生,她还是要不遗余力的抢救本该早就去鬼门关报道的那个女人! “我在问你,小柔怎么样了?!” 席瑾墨最恨的就是温天奕用这样清冷的眼神挑战自己的耐心,他抬起了骨节分明又好看手掌,一把揪住了温天奕身前的手术服。 “宫外孕引起大出血!孕囊在卵巢外加肾功能不全!为了保住病人的性命,我们切了她的左侧卵巢!” “你说什么?你不但杀了我们的孩子,你还切了小柔的卵巢?你是不是想杀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席瑾墨的瞳孔的光彩都开始涣散了,身为医生的温天奕很清楚,这是一个人在极度震惊下的生理反应。 “你要搞清楚,这是医院的最权威的治疗方案!还有,想杀她的人是你吧?你明知道她做过肾脏移植手术,后遗症不能要孩子,你却... ...呵呵,是不是这个女人床上功夫太厉害你忍不了?” “温天奕!!!” 猝不及防,忽然耳边就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一记不遗余力的耳光就狠狠地扇在了温天奕的脸颊上。 02 一滴眼泪 一滴血 温天奕躲闪不及,也无力躲闪,被席瑾墨修长的 手掌掌掴的力道甩了出去,砰的一声砸在了墙上。 重度的耳鸣声隔绝了这世界所有的声音。 她下意识的抬手摸了一把左侧的耳根,触手就摸到了一抹粘腻的血腥。 温天奕盯着自己指尖温热的殷虹,她心脏一阵一阵的战栗,只觉的脸颊上烧起了一片火辣辣的麻木感,却感觉不到疼! “温天奕,你给我等着,如果小柔醒来流一滴眼里,我就会让你流一滴血!” 席瑾墨的瞳孔像是一个幽深而暗黑的漩涡,那里的藏匿的阴狠足以绞碎温天奕对于这个男人最后的温热。 凭什么? 明明是他们两个人作的孽根,为什么要让她来承受?! “呵... ...”温天奕单手捂着耳根,不卑不亢的迎上了席瑾墨的目光:“流血是吗?这三年来,我在你的身边就已经入了地狱!地狱我都不怕,你觉得,我还会怕什么?” “呵呵!” 席瑾墨同样冷笑出声,他如白刃的目光直戳温天奕的心口:“你别忘了,三年前你是用了什么卑劣的手段来挤入我生活的!你用着最恶毒的方式霸占着我的婚姻,这地狱就是你自己掘的一个坑!你这辈子就只能呆在里面,生不如死!” “... ...” “小柔,小柔... ...”手术室房门被打开,席瑾墨目光像是屏蔽了一道看不见的障碍一样从温天奕身上跨越,径直阔步向吕柔的病床狂奔而去! 温天奕回头,眼也不眨的盯着席瑾墨的背影,虽然面不改色,但是胸腔之中的痛楚滚滚而来,她的心脏快要再也撑不下去了! 如果不是她拼死在手术台上站了两个小时,如果不是尽职尽责,那个女人连命都没有了,哪里还有在这里计较的机会?! 可就是这个聪明一世的男人,心里眼里全都是吕柔的眼泪跟痛楚,看到她痛心,他一个堂堂的R&B商贸集团的总裁连最起码的辨别是非的能力也没有了! 这世界上最为薄情的是什么? 或许就是你把她的眼泪凝结成了冰,然后用冰凌的锋锐回头刺入我的心脏! *** 拖着筋疲力尽的身体,温天奕回了住宅。 现在已经过了立冬节气,偌大的别墅,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钻人皮肉的冷气。 虽然这里是她跟席瑾墨的新婚住宅,但是三年时间里,他每一次回来都是长辈所迫,逢场作戏。 他说过,温天奕,你碰过的东西,我觉得脏! 席瑾墨故意在御泉湾别墅区内买了另外一栋别墅,也就是这栋别墅的斜对面。 那是他跟那个女人的爱巢! 站在这栋别墅的落地窗前正好能够看到他们厨房以及二楼的卧室。 每一天,温天奕洗漱完毕之后躺在落地窗前摇椅上的时候,都能隐隐约约看到他跟那个女人在厨房里相依相偎恩爱缱绻的模样。 还有二楼的那间卧室,有很多次,她不经意间都看到过,来不及拉窗帘的他们相拥着滚入床榻! 温天奕很清楚,这就是席瑾墨附送给自己的折磨! 他就是想让自己明白,温天奕,你以为用那样的办法夺取了我新娘的位置,你就拥有了一切吗? 你只会孤零零的守着这座空房子,一辈子! 而这栋别墅就是一座最为华丽的坟墓,用来葬你的痴心妄想! 好在如今,温天奕习惯了这样的冰冷。 从厨房的储物柜里摸出了一桶泡面,烧了热水泡好,温天奕就抱着泡面来到了偌大的餐桌前。 “呵,温天奕啊,26岁了!你又在这座坟墓里又摸爬滚打了一年... ...” 温天奕摸起了餐桌旁的叉子,自嘲的勾起了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唇角一咸,两行眼泪已经滚落脸颊。 就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客厅的房门猛然被人踹开,一个肃杀的身影合着清冷的月光,像是镀上了幽蓝色的煞神一样出现在了门口。 03 她的靠近裹着祸心 温天奕也没有起身查看,而是慢条斯理的抽了纸巾点了点脸上的泪痕。 这栋别墅知道密码的人只有她跟席瑾墨,自己已经在这里,那么堂而皇之走进来的除了他不会是别人! 温天奕头也不抬,打开了自己泡好的泡面。 席瑾墨穿了一件黑色及膝的毛呢大衣,纯手工定制的鞋子在木质地板上哒哒哒踏出一阵碾人心弦的节奏。 很快,席瑾墨已经移步到了餐桌前,用幽冷的目光盯着温天奕。 “跟我走!” 席瑾墨冷眼盯着这个女人,她眉眼低垂,头发散落下来的时候像是柔软的海藻。 以前的时候,她明明那么可爱,虽然性子张扬了一些,但是却也有种清冷的温婉在。 在年少不谙世事的时候,他对她也有过好感,而且差一点点他误认为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女人。 可直到三年前他才看穿了这个女人温婉背后的祸心! “为什么?”温天奕抬起头瞟了席瑾墨一眼,然后挑起了一叉子泡面塞进了嘴里。 温妈妈曾经告诉过她,男人的心啊,柔软起来就跟水一样的,暖暖就有温度了! 温天奕信以为真! 可席瑾墨的心偏偏就是一块埋入冰层的顽石,他们之间横亘了太多太多的冰冷。 这些年,她用尽了自己的全部的温暖却仍然无话感化席瑾墨的心。 可是她从没有放弃过,所以最后连同她的心也被冻住了,碎了一地,再也收不起来。 “小柔要见你!”席瑾墨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她有丝毫的回绝。 如果是以前,无论是席瑾墨说什么她都会义无反顾的去追随,哪怕他递给自己一把刀,让她剜出她的心,她眼睛也不会眨一下。 偏偏现在不成了! “她想见的人是谁?席瑾墨的妻子?还是仁和医院的主刀医生?” 温天奕勾着唇角然后用叉子慢条斯理的纠缠着碗里的泡面:“如果是她想见席瑾墨的妻子,那你就告诉她,她这辈子都不会放开这个男人,除非她明早出门被车撞死了!” “如果她想见的人是温医生,那也拜托你告诉她,下班时间除了院长的电话,她概不会折返去那该死的医院!” 说完,叉子上的泡面纠缠成了一个好看的圈,她继续慢条斯理的往嘴巴里送。 “砰”的一声巨响,欺身而近的席瑾墨一把打飞了温天奕身前的泡面。 顿时,泡面的热辣的汤水合着被泡涨的泡面统统砸做在了温天奕的胸前。 她穿了一件抹胸的保暖,此刻,胸前的柔嫩的皮肤被烫的一片灼红。 本能的反应,温天奕蹭的一下从餐椅上跳了起来,热辣的的汤水沿着她的胸口滑落,蔓延一路滚到了她的小腹。整件保暖内内衣被打湿死死地贴在了她的身上。 “席瑾墨,你不要太过分!我特么又不是一条狗,为什么要任凭那个女人差遣?” 温天奕隐忍已久的怒意终于像是沉寂了已久的火山顷刻间喷发。 “关于那个手术,你可去调监控,去最权威的部门调查,如果今天主刀的不是我,她吕柔早就把孟婆汤都喝完了!席瑾墨,你可以不信我!但是我问心无愧,我有最起码的医德!” “医德?呵呵... ...”席瑾墨干干一笑,唇角勾起了的弧度里满是鄙夷:“三年前,是谁拿着自己亲哥哥的肾脏跟我做的交易?” “特么的是你!”席瑾墨修长漂亮的指尖抵在温天奕的心口,像是一把无声莫如的匕首! “是你,拿着你哥温天琅冒着热气的肾脏,换了我新娘的位子!” “温天奕,我真想找一把刀剖开你的胸腔,我想看看,你究竟长了一副多么阴损恶毒的黑心肠!” 04 你以为我会感激你 三年了,席瑾墨都不屑于跟自己争吵。 但凡是开口,必然会拿这件事怼她。 席瑾墨很清楚,这是她的死门,只要一提到这件事,她都会面如死灰毫无血色。 温天奕一口气卡在胸口喘不上来,扑通一声就跌落回餐椅上,像是一直陡然间断了线的风筝。 “不是这样的!” 明明不是这样的!席瑾墨,可你怎么就是不肯相信呢? “温天奕,你是什么人,我最清楚!你想让我信你,除非你让温天琅从地底下爬出来跟我解释。让一个死人 背锅,亏你想的出来... ...” 她双手死死地捂紧了自己的脸颊,撕扯自己的头发:“别说了,我求你不要再说了!” *** 这一局的对垒,最终温天奕还是败下阵来,她被席瑾墨扯着臂膀甩进了仁和医院502病房。 吕柔已经转危为安,人虽然虚弱,但是意识清醒。 “谢谢你!温医生,我都听医护人员说了,没有你,我根本下不来手术台。” 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吕柔的声轻很轻,柔的像云朵一样。 温天奕听了胃里却一阵抽搐,觉得恶心。 大约席瑾墨就是被她这样温软的腔调降服的吧! “不用谢!” 温天奕双手插到,她连衣服都没有换,外套里的保暖还是湿答答的,散发着泡面的汤料味道。 她倒是一点都不觉得尴尬,抿着樱唇,秀眉微挑:“在我眼里,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病人,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二种身份!所以要谢的话,你还是感谢你自己有病吧!” 吕柔也不着恼,虽然脸色苍白,却咯咯一笑:“天奕,你知道瑾墨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你吗?就是你这副清冷的样子,一点点人情味都没有!” “不过呢,无论如何,我也是要谢谢你!谢谢你救活了我,让我能继续能感受瑾墨的温暖和宠爱!活着的感觉... ...真好!只要我有一口气,席瑾墨就是我的,你就只能在那栋冰冷的坟墓里瞧着,看着,黯然流泪... ...呵呵呵呵... ...咳咳... ..” 吕柔一笑带到伤口,疼的俏脸皱作一团,但是她高兴! 大晚上让席瑾墨把她扯过来,就是想对她说这些? 呵,像这样该死的女人?救她简直就是在浪费社会资源! “说完了吗?”温天奕微微一笑,眼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白莲花:“看着瞧着也没什么不好啊!至少我很清楚,你的身体状况熬不过十年!到时候,我还能那么看着席瑾墨,但是你呢?” “... ...” 吕柔脸上的神情瞬间僵住,看着温天奕的时候恨不得用目光将她抽骨剥筋。 温天奕走出病房的时候,席瑾墨立在病房外,不知道思忖着什么正出神。 见她出来,他清冷的扫了她一眼。 席瑾墨准备转身回病房,单手插兜的时候却眉心一皱! 手机不见了! 难道是落在了车上? 为了不跟倒人胃口就的温天奕相遇,他转身绕过回廊去了另一部直通地下车库的电梯。 病房之内,吕柔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毫无血色的唇勾了起来,眼眸里是与她性格完全不符的阴狠:“他们也该到了吧... ...你以为在我身上动刀,我真的会感激你?!” 温天奕简直要疯了! 来到地下停车场,她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深呼吸了一下,平稳了情绪抬手就去开车门。 忽然,身后幽暗死寂的地下车库里一圈让人胆战心惊的脚步声向自己悄然包抄逼近! 她低头,就见黑色车身上影影绰绰倒影出六七个人的剪影! 温天奕下意识的回头,看到立在自己身后的是群一身黑衣的男人。 这些人一看就是混堂口的,不像是普通的医闹。 他们身上个个描龙画凤,肩上横着的,手里握着的都是一柄曲棍球棒! “是她吗?” “就是她,温天奕,没错!” “先来点血光暖暖场,一会给我扒了,相机就位了没... ...” “你们是谁啊?想干什么... ...”温天奕脸听了他们的对话心脏几乎都要爆掉了,想要伸手去开车门,砰的一声,曲棍球就砸在了她的手畔,车窗玻璃应声而碎,车门受力瞬间变形! 不等她缓神,下一秒,温天奕只觉得眼前一黑,长发披散下来,整个人就被人甩在了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给我打!” 话音未落,一杆曲棍球砸在了温天奕的左耳上,一切的感知都变成了锥心刺耳的翁鸣... ... 05 扒了这个臭婊子 剧烈而尖锐的疼痛像是稠密的雨点,她每挣扎一下,一下下重击钻过皮肉,穿过骨头,冲击着她的内脏。 她双手抱头蜷缩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男人的拳脚不带一点怜惜,踢打在她柔软的小腹,消瘦的脊背,纤细的小腿上,温天奕第一次觉得自己坠入了地狱。 “来人... ...” “救命... ...” 温天奕用尽了力气,可求救声却哑在了嗓子里,最终被那帮男人的拳脚声吞没下去! 她嘴巴开合,喉咙的腥甜就冲撞上来滚满了口腔。 为首的那个光头男人点了芙蓉王的香烟,静静的伫立在一旁瞧着。 地库里昏暗的光线打在他吐出的烟圈上,那光头眯着一条肉虫一样的眼睛,狠毒中透着一股难言的猥琐。 躺在地上温天奕身子因为极度的痛苦而翻滚扭曲,即便是她穿了一件长款的外套也掩盖不住她那双漂亮的长腿。 光头眯着透着精光的小眼睛,目光却一直淫.恶的游离在温天奕的长腿上。 她双腿上紧绷的牛仔裤真他妈的碍眼! 光头猛地吸了一口叼在嘴边的香烟,然后扔在地上,抬脚碾灭:“别光打啊,多没劲,给我扒了这个臭婊子!” 席瑾墨的车子跟温天奕的车子同样停在D区,而且紧靠在一起! 如果不是车位紧张,恰好剩下了那两个位子,席瑾墨一定也不会就这么将就! 他抬手扯了扯自己脖颈间的黑色领带,眯着眼眸瞟了一眼负二层暗掉的电梯按钮。 “滋啦”! 刚出电梯的席瑾墨就被寒夜里的传来的尖锐的裂帛声刺得耳朵生疼。 起初的时候他以为是有人在这寂静的地下停车场玩车震,所以眉心一拧,眼眸里的厌恶之色更浓! “啊... ...救命... ...” 下一秒,女人绝望痛苦的声音钻入席瑾墨耳海,他脚步就是一顿。 大约是太讨厌这个声音了,所以不知什么时候起这个声音早已铭刻入骨,根本无需迟疑,席瑾墨就能断定这是温天奕的声音。 他脚步未动,第二声裂帛声又起,还夹杂着一圈男人卑劣恶毒的哄笑声。 “裤子,裤子,你他妈是不是没上过女人啊... ...你瞧你手抖的,连个扣子都解不开!滚一边去完蛋去,放着我来... ...” 发生了什么?!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反应,席瑾墨加快了脚步,从C区横冲直撞冲向D区。 绕过了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远远的,席瑾墨赫然看见几个男人正在拉扯着温天奕的上衣,她用尽最后一口力气挣扎,她身旁的男人却一巴掌甩了上去。 霎那间,她脖颈一软,连同挣扎的手臂都垂落下去! “头发撩起了,给这女人露个正脸... ...不露脸回头怎么跟金主交代?钱还拿不拿了?” 光头男人手持微单,卡卡卡冲着温天奕按着快门。 “让开,挡住镜头了,你小子他娘的是不是欠抽... ....”手持相机的光头 不耐烦的冲着镜头前的黑影挥了挥手。 特么的都是一帮生瓜蛋子,碍手碍脚。 那光头调了调光圈,可眼前的黑影纹丝不动。 而且,隐隐约约的,那光头好像是察觉到一股森然幽冷的煞气将他周遭的空气凝结成了浮霜。 他猛抬头的时候,瞬间微微一怔! 185cm的席瑾墨居高临下的盯着眼前的光头,他就像是从黑夜裂缝中挤出来鬼魅一样,连额前的碎发上都镀这一层墨色的幽蓝。 “砰”的一声巨响,不等那光头反应,咬牙切齿的尹墨宸一记重拳将他抡翻在了地上! 06 温天奕 别装死 席瑾墨是一个极度护短,而且占有欲强到变态的男人! 他睡过温天奕,那温天奕就算是他的女人。 就算是恨不得将那个女人千刀万剐,那操刀的一定是他;其他男人如果想染指她一根汗毛,他会毫不犹豫的将他们直接打死! “我艹你奶奶... ...”光头男人好歹也是混堂口的,手下还有这些个兄弟。 能坐上这个位子自然不是吃素的,他翻身而起,门牙已经磕掉半颗。 他摸了一把从口鼻里喷出的鲜血嘶吼一声就冲着席瑾墨飞扑而来,席瑾墨原地不动,甚至压根都不屑于闪躲,他上前一步,砰的又是一拳重击,光头男顿时受力被甩出去两米远。 席瑾墨可是跆拳道黑带! 这一切发生在电石火光之见,席瑾墨的动作更是干净利落到让人瞠目结舌。 幽暗的灯光之下,席瑾墨弯腰捡起了地上的一支曲棍球杆,手臂横扫“砰砰砰”不遗余力的砸在了围困着温天奕的那群男人身上。 如果你仔细去听,不难听见曲棍球的力道砸在皮肉之躯上后,皮开肉绽以及筋骨碎裂的声音。 “啊!” “啊!!!” 随着席瑾墨的动作,三个男人瞬间翻滚到了地上,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其他几个人虽然知道眼前的席瑾墨绝非善类但是却仗着人多势众更是操起手中的家伙纷涌而上,不过他们这一愚蠢的举动无异于以卵击石。 隆冬的寒夜里,地下车库汽车的鸣笛因为这一番打斗炸起一片尖锐的响声。 最后,那几个人在席瑾墨轮起曲棍球棒之前,纷纷选择了屁滚尿流的逃窜。 光头男人见一众小弟根本无暇顾估计自己,更是恨的咬牙切齿。 他翻身而起,跌撞撞的后退,砰的一声砸在了身后的水泥方柱上。 席瑾墨不可能这么轻易的放过那个光头! 他手持曲棍球棒,另一端拖在地上发出了一连串锥心刺耳的摩擦声。 “相机!” 光头男倒是很识时务,捂着肿成猪头的脸颊,抬脚将地上微单相机踢给了他。 席瑾墨弯腰抬手将相机捡了起来,从里面抽走了记忆卡,然后将相机挂在了手边。 “滚!!!” 席瑾墨咬牙平稳了一下呼吸,转身折返了到了温天奕的身前。 她的外套已经被人扒了下来,扔在了远处,上面沾满了那些男人踩踏的脚印。 她的上衣被撕扯开了一个不小的裂口,露出了酒红色的bra! 温天奕就那么侧卧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俏丽清秀的小脸被散乱的长发遮挡着,可是血迹斑斑的擦伤清晰可见。 她纤纤的手指在刚才的挣扎中磨出了刺目的血痕,右手臂上不知道被什么锐器出了一道深深的伤口,殷虹的鲜血沿着她好看的手臂蜿蜒了一地,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浸染在了刺目的血红里。 她就静静的躺在哪里,一点生气也没有,席瑾墨将这一切看下眼里,滚了滚喉咙,咬紧了牙关。 自己为什么要救她? 明明这么憎恶这个女人,明明口口声声说着恨不得她去死! 就那么看着她被人活活打死,折辱不正是他日思夜想的? 可为什么,看到那些棍棒落在她身上,看着那些男人垂涎的撕扯着她的衣服,他会觉得热血上涌呼吸发紧? 为什么他心里会涌上来那种该死的酸楚? “喂!温天奕... ...你给我起来!”席瑾墨盯着地上的温天奕,他死死的攥紧了手中的曲棍球棒。 见她毫无反应,席瑾墨眉心一紧,抬脚踢了踢温天奕的卷曲的小腿:“别特么的给我装死,装可怜... ...” “席瑾墨!!!” 忽然,寒凉入骨的夜色里,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炸起,不等他回头,砰的一声,席瑾墨脸颊上传来一阵剧痛,淬不及防被那个力道给打翻在地! “你就是个畜生!你居然这么对待天奕,我要杀了你!” 07 有我在 不要怕 下一秒,席瑾墨只觉得胸前一紧,一双手揪着他外套里的白色衬衫,就将从地上提了起来。 席瑾墨抬头,寒凉的眼眸就撞上一双好看到纯粹的眉眼,只不过,那人的眼眸已经被滚滚翻涌的怒火跟切齿的恨意灼烧出了一片猩红。 眼前这个男人席瑾墨认得,陆燃! 仁和医院精神科主治医师,是温天奕的大学同学,现在又跟她是同事。 这看起来好像是缘分使然,其实就连席瑾墨都清楚,这些年,陆燃想要靠近温天奕的心,从来不曾改变过。 “你最好先给我搞清楚状况!” 对于陆燃,席瑾墨除了厌恶还是厌恶,一想到他每天都追在温天奕的身后,他的紧握的双拳就咯咯作响! 席瑾墨扣住了陆燃的双手,猛地一推就从陆燃的禁锢下挣脱出来。 “席瑾墨,我当时放任天奕嫁给你,是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 陆燃好看的丹凤眼里恨意越来越浓,薄唇紧紧的抿着,眼眸里星火四溅。 他也顾不得跟席瑾墨计较,慌忙矮身将地上的温天奕搀扶起来,帮她拢了拢散乱的长发:“天奕,你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 看着眼前温天奕满身血迹的模样,陆燃的心脏狠狠地被揪了起来。 他抬手,拇指抵在温天奕的人中上,用力掐了半分钟的时间,陷入昏迷的温天奕眉心一拧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闷哼! “天奕,你怎么样了,有没有觉得哪里疼... ...哪里不舒服?” 悠悠转醒的温天奕睁开了双眼,她眼前是一片模糊,全身的刺骨的疼意席卷而来,她猛的蜷缩了一下身子,疼到胃部痉挛生理性的呕吐。 “天奕,别怕,不要怕!”陆燃咬紧了薄唇,他慌忙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裹在了温天奕的身上,护住了她撕裂的衣衫。 直到现在,温天奕的耳畔还伴随着重度的耳鸣,眼前的一切景象都在打着悬旋转。 席瑾墨的那双脚不停的在她面前晃动,一遍又一遍,直到最后她模糊的视线渐渐恢复,目光定格在他的脸上。 “你怎么在这里... ...”温天奕有气无力的打量着他。 “天奕,你别怕,有我在,他伤不了你!”说着,陆燃圈着温天奕的力道越来越紧。 陆燃刚刚来车库的时候正好撞上了一脸血迹浪费逃窜的光头男人。 他身为一个职业医生但凡是见到血光都会忍不住上前询问。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吗?”陆燃一把揪住了那个光头男人的袖扣。 “呃... ...你自己去看看吧... ...”光头男悻悻的甩开陆燃,支吾了一句闪入了夜色里。 陆燃出现的时候,他看到的一幕就是席瑾墨手拿曲棍球棒,抬脚揣着倒地不起的温天奕。 所以,他笃定,这一切都是席瑾墨做的! “席瑾墨,为了那个女人您居然对天奕下这样的毒手!你特么就是一渣子!”陆燃看着席瑾墨,恨得跳起来再给他补上一拳! 温天奕想要抬手去拍自己的耳根,耳鸣声折磨着她的残存的意志,可她发现自己的手臂脱臼了,软绵绵的根本抬不起来! 她目不转睛的盯着席瑾墨手中的那柄曲棍球棒,沙哑着嗓音失笑出声。 他说过,一滴眼泪一滴血,他席瑾墨对她的折辱痛恨跟给吕柔的宠溺一样,从未食言过! “席瑾墨... ...” 温天奕挣扎着从陆燃的怀里挣脱出来,唇角一扯,铺天盖地的苦涩跟痛心撕咬蚕食着她每一寸肌肤:“之所以这么晚把我叫来,就是为了这些,对吗?” 08 你本来就该死 “是!” 寒夜里,席瑾墨声音朗朗的,却落地冻结,像是锋锐的冰刀刺入了温天奕的胸腔深处。 席瑾墨从来都不屑于在温天奕面前辩解什么,她不配! 而且,瞧着她蜷缩在陆燃身侧那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席瑾墨心里就想骂娘! 这个女人口口声声说多么多么爱自己,背地里还不是不甘寂寞跟陆燃交缠的火热? 贱人,就特么喜欢既当婊子又立贞节牌坊! “温天奕,你本来就特么该死!这一次是给你一个警醒,你最好是趁着还有一口气的时候给自己择一块墓地,下一次,直接被打死了免得连个埋得地儿都没有!” “席瑾墨!!!”陆燃几乎是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热血直逼脑门。 对于陆燃而言,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事情能抵得过温天奕的存在,他最最瞧不得的就是席瑾墨这个冷血鬼对她的侮辱! “别... ...”温天奕抬起了右臂一把扣住了陆燃的掌心,将他拖住。 她目光落在席瑾墨身上,忽然就哀哀的笑了起来,接近零下10℃的气温把她的话切割的有些破碎:“席瑾墨,你放心... ...不会有下一次了... ...” 席瑾墨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这个女人,隆冬的夜色里,她凉凉的声音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倔强和决绝。 她就那么看着自己,亦如很多年前时候她对自己表白时候的笃定跟执着。 不过,她的那一句“不会有下一次”了,更像是一道锋锐的割痕,好像在笃定他们之间的终结。 *** 一周后。 温天奕双手抱膝坐在阳台的榻榻米上,空调的暖风呼呼地打在她的脊背上,旧伤口被吹出一种火辣辣的灼痛。 她手里捏着手机,盯着墙上那个白色孔雀的石英钟表,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 最后,她滚了滚喉咙,拨通了席瑾墨的电话。 彼端,席瑾墨正在R&B商贸大厦的办公室里批阅一份让人头疼的项目报表,温天奕一连三个电话更是让他怒意陡升! 砰的一声,席瑾墨抬手将手中的笔砸在了水曲柳的办公桌面上,摸起了一旁的手机。 “讲!”他发出了一声极度不耐烦的冷哼。 “我想见你!” “做梦!” “席瑾墨,我已经梦醒了!中午十二点家里见面,不要耽误我下午两点上班!” “没空... ...”这个女人是什么口吻?命令他?!是不是疯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还击,电话那端只剩下了嘟嘟的忙音... ... shit!!! 席瑾墨扯了一把脖颈间的领带,湛黑色眼眸骤然迷紧,手机砰的一声的就砸在了桌子上,然后弹飞出去。 席瑾墨最终还是回去了,而且还提前了一个小时。 并不是因为温天奕的话对他起了什么作用,而是吕柔想要吃别墅区里蓝鸽甜点的抹茶酥。 席瑾墨进门的时候,客厅里摆放着一只银色行李箱,温天奕正在往里添放着东西,身上只穿了一件酒红色的吊带睡裙。 她想干什么?! 温天奕没想到席瑾墨会这么快就回来,下意识的抬手遮了遮自己胸口。 “咱们生日相隔一周,你不记得我的不要紧,你的我可是牢记在心。”温天奕只看了席瑾墨一眼淡漠一笑,重新恢复了手上的动作:“生日礼物在桌子上,你一定喜欢!” 席瑾墨虽然对温天奕的这套说辞嗤之以鼻,但是不得不承认,她比吕柔更懂他! 即便是每一年她送的礼物最终的归宿都是垃圾桶,可她挑的生日礼物都能送到他的心坎里。 席瑾墨踱步来到茶几前,看到桌面上摆放的东西,霎那间轩逸俊朗的挺拔身姿炸裂出一圈盈动的暗黑色肃杀! 离婚协议书! 而且,温天奕已经工工整整的签好了自己的名字。 09 你要跟我离婚 将最后一件衣服装入行李箱,扯了拉链封死。 温天奕站起身来走到席瑾墨面前,将无名指的戒指摘了下来安放到了那份离婚协议书旁。 “之前你跟温天琅签的那份协议在这里!” 温天奕弯腰从白色茶几下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份文件,然后随手从茶几旁搬出了一个盒子。 “我知道你不亲眼看着我毁掉这份文件,你无论如何也是不肯信我,所以,我特地去买了文件粉碎机!” 她半蹲着身子,抬头去看席瑾墨,唇角眉梢挂着淡淡的微笑,可这样的笑容落在他的眼里却莫名的灼心。 “你要跟我离婚?”席瑾墨冷冷的盯着她,腔调里满是鄙夷。 玩什么花招? “是!” 温天奕挺直了腰板,眼也不眨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直到今日,她还是有些不敢碰触他的目光。 他于她而言就是一个淬了毒的漩涡! 她是一只幼小贪婪的飞蛾,他却是这世界上最猛最毒的烈火。 十年了,他原本就是自己生命中的指引,看上一眼,她就会忍不住的靠近。 可靠近了却发现,自己依然没了退路,只会纵身一扑,烧成灰烬! “我要跟你离婚!我食言了!以前的时候我年幼无知,我自信的认为我一定会等到那么一天... ...我会等到你说,温天奕,我爱你!” “这么多年... ...”温天奕就那么看着席瑾墨,唇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高,可眼眶里的泪水越滚越满:“你就是一把剔骨刀,三年的时间,你已经把我的心,我的一切一片一片剜割的七零八落踩在了泥土里!” “可以前的我,觉得就算是被你折磨,我也甘之如饴!没错,你说的很对我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贱货!” 温天奕的眼泪终究还是滚了出来,扑簌簌滚落,跌落在胸前的酒红色睡裙上,像是点点晕染开的罂粟花朵。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过你会这样对我... ...”温天奕滚了滚喉咙,收敛了哽咽声,看着席瑾墨的目光瞬间猝上了一层彻骨的痛苦:“你居然让那些男人在地库里对我... ...” 温天奕想起那天寒夜里刺耳的裂帛声,想起那几双打手急不可耐的撕扯着自己的牛仔裤的纽扣,她就抬手撕扯起了自己长发。 头皮深处传来阵阵锥心之痛,可这都不及他给她的万分一! 究竟是怎样一种恨,才能让一个男人雇凶轮自己的妻子?而且,他还手拿相机眼睁睁的看着? “席瑾墨,我想好好活,我不想这样了... ...” “你自始至终想娶的人不是吕柔吗?我成全你,跟你离婚!自此以后你守护你的白月光,我找我命里的良人......” 席瑾墨居下的盯着她,认识她十年有余,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在自己面前语无伦次,不计形象,哭的如此痛心又狼狈。 良人? 还真特么讽刺!以前她说爱自己,自己就是她的余生;如今,当着自己的面儿,她居然说要去寻自己的良人?! “你想结婚就结婚,你想离婚就离婚?温天奕,你当我是死的吗?” 这句话是从席瑾墨喉咙里挤出来的,这么多年他对她的恨大约就是因为她就那么自以为是的将他玩弄在股掌之中! 下一秒,恨意炸裂的席瑾墨一把扣住了温天奕的手腕,将她甩在了落地窗前的玻璃上。 “你说的良人是陆燃吧?”蓦的,席瑾墨欺身而上修长漂亮的手指捏住了温天奕的下巴:“怎么,是不是在他身下尝到甜头了?恨不得分分钟跟我撇清关系好爬上他的床?!” 席瑾墨脑海中难以自制的会浮现出一些陆燃跟她纠缠亲热的画面,他恨得几乎要咬碎牙根。 温天奕觉得下颚骨都要硬生生被席瑾墨捏碎了,疼意从四肢百骸窜来,她疼到心脏一抽! 听着他的不堪入耳的羞辱,她反唇相讥: “就算是我爬上别的男人的床也是你逼的!你知道一个人的冬夜有多冷?陆燃他干净儒雅,他看我的眼神都是暖的,跟他上床我乐意!!” “温天奕,你果然是人尽可夫的荡妇!” “啊!”忽然温天奕尖叫一声,措不及防,席瑾墨的手就扯上了她的睡裙! 10 撞碎她的保护壳 “席瑾墨,你干什么?住手……” 来不及挣扎,温天奕的身体就被甩了出去,隔着一层厚重的窗帘,整个人仰砸在了出去! “挣扎什么?守身如玉?为了你那个奸夫陆燃?” “放开我!”温天奕抵死挣扎:“别这样……你想想吕柔,你在做什么?” 他跟她床笫之事屈指可数,每一次他都是发泄愤怒,而她却被折磨的体无完肤。 夫妻间最美好的事情与她而言也是最痛苦的折磨! “你那么小就喜欢卖了,现在装什么清纯?你难道不知道是个男人都要泻火?小柔最近身体不好,你不是欲求不满吗?免费的小姐我为什么不用?只要不看你的脸,我照样下的去手!” “席瑾墨,你特么给我闭嘴……” 果然,在他眼里自己终究不过是个排泄欲望的工具! 是一个免费的小姐!!! 可席瑾墨认准了的事情,她根本改变不了。 正午的阳光明媚而美好,却照不进客厅的浓浓的暴敛跟暧昧。 银色的窗帘此起彼伏,晃动出一片漂亮又有节奏的波纹,将一抹酒红色包裹其中,被送上云端,又碾入谷底! 直到席瑾墨从她身上离开,温天奕都没有机会转过身来。 他不会看她的,每一次都是这样! 温天奕死死的揪着窗帘的纤细手臂缓缓收了力道,腿.心传来的锥心之痛疼的她扑通一声沿着落地窗滑倒在了地上。 这么多年,温天奕已经足够冷静面对一切。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在任何人面前不卑不亢泰然自若。 可席瑾墨就是用不带一丝怜惜的折磨来嘲讽她,不费吹灰之力撞碎她所有骄傲的保护壳! “温天奕,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答应离婚?简直痴人说梦!你困我三年,我会困你三十年!我会困到你老死!” 着装整理完毕的席瑾墨居高临下盯着她,猩红的眼眸像是周身透着黑色氤氲的中世纪吸血鬼:“我要让你用一辈子时间去体味,爱而不得是什么滋味!” 伴随着席瑾墨“砰”的摔门声,温天奕所有的意志都被碾压成了沙土。 她散乱着头发,将自己的脸颊埋入银色窗帘,放声痛哭。 人们都说,进一步地狱,退一步天堂。 她可是一步地狱,步步地狱,席瑾墨是不会在这么放过她的,三年了,为什么她还会抱有这样的痴心妄想? 三年前,同样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 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温天琅因为飙车躺在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呼吸面罩下隐隐的飘着雾气。 虽然他们两人身体里一半的血液是相同的,可这根本改变不了温天琅恨她的事实。 温天琅认定了自己母亲当年的自杀就是因为温天奕母亲的插足! 所以,哪怕是明知道自己是将死之人,他也要把温天奕母女拖入地狱。 “温天奕... ...我知道你喜欢席瑾墨,我也不怕告诉你当初让席瑾墨撞见你跟那个秃顶男人 上床局就是我一手策划的... ...我就是要毁了你和你的一切!” 身着蓝色防护服的温天奕站在温天琅的床畔,她难以置信的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眸,心脏深处一阵阵绞痛轰然炸裂。 “你说什么?” 11 她那么纯却那么脏 从高中时代起,所有人都知道温天奕喜欢席瑾墨,所有人也都知道席瑾墨有着重度的精神洁癖。 白衣翻飞的少年时光里,每一次面对温天奕毫不掩饰的告白,席瑾墨就会勾着唇角朗朗的笑出声来。 他偏偏不作回应,因为席瑾墨喜欢她在自己面前表白时候的那份张扬跟笃定。 他最喜欢的听的就是那句,席瑾墨,你是我的,你今天不答应,还有明天,你明天不答应还有后天,总之我有一辈子的时间跟你赌! 你是我的,你的新娘一定是我! 夏日芙蓉树下的粉色倒影里,她一身松垮的校服背着双肩包,志在必得的揪着他身前的白色衬衫,明明精致的像是一个瓷娃娃,内里却住着一霸道又骄傲的灵魂。 可后学校谣言四起,说她是坐近出了名的“应召协会会员”,包夜600! 席瑾墨对这些留言置若罔闻,他自然是不信! 她就像是一个欢跃的精灵,怎么可能那么肮脏? 远的羡慕,近的嫉妒,一定是有女生栽赃陷害,要不趁早就收了她吧,让那些眼红的女生彻底死心! 毕业酒会那晚,席瑾墨找了温天奕很久,很久... ... 直到他推开酒店包间的房门,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秃头男人光着身子跟她睡在一张床上,他清晰的记得那个男人抬手捻着几张红色钞票往她粉红色bra塞! 席瑾墨那天本身就喝了很多酒,他跌跌撞撞出了酒店然后冲入了滂沱的暴雨之中。 那一天,他扶着路边的一棵法桐,胃里的东西翻涌而出,吐了个昏天暗地,直到最后口腔里酸腐的残渣被一抹血腥味道填满! 他是被一要好的哥们送去医院的。 后来那哥们拍着他的肩膀不无同情的瞅着他,席瑾墨,你不是自恃聪明吗?你难道就看不穿那个女生的花花心肠?她跟人打赌,就是想睡你!而且赌注就是两打扎啤! 席瑾墨,你在那个女人眼里,就值两打扎啤! 自那之后,席瑾墨落下了胃病,再见温天奕的时候,他也彻底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温天奕,你不是做梦都想嫁给席瑾墨吗?我帮你... ...” 隔着一层呼吸面罩,温天琅的笑声从喉咙来挤出来,听上去像是恐怖片里的恶鬼一样让人毛骨悚然。 “... ...” “确切的说,我帮你,你也帮我... ...” “什么意思?”温天奕看着跟蜡像一样躺在病床上的温天琅,脊背上蹿起了一阵麻嗖嗖的寒凉。 “吕柔是我的女人!她却转身攀附上了席瑾墨!她现在肾衰竭,只能眼睁睁等死,哈哈哈哈,真特么报应... ...” 他干干的笑了两声,眼角的泪水却滚了出来:“可我他娘的就是喜欢这个贱人,我不能让她死啊!我想救她,我早就做过了配型检查,我的肾很合适... ...可是,我一想到我救活了她,她却跟席瑾墨快活,我不甘心!!!” 情绪激动之下,温天琅血压骤升,体征检测器爆出滴滴的警报声。 “所以,温天奕,你的机会来了!”他侧头凝视着她:“我要让你拿着我拟定好的协议给席瑾墨, 你代我出面,你跟他讲,只要他娶你,你哥哥我就愿意割肾救他的未婚妻吕柔!” “你疯了?!席瑾墨他是不可能任人威胁的!” 温天琅想干什么?他掘了一个坑,他这是想着死后也把自己拖进地狱给他陪葬! “他会的... ...呵呵,你别忘了,他爱吕柔爱到可以为她去死!” “你这个到死都不忘作恶的疯子!” “对... ...我就是疯子!”温天琅咯咯干笑着:“就算是我死了,我也要做一个死局,我要把你,席瑾墨,把吕柔这个贱人困死在里面,就算是我下了地狱,我也要在里面看着你们生不如死的徒劳挣扎!” “你做梦!我就是死也不会帮你!” “不会吗?你会的!温天奕,人的心啊,都是恶的,都是贪婪的!你想想你一爱十年的男人就在你身边... ...” “你再想想你母亲心脏搭桥手术的高额费用,现在我们温家破产,债台高筑,你拿什么救她?你答应我,我给你100万保你母亲的命!” “另外... ...我也不妨告诉你,当年给你扣上‘应召女’帽子的人就是了吕柔!那个秃头就是她爸!当初你声名狼藉,吕柔功不可没!一个你最恨的女人跟你最爱的男人在一起,你甘心吗... ...” 12 往事成殇 温天奕不甘心!!! 她明明知道这就是温天琅的局,可为了那100万的手术费,为了让母亲活下去,她没得选择。 温天琅在病房里目击着席瑾墨跟温天奕的婚礼直播,看着他们脸上那种生不如死的晦暗跟憎恨,痛快的笑了。 他是含笑赴死的,咽下最后一口的时候他还在为自己布局沾沾自喜。 他虽然死了,可三个人的余生却已久捏着他的手掌心,他做鬼也会笑出声来。 最终,婚后的第二天,温天奕按照协议亲自操刀在手术室里摘了温天琅的肾脏。 那一天发生的一切,现在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温天奕将脸从银色窗帘上移开,落在了自己那双纤纤玉手上,仿佛上面已然沾着温天琅的温热的血迹。 这一双手,明明救过那么多人,可最后却亲手丧送了自己! 那些旧事刀刀直捅心口,刀刀致命,温天奕不敢再想,她将脑袋埋在席间的酒红色睡裙上,嚎啕痛哭。 *** 比起变色龙,人才是最会伪装的物种。 温天奕再出现在医院的时候,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微微勾着唇却还是一脸清冷。 医生的白色大褂和这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就是最好的伪装,她是医生,她不应该有伤口! 她从办公室里取了病历本正在准备查房,迎面一个飞奔而来的身影差一点将她撞翻在了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 看清楚撞自己的是陆燃,她皱眉询问。 陆燃收了脚步,急的一脸汗水,连气都喘不匀:“精神科一个情况很糟糕病人跑了,他攻击性太强,我总感觉要出事!不说了,我们科室都要疯了,我去控制室调监控!” “哎... ...要帮忙吗?”温天奕还没说完,陆燃已经跑远了。 去502查房的时候,吕柔不在。 “病人呢?”温天奕出门揪了一个护士,她却一脸懵然的摇头:“刚刚还在呢啊?” 温天奕来到了窗前,透过窗子向楼下眺望,不远处的一颗法桐下,吕柔跟一个陌生男子纠缠在一起,举止闪躲,但是尤为亲密。 她蹙眉,转身绕过回廊进了电梯。 三分钟之后,温天奕已经到了吕柔身后不远处的法桐旁。 “我说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让瑾墨看见怎么办?” “好了,honey,我知道上一次是我的错,没带套让你遭罪了!我打心眼里道歉.... ...”说话的男人温天奕认得,是江城臭名昭著的公子哥潘越,三年前吸毒撞枪口上锒铛入狱,家大业大却也保不了他! 只不过他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他跟吕柔... ... “你有一件让人省心的事吗?你跟我承诺的什么?温天奕那个女人为什么现在还能满街跑?我要的东西呢?” “honey,这只是一个失误,地库里没解决的事儿,我换个场子,我保证让温天奕那个女人跪在你面前舔你的鞋子.. ...” 13 死了 了了 “好了,赶紧走吧!一会儿席瑾墨该过来了!”吕柔神色警戒的四处张望了一眼,推搡了潘越一把,潘越勾唇嘿嘿坏笑,抬手暧昧的捏了捏她的脸颊。 目送潘越离开,做贼心虚的吕柔长长的舒了口气。 当她转身之际迎上踏步而来的温天奕,瞳孔一炸尖叫了一声。 “你... ...你怎么在这里?”吕柔挑眉,趾高气昂的瞟着温天奕。 “吕柔,你还真是无耻到一定境界!”一想到,那晚地库的事情是吕柔所为,温天奕额头的青筋就弹了起来。 “呵呵,就是我让潘越安排的,怎样?你打我啊!”吕柔裹了裹身上的毛呢大衣,上前一步鄙夷的轻哼:“你胆敢动我一根汗毛,席瑾墨就会剥你层皮!” “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吕柔抬手扯过了温天奕的手掌,然后高举到自己身侧,笑的就跟一朵招摇罂粟花,那么漂亮却那么恶毒。 “动手打你,我还怕脏了我手!”温天奕抬手一把甩开了吕柔禁锢着她的手掌。 温天奕的动作不重,可吕柔就势一倒滚落在一旁的草坪中。 再抬头的时候,她目光里的狠毒尽收取而代之的是一贯梨花带雨的楚楚可怜:“啊... ...好疼... ...” “温天奕!!!” 不等温天奕反应,身后一道劲风就冲了过来,她左肩受力一个趔趄被冲撞了出去,席瑾墨掠过她冲向了吕柔。 “小柔,你怎样了?”席瑾墨目光焦灼,将地上的吕柔圈在了怀中。 “瑾墨,我的刀口好痛啊,是不是开裂了... ...”吕柔一边娇柔做作蹙眉,抬气手臂环上了席瑾墨的脖颈,胸前的柔软故意往他坚实的胸膛上轻轻磨蹭:“天奕,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明明已经谢过你的救命之恩了,你还要我怎样... ...你难道非要杀了我才甘心?” “温天奕,你怎么不去死?”席瑾墨将吕柔从地上搀扶起来,上前一步,欺近了温天奕,他眼眸里迸溅而来的是那种彻骨的厌弃。 呵,温天奕抬手抚了抚额头,席瑾墨是瞎了吗? 吕柔立在席瑾墨身后,轻抚着自己的手臂,冲着温天奕露出一个见奸计得逞的恶毒微笑。 温天奕,看着席瑾墨怀疑,无视,折磨你,大约就是这世上最大块人心的事情。 “席瑾墨,人在做,天在看,善恶终有报!论恶毒,你们两个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温天奕冷笑一声,缓缓后退,她张了张嘴吧本来是想着提醒席瑾墨一句吕柔私会潘越的事情,可转眼一想,这跟她又有什么关系!狐狸尾巴终究是有露出来的一天,席瑾墨如果不想掩耳盗铃的话,一定会察觉! 温天奕想要转身离开这是非之地,忽然远处人群四散炸裂,尖叫声响成一片。 不等她反应,一个身着病号服的男人手西餐刀叉迎面飞扑而来。 “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让你背着我偷人... ...我要将你大卸八块.... ..” 身为医生温天奕一眼就能断定这个男人有明显的精神障碍,他双目翻白没有焦距,口中流涎不止! “就是你这个贱人!”那个男子像是一头蛮牛,闪电一般略过温天奕冲向了吕柔。 “啊!”吕柔受惊,尖叫着往席瑾墨怀里钻去,席瑾墨手臂死死的被她揪着,想要还击却抽不出手。 “瑾墨... ...救我!” “席瑾墨,小心!!!” 眼见那男人手中刀叉要刺向席瑾墨的后腰,几乎是本能的反应,温天奕飞箭一样扑了上去,一把护住了席瑾墨的脊背。 感受到来自后背的飞扑而来的温热,席瑾墨微微一怔。 下一秒,他只觉得身后那个躯体猛然一颤,皮肉撕裂的声音炸在了他的耳边。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贱人.... ...” 男人的刀叉一声声刺入温天奕的脊背肩膀,高高飞溅而起的血柱淬在席瑾墨的脸颊上,那股腥甜的温热钻入他的鼻腔,却像是一枚枚钢针沿着血液瞬间刺入席瑾墨的肺腑! “哈哈,死了,死了... ...”疯男人当啷一声扔掉了手中的刀,在一旁拍手雀跃,手舞足蹈。 温天奕环着席瑾墨的窄腰的手臂缓缓松开,整个人像是凋零得枯叶贴着他的脊背滑落,滚到了地上。 那枚尖锐的金属叉子的头部已经没入了温天奕细瓷般的脖颈,颈动脉破裂后,鲜血像是决堤的江河,顷刻间在她身下的大理石地板上泛滥蔓延,滚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泊。 14 她绝对不能死 席瑾墨侧头,转身,看到眼前的一幕的时候,只觉得轰然一声,一瓢白粉从他的头顶洒落,眼前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温天奕面前的,跪地的双膝碾在她殷红色血浆上,那样的红像是灼热噬骨的岩浆,蚕食着他的皮肉,理智,神经! “温... ..天奕... ...你给我起来... ...” 席瑾墨的声音被一地血红切割的支离破碎,他想伸手去抱她,可她刺在脖颈间的那枚锋锐的刀叉就像是捅在他的心脏上。 席瑾墨跪在温天奕的身边,双手颤抖的像筛子,从喉咙了里挤出一声痛彻心扉又破碎不堪的低吼声。 “找到了,病人在这里!” 远处,陆燃一眼就认出了精神科室的病人,带着一众保安冲了上来。 “哈哈... ...贱人,你还想着救他?... ...死了,死的好... ...”那个疯男人痴痴的盯着地上的温天奕,后退一步傻兮兮的拍着手掌,被冲上来的两个保安摁住,拉扯着的时候就跌倒在了花坛后的灌木丛里! “轻点,他是个病人... ...”说着,陆燃微微侧身,看着躺在血泊里的温天奕,瞳孔瞬间一炸! “天奕... ...天奕?!” “老天爷,颈动脉破裂... ...”看到温天奕脖颈上刺入的那枚钢叉,陆燃滚了滚喉咙一把将席瑾墨推翻在地,抱起她疯了一样向急诊室冲去。 “刘护士,快!病床,喊血管外科主任医师... ...要出人命了... ...快!!!” “好!病床,快来人... ...”正在陪同病号遛弯的刘护士瞅着眼前的景象,顿时吓得拔腿就往急诊楼前冲去。 席瑾墨觉得呼吸一阵阵发紧,心脏的位置一阵接一阵的搅动折磨得他忍不住仰天嘶吼。 他低头,目光所及之处,地上都是温天奕的血迹,慢慢的这些血迹不停的蜿蜒,爬过他每一寸视网膜,最后他的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粘稠的红色。 温天奕... ...死了... ... 为了他,她命都不要了? 不行! 就算是那个女人进了鬼门关,他也要追上去将她从阎王爷的手里夺回来! 他说过,她困他三年,他要困她三十年! 他要困他一辈子,直到头发花白,孤老终死! 现在,温天奕不能死,她绝对不能死! 那一天的清晨,冬日的太阳很大,被厚重的霾欺压着,却一点也不刺眼。 席瑾墨像是一道黑色的蝠影,跌跌撞撞横冲直撞的冲进了急诊大楼,他必须足够快,快到这周遭的一切都静止下来,他才能追上温天奕的逐渐消失的生命! 席瑾墨跌跌撞撞冲进医院,一路追追逐冲上二楼的回廊的时候,载着温天奕的病床被推入手术室。 手术室的大门就像鬼门关前的最后一道关卡,正像是慢镜头下的映像一样缓缓的关闭! “砰”的一声,远远的,手术室门被关死! “手术中”三个红色LED 闪光灯,彻底刺穿了席瑾墨的心。 陆燃无力的靠在手术外的墙上,他的白大挂被打湿了一片,上面全都是温天奕的血迹! 他滚了滚喉咙,心里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那枚叉子上,还好,那枚叉子没有被直接拔出,要不然... ... 身为一个医生,他很清楚,颈动脉破裂的生还几率几乎是零! “家属签字!”忽然,手术房门被打开,一名护士冲了出来:“陆医生,这里需要家属签字,您.... ...” “我是她丈夫!我来!”席瑾墨冲了上去一把夺过了陆燃手中的笔飞快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一定要救她!我拜托你一定要救活她... ...” “先生,您冷静,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抢救病人宝贵的生命!”护士是温天奕的好朋友 ,她早对席瑾墨的渣男行径了然于心。 眼见他这样发了疯一样的揪着自己的手臂,心里发出了一声冷哼,真特么会演! “不过,先生,我们不得不告诉您,颈动脉的破裂的死亡率在100,这是第一张病危通知单!” 15 第三张病危通知 看着平摊在掌心的那张病危通知单,席瑾墨滚了滚喉咙,最后一丝力气被上面的那些清晰的小字吞噬干净! 那张纸明明薄如蝉翼轻如鸿毛,此刻却是压在他心头不能承受的重量! 不等席瑾墨多想,猛然一个力道就揪住了他的领口,陆燃双目赤红揪着他的衣襟一连几步将他逼至了休息区的长椅旁边,然后狠狠地砸在了一旁的墙壁上。 “席瑾墨,现在你满意了?天奕她今天进了这个手术.... ...她有可能都... ....出不来!” 陆燃咬牙切齿的盯着席瑾墨,不知不觉早已泪流满面:“那么近的距离,你就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对她行凶,居然能不闻不问!你现在还有脸说是她老公?你特么是我见过的最不要脸两条腿走路的畜生!” 席瑾墨后腰重重砸在身后冰凉的墙壁上,一想到刚才的那一幕,他额前的汗水就涔涔的冒个不停。 如果不是温天奕不顾一切飞扑上来,此刻躺在病床上的人大约就是自己了吧。 道理他很清楚,可看到陆燃对于温天奕那样高涨的关心,席瑾墨就恨得咬牙切齿。 他本来就比陆燃高出五厘米,下一秒他抬手同样一把薅起了陆燃身前的白大褂:“如果我没有记错,你应该是精神科的主治医生吧?那个伤人精神病是不是你的病患?!” “陆燃我告诉你,如果温天奕出了意外,我会让你牢底坐穿!!!” *** 那一天,是12月20日,圣诞节前夕。 席瑾墨在半天的时间里收到了人生中一共三张病危通知。 病房的回廊里,两个男人垂首而坐,谁也不曾说过一句话,可他们彼此很清楚,所有的希望被一点点念灭,正如回廊尽头的窗外,铅云从不知名的北方欺压上来,碾过日光,洋洋洒洒飘起了细碎的雪沫子。 温天奕还是活了过来。 后来的时候她还时长跟陆燃调侃,你还记得吗,大学那会儿我们一起去乡下做义诊,一个老太太跟我说过一番话。 她说,人这一辈子,吃多少馒头,喝多少酒都是定数,享不完那些福分,遭不完那些罪,就死不了! 陆燃,我觉得,可能是我苦难还没有到尽头... ... 严重的失血迫使温天奕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天,这期间最让陆燃疑惑的是她居然对席瑾墨只字不提。 后来,陆燃实在忍不住就开口问她:“你为什么要救席瑾墨那个畜生?你是不是傻啊!” 当时病房的房门是半掩的,席瑾墨刚到门口,手中还捧了一束艰难抉择后买的红玫瑰。 他一直觉得,温天奕就是玫瑰,优雅起来够端庄,惹火起来也像这绚丽的玫瑰够火辣。 可到了门口,听到陆燃跟她的对话,席瑾墨忍不住就收住了脚步。 其实,他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答案。 以这么多年来他对她的了解,她一定会先沉默片刻,然后呵呵一笑,有什么办法呢,我就是爱他!我就是爱那个叫席瑾墨的男人! 以前的时候,温天奕总是会这么毫无掩饰的表达她对自己的爱意。 只不过自从结婚之后,这样的话她说的越来越少了,席瑾墨忽然有怀念从前的日子,很想亲口听到温天奕会怎么说... ... “呃... ...”意料之中的沉默之后,温天奕抬手抚着脖颈上贴着的手术贴,好奇的看向陆燃:“你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我不是被医闹打伤的吗?在地库里!还有... ...席瑾墨,是谁啊?” 16 我是你合法的老公 “天奕... ...” 陆燃听了温天奕的话下意识的就停下了手中盛粥的动作,怔怔的盯着她:“你这样跟我装蒜的话,可就没劲了哈!” “怎么了?席瑾墨这个名字好像挺熟悉的,是我主刀的病人吗?”温天奕侧着脑袋,一脸好奇和试探的盯着陆燃。 陆燃盯着温天奕的脸颊,她眼眸清亮亮的,看待周遭事物的时候多了一些试探跟疑惑反而少了以往时候的笃定跟清冷。 陆燃将那碗粥放到了床头的置物柜上,起身来到了温天奕的窗前,他滚了滚喉咙,心里跟着咯噔一下! 该不会是颈动脉破裂的后遗症导致了她脑功能出现损伤了? 立在门外的席瑾墨心里此刻像是平静的深湖中被人扔进了一颗水雷,铺天盖地的惊愕就席卷了他每一个毛孔。 他猛然间冲进了卧室,然后立在了温天奕的面前。 他倒是想要瞧瞧这个女人搞什么把戏!她想做什么?作秀吗?跟他玩这种弱智到装失忆的游戏?! “你怎么来了?”这是温天奕迎上席瑾墨时候说的第一句话,而且看到他的时候眉心一拧,下意识的往后闪躲了一下。 呃... ...陆燃跟席瑾墨同时舒了口气,果然,刚才只不过是她的玩笑而已,她这个下意识的闪躲的举动出卖了她! 可下一秒,温天奕的一句话,却像是大功率切割机一样,彻底粉碎了眼前两个男人的希望。 她抬手揪着陆燃的袖扣,怔怔的凝视着席瑾墨:“他... ...他叫什么来着?” “温天奕,别特么给我演戏了!我是席瑾墨,结婚证上跟你一起出镜的合法老公!你说我是谁?”席瑾墨低吼一声,抬手将手中的那束玫瑰花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力道之大,玫瑰花的花瓣顿时在空气中炸了起来。 “切,你特么才跟我演呢... ...”温天奕满眼陌生的盯着眼前的这个男人,脸上恢复了以往时候的不卑不亢:“我是有老公没错,但是我老公从来都不会送我什么东西... ...我记忆力他只会给我附送折磨!!!” 提到老公这两个字眼,温天奕记忆深处衍生出来的就是一种哀凉跟痛心。 而且,温天奕忽然发现,老公这个称呼对她而言是那么的空洞,除了那种莫名其妙的扎心感,她再也无法捕捉到任何东西! “陆燃... ...”蓦的,温天奕一把扣住了陆燃的手掌,她一脸惊慌的盯着他,语气里都是颤音:“我老公叫什么名字来着?为什么... ...我为什么想不起来?他为什么都不来看我?” 陆燃深吸了一口气,偷偷地侧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席瑾墨,整个人的神经都被人狠狠地用刀给挑了起来。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 **** 脑外科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内,席瑾墨跟陆燃局促不安的站着,就连一直把仁和医院当常驻地的陆燃从来都没有觉得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是这么的刺鼻! “你们先别着急,坐!”脑外科医生郝主任翻看完了最后一张资料,这才抬起头来。 “临床上,失血性休克对于病人造成脑损伤的案例不在少数!不过对于天奕我们抢救还算及时,而且从检查报告上来看,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脑外伤以及其他器质性病变!” “哦,那就好... ...”陆燃深深的吸了口,心口压着的巨石也终于滚落下去:“有可能海马体功能性异常,慢慢修养应该可以恢复。” “希望是这样,不过,身为一个主治医生,我不得不告诉你们另外一个相对来说不容乐观的情况... ...” 17 脑海中的橡皮擦 “什么?”陆燃跟席瑾墨不约而同的看向郝好医生,两人脸上的神色顿时紧绷起来。 “陆燃,身为一个医生,不知道你有没有留意过一点……”郝医生顿了顿,捏起了办公桌上的笔:“天奕目前的表现来看,跟临床上阿斯海默症初期患者的症状尤为相似……”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陆燃惊恐的摇了摇头:“天奕,她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会得这样的病?” “陆燃,其实这个阿兹海默症并不是老年人的专利,老年痴呆症只是阿兹海默症其中一种!这个病发病原因不详,到目前为止可以断定的是跟家族遗传和精神压力有直接关系!” “所以,我这次把你们叫来也是想着询问一下,天奕的家族里有没有类似的患病史,咱们也好排除这种猜测。” 说着,郝医生抬头看向陆燃跟席瑾墨。 陆燃对于温天奕的家族并不了解,所以也没有什么发言权,忍不住就侧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席瑾墨。 而此时,席瑾墨眉眼低垂,搭在双膝上的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 他脸上的神情一点点变得僵硬,爬上了一层厚厚的绝望的浮冰。 “其实……我曾无意间听天奕说过,他的父亲就是得了老年痴呆症丧命的!” 席瑾墨滚了滚喉咙:“那个时候温家刚刚破产,人们只当是他装傻卖疯!其实他是得了老年痴呆症,又被债主追,后来据说出去之后找不到回家的路,最后不知道怎么跑去了北外环的省道,被拉石子的大车给撞死了……”” “还有……好奕的一个姑姑也得了这个病,至今也有四五年的光景了……”席瑾墨越说心里也惊恐,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 他猛抬头,一双湛黑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对面的郝医生:“温天奕她该不会真的……” “这个很难说!”听了席瑾墨的复述,郝医生也蹙起了眉头:“为了打消大家的疑虑,我建议做一个专业的检查!但愿是大家多虑了!” *** 如果说前期的CT MIR以及血检基因检测不足以的引起温天奕的怀疑的话,接下来的“简易精神状态表”以及“HDS”检测彻底的让温天奕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天奕... ...你别激动,我们真的只是想排除一些可能的因素!你知道的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没有恶意!” “陆燃!” 从脑科检测室里走出来的温天奕猛然驻足,回头死死地盯着他:“你干什么?!我那天只是打蒙了!精神有些恍惚!我现在什么都记起来了!你还让我做这些见了鬼的检查!” “我这么年轻,你觉得我能得那么洋气的病吗?你最近是不是又回去一个人重温韩剧了?还跟我玩《我脑中的橡皮擦》?” 一向沉着冷静的温天奕变得莫名奇妙的暴躁,而让她暴躁的不仅仅是陆燃把她当成病人,而是她内心深处像是被什么东西凿出了一个暗黑的缺口,一股无名的恐慌正在悄无声息的蔓延。 人们常说,命由天定,这句话对于温天奕这个医学生而言,更愿意理解为人的命是由基因决定的! 它注定了你这辈子以怎样的方式生老病死! “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蓦的,医院的回廊里,脚步声由远及近,温天奕回头的时候撞上了席瑾墨那双墨玉般温润的眼眸。 “为了我好?”温天奕盯着他,失笑出声:“这该不会都是你的主意吧?你想给我扣上一个精神失常的帽子,下一步好直接把我送去精神病院?!席瑾墨,你玩的够狠!” 18 想不通的事 “温天奕!!!” 听到她突如起来的扎心话语,席瑾墨的眼眸里的温热瞬间被淬上了一层冰水。 那种透心的冰凉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彻。 “怎么?觉得我冤枉你了吗?”温天奕双手插兜,长发扎成马尾束在脑后,左侧颈动脉上的手术贴根本掩盖不住她身上那份戏谑:“你不是口口声声盼着我去死吗?我这一次大难不死,你瞧在眼里,一定膈应的很吧?” “... ...”席瑾墨滚了滚喉咙,攥紧了的双拳发出了咯吱咯吱的清脆响声,他整个人恨到牙根直痒。 就连一向讨厌席瑾墨的陆燃,此刻听了温天奕的这番话,也不免为席瑾墨感到心凉。 她昏迷的那两天里,席瑾墨几乎滴水未进,他像是一尊石化的雕像一样坐在她的床边,整整两个晚上眼皮都不曾合上过。 陆燃一大早去看温天奕的时候,席瑾墨的眼眸里布满了血丝,看上去既可怖又让人哀伤。 他当时就想,席瑾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可惜,这一些,昏睡在病床上的温天奕一概不知。 “陆燃,虽然是医院的职工,但是正常出院手续还是要走的,一会你帮我办一下出院手续,我去领导那里请假两天。我妈最近的状况很不好,我得过去看看!” 说完,夏知恩大步流星的扬长而去。 医院的回廊里,陆燃跟席瑾墨相互对视了一眼,两个男人的瞳孔缓缓收紧,就连神情也一点点紧绷起来。 那种感觉,既像是午夜时分走夜路时候撞见了不知名的东西,又像是一柄刀抵在了自己背后,整个人的脊背瞬间滚下来一层汗水。 “那个... ...如果我没记错,天奕的妈妈不是去年十月份就去世了吗?”陆燃转头看向一旁的席瑾墨,然后吞了吞口水:“我记得... ...我还去送过花圈!” 席瑾墨抿紧了薄唇,脸上的血色也随之缓缓的被抽空,他默默地点了点头:“去年的十月十七号!” 席瑾墨跟陆燃很少会达成这样的共识,可这个共识隐隐的像是哀鸣的鼓点敲打在他们两个人的神经上,让他们坐立难安! “她的检查报告出来话,第一时间告诉我!”席瑾墨瞧着陆燃的眼神一片漠然。 陆燃深深的吸了口气,一脸木然的盯着回廊尽头的窗口,今天的天气阴霾的让人觉得呼吸不畅:“但愿没事... ...但愿出来的检查结果没有告诉你的意义... ...” 今天吕柔跟温天奕同一天出院,席瑾墨将她送到御泉湾的宅邸,经过主干道的时候目光忍不住瞥向了他跟温天奕的婚房。 “天奕怎么样了?”吕柔声音诺诺,细眉毛微挑,心里却巴不得温天奕早点挂掉。 “是不是天奕的事情让你闹心了?这两天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了呢... ...”吕柔继续撒娇,抬手扯了扯他的酒红色领带。 “没有!”席瑾墨心烦意乱的挡开了吕柔伸过来的手掌,他最近之所以有些冷落吕柔,是因为有一件事情他始终想不通。 因为顾念她身体的关系,他们之间亲近的次数少之又少,而且每一次都做万全的保护措施,吕柔为什么偏偏就怀孕了呢? 19 无法逃离的命运 “你先上楼,公司今天晚上有酒会,可能回来到很晚,不用等我了!” “可是... ...” “听话,上楼!” 目送吕柔下车,进了别墅,席瑾墨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眯起了墨色的眸子拨通了一个电话:“帮我查一件事,越快越好... ...” 席瑾墨并没有去什么酒会,车子直接驶入地下车库,然后按了密码推开了他跟温天奕别墅的房门。 现在已经是日暮时分,冬日暮霭总是带着一种灰色的调子,加上近日雾霾严重室内光线尤为晦暗。 可这个时间点,温天奕并没有开灯的习惯。 别墅的灯光越亮,只会把这座房子的清冷空荡照映的越是明显。 而且,她的悲怆,哀伤,以及独守空房的尴尬也会无所遁形! 她已经习惯了蜷缩在沙发中,让黑暗将自己层层包裹。 此时,她窝在沙发上,手中正拿捏着那份离婚协议怔怔的出神,让她不安的是,好像很多事情真的在发生着悄然的变化,她的短线记忆跟长线记忆开始产生了一种微妙的错乱感。 她盯着自己眼前的这份离婚协议书,甚至都有些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在上面签的字! “砰”的一声,温天奕懊恼的将那份离婚协议书砸在了茶几上,屈膝抱臂将自己脑袋深埋在了双膝之间。 白天时候,她还说要去看自己的母亲,可走出医院的时候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母亲早就去世了! 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难道真的逃避不了家族命运,患上了那该死的阿兹海默症?! 可这未免也来的太早了一些吧?她才二十六岁!这怎么可能?! 席瑾墨静静的伫立在门口,室外的微光将他的影子扯的悠长,他就那么看着温天奕因为啜泣,整个人微微的颤抖,心脏,肺腑的位置生一种煎熬般的折磨。 那种对于这个女人牵肠挂肚的揪心感,爬过漫长的七年,爬过时光的缝隙,像是不知停歇的藤蔓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彻底击碎他对她漫无边际的恨意,一点一点疯狂的滋生缠绕最后将他包裹其中! 席瑾墨不甘心就这么败下阵来,抿紧了薄唇,滴答一声打开了客厅里漂亮到晃眼的水晶吊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爬过温天奕的皮肤,驱离了包裹着她的黑暗,她微微一震缓缓的抬起头来。 她转身,迎上席瑾墨那张完美都不可挑剔的俊逸脸庞,抿紧樱唇,慌忙抬手擦了一把满脸的泪痕。 “你不陪着你的心尖宠,来这里做什么?” 温天奕不带一丝感情的冰凉话语听到席瑾墨耳朵里尤为刺耳,害的他努力拼凑到嘴边的问候话语硬生生的被堵在了咽喉里。 “你别忘了,这座房子是我的而且是婚前财产,房产证上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习惯使然,席瑾墨怼了回去。 “哦,对!我怎么给忘了?这里是以你名字给我建的一座孤坟!怎么,你是想着来挖坟了吗?” 温天奕勾着唇角,脸上还挂着斑驳未干的泪痕:“刚才好像听到你提了一个词,婚前!只要你答应离婚,我立马会搬出去,不带走这里的一砖一瓦!” “离婚?逃离我?!温天奕,这到底是你的真心还是把戏?既然你这么恨我,想要离开我,你当时为什么要扑上来替我挡那几刀?!” 透过她身上那件单薄的外套,她后颈以及肩胛骨上的伤口贴着厚厚的医用消毒贴清晰可见,席瑾墨的目光落在上面,呼吸就开始发紧。 20 为你做不可能的事 “呵呵... ...” 温天奕干干的笑了起来,眼角眉梢晕染上好看笑意,那么美却那么凉! “我之所以会冲上去只不过是因为我很清楚那个病患的情况,我怕他伤到人,我怕陆燃会受到牵连!你以为我是为了你?我只是在担心陆燃而言!” 温天奕眼也不眨的盯着席瑾墨,唇角微微的勾着。 “席瑾墨,你以为我还是少女时代那个傻瓜温天奕吗?愿意为你生为你死,为你做不可能的事?” “那些旧时光里,我依稀记得你为了帮自己的哥们鸣不公,跟一些辍学的社会青年发生了冲突。那个时候我不顾雨点一样的棍棒冲上前去,心里只有一个傻到可笑的念头,我想守护你,那怕只能为你阻挡点滴风雨!那些棍棒落在我身上的时候,一点都不疼!我抱着你,心里还觉得甜丝丝的... ...” “以前的我明明那么骄傲,可在你面前的时候却卑微到泥土里,为了跟你解释毕业酒会的事情,零下十几度的雪夜里,我整宿整宿的站在你家楼前... ...” “大学的四年里,我每天凌晨一条信息发给你:席瑾墨,不管你喜不信我,我一直等你!” “利用周末时间,我从南方坐七八个小时的火车去你所在的大学... ...就是为了偷偷的趴伏在篮球场的围栏外多看你一眼... ...” “我为你做了我自认为所能做的一切,人们不是说了吗?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就一直等,一直等... ...我等着你回头,等来的却是你跟给的女人订婚的消息!” “我承认,从前的时候是我下贱,我活该,我还该死的跟温天琅签了那样的协议!不过以后不会了... ...再也不会了... ...” 温天奕失魂落魄的摇了摇头,这场戏早该终结了,那么厚重的幕布就高悬在两个人的头顶,那种直逼死亡的压抑感,她再也受不了! *** 温天奕的检查结果比陆燃预交的要好,但是这并不能彻底打消他的顾虑! “简易精神状态表”以及“HDS”的检测显示结果是亚正常,如果排除病患脑外伤跟精神压力,那也就是说患者还窜在罹患阿兹海默症的潜在因素。 郝主任的给的意见就是密切观察,随时复诊,每月做一次复查,知道彻底排除状况。 “我早就说过了!我没事!”温天奕从自己的办公室里走出来,然后猛然夺过了他手里的检查报告,大步向电梯口走去。 “你去哪儿?”陆燃紧随其后,神经立马就紧张起来,一路小跑这追了上去:“没事这不最好吗?” “我去一楼药房取拿几片安定,最近因为等这份报告我整宿失眠!都是你们害的!”说完,温天奕上了医护专用电梯,陆燃紧随其后。 “我得好好休息了,听说还有几个病人急等着手术,我垮了不要紧可我不能坑害病人不是?怎么着我也得养精蓄锐,手术室里可不能出半点差错!” “... ...”陆燃侧头偷偷瞄了她一眼,心里就是一声叹息,他最怕的就是这个,昨天他去院长那里签字的时候,他隐隐听到要停职温天奕,让她回家修养。 “天奕,其实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 “又想说什么?”陆燃一句话还说完,电梯门打开,温天奕双手插兜大步流星的出了电梯:“喜欢我,跟我求婚?你还是省省吧,上一次那个病患还好砍的是我,如果换了别人,你大好人生就玩完了你知不知道... ...” “温天奕!”蓦的,身前一个凉凉的声音幽幽的传了过来:“你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吗?” 温天奕抬头,迎上了席瑾墨,他身边还亭亭玉立着吕柔! 只是瞟了他们一眼,温天奕也没有开口接着想跨过他们却不料被吕柔一把扣住了手臂。 她美目流转,再漂亮再精致的妆容掩盖不了她看她时候眼眸里的恶毒:“唉呀,天奕,你生病了吗?” “医生也会生病呢啊?”吕柔侧头,目光直勾勾的瞟向了温天奕手中的那份报告,透过透明的文件夹,看到报告上的几个字,吕柔的眼眸都淬上了一层精光:“天奕,你得了阿兹海默症吗?” 21 温医生 别冲动 “我还以为你得了不孕不育了呢!不是我就放心了!”吕柔抬头看着温天奕,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满满的都是戏谑跟嘲讽,一副伪善的嘴脸让人作呕。 “不过阿兹海默症是什么病?光听名字怎么觉着就是那种疑难杂症啊... ...” 温天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怒不笑,抬手一把甩开了吕柔的手臂,直接冲着药房的位置走去。 “吕小姐,你自己也个病人,多给自己积点口德吧!”陆燃怒瞪了吕柔一眼,提步去追温天奕。 “我说什么了我?我还不是关心她吗?”吕柔翻了个白眼,扭动着绵软的水蛇腰肢依附在了席瑾墨身旁,然后环上了他的手臂:“瑾墨,我可真是一片好心,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 席瑾墨并没有理她,一双关切的目光一直游离着黏在了温天奕的身上,吕柔瞧在眼里,却恨得牙根直痒。 温天奕,你给我等我!不要以为装病耍花样就能从我身边抢走席瑾墨,你一朝是手下败将,永远也是我的手下败将! 只要我活一天,你这辈子都休想翻身! *** 三天之后,圣诞节,微雪。 “院长,我希望您收回这个命令!”温天奕从门诊大厅一路追到电梯口:“我的检查都做了,没有问题!你不能这么武断的让我停职!那些预约号手术的病人怎么办?” “瞅你这话说的,咱这医院没了你就不转了呗?” 院长是个地中海发型外加戴黑框眼镜的小老头,人还算不错。 他回头看了一眼温天奕:“年纪轻轻的,火气咋那么大呢?我是让你回去修养,带薪!又不是开除你!我跟你妈多少年的老同学关系摆着呢,我还能害你?” “再说了,你那个检查我也找国内权威的专家看过了,得留心!年轻更不能讳疾忌医!这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上完今天,明天回去,我帮你联系了北京的专家,回头进一步的确诊!如果这期间,你嘛事没有,我立马把你调回来。” “哼!说的好听,我现在正在评职称呢,您是不是想着给您外甥女留后门啊?”温天奕嘟嘴,稍有的撒娇。 “你个臭丫头,再这么说,小心我抽你啊... ...” “让开,让开,快让让,医生啊,赶紧的救救我儿媳妇... ...”就在这个时候,从大楼外的救护车上抬下来一张病床,一众人围着极速朝着急诊室的紧急通道冲去。 “我先去看看情况,院长,这事回头我再找你聊啊!”说完,温天奕忙不迭的冲向急诊室。 温天奕的执拗,院长是心知肚明,无奈的摇了摇头上了电梯。 “怎么回事?” 温天奕进了急诊室,上前一步就看到一个肚大如罗的孕妇躺在病床上。 她上前飞快的查看了病人瞳孔,轻度昏迷。 随车的护士上前一步:“患者妊娠30周+,血压240120,抽搐,呕吐,初步诊断是妊高症,先兆子痫!” “什么?”温天奕听到这个名词,心里瞬间咯噔一下,妊高症先兆子痫都是产科最要命的重症。 “现在患者生命危机,我强烈建议立即进行刨宫产手术!”温天奕看向身旁的妇产科主任。 她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身对护士说:“去跟家属汇报一下,签字,准备手术!” “我们不刨!我们坚决不刨!”患者的婆婆听了护士的话,直接就横冲直撞的闯进了手术室里:“我们不刨!我们这是第三胎了,她肚子里是小子!我们都做过B超了,七活八不活!这正好是第八个月上,你这是要害死我孙子啊!” “孩子出生会进保温箱,精心护理完全可以存活!你只要你孙子的命,你是想害死产妇!”温天奕嫉恶如仇,产房里这种人情冷暖的事情看多了,她听了这个女人的话人忍不住就蹿火! “我不管,你们这是医院,我交上钱就是要保命的,我这孙子跟媳妇如果出了意外,我就死在你们医院门口... ...” “别跟她废话,直接找病人老公,要不就娘家人... ...在这么耽误下去,产妇就不行了... ...” “温医生,她是留守妇女又嫁了异地,一时半会儿... ...其他家属都赶不过来... ...” 啊!!! 温天奕要疯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要紧牙关冲着护士伸出手掌:“手术协议书给我!” “温医生... ...事关人命,您别冲动啊... ...” 22 我带你回家 温天奕拿了手术协议书,直接走到了老太太面前:“你儿媳妇是妊高症合并先兆子痫,现在整个人滚进了鬼门关!我也没时间跟你解释这么多,要么就签字,要么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 “啥叫妊高症,啥痫啊?谁还没生过孩子啊?我们那个年头生四五个也没听说过这个毛病.. ...” 急诊室里的一众医护真是活活被这个愚昧的老太太活活气死! “简单更你说吧,你儿媳这个‘子痫’在你们那个时代,老话叫‘产后风’,分分要命的病!”温天奕耐着性子做了最后的解释。 老太太一听“产后风”,脸色当时就变了,哆哆嗦嗦的后退一步:“我... ...我先给我儿子打个电话,这事我做不了主... ...” “不用打了... ...”忽然,病床上传来了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温天奕赶紧上前,女病患死死地扣住了她的手掌:“医生... ...我自己签... ...我不能死... ...我还有两个女儿... ...所有人都不喜欢她们... ...我死了.... ...她们就没有活路了... ...” “我不能死... ...” 在场的每一个人盯着床上的产妇,瞬间就红了眼眶。 最终,那个女患者还是进了手术室,可是,却再也没能活着出来。 病人妊高症突发羊水栓塞,全院集合了所有的妇产科医师都没能把她从鬼门关里拖出来。 温天奕瘫倒在了手术室的地板上,她盯着病床上那个女人蜡像般毫无血色的脸颊,撕心裂肺的痛哭出声。 进手术室前,她一直攥着自己的手, 把自己当成了回春的神祗,可自己明明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偏偏可救不了她的命! “天奕,这不是你的错... ...”妇产科主任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医生,不是神仙!羊水栓塞是是医学界公认的难题,我们尽力了!” 温天奕哭着摇头:“为什么偏偏是她,她那么想活... ...” 众人也是潸然泪下,一声叹息。 半晌之后,温天奕似乎想起了什么,抬起头来:“孩子呢?她孩子的状况怎么样了?” “体重刚刚1KG,已经送保温箱了,挺不挺得过来... ...都是后话!”助产士顿了顿:“而且,是个女孩!将来生活在重男轻女的家庭.. ...” 出了手术后,已经接到死亡通知的老太太像是一条疯狗扑了上来,一头撞上温天奕的心口,直接把她撞了出去。 “你还我孙子!你还我媳妇,你们哪里是医生啊... ...你们就是一群吸血鬼啊... ...我们不是来救命的是来送命的!” 温天奕胸口一闷,被那个力道顶到了墙角根,老太太连滚带爬冲了上上薅起了她的头发就一下一下往墙上砸:“我说不手术不手术,你就逼着我们做手术!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把我的孙子给我变哪儿去了... ...啊... ...” 那一天温天奕整个人的灵魂都会抽空了,就像是一个风中摇曳的破败躯壳一样,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蜷缩在手术室外的墙角,穿堂冷风阵阵的回廊里,她周遭却是一片温热。 她低头,胸前正有一双结实的手臂环着自己,身后贴着一个温热而宽厚的胸膛。 “没事的... ...有我在,没事的... ...”席瑾墨的声音低低的,像是一阵温柔的风,咫尺的距离,他鼻息间的温热喷洒在温天奕的耳根上,明明那么近的距离,于她而言似乎像是恍如隔世般遥远,像是一场梦! 她下意识的抬起了自己的手,缓缓的抚上了席瑾墨的手掌,下一秒却被他紧紧的扣住,将她冰冷的双手紧紧的护在了掌心:“走吧!我带你回家!” 有多少年不曾牵过席瑾墨的手了呢?温天奕想了好久,好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数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年月。 一路上,温天奕就像是一尊尚未开窍的雕像,圣诞节的很合时宜的飘起了雪,洋洋洒洒的,铺了一地素裹。 温天奕跟席瑾墨一前一后的来到别墅门前,她抬手想去按密码,可良久之后,僵在半空中的手却缓缓的垂落下来... ... 密码,不记得了!!! 她一屁股瘫倒在了门前石阶的落雪里,双手抱头痛哭失声! 23 爱之深 痛之弥 伤之切 不记得了! 为什么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现在连回家的路都不记得了! 温天奕一边哭,一边抬手猛的拍打自己的脑袋:“为什么?我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天爷你到底长没长眼睛?为什么那些善良的可欺的都不得善终?!你为什么夺了那个女人的性命,她可是三个孩子的妈妈...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反正我在这个世界上无牵无挂,孤单一人... ...” 席瑾墨一身黑色毛呢大衣立在离她有三个石阶的距离的地方,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墨色温眸里流淌着浓郁的哀伤。 她哭的那么伤心,那种痛苦无助以及撕心裂肺的感觉像是生了触角一样,爬过冰冷的空气,爬过凋零的雪花,缓缓的攀附上了他的胸腔,刺入了他的皮肉,纠缠着他的心! 下一秒,席瑾墨脱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件毛呢大衣,上前一步裹在了温天奕的身上。 他俯身隔着外套将她紧紧地拥入怀中:“谁说你无牵无挂独孤一人?我说过,只要我活着,我就不会让你安生,我会一直跟鬼怪一样纠缠你,一直一直... ...一辈子!” 席瑾墨的声音嘶哑中透着一种难言的哀凉,有些人一爱就是一辈子,一丢也是一辈子! 他也不知道自己跟温天奕之间到底是爱多一些还是恨多一些,有句话说的好,爱之深,痛之弥,伤之切! 这么多年,爱与恨早已纠缠成了一团,他们之间已经习惯了折磨,习惯了撕扯,习惯了夜深人静时候在爱与恨的边缘挣扎,可终究,谁也不曾逃脱。 温天奕蜷缩在席瑾墨的怀里,听了他的话,更是忍不住泪流满面。 圣诞节欢跃的气氛映满了江城的整个上空,橙黄色的路灯下,别墅前石阶上两个人紧紧的依偎在一起,雪越来越大,洋洋洒洒像是谁家撕裂了鹅毛枕头,飘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头发,眉毛上。 顷刻间仿佛穿越了一段久远的时光,他们已经相守了几十年,面对面的都是白发苍苍的古稀老人。 席瑾墨滚了滚喉咙,如果真能有那么一天,大约也是时光的垂爱! 当天晚上,席瑾墨并没有离开,不过他也没有打扰温天奕。 第二天早上,温天奕洗完澡吹完头发,正准备去冰箱取牛奶的时候,厨房里却传来了抽油烟机的声音。 她拉开厨房隔断间的房门正看到席瑾墨在厨房里准备早餐。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今天是世界末日了? 即便是温天奕佯装到多么的不在意,可她止不住抽动的唇角还是出卖了她。 席瑾墨将一切收在眼底却什么都不说。 两份快手的营养早餐上桌,席瑾墨走上前来一把抽走了温天奕手中的凉牛奶:“姨妈来了还喝冰牛奶?亏你还是医生!” 随后,他像是变戏法一样从厨房端出来两杯热橙汁。 温天奕挑了挑眉,心说自己这也不是记忆功能损坏啊,这压根就是癔症! “呵,我的姨妈几号你都知道?该不会是你也神经错乱了记错人了吧?” “我当然不会浪费脑细胞去给你做备忘录,只不过昨晚去过洗手间,纸篓看到了姨妈巾!” 温天奕扯了扯唇角坐到了餐桌前:“也是,劳烦您席先生做备忘录的人可不在这房子里!怎么?吕柔那儿的佛跳墙吃多了?想吃我这回锅肉了?” “砰”的一声,席瑾墨捏在掌心里的筷子就砸在了餐桌上:“不要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 24 杀人偿命 “怎么了?”温天奕嘬了一口热果汁,柳眉微挑:“不是你的心肝宝贝吗?吵架了?然后躲我这儿来,你俩两两相望演戏呢?” “她跟潘越见面了!”席瑾墨阴郁着一张脸,吃了一口煎蛋,爽滑香嫩的煎蛋在口腔里搅拌着却难以下咽。 温天奕听了席瑾墨的话不由得就放下了手中的果汁,双手交叠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从前的时候,席瑾墨可从来都不屑于跟自己说这些,更不会在自己面前提吕柔的半个不字。 白月光吗,总是让人习惯性的发了疯的维护,甚至不顾背后的是非曲直。 “他们之间的事情... ...你都知道了?” 温天奕侧头,试探着打量着席瑾墨。 席瑾墨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抬手看想向温天奕:“有话直说!” 沉默了半晌之后,温天奕还是开了口,这么多年了,她从来都没有欺瞒过席瑾墨什么。 在漫长的岁月中,她已经习惯了对他推心置腹,尽管自酒会之后,他再也没有相信过。 “那天在医院的时候,我查房发现吕柔不见了,下楼找她的时候看见她跟潘越两个人拉拉扯扯。这其中还提到了TT跟孩子... ...” “温天奕!” 原本的时候,席瑾墨骨节分明又漂亮的手掌扣紧了盛满果汁的杯子,听了温天奕的话“砰”的一声杯子就砸在了餐桌上,顿时橙黄的汁液就四溅开来。 “... ...” “做人还是地道点好,你也多为自己积点口德!你以为拿孩子说事我就能动容了?”席瑾墨幽冷一笑,看着温天奕的时候满脸鄙夷:“我跟吕柔这么多年的感情,不是见缝插针三言两语抹黑诋毁就能泯灭掉的!她的为人我很清楚,你少在我面前嚼舌根!” 呵呵,温天奕哑然失笑,原来席瑾墨说的不是这事,自己跟他显然没有对接到一个频道上。 温天奕哀哀的看着席瑾墨,她至今也想不通席瑾墨这么一个绝顶聪明的男人在吕柔面前怎么就成了一个睁眼瞎了呢? 她丫的该不是苏妲己转世吧? “席瑾墨,是,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卑鄙小人,她吕柔就是圣母白月光!好... ...我把刚才的话收回!以后啊,等你头顶上长出一片牛羊成群的肥沃草原,我也不会在跟你提半个字!” 说完,她转身直接提起沙发上的手臂,出了房门。 席瑾墨盯着眼前溅了一桌了的橙汁,慢慢的,那样赏心悦目的黄色里似乎缓缓的晕染开了一丝丝森森的绿色。 一股无名之火猛然在他的胸腔之中炸裂,他手臂一伸嘶吼一声,满桌子的食物顷刻间就扫落在了地上。 *** 温天奕驱车来到仁和医院,远远的就看到医院正门门诊楼的聚集了一大群人,周遭摆着花圈,放着哀乐,打折黑白刺目横幅。 “医院杀人不偿命不负责”、“天理公道何在!还我妻子性命!” “医风不正,医德败坏,强制手术,还我生命!还我生命!!!” 而有一个衣着流里流气的男人手里攥着一扩音器,一遍遍的在医院门诊楼前重复:“仁和医院急诊室医生温天奕医德丧尽,为了刨腹产从中赚取手术提成,强制病人手术,最后害死病人!打倒人渣温天奕,还我妻儿性命!打到人渣温天奕,还我妻儿性命... ...” 看到眼前这一幕,温天奕深吸了口气! 这五年来,医闹的场面她见多了,如今想不到的是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是她... ...就是她!她就是温天奕,就是她害死了我儿媳妇... ...” 随着死者婆婆的一声哭天抢地的哀嚎,人群呼啦啦自动分成了两排,目光齐刷刷落在温天奕的身上,那些目光里写满了畏惧,惊恐,难以置信! 而死者的丈夫,更是嗖的一声直接从高高的木凳上跳了下里,手中的扩音器一扔,随手捻起了横在身旁的一直铁钎。 铁钎的尾部在水泥地面上拖出一连串的星火,那个面色狰狞的男人径直向温天奕俯冲而来! 25 一个帐篷两个人 “天奕,小心!” 蓦的,陆燃的声音由远及近,像是一颗流火的星辰已经横亘在了她的身前。 “砰”的一声,那个男人的铁钎重重的砸在了陆燃的手臂上,陆燃嘶吼一声咬紧牙关,抬脚就想那个男人腰部踹去。 那个男人只不过是个莽夫,欺负女人而已,见有人上前当场就愣住了。 “我告诉你,我们院方已经报警了!你们闹可以,故意伤人是要坐牢的!”陆燃一手扣着死死地扣着温天奕的手臂,将她护在身后,周身正气凛然,有那么一瞬间那个男人被震慑住了! 不等那人反应,陆燃拉着温天奕的手,绕过一旁的花坛之间向门诊楼冲了过去。 而那个男人的骂骂咧咧的声音却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你疯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还敢走正门?天奕,你这心长的可够大的!嘶~... ...轻点... ...”急诊室里,温天奕正在给陆燃包扎伤口,不过几秒钟的功夫,他的手臂就腾起了可怖的淤青。 “我看疯了的是你吧!他手里的东西可是铁钎,把你串成肉串烤了咋办?”温天奕抬头恶狠狠的瞪了陆燃一眼。 在陆燃眼里,不管温天奕是嗔是怒,是悲是喜,都是美得,而且是那种独一无二的美! 他痴痴地盯着温天奕,一笑一片阳光像是一个超满足的孩子:“哪怕是烤成肉串,只要是给你吃,我愿意!” 温天奕听到这里,眼眸蓦然一酸,喉咙深处就泛起了哽咽。 陆燃的这句话像是一把蕴藏着无穷能量的锤子,猛然之间就把旧时光凿开了一条缝隙。 透过那条缝隙,七彩的光芒迸发而出,里面的包裹着的满满的都是她跟那个叫席瑾墨男生的暖心回忆。 “放心,饿不死你的!实在不行,把我穿成串,只要是给你吃,我愿意!” 同样的一句话,席瑾墨当年也曾经笑着跟自己说过。 年少时候的他,身上还未曾沉淀一星半点的世间浮尘。他喜欢穿纤尘不染的衬衫跟白色体恤,那个时候他的八块腹肌还未现雏形,略显单薄的身躯透着少年时光里独有的慵懒干净。 他总是喜欢抬头看穹顶的过往云烟爬过他的头顶,然后笑起来一双眼睛会迷成弯月,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那么暖,那么撩人! 温天奕坚信席瑾墨是喜欢过她的,要不然,高三那年的夏天,他不会答应他那种荒谬到让人发指的提议。 “席瑾墨,我听说你喜欢天文学,最喜欢透过望远镜看星星?” “嗯... ...”单肩包勾在身侧,席瑾墨单手插兜点了点头。 “要不,今晚上我们去南山夫子岭上看星星怎么样?狮子座的看流星雨... ...据说千年一遇!”温天奕扎着两只马尾,整个人像是雀跃于尘世的精灵,一颦一笑都能勾起人眼眸灵的星火。 “你想啊,反正我们也高考结束了,咱们整几罐啤酒,弄点串儿,然后整一帐篷,一望远镜,坐在山巅看流星。啧啧,光是想想就是美滋滋啊... ...” 席瑾墨驻足,眼眸又眯成了好看的弯月,他就那么淡淡瞅着温天奕,她迎光而立,眼光打在她的脸上,皮肤白的像是羊脂玉一样温润诱人,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打出长长的两行剪影,忽闪忽闪的,像是秋天池塘里开成一片的芦苇花,毛绒绒的刮蹭着热血躁动的少年,挠的他心痒痒。 “看星星?看月亮?一个帐篷来两个人,只有我跟你?你也不怕干柴烈火把帐篷给点着了?”席瑾墨勾唇,逆着光芒的他笑起来的样子多了一抹不可多得的邪魅。 26 他与她的小美好 一想以主动示人的温天奕,听了席瑾墨挑逗的话语,脸色登时就腾起了一团火 ,将她漂亮的小脸颊烧成了番茄色。 “你... ...你就说,你来不来了吧?”温天奕不想示弱的,揪着背包袋子,美目流转拿眼角的余光瞟向席瑾墨。 “看心情!”席瑾墨就那么勾着唇角瞧着温天奕,她那样既羞涩又不甘示弱的模样,美到不可方物! 那天晚上明明是阴云密布的天气,席瑾墨还是背上了那架足以类似牛的望远镜,一头汗水的爬上了南山夫子岭。 温天奕就那么坐在早早就搭好的帐篷前,手里攥着一瓶罐装啤酒,阴郁的脸上跟这天色有的一拼。 她以为,席瑾墨放了她的鸽子,她以为他不会来了! 当看到席瑾墨一头汗水的,深一脚浅一脚从山下爬到自己的视线里,温天奕一下子从地上弹了起来,激动到眼眼泪都飙了出来。 只不过,老天爷显然比温天奕还要激动,淅淅沥沥的小雨抢在温天奕之前洋洋洒洒从夜空中飘洒下来。 远远的,席瑾墨站定了脚步,抬手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转而抬头迎上夜空。 密密匝匝的雨线从天而降,席瑾墨深吸了一口气,一脸生无可恋的盯着温天奕:“看星星,看月亮,你丫是在逗我吗?” “... ...”温天奕垂首,无力反驳的踢着脚下的石子:“天有不测风云啊... ...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不过... ...等我爬上来看到黑云压在头顶,我以为... ...你不回来了呢!” “我当然是不想来的!”席瑾墨直言不讳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然后他深吸了口气将身上几十公斤的重的天文望远镜卸到一旁:“可是,我如果不来,我怕某些人会一个人在山顶哭成狗啊!” 也就是那一天,席瑾墨的那一句话更加坚定了她这一生都要追逐他的心! 温天奕就那么整整的看着席瑾墨,看着他微挑的眉,满头满脸的汗水,她再也克制不住心里的小雀跃和小澎湃,纵身一跃向席瑾墨扑了过去。 那是她相识三年来,她第一次拥抱席瑾墨,而且用尽了女生不该有的霸道。 她以为席瑾墨会拒绝的,可他并没有... ... “唉呀... ...都糊了... ...你一个大男生能不能走点心?”温天奕跟席瑾墨并肩而坐在帐篷前,在空地上烤着串儿:“为了准备东西,我晚饭都没吃,到现在还饿着肚子呢!就指望这几根串了... ...” “... ...”席瑾墨侧头看向温天奕,她一脸娇嗔的模样在跳跃的炭火下,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 “放心,饿不死你的!实在不行,把我穿成串,给您温小姐烤上?” “切,可能吗?”温天奕侧头戏谑的盯着席瑾墨。 却不料,席瑾墨转过身去毫不闪躲的迎上了温天奕的目光,勾起了唇角:“只要是给你吃,我愿意!” 旧时光里 ,席瑾墨的那一句“我愿意”就像是生了触角的藤蔓,带着永无止尽的寿命一直一直将她的心捆绑在席瑾墨的身上,再也逃离不来... ... 那一晚,他们终究是没能看成星星,雨势雨来越大,大到浇灭了烧烤的炭火。 他们两个人猫进了一个狭小的帐篷,手电灯微弱的灯光把两个人的剪影照映成了两个巨人。 那么近的距离,席瑾墨目光一直暧昧不明的落在她的樱红色的唇上,两个人的心在胸腔里雀跃,擂动出雷鸣般难以遏制的鼓点。 后来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美好的事情吧,毕竟席瑾墨当时看她的目光那么炙热... ...可温天奕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懊恼的抬手去拍自己的脑袋,记忆深处,她最宝贵的那些小甜蜜,那些支撑着她熬过这漫漫三年时光的小美好... ...为什么再也记不起了?! 27 你不觉得奇怪吗 “天奕,你怎么了?!你别这样... ...”一旁的陆燃被温天奕的举动吓坏了,慌忙抬手扣住了她的手腕。 陆燃的声音将她从记忆的魔障里扯回了现实,她摇了摇头,然后双手揉着太阳穴:“没事,我没事。”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了?” “陆燃... ...”半晌之后,温天奕缓缓的抬起头来,她失魂落魄的看着陆燃,喃喃道:“你说,我会不会真的是得了阿兹海默症?为什么... ...好多事情,我一下子都不记得了?” “没事的,没事的!”陆燃下意识的扣住温天奕的手臂,安慰:“你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温天奕微微的笑笑,触角勾满了哀凉:“以前的时候,夜深人静我常常问老天爷,怎么才能把脑海深处的最痛苦的记忆剔除,怎么做才能只留下美好... ...唉... ...” 她耸肩叹了口气,勾唇调侃:“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啊!老天爷一定是收到了我的祈愿,这是要将我所有的记忆统统来个大扫除,想着给我个重生的机会!不错... ...事情或许根本就没有那么糟糕,终究那些腐蚀入骨的暗黑色回忆是要被剔除了,想要忘记的人终究也会忘记... ...是好事啊!” 陆燃就那么怔怔的瞧着温天奕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别过头去不让她看到自己微红的眼眶,只能点头附和:“对... ...没准,还真的是好事!” “咚咚咚”正在这个时候,急诊室的房门被推开,护士小言的脑袋就探了进来:“温医生,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院长让您去他办公室一趟,很急!” “好,我知道了!” *** 温天奕来到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妇产科主任早已在场。 院长正背手而立隔着落地窗的玻璃看向楼下扯着横幅放着哀乐的那帮人。 “院长... ...”温天奕深吸了口气,来到妇产科主任身旁跟她点头打了招呼,目光就落在了院长的身上。 院长转身,重新坐回办公椅上,抬头看着她们的神色那叫一个揪心! “这件事错也不在你们,我已经把整个事件移交给了医疗事故鉴定小组,相信结果很快就回出来... ...”正说着院长办公桌上座机铃声就炸了起来,他透过瓶底厚的镜片瞄了一眼,直接选择了拔了电话线。 院长拿起了桌子上的碳素笔下意识的点了点桌面,叹了口气:“现在就产妇死亡的事件已经在网上刷爆了,你们瞧见没?我这电话都被打爆了!为了你们两个的安全起见,先暂时停职一周,等结果出来了,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好!我没意见。”妇产科主任在这仁和医院风风雨雨几十年,什么样的风浪跟医闹没见过?她淡定的点了点头。 “那你先回去,天奕留下,我有事跟你跟你说!” 妇产科主任点头,转身离开并帮他们带好了房门。 “你瞅瞅你那脸色,要不怎么说你们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呢?你看看你们主任!你再看看你!”院长瞅着温天奕又是一声叹息:“反正啊,无论有没有这件事,你都是要停职的,不要闹情绪!” “是... ...”温天奕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不过,天奕,有一件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 “什么?” “不知道你留意没有,这次医闹有着明显的问题!我听说产妇死亡的当天晚上,家属并没有任何大的动作,而且产妇的丈夫还很理性的安慰了自己的母亲!他说这是命,并不认为这是医疗事故所致!” “可只不过短短一夜的时间,这件事情就在网上刷爆了!那些言论的攻击纷纷都是有指向的,那么多参与抢救的医生,为什么就唯独指向了你?你不觉得奇怪吗?” 28 谁想当阴谋论者 “院长,依照您的意思来说... ...这事情的背后,另有猫腻?” 温天奕难以置信的凝视着院长,只觉得脊背之上麻嗖嗖的爬上了一层凉意。 “谁生下来的志向也不是立志当一个阴谋论者,我就是觉得这件事情太过于蹊跷了,不过也说不准是死者家属情绪反复!我跟你说这件事情的缘由呢不是让你去研究这背后有什么猫腻,我就是想告诉你自己出门多加点小心!现在这个网络暴力虽然无形但是能杀人的!趁着这段时间你去北京... ...然后复查一下你的身体!” 又来! 说来说去还是那一套! 不过院长总归是关心自己,如今想要从这个世界上找一个真正关心自己的人真的太难了! “好的,我听您的!那我收拾一下,先回去了!” “赶紧的!” 温天奕收拾完毕东西从后门离开,当她驱车绕过依旧在门诊楼前闹个不停的一家人,忍不住就皱起没有。 数九寒天的隆冬,两个衣衫单薄的两个小女孩手中抱着妈妈的遗像,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唇色发紫,抽泣个不停。 透过车窗,温天奕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禁又想起了产妇生前扣着她的手说过的话,诚然,能让孩子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弃学跪在这里,明显是把孩子当成了撼动舆论的工具,根本不是疼爱孩子! 思及院长大人的 那番话,温天奕深吸了一口气,直接启动了车子驶离了医院。 回到别墅,温天奕从书房取了平板然后窝进沙发准备查一下阿兹海默症的详细资料。 可刚刚打开浏览器,无论是新闻推送的头条还是热搜榜单,网页上个个标红的标题都赫然写着“产妇被强制推入手术室,离奇死亡”! 而实时更新榜单中“无良医生 温天奕”已经超过了“产妇被强制推入手术室,离奇死亡”这一话题,跻身热搜第一! 温天奕盯着那个标注着自己名字的小标题,忍了很久很久,最终还是忍不住伸出了手指... ... 彼端,R&B商贸大厦。 席瑾墨端坐在偌大的办公室内,同样盯着网页上那些刺目的红色标题。 几乎是同时,他晃动鼠标点开了“无良医生,温天奕”。 席瑾墨原本以为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最讨厌温天奕那个人。 可事实并非如此! 点开这个标题,里面罗列出了温天奕几乎几十上百条的罪状。 从中学时代到现在;从妈妈到爸爸到哥哥的所有家庭成员,从医以来所少次失败的手术... ... 而这其中,就连席瑾墨都看得出来,十之八九都是赤裸裸的污蔑,栽赃,陷害! 网络暴力攻击就像是一双无情的手掌,残忍的撕扯着温天奕的尊严隐私,一重一重不遗余力,直到将温天奕撕扯的体无完肤,鲜血淋漓! “这种婊子也配当救死扶伤的医生,这种人直接拖出去打死!” “光闹有个屁用?你看看院方的态度!明显就是袒护啊!听说这个温天奕跟院长关系很好啊,是院长的小情人... ...别告诉我怎么知道的,请叫我活雷锋!” “艹,如果死的人是我老婆,我还你闹,我直接一刀捅死她个贱货!” “杀人偿命,这种无良无德的医生就该上断头台,如果她敢走上大街,大家直接上前打死就是,这种社会渣滓一日不除,市民的性命就一日堪忧!” 席瑾墨看着评论区里的这些评论,砰的一声,鼠标直接就砸了出去! 这帮只会隔着屏幕喷口水却连事情青红皂白都不得而知的蛀虫,还以为自己的敲几个字发几条评论真特么就成了匡扶正义的救世主了?! 这类人,简直跟下水道里企图碰触日光的老鼠一样的可怜! 席瑾墨强迫自己冷静,温天奕的事情,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他深吸了口气抬手摸过鼠标摆正,手指碰触之下不小心刷新了页面,最新的一条评论让席瑾墨瞳孔一紧! “我赶上直播了!温天奕在云海商厦的地下超市,你们说我要不要动员一下广大市民虐虐这个贱人?我知道你们一定会说没图说个@#¥,特地上图:如下!” 几乎不用点开那张照片,仅仅是一个背影席瑾墨就能断定那就是温天奕。 一想到现在的温天奕身边正有无数只臭虫一样的疯子向她涌去,席瑾墨再也无法淡定,抬手扯了外套,摸了车钥匙夺门而出。 29 她是我妻子 “就是她... ...大伙儿都看看,就是她害我了我的儿媳妇啊... ..” “我儿媳妇就是因为她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 ...老天爷啊.... ...” 云海广场,地下超市。 温天奕的世界从来都不曾这么颠覆过。 世界还真是小啊! 居然会在自己家附近的商场都能遇到死者的婆婆! 她手中提着购物篮,被包裹在人群之中,无数只手机高高举过头顶像是高射炮的枪口正在调准焦距准备将她轰个体无完肤。 七嘴八舌的大爷大妈,指点的手指跟四溅的唾沫,让温天奕生出一种恍惚隔世的晕眩感觉。 最初的时候,她天真解释过,挣扎过,可完全没有用,她现在身上已经被贴满了侩子手的标签,走到哪里都牵引着别人的目光。 她不想解释,也无力辩解,第一次,温天奕觉得自己被人逼到了墙角连想着抬头寻找退路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迎面砸来一个鸡蛋碎在了她的眉心,那种透过皮肉钻入骨髓的疼痛感彻底冻结了温天奕的神经。 她定定的立在原地,任由蛋液滚过她的鼻尖,嘴巴,最后淅淅沥沥的沿着自己那身藏蓝色毛呢大衣滚落到脚下! 周围的人就那么指指点点的冷眼瞧着自己,商场的保安早已到场,但是看到事件的主人公是温天奕的时候,并没有出手制止购物者的暴行,相反的,温天奕从保安的眼眸里看到了快意! 他们手中紧紧的扣住维稳专用的安全电击棒,也恨不得参与其中! 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不过如此。 “你还我媳妇儿性命,你这个杀人犯... ...” “啪啪”又是两声脆响,温天奕的胸膛,脸颊上又被砸中了两个鸡蛋,她依旧是一动不动盯着眼前的那个老妇人,忍不住冷笑出声。 人性,大抵如此! 当年连自己的亲哥哥温天琅都可以那样算计自己,更何况是这些不曾谋面的陌生人? “阿姨,你打我,骂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无论是我们的医院诊断还是我的为人,我都问心无愧!医疗事故鉴定小组结果出来之前,我仍然不具备过失!今天你打我,当众羞辱我,我不还手那是因为顾念你痛失亲人!” 温天奕任由脸上的蛋液缓缓的沿着脸颊低落,冷眼盯着那个老女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从医院到我的生活区!你如果有这么多精力的话拜托你回去照顾照顾那跪在冰天雪地里的两个孙女!今天是周二吧?上学的日子,你跟你儿子宁可将两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做成道德绑架的工具让她们跪在医院门前,却也不想想怎么给她们一点温暖,怎么去弥补两个孩子的心灵创伤,这就是你们口中所谓的道德... ...” 那个老女人被温天奕反击的连呛声的能能力都没有了,直接恼羞成怒发了疯的扑向夏知恩:“你胡说八道,你这个小贱人... ...我要撕烂你的嘴... ...” “你要干什么?!” 蓦的,温天奕只觉得手腕一紧,紧接着整个人身体随着那个力道往后撤了一步,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就跻身到了她的身前将她护在了身后。 那个老女人扑了个空,抬头看向席瑾墨的时候活像是一个青面獠牙的恶鬼:“你是谁啊?为什么要帮着这个杀人凶手说话?” “我是她丈夫,这个女人... ...是我妻子!” 30 致命的偷窥欲 席瑾墨的语气很冷,冷的就像是室外的天气。 可他攥着温天奕手腕的力道越来越紧,越来越温热。 “刚才我看是您先动的手吧?您是道歉后离开呢?还是今晚去警察局喝茶?”席瑾墨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个老女人,他周身那种与生俱来的气场太强了,在场的人都知道来的是个狠角色,竟无一人跟与之对视。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老天爷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个老女人也是欺软怕硬的角色,狠狠地跺了跺脚,径直拨开人群狼狈而逃。 席瑾墨跟温天奕一前一后的出了的购物广场,温天奕就那么默默的注视着席瑾墨的背影。 他刚才亲口承认了,他说她是他的妻子... ... 温天奕细细的回味着这句话,一遍又一遍,好像是在做梦,一定是在这梦,要不然,席瑾墨的身影会什么那么模糊,那么晃啊? “扑通”一声,温天奕只觉得一阵头重脚轻,手中购物袋坠落到了地上,漂亮饱满的橙子滚了一地。 就在她软到在地上的前一秒,正准备开车门的席瑾墨闻声回头,手臂一伸就扣住了温天奕的手臂。 从地下超市出来她就觉得头晕到不行,为了不至于在席瑾墨面前出丑,她一直试图稳住最后一口气力强撑着,可最终还是撑不下去! “温天奕... ...” “温天奕... ...你醒醒!” 意识短暂的抽离之后,又缓缓的回归脑海,温天奕睁开厚重的眼皮,看着一脸焦灼席瑾墨唇角微微的浮上了一个弧度。 半晌之后,她缓缓的抬起了手臂,然后推了推席瑾墨:“别抱着我了... ...我身上那么脏... ...你这一条领带都上万块,弄脏了你的衣服,我赔不起的... ...” 席瑾墨听了温天奕的话,原本如墨玉般温润的眼眸骤然迷紧,里面游离出一种难以言语的痛心。 这个女人嘴巴每次开合,都会让他扎心不已! 席瑾墨鼻息之间微微叹了口气,默默的看了温天奕一眼,直接将她抱上了停靠在一旁的车子。 隐蔽远处,吕柔窝在那辆宝马X6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砰的一声抬手就砸在了方向盘上! “温天奕!原本是想着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想不到你玩的也挺狠啊!顺势就千方百计的勾引纠缠席瑾墨!” 吕柔从一旁的置物盒里摸出了一支绿摩尔,随手摸了打火机点上,然后深吸了一口悠悠的吐了一口烟圈:“既然如此,温天奕,我不但要让你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我还要让你彻彻底底的下地狱!” 回到住处,温天奕在浴室里洗澡。 隔着两道房门,席瑾墨却仍然能听到的来自浴室哗啦啦的水生。 他滚了滚喉咙,整个人变得莫名的烦躁,抬手扯了扯自己领带勉强让自己放松随手摸起了温天奕安放在沙发里的平板。 密码是意料之中的,温天奕的生日,好在他还记得。 桌面上有一个勿删文件夹,好奇使然,席瑾墨随手点了进去。 勿删文件夹里归类了十几个子文件夹,其中两个文件夹的名字勾起了席瑾墨的注意。 一个是“纪念日”,一个是“证据”! 纪念日?什么纪念日? 席瑾墨随后点开,里面是三张照片,不同的时间,相同的位置,餐桌上摆放整齐的碗筷,对面一个空空如也的餐椅。 席瑾墨下意识的抬头,目光移到不远处餐桌上,一副画面影影绰绰的在脑海中浮现。 结婚三年,三个纪念日,温天奕盯着餐桌对面那个空档的椅子总会下意识的摸起身旁的手机然后对着对面的空气拍上一张照片留念。 她拍那张照片的时候,该是怎样一种心情? 席瑾墨不愿意去想,他觉得头疼。 深吸一口气之后,席瑾墨直接关掉了那个文件夹,然后抬手点开了一旁的“证据”! 点开之后,里面赫然是几个MP3格式的音频文件,席瑾墨盯着那些文件扫了一眼创建时间,正是三年前他们两个人结婚之前的一周。 会是什么? 席瑾墨盯着那个文件,忍不住滚了滚喉咙,冥冥之中他有一种预感,这里面的东西可能包裹着一个他不能承受的秘密,可人的好奇心跟偷窥欲却往往是那么的致命! 31 我就特么下贱 席瑾墨还是抑制不住的伸出了修长漂亮的手指。 “100万,就在这张卡里,只要你肯拆散席瑾墨跟吕柔,只要你肯让他们两个痛苦,温天奕,这钱就是你的... ...” 这声音是温天琅的,席瑾墨认得,听到温天琅的声音,他的眼眸骤然一眯。 “你在干什么?!” 忽然,席瑾墨只觉得掌心一空,手里拿捏着的平板瞬间被人手里出去。 他转过头去,温天奕身上裹着浴袍,披散下来的长发还滴着水渍。 她神色慌张的抱着平板,直到按了电源键彻底关机这才松了口气。 “温天奕... ...”席瑾墨缓缓的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居高临下的盯着她,眼眸里翻腾而起的是猩红的火焰:“这些是什么?” 温天奕侧过头去选择无视她,海藻长发正在缓缓的往下滴落着水渍,凉凉的打在浴袍上合着粘稠的旧伤口,让她呼吸都觉得不够顺畅。 “你告诉我,这里面特么都是些什么?!” 砰的一声,怒气炸裂的席瑾墨抬脚将身旁的茶几踢出去半米多远。 “温天奕,三年前,我以为你用那样的办法迫使我跟吕柔分开,是因为你放不下我,所以你可以无所不用其极!”温天奕哑然失笑:“是,我一直以来都恨你!折磨你,可我心里还带着一种疯子一样的窃喜。事隔多年,那个叫温天奕的女人还喜欢着我... ...就算再怎么阴损,她终究还是没有忘了我... ...” “可事实呢?!我特么不仅是疯子,还特么是一彻头彻尾的傻子!原来你千方百计的挤进我的生活,我的婚姻,除了他娘的阴谋就是阴谋!没有爱,没有痴缠,的就是你跟温天琅之间无穷无尽的算计!” 咫尺的距离,席瑾墨像是一头咆哮的野兽,他看着温天奕垂首而立,死死的抱着那个平板,不声不响不卑不亢,心里的怒火瞬间叠涌而起,飚飞三丈! “你说话啊!跟我装聋作哑?!”说着,席瑾墨抬手扣住了温天奕的手掌,她挣扎,就被席瑾墨的力道甩出去,狠狠地砸进了沙发里。 温天奕咬着下唇的力道有点重,整个人的脸砸在了沙发实木扶手上,牙齿咬破了下唇,顷刻鲜血溢满了唇齿。 “你给我起来,温天奕你今天跟我说清楚,你跟温天琅之间的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席瑾墨一点也不顾及此刻下巴上鲜血淋漓的温天奕,一把扯着她的手臂从沙发上将她拖了起来,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呵呵... ...”温天奕双臂低垂,不无嘲讽的盯着席瑾墨:“100万啊!你刚才不是都听见了吗?” “100万?就因为那区区的100万,你就可以毁掉吕柔,毁掉我,甚至你自己的幸福?!温天奕,你特么究竟是有多下贱?!” 温天奕眼也不眨的盯着席瑾墨,他好看的眉眼,他痛心疾首的样子她都要牢牢地刻在心里,即便是内心早已鲜血淋漓,她都要强迫着自己去铭记。 就算是忘了全世界,也不想忘了他... ... 可最最可悲的是,这些她拼死都要铭记的和那些拼死都要抹去的曾经都会在不久的将来从她的脑海里一点一点像是灰烬一样随着时间被吹走,再也没有了踪迹。 既然命运注定了如此,她再也不想跟席瑾墨纠缠,以前她以为她坚持,终究会有峰回路转的那么一天;就好比她每一年的纪念日都会拍一张相同的照片。 温天奕始终觉得,席瑾墨会回心转意的,只要她原因等,他一定会出现在对面的餐椅上跟他共进纪念日的晚餐。 即便是等到头发斑白的那一天,她也不会难过,甚至会相当自豪的从平板里扒出从前时候的那些照片骄傲的看着满头白发的席瑾墨,一笑会露出满嘴跑风的牙齿:看,终于还是等到你! 可如今,温天奕不想再等了,所有的纠缠最后都不会有任何的意义! 她要放手了,再也不要那么自私的拼尽力气去捆绑他,席瑾墨,你值得拥有最好的,我放开你了... ... 凝望了席瑾墨半晌,温天奕忽然就笑了起来,她一笑漂亮的眉眼眯成了好看撩人的弯月,唇角绽开露出了噙满血迹的牙齿:“是啊,我就是下贱!我特么就是爱钱!” “席瑾墨,100万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多了!你忘记了吗?我温天奕就是一个包夜600的婊子!!!你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些开始恶心我,然后发誓跟我老死不相往来的吗?” 32 无以为报 还你自由 “... ...” 如果说席瑾墨之前还是满腹怨气的话,那温天奕的这句话足以像是一枚钢针,直接挑破了他胀满的怨气。 跟这种女人有必要动怒吗? 压根也不值得! 她说的对,她就是一个包夜600的婊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在期望什么? 这么多年来,温天奕这个女人加在自己身上那些事情还不够吗?! “话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温天奕,从此你是生是死的,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你马上滚出我的生活,我再也不想在江城见到你!” “这不现实啊,席先生!”温天奕勾唇:“江城是我的家,是我工作的地方,除非我是真的得了阿兹海默症,当不了医生不能在协和,我就去大西北放羊去,要不然我是不会离开江城的!” “不过,滚出你的生活倒是简单。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备好了,只要你签字,咱们离了婚,我马上就从你视线里消失!” 席瑾墨至今也搞不懂,温天奕哪里来的那种不卑不亢的底气,离婚是吗? 如果说从前时候对她还抱有一丝一毫的幻想,那么现在从前的那些种种都化成泡影被挤神了,他再也不愿意跟这个女人纠缠下去了,这直接会拉低他对生活的希望! 终究,席瑾墨还是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字。 他离开之后,温天奕一直蜷缩在沙发里盯着席瑾墨漂亮利落的签名出神。 是太久没有看过他的笔迹了吗?看着看着,为什么那么模糊那么陌生? 不过,只要他肯签字,事情就解决了一半。 席瑾墨,困顿你的这三年,终究是我错了。 如今,我无以为报,只能还你自由... ...自此,无论你是喜欢绿茶骚浪贱,还是圣母白月光... ...跟我再也没有关系。 *** 第二天一大早,温天奕还没起床,陆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天奕,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医疗鉴定小组的结果出来了!经断定,死者是因为羊水栓塞导致急性肺栓塞,弥散性血管内凝血导致的猝死!这是临场上罕见的突发病症已经排出了医疗事故!你现在可以安心了.... ..” 不过短短三天的时间,产妇死亡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席卷了整个网络,而且整个事件不断发酵,医者同行出面力挺也大都不占什么舆论优势。 医疗小组的这个消息来的还算及时,至少温天奕不用担心出门的时候被人扔鸡蛋了。 “安心什么?”温天奕翻了个身看向窗外,今天的阳光正好打在窗台那株半休眠状态的绿萝上,多了几分养眼的绿色:“医闹的人撤了吗?保温室里的孩子状况怎么样了?家属去探望过了吗?” “... ...”陆燃被温天奕的一通逼问问的有点懵:“这次的医闹,家属就跟打了鸡血一样,很坚挺!估计吗,没有一周是熄不了火的!至于那个孩子... ...我一精神科医生也该不清楚状况啊......” “好了,知道了,谢谢你通知我,挂了!” “别别别... ...先别挂啊,我在你家楼下呢,给你买的生煎和豆腐脑,我知道你一个在家肯定连早饭都省了,所以特地给你送来的!” “... ...”温天奕赶紧翻身下床,拉了窗帘向楼下望去,果然,陆燃的车子就停在楼下,他整个人斜倚在车身上,手里还提着层层包裹的早餐。 “这个时间你不上班,跑这里来干嘛?”温天奕裹上了一件大衣匆匆下楼帮陆燃开了房门。 “我调休了,为了来看你呗... ...”清晨时分薄薄的日光打在陆燃的脸上,明明是一把年纪的人了,可笑起来的样子还是跟个孩子一样的干净。 隔着一片绿化带的距离,席瑾墨正在对面别墅的厨房里坐着早餐,透过窗子,他的目光就落在了陆燃跟温天奕的身上,手中的正在切番茄的刀,砰的一声砸在了砧板上! 33 那个男人是谁 温天奕这个女人还真是一步算计,步步算计。 昨天下午刚刚跟自己签了协议,今天一大早就将男人引进了别墅,很好! “怎么了?”吕柔闻声走了上来,一身睡袍挂在身上,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她张开手臂从背后环抱着席瑾墨的窄腰然后将整个小脑袋贴在到他的后背上。 从前的时候席瑾墨从来都是喜欢她这样小鸟依人的模样,可现在感受到她这样软糯的靠近,席瑾墨心里就莫名的抗拒。 她跟潘越来往过密的事情,席瑾墨已经调查了很清楚。 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不逼问不跟进只不过是图个安生,但是心里对吕柔早已起了一层芥蒂。 “怎么了?席先生,你好像是生气了?” 吕柔见席瑾墨直接挣脱了自己的拥抱转身径直出了厨房,眉心就皱了起来。 昨天他背着自己私会温天奕的事情她都还没有来的及开口质问,席瑾墨反倒冲着自己发脾气,这算什么? “没事,突然没胃口了!我要去公司了,回头我让司机给你给你打包一份早餐回来,如果你等不及也可以自己出去走走,吃个早餐。” 说完,席瑾墨头也不抬,直接提起外套转身出了房门。 “瑾墨... ...席瑾墨!!!”吕柔见他大步离去竟然根本不打算打理自己,气到直跺脚。 席瑾墨出门之后直接上了自己的那辆宾利,以前的时候他想着在在着御泉湾买一套相邻的别墅就是为了让温天奕昼不能寝,夜不能寐!就想让她眼睁睁的看着,难受! 可如今回想起来,席瑾墨觉得可笑不已,到头来他赠与她的那些折磨反倒是成了困顿他自己的茧子! 果然,自作孽,不可活! *** 彼端。 喝完最后一口豆脑,温天奕刚想伸手,陆燃极具眼力劲儿的给她递上了餐巾纸。 “啧啧,咱们的陆医生越来越会察言观色了啊... ...”温天奕调侃。 陆燃得意的挑眉:“那是,为女王服务,荣幸之至!” 不过陆燃放餐巾纸的空档,目光一瞥之间,就落在了茶几下空格里的那份离婚协议书上。 上面赫然牵着席瑾墨跟温天奕的名字,这一幕对于陆燃来说,惊喜难定,忍不住侧头看向了温天奕。 温天奕察觉到了陆燃目光,随手扯开茶几下的抽屉,然后将那份离婚协议书扔了进去。 既然温天奕对于离婚这件事只字不提,陆燃也不好开口,只能把目光投向一侧,佯装什么都没看到。 “好了,生煎吃完了,豆脑也喝完了!你可以走了!”温天奕发话,推搡了一下陆燃。 “别着,我都专门调休来陪你了,你这样也太不讲究了吧?” “谁让你陪了?我让你赔了吗?赶紧哪里来的回哪里去,别耽误姐姐睡觉!” “不是,天奕,你怎么还翻脸不认人呢?昨天晚上是谁给我打的电话啊?是谁哭着喊着让我来陪你的?”陆燃斜倚在沙发上,耍起了赖皮。 “扯!我昨天晚上给你打过电话?我怎么不记得?”温天奕居高临下的盯着陆燃:“你现在是不是欺负我记忆力不好匡我?” “我匡你干啥?这有通话记录,你自己看看,通话时长半个多小时呢!”陆燃随手掏出了手机在温天奕面前晃了晃。 该死的,还真的是一点一滴都想不起来了! “我告诉你... ...昨天是我喝高了拨错电话了,你赶紧回去,我要休息!”温天奕抬手去扯陆燃的手臂。 “你大好年华睡什么睡?以前的时候你总是抱怨说穿上白大褂连女人狂街的权利都剥夺了,你瞅今天这天这么好,我陪你去狂街,吃吃吃,买买买!” “是,买?刷你的卡?!” “只要你喜欢,随便刷!走了,别跟一狗熊冬眠似的,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 购物街或者是商场对于女人来说,带着一种难言的魔力,逛了不过两层,这两天沉寂在温天奕身上的灰败气息被荡涤一空,取而代之的是购物欲满足后的难言的快.感。 “这边... ...陆燃,这边有抓娃娃机,快给我兑币,我要玩... ...”玩性大发的温天奕抬手扯了扯陆燃的衣袖,却不料一把被陆燃扣住了胳膊! “怎么了?”温天奕回头看向陆燃。 “你看看,那个男人是谁?”陆燃的好看的眼眸眯成了一个危险的弧度,说这句话的时候缓缓的咬紧了牙根! 34 下午三点 民政局见 “是他?” 温天奕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那个死者产妇的老公! 那天他手提铁钎撸过陆燃,而且还想将她生吞活剥了,温天奕怎么可能不记得? “老公,咱们一会儿看完电影去哪啊?” 一个长相媚俗,打扮妖媚的年轻女人大庭广众之下就跟自己没生骨头一样,亲昵的半挂在那个男人的身上。 “你说哪儿啊?房间我都预定好了,蓝海酒店大床房... ...”那个男人猥琐一笑,抬手在那个女人软绵绵的腰肢上掐了一把:“今天咱这锃光瓦亮的大金镯子也给你买上了,你不得让老公尝点甜头儿?” “讨厌了,你晚上不是还要去医院站场合吗?你哪里的时间啊?” “医院门口不是有我妈在呢吗?还有那两个臭妮子,反正这钱能不能讨得到还另说!你说这个婆娘死也不挑个时候,这要是夏天还能凉快点!这大冬天,我在外面挨冻受饿!说起这事,我还得去找那出谋划策的小娘们... ...”那男人一提这事,一脸的不耐烦。 “什么小娘们啊?谁又给你出谋划策了?”女人的神经尤为敏感,一听到还有别的女人给那男人出谋划下,她脸色当场就垮了下来。 “没有,没有!你看你咋还说变脸就变脸呢?哪个小娘们有你俊俏勾人?走走,电影要开始了... ...” “死鬼!”女人抬手捶打了男人的胸口一下,随后整个人又黏在了他的身上:“我要吃那家的水果泡芙,不过很贵的... ...” “买!哥哥咱有钱!” 说完,那个男人直接抬手拢着那个女人离开了的温天奕跟陆燃的视线。 “这简直就是一个畜生!她妻子的尸体还冰冻在停尸房里,小女儿在保温箱里还没有脱离危险,两个女儿还在医院门口冰天雪地里跪着!他口口声声说没钱,居然陪着别的女人吃喝玩乐,买金买银!” “不行,我忍不下去!” “天奕,你千万别冲动!”陆燃慌忙伸手拉住了温天奕,他知道她的性格向来是嫉恶如仇,但是现在贸然行事,明显不是明智之举。 “你的身份不方便出面,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陆燃捏了捏她的掌心全是安抚。 温天奕抬手拢了拢自己的长发,看着那个男人拢着那女人时候恨不得上下其手的猥琐模样就狠的咬牙切齿:“这种渣子也赔站在舆论跟道德的制高点上,这个社会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这次逛街,趁兴而来,败兴而归。 温天奕将买回来的衣服统一挂到壁橱,最后又统统连同旧衣服从里面取了出来。 这栋房子是席瑾墨,既然他已经同意离婚,那自己是必是要搬出去的! 买这些东西回来做什么?徒添哀凉罢了。 索性借着闲暇的时间,温天奕将全部的衣服整理打包,给席瑾墨打了一个电话约个时间去民政局。 原来以为席瑾墨不会接自己电话,又或许,他得知自己的用意会极度不耐烦的丢给自己的一个时间,故意吊着自己,让自己陷入以前那种暗无天日的等待。 可事实上,并没有,一切跟想象的不同通,超乎寻常的顺利。 席瑾墨很快的就接通了一个电话,然后凉凉的扔给她一句:“下午三点,我处理完公司事物,会在民政局下班之前去接你!” 如果是以前,席瑾墨会说,你滚去民政局等! 可他话到嘴边,他忽然就害怕了,他已经从陆燃哪里拿了她的检查报告然后扫描给了米国医生。 温天奕的状况怎么样席瑾墨并不完全了解,可他亲眼目睹她连自己别墅的密码都不记得,他真害怕哪一天,她驱车上路的时候,记忆瞬间的短路分不清油门跟刹车! 挂了电话,温天奕瘫坐在了地板上。 她抬手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下午两点一刻钟! 三年前,她烧光了自己毕生的幸福和他对于自己的信任,不过三年的羁绊,这一切终究是归于尘土。 她跟他的时间,还剩下45分钟,而且,就算是这仅剩的45钟,她依旧是还独自一个人! 温天奕唇角微微的勾着可是眼角的泪水却莫名其妙的就滚了下来,她死死攥紧了手机的手机,昂起头,强迫自己脸上挤出笑容。 温天奕,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离婚,他也痛快的答应了! 可为什么,胸腔里的那那颗心脏正在慢慢变硬然后慢慢变空?席瑾墨的回音像是一记铁锤的闷击,在她的心脏仅剩的一层躯壳上敲出了一个破洞,然后整颗心再也无力支撑,轰然一声碎成了渣土! 35 拔光针刺的刺猬 离着跟席瑾墨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温天奕去洗手间洗去了脸上的泪痕,然后坐回化妆前开始着手整理自己的妆容。 她想把最后的美好留给席瑾墨,尽管,这似乎一点意义也没有。 拍完护肤水跟乳霜,温天奕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化妆品,纤纤的手指伸到半空却忽然僵住了... ... 那种短暂的意识障碍瞬间将她的清醒碾碎,她就那么呆呆望着化妆台上每天都摸一边的化妆品出神,根本无法分别它们使用的先后顺序。 一些每天都必须要做的事情,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是阿兹海默症在生活习惯上最为典型的早期症状! 温天奕死死地咬紧了下唇,一不小心碰触到了昨天磕碰在沙发上的伤口,她的情绪一瞬间暴走,将梳妆台上的一切统统扫落在了地上! 温天奕,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你难道忘了吗? 权威资料上说,阿兹海默症在人格跟心境上,最为典型的早期症状就是对待事物看法跟处理方式越来越极端,古板,轻微的情绪干扰就会暴怒! 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就是这个样子! 温天奕抬头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可此时此刻,镜子中的那个女人与她而言的就像是另一个时空的陌生人! 她在时间跟空间上也表现出了典型的混淆的症状,她几乎要找不到自己了! 原来爸爸去世之前曾经面对了这么多... ...可那个时候,大家都以为他是因为债台高筑装疯卖傻,谁都没有理解他的痛苦! 温天奕深吸了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她弯腰伸出颤抖的手指从散落一地的化妆品中费了好大一会的功夫才摸起了一支姨妈色的口红。 一点一点颤抖着手指往唇上涂抹... ... 温天奕连眉毛都没画,只顶着跟脸色毫不匹配的姨妈唇色裹上外套就出了门。 不过,她本来生的就美,姨妈红的厚重映衬在她略显苍白的脸色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颓废美感。 可惜,最先将这份美感收入眼底却不是席瑾墨,而是一大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围堵在自家门前的记者。 “温医生,您是温医生对吗?” “听说您得了阿兹海默症,您在这种情况下还贸然坚持出急诊,您考虑过会出现意外状况吗?” “请问,温医生,您觉得产妇的死跟你真的一点关系都没吗?” “温医生,您会不会在自己病发的情况下做出了什么错误的举动危害到患者吗?” “你现在这个状况为什么还能上手术台,您是拿患者的生命当儿戏吗?请您给广大网民一个说法... ...” “听说您跟协和医院的院长保持着不正常男女关系,此次事件也是他在全力保您,事情是这样的吗?请您回答... ...” 温天奕做梦也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被这样的媒体围堵。 一个个话筒,一个个拍摄镜头像是长枪短炮的一样将自己困顿其中,那些记者咄咄的逼问就是亟待上膛的子弹,恨不得句句穿体而过将她轰炸个体无完肤。 “让让,让开!”温天奕在人群之中拼命的挣扎,却被来回的推挤,挣脱不出来。 “温医生,请您回答我们的问题,逃避是逃脱不了道德的约束和法律的制裁!” 猛然间一个记者的话筒怼上了温天奕的下巴,不偏不倚重重的砸在了她受伤的下颚上,瞬间疼到温天奕心脏一抽。 如果是从前的时候,她一定会整理着装然后一字一句用最为不屑的语气冷漠回敬。 可现在偏偏不成了,一系列的事件加上病痛的折磨,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被人拔光了针刺的刺猬,没有防护,她只能是本能的蜷缩,闪躲。 看着眼前的一些喧嚣的景象,以及那些记者开开合合像是薄刃一样的嘴巴,温天奕觉得整个世界都在颠倒旋转,她莫名的暴躁,捂紧了耳朵就是一声尖叫。 “镜头,对准了!” “这一幕一定要抓稳了...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我是XXX网的记者,您现在看到的就是协和医院医生为求了谋求一己之私,丝毫不顾全患者性命的医生温天奕... ...” 温天奕抱头蹲在地上,那些人就像是从地狱里攀爬出来的恶鬼一样将她困顿在周围,恨不得将她扯烂,分食! “你们干什么?谁给你们采访的权利?你是哪个网站?!” 蓦的,一个低沉幽冷的声音穿过人群,席瑾墨一把揪住了那个正在试图作报道的男记者:“记者证拿出来!” “你是谁啊... ...” 席瑾墨上前一步,伸出修长的手臂一把将倦缩在地上的温天奕扯捞起来,然后圈进了怀里,护住她的脑袋。 “记者证!!!”席瑾墨抬头,湛黑色如鹰隼般的眼眸闪过一道寒光:“都特么别拍了,还有你,你看起来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吧?要为自己刚才的言行负责!你们想采访是吗?先回去领了我的律师函再来也不迟!” 36 我肤浅 但不薄情 众人一听律师函,当场就怔住了。 “滚!!!” 这其中不少都是小网站的记者,刚刚实习上岗不久,连个像样的证件都没有,听了席瑾墨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而那些老油条都是明眼人,看了一眼席瑾墨停在一旁的车子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自己一定招惹不起。 于是装腔作势了半天,最后还是躲躲闪闪争先恐后的溜了。 周遭的一切归于安静,连身后法桐的落叶沙沙声都能清晰可闻。 席瑾墨低头,温天奕窝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他毛呢大衣内的条纹衬衫已经被她的泪水打湿,一片温热落在胸口却那么的滚烫灼人。 席瑾墨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温天奕! 从前时候她就像游刃在深湖里的雪鲤,那么骄傲那么活跃,虽然不至于争强好胜,但是绝对是眦睚必报的主儿! 她常说,自己都保护不好的人,还有谈其他事情的资本?可笑! 所以,这么多年,不管他怎么对她;不管这个世道怎么对她,每一次见她的时候,即便是褪去了少女时代张扬,可她多了一种让人忍不住侧目的成熟美。 她总是喜欢双手插兜,唇角微微的勾着,笑容清冷,自信,笃定! 如今,所有的这些好像统统不在了... ...她在自己怀里哭的那么脆弱,就像是... ...一个雪人,稍不留神就会溃不成形。 可席瑾墨好像错了,温天奕从来都是不是那种软弱可捏的雪团,就算是垮下去,她也是冰块! 正当他想要收紧手臂圈紧拥着她力道的时候,温天奕的脑袋缓缓的从席瑾墨怀中抬了起来。 她姨妈色的唇色蹭在了他纤尘不染的条纹保暖衬衫上,印出了一个漂亮精致的唇形。 温天奕缓缓的抬起了指尖然后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可是抹不掉了! “对不起啊!每次见面都会弄脏你一件衣服!”温天奕勾着唇角:“回头从我银行账户里划吧!” “... ....”席瑾墨死死地盯着眼前的温天奕,可怜归可怜,但是绝情的终究还是那么绝情! “走吧,一会民政局该下班了!” 席瑾墨扣着温天奕的手臂缓缓松开,咬着牙根点了点头:“好!” 驱车去民政局的路上,两人一直沉默不语。 温天奕侧头看向外窗,她是土生土长的江城人,这座城市的哪条大街,哪条小巷她不走过?可现在看着窗外的一切,怎么看怎么都像是异国他乡一样的陌生。 一切都会忘记的! 就算是再怎么拼命的去铭记,这些景色,身边的这个男人,包括她自己,所以这些无论曾经在记忆深处染着多么绚丽的颜色,终究都会被洗去,剩下一片一片让人抓狂的空白。 “什么时候去北京?”大约是席瑾墨觉得车内气压过于低沉,车场开了一条缝隙之余终于开了口。 “我不会的!我哪里都不去。” “讳疾忌医!”席瑾墨眼眸之中一片恨意。 “这病也没什么不好啊!不痛不痒的!还能洗去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简直就是我这种人的福音啊!”温天奕呵呵的笑笑然后侧头看向席瑾墨:“你还记得吗?中学时代,我们一群小伙伴周末还去影像放映厅看过《我海中的橡皮擦》!一群女生哭的跟狗一样,就你跟我最冷静!” “我记得,我当时说的是哭个屁啊?如果我老公这么爱我,我就算得了这病,我也能笑醒!大家都骂我有毛病!”温天奕干笑:“啧啧,是我语句有毛病,还是老天爷理解有问题?我说我得这病的前提是有个爱我的老公啊?我觉得他一定是搞错了... ...呵呵... ...” 席瑾墨默默不语的滚了滚喉咙,扣着方向盘的手指因为力道的收紧而变的一片清白! “对了,我记得你当时也说了一句挺经典的话来着... ...是什么?你还记得吗?”温天奕抬手挑了挑眼角的泪痕,看向席瑾墨。 经久的沉默之后,温天奕笑着圆场:“不记得也正常,反正又不是什么刻骨铭心的事情,反正... ...你又不会像我一样,把每一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当宝贝一样珍藏... ...” “他老公对她不离不弃是因为她漂亮而已!如果换做是你,纷纷钟被打包发配到流浪站去了!还能笑醒?你倒是笑一个试试!”席瑾墨也不去看温天奕,攥着方向盘的手指越来越用力! 他跟她在一起的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想忘记,想着摆脱。 可越是那些想要被遗忘的东西,总是在心心念念中腐蚀入骨,越刻越深! 他还记得,温天奕当时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不屑的翻着白眼。 她说,席瑾墨,想不到你是这么肤浅薄情的男人!早知道的,我就是心仪学校门口买卖烧饼的小黑哥,我也不能心仪你啊! 他当时侧头看了她一眼,勾唇:不过,我觉得你跟门口的小黑哥倒是挺有夫妻相的,一抹黑! 温天奕当场气挺,席瑾墨目光落在屏幕上,朗朗的笑出声音。 其实,那一天一直有一句话憋在他的心里,他修长手臂有意无意的想着去拢温天奕的肩头,他想告诉她,温天奕,就算是将来你嫁人了,你真得了这种该死的病被扔进了流浪站,我一定也会想尽办法找到你! 我,席瑾墨肤浅认了,但绝不薄情! 37 送你最后一程 可时光就是最为操.蛋的东西,它把自己最初时候那颗温热的心掏走了,把他变成了最最薄情的人。 旧时光的缝隙里投过来的光芒打在席瑾墨的身上,明明是暖阳阳的温度,却让他生出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终于,他成了这个世界上自己曾经最不屑的那一类人,冷血,麻木,薄情为刃。 温天奕听了席瑾墨突如其来的那句话,眼眸里的小晶莹瞬间被点亮。 “我以为你不记得了... ...” 席瑾墨沉默不语,目视前方。 很多事,他一直记得而且还会一直一直记下去,连同她马上就要丢失的那一份... ... 然而,所以这些被铭记的旧时光不过是在时间河流里摸爬后留下来的旧伤口,它们改变不了任何东西,也拯救不了任何人。 离婚手续办理的相当顺利。 调解员十五分钟的口舌换来的不过是他们两人垂首的沉默。 都说哀默大于心死,眼前这一对大约是那个调解员从业近十年来第一对神情如此晦暗的离婚夫妇。 她最后直接放弃了解说,然后摸过茶杯子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抬手咔咔两个钢印压在离婚证上,一刀斩断了温天奕跟席瑾墨最后的羁绊。 “对了,我妈生前那个小居室现在正对外出租,我已经跟房客打过招呼了,他们大约下周搬出去!所以,御泉湾这边还请您多给我宽限两天时间。”出了民政局大厅的房门,经过漫长的一段阶梯,温天奕站定脚步看向了席瑾墨。 席瑾墨并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回应,抬手捏了捏紧紧拧着的眉心然后抬手看了一眼腕表。 您?刚办完离婚手续,就开始学会用敬称了?呵呵! 他最讨厌的莫过于温天奕的这一点,每一句话平平淡淡看似无心,但是字字都带着锋芒,直戳人心脏的柔软。 “好,随便你!”席瑾墨整理了一下自己袖口,目光低垂带着一种明显的心烦:“不过,我不是什么慈善家,也不会给你宽限太多的时间,那栋房子我已经准备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 ...”温天奕点头,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挺贴切。 “上车吧,送你最后一程!”席瑾墨单手插兜,转身帮温天奕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不用了!”迎着冬日烈烈的北风,她抬手拢了一下被吹乱的长发:“我看你刚才看了好几次时间,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又是这样该死的拒绝,她这是想着跟自己彻底分切! 席瑾墨滚了滚喉咙,抬头的瞬间一双暗黑色的眼眸升腾着恼人的氤氲:“你确定?”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确定你能准确的报出回家地址?你确定你记得家里的密码? 可话到唇边,席瑾墨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温天奕是一个自尊心跟自己一样强到变态的女人,有时候一句善意的提醒跟中伤怼她而言都没有什么分别。 温天奕点了点头,席瑾墨拧了拧眉心,直接矮身钻入了那辆宾利,扬长而去。 她立在寒风里,望着席瑾墨宣尘而去的车屁股,原本以为自己会抑制不住那种悲怆感,眼泪会汩汩的滚出来。 可并没有,温天奕心里多了一些自己都意外的释然。 席瑾墨,终于我还是放过了你,你可知道... ...那是因为我爱你! *** 之后一周时间里,大家相安无事。 可网上对于“温天奕就职期间罹患阿兹海默症还进病房手术”这一话题产生了剧烈的讨论。 话题温度不断升温的,协和院长都被相关部门邀请去喝茶。 温天奕一个人窝在家里,不敢上街,不敢看报道,只是搜索出了学生时代最最热血沸腾的一些影片,窝进沙发里打发时间。 她谁都不见,这急坏了陆燃。 陆燃给席瑾墨打电话的时候,席瑾墨的语气跟想象中的一样臭屁! “我的时间一分一秒都是用金钱来计算的!我没时间跟你喝茶... ...” “席瑾墨,你有时间的!远帆广场二楼的红韵楼茶馆... ...你的情人吕柔跟什么男人见面,你应该会感兴趣!” “你说什么... ...喂~”不等席瑾墨追问,陆燃直接挂了电话。 晚上八点钟的江城,霓虹闪耀为整个钢筋水泥为主体,一座座拔地而起的比高冷建筑镀上了一层虚伪的华光。 席瑾墨下车之后将车钥匙抛给了茶楼的门童,径直上了二楼。 陆燃早早的在楼梯口等他,见他上来直接引着他去了一个相对隐蔽的位置,点了一壶8000的龙井。 “医生果然是高薪行业,阔绰!”席瑾墨也不可客气,抬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戏谑的勾起唇角。 “听说这龙井清心明目... ...如果它真能擦亮你的眼睛,让你看清某些人的话,我觉得8000块,不屈!” 陆燃侧着脑袋,也是微微一笑同时抬了抬下巴,示意席瑾墨转身看身后。 38 我们离婚了 席瑾墨蹙了蹙眉心,握着青花茶盅的手掌微微一僵。 他沿着陆燃的指示转过身去,当看到身后那一幕的时候,额头上的青筋猛的就弹了起来。 隔着不过四张茶桌的距离,茶楼相对隐蔽的一角,一男一女两个身影背对着她相邻而坐。 那个男人一只手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另一只手则总是有意无意的拨撩着身旁的女人,从长发到肩膀,一路下滑到柳腰最后落在翘臀上。 那些晦暗而暧昧的小动作,看在席瑾墨的眼里无疑撩起了一团燎原的大火。 潘越跟吕柔!他们果然背着自己... ... “我已经盯了他们很久了... ...这样的会面,是我见过第三次!你看见他们对面那个一脸衰相的男人了吗?”陆燃的目光慢慢回落,最后落在了席瑾墨的脸上。 “他又是谁?”席瑾墨冷眼盯着陆燃:“你该不会狗台耗子到帮我出谋划策捉奸吧?” “当然!”陆燃回敬:“你的女人跟谁滚床单我一点都不感兴趣!我在意的只是他们对面坐着的那个男人!他就是死者产妇的丈夫,之后一连串的对天奕的攻击也都是这个男人在操作!不过,你瞧瞧他那副说话都打哆嗦的衰相,是个敢这样滋事的人吗?” “什么意思?” “很简单,他为什么会跟吕柔坐在一个桌子上喝茶?还是一副卑躬屈膝的模样?天奕的阿兹海默症还没有定论,我们院方是保密的,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院方,天奕本人,你我还有坐在那里的吕柔!我跟院方都不会跟媒体透露半个字!天奕更不会!那现在铺天盖地的言论攻击是谁掀起来的?你吗?” “如果是你,那算我蠢,我今天赔了8000块的茶钱!”陆燃咬牙启齿:“如果不是你,那还有谁... ...你应该比我清楚!” 席瑾墨是个聪敏人,陆燃的话他了然于心。 他侧头看了一眼吕柔,不知道聊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她正瞧着潘越咯咯地娇笑个不停。 “所以,你找到底是想干什么?”席瑾墨收敛了所有情绪,抬手抿了一口茶盅里的残茶,冷漠的看向陆燃。 席瑾墨是一个喜欢站在绝对主动位置上的那么一个人,没有人能牵着他的鼻子走! 既然陆燃约他出来,就是有求于他,那席瑾墨更不会放任陆燃该死的看他笑话。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小医生,能力有限也斗不过树大根深的潘家!所以我想到了你。好歹天奕为了替你当刀差点丢了性命!如果你还顾念一点点旧情,那你就帮帮她,救她出这个火坑!” 陆燃提到温天奕的时候情绪难免就会激动:“她现在的状况你应该很了解,过度的精神刺激跟压力都会把她从悬崖边缘逼入万丈深渊!” 席瑾墨最最讨厌的陆燃一点就是他这个人情绪易激动,而且袒护起温天奕的时候眼眸里会滚出一大片烫人的温度,这种感觉会将席瑾墨的存在感不断逼退,让他觉得非常不爽。 “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席瑾墨垂首,修长漂亮的之间轻轻的点在实木桌面上:“我跟温天奕离婚了,想必你应该也听到了风声!她的事,跟我再没有半点关系!茶还不错,可惜你要破费了... ...” “... ...” *** 当着陆燃的面,席瑾墨还是一如既往的绝情,不过出了红韵茶楼,他整个人恨到脑袋发懵。 他抬头望了一眼二楼的位置,潘越笑的前仰后举着手中的茶盅像是在庆祝着什么。 蓦的,席瑾墨想起了不久之前温天奕曾经跟他说过的话,她说她亲耳听到潘越跟吕柔提起孩子的事情,还为此道歉... ... 这件事,他如果不查清楚,誓不为人! 席瑾墨径直驱车回了御泉湾,去找温天奕。 可开了别墅的房门的,里面是一片粘稠到让窒息的黑暗。 他开了灯,发现温天奕正蜷缩在沙发里一个静静的发呆,安静的就像是一个毫无生气的蜡像。 茶几上安放着一个护理花草的喷壶,喷壶旁是一张法院的传票,死者家属一纸诉状将她告上了法庭。 “你来了?”温天奕回头凝望着席瑾墨,反映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悠悠的开了口。 她的那个表情落在席瑾墨眼里非常的刺眼,就好比她正在努力的拔开记忆的缝隙才能窥探出他的模样。 短短一周的时间,她就要忘记他了? “来收房子的吧?宽限一个晚上吧,我明天下午就搬走!对了,那份文件我已经用文件粉碎机毁掉了,在垃圾桶里。我知道你可能没有那么相信,不过,如果你想着拼凑起来确认的话恐怕也是个大工程!” “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说这些?传票是怎么回事?”席瑾墨抬手将茶几上的那张传票捻在手里看了一眼开庭日期:“找律师了吗?” “律师,不需要啊!我又没犯罪!可是如果就是有人想用莫须有的罪名将我拖进牢狱的话,我再怎么挣扎恐怕也没用!”温天奕斜倚在沙发上痴痴的瞧着席瑾墨:“吕柔有你这个守护神,潘越有潘家那个后盾,你们想让我进去,我这辈子... ....都出不来!” 39 自作孽 不可活 “陆燃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什么重要吗?事实摆在眼前啊... ...不过,没关系啊!反正一切都会过去,一切都都会忘记... ...我现在挺好的,再毒的中伤很快也会被甩在擦肩而过的时光里。我还是温天奕,不死就不倒!” 温天奕看着席瑾墨忽然就笑了起来:“回去告诉吕柔,我等着她!” *** 三天后,温天奕搬离了御泉湾的别墅,原本就被空荡跟清冷充斥着的房间最后的一丝人情味也被抽走,剩下的就是扑面而来的孤寂。 席瑾墨立在落地窗前,抬手往散尾葵上喷了些水雾,温天奕的临走前交代过,照顾好它! 这株散尾葵是唯一陪伴了她三年的东西! 忽然,安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席瑾墨转身摸过了手机,指尖一挑接了电话。 “喂,席先生您好,目标已经出动了,车子停在了铭悦酒店,房间是3021,一切准备妥当。 “东西发我手机上!”现场席瑾墨是不会去的,浪费时间又肮脏的事情,他何必亲力亲为? “明白,您放心!” 今天一早,席瑾墨就放出风声,自己未来一周会去澳洲出差,果然,鱼儿就迫不及待的上钩了。 大约十分钟之后,席瑾墨手机上收到了一个实时监控的免安装的软件,链接点开之后赫然就是一个豪华的大床套房。 此时吕柔跟潘越已经迫不及待的滚入了大床。 “等会儿,别这么心急!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吕柔抬手打掉了潘越伸到胸前的手掌。 “利利索索!那个男人别看呜呜喳喳的就是个怂包,区区20万,他就是当狗也乐不可支。”潘越抬手够了一下她肩膀上的吊带。 “我说的不是那个男人!我说的是温天奕,她那个病坐实了吗?” “放心,我姐人在米国已经找权威机构分析过了,她这病没跑了!” “很好!这样一来,我们就告她一个隐瞒病症,精神失常导致手术失误延误抢救死者!总之,这种事情没人能说的清楚!就看谁家的律师团队过硬了!对了,潘越,你这边律师怎么样了?至少能给这个女人判几年?” “过失杀人,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几年!你放心,就冲她能在你身上动刀,杀咱们的孩子,到时候只要我潘家一句话,温天奕这辈子就是牢底坐穿也别想着出来!宝贝,你辛苦了,来亲一个... ...” 他们的孩子... ...席瑾墨听到这里,左手猛然攥成了双拳,热血一阵一阵脑门上喷涌! 他迁就了吕柔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维护了她这么多年,为了她做了这么多,她居然就是这样一个放浪的贱货! 温天奕说的果然没错,他就是瞎了!!! “么啊!”吕柔吻了潘越一下,不安的绕着浴袍的带子:“这件事,你一定要给我办利索了,再出岔子咱俩就一拍两散!” “我这边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你那边呢?你确定席瑾墨不会从中掺和吧?”潘越挑眉。 “放心,席瑾墨已经跟温天奕离婚了!温天奕马上就会沦为一个废人,没有自己的思维跟感情活着连猪狗都不如!席瑾墨又不傻,他现在心里恨得一脚将她踹开落的自己清净。” “那一切就ok了!对了,我这件事情帮你办妥了,那席瑾墨手里拿块地皮的事情怎么样了?我爸这边可催的急呢!” “这个我已经私底下跟那个项目经理联系过了,事关重大,你得给我点时间啊... ...” “行,你不着急!不过我可着急了,快点吧宝贝,正事要紧,完事后再扯别的... ...” “讨厌... ...轻点,能不能温柔点... ...” “你不是说最讨厌的就是席瑾墨床上太温柔吗?我还不得狠狠的补偿你... ...” ... ... “砰”的一声,席瑾墨翻身而起,将手里的手机狠狠的砸在了茶几上,手机受力瞬间弹飞出去,滚落在地板上,钢化膜顷刻间粉碎成渣! 吕柔,她不仅仅暗中跟潘越苟且,居然暗渡陈仓插手公司事宜! 那种赤裸裸的背叛感就像是盛满毒刺的藤条,一下一下鞭打在他的身上,疼到他心脏抽搐,全身战栗。 席瑾墨,你不仅瞎而且还特么蠢! 他抬头,忽然就看见温天奕的身影双手抱臂立在落地窗前,嘲讽的勾着唇角:“三年了,你把最好的疼爱都给了这个女人,把最深的伤口都刺在了我的身上,你今天落得这个下场,就是自作孽,就是报应!” “你说的对!我特么就是报应... ...”席瑾墨脱口而出的就是一声咆哮,他想跟她争辩,可刚一开口,落地窗前的那个身影却成了一抹泡影,什么都没有! 她已经不再这里了,她再也不会像从起一样,一边戏谑的盯着自己一边转身去厨房泡一杯加了蜂蜜清火去燥的双花茶。 再也回不去了,她说她会等自己,一辈子!可如今,她不仅离开了还会抹去他们的一切! 他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仅仅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衣,席瑾墨摸起了车钥匙就冲了出去。 叩开温天奕母亲老房子的房门,开门的却是一个大肚如箩的妇女:“您找谁啊?” “温天奕... ...我找温天奕,这是她的房子!她人呢?” “你搞错了吧... ...这栋房子我去年就买下了,过户手续早就办完了!”如果不是瞧在席瑾墨养眼的份上,她早就摔上房门了,她淡淡的扫了席瑾墨一眼自言自语的嘀咕:“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以前那个户主也是,明明亲自跟我去办的过户手续,前两天还拖着行李箱回来冒充房东,是不是脑子有病啊... ...” 40 她消失了 不难猜的,这个女人口中的房主就是温天奕。 她... ...压根也不记得房子已经卖出去的事情了! 那她一个人,去了哪里? 席瑾墨下楼立在自己的车子旁,天空中飘起了小片小片细碎的雪花,寒风打着旋飘过刺入他单薄的衣衫。 他抬手摸起了自己的手机,一颗心跟屏幕一样裂成了大小不一的碎片。 席瑾墨立在凛冽的夜风里,一遍一遍拨打的温天奕的电话。 漫长的等待,那样的心急如焚最终换来的都是一声声机械的回应:你所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 她会去哪里?她能去哪里?住酒店了吗?会不会连自己银行卡的秘密都忘记?为什么不接电话? 身体一个倾斜,席瑾墨的身体重重砸在了身后的宾利车子上,握着手机的手臂也缓缓的垂了下来。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直一直咱在自己掌心的风筝,飞远了,飞出了视线,飘摇无依,再也回不来了。 席瑾墨昂首看着温天奕母亲居住过的旧房子,她口中的家!现在灯火通明的温暖却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橙黄色的光芒下的,雪花有越飘越大的迹象,洋洋洒洒的像是旧时光里翻飞的纸屑,带着一种无言的决裂。 时至今日,席瑾墨终于明白,温天奕在零下十几度的雪夜里,一等就是一整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 一切都太迟了,他们之间的那种坚韧到让人动容的感情亲手毁在了他的手掌心! 开了车门,席瑾墨从车子里摸出一支香烟,点上,袅袅的烟雾冉冉而生将他包裹其中。 漫长的沉默之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重新摸出了手机。 陆燃,他那么关心温天奕,一定知道她在哪里。 “喂,我是席瑾墨,天奕在哪里?”电话接通之后,这一次激动的是席瑾墨。 “你们不是已经离婚了吗?她的事情跟你没干系!这是你说的... ...”陆燃的话很平淡甚至都懒得嘲讽,沉默了片刻,他接着说:“她在我这里,过的很好。” “你让她接电话!” “怕是不行,她洗完澡刚睡下,睡的正浓,如果你有事,我可以代为转达... ...” 席瑾墨不想再听陆燃多说一个字,直接挂断了电话。 可陆燃话音的余温像是指尖那枚烫人的烟蒂一样,烫的他手指一缩。 *** “别想了,用你的话说就是命由天定!”陆燃拍了拍温天奕的肩膀。 温天奕掌心里握着一个文件袋,里面厚厚一沓子资料都是对她最后的“宣判”。 北京之行很顺利,但是结果却很糟糕。 温天奕的病症已经确诊,最后的希望也被碾碎。 “没什么!我本身就是一个医生也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原本想着收养那个在保温箱里的孩子来着,她家人不要她,妈妈有没了... ...还真是一个比惨的社会!” 温天奕叹了口气:“可是,我的状况比我预料的还有糟糕的,我根本照顾不了一个婴儿... ...” “没关系,这不是还有我呢吗?”陆燃拍着胸膛打包票:“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赶,我就照顾你们一大一小好了!” “呵呵... ...开什么玩笑?”绕过了陆燃家小区的花坛,温天奕站定脚步回头戏谑的盯着他:“你自己活明白了吗?就照顾这个照顾那个?” “啧,瞧你这话说的,咱俩好歹也是‘同居’了,你就是我的人了!”陆燃厚着脸皮笑个不停:“再说孩子,反正我妈去的早,家里就我爸一人,慈眉善目的小老头老早就盼着抱孙子了!我们收养那个孩子,一家人呢其乐融融,这件事就是圆满大结局啊!” 阳光下,温天奕怔怔的瞧着陆燃,忽然就就觉得鼻子一酸,忍不住咬紧了下唇。 她把人生最好没好的那几年都寄托在了席瑾墨的身上;可换来的却是无尽的伤痛。 她甚至都忘了,这么多年身后一直有一个男人也以同样的方式在为自己默默付出! “陆燃,我何德何能?我上辈子是转了多少经筒,磕了多少长头才换来你这样的守候?” “或许吧... ...”陆燃笑笑:“以前的时候不明白什么是‘有意义’,直到后来遇到了你,我觉得只要有你在在身边,一切才具有意义!” 陆燃紧紧的将温天奕的手掌攥入温热的掌心:“你现在身边需要一个人,嫁给我吧天奕,我发誓无论以后你变成什么样子,我对你不离不弃!” “你可想好了,你娶我就是娶了一座山,会压到你后半生都喘不过气来!陆燃,你很好,可你的余生不该是这样,你值得更好的!” “我想好了!”陆燃直接拒绝接受温天奕抛过来的好人卡:“你什么也不用说,我会跟之前一样,只等一句你愿意!” 看着温天奕簌簌而落的泪水,陆燃抬手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用尽了自己的力气跟温热。 远远的,端坐在车子里的席瑾墨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眼眸的温度越来越凉手中捻起的香烟顷刻间被他碾了个稀碎砸在了挡风玻璃上。 41 狡兔死 走狗烹 短暂的暴怒之后,席瑾墨的情绪很快回落。 从哭着嫉妒,到笑着羡慕其实也不用花费太长的时间。 这听上去很扯,可他做到了。 陆燃说的对,温天奕的这个病就是他作的!三年来日日夜夜的折磨把她逼疯了! 席瑾墨,她潜意识里的想着忘记那些痛苦,你就当这是老天爷给她的一次机会吧! 你与她那些痛苦的回忆就让她慢慢忘却,让她重生,你的出现能换起什么样的记忆,你最是清楚! 席瑾墨放手了。 如果她的余生能安安稳稳,能够忘记所有带刺的记忆,如果她也愿意在陆燃身边,他愿意祝福。 红韵茶楼。 “这是最新最全的资料!”席瑾墨抬手将一个档案袋推至陆燃面前:“很抱歉的通知你,你雇佣的那个律师我换掉了!你也知道我是一个吹毛求疵的人,那个律师的水平... ....是来过家家的吗?你确定他不会帮倒忙?” 陆燃挠了挠头,的确,以他的能力他只能找到那样的水平律师!这一点,他自己也是提着心吊着胆。 不过,席瑾墨的言下之意是,他是要打算帮自己了? “这是圈子里最权威的律师,只要她出席,没有赢不了的官司!”说着,席瑾墨欠身然后抬手将一张名片点在了档案袋上:“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了,她的团队会直接过去找你对接。” 陆燃扫了一眼名片上的那个名字,差点没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个律师... ...没有上百万,应该请不动吧?”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现在的任务就是稳住天奕的情绪,保证出庭顺利,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席瑾墨眉眼也没抬,抬手捻起了桌子上的茶盅,然后将茶水一饮而尽。 陆燃就那么注视着席瑾墨,他忽然就明白了这么多年温天奕为什么会这样痴迷眼前这个男人。 席瑾墨举手投足间那种潜在的强大气场以及那种让人忍不住臣服的笃定,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企及。 人们不是常说吗? 让男人才能放心依靠的男人才是realman! 或许,席瑾墨根本就没有那么渣,要不然,为什么陆燃会觉得这一刻他是发着光的呢? *** 开庭的日子是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那一天异乎寻常的温暖。 因为此案件引起了广泛的社会舆论关注,出庭的时候随行的还有记者的代表。 案件进展很是顺利,侓政佳人一开口的瞬间,整个法庭的气氛都不一样了,她每一次反击都捉到了原告的致命点。 从原告婚内出柜,到受人指使恶意诋毁,到出手伤人,最后家庭暴力虐待子女... ... 被告方律师最后把原告以及原告的律师回击到溃不成军。 最后审判的结果是,原告败诉,但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原告对温天奕一些列人身攻击会以新的案件立入刑事案件进行调查。 “谢谢您帮忙,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出庭后,温天奕跟律师握手致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女律师微笑:“要谢的话,还是谢谢您先生吧,他为了您的事情可是尽心尽力!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你很幸福!” “呃... ...谢谢... ...”温天奕转身,回头看了一眼帮她提着包包的陆燃,讪讪一笑。 蒙在鼓里的温天奕一直以为,这一切都是陆燃尽心尽力奔走所为。 为了她,他真的是把心肝肺都掏出来了,胜诉后的温天奕喜极而泣飞身扑入了陆燃的怀里。 那个女律师瞧着温天奕的反应,忍不住就皱起了眉头,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 难道她的先生不是席瑾墨? 啧啧,真是搞不懂! 彼端。 身为原告的男人觉得自己陷入了火坑,直接找去了吕柔的画廊工作室。 潘越正巧也在,两个人在包柜台的后你侬我侬的盯着电脑屏幕看珠宝信息。 “潘,我要这个... ...” “没问题,改天我去欧洲帮你带... ...” “吕小姐,潘先生... ...救命啊... ...”那个男人跌跌撞撞的钻入画廊,猛然就扑在了柜台上:“你们不是说一切都帮我打点好的吗?怎么会搞成这样?我败诉了,而且搞不好我还得蹲大狱!” “什么?” 见这个男人突然造访吕柔本身就已经够不悦的,听了的他的话,吕柔当即挑眉看向潘越:“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一切没问题吗?” “不知道啊... ...”潘越摊了摊手,一脸无辜:“就我找的那些律师在江城都是屈指可数的,胜券在握!” “啥啊... ...我听人家说,对方那律师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我败诉了败得可惨了... ...我不管,这事儿你们挑起来你们得负责到底.... ...” “什么叫我们负责!”潘越不耐烦的从柜台后站了起来,径直将那个男人逼向角落:“二十万都给你了,我画了这么多银子给你打官司,你败诉了你怨我?连场戏都演不好,你这种废物有什么样?吃牢饭还浪费粮食... ...你干什么?你拿刀干... ...什么?” “干什么,我就知道你们利用我玩我!我告诉你们...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说法,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活!!!” 42 你去跟警察解释吧 “啊......潘越小心......潘越救我!” 那个男人一击潘越不中,转而奔向了柔弱的吕柔,吕柔更是吓的花容失色,拼了命的往柜台下钻去。 “住手!”蓦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一直修长的手臂猛然扣住了那个男人手腕,然后硬生生的将他手里的匕首夺了过来。 “滚!!!”席瑾墨了冷眼盯着那个男人,男人见讨不到便宜后退一步跌跌撞撞冲出了画廊。 “瑾墨,是你?谢天谢地......你来了!”吕柔看见突然造访的席瑾墨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飞扑上来。 席瑾墨抬手一把将她甩了出去,不带一丝一毫的怜惜。 “瑾墨,你这是做什么?”吕柔惊慌失措。 “我来不是充当救世主的!吕柔......还有你,潘越!”说着,席瑾墨湛黑的眸子闪过一丝冰锋的寒凉:“你们做过什么,不用我一一赘述,直接摊牌吧!” “瑾墨,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潘越不过是上门来挑选油画......你误会我们了......” “吕柔,天天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演戏你不累吗?”眼见吕柔的胳膊伸了过来,席瑾墨无情的甩开,吕柔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跟潘越合起伙来陷害温天奕,先是地库,后是医闹,最后还想将她至于死地!这还不算,竟然跟潘家合起伙来对公司新买进的地皮打算盘!还有那个所谓的孩子……吕柔,你够可以的!” “瑾墨不是的,你听我说,不是的这不是我的主意......是他......”眼见事情败露,惊慌失措的吕柔理智瞬间被一声闷雷击碎,她此刻就像是一只乱咬人的疯狗:“是潘越!是他逼我这么做的......我没有想过背叛你......” “你这臭biao子说什么?”潘越一听这话,当场就炸了毛。 如果一开始不是奔着那块地皮来的,潘越也不会跟她黏糊!跟吕柔搅在一起的这些日子,他什么也没捞到不说,她还想玩过河拆桥,果然是biao子无情! “我特么逼你什么了?是我逼着你跟我上床了还是我逼着你去祸害温天奕了?你丫就是一披着一层人皮的狐狸精,你自己什么臭德行,没点B数吗?” “潘越,你给我闭嘴!闭嘴!瑾墨......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他是扯谎的......”吕柔爬上前死死地揪着席瑾墨的衣角。 “吕柔,演戏啊?你真特么能拿奖了!”砰的一声,潘越抬脚踹翻了身旁一副装裱好的画作:“今天当着席瑾墨的面,我还真不怕跟你掰扯!” 潘越昂起头冲着席瑾墨嘿嘿直笑:“席瑾墨,我知道你恨我!不就是因为上学那会儿,都传言我睡了你老婆温天奕吗?所以我吸毒进号子那事也特么是你把我拱进去的吧?” “我真特么冤啊!是,当初我是对温天奕那小妮子感兴趣,可我连她小手没没摸过!我真正睡过的其实是这个贱女人!”潘越抬手指了指地上的吕柔:“还有一事,你不知道吧?当初说温天奕是包夜600的也是这biao子!她动员姐妹团把温天奕往死里黑啊!” “这还不算啥......你知道吗当初闹的满城风雨的‘温天奕酒店陪睡’就是吕柔一手策划的!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就是她爸!亲爸!!!” “席瑾墨,没想到吧?你宠了这么多年呵护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就是一条毒蛇!你还聪明一世呢......你就是一戴绿帽不嫌大的傻13!我瞅着你都觉得磕碜!” “吕柔,我最后问你一句,他说的这些话是不是真的?”席瑾墨弯腰扯着吕柔的手臂直接将她提了起来然后狠狠的砸在了墙上:“当年,是不是你一手毁了温天奕?!” 潘越的安歇话像是密密麻麻的钢针,沿着他的血液游走穿行,最后攻入心脏,刺得席瑾墨体无完肤。 “瑾墨......你听我说,那个时候我年纪小......我......” “一句年纪小就可以这么恶毒?!一句年纪小就可以遮挡一切罪行?!吕柔,以前是我眼瞎,从现在起你在温天奕在我身上施加的点滴,我会毫不保留的统统还回去!” “不要,瑾墨......我是爱你的,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是太像想得到你了我才会做那些傻事,你给我一个机会......你相信我......” “省省吧!蓄意诋毁,谋杀,恶意伤人,商业犯罪......所有的这些你去局子里跟警察解释吧!”席瑾墨盯着了吕柔,一字一句,句句都带着一刀两断的决绝。 43 她还是 嫁给了别人 一周的时间里,席瑾墨一直把自己关在跟温天奕的那栋别墅里。 烈酒割过咽喉,灼烧着脾胃,他却浑然不知。 慢慢的,他也习惯了窝在沙发里,不开灯! 原来,三年的时光,那么多个日日夜夜温天奕就是这样一个人度过的,灯光给不了人任何温度,也给不了人任何的指引。 索性就将自己湮入黑暗之中,把所有的悔恨,所有的痛心疾首,所有的泪水统统投放进黑暗里,像是鱼苗入了深海,没人看的穿,自己也会慢慢麻醉。 从温天奕书房小沙发的缝隙里,他发现了温天奕遗落的一张小U盘。 不知道是她丢失的,还是她遗忘了。 里面是几个音频文件还有温天琅逼着她签订的一份协议的扫描件。 这一定是她小心翼翼保留好的证据,想着有朝一日等到他们之间心结解开之后跟自己解释,可一直以来他都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命运这是在跟他开了一个怎样的玩笑? 从那么小的时候,温天奕就在拼了命的靠近自己,从不吝啬于表达自己的爱意。 就算是身上被人泼满了肮脏的墨点,被人压上了那么沉重的不堪的罪名,她想要靠近自己的心从未止步过。 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三年,她还是不顾一切向他靠近。 最终连命运之神也为她绝望了,所以它宁可温天奕忘了自己,忘了一切! 最后一口烈酒入喉咙,他别过头去看向窗外长势良好的散尾葵,隐忍已久的眼泪终于滚了出来,席瑾墨,这就是你的报应! 日子从来不会因为某个人的消失,或是那个家庭的破碎而停滞不前。 这是一个记不住伤痛的世界,所有密密麻麻的旧伤口都会在辗转而行的时间车轮下碾过,最后蒙上一层尘土。 只要没人去触碰,一切好像安然无恙。 江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可再一次碰面的,却是三个月之后的蓝顶教堂。 时值阳春三月,万物复苏,一切都像都在觉醒,而他的心却纹丝不动。 席瑾墨并不是一个基督徒,温天奕的离去把他整颗心都掏空了,他觉得自己需需要东西支撑,然后莫名的就想到了可以去寻一个信仰。 以前的时候,温天奕常说,上帝是存在的,虽然他很忙! 来到蓝顶教堂前,远远的席瑾墨就看到一辆婚车缓缓的驶到了教堂门外。 车门打开,婚礼策划的工作人员小心翼翼的从车子里搀扶出了一个一身洁白婚纱的新娘。 新娘的举止有些惊慌,下车的瞬间裙摆车门夹住,险些摔跤,却被另外一个夺门而出的身影牢牢地搀扶住了手臂。 温天奕!!! 当席瑾墨看清楚那张面孔的时候,全身的神经随之战栗了一下,她嫁人了...... 陆燃原本是在教堂内等待的,可他不放心将温天奕交给陌生人,也顾不礼仪讲究直接就冲了出来。 “瑾墨......我是不是又丢人了?”温天奕抬手摸了摸自己脸颊,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不过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温天奕的记忆已经衰退到惊人的地步。 她现在已经开始分不清人的面孔,开始忘记陆燃的名字,长长会冲着陆燃脱口而出的喊一句“席瑾墨”! 陆燃抿唇微笑,也不反驳,她什么都忘了,可就是忘不了席瑾墨的名字。 试婚纱的那一天,她看着自己一直笑,可笑着笑着她脸色忽然就僵住了。 温天奕疑惑的盯着陆燃,你是谁啊?席瑾墨怎么没有来?他是不是悔婚了?是不是不要我了? 陆燃听了她的话心脏猛然一周,可他仍旧是微笑着抿紧了薄唇抬手拢了拢她的头发,说,你傻啊!我就是席瑾墨!我就在你面前,会一辈子陪着你! 如果她开心,他是谁又有什么关系? 陆燃一直觉得,他不会在意,可新婚这一天,温天奕的一句“席瑾墨”还是戳的他心头一疼,更让他难以维系的是,不远处,席瑾墨的脚步正在缓缓逼近。 “新婚快乐!”席瑾墨走上前来脉脉地看着温天奕:“我以前说过,如果将来你嫁人,我一定盛装出席,今天穿的有些随意,但是好歹也没有爽约......” 温天奕侧头看着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看着他的目光完全是陌生人的样子。 “这位是......不好意思,我脑子不太好,以前很多事不记得了!不过还是谢谢你来参加我跟瑾墨的婚礼!”说着,温天奕亲昵的挽起了陆燃的手臂。 三月里的风很轻,如果你仔细去听,甚至能听到两个男人的心在胸腔里同时碎掉的声音。 很多事情的发展总没有故事结局那样的美好,陆燃没有开口,席瑾墨没有挽留,温天奕的眼睛眯成了弯月,一步一回头的冲着他微笑挥手,还是走进了教堂...... 44 番外 原来你也在这里 两个月后。 陆燃的一个电话彻底扰乱了席瑾墨平静的生活。 “你说什么?她不见了?你再给我说一次?!”见面之后,席瑾墨恨不得一拳将陆燃打翻在地。 “最近她一直在碎碎念着去一个地方,我最近加班比较忙也就没有在意。我说等休假会陪她,可想不到......” “她现在是一个病人,坐车,远行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你知道吗?” “那她有没有说去哪里?!”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她一直碎碎念着说要去一个只有你们两个知道的地方......” “什么意思?” “实话跟你说了吧,天奕可以忘掉一切但是唯独往不了你!我就是一个贴着你名字的承载体!她每一天反反复复都会碎碎念着一些旧事,点点滴滴都是关于你!” 陆燃深吸了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咬紧牙关做了一个两个月来一直犹豫不决的决定:“席瑾墨,答应我,把她平安无事的带回来!没有人能替代你对于她的意义!” 席瑾墨定定的注视了陆燃良久,滚了滚喉咙点头,最后直接回家匆忙的收拾了行囊定了飞往西藏的机票。 纳木错! 她一定在那里! 很久很久之前,他们两人在南山夫子岭的帐篷里淋了半宿的雨连个星星的影子都没看到。 后来,她为了怕席瑾墨不开心勾着他的肩膀说,放心,以后我们一起去一次纳木错,我赔你一个全宇宙最美的星空! 愿众神保佑,愿你在纳木错等我! 整整两天的时间,飞机的周转加上火车入藏,外加当地藏民的指引。 夜幕降临的时分,席瑾墨终于抵达了纳木错的湖边。 可他并没有发现温天奕影子,他动用了所有的关系查了附近酒家的住房讯息,都没有她的踪迹。 一天一夜的时间悄然而去,夜色再度袭来,席瑾墨瘫坐在纳木错湖边,星空投掷到无垠的湖面,水天一色包罗着无穷无尽的小宇宙。 可席瑾墨根本无心风景,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还是她在路上出了什么状况? 一想到那些千千万万不可预知的状况,席瑾墨就觉得有一把刀在自己心脏位置搅来搅去。 他信心满满的来到这里,他以为她会在这里。 一路上,席瑾墨满脑子只有一个画面,温天奕一个人静静的坐在纳木错的湖边,即便是一切都忘却,可仍然可以那么安静,那么美好! 他会踩着脚下沙粒,一步步向她靠近,手掌搭在她的肩上,她回头的时候,眼眸满满的都是惊喜的光泽...... 可这一切都跟想象的不一样! 她不在这里,她已经忘了从前的一切,自己也变得再也无法懂她...... 席瑾墨滚了滚喉咙,高原干冷的空气在他的手掌的柔软摸出厚重的粗糙感,他抬手死死地捧上了脸颊,温热的泪水在他的指缝涌动! “先生你好,能帮我一个忙吗?这个望远镜我不记得怎么调光了,你会吗?”忽然,席瑾墨肩头一重。 他回头,温天奕的那张熟悉又靓丽的脸庞染上了微微的高原醉红,她就那样礼貌又拘礼的瞧着自己,亦如当年校园初相遇的时候一模一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