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离开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氏集团总裁顾少泽和当红小花苏棠昨晚一同出入酒店，两人动作十分亲密，疑似在热恋……” “啪”的一声，手机被按下了黑屏键，视频里营销号的机械女声也在这一刻被迫戛然而止。 “季小姐，您的蛋糕，请拿好。” 年轻的女店员将一个包装精美的蛋糕盒放到了烘焙台上，对面前仍系着粉色围裙但是却一脸失魂落魄的女人微笑着提醒道。 此刻呆坐在烘焙台旁的长椅上的人，正是如今已经小有名气的影视剧小花---季芯澄。她白皙的脸颊上还沾着一点点面粉，围在身前的粉色围裙上也不小心沾上了粘腻的奶油。 尽管没有了电视滤镜，她那一张不施粉黛的小脸也美的惊心动魄，那年轻的店员不由得看呆了。 “丢了吧。”片刻后，季芯澄红唇微启，低低地说了三个字。 “什么？”那店员以为自己听错了。 “算了，”季芯澄一双美眸里掩藏着深深的失落，她的手缓缓抬起，把玩了一会儿那系在礼盒上的美丽的蝴蝶结飘带，垂下眸，带着一丝不明的情绪问道：“垃圾桶在哪？” 女店员指了指不远处的垃圾桶。 “谢谢。”季芯澄提起那个精致的花了她快一上午的时间，制作的小蛋糕，缓缓走过去，空中划过一道利落的抛物线，那盒子不偏不倚就这么被丢进了桶里。 “季小姐…” “希望我来这里做蛋糕的事，你们能保密哦。”季芯澄抬起头，将失落的情绪深深埋藏后，露出了标准的微笑。 “好的。” “嗡——”季芯澄取下外套，拿出一早上都在振动不停的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后，尖锐的女声就这么铺天盖地地涌入她的耳。 “哎哟，我的大小姐，剧组开机仪式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开始了！你那边结束了没！” “结束了，你来接我吧。” 她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脱下了围裙，机械地穿上了外套，推开门走出去的时候，外面刮起了风，天阴阴的，她感觉到一丝刺骨的冷意。 晚上八点，季芯澄终于结束了剧本围读，拖着一身的疲惫回到了家。 钥匙在门锁里转动了一下就开了，然后那狭窄的缝隙里就透出了一丝橘色的暖光，她的手顿了一下，随后一脸如常地关门，上锁，在玄关处换好拖鞋。 房里灯火通明，但一个人也没有，季芯澄眸子黯然下来，关了灯，上楼洗澡。 她站在花洒下，任由喷出的水就这么全部倾洒在她白皙的小脸上，那从侧脸滑落下的滴滴水珠，已经不知道是水，还是泪了。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水下，仰着脸。片刻后，听见门把手被拧开的声响，季芯澄迷茫地往那处看去，在丝丝雾气中看清了来人的脸。 是顾少泽。他脱了西装外套，把领带猛然一扯，径直向她走去。 “怎么这么凉？”顾少泽俊眉蹩了蹩，沉声问道，大掌抚上了她性感的腰线处，然后慢慢往上。 季芯澄默不作声，任由他的薄唇在她的肩背的瘦削的蝴蝶骨处逡巡着，大手在她美好的躯体上胡乱点着火，眼里慢慢被情欲填充。 “你怎么来了？” 男人的薄唇覆上了她的耳，低哑出声：“想你了。”手上的动作仍是不停，将她整个人扳过来对着自己，边说着边吻上了那双嫣红的唇。 季芯澄最是接受不了他这样说话，于是整个人缴械投降，瘫软在了他的怀里。 啧啧的水声和令人面红耳赤的嘤咛声在四面回声的浴室里响起，旖旎暧昧的气息从空旷的浴室一直蔓延到了卧室的大床上，两人密不可分的身躯交叠在一起，夜已深，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绵长。 清早，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白色半透明的窗帘，投射在床上的纯棉薄被上时，季芯澄才微微睁开了眼睛，意识回笼的时候，腰上是那人霸道地禁锢着她的手，她冰凉的后背靠着他火热的胸膛，一时之间温暖传递了过来。 她轻轻扭过身，就这么和顾少泽面对面，伸手贪婪地抚摸上他刀刻一般完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和性感的薄唇。 “醒了？”在她纤长的手指抚过他耷拉着的长睫时，顾少泽像是被吵醒了，眉眼微微皱着，低哑出声。 “嗯。”季芯澄回应着，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回忆起昨晚，她的脸微微泛红。 “你还不回去吗？”她低哑着说，手滑落下来，放在他的胸膛处轻轻推攘着，“不怕被记者发现？” 顾少泽睁开眼，墨色的眸子里是无尽的漆黑，不以为意道：“让他们拍，我不在乎。” 季芯澄心里恍然一动，想起昨天看到的报道，不由自主地轻声问了一句：“前天，你和苏棠去……”顿了半晌后，又问道：“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 她眼里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 顾少泽瞳色瞬间冷了下来，说出的话里不含一丝温度：“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他眼里冰冷的神色顿时让季芯澄清醒过来，是啊，他们只是包养关系，她哪来的资格问他这个问题。 想着，季芯澄的眼里顿时升腾起一丝水汽，“对不起。” 她收回手，接着转过身去，久久无声。 顾少泽掀开一侧的被子，披上浴袍，短暂地冲了个澡后，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崭新的高定西装，穿戴好后，看床上的人好像又陷入了熟睡，于是一语不发地离开了。 直到听到楼下车子开动的引擎声渐行渐远，季芯澄才睁开了微红的双眼。 “叮”，手机来了一条短信，她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随便扫了一眼短信的内容后，立即拨通了电话。 “是我，季芯澄。这次的电影约我不签了。” “季小姐，这此的电影资源很珍稀，导演是著名的……” “麻烦你转告顾少泽，我不想再做他的情妇了，就到此为止吧。” 还没等电话那头再说话，她便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季芯澄穿戴整齐后，环顾着大而空的房间，将一串钥匙放在了玄关处的红木鞋柜后，没有一丝留恋地潇洒地关上了门…… 第二章 危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深夜，B市红灯区酒吧里，一片纸醉金迷的景象。 季芯澄眼神迷离扑朔，纤长细指握着高脚杯，看着里面透明的液体不断晃动着。五颜六色的灯光昏暗迷乱地闪烁，伴随着耳边快要震破耳膜的音乐声，她又一次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一滴酒液从她细白的脖颈出缓缓滑落，在忽明忽闪的灯光下，季芯澄舔了舔唇角，把杯子往前一推，“倒酒。” “你还喝？都喝了多少了？” 看着吧台上一个个空了的酒瓶，坐在一旁的唐棠忍不住将她手里的杯子夺了过来。 晚上一接到季芯澄的电话，她立刻赶到了这里。她们已经是十多年的好朋友了，季芯澄和顾少泽的那点事她也多少有所了解，季芯澄心情不好的时候，唐棠就会陪她来这里喝酒。 可是没有任何一次，季芯澄像这次一样，全程不说一句话，拼命地给自己灌酒。 “你别管我！我没醉！” 季芯澄细眉一拧，一张小脸皱巴巴地就要去抢旁边人夺过去的杯子。 “又是因为顾少泽？” 昨天的新闻唐棠也看到了，今天的景象也多少在她意料之中，但季芯澄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满脸地失魂落魄，悲伤到难以自持。 一听到顾少泽这个名字，季芯澄脸一僵，水眸里闪过一丝剧痛，身子也剧烈一颤。 “澄澄，到底怎么了？” 见她迟迟默不作声，唐棠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她把季芯澄扳直身子，面朝着自己，眼睛直直地盯着她。 “说出来，你才会好过一点。” “我和他以后，再也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 胃里灼烧着的酒精一阵阵地泛上来，季芯澄小小的眉头越蹩越深，水眸里泪光在虚晃的灯光下星星点点，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哽咽出声。 唐棠眼里闪过一丝惊诧，正欲再问点什么，一个大腹便便的身影不着痕迹地坐到了她们身旁。 “两位美女，喝酒怎么能没人陪呢？” 他手里端着一杯酒，面上肌肉纵横，努力挤出一个油光满面的笑容猥琐地问道。 “我看你们坐这挺久了，也不去跟着玩儿，不如，我留在这陪你们玩玩游戏，怎么样？” “滚。”唐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现在已经到了最热闹的午夜场时段，音乐声越来越大，似是要掀翻屋顶，欢快的尖叫声也此起彼伏。 “你说什么？”那人大喊着，企图靠近。 “让你滚啊！死肥宅！” 季芯澄从椅子上晃晃悠悠地起身，大声对着那人的耳朵大吼。 男人的脸立马黑了下来，刚刚挤出的笑容完全褪去。 突然，酒吧正中央传来一声兴奋地呐喊：“今天我们老板生日，在场的每位客人所有消费的酒水一律免单！大家吃好喝好啊！” 人群传出鼎沸的欢呼声，酒吧的二楼开始有人向下丢纸币。 “天上掉钱啦，大家快抢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所有的人马上哄抢起来，场面一度混乱。 其中有几张飘飘扬扬地落到了季芯澄面前的吧台上，马上有人朝他们这冲了过来，将还站在这的三人全部挤散开来。 胃里的酒精被人猛地一撞，又生生地泛了上来！季芯澄高跟鞋踩不稳，有些摇晃，她捂着嘴想吐，又不敢吐出来。 就在这时，腰上不知多了谁的手，强行揽着她走出了人群！ 季芯澄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今晚已经喝了太多，此刻酒精的作用一齐涌了上来，身体绵软无力，迷迷糊糊中感觉被人带着走出了酒吧。 “澄澄！季芯澄！” 唐棠拨开了身前嘈杂的人群，她焦急地环顾四周，大声呼喊着。找遍了酒吧的每一个角落，都没看到季芯澄的身影。 她心里猛然一沉，连忙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喂？请问是顾总吗？” 顾少泽边擦着滴水的头发，边沉沉地应了一声，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让他不禁蹙了蹙眉。 唐棠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慌乱和焦急：“季芯澄不见了！” 好不容易听完事情经过，顾少泽捏了捏发疼的眉心，嗓音里仍是一贯地冰冷沉静。 “行，我知道了。” “顾总，求求您一定要尽快找到她啊，她喝了这么多酒，我怕……” “这件事我会处理。” 一抹冷冽的光闪过深眸，没等对面再出声，顾少泽已经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一抹纤小的身影，正趴在酒店的洗手池里吐。 “喝点水吧，这样胃会好受点。” 季芯澄吐得昏天黑地，半晌后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递水的人，正是刚刚那个一脸猥琐的大叔。 “滚开！”她猛地推开那人凑过来的脸，小脸扭到一边，表示厌恶。 “臭婊子！给你脸还不要脸了是吧！”那人不耐烦地大力握住她的手，一把抓住她的头发，逼迫她仰头，强行把手里的水灌了下去。 “给老子喝！”他的眼里闪过一丝兴奋和狠厉。 季芯澄无力挣扎，水从她脖颈处滚滚流淌，顺着细长性感的线条漫进了衣服里。 “咳…”她猛然呛了一口，感受到男人的手逐渐放开了她的头发，便低下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 那人一脸满意地蹲下，缓缓凑近季芯澄，低声说：“放心，今晚哥哥我一定让你开心上天。” 季芯澄瞳孔里慢慢升腾起一丝惊恐，体内燥热的异样感觉一点点涌出来。 那水有问题！ 意料到这一点后，她嘴唇血色尽褪，想要撑着站起身，但双手支撑不住，又踉跄跌到在地。 那人目光猥琐第打量着季芯橙，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眼神狠厉：“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你，你想干嘛？”季芯澄目光开始有些涣散，小脸一片酡红，下意识的去推开那人。 男人一脸得意地看着她，意味不明地说：“你觉得我想干嘛？” “我告诉你，你别乱来。”季芯澄眼底是深深地恐惧，一双红唇哆嗦着说道。 可那人的手已经触到了她裙子背后的拉链：“别挣扎了，没人会来……” “砰！”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巨响！ 第三章 暴怒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趁着身边的人晃神的那几秒，季芯澄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狠狠地推开了他。 男人没料到这一出，整个人被推得踉跄了几下。 季芯澄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四肢绵软无力，她的背勉强靠住了背后冰凉的墙上，试图缓解自己内心的燥热。 她虚掩着眼睫，迷糊之中听到清脆的皮鞋声，一声一声，带着说不出的冰冷和压迫。 茫然的水眸努力抬起，直到看清头顶的人，季芯澄的眼睛一下就瞪大了，小小的眉头越蹩越紧。她拼命地又眨了眨眼，像是一遍遍地确认自己不是再做梦。 “顾少泽？” 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还透出一丝丝迷离的欲望。 “你们在干嘛？” 一抹肃杀的猩红在顾少泽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稍纵即逝。 “我他妈还想问你在干嘛？” 被晾在一旁的男人站起身，恶狠狠地问道。 “大半夜来打扰老子的好事！没事赶紧…” 滚字还没说出口，霍遇寒的拳头已经挨上了他的脸，只听骨节用力碰撞的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响。 那人硬生生接下了这一记，便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后脑勺重重地摔倒在地，下一秒，双眼一闭，晕了过去。 季芯澄仰头看他，舔舔唇，小手扶住了一边的墙，勉强撑着站了起来。 见她身子晃晃悠悠随时可能又摔下去，顾少则眸子更是寒气冷冽，健硕解释的臂弯一捞，将她带到怀里。 他眉头紧锁，大掌扣紧了她尖尖的下巴，裹挟着冷怒的气场，俯首而下。 “喝酒了？” 季芯澄长长的睫毛轻颤，看着这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微微点点头，不施粉黛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嫣红。 体内的燥热令她只想紧紧地靠着面前的人，双臂不自觉地缠上顾少泽的脖颈，看他眸子忽明忽暗，薄唇冷冷地抿成一条线，季芯澄垫脚凑上去，火热的双唇轻轻贴在那微凉的薄唇上。 “你在生气吗？” 感受到他凉丝丝的体温，季芯澄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嘤咛，在他的唇上反复辗转着，含糊地发问。 “是因为我吗？” 她的眼睛微眯着，直直地望着他的眼。 她心里甚至带着一丝小小的雀跃和期待，和体内的燥热混合交织着，脸上的温度又上升了几分。 顾少泽的脸色沉了沉，垂眸低声冷冷道：“别把自己太当回事。” “那你怎么这么生气？” 季芯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略带一丝生涩地继续吻着他。 “我只是不喜欢我的东西变脏。” “你就是因为我。” “你当自己是谁？” 顾少泽眸子晃了晃，淡漠低沉道。 季芯澄此刻眼神早已迷离扑朔，纤嫩的细指不知何时凌乱地钻入了男人粗嘿的短发中，含含糊糊地小声嘤咛了一句：“给我，求求你。” 顾少泽眼里闪过一丝松动，大掌狠狠地扣上了女人的后脑勺，将她剩下的话一并吞吃入腹。 季芯澄感受到面前的人激烈的回应，腰肢不安分地扭动着，两只手胡乱地摸索到他衣领处的纽扣，歪歪扭扭地开始一颗一颗地解开。 下一秒，她被打横抱起，来不及惊呼一声，她便被重重地摔到了大床的中央。 感受到面前的人唇舌渐渐往外退去，季芯澄感到一阵无比的空虚，紧紧地抓住他的衣衫不肯让他走。 顾少则眸子里的晦暗更深了几分，怀里的人就像离不开水的鱼，死死地纠缠着他。他把她额上汗湿的几缕秀发缓缓拨到脑后，大手流连到她的腰间，正准备帮她把衣服尽数褪去的时候。 门外有几个人猛地冲了进来，有人手里还抄着家伙。 “就是你这个小白脸抢了我们老大的马子？” 顾少泽眉一蹩，余光瞥向浴室门口，刚刚晕过去的人正一脸凶狠地走过来。 “等我一下。” 他在季芯澄耳边低声安抚了一句，随后缓缓起身，转过身来面对着那些头发染的花花绿绿的小混混。 “哟，正办好事儿呢！” “真是不好意思，你坏了我们老大的好事儿。就算这马子是你的，只要老大看上了，你也必须得让！” 那带头的黄毛嚣张跋扈地看着此刻一脸阴沉的顾少泽，眼神向周边的人微微示意，几个人不由分说地就朝顾少则扑了过去！ “喂，是110吗，现在有人在我们这聚众斗殴，请你们尽快来一趟！” 门外，一名大堂女经理在焦急地拨打电话。 她刚刚在楼下看到这一干人便觉得很不对劲，便悄悄地跟他们上了楼，果不其然，现在里面不断传出男人的连连求饶声，还有钢管落地的声音。 “大哥，我们错了。” “求求你放过我们！我们再也不敢了！” 等女经理壮着胆子推门走进去时，却发现那几个小混混跪在一位面目俊逸的男人面前，低头求饶。 只见那几个的脸上是鼻青脸肿的惨像，而那个面色冷冽宛若天神一般的男人，却毫发无伤。 “解药。” 顾少泽抬眸，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对着此刻正瑟瑟发抖地跪在他正对面的所谓“老大”说。 那人手颤抖着把解药递到他面前。 “有水吗？” 女经理见他朝自己的方向看过来，猛然才反应过来，微微脸红道：“有，有的。” 顾少泽接过经理拿来的水，亲眼看着季芯澄将那粒白色的药片吞咽入喉后，几名警察也随之走进了房里。 “麻烦在场的所有人，跟我们走一趟。” 凌晨三点，B市公安局。 “所以是顾先生打的人是吗？” 在笔录室里，那几名小混混指着自己脸上的好几处淤青，死死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顾少泽瞳色渐冷，薄唇紧紧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 “警官，你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这几位小混混一看便知其秉性，做笔录的那位警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 “顾先生，请问你为什么会打这位先生呢？” 一旁的季芯澄在车上就已经逐渐恢复清醒，她一睁眼，看到旁边坐的人是顾少泽后，心里更是一阵窃喜。 见旁边的男人迟迟不说话，季芯澄便轻声开了口：“他是因为看到我跟别的男人共处一室，心里嫉妒了，才打人的。”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你说是吧，顾先生？” 第四章 续约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男人的瞳色瞬间又冷了几分，他锐利的眸子微微眯起，冷冷地垂眸对上季芯澄的眼睛。 季芯澄脸上的笑猛然间僵了一下，尴尬地挂在唇角，那张俊脸上透出的森冷怒意瞬间将她那颗欢呼雀跃的心打入了冰窖。 “是这样吗，顾先生？” 在一旁做笔录的小警察并没有意识到这两人之间的低气压，再次确认了一遍，但回应他的是无尽的沉默。 “请你们配合我们的工…” 突如其来的电话的响声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这是一个公安内线的电话。 “喂，陈局长您好…”小同志扫了四周一眼，急匆匆地走向了内厅。十几分钟后，他又疾步走了出来，在顾少泽身旁毕恭毕敬地小声说道：“顾先生，您可以带着这位小姐先行离开了，剩下的会由我们来处理。” “可是笔录…”季芯澄细眉一扬，水眸里闪过一丝茫然。 没等她话说完，顾少泽已经起身缓步走了出去，平淡的没有任何情绪。 季芯澄当下也没空再纠结，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谁想，一个没注意，被门口低低的台阶绊了一下，撞上了那个肃杀而冷清的后背。 顾少泽只觉背上一暖，突如其来的一阵冲力险些将他都一起带倒。他的冷眸又阴沉了几分，冷冷地向后伸出手臂，将背后的人半拖半拽地捞到怀里。 他冰凉的指尖捏紧了季芯澄小巧的下巴，带着一丝阴鸷的怒意，冷冷道：“满意了？” 季芯澄一张小脸茫然一片，长长的睫毛颤抖着睁开，水眸里闪过一丝委屈。 顾少泽的眸子忽明忽暗，嗓音又降了好几个八度：“我又没有告诉过你，正视自己的身份。我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不差你这一个。” 周围的空气似乎又冰冷了几分，顾少泽淡漠地放开了怀里的人，季芯澄没料到他会突然放手，身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在地。 助理已经在门口等候多时，见顾少泽一脸阴沉地走了过来，立马为他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季芯澄勉强站稳，脸上的血色尽褪，她死死地咬住下唇，水眸里覆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光。车子启动的引擎声渐行渐远，等她转过身，早已空无一人。 “是啊，我不过只是一个，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玩物罢了。”季芯澄绝望地抬起头，努力地不让眼泪就这么顺着脸庞滑落，心脏那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绞痛感让她感觉到喘不过气。 从头至尾，一切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是她忘了分寸，越过了雷池。是她甘愿沉沦在顾少泽表面的温柔里，在虚情假意面前不知不觉地交付了自己的真心。 季芯澄，你早就应该料到今天了，不是吗？ 泪水终究抑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汹涌而出，她双手无力地抱紧自己，在漆黑冰凉的夜里无声地哭咽着。 顾少泽冷冷地看着后视镜里越来越渺小的背影，终究还是在黑暗里出了声：“打电话给唐棠，让她来接。” 唐棠一接到电话后，立马开了车到警局门口。季芯澄一言不发地坐上副驾驶，脸上的泪痕未干，明显刚刚才哭过。 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唐棠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还好吧？”声音里透着隐隐的担忧。 季芯澄朝好友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挺好的。” “你怎么没和他一起回去？”唐棠又小心翼翼地问。 “我累了，快走吧。”季芯澄身子一僵，脸上的笑容尽数褪去，她闭上眼，靠在背椅上，逃避话题的姿态十分明显。 “澄澄，以后做事还是不要太冲动了。这种性子在圈里是弊大于利…” “我自有分寸。”季芯澄明显不愿再多说，打断了唐棠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棠，赶紧回吧，我真的好累。” 唐棠在黑暗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继而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 夜已深，当白昼将至，有些人，有些事，正悄无声息地发生改变。 第二天一早，季芯澄接到了自家经纪人的电话，她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合约就快到期了。 当周姐把那一份续约合同摆到季芯澄面前时，她没料到这位名气不大的小艺人居然不肯签。要知道，“明日之星”是顾氏集团的旗下产业，影视资源丰富不说，也愿意砸钱为自家的艺人包装宣传，也因此，出了众多正当红的明星。 有多少人挤破了想进“明日之星”都没有机会？居然有人会拒绝和公司再续约？ “季芯澄，你确定你不再续约?”周姐像是听到天方夜谭一般，一脸不可思议地再确认了一遍。 “我确定。”季芯澄自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弊，她从以前的十八线小透明硬生生地挤进了二线女星之列，得以在大众视野长期活跃，这跟公司，跟顾少泽分明脱不了干系。 换做以前的季芯澄，会毫不犹豫地当即签下这份合同，但现在的她，想割舍掉自己内心的那份不由自主的感情。所以，她只能不顾一切地离开顾少泽身边，留给自己一丝喘息的空间。 在周姐略微惊诧的目光下，季芯澄走出了办公室，没有回头。 “你说什么？你没有续约？”唐棠听说她拒绝了续约，当下小脸都皱到了一起。 “嗯。”季芯澄小口地抿着杯里热腾腾的摩卡，面色平静如常。 “有多少人想挤都挤不进去…” “我知道。”季芯澄垂眸，唇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苦笑：“但是，我也知道，我要是签了，我就一辈子和顾少泽纠缠不清了。” 她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将所有的情绪都全部掩藏起来，但仍掩饰不了语气中的淡淡失落：“我不想一辈子见不得光，总是要学会独立行走的，不是吗？” 这问句像是在问唐棠，更像是在问自己。 “也好，你想清楚了就好。”唐棠自然是清楚季芯澄敢爱敢恨，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脾气。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将自己在圈内认识的一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导演，介绍给了季芯澄。 “这个导演虽然年纪很轻，但挑剧本的眼光很独到。”唐棠在安排两人见面前，特别向季芯澄强调了这一点。 果不其然，在季芯澄翻开剧本后，立即被其中设计精妙环环相扣的剧情所吸引了。这个故事不是单纯的悬疑，也不是单纯的讲爱情，而是将两个类型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与当下一些无脑的青春爱情片截然不同。 要是能把这个剧演好，肯定会大火。这是季芯澄看完整个剧本后唯一的感想，于是她当下立马答应了下周的试镜。 试镜当天，季芯澄在乌泱泱的人群中，一眼便看到了现如今如日中天的当红小花——沈燕，也是最近跟顾少泽传出交往绯闻的“绯闻女友”。 沈燕本人确实如同照片里那般清纯甜美，笑起来脸上有两个浅浅的小梨涡，一张只是微微化了淡妆也足以惊艳众人。季芯澄无意中看过她的资料，才得知她是从B市著名的戏剧学院表演专业毕业的高材生。 好巧不巧，两人正好被分到了同一组，还是演对手戏。 季芯澄所饰演的角色是剧中的女二，和沈燕所饰演的女主不同，她在这一幕中并没有多少台词，只能靠肢体和表情传达人物情感。 这场戏，描述的是女主刚和男主在一起，忍不住跟自己的闺蜜分享喜悦的场景，但她一直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好友已经暗恋了男主多年。 几乎是一喊“卡”，季芯澄就立刻进入了状态。 她面对着镜头，唇畔勾出一抹淡淡的浅笑，眼底是极力想掩藏的失落，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的背到身后去，蜷缩在一起，手指甲不知何时已经深深地陷入了掌心。 只是短短几分钟，在场的评委和工作人员已经不自觉地陷入了那种爱而不得的伤感之中。 尽管沈燕已经尽力将一个羞涩的初恋少女的模样描绘的淋漓极致，但一些细节处理上，完全敌不过已经在演艺圈摸爬滚打了好几年的季芯澄。 这场试镜，实力高下显而易见。 李导的眼里满满都是对季芯澄的欣赏，但这部戏的金主一开始就指明了要沈燕担任女主角，经过今天的这场试镜，导演还是鼓起勇气给金主打去了电话。 “顾总，您好，我是李离，今天想跟您商量下新剧本的事儿。” 一听到这两个字，季芯澄脸上的笑顿时僵了一下，没有人告诉过她，这部戏的最大的投资方是顾少泽。 “你说。” “我知道这部戏您特意吩咐过让我们给沈小姐保留主角位，但是…”导演看向一旁的季芯澄，顿了顿后又说：“我觉得有个人能更好的胜任。所以，能不能给沈小姐换个角…” “不是已经定好了吗？”顾少泽在电话那头不耐烦地冷冷道。 “可是我本人觉得季小姐可能更适合…” “季芯澄？在你那？”顾少泽的语气有一丝微微的波动。 还没等李导应声，旁观着这一切的季芯澄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虽带着一丝笑容，但说出的话却毫无温度：“李导，很谢谢您的赏识，但是既然这件事已经定下了，那我也甘愿接受。” 声音不大不小，让电话那头的人足以听得清清楚楚。 “可…”导演脸上一阵错愕。 “不用再跟我商量了。”顾少泽的语气渐冷，“一切照旧。” “好…好的…”话音刚落，电话早已被挂断。 第五章 清高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李导，真的很感谢您能赏识我，但也没必要为了我去打破潜规则。”季芯澄朝那位年轻的导演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一片叹息声中，她不带丝毫留恋地离开了片场。 唐棠已经在公司门口等她了。 见季芯澄一出来，她立马笑着迎上去：“怎么样，试镜还顺利吗？” “先走吧，车上说。”橘色墨镜镜片下，是一双风平浪静宛若一潭死水的眸子。 回到车里，唐棠听完今早事情的全部经过后，不禁为自己闺蜜恨恨地打抱不平：“顾少泽到底有没有心啊！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他就这么冷面无情吗？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 看着窗外飞速逝去的风景，季芯澄嘴角扯过一抹自嘲的苦笑，喃喃道：“我连旧爱都算不上，不过是他众多情人中的一个罢了。” “那他也不能这样啊！”唐棠依然很生气，纵使娱乐圈资本才掌握话语权，但顾少泽这么不给季芯澄留情面，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算了，遇到他，算我倒霉吧。为他生气，已经不值得了。”季芯澄水眸里闪过一丝剧痛，继而缓缓地闭上眼，似是不想再多说。 已经不值得了，所以也好让她彻底死心了。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嗡嗡地振动起来，季芯澄也没注意看来电是谁，下意识按下了接听键。 “你在哪？” 还没等她说话，电话那头的人无厘头地问了一句。低沉冰冷的嗓音传入季芯澄的耳，是顾少泽。 “有事？”她的心脏猛然一把揪紧，片刻后又放松下来，淡淡地回应了两个字。 “过来，马上。” 那人还是跟以前一样霸道不讲理，从来不会像她说明理由。 “你…” 季芯澄心里的酸涩上涌，正想说你别再找我了。 “是公事。” 顾少泽难得的会补充这最后一句，通常这个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好。” 终究是割舍不下，季芯澄麻木地闭上眼，像以前无数次那样，答应了下来。 希望是最后一次吧，她在心里默念着。 “棠，送我去一趟顾氏集团，把我放在门口就行。” “你还去？他都这样对你了？”唐棠有些看不懂自己这位好朋友了。 “反正迟早会再见的，而且他说有事找我。”季芯澄没睁眼。 “你…”唐棠被气得不轻。 “别担心，我不会再跟以前一样傻了。”季芯澄睁开眼，朝她笑了笑，轻声安抚道。 “我看你现在还是个傻子！” 说是这样说，唐棠还是任命地调转了车头，往顾氏大楼开去… 半个小时后，季芯澄如约走进了总裁办公室。还没等她在沙发上坐定，顾少泽便在不远处低低出声：“你和沈燕一起试的镜？” “.…..” “我新投资的那部电影，导演很有名，大片制作，你要是…” “谢谢顾总的好意，我心领了。” 还没等人说完，季芯澄已经猜到了下文，这个资源确实比她看上的那部影视剧更上一个档次，而且毕竟是知名大导演，电影质量和曝光度更有保证。换做是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答应，可是如今，只要是顾少泽给的，她什么都不想要了。 “你不想演？”顾少泽声音愈发低沉，脸瞬间黑了下来。 “顾总，您还是把这份心思留给下一个小情人吧。”季芯澄面上波澜不惊，丝毫不为所动。 话音刚落，顾少泽已经缓步走到了她面前。 “再说一遍？”他剑眉微扬，大掌扣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我说，让你留个下一个…唔…”季芯澄剩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硬生生堵了回去。 她咬紧牙关，双手抵在男人的胸膛上，拼命推他，在他快要攻陷自己的领地时，使出全身的力气，总算是推开了他。 看季芯澄的头远远地向后仰，一脸戒备的表情，顾少泽眉头紧皱，薄唇紧抿，墨黑色的眸子里更阴沉了几分，周身的气压低低的，四周的空气都像是快要凝结一般。 他手上的力气更大，几乎快要把女人的下巴捏碎。片刻后，他的俊脸上带着一丝嘲讽，居高临下地看她，嗓音更沉。 “在我面前，装什么清高？” 季芯澄水眸里闪过一丝剧痛，脸上惨白一片。清高？呵，她在心里暗自嘲讽一笑，原来过了这么久，在这个人眼里，她仍是那么不堪。 “你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吧。”季芯澄努力抑制住自己胸腔中即将涌上来的满满的酸涩，眼眶通红着，尽量平静地说完这句话。 顾少泽看着她眼尾泛红，紧咬着下唇，心里猛然一沉。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季芯澄别过脸去，不再看他，脸上是深深的失落。 早就会料到这样的结果了，她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还幻想着终有一天，顾少泽会看到她付出的真心，也倾心于自己。现在看来，一切不过就是她季芯澄自始至终的一厢情愿罢了。 “既然你这么不知好歹，那就滚吧。”顾少泽脸色铁青，同时也松开了她。看着沙发上的那女人一脸淡漠地理了理自己的裙角，沉默地起身，全程没有看过他一眼，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这次的见面注定不欢而散。 一周后，季芯澄和“明日之星”的合约也宣告到期。 欢送宴上，顾少泽意料之中地没来。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么嘈杂的场合，本来就是冷酷无情高高在上的老总，不来也是理所当然。 但即使是早有预料，当季芯澄走到宴会厅门口的那一刻，她内心还是抱着一丝隐隐的期待，环顾四周。又确认了一遍自己并没看到那个冷漠疏离的背影后，她自嘲的笑了笑，落了座。 “季芯澄，你还在期待什么？明知道他不会来。” 心底有个声音嘲讽般地响起。 “芯澄姐，好可惜啊，我还想一直跟你共事下去呢，你怎么就不续约了呢？”坐的离她最近的是这些年一直跟着她的一个年轻的女助理，经常跟在她背后跑动跑西。 “那可是‘明日之星’哎，多少想成名的明星挤破头都进不来，你怎么就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呢…”小助理像是喝的有点多，不免有些上头，就连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季芯澄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涩的笑，她将自己眼底的失落掩藏的极好，毕竟是演员，演了这么多年，也学会滴水不漏地将自己最真实的情绪埋在最心底。 “我就是不想呆在这了，说不定以后发展会更好呢！”季芯澄故作放松，说着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轻声安慰道：“别难过了，你以后肯定也会越来越好的。” “姐，我真的舍不得你…你不知道，我现在跟的那个艺人性格有多鸡毛…”小助理猛地扑上来抱住她，朝她哭诉着，“你都不知道你有多好…平时会想着减轻我们的工作负担不说，出国回来还总是会给我们带小礼物…现在我跟的那个艺人，简直不把助理当人看，呜呜呜…” 小助理明显喝大了，断断续续地说着这些话，还时不时打出一个酒嗝。季芯澄安抚着拍了拍她的背，轻声道：“会好的。” 随后，无奈地将她扶到了一旁的沙发，看她昏睡过去后，便又回到了坐席上。一些人也陆陆续续地来找她敬酒，最后一个走到她面前的，是这么多年一直带着她的经纪人周姐。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两人也培养出了默契，此刻，相顾无言，良久，只听周姐叹了一口气。 “那就祝你，前程似锦吧。”说着，一口酒下了肚。 “谢谢！”季芯澄眸子里水光闪闪，也立刻回敬了一杯。 因为顾少泽，她来到了这里，有了更好的团队，更好的资源，成为了更好的自己，但是也因为顾少泽，她现在不得不离开，只有尽快地逃离，她才能让自己不深陷。 她笑着看着眼前觥筹交错的欢闹场景，等到宾客散尽，她的眼眶开始微微湿润。 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尽管一开始顾少泽跟季芯澄挑明了说，他们两个之间只会是包养关系，她也答应了，这三年，她献出了自己的身体，自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资源、名气，但她渐渐开始不满足，想得到那个人的更多的宠爱，甚至想得到他的心。 她原以为自己会将分寸把控的分毫不差，但在不知不觉中，季芯澄才发现，她早已沉浸在了顾少泽温柔的沼泽里，难以自拔。现在当她不顾以前想抽离出来时，心脏会不由自主地绞痛，才发现原来到头来，无论她付出的再多，顾少泽只把她当成些欲的宠物罢了。 此刻，只有酒精能暂时麻痹她早已伤痕累累的心。季芯澄麻木地给自己一杯一杯地灌酒，直到大脑停止思考，她才歪歪扭扭地走出了酒店大楼。 走出旋转门时，季芯澄感到一阵头晕目眩，不小心突然撞倒在一个人怀里。 “你还好吗？” 季芯澄只模模糊糊地听到了这一句，便失去了全部的意识…… 第六章 相亲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朦朦胧胧间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家里卧室的大床上，头顶是熟悉的白色天花板。她用鼻子嗅了嗅身上的衣服，一阵熏人的酒气扑了上来，季芯澄皱了皱眉。 她撑起身子，正欲起身去卧室，却感觉一阵头疼欲裂，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又猛然躺倒在床上。 从卧室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你终于醒了啊？怎么不再睡会儿，才下午两点。”客厅沙发上一位年轻女子正慵懒地靠在背椅上挽着手机。这是季芯澄的妹妹，季欣然。 “昨晚谁送我回来的？”季芯澄一开口，声音嘶哑一片，她缓步走了过去。 “当然是唐棠姐啦。”季欣然细眉一拧，语气里满是嫌弃：“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酒，走路都走不动，还是她和管家辛苦把你扶上去的。” 季芯澄水眸里冷漠如霜，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一个字。 “你看你这一天天的像什么话！”一直坐在季芯然旁边的中年男子严厉地出了声。 “要我看，你现在在那个娱乐圈这么久了还混不出什么名堂，还不如赶紧退出来，安安稳稳地找个人嫁了得了！一个女孩子家，老是这么不知体统，总是这样混日子，以后怎么得了！”季父一想到昨晚季芯澄醉醺醺不省人事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混日子？”季芯澄嘲讽地笑笑，指了指自己。 原来她这么多年来的努力，在自己父亲的眼里居然是在混沌度日。她不眠不休地辗转在剧组，多少个日日夜夜，才能换来今天小有名气的成就，可这来之不易的成果，居然在自己的亲生父亲眼里，只是混日子？ “你这还不是混日子？昨天醉成那样，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你趁早给我退出那个什么娱乐圈，赶紧给我嫁人！”季父见她仍衣服不知悔改的样子，怒吼道。 “我不！”季芯澄双目通红，不甘示弱地吼了回去，“你就是这样，从来看不到我的付出和坚持！还总是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但我这次，绝对不妥协！” 兴许是这么久心里的积怨一下子爆发，季芯澄的泪一下子汹涌而出，只见她泣不成声地说：“爸！你能不能别这么偏心，我也是你的女儿，但你一直以来都偏爱季欣然，她做什么你都觉得好，我做的事你从来都不支持，你能不能也关心关心我！” “我也是你的女儿啊！不是吗？”眼泪大滴大滴地从脸庞上滑落，砸在地板上。 “你…”季父一下子说不上来话，手指直直地指向季芯澄，过了半晌才摇摇头说：“你妹妹比你听话多了！” “姐，你别这么生气，爸也都是为你好。”季欣然赶紧帮父亲顺了顺气，一脸责备地看向苏芯澄。 苏芯澄眸子里是深深的失望，手用力地在脸上一抹，飞速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狠狠地砸了关上。下一秒，她无力地从门边滑落在地，头埋在自己的膝盖间，小声地抽泣起来…… 与此同时，顾氏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顾少泽眉眼间一阵疲惫，却还要应付着那通家里打来的电话：“妈，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考虑。” “你还不考虑？你爸像你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立业了，少泽，你都快三十了，怎么连个稳定对象都没有！就没见你带人回来给我们见过！”那边尖锐的女声透过手机话筒，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 “妈，我真的…” “你这次必须给我去相亲！我让老齐监视你去！” 似乎料到接下来顾少泽要说的话，那边又立马接了一句：“这件事情没的商量，我还有事，先挂了。” 于是，在家里的步步紧逼下，顾少泽和自己随便选出来的那个相亲对象，此刻，面对面坐在西餐厅里，无言相对。 至少，顾少泽并不想说一句话，但自家母上大人专门派了保镖在对面那栋楼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再这么不乐意，也必须坐足一段时间再走，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少泽，你平时喜欢喝什么呀？”对面那个女生一脸羞怯地开始主动搭话。她已经偷偷瞄了好几眼面前这个俊逸优雅的男人，越看越心生欢喜。 “都行。” 男人垂着眸，性感的薄唇只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明显心不在焉。 “小姐，您的咖啡。” 那女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服务生已经端着咖啡走了过来。她看起来有些沮丧，从刚刚到现在，这男人几乎都没有正眼瞧过自己，即使她已经很努力地在找话题，但男人从来没有回答超过五个字。 想着，她有些失望地正欲捧起桌上的咖啡，但杯身正烫，她的手一碰到杯壁，便惊慌失措地放了回去，但杯子没放稳，咖啡一下子全部倾洒在女人的白色连衣裙上。 “啊！” 她被烫的尖叫出声，立马从椅子上弹起来。顾少泽总算抬眸看她，眸子里闪过一丝烦躁。 几个服务员立马跑来带着这位小姐去了洗手间，简单清理了一下，可裙子上的大片污渍注定是不可能擦掉的，白色的连衣裙上蓦然多了一块褐色的丑陋的烙印。 服务生们面面相觑，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到那人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姐姐，你在家吗？能现在帮我送条裙子过来…” 过了一小会儿，她口中的姐姐便拎着一个袋子气喘吁吁地赶到了。 “她的姐姐居然是季芯澄！”有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一看来人，忍不住兴奋地开始窃窃私语。 “天呐，她最近演的那个女二我好喜欢。” “明星本人真的长得好好看哦。” 很快，季欣然换好了干净的裙子走了出来。 “还有事吗？”季芯澄结果她手里的袋子，淡淡道。 季欣然摇了摇头，“这次谢谢你了，姐。” 她们从洗手间走出来的时候，发现顾少泽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少泽！”季欣然以为他是担心自己，开心地扑上去想挽着他的手，“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姐，季芯澄。” “姐，这是我的相亲对象，顾少泽。” 顾少泽不着痕迹地躲开，目光一直盯着季芯澄不放，“她是你姐姐？” 季芯澄的身子顿时僵了一下，她没想到，季欣然的相亲对象居然会是这个人。顾少泽居然也会相亲？ 也罢，他们现在已经没什么关系了，她也没什么兴趣再去了解。没等季欣然再出声，她便自顾自地往想往外走，“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既然你是她的姐姐，那不妨一起吃个饭。”顾少泽长臂一伸，拉住了她的胳膊，拽到身前。 “你应该不想，我把和你的事，都告诉你妹妹吧。”男人背对着季欣然，微微低头，在季芯澄耳边低低道。 “你…”季芯澄双目瞠圆，但又怕顾少泽真的乱说些什么，只能被迫答应下来。 季欣然觉得现在的气氛有些奇怪，原本两人的独处现在硬生生地突然变成了三人。而且，她发现，一直对她淡漠疏离的顾少泽，终于抬眸看她了。但，又好像不是在看她，更像是，在看季芯澄。 季芯澄坐在一旁，埋头切着盘子里的牛排，也不抬头，默不作声地吃着东西。她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尴尬的饭局，赶快逃离这家餐厅，这个人。 “少泽，你平常都喜欢看什么电影啊？”季欣然又挑起了话题，试图缓解现在似乎有些尴尬的氛围。 顾少泽剑眉一扬，没有正面回答：“没记错的话，你姐姐季芯澄，是一个影视剧演员吧。” 这人肯定是故意的！季芯澄一听他这话，切牛排的手更是微微用力。 “是...是啊。”季欣然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我看过她演的几部电影，还不错。”顾少泽故意说。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少泽半句话不离季芯澄，一旁的季欣然细眉越蹩越紧，眼底藏着一丝深深的嫉妒。 “你们两个之前是不是认识啊？”季欣然试探性地问。 “认识。” “不认识。” 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季芯澄眉头一拧，她终于抬头，朝顾少泽不解地望去。他到底什么意思？耍我很好玩吗？ 看着季欣然越来越阴沉的脸，季芯澄只感觉眉心隐隐作痛，她朝顾少泽警告般地瞪了一眼，淡淡地解释道：“我确实不认识他，可能是因为我演过的一些作品，才让顾先生看我比较眼熟吧。” 季欣然半信半疑，却也不再追究。但是这顿饭肯定是吃不下去了，季欣然看着面前的顾少泽，那人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季芯澄身上，心里更是烦躁不安。这是她和顾少泽的独处时光，怎么突然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三个人？ 最重要的是，那个男人为什么一直在看自己的姐姐？！ “你不是还有事吗？” 季欣然开始旁敲侧击，季芯澄心下了然，她自然不想在这里久留。 “确实，那我先走了。” 第七章 晚会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们继续。” 季芯澄迅速起身，拿起了一旁的包，也没有再看顾少泽一眼，若无其事地就这么离开了。 直到看到她的背影消失不见，季欣然才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可两人的独处时光还没持续两分钟，顾少泽便叫来了一旁的服务员，买了单。 “少泽，你……”季欣然等着服务员走后，一脸茫然地发问。 顾少泽丝毫不觉得有任何不妥，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子上的一些细微的褶皱，拿起一旁的西装外套，起身，脚尖优雅地一旋，“今天公司还有事，先走了，你慢慢吃。” “可是…”他们不是在相亲吗？现在这个情况是怎样？但还没等季欣然说完，那人已经缓步走到门口，不带一丝留恋地走了出去。 季欣然气极，将手里的叉子刀子重重地砸在桌上，她就这么被一个男人在相亲的时候不明不白地丢在这里，要知道在平常，身边围着她转的那些人那个不是宠着她，护着她，生怕她不高兴了，一个劲地取悦她？ 结果她现在居然硬生生地被人撂在这了？季欣然只觉得面上无光。 回家的路上，她开始细细思索。一切都是从季芯澄来的时候开始变化的，顾少泽的那个样子，分明就是对季芯澄更感兴趣！可是明明和他相亲的人，一直都是她季欣然不是吗？ 她又想到饭桌上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心里更是一阵狐疑。 这种烦躁和气愤交杂的情绪到走进家门的那一刻到达了顶峰，季欣然越想越不对劲，二话不说一脚踢开了季芯澄的房门。 “你到底和他是什么关系？” 季欣然眼眸里带着怒火，她开始向屋子里的人大声地质问道。 “我说了，没什么关系。” 季芯澄被那声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转身便看到季欣然那张阴森可怖的脸。立刻猜到了七八分，应该是顾少泽在她走后没多久也跟着走了，把人就这么丢在餐厅里，也难怪她会这么生气，凭季欣然这么娇气的性格，哪能受得了这种气。 果不其然，先一步在她身上撒气。 “那他刚刚为什么一直看你！还一直跟我提你！我就不相信你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季欣然已经开始失控，尖叫着朝面前的人怒吼。 季芯澄不耐烦地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面色冰冷如霜：“你自己抓不住他，怪我？” 说完，脸上嘲讽一笑：“也是，只会对我大吵大闹。有本事，你不如亲自去找他，问个清楚，别在我这像撒泼的泼妇一样，我看着心烦。” “你！”季欣然被那一句猛然噎住，一只手指直直地指向季欣然的脸，半晌说不出话来，只好气急败坏地砸了门离开了。 季芯澄手机里的通话还没被挂断，唐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季欣然又发什么疯？” “谁知道呢？” “算了，不管她了。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刚跟你说的晚会，你记得明晚一定要去啊！等下我让人把邀请函送到你家里。” “你真的生病了？”季芯澄仍感到一丝怀疑。 “真的！我这几天熬夜跟了一个片场，身体快熬不住了，有点感冒。”那头的唐棠故意咳了几声，故作虚弱地说：“哎呀，你就代替我去吧，我想好好在家休息会儿。” “那行吧。”季芯澄总算松了口。 “我跟你说，你现在事业本来就在上升期，本来一直呆在‘明日之星’的话，下一个当红女影星说不定就是你。但是现在你已经和他们解约了，资源全都是要靠自己的人脉。” 唐棠苦口婆心地在电话那头又嘱咐了一遍，“这次酒会比较正式，去的人也比较多，好多知名导演都被邀请参加了，你到时候好好表现，和人家熟络熟络，说不定运气好，还能得到一两个不错的影视约。” 见季芯澄在那头许久不说话，唐棠有些着急，“季芯澄，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说着，又假装咳嗽了几下，企图把刚刚那中气十足的假象掩盖过去。 “知道了——”季芯澄故意拉长语调，在挂电话前，又小声地说了句，“棠，谢谢你。” “谢谢我，你明天就多主动去多认识人家名气大的导演，给我整几个好点的影视约回来！” “嗯，好。”季芯澄脸上终于展开了这几天最发自内心的一个笑。 两人又相互调侃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季芯澄内心涌过一股暖流，如果说爱情和亲情，她都不曾拥有过，那上天肯定是看她可怜，才赐给了她这么一份难能可贵的友情。相处多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唐棠这只是在装病罢了。只有这样，才能理所应当地把晚会邀请函给她，让她能有机会接触更多的人，获得更多的机会。 能有这么一个为自己心心念念着想的好朋友，她季芯澄也算是知足了。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白费唐棠的一片苦心。 第二天晚上，季芯澄准时到达了会场。 她身着一身黑色的抹胸长裙，将姣好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整个人看起来简约大方，性感又不失高雅低调。 她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穿梭于人群之中，在觥筹交错间如鱼得水。 过了没多久，季欣然挽着父亲也缓缓走进了宴会厅，她今天是作为父亲的女伴而来，身着一袭白纱，头顶带着一只小皇冠，不时地掩面而笑，似是一位落落大方的公主。 在不经意间，季欣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定睛望去，那一抹黑色，除了季芯澄，还会有谁！ 脑海里又浮现出前些天两人争吵的画面，季欣然环顾四周，一些扛着摄像机的媒体记者已经纷纷进场了，她眼底流露出一丝阴险的笑意。 她也要让她难堪一次！ “季芯澄！”她突然转过身，对着那些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们大声叫喊了一声。 果不其然，这一声引起了记者群里不小的骚动。 “季芯澄也来了？！” “果然没白来，我就猜到今天的晚会里肯定有明星！” “你们看，她真的在那！” 人群中突然有人伸手一指，所有人都循着指头的方向看去，被纷纷议论着的那个人，此时正捂着嘴，试图偷偷地藏在一个高大的男人身后，再悄悄溜走，但还是被眼尖的人看见了。 “真的是她！” 闪光灯一下全涌到了季芯澄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十几只凑到她嘴边的话筒。 “季小姐，最近怎么突然消失在大众视野里了呢？” “听说你跟‘明日之星’公司解约了，请问你怎么会放弃续约呢？” “你最近是不是有新的商务合作呢？听说你最近又接了一部新戏，方不方便透露一点呢？” “.…..” 铺天盖地的问题瞬间席卷了季芯澄，聚集在她身上的闪光灯让她睁不开眼。她没想到，今天晚会上会有媒体。即使有，她穿的足够低调，也足以在人群中被湮没，不是季欣然的那一声吼，媒体也不可能注意到她。 可是现在四周被人重重包围，也不像以前一样还会有保镖挡在身前，面对着这戾气重重的长枪短炮，季芯澄根本无法脱身。 她狠下心，硬着头皮准备先随便应付几句。却看到有人拨开重重人群，挡在她身前，宽厚的臂膀将他护在身后。 记者们又轰然一下炸开了，这人，不就是近几年娱乐圈正当红的流量邱商吗？ “邱先生，请问你跟季小姐是什么关系啊？” “你们现在在交往吗？” “我看你们关系很亲密，方便透露一下你们的关系吗？” 记者们立刻转移了炮轰阵地。 邱商俊眉微蹩，但还是对着离他最近的一支长话筒，冷冷地说：“她是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惊呼，再一次炸开了锅。就在他们准备穷追不舍地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晚会的主办方已经派来几名保镖来赶人了。 主持人在台上歉疚地说：“记者同志们，由于你们扰乱了我们现场的秩序，现在负责人要求所以记者们全部离开会场，晚会将私人举行，请你们尽快离场，保镖现在开始进行清场。” 很快，现场的骚动渐渐平息下来，季芯澄也终于得以喘上一口气。 “谢谢你啊，刚刚帮我解围。” “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啊，不怕那些记者乱写吗？” 季芯澄对眼前的人，既充满感激又带着深深地不解。 “你不记得我了？” 邱商低头看她，语气有些不满。 “啊？”季芯澄一脸茫然，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和邱商哪次见过面。 “算了，”邱商琉璃色的眸子里露出一丝无奈，大掌用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好好想想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季芯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听说过邱商，也知道他是如今的当红流量，但两人并未合作过，更别说私底下见过面，可他怎么刚刚那样，怎么像是跟她很熟的样子？ 难道是想借此跟她炒绯闻吗？不应该啊？ 第八章 你是在求婚吗？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越想越觉得离谱，她不过一个二线不温不火的一个小女星罢了，人家一个当红偶像，怎么可能来蹭她的流量？ 可能是看她被炮轰，出于对同行的同情心，才挺身而出的吧。 对，一定是这样。 会场上又恢复了起初的平静，经过刚刚那一出，季芯澄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笑着和人举杯应酬了。 她略略扫过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片刻后，她已经坐在了那处的小沙发上，一个人躲在这看着人来人往，小口小口地抿着杯里的酒。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修长的身子蓦然挡在了她的视线。她抬头看着那张脸，又若无其事地当做什么也没看见一般，低下头默默喝酒。 怎么哪里都有他！季芯澄心里咯噔了一下，只觉得刚刚才平复下来的内心又一阵焦躁烦乱。 顾少泽今天穿着一身纯白的意大利手工高定西服，头发全梳向脑后，再加上他那一脸淡漠的表情，生生地给人一种距离感，让人不敢靠近。 不过，他确实把俊逸优雅这个词，展现到了极致。 顾少泽见身前坐着的那个人将他自然地忽视，眉眼间透露着一丝不爽。他在她身边坐下，季芯澄便坐的离他更远了，两人之间生生多出了窄窄的一条缝。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顾少泽眉头紧皱，瞳色瞬间更冷了几分，周身的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个度。 季芯澄也不看他，一声不吭。 “这么快就又抱上了其他金主的大腿？嗯？”顾少泽神色更阴沉，他坐的离她更近，把她逼到沙发的一角，大掌扣住季芯澄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 季芯澄长长的睫毛耷拉着，眼底闪过一丝苦涩，她嘴唇动了动，终究仍是一个字没说。 “所以这是默认了？” 顾少泽见她红唇紧闭，脸上仍毫无表情，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墨色的眸子里戾气更深。 季芯澄似是被他的力道弄痛了，眼睛痛苦的闭上，小脸顿时一片惨白。 “少泽！” 身后一阵欢快的声音传来，是季欣然。 “你怎么在这里啊，我还找了你好久！” 顾少泽神色微动，手渐渐松开了眼前的人，也让季芯澄终于得以喘息。 片刻后，他才缓缓起身，转过身去，面色阴沉道：“有事？” 兴许是他的语气过于冷漠，季欣然有些发愣，随后又一脸灿烂地走到他面前，“好久没看见你了，就想来找你说说话。” 见男人仍是面若冰霜的样子，季欣然也不恼，她脸上泛着点点红晕，然后指了指自己正带着地那只耳环，“你看，这是我最近新买的耳环，你觉得好不好看？” 顾少泽的俊脸上更是深深地不耐烦，冷冷道：“随便。” “姐姐，原来你也在这！”季欣然往他背后看了看，忽然之间发现了季芯澄。她故意当着男人的面，亲热地和她打着招呼。 季芯澄在心里暗自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季欣然面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很快就被她灿烂的笑容掩盖了过去，“姐姐，你看，这个耳环是顾伯伯送我的哦！据说这一只就好几百万呢！” 她沾沾自喜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一边地季芯澄，脸上带着挑衅，语气里带着刻意的炫耀。 可面前的季芯澄并没有像她想像的那样，露出自愧不如的难堪，或者不被重视的哀伤，反而慢悠悠地往自己的杯子里又倒了一点酒，放在嘴边细细地抿了一小口，再缓缓地放下酒杯。 只见她慵懒地倚靠在沙发背上，眼里带着轻蔑和不屑，淡淡道：“哎！我确实比不上妹妹你，能拥有这么多好东西。” 季欣然心中暗喜，自己这次总算是站了上风。可季芯澄接下来的话，让她挂在嘴边的笑立刻褪去。 “当初你看到的那个唯一有些值钱的白玉手镯，还是顾总当初在拍卖会上特意买下来，送给我的小小礼物。” 季芯澄琉璃色的眸子冷冽着，长这么大，她永远能在跟季欣然的吵架中，稳居上风，她永远知道那一处，才能正戳这个妹妹地痛点。 果不其然，季欣然的脸色开始变得铁青。 “你不是说你们没什么关系吗？”她努力着维持着自己在顾少泽面前的优雅姿态，强撑起一个笑，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不过是送了个手镯而已。”季芯澄脸上慢慢的不经意，片刻后她又说了一句：“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就是什么关系。” 还一脸认真地发问：“这样，你满意吗？” 一句话里引发人无尽的遐想。 “少泽，”季欣然眸子里似乎泛起了一层薄薄的水汽，她的声音颤抖着，看向面前的这个人，“她说的是真的吗？” 顾少泽原以为季芯澄不会跟季欣然计较什么，毕竟这种幼稚的小把戏在她眼里从来都不堪一击。不过，他好像想错了。 那只白玉手镯是去年他带季芯澄参加的一次私人慈善拍卖会上，见季芯澄有些喜欢，他才专门买下来送给她的，因为这是当时主人家在上几个世纪保留至今的手镯，白玉一看就是过了些年岁，精雕细琢般经历过岁月的洗礼，所以当时确实也花了好几千万，才把镯子买到手。 季芯澄只在零星几次重大的场合才戴过那只白玉镯子，她曾经对他说过，那是她会好好珍藏一辈子的东西。 “是真的吗？” 顾少泽感觉到一只手臂被人抓住了，思绪也渐渐收了回来。他一语不发，眉眼间带着一丝厌恶，将自己的手用力从抓着他的两只手中抽了出来，“别碰我”。 这已经是默认。 季欣然看着那一脸无辜地摊着手看她的季芯澄，面前顾少泽地脸始终神情淡漠着不带一丝温度，她紧咬下唇，恨恨地跺了跺脚，怒气冲冲地跑走了。 顾少泽转过身，刚好敏锐的捕捉到季芯澄水眸里一闪而过的小小的得意，他心里恍然一动，侧脸凌厉地线条好似也柔和了几分。 季芯澄见他转身，立刻又缩成了一个刺猬，刚刚脸上的那一抹灵动色彩悄然而逝。 她撇撇嘴，一脸无所谓，但还是解释了几句，“刚刚的话，你别多想。她的脾气一直都这样，我就是气气她，什么意思都没有。” 男人的冷眸里倒映出她此刻别扭的表情，唇角不经意地向上勾了勾，只见他俯下身子，半蹲在季芯澄面前，淡淡地问她：“解气了？” 季芯澄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双目瞠圆着，怔楞了好久，才反应他在说什么。 她的心脏在这一刻不争气地剧烈跳动起来，白皙的脸蛋儿上也泛起了两抹嫣红，她的耳尖更是不自觉地发烫。 怎么回事，明明下定决心不会再为这个人动心的。可是为什么现在心脏却一直跳个不停，根本不受控制。 季芯澄，冷静，冷静。你忘了你跟他之间在解约的时候就什么关系都没有了吗？你们之间早就结束了！你别再对他再抱有什么期待了，他给你的伤，还不够痛吗？ 她在心里暗自对自己说，垂在身侧的手握紧又松开，怔楞了几秒后，水眸总算恢复了一丝平静。 “最珍贵的礼物？”顾少泽显然不打算放过她，再一次咄咄逼问。 季芯澄眸子晃了晃，那只白玉手镯，确实是她从小到大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了吧。毕竟，她收到过的礼物都屈指可数，甚至廉价不堪。她还清晰地记得，那天顾少泽给她带上白玉手镯的时候，还有嘴唇逡巡到她带着的手镯，连同手腕那处敏感的皮肤的时候，她的心跳整整快了一拍。 顾少泽看她表情微怔，一语不发着，也不生气，“那我再送给你一个礼物。” 那人几不可微地低低笑了笑，将自己右手小指处带着的尾戒缓缓拨了下来。 那是他戴了十几年的尾戒，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亮点，就是一个简单的不能再简单，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银白色的小指环，但是指环内刻着的那三个字，正好是他的名字。 季芯澄水眸里此刻迷离着，一张小脸迷茫着，但如果仔细看她的表情，会发现，那迷茫着下藏着一丝隐隐的期待。 她始终不说话，顾少泽也不介意，拉过她的右手，眼睛在每根纤长白皙的手指上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就这这个姿势，手上的戒指就要缓缓往她无名指上套，就在要抵达第二根指节的时候，季芯澄的手顿时向后一缩。 “叮。”虽然会场里人声嘈杂，但这一刻戒指掉在地上的声音无比清晰。 顾少泽俊眉一蹩，季芯澄的声音冷冷地就这么冷冷地传入他的耳。 “顾总，你是在向我求婚吗？” 抬眸，季芯澄自嘲着看着他，冷笑着问道。 顾少泽心里猛然揪紧，怔忪着与她四目相对。 季芯澄看着他不明所以的样子，心脏的那一片开始微微绞痛着。 梦醒了，她也该走了。 她缩回手，立刻起身，仓皇逃离…… 第九章 争吵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这一夜，季芯澄没有睡好。 顾少泽少有的拿不定的神情总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呵，他也有拿不定的时候么！ 季芯澄不知自己这是痛快还是不痛快，愤愤饮下一大杯清水，才转身离开厨房，与睡眼惺忪的季欣然在楼梯口遇上。 “姐姐，早啊！” “早。” 季芯澄随口应着，准备上楼，却叫季欣然抬脚拦下。 “姐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黑眼圈有点重哦，昨晚没休息好吗？” 语气关切，眼神中的揶揄却毫不掩饰。 妹妹那点小心思，季芯澄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知道，只是这新一天的开始，她实在无心与人争执，便收了脚主动退后一步，不想理会。 可季欣然哪是愿安生的主，见她难得没有气焰嚣张，反倒来了兴致。 “我来猜猜，昨晚我走之后，少泽责怪你了？” 季欣然站在高一极的台阶上，将季芯澄的沉默视作默认： “我想起来之前曾听顾伯母说过，少泽在外头那些不过都是逢场作戏罢了，对旗下艺人，双赢互利是基本，别说百万的礼，要是能给集团创造更大效益，千万上亿也不是没有过的。姐姐签约的公司正是顾氏集团下的呢，所以他送你的那个手镯，似乎不应该算是私人的礼物？” 见姐姐一时无语，季欣然嫣然一笑，又道： “还有啊，顾伯伯原先也还提醒我呢，少泽就是这么个脾气，对不上心的人事历来都是三分钟热度！他很小的时候就比一般人要聪明，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知道，真正适合自己的是什么，也就对那些不适合他的不会浪费太多精力。不了解这一点的人，说他三心二意，其实顾伯伯说的是对的，他不是花心，只是适合的人没有出现而已。少泽既然早就认识姐姐了，却还去相亲与我见面，这应该足够说明问题了。姐姐你觉得呢？” 季欣然说完，仔细盯着季芯澄的眼睛，不放过那里可能出现的任何一丝狼狈。 可结果令她失望了，季芯澄不仅没有感到被冒犯，甚至可说是无动于衷，只是向妹妹投去淡淡的一瞥，绕过她上楼去。 那一瞥，仿佛对不必入眼的陌生人的无视，季欣然立刻被惹恼，抻手就抓住季芯澄胳膊。 “季芯澄！你没看到我在跟你说话吗？” 季芯澄不得不停下脚步来，忍耐着，转身，直问季欣然： “扯这一大堆，季欣然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欣然最看不过她这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气急道：“别再没脸没皮勾着少泽不放，我提醒你季芯澄，你姓季！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松开。” “不松！” 季芯澄未抬眼，试图挣开季欣然，可季欣然固执起来就是这么幼稚。 连脚也用上了，霸占整个楼梯口。 “想吵架是吧？” “谁要跟你吵！你答应不再招惹少泽，我就让你上去。” 季芯澄无奈到心下失笑，终于还是抬眼看住季欣然，冷声道：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招惹顾少泽了？季欣然，你别总是这么一副我永远欠你似地理直气壮，现在连男人都要来跟我争！你能不能带上脑子想一想，顾少泽那种人会喜欢你这样的吗？成天无所事事，就是一只爱慕虚荣的花瓶都比你有自知之明！” “季芯澄你……” 叫季欣然又气又急到红了眼的，倒不是季芯澄的话多重，而是她眼中毫不掩饰的轻蔑，这让季欣然想起顾少泽对自己的冷淡，竟如出一辙。 这个发现戮痛了季欣然心底深处最不愿看到的，怎能叫她不恼？ 几乎没有犹豫，季欣然双手一推，就将季芯澄狠狠摔向墙侧。 季芯澄促不及防，起身时也来了脾气，还未发作，季欣然却先发制人一巴掌甩上她左脸。 “啪！”一声极响，用了全力。 季芯澄没想到妹妹真会动手，且还发了狠，一时有点蒙。 待回过神来，季芯澄还没开口说什么，季欣然忽而就变了脸色，仿佛被打的是她季欣然，一屁股颓坐楼梯阶上，委屈地哭出声来。 “这大早上的，又吵吵什么？” 季芯澄抬眼，原来是爸爸下楼了。 “芯澄你当姐姐的，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妹妹就是心直口快了些，你和她较什么真呢？” 他责问的话语对着季芯澄，走向季欣然将她扶起的动作却不自觉变得柔和，再望向季芯澄的目光，又是长辈对待不肖晚辈的凌厉，好一个切换自如。 呵，季芯澄心下失望至极，却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掠过父女二人，径自上楼。 随意挑了宽松的一身衣裳，戴上帽子，在镜子前看到左侧脸颊明显的红肿，季芯澄深吸一口气，取来口罩戴上，然后是墨镜，才开车出门。 一路加速到公司，办理解约手续比季芯澄预想的要麻烦。 直到两个小时过去，流程还没有走完一半时，她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 与人事确认再三，对方也只说按规章办事而已。 “流程到哪了？” 一道清朗男声在身后响起，季芯澄回头，见是邱商，对方朝她微笑着点点头。 人事见到邱商，公司最大流量担当，神色立马有了不同，为难地告知流程在某位副总处，对方在开会。 “解约时合同不都经过法务确认了？只是OA上确认流程而已，副总助理是谁？” 人事刚说了个名字，邱商身边的助理立即打了电话过去。 而后几个都是如此，三五通电话不过十来分钟，就将流程走完了。 “谢谢你啊，上回，还有这回！” 邱商与季芯澄走出人事部，经过长廓，在一处落地窗边停下，季芯澄道谢。 为了显得礼貌和郑重，她将口罩摘了下来。 而当邱商看到她脸侧的红肿时，笑意褪去，问她，“出什么事了吗？” “一点小意外，没事儿！” 他没有信，抬手轻轻侧过季芯澄的左脸，极细致去看她的伤处。 季芯澄身子不由一僵，只道自己与对方似乎还没有这么熟，有些尴尬和不悦。 但邱商很快松了手，还认真下了结论：“手打的，还真不轻。” 他坦坦荡荡，倒显得季芯澄小人之心了。 季芯澄见对方有模有样，就开玩笑道：“邱先生不仅是流量担当，还能看病吗？” 邱商也笑起来，“看病不会，迅速消肿的膏药倒是有一些，上回子玉姐在片场推荐的，你地址给我一个，回头我让他们给你送过去。” 季芯澄不过一句玩笑话，对方始终严肃对待，这让她有些随意笑不出来。 想到上回宴会上他帮自己解围，还有那意味深长的话，她一直想着有机会应该问清楚，便报了地址过去：“那我就不客气了，让快递送吧，不必亲自跑一趟，效果真好的话，回头一并谢你，请你吃饭能排上号吗？” 邱商让助理记下地址，点着头，眼角眉梢俱是笑意，“那就这么说定了。” 两人又聊了些各自最近正在拍或者即将要播的片子，只因位置不是人来人往的通道，稍偏了些，在狗仔的镜头下，就成了一手好料。 一手好料，加上专业的营销号刻意引导舆论，不过三十分钟而已，就迅速刷上了热搜。 而这一切，季芯澄还一无所知。 之后又路遇几个昔日同事，一一话别，到季芯澄下到车库已是中午。 未到自己的停车位，一辆车子险险刹在她脚边，车轮子激烈摩擦地面的声音，十分刺耳。 季芯澄皱眉，抬眼便看到驾驶座上坐着的顾少泽。 他隔着挡风玻璃远远将她望了一眼，倾身推开副驾的门，也不看她，只道：“上车。” 听不出情绪，季芯澄也懒得理他，径自朝前走去，与他车子相反的方向。 没想到她才走出两步，尖锐摩擦声再次响起，下一刻，车子竟向后退着横挡在她眼前，不过眨眼的功夫。 而车尾与一旁停着的车子车头，几乎撞到了一起。 季芯澄心下喑骂了声疯子，转身人已被塞进副驾。 “咔”一声，安全带扣上，将她摁在驾驶座上的罪魁祸首冷冷瞪了她一眼，“不想我在这里办了你，就坐好！” 与他对着干，却不能不顾这里遍布的摄相头。 季芯澄暗暗咬着牙槽，直到顾少泽将车子迅速驶离停车库，她也不曾动作。 出了停车库，车子却没有并入大道上的车流，而是向右拐向一条小路，又驶了一段。 季芯澄想问他去哪，却又不愿开口与他说话。 正别扭着，顾少泽踩了刹车将车子停在一处树荫下。 季芯澄打量周遭一眼，视野宽阔，职业习惯使然，她晓得这样的位置不适合狗仔蹲点，遂扯下口罩，转向顾少泽，然而不等她开口，对方已趋身上前，不由分说扯去她的口罩，眸光一沉，双唇已覆上她的。 太过突然，季芯澄慢了一拍，他已乘虚而入。 顾少泽一手抬高她下巴，一手抚在她发顶，不容她有丝毫抵抗与退却。 对季芯澄打在他肩上臂上的双拳，更是他视若无睹。 深入的攻城略地她根本无力招架，偏偏毫无余地，她还能感觉到因他每一个细微动作带来的感触，令她一发一毫都在颤栗不止。 她不要这样，不能由着顾少泽轻易摆布！ 好不容易掰着他的手，想咬他，却因力不从心，反倒像迎合。 他显然察觉到这点，愈是变本加厉的掠夺，深入而绵长。 直至季芯澄感到呼吸困难，他才不舍地退开。 喘息着抵在她额上，还不松手。 季芯澄顾不得其他，拼尽全力将他推开，怒极道：“顾少泽，你是不是有病？！” 他深看她一眼，恍若未闻，沉着声反问她： “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季芯澄心下一滞，逼自己清醒，不要被对方眼中似有若无的柔情蒙骗。 眼转到另一侧，不吱声。 “哑巴了？问你脸上的伤哪儿来的？” 他再次趋身上前，季芯澄眼明手快，中途拦下，不得不开口：“顾总这是以什么立场表示关心？前老板？还是，前情人？” 有片刻的静默，两人僵持着，他阴沉的目光自她眼中滑至她唇畔，那里有被咬过的红痕。 良久，顾少泽退了回去，目视前方，重新发动车子，出声赶人：“下车。” 季芯澄心下翻过无数白眼，将车门摔得巨响。 第十章 生气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幼稚鬼！ 季芯澄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只觉莫名其妙！ 路边拦了车子回公司取车，唐棠在这时打来电话，劈头盖脸就问：“季芯澄你怎么回事，真和邱商好上啦？！” “什……你说谁？” “热搜啊，烦请解释一下！” 唐棠哼哼笑着，季芯澄几乎能够想像她此刻幸灾乐祸的模样。 季芯澄心里咯噔一下，也不知是好是坏，不忙解释，与唐棠约了晚点碰面说。 挂了电话打开热搜，带有邱商名字的话题里，是刚刚在公司被拍到的照片，邱商的手扶在她的脸上，她抬着头，两人靠得很近。 照片拍得很有技巧，像是只有他二人独处，并无助理在旁，也无人来人往。 虽然她只有侧脸在那，但熟悉的人不难认出，连不熟悉的路人也纷纷受舆论引导，猜测起她。 放下手机，季芯澄脑海中闪过顾少泽盛怒的眼睛。 他刚刚那样，是因为这张照片么？ 季芯澄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心情倒是莫名好受了些。 晚上在唐棠家，就季芯澄接下来的职业规划，唐棠很有些想法，但想法再多，到季芯澄这儿，都是好好休息一阵再说，她需要时间重新开始。 两人约好去北欧旅行，没想到季芯澄在阳台上接了个电话，又去不成了。 “什么情况？”唐棠不满。 “TT泳衣的广告，合约期内接的，三天后拍。” “哪有这样的事儿啊！你都跟他们公司解约了，就不能找别人上？” “选择权在甲方嘛，算了，也就剩这一支，拍完就彻底结束了。” 三天后，季芯澄如约到摄影棚进行拍摄，等待化妆师的空档，意外见到沈燕。 沈燕的摄影棚在隔壁，与季芯澄同一个化妆间。 如今顾少泽身边，炙手可热的当红小花，非沈燕莫属，在顾氏的地盘上，不怪这许多人众星拱月围着沈燕转。 季芯澄淡淡看了那些熟人一眼，见沈燕望过来，仍安坐位置上，没有起身的打算。 倒是对方撇了左右，主动走上前与她打招呼，“芯澄姐，好巧啊，你也在这里拍？” 季芯澄点点头，礼貌性抿了抿唇。 “化妆老师还没到，我想为上次的事情跟芯澄姐说几句话，不知可不可以坐这里？” 沈燕站着，微躬身，眉睫灵动，小心翼翼的模样，极其诚恳。 一旁已经有人侧目向她们看来。 季芯澄资历老，但流量不比沈燕，加上两人一前一后跟了顾少泽，这一幕可以让人联想很多。 季芯澄不由在心里高看沈燕一眼，唇角笑意加深，对她道：“坐啊，别客气。” 沈燕这才像得到允许一般，规规矩矩坐到季芯澄对面。 “首先，我想要跟芯澄姐道个歉，上次的事情，对不起！” 季芯澄看着沈燕清澈的双眸，把玩手中手机，神色平静。 “我们好像只见过一次吧？” “是的，就上回在陈导那。我也是后来才听说，当时导演很看好芯澄姐，但因为顾总，呃就是少泽坚持，才让我这个没什么资历的上来演女主，对此真的很惭愧。芯澄姐你也知道，少泽固执起来，我们真是拿他没办法，毕竟他才是老板嘛！所以，今天我在这里也替他跟你道个歉，芯澄姐可以不怪我们吗？” 替顾少泽道歉？季芯澄心下不免好笑，面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道： “这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对角色而言，适不适合不是演员的资历说了算的，陈导在业内是出了名的有原则，他既然最终定了你，说明还是你更适合这个角色，不需要来跟我道歉。” “芯澄姐，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季芯澄无语地点了点头。 沈燕如释重负，瞬间高兴起来，将椅子拉近些，眸光闪闪的，纯真无害。 “芯澄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演技好又专业，性格还这么棒，我以后在表演上有什么问题，可以来请教你吗？” 沈燕比季芯澄小好几岁，身上带着所有人都艳羡的青春朝气，热烈而张扬。季芯澄想到自己与顾少泽刚开始好上的时候，大约也是轻易就笑得这样开心的年纪。 那时候，沈燕还没有出道吧，短短三年而已，顾少泽可以轻易凭一张脸就将季芯澄努力了三年的痕迹悉数抹去，不留余地的。 “很不巧，我已经跟公司解约，今天是最后一次拍摄。何况，论起演技，我其实比不上你，怎么敢乱教你呢？” 季芯澄淡淡看住沈燕，别有深意。 沈燕眼中分明闪过一丝尴尬，却笑得很轻松，“芯澄姐你太谦虚了，这一点我也要跟你学！哦我今天就是过来拍定妆照的呢，本来是上个月就要定下来的，少泽对这次的服饰比较重视，一点细节都不让马虎，才延到今天。” 又问：“芯澄姐，你今天过来拍什么？” 季芯澄已再懒得接话，好巧这时手机电话进来，她顺势向沈燕扬了扬手机，便侧过身去接。 推销来电，也好声应付几句。 再回头，却发现沈燕还坐在位置上，只是这回她没有看着季芯澄，而是向着季芯澄身后叫人：“少泽，我在这儿！” 季芯澄只觉耳根一热，背部僵了僵。 不由心下暗骂自己，没出息透了，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也让她下意识有了反应。 但季芯澄表情管理一向做得很好，当跟在顾少泽身边几个项目负责人跟她交谈时，就在顾少泽眼跟前，她也很是从容淡定，丝毫看不出，何处有受他顾少泽半分的影响。 “少泽，我跟芯澄姐刚刚还聊到你呢！” 间隙，季芯澄听到沈燕靠近顾少泽，语气亲昵，恨不得倾到他怀里去。 而顾少泽，直到这一句才出声问道： “聊我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上回的事情，我亲自来跟芯澄姐说声抱歉，毕竟，外头都传，我是因为你才抢了芯澄姐的角色，我得解释解释才安心。” “每个演员可塑性不同，不适合就是不合适，没有什么抢不抢的。在这个行业里，要想走得远，光跟导演攀交情怎么够用？” 顾少泽说这话时，目光隔着众人扫过季芯澄。 明显意有所指，在场没有听不出的，一时都安静下来。 季芯澄则忍耐着，不抬眼，不去看那张脸那双眼睛，只当没有听见。 有后勒同事从身边走过，她出声叫住：“小昕，丽莎老师那边好了没？” 小姑娘看了看表，笑回：“丽莎老师那边还需要十多分钟，她说今天是芯澄老师最后一次拍，还要下水，必须多给你三十分钟，就排后了一点，麻烦芯澄老师再等等？” 季芯澄点点头，与就近一位旧领导道了别，也不看顾少泽，转身就拎了手包往休息区去。 如此明目张胆被忽视，还是头一回，顾少泽脸色自然好不到哪去。 “……顾总，道具组那边人都到齐了。” 助理陈烽打破僵局，试图转移众人注意力，但顾少泽哪里是会任人左右的，问他道：“今天还有哪个组在棚里拍？” 有负责人说了几个片子名，但陈烽知道顾少泽想听的不是这个。 于是接话道：“季芯澄那边拍的是广告，李廷在负责，我叫他过来。” “不用了，小广告问什么。” 顾少泽却拒绝了，招呼众人继续刚才的路线，往男主角所在的位置走去。 陈烽落在最后，回头远远找季芯澄身影，只见她坐在休息区，几个后勤组同事正围着她说话，笑声不断，气氛很是融洽。 “芯澄姐，那你接下来会签哪家公司？” “难道是要成立自己的工作室么？” “不会真是网上传的，你跟邱商在交往，所以你才跟公司解约的吧？” “啊芯澄老师，真舍不得你走啊，羡慕你下家！” “羡慕你下个助理！” 季芯澄被他们逗笑，一个一个都是合作过或打过交道的昔日伙伴，季芯澄在公司这三年，待人接物一向都以尊重对方为先，即便没有深交，私底下对她评价都没有什么不好听的。 她也很感激他们，但眼下还是工作要紧，只能催促：“丽莎老师来了，你们再不让我过去，今天工作完不成，扣奖金的可是你们，不是我！” 一片哀嚎声中，众人散去。 季芯澄还是叫住那个叫小昕的女孩，对她说：“小昕，麻烦你替广告组同事买个下午茶，想吃什么随便点，都算我的。” 小昕一声惊呼，又哭丧了脸，“芯澄老师，你能不能不走？” 季芯澄失笑，“快去！” 丽莎老师从前一直是季芯澄常用的化妆师，男性，本来今日不应该在这里，听说季芯澄最后一支广告，便调了档特地过来帮她。 两人亲切拥抱，丽莎夸张地捧起季芯澄的脸，叹道：“又瘦了！” 季芯澄也不在意，笑着坐下来，“谢谢你特地过来！” “请我吃饭啊！” “我很乐意，不是你一直在忙吗？怎么样，你朋友最近？” “好多了，所以我才能安心复工。” 丽莎男朋友前段时间车祸住院，丽莎始终亲自照料，忙前忙后十分辛苦，却没有一句怨言，季芯澄羡慕他乐观的性格，更羡慕他们之间彼此全然信任的情感。 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忽然丽莎插话问季芯澄，“你今天拍的广告顾总不知道吗？” 季芯澄不明所以，睁眼顺着丽莎目光看过去，顾少泽正转身离开，而他身后，是明显感到紧张的李廷，广告拍摄组负责人，在季芯澄投去注目礼时，他的目光也恰好落在季芯澄身上。 季芯澄有些心不在焉，回丽莎道：“不应该吧，合约里的，又不是新签的。” 丽莎也疑惑，“冲李廷发火了，今天李廷不就只负责你这边吗？” “不知道，兴许为别的事呢。” 两人很快话题转到别的事上，季芯澄重新闭上眼，专心配合化妆。 第十一章 她的身体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拍摄很顺利，结束时才晚上八点，还早。 同事们约宵夜，知道明天之后或许就见不到季芯澄了，尽管希望不大，还是开口请季芯澄一起。 果然，季芯澄头也未抬就拒绝，“你们吃吧，我就不去了。” 似乎感到抱歉，对他们说：“去辛记的话，跟老邓点我的酒，记我帐上啊！” 同事们为她的慷慨再次欢呼。 丽莎走过来，摇着头说她薪水没几个，出手倒是大方。 季芯澄也只是笑。 “没时间跟你晚饭，送送你还是可以的。”他看她孤身一人，没有助理，这样问。 “不用，我开了车呢。” 两人并肩走出摄影棚，才知道外头下着很大的雨。 丽莎的助理将车子开了过来，丽莎上车前，再次邀请季芯澄，季芯澄摇摇头，“你们快走吧，我进去拿把伞。” 目送丽莎的车子消失在雨幕中，季芯澄紧了紧身上单薄外套，头发还没擦干，披在肩上，这时风吹来有些凉意。 然而不需要她进棚，已经有人送了伞出来。 季芯澄有些意外，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她看一眼屏幕，再看一眼手中黑色的雨伞，转身面向着渐大的雨幕接起电话。 “干什么？” 季芯澄声音凉得很，率先发问。 顾少泽在那头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季芯澄失去耐心打算挂断时，他才道：“我在车上，你过来。” 他的声音，也没有比她热多少。 季芯澄皱眉，“这么大雨，我哪知道哪个是你的车！” 其实，她已大致猜到，他一定就在那里，能看清她现在所在位置的方向。 “那需要我过去给你带路吗？”顾少泽竟然问。 “我说需要，你就敢过来吗？” 季芯澄毫不示弱回敬。 带着水汽的夜风吹在发丝里，格外凉，她吸了吸鼻子，在雨声掩饰下，泰然自若。 她知道他顾忌很多，不会轻易就被她激到。 于是静默中，她得逞似地轻笑一声，才持断电话。 打开伞，走进雨中，凭直觉走去的一辆车子，看清车牌之后，她心下也是一叹，还真是他的车。 打开车后座的门钻进车里，有了上回的教训，还是与他保持距离得好。 谁能想到，他顾少泽就坐在后座！ 季芯澄郁闷地瞪他一眼，转身就要下车，可怎能快过他的迅速。 如铁钳箍在她臂上的手，叫季芯澄吃痛，她转过身来，扬了声：“轻点儿，疼！” 他手上力道松了松，却并没有完全放开，目光幽深，望住她道： “你还知道疼。” 他脸上有讽刺，更多的却是恼怒，他恼什么呢？ 想到方才丽莎的话，他似乎为她的事跟李廷发了火，为了什么？拍泳衣广告不跟他说吗？记得从前，她尚是他的人时，有一回穿了暴露点的礼服，他也发过火，虽没将她怎么样，却把她当时的造型师都换了一遍。 可今天我不是你的人啊，顾少泽！ 季芯澄近距离看着这张足以叫人随时随地为之沉沦的面孔，看见他如此不痛快，她倒是痛快了几分。 “怎么顾少泽，你这是在跟踪我吗？上一回，还有今天，哪能都这么巧！” 顾少泽没有接话，目光沉沉锁在她眉宇之间，很是坚牢。 季芯澄咬着下唇，双眼迷离，极具魅惑，仿佛回应他的注视。 她是个演员，还是个女演员，与所有女演员一般，她曾对着镜子寻找过无数遍自己最完美的呈现角度。 她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她能够达到的最饱满的姿态，让他印象深刻的姿态。 果然，下一刻，顾少泽手一抬，就将季芯澄的胳膊反到身后，面对面将她拉到怀里。 低头的动作利落自然，是做过千百回的，找准她的双唇也是肌肉性动作，毫不费力。 季芯澄却在那熟悉的双唇触上她的前一秒，同样精准的偏了偏脑袋。 他略带凉意的唇瓣就这样轻轻擦过她左侧脸颊，令季芯澄汗毛不自觉竖起。 “顾少泽，你是爱上我了吗？” 她将头往后仰，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望进他深不可测的眼中。季芯澄轻柔出声，再一次得逞一般，低低一声嗤笑，笑望着他的沉默，得寸进尺： “但是你不敢承认。” 他垂下长长眼睫，虽然依旧沉默着，唇角却不自觉扬起了弧度。 嘲讽的笑意，强势的，狠厉的，直深入人心底。 “别太自以为是季芯澄，跟我耍小聪明绝不会有好下场。” 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只有薄情，“当初看上你，除了在身体上你比其他女星多了这点优势，让我舍不下之外，还能有什么？真的以为我顾少泽非你不可吗？” 他说着，另一边手掌已自上衣下摆探入，抚过她瘦弱细腰，猛地抓住胸前一只丰盈。 极轻浮地，玩弄于鼓掌之下。 季芯澄僵着身子怔住，面部表情却仍从容，表示她毫不在意。 还会反唇相击，“既然不爱我，三年了，却由着老二对我的身体念念不忘？” 她幽扬一声叹息，带着讥笑，“那我该说什么，你家老二专情？还是，顾大少一直以来，就凭着下半身在支配脑子，替你做所有决策？” 胸前力道一松，季芯澄下一秒已被推开，重重摔在座椅上，撞上车门。 “滚，不要再让我见到你！” 季芯澄扶着被摔疼的胳膊坐起，比起心中的沉痛，这不如万一，“可要说到做到！” 下了车，才发现雨伞没有拿，季芯澄当然不会回头，昂首闯进汹涌雨夜。 这一场高烧来势凶猛，季芯澄在家中躺足了三日，第四天早晨才勉强能坐起，在阳台上拿着手机，想给唐棠打个电话，却走了神，半天也没有拨出去。 “电话不接不会静音吗？吵死人了！” 季欣然不满的声音从隔壁阳台传过来。 季芯澄回神，见屏幕上跳跃着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你好。”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 从耳边拿开手机，再一看屏幕，确实是陌生来电，但这温和的男声，是打错了吗？ “你好，请问？” “啊，是我，邱商。” 季芯澄清醒了些，“邱商？” “是我，你病了吗？” 季芯澄手中握着茶杯，温热透过手心传达全身，她在这时直起肩来，声音也明快许多：“没有，刚睡醒。” “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季芯澄抬头看了看天，万里无云，今天天气很好。 还没有回答，就听邱商在那头解释道：“跟一位导演。最近我跟这位导演有一些合作，他那边正在筹备一个新项目，我提到你，他对你印象还挺好，就约了一起吃个饭，说不定你会感兴趣。” 季芯澄心下讶异，大有无功受碌的不安，“邱商，你怎么……” “你跟公司解了约，却没有签下家，看来你是另有打算的。如果自立门户的话，不妨从风评好的团队开始，哪怕知名度不是很高。我也只是碰巧而已，没有刻意安排，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季芯澄想问的其实是，他为什么要对她这样好。 到底还是没有问出口。 心下感激着，应邱商道：“好，那我准备一下。” “嗯，地址我发信息给你。” 收了线，季芯澄仍有些恍惚。 恍惚中，又有一丝慌乱，好似明知不对，还要去做这件事情一样。 邱商对她的好太过明显，但她凭什么心安理得接受呢？ “季芯澄，我记得你！三年前我在甘肃拍过一部文艺片，你客串过一个女高中生的角色，我还记得拍了七场戏，你每场都是一次过的！” “您真的是《牧羊》的吴导吗？您不说，我真的没有认出来。” 那是季芯澄第一次独自一人到北边拍片，大雪天，冻得手脚不是手脚，印象中只记得那个胖胖的导演，人很可亲，但工作起来却很严肃，演员们都怕他。 但今天坐在眼前的这位，极瘦，不是瘦弱的那种瘦，而是有力量感的瘦削。 季芯澄很惊讶，便笑问他是如何减的肥。 听吴导叹道：“算是因祸得福吧，从胃癌手中抢回来半条命！” “啊，不好意思……” “小事而已，不复发照样好汉一条！呵呵，所以，年轻的时候，饭还是得好好吃！”说着，电话进来，吴导说声抱歉，就接起了电话。 包厢内环境很好，装修清雅，流水声围绕左右。 邱商安安静静坐在侧边，目光始终不离季芯澄，但季芯澄一旦望过去，他便转开了。 季芯澄心如明镜，也不再看邱商，端起茶杯喝着茶，听水流泠泠响。 “就这么定了，芯澄你来演我的女主角！” 吴导放下手机，第一句就是这话。 季芯澄有些受宠若惊，“吴导，您需不需要再认真考虑一下，或者，让我先试个戏？” 对方一挥手，“不必，我很认真，我吴阅拍了这些年片子，成绩没见多少，但是看人的眼光还是准的，比如邱商，这小子刚蹦出来那天，我就知道他准行！” 季芯澄望了邱商一眼，他始终谦谦有礼，嘴角含着温和笑意。 “吴导，我开车送您。” 听邱商忽然这样说，季芯澄吃了一惊，想这人怎么开口赶人呢，没想到下一秒吴导已起了身，拿了肩包和手机，阻止邱商，“不应该，我事先就跟你说好了，你要替我陪芯澄好好吃完这顿饭才行。” 季芯澄不明所以，也站起了身，吴导转过头来与她郑重致歉。 “是这样芯澄，晚上是我小闺女生日，我是请了两小时假跑出来的。后天我就要飞美国，行程不定，我偶然听邱商说到你，迫切地要把这事敲下来，然后明天，咱们约个地方详谈剧本，你看怎么样？” 季芯澄连连点头，“可以的导演，您先回去，路上开车小心，咱们明天再见。” 目送吴导匆匆离开包厢，季芯澄才转头，严肃望着邱商。 “是不是你特意让吴导空出时间来见我的？” “不是。”邱商微笑着否认，倒干脆。 季芯澄怎么也不信，“就凭我，吴导能这么照顾？邱商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替我给导演说了好话来着？” “真没有。”邱商不由笑出了声，继而又认真起来，看进她眼里，柔了声道：“再说，你根本不需要别人替你说好话，你本来就很好。” 季芯澄心头一滞，只觉得那笑容太过耀眼，转过眼去，不敢再看。 第十二章 回到我身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与吴导约了午餐，为离他住处近些，季芯澄挑了一家评价很高的法式餐厅。 装潢温馨，安静，适合谈事情。 却在季芯澄翻开菜单时被惊着了，这原是为情侣专门打造的浪漫空间，在菜式上就很有些不同，样样醉翁之意不在酒…… 这让季芯澄多少有些尴尬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想让吴导换个地，更有此地无银三百银的意思，显然不合适。 微信上问邱商，他回：“虽以情人餐厅闻名，但也有不少单身人士独自在此消费，别担心，吴导不是会计较这些的人。” 说实话，季芯澄倒不担心吴导会多想，也不担心陌生人会怎么看她，那她在担心什么呢？ 脑海中闪过顾少泽那张臭脸，下意识的发现令季芯澄很不愉快。 反倒因此不觉得要紧了，就和吴导在这里吃！ “路上有点堵车，我没迟到吧？” 正在季芯澄陷入自我反省，不能再想着顾少泽时，吴阅进了餐厅。 季芯澄起身相迎：“没有，导演很准时。” 吴阅一入座，便从包里翻出新打印的剧本，递给季芯澄，扫了眼四周，夸她眼光好，“这片儿我常来，倒真没来过这家，气氛挺好啊！” 季芯澄笑笑，“我平常很少在外面吃，如果不合胃口还请导演别见怪！” 顾少泽在饮食上极挑剔，跟他在一起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吃饭都是在家解决的，偶尔出门吃也是那种私人的小家常菜馆，招牌常常都没有，季芯澄根本无从找起。 对此吴阅倒不以为意，主动说没有忌口，让季芯澄随意点。 “只管上菜，不用给我们解释来历、寓意，可以吗？” 侍者虽不解，也微笑应下。 季芯澄抬头见吴阅在听，解释说：“导演时间紧张，不能轻易浪费了。” 吴阅认可，与季芯澄很快投入到剧本人设当中。 这是一部剧名叫《故园》的古装电视连续剧，背景是明末清初，主要讲述男女主角如何在朝代更迭、时事变迁的历史洪流中，历尽千辛万苦守护心中理想家园的故事。 吴阅对她说：“女主角是个才女，才女与寻常女子思维总是不同的，在那个大乱的背景下，遇到各种非常态的状况，她内心的感受与给出的反应，一定也是相对复杂的，这种复杂没有些生活阅历的演员，出不来那个张力……但我看到你这里有！你演过那个叫喜鹊的文艺女青年，就很到位！” 吴阅很细致地过了一遍人设在每个阶段不同的特点，时不时带两句对季芯澄的鼓励与认可。 于是一个下午过去，她已从最开始的不太确定渐渐生出发自内心的自信来。 这无疑是一个好导演的力量，季芯澄心想。 临别时，季芯澄才想起自己带来的袋子。 将手提袋递给吴阅，说：“这里是几个手办，听邱商说，您小女儿莉莉很喜欢，希望能转送给她。” 吴阅往手袋中看了眼，先是讶异，继而是感动。 昨天小闺女的生日宴，正因为这小玩意，闹得狼藉收场，这事他跟邱商无意提了一嘴。 没想到，“芯澄你太有心了！真是感谢！” “随手的事情，都是我小时候四处收集来的，不值什么钱，小孩子的时候才看重，对现在的我而言没什么用，但对现在的莉莉而言，或许很重要。” 吴阅由衷地点头，提到女儿，哪怕只是玩具，他也很慎重。 季芯澄想到自己的父亲，不觉有几分黯然，羡慕没见过面的小莉莉。 离开餐厅后，季芯澄就专心投入到剧本的精读中去，自然不会知道，就在当晚，她与吴导的照片就被发到网上，经过几天酝酿，顺利上了热门话题榜。 “爆料：《比基尼》女二拿不下邱商，转投导演怀抱！” “为新角，甘心当三女后妈！三女亲妈泉下肯？” “邱商绯闻女友，为新戏与导演眉来眼去！” 话题内容胡篇乱造不说，评论也很无厘头： “跟邱商同一家公司，勾引领导黑历史一扒一个准，撩邱商不成与公司闹掰，这才被解约！” “吴导三个女儿三个妈，眼看就要添第四个了，他可真忙得过来！” “你们别说那么难听，人家每导一部大女主戏，都要跟女主传绯闻，人家也累啊，人家也不想啊，可生不出儿子人家娘也不肯啊，人家也很无奈啊，怎么办？继续拍（啪）呗！” 当季欣然拿着平板扔在季芯澄面前时，她也只是随意瞥了一眼，反应不大。 季欣然看不过，斥道：“你不觉得恶心吗？居然还能躲在这里自个儿清静！” “不然呢？出去与他们对骂？季欣然你没事也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 她居然还反过来训自己？季欣然翻了个白眼。 “你以为我喜欢看，脏了眼睛！” “没人逼你看。说完了就出去，把门带上。” “……你最好祈祷别让爸看到，不然你就等着滚出娱乐圈回家嫁人吧！” 季芯澄终于抬眼，警告季欣然：“你少多嘴！” “看我心情！” 季欣然得意起来，哼着小调儿带上门就下了楼去。 季芯澄念头一转，如果顾少泽看到这些，又会是什么反应？ 生气？暴怒？还是嘲讽一声就算？她竟好奇起来。 正胡思乱想，手机铃声响起，屏幕上跳动的“阿泽助理”四字，险些叫季芯澄将手机扔出去。 大白天真不敢乱想，这叫想什么来什么？！ “你好。” “季小姐，你好，我是陈烽，顾总的生活助理。” “有什么事吗？” “顾总生病了，想麻烦季小姐，来看看他。” 季芯澄琢磨着这话，不禁问：“你真的是顾少泽的助理，不是冒充的？” “最近公司同期启动几个大项目，顾总忙到脚不沾地，连吃饭都没时间，偏这时候见到季小姐跟吴阅导演的报导，当晚就倒下了。不上医院也不吃药，现已第三天，再这么下去恐怕真要出事。” “不是，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的绯闻让你们顾总病倒了？” 季芯澄觉得好笑又有些笑不出来，那陈烽，看起来也没有顾少泽那么不靠谱啊，怎么也学起他老板的莫名其妙。 “季小姐，我的话什么意思不重要，重要的是顾总现在不吃药不上医院，我们拿他没辙，就想请季小姐来帮忙。” “我能帮什么忙，我又不是他……” “不好意思季小姐，我还有个会要开，我已经将情况如实转告，来与不来季小姐自己决定就好。” 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季芯澄愣愣盯着手机屏幕半晌，才丢到桌上。 理智告诉她不要理会，可是怎么看了半天，还留在这一页？ 好容易到了晚饭的点，季芯澄准备下楼吃饭，饭后洗漱护理，睡前有得她忙。 结果人一到客厅，身体竟然不受控制一般往玄关去，拿了钥匙就下车库，扔下一句道：“我要出门，不用给我留饭。” 熟悉不过的路程，磨磨蹭蹭也很快就抵达了他的别墅入口。 安保认得她，远远跟她打招呼，“季小姐好久不见哇！向您和顾先生问好！” 别墅停车库里只停着他自己用的几辆车，看来助理不在。 而那个她曾经觉得最好停的位置，原来是她专属的停车位，现在左右都停了车，唯独那里空着，很是显眼。 季芯澄看一眼那个停车位，心中滋味复杂，终究还是将车子停到了别处。 不是她的就是不是她的，占它一时半刻又有什么意思呢？ 这样想着，人已站在别墅一楼的大门前。 密码锁，是她的生日，如果换了，她现在立马走人，没有一点负担，她真希望是那样。 可门锁上的提示灯已变蓝，表示密码正确，只要轻轻一拉就可以打开这扇门。 季芯澄深吸一口气，暂不管之后如何，来都来了。 一楼是客厅、餐厅和厨房，睡房都在楼上，其中主卧在二楼靠近后门的位置。一路虽有感应灯，季芯澄却几乎步步都踩在灯光洒下的前一秒。这里她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主卧里并不见顾少泽，收拾得倒很干净，像多天没有人睡进来的样子。 从主卧退出，直奔他的书房，果然这人正歪在沙发里，一旁放着的笔记本屏幕早已黯下来，不知睡了多久。 探一探额温，有些低烧，从来不见在沙发上睡过的人，看来状态确实不能再差了。 季芯澄转身下楼，在厨房里转了转，选择煮一锅粥。 又兑了杯温水，在药柜中挑出两样他以前吃过的药，再次上楼。 书桌前犹豫着，叫不叫醒他，他恐怕不想见到自己？季芯澄想到那天他在车里砸过来的狠话，便只取了张薄毯替他盖上，准备离开。 没想到他会在这时睁眼，迅速擎住她一只手腕，将她看清了才略松松，有点意外。 “你来做什么？” 嗓音暗哑艰涩，听着就让人觉得喉咙难受。 季芯澄不为所动，挑眉道：“看你死了没。” 顾少泽目光沉沉，眨眼之间已将季芯澄扯过来压在沙发上，力道全然不弱，“盼着我死？” 季芯澄不想以这样的姿势跟他耍嘴皮子争高下，侧着头提醒，“能不能起来说话？” “不能。”他无理而固执，头埋在她脖颈之间。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在厨房里煮了什么？” 季芯澄诧异睨了他头顶一眼，难道早醒了？ “白粥。” 他静了静，在季芯澄觉得被压得喘不过气时，才稍抬起上半身，忽然对她说：“季芯澄，回来吧。” “回哪？你的心里？还是你的床上？” “……” “你的心里我从没到过，至于你的床，顾总觉得有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为了一个小角色，你连导演都能跟，怎么不能继续跟着我？” “原来在顾总心中，我就是这样的人？” “你是怎样的人，在你怎么选。回到我身边，你跟姓吴的诽闻，我来处理。你想演什么样的角色，我可以给你买回来。” 季芯澄不可置信与顾少泽对视半晌，再出声语气极淡。 “可是怎么办呢？比起你的床，我更喜欢小角色。” 她尽全力去推，也推不开他半分，这时一句话却能叫他咳到昏天暗地，自行离开她身上。 季芯澄也坐起，解气似地冷眼旁观。 渐渐又觉得不对劲，伸手在他背上拍抚起来，“顾少泽，你到底怎么了？” 第十三章 男主角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拍着拍着，人不知怎么就拍到了她怀里。 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不咳了，头枕在她肚子上，沉得像颗石头。 季芯澄往后靠在沙发上，用手分担他的头部重量，同时催他起来，“顾少泽，你还是到医院看看吧？” “……不需要。” 他几乎贴在她肚皮上呼吸，声音闷闷传来。 季芯澄觉得有些痒，用手去挡，谁知他顺势在她掌中印下一吻，然后抓着再不松开了。 季芯澄有些无语地看着这人，尽管只能盯住他半个后脑勺。 “顾少泽，你要不要这么幼稚，以前也没见你这样啊！” “……” “你真不去医院，就起来把药吃了！” ”……” 推也推不开，劝也劝不起，季芯澄自顾自郁闷了会儿，索性由他去。 书房中安静下来，听得见挂钟秒针答答走动的声音。 渐渐地，季芯澄还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她想她该走了。 “顾少泽，你起开，锅里还煮着粥，我好像忘关火了，得下楼看看！” 她撒了个谎，兴许这人真是有些神志不清，没有深究，配合着翻个身，人就坐到沙发上去了。 季芯澄忙起身下楼，粥是定时早就煮好了的，她用小碗盛了出来，移到餐桌上。人已走到玄关处准备换鞋，却又懊恼一声叹息，折回厨房，重新倒了杯温水送上楼。 她擦过手，把药拨到掌中，对沙发上埋头坐着的顾少泽还有仅余的耐心。 “把药吃了，我还得回家！” 顾少泽不理会季芯澄手中的药，仰着头望进她眼中，“季芯澄，演戏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 “为什么？” “挣得多啊！” “就因为钱？” “就因为钱！” “只要钱多，什么都肯干？” 眼前的顾少泽，除了脸色苍白一些，嗓音暗哑了点，气势不如平日逼人，还能用言语挖苦人，说明没大问题啊！ 季芯澄彻底失去耐性，这药不吃也罢。 但顾少泽眼明手快，才看到她挥手打开垃圾桶，就迅速合上她的手掌，收在自己的大掌中，“回答我。” 季芯澄挣了挣没挣开，只觉得他的掌心中异常滚烫。 便伸了另一只手去探他的额温，也就这一会儿而已，他怎么就烧起来了？ 季芯澄有些不信，坐到他身边，又摸了一回，确实很烫。 “回答我，季芯澄。” 顾少泽不耐地侧过头，看着她，同时将她另一支手也缠住，两人双手就这样交互绞在一起，大眼瞪小眼。 “是，只要钱多，为什么不可以？” 季芯澄大声地回答他，看他还要怎么闹。 顾少泽闻言，起身走到他常用的书桌前，在架子上取来支票簿，落好章，就撕了下来扔给季芯澄，“金额自己填。” 季芯澄故作讶异仰头看他，“呀，顾总怎么突然这么大方！要多少写多少？” “随你。” “然后呢？” “搬回来。” “接着陪你睡？” 顾少泽目光凌利，盯着她明媚的笑颜，没有否认。 “你就不怕我写个巨额，让你破产？” 他嘴角松了松，终于有笑意在眼中浮现，仍是那两个字：“随你。” “看来顾总对自己的财富很自信？那好，我就不客气了……”她说着，将支票放进外套的口袋里，顺手脱去外套，仿佛下一刻就要献身扑到他怀中。 顾少泽看着她略显夸张的动作，刻意模仿放荡的模样给他看，眼中满是纵容。 季芯澄没有让顾少泽等很久，还剩下个背心，就倾身覆上他的唇，但却只是轻点一下又退开了。 盯着他的嘴角，季芯澄说：“你看你嘴唇干的，来，先喝口水润润。” 顾少泽这会儿倒很听话，一副任她摆布的架势。 就着季芯澄递来的水杯，顾少泽张嘴，没想到跟着水一起倒入他口中的，还有季芯澄捂在手中的药粒。 药粒遇水，迅速化开，顾少泽想吐出的同时，季芯澄已放下水杯，双唇真正堵住他的。 顾少泽没有选择，只好勉强吞咽。 季芯澄等了一会儿，甚至往他口中去探，确定他将药都咽下去了，才退出来。 “季芯澄，你……！” 顾少泽很是气急败坏。 季芯澄却无视他，吐吐舌头，还抱怨起来，“这药怎么这么苦！呸呸……” 想也没想，拿过顾少泽刚刚喝过的水杯，将剩下的水一口饮尽。 才放下杯子，就被人一把拽了过去，摁在大腿上。 “季芯澄，我看你是欠收拾！” 被顾少泽的大掌压住脖子的季芯澄，也毫不示弱，瞪着她鼻子正上方那张脸，回敬：“顾少泽，你别以为你有几个臭！钱就能想怎样就怎样！” 季芯澄推开他下了沙发，掏出刚才那张空支票，在他诧异的目光中一点一点撕得粉碎。 “怎么样？被人耍着玩的感觉，好受吗？” 说完，转身就出了书房，留那自以为是的男人独自消化盛怒。 果然，才至楼梯口，就听见玻璃杯碎裂的声音传来，季芯澄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离开了别墅。 季芯澄在唐棠家里接到通知，《故园》即将开拍，一切已准备就绪，只等主演进场试装，季芯澄作为女主，要提前准备。 唐棠正忙于伺候她那一堆宝贝绿植，听季芯澄讲完电话，幽幽道：“有时候想想，怎么还是那么不信呢？你说吴阅导演这么好的团队，你一没签公司，二没金牌经纪人替你跑局，怎么他就找上你了呢？而且还对你那么认可！说热搜不是真的，我还真有点……嗯嗯！” 见她摇头晃脑话中有话，季芯澄砸了个抱枕过去，“你爱信不信！” 季芯澄认真道：“就这事，还真得好好谢谢邱商，你说怎么谢他合适？” “以身相许喽！” “……” “本来就是啊，男未婚女未嫁，别跟我提什么流量，去掉那些虚幻的外壳光环，我们也都是普通人，我看他比那个顾少泽靠谱，说不定还真可行，你要不试试？” “……” 唐棠见身后半晌安静着，回头看，季芯澄正盯着手机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了？” 上前一看，竟是邱商的来电！ 唐棠暧昧拍了拍季芯澄肩膀，“接啊，愣着干什么！” “以后大白天的，别瞎说什么胡话！”季芯澄起身瞪了唐棠一眼，往阳台接听。 唐棠望着她背影，大叫：“关我什么事！” “你接到通知了吧，很快就要进组，你那边助手方面有需要帮忙的吗？需要的话，可以跟我说。” 这是邱商第一句话。 季芯澄直觉不能再心安理得接受他更多帮助，但吴导这个事，还真得感谢人家，于是勉强应付了两句，只说等下来，要请他吃饭表示感谢。 没想到，一周后竟组试装才知道，《故园》的男主竟然就是邱商！ 季芯澄一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就来了句：“你怎么不告诉我？” 邱商笑容和熙，认下来，“怪我。” 季芯澄想到上一次他们通话，自己的敷衍搪塞，几乎立刻红了脸。 正好这时组里通知他们先去化妆，季芯澄才放松下来。 定装效果出奇得好，定装照拍摄也很顺利，工作人员惊叹不已，围绕在季苡澄和邱商身边，纷纷请求合照。 “邱老师、季老师，吴导让干脆对个戏，两位觉得怎么样？”副导演过来问。 邱商看季芯澄，她当然只能点头。 是一场简身的热身戏，两人走到一起的画面，就是背景只有绿幕，也让人移不开眼睛。 导演很满意，收工时，夸两人配合默契。 邱商问导演一起吃个便饭，导演说没时间，看看他二人，又很满意地点着头，“特别好！你俩可以开始私下多交流交流，对入戏有帮助。” 季芯澄也是个专业的，之后邱商说请她吃饭，她理所当然的，也没有想太多，理所当然觉得就是个工作简餐而已。 直到邱商领她进了一家很名贵的餐厅。 “不知道这个地方还有这么好的餐厅，知道的放，该我请你的。”季芯澄说。 先一步替她拉好椅子看她入座，邱商很有绅士风度，“有什么不一样吗，只要是你跟我一起吃饭，谁请都一样。” 季芯澄听着这话不禁抬了抬眼，但看邱商似乎没有特别的意思，也就笑笑没说什么。 两人餐中聊得最多的确实是剧本人设。 除此之外，季芯澄有意与邱商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邱商看在眼里，努力配合她。 就在他们说了很多，开始认真用餐时，一位先生过来跟邱商搭话，先问季芯澄介不介意，季芯澄摇头说请便。 他对着邱商，对邱商当前一部热映电影里的演技猛一通夸，季芯澄却想着：这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忽然神情一怔，她想起来，在顾少泽的酒会上，她见过这个人。 是顾少泽的朋友！ 季芯澄放下餐具，见面前的两人聊得正欢，用目光径自在餐厅里转了一圈。 果然，那角落里站着的，不是顾少泽是谁！ 这人来这里做什么？怎么哪儿都有他！ 第十四章 合作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不动声色略过那个身影，假装没有看见。 却听那位自称武厉的先生对邱商说，要给他引荐一位重要的朋友： “你跟吴阅导演感兴趣的那个项目，这位朋友听说后也觉得有意思，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他过来你们俩碰个面聊聊？” 季芯澄心下一沉，抬眼看向邱商，邱商也正看着她。 询问的意思很明显了。 “我没关系，你们随意。”季芯澄大方微笑着说。 接下来的十多分钟里，季芯澄只专注对付盘中餐，对餐桌上新加入的两人礼貌而客气地保持着适当社交距离。 她能感受到顾少泽与人谈话时，目光似有意若无意落在她身上，却只当没有看见。 “季小姐是这次新片的女主角？” 听武厉问她，季芯澄抬起头，招牌式的微笑显得温婉宁静，“是的。” “在这个圈子里就是这样，经常有优秀演员很久之后才被发现，比如季小姐这样的，之前在陈导那里还听她提到你，说你非常有潜力！” 这是恭维话，季芯澄回以浅笑，“是吗？” “怎么季小姐好像不信？少泽也在场，不信你问问他。” 武厉在说这话时，目光从季芯澄转向顾少泽，别有深意。 顾少泽则淡淡看了好友一眼，问：“哪个陈导？” 武厉道：“就那个星娱的，跟韩国人合作的那部电影，最后女主定了沈燕！” 武厉望着他的好友，目光中有隐秘的揶揄，而顾少泽这回却不再看他，点点头，转向季芯澄，说：“是听陈导说过。” “谢谢两位夸奖。”季芯澄也看了他一眼。 道貌岸然的小人说的大概就顾少泽这样的吧？人前还真一点儿也看不出来！ 季芯澄恨恨咬牙咀嚼食物，面上仍风平浪静。 忽然桌下有人用脚蹭了蹭她的小腿。 季芯澄惊而抬首，下意识用眼睛去看顾少泽，他也正目光沉沉望过来。 果然是他！ 还能面带微笑，笑你个头！ 季芯澄极其自然地回敬他，以细高的高跟鞋跟，踢过去那一脚她还用上了能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最大力气。 然后好整以暇，坐收回敬成果。 “谢谢邱先生的午餐，我还有点事，改天再单独请你。” 顾少泽起身与邱商握手，面上神色不变，但季芯澄已然从他眼中捕捉到一抹不易被察觉的吃力。 她为自己这个发现微微一笑，舒心不少。 目送那两人身影消失在视野中，季芯澄也起了身，对邱商说，“不好意思，我上个洗手间。” 通往洗手间的长廓上，可以看到窗外夜色很美。 如她所料，顾少泽没走。 季芯澄明知顾少泽专程在这里等她，仍目不转睛朝女洗手间走去。 眼角余光见他没有动作，暗想，难道她料错了？ 结果季芯澄才抬脚踏进女侧，肩膀就被人向后一带，拐到隔壁哺乳室里去了。 关门，反锁。 顾少泽将她压在身体与墙壁之间，轻而易举，那双俊眸中有浓得化不开的幽怨和恼怒。 “你是跟踪狂吗顾少……唔……” 她方开口，责问悉数被他吞入腹中。 顾少泽一手抓着季芯澄的胳膊，一手抬起她下巴，准确地含住她双唇，霸道索取。 季芯澄脑中一片空白，一只手本应去挡他，尽管力量微薄。 可身体在他的舌闯入时，竟不受控制一般失了力气。 由原本的推搡变成紧紧抓着他的衣领。 仿佛令他更靠近自己。 顾少泽几乎瞬间感受到她的变化，将纤腰揽到怀中，低头加深这个吻。 在她口中强烈地想要得到更多，辗转，绵长而迫切。 季芯澄起初本能抗拒，但身体给出的反应比她的大脑诚实，意志已然瓦解，理智更不用提。 当季芯澄觉得喘不上气，顾少泽才稍稍松开一些，但转而又再次覆上，深吻，如此往复，直到季芯澄惊觉顾少泽的大掌不知何时，已轻车熟路探入她后背，要解她的肩带…… 慌忙回神，狠狠将他的手推开，一矮身，自他臂间钻了出去，站到几步开外。 “这里的菜，味道不怎么样。” 他抿了抿唇，示意她，此刻他口中尽是她的味道。 季芯澄耳根一红，“无耻！” 他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觉得好笑，也真就轻轻笑出了声。 季芯澄别过眼去，不理会他肆无忌惮的灼热视线。 墙上有面镜子，她站在镜子前整理被他弄皱的衣裙。 看到顾少泽自身后向她走来，季芯澄忙警惕道：“别再靠近我，顾少泽！” 她只怕自己再次失去理智，彻底沦陷。 但他哪里是会听的主，脚步根本没打算停。 季芯澄在镜子中，以眼神警告顾少泽，手也放在了墙上红色的紧急呼叫按钮上。 哪知他根本不在乎，长臂一伸，就将她整个收到怀里，这一次将她压在镜子上。 季芯澄真有些恼了，扭着腰要挣脱他，再次被顾少泽低头吻住。 没完没了了还！ 季芯澄打算回击，这时听见手机在包里响起。 她要去接听，顾少泽不让，电话铃响了一通挂断，再次响起。 季芯澄终于忍无可忍，踢了顾少泽一脚，才得以让他松一松手，从包里取出手机。 “我爸，嘘！” 顾少泽恍若未闻，头一偏咬住她一只耳垂。 季芯澄背脊一僵，听电话那头的人已很不满，“怎么这么久才听电话！” “哦，我在片场呢今天！爸，您有什么事吗？” 季芯澄心虚的时候，眼珠子会快速乱转，顾少泽一时没忍住，在她耳垂上重重一咬。 险些惊呼出声，季芯澄恼怒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这周天把时间空出来，回家一趟。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一个朋友的大公子，我约了他周末跟你见个面，和你说一声，你准备准备。” 相亲，通知她，而不是询问…… 季芯澄咬了咬唇，落在顾少泽脸上的目光略迟疑了一下，而后给了父亲答复，“好，我知道了爸，周末我会去见他。” 在季芯澄接电话时，顾少泽与她的侧脸几乎贴在一起，电话里的声音他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这时见季芯澄答得轻松干脆，他的脸色，以脸见的速度黑了下来。 当季芯澄将手机塞回包里，抬头正看见顾少泽眼中渐渐升起的一片阴翳。 她扯了扯嘴角，语带嘲讽，“怎么，顾总很介意？” 仿佛知道她心里接下来要说的话：凭什么？你以什么立场什么身份介意呢？ 顾少泽松开她腰上的手，退开一步，剑眉已微敛，似蓄势待发，要好好治治她的模样。 季芯澄挺直了腰背，就看他再张口能说些什么。 巧的是，顾少泽的手机在这时进来电话，更巧的是，电话那头也是家里替他安排好的一场不得不见的相亲。 “哈哈……” 季芯澄是真的觉得好笑，笑得有些不合时宜的畅快。 “这个时间你不是在工作吗？怎么会有女人的笑声？”电话那头的顾母，敏锐地盘根问底。 顾少泽低头看着季芯澄，竟有些失神，他有多久没有见她这样开怀大笑。 “问你话呢！我跟你说小泽，不管你在外头有多少绯闻女友，成家以后都是要好好清理干净的，你晓得没有？” 顾少泽一口一个知道了，好半天对方才罢休，挂了电话。 等顾少泽真正将注意力放回季芯澄身上，她已经收敛许多，只是仍然扬着嘴角，令整个面部轮廓看起来愈发柔和，没有了平日的冷傲拒人于千里，他看着看着，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 “顾少泽，咱们合作一个怎么样？” “合作什么？” “相亲啊，既然都不愿见，相互帮个忙。” “怎么个合作法？”他对此倒是兴致颇高。 “我们家的约了这周日，你要不约到一起，到时候彼此顺手的，互相拆个台，如何？” “……”顾少泽深邃视线望住季芯澄的眼睛，没有立即回答。 季芯澄想了想，就问，“难道这回的对象，顾总其实还是想见见？” 顾少泽到这里才发现，他不喜欢季芯澄喊他“顾总”，一点也不喜欢。 皱着眉，低头就在她唇上轻咬了下，“地址发给我。” 然后不等季芯澄回神，就打开小房间的门，头也不回离开季芯澄的视野。 安静下来的小房间里，还有他身上留下来的淡淡清香，顾少泽从不用香水，和季芯澄在一起之前，所有的洗浴用品，都是素净无味的，但季芯澄喜欢研究各种香味，自她住进他家里之后，洗发水沐浴露都是按她的喜好采购。 是她买太多了用不完吗？为什么他一边说着难闻，一边还不换呢？ “女士您好！有没有我可以帮您的？”一位女侍应路过哺乳室门口，见季芯澄一个人站在那里出神，关切上来询问。 连忙令自己振作，季芯澄回以微笑，“没有，谢谢！” 回剧组安排的酒店路上，邱商与季芯澄解释，“吴导的才华在业内是公认的，只是家庭环境复杂了些，这些年不少走弯路，这次他有个新项目需要顾少泽这样的人物来撑场面，哪怕仅仅有意向，对吴导的帮忙都很大，所以……” 他竟为方才餐桌上让顾少泽入席的事与她致歉。 季芯澄心下一暖，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可以占有这样一个好人的爱慕之情？ 再想想顾少泽，他又何尝不是在消耗自己对他的喜欢？ 季芯澄为此陷入沉思…… 第十五章 真正的恋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位于市中心，地理标志建筑的顶楼茶餐厅，环境优雅，视野开阔，可将全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季芯澄从相亲对象进门，入座，到开始自我介绍，接着进入交流。 得体，稳重，循序渐进，全程还真没有令季芯澄觉得不好的印象。 甚至有些感慨，凡事不可一概而论，相亲男中确实还是有很优质的，比如眼前这位。 叮一声，有短信进来。 季芯澄远远瞟了一眼，才拿近了看。 “我到了，现在上楼。” 这年头，不习惯用微信，还始终停留在短信阶段的，大概找不出顾少泽以外第二人了吧！ 季芯澄心下失笑，纤细指尖在屏幕上轻敲两下，发了过去。 “等等。” 几乎秒回：“等多久？” 等多久合适呢？五分钟好像太早了，显得对相亲男不尊重，十分钟？顾少泽能等得住？ 正在季芯澄悬着指尖，凝神思量时，相亲对象有礼貌地轻咳一声，开口说道： “季小姐，如果您有事需要忙的话，今天可以暂时先到这里，咱们下次再约个时间。” 季芯澄忙抬头，对方的诚恳让她觉得自己这样有些失礼。 于是将手机放到一边。 “不好意思啊，没事儿了。” 对方见她如此，也微笑着点点头，问她：“季小姐还有没有什么，想要向跟我了解的？” 季芯澄一时没想到，但全程都是对方在说，自己都没提过想法，也不合适，遂问道：“欧阳先生怎么看待已婚女性的职业？” 似乎问到了他的点上，或者这人对所有人事都是如此认真，只听他郑重沉思了数秒，才抬起头回答季芯澄： “我希望我的妻子乐于当全职太太。” 季芯澄缓缓“哦”了一声，没有表示赞同或不赞同。 对方忙又解释，“当然，我绝没有贬低您现在的职业的意思。” 季芯澄抬了抬眉，显然对方已将她赞同于已婚女性赞同于他的妻子来发散思维，这一点觉察令季芯澄顿时感到索然无味。 直起身正想说点什么，顺道四下看看上楼的人到了没有。 哪知斜刺里进来一个身影，不及季芯澄看清，已将她自沙发上提了起来。 “好一个跟闺蜜有约，这就是你约的闺蜜吗？” 顾少泽抓着季芯澄一只胳膊，表情愤怒，不可置信指着对坐的男人，眼神很受伤。 “阿泽，你听我解释……” 季芯澄想解释，相亲对象已经站了起来，“这位先生，请你放开季小姐！” 顾少泽转过身去，面向相亲男，“季小姐？原来你还不知道，那现在由我来告诉你，她有男朋友，就是我！如果你不想成为劈腿对象，请你，现在，马上离开这里。” 相亲男起了身，不可置信看着这对男女。 季芯澄泫然欲泣，“对不起欧阳先生，他是我的初恋，但家里不同意，所以……” “没有关系，季小姐，你不需要解释。” 相亲男脸色很难看，但仍然十分绅士，拿了手提包，离开时姿态亦稳重，“季小姐，再见。” “不会见了。”顾少泽慢幽幽吐出一句。 季芯澄站在顾少泽身后，为这句话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手立即被他反到身后的手抓住。 正在两人以为相亲男走了可以放松时，相亲男却再次回头朝他二人走来。 二人赶紧恢复原先的姿态。 只见相亲男走到桌子前，自手提包中取了一小叠红钞放在桌上，对季芯澄道：“谢谢季小姐空出时间。” 然后转身离开。 这回是真走了。 季芯澄才甩开顾少泽的手，不满道：“哎你怎么这样！就这风度，跟人家一对比，高下立现！” “要什么风度，要你就好！” 他转过身来，竟来了这么一句。 季芯澄琢磨着，估摸是哪部电影的台词吧。 不敢当真，取了包和手机离开座位，对顾少泽道，“走吧，赴你的约去。” 几乎以同样的节奏和桥段，让坐在顾少泽对面的女孩花容失色。 那一刻，季芯澄多少有些不忍，但到底，她还是认为她其实并没有做错。顾少泽这样的人，若不能得到他的心，少一个女子迷上他，就少一个像她季芯澄这样的不堪同类。 她在做善事，她对自己说。 倒是女孩临走前问顾少泽的一番话，叫季芯澄有些触动。 “你既然爱她，为什么不能将她带回家呢？如果是深爱，即便家族反对，又怎么能够将你们左右？除非，你其实还没能够确定自己的真心。” 季芯澄觉得她说得很对，顾少泽拿不定的是他自己的心而已。 然而当时，顾少泽并没有回应，兴许是根本没有听懂，抑或者他选择了不听。 各自完成任务，还很成功，两人就在同一幛楼里的另一家餐厅解释了午餐，季芯澄以为顾少泽这样的大忙人，应当立马就开口要回公司的，没想到他却说，“去楼下逛逛？” 她有些难以置信，但很开心应了声，“好！” 兴许是第一次这样默契合作，还都相安无赖，两人的心情看起来都很好。 顾少泽难得的，真的陪她在几个专柜里走走停停，看看买买。 恍惚间，令季芯澄生出错觉，他就是她身边的大男孩，她可以任性，可以撒娇，他永远都会默默站在她身后…… 鬼使神差的，在顾少泽邀季芯澄的晚餐上，季芯澄不经意间就胶口而出道： “阿泽，我们能不能，就像今天这样，成为真正的恋人？” 话一出口季芯澄就后悔了，但她想，如果再来一次，她依旧会选择这样问他。 “季芯澄，我以为你很识趣，原来不过如此。你太贪心了。” 顾少泽将擦过手的餐巾扔在桌上，冷冷看她一眼，而后起身，头也不回离开了餐厅。 这样的反应多少有在季芯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他反应会这么大， 季芯澄独自在原地坐了许久，直到一支干白见底，才打电话喊唐棠来接。 这天夜里很晚才到家，可父亲仍坐在客厅沙发上等季芯澄。 可想而知，他对这个相亲对象有多重视。 “你好好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这副德行！还有哪一点像我季辰峰的女儿！” “欧阳家的大公子，如果不是我跟欧阳老先生交情过硬，你觉得就你现在这个样子，配得上人家吗？什么时候竟然轮到你挑三拣四了？” “那什么破娱乐圈，我看也没有什么好待的！你要还顾着这个家，就尽早给我想想清楚再回来！” “照这样下去，你要将我老脸丢尽……” 季芯澄神志已在一片混沌之中，只是五官仍保持清醒，听父亲一字一句骂完，不回嘴不表态，听完还目送父亲回卧房后，才起身拖着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间。 这一觉睡得极沉，仿佛不愿醒来一般。 直到季欣然以为她死了，揣门而入。 “你什么情况啊！安眠药吃多啦？” 季欣然猛地拉开窗帘，季芯澄迷蒙双眼被这光线一刺激，睁不开，还直流泪。 不由怒道：“季欣然，你滚出去！” 这一怒吼，自己也彻底醒过来，一看时间，天都快要黑了。 剧组打电话来，已经给她安排了夜戏，问她在什么地方。 她才想起自己昨天是请假回来的，连连道歉。 隐约听那头好像是邱商的声音，好声好气跟副导演恳求，让剧组先把他的单人戏份往前排，把季芯澄的夜戏换到明晚。 唐棠只说不放心季芯澄这状态，非要开车亲自送她前往片场，说顺道给手上艺人探个班。 季芯澄拗不过她，让她独自开车跟长途，夜里便让她跟自己住一块儿。 唐棠于是陪着季芯澄到片场，在季芯澄拍第一场夜戏的时候，唐棠见到沈燕也来了剧组。 唐棠左右打听，只说，“背后有人呗！” 唐棠只觉荒唐至极，季芯澄女主戏都拍上了，这时候让沈燕进组是何用意？这个顾少泽，还要脸不要？ “你怎么了，谁惹着你了？” 季芯澄换装时，唐棠就在更衣间里，但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忍不住问她。 唐棠犹豫着，当场没说。 但到底没忍住，在季芯澄宵夜时，还是爆了粗口，将顾少泽狠狠骂了一通。 “没良心的，你跟他在一起这么久，没必要做这么绝情吧？” 季芯澄竟还替人说话，“兴许，不是你想的那样呢？” “大姐！沈燕那样的流量，看你们现在的剧本，除了女主角，你觉得还有哪个女配是她能看上的？真是服了那姓顾的！不念旧情也没必要这么赶尽杀绝吧，真正的人渣一个！你能彻底对他死心也是对的！” 这一回，季芯没有吱声。 因为她看见了顾少泽的助理陈烽，就在片场。 兴许是他陪着沈燕来的？还是只有他的助理陪同？她几乎肯定是前者，放下手中保温盒里的营养餐，听唐棠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我提他让你倒了胃口？” 季芯澄淡淡地，回道：“不是，吃饱了。” 陈烽，虽说是他的生活助理，却能替他处理许多公事，权力很大，两人也时常形影不离。 “你找谁呢？该你上场了。” 经唐棠提醒，季芯澄这才点点头，起身往摄影棚走去。 第十六章 争女主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当季芯澄第二场戏顺利下场，离开镜头，沈燕第一个袅袅娜娜迎了上来。 “芯澄姐，没想到咱们这么快又见面了！”她看起来仿佛真的很开心，能见到季芯澄。 左右都是人，季芯澄看了她一眼，心下冷笑，淡声问：“你好，也拍夜戏啊？” 沈燕摇摇头，与季芯澄并肩走向她的休息区，说：“我来试装。” “试装？也是这个组吗？” “对！” 唐棠原本正跟别人说话，见她们俩并肩走来，就从座位上起了身。 听沈燕道：“《故园》的本子少泽看过之后非常喜欢，觉得我可以来挑战一下女主角，所以过来帮我争取试试。” 她天真无邪的言语和神情，唐棠觉得不能再碍眼，想也不想就接话道：“沈小姐条件这么好，又有顾总那样的大人物帮你引路，哪里还需要争取什么呀！向来不都是想要就拿走吗？也不管东西是谁的！” “棠。”季芯澄在椅子上坐下，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杯，轻声提醒唐棠，别太过。 “我……”沈燕见唐棠说得难听，当下就红了眼眶，想辩解，又急着向季芯澄道歉，“对不起啊芯澄姐，我事先并不知道，我只听他们说，开机仪式都还没举行过，男女主角也还是在试装阶段，所以少泽才会带我来的，我……” “没关系，好不容易化好的妆可别哭花了，让人看到，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季芯澄仍旧是淡淡地，目光在沈燕硬挤也挤不出泪水的眼睛里停了停，而后微微一笑。 沈燕神色一怔，被识破伪装的尴尬在眼中一闪而过，接着便扭头走了。 “装不下去了现在！” 唐棠朝着那背景十分不屑地吐了一句。 季芯澄握握唐棠的手，催她回去休息，“我还有一场就拍完，你回去等我啊。” 看看时间，还早，唐棠就说要在这里等她，又给她打气，“别受这种人的影响，不值当。” 季芯澄点点头，见副导演向她这块走过来。 “芯澄，是这样，应平台方要求，我们还需要再拍一段男女主角的对手戏，一会儿你夜戏结束，麻烦再留下来拍一组，你看可以吗？” “说不可以就能不拍吗？哪个平台的要求，都这个点才转到你们这？可厉害的啊！” 唐棠也是制片人，清楚其中门道，平台方有要求是应当的，但临时靠口头传达，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况且，这个副导演看起来明显没有底气，不是心虚是什么？ 正在副导演感到为难之际，季芯澄回了话，“好的导演，您跟吴导说一声，我这里没问题。” 季芯澄大抵猜到导演也是迫不得已，才让副导演亲自来说。 果然对方闻言，如获大赦，“好嘞，那你先拍着，我这就去安排布场！” 人走后，唐棠没好气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季芯澄！” 季芯澄无奈看看她，笑道：“你都看到了，连吴导这样的人都只能低头，我们又能怎么样？好了，尽人事吧，换不换人也都是明天之后的事儿了！” 她们都心知肚明，季芯澄这是被安排去试戏了，与沈燕一起，分别跟邱商演同一场戏，让屏幕后头的人来拍板，最终谁来演这个女主角。 两个小时后，属于导演的工作棚里，吴阅问坐在他身边的顾少泽道，“怎么样，顾总觉得？” 顾少泽眼前有两台机，各自播放着季芯澄和沈燕分别和邱商的对手戏，一样的场景、灯光、台词，不一样的是说台词的人。 季芯澄演得那样认真，这还是顾少泽第一次以这种方式看她工作。 “顾总？” 吴阅又叫了一声，顾少泽才收了视线，点点头，“很好。” 吴阅也点头，小心翼翼地，“是，两个都很好，所以，顾总还是觉得，我应该将季芯澄换下来吗？” 沈燕屏息着，紧盯顾少泽反应。 可他没有出声，而沉默代表许多种含义。 沈燕忙道，“少泽……” 却被顾少泽一个冷然的眼神看去，沈燕当即不敢再出声音。 顾少泽起身，临走前对吴阅说了一句，“看演员的眼光，还是导演更专业一些，今天打扰了。” 目送顾少泽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吴阅沉沉呼出一口长气，在总导演的位置上坐下来，看一眼顾少泽，又看一眼屏里的季芯澄，然后再看看邱商，吴导心下一声叹息。 次日一早，剧组负责叫早的同事挨个房间叫人，到季芯澄这里，仍然是，“芯澄老师，今天您第一场戏是9点10分，但8点您差不多要到化妆间了。” 季芯澄本来已做好准备今天就被通知走人，没想到一夜之后，仍安然无恙。 不禁问，“吴导今天在片场吗？” “在的，吴导全程跟组。” 季芯澄关上门，回头唐棠已收拾妥当，她要去距离这里二十多公里的影视城探班，完了之后直接回家，也听到门外的话了，就对季芯澄说，“看来他们还是有点底线的！我走了，别太想我啊！” 季芯澄微笑着，与唐棠拥抱，道谢，然后送她下楼。 经此一事，季芯澄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对这个角色的演绎也就更加卖力了。 正式开拍后的一个周天，季芯澄在拍一场高难度打戏时，恰逢雨天，出了点状况，她因此受了点轻伤。本来也没什么要紧，但加上连续熬了几个大夜，整个人状态就不太适合继续拍摄。 于是导演很大方给了三天假期，她不想在酒店里待着，就收拾收拾回一趟家里。 刚抵达机场，手机一开机，顾少泽助理陈烽的电话就进来了，让她到公司一趟，顾少泽要见她。 “有什么好见的，我跟他无话可说。”季芯澄漫不经心道。 “季小姐受伤的当天，顾总在片场。” “……” “所以，请季小姐还是来一趟吧。” 陈烽说完，就挂了电话。 季芯澄不悦地看了一眼手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为她受伤的事？这点事他有什么好说的？难道借此说她能力不行要将她刷下来？ 有了危机意识，季芯澄也顾不得那许多，直奔顾少泽办公楼。 果然，隔了这许久不见，这人对她第一句话就没给正眼，语气淡漠而疏离，“这个片的女主，你别演了。” 他双手插在裤袋里，看着窗下不息的人与车流。 季芯澄站在顾少泽身后两米开外的位置，不愿靠近他的意思很明显。 她想，果然他还是要给沈燕争这个女主，那为什么不干脆在上次就把她换掉？季芯澄有些恼，当即回道，“不可能。” 窗前的男人转过身来，走向季芯澄。 她克制自己，才不至于往后退，不过数日而已，她竟觉得很久没有见到这个人，印象中的霸道无理在此刻又清晰起来，令她感到压迫。 “季芯澄，你以为我是在问你意见吗？” “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做我的决定？” “你跟我谈资格？好，你说说，什么样才是有资格？” “……”季芯澄别过眼去，没什么好说的，跟这种人。 “怎么不说话？”他逼近她，语气已经冷得不能再冷，“告诉你季芯澄，我有一百种法子可以让吴阅把你撤下来，不只你，连那个邱商，都一样。” “关邱商什么事？” “怎么，你倒是很关心他！” 季芯澄望着这张俊逸非凡的面孔，除了无用的好看之外，到底有什么特别呢？凭什么他这么一次次叫自己失望至极，她却仍能在他面前，轻易就在心里绷紧一根弦，松紧任他左右！ 深吸一口气，季芯澄怒气明显降下，再开口，慢悠悠地： “我又不是顾总，身边随时随地都能有床伴自己送上来，对为数不多的仰慕者，当然得关心一下。” 他眸中怒火顺利被挑起，冷笑重复她的描述，“仰慕者？” “对啊！” 季芯澄理所当然一笑，她仰着头，渐渐靠近顾少泽的脸，“顾总这是在吃醋吗？”也不等他答话，在他酝酿盛怒毫无防备之时，蓦然印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何止是他，季芯澄其实也不曾有所准备。 她只是恨恨地想，凭什么他可以轻易左右我，我就不能左右他？ 就这么吻上了。 双唇触及对方那一刻，彼此皆是一震。 顾少泽理不清当下状况，惊讶明显地写在他脸上，直到季芯澄笨拙地吮吸起他的下唇，他才突然回神一股，搂上她的细腰，眸色一沉，将她的试探寒入口中。 这几乎是他本能的反应。 季芯澄为此而欲罢不能。 厮磨，辗转，就在季芯澄察觉到顾少泽已全然入迷时，突然退出，在他唇上重重一咬。 “呃……！季芯澄你！” 顾少泽痛呼出声，怒目瞪着退开的季芯澄，脸色难看至极。 “作为顾总让我无故跑一趟的报酬吧！再见，哦不……”她模仿那天在相亲对象面前，顾少泽的语气，“不会再见了。” 然后脚步坚定，气定神闲地，在顾少泽冰火交融的目光中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第十七章 警告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等到吴阅导演无奈之下联系季芯澄时，已是一周后的事情。 “他们都肯付违约金么？” 季芯澄翻了翻手里几份合同，都是《故园》的演员，有些甚至一周前才签的约，但眼下竟然前后脚提出解约，且甘愿赔付剧组三倍的违约金。 季芯澄诧异地，看见吴阅对她点了头。 “这分明是约好的，不然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吴阅抚额叹息，对这个猜测没有作声，显然也是料到了的。 “导演你……是惹到什么人了吗？” 季芯澄在脑海中迅速搜索着，以吴阅导演的性情与为人处事，从没见过他跟谁急眼过，甚至上回跟季芯澄的绯闻，有记者在开机仪式上当面问起，他也是宽容的表示，谣言止于智者，捕风捉影的事情不必解释。 眼下怎么会…… 正在季芯澄暗暗琢磨时，副导演一旁提醒道：“这些人解约之前，都与顾总的助理见过面。” 季芯澄闻言吓了一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看着他二人。 原来如此，是顾少泽在背后捣鬼，而吴阅导演显然早就知道，只是他没有妥协，甚至眼下来找季芯澄，也是希望在她这里得到解决办法，而不是与顾少泽对着干。 究竟他的理由是什么？真的要将自己毁了他才甘心么？ “导演您跟我说实话，顾少泽是不是找过您，要将我换了？”季芯澄问。 吴阅抬头看了看她，半晌才点了个头。 见季芯澄煞白了脸，吴阅一时也不忍，反而安慰她道，“这些人集体解约，未必就跟顾总有关，也许只是凑巧罢了。” 这话说出来，大约连他自己都不信。 但季芯澄的脸色还是缓和了些，对他二人道，“我明白了导演，我这就去找他。” 季芯澄离开后，副导演对导演说，“这个顾少泽，是有多恨季芯澄，针对她也是不惜血本！” 吴阅目光深邃，“恨？我看未必，当局者迷吧！” 当天下午，顾氏集团总部一楼大厅。 “不好意思李小姐，您没有预约，顾总现在不方便会客，还请您休息区稍候！” “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他？”季芯澄戴着口罩，包裹严密，前台没有认出，硬生生将她拦下。 “很抱歉，您没有提前预约，这个我们也说不准，这边可以试着帮您联系……” “陈助理在吗？”季芯澄转移方向。 “很抱歉，我们建议您先预约……” 季芯澄忍耐着，问，“那我能借你们座机用一下吗，我手机没电了。” 几个前台面面相觑，料想她也不该知道公司内部坐机号码，便给了过去。 没想到季芯澄在键盘上随意敲了两下，直拨到了陈烽那里，“陈烽，我要见顾少泽！” 电话那头足足顿了数秒，才咳了声，“季小姐？” “我在你们前台。” 一分钟后，陈烽领着季芯澄上了直达总经办的电梯，季芯澄开门见山，“不让你接我电话，也是他的意思吗？” 季芯澄联系陈烽多次没联系上，这才被前台拦下。 没想到陈烽仍替他老板说话，“没，没有，刚才确实在开会。” “如今开会都坐自己工位上开？” 陈烽一时语塞，电梯门在这时打开，陈烽就领着季芯澄到总助台，总助台告知，“顾总正在会议，二位稍等。” 通常这么说，就是不方便的意思，陈烽明听了，季芯澄却不听。 推开顾少泽办公室的大门，径直闯了进去。 身后众人没来得及拦。 季芯澄看到，顾少泽确实是在开会，只不过与会方是唯一的一位女士，即使穿着正装，那身段姣好的曲线依旧非常显眼，他们坐得很近，见到季芯澄忽然闯进来，两人皆是一愣。 季芯澄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听身后像是主管一类的人物低声斥责几个总助，“怎么回事，什么人都放进来！” 几个人上前要请季芯澄出去，听顾少泽道：“算了，你们先出去。” 然后低头与身边那位女士柔声道：“你的思路我明白了，稍后再议。” 漂亮女士点头起身，经过季芯澄身边时还对她点了点头，微笑致意。 木门在身后关上，办公室里顿时安静下来。 季芯澄取了口罩，顾少泽仍坐在沙发上。 “顾少泽，你究竟要我怎样才肯放过我？” 一路到这里来，有许多开场白，最后还是问出了她最想问的。 而他却一副无辜的模样，摊摊手，“我做了什么事情，让季小姐有这样的误会？” “顾少泽，你简直无耻之极！” “噢！难道是因为我们撬了吴阅那边几个小配角？”他笑得张狂，“演员的选择在他们自己和他们背后的经纪公司，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季芯澄？你不会以为我花大价钱买几个小配角的合同，就为了把你换掉？” “难道不是吗？” “呵，季芯澄，你未免太高估自己。” 他凉凉睨了她一眼，不承认！而她没有证据…… 说到这里，他起身走到办公桌前，用座机拨通内线，“把三点的视频会议接进……” 他不想再与她说话，明着赶人。 “嗒”一声，季芯澄摁掉了电话，抬起头，只见他眼中汹涌的不悦在升腾。 “不是说不会再见了吗？季小姐这又是做什么？”他放下听筒，目光寒凉。 “究竟怎样，顾总才肯放过我？” 她再次发问，决绝而执著的，眼神中有不罢休的勇气。 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放下听筒。 但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顾少泽接起，直接道，“等我通知。” 听筒再次放下，他也冷下脸来，对她道，“搬回来，什么都可以商量，否则，一切免谈！” 季芯澄眼中闪过一抹沉痛，抬手便开始脱衣服。 顾少泽就那么冷着眼看她，一件一件脱到只剩下内衣裤。 “配睡当然没问题啊顾总，又不是没睡过！”她仰着脸，目中有深深绝望，“但我既然离开了绝不会再回去！” 他寒着脸，绕过桌子，将她娇躯压到怀里，抬起她下巴，目光极狠厉，“你到底在计较什么？” “配睡，彼此交易公平，长期合作我都没问题！但顾总的情妇，我季芯澄奉陪不起！” 她咬着唇，很用力。 顾少泽看看那唇上深深浅浅的红痕，忽地重重捏住她下巴，几乎将她整个人提着离开地面。 “季芯澄，你当我是嫖客呢？睡一次结一笔？” 季芯澄强忍着不呼痛，面色涨红，保持缄默。 顾少泽就这么怒视她半晌，直到她咬着下唇的牙齿开始颤抖，才冷冷将她丢开。 “季芯澄，你给我滚！” 季芯澄脚一着地，就瘫软在地上，咳了半天抬头，房间里已经没有顾少泽的身影。 她在原地坐了片刻，才迅速穿衣起身，戴上口罩离开顾氏。 脸颊两侧被顾少泽捏出的淤青，直到三日后才化去，季芯澄回到剧组，正愁不知该怎么面对吴阅导演，没想到对方却一派轻松，对她说，几个闹事的演员主动回剧组了，夜里就可以按原计划继续开始拍摄。 季芯澄张了张口，才“哦”了一声，“那就好。” 演员悉数回归之后，季芯澄仍在等，直到半个月过去，也没再听导演说起换女主的事，她才稍安了心。 大约这就是吃一巴掌给一颗糖的典型案例？季芯澄只觉得心下空落落的，倒也不再那么疼了。 沈燕为这事终于在季芯澄面前不再装纯天然美少女。 狠辣露骨的话张口就来，“季芯澄，你究竟陪少泽睡了多少次，才把我角色抢走的？看来你功夫了得啊，老少通吃！” “怎么听着，你不像在吃我的醋，而是吃我功夫了得的醋？”季芯澄面无表情回敬。 “你……季芯澄，没想到你私下这么不要脸！” “呵，功夫了得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看来沈小姐对床事很有研究，那你觉得，顾少泽的功夫怎么样，了不了得？” “季芯澄你……！” 沈燕气得掌红了脸，才开始发作，却在助理跑到她二人跟前说，“顾总来看你了”时，立即卸下怒容，换起一副清纯可人的姿态，如手到擒来。 季芯澄用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顾少泽和他的助理，在剧组人员指引下，朝她们这边走来。 沈燕回头狠狠瞪了季芯澄一道，示威意味明显，然后小跑着向顾少泽他们而去。 顾少泽也在与沈燕接头后，就不再向这边走来。 确实，人家就是来看沈燕的。 “少泽，谢谢你来看我！” “你们在聊什么？”顾少泽淡淡问，似漫不经心。 “没……没聊什么！”沈燕说着，有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顾少泽，怕被发现似的心虚。 “到底聊了什么？”顾少泽声音温度降了降。 沈燕欲言又止，“就是女孩子之间一些心里话啦，芯澄姐跟邱商……总之也没什么啦，就是一些寻常小事，芯澄姐聊起邱商很开心的样子，我也就多听了一两句而已！” “……” 一旁全程听着的陈烽，明显看到老板步伐缓了缓，虽很快恢复如常，到底前后就不一样了。 于是陈烽就问沈燕，“沈小姐什么时候跟季小姐这么熟的？季小姐是不是还骂了我们顾总？” “没有啊，芯澄姐人那么好，怎么会骂人，她还夸少泽体贴呢，经常到片场探我的班。” 陈烽目的达到，剩下的便是老板的事情了，借口打电话远远跑开。 季芯澄不骂他就不是季芯澄了。 顾少泽彻底停下脚步，将沈燕挂在他臂弯里的手取了下来，松开。 “沈燕我警告你，想要在我身边继续待着，以后这些不过脑子的话，要少说。” 他语气平和，目光却凉凉地，叫沈燕一下就落下泪来。 第十八章 解释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片方确定沈燕以女二号身份留在剧组，在摄影当地一处私人会所举办欢迎会。 买单东家自然是顾少泽。 季芯澄不想见到顾少泽，对助理说不想去。 但稍后，副导演和制片都亲自过来请她。 “芯澄啊，你看你跟沈燕之前因为一起试了戏，就被有心人拿来做文章，说你们为了争女主互掐，今天借这个机会刚好对外澄清一下，你们两人就往那儿一坐，谣言不攻自破！” “是啊，吴导都去了，你作为女主角不到场，对方会觉得你在拿事儿，不如就去坐坐，过个场回来？” 季芯澄心想，跟沈燕的关系，她没有想要刻意改善，只不过对片子后续如果有影响，她还是要隐忍一些才好，最终还是去了。 不只《故园》的剧组，还有几个同在这里拍摄的影视剧团队，导演、主角来了不少，倒也宾客如云。 季芯澄跟邱商一起入场，不想喧宾夺主，二人很快分开。 一一跟该打招呼的都打过之后，季芯澄取了酒，坐到无人的阳台上去。 夜风如棉，拂在脸上很舒服，她不自觉就多喝了几杯。 “《故园》的女主角，怎么不在里面多出点风头？” 季芯澄回头，沈燕一袭肉色蕾丝纱裙，十分优雅斜倚在栏杆上，居高临下望着自己。 这一眼，倒没有明确针对，隐约还带有一丝忧伤？ 季芯澄以为再见面，沈燕势必将上回没有发作完的话题继续。 有些意料之外，于是扬了扬唇角，“今晚你才是主角。” 沈燕闻言，自嘲一笑，一口饮尽杯中酒。 “真不知道季芯澄你哪里好，让他这么对你念念不忘！” 季芯澄打量沈燕，今晚的她似乎有哪里不同，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有些大舌头，难得她没有像之前那般喊自己“姐”，季芯澄沉浸在慵懒的夜色里，一时没有接话。 “有时候我也肯定地劝自己不要计较那么多，可就是控制不住！” 顺着沈燕的目光，季芯澄向身后的室内看了一眼，众星云集的空间里，顾少泽举手投足一言一语仍可称得上夺人眼目。 也许不想叫季芯澄再看顾少泽，沈燕转个身在她身边坐下来，挡住视线，与她并肩。 侍者向阳台端酒出来，收走她们身边的空杯。 沈燕看到季芯澄手边好几个空杯子，不禁笑道：“来我这儿，一定让你很不痛快吧？” 季芯澄看了沈燕一眼，没有什么情绪。 “还好。” 沈燕等了半天，只听她云淡风轻吐出这么两个字，有些不信。 “要说长得好，你确实不如我。” 季芯澄挑挑眉，不知为何，她觉得眼前的沈燕有些可怜，与被顾少泽伤到时某一刻的自己，顾影自怜那样相似。 不觉就开口说道，“别说顾少泽这样的人，就是普通恋人之间，有没有爱情，感情好不好，与外形长相也没有绝对的关系，难道不是吗？” 沈燕眨了眨眼，“所以，你这是在安慰我么？” “你觉得是就是吧。” 季芯澄淡淡地说，饮了杯中酒就将杯子放到一侧，不再拿酒。 “那你觉得顾少泽，他爱我吗？” 静默中，沈燕忽然嘣出这么一句。 季芯澄闻言，有些无语，真想怼她：他爱不爱你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问我我怎么会知道！ 但她没有这么说，开口则道，“不爱你，他会帮你三番两次抢我的角色？不爱你，又怎么会以自己的名义为一部戏的女二邀这么多导演来这？” 她顿了顿，扔出结论，“我看他心里是有你的。” 沈燕笑了，发自内心的，“也是哈，你看我怎么能这样，只计较着他给了别人那点东西，却把他对我这么多的好都忽视了。” 季芯澄彻底安静下来，觉得夜色没有先前那样让人感到舒适了。 她开始玩起手机，忽然胳膊被人握住，那温热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心下猛烈一跳，抬首就见顾少泽面有愠色站在眼前。 “起来。”他说。 季芯澄未及反应，一旁沈燕倒是先站起来了，“少泽，你怎么了？” 沈燕走过去，想拉顾少泽的手，他嫌烦地在前一秒避开，“没你的事。” 他冷冷睇了沈燕一眼，沈燕当即泪光闪闪，而后捂着嘴跑开了。 顾少泽抓着季芯澄上臂的手稍一抬，就将季芯澄轻盈身姿整个拉着站起，而后松松手，掌心移到她的手腕，拉着她，就要离开阳台。 “顾少泽，你发什么疯！” 季芯澄尚冷静，语调低沉有寒意。 他却像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拉着季芯澄略过大厅，在众人惊愕目光中离开了会所。 顾少泽让助理将车钥匙留下走人，然后将季芯澄塞到车里。 宽敞的车后座，因他的闯入而变得逼仄。 他劈头盖脸就问，“为什么那么说？” 难道刚刚她与沈燕说话他都听到了？ 季芯澄揉着被他抓痛的手腕，皱眉道，“我说什么啦？” “为什么说我心里有沈燕？” 他已然带着怒气发问。 季芯澄嘲讽地扬了扬嘴角，“难道不是吗？” “不是！” 他干脆且肯定的回答令季芯澄颇有些促不及防，一时没收住惊讶的表情。 “都跟人家酒店出双入对了，不是心里有她，那顾少泽你也太无耻！” “原来你一直介意的是那件事？” “我有什么资格介意？别胡乱给人加戏，顾总。” 顾少泽盯着季芯澄近乎倔强的眉眼，忽然开口解释，“当时在谈的是集团一个海南的项目，对方很欣赏沈燕，希望她在席，所以同行人员中临时加了沈燕，送她回酒店是顺路而已，那天酒店里还有另一位女星，是我们集团的老人了，我是去见她。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陈烽，或者去看监控！” 季芯澄从没见过顾少泽这么认真，且详细地跟她解释自己的事情。 心中滋味早已如海潮汹涌，可面上依旧风平浪静。 “为什么要跟我解释？” “……” 他似乎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有些认命一般，“季芯澄，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顾少泽，你说什么？” 季芯澄望进他眼中，两个人本来侧身面对面坐着，距离很近，但这时她更靠近了些，撑在坐椅上的手臂碰上他冰凉的西装袖，心里有些痒。 “季芯澄，你不要装没听见。” 他有些狼狈，仿佛被人窥见一直紧守的秘密，带一丝窘迫。 季芯澄忍俊不禁，一下就笑出了声，在对方恼怒腾起的目光中，小脸一抬，双唇就主动贴在了他紧抿的唇角上。 轻轻一啄，然后没有离开，就在他唇边轻声道： “顾少泽，每个人都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 彼此呼吸相闻，顾少泽不能再忍，对着她主动过来的双唇，轻轻一吮，继而寒入口中。 以行动证明他在负责。 有许多天不曾见面，也以为往后不会再见，这时失而复得的欣喜在两人心头弥漫，是无法诉诸言语的熨帖与满足。 顾少泽动作轻柔，却有力，季芯澄尽管积极回应，仍然被他左右，仿佛她给的，他永远不觉得够。 “别在这里……” 季芯澄阻止顾少泽在她裙里的手再往里，目中有氤氲之色，像是雾气，晶莹剔透。 顾少泽看着这双眼睛，加重呼吸忍了片刻，才起身离开车后座，坐到驾驶座上，启动车子。 “坐到前面来。” 季芯澄理着裙摆，听话地下了车，坐上副驾。 两人交握的手掌已汗湿，却不舍得分开。 一路静默回到他在当地的住处，才进门，就被他拥在门后热烈亲吻。 太过想念的结果是，顾少泽很快就向季芯澄交代了一次，事后缱绻许久，才放季芯澄去洗澡，人刚进浴室，他后脚又跟着进来了。 “顾少泽，你出去！” 他恍若未闻，拥着她一起淋浴，季芯澄只觉得，他所抚摸处都热得令她心头滚烫，站立不住，双臂几乎挂在他颈上，才得以平衡。 “……顾少泽，你先等我洗完……” “别……顾……啊！” 许久后，淋浴房里水声才停下来，顾少泽抱着人出浴室，季芯澄已经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将她放在沙发上，仔仔细细替她吹干头发。 轻柔的吻落在她阖着的眼皮上，落在秀挺的鼻梁上，落在唇上，落在耳畔，如视珍宝一般。 季芯澄清醒片刻，对顾少泽说，“阿泽，我想喝水。” 他似乎为这个久违的称谓感到满意，亲自给她喂水。 而夜，才刚刚开始…… 次日，季芯澄在喧闹的电话铃声中醒来，双眼沉得没法睁开，只能摸到手机听电话。 迷迷糊糊听见父亲在那头说，给她又安排了一场相亲，让她尽快回家。 季芯澄清醒了几分，看看手机，时间已是下午三点。 “爸，我没时间回去，你不要再给我安排相亲了，我不会去的。” 对方安静了一会儿，季芯澄已做好准备听他痛骂，没想他叹息一声，竟没有对季芯澄发火。 “既然这样，那等你拍完这部片子，回家再说。” “好。” “你最近有见到顾少泽吗？” 这话锋转的，季芯澄怔了怔，下意识侧头去找，大床上只有她一人，房间的门也紧闭着。 “怎么了爸，你要找他吗？” “不是我，是欣然……”他顿了顿，说：“芯澄你看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安排欣然跟顾少泽见个面？” “不方便。” “你……！” 季芯澄从床上坐了起来，未着寸缕，便拉着被角裹在身上，才道：“爸你也知道，两人都相过亲了，顾少泽要是对欣然有意思，怎么会不和她联系？硬是让两人见上一面也没有意义，我看还是趁早劝欣然死心吧。” “季芯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她静了静，然后问父亲，“爸爸，要是今天欣然跟我换个位置，您也会为我这么积极么？” “芯澄，一个外人而已，你是姐姐，就不能让让自己唯一的妹妹吗？” “呵！从小到大，我让她的还少吗？” 季芯澄也怒了，太重的话她不想说，索性挂了电话，“就这样吧爸爸，我还有工作，再见！” 第十九章 买醉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一边擦头发一边打开房门。 才知道这是个位于高楼顶层的一个三层楼复式，房间在二层，她上下楼都找了一遍，没有见到顾少泽的身影。拿手机想打电话，肚子咕咕直叫，转而寻到厨房。 柜子、冰箱都空空如也，除了酒水，没有别的。 季芯澄喝了杯水，打通顾少泽电话。 “我在开会，怎么了？” 温和的声音自听筒里传来，令季芯澄自动联想到昨夜里某一些难以启齿的片段，登时红了耳根，好在对方看不到。 “没什么，我起床没看到你。”她呐呐开口。 说完连忙咬舌，暗恼，她季芯澄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来，真是丢脸。 果然对方似乎低低笑了一声，说，“叫点吃的，把要用的东西从酒店搬过来，我晚上就回去。” “知道了，我先挂了。” 出门前，季芯澄一边收拾自己，一边想着要吃什么，顾少泽给她留了一部车子在地下车库。 才启动车子，接到季欣然电话。 “季芯澄，你个大骗子！你昨晚是不是跟顾少泽在一起？” “……” “朋友圈都已经传遍了，昨晚你上了顾少泽的车，然后一个晚上都没有回剧组安排的酒店！你怎么这么卑鄙，一边说跟他没关系，要我有自知之明不要喜欢顾少泽，一边自己又爬上他的床，季芯澄你真是让我恶心透了！” 说完就“啪”一声摔了手机，不等季芯澄吱声，电话已断线。 季芯澄收回要将车子驶出的动作，深出一口气，靠在驾驶座椅背上。 目光所及是与副驾之间的小槽里，顾少泽的一只手表。季芯澄伸手摸了摸，接着拿起来戴到手上，冰凉触感让她心神也跟着静了静。 平常看他戴在手上没觉得，这时戴在季芯澄手上，表面都宽过她的手腕了。 平复了一会儿，季芯澄还是给家里座机去了电话，没想到是父亲接的，劈头盖脸就痛斥季芯澄道，“你怎么当姐姐的！欣然死了你很开心吗？” “爸，你说什么呢？” “你妹妹闹自杀啊！季芯澄，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电话被挂断的手机，季芯澄仍愣愣放在耳朵旁，良久才垂下手来。想了想，又给家里管家去了电话，对方告诉她，“欣然小姐用水果刀割了腕，这会儿已经包扎好了，芯澄小姐不必担心。” 悬着的心落下来，季芯澄眼角酸涩，强忍着，才没有流下泪来。 开车在城里乱逛了一通，没有一家餐厅想独自一人吃的，季芯澄猛然一个调头，朝市中心一条宽敞的巷子里驶去。 酒吧才开门，服务生都还在做营业前的准备工作。 季芯澄在吧台前坐下来，令对方有些手忙脚乱。 “不着急，你慢慢来，我先坐一会儿。”季芯澄有些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对吧台服务道。 对方是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似乎没有认出素面朝天的季芯澄，但仍一眼就被惊艳，再听她谈吐如此替对方着想，不由红了红脸，递了小盘绿提上来，“刚摘下来的新鲜水果，先吃点。” “谢谢。”季芯澄微微一笑，也没客气。 季芯澄很少上酒吧，在这座城市里，只有这一间她有来过。 夜色渐浓，酒吧的灯光亮起来，音乐声、人语声，渐渐充斥这个封闭的空间。 季芯澄断断续续已喝了好几款调饮酒，仍没有想回家的意思。 周遭人来人往，忽而有一只手搭上季芯澄的肩膀，她慢一拍才回头，见是一个陌生男人。 男人跟季芯澄搭讪，“美女，又见面了？” 推开那只手，季芯澄盯着对方的眼睛看了看，“还真巧啊。” 正是当时在酒吧调戏她，引顾少泽进派出所的那位，没想到在这里也能遇到。 也是个有本事的。 季芯澄没真想理他，继续杯中酒，男人却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有意靠近。 陌生的香水味令季芯澄感到不适，但椅子是固定的，她也不好主动挑事将人家推开。 “美女喝的酒这么清淡，要喝就喝点烈的，我请你啊！” 季芯澄看着男人贪婪的目光，想想算了，酒吧就这么点大，要根本解决还是让此人死心得好。 遂道，“先生来打个赌怎么样？” 男人立刻来了兴致，“好啊，美女想赌什么？” “你看起来很懂酒，我们互相给对方调一杯，谁倒下谁输？” “就一杯？” “就一杯。” “赌注呢？” “谁输了，立刻离开这间酒吧。” “这，这算什么赌注呀，不如换换，谁输了就要留下来陪对方？” 季芯澄未置可否，已招呼吧台服务把小支的样酒拿过来挑。 季芯澄往酒性冲突又难闻难喝的怪味酒里挑，吧台小伙似乎看出来了，不动声色为她添了几个厉害角色。 季芯澄朝他微微一笑，对方脸又红了。 见男人手中那杯酒也调好了，季芯澄笑得意味深长： “来吧先生，一口干了？” 男子毫不示弱，两人换了杯子，碰了碰，眼看季芯澄明知男人调的都是烈酒，还若无其事一口闷了，男人也不再犹豫，拿起杯子正要喝，冲鼻的味道却使他一滞。 “怎么，这就认输？” 季芯澄一杯烈酒咽下，仍面不改色。 男人怎么受得了这刺激，闭闭眼，低头就一口灌了下去。 纤纤玉指在吧台似有意若无意轻轻敲着，季芯澄专心等着，不过三五秒钟的时间，男人果然就慌着起身向洗手间跑去。 季芯澄扬了扬唇，原来也不过如此而已。 回头，吧台服务正看着季芯澄，两人目光撞上，对方又红了脸。 季芯澄对他说，“谢谢，把这些都撤了吧。” 以为清走了男人，她身边可以静一静，又跟吧台服务要了几款调酒。 对方建议她，“你刚刚喝的那个后劲很大，我给你调些饮料怎么样？有酒的口感。” 季芯澄坚持，“不，就要酒。” 心下对自己道，就今夜，就让我今夜放纵一回，明天开始，谁都别跟她提什么狗屁父女情姐妹情！ 大约近凌晨了，季芯澄还没有接到顾少泽电话，她想他今夜估计是不回来了。 趴在吧台上一不小心就陷入了混沌。 忽然男人的手再次攀上她后背，季芯澄反感地要挣开，却发现自己使不出力气，对方笑得淫邪，对吧台服务说，“我女朋友，喝醉了都……” 季芯澄努力抬起头，看到吧台服务已经换班，换成了一位小姑娘，且对男人说，“先生的女朋友真漂亮！” 她的心直往下沉，想开口说不认识这个男人，但发不出声音。 危急关头，她只知道拼命地挣扎，推开男人就往光亮处跑。 跌跌撞撞不知道撞倒多少人，惊呼声此起彼伏。 就在男人眼看就要抓到她时，人群中有一只手拉了她一把，然后是不断的深一只脚浅一只脚，等站稳脚跟，她人已出了酒吧大门。 俯身喘息，人也清醒了些，但抬首，哪里还有拉她的人的身影？ 一旁安保问她是否需要帮助，她摇摇头，很快又说，“麻烦您帮我叫辆车吧。” 季芯澄在清晨醒来，这一回，顾少泽就躺在她身边。 她挪了挪位置，头钻到他颈窝里，这个动作将顾少泽吵醒了。 手抚在她腰上，哑着声问，“昨天怎么喝了那么多酒，嗯？” 季芯澄这才想起，慌乱中猛一抬头，就撞上顾少泽下巴。 两人俱是一声吃痛的惊呼。 而季芯澄在这时才看到自己身上穿的吊带丝绸睡衣，隐约想起一些片段，“你帮我洗的澡？” “不然你自己洗的吗？” 他的声音已恢复如常，低沉而魅惑。 季芯澄耳根一热，动了动身子，在他下巴上落下一吻，“谢谢！” 她多少还记得，当时她回到顾少泽住处就歪在沙发上不想动了，之后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顾少泽温柔地替她清洗身体，认真而细致。 “我还没刷牙……唔……” 两人在床上又是一阵激烈纠缠，直至闹钟响了又响，才依依不舍洗漱出门。 到片场就是一刻也没停的快节奏忙碌，黄昏时在棚里休息，邱商的粉丝应援了下午茶，大家暂时轻松一刻。 聊着聊着，邱商忽然低声问季芯澄，“你昨晚没事儿吧？” 季芯澄愣愣望着他，“是你吗？帮我的人。” 邱商微笑不语，“下次还是别喝那么多了，虽然这间酒吧安保都还到位，难保还是有意外发生。” 季芯澄点头说知道了。 两人并肩坐着喝茶，看云朵很高，天空很蓝，有好一会儿只有静默。 然后季芯澄就问出了自己心里的声音，“邱商，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邱商又是笑而不答，直到季芯澄失了耐性，对他说，“别卖关子！” 他才道，“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好好想想。” 卖了更大一个关子。 “邱商老师，开始拍了！”远处在喊。 季芯澄只好眼眼看着他带着关子离开。 她使劲想，怎么也想不起来她之前与邱商有过接触。季芯澄望着那个明快跑远的背影，她想，她总得做点什么才行。 第二十章 我们结婚吧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在片场紧张地拍了三天戏，为了不影响好不容易酝酿起来的情绪，都住在剧组安排的酒店里。 直到第四天夜里，才去了顾少泽的住处。 “你先睡，别等我。” 但顾少泽始终忙在书房里，连抬头看她一眼都不得暇，与另一个半球的工作伙伴视频会议，没空理季芯澄，只是在纸上写了这几个字，远远扔给她。 季芯澄靠在书房门上，看完字，就生气地扭头回了卧室。 刷完一部旧电影，顾少泽还没有结束，季芯澄决定不再等他，上床，关灯睡觉。 就在季芯澄辗转了好一阵，好不容易有了睡意时，床的另一侧沉了沉，紧接着，便被人卷到了身下。 “……你洗澡了吗？” 唇被封住，她闭着眼睛闻到对方身上有清新的沐浴露香味，于是没有推开他。 他似急切又似有意让她不痛快，不等她完全准备好就冲了进来。 片刻后，季芯澄明显觉得招架不住。 死咬住唇瓣，“顾少泽，你轻点……” “……在酒吧喝得很开心，嗯？” 他动作不停，甚至愈发狠厉，扳过季芯澄下巴，要她不论什么情形下都要看着自己。 又变着法子让季芯澄觉得又羞又恼，嘤咛着，连连求饶。 顾少泽却哪里肯轻易放过她，直弄到下半夜，季芯澄觉得自己在他的摆布下，已死过无数回，他的怒气才稍稍缓和了一些，在头顶上方警告她，“再有下次，季芯澄，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季芯澄心想，再有下次，也绝不会让你知道…… 早餐，季芯澄煮了海鲜粥，在家里跟顾少泽一起吃。 她比他早起了两个小时，才整出来这么一碗粥来，此刻坐到桌子前，忍不住呵欠连天。 顾少泽看了她的倦容一眼，说，“以后叫楼下酒店送上来，号码在冰箱门上。” 季芯澄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顾少泽只当她是累了，让她跟吴导请个假。 季芯澄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亏你还是影视公司总负责人，演员无故请假你知道要损耗多少人力物力？我没关系的。” 顾少泽吃着粥，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不错，有当老板娘的根底，可以培养。” 跟他走进这个房子里时，季芯澄就做好了心理建设，只管当下就好，不论明天她和顾少泽会怎么样，所以当她听到顾少泽说这话时，眼中虽有触动，心中倒是平静的，只当玩笑话听罢了，不抱期望就不会有失望。 两人沉默着吃完粥，眼看顾少泽就要起身离开餐桌。 季芯澄终于还是开口道，“你最近有时间吗？” “怎么了？” “呃，欣然想见见你，可以吗？” “谁？” “季欣然，我妹妹，你……相亲时见过的。” 季芯澄心虚，便有些吞吞吐吐，而顾少泽闻言，已顷刻放下脸来。 “不……不可以吗？” 季芯澄不自觉弱了语气，小心翼翼再次确认。 “见我做什么？” 他明知故问，山雨欲来前的阴云密布，已爬上眉宇。 季芯澄斟酌着字句，不知如何开口更合适。 就听顾少泽道，“季芯澄，如果你妹妹今天以自杀要挟，要嫁给我，你是不是也会拱手相让？” 季芯澄惊愕抬首，动了动唇，却半晌没有一个字出来。 顾少泽目光转寒，不再有先时半分的温存，失望看了她一眼，转身就拿了外套和钥匙出门。 门摔上，一声重响，吓了季芯澄好一跳。 季芯澄颓然坐在椅子上，指甲末梢在掌心里掐出了深痕，她深呼一口气，想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门上的密码锁忽然传来叮一声响，门重新被打开。 季芯澄回头，就见到目光森然的顾少泽站在那里，忙起身问，“是忘了什么吗？” “季芯澄，我们结婚吧。” “……” 紧握成拳的双手，这时松开了五指，严实撑在桌沿上，好像借着这力气，才能让自己站稳。 季芯澄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重了很多。 她紧咬着下唇，唇色渐白也不知道松开。 “听见了吗季芯澄，我们结婚！” 顾少泽显然不满她的迟钝反应，上前一步，低头将她望住。 季芯澄怎么会没有听见，她只是，只是不敢相信而已。 原来在梦里甚至都不敢想像的画面，眼下竟这般轻易就来到了？ “我，我……我想，想想……” 她郑重回道，几乎成了口吃。 想来顾少泽出门之后就自己调整了情绪，这时看他的眼睛里，已经冷静下来。 他以前不会为季芯澄做这些，季芯澄心中有悸动，尽管欣喜若狂，面上仍呆呆的，她劝自己，要确认清楚再去相信。 万一是美丽的泡沫之境，越相信，最后只会越失望。 “好，你认真考虑之后答复我。” 说着，近前一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才重新又出了门，上班去。 突如其来的转变，令季芯澄一天都心神不宁。 仿佛走在虚幻梦境里，没有一步是踏实的，心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她，不忙沉浸其中，不忙…… 恰好今天有一场戏是女主角和女二起争执的一段，季芯澄的频频走神令沈燕忍无可忍，觉得季芯澄是有意与沈燕过不去，在片场好一通发作。 导演也感觉到季芯澄今天状态不佳，找她谈话，“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导演，能不能给我十分钟调整一下？” “如果有什么难处，一定要说。” “好的导演，我明白。” 导演这才点点头，安排全组休息十五分钟。 季芯澄感激着，独自去了洗手间。 镜子前，她好好看着自己，心下道：季芯澄，即使顾少泽说的只是冲动话，他稍后就后悔收回了，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不是都做好打算，只要当下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吗？不能将情绪带到工作上来连累大家辛苦，打起精神来季芯澄！打起精神来！ “这就被甩了吗？踩着别人上位，也才几天而已！” 沈燕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季芯澄目光错了错，在镜子里看向立在门边双手环胸的沈燕。 “今天是我状态不好，抱歉！” 季芯澄主动道歉。 “抢男人道个歉就可以，这就是你季芯澄的作风？” 季芯澄忍了忍，还是转过身来，面对面对着沈燕，“沈燕你听好了，要说起男人，你怎么借媒体故意炒作，拿他顺道送你去酒店的照片，引导舆论说是跟你开房，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季芯澄你别胡言乱语，这里没人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沈燕身后还有一个她的女助理，女助理已经将洗手间门关上，又一扇一扇确认了其他小间里没有其他人在，这才回到沈燕身后站着。 沈燕话虽说得气定神闲，明显地，已见她握紧了双拳，她并非全然无惧。 季芯澄本也没有想揪着这事不放，不过借此提醒她而已： “不要再咄咄逼人，在他的事情上，我没有半分对不起你，之前我是不想跟你计较，别总端着，自以为是正主一样。” “你，你说什么？！” 沈燕被惹恼，上前就推了季芯澄一把，季芯澄扶着洗手台，才不致摔倒。 女助理劝道，“燕姐，算了，这里隔音不好。” “我怕她什么？！见不得人的应该是她季芯澄！” 女助理为难地看了季芯澄一眼，眼中有抱歉，想来也是知道合作的艺人是个什么样子。 季芯澄不欲与她多纠缠，绕过她们准备离开。 但沈燕不放过，上前一把就揪住季芯澄头发，季芯澄吃痛头一歪，本来摔倒也没什么，但她看到地面一滩水渍，怕弄脏了戏服，就稍侧了个身，结果沈燕再一拽，她更失去平衡，眼见就摔到放置打扫工具的角落里，这时女助理眼明手快，为扶季芯澄，自己成了垫背。 女助理戴着眼镜，季芯澄听见眼镜碎裂的声音。 沈燕愤愤瞪了地上的二人一眼，甩门而出。 “你还好吗？” 季芯澄率先起身，去扶女助理。 女助理抚着眼睛，季芯澄以为她在找眼镜，就起身四下去帮她找。 但找到的只有镜框。 而季芯澄看见她眼睛上捂着的手指间，已渗出了许多血迹。 “你觉得怎么样？”季芯澄忙将她扶起，问道。 “眼睛很痛，好像镜片划到了……” 女助理带着哭腔，却听门外的人喊道：“李悦你再磨蹭，就不要跟组了！” 季芯澄已在掏手机，对人道，“你坚持一下，我打医护电话！” “……谢谢季老师！” 季芯澄就这样忙前忙后将人送上了车，导演闻声过来询问，以为是她的助理，连问怎么回事。 季芯澄也没有多说，只是告诉大家，是沈燕的助理李悦。 而沈燕始终冷着脸坐在化妆棚里，谁也不理谁也不问。 救护车的长鸣声划破天宇，令剧组人心惶惶，这一天的拍摄工作也受到了影响，导演让大家提早收工。 季芯澄一声叹息，也反省了下自己，知道这人这样，以后不该跟她争了才是。 第二十一章 生日宴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小姐。” 季芯澄正在收拾随身物品准备离开剧组，身后有人叫她。 是顾少泽的助理陈烽。 “陈烽，有什么事吗？” 陈烽打量周遭，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收工的样子，但显然时间还早，不禁问道，“出什么事了吗？今天结束这么早？” 季芯澄还没答，不远处的沈燕已走近，抢过话道：“有人今天一整天都不在状态，让整个剧组跟着白忙活，连我的小助理也牵连进了医院，大家只能提早收工啦！” 陈烽望了眼沈燕，对方说的‘有人’他当然知道是指谁。 但他在这时看到季芯澄被划破的手指，再看季芯澄低头收拾东西，根本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便没有接话。 “季小姐，顾总找你，我刚好在附近准备回公司，顾总让我顺道载你过去。” 季芯澄东西已收拾好，点头说好。 沈燕忙叫住陈烽，“陈总助，顾总有说找我吗？最近。” 季芯澄也看着陈烽。 陈烽目光在两个女儿之间扫过，意味深长回答沈燕，“之后会找的。” 季芯澄敏感地捕捉到陈烽话中的潜台词，但沈燕显然没有，她仍以为顾少泽是她身后的顾少泽，灿烂一笑，看也不看季芯澄，扭着腰走开了。 剩下的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什么，仿佛心照不宣。 陈烽到了车上，才从包里给季芯澄取了创口贴，又递了湿巾过去。 “季小姐，先贴一下手上的伤吧。” 季芯澄这才发现右手小指头靠近手掌的地方划破一道口子，血已留到手腕，竟然都没有看到。 “谢谢！” “是沈燕伤了季小姐？” “她的助理摔破了眼镜，估计是那会儿划破的。” 她没有说是沈燕，也没说不是，但陈烽微信上已收到工作人员的答复，将整个过程完整复述。 这是他的工作职责所在。 当季芯澄进了顾少泽办公室，三分钟后顾少泽喊陈烽进去，陈烽已做好准备。 “都说了我没事儿，你叫陈助理做什么呀！” 季芯澄坐在沙发上，看见陈烽进来，抱怨地看了一眼半蹲在沙发旁，正埋头替她用药水清洗伤口的顾少泽。 顾少泽冷冷道，“这伤怎么回事？” 陈烽当然知道是问自己，忙道：“帮沈燕助理收拾镜片时被划伤的。” 然后原原本本将事情经过转达给了顾少泽。 季芯澄听完吃惊地看着陈烽，这人怎么能一会儿功夫就打探地这么详细了？ 之所以不想跟顾少泽说这些，只怕顾少泽刨根问底，问她今天为什么没在状态，但陈烽这么一转述，倒成了沈燕追着她不放，纯属女人之间嫉妒的争吵而已。 季芯澄小心翼翼看向顾少泽，不悦是当然的了，但见他拿起手机就拨了电话出去。 “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让那个沈燕马上离开《故园》剧组！” 对方不知说了什么，顾少泽冷漠回道，“你看着办吧。” 然后挂了电话。 季芯澄连忙装作没有仔细听他电话的样子，认真收拾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放回急救箱里。 陈烽已经出了办公室，并将门带上。 顾少泽微侧身，就将人抱到了怀里。 “被人欺负了，为什么不跟我讲？” 他声音轻柔地，与方才讲电话的简直判若两人，季芯澄心下悸动，手便环到了他腰上。 抬起头望着他说，“有顾总替我出头，偶尔被欺负一下也很值得！” 彼此目光中皆有深意，似乎都想到之前顾少泽替沈燕出头为难季芯澄的事情。 顾少泽低低头，吻落在季芯澄眼睛上方，然后是唇…… 这个吻，他耐心至极，仿佛带着歉意。 季芯澄也在他的怀抱中全身心放开了自己，任意志在他的温存里沉沉浮浮。 良久后，才推开男人道，“顾少泽，我饿了。” 顾少泽难舍地，自她腰上收回手，去拨内线，让人送点吃的上来。 交代完了，听季芯澄问，“你找我来做什么？今天工作不忙了吗？” “吃完把衣服换了，陪我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 然后他就坐到办公桌后开始忙碌，从三点到六点，好像她没来过，此刻也不在他办公室里晃来晃去一般。 季芯澄吃着美味云吞，有些心不在焉。 从前当他的情人时，与他私交甚好的朋友都知道季芯澄，但几乎都是极私人的场合，他才会带着她。从来没有在较公开的场合里带她出去过。 季芯澄记得她问过顾少泽，都这个年纪了，举办生日宴还会觉得很有乐趣吗？当时顾少泽告诉她，他们这些人的生日宴，与商务洽谈会、行业联谊峰会，几乎没有本质上的区别，都是借口借场地，扩增自己的人脉资源而已。 所以季芯澄知道，那是一个极重要的场合，带什么样的女伴对男人的事业发展，影响重大。 “你真的要带我去？” 季芯澄换上顾少泽为她准备的白色小礼服，站在镜子前面再次问他。 “季芯澄，有这样的废话，以后不要再说给我听。” 他一边在文件上签字，一边眼也不抬地答她。 季芯澄只觉得心下暖暖的，很仔细地开始补妆。 生日宴的主人安子墨，与顾少泽是发小，安顾两家又是世交，不论生意上还是私交，都往来甚密，难怪顾少泽在直升机上就直催促，要提早到场。 宴会设在一处豪华邮轮上，季芯澄还是低估了顾少泽这位朋友的影响力。 本来以为与会大多是商界名流而已，没想到明星、政界一些新闻上常见到的面孔，相当有份量的，都出现在了此地。 顾少泽带着季芯澄进场，几乎每一步都有人上前来打招呼。 季芯澄从开始的还算淡定，渐渐地，就不那么淡定了。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顾少泽很快察觉，问她。 季芯澄趁没人走过来，将他拉到了角落里，说，“耳朵不舒服。” 顾少泽闻言，当真要去检查她的耳朵，被季芯澄笑着躲开。 “嗯？” “我听到很多人在说你，不应该……”她想着措词，“至少身边的女星不应该是我这样没什么名气，又有那么多黑历史的。” 顾少泽肃了容，认真看着季芯澄的眼睛，半晌才道，“季芯澄，你听好了，早上我跟你说的话，不是开玩笑，你最好给我严肃对待！” 胡乱点着头，反正是不想跟他并肩站在一处，引人非议。 至少此时此地不想。 季芯澄抓着顾少泽的大手，撒起娇来，“要么你先去忙，我自己到前面，找个舒适的地方坐下来，好好吃点东西？” 顾少泽看着这样的季芯澄，着实移不开眼。 想到今日该打招呼的也都打过了，接下来更多是应付生意上有来往的伙伴，便点点头，叮嘱她，“少喝点酒，不要四处乱跑，就在这里等我。” “知道了，我保证！” 她毫无保留的笑容晃了顾少泽的眼，低头要吻她，她立马拦住，“妆会花的，你快去忙。” 季芯澄目送顾少泽克制着离开的身影，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有回应的爱是多么美妙，可越是美妙，却越害怕失去。 为自己的患得患失摇了摇头，季芯澄走到饮食区拿了杯无酒精饮料，坐在宽大的秋千摇椅上，看着没有尽头的黑夜和大海。 忽然视线里快步走过几个安保的身影，不那么显眼，但季芯澄还是留意到了。 但她没有很在意，直到一个长相清纯，打扮也近大学生模样的女孩闯进视野，在她身边没有了去路，慌慌张张地开始寻找藏身之地。 近距离的小片天地里，除了她和这个女孩，没有其他人。 女孩也看到她了，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求助信息。 季芯澄没有多想，就指了指酒水台前垂到地面的布帘，女孩会意，马上躬身钻了进去，季芯澄随后起身，走到了酒水台前，一副认真挑选酒水的样子。 两名安保人员随后一步寻到这里，见到季芯澄，忙放慢了脚步，致歉道：“打扰了！” 见他们神情急切，季芯澄问，“你们这是在找什么人吗？” 安保答：“有位女士并没有邀请函，我们想与她再次确认一下，但很遗憾，没能找到她。” 说得很含蓄，季芯澄点点头，随意指了个方位，“好像是有个人往那头跑了。” 安保连忙谢过，转眼不见踪影。 片刻后，季芯澄才俯身掀起酒水台前的帘子，对女孩说，“快出来。” “谢谢你！” 近距离看女孩，长得可真好看，没有明星的气场，却很有明星的底蕴。五官精致，皮肤细腻光滑，眼睛不大但很灵动，套一句唐棠常说的话，就是：非常有料！ “你……” 季芯澄平和开口，不知应该问什么才不会令对方觉得冒犯。 女孩显然感受到善意，回以一笑道，“我叫舒颜。” 又说，“你是季芯澄对吗？我看过你的剧，真人比剧里好看太多了。” 舒颜尽管笑着，眼中有却有融不开的浓郁忧伤，季芯澄直觉，这个女孩身上，很有故事。 第二十二章 救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好。” 季芯澄笑着，递给她一杯果汁，“他们为什么追你？” 舒颜接过果汁，没有喝，道谢后对季芯澄坦诚道，“他们没说错，我确实是偷偷溜进来的，我来找我男朋友。” “那你找到了吗？” 舒颜摇摇头，低头抚着手中的高脚杯，感伤道，“我们两个月前就分手了，然后他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找也找不到！” 她目光飘向远处，“我们在一起的一切，就好像是我独自做了一场梦，梦里他对我那么好，原来一觉醒来可以什么都不是……” 她说着，泪水滴落在手背上。 季芯澄递了纸巾过去，有心想帮她，“你说你男朋友，在这个宴会上是吗？” “我也不确定，就是听人那么一说。我找了他两个月，这样的宴会不是第一次不请自来，没有一次不被赶的。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在这儿……” “你有他的照片吗？或许我可以帮你找人问问。” 舒颜擦着眼泪，终于抬起头来，“没有照片。” 她顿了顿，凄婉一笑，继续道，“应该说，是他想办法让我手上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了……他爱我的时候，我那么确定，甚至以为整个天地都是我的，结果到头来，竟然连他的照片，一张都留不住……” 她掩面痛哭了好一会儿，才缓和了些。 “谢谢你季小姐，我想还是不要麻烦你了，他可以做到一夜之间把所有给我的信息都抹干净，说明他也有能力让我永远找不到他。” 季芯澄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 舒颜却已深吸了口气，平复下来，对季芯澄道，“真的很感谢你季小姐，没想到你人这么好，能在这里见到你，我已经好开心。” 季芯澄微微一笑，看得出来对方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遂道，“你饿吗？一起去拿些吃的？” “可以吗？” “当然。”季芯澄牵着她的手起身，两人来到小食区，“这个很好吃，你可以尝尝。” 正在说甜点时，舒颜望着远处的目光忽然不动了。 季芯澄随着看过去，一眼就看到顾少泽，还有他旁边的安子墨。 “那是这个酒会的主人吗？” 安子墨穿着隆重的晚礼服，人来人往似都围绕着他，不难看出来，季芯澄就点头说是。 舒颜道，“我还以为这么奢华高雅的宴会，是个女主人的。” 季芯澄笑着跟她解释，“他叫安子墨，是这艘邮轮的主人，你应该看到邮轮上到处都是的标识了，就是他们公司的LOGO，他们家涉及比较多是建筑领域，品位自然不同寻常。” 就在这时，两人都看见不远处有两名安保人员向她们这个方向走来。 季芯澄正想跟舒颜说不用担心，说是自己的朋友就好。 没想到舒颜已惨白着脸，放下餐盘，向季芯澄道别： “今天谢谢你季小姐，不过我得走了，再见。” “……好，那你小心一点。” 季芯澄目送着舒颜瘦削身影消失在人潮后，看了眼她没来得及吃的餐盘，心头一阵空落落的。 这种感觉，总让她下意识就想到过去，在顾少泽那里尝到苦头的自己，她也说不明白，为什么会在第一次见面的女孩身上，时时把自己代入进去。 这一刻，季芯澄很想去找顾少泽，果然她也放下杯子去了。 就在她找遍楼上楼下，也没有见到顾少泽身影时，身穿一身格子西装的中年男人，替她指了路，“季小姐，少泽在那边甲板上，你从这条走廊走到底可以看到他。” “谢谢！” 她想对方应该是顾少泽朋友来着，但似乎没见过，冒昧问名字也不合适，只好又道了声谢。 “不客气！”对方笑着朝她点了点头，不甚在意。 在空旷甲板上，仰头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 顾少泽率先看到季芯澄，向她招了招手，季芯澄走近他，才看到与他面对面正在聊天的安子墨。 “你好，安先生，生日快乐！”她主动打招呼。 “谢谢季小姐！终于见面了，听少泽总提起你，耳朵都要长茧子了。” “是吗，他说我坏话吧？” 与安子墨大方握手，季芯澄也开了个玩笑。 顾少泽的手自然地环上季芯澄的细腰，自然往身前一带，笑道，“哪里敢啊！” 还在她腰上掐了一把。 季芯澄摁住他的手，侧头以眼神警告他，不让他大庭广众下胡闹。 安子墨看着二人浓情蜜意，对好友皱眉表示不满。 “行了啊，我还站在这儿呢二位！” 顾少泽闻言，才打算放过季芯澄，抬眼问安子墨道，“你未婚妻呢，怎么晚上没看到？” 安子墨饮了一口杯中洒，眼中笑意却淡了。 “不清楚，估计在我妈那儿。” 季芯澄不由看了眼安子墨，与顾少泽年纪相当，但相比顾少泽的拒人于千里，安子墨给人的印象是阳光般的温暖和熙，只不过此时他眉间的一抹忧郁，轻易会让人想到，人的内心也许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开朗。 季芯澄漫不经心想着，忽而听见人群中起了骚动。 “有人要跳海……” “已经爬上去了！” “快快，安保在哪儿？！” “生面孔，没见过，是安子墨的客人？” “看那样子，不像啊……” 远近各式各样的声音混杂在一处，季芯澄下意识向顾少泽身边靠了靠，顺着人们所指的方向看去，心下便是一惊。 从此处微抬头，斜角45度上方的船舷边上，凌风而立的瘦削身影可不就是舒颜吗？ 刚刚还跟季芯澄聊过天的女孩。 她好像在喊着谁的名字，隔得比较远，人群又嘈杂，季芯澄一时听不清，但隐约随风飘进季芯澄耳里的零星字眼，还是让季芯澄猜到了。 季芯澄侧头看安子墨，后者已瞬间变了脸色。 难道…… 想到舒颜听完安子墨的介绍后惨白着脸道别，原来不是怕安保来抓！ “安子墨，我怀孕了，医生说他已经有九周，已经九周了，我就问你一句，你要不要？你要不要他？” 在场所有人都噤了声，舒颜的声音渐渐清晰起来。 季芯澄只觉得心被揪紧着，原来舒颜人间蒸发的男朋友就是安子墨，她怀着孕找了他两个月。 想到舒颜道别时的神情，目光是没有焦距的，季芯澄焦急地，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却只听安子墨沉声对手机里的安保大声喝斥：“跟她废什么话！快把人弄下来！” 他在这种时刻，还保留着在众人面前的得体形象，连一眼也不给舒颜。 近距离看着安子墨愤怒的面孔，季芯澄有一丝心悸，换作顾少泽这样对她，该有多痛呢！ 季芯澄由此抓着顾少泽胳膊的手用力了些，顾少泽却只当她是害怕，劝她离开，“你先去大厅里等我。” 季芯澄摇摇头，没有理他，密切关注着安保与舒颜的周旋。 “女士，请您冷静，有什么事情，咱们可以坐下来沟通解决，好不好？” 舒颜泪流满面，却扬着嘴角分明在笑。 她没有理会安保人员，半个身子已经悬空，目光遥遥落在安子墨脸上，“安子墨，你真是好狠的心，孩子你不要，那我就带走他……你放心，不论到哪里，我都会照顾好他的……这是我们最后一次找你，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可以安心了，不用再这么日夜防着我……” “啊——！” 人群一声惊呼，在安保人员眼看就要抓住舒颜时，她却已先一步纵身跳入海里。 决绝地，没有一丝留恋…… 顾少泽几乎同一时间将季芯澄拥在怀里，挡住她的视线，像是怕她看到这一幕受到惊吓。 却被季芯澄狠狠推开。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 这一句，却是对着顾少泽身边的安子墨吼的。 季芯澄从来没有这么大声吼过一个人，不只安子墨，顾少泽也是一愣。 数十名安保人员，没有安子墨的指示，只是趴在那里看着，竟然都没有动作！ 而安子墨阴沉着脸，始终一声不吭站在原地。 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季芯澄急红了眼，“如果舒颜和她的孩子死了，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推开顾少泽，径自要去救人。 顾少泽却将她一把拉住，紧张道，“你做什么？” “顾少泽，你知不知道，舒颜为了找他，被保安当小偷一样赶来赶去！你们不去救人，我去！” “你回来！你连游泳都不行，凑什么热闹？！”顾少泽也放下脸来。 “子墨？”顾少泽转向好友。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季芯澄看看安子墨，问顾少泽，“舒颜死了，他就可以安心跟他的未婚妻在一起了，是吗？” 顾少泽拧着眉，拿季芯澄没有办法，也只能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其实她心里在问的却是：顾少泽，哪一天如果跳海的是我，你也要这么对我吗？ 她挣不开顾少泽，用目光来来回回在他与安子墨身上剜着，渐渐，眼角一红，泪水如珠滚落。 顾少泽心疼极了，瞥了一眼好友，知道他只不过一时乱了分寸。 将季芯澄拽回来，交给助理，厉声对她道，“给我在这里等着！” 然后一边脱去西装外套，一边快步走到船沿，匆匆一眼，就跳进漆黑的海里。 第二十三章 补偿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跳下海去的瞬间，季芯澄也紧跟着趴到护栏边上，只见他激起层层浪花的矫捷身影，在暗黑的海浪中转眼消失不见。 季芯澄掩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而安子墨似乎直到这时才有了反应，迅速褪去西装，不理会身边安保的劝阻，朝着顾少泽先时的方向一跃而下。 船上的安保连忙有组织地开始安排救援，眼看着救援小组有序地一个一个下到海上，人群渐渐恢复了秩序，安静等待救援结果。 季芯澄靠坐在护栏里侧的折叠座椅上，陈烽递给她纸巾，见她许久之后才平复下来。 有些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么伤心，不由问道，“季小姐认识那位小姐？” 季芯澄摇着头，“今天第一次见面。” 那就是担心顾总了，陈烽想着，便道：“季小姐别担心，顾总体能非常好，当初在部队里还曾经是水中救援一把好手呢！” 季芯澄讶异抬首，吸了吸鼻子，“他还当过兵啊？” “家里安排的，算是一个固定任务。” 与陈烽闲聊着，季芯澄不知不觉渐渐放松下来。 一看时间，却又紧张道：“怎么二十分钟了，还没有动静？” 陈烽倒还镇定，与季芯澄同时起身，两人再次站到护栏边，向下张望。 救援队伍有四人一组的气筏，也有六至八人一组的小艇，大约有二十来只，围绕着船身分散开来，人数不少，但在浩瀚海面上，仍显得零星而孤单。 季芯澄瞪大了眼睛寻找，也不见有完成救援的迹象。 海面上安安静静的，她听不到那里有任何声音。 十分钟过去，季芯澄红着眼，陈烽到底也按捺不住了，对她道：“我去问问。” 然而陈烽这一去，却又过去二十分钟才回来。 季芯澄几乎望眼欲穿，见到陈烽身影当即就抓住他，“什么情况？” “我把就近能集合到的安保，都集合到了一起，十分钟前他们已经陆续加入救援队伍，顾总还没有消息吗？” 季芯澄点着头，全身没有一处不在颤抖。 她也注意到了海面上越来越多的救生艇，可一个小时都快过去了，顾少泽你到底在哪里？ “别担心，这些都是专业的救援团队。” 陈烽再出言安抚时，明显也感觉到了他的忐忑不安。 两人就这么焦急地等待着，直到片刻后季芯澄几近崩溃边缘，甲板右前端的梯子处才有人影出现，陆续聚集。 人群中有人率先欢呼起来，“上来了，救上来了！” 季芯澄不等看清，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 有医护人员将她拦在外围，“请给我们让出空间，稍等片刻！” 她怎么还能等，透过重叠人影看到地上躺着的人正由医生做心肺复苏，她想过去看看，却怎么也钻不进去，一急，眼泪就下来了。 忽然胳膊被人往身后扯去，她想也不想用力挣脱，但显然对方力气更大。 季芯澄不得不回头。 而扯着她的人，不是顾少泽又是谁！ 几乎是扑到他怀里去的，鼻子撞在他肩骨上生疼也不管，久久的后怕。 顾少泽全身挂着水滴，也管不了太多，紧紧将人拥在怀中，抚着她的背安抚，“我回来了，我在这里……” 季芯澄切切实实抱着他的身体，感受到皮肤下方传来真实的温热，才镇定下来。 抬起头问他，“舒颜怎么样？” 顾少泽疼惜地为她擦去泪水，“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昏迷，看医生怎么说吧。” 片刻后，人群再次响起一阵欢呼，“醒了醒了！” 陈烽从医生那里过来，告知他们，“季小姐，顾总，人已经醒了，接下来需要到医院进一步观察。” 顾少泽点头，揽着季芯澄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扫了眼不见安子墨身影，顾少泽问，“子墨呢？” 听说他随自己之后就跳下了海，顾少泽眉头一皱，“还没上来？” 陈烽摇头。 顾少泽才松开季芯澄，喊了船长过来，重新部署救援。 见他还要跟随救援队伍一同下去，季芯澄紧张上前，顾少泽被海水泡到起皱的拇指在季芯澄脸上轻轻滑过，安抚她道，“相信我，我很快回来！” 季芯澄咬着唇，眸中泪光闪闪，也说不出不让他去的话来。 好在这次，救援队下去十余分钟，就将同样昏迷中的安子墨救了上来。 上船第一眼，顾少泽就向季芯澄走去，牵过她的手，才去与船长交代。 “转告大家，人都平安，今天的宴会就到这里。把船以最快速度靠岸，送他们去医院！” 众人忙碌起来，季芯澄摸到顾少泽手肘上有粘稠血迹，一声惊呼，“你受伤了？” 顾少泽浑不在意，“没关系。” 季芯澄不依，拉着他要去医务室，但他看见前方好几个人簇拥下走过来一个雍容的老年妇人，脚步立即就站住了。 “小泽，怎么回事啊？你们这都是怎么啦，啊？子墨呢？我的子墨……” “伯母。”顾少泽喊人。 “您别着急，子墨在医务室，我们现在准备上岸。” “我前脚才到家，就听见这儿出事了，连忙又赶过来……什么女孩，哪里来的女孩，人在哪里呢？” “阿姨你先去看看子墨，等子墨醒来，让他跟你说。” “好好，我这就去看子墨……” 待人走远，季芯澄才问，“她是安子墨的妈妈？” 顾少泽看出她的疑惑，点头道，“老来得子。” 一个小时后的医院病房里，医生让顾少泽留院观察，“别看只是这么一小根铁钉，稍稍错个位置，就不是眼下动个小手术这么简单了！” 顾少泽还想说服医生，季芯澄一旁瞪了他一眼，“顾少泽，你有完没完？” 他这才不情不愿闭了嘴。 一旁满头白发的医生好笑地看了顾少泽一眼，叹道，“一物降一物啊！我走了，你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我再来。” “院长，再见！” 季芯澄将人送到门外，那院长由此多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再见。” 顾少泽住的是VIP套房，房间很大，一应俱全，若不是他躺在那里，手上扎着厚厚纱布，真的一点也不像是在住院。 季芯澄投了一部电影到病床对面的白墙上，坐到床头一侧，一边给顾少泽剥橙子，一边问起舒颜的事。 顾少泽看着电影，好半晌才回一句，“她不可能嫁给安子墨的。” “为什么？” “安家不会同意。” “理由呢？舒颜家境不好？配不上安子墨？” “……跟家境没有绝对的关系。” “那是为什么？” 顾少泽顿了许久，才木然道：“这个圈子里的婚姻，大多等同于交易，交易双方，从考察、了解到谈判、合作，需要很多手续，不单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过有时也很迅速，比如才出生就被定下来长大后要结婚。安子墨的未婚妻就是他出生时，两个家族的长辈定下的。” 季芯澄张了张口，难以置信，都这个时代了，还玩指腹为婚？ “只要对双方都有利，本质上算不上是一件坏事。” 他还补充，“何况，有数据统计表明，这样的婚姻离婚率相对更低。” 季芯澄默了好久，忽然问顾少泽，“那你呢？顾少泽，你的婚姻是哪一种？” 顾少泽靠在叠高的枕头上，看向她，说，“哪一种都不是。” 季芯澄不知他何意，一时没有接话。 而顾少泽始终关注着季芯澄面部细微表情，许久才道，“我是个例外，凡事总有例外的。” 他说的一本正经，但季芯澄却没有因此放宽了心。 她觉得顾少泽说到跟自己结婚的事，即便出自真心实意，结果也不一定真会如他想像的那般顺利，或者根本就不会有他们想要的那种结果…… 之后不断有人前来探望，季芯澄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着，直到夜渐深，顾少泽才让她挂了牌子在门上：非探视时间。 季芯澄恼他，“怎么不早告诉我？” 他笑得对她招手，“你过来，我现在告诉你。” 她当真听信了走过去，他半靠在枕头上，没有受伤的手轻轻一带，就将她拉近了，吻在她的唇上，刚喝过药的口中还有淡淡苦味。 季芯澄在上方，本可以轻易躲开束缚，但她没有，显然她其实并没有很想躲。 回应他，加深这个吻，直到她嘴唇发麻，才退出，与他拉开些距离。 “顾少泽，你骗我！”她娇嗔。 “你看看时间，还不到十点，如果我们很早就关门睡觉，你觉得外边那些人会怎么想？” 季芯澄小脸霎时转红，在他胸口捶了下，“顾少泽你想什么呢！这里是医院！” 他笑而不语，一个侧身就将她半个身子压在身下。 “医院怎么了？季芯澄，我为了你跑去救人，受了伤，你不该补偿补偿我？嗯？” “不是……顾少泽，你的手才刚动过手术呢，伤到了怎么办？” “那你小心一点……你在上面？” 季芯澄抚着脸，几乎没耳朵听了，“顾少泽，你要不要脸！” “在季芯澄这里，可以不要。” 他拿开她的手，深情望进她眼中。 季芯澄心怦怦跳着，哪里受得这般蛊惑。 侧个身让他平躺，然后羞红着脸，主动吻上他的唇。 生怕碰到他的手，她的动作始终小心翼翼。 尽管跟他在一起的次数已数不清，日积月累下她多少也不陌生了，但这样全程主动还是头一回，不免生涩。 到后来，主动权不得不交还顾少泽手中。 季芯澄紧咬着唇不敢出声，哪怕顾少泽在耳边一次又一次告诉她，这里隔音效果很好…… 第二十四章 失望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清晨，季芯澄在顾少泽的亲吻中醒来。 她睁不开眼睛，醒不彻底，但能感觉到他温柔的动作，以亲吻，以抚摸，在让她渐渐苏醒。 “差不多该起床了，还有十分钟，他们就要进来查房。” 他在她耳边几乎呢喃地说着，是她从来没有听到过的轻柔语气。 这让季芯澄恍如沉到甜蜜的梦境里，越来越深，越来越沉，怎么也起不来。 直到他开始咬她耳朵，她才一个激灵，猛然坐起，后知后觉身上一件衣服也没有穿，拉紧了胸前薄被，往床下去找，但一件也不见。 以为昨晚都被顾少泽随手扔到了他躺着的那一侧。 便道，“顾少泽，把我的衣服捡给我。” “送去洗了，新衣服在那边。” 他也坐了起来，抬抬下巴指向不远处桌上放着的袋子。 季芯澄脸色变了，“你让人进房间了？” “没有。” “那谁来收的衣服？” “季芯澄，我伤的不是腿。” 他说着，已下了地，亲自将衣服从袋子里拿出来，递给她。 顾少泽为她捡脏衣服叫人送去洗，还替她准备了干净的新衣服？ 这还是她认识的顾少泽吗？ 季芯澄呆呆的，半天反应不过来。 “你还有五分钟。” 忙收敛心神，扬声道：“你转过去！” 他本来或许正那么打算，但听她这么说，反而欺身一记深吻，才得逞似地放开她。 “顾少泽你……！” 季芯澄咬牙切齿，但无暇顾及太多，只好迅速套上衣裙，起身收拾床铺。 就在她做完这些，敲门声几乎同时响起，她忙慌着跑进洗手间。 洗手间是个简易玻璃门，能听见外边的谈话声。 是昨天为顾少泽亲自包扎伤口的老院长。 “听说你凌晨四点跑去重新包扎，怎么回事啊？” “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撞了一下。” “你小子，还是跟小时候一个模样，睡个觉都不老实，来我看看！……哎昨天这儿不是还有个小姑娘吗？没有留下来陪护啊？” “……” “我看那小姑娘人不错，你带给家里见见没有？” “今天可以出院吗？” “啧，你看你！伤口都裂开了，今天就甭想出去了，明天观察观察再说。” “……” 季芯澄在洗手间里将自己收拾好，直到院长一行离去，才走出来。 顾少泽坐在沙发上叫她，“过来。” 季芯澄有意坐到他对面去，尽量离远些，不理会顾少泽皱起的眉。 “我就坐这儿。昨晚你要是忍一忍，今天说不定就能出院了。” 她带一丝抱怨，目光落在他重新包扎，明显比昨天还要大几圈的手上，“疼吗？” “你坐过来帮我，就不疼了。” “休想！” 季芯澄嗖一下就红了脸。 顾少泽见状，无奈到失笑，“季芯澄你脑袋里成天在想什么！我让你过来帮我开餐盒，你想什么呢？” 季芯澄一愣，这才看顾少泽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大盒子。 纸盒上印着餐饮酒店的名字，包装精美，上面的带子还扎了个漂亮的结。 这下脸都红到耳根上去了…… 一顿早餐吃得面无耳赤，季芯澄也在某一刻怀疑自己的认知，怎么跟他在一块儿，脑回路都不能正常了？ 上午十一时，季芯澄终于找借口出了顾少泽的病房。 探望的人成群结队，都是客套寒暄的，顾少泽应付不累，她看着都累了。 索性寻个由头，出来透气。 经过护士站，听她们在闲聊，提到落水的女孩。 “她好漂亮啊，我还以为是哪个明星……” “能住在VIP套房的，怎么可能会是普通人……” 忽然见到季芯澄悄没声息出现，她们都吓了一跳，连忙问道，“请问女士，您有什么需要吗？” “你们刚才说的，是昨天八点多从海边送过来的病人吗，她在哪个房间？”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有些犹豫要不要告知。 “她叫舒颜，我们是一起过来的，我想去看看她。” 听季芯澄这么说，核对了名字，两人告知了房间号。 见到季芯澄，舒颜很惊讶，想下床招呼她。 季芯澄忙阻止她，“不用起来。” “季小姐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舒颜苍白的唇色，冷清的房间，季芯澄心下紧了紧，有些替她难过。 “我……朋友也在这儿。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季小姐的朋友是顾先生吗？” “你认识他？” “以前不认识，没想到第一天见面，顾先生就不顾性命救了我两次。季小姐能有顾先生这样的男朋友，真让人羡慕。” “两次？” “嗯，……如果不是顾先生从隔壁房间阳台过来拉住我，估计季小姐现在就见不到我了。” 季芯澄诧异道，“什么时候？” “我不知道，也许是天快亮的时候……” 她还想着自尽，季芯澄鼻间一酸，“你怎么这么傻，你还有肚子里的孩子啊。” 舒颜微微一笑，尽管无力，但令脸色稍好看了一些。 “顾先生也这么对我说，季小姐，你们俩还真是般配啊。” 季芯澄笑不出来，握住她的手，希望借此传递给她一些温暖。 舒颜也许感受到了，眼睛中有泪光，但也有了笑意，“谢谢你们，就是为了季小姐和顾先生的好意，我都不会再做傻事了。” “你说话算话啊？” 她点头，“一定！” 季芯澄这才暗暗舒了口长气，问她，“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未婚先孕，我爸觉得这个事太丢脸，言明不认我这个女儿，那个家也就回不去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让季芯澄心头为之一紧。 “不过没关系，今天凌晨到现在，我已经想过无数种可能。我决定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他。” 季芯澄不敢提安子墨，与舒颜又聊了些别的，对她说未来如有需要帮助，可以找她。 舒颜郑重道谢，季芯澄才心事重重离开。 没有立即回到顾少泽房间，在阳台吹着风，她想到自己和顾少泽的未来，仿佛舒颜的出现就是为了提醒她，她和顾少泽的结果，未必会比安子墨和舒颜的好到哪里。 直到顾少泽打电话来让季芯澄回去吃午饭，她才慢吞吞回到他的房间。 “去哪儿了？这么久。” 午餐已经在餐桌上摆好，顾少泽一筷子都没动，在等她。 季芯澄洗了手，没在餐桌边坐下，而是一个转身坐到了顾少泽腿上。 顾少泽目光深沉望住她，听她问，“是你给舒颜换的房间？” “你去看她了？” 季芯澄点点头，“是啊，还听说你凌晨跑去英雄救美来着。” 顾少泽闻言，意味深长道，“什么意思，吃醋啊？” 季芯澄由衷笑赞，“没有，顾先生做得特别好！应该夸一个！” “那有什么奖励吗？”他顺杆而上。 季芯澄才不接茬，回头拈了颗翠绿西兰花塞进他嘴里。 然后才在他唇上轻轻一碰。 “你怎么会想到给她换房间，是安子墨让你这么做的吗？” 季芯澄心里隐隐抱着一丝希望，希望安子墨有不得已的苦衷，其实他还是关心舒颜的。 可事实显然不是，只听顾少泽说： “不给她换上来，安家会将她连夜赶出去，到时候你一定又要怨我是帮凶。” “安子墨到现在也没有问过舒颜？” “没有。” 季芯澄为舒颜觉得不值，想到她说要独自抚养孩子的话，季芯澄忽然没头没脑就来了一句，“顾少泽，你想不想要一个孩子？” “不想，目前不合适。” 顾少泽毫不犹豫回答，显然这是他心中一直以来非常肯定的答案。 目前不合适是什么意思？目前跟她季芯澄在一起，所以才不合适吗？ 季芯澄心底有失望在蔓延，克制着没有表现出来，听顾少泽问她，“你不饿吗？早上就吃了那么一点。” 季芯澄顺势点点头，离开他，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去。 不知哪里出了差错，顾少泽为怀孕的舒颜安排病房的事很快传开，加上前一晚游轮上拍到顾少泽奋不顾身跳海救人的照片，两日里，以顾少泽为中心的话题，就有三条上了热搜。 顾氏公关出面，整整处理了三天，还没有治本的效果。 于是一周后的星期五，顾家在顾氏集团总部所在的城市里，决定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面向大部分记者媒体开放。 有消息传出，顾家要为顾少泽在晚宴上把顾家媳妇人选定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时，已是宴会的当晚，季芯澄回到家中，季欣然正急匆匆催司机出门，“陈叔，你快点儿，我要迟到了！” “不会的二小姐，我一定给您准时送到。” “光准时可不行！我怎么都要提早些到的呀，不然就很不礼貌了，毕竟这次是顾伯母亲自打电话来的……” 在门口撞见季芯澄，季欣然别提多得意。 “姐姐回来啦！爸爸昨天出差还没回，我要去参加顾家的晚宴，没有准备晚饭，你问问张妈厨房还有什么吃的，让她给你做点吧！” 季芯澄光是见季欣然这副样子，就没胃口了，嘱咐张妈不用准备，喝了杯水就进了浴室洗漱。 顾少泽在医院多住一天才出院，季芯澄出了医院就直奔剧组，连着两个晚上的夜戏，她已精疲力竭，但想到顾少泽还在这座城市等她，几乎没有停留就往回赶。 没想到，人家倒是忙得很，哪有功夫理她。 穿着浴袍出浴室，季芯澄准备给唐棠打电话约见面，看到顾少泽好几个未接来电。 犹豫片刻，还是回拨过去。 “在哪里，怎么不接电话？” “噢，我在唐棠家呢，对不起啊，我忘了之前跟唐棠约好的今晚要陪她去见个朋友，咱们改天再约？” “在唐棠家？” 季芯澄没听出有什么不对，继续编，“是啊，唐棠叫我呢，先挂了啊。” 也不等对方反应，就急忙挂了电话，再说下去，她怕自己会张口就问他：顾少泽你明明都要参加家里给你安排的相亲晚会了，还来给我打什么电话？！ 季芯澄甩甩头，阻止自己继续将这种情绪扩散，她知道这样痛苦的最终只会是自己。 于是约了唐棠，半个小时后见。 收拾好下楼，张妈见到她就问，“大小姐要去赴约吗？” 不等季芯澄点头，她笑道：“外头那位先生看起来真不错，那么有耐心，已经有门口等您好久了！” 季芯澄愣住，快步而出，果然停在对面的车子，不是顾少泽又是谁…… 第二十五章 意外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站在门里好一会儿，才抬脚向对面走去。 直接打开副驾的门，坐了进去。 以为顾少泽要冲她发火，没想到他没事人一般，目光在她脸上没停留多久，就启动车子，直接出了季家所在的别墅区。 车内很安静，季芯澄几乎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这感觉极怪异。 她尝试着开口，但侧头看一眼隔壁的男人，被他冷淡的侧脸一噎，就出不来声了。 好半晌，才挤出一句，“我们去哪儿？” 她自己心虚，总觉得顾少泽哪哪都不对。 顾少泽在一处红灯路口减速停下来，转向季芯澄，目光幽深。 “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在这儿？” 其实她想问，但又不想让对方觉得自己很计较，这时听顾少泽这么开口，倒释怀了。 “为什么？” “两个钟头以前，我并不知道今晚宴会的事，如果知道，不会让他们开始。” 他严肃地，答非所问。 但这个答案显然让季芯澄霎时觉得雨过天晴，眼中笑意藏不住，但嘴角仍紧抿着不放。 “所以你这是逃跑了？” “想见的人不在那里，不跑还等什么？” 他轻飘飘扔过来一句，见前方已绿灯，深看她一眼，才转移视线专注开车。 季芯澄仿佛听见心花盛放的声音，望着男人的侧脸，有了笑音，“那顾总现在这是……不生气我骗了你？” “你回家时季欣然正好出门，听说季欣然要去赴顾氏的晚宴，你连晚饭也不吃就上楼了，听管家这么说，我就不生气了。” 他即使关注着前方车况，仍能时不时以目光关照季芯澄。 季芯澄忍俊不禁，真就大笑出声，“顾少泽，你什么时候这么好玩的，管家的话你都信？” 顾少泽也笑了起来，将车子驶入地下停车库，轻车熟路停好。 季芯澄还没笑完，就被男人以吻堵住了双唇。 “季芯澄，这次咱们扯平，再有下一次，你知道后果会怎么样……” 他咬住她下唇，含糊不清地说。 这才是顾少泽的正确打开方式！ 季芯澄仍然觉得好笑，于是这个吻就在两人你来我往时不时的笑声中完成。 下车前季芯澄补了妆，看了眼停车库，显然他们到达目的地了。 “这是哪儿？” “安子墨的店，你以后想喝酒，可以约唐棠到这来。” 顾少泽已经先一步下车，绕过车头过来帮季芯澄开门。 两人并肩出了停车场，进了上楼的电梯，看到指示牌，季芯澄问，“安子墨家，还开夜总会啊？” “他自己的产业。” 电梯直达顶楼大厅，速度很快，几乎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顾少泽替季芯澄掩了掩耳朵，让她有所准备，接受周遭的嘈杂。 贴在她耳边说，“我有个客户需要在这里谈，给我三十分钟，嗯？” 季芯澄说好，但显然顾少泽听不见，于是她冲他猛点了点头。 顾少泽将她带到一个人少宽阔的位置，说让朋友过来陪她。 没想到这个朋友就是安子墨。 安子墨看芯澄的目光很复杂，季芯澄能感觉到他不太想见到她，仿佛见到她让他联想到不愉快的事情，如果真是如此，那显然就是舒颜了。 “喝什么？我让人给你拿。”安子墨问季芯澄。 “不要酒精。” 安子墨点点头，亲自去取来一杯碧绿色的调饮，放在季芯澄面前的桌子上。 “季小姐，如果你今天是以少泽的女朋友的身份坐在这里，那我非常欢迎！但如果你是为那个女人来的，那么请你转告她，什么可能都没有，不要再妄想了！” 季芯澄着实一愣，不明所以盯着安子墨，半晌说不出话。 原来她以为自己跟舒颜是朋友，今天是为舒颜而来的？ 他甚至以为，舒颜对他还有期待？ 是不是这个圈子里的男人天生就这么有优越感，总认为别人都稀罕吗？ “安先生，你想多了，那天在邮轮上，我第一次见到舒小姐，之后没有再联系过。” “那最好！” 安子墨起身离开，交代一个小姑娘过来陪季芯澄。 季芯澄坐在那里，听着周遭的嘈杂，心却很静。 顾少泽在间隙里过来看她，见她正在出神，“怎么没有点吃的？安子墨没过来吗？” 季芯澄将方才的事情跟他说了，表达看法，“舒颜真是太可怜了，幸好她不知道这些。” 两人目光同时望着人群中被众星拱月的安子墨，他笑容开怀，很开心的样子。 季芯澄觉得几分悲凉，顾少泽却对她说，“许多时候，事情的真相，并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样，人心也是，安子墨不是真的开心！” 季芯澄只当顾少泽是为好友开脱，也只是听一听就过。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忙完再来找我。” 没想到安子墨给的调饮还挺好喝，季芯澄多喝了几杯，起身上洗手间时，在长廓上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灯影斑驳，看不真切，但她直觉没有认错。 于是季芯澄想也没想，就追了出去。 结果当然没有追到，她遗憾的在大厅里徘徊了许久，仍一无所获。 手机铃声响起，季芯澄看到是沈燕，很意外。 移步到安静些的地方接起来。 季芯澄还没开口，对方就已开门见山，“季芯澄，我们见一面吧。” “现在？” “对。” “你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不能见面吗？” 季芯澄拿开手机看了眼，确实是沈燕，那头很安静，忽听她低低笑出声，“季芯澄，你还是马上过来吧，我手上这些顾少泽的把柄，你要是不来，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燕你什么意思？” “不用我说第二遍，你已经听见了。出会所，对面紫色灯箱下，巷子进来，我在这里等你。一分钟，过时不候。” 季芯澄还没有结束通话，人已经向门口走去。 自从季芯澄与顾少泽和好，沈燕似乎没再见过顾少泽，她心中有气，所以冲季芯澄来事儿？ 如果单纯是冲着季芯澄而来，她眼下可能不会理会，但沈燕说的是顾少泽的把柄，季芯澄根本没有想过会有什么后果，她只知道，只有一分钟…… 没有红绿灯的人行道，季芯澄多了个心眼，仔细观察了来往车辆才抬脚。 但她显然没看到，绿化带阴影中一辆黑色摩托已等候她多时。 “嘭”一声，季芯澄整个人在空中一个侧翻，接着便狠狠摔向一旁绿化带。 天眩地转的片刻里，季芯澄分明看到沈燕的身影在街角经过。 然后她就失去了意识。 在医院中醒来，晃眼的白色里，唐棠一身红裙格外地醒目。 “醒啦？觉得怎么样？还疼吗？” 唐棠一边弄水果，一边随口问她。 季芯澄起初脑袋中一片空白，但很快，记忆涌入脑海，她一激动，就剧烈咳嗽起来。 唐棠忙放下手头的事情，来照顾她，“别着急，医生说你没大问题，万幸啊！就是轻微脑震荡！” 待季芯澄稍缓，唐棠就严厉起来，“你怎么回事季芯澄？约我见面，在家里等你半天，结果接到医生电话说你在会所门口被车撞了！你知道我当时整个都吓懵圈了！” “医院怎么知道你电话？” “你不是到处档案上都填的我是紧急联系人！” “哦。” “季芯澄你别转移话题，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会出现在夜总会门口的？你不是约了我，打算跟我一起去见陆景的吗？” “啊……头好痛，棠你先别说了，让我静一静……” “好好，我不说，不说了啊，你别着急，先休息着。” 季芯澄微微一笑，侧过身去闭目养神。 想了半天，她暂时只有一个结论：不能报警。 对方没想让她死，不然车子速度不会那么慢。 那她想做什么？给季芯澄警告吗，这个沈燕究竟想做什么…… “季芯澄，顾少泽电话，接不接？” 季芯澄忙睁眼，伸手想拿手机，结果头部一阵晕眩，又皱着眉头闭上眼。 唐棠见此，只好接起来，一句废话没有。 “顾少泽，季芯澄被车撞了，在医院，你过来吧！” 然后报了医院地址，直接挂断。 跟顾少泽复合，唐棠早就知道了，但她没有像季芯澄那样宽容，对顾少泽之前为难季芯澄的事情始终耿耿于怀，也就没有好口气。 “棠你怎么这样，他要着急的，我又没什么事。” “你这叫没事儿，真要撞瘫了才叫有事吗？” 季芯澄呶呶嘴，就不再说话了。 三十分钟后，顾少泽急匆匆赶到，脸色难看之极。 助理陈烽随后一步带着主治医师进门。 唐棠见状不禁翻了个白眼，嘀咕：真当医院都是你家开的…… 没想到主治医师对顾少泽开口就是“顾总”，让唐棠好一阵郁闷。 “有人陪你，我先走了！” 懒得看到顾少泽，唐棠拿了包就走。 听完主治医师的复述，确定季芯澄只是轻微脑震荡之后，顾少泽阴沉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当病房里只剩下二人，他重又声色俱厉，“出了事情，为什么第一个找唐棠而不是我？” 季芯澄想着，虽然电话是医院打的，但如果由她自己来打，当时的情况她也会选择打给唐棠。 便道，“你还在谈事情嘛，不想麻烦你。” 顾少泽闻言，脸色那个乌云密布。 季芯澄忙好声好气道，“好了好了，下回一定先打给你，好吗？” “还有下回？！” 对她的口不择言和蛮不在乎，顾少泽更加生气，“季芯澄，你倒是解释解释，刚才为什么不等我就走了？” “我没走，就是上洗手间时好像看见一个熟人，就追出去看看……过马路没看仔细，才被撞了，对方也不是有意的，是我不小心。” 她有意略去沈燕，也不想让顾少泽起疑继而进一步深究。 顾少泽盯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季芯澄，半晌才深出一口长气。 把人拥到怀里，软了语气叮嘱她，“季芯澄，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以后不能再有怕麻烦我的想法，记住了吗？” “好。”她轻声答道。 第二十六章 女朋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氏集团总经办。 沈燕坐在会客室里，一边喝茶一边安静等待。 今天的她一身清新浅绿纱裙，化淡妆，与送茶的女助理微笑致谢，举手投足优雅从容。 直到陈烽敲门走进，沈燕才从书籍中抬起头来。 笑问：“陈总助，顾总的会议结束了吗？” 陈烽看了眼沈燕，才侧身请她，“顾总让沈小姐去他办公室。” “好。” 沈燕忙将书放回原处，起身走在陈烽侧后方的位置。 她已有好多天不曾见到顾少泽，上一次见面还是他为自己特地举办的晚会上，通过那个晚会，她在圈子里的身价，可谓水涨船高。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今天于她，又将是她人生当中另一个剧烈的拐点。 “陈总助，顾总最近很忙吧？听说公司又新接了好几个大单。” 陈烽点头，只道了声，“是。” 沈燕沾沾自得，看来他是太忙了才没有时间见自己。 对替他们开门的女助理微笑道谢，见陈烽在门外止步，沈燕嘴角笑意加深，胆子更是大了起来，径直走到埋头工作的顾少泽身边。 “少泽，你终于有空见我啦！” 小女儿神态天真而自然，加上她语调轻盈，青春朝气扑面而来。 顾少泽放下手中文件，目光在沈燕脸上扫过，平平问道： “你跟公司签约多久了？” 沈燕只道顾少泽是关心她，欢喜全都写在脸上。 “没有很久，才半年不到呢，少泽你忘记了吗？我跟公司的签约仪式，你也在场……” 她顺势走近他，明目张胆往他身上靠。 顾少泽垂眸起身，避开她可能的触碰。 “不到半年，就在集团各个一线部门打点好了？怎么，这么想当老板娘？” 沈燕这时才看进顾少泽的眼睛，那目中森然叫她心直往下沉。 “少泽，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你别误会，不管是什么，请你听我解释。” “好，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找人撞季芯澄？” “什么……芯澄姐被车撞了？” 她眼中瞬间盈满泪水，“这事我不知道啊！我一直都在剧组，最近都没有跟她碰面，我知道上回在片场跟她有争执了两句，但那天许多人都在场，我们就是就事论事而已，我……少泽你要相信我！” 顾少泽不耐听她废话，面向落地窗站着，只给沈燕背影。 “够了，沈燕，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不要再让我发现你动季芯澄哪怕一根头发！否则就不是让你离开公司这么简单了。” 他的语调冷冽如冰，没有很严厉，却让沈燕背脊已汗湿潺潺。 她直至此时才意识到事态严重，当即慌了，颤着声问，“……你要我跟公司解约？” “稍后法务会找你，出去吧。” “少泽……不，顾总……我就问一句，从始至终，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没有。” “那你为什么让人保护我，给我那么多的照顾和优质资源？难道你为我做过的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我不信！” “出去。” “……我到底哪里不如季芯澄？我比她年经，我比她漂亮、比她人气高，我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效益，可你现在确定要为了她要把我赶走吗？” 顾少泽终于转过身来。 “知道当初为什么签你吗？” “……” “因为你那天穿的衣服，跟季芯澄衣柜里的是同一款，仅此而已。” 再没有比这更伤人的话了。 沈燕哆嗦着双唇，终究一个字也没有出，绝望离去。 陈烽随后竟办公室，与顾少泽再次确认。 “真的要给她三倍赔偿金吗？法务建议可以不给。” 顾少泽已重新在堆叠如山的文件前坐下，头也未抬，随口道：“给她吧，免得再找季芯澄麻烦。” 陈烽点头应下，又若有所思将顾少泽打量一番，才出了办公室。 他总觉得，自从季小姐重新回到顾总身边，顾总不仅生活上，工作上许多样子跟往日似都有所不同了…… 医院的傍晚，阳光落在白色病床上，有了一丝暖意。 邱商听到消息过来医院探望季芯澄，见她一只胳膊打了石膏挂在脖子上，不禁诧异问道，“不是说只有轻微脑震荡吗？怎么手也受伤了？” 季芯澄脸上满是窘迫，都不好意思说了。 “刚刚在洗手间，站起来时头晕，不小心摔了一跤。” 邱商打量了眼周遭，“没有人陪你吗？” “有的，有护工在，是我自己坚持要一个人，以为没什么事了嘛。” “你也太不注意了。” “所以才跟剧组多请了几天假。” 两人聊着拍摄的进度和片场的情况，顾少泽推门而入。 显然未料到季芯澄房间里有男人，且还是邱商。 顾少泽剑眉一挑，不爽已写在脸上。 季芯澄竟然有些心虚地，偷偷瞥了眼邱商，后者十分坦荡，笑着与顾少泽打招呼。 “顾总，又见面了。” “是啊，剧组工作那么紧张，邱先生还大老远跑回龙城探望我女朋友，感谢！” 男人的手一左一右在季芯澄眼皮子上方握在了一起，又迅速分开。 “原来我们的女主角，是顾总的女朋友，怪不得顾总一直以来就对我们剧组，格外照顾。” “应该的。” “不知顾总对女朋友这个身份怎么理解，只是谈谈恋爱随时可以分手的呢？还是会以娶回家为目的认真交往？” “这个不劳费心，邱先生只不过跟我女朋友合作这一次，未必会有下一次，我想她跟你还没这么熟吧？” 季芯澄当真听不下去了，闭了闭眼，“少泽……” 顾少泽看了她一眼，有所收敛，但这次轮到邱商步步紧逼。 “就是局外者才更看得清，莫非顾总，是不敢娶？” 季芯澄看了眼邱商，目光落在顾少泽脸上。 她忽然也陷入这个怪局，想看看顾少泽会怎么回答。 他没有否认，也没有给出明确答复，而是冷笑一声，丝毫不将邱商放在眼里。 “既然是外人，那我更不必在此多言。感谢邱先生来探望病人，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 邱商意味深长望了顾少泽一眼，温声与季芯澄道别，而后才离开病房。 人一走，房间安静下来。 季芯澄虽有对顾少泽没有否定邱商最后一句质疑的失落，但理智还是有的，这不过就是两个仰慕她的男人之间没有道理的小争执，她也就很快释怀。 “顾少泽，你看看你，幼不幼稚？” 顾少泽显然没有这种自觉，一脸不以为然。 但当他看到季芯澄新伤到的手时，瞬间又黑了脸。 “别说话，我知道错了！医生说没什么事，挂两天能好得更快，我也趁这个机会好好在医院休息几天，你不是正劝我别出院的吗？嗯？” 季芯澄先发制人，娇声软语，而顾少泽恰恰吃她这一套。 只听他无奈一声叹息，俯身要吻她。 季芯澄连忙伸另一手挡着，“我刚吃了药，苦着呢！” “我能吃苦……” “也不知道谁……上次吃个药……都让人绞尽脑汁……” “那下次……你可以这样喂我……” 季芯澄躺在软枕上，深陷他的绵绵情意之中，无法自拔。 晚饭后，两人正吃着水果，顾少泽接到助理陈烽的电话提醒，才对季芯澄说马上要出差。 “几天啊？” “一个月。” 季芯澄咀嚼的动作立马停下，看着他，“那么久？” “很早就应该过去的，推到现在，争取这次过去一次性解决。” 季芯澄问是哪里。 “东非，集团在那边扩建了新厂房，接下来要在当地寻找新的合作伙伴。” “这么急吗，过两天走不行？” “不只我去，还有其他高层。”他耐心解释，问她：“舍不得我走？” 顾少泽再递橙子给季芯澄，她摇摇头说不想吃了。 “我自己待在医院里，多无聊……” “那我让唐棠来陪你？” 季芯澄想到唐棠对顾少泽的咬牙切齿，笑了起来。 “算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两人又温存了一会儿，待陈烽再次来电催促，顾少泽才起身匆匆吻别季芯澄，离开她的病房。 季芯澄坐在夜色渐浓的白色房间里，一时心里只觉得空落落的，不知这一个月会不会很难熬…… 第二天午后，唐棠拿着花来看季芯澄。 见她独自一人孤孤单单的，唐棠当即叫起来，“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季芯澄！亏我这两天还憋着不过来，就因为不想见到你家顾少泽！” 季芯澄懒懒回道，“你不是在剧组嘛，我想你空了总会过来的，这不就来了嘛。” 唐棠翻着白眼，问她晚饭，“怎么着，跟我去食堂吃，还是给你打过来？” “护工给我打过，不想吃，又让她拿走了。” “想吃外边儿的？” 这人瞬间来了精神，却不敢应。 唐棠无语地瞪了季芯澄一眼，“别想了，医生不让，有点当病人的自觉！” 想了想，又道，“不过话说回来，就是脑震荡而已，也要这么忌口吗？你身上又没外伤……” 刚说完，见季芯澄亮出摔伤的胳膊时，唐棠直想咬舌头。 “得，男朋友在医院有熟人就了不起是吧，不多住几天怕浪费资源吗？！” 对唐棠的调侃，季芯澄也只顾傻傻发笑，说没什么大事，让唐棠给她剥橙子吃。 懒得跟病人计较，唐棠擦了手，开始剥橙子。 “大学同学最近正在计划办一个聚会，你想不想去？” “什么时候？” “时间还没定下来，估计也就这一两周之内吧。” “去，算我一个。” “真去啊？你家顾少泽不会管着你？” “他出差，一个月呢这回。再说，参加个同学聚会，他凭什么不让？” “哟，够硬气哈，怎么不见你在顾少泽面前也这么理直气壮！” “……” 第二十七章 老同学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同学聚会设在一家中餐馆，包厢自带一个独立的露天小庭院。 “这也太好了吧！独门独户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好的地儿藏这呐！” 唐棠一进门就直感叹，季芯澄也觉得很方便，附和着：“适合集体聚餐搞团建。” “也就班长那样的人精，短短几天，在龙城连这种地方都能找到！” 唐棠正说着，长廓拐角处迎上来一位戴墨镜的男士，拍着手欢迎她二人。 “哇塞，这是哪儿来的大明星呀！真是令今夜的小院蓬荜生辉啊！幸会幸会！” 他走近了一摘墨镜，唐棠即刻尖叫。 “刘班长？你怎么能胖成这样！” 季芯澄忍俊不禁，刘辉倒是笑呵呵的，与她们分别握手，手腕上戴着好大一串木珠子，挺着大肚腩，像一尊佛。 “唐棠，你变漂亮了！” 唐棠哈哈大笑，听刘辉又道：“但还是没有我们的班花季芯澄好看！” “怎么你都结婚了还敢把班花班花挂嘴边，不怕你老婆听见！” 季芯澄惊讶道，“班长都结婚啦？” “娃都能打酱油了！” 唐棠有刘辉微信，整天看他在朋友圈晒娃晒老婆，倒是不爱晒自己。 “一时走岔了，不如你们自在，嘿嘿！” 刘辉跟她们并肩往里走，三人嘻嘻哈哈来到包厢里，先到的同学立刻围了上来，将季芯澄硬生生围到另一个小圈子中间。 “季芯澄，当初我们才进大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好看，你当演员准能红！现在你终于红了！快来，把大名给俺们签上，来来来！” “张大嘴你不会说话就闭嘴！什么叫终于红了，咱们季芯澄这人品这气质！还需要娱乐圈那什么乱七八糟的标准来衡量吗？在我们这儿，季芯澄永远都是最好的！” “得了吧宋建华，你都结婚的男人了能不能知道收敛一点！芯澄芯澄，你快帮我签签，听说你跟我是同学，早八百年我那堂妹就逼着我跟你讨签名来着！你可得给我这老同学救个急！” “别着急，一个个来……” 唐棠见同学们这么热情，也来了兴致，硬挤到季芯澄身边去，不甘示弱。 “你们就知道季芯澄，还有我呐！我也很红的好不啦，你们在家刷的那些流行剧，八九不离十我都在前头给你们把过关，可不得找我唐大制片人合个影啊什么的！” “原来就是因为你啊唐棠！那么多国产垃圾片，就是你们这些人在幕后捣腾出来的，害我们连夜追剧掉发提早步入中年，你今儿既然主动亮出了身份，是不是还得给我们个说法？” “张大嘴你这德性，就是创业当上老板也改不了！” “哎哎！唐大制片人，说不过不带动手的呀……哎……” 笑声在人群中爆发，气氛已经活跃起来，渐渐更多人抵达加入，上桌前已闹成一片。 最是年少无知时的情谊，最能深留心底，同学们虽然许久没见面了，但能迅速聚集到一起的这二十来个，即便平时没有联系，不过碰一碰酒杯，似乎都已经穿越回到了从前…… 开席后半小时，季芯澄连哄带骗加威胁，被劝了好些酒。 连忙借口上洗手间避一避。 女同学跟她一起来，也等着跟她一起回去，生怕她半路跑了似地。 “我有点想吐，你先回去，我缓一下就来。” 女同学原不依，要留下照顾她，见季芯澄电话响了，才先一步回了包厢。 “你好。” “是我，你手机没屏显吗？” 顾少泽的声音自那头带着凉意传来，季芯澄只觉得酒也醒了三分。 拿开手机看了看，果然是他，刚才竟然迷迷糊糊没有多看一眼。 “怎么了，查岗啊？” 索性语带挑衅问他，反正他在大老远的东非，再生气也拿不了她怎么样不是。 “喝酒了？” “对啊，跟老同学聚一聚，他们实在太好玩了，怎么能不喝酒……” “你在哪？” “告诉你你也不能立马飞回来找我呀，干嘛还要知道？” “我问你在哪？” 她有些大舌头，但还是明显听出来顾少泽生气了，就报了中餐馆名字过去。 “我告诉你啊顾少泽，我们天天经过这里，居然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么一个闹中取静的所在，等你回来，我带你来吃怎么样？” “嘟嘟……” 回答她的，是阒然无声。 季芯澄慢半拍拿下手机来看，对方早已挂了电话。 “什么嘛，这么爱生气，小气鬼！” 季芯澄在镜子前看了半天自己的脸，确实有些喝高了，想到同学们的盛情，有些胆怯再次回去那个各种酒齐上的餐桌，于是独自在小院里的秋千架上坐着，吹吹风醒酒。 心下或许还有过一个念头，待会儿清醒了得给顾少泽打个电话道个歉什么的…… “季芯澄！” 有人在她脸上拍了拍，季芯澄靠在秋千架上睡着了。 “顾少泽？我不是在做梦吧……” 她下意识吐出这句话，脸蛋就被人狠狠一捏。 “疼不疼？” “啊顾少泽！你干什么？？” “疼就不是梦！起来跟我回家！” 季芯澄揉着被捏疼的脸，呆呆地起身，呆呆地被沉着脸的顾少泽牵着往外走。 直到就要出了餐馆大门，才反应过来，拉住他。 “顾少泽！你不是在东非吗？你怎么会在这儿？你提前回来了？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如果她不是面带欣喜，满目星光地这么问他，顾少泽觉得自己已经忍不了了。 但季芯澄就是季芯澄，她只肖轻轻拉一拉自己的衣袖，仰头这么看他一眼，再大的火，瞬间就已自灭。 顾少泽啊顾少泽，你也就这点出息…… 他在心里哀叹一声，才低头耐着性子回答她，“是，我回来了，咱们回家。” “不，你还没说为什么回来了呢？” “想你了。” 季芯澄有些酒醉，但神智还是在的，只不过理智没了。 只见她穿着平底鞋的脚尖一踮，下一刻，就吻上了顾少泽的双唇。 这一回，是顾少泽眼明手快将她推开，顺势将人往怀里带，“先回家。” 两人回到家中，季芯澄还知道换鞋，这让顾少泽哼了一声，随口讽刺了她一句。 “我当然知道，我是醉了，又不是傻了……” 她还回嘴，“我还知道，你可以顺道给我洗澡！” “顺道？怎么顺道？” 他装傻，但人已经挂到他身上来了，“季芯澄，你说清楚！” “顺道啊，就是你给自己洗洗的时候，也顺道给我洗洗，然后……再帮我吹干头发！” 说完，人就在他怀里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顾少泽有些啼笑皆非的搂着她，半晌后才在睡着的季芯澄耳边道，“这可是你说的啊季芯澄，可别后悔……” 季芯澄在燥热难耐的干渴中醒来，张口就要水喝。 顾少泽正在帮她吹着头发，也差不多了，这时见她睁眼了，很是不满推了推季芯澄的头，才放下吹风机去拿水。 他这一推，季芯澄清醒了好些。 加上睡了这一小会儿，眼目清明得很。 喝完水，还知道说谢谢，打量镜中的人，问身后的顾少泽，“我，吐了吗？干嘛给我洗澡？” 才问完，在顾少泽凉凉的目光中自己就把回忆找回来了。 连忙起身，面对面向他道歉，再道谢。 不待顾少泽发作，纤纤细手已主动攀上他肩头，再送上一记香芬热吻，才敢正眼与男人对视。 “你出差这么久，剧组又不去，我出院在家实在是太无聊了，才跟唐棠一起去跟老同学聚了聚，没想到他们那么热情，所以……就多喝了那么两杯。你放心的，有唐棠在，又是同学家里的店，很安全的。” “不要再有下一次，季芯澄，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全。” 他暗哑的语调令季芯澄脸一红，点了下头，又重新开始在他身上点火。 两人分别数日，愈发干柴烈火，情到浓时，偏偏电话急响个不停，一遍又一遍。 顾少泽抱着人起身，准备转移阵地，但余光扫到季芯澄手机上，是唐棠。 犹豫了下，还是将季芯澄放了下来。 “是唐棠。” 季芯澄调整着呼吸，有一会才接起，“对不起棠，我有点喝多先回家了，没跟你说……” “芯澄，我好像看见她了！” 唐棠打断她，是从没有过的低沉语气，隐约带着恐惧。 虽然没头没脑，但季芯澄就是听明白了。 “她……你确定吗？” 季芯澄咬着唇，渐渐变了脸色，原来她那天在安子墨的夜总会看到的人，没看错！ “我确定。怎么办，芯澄？” 季芯澄调整着情绪，看了眼身边在等她的顾少泽，对电话那头的唐棠轻声道，“我知道了棠，先这样，你早点回家。” 才挂电话，顾少泽就从身后将季芯澄拥入怀中。 他的下巴在她刚刚吹干的蓬松的发上蹭了蹭，察觉到她有些僵硬的身体，因刚才那通电话。 “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 季芯澄重新变得柔软，放开手机，抬头吻在顾少泽的喉结上。 即使如此，她仍有些心不在焉。 顾少泽再一次问她，她情绪有些低，“你压到我的手了，还有一点点疼。” 不敢去看他的眼睛，片刻后又道，“你小心一点，别再压到了。” 顾少泽抚摸她的伤手，小心翼翼，终究没有再追问。 第二十八章 提亲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心中有事的季芯澄，频频走神，引顾少泽不满，想尽办法让她把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 于是从来没有尝试过的姿势也好，技巧也罢，在这小小天地里，令季芯澄觉得自己几乎死去无数回…… 天快亮了，季芯澄尽管身体上疲惫不堪，却仍然没有睡意。 顾少泽起来喝水，问她要不要，她摇着头，在男人躺下来的同时又钻到他怀里去。 “你太累了季芯澄，别怪我没提醒你……” 男人低沉着嗓音，宽大手掌在她腰下徘徊。 季芯澄果断拍开他的手，明显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回事。 轻声问他，“顾少泽，你之前说要跟我结婚，还算数吗？” “当然，你考虑好了吗？” 寂静的夜里，他的语气听来格外魅惑。 季芯澄趴在他胸口上，一动懒得动，脑子却转得飞快。 “真的不是……为了哄我开心吗？” “季芯澄，你什么意思？” 男人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季芯澄的后脑勺。 不由分说坐起，将季芯澄也扶起坐在床上，面对面看清她神色，问道：“原来你一直不相信我？” 他眼中有显而易见的失落，像是季芯澄硬生生将他推开。 心下没由来一紧，季芯澄开口便道，“不是不相信，是不敢。顾少泽，我不敢相信，你真的愿意娶我……”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纱窗透进来微微天光，但两人都能找到彼此胶着的目光。 对视半晌，顾少泽忽而放开她，下床出了房间。 季芯澄抚着胸口，那里仿佛刚刚经受一记重拳，痛得叫她不得不闭上眼睛，以此缓解。 果然，他只是说说而已…… 就在季芯澄沉浸在绝望深海之中越陷越深时，床头灯忽然亮起，有什么东西扔在她手边。 定睛一看，竟是户口本。 男人站在床侧看住她的诧异，“天一亮，我们就去领证！” “你……，我……” 季芯澄嗫嚅着，半晌说不出话来，却渐渐湿了眼眶。 顾少泽无奈一声叹息，重又在她对面坐下，以指轻柔抚去她的泪水，“季芯澄，你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无条件信任我？” 季芯澄没有答他，只是拿着户口本翻到他的名字，然后抓在手里就不松开了。 不记得两人后来还说了些什么，等一觉醒来，已是下午一点。 季芯澄手中紧紧抓着顾少泽的户口本，背靠在他怀里，枕得顾少泽直喊胳膊疼。 “我给你揉揉！” 她坐起身说要给他揉胳膊，却一动不动，光盯着户口本傻看不停，引顾少泽笑话。 “你抱着户口本过好了！” 季芯澄恼羞不已，一拳打在他胳膊上，男人夸张地哇哇直叫，顺手将人捞在怀里，一个侧身，就吻了个严实。 “……顾少泽，你别是耍赖，睡一觉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 闻言，顾少泽就是再不能忍也得先忍着。 只见他咬牙起身，直奔浴室，对身后还没反应过来的人道，“给你家里打电话，我们现在就回去拿户口本！” 季芯澄躺在床上，掩唇看着天花板，不时笑出了声。 直到手中户口本看了再看，才满足地起身收拾。 “管家，我打电话给爸爸，他助理接着，说他今天没去公司，那他在家里吗？” “在的，芯澄小姐，您现在要回来吗？” 季芯澄坐在副驾驶座上，顾少泽亲自开车，听她与电话那边的人道，“是的，我会带一个朋友回家，有事情要跟爸爸说。” “好的，芯澄小姐，我让厨房准备茶点。” 季芯澄收起手机，侧头看了眼顾少泽，见他也正看着她，不由一笑。 “看什么？” 顾少泽略有不满，“怎么还说是朋友？” “没结婚之前，当然都是朋友。” 见她难得锋芒全收、眼中俱是笑意，顾少泽忽然觉得很满足，也早忘了要计较。 “你说你爸会同意吗？” “为什么不同意，他还巴不得呢！” “哦？” 季芯澄望向窗外，在心里补充道：只不过，他更希望的，是季欣然能嫁给顾少泽吧！ 季家客厅，季芯澄的父亲热情地招呼顾少泽。 “我约了朋友在后山打高尔夫，刚刚才到家，听管家说你要来，我都没来得及换身衣裳，失礼了啊！” “没关系，您随意就好。” 季父笑呵呵的，转身却小声数落起季芯澄： “你该早给家里来个电话，欣然前脚才出门，我这就让她马上赶回来！” 显然，他就是认为季芯澄带顾少泽回来，是为了见季欣然的。 季芯澄冷了脸，望向顾少泽。 却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全然事不关已。 季芯澄气他不吱声，她也就不解释。 气鼓鼓坐在一边，听季父给季欣然打完电话，又安排管家上好茶，这才重新在客厅坐下来，一坐下就与顾少泽聊时事、聊市场，季芯澄半句话插不上。 十分钟后，季欣然小脸红扑扑从门外进来。 “姐姐！你回来啦？” 像是真的很高兴季芯澄回家了似地，与她拥抱，然后绕过季芯澄直接坐到顾少泽身边去。 “少泽，好久不见！” “你好，季小姐！” 顾少泽礼貌地与她打招呼，然后不动声色拉开些距离。 “怎么还称呼我季小姐呢，咱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的。我前天还跟顾伯母在展览上碰到呢，她说你最近特别忙，等空下来她就在家里举办一个小型私人酒会，我还以为，我只能在那儿才能见到你呢！没想到你今天直接到我家里来了……” 季欣然笑得腼腆，这时听顾少泽对季父道，“我今天是过来提亲的。” 小脸一红，险些叫茶水呛到，“什……什么？” “顾先生真的是为小女而来？”季父身子前倾，面上已有掩藏不住的喜悦。 顾少泽：“没错。” 季芯澄瞪了一眼回话的男人，对方或有意或有意，根本就不看她。 季芯澄气得翻了个白眼，不想再听父亲为此不停地说着对顾少泽与顾家的恭维话。 真是叫人难堪！ 嗖地起了身，季芯澄直挺挺站着，扬声打断三人的谈话，“爸爸，咱们家的户口本在书房吗？” 季父一时有些转不过弯来，还道是季芯澄替妹妹想得远，合不拢嘴笑道，“在的在的，不过现在还不急拿户口本，咱们先让他们俩把事情敲定下来……” 季芯澄面无表情，转身就上了二楼的大书房，一阵翻找，拿了户口本嘭嘭嘭下楼。 “顾少泽，你走不走？” 站在楼梯口，季芯澄不客气地提醒顾少泽。 听季芯澄对顾少泽不客气的语气，在场其他人渐渐敛了笑意，似乎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跟他们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连管家和张妈，端着水果往客厅的脚步都停下来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顾少泽在众人茫然的目光中，走到季芯澄身边牵起她的手，对愣住的季父道： “伯父，我要娶的是您这个女儿。” 然后，微微笑着，从容地，带着季芯澄转身离开了季家别墅客厅。 两人才出门，就听见身后传来季欣然的尖叫以及瓷器支离破碎的声音，还有季父的低声喝斥，“还闹？丢不丢人！” “啊——！季芯澄，你竟然耍我，我跟你没完——！” 与此同时，季芯澄冷冷睇了顾少泽一眼，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脱不掉。 反而被他牵着送到了副驾驶座上，手中户口本被他拿走。 “你甩不掉我的，季芯澄。” 他说着，就要吻她，季芯澄别过脸去，只给他生气的后脑勺。 顾少泽笑一笑，也不在意，替她关上车门。 一路到民政局，季芯澄始终不看他一眼，直到抵达目的地，季芯澄准备开车门，顾少泽在这头‘嗒’一声把车门锁都关了，她这才恼着转过头来问他，“你干什么？” 顾少泽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个俯身，就将她压在椅背上，望住她，温柔地道，“还生气？” 明知故问，季芯澄紧紧抿着唇，不吱声。 “你准备就这样气鼓鼓地，跟我进去领结婚证吗？” 他的语气仿佛带着一丝委屈，“人家都说结婚第一天就闹别扭，不吉利。”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令季芯澄怔了怔，他顾少泽，难道还有这样的迷信吗？ 但她到底听出来了，他很认真在对待眼前这件事情，她能从他目光中看到真挚的情感，心一软，在他说“笑一个”时，就不由扬了嘴角，对他笑了笑。 但心里仍是气他刚刚的冷眼旁观。 “刚刚他跟你说了什么？” 顾少泽在上车前，季父从客厅里追了出来，叫住顾少泽还跟他说了几句话，当时季芯澄已经坐在车里，没有听清。 顾少泽知道，其实季芯澄真正气的不是自己，而是季父。 便如实道，“他让我照顾好你。” “真的？” “真的。” 她闻言，脸色稍霁。 顾少泽再接再厉，柔声道，“不生气了，好吗？” “那你刚刚是不是故意让爸爸误会，好叫我难堪？” 他想也没想，轻声答道：“季芯澄，我只是想让你明白，在我顾少泽这里，没有谁能将我从你身边抢走，即便你不主动承认。” 季芯澄咬着唇，掩饰内心如潮的汹涌。 “顾少泽，你……” “不许哭，哭也不吉利。” 季芯澄到底破涕为笑，一拳头打在他肩上，嫌弃道：“顾少泽，你怎么这么迷信！” 第二十九章 制片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与顾少泽，像许多年轻夫妇一样，领着红本从民政局出口走向停车场。 顾少泽一路不断听着电话，季芯澄手上拿着两人的结婚证，脚步虚浮，只觉得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看路！” 就是这样，顾少泽一边与电话那头交谈，一边还要时不时替季芯澄盯着脚下。 终于在没有电话进来的空档，顾少泽停下脚步将人拦下来。 从她手中抽走红本，严肃道，“季芯澄，你还想再摔一跤是不是？” 对方却抿唇笑起来，毫不在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才转身快步走到车上，关门。 顾少泽无奈一笑，将红本往掌中一收，跟着上了车。 “你放哪儿了？再给我看看！” 车上，季芯澄再次伸手向顾少泽要结婚证。 男人专心开车，不理她的纠缠，“我扔了。” “扔了？” “又不离婚，留着做什么用？” “……” 他说着，将车子利落地拐了个弯，季芯澄的心情跟着不自主地一起又一落，最后安到实处，看清这不是回家的路，想到什么，忙道，“我们回家吃吧！” 车速慢下来，他侧头看她的手，“回家吃什么？” “自己做，我教你！” “季芯澄，你……” “结婚第一天，吵架可不吉利，你自己看着办！” 顾少泽失笑，纵容到几乎不曾有多余一秒钟的犹豫，在最近的路口调头。 顾少泽给陈烽打电话，开口就道：“买点菜送到我家，现在。” “好的顾总，还是阿西雅酒店的可以吗？” 陈烽理所当然认为是点餐，季芯澄忍俊不禁，一旁顾少泽已不耐道，“菜市场的菜，听懂了吗？两个人的晚餐，你看着买吧，尽快送过来！” 然后挂了电话。 季芯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很难想像向来一本正经的陈助理，此刻会是个什么表情…… 三十分钟后，陈烽亲自开车将生鲜平台送来的菜送到顾少泽住处。 季芯澄开的门，当陈烽看了眼季芯澄受伤的手后，那神情就不对了，帮忙将菜送到厨房，忍了许久还是开口问季芯澄，“顾总……亲自动手？” 季芯澄理所当然点点头，“医嘱说我的手还不能沾水。” 陈烽瞪圆了眼睛，终究没敢再问，匆匆离开了顾少泽住处。 “陈烽为什么那个表情，别告诉我顾少泽，你从来没有自己动手煮过饭？” 在季芯澄指导下正一叶一叶洗着青菜的男人回过头来，奇怪道，“难道顾太太不也是第一次结婚？” 动嘴皮子，季芯澄自认向来不是他的对手。 但今天的顾少泽，确实与往日是不一样的，对她在厨房里的指示几乎可以称得上唯命是从。 于是当两个小时后，四菜一汤上桌，味道意料之中确实不怎么样时，季芯澄还是很满足地吃完了一大碗饭。 饭后，顾少泽说洗碗他不干了，耍赖将人往卧室里拐。 眼看一天就要过去，他竟然来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逗得季芯澄几乎笑到直不起身。 此后的三天，顾少泽实在不能电话里解决的事情才上书房，其余时候，几乎都与季芯澄在他原来如何也不可能会去碰的琐事上消耗时间，比如给绿植修叶子，比如帮她对戏，比如替她点外卖，诸如此类。 直到第四天，公司有高层不信陈烽的话，以为顾少泽被绑架了，直追到家里来，他这才答应下午就到公司去。 “你去吧，我手差不多好了，也该回剧组了。” 季芯澄由衷道。 反倒是顾少泽不舍，对她耳语道，“终于知道古时候的皇帝为什么会放着天下大事不管，从此不想上早朝……” 季芯澄闻言，更坚定了决心要去剧组，不然真给顾少泽带坏了。 重新回到剧组，也不过才几天而已，于季芯澄而言却完全不一样了，至少整个人，自内向外散发的气息就是不同的，从化妆师到摄影，一路听着夸下来。 邱商在休息时间来看她，还没张口，季芯澄就让他打住。 “你们一个个不就想说我生个病给养胖了嘛，还非说什么气色好了之类安慰人！” 邱商笑着，显然是被她猜到心里话，一时无话可说。 半晌后，才道，“剧组新来了个制片人，晚上聚餐，导演让我过来跟你说声，大家都去。” 季芯澄点头，“那你一会儿收工等等我，我的车让场务借走了。” 收工后，邱商如约等在片场出口处，季芯澄带着助理，还问邱商，“新制片人你见过吗？” 邱商说没有，“听蔡导演提起过，很有眼光，之前那部大学毕业生拍的片子拿下金羊奖的，就是她负责的作品。” 季芯澄点点头，调整着状态，好的制片人在这个圈子里很难得，值得她以最好的状态郑重对待。 然而当季芯澄在包厢里见到新制片人的那一刻，却像突然遭遇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脸色瞬间惨白，良久回不过神来。 众人疑惑目光之下，邱商不着痕迹替她解围。 “我们的女主角车祸后第一天回片场，大家多担待哈！” “车祸？不是说自己摔伤的吗？怎么回事啊芯澄？” 大家开始关心季芯澄的伤势，她这才打起精神，集中注意力道，“没事的，大家别担心！” 又将目光放回那个新制片人身上。 女性，与季芯澄年龄相当，身高也相当。齐耳短发，朋克风格的穿着，刘海有点长，几乎遮住半边眼睛。即使她周到而礼貌地与季芯澄用陌生的语气打招呼，季芯澄在她未开口之前就认出来了。 这就是她昔日的好姐妹：商萱，不会错。 “你好，我是季芯澄。” “商萱。你的形象气质都跟这部片子的女主角很搭！” “谢谢，是导演指导得好。” “你们俩以前认识吗？”心细的导演目光在两人身上轮转，问道。 季芯澄未及点头，对方已答了话道，“不认识。” “多亏导演慧眼识珠，不然许多好演员都没有机会被挖掘，错过才知道可惜！” 商萱恭维导演，导演立马笑着与她客套起来。 席上，季芯澄的注意力始终离不开对面的商萱，哪怕低着头吃菜，耳边也仔细听着她跟别人的交谈，她全程都没有多看季芯澄一眼。 “你好，今天没有玉米汁吗？” 角落里，季芯澄问包厢的服务员。 “不好意思，我们的玉米汁都是现做的，今天的新鲜玉米已经用完了，所以菜单上没加进来。不过季小姐想喝的话，一两杯应该还是有的，需要的话，我去帮您取。” 季芯澄忙点头，等服务员去取玉米汁。 玉米汁很快送来，服务员要送到季芯澄的座位上，她忙接过，“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 深吸口气，季芯澄将温热的玉米汁送到商萱座上。 她记得商萱以前最爱喝这个，不管到哪儿吃饭，能有玉米汁，即使菜式不怎么样，她都很开心。 但今天的商萱却惊讶地转过头来，对季芯澄说： “谢谢你季小姐，但很抱歉，身体的原因，我只喝白水。” 季芯澄在商萱的再次道谢声中，心中只有无尽酸楚，却仍然保持着得体微笑，“没关系的，我只是想着这里的玉米汁很好喝……” 邱商感觉到季芯澄的不在状态，问她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季芯澄在邱商面前，没有掩饰她的沮丧，只道，“她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位好朋友。” 邱商道，“那位很好朋友，后来是不是一不小心走散了？” 季芯澄惊讶，“你怎么知道？” 邱商耸耸肩，“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 季芯澄这才展颜一笑，余光见商萱独自去了洗手间，她忙也起了身，“我去下洗手间。” “阿萱！” 季芯澄在走廊上喊商萱的名字，对方没有反应，她加快脚步，在尽头拐角处拦住她去路，“阿萱，这几年，你去哪儿了？” 季芯澄小心翼翼看着这张熟悉又仿佛陌生的脸，鼓起勇气问道。 没想到对方仅是淡淡地回应她，“季小姐认错人了。” “我没有认错，你就是阿萱！” “……” “你后来去哪儿了？为什么都不跟我们联系？” 季芯澄艰难地把心事剖开来，眼圈已红彤彤的。 商萱目光落在别处，无动于衷，“我说了季小姐，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始终淡然，甚至淡漠。 季芯澄咬咬唇，不愿再次擦肩而过，伸手抓住已抬步的商萱，让她走不得。 “我也说了，你就是阿萱，你是因为恨我，才装作不认识我，是不是？” 商萱眉头紧皱，她很不习惯别人的触碰，下意识一甩手，季芯澄穿着高眼鞋，身子一歪就摔向了墙跟。 季芯澄没想到对方反应这么激烈，深埋心底的愧疼顷刻间喷涌而出。 她咬牙起身，不理会扭伤的脚踝，再次抓住商萱手腕不让她走，带着哭腔：“你骂我恨我都可以，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 商萱面无表情，暗暗挣脱季芯澄，挣不开。 季芯澄抓得死紧，仿佛用上毕生之力。 忽地，商萱抬手将她的斜刘海一撩，凑近季芯澄。 只见刘海下方，靠近右眼的位置，一道扭曲的伤痕狰狞地暴露在季芯澄眼前，腥红底色，凹凸不平的肌理，像上千年树瘤的痕迹，令季芯澄心下止不住的颤栗，继而传遍四肢百胲。 “那你倒是仔细看看，你可还认得这样一张脸？！” 突然的惊吓，使得季芯澄几乎是丢着甩开了商萱的手，不过大脑的。 这个动作，不仅刺痛商萱，就连季芯澄自己，也是后悔莫及。 “对不起！……” “哼！” 等她想极力挽回，人已经在她失神的片刻里，不再给她正眼，冷哼一声，与她错肩而过。 空旷的长长走廊上，独留季芯澄一人在拐角处泣不成声…… 第三十章 歉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十分钟后，季芯澄重新回到包厢里。 哭过的眼睛有些红，但补过妆，没仔细看倒也看不出来。 吴导见她回来了，当即招手道：“芯澄，来来，坐到商制片这儿来，你们年轻人坐到一起，才更有话聊嘛，是不是？” 导演向季芯澄使眼色，深意很明显。 他这是为季芯澄考虑，优秀的制片人手中有许多资源，加深演员在制片人心中的良好印象，对演员有利无害。 对导演感激一笑，季芯澄在导演与商萱之间临时加的位置坐下来。 正不知该怎么开口，邻近一位同组的男性前辈道： “芯澄刚刚去哪儿了，让制片人好等，先自罚个三杯！” 季芯澄听出他是在给自己提点，连忙拿起白酒杯，“商制片，我敬您！” 商萱在众人注视下，微微颔首，目光随和望着季芯澄，仿佛刚刚在走廊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 一杯，两杯，三杯。 季芯澄一滴都不落下。 左右掌声响起，见她面色如常，纷纷起哄。 “芯澄姐酒量可以啊！” “平时没看出来，原来是得看跟谁喝啊！” 季芯澄笑着阻止他们，“行了啊，你们想敬商制片的，自己过来！” 闻言，纷纷都打起退堂鼓。 席上气氛热烈，商萱目光在季芯澄侧后方，看她与同事们你来我往，好不热闹，目中有寒意凝结。 然而在季芯澄终于回过头来看她时，她眸中冷厉顿收，转眼又是一副对待生人的淡然随和。 “不好意思，我喝不了酒，以水代酒，敬你。” 季芯澄闻言，仿佛受宠若惊，忙给自己又满上，以白酒杯，位置靠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水杯。 然后一饮而尽。 开始，两人谁都没有说话，相对的视线里，季芯澄尽力传达自己的歉意，但显然对方丝毫没有接收到，或者根本无意接收。 后来，商萱开口了，问起她在剧组的日常，甚至对戏中人设的理解，专业又仅仅点到为止。 而手上碰季芯澄杯子的动作，一次也没有遗漏。 就这样，季芯澄以一杯又一杯的白酒，敬商萱一杯又一杯的白水。 季芯澄心里想着，要是由此能让对方心理好受一些，都是值得的，她不敢这么轻易恳求她原谅自己，只要她此刻心中能因此舒坦一分，都是可以的…… “姐，您电话一直在响！” 小助理本来坐在另一桌，这时特地跑过来提醒季芯澄，可见她的手机响了很久了。 竟然毫无所觉。 “抱歉商制片，我接个电话。” 商萱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包厢。 包厢门关上，季芯澄再无力往前哪怕挪上一步，靠着墙，一边掏手机，一边问小助理时间。 “十点一刻。” 季芯澄点点头，让她先进去，才接起电话。 “……老公。” 她把电话放在耳边，含糊着率先开口。 对方几乎瞬间就感觉到她的醉态，问她在哪儿。 季芯澄报上位置，问他，“你找个人来接我吧？” “好，你等我。” 顾少泽难得没有听到她喝酒就生气，是因为她主动向他求助了吗？ 季芯澄放下手机，心里有暖流在流淌。 似乎也因此多了几分力气，支撑她扶着墙和一张又一张的椅背，慢吞吞回到商萱旁边的座位。 邱商在这时走过来，往季芯澄眼前放了一杯水。 他始终关注着她…… 季芯澄抬起头，想感激，原来邱商只不过从服务员的托盘中帮了一手，将白水递给在座的女士，吴导面前也放了一杯。 季芯澄微笑着，大方抬起头，看着邱商的眼睛，道谢。 “不客气。” 这时听副导演招呼大家：“都别光顾着喝酒了，多吃点菜啊，都是刚上来的，热乎着！” 包厢里顿时又热闹起来。 商萱始终独善其身，冷静或者热闹，似乎都与她无关。 只不过她的目光，时而在季芯澄的身上，时而又在邱商的身上，若有所思。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有人推开了包厢的门，跟吴导打招呼。 几乎是听到对方声音的同一时间，季芯澄就放下了筷子，她知道是顾少泽来了。 清醒了些，拿杯中酒敬完大家，才起身告辞。 有人不依，吴导帮忙季芯澄说话，“女主角明早还有戏，你们适可而止啊！” 季芯澄与商萱道别，商萱目光却落在顾少泽身上。 带着凌厉探究。 而顾少泽，始终站在门边的位置，似乎在等人，又不言明，但明眼人哪个不知他是为季芯澄而来的。 “我送送你。”商萱不期然的开口，令季芯澄怔住。 她微微一笑，解释：“刚好要去洗手间。” 说着，竟然还扶上了季芯澄的手臂，以防她摔倒。 等商萱与季芯澄出了包厢，顾少泽带着助理才与吴导道别，而后跟上季芯澄。 在商萱主动扶上季芯澄手臂的那一刻起，季芯澄就像被提起的玩具木偶一般，呆呆地，仿佛失了生命。 直到商萱在拐角处停下来，远远望了身后男人一眼，附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季芯澄，既然你硬要认我，那就请你准备好，我商萱，不会放过你的。” 语落，微笑着道别，然后转身往洗手间那条路走去。 顾少泽很快上前，将人扶着，“还好吗？” 碍于公共场合，季芯澄仍咬牙坚持着，点点头，一步步撑到车上，才失了力气一般靠在男人怀里。 “怎么喝这么多酒？” “来了个新制作人，开心嘛。” 她说着，脸上却不见半分欣喜，又问他，“你怎么过来了？” “想顾太太。” 这才分开一天…… 前头的陈烽本已启动车子，准备驶离停车库，这时却忽地回过头来，一脸吃惊望着后座的两人，“顾总刚刚，叫季小姐什么？” “开你的车。”男人冷冷别了他一眼。 再回头对着季芯澄，却又是满目的柔情，季芯澄失笑，有些大舌头： “顾少泽，你这么会变脸的……” - 之后连续好几日都是大晴天，原计划取实景的雨戏不能再拖，导演在这天下午让道具安排人工造雨。 造雨器估计是挺久没用，上来就出故障，时有时无的。 季芯澄和邱商在经历初时的几次慌张之后，已能够很淡定不被影响。 但刚到片场的商萱还不知道，在她走近查看时，偏偏这时造雨器忽然又不行了，雨水像不规则的喷头一样四处喷洒，浇得商萱满头满脸都是。 “啊——！” 商萱的惊叫声打破这个午后阳光底下的沉闷。 场务初时赶着关水，但水怎么也关不掉，回头见商萱在雨中被吓得原地抱紧双臂，脸色惨白时，才觉不对，“商制片，您还好吗？” 一旁的助理大声说着赶过来，“商制片怕水，快拿伞来！” 季芯澄站得近，闻言也顾不得手中是不顶什么事的道具雨伞，拿着就往商萱身边跑去。 季芯澄拿着雨伞挡不住雨水，就用身体来挡。 直到商萱的助理拿着毛巾将人带着，季芯澄仍怔怔站在原地。 就在刚刚，那么近的距离里，她看到商萱因惊恐而痛苦的神情，几乎是同一时间，她想到过去，那场大暴雨下，商萱一个人躺在深山之中，心里一定是害怕极了吧…… “芯澄？” 邱商的声音在头顶上方响起，季芯澄猛然回神，自己竟抱头蹲在地上。 而身后的雨水，已经关停。 “起来吧。” 邱商递来干毛巾，季芯澄接过来披在肩上，“谢谢！” “去换身衣服吧。” 邱商目光带着担忧打量季芯澄，季芯澄笑了笑，表示没事，然后跟助理去了服装室。 “居然有人会怕雨水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泼硫酸了呢！” 小助理想到制片人刚才可怕的反应，觉得有点夸张。 季芯澄闻言，心下不由又是一痛。 商萱，你到底是怎么了？ 换了干净衣服，重新在化妆镜前坐下，季芯澄接过助理递过来的热姜茶，问她，“有没有给商制片送点过去？” “人家有助理呢，干嘛要我们多事。” “你去看看，没有的话送一份过去，拜托了！” 小助理显然认为对方难免矫情了些，满脸不情愿，但见季芯澄坚持，只好去了。 “芯澄姐，你跟邱老师淋了几个小时雨，都没说一个字，她一个制片人，往片场一站，就搞这么大动静，真不知道是个什么神仙！” 化妆师一边给季芯澄重新化妆，一边闲侃。 季芯澄没有应她，她又道，“这个商制片恐怕来历不小吧，以前都没听说过，也就差不多这半年多的时间，凭空冒出来似地，背后的人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来头……” “李莉，别在背后说人是非。” 那叫李莉的化妆师呶了呶嘴，替季芯澄抱不平，“那天晚上欢迎会上我们都看出来了，她有意针对你吧？让芯澄姐平白无故灌了那么多白酒，哪个有眼睛的看不出来，也就芯澄姐你这么宽容大度不跟她计较！” “李莉……” 季芯澄闭了闭眼，正在给她化眼妆的李莉忙噤了声，“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行了吧？” 季芯澄才又重新睁眼，想到商萱因为怕雨水，不知有多少次被多少人在背后如此编排，她心里难过地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第三十一章 报复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这场雨戏之后，季芯澄发现自己有些低烧，但剧组进度紧张，加上她之前已连着休了好几天假，想着能撑就撑着，就没有吱声。 直到第三天，演一场昏迷戏时，季芯澄真的昏迷不醒被送往医院。 “真是吓死我了！还以为我把芯澄姐给打坏了呢！” 戏里昏迷之前，季芯澄被一个士兵一脚踢飞，拍摄中有威亚加持，虽然后期会剪，但为了逼真效果，武打演员还是在季芯澄背后推了一掌的。 醒来的季芯澄，听武打演员这么说，就开他玩笑道，“营养费少不了你的！” “不能少不能少！今天开始，芯澄姐的营养早餐我来负责！” 小助理一旁道，“芯澄姐的早餐可不单单她一人的，我们全组都有，你要负责就负责到底啊！只管她的算怎么回事？” “得得！眼看也没有多少天就拍完了，往后想请你们早餐还不一定有机会呢！兄弟姐妹们，今后不管走到哪儿，可要记得小弟我给你们在《故园》买过早餐啊……” 季芯澄看着小年轻们笑闹，问一旁饰演季芯澄剧中丫环的演员，“谁送我过来的啊？” 女演员道，“哦，是商制片呢，她这会儿应该去了洗手间。” 季芯澄闻言，脸上笑意以眼见的速度消息了。 小助理眼明嘴快，忙催着众人离开。 “既然芯澄姐醒了，大家伙儿都散了吧，该回去拍戏的拍戏，谈恋爱的谈恋爱，让咱们芯澄姐好好休息！” 很快，病房里只剩下小助理和季芯澄。 季芯澄道：“帮我拿一下手机。” “哦！”小助理应着，在季芯澄包里翻找，半天没有找到，“奇怪，我明明带过来了啊。”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正是商萱，她手里拿着的可不就是季芯澄的手机？ 对她们晃了晃。 她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淡淡地，对季芯澄道： “帮你给你朋友打了电话，他马上就过来。” 小助理有些诧异，从商萱手里接过手机，看了眼季芯澄，不知如何接话。 季芯澄从助理手中接过手机，脸部识别自动解锁，通讯录上排在首位的是顾少泽的电话，看了眼商萱，对小助理道，“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事，晚点自己回去。” 小助理有点怕商萱，如蒙大赦一样，逃也似地离开了病房。 “谢谢你送我到医院。” 季芯澄将手机放下，对商萱道谢。 “不谢，我也没做什么。” 她在季芯澄床侧旁的椅子上坐下，跷着腿，距离不远不近，神色不冷不热。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密码？” 季芯澄望进对方眼中，试图从那里获得一些温情一般，带着隐隐的期盼。 但对方下一刻就垂下了眼，不看她，也不让她看，“知道你证件上的生日，不是什么难事。” 季芯澄默了默，若是旁人，她会说，没有必要给顾少泽打电话，她没什么事，但眼前坐的是商萱，季芯澄半晌没有出声。 直至对方抬起头来问，“这位顾先生，对你很关心啊。” 季芯澄听她这么说，也抬起头。 正思索着要从哪里开始回答她，顾少泽已推开了门，大步走进病房。 看了眼季芯澄，人醒着，走近了转向商萱道谢。 “是你给我打的电话？谢谢！” 他伸手，目光诚挚，商萱有想了一二秒的时间，然后起身，双手环胸，并不搭理他伸在半空中的手。 “不客气。” 顾少泽点点头，收回手，没有不悦，而是更商务地从西装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商萱： “这是我的名片，若今后有任何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季芯澄听着，怎么像自己被商萱救回一命似地，但她其实很乐意顾少泽这么尊重商萱。 于是她也仔细盯着商萱的反应。 只见商萱垂着眸看看男人的手，下一刻，目光在季芯澄正关注她一举一动的脸上扫过，拿了包，很随意地接过那张名片，说了声：“好。” 然后也没有道别，转身离开了病房。 季芯澄看着商萱离去的身影，有片刻失神，商萱是太恨她了吧，所以连顾少泽也受牵连…… “怎么发烧了自己都不知道？” 顾少泽在床侧坐下，季芯澄只觉得这病床实在太脆弱了，就怕他稍一重力，就要蹋了似地，推他起身坐到椅子上去，也打断他的亲近。 “离我远点，不怕传染给你？” “那你传给我。” 他竟认真答她，手抚在她脸颊一侧，俯身就要往她唇上亲。 季芯澄忙坐了起来，顺势钻到他怀里去，让他亲不着，心里仍想着不能传染给她。 “刚才那个就是你们新来的制片人？”顾少泽问。 季芯澄点头，想到片场那么多人，有医护，有助理，商萱为什么还要亲自送自己到医院来呢？ 顾少泽感觉到季芯澄的心事重重，问她，她只说，“有点头晕。” “想不想喝汤？” 顾少泽忽然问。 季芯澄从他怀里直起身，有些莫名，“汤？” 顾少泽拿出手机，似乎想拨电话，但电话就进来了，季芯澄坐得近，看到是陈烽的来电，电话里的声音也依稀听得清，问顾少泽在几号病房，顾少泽报了房间号，门上很快就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顾少泽道。 下一刻，陈烽提着两个特大号保温壶站在那里，向季芯澄问好。 然后将保温壶交给顾少泽。 季芯澄以为他不会接，但他不但接过了，还起身亲自拿到病床旁的桌子上，将盖子打开。 “顾总亲自褒的汤，本来是想等季小姐回家晚餐的，没想到季小姐到医院来了，顾总就让我打包了送过来。” 陈烽向着明显一脸不敢置信的季芯澄解释。 但季芯澄闻言，反而更不敢相信了，瞪大了眼睛看向顾少泽。 后者不满，当即赶人：“废话这么多，不想下班了吗？” 陈烽笑着，与季芯澄道别。 “顾少泽……” 季芯澄笑着开口，掩不住眼中幸福的笑意。 “称呼不对没汤喝。” “……老公，真的是你亲自褒的汤？” “除了我，家里难道还有别人吗？” 季芯澄痴痴地傻笑。 这时顾少泽已经用碗将汤盛了出来，一股浓郁的鲜香顿时弥漫了整间病房。 “哇，也太香了吧！” 季芯澄顿时来了精神，坐直身体，只等顾少泽把汤送入口中。 但男人小心翼翼地呼着，自己尝了一小口，太烫，就拿汤匙在碗中轻轻搅拌，像对待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那样认真…… 季芯澄等着等着，忽然就红了眼眶。 顾少泽回头一惊，“怎么了？” 季芯澄吸着鼻子，把眼泪忍了回去，“太饿了……” 男人一愣，出神似地望着她。 直到季芯澄曲起膝盖在他背后撞了撞，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舀了一勺汤呼了好一会儿，才喂入她口中。 季芯澄含着汤，在口中停留片刻，甚至闭上眼仔细地品了品，才对男人夸道，“好喝！” “是吗？” 顾少泽目光变得深沉，转眼将汤碗搁到一侧，低头就吻上她的唇，口中还道，“我尝尝。” “……” 良久后，季芯澄才推开顾少泽，额头抵在他胸口上喘息。 听见他快速的心跳声，她呼吸愈发沉重，觉得身上好像又烧起来了。 想着不能让顾少泽在这里待着，抬头便对他道，“我真的太饿了，把汤给我，我自己喝！” 顾少泽含笑望住她，到底还是将汤碗交到她手中。 “小心烫。” 野菌菇汤，鲜而不腥，季芯澄整整喝下两大碗，才对顾少泽摆摆手： “饱了，你可以走了。” 他如鹰的视线回转来，季芯澄立马怂了： “我是说，老公你可以先去忙了，唐棠一会儿要过来。” 顾少泽不信，季芯澄拿起手机给他看。 微信提示消息可以清楚看到文字内容，棠：我到医院了，告诉我几号房！ “她怎么知道你在这？”顾少泽居然这么问。 “之前好像说这几天在我这附近跟组，可能今天刚好去我们剧组了吧。” 顾少泽点点头，人已进了洗手间，洗手，出来擦手，再也不看一眼他带来的两个特大号保温壶。 于是季芯澄想让他把壶带走的话，到底没敢吐出来。 “哇塞，这么大的壶，装的什么呀？” 果然，片刻后唐棠一进病房，就怪叫。 季芯澄也有些嫌弃，“汤还热着，你要不要来一碗？” “谁动作这么快！你不是才躺进来吗？这就把汤褒好了？” 季芯澄被她奇怪的逻辑逗笑，“顾少泽褒的，你尝尝看？” 唐棠吃了不小的一惊，但随后就明白了，也只有顾少泽这种人，才干得出这种事来，这个型号的保温壶，估计就酒店里商用才会买的吧…… 季芯澄在唐棠喝汤时，跟她把遇见商萱的事她原原本本说了。 唐棠听完，就放下了碗，显然没了胃口。 “她不会就是为了报复你，才进你们剧组的吧？” 季芯澄想了想，道，“如果我过得不好，能让她心里舒服点，也没什么。” 唐棠沉沉一声叹息，将碗放到一边，“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芯澄，我们要不找她当面谈谈？” “找她容易，怕是要谈，就没那么容易了。” 季芯澄想到那天商萱推开自己时眼中的恨意，心底不觉就打了个寒战。 第三十二章 误会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龙城，前往机场的路上。 顾少泽坐在车后座，一边就着膝上的笔记本写邮件，一边看手表，很赶时间的模样。 陈烽从后视镜里看到，就对自家老板说： “顾总，就目前的情况，可能需要迟到十分钟。” 顾少泽头也没抬，只道，“迟到一分钟，扣一个月奖金，你自己看着办。” 一分钟，他也不想迟到…… “好的，顾总。” 陈烽面上神色不变，心下早已哀鸿遍野。 于是当顾少泽正聚精会神在邮件上迅速切换思路时，听他的助理忽然问他： “不知顾总今天要接的是什么人？” 顾少泽被他打断，没有吱声。 他的助理以为他需要解释，便又道，“我可以查下航班是不是有可能晚点……” 顾少泽这才抬眼，看向他的助理。 他的助理，近来似乎有什么地方跟以前有点不一样了，光是胆子就比以前大了很多。 然而眼下的邮件于他实在太过重要，使得顾少泽暂没有心思去应对这个想法。 只淡淡回道，“女人，不会晚点。” 前面这才沉默下来，直到手机铃声响起，顾少泽才从邮件中抬起头来看向窗外。 机场航站楼已经可以看得见，但正如看山跑死马，交错的高驾告诉他，这里过去至少还需要要三分钟，于是他一边准备接电话，一边对助理道，“不要出意外，你可以保住剩下八个月的奖金。” 陈烽心中委屈极了，明明是他临时延长了会议，不然怎么会这么赶…… 但敢怒不敢言，他还是点点头，继续专心致志看着前方路况。 顾少泽接起电话，开始没有出声，半晌后才与对方道： “两分钟，两件事。第一，我不把你被退学的事告诉家里。第二，我不把你偷偷回国的事告诉家里。就这样，在原地等着，我马上就到。” 陈烽恍然，原来顾总这么赶时间，是为了不被对方以此拿来谈条件！ 虽然排除了顾总见对方心切的可能性，但到底对方还是个女人，且听起来还是个正在国外上学的年轻女孩，陈烽想到季芯澄，忽然就觉得自己莫名少了两个月的奖金，似乎也没有那么惨了…… “可想死我了！” 机场大厅，年轻女孩几乎将整个人挂在顾少泽脖子上，顾少泽没有推开她，而是在她身后背包上拍了拍，“注意形象！” 女孩大眼睛，五官精秀伶俐，是沈燕那种青春朝气型的，陈烽推着行李车，走在紧紧挽着顾少泽手臂的女孩侧后方，不自觉又打量了一眼。 陈烽听顾总喊她“婷婷”，年龄应该在二十岁上下。 就在陈烽暗自替季芯澄感到神伤时，女孩忽然逮到顾少泽走开一步接电话的空档，盯住陈烽质问他道，“你真是顾总的助理？” 陈烽点头。 “那你怎么会不知道我？” “抱歉，我更多对接顾总工作上的事情。” 婷婷点着头，将陈烽从头到脚明止张胆打量，“可我怎么总觉得你看我的眼神满是怨气，好像我抢了你什么东西似地！” 陈烽还未及摇头，顾少这时已收起电话走过来，正好听见这一句，便将深沉视线往陈烽身上放了放。 陈烽低低头，将行李在后备箱里码好，就替他二位开了车门。 车后座上，婷婷靠在顾少泽臂弯里，顾少泽推不开她，索性任由她靠着…… 陈烽从后视镜里屡次对上顾少泽目光，后者终于凉凉朝他开口，“看什么？” 陈烽忙慌着点头，再不敢将视线往身后移。 季芯澄在工作的空档给顾少泽的助理打电话，听对方有些不自然的语气，她关切问道，“陈烽，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的季小姐，季小姐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指示吗？” “哦，也没什么事，就是我打顾少泽手机他一直没接，想问问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他……我们顾总正在，开会！” “好的，那没事了，我只是看到今天龙城一家商务酒店倒塌的新闻，刚好休息，就打电话来问问。” “好的，那家商务酒店跟我们集团没有业务往来，顾总没去过那里。” “我知道了，那先挂了。” 季芯澄放下手机，手机界面重新跳回微博里一组不是很清晰的照片上。照片里，女孩挽着男人的胳膊进了酒店，男人摸女孩的头，女孩开心地笑着，好几个角度，都只有亲昵…… 季芯澄阻止自己去想更多细节，她劝自己，或许跟沈燕一样，他有足够理由跟自己解释的。 然而这一天的戏，虽然导演喊过了，她内心里还是觉得很多不足，但即便重新再来，以她目前的状态，似乎也不能表现得筻好。 这让她觉得很过意不去。 回到没有顾少泽的家，在沙发上坐了很久，听到手机响，才走到桌边翻手机。 “你看到酒店的新闻了？” 顾少泽上来就问，但不知道他问的是倒塌出事故的酒店，还是他跟年轻女孩进的那个酒店。 季芯澄没有吱声。 顾少泽在那头叫了声“老婆”，季芯澄心不由地重重一跳，才开口问他，“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你收工了吗？” “嗯。” 顾少泽似乎感觉到了她的情绪不高，静了片刻，道，“为什么不直接问我要解释？” “那你现在跟我解释吧。” 她淡淡地，实则是害怕进一步去设想。 顾少泽闻言，似乎有些生气，电话里窸窸窣窣，接着换了个人，只听一道娇滴滴嗓音滑进耳里，“亲爱的，你在跟谁讲电话呢？” 季芯澄咬着唇，几乎是颤着手摁了好几下，才将电话挂断。 将手机扔在桌子上，滑出去老远，头也不回，快步上了楼。 而另一头，顾少泽从顾婷婷手中抢回手机，厉声道，“闹够了没有？” 顾婷婷嘴一撇，虽然害怕，却仍旧梗着脖子回道，“你让我叫阿姨我就叫吗？我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多一个阿姨？我才不要！” 她将擦头发的毛巾一摔，将自己也摔坐在沙发上。 顾少泽看着被挂断电话的手机，忍了忍，才走过去捡起毛巾递给她，“湿着头发别对着空调吹！” “你去安慰那个女人就好啦！管什么侄女死活！” 她说着，眼睛就红了，别过头去，不让顾少泽看见。 顾少泽皱了皱眉，坐到她对面去，缓和了语气道：“季芯澄跟其他人不一样，等你对她多一点了解就知道了，叔叔的眼光不至于那么差！” “那谁知道啊，放着许姐姐那么好的不要，要这么个十八线女星！都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 “顾婷婷！”顾少泽冷了脸。 “她就是为了你的钱！你要是不信，你就看着吧！” 顾少泽忍耐着，很快放弃，起了身，对侄女落下冷话道： “乖乖待在这里，不然你就给我搬回家去。” 然后，他拿了外套就离开顾婷婷的房间，不再管她在身后，是不是真的号啕大哭。 - 季芯澄在刺眼的阳光下醒来，一时分不清东西南北。 良久，才反应过来自己确实躺在顾少泽家的大床上，但窗帘不知被谁拉开了，她记得昨天她都合上了的。 浴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传来，很快，男人穿着浴袍出现在床尾。 “你干嘛把我窗帘拉开？” 季芯澄带着惺忪睡眼，才八点。 “你早上没戏吗？” “没有！” 她起床气有点重，重新钻回被子里，把头也蒙上。 顾少泽怔了怔，好心倒成了办坏事，她最近的时间表不都是全天的白天戏吗？ 立马俯身去安慰人，“对不起，我记错了，以为你早上要过去。” 轻柔的语气叫季芯澄想到什么，扯开被子瞪他，“你还回来干什么？跟你那亲爱的住酒店去就好啦！” 他望着她的眼睛，“我连夜开车从龙城过来的，老婆，原谅我好不好？” 眼中分明没有悔意，一点都不真诚，季芯澄掀被坐起，“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顾少泽，你就是个骗子！” “我昨晚发给你的照片看到了吗？” “没有！” 季芯澄抿了抿唇。 顾少泽又问，“那为什么我手机上看到是已读？” 季芯澄再次抿了抿唇，死不承认。 男人的笑意已爬向眼角，“那是很多年前家里的一张合照，当时婷婷还是抱在手里的小婴儿……” “你就编吧顾少泽，我才不信！” 她要推开他，手腕被他捉住，往怀中一带，就覆上她满是反话的小嘴。 不让她继续说着违心的话。 柔软唇瓣含在他口中，如绝世美味，反反复复研磨索取，不觉得够，若不是季芯澄还需要呼吸，根本别想让他停下来。 推开他稍许，男人便循着耳根一跟往下。 除了唇，他的手也不断在她身上四处点火。 季芯澄情不自禁轻吟出声，在这个寂静的清晨里，落在男人耳中，是数倍的影响力。 情迷中，仍然记得提醒他，“……我下午还有戏，别留痕迹。” 他依她，却也不是轻易的法子，转而在别处愈发的猛烈探究。 惹得季芯澄惊叫连连，欲拒却又还迎…… 第三十三章 吻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不同意？” 坐在对面的商萱再次发问，季芯澄连忙摇头，“没有。” 看着商萱的眼睛，那里边分明是看好戏的神态，但季芯澄还是点头应了下来，“我同意，加吧，只要制片人觉得合适，对整个剧情有帮助就可以。” 商萱不看她，一副公事化的口吻，“当然，这是我们和编剧主创反复讨论过的，应该加。” 季芯澄只有点头，目送商萱离开片场。 “只要你不同意，她没有权利要求你这么做。” 不知何时，邱商走到季芯澄身边，目光与她一起，落在商萱走远的方向。 季芯澄收回视线，呼了口气，笑着转向邱商，“没关系，我们都是专业的演员，怕什么！” 她笑着，邱商却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什么，不由问道，“你跟商制片以前认识吗？” “你怎么跟导演一样，也这么问？” “那天导演问你时，你没有回答。” 季芯澄脚步一顿，望向邱商，他的目光如和熙春光，将她包裹，将她从商萱那里收下来的阵阵寒意，融化去了大半。 季芯澄忽然很感谢世间有邱商这种人存在，且不论他是不是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就是他这样温暖的人存在在这世间，什么都不做，就会给人予温暖和信心。 她这么想着，似乎觉得跟邱商拍吻戏还是自己占便宜了…… 不觉就红了脸，忙与对她内心戏一无所觉的男主角道，“我收工了，明天见！” 回到家，季芯澄斟酌着措词，最后将这件事与顾少泽这样说道，“《故园》的剧本之前本就有吻戏的，但导演想着能省尽量省掉，但现在拍到了那里，我觉得还是不省得好，就让导演再加上去了，拍吻戏……你不会介意吧？” 顾少泽当时正在书房里看一份财报，原本很投入，闻言，将文件合起，扔到桌子上。 眯了眯眼让季芯澄坐到他身边去，季芯澄谨慎地，一边靠近一边对他打着预防针，“其实也没什么的，这样的历史剧，怎么都不会像偶像剧那样吻……也不合适，你说是吧？” 人已坐到他腿上去，肩膀抵在他的胸口，能感觉到他温热的胸腔里，正在一下一下有力跳动的心跳声。 季芯澄还想再补充一句，男人已开口道，“是谁的主意？” 她抬起头，目光尽力不躲闪，“我呀，不说了嘛，本来就有的，导演可能就是为我考虑，才让人删了，但我觉得这样走特殊如果对剧情有不好的影响，还是不太好的……”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的声音就渐渐弱下去了。 最终，她咬咬牙，正色道，“顾少泽，你这什么表情！我是演员，你难道忘了吗？” “我说什么了吗？” 虽只几个字，但他明显地已有不悦在胸膛里酝酿。 季芯澄不敢再触逆鳞，又软到他怀中，撒起娇来，“好啦，那就让导演拍借位吧！借位你知道吗？就是这样……” 她抬起头示范，就要触到他的唇时，侧了侧脸，两人唇就没有碰上。 次日，当真正开始拍吻戏时，季芯澄在心里还是挣扎了下。 昨天她那样算不算是骗了顾少泽呢？ 开始跟他说会借位，他没有当即拒绝，两人折腾到半夜，他忽然在耳边就对她说他不同意，而季芯澄当时累极，也只当没有听见装傻想糊弄过去…… 但现在想来，心里还是诸多不安。 “芯澄？” 邱商站在半米外的对面，叫季芯澄。 她忙回神，侧头对镜头说道，“不好意思导演，麻烦重新来一遍！” 这场戏是男女主因城破分开，女主找了男主很多地方，以为他已经死了，就在她准备殉情随他而去时，男主重又出现了，对她说：我在这里。 女主情难自禁，扑到男主怀中，主动吻他。 季芯澄在脑海当中再次过了一遍女主对男主的感觉，然后渐渐代入。 当她的唇触及邱商时，她下意识地就想退开，但她没有，因为女主角不会，于是她稍用了力，在男主唇上印了印。但男主这时情感也是剧烈的，他不可能不回应这样的女主，所以邱商很快便张开了唇，轻轻将季芯澄的下唇寒入口中…… 季芯澄闭着眼，有泪水自她眼角快速滑落，她不敢有丝毫分心，很专业地将自己沉浸到女主的悲喜交加之中，全然忘记唇上这个男人是亲她还是在咬她…… “卡！” 当导演喊停，现场响起了掌声，邱商拿过助理手中的水和纸巾递给季芯澄，两人各自退开，彼此鞠躬，很自然地过渡着尴尬气氛。 季芯澄在间隙里看向商萱，只见她站在导演身后看着自己。 没有什么表情。 这天之后的戏都很顺利，收工后季芯澄收拾了东西，正准备离开片场。 陈烽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出来，“季小姐，顾总在西门。” 季芯澄脚步一滞，心猛地揪紧，他看到了？看完她的吻戏，还等她到现在？ “哎，陈烽！” 走在前头的陈烽，闻声转过身来，季芯澄对她指了指另一个方向，“西门在那边。” 陈烽了然，“我还要回公司，就不过去了。” 季芯澄拖着沉甸甸脚步，五分钟后硬着头皮上了西门外的一辆黑色车子。 不敢看驾驶座男人的脸色，只是周遭气压，就觉得降了好几降。 “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 男人冷不防出声，季芯澄果然吓了一跳，心虚地瞥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没，没有。” 车子猛地一拐，不知停在了什么地方，季芯澄还未及细看，就被人压在椅背上，唇上传来剧痛，顾少泽居然直接咬破她的嘴唇。 “这样是借位？嗯？” 男人的眼神可怕至极，令季芯澄哪怕这么熟悉他，心跳仍忍不住剧烈加速，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顾少泽你别这样，只是一场戏而已。” “一场戏而已？” 他冷着脸，眸中如有暴风雨凝聚，忽然冷笑一声，将她松开。 车子重新加入有序车流，季芯澄咬着唇，待她稍平复，他们已经到家。 她心里也很委屈，她难道不痛苦吗？难道只有他顾少泽一个人生气吗？他可以冲着季芯澄发火，自己的气又能找谁撒！ 进门，换鞋，不及上楼，人却猛地被一拐，压到楼梯间的冰冷墙壁上。 季芯澄肩骨被撞痛，还没有来得及呼出声，男人就在刚刚咬过她的位置，重新下了重口。 “唔……！” 季芯澄忍着剧痛，眼泪不由自主簌簌滚落。 但男人闭着眼，隐忍着怒气，丝毫不将她的泪水放在眼里。 毫不怜惜地，扯去她的裙子，将她推倒楼梯阶上，不顾她有没有被磕伤，没有任何前戏，硬生生就闯了进来…… 季芯澄反射性躬起腰身，这种撕裂般的疼痛令她几乎以为，若眼下顾少泽的怒气是把利剑，无疑她已一刀一刀被杀死在他的剑下。 他重重的深入，钳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试图逃离，以极屈辱的姿势让她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渐渐失衡于他的怒气深海里。 偏偏身体极其敏感，任她再怎么自制，不过片刻，理智已全然消弥于他的欲望中于无形。 到后来，季芯澄已哭到发不出声，他仍不放过她，将她提到浴室里，各种她承受不住的压迫没有止境般将她席卷。 她在沉浮的意识里想着：顾少泽，你或者让我死了算了，不然我绝不会原谅你！ …… 季芯澄在黄昏时醒来，房间里自然不再有顾少泽的身影。 她忍着全身的不适直接在衣柜里摸了衣服穿上，也不照镜子，胡乱抓了头发，戴上帽子墨镜，拿了手机身份证就出门了。 想回龙城，但坐在往动车站的的士上又让司机调头，途经一处不起眼的小酒店时，季芯澄让司机停车。 进酒店，开房间，她几乎木然地替自己清洗着身体，倒不觉得痛，比起心里的感受，身体上这些实在算不得什么。 洗完澡灌了瓶水下肚，想将手机关机，想到没有给剧组请假，正准备打电话，微信群里收到消息：台风天停工，复工时间等通知。 季芯澄便安安心心关了手机。 而台风天，顾少泽也被困在龙城不能离开。 直到五天后，台风过境，顾少泽带着悔意想回来跟人道歉时，却见家里空荡荡的，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当即给唐棠打了个电话。 没想到唐棠一听说顾少泽到她那儿找人，立马恼了，“顾少泽你到底什么情况？你要是不喜欢季芯澄，能不能求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她？你既要招惹她，又不能好好待她……我告诉你顾少泽，要是季芯澄这次有个三长两短，我唐棠第一个跟你没完！” 顾少泽目光落在楼梯口上，头疼地起身走到窗边去给陈烽交代：“将所有酒店都查一遍，有结果马上联系我。” 直等到凌晨三点，陈烽才发了个位置过来。 顾少泽红着眼，拿了钥匙下楼，天还很黑，他开了车灯顺着定位导航走，开了间房在她隔壁，拿着卡敲她的房门。 怎么也敲不开，看着房门半新不旧，竟然糊涂到用身体去撞。 结果把周围的人都吵醒了，也惊动了酒店的安保，马上带来了警察。 “对不起，这是我太太，跟我吵架离家出走，我不确定她在房间里是不是安全，所以……” 顾少泽近乎狼狈地与警察解释，若不是陈烽硬着头皮连夜打点，顾少泽这趟派出所之行绝对少不了。 最后，警察被陈烽联系的人送走，酒店经理头疼地道，“先生明天请记得到前台结账。” “一定。” 顾少泽竟也有这么诚恳低头的时候。 季芯澄在被撞坏的门里冷冷看了他一眼，眼角还挂着泪，就在方才他破门而入时，她显然是被吓坏了，正抱膝躲在角落里哭。 顾少泽对心疼地倒抽好几口凉气，才小心翼翼靠近她。 “对不起老婆！我错了！……” 季芯澄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但刚才她确实被吓坏了，以至于她现在根本没有力气再跟他生气。 顾少泽只道她消气了，一步一步慢慢靠近，然后将人紧紧拥到怀里。 “对不起……跟我回家。” 他埋首在她颈间，近乎低声下气。 第三十四章 认错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经此一事后，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顾少泽几乎每天都准点下班。 有时季芯澄拍夜戏，他甚至还在家里褒了汤等她。她不让他到片场接人，他就下到停车库等。彼此忙碌工作，半天里总要电话联系好几次，仿佛怕隔多几个钟头，她就又要消失了一般。 季芯澄的心不是铁打的，尽管不让他近身，到底态度还是缓和下来。 这天正喝着汤，顾少泽隔桌在季芯澄对面坐下，问她： “那个新来的制片人，你们以前认不认识？” 像是随口一问，但季芯澄怎么不知，他顾少泽向来就不是那么随便会提起一个人的人。 放下汤碗，“不认识，她怎么了？” 顾少泽直言，“是她给你加的吻戏？” 他神色不似往日的强硬，隐约还带着些谨小慎微，为自己此前对她做过的蠢事。 季芯澄倒显得平静，看了顾少泽一眼，继续喝汤，“她不过就是个制作人，事先也问过我意见。这事已经过去，就不要再提了。” 顾少泽想到陈烽调查商萱的结果，皱了皱眉。 “大约半年前成立的影视公司，除了几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没签什么艺人，但最近忽然大量招人……查她过往履历，一片空白……我试过几个途径想查查她都跟什么人有来往，也一无所获，看来她的身份没这么简单……” 但季芯澄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顾少泽沉默着，终究没有再问。 季芯澄女主角戏份的拍摄接近尾声，渐渐有更多的时间待在家里，有时是半日，有时是一整天，似乎为了配合她的作息，顾少泽几乎将办公室也移到了家里的书房。 两人虽在一个屋檐下住着，互动却大不如从前，但好在季芯澄不再跟他分床睡，这已是很大的改善。 相安无事，顾少泽已很知足，哪里还敢奢求更多。 这天早晨，顾少泽要出门见客户，季芯澄有一天时间在家里，顾少泽也许为她难得的一整天假期却不能陪她感到抱歉，亲自为她进厨房准备早餐。 季芯澄坐在阳台上喝着水翻杂志。 顾少泽的手机在桌子上一直响个不停，是他的朋友安子墨。 季芯澄远远看了眼男人在厨房中忙碌的背影，有不想打断这一幕的冲动，看了眼手机，见对方一通之后又打过来，像是有什么急事，便想接起跟他说一声。 然而电话接通，不及季芯澄出声，安子墨已在那边急切道，“怎么才接电话！” “……” “梓倩要回来了，这回估计不会再走，你可想仔细了啊这回……” 季芯澄的呼吸缓下来，她知道顾少泽有个前女友叫许梓倩。 没有多想，当即挂断安子墨电话。 她直觉不能再听，不知安子墨还会说出顾少泽跟别的女人什么事来。 好在之后顾少泽的手机再没响过，季芯澄心不在焉吃着早餐。 顾少泽看出她情绪不高，但到底没像从前那样将人搂到怀里哄着，问她是不是舍不得自己走。 出门前，季芯澄忽然叫住了他，“顾少泽……” 欲言又止。 仅仅如此，也让顾少泽心情好了很久，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摇摇头，神色依旧淡淡地，“没什么，你走吧。” 顾少泽以为她是为独自在家待一天不痛快，便道，“我下午三点之前就能回来。” “不用，你忙你的。” 季芯澄话着话，转过头去不看他，这让顾少泽多少有些受伤，但谁叫是自己做了错事在先，便只得咬咬牙忍耐下来。 直到这天中午，安子墨左思右想觉得早上接电话的顾少泽有点不对，再给顾少泽打来电话确认时，顾少泽才明白，季芯澄不是无缘无故那样的。 这个发现令顾少泽这段时间以来的隐忍有了些许寄托，至少她是在意自己的，他这么想。 回家前，开车特地绕路到她喜欢的一家甜品店，买了她爱吃的蛋糕。 没想到窝在沙发里看着旧电影的人见他回来，头也不抬，听他说蛋糕，也怏怏地，“我刚吃了东西，现在不饿。” “季芯澄，我们谈谈。” 良久后，男人坐到另一侧沙发上，将电影按下暂停键。 季芯澄不满地坐起身，瞪向他，“顾少泽，你干什么？！” 终于，她开始像以前一样大声对他不客气地，跟他说话。 顾少泽不自觉地，在心里舒了口气。 看着她因忽然的情绪波动而些微涨红的脸，他轻声问：“你早上是不是替我接了安子墨的电话？” “我什么也没听到！” 季芯澄心里有气，拿回摇控器重新在沙发上躺下，电影继续播放。 顾少泽见她这样，几乎肯定她是在为安子墨的话生他气。 起身挤到她身边去，也不顾她的臭脸，径直道：“季芯澄，你有话为什么不直接来问我？” 她恼他让沙发变窄了，索性侧了身子，把他坐的位置都让给他。 眼里依旧只有电影，凉凉一句道，“我没有话要问你。” 顾少泽点点头，好一会儿才开口，语气中隐隐有失落：“许梓倩回不回来跟我没关系，我之前不知道，也没有必要知道。安子墨连他自己的事情都处理不好，跑到我这儿来随口说两句什么话，你就信了吗？” 季芯澄想到为安子墨付出那么多却没有回报的舒颜，再想想自己。 她已经跟顾少泽领了证，他们不论是法律上还是现实中，都已经是夫妻，虽然他脾气臭了点，但这段时间她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刻意迁就，这是以前的顾少泽，如何也不会为她做的。 季芯澄，比起舒颜，你已经好太多了…… 这么想着，季芯澄缓缓自沙发上坐起，带一丝不情愿，懒懒道： “冰淇淋蛋糕放久了要融化的，拿过来吧。” 顾少泽有些促不及防，但很快就起了身，用餐盘装了小块蛋糕，递到季芯澄手中。 她盘腿坐在沙发上，一勺一勺吃着蛋糕。 她看电影，顾少泽看她。 五分钟后，盘子里的蛋糕也吃完了，季芯澄转向男人： “她要是想跟你重新开始，你怎么办？” 顾少泽不知正在想什么，被季芯澄跳跃的话语打断，想了想才明白她说的‘她’是指许梓倩。 继而答道，“不会有这样的事。” 季芯澄却当他是犹豫后才选择这么回答自己，默不作声站起来。 端着盘子，自己送到厨房去。 顿了顿，又站在水槽面前随手洗起盘子来，装蛋糕的盘子，当下好洗，放久了凝固之后洗起来就比较麻烦。 季芯澄不由就想到自己和顾少泽的婚姻，来得这样轻易，是不是最后也可能会轻易就走散？ 她深吸了口长气，提醒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说到底，自从这个许梓倩的名字出现以后，顾少泽在她心底的位置俨然已经有了隔阂。 她也说不上来，是不是自己太过计较…… 擦干盘子，季芯澄擦着手从厨房出来，见顾少泽正结束一个电话从阳台进来。 她站在餐桌边，远远看着他，莫名地就对他道：“顾少泽，你要是跟我离婚，我就分你一半财产！” 这是她当下能想到，最狠的话了。 顾少泽本来打算重新在沙发坐下，继续陪她看电影，但显然，季芯澄不是这么想。 他转了个方向，向着她走去，目光幽深，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这是他们之间第二次提到离婚这两个字，上次是在民政局回家的车上，他告诉她他们不会离婚，所以结婚证拿来没有什么用，这次是从季芯澄的口中说出来的，带一丝狠厉。 顾少泽停下脚步，黑色的瞳仁映着季芯澄的倒影。 他的眼中全是她。 心里又何尝不是，但要怎么样才能让她看到自己的心呢？ 顾少泽低低出了口长气，将季芯澄拥到怀里。 紧紧抱着，同时在她耳边说道，“我们不会离婚。” 像是承诺，可谁又觉得承诺可靠呢？ 季芯澄靠在他胸口，闭上眼提醒自己：做自己季芯澄，不论这段婚姻能走多远…… 她的沉默叫顾少泽不安，他想了想，补充道：“我名下的财务关系着顾氏与整个集团，就是我答应，顾家人和股东都不会答应的。” 他本意是以此来佐证他们‘不会离婚’这个论点，但结果似乎不是他所想的。 只见季芯澄猛地离开他的怀抱，“你什么意思顾少泽！即使要离，也不会让我带走一分钱的是吧？” 顾少泽不由蹙眉，心下感叹或许男人跟女人的大脑构造，真的有所不同。 看着她已然生怒的眼睛，索性不再在言语上纠缠。 头一低，就吻上她的双唇。 有多久不曾碰他，顾少泽都记不清了。他不敢过于急进，顿一顿反复观察她的反应，见她没有十分痛恨将他推开，才温柔地深入…… 良久后，见到季芯澄眼角有湿意，男人目光微滞，稍退了退。 正色道，“季芯澄，以后不准再提‘离婚’二字，不然……” “不然怎样？” 她在他胸口上重重一拳，推开了他，语带哽咽。 顾少泽一个侧身，就将愤然离去的季芯澄拉了回来，“……就这样。” 沉实的吻再次落在她唇上，这回不容她有半分退却。 第三十五章 惩罚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再一次见到商萱，是在半个月后《故园》的杀青宴上。 季芯澄的视线始终不离商萱，她知道商萱恨她，可她也知道即便在同一座城市里，今后只要商萱不想见她，剧组解散之后，或许她们就永远都见不到了…… 到底要不要上前道个别，季芯澄心下感伤万分，矛盾不已。 于是当商萱主动过来与她交谈时，季芯澄再一次受宠若惊，郑重坐直了身。 “离开经纪公司反而红起来的，如今娱乐圈除了你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 “要感谢邱商的帮忙，没有他，凭我自己拿不下这个角色。”季芯澄如实说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商萱指的自然是经纪公司方面，季芯澄有些摸不准她是不是在关心自己，但也没打算保留，“还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签我们公司怎么样？”商萱忽然道。 季芯澄闻言，掩饰不住心中的诧异，“你，你们公司想签我？” 她握着酒杯的指节渐渐发白，商萱点了头，不是开玩笑。 像是落水之人触及最后救命稻草，季芯澄甚至没有给自己哪怕多一个念头的时间，马上签应下来。 “好啊！” 她开心地笑着，试图从对方眼中看见同样的哪怕一丝丝回应，然而还是什么也没有。 商萱公事公办的口吻，“那就这么定了。” 甚至什么细节都没有谈，她就这样无条件将自己签给商萱的公司，只因对商萱觉得抱歉。 当季芯澄将这个消息告知唐棠时，唐棠为此不安：“这样你们以后接触的机会越来越多，她要是想报复你，简直轻而易举！” 季芯澄站在阳台上望着楼宇下的万家灯火，又怎么会不知道，但她不允许自己在意：“至少还能再见面，总比从此不见好。” 次日晚，季芯澄接到商萱来电，约她去见一位投资人。 合同虽然还没走完流程，但季芯澄显然已自觉将自己归队到商萱那边，人一叫，立马收拾收拾就出了家门。 顾少泽昨天回龙城去了，季芯澄可以没有顾忌，即使晚点回家也不要紧。 这么想着，脚步轻快来到商萱告知的餐厅。 季芯澄一进到包厢，就见到商萱与一位五十岁上下的男性正在交谈，对方看起来很有成功人士的风范，见到季芯澄，起身跟她打招呼。 “季小姐果然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男人也姓顾，相互介绍完之后，第一句话就以外貌恭维季芯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胸和腿。 季芯澄目光转向商萱，商萱粲然一笑，是季芯澄从没有见过的愉悦程度。 只听商萱对那位顾先生道，“季芯澄刚刚跟我们公司签了约，应顾董事长您的要求，您在我们这儿投资的第一部片子，就让季芯澄来当女主演，这样您觉得合适吧？” “当然，当然合适，很合适！” 季芯澄看着商萱，神色渐冷，但仍勉强挂着笑意在嘴边。 直到片刻后商萱起身说要上洗手间，季芯澄立刻就意识到她要找借口将自己单独留在这儿。 不假思索地唤住她，“商制片……” “怎么了，你想跟我一起吗？” 商萱笑着，眼中的讽刺意味却如两支寒箭，恰恰从季芯澄胸口穿孔而过。 季芯澄缓缓摇了摇头，说不用了，然后看着她转身离开了包厢。 商萱一走，男人立即坐到季芯澄身边最近的位置上来，给她倒酒，“季小姐今年多大了？听他们说你在娱乐圈时间不短，看不出来啊！像季小姐这样好的演员坯子，怎么现在才被发现呢，真是不应该！来，顾某先干为敬！” “顾董，您客气了。” 季芯澄说着，也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男人当即哈哈大笑，将椅子更拉近了些，手放在季芯澄椅背上，言谈之间时不时碰一碰季芯澄的肩膀，远看去，几乎已将她揽在怀中。 季芯澄收回余光，令自己镇定，主动去敬男人酒，以此拖延。 对方见她如此，愈发得寸进尺，手一放，就落在她贴身针织半裙的大腿上，见她面无表情，当是默许，笑眯眯地开始前后抚摸起来。 “季小姐这么好的皮肤，平时一定很注重保养，酒多伤身，不要因为我坏了季小姐的饮食习惯，季小姐跟我不用客气，喝酒，意思意思就好了，季小姐觉得呢？” 季芯澄紧咬牙关，才忍住不打开男人的脏手。 将酒杯放到桌上，静了静，方道，“商制片用我，跟顾董谈了什么条件？” 男人稍一顿，见季芯澄开门见山，只道她本性就是如此，大大方方也好，反而收回手正色道，“让季小姐陪顾某一夜，商制片那里，要什么条件都好谈！” “……” “季小姐不用一副被商制片卖掉的样子，在这个圈子里，你能混到现在这个身价，今天这样的事情怕已不是一回两回，咱们各取所需，互惠共利，怎么不好？” 男人说着，淫邪目光在季芯澄胸口刻意流连，又道：“季小姐放心，季小姐在顾某心目中跟其他女演员还是有所不同的，只要季小姐配合，不只商制片，顾某手上的资源，通通都会向季小姐这边倾斜……” “如果我不答应你，商制片会怎样？” 男人被她冷冷地打断，已然不悦，不再端着虚情假意的笑脸，面色一黑，起身就将毫无防备的季芯澄拉起，扔到一旁长沙发上。 季芯澄身材瘦削，与男人力量悬殊，几无反抗余地，被他居高临下制在沙发里。 “既已进了这个房间，就没有不答应的说法！” 男人压住季芯澄双腿，反手一扯，就将她衬衣衣扣扯飞了出去，季芯澄陷在柔软沙发里，急红眼也无济于事。 就在她眼睁睁看着绝望边缘降临，包厢门上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有人破门而入…… 男人身形一顿，动作停下，季芯澄抓住机会狠狠推开他的手，滚下沙发，当起身看清眼前的人时，季芯澄率先怔住了。 竟是商萱。 “商制片这又是什么路数？” 男人冷着脸，睇了眼小臂上被季芯澄慌乱中抓出的血痕，射向商萱的两道眸光，像要杀人。 而商萱却视若无睹，绕过他，将惊愕中的季芯澄拉了就往门外走，途中还记得将季芯澄放在椅子上的包也顺上。 季芯澄双手捂在胸前以防走光，以为商萱要带她直接下一楼，想阻止，但商萱一个侧身，将她拉到了隔壁包厢里。 门重重合上。 这是个空房间。 季芯澄回神，从商萱手中拿回包，包里有一条宽大的丝巾，是她平日塞在包里备用的，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就在季芯澄面无表情整理自己的过程当中，商萱始终冷眼旁观。 “为什么还回来？” 许久后，季芯澄出声问商萱，她的嗓音是情绪巨大起伏后的艰涩暗哑，像赶了很长的路。 商萱没有当即回答她，而是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与季芯澄拉开较长的距离。 已然懒得避讳，冷冷道： “只是被一个男人上，这惩罚对你显然太轻了。” 不带丝毫感情的恶毒话语，季芯澄很难想像会出自昔日的好姐妹口中，即使她知道商萱恨自己，一时也难以接受…… 红着眼忍下泪意，季芯澄才抬起头。 “只要我接受比这更难堪的折磨，你就会原谅我吗？” “怎么可能呢，季芯澄，看来你的想法还是跟原来一样，那么天真！” 商萱冷笑着，一字一句道，“这一辈子，我都不可能原谅你，季芯澄！除非我死！” 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走出那间包厢的，最后是她先走的还是商萱先走的，都不记得了，季芯澄只记得，商萱说最后那句话时的眼神，令她霎时如坠深渊，从此万劫不复。 回到家，再无力气上楼，直挺挺躺在沙发上，直到夜深。 当顾少泽半夜回到家，看到这样一个季芯澄，足足愣神许久。 生活作息上，季芯澄向来自律，从来不会带着妆睡，外头穿过的衣服也很少不第一时间换下来，何况眼下她身上分明还带有一股烟味…… 顾少泽蹙眉，带着不满打开客厅大灯，觉得自己才离开一天她就出状况，不客气地催她起身。 季芯澄睡眼惺忪着坐起，见到顾少泽第一反应也有些慌。 “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两三天？” 她慌的是自己又喝多了，之前答应他要自制的。 但落在顾少泽眼中，似乎不只这么简单。 男人蹙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在沙发前的茶几边缘坐下，与她面对面，沉声道：“上哪儿去了？这一身烟味。” 季芯澄清醒过来，想到先时跟商萱的往来，很是难过，不得顾少对安慰也就罢了，反而被他这么煞有介事盘问起来。 像被刺痛了一般，登时跳起，“上哪儿去你猜不到吗？配睡换资源啊！” “季芯澄，你再说一遍！” 季芯澄离开的手被抓住，硬是扳回来面对顾少泽。 男人已沉下脸来，当真了一般。 季芯澄冷冷甩给他一记白眼，同时手也甩开他的，一个字也懒得解释，在男人盛怒的目光中，失望着上了楼。 第三十六章 圈套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龙城市中心医院，消化科病房。 唐棠因吃坏东西住进来，已是第三天，她自觉已经痊愈，但医生坚持让她再多观察一两天，只好耐着性子住下来。 同病房是个老太太，情况与唐棠恰恰相反，护士通知老太太可以出院了，但老太太担心出院后复发，强烈要求多躺两天。 唐棠由此多看了老太太一眼，床头柜里外塞满零食水果，能吃能睡，生龙活虎，也是有意思。 不由感叹，如今连一个老太太的身体都比自己好。 唐棠闲极无聊，翻了会手机就在病房里走着，但老太太嫌她晃眼睛：“姑娘你能不能坐下，你走着不累，我看着都累！或者你到外头走去，那地儿宽敞！” 唐棠看了眼窗外炽热的阳光，且不说外头现在高温，她的床位靠窗，也只在床和窗户之间走着，碍老太太什么事了呢？ “阿姨，您看您的电视，嫌碍眼您将咱俩之间的布帘拉上，不就好了吗？” 唐棠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两天来看老太太对护士背后各种指点，多少晓得这人不是个善茬。 果然，老太太听她顶嘴立马黑脸。 “谁是你阿姨！我都好当你奶奶的好不啦！” 说着，狠狠将两张病床之间的布帘一扯，拉了个严实。 尽管如此，老太太还不解气，将电视音量开到了老大。 唐棠无奈摇摇头，见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季芯澄演女二的都市剧，也就算了，没跟老太太再计较。 想到季芯澄昨天朋友圈发的电影杀青聚会照片，唐棠就给她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回。 季芯澄说已经在回龙城的路上了。 唐棠没跟她讲自己住院的事，只说过两天再约。 两人正聊着，隔壁老太太自言自语的声音渐渐大起来：“这个女配可讨厌，一张狐媚脸，天生的三儿，也不知道跟过多少男人！” “连五六十岁的导演都不放过，真是不要脸！” “能当上女二号，果然也是爬床爬来的……” 唐棠起初只道老太太看剧评论剧中人，渐渐听着不对，将布帘一拉，果然老太太正指着屏幕上的季芯澄，可劲儿骂呢！ “大姐！您不知道的事可不敢乱说。” 那老太太见唐棠突然冒出吓了一跳，再听她有意换称呼挖苦自己，更是瞪圆了眼睛，气道： “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哟，自己敢做，却不敢听人说，好不好笑的呀？再说，我自然是知道才这么讲的呀！” “那请问您是打哪儿知道的？” “打哪里知道，干嘛要跟你讲呀！你是谁啊小姑娘？干嘛要维护这个臭婊子，不要脸的，娱乐圈就是这种人一多，才给败坏风气！你看看看，连新闻里都这么讲呀！” 剧集结束，电视画面转向娱乐新闻，此时新闻里正提到季芯澄的新剧杀青，但画面却是她跟导演在餐厅被拍到的绯闻照片…… 唐棠不想再忍，侧个身下了床，一把夺过老太太手中的摇控器，换台。 “你这小姑娘跟小明星是一伙儿的吧？是个什么东西，抢我摇控器……” 老太太气着了，起身要将摇控器抢回去，唐棠个子高，老太太抢不过，一怒之下就动手打人。唐棠头一偏，老太太厚实的一掌重重掴在她脖子上。 见唐棠躲过一回，老太太不依不饶，再要扬手，但这回唐棠有了防备，抬手一挡，不料老太太身子向后一歪，侧身就倒在床尾护栏上。 哭号声随之响彻病房，“啊呀！要死人啦！年轻小姑娘要打死人啦！” 走廊上闻声赶来的人们越聚越多，有些甚至开始指责唐棠： “小姑娘怎么这样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讲的呀！怎么能对老人家动手！” “现在的年轻人啊……，啧啧！” 唐棠愣在当场，她的手甚至没有碰到老太太分毫！ 闻声赶来的护士、医生，将老太太围着，问她哪儿疼，很快将她移出了病房。 “我，我没……” 慌乱中，哪有人听唐棠解释。 转眼，病房里只剩她独自一人，十分钟后一个小护士跑过来悄声对她说，“唐小姐有个心理准备，老太太手骨骨折。” 唐棠以为要她准备的是医药费，点点头，说知道了。 但当两个警察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吃了不小的一惊。 “……不是我！她自己摔倒的！” “有经过门口的病人看到，老人摔倒前你跟她有肢体接触，现在老人一口咬定是你故意推了她。不管是不是你，当时病房里就你们俩人。先跟我们走一趟吧，回警局做笔录。” 就这样，唐棠被带进了辖区派出所。 当季芯澄接到唐棠的求助电话时，她和顾少泽才到龙城的家里，行李箱都还放在客厅。 顾少泽本来准备去公司，听说唐棠人在局里，便改了道与季芯澄一同前往。 路上，微博热搜赫然已现‘某未播热剧制片人唐某医院打老人令其骨折’的话题，媒体报导全然一边倒，说唐棠仗势欺人，替老人讨说法的呼声居高不下。 季芯澄惊叹，“才这么一会儿，速度也太快了吧！” 若换作是个流量明星，眼下这形势还说得过去，可唐棠不过是一个制片人，在普通大众视野里，可说出镜率实在不高。 顾少泽亦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见到唐棠就问她：“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唐棠想不起来，“没有吧，我能得罪什么人，工作上伏低做小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但季芯澄听顾少泽这么一问，当即就想到了商萱。 于是在顾少泽说要派人调查时，季芯澄连忙阻止他：“先试试能不能私下和解。” 当天稍晚，季芯澄在派出所里见到了老太太的儿子儿媳，她先道歉，后提出一次性支付不小的一笔营养费，希望对方能原谅唐棠。 季芯澄看得出来，老太太的儿子在听到营养费数目时，是动了心思的。 但老太太的儿媳不肯，她显然掌握着一家的话语权：“我们不要赔偿，只要那个女人坐牢！” “是您婆婆的意思，还是您的意思呢？”季芯澄问。 “是谁的意思有那么重要吗季小姐？如果换作是您家中的老人被打成骨折，您觉得一笔钱就可以让她免受这个辛苦吗？” “或者您觉得，如果有必要，我们可以再协商一下营养费的金额？” 老太太的儿媳当即被惹恼，站起身道：“没必要！季小姐，我们虽然只是普通的小户人家，但还不至于到见钱眼开的地步！” 语落，拉着丈夫离开，出派出所前还对警方强调，别让季芯澄去打扰老太太。 如此一来，季芯澄几乎很肯定老太太是被人收买了，而对方给的钱，比她给的多。 深夜，季芯澄在老太太的儿媳离开后，才进了老太太病房。 “别担心，我不会乱说话的，明儿大早孩子们还要上学，你安心回……” 老太太以为是去而复返的儿媳，当她见到季芯澄，察觉到失言，脸色瞬间惨白，哆嗦着唇问道：“姑娘你，你找谁啊？” “您好，我姓季。” 季芯澄在床尾一侧站住，笑容亲切而随和，“我是唐小姐的朋友，我来找您的。” “啊啊！我知道你，那，那个女二号！” 老太太吃惊地捂住嘴，似乎没有想到真能在现实里见到大明星。 “没错，就是您白天骂的那个女二号。” “我我……你，你怎么知道我骂你？是打我那个小姑娘跟你告状的？” 病房里没有第三个人，季芯澄知道老太太的儿子送走媳妇很快就会回来，她没有很多时间。 “不用她说，今天警方查监控的时候我看到的。” “监控？什么监控？” “您不知道吗？走廊上的摄像头那个时段刚好对着这个房间，您先动手打唐小姐的整个过程，都被拍下来了。” “是她先抢我摇控器！” “那您是承认您先动手的是吧？” 老太太警惕一顿，恍然道：“我知道了！你跟她就是一伙儿的，来套我话是吧？要是有监控，警察为什么还不放人？” “有监控，警察就能放人，看来监控里才是事情的真相，这点您也承认了？” “可惜了吧，没见监控，我承认了你也不能拿我怎么着……我儿媳妇说了，一定要让打人的小姑娘坐牢，这是罪有应得！” “很抱歉啊阿姨，虽然我们没有之前的监控，但刚刚自我进门起跟您的对话，都录在我手机里了。” 季芯澄对老太太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再道： “我们只有一个诉求，请您主动向警察说出事情的真相，明天中午之前如果我的朋友还没有出警局的话，我会配合警察调查您家里突然多出的一笔巨额款项，到时候恐怕就不仅仅只是妨碍警方公务这么小的罪名了，您儿子儿媳都还很年轻，请您一定认真考虑。” 季芯澄说完，等了一下，确定老太太听明白了，才转身离开。 没让季芯澄等到中午，才十点不到，就接到唐棠出警局打过来的平安电话。 “来我家吗？好好谢你！” “你还在那儿吗？我过去接你！” 唐棠在派出所里一夜没合眼，这时已疲惫不堪，也不跟季芯澄客气，在保安室坐下来等。 季芯澄将人接上车就带到订好位置的餐厅，唐棠没什么胃口，说只想回家睡觉。 “熬了个大夜，没给你点别的，清粥小菜，吃完我送你回去。” 唐棠勉强喝了几口，但精神好了很多，才问季芯澄用了什么招。 “套话呗！你以前不都这么干！” 季芯澄将昨晚战况略略描述了一番，引唐棠大赞：“可以啊，季芯澄，你完全可以出师了！” 两人说笑着，唐棠手机弹出来好些消息，一条接一条，手机就在季芯澄手边，没想偷看也看到了。 清一色安慰唐棠的话。 季芯澄一怔，放下汤碗，拿起手机翻了几条才问唐棠，“他们就因为这个把你辞退？” “现实吧？” “你为这家公司付出那么多，这也太不近人情了！” 季芯澄替好友觉得不平，也知道事已成定局，一时两人都没了胃口。 静默中，季芯澄的手机响起，见是商萱，两人对视一眼，神色略变。 “阿萱？” 对方没有一句废话，“季芯澄你好手段啊！” 商萱这是跟自己挑明了，陷害唐棠的就是她。 季芯澄没有接话，一会儿才轻声问她，“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跟唐棠在一块？” 季芯澄看了唐棠一眼，“嗯”了一声。 商萱道，“既然她现在被公司辞退了，不如请她到我们公司来，待遇从优，你觉得怎么样？” 调侃的语气，伴有轻笑声。 季芯澄这回没有看唐棠，想了想回商萱道，“好的，我会转达。” “她找你干嘛，提到我了吗？”唐棠问。 季芯澄犹豫了下，道：“她让你到她们公司去，待遇从优。” “好啊，反正我现在没地方可去了。” “你不着急决定，先考虑一下，毕竟……” 唐棠似乎知道季芯澄在担心什么，无所谓道，“怕什么，你都去了，我为什么不能去？” 第三十七章 往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来找商萱，在唐棠入职商萱公司的第三天。 “既然唐棠已经来了咱们公司，能不能将媒体黑她的报导撤掉？” 季芯澄开门见山，唐棠出派出所后，打老人事件暂时平息，但‘威胁老人子孙让真相黑白颠倒’的话题又很快甚嚣尘上，有愈演愈烈之势。 “报导是媒体发出去的，建议你找媒体比找我有用，或者，你怎么不找你家顾少泽呢？这点事由他出面替你摆平，应该绰绰有余。” 商萱一副事不关已的模样，低头正在窗边喂鱼，一个正眼都没给季芯澄。 “阿萱……” 对方冷冷打断她，“还是叫商制片吧！” 季芯澄默了默，转而问她：“你也是为了报复我，才让唐棠来公司的吗？” 对此，商萱不仅大方承认，还以公司领导的角色对季芯澄反问：“是啊，她有什么问题？” “能不能放过她？冲我一个人来。” 尽管心中猜到八九不离十，但真正面对面听她亲口说出来，还是给了季芯澄重重一击。 “那天的事情，跟唐棠没有关系……” 季芯澄近乎恳求。 但在商萱眼里，这样的季芯澄还不足以让她动容，只见她从鱼缸前直起身，缓步走到季芯澄跟前，盯着她泛红的眼角，久久后，一声冷笑。 仿佛对方说的就是一个笑话。 “季芯澄，你真的以为，就凭你，承担得了吗？” 商萱说这句话时，已背过身去，季芯澄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她猜得到，商萱此刻的眼中一定是对自己不能原谅的恨意，季芯澄心下愧疚不已。 “那你要我怎么做，我一定尽全力。” 将盛鱼食的瓷盘往桌子上一放，商萱利落转过身来，“这可是你说的？” 季芯澄点头。 “好，现在跟我去个地方。” 商萱说着，已拿过包和车钥匙，走在前面。 季芯澄几乎立刻想到上回在餐厅包厢里的事情，下意识怯步。 落在商萱眼中，自然又是一番嘲讽，“怎么，自己说过的话，转头就忘？” 季芯澄心下一痛，霎时红了眼，拿起包快步跟上。 商萱的质问，分明是对过去那件事情，季芯澄多想告诉她，她季芯澄说过的话绝不会忘，也从来没有忘记过…… 可商萱，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呢？ 季芯澄没有自己开车，上了商萱的车。 副驾驶座上放着一堆文件，季芯澄于是跟商萱并肩坐在后排。 两人全程无交流，司机在前头时不时看她们一眼，大约也觉得怪异，到底没敢问出声。 这次商萱带季芯澄来的是一家高级酒店。 酒店套房里，商萱打开一瓶饮料倒在杯子里，又从包里拿出一粒胶囊状的药丸打开，当着季芯澄的面，将白色粉末倒入饮料中。 然后将杯子推到季芯澄面前。 又冲她亮了亮全英文的药盒，“见过吗？” 季芯澄目光略略一错，就看到最显眼的位置印着加粗的广告语：延长你的快乐！ 商萱若无其事收起药盒，往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对面面无血色的季芯澄，“喝了它。” “能不能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季芯澄咬着唇，在桌下交握的双手手背，已经叫五指的指甲掐出血痕来，以此让自己镇定。 “……让我事后有个准备。”她坚持道。 “准备？” 商萱忽然大笑出声，“果然还是你更有经验啊季芯澄！放心吧，我只叫一个男人来陪你，至于照片会拍成什么样放到网上，全看你自己了！可别太入迷，免得你家顾少泽看到，会不开心。” 她轻飘飘交代完，仍带着笑，甚至走过来拍了拍季芯澄的肩，给她打气。 季芯澄几乎在唇上咬出血坑来，终于叫住快走远的商萱： “是不是我这么做了，你就会放过唐棠？” 商萱脚步不停，只是稍缓，背着她懒懒应了声“是”，然后关门前扔进来最后一句：“你有三十分钟时间准备！” -三十分钟后。 推开套房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商萱。 她面无表情走到沙发旁，茶几上的玻璃杯已空，季芯澄侧着身坐在地毯上，趴在茶几上已睡得沉实，只见她脸颊上，几道泪痕清晰可见。 商萱就那么站着，看着狼狈的季芯澄许久。 想像季芯澄在这三十分钟里，怎样挣扎、怎样绝望，又是怎样在最终决定放弃自己…… 想着想着，竟不觉红了眼眶。 抬起头，将泪意憋了别去，不过呼吸间，她已面色如常。 将季芯澄弄到床上，剥干净衣服，用季芯澄的手机拍下她自己的裸照，通讯列表找到顾少泽，发送出去。 又顺道翻起两人的聊天记录，除了几通语音电话，什么都没有。 想来是有意删个干净的，当真是被男人包养的吗？商萱想着，又多拍了两张不同角度的发过去，然后将手机关机，扔到季芯澄脚边。 人已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将被子扔到她身上，这才转身彻底离开此地。 深夜，季芯澄在混沌中醒来。 她身上穿着睡裙，独自躺在家里的床上，房间里光线昏暗，床头灯都没开，但门大开着，有光线从走廊照进来，渐渐将季芯澄的视野照亮。 也不是走廊外的灯光亮了，而是季芯澄越发清醒了。 当意识回拢，只觉脑中轰然一声巨响。 “啊！” 下一秒，她已不能自己地惊叫出声。 顾少泽闻声而至，将人紧紧抱在怀里安抚着，“别怕，没事了，我在这儿……” 季芯澄看清他眉眼，便开始哭。 她想起自己喝过那杯饮料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而她在酒店里穿的显然不是身上这套内衣，看来自己真如商萱所安排的，喝了药之后就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 她哭得伤心欲绝。 对不堪遭遇的痛恨，对眼前男人的愧疚，以及重见商萱以来，内心无处可伸张的委屈，通通都在这一刻爆发。 “好了，别哭了，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季芯澄哭了足足二十分钟，男人也跪坐在床上紧紧抱了她二十分钟。 此刻她已渐渐平复下来，但一碰到身上的衣服，又忍不住开始落泪。 “我怎么回来的？” “有人用你的手机给我发了你的裸照，我几乎翻遍全城的酒店，才把你找出来，当时只有你自己躺在床上，衣服全都不见了。” 季芯澄听到这里眼一闭，又大哭起来，声音都哑了。 “顾少泽，你别碰我，我身上好脏，呜呜——” 男人没有松开她，反而将她拥得更紧了，“没有人碰过你，相信我。” 季芯澄闻言，停止了哭泣，抬头问他，“你确定吗？” “确定。” “你怎么确定的？” 顾少泽后知后觉，“所以顾太太刚才哭得那么伤心，是以为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吗？” 季芯澄被他猜到心事，索性也不躲，她更在乎的是他的确定，不是仅仅安慰自己而已。 顾少泽埋首于她颈间，深吸了口气，才低低对她说，“我闻得出来。” 季芯澄显然不信，但见顾少泽这副模样也不由地就信了，当真她要是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轮不到她自惭，顾少泽怕早将她扔到床下去了吧！ 思及此，心稍定了定。 顾少泽皱着眉，问她道，“是谁给你吃的安眠药？” “安眠药？” “你不知道吗？” 季芯澄当然知道，但她记得的是，商萱对她说是催情药……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是不是有可能商萱只是吓吓她而已？ “我手机呢？” 季芯澄拿过手机，翻看发送给顾少泽的照片，时间是她喝下饮料后恰好三十分钟的时候，虽然这不能说明什么，便至少让季芯澄感觉到商萱不是有意侮辱她，否则她不会只将照片发给顾少泽一个人。 想到照片，又去翻微博。 搜她的名字，酒店的名字，都没有相关的新闻出来。 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商萱没有赶尽杀绝，是不是因为不忍心呢？ 季芯澄依然流着泪，心里却已是一片豁然。 “你为什么会在酒店里？”顾少泽见季芯澄冷静下来，正色问道。 季芯澄对眼下的状况心存感激，庆幸自己没有错过眼前这个男人。 抬手抚在他脸上，目中满是柔情。 但在顾少泽看来，季芯澄无非又是想避重就轻，顾左右而言他。 捉下她在他脸上乱摸的手，认真道，“不要骗我季芯澄，如果我想查，都能查出来。” 季芯澄盯着顾少泽看了半晌，“你真的想听？” “废话。” 季芯澄深吸了口长气，钻到顾少泽怀中，借此给自己壮胆一般。 “四年前，我曾经出过一次车祸，去山上玩的时候遇上大暴雨，车子打滑翻下山崖。我开的车，当时车上还坐着我的好姐妹唐棠和商萱，我伤得最轻，唐棠伤得最重，而当时我只能带一个人走……” 说到这里，陷入回忆的季芯澄早已泣不成声。 “雨很大，我带唐棠先走，我跟商萱说会找人回来救她，让她等我……但我，我在路上没有看见一个人，我背着唐棠走了好长的路都没有看到一个人，之后我们俩不知道倒在什么地方被人送去了医院，醒来已是三天后的事了……等我们再让人上山找商萱，她已经不见了。” 想到商萱脸上的伤疤，想到她独自一人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季芯澄心痛到喘不上气来。 顾少泽拍着她的背，“这个商萱，就是你前一部片子的制片人？” 季芯澄点点头，“这些年她不知道去了哪里，我们许多人一点消息都没有。直到前段时间她成为我们新的制片人，我才知道她还活着。她因为那场车祸，在脸上留下很严重的伤疤，也落下怕水的后遗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 “所以她故意刁难你，让你加吻戏，让你去陪客户，你都不拒绝？” “是我对不起她……” “季芯澄，你看着我。” 顾少泽将人扳正了，望进她因往事而混乱的内心，“那是意外，不是你的错！即便你觉得对不起她，想要补偿，你也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会帮忙补偿她！不要再让自己独自受伤！嗯？” 季芯澄咬着唇点头，重又靠上他胸口，“今天的事情……” “今天的事情，不用再说了，不要再有下一次。” “顾少泽，那你要答应我，不要刻意针对她。” 顾少泽没有吱声，直到怀中的人不满他的拥抱要逃开，才不情不愿“嗯”了一声。 第三十八章 四人餐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翌日。 顾少泽下班接季芯澄外出晚餐的路上，再次说起让她和商萱公司解约的事。 “回到顾氏，对你未来的发展会更有利。” 他昨晚就提过，当时季芯澄没有正面回答。 这时再次提起，怕不是随口说说而已，她得想好了再答。 季芯澄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看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想了想，认真道： “商萱的公司刚成立不久，我目前应该算是她能签到最有把握的艺人，可以给公司带来更多资源，如果我现在离开，对她没有一点好处，甚至还可能影响她的公司在业内的风评。顾少泽，我们昨晚说好的，可以的话，要尽力补偿她，嗯？” 她呶了呶嘴，目光轻柔，像在跟他撒娇。 顾少泽睇了女人一眼，心下纵有不满也终究没再说什么。 今日的她虽只化了淡妆，然眼角眉梢，却无处不令他流连许久。 不由自主地，顾少泽就抬起手，在她小巧圆润的秀鼻上一刮，以解心头之气。 季芯澄微怔，而后笑着躲开，顺势将他大手握在掌中。 心下同时也舒了口长气。 首先，她当然想着要帮商萱，但更多原因是她不想在事业上依赖顾少泽。 即便如今的顾少泽对她与从前确有大不同，但到底顾家还没有承认她，她心里对此总是在乎和不安的，这使得她无法全然地将自己交付…… 车子在餐厅门前环岛停下，顾少泽将钥匙交给泊车的侍应，亲自过来给季芯澄开车门。 季芯澄原本还有些走神，被顾少泽扶在腰上的手一番捉弄，彻底精神了。 “顾少泽！公众场合，你……” 季芯澄怕痒，只好尽力往他怀里躲，果然见顾少泽得逞一般，正笑睨着她。 “公众场合怎么了，不能搂自己的太太？” 他低沉着嗓音，将车门关上，带着她往里走，竟然还有点无辜。 季芯澄一面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来，一面还得留意周遭，见顾少泽如此，忍笑轻斥他道： “不正经！” 顾少泽似乎心情不错，不仅不介意，还在她耳边耍起嘴皮子来： “这就是不正经？那我要是现在吻你，顾太太是不是要骂我耍流氓？” “你敢！” 季芯澄脚下步伐微滞，立即以目光警告男人。 她不想在公众视野里，太快曝光她和顾少泽的亲密关系。 至少此刻，她还没有做好准备。 顾少泽眼中笑意加深，不及开口说什么，迎面就撞见了熟人。 商萱一身素色长裙，灰白薄皮外套，整体的打扮较平日锋芒收敛不只一点点，几乎可称得上柔和的调子，令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有所不同。 季芯澄怔怔打量了眼商萱，而后看向与她并肩站在一起的男士。男士身材颀长高挑，应该与顾少泽相当，只不过他的五官有混血儿气质，举止间多了一丝清美，很有辨识度。 “顾先生，季小姐，真巧！” 看到季芯澄，商萱也是一愣，她主动跟两人打招呼。 “阿萱……” 季芯澄脱口而出就是记忆中的旧称，同时想起商萱让她称呼‘商制片’的冷漠，不由就噤了声，与顾少泽原本保持着极亲密的姿势，也在这时站直了身，不动声色拉开距离。 这个察觉让顾少泽相当不悦，不由分说将女人往怀里揽。 季芯澄想挣，又不好大动作，暗暗较着劲，很快双颊就红起来。 商萱将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只当季芯澄心虚，嘴角隐隐含着冷笑。 顾少泽一眼没看商萱，而是直接与她身边的男人道： “司总也在这儿用餐？” 顾少泽对商萱的忽视，太明显了。 司乾皱了皱眉，但他还是礼貌地伸出了手。 “顾总，好久不见！” 两个男人客气地握手，司乾视线很快落在季芯澄身上。 “真羡慕顾总，身边总是有这么多优秀的女士陪伴左右！近来常听到季小姐的名字，季小姐演技精湛，不仅是个好演员，看来也是一个出色的女朋友，不然也不会站在我们能力出众的顾总身边！” 司乾的中文带有外国人的口音，但咬字清晰，虽对着季芯澄微笑，眸中却没有多少温度。 顾少泽听出话外音，玩味一笑，眸光这才淡淡扫过商萱，毫不客气回敬道： “彼此彼此，司总今天的也不差！” 顾少泽这话一出，对面的司乾当即冷了笑意。 季芯澄拽男人衣角，提醒他别太过分，不想顾少泽视而不见，反而愈发咄咄逼人： “司总是顾氏重要的合作伙伴，大家工作上协作共赢，生活中彼此帮衬也是应该，所以有些话还是值得提醒司总，找情人不能单看脸，还是得知根知底才稳妥一些，司总觉得呢？” 这话意思很明显了，直指商萱过往不干净。 顾少泽啊顾少泽，说好的不刻意针对商萱呢？ 季芯澄小心翼翼望了眼对面的商萱，对方面无表情。 季芯澄心下焦急，正拿顾少泽不知道怎么办时，只见司乾牵过商萱的左手，亮出两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对顾少泽说道：“不好意思顾总，这位是我未婚妻，商萱，刚刚忘记介绍。不过顾总的提醒也很珍贵，我想应该是您的经验之谈，很遗憾我用不上，但顾总您自己大概还是用得上的。” 顾少泽环在季芯澄腰上的手，在司乾意有所指看向季芯澄时，当即一收： “哦？那巧了，这位是我太太，季芯澄，刚签到司总未婚妻的公司不久，原来都是自己人。” 季芯澄心下一紧，她没想到顾少泽会这样大方将她介绍给别人。 看向他的视线偶然错到了商萱身上，才惊觉商萱正在冷冷打量着她。 季芯澄忙把视线收回，这时听商萱道：“既然这样，不如大家坐在一起用餐吧。” 她的声音从容随和，好似刚刚彼此的冷嘲热讽她丝毫不曾察觉，抑或她根本就不在意…… 季芯澄思忖着，而顾少泽已答应下来：“好啊，二楼的房间视角比较好，二位请！” “顾总请！” 再看顾少泽与司乾，也都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哪里还有刚刚半点针锋相对。 季芯澄有些崩溃地想，是不是因为独她是个演员，神经太敏感了？ 但很快，事实证明不是季芯澄想太多。 因为点菜时，两位男士又重新较上劲了。 顾少泽说季芯澄喜欢吃海鲜，吹毛求疵让后厨根据他的建议，用他认为最好的海鲜烹饪方式给季芯澄上菜。 司乾说商萱常年吃素，变着法子让后厨按最恰当的比例，以他确认过的最合适的搭配方式为商萱准备。 于是一张桌子上的晚餐，将两位外籍主厨听得目瞪口呆。 季芯澄忽然觉得有些无语，原来紧紧绷着的神经不知何时早已松懈，眼下的她甚至觉得，两个男人即便此刻幼稚地出去打一架，她都不会再感到多少稀奇。 “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季芯澄起身前往洗手间，没想到商萱也跟了出来。 她有意放慢脚步，等着跟商萱走在相同的节奏上。 两人无声穿过长廓，季芯澄见对方显然没有跟自己交谈的意思，但季芯澄有话，便听她道，“不好意思啊，顾少泽平常，好像不是这样的……” 商萱这时才侧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因为穿着高跟鞋，商萱似乎不很习惯，一眼后就专注去看脚下，片刻后，她回了季芯澄的话：“他平时也不这样。” 商萱口中的‘他’自然指司乾了，季芯澄心下有一刻的恍惚，好像两人仍是亲密无间好姐妹，对着彼此抱怨自己的伴侣…… 不过季芯澄很快停止了幻想，因为她听见商萱问她：“你跟顾少泽是什么关系？” 没有关切，没有好奇，而是冷冰冰的嘲讽，目光落在季芯澄空荡荡的无名指上。 仿佛内心深处不能言说的秘密被当众揭发，季芯澄有一刻觉得脸颊火辣，像被扇了一耳光。 两人已来到女洗手间，商萱止步于镜子前，远远看着镜中的季芯澄，俨然在等她的回答。 但季芯澄却迟迟没有出声。 也是在这一刻，季芯澄意识到，她潜意识里，从没将顾少泽当作是她的丈夫，她时刻准备被顾少泽舍弃，时刻准备着心中的不信任被证实…… 以致于当商萱对顾少泽说他二人是夫妻这一点表示怀疑，带着赤裸裸的嘲讽再次问自己时，她才惊觉无所遁形。 即便没有不想过早公之于众这一层顾虑在，她想她此刻也会这么回答商萱： “他怎么会看上我呢！我们不过就是外人看到的那种关系罢了。” 季芯澄说完，不想继续在商萱的冷眼下变得更加不堪，抬脚进了隔间。 她有意磨磨蹭蹭，但没想到，有一会儿后她从格间出来，商萱还站在那里细细补妆，不知是不是有意在等她。 季芯澄没有怯步，走到商萱身边，在一旁洗手池慢慢洗手。 “还在学校的时候，有好几个女同学都说，你是什么绿茶婊，我当时怎么也不同意，还跟她们争要死要活，现在想想，真是可笑啊。” 商萱淡然出声，手中补妆动作不停，像在说天气好不好之类的话题。 也不看季芯澄，她继续道：“你知道，我签你到我们公司，就是为了让你难堪，甚至想将你最重要的东西毁了，让你也尝尝我经历过的，所以才会有之前那些事儿。但现在我发现，我忽然没有头绪了。季芯澄，对于一个在乎自己身体的女人，我毁她清白，还有那么点快感，可是如果，这个人本身就是出来卖的，我还给她找男人，不是把我自己当傻子，又是什么呢？” 粉盒‘啪’一声盖上的声音叫季芯澄猛地一惊。 回头的一瞬，正对上商萱离去前甩过来那道带刺的目光。 那些刺，扎不进她眼中，而是扎在了她心里…… 有好一阵，季芯澄感觉不到水流从她手指冲刷而过，直到保洁员进洗手间时见季芯澄不对劲，出声提醒她。 “女士，您还好吗？” 她这才猛然惊醒一般，把手从感应水龙头下移开。 也不知是怎么回到餐桌前的，但季芯澄看上去，没有自己想像的糟糕。 顾少泽关切地，在她耳边问她：“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季芯澄慢半拍地躲了躲顾少泽的靠近，在他身边坐下来，目光落在对面两人身上，彼此都是没有什么事发生过的样子。 季芯澄定了定神，对顾少泽摇摇头：“我没事。” 第三十九章 吃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重新在餐桌前面对面坐下来的商萱和季芯澄，不再有话，两人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了。 这有些不正常，即便是商萱不理季芯澄，以季芯澄当下对商萱的愧疚，不会不关注她跟了什么样一个男人。 顾少泽眨眼间，已经将两个女人的状态重新审视了一番。 他饮尽杯中酒，忽然就用热毛巾擦擦手，然后开始为季芯澄剥虾。 不仅亲自上手剥，完了还要喂给她。 这让季芯澄多少有些不自在，他从来没有这么做过。 看来今晚是被商萱她未婚夫刺激到了…… “你不是爱吃麻辣口味的吗？我尝过了，还不错。”男人真诚的看着季芯澄的眼睛，好像此举不过是家常。 可季芯澄知道，他大抵是想在两人面前秀秀恩爱，好争一口男人之间不知是什么的气来。 她此时心累得很，不想再应付他，便也由着他去了。 就这样，季芯澄像个无手巨婴一样，用餐全程由顾少泽服务到底，又是喂食，又是擦嘴，高调得很。 反而是对面的司乾，似乎恢复了理智，不再跟顾少泽一样，幼稚地在此事上争个高下。 司乾对商萱的好，不是装出来的，当服务员将一杯白水递上来时，司乾察觉到水温过高，就伸手将杯子拿到商萱够不到的位置，时不时关注，直到水温降下来，才又将水杯递到商萱手边。 做这些事情时，他全程还跟顾少泽就工作上的不同立场发表激烈争论，这些事情就像镌刻在他身体里的肌肉记忆一样，不需要提示，不需要思考，就能够轻而易举做好的。 季芯澄看着被男人呵护的商萱，心里有某个角度安宁下来，那是欣慰。 幸好，商萱有司乾在她身边。 回家路上，季芯澄和顾少泽都喝了洒，顾少泽准备打给陈烽，季芯澄看时间很晚了，坚持叫代价，顾少泽最终妥协。 靠在男人怀里，季芯澄身体上已很疲倦，心中却还吵闹得很。 她想起在校园里三人的快乐时光，想起商萱失踪后她和唐棠整夜整夜抱头痛哭的场景，也想起晚上商萱在洗手间里对她说的话…… “我们出去的时候，你俩都聊了什么？” 季芯澄有些醉意，在男人怀里仰着头，摸着他的脸问。 顾少泽看着眉头紧皱的季芯澄，伸手去抚平她的眉心，他知道她心里想听的，只会是关于商萱的。 遂道，“她确实是司乾的未婚妻。” “嗯，我看出来了，不是骗我们的。那你问他们是什么时候订婚的，问了吗？” “半年前，当时我有收到请柬，但日程没赶上，所以没去。” 顾少泽想了想，又道，“这之前，没有人听说过商萱，但自从她跟司乾订婚后，名气大涨。” 季芯澄敏感道，“你什么意思啊，想说她是借司乾的身份上位？” 男人蹙眉，他原没有这层意思，他有心想深挖商萱的背景，但希望是季芯澄想让他这么做，所以话题有意往那方向延展，没想到季芯澄会是这个反应。 似乎自从这个商萱出现后，季芯澄事事就总维护着她…… 想到这里，顾少泽不悦地呼了口气，故意不应她。 然而心思不在男人身上的季芯澄，自然察觉不到他的不悦，在他怀中蹭了蹭，忽然又自言自语道：“也不知她这些年去了哪里，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要是想知道，我可以去查。”男人这时开了腔。 但季芯澄想了一阵儿，就肯定地摇头拒绝了。 “不要，还是不要打扰她了。等哪天，她想说的时候，我们自然就会知道的……” 男人没再吱声，便是季芯澄再提起晚餐那两人，顾少泽也跟没听见一样，不搭理她。 终于，季芯澄在回到家中，见顾少泽仍是这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模样，果断生起气来。 “顾少泽，明明说好我们要一起补偿她的，为什么今晚在餐厅里还要当着她的面给人难堪？” 她显然已经忘记了，前一刻，她只是为他不理自己而生气。 但眼下，一晃神，这就翻起旧帐来！ 顾少泽看着女人如此理直气壮的模样，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季芯澄，你就那么在意那个商萱？” “……我对不起她。” 顾少泽狠狠点着头，换了个问法：“我问你，要是我跟那个商萱同时掉水里，你先救谁？” “当然是她！” “当然？你确定？” 季芯澄被男人捏住的下巴已感觉到压迫，清醒了些，看进顾少泽显然在生气的眼里，她扔坚持，“是！” 下一秒，只觉得天旋地转，季芯澄被人扛到了肩上，向二楼走去。 她忙慌着解释，“她因为那场事故……落下了后遗症，她不会水！” 顾少泽听懂了，但又怎么样？ 这个女人，这段时间以来，因为这个商萱，忽视自己，也忽视他，他已经忍够了。 将人扔到床上，俯身就压了上去。 “季芯澄，我怎么从来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 季芯澄被这重重一摔，倒摔出了几分清醒。 见顾少泽气急败坏说出这句话，不知为何就是觉得很好笑，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她当真就笑出了声。 “顾少泽，你这是在吃我好姐妹的醋吗？” “好姐妹，人家都不搭理你！” 果然，季芯澄闻言，笑声戛然而止。 下一秒，眼眶渐红，眼看就要落下泪来。 顾少泽原只是话赶话，到这儿了就脱口而出，也没想什么别的意思，这时倒有些自觉，却也不肯低头，“你哭什么！我说错了？” 这一回，女人是彻底放开了声朝他号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还往顾少泽身上拳脚相加。 “顾少泽，连你也欺负我！——” 男人有些失语地盯着女人半晌，像是从没有应付过这样的状况，直到他一退再退就要被打到床底下去，才回神了一般，制住季芯澄双手，不让她再继续歇斯底里。 “季芯澄，你适可而止。” “你混蛋顾少泽！你除了会这样强迫我，你还会干什么？” 顾少泽怔怔看了眼自己不过是抓着她的手，不再继续挨打，怎么就成强迫她了？ 沉了声道，“季芯澄，今晚不做点什么，还真对不起你这声‘混蛋’！嗯？” “顾少泽，你要敢，我会生气的！” “你今晚莫名其妙生的气还少？” 男人说着，头一低就压在季芯澄还欲争辩的红唇上。 季芯澄吓得一闭眼，原以为他会像此前一样，霸道强势地将她控制，却不想，他一触及她的唇，动作就变得轻柔。她被含住的下唇，在他口中触及到无止境的呵护，背脊一僵，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 顾少泽极耐心、极细致地亲吻着她，嘴上说要惩罚，行动却是尽心尽力将她取悦。 季芯澄在他出乎意料的缱绻攻势下，一次又一次，心甘情愿将自己交代…… 凌晨三点。 顾少泽迷迷糊糊中似乎有所感应，一睁眼，身旁没人，他一愣神就坐了起来。 浴室里没灯，他锐利目光在房间里扫过，当他看到抱膝独自坐在角落里背对着他哭泣的季芯澄时，心下狠狠一抽，赤着身就下了床。 季芯澄抱头趴在膝上，她脚边放着一本翻开的相册，显然是从床头柜里拿出来的。 相册上连着几张都是三个年轻女孩共同庆祝生日的照片…… 顾少泽一个俯身，侧坐在季芯澄身旁，轻抚上她的后背，而后才将压抑着已哭到抽噎的女人搂到怀里。 “季芯澄，你要哭就哭出声来。” 他没有睡够，嗓音沙沙的，低沉而暗哑。 季芯澄没有哭出声，忽然想到什么，将男人一推，别过脸去，“把衣服穿上！” 黑暗里，身后的男人似乎笑了一声，季芯澄没听清，但他还是起了身，去到衣帽间拿了衣服穿上，才重新回到她身边坐下来。 季芯澄也没有再克制自己，重新挪到他怀里靠着。 “顾少泽，我心里好难过……” 若是从前，季芯澄大约再难过的事情也不会这么对顾少泽讲，但他昨晚对自己的细心与耐心一时叫季芯澄有所松懈，至少在天亮以前，她愿意这么依靠着他。 “季芯澄，我不会安慰人。” 睡到一半被惊醒的男人，大约也不会说假话。 季芯澄心里好受了些，有念头生起，开口便道，“那你给我唱首歌！” “……” “怎么，你不愿意？” “我不会。” “骗人，没有人会说话不会唱歌，你就是不愿意吧！” “……” 季芯澄正要离开男人的怀抱，对方又把她拉了回去。 季芯澄重新靠在他胸口，许久后，听见声音从他胸腔里传出来。 断断续续的，季芯澄认真竖着耳朵听了很久，才听出来是一首很大众的流行歌曲。 她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季芯澄！你在笑？” “没，没有！……哈哈哈！” 男人当即停下来，对笑到直不起腰的女人，一脸盛怒，但显然对方根本看不见。 顾少泽身子前倾，索性将人控制在他与地毯之间，咬牙切齿在她耳边道： “季芯澄，你再笑试试？” 季芯澄笑到直抽气，缓了很久，才平复下来，赶紧安抚被伤到自尊的男人，“对不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人唱歌会……这么难听！哈哈……对不起！我以后再不说你骗我了，哈哈哈……” 男人忍无可忍，以吻封唇，将女人可恶的笑声堵了回去。 季芯澄最初找不着北，但很快，就被顾少泽带往欲望的深渊。 好不容易才推开他，季芯澄的手抵在他胸口坚持，“不要了，我明天还有事要出门……” 男人又在她唇上流连半晌，这才依了她。 却不松手，双臂紧搂着她向后一倒，两人就这样躺在地毯上说话。 “还难过吗？” 季芯澄摇摇头，后知后觉顾少泽应该看不见，便出声道： “谢谢你的歌。” 男人只道她还笑话他，在她腰上捏了一记，惹季芯澄惊叫出声。 “顾少泽，原来你也有这样的秘密，哪天我可要找机会告诉你那些小迷妹，让她们都脱粉！” 她牙痒痒地趴在他胸口上这么说，男人却将她搂得更紧了。 闭着眼懒懒回她道，“我不在乎，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 季芯澄在黑暗中却睁着眼，久久耳边还回响着他这句话。 夜很静，她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一下一下，仿佛彼此呼应，细听，又互不相干…… 第四十章 跟季芯澄有关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就在顾氏夫妇因商萱而起争执的早些时候，商萱坐在司乾的车里，气氛同样有些僵。 因商萱始终面冷如霜，不发一语。 平日里的商萱，虽多半以冷淡示人，但司乾总能在她漠然的神情下，多少有所察觉。 然而这个晚餐之后的商萱，陷入长久的沉默。 这沉默令司乾不解，更隐隐的不安。 他想起顾少泽介绍说是妻子的那个女人，季芯澄。 司乾知道她刚拍完的那部电影，与一线流量男演员邱商合作，电影尚未上映，但她在圈内的地位如今已然今非昔比。 早在商萱主动要签她，而季芯澄在完全可以提条件却没有提的时候，司乾就已记住这个人。 她是商萱自成立公司以来主动要签的，唯一一个女艺人。 他想，商萱今晚的反应，大概跟季芯澄有关。 “是不是季芯澄说了什么，让你不开心？” 司乾是司家商团掌舵人，工作上雷厉风行，唯独到商萱这里，永远一副仔细小心的模样。 “没有。” “她没有跟你说什么，还是你没有不开心？” 一直看着窗外风景的人这时回过头来，将司乾认真看了看，确定他没有在开玩笑。 “你想说什么？” “看来确实是她，影响了你今晚原本还不错的心情。”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司乾深出一口气，侧过身郑重对身边的女人道： “小萱，我可以找人教训她一下，如果你想的话。” 他说这话时，微蓝的双眸很亮，依然没有玩笑的意思。 商萱微蹙眉，倒也没有当即否认男人的猜测和提议。 而是提醒他：“别得罪顾少泽，他不好惹。” “我接触顾少泽时间不短，他不会因为女人跟合作商撕破脸的。” 绿灯，车子重新启动，左转并入另一道车流。 “你看今晚他说季芯澄是他太太这事，他顾少泽可不是普通人，如果真结婚了怎么业内会没有消息？要么他只是随口说说，要么就是不敢向公众公开。以顾氏如今的位置，不可能会让一个小名星来做顾少泽的妻子，何况顾氏的董事长，如今还是顾少泽的父亲。” 司乾十分肯定地分析。 商萱安安静静听着，如意料之中没有接话。 司乾这时想到什么，斟酌了下，问她：“你脸上的伤，是不是也跟季芯澄有关？” 商萱依旧没有说话，但她明显地，在这里多了个吞咽的动作。 于是司乾就很确定了，果然是这个季芯澄！ 这个久等来的答案，令司乾感到非常生气。 回想他心爱的女人这些年所经历的痛苦，而她季芯澄，却无忧无虑过着舒坦的生活。 司乾脸色沉了下来，他原有一双好看的蓝眼睛，因盛怒，变成了几近墨色的深邃。 商萱看着别处，丝毫没有察觉到司乾的情绪变化。 直到车速突然加快，她才回过头来。 意识到司乾已超速，想提醒他时，发现已来不及，只见前方一辆电动车突然从斜刺里冲出来，眼看他们的车头就要撞到电动车上的两人，“司乾——！” 尖锐刺耳的的摩擦声伴随商萱的惊叫声，同时响起。 下一刻，他们的车子在司乾匆忙的急刹下，冲进了绿化带，而那辆电动车已安然走远。 万幸！ 司乾率先回过神来，见身边的商萱已吓得脸色惨白。 “对不起！对不起……小萱，对不起！是我不好！” 他又是后怕又是自责将人拥到怀里，不停道歉，商萱死咬着下唇，泪水已在眼眶中打转。 “你有没有受伤？” 她抬起头，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语带哽咽。 商萱，经历当年的事故后，这些年对所有人事几乎都提不起兴趣，连死都没曾怕过，却在这一刻，跟身边的男人坐在一起，真正面对突如其来的死亡时，她怕了，怕他受伤，怕他离开…… 眼前的男人迟迟没有回答商萱，因他也在认真替她检查是否有受伤，带着余悸。 商萱鼻间酸涩，阻止他在她身上乱摸的手，抬首就吻住了男人的唇。 这时的司乾，在连续的意外下更加混乱，几乎是顺着身体的本能，热烈地回应起她来。 很快，男人轻托起女人后脑勺，变客为主。 他小心翼翼，如呵护珍宝一般将她捧在手心里。 然而情到浓时，商萱却突然推开司乾，理智回归，眸光瞬间冷却。 “不能这样，我们只是合作关系！” 她退回位置上，像是说给他听，又何尝不是说给自己听？ “小萱……” 司乾不舍，话未出口，已见商萱拿了包准备下车。 “交警来了，你处理完就直接回去吧，我先走了。” 她头也不回地下车，司乾跟着打开驾驶座的车门，但前方两名交警已经向他走来。他只好停下脚步，失落地目送她离开。 配合交警的询问才开始，天空忽然闷雷辊辊，转瞬下起瓢泼大雨。 司乾想到商萱没带伞，就要去追，被交警截住，喝道：“你干什么去？” 以为他要逃跑。 “抱歉，我未婚妻忘记拿伞……” “就几分钟，让她等等！” 司乾拿着伞站在雨中，任雨水在他脸上刷过。 他想起与商萱的初见，也是在这样的雨天—— 四年前 那个夏天，龙城降雨量出奇得少，于是一场盼了很久的暴雨降临后，整座城市得以焕然一新。 司乾在暴雨第三天后上山写生，路上经过一段有断痕的山路时，许多人都放缓车速靠着里侧经过，但户外经验丰富的司乾，一眼就判断出这里曾有事故发生。 有事故发生的位置，一个显眼的标志都没有，这很危险。 他就那么一想，人已下了车，然后循着轨迹发现侧翻在断崖半道上的车子，还有商萱。 当时的商萱，已陷入半昏迷状态，口中念念有词。 说她朋友会来找她，她不能先走…… 根据她身上的伤口和现场痕迹判断，她应该在雨中躺了很久，而最近的一场雨是三天前的。 司乾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发着高烧的女孩，是怎样的意志，让她在没有补给还受着重伤的情况下，撑过至少四十个小时的？ 司乾将商萱带回了家，收治在家族名下的疗养院里。 第一年，司乾奔波于国内外各顶级医疗中心，只为保住女孩因感染引发诸多并发症要被截肢的双腿。 第二年，女孩凭着坚强意志，把几无可能的腰椎康复训练顺利完成，靠自己的双腿重新站起。 第三年，司乾的日日陪伴，让女孩终于开口说话，原来她没有失语，她补办了她的身份证，司乾得知她是个孤儿，她叫商萱。 商萱因为脸上的伤，与过去断绝，他便从此不再提起她的过去。 而司乾，原本只需要做他的天才画家，悠闲度日即可，但家族不愿继续收容商萱，为了话语权，他才一步步成为了今天的司乾。 他们彼此改变，也彼此成就，就这样走过四年。 司乾认定了商萱，数次跟她求婚，得到的都是商萱逃离的结果。 司乾从此不敢再提。 后来，也就是半年多前，商萱忽然对影视行业有了兴趣，研究起制片人的工作范围。她学东西很快，司乾不过带她行业是走了一遭，她上手就有模有样，几乎没有破绽。 商萱跟司乾借资金，以投资的方式合作。 司乾没有答应，而是提出让商萱跟他订婚，他可以提供全部的资金和人员支持。 他给商萱的理由很充分而合理：“我没时间应付家里安排的相亲。” 也只有这么说，她才不忍心再拒绝他…… “……先生？这位司先生？” 司乾回过神来，见面前的交警正睨着他，递来一张超速罚单。 司乾点点头接过，向他们道谢。 见他态度端正，还开着虽然不认识但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的豪车，交警缓和了语气叮嘱： “下回可千万千万要注意了啊，市区里可不敢再超速！” 司乾应着，钻进车里，又独自坐了片刻，才重新启动车子离开。 -另一头，商萱由随手招来的一辆出租车，已到自家楼下。 她从包里拿出雨伞，咬牙再三给自己鼓劲，才有勇气走进雨中。 仅仅这么一小段路，她停了又停，不断深呼吸，经历两次胃痉挛后抵达。 大厅里她将伞收起，四肢已经僵硬，缓了好一会儿后竟了电梯。 上楼，开门，换鞋，猛灌下一杯清水，才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那里恰好能看到小区大门前的马路。 每一次他送她回家，都会在那里停好久，直到她卧室灯亮起，其他灯都关了，他才会离去。 商萱想到今天车上发生的事情，手不自觉抚在唇上，此刻想起来，心仍在发颤。 “司乾为了你独自挑起家族重任，为了你他必须与家族里的子弟明争暗斗，他要成为最强才不致被淘汰，而你，如果作为妻子，你觉得自己能帮上他什么，资金？人脉？还是家世背景？这几年，我儿子为了你，变得我都快不认得了，求求你小萱，你如果真的爱他，就请你放过他……” “是药都有副作用，商小姐要有个心理准备。这么吃下去，我最担心的，是对生育的影响。” “你可别自作多情，我表哥不过就是被你的坚强感动而已，就像我们资助灾区的孩子们一样，他们本身条件差，若肯积极向上，我们出钱出力都很应该，还会尽全力去为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情，这也许是关爱的一种，但绝不是爱情，你要搞明白！” “她也太丑了吧，怎么配不得上他！……” 有太多声音在脑海中交错回响，商萱闭上眼深呼吸。 再次睁开时，神色已恢复平常的冷静自制，耳边的声音也都通通不见了。 也是在这时，她看见小区大门对面的马路上，那辆熟悉的车子如约而至。 商萱默默看了会儿，尽管距离太远，并不能看清车里的人。 然后转身拉上窗帘，打开卧室的灯，将其他房间的灯都关了之后，才进了室内浴室。 司乾接完公司的来电，仰头看到她卧室的灯亮起。 神色一松，仿佛心上压着的大石落地。 握在手中的手机翻来覆去看了半晌，终究没有动作。 而一天里，只有在这时，司乾会将车窗打开，把烟和火机拿出来。他以前手上离不开烟，但自从商萱来了以后，就很少碰过了，眼下这一包，还是上个月买的。 看来，这个月他等在她家楼下的次数变少了…… 商萱这个月许多天都待在季芯澄的剧组里，季芯澄，司乾想到这个名字，想到这个女人，大力抽了一口，然后长长吐出一串白色烟雾。 他想，他总是要做点什么的。 第四十一章 二十岁的小孩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很少独自去逛商场。 这天在家里想到顾少泽生日快要到了，要给他买个礼物，网上挑许久没有钟意的，于是戴上口罩去了就近的商场。 一家专门卖男士配饰的店铺吸引了她的注意。 领带他有很多，且都是跟西装配套的订制款…… 皮带又没有很特别的…… 季芯澄走过一排又一排的精致货架，最后在展示袖扣的位置停了下来。 “女士您眼光真好，这是我们今秋的最新款哦。” 季芯澄流连许久，刚伸手拿起一对铂金材质的袖扣，店员就走过来对她说道。 “很简约的设计。” 季芯澄点头赞同，思忖着，适合搭配什么样的场景。 店员见她有兴趣，走近了些指给她看：“简约而不简单。您看这里，侧个角度可以看到有复古花鸟图案在中间，是我们品牌联合著名国画大师钱牧木老先生的设计，您看，这样又没有了。” 还真是如此，季芯澄眼中有惊艳闪过，立刻就决定要这款了。 “就要这个，麻烦你帮我……” 季芯澄将袖扣递给店员，却见一只白皙秀瘦的手从侧方伸来，直接拿走了季芯澄手中这对袖扣。 “这对儿好看，我要了！” 季芯澄和店员同时抬首看去，见是一个好年轻的小姑娘。 小姑娘大约十八九岁，高马尾编成小双辫，白色POLO连衣裙，青春靓丽感扑面而来。 就是那对眼睛妆浓了些，在小巧的五官上显得有些突兀。 “女士您好，这对袖扣是这位女士先挑选的，您看……” 店员温和出声，指着身边的季芯澄，提醒对方。 “她挑的怎么了？不还没下单么！” 小姑娘打断店员，不拿正眼看人，随意地睨了季芯澄一眼，挑衅意味十足。 季芯澄看出来了，转头问店员： “这款还有库存吗？” “很抱歉女士，最新款只剩下这一件了。” 听店员这么说的同时，小姑娘拿着袖扣已准备要离开。 但季芯澄速度更快，上前一步就拦住她去路：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将这个款式让给我？” “不能！” 小姑娘将袖扣往身后一藏，不肯。 “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挑一款其他的，我送给你。” 小姑娘闻言，一声冷哼：“有钱很了不起吗？你谁啊！我要你送？我就要这对儿！你能拿我怎么着？” 如果小姑娘先时的挑衅只是目中无人，那眼下死盯着季芯澄的嫌恶眼神似乎有了针对性。 季芯澄倒也不急，寻思着，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她，没回想起来。 难道是黑粉？ 扶了扶墨镜和口罩，季芯澄转身去了收银台。 在小姑娘还未反应过来时，直接将那对袖扣付了款。 当另一名店员从小姑娘手中接过袖扣，小姑娘只道她是替自己服务的，却没想，人家转头就将袖扣包起递给了季芯澄。 小姑娘顿时气极，质问店员道：“你什么意思啊？明抢啊？！” 又怒瞪季芯澄：“你还给我！” 然而季芯澄只是向她晃了晃手中已经付了款的单据。 没再看她一眼，转身离开了这家精品店。 “别再让我碰到你！” 并不理会小姑娘在身后的叫嚣。 以为这不过是今日商场中一个小插曲，季芯澄转眼就将这事忘了。 约唐棠下午茶，唐棠却忙得很，才坐下茶都没上就又要走人。 “亲爱的真的对不起！这事儿我必须得赶过去现场看看什么情况，才好决定怎么处理！茶咱们下次接着喝哈！”临走前她朝季芯澄身后呶了呶嘴，“你小粉丝啊？我看她跟你一路了，是要签名的吧！你差不多了就赶紧回家啊……” 季芯澄这时才留意到，隔几桌外那个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身影。 白色POLO连衣裙……是跟她抢袖扣的小姑娘？ 她想干什么呢？ 从袖扣店到这里，跟了自己三个小时？ 季芯澄目光落在银灰色商品纸袋上，即使再来一次，她也还是不想让，这款袖扣她实在喜欢觉得当下没有比它更适合当作生日礼物送给顾少泽的了。 何况，这小姑娘脾气实在差了点，就冲这点，季芯澄也觉得没必要太过意不去。 这么想着，在餐厅里又安心坐了四十分钟，直到将茶喝凉了，才起身回家。 然而令季芯澄想不到的是，小姑娘竟然一路跟着她跟到了小区里！ 这个小区里都是独幢别墅，安保向来严格，陌生车辆轻易进不来。 季芯澄放慢车速，远远看着，看到不仅没人拦她，轻松就让她进了大门。 难道，她也住在这里？ 季芯澄直到此时，才提高了警惕，拐个弯从另一条路绕道，将车子停在自家房子后门，没见小姑娘的车跟上来，才下车绕过竹林回到家里。 顾少泽似乎也才到家不久，衣服还未换下，他站在酒柜前，手中拿着瓶酒在看。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见她进门，有些急喘的样子，顾少泽看了她一眼，问道。 季芯澄舒了口长气，将手中几个袋子和车钥匙一起放到斗柜上，一边换鞋一边答他： “好像有人跟踪我。” 见男人当即将酒放回格子里，回头来正色看她。 季芯澄忙补充道：“是个小姑娘，她在商场里就跟了我一路，起初我没太在意，但她一直跟着我回到这儿，小区安保竟然也没拦她，你说她会不会就住这，是我想太多了？” 季芯澄说得漫不经心，顾少泽闻言却蹙起眉头。 “是粉丝吗？” 粉丝肯定不是了，有没有可能是黑粉，但很快季芯澄就否定了： “不像，她没有拍照，也没有同伴。” 这么说着，季芯澄却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如果小姑娘是故意要跟自己抢袖扣，好跟她发生冲突，然后由另外的人来负责拍摄呢？ 虽然没有想明白这么做的目的，但似乎也有这样的可能性。 季芯澄由此认真起来的神情，叫顾少泽也重视了起来。 他拿出手机给安保打电话，一面叮嘱季芯澄： “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 门铃声在这时响起。 “叮咚——！” 两人对视一眼，季芯澄反应过来，大步走到对讲机前，打开显示屏。 小姑娘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屏幕里—— 季芯澄着实被惊到，这小姑娘胆子也太大了吧！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怎么敢找上门来？ 身后的顾少泽这时也走过来看着显示屏，然后他又看了眼季芯澄，将讲到一半的电话挂断。 “你干什么？” 季芯澄被他这一眼看得有些莫名，但还是追上顾少泽，不让他随便开门。 “要不，我们还是先问问安保？” 然而顾少泽却像没听见一样，不顾季芯澄阻挠，手一伸就将门拉开了。 小姑娘见到顾少泽的那一刻，眼睛亮亮的，像要扑上去的似地。 但当她看到顾少泽身后的季芯澄时，当即又黯淡下来，行动也缓了缓。 咬牙切齿：“果然是你！十八线小女星！” “顾婷婷，你说什么？” 顾少泽皱着眉，好像没听清，可连季芯澄都听清了，他怎么会没听清。 但季芯澄显然不在意这个，她更在意的是：顾少泽居然认识这小姑娘？ 然而不只这样，下一秒，令季芯澄惊到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小姑娘眉一挑，不顾顾少泽面无表情的冰块脸，双臂一抬，就搂上他脖颈，很是欢喜地喊了声“叔叔”！ 顾婷婷？叔叔？ 季芯澄合上因惊讶而微张的嘴，退后两步，看着几乎整个人都挂在顾少泽身上的小姑娘。 从不轻易皱的秀眉，这时不自觉就皱起来了…… “顾婷婷，你下来！” 男人嘴上厉声，将她胳膊拉下来时，却怕她摔着，看她站稳了才松手。 季芯澄从鞋柜里拿了拖鞋，扔在顾婷婷脚边，淡淡地： “换鞋。” 顾婷婷看一眼拖鞋，又看一眼季芯澄，直接跨过鞋子要进屋。 却被顾少泽长臂一带，警告她：“不换你试试？” 果然，小姑娘还是会怕顾少泽，不情不愿，最终也不敢不依。 季芯澄不等他二人，走回茶几边给手中空了的杯子续水。 远远看着顾少泽和他侄女，还真是一家人啊，好看是都好看，脾气也真是一模一样的臭！ 正喝着水，顾婷婷已站到季芯澄面前，伸手：“把东西还我！” “什么东西？” 问这话的不是季芯澄，而是顾少泽，他紧跟顾婷婷身后。 两手叉在腰上，一副家长的模样。 “你问她喽！” 顾少泽看向季芯澄，季芯澄将玻璃杯往茶几上一放，坐到沙发上去。 “我都不认识她，我这里怎么会有她的东西？” “你抢了我的袖扣！敢说没有？” “顾婷婷，你知道中文有个词叫‘先来后到’吗？” “别喊我名字，你不配！” “顾婷婷！” 顾少泽一声喝斥打断两人的较量，沉声问顾婷婷：“你下午为什么跟踪季芯澄？” “我在店里看上一对袖扣，本来想买给你当生日礼物的，结果这个女人给我抢了！我看她眼熟，想着估计就是你那个相好的十八线女演员，就跟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是呢！” 顾少泽听到侄女说给自己买生日礼物，当即神色就柔和下来。 但不过眨眼的功夫，这孩子又让他皱了眉：“顾婷婷，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叔叔！” 顾婷婷一跺脚，下一秒跟男人撒起娇来，“你让她还给我嘛！我为了找一款配得上你的袖扣，哪哪儿都翻遍了！你看我的脚，后跟都磨破皮了！” 她钻到顾少泽怀里，抬起脚后跟给他看。 “看到吗？这里！” 顾少泽忍耐着，推开侄女像章鱼一样缠上来的双臂，目光投向季芯澄。 季芯澄早看烦了顾婷婷黏在顾少泽身上的样子，当即别过头去：“我自己付钱买的，不给。” 顾婷婷看一眼她亲叔，果然没有一丝要责怪女人的意思！ 当即就怒了，指着季芯澄鼻子开始骂：“季芯澄，是吧？你还要脸吗？你的钱？你不过是我叔叔包养的一个十八线小演员而已！十几万的袖扣说买就买！你这钱哪儿来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你当我瞎？！” “顾婷婷，给我滚出去！” 顾少泽忍无可忍，语气已冷到不能再冷。 他侄女却仍理直气壮：“我哪说错了？叔叔我真是不懂你，许姐姐那么好的人……你别拉我！我自己会走！只要她在你这儿一天，你这里以后请我我都不会再来！……哎你别拉我！” 门“嘭”一声重重关上，将顾婷婷的叫骂声生生切断。 季芯澄从沙发上起身，准备上楼，被男人轻柔地拦下，不由分说拥到怀里。 “小孩子的话，别跟她一般计较，嗯？” “二十岁的小孩子啊？原来你们顾家的成年标准跟我们普通人的，差别这么大。” 第四十二章 电话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闻言，将人从怀里扶起，看进她眼中，诚恳说了声“抱歉”。 他解释：“婷婷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在家里大家难免宠了些，她的脾气变成这样，我们有责任，但这孩子心地善良，等时间久了你就会知道。一样的，她现在也是对你还不够了解，有一些误会，才会这么说话。你是婶婶，以后就是她的长辈，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让着她点？” 这一番话，在季芯澄心里引起不小的波澜。 她从没见过顾少泽这样的一面，温厚，宽和，像一位尽责的好父亲。 当季芯澄将‘好父亲’这个词与顾少泽联系在一起，有不可抑制的激动情绪涌上心头。 她早已不跟顾婷婷计较了，她望着眼前的男人，好一会儿移不开目光。 开口却叹了口气，故作消沉道：“连你们家最小的都不欢迎我，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顾少泽略一顿，而后道：“季芯澄，娶你的人是我，明白吗？” “如果你的家人，最后都不接受我，你怎么办啊？” 男人目光灼灼，几乎要将她就地融化。 “我顾少泽想要的人，谁都不能阻止。”他以低沉而有力的语气强调，“只要我们认定彼此，别人的想法你不需要在意。” “包括你的家人？” “当然。” “……” 季芯澄克制着心下汹涌的情感，一时说不出话来。 顾少泽只道她还有不安，有承诺之意：“家里过几天的生日宴，你跟我一起回去，我将你正式介绍给他们，嗯？” 他指的‘他们’自然是顾家人，包括他的父母在内。 季芯澄有些不敢相信，“你的生日宴？” “嗯，上回的事情我妈还介意，这次生日宴我不能不露面。” 季芯澄想到上回顾家给顾少泽举办的名媛晚会，他当时没有去，而是来找自己……心里暖暖的，有笑意直达眼底。 她终于松了声应道：“好啊！” 顾少泽的生日很快就到，生日宴前一晚，季芯澄在家里接到父亲的电话。 “芯澄，明晚顾家的宴会，怎么我们都没有收到消息，难道他们没有邀请我们吗？” 季芯澄没想到父亲会这么理所当然，已将顾家与季家放到一起相提并论。 虽然自己跟顾少泽领了证，但那不过是将两个人的名字写到一张纸上而已，在家族面前，季芯澄始终还是觉得顾家是顾家，她是她。 “爸，那是顾少泽的生日宴，可能他家里只是内部小范围的庆祝吧。” 季芯澄其实也不太确定，她不曾问过顾少泽这些。 “没有对外，怎么连你曾叔叔那样的人都有邀请函？他跟顾家可是借你那点资源去攀得交情，反而我们作为顾家的亲家，竟然一点消息没有！这说出去让人怎么笑话我们？” “爸，就是个生日宴而已，没什么要紧的，没邀请我们就不去呗！” “你说得轻巧！我的女儿白跟他顾少泽的吗？这丢的不仅仅是我的脸，还有整个季氏的！” “那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你都已经是顾家的人了，娘家人要两张邀请函还拿不到吗？” “邀请函我手上没有，我也做不了这个主。” 季芯澄眸色渐冷。 季父听出来了，当即厉声道：“季芯澄，你是不是觉得我和你妹妹会给你丢脸，即便有邀请函，你也根本没想让我们去？” “爸！” 季芯澄忍耐着，“您不就是想借这个机会打入上流圈子吗？好给季欣然钓个金龟婿！何必又是您又是季氏的，给我施加压力？我什么时候变得对您和家族这么重要了！” “季芯澄你！……你还有没有良心，为了你妹妹难道就不该吗？靠上顾家就开始瞧不上季家了是吧？” 季芯澄闭了闭眼，连续两个深呼吸。 “随便您怎么说吧，反正在您心里，需要操心需要不顾一切为她付出的，永远只有季欣然那么一个女儿！您的偏心，真的自己一点都察觉不到吗？！” 季父在那头没有再开口，有极重的出气声自音筒里传来，显然是被气到了。 季芯澄不再理会他，直接挂断电话。 跟顾少泽领证，他甚至没有自觉地作为一个家长替她尝试争取任何，仿佛季芯澄嫁给顾少泽，如果能为季氏争取到更多利益和好处，这个女儿在顾家有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能不能过得开心幸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有时候她也很难理解，明明是同一个父母所出，她季芯澄自认从小到大，没有差劲到会令家族和父亲蒙羞的地步，她只是在靠自己的努力争取独立，怎么就那么让他看不上呢？ 想到母亲，如果她还在，自己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过？ 季屈涌上心头，季芯澄扔开手机，在窗前站了好久，才没有落下泪来。 顾少泽在书房里，见季芯澄接个电话许久没有回来，就到阳台上来找。 察觉到她的闷闷不乐，自身后拥人入怀里。 问道：“谁的电话？” “……我爸。” 季芯澄没想瞒他，但也无意多说，为转移他注意力，她道： “你忙好了？晚上想吃什么？” “说得好像我想吃什么，顾太太都可以为我做一样。” 季芯澄也笑了起来，“我可以负责帮顾先生点。” 顾少泽看着她唇角笑意，半晌，忽道： “明天，我们对外公开恋情吧？” 季芯澄一怔，这可跟之前说得不一样，之前只说将她介绍给家里。 如果对外公布，季芯澄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从公布的那一刻起，她的身后，就是整个顾氏家族，而不仅仅是他顾少泽。 季芯澄有些迟疑，她不确定他是不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么说的。 而对她的怔忡，男人仿佛一眼看穿。 在她眼角印下一吻，然后愉快道：“就这么定了。” 顾少泽结束会议回到办公室，看了眼时间，来不及去接季芯澄，就给安子墨打电话： “你到哪了？帮我就近接一下季芯澄，我现在出发，从公司直接过去。” “哟！你顾大少什么时候这么懂礼节了！尽管迟到啊，怕什么！” 电话那头的安子墨吊儿郎当的，揶揄顾少泽。 “废话少说，你去不去？” “去去去，保准给你准时送到！” 顾少泽给安子墨发去季芯澄工作地点的位置，放下手机去休息室换衣服，其实他现在过去接季芯澄再往山庄走也来得及，但他希望在重要的事情宣布前，他可以亲自提前到场做些准备。 临走前，从抽屉里拿出季芯澄前两天送给他的袖扣，仔仔细细戴上。 为这对袖扣，母亲顾左右而言他，旁敲侧击了他整整十分钟。 “你以前不爱戴这些，是哪个女孩子送的吗？” 最后结论才直抒胸臆，顾少泽后知后觉，有些忍俊不禁。 坦然与母亲道：“女朋友。” 顾母挑眉，惊讶到合不拢嘴，一脸不可置信地望住儿子，眼中满是笑意：“真的？” “没有必要骗您。” “那她今晚会来吗？” 顾少泽还来不及回答，入口处有招呼声响起，顾母忙让儿子先去迎接宾客。 还眉开眼笑道，“不急，妈妈等你！” 化妆师帮季芯澄卸完广告的妆，又按她的要求给她化了个精致淡雅的妆容，为今晚的宴会。 小助理拿着手机跑进来，对季芯澄说：“姐，顾先生那边来接你的人到了，在西二门。” 将季芯澄的手机递来，她淡淡“哦”了一声接过。 点开顾少泽的微信，果然他一个小时前有留言：“会议还没结束，我找个人过去接你。” 季芯澄怎么也没想到，顾少泽说的这个人会是安子墨。 二十分钟后，季芯澄从园区西二门出，上了安子墨的车，对方见到她，当即咧开嘴现出灿烂笑容。 “又见面了，季小姐！” 与季芯澄上一次在酒吧里见到的安子墨完全不同，他似乎已恢复到没有发生舒颜的事之前那个安子墨，阳光、开朗，朝气蓬勃。 “你好，安总！” “别这么客气，跟少泽一样叫我子墨吧！” 季芯澄微微一笑，没有拒绝或同意，明显地跟他保持着客套的距离。 车里很安静，安子墨时不时轻咳一声，仿佛以此测验自己的听力没有问题。 他向来不是一个内敛的人，看季芯澄如此，更觉有必要为上次的事情道个歉，但从哪里开口，还真是没少让他皱眉头。 良久，当安子墨终于出了声：“上次那个……” 却在这时，季芯澄的手机铃声响起。 是工作上的事，季芯澄很快结束通话，当她回过头来问安子墨：“安总刚刚是想跟我说什么？” 对方却摇摇头，“没，没事儿！就是这两天有点小感冒，嗓子不舒服，季小姐别介意哈！” 季芯澄看着熟练打着方向盘的安子墨，点了点头。 “没关系。” 见到安子墨，季芯澄自然而然想到舒颜，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 而事情也真有那么巧，就在安子墨的车子抵达顾家举办宴会的天湖山庄，停车场刚走出来，迎面就见到同样刚下车的舒颜。 舒颜身穿一袭高腰长礼裙，脚踩高跟，身材纤细，丝毫看不出怀孕的样子。 舒颜没有看到季芯澄和安子墨。 但安子墨显然看到舒颜了，在季芯澄也因舒颜而放慢脚步的同时，安子墨忽然就转身与近处的人纷纷打起招呼。 “安，安总？真的是您！幸会幸会！……我是佳佳臣的林森啊！……” 被安子墨主动打招呼的对方都有些受宠若惊，显然安子墨此前从没跟他们打过招呼。 季芯澄有些后知后觉，安子墨他其实不是不愿意面对舒颜，而是不敢？ 正若有所思，舒颜向季芯澄的方向看过来，认出她，远远对她微微一笑。 季芯澄打量了眼身边‘看起来很忙’的安子墨，决定上前去跟舒颜打个招呼，却在这时，看到跟舒颜同一车下来的男人，刹了步子。 男人走到舒颜身边，很自然地牵起舒颜的手…… 男人身材高挑，偏白的肤色，确是商萱的未婚夫，司乾。 季芯澄有些懵，司乾也看到她了，所以很快带着舒颜从她的视线里远去。 “……季小姐？” 季芯澄回过神来，安子墨已经不再‘忙碌’，这时站在她身边，问她： “那男的你认识？” 他指的是司乾。 季芯澄恢复如常的镇定，“朋友那里见过。” 安子墨点着头，目光落在别处，明显不是滋味的样子。 “你看到舒颜了吗？” 季芯澄明知故问。 安子墨闻言，落在别处的目光也收了回来，落在脚下。 只听他隐约伤感地叹了一声：“看见了又怎么样呢？” 季芯澄心下微动，忽然觉得，或许眼前的安子墨才是真正的安子墨吧！ 第四十三章 生日宴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有心想说点什么，但安子墨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进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安子墨给季芯澄带路，沿途为她介绍道： “这里是少泽外公的产业，在这座山上，你看到的大部分私人住宅，九成以上都出自老爷子之手，这个，当年还代表国家拿过大奖的。”他指了指前方，他们现在正准备进入的一座中西复合式建筑：“要说起来，他们家反而比我们更像这个领域的。” 他指的是建筑行业，季芯澄没听顾少泽提起过，倒有些意外。 “他外公是建筑师？” “没想到吧？老爷子一人，就定我们现在一整支精英团队！可惜很早就不在了！” 安子墨感叹着，与季芯澄一起进入前厅，四下里都是忙碌的身影，绕过水榭花障有序布排的长廓，在更深处一处空旷幽雅的空间里，远远看到顾少泽游走于宾客之间，应接不暇。 “但室内的装潢都是近几年的设计，你猜猜看，谁的手笔？” 安子墨大手一挥，斜睨着季芯澄，期待她的回答。 被安子墨这么一看，季芯澄不用想也知道他的用意了，接他话道： “顾少泽？” 她在这个家里就认识这个男人，不是他的话，安子墨大约不会让她玩这种猜谜的游戏。 安子墨有些失望地道：“怎么看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 季芯澄讳莫如深一笑，但到底，还是抬眼将周遭认认真真打量了一番。 没有不惊讶，这样雅致的中式风设计，竟然出自顾少泽那样的直男之手，也是再一次刷新了季芯澄对这个男人的认知，不知他还有多少隐藏技能是自己还不知道的…… “子墨，可算让我逮着你了，来来来！” “李叔叔，好久不见！” 有人过来跟安子墨打招呼，这回是真熟人，安子墨顾及着季芯澄，季芯澄会意，忙对他摆手：“我没关系，你去吧。” “那你先等等？少泽忙过这一会儿就会过来找你。” 季芯剑点点头，在方才顾少泽出现的位置扫了眼，果然已不见他身影。 视线被不远处一面自然生长起来的花屏吸引，季芯澄不自觉抬脚走上前去。 未及细看，有人出声喊她。 “季小姐？” 季芯澄回头，很意外地看到了之前合作过的一位导演：欧阳靖。 “欧阳导演！” 尽管季芯澄当时出演的只是个小配角，欧阳导演对她评价也颇高，还慷慨地将她极力推荐给圈内有名的导演朋友。 带着知遇之恩的感激，季芯澄始终记得这个人，是以隔许久不见也觉得亲切。 “我看到《故园》的宣传海报了，这部片子选角上就已经赢了同级的片子太多，你跟邱商的合作非常带感，吴阅这家伙这回押对宝了！” 季芯澄笑着道谢，也问起他近况来。 “欧阳导演最近不是有个片子正在拍吗？都还顺利吧？” “嗯，还挺顺利，快结束了。” 两人聊了会近况，知道季芯澄签了新的经纪公司，欧阳靖只道新公司想借季芯澄做起来，接下来给季芯澄谈的，势必都是非主演不接的片子。 他略沉吟，不无遗憾道： “我手头下一个项目，有个角色我倒是觉得蛮适合你，不过不是主角，人物性格也不是大众轻易会喜欢的类型，不然倒真想请你来试试。” 季芯澄听他这么说，眸中亮了亮。 “那请导演一定要给我这个机会，公司那边我会跟他们沟通。” “不忙应下来，我先让人发本子给你看过再说？” “好的呀！那我先谢谢导演！” “以你现在的成绩，如果真降级来当配角，该轮到我们谢你！” 两人愉快的谈话，引来另一位圈内很有名气的制片人加入。 对方从前没有跟季芯澄合作过，但也真诚夸起她这次主演的《故园》，对真正优秀的对作品，市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他这么说。 对这些赞美，季芯澄当然都只能暂时先收下，带着感激。 虽然眼下她是可能因这一部片子比过去提高很多知名度，但未来的发展，谁都说不准，她依旧珍惜每一份努力…… “原来，还真是什么人都可以嘛！这么说来，网上那些传闻倒也未必就是假的，什么导演啊投资人啊！别管年纪多大，都不放过啊？” 正在三人聊到另一个话题，不曾留意左右时，年轻女孩的声音轻飘飘传了过来。 顾婷婷坐在距离三人很近的一只转椅上，之前一直背对着人群，这时转过身来，也不知在那听了多久。 出声的同时，她人也站起来走到季芯澄身边。 嘲讽目光在季芯澄全身上下绕了一圈，又往季芯澄面前两位男士身上去，同样的夸张而不客气。 于是这话中有话的意思，就格外明显了。 “顾小姐，这是欧阳导演和陈制片，是你叔叔今晚的客人。” 季芯澄保持着微笑，语调柔和，没有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一般。 顾婷婷这一拳打在棉花上，自然不肯放过： “原来你还知道这是我叔叔请来的客人啊？我还以为你根本就忘了呢！” “这位是顾总的侄女？” 听她们的对话，欧阳靖导演问季芯澄。 季芯澄才点头，顾婷婷听到询问也转过身去，看着欧阳靖，笑问： “这位不知道该称呼大爷还是大伯的先生！我做个小调查哈？是不是到你们这个年纪的男人都特别喜欢这种女人，又要长得好看，又要有点手段！不然很没意思是不是？单纯长得好看的，对你们，而言？” 顾婷婷化着浓妆的眼尾扫过陈制片，两位男士的好脸色当即就挂不住了。 到底都为季芯澄不平，可顾婷婷分明又是个孩子，他们难道好贸然开口吗？ 目光先后落在季芯澄脸上。 “顾婷婷，请你尊重一下客人。” 季芯澄唇角笑意敛去，但语气依然尽可能的平和。 “我怎么不尊重他们了？季芯澄，你这就对号入座啦？我说什么了，让你心虚成这样呢？” 顾婷婷个子没季芯澄高，气焰倒是高过她许多，咄咄逼人的眉眼，近在咫尺。 季芯澄当然记得顾少泽说要让着他侄女的话，可眼下她觉得已经遇上了不该那么执行的情况。 深看一眼顾婷婷，忍着没有发作。 侧身与两位男士抱歉道：“欧阳导演，陈制片，我先失陪一下。” 两位男士怎么会看不出来小姑娘的故意挑衅，都同情地看了眼季芯澄，而后两人同时转过身去，走开了。 待他二人走远，季芯澄嘴角的笑意已悉数消失。 顾婷婷俨然正等着她，冷笑哼了一声，“这就翻脸了！怎么？要拿真面目示人了？想教训我？” 她间或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纨绔子弟模样，仰着倔强的小脸。 “顾……” “婷婷！” 一道沉稳女声的插入，打断了季芯澄准备要说的话。 季芯澄循声望去，看见一个身材纤细，举止优雅的年轻女子从侧后方向她们款款走来。 让人能一眼就将她与优雅一词联结的，是女子一身剪裁得体的修身旗袍。 简简单单的黑色，她穿来却一点也不单调，与她白皙温润的肤色相衬，反而有一种无法逾越的、令人惊艳的美感。 小巧的水滴形白玉耳坠，通透碧绿色翡翠手镯，为她平添了东方女子才有的婉约。 仿佛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女子……一颦一笑都缠绵婉转…… 纵是季芯澄在美人如云的娱乐圈中混迹多年，一时也移不开视线。 女子走到近了，先是对季芯澄礼貌一笑，才转向顾婷婷： “跟这位女士道歉！” 女子的声音不大，甚至称得上轻柔，可有无形的严厉在其中。 顾婷婷望着女子的目中有不可置信，但先时的气焰已然消失无踪，转而像个真正的孩子一般，对女子挑眉道： “你问都不问发生什么事，就让我跟她道歉？” “我不用问也知道，是你错了。” 女子的话让顾婷婷气得不再试图解释，狠狠别过脸去。 季芯澄听得出她二人关系十分亲近，甚至比顾少泽跟顾婷婷还亲。 想到或许是顾家的人，季芯澄缓和了神色，一旁出声道：“算了，她其实也没做什么。” “知不知道有些人装模作样起来，特让人恶心想吐啊？！” 顾婷婷不领情，反而拿季芯澄的话作了个欲呕的表情。 那女子见此，当即面有愠色，却仍不敌她的温柔脾气，使得她的怒气看起来一点也不具威胁，不过她的话确是挑准了顾婷婷的弱点来说的： “跟我见你奶奶去，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说一遍。” “不要！” 顾婷婷果然慌了，瞪了季芯澄一眼，转身就跑。 女子手臂细瘦，本没有多少力气，被顾婷婷这一甩，险些将她甩出去。 季芯澄眼明手快将她扶住。 这一扶，对方看进季芯澄眼中，说了声“谢谢。” 而跑掉的顾婷婷又很快在不远处停下，她找到了救兵，扑在顾少泽怀里，指着季芯澄和女子的方向，寻求帮助，或是撒娇。 顾少泽不理睬她，将她推开，不知他说了什么，顾婷婷又跟在他身侧，向她们这边走来。 “梓倩。” 顾少泽的目光原来还在季芯澄身上，待走近了，开口先与女子打了声招呼。 原来她就是顾少泽的前女友许梓倩…… 季芯澄有一刻觉得自己几乎就要站立不住，中午她吃得少，一个下午忙碌到没有时间下午茶，晚餐自然也没吃，换了妆就直往这头赶。 可能是有些低血糖，季芯澄扶着额，一手不引人注意地往身后酒水台上撑了撑。 再看顾少泽脸色，淡淡地，丝毫看不出来什么情绪。 但情绪这东西，更在于人家想让你看到什么。 好比如眼下的季芯澄，心下不是滋味到爆，但听顾少泽与他前女友介绍自己时，仍要强装着礼貌而周到的微笑，说声：“你好，许小姐。” “我常听子墨提到你，今天终于见面了，季小姐比电视上还要好看。” 季芯澄勉力维持笑意，耳边响过顾婷婷的嗤笑声。 顾婷婷翻了个白眼，被顾少泽逮个正着，当下厉色警告了她：“顾婷婷！” “我前面正在说呢，让她跟季小姐道个歉，她不肯，又跑过去跟你告状了吧？婷婷你这脾气什么时候可以改一改，自家人面前就算了，出去总这样以后有你吃亏的。” 许梓倩语重心长，话中有批评，是至亲之间才会有的语气与神态。 季芯澄紧了紧身后扶着酒水台的手，又往后靠了靠。 而顾少泽听完许梓倩的话，当即拽过顾婷婷的小身板来，往季芯澄跟前一推： “你知道她是谁吗？” 顾少泽指着季芯澄问顾婷婷。 他很严肃，让季芯澄也不由自主跟着站直了身。 第四十四章 气话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在我这，她谁也不是！” 似乎预感顾少泽要说什么，顾婷婷忿然道。 而后被顾少泽一个冷硬的眼神拿住，更是无所顾忌起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女人背地里有多虚伪！叔叔你迟早要后悔！许姐姐你也是，你就继续当你的烂好人吧！反正我不爱待见！你们爱谁谁！” 扔下话，她甚至还瞪了顾少泽一眼，才从三人视线中心跑掉。 小姑娘脾气差是差了点，但当下里，大家也都感觉到了她的气愤，她或许真有什么季芯澄的把柄在手里也未可知，至少有一瞬间，季芯澄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 因为她看起来实在太恨季芯澄了，且还那么理直气壮的…… “季小姐不好意思，婷婷这个性子……诶！” 许梓倩无奈一声叹息，极真诚地，在替顾少泽的侄女给季芯澄致歉。 季芯澄回以淡笑，嗓子有些干：“……没关系。” 目光落在顾少泽脸上，他也正在看着季芯澄，两人几乎都没有什么表情。 “阿泽，你要替婷婷好好给季小姐赔个不是，婷婷这脾气，真的要下决心给她改一改了。” 她那么自然地，唠家常一般，唤他“阿泽”。 季芯澄有些出神，原来自己过去叫他“阿泽”，他总有些特别的反应，现在才明白，或许是因为人家的前女友从前一直这么叫他…… “你去哪？” 出声的是顾少泽，他问这时转身离开的季芯澄。 后者反应有些迟缓，神色倒看不出什么异常，她道：“哦，我看见一个朋友，过去打个招呼，你们先聊。” 顾少泽似乎想追上去，但这时听他身边的许梓倩出声道：“阿泽，我是过来找你的，顾叔叔在二楼书房，让你去一下。” 顾少泽眉头顿时皱起，不悦地：“他找我什么事？” “他没跟我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可以自己去问问看。” 顾少泽默了会，而后点点头，又向季芯澄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转身往二楼去。 留许梓倩在原地，她柔和的神情与如水的目光融合，令整个五官看起来有朦胧的虚幻之感，这种美会让人渴望再多看一眼。 “许小姐，你好！” 一见她落单就有人上前致意，许梓倩本想赶上季芯澄与她说说话的脚步，便不得不搁下了。 另一边的季芯澄，离开那两人的视线后，就给自己寻了个无人的角落缓了缓，片刻后回过神来，发现面前是一堵墙。 颇有点面壁思过的味道，便生生打断了胡思乱想，转而去找点事做，找找她想见的人吧。 远远的，季芯澄隔着落地玻璃窗，看见舒颜站在窗外的天井里。 她没有多想，就抬步走了过去。 走近了才看清，舒颜不是一个人，她似乎在与什么人争执，那身影……不正是顾婷婷么！ 季芯澄加快脚步，才推开那扇门就听见顾婷婷尖着嗓子的问责： “你知道这裙子是哪儿来的吗？你就敢说赔我！怎么我今天这么倒霉，走哪儿都……！”她正拧着眉甩去裙摆上的果汁痕迹，不期然又见到季芯澄，真像见鬼了一样，声音戛然而止。 “舒颜，怎么了？” 季芯澄出声问舒颜，但看一眼顾婷婷的裙子，而后是舒颜手中的空饮料杯，心里大约也明白了。 “我不小心洒了果汁到顾小姐裙子上。” 季芯澄看一眼眉间有些焦急的舒颜，走到她身边去。 顾婷婷直起身来，也不管裙子了，像季芯澄比她裙子上的污渍更令她难以忍受一样。 专心瞪着季芯澄，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只听季芯澄问舒颜：“你刚刚是不是在这坐了很久？我找你找了好半天。” “是啊，我本来也想去找你的，但……这鞋子不好走。” 舒颜低了低声，看向脚下，很是无奈。 季芯澄自然明白，心下也更加肯定了，直接问道：“所以，是她先撞到你的吧？” 以舒颜目前的情况，走哪儿不得小心翼翼，何况还穿着高跟鞋，所以她走出的每一步势必都是仔细谨慎的，而顾婷婷则相反，走路风风火火，撞到人的可能性显然更大。 果然，听季芯澄这么一问，舒颜当即睁大了双眼，目中写满了“你怎么知道？” 季芯澄微微一笑，她猜对了。 于是转向顾婷婷，季芯澄敛了笑意道：“顾婷婷，既然你先撞到人，没道理要赔一整件衣服，干洗费多少，我双倍付给你。” “干洗费？” 顾婷婷听到钱，瞬间被惹恼，“季芯澄，你哪冒出来的，这里轮得到你指手画脚？你别以为我叔叔睡了你，你就可以跟他站在一个位置上跟我说话，告诉你，你还不配！” 小姑娘目中的鄙夷，叫舒颜倒抽一口冷气。 拉了拉季芯澄的手，舒颜小声道：“算了季小姐，你们不要因为我闹矛盾。”又转向顾婷婷再次道歉，“真的非常抱歉顾小姐，那您看怎么处理可以让您满意，我一定尽力。” “踩到狗屎算我倒霉，我难道还能让狗屎给我满意？” 这一句，顾婷婷是用英文说的，但季芯澄和舒颜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婷婷，你别太过分了！” 季芯澄正了色，这一刻她决定不再忍耐，对顾少泽这个被宠坏的侄女。 “听得懂啊？” 顾婷婷故作一脸惊讶，“那怎么还好意思待在我们家？狗屎哎！” 她加重语气，把最后一个单词咬得咯咯响。 季芯澄面无表情看着顾婷婷，半晌后冷冷道“你怎么对我出言不逊，看在你叔叔的面子上，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请你尊重家里的客人，跟舒小姐道歉。” “哈！”顾婷婷夸张地笑出了声：“道歉？你开玩笑吗季芯澄！你们当自己是谁，耍了什么手段挤到这个圈子里来，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还客人！想太多了吧……” “第一次见识到顾家的家庭教育，原来这么让人大开眼界！” 顾婷婷话没说完，有高挑身影从小石子路上走到灯光下来，冷着声将她打断。 季芯澄抬眼看去，竟是司乾。 司乾抬脚走到舒颜身边，与舒颜并肩站在一起。 他睨着因他的出现而止了声的顾婷婷，片刻后道： “没想到顾家的孙女，私下里竟跟酒吧里的啤酒妹一样伶牙俐齿，没有父母教育，难道家中其他长辈也都不管的吗？” 顾婷婷被戳到痛处，霎时小脸一白，没了声响。 而司乾的目光，不只落在顾婷婷身上，转而也针对季芯澄，没有好脸色。 季芯澄后知后觉，对方这是将自己放到顾少泽妻子的位置上去了，一句话，同时打击了两个人，看来这才是司乾的用意。 季芯澄明白后，也没打算作声，她觉得有必要让顾婷婷长长教训，何况，她即便有立场也没想要跟司乾辩解，有些事不关已的模样。 “不过是女孩子之间争执的两句气话而已，司总不至于上升到对家族长辈的人身攻击吧？” 正在众人默然之际，安子墨不知何时站在另一处阴影外，这时带着话走了过来。 他气定神闲地站到顾婷婷身后，明显地与司乾和舒颜的位置相对，两个阵营相互对峙一般。 “气话就可以侮辱人吗？还是你们这样的人，都觉得自己天生有这种特权？” 司乾加重了语气，自安子墨出现，他的眉头就紧紧的蹙在了一起。 “我们这样的人？”安子墨咬文嚼字起来，漠然的嘴角浮起冷笑。 舒颜在这时轻轻拉了拉司乾衣角，小声劝他：“别说了，是我的问题。” 安子墨因为这句话，终于将正眼放在舒颜身上，却以别有深意的口吻道： “虽然不知道司总在心里给‘我们这样的人’扣了多大一顶帽子！但我们这样的人，至少不会像某些人，永远一副被欺负惨的样子，人前卖惨人后又是另一套，装模作样！” 舒颜闻言，低下头去，垂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骨节泛白。 而司乾自然也听出了安子墨骂的人正是舒颜，当即沉下脸来： “安子墨，请你跟舒颜道歉！” 被这样要求的安子墨却置若罔闻，反而嗤笑出声：“司总可真会说笑话，我无缘无故的，要跟谁道什么歉？婷婷，你说是不？” 安子墨身边的顾婷婷，早在安子墨出声那一刻，就恢复了先时的目中无人。 这时立即附和安子墨，“可不是嘛，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随便说句什么话，人家都觉得你是冒犯他，我们有这么闲吗？” 安子墨有模有样点起头来。 对他二人的双簧，对面低头的舒颜将头低得更低，盛怒中的司乾则愈加深了他的黑脸。 季芯澄到底有些看不下去，提醒安子墨，“安总。” 她微皱的眉头，更多是担忧，而不是愤怒或不满，她知道真正的安子墨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笑得出来。 安子墨闻声向站在居中位置的季芯澄望过来。 “我也提醒一下季小姐，可要注意，别被人利用了，还当人家是为你好呢！” 安子墨有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稍一挑，眸光就如利剑出鞘一样利落地在舒颜身上划过。 司乾看了眼舒颜的忍气吞声，终于无法再忍。 上前一步喝道：“安子墨！你再说一遍！” “我再说十遍都没问题的司总，可惜咱俩没业务上的往来，我没有理由配合你这么做！也幸好没有合作，不然恐怕就咱俩这么大的品味差距，我都不要的女人司总还能吃得下，光凭这一点，即便有合作那一定也会有很大分歧的……” 安子墨不管不顾就是一大堆嘲讽，被司乾猛地一拳打散了话尾。 “啊——！” 尖叫声来自顾婷婷，她被安子墨反应快速地推到了一边，摔倒在地，然后安子墨一个回身用力，也以拳头还击在了司乾脸上。 两个男人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安总！” “司乾！” 季芯澄和舒颜的声音同时响起。 但男人都在气头上，两个高大的身影在略显昏黄的灯光下，几乎分不清谁是谁的。 季芯澄想上前劝阻，根本无从下手。 “别打了……安子墨！” 舒颜带着哭腔的呼喊两个男人都听不见，最后她那一声惊呼却是为处于弱势的安子墨。 季芯澄见这情形，忙给顾少泽打电话，但对方久久不曾接听。 她想到屋里叫人来帮忙，又不放心舒颜。 焦急万分时，余光扫到顾婷婷，只见她幸灾乐祸地站在一旁，好整以暇袖手旁观。 季芯澄走向顾婷婷，真诚喊她帮忙，“麻烦你叫一下安保。” “我不！”顾婷婷双手环胸，如无事人一般。 季芯澄无奈，只好自己离开天井，到前厅去叫人。 可她才打开天井通往室内的玻璃门，就听见身后传来舒颜的惊叫声，回头，已见舒颜倒在互相扭打的两人身侧一处花坛下，手捂在腹部，五官因痛苦而扭曲…… 第四十五章 提前结束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看到舒颜疼到发白的脸色，当即松了手跑过去。 “你们快住手，舒颜出血了！” 季芯澄尽全力吼出了声，两个男人这才觉醒一般，狠狠推开对方。 司乾率先走到舒颜身边蹲下，舒颜这时已倒在季芯澄怀里，颤着唇，闭眼直喊疼，而她身下，一边小腿上红色血液直往下滴落。 “舒颜？你怎么样？” 司乾伸出手，却没敢碰她，神色焦急而心疼。 季芯澄空不出手来，看了他一眼： “快叫救护车！” 司乾如梦初醒，连忙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却很快又反应过来，让自家医院立刻派车和人过来。 司乾的脸被安子墨打伤了，混乱中显得有些狼狈，再看安子墨的，也没好到哪去。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站在舒颜面前，室内越来越多的人关注到这里发生的事情，人们开始接二连三向他们聚拢而来，安保也到了，一边疏散人群，一边联系最近的医护人员。 安子墨站在司乾身后三步开外的位置，冷眼旁观：“司总也真是能干啊，跟未婚妻还没结婚吧，这就让别的女人先怀上了！” “你说什么呢，安子墨！” 司乾猛地起身，冲到安子墨跟前，咬牙压低了声量怒道。 反观安子墨，神色淡然，不嫌事大一般，斜着眉眼：“怎么，司总做都做了，却怕人说啊？” 安子墨深灰色的西装外套，在与司乾扭打时已脱去，这时剩下一半的那条领带，也被他扯下来，泄着愤扔垃圾一样丢开。 将衬衣袖子也捋了起来，不管不顾的，仿佛如果现在司乾再动手，他愿奉陪到底一样。 却不想，司乾根本没想动手。 而是更压低了声，在他耳旁道： “姓安的！如果不是看在你是舒颜孩子父亲的份上，我早就不会让你好过，你以为你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跟我扯嘴皮子吗？现在！” 安子墨捋着袖子的动作猛地停下，忽地拽住司乾的衣领，盯住司乾的眸中有错愕和愤怒纠缠。 “你给我把话说清楚！到底什么意思？” “舒颜跟孩子这回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我绝不会放过你安子墨！” 司乾斜睨着安子墨，并不理会他的质问，在对方愣神时，狠狠将他推开。 安子墨由此后退好几步，堪堪扶住手边藤桌，才不至于踉跄摔倒。 他这时才意识到，舒颜腹中的孩子是自己的…… 季芯澄顾不得两个男人之间的暗暗较量，握住舒颜的手不断安慰她： “舒颜别怕，坚持一下，医生很快就来了！” 顾少泽在这时赶到，他身后跟着顾家的家庭医生和管家，但司乾那边的医护后脚也来了，顾少泽听完对方介绍说有跟过舒颜的主治医生在内，便让对方来负责把舒颜接到车上。 众人有序忙碌时，顾少泽的目光才扫了一眼安子墨和司乾脸上的伤，而后将管家叫到一边说话。 舒颜紧紧握着季芯澄的手不愿松开，使得医护人员在抬走舒颜时，季芯澄原本跪在石子地面上的赤裸双膝也跟着被拖了好长一段距离。 她自己由于紧张没有察觉到，不远处的顾少泽却一眼就叫住了医护，皱眉走上前去，从舒颜手中将季芯澄的手抽了出来，对另一侧不知在想什么的男人扬了声道： “安子墨！还愣着干什么？” 安子墨闻言，睨了一眼同时抬脚的司乾，两人都不让对方，最后一左一右跟在抬担架的医护身边走出天井。 顾少泽眼中有不悦，将季芯澄从地上扶起。 这时才感觉到双膝上的麻与痛，季芯澄有些站立不住，挨着顾少泽放在她腰上的手站起，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 “好疼啊，破皮了好像。”季芯澄低头去看，嘴里嘀咕着。 “知道疼了？你怎么又跟他们搅和到一起了！” 他指的大概是舒颜和安子墨，季芯澄想到上次安子墨宴会上的事情，呶了呶嘴，没有回答。 顾少泽眉头一皱，见她走一步都难的样子，弯腰就将她横着抱了起来。 “啊！” 季芯澄一声低呼，她的裙子不及膝，这样被顾少泽一抱，很容易走光，她也顾不得裙子上还有舒颜的血迹，将裙摆一揽，抓在手里。 折腾间，血迹就沾到顾少泽白色衬衣上了。 “对不起！” 顾少泽也看到了，不甚在意。 他抱着她经过大厅，直向二楼而去，脚步轻快，好像他手里抱着的不是个人，而是什么玩具布偶一样。 季芯澄听到大厅里有人在跟宾客解释，为宴会突然的提前结束。 问顾少泽：“那是你妈妈？” 顾少泽从鼻腔里淡淡“嗯”了一声。 来到二楼的起居室，将人放在床尾的长凳上，顾少泽很快找来医药箱，一边给季芯澄处理磨破皮的双膝，一边问她： “他们俩是怎么打起来的？” 季芯澄想到顾婷婷，但归根结底，他们俩的问题还在于舒颜。 想到安子墨对舒颜前后矛盾的样子，季芯澄有些为这两人发愁。 便对顾少泽道：“舒颜真的太可怜了，你说我们有没有办法，可以帮帮他们？” “她跟安子墨？” “是啊。” 顾少泽给季芯澄破皮处上了药，将箱子推到一边，拿湿巾擦起手，半晌后才抬眼对她道： “你自己的事情弄清楚了吗？就想着帮别人。” 这话中有话，季芯澄怔了下，道： “我？我什么事情啊？” 男人将擦手的毛巾往垃圾桶里一扔，坐到季芯澄身边来，靠近她扶起她的下巴，让他能看进她的眼睛里。 “告诉我，你刚刚面对许梓倩是什么心情？” 季芯澄经舒颜一事后，倒是早将许梓倩放到一边去了，连同她的突然出现带给季芯澄的混乱。 但此时，又被顾少泽这样堂而皇之拿出来讲起，她一时有些促不及防。 “看着我季芯澄，不要躲。” 顾少泽语调低低的，却有明显的警告意味。 季芯澄躲不开，只好认真想了想，而后道：“她很漂亮！比我想像的还要漂亮！” 顾少泽神色没有什么变化，继续盯着她：“还有呢？” “她身材很好！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顾少泽看着季芯澄，即刻松开了抬起她下巴的五指，知道她这是想敷衍了事。 深眸中，有什么在酝酿。 “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呀！她那么温柔，脾气又那么好，还那么……” 她侧着头想措词，一时确实有些词穷，不是词汇量不够，而是脑容量不够。 她现在满脑子又是许梓倩叫顾少泽‘阿泽’的温柔神情，忽然烦躁得很。 而一边的顾少泽，这时正松着领扣，目光落在别处，已有不耐的征兆。 季芯澄索性闭了嘴，也带了丝情绪，略抬了声量道： “她确实很优秀，这是事实，但她是你前女友，这也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生气啊？我生气难道就能改变这些已经发生过的事实的存在吗？既然不能，我为什么要生气？” 她明明说着自己不生气，可话说着说着，眼睛里分明是被气着了的。 顾少泽回过头来，看着季芯澄这般神情，手还放在领子的衣扣上，像是忘记了自己的手还在那里，忘记了下一个动作要做什么。 半晌，他才问了重点，“你听到她怎么叫我的，也不生气？” 季芯澄从顾少泽回暖的目光中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言行不一，听顾少泽还这么追着问，顿时有些恼了： “顾少泽，你以后别想让我再那么叫你！” 想到每回情到浓时，她这么一叫他，他全身都不对劲似地对她越发狂烈，季芯澄心里复杂极了，哪里还坐得住。 起身要走，但脚下地毯太厚太软，她穿着高跟鞋的脚一时没找到平衡，眼看就要跌倒。 最后自然倒在了顾少泽的怀中。 男人顺势一带，就将季芯澄推到了床上，他撑着手压在她上方，将她细微的小表情悉数收入眼底。 “恼什么？” 他的声音里已然带着笑意。 季芯澄别过脸去，不看他。 男人头低下来，如蜻蜓点水的吻落在她侧颈上，季芯澄抬手要推开他，手被顾少泽拿走，握在了掌中，动弹不得。 “不管别人怎么叫，我只听顾太太的。” “……顾少泽，原来你这么会说情话！是个高手啊？” “是吗？那我以后情话少点，行动多点？” 他说话时，目光始终停驻在她脸上，拇指在她握拳的五指关节上来回摩挲，让人直痒到心底。 起居室的门大开着，季芯澄担心有人上来会看到。 顾不得沉溺在他少有的温柔目光里，将男人一推，直坐起身。 “你不是准备换衣服吗？还不快换！” 转念想到自己的，“这里有我可以穿的衣服吗？我想去医院看看舒颜。” 季芯澄想到她身边现在只两个男人在，想到那两个人男人，季芯澄有些头疼。 “有她表哥在，你就不用去了，明天再说。” 顾少泽已进到衣帽间，季芯澄惊讶地起身，跟了过去，“她表哥？也在这儿吗？” 季芯澄看到顾少泽投过来疑惑的一眼，好像季芯澄不应该不知道一样。 忽然灵光一闪，季芯澄讶异道： “司乾是舒颜表哥？” “你之前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 “那他跟舒颜在一起，你不替你那个叫商萱的好姐妹着急吗？” “虽然之前不知道，但我看得出来，司乾看舒颜的目光跟他看商萱的不一样。” “是吗？你还有这本事。” 男人挑好一件衬衫拿在手里，却不穿，定我着上身将季芯澄拦在衣柜前，懒散地说着话。 季芯澄后知后觉，脸一红，瞪了他一眼，将他推开。 “我这里没有女人的衣服。” 他看她往衣柜里找，笑着说道：“要是有，季芯澄你就肯穿吗？” 季芯澄不理会他，在他数不过来的白衬衫里挑了件光滑面料的。 顾少泽看她一眼，以为她准备穿自己的衬衣下楼，挑眉提醒：“你公公婆婆都在楼下，你要是不介意第一次见面，就给他们留下很有想像空间的印象，就穿吧。” 季芯澄将衬衣拿在手里，仍然不理会顾少泽。 只是摆弄了几下，衬衣袖子就不见了，再摆弄一下，领子也看不出来，然后她将衣服对折，绑在了腰上，又用几根小皮筋左右扎了扎，整一整，哪里看还看出来是一件衬衫。 顾少泽亲眼看着她做这一切，目中有惊艳。 当季芯澄焕然一新站在他面前，问他怎么样时。 男人却皱起眉头来，为自己的幸灾乐祸没能得逞，勉强道：“还行吧。” 季芯澄看出他的别扭，也没有挑破，只是捡起先时舒颜和安子墨的话题，继续问他。 对他两人的事情，顾少泽比季芯澄理智，道： “这件事情，还是得看安子墨最后怎么决定，只有他下了决心，我们才好知道怎么帮。” 两人一起下楼，经过茶室时，顾母叫住了顾少泽： “少泽，我听管家说婷婷是哭着跑回家的，出什么事了吗？” “妈，没什么事，你不用管她。” 顾母听顾少泽语气，显然猜到是顾婷婷惹他生气了，也没说什么，目光一错，落在他身后季芯澄身上。 季芯澄微微一笑，顾母也是微微一笑，然而笑意似乎并不达眼底。 顾少泽看了眼母亲，没打算为她们介绍。 顾母很明白，转身便回到茶室去。 季芯澄正问顾少泽顾婷婷的事，顾少泽还没说什么，远远过来一位合作商说在等顾少泽，顾少泽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让司机送季芯澄先回家。 季芯澄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心里略有些失望，但到底没表现出来。 第四十六章 求婚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回到家，洗过澡，时间还早。 季芯澄给唐棠打电话，问起她在商萱公司的近况，唐棠只说忙，现在还在片场跑着，也没有多少时间闲聊，两人很快就收了线。 听唐棠说话的样子，累是累点，倒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季芯澄的心稍安了些。 手机才放下，顾少泽电话就进来了。 “跟谁聊这么久？” 听他那头很安静，话有不满，语气倒不是很重。 季芯澄窝在阳台摇椅上敷着面膜，懒懒回他：“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怎么了，我不在家睡不着？” 他的声音隐约带着笑意，很是自得，季芯澄在这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谁说的，就要睡了，你打电话什么事吗？” 早知道他不会跟她一起回的话，她该去看看舒颜，季芯澄带一丝怨气地想。 “收拾一下下楼，小关在楼下等你。” “去哪儿？” “来就知道了。” 季芯澄从沙发上坐起，有些疑惑看了眼手机，顾少泽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神神秘秘地，他很少会这样。 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果然楼下草坪旁停着他那辆深蓝色的车子，司机小关站在车前，看见季芯澄，冲她招了招手。 十分钟后，季芯澄一身休闲装戴着口罩上了车。 问小关：“去哪儿你知道吗？” “福建路，离这儿不远。” 去那里做什么？季芯澄想起来那边是休闲娱乐场所聚集地，有顾氏的产业在。 季芯澄只道顾少泽或在哪家会所里，没想到，小关带着她进了一家电影院。 “小心脚下。” 在小关的带领下，七拐八弯走进很深处一间尾号是8的影厅，季芯澄才走进去，身后的门就关上了。 举目望去，厅内空无一人，她叫了声：“顾少泽。” 没有人回应。 忽然灯光暗了下来，大屏幕亮起，熟悉的影音画面，瞬间转移了季芯澄的注意力。 画面中全是季芯澄的身影，古装影视剧的、现代都市刷的、综艺的、广告的、专访的、路透的，连粉丝接机的都有…… 用心的剪辑，加上精准的配乐，有些画面季芯澄甚至没想起来是在什么时候被拍下来的。 但无一不是切换的瞬间，也将她的感受切回到了那个情境里。 那些逝去的，悲伤的、喜悦的、难忘的经历，雪片一样纷纷扬扬，悉数落在季芯澄敏感的心上。 感动无以复加，使她愣愣地站在原地，以手掩唇，就那么看完三十分钟的片子。 画面最后一帧停在了一张生活照上，季芯澄背对着镜头站在海边，晚霞是橘色的，将她的白色长裙染红。 那张照片不是摄影师拍的，而是顾少泽。 季芯澄记得很清楚，那是在加拿大的一座不知名小岛上，那是她第一次与顾少泽出门旅行，那天他们和当地土著度过了一个愉快的夜晚…… 短片结束，影厅内的灯缓缓亮起。 季芯澄回过神来，才惊觉不知何时，已泪流满面。 她来不及拭去这泪水，就看见顾少泽的身影正在向她靠近。 眨着眼，视线清晰起来，季芯澄看到顾少泽手里拿着鲜花，大步走到她眼前，然后单膝跪地，以极虔诚的目光仰望着季芯澄的脸。 深紫色的绒布盒子里，一只耀眼的钻戒下一刻在顾少泽指间出现，很是夺目。 他拿着戒指对她道：“季芯澄，嫁给我，嗯？” 男人低沉的嗓音有令人心颤的蛊惑，季芯澄紧咬着唇，久久无法出声。 “听到了吗？季芯澄，嫁给我，好不好？” 他再次温柔重复，眼中也是湿润的，季芯澄只觉得自己不能再多看一眼他这样的眼神，像沼泽，能叫她瞬间倾覆自己所有的理智。 季芯澄尚能控制自己的目光，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动作。 只见她点了一下头，然后又点了一下，泪水如珠子般随着点头的动作滑下，落在顾少泽套在她左手无名指间的戒指上，转而被男人细心吻去。 季芯澄有些不可置信地，从顾少泽的掌中抽出手来。 拿近了细看那戒指，忽然抬起头来问他：“你准备了多久？” 她将他拉起，下一秒就落入男人怀抱中，听她这么问，顾少泽想了想，道： “跟你说要结婚的第二天。” 季芯澄心里默默算了下，那是好多天前的事情了。 看来他当时不只是说说而已。 但男人的冲动，有时候连他们自己都是不能合理解释的。 也就是说，季芯澄潜意识里，仍不能够全然地信任顾少泽当下的这份心意。 “怎么了？” 男人见她半晌默然，低头问她。 他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没有烟酒之气，季芯澄想到他的合作商，“你刚刚不是去处理合作商的事情了吗？”才会让她自己一个人回家。 却见顾少泽微微一笑，“我当时正愁着怎么给你找理由，让你先回家等我。” 季芯澄诧异地，在他怀中抬起头来，看着男人带着笑的眼睛。 “难道刚才在放映室的人是你？” “临场跟工作人员学的。” 季芯澄忍不住看了眼影厅背面的小窗口，又看了看顾少泽，泪水又止不住留了下来。 “别哭了，不吉利。” 被男人这么一本正经地安慰，季芯澄破涕为笑。 顾少泽拉着季芯澄在椅子上坐好，回头给放映室的人手势，眼前的大屏幕再次重播起季芯澄的短片。 “我们再看一遍。”顾少泽对她说。 季芯澄把泪水擦干，靠在男人肩上，听着与自己有过关系的那些声音，默默看着男人侧脸。 “看我做什么？看屏幕。” 顾少泽温柔地点醒她，不想季芯澄也学他这般性感口吻回道： “看屏幕做什么，我就要看着你。” 男人唇边扬起笑意，下一刻，那笑就与季芯澄的贴在了一起。 两人都闭着眼，感受这一刻，彼此以唇带给对方无止境的悸动。 吻着吻着，季芯澄忽然想到什么，推开顾少泽，坐起身。 “帮我把链子取下来。” 她将长发捋到一侧，把另一侧白皙脖颈亮在顾少泽眼前。 顾少泽照做，替她解下链子来递给她。 只见季芯澄迅速地褪下戒指，将戒指穿到项链上，再次转交顾少泽，“帮我载上。” 顾少对这回却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拿在手里。 “被人看到也没关系，我们迟早要对外公布。” 从前，是他谨慎小心不让外界知晓他包养了季芯澄，如今他只是不理解当时自已为什么要那么做，为此，顾少泽微微蹙着眉，眼中是对眼前人的疼惜。 季芯澄看得出来，男人此刻心里有她。 便她想得更远，在情动的当下，男人或许把她放在心上最重要的位置，但人有时候并不能完全了解自己，至少在季芯澄没有完全将自己内心交付顾少泽时，她总还是会为自己备一条后路的。 于是她握了握男人的手，轻声道： “是我还想多拍几年戏。你知道的，如今这个圈子，仅仅是结个婚，能接的戏路就大不一样，你也愿意看我再多工作两年的，对吧？” 她眨眨眼，将纤细手掌抚上他侧脸，男人轻咳一声，别过眼去，替她将项链戴了起来。 “好了，谢谢老公！” 将戒指藏到衣服里，季芯澄重新靠回男人肩上，轻快语气和称呼让男人一时情动。 吻落在季芯澄额上，季芯澄侧一侧头避过，与他解说起大屏幕上的画面： “拍这部片子的时候，你别看穿得那么厚，是大夏天39度的高温，想起来就热……这场戏是临时起意，当时有好看的彩虹，导演利用得很巧妙……结婚戏呢，我拍过好几场，这场最特别，是完全一比一复制少数民族的婚礼习俗来的，当时跟指导老师学这个动作还学了好久……” 说到婚礼，男人在她腰腹上环着的手紧了紧，附在她耳边道： “我会尽快把婚礼安排上，如果你有想法，可以给我建议，嗯？” 季芯澄心下砰砰跳得迅速，面上没有什么反应，看着男人半晌，直到他皱起眉头来，才忙着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从影院回去的车上，夜风灌进车里，令人清醒。 但季芯澄靠着车窗，人仍呆呆地，不住地往顾少泽的方向看。 顾少泽开着车，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开口便道： “季芯澄，你是在想怎么吃了我吗？” 被脑海当中不由自主联想到的画面惊到，季芯澄红了红脸，别过头去看窗外的风景。 两人一前一后竟了家门，季芯澄手中刚取下的口罩和帽子被男人从身后拿走，放到柜台上，然后就势将她捞到怀里，开始吻她。 徐徐图之，循序而渐进，带着来日方长的笃定…… 季芯澄想起与顾少泽的亲密时刻，似乎像眼前这般光景的很少。 原来的顾少泽，不论何时何地，总是欲望走在前头，但今晚的顾少泽，冷静如厮，偏偏这种冷静愈发挑起季芯澄心头上的火苗，不过片刻，便已成燎原之势。 她后来想，或许今晚的两人都与平日不一样，才会感觉这场定我也如此特别。 他们此刻不仅是当下的自己，还与过去上千个日夜的彼此共存。 因为那三十分钟的短片，让两人仿佛在过去的三年多时间里又迅速重温了一番，不论喜怒哀乐。 “顾少泽，你这么有经验，是不是有好多前任啊？” 欢愉之后，季芯澄伏在男人胸口，这么问他。 但男人显然误会她所说的经验一词，不安分的手又在她身上点起火来，“我的经验，不都是从你身上得来的吗？” “啪”一声，季芯澄重重拍开男人的手。 “我说的是电影院放的片子，你那么懂得浪漫，是不是用这个办法追过很多女生？” 顾少泽怔了怔，倒是真诚答道：“没有！” 又道，“就你知道的那一个而已。” “真的？”季芯澄半信半疑。 但顾少泽这时的表情认真极了，要么就是真的，要么就是他演技太好。 季芯澄愿意相信是前者，于是男人肯定之后，夸了他一句：“这么纯情！” 男人低笑，也问她，“那你呢？” “我的初恋是……” 她故作欲言又止，男人等着她说下去的过程中，嘴角笑意已不自觉收敛。 季芯澄在身体十分疲倦的情况下，笑声倒是轻松许多，“我的初恋，就是我现在的老公啊。” 顾少泽原本就要恶化的情绪，这时忽又有了云住雨收的明朗。 外人也许看不出什么，但这细枝末节，没能逃过季芯澄的眼睛。 她笑得开怀，得逞地在男人胸口拍了拍，“顾少泽，你好幼稚，如果不是你，你是不是现在就要跟我生气了？” 顾少泽就这么看着她笑，等她笑够了，才重新将吻落在她唇上。 不紧不慢地…… 第四十七章 初见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季芯澄体验着顾少泽从没有给过的耐心与毅力。 两相对比，她或许还是更愿意接受从前的顾少泽，带着强势与时而的蛮横，速战速决。 太过长久的反复消耗，让最后的季芯澄连哭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卷着身子靠在男人怀中沉沉睡去，眼角还挂着泪痕…… 顾少泽借着床头微弱灯光，伸手想抚去她眼角上泪水的痕迹。 季芯澄在睡梦中似有感应，皱起了眉头。 顾少泽忍了忍，最后手指换了个方向，转而在她淡淡的眉毛上抚摸着，直至她五官放松下来。 这张脸，算不上独一无二，眼睛有比她好看的，鼻子也有比她好看的，可那许多好看的里，顾少泽也不知为何偏偏就迷上了这一张。 想到第一次见季芯澄时的情景，男人唇角不由地浮起笑意。 三年前 季芯澄刚刚毕业，因完美的五官和优异的成绩，很快就收到顾氏旗下影视公司‘明日之星’的邀请。 那天是面试的日子，不单单公司面试季芯澄，也是季芯澄面试公司。 季芯澄开着家里的车，在停车场七拐八绕好不容易找到了空车位，停好车发现时间来不及了，便匆匆忙忙往电梯处赶。 高层专用电梯和普通员工电梯，她根本没有时间来得及多看一眼。 “麻烦！麻烦等等！” 大老远，她就踩着高跟鞋登登登冲顾少泽招手。 当时顾少泽只身一人在电梯里，正准备关门，见到季芯澄，他修长的手指从关门键移到了开门键上。 就是那一刻，顾少泽看到季芯澄对他笑的眼睛，仿佛暗夜里的星光，瞬间将他的视野照亮。 季芯澄平时不常穿高跟鞋，这时跑太快刹不住，一下就扑倒顾少泽怀里。 顾少泽一手插在兜里，另一手迅速从电梯键上移开，将人拦腰扶住。 电梯门缓缓合上，这突如其来的贴近令两人皆错愕地盯着对方。 距离离得很近，顾少泽能闻见季芯澄长发中散发的香气，带着水果香的甜香。 “还不松手吗？” 待季芯澄反应过来，才惊觉对方已将她扶起，她安全了，手却仍紧紧抓住人家的西装衣领不放，人几乎也整个都贴在他腰上。 季芯澄小脸一红，忙松手，站开了些。 “谢谢，谢谢啊！” “几楼？” 季芯澄听男人发问，才看了眼电梯上红色按钮落在“88”的数字上，她想也没想，“跟你一样！” 男人显然意外，季芯澄忙笑着解释，“我是新来的，新人！” 她只道对方不熟悉自己才这么意外，殊不知，88楼一整层只有顾少泽的办公室在那。 “已经入职了？” 新入职的员工第一期培训里都有讲到办公区域的分布，她不应该不知道。 顾少泽看着季芯澄，只听她含糊着点头：“第一天，第一天进公司嘛不是！” 当时的季芯澄哪里懂得那些，只道这个男人太过好看，至少知道对方在哪个公司，日后若能在同一幢楼里办公，也好给唐棠行个方便，这种样貌的优质男，只要不是品德败坏，一定会是唐棠喜欢的类型……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呀？” 季芯澄靠在电梯侧面的墙上，笑容可掬的睨着男人。 男人眼中有了玩味，看着季芯澄。 “你对我兴趣？” 季芯澄一怔，当即小脸一阵通红，却仍硬着头皮，“呵呵，现在的人都，都这么直接的吗？哈哈，当然，我意思是，像先生您这么好看的男人，一般很少人会不想主动要联系方式！如果可以的话，我想……” “你想什么？” 电梯在持续上升中，男人突然逼近，将季芯澄抵在电梯间的角落里。 一阵晕眩让季芯澄的手下意识扶在男人肩上，不想这个动作让男人眯了眯眼。 危险气息顷刻传遍季芯澄四肢百胲，她当即后悔不迭，连忙松了手。 却已经来不及了…… 男人眸色一沉，低头就覆在她柔软唇瓣上。 季芯澄的接吻姿势，比她的外在表现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青涩的，如同一个没有接过吻的纯洁少女…… 顾少泽脑海中有声音在制止，唇舌却没有听见一般，直侵略到季芯澄当下能够承受的极限里去。 那个吻很深，以致于很久以后，顾少泽都能想起来当时对方留在他口中的味道，甜甜的，带着暖融融的水果香气…… 电梯停在88楼，打开门的瞬间，顾少泽才放开季芯澄。 锐利目光落在她失神的眉眼上，对她说：“面试在60楼，入职在65楼。”说完后，才迈开长腿走出电梯。 后来，季芯澄在新人的名单里被顾少泽找出来，当他想起来那股香甜水果味的时候。 而季芯澄怎么成为了顾少泽的情人，在她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眼之间的事情。 她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将这个男人映在心底，至于为唐棠行方便之类的话，也不过就是诸多借口中的一个罢了。 - 季芯澄在次日清晨起得很早。 身边的被窝已经凉了，看来顾少泽比她起得更早。 从床上坐起来，奇怪地没有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就像合理安排的高耗能运动之后，缓过神来那种畅快淋漓。 然而脑海当中回想昨夜零星，哪怕此刻只有自己一个人在此，也觉得无地自容。 赶紧起身洗漱，然后给顾少泽打电话。 “我准备去医院看舒颜。” “好，吃过早餐再出门。” 男人正在开早会，数十双眼睛紧盯着他那修长五指中的手机，平日里一个眼神都能叫人就地速冻的人，这时的神情叫众人无不目瞪口呆。 “我知道了。” 季芯澄嘴上应着，人却已拿了钥匙出门，她想到舒颜，当下实在没什么胃口。 在医院问了房间号，季芯澄在VIP专区里找到舒颜的房间，正准备敲门，见门虚掩着，而门里有争吵声传出。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答不答应？” “我不！除非我死！” “好！舒颜，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你面前给你机会做选择，在你固执地要把孩子生下来之前，最好看仔细了，你们舒家人，一个一个是怎么好过的！” “……安子墨，你给我滚！” “哐当”一声巨响，伴随舒颜的惊叫响起，季芯澄几乎下意识就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只有舒颜和安子墨，巨大声响源自安子墨暴怒下揣翻了床台柜，柜上子的茶杯和玻璃水壶都摔碎在地，舒颜惊恐地缩在病床上，泪落如雨。 护士纷纷闻声而至，季芯澄往旁边让了让，硬是将不愿走的安子墨拉出了病房。 高大的安子墨在楼梯间就地坐在台阶上，他眼中布满红血丝，像是一夜没睡，表情痛苦。 “安子墨，你到底怎么想的？” 季芯澄皱着眉，刚刚安子墨要求舒颜把孩子拿掉，舒颜不同意，而季芯澄想到昨天看到的安子墨的样子，他并不是不在意舒颜。 “我没有办法……” “你家人逼你？” 安子墨良久摇了摇头，“如果孩子生下来，安家绝对不会不管，但到时候她怎么办？如果闹得难看，我家人会对她做出什么事来，我真的不确定……” 原来如此，安子墨自始至终，想的都只是舒颜，为她好，才要逼她把孩子拿掉。 这残忍的逻辑令季芯澄当即红了眼眶，对着安子墨的无助，也只是无力默然而已。 良久后，安子墨有所平复，起身时神色已恢复如常，他恳请季芯澄帮忙： “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 季芯澄心下没有答应，但看着同样备受折磨的安子墨，一时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只好点点头，让他先回家。 “你们都先冷静一下。” 等季芯澄再次进到舒颜的病房里时，护士们都已经不在了，地板上也已收拾干净。 “季小姐，……” 舒颜在床上等季芯澄，见她进门就微笑着招呼。 她的唇色苍白，人也很孱弱，让季芯澄看着心疼不已。 “别再叫我季小姐了，叫芯澄吧，我一直都直接叫你的名字。” 舒颜微微一笑，没有坚持，“好，那我以后也叫你的名字，芯澄。” 在床前的椅子上坐下，季芯澄身子前倾，笑着握了握舒颜的手。 “很痛吗？” “还好，只是有些轻微的出血，医生说问题不大，接下来就是需要静养。” 点点头，想到安子墨，季芯澄道：“安子墨大概也是有不得已的理由，才会这样。” 说到安子墨，舒颜目光冷了冷。 “不管如何，孩子无辜的，我是他的母亲，别人我不管，我不能不要他。” “舒颜，我支持你。” 季芯澄眼中隐隐有泪光，舒颜反而笑着安慰她： “你别担心，不管安子墨怎么刺激我，我都不会做傻事的。我早前跟你说过，你还记得吗？是你和顾先生救了我和宝宝，我们一定不能白白辜负二位。” “那你住在这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一定要和我说，好吗？” “好，我不会跟你客气的，不过目前这里有我表哥在，一切都还好，如果你有空的时候，能来看看我，我和宝宝就已经很满足了。” 见舒颜如此，是真的能够保全自己和孩子，季芯澄方安下心来。 两人又闲聊了一些别的，直到舒颜准备午休，季芯澄才离开医院。 季芯澄来到公司，打开邮箱，果然见到欧阳导演发来的剧本躺在收件箱里。冲了杯茶，就抱着笔记本坐在沙发上去看，直看到天黑，本子才大概看完。 公司新配的助理是个刚毕业的小男生，进来问季芯澄很多次了，这时又探头进办公室。 季芯澄对他招招手，“阿宾，周姐这会儿还找我吗？” “芯澄姐，周姐那边……” 小助理犹犹豫豫的，有为难之色。 季芯澄将茶杯往桌上一放，合起笔记本起身，道：“我过去找她吧。” 季芯澄来到经纪人周妍的办公室，敲了敲门，对方从转椅后转过身来，正在接电话，让季芯澄自己先坐。 “找了你一个下午！芯澄你在忙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一个下午，有四个剧本可能是四个很好的角色，你硬生生给错过了！” 周妍结束电话，坐到季芯澄身边来，先数落一通，而后语重心长道： “虽然你之前演了主演，这些女二女三你可能看不上，但是……” 季芯澄埋在笔记本上的头抬起来，“我给你转了一个本子过去，女二，你看看怎么样？” “导演是谁？” “欧阳靖。” 听到这个名字，周妍眼睛一亮，但当她简略看过人设之后，凭多年从业的敏锐经验，当即冷静下来，“但是这个人物性格不讨喜啊，会上怕过不了，不符合公司给你架构的人设……” “你先看完剧本，看完咱们再讨论。” 见她一副自信的样子，周妍点了点头，“那行，你回去等我消息！” 第四十八章 礼物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周妍的消息在次日中午就到了季芯澄的微信里。 “我可是给你在公司那边担保了的，如果这个角色反响不好，后面你可得乖乖配合公司给你选的剧本。虽然欧阳靖导演名气一直在那，但这个题材毕竟没几个人敢拍，你要演的这个角色也有一定风险，播出后舆论导向万一没做好，对你的人设、今后的戏路影响都很大。” 又问季芯澄：“你跟欧阳导演很熟吗？不然一般人未必敢轻易就接，以你目前的情况。” 季芯澄看着周妍这一长段话，默了许久，最后回道： “我看重的是这个剧本，相信我，我们值得一试。” 季芯澄想到商萱，如果不是她点头，凭周妍怎样争取也无用，想向周妍问问商萱会上的反应，最后想想还是作罢。 新剧角色敲定，剧组那边紧锣密鼓就开始宣传了。 前期流程工作刚走完，季芯澄就接到宣传任务，与另三名主演、导演，一起开一场直播。 直播设在与新剧捆绑打造的一个新直播平台“绿枇杷”上。 主持人让几个演员分别介绍自己在剧中的角色人设，还让他们现场以剧中人物的关系飙起戏来，飙戏的内容还不能涉及剧透，也就是要以剧中人物的性格和可能出现的反应来临场发挥。 这跟演员本身的性格形象有一定反差，于是到了这个环节，只见状况百出、笑声不断。 在场两个女演员，季芯澄女二，另一位女主角是新人。 屏幕上方夸女主角的不多，主要是挖她的来历，夸季芯澄的倒是有后来居上的架势，而内容大多是针对她此前其他影视剧中的角色。 由于开着直播，主办方更重视观看直播观众的互动，对留言部分就格外关照。 于是渐渐地，本来只是女二的季芯澄反而成为了焦点。 “这位叫‘青山我见1030’的网友，对芯澄的喜爱之情简直要溢出屏幕将我们都淹没了！大家不妨来看看他怎么说的：‘世界上有一种人，她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只需要以真实的自己存在在这世间，开心地活着，就是对世人无可替代的馈赠，谢谢你季芯澄，谢谢你让我知道，世间有你这样的美好存在，自此，我的人间值得！’天呐，这是什么神仙告白……” 季芯澄在镜头前礼貌地致谢这位网友，话题又被主持人带到季芯澄的择偶标准上。 季芯澄全无防备，这一问，让她尴尬地愣在当场。 “季芯澄脸红了！啊我的女神，她居然脸红了，也忒可爱了吧！……” 这句话窜到顾少泽耳朵里时，他当即停下了脚步，身后一众与他正在视察各部门日常工作的高层，也纷纷停了下来。 只见顾少泽长臂一抬，助理立刻会意，快步上前将长廓角落里正低头看手机的两位男员工请了过来。 是两个年纪的面孔，青春洋溢的脸上隐约还有三分稚气。 看到大BOSS都吃了一惊，连忙将手机锁屏藏到身后。 “顾总！” “顾总好！” “嗯，上班时间，你们在看什么？” 顾氏的企业文化与其他公司多有不同，其中一条就是上班时间很自由，只要事情做好，几乎没有什么考勤束缚，换句话说，只要把事情做好，上班时间随便玩都不要紧，这个随便玩自然包括玩手机看电视。 但是，不是没有前提的，比如在大领导面前，就不能太过明目张胆。 这已是办公日常里，一条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不成文规定了。 哪成想，千年难遇上的顾总今日会这么刚好，路过他们分神追女神的时刻。 两个年轻人早已吓得说不出话，其中一个倒是机灵，嗫嚅道： “我们部门正在考察一个直播平台，总监说有可能会有合作，刚刚正在看他们近期流量最大的一场直播……” 说着，还拿出手机，解锁给领导看。 助理陈烽有些不解看了顾少泽一眼，这种事他向来不会过问的，但没想到，他眼下竟伸手接过对方的手机，还认真看了起来。 画面缓冲了几秒之后，主持人的声音传出： “……芯澄的男友标准，听着不高，可其实很高哦。常言道随缘这个‘缘’字就可有讲究了……” 陈烽恍然，问年轻人道：“直播平台叫什么？” “绿枇杷！” “云帆旗下的，这个事情顾总知道，你们忙去吧。” 陈烽这么说着，顾少泽果然也将手机交还对方，而后目不斜视领着众人去了下一个部门。 两分钟后，陈烽以顾少泽还有重要行程为由，将剩余视察工作交由市场部总经理负责，待安排妥当，人都散去后，陈烽才对顾少泽悄声道： “季小姐的直播大约还有二十分钟。” 顾少泽深看助理一眼，别有深意点了点头。 陈烽被这一眼看得有点忐忑，难道他做错了吗？但很快他发现他没错，因为顾少泽仅仅在电梯运行的五十秒里，已经将那个叫“绿枇杷”的APP下载好，然后递到他面前： “绑定微博登录，你给我把微博注册一下。” 陈烽连忙笑着接过，迅速给老板将账号问题搞定，进入直播间，将手机奉还。 顾少泽在办公桌前的转椅上入座，看到的画面是粉丝给季芯澄刷礼物，镜头切到季芯澄的脸上，近到连她的眼睫毛有几根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季芯澄对送礼物的粉丝叮嘱： “心意到就好，不要太破费。” “实力宠粉哦，我们芯澄！” 主持人的声音在一旁做背景。 这边拿着手机的男人皱着眉，在屏幕上方点了点，然后内线把陈烽叫进了办公室。 “怎么送礼物？” 陈烽一愣，意识到他说的是直播间里送礼物。 “这些礼物都是需要付费的，要绑定支付账户才能送。” “你绑一个。” 陈烽照做，还附带讲解了直播间的礼物规则，顾少泽认真听着，没有丝毫隔阂的模样。 五分钟后，直播间画面被各种各样特效阻挡，因为有人送了最顶级的礼物，且都是以系统设定的上限送，对象都是季芯澄。 主持人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 “天呐，这位粉丝绝对是芯澄的头号粉啊！不声不响地，居然把游艇、飞船、别墅都送完了！全都送完了……” “这位朋友，很感谢您的慷慨，如果您在经济上尚有余力，不妨关注一下我们最近正在筹备的‘聋哑儿童关爱计划’，谢谢！” 季芯澄的声音在特效画面结束时响起。 这场直播，以‘季芯澄粉丝刷千万礼物’成为热搜，陈烽拿着手机，看看微博热搜，看看手机上的扣费短信，暗暗后悔自己多事给老板开什么直播账号！ 然而慷慨解囊的男人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时，却愉快地对陈烽道： “那个叫云帆的是吧？跟他们谈谈这个直播APP，没什么问题就拿下来吧！” 砸了这么多钱，也不能给别人整嫁衣，陈烽后知后觉，一拍脑门，在背后赞道： “果然还是我顾总！” 晚上，季芯澄回到家，男人已洗过澡在阳台上开了酒等她。 夜色很好，她光着脚来到他身边，男人伸手欲揽她入怀，被季芯澄错身躲过。 “顾少泽，今天刷礼物那个人，是不是你？” “为什么觉得是我？” 他坐在椅子上，懒懒问道。 季芯澄嘴角已不自觉翘得老高：不是你的话，你第一个就该揪着问我那男人是谁…… 季芯澄心下笑着，睁眼说起瞎话： “我在后台能看到个人信息啊！” 男人俊眉一挑，“那你告诉我，跟你表白那个人是谁？” 季芯澄噗嗤一笑，“你这是在为粉丝的告白吃醋吗？” 顾少泽目不转眼看着女人毫不掩饰的嘲笑，还夸张地笑得那么大声。 他一时没有出声，但下一刻，如鹰的眉眼一沉，座椅上跳起就要将女人捉到怀里。 这时候的季芯澄，显然也不是全无防备的，光着脚跳着叫着就上了二楼，在男人就要够着她时，闪身进了浴室，将门从里边锁上。 “顾少泽你别什么醋都吃！我还没跟你好好算算账呢，你刷礼物花了那么多钱，你当钱那么好挣的吗？我在外头拍戏，多辛苦才能挣到你不到五分钟花掉的那么多钱！你知不知道？” 季芯澄隔着门，胆子也肥起来，语气是十二分的不满。 侧耳去听外头的反应，没有动静。 “你好好想一想！” 说完，她才回过身来，两手撑在洗手台上看着镜中的自己。 似乎有那么一刻，她是生气的，她生气顾少泽的一时意气像不懂事的孩子，她为这样的行为可能会带来的后果而担忧，而更深层次的问题是，她已将他完全当成了自己的丈夫那样去在乎，这才是关键的，这种感觉让她害怕，怕变得被动，怕有一天，顾少泽反悔了，她是不是又要落到从前经历过的那种无底深渊中去…… 闭眼一声轻叹，忽而感觉有人自身后环上她的腰。 季芯澄心一悸，睁开眼，果然是顾少泽不知何时已进了浴室，而季芯澄身边的门依旧锁着。 她忘记了另外还有一个门。 男人得意笑着，附在她耳边，“算账是吧？来吧，咱们一起。” “……别，顾少泽……” 季芯澄惊呼出声，人已被男人横抱起来，而后放到浴缸里。 浴缸里的水是满的，温热的，想来是他提前放好的。 季芯澄有一刻的错愕，为他所做的这一切。 神色缓和下来，也不再试图推开他，纤长手臂轻轻一勾，就将男人也带到了浴缸里。 “……” 男人黑眸一沉，在水中将她锁在狭小的空间里。 “那么你告诉我，什么样的醋该吃？” 唇已极具威胁性地抵在她唇上，让她怎么随意开口？ 季芯澄搂着顾少泽脖颈，默了片刻，而后道： “我只属于你，顾少泽。所以，那些醋，你都不必要吃。” 她的声音轻而缥缈，像不真实的幻境里生出的回音。 令顾少泽霎时沉溺，不能自己…… - 新剧开机，仪式结束后，季芯澄往另一个片场找唐棠。 没想到唐棠那边还没开工，就打电话过去问她：“不是说也在今天吗？” “改期了。” 唐棠的口气听来很没有精神，季芯澄察觉到，关切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棠在那头良久叹息，半晌才道：“投资人临时要换制片人，我这边事情都差不多定下来了，太突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公司那边没有说法吗？都要开机了来换人，对你也没有个解释？” “能有什么解释，投资人占决定权，人家说了算的。” 对待如此不公，唐棠的态度也只能是沮丧和无奈，难道就这么认了吗？ 季芯澄心有不甘。 在公司里堵商萱，后者似乎有些惊讶，季芯澄这么突然来找她。 让进办公室，还主动关了门，相比上次，商萱这次的态度实在好了太多，但季芯澄在气头上，没有好脸色。 “你找我，有什么事？” 商萱淡声问道。 “你答应我要放过唐棠，现在这么做又是什么意思？说话不算话吗？” 第四十九章 故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商萱在办公桌前坐下来，兀自拿起桌上的水杯喝水。 季芯澄隔桌站在商萱对面，忍耐着： “敢做不敢认，就没意思了！就要开机的片子，临时来换制片人，你敢说不是有意针对唐棠？” “……就事论事而已，在我这，有能力什么人都可以上，能力不足也是一样的。” 半晌，商萱放下水杯，抬起头来，泰然自若望进季芯澄眼中。 季芯澄撑着桌沿的双手早已紧握成拳，愤怒而失望： “出尔反尔，是你们一贯作风？阿萱，我不知道怎样做才能让你好受一点，但能不能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其他人？如果你觉得我用性命可以换来你的谅解，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没别的事，请出去吧！我还很忙。” 对季芯澄的恳求，商萱眼底波澜未起，依旧冷淡出声。 季芯澄见此，只好转身离开了商萱的办公室。 临别那一眼，有冷冽寒光透进商萱心里，使她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拿着水杯的手僵了许久，渐渐才落回办公桌上。 拿手机拨通司乾的号码，对方迅速接起： “小萱，怎么了？” 商萱顿了顿，问起制片人被换的事。 “是不是你换了唐棠？” “这个事情，我晚点跟你解释。” “是你换的人吗？”商萱再次问。 司乾在那头静了静，而后否认。 “好。” 不等司乾接话，商萱已收了线，转而拨给该项目最大投资方。 “肖董您好！我是小商，……” 对方听到商萱的声音，对她很是客气： “小商你好，你打给我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吧？直说无妨。” “关于我们那个新项目，听说就要开机了才换制片人，这恐怕对接下来的工作开展不利，毕竟之前的制片人，准备工作都是她在负责。” “啊这个事情我晓得，是这么个情况小商。原来那个制片人吧，我们考察过，是个小姑娘，毕竟年轻了点，怕后续赶进度吃不消，所以这边就换了一个我们合作过很多次的制片人，也是为大局考虑。” “肖董，能否请您给我个面子，不换人，如果您真的觉得她不能胜任的话，如今有很多片子双制片人合作也是OK的，您觉得呢？” “这个……” “没关系肖董，您考虑一下再决定，我等您消息。” 商萱挂了电话，手机依旧拿在手里，她估摸着，这会儿那个肖旗已打电话给司乾在商量着了，这个事，不是司乾的意思，她不信。 果然，十多分钟后，商萱接到肖旗回电： “小商，就按你说的办吧！司乾这孩子能有个你这么好的贤内助，真是让人羡慕的福气啊！” 商萱紧绷的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了些。 转念想到司乾，他既然已对唐棠下手，绝不是毫无准备，可即便准备了许久，因商萱坚持，他就又妥协了。 这近乎无条件对自己的予取予求，令商萱又再次陷入了沉默…… - 唐棠重新以制片人身份回到剧组，是季芯澄意料之外的。 她想到当时商萱的反应，如果真是商萱做的，只因为自己一番重话就放过唐棠吗？会不会真是自己误会商萱了？一开始商萱似乎不知道这个事情。 可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有意针对唐棠？连唐棠自己都知道，这次投资方针对的不是制作人这个位置，而是这个位置上的唐棠本人。 季芯澄没有理出头绪，也就不再多想，带了些零食去剧组探唐棠的班。 唐棠见到季芯澄，笑着拥抱她，看到她给自己带了许多爱吃的零食，也只是说谢谢，跟从前捧着季芯澄叫最最亲爱的模样相去甚远。 季芯澄直觉她心中有事。 尽管唐棠神色看似一派轻松自然。 便等她空下来时，拉到一边问道： “你没什么事吧？他们让你回剧组，为难你了吗？” “没有，我是那么轻易能叫人难住的么？” 话是这么说，但唐棠神情间已有几分颓唐，兀自叹了口气，不过片刻，仿佛不再坚持伪装，主动对季芯澄和盘托出道： “公司虽然让我回来了，但那位新制人也还没走，让我们以双制片人的模式合作。” 季芯澄只道她介意的是这个，便安慰道： “等这个项目结束，下一个我们可以跟公司谈好再接手。” “双制片人问题倒不大，关键是这个新制片人我认识，是之前学校里一位师兄。” “师兄？是熟人那不是更好吗？”季芯澄诧异道。 “关系好的熟人当然好，这关系不好的，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你得罪过他？哪个师兄啊，我知道吗？” 季芯澄这回是明白了，而后听唐棠皱着眉解释： “韩飞，你应该不记得了，当年毕业前，我有跟你提过一位师兄曾跟我借毕设影片，我没答应，就是他。后来才知道，韩飞当时的作品被竞争对手给毁了，临时跟我借是为应急，我问都没问就拒绝人家，他因此赔了一大笔违约金，这些都是几年来断断续续从同学校友那里听说的，自那之后我们就没再见过……” 唐棠懊恼道： “我真是后悔呀，如果当初我多问两句就好了，以我当时的情况，帮帮他应该是没问题的，可我居然不闻不问，还讽刺他为了利益好争面子……想想都觉得自己真是可恶，现在被人针对，也是活该！” “你别这么说，毕设不是小事，当时如果弄不好，你的毕业就会受影响，那不是闹着玩的。你只是坚守自己的原则，没有错。” “但想到刚进学校那会儿，师兄一直没少帮我，就这点，特别过意不去。” 两人正聊着，同事过来提醒唐棠，“唐姐，要开会了！” 唐棠忙起身，一面叮嘱季芯澄，“你先别走，等我一起吃饭啊，这会很快就结束的！” 将季芯澄留在休息室里，唐棠快步赶到会议室。 电影制作会议，这个时间点，主要还是给新制片人一个跟大家碰面的机会，时间不会太长。 几天前，唐棠在名单上看到韩飞的名字时，就已经开始做着见面时的心理准备，但当她真正在会议上被韩飞介绍给大家，说是自己师妹时，还是有些跟不上节奏地慢了半才拍给出反应。 “唐棠？” 唐棠回神，台上的男人在面向众人做完介绍后，将手伸给了坐在第一排的唐棠，与她道： “希望今后我们能跟过去一样，好好合作。” 他话中有话，唐棠有些分神，脱口而出便是官方又客套的言辞： “韩师兄太客气了，有幸能跟师兄合作，是我运气好！还请您多多指教！” 韩飞别有深意看了唐棠一眼，嘴角噙着笑。 当唐棠眼角余光望进对方眼中时，当下便是一惊，那满满的恶意，恰好在她这个位置一览无余。 “唐棠。” 会议散场，唐棠在回往休息室途中被人叫住。 回头只见韩飞只身一人，正向着她走来。 韩飞个子高而瘦削，过去鼻梁上架着一副厚厚眼镜，唐棠不记得那镜片后的眼睛具体是何模样，只记得那眼睛曾给她的感觉，是包容而温厚的。 若说眼前的韩飞与过去最大的区别，那应该就是这双眼睛，他不再戴着边框眼睛，让人能一眼就看清其中或隐或现的情绪。 孤清、冷傲，还有鄙夷和不屑，是唐棠此刻在那里看到的。 “韩师兄。” “聊两句吧？” 他出声询问，却没有想要听对方意见的意思，而是径自向走廊拐出去的户外坪地走去。 唐棠犹豫了下，抬脚跟上。 “知道他们让我进这个组，我提的条件是什么吗？” 两人来到草地上一副白色藤编桌椅前，一桌两椅，韩飞坐其一，唐棠站在另一椅旁。 听韩飞这么问，唐棠摇了摇头。 对方自然也知道她不清楚，也没想瞒她： “我唯一的条件，就是把你换掉。” 尽管唐棠心中有数，韩飞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但当对方时隔多年第一次见面，就这样面对面赤裸裸地将厌恶向她表达出来时，她还是愣住了。 韩飞见她吃惊，嘲讽笑意浮上脸来。 “只是我没想到，你本事这么大。” 他顿了顿，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唐棠，我没有和人合作制作的习惯，请你做好心理准备。” 他说着，冷冷睨她一眼，如刀子一般，而后起身就要离去。 “韩师兄！” 唐棠将人叫住，走到他跟前，从来轻易不与人低头的高傲女子这时也没有了往日的神气，诚心与他致歉。 “当年的事，我不知道原因，不然的话……” “不然怎样？” 男人眸光冷厉起来，“你知道原因就肯帮了吗？把可能带来的毕业风险担下来？你扪心自问唐棠，那是不可能的！我一点也不恨你不帮我，甚至落井下石，我只是恨，我当初视作最信得过的知己，在她没有毕业就给她把身边最适合的位置预留下来的知己，结果到头来，却是自己自作多情！我要恨，也只恨我自己！” 唐棠大一的时候，韩飞已经大三，她进这所学校成绩一般，接触人才济济的大学生活就深切感受到了竞争的压力，一度想要放弃，是当时偶然间加入的一个社团的团长鼓励了她，那个人就是韩飞。 被韩飞无条件鼓励和陪伴的唐棠进步神速，可说是突飞猛进，到了大二，唐棠的专业成绩已经是院内老师们谈话中的焦点，而那时韩飞面临毕业后选择创业还是继续研读，陷入迷茫。 唐棠性子野，变着法子让他顺从内心的选择，最终韩飞选择了创业。 创业第一年，如预期卓有成效，但韩飞到底年轻，专业能力再强，不懂得人情世故就会有麻烦，就在他第二年遇上事的时候，他想到了唐棠，是当时他唯一可以请求支援的人。 当时的唐棠，忙着毕业设计影片的拍摄，那个片子她废寝忘食忙了整整半年。 整个人晕头转向时，对外界的变化就不那么敏感，现在想想，若当时自己真问清楚了韩飞的情况，当真就肯冒着可能毕不了业的风险，去帮韩飞吗？ 眼下的这一问，问到唐棠痛外，她眼眶一热，就落下泪来。 “……对不起！” 能说的，似乎也只有这三个字了。 然而韩飞不仅像是没有听到，更是加剧了眼中的厌恶，冷哼一声，大步离开，不再多看唐棠一眼。 第五十章 我都喜欢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韩制片？” 季芯澄在休息室里等到周遭人都走光了，也没见唐棠从会议室出来，亲自过去找，却在这里看到她被这个男人说哭了。 唐棠性格何其坚毅的一个人，多难过的事情才能让她流泪啊，季芯澄想了想没想起来。 她想，眼前这个脸色难看的男人，大概就是唐棠说的师兄韩飞了吧。 于是上前一步，将男人拦下。 韩飞见到季芯澄，显然一眼认出，神色稍缓，“是我。” 季芯澄看了眼他身后的唐棠，呼一口气，才正了色对韩飞道： “我是唐棠的朋友，从小到大我们俩一直没有分开过，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至少比你清楚，请韩制片在对一个人不足够了解的情况下，不要轻易下判断！” 韩飞见季芯澄为唐棠而来，当即板起了面孔。 “芯澄，别说了。” 季芯澄还想说什么，被唐棠过来一把拉走。 见那韩飞脚步不停远去之后，季芯澄才嗔怪地看着唐棠： “你也太傻了，不会解释的吗？任他那么说你！回头自个儿又难受！” 唐棠眼角仍有些红，脸上却浮起了笑意，拉着季芯澄往休息室走。 “韩师兄是我认识的同龄人里，最有才华的一个，他这些年太不容易了，如果不是我的原因，他或许可以顺利一些，如今他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只是想着，如果能因此分担一点他的痛苦，在我这里发泄发泄也不是不可以的……” 对唐棠的坚持，季芯澄想到自己对商萱的愧疚。 因此感同身受，最终便是无奈收场。 - 周末，顾少泽大清早将季芯澄吵醒，说拍戏伤身，给她安排了个全身体检。 “我看了你上一回的体验报告，都超过一年了。” 男人一面从衣帽间里穿好衣服出来，一面催她： “快起来，我陪你去。” 季芯澄懒得动弹，抱着被子不舍松手，只是推脱，顾少泽就在她身上一通乱摸，最后无法，人也清醒了大半，便勉强坐了起来，问他： “你今天不上班吗？” “周六。”男人简短道。 他以前不是从来没有周末的吗？ 似乎看出她所疑，顾少泽道：“从现在开始，有家室的人了，不能没有周末！” 他语气轻快，带着笑意。 窗外阳光大片洒在床铺上，季芯澄心下一暖，就有力气起身了。 “体检能不能晚一点去，我想到一个更要紧的事。” 季芯澄穿好衣服下楼，顾少泽在客厅沙发上翻着杂志等她，听她这么说，抬起头来的同时就皱了眉，“上午必须过去，不然一天做不完，你明天不是要进组？” 又问，“什么更要紧的事？” 季芯澄没有理会他的强势，低头在男人唇上一啄，令他错了错神。 而后才坐到他身边，一本正经道： “顾先生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陪顾太太出门先把这件更要紧的事办了，然后再去体检，二是陪顾太太出门先把这件更要紧的事办了，然后独自在家过周末，你选一个吧？” “在家过周末，你认真的吗？” 男人几乎从鼻腔里挤出这句话来，暗藏什么玄机，季芯澄不会听不懂。 提醒他道：“我说的是：独自！” 男人的眉锋瞬时拧起，趋近她时脸色不悦，但说出的话却与之全不相符： “好的，那么我选一，顾太太。” 季芯澄原本手中拿着水杯喝水，被他出其不意的一句弄得呛到，猛烈咳起来。 顾少泽赶紧递来纸巾，季芯澄一边手忙脚乱擦着，一边嗔他道：“都是你！” 男人好笑地睨着她，“那我帮你擦擦？” “不需要！” 眼见他要靠过来，季芯澄登时跳起，也顾不得衣领上那点水渍，轮到她催促起来：“走吧，别磨蹭了！” 顾少泽轻车熟路将车子停在顾氏集团旗下的商场停车库里，周到地替季芯澄摁电梯楼层。 “几楼？” “营养品在几楼来着？” 季芯澄正在电子导航上找着，顾少泽已经替她摁了楼层数。 “你怎么知道在八楼？” “当老板基本的素养。” 男人居然也会正经回她，季芯澄笑了笑，靠在他怀里，等电梯眼看就要抵达目标楼层时，忙又站直了身。 两人出了电梯，顾少泽自然而然将手放在季芯澄腰上。 季芯澄连忙加快了脚步，避开，“公众场合。” 她在口罩里闷闷地道。 男人有些不悦，双手插兜，大步跟上与她并肩，“那我就这么跟着你，像什么？” 季芯澄看了顾少泽一眼，脱口就道： “保镖啊，帮忙提购物袋的那种。” 男人脚下步伐一滞，好一会儿后才再次跟上，脸色别提多阴沉。 季芯澄也不理他，进到店里就给舒颜挑起了营养品。 店员观察到季芯澄目光所至，都是针对孕中的产品，便细心地为她分析和对比起来，两个人低低声凑一起聊了许多，直到顾少泽在身后不耐提醒： “不如都买下来？” 店员瞪大了眼睛吃吃看着眼前的男人，为他独特的气质，更为他的颜值。 季芯澄这才给店员指了指，“就这些吧，包起来。” 将大袋小袋交到顾少泽手里，听他问，“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谁说我要吃？” 顾少泽面色一沉，显然想到是买给别人，当即不想提的样子。 季芯澄提醒道：“你敢放下试试？你上回让安子墨来接我，人家二话不说立马就来了，你帮舒颜拎拎袋子怎么了？” 季芯澄为自己反应迅速的话语惊到，这么理所当然的，把顾少泽和自己放到了共同体的定位上。 而顾少泽听过她这话，神色倒是好看了，甚至对接下来她购买的任何东西，都更有耐心一样，服务到位。 买完补品和舒颜可能需要到的一些日用品，季芯澄来到婴儿用品专区。 左挑挑右看看，都很满意的样子，却一件没有给店员指定，而是流连不已地看了又看。 见她这神情，顾少泽若有所思，忽问道： “季芯澄，你想不想要个孩子？” 她闻言吓一跳，回身才发现店员已被男人支走。 “干嘛突然问这个？”她未答反问。 “看你很喜欢这些小东西。”顾少泽用眼神指了指周遭。 这家婴儿用品商店，季芯澄已经进来二十五分钟，还没有下定决心买什么。 季芯澄看着顾少泽，想到上回自己同样的问题，他给的否定答案，怕这时也只是试探自己，便道： “不想。” “真的？” 顾少泽神色没有什么波动，只是再次确认。 季芯澄木然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问顾少泽： “那你呢？你想吗？” 她听得见自己砰砰迅速加重的心跳声，在意他的回答，却偏偏要把目光移到别处。 只听耳畔他的声音随即响起： “我也不想。” 季芯澄如意料之中略沉吟，转过身去掩饰心下的失望，店员见她手中各拿着两件婴儿的连体衣，便拿了购物篮过来，问她是不是就要这款。 季芯澄点头，从店员手中接过篮子，“我自己挑吧。” 店员笑着走开，季芯澄也积极起来，在各式各样的小物件中忙碌地挑了起来。 身后不远处，男人立在原地已有片刻不曾移开脚步，他隐约望着季芯澄的背影，又似乎望着别的什么地方，心下有无尽的失落，令他一时摸不清这是种什么滋味。 只是长久的沉默，直到季芯澄提着放满的小购物篮回到他面前，问： “你怎么了？” 他才回了神，对她微微一笑，“选好了？” 季芯澄没看顾少泽的眼睛，点了点头，二人向收银台走去。 到医院，本来顾少泽不愿进去，说在车上等她，让她放下东西就下来，但见季芯澄踩着高跟鞋去提那些购物袋时，又皱了眉，自觉上前揽到手里。 “谢谢老公！” 在后备箱门关上时，季芯澄褪下口罩，在男人唇上迅速一吻。 顾少泽一路过来堵得严实的胸口，这时才松了松。 电梯里，一位女医生认出了季芯澄，“是小季吧？” “曾主任，真巧，您现在在这家医院？” “刚调过来不久，你身体后来怎么样？” “没问题！恢复得很好！” 季芯澄回答时，不自觉余光瞟了一眼身边的顾少泽，不见他有什么反应，这才对曾医生咧开嘴笑了笑。 “年轻的时候，以工作为重值得鼓励，但手术不比打针挂水，还是要多注意后期调理的！” 季芯澄点着头附和，这时电梯门打开，站在里侧的曾医生准备出去，季芯澄忙让顾少泽侧了侧，把曾医生让出电梯。 曾医生由此又笑着多嘱咐了一句：“别太拼！” 季芯澄点着头，直到电梯门完全关上，才回头，对上男人直视她的深邃视线。 “你什么时候动过手术？” “很久之前了，阑尾炎！” 顾少泽眼中有探究，季芯澄装模作样想了想，“大概就是你跟沈燕传绯闻那时候吧，你当然不知道！” 她有意将语气表现地像是别有深意，果然顾少泽表情瞬间柔和下来。 放在她腰上的手也往身前紧了紧。 季芯澄低着头，脸上仍挂着笑，心下却已沉到谷底。 今天也真是太巧，先是顾少泽在店里提到孩子的事，现在又碰到当时为自己做过人流手术的医生，粗一看，还道是顾少泽已发现了端倪，但仔细一想，季芯澄又放下心来，她做得仔细，便是查，也未必能让他轻易查出来，所以，他不可能知道的，不过是巧合而已。 想到自己的境况，季芯澄心下难过，但当她抬脚进了病房，见到舒颜想到她怀中六个月的宝宝时，心里顿时又明亮了起来。 不论如何，舒颜的宝宝是可以被保护下来的。 想到天真无邪的孩子，季芯澄脸上的笑意又加深了些。 顾少泽将一应补品、婴儿用品放在套房里一张长桌上，听到手机铃响，与季芯澄示意后就出了房门接电话。 季芯澄将病房门关上，走回来坐到舒颜面前。 舒颜气色好了很多，见到季芯澄过来特别开心，问她：“刚刚那个是顾先生吧？” “对，出去接电话了。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就是最近人会觉得比之前累，不过医生说了，多注意休息就好。” 舒颜的手抚摸在她隆起的腹部，仿佛已经能摸着她孩子的四肢，带着满足的神情。 季芯澄见此，也觉得安了心，对她说，“我买了些宝宝的小衣服、小鞋子，等他一钻出来就可以穿上了！” “芯澄，你真是太有心了……” 舒颜忽然扬了声，惊讶道：“哎，他好像有听懂诶，他在动……” 季芯澄闻言，好奇地把手覆了上去，“在哪？” 舒颜握着她纤细手掌隔着薄薄衣料去感受，连声问她：“有了没？” “有有有！” 季芯澄在感受到指腹下方传来轻微的震动时，惊喜地低叫出声。 舒颜笑道：“看来宝宝是想自己感谢芯澄姨姨呢！” 季芯澄觉得神奇极了，颇有些受到震撼地傻傻笑着，这一幕，叫推门而入的顾少泽看到。 这时舒颜问季芯澄：“芯澄，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季芯澄不假思索道：“我都喜欢！” 顾少泽握着门把手的动作僵了僵，深眸微不可见沉了下来。 第五十一章 不要再来招惹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先生！” 舒颜抬头看到门口的顾少泽，叫了一声。 季芯澄闻声也看过来，顾少泽这才合上门，走到季芯澄身后。 舒颜看着眼前如璧人一般登对的两位，捏了捏季芯澄还放在她腹上的手，笑道： “芯澄这么喜欢孩子，那以后至少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是要的，对吧？” 她这么问季芯澄，目光却是落在顾少泽身上。 季芯澄如被烫到一般，忙将手从舒颜手中收了回来。 偷偷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顾少泽，见他还未及反应，便起身挡在他身前对舒颜道：“我还有个体检，等结束了要是早的话，我再来看你！” 然后拉着顾少泽出了病房。 舒颜目送两人背影离开病房，眸中带着羡慕。 “季芯澄，你急什么？” 拉着男人头也不回往电梯走的季芯澄，语气平常而自然： “不是你一直在催我吗？不然一天做不完检查。” 顾少泽望着季芯澄的后脑勺，好半晌没有说话，任她牵引，进电梯，下楼，找车，上车。 启动车子，当车子就要驶出停车位时，顾少泽忽地停了下来。 坐在副驾驶的季芯澄见左右并无异常，不解地看他一眼，“怎么了？” 男人静静凝视她片刻，不吱声，而后收回视线，换档，上路。 季芯澄别过眼去看窗外，她能感觉到顾少泽在孩子这个话题上表现出来的不同寻常，看来他确实很不喜欢孩子，至少当下跟她在一起，一点也不想，她心下因这个察觉而默默收紧着。 体检是专门的体检机构，就在舒颜所在的医院附近。 体检全程，顾少泽跟在季芯澄身后，抽血的时候，见她紧张，还替她挡了挡视线，用别的话题吸引她注意，照顾得很是周全。 让跟在一旁的护士频频感叹，与要好的同事在私下议论，说她又相信爱情了。 当时季芯澄从洗手间走出来，听到她们这么说只是微微一笑。 小护士见她亲切，围将上来： “小姐姐，你真的好幸福，能拥有这么一位男朋友！” “那么帅又那么体贴，简直跟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原来现实中还真有这么美好的爱情存在啊！” 季芯澄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她们没能认出她演员的身份，就笑着接她们话道： “不是都像你们看到的那么好，脾气臭的时候，也很难相处。” 季芯澄一边洗手一边善意提醒，哪曾想小护士闻言愈发亮了眉眼。 “能全程陪着女朋友做体检的男人，怎么也差不到哪儿的，小姐姐不用安慰我们，像您男朋友这样的极品，生活中我们能看上一眼就已经很知足了，绝对不敢肖想，您不用刻意诋毁他，好让我们心里平衡一些！” 季芯澄被这话逗笑，跟她们一起走出洗手间。 顾少泽坐在沙发上等着，当时正在接电话，见季芯澄笑着朝他走来，说话的语速都慢了下来，半晌后，他挂下电话，季芯澄已坐到他身边，在喝水。 “上个洗手间，这么开心？在笑什么？” “有人夸我老公是极品！” 季芯澄目光澄亮，斜睨着男人，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一句夸就想打发我陪你这一整天？” 说着，趁她不注意，低头在她刚刚喝过水的唇上重重一吮，然后起身若无其事道：“走吧，报告他们到时候会送来。” 季芯澄用力瞪了男人一眼，一面戴上口罩，一面打量周遭。 “放心，这里不会有人敢拍。”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彻底安下心来，想到上午他不佳的情绪，季芯澄主动伸手挽上他的胳膊，果然男人唇角微微上扬，表示满意。 季芯澄看到车上还有些东西没给舒颜，让顾少泽载她再过去一趟。 这回顾少泽没有上楼，季芯澄进舒颜房间的时候，几个医生和护士正查房结束，见到季芯澄，只道她是舒颜家属，那主治医生就皱着眉对她道： “病人情况特殊，孩子才六个月，就已多次见红，家属要格外仔细一点，住院这么多天了，也没见你们来照顾病人。” 季芯澄一愣，忙回道：“好的医生，接下来我一定会常过来！” 医护人员走后，房间里剩下舒颜和季芯澄。 舒颜笑道：“你别理他们就好了，表哥有给我安排护工，但我这里其实没什么事，跟个陌生人二十四小时待在一个房间里，会很不自在，就让护工没事不用过来。” 季芯澄听舒颜提到司乾，便问道：“你表哥有来看你吗？” “有的，但他最近很忙，为我的事已经占用他好多时间了，不能再麻烦他。” 季芯澄点点头，见舒颜要下床走走，便去扶她。 两个人在靠阳台的沙发前坐下，舒颜要给季芯澄倒水，发现热水壶空了。 “我去吧，你坐着。” 季芯澄拿着水壶出门找茶水间，隐约看到电梯间那里似乎是顾少泽的身影，便抬脚走了过去，然后她看到顾少泽对面的安子墨。 “安子墨？” 自上次的事情后，季芯澄不再叫安子墨‘安总’，而是以朋友的身份这么叫他，仿佛如此，季芯澄再想到舒颜时心里能好受一些。 安子墨抬起头来，他看来气色不是很好，眼中有倦态。 看到季芯澄手中的水壶，安子墨带着关心问道：“她怎么样？” 季芯澄看了眼顾少泽，他之前说过，安子墨和舒颜的事情，只有安子墨做好决定了，旁人才好怎么帮他们，否则谁也帮不了。 季芯澄再看安子墨，他这副样子，哪里像是已经做好决定的。 便没好气道：“真的在乎她，为什么不自己进去看看？” 安子墨别过头去，冷淡沉默。 “如果你已经决定放弃他们，那你还来医院做什么？” 安子墨依旧不吭声，季芯澄忍了忍，终道： “既然决定放弃，就不要再来招惹她！” 安子墨这时抬头，看了季芯澄一眼，又看向顾少泽，忽而扯开嘴一笑： “之前说你们已经领证，我还不信，现在相信了，果然是夫妻，说的话一模一样，连语气都差不了多少，跟约好的一样。” 他径自一派轻松似地笑着，不理会顾少泽和季芯澄一脸的严肃认真。 季芯澄就这么静静看了安子墨片刻，直到他自己都觉得没意思时，才拿着热水壶转身说去接水。 顾少泽看那水壶很大，没多想就跟上季芯澄，留安子墨原地独自憋屈。 “你来干什么？” “给我吧。” 从季芯澄手中拿过水壶，放到贴着警示牌的热水口下接水，显然是怕季芯澄被烫着。 季芯澄心下一暖，问顾少泽：“你看到安子墨才上楼的？他在外头待很久了吗？” 顾少泽“嗯”了一声，继续盯着热水壶，神情若有所思，大抵为他的好友之事，他也有些伤神。 季芯澄重新回到病房，顾少泽跟在他身后。 舒颜手中拿着橙子在剥，正好剥好，就递给季芯澄，“我听说你爱吃橙子，给你剥好的。” 季芯澄惊讶不已，“你听谁说的？” 舒颜笑意不自觉稍敛，淡淡应了声：“安子墨。” 季芯澄更加诧异，接过橙子，睇了顾少泽一眼，自语道：“我跟安子墨，好像没那么熟哈，他怎么会知道……” 舒颜再次提起安子墨，已经没什么特别一样，语气平淡许多： “我有一位朋友家里是经营果园的，之前有一次听他提起过，说有位兄弟的女朋友爱吃橙子，让我留意，我看你在宴会上也爱喝橙汁，就猜到是你了。今天这橙子也是朋友家果园新鲜摘了送来的，你尝尝看。” 季芯澄看了看顾少泽，眼睛里写着：还有这回事？ 顾少泽斜斜靠在斗柜前，漫不经心道： “我们酒店的水果供应商，好像是有安子墨介绍来的。” 季芯澄一瓣一瓣吃着手中的橙子，想到方才对安子墨的态度，是不是差了点？ 但不论如何，她都觉得自己应该帮舒颜。 与舒颜有些心不在焉聊了会，季芯澄说时间不早，要离开了。 舒颜起身送他们，被季芯澄拦下：“你不用出来了，等我空下来就来看你。” 直到出了病房，顾少泽的目光仍不离季芯澄，她被看得有些不自在，才问他道：“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你想做安子墨工作？” 看她刚才的不在状态，顾少泽多少已猜到。 被顾少泽看穿，季芯澄也没说什么，拉着顾少泽到方才的地方找安子墨，他已经不在那里，顾少泽提议到上一层的空中花园看看。 果然安子墨坐在长凳上，独自对着天空出神。 面对这样的安子墨，季芯澄也有些不忍，但还是道出了自己的想法： “安子墨，事在人为，办法总是有的，你为什么不试着替自己努力争取一下呢？与余生的后悔相比，难道不值得去冒这个险？” 顾少泽不知道季芯澄了解多少安子墨的家庭背景，但此时他没打算替安子墨找借口。 对安子墨的埋头沉默，顾少泽最终开了口： “有需要帮忙的，尽管找我。” 然后牵着季芯澄，转身离开这座精心打理的空中花园。 两人坐到车里，似乎都还在想着安子墨和舒颜的事情，彼此都没有话。 “晚上想吃什么？” 顾少泽的声音传来，季芯澄才回神，“你决定，我跟着你就好。” 她懒懒的话语冲进顾少泽耳里，出其不意地，就叫顾少泽移不开眼，这女人总有这个本事，正在顾少泽心下不由感叹时，驾驶座这边的车窗被人敲响。 他回头，见是安子墨，便放下车窗。 “送我回家！” 安子墨一手撑在车顶，低头笑问车里的顾少泽。 顾少泽明明看到不远处安子墨停着的车子，刚刚也是因为看到他的车顾少泽才上楼找人，但顾少泽没有当场戳破他的意图，而是抬了抬下巴： “上车。” 季芯澄诧异地来回打量这两人，一时有些闹不清状况。 顾少泽启动车子，对季芯澄说：“子墨家你还没去过，带你逛逛。” 后座的安子墨亦满脸带笑，附和道： “正式邀请顾太太安家一游！” 与方才挣扎到了无生气的楼上的安子墨，简直判若两人。 季芯澄明知他二人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便眼下她确实也好奇安子墨的家人，特别是在舒颜一事上，他们究竟会持怎样的态度。 便也没有再深究，三人一路无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来到了安家。 第五十二章 爱屋及乌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车子抵达安家位于城北胭脂山脚下的别墅。 安子墨下了车，当即替季芯澄打开车门，一副正式邀请她的架势。 季芯澄看了眼顾少泽，对方笑而不语，已解开安全带，下了车去。 季芯澄也只好先下车，站到顾少泽身旁，对着走在前面带路的安子墨的背影，她压低声道： “真的就这么去人家家里吗？我们什么都没准备，空着手？” 顾少泽好笑地看她一眼： “没关系，我们跟他们家，没有这么多讲究。” 季芯澄迟疑着，被顾少泽推着背往前走。 穿过一大片茂密草地，接着是一座设计精美的喷水鱼池，到别墅正前方大门，就在他们踏上台阶准备进门时，顾少泽不动声色提醒季芯澄： “待会儿别太惊讶，做好心理准备。” 季芯澄正纳闷，大厅里就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安子墨的大叫声。 “哎古董书啊都扔！摔坏了回头又来怪我！” 而后是一道略显苍老的男声，带着愤怒吼道： “丢人现眼的！你还回来做什么？！” 已走到门槛边的季芯澄脚步顿时收了回来，对顾少泽犹豫道： “还是算了吧，我们这时候……” 她听得出来，那是安家的长辈在教训安子墨呢。 顾少泽却只是笑笑，恍若未闻，继续扶着季芯澄的腰往里走，轻声道： “别怕。” 就这样，季芯澄几乎是被顾少泽推着，进了安子墨家的客厅。 客厅里，季芯澄看到一个身着正装、头发灰白、带金边眼镜的老年男子坐在客厅靠窗的沙发上，而安子墨站在客厅中间，正俯身去捡那本纸页已发黄的厚厚书籍。 “你前脚到医院，后脚照片就给我送到手机上来了！是不是跟你说过，这时候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要谨慎再谨慎！你说你成天的，就是想把我给气死是不是？！你要……” 男子怒不可遏的痛骂声，在见到顾少泽和季芯澄时，猛然就刹住了。 张了张嘴，终于没再发出声来。 顾少泽放在季芯澄腰上的手这时放下，转而牵着她，走到男子面前，叫了声： “安伯伯！” 原来他就是安子墨的父亲，安辉。 安辉的目光落在顾少泽身上，硬生生将骂安子墨的话语吞了回去，同时勉强缓和了脸色。 “少泽过来啦！” 季芯澄隐约在这时明白了，原来安子墨带他们过来是当挡箭牌来的，视线不由落在安子墨父亲脸上，没想对方也正看着她。 季芯澄忙低了低视线，没有直视。 这时听一旁顾少泽道：“安伯伯，这位是我女朋友，季芯澄。” 她能感觉到顾少泽有意捏了捏他掌中她的手，像是告诉季芯澄：不用怕。 季芯澄只是讶异他会这样直接说出来，连他父母那里，他都没说过…… 听到这话，同样讶异的还有安子墨的父亲。 他知道季芯澄，是个女演员，且不说女演员在娱乐圈中是不是风评足够好，光就女演员这个职业，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就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对象。 但安辉目光再次落在季芯澄脸上时，还是多了几分斟酌，毕竟这还是顾少泽第一次跟他正式介绍自己的女朋友。 季芯澄察觉到，微笑着向对方致意，安辉亦点了点头。 “来，过来座！” 安辉向他们招手，以长辈的口吻。 只见他起身站到地毯外的步伐，有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矫捷利落，可以看出是经常锻炼的体格，他示意外厅的佣人给客人上茶，然后对顾少泽道： “很久没见你来家里了，最近公司里忙吗？” 顾少泽牵着季芯澄走到安子墨身边，两人也没坐，只听顾少泽回答道： “公司里的事情您也知道，忙是不忙，也闲不下来。” 安辉点头赞同：“年轻的时候，忙一忙是好事，你不像安子墨，你爸爸可省不少心！” 一旁安子墨被提到，不满地“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顾少泽对安辉提到的父亲，没有多言，转到顾安两家最近的热点事件上，两人客套闲聊了会儿，安辉才说有事要忙，让他们留下来吃晚饭，然后他就上楼了。 安父一走，安子墨往沙发上颓然一坐，人也松了一口长气。 顾少泽在安子墨左手边沙发上坐下，睨了他一眼，毫不掩饰眼中的嫌弃。 季芯澄挨着顾少泽坐下，对安子墨道： “原来你是借我们当挡箭牌来的，真够可以啊！” 她佯装生气，安子墨见状忙起身给他二位又是端茶又是送水，嘴里不迭地赔罪致谢： “顾先生顾太太这个人情可太珍贵了！往后但凡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任凭差遣，怎么样？” “说话算数？”季芯澄不信。 “必须的啊！我安子墨，什么时候不靠谱过！” 季芯澄静静的眼神就那样看着安子墨，他果然被看得心虚，举手投降状，弱了弱气道： “除，除了舒颜这件事，我向来说一不二，不信你问少泽！” 顾少泽懒得理他，自然不会有否认，季芯澄喝着茶，提醒安子墨： “我们还没跟家里说呢，你别一口一个顾太太地叫。” “是是，那我该怎么叫，叫嫂子？” 收到顾少泽一记眼神警告，安子墨忙正了色，比了个OK的手势： “芯澄，我就叫芯澄。” 季芯澄微微一笑，不再与他斗嘴，转而好奇地打量起安家的装修。 “那面屏风好看，是古董吧？” 安子墨抬首望去，眼中不无惊讶，夸起季芯澄不露痕迹： “明清旧物，有眼光！收下这面屏风可是老头子最得意的一件事，据说当年从一个赝品收藏家手里一块钱买下的，都说是复制品，只有老头子一人认定是真的，光这个屏风，足够让他在收藏界得意一辈子！” 这一问才知道，安子墨的父亲原是顶有名的收藏大家之一。 季芯澄对古董没有很大兴趣，但客厅摆放的她都觉得件件好看，听安子墨大概介绍了一遍，手中的茶也喝完了。 “差不多的话，那我们先走了吧？” 她放下茶杯，侧头询问顾少泽。 她以为既然安子墨的事情解决了，倒也不必要非在这里吃晚饭叨扰人家。 但顾少泽显然不这么认为，虽坐直了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很久没见到安伯母了，我想让你见见她。” 季芯澄初时有些不解，但在见到下一刻出现在安家客厅里的安母和许梓倩时，似乎就明白了。 “安伯母！” “妈！” 顾少泽和安子墨看到安母，都起了身，先后喊人，都是敬重的神情。 安子墨的母亲，上次在安子墨生日时季芯澄见过，眼前的安母许是从容的缘故，看起来没有上次的老态，她和蔼的笑着，目光落在季芯澄身上。 “伯母，这位是阿泽的朋友，季小姐。” 许梓倩指了指季芯澄，为安母解答。 今天的许梓倩穿的仍是旗袍，不过是浅色系的，使她瘦削的五官看起来丰腴了一些，似乎更好看了。 季芯澄听她这么介绍自己，脸上的笑容愈发僵硬。 正不知如何维持之际，一旁顾少泽的声音在季芯澄耳边响起： “是女朋友。” 他认真纠正许梓倩的措辞，没有多少犹豫。 尽管如此，季芯澄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开心，她看了顾少泽一眼，见顾少泽说话时目光落在许梓倩脸上，不知是什么情绪，季芯澄没看出来，便垂了眸，掩去心中不快。 “芯澄，叫人。” 顾少泽口气平平地提醒她。 季芯澄依旧垂着眸，看似温婉状，与安母问好： “安伯母好！” “好好好！快坐，都别站着呀！” 老太太一叠声的好，很开心的样子，从头到脚将季芯澄一番打量，然后催他们入座。 在沙发主位上坐下，安母看茶几上季芯澄那杯茶都喝完了，对安子墨皱起眉头： “这么不懂事，茶也没给添上，茶点都没有！人都到哪儿去了？” 后一句，她是回头对着侧厅里的佣人说的，带有责问的意思。 季芯澄忙道：“不忙的伯母，我们就要走了。” 如果原先她说要走是怕叨扰安家，要问顾少泽意见，那么此刻季芯澄的要走是真要走的，没有打算再听顾少泽的意见，便一眼也不看他，径自与安伯母说道。 “要走？” 安母闻言当即不肯，“那我不依的，小泽都好久没过来我这边了，你又是小泽的女朋友，第一次见面，应当跟他一样，把这里当作自己家才是。留下来吃顿便饭，这是必须的！” 许梓倩也劝： “是啊阿泽，刚刚伯母在楼上还念到你的，说好久不见了，没想到安伯父上来就说你们来了，伯母说想什么来什么，可高兴了！” 季芯澄听她二人这么坚持，无话可对，微微笑着，将目光转向顾少泽。 顾少泽瞥了季芯澄一眼，略顿了顿，而后回道： “好，我们留下来吃晚饭。” “好的，那我去厨房看看，准备几个阿泽你爱吃的家常菜。” 许梓倩说着，脚步轻盈离开了客厅。 顾少泽没再看许梓倩，目光始终不离季芯澄，而后者却不看他一眼，这一幕叫安子墨看着颇有些不嫌事大。 这么想着，就想添一把火，于是他道： “芯澄你知道梓倩吗？少泽给你介绍过没有？” 顾少泽凌厉眼神再次落在安子墨脸上，安子墨扬起唇角，只当没看到。 顾少泽没有接安子墨的话，转而问安母：“就要换季，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 季芯澄没有见过顾少泽跟长辈说话的关切语气，上回她见他跟顾母说话，也都是冷冰冰居多，全没有眼下的关怀备至。 望着这样的顾少泽，季芯澄又有些痴了去。 忽而顾少泽出声提醒，她才惊觉安母在问她话，出神太过，当即脸红到耳根。 “哟，还害羞呢，我们小泽自小也不是个好脾气的，我从前还想着，这孩子将来得找个什么样的姑娘才好治治他这牛脾气！一定得是比还拧的不可，没想到却是你这样娇娇柔柔的，只是问你们交往多久了而已，不用在伯母面前难为情！” 说着，她满是慈爱地笑看着两人。 季芯澄被这么一看，愈发红了耳根。 顾少泽语带笑意，“伯母别逗她了，不经逗。” 安母这才放了她，聊起闲话：“姑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演员。” 季芯澄说完，抬眼看对方的反应。 安母面色如常，反而有一丝惊喜： “难怪我觉得眼熟呢，你演过什么电视，我一定有看过的！” 季芯澄说了一部安母这个年纪可能感兴趣的电视剧，虽然安母没有看过，但她很真诚地道： “我先时还问张妈呢，有什么好看的电视找给我看看，现在好了，明天我就去找出来好好看！” 季芯澄不觉多看了老太太一眼，不只顾少泽对她敬重，她对顾少泽的喜爱也是轻易就能感受到的，由此爱屋及乌，对季芯澄都这般无条件关照。 这时见许梓倩回到客厅，季芯澄的心里也不再那么难受了。 她以为，顾少对或许真是为了安母才要留下吃晚饭的…… 第五十三章 只要他愿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离饭点还有些时间，老太太说要上楼，许梓倩便扶着她暂时离开了客厅。 客厅里再次剩下来他三人，顾少泽几乎不把安子墨放在眼里，旁若无人盯着季芯澄看，季芯澄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才出了声道： “我看园子里的花开得很好，出去走走吗？” 季芯澄略扬了声，问安子墨。 安子墨歪在沙发上翻手机，前面大家的谈话他就不是很在意，现在更是没兴趣，摆摆手，头也不抬道：“你俩去吧，让少泽带路，他很熟的。” 季芯澄点点头，也不等顾少泽，起身就向着通往花园的玻璃门走去。 安家的花园有专门的园丁负责管理，应季的花卉开得特别好，一些不常见的奇种也多，季芯澄看着数着，颇有些目不暇接。 跟在她身边的顾少泽，五分钟后终于问人道： “季芯澄，你真是出来看花的？” 两人正走到一大丛架起的粉蓝色藤花下，不知是什么花，季芯澄正琢磨着，听他这么问，回过头来，“对啊，不然呢？”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 “有啊。” 顾少泽认真看着季芯澄，后者渐渐正了色，道，“当然有。” 顾少泽等着她说下去。 “但我估计你答不上来，为了你的自尊心，还是不问得好。” 顾少泽蹙着眉，默了会儿后道：“说说看。” “这是什么花？” “……” “我就说了，你答不上来，还非要问。” 季芯澄转身走开，顾少泽大步跟上，在一棵玉兰花树下，从背后将人拥入怀里，扳过她的脸来，低头就吻了上去。 季芯澄身子向前，头却仰着向后，别扭的姿势导致她气息不稳，一急就咬到了顾少泽的舌头。 没有很重，却引她笑了起来，这一笑一发不可收拾，最终以顾少泽欲求不满似地恼怒盯着她收场。 行到途中的吻，男人让她转过身来，想继续，季芯澄倒不肯了，抬手以指抵在他唇上。 夕阳温润的光透过树叶枝桠照在顾少泽眉眼上，季芯澄另一只手抬起，抚上他俊朗五官，想像着小时候的顾少泽，会是什么样子…… 男人的表情也早已柔和下来，两人距离靠得这样近，他说话时，气息都喷拂在她脸上。 “许梓倩已经是过去式，季芯澄，我希望你时刻明白这一点。” 又道：“在我面前，你不需要伪装，不开心就不开心，想生气就生气，知道了吗？”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些暗哑，是每次对着她动情时都会不由自主的模样，季芯澄渐渐红了脸。 两人在满是玉兰花芳香的树底下相拥，她心里因许梓倩突然出现生出的隐隐不安，眼下已然在顾少泽的柔情中化去。 有鸟儿停在林中，叽叽叫了几声又飞走了。 季芯澄从顾少泽怀抱里退出来，两人牵着手，五指相互交缠着，往林中走。 季芯澄问起顾少泽，怎么对安母那么敬重。 顾少泽道： “顾家和安家是龙城百年大族，两家是世交，私交一直很好。我记事起，父母刚脱离家族出来创业，忙的时候根本顾不上我，看我跟子墨玩得很好，安伯母就时常收留我。渐渐地，我习惯了在安家的生活，甚至因为不回自己家而跟父母大吵。直到成年以后，学业重了，接着参加工作，才没有经常住在安家。在我童年的记忆里，安伯母的陪伴始终多过母亲，对此我很感激她。” 季芯澄心下暗暗惊讶，原来，顾少泽跟安子墨关系这么好的。 “所以，将你介绍给母亲，是家族的事，我需要慎重准备，让她一次就接受你，不想承担风险，但安伯母不一样，把你介绍给她，是我自己的事，只要我开心，她一定也会为我高兴。” 这番话，完全解释了季芯澄先时对顾少泽行为的不解。 季芯澄不由感叹，“你是在我心里装了监测器吗？怎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她本意是来句玩笑话打趣他，没想到男人顺杆直上，暧昧笑道： “顾太太这是在向我表白吗？说我已经住在你心里？” 季芯澄红了红脸，不理会他的步步紧逼，这时见不远处走过来佣人，像是向他们走来，便将顾少泽推开，迎上前去。 “顾先生，季小姐，可以吃饭了。” 果然，是来喊他们吃饭的。 两人一前一后竟到餐厅，大家已经在等着了。 安辉坐在主位上，左右是安子墨和安母，许梓倩坐在安母身边，顾少泽坐在安子墨身边，恰好与许梓倩面对面。 “小墨没有提前招呼，晚餐就是平常的样子，季小姐别介意。” 安辉隔着长桌上的众人，对坐在末尾的季芯澄郑重道。 “安伯伯您太客气了，是我们叨扰了才是。” “说什么叨扰，你是少泽的女朋友，今后就是一家人了，有空常到家里来坐，你们年轻人都在的时候，这个家里就有生气，我们也都喜欢的！” 听安母这么说，季芯澄由衷地对她一笑，想到舒颜和她的孩子，那这个家里最反对的大约是安伯伯了。 佣人开始上菜，顾少泽目光始终落在季芯澄席上。 又是替她拿水，又是替她递叉子，有些刻意地殷勤，他平常不这样的。 季芯澄有些奇怪地看了眼顾少泽，目光不由一错，只见对面许梓倩正定定地盯着顾少泽的动作，神情有些黯然。 难道他是做给前女友看的吗？ 季芯澄觉得顾少泽有些幼稚，决定不再理他，要什么都自己动手，看准了不给他机会表现。 “芯澄性格这么好，小泽他没有欺负你吧？” 安母的询问，打断了季芯澄的思绪。 她忙抬起头，回予一笑，咬唇道： “其实，我的脾气也不是很好。” “是啊，是她欺负我的多。” 顾少泽接过话，真像是父母面前告状的孩子，那模样叫季芯澄心下一紧，怔在那。 安母闻言，笑了起来，嗔他道： “我才不信，你小子打小就主意多，意见还大，哪个能欺负了你去！” 顾少泽听她这么说，竟笑了起来，那笑容极明朗，季芯澄想着他什么情形下对自己这么笑过，似乎没有…… 安母又对季芯澄道：“芯澄，小泽要是欺负了你，你来找安伯母给你作主！” 季芯澄笑着，见对面许梓倩低着头专心用餐，脸色不是很好看，也就没有再接安母的话。 安母只道季芯澄内向，话题便渐渐转到顾少泽工作上，很自然地，安父也加了进来，一顿晚餐因有安母的指引，很是融洽而温馨。 季芯澄有一刻竟生出错觉，要是未来的公公婆婆也能这么相处，就好了。 晚餐是西式菜，饭后甜点上来时，安父是不吃甜点的，准备离开前，他对安子墨道：“你吃完了到我书房一趟。” 安子墨不知是惧怕还是厌恶，头也不抬，回道： “我一会儿还有事要出门，有什么事您就在这里说吧！” 季芯澄想到先前安父对安子墨砸古董书的情形，大约安子墨是怕父亲的。 安父俨然生气，但还是坐了回来，将擦手的毛巾递给身后的佣人，然后道： “我们已经给你谈好了婚事，三个月后就订婚，在这期间，你最好给我安分点。” “我能拒绝吗？” “你觉得呢？” “……好，我知道了。” 安子墨低着的头始终没有抬起来过。 安父瞪着儿子，有些恨铁不成钢，余光看到顾少泽，似乎更加生气了，叹道： “你要是有小泽一半让我省心就好了！” “您口口声声要我跟少泽一样，他能娶自己喜欢的女人，我能吗？从小到大，我只能听你的，除了这个，我还能干什么？什么都不能！” 安子墨忽然站起身，冷硬的腔调令准备要走的安父停下了脚步，然后在众人屏息注视下，安子墨将餐巾狠狠一摔，愤怒地离开了餐厅。 安父站在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然后以手扶额，身子猛烈一晃，被身后佣人手快扶住：“先生小心！” 顾少泽望了眼安子墨离去的方向，皱了皱眉，起身去帮忙扶着安父回房。 季芯澄直目送顾少泽的身影离开餐厅，才回过头来，见许梓倩怔怔盯着她看，似乎不再避讳，直问季芯澄道：“季小姐准备要和阿泽结婚了吗？” 看来是安子墨的话，让她这么问的。 季芯澄一时没有措好词，没很快答上来。 许梓倩目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但神色如常，转而笑对安母道：“伯母，我吃好了，您呢？” “我也好了，我们上楼吧，我真是有点累了。” 安伯母似乎还沉浸在儿子对他父亲的那句质问声里，带着忧伤，由许梓倩扶着上了楼。 餐厅里，这时只剩下季芯澄一人，她缓缓放下刀叉，慢慢擦着手，好一会儿了没见楼梯上有人下来的动静，便也不等了，拿了手机去找安子墨。 花园里有照明灯，季芯澄在一排石墩上找到安子墨，他躺在那里看着漆黑夜空，不理人。 “你真的就这么妥协了吗？” 良久，季芯澄对着空气问道。 “……你也看到了，我没有办法的。” 他拖着长长的尾音，一句话像是从胸腔里被别人硬挤出来的，那样无力。 季芯澄静默片刻，忽然道： “安子墨，你记得你是怎么跟舒颜在一起的吗？” 季芯澄没有等到安子墨的回答，却见他将手抬起来，用小臂挡在眼上方，便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回答。 安子墨在哭。 没有声音，却令季芯澄背脊一僵，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狠心，偏要揭他痛处？ 可一想到舒颜和他未来的孩子，明明两个人相爱，最后却要看着对方成为别人的伴侣，这种感觉太可怕，她只要一代入到自己身上，就痛到无法忍受，她想他们大概也一样的吧。 “你从小就在这个环境里长大，不是第一天才知道自己的婚姻是要被安排的，既然你当初有勇气迈出那一步和舒颜在一起，现在为什么不拿出这种勇气尝试去争取呢？ “我和顾少泽，大约不比你们俩好多少，他家里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存在，但我相信，只要他愿意，他可以跟他家人争取到。 “你也一样安子墨，你有办法，只是你不敢去做而已！” 季芯澄一席话说完，安子墨依旧一动不动，但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离开安子墨，没走两步，撞见顾少泽，他来接她。 目中炯炯有光，似乎听见了她刚刚的话。 “安伯伯还好吗？” “老毛病，现在好多了。” 顾少泽牵起季芯澄的手，两人不再有话，并肩走出了躺着安子墨心事的花园。 第五十四章 同情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两人回到客厅，见顾婷婷坐在沙发上，许梓倩坐在她身边，正在交谈。 看到顾少泽进来，她们止了话，顾婷婷抬起头，叫了声：“叔叔！” 对季芯澄，顾婷婷自然跟没看见一样。 顾少泽不由皱眉，“你今天不是应该在学校吗？来这里做什么？” “我有事来找许姐姐！” “什么事不能电话里说？” 从安子墨家到顾婷婷的新学校，不堵车也要两小时车程。 “很重要的事，电话里说不清楚，叔叔你就不要管了！” 顾婷婷起身拿茶几上的糕点吃，许梓倩就给她倒了杯热茶，她们之间，不需要说什么，已能看得出是十分亲呢和彼此信任的关系。 “阿泽你别担心，我正问她呢。” 顾少泽看了眼说话的许梓倩，才没说什么，牵着季芯澄继续往二楼走，对季芯澄道： “跟老太太打个招呼，我们就回去了。” 到了楼上，安父把顾少泽叫到书房里，安母留季芯澄在小露台上听音乐说说话。 两人本是上来跟二老道别的，聊着聊着又过去一个多钟头。 这一个小时里，季芯澄深刻体会到安母待人不寻寻常的热忱与慈爱，一度让她想就这么聊下去，都不那么想走了。她不由羡慕起安子墨，有这样一位有趣又爱他的母亲，但转而想到安子墨那强势的父亲和令他身不由已的家族，又为他感到矛盾不已。 顾少泽与季芯澄下楼时，一眼就看见窝在沙发里打手游的顾婷婷。 顾少泽当即松开季芯澄的手，走到侄女面前，面色不善道： “顾婷婷，你怎么还没走？” “我晚上住这儿，跟许姐姐睡。” 顾婷婷头也不抬答道。 季芯澄心下好奇，听顾婷婷的意思，许梓倩住在安家？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呀！我就是想许姐姐了，过来跟她睡一晚难道不行吗？” “那学校明天还去吗？” “去的呀！不就是迟个到嘛！我跟老师请请假就好啦！” 她漫不经心的态度成功激怒了眼前的男人，只见顾少泽长臂一伸，就将她手中的手机抽走，扔在茶几上“啪”一声极响，然而丝毫不影响屏幕里游戏正激烈进行的打斗。 “叔叔！你干什么呀？” 顾婷婷跳起身，要捞回手机，被顾少泽侧身一挡。 “新学校有问题，你可以找我！如果不是学校的问题，你还这么三天两头逃课的话，顾婷婷，你立马就给我收拾东西滚出国去，别想再留在龙城！” “你这么凶干嘛？我也没说不去啊！” 顾婷婷翻着白眼，钻个空子就从顾少泽身后将手机拿回，但顾少泽动作也很快，下一秒，就抓住顾婷婷手腕，让她进退不是。 “啊！疼疼——！” 顾婷婷呼喊声响起时，季芯澄看到她手肘上似乎有伤痕，正想上前，从厨房方向走过来的许梓倩已率先一步出声劝道： “阿泽，你快松手，她手上有伤！” 顾少泽闻言，忙放开顾婷婷。 只见顾婷婷喊疼的右手手腕上是一条又一条带着深浅不一血迹的红痕，再细看，她另一边手上也有，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将双手捆绑在身后，因挣扎留下的痕迹。 “怎么回事？” 顾少泽沉着声问。 顾婷婷扫兴地关掉手机，将头扭到一边，不愿开口。 “不说是吧？” “婷婷，你一定要告诉我们这伤是怎么来的，不然我们明天也要找到学校去，一个女孩子在学校里把自己弄成这样，让人怎么放心？” 许梓倩拿着托盘，上头放着几瓶药油和一些纱布，这时已坐到顾婷婷身边，帮着顾少泽一起问她原因。 顾少泽像是经许梓倩这一提醒才想起来，拿手机时一边道： “我现在就打给你们校长。” 果然顾婷婷咬了咬牙，还是出了声喝止： “你别打！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先动手的！” “跟同学打架？” 顾少泽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侄女。 “也没有真打起来，就是……我把同学推到池子里，他们绑了我，也就是吓唬吓唬我而已……真没事啦！叔叔你别这么太惊小怪的！” 被指责‘大惊小怪’的男人正要发作，但楼梯口处安母走下来的身影打断了他。 “是我们婷婷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吃过饭没有？” 顾婷婷见到安母，连忙推开许梓倩正帮她擦药的手，把衣袖放下来，整理整理自己，才上前去迎： “安奶奶，是我呀！” “这是什么味道？你受伤了吗？” “没有！就是运动运动，有些过了头……” 季芯澄有些意外看到这样的顾婷婷，她显然不想让安母为她担心，原来这孩子不是对谁都那么一副蛮不讲理的样子。 “阿泽，你放心吧，今晚就让她留在这儿，明天我会送她去学校问个清楚，有事情的话到时候我再打给你。” 对许梓倩的周到，顾少泽固然是感激的。 只见他点点头，看着许梓倩的眼睛，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们回去路上开车慢点儿！” 目送顾少泽前去叮嘱顾婷婷后，许梓倩视线回转，落在一旁始终未曾开口的季芯澄身上。 “再见，季小姐，欢迎下次再来这里做客！” 她俨然一副女主人的姿态。 季芯澄一面提醒自己不能太失礼，一面微笑道： “谢谢许小姐，再见！” 顾少泽走回季芯澄身边，自然而然就去牵的手，但她不动声色避开了。 男人抬眸看了季芯澄一眼，而后伸手扶在她腰上，带着她离开了安家。 回家的路上，季芯澄很安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顾少泽在频频看了她好几次后，主动开口道： “许梓倩的妈妈在她还是婴儿的时候，就把她扔在许家门口走了，到今天，许家也不知道许梓倩的生母是谁。 “在许家，只有许梓倩的爷爷认这个孙女，但在许梓倩六岁那年，许爷爷得了重病，他知道自己不久于人世，就将许梓倩托付给了跟他有深厚情谊的战友安伯伯，把许梓倩暂时寄养在安家。 “许爷爷曾立下遗嘱，让许梓倩的爸爸在女儿十八岁之后接回家，只有那样才能得到许爷爷的遗产继承权。但许爷爷去世后不久，许梓倩的继母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毁了遗嘱，拿走许家全部财产，还私自将许梓倩的户籍移到了福利院。 “安伯伯知道许家不会再管这个女儿，就让安伯母正式将许梓倩收养在安家，和安子墨一起长大。安伯母近几年身体不好，许梓倩渐渐代替她做的事也多了，所以你看到许梓倩有时候更像那个家里的女主人，是这么来的。” 季芯澄听他说完这一长段话，才侧头看了眼专注开车的男人，他语速不疾不徐，关于许梓倩的过去，他历数起来如此寻常。 那是因为太熟悉了才会觉得寻常吧。 季芯澄收回视线，望着前方，半晌才开口道： “我又没说什么，你急着给她卖什么惨！” 她声音有些小，顾少泽没听清，问她：“你说什么？” 季芯澄也不看他，抬了抬声道： “没什么！我是说，安伯伯安伯母可真好啊！又收留你，又收留她，所以，你们三个人小时候是不是天天都待在一起？” 顾少泽眼角有笑意漾开，对季芯澄毫不掩饰的不悦，心情似乎变得愉快。 “倒也没有天天在一起，再小的时候不太记得，稍长大一些学业就很重了，安伯伯虽然强势，管起学习来可是事无俱细。” “……” 季芯澄想着什么，没有立即接话。 车子在红灯的路口停下，顾少泽见她长久不说话，侧了侧身柔声问道： “你不开心了？” 季芯澄在沉默中看着顾少泽，有一会儿才道： “少自作多情！” 然后绿灯亮了，男人将视线移向前方，季芯澄也就别过头去，不再理他。 良久后，车子在路边一处可以停车的地方停了下来，季芯澄见四下陌生，明显还没到家，不禁问道：“你要去哪儿？” 男人停好车子，一个前倾，就吻上季芯澄正面向他的双唇。 出其不意令季芯澄来不及反应，他已经探了舌尖进来。 季芯澄想推开他，力气哪够，就这么被顾少泽扶着后脑勺在副驾驶座上吻了许久许久…… “顾少泽，你就会来这套！” 结束后，季芯澄劈头盖脸就这么叫起来，气急败坏地，为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对他不由自主。 “我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自作多情。” 他深眸望住她的，气息仍有些不稳，手还扶在她后颈上，温暖而有力。 “那你现在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顾太太还很介意，因为我对前女友表示同情。” 内心真实想法被他明晃晃拿出来说，季芯澄有些难堪，但相比自己在顾少泽面前的不能自持，这似乎也没什么，便硬着头皮道： “是，我就是不喜欢你对她那么了解，我是你太太，我有这个权利不高兴！” 男人低笑出声，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季芯澄，让他一时有些恍惚，脸一侧，又想吻上去。 季芯澄怎么肯，推开他转身就下了车去。 顾少泽随后也下了车，去牵季芯澄的手，季芯澄不让，两人在昏黄路灯下闹起别扭，忽然一辆摩托车快速从季芯澄身边擦过，顾少泽眼明手快，将人一把捞到怀里。 摩托车飞扬跋扈绝尘而去，而顾少泽因为退得太快，猛地后背撞到一颗树上。 只听他闷哼一声，令怀里被他紧紧搂着的季芯澄听着都觉得疼。 回过神来，季芯澄第一个去摸他的背。 “撞到哪儿了？” 男人缓了缓，皱着眉直喊疼，但季芯澄摸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描述的位置，后知后觉，又被他耍着玩呢！ 一掌很是用力拍在男人肩上，反而把自己手都打疼了。 季芯澄忽然地，就红了眼眶。 顾少泽意识到玩笑有些过了，又低下头来连忙赔不是，“刚才确实很疼，但顾太太手一摸就不疼了，没有骗你！” 季芯澄恼瞪了一眼这么不顾脸面的顾少泽，斥道： “这什么鬼地方！你没事停什么车啊？” 顾少泽有些好笑地看着发火的妻子，每当她乱了分寸的时候，就会乱找理由发泄一通。 便又捡起之前的话头，认真道： “跟你说许梓倩的过去，是想告诉你，婷婷也许是因为两人的经历有些相似，所以对梓倩格外亲近，倒不只是想让她当婶婶而已。所以，你这个正经的婶婶，以后能不能看在她叔叔我的面子上，不跟她计较？” 季芯澄心下一动，原来他并不只是想让自己觉得许梓倩可怜…… 转念一想又似乎不对，“我没跟顾婷婷计较啊！” 她今晚在他那侄女面前，可一句话都没说。 “嗯，今晚你是跟自己计较，让自己憋着不痛快。” 季芯澄怔忡着，今天的顾少泽总让她觉得不真实，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些她自己甚至都没有察觉到的情绪，竟都在他眼中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望着眼前深情注视她的男人，季芯澄久久说不出话来。 第五十五章 方子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在岔路口没有磨蹭太久，两人很快回到车上。 顾少泽问季芯澄饿不饿，“你晚上没吃多少。” 季芯澄摇摇头，“新剧就要开拍，我还想少被教练折磨几个钟呢！” 意思是，即便饿也不吃。 两人聊到健身，顾少泽说等这次季芯澄体检报告出来，要让中医好好替她调理调理，每年一到天转凉，季芯澄那免疫力就下降得厉害，这是顾少泽很早之前就想为她做的事。 季芯澄不能说没有感动，男人有时连自己穿什么号码的衣服都记不住，但他为她记着这样琐碎的细节：如她在一个月里感冒几次，因为什么原因，然后替她分析找应对方案…… 忽然想到什么，季芯澄让顾少泽送她去附近一家中药房。 “你要买什么？” “我想起来有一个补身体的方子，很适合舒颜现在吃，之前怎么没想起来呢！” 顾少泽略一顿，问季芯澄道： “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难怪之前安子墨以为我骗他，说你和舒颜早就认识。” “是吗？他怎么不想想，因为他是你好兄弟，所以我才对舒颜格外好一点！” 顾少泽闻言，笑了起来： “是吗？这么说来，顾太太是因为爱屋及乌，因为爱我，所以对我好兄弟的人也格外照顾？是不是这样？” 季芯澄忍俊不禁： “顾少泽，你今晚没喝酒吧？还是你阅读理解是体育老师教的？就是因为他是你好兄弟，我才觉得安子墨也好不到哪儿去！所以更加对舒颜感同身受一些，这么解释，明白了吗？” 男人闻言神色霎时一落，“季芯澄你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车已停稳，季芯澄一边解安全带下车，一边抿着唇忍笑看了顾少泽一眼。 “你就在车上等我！” 然后“嘭”一声关上门，径自去了中药房，留顾少泽一人在车上郁闷不已。 “嗯！你这个方子其实主要还是往食疗方向的进补，孕妇是可以吃的，不过就是其中几味药材价格都蛮高，你吃过的话，晓得的伐？” 偌大药房里此时只有柜台里一个中年女性，截着副金边眼镜，自称店主，看药方时就问了季芯澄许多，最后告诉她价格高，确定要不要的。 季芯澄点着头，“我知道的，您帮忙抓一下吧。” 一共有十一味药，最贵的三味店主取了钥匙说在仓库里放着，平常很少人买，要进去拿，让季芯澄坐下来等。 几分钟后，店主从仓库里走出来，她身后同时跟着一位年轻女子，那女子气质很好，向季芯澄微笑致意，而后向一排排放着中成药的货架走去。 季芯澄被那身影吸引，觉得眼熟，但确实不认识。 这时听柜台里的店主叫她，“小姑娘，你来看一看，没问题的话，我就替你包起来了。” 季芯澄看着那些秤好的中药材，一样一样仔细核对，其中一样季芯澄捏起来看了看，说： “您这是苗不是根吧？我要的是根。” “都是一样的呀，一样的药效！” 季芯澄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您确实是这里的店主么？” 对方点头，带着被质疑的不悦，推了推眼镜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那您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苗和根的药效是完全不同的呢？价格也完全不一样，这您肯定是知道的吧？” “我怎么不知道的，你这小姑娘说话！你见过这种草药吗，都长在悬崖峭壁上的呀！采到叶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以为这根就那么容易采的呀？跟你说了药效都是一样的，你要是不信，到别家药房看看，看人家是不是一样给你苗来的？” 季芯澄之所以记得这昧药苗和根的区别，是第一回买这个药时就被忽悠过，这昧药的苗可以说没什么药用价值，吃不坏人，但对整个方子的药效是有一定负面影响的，然而因为价格相差巨大，总有一些商家会鱼目混珠以次充好。 季芯澄仔细看了一眼店主，还有她身后墙上挂着的各色营业证件，半晌后才冷然道： “您如果还是坚持这么卖的话，我会打消协电话举报你们。” 那店主马上急了，一把将未包好的药材都揽了回去，斥道： “哪里来的小姑娘，成心捣乱的吧！不想买可以不买的呀，拿什么消协吓唬人！我欺你还是骗你了呀？上百岁老中医人家也都这么配来的呀，你小姑娘不懂别在这里充什么博学！” “如果您这里确实只有根没有苗，您跟我直说，那没有问题，我们可以想办法解决，但您不能不说明，反而还告诉我说是一样的药效，这就是欺骗，您开门做生意，是要负责任的！” 季芯澄也不客气了，声音大了些，引来门外经过的人驻足。 那中年女店主自知理亏，一时想不出话来反驳，急得憋红了脸。 “我帮你重新抓吧？” 季芯澄闻声看去，见是先时与店主一同从仓库方向走出来的气质女子，看她极有礼的客气模样，很有可能她才是这里的老板，眼下不想将事情闹大才出面解决。 季芯澄认可对方知错就改的态度，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她也等了这么长时间了，不差再多等一会儿。 那女子微微一笑，转而去柜台前向店主拿盛药材的竹盘子。 那店主忿忿不平看着季芯澄，很是不甘的样子。 季芯澄倒也不与她置气，能将问题解决好，她也不是那种咄咄逼人的人。 只是临走前，还是对那位她以为是幕后老板的女子说道：“做生意还是要讲诚信的，不是客人不懂就可以说黑是白！” “是应该这样。” 女子有很好看的眉眼，温婉大方对季芯澄微微一笑，极诚恳表示受教的意思。 季芯澄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才走两步，见顾少泽从门外进来，见到季芯澄，便走向她：“怎么这么久？” 不及季芯澄答话，顾少泽不经意落在她身后的目光一亮，当即略过季芯澄，走到她身后去。 季芯澄不明所以，只见顾少泽正对着方才给她重新抓药的女子，叫了声：“姐？” 姐？！ 季芯澄缓缓回过身来，当她看到顾少泽与那女子站在一起，两人极相似的五官时，才恍然，确实是因为像顾少泽，她才觉得那女子好像在哪儿见过。 “少泽？” 女子也很惊喜，即便毫无准备，她的举止也依然是轻轻柔柔，从容而优雅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少泽问。 “回来两天了，倒时差，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顾少泽似乎很开心，侧个身招呼季芯澄到他身边去，女子的目光便也顺着顾少泽落在她身上。 季芯澄尴尬极了，但还是硬着头皮走过去。 “这位是你朋友？” 顾少泽的姐姐这么问他时，看着季芯澄的目光中含着温暖笑意。 “女朋友。” 顾少泽纠正，而后望着姐姐的眼中有得意的神采，连他唇边的笑容也因此而更加耀眼了。 “很漂亮！” 顾少泽的姐姐笑着对弟弟说，而后她向季芯澄伸出手来： “你好，我是顾海棠，少泽的姐姐。” 季芯澄红着脸，看看顾少泽，然后也伸出手来，伏了伏身： “您好，我是季芯澄。” 顾少泽跟姐姐说着话，季芯澄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站在一边，根本不知他姐弟俩都说了些什么。 最后，顾少泽对顾海棠说：“我们先回家，等你休息好回家了打给我。” 然后牵着浑浑噩噩的季芯澄出了药房。 才出药房，顾少泽就将季芯澄拉到身前，奇怪地打量了季芯澄一阵： “你怎么了？怕我姐？” “……” 季芯澄亦步亦趋跟在顾少泽身后上了车，原原本本将方才在店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走的时候还教训她来着，怎么办！姐姐是不是要以为我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啊？” 见季芯澄难得也有眉头紧皱的时候，顾少泽心情很好地启动了车子。 “你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 她委屈巴巴回道，要是知道那是顾少泽姐姐，季芯澄怎么也不会那种态度跟人家说话啊！ 于是怪顾少泽道：“你刚才应该跟一起进去！” 这样就不会有这场乌龙了。 “不是你让我在车上等着吗？” 顾少泽忍着笑，又看了看季芯澄放在车后座的一大袋子包好的中药，“你居然还会认药？” “这个方子我以前吃过……” 话一出口，心下才知道警觉，瞥了眼顾少泽，季芯澄含含糊糊起来：“女孩子补身子的药嘛，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的。” “什么时候吃的？” 顾少泽方才愉悦的情绪还留在脸上，这么问时，季芯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随口问问，还是带着探究这么问她。 忐忑道：“忘记了，经常有吃的，这种药，不是什么特别的时候才要吃。” 她尽量模棱两可，有意让顾少泽觉得那不过是女孩子之间跟月经一样寻常而又隐秘的事情。 说完，偷偷打量顾少泽，见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心里暗暗放松下来。 转移了话题道： “你姐姐怎么会在那里呢？她经营药店吗？” 顾少泽深看季芯澄一眼，后者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一刻，他已经意识到季芯澄有事瞒着他，目光从后视镜再次扫了眼后座上的药袋子。 既然她不愿意再提，他便不再深究。 “她刚从国外回来，那不是她的店，可能是她老师家里的。” “你姐姐学中医的吗？” “她学美术毕业的，中医是最近几年开始学的，跟我外公以前认识的一位老中医坐堂学习。” “你姐姐真好看啊，果然你们一家子基因都很好！” 季芯澄很少这么直白地夸人，自己听着都有点不自在。 果然顾少泽睨了她一眼，打趣道：“想说你老公帅，不用这么含蓄。” 季芯澄瞪了他一眼，说才没有，顾少泽坏坏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才恢复如常。 “姐姐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对我印象不好可怎么办啊？”季芯澄真心担心。 “姐姐是这个家里最不需要担心的，你尽管把心放下来。”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她脾气好吗？” “因为她对我最好，只要是我喜欢的，她也会喜欢的！” 男人侧着头，目光别有深意盯在季芯澄脸上看了看，季芯澄在他注视下不由地笑了起来，“那就好。” 转而又疑惑道：“以前从来没听你提过你还有一个姐姐，好像也没见你们打过电话啊？” 第五十六章 做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她十七岁出国留学，一直没回来过，跟家里几乎没有联系，我也是偶尔出差才过去看她，平时很少电话。” 见季芯澄还有疑惑，顾少泽又道： “姐姐性格很好，不用担心跟她相处的问题，这次她回来暂时应该不会再走，等她空下来，我再带你去见她。” 对男人的细致安抚，季芯澄由衷地感到欣慰。 她知道，她其实更担心的还是顾少泽的父母，然而她也知道担心最是无用，走一步是一步吧，季芯澄心下这么想着。 两人到家，各自洗漱，收拾停当已是深夜。 这一天从早到晚好一顿奔波，季芯澄揉着小腿不由抱怨：“比拍戏还累呢！” 顾少泽穿着浴袍，头发还湿漉漉的，将人拥到怀里，问她新戏什么时候开始拍摄。 “还不清楚，不过明天有聚餐，司乾请的，要求尽量带家属，你要不要去？” 季芯澄拿着手机看群消息，侧头有些漫不经心问身后的男人。 “你想要我去吗？” 他不怀好意沉吟出声，脸埋在她颈间，嗅着她长发里散发出的清新甜香，还有身上沐浴露留下来的淡雅木质香气。 “还是算了，跟上回一样，那么幼稚的行为你俩再来一次，我可没脸再丢！” “季芯澄，你是在说你老公让你丢脸了？嗯？” 他上扬的尾音带着浓浓鼻息，对季芯澄而言，是道不尽的蛊惑。 她放下手机，摸到他还在滴水的头发，顺手拿过吹风机，起身替他吹了起来。 顾少泽很满意她的主动，闭眼搂着季芯澄的腰，脸枕在她肚子上，一边手在她后腰上慢慢抚摸着。抚着抚着，季芯澄总以为他会有进一步动作的，但顾少泽不知想到什么，忽然就没了兴致，将头上季芯澄替他吹发的手也拿了下来： “好了，去睡吧，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不用等我。” 说着，人已起身向书房的方向走去。 季芯澄在原地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把吹风机关掉。 低头时视线落在平坦小腹上，心下有些空落落的。 想到顾少泽说不想要小孩时的理所当然，季芯澄忽然觉得有些冷，默了片刻，才关灯上床。 夜里季芯澄做了个梦，梦见她跟顾少泽的孩子出生了，但顾少泽不喜欢，逼她将孩子送走，她难过恳求他，顾少泽一点情面都不讲，最后季芯澄带着孩子跳进了海里…… 被那噬心的疼痛惊醒，季芯澄觉得从背脊到脚尖都凉透了，隐约还有些瑟瑟发抖。 窗外有晨光照进来，顾少泽躺在她身旁安静睡着。 季芯澄平复着余悸，伸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碰到触控的床头灯，灯光亮起的瞬间，顾少泽敏感地醒了过来。 时钟走到五点一刻。 季芯澄忙关了灯，抱歉道：“吵醒你了？还早，接着睡吧。” 顾少泽睁开的眼再次闭上，将人在怀里搂紧了些，问道： “做梦了？” 季芯澄有些意外他这都能知道，想让他继续睡会儿，便没想跟他多说。 只是闷闷应了声：“没有。” 大约过了一分钟左右，就在季芯澄从顾少泽怀里小心翼翼退出，以为他重新睡去的时候，却见男人睁着眼睛，正默默看着她。 这一惊，非同小可，季芯澄险些失声，口气带了不满： “你干嘛呢！” “……我听见你说梦话了，求我来着，是不是我在梦里欺负你了？” 季芯澄定定地看着男人的脸，他刚从沉睡中醒来，目光还没有很清明，带着朦胧之感将她笼罩，令季芯澄颇有些呼吸艰难的感觉。 “我猜对了？”他慢悠悠下着结论。 手抚上她发顶，目光带着怜惜，渐渐脸就靠近她的，温存呢喃道：“真是这样的话，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季芯澄因为这个梦本还飘扬不定的心思，被他这么一搅和，竟红了眼眶，要推推不开他，便在他裸露的胸前挥起有限的拳头来。 “你乱猜什么啊？大早上的！现在想睡个回笼觉都被你搅和了！” “睡不着了？那正好，我们来做点别的……” 男人稍侧了侧身，就将季芯澄团在臂弯里，不等她有所动作，已上下其手将她围困。 两个小时后，日常闹钟响了又响，男人终于心满意足起身，洗漱后一派神清气爽，穿戴整齐来到床边，俯身笑对着季芯澄道： “这是说谎的代价，如果顾太太喜欢，我很乐意奉陪。” 季芯澄将头埋在枕下，十足恼恨，却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用眼睛干瞪着他。 男人低低声笑着，在季芯澄眼睫上落下一吻，才起身离开房间。 “我今天要去一趟隔壁市，如果晚的话可能明天回来。” 他这是在跟她交代行程么？季芯澄有些失神地想着，很快，她又沉入了梦乡，好在这回没有再做奇怪的梦。 醒来已是黄昏，季芯澄听见肚子传来声响，才知是被饿醒的。 厨房里转了一圈，可以吃的东西很多，但最后也只喝了一杯牛奶，然后去洗漱。 因时间充裕，季芯澄提早到了聚餐的饭店，有三两工作人员带着家属已经在席上入座。 季芯澄在喝完一杯菊花茶后，助理才匆匆赶至。 “姐，你今天倒是早啊！” 想来在他们印象中，季芯澄总是常迟到的。 与助理前后脚到的，还有经纪人周妍和她爱人，大家介绍寒暄后，周围的人声也渐渐喧闹起来。 听周妍解释，原来在司乾的公司里，凡是他投资或制作的片子，开拍前都会有这样一场聚餐，不只是工作伙伴之间相互打个招呼，还有各自的家人，这个习惯已经维持了很多年，是司乾的独到处，因此获得许多员工家属的一致好评。 “来了来了，司总和他未婚妻！” 有同事的声音带着些兴奋，略抬高了提醒大家。 季芯澄视线随着人潮投向大堂入口处，今天的商萱一身藏青色紧身针织裙，一字肩领口上有同色面料编织的一组荷叶边点缀，简约中见大气，很是引人注目。 司乾本就生得俊朗，便是寻常服饰穿在他身上，也显得不凡，何况今晚的他一身剪裁精细的格子西装，在他惯于肃然的眉眼中添了几分轻快。 与商萱的衣裙同色，两人并肩走进大厅，像是理应如此联结在一处的一个整体，不由令人感叹，真真天造地设。 “哇！司总果然还是穿花西装更帅！” “好羡慕他的未婚妻，我要是能在司总旁边这么站一站，死也无憾了……” “你们快看，司总看我们商总那眼神，简直了！” “你们商总好幸福……” 距离季芯澄较近的一张桌子上，果然都坐着公司年轻的小姑娘，大约都是单身，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话语间，无不是对商萱的艳羡。 季芯澄不知不觉扬起嘴角，仿佛别人夸商萱，她也有些自豪。 晚上的商萱，斜刘海有烫了下，将疤痕掩盖的同时，令整个面部轮廓也明媚了许多，如果没有那道疤痕，商萱把她整张脸都露出来，那一定会更好看的。 想到这里，季芯澄有些黯然。 经纪总监让季芯澄坐到主桌去，季芯澄才看了眼主桌方向，那边是正副导演、制片、男女主角，还在组里一些演其他角色的前辈演员，加上公司高层，也差不多坐满了。 便对总监道：“我就坐这儿，跟我们小组的同事在一块儿，正好有些事情我们还要沟通呢！” 总监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坚持。 开席前，司乾做了简单的发言，主要还是跟大家通知了下，片子开拍的时间、地点，一是让工作人员心里有数，二也是让家属放心，仿佛像是交代。 季芯澄观察着，大抵司乾接手家族事业后，员工凝聚力很强的原因，正在这里。 席上的菜式很用心，除了开始的时候，周妍拉着季芯澄去敬了一圈酒，之后她便坐在位置上，很认真吃了起来，一天没有进食，这会儿胃口自然不差。 “我的澄啊，你当真就是过来吃饭的吗？” 周妍看着这样的季芯澄，笑叹。 她给季芯澄使眼色，“那位是编剧，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刚才不是敬过酒了？”季芯澄不想多事。 “剧本虽敲定了，也保不准哪天就做调整的，跟编剧打好关系，对你没坏处。” 季芯澄争不过周妍，但想对方也是为自己好，便推说要上洗手间，回来再说。 离开公司包下来的梅花厅，没有直接进洗手间，而是在洗手间旁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休息区有面墙是全玻璃的，隔着饭店门前的大草坪，能看见不过处车流不息的马路，这里通风设备完善，更多是为吸烟的男士服务的。 此刻这里没什么人，距离季芯澄不远处的长沙发上有两个女生在拍照。 她给唐棠发了条消息，唐棠很快回复，两人随意聊着在做的事情，季芯澄借此打发时间。 偶尔听到隔壁两个女孩似乎提到商萱，季芯澄便竖起了耳朵听： “……你没看到那疤吗？整容失败的吧……” “我原先就说她那么丑，怎么配得上我们司总，大家看吧，分开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据说他们订婚家里都是不同意的，也不知道这婚结不结得了！” “说不定人家家里条件好而已，逼迫司总……反正我觉得司总不是真心的，不是被逼的怎么可能会娶那么丑的女人！整天板着一张脸，跟谁都欠她似地……” “你们说谁呢？” 季芯澄的突然加入，让两个女孩都惊了一跳。 其中一个认出季芯澄，脸色变了变，“季老师，我们也都是听别人这么一说而已！” “没记错的话，你是法务部的吧？捏造散布虚构事实，贬损他人名誉的，是可以告你诽谤的，是不是这样？” 被问话的女孩面色白了白，低下头去，另一个显然不是他们公司的，当即拉了那女孩就走，回头还鄙夷地瞥了季芯澄一眼：“说得好像自己多清白一样！” 季芯澄气结，但也只是看着她们快步离去。 “这里没有其他人，你不需要做戏给谁看！” 一道男声凉凉传进耳里，季芯澄回头，见司乾双手插兜，面色森然站在阴影里，想来方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 季芯澄无心争辩，看他一眼，转身要走。 司乾却横跨一步，将她拦下。 “不妨说说，当年那场事故，是怎么回事？” 他对着季芯澄说话，目光却带着嘲讽落在别处。 季芯澄知道他很瞧不上自己，静了静，道： “她跟你是怎么说的？” “她说是你害了她！” 司乾面无表情抬起头，目光如剑刺向季芯澄眼中。 有那么一刻，季芯澄以为自己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但很快听觉似又恢复了，她苦笑一下，迎上司乾的视线，淡淡一眼，而后略过他，离开了休息区。 她没想要解释，除非解释能让心下自责少一些…… 已经离司乾有一段距离了，忽然从长廓那里跑来一张熟悉的面孔，慌慌张张对司乾道： “司总，商总突然晕倒，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您快过去看看！” 那是司乾的助理，季芯澄心下一沉，没有多想，跟着司乾的脚步，向梅花厅跑去。 第五十七章 抢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梅花厅里已经乱成了一片，各张桌子上的人都围到主桌旁。 人群中，商萱歪着身子倒在鲜红色地毯上，刘海滑向一边，露出额上那一处醒目的疤痕来。 季芯澄目光落在商萱闭着眼睛没有血色的脸上，惊恐地站在人群外，不敢更进一步。 只见司乾厉声喝退人群，好让空气流通，然后他小心翼翼抱起商萱，脸颊在她额头上轻触了下，似乎还在她唇上闻了闻，然后冷着声对助理喝道： “给我查！谁给她喝的白酒！” 听到白酒两个字，助理当即吓得面无人色，慌着点头，一叠声的好。 直到司乾抱着人就要消失在视野中时，季芯澄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出去。 连小助理在身后喊，“芯澄姐，你的手机！” 她都没有听到。 司乾抱着商萱直接来到他的车子前，他要自己送她去医院，将人放到后座上，季芯澄已追到他身边，看了他们一眼，她道： “我来开车！” 她不是问他，直接伸手向他拿钥匙。 钥匙是方才助理塞到司乾手里的，季芯澄知道在哪只手上，下一刻就伸向他握着钥匙的手，转眼就将钥匙拿走了。 季芯澄启动车子，司乾已将商萱放到后座上，但他人却下了车。 拉开驾驶座的门，冷对季芯澄道：“下来！” 季芯澄红着眼眶，很快将手从方向盘上收了回来。 她怎么能忘，就是自己开车将商萱害成这样…… 几乎一下车，她的泪水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了下来，没有规律可寻的。 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尖锐响起，司乾将车子急速驶离停车位，然后将车窗在季芯澄面前落了下来，也不看她，只是道： “你帮我扶着她！” 季芯澄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慢了半拍。 司乾不耐烦：“不愿意吗？” 季芯澄这才猛地点头，迅速上了车后座，将商萱扶起，靠在她怀里，车子便像离弦的箭一般驶了出去。 一路上，只听司乾有条不紊拨出一个又一个电话。 “抢救室准备，到C门等，我十多分钟到！” “请张主任过来，马上！” “喝了白酒，不知道喝了多少！是，我们很快就到！” 司氏旗下私立医院VIP通道C门，司乾的车子刚停下，等在那里的医护人员就迎上前来，打开后座车门，动作专业而娴熟地，将商萱从季芯澄膝上移到了白色担架上。 有花白头发的老人在众医护围绕下与司乾问话。 听到司乾简单复述后，当即怒斥他道：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这情况，白酒一滳都沾不得！” “您想想办法，不能让她有事！” “唉！我只能尽力！” 老人紧皱眉头一声叹息，在众医护簇拥下跟着移动病床进了医院。 季芯澄看见司乾眼角微红，目中似有泪意，他的无措在此时显而易见，霎时鼻间一酸，眼泪又出来了。 为什么商萱不能碰一滴酒？ 她不敢问，怕问了会听到可怕的答案…… 紧紧抿着唇，好像只要她不知道，事实就不存在一般。 但这种自欺欺人式的折磨叫季芯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她将自己逼到角落里，始终无法冷静。 终于在抢救室门口焦急等待时，她对着司乾问出了声： “阿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她不能碰酒精？” 司乾自站在那面窗前，就一直不曾移动过，他眼睛望着窗外，似乎没有焦距。 这时听季芯澄与他说话，好一会儿才回过头来。 目光中渐渐有了焦点，却是充满寒意落在季芯澄脸上。 “……” 将季芯澄这么打量着，司乾木然地，没有开口。 “求你了，跟我说说，好吗？” 季芯澄哽咽着，因持续的紧张和担忧，声音微微颤抖。 她的表情那么痛苦，不像是装的，司乾心里有个声音道。 然后他才开了口： “一次术后感染，她丧失了味觉和嗅觉，肝脏也严重受损，不能沾酒。” 这简短道出的一句话，却有如千钧之重压在季芯澄心上，她张了张嘴，许久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司乾本来移开的视线又缓缓转了回来，落在季芯澄脸上，却又像在看着别的什么地方。 “四年前。” 四年前…… 季芯澄痛苦地闭了闭眼，果然是那场车祸后的事情…… 从前，季芯澄体会商萱的痛苦，不过是换位思考，理解对方在情感上以为受到的背叛，常常深夜里痛到哭着醒来，可她从没有想像过，除了情感上的背叛感，在身体上，商萱也承受着如此巨大的痛苦…… 季芯澄有些站立不住，靠着墙壁的身体渐渐无力滑落地上。 她抚着胸口，忍痛想要呼吸，却叫难以抑制的悲痛淹没，再一急，人就失去了意识…… 司乾原以为季芯澄只是坐在地上，并没有想要理会她，当听到她脑袋砸到地面发出不轻不重的声响时，才回过头来。 有片刻，他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 是季芯澄害商萱变成这样，理智上他这么告诉自己，不要管这个女人！ 可情感上，他分明能够感受到商萱即使遭受背叛，也依然把背叛过她的朋友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位置。 两个声音争斗着，司乾最终不甘地吐出一口长气，走开几步去叫人。 将季芯澄安顿到病房里，医护人员给她输上液，司乾黑着脸拨通了顾少泽的电话。 “你女人在医院，自己过来看着她！” 彼时，顾少泽正在出发回龙城的路上，合作商安排好了，请他住一晚明天再走，他非坚持开夜车回家，想的就是早点见到季芯澄。 这时候接到说她在医院里的电话，又是司乾打来的，几乎不难想像顾少泽的脑回路。 他脱口而出就质问对方：“司乾，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司乾回到抢救室门外等商萱，里边还是没有动静，正烦恶，被顾少泽这么一问，没好气道： “你来就知道了，还没死！” 而后不再理对方，将电话挂断。 被突然挂电话的顾少泽猛砸了一下方向盘，喇叭声急急响起，他还没出市区，引得前方车辆往旁边让了让，他也就顺势大踩油门超了过去。 忍耐着，再次拨通司乾电话，但对方总在响过一两声之后立即挂断。 顾少泽打给唐棠，唐棠不在龙城，只好让还出着差的陈烽安排个人过去看看。 交代妥当，他继续打给司乾，这时司乾倒是接起来了。 那头安静了会，才对他道：“她没事，只是昏倒了，她助理经纪人都在。” 顾少泽只觉莫名其妙，正想骂人，听那头隐约有声音传来：“……司总，商小姐醒了！” 便生生将话头收了回来，然后他看着手机屏幕，果然司乾下一秒就挂了电话。 司乾之所以愿意这么好心告诉顾少泽，正是抢救室里出来对他说人抢救过来的时候，悬着的一颗心落到实处，就不想跟他计较了，不管怎么样，他跟顾少泽，还牵扯着诸多合作关系。 在抢救室中待了四十分钟的商萱，此刻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还勉强对司乾挤出一丝微笑来。 “让你担心了……” 司乾后怕着，抚在她脸上的手都在隐约颤抖，低下身，将额头抵在她额上，痛苦地道了声： “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 商萱抬手，在他肩上轻轻拍了拍。 此刻的她，虽虚弱，却很清醒。 “我不该大意！”男人仍在自责。 商萱推开他一些，好让呼吸顺畅一点，“不怪你，我能重新睁开眼睛见到你，已经很开心……” 司乾目中有震动，商萱后知后觉这样的话，似乎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便转移了话题道：“我有点饿了，想喝粥。” 男人目光胶着在她刻意掩饰着什么的眉眼之间，严肃道： “小萱，我们结婚吧？” 商萱原本还算明亮的大眼中，顷刻有什么东西黯了下来，让人不忍细看。 司乾终于不敢再进一步，起身离开前说道：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好吃的粥店，你等我。” 目送男人背影消失在门外，床上的人才红了眼眶，泪水顺着眼角滑到枕上，一颗连着一颗…… 两个护士一前一后竟病房，看到这样的商萱时，都有些错愕，连连安抚她： “不用怕，你已经出了抢救室，只要接下来不要再不小心喝到酒，就不会有事的，放心啊！” “是啊，开心一点，你男朋友那么帅！要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每一秒指定都要乐疯了！” 商萱见说话这位护士憨态可掬，倒真止了悲伤，抿了抿唇微微一笑。 对方觉得受到鼓励，进一步夸起司乾和商萱来，说商萱这名字好听。 “原来，真的有‘商’这个姓啊！” “是啊，我们之前也不知道，听到这个姓氏还是好久之前，有两个小姑娘出车祸被送到我们院，整整昏迷三天，三天里她就一直在那喊着救什么人，整个科室都没听出来，猜来猜去的，结果等她醒来一问才知道，她喊的是救救一个姓‘商’的姑娘……” “你们说的那两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记得吗？” 商萱忽然插话问道。 “这个就不记得了，不过我想起来其中一个好像是姓季，四年前夏天的事情了。” 正说着，只见商萱从病床上勉力坐起，面上的笑容也消失不见了。 “四年前的夏天，你没记错吗？” 两个护士面面相觑，原来只是随口说来想让病人改善下心情的闲话，没想到对方认真起来。 “不会错的，当时龙城刚下过一场大暴雨，我从学校毕业不久，所以记得比较清楚……” 见病床上的人脸色霎时大变，那护士的声音不由地就刹住了。 “商小姐，您怎么了？” 商萱抚着胸口低下头，表情很痛苦的样子。 两名护士当即要去叫医生，商萱阻止了她们，“我没事，你们可以帮我找找看，当时那两个小姑娘的相关情况吗？” 护士被她这么一问，难住了。 倒是另一个机灵点，对商萱道： “您别着急，因为时间隔得太久，找档案也不好找，不过我们当时的主治医师应该还是在的，我可以把主治医师找出来，您跟他问问看，怎么样？” “这样最好，麻烦你了！” “不麻烦，就是不知道商小姐您突然问这个事是？” “那可能是我的两位朋友，我想核实一些事情。” 护士点点头，又安抚了商萱一阵，才离开病房，不久，其中一个送进来一张便签，上头是手写的一个手机手机号码。 “这是我们卓主任的电话，他这会儿在手术室，您晚点打给他看看。” 谢过护士，见司乾正拿着粥进门，商萱不等他发问，先发制人： “她们是不是知道这是你们家医院啊？对我这么照顾。” 司乾关上门，知道她指的是护士，微微一笑，将粥放到桌子上打开。 “怎么个照顾法？” “有求必应。” 商萱坐起来，不夸张地对司乾道。 司乾笑着，说：“大约是猜出来了，这大晚上的，把张主任都找来了！” “张老师？你又麻烦他老人家了！” “没办法，我当时也乱了分寸……” 这么说着，将粥已分到小碗上给商萱端去，司乾装作随口说起这样的话来一般，很快略了过去，“来吧，尝尝看。” 商萱看着男人眉眼，终究也装作什么都没听懂一般，端起粥来喝。 他们之间，终究有些话，是不必要都让对方懂的。 第五十八章 不是意外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赶到医院时，已近凌晨，周妍不认得他，还道是硬闯。 正准备叫安保，听顾少泽道： “我是她老公！” 周妍被惊到，一时不知所措，结巴起来： “你，你，她……芯澄结婚啦？！” 说完，忙又捂住自己的嘴，惊恐地怕消息从她这里泄露出去不敢再多吐一个字。 顾少泽没有耐心等她继续消化，问周妍： “她怎么样？” “她，刚刚吃了镇定睡下，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醒！” “谢谢！你可以走了！” 就这样，一分钟不到的时间里，男人反客为主，不容置疑地将周妍赶到了门外，待她反应过来，唯有目瞪口呆。 拿起手机要拨电话，看时间太晚了，事实上这个事她也不知道还可以找谁问，大领导司乾还在照顾着小领导商萱呢，除了季芯澄自己。 周妍哀哀叹息一声，决定等季芯澄好起来，一定要找她把这个事情问个清楚…… 顾少泽拉过椅子在病床旁坐下来，看着季芯澄熟睡的眉眼，冷峻的神情终于有所缓和。 早在陈烽安排的人来了解过之后，已跟他汇报了大致情况，季芯澄只是悲伤过度，一时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的短暂性昏厥，但顾少泽还是得亲眼见到人无事才算真正放心。 悲伤过度？ 大抵跟那个司乾的未婚妻商萱有关吧？ 顾少泽于是也让陈烽打听了对方的消息。 眼下商萱已脱离危险，但睡梦中的季芯澄显然还担着心，那蹙起的眉峰令顾少泽看着十分碍眼，伸手就用了点力气想要抚平它。 突然的触碰让季芯澄更加不安，眉峰更紧了，顾少泽不自觉松了松手，转而大掌落在她头顶上方轻轻揉了揉，极随意的动作，倒叫季芯澄舒展了眉目，放松下来。 她甚至下意识地将脸往他手掌的方向靠了靠，虽然动作幅度小，几不可察，但顾少泽还是敏锐地发现了，然后那只手掌就再也没从季芯澄头顶拿开过。 清晨，季芯澄是在沉重的‘压力’下醒来的。 只觉得脑袋沉沉，被什么东西压着难受得很，待睁眼看到顾少泽趴在床沿睡得正沉，而一只手长长伸出，正横在她头顶上方时，顿时就被气笑了。 “顾少泽！” 季芯澄一边去推他的手，一边扬了声把男人叫醒。 顾少泽显然没睡好，或者因为没睡够，那睡眼使劲睁了好半天才睁开，然后坐在那里甩了甩头，才意识到自己是什么地方似地。 目光朦朦胧胧落在季芯澄脸上。 “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季芯澄因睁开眼第一个看到这样的顾少泽而感到轻松的心情，这时因他这一问顿时回想起昨日种种，脸上笑意转瞬不见了踪迹。 顾少泽担心地起了身，上前探她额温，然后两只手就贴在她脑袋上，舍不得拿下来。 “怎么了？” 他轻而柔的语调，叫季芯澄心头的悲伤情绪霎时就化作了委屈的泪水，汹涌而出。 顾少泽极少见到季芯澄哭，哪怕是昨夜里听到陈烽说她因悲伤过度昏厥，他也想像不到那是什么样一个季芯澄，但眼下在他面前落泪的季芯澄让他真切感受到了。 如果能为她做点什么，不论是什么，也宁愿这女人不要在他面前流一颗眼泪。 他这么想的同时，已紧了声问她： “告诉我，是不是司乾和他未婚妻对你做了什么？我一定不会放过他们！” “没有，他们没有欺负我，是我自己……我自己很难过……” 她哽咽着，将昨日知道的事情跟顾少泽说了一遍。 顾少泽在听到商萱失去味觉和嗅觉时，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但在心里，倒是高看了司乾一眼，看来他是真喜欢那个女人，才能心甘情愿为她做到这一步。 季芯澄说着说着，又痛哭起来，伏在顾少泽怀中不得自己。 顾少泽真怕她又昏厥，连声提醒： “季芯澄，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意外，不是你的错！” “那不是意外！” 良久，季芯澄平复下来，对顾少泽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说？” “当时我在医院里躺了三天，醒来后说要报警，医院帮我联系了公安局，但警察跟我说，我家人已经联系过警方，他们认为这是一起意外交通事故，车子也已经被我家人取回处理了。其实当时我想要报警，是想找商萱，而不是查什么事故原因，可经他们这一提，反倒让我担心起来，或许这不是一起单纯的交通事故……” 顾少泽点点头，表示他在听，让季芯澄继续说下去： “虽然有怀疑，但我什么都确认不了，也曾旁敲侧击跟我爸打听，他只说那是保险公司的职责范围，他也不好拦着不让人家碰这个车子……我知道，即便真有问题，我爸爸一定首先维护季欣然……” “季欣然？” 顾少泽突然听到季欣然的名字，惊讶着打断她。 “是，就是季欣然，开始我也只是猜测，因为我借我爸车的前一天，她也借过这个车子。后来证实了我的猜测的，是我爸保险箱里柜的一份鉴定报告，关于车祸调查结果，那辆车子出了事故确实不是因为打滑，而是刹车失灵！” “季欣然动了手脚？” “我不知道，我没有证据！车子虽然前一天她也用过，但她并不知道我们第二天要上山玩的计划，借那辆车子也是我临时的想法……” 说到这里，季芯澄情绪又有些激动。顾少泽无言地，伸手在她背上轻拍了拍。 “车子也不会无缘无故失灵，那是我爸的新车，他对车子安全向来很重视，自然损坏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不管怎么样，季欣然一定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她那么恨我，商萱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有时候想到这里，我就很受不了，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妹妹！” “四年前，季欣然正处于叛逆的青春期。” 顾少泽这么说倒不是为了替季欣然开脱，只是想让季芯澄能够理性一点冷静分析，不要一股脑把事情全部归因于某一个点上，比如季欣然对她的恨意。 但季芯澄显然没有意会到顾少泽的提醒，自顾自道： “所以我总觉得商萱是在替我受这个罪，我不敢问司乾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之前商萱或有意报复我，我还觉得有些委屈，现在想起来，真是……” “她报复你？” “就是酒店那件事。” 季芯澄简略道：“其实她那天只是给我吃了安眠药，吓唬我而已。我还在心里想着，要是受点委屈能让她觉得舒坦一些，也没什么。现在想想，还是我太自私了，我那些所谓的委屈跟她的经历相比起来，哪里值得一提呢……” “别这么想季芯澄，即便有人为的因素，你也没有办法选择三个人谁来受最重的伤。” 这个早晨，季芯澄在顾少泽的安抚下，将心里一直没敢说的话，对着不是当事人的顾少泽狠狠地倾吐了一番，她总觉得，要是继续这么憋下去，她要崩溃。 两人就这么坐在病床上，说了许久，并不曾注意到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不久又轻轻合上。 唐棠提着水果和花束，来到前台，护士认出她就是刚刚询问房间号的人，笑着道： “她还没有醒吗？” 唐棠微笑着点头，“是的，麻烦你一会儿替我转交一下可以吗？我还有急事，要先走。” 护士说没问题，而后目送唐棠身影离开护士站。 站在电梯里，唐棠依旧在回想着季芯澄的话，原来是季欣然…… 将车子驶出医院停车库，唐棠给经常购买的花店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包一束花送到商萱病房。 收到唐棠转送的花之前，季芯澄手机上已先一步收到唐棠的信息： “来早了，你家男人还睡在你床上，就不打扰了！” 顾少泽凑过来看她的信息，季芯澄侧了侧没让他看。 暗恼唐棠这话有歧义，然后在护士替他们放水插花时，看了眼正为她准备水果的男人，忽然就有一种别样的情绪涌上心头。 他顾少泽，竟然有一天为了她，趴着睡在医院的病房里…… “想什么呢？” 护士已经离开，病房里又剩下两人，顾少泽端着已经剥好的橙子过来，递一片到她嘴里。 “不知道阿萱现在在做什么？” 季芯澄转了个念，就把想到的说了出来。 顾少泽思量了下，才将她说的‘阿萱’和司乾那未婚妻对上号。 想到之前让陈烽去查过商萱，结果显示商萱过去的履历都被抹掉了，所以他那时才没有查出商萱和季芯澄之间发生的事情，这时想起来，就拿来问道： “当年商萱失踪，她家里人都没有去找过她吗？” “阿萱是孤儿。” 季芯澄忽然觉得这橙子没那么甜了，咀嚼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商萱把她的户口从孤儿院迁到学校里了，孤儿院远在乡下，也没有能力帮商萱做什么，学校是联系过公安局，但实际上也没有什么用处，只是备了个案而已，之后就一直让等。” 看来，是司乾将商萱的档案移走了，陈烽当时在季芯澄的学校里并没有找到商萱的相关信息。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突然想到而已。” 顾少泽说着，又往她口中递了一片橙子。 “不吃了。” 在同一楼层不同单元的另一间病房里，司乾同样在给病人喂食。 只不过他们坐在沙发上，商萱靠在枕上翻书，司乾捧着碗，一勺一勺给她喂家里带过来精心熬煮过的营养粥。 “最后一口？” 商萱无柰看了男人一眼，才勉强张了口。 司乾当即露出满意笑容，往她嘴里送完满满一勺后，才将粥碗搁到桌上。 这是奶奶交给他的任务，也唯有以奶奶做借口，他才能有机会喂她喝上这一碗粥。 “看我干什么？你快跟奶奶说，免得她一会儿又视频追过来问。跟她说，我都吃完了。” 司乾依言拿起手机，这时敲门声响起，见护士捧着一束鲜花进来，便问是谁送的。 “唐小姐，她早上很早就来了的，你们都还在睡，她就没进来打扰。” “唐小姐？” 显然，病房中两人都想不到是谁。 “她还给季小姐的病房送了花，不是你们的朋友吗？” 护士见二人表情，有些警惕起来，花就拿在手里，犹豫要不要送进来。 听她这么说，商萱与司乾对视一眼，想来都是猜到是唐棠了。 司乾正想着要怎么答这护士，商萱已起了身，从护士手中亲自接过话来。 “给我吧，谢谢！” 然后在司乾斟酌的目光里，找了个花瓶仔仔细细将花插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危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新剧试装，在龙城西郊的影视城里。 这天剧组有通知了几家媒体，试装的过程片场也很是热闹。 休息的间隙，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讨论一款新出的智能手机，难得共同的话题不是明星八卦绯闻，季芯澄也坐到他们当中去。 小助理见她有兴趣，拿手机给她看： “新款啊，吹爆的国货，没想到被爆出来是抄袭！” 季芯澄看了眼手机型号，不由一怔，这是顾少泽集团下的一个电子产品子品牌。 “哪里抄袭了啊？” “异型屏、配色、LOGO，喏，你看吧，新品发布会上被揪出来了！” 小助理开着某款APP的新闻客户端，把直播给她看，季芯澄一眼就看到巨大蓝色布幕前，顾少泽一身正装，从容不迫面对记者刁难式的提问。 “首先，Colin先生在入职我司之前，已正式与原先的公司解除劳务合约关系，这在两家公司内控部门的流程里都可以查询，均属合法合规。 “其次，在这位媒体朋友提到以上若干条我司抄袭竞争公司设计的指控之前，在我司进行内测的用户群里还没有得到任何一条反馈，至少说明一点，提出这些问题的朋友，您甚至还没有真正接触使用过我们即将上市的新产品。 “最后，这些关于抄袭的质疑，任何一点可能性我们都将重视，现已启动预案加急处理，希望能尽快给关注我们的用户一个完整的答复，具体内容近日会在官方账号上对外公布，感谢各位！” 顾少泽发言结束，直到他离开直播画面，季芯澄才反应过来，将手机还给助理。 “是不是真的啊！你看这两张图，真是越看真像！” “抄肯定是抄啦，但为什么人家一抄就火了呢！没抄之前都火不起来，这说明什么？也得看是什么人抄啊！” “这男的太帅了，真是他们总经理吗？看上去也不过三十出头！比某些男明星可强太多了！这还是生图哎！” “你肖想什么，说不定都已婚已育……” “想想怎么还不行了，你不还追着那谁喊老公嘛！” 话题渐渐扯远，季芯澄离开小年轻们，走到一边给顾少泽打电话，对方通话中。 想来这会儿他一定忙起来了，季芯澄有些担忧，但想到他身边还有那么多人替他做事，自己的担忧其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冷静下来，暗暗令自己投入到接下来的工作当中才是正经。 与顾少泽正在通话的，是他的父亲顾常。 “……这些人，你这次必须给我彻查！” 顾常一口气列举了七八位内部高层，以命令的口吻让顾少泽彻查。 且不说这些人是不是真如顾常所说的那样，有可能暗中与竞争对手勾结，把抄袭的帽子扣在自家新品头上。 光就顾常这些年都不曾过问集团内部事务，突然的一个电话就要他在总部高层里大动干戈，任谁都不会有个好语气。 便听顾少泽泠道：“这次的事，性质与以往不同，我会看着办，您就不要插手了。” “你别忘了，我还是顾氏的董事长！” 顾常的语气听起来非常生气。 顾少泽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下人小如蚁的街景，默了会儿，才道： “您也别忘了，如今顾氏实际的掌握权在我手里，不然您也不会给我打这通电话。” “你……！” “如果没其他事，我先挂了。” “等等！” 顾常对顾少泽到底有些顾忌，没有再任着脾气说自己的话，转而缓道：“你姐姐回来了，你什么时候回家一趟？” “知道了。” 顾常只道顾少泽敷衍他，又有些急起来：“你姐姐这么多年没有回来，她以前最疼的就是你，这次回家，你应该过来好好陪陪她！” “……我会回去。” 顾少泽皱着眉，不冷不热应道。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父子关系常年不好，助理都已见怪不怪，见顾少泽放下手机陈烽才走进来。 “顾总。” 顾少泽闻声，揉着眉心的手放下来，走回办公桌前，对陈烽念出一长串人名，正是前面顾常在电话里对他提起的。 “这是董事长刚刚在电话里让我彻查的人，你记一下，不必先入为主，原来怎么查还是继续怎么查。不过他突然有这个思路，你去查一下，他近期都跟什么人在接触！” 陈烽在本子上一一记下，把头抬起来：“顾总，您真觉得这次的事情是我们自己人做的吗？” 顾少泽看了助理一眼，目光静如深潭，沉声道：“我觉得怎么样，不重要，你仔细去查，就知道了。” 陈烽隐隐觉得，他老板似乎已经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只不过没有证据罢了。 “还有什么问题？” 陈烽经顾少泽这一提醒，忙合上本子，“没问题了，我这就去安排！” 陈烽前脚一走，秘书办就通知开会：“顾总，公关部的会议，人都到齐了。” 顾少泽原先在接顾常电话时，就知道季芯澄来过电话，这会儿正想给她回一个，但想着眼下事情没解决，可能她就是来关心的，不如处理好再给她回电，便看了眼手机，重新放回西装口袋里，跟着秘书前往会议室。 季芯澄在化妆之余，频频看手机，被周妍看到两回，就拿眼波笑她：“等电话啊？” “没有。” 对季芯澄拙劣的掩饰，周妍讳莫如深一笑，而后挑了左右无第三人的空档，凑到她身边问道：“你真的跟那谁领证了？” 季芯澄一愣，有些拿不准周妍知道了多少。 “别担心，你老公自己跟我说的，我暂时还没跟其他人讲。” 被‘你老公’三个字惊到，季芯澄左右看了眼，见没人注意她们谈话，才低了声道：“顾少泽？” 周妍点着头，把前天晚上在医院里的事情给季芯澄讲了。 “当时可真把我吓坏了！之后问过司总，原来他也知道这个事，就我这个经纪人，被你蒙在鼓里！” 周妍话中有怨怼，倒也是将季芯澄看作自己人才会这么说。 季芯澄笑着赔不是，“除了这件事，我没有其他事情瞒着周姐，以后也不会了，我保证！” 见她坦诚，周妍略觉满意，又道： “真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要从‘明日之星’离开，那不就是顾氏旗下的公司吗？” 季芯澄没想在与顾少泽的事情上展开太多，只道：“是他集团下的不错，可你看我在那儿三年了，也没混出来什么样子。” 周妍想想也是，说到未来的事业，替季芯澄警觉：“那孩子的事情上，你们不会就开始计划了吧？” “放心吧，我们还没有计划要小孩，我还想多拍几年戏呢。” 季芯澄对周妍轻松地笑着，心下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 从上午的新品发布会到季芯澄收工回家的晚七时，短短半天的时间里，顾氏连发了两封公告函在官方媒体账号上。一封极详细地将此次新品从研发、设计到生产，各个环节的物料来去进行了公示。另一封，则是针对此次恶意捏造顾氏新品抄袭事件相关人员，处理结果的公示。 可以说，顾氏这次危机公关做得非常成功。 不仅澄清了自己没抄袭，还带着给全网从研发到成品发布都仔仔细细打了一波活广告。 据说，上午在发布会上要求当场退款的用户现在都在喊后悔，因为首批新品在官方公告发出后就被抢购一空，接下来的订单至少要等一个月以上。 看到这个逆风翻盘的漂亮结果，季芯澄舒了口长气，眼看快到家了，就给顾少对打电话。 对方很快接起，“我在开会，晚点打给你。” 他的声音有些紧，听起来像是在严肃的会议上，但背景声里隐约传来的女孩笑语声让人感到十分不协调。 季芯澄微怔，嘴角笑意不由自主淡下来。 “哦，那你先忙。” 结束通话，她还发了会呆，直到助理在前面提醒：“姐，到了！” 她才慢吞吞下了车，慢吞吞上台阶，然后输密码开门。 换鞋的时候，听到客厅里有电视开着的声音，顾少泽的鞋子就换在鞋柜前，他竟然在家？！ 当季芯澄找到厨房，见男人正在餐台前忙碌时，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顾少泽！你骗我！” “视频会议刚结束，不信你去看手机。” 男人一脸无辜地解释道。 他身上还是早晨出门时穿的白衬衣，袖口高高挽起，正俯身在水龙头前洗两个番茄，那两个番茄在他宽大的手掌中翻腾，显得小巧又精致。 顾少泽看了眼明显生起闷气来的季芯澄，嘴角笑意到底没忍住。 季芯澄经他这一笑，将手机和包往旁边一放，上前就从背后伸手，挠起顾少泽的咯吱窝，她知道这是他的弱项。 果然，男人反射性弹开，“季芯澄，不带动手的啊！” “谁让你骗人！” 对她气鼓鼓的指控，顾少泽不由笑出了声。 “本来今天这个会是定在公司里开的，谁让我得回家给太太准备晚餐呢！这才改成视频会议，这也怪我？” “那你可以跟我说啊！” “顾太太，你也没问啊！” 他一面笑叹着，一面已不知不觉将季芯澄逼困在他的身体与灶台之间，然后双臂一夹，就将季芯澄的双手夹在了腋下。 “啊！——” 季芯澄被逼到没有退路，不由一声低叫，男人好笑地低下头，吻就落在她唇上。 顾少泽手中还各拿着一只番茄，而季芯澄的双手被固定在他腑下，两人就这么在灶台前情不自禁地吻了起来。 “……什么味道？” 直到季芯澄察觉异样推开了顾少泽，他才后知后觉，“水烧干了！” 两人手忙脚乱将汤锅小心翼翼送到水槽里。 季芯澄忍不住吐槽起丈夫：“你根本就没放水吧？” “好像……是忘记了！” 她心有余悸，“太危险了，顾少泽你还是不要再做这些了吧？” 男人神色微动，暧昧地笑睨着妻子道：“你这是在担心我吗？” 季芯澄回过神来，推了他一把，径自往客厅去：“我是担心吃坏肚子！” 顾少泽坏笑着缠上她，季芯澄想到白天的事情，便问他是怎么找到捏造事实的人的。 “这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事情了，我付那么多工资出去，还要亲自管那怎么了得。” 看不过他傲娇的模样，季芯澄嗤了一声。 顾少泽便又道：“即便今天真是我们抄袭，以顾氏现在的实力，我也有办法轻松摆平的，不用担心。” 季芯澄呶了呶嘴，尽管不认可他话中的可能性，但到底还是放下心来。 …… 第六十章 没有抛弃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商小姐吗？听护士长说你找我？” 商萱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卓主任资料，上头年龄五十岁不到，但眼前这位两侧鬓角皆已斑白的男子，让她有些对不上号。 “您是卓筠卓主任吗？” “是我，你好！” 商萱点点头，把人让到沙发上，“您好卓主任，因为您太忙了，只好占用您一点私人时间，还请您见谅。” 男人面相显老，举止倒很爽快，“不巧这两天几场手术都比较急，平常还好。” 打量商萱一眼，又道：“冒昧问一下，你就是小乾的未婚妻吗？” 原来他认识司乾，不止认识，关系应当还很亲近，不然不会这么叫他小名。 商萱神色微讶，点头说是，“您认识司乾？” “何止认识！简直就是看着他长大的！上回你们订婚宴，那天我刚好有紧急手术走不开，没能过去喝喜酒！转眼这孩子都成家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卓主任笑叹着，转而问商萱：“前天晚上张老匆匆忙忙往医院赶，是你这边吧？怎么样，你好些没有今天？” 原本还担心突然跟对方打听多年前的事情，会有阻碍，因那两位护士给她联系方式时曾提醒，卓主任专业水平极高，但为人有时会不大好沟通，让商萱别抱太大希望。 但依眼下看，他全然以一副长辈的关切口吻，显然商萱接下来要跟他打听点事并不难。 想到司乾，心下有异样思绪涌起，本来想不依靠他做的一件事情，最后还是沾着他的边…… “已经没事了，谢谢您。” “那就好。”卓主任略沉吟，“商小姐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您叫我小萱就好。” 商萱顿了顿，像是鼓起勇气般，切入主题： “有个事情想要跟您了解一下，大约是四年前的夏天，有两个女孩车祸送来这边，您当时是她们的主治医生，一位姓季一位姓唐，不知道您对她们还有没有印象？” 卓主任沉思了下，但没想起来。 “四年前的夏天……多大年纪知道吗？” “还是大学生，当时龙城刚下过一场大暴雨，她们是在山上出的事……” “山上，是不是昏迷了好几天才醒来的女大学生？” “大概是的。” “那我记起来了！确实当时有两个女大学生在大暴雨后住进我们医院，事情是这样：当时我们院里几个医生下乡的车子因为山洪的缘故，绕道从另一座山头回龙城，在半山腰上被两个小姑娘拦了下来，拦下我们的车，她们当即就体力耗尽昏倒了！这个事情说起来还真是她俩运气好，当时在那路段，别说车，就是人影一个都没有，也亏她们恰巧撞见我们的车子，车上又都是医生，一边实施急救一边给她们送到院里来！其中一个伤势很重，ICU都住了几天的，另一个撞到头部，也是昏迷了几天才醒。” 商萱深吸口气，缓道：“当时就她们两人被救吗？有没有提到其他人？” 卓主任大约以为，商萱要找的是跟她们在一起的其他人，便又仔细想了想。 “我们发现她们俩的时候，确实只有两个人，但昏迷中的那个小姑娘一直在喊着救什么人，我们开始都以为她说的是ICU里那个小姑娘，便安慰她说人没事儿。两个人身上什么证件都没有，手机又被雨给淋坏了，当时院里就帮她们联系了警方。” “那您记不记得，她说要救的人叫什么名字？” 卓主任摇摇头，“这个就想不起来了，等她们俩都住到普通病房后，我们才得知还有第三个人跟她们一起出现在事故现场，大约就是昏迷中那个小姑娘喊的叫什么‘珊’的，应该也是个姑娘，但这时候已经是好几天之后了，如果当时一起的第三个姑娘真的在事故现场，恐怕……” 见商萱脸色不是很好看，卓主任说到这里便停住了。 关切问道：“小萱，你要找的，是不是那个没有获救的姑娘？如果你知道她名字的话，或者拿姓名到系统中去找，这样也许更能准确一些。” 商萱勉强撑起笑意，对卓主任感激道：“不用了卓主任，我就是想了解一下当年的经过，现在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知不觉握紧了双拳，连指甲陷进掌心的皮肉里，都没有知觉。 季芯澄当年没有欺骗她，更没有抛弃她，只不过因为她们昏迷中不能告知自己还被困在原地而已，她们不是故意的…… 想到这几年来的午夜梦回，自己没有一刻不记恨着季芯澄的言而无信，商萱有些呼吸困难。 但她强忍着，面上倒也看不出异样。 只是沉默中，卓主任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在两个小姑娘昏迷的时候，有来过一个男孩，也是在问另一个人在哪，医生告诉他只有两个人送来，他就离开了医院，之后似乎就没有回来过。” 商萱明显地一怔，问卓主任是否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 卓主任摇摇头，“印象不深，但男生左眼还是右眼有颗泪痣，当时院里的护士还讨论他来着，长得顶俊朗一孩子！” 与当下脑海中浮现的人影形象契合，商萱已然清楚对方说的是谁。 往事因这个人被提起，回忆纷至沓来，商萱微微颤抖着紧握的双手，一时有些不知道接下来自己要做什么。 “小萱，你还好吗？” 卓主任一脸担忧问道。 “不要紧，谢谢您主任！我没有其他事情要问了，您先去忙吧。” 商萱起身，卓主任便也跟着起身，依然还是担心她：“没有哪里不舒服吗？” 商萱摇摇头，还想说什么，手机在这时响起，转过来一看，‘司乾’二字就在眼前。 卓主任也看到了，便对她点点头，“那我先走了，你要是还想了解什么，可以随时到办公室找我。” “好的，谢谢您！” 将人送到病房外，合上门，商萱才将铃声一直没有停止的手机转了过来。 看着屏幕上的名字，却没有接，直到电话自行挂断。 靠在门上，商萱深呼吸着，如此才能不失去支撑一般。不知就这么靠了多久，当手机上铃声再次响起，她才略有些冷静下来。 接起电话，司乾的声音尽管急切，仍平和而自制：“午餐吃过了吗？” “嗯，刚刚在洗手间。” 她不自觉解释上一通电话的无人接听。 果然司乾的语调放松下来，“今天感觉怎么样？没什么问题，明天咱们就可以出院了。” “没事了，我想下午就回家。” 那头安静了下，而后柔声道：“好，我跟他们打个招呼，让小谢去给你办出院手续。” 挂下电话，商萱有些恍惚，坐在沙发上半晌没有动弹。 小谢是商萱的助理，刚毕业的女大学生，做事情还带着些马虎的毛病，拿了这个忘了那个，最后让商萱在车里等，她把商萱的药忘在病房了，要回去取。 商萱回想当初是怎么招她进来的，什么也没想起来，大约是她跟季芯澄她们同一所大学毕业的缘故吧。 “商总，送您回哪边？” 听助理这么问，商萱有些不明所以侧过头来看她。 助理忙解释道：“司总那边，还是您那里？” “回江滨。” 商萱冷道，尽管她知道外人不清楚她和司乾之间只是合作关系，但这么理所当然地将她视作与司乾同进同出的共同体，不是她期望的。 抽时间，她该给小助理讲一讲，她的家只有江滨自己那一个地方，商萱这么想。 “小谢。” 当助理将所有东西都送回商萱住处，准备要离开时，听商萱出声叫了她。 连忙停下来就要离开的脚步，“商总，您还有什么事吗？” “我想联系一位大学的同学，除了同学录这种东西，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助理知道商总虽然是和自己同一所大学的，但据说商总没有修完课程就辍学了，具体什么时候辍学的她倒是不知道，于是有些不确定地道： “校内网大部分的校友联系方式都是有的，除了很少部分人的没有。” 那少部分大约就是商萱这样身份地位需要对外保密的，即便有，联系方式也是联系不到本人的。 但小谢没有这么补充，只是道：“不过即便小部分没有的，问一问同学，兴许都可以找到。” “直接进校内网就可以找到吗？” “不不，需要进入各个班级的内部群里才行，您有没有哪一个同学的联系方式，可以先问问同学看……” 她有些不确定，商总这样的性格，还真说不准一个联系的同学都没有。 忙又道：“这样商总，您把姓名告诉我，我去查查，如果能知道是哪一届的就更好了！” 小谢有些小聪明，一直以来就不敢直问商萱是哪一届的，这时这么问出来，倒是顺理成章。 没想到商萱只是点点头，淡淡道：“我知道了，我自己先找找看看。” 小谢呶了呶嘴，带着希望落空的沮丧，离开了商萱的住处。 晚上，商萱坐在阳台上，手里扔抱着手机发呆。这个动作对于其他人而言也许常见，对她这样平日里无事从不碰手机的，倒是少见的，她显然在等消息，而消息就在手机里。 近九点，有消息进来，是助理小谢的头像。 她连忙点开来，上头是一个手机号，附带小谢的话：“商总，他原来就是我们学校的宋老师啊，可让我一顿好找！” 他当上老师了？ 商萱怔怔看着‘宋老师‘三字，无知无觉般又坐了许久。 终是在睡前将电话拨了出去，就在商萱以为可能太晚就要挂断时，电话被接起了。 “你好，宋杞。” 对陌生来电自报家门，是他的习惯。 当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和名字时，商萱有一刻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脑海中有白光肆虐。 “你好？” 对方再次出声，似乎再没有回应就要挂断的样子。 商萱才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宋杞……” 然后听到那头似乎传来什么急促的声响，像是瓷器被打碎的声音，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静得连他带着焦急的呼吸声隐约都能听到。 “阿萱？是你吗？” 他猜出来了，不费吹灰之力的。 鼻间酸涩，商萱抬头看着漆黑的夜空，忍下这种感觉，然后直入主题道：“是我。宋杞，什么时候方便，我们见一面吧，当年那场事故，我想跟你了解一下。” 像是近期才见过面的朋友，没有隔着数年的音讯全无，她的语气听来自有一股从容和轻快。 商萱紧握着手机，听到对方良久后才给了答复：“好，我都方便。” “你不是要上课吗？都什么时间有课？” 经她这一提醒，宋杞在那头才恍过神来，“哦对，我周一周四下午的课，其他时间都是上午的课，阿萱你……” “那我确定好时间告诉你，见面再聊吧。” 她淡淡出声，打断他，而后慌忙结束了通话。 再不结束，她怕自己就说不出话来了。 商萱抬头看着头顶的夜空，这晚没有月亮，像她好多年前在孤儿院中与宋杞一起度过的无数个没有月色的夜晚…… 第六十一章 回忆与过往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正专心吃着午餐，当手机上跳出宋杞的名字时，她蓦地就愣住了。 “电话不接，傻看什么呢！” 周妍刚好进到她房间，见她盯着手机来电直发呆，不解地探过头来问。 季芯澄这才对她一笑，猛然接起电话。 “宋杞？” “是我，芯澄。” 他的手机号依然没换，这是季芯澄脑海当中第一个闪现的念头。 他的声音隔着好几年的光阴传来，令人生出恍如隔世之感。 放下筷子，季芯澄先喝了口水，而后清了清嗓子，才道：“你，你还好吗？宋杞，你在哪儿啊现在？” “我还在龙城，现在在我们学校任留校讲师。” 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问，已经将答案准备好很久了似地，平平道出。 季芯澄咬着唇，一时不知道要先说什么，有太多话想要说，全涌上来竟一个字也出不来了。 静默中倒是宋杞先开了口道：“芯澄，你知道阿萱回来了吗？” “……我知道，她联系你了吗？” “嗯，约我晚点见面，说想了解当年的事情，芯澄，当年你们的事……” 季芯澄神色微变，对宋杞道：“宋杞，如果阿萱问起当年的事情，你不要为我说话！” “为什么？她对你有什么误会吗？” “当年我和唐棠进了医院就躺了好几天，我不知道阿萱在事故现场等了我们多久……她恨我是应该的，宋杞，请你一定不要帮我说情。” 宋杞心下有不好的预感，问道：“阿萱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 季芯澄忍着心头巨痛，默了一会儿才对宋杞道：“改天我们见面细说吧，总之你一定不要帮我说话，就算帮我大忙了，行吗？” “芯澄，我总要知道原因。” 也许是当了老师的缘故，他的语调听来比过去沉实了很多，让人不容忽视。 “阿萱现在很恨我，这些年，她或许就是通过对我的仇恨在支撑着，如果突然之间让她不再有理由这么做，我不知道她接下来会怎么样，我不能冒这个险宋杞！她恨我，对我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我不妨就一直让她这么恨着，何况，当时确实是因为我才出了事故，让事情变得糟糕……” 她以拳抵在唇上，在手指关节上咬出道道凹痕。 宋杞在那头良久沉默，最后却仍然没有被季芯澄说服。 “芯澄，我不会骗阿萱，我会照实说。” …… 宋杞一身棉麻素色长裤和衬衫，银边眼镜，皮肤较寻常男生要白一些，使得他看起来更显年轻，说是大学生，也未必没有人信。 商萱进了咖啡厅，第一眼就认出了宋杞，但她没有立即走过去，而是在他侧后方的位置，默默将他看了一阵。 具体在看什么呢，她也说不上来，也许是他们的回忆，她想。 “宋杞。” 当商萱终于来到宋杞对面，向他打招呼时，原本望着窗外还很淡定的男人，蓦然回首，就像被定住了一样。 “阿萱。” 商萱一身浅色休闲套装，白色布鞋，头发在脑后束成低马尾，人比过去瘦了一些，仅仅只是一些，却给宋杞脱胎换骨之感，眼前的商萱，与她记忆中的人似乎不是同一个。 他就那么定定将目光落在她脸上，却又仿佛看着自己因此沸腾的内心与过往。 “两位喝点什么呢？” 若不是服务员适时打断这一场对视，也许他们能够一直这么站下去。 “坐吧。” 商萱望了一眼服务员，显然，在两个人里她显得更镇定一些，也许是这些年来的经验使然，她确实比宋杞更善于伪装。 宋杞在商萱的提醒下回了神，重新落座，听对面的商萱与服务员道： “我要一杯白水，他要一杯绿茶。” “好的，请稍等。” 服务员退去，商萱才对宋杞道：“不好意思啊，附近没有找到茶馆，这间咖啡厅也卖茶，可能不比茶馆的好，你将就一下。” 她说起话来，沉静从容，仿佛他们是从不曾断过联系的寻常好友。 宋杞在内心提醒自己控制情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没关系，我都可以的。” 两人都看到服务员远远走过来，目光便不约而同落在服务员身上，见她放下白水后离开，目光才又不自觉在半空中相会，片刻后又纷纷转开。 “你当老师了？” 商萱淡淡问道。 “是啊，研究生毕业后也不知道适合做什么，就继续跟着导师留在学校里。” “你性格那么好，很适合当老师。” 宋杞抬眼看商萱，商萱却又将看着他的目光垂下了，像在躲避什么。 “阿萱，你的脸，怎么了？” 他尽可能举重若轻的问出这个，他第一眼看到她就想问的问题。 商萱有些意外，她今天出门刻意化过妆，已经极力较往日更加掩饰了，他还能看出。 不自在地拂了拂那半边刘海，若无其事道： “一点小疤痕，没什么要紧。” 宋杞目光却不放过她，紧着声问：“是不是跟当年那场事故有关？” 商萱原来还想过渡下再问起那件事，没想到他倒先提起来了，便也放松下来，问宋杞道： “那场事故，你还记得吗？” “怎么不记得！” 他忽然激动起来，令商萱有些诧异。 但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在宋杞面前放下一杯茶，他本应在此道谢的人，因霎时转不过来的情绪，便别过头去，看向窗外。 商萱替他与服务员道了声谢，间隙里打量他坚毅侧脸。 宋杞瘦了，更显得沉稳，与过去的青春朝气相比，如今的宋杞大约是会让人更觉安心的。 “宋杞，我听说你去医院找过我？” 他回过头来，目中翻涌的思绪似乎平复下来，看着商萱，点了点头。 “能给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在你了解这些之前，我能不能先知道你去了哪里？” 他目中的沉痛，怕是极力掩饰也掩饰不掉的，商萱有些不忍，低头喝了口水。 “我在事故第二天，被路过的一位好心人救了，之后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疗养院，再之后，意外有了心仪的工作，就没有再回学校。” 她云淡风轻的提起那煎熬的几年，谁也没能从她脸上看到痛苦的表情。 宋杞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问道：“真是这样？” “当然。” 商萱很少化妆的脸上，添了少许腮红，就令气色好看了很多，连那略显得冷清的微笑也温暖了起来。 宋杞有些移不开眼，听她认真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坐在你面前吗？” 他很难想像季芯澄说的那些话，说商萱以对季芯澄的仇恨支撑到现在，眼前的商萱看起来，不像是以仇恨度日的人。 不论如何，宋杞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至少眼下的商萱是安然无恙的，只要她活得好，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他这么想。 “你们三个开车出去玩那天，我在实验室，到傍晚才知道龙城下了几十年一遇的大暴雨，新闻里已经陆续有山洪预警的消息播出，我很担心，但是打你们手机，都没有接听。 “我知道芯澄和唐棠或许不会，但你如果看到我的未接，不管在哪里，第二天一定会回电给我，我就等到第二天中午，依然没有消息，再打你们手机，就是关机和无法接通了。 “我去找季欣然，她也不知道你们去了哪儿，只说借走了家里的车子，我请她帮忙确认下你们的位置，……她不肯，只说你们或许在哪儿玩得太开心了而已。 “可我知道不是那样，你是三个人中最冷静的，如果真的去了什么地方要过夜不回，你一定会提前跟我说，但是你那次没有。所以我在那天下午两点多就去了公安局报警，然而警方以我不是亲属为由，告知无法立案。 “没办法，我只好去找了一位在局里工作的熟人，留下照片请他帮我留意。” 宋杞其实没有说完，但商萱在这时不由地脱口而出打断了他道：“你说的局里的熟人，是吴鸣吗？” 宋杞有一个轻微的吞咽动作，如果是过去，他会惧怕商萱此刻这样的眼睛，可如今已经好多年过去，他早已不再是那个无力保护她的少年，便也没有什么好再怕的。 点头道，“我当时能想到的，只有他。” “你疯了！” 这声斥责，是当年的商萱欠当年的宋杞的，可当年的宋杞怎么也没有等到，时隔多年，宋杞想起来，只感到时过境迁的悲凉。 “阿萱，我没有办法。” ——我找不到你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你没有办法也不能去找他，你忘了？是他将你全家害成……” 理智让她及时地止了话，抿着唇，将头转到一边去，却不难看出她的气愤，这么多年了，她生气的时候依然是手里有什么便死死抓住什么。 望着透明水杯上商萱紧紧捏到指节发白的十指，宋杞只觉如鲠在喉。 他不知道她现在是怎么状态，结婚了？还是有男朋友了？他不敢问，似乎只要不知道就可以当作不存在一般。 “我没忘，阿萱，只是当时情况特殊，其他事情我可以先放一放。” 听他语气已是潮落，商萱自觉有些过于激动了，喝了口水，才缓和了神色。 “你找他他就答应了吗？没给你提条件？” “条件自然是有的，当年他一直就要我替他当线人，因为着急，我都答应着，但后来好像我并没有帮他做那些事情，因为我之后就离开了龙城，他找不到我。” 他说到这里，一直以来的悲戚神色似乎有了不一样，那是人在足够强大之后对过去弱小的自己生出的怜悯与慨叹，当初的痛苦经历如今看来大约也是珍贵的历练。 商萱在看宋杞的这一眼中，才真正意识到了，这个男人不再是过去与自己并肩而逃的无力少年，他已经成长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心里多少有些欣慰。 “我后来看到新闻了，你家人的案情得到平反，但我还是觉得给吴鸣那种人的惩罚太轻了。” “不论怎样惩罚他们，我的家人都不会回来，所以当媒体问我是不是还要追究的时候，我说我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至于他们，那是法律的事情。” 宋杞很平淡谈起这件事情，大约在他心里是真正过去了。 “何况，当年你的事情上，他确实也帮了我。” “他帮你查到了我们的位置？” “嗯，季芯澄他们住院后，医院联系不到她们家人，向警方报了警。” 第六十二章 祝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是他将她们俩在医院的消息告诉我的。” 宋杞在这里顿了顿，回想当时的情形，现在仍有些晃神。 他低头喝了口茶，再开口已是平常的语气： “我找遍了我能想到你们可能会去的每个角落，都没有找到你们，当吴鸣说你们在医院里时，我就赶了过去，可我只见到芯澄和唐棠。” 宋杞抬头往对面看了一眼，商萱目光自然落在桌沿一角，是同样陷入回忆的神情。 只不过，这神情里若有情绪的话，宋杞的大抵是伤痛，而商萱的，则是木然。 “我到医院的时候，芯澄还在昏迷中，唐棠在ICU里，我问了能问的所有人，都没有人见过你。护士说芯澄在喊救什么人，我知道她说的是你，可医院都不知道你们发生事故的地点在哪儿，他们只告诉我她俩在一段山路上拦了医院的车子，我没办法让警方帮忙，只好找了几个同学一起上山找，当天很晚才找到你们车子发生侧翻的位置，但那里只剩下车子残骸，哪里还有你的踪迹……” 宋杞说到这里，似乎有些困难地停了下来，回忆那段找不到商萱的日子，尽管眼下她好端端坐在他面前，仍然很难将心底那份惊恐抹去，惊恐的底色是痛不欲生，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那时候是怎么熬过来的了。 “原来，真的是我误会她了。” 商萱握着水杯的手指失了力气一般，在桌上垂落下来。 宋杞看着那只纤细瘦弱的手，很想上前握住它，告诉它不要紧，什么都不要紧。 但他到底忍下来，什么都没有做。 “中午我给芯澄打过电话。” 宋杞见商萱视线看过来，道：“她对我说，如果你问起之前的事，让我不要替她说情，我说我会照实说。阿萱，你们之间，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当时车子翻到山下时，三个人都受了伤，唐棠伤得最重，手机都坏了，没办法求援，季芯澄就带着唐棠先出去，我在原地等。但我等了很久，都没有人来，那天晚上又下了很大的雨，我以为我活不到天亮，也不知道怎么挺过来的，第二天天大亮了，我还活着，一位路过的好心人意外发现，救了我，那位好心人现在是我朋友，我很感激他。” 她说完，抬起头看着宋杞，虽已云淡风轻，到底是刻骨铭心的经历，目中仍有波澜未平。 宋杞不敢深想，那一夜，她在多么绝望与无助的处境下度过，而自己却无能为力，什么也帮不了她。 “后来呢？你都伤到哪里？” 宋杞到底是宋杞，他关注商萱的点与旁人总是不同的。 商萱心有触动，目光就落在了别处，语气愈发沉静。 “外伤本来没有很严重，但由于长时间浸泡在雨水中，出现了术后并发症和感染。” 商萱哀戚一笑，“好在那位朋友家里是开医院的，不收我治疗费用，我就在他那里一直住了下来。养病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偶然发现我可以给出版社画一些插画，朋友出面帮忙，我就一边做康复，一边靠这份工作自给自足。这是我的幸运。” 她想到司乾，数年如一日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司乾，表情已不自觉柔和下来。 “阿萱，对不起……” “怎么能怪你，是个意外而已。” 宋杞抑制着如潮涌的情绪，一时说不出话来。 商萱黯然道：“我这几年，心里还一直误会季芯澄，怨她没有回来找我，才会有后面那一连串事情，其实不过都是我自欺欺人罢了，那确实是个意外，我一直不愿承认，就把过错都推到别人身上。” 事情发生之后，商萱在最初的痛苦中坚持下来，就把心中所有对遭遇不公的愤恨，都投射到了季芯澄身上。 她从来没有跟司乾说过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即使面对宋杞，她也以为自己不会说出来，但这一刻，商萱不由自主地，就将所思所想在宋杞面前毫无保留地倾倒，不经大脑思考的。 这大概就是两人从小到大一起成长的缘故，已经成了习惯，不需要过多计算的一种习惯。 说出来之后，商萱整个人似都轻松了，她耸耸肩，才发现一杯水早已喝完。 “阿萱。” “嗯？” “谢谢你……” 商萱眼睫跳了跳，眼前的宋杞让她总有惊心的错觉，好像过去她不经意间错过一些很重要的东西，在他身上。 “谢我什么？” “谢谢你安然无恙回来了。” 为这么刻意的话，宋杞率先难为情的笑了起来，商萱也笑了，多年来，真正地一次舒心的笑。 但安然无恙吗？ 她心里想到这个词，目中不由添了苦涩。 她不想让宋杞有更多察觉，便问他道： “我很久没有去安平院了，那里都还好吗？” 这些年，她其实一直待在龙城，让她与外界分隔的，从来就不是地理空间。 “不如我们现在就回去看看？” 商萱有犹豫，宋杞已经起了身，到前台结完账，然后安静站在那里，微笑着等她。 宋杞开了车来，商萱便坐上了他的副驾驶。 “你真的买了这个车型。” 商萱眼中有一种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神气，那是宋杞熟悉的，他们从小在孤儿院一起长大，上了初中开始就很少再回院里，寄宿的校园生活让两人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何为相依为命。 那时的商萱眼中，总有这样的神气，即使再难的时候，她也会带着这神气鼓励宋杞，带着彼此一步一个脚印，走在他们理想的道路上。 “买了一个小三房，离学校不是很近，需要车子代步。” “找女朋友了吗？” 车子驶出咖啡馆门前的停车位，很快并入街面上来往不绝的车流，车厢里静了静。 片刻后才听宋杞回道：“还没有。” 此时商萱的注意力已放在车载音乐列表上，只是淡淡“哦”了一声。 宋杞看了眼她认真的侧脸，忍耐着，终究没有开口问她。 安平孤儿院，位于龙城城南近郊一个村子里，是宋杞与商萱童年时期偌大的天地，时隔多年再回来看它，简直拥挤到不可思议。 “阿萱？小杞？真的是你们？” 一双颤巍巍布满皱纹的手抚上两人的手背，激动到眼眶湿润的妇人已经上了年纪，将商萱与宋杞来来回回地打量，仿佛要从这样光鲜亮丽的两人身上，找到过去营养不良两个可怜孩子的身影。 “钟奶奶，是我们！您最近腰还好吗？” 宋杞俯低了身，在老人耳边抬高了声问。 “无大碍！我好着呢，你们都过得好吗？” “我们也很好！” 与老人寒暄了片刻，两人才前往院长办公室。 “她听力不如以前了。”宋杞对商萱解释。 “你常回来这里？” “偶尔周末会过来，给孩子们加点餐。” 正说着，有眼尖的孩子已捕捉到两人经过长廓的身影，远远就向他们招手： “宋杞哥哥！” “哥哥回来啦！” 三五成群蜂拥而来的身影，很快将宋杞与商萱围绕。 “哥哥，这是你给我们找的嫂子吗？她好漂亮呀！” “不可以乱说，这位是商萱姐姐，也是我们安平院的家人。” 宋杞在见到孩子们的一刻，脸上笑意就没有收起过，他蹲下来跟孩子们融为一体，温馨的一幕叫人动容。 有孩子柔嫩的手牵上商萱的，让她惊了一跳。 那孩子仰着天真的小脸，眯缝着眼对她笑道：“姐姐不要怕，这里没有人会欺负你的，哥哥会保护你！” 宋杞闻言便起了身，将商萱的无所适从收入眼底，他将她往身后藏了藏，而后将孩子们驱散。 “谁最快回到岗位上，下次哥哥过来就给谁特别的奖励！” 孩子们闻言，都撒开了腿开始跑，眨眼之间，长廓上就剩她二人了。 在安平院，每个孩子，除了上课，会被安排各自的任务，打扫卫生、养护花草、修修补补，所有孩子们力所能及的生活细节，是孤儿院为锻炼他们自主能力的开端。 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看到他们俩的童年，宋杞笑着，对商萱道：“别担心，在孩子们眼中，不会只看到我们的不足。” 他指的是她脸上的伤，商萱显然很在意。 见商萱不为所动，宋杞似乎还想说什么，见安平院院长从不远处向他们走来。 “阿萱，真的是你？我远远看着，可不敢相信！” 院长大约四十出头，举止娴静，看着倒显年轻，商萱和宋杞小的时候，院长还不是院长，而是他们俩的‘思雨姐姐’。 “姐，是我，你还好吗？” 两人相拥，不觉都红了眼眶，宋杞笑看着她们，露出满足的神情： “下雨了，别在这儿站着，进屋里说吧。” 宋杞的提醒，院长和商萱才回到现实中来，两人牵着手进了院长的办公室。 一场久别重逢的叙旧，在雷雨声中进行，当雨过天晴，三人的谈话也已渐渐回到最近的生活中来，院长开心地问商萱：“这次回龙城，就不走了吧？” 商萱没有多解释，只是点头。 “那接下来有时间，一定要常回来看看。” 商萱自然应好，实则心里知道这或许又是另一个失约，便转而提起别的话题，看了眼时间不早了，就对院长告辞。 “吃过晚饭再走嘛，小杞有车子，你们回去也方便的。” “不了，我今天是临时起意过来的，都没有准备。” “哪里需要准备什么，这里是你的家，随时想来就来！” 见商萱为难着不知怎么拒绝，宋杞便在一旁替她对院长道：“姐，来日方长，不赶这一回，下次我们早点过来，一定吃上你做的饭。” 三人这才依依惜别。 两人走到大门外，就要上车时，钟奶奶急匆匆赶来，将宋杞和商萱的手握到一起，眉开眼笑劝道：“尽快生个孩子回来，若能看到你们的孩子一眼，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钟奶奶是安平院的老人，过去对宋杞和商萱很是疼爱和照顾。 眼下她这一语，都叫两人有些尴尬，院长左右看了二人一眼，才拉过钟奶奶道： “不急不急，有好消息，他们一定会带回来的！是不是你俩？” 宋杞只好硬着头皮点头，然后替商萱开了车门，车子很快离开了安平院的小院子。 离开的路上，宋杞到底鼓起勇气问商萱道：“阿萱，你现在，是一个人吗？” 他状似随意地问起，却在心里捏了把汗等她的答复。 不及商萱开口，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抱歉，我接个电话。” 听到司乾在电话那头问她在哪儿，商萱才回过神来，她把今晚跟他约的晚餐忘记了。 有些着急，但很快冷静下来，这会儿赶回去，碰到堵车，晚餐肯定是来不及了，便给司乾报了个地址，“你到这儿接我吧，我坐朋友车出了一趟城，在回来的路上了，一个小时后会到那里。” “男朋友吗？” 挂下电话，听宋杞这么问。 商萱有些不自在地轻咳一声，而后道：“未婚夫。” 宋杞心下一沉，看来她左手无名指上的那个浅浅的痕迹确实是戒指留下的，他没有看错。 仅存的侥幸在这时破灭，宋杞依旧维持着很好的风度。 “哦？恭喜你啊！” “嗯，谢谢！” 如果仅仅是寻常的朋友，这样的方式祝福对方是正常不过的，可他们怎么会仅仅是寻常朋友呢？ 两人视线俱都落在别处，一路无话回到了龙城。 第六十三章 道别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进城后，宋杞将车子停在途中商萱指定的一家画廊前。 两人下车，商萱领宋杞进了画廊，跟他介绍：“这是我认识的出版社一位朋友私人创办的，她还做一些公益项目，你有兴趣的话找个时间先来了解，说不定会适合带安平院的孩子们体验一下。” 宋杞点点头，在商萱的引荐下，见了画廊的女主人，是个很年轻的姑娘。 宋杞试图从商萱商务性极强的交谈中窥见一丝端倪，但他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便礼貌地与女主人交换了介绍。 三人站在商萱的一组插画前交谈，司乾在这时推门而入。 他一身正装，显然刚从重要而严肃的场合出来，经过宋杞身边时，眸光在对方脸上似有若无停了停。 “去哪儿了？回来这么晚。” 司乾走到商萱身边，自然而然这么问她。 站在商萱身边的司乾，锋芒顿敛，语调轻柔，并无责怪。 却见商萱不动声色避开他的亲昵触碰，司乾微微一笑，侧个身，视线正式落在宋杞脸上。 “你好，我是小萱未婚夫，司乾。” “你好，我是阿萱的朋友，宋杞。” 男人的手在空中轻而有力一握，松开。 宋杞紧抿着唇，早在对方进门的那一刻他就猜到了，至少在外形上看来，此人有着雄厚的资本，谈吐也很自信，就是不知他对商萱好不好？ “谢谢你送小萱回来。” 司乾向宋杞道着谢，目中却没有常人习惯看到的谢意。 “不客气，应该的。”宋杞看着对方，淡然出声。 商萱没想让宋杞跟司乾多接触，便跟宋杞道别，“宋杞，那我先走了。” 宋杞这才收回视线，笑着与她点了点头。 商萱又跟画廊女主人徐芳道别，徐芳调皮地冲她挑眉，“放心吧，我先带宋先生看看我们过往的战绩！” 从徐芳的画廊里离开，商萱始终没有看司乾一眼。 倒不是刻意不看他，只是心下有别的事情在占着，便有些心不在焉。 “那个宋杞是谁？” 回去的路上，司乾忽然开口问她。 “朋友。” 不冷不热的答复给出，就见司乾明显有些恼意，商萱不自觉地，又补充了一句： “孤儿院里一起长大的，一直同学到大学。” “以后离他远一点。” “……为什么？” 商萱很少问司乾为什么，一则她遇事大都不喜盘根问底，何况是对司乾，几乎与他相关的事情，这些年来，她都没有觉得哪一件不妥的，除了他的求婚。 她之所以这么问，更多是诧异，他从不曾没有缘故地对她这么下指令。 “我不喜欢。” 他这个回答，更叫商萱觉得吃惊，便她很快会意过来，这样蛮不讲理的司乾，只能是因为吃醋了，他在吃宋杞的醋。 这么想着，心下滋味莫名，乱得很，索性将头侧到一边，看着窗外风景。 半晌，商萱在安静的车厢里道： “司乾，我不想复仇了，咱们解除合约吧？把婚退了。” “……你说什么？” “我们不要再假装未婚夫妻了，公司你收回去。” 宋杞对于商萱的不同，本已叫司乾心有不悦，这时听她突然说要解除婚约，哪怕这个婚约确实是合作，也叫他怒火填胸，一时不能自己。 这时车子正经过一间高级酒店，司乾猛地一打方向盘，就拐进了酒店大门前的露天停车场。 商萱在车子急速转弯带来的晕眩中刚刚平稳下来，男人已趋身上前，将她下颌一抬，强势的吻落在她唇上。 他吻得急切而粗暴，连吮带咬，唇齿毫不怜惜在她柔软双唇上肆虐，仿佛忘记曾对她的百般呵护，抑或者，这一刻，真的已不想再那么护着她…… 商萱瞪大了眼睛，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判断，接受他而不是推开，于是短暂愣神后，她几不可察的微启了唇，容他长驱直入…… 尽管如此，司乾仍紧紧摁着她的头颅，将她拥得更紧，让她靠自己更近，他那样用力，要将她吞入腹中一般的坚决。 她尝到他的味道，辛酸、苦楚、不甘的挣扎，还有举重若轻的渴望。 “嗯……”直到被他逼到快要窒息，商萱才勉力推开男人，伏在他肩头喘息。 她的手不知何时已环在他脖颈上，两人侧着身，上半身拥得很紧。 “因为那个宋杞吗？” 暗哑的嗓音在商萱耳边响起，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她没来由地，心下一阵抽痛，为她感知到的男人的痛苦不堪。 如果自己是一个健康的人，眼前他为着她跟老朋友的相见而生气，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吧？ 商萱的脸往后退了退，退到能够看清他整张脸的距离，而后松开他脖颈上的手，抚在他棱角分明的五官上。 她从没有对司乾这么主动过，一时叫司乾失了神。 定定看着她。 她眉眼中有隐隐的伤感溢出，忽然对他道：“你带我上去吧。” 她不是恳求，不是询问，而是告知他，他可以对她做一直渴望的事情…… 司乾的目光在她身后不远处的酒店大门上扫过，当即就变了色，在她身上的手也松开了，几乎是将她推回座位上。 “商萱，你当我是什么？！” 他一掌拍在方向盘上，痛苦地低下了头，“你想补偿我吗？然后走得心安理得？” 他分明是诘问，却不看她的眼睛。 商萱也没有容他看的，双手环在胸前，侧过了头去。 片刻静默之后，车子重新启动，司乾一言不发，将人直送到了江滨的家里。 商萱在合上家门的那一刻，紧绷的神经才松懈下来。 她的唇上，还有被他顺要过留下的酥与麻，存在感太强，不得不咬着唇，才能让自己不再陷入刚才那个吻中去…… 不论如何，她算是与他开口道别了，道别一开始，哪怕藕断丝连，也总有干净的一天。 默默取出药盒，将每天都要吃的一堆药仔细服下，水杯一放，就不可抑制地崩溃大哭。 这些年，她始终忍耐，对季芯澄的痛恨叫她忍耐，对司乾的情不自禁叫她忍耐，可眼下，她似乎什么都没有了，她不知道接下来她还能做什么，做什么对她短暂的余生而言还有意义？ 仿佛丢失了主心骨，她失去再忍耐的理由，便任由自己哭到昏天黑地…… - 出院的舒颜住在她一个姑妈家里，季芯澄给她打电话，两人聊了些闲话，忽听舒颜那边有激烈的争吵声传来。 “舒颜，你那边没事吧？” 舒颜走到一处安静的地方接听电话，压低了声，但语气并不紧张，仿佛习以为常： “好像是我表哥回来了，估计又是姑妈在跟他争表嫂的事情，姑妈不喜欢我这个表嫂。” 季芯澄脑海当中有念头闪过，便问舒颜：“你说的这个表哥是司乾吗？” “是啊，我只有这么一个亲表哥。” 季芯澄咬着下唇，“你姑妈为什么不喜欢你表嫂啊？” “我也不明白，这个表嫂人是冷了点，但人品是没得说的，反正我表哥特喜欢，每次回家一听到我姑妈说表嫂的不是，都要争两句。今天估计是在我表嫂那里受了什么气回来的，对我姑妈发大火呢！” “受气？” 舒颜好笑道：“可别看我表哥平时盛气凌人的，可怕我这个表嫂了。” 季芯澄想像着那画面，不由笑起来，与舒颜又聊了些别的，才结束通话。 顾少泽从浴室出来，一边擦着头发，在卧室和书房都找了一圈，最后在走廊的阳台上找到季芯澄，见她看着手机发笑，便将毛巾往她手里一扔，意思很明显，让她帮他擦头发。 季芯澄心情好，也就懒得跟他计较，放下手机，拿过毛巾来，替已经在椅子上大爷一样入座的男人擦起湿发来。 “什么事那么好笑？” “我听舒颜讲，司乾居然怕商萱，其实哪里是怕，是因为更爱她吧！” 顾少泽有些不屑，翻着手中的杂志，对身后有些自得的人道： “这么说来，季芯澄你也更爱我喽，从前你那么怕我！” 季芯澄也不示弱，“你也说了是从前，现在难道不是你更怕我吗？” 她说着，身子往前倾了倾，瞪他一眼，不想男人长臂一伸，就将她捞到怀里去了。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对，从前是顾太太更爱我，以后就让我更爱顾太太一点，当作报答！怎么样？” 顾少泽眼中是不需要刻意表现的浓情蜜意，季芯澄被他‘报答’二字逗得发笑不止。 男人眸色一沉，就要做点什么，桌子上的手机在这时响起。 季芯澄看到是顾少泽的手机在响，想到他先时说晚上有个电话要等，就推开她起了身，替他把手机拿过来。 “安子墨。” 顾少泽伸手从季芯澄手中拿过手机，顺势将人也重新拉到怀里。 他一边听电话，季芯澄可以轻易推开他的钳制，坐直了身，本想继续替他擦擦头发，顾少泽却将手机递给了季芯澄，“找你的！” “找我？”季芯澄眼中写满疑问。 顾少泽也纳闷，就将手机摁了免提，扔在小茶几上，对着手机不耐烦道： “有话快说！” 安子墨在那头听到是顾少泽的声音，不依了，“芯澄！大嫂！拜托！救急！” 季芯澄被他这一声声喊的，当真听不下去，便不顾顾少泽的怒视，取消了免提，起身拿着手机走开去听。 “好了，你说吧。” “老头子逼着我去见订婚对象，你陪我演场戏怎么样？我必须让对方主动放弃，不然我就没戏了！听说之前你不是跟少泽这么干过吗，把相亲对象都气跑了！” 季芯澄讶异地回头看了眼躺椅上的男人，他连这个都跟安子墨说！ “你觉得我可以吗？”季芯澄迟疑道，毕竟对方不是顾少泽。 “可以啊，绝对可以！我的终生幸福就掌握在你手里了！后天晚上，就这么定了，我稍后将位置发给你！” 季芯澄拿着手机回到顾少泽身边，把安子墨的话转述了一遍，倒不是要让顾少泽知道这个事，而是她觉得自己不行，想跟他拿个主意。 “对着安子墨那张脸，我怕我演不好！” 顾少泽不知因何被她这话逗笑了，倒真的给他们分析起来： “安伯伯定下的婚事，是两个家族的事情，对方奔着联姻利益来的，本身就对感情不在乎，即使你演得很像，也未必能让对方死心。” 听他这么一说，似乎很有理，季芯澄道：“那怎么办？” “别看我，我没经验，不知道！” 顾少泽大约只负责拆台，要他拿主意便不干了。 季芯澄心生一计，把顾少泽面前杂志一压，逼他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对方把利益放在第一位不在乎是不是有爱情，这个不错，但如果安子墨是个同姓恋呢？你说女方怎么可能一点都不介意？毕竟你们这些家族联姻的圈子里，几乎没有隔夜的丑闻！” 对着季芯澄狡黠的眼神，顾少泽当即将杂志一合，也不看了，看着季芯澄： “你想说什么？” “你，你替我去！”季芯澄一脸坏笑，“你跟安子墨演个情侣，绝对比我跟他效果好！” 说完，自己先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少泽恼瞪着季芯澄，不等她笑够，已将人拉到躺椅上压着，“同性恋是吗？嗯？” “别，别，顾少泽……” 男人上下其手，季芯澄又是笑又是叫的讨饶，“我错了，顾少泽！” “晚了！” 第六十四章 吻戏需要加钱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跟着安子墨发过来的定位，找到一家环境很好的露天餐厅。 她在出发前就联系了顾少泽让助理发过来的一个号码，那个号码是顾氏旗下一个新签的男演员的。当季芯澄提出让顾少泽演安子墨的伴侣时，他虽然生气拒绝，可事后还是替她找了个演员来，说明顾少泽也觉得同性恋这个点子更好用。 想到这里，季芯澄更有信心了。 她哪里知道，顾少泽只是不想她除了演戏之外还兼职演别人女友，就是好兄弟安子墨也不行！ “季老师？” 五分钟后，在季芯澄对面走过来一个好看的男生，偏阴柔的美，五官简直无可挑剔，季芯澄在心下不由叹了又叹，好漂亮一演员胚子！ “你好，谢一闻吗？” “是的。” “快请座！” 季芯澄见左右没什么人，将口罩往下放了放，凑近谢一闻道：“我们今天来这里要做什么，陈烽都跟你说了吗？” 谢一闻见季芯澄很谨慎的样子，也配合地压低了声： “知道！” 他这一声显然已经入戏，妩媚的眼神加上刻意轻柔下来的语气，还真有那么回事！ 季芯澄愣了一愣，满意地不住点头，将手机上安子墨的照片放大推了出去。 “他叫安子墨，一会儿他对面会坐一个女生，你就负责演他的伴侣，让女生主动离开，就可以了！” “没问题！” 季芯澄将细节与谢一闻刚确认完，就看见服务员领着一位长相清纯身量高挑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女孩脸上几乎没化什么妆，但气色看起来很健康，服饰搭配也是低调的讲究，季芯澄将对方从正面打量到背面，直觉这就是安子墨的订婚对象，不由多看了几眼。 果然，片刻后，安子墨一身休闲雪灰运动装，大步略过季芯澄他们的桌子，直接坐到了那女孩对面。 他吊儿郎当往那儿一坐，与对面坐姿时刻保持优雅的女孩形成鲜明对比。 女孩全程目不斜视，不论安子墨和他怎样说话，她的举止始终端庄且恰到好处。 季芯澄忽然有些犹豫，似乎这女孩并没有什么不好，与想像中为了利益来联姻的女人实在划不上等号，但转而想到舒颜，季芯澄就打起精神来了。 “我们再观察观察，等个一两分钟再过去。” 季芯澄和谢一闻喝着茶，远远打量那两人，安子墨开始还很淡定，渐渐往周遭寻找似的动作愈发明显起来了。 然后季芯澄的手机屏幕上跳出安子墨的名字。 露天餐厅此刻没多少人，季芯澄的桌子虽然离安子墨的不近，但这铃声还是叫安子墨很快将目光锁定在季芯澄这一桌，显然，他看到季芯澄了。 “去吧。” 季芯澄只好让谢一闻这就上场。 安子墨已经没话再可以跟对面的人讲了，可季芯澄还不来，一个电话过去，竟然就在隔几张桌子的角落看到她，不明所以，可他也不好起身过去问。 电话被季芯澄挂断，紧接着她推了消息过来，“马上到。” 安子墨这才舒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又掩饰地冲对面女孩笑了笑。 “安子墨！” 猛地一道男声窜进耳里，安子墨打了个激灵。 不及回头，一只肌肉结实的胳膊已伸过来，在他肩上一边拍打一边冲他道： “你怎么能这样！你如果想分手，大可以直接说，不必偷偷摸摸出来见人，还给我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难道我会狠心拦着你吗？你想要什么我不都依着你，你个负心的……” 这是一张极明艳的脸，偏偏又是个高个子大男孩，配上他娇滴滴的话语，安子墨有一刻脑子里只有空白一片…… 手机叮一声响起短信提醒，季芯澄：专业演员，收好不谢！ 季芯澄，你要害死我！ 尽管安子墨根本没有喝什么，还是被呛到了，激烈地咳了起来。 那男人顺势替他抚起了背，“你急什么呀？我都没跟你急！你也就占着我疼你，才……” “行了！” 安子墨迅疾地推开那男人，厉声喝住他。 简直听不下去了。 男人一脸委屈巴巴地望过来，安子墨无力地在心下猛叹气，这时听对面似乎有笑声，安子墨才会意过来，对面的女孩掩着唇，也看向安子墨。 “安先生不必为了我这么为难自己。” 安子墨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没接话，果然她还没有说完，顿一顿才继续道： “下次找人来演戏，建议先彩个排。” 女孩目光柔柔的，很真诚的样子。 安子墨深知对方不是好糊弄的，今天这顿饭如果好生吃完了，他的婚礼就跑不掉了，必须博一博，同性恋又怎么样？他安子墨照样玩得起！ “我们不是演戏，只是刚刚吵过架而已。” 目光望着女孩，安子墨已起身将旁边的男人一把扯了过来。 两人身量相当，轻而易举的，安子墨就吻上了男人的唇！ 对面的女孩，从见到安子墨第一眼就似乎很满意的神情，直到这里，才渐渐在她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一点一点瓦解，一秒，二秒，……十秒！ 突然地，女孩手中茶匙落在瓷碟子上，发出轻盈声响，与此同时，她另一只手已拿过手包，几乎落慌而逃，离开了餐厅。 安子墨一见到女孩转身，就忙不迭扔开了身边男人的衣领。 餐厅里，已经有好几双眼睛明里暗里偷偷看着他们俩，安子墨忍着闷气，让对方赶紧坐下来，别再丢人现眼。 谢一闻在刚才女孩离开的位置坐了下来，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谢一闻。” 男人这时候是个男人了，表情声音都正常了起来，果然是演员，刚刚那模样竟也像真的是的！ 安子墨无语地望了他一眼，没兴趣搭理他。 拿手机给季芯澄拨了个电话过去，季芯澄没接，但下一刻，人就出现在他面前了。 “怎么样，搞定啦？” 季芯澄甚至一脸自得的邀起功来，安子墨气不打一处来，正要发作，季芯澄已抢先一步道： “不是我的主意，是顾少泽，你要算帐可得找他去！” 安子墨当即蔫了，摆手让对面的男人赶紧走，一脸嫌恶。 却见对方始终微徽笑着，这时对季芯澄道：“季老师，合约里不包括吻戏的，您也知道，按规定，私自加吻戏是要加钱的。” 什么？！ 安子墨不可置信瞪圆了双眼，像是被侮辱到一般盯着季芯澄。 季芯澄看一眼安子墨，又看一眼谢一闻，憋着笑，也不怕再添一把火，对安子墨道： “我们确实没有跟他说有吻戏，安子墨，这钱得你自己掏！” “季芯澄你……！” 安子墨已经气到面部扭曲，而对面的男人恍若未闻一样问道： “您是转账还是扫码？” 季芯澄到底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安子墨绝望地瞪着面前两人，想想算了，计较什么呢，不就是演一场戏吗！生无可恋点开付款软件，恶声恶气让对方把二维码拿出来。 也不问，随意转了一笔不小的金额过去。 谢一闻一看，倒也实在，“不需要这么多的。” 眼看安子墨就要气炸，季芯澄赶紧催谢一闻走，还亲自送他餐厅大门外，“餐厅里我们会处理，你到外头，还请帮忙保密哦！” 谢一闻应下，“放心吧季老师，陈总助跟我说过的，不过这钱确实多了，我要怎么处理？” “不要紧，你就当作是小费吧，安子墨那人脾气就这样，没有瞧不起人，你别放心上。” “我明白的，季老师您真好！” “回去吧，加油啊！你的表演细节还是很到位的！” 又闲聊了两句别的，季芯澄才回到安子墨那张桌子上去，途中还往吧台亲自给他端了一杯调饮，放到他面前，正色解释： “别生气啦！我本来是让少泽来的，他不愿意！” 安子墨吃了一惊，“亏你敢想！” 到底也冷静下来，安子墨也不是真气季芯澄，这时候再想想，确实不是什么要紧的。 便又想起那女孩来，“你说她真的会死心吗？” 季芯澄看着安子墨，大约是真的拿家里没有办法了，才会想在女孩这里寻求解决方案。 季芯澄没有回答安子墨的话，反而问他，“舒颜那边，是真的没有一点可能了吗？” 安子墨脸色晦暗，眸光似也沉了下来，没有作声。 季芯澄碰了碰安子墨的杯子，心下一声叹息，还是决定安慰安子墨。 “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决定好了，我和少泽，都会支持你的！” 安子墨这才抬起头来，目中有认真的感激之情，与她碰杯，“谢谢你们！” 季芯澄这时道：“那女孩我看也不错，如果你最终还是得跟家里妥协，我倒觉得……” “不行，虽然我没有能力跟家里反抗，但拖一拖还是能做到的！” “但这毕竟不是根本的法子。” “我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安子墨那惨淡的一笑，让季芯澄心下不由一紧，无奈笑了笑，没再劝他。 “芯澄，那边的是舒颜吗？” 安子墨突然变了脸色，叫季芯澄也是一怔。 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靠近鱼塘那一侧的一张桌子上，有个女孩倚在凭栏上，确实像是舒颜。 露天餐厅有意营造浪漫气氛，灯光不是很亮，如果真是舒颜，似乎早在那个位置坐着了，那么刚才安子墨吻谢一闻那一幕…… 安子墨嗖地起了身，季芯澄眼皮一跳，忙问他道：“你要干什么？” “总不能真让我以为我是gay，我去解释一下！” “既然决定要断，就不要再留恋。”季芯澄拉住他，放下杯子起身，“我去看看吧。” 还没到对方桌前，就听到舒颜跟季芯澄打招呼：“芯澄！” 果然真是她。 “舒颜，你们也在这儿吃饭？” 季芯澄走近了，才看清她对面坐着的司乾，舒颜跟季芯澄介绍： “芯澄，这是我表哥，司乾。” “司总，你好！咱们之前见过。” 季芯澄表示善意，但司乾显然不想接，冷冷别过眼去。 舒颜看出来了，尴尬地从座位上站起，上前挽过季芯澄，以此掩盖表哥对人的无视。 舒颜没有回到座位上，而是拉着季芯澄往栏杆处走，两人站在那里看池中的鱼。 “你快来看看这边的鱼，我最喜欢这里的就是这个鱼塘了！” “这地方确实好。”季芯澄附和。 舒颜接着随口似地问道：“跟你在一块儿的是安子墨吗？” 听到她的话，司乾坐在位置上，也向她们看过来，显然也想了解刚才的事情。 季芯澄点了点头，“是他。” 舒颜表情复杂，还想说什么，司乾已擦了手离开座位，对舒颜道： “不早了舒颜，我们该回家了。” 第六十五章 会照顾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舒颜有些犹豫，但挽着季芯澄的手依旧没有松开。 “表哥，要不你先回去吧？” 司乾诧异地看着舒颜，仿佛她提出了一个什么难以置信的问题。 表哥的脸色难看到极点，舒颜看得出来，但她以为大约是他不想看到安子墨，哪里知道，他针对的是季芯澄。 便对表哥道：“有芯澄陪着我，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她陪着你？” “对啊，芯澄很会照顾人的，之前在医院里，她也总来看我。” “会照顾人？你们才认识多久？” 表哥的话很直白，意思是跟对方没有认识多久不应盲目信任。 对表哥的不依不饶，舒颜显得无措，一方面是对芯澄遭遇冷落的歉疚，另一方面又是对着表哥的真心感激，两边都不想有不愉快的反应，便一时怔在那，竟不知该怎么回答。 季芯澄原不打算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但到这里，似乎不得不站出来说些什么。 便看向司乾道：“司总，我和舒颜虽然没有认识很久，但我们已经是朋友，我清楚她目前的状况，我会照顾好她。” “朋友？” 司乾近乎咬牙吐出的这两个字，不无讥讽落在季芯澄耳里。 她知道司乾在此处意有所指，甚至他在刚才让舒颜跟他回家时，所针对的也是季芯澄对商萱的伤害，想到这里，季芯澄也不觉得有什么不自在了。 如果是为商萱，司乾他有许多理由可以这么做。 而她，也不应该那么敏感，像常人那样觉得委屈。 “季小姐最好，能将朋友照顾好！” 对季芯澄的心理变化，司乾自然不会知道，他从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冷冷落下这一句后，不再看季芯澄一眼。 离开前，对舒颜嘱咐：“到家发信息给我。” 舒颜点着头，待司乾一走，立刻舒了口长气，转向季芯澄，道起歉来。 “对不起啊！他这些天因为表嫂的事情，一直心情不太好，平常也不这样的，你千万别介意！” 季芯澄拍拍舒颜的手背，让她放松： “没关系，他是跟你表嫂吵架了吗？” “不清楚，看助理的反应，表嫂因为什么事不见他，看他痛苦又没有办法的样子，今晚我才拖他出来陪我吃饭，想让他散散心的。” 舒颜想到表哥的事，有些沮丧，而季芯澄想着商萱，一时两人都有些走神。 片刻后，舒颜反应过来，拉季芯澄坐到她的位置上去。 “我刚才好像看见，安子墨跟一个男人亲在了一起，是不是我看错了啊？” 舒颜皱着眉，给季芯澄倒了杯果汁，状似不经意地问起。 季芯澄目光落在不远处安子墨独饮的背影上，只道：“是安子墨。” 舒颜怔怔地，有些唏嘘的模样。 半晌后感叹道：“是不是我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他居然喜欢上男人了吗？以前，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们还一起提过这个话题，确定我俩都是异性取向的。” 季芯澄忍着笑，没想多解释，关于安子墨和舒颜的事情，她真心希望会有一个好的结果，可如果她实在帮不了舒颜，也就想尽量让她不要抱有不可能的希望。 便敷衍道：“人总是会变的。” 两人喝着果汁，聊起近况，当舒颜打起呵欠时，季芯澄才提出送她回家。 “会不会麻烦你？” “怎么会，走吧。” 两人拿了包和手机，经过安子墨先时的桌子时，上头东西已经被服务员收走了。 还想跟他打个招呼来着，没想到走这么快，季芯澄心下犯嘀咕。 然而转眼，她就看到在出口处站着的安子墨，不由看了身旁的舒颜一眼，舒颜也看到了，却当没有看见，两人依旧不紧不慢往前走。 “下雨了，夜路不好开，少泽让我送你回去。” 安子墨堂而皇之拦下两人，竟以这么个借口开场。 季芯澄看着安子墨的眼睛，他很坚定地回看她，想来季芯澄眼下要拒绝，他也是不肯的。 遂问身边舒颜道：“可以吗？” 舒颜始终没有多看安子墨一眼，不认识一般，只是笑对季芯澄道，“我没关系。” 如此，安子墨便充当起了二人的司机。 “少泽车库里又不是没有好车，怎么你都好几年了还开着这辆破奥迪，不喜欢他那些，大可让他给你重新买！” 安子墨自上车起，就对季芯澄的旧车一通抱怨，季芯澄懒得理他。 她二人并肩坐在后座，他也只能通过无话找话这种方式来刷些存在感。 一而再的，季芯澄就觉得有些同情起安子墨来，便将说话的声音抬了抬，让他坐在前头也好听得清楚一些。 季芯澄问起舒颜孩子的性别： “你喜欢男孩多一点？我还一直以为你也喜欢女孩呢。” “我自然更喜欢女孩的，但当女孩太辛苦了，我害怕她长大了要跟我一样这么受苦，想想就很舍不得，倒不如生下来就是男孩子，来得轻松省事。” 车速明显慢了下来，季芯澄不动声色看了眼安子墨，接着与舒颜闲聊： “你是指情感上吗？其实真要是运气不好，谈个不靠谱的恋爱，受伤的男孩子是儿子的话，大概也很舍不得吧。” 季芯澄只道舒颜是因安子墨的抉择而对爱情失望，其实她想岔了。 “不，情感上的伤害，或许不分性别，但在生育这件事上，当女孩就没有选择。要让她忍受生育之苦，我自己想想都觉得害怕。” 季芯澄想到身边亲近的同龄朋友，都还没有已经生育的。 她也曾听到过怀孕的过程很辛苦、生孩子很痛，但没有切身体会以及近距离看见过，即便身为女性，季芯澄也从没有想到过，那件事，也是一件令人恐惧的事。 这会儿听舒颜这么说出来，她才知道过去自己将女人怀孕生育当作一件习以为常且更多是幸福快乐的事情，是多么的离谱。 不由握住舒颜的手，在一盏又一盏闪烁而过的昏黄路灯下问她： “你很害怕？” “我有一位表姐，两年前生孩子难产走的，孩子留下来了。这孩子出生那天起，就没有见过他妈妈……” 话题到这里，竟有些收不住的架势，不是季芯澄所期望的。 她静了静，只是握着舒颜的手，因为经验不足，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她。 忽而前头的安子墨咳了声，问后边的人道：“前面怎么走？” 舒颜这才从低沉的思绪中抽离，望了眼车窗外，给安子墨指路。 “我就快到了，芯澄，虽然我这么说，但你也别因为这个而怕生孩子，我觉得你跟我不一样，你比我好太多了，有些事情也是看个人心理承受能力，我从小怕痛，在这个事情上才会比较敏感，你可不要被我的话吓到了！” 见舒颜神色回转，季芯澄也笑了起来： “放心吧，你都可以这么勇敢，我一定也可以。” “这么说，你跟顾先生是有安排了？” 季芯澄怔了怔，没想到话题会到这里来，笑道： “你看我刚刚才红起来这么一点，怎么也还想再拍两年戏的，等你的宝宝出来，我可以先抱抱他过过瘾啊，我们可不着急！” 两人说着笑着，车子很快在舒颜说的小区楼下稳稳停住。 季芯澄有些不舍地，将人送下车，当她看到略显破败的破小区门庭时，有些担心起来： “舒颜你住这儿吗？这里会不会有点乱？” “不会，挺好的，我刚出来工作的时候就住这里了，熟悉，也比较方便，只是旧了一点而已。” “安全吗？我看这里都没有安保，也没有电梯？” “我住三楼，不高的，不要紧。这附近也都是住了好些年的邻居了，都是清楚的，至少我觉得比住高档小区里，不知道邻居是什么人来得安心。” 就在这时，一辆摩托车堪堪从季芯澄身后擦过，车上两个青年男子还冲她吹了声口哨，明显是故意的。 “你没事吧？”舒颜关切道。 “没事，舒颜，你要不要考虑换个住的地方？” “不用，我真的感觉这里挺好的，可能你们是有些不习惯。” 舒颜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催季芯澄上车。 安子墨黑着脸走到她们这边来，看看那辆绝尘而去的摩托车，转而看了季芯澄一眼，不等季芯澄阻拦，他已脱口而出对舒颜道： “这种地方怎么住人！钱我可以给你，明天你就……” “我不需要！” 果然，舒颜即刻冷下脸来，看也不看安子墨，绕过他二人就往小区里走。 路灯昏暗，两人都不放心，跟了上去，但安子墨脚步更急一些，季芯澄后知后觉便没有再跟上去，让他们两人说句话吧，她想。 安子墨追上舒颜，不放弃道： “你不要可以，我给孩子！” “孩子？谁的孩子？” 舒颜眸中有厉色，与先时跟季芯澄说笑的舒颜不是同一个人一般，安子墨怔住，听她再道： “这孩子没有缘分做你安家的少爷，那么他一分钱也不会用你们的，换句话说，他，是我的，跟你们没有半点关系！安先生听懂了吗？麻烦你把手放开。” 安子墨没有见过这样的舒颜，坚定、冷静、决绝地，他从眼前这张面孔上，已经找不见过去那个柔软、没有主见、唯他是从的舒颜。 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进了小区大门，没有安保的大门他完全可以追上去。 可追上去，他能说些什么吗？ 他什么承诺也给不了，他甚至想不出一个字反驳她…… 站在车门边，季芯澄再次打量这个地方，是个城中村，她想到‘鱼龙混杂’这个词。 而后看着安子墨颇有些落魄地独自回来，便大概有些猜到他被舒颜拒绝了。 两人回到车上，季芯澄坐在副驾驶座，视线都没有离开这座小区。 不知道哪一间亮起的灯光是舒颜家的，她一个独身女子怀着孕住在这样的地方，每天夜里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入睡的？ 季芯澄难以想像的闭了闭眼。 身边的安子墨给她递了什么东西，季芯澄睁眼，是一张银行卡。 “你帮我转交给她吧！能用钱解决的事情，我至少还有能力帮一帮她。” 季芯澄视线落在那一张卡上，当两个人的关系走到只能依靠钱来维系的时候，这无疑又是另一种嘲讽，季芯澄没有多想就拒绝了。 “我会看着办的，但是是以朋友的身份，跟你没什么关系。” 季芯澄带着冷意的话，不像是开玩笔，安子墨目中有痛楚，指尖在微微颤抖。 “安子墨，你还是尽快忘掉她吧！如果没有把握，就不要再给她哪怕一丝微小的希望，这对她太残忍了，对你自己而言，也很痛苦。” 第六十六章 丑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新剧已经开拍一周，这天清早季芯澄刚到棚里，就接到唐棠助理电话。 对方火急火燎地：“澄姐，你现在在影视城里吗？能不能来帮帮我们？” “出什么事了？我在，你慢慢说！” “棠姐被记者堵在F门这边，这儿离您那里比较近，她不让我打电话，可照这么下去，恐怕棠姐撑不住了！” 季芯澄听到这里，已取下头上才戴上去的假发，与化妆师打了声招呼，便往F门去。 跑了一段又折回来，把两个大个子场务也叫了过去。 “季老师，从这边走！” 两个场务平时也负责安保工作，与季芯澄来到F门见到一大堆记者围堵的状况，大约也明白了怎么回事，稍一打量，其中一个就看准了人少的位置，两人为季芯澄迅速分开一条道，好让季芯澄顺利来到唐棠身边。 唐棠被记者堵在一处窗台角落里，她拿帽子遮着脸，也抵挡不住记者的穷追不舍。 季芯澄挤到唐堂身边，往前一步逼退第一排的记者，但由于他们人多，也退不了多少。季芯澄扫了眼迅速朝她堵上来的话筒，看上头五花十色的标识，猜到都是些新平台，以难缠闻名的。 见到是这些人，季芯澄虽不知道唐棠究竟遇到了什么事，也略微松了口气。 不是那几个公信力极强的大平台，说明还没有实锤。 “是芯澄！芯澄你是路过还是专门过来帮她的呢？” “芯澄，你知不知道唐制片做的丑事？对这个事件你有什么看法，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受害者同样是女性，芯澄你这么出面，有没有想过可能会被误解共同参与？” “芯澄！……” 季芯澄望着眼前踊跃到亢奋的记者们，深吸了口气，才打断他们话道： “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还请你们不要在此胡乱猜测！” “芯澄芯澄，听说你刚进入演艺圈时，也曾卷入潜规则风波，请问你如今走红了，怎么看演艺圈女演员靠规则才能有戏演这件事？” 针对性十分恶意的提问，叫季芯澄身后始终不发一语的唐棠忍不下了。 只见她将帽子扯了开来，不再躲避镜头，凌厉目光剜向刚才发问那位男记者，“心连星是吧？我记住你了！管好你的键盘，这种不必要的抹黑如果上了热度，我不介意请你喝茶！” “唐制片人，请问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带上你的脑子，没有人会闲得没事干威胁你！” 唐棠恶狠狠这一句，叫男记者一时没有话反驳，周遭静了一静，随即又喧闹起来。 “唐制片人，请问你私下就是这种性格吗？” “唐制片人，你是不是也通过这种威胁让受害者不敢再发声？” 情势颇有愈演愈烈之势，季芯澄忙拦下还要回话的唐棠，严厉警告记者道： “各位！你们现在已经强行闯入剧组工作场地，如果再这么干扰剧组工作秩序，我们必须通知安保，将你们列入黑名单，接下来公司所有项目不会允许你们再进组拍摄！请你们想好了！” 听到黑名单，几个安保才回味过来，F门的警务开始跟着迈上的标识一家一家报平台名字。 被报到名字的记者明显地有所收敛和退却。 跟着季芯澄过来的两名场务反应也快，用身体挡成人墙，与另外几名安保，很快就为她们拦下一条路来。 季芯澄拉过唐棠，在诸多记者不甘的注视下，大步进了影视城。 两人到安全处，季芯澄才放开唐棠。 “怎么回事？” 唐棠将散开的长发往头上一捋，愤懑地长出了口气，才将手机解锁递给季芯澄。 唐棠递来的手机，画面还停留在微博热搜上。 季芯澄刷新了下，接连几条提示‘爆’的话题，几个关键词“获奖大片、未成年女演员、大尺度、制片人唐棠、成名作、比潜规则更没有底线的欺骗”分别霸占了前三条热搜，排在之后的，还在不断增加热度。 而事件的中心，是由一条自述的微博发酵起来的。 发这条微博的名字叫“我的小阿希”，是个女性，内容讲的是她在三年前作为一名女主参演的一部艺术片，制片人诱骗其拍摄大量大尺度情节，称不会上映，结果拿了奖之后就大面积公映，制片人因此成名，而她也因此名誉受损，断送了演艺生涯。 季芯澄看了眼原微博右下角，点赞发表态度者达90万之多。 网友们将这位女演员过去的照片和舞蹈演出片段放了出来，评论一边倒，都替女孩感到惋惜和痛恨。而后评论中有人爆出‘始作俑者’制片人唐棠的微博，骂声便由这条微博转移到了唐棠的微博下。 “手机号被曝光了，这个是新换的号，你存一下。” 唐棠见季芯澄了解地差不多了，才开口对她道。 季芯澄有些吃惊地看了眼唐棠，如果不是被记者围堵，眼前的唐棠叫季芯澄看不出一点异样。 她太过冷静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季芯澄身上，她多少会有些慌的。 果然，唐棠的抗压力比自己好太多！ “看着我干什么？” 季芯澄把号码存下来之后，将手机还给唐棠，同时问她：“这件事情实际上是怎么回事？” “你早上不是还有戏？” 季芯澄这才回到现实中来，她是从化妆间跑出来的，她看了眼时间，“我今天是夜戏，白天有个采访而已。” 不待唐棠说话，季芯澄已经做了决定。 “我去问问，把采访推了。” 唐棠也需要有人跟她分担眼下这个事情，便点了点头没有阻止季芯澄： “我在这里等你。” 季芯澄回到化妆间，直接拿了包和衣服，并没有去找导演和制片人，而是联系了助理，让他去给季芯澄说明，助理在那边大叫：“多好的宣传机会啊姐！大平台诶……” “我真有急事，我也只是个女二，导演那边应该问题不大，麻烦你了啊！” 然后她很快就回到唐棠这边，唐棠正喝着水，险些被呛道。 “你直接走人啊？这样不好吧！” “不要紧，让助理去说明了！” “那我们现在是去哪儿？” “先回公司啊，我们得先跟法务碰个头。” 唐棠只觉得这是自己过去闯的祸，让现在的公司来买单，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季芯澄明白她的意思，纠正她的想法： “如果现在公司不帮我们处理，损失的是现在的利益，而不是过去的。” 两人往外走才发愁，车子停在大操场上，必须从记者围堵的几道门经过，显然，她们眼下就被困住了。 季芯澄拿手机要打电话，唐棠问她打给谁。 “顾少泽。” 她淡淡出声，理所当然的。 唐棠不由取笑，“你现在真是越来越依赖他了！” 明知唐棠是打趣，未必心里真这么想，季芯澄心里也不由咯噔了一下，但眼下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顾少泽一接起电话，她就问道：“现在方便电话吗？” “方便。” 当时顾少泽正在会见一位政要，关于顾氏集团作为龙头企业在龙城的一些事项，当一个企业创造的各方面效益到了一定阶段，影响力甚至大过当地政府时，这个企业就不仅仅是一个商家那么简单了。 本是不适合电话的场合，但当顾少泽与对方诚恳地说：“对不起，是我太太，她平常无事从不在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的。” 对方表示理解，很给面子地起身，说要去洗手间。 顾少泽一身正装，较往日更加冷硬的配色与剪裁，本添了几分严肃，但在他听到手机里的声音立刻就扬起的笑意下，这风格就无故平添了几分清隽俊逸。 让一旁两个端茶的女秘书看直了眼。 “我和唐棠现在想回公司，被记者困在影视城里，你有没有办法帮一下忙？” “知道了，你等着，处理好了通知你。” 季芯澄放下电话还嘀咕，他都没问是哪家影视城，就是知道，他还清楚是哪个门吗？ “怎么了？”唐棠疑惑问她。 季芯澄才摇摇头，收起手机，既然他说会处理，就一定会处理的，她这么想着，将唐棠拉到阳光晒不到的树荫下，让她给自己说说这件事的真实样子。 唐棠想到过去，不无懊恼，但她觉得自己没有错。 “我那部艺术片你知道的，当时还开玩笑说请你来演，但尺度有点大，我怎么可能会同意让你还没出道就去演那个啊！你没看过本子，大尺度的地方不适合删，删了编剧老头不干，后来事实也证明，不删是对的。但在开始呢，因为这个尺度问题，还有我们手上资金也困难，没剩下多少时间了还找不到人，最后碰到这个女的，她自己找上来的，说尺度再大在片子里充其量就是人体艺术，她认可片子的价值观，不会把她拍烂什么的。碰上这么个人，我们当时自然高兴坏了！直接就用她了！” “直接用？拍摄合约有签吧？” “问题就在这里，当时这女的还未成年！差几个月呢，我们急着赶进度就让她先拍，说好了过几个月她成年了再补。” “补了吗？” “当时我不是家里有点事吗，拍完片子就回家了，这事我就没再管，当时是我和韩飞一起在负责制片的工作，真有合约也只能在他那里。” “这么说，这件事情可能与韩飞有关？” 季芯澄想到上次韩飞对唐棠的态度，这么猜测不是没有缘故的，但唐棠显然早已想到这里。 只是她或许还不愿意承认，对季芯澄道：“我不知道，毕竟这女的现在一直强调的就是我没有事先告知她要上映，侵害了她的名誉权。作为制片人，当时的韩飞也有责任告知演员这个事情，如果真是他做的，要是我把他抖出来，他跟我要承担的，是一样的责任。” “要是他很肯定，你不会将他抖出来呢？” 唐棠深吸口气，避开季芯澄的直视，头疼道： “这女的现在不接受和解，要告我上法庭，估计是想要更多钱吧！” 季芯澄倒不这么认为，她多少已倾向于是韩飞在针对唐棠，不然一个已经没有在演艺圈的人，突然冒出要告唐棠，如果真是为了名誉，早两年就应该站出来才是，如果只是为了钱，不应该不接受和解。 可韩飞这么做，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时隔多年，单纯地回来报复，只为了让唐棠不好过吗？ 季芯澄总觉得有哪里说不通，心下仍存着疑惑。 第六十七章 诬陷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韩飞手里一定有那份合约，但是这件事情总感觉没那么简单。你暂时先不联系韩飞？” 季芯澄坚持这事与韩飞有关，同时她也了解唐棠，唐棠不是没有怀疑韩飞，而是不愿相信而已，不愿相信的结果就是她很大概率会私下找韩飞当面确认，不管是不是对方，她都不会先声张，哪怕自己蒙受不白之冤。 唐棠有些被季芯澄看透心事的不自在，半晌后才“嗯”了一声。 顾少泽的电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回过来了。 “你从F1门出去，那里我安排了车子，你们就坐那个车回公司，不要自己开车。” “你怎么做到的？” 季芯澄有些不敢相信他效率这么高，原以为至少要等个把小时的。 “你是第一天才认识你老公吗？” 季芯澄在心里翻过无数个白眼，声调带着笑意，语气也不自觉柔软下来：“我们赶时间，先挂了。” “嗯，晚上早点回家。”男人在那头悠然回道。 季芯澄结束通话仍有些恍惚，她似乎还真是第一次主动打电话给他，让他替她做这么一件事情，然后他确实也认认真真做好了给她答复，这个水到渠成的过程带给她的体验实在新鲜，一度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与唐棠上了F1门前停着的一辆白色房车，没想到陈烽也在里头。 季芯澄就问他：“你们怎么让那些记者走的啊？要知道今天这个话题堵上了，随便都是一条热门。” “顾总跟几家媒体公司的老总打了个电话。” “打了个电话？威胁人家吗？” 陈烽镜片后头的眼睛里有了些许忍俊不禁，对季芯澄下意识就猜到顾少泽的恶意，不由暗叹，果然还是季小姐了解他们老板。 “那不至于，合作共赢吧。” 季芯澄嗤笑一声，怎么会不知道陈烽的蓄意粉饰。 唐棠的事情暂时压下去了，但网上随之涌起的却是早上季芯澄维护唐棠的照片，一时大片网友又开始深扒季芯澄的料。 先时对唐棠的辱骂，渐渐变了矛头指向或者带上季芯澄。 “有内部人员亲眼所见，她当时上了自己的某位领导，不然以她那条件，明日之星怎么可能签她三年之久！” “是啊，后来又换人了，所以被前领导雪藏，在明日之星三年也红不了！” “看来她就喜欢挑上了年纪的，之前那些个导演不就是！” “还好我的邱商老公没有被她玷污！” “你们别那么武断，小心打脸，说不定人家也是被潜规则的呢！” “一个是被潜，几个就是她潜人家啦！……” 唐棠在会议室里将ipad一扔，不再看那些让她恶心的网友评论。 而季芯澄还什么都不知道，专注于与几个法务就唐棠的事情，正在讨论解决方案，但讨论来讨论去，也没有一个可行的方向，正一筹莫展，总经办助理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 “澄姐，司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我？” 季芯澄看了唐棠一眼，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先找唐棠么？ 但助理点头明确是她，季芯澄就起了身，跟着她出会议室。 季芯澄不知道司总什么时候也搬到商萱的公司来办公了，本没打算多问，但见助理带她去的就是商萱原来的办公室，怎么现在就成司乾的了？ 到底没忍住，向助理打听起来：“商总是换办公室了吗？这里以前是她的吧？” 对方礼貌地笑着，倒是没有什么不能问的意思，大方答道：“商总是我们司总的未婚妻，这个办公室最早是司总的，后来商总来了就是商总在用，最近商总因为身休不舒服，不再每天上班，日常的事务大多由司总出面处理，所以司总就搬回来了。他们两个，谁用这间办公室，都是一样的。” “商总生病了吗？” “不清楚，只听司总说她接下来不会每天来上班。” “那商总是住院了吗？” “应该没有吧，司总第天都有来公司，如果商总住院了，他是会将办公桌搬到医院去的。” 助理不无艳羡地笑道，同时停下了脚步，示意目的地到了。 “司总在里面，澄姐你自己进去吧？” 季芯澄还想问什么，到这里了也只好点了点头。 敲着门，听到里头说“进”，季芯澄才推开司乾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司乾坐在办公桌后面，双手正不停的在笔记本键盘上打着字，他身后的椅子似乎有点儿小，跟他的高个子比起来有点不协调，大概是之前商萱私人定制的椅子。 “司总，您找我啊？” 季芯澄轻声打了招呼，目光不由扫过办公室一圈，除了司乾的笔记本，这里几乎所有东西都还是商萱的，连桌子上的茶杯和午休用的软枕，都还放在茶几上。 “管好你自己的私生活，不要什么破事都让公司给你兜底！” 司乾说着重话，头依旧没有抬起来，自然一眼都没有看季芯澄。 季芯澄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她那思绪还停留在商萱身体不舒服不能来上班这件事上，虽听得出他语气恶劣，季芯澄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快。 只是道：“出什么事了吗？” 季芯澄的反问叫司乾脸色一黑，一个ipad就被嫌恶地推到了她面前来。 同时向她扔过来一个指令：“接下来你不用去剧组了，什么时候事情过去了再说！” 拿起ipad，季芯澄才知道网上现在对自己的辱骂正盛，但骂的内容无非是些陈词滥调和无中生有罢了。 事情起因是唐棠那件事，季芯澄以为眼下的状况应该是先处理好唐棠的事更要紧。 遂放下ipad，也不替自己争辩，对司乾道：“司总，法务商量了一上午也没有决定，唐棠的事情是不是应该优先处理一下？” “她的事不用处理。” “为什么？” “公司已经将她开除了。” 司乾在这时才抬起头冷冷看了季芯澄一眼，在她吃惊尚未反应过来时，从她手中抽回ipad，对她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出去了。” 仿佛她在这个空间里多待上一刻，都让他觉得不适。 但季芯澄仍站着没有动，她不可置信盯住司乾。 “不是，司总！您为什么要开除唐棠？她是无辜的！” “是不是无辜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让公司损失惨重，已造成她承担不了的严重后果！” 他很快又埋下头去，在笔记本键盘上敲着，仿佛轻易抛弃唐棠是一件不需要费吹灰之力的事情，不值得再多说一个字。 季芯澄忍了忍，到底还是没有任着脾气来。 她降低了声调，带着恳求问他： “能不能不开除唐棠？我可以不去剧组，甚至一直不去都没关系！” 但司乾不为所动。 季芯澄以为他在思考，便安静地等着。 半晌之后却听他道：“如果不是欧阳导演替你说话，公司的立场，本就应该立刻让你滚蛋！你怎么会觉得还可以拿这个来当筹码？季芯澄，顾少泽身边待久了，是不是也学会自以为是了？” 司乾的连名带姓，带着季芯澄对商萱的愧疚的重量，将她最后一丝希望压垮。 她不甘心地，还想开口说什么，被推门而入的人打断。 是韩飞。 季芯澄眯了眯眼，对方在看到她在办公室里时，也是一怔。 显然他跟司乾关系极近，不但不需要通知秘书台，连敲门都不用，就可以直接进他办公室。 “进来吧。” 司乾抬头看了韩飞一眼，对方扶着门框的手才松开，门在他身后很快合上。 韩飞径直走到司乾办公桌的另一侧，三人的位置正形成一个三角。 韩飞递给司乾一个文件夹，似乎有什么话想对司乾说，但因为季芯澄在场，他有些吞吞吐吐，甚至有时还带一丝慌张，对季芯澄直勾勾盯着他的打量。 在这里见到季芯澄，韩飞有些促不及防。 正常人，他需要什么防备呢？ 季芯澄在心里想着，大致已肯定唐棠今天的事就是韩飞做的，而他的幕后……她目光缓慢地，重新落到司乾身上。 此时的司乾正专注看着手中的文件夹，韩飞站在一边小声汇报工作，竟然是一些行程的确认。 一个剧组的制片人，向公司老板汇报自己接下来的行程，目的又不是请假，确实让人有些啼笑皆非。 季芯澄知道他们在掩饰，也没有揭穿。 而是静静看着韩飞说完这些不相干的话之后，出了司乾的办公室，她才重新开口道：“唐棠的事情，是你指使韩飞诬陷她？” 她的语气明显地冷了下来，也不再用‘您’这个尊称。 司乾手中动作停下，默了会儿，然后合上笔记本，站起了身。 隔着宽大办公室，他居高临下望住季芯澄视线，仿佛对她反应这么快还有些赞赏。 然那眸中却是冰冷而不屑的：“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别人怎么也诬陷不了她！” 他盯着季芯澄的眼睛，俨然意有所指，指季芯澄对商萱的背叛，嘲讽季芯澄始终装得自己很无辜，指责她的装腔作势。 季芯澄忍着心头闷闷的沉痛，对司乾道：“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唐棠负责的项目即便有韩飞在，原先的事情都是她在负责，交不交接都将影响那部片子的拍摄进度，时间一到，给平台交不了片，那就是公司一个重大危机，到时候就不是仅仅炒了个制片人这么简单的！” 季芯澄深出口气，再问：“你这么做，商萱知道吗？” 果然，司乾一听到商萱的名字，眸色就变了变，只是季芯澄尚没有猜到那是一种什么情绪。 “公司面临什么样的危机，这是我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来教我怎么做！” 司乾急了，季芯澄决定不放过这微小的机会，钻对方空子的机会。 “商萱为什么不来公司了？” “怎么，难道你觉得她在这里，结果就会不一样吗？” 季芯澄心下确实这么想，不管是不是她太过乐观，从与商萱重逢的那一天起，商萱眼中对自己的恶意是真的，但她每回到最后都放过自己，也是真的。 商萱的复仇，有她们昔日的姐妹情分在，如果是商萱，大概不会假手于韩飞给唐棠难堪。 “结果会不会一样，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商萱不会希望她从零开始策划的那部片子，因为进度赶不上，在平台播不了！” “你凭什么这么肯定？” “就在刚刚，我才发现，上回把唐棠换掉的人不是商萱，而是你！这个韩飞也是你找来对付唐棠的，而商萱明明知道，却没有否认，甚至还替你认了下来！” 在司乾几不可见的错愕中，季芯澄继续道： “而最后，商萱还是把唐棠留下来了，什么原因，你难道不比我清楚吗？我不知道商萱为什么不来公司了，但她如果在，绝对以那部片子为先，而不是为了报复什么都可以牺牲！” 第六十八章 求助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语速很快，脸也因绷紧的情绪而泛着潮红，她很少跟人这么面对面争吵，且还是司乾这样并不十分熟的人，心下多少有些彷徨，但理智告诉她，不论结果如何，都该替唐棠尽力争取。 只是季芯澄想到了商萱对那部片子的用心，却没想到眼下的商萱，连这个公司都已经不在乎了，又哪里还会管什么片子？ 司乾便是在这个想法之后笑起来的，带着阴狠的冷笑，令季芯澄心下凉成一片。 “说得这么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们是好姐妹！” 司乾面无表情盯着她，近乎咬牙切齿：“季芯澄，你有多了解她？你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吗？你凭什么仗着她下不了狠心，就认定我也不能拿你们怎么样？嗯？如果不是为了她，我早该让你们千百倍来还！这才刚刚开始，你就觉得委屈了？觉得不公平？！” “我没有觉得委屈！” 季芯澄的神经在他这一番话后带着羞愧瞬间冷静下来，她语带哽咽，仍尽力让语调显得平常。 “不管怎么样，你冲我来可以，但请你放过唐棠，这整件事情跟她并没有关系。” “放过？你口口声声说放过？那么请问，谁又可以来放过商萱？！” 想到商萱这些年几乎没有一天真正开心过，司乾只觉心如刀绞，再看眼前还替唐棠求情的季芯澄，他为商萱那些夜晚最脆弱时也喊着季芯澄名字的时刻觉得不值，于是愈发愤恨起来。 几乎是怒吼着瞪视对方。 季芯澄显然叫他这一句突然抬高的喝斥惊到。 怔怔看着司乾盛怒的眼睛，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啪！ 桌子上还停留着季芯澄绯闻网页的ipad被司乾看一眼，下一秒就扫飞了出去，砸在桌子旁的鱼缸上，好在鱼缸没有破裂。 季芯澄又因此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她终于无话可说，对着司乾的背影也能看出他为商萱的经历而痛苦的样子，愧疚无以复加。 离开司乾的办公室，季芯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在那里整整坐了两个钟头。 艺人在公司的办公室不常用，基本都设在僻静处，功能更似休息室。 唐棠找来的时候，既惊讶又不安，她知道季芯澄没什么事不会浪费时间坐在这里休息。 “你怎么了？司总跟你说什么了？听助理说他发了很大的火，因为我的事吗？” 季芯澄看着真真切切站在眼前的好友，拍拍身边的位置，等唐棠也坐到沙发上来，她不由分说就跟她索要了一个踏实的拥抱。 唐棠不安愈盛，不久就皱着眉将她拉开，怪异道：“季芯澄！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句话！” 见她焦急起来，季芯澄木然的脸上才微微有了些表情，带着歉意。 “对不起啊棠！你那个有过节的师兄韩飞，就是司总找来针对你的，上次把你换掉的人是他，这次有意陷害你的，也是他，其实他替阿萱复仇原本该是冲我来的，没想到最终还是把你连累进来！” 见她就要哭出来的样子，唐棠忙阻止她：“就这？我还当什么事呢！” 她反过来安慰季芯澄，若无其事地：“当初我进这家公司的时候就知道，阿萱不会毫无缘故高薪来请我，总该有条件的，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如今碰上这个事，倒也在意料之中。原来我还想着，如果只是韩飞个人的针对，那我确实会有点难过，现在知道他们都是为了阿萱，反而心里还好受了点！” 季芯澄听她这么说，不由就红了眼眶。 “我还不知道你吗？心里越难受，表面上越是什么事都没有！你就不要在这里安慰我了。” 唐棠无奈，只好敛下有些刻意的笑容，默了会儿，她正色道：“芯澄，你上回在医院跟顾少泽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车子是季欣然动的手脚。” 季芯澄惊而抬首，一时忘了反应。 “你为什么要替季欣然承担？这件事明明不是你的错！” “……可我没有证据。” 半晌，季芯澄才喃喃道。 想到当时的情形，季芯澄眼神有些飘忽：“当时出游是我临时提议的，季欣然并不知道，家里不只这一部车子，她更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出发，要借的是哪一辆。” 她在为季欣然找理由，唐棠皱眉，最后只是吐出一口气叹道：“你太傻了！” 唐棠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么，终究欲言又止。 季芯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发觉唐棠的异样。 “如果你真的坚持要为阿萱复仇的事情感到自责，那也算我一份吧。从前我们不都是什么东西都三等分的吗？季芯澄，你可不要在这里偏心！” 明明身在事件中心的是唐棠，眼下司乾已经开除她，公司法务不会再替唐棠出面，甚至在稍后就可能出公告将她舍弃，而她却还在这里竭力安慰自己。 季芯澄心下长舒了口气，忍下鼻间酸涩，令自己振作起来。 “知道了！” 对唐棠一记嗔笑，而后状似随意问道：“公司放你长假，这时候风口浪尖的，你打算到哪儿避避？” “司总的目的不是赶我走吗？” 唐棠的敏锐令季芯澄不敢怠慢，但既已打定了主意要替唐棠的事尽力挽回，季芯澄便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扯谎： “把你赶走，就是与那个项目过不去，公司损失可不会小！”又道：“他不过是想让我们难堪而已，你别担心，只管去度个假，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真的不用我留下来帮忙吗？” “不用，你只管护着自己不要再被记者围堵就OK了！” 季芯澄想到什么，到放文件的柜子里一阵翻找，然后找出一张名片递给唐棠。 “这是我之前在海南住过的一家民宿，环境特别好，一直想有机会再去的，你要是没有别的事，不如到那里住几天！” 唐棠看着名片上的照片，点点头放进了风衣口袋里。 “那你也别太拼了，实在不行就听天由命吧！” “我知道，不用你说。” 唐棠似乎还没想走，但季芯澄已经开始赶人，唐棠无奈，只好离开她的办公室。 唐棠走后，季芯澄直接找到内控组的办公区，她说找老魏，就看到不远处，老魏正站在打印机前等文件，看到季芯澄，冲她招了招手。 “正想去找你呢！” 说着，将打印机里刚吐出的一张A4纸递给季芯澄，还热乎乎的。 “盖了章，就要发出去的。” 老魏的提醒下，季芯澄细看，是一份声明，声明唐棠与公司已经不存在任何关系。 “到底怎么回事？” 老魏将季芯澄带到他的办公室，合上隔音的玻璃门，才这么问她。 老魏为人仁厚，因年纪大了些，在原来的顾氏与年轻的同事们一对比，劣势就出来了，后来因为顾氏新签的一个小艺人的绯闻风波，老魏作了替罪羊被顾氏劝辞。季芯澄原来在顾氏的时候，老魏曾多次帮她，她心下记着，是以到了商萱的公司，见法务急缺人，就将他引荐了过来。 老魏有能力，短短数月就得到连提，如今已经是法务后勤事务组组长。 季芯澄信得过他为人，便与她大致说明了情况。 “最坏的结果，如果唐棠不能回公司，也不能让她继续背着这个案子。” 听完季芯澄的讲述，老魏始终苦皱着眉头，以他如今的职权，远不到与司乾叫板的地步，甚至说说情，也不一定够份量的。 “我只能尽量让这个稿子晚点发，能拖一分钟是一分钟，其余的，恐怕我这里帮不了你。” “我知道，我找你也是想请你帮忙先拖一拖。但我担心你这么做的话，如果公司发现了，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不怕，只是拖延时间而已，在我这里不算大问题。最坏不过离职嘛，这份工是你替我挣来的，如果能帮你替唐棠尽点力，我也很满足了。” “老魏你千万别这么说，公司还是很认可你的，要不是我们这点事，你在这里待着倒是物尽其用，对你对公司都好。” “即便这个稿子不发，如果法务不出面，实际上也很难让风波平息。” “是这样，所以我接下来还得去几个认识的律师朋友那里走一趟。” 临走前，老魏犹豫着，还是递给季芯澄一张名片。 “就我那个学生，他如今在顾氏待得还蛮好，我记得他之前处理过这类案子，这方面会比较擅长，或许你可以联系他看看。” 季芯澄微怔，“就是那位让你背了黑锅的徒弟？” 老魏无所谓地笑了笑，也是默认。 “这种背后给老师捅刀子的人，还是算了吧！” “你不妨留着，就事论事，我认识的人里，如果要推荐，我应该还是会推荐他。” 老魏都这么说了，季芯澄也不好再坚持什么，接过名片道了谢，离开法务组。 周妍听说消息后赶来跟季芯澄确认，“不让你进剧组，那接下来你的戏份怎么办？” “那不是应该由公司去跟导演组说吗？” 她状似无辜，让周妍气结。 “你怎么回事？对自己的事一点不上心，那个唐制片的事情，你倒是热衷！要不是她，你能被牵连进来？” 三两句说不清，季芯澄便也没有跟周妍多周旋，只是搪塞着。 “我的姐，趁这个机会刚好让我放几天假吧！我有点头疼，先让我回家，晚点我再给你细说，啊？” 不由分说告别周妍，离开公司。 几个律师界朋友那里走下来，晚饭都没来得及吃，就直奔顾氏。 “打官司对唐棠没有好处，稳妥的办法就是找到那个发微博的女人，私下和解。” “找不到人？捅出这种事最终目的不就是为了补偿吗？躲起来又是怎么回事？有人指使？那这事情就不好办了！” “这样，我给你个联系方式，你找他聊聊看这个事情，业内类似这种案子，他很有经验！” “这个人就在顾氏，对啊，你以前还在顾氏待过，应该知道他的名气！” 老魏那个徒弟叫翟惟，当一个两个都推荐他的时候，季芯澄便有些动摇了，最终在天黑前还是找到了翟惟的办公室。 在顾氏，加班是常态，季芯澄在法务部的大厅里等了整整一个小时，才等到翟惟。 “不好意思，会议才结束，让你久等了。” 但当他在季芯澄侧手边的沙发上坐下来时，明显地带来了一股食物的气味。 季芯澄微微一笑，没有在意，开门见三直接说明了来意。 “没关系。翟经理，我来找你，是有个事情想麻烦你。” 简要说了个大概，季芯澄想先看看对方的反应再细说，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却被他握在了手里，显然，对方也在看她的反应。 “这很简单，不算什么事，不如我们到会客室慢慢说？” 大庭广众他怎么敢？！ 季芯澄变得笔直的目光扫过大厅，实际上前台已经下班，而办公区域里要是没有人出来的话，这大厅里只有他们两人。 想挣挣不开，季芯澄看着那只白白胖胖的大掌，一股恶寒冒起，背脊登时僵住了。 “翟经理……” “芯澄你不必客气，叫我翟惟就好了，你会找到我这里，说明这个案子大概业内没有什么人还能接得了了，不是吗？” 努力维持着嘴角边的笑意，季芯澄没有露出胆怯。 “那翟经理能不能给我说说你的思路，也许行不通呢？” “行不行得通，就看芯澄你的。” 他愈发露骨的眼神从季芯澄脸上移到她胸前，然后肆无忌惮落在那只被他紧紧压住的手上。 30秒，50秒，1分钟…… 季芯澄心下盘算着利害，也正在她有了决定时，一道熟悉的男声在她侧后方响起： “翟经理，顾总找你。” 是陈烽，他竟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目光阴恻恻落在翟惟连忙收回去的那只手上。 第六十九章 别的男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总，顾总找我？” 翟惟在见到陈烽的那一刻，立即激动地起了身，不知是为大老板突然地亲自召见，还是为刚刚被陈烽撞到的不当举止，只见他那肥胖的五官顿时不自然起来，颤巍巍地，似惊又似喜。 “在你们总监办公室，你过去吧。” 陈烽面无表情，目送翟惟背影急匆匆远去后，才转过身来，看着季芯澄。 季芯澄低着头，正拿包里的湿巾擦手，动作不大，但见她连耳根子都红了，显然费了不小的力气。 “季小姐。” 陈烽出声，像在跟她打招呼。 季芯澄抬头看他一眼，而后将手中湿巾扔进垃圾桶里。 “怎么知道我在这？” 陈烽出现得这么及时，她心下有不好的预感，但实际上她并没有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劝自己不要慌。 见陈烽跟她指了指了四面的摄相头，季芯澄有些泄气，毕竟她没有马上甩开翟惟，大概有个一分钟？ “你们上班就光盯着摄像头看的吗？” 她心里有些乱，出口就没什么好气。 对这样的问题，陈锋自然选择听不见，他从手提包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季芯澄，“顾总让你先到车库等他，他处理完一点事情就下来。” 季芯澄才接过那串钥匙，就有想扔回去的冲动。 “你们今天，下班挺早哈？” 陈烽再看季芯澄的目光中，便有掩饰不住的同情了。 “是的，本来顾总一个小时前就准备下班了，但是……” 他欲言双止，显然意有所指。 季芯澄不自在地咽了咽唾沫，在陈烽的指引下，进了高层专用电梯。 下到车库，慢吞吞找到顾少泽的车子，开了锁，将包扔到后座，才关上门，就见一道再熟悉不过的颀长身影自电梯那端向她走来。 季芯澄不由自主地就挪步到了车头的位置，像特意为了迎他。 不用看也知道他脸色定然不好，季芯澄有些煎熬地等着男人走近，每近一步她身上的毛孔就不自觉竖起来一片，直到男人的皮鞋已经落在眼跟前，她才慢悠悠抬起头来。 果然，那目中深邃的墨色里已有什么在酝酿，似要将她吞噬的深不见底。 “我，我来开车！” 季芯澄没出息地往后退了退，然后转个身就钻到驾驶座上去了。 顾少泽阴沉着脸，上了副驾驶。 启动车子，将车子顺利驶出停车库，她不知分心偷偷瞄了多少回身边的男人，可顾少泽始终板着脸望着前方，或是窗外，一眼也不看季芯澄。 如此倒好，季芯澄暗中做着深呼吸，让自己把注意力都放在前方路况上。 可下班高峰期，有一段路实在拥堵，车里安静如厮，季芯澄想开口说些什么，男人却很不给面子，根本没有打算听。 她只好将收音机打开，调频到音乐频道，好听温柔的女声才传出，就被斜刺里伸来的手“嗒”一声关掉了。 季芯澄犹犹豫豫地，到底没敢伸手再去打开。 近二十分钟的路程，两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回到了家里。 自从上次顾少泽给季芯澄褒汤将锅烧干之后，工作日的早晚餐，就由顾少泽从家里那边叫来的曾嫂在煮，曾嫂准备好晚餐就会回到顾宅那边去，不住这里。 但有时也有例外，如果司机不刚好，或者顾少泽和季芯澄回来的很晚，她偶尔也会在这边一楼的客房留宿。 这天晚餐准备好后，曾嫂正想走，季芯澄忽然地就叫住她：“好像要下雨，曾嫂晚上不如就在这边休息？” 曾嫂颇有些不明所以，再看顾少泽，似乎从进门就没有开口说过话，尽管平日里他也极少跟曾嫂说话，但曾嫂还是察觉到今天的顾少泽与往日不同。 他安安静静地吃饭，不像平常，眼睛总时不时往季芯澄身上看。 曾嫂轻咳了一声，好似想提醒顾少泽，季芯澄正在问她话。 不想顾少对恍若未闻，但曾嫂不安的神色落在季芯澄眼中，后者也不想再为难于她，“不过现在走的话，应该会赶在大雨前回到老宅，曾嫂您慢点。” “诶诶！” 曾嫂担忧地看了眼顾少泽，又看向季芯澄，到底不好多问。 曾嫂一走，顾少泽竟也放下了筷子，连平日的“我吃饱了”也不说了，看都不看季芯澄一眼就上了二楼。 季芯澄忍了许久的耐性终于所剩无几，啪一声将筷子往桌子上一放，没扒几口的饭也不想吃了。 这是顾少泽的新招吗？冷暴力？ 倒不如有事说事，冲她发火呢！这样吊着人，可真是太难受了！ 她幽怨地往身后二楼去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出了口气，又坐了片刻，才起身将碗收了码到洗碗机里。 上到二楼，顾少泽在书房里，房门紧紧关着。 平常他在书房，从来不关门的。 季芯澄有些赌气地，就径直回了房间，睡前洗漱工作整套都结束了，书房那边还是没有动静。她穿着睡衣赤脚跑到门外听着，里边也没有声响。 时间是晚上十点半，这人要跟她冷战到什么时候？ 季芯澄就这么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于一跃而起，直冲书房。 嘭！ 木门撞在墙上的吸座上，因用力过猛，没吸住，反弹回来重新关上的声音特别响。 季芯澄站在门里也是吓了一跳，但她还是没有露出怯意，扬了声道： “顾少泽，你当我是空气吗？你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说完，才发现他正站在窗前接电话，侧过头来的眼睛中带着寒意，半晌才听他对电话那头道：“姐，我知道了，先这样。” 然后放下手机，向季芯澄走过来。 季芯澄咽着唾沫，不自觉侧了侧身，只当他这是要冲自己发火了，却见顾少泽只是冷冷瞥了她一眼，略过她就出了书房。 真是…… 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 季芯澄忍了忍，决定一鼓作气，快步就追了出去。 男人回到卧室，先上换衣间拿了浴袍，然后在季芯澄眼前进了浴室，重重合上了浴室门。 季芯澄僵在原地。 半晌后，季芯澄坐在沙发上认真反省起今天的事情来，严格说起来，她只是被那个翟惟摸了一下手，并不是她愿意的，并且她其实已经决定给翟惟的肆无忌惮一点教训的，凭什么，因为那短短一分钟，她要这里受他几个钟头的冷落？ 这么想着，季芯澄不再纠结，将房间里的灯关了，只留床头灯两盏，然后钻进被窝，安心睡去。 迷糊中，身上被子被掀开，季芯澄在一阵凉意中醒来。 不及细看，男人沉重的阴影将她整个笼罩，严丝合缝地，叫她没有片刻反应的时机。 “……顾少泽，你不是将我……当作空气吗？……还碰我做什么？” 她眼睛还不大睁得开，周身的神经却已清醒地开始叫嚣。 “谁当谁是空气？嗯？……” 季芯澄睁开眼睛才发现四周一片漆黑，而她在黑暗中被他吃得死死的。 “你有话大可以问我，凭什么不问青红皂白就给我……” “我有眼睛，可以自己看！” “不就是被碰了一下手，有必要这样吗？你被别的女人搂着的时候，我什么时候……介意过？！” “……我是介意这个吗？” “不然呢？……” 季芯澄的追问还没有出口，男人已经莽撞地闯了进来。 她在片刻的不适后，眨眼就忘记了自己方才还要跟他据理力争的话。 只是下意识地推着他，试图阻止他进一步的强势掠夺。 然而正在气头上的男人，怎么能轻易叫她脆弱的抵抗阻挡？ 这一夜，如有无数如暴风雨共同席卷她的滩涂，没有哪怕一个角落能够幸免…… 翌日，生物钟也没能叫醒季芯澄。 近十一点，她才朦朦胧胧有了醒来的意思。 习惯性伸手向右侧，那里已经没有顾少泽的温度，触手一片冰凉，才叫她真正清醒过来。 “唐棠的事情，我等着你来找我，可你呢？你找别的男人？还找上我的地盘来了？季芯澄，你眼中还有没有你老公？！” “唐棠的事情因我而起，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帮她解决。” “靠你自己？靠你自己就是让别的男人对你动手动脚吗？那你要老公干什么用？配睡啊？” “顾少泽，你能不能别说那么难听？” “怎样好听？你说来我听听！” “……你混蛋啊！” 脑海中跳出昨夜两人的对话，清晰到令季芯澄心惊。 原来他生气是因为自己不去找他帮忙解决唐棠的事情…… 季芯澄后知后觉，坐在床上出了好一会儿神才起身，不经意瞥见镜中身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她真正头疼起来，他这回恐怕真是被自已气得不轻。 洗漱后下楼，直接跳过早餐的午饭，季芯澄正常都没什么胃口，便坐在那里先喝一杯曾嫂准备的水果茶。 随手翻着邮件，一封匿名邮件引起了她的注意。 点开一看，竟是唐棠事件的中心人物——那个女主的相关信息。 女人名叫金瑶，已经结婚，没有子女，丈夫好赌，夫妻两个都没有工作，因丈夫欠下的赌债数额巨大，终日东躲西藏，靠骗取各个街道临时救济金度日。但就在一周前，两人的生活突然阔绰起来，不仅将之前的赌债都还清了，还购置了房产，一夜之间摇身一变，从不为人知的阴暗角度里，光明正大走到日光下来生活…… 邮件除了刻板但十分写实的文字内容以外，还附上了夫妻俩的照片，收拾干净后的模样看来，不过是个二十来岁的孩子。 再往下是他们的房产，购房记录，接着是转账记录。 转账金额数目很大，分作几笔转到金瑶账户上的，而转账的账户名，一级一级往上追溯，最后一个名字是韩飞。 从金瑶的名字到韩飞的名字，中间大约还有十来个银行账户名，这些盘根错节的人名，以八竿子打不着的联系串连在了一起，不是大量的排查工作，怎么可能在蛛丝马迹中把这些整理出来？ 季芯澄严肃地看了眼发件时间，就在三十分钟前。 合上笔记本，她仍有些不敢置信，想来想去，似乎只有顾少对能为她做到这个份上？ 之前她不是没有找认识的朋友帮忙查，但得出的结果是韩飞的往来账户很干净。 随意吃了两口饭，季芯澄独自开车通过定位找到了金瑶的住处。 对方见到她，猛不丁还有一丝惊喜。 “你是季芯澄吗？真的是你吗？你好漂亮啊！我可以跟你合张影吗？” 她们坐在咖啡厅里，季芯澄等了金瑶三十分钟。 因为胸有成竹，季芯澄也没有着急，只是跟她闲聊了下确认她的身份信息与邮件上没有出入。 然后在金瑶点头如捣蒜的喜悦中，问她：“你认识唐棠吗？” 她起初摇头，但很快惊醒过来，“你，你是为唐制片来的？” 第七十章 气够了吗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见她反应如此，也不多废话。 将保存到手机里的转账截图推给她看，“这笔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吧？” “你查我？” 金瑶脸上笑意全无，转而露出凌厉的刻薄来，与先时判若两人。 “你别担心，我如果想要拿你怎么样，将这份资料传给警方就可以了，不必来找你。” “不拿我怎么样？那你是想怎样？” 她很冷静，不像是二十出头的孩子会有的那种冷静，让人想到‘惯犯’一词。 季芯澄认真道：“把诬陷唐棠的微博删了，公开道歉，替她澄清，这个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金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仿佛季芯澄说了个好笑的笑话。 “小姐姐，你没事儿吧？公开道歉？我微博上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假的，我凭什么要为说真话道歉？就因为我无权无势？被卖了就应该忍气吞声？” 季芯澄默了默，摘下眼镜来，更添了几分诚意。 “唐棠是我的朋友，给你钱的人怎么交代你的，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如果你没有收这个钱，指责唐棠的事自然法律都会站在你这边，但你现在不但收了钱，且还是这么大一笔，性质就不同了，我问过律师，如果走法律途径，唐棠会怎么样且不说，你也会得到不小的惩罚。” “就凭这张截图？我可以给你们提供购销合同，我跟我老公将乡下的地卖了才收进来的这笔钱，你们不信大可以去查。法律？就以为你们懂法吗？” “是吗？那你们乡下的地是从哪儿来的呢？” 季芯澄说着，将金瑶到韩飞之间的关联账户一个不落的摆到她眼前。 这时的金瑶，眼中才有了一丝慌乱。 “一个是巧合，十个就是蓄意了。我这里给你看的只是最直接的证明，还有许多文件、合同，可以证明韩飞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一步一步找到你这里来的。金瑶，如果你不想回到昨天东躲西藏的生活，就听我的，取消对唐棠的诬陷，你和韩飞的事，我不会透露一个字。” “我凭什么相信你？” “因为我们不认识，我没有必要跟你过不去。” 金瑶神色已不如先时的跋扈，倒像是在认真考虑。 “钱我已经花光了，我没钱还他们，他们找上来，我怎么对付？” “他们不是把每一笔资金都做成正常流水了吗？找到你做什么？证明自己做的流水是假的？” 季芯澄的一句话，叫金瑶眼前一亮，不由赞叹地笑出了声。 片刻后，才像自语似地道：“唐制片有你这样的朋友，是走了什么运！”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如果我出了事情，找你，你会帮忙吗？” “我可以帮你联系律师，我来负担全部费用。” “成交！” 金瑶当着季芯澄的面把手机拿出来，删了那条经过一天之后还挂在排名前五的热搜，然后又发了一条消息，内容是唐棠也是被误会的，片子是通过不法渠道被外放出去，与唐棠没有关系。 金瑶没有道歉，对此她的解释是：“虽然我前面那条微博说得有点夸张，但当时他们确实疏忽了这一点，我如今这样的生活，不是与那个事件完全没有关系。” 只要唐棠能摆脱那个事件，季芯澄已经很满足。 便问起金瑶当年是什么情况，金瑶摇摇头，说不值一提，季芯澄也就没有再刨根问底。 一件棘手的事情，突然就这么完美地解决了，季芯澄有些恍惚。 “你还拍照吗？我还可以给你签名。” 她忽然有些同情起女孩的遭遇，如果不是际遇不顺，确实以她的容貌和性格，真可能在影视圈里突出重围。 “好呀！我一直就很喜欢你！不做作的女明星，如今越来越少了！” …… 开车离开金瑶的小区附近，唐棠在途中打来电话，“你怎么搞定的啊？” “速度这么快吗？我还没来得及翻微博！” “你是不是找了顾少泽帮忙？” “……我可没找他，他估计最近比较闲吧！” 她不用多想，也知道那封匿名信是顾少泽发的。 “行啦季芯澄，得了便宜还卖乖，顺道在我这里撒把狗粮是吧？” 压在心头的大石落地，季芯澄舒心地笑着，“怎么样，那家民宿确实不错吧？过去了就多待两天，这边处理好我再通知你！” “知道了，跟个老妈子似地！” “棠你说什么？” “挂了，不打扰你会情郎！” 大白天的，季芯澄有些无语地看着电话被唐棠挂断。 车子停在路口等绿灯，她想了片刻，便将导航目的地从家里改到了顾氏总部大楼。 在地下停车场经过自己昨天开过来停在这的那辆车，看来昨天顾少泽是看到她的车才知道她到这儿来的，想到男人生气的脸孔，季芯澄不由地笑出了声。 “季小姐。” 就在昨天，陈烽将季芯澄的人脸信息录入到了高层电梯识别系统里，季芯澄不需要再经过前台找顾少泽，上电梯可以直达他的办公室楼层。 而就在她进电梯那一刻里，陈烽的手机就收到了短信提醒。 是以此刻及时等在电梯口的陈烽，叫季芯澄好生怪异地打量了一番。 “你是在这儿等我的？” 见陈烽打过招呼，还欲跟着自己的架势，季芯澄不由问。 陈烽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提醒她：“顾总还在会议，不过顾总说了，如果季小姐过来，可以让秘书台给他打电话。” 陈烽态度很大方，季芯澄自然配合，点点头，等着陈烽去打电话。 陈烽电话刚收线，就看见顾少泽的会议室门从里向外打开，顾少泽的身影走了出来，而他身边还有一位着正装气质极佳的女士。 似乎之前见过，季芯澄眯了眯眼，想将她看清。 一旁的陈烽见到这一幕，竟有些不安，看了季芯澄一眼，下意识替大老板解释道：“是我们财务部总监，直接向顾总汇报工作来的。” 季芯澄莫名地看了陈烽一眼，他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似乎还有点不一样的意思了。 陈烽也意识到这里，张了张口，最后竟道：“我说废话了。” 一向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陈总助，突然来了这么一句，季芯澄颇有些忍俊不禁，也不掩饰，就笑出了声。 而这时，顾少泽送他的财务部总监正走到季芯澄身边。 那财务总监停下脚步，礼貌地与季芯澄点头致意后才离去，顾少泽待人一走，只是冷冷瞥了一眼嘴角还挂着笑的季芯澄，而后面无表情回了自己办公室。 陈烽有些反应不过来，又一次不安地看向季芯澄。 不想这回季芯澄倒是云淡风轻，“我进去了，你去忙吧！” 大老板办公室的门一点一点合上，陈烽还有些没捋明白，惹一旁小秘书不解道：“陈总助，您怎么啦？” 陈烽收回疑惑，正色道：“看着点，顾总没招呼，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用进去！” “啊？哦！” 小秘书送走陈烽，落在老板办公室那扇门上的目光，不免有些带着遐想。 季芯澄跟着男人脚步进到他的办公室，她合上门，男人已在办公桌里侧的转椅上落座，继续开始他的工作。 仿佛季芯澄不存在一般。 “我之前居然不知道，原来有些人这么爱生气！” 她走近那张放着他所有办公用品的大桌前，左右来回地走，一边偷看男人的脸色。 没有反应。 “生起气来还没完没了，跟个姑娘家似地！” 再看他一眼，依旧没有反应。 索性绕到桌子里侧，在男人椅子周围刷起存在感来。 “一边生气，一边却还给人暗中帮忙，这是想当现世活雷锋吗？” 季芯澄的手扶在椅背一侧，背着身偷看男人反应，他在这时伸了手去拿内线座机的话筒，季芯澄只道他要让人来撵她走，这种事他从前不是没少干。 便不由分说，上去就将他准备拨号的食指紧紧握在了手中。 男人如利刃般的眸光向季芯澄射来，她却不为所动，反笑嘻嘻地，硬是从他手中将话筒夺来放下。 抓着他手指头的手仍旧没有松开，旋个身，就靠在他的办公桌前，与坐在椅子上的顾少泽面对面。 “唐棠的事情解决了。” 男人依旧紧抿着唇，像被逼的一样，不愿松口。 试图从季芯澄手中把手指头抽回去，可季芯澄不让，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扯到怀里去了。 季芯澄也耍起赖来，一松手，两只胳膊就缠上他脖颈。 “别生气了嘛！嗯？” 几乎是整个人坐在他腿上，拿额头顶着他下颌，季芯澄撒娇道：“你看看我，看看我呀，嗯？” 顾少泽垂下眼来，一副就看她怎么作妖的架势。 季芯澄看着这张气鼓鼓的脸，竟然没有一丝害怕，直起腰，就咬在男人性感的下颌线上，细细的啃咬，全然没有用上力气的。 却叫顾少泽猛地一震，低头怒道：“季芯澄，你是狗吗？” “我要是狗，那你就是公狗！” “闹够了没有？” “那你气够了吗？” 季芯澄不知道自己也有脸皮这么厚的时候，埋头在他颈间吃吃笑起来，全然不将男人的怒气放在眼里。 笑了会，又抬起头来，不管不顾扶着顾少泽的脸就胡乱亲起来。 顾少泽终被她惹恼，固定住季芯澄乱动的脑袋，一口就咬在她唇上，这一咬实在重，季芯澄疼得惊叫出声，眼泪都要出来了。 “好疼！破了吗？” 她猛地推开顾少泽，委屈巴巴让他给自己察看。 顾少泽直到这时，神色才有所缓和，但语气依然是冷冷的：“没有。” 说完，再次将人往胸前一搂，认真地亲了下去。 这回倒是放轻了动作，不再咬人，待季芯澄跟上他的节奏，便前所未有的，开始主动和热烈地回应起他。 两人就这么抱着坐在顾少对的办公椅上，吻到上气不接下气，偶尔停下来歇会儿，但很快又吻到一起去。 直到季芯澄感觉自己的双唇都要肿起来了，才不得不推开顾少泽。 惊觉男人的手不和何时已深入到她胸前，内衣的扣子早就被解开了…… “顾少泽！这里可是你办公室！” 她拉下他的手，慌张不已，好像真的有暴露的可能性似地。 “是谁在这里瞎点火的？” 顾少泽觉得好笑又无辜，原先那不郁的神色早已烟消云散。 季芯澄一边推开他不安分的手，瞪着他，一边将扣子扣上，而后从他的腿上下来，离他远了些。 “我肚子饿了，你什么时候下班？” 顾少泽将笔记本合上，说现在就可以下班。 “刚刚不是还很忙，没空理我的样子吗？” “那是刚刚。” 男人心情颇好地，不与她计较，从衣帽架上拿了西装外套。 然后搂着季芯澄的腰向外走。 走到门边的季芯澄想到什么，转过身来的同时，拦下顾少泽准备开门的手： “前面那个财务总监，结婚了吗？” 她似乎是斟酌之后，才用了这个措词，用意难免有些拙劣，顾少泽不由扬了唇角，淡淡回了声：“没有。” 果然季芯澄嘴角的笑意就似乎挂不住了。 “你们经常这么关起门来开会的吗？” 这话问出来，她当即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不关门，难道还开门开会吗？季芯澄，你是不是傻！ 顾少泽看着女人一副懊恼的表情，装作什么也不懂地问道： “你想问什么？大可直说。” “我才上电梯，陈烽就站在电梯口接我，我难道不知道你办公室在哪儿吗？还要事先打电话通知，是怕我突然闯起来？” 季芯澄说完，就紧紧盯着顾少泽神色，不错过他一丝可能有的面部反应。 然而男人却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头一低，再次覆住她的唇，将她抵在门上给了她一个深入而绵长的吻…… 末了在她耳边道：“有人上了专用电梯，陈烽手机上都会收到提醒。” 第七十一章 不会有孩子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意思很明显，完全是她想多了。 季芯澄咬着下唇，脸烫得很，顾少泽将她深看一眼，低低笑出了声。 “你再笑一个试试？” 将她张牙舞爪的样子收入眼底，男人丝毫不以为意，扶着她的腰转个身，就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不论季芯澄如何暗暗较劲，顾少泽的手始终如铁箍一般圈在她腰上，季芯澄只好把头低下来，迅速经过总经办长长的秘书台。 目送两人进了电梯，电梯门合上，下行。 整个总经办才启动亢奋模式，都在议论季芯澄什么时候跟他们老板好上了！ 有艳羡嫉妒的，有哀嚎绝望的，但在陈烽面无表情的注视下，又纷纷噤了声。 “回家还是去外面吃？” 顾少泽将车子驶出停车位，娴熟地七拐八弯向停车场出口而去。 季芯澄正在刷着唐棠相关的微博，事情基本已经平息，一些网友评论还是很走心的，给了唐棠公正的评价。 “外边吃吧，我跟曾嫂说一声。” 季芯澄头也没抬，这么说着，嘴角不自觉上扬，弧度渐深。 顾少泽一边开车，一边往季芯澄脸上看，半晌才想起来问她： “想吃什么？” 季芯澄似乎看得差不多了，转到微信跟曾嫂说晚上不回去吃饭，然后抬起头认真想了想： “炸鸡？” “你确定？” 顾少泽语带诧异。 且不说顾少泽对饮食极为挑剔，外面的油炸食品他从来不碰，便是季芯澄容易上火的体质，加上职业需要，平常也几乎不敢吃这类零食，他确认的同时也带着提醒。 “我这会儿有点想，可以吗？” 顾少泽瞅了瞅她眼中少有的期待，目光转而就落在街边琳琅商铺上。 他已经在为她找炸鸡店，找了一段没找到，便跟着导航提示准备要调头，这时听季芯澄道： “我记得那边有一家，你不用调头，把车停到前面去。” “店铺在哪儿，我们直接过去。” “那边不好停车，你就把车停这儿吧，咱们走过去。” 季芯澄坚持，顾少泽只好依她。 减速，右拐，将车子停在公园一处公共停车场里。 夜晚的公园里，人们三三两两正在散步，有推着婴儿车的新手父母，也有牵着孩子的爷爷奶奶，当然更多还是年轻的小情侣。 由于灯光还没有全部亮起，白天黑夜的交接处，迎面走来什么人，有时要极近了才能看清。 季芯澄遂大着胆，牵上了顾少泽的大手。 男人从来没有这样跟她在外头走过，显然有些不自在，但看她十分放松，渐渐，步伐也悠闲起来。 “顾少泽，唐棠的事，谢谢你！” “就请我吃炸鸡致谢吗？” “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什么都可以？” 男人低下头看她，不怀好意的视线已叫季芯澄猜了个七七八八。 想到昨晚他待自己那么粗鲁，季芯澄当即没好气斥道： “想都别想！” “喂！是你自己问我的。” 顾少泽无辜笑道。 对他不期然如此大方的笑容，季芯澄陷入怔忡，痴痴地看着男人的脸，一时忘了恼她。 她牵着他的手，本倒退着走，这时眼看就要撞到人，顾少泽轻轻一拉，便将她搂到怀里。 顺势在她耳边道：“今天才发现你老公这么好看？” 季芯澄忙回神，伸手就在他不用任何化妆品也状态极好的脸颊上狠捏了一把，“今天才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顾少泽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轻易就摘下她的两只手来，不客气往她脸上揉去。 “你再说一遍？” 两人笑闹着，像连体婴儿一般，走一步停三步地往前挪着。 间隙里，顾少泽还问季芯澄：“炸鸡店在哪儿？” “快了，穿过公园就到。” 再看她脸上漫不经心的神色，顾少泽但笑不语，也不揭穿她。 “你笑什么？” “没什么。” “……我不想吃炸鸡了，咱们回去吧？” 小径上一盏一盏路灯陆续亮起，顾少泽视线落在季芯澄穿着高跟鞋的脚后跟上，已见红肿，看来是走不去了。 便在她跟前背过身蹲下，让人到他背上去。 “上来！” 顾少泽突然地举动，叫季芯澄愣在当场。 后知后觉他早已晓得她不过是骗他来散步的，索性也就略过解释，大大方方爬到他背上去。 “季芯澄，你很重！” “怎么可能！”季芯澄怪道：“顾少泽，你是不是最近都没怎么健身？” “我是说，你在我心上很重。” 季芯澄呆住，半晌后在他背上发出极不克制的大笑声来。 “顾少泽，你哪儿学来这些土味情话！哈哈……” “情话是学来的，但爱你是真的。” “……” 季芯澄趴在顾少泽背上笑到肚子疼，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背着她一步步走在夜灯下的男人也始终满面春风，颇有得色。 来往行人多有艳羡，频频回头行注目礼，季芯澄将脸埋在顾少泽肩窝里，笑够了之后，轻轻说了声： “顾少泽，我喜欢你！” 但被过往车流声淹没。 “你说什么？” 季芯澄忍住笑，道：“我说谢谢！” 男人没察觉到异样，照旧一步一步往前走。 “季芯澄，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再自己扛，能不能答应我？” “……好啊！” 这一刻，季芯澄的心里觉得安宁，尽管她仍知道，不能完完全全信任眼前这个男人包括未知未来的全部，但她确切地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她爱他，爱到哪怕明知前方是许多的风险，也不想后退。 …… 从司乾的办公室出来，季芯澄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才木讷地收起思绪。 “芯澄，你到哪儿了？” “啊，我有点事耽搁了，现在出发去医院！大概二十分钟左右到，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 说着，一边将车子启动。 舒颜在那头笑道：“不着急，我的检查还在排队呢，你慢慢过来。” 季芯澄昨晚接到舒颜的电话，听说她今天要去产检，想到上回给她买的药还没拿给她，就说今天陪她去做检查，顺道把那些药带过去。 她提早出门，把时间空出来去找司乾。 没想到司乾让她在休息区足等了一个多钟头，最后却还是那句话：“唐棠的离职手续，人事已经替她批好，你不用再说了。” 他们将唐棠按自动离职处理…… 靠在椅背上，季芯澄深出了口气，才将车子平稳驶出停车场。 在医院检验室的等候区里找到舒颜，她已经做完检查，刚从机子里拿到报告单，看到季芯澄，就笑了起来，“来得刚好，跟我一起去听听主任怎么说。” “怎么样？最近觉得。” “自我感觉，还挺好！” 舒颜很放松，季芯澄也替她开心。 两人拿着报告单到舒颜熟悉的齐主任那里，齐主任说没什么问题，就是建议舒颜可以适当增加营养摄入。 季芯澄想到自己那个药，以防万一，还是拿来问了齐主任舒颜能不能吃。 那齐主任四十多岁，是司乾给舒颜特地安排的，对舒颜的事自然上心，开口就道：“我这里的孕妇，可不敢给乱吃药的！” “我吃过这个药方，效果挺好的，之前的医生也说是孕妇可以吃的，但还是请您看一看比较好。” 齐主任接过季芯澄的手机，看过方子后，眼皮在镜片后头抬得老高，问季芯澄： “你生过孩子？” “没有。” 齐主任也觉得她不像是生育过的，又看了一眼药方，把手机还给她。 “是希南的陈悦给你开的方子吧？人流后吃的。” 舒颜闻言，面色一惊，望向季芯澄，后者没有否认。 “陈医生说之前她这方子经常开给待产的孕妇吃，我记着这话，就想到舒颜说不定合适，所以齐主任，这个药可以给舒颜吃吗？” “吃是可以吃，但舒颜体质相对更弱，要注意观察反应，有不适就马上停下来。” 两人离开齐主任的诊室，舒颜就将季芯澄拉到医院外的一间咖啡厅里。 临窗的位置，舒颜压低了声量，正色问对面的季芯澄： “你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啊？” “别给我装傻，你居然做过人流手术？什么时候的事，顾先生他知道吗？” 季芯澄脸上笑意淡下来，倒也没有显得很在意。 “他不知道。” 舒颜静了有一会儿，方又问：“难道你不是真心喜欢他？” 舒颜觉得，以顾少泽那样的品貎性情，若是真心喜欢他的女人，又能得到他的爱护陪伴，似乎没有理由要把怀上的孩子拿掉。 季芯澄等待上茶水的服务员离开，才与舒颜真正提起这个话头。 “其实，我们俩已经把证领了。” 舒颜惊讶地张着口，半天没合上。 “但是，他家里至今还不知道我的存在。” “他不打算跟家里说吗？”在舒颜的印象中，顾少泽不是那种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他有打算，上次他自己的生日宴上，本来是想说的，但碰到一点意外，后面没说成。他也有跟我求婚，对我呢，确实算得上是很好了，可是……” 季芯澄把玩着手中的茶匙，抬起头看向舒颜： “他不喜欢小孩。而问题其实也不在这里，我总觉得，他不是真正爱我，或者说，他其实没有他自己现在以为的那么爱我。” 舒颜看得出季芯澄的不安与纠结，想到自己过去在安子墨那里栽的跟头，深有体会。 “可你还是想试一试，让他真正爱上你，所以才继续留在他身边，哪怕你很喜欢小孩，也不得不以他为先，对吗？” 舒颜的一语中的，叫季芯澄猝不及防地，红了眼眶。 她垂下眼去，久久没有抬起。 舒颜心有不忍，伸手握住季芯澄的，宽慰她道：“虽然我在安子墨身上试过，最终以失败告终，但我希望你能成功。何况，我能感觉得到，顾先生对你，跟安子墨对我，是不一样的。” “希望吧。” 季芯澄自我调节情绪的能力，一向很好。 很快，她就抬起头来，面色如常，笔对舒颜道： “别在这儿干坐着，主任说你接下来适量运动是好的，走，我带你去逛逛母婴用品，看看还有哪些需要买的。” 这天下午，季芯澄陪舒颜逛了商场里几乎所有的母婴用品店，添置的许多东西也是她帮着舒颜直接送到她的小屋去，整理好，看舒颜休息下，她才离开那里，开车回家。 月色很好，她到家门口又开着车窗在车里坐了好一会儿，才上楼。 顾少对听到声响，从书房里出来，他已经洗漱过，穿着浴袍。 “去哪儿了？这么晚才回。” “我去看了舒颜。” “又去看她，那么喜欢孩子，要不要自己也生一个？” 他将人堵在楼梯口，语气暧昧而含糊。 本就情绪不高的季芯澄，看着眼前近在咫尺这张脸，莫名地，更加心烦意乱，抬起头就冷冷回了一句： “不会有孩子的。” 顾少泽本带着笑意的询问，得到季芯澄如此生硬的回答。 当即脸色就不自觉沉了下来。 她的语调，她的神情，无一不在告诉他，她不是在开玩笑。 “季芯澄，你什么意思？” 第七十二章 再也不回去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没有什么意思。” 顾少泽迅速由晴转阴的神情，让季芯澄隐约意识到自己有些反应过激了。 打算把话收回来，略过他回房间去。 但对方只须长臂稍稍一抻，就将她挡在了原地。 “你一直在吃避孕药？” 顾少泽冷着声问。 如果先时顾少泽的脸色只是阴沉，这一刻，他眸中凝聚的冰冷已到了骇人的地步，季芯澄只消一眼就想要逃。 她也真就决定钻他身边的空子逃走，但这个下意识的反应显然愈发惹怒了顾少泽。 下一秒，季芯澄已被他眼明手快重重推到墙上。 “我问你话！季芯澄，你是不是一直在吃避孕药？！” 一直吃避孕药怎么了？ 难道不吃药，怀上了再去打掉吗？ 季芯澄只觉得背部被撞得生疼，眼中霎时有泪光浮起，忙低头生生忍下。 待视野变得清明，她才抬起头来，正视男人眼中的盛怒，毫不胆怯给了肯定答复。 “是啊，我一直在吃药，所以不会有孩子！” 她明明想要对他怒吼回去。 可发出的声音却艰涩到令她自己听着都如此没有底气。 好在，倒也显得她还算镇定，不至于那么没出息地将对他此刻的恐惧都表现出来。 “好！很好！……” 顾少泽目光如森凉利刃，在季芯澄眼上、心上剜过无数刀，然后手一松，毫不怜惜地将她往墙跟一丢，下了楼去。 嘭！ 一声巨响，那是顾少泽摔门离去的声音。 整座房子似都在这震耳欲聋的声响里，轻轻发颤。紧接着是随风呼啸远去的汽车引擎声，周遭很快恢复一片宁静。 季芯澄滑坐木地板上，头埋在曲起的双膝间，早已泣不成声。 她是什么时候回到卧室的，已经不记得的了，只知道清晨醒来，她仍然蜷缩在沙发一角，什么也没有盖的身体一侧冰凉凉的，传来麻痹感。 卧室门大开着。 时钟显示五点一刻，周围安静极了，连往日常听见的鸟叫声，似乎都不见了踪迹。 季芯澄在沙发上坐了片刻才起身，下楼经过书房时，见里头的灯还开着。 是昨晚忘记关的。 顾少泽穿着浴袍出门，一夜未归。 她有些头晕，灌了杯温水，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当门口传来密码钥匙解锁的声音时，她不由自主地就起了身，向门口迎去。 却是曾嫂。 “太太？太太今天起得这么早？” 曾嫂一脸诧异，她刚从老宅那边过来，手里提着装满新鲜蔬菜的菜篮子。 自曾嫂第一天进这个门，顾少泽就对她说明了他们俩已经领证的事实，同时告诉曾嫂，在顾少泽没有向家里说清楚之前，请她不要向家里透露这个事情。 是以曾嫂在私下都叫季芯澄“太太”，只有外人在场时，会叫她“季小姐”。 “嗯，我下来找水喝。” 曾嫂看她手中拿着水杯，身上的衣服却不是睡衣，虽然奇怪，还是“哦哦”地点着头。 季芯澄转身将杯子放回餐厅，对站在冰箱前的曾嫂说不用给她准备早餐，然后就上楼了。 她进浴室冲了个澡，待一切收拾停当却不知道她出了这个门，能去哪儿？ 她想到唐棠，唐棠在海南还没有回来。 颓然坐在化妆桌前，又一点一点将妆容卸了，然后换上睡衣，躺到床上去，尽管没有睡意，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最后倒也熬着再一次睡着。 醒来已是午后，季芯澄下楼吃了曾嫂温起来的午饭。 房子里安安静静地，她以前从没有觉得这个房子这么大，楼上楼下，空旷地让人发慌，看到曾嫂在花园里忙碌，就换了鞋出去帮她。 “太太晚上想吃什么？” 曾嫂见季芯澄无事，便跟她商量起晚上的菜单。 季芯澄想了想，报了几个菜名，曾嫂眯着眼笑道：“都是先生爱吃的！” “我来做，不会的曾嫂教我吧？” “好的呀！先生真是福气，能找到太太这么好的女孩子，早一点要孩子就更好啦！” 心细的曾嫂见季芯澄唇边笑意有了勉强，当即就换了话题，跟季芯澄确认食材。 确认好了之后曾嫂给司机老刘打电话，对方从老宅那边过来接曾嫂去菜市场，季芯澄在旁边听着，忽然道：“我开车送您去，反正我下午在家也没事儿。” 季芯澄的一连串举动叫曾嫂终于有了疑问，问她：“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太太这么用心！” 季芯澄正在择豆角，也没有想瞒着曾嫂，道：“我惹他生气了，今天就亲自准备一桌菜，跟他道歉。” “太太这么用心，先生哪里还舍得生气哟！” 别说曾嫂，就是季芯澄自己，也是有足够信心的，她总觉得，眼下的顾少泽，至少对她这点容忍度还是有的。 可两人忙碌一下午，直到晚上八点，还是没有顾少泽回家的消息。 季芯澄黄昏时联系过陈烽，陈烽说他今天可以准点下班。 那他准点下班之后，去哪儿了呢？ “季小姐？” “陈烽，顾少泽在哪儿你知道吗？” “顾总他……” “他让我给他送东西过去，但地址没发给我，我打电话过去一直没有接听。” 陈烽这才爽快地报了个地址过来，是上次季芯澄去过的，安子墨的夜总会。 她刚才是给顾少泽打过电话，但他先是挂断，而后是挂断都懒得挂了，直接无视，怎么打都无人接听。 季芯澄看着陈烽发来的地址，足足看了好几分钟，直到曾嫂觉得不对，赶过来问她时，她才淡淡收起手机，对曾嫂道：“他不回来了，把东西都收了吧。” “这……，那……” 曾嫂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最后道： “先生没有回来的话，太太自己吃点吧？忙了一个下午了。” 季芯澄只说没胃口，就上了楼去。 夜里，她是被冷醒的，手往额头上摸，滚烫的，还全是汗。 从早上开始，她就知道自己有些低烧，可能是昨夜窗户没关又没有盖被子睡的缘故，一个下午她基本就负责洗菜，一双手一直泡在水里。 想到这里，季芯澄牙齿打着颤下床，给自己量了体温。 39.3，果然烧起来了。 却在医药箱里，怎么也没有找到退烧药。 猛灌了两杯热水进去，十分钟后，季芯澄又颤巍巍地回到了床上。 她想着撑一撑到天亮再去医院的，可这一睡去，再醒来她已经在医院里了。 坐在她身边的是唐棠。 见她睁开眼，劈头盖脸就骂起人来： “季芯澄，你想死也不要这么个死法好不好？有意思吗？为顾少泽那种渣男，你有必要这么牺牲自己吗？啊？！” 唐棠眼圈红红的，季芯澄眼一错，就在病房一角看到一只行李箱。 “怎么回事啊？你刚回来吗？” “怎么回事？我还想问你怎么回事呢！” “哭什么哭啊，我又没死！”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别瞎说！” 季芯澄被她搞得哭笑不得，“不是你自己先说的嘛，我就是发个烧而已，家里没退烧药了……怎么会是你在这儿呢？” “不是我在这儿还能是谁？顾少泽那渣男吗？昨天晚上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我知道啊。” 季芯澄不动声色回道。 “你知道？你可能耐了啊季芯澄！那你也知道他怀里这女的是谁？” 唐棠愤慨地将手机解了锁，相册里翻出那几张照片来，扔到季芯澄面前。 照片刚好就在季芯澄眼前，她不需要拿手机也看得很清楚。 顾少泽在安子墨的夜总会里她知道，但她总还抱着一丝侥幸，毕竟那是他好兄弟安子墨的地盘，还真想不到他这么快就将她如此依赖的怀抱让给别的女人。 “我昨晚刚下飞机，有点急事就赶那地儿会几个朋友，居然让我撞上顾少泽干这好事儿！你知道我找上他的时候他怎么说的吗？” “你还找他了？” “他说他不认识我！不认识我啊！” 唐棠猛翻了个白眼，后道：“我完事了就到你们家去找你，后半夜，打你手机怎么都没人接，可你房间里灯还亮着，你也没有吃安眠药的习惯啊，不可能手机响成这样叫不醒，我当时就给顾少泽打电话，那混蛋助理接的，你知道他怎么编的？说他老板出差了！真要命，后半夜的，出他娘的差！没办法，我只好报警然后通过物业进了你们家门，你当时都已经昏死过去了你晓得吗季芯澄！我难以想像，我要是昨晚没有赶到你们家，你真的就……” 唐棠咬牙切齿，终究没有说出令她感到后怕的可能性来。 季芯澄听着她的复述，紧紧抿着唇没有出声。 “你俩到底怎么回事？吵架了？” 季芯澄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与唐棠多说，问她自己的肺炎严不严重。 “医生说幸好送过来及时啊！晚一点可不知要出什么事儿！” “我知道了，对不起啦！把你吓到了，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季芯澄好一番讨饶又保证，才让唐棠不耐烦地催她消停。 “行啦！想吃什么？我出去买！” 唐棠出去后，季芯澄给家里打了电话，曾嫂接的。 季芯澄就跟她说自己接下来都不会在家里，让她电话跟顾少泽确认出差几日，出差期间家里没人，曾嫂就可以不过来了。 曾嫂那头连声应着，只道小夫妻吵架不爱搭理对方，便给顾少泽助理打了电话，确认对方真是出差后，她又将电话回给了季芯澄。 “先生是真出差了，但具体几日，还不清楚。” 季芯澄并没有让她跟自己汇报的意思，但既然曾嫂说了，她便只好说知道了，让她先回老宅，等顾少泽联系她再过来。 放下手机，她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如果不是唐棠发现自己，以目前的情况，曾嫂在今天白天正常都不会上楼打扰她，至少得等到黄昏之后才会上楼看看她起床没有，如果真的到那时候自己才被发现，恐怕真的会是唐棠担心的那个样子吧？ 季芯澄的肺炎在医院里挂了四天水，第五天出院时，她直接跟唐棠回了她家。 路上，与唐棠说了她和顾少泽之间关于孩子这个问题的分歧，还有这次的争吵，归根结底她觉得这个结婚证领得有些儿戏，他们确实还没有能力去面对一段正常的婚姻，既然如此，不如早一点结束，免得拖久了结果会越来越糟。 说到离婚，唐棠倒是比她之前的激烈态度慎重了许多。 有一会儿没说话，而后对季芯澄道： “你先在我这儿住下！等那顾渣渣回来了再说！” 季芯澄却很坚决了，说：“我想去把我的行李拿过来。” 唐棠怔道：“你是说，再也不回去啦？” 季芯澄望着窗外来往车流，只是冷静地“嗯”了一声。 第七十三章 错得离谱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晚上十点。 顾少泽出差一周后回到龙城，下飞机第一件事不是将手中行李递给陈烽，而是问他季芯澄有没有找自己。 出差这些天，他的手机没有任何季芯澄的消息，好几次他都想打过去了，可最后一刻还是忍下来。 他以为这次的事情，季芯澄不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没有。”陈烽说。 “她打给你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陈烽想了想，好像好多天前了，没想起来，就低头去翻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你临时出差那天晚上，季小姐说你让他送什么东西过去，但没告诉她地址，所以打来问我。” 顾少泽脚步顿住，“所以你告诉她我去了夜总会？” “是的……” 陈烽也停下来，带着不解，难道不可以吗？ 顾少泽没有什么表情，看着助理片刻，而后颇有些无力道： “你回去吧，钥匙给我。” 将车钥匙递给顾少泽，看他迈着长腿大步离去，陈烽仍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知道顾少泽此刻很不爽，但具体是什么原因，他的逻辑已经无法替他准确分析。 顾少泽一路专心开车，以最快速度回到了家里。 家里没人，除了感应灯，周遭安安静静的。 他知道季芯澄因唐棠那件事牵连，至今还没有回到剧组。但打她的手机一直无人接听，在空荡荡的房子里，顾少泽楼上楼下的，不知道多少趟了，最后对方索性关了机。 不安情绪在酝酿，他放下手机，目光在卧室里环顾一圈。 屋子曾嫂收拾过，已不是他出差时的模样，季芯澄的化妆台依旧琳琅满目，这多少让他的心安了安。 她的衣服不少，但常穿的却不多，很快，顾少泽便在码放整齐的衣柜里，发现了季芯澄离开的痕迹：她把几件喜欢穿的睡衣都带走了。 他让陈烽打电话联系季芯澄的经纪人和助理，得到的答复都是季芯澄在休假。 而他自己，则一直在拨着唐棠的电话，对方正在通话中，等她结束通话了，却又是无人接听。 “查一下唐棠的住址，查到马上发给我！” 顾少泽这么安排助理时，唐棠忽然就接起了电话。 通话是免提的，唐棠的声音高调而不满地传来：“谁啊？大半夜的！” 他听得出来对方所处环境喧闹，像在马路边上。 “我是顾少泽，芯澄在你那儿吗？” “哟！顾总？我没听错吧？您认识我吗？” 顾少泽知道，唐棠是在介意那天在安子墨夜总会上发生的事情，默了默，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诚恳一些，才开口道： “那天晚上情况特殊，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顾总可神通啊！居然还知道我在想什么？” 她似乎将手机换到另一边手上，继续道：“情况特殊？是什么特殊情况，需要顾总怀抱美女在夜总会里开怀畅饮呢？难道有人将刀子架到您脖子上，逼着顾总这么干？” 唐棠冷笑一声，没好气总结：“抱着别的女人快活的时候，怎么不问你老婆在哪儿！现在着急，早干嘛去了？渣男！” 说完，她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顾少泽看着桌面上的手机，半天才反应过来，唐棠那一句愤恨的“渣男”是在骂他。 再次将电话拨了过去，顾少泽带着百折不挠的决心. 等唐棠不耐烦接起，他的声调已完全冷静下来。 他先发制人，不等唐棠挂断电话就道：“唐棠，你听我说完，再决定是否挂电话。 “夜总会那个女孩是我侄女，顾婷婷，芯澄见过。婷婷当时被人下了药，跟一帮社会青年混在一起，对方背景不简单，而那个夜总会是我一个朋友的，芯澄也知道，我们不想将事情闹大，只好采取一些迂回的方式来处理当时的状况。 “我说不认识你，是避免你跟那些人有所接触，不是有意针对。 “我更没有做对不起我老婆的事情。那天之前我和她确实吵过架，我还很生气，所以当天晚上临时出差就没有跟她打招呼。这是我的解释。如果你需要确认，可以到夜总会找完整监控。 “你是芯澄最重要的朋友，我不觉得对你隐瞒，对我而言会有什么帮助。” 唐棠在听到顾少泽开声时，就已经将脚步停了下来，她下楼去买宵夜，这会刚到家门口，还没来得及进去。 顾少泽是什么样的人，唐棠多少见识过几次，光就他这一番耐心的解释已叫唐棠意外不已。 在唐棠印象中，顾少泽从不正眼瞧人，包括对季芯澄，更多也是盛气凌人的模样。除了他抱着季芯澄的时候，唐棠以为那是所有男人被欲望驱使的面具而已，不认为他真有多爱季芯澄。 可这一刻的顾少泽，让唐棠觉得不一样，她想，大约是他最后一句话让她觉得很受用。 城府多深的男人啊！ 季芯澄根本不是他对手！ 想到季芯澄为他做过的傻事，哪怕唐棠知道自己误会顾少泽了，也仍然没有好脸色。 “那又怎么样？就是证明了你是被冤枉的，那又怎么样？随便吵个架就可以把人丢在家里自生自灭！顾少泽，你以为跟我扯几句有的没的，我就可以替你跟她那儿说好话吗？想都别想！” “这不是随意的争吵，唐棠，作为她的朋友，难道你觉得她的做法是对的吗？我们已经结婚了，可她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唐棠居然还从男人的话语中听出来一丝委屈，不由向着夜空翻了个白眼。 “顾少泽！你就是个渣男！说了你还不承认，她为什么这么做，你就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问题吗？不仅渣，还自私！你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她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人吗？啊？你没有眼睛还是根本没有用过心？” 唐棠续了口气，扬高了声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她是在我这儿，但她说了，不会再回去！就是我想劝也没有用，何况我怎么可能帮你，别再往我这里打电话！” 她是不喜欢小孩子的人吗？ 顾少泽看着已经暗下来的手机屏幕，脑海当中仍然回响着唐棠这句话。 与这句话同时出现在他脑海里的，还有舒颜问季芯澄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季芯澄说都喜欢的神情…… 他究竟在哪里疏忽了？ 他明明是担忧她不喜欢才会理所当然地说自己也不喜欢，可眼下看来，事实似乎不是这样。 顾少泽阴沉着脸，离开了书房。 放置家里医药箱的柜子里有个抽屉，专门放着病历和体检报告。 顾少泽将季芯澄的过往病历都翻了出来，仔仔细细看过，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这个下意识的动作让他心下一惊，他确实在想着，上次医院里那个女医生跟她说的话：季芯澄动过手术。 季芯澄给自己的回答是阑尾炎，恐怕不是如此。 “陈烽，你想办法把这家医院里，季芯澄的病历给我找出来，就现在！我要全部的！” 他在季芯澄那些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的担忧是对的的病历底下，看到一张名片，是一家高档私立医院的妇科医生。 “恐怕没那么快，顾总，这家医院安保系统是出了名的高端。” “我不管，你去想办法！费用不是问题！” …… 唐棠将宵夜摆在季芯澄面前时，很欣慰地看到她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来。 “确实很好吃啊！” 季芯澄吃第一口就连赞道。 “当然了，这家店不做外卖，我能住这里这么久，跟他们家有很大关系！” “问问他们有没有儿子。” “干什么？” “嫁到他们家里去啊！” 说完，季芯澄自己先咯咯笑起来了。 唐棠皱皱眉放下筷子，季芯澄只道是玩笑过了，忙忍下笑来：“开玩笑的，你什么时候这么爱较真了？” 让唐棠皱眉头的倒不是这句玩笑，她盯着季芯澄的笑看了半晌，道：“你真的没事吗？如果想哭、想骂人，大可以冲我来的，我看你这样心慌得很。” 季芯澄一怔，无辜道：“我怎样了？能吃能睡不好吗？你别瞎操心，我就是想着我现在连发个烧都能昏过去，还是健康最重要，不管遇到什么事，该吃能吃就得吃！” 虽然她这么说很有道理，但唐棠还是看出了季芯澄眼底的忧郁，直觉季芯澄心里一定还是很难过的。 便道：“明天咱们去游乐园吧？我看了天气，没晴没雨，正合适！” “好啊。” 季芯澄爽快答应了。 次日大早，在唐棠的积极下，两人很快就进了游乐园。天气确实如唐棠所说，不冷不热，风高气爽。 季芯澄的手机一直振动个不停，不用看也知道是顾少泽。 唐棠走在前面不远处，时不时停下来等季芯澄。 便将手机关了扔回包里，然后快步向唐棠走去。 再次听到关机提示音的顾少泽，终于将手机放了下来。 他坐在书房办公桌前，一夜没睡，面前摆着的笔记本，正打开着一封邮件，邮件附件是一张高清扫描图，“人流免责书”几个字醒目地躺在第一行居中的位置。 右下角签名处是季芯澄的手笔。 原来她的手术真的不是阑尾炎，而是人流。 手术对应的时间，顾少泽想起来正是季芯澄最初问他喜不喜欢孩子的时候，他当时给的是否定的回答。 他琢磨自己当时怎么会那样回答，大约是没有想到她指的孩子也许是他们俩的孩子…… 靠在椅背上，顾少泽知道自己这回错得离谱。 要道歉，得好好想个法子才行。 …… 游乐场里，唐棠和季芯澄来得早，两人在景区内的咖啡厅里吃了早餐，也不急着玩，到处走走逛逛，直到周边的人群渐渐密集起来，才想着该去凑热闹了。 首当其冲自然是过山车，先时以为队伍人不多，近了才发现，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什么情况？现在才九点呀！”唐棠不敢相信地大叫。 “大姐，你忘了今天是周末。”季芯澄善意提醒。 两人大眼瞪小眼，最后还是决定排队吧。 排在两人前后的都是情侣，卿卿我我的好不亲热，唐棠看着没什么，只怕季芯澄会不会不好受，就将她打发去买冰淇淋。 “你不是吧，还吃得下？” 唐棠今日的早餐几乎吃下了两人份。 对季芯澄的担忧，唐棠理直气壮：“都失业的人了，多吃点甜品安慰下自己还不行吗？” 季芯澄听不得她提起这一茬，顿时没有抵抗力，连忙问她要吃哪种口味。 唐棠从海南回来那天，就收到公司已经替她办好离职手续的消息了，让她回去把自己的东西拿走。 季芯澄跟随指示牌去找卖冰淇淋的店，近处的没有唐棠想要的，反正时间来得及，就走远了些。 在一处儿童玩的旋转木马外侧栏杆下，坐着一个小男孩，吸引了季芯澄的注意。 小男孩四五岁模样，苹果绿T恤、背带牛仔裤，微曲的短发，像玩偶一样的长睫毛大眼睛，皮肤白皙到仿佛带着光，让人移不开眼睛。 只是那大大的眼睛中似乎有些什么东西，一下就击中了季芯澄的心脏，使她走不动路了。 多看了小男孩几眼后的季芯澄发现，周遭似乎没有他的家长。 便走上前去，柔声问他：“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你家里人呢？” 第七十四章 游乐园里的小插曲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小男孩不理人，目光带着戒备落在季芯澄脸上。 季芯澄不自觉往后退了退，也尽量不去碰他，再次问道：“或者你需要帮忙吗？你是不是迷路了？” 小男孩这回不仅不理季芯澄，跳下石阶，转身就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季芯澄有些怅然，同时又有些安慰，这么好看的小男孩，真怕被拐走，可他似乎有自己的想法，看来她的担忧应该是多余的。 见小男孩走远了，季芯澄接着找冰淇淋店。 买到了唐棠想要的口味，太阳忽然就冒出来了。顶着烈日，季芯澄尽量靠着有阴影的墙根走，没想到才走几步，又碰到先前那个小男孩。 这回他独自坐在一家饮品店的露天茶座里，小小的身影显得伶仃而孤单。 季芯澄远远地观察了几分钟，确实周遭那些来往的家长都不是他的家人，才又走了过去。 “小朋友，你是不是找不到你家人了？” 季芯澄蹲在地上，微仰着头看小男孩的脸，小男孩这回不看她的眼睛，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冰淇淋袋子上。 他像是没有听见季芯澄的话。 但在季芯澄问他“想吃吗”的时候，他的眼睫轻轻动了动，依旧盯着冰淇淋袋子。 季芯澄便伸手从其中拿出一个递给他。 小男孩不接，虽然他的目光从袋子移到季芯澄手中的冰淇淋上。 “没关系，你如果想吃的话，可以吃的。当姐姐送给你。” 他依然一动不动。 季芯澄渐渐地，感觉到男孩的眼睛似乎跟别的孩子不一样，太过沉寂，明明看着某样东西，视线却像是没有焦距。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将冰淇淋重新放回袋子里。 饮品店里唯一的店员站在柜台里，有些警惕地望着季芯澄。 季芯澄回过神来，想到自己的行为，不知道的确实还以为她不怀好意呢。这孩子，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是对的。 “如果你真的不需要帮忙的话，那我就走啦？” 她一边问着，一边打量小男孩的反应。 他没有反应。 季芯澄终于决定离开，游乐场管理完善，到处都有摄相头，她其实不需要太担心。 但在转身时，季芯澄看到男孩穿着短裤的小小膝盖上，磕伤了好大一块，血迹中混着沙土，看着都疼，这大热天的，也怕感染。 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再次上前去，问他疼不疼。 “姐姐带你去处理一下好不好？” 都这么久了也不见家长来，季芯澄几乎肯定小男孩是走丢了，打算将他带到游乐场管理处去。便伸手牵他：“你别怕，姐姐带着你把伤口处理一下，然后去找你家人，好不好？” 小男孩还是没有反应，但季芯澄牵过他的手时，他没有推开她。 季芯澄仿佛受到鼓励，就将他从座椅上牵了下来。 “请问，你知不知道这边管理处有没有医务室？小朋友受伤了，我想带他过去看看。” 季芯澄问饮品店的店员，男店员见到她放下口罩的面孔时，眼中哪里还有一丝警惕，慌忙着，给她详细地指了路。 末了还不放心问道：“你记得住吗？要不要我送你们过去？这里走过去有一段路的。” 季芯澄摇头，说可以拦个游览车过去。 牵着小男孩正想走，斜后方突然快步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沉着脸，拦住他们去路。 “请你放开我儿子！” 男人身量中等，面孔十分俊秀，戴近视眼镜，看起来很斯文，可他的眼中有一丝狠厉，叫季芯澄不自觉握紧了小男孩的手。 “你是小朋友的父亲？” 男人不回答他，伸手就要从她手中把孩子带过去。 季芯澄没有动，奇怪的是小男孩也没有动！ 电光火石间，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连忙将男人的手一挡，把小男孩往身后一藏，然后转过身问小男孩道： “小朋友，他是你爸爸吗？” 小男孩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看着季芯澄牵着他的手，不知道在看什么。 季芯澄站起身，在店员无声的支持中大着胆子问对面的男人： “你说你是小朋友的父亲，可是他好像并不认识你，能请你出示一下关系证明吗？” 男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将季芯澄望住： “这位小姐，这是你们最新的路数吗？用这种方式明目张胆带走别人的孩子？关系证明？你觉得我带儿子出门，应该随身带户口薄是吗？” 他的眼神咄咄逼人，他把季芯澄当作人贩子。 季芯澄不为所动，因为她相信小朋友不会说谎，如果对方真是他的爸爸，小朋友不应该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低头看了看小男孩，确实不像是装的。 再抬起头便严肃道：“我倒觉得你更像人贩子！这样吧，不如我们带着孩子去管理处，那里有警务人员，如果确认你是小朋友的爸爸，我当然不能拦着你。” “你在开玩笑吗？” 男人目光冷冽如冰，叫季芯澄不自觉咽了咽唾沫。 “你是不敢去吧？” 尽管忐忑，季芯澄也没打算松口。 就在两人僵持之际，久等不到季芯澄的唐棠找了过来，瞥了一眼季芯澄对面犹带着怒容的男人，问季芯澄： “出什么事了？” 季芯澄正想回答，忽然身边小男孩甩开她的手，几步就扑到了唐棠身上去。 小男孩紧紧抱住唐棠小腿不放的动作，叫在场众人都吃了一惊。 “这，这……谁的孩子啊？” 唐棠疑惑望向季芯澄，见季芯澄一脸茫然，继而便转移到一旁显然更加不解的男人脸上。 男人镜片后头有一双极好看的眼睛，带着不可置信将唐棠盯住。 片刻后，男人才回过神来，先是对季芯澄道歉。 “不好意思，我刚才找不到儿子，有点着急，所以想岔了……” 他似乎有些激动，抬手抹了把脸，待镇定下来，才继续道：“不该把你当作人贩子，我正式向你道歉！我叫许默，这是我儿子许佟，因为更小的时候出过一点事情，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不爱跟人交流，所以你刚刚问他，他是不会有反应的。” 他抱着歉意道歉时，时而看季芯澄，时而看唐棠，态度倒是极为坦诚。 “人贩子？你说她？”唐棠笑起来，“她自已不给人卖了倒好！” 许默解释会这么误会的原因，“我早上就是去给他买瓶水，回头就找不到人了，在监控里看到这位小姐先后两次找我儿子说话，所以才会认为是……那么回事，真的非常对不起！” “没关系的，要是我，我也会那么想。我是看他一个人坐在那儿，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担心他是不是走丢了。” 季芯澄也笑起来，转而又心疼地看了许佟一眼，对许默道：“他估计是摔跤了，膝盖磕破了一大块，你先带他去包扎一下吧。” 许默连连点头，再看儿子，却依旧抱着唐棠不放。 “小朋友，你……认识我吗？” 唐棠这时已蹲了下来，她扶着小男孩的手臂，想让他松手，以免被自己蹲下的动作夹到。 小男孩的手确也松开了，但下一刻，他就猛地扑到唐棠怀里去，紧紧搂住了她的脖子。 唐棠被他突然的动作一带，险些往后摔倒，一旁看着的许默迅速上前，将她后背稳稳扶住。 “谢，谢谢啊！” 唐棠跟男人道谢，要起身起不来，看小男孩可爱，小小的身子，索性就将他抱了起来。 许佟将脑袋紧紧抵在她颈间，让唐棠既尴尬又好笑，见他不回答，便转向他父亲： “他这是……？” 许默似乎也答不上来，尝试上手接儿子过去。 “小佟，到爸爸这儿来。” 但男孩越发搂紧了唐棠的脖子，不理他的父亲，这动作让唐棠呼吸困难地咳了起来。 许默无奈，只好对唐棠和季芯澄道： “能不能麻烦两位，跟我一起送他去趟医务室？” 季芯澄看唐棠一眼，被孩子这样黏着，脸上还是笑的，想到平日里唐棠太多没耐心的时刻，心里颇觉得有些神奇。 这孩子实在太好看了，季芯澄就替唐棠回道：“可以的，我们一起过去吧。” 因为距离有点远，他们拦了游乐场内的观光车过去。 唐棠将许佟放到腿上，跟他说话。 “你为什么一看到姐姐，就抱着姐姐不放呀？是不是你也觉得姐姐特别好看？” “……”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你这小鬼才多大，就知道好看不好看的？是你妈妈教你的吗？” 许佟依旧没开口，原本仔仔细细盯着唐棠脸上看的动作一收，转而又搂紧了她的脖子。 生怕她突然就消失了一样。 坐在唐棠对面的季芯澄不由看向一旁始终视线也在唐棠身上的许默。 对方察觉到，回予季芯澄不自然的一笑： “我太太已经去世了，她有一张照片，穿的也是这位小姐今天这个颜色的衣服，可能……我儿子是将她当作妈妈了。” 许默尽量语气轻松地解释，但他眼底略过的伤感，还是不由地叫人动容。 唐棠没想到自己随口就揭了父子俩的伤心事，吐了吐舌头，在许佟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抚他。 “我是季芯澄，她是唐棠，你可以直接称呼我们的名字。” 许默听到季芯澄的名字，有些讶异，季芯澄问他缘故，他只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明星。” 给许佟包扎好伤口后，许佟依旧拉着唐棠的手不放。 愣是许默给他承诺了好些愿望，孩子也一点都不见动心的。 唐棠有些不自在，向季芯澄使眼色求救。 季芯澄想了想，就上前去对许佟说：“你还想见到唐棠姐姐吗？” 许佟不作声，但目光动了动，拉着唐棠的手明显紧了紧。 季芯澄便笑道。“那我们以后经常一起玩，好不好？” 许佟这回点了头，虽然轻微，却叫许默感激地隐隐湿了眼眶。 “那这样，今天你受伤了，先跟爸爸回家，等你脚上的伤好了，我们再一起玩，你觉得怎么样？” 许佟没有作声，季芯澄看向唐棠，唐棠当即明白了季芯澄的意思，忙蹲下来对许佟道： “我保证，只要你乖乖把伤养好了，我们一定找机会带你出去玩。好吗？” 许佟这回不仅点了头，还将手也松开了，带着依依不舍的乖巧。 季芯澄于是很顺利地，让唐棠给许默加了微信，她说：“这么小的孩子，答应他的事也要尽力做到，等他的伤好了，你可以联系唐棠，她会很乐意帮忙的！” 许默谢过季芯澄，又再次跟唐棠道了谢，才带着儿子离开。 父子俩一走，唐棠就摆起脸色来： “季芯澄，你什么意思？你这回可真当起人贩子了啊，这就打算将我卖了是不是？” “你看这孩子，再多看一眼我的心都要化了！你不觉得是赚到了吗？” “什么赚到！季芯澄你自己感情问题都没解决好，给别人瞎操什么心呢？啊？这么直接，就怕人家不知道你姐们我嫁不出去是不是？” “你没看到，那许默的眼睛，都要盯你身上去了！” “人家在看他儿子，季芯澄你这眼神，被顾少泽带偏了吧！” “下回见到小佟，要让他改口叫阿姨，不能乱了辈分……” “季芯澄，你有完没完！” 两人笑闹着，在游乐场里，在阳光下。 她们也以为这或许就是个插曲而已，人生总有许许多多这样那样的小插曲，当时或身在其中，但也很轻易就会不小心忘记。 一周后，就在唐棠以为对方早已经将这个事忘记时，许默打来了电话。 “唐小姐你好，我是许默！” 得到唐棠“嗯”了一声的回应后，他在那头道：“后天我们这里有个烟火晚会，小佟很喜欢烟火，我想邀请唐小姐和季小姐一周参加，不知有没有这个荣幸？” 第七十五章 巧合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唐棠接到电话时，季芯澄已经在欧阳导演的坚持下复工。 想到许佟望着她那双精致的大眼睛，唐棠一时找不到理由来拒绝，便答应了。 晚上季芯澄回到家，洗漱后两人窝在沙发上喝红酒刷电影。 唐棠就对季芯澄说起许默的邀请，不料季芯澄想都没想就说不去。 “你后天都是白天的戏啊，烟火大会是晚上，你为什么不去？” 季芯澄睨唐棠一眼，笑道： “人家说邀请我，那不过是托词而已，是怕你不好意思，我不会不懂的，你自己去吧，啊？我可以帮你挑衣服。” “季芯澄，你能不能正常一点？真发现你自从跟顾少泽在一起之后，这脑回路都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啊！什么话到你这儿都有另一层意思，以前怎么从来不知道你对别人的感情问题还这么懂这么专业呢？” 唐棠噼里啪啦数落完季芯澄，忽而刹住，有些不安地瞟了季芯澄一眼。 “啊，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季芯澄看着电影，漫不经心应了一声，显然她的心思都在电影里，根本没听唐棠在说什么。 不过唐棠还是在沙发另一头，用脚踢了踢季芯澄，问： “这几天，姓顾的，都没找你？” 季芯澄回过头来，“没有，怎么了？” “……” “去游乐场那天，他还打电话来着，我关机了。这几天，电话也没再打，我想他估计真是想明白了吧，就这样算了。” “就这样算了？” 听她云淡风轻的，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那般悠闲，唐棠不由坐直了身，正色道： “季芯澄，你严肃一点，这婚真打算离啊？” “难不成你以为我一直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说的是气话。” “气话，也是心里话。” 季芯澄的目光再次落到电影银幕上，也不正面回答她。 “可我还是觉得，你俩没完！” 唐棠望着季芯澄侧脸，这么道。 “你看看，对别人的感情问题一副很懂的样子的，可不是只有我呀！” 对季芯澄的插科打诨式对答，唐棠有些气馁，想她工作一整天也是累的，这事放一放再提也不急，便道： “我不管，反正我替你答应那许默了，你后天晚上必须跟我一起出席！” 见季芯澄转过头来，不等她答话，唐棠又补充道：“你如果不去，那我也不去，你自己决定吧！” 季芯澄好笑地看着唐棠，无奈道： “去去，我去总行了吧！” 烟火大会在靠近市中心的一座农场里举行，寸土寸金的地段，居然藏着这样一处空旷幽静之所，令季芯澄与唐棠不由暗叹，这可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事情。 看来，这许默的朋友很不一般。 两人在农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将车子停妥，才下车，就见许默带着儿子远远向她们走来。 “季小姐，唐小姐，欢迎你们！” 虽然主题是看烟火，但许默穿着正装，连他的儿子许佟也打着像模像样的领结。 许佟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到唐棠之后似乎更圆了，整个目光就定在唐棠脸上，一刻不愿错开。 唐棠见他模样可爱，便伸手摸了摸他，顺道夸了一句： “小佟好乖呀！” 对唐棠的动作，许默很是惊讶。 “怎么了？是不是不可以摸他的头？” 察觉到许默的注视下，唐棠连忙收回手。 “没有。” 许默定了定神，说：“小佟有轻微洁癖，不让人轻易碰他的头部，有时候甚至我也不行，看来他真的很喜欢唐小姐。” 许默惊讶之余，眼中带着笑意。 唐棠闻言，不自在地转向季芯澄，跟她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是不是穿得有点不够隆重？” 今晚的唐棠一身浅黄色丝质连衣裤装，季芯澄则是平底鞋素白麻布长裙，两人都是偏休闲的打扮。 季芯澄还没有答话，一旁许默就道： “不要紧，晚上没有邀请很多人，都是熟悉的朋友，你们可以随意，觉得自在就好。” 说着，许默牵着儿子走在前，为她们引路，说要给她们介绍几个朋友。 来到农场的中心，有一幢三层的木质小楼，一楼是打通的会客厅，设计既天然又考究，整体是田园式的素朴风，很温馨。 几乎是一眼，唐棠和季芯澄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两人会心一望，眼中俱是暗叹。 农场的主人是一对夫妻，都是许默的同学，在一楼没有找到人，许默就带她们俩上了二楼。 小楼楼层高，二楼的视野已很开阔，在阳台上，主人公夫妇很热情地欢迎她们。 “我来猜猜，这位是唐棠，这位是芯澄，对不对？” 女主人个子娇小，在她丈夫高大身形的衬托下，愈发显得小鸟依人。她上来就握住唐棠和季芯澄的手，有些过分的亲昵。 季芯澄与唐棠显然都有不适应，但还是碍于礼貌，笑着与对方打了招呼。 男主人忙将妻子的手拉回去，说道： “抱歉啊，她就是这样自来熟的性子，主要也是听说两位的名字很久了。” 听到她们名字很久了？ 毕竟季芯澄是明星，有听说也正常，可唐棠…… 唐棠目光一转，落在许默的方向，没想到对方也正在静静看着她，不由耳根一热，当即垂下眼去。 主人公自我介绍，丈夫叫建冬，妻子叫阿雅。 “你们的房子很漂亮！” 季芯澄已经跟他们寒暄起来，只有这样，才不致唐棠愈发陷入尴尬。 阿雅安排她们坐下来，给她们倒了水果茶，像是跟她们已经认识了很久一样。 她眼中有幸福的神采，道：“我老公自己设计的。” 建冬忙道：“思路是我一个朋友提供的，他不搞建筑，对这方面倒是挺有想法。” “对对，这位朋友今天也在这儿的。” 阿雅附和，侧头问许默：“诶，他们人呢？” 许默似乎也正在找着什么人，一边替儿子擦手，一边回道： “刚刚还在这，可能去那边准备了。” 为一会儿要燃放的烟火，临河边的草场上，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在那里忙碌。 “建冬你也过去看看，要不要帮忙的。” 阿雅对她丈夫说道。 建冬闻言立即就起了身，招呼许默，“一起去？” 许默看了眼儿子，显然他觉得建冬这是个不合理的提议。 阿雅却道：“有唐棠在这里，我觉得你可以稍稍放松一下。” 这话说的，唐棠正喝着茶，险些呛到，许默的注意力似乎不在唐棠身上，但他却是第一时间给她递去纸巾的。 “小佟，你和唐棠姐姐在这里待一会儿，可以吗？爸爸去看看烟火的准备工作，给叔叔他们帮帮忙。” 许默问许佟，许佟的眼睛盯在唐棠脸上，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看吧，我就说你不用那么紧张的。”阿雅笑着说。 许默转向唐棠，“唐小姐……” “你去吧，我帮你看着儿子！” 唐棠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打断她的道谢，让他尽快走的意思。 “好的，如果有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 “放心吧，我也在这儿呢！” 阿雅朝许默眨了眨眼，让他安心。 季芯澄捧着杯子喝热茶，看看对面的阿雅，又看看身边的唐棠和许默，忍着笑。 她很少见到唐棠慌张的样子，心下已联想到很多。 “晚上的烟火表演，是为建冬那个朋友的太太准备的。” 建冬和许默下楼后，唐棠就坐到许默的位置去，尽管小家伙似乎没有需要人照顾的地方，但唐棠还是做好了随时待命的准备。 阿雅笑看着唐棠，却对季芯澄那么说。 季芯澄反应过来，女主人这是跟她闲聊，怕她觉得自己被冷落。 便接过阿雅的话道：“看他们准备的场地，规模不小吧？” “是啊，专门请来了烟火设计团队，前一阵刚在日本拿过奖的，除了比赛，这是第一次首秀。” “那确实用心了。” 阿雅与季芯澄一样，目光落在河边，叹道：“是啊，说是惹他太太生气了，不用点心怕是哄不回来。” 季芯澄回头看了阿雅一眼，她能感觉到，阿雅很幸福。 不由生出些许羡慕。 “怎么了小佟？” 听唐棠这么问许佟，阿雅与季芯澄都朝他们看去，只见许佟小小的手掌正放在唐棠的手腕上轻轻摇着，像是有需要，可他没有张口，谁也不能明白。 “饼干你还要吗？” 阿雅看到他面前的盘子是空的，这么问。 “是不是要擦手？” 季芯澄想到许默说他儿子有轻微洁癖，给唐棠递了纸巾过去。 但显然都不是，许佟依旧那么摇着唐棠的手。 “你想上洗手间吗？” 听唐棠这么问，许佟才点了头。 可唐棠却为难了，她真的要送第二次见面的小男孩上洗手间吗？求助目光望向阿雅。 阿雅笑道：“洗手间在三楼，我带你们去。” 唐棠有些被赶鸭子上架的模样，被阿雅鼓励着，带着小男孩往三楼走去。 独剩下季芯澄一人的阳台上，一下子安静下来，隐约能听见远处草场上人们说话的声音，带着兴奋，偶尔开怀大笑。 临桌的墙面上，有许多照片，是主人公乐于向客人展示的。 季芯涖起身，走近了去看那些照片，大部分是建冬和阿雅的合照，还有他们举办一些活动的照片，潜水、书法、国画、马拉松，然后在五彩缤纷的面孔中，她忽然看到顾少泽的脸。 没错，真是他！ 他与建冬的合影，两人并肩站在农场刚建好的三层小楼前，照片下方有时间和备注：设计师和灵感的主人。 季芯澄怔在那，忽然这之前的所有疑惑都在脑海中自己捋通了。 阿雅说的惹太太生气的朋友，就是顾少泽吧！ 她不自觉间已沉下脸来，拿了手机和包，也不等唐棠她们下楼，直接就想离开此地。 然而才到二楼的楼梯口，就被楼梯下方上来的顾少泽给拦住了。 他像是从哪里跑过来，还有些微喘着气，看到季芯澄手里的包，下一秒就伸手拿了过去。 季芯澄不让他拿走，要拽回来，人就被她拉到了怀里。 “对不起！” 男人紧紧搂住她，有失而复得的焦急，附耳对她道。 季芯澄只觉得恼，怎么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看来许默邀请她们就是受顾少泽的指使，她想到唐棠，就死命去推顾少泽。 “是你让许默故意接近我们的？” 顾少泽的手落了落，移到她腰上，紧紧将她压在自己怀中，低头道： “我要有那样的本事，还能这么多天见不到我老婆？” 他带着别后重逢的欣喜，不管不顾地，任她在他胸前怎么施暴，都不愿意松开一丝一毫。 “你敢说是巧合？” “许默见到你们，真的是巧合。” 顾少泽紧锁着她犹带着怒火的视线，不敢有怠慢，“那天许默来找我，让我帮他查一个人，我看到名字都吓一跳，居然是唐棠。问他为什么要查，他说他儿子的病，好像有救了，而对方就是唐棠。我才知道，你们在游乐场里见过的事。” “小佟病了？什么病？” “自闭症，两年前许默的妻子出车祸去世，当时许佟只有四岁不到，在场亲眼目睹了他妈妈的去世过程，之后就不愿开口说话了。许默说，许佟可能将唐棠当作他妈妈，心理医生说这是个好事情……” 顾少泽认真讲这个过程时，手上力道稍松，季芯澄狠一推，就离开了他的怀抱。 “所以你就利用许默，把我们骗到这里来？” 季芯澄退到阳台上，隔着桌子不让顾少泽靠近。 “这怎么能叫利用，他儿子本来就要过来看烟火的，他也准备要请唐棠出来，只是这之前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 他竟然还笑？他怎么能笑得出来！ 季芯澄瞪着那张笑脸，觉得碍眼极了，一秒都不想要多看，可她怎么就移不开眼睛呢？ “你让开，我要离开这里！” 第七十六章 原谅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的手机响起来。 季芯澄见他接起电话，便想从他身边绕过去下楼，哪曾想，他一边接电话，一边还能恰到好处再次将她拦到怀里。 “开始吧。” 季芯澄挣扎着，两只手却挣不过他一只手。 她听到他这么说完就挂了电话，手机屏幕上闪过安子墨的名字。 “这场烟火是为你准备的，你先走可不行，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去？” 他低下头来的声音和神色变得异常柔和，叫季芯澄一时都忘了再使力，就这么被他揽着，然后听见身后‘嘭’一声传来巨响。 她闭了闭眼，被惊了好大一跳，顾少泽就顺势更紧地搂过她的腰身。 将人转了个向，推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到视野更开阔的栏前，让她背靠在自己怀里，看不远处经过精心编排的无数烟火在夜空中次第绽放。 如万千花朵被人有序地抛洒向空中，夺目光芒照亮四野，令河岸对面市中心的霓虹都为之黯然失色，声势场面之浩大，是季芯澄从没有见过的。 她呆呆地仰着头看，每一次的绽放都绚丽到她不由地暗自惊叹，奇妙繁复的造型组合让人惊叹的同时，只觉目不暇接。 哪里还有功夫理会身后的男人…… “好看吗？” 如果不是他煞风景地出了声，季芯澄都要将他忘记了。 这时候再想躲已躲不开，男人将下颌贴在她脸侧，将她困在怀里，呼吸就在她耳边。 “喜不喜欢，嗯？” “这么大型的烟火秀，轻轻松松就安排上了，顾总经验很丰富哈？” 男人身形一僵，松开手，将季芯澄侧过身来，直视她满是嘲讽的眼睛，正色道： “那天夜总会里的人是顾婷婷，我是临时过去救场的。我很抱歉当时没有接你的电话，当时我确实很生气，后来听曾嫂说了才知道，你亲自下厨准备了晚餐。” 关于顾婷婷的事，季芯澄之前就听了唐棠的解释，后来再仔细看照片，确实是戴了假发的婷婷，这个事她可以不跟他计较，可他出个差就是一周，整整一周都不管她，这才是让季芯澄最难过的。 “你可以继续生气啊，谁敢拦着你吗？” 男人更靠近了些，语气里带着暧昧地哀求，“我错了，顾太太，对不起！我真的错了！” 季芯澄扭过头去，不理他，却见这时的空中在焰火后飞来好多无人机。 无人机在她的视线里排开了整齐的一字型队列，播放起同样的广播： ——“顾太太，对不起！” ——“顾太太，对不起！” ——“顾太太，对不起！” 整齐划一地说了三遍之后，才渐次退去。 无人机刚撤退，隔着河岸对面的几幢商业大楼同时亮起彩屏。屏幕上是一大串玫瑰花，同时也配上了“对不起”三个大字。 季芯澄看着男人亲自为她做的这一切，不能说没有感动，但她心里仍然还是很难过。 说不清道不明的…… 顾少泽见她湿了眼眶，手已经轻抚上她脸颊，再次认真而诚恳地向她道歉：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做过人流手术，我如果知道你怀孕了，一定不会让你那么做！” 他想到她独自一人去做这件事情，偷偷地吃药，还要一声不响瞒着自己，心就痛到不行。 “我没有不喜欢小孩子。季芯澄，我只是以为你会不喜欢，女明星为了不生育一辈子不嫁人的我见过，我不想让你有心理负担。只要你在我身边，有没有孩子都不要紧，我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才会对你说我不喜欢小孩……” “你怎么知道我做过手术？” 听到他这番话，眼中泪水想收已经收不住，季芯澄哽咽着问。 季芯澄很少哭，顾少泽吻去她急急的泪水，没有回答她，而是继续认错：“当时你问我喜不喜欢小孩子，我确实没有想到你说的可能会是我们俩的孩子，季芯澄，那时候我还不敢确定你肯为我生孩子，我不敢想……” 她心底最痛的部分叫顾少泽这番话得到安抚，瞬间就不可抑制哭出声来。 “你怎么能这样！” 她的拳头尽全力打在他胸口，“这种问题，你怎么能随便回答！你怎么可以……” 季芯澄犹记得自己多不舍地躺在冰冷手术台上，那种噬心的痛，男人怎么会懂！ “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少泽紧紧将她抱住，目中也有了湿意，“以后再也不会了，等我们有了孩子，我一定好好爱他，好不好？” 季芯澄在顾少对怀中哭了好久好久，久到她一边抽噎着，一边腿麻到站立不住。 烟火已经结束，农场中的草场上，有人在自弹自唱，有人在准备烧烤，好不热闹。 而他们所处的小楼二楼，室内灯没有开，阳台上的照明灯又恰好将她二人笼在阴影里，使得楼下的人看不见他们。 顾少泽扶着季芯澄坐到椅子上。 听楼下安子墨在问：“他们回去啦？” 阿雅回道：“没呢，在楼上。” “好家伙！……” 安子墨怪叫一声，像是被阿雅一声提醒，之后刻意压下来的声音，在楼上的两人就听不见了。 只听得阿雅羞恼着对丈夫道：“建冬，你管管安子墨！” “别别！我说的是他们，又不是你俩！” 安子墨不怀好意的笑语声渐渐远去，季芯澄的脚麻也好多了，站起来试了试，可以忍受，毫不犹豫拍开顾少泽扶着她的手，抬脚就要下楼。 “喂，恩将仇报啊？” 顾少泽跟在她身后笑，不顾她的反对还要去扶她。 季芯澄已走到楼梯口了，转过身斥他道：“什么恩？兴师动众让我丢脸的恩吗？你这么一闹，你这些朋友以后都知道我这么爱生气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不是。” 男人低声笑着，在她仰着的脸上，一时没能忍住，唇就覆上她的。 季芯澄以为他还有话要讲，冷不防被他亲上来，想推也晚了。 两人在楼梯口吻了许久，才停下来就撞见楼下正看着他们的阿雅和她丈夫，季芯澄这一刻的心情，就是用无地自容也不足以形容了。 撇下顾少澄，登登登就下了楼去。 阿雅笑看着下楼来的季芯澄，还不忘提醒道： “芯澄，下回有空经常过来玩哦！唐棠有许默，你们就先回家去吧，不用担心她。” 顾少泽摇摇头，一脸宠溺地笑望着季芯澄落荒而逃的背影，与建冬夫妇打过招呼，然后就追了出去。 回到家里，他甚至等不及她喝一口水，在客厅的沙发上就将季芯澄推倒了。 “顾少泽，你等一下！” “等不了……” “……你是狗吗？别咬……” “我是狗，那你就是母狗！” 两人为这个幼稚地对话，不约而同笑出了声。 顾少泽很懂得抓时机，赶紧讨饶道：“老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说。” “现在，立刻，放开我，我要先洗澡。” “先？” 男人伏在她身上的语气，已经暧昧到极点。 “你放不放？” “先洗澡，好啊，我们一起。” 他哪里还肯放开她，将人腾空抱起，一步一步上了二楼洗浴间…… - 季芯澄在即将收工的时候接到唐棠电话，说宋杞受了重伤在医院里，问她要不要过去看看。 不及季芯澄细问，唐棠那边似乎有人在叫她。 唐棠跟对方说了句什么，然后又给季芯澄道： “是警察，我还在这边，你收工了就过来一趟吧？” “好的，你等我！” 季芯澄赶到医院的时候，唐棠说警察已经走了，两人站在一间重症病房外，躺在里头的宋杞插着管子戴着面罩，已经完全认不出来，只有写着他名字的号码牌还能知道是他。 “出什么事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 “我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唐棠道，“前两天跟他联系才知道，他在学校里当老师，我们不是好几年没见了嘛，我最近反正也闲着，今天刚好在学校附近就想约他出来坐坐，没想到学生接的电话，说他在医院。” “怎么会有警察来呢？” “学生说他今天下午有课，但无故缺席，班里的学委就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当时就联系了教务处，教务处说他从来不会不打招呼不去上课，没找到人就觉得会出事，报了警，警察在学校附近一个小巷子里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宋杞，医院也说幸亏送来早一步，不然小命就没了！” 唐棠深吸了一口气，将压抑排解了一些，才继续道： “小巷子里没有监控，警察初步判断是楼上扔下来的花盆把他砸伤的，但无法确定是意外还是人为，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顿一顿，又道：“学校说他没有理由会到那么偏僻的巷子里去，像是有人跟他约好的……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儿呢！好好的一个人，什么时候醒来还不能确定！” 两人正说着，一位上了年纪的护士走过来问： “你们是他的家属吗？” 见她们沉默，管床护士就皱眉道： “家属怎么还不来？总让我们联系学校也不是办法！” 两人答不上来，宋杞没有家属，他跟商萱同在一家孤儿院里长大，季芯澄想到商萱，对护士道：“不好意思，我们会尽快联系的！” “你联系谁啊？” 唐棠在护士走后，这么问季芯澄。 “商萱。” 见唐棠诧异后不认同的样子，季芯澄道：“还是跟她说一声吧，毕竟这么大的事情。” “你也没吃饭吧？走，先去吃点！” 季芯澄跟在唐棠后边，给商萱打电话，听到季芯澄的描述，商萱那边倒是答应了会尽快来看宋杞，但语气仍是淡淡的。 “怎么说？” 唐棠没什么胃口地挑着碗里的面，问季芯澄。 “说会来看宋杞。” 唐棠放下筷子喝水，也没再说什么。 就在两人吃完饭打算离开医院时，忽然在走廊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季欣然？” 季芯澄认出她来，很是诧异。 “她怎么会在这儿？”唐棠也是一脸不解。 两人不自觉就抬脚走了过去，季欣然从护士台离开，她们就问那护士： “那位小姐是来探望谁的啊？” 护士将她们看了一眼，说：“跟你们一样，看那位昏迷病人的。” 宋杞？ 季芯澄与唐棠对视一眼，都很意外。 只见季欣然孤身站在重症病房外，趴在那里看了会儿，然后便转过身蹲了下来。 她瘦削的身子靠着墙根，哭得像个孩子。 “她怎么知道宋杞在这儿？”唐棠道。 季芯澄摇摇头，记忆里，她还没见过季欣然有过这么无助的时刻，心下颇有些唏嘘。 两人看了会儿，最后也没有再说什么，悄然离开了医院。 第七十七章 吃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宋杞在第二天中午从重症病房转到了普通病房，但人还是没醒。 季芯澄和唐棠晚上到医院时，见护士正将空包的药水袋从点滴架上拿走，宋杞的床头柜上放着新鲜水果和私人水杯。 就问是不是有请护工，护士说没有。 “她女朋友在照顾他。” “女朋友？” “一个瘦瘦高高的小姑娘，昨晚就来了，一直守在病房外，熬了一宿。这会儿估计到外边吃晚饭去了！” 季芯澄和唐棠都想到了季欣然。 她俩既疑惑又觉得新奇，季欣然那样娇滴滴的性子，真的会在医院里照顾病人吗？ 但直到顾少泽催促季芯澄回家的电话打了又打，季欣然还是没有回来。 唐棠见季芯澄不厌其烦地与男人解释大约几点回去，就有些瞧不上： “行了啊，季芯澄，也不知道谁说的再也不回去了！一场烟火就把你搞定了，瞧你那点出息！” 两人往院外走，季芯澄不甘示弱，拿许默父子打趣唐棠： “那你呢？我可听说那天晚上，你帮人家看着儿子，结果把父子俩都看你家里去了？” “谁说的！” 唐棠当即红了脸： “我不过是看那孩子怪可怜！明明困极了，却怕我离开，死撑着就是不肯睡，所以我才把他带到我那里玩了一会儿，睡着就让许默抱走啦！我们可什么事都没有！” 季芯澄忍俊不禁，“我也没说什么啊，看把你急的，恼羞成怒，说的是不是你现在这样？” 唐棠气急，扑到季芯澄身上挠她痒，两人笑闹着上了车。 而不远处的季欣然，直到她们将车子驶出了停车场，才从阴影中走出来，找电梯上楼。 季芯澄回到家就直奔书房，男人正在视频会议，似乎在谈论着蛮严肃的事情，然而当他看到季芯澄的脑袋在门口探了探，表情瞬间就柔和下来了。 向她招手。 季芯澄当然不会进去，看他一眼，就转身回卧室去了。 冲完澡出来，顾少泽已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翻着杂志，显然是在等她。 自从上次争吵和好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必要的工作，其余时间他总恨不得跟她时刻黏在一起，这多少让季芯澄有些不适应，但同时又不由自主地，愿尽力去配合他。 若是以往，这会儿时间没到最晚，他在书房里总有许多事情要忙。 可最近几天都这样，只要她一空下来，男人总能抽出时间来坐在她身边，有时甚至什么也没有做，看她忙自己的，也能看上个好半天。 “你忙好了？” 季芯澄擦着头发坐到梳妆台前，漫不经心问他。 顾少泽的视线从杂志中抬起来： “你最近怎么总往医院跑，是舒颜的事吗？” “不是她。一个大学同学，出了点事，人到现在还没醒。” “男同学？” 季芯澄正往脸上擦爽肤水，听顾少泽这么问，就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男人： “对啊。” 男人神情当即就有了变化，扔下杂志，欺身将季芯澄挤下凳子，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圈在臂弯里，不无多心道： “什么男同学，要你这么勤快，看他好几趟？” “顾少泽，你这又是在吃醋吗？” 季芯澄认真打量他半晌，好笑道。 “又？” 男人蹙起俊逸的眉峰，已低下头来，季芯澄哪里不懂他那点意图，手中的化妆品怕沾到他身上，就曲着指去挡他的脸。 可顾少泽头一偏，竟张嘴将她的手指头给含住了。 当他的舌尖触感奇特地滑过她的手指时，季芯澄噌地一下脸就红了。 “啊——” 她想要把手拿回来，他却用牙齿咬住，她一用力，他也用力。 “顾少泽，你变态啊！” 季芯澄用另一手去掰他的嘴唇，怎么也不行。 灵机一动，就摸到他后颈去，从后脑勺往下轻轻一滑，果然顾少泽下意识反应很大，当即就松了口。 那是他极敏感的一个部位，季芯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没洗手啊！” “你不是说，这水都能吃的吗？” “那是广告！你居然也信！” 季芯澄飞他一眼，暗暗好笑，男人眸色一深，低头就将她的笑容尽数吞入腹中。 隐约还听他嘟囔道： “我吃过你那么多口红，也没见出问题！” 季芯澄被他逗笑，一分神，男人就趁势闯进她口中，不由分说占领所有领地，而后季芯澄再想发声，已没有任何空隙可寻。 她闭着眼，听两人心跳如擂鼓，他脸上的皮肤触感冰凉，与她的滚烫形成强烈反差。 季芯澄喘不过气，推他不开，就想逃，她根本忘记了自己正坐在他腿上，她直往后仰的同时顾少泽为了捞她，一个不平衡，两人都倒在地板上。 顾少泽下意识的轻哼让季芯澄的心紧了紧，忙上前关切问他： “摔哪儿啦？” 顾少泽扶着腰，季芯澄就趴在他身上，要给她察看的架势。 男人的手往下移了移，季芯澄连忙凑上前去，没多想就松了他的皮带。 等到季芯澄反应过来被他戏弄，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再去计较了…… - “季芯澄，都几点了你还在睡？” 季芯澄迷迷糊糊拿着手机放到眼睛上方看了看，是唐棠，才又放回耳边： “我今天白天没事儿啊，怎么了？” “不是说早上到医院来吗？” 听到医院，季芯澄才猛然清醒，拿着手机就坐起了身，薄被下什么也没穿，而她一个晃神，就见顾少泽坐在床的另一侧，正拿着笔记本在工作呢。 “啊！” 季芯澄下意识的低呼出声，叫唐棠以为她是才想起来，不住地催： “想起来了？动作麻利点儿，我已经在这边了，还真是季欣然！我还没进去呢，你过来先到对面咖啡厅找我！” 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俩昨天约好，等今天白天再过来看看，宋杞那个‘女朋友’是不是真是季欣然。 拉起薄被挡在胸前，季芯澄又看了眼时间：十点三刻。 心下怪道：这人怎么这个点了还在床上？ 从来没有见过的！ “大早上的，不建议你拿这种眼神看你老公！” 男人头也未抬，就开了腔，隐约还带着鼻音，大约也是睡醒不久。 “还早呢，都中午了！” 季芯澄不以为然地回道。 顾少泽没有马上接茬，他专注于手中的邮件，打完最后一行字，又从上到下过了一遍，点发送，然后合上笔记本放到他那侧的床头柜去。 这才抬眼看向季芯澄，见她坐在床上，仍没有睡醒的模样，伸手就将人捞到了怀里。 “所以让你主动一点，我们效率更高，就可以早睡早起了。” 季芯澄想到昨晚他的不依不饶，打到一半的呵欠硬生生收了回来。 能脸不红心不跳把这些话当寻常来讲的男人，在她招呼他胸口一记重拳之下，夸张地叫出了声。 “看来老婆不满意！那我们再来一次？” “别闹，我得起来了，我要跟唐棠去医院，已经迟到了！” 男人的唇已经落在她嘴角边，手也落了他习惯的位置，被季芯澄推开。 “不知道怎么回事，季欣然居然在照顾宋杞！”她道。 “……宋杞是谁？” “就医院里我那同学，他跟季欣然在一起过。” 顾少泽对此没什么兴趣：“你什么时候这么爱管别人闲事，嗯？” “宋杞跟商萱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我总觉得……这事是不是跟商萱有关，商萱是为了我的事才去联系了宋杞……” 季芯澄抓住男人的手，准备要起身，顾少泽不让，便听她道： “你今天怎么了？不用去公司？” “让唐棠再等一等，我们速战速决。” 季芯澄顿时羞恼地想要开骂，却已被顾少泽牢牢阻挡。 这样下去真的不行！ 季芯澄在忘我中寻思着，得找机会跟他好好谈一谈的…… 一个多小时后，季芯澄来到唐棠所在的咖啡厅，原来唐棠在这里约了人见面，在找新的工作，前脚将人送走，就见季芯澄气喘吁吁停在自己面前。 “你怎么回事啊？被打劫啦，慌什么？” “不是怕你等太久，不好意思嘛！” “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吗？每次约你出来，不迟到才奇怪！” 季芯澄忙讨好地转移了话题。 两人就在咖啡厅里吃了份简餐，到病房时，却没有见到宋杞，忙到护士台问，护士道： “他女朋友将他转到单间病房去了。” 问了房间号，在尚未抵达的走廊里，两人就听见季欣然在角落里很大声的讲电话。 “……我不会回去的！即便他真的变成了植物人，我也要留在这里照顾他！爸爸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季欣然似乎打算以这一句结束跟季父的通话，然而在转身之际，豁然见到季欣澄就在眼前时，不由地有些退却，就忘记了动作。 好半晌，她才回过神来，转过身去擦眼泪，听见季父在电话里“喂喂”地叫，摁下结束键。 “季欣然，你怎么在这里？” 季芯澄在好一会儿的沉默后走上前去，站在季欣然身后，语气尽量不带情绪。 “你管不着！” 但季欣然仍为此不快，看也不看季芯澄，快步就进了宋杞的病房。 季芯澄与唐棠随后跟上，站在病房门前，季芯澄以为季欣然会将房门锁上，事实上没有。 两人进到病房里，环顾了眼周遭，季欣然为宋杞换的房间，大概是医院里最好的，配套设施齐全且都价值不菲。 “你们来做什么？这里不需要你们！” 季欣然坐在床头一侧的原木躺椅上，没好气瞥了眼进门的两人。 季芯澄从她脸上看到了憔悴，那也是季芯澄没有见过的季欣然。 “你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守在医院里吗？” 她的语气有一丝复杂，有疑惑有讶异，或还有一丝怜惜。 季欣然别过头去不看姐姐，嫌恶道： “说了不关你的事！你们看了人就赶紧走吧，别打扰我们！” “他的情况，医生怎么说的？” 季芯澄在走廊上听到季欣然与父亲提到植物人。 季欣然听她这么问，忽然转过头来，目光带着凶猛，直冲季芯澄： “你别在这里假惺惺季芯澄！你是他什么人，凭什么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他跟你有那么亲近的关系吗？” 季芯澄被她突然地针对问得一脸蒙，一时反应不及。 唐棠在旁看不过去，清了清嗓子，道： “芯澄，我们走吧。人家有女朋友在，我们就不要再来凑热闹了！” 唐棠说话时，意有所指望了眼季欣然，后者再次别过头去，不搭理她们。 两人出了住院楼，在花园里坐着。 如果宋杞真成植物人，那可真太惨了，他的事业才刚刚有起色，大好人生也才刚刚开始…… “季欣然跟宋杞好过吗？” 唐棠大学时跟季芯澄走得近，但很少去她家里。 听唐棠这么问，季芯澄便大致讲起了季欣然和宋杞的事情。 “有一次宋杞到我家找我，被季欣然看到，就追着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是季欣然追的宋杞，两人在一起的时候感情倒是很好，那大概是季欣然最不让我反感的一段时间，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两人大吵了一架，就分开了。从那以后，我就很少再见到宋杞，应该是他有意避着我，而季欣然，即便我问她也不肯说。就这样，隔着好几年不见了，也不知道她这次怎么就得知宋杞住院的事。” 原来如此，唐棠原先还以为只是季欣然追宋杞，没想到两人还在一起过。 “说不定他们这几年有联系呢？” “不知道，今天看她这样子，似乎很在乎宋杞，但这几年，她也很积极在相亲见家里安排的男人……” 包括之前还觊觎顾少泽呢，只不过这话季芯澄吞下了没讲。 “没想到宋杞跟你妹还有这么一出！不过这样也好，你看他现在都躺倒了还能有人在照顾他，也不尽是坏事儿。” 唐棠唯有勉强安慰道。 第七十八章 约法三章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说到这里，又想到商萱。 “不知道她来过没有。” “护士都说没见到其他人，那铁定就是没来了。” 唐棠道。 “也说不定是护士没看到呢？” 唐棠最看不得季芯澄这样，总有自欺欺人的嫌疑。 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季芯澄想到商萱一直没去公司，不知道是不是跟大家传闻的一样，是生病了不能去。如果她真的是病了，那必定是不轻的，她有些担心，又不敢直接去打听。 想到商萱表面完好，却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忍受着没有味觉和嗅觉的痛苦，就难过起来。 “她也许不方便吧！如果不是我将她害成这样，不知道我们几个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季芯澄，别总把人往好处想。” 唐棠在默了片刻后，这么道。 她很冷静，像话中有话，季芯澄就问她：“为什么这么说？” 唐棠却没再说什么。 - 季芯澄是在拍一场逃跑的戏时受伤的。 当时她穿着十多厘米的恨天高，被剧中扮演警察的演员追赶，在一处设计好的菜市场里被香蕉皮绊倒，脚踝肿起老高。 “道具！道具在哪儿？给我滚出来！哪个用的真香蕉？自己来摔个试试？” 副导演见季芯澄忍着疼忍到满头大汗，再看今天都是她的戏，整个组的人都有点着急，不禁破口大骂！ 道具整个组过来给季芯澄道歉。 她知道这只是个小失误而已，怪不得大家，就说问题不大，等她休息一下就好。 “行不行？姐，你别太忍着，不行咱还是上医院看看吧！” 三十分钟后，经过简单包扎的脚，像绑着个大馒头，助理不放心跟在季芯澄身后，呲牙咧嘴地，好像疼的是他。 季芯澄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催他别跟来： “我真没事，你别跟着，我要上场了！” 就这样，季芯澄几乎是单脚站着，演完了几场不需要出全景的戏。 到中午，她已经疼得饭都吃不下，剧组请来了医务组为她重新换药，医生听说一会儿还有下水的戏，就生气说不用换了，直接让她去医院。 季芯澄忙道：“换换，您先换！下水的戏我们有替身的！” 季芯澄是有个备用替身，开机到现在还没用过，虽然这之间有几场戏其实可以用替身，但她还是自己坚持着拍完，不过今天这情况，不用怕也是不行了，就让助理去找导演。 就是不知她会不会游泳？ 季芯澄这么想着时，助理很快跑回来说导演早就联系了，人正往这儿赶，应该很快就到。 在棚里吃了药睡醒的季芯澄，在助理搀扶下坐到导演身边，看的正是替身替她演的落水戏。 是个很年轻的小姑娘，大概还是学校里的学生，从背影上来看，确实跟季芯澄很像，侧脸也有些相似，比季芯澄更瘦一些。 “卡！说了多少遍了，不要看镜头！不要看镜头！是眼神有问题，还是听不懂人话？！” “卡卡卡！在学校里老师都没教你们吗？简简单单一个模仿动作都不会！” “是哪个找来这么个东西！今天还让不让老子继续拍了？！” 一个落水戏，女孩因为第一次，各种不到位，惹导演拿着对讲大骂。 骂完才看到季芯澄坐他的棚里，转而抱怨道： “现在的学生，专业课都不行！不知道上课都上点啥！气死我了！” 季芯澄干干笑了下，没有接话。 因为替身的失误，全组不得不休息下让她重新调整，季芯澄叫助理给大家安排下午茶。如果不是自己受伤，大概不会是眼下这情形，多少她也有点责任。 在众人喝下午茶吃披萨时，季芯澄把女孩叫到棚里来。 递给她一条更厚实点的浴巾，“别紧张，今天拍摄不是很顺利，大家都有点不在状态，你别受影响，把灯光、机器都忘掉，你可以的！” 女孩的眼睛很亮，干干净净地，连连道谢。 季芯澄让她拍完之后再来找自己，看到女孩离开了她的临时休息室，她就没有再跟出去，坐在棚里翻着剧本，很快就听到助理带来了好消息： “过了过了！总算！” 女孩再次来到季芯澄棚里时，季芯澄才问了她的身份。 “你不是艺术学校的学生？” 女孩摇摇头，略惭愧道：“我才高二，因为他们有年龄要求，所以就报大了点。” 她这么轻易就信任季芯澄，不怕她跟剧组说明。 季芯澄有些心疼，助理这时将泡好的红糖姜茶送了进来，她亲自接过，递给女孩。 后道：“没有做好准备还是不要轻易进这个圈子，这里的生活很复杂，你还小，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以学业为重。” “我知道的，我只是兼职，过几天就要回学校去。” 季芯澄又鼓励她，如果想做演员，等再过几年也不迟，她的形象气质都很好。 女孩很感激，不住道谢之后才离去。 对此助理有些纳闷，“就不怕她缠上你啊姐！这种小姑娘，别看她外表柔柔弱弱，可有心机呢！” “听着，怎么好像你吃过这些女孩的亏？” “没，怎么可能呢！” 小助理忙打哈哈笑着避过这个话题。 吃过药，又在剧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起来的季芯澄觉得脚上疼痛已减轻很多，看自己的戏也不多了，就咬牙坚持着给拍完。 夜幕降临，季芯澄拍完最后一场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直接坐到了地上去。 导演才知道她一直在硬扛，连忙让场务送回了龙城里的医院。 顾少泽赶来的时候，季芯澄已在医生护士轮番的叮嘱后累得坐在靠枕上睡着，被男人替她拂开额前散发的动作惊醒。 “你来了？” 她带着倦意道。 顾少泽冷眼一瞥，一言不发拿起小桌上的药油替她的伤脚按摩。 季芯澄看了看时间，想起护士叮嘱一个小时按摩一次，没想到她一坐就是一个小时了。 再看男人一脸冷淡的神情，明显是生气了。 “轻点儿，疼呢！” 她带着撒娇地语气，试图撩拨。 顾少泽却恍若未闻，手上力道也没有减轻的意思。 但真疼倒是不会的，护士讲了按摩要用点力。 便坐起身，凑近看他的耳朵，“生气啊？还是心疼啊？” “……” “不说话？那我就当你两者都是啦！有什么好生气的啊，要不是因为我拍完这段就能连续好几天都待在家，我能这么赶么？人家也是想每天都睡在家里的，为了谁啊？” 顾少泽听她这么嗲声嗲气说话时，眉头早已蹙起老高。 替她的伤脚包上纱布，毫不犹豫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手。 没反应？ 季芯澄怔怔看着那背影，眼中有迷惑，顾少泽如今不吃她这一套了？还是她因为受了伤，威力大减？ 胡思乱想时，男人擦着手回到房间，重新坐到床沿，上来就探她的额温。 丝毫不受她有模有样的撩拨影响。 “有点热？” 季芯澄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理智地提醒：“大哥，是你的手凉。” “大哥？” 为她突然转变语气的称呼，男人倒是来了劲。 “怎么？老公不可以被叫大哥？” 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叫得这么顺口，是不是经常这么叫别的男人呢？” 原来是这个意思！ 季芯澄心下暗叹顾少泽脑回路跟旁人不一样，也不解释，坏笑道： “可不是，顺口着呢！” “季芯澄，你最近胆子又肥了是不是？” 男人欺身上前，捏住她下巴要教训人的模样，“因为我最近比较好说话？” 说得好像他宠着她任她为所欲为一样，季芯澄细想这段日子以来两人的相处，分明全是他无孔不入近乎死缠烂打诱骗她做不可描述之事，不禁翻了个白眼。 “正好啊，我也想找你聊一聊来着。” “聊什么？” “咱们也来个约法三章什么的，规范一下日常生活，怎么样？” “比如？” “比如——生活中遇到像我今天这种状况，不能瞒着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你，不能自己擅自主张，与身体过不去硬扛着工作，类似这样的。” “可以，你想约什么？” “每人三条，你的刚刚那个已经是一条了，你再来俩。” “我先来？” “你先来！” 男人微眯了眯眼，将季芯澄跃跃欲试的亮眸映入眼底，他怎么能不知道她藏着小心思，正挖着个陷阱让他跳呢，但他不急于马上揭穿。 默了默道：“我没想好，以后补上，行不行？” 季芯澄想了想，最重要是要自己提出来的对他有约束力，便爽快地答应了。 “那说说你的。”男了笑道。 “我也先来一条，剩下的，之后再补，可行？” 顾少泽好脾气地点了点头。 季芯澄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正色道：“今天开始，你不能再像最近那样，想……做就做，你得适当控制自己，为了不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这条必须做到，能不能答应？” 男人眼中有什么在起起伏伏，季芯澄拿不准，便听他道： “做什么？” 他唇角分明带着刻意掩饰的笑意，他是故意的！ 季芯澄难以启齿地恼瞪了他一眼，“你心里知道！” 看她在白色灯光下瞬间飞红的双颊，顾少泽可没打算放过她： “怎么样是适当？你告诉我。” 他说着，坐着的地方又往前挪了挪，已经不能坐得离她更近，步步紧逼，让季芯澄不得不深靠在枕里，才勉强得一丝喘息的空隙。 “你要是不答应，我也做不到你上面那条！” 她威胁他，气鼓鼓地，倒是比她的话更令他动心。 顾少泽毫无预兆地扶住她的手，吻就落在她唇上，轻轻地，如蜻蜓点水，而后又迅速退去。 季芯澄提起来的心，又瞬间落了下来，正不明所以。 “点火要分场合，下不为例。” 说完，在季芯澄失神的间隙就松开了她的手，起身去关了灯。 “你干什么？” 房间里只留床头一盏淡黄台灯，季芯澄惊道。 “很晚了，你不困吗？” 顾少泽理所当然在她的病床前，脱去外套。 “我是说，你不回去吗？……诶顾少泽，这里是医院！” 季芯澄话没说完，男人已经上了床，放平了枕头，三下五除二将她收到了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姿势搂着她，然后闭上了眼睛。 “闭嘴，想让我做到你的约法三章，就不要乱动。” “顾少泽，你确定你要……” “不要不相信我的话，季芯澄，晚上不碰你。” 这叫不碰？ 季芯澄在昏暗的视线中，无声的瞪了男人半晌，可惜他根本看不到。 “你要是半夜压到我的腿怎么办？” 她可怜兮兮问。 “不会。” 他不容置疑答。 季芯澄躺在顾少泽怀里，闻着他身上她熟悉的气息，想着他的“不会”，黑甜一觉到天亮。 这一个白天，顾少泽忙的最多的就是接电话，然后一放下电话就忙着给季芯澄换药按摩。 季芯澄为自己得到这样的待遇而隐隐不安，总觉得男人这时候隐忍，总有秋后算帐的时候。 便想着法子让他心情变好，好几次，顾少泽都不由将她怪异地打量半晌。 问她，“季芯澄，你又想打什么主意？” 她只好安静下来，免得弄巧成拙。 到了傍晚，顾少泽才想起来，“晚上是婷婷生日派对，我过去一趟？” 他在征询她的意见。 季芯澄自然地点了点头，“好啊，你应该去的。” 顾少泽望住她细微表情，季芯澄连忙很好地掩饰了失落，“我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自己拿东西，你如果晚了直接回家就行，不用过来了。” 越解释越让人多心。 顾少泽放下手机，把手伸向她，“下地看看。” 季芯澄让他牵着，下了床，在地面上慢慢地走了两圈，确实挺好，便朝他显摆道： “你看，没事了。” “那就一起去吧。” “啊？” “第一年当她婶婶，去露个脸也要的。” 顾少泽道。 第七十九章 真心话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抿唇，到底没能忍住笑。 顾少泽心知肚明地睨了她一眼，在她额头上轻弹一记，就当她口是心非的惩罚了。 “顾总来啦！哇，这是谁啊？” 夜总会的豪华包厢里，顾少泽牵着季芯澄进门，就见众人蜂拥围了上来。 顾婷婷从人群中跌跌撞撞挤出，手里还拿着迈，但看到季芯澄脸色就变了。 “怎么了？不欢迎我来？” 顾少泽先发制人，以眼神警告顾婷婷，同时平着声问道。 顾婷婷哪会看不懂，不情不愿地，向他伸手： “我的礼物呢？” 也不跟周遭好奇的大伙儿介绍季芯澄，明显是想让大家觉得这不过是顾少泽随意带着玩玩的小明星而已。 众人仿佛也都心照不宣，落在季芯澄身上的目光转了转，然后就各玩各的去了。 “没礼物？”顾婷婷瞪大了眼睛，一把拉过顾少泽：“那你给我唱首歌！” “哇！顾总要给我们唱歌喽！” “有耳福有耳福！” 一群小年轻大约都是顾婷婷的朋友，精力旺盛，起哄起来颇有势不可挡的架势。 顾少泽皱着眉，还没开腔，从他身后推门进来的许梓倩就接了话： “婷婷你可别为难你叔了，要他唱歌，可比让他不工作还要难！” 许梓倩一身素白长裙，紧身的，在昏暗的光线里，愈发衬托她玲珑有致的曲线。 她经过顾少泽与季芯澄身边时，对季芯澄温柔一笑，然后帮顾少泽从顾婷婷手中解放出他的胳膊，又将迈从顾婷婷手中拿走。 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 “我来替你叔给你唱一首！” “哇哦！梓倩姐姐要上场，我来点歌！” “我来伴舞！” 众男生起哄。 围堵的人群跟着许梓倩旋即散开，坐在角落里的安子墨才朝顾少泽招手。 “过来坐！” 顾少泽牵着季芯澄向安子墨那边走去，途中还用脚替她划拉开前面一只空易拉罐。 “你倒是早。” 顾少泽让季芯澄先坐到靠近安子墨的位置，给她留出足够的空间，才在她身边坐下。 听顾少泽不无挖苦的打趣，安子墨也不介意，靠在沙发上有些疲态，面前桌子上已经歪了许多空酒瓶，看来喝了不少。 “芯澄，你脚好些了吗？” 季芯澄视线正落在被许多人围绕着，如众星拱月之中的许梓倩，她的声音很好听，便是不看人，也要被吸引的音色，一时有些出神，被安子墨一叫，忙回过头来。 “好了，已经！” “那就好，有人为了这个一整天不去公司，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顾少泽不理他，已经在瓶瓶罐罐中找到一瓶最清爽的果汁，打开递给季芯澄。 看着他修长手指在朦胧灯光里为她做这些，有不真实的虚幻之感。 季芯澄很想知道许梓倩怎么知道顾少泽从不唱歌？ 没有让他给她唱过，怎么知道他不会唱呢？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他靠近她，稍低头，就将季芯澄整个罩在他的阴影之中，从旁人的角度看去，只道他二人躲在角落里亲热。 季芯澄摇摇头，突然就蹦出一句，“你忙你的去吧！” 顾少泽玩味凝视着她，不及出声，一旁安子墨已经看不下去了。 玻璃酒瓶往桌面上一磕，组起局来： “玩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来来来，都过来！” 没有唱歌跳舞的人，被安子墨这么一叫，都转到他们这桌来。 在许梓倩独特的清扬歌声里，顾婷婷见座位都坐满了，故意挤到季芯澄与顾少泽中间去。 “我要坐我叔身边！他每回玩这个都输，我得看着点！” “你少来，还不是怕自己输不起，拉着顾总给你撑腰吧！” 有顾婷婷的好友及时拆台，笑语声融成一片。 “松手。” 顾少泽目中无人地提醒，顾婷婷随即松开紧紧抱着他的胳膊，但人还是不走。 安子墨遂往外挪了挪，让季芯澄往他的方向，坐得宽敞些。 真心话大冒险，安子墨显然是老手，把把都能那么恰到好处，将瓶口对准顾少泽，问：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瞧他不怀好意的笑脸，顾少泽平静道： “真心话。” “你真心爱的女人，在不在这里？” 没想到安子墨开场就这么八卦。 有人将目光落在不远处依旧沉浸在音乐里的许梓倩身上，也有人偷偷瞥了眼季芯澄，再回到顾少泽身上的目光，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 这正是安子墨想要的。 顾婷婷见顾少泽半晌没有吱声，催他道： “又没问你是哪个，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她放肆地笑着，犹添油加醋。 “在。” 顾少泽在众人期待中给出了回答，而视线，悠悠然落在季芯澄身上。 毫不避讳的。 季芯澄口中含着的果汁，好半天才咽下，只当没有听懂他说的话。 顾少泽将瓶口转到顾婷婷那里，后者选择大冒险。 “换个位置。跟她换，还是跟我换？” 顾少泽说的‘她’，自然指的是季芯澄。 顾婷婷不满叫道：“这哪叫大冒险！不算，再来一个！” “怎么不算，你是输方，必须答应胜方完成这个任务。” 顾少泽心平气和，据理力争。 安子墨有些诧异望着眼前的男人，果然波及到季芯澄，他什么原则风度可都没有了。 “算的算的，婷婷你跟顾总换，来我这边！” 坐在顾少泽身边的男生连忙招呼道。 “谁要坐你那边！” 顾婷只觉得着了道，气嘟嘟地起身说要跟季芯澄换，坐到安子墨身边去。 季芯澄才在顾少泽身边坐下，他的腿就挨上她的腿，然后右手揽过她的腰，渐渐收紧。 季芯澄有些别扭地，想要去把他的手推开，右手拿着果汁，伸过去的左手却被他的大掌抓住，握在了手里。 任她怎么使劲，也抽不出来。 季芯澄只好装作左手始终环在肚子上，不动声色继续参与到游戏当中。 这些小动作，别人或许没看清，却逃不过对面安子墨的眼睛，只见他很快又将瓶口对准了顾少泽，不客气道： “追女孩子最惯用的什么招数啊？给小朋友们指导指导！” 安子墨吊儿郎当的，语落，一杯洋酒入腹。 顾少泽没有什么表情看了安子墨一眼，而后答道： “用心就可以，用真心，而不是虚情假意。” 他说这话时，侧头凝望季芯澄也正看着她的眼，继续道：“真心不需要招数，没有技巧可言，等你们真正遇上就知道了。” 顾少泽深情的眉眼，让几个大男生都大叫吃不消。 “我艹，这狗粮撒的！” “绝对服！” “不愧是少泽哥！” 顾婷婷听那男生直呼顾少泽作‘哥’，手中几粒无花果还没有剥完都扔他头上去了，“哥是你叫的吗？叫叔！” 另一男生附和道：“对啊对啊，你要叫顾总哥的话，婷婷岂不是也要叫你叔了吗？你小子想平白占一侄女儿？！” “郑思宇，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众位男生爆出不厚道的大笑声来。 季芯澄这时才发现，顾婷婷今晚请来的朋友，都是男生，没有一个女孩，除了许梓倩。 没有女性朋友是她性格使然吗？ 季芯澄不由陷入沉思。 就连许梓倩何时走到这边来的，也没有留意到，等她察觉，顾婷婷已经将位子让给许梓倩坐下了。 “你们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许梓倩笑问，她就坐在季芯澄右手边，有清新的香水味飘过来。 “真心话大冒险，梓倩姐一起来？” “好啊。”许梓倩爽快地答应。 重新开局，胜输皆是顾婷婷和她的朋友们，季芯澄见安子墨独自喝酒，红的洋的一起来的样子，有些担忧地问顾少泽： “安子墨怎么了？感觉他不开心。” 顾少泽也早就注意到了，所以先时才那么让着他。 垂眼对季芯澄道：“舒颜和婷婷的生日是同一天。” 啊，原来如此。 季芯澄再看安子墨的目光，就带了些怜悯。 就问顾少泽：“去年这时候，他是不是也给舒颜办了生日宴？” “你怎么知道？” 顾少顾一点也不掩饰眼中讶异。 “猜的啊，不是同样的生日宴，大概没这么容易触景伤情吧。” 季芯澄说着，在顾少泽耳侧的发间看到一小块亮闪闪的纸片，没多想就伸手替他拿了下来，动作亲呢而自然。 “什么东西？” “应该是彩炮放出的纸屑。” 季芯澄说着，眼神一错就看到许梓倩目光幽幽，正看着他们俩。 季芯澄不自觉地，就与顾少泽拉开了些许距离。 正在这时，桌面上瓶口对准了许梓倩。 胜方是顾婷婷，她大笑道：“梓倩姐，可让我逮到你了，说！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许梓倩大方接招，想了想，道： “大冒险吧，让我看看，你们有多会玩儿！” “这可是你说的啊！” 顾婷婷意味深的目光在顾少泽和季芯澄身上扫过，然后指了顾少泽对许梓倩道： “好，那就请你亲我叔一口！” 此话一出，众人的表情各有各的精彩，男生们早已看清了局面，劝顾婷婷： “别起哄婷婷，你叔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能随便让梓倩姐姐亲他呢？” “你懂什么，这才叫大冒险！” 顾婷婷喝对方道。 再看许梓倩的神色，倒依旧是大大方方，仿佛真要她亲，也不是不行，不过她显然更善解人意，这么做之前还是先征求了对方的意见，比男人还要绅士。 问顾少泽：“阿泽同意，我自然没问题。” “叔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再怎么说都是他占梓倩姐姐便宜了呀！” 顾婷婷煞有介事道。 见她两人一唱一和，顾少泽眉目渐渐冷下来，他看一眼季芯澄，却见她也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由心念一转，就默下不作声了。 “我叔没有说不，那就是同意了！梓倩姐，上！” 显然大家都没有料到他会同意，人群爆出各种意思的笑声来。 “亲！亲！——” 男生们开始起哄。 许梓倩在微微讶异后，莞尔一笑，利落地起了身，“阿泽，这可是你同意的，如果你女朋友吃醋了，可不能怪我哦！” 顾少泽余光落在季芯澄那里，就看她要怎么办。 眼看人就要略过她到顾少泽身边去，季芯澄松开暗暗紧握的拳头，终于咬牙起身，将许梓倩去路拦下。 “等等！” 许梓倩与季芯澄身量相当，但今天许梓倩穿着高跟鞋，季芯澄穿着平底鞋，两个人站在一处，身高上就有了些悬殊。 何况许梓倩始终一副坦荡的模样，倒衬得季芯澄多少有些小家子气。 “怎么啦，季小姐？” “我来代替他！” 季芯涖硬着头皮补充道：“他不是输方，是可以找人代替的。” 规则虽然是这样，但看大家纷纷安静下来的反应，显然都不乐见季芯澄挡了许梓倩。 正僵持。 忽见一旁已有些醉意的安子墨大舌头道： “替就替呗！难道梓倩你不敢亲季芯澄吗？” “有什么不敢。” 许梓倩脸上的神情似乎从没有变过，稍低头，唇就轻轻在季芯澄脸颊上印了印。 而就在她离开前，季芯澄分明听到她低了低声，说了句只有她俩能听清的话： “季小姐，你放心，我总有办法让阿泽回到我身边的。” 第八十章 求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从夜总会回医院的路上，季芯澄始终一言不发。 顾少泽问她是不是不舒服，她摇头，只说有点困，然后闭着眼靠在椅背上，不再理人。 两人回到医院的病房，她推开他的搀扶自己进了洗手间，好久之后才洗漱好出来。顾少泽怎么看不出来，她是有气呢。 “因为许梓倩亲了你？” 男人有些不以为意地开起她玩笑。 季芯澄瞪他一眼，眼中有话，却不跟他说。 顾少泽颇有些无辜，眼中仍有笑意，道：“是你要替的，怎么怪起我来？” “那你倒是愿意让她亲你？” “……” 顾少泽被她这话一噎，很快反应过来，将人搂到怀里哄着，“谁叫你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就这么愿意把你老公让出去？” 季芯澄听不得他这番缠绵耳语，在他怀里挣，挣不开，索性气道： “她说她要你回到她身边去！” 一句话三个‘她’，原来季芯澄一个晚上气的是这个？ 顾少泽在气鼓鼓的妻子身后，彻底笑了起来。 “我们公司的女员工，也有说要一辈子和我一起工作的，但她们各有各的原因，很快，不是离职就是被划到了分部。我还有一些女客户，也坚持要我跟她们有进一步的交往，否则就不跟我们合作，但最后，合同都签了，我仍然对不上她们的脸和名字。甚至许多我不认识的小姑娘，比如这里的护士……” “顾少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芯澄转过身去，面对面瞪着男人，没好气打断她。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无不带着笑意嘲笑着季芯澄，怎能叫她不恼。 眼下见她拿眼睛瞪着他，顾少泽仍然止不住笑，补充道： “我想说的是，她们说什么不要紧，那是她们的自由。” 他正色强调：“要紧的是，我现在就在你身边，我只是你的，季芯澄。是你一个人的。” 顾少泽的眼睛里，有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季芯澄痴痴望了片刻，仿佛难以脱身一般，很艰难才离开了他的怀抱。 坐在床沿，情绪没见高多少。 他的话不是没有安慰到她，恰恰相反，给了季芯澄很大安慰。 可一想到许梓倩坚定从容地跟她说了那句话，季芯澄就冷静不下来，抬起头道： “可她不一样，她是你前女友！” “没有什么不一样。” 顾少泽松了袖口，摘下手表，准备要去洗漱。 对季芯澄介意的这个问题，不觉得是个问题的样子，继续道： “季芯澄，你只需要记着，我现在是已婚，我不会允许自己有任何形式的婚内不忠行为。这点你能相信我吗？” 他最后一句问到季芯澄眼前，季芯澄只觉得心下乱得很，不冷不热点了点头。 顾少泽这才进了洗手间洗漱。 这一晚，两人一个睡在病床上，另一个睡在沙发上。 原因是季芯澄嫌两个人睡太热，空调低一度又太冷，总之是玄乎到不容顾少泽有一点空子可钻的理由，男人只好忍耐着，躺到沙发上去睡。 黑暗中两人都睁着眼睛，想着各自的心事。 季芯澄想到许梓倩，心里没底，更多是忧虑与别扭。 顾少泽想到许梓倩，心中有数，却不知有无必要出面干涉，只怕弄巧反拙。 忽然季芯澄在黑暗中问道：“这个月底你忙不忙？” “什么事？”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了，问问。” 顾少泽大致过了下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那会儿的时间是比较紧张的，便如实与季芯澄道： “没什么空。” 想了想，又问：“你是不是想去哪儿玩？” 她的新戏拍摄结束了，接下来会有个完整假期。 季芯澄没有应，只是翻了个身，道： “等你空了再说吧。” 不是没有听出她的失落，但顾少泽直觉他今晚不能再干扰她，关于许梓倩，她大抵不会更信自己的一面之辞。 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克制着没有上她的床。 - 周末清早，顾少泽在家里刚结束一个视频会议，许默来电。 手机是季芯澄送过去的，看到名字，就好奇地在书房里留了下来。 显然她想知道两个男人之间会聊些什么。 顾少泽将她的小心思看透，拿了手机避到阳台接听。 “什么事？” 许默那头，背景是儿童游戏的音乐声：“想请你帮个忙，帮我照顾儿子。” “你没搞错吧？让我帮你照顾儿子？” 顾少泽不客气地回道。 “不是你，是你老婆……她闺蜜。” “唐棠？” “顾氏正在竞标的那两块地皮，我给你弄过来，能不能答应？” “西山那个？” “对。” 顾少泽细一琢磨，觉得事情不简单啊。 顾氏竞标的西山那两块地，是顾氏本季度最高级别的项目之一，集团斥巨资和人力都没有十足把握的事，许默一句话就答应下来。 “你怎么不自己找她？” “我要是能做到，还来找你干嘛？” 许默在那头的声音，顾少泽听出了些许憋闷，看来不是没碰过钉子。 顾少泽想到唐棠那脾气，自己在她那里都得让三分，倒有些同情起许默来。 “为什么一定要是她？我老婆也行啊。” “我想给孩子找的是妈，你老婆能行吗？少废话，帮不帮我！” 顾少泽也不气，反倒笑起来，他知道许默这次是急了，认真了才会急。 “你真觉得唐棠像你前妻吗？” 顾少泽不禁留了个心眼，虽然许默是自己兄弟，但唐棠毕竟是季芯澄最要好的朋友，如果许默不是真心对唐棠，最终季芯澄总会算到自己头上的，他得给自已来个预防。 “你别想太多，虽然以我儿子为先，但如果她不愿意，我不会勉强的。” 许默顿了顿又道： “目前我只是想请她帮忙，先把我儿子的病治好，我觉得只有她能行。他们俩到现在只接触过几次，但这孩子，每天醒来就想要找她的样子，我真的……不能再拖了。” “行了，我试试。” “好，多谢！” 顾少泽放下手机，脑海当中不自觉地还在盘算那两块地皮的事，根本不知道季芯澄站在他身边听了多久，不由唬了一跳。 “干什么吓成这样？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季芯澄笑眯眯地，将顾少泽的心虚打量。 “哪里有。” 顾少泽搂着季芯澄的肩，避过她灼热视线，两人回到书房里。 他道：“许默想请唐棠帮忙，给他看儿子。” “看儿子？看多久？” “这个……” 顾少泽字斟句酌，自然不能将许默的算盘明说，便道： “他没说。他儿子这病两年多了，国内外心理专家见过无数，都束手无策，可唐棠一出现，他儿子就不一样，许默觉得，只有唐棠能治他儿子这病。” “这么说，能给他看儿子，越久越好咯？” “大概……是这样。” 季芯澄没有放过顾少泽偶尔躲闪的眼神，故作思量道： “原来唐棠对他这么重要啊？” “是很重要。” 顾少泽一本正经道。 “所以你想让我去跟唐棠说？” “对啊，你跟唐棠最要好，能不能帮帮许默？” “许默又不是喊我帮忙，他喊的是你啊！你别偷换概念，现在需要我帮忙的可是你，顾少泽。你求我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怎么求？” 季芯澄想了想，道： “唱首歌来我听听！” “算了，我直接回绝许默，这个忙我帮不了。” 他说着，已拿起手机，作势要去拨号。 季芯澄心道不好，忙抢过他手机来藏到身后，斥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气，求人办事有你这样的吗？” 顾少泽当即露出笑容，把人搂到胸前来，亲在她恼怒的眼睛上。 “唱歌真不会，我选择肉偿，怎么样？” 大白天没个正形，季芯澄一指戳在男人胸膛上，让他跟自己保持距离。 “离我远点儿，不然别想让我给唐棠打电话！” 男人依言松了手，眼中的笑意是宠溺的。 他跟在季芯澄身后，却被她在卧室门口拒之门外，只听她道： “你跟许默说话都要避着我，礼尚往来，我跟唐棠说话你也不能听！忙你的去吧。” 门砰一声关上，里面落了锁。 真是个记仇的女人—— 在电话里听到季芯澄的转述后，唐棠那头安静了好久。 季芯澄以为信号不好，忙问，“棠，你听得见吗？” “听见了。” 季芯澄很快察觉到唐棠的不对劲。 “棠，你跟许默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没有啊，我跟他……哪有什么事……是你不知道的啊。” 她支支吾吾的，明显不是真话。 “那你为什么听到许默让你帮忙，一点都不激动？” 唐棠在那头默了会儿，才叹道： “我有点害怕，芯澄，如果你今天没有给我打这个电话，我大概也已经过去找他们了。” “你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只是跟那孩子见了几回，加在一起还不到48小时，可我……我总是莫名其妙地担心他，想他这会儿在做什么，有没有好好吃饭，睡着了没有，他的要求许默是不是都能理解到位……这不正常芯澄，这孩子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可我却为了她这么……关键是，之前许默带着许佟还来找过我一次，他的意思很明确，请我帮忙照顾许佟。许默觉得就许佟现在和我相处的状况，有希望能把他的自闭症治好，我不是不想帮忙，我只是觉得，孩子这病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很快就能好的，可好了之后我怎么办呀？我现在……我现在才见他这么几回就这样了，再跟他相处久一点，到时候让我一个人……我会变成什么样，我自己想想都害怕……这太不正常了芯澄！” 唐棠一番话急急吐完，季芯澄给她的回应却是扑哧一笑。 “季芯澄，你别告诉我你在笑？” 唐棠不可置信道。 季芯澄忍了忍，又深呼吸，才叫语气不至于太冒犯这会儿的唐棠，她道： “棠，你是不是有想过，你要是孩子她妈就好了？” “你什么意思啊？” “其实呢，你不妨这么想想！万一你俩真就成了呢？” “季芯澄，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什么叫我俩真就成了啊？你别老把我跟许默扯到一块儿成吗，我们现在说的是他儿子！” 季芯澄有片刻语结，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想啊，你要是跟许默在一起了，许佟不就是你儿子了吗？一家人在一起是天经地义的事，你到时候还怕什么自己见不到他之类的？” “季芯澄，你要再胡说，我挂电话了啊！” “哎别别！” 季芯澄忙讨饶，正色道：“不说许默，我们就说许佟吧！他现在这样子，确实挺需要你的，你也不能因为之后怕自己离不开他，现在就不管他了是吧？” “我也知道啊！” 唐棠无奈叹气。 “那我就跟他们说你答应了啊？” “答应了答应了，反正最近没有工作，我时间也多着。” 唐棠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胡乱就应了下来。 第八十一章 长辈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将唐棠同意的消息告诉顾少泽，顾少泽当即就给许默回了电话。 许默在那头道完谢，说： “那我们现在就过去找她？” 顾少泽开着免提，季芯澄听到后不由吃惊： “这么急的吗？” “小佟已经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了。” “哦，那你联系棠看看，她这会儿应该在家里，先跟她打声招呼。” “我会的。另外，那两块地……” 许默话没完说，手机屏幕上的免提键就被顾少泽取消了，他拿过手机去，对许默道： “工作上的事，我们稍后再谈，你先带你儿子找唐棠去吧！” 许默在那头笑，他分明是有意的。 顾少泽结束了通话，才不动声色转头看季芯澄，后者早已狐疑地盯着他。 “你干嘛突然不让我听了？是不是跟许默藏着什么猫腻呢？” “哪里有。” 顾少泽不承认，顺手将季芯澄拉到自己腿上坐着，不露痕迹地讨好，“中午想吃什么？” 季芯澄正要细究，顾少泽手机又响起，他本极随意瞥了一眼，见到是姐姐顾海棠的电话，便拿过手机来听。 “姐。” “少泽，今天周末，你有没有时间，回家里吃个饭。” “你在家里吗？” “是的。” 顾海棠回来也有一阵了，顾少泽一直想去看看她，不是这事就是那事，耽搁到现在，他想着，也是该回去一趟了。 他看着季芯澄，回电话那头的人道： “好，我晚点就过去。” 放下手机，男人有些歉意地对上季芯澄目光，季芯澄离他很近，刚电话里的话也都听清了，没什么所谓道：“你回去吧，我刚好想去唐棠那儿。” 顾少泽想说点什么，比如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但总觉得虚伪极了，因为他知道在顾家人没有承认她之前，她是一定不会去的。 “那好，我先送你去唐棠那里。” “又不顺路，我自己开车吧。” “又不远，走，去换衣服。” 季芯澄只好点头，从他怀里起身。 两人磨磨蹭蹭换了衣服，顾少泽又道：“我们吃完午饭我再过去，到那边吃个晚饭我就回来。” 他像是在跟她说明，迫不及待的。 “中饭我可以去跟唐棠他们一块吃，晚上你能回来就好。” 这话脱口而出，季芯澄方觉得有些不对，看一眼顾少泽，果然他正似笑非笑看着她。 半晌后，说：“好。” 但在去唐棠家的路上，顾少泽还是将季芯澄拐进了一家酒店，这里有季芯澄爱吃的江南菜。 “你问唐棠吃什么，给他们打包。” 季芯澄打给唐棠，没想到许佟还没有到，就让她别准备午饭，这边给她打包。唐棠的口味跟季芯澄相当，听说是顾少泽请的，很不客气地点了好些。 “她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顾少泽喝着汤，听季芯澄跟服务员报了一堆菜名，随口问道。 “不是还有许默跟他儿子嘛！” 顾少泽恍然，“哦，他们这就一起吃饭了？” 季芯澄待服务员都确认好离开了，才回顾少泽道： “你别多想，许默送他儿子过来，如果正好是饭点，不留个饭是不是有点儿不礼貌？” 让他别多想，这话听着耳熟，像是许默也说过。 顾少泽笑了笑，没再说话。 两人吃过饭就直奔唐棠家，顾少泽提着好几袋打包的饭菜跟在季芯澄身后，远远地，就看见许默父子从另一辆车上下来。 一大一小父子俩，拖着一大一小两个行李箱。 四个人在电梯里汇合。 顾少泽正想问季芯澄唐棠住几楼，许默已经摁了楼层数。 “来过啊？” 顾少泽明显一脸揶揄。 许默倒是坦坦荡荡，“来接过小佟。” 季芯澄站在顾少泽身边，与许默微笑打过招呼之后，就时不时将父子俩打量。相比在农场那天见过的两人，可能因为今天都穿着休闲装，给人的感觉更亲切一些，便是邻里的那种实在的亲切，再将唐棠自从遇见父子俩后的行为举止细细琢磨了下，季芯澄再看许默，就觉得越来越顺眼了。 “看什么呢？” 出了电梯，许佟就率先去按门铃，许默怕他摔着，快步跟上。 落在后头的季芯澄，听身边的男人这么问，语气略带一些不满。 “我给棠看看，小佟爸爸的不同视角，怎么了？” 听她这么说，顾少泽微不可见的缓和了神色，挑挑眉，温声道： “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来问我。” “你这么好心？” “你今天才知道？” 季芯澄不理他，但许默跟顾少泽一定是提过唐棠的，不然以顾少泽的脾气，不会如此上心。 从酒店里打包的饭菜都摆上桌了，唐棠依旧没有要留许默吃饭的意思。 季芯澄催顾少泽先走，他却道：“我要是想你了，怎么办？” 季芯澄双颊一热，好在客厅里的三人似也无暇顾及他俩，便在他唇上亲了亲，然后推着人往外走，“晚上见。” “我等等许默？”顾少泽笑道。 “你下楼去等。” 季芯澄只怕唐棠原还想留许默，但顾少泽在这里，她更不会开口了。 她私心里，竟然希望唐棠跟许默有点什么，发现这一点的时候，她有些不安，还是让唐棠自己来决定就好。 将顾少泽推出门外，门关上，季芯澄才回头，却见许默也已经到眼前了。 “你要走了吗？”季芯澄问。 “对，还有工作要忙，小佟在这里，就麻烦你们了。” 许默恢复一惯的周到客气。 “你放心吧。” 季芯澄微微一笑，将人送出门外。 重新回到客厅里，唐棠和许佟，已经面对面坐在餐桌前。 季芯澄问：“你不留人家吃饭，点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吃不完家里有冰箱啊！季芯澄，其实我就是想宰你家男人一顿而已。” 唐棠这么大咧咧说话时，许佟的目光始终胶着在她脸上，意识到用词似乎有些不当，她当即柔和下来，“姐姐的意思是说，芯澄阿姨的的老公特别大方，我们不用跟他客气，嗯？” 许佟接过唐棠递去的汤勺，很乖巧的舀汤喝。 季芯澄怪道：“我什么时候成阿姨了？怎么你还是姐姐？” “事实就是这样。” 唐棠往口中塞着米饭，自己吃一口，又给许佟喂一口。 那熟练的模样，叫季芯澄有些目瞪口呆，不知道的真该以为这一对就是亲母子呢。 - 车子穿过长长一片森林，又七拐八弯经过数道水桥和草地，在最中心的一座欧式建筑大门前停下，这是顾氏位于城北的老宅。 老宅四面皆是无垠绿野，初入此境只觉身在丛林之中，浑不知此间还藏着偌大一幢建筑。 是上世纪仿欧式的风格，墙体有时光斑驳的痕迹，然而自大门入内，却又别有洞天。 假山流水，庭榭小院，俨然东方一座讲究的大宅门。 顾少泽一路往里，途经的佣人皆西装革履，会让人轻易联想到这里可能供着一家高效的机构，而不是一个家族的私人领地。 “我跟你说过的呀，你这般举止在这个家里是极不恰当的，哪怕没有客人在，都是自家人，也是不妥的，希望你尽快改将过来！” 顾少泽还未至门厅里，小姨童念雅训斥下人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原是家里的佣人在老宅外的树林里与家人见面，尽管已事先得到管家的同意，偶然被小姨撞见，她仍旧不依不饶训斥起人来。 “管家呢？” 顾少泽一进屋，就扬了声道。 候在角落里一身西装的老年男人走了出来，“少爷，我在。” “在这里工作的人，如有失职，向来是你在负责考勤吧？” “是的，少爷。” “那还愣着干什么，带下去。” 他侧了侧头，指着小姨对面被训红了眼睛的小姑娘。 等管家带着人出了客厅，童念雅的声音才响起： “少泽你回来啦？你没看到小姨正在……” “我看到了，小姨这是没事可做了吗？现在连管家的工作也要插一手。” 他转过身去，面无表情注视童念雅的眼睛。 对方被这话一噎，当即说不出话来，“你，你……”了半天，而后泄气一般转向角落里，哭诉道：“姐姐你看吧！你儿子就是帮着下人也不帮他小姨！” 顾少泽这才看到，他母亲童思雅正坐在窗边，悠然喝茶。 听到妹妹的话，童思雅柔和目光转向儿子，“少泽你这么久才回来一趟，不要惹你小姨不开心。” 顾少泽冷笑，没有接话。 童思雅起了身，加重了语气道：“小姨是长辈，维护一点难道不应该吗？” “她可算不上什么长辈。” 顾少泽此话一出，童思雅和一旁的童念雅皆是神色一怔。 紧接着，童念雅当真委屈哭出了声，“都是我的错，现在这个家是不欢迎我了，下人一句不能说，连自己亲外甥都不认我了！” “行了，别每次都来这一套，你自己难道没有错吗？” 童思雅抬了抬声，那做妹妹的，当即落下气势来。 顾少泽懒得看她姐妹二人一唱一和，转身进了电梯。 三楼，顾海棠的书房，顾少泽敲了敲门，推门而入时，顾海棠正坐在沙发上翻一本旧书。 见是顾少泽，便将书做好标记，仔细放到了书桌上。 引顾少泽到茶桌前坐下。 姐弟俩自上次在药店里见过一回，之后就没再见过，但到底不是时隔多年第一次见，两人脸上都有熟悉的温暖笑意。 “怎么，没带你女朋友回来？” 顾少泽摇摇头，没有想要这时候提起季芯澄的意思。 顾海棠不明原因，也没有多问，给他倒了杯茶，问： “刚才楼下是你跟小姨在吵？” 顾少泽低头喝茶，评价道：“这茶不错。” “少泽，你还在记恨过去的事吗？” 顾海棠声音淡淡的，像她整个人如今给人的存在感，似乎风稍大点，就能刮得一干二净。 顾少泽饮完杯中茶，没有说话，而是将杯子放到了杯垫上。 “姐，你这些年在国外，过得好不好？” 他显然一个字都不想再提童念雅。 顾海棠在茶桌主座上入座，重新烧水，给弟弟添茶。 “挺好的，你看我都回来了，不好的话，我也回不来。” 她一边在茶叶罐中往茶荷上舀茶叶，一边不紧不慢道。 也是，如果顾海棠没有放下过去，估计到今天也不会回来，但若说起她在国外这些年，过得好顾少泽自然是不信的，好在不管过程如何艰难，他的姐姐，到底回来了。 万幸。 沉默中，顾海棠再次提起季芯澄，大约也想让气氛轻松一些。 “我最近正在用她代言的一款化妆品，倒是挺好用的。” 顾少泽想到季芯澄，眼中戾气不自觉皆散去，顾海棠看在眼里，嘴角笑意也加深了。 “姐，我和季芯澄，已经领证了。” “你们结婚了？” 顾海棠惊讶道。 虽在意料之外，倒也情理之中。 得到顾少泽肯定，顾海棠叹道：“我原先还在想着，这姑娘看着挺好的，你要是能认真相处下来，长久在一起也是不错的，看来你已经替我提早圆了这个愿望。” 顾少泽笑一笑，似乎又有些担忧。 “爸妈还不知道这个事，你暂时别跟他们说，我担心他们会私下找她。” “好，我知道的。” 又一盏茶后，顾少泽问姐姐：“你会介意她的身份吗？” 顾海棠抬眼看着自己的弟弟，明白他的意思。 “少泽，婚姻的根本是两个人的事情，别人的介意无关紧要，只要你不介意就好。” 顾少泽在这一刻，忽然有被点醒的恍然。 他一直担心顾家人会不愿意接受季芯澄，从来没有想过，家人对季芯澄的不接受，难道对他们真的有很大的影响吗？ 他在此刻，细细思量之后，倒真觉得未必。 两人在书房里聊着，一坐就是半天，顾海棠已换过好几盏茶，顾少泽忽然想给季芯澄打个电话，在顾海棠下楼拿茶点时，他也真就打了过去。 第八十二章 我要回去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接到顾少泽电话时，季芯澄正陪着许佟在客厅里拼乐高。 唐棠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顾少泽问：“你在干嘛呢？” 唠家常的语气，季芯澄不由看了眼窗外似乎要下雨的天色，觉得有些特别。 就问：“怎么了，你在那边很无聊吗？” 顾少泽靠在椅背上笑，“无聊是一回事，主要是想你了，我之前说过，你不信。” “现在我也不信啊，我们俩才分开多久。” “你不知道，即便是你天天躺在我怀里，我也会想你的吗？” “哪部电影里的台词呢？顾少泽，台词功底不错哦。” 季芯澄咬唇忍着笑。 “我们俩的电影，顾氏夫妇领衔主演，导演是——老天爷？” 天空忽然滚过一道闷雷，季芯澄扑哧笑出了声。 “顾少泽，话不可以乱说！” “你吃饭了没有？” 他亦笑了会儿，然后柔声问道。 “唐棠在做。” “你陪许默儿子？” “对啊。” 季芯澄说着，见许佟乐高拼得很好，不由夸了一句，就听顾少对在那头道： “那么喜欢？我们也早点生一个吧。” 这话他最近已不是第一次讲了，季芯澄也不再跟他较真儿，只是随口道： “这是你想早就能早的吗？” “那我再努力点？” 男人暧昧语气中满是纵容与宠溺，季芯澄自然不会一听就全当回事。 “你们吃饭了吗？见到你姐姐了吧？” “嗯，……” 顾少泽应着，还想说什么，那边似乎有人敲门，而后请他：“少爷，可以下楼吃饭了。” 两人这才挂了电话。 晚餐的桌子上，童念雅有些刻意地讨好顾少泽，但屡次都不得要领，她心念一转，忽而提起相亲的事来： “少泽，上回那个赖市长家的姑娘不怎么样，主要也是我们没有仔细考察清楚，害你耽误了时间。这回这个我和你妈妈呀，都是很深入地了解过了的，对方家里不从政，这一点你可以放心，重要是性格好，介绍来，你们认识认识怎么样？” 果然，顾少泽有了反应，他抬头看一眼坐在母亲童思雅身边的小姨，目光同时也看到母亲的神情，两人都满怀期待等着他的回答。 看来是母亲的意思，无疑。 “我有女朋友了。” 众人皆是一静，纷纷向他投来疑问视线。 “就是你上回生日宴上跟我说的吗？”母亲童思雅问道。 顾少泽还没有回答，一旁顾父的询问目光叫童思雅率先开了口，“当时没跟你讲，是我以为这孩子不过是说说而已。” “是哪家的姑娘？”顾常问顾少泽，“不是拿来搪塞我们的吧？” 顾少泽嚼着嘴中的食物，没有马上开口。 一旁顾婷婷抢道：“爷爷我知道，他俩已经在一起好久了！就是……” 收到顾少泽一记眼神警告，顾婷婷没敢把人供出来，改了口： “反正就是你们想像不到的一个人！” “你见过？”童思雅问。 “当然了！奶奶，我估计你不会喜欢的，跟梓倩姐没法比！” 童思雅奇怪地看了一眼顾少泽，他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又怕孙女惹他不高兴，便出言道： “女朋友而已，怎么就喜欢不喜欢了，婷婷你别瞎搅和你叔叔的事情！” 顾婷婷呶了呶嘴，没有吱声。 顾常在这时道：“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就好好交往，别再三心二意的，合适了就带到家里来，跟我们见一面。” 这话不知道哪儿惹到顾少泽了，只见他拿温毛巾擦了手，就说吃饱了，然后在众人看他没吃几口的诧异目光下，离了桌。 电闪雷鸣，大暴雨。 一家人坐在客厅里，喝茶聊天，这是老宅每天晚餐后例行的小聚，说说各自的近况，有需要家人协调的事情，相当于公司里日常会议。 顾少泽跟姐姐单独坐在一边，两人都在看书，仿佛与对面另几位喝茶聊天的不是一起的。 “晚上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少泽就留在家里过一夜吧？” 母亲童思雅的询问，打断顾少泽的阅读。 他抬眼，看了看窗外，其实隔着夜幕，什么也看不清，只知道雨很大。 “不了，我要回去。” 他淡淡应道，倒是没有赌气的意思。 顾海棠这时从窗边接了电话走回来，对顾少泽道：“我店里地势低，都有水漫进来了，这么晚开车回去不安全，不如住一晚明天白天再走？” 从老宅回城里，要经过城北一处港口附近，那里地势低，常有大暴雨时车辆被淹的新闻传出。 “晚点看看。” 他虽然这么说，给季芯澄打电话时，却对她道：“我晚一点回去。” 季芯澄看时间已不早，就让他不用来接自己，顾少泽没有答应，让季芯澄保证会在唐棠家等他，才收了线。 唐棠酷爱游戏，这一点大概最得许佟欢欣。 与唐棠一起打游戏的许佟，尽管一字不出，但那眼睛里似乎有了光亮，叫季芯澄看着也觉得心里全是阳光。 “宝贝，你加把劲，不然咱们队要输了！” “快快快！跳、躲！诶，对了！” 唐棠夸张地沉迷于游戏里的输赢，许佟倒是听她的话，亦步亦趋的。 季芯澄坐在沙发上，抱膝看着配合默契的两人，嘴角始终噙着笑意，若有所思。 “这么大雨，今晚你就别回去了！” 唐棠到底还记得季芯澄在她屋里。 “不了，我要回去。” 唐棠瞪她一眼，“就你有老公吗？分开一夜都不行？” 季芯澄对此笑而不语，在玄关找了一圈，最后问唐棠：“你车钥匙呢？” “你真要走啊？” 唐棠见季芯澄坚持，才和许佟暂停了游戏，在茶几上给她找来车钥匙。 “我这车有一阵儿没开了，你行不行？” “怎么不行，我的车技，你还能不放心？” “是是是，都可以开赛车的人，我自然不担心了！”看了眼身边的许佟，唐棠道，“我没法下楼送你了，找得到吧？我的车位。” “行了，你好好带娃，我空了再过来找你们玩。” 又蹲下来对许佟道：“再见小宝贝，晚上要跟你唐棠阿姨睡了，是不是很开心？” “季芯澄，你别太过分了啊！” 季芯澄才不理会唐棠的咬牙切齿，临出门前还打趣她： “你就要让他习惯叫阿姨，迟早的事啊！” 不等唐棠追上来，她已轻巧地关上了房门。 在车库里找到唐棠的车，季芯澄呆了一呆，这哪是一阵儿没开过的，落的灰都够称斤来算了。 摇摇头，她开了锁，拂去门把手上的灰尘，小心翼翼上了车。 雨势小了一些，好在市区里的路面倒没有什么积水，季芯澄很专心地观察前方路况，有点堵车，季芯澄几乎是挪着离开了排成长龙的车流队伍。 她知道从学校旁边这条路绕过去，可以避开一段抄个捷径。 不想油门一踩，车子陷到一处泥地里。 以为不过是个小凹地，季芯澄又加了一脚油门，好了，车子明显地越陷越深。 她这回不敢动了。 车里也没有雨伞，只好冒雨下车查看，用树枝探泥地深浅，绝望地将树枝扔到一边。 重新回到车上，季芯澄一面用纸巾擦着湿发，一面给顾少泽打电话。 却久久无人接听。 想给唐棠打吧，这会儿，只会让她更着急。 季芯澄唯有叫了救援，然后坐在车里打开了双闪，继续给顾少泽打电话。 顾少泽的手机在沙发上振动个不停，而他人还在洗手间里，毫不知情。 就在十分钟前，顾婷婷听顾少泽坚持不留老宅过夜，体恤爷爷奶奶一片苦心的她就动了歪心思，好巧不巧在顾少泽衣服上泼了一大片巧克力酱，使得她叔不得不脱了衣服去洗澡。 她为计谋的得逞正得意，季芯澄给顾少泽打来电话，她很顺手的就将顾少泽的手机关了静音。 直到十五分钟后顾少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季芯澄十多个来电，又惊又气： “顾婷婷，你给我滚上来！” 楼下，却哪里还有顾婷婷的身影。 顾少泽紧抿着唇，目中是盛怒，忙给季芯澄回拨过去。 可这次却轮到对方没有接听了。 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不会这样不间断地给他打电话。 顾少泽打给唐棠，唐棠讶道：“她开我的车回去了，这会儿该到家了呀！出什么事了吗？她电话没接？噢我想起来，中午小佟在睡觉，我们都把手机调了静音，她要是没到家，这会儿也有可能堵在路上了，晚上大雨到处都堵，你再等等看？” 顾少泽却没有唐棠这么乐观，往家里打了电话，也是无人接听。 顾少泽管不了那么多，从衣柜里翻出一些好多年前的旧衣服穿上，然后就拿了钥匙离开了老宅。 就在顾少泽启动车子的时候，季芯澄坐在好心人的车子里，对方也在同一时间启动了车子。 “真的太麻烦您了，请问您怎么称呼呀？” 在季芯澄又冷又急的时候，一位年轻男人把车停在路边，走了过来，询问她是不是需要帮忙。 季芯澄把自己的状况说了之后，男人冒雨从他的后备箱里拿出绳子木棍之类的工具，替季芯澄绑在车后轮上，然后让她倒车。 他说这种方法他试过，有一回在山里车也陷到泥潭里，就是这么倒出来的。 但今天依样照做，却似乎不行，季芯澄下车，让男人上车去试，也是不行。 不好意思让对方这么陪着她淋雨，季芯澄主动开口放弃，并请他帮忙捎她一段，对方很爽快地答应了，还在她的车后挪来个三角架，以防后面也想抄小路的车没看清撞上来。 “我姓陈，您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是明星季芯澄吧？我太太很喜欢你演的戏。” 季芯澄湿着发，神情有些狼狈，口罩早已摘了下来，妆大概也花了，这时候被人认出，多少有些尴尬。 不想对方倒是细致入微，见她有些不自在，忙道： “您别介意，今晚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谢谢你啊，陈先生！” “不客气，如果可以的话，一会儿能不能跟您要个签名？” “当然可以。” 季芯澄让好心人陈先生送她到前面认识的一家酒店，陈先生道： “像您这样的大明星，平时是不是都常住在酒店里？” 季芯澄只是怕到了顾少泽家，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道： “也是有活动时才不得不住在外面，休息的时候，也是回家的。” “哦，那您最近这部戏是拍完了吗？还是正在拍摄呢？” 季芯澄不由警惕看了眼陈先生，如果仅仅是他太太关注自己，他怎么会清楚自己最近的新戏情况呢？ 但听陈先生道：“我之前看过您那场直播，您的粉丝可太有钱了！” 原来如此，季芯澄想到那场直播，顾少泽花了那么多冤枉钱，不由微微一笑。 说道：“新戏已经拍完了，正在进行后期剪辑。” 第八十三章 暂时分开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想到顾少泽，就想起来去翻包里的手机，拿出一看，竟有许多未接来电，正想回拨，顾少泽又打过来了。 她的手机关了振动模式，下午在唐棠家设成静音之后，来电就变得悄无声息。 连忙接起。 果然顾少泽在那头焦急道：“芯澄？” “我在。” 听到他的声音，从来没有此刻这样让季芯澄感到不同寻常，她隐约有些激动。 “你回来了吗？” “你在哪？” 两人同时问出声，而后顾少泽紧接着道：“你在哪，我过去接你！” “我借了棠的车子，抛锚了，还好有位先生路过帮忙，我现在坐他的车去菲雅酒店的路上。” “我就在附近，你让他找个位置停下来，我过去找你。” “现在吗？” “现在。” 男人说完，直到听见季芯澄应了声“好”，才结束通话，调转车头向菲雅酒店的方向驶去。 季芯澄放下手机，驾驶座上的陈先生就关切地望了过来，季芯澄道： “不好意思陈先生，是我朋友，他现在就过来，麻烦你靠路边停一下，我在这里等他就好。” 刚好前面有个公交车站台，雨小了一些，季芯澄打算站在那里等，就指给陈先生： “就停前面吧，麻烦你了。” “好的。” 车子停稳，季芯澄就要下车，陈先生忙道：“请等一下。” 季芯澄也想起来他之前说要签名，便停下动作，“哦不好意思，我忘记了，签名签哪里？” 陈先生倒不是为这个： “不不，我是想说，我后备箱里有雨伞，您等等我，我去拿。” 对方礼貌而周到，季芯澄为自己先时对他的戒备略有些惭愧，想他还要下车冒雨去拿伞，就阻止他道：“不要紧，我先给你签名，公交站台可以避雨的。” 陈先生这才往窗外看了一眼，确实，季芯澄坐在副驾驶上，只需要跨上一个台阶，就可以躲在站台下方不被雨淋。 “好的，那麻烦您了。” “陈先生不必这么客气，我看我们年纪差不多，你可以不用敬称的。” “好，好的。” 陈先生略有些腼腆地笑起来，从手提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递给季芯澄，季芯澄问了他太太的名字，写了一句祝福的话，加上自己的签名。 “太感谢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不如我陪你再等等吧，你朋友应该很快就到？” 挡风玻璃上，雨势又莫名大了起来。 季芯澄看了一眼身上好不容易让空调烘到半干的衣裳，便点了点头。 “对，他就在附近，应该很快。” 季芯澄话才说完，就看见一辆车子急急停在他们的前方，顾少泽从驾驶座上匆忙下来，打着伞快步来到季芯澄副驾驶座的位置。 不等顾少泽伸手来开门，季芯澄已经自己开门下了车。 正想对他介绍车里的陈先生，季芯澄被男人一拉，就跌入他怀里。 顾少泽犹带着担忧的喘息声就在头顶，他一只手拿着雨伞，一只如铁索一般箍在她后腰上。 “你要不要紧？” “我没事，你先放开我，好多人看着呢！” 顾少泽才不管周遭正在等车的人们好奇的眼光，但还是侧了侧身，将季芯澄整个笼在他怀里。 “你让我很担心！” “我打你电话你一直没接。” “我被顾婷婷洒了一身巧克力酱，在洗澡。” “知道了，我没怪你……哎陈先生他怎么走了？” 季芯澄好不容易从顾少泽臂弯里调出自己的视线，却看到送她过来的那辆车子已经并入车流向前方驶去。 “你认识这个人吗？他刚刚在拍照。” 顾少泽的语气听来很平静，却叫季芯澄心下一沉。 “拍我们？” “嗯。” 他低下头来，看着她瞬间煞白的小脸，眼中满是怜惜： “拍就拍吧，我们先回家。” 顾少泽无所谓地，牵着季芯澄就将她送到了车上。 “怎么办？他要是把照片放上网呢？” 季芯澄咬着唇，顾少泽车里的冷气有些凉，隐约听得见她的声音隐隐在发颤。 顾少泽见她这样，没有立即开车离开，而是给陈烽微信发了个车牌号过去，然后让他查查这是个什么人。 他通过语音讲的，季芯澄也听到了。 “他说他太太是我的粉丝，那他应该是个普通人吧？” 季芯澄带着期望，这么猜测。 顾少泽俯身，替她系上安全带，又在她太阳穴上亲了亲，试图让她放松下来。 “别紧张，没事的。就算曝光也没有关系。” 他低头看她的眼睛，强有力的柔情叫季芯澄的心不受克制地安静下来。 “走吧，这里不好停车。” 顾少泽点点头，见人安全坐在他身边，才想起来责备： “不是让你在唐棠家等我吗？为什么要自已先回家？” “我不是想着你估计没那么快脱身嘛，晚了回来还要接我，绕那么大一圈，我就直接开唐棠车走啦！” 季芯澄头靠在椅背上，有些倦态，语调也变得慵懒。 顾少泽听着看着，竟忘了怎么接话。 两人回到家里，季芯澄直奔洗浴间，她被淋得这一身得尽快换下来，顾少泽见她急匆匆的，连连提醒她慢着点。 然后他的手机响起，是陈烽。 陈烽不仅查到了对方的身份，连照片接下来可能的去向都给顾少泽查到了。 “是星泳的误记，遇到季小姐是凑巧，他确实拍了你们俩的照片，照片现在还在他手里，他还在想要不要发。” 顾少泽站在楼梯口望了眼二楼，确定季芯澄暂时不会下楼来，才问陈烽道： “要不要发是什么意思？” “这个人虽然是星媒的，但在内部一直受到打压，直接在星媒发布对他没什么好处，而卖给其他平台当头条，他却可以稳赚一笔，他太太最近正在住院。” “哦？那他在犹豫什么？” “他太太是季小姐的忠实粉丝，他本人为人也还算厚道，担心发布照片对季小姐不利。不过……” “……” “不过他们大概率是会将照片卖掉的。” “怎么说？” “钱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也想……” “别吞吞吐吐的！” 顾少泽有了一丝不耐烦道。 “他们也想看看照片当事人的反应，如果男方是不愿承担的一方，大概他们会组织季小姐的粉丝进行攻击。” 听到这话，顾少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这么说来，他们即便把季芯澄的照片卖了，也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子？” “大概……是这样。” “行了，我知道了。” 顾少泽揉着眉心，整个人倒是轻松下来。 陈烽也听出来了，有些不明道： “顾总，那我们是多出点钱从他手里将照片买回来呢，还是？” “不需要，这事你别管了，就这样。” 也不理会陈烽在那头的诧异，顾少泽径自收了线。 发就发吧，反正他也没想要一直瞒着外界，他跟季芯澄的关系。 顾少泽这么想着，上了楼。 之后的两个多钟头里，季芯澄就一直在顾少泽因肚子饿一会儿想吃面一会儿想吃饭的胡搅蛮缠里，完全将先时被拍了照片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直到唐棠打来电话。 “你晚上什么情况？被人算计了吗？” 以为唐棠问的是车子的情况，季芯澄道： “没有啊，我就是没看清那里有个大坑，多加了一脚油门，就出不来啦！4S店给你打电话了吗？” “什么啊，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这个点许佟还没睡？” 唐棠不由打断她的漫不经心，道：“季芯澄，你没看热搜吗？” “什么热搜？” “你跟顾少泽……” 季芯澄心头一紧，果然是先时被陈先生拍的照片他发出去了？亏她还一直心存侥幸！ 挂了电话，她就紧张地打开了微博。 因为紧张，点到别的链接上，好半天才找到热搜榜。 “季芯澄恋情曝光”的话题已冲上热搜榜排行第三，末尾是一个吃瓜的表情，平台标注了“沸”字样，关注度还在不断上升。 点进去，是一个爆料ID发的九宫格照片。 照片里，顾少泽将季芯澄紧紧搂在怀里，顾少泽的脸叫雨伞挡去，只露出少许坚毅下巴，熟悉的人是轻易看得出来的，而季芯澄，侧脸靠在顾少泽胸膛上，五官清晰而明朗。 “拍得不怎么样。” 正在季芯澄屏息刷着清一色恶评的间隙，顾少泽在沙发扶手上坐下来，轻易就拿走了她的手机，好整以暇观赏起二人的合照来，还不以为意地附上评价。 “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 季芯澄挑眉问道。 “紧张什么？不如我们就趁这个机会公开算了？” 男人眉眼含着笑意，对这个事情举重若轻的模样，叫季芯澄心下滋味莫名。 他是真的愿意把自己的后半生跟季芯澄摁绑在一起吗？还是仅仅只是年轻气盛，刺激的事情玩一玩也无伤大雅而已？ 季芯澄拿不准，也不敢拿自己去赌。 便从他手里夺回手机，严肃道：“绝对不行！你不知道我跟公司签了合约的，这事要闹大了，属严重的违约行为！” 顾少泽想着，违约也不过赔那么一点钱，他赔得起。 但他知道，如果这么说，季芯澄只会觉得他瞧不起她的职业，瞧不起她的努力，便硬生生忍了下来。 “好，那需要我出面去压一压那些媒体吗？让他们适可而止。” 对顾少泽认真起来的神情，季芯澄心里好受了些，这才是正常的顾少泽，会把利益考量放在第一位。 “这事交给我们公司的公关吧！你就不要轻易插手了，免得连累顾氏。” 实际上，季芯澄心里清楚，强压不是办法，甚至可能适得其反，网上累积的她的恶评，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好，如果需要我做什么，你要跟我说，嗯？” 顾少泽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离她更近一些，搂着季芯澄的肩，一副她有求必应的神情。 季芯澄认真打量了顾少泽一番，还真有事要他做： “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吧？” 男人闻言，原本还如沐春般和熙的目光霎时转凉，放在她肩上的手也松开了。 “你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暂时分开一段时间，只是暂时。你知道的，这种新闻，如果当事人不理会，热度总会下去的。” 季芯澄低了低语气，凑他胸前去，很商量的语气。 顾少泽心里有气，便是如此，她也不愿意跟他承认恋情，到底是更在乎她的职业，怕因此掉了粉丝，还是单纯不想让外界知道她跟自己的恋情？ “我保证，风波一过去，我就搬回来，嗯？” “你要搬走？” “不然呢，总不能让你搬走吧，这是你家。” 顾少泽深吸一口长气，尽力让自己的脸色不至于太难看，“你打算搬到哪？” “酒店？” 男人脸色愈黑，季芯澄忙退一步道：“唐棠家！” 第八十四章 谁来救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在季芯澄的软磨硬泡下，这天晚上，她就收拾了简单行李直奔唐棠家。 次日醒来，当看到陌生的环境和床侧站着目不转睛看着她一动不动的许佟时，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季芯澄，你昨晚到底几点睡的？这到底是认床呢，还是认人啊？” 唐棠找许佟找到季芯澄睡的次卧里，斜靠在门框上打趣她. 她知道季芯澄昨晚辗转反侧，几乎是天亮了才睡下。 季芯澄睡眼惺忪，很是迟钝，只是问： “很晚了吗？” “我们俩已经吃过午饭了，叫你叫不醒！” 唐棠擦干手中带吸管的杯子，自然地招呼许佟：“来宝贝，你该喝水了。” 许佟听话的走了过去，接过唐棠递来的杯子喝水，听唐棠说： “我们先去客厅等芯澄阿姨。” 也很是乖巧跟上。 一点儿都不像是个患有严重自闭症的孩子。 季芯澄坐在床上看了好久他俩离开的地方，又清醒了一会儿，才起身进浴室。 客厅里，唐棠等许佟喝完了水，已经接好游戏，递给他摇控，两人眼神一对，就很默契地玩了起来。 季芯澄洗濑好来到客厅的时候，唐棠见到她如获救星。 “快快亲爱的！替我接一手，我上个洗手间，肚子好疼！” “我不会啊！” 季芯澄推辞道。 “你过来我教你，你看啊，上下左右，这个是跳起来，这个是趴下，这俩分别是手里的武器，你看，就这样……” 只是给季芯澄粗粗演示了一遍，唐棠就将摇控器往她怀里一塞，人跑没影了。 季芯澄紧张地看了许佟一眼，讪笑道： “我真不会，如果输了，你可不许哭哦。” 许佟没有回应，却是看了眼屏幕，季芯澄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原来他已经暂停了。 似在询问她准备好了没有，季芯澄有些汗颜地点了点头。 “开始吧。” 屏幕上暂停键取消，游戏音乐声响起，季芯澄懵懵懂懂被赶鸭子上架，好在游戏倒不难，一两分钟后她已大致熟悉了玩法，倒不是跟许佟组队，而是两个人互相为敌。 “啊呀，又输了我！” 季芯澄开始还以此夸许佟：“小佟真棒，芯澄阿姨实在是逊了点！” “哎哎，又死了！你怎么这么厉害！” “小佟小佟，你再这么赢下去，阿姨就不跟你玩了！” 渐渐地，季芯澄开始进到游戏里，像个大小孩一样关注起输赢来，本来只是随口的抱怨，但她忽然发现，自从她把‘输了’和‘不玩’划上等号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输过了。 再仔细观察许佟的动作，分明是他有意在让着季芯澄。 这一发现，叫季芯澄呆了好半晌。 也不顾屏幕上又一次惨死的游戏角色，扔开摇控器，季芯澄低头就对许佟道： “你在让着阿姨对不对？你不想让阿姨输了不开心？” 季芯澄笑着，颇有些语无伦次的欣嘉。 唐棠从洗手间出来，见她这样，有些莫名其妙。 “你干嘛这么激动？他刚刚开口说话了？” “没有，但他是明白身边人的感受的！” 季芯澄把刚刚的发现跟唐棠说了，唐棠也感到高兴，她有了解过自闭症儿童的症状，最大的问题是，他们不愿意也不能够积极的感知外界，如果许佟真像季芯澄说的能够在乎她的感受，至少说明他的症状在好转。 唐棠压抑着兴奋，盘腿坐到许佟身边去，可这回任她二人说什么他又是一副呆滞的表情，自我关闭的模样。 “小佟想要继续在家里玩游戏呢，还是我们一起出去玩一玩？” “小佟你喜欢爬山吗？还是更喜欢动物园？” “游戏里的多米和南希，你更喜欢哪一个呀？” “中午我们吃披萨好不好？” “冰淇淋？……” 所有的问题，他一概不答，直到季芯澄忽然问，“你更喜欢芯澄阿姨还是唐棠阿姨呢？” 他才动了动手指，指了唐棠，同时嘴里也低低地嗫嚅出声，道： “唐棠……”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收获，叫两人都惊讶地会心一笑。 唐棠没有掩饰自己的喜悦，在小男孩脸颊上重重亲了一口，直到看见他脸红了，才稍松了松束缚他的胳膊： “我也更喜欢小佟！” 看着两人之间温馨的互动，季芯澄不由地有些感慨，竟然觉得眼睛有些酸，忙起身向厨房走去，一面问唐棠： “还有什么吃的？” 唐棠抱着许佟，一时不舍撒手，只是扬了声对厨房里的人道： “饺子在冰箱里，你拿出来热一热！”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季芯澄坐在唐棠家的客厅里，亲眼目睹唐棠变着法子给许佟找乐子，不再专注于游戏上，她说这样对孩子眼睛不好。 她已经完全不是过去季芯澄认识的那个唐棠，高冷、傲娇、雷厉风行，转而是一个知性、温柔、母爱泛滥的生物，叫季芯澄看着，总有时过境迁的骇然感不时冒出。 其间她接到一个顾少泽的电话，跟她交代接下来的行程。 从这里到月底，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季芯澄想着，即便她现在住在家里，也几乎是天天见不到他的，倒不如住在唐棠这，至少还有他们俩作伴。 她开始找事情做，主要就是刷电影，作为一个演员，她眼中的电影如一本本教材，不单单像普通观众那样看一个故事那么简单。 当唐棠看到她一边看电影，一边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时，就有些头疼地的拉着许佟到阳台上给花草浇水去了。 三人在一起度过的两周，原本十分惬意，如果不是经纪人打来这通电话的话。 “网上关于我的新闻刚刚冷却下来，我这会儿就去首映礼，怕不太好吧？这部电影造势这么大，我怕又引起公众注意，连带给电影宣传带来不好的影响。” 季芯澄对经纪人提出的参加首映礼一事，想着法子拒绝。 “你放心，到时候我们会有安排的，你担心的事情当然也是主创团队在意的事情，我保证，到时候一定不会出乱子，可以吗？” “真的一定要去吗？” “必须去！你这次的角色一开始接的时候公司就不是很赞成的，角色人设有品德问题，这类角色一旦火了之后很容易让观众迁怒于明星本人，所以你才更要在公众视野里露露脸，让大家把角色跟明星本人分开来看。” “好吧，我知道了。” “嗯，到时候我让人过去接你，你安心在家休息就好，把状态调整好一点。” 与周妍结束通话，季芯澄有些有气无力地软在沙发上。 唐棠让许佟给季芯澄送水果，季芯澄没有马上接，就听许佟开声说了一个字： “吃。” 季芯澄立即来了精神，忙受宠若惊般接过他捧着的一小盘水果。 “谢谢小佟！” 季芯澄找机会悄悄问唐棠，“许默有没有找过你？” 唐棠明知季芯澄话中有话，却装不懂，“每天都有跟他儿子视频。” “他儿子都不说话，他视频里难道自说自话啊？你们没有认真聊一下？” “季芯澄，我不知道原来你还这么八卦！” 唐棠虽这么说，还是道：“怎么没有认真聊，聊他儿子的事，我一向很负责地！” 季芯澄有些无趣地睨着唐棠，“现在问你你不说，我就等着你将来找我吧！” 唐棠推着她去继续未完的电影：“你要是不用电视，就让给我们玩游戏！” “你不是说，玩游戏对小佟眼睛不好吗？跟当妈的一样细心，我就怎么也想不到这点！” “就你废话多！” 两人笑闹着，门铃响起。 又是许默每天准时让人送来当天需要的新鲜水果和蔬菜，都是高标准的有机食品，在季芯澄的取笑声中，唐棠红了脸去接。 月底很快到来。 首映礼当天，周妍亲自跟车来接季芯澄，见她有些见胖，督促她要减肥。 “最近住在姐妹那里，吃得好了点，我接下来一定注意！” 周妍笑笑，没说什么。 一路无事，在举办首映礼的商业园里，正门早已有记者在那儿蹲点，周妍让司机绕道，从后门走。 这个会场季芯澄来过，正门位置宽敞，但是阶梯形设计，如果有记者堵人，只需要少数的安保就可以摆平。 如果公司真有事先安排，应该从正门大大方方进去也不怕的。 相反那个后门，位置较偏，都是宽敞的大厅，一旦被围住，想躲真的很难。 带着这样的疑虑，季芯澄尚不及与周妍确认，她就说肚子不舒服要去趟洗手间，中途下车了。 在后门下车，周边空无一人。 季芯澄不由舒了口气，手机上小助理的信息再次响起。 “姐，我在H排3号的位置，等你哦！” 她深吸一口气，挺胸往前走，心下也想着，大概是误会周妍了。 但很快，季芯澄堪堪收起疑虑还没有走几步，就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围起来了。 大约有二三十人，像是躲在角落里，只等一声令下，那样整齐划一。 季芯澄闭了闭眼，知道是中了计。 强装镇定地掩饰好了下意识的慌乱，她维持着恰当的面部表情，无力躲避，索性大方让大家拍。 五花十色的话筒伸到眼前来，犀利的问题如海潮席卷，将她瞬间淹没。 “芯澄，请问半个月前网上热传的你的新恋情，属实吗？” “你真的跟顾氏集团总裁在一起吗？” “请问你们是正式在交往，还是发展着地下情人的关系？” “顾氏家族里为顾总裁挑选的都是顶级名媛，如果顾家长辈知道顾总裁交往的是个女明星，他们会介意吗？” “芯澄，你之前所在的‘明日之星’就是顾氏旗下产业，你是因为跟顾总这层关系才离开那里的吗？” “你是因为被潜规则才跟了顾总裁的吗？” “之前传闻你在‘明日之星’跟了领导，是不是其中就有顾总裁？” “芯澄，你本身演技风评不错，为什么不好好发展，非要去攀高枝呢？对网友这样的质疑，你有什么想要对大家解释的吗？” “……” 季芯澄孤身一人，这么被围堵，确还是生平头一遭。 她始终保持着微笑，哪怕对方问出的问题，失实到令她在脑海里都不想再过一遍，也不曾发作。 “各位媒体朋友，我今天是来参加新电影首映礼的，活动就要开始，能不能请各位先让我进场？等活动结束，我再一一回答大家的问题？” 对此，没有人买账，甚至愈发放肆起来： “芯澄，怎么你身边一个助理都没有？参加活动还要走后门，是不是现在的公司公关针对你？因为你的不正当恋情给公司带来了负评？” “或许是芯澄你想让顾总裁出面，才故意泄露的两人合照吗？他到现在也没有公开表态，是不是表明他已经将你抛弃了？” “……” 季芯澄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双手早已紧握成拳。 唯有指甲深陷肌肤里的痛楚，知她此刻的忍耐。 谁来救救她…… 此刻谁能来救救她…… 第八十五章 我来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这些天，顾少泽在工作忙碌之余，但凡有放松下来如喝口茶的时间，就会问起助理，季芯澄的情况。 渐渐，陈烽也就习惯了，随时准备好季芯澄的动向，以便老板随时了解。 不过最近的季芯澄待在唐棠家里，几乎可以说是避门不出，直到今天，才公开出席了电影首映礼，陈烽想，这个事大约有必要主动跟老板汇报一下。 于是在顾少泽换下个日程的空档，陈烽道： “顾总，季小姐今天出席电影首映礼，一个小时后会有直播，如果你想看的话，稍后的会议可以缩短个十分钟，我来安排。” 彼时，顾少泽正大步向停车场走，他们要赶到城西开个例行的会议。 不由就顿住脚步。 陈烽猝不及防，险些撞上。 “首映礼？什么首映礼？” 陈烽抚着心头余悸道：“新电影的首映礼。” 顾少泽想到之前季芯澄在医院里问过他月底的安排，他说没时间，现在想起来，原来是为这事，当即问陈烽： “在哪里？” 陈烽报了地名，对方马上道：“现在过去来得及吧？下一个会议你替我出面主持。” 虽然是询问，明显老板已拿定主意。 “好的。” 陈烽正想问他怎么过去，顾少泽已经给自己安排好了。 “我自己开车去，你开另一辆车，钥匙你那儿有吧？” “有的，顾总！” 将常用的车子钥匙寄给老板，陈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他家老板已低着头进了车位直达电梯，陈烽只好在微信上将定位发了过去。 顾少泽赶到的时候，距离首映礼开始只有十五分钟不到。 可他在会场里，左右没有找到季芯澄。 难道还没到？ “顾总？没想到您这样的大忙人，今天也能来参加咱们小小电影首映礼，荣幸之至！” 顾少泽的出现，惊动了平台的负责人，三五高层模样的中年男子很快迎了上来。 顾少泽手里正拿着电话拨季芯澄号码，始终无人接听。 见这些人围上来，无奈先打了招呼。 问起电影主创的位置，负责人亲自带他前往。 顾少泽看到导演和众主演都到场了，就是不见季芯澄，倒是看到她的位置空着，位置上放着印有季芯澄名字的卡片，和一瓶水。 显然是还没到。 季芯澄的座椅旁边，一个年轻男孩正在刷微博，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大概就是季芯澄的助理了。 “季芯澄还没到？” 顾少泽的突然出声，令左右正围着他说恭维话的众人皆是一愣。 小助理抬起头，正刷着季芯澄和顾少泽的微博，突然见到当事人，结实吓了一跳。 “小曾你怎么回事？芯澄还没到吗？” 那像是小曾领导模样的人，当即道。 “芯……芯澄姐快到了，说已经到后门！” 小曾忙起立，紧张地答道，心里不由将顾少泽一番打量，这本人可比照片上有气质多了！ “哪个后门？” 顾少泽的进一步追问，在场众人先惊讶后恍然，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欧阳导演率先过来与小曾道： “还不带顾总过去！” 小曾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在前面引路。 顾少泽前脚一走，平台负责人就问起欧阳导演： “看来，他俩的事是真的啊？” 欧阳导演打哈哈，“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就知道他们认识，认识！” “你小子，就说你为什么要用季芯澄，原来有这层意思。” “老魏你可不能冤枉我，我用的这些人，哪怕戏份顶少，那也是真适合角色才肯用，何况还是女二这个重要人物！” “是是是，咱先坐下来，好好说！” “你先让人给顾总安排好位置！”欧阳导演提醒。 对方连忙一拍脑门，“看我，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说着，两人又相对哈哈笑起来。 在不远处司乾与一众属下，不禁抬头往那热闹处看了一眼，目光随即落在顾少泽出会场的背影上，手上翻文件的动作不由一顿。 “他怎么来了？” 助理循声望去，认出是顾少泽，“像是临时过来找人的，芯澄没让人给他留座。” 助理显然还不知道司乾将季芯澄扣在后门的事情，一旁的周妍看着，不由有些担忧。 却见司乾瞥了她一眼，分明是眼神警告她不要自乱阵脚。 在小曾的引导下，顾少泽很快来到后门，却见一群记者将季芯澄围堵在中间，无休无止逼问各种问题，问题的中心离不开顾少泽和潜规则。 他眉头一皱，小助理已经吓得面无人色。 “我们不……不知道后门会有记者！” 说着，小助理走在前头，拼了命拉开众记者，给顾少泽腾出一条道来。 有外围的记者眼尖认出顾少泽，“是顾少泽顾总裁！” 人潮随这声呼喝，瞬间乱了乱，顾少泽趁机越到季芯澄身边，将人护在怀里。 “真的是顾总裁！” 娱记们的声音明显带了兴奋，季芯澄在喧闹中抬眼，确实是他！ 想要推开，顾少泽的手牢牢锁在她腰上，两人左右都是人，季芯澄动作空间有限，最后也只能眼睁睁干着急看着别人拍他。 就是自己被围堵的时候，季芯澄似乎也不曾这么急过。 这会儿竟带着恳求对左右道：“能不能别拍了？别拍了可以吗？” 她显然已经放弃了面部表情管理，相较顾少泽可能曝光的后果，她被拍得丑一点，又有什么要紧？ “季芯澄！” 顾少泽的低喝声响在耳畔，他阻止她这么对人低声下气，逼她回头看着自己，“我来！” 他说他来，他来做什么？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季芯澄脑海里当下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微仰头望着男人的眼睛，其间的沉着让她的心稍安了安，转瞬却又因不敢想的可能性而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顾少泽见季芯澄安静下来，将她在怀中搂得更紧了一些。 直面记者的追问，清朗声音有力响起： “各位安静一下，网上前些天传的关于我们俩正在恋爱的消息，都是真的。我们因相互爱慕走到一起，已经三年多，不存在一些媒体臆测的潜规则、地下情，对此我的律师团队已经在出面交涉，这其中，大概也有你们的名字。现在，请你们让一下，芯澄的活动即将开始，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原因让她迟到，多谢！”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近乎落针可闻。 有人震慑于顾少泽单枪匹马却犹胜千军万马的气势，也有人因他的男友力爆棚着迷，当然更有因他话中明确提到的律师已出面处理谣传账号一事而开始不安，总之这一刻，没有人再敢对着顾少泽这张脸发问，更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小助理这时倒是反应较快，惊醒一般在周身划拉出一条道来，让顾少泽带着季芯澄离开。 走出人群，顾少泽改由牵着季芯澄的手，十指交握，大步进了会场。 到了内场，一路绷着脸的男人将季芯澄身子一带，就避到了人少的楼梯间。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质问才出，却见她红了眼眶，一头扎进他怀里，不管不顾的。 在公众场合，季芯澄还是头一回这么表现出对他的依赖。 男人心里若还有气，也都消失殆尽了。 伸手紧紧搂住她，大掌在她背上轻轻安抚，直到季芯澄冷静下来，要离开他的怀抱。 “你来这里干什么？刚才那些话，你怎么能随便乱说？” 她倒数落起人来了！ 顾少泽看她神情恢复自然，眉宇间却仍有惊吓后的痕迹，也就没跟她计较： “说都说了，我还能怎么样？” 他居然用一脸痞相来应对她，这神情，叫季芯澄微张了口，到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姐，你要准备上台了。” 小助理的提醒声在两人身后弱弱响起。 顾少泽见季芯澄脸上有气，作势又要抱她，果然她打起精神来，没让。 而后深吸口气，睨了男人一眼，才跟小助理离开。 季芯澄在台上与众位主演站在一起，全程得体恰当地应付着，顾少泽坐在台下，满意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全程目不转睛的。 见他如此，原本还想与顾少泽套套近乎的各路小领导，便都没敢上前。 等到季芯澄的部分结束，她一下台，顾少泽便已等在那里。 不容她推拒，主动牵起她的手。 两人准备离开，小助理眼神倒是快，忙道： “姐，待会儿还有个专访，就十分钟，您看……” 季芯澄正了正色，对小助理道：“你让周妍自己想办法，就说我不会去了。” 然后拉着顾少泽，头也不回离开了会场。 顾少泽提前联系好的车子已经等在门口，季芯澄讶异道： “车子不是不能进来吗？你怎么做到的？” “你老公还有很多技能没有让你见识到，来日方长，你不用每次都这么惊讶。” 男人扬起唇角，很是自得。 一不小心就被他甜言蜜言撩到心慌，季芯澄抿了抿唇，推开他搀扶的手，自己上了车。 两人面对面坐在房车车厢里，见他这架势，大约是有话要问的。 果然，车子启动后，顾少泽第一句就道： “是你那个经纪人在搞小动作？” 他指的是周妍，季芯澄心知周妍没有理由陷害自己，能让她这么做的，大概只有她的领导司乾了，想到司乾和商萱，她心内觉得无力。 但在顾少泽面前，她没打算表现出来。 “也不算，她就是没把安保安排好而已，这事我自己会处理的，你就别管了。” 季芯澄说着话，一边脱去了高跟鞋，新鞋后跟磨脚，她的脚踝下已经破了皮。 瞧她呲牙咧嘴的，顾少泽果然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她的脚上。 就在顾少泽给季芯澄脚上贴了创可贴，还想深究她不打电话向他求助这件事时，顾少泽私人手机响起，是陈烽有事情向他请示。 季芯澄这才得闲拿起手机，微博热搜赫然已经有了顾少泽的名字。 关于他俩的恋情坐实，评价一边倒的仍然是说她不自量力攀高枝的，咒她迟早会被抛弃。而顾少泽的身家背景，也在这时候被深挖出一个角，有人甚至通过蛛丝马迹找到了顾少泽的微博小号，扒出上回季芯澄刷直播礼物的就是顾少泽。 看着不断涌上来的私信，辱骂、诅咒纷至沓来。 季芯澄咬着唇，索性将微博一删，落个清净。 顾少泽放下手机，就看到季芯澄同时一脸平静放下了手机，认识她久了之后，多少知道她这平静外表下的内心，也许早已沸腾如怒海…… 也没有当即劝她，顾少泽在手机APP中找到微博，登录之后，直接把两人结婚证照片发了上去，然后@季芯澄，附上三个红彤彤的爱心。 做完这些，他丢开手机，转而将人搂到怀里，道： “之前有人不看网络上恶评，说什么‘不能将世界交到这些人手中，不理会就是明智之举’，那个明智的人，现在上哪儿去了？” 这话确实是季芯澄说的，可今时不同往日。 她有些泄气地靠在顾少泽肩上，她跟他的事情，多希望收到网友们的祝福。 比她任何一次在工作上的出色表现，都更希望。 “晚上想吃什么？” “你不忙了吗？我刚刚听到陈烽说你还有很多文件要签。” “留给明天吧，今天我只想陪顾太太。” 季芯澄想了想，说上回他们一起吃过的私家菜馆不错，顾少泽就给前头的司机指了路，同时给菜馆老板打了电话，提前点好季芯澄想吃的菜。 他做这些的时候，细致又认真，季芯澄安安静静看着他，渐渐也就真的平静下来。 管他呢，只要他还在身边，那些恶评确实算不了什么。 顾少泽是在陪季芯澄吃饭的途中，接到父亲顾常电话的，因事先有所预料，便一点也不惊讶。 “你跟那个女明星已经结婚，是真的吗？” “结婚证你不是看到了吗？” 顾少泽冷道。 第八十六章 任你处置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父在那一头，显然被这话气到。 只听他深呼吸好几次后，才厉声命令儿子：“马上给我离了！” 顾少泽对此置若罔闻，眼皮都不抬，就结束了父子俩的通话。 听顾少泽提到结婚证，季芯澄拿着筷子的手半天没有再动，就见他放下手机。 再有电话进来，顾少泽直接关机。 不禁问： “怎么了？” “没事。”他不欲多言，帮季芯澄盛了汤，“这是陈师傅特意给你准备的豆腐汤，美容养颜，他说。” 他有些刻意，但季芯澄知道顾少泽不爱讲的话，便是问也问不出来。 就低头认真喝汤。 陈师傅是这里的厨师，是顾少泽高中时一位老师的朋友，是个文学作家，在这里开了家菜馆，平常只招待少数亲友，做饭纯属开心，不开心的时候就关门不接待任何人，今天本来陈师傅没打算开张，但顾少泽打了电话，他就将准备给明日的一些食材都提前消耗了。 因此，季芯澄不敢怠慢这里的一汤一饭。 “我过去一下，你好好吃。” 顾少泽指了指庭院那边，似是陈师傅叫他，季芯澄点点头。 目送顾少泽离开视线，季芯澄才放下汤勺拿起手机，直接网页进入微博，顾少泽晒出结婚证照片的那条微博果然已冲上热搜榜第一…… 季芯澄吃惊地看着评论数之巨，还未及点开细看，手机来电打断她。 是本市一个陌生号码，一连串的相同数字，直觉告诉她不是骚扰电话。 “你好。” 接起电话，季芯澄打了招呼。 对方静了静后，问：“是季芯澄吗？” 略显苍老的声音，透着威严。 季芯澄说是。 对方才自报家门，“我是顾少泽的父亲，顾常。” 说着，顿了片刻，似乎在等季芯澄消化这个消息，而后才道： “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季芯澄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视线落在顾少泽消失的方向，他还没有回来。 没有等到她的回答，顾常再道：“你不必问少泽，是我让陈师傅支开他的。” 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季芯澄暗暗呼气令自己镇定。 “好的，您什么时候方便都可以。” “晚些发给你地址。” 然后收了线。 直到顾少泽回到餐桌前，季芯澄仍然有些出神。 见她碗里的汤跟他走时几乎一样，男人当即蹙眉道：“不合胃口吗？” “挺好的，陈师傅找你什么事？” “他新买的一个烤箱，几个英文按键没弄明白。” “哦，你英文很好吗？” “比你好点。” 顾少泽目光紧锁着她，季芯澄却不敢细看。 “一会儿还送我去唐棠家吧？” “为什么？”顾少泽不认为还有这个必要。 “你再忙几天就可以休息，等你休息的时候我再回家，不然一个人待家里，还不如跟唐棠小佟一块。” 顾少泽认真看着季芯澄，确认她确实是这么希望的，才点了点头。 两人话题落到许佟身上，并肩离开了餐厅。 回到家，还没等唐棠拿顾少泽回应记者的话打趣，季芯澄就又要出门了。 “上哪儿去？” “回来跟你说。” 换了双平底鞋，匆匆出了门。 在唐棠家附近的咖啡厅里，季芯澄第一次见到顾常。至少从他问过季芯澄住址后，直接到这附近来见她这一点，季芯澄就对他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 “您好，我是季芯澄。” “坐。” 跟顾少泽相像的眉眼，有岁月的痕迹，因而显得温和，温和中又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森严，那是长期身居高位者身上能轻易见到的神情，不怒自威。 “什么时候领的证？” 季芯澄报了个具体日期。 顾常沉吟，“在一起三年了？” 季芯澄点点头，见他的手指在桌沿轻敲，一副琢磨的神情。 有一会儿了，似乎在犹豫怎么开口。 此刻的季芯澄，比她见到顾常之前自己想像的要镇定得多。 只听她道：“您找我来，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顾常这才真正抬眼看了她一眼，便道：“你开个条件吧。” 季芯澄：？ “你开个条件，怎么样你可以离开他。” “什么条件都可以？” “你说说看，我们一定认真考虑。” 他抬起的眼睛上方，有深深的纹路，让季芯澄想到自己的父亲，便没有了试探的心思。 “对不起，大概我跟您说，我只是因为爱他才跟他在一起，您也未必会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我也有自己的坚持，如果是少泽让我离开，我不需要任何条件，同样的，如果不是他的意思，那么不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离开他的。” 她语速很慢，尽量让神情跟内心保持一致地诚恳。 顾常略显倦态的深眸中，较先前愈发幽暗了些。 他静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 季芯澄便也耐心等着。 “既然这样，我作为他的父亲，给你们提一个条件，你觉得会过分吗？” “您说说看？” 顾常从身边座椅上拿起一个文件袋，袋中是他准备好的两份合同，《婚前协议》，递给季芯澄。 “如果你愿意签了这份协议，在不影响集团利益的情况下，我想我没有理由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季芯澄拿起协议，认真从头看到尾，然后什么也没说，直接两份都签上了大名。 交还给顾常时，她仍然是淡淡的神情，倒没有因协议内容明确她若离婚不能分顾少泽一分钱财产而有什么变化。 这点似乎得到顾常的认可。 他点点头，将文件收入袋中，说：“让我的司机送送你。” “不用了，我打车很方便。” 顾常再次点了点头，没有坚持。 回到唐棠家里，与她说起见过顾常父亲的事，唐棠一惊一乍，“简直就是偶像剧里的情节啊，他这样不是侮辱人嘛，我们也不缺钱，难道就他顾家家大业大啊！” “你小点儿声，小佟睡下了吧？” 唐棠仍为好友报不平：“有其父必有其子，这协议要两人签了才有效，你倒是看看顾少泽签不签这协议，如果他也签了，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你！” “跟他没关系，你别随便迁怒他。” “哼我才不信，有那样的父亲，儿子能好到哪儿去！” 季芯澄在次日，自己就收拾了东西回到顾少泽的别墅。 反正都公开了，加上签了那份协议，别的不说，她这颗心，到底落下地来，有一股子在意也无用的大义凛然，也不再瞻前顾后了。 顾少泽晚上到家时，她还为他准备了宵夜。 男人却连看都不看一眼，手中一份文件往她怀里一丢，眼中已是盛怒： “季芯澄，你什么意思？” 果然是他父亲给他的那份《婚前协议》。 季芯澄目光在协议上定了三秒，才抬起头认真回道： “什么什么意思？我签字了呀，婚前立协议不很正常吗？只要能跟你在一起，签十份我都愿意！” 她带着狡黠的笑，试图通过这种方式避重就轻。 顾少泽却不接茬，“签！要签是吧？” 说着，他已经拿起茶几上的笔，将文件从季芯澄手中用力抽走，‘啪’一声摔在茶几上就签上了大名，然后笔一丢，文件重新摔回季芯澄怀里。 大声吼道： “你知不知道，签了这份协议，要是离婚，你一分钱也得不到！” 她的手被顾少泽用力抽走的纸张边缘割到，丝丝地疼。 看着他签下名字那一刻，季芯澄的心可比手上的疼要厉害许多。 可眼下，男人冰冷的视线，无疑较前两者都更甚。 季芯澄脸上装出来的笑意早已不见，取而代之是她想尽力掩饰也掩饰不住的失望和难过。 她没有去碰那份协议，而是起身离开，任那几页纸自她膝上滑落。 “你去哪？” 男人抓住她胳膊，厉声问道。 “顾少泽，因为你现在还不是顾氏的董事长，如果我不签协议，你还可以在家族中多分一份财产，你不就是这意思吗？” 顾少泽显然被她这话惊到，他瞪大了眼睛，如鹰凖般锐利的视线逼近季芯澄。 抓着季芯澄胳膊的五指不由用力，哪怕捏痛了她，看到她脸上痛苦的表情，他也不管。 “你还有没有心？季芯澄！这样的话，你怎么能张口就来？” 她被各种痛楚包围，手上的、心上的、胳膊上的，一时不察，就落下泪来。 “难道不是吗？” 这一声哭腔，叫顾少泽明明瞬间就要炸开的情绪顷刻瓦解，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松开她的胳膊，拾起地上的协议，一撕两半，又一撕四半，扔在垃圾篓里。 他眸中亦是可见的痛楚，对她的怜惜与心疼，更有怒其不争的意味在其中。 他重新挡在她跟前，原先抓她胳膊的手，此刻抚在她颊上，不住拭去她急急滚落的泪水。 “我不要你每次都这么牺牲自己，你懂不懂？” “我不懂！”她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哭出声，“我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不对你好，我对谁好？我爱你，季芯澄，这件事难道需要我再如何证明吗？你可别欺人太甚，我自以为，我自证的已经够充分，难道真要我把这颗心挖出来，亲手捧给你看吗？你忍不忍心？” 他说这话时，不觉已湿了眼眶。 季芯澄泪落得更急了，理智却还清醒，“你从前那一次次，叫我怎么信你？” “我……” 顾少泽自然想要争辩，可那些伤害过她的过往却又都是事实。 “对不起，我为过去那些事情跟你道歉，我不求你立刻就能放下，但你可以用下半辈子来考察我，如果再犯，任你处置，这样可不可以？” 他捧着她的脸，柔声地一再退让。 季芯澄的心也是会软的，怎么舍得逼他太过难堪。 便在他吻上来时，没有拒绝，闭上了眼睛。 他在她的嘴角尝到微咸的泪水，一发不可收拾，就在她两边嘴角疯狂啮咬起来，仿佛要通过这样的动作向她忏悔，为自己过去骗自己也骗她，而做出的那些蠢事。 季芯澄在顾少泽的掠夺下，很快缴械。 任他将自己抱回楼上，天旋地转里还惦记那份协议。 “你爸爸说签了这份协议，才会同意我们在一起。你明天再打印一份，给他补上？” 男人动作轻柔，本极克制，听她这话，不由泄愤一般发起狠来，每一下都叫季芯澄弓直了腰背，失魂到再不知世间还有东西南北。 她在床事上一向隐忍，便是极致时刻，也很少出声。 这时不由的嘤咛之声，叫男人听着骨头都酥软了。 哪里还管什么协议不协议，在这温柔乡里，交代了再说。 - 这一夜的体验与以往都不同，也许是她记着他真心的告白，潜意识已将全部身心都交付。 才觉得与以往多有不同。 季芯澄在已经没有顾少泽的大床上醒来，睁着眼听窗外鸟鸣声闹了许久，才伸着懒腰有了起床的意思。 却也没起，靠在床头上给唐棠打电话。 “怎么？他签了婚前协议？” 唐棠的语气带着就要发火的征兆。 季芯澄咯咯地笑，“他撕了协议，还跟我告白了。” “可以啊季芯澄！” 唐棠的声音，雨过天晴。 这大概就是真心为她的好友，她不好时，唐棠比她更难过，她好时，唐棠比她更开心。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要考虑生个大胖小子，把正宫位置稳稳保住。” 唐棠开起玩笑。 “可我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至少，你现在比从前相信了一点，是吧？那就好啦！事情总是向着好的方向在发展。” 唐棠这话倒是有道理，季芯澄点点头没说话，听她又道： “行了，别窝在家里瞎想，出来玩吧，我准备带小佟去游乐场，你来帮忙。” “帮什么忙？他不是只要有你就够了吗？” 季芯澄话是这么说，人却已掀了被子下地。 第八十七章 修复的伤痕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游乐场里，许佟虽然一直不说话，但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是有想法的。 唐棠便带着他一个项目一个项目玩过去，都是儿童的项目，季芯澄玩了几个下来，就晕得不行，唐棠便让她找个地方休息，喝杯茶等他们。 唐棠在这件事上，俨然没有一点不耐烦。 季芯澄想到过去，大约熟悉唐棠的人里，都会觉得她是最急性子的一个，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一面。 走过几家咖啡厅，季芯澄选了一家光线好些的走了进去。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商萱和司乾。 见到季芯澄，商萱眼中有些微讶异，而后沉静下来，对她扬唇微微一笑。 司乾则是一惯的冷淡中带着厌恶。 “女士您好，请问您几位？” 有服务员上前为季芯澄引路，季芯澄对坐在卡座上的两人微笑致意后，打算跟服务员走。 这时听到商萱在身后道： “能聊聊吗？” 季芯澄的脚步不由停下，回头一看，商萱确实是在跟她说话。 不等她回答，坐在商萱对面的司乾已起身，柔声对商萱道： “我在车上等你。” 而后他看了一眼季芯澄，才转身离开咖啡厅。 “过来坐吧？” 对仍旧站在原地的季芯澄，商萱再次微笑出声。 在季芯澄走过去的空档，商萱已经让服务员撤去了司乾的咖啡杯，又问季芯澄： “你喝点什么？” “美式，谢谢。” 季芯澄对服务员说完，在司乾坐过的位置上坐好，抬头朝商萱笑了笑。 这是两人重逢后第一次心平气和面对面坐在一起。 一时两人都没有急着开场，静默延续了好一会儿。 最后还是季芯澄先打破沉寂的，她问： “你最近，身体还好吗？” 季芯澄的视线落在商萱面前的牛奶杯子上，不敢长久看她的眼睛。 “老样子。” 商萱话说完，似乎觉得有点敷衍，便认真补充道： “我这身体，不到躺下动不了，就算是好的。眼下的日子是过一天赚一天，没有几年可以肖想。能像今天这样，出来走走，坐在这里跟你们说说话，我已经很知足。” 季芯澄抬起头，眼中有泪意。 商萱见她如此，反而笑道： “你是不是又想要跟我说对不起？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当年的事，不能怪你。你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是阴差阳错而已。我早就不恨你了，你不要再因此自责。” “这些年，我一直在留意你的消息，也曾请私家侦探查过，没有查出来。” 季芯澄的声音有些暗哑，带着些蓦然回首人事已非的苍凉。 商萱自然感同身受，手指在牛奶杯子边沿摸索着，她到底说出了实情： “这几年，我一直受司乾的保护，是我要他把我的消息隐藏起来的，我当时的想法就是想要与过去断绝一切联系。是我不想让你们找到。” 她语气平静，显然已从那段往事中走出来。 “原来是这样。” 季芯澄心下略感宽慰，不想让商萱总是看到她不开心的一面。 遂振作起来，微笑着说起司乾： “司乾对你很好。” 季芯澄说这话，也是想确认，司乾是不是真如外人看到的那样对商萱好。季芯澄在商萱脸上没有看到否定，而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沉痛。 “他就是太固执了。” 提起司乾，商萱的目光有些迷离，隐约一声叹息，而后想到什么，对季芯澄道： “我已经很久没有去公司了，以后也不会再去，当初让你进公司有我的私心，你明明知道却还是答应了我，现在我走了，不如你也离开吧？以你现在的条件，要找一家更好的公司，并不难。” “没关系，我觉得待在这里挺好的。” “我不是说公司不好，而是司乾。” “他怎么了？” “他可能……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唐棠已经离职就算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也早点离开。” 商萱的担忧已经成为现实，正是季芯澄目前所经历的。 便她没有想要说出来，她看得出商萱心里有司乾，如果真相会让商萱感到为难，那她自然会选择闭口不提。 “我会注意的。” 商萱握着杯子的手松开，犹豫着，还是从桌面滑过，握住季芯澄放在咖啡杯旁边的手。 她的手很凉，叫季芯澄不自觉的，心下也跟着一凉。 “离开吧，算是我最后的请求，你一定要答应我？” 季芯澄紧抿着的唇线在微微颤抖，她侧头望向窗外的天空，以此掩饰就要落下来的泪水。 半晌才回过来，勉力扯出一丝笑意： “我答应你，但是能不能不要说最后这样的话？像是在道别，我总觉得我们才重逢，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她说着，就哽咽起来，再说不下去。 相较季芯澄的情绪起伏，商萱始终面容沉静。 大约是曾经经历过太多，商萱觉得自己的许多感观都已经麻木了。 包括痛感。 握紧季芯澄的手，见她也用力回握，两人相视而笑。 “你不用担心，虽然我的身体现在很差，但我并不厌世，如果能够选择，我都会坚持多活一日，哪怕这一日是无尽的痛苦。” 季芯澄点头笑着，眼泪却是止不住的掉落在桌面上。 一滴一滴，沉重得很。 商萱递给她纸巾，松了手道： “好了，别哭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欺负你。” 商萱的眼中，有难得的轻快神色。 季芯澄低头拭泪，深吸了口气，才令自己平复下来。 “抱歉，我最近真的是……” 商萱笑望着她，并不着急，等她平静许多。 才道：“我看到你和顾少泽的新闻了，我之前对你生气，倒不是因为只是恨你过去的事情，而是以为你甘愿让他包养，如此不争气。才会说那样的重话。” 季芯澄倒不知还有这一茬，但听到解释，还是舒心地笑了起来。 “看来他很爱你，这个时候肯站出来替你澄清。” “我也不确定，总是觉得还不能够完全信任他。” “有所保留是对的，人的心思最难猜测，有时连自己都拿不准自己这颗心呢。” 季芯澄想到宋杞，商萱说：“我去看过他了。” 商萱此刻的神情，是无尽的慨叹，她道： “过去我们那么亲近，如今也只能替他支付医药费，其他事情竟然都帮不上忙。” 这回是季芯澄拉住商萱的手，安慰她：“宋杞会好起来的。” 商萱想起来在医院见到季芯澄的妹妹季欣然，“没想到她照顾人还挺仔细，护士说一点不输护工。” “是吗？从前确实没有见她做过这些事情。” 想到过去，商萱陷入回忆，“我们刚进大学那会儿，欣然还很小。” 季芯澄没想要再谈季欣然，思绪回到她与商萱初遇时的情景，巧的是，商萱也自然就想到了那时候，还是商萱先开的口： “你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 “当然记得！” 季芯澄有些许激动，“你当时可是吓死我了，为了救一只猫，不管不顾的，就那么往车前冲。我心里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竟还叫我给遇上了！” “但你后来还是帮了我。” “我是气不过那车主，盛气凌人的，你都那么道歉了，他还不肯罢休，非要把你骂哭似地，我那时候脾气也差得很。” 想到当时季芯澄跟那车主对骂的样子，商萱到现在还觉得记忆犹新。 “你那时候脾气是急了点，但总是讲道理的，你不知道我心里可佩服了，觉得怎么会有这么聪明的女同学，骂起人来不带脏字，还句句直击要害。” 两人相视一笑，再没有之前的谨慎小心。 季芯澄不客气道： “那是因为你胆子太小了，或者应该说，你对人都太温柔。那时候估计全世界在你眼中，全都是好人吧？” “也不至于，主要看对什么人。” “我只记得，当时不管我提了多无礼的要求，你都会答应我。” 季芯澄想到那次事故，皆是因她任性而起，商萱其实有提醒过天气不好，但季芯澄从来不把她的担忧当一回事，这才酿下大祸。 脸上笑意敛去，季芯澄道： “你总是这样，给我建议，我任性的话，就陪我一起，然后负责兜底。那次的事情，如果我听你的话就好了。” “你别这么想，你那不叫任性，是有勇气，不像我，永远只敢想不敢行动。大学能认识你和唐棠，还跟你们成为好朋友，是我那时候感到最开心的事情。我从来没有觉得跟你们出去疯玩出了事情有什么不好，我能想到的是，只有我一个人，是断不敢尝试的，可以说，你们俩替我打开了另一扇大门，那个门里，也许有危险，却更多是我期望的五彩缤纷。即便如今回想起来，我也不觉得后悔，反而还会感激你们，真的。” 商萱一席话，叫季芯澄再次红了眼眶。 但这回，季芯澄更多是感到喜悦，而不是难过。 这种被理解、有回应的友情，缺失的时候你也许觉得没有什么，可一旦失而复得，心底里那份满足，是很难用言语来描述的。 她们相视而笑，久久无言。 唐棠在这时候打来电话，问季芯澄在哪里，准备带许佟过来跟她汇合，听到她跟商萱在一块儿，唐棠有些不确定，问季芯澄：“那是你过来，还是我们过去？” 季芯澄想了想，说：“你过来吧，在西门正对面那家咖啡厅里。” 放下手机，季芯澄问商萱：“要不要我们一起吃个午饭？” 商萱显然已经准备离开，将手机放到包里，说： “下次吧，司乾等很久了。” 季芯澄点点头，反正她们后面有的是时间，便对她道： “我还没有正式祝福你跟司乾呢。” 商萱原来已准备起身，听她这么说，又在座位上坐好。 “这事情我一直没有跟别人说，我跟司乾，其实是协议订婚的。” 在季芯澄的讶异中，商萱带着失落道：“我们是不可能结婚的。” “可我看得出来，他心里有你！” “不是他的原因，是我。” 商萱道：“我这身体状况，不能再拖累他了。这几年，他一直舍弃全部在照顾我，这一生，有他这几年，我已经足够了。” 季芯澄忍着心头又要涌起的泪意，离了座，起身去拥抱商萱。 时隔多年的拥抱，因为沉甸甸的心事，变得不那么轻松。 商萱拍拍季芯澄的背，反而安慰起她的不舍： “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饭吧，帮我跟唐棠问个好。” “好的，如果你无聊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我知道了。” 目送商萱背影远去，季芯澄心里空落落的，并不见误会解除之后如释重负的喜悦。 时光是奇妙的，有时破坏，有时修复，哪怕她们都不再纠结那被修复的伤痕，但它总归在那里，永远不会消失地，在那里…… 第八十八章 见家长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唐棠带着许佟找到季芯澄的时候，讶于商萱已经离开。 “她有事先走了。”季芯澄道。 唐棠以为聊天并不愉快，“她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她已经原谅我了。” 两人并肩向一家儿童餐厅走去，季芯澄笑说。 唐棠却不以为然：“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什么时候我们三个人找机会聚一聚。” 对此唐棠情绪不高，似乎还耿耿于怀之前商萱报复季芯澄做的那些事情，哪怕她也明白商萱的痛苦，可终究，三个人还是回不到从前亲密无间的样子了。 却又不能怪谁。 到傍晚，游乐场里的三人玩得都有些累了，顾少泽打来电话催季芯澄早点回，说有事情要办，季芯澄便在大门前与唐棠分了手。 “回老宅？” 回到家里的季芯澄，听到男人这么说，喝水的动作立刻停下。 “不想回？” 季芯澄大着胆点了点头，“至少现在不想……今天，能不能先不去？” 她犹犹豫豫，更多是忐忑不安，倒不是厌恶。 顾少泽上前，将人往怀里一兜，耐心道： “是我爸妈想见你。不要紧的，反正结婚前总要见面，早一点晚一点的事情，你拖延也不是办法，嗯？” 他温柔的语调令季芯澄不安的心思，瞬间夷为平地。 后脑勺枕在他肩窝里蹭了蹭，叹气道： “那好吧。” 进换衣间，顾少泽替季芯澄挑衣服，一件蕾丝米白连衣裙，略显保守。 “原来你爸妈喜欢保守一点的姑娘？” 她这么说时，忽而脑海当中闪过爱穿旗袍的许梓倩的身影，嘴角笑意不自觉僵了僵。 顾少泽倒没看出什么来，继续给她挑鞋子，一面说道： “你穿这件衣服丑一点，见公婆不用太好看。” 出乎意料的回答，令季芯澄怔了怔，转而拿起这件衣服细看，“丑吗？我记得当时做这款高定的时候，是你挑的。” “当时是当时。” 男人模棱两可的回答，季芯澄只当他是嫌弃过去自己的眼光又不好意思承认，也就笑笑没有深究。 顾少泽驾车，见到老宅大门的季芯澄，已添了一丝紧张，坐在副驾驶上，却见前方弯弯绕绕只见深林不见住宅，不由好奇道： “刚刚那个不是大门吗？” “是大门。”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怎么感觉像在森林里。” “你看到这里的松和杉，都是我爷爷和太爷爷辈种下的，老房子在树林中间。” 季芯澄在心里估摸算了下，不由咂舌： “原来你们家是地主啊！” 顾少泽被她这个形容逗笑，举重若轻道： “以后都是你的。” 季芯澄倒没有这样的自觉，她只期望顾少泽是她的就好，其余的，她还从来没有想过。 但这话自然不好说出口，咳一咳清了清嗓子，她道： “我可不喜欢种树！” 话题在顾少泽失笑声中，也就一笔带过了。 很快，两人在老宅的主楼前停下车子，管家上前迎接，季芯澄才重新又紧张起来。 顾少泽从驾驶座上下来，先牵了季芯澄的手，才对管家说，后备箱里买了新鲜的花束，送给母亲的。 季芯澄讶异道：“你早就买好了？” 男人点点头，捏了捏她紧张到汗涔涔的手，低声道： “放轻松，把你跟我吵架时的心态拿出来，就好了。” 季芯澄娇嗔瞥了他一眼，嘀咕道：“说得好像我经常跟你吵架？” “打个比方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进了主楼。 一楼客厅里，顾婷婷窝在窗边打游戏，见到季芯澄，没好气道： “她来我们家干什么？” 这个客厅真大，光是不同规格形态的沙发茶几就有四套，分别安置在不同角落里，互不干扰却又是一个完整的整体，听到顾婷婷的声音，季芯澄目光在偌大客厅里环顾好一阵，才在高一个台阶的摇椅上看到她。 “爷爷奶奶呢？” 顾少泽阴着脸，问顾婷婷。 “他们出门了，马上回来。” “叫婶婶，以后别‘她她’的，没大没小。” 松开季芯澄的手，让她随便坐，然后顾少泽褪去外套，亲自接过季芯澄的包，跟他的外套一起，挂在角落里一处设计巧妙的挂钩上。 “怎么就婶婶了，你们不还没结婚吗？能嫁进我们家再说吧！” 顾婷婷的表情别人看不到，但听她这语气，已是十足的轻蔑和嘲讽。 管家让人这时送了茶和茶点上来。 顾少泽直接往顾婷婷坐着的位置走去，只听他道： “顾婷婷，你什么态度？” “我什么态度还不是看对方什么人吗？你见我对爷爷奶奶这样过吗？对梓倩姐姐这样过吗？你就是偏心，被人骗了还替人掩护呢！” “顾婷婷，我告诉你，季芯澄已经是你婶婶，这个事实不是你闹个脾气就能改变的，今后再让我发现你不尊重她，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就是偏心！爷爷奶奶要是在家，看你敢不敢这样训我！” 叔侄俩僵持之际，季芯澄想上前劝阻，自二楼下来一位打扮时尚的中年女士率先一步。 “哎呀婷婷，不管怎么样，你对初次来家里的客人这么说话，就是你的不对了，快给叔叔道个歉。” “姨奶奶，怎么连你也是非不分，我不要道歉，我才没错呢！” 顾婷婷起身，略过她那位看起来很年轻的姨奶奶，临走前还瞪了季芯澄一眼。 “少泽，你不给我介绍一下？” 顾少泽瞥了眼小姨，神情还留在顾婷婷搅乱的愠怒里，并不理会她，大步来到已站起的季芯澄身边，牵起她就往电梯间走去。 两人进了电梯，门合上，季芯澄才问顾少泽： “那位是你姨吗？你怎么那么对人家？” “不用管她。” 顾少泽对长辈的态度，季芯澄多少有些不认可，但她直觉，顾少泽不是无缘无故的，一定有他的原因，见男人还有些余怒未消，便没有在这时候再开口追问。 三楼，顾少泽的房间，跟书房连在一起，书房隔着屏风过去，就是健身室。 打通的一个整体，使空间里变得更加宽敞。 装修是极简约的风格，直男的审美贯穿始终，黑灰白三色的搭配，令整个空间凉了几度。玻璃落地窗外是成片的绿意，其中一间窗外是无垠的草坪，能看得见层峦远山。 季芯澄沉迷在新环境的打量之中，当她转悠到书房里，见到其中一面书架上，放着顾少泽大大小小数十个奖杯时，俨然看花了眼。 “怎么样？是不是才知道你老公很优秀？” 这是他小时候的房间，多少带着些昔日的记忆，与眼前新人融合到一起，有一抹难以形容的复杂滋味，顾少泽眸色幽深，眼中有话。 “你居然还拿过围棋比赛的奖！” 季芯澄惊叹，这一刻也毫不吝啬对他的夸赞。 转过身来，面对面再次打量男人，“确实很优秀啊，我的顾先生！” 她有意讨好他，为刚才因自己而起的不快，手抚在他两侧下颌线上，眼中全是他的表情，而后，踮脚尖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所以，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跟婷婷发脾气了？” 这句话，似曾相识，顾少泽想起来自己也这么对季芯澄说过。 宽大手掌托住她的后腰，不让她的脚尖着地，让她就这么靠在自己胸前，两人的呼吸更近了一些。 “为什么？” “日久见人心，她对我的误会，我相信迟早可以解开。但你是她的叔叔，从小到大，你都维护她，如果因为我让她觉得你不在乎她了，这于她而言无疑是情感上的伤害，次数一旦多了，就是越积越多的损失，最后哪怕修复，也不再是原来的模样，我不想你多年后来后悔。” “……” “相反，她现在不喜欢我，实际上并不能影响我什么，也就是说，我们并没有损失。两相权衡，为什么不去做没有损失的选择呢？” “……” “你有在听我说吗？” “在听……” 男人目光如炬，下一刻，已覆住季芯澄一开一合的红唇，“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顾太太这么宽宏大量……” 他贪心地想咬住她双唇，一心一意要将她咬入腹中一般，凶狠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季芯澄在理智瓦解的边缘，及时止住男人进一步的动作。 他们已经倒在顾少泽很久没有睡过的床上，跟现在他们睡的床不一样，这是一张硬床，但被褥很蓬松，想来即便没有常回来住，也是常有人来打扫的。 “顾少泽，这是在你爸妈家，你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男人咬着她耳垂打断她，嘟囔道：“我没忍住。” 季芯澄推开他，把被他弄皱的衣裙整理好，甚至站到离床两三米远的位置，微恼地瞪着单手撑脑袋侧躺在床上一脸坏笑的男人，压低声斥道：“你门都没锁！” 顾少泽看着她羞红的脸，心下再难耐也只好起了身，毕竟晚饭时间也快到了。 两人在镜子前重新整理好仪容，就听见管家在外面敲门： “少爷，可以下楼吃晚饭了。” 顾少泽应了声知道了，就听见管家走远的脚步声。 “你看吧，没有人会闯进来。” 季芯澄不理他，最后在镜子里检视一番，确实没有失礼的地方，才转向顾少泽，“走吧？” 不由自主地，又伸手替他理了理弄乱的头发。 男人低眉顺眼的，极享受这样一个过程。 两人下楼，长桌上顾少泽的父母已经入座，小姨和婷婷也先后入座，顾常身边空着的位置自然是顾少泽的，但顾少泽的另一边已经坐了顾婷婷。 几乎是一眼，顾少泽就看出了季芯澄的紧张。 人未到桌前，他就对顾婷婷道，“婷婷，你坐对面。” 他的语气较先时训顾婷婷的时候确实好了很多，顾婷婷大约也感觉到了，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起身，坐到了对面她姨奶奶的旁边去。 “爸，妈，这是芯澄。” 顾少泽牵着人走到餐桌前站定，而后与季芯澄介绍：“爸，妈，小姨。” “伯父、伯母、小姨好，我是季芯澄。” 她语调平和，是练习多次后的恰到好处，不卑不亢。 “坐吧，别客气。” 顾母童思雅，季芯澄在顾少泽生日宴会上见过，相较童念雅的柔媚，童思雅的美更加平和一些，是给人很容易亲近的感觉。 季芯澄便在顾少泽身边坐下。 “这是自家林子里养的鱼，新鲜捉回来的，芯澄你尝尝看。” 童思雅自季芯澄坐下来，目光始终不离她身上，但又没有很直接，而是借推荐菜色的机会，将她不动声色打量。 这让季芯澄虽然有些不安，但多少还顶得住，毕竟闪光灯下活得久了，有时候要出离，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谢谢伯母。” “嗯，你的工作，平常主要是负责演戏吗？” 季芯澄小口嚼着米粒，回道： “是的，演员的工作，主要就是负责表演。” “吃住都在剧组里吗？听说都是吃盒饭，睡也没有一个定时，环境恶劣的时候，几十个人打通铺都是有的，到头来还是得看跟投资方的关系来定酬劳，是不是这样？” “其实，演艺圈跟其他许多行业一样，有自己的行业规则，乱象当然也是有的，但总的来说，真正推动行业发展的却不是制造乱象那些人，而是默默无闻为表演和作品在奉献的少部分人，那些才是真正的演艺工作者。但往往，一个行业总是乱象最先被人看到，所以人们才会觉得演艺圈乱，以偏概全，甚至认为演员都必须依靠潜规则才能成功。事实上未必都是如此。” 严格说来，她答非所问。 但季芯澄知道，顾母介意的是演员这个职业。 而她，想让对方知道，这个职业并不是多么见不得光，真正的演员值得得到人们的尊敬。 果然，顾母神色微顿，之后就不再深究她的工作这个话题。 第八十九章 无法无天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为这一番话，认真看了季芯澄一眼，眼中不无赞赏。 倒是季芯澄正对面的童念雅，十足地一脸不以为然。 “念雅有什么话要说？” 顾常的一句问话，叫众人将视线都投到了童念雅身上，她本来或许没打算开口，这时却也不得不开口了，只听她道： “演员这个工作，说是清者自清，但毕竟名声是大众口碑累积起来的，不光是芯澄你个人的名声，还有咱们整个家族的，大家说是不是？” 顾少泽闻言，放下了筷子，望着他小姨的目光多少添了几分凌厉： “原来小姨还在乎别人的眼光吗？我今天才知道。” “少泽你别误会，小姨不是说芯澄不好的意思，只是有这个担忧而已，大家闲聊嘛，随便说说。你想啊，不说别的，将来孩子出生，总会接触互联网，那些个素质低的网友说的风凉话、难听的话，孩子总会看到的嘛……” “小姨到底想说什么？” 顾少泽冷着声打断童念雅。 对方却没有多少退让之意，继续道： “我只是感慨而已啦！大家就随意听听。想当初，你和梓倩都快成事了，我想像你们的孩子出生，不知多么开心，梓倩这个人，也许没有很强的能力，但对待长辈是真的没得说，她那种性情，将来养育下一代，也是极好的，我看她这个人就能看得出来。” 原来是要捧许梓倩，季芯澄低头认真吃碗里的饭菜，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听顾少泽道： “小姨眼光这么好，是不是有可能的话，还想将当年的事情再做一遍？我不是姐姐，你可想好了。” “少泽你……” 童念雅听到这话，当即急红了脸，哪里还有先时的优雅从容，转向顾少泽的父母大声道： “姐！姐夫！我看我还是早点搬离这个家算了，随便说什么话，少泽都能给我曲解成这个样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说着，她将膝上餐巾一甩，人就离开了座位，在季芯澄诧异目光中，离了餐厅。 “你别理她，一个疯女人。” 顾少泽低声对季芯澄这么说，一点也不在乎父母略带不满的眼光。 但季芯澄还是看出来了，他父母眼中显然无奈大于不满，心下便暗暗疑虑，小姨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情，让顾少泽的无礼，连做父母的都不敢苛责。 饭后他们家有饮茶的习惯，顾少泽与顾常提起要补办婚礼。 顾常略沉吟，显然也是没有理由拒绝的，毕竟都已经领了证，还在媒体上都公开了。 便道：“我尽快找亲家那边，谈谈这个事情。” 顾少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像是一刻也不想多留，拉着季芯澄与父母告辞。 童思雅亲自端了水果从厨房出来，见他二人要走，忙道： “晚上就住家里好了呀，房间都是每天收拾的。” “不了，我们还有事。” 顾少泽头也不回，拿了季芯澄的包和他的外套，到玄关处，先给季芯澄递了拖鞋。 两人回家路上，车子驶出老宅林子外的大门了，季芯澄才真正放松下来。 “你跟你小姨，关系一直这么不好吗？” “她如果安分守己，我自然尊她是长辈。” 顾少泽心平气和道。 “她对姐姐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顾少泽于是对季芯澄提起当年的事情。 “姐姐在出国前，有一个男朋友，他们感情稳定，不出意外的话，两家就准备谈婚论嫁了，但小姨突然出现，带着她亲戚家的一个女孩，因为那个女孩喜欢姐姐那个男朋友，小姨就设计让他们上了床，我姐男朋友被迫和小姨亲戚家的女孩订了婚，姐姐绝望之下才出的国。她因为这个事，得了严重抑郁症，几次自残幸好及时得到救援。而小姨还理直气壮说是为我姐好。” “小姨胆子这么大的吗？” 顾少泽冷笑，“何止胆子大，简直是无法无天！当年这个事情，我姐男朋友报过警，但小姨明目张胆警告对方，她在局里有人，对方如果不答应订婚，她有的是法子让他倾家荡产。” 季芯澄惊讶于小姨的放肆，很难想像这些行为会是出自一个打扮时尚谈吐文雅的豪门小姐身上。 “你妈妈不管吗？” “呵，我妈？” 顾少泽隐约叹了口气，“我妈不帮着她就已经很好了，她就这么一个妹妹，家里从小到大给她的教育就是，要护着这个妹妹，她疼她都来不及！” “可你们才是她的孩子。” 对此，顾少泽紧抿着唇，长久没有说一句话。 季芯澄有意转移话题，道： “看来你前女友在你们家，真的很受欢迎啊！你侄女喜欢她，你小姨也喜欢她，都要因此跟你成仇了。” 她试探性地打量男人一眼，她的语气没有很显的吃味，但也不难听出来，然而男人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兴许还停留在过去令他不愉快的回忆之中。 “你不用担心，婷婷还小，许多事她还不懂，小姨那纯粹是谁跟她搞好关系她就捧谁，不值得在意。” 季芯澄见顾少泽如此结语，也就没有再提许梓倩的事情。 她其实很想知道，他和许梓倩在过去，到底发生过什么事？ 也许时机未到吧，她总会知道的，季芯澄这么想着，视线落向窗外。 手机在随身包里响起，是季芯澄的父亲。 “爸？” “芯澄啊，你最近会很忙吗？” 季芯澄的父亲，绝不是那种会跟她闲话日常的父亲，听他这么问，季芯澄一时有些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道： “还好，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刚刚顾少泽的爸爸给我打来电话，说找时间碰面商量下你们的婚事，我就先来问问你，你和少泽，什么时候方便，回家里一趟吧？” 季芯澄恍然，原来是这个事。 明明半个小时前还听顾常说过会去找她的父亲，但季芯澄潜意识里并不觉得她结婚这事和父亲有关，于是这会儿父亲突然打来电话，她完全没有将两者结合到一起。 而天底下，哪个子女结婚，跟父母会完全没有关系呢？ 季芯澄为自己的潜意识感到惭愧，加上季容此时极客气的询问，叫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到底他还是她的父亲，生她养她的父亲。 “喂？” 久未得到答复的季容，以为信号中断，在那头确认了一声。 季芯澄忙回神，“我知道了爸，我看看，有空了就回去。” “好，好的，那我等你们电话。” 挂了电话，就听顾少泽问：“你爸让你回去？” 季芯澄从沉思中抽离，点了点头，“说是伯父刚给他打过电话，谈结婚的事情。” “这回效率倒挺高。” 顾少泽说顾常，隐约脸上有了丝笑意，对季芯澄道： “时间还早，不如我们现在就过去？也没有什么真要自己准备，碰个面就是。” “这些……电话里也可以沟通的。” 如今的婚礼，只需要联系确认好，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做多少事情，季芯澄自认不比别家的女儿，跟父亲也没有那么亲近，并不需要婚前适应期什么的。 “你不想回去？” 顾少泽察觉到她的迟疑。 “不是很想。” “我陪你，也不想吗？跟见我爸妈一样，我也总要以准女婿的身份见见你爸爸，不然多失礼。” 季芯澄看他说得认真，他很少这么坚持去做一件收效不高的事情，但因为准女婿这个身份，他觉得应该…… “好吧。” 季芯澄在这一天里，第二次被顾少泽的耐心劝导改变了决定。 两人来到季家，季父的态度与从前大不相同。 更多是体现在对季芯澄的细枝末节上，好似他今天才知道季芯澄跟季欣然一样都是他的女儿。 “婚礼打算定在什么时间？” “那会儿芯澄的工作忙不忙？如果好迁就，就将工作挪一挪，婚礼办了先。” “也不好太冷，天气凉新娘子穿婚纱会着凉。” 诸如此类，都是季容在与顾少泽的谈话中，替季芯澄设身处地想到的。 季芯澄不能说没有动容，她心中那个理想的父亲，大概也就是眼前这个模样了吧，疼她爱她，将她视作自己即将要远离的宝贝…… 可季芯澄动容这一切的同时，心里还是有个疙瘩，毕竟那是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对父亲的失望与疏离，那是数年的寒冰，不是一日里煽个风点点火就能融化的。 她略有些不自地打断两个男人的谈话，问起季欣然。 季容似乎这才想起当初为了她将季芯澄贬得一文不值的另一个女儿，脸上有愠色。 “这些天一直待在医院里，我使尽了办法也没能让她听进去一个字，或者芯澄你能不能去劝劝她？她这个样子下去真的不行，一个女孩子家，跟人家半点关系都没有，这么亲力亲为去照顾人家，我这张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您都没有法子，我的话她更不会听。” 季芯澄直接拒绝了父亲的请求。 私心里，她真没想帮季欣然，但话说回来，季欣然眼下这个情况，她就是想帮也未必能帮得上。 “也是，过去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们姐妹俩关系相处也不融洽，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失职。” 不管是真心话，还是此时在未来女婿面前的客套话，季芯澄不想深究。 只是劝自己，不要太过乐观，毕竟人都是有另一面的。 也就没有将父亲的忏悔太当真。 倒是有些不解季欣然为什么要这么做，季芯澄不由问： “欣然去医院之前，有没有跟您提过那个人？” “医院里躺着那小子吗？没有。” 季容叹了叹气，道。 之后三人的话题又回到了季芯澄和顾少泽的婚礼上，大概全程顾少泽只是出于尊重在应付，他几乎没有提过什么想法，都是季容在问，他们俩偶尔也许大约地答一句。 过了九点，顾少泽就礼貌地起身，示意要回去了。 季容忙起身相送，又是一番客套。 季芯澄始终没有吱声，直到了车上，顾少泽问她，她才有些懒散道： “我本来就不想回来，是你非要过来的。” “倒怪起我来了？” 顾少泽不急于启动车子，倾身上前吻了吻她的眼睛，才道： “你还在介意你爸爸从前冷落你？” 他一语直击要害，令季芯澄不得不振作三分。 拉起安全带系上，要推开他放在自己脸颊上的手，“我说我介意了吗？” 男人讳莫如深道： “你嘴上没说，眼睛却对我说了。” 他说着这话的同时，两边手大拇指，一个在她嘴上，一个在她眼睛上，轻轻抚摸着，无限温柔。 “怎么你见我不开心，反倒心情挺好的样子？” “是吗？那么我假装一下不开心，让你开心一下怎么样？” 他绕口令似地说出这句话，呼吸喷拂在她脸上，带着男性特有的气息。 季芯澄脸红了红，要转过头去，他却不让，硬是扳正了她的脸，然后在她唇上咬了一下，才在她惊慌之中放开了她。 “我爸还在看着呢！快开车！” 她急得捂住眼睛，在他肩上猛拍。 好似她看不见，别人就都看不见了一样。 车子启动的声响里，隐约还有一声男人低沉的暗笑…… 第九十章 他们是他们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妹妹倒是挺痴情。” 听说季欣然在医院里独自照顾昏迷不醒的宋杞，顾少泽带着些讶意，这么道。 季芯澄想到季欣然与宋杞的过去，不禁也有些感慨。 宋杞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尽管孤儿院在物质上没有很亏待他，但情感上，他到底是孤独的，缺少关爱的，于是在季欣然对他一见钟情，穷追猛打的情境下，宋杞很快败下阵来。 季欣然对宋杞很好，宋杞对季欣然也是处处忍让。两人本决定毕业后就结婚，但不知道为什么宋杞毕业那年，季欣然忽然提出了分手，具体原因季芯澄问过宋杞，宋杞却不肯说。 “那时候，宋杞已经跟我们玩得很好，他是这样的性格，不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对方家里绝对不肯去。那次他和同学到我家讨论当时做的一个项目，季欣然见到宋杞，就追着我打听他的消息，宋杞跟季欣然在一起，大家都说他只是感动而已，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可我倒不这么认为，以季欣然这样的性格，不是真心待她的人，怎么能做到无限包容呢，反正我是做不到。” 听完季芯澄一番讲述，顾少泽没有对此发表什么看法，倒是问起姐妹俩之间的事。 “你们俩关系怎么会这么差？” “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恨我。因为妈妈生她时难产去世，我爸从小就特别偏爱她一点，我也没有印象小时候是不是有欺负她，但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季欣然与我的相处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不对付，每回见面都跟仇人似地。” “确实，不然怎么能对你的车子动手脚。” 顾少泽随口附和，忽然道： “你说会不会因为宋杞喜欢的人是你，你妹妹才这么恨你？” “别瞎说！” 对男人随意的猜测，季芯澄立刻表示否定。 “宋杞不是那样的人，他既然跟季欣然在一起，一定是对她负责才这么做。倒是你，季欣然之前因为你，可跟我吵了好多次。” “那没办法，我只愿意当她姐夫！” 季芯澄闻言抬眼看去，果见他眉目皆镀上暧昧神采，视线幽幽将她锁住。 不经意被撩拨的心弦，那心动的声音就格外悦耳。 季芯澄抿了抿唇，不理会顾少泽的翘首以盼，正要转移话题，见他的手机响起。 是安子墨。 顾少泽看一眼，便用车载蓝牙接起，安子墨的声音充斥在整个车厢里。 “老安又给我找来一女的，后天订婚宴，你带你老婆过来吗？” 安子墨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但整体是事不关已的泰然洒脱，仿佛在说：兄弟，后天麻将，三缺一你来吗？ 季芯澄有些难以置信，听顾少泽道： “后天？这么急？” “早定下了，是我在想办法推，推不掉，这不只能认了嘛！” 顾少泽顿了顿，而后答应： “知道了，地址发给我，后天我们准时到。” 他分明已经看到了安子墨的狼狈，却故意装作没有察觉一般，神态自若就翻了篇去。 季芯澄直到顾少泽挂了电话，还这么怔怔看着他。 顾少泽有所感，侧过头看她一眼。 “你是不是又在想舒颜？” 季芯澄心下一声叹息，没有接话，见车子已稳稳停在别墅后门，便收拾收拾准备下车。 才开了门，左侧胳膊就被顾少泽抓住了。 季芯澄回过头来，疑惑望着他。 “怎么了？” 顾少泽稍用点力，就将季芯澄在座椅上转了个方向，变成面向着他。 “我总觉得，舒颜和安子墨的事情，你太上心了些。” “比如？” 顾少泽这时候的神色是认真的，斟酌着，后道： “如果安子墨最后真的放弃了舒颜，你是不是会觉得我也有可能那样对你？” “……” 从见到舒颜的第一天起，季芯澄总时不时将自己代入她和安子墨的遭遇当中，没想到顾少泽从来不过问这些，却也能一语中的说出她的真正想法来。 “怎么会，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但季芯澄却嘴硬道。 “是吗？” 顾少泽仔细看进她眼中，没有看出什么来，“你能这么想就好。” 季芯澄在次日近午的时候，在阳台上给舒颜打了个电话。 原本只是打听下她的近况，没想到她就快临产了因为胎位不正，有点严重，已经住院好几天。 季芯澄问过医院，下午就到了舒颜的病房。 舒颜比她上一次见到的要臃肿许多，神色也比之前虚弱疲倦，让人看着就不由怜惜。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办法可以解决？” 季芯澄放下包，坐到床头一侧问舒颜道。 “有专门做按摩调整的，但效果因人而异，也有一定风险，我这个情况，医生不建议那么做。” “那就干等着吗？” 舒颜抚着圆鼓鼓的肚子，叹道：“只能持续观察吧。” “离预产期还有挺多天，接下来一直住这里吗？” “我一个人住，目前这个样子实在有点担心，就提前先住进来。” “有请护工吧？” “有的，表哥给我安排好了，不过芯澄，有个事情我想要麻烦你。” “你说。” “表哥最近一直很忙，有时候我打电话过去都时常联系不到，如果情况紧急，打他电话没有及时过来，你能不能作为第二紧急联系人，过来帮我签签文件什么的？我那姑妈年纪大了，有心脏病，不敢太惊扰她。” 季芯澄望着舒颜，眼中酸涩，她心里一定害怕极了吧！ 如果今天自己不过来，舒颜大概还不会向季芯澄开口，不由就默了好半晌。 而舒颜只道季芯澄感到为难，忙道： “其实也说不定，可能不会有那种情况，医院就是打过表哥几次电话没打通，才这么要求……” “舒颜。” 季芯澄握住她的手，轻声打断她：“这一点都不麻烦，我最近有的是时间，如果你信任我，当我是第一紧急联系人，都可以的。” 舒颜闻言，微笑着，却红了眼眶。 “芯澄，你真好！” “但我有一个条件可以吗？” 舒颜只顾点头，听季芯澄道：“等孩子出生以后，让我做他的干妈。” 舒颜真正笑了起来。 “当然好呀，我们求之不得！” “那你接下来如果有什么需要的，一定要跟我说，不能让我做一个失职的干妈，好不好？” “好，一定！” 两人相视而笑，舒颜是真正安下心来，问起季芯澄和顾少泽。 “顾先生能站出来承认这一切，看来他是真心爱你的。” “这个事情，怎么说呢，他们家知道之后，现在已经跟我爸联系说办婚礼的事了。” “这是好消息啊！婚期定下来没有？” “还没，昨天刚提的。” “那我到时候不知道能不能参加你的婚礼！” 舒颜眼中有羡慕和憧憬，季芯澄也只是微微笑着。 “一定可以的，你都快要生产了，我们再快也不会赶这个把月。” 舒颜捏了捏季芯澄的手，打趣道：“都要结婚了，你怎么看起来没有很开心？” 季芯澄望着舒颜，克制自己不要再去想安子墨明天订婚的事情，最后只是与舒颜叮嘱了好些，才离开医院。 从这家医院顺道又去了另一家医院，看宋杞。 季欣然坐在靠窗边的沙发上看书，房间里加湿器开着，空调与空气净化器、各色医疗器械发出的不同频率声响混在一起，令周遭显得愈发安静。 看到推门而入的是季芯澄，季欣然没有上一次的激烈反应，只是淡淡一眼，重又将目光落回手中书籍上。 与从前的季欣然比起来，今天的她真可称得上是素面朝天。 这大概是季芯澄看着觉得顺眼很多的主要原因。 “他怎么样？有起色吗？” 季芯澄看着宋杞平和地像在睡一个安稳觉的面容，空气里，有淡淡的药味，很洁净，可以想见季欣然的照顾是仔细周到的。 埋头书籍中的人起初像是没听见一般，直到季芯澄上前，坐到她对面去。 她才略显不耐地抬起头，眼却未抬，“老样子。” 季芯澄默了默，“你最近是不是都住在这里，没有回家？” “是老爸让你来当说客的？” 季欣然眼中有冷意，甚至带一些怨气。 季芯澄没有直接回答，问道：“你和宋杞，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你没关系。” 季欣然翻了一页书，目光在书本上移动，却不看季芯澄，“如果你是来当说客的，请你走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该回家的时候我自然会回去的，他如果觉得我丢了他的人，那我一直不回家，也不是不可以。” 季芯澄没有对付过这样的季欣然，一时没有动作。 从前的季芯澄，吵吵闹闹，蛮不讲理，她急，你跟她发个狠就好了。 可眼下的季欣然，总像隔了层纱缦给人的感觉，没有落到实处，季芯澄有些茫然，该怎么应对她才好？ 不等季芯澄出声，季欣然又道： “如果不是当说客的，你单纯来看宋杞，那你看完就可以走了，没事不要再来。这里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支付的费用，等他醒了，人也是我的，你知道我什么个性，没让你来就别来！” 她语带嫌恶，像赶一只苍蝇。 季芯澄倒没因此动气，理性出声： “不管怎么样，宋杞也是我的朋友，如果……” “你的朋友？什么朋友？” 季欣然厉色地打断季芯澄，这个神情令季芯澄有些不明所以。 她不知道季欣然是何意，总觉得她话中有话，但即便她此刻问了，季欣然也一定不会开口。 算了。 季芯澄没有理会，继续她没有说完的话，道： “如果他需要什么帮助，我能做到的，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不必。” 季欣然垂眸，语气冰冷至极，“没有那样的可能。” 季芯澄见她不再搭理自己，在位置上坐了片刻，便起身到宋杞床边。 “宋杞，我是季芯澄，你要尽快醒过来，不能这么一直躺着。你还有好多课没上呢，学校、学生都还在等着你。商萱也来看过你……” 兴许是季芯澄不把季欣然的冷淡当作一回事，正在季芯澄与宋杞说话的时候，季欣然怒起，书籍在原木茶几上一摔，声响极大。 季芯澄不由就止了话。 只见季欣然双手环胸上前，瞪着季芯澄道：“你有完没完？顾少泽是你的了，现在连宋杞，你还想要从我这里抢走吗？” 季芯澄看着满脸怒意的季欣然，久久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她转身离开了宋杞的房间。 医院的走廊上人来人往，愈发显得季芯澄离开的那间病房，因为太大太空旷，而显得更加冷清。 第九十一章 这婚不订了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安子墨的订婚宴，设在安氏旗下的著名酒店里。 宾客云集，季芯澄才下车，就碰到好几个业内同行，且都是大腕级的。 季芯澄倒没想蹭人家热度，但显然，顾少泽站在她身边，她就不那么轻易可以将自己当作一个隐形人。 “芯澄？你好啊！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是不是要改口叫顾太太了？” “是芯澄哎，我之前一直想见见你，果然本人比电视上更具张力，看好你哦！” “你新出来的电影，我看过首映，非常不错，不必太在乎网友怎么评价，最重要是你觉得自己在专业内有进步……” 大腕们，有亲呢地跟她同辈相称的，也有以老前辈耐心提携后生的慷慨与她招呼。 季芯澄表面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实则内心里甚是煎熬，希望对方快点走。 实在是这份青睐无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最后话题总会落到顾少泽身上，她有种被人当梯子往上爬的滋味，很不好受。 反观顾少泽，却是来之安之，得心应手的模样。 直到季芯澄频频眨眼冲他使眼色，男人才有些收敛，上来打招呼的都简单带过，最后带着季芯澄见到安子墨，已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情。 “我的订婚宴，倒成了你俩的主场哈！” 安子墨给顾少泽和季芯澄，一人递一杯红酒，不由揶揄道。 此刻角落里，就他们三人，是季芯澄的意思，她今天穿的鞋有点太高太紧，脚早就累得很，这时候无人处可以半靠在顾少泽身上歇一歇。 “你未婚妻呢？” 顾少泽问。 “我妈那边吧。” 安子墨饮了口酒，颇有些索然无味道。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季芯澄第一次见安子墨，是他在游艇上举办的生日宴，当时也是他们三人，顾少泽问他女朋友呢？安子墨也是这么回答的。 季芯澄总有个感觉，舒颜似乎就在某个角落，像上回一样，会突然跳出来找安子墨…… “发什么愣呢？酒不好？” 听安子墨这么问，季芯澄回过神来。 “没有，挺好的！” 虽然她一口还没喝，也这么道。 安子墨转眼间又饮下大半杯白干，还要拿，顾少泽挡住了他的手，目光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安子墨和季芯澄同时望去，一个身穿纯白色丝质晚礼服的女孩朝他们走来。 女孩微胖，但给人感觉是恰到好处的那种丰满，笑起来两个梨涡很博好感。 “顾先生，季小姐，你们好！我是辛媛。” 她走到季芯澄跟前，向她先伸出手，她的手上，戴着与安子墨同款的银白色订婚戒指。 “你好！” 季芯澄伸手与她握了握，心下已有了初印象，这是个人缘很好的女孩。 同样与顾少泽礼貌握手之后，辛媛才站到安子墨身边去，不远不近。 安子墨没有看她，眼神始终落在别的地方。 季芯澄向辛媛抬酒杯，目光落在安子墨脸上：“恭喜两位！” “谢谢！”辛媛道谢。 安子墨很勉强地，也应了一声。 他们没有很多时间相对无言，很快，安子墨和辛媛就忙于招待各自的长辈去了。 季芯澄松开挽着顾少泽的手，四下里去找可以坐的位置，无奈都有太多人，想找个僻静处果然难得很。 “你等我一下。” 顾少泽这么说，是因为他看见一位认识的长辈正向他走来，对方已经跟他打了招呼，便不好直接离开，但季芯澄似乎一刻也站不住的样子，便出了声跟她交代。 “我就到那边找个地方坐，你空了过来找我。” 她说着，人已经离开他的视野。 要找一个可以将鞋子松下来的位置，季芯澄谨慎地找了许久，最后在一张甜品台的后方，打算搬条凳子坐到阴影中去。 没想到那凳子看起来不过几根枝条，却重得很，她一时没有抬动。 “我帮你吧。” 一道清润男声窜入耳里，季芯澄回首，不由愣住。 直到对方将椅子轻松拿在手上，问她要放哪儿时，她才迟钝地指了指阴影处的位置。 “邱商？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他剪了极短的发，大概是为新戏造型考虑，笑容依旧温暖和熙，令人如沐春风。 “你也认识安子墨吗？” 季芯澄不由问。 “不，辛媛是我的同学，我是跟同学们一起来的。” “啊，真是太巧了！” “你最近怎么样？都还顺利吗？” “挺好的。” “听说你就要结婚了，先恭喜你。” 季芯澄默了默，小心翼翼看向邱商的眼睛，没有看出什么来，心下不由舒了口长气。 “谢谢，不过还没有定下来具体时间。” 邱商点点头，之后两人的话题便转向近来娱乐圈内的大事件上，发表各自客观的看法，倒也从不冷场。 季芯澄的手机响起时，邱商正在说他的新戏。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是个固定号码，季芯澄觉得大约没有什么要紧事，便没有避开邱商，直接接了起来。 没想到对方是医院，上来就说舒颜早产大出血，联系不到司乾，让她这个第二紧急联系人马上到场签字…… “我马上来！” 季芯澄一急，踩在椅子踏脚上的双脚未及放下，人已起了身。 若不是邱商反应迅速将她接住，她这一摔，没有个轻伤也要去掉膝上一层皮。 后怕地扶着邱商胳膊起身，季芯澄连忙道谢。 邱商见她站稳就松了手，脸上也有些余悸模样，“小心一点。” “我有点急事，要先走了！” “好，那再见！” “再见！” 季芯澄握着手机跟邱商分开，才转个身，就见匆匆赶来的顾少泽，脚步停在了不远处一张高桌前，看他阴沉下来的脸，显然将方才的一幕都看在眼里了。 但季芯澄顾不得那许多，上前就拉着顾少泽离开，一面道： “舒颜出事了，你送我去医院！” 她的语气很严肃，不是很严重的事情她不会这样，顾少泽压着心头的火，到底还是跟上她步伐。 两人绕过人群，因脚步匆忙，引途中不少人侧目。 安子墨与辛媛已经在准备开始订婚仪式，他站在高台上，看到顾少泽不寻常的样子，当即就推开左右的阻拦，追上他关切问道： “出什么事了？” 季芯澄目光落在众人瞩目的中心，辛媛跟着安子墨，也正在向他们走来。 她眉宇间有担忧。 季芯澄望着这一幕，有深深的无力感。 她想对安子墨说，却似乎又不能对他说。 “芯澄？” 正色提醒她的是顾少泽，他眉目间也是严肃的神色，仿佛在提醒季芯澄：你毕竟不是舒颜的直系亲属，舒颜肚子里的孩子是安子墨的，如果舒颜真的出了什么事，我们瞒着他，后果不是我们可以承担的…… 季芯澄咬着唇，看一眼顾少泽，又看一眼安子墨。 终还是毫无保留说出了实情： “舒颜可能早产，已经进了手术室，现在大出血，医院让家属马上过去签字！” 她一口气说完这句话，抓着顾少泽小臂的五指，指节已用力到发白。 她不只是痛苦，更有对走到近前将这席话听了一个清楚的辛媛的愧疚。 在辛媛的角度，季芯澄的作法，也是不能让人原谅的吧？毕竟安子墨是自愿走到了这里和她举办这个订婚仪式的，辛媛的身后，还有两家的长辈和几乎大半个名流圈里的重要客人…… 但话说回来，一切都还是取决于安子墨。 如果安子墨心肠够硬，眼下他完全可以当作没有听见，季芯澄也不能责怪于他。 似乎看到她的心理挣扎，顾少泽先时还藏着不快的深眸里，此时已是宽慰的柔和，抚着季芯澄的背，让她放轻松。 “你听到了？不用我再重复了，我现在就要离开这里，你同意吗？” 安子墨脸上有决绝的神色，在顾少泽与季芯澄双双注视下，他直面辛媛说道。 他的语气是镇定的，因为不再纠结，仿佛一下子有了筋骨。 辛媛原也不是寻常女子，能入得了安家的儿媳标准的女孩，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极其优秀。 果然她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甚至可以说是相当平静，只是点了点头，提醒安子墨： “你或许应该跟你爸爸打个招呼。” 她甚至不是先提及自己的家人和客人。 季芯澄落在女孩身上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不必了，我之后会向他解释！” 安子墨说着，最后望了辛媛一眼，然后跟着季芯澄和顾少泽就往酒店外走去。 三人才出了宴会大厅，走廊上，安父见安子墨神色不对，当即叫住了他。 “仪式就要开始了，你上哪去？” “这婚我不订了！” 安子墨的父亲身边，还站着三五客人在交谈，听到这话，纷纷都投了注目礼过来。 “你说什么？” 安辉皱起眉头，上前一步问儿子道。 “我说，这婚我不订了！舒颜在医院里，她可能会死，我现在必须马上过去！” 安辉吐了口长气，忍耐着没有发作，只是压低了声道： “安子墨，你现在若敢踏出这个酒店，就永远不要再回安家！你能做到吗？” “不就是断绝关系吗！切断我的一切经济来源？您也就会这一招！” 安子墨带着冷笑，他松了松领带，竟自觉地将手表、外套一应贵重物品都脱了下来，在周遭越来越多围拢过来的好奇目光中，连鞋子也脱去，悉数扔在安辉脚边。 “这样，可以了吗？” “……” 安辉紧抿着唇，眸中的神色叫人见之骇然。 安子墨却铁了心，显然不再替他父亲的高血压考虑： “您不用担心，是您的，我一分钱都不会碰！” 他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 季芯澄这才发现，安子墨哪怕外套是高定西装，穿在里面的却是一件洗过多次有点旧的白衬衫，季芯澄也是后来才知道，那是舒颜给安子墨买的。 也就是说，在他没有做这个决定之前，他也准备穿着舒颜送给他的衬衫举行订婚典礼…… 最后他们是怎么离开酒店的，季芯澄印象已不深刻。 她只记得，安子墨的父亲似乎被气倒了，顾少泽想要上前，但又被季芯澄拉着，这会儿的安子墨没法开车，顾少泽必须与他们一起上医院。 三人闯了数个路口的红灯，才抵达医院。 安子墨签的字。 看着身穿手术服的医生收走手术同意书，转身离开，三人才在手术等候室的冰冷不锈钢椅子上入座。 安子墨光着脚，衣衫凌乱，加上因紧张而慌乱的神情，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从水里捞出的一样，虚脱而汗流涔涔。 季芯澄递给他纸巾，顾少泽拍了拍他的肩头。 安子墨原先还没什么，被他这么一拍，反倒埋下头去，肩膀抖动起来。 季芯澄诧异地抬眸询问顾少泽，显然安子墨在哭。 顾少泽将季芯澄手中拿着的纸巾放在安子墨身边的椅子上，拉起季芯澄道： “车上有备用拖鞋，你跟我去拿。” “我们不用安慰他一下吗？” 两人进了电梯间，季芯澄这么问。 “不用，让他自己待会吧。” 顾少泽牵着季芯澄的手，一刻也不愿松开，显然他也有些忐忑于当下的情形。 如果舒颜出不来手术室，真的不知道安子墨会变成什么样子…… 好在三十分钟后，抢救室里的医生出来跟他们打了招呼，“病人脱离危险，家属放心吧！” 三人这才舒了口长气，安子墨则直接瘫在了椅靠上。 一个小时后，司乾带着助理赶到，果然是他的医院，他一来，便有医生跟他汇报里面手术进行的详细情况，“……是个男孩，顺产，就要出来了，正常不会有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安子墨再次捂着脸，埋下头去。 这回大抵是喜极而泣…… 第九十二章 什么也没做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司乾对着安子墨，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对季芯澄，大抵是顾少泽在旁边的缘故，他这时倒没有表示出很厌恶的情绪。说他还有工作要处理，让护士长安排专人来照顾舒颜。 十分钟后，手术室里传出消息：母子平安。 因为顺产，孕妇还要在产房里观察一段时间，司乾这时也与左右交代毕，冷冷看一眼安子墨，就离开了医院。 安子墨情绪稳定下来，知道舒颜和孩子没什么事，就让顾少泽带季芯澄先回去。 “还要两个多小时，你们先回去休息，明天再过来看他们吧。” “没关系，再等等，我想看看宝宝。” 季芯澄坚持，顾少泽没有异议。 对此，安子墨很感激，再一次与顾少泽道谢。 顾少泽自认没有做什么，就没有理会他，只是问： “你真的决定与家里断绝关系？” 他先时打过电话到安家，安辉高血压急升已经住进了医院，但好在情况好转，问题不大。 顾少泽将这个消息同时转达给安子墨。 安子墨平静点了点头，他这回确是想清楚了，神情中很坚定。 “原来我还抱着一丝侥幸，总觉得舒颜和孩子理所当然会一直等我，等我找到机会……可今天晚上，当我意识我可能永远失去他们的时候，那一刻，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跟他们一起，不论生死。” 安子墨顿了顿再道，“家里等我以后再道歉吧，眼下是没打算回去了。” 三人先时喝了酒，这会儿都觉得渴，季芯澄到楼下去买水，回来时，两个男人已经不聊了，兴许是她在场有些不便，就没有多问。 等到产房将舒颜母子送出来，已经过了凌晨。 有护士长安排的人在照顾，几乎没有其他人什么事。 见舒颜和孩子都在睡着，季芯澄看了看小宝宝，就跟着顾少泽离开了医院。 两人回到家里，经这一顿折腾，身心都有些累，反倒没了睡意。 顾少泽说肚子饿，季芯澄原想下个面条，家里除了干面什么佐料都没有，就煎了两块牛排，自然而然，又开了瓶红酒。 “安子墨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你会帮帮他吗？” “他这个人，你别看他平常好像没什么担当，一旦决定的事情，很少愿意让旁人插手，这回他未必肯让我帮。” 见季芯澄一脸担忧，顾少泽默了默道： “我会看着办的。” 季芯澄眼睛一亮，看向顾少泽。 “暗中帮他吗？” 顾少泽饮了口酒，没有答话。 季芯澄笑起来，调侃他： “你就是典型的面冷心热！” 又问起顾少泽和安子墨的小时候，两人谈兴正浓，季芯澄收了牛排的盘子，把水果端上来。 顾少泽不急于开口，他很少见到季世澄做这些事，目光便随着她的动作流转，一刻也不落下。 “我跟他，从小玩到大，两家有父母辈的交情在，我小时候又常住他们家，可以说跟亲兄弟差不了多少。” “哦？那亲兄弟也吵架的，你俩有没有发生过矛盾？” “唯一打过一次架，是为了许梓倩。” 男人慵懒的视线略过季芯澄的脸，果然看到她神情为之一振。 便有些好笑将她望住，只见季芯澄装作若无其事问道： “为什么呀？” “小的时候嘛，我们俩都喜欢许梓倩，安子墨知道后就主动放弃了，后来我和许梓倩分开，安子墨大概觉得我不值得他当初那么让我，就跟我打了一架，那一架可狠，从那以后，安子墨见我就跟仇人似地。什么时候和好的呢，大概是他喜欢上舒颜，也就近几年的事，他开始主动找我，让我出主意教他怎么追女孩子，那之后，才渐渐有了好转。” 季芯澄坐在顾少泽身边，不知不觉已经饮完了杯中酒。 有些神思恍惚，望着他道： “让你帮忙出主意？原来你这么懂追女孩子的吗？” 对季芯澄倾身靠近的刻意打量，顾少泽半眯着眼，不以为忤，反问她： “你的重点，真的不是许梓倩？” “那个稍后再说！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顾少泽愉快地笑起来，给自己倒上酒，也给她的空杯倒了一点。 “他不过是想拿这个当借口而已，说起追女孩子，安子墨经验怎么可能会比我少！” 对这个回答，季芯澄点着头，似乎觉得满意。 两人轻轻碰了下杯子，季芯澄问： “跟我说说你跟许梓倩？” “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见她脸色微变，顾少泽忙真诚道：“说了只会让你不开心，不如不说。” “那你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的？” 季芯澄喝了点酒，也是对着喝了点酒的顾少泽，才敢这么开口。 男人沉吟半晌，道：“有缘无分。” 敷衍她吗？ 季芯澄眨了眨眼。 都说不能说开的感情是因为心里放不下，看他这么郑重却又避重就轻的回答，季芯澄自然觉得不好受，刚倒好的半杯红酒，仰头就喝了下去，然后起身，收拾杯子。 “好了吗？杯子给我，一起洗。” 她平静出声，好似两人的谈话有一个很好的收尾。 酒瓶已经空了，唯一剩下的是顾少泽手中那半杯红酒，她催他，如一个承包所有家务的妻子。 顾少泽拿着杯子的手却没有动，依旧放在餐桌桌沿上，微仰头看着季芯澄佯装平和的小脸。 “不喝了吗？那我收了。” 对顾少泽的玩味注视，季芯澄视若无睹。 伸手去拿他的杯子，反被扣了手，拉着坐到他腿上去。 “吃味？” “你要不是心里还惦记着她，怎么不能跟我讲？” 季芯澄被他控得有些恼，索性不计后果说出了真实想法。 不想顾少泽倒没气，反而挺受用，扳过她的脸来，亲上前在她唇边忽而停住，笑道： “我不喜欢用讲的，我喜欢用行动来证明，这颗心里只有你。” “……” “不信？” “哪儿学来这些……” 却不等她抱怨，男人专心的吻已落在她唇上，在季芯澄不满他的无赖惊呼时，趁虚而入，深深纠缠…… 她的气息里还带着蓝霉果肉的清香，与红酒的浓醇滋味，顾少泽不自觉加重顺要力道。 引来她吃痛的敲打。 便是如此，他也毫不退让，势要将她的不满悉数吸走一般，倾尽全力。 良久后，季芯澄伏在顾少泽胸口喘息，手臂攀在他肩上，不知何时，坐姿也已改为跟他面对面坐在他腿上，这个姿势令季芯澄脸一红，就要合拢双腿起身。 却被顾少泽摁着腰，她半分动弹不得。 “湿了？” 顾少泽略暗哑的出声，跳进季芯澄耳里，当即挑断她脑中一根紧绷的弦，只听‘嗡’一声重响，而后两颊火辣，顾不得其他，几乎是跳着离开了他的腿上。 同时丢给男人还有一声重斥：“流氓！” 被丢在椅子上的男人一脸无辜，冲那背影笑着喊道： “喂，我说的是你背上的衣服，沾到红酒了！” 季芯澄登登上楼的脚步猛地一顿，反手在后腰上摸了摸，果然湿嗒嗒地，回头去看，那桌子上红彤彤一片，可不就是顾少泽没喝完那半杯红酒！ 顿时恼羞成怒：“你怎么不早说！” 男人没有任何顾忌就笑出了声，站在桌边等着季芯澄乖乖回去。 收拾了桌子，季芯澄回楼上换衣服，顾少泽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颈了换衣间。 “季芯澄，你脑袋瓜里在想什么呢？” 换下来的衣服，直接扔到他身上去，也不避讳他深沉起来的眸光，季芯澄勇气可嘉地在他的注视下换上另一件睡衣。 “我什么也没想，你最好也别想！” 季芯澄咬牙切齿道。 脏衣服给她放到脏衣篮里，男人可不依，上前就拦下季芯澄道： “我没说你不能想啊！” 他笑着，眉眼有好看的弧度，季芯澄脸上气鼓鼓地，目光却总不由在那里多流连了一二秒。 要推开他，顺势就被顾少泽搂到怀里去。 “你要是生气，我也还你一次，怎么样？” “怎么还？” “你来调戏我啊！” 季芯澄被他这歪理一闹，没有绷住，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顾少泽，你是不是傻？” “只要顾太太开心，我可以不要聪明。” 男人顺杆往上爬，轻声落在她耳里的柔软嗓音，犹胜酥酥麻麻的情话。 季芯澄红着耳根抬起头来，直视顾少对深情的目光。 这一刻，如果能永远定格就好了。 她这么希望着。 却也知道，还是要回到现实中来。 两人无声注视半晌，顾少泽再次想要吻上来，季芯澄对他的意图十分明了，先他一步，抢去主动权。 男人眸色微变，像是意外，又似惊喜，接着便愈发激烈回应起她来。 还没有到床边，身上衣服已经叫他剥去大半。 季芯澄觉得不自在，正想推开他，顾少泽却忽然放开了她。 “季芯澄。” “怎么了？” 被他啮咬过的红唇略微红肿，她带着疑惑目光微仰着头向他询问。 顾少泽艰难地忍了忍，还是沉下脸来。 “你晚上居然见了别的男人，是不是要跟我解释一下？” 他说的是邱商？ 季芯澄垂下眼转了转思绪，而后企图蒙混过关，手抚在他胸膛上，为他一粒一粒解去衬衫的扣子，一面漫不经心道： “偶然碰到而已。” “偶然？是不是有点太巧？” 顾少泽抓住季芯澄的手，不让她的一举一动将他情绪带动。 “那我怎么知道，他会是辛媛的同学。” “我看到他抱着你！” 季芯澄闻言一怔，当即想甩开顾少泽的手，可甩不开，便大了声道： “所以呢？你觉得我接了舒颜的电话，一着急就要从凳子上摔下来，旁边站着的人不该扶我一把？” “扶就扶，干嘛要抱你！” “顾少泽，你不要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 他重复这个词，像是平生第一次听到，或者确切地说，是平生第一回听到有人将这个词语用在他身上。 “还不是？你明知道，我是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鞋子脱下来放松放松，你看到我的时候，我鞋子脱了吗？没有啊！那是因为有外人在，不好意思！再说，我不就离开你几分钟时间，我能躲在那里干什么？” 见她似乎真的动了气，男人脸色反倒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本来也就是拿话问问她而已，没真想跟她计较，这会儿见人真的生气了，才想起来不能坏了眼下气氛，却又不肯放低姿态，抓着她的手仍旧没有松开。 “你倒有理了？让你看到我和许梓倩这么抱在一起，你什么想法？” “什么想法？你俩过呗！” 季芯澄恼道。 这话一出，顾少泽也顾不得什么台阶不台阶了，当即将人重新拉回怀里，好声好气哄道： “行了，我不怪你还不行？” “你凭什么怪我？我什么都没做！” “是是，什么也没做……” 他哪里还管自己说了什么没自尊的话，只顾将眼睛看到的欲望付诸行动，便是被季芯澄狠狠在他唇上一咬，也只能忍气吞声。 第九十三章 吃兄弟的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第二天大清早，顾少泽就叫起了季芯澄。 季芯澄困到不行，屡次都想钻回被窝里重新睡去，却叫顾少泽咬着耳朵疼醒。 “我十点钟有重要会议，脱不开身，你这会儿不起来，晚一点我就没空陪你去医院了。” 顾少泽一边换着衬衣，一边耐心提醒她。 “你再让我睡十分钟。” “这话你二十分钟前就说过了。” “哎……” 顾少泽笑着，宠溺地揉着她已经睡乱的头发，“你当干妈第一天，这么不积极吗？” 想到那么小一个孩子，柔柔弱弱地，顺利就激起了季芯澄的保护欲。 果见她很快就起身下地，进了洗手间。 顾少泽下楼时，曾嫂已经准备好了早餐，他给助理去了电话，把十点前的工作都往后安排，能在电话里确认的又都过了一遍，等到他忙完，季芯澄也已下楼。 两人面对面吃早餐，季芯澄实在困，都没什么胃口，吃两勺粥就放下了。 “你知道安子墨穿什么号码的衣服吗？” 顾少泽闻言，抬起头看季芯澄，“你要给他买衣服？” 语气虽然没有不满，但季芯澄还是听出了他的话外音：你都从来没给我买过衣服…… “不是我，是你。” 她正色道，“你兄弟在医院里，这会儿还穿着你的备用拖鞋呢？你忍心不管他啊？” 听她这么说，男人脸色由阴转晴，提了条件： “那你把这碗粥吃完。” “不行，我现在不想吃，一会儿饿了，我自己会找吃的。” “你看着办。”顾少泽眼也未抬，“吃完就给安子墨买，你要是不吃，我就不管他了。” “顾少泽，你好幼稚啊！” 季芯澄不由惊叹。 “那你吃不吃？” 季芯澄满脸无奈，最后只好重新拿起勺子。 在餐厅窗子外头浇花的曾嫂，听到夫妻二人谈话，也不由笑了起来。 顾少泽开车送季芯澄去医院的路上，两人经过市区男人装一条街，季芯澄以为他会找地方停车，却见他直直略过向医院方向驶去。 “顾少泽，说好的买衣服！” “难道我还需要下车吗？已经让人送到医院了。” “不好吧？这样会不会让安子墨觉得难堪？” “季芯澄，你真是体贴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这么对我？” “这醋你都想吃！” 季芯澄飞他一眼，两人很快拐进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不需要季芯澄四处找，在电梯间的门口，一位穿正装的年轻女孩戴着白手套，正拿着一套装好的高档男装等在那里，见到顾少泽眼睛一亮，马上迎了上来： “顾先生，这是您交代送过来的衣服。” 顾少泽点点头，眼神示意身边的季芯澄：接。 季芯澄见女孩笑容明媚，好看的眼睛始终盯在顾少泽脸上，就连顾少泽这么看自己时，女孩 的视线也没有分一点到季芯澄身上。 有些不情不愿接了过来。 女孩拿了单子要顾少泽签名，顾少泽仍旧想当甩手掌柜。 季芯澄无语地睨了他一眼，径自越过女孩身边，进了电梯间。 顾少泽这才不得不自己签了名，然后大步追上季芯澄，却见季芯澄将衣服外袋都卸下来，塞进垃圾筒里，不由问： “怎么了？” “牌都没摘，你就这么给安子墨？” “这家的衣服都是洗好再送来的，我交代过，可以直接穿。” 季芯澄看顾少泽一眼，没有理会他的粗枝大叶。 两人进了电梯，季芯澄才道：“安子墨这时候的心态是最敏感的，你说他决定的事情不肯轻易让别人插手，可以看出他要强的个性，一会儿你如果想给他钱，也不好太直接，知道了吗？” 顾不泽不由讶异，“你怎么知道我要给钱？” “不然他接下来就靠这一身衣服过？” “季芯澄。” 男人眯了眯眼，他一喊她全名，准没好话。 季芯澄也不甘示弱，睨他道：“怎么？”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对别人的事，都那么上心，对我的怎么没见你这样？” 顾少泽的表情里，隐约带一丝沮丧。 有如孩子般的生动气息，在其中闪现。 季芯澄不由一乐，电梯也到了舒颜所在病房的楼层，便不吝啬夸了一句道： “那是因为我家老公优秀啊！优秀才不用我操心。” 两人走出电梯，有准备进电梯的护士站在一侧，将这话是听得很清楚了，望着夫妻二人背影的目光都带了欣羡。 顾少泽闻言，唇角微微上扬，明知这话未必真诚，却也为她的不假思索感到开心。 季芯澄轻敲舒颜的病房门，安子墨来开的门。 他轻手轻脚的，对二人道：“她还在睡。” “你一晚上没睡吗？” 季芯澄打量了眼安子墨，他黑眼圈很重，头发也乱糟糟的，穿着旧衬衣和拖鞋，整个人显得比昨儿夜里还要狼狈。 “眯了一会儿。” 安子墨苍白地笑了笑，将他们让进房间里。 大概是安子墨想让舒颜休息得更好一点，将舒颜的床周布帘都拉上了，房间很大，三人坐到沙发边，倒不怕吵到舒颜睡觉。 “给你带了套衣服，不知道好不好穿，你先将就换换。” 季芯澄递给安子墨衣服，安子墨道谢。 “宝宝怎么样？” “有护士看着，这会儿还在睡。” “你还没吃早餐吧？这是家里带过来的粥，你先吃一点。” 季芯澄打开保温盒，却听安子墨道：“我不饿，留给舒颜吧。” “有的，我带了两份。” “这会儿不想吃。” 季芯澄见安子墨这样，求助似地，目光转向顾少泽。 只见顾少泽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放在安子墨面前的桌子上。 “密码是你生日，你先拿着用。” 安子墨瞥了卡一眼，目中有沉痛之色，果然听到他拒绝：“不用，你拿回去。” “不是白给的，借给你，两倍还。” 安子墨黯然的深眸里才有了丝光亮，半晌后冲顾少泽点了点头。 “好，我晚点发借条给你。” 顾少泽没有理他，道：“想不想去公司上班？” “你的公司？不去。” 安子墨想也不想，就回绝。 “不是我的，一个正在创业的朋友那里，急需人手。” “哪个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你不认识的，废话少说，去的话，赶紧把衣服换上，我直接送你过去。” “你开的后门啊？” “没说我们俩关系，就是给他推荐，成不成看你自己。” 安子墨这才点了点头，拿了衣服进了洗手间。 安子墨离开后，沙发上剩顾少泽与季芯澄夫妻两个，大眼看小眼。 季芯澄到底没忍住，“你什么时候给卡改的密码？还给他问好了工作？我怎么不知道？” “你睡懒觉的时候。” 季芯澄有些不怀好意，道：“密码是你的生日，先拿着用。真酷啊！还以为这话绝对是男主角对女主角说的，没想到却是男主角对他兄弟说的，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他们压低了声说话，顾少泽想像着，要是无所顾忌，季芯澄似乎就要对他张牙舞爪。 眉眼间，不觉就添了笑意。 “你现在终于知道，你关心别人的时候，你老公的心理感受了吧？” “那怎么会一样？完全不同级别！” “怎么个不同级别法，说说看。” 男人欺身上前，不待露出暧昧神色，安子墨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 季芯澄背对着安子墨，看到顾少泽瞬间收敛神色的表情，不禁有些好笑。 但看到安子墨回来，夫妻两个也就止了话。 “现在就要走吗？” 季芯澄问顾少泽，顾少泽点头道：“现在下楼，还有十五分钟让他洗个头。” 安子墨也点头，表示赞同。 又对季芯澄嘱咐：“能不能麻烦你，舒颜醒来的时候，不要告诉她我来过？” 季芯澄有些讶异，想问为什么，又有些不忍。 “她一直没醒过吗？不知道你在这儿？” “估计没有认出来，她昏睡了很久。” 季芯澄答应，安子墨又道：“还有，也不要跟她说起我和家里断绝关系的事，我不想她之后因为这个可怜我，而做一些违心的决定。” 季芯澄也应下来。 两人走后，季芯澄在沙发上翻了很久手机，舒颜醒来时，时间已过十点。 “芯澄？你一直在这儿吗？” 舒颜很虚弱，但一睁眼，就问她孩子在哪儿。 “十多分钟前我问过护士，说还在睡，我现在再问问看。你放心，他好着呢！” “男孩还是女孩？”舒颜问。 连男孩女孩都不知道，看来确实是昏睡严重。 季芯澄心疼道：“男孩，他生出来的时候，你没有抱抱他吗？” “有的，只是当时实在太累了，没有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季芯澄握住舒颜的手，“很疼吧？” 肯定是疼的，但舒颜摇了摇头，“不要紧，都过去了。” 听见呼叫铃敲门进来的护士打断了二人，听舒颜说要见孩子，护士说不知道醒了没有，要过去看看。 季芯澄见舒颜着急，便跟着护士一起去。 将小宝宝放在医院准备的提篮里送到舒颜身边，她抱起儿子的一瞬间，泪水就落了下来。 护士劝：“孩子很健康，完全没有早产儿可能出现的状况，你放心好了。不能这样哭，对身体恢复不好的。” 毕竟是司乾特别交代的，护士照顾产妇婴儿都很用心。 季芯澄便与舒颜说起司乾替她做的事，好叫她转移一些注意力。 但舒颜显然神色淡淡的，看着儿子的眉眼，小心翼翼的描摹，却又不敢真碰到他娇嫩的皮肤。 像是对着儿子的脸，想像着另一个人。 季芯澄自然而然想到安子墨。 护士走后，就与舒颜说了实情，“安子墨有来过，刚刚才离开。” 舒颜闻言，惊而抬首，含泪道：“真的吗？” 她又道：“昨天不是他的订婚典礼吗？” 原来舒颜都知道。 季芯澄点头，没想瞒她，却也没有多解释，这些还是等着安子墨自己对舒颜讲吧。 舒颜只道安子墨是偷偷来看她的，便问： “他见到孩子了吗？” “……还没来得及。” 如果说安子墨见过，却离开了，大概舒颜会更难过吧。 对安子墨接下来的状况，季芯澄也没有把握，他如果真的跟家里断绝了关系，未来他有能力做到自立门户吗？自小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自理能力有时甚至不比普通青年。 如果他不能自立，又怎么照顾舒颜母子？ 而季芯澄最担忧的，还是安子墨家里，万一他最后还是跟家里妥协，舒颜又该怎么办？ 倒不如，一切都等安子墨稍有打算了，再由他自己跟舒颜说明吧。 这么想着，季芯澄觉得自己真是憋得难受，也不敢太过提起安子墨，又希望能安慰到舒颜，真是左右为难。 好在小宝宝很快醒来，舒颜注意力便全都被他占了去。 之后数个钟头里，大人们就为了孩子的吃喝拉撒留意着，时间倒也很快过去。 傍晚，给顾少泽发了信息，问安子墨的情况，没收到回复。 季芯澄便发给安子墨，问：“怎么样？” 对方很快回消息过来：“很好，感谢你老公！” “那你怎么还没有回来？” “直接上岗。” 季芯澄望着这四个字，愣了好一会儿，也安了安心。 “医院一切都好，放心。” 看到安子墨发了个感谢的表情过来，季芯澄才放下手机。 “芯澄，你都在这儿待了一天了，差不多该回去了吧？” “我也没什么事。” 才这么说完，顾少泽电话就打过来。 问她在哪儿，听到她还在医院，就问了问舒颜的状况，然后让她到楼下等他，他马上就到。 季芯澄放下电话，只好与护士叮嘱了一番，然后离开医院。 第九十四章 准备婚礼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在医院一楼大门前，等到顾少泽。 原以为两人是回家，没想到顾少泽直接带他进了一家酒店。 “你有没有跟曾嫂说，她要是准备了晚饭呢？” “我也是临时收到通知。” “通知？谁啊？” “到了就知道了。” 顾少泽牵着季芯澄的手进了包厢，包厢里坐着顾少泽的父母，还有季芯澄的父亲。 原来，他们是为了讨论婚礼的事情约到一起的。 本来两家长辈讨论长辈的就是了，但他们竟都有这样的默契，没聊两句，似乎都觉得有儿女在场或许更便于交流，就将顾少泽和季芯澄都叫了来。 “伯父、伯母，爸！” 季芯澄挣开顾少泽的手，正了正神色，才一一打了招呼。 顾少泽的母亲童思雅今天穿着一套印花浅蓝色旗袍，化了精致的妆，一眼上去有令人惊艳之感，她的皮肤质感很好，一点也不像上了年纪的妇人。 童思雅笑得慈爱平近，指点季芯澄道： “要改口了，不合适再这么叫我们。” 季芯澄低眉顺眼应下来，就听顾少泽跟长辈们打招呼道： “岳父，爸、妈！” 他倒是叫得顺口！ 季芯澄睨了他一眼，顾少泽颇有些自得地笑着，把手放在她背上，扶着她入座。 “今天把你们请过来，就婚礼的细节再确认一遍，我们也好尽快让人着手安排。一会儿亲家公这边，还有芯澄，有什么想法或建议，你们都要提出来。今天咱们争取就把这个事情，敲定了，好吧？” 顾常这话，主要是对季容说的。 季容向来顾忌顾家的身份地位，哪有不迅速依附的道理，尽管只是第一次见面，“顾董”叫得很是顺溜。 而顾常，竟也没有纠正的意思，他自己，依旧一口一个“亲家公”。 顾常：“婚礼的场地呢，我建议就在山庄里举行，毕竟那里环境可以，又是少泽他外公的地方，他小时候跟他外公亲，老人家在世时没看到他这个宝贝外孙结婚，如今到他留下的房子里去办婚礼，也算是尽了孝心的。” 季容：“这个应该，应该的！” 顾常：“那这个证婚人呢，本来该是由亲家公那边来请，但是我们家这边呀，客人就是有点多。其中有一位，很多年前，就答应到时候少泽结婚他来当主婚，但前一阵听说少泽要结婚，又有一位老前辈说要来当主婚，实在是对方来头太大，人家都主动开口了，你要是拒绝，于情于理说不过去，你说是不是？我也是为孩子们将来着想，没敢拒绝。我就想着，不如让先前那位来当证婚人，把主婚人的位置让给这位老前辈，不知道亲家公和芯澄这边，有没有意见？” 季容：“这个不要紧的，主婚跟证婚，本来就是为了婚礼更好看，由顾董这样安排就很好，我们当然没有什么意见！” 顾常：“婚礼的承办，由我们集团旗下的子公司来办就可以，他们经验丰富，又是自己的老板，绝对比外头的上心。” 季容：“那是自然，自家的人嘛，怎么都比外头的强！” 顾常：“至于婚期，也是我唯一有一点小想法的，你看他们俩这个事情，我们做父母的都不晓得，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网友，倒一个个都清楚得很。如今这个社会不比咱们从前，自从新闻出来之后，集团那边股价就受到影响了，我也是顶着所有投东的压力，才想说，要尽快把这个婚礼办好，我有看了两个日期，这个月底，亲家公看看怎么样？” 季容：“这个……” 现在已是月中，距离月底不过十来天时间，来得及吗？ 这大概是父亲脑海当中闪过的念头，因为他这回不敢答应了，视线落在季芯澄与顾少泽的方向。 顾少泽要出面，放在膝上的一只手却叫季芯澄在桌布遮挡下抓住。 她在阻止他。 顾少泽皱了皱眉，看了她一眼，问父亲： “这么赶，来得及吗？” “办一个婚礼而已，我们家的婚庆公司效率你还不放心吗？加两倍人手，不是问题。” 顾母也附和：“是啊，尽快办了我这心里也好踏实点。芯澄毕竟是公众人物，你们那新闻在网上挂太久也不合适，别说对公司有什么影响，就是亲戚间家长里短的，我也受不住。” “没问题的，爸、妈，只要别太辛苦您二位，简单一点不要紧的。” “你看，还是姑娘家懂得体贴人，我们就这一个儿子，谈不上什么辛苦。” 童思雅略带嗔怪看了一眼儿子，视线柔和落在季芯澄身上。 季芯澄看不出那神情时是不是有别的意思。 也没敢乱猜，只怕自己多想。 坐在季芯澄身边的顾少泽，膝上的手早已将季芯澄劝她的手反握住，神情间仍有不满，碍于季芯澄已经出面应下，便也不好再说什么。 一顿饭，两人基本一口都没吃，最后见父母三人吃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告辞。 出了包厢，顾少泽就松开季芯澄的手，果然有些气她。 季芯澄也没有当即就解释，跟着他上了车，才去安抚他的情绪。 “怎么了嘛？” “你为什么要答应我爸，这么急着就把我们的婚礼打发掉？” “怎么是打发呢，你爸爸也说了，加人手，不是问题的。” “……” 季芯澄呶了呶嘴，放软了语气道： “你爸妈本来就不是很待见我，能像现在这样我已经很感激，就不想轻易去违背他们的意愿。其实婚礼只要顺利，简单一点我并不在意的。” 顾少泽尽管不悦，但听她这么说，也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她的立场。 当即柔了声道：“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最好的婚礼！” “我相信你！” 季芯澄趋身上前，往顾少泽肩窝里蹭了蹭，才抬起头道： “其实，只要我一直在你心里，怎样的婚礼我都觉得是我最好的婚礼。” “傻话，你当然在我心里，但婚礼一生只有一次，不能马虎，这是我的底线。” 顾少泽对婚礼的上心，出乎季芯澄的意料，她也是在接下来数日看他早出晚归才知道，他几乎是全天时间都待在婚庆公司的办公室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事无俱细，都要亲自确认。 另外还有集团的事情，有时候时间根本安排不过来，陈烽急到没有办法，只好请季芯澄出面。 季芯澄给顾少泽打电话，“你在干嘛呢？” 他说在确认酒席，季芯澄说她有想法，顾少泽于是放一放这个事。他说在布置婚礼现场，季芯澄说有新思路，顾少泽又放一放那个事。 就是这么替陈烽争取到一点时间，应付那些实在挪不开的会谈。 但在当天不管多晚，顾少泽还是会让婚礼那边负责的同事留下来加班。 这叫季芯澄两头都替他们着急，还好婚礼那边的负责人主动请缨，多派了人手两班导。但这样一来，又忙坏了顾少泽。 每天晚上季芯澄都睡过好一会儿，他才疲倦地躺下来，一沾枕头就睡着。 让她心疼不已。 “明天我们去选婚纱。” 顾少泽对季芯澄这么说时，他眼睛都不能全睁开，当时大约已近天亮，季芯澄没敢去看时间，怕动作吵到他，也不知他当时是梦话还是半夜醒来对她说的。 次日婚纱店里，顾少泽尽管只睡了几个钟头，状态却很好。 季芯澄有些不放心地频频关照他，顾少泽怪道： “你今天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你脸上……” 季芯澄故作迟疑。 男人果然信以为真，抻手到脸上，胡乱摸了摸，“有什么？” “有点好看！” 季芯澄不期然上来的一句土味情话，惊到顾少泽，他后知后觉后笑出声，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这样的表情太少见，季芯澄有意逗逗他，两人旁若无人一阵笑闹。 这一幕被早先蹲在门外的记者拍了个高清，消息很快传上热搜。 唐棠打来电话的时候，季芯澄正在试衣间里试一件花纹繁复的一字肩婚纱，领口有些低，让顾少泽给她帮忙处理背后那些绞在一起的带子。 “你好样的啊季芯澄！要结婚了，我居然通过热搜才知道！你几个意思？” “啊？热搜？什么热搜？” 季芯澄拍开男人在她背上乱摸的手，看了一眼镜子，没有很满意。 “你现在是不是在婚纱店里挑婚纱？” “是啊，你怎么知道？” “季芯澄你太过分了！” 唐棠突然大起来的声音，叫季芯澄终于恼了身后男人的挑逗，一把将他推出了试衣间。 “不是啊棠，你听我说，这个婚礼嘛他们家那边很急，我没有跟你说，不是想着别让你担心吗？我还没挑好伴娘服呢，一会儿准备挑的，我本来也打算要约你下午过来。” “马后炮，你让我生气！” “好了好了我道歉行吗？我亲爱的棠，我结婚怎么能不让你知道呢？别生气，真的别生气，好吗？” “哼！可气了刚才！……哎等一下宝贝……” “……是小佟吗？他愿意开口啦？” “是的，他现在已经能正常交流了。” 唐棠似乎在那边开了免提，许佟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季芯澄耳里，季芯澄为此激烈了好半晌，“你真了不起啊棠！” “也不能太乐观，他目前还是很怕生。” “至少他现在跟人交流没有障碍了呀！” 季芯澄追问：“许默知道这个事吗？” “废话，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动辄半个月才想起联系我啊？” “那我怎么跟他会一样呢，人家怕是巴不得天天给你电话吧？我怎么能跟他抢！” 听出来季芯澄的揶揄，唐棠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当即扬了声道： “把地址发给我，我给你挑伴娘服去！” “好的好的，那我先挂了啊，我身上还穿着好重一件婚纱呢，得赶紧换下来！” 季芯澄放下电话，就开始褪裙子，而镜子里突然就冒出了顾少泽的身影。 “喂！顾少泽你先出去！” “又不是没看过。” 男人恍若未闻，上前替她解缠在一起的腰带，手指碰在她裸露的肌肤上，两个人皆是一怔。 “我不要你帮忙，你出去等我！” “我再坐下去就要睡着了，你就当给我找点事做。” 季芯澄听他这么说，马上心软下来，心疼地抚了抚他低下来为她解带子的肩膀，念头一闪，道： “那我打你几下，让你清醒一点，好不好？” “不管用，倒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季芯澄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少泽从一旁桌子上拉了她包里的湿巾，将她唇上口红拭净后，就吻了上去。 一记绵长深吻结束，季芯澄才问起他： “你嫌脏啊？” 以前她化着浓妆的时候，他都下得了口。 “不是，你这支口红有点苦你没发觉？” “是吗？” 季芯澄不自觉地，还伸出舌头舔了舔，才反应过来，“啊，你都擦掉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吃自己的口红！” 这动作这神态，叫男人微眯了眯眼，再次不受控制吻了下去。 很久之后季芯澄才想起来，“是棠送的，说他们在里边加了苦瓜汁……” “为什么？” “因为……怕有些人太喜欢吃吧！” 盯着季芯澄憋笑的样子，顾少泽没好气在她腰上捏了一把。 引季芯澄惊呼。 她的声响立即让外头的服务员警觉道： “季小姐，需要我们进去帮您吗？” 季芯澄看一眼顾少泽，见他始终淡定自若，有些泄气道： “不用，我没事，我自己可以！” 男人看着她吃哑巴亏的神色，笑了起来。 眼中有了光亮，像是真的醒了。 他忽然正经道：“许默想要追唐棠，你觉得他有希望吗？” 季芯澄像是抓住了机会，“有没有希望，看他表现咯！我们家棠这么好，哪是谁想追就能追走的呀？” “是吗？顾太太不能给他们帮帮忙？” “看我心情！” 第九十五章 婚纱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话说这么说，季芯澄心里其实是有意替他俩撮合的。 不过唐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她们都还不足够了解许默，便也不急着答应下来，自然需要考察一番再说。 顾少泽看季芯澄这神情，以为唐棠无意，替许默说起好话来： “他这个人很专情的，如果唐棠跟他在一起，他会对唐棠很好。” 也许是他真的犯困的缘故，语气没有平时的冷硬，反而添了一丝不自觉的慵懒，叫季芯澄听着，心底总不够控制地，起了些许涟漪，如周身毛孔不由自张的张开，让她想要躲避。 迅速换上自己的衣服，她率先掀了帘子出试衣间，一面道： “你们男人在追女孩子之前都这么认为，可真的有太多人做不到的呀，事实如此。” “谁说的，我就不是这样！” 男人摊着手，一脸无辜状。 季芯澄没接他的话，已经有服务员迎上前来，替她收走前一件效果不是很满意的婚纱。 两人并肩来到婚纱陈列区，成排成排的白色婚纱令季芯澄挑到眼花缭乱，她有些泄气地叹了口气，顾少泽立刻察觉，问： “都不喜欢吗？” “不是啊，都挺喜欢的，不知道挑哪件好！” “那就都试试？” 季芯澄摇着头，“要是每一件都试下来，今天一天就别想做其他事了。” 又嘀咕，“以前我总觉得婚纱的款式都差不多，可今天才知道，各有各的不一样，你说，是因为我自己结婚的关系吗？还是这里的设计师真的这么厉害？这里的我都觉得好看！” “可能都是。” 顾少泽颇有深意笑了笑，又一次抬表看时间，季芯澄随他视线看过去，道： “难道你认识这里的设计师？” “我请她过来帮你一起挑选，应该快到了。” 季芯澄睨了顾少泽一眼，“这么精巧的设计风格，设计师是个女生吧？” “是的。” “哦，同学还是朋友啊？” 看她这么问时，也是认真挑选婚纱的样子，状似随意。 “不是同学。” 顾少泽嘴角弧度加深了些，“比朋友更近一点的关系。” 季芯澄闻言抬首，眼中情绪没有明显的变化，那是因为她还在确认，确认他这话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没等她得出结论，顾少对含笑的视线就越过她肩膀，落到她身后去了。 同时道：“来了，你自己跟她正式认识下吧。” 说着，搂过季芯澄的肩，将她转了个身。 迎面向他们走来的，是一个高挑瘦削的女子，妃色真丝长裤套装，及肩短发扎成一小撮低马尾，将精英人士的干练与东方女性特有的柔美，恰到好处地融合在了一起。 那顺滑黑发衬托下的面容，肤色白皙，有着与顾少泽极其相似的五官。 可不正是顾少泽的姐姐，顾海棠。 季芯澄这才明白，顾少泽先时都是有意捉弄，不由瞪他一眼，才低声讶道： “你姐姐居然是婚纱设计师？” “这是她的业余爱好之一。” “业余？” “你是不是想说，业余都能做到这么好？没办法，我们家的基因一向都是这么优秀，将来我们的孩子也会，不要再露出这种没见过世面的表情，嗯？” 顾少泽说完，见顾海棠已走到近前，便将季芯澄交给了她。 “姐，你说得没错，你许多创意别人看不懂的，你弟妹可都喜欢，已经挑花了眼，你快来帮她拿个主意吧。” 季芯澄没见过顾少泽这么多话的，却又觉得顺眼极了。 仿佛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模样，如此温暖，像三月的春阳，暖到人心里去。 季芯澄因顾少泽的话，红着的脸还未消退，顾海棠已上前握住她的手，柔声道： “真的吗？你可不要被少泽影响，一味地恭维我。” 顾海棠的手温度适中，像她的笑容给人的感觉，刚刚好。 “他之前没跟我说，这些作品都出自姐姐之手呢，姐姐确实很厉害！” 男人看妻子跟家姐顺利对接上了，眉目中神情似满意，又似自得。 看了季芯澄一会儿，才松开在她肩上的手，道： “你们先挑，我到休息室去，还有点事情要处理。” 顾海棠忙道：“电脑在书架上，密码便签上有，你要用的话找找看。” 顾少泽应着，转身就要离开时，被季芯澄叫住。 “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吧！婚礼的事情不用那么着急的，我们还有好几天时间。” 她是真的心疼他，拧着眉，语气也急切。 “知道了，顾太太！” 男人原先还是正经的神色，听她这话，有轻快的亲昵表情流露出来。 顾海棠笑看着两人，心里很是欣慰，她能感觉得到，此时的弟弟和弟妹，是幸福的。 “来，我们一起看看，你刚才都挑中了哪些款式。” 顾海棠自然地挽上季芯澄的胳膊，两人并肩走到婚纱丛中去。 “姐姐短发也好看！” 季芯澄不是爱拍马屁的性格，可她眼下，却不急于让顾少泽的姐姐为自己挑婚纱，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顾海棠身上，这话也是自然而然就说了出来的。 顾海棠抿唇浅笑，“谢谢！短发好打理，回国之后比较忙，我又不太习惯这边的洗发中心，基本上都是自己动手，剪成现在这样方便很多。” “上次药店的事情，将姐姐当成负责人，还说了那些话，真的不好意思啊！” 顾海棠不以为然，“你别放在心上，那是我一位师兄家人的店铺，你说的一点不错，做生意是一定要讲究诚信的，何况还是中药行业。我很高兴，你当时愿意站出来纠正他们。” 两人相视而笑，季芯澄才提到眼前的婚纱。 顾海棠道：“我出国之前就想要从事这一领域的工作，可惜在国外，几年来一直为生活奔波，也因为一些事情没有灵感再接着创作，一直搁置到前一阵。我回国之后，才把当年这个梦想重新拾掇起来。这里有很大程度是少泽的支持，没有他，我可能没有这样的勇气，这一点我特别感谢他。” “少泽经常跟我提起姐姐，说姐姐是家里对他而言最重要的人。” “姐姐和弟弟，大概是这个世界上联系最深的人吧。我们从小就在一起，将来还会一起看着各自变老，比起父母和子女相伴的时间，如果寿命允许，都还要长。” 顾海棠说到这里有些感慨，便她显然不愿在这样的时刻提太沉重的话题，遂转而道： “我刚回国那会儿，少泽就提醒我可以尝试从婚纱店把服装设计捡起来，他大概当时就想好了要给你准备这家店，没几天时间就把设计和风格给我敲定下来。看来我这个弟弟，真是爱你爱得深了。” 季芯澄小脸一红，没敢承认，“只是凑巧吧，他做事情，向来效率比较高。” “那不会，我了解他，看是什么人的事情。” 顾海棠笑道：“你现在看到这两排，左边这一排，是我过去的设计稿，最近赶制出来的。右边这一排，是我回国后重新拿起笔的新稿，稿子让少泽替我看过，其中一些细节甚至他都有提过意见。” “他还懂这个的吗？” “他大学的时候，修过美术和设计相关的课程，如果不是家里要他继承公司的管理，恐怕他现在在这个领域比我发挥得还要好。” 季芯澄在与顾海棠的闲聊中，愈发深刻地理解了姐弟俩的才华和各自爱护彼此的情感。 在顾海棠的帮助下，季芯澄最后选定了一款略带复古风格的蕾丝双纱拼接设计的婚纱。 “这件是我早之前的设计，会不会有点旧了？” 对顾海棠的顾虑，季芯澄确定道： “不会的姐姐，经典的创意，永远都不会过时，我非常喜欢这款。” 顾海堂听她这么说，也就没有再劝，满意看着镜中在纯白色大幅纱裙衬托下的弟妹，落落大方，端庄优雅，不由笑赞：“果然，衣服是要看人穿的，你真是个衣架子。” 两人正准备换下婚纱，顾少泽悄无声息就掀了帘子进来。 季芯澄有些恼他这么随意，还未出声，就见顾少泽说明了来意。 “许默打电话，说要跟唐棠一起过来，我拒绝了。” “啊，为什么？” “我们挑婚纱，他凑个什么热闹？” “是我让棠过来挑伴娘服的呀！” 顾少泽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想岔了，又不愿承认，便道： “伴娘服，你发照片给她看就好了，不用亲自过来一趟吧？” 主要是他给人家许默拒绝了，许默自然有办法让唐棠来不了，这会儿还真不好再打电话回去求他，顾少泽蹙着眉，有些小心翼翼睇着季芯澄的表情。 顾海棠没有见过这样的弟弟，有些忍俊不禁，但她还是忍下来，出了换衣间让他俩说话。 见姐姐出去了，试主间里就剩下他二人。 季芯澄当即不客气道：“顾少泽，你什么情况啊？” “我当时不是没反应过来嘛！也怪许默这家伙，他不直接说，他要说是唐棠过来给你挑衣服的，我能拦着他吗？” “你怎么让他们别来的？” “就说没他什么事，让他别来凑热闹！你试婚纱我都没仔细看呢，怎么能让他先看着了？” 说着，男人主动上前搂着妻子的腰，对她身上这件还没换下来的婚纱猛一通夸，花式讨好。 季芯澄气结，要推他推不开，没好气道： “把手机给我！” 本来唐棠就气她没有将结婚消息第一时间告知，正想借这机会好好赔个不是呢，结果倒好…… 白了男人一眼，从他手机接过手机，季芯澄给唐棠拨了过去。 半天没人接，就听身旁顾少泽道：“真不怪我，许默估计也不想让唐棠来，故意套我话！” 季芯澄一眼看去，男人当即又低了气势。 “要不，我现在亲自开车过去，把唐棠接过来？” 季芯澄未及开口，唐棠在那头忽然接通了电话。 “顾少泽？” 季芯澄是用顾少泽手机打的，便道：“是我，棠。” “啊芯澄，我正想打给你，真的不好意思啊！许默那边实在走不开，他又不让其他人给他看着儿子，他儿子这会儿还睡着呢！我估计下午没法过去给你挑伴娘服了，明天来不来得及啊？如果你来不及，不然你把照片发给我挑挑？真的对不起啊亲爱的！我完全没想到还有个小娃娃在身边呢！” 唐棠噼里啪啦一通解释，弄得季芯澄一愣一愣的。 忙道：“没关系，那我看着合适的发照片给你！” “好好好，那个，几个伴娘啊？” “就你一个啊！伴郎是安子墨，你见过的。” “哦，好的！那你发给我来挑，我一定要挑一件特好看的，不能给你丢面儿！” 季芯澄被她的神气逗笑，收了线。 顾少泽见季芯澄脸色出乎意外的好看，不由又凑上前去： “怎么样？她没怪你吧？” 原来他紧张，只是因为怕季芯澄被重要的朋友怪罪，想到这里，季芯澄也没再跟他计较，捏了捏他的脸出气，然后将手机丢还给他。 顾少泽搂着她的腰，脸疼也不能让他松开。 “不生气了？” “我先记着，再有下次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一起算！” “好的！很荣幸，能上顾太太的小账本！” 两人笑闹着，将季芯澄的婚纱换下来，来到休息区，顾海棠已在那坐着，快翻完一本杂志。 “少泽，晚上我有约，不能陪你们吃饭了。” 顾海棠特地等他们，就是为了说这个事。 顾少泽脸上有遗憾，但还是点了点头。 顾海棠与季芯澄又是一番叮嘱，才跟他们道别，离开了婚纱店。 等他们把伴娘、伴郎服都挑好，天色已见黑。 两人坐上车回家时，季芯澄比来时看着疲惫不少，反倒是顾少泽，似乎到了晚上，精神头反而不错。 “姐姐今天很开心，我很久没有见她这么笑过了。” 顾少泽心情很好地说道。 第九十六章 婚前焦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姐姐真的很厉害啊！那么多婚纱居然都是她亲自设计的，她回国也没有多久，就做了这么多事。” 季芯澄想到顾海棠说她在国外为生活奔波，便问顾少泽： “姐姐这些年在国外，你爸妈有给她生活费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听她的意思，好像这些年她都是半工半学？” 顾少泽想到过去，神情有些忧伤。 “当年的事情，姐姐心里怪小姨，也怪家里，几乎跟爸妈断绝了关系。刚去国外，是家里给她安排的，但她很快就逃离了他们的掌控，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找不到她，如果不是她主动给我发了邮件，我们都以为她失踪了。” 他顿一顿，又道： “姐姐性格要强，当年发生那样的事情，她不靠家里救济也是最后的底线。我爸有给她钱，但她全部都退了回来，我问她她也没有细说，确实她这些年都是靠自己在外面打工过来的。她刚去国外那会儿，还在上学，即便这样，她也没把学业停了。” 顾少泽对姐姐的疼惜之情，溢于言表。 季芯澄不由宽尉道：“好在如今，姐姐到底走出来了。” “是啊！” 顾少泽点头，路口红灯让他将车子停了下来，看着季芯澄道： “你最后挑中那件婚纱，就是姐姐当年为她自己设计的，后来出事，她也就没有机会穿上。” “啊，原来是这样！” 季芯澄回想当时，顾海棠见她挑中这件婚纱时的复杂神情。 顾海棠虽有劝季芯澄要不要换一件，但季芯澄喜欢，她也就没有再劝。 “那我将它穿走，姐姐会不会不开心啊？” “怎么会，她既然将这件婚纱做出来了，就是没有打算再藏在心里，是好事。” “好吧，能穿上姐姐亲自设计的婚纱，是我的运气！” “能让你穿上姐姐亲自设计的婚纱，也是我的运气！” 男人在绿灯下及时启动车子，举重若轻扔出这样一句话来。 季芯澄最受不住他这样出其不意的撩拨，侧过头去，说起他姐弟两人关系真好。 “小时候，父亲很严厉，如果没有姐姐的维护，我不知道要受多少体罚。有一次不小心摔了我爸一件收藏品，姐姐替我罚跪了一夜，要不是我妈劝，我爸当时还不让我姐起来，整整十二个小时……” 听顾少泽说起往事，季芯澄回过头来，认真听。 “这个家里，姐姐跟他们所有人都不一样，如果不是姐姐，我也许会选择逃离，离得远远地，而不是迎面去打破他们原有的那套规则。因为我知道逃也没用，只有掌握最大主动权，我才能成为姐姐有力的后盾，才能让她重新回来。” 季芯澄有些动容，目光深情望着已经成为她丈夫的男人。 仿佛这一刻，她才真正看到他的某一个真实的面目，更要深看一眼。 “所以，你才那么痛恨，将姐姐逼到国外的小姨？” 顾少泽目视前方，没有回答。 “也是因为想通了这一点，当初毕业之后我才没有选择自己喜欢的设计专业，而是回到了家族的公司下，从头学起。” 车子在别墅后门停下，顾少泽做了这番谈话的结语。 季芯澄没有急于收拾东西下车，而是留在副驾驶座上，纤细手臂向顾少泽伸去，在男人惊愕下攀上他脖颈，给了他一个结实的拥抱。 她还沉浸在他的回忆当中，心下只有感动和心疼。 顾少泽诧异后，也环上她瘦弱无骨的腰肢。 两人在静谧中相拥了好一块儿，直听到季芯澄脖子里发出咕咕声响，顾少泽才将她松开。 “下车吧，你一个下午都没吃东西，饿坏了。” 季芯澄经他这一提醒，才感到饿似地，连忙跟着顾少泽下了车。 之后两天，季芯澄全天跟顾少泽在一起，两个人忙得晕头转向，主要是婚礼上各个细枝末节。本来能过得去的东西，到顾少泽这里，非要加上几分挑剔不可。 季芯澄就怕他这样，全程跟着他就充当起一个和事佬的角色。顾少泽觉得要整改的地方，负责人简单修改之后，由季芯澄来转交，然后她三言两语就将这个事情敲定下来。 顾少泽自然看出她的心思，想到时间确实不允许他再深究，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 所有事情确定下来之后，两人终于可以安静下来，认真吃顿晚餐。 四天后就是婚礼，而顾家在这里执著地认为新婚夫妻婚礼前三天不能见面，也就是说，明天开始，季芯澄就必须搬回季家去住三天。 这顿晚饭，是两人婚前在别墅里最后一顿晚饭。 而婚后，按照顾家的习惯，两人还得在顾家老宅那边住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便有些格外地珍惜这一顿晚餐时光。 顾少泽没让曾嫂过来，而是亲自准备了他较拿手的西餐。 烛光掩映下，两人不自觉想到从前，感慨中又觉得无比甜蜜。 顾少泽甚至觉得坐在她对面都离她太远了，非要搬了椅子跟她并排坐。 渐渐地，就把季芯澄哄他腿上去了，两人没喝几口酒，就忍不住吻到了一起。 “怎么办？接下来三天见不到你，我真要度日如年。” 季芯澄听着男人的忧愁，没有嘲笑，因为她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她此刻非常不想回季家，倒不是对那个家没有多少好感，而是不想离开眼前这个男人。 一秒钟，都不想。 轻柔的吻，落在他眉眼上、鼻梁上、唇边、下颌线，仿佛要全心全意将他刻在脑海里，好应付接下来整整三日的分离。 “顾先生，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后悔什么？” 男人的声线已经透出暗哑。 “后悔没多吃几口肉，一会儿没力气了，我可不管你。” 这大概是季芯澄有生以来，说过最露骨的话了。 顾少泽的身体，猛地一震，自他胸腔里发出来笑声。 然后季芯澄的天地开始旋转，转眼她已被男人扛上了二楼…… - 季芯澄回到季家时，父亲季容亲自到大门口迎她。 连车位都给她备好了，以前她的车子只能随意停在路边，或者后门的空地上。 季容有些过分的热情，但更多是小心翼翼。 “你房间里的被褥都让人换过全新的了，洗过晒过的，没有乱用香薰，你可以放心用着。” “浴室里，旧的日用品我都让管家按照你以前的习惯，换过全新的了，你要是哪些不合意的，跟管家说，我让他仔细去办。” “新来的阿姨是江浙人，做饭习惯性放糖，你要是吃不惯，我……” 季芯澄心底的失望，尽力没有表现出来。 他这样对自己，倒还不如跟从前一样，不将她放在眼里呢。 “爸。” 平声打断父亲，季芯澄道：“我只是回来住三天而已，您不用这么紧张，这里不管怎么样，都是我的家，我没有挑三拣四的权利。” 季容神色一怔，忙道：“好好，那你先回房间休息，有事就出声儿。” 季芯澄仿佛在这一刻察觉到父亲的老态，一时鼻间有些酸涩，便只点点头，上了二楼房间。 唐棠打来电话，调侃季芯澄的心不在焉，是不是婚前焦虑，季芯澄忽然就想到请柬还没有跟顾少泽确认过，不知道他有没有请商萱，便匆匆挂了唐棠电话，给顾少泽打过去。 “唐棠和舒颜，给你加了，另外一个没有。” 顾少泽如实道，他说的‘另外一个’指的就是商萱。 “那你帮我加上。” 那头静了静。 “老公？” 季芯澄的语气里带着警示。 顾少泽隐约一声叹息，“你可想好了？我爸那边，邀请了司乾一家。” “有什么可想的，我难道还怕他们欺负我不成？那是我的婚礼，何况，还有我老公在呢！” 这话让顾少泽受用不已，当即就让助理补了请柬亲自送到商萱住处。 季芯澄住在季家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季欣然突然回了家。 季容显然提前也没有得到消息，他与季芯澄当时正在花园里喝下午茶，父女俩相对没有什么话讲，只是都觉得应该这么坐坐，但当他看到季欣然进门时，木然的神情瞬间就活了过来。 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父亲，对女儿担忧到失了分寸的父亲。 追着季欣然问：“你还知道回来？你一个女孩子，就这么把医院当家住着，难看不难看？” 季欣然不理他，登登登上楼。 看来是拿换洗的衣服和日用品，很快，她拎了一个白色行李箱下楼。 季容依旧紧跟在她身后，见她马上要走，态度已经切换到恳求模式。 “你要不白天去医院，晚上回家？司机老刘最近也没有什么事，我让他专程负责接送你？你只要能准点回家里来吃饭就好，行不行？” “不行！” 季欣然在出门前，转身盯住了父亲，冷道： “您就当已经没有我这个女儿了吧！免得继续丢您、丢季家的脸！” 季容被她这话一噎，当即扶着门框，才能勉强稳住身子。 季芯澄本无意管，但水壶空了，她拿着水壶准备进厨房接水，在门口撞上父女俩。 “宋杞的情况，有好转吗？” 出于对宋杞的关切，她还是跟季欣然打听起来。 “你还好意思问！如果不是你，他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季欣然的话叫季芯澄一怔，怎么就跟她有关系了？上回在医院，季欣然还口口声声说这事跟季芯澄没有关系，让她不要再进医院看宋杞。 “你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你，宋杞就不会见到商萱！” “和商萱有什么关系？” “宋杞出事前，最后一通电话就是商萱打给他的！一个人自个儿好几年在学校里教书都好端端的，突然见到几年不见的人，就出了这样的事，你敢说这事跟商萱没有关系？如果不是你，季芯澄！他们俩怎么可能见面！” 季欣然咬牙切齿，一副如果法律允许，真想把季芯澄拆吃入腹的恨意随目光射在季芯澄脸上。 “这事跟商萱没有关系，我不管你信不信，你恨我随口来针对我也就罢了，不要把商萱牵扯进去！” “哼！你们都不会有好下场！” 季欣然撂下几乎是诅咒的一句狠话，拉着箱子匆匆离开了季家的庭院。 这一晚，季芯澄失眠了。 倒不是季欣然毫无根据的一番指责叫她有了心理负担，只是想到这些年来的种种，不由就陷入循环的回忆中去，无法自拔。 等到她意识到要制止，天已经亮了。 婚礼的前一日，唐棠带许佟过来陪季芯澄，见她挂着两个熊猫眼吃惊不已。 “你怎么啦？真的被我说中，婚前焦虑？” “昨晚失眠，一个晚上没睡，棠你今晚留下来陪我吧？” 唐棠看了眼一边正在自己玩的许佟，道：“我就打算白天过来看看你，明早再过来给你挡新郎的，看你这样子，我不留下来也真是不放心！” 唐棠给许默打了电话，让他晚饭后来接人。 许佟赖在唐棠怀里不肯走，唐棠只好跟着父子俩人到骤变散步，然后将许佟哄睡了，让许默带回去。 季芯澄不由打趣，“你们真像是一家子。” 唐棠无所谓道：“心理医生说了，这孩子现在是初愈的症状，不好太改变生活习惯，所以我尽量依着他而已。你给我说说，你昨晚怎么就一夜无眠了？” 季芯澄没有跟唐棠提起季欣然的事，只是说结婚后顾少泽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呵护她，她有些拿不定。 “谁要你拿得定了？人是活的，每天每月思想都有可能在变化，感情这种东西，磕磕绊绊绝对是有的，你要哪个恩爱白头的夫妻说他们当初年轻的时候都那样笃定，也是不现实的呀！是不是？季芯澄，你以前没有这样瞻前顾后！” 唐棠大道理倒是多，只是以她想太多为由替她放了冥想音乐。 硬是将季芯澄推入了梦乡。 第九十七章 伴娘伴郎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被唐棠推醒时，天还没有大亮。 “几点了？” “化妆师到了，你赶紧起来，吃点东西，晚了妆化不完！” “顾少泽他们几点过来？” 季芯澄迷迷糊糊地，反倒是作为伴娘的唐棠替她紧张到不行。 “他们十一点进门，你这个妆，没四个小时搞不定，穿婚纱还得时间，你起来先，喝杯水就能醒了。” 唐棠连催带哄下，才让季芯澄从她的床上爬起来，闭着眼就灌了一杯温水下腹，好一阵才能撑开沉重的眼皮。 季芯澄在公司有自己惯用的化妆师，恰好这位化妆师今天没有班，就提前约好让她过来替季芯澄化新娘妆。 “你们别以为这个新娘妆跟演戏时差不多，那可差多了！昨儿你家婆婆还特意交代，得按他们的规矩来，不然就把我换掉！” “啊？还有这事儿？”唐棠在一旁惊讶道。 化妆师在季芯澄脸上左右比划，很是谨慎一番才下手，而后听她回道：“可不是，最后我一再保证我以人格担保一定不落每一个步骤，她才肯让我来。” “有什么不一样啊？”季芯澄问。 “仪式感呗！老一辈的，都特讲究这个，梳头有梳头的先后顺序，上妆也是，不能颠倒，不能多一下也不能少一点，不然不吉利！” 三人在闲聊中，看窗外天色渐渐亮起来。 季芯澄的脸在镜子中，也愈发的立体与精致起来。 天边有绚丽的朝霞，季容在庭院里感叹： “今天是个好天儿呀！好兆头！” 季芯澄听了，也感到很安心，转而又不由笑自己迷信，但生活中许多时候，实在不必那么较真，迷就迷吧，她想。 十一点整，顾少泽带着大队人马进了季家的别墅区。 据说，豪车排长队都到别墅区门外了，而在顾少泽从顾家出发的一路上，已有好多网友目睹盛景拍照上传了微博。 季芯澄的婚礼没有邀请媒体，但有让公司安排婚礼内场照片在社会平台上发布。 于是网友们就在那些照片与路边看到的豪车阵容视频下感叹：几乎大半个娱乐圈都在邀请名单上，甚至许多政界、商界名流也都在席，对顾家的身份地位又是好一通猜测。 季芯澄在间隙里瞥了眼唐棠手机上网友的评论，更多是艳羡与祝福。 虽然虚幻，却也在这般喧哗中得到了一些慰藉。 没有像常见的新郎接新娘那样闹场，顾少泽几乎是轻轻松松就将新娘子抱上了豪车，离开前，季容还恭恭敬敬将人一路送到了马路上。 回山庄的路上，唐棠和安子墨坐到后边的车去，顾少泽和季芯澄的车里，只有他们两人和司机。 “是我声明不让他们来闹的。” 仿佛看出她略低落的心思，顾少泽解释道。 很想将她拥在杯里，可她的妆容太精致，顾少泽担心会蹭到，才硬是忍着。 季芯澄看顾少泽一眼，微笑道：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怎么了？” “季欣然跟家里闹翻了，忽然觉得我爸有点可怜。我今天早晨，看到他头上有白头发……” 季芯澄直言道。 顾少泽深看着妻子，明明她一直在遭受不公平待遇，但在她眼中，始终仍想着她的父亲。 “没关系，又不是远嫁，以后我们也可以常回来，如果你想的话。” 季芯澄点点头，决定不带偏顾少泽的情绪。 转而道：“你哪儿找来这些人的？花了不少钱吧？” “都是安子墨安排的，哪里需要花什么钱，这些品牌商为了要赞助咱们的婚礼，私底下都公开竞标。” 他脸上不无自得，“再说，很多都是朋友自发的。真要到花钱请人的时候，那这点钱，也不算什么。” 季芯澄笑而不语，这男人，只要一提到钱，他总能给你理解出好几个意思来。 夫妻俩在伴郎和伴娘的陪伴下，踩着长长的红毯回到了山庄。 时值正午，婚礼正式仪式在黄昏，因此这会儿嘉宾还没有全部到场，但已经非常热闹。季芯澄见那些在电视上、在传闻里十分熟悉的面孔、名字一一出现在眼前，还没有来得及仔细惊讶，就被推往下一个人群面前。 两人打完招呼，众嘉宾才入席午餐。 季芯澄在化妆师与服装师簇拥下，准备进化妆间将婚纱换成旗袍，等正式仪式开始再换上婚纱穿起来。 许默和许佟父子俩，等在化妆间门口。 显然是在等唐棠。 一见到唐棠，许佟就挣开父亲的手冲到唐棠怀里，只是一夜不见，却像隔了好久一般。 许默自然而然站到唐棠身边，不动声色替唐棠挡去人来人往的工作人员。 “小佟，唐棠阿姨今天是不是很好看？” 许默问许佟，许佟赖在唐棠怀里，闻言仰起头，大声说： “好看！” 伴娘是丝质的一字领粉色无袖长裙，唐棠平日很少穿这样女性化的裙子，自然给人耳目一新之感。 顾少泽走过来时，正听到许默借儿子之口夸唐棠，笑道： “夸错人了吧！在我太太婚礼上，夸伴娘？” 许默道：“顾太太有顾先生夸着就行了，旁人不凑这个热闹。” “哦？也是，自己的女人，自己夸！” 顾少泽恍然状，站在季芯澄身边，别有深意的目光将许默与唐棠两人放在一起打量。 唐棠自然听得出许默的言下之意，将人瞪了一眼，就要抱着许佟先一步往季芯澄换衣间走。 季芯澄看着眼巴巴的许默，唐棠一旦进了她的房间，许默就不好再跟过来了。 便笑道：“棠，你先带小佟入席，我换了衣服来找你们。” 听她这么说，唐棠只好转了个方向，许默后脚忙跟上，还不忘给季芯澄一个微笑致谢的表情。 “你也先入席，我换好衣服就来。” 季芯澄紧接着，对顾少泽道。 他显然是想跟着她一起去换衣服的，季芯澄坚持下，男人这才妥协。 季芯澄替换的旗袍也是浅色系的，带着描金的龙凤呈祥图案，将她的曲线衬托得恰到好处。 才出化妆室，就撞上似乎正从洗手间出来的许梓倩，她独自一个人。 季芯澄起初没有认出来，她盘起了头发，之前一直以顾少泽家人的身份在接待顾少泽重要的朋友和他们的家人，季芯澄当时远远看去，以为是童思雅跟她介绍过她没记住那些顾少泽的表堂姐妹。 这时反应过来，神情微滞。 “你今天真漂亮！” 许梓倩笑容得体稳重，确实像是顾少泽的家人一般，对新娘子很是亲切。 丝毫没有那一天她在会所里，对季芯澄说要抢回顾少泽时哪怕一丝一毫的相似痕迹…… “谢谢！你也是。” 季芯澄没打算跟她一块走，但许梓倩也要往酒席的方向去，有意等她一起。 好在这时顾少泽久等不到季芯澄，找了过来。 许梓倩便顺理成章跟顾少泽攀谈起来。 顾少泽神色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揽着季芯澄的动作确实越来越紧。 经过主桌时，顾婷婷的目光饶有兴味落在三人身上。 童思雅对许梓倩招招手，这才把她叫了过去。 午餐的席上，新郎新娘也要敬酒，安子墨陪在顾少泽身边，很是有经验地将他挡了酒，又活跃了气氛。 中途，季芯澄看到角落里坐着的舒颜，她抱着儿子，便有意让安子墨过去陪她。 安子墨起初没有立即答应，他以为陪顾少泽再敬完几桌酒过去也来得及的，毕竟他心里总是惦记着母子俩，他们不会有事。 但季芯澄坚持，安子墨还是点了点头，去找舒颜。 “顾太太，我们就一个伴娘一个伴郎，这下好了！” 顾少泽扶着季芯澄的腰，低头在她耳边耳语道：“你现在将人都支走了，一会儿敬酒，谁来给我们挡？” “我啊，你可别小看你太太的酒量！” 季芯澄胸有成竹，惹顾少泽止不住发笑。 “真的吗？我怎么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的？” “走着瞧？” “拭目以待！” 两人并肩走向下一桌，季芯澄开始还自告奋勇抢着敬酒，被人一起哄，一桌下来就进了大半瓶，有些招架不住。 顾少泽赶紧将人半扶半搂到一边，劝她：“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剩下的我来？” 季芯澄头晕，但仍嘴硬，“那怎么行，我们俩的婚礼，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扛呢！” “现在只是午席，意思一下就好了，晚上的席才是重头，你休息好晚上替我，嗯？” 季芯澄听他这么说，这才乖乖点了点头。 顾少泽扶着人进休息室，在门口时，还是将她抵在拐角的柱子旁索了一个长吻，然后才心满意足放她进了房间。 季芯澄没有进房间里躺的意思，只是在整理成休息室的一间会客室里坐一坐。 意外在另一边沙发上看到商萱，才知道自己竟然忽略了她。 季芯澄带着歉意上前，坐在商萱身边，反而是商萱安慰起她。 “我不太喜欢热闹，就自己躲起来了。恭喜你啊，今天的妆化得真好！把你的优点都凸显出来了！” 季芯澄笑笑，“你吃东西没有？我让人送点上来？” “我很晚才吃了早餐过来的，现在吃不下。” 见季芯澄要忙，商萱阻止她，“这里水果点心都有，我饿了会自己吃。你坐会儿，早上一定很早起吧？” “是的，刚刚喝了点酒，有点晕。” “这里靠一靠。” 商萱在她身后垫了靠枕，季芯澄顺势往上一靠，舒服地喟叹出声。 “收到你的请柬我很开心，我还以为，你结婚不会请我了。”商萱道。 “这个事我很抱歉，实在是他们家这个婚礼安排得急，好多事情都忙到一起，就疏忽了。但我想起来的时候，那会儿也是给大家发请柬的时间，我们发得很迟，实在不是有意，好多同学都是因为临时安排不过来，这才没有来参加。” “我听说了。”商萱道，“顾少泽的父母有没有为难你？” “为难倒没有，但毕竟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在这儿，如果他们介意我也能够理解的。往后尽量不出错吧，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你能这么想就好。那以后，他们还会让你继续演戏吗？” “目前没有提过这事，顾少泽应该不会反对吧，他家人那边，倒比较尊重他的意见。” 不是尊重，而是惧怕，如今家族集团的权利都掌握在顾少泽手里，他的话语权是有份量的。 季芯澄和商萱都明白，只是没有点破。 “我很羡慕你。”商萱道。 季芯澄只道他说的是她健康的身体，不由难过起来。 坐起来拥抱商萱，商萱也紧紧的回抱她，“你一定要幸福！” 季芯澄几乎泪目，良久才平复了情绪：“好，我一定！” 两人又闲聊了些婚礼上其他的事情，季芯澄犹豫着，到底还是问起了商萱和宋杞最后通话这事。 “我确实给他打过电话……” 商萱的眸光黯淡下来，迟疑半晌，后道：“芯澄，我觉得，宋杞受伤的事，有可能跟司乾有关。”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也不确定，只是感觉，他一直固执地在为我复仇。” 商萱表情痛苦，季芯澄能感受到她强烈的自责。 “所以司乾也恨宋杞？” 商萱没有回答，大概她的猜测跟季芯澄的询问是一样的。 两人相对沉默半晌，季芯澄正准备说点什么时，忽然抬头，唐棠不知何时站在那里。 唐棠对着商萱，眼底全是失望： “当年车祸的事情，是季欣然对车子动的手脚，商萱你要复仇，应该找季欣然，而不是我们几个！” 第九十八章 当面说开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这话什么意思？” 商萱闻言，起了身，她眼中有诧异，更多是不可置信。 “不要在这里装作毫不知情！” 唐棠不满的视线略过商萱，而后落在别的地方，冷笑道： “亏我们还都认为，你对宋杞而言，很重要！这些年，芯澄为你承担的自责早就够了，她没有义务继续当你的复仇对象，宋杞更没有！你要是觉得不解气，应该去找季欣然！” “棠……” 季芯澄连忙走到唐棠身边，试图阻止她。 她想解释唐棠误会了，宋杞的事情，跟商萱没有关系。 但还没等季芯澄出声，商萱因唐棠的话已转向季芯澄，问她道： “为什么要瞒着我？” 商萱略显生硬的语气，让唐棠以为她还在责怪季芯澄，不由更加气恼： “宋杞原本跟季欣然在一起，如果不是你中途勾引宋杞拆散他们，季欣然会对我们的车子动手脚吗？她再恨也没有理由平白无故害自己的亲姐姐！这件事根本上就是因你而起，可你反倒觉得是我们害了你！这些年，我们自责、痛苦，没有一天真正安宁，到头来，还要被你当作复仇对象这么对待！商萱，你如果还有良知，就请你适可而止！” 唐棠疾言厉色，商萱在她铿锵有力的一字一句中，渐渐难以支撑，颓坐沙发边上。 “阿萱……” 季芯澄想要上前搀扶，却被唐棠拉住。 唐棠一副深究到底的架势： “今天是芯澄的婚礼，既然咱们都开口了，索性把话当面说明白。” 商萱扶着胸口，呼吸有些沉重，为唐棠不分青红皂白就认定她勾引宋杞的指控不甘，也为她这些年的是非观因唐棠这番话有可能彻底颠覆的惶恐，脸色渐渐变得苍白。 季芯澄虽不解何以唐棠对商萱有如此深的误解，见商萱这样痛苦，不忍再看，转向唐棠道： “棠，你不要再说了！宋杞这次的事故，跟阿萱没有关系……” “真相没有大白之前，她当然可以摘得一干二净！” 唐棠冷眼对着商萱，嘲讽打断季芯澄的话。 唐棠性子虽急，但她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声色俱厉去当面指责一个人，何况这个人还是过去她们的好姐妹，季芯澄艰难咽了咽唾沫，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试图打破僵局，但不知如何开口才能顾及双方。 “唐棠。” 商萱像是隐忍着极大的痛苦，深呼吸之后，才让声音平稳下来，她目光平和落在唐棠与季芯澄身上，显然接下来的话也是对她二人说的。 “我自认这些年一直恨着你们，但我恨的是，在这段我视若珍宝的友情里，我被无情地抛弃，而不是你们的抛弃让我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当我重新站起来，能够独立去面对这个世界那天，我确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复仇，是这个信念让当时的我有勇气活下来……我也想让你们尝尝失去至珍的痛苦，但几乎每一次，我对芯澄，或是对唐棠你，对你们的下手，在最后关头我都放弃了……我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恨你们，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心狠手辣，我更没有在对你们的复仇之路上得到快感，相反，我的助眠药因此已经加到不到再加……” 商萱的泪水无声滑落，若仅仅听她平静的声音，并不知她在流泪。 她这些年的痛苦，大约连哭泣都不能让她有所缓解了吧？以至于竟像假笑一样，扬起嘴角就能做到，这样无声无息…… 季芯澄心下疼到不能自己，她不得不借着脚边的软凳坐下，才能继续听完商萱的自陈。 “等到我从过去你们的主治医生那里得到消息，说你们没有放弃我，芯澄更是在昏迷中都喊着我的名字要救我，那一刻……我才忽然意识到我还活着，而不是像过去几年一样，麻木地靠药物维持生命体征……但我不敢相信，我还能有这么幸运，所以我才去找了宋杞，找他只不过是让我明白这不是我的想像而已，我怎么可能连一个陌生医生的话都怀疑……所以唐棠，是我做的，我没有必要不跟你们坦白，但宋杞的事情，确实跟我没有关系，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跟司乾有关……” “哦！原来说了半天，把所有罪责都推你男人身上？” 唐棠眼中亦有泪意，但她是硬了心肠要把重逢商萱之后，心里那股憋曲劲，替她自己也好，替季芯澄也好，通通在这里说开了。 “我没有这个意思。” “司乾是你的未婚夫！不是你随随便便一个什么普通朋友！他帮你复仇对付我们，这些你难道会一无所知？是不是你没有亲自动手，就可以理直气壮不承认自己是帮凶？” “他到底做了什么？” 商萱泪眼望向唐棠，季芯澄也是盯着唐棠让她不要再说。 但唐棠咬了牙，不让自己心软。 “做了什么，你居然来问我？那个男人是你未婚夫！不仅是个好老板，也是个好导演啊！自导自演，把我开除前，还想找人让我身败名裂，对付季芯澄比我更狠，若没有欧阳导演坚持，她早在你公司接的第一部戏里，就让她背负上亿违约金然后滚蛋！可惜他失算了，这才又导了一出把她恋情曝光，逼入绝境的戏……这些，仅仅是我知道的，至于背后他为了你还对季芯澄用了什么手段，那只有鬼知道！” “唐棠，你别再说了！” 这回是季芯澄厉声打断唐棠，因为她已经看到商萱痛苦到就要喘不上气来。 也不顾唐棠的惊愕与不甘，径直过去扶起商萱。 “阿萱，你感觉怎么样？” 商萱始终低着头，季芯澄将她的脸扶起，那小脸上，已苍白得吓人。 “阿萱，你别吓我……” 唐棠虽冷眼旁观，但这时见商萱一手抚着胸口，一手抓着脖颈，因呼吸困难，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那声音，让人听着极其可怖，她突然也来到了商萱跟前。 “我……我的……药！药……” 商萱断断续续地向两人求助，她眼中全是泪，已分不清是唐棠还是季芯澄，只是胡乱抓着她们的手，死死地用劲。 “你的药在哪里？”季芯澄急问。 “包！我的……包，司……乾那儿！” 唐棠意识到自己好像闯祸了，她有意出去找人，但商萱显然将她当作季芯澄，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 “阿萱你等着，我去帮你拿药！你坚持一会儿……” 季芯澄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起身往外跑。 还没有出休息厅，就被顾少泽拦在出口处。 顾少泽阴沉着脸，竟不知他在那里站了多久。 季芯澄无暇顾及太多，只是习惯性地催他：“你有司乾的私人号码对不对？你快打给他！快！商萱的药在他那里!” 顾少泽冷着脸，目光深邃没有波澜，仿佛并不觉得商萱的痛苦是什么大事。 他将唐棠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原来过去季芯澄经历那些事情都不是意外，而是司乾他们有意这么针对她的，想到这里，顾少泽脸一侧，不将季芯澄的话当一回事。 只是道：“主婚人和证婚人都到了，他们需要在婚礼前跟我们确认一下流程和讲稿。” 季芯澄吃惊地望着眼前的男人，他怎么能这么冷静？ 到底是冷静？还是冷血？！ 季芯澄拂开他抓在自己小臂上的大手，问道： “你打不打？” “季芯澄，你别忘了，现在是在我们的婚礼上。” 顾少泽声调没有多少起伏，季芯澄却知道他胸膛里蕴藏着的无底盛怒，可她顾不了那许多，她真的不能让商萱因为她和唐棠再次被困在这里…… “你不打是吧？” 季芯澄决绝地，冷睇了男人一眼，“那我自己出去找！麻烦你让开。” “我让开？” “是！” 顾少泽眼中有骇人的冽厉之气，他丝毫未动：“我要是不让呢？” “顾少泽，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 季芯澄忍着泪意，她不知道为什么此刻顾少泽不能理解她，不论对方是谁，这样紧急的情况下，难道还能自私地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吗？ “季芯澄，我也是！” 季芯澄深看男人一眼，是彻底地失望。 她直接选择不再与他交谈，绕过她，想要直接离去。 但顾少对率先一步挡住她去路，抓住她上臂的手掌如铁钳叫季芯澄霎时寸步难行。 “季芯澄，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走。” “没有什么好想的！如果你真的打算见死不救，顾少泽，我只能当作是看错你了！” “看错我？” 顾少泽嘴角冷笑满是寒意，“好啊，你要是反悔，现在还来得及！” 季芯澄自然听懂了他的话外音，眼中有难以置信，难道他真的要逼着她在婚礼和商萱的生死上做选择吗？ 在远处看到二人争执的唐棠赶了过来，她虽然没有听见他们的谈话内容，但看眼前的情势，不难看明白。 唐棠道：“顾少泽，你放开芯澄！” 她只是站在伴娘的立场，觉得婚礼上夫妻两人不应有争执。 但气头上的顾少泽显然将她当作跟季芯澄统一战线的，跟他对立面的统一战线。 便冷冷道：“没有你的事。” 唐棠见季芯澄头侧在一边，泪水无声无息落得更凶，一急之下就上前去掰顾少泽的手。 男人毕竟力道大，顾少泽原也不过抬手稍一挡，唐棠却因他这一别摔到一边。 恰巧那个位置放着一个五斗柜，唐棠额角磕到柜子边沿，当即见血。 季芯澄眼中满是痛苦，颤着声，“顾少泽，你给我放开！” 他显然没有料到会撞伤唐棠，一时松了松手，季芯澄的胳膊当即从他掌中逃离，下一刻，忽然意识到季芯澄就要离开他身边，鬼使神差的，他又抓住她另一只胳膊。 季芯澄担心唐棠，本要去探看，又被顾少泽拦下。 心头那个火起，抬手就是一掌，猜猜掴在男人脸上。 一点不留情的，震得她的手掌几根骨头都疼。 这一掌，声极响，在场之人无不怔住。 顾少泽似乎半晌才回过神来，而季芯澄已经看都不看他，只顾唐棠的伤势。 “棠，你怎么样，快起来去包一下！” 唐棠也仍旧处在错愕之中，她从没见过季芯澄这样发狠的一面，如今见到了，却是用在顾少泽身上，且还在他们的婚礼上，她不安地，不敢去想因此可能带来什么后果。 “我没事的……” 唐棠只能说这几个字，她担忧地目光始终不离即便举行婚礼仪式的夫妻二人。 季芯澄扶着唐棠起身，经过挂在模特身上的挂着的婚纱礼服时，不知怎么地，婚纱的裙摆就勾在了季芯澄脚上凉鞋的勾子上。 她抬脚扬了扬，没有解开，着急要给唐棠拿医药箱，竟毫不犹豫伸手一扯。 这一扯，‘嘶啦’一声，就扯下一大片裙摆来。 季芯澄自已都惊住了，她不知道婚纱的面料原来这么脆弱的吗？ 她惊慌地抬首，还留在原地的顾少泽见到这一幕，自然也是震惊不已。 婚礼当天，新娘子撕坏了婚纱，这事怎么看都是不合时宜的。 季芯澄心慌看向他，比刚刚扇他那一巴掌更让她自责，可男人这时已经转身离去，哪里还能看到她的真心…… 第九十九章 新婚夜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唐棠知道这一系列事情都是因她沉不住气而起，她实不该这时候针对商萱。 于是在季芯澄将医药箱和镜子递给她，还想出去找司乾时，唐棠连忙拦下。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安心自己的婚礼，这事因我而起，也应该由我来解决。” 也不管头上的伤，随意扯过架子上一个不知道谁的幅子戴在头上，唐棠扶起似乎有一些好转的商萱，“我带你出去找药，你能不能自己走？” 商萱点点头，她担心地看向季芯澄，却也知道，只有自己缓过来，才能来安慰她。 便与唐棠离开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真正只剩下季芯澄一个人。 她才颓然坐在地板上，埋首膝间哭了个痛快。 下午两点，化妆师简单休息后来到季芯澄化妆间，当见到季芯澄哭肿的一双眼睛时，惊到语无伦次：“姐，你、你怎么哭成这样啊？出什么事了吗？” 季芯澄情绪已经平静下来，只是摇摇头，简单道： “跟老朋友见面，有些感慨而已，别担心。” 化妆师是不担心了，可开始苦恼，她以为早上那么辛苦化好的妆，眼下只需要补一下就好，这下叫她皱着眉头，半晌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季芯澄倒是一点也不着急。 哪怕仅仅过去一个多小时，可顾少泽离去前那个失望的眼神，在她脑海中已重复了千万遍。那个程度，是季芯澄从来也没有见到过的，他这次不仅仅是生气而已。 可如果让季芯澄重新再选择一次，她依然会以商萱为先。 她不知道为什么顾少泽不能理解她这一点。 “别紧张，你想到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不需要那么完美，用不用得得上还不知道呢。” 季芯澄带着沮丧的话，让化妆师又是一愣。 “姐，什么叫，用不用得上还不知道啊？” 化妆师当然听出来季芯澄话里的意思，只是不敢相信。 季芯澄仔细看着化妆师为自己焦急的表情，有些不忍，叹口气道： “我是说，一会儿不是还有头纱呢嘛，后期图片可以修，现场远的人看不清，站得近的都不要紧。” 听她这么一解释，化妆师才镇定下来。 “吓我一跳！放心吧姐，我跟组跟了这么些年，也不是白跟的，一会儿看我的！” 季芯澄勉强牵出一丝笑意，却不达眼底。 大概，他是不会结这个婚了吧？ 季芯澄想着，以他的性格，不至于逃婚，应当是悔婚，那是他自己走，还是让她走呢？ 陷入无尽沉思中的季芯澄，脑海当中演绎着无数可能性，不管哪一种，她都劝自己：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他怎么做都是情有可原的，你不能怪他。 三点三十分，距离入场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姐，我们要把婚纱换上了吧？换好之后还要检查一下，时间差不多了。” 坐在化妆桌前的季芯澄，即便化妆师告知她已经化好妆了，她也只是淡淡往镜中看了一眼，然后坐在凳子上，一坐就是二十分钟。 “再等等。” 季芯澄出声，视线落在被她扯去一大片的婚纱礼服上。 婚纱裙摆很宽大，她没有提醒，化妆师和服装师都还没有发觉。 她真的要穿上这件被自己亲手弄坏的婚纱吗？ 穿着它去听顾少泽的决定？ 她的视线转而落在化妆间的大门上，那个门后，二十分钟后的宾客看到她在婚礼上被新郎赶走，会怎么看待她呢？ 季芯澄想要起身，却觉得没有力气。 正在她做着自己的思想工作时，休息室的大门被人从外推了进来。 顾少泽手中提着一个大盒子，他脚步迈得很大，季芯澄几乎没有机会看清他脸上的神情，只见他将手中大盒子往长桌上一放，对服装师道：“穿这一件！” 然后头也不回，就出了休息室。 化妆师和服装师见顾少泽一走，连忙上前打开那个大盒子，露出里面白色婚纱一角。 “哇塞！怪不得姐你说要等等呢！” “怎么临时换了呀？” 季芯澄不知何时已起身来到她们身边，仔细看着她俩猛夸的新婚纱，眼中隐约有了丝笑意。 “就换这个吧。” 舒颜进来查看季芯澄入场前的准备进度，见她一眼也不紧张，有些怪异地睨着她。 “你倒是淡定得很。” 季芯澄笑，“你儿子呢？” “安子墨在看着。” 说到安子墨，舒颜嘴角笑意淡了些。 “你放心将儿子交给他啊？” 季芯澄不放心，是安子墨中午喝了不少酒，听说也没有休息，一直都在帮忙。 “我怎么可能放心只交给他一个人啊，有许梓倩在呢。” “许梓倩？” 季芯澄惊讶道。 “是啊，虽然不同姓，但差不多就是安子墨一位姐姐，能管着他。” “他跟你这么介绍的吗？” 季芯澄状似不经意问道。 舒颜单纯地点着头，显然她心里确实也是对许梓倩很放心的。 季芯澄有些出神，想想也是，许梓倩的心思在顾少泽身上，对舒颜而言，自然是没有威胁的。 那对自己而言，许梓倩的威胁就很大了吗？ 季芯澄再次陷入沉思…… “喂？新娘子？” 舒颜的打趣叫季芯澄回神，“原来你也是会紧张的！好了，我就是来看看你准备好了没有，外面都已经准备好了，就等新娘子上场！你放松，你的高光时刻，一定要美美的出场！” 季芯澄点点头，真心笑了起来。 目送舒颜离开，季芯澄的父亲季容在服装师引导下，来到季芯澄身边。 “准备好了？” 季容仪容整齐，是精心打理过的。 季芯澄微微一笑，跟他点了点头。 三点五十分，季芯澄挽着父亲季容的胳膊，伴随着音乐声，自深蓝色地毯的这头，一步一步走向站着顾少泽的那头。 主婚人、证婚人、司仪，都是代表顾家极有权势的人物，整个婚礼仪式，庄重中透着威严，没有季芯澄在朋友婚礼上见到的搞怪、轻松的气氛。 季芯澄感到些许不自在，因为顾少泽始终跟她刻意保持着距离。 这个距离，外人或许看不出，季芯澄心里却清楚得很，他还在生气。 连仪式最重要的环节，交换戒指和亲吻她，顾少泽的眼睛，都是能不看她就不看她，有时真要落在她脸上，却又像在看着别的什么地方。 季芯澄的心隐隐作痛，却依然得不动声色与他配合。 他脸上被她打过的地方隐约还有些痕迹，季芯澄因看得太过入神，脚下险些绊倒。 顾少泽扶在她腰上的手，不是很情愿将她扶了一扶，冷淡的眼神随即送过来，以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道： “我知道你后悔，但婚礼要不要继续举行，只有我爸有这个权利。你的后悔，日后换其他方式去争取吧。” 季芯澄紧抿着唇，看男人轻轻松松说完这句话后，就笑着去应付前来祝福的长辈。 她听懂了，如果不是时间太赶，不是顾常的客人太重要，这个婚，他完全可以不结。 季芯澄垂眸调整着情绪，因眼前有客人盯着她的脸，她只好堆起笑脸与对方问起好来。 有意避开他放在她腰上的手，顾少泽察觉，手放下来，转而却牵过她的手去。 十指相握。 她如果不用力去甩，根本甩脱不开。 季芯澄只好压下心头怒火，与顾少泽并肩，一个一个接受亲朋好友的祝福。 到顾少泽父母身边时，童思雅将季芯澄叫了过去，关切问她： “饿坏了吧？先填点东西再喝酒。” 主桌上有为新郎新娘预留了空位，季芯澄在位置上坐下，笑着接过童思雅递给她的粥。 “谢谢妈！” 童思雅满意地点着头。 一旁童念雅忽然惊讶道：“诶芯澄身上这件婚纱，好像跟早上穿的不一样哎？临时换的吗？” 童思雅也好奇，目光在季芯澄身上上下扫，季芯澄只好站起来，给她二位看清楚了。 “早上穿过来那件，不小心让我洒了果汁，弄脏了，这件是少泽重新拿过来的。” 季芯澄解释，话一落，就见童思雅眼中黯了下来。 看来，婆婆对她的粗心大意是不满的。 季芯澄咬着唇，除此之外，也不好再说什么。 倒是童念雅有意替季芯澄解围，“也好看！婚礼上换几件婚纱的新娘子也是有的呀，姐姐别上心，不过这件婚纱我瞧着眼熟，是不是以前少泽给梓倩设计的那件呢？” 季芯澄手中汤勺不小心在碗壁上碰出了突兀声响，她向来是注重餐桌礼仪的，不由就放下勺子来。 视线落在身边男人的身上，他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而坐在季芯澄斜对面的顾婷婷，却扑哧一声笑出了声，她看好戏的目光始终不离季芯澄，见顾少泽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就大起胆来，向身后招呼： “梓倩姐姐，来一下！” 许梓倩在另一张桌子上坐着，那一桌大多是顾少泽的同龄朋友，这时笑着走回，应顾婷婷道： “整个席上的声音都没你的大。” “梓倩姐姐，我婶婶身上这件婚纱，居然是我叔叔当年给你设计的呀？你可记得不？” 许梓倩闻言一愣，视线却也不由落在季芯澄身上，但她反应快，一桌的长辈都在，尽管没有人看她，但哪个不是在留神她的反应呢，连忙压低了声说顾婷婷： “婷婷别胡闹，话不可以乱说的。” “可不是我说的呀，是我姨奶奶！我叔都没否认，看来这事是真的呀！” “不理你了，我那桌还有客人在等着我呢！”许梓倩说着，又向顾家长辈都打了招呼，才回到她原来的座位。 一桌子的人，除了顾常刚刚因为在跟助理说事情，没有太留意这边，其他个个都心如明镜。 童思雅咳了咳声，低斥妹妹道： “当人家长辈也没有个长辈的样子！还不如梓倩懂事呢！” “是是姐姐！我不过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嘛！我又没有恶意，再说，婚纱虽然是少泽给之前的女朋友设计的，可人家不是都没有穿上嘛……” 季芯澄害怕自己的泪水要落在碗里，到时候就是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了。 连忙起身，态度很诚恳地打断童念雅道： “很抱歉，我失陪一下。” 季芯澄直奔洗手间，余光里是随后就跟上来的顾少泽，她加快脚步，躲进女洗手间里。 婚纱下摆很宽大，上洗手间不方便，好在她本来也没想真上。站在镜子前理了理仪容，把拦不住的几颗泪水拭去，还好妆容没有受太大的影响，这才出了洗手间。 顾少泽果然等在那里。 周围没有第三人。 他就那样面无表情对她开口道：“装也要装出幸福开心的样子，不要让我出手逼你。” 原来是这样…… 原来真的是这样…… 如果不是今天这场争执，她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看到他真实的面目呢？ 季芯澄忍着心头巨痛，点了点头，“我会的，你放心吧。”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季芯澄像是打了强心剂一样，凡是上前与他们交谈的，她都热情应对，俨然十足一个快乐幸福的新娘子。 直到婚礼结束。 晚九时，季芯澄独自回到房间，她亲近的朋友都送走了，剩下都是顾家的客人，以及顾少泽的朋友，他们的热闹才刚刚开始。 她疲倦地躺在沙发里，久到她就要闭眼睡去，才不得不起身，进浴室洗漱。 晚十二时，顾少泽仍没有回来。 季芯澄没有开灯，赤脚打开了阳台的门，楼下庭院里，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桌子。 看来酒席已经散了。 季芯澄在阳台上又站了半个小时，直到四肢冰凉，才回到床上。 大约他晚上是不回来了吧？ 季芯澄冰凉的四肢，在被子中间许久都没能回暖。 像她今夜的心一样，凉下来很容易，要回温就不再简单。 不知过去多久，房门似被人重力推开，一股酒气伴随室外清风，涌向房间各个角落…… 第一百章 你面子真是够大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好一会儿了，似乎没有听见什么声响。 她疑惑着，想要打开床头灯看看，才伸手，就被一股力道挡了回来。 男人一身酒气，不知何时站在床头一侧，正无声无息看着她。 季芯澄渐渐地，也适应了眼前的黑暗，认出是顾少泽。 他的西装外套已不在身上，衬衫领口松袴着，两边袖子都挽了起来，面部表情她看不清，也不待她细看，顾少泽将被子一掀，俯身就压了下来。 季芯澄有所防备，侧个身想要躲开，奈何男人长臂一伸，她终究逃不出他的控制范围。 “顾少泽，你别碰我！” 季芯澄嫌他一身酒气。 “呵，还知道我是谁？嗯？新婚之夜，让我别碰你？季芯澄，你是在说笑话吗？” 他嘴角噙着冷笑，语调低沉而魅惑，带着无情的寒意，直击季芯澄心底。 他的额头抵在季芯澄额上，眼睛几乎是恶狠狠地，将她盯住。 两人的睫毛都很长，在黑暗中交缠在一起。 季芯澄嫌恶地将头一偏，与他轻松断开这样暧昧的联系。 这个动作将男人瞬间惹恼，他一口就咬在离他最近的季芯澄的左耳上。那样用力。听不见季芯澄的惊呼，然后开始不由分说脱她的衣裳…… 季芯澄尚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巨痛中，睡裙的一只肩带已叫他扯断。 与以往任何一次急切都不同，他此番纯粹只是不想让她好过。 肩带上调节长短的扣子因他的蛮力，在季芯澄肩上留下长长一道刺痛的痕迹，不过是眨眼之间，她已被剥了个干净。 季芯澄忍着哽咽，双手挡在胸前，尽全力怒斥道： “顾少泽！你如果恨我，大可以离婚！去找你的真爱，我绝不拦你！犯不着在这里跟我耍狠！” “离婚？” 男人松开她的耳，稍抬上半身，视线如刀剑般凌厉，在她脸上来回游走。 “你想都不用想！季芯澄，除非我玩腻了，否则你别想这么轻易全身而退！” “玩？” 季芯澄仰着脸，泪水终于无声滑落，“原来这才是你的心里话？” “不用装得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你不就是吃定了我还没有厌倦你的身体吗？在这里谈什么真心假意？虚不虚伪？” 季芯澄咬着牙，忍住因愤怒而颤抖的身体。 抬手想要推开他，男人却猛地将她的手抓住，以为她还想扇他巴掌。 “打上瘾了？” 季芯澄挣扎，却在下一刻，连同另一只手都被他高高抬起，扣在她脑袋上方。 他轻轻松松就让她动弹不得，牙齿咬在她颈侧，毫不留情。而后一路向下，擭取她最脆弱的领地，他总知道怎样才能令她溃不成军。 “顾少泽，你无耻！你这是强迫……你知不知道？！” 男人似因她这句怒骂而发笑，唇齿依旧没有停止对她的侵犯，在动作的间隙里，道： “看来这个婚礼还不够降重，以至于没能给顾太太留下深刻印象？是不是还需要我跟你普及一下，婚后妻子该尽的义务？” 季芯澄受不住这样的羞辱，挣着双脚要去踢他。 顾少泽稍松了松大长腿，索性就钻到她腿间去。 季芯澄毫无悬念地，沦为男人酒后心头郁结的发泄对象，任她撕、咬、抓、掐，都没能让他在她的愤怒里退让分毫。 直至她精疲力竭瘫软在他怀中，顾少泽仍不打算轻易放过…… 季芯澄在这一场激烈的较量中，最后是以什么感觉收场的，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她只是在昏厥之前尚记得，全程，他没有吻她的唇，这是两人在一起以来，唯一的一次。 这个发现，比知道他给自己穿的婚纱是为许梓倩设计的，还要让季芯澄觉得难过。 心痛到她蜷缩起身子，碎片化的不安梦境中，每一帧都充斥着疼痛的底色。 - 季芯澄在唐棠一个又一个电话铃声中醒来。 时间已近中午，她有些反应迟钝地看着手机屏幕，唐棠没等到人接听，三通之后挂了电话。 没再打来。 第一次醒在山庄里为他们准备的新房，季芯澄一时恍惚，有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良久回神，发现身边本该躺着顾少泽的位置并不见人影。 兴许他昨晚根本没在这里睡过…… 季芯澄坐在床上，埋头膝间，很久很久，才平复了失落与心痛交织的情绪。 裹着被子给唐棠回电。 “芯澄，你没事吧？” “我没事，睡得有点晚。” “真的没事吗？昨天……顾少泽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季芯澄视线落在大床另一侧，摇了摇头，反应过来唐棠看不见，才出声道：“没有。对了，你早上去看阿萱没有，她还好吗？” 昨晚司乾送商萱去了医院，注射了药水之后，商萱很快睡着，唐棠这才重新回到季芯澄的婚礼晚宴上，唐棠跟季芯澄道歉，季芯澄就让唐棠今早替她再去医院看看商萱。 其实也是想替唐棠和商萱争取多点见面机会，唐棠自己有判断能力，她迟早会明白商萱。 季芯澄这么想着，也就没有再跟唐棠多解释商萱的事情。 “医生说那是情绪性哮喘，问题不大，我刚回到家，她可能下午就会出院了吧。你别担心。” “那就好，等我空下来，我们再去找她道个歉。” 唐棠也许不觉得有这个必要，转移了话题： “顾少泽真的没有为难你？我怎么这么不信，以他的性格，想想我都挺害怕的。” “他……就是有点生气而已。” 季芯澄不想让唐棠跟着担心，虽然没底气，还是这么编了个谎言搪塞过去。 “昨天我真的很抱歉啊亲爱的！”唐棠的语气中满是懊恼，“我估计就是午饭那会儿喝了点酒，现在想想，真是太不应该！” “真不怪你，我不要紧的。” “你要跟我说实话，不然我也会自己打听的，顾少泽只是有点生气吗？” 唐棠不觉得顾少泽好糊弄，季芯澄当时不单纯只是耍耍小脾气而已，而是在婚礼上让他吃了巴掌，还当着他的面撕了婚纱…… 季芯澄心里乱得很，听唐棠势要问到底，便也没有打算再瞒着她。 “昨天他又拿了件婚纱回来让我穿，那件婚纱，我听他小姨说是他亲自为他前女友设计的，当着他爸妈的面，他都没有否认。” “前女友？就那个许梓倩啊？” “对，许梓倩当时也在，我看她那样子，估计他小姨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呢？” “如果他心里真的还有许梓倩，我想……跟他离婚。” “离婚？” 唐棠在那头顿了顿，“亲爱的，你们这才办了婚礼，你要不再冷静冷静？我真不知道因为我能扯出这许多事情来，我真的该死！” “跟你没有关系，事情出在我们俩自身，没有昨天的事，也有其他事情把这个问题扯出来的。” “那……顾少泽到底什么态度对你？你们今天不是还要回顾家给长辈敬茶的吗？你现在在哪儿？” 听唐棠这么一说，季芯澄才想起来，就准备下床，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穿。 忙对唐棠道：“我，我晚点再打给你，先这样啊！” 然后匆匆挂电话，裹着被单进衣帽间换了衣服。 他们的新房在山庄的三楼，季芯澄沿着宽敞楼梯下到一楼，房子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十一点的阳光炽热洒在客厅里，季芯澄有好一会儿，不知所措。 正在她准备上楼拿手机打给顾少泽时，一位在山庄厨房里工作的中年妇人看到她，从花园外快步小跑进来，说： “太太，先生他有事先出门了，让我跟太太讲，您准备好了就直接去老宅。” 给顾家长辈敬茶，是婚礼上没有完成的流程，他是不放在心上，还是真的不想带她回顾家？ 季芯澄也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谢谢。” 忍着鼻间酸涩上楼，忽又回头道：“我怎么过去呢？这边有可以用的车子吗？” “抱歉太太！车库里的车昨天都让司机送客人开走了。我不知道您没有车在这边，没问先生。” “没关系，那您知道这边怎么叫车吗？” “这个知道的，我帮您安排。” “好的，我十五分钟后出发。” 将头埋进冷水里，直到最后一刻，季芯澄才猛地抬起头来，然后像无事人一样，开始迅速洗漱，化淡妆，换了之前准备在行李箱里要穿的衣服。 还有两分钟时间，便将带到山庄里的东西都收拾放进了行李箱。 效率之高，有赖于她几年来的跟组生活。 再次放眼打量周遭一圈，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落下，才转身下了楼。 季芯澄独自赶往顾家老宅的路上，顾少泽始终也没有给她的手机来过电话，这会儿大约已经过了中午饭点，她不知道，是顾家人不注重这个仪式，还是他只想看她出糗而已？ 车子在老宅大门前被道闸拦下，司机说只能到这里。 季芯澄没有说什么，付了车资下车，站在空无一人的拱门阴影里给顾少泽打电话。 “爸、妈，芯澄到了，我出去接她。” 顾少泽听说季芯澄到大门口了，在电话那头与家人说道。 他的声音听来很热络，带着笑意，仿佛他俩还跟从前一样好。 季芯澄紧抿着唇，径自结束了通话。 十分钟后，顾少泽的车子在她前方调了个头，停在季芯澄脚边。 她也没有犹豫，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坐了进去。 季芯澄摘下墨镜，顾少泽启动车子。 两人都沉默着，互不看对方。 季芯澄到底定力不够，眼看就要抵达顾家主搂，才侧过头问道： “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来不来在你自己，这里没有人会勉强你。” 他冷道，视线吝啬到余光都不愿给她。 季芯澄不由一声嗤笑，半晌后听他漠然道：“你笑什么？” “虚伪！” 车子已经在主楼前停下，季芯澄下车，不轻不重摔上车门。 在阳光下重新戴起墨镜，掩饰她眼中的悲凉。 这真的是她前几天还舍不得分开一秒钟的男人吗？ 真的是她的新婚第二日吗？ 季芯澄闭了闭眼，不愿细想。 而驾驶座上的男人，冷不防被她这一声嘲讽刺得再次怒起，重重摔上车门，脸色难看至极。 季芯澄没有理会他，率先向主楼走去。 顾少泽大步跟上，牵过她的手时，那样自然而然。 季芯澄一怔，回头看他，他扯出一抹嘲讽笑意，低声道： “演戏而已。” 客厅里，童思雅和顾常正在下棋，顾婷婷和童念雅凑在一起研究ipad上某杂志新出的一系列人物海报，见两人并肩走来，都抬起目光看过去。 不等季芯澄开口招呼，童念雅就像被点爆的炸药一样，瞬间燃烧起来。 怒火直冲季芯澄： “芯澄诶，顾家媳妇可不是你这么当的呀。大清早，你公公婆婆就坐在这里，等你来给他们敬茶，一直等了一个上午！如果你是时间记错了，或者真有事情耽搁了，那也至少应该跟家里来个电话！现在几点了？午餐时间都过了！大家就这么饿着肚子等你一个人，像话吗？究竟是什么事情，我们家少泽都能过来，你却不行呢？这是结婚，不是随随便便过个家家，你是没有将这里的长辈放在眼里，还是没有将这个婚姻当回事儿呢？” “对不起小姨！对不起，爸，妈，婷婷，让你们久等了。” 季芯澄早已经摘下墨镜和帽子，以极恭顺真诚的态度，向他们道歉。 “我可没有等你！” 顾婷婷冷哼道，“让我爷爷奶奶姨奶奶这么等一个人，你面子真是够大的！” 童念雅也不将她的歉意放在眼里，一副她没有充足的理由就势不罢休的架势。 季芯澄低头咬着唇，陷入难堪境地。 她以为大概顾少泽也只愿看她笑话，不想他却出声替她解围，道： “行了，喝了茶就开饭吧，是我让她帮我去做点事情。” 第一百零一章 你不是梦游吧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关于他替她解围一事，顾少泽事后对季芯澄解释： 只是因为他不想看小姨嚣张的样子罢了。 跟季芯澄是不是难堪与无助，没有关点关系。 在童思雅的要求下，顾少泽答应夫妇俩搬回顾家住，但他同时也声明： “最多半个月。” 他有充足的理由：“这里离公司太远，我上班不方便。” 而季芯澄却知道，没有第三人在场，他更可以不需要跟她演出一副恩爱的夫妻共同体的样子。 饭后，顾少泽说要去公司，童思雅感到奇怪：“这么大的公司，老板都不能请个婚假？养这些人干什么的？” “没办法，不然我们怎么可能不安排蜜月呢！” 顾少泽状似无奈，视线有意无意落在季芯澄身上，似在提醒她不要不吱声。 “你们连蜜月都没有安排？” 童思雅不可置信，这回视线却是落在季芯澄身上。 季芯澄只好硬着头皮道： “这一阵，公司事情确实很多，等他忙过了再说，蜜月有没有都不要紧的。” 关于蜜月，几天前他俩不是没有讨论过，但季芯澄见顾少泽准备婚礼已经累得够呛，不想把蜜月的事加进来让他更忙，何况她心里并不是很在乎蜜月，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在哪儿她都觉得很幸福…… 那是当时。 也幸好没有安排蜜月，不然以两人现在的样子，私下相对，该是什么样一种尴尬的处境？ “才嫁进来呢，就这么替我叔的公司考虑啦？真当已经是自己的啦！” 顾婷婷一点不客气地出言嘲讽，童思雅有些看不过，睨了孙女一眼，后者却也只是吐了吐舌头离开，丝毫不在意。 对这些，季芯澄只当没有看见，等到顾少泽起身，她也跟着起身离席。 像一个尽责的妻子那样，将丈夫送出了门外。 而顾少泽，始终头也不回，不看她一眼，上车启动车子，也不等，直接驶离了主楼前的环岛。 季芯澄站在原地，抬眼看了看天上的云朵，半晌，才低头回了室内。 童思雅待季芯澄，没有刻意地好，却也实在不差，安排两个会开车的女佣人到昨晚举行婚礼的山庄，季芯澄与顾少泽之前住的别墅，将她和顾少泽要用的东西取过来。 然后，童思雅叫了几个亲近的姐妹到家里下午茶，将季芯澄介绍给她们。 一个下午，季芯澄勉强打着精神仔细应付，不出错，是她对自己的要求，至于能不能讨得她们欢心，就不在她考虑范围之内了。 果然，季芯澄的态度，童思雅虽挑不出错，但最终到底一声叹息，摇摇头，让她去休息。 这一声叹息，季芯澄怎么会不懂。 只是她想到顾少泽心里还放着许梓倩，而童思雅也是对许梓倩很认可的样子，就叫季芯澄生不出那个讨好的心思来。 晚上，季芯澄躺在床上想着明天要回门的事。 想到他今天对自己这态度，他还会愿意跟她回季家吗？ 陌生的床，陌生的环境，还有这心里陌生的感受，都让季芯澄辗转反侧，始终没有睡意。 时针指向凌晨两点，顾少泽还没有回来。 她狠一狠心，起身吞了适量的安眠药，才重新躺下。 她不知道明天童思雅还会给她安排什么事情，到时候太失礼不是她的本意。 至于顾少泽，管他明天跟不跟她回门呢！ 管他今夜要不要回来呢！ 季芯澄就是带着这样的念头，才勉强睡去。 因有今天白天的前车之鉴，季芯澄调了好几个闹钟，次日在七点十分准时起床。 尽管仍然很困，她还是强迫自己立刻离开好睡的大床。 床的另一侧，依旧跟昨日一样平坦整齐，顾少泽一夜未归。 洗漱，一切收拾妥当，季芯澄在八点前下了楼，却没想到屋子里空空荡荡的，一问之下，才知道顾家人都没有早起的习惯。 除了顾常每天会九点钟准许时出门打高尔夫，童思雅姐妹还有偶尔在家的顾婷婷，都是睡到中午才下楼吃午餐的。 这个发现令季芯澄诧异不已。 她想到昨日，如果他们真是大清早就起来等季芯澄，那也难怪童念雅会那么生气。 “太太，您早餐吃点什么？我这就给您准备。” 季芯澄这会儿仍觉得困，但也没有回去睡回笼觉的意思。 “有咖啡机吗？我自己来吧。” “有的，您随我来。” 已经足够当自己奶奶的妇人，季芯澄没好意思让对方给自己动手做早餐，何况她早餐一直就吃得不多，有时一杯咖啡就足够打发。 九点整，顾常准时出门，看到季芯澄坐在花园里看剧本，特地向她走了过来。 “你们今天，是不是要回你娘家一趟？” “……” 季芯澄还停留在剧本中人物的情绪里，何况这个问题她也没有答案，一时也就答不上来。 她脸上为难的表情不难看出，顾常只道是顾少泽忙自己的事去了。 不由指责道：“这孩子，再重要的事情也不怕耽误他这一会儿！” 说着，就要拿手机打给顾少泽的样子。 季芯澄忙起身，阻止他，“别，别……爸！是我自己不想回去的，我爸那个人吧……总之，不是少泽的原因，您别担心。” “真的是你自己不想回去？” “是的！” 季芯澄猛点头，生怕顾常的插手让她必须回去一样，顾常也只好将手机收了起来。 临走前倒是夸了夸她的习惯，“早起好！今后也不要受她们的影响，大好时光半日都拿去睡觉！” 季芯澄心虚地笑了笑，目送顾常背影离去。 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来，季芯澄却再也读不进去剧本了。 拿着手机仔细看，确实她的手机没有故障，但顾少泽依然没有来过任何消息。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打给陈烽，但现在她一点也不想打，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事情…… 起身在花园里走着，专职管理园林的师傅在四下里修修剪剪。 看见季芯澄过来，他们腼腆地笑着，有意避让，季芯澄发觉之后，就不好意思再在花园里乱走了，打算进屋时，听到身后有女子轻盈的交谈声。 季芯澄回头，竟是许梓倩。 她抱着一大束乳白色的花朵，身边跟着曾嫂。 曾嫂看到季芯澄，忙加快了步伐上前，“太太，我听说你们搬回来住了，正想过来看看呢！” 她给季芯澄介绍，“这位是许小姐，来给老太太送花的。” 又对许梓倩道：“许小姐，这位是我们阿泽的太太，前天婚礼上您应该见过，是不是没有化妆更好看？” 曾嫂脸上不无自得，季芯澄笑望了眼曾嫂，对许梓倩道：“曾嫂，我们认识的。” 许梓倩也道：“是呀，芯澄，咱们又见面了，你不介意我直接喊你名字吧？” “当然不介意，快进屋坐。” 季芯澄往旁边让了让，许梓倩却没有上前，笑道： “坐是没有时间了，我还赶着去上班呢。这些茶花是我一位云南的朋友刚寄过来的，两位阿姨都喜欢这个花，要不是昨天阿泽提起，我还没想起来，这不赶早送过来嘛！既然在这里碰到我们的新娘子，我就把花交给你啦！” 昨天顾少泽跟她在一起？ 季芯澄嘴角笑意僵了僵，她没有伸手接花，曾嫂连忙接过。 “那就先替老太太谢谢许小姐啦！您真有心，她们俩一定会好开心的。” 曾嫂将许梓倩送走回来之后，季芯澄早上了楼。 娇嫩欲滴的茶花已经被养在玻璃瓶里，放在客厅显眼的一张桌子上。 三楼，顾少泽的书房里。 “爸，今天我跟少泽都临时有点事情不能回去了，您不用在家里等，改天有时间我们再回去看您。” 季芯澄站在窗边，木然地，念着这句话。 仿佛在片场念着别人的台词。 季容在那头静了一静后，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道：“好的，我知道了，那等你们回来，我再好好招待女婿。” 父亲的反应在季芯澄意料之中，不论是对季芯澄并不上心的淡然，还是顾忌顾家权势的不敢多言，季芯澄眼下都没有心思去深究。 她重新躺回了床上，跟先前那位阿姨说她身子不舒服，不用叫她起来吃饭。 将房门反锁，她踏踏实实睡了个回笼觉，醒来时已是黄昏。 晚霞将房间染成金黄的颜色，充满梦幻感。 季芯澄没有任何犹豫地给顾少泽打了电话，第三通的第五声才被接起： “什么事？” 他语气中透着明显地不耐烦。 “你晚上回来吗？我们谈谈吧。” “有话就现在说。” 意思很明显，他晚上不回来，即使回来了也不想跟她当面谈。 季芯澄默了一会儿，冷静道： “我们离婚吧。” 男人在那头想也没想，就道： “我不同意。” 然后不等季芯澄再出声，他就挂了电话。 等季芯澄再打过去，他先是不接，继而转到语音信箱。 季芯澄在床上坐到窗外金黄色晚霞褪去，才起身拿过常用的行李箱，将惯用的生活用品装进箱子里。 下楼的时候，顾家人正在晚餐，见季芯澄这样便知她要出门，顾海棠第一个起身，过来询问： “芯澄，你这是要去哪儿？” 顾海棠今天过来，也是为看季芯澄，但听说她不舒服在床上休息，便也没有去打扰她。 “姐姐，你回来了？” 季芯澄若无其事与她打招呼，而后道： “新电影因为之前录音部分出现了点问题，突然通知要修改，我得回公司一趟。” “那……不能住在家里吗？” “工作起来晚上都会比较晚，我先住到少泽溪东那边的别墅。” “那就吃完饭再走吧？我送你。” “不了，我让刘司机送一下，公司那边同事在等着。” 季芯澄脸不红心不眺说着这些理由，然后跟顾家长辈道了别，在众人无不琢磨的目光中，推着箱子出了家门。 顾少泽晚上仍然过了十二点之后回家，仍然洗漱后直接去了书房。 其实前一天晚上，他也回来了，不想回主卧去睡，一则他还有气，觉得季芯澄应该主动为婚礼那天发生的事跟他道歉，二则他怕自己定力不够，在她身边就会忍不住对她动手动脚。 前天晚上他虽然有点醉意，可对季芯澄做过的所有事情他都记得一清二楚，他不敢再任自己这么下去，便是他有理，也抵不上他失控时的不知轻重。 他忍着，尽量让自己不要看见她，首要的便是在公司里忙到越晚越好。 可今天，他到底没能忍住，好一番内心挣扎后，还是推开了主卧的大门。 只是看一眼，他这么警告自己。 然后顾少泽进了主卧，却看到床上空无一人。 打开灯，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季芯澄带过来的剧本，原来放在床头，不见了。衣柜里，跟上次一样，少了她常穿的几件睡衣。 重重将衣柜门一关，发出很大的声响。 又是离家出走！ 顾少泽一番内心挣扎平复下来的情绪，这会儿又如熊熊烈火重新燃了起来。 回到书房拿起手机，却想了半天没有拨出去。 最后，他独自回了主卧，瞪着那张空床，给许默打了过去。 “几点了大哥！什么事？” 凌晨两点，许默被突然吵醒很是不满。 “我老婆是不是在唐棠家里？” “……顾少泽，你不是梦游吧！你刚结婚，就半夜打电话给我找你老婆？” 第一百零二章 你爱演自己演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打给唐棠问一下，马上回给我！” 然后顾少泽就挂了电话。 许默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尽管气闷，仍听出顾少泽声音的不对劲。 不管怎么样，跟唐棠有关的事情，许默都不会想不管，但这个时间，打电话给唐棠显然是不合适的。许默想了想，打开了手机里连着远程摄相头的应用软件。 这个摄相头是唐棠装在客厅里的，为了录制许佟的一些行为，以便心理医生诊断时做参考。 “喂？你老婆怎么会跑到唐棠家去？” “她在那里？” “客厅里放着一只行李箱，应该是她的吧。” 顾少泽闻言，只说了一声“好”，然后就挂了电话，没再打来。 弄得许默莫名其妙地，却又无可奈何。 次日，顾少泽准点下班，回到家直奔主卧，如他所料，季芯澄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也不跟他打个招呼。 脸色难看的顾少泽一声不吭，晚餐的餐桌上便也安静得很。 童思雅隐约觉得儿子跟儿媳似乎有什么事情，但没敢开口问。 餐后，顾海棠回家，专门找顾少泽，就直接上了三楼顾少泽的书房。当时顾少泽正在接电话，见顾海棠来了，便加快进程结束了通话。 “姐，你怎么过来了？” 顾海棠看着弟弟，让他坐下来，一副要好好聊聊的架势。 “你跟芯澄，怎么回事啊？” 顾少泽眼皮一跳，却仍然不动声色： “什么怎么回事？” “她怎么结婚第三天就回去工作了？是不是跟你有关？” 原来她跟家里人说是回公司工作？ 顾少泽若无其事道：“我最近比较忙，她知道的，等忙过这一阵，我们随时可以去度蜜月。姐你别多想，我们没有什么事。” “真的是这样？” “真的是这样。” 顾海棠显然不信，她凭直觉，觉得弟弟和弟媳之间有事情。 可她实在猜不出来，在这个家里，就是弟弟的面子，也没有人敢对季芯澄不好，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是他们俩吵架了？可是他们才刚刚结婚，因为什么事才办完婚礼就吵起来呢？ 顾海棠想不明白。 她还想再问，但顾少泽又有电话进来，之后便是一个接着一个。 顾海棠见弟弟实在是忙，也就没有再打扰他。 顾少泽不仅没打算去找季芯澄，心头的火气反而与日俱增，明明是她有错在先，怎么倒跟他耍起性子来了？ 刚刚办了婚礼，就跟他提离婚？ 这像话吗？！ 他都没有跟她计较，她反倒玩起离家出走？ 顾少泽坚决地埋首于工作，坚持这回如果她不主动道歉，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可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就跟上回他误会她不给他生孩子是不想跟他长久在一起一样…… 但他同时也清楚，这回性质不同，他没有误会她！ 他到现在还记得，被她扇了一巴掌时，比脸还疼的他的心的感觉，实在难受。 顾少泽心思复杂地想着这些，然后就在会议上走了神。 “顾总？” 陈烽今天第七次提醒他的老板，终于在散会后忍不住问： “您要不先休息一下？” “不需要，把后面的日程，能提前的，都提上来。” 陈烽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家老板，到底没敢不应。 “下一个日程不好提，是您叔叔的飞机，不仅准时到不了，据通知，晚点至少俩小时。” “我叔？” “是的。” “那这样……” 顾少泽几乎是瞬间做了决定，“接下来的时间，你去找个地方，给我叔办个……接风宴吧，所有家人都要到场。” 陈烽点头记下，问顾少泽有什么要求。 顾少道：“你看着办，规格越高越好，但不要离谱。还有，打电话给季芯澄，通知她准时参加。” “啊？” 陈烽一惊，钢笔锋利地笔尖在笔记本上划出长长一道。 “季……顾太太不在，家里？” “让你打就打，废话那么多？” “好的，顾总！” 陈烽强忍下心头好奇，连忙答应。 - 季芯澄在唐棠家里接到陈烽电话时，已经分不清自己在唐棠家住了多久。 她感觉自己都要发霉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白天黑夜颠倒，却没有一点想要改善的动力。 唐棠使尽浑身解数开导也无用，就连许佟围着季芯澄‘阿姨阿姨’地唤她，她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这时听到顾少泽那边有人打电话，还是催季芯澄回去参加家宴的，唐棠不由分说就抢过电话替季芯澄答应了下来。 “你干嘛啊？” “人家叔叔从国外回来，你作为刚结婚的小辈，怎么能不参加呢？” “我不想去！” “你一天没离婚，就还是人家顾家的人，不想去也得去！” 生拉硬拽被唐棠扔进洗手间，季芯澄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是狼狈不堪。 她留了个心眼，觉得这或许是顾少泽的计谋，骗她回去罢了。 这么想着，就给顾海棠拨了电话确认，顾海棠说是真的。 对这个答案，季芯澄不得不承认，她心底是失落的。 她居然盼着顾少泽是编了理由骗她才这么说，至少他愿意骗她说明还是想她回去的，可眼下看来，只是她想多了而已。 他甚至都不愿亲自给她打电话，而是让陈烽代劳。 真相如此冷冰冰地，反倒给了季芯澄硬起心肠的力量。 她花了近三个小时收拾自己，然后在约定的时间前，状态俱佳地出现在晚宴地点。 以为只是家宴，没想到是个私人酒会。 季芯澄打起精神来，在门口见到迎她的顾少泽时，也没有露出破绽。 瞧她气色似乎更好了，看来这几天她过得很开心？ 顾少泽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嘲讽笑意，将手轻轻托在她腰上。 两人人前配合默契，俨然一对沉浸在新婚喜悦中的热恋样子。而一旦离开公众视野，便都纷纷避开彼此的靠近与触碰。 更是没有一星半点的眼神交流。 屡次三番，季芯澄都要怀疑自己马上就要精神分裂。 酒会的主人还没有到场，她不得不强行压下提前离场的冲动，躲进洗手间。 陈烽的来电没有让季芯澄动容，几通之后，陈烽终于挂断。季芯澄坐在洗手间装修华丽的化妆间里，面无表情盯着手机屏幕，她心下想着，要是顾少泽打来，她就接。 但顾少泽始终没有亲自打过来。 大概坐了有三十分钟，季芯澄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出了洗手间。 却在拐角处不小心撞上一个人，季芯澄抬首，忙歉意道： “爸？对不起啊！” 对面的男人突兀地愣了一下，那张脸分明是顾常的，但看着季芯澄的神情。 似乎不认识她？ 季芯澄被他盯着看了半晌，也狐疑起来。 “抱歉，我不是顾常。” 季芯澄惊讶地微张了嘴，诧异、不解，都写在脸上。 她想问怎么回事，但对方神情严肃，不欲多言的样子，她冒然打探似乎很失礼，可就这么走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正在季芯澄凝神犹豫之际，在对面休息区等了她三十分钟的顾少泽走了过来。 顾少泽给初次见面的两个人介绍。 “小叔，这是我太太季芯澄。这是小叔。” “啊，你好！” 顾南闻言，面色当即柔和下来，仔细打量了会季芯澄，而后夸道： “我家阿泽的眼光，确实很不错！” “谢谢小叔，您跟爸爸实在是太像了！” 顾南扬唇笑道：“初次见面的人大概都会这么认为，没关系，以后咱们接触多了你就能轻易区分出来。” 他目光在顾少泽与季芯澄之间走了一圈，很欣慰的样子。 “欢迎你加入顾家大家庭！” 顾南向季芯澄伸出手，季芯澄连忙与他握了握，“我很荣幸！” 顾南点点头，又说了几句祝福的话，才离开。 季芯澄目送那道与顾常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离去后，问身边的顾少泽： “你小叔跟你爸爸，是双胞胎？” 顾少泽知道季芯澄在厕所里待那么久，就是为了躲他，原本就有气来着，听她转头就‘你爸爸’、‘你小叔’的，不由又是一阵气闷。 对季芯澄自然的询问，沉着脸，没有理她。 季芯澄碰了壁，才反应过来两人正冷战呢！ 盯了一眼冷漠的男人，季芯澄一气之下，扭头就走。 没走几步，被顾少泽抓住胳膊，他脸上隐约还带着不情愿： “来都来了，不演完全程再走？” 季芯澄忍着心下熊熊怒火，用力甩脱顾少泽的阻拦。 “你爱演自己演！” 然后头也不回离开了酒店。 男人被落在原地，心里很不是滋味，却又不肯低头，别扭地，重新回到了酒会上。一个人喝起闷酒，眼中再无一丝笑意。 - 晚上，季芯澄与唐棠说起顾少泽的冷漠。 一次两次也就罢了，都这么多天过去了，看来他是铁定了心要跟她分开过…… 唐棠心中愧疚不已，只觉得这事都是因自己的冲动而起，就让许默将许佟接回去住一晚，她决定好好开导开导季芯澄。 唐棠的开导，不外乎酒，两个人坐在阳台上，喝到深夜。 下雨了，季芯澄也不愿回屋里，借着雨水落在脸上，背着唐棠哭了好一会儿。 唐棠看着那瘦削身影，既无奈又心疼。 季芯澄到底还是发起了烧，唐棠连夜出去买药，下着倾盆大雨，附近的药店都关门了，又在这时接到许默的电话，说许佟半夜醒来没有见到唐棠，哭得哄不下来。 听着话筒里哭到撕心裂肺的孩子的声音，唐棠有些烦躁，给顾少泽打了电话。 “顾少泽，季芯澄发着高烧在我家，你要是现在不过来，就等着她跟你离婚吧！” 唐棠也不管对方听没听清，发了定位和家门的密码，就调头开着车去找许佟。 季芯澄在迷糊中被人叫醒，她以为是唐棠，推开那只扶在她额头上的手，“你去睡吧，我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那只手转而扶到她的脸上，这触感，叫季芯澄清醒了些。 转过身来去看手的主人，竟是顾少泽。 他温柔地神情叫季芯澄当即泪流不止，仿佛还是他们没有举办婚礼之前，他对她的怜惜与爱护，全都写在那双幽深的眸子里。 大概是做梦了吧，季芯澄这么想。 就勉力坐起了身，即便是在梦中，也想躲到他怀里好好哭一场。 “你混蛋啊，顾少泽！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你这次真的太过分了……我不会原谅你的！” “你心里有别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我？不办婚礼我们随时可以离婚，现在婚礼办完你又后悔了，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顾少泽搂着妻子滚烫的身体，紧紧蹙着眉头。 对她的糊话听之任之，等她哭累了稍配合些的时候，才将人抱起去了医院。 第一百零三章 就这态度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彻底转醒时，发现自己身在顾家老宅，三楼顾少泽的房间。 脑袋昏昏沉沉，重得很，像被灌了铅。 她扶着额坐起，看见手背上贴着注射后的止血胶带，隐约想起来：自己发烧了，唐棠出去给她买药，后来…… 真的是顾少泽将她从唐棠家带走的吗？ 那不是梦境？ 季芯澄咬唇想着，忽然听到有人开门进来的声音，她连忙装睡重新躺下。 是顾少泽。 不知从何时起，她心里对他的细微动作已经如此熟悉，听声就能分辨出来。而她此刻并不想面对他。 打开门见到人还在睡着的顾少泽，将门合上的动作不自觉就放轻了。 他来到床边，用床头柜上的湿巾擦了手，才去探季芯澄额温，还有一些低烧。顾少泽皱着眉，想把人叫醒，想了想终还是作罢。 指尖替她拂开眼前几缕散发，而后出神地看着这张脸。 闭上眼睛的季芯澄，真是乖巧到不可思议。 顾少泽想像着她对自己怒目相对时的模样，心下隐约一声叹息，还是先道歉吧？他心底忽然有这个声音冒出来，却很快又被他按下了。 放在她小脸上方的大手，不自觉就碰到她起干皮的嘴唇上。 即便这样，她唇上的触感依然柔软，叫顾少泽的神经紧了紧，而也在同一时间，他看到季芯澄的眼睫不受控制动了动。 旋即收回手来，冷声道： “醒了就别装了。” 季芯澄闭着眼，并不知顾少泽的表情变化，这时听他冷漠语调，心一凉，就睁开了眼睛。 依旧侧着身，对着床的另一边，并不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起来吃药。” 这是顾少泽对着季芯澄的侧脸，扔下来的第二句话，带着命令口吻。 季芯澄重新闭上眼，静了会才道： “我想睡觉，你出去。” 比起冷淡，季芯澄的态度不比顾少泽好多少，只是她自己始终不曾察觉。 “吃完再睡。” 顾少泽不打算跟她商量，语气中带上更多的强硬。 对此，季芯澄选择充耳不闻，索性不再理会他。 男人在床沿坐了下来，他的重量令床体失去原有的平衡，季芯澄不由绷紧了后背，控制自己的身体不要向他那边倾斜，尽管事实上并不会如此。 “不要逼我动手。” 动手？ 他真的想对她动手吗？ 季芯澄豁然坐起身，微仰着脸直面男人，挑衅道： “不就是个巴掌吗？你动手啊！” 她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有干裂的痕迹，顾少泽觉得碍眼，将视线上移，落在她无神的眼睛里，尽管无神，其间却还是盛满了对他的恼怒。 像只受伤的小羊，冷眼看着对自己磨刀霍霍的屠夫，带着最后一丝不屈的倔强。 顾少泽紧抿着唇，沉默看了她一会儿。 然后他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保温杯打开，将分装好的药丸倒在掌心里。 在季芯澄以为真要挨打而闭上眼睛后，强行捏住她下巴，将药和温水一股脑灌了下去。 季芯澄不期然被呛到，低头猛烈咳了起来，轻易就咳出了泪水。 顾少泽见她吞了药，才将水杯往床头柜上一搁，力气很大，发出重重的声响。 他人就站在床侧，居高临下看着她，神情里除了漠然，再找不到别的。 季芯澄狠狠抹去眼角泪水，抬起头来，那一刹的心疼直直撞在顾少泽的胸口上，叫他不由自主别过头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顾少泽，你混蛋！” “……” 对季芯澄的怒骂，顾少泽显然不为所动。冷泠看一眼她的悲怆表情，而后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离开了他们的卧室。 仿佛回到两人最初相识时的情景，顾少泽心里没有季芯澄的时候，那种熟悉的心痛叫季芯澄觉得快要窒息。 几乎在顾少泽摔上门的同一时间，季芯澄捂着脸，委屈地痛哭出声。 卧室房门隔音效果很好，可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顾少泽还是听到了季芯澄的哭声，她从来没有这么放声大哭过。 顾少泽皱眉，站在已经不是听得很清楚的房门外，半晌没有将门把上的手收回来。 他无动于衷吗？绝不是。 可他心里更多是不甘，顾少泽于季芯澄，竟然比不上她一个朋友，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顾少泽终究打消了想要推开这扇门的冲动，狠一狠心，转身直接去了公司。 季芯澄陷在悲伤的情绪中难以自拔，等她歇斯底里哭累了，才发觉已经满头大汗，大约也是吃了药的缘故，索性进浴间冲了个凉。 重新站在镜子前的季芯澄，精神头好了许多，如卸去多日来一个沉重包袱，不再风声鹤唳。 便是看到房间里无处不是顾少泽的痕迹，也不觉得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忽然觉得肚子饿的季芯澄，出了卧室，想到一楼去找点吃的。 却在经过二楼楼梯拐角处，停下了脚步。 她听到‘商晓月’的名字，因为耳熟，本能地就听了进去相关的谈话。 “你还打算继续找吗？” “找。” “阿南，你都找了她这么些年了，除非她有心不让你找到，不然怎么可能一无所获？”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想放弃。” 离楼梯口最近的，是顾常的书房，谈话声正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季芯澄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没有礼貌走开。 她不是存心听公公兄弟俩的墙角，但关于‘商晓月’这个名字，实在太过熟悉，虽然季芯澄一时没能想起来，但她总觉得她一定能想起来。 “二十多年过去了，你真的要为这件事把自己后半生都搭进去吗？” “呵，说得好像我有别的选择似的。” “你一直都有！阿南，是你太固执了！” “哥，你觉得你有立场说这个话吗？” 两人没说两句就争吵了起来，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季芯澄不由疑惑，小叔的样子，像是在找这个叫商晓月的女子找了很多年没找着，可他似乎有点怪罪公公的意思？ 难道是年轻的时候，公公阻止小叔娶那个女子吗？ 可毕竟两人是同胞兄弟，年龄相当，按理不会由公公决定小叔的婚事。 这就有点想不通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浪费时间！” 公公的声音冷静了些，但小叔似乎不领情，冷哼道： “我的时间？你以为在晓月离开之后，我的时间，还有任何意义吗？” “你……” 公公语结，似乎有要结束这场谈话的意思。 季芯澄神色一敛，连忙快步下了楼去。 她能感觉到小叔说最后那句话时的悲伤，那样绝望，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让小叔痴情至今，季芯澄有些同情起小叔来，站在冰箱前出了好一会儿神。 “太太，您想喝点什么吗？” 厨房里工作的张妈恭敬地走过来问季芯澄。 她忙回神，赧然问：“有什么吃的吗？我肚子有点饿。” “给您下碗面条？” 想到油腥子，季芯澄没什么胃口，摇了摇头，听张妈又道：“冰箱里有大小姐自己做的蛋糕，您想吃吗？” “姐姐做的？” 张妈笑着点头，就去开了冰箱，“大小姐喜欢自己动手做烘焙，家里的西式茶点，大小姐只要有空在家，都会做一点放在冷柜里。” 季芯澄看张妈拿出的蛋糕精致得很，眼睛不由一亮。 但看张妈替过来那么一大份，又有些犯难，她可不想结个婚，就体脂飙升。可想到最近确实也没有怎么放纵，不如就迁就自己一回？ 季芯澄最终与贪心的那个自己和解，捧着蛋糕离开了厨房。 她有心到花园里去吃，却不巧又下雨起来，只好回到三楼。顾少泽的书房，有一个窗台的视野很好，季芯澄搬了张小桌子到窗台上，靠在软枕上，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雨水打在窗玻璃上，龟裂出斑驳痕迹。 顾少泽的办公室里，因倾盆大雨令天光黯淡，室内办公桌上的台灯都被点亮了。 秘书组正跟顾少泽汇报最近重要项目的进展，原本或许只须十分钟的小会，今天竟拖到了三十分钟还没有结束。 秘书组组长胆战心惊，微信里频频向陈烽发出求助信号。 陈烽分析了许多种可能性，但组长试探性向老板请示后似乎都没有奏效，最后连陈烽也没辙了，让他自求多福，别出错就好，这会指定还要再开一回的。 果然，当天边又一道惊雷划过，他们的顾老板突然就起了身，对众人道： “继续跟进，明早再碰个头。” 然后在众人‘果然如此’的目光中，拿了钥匙就出了办公室。 顾少泽冒雨回到家里，仍然直奔卧室。 季芯澄不在房间里，洗浴间的脏衣篮里有她换下的衣裳，她的手机不见了。顾少泽自然而然地，就以为季芯澄又跑了，一怒之下，一拳砸在门板上，叫拿着蛋糕经过卧室准备去书房的季芯澄愣是吓了结实的一跳。 确实，姐姐的手艺特别好，这已经是季芯澄第三个对自己强调的‘吃完这个就不吃了’。 突然看到顾少泽对着门板出气，季芯澄愣在门口的神情好半天没有缓和过来。 顾少泽的表情自然相当怪异，原本怒极的神情，看到她人就好端端站在眼前，一时没能及时收住，尴尬、惊讶、欣喜、恍然，都混合在一起，精彩纷呈又毫无头绪。 好半晌，他才清了清嗓子道： “东西忘了拿，回来一趟。” 季芯澄神色淡淡地，视线落在男人红肿的手指关节上。 顾少泽不动声色将手背换了个季芯澄看不到的方向，掩饰道： “我有一份文件找不到了。” 好似在解释，他为什么这么生气突然砸门。 季芯澄心知肚明，只觉得滑稽，没想当面揭穿，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往书房走去。 “文件难道不是应该放在书房里吗？” 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不屑于男人拙劣的谎言。 顾少泽跟着季芯澄脚步来到书房，为缓解尴尬，他果真在书架上找到他所谓的那份文件，然后拿在手里，却没有马上要走的意思。 余光里，季芯澄坐在窗台上，看着窗外远山的雨景，一边吃着蛋糕，好不惬意。 他蹙着眉，不能忍受被她这般忽视。 一忍再忍，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出了声： “我也饿了。” 对他出其不意的出声，季芯澄险些咬到舌头，却仍不动声色。 没理他。 “季芯澄，你没听见吗？我说我也饿了。” 季芯澄紧抿着唇，很专心才能忍住不笑出声。 这么幼稚的男人上哪里找，明明就是关心她才跑回来，发现她不在房间那么生气，这会儿又拿这么低级的开场白想跟她搭话，她以前怎么没发觉，顾少泽竟也有如此不通逻辑的一面？ 尽管季芯澄对着这样的顾少泽，生不起冷落的心思，但一想到他给许梓倩那件婚纱，就不由地理智全无，不愿给男人好脸色。 自顾自吃着蛋糕，甚至变本加厉，一口比一口吃得快。 然后将空盘子一丢，仰起小脸给他一个平静的微笑。 顾少泽气结，将手中那什么文件往桌上一丢，就俯身抬起她下巴道： “季芯澄，你什么态度？” “就这态度……你要吃，自己不会去拿？” 说着，头一偏，原以为会躲开他的手，却躲不开。 她唇角还留有一小撮奶油，顾少泽就盯着那处看了会儿，然后低头就将它舔了。 季芯澄怔住，惊恐地望着他。 “什么蛋糕这么好吃？我尝尝……” 然后趁季芯澄呆愣之际，就含住了她的双唇，扶着她后脑，动作娴熟深入她口中…… 第一百零四章 真的不能忍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第一百零四章 真的不能忍 等季芯澄反应过来，想要推开顾少泽，他却自己退开了。 口中含着从她那里品尝到的蛋糕的味道，评价道： “这么甜？不怕胖？” 对这般情事，他向来游刃有余，哪里还有半分先时的呆头楞脑样？ 季芯澄有些傻眼，男人凝视她的眸光却愈见深沉。 “季芯澄，你不会是自暴自弃，打算暴饮暴食吧？” “怎么会？就因为我老公在婚礼上给我穿了他给别的女人设计的婚纱？” 这伶牙俐齿，顾少泽眼中有了笑意，果然她是因为婚礼上小姨的话而生他的气，如果她是因为这个三番两次要跟他闹离婚，似乎也没有那么不可原谅…… 男人半眯着眼，认真想了想，才又道： “是啊，就是这样也不能让顾太太放弃自我，果然是自制力极强的优秀女演员。” 再一次承认了？？ 季芯澄沉下脸来，将他的打趣悉数理解成嘲讽。 起身推开他肩膀，要离开，顾少泽却顺势也站直了身，直接将站起来的季芯澄拥到杯里，大掌在她脸侧一别，低头真真切切又吻了上去。 季芯澄不反感顾少泽的触碰，这个发现是身体先于大脑告诉她的。 当他带领她的情欲在理智边缘徘徊，季芯澄最终选择了放弃挣扎。 顺应身体本能的需要，沉溺在他极致的激情里…… 窗外雨下得很大，势要将那层层乌云里的阴霾都抛洒干净，才不管地上是不是泥泞，世间是不是因此添了诸多狼藉，只管下个昏天黑地。 书房里纠缠在一起的两人，在昏暗光线里，尚记得寻回卧室的路。 一路上两人里外衣物铺陈，是从没有过的热情与澎湃。 许久之后，季芯澄才睁开眼，顾少泽已经从她身上毫不留恋地离开，因为一通电话。 而窗外，不知何时，也已雨过天晴。 “顾少泽，你说我们现在这样，究竟算什么？” 季芯澄身体上疲乏得很，思路却很清晰，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正在穿裤子的男人。 “你觉得算什么？” 顾少泽穿好裤子，光着上半身，直视季芯澄幽幽落在他脸上的眸光，淡淡反问。 “是我先问你的。” 季芯澄收回视线，没有多余的情绪，顾少泽看她一眼，目光便也落在了别处。 兴许由于刚刚一场激烈一之后，两人的火气都消了大半，这样对谈倒也听来心平气和。 顾少泽却直到穿戴整齐，临出门前，才给了季芯澄回答： “合法床伴。” 这四个字，季芯澄在激情的余韵里，酝酿了许久，却没有一个准确的方案。 她想要一个方案，告诉她，他们俩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继续保持冷战吗？一边冷战一边上床？ 她不可思议地摇了摇头，阻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季芯澄知道顾少泽心里有她，可事实仍然有那么多地方令她感到失望。是她要求太高了吗？她是不是可以稍放低一点对顾少泽的要求？ 即便他心里还想着别的女人？ 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季芯澄想到这里，利索地爬起身，进了浴室。 季芯澄的高烧，在一天里，两次发了汗之后，竟然好全了，这一点虽然她不愿承顾少泽的情，但确都出自他之手。 然而两人的关系似乎并没有因为这一场情难自禁的激情有所缓解，到了夜里，顾少泽依然忙到很晚回家，独自睡书房，季芯澄也仍然独自霸占一张大床，辗转反侧到下半夜才能入睡。 这天大早，两人早餐后不约而同，都窝在书房不同角落里看书。 顾少泽难得一天休假，陈烽不敢拿工作上的事占用他假期，但关于私事，还是有需要他确认的，比如，婚礼上那件婚纱洗好了，应该怎么处理？ “……” 顾少泽看着电话半晌，没有出声，直到陈烽再次提醒，他才拿着手机，开了免提，有意走到季芯澄身边去，问陈烽： “你说什么？刚刚没听清。” “顾总，我说您婚礼上那件婚纱洗好了，送到哪里？” 免提声音很大，季芯澄想不听见都难。 她冷淡地睨了顾少泽一眼，男人的意思很明显，等着她回话呢。 “扔掉吧。” 突然听到季芯澄的声音，陈烽怔了怔，“顾太太，您说什么？” “我说扔掉！” 季芯澄‘啪’一声合上书本，这书房是没法呆了，瞪了顾少泽一眼，越过他就出了房间。 顾少泽目送那道瘦削身影离开书房，笑对陈烽道： “别扔，你好好收起来。” “好，好的，顾总！” 陈烽在那头有点吃惊，顾总和顾太太，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顾少泽放下手机，心情反而好了起来，他深知，季芯澄这么生气是因为一直认为他这件婚纱是为许梓倩设计的。 其实完全不是，当初在他跟许梓倩确定关系之前，那件婚纱的设计稿就躺在他的画本里了。只是许梓倩发现之后，吵着要他将这件婚纱制作出来，结婚的时候送给她。 顾少泽自然没答应，因为当时还没想跟许梓倩结婚，但这事被家里人知道之后，就顺理成章理解成是他的意思了。 他那天没有当着季芯澄的面解释，是还在气头上，懒得开口。 之后没有解释，只是想等着她先跟他为撕婚纱一事主动跟他道歉。 不论如何，季芯澄在婚礼上为了朋友，把婚纱当着他的面撕了，这事，顾少泽觉得不是轻易能过去的。 当然，顾少泽这一系列有本有源的心理活动，季芯澄是完全没有察觉的。 她只知道，顾少泽曾经对许梓倩那么痴情！ 季芯澄甚至想，如果顾少泽送给许梓倩的是大钻戒，她都没有这么介意，但他送的是婚纱，且还是他亲手设计的婚纱，这性质就不同了。 一个男人，为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亲手设计婚纱，这是一件多么精细的活。 而这样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向来对女人没有多少耐心的顾少泽身上。 想想，真的不能忍！ 唐棠给季芯澄来电时，正撞上她的闷闷不乐的。 “你好些没？” “没事了，普通发热而已。” “还有再看医生吗？还是确认一下比较好。” 唐棠问起季芯澄的高烧，由于上回见她一烧就烧出肺炎，没敢太乐观。 “真好了，不用担心。” 听她声音确实不像之前生病时的有气无力，唐棠不由笑道： “果然还是待你男人身边有效果，在我们家才几天，没精打采的，一碰酒就发高烧，什么状况都来！” “我还没说你呢，怎么能让他就这么把我带走？” “哟，还跟他生气呐？” “没生气，就是失望透了。” 季芯澄独自坐在顶层阁楼的飘窗上，看着远处无垠的晴空，偶尔有飞鸟的身影迅速掠过。 唐棠才听出她情绪不高，正了色，小心翼翼道： “怎么回事啊，你们这回来真的，不是吧？” 季芯澄在那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给前任设计婚纱这事吧，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就觉得很难过去，关键是，他居然还把那婚纱拿来让我穿，我真的是……越想越气！” “就为这事？” “就？棠你几个意思，怎么感觉你最近总偏袒他？” “不是啊亲爱的！我只是觉得吧，平心而论，你在婚礼上扇人家那一巴掌，还当着他面把婚纱给撕了，这事跟他给你穿什么为前女友设计的婚纱相比起来，貌似你那个更狠一点？” “……” “何况，他不是还没亲口跟你讲吗？兴许不是那么回事呢！” “他没否认！” “反正呢，我觉得这回，怎么都是你该好好冷静冷静，亲爱的。”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他把你额头都撞伤了，阿萱还那个样子，你说我能不急吗？” “我就擦破点皮不要紧。但在顾少泽角度，我也能理解，他不是不让我们救人，而是想让你以婚礼为先,你换位想想看啊，要是你俩婚礼上，顾少泽为了许默或者安子墨的事，把你撂在一边不管，还给你一耳刮子，你什么心情？” “……” “所以啊，咱们也得客观一点，讲讲道理是不是？” 季芯澄的静默，足够证明她此时已被唐棠说动，却仍嘴硬： “棠你是不是真跟许默有点什么了？专替他们说话？” “我冤枉啊亲爱的！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场合，我可都是站你这边的！这点你要是怀疑我，我可要冤死啦！” “行了，开个玩笑，看把你急的。” 季芯澄低头玩着脚上拖鞋的装饰，语气明显柔软了下来： “但我还是接受不了，他心里装着别的女人，每天却跟我躺一张床上……” “你真的认为顾少泽还惦记他前女友吗？” “都这么多天了，他也没想跟我解释，肯定就是了。反正，我是真觉得他心里没有我多少位置。” “怎么说呢，以前虽然我对顾少泽的评价真不怎么样，但就冲他这回完全不考虑联姻利益，在紧要关头把你们的恋情公开出来，然后迅速办了婚礼，就这一点，我认为完全可以替他过去那许多不靠谱的黑历史洗白.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如果真想娶前女友，还有咱们什么事啊？是不是，你自己想想。” “你是说，他是真心想娶我，但是不是真心爱我，就别当别论了是吧？” “这……” 唐棠一时语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能做到顾少泽这个份上，绝对不是心里没有你。” 季芯澄自然听得出唐棠的一番苦心，她确实觉得顾少泽没有大错，又害怕哪句话伤到季芯澄的自尊，所以这样仔细斟酌着措词。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跟他谈谈，至少先为婚礼上的事跟他道个歉。” 唐棠在那头隐约松了一口长气，“你真的这么想？” “嗯，不然怎么对得起你这一番苦口婆心。” “但有一点我先声明啊，我现在认可顾少泽，只是因为结合他至今的表现，还有许默替他人品的担保，要是今后他真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可是第一个不饶他的！” 季芯澄听到这里，才真正笑出来，“就知道是跟许默有关！” “他们俩关系很好嘛，看着好兄弟在我闺蜜这里受了委屈，难免抱怨了两句。” “季屈？” “不不不，亲爱的，我用词不当，怎么都是他该受的！反正，你们愿意面对面多沟通，我觉得不管结果怎样，总都是坏不到哪的，是不是？” 这一点，季芯澄倒是赞同，她其实也不是个喜欢冷战的人，多少次忍不住想要先开口，可一到阵前，总要出那么些幺蛾子来，也真是没法事先预知的。 不过被唐棠这么一通提点之后，季芯澄心里确实有了些不同，至少换个角度想想顾少泽为她做过的那些事，也不是能轻易就抹杀的。 她下决心要找顾少泽谈一谈。 第一百零五章 那是我弟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但就在季芯澄做好心理建设，大约预想好了要怎么跟顾少泽谈，下楼找他时，却被告知他接了一通电话之后就去了公司. 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之后连续两个晚上都没有回家。 季芯澄想要沟通的心凉了半截，兴许唐棠和她，都有些盲目乐观了，她想。 但就这么放弃，真的甘心吗？ 她在没有收到任何顾少泽消息的之后四十八小时里，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皆以她能不能离开他独自生活开始…… “太太，大小姐回来了，她让我来问问，太太空闲的话，愿不愿到花房里坐坐？” 季芯澄捧着剧本坐在顾少泽书房的窗台上，其实一个字也没有读进去，听到顾海棠回来了，毫不犹豫就将剧本往桌上一丢。 老宅花园里有一座全玻璃花房，独立的圆柱造型，内有三层楼那么高，用旋转扶梯居中联结。 各式各样需要在温室里养活的花朵，分布在一二两层，第三层花木相对稀疏，其主要目的是为了中间摆放的茶席空出更多位置。 季芯澄抵达花房顶楼时，顾海棠已经泡好茶在等她。 “姐姐。” “快坐，我新配的花草茶，你尝尝看，听说你最近胃口不是很好，这有助于开胃。” 季芯澄笑着接过顾海棠递过来的一套玻璃茶杯杯垫套组，浅金色的茶汤在玻璃杯中曳着金芒，季芯澄小啜一口，酸酸甜甜，还有茉莉和梅子的清香，不由眯了眯眼。 “很好喝，怎么做的？” “秘密。” 顾海棠笑起来，很快道：“你要是喝得惯，我再配一些给你。” “好啊，谢谢姐姐！” “不客气。” 季芯澄没有见过这样的顾海棠，带一些调皮，也显得更加生动，有些新鲜。 “这间阳光房，你有常来吗？”顾海棠问。 季芯澄喝好一杯茶，将杯子连同精致杯垫放回茶桌上，顾海棠自然就给她续了杯。 “偶尔这里没人的时候，会过来。” “怎么要挑没人的时候来？这里你随时都可以来的。” “哦，我发现这里有茶桌，担心妈妈和小姨要用的话，会打扰到她们。” 顾海棠笑道，“她们俩，才不会愿意坐在这里喝茶呢！” 季芯澄想到上回，婆婆请朋友们来家里下午茶的时候，当时她还疑惑为什么不到花房来，这里多美啊。 “为什么呢？” “睢不上这些花花草草。” 顾海棠一挑眉，在装着花草茶的玻璃壶里又添了水，“这间花房，是少泽设计建起来的，当时他还在上学，和梓倩在一起。” 季芯澄把玩着玻璃杯的手顿住了，抬眼看顾海棠，不明她何意。 顾海棠似乎没有发觉季芯澄的不自在，继续道： “梓倩很喜欢花，和许多女孩子一样，少泽就以为，她也喜欢养花，特地为她建起这一座花房。当时他在家里可没有现在的地位，争取到这个事情，是我连想都不敢想的，我觉得完全不可能，但他实现了。背后付出哪些艰辛，我以前不知道，现在大约也能够猜得出来。” 顾海棠目光环顾周遭，陷入回忆，“喜欢花和喜欢人一样，也分不同的方式，有人只喜欢赏花，也有人更喜欢养花，梓倩显然是前者。但她还是为少泽的用心买了单，努力让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情，因为她当时很爱少泽。” 季芯澄放在茶杯上的手已经收了回去，放在膝上，顾海棠这时才将视线落在季芯澄身上。 尽管心中滋味莫名，但季芯澄还是安安静静认真听着。 “她从配土开始学养花，非常仔细，但最后，几乎都把花养死了，又不让家里的园丁插手，最后连她自己都开始厌倦起花来。直到有一天，梓倩在花房里因为全身过敏被送到医院，医院在花房里没有找到过敏源，但梓倩自那以后一进花房就全身过敏，严重的时候甚至引起休克。一连串的奇怪事件最后是心理医生给了我们答案，说她是心理上排斥这个环境，跟花房实际上无关，又有关。” 季芯澄双手紧握，十指交缠，仿佛如此方能够维持一种她需要保持的不平稳状态。 “姐姐……突然跟我说这些，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季芯澄心下颤抖着，难道连姐姐也想来告诉她，顾少泽心里只有许梓倩？ “芯澄，我想告诉你，少泽就像是这个花房，梓倩不适合这里，他们俩本质上就不是一类人，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某种层面上，梓倩的过敏，对花房而言，实在有一点冤。” 顾海棠带着深意，微微笑着，望进季芯澄眼中。 季芯澄不自觉垂了垂眸，目中有湿意涌起。原来姐姐都知道，知道她这些天一直纠结着顾少泽和许梓倩的事情，“姐姐，……” 听到自己声音有些哽咽，季芯澄一慌，没敢再出声。 顾海棠起身，走到季芯澄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说：“姐姐都知道。” ”……“ 季芯澄抬眼，泪水已顺着双颊滑落，她以为是自己要求太高了，不甘又不得不勉强自己去妥协的滋味实在太难受，而顾海棠看到了。 这时候，仅仅是被顾海棠看到，都莫名给了季芯澄无边的勇气。 “姐姐为什么会说起他们，是少泽跟你说什么了吗？” 顾海棠摇摇头，“我就是问他问不出什么来，才来找你。集团子公司前一阵出了个事故，善后工作没有到位，他这两天都在外地，我想找他正经聊聊还没来得及。我是看你们这些天相处有些不对劲，想想，大概也只会是这么个情况了。果然，我猜得没错。” 原来，她全靠猜的？ 季芯澄对自己的反应过激有些赧然，赶紧擦去眼泪，难为情道： “让姐姐担心了。” “少泽这个人呢，我知道，他身上缺点多于优点，但我也知道，只有你能让他变得更好。” “姐姐，不用这么安慰我。” “我没有安慰你，你们在一起三年多了吧？这三年来，少泽的变化是显见的，特别近一两年，他的决策与行动力，都较以往更具包容性，我想，是他身边的人让他学会宽容的缘故，而他身边，据我所知，这几年只有你是他在认真交往的。” 季芯澄心里很欣慰，隐隐还有些后怕，还好她没有甩手离开，还好她停下来有机会听到姐姐这一番话，她深知自己内心离不开顾少泽，却因为那该死的自尊与占有欲，让她矛盾不已。 现在想想，退一万步讲，她还在他身边，她还是他明媒正娶以及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她为什么不能去争取，争取让他真正爱上自己呢？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季芯澄整个人都觉得被治愈了。 连日来的阴抑一扫而空，就连她看着顾海棠的眼睛里，似乎都有了星光…… 两个小时后，同样是花房的顶楼，顾海棠仍旧坐在茶桌主座上，而对面，刚才坐着季芯澄的位置，此刻坐着的却是刚回到家里外套都还没来得及脱下的顾少泽。 “不能烧水吗？” 顾少泽端坐檀木椅上，看着空荡荡的茶桌，扫了一眼安安静静的烧水壶。 “你很渴吗？” 顾海棠的手边放着一本书，显然她刚刚是一边看书，一边等顾少泽。 “还行。” 顾少泽见姐姐不怎么愿意泡茶的样子，便否认道。 其实他一路赶回来，一口水都没顾上喝，怎么能不渴。但看看家姐似乎有话要说的样子，神情上看来也不怎么开心，顾少泽还是自觉地选择了闭嘴。 “什么事，等我洗个脸再来都不能等？” 顾少泽平声问着，开始松领扣、袖口，让自己坐得舒服些。 他刚从一个严肃的记者招待会上下来，关于集团旗下一名员工因过劳自杀的事件，子公司没有将赔偿工作做到位，令死者妻子想不开，社交账号上留遗书，带着刚满刚岁的儿子投河。事件在网络上发酵引起全民关注，警方随后大力介入，子公司摆不平才将此事捅到顾少泽面前。顾少泽亲自带着人马赶到现场，两天两夜，不遗余力，才挽回了母子俩的生命，这个过程令顾少泽很有感触，也令他身心俱疲。 他独自开车回龙城，第一念头只想见到季芯澄。 至于生气，照样生的，只是看她一眼，哪怕她依然不拿正眼看他，都好。 就这么急匆匆往回赶，结果才到家就被家姐叫到了花房里喝茶。 说是喝茶，又一口茶也不给，顾少泽颇有些不解。 姐姐以前，似乎从来不这样，她自己有不开心的事情，从来不会主动告诉他，不想让他担心。难道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顾少泽这么猜测着，见姐姐开口： “你跟芯澄好好道个歉。” 顾少泽闻言，实实在在地一愣，姐姐是为了他和季芯澄的事？ “她找过你？” “我找得她。” “她怎么跟你说的？” “你觉得她会怎么说？” 姐姐的语气、微表情，无一不在告诉顾少泽，她为季芯澄抱不平。 顾少泽默了片刻，再出声竟已见情绪不稳，似乎不满姐姐的不辩是非，道： “你知不知道她在婚礼上怎么对我的？” “怎么对你？难道还打了你不成？” “就是！” 顾少泽瞪大了眼睛，顾海棠被他这神情与回答一噎，当即噤了声。 顾少泽道：“那天在休息室里，她为了她那两个闺蜜，不仅给我了一巴掌，还当着我的面，给我撕了婚纱，分明就是跟我挑衅！你还让我跟她道歉？” 顾海棠柔和的视线落在弟弟微侧的左脸上，有些狐疑地盯着那里看了一眼。 季芯澄竟然会动手打人，被打的还是她这个弟弟？ 顾海棠内心有些被颠覆认知，半晌没有动作。 再看弟弟这神情，显然委屈大于愤怒，想来，她真是低估了弟弟和弟妹的感情…… 这个发现令顾海棠有些开心，至少证明这两个人是真心相爱的。 于是顾海棠脸色一沉，言语更加犀利： “所以你觉得很受伤，认为在她心里，连她的闺蜜都比上，之后小姨说你那件婚纱是当年给梓倩设计的，你也不解释，故意让她误会！是不是这样？” 顾少泽那些心思，丝毫不差被家姐剖在眼前，赤裸裸的，叫人难免难堪。 他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顾海棠变得强势的肢体语言上： “姐，你怎么帮着季芯澄说话呢？” “那是我弟妹！” “……” “我告诉你，顾少泽！我要不是你亲姐，早就让芯澄离你远远的！她这样的女孩子，哪个遇到了不喜欢？喜欢的还不都好好宠着，就你！才办了婚礼就让人家伤心，你觉得这样做对吗？她为什么嫁给你不嫁给她闺蜜，你是不会看还是看不见？我告诉你，你现在回去，马上给我跟她仔细道歉！” “……” “还不去？” “姐，你今天怎么了？” 顾少泽在姐姐一声声的指控里，早就在心里道了无数声抱歉，可他同时也觉察出姐姐的不对劲，姐姐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原来也会这么冲着人大吼大叫，急红了脸发脾气…… 顾少泽有些拿不准，姐姐是不是遭遇了什么，而他刚好错过了？ 这么想着，他即便原来很想奔去找季芯澄的脚步，也生生停下。 “姐？” 顾少泽的再一声提醒，叫顾海棠稍回了神，方才那一通数落，说她的弟弟，又何尝不是说给她自己？ 顾海棠深出一口气，语调也冷静下来： “抱歉，我有一些激动。我只是觉得，你应该珍惜芯澄，不要像我，错过了才知道后悔。” 第一百零六章 我爱我太太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不要像我，错过了才知道后悔。” 顾海棠的话，以及她黯然离开的身影，显然在顾少泽原本就已说服自己的内心，更加了一层强有力的催化，他拿起脱下的外套，匆匆下了楼。 几乎一路小跑着，回到三楼他们的卧室。 卧室里没见到人，才又去了书房。 季芯澄站在窗前，双手环胸，一只手里还拿着卷起的剧本，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单纯看窗外景色，当她听到男人的脚步声，当即回过身来。 两人寻找彼此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四目相对，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除了彼此，周身一切仿佛都变得虚幻了起来。 直到晚六时的钟声敲响，两人才猛然回神。 “你回来了。” “我回来了。” 两人同时出声，又同时惊异地看住彼此，目中都有一丝慌乱。 “我有话对你说。” “我有话对你说！” 太过巧合，叫人有些忍俊不禁，气氛倒因此活络了些。 “你先说。” 顾少泽向季芯澄走近，将手中西装扔在途经的沙发上。 季芯澄拿着剧本的双手，放在身后，内心一番组织，抬起头却是简单又直接的一句： “你是不是还喜欢许梓倩？” 喜欢？ 顾少泽轻蹙着眉，一边思考，一边迈着平稳的步伐，在距离季芯澄脚尖一米远的位置停下。 “喜欢又怎样？” 严格来讲，他分不清‘喜欢’具体是什么样一个概念，只知道，跟他对季芯澄的‘爱’绝对是不同的。 但他不打算跟季芯澄解释这些。 他想看看她的反应。 显然季芯澄的反应有些过于平静，她看着顾少泽的视线，没有他以为的那种不悦。 这一点让顾少泽眉头又蹙紧了一些。 不想季芯澄接下来的话，却令他的情绪，从原本的只是不满迅速来到了发怒的边缘。 她说：“那我会让位。” “让位？” 顾少泽眉头反而松开了，那是男人发怒的前兆，是山雨欲来前的片刻宁静。 抑或称之为死寂。 他逼近她，两人距离不到半米，“你打算怎么让？” “……” “将我让给她？还是把你的位置让给她？” “都不是。” “……”这回轮到顾少泽沉默。 他内心大约已经克制到极点，季芯澄视线落在男人紧抿的唇角线上，没有惧意。 “我不会这么轻易将你让给许梓倩。顾少泽，我是你的妻子，你身边的位置也只能是我的。” 她很平静，像背台词，又像郑重其事承诺天真誓言的孩子。 前后似乎不搭的表述，令顾少泽眉头不觉又皱起，他眼中，不解占了上风。 季芯澄望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接住了他的不解，道： “我以后会对你好，让你忘掉许梓倩，让你一心一意只爱我。如果我努力了还做不到，我会自己离开，到时候你想跟许梓倩怎么样，随便你。” “……” “顾少泽，你没听懂吗？” 男人变幻莫测的眼神，叫季芯澄的呼吸缓了下来。 难道她的表达，还不够清楚？ “说完了吗？” 被他不答反问一提醒，季芯澄倒真想起来了： “还有，如果我们最后真的走到了离婚那一步，你能不能将先提出的主动权让给我？” 顾少泽垂了眸，掩去眸中汹涌的心酸与感动。 原来，原来季芯澄不是不在乎自己，她已经在乎到，可以将自己所有的底牌都向他毫不吝啬得展示出来，将自己置于被动的位置，把决定两个人相处方向的主动权完全交给了他。 他还能说什么呢？ 他果然什么也没有说。 抬眼，就将她抓到胸前，深情地吻了下去。 季芯澄穿着平底软脱鞋，以她矮顾少泽一个头的身量，原本都是踮着脚尖与他接吻。但今天，她的双脚，踏踏实实地平踩在地毯上。 她知道，是顾少泽深低了头，才能轻易维持这个角度。 季芯澄把心里的话都说明白了，那种淋漓的畅快感在此刻得到男人温柔地回应，早已湿了眼眶，一颗心，也早已落到了实处。 往后，怎么爱这个男人，决定权在她自己。 她不再在乎他还没有真正爱上自己，不再在乎他还不能做到心无旁骛，只要她在他身边，就是她想要的余生的日子。 能够拥有多久，全在她努力。 这是一件可控的事情，季芯澄向来对自己的努力很有信心。 唇上传来刺痛，是男人有意惩戒她的不专心，季芯澄微扬唇角，用心回应了他…… 直到季芯澄喘不过气来，她也没想要离开他的意思，顾少泽第一次主动推开她，带着轻笑的呼吸拂在她耳畔，暧昧道： “顾太太，你突然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季芯澄环住他的腰，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喘着粗气答道： “那就请你以后慢慢习惯！” 顾少泽嘴角笑意加深，将人从怀中扶起，面对面看进她眼中，认真道： “你的话已经说完，接下来，该由你听我说了。” “嗯，你说吧！” 季芯澄抿唇点了点头，故作轻松答道。 “我，顾少泽，最后一次声明：我爱我太太，我心里只有我太太季芯澄一个人！” “最后一次？” 他学着季芯澄卖起关子，讳莫如深笑着解释： “如果情况有变，我会提前通知。这样的声明，我想我这一生，只需要发这一次就够了。” 季芯澄怔怔看着男人的笑脸，再能忍，也止不住渐渐上扬的嘴角。 “哪部电影里的台词？你怎么这么能找？！” 顾少泽大笑着接住季芯澄打在他胸膛上的拳头，将人拥到怀里，如实道： “我不记得了，但一定是跟你一起看过的电影。” 他的唇，紧紧贴在她额际，自胸腔里发出的笑声，令季芯澄耳根发烫。 “这是我的心里话，请你把这份声明收好！” 顾少泽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里头有浓重笑意，就问她：“你不信？” 好半晌，季芯澄才摇摇头： “不，我信！” 看他这么一本正经说着情话，却像在做一件极其严肃的陈述，季芯澄总有一种啼笑皆非的梦幻感。 “那天打疼你了吗？” 她伸手，抚上顾少泽被她打过的半边脸颊，问道。 顾少泽的大手顺势就按在季芯澄手背上，而后渐渐收拢，裹着她纤细手指，抵在唇上。 “你手打疼了吧？” 确实，当时那一巴掌，把她四根手指都震到发麻，但此刻想来，只有对他更深的歉意。 “对不起！我当时真的不应该那样对你，我从没有打过人。” “哦？看来我应该感到荣幸，成为顾太太又一个第一次。” 他的吻，落在她指尖，季芯澄不自觉握紧了手指，掌心里是顾少泽的大拇指。 两人相视而笑，彼此眼中都有闪耀星辰密布。 “可我还有一点很生气。” “什么？”她温柔回应着他沉吟般的抱怨。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都没有你的朋友重要？” 季芯澄怔住，难道他这些天来气自己，就是因为这点，而不是因她打了他，抑或她撕了婚纱？她有些不确定地再次睨了男人一眼，心下滋味百般，好半晌才开口道： “你知道我爸一直很偏心，大约从我懂得人情冷暖开始，我就发现欣然不喜欢我，我爸因为她，从来只会让我迁就，在那个家里，我经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如果没有唐棠和商萱，我不知道是否能够安然度过青春期。她们俩，不单单是朋友，于我而言与家人没有分别。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难道你一定要让我，在你和娘家人之间做选择吗？” “如果我一定要呢？” “我打个比方，你来听听。” 季芯澄思忖着，轻声道：“假设她们遇到危险，需要我以生命作为代价来交换，我多半不会拒绝，哪怕我很想活下去。但如果是你出了事情，我不会想要独自活着，哪怕我还有很健康的身体、很长的寿命。这样比喻，你有没有多理解一点？” “没有。两个对比基础条件不同，这个比较本身就不对等。” 他虽然这么说，望住季芯澄的双眸却愈见深邃。 季芯澄只是将心里想到的话说出来，这番话她事先没有特意组织过，也没想要太过刻意修饰，但她知道，顾少泽听懂了。 她踮起脚尖，攀上男人脖颈，撒娇道： “我不管，反正接下来，我是赖定你了！你想推也推不掉，你再生气也赶不走我！” “你讲不讲道理？每次离家出走的，都是你。” 顾少泽佯怒，在她腰上掐了一把，季芯澄想躲，却被男人搂得更紧。 失而复得的喜悦将两人淹没，静默中紧紧相拥着，仿佛只要这么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就已足够。 良久后，顾少泽才在她耳边道： “你怎么不问我跟许梓倩的事？” “你俩有事吗？” 季芯澄从他怀里抬起头，仰脸看着他，表情没有丝毫介意，眼中有灵动的狡黠。 实际上，她自从做好自己的心理建设之后，就没打算再纠缠婚纱那件事，即便真是小姨说的那样，毕竟是他上一段恋情，也无可厚非，重要的是，他现在娶的人，是自己。 她的心路历程，顾少泽一无所知，只是觉得眼下她这般大方，他看来很不顺眼。 “你是太信任我，还是根本不在乎？” 季芯澄半眯起眼打量男人的神情，又有点要变脸的味道，忙敛了笑，端正了态度： “那都是你的过去，我不想计较，我想计较的，是我们的将来。” 男人闻言，脸色霎时缓和下来。 季芯澄已先他一步笑出了声，“满意了吗？” 顾少泽被撞破心思，微恼，就要对她动手，身后有敲门声响起，是管家提醒他们可以下楼用晚饭了。 季芯澄忙推开他，脚边踢到不知何时扔在地上的剧本，她捡起来的同时，不禁有些汗颜。面对顾少泽，她总以为自己游刃有余，却时常总有这样魂不守舍的时候。 两人并肩下楼，途中，顾少泽忽然就对季芯澄说起许梓倩： “那时我外公外婆都还在，他们很喜欢许梓倩，就有意撮合我们在一起，梓倩是个各方面都很出色的女孩子，我没有什么理由反对。但我对她的感觉，或许谈不上是爱情，我跟她在一起，从没有想过要跟她上床……” 老宅的楼梯并不陡，但季芯澄忽然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顾少泽走在她身边，时刻看着她的动向，自然反应迅速，将她扶住。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 季芯澄站稳后，表情有些怪异。 顾少泽只道她是不相信，索性停下脚步进一步解释： “我甚至有试过，但还是做不到。我以为是我的问题，直到我遇见你，季芯澄，我才知道原来只是因为人不对，我不知道为什么，轻易对你就能……” “别说了！” 季芯澄红着脸，好在周遭无人，连忙制止顾少泽。 但后者显然不觉得这有什么，仍然继续： “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我跟她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有的或许仅仅只是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关系。”为了表示他的真诚，那目光也极诚恳将她望着。 季芯澄的脚步已来到餐厅门口，不得不面带微笑，对身边的人道： “好的，我知道了。” 顾少泽望着那如花笑颜，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扶着她的腰，把她送入他身边的座位。 第一百零七章 我先喜欢的他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和好之后的两人，第一件事就是搬回了顾少泽位于溪东的别墅。 季芯澄的婚假还有最后三天，顾少泽翻翻日历，想带她到哪里玩一玩，季芯澄却觉得路上来回太浪费时间，眼下她只想跟他待在一起，一刻都不想为旁的事情分神。 “不然我们多请几天假？我给你们导演打电话。” “别，你现在想给我搞特殊，早干嘛去了？” 她埋怨他早先只沉迷于工作，平白浪费好些天假期，对此，顾少泽自然无话可说。 两人白天窝在地下影音室里喝茶看电影，晚上躺在露台上饮酒看星星，时间就过得格外没有痕迹，仿佛一眨眼，两天就过去了。 最后一天，季芯澄原打算去医院看看宋杞，顾少泽却直接给医院去了电话，得知宋杞状态良好，但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顾少泽便有了顺当理由不放季芯澄出门。 “我已经留了刘主任电话，有消息他会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意思是，宋杞没醒之前，季芯澄都可以不用去医院了。 虽然不赞同顾少泽的强势作法，但似乎这样也更妥当，毕竟季欣然在那边，季芯澄真过去也未必能了解到更多信息。 医院不去，就想跟唐棠约个饭，没想顾少泽也有意见： “今天周末，她得陪许默跟他儿子吧？你就别去打搅他们。” 反正，他就是不想让她出门。 季芯澄不得不放下手机来，看着他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无奈摇了摇头，去厨房给二人准备下午茶，她因为尝过顾少泽姐姐上回自己做的蛋糕，最近有些迷上烘焙。 便是如此，男人也始终跟在她身后，形影不离。 “你不是可以在书房处理一些简单的事情吗？去吧，别全部堆到明天，忙不过来。” 季芯澄善解人意催他，顾少泽却不领情，目光胶着在她不专业的动作上。 “小心手好吗？” 他皱着眉，及时预防了一场烤箱烫手的事故发生。 季芯澄却道：“所以你别在我身边转悠，让我分心！” “我可以帮你。” “不用，让我自己来。” 两人在谁也不听谁的你来我往下，竟也烤出一盘杯子蛋糕，季芯澄小有成就地，将第一口让顾少泽来尝，“怎么样？” “没味道。” “怎么会，我加了那么多糖！” 季芯澄就着顾少泽咬过的地方咬了一口，明明是太甜了！ 没好气转向他，还没出声，男人低下头来，就吻住了她的唇，还不忘道：“自己吃，确实没味道……” 季芯澄想阻止他，但顾少泽身后就是开着门还在散热的烤箱，没敢推。 “你的生理期，为什么偏偏是这两天。” 等到他呢喃着，恋恋不舍自己离开，那深眸中已是难禁的情欲，让季芯澄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所以叫你让我出门，不在你眼前晃悠，是不是会好一点？” 她说着，又往他口中塞了半块蛋糕，然后关上烤箱门，不由分说将他推出了厨房。 如果不是这样，季芯澄也想毫无负担跟他黏在一起，毕竟接下来进的新剧组，没有合作过的导演，不知道忙起来会是个什么状况。 次日，顾少泽亲自将季芯澄送到片场。 碍于她自己化好的精致兼容，两人连告别吻都没有。 男人没好气的，在车上好一阵拖延，直到季芯澄喊着要迟到了，才肯放她走。 却有交代：“别让我看到你跟别的男人有亲密举止，保持距离，你现在是已婚妇女，给我谨记。” “知道了！” 季芯澄看着他一大早就不是很痛快的脸色，爽快地没有跟他计较，笑着答应。 直到季芯澄和助理的身影都消失好半天了，顾少泽的车子才调头离开。 季芯澄透过玻璃窗户，见顾少泽的车子终于驶离片场，才带着助理去给剧组同事们分零食。 一连串的恭喜声中，她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谁都看得出来，季芯澄正沉浸在新婚的喜悦中，她很幸福，待人接物都让人有所感。 与许多初次合作的同事一一打过招呼，季芯澄才得知道具组那边出了点状况，原来她的戏便要往后推一推。 她也没有着急，正好借这个空档把剧本翻出来重新巩固一遍。 “新婚快乐啊！” 一道熟悉的男声传入耳里，季芯澄抬头，见邱商正微笑着向她的休息区走过来。他手里拿着的是季芯澄之前分给大家的巧克力。 “邱商？你怎么会在这儿？” 她眼中有惊喜，不期然的相遇，便是普通同事也会感到开心的，何况是帮助过季芯澄并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当红流量邱商。 “谢谢你的喜糖！” 邱商抬了抬手中包装精美的巧克力，在季芯澄对面的竹制躺椅上坐了下来。 “嗳，我刚刚没有看到你啊。” “我从导演那里抢过来的，你不会介意吧？” 他指的是手中的喜糖。 “怎么会！我这儿还多着呢，你喜欢吃巧克力啊？” 邱商闻言，笑了起来，应道： “是啊，还挺喜欢的。” 说着，就见他真的打开盒子，剥了一粒放到口中，对季芯澄展颜露出明媚的笑容。 季芯澄看别人吃着自己的喜糖，这么开心，也笑得很满足。 “你要是喜欢，我那里还有大把，一会儿让小宋给你送过去！这个牌子这个系列的我最喜欢了，吃了好多年都不腻。” “那先谢谢了。” “不客气！” 季芯澄朝他挥挥手，才想起来，“你怎么会在我们组里呢？演员名单上没有你啊！” 邱商含笑解释：“有个演配角的男演员临时出事来不了，我刚好在这边休假，就来客串一下。” “你又认识我们导演？” 新剧导演是个女性，小有名气，与季芯澄是第一次合作。 见季芯澄十分诧异的样子，邱商道： “是我们系一位师姐，经常回学校里给我们讲课，我们班同学她都认识。” “哦，原来如此！” 季芯澄的笑容里，颇有深意。 邱商看着她，嘴角边笑意已不能再深，“你想什么呢，我们这位师姐有女朋友，你不会忙着结婚，连导演都没有打过交道吧？” 季芯澄微张了嘴，很是惊讶。 邱商为人向来坦诚，又很稳重，从来不会在背后议论别人，看来这位女导演有女朋友这件事，在圈内是很公开平常的一件事，且当事人还乐于向人们说起的。而季芯澄作为被导演认可亲自点名要的女演员，居然一点都不了解，这确实有点过于失礼了。 “这不是婚礼办得太匆忙，好多事情都没有做到位嘛！我们导演，我确实还没有跟她见过呢，就是在微信里聊了几句。” 邱商见她认真起来，忙道： “别紧张，我们这位师姐性格很好的，跟外边传得不一样，你不需要担心。” “真的吗？” “必须地，不然我怎么敢从她那里抢你的喜糖来吃！” 邱商一张大男孩的脸，配上他爽朗的笑声，让人看着，竟恍惚回到青春时期的样子。 季芯澄不由地，也单纯地笑出声来。 邱商状似随口问道：“你这次婚礼确实办得很匆忙啊！” 季芯澄对此心下其实有一丝尴尬，以邱商之前对她的帮助，她自认为邱商是较普通同事更近一点的关系，她的婚礼是应该邀请他的，但事实上，季芯澄每每想到邱商，总先想到他之前对她表露过好感的男女之情，自然地，就选择了逃避。 像今天这样的相遇，如果不是偶然，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去联系的。 毕竟，她知道对方想要什么，而她又实在给不了。 “是的，跟集团利益扯上关系，就有点被动。” 季芯澄的解释里，有一丝难堪，邱商想到一些网友恶评季芯澄攀高枝的话，未必顾家的人对她不会有这样的看法，便问道： “顾少泽对你好不好？” “他啊，就那样吧！” “对你不好吗？” 见邱商问得认真，季芯澄原本只想抱怨一句随意带过的敷衍就不好意思再拿来应付他了，她道：“倒也没有，他那样的人就那样的性格，现实中两个人的相处，总会有些磕磕绊绊，在所难免的，毕竟不是演偶像剧嘛。” 季芯澄说起顾少泽，分明没有夸他，但神情间却是掩藏不住的甜蜜感。 邱商将她细微表情看在眼里，不由地一阵失落，忽而叹道： “可惜我当初没有早点行动，去追你，不然现在娶你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 季芯澄诧异抬首，有些防不胜防。 他是在开玩笑吗？ 是在开玩笑的吧！ 可他为什么没笑？ 季芯澄勉强扬起嘴角，干笑两声： “邱商你真会开玩笑！” “已经来不及了，当然只能当作玩笑话说一说。” 他注视她的目光里，有苦涩，还有深沉的柔情，叫季芯澄不敢细看。 视线落在别处，季芯澄清了清嗓子，而后道： “邱商，你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应该要有一个比我更好的人，才适合跟你站在一起。” “有你这么好的，就足够了。” 邱商目不转睛看着季芯澄，直到她朝向他的耳根都不自在起来，不得不转过头去，直面他的视线。 她眼中有不忍，但很快转为肃然，既然开口了，就要说个明白，免得再耽误人家。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认识顾少泽了，说起来，我们两个，还是我先喜欢的他。” 她以为她这么说，可以让邱商明白，她与顾少泽在一起，主要在于她自己，而不是顾少泽，以此让邱商断绝对她的心思。 没想到邱商沉默了一会儿后，却笑道： “我也是很早之前，就喜欢上你了。” “……” 季芯澄想起来之前问过邱商，怎么会认识自己，他给她的两次回答都是让她自己想，她没有想起来，很快便也将这事当作玩笑话一样过去了。 现在想想，大约邱商并没有跟她开玩笑？ 便有意打岔： “很早之前？你才多大，很早之前你不是还在上学？” “你第一部戏播出的时候，三年前。” 季芯澄带着惊讶，有些难以置信。 她那时候不仅没知名度，也没有演技，可以说，作为一名女演员，要什么没什么。 而她一早就跟了顾少泽，那时候的季芯澄，自己想想，都觉得对不住那段应该拼搏的靓丽青春，可惜她就是被顾少泽那张脸给迷倒了，以至于一度堕落。 如果邱商真的是那时候开始关注她的，那只会让季芯澄更加惭愧。 “没想到啊，邱商你居然还是我的粉丝？” 第一百零八章 忠实铁粉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故作轻松，暗中却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而邱商，明知她是有意将他的表白强行套在粉丝的定位上，也没有否认。 如果这样能让她自在一点的话。 “是啊，我可不就是你最早的那一批忠实铁粉嘛！” 季芯澄拿起保湿杯喝水，有意挡去他炙热视线。 邱商垂眸说起那段往事： “你还记不记得，你第一部播出的戏之前，还有一部片子想让你演女主角，但因为有亲热戏，你拒绝了？” 季芯澄放下杯子，咬着唇，这事她自然记得，当时她才和顾少泽在一起，正是他对她的身体极度迷恋的最初，他怎么可能让她去接亲热戏。 她当时倒不是不愿，主要是不敢。 想到这些，季芯澄心虚地点了点头，道： “记得的，当时刚出道嘛，什么都不懂。但是你怎么会知道呢？” 邱商笑起来，“当时我还在学校里，那部片子的导演找到我，让我来演男主角的少年时期，所以那天，你在酒桌上慷慨拒绝导演的时候，我也在场。” “这么巧？那你后来怎么没演？” 季芯澄之前因为邱商神神秘秘地出手帮了她，还跟她说了暗示两人有前缘的话，让她曾好奇地去查过他的资料，知道他的处女作不是主演，而是一个很不起眼的小配角。 为此，媒体曾大作文章。 都是近两年的事，而不是三年前。 “看来你真是忘得很干净。” 季芯澄只是随口一问，居然还问出自己的锅来？ “跟我有关系？” 邱商笑着摇了摇头，拿她没有办法的样子。 “当时你拒绝了导演，你们领导还冲你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们认为你是疯了，这么好的机会拱手让给别人。要知道那位导演的名气很大，而他几乎每一部新人女主的戏，最后都能将女主捧红。等于说，当时放在你手上的，是一个不需要走弯路的直梯子，那个梯子可以让你直接走上女一号的阵营，但你却随手就丢掉了。” “那这跟你演不演那个角色，有什么关系呢？” “你当时可能因为空腹喝了酒，被领导骂完之后，独自出了酒店，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如果不是我发现有个男的跟在你身后试图行窃，我也不会认识你。没想到，你虽然有点醉，眼神倒还很犀利，直接就把那男的引到安保室去了。” 说到这里，邱商还停下来，笑了一会儿，然后继续道： “你也逮着我问，是不是跟那男的一伙的，我就说了我学生的身份，要演主演的少年时期，你还拿我学生证跟安保室确认，确认后才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兄弟，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开始就去演个花瓶实在是有点可惜了，为什么不先把表演基础学好，然后从一个更有内容的角色开始走实力派路线呢？哪怕只是个配角。” 季芯澄诧异不已，“这话真是我说的？” “嗯，绝对是你说的！”邱商点着头。 “我还说什么了？” “你让我马上把导演辞了，还说，只要我听你的，我以后一定会红！” 邱商说着，自己先笑出了声，“不论你当时的话是不是醉话，反正我是信了，然后也成真了。所以你看我现在这么红，其实也有你的功劳在。” 季芯澄对这些完全没有印象，半信半疑地盯着他，“邱商，你不会是专门编来这段哄我开心的吧？” “我要这么会编，可以考虑去当编剧。” 季芯澄再次干笑，“你当时没喝酒吧？为什么会听我的话呢？” “因为你很真实。” 邱商对着季芯澄不假思索就说出了这句话。 在季芯澄愣神之际，他还补充：“而且你是在场唯一一个敢做真实自己的人，我很钦佩。” 季芯澄忍不住又喝了口水，她的心虚轻易靠面部表情，已经很难做到完美的掩饰。 “你难道就因为这么几句话，就开始这么……支持我了吗？” 她有意将‘喜欢’这个词做了替换，邱商明了地笑了笑，道： “后来，我也是在零零散散的机会里，听到你的消息，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么结论？” “你因为拒绝了那部戏，或者说，你因为拒绝了亲热戏，在演艺圈里，几乎成了‘傻姑娘’的代名词，导致一直没有什么资源，也大红不起来。” 不管这是不是邱商的结论，季芯澄在‘明日之星’的几年，确实不温不火。 这是事实。 遂点头道：“你倒是很会分析。” “老话说，局外者清。”邱商道，“所以我当时啊，忽然就有了一个想法，我要进娱乐圈，等我有了立足之地，我要把你捧红。” 当他云淡凤轻说出这句话时，季芯澄喝着水的动作猛地一滞，然后就激烈地咳了起来。 邱商连忙给她递了桌上的纸巾。 “咳……咳……” 季芯澄一边咳，一边还不望拿眼瞅着邱商，这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你不用这么激动，这些话，我迟早都是要告诉你的！” 他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季芯澄拍着胸口，顺着呼吸，同时也试图抚平自己起伏的情绪。 她原以为，邱商对她的关注，不过是普通的好感而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 换位思考一下，如果季芯澄在很年轻的时候就这么喜欢一个人，为了对方进娱乐圈，对对方有好感，又看着对方跟别人结婚了，这一刻，会是什么心情呢？ 季芯澄不知道那是什么心情，也想像不出来，但一定是不好受的吧。 看着邱商的目光有了闪躲，季芯澄将纸巾扔到一旁的纸篓里。 顺带看了眼时间，小助理跑哪去了，怎么这么久？ “那个，……” 季芯澄迟疑着，很郑重，因为郑重，更加不知如何开口。 邱商安静等着她的‘那个’，好半天没有下文。 他忽然笑了，“如今你有了顾少泽，只要你觉得幸福，我再不甘也会选择放手。” 他说这话时，明显地看到她松了口气。 季芯澄自以为掩饰地很好，正要说些无关的话赶紧结束这一场对话，却听邱商又来了句‘但是’…… “但是什么？” 邱商见季芯澄如此紧张，又径自笑了一会儿，才抬起头道： “但是，我想请你务必给我一个机会。” 季芯澄咬着唇，不自觉又露出苦大仇深的模样。 邱商见她如此可爱，到底笑出了声，不敢再逗她，“给我一个捧红你的机会。” “……” “就当作是满足老铁粉的一个小愿望？” 季芯澄看着邱商，为‘老铁粉’三字心疼了一下，剩下的，除了惭愧还是惭愧。 她季芯澄何德何能，能遇邱商如此？ “当然可以啊！你如今都这么红了，多少人想请你帮忙带一带没什么人气的新人，都抢不到你的号呢！我估计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好事儿，才能在今天捡到这么大个便宜！等你把我捧红了，我一定好好感谢你这个伯乐！” 她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倒真有初遇时她的模样。 邱商看着看着，嘴角的笑意就有了不一样的味道。 好在前方及时通知季芯澄上场，这才顺利地与邱商道了别。 季芯澄吐了口长气，为自己的厚颜暗暗腹诽，但好在把话说清楚了，邱商不再对她抱有不必要的幻想，至少这是没错的。 拍摄结束时天已见黑，季芯澄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顾少泽打电话。 早上说好他来接她的，她准点收工，却没有顾少泽的消息。 电话已经拨到第三通，他才接起。 “怎么了？” 他的声线倒还温柔，叫季芯澄心头窜起来的火苗霎时不顶事了。 语气也软下来，像是撒娇：“到哪了？不是说来接我吗？” “啊，对不起，我忘记时间了，这边临时有点事情，要不……” “阿泽，你有事先去忙，咱们下次……” 是许梓倩的声音！ 季芯澄怔了怔，根本没听清顾少泽‘要不’之后说了什么，她只是害怕听到许梓傅‘下次’之后会说什么，不曾犹豫地，就结束了两人的通话。 顾少泽再打过来，季芯澄眼睁睁看着屏幕上跳动的他的名字，没有接。 心里暗暗与自己较着劲，他再打一通，她就接。 但还真没有，这不是顾少泽的风格，如果他真的想让季芯澄接这个电话，会一直打到她关机。 泄气地将手机扔回包里，季芯澄脸色不是很好看。 由于之前以为顾少泽会来接她，早早就爽快地主让小助理先下班了。 这下好了，剧组收工的早走了，荒郊野外的，她上哪儿找车去？ “芯澄？” 又见邱商。 “怎么了？你的车呢？” “我……嗳你怎么还没走？你不是早就收工了？”季芯澄讶道。 “正准备走，要载你一程吗？” 季芯澄正色打量了眼邱商，提议道： “要不，我请我的伯乐吃晚饭怎么样？就当提前感谢！你有时间吗？” “时间我有，但是你老公不会介意吗？你们现在，应该正处于他接送你上下班的阶段吧？” “说得好像你结过婚一样。” “没结过，但演过。”邱商笑。 季芯澄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有动静，“你的车在哪？” 邱商已经动身带路，但还是关切问她： “真的不要紧吗？” 将手机再次扔回包里，季芯澄道：“他都能风流快活去，我为什么不能？” 邱商知道她说的是玩笑话，便没有接，只是绅士地为她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上车后，邱商问她想吃什么，季芯澄侧着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 “有话但说无妨。” 季芯澄才道：“我想让你先陪我去个地方。” “好啊，你来输导航。” “你怎么都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季芯澄一边问，一边手已经在车载导航屏幕上迅速输好了目的地地址。 “去哪儿不要紧，你管饭就行。” 季芯澄在车子启动后，不由笑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幽默？” 邱商笑，两人正式开启可以互开玩笑的相处模式，这让邱商感觉良好，只要不把内心真实的那个自己放出来…… 邱商将车子拐进一处喧闹的居民住宅区里，“好像没路了，确定是这里吗？”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周遭亮起昏黄的路灯，有点看不大清。 季芯澄也不是很确定，但看导航上确实是到了这个小区，便让邱商找位置停车。 “我有一位朋友，前段时间在这里出了事故，我一直想找机会过来看看现场，本来是想让顾少泽陪我来的，没想到，最后还得麻烦你。” 听了宋杞的事后，邱商认真看了季芯澄一眼，道： “没想到，你业余还有当侦探的潜质。” “别小看人，我演过女警的。” 氤氲夜色里，邱商再次开怀笑出了声。 第一百零九章 我很自觉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两人凭着季芯澄不太确切的印象，在小区里绕了好大一圈，最后还是邱商根据警方留下的封条痕迹，才找到了事发的具体位置。 该小区是一处未完工的拆迁楼，大约有过半的屋子都黑着，不知是搬走了，还是人没在家。 季芯澄站在可能正是宋杞倒下时躺过的位置，仰着头顺着窗户一家一家往上看。 邱商看看季芯澄，也站在她身旁跟着看。 “警方通过推演和排除判断，花盆是从四楼掉下来的。” 季芯澄抬手朝上指，告诉邱商大概的位置。 “你跟警方有不同看法？” 邱商挑眉，直接问出季芯澄的所想。 “他那天下午要回学校上课，而从他住的地方到学校，并不需要经过这里。” 季芯澄叹道，“但警方没有找到其他线索，宋杞又一直不醒，只能暂时以意外案件处理。” 正说着，忽然一个小男孩骑着自行车从黑暗中冲出来，眼看就要撞上季芯澄，邱商反应迅速，将季芯澄往身旁一带，这才避免一场撞击。 男孩显然未料到这里有人，急刹车后连忙回过头来道歉。 “哥哥姐姐对不起！” 季芯澄似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邱商紧张扶在她肩上的双手已收回，只见他对男孩点了点头，道：“没关系，下次小心一点。” 男孩走后，邱商向黑暗中走去，男孩和自行车刚刚正是从那里冒出来的。 季芯澄好奇跟过去，原来在这个角落里，还藏有一条容得下自行车通过的小道，小道另一头直通小区大门，比他们方才从大道走到这一栋可要方便得多。 “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人为的，凶手从这里逃出去，所以我们刚才一路过来的监控，警方什么也没查到？” 对季芯澄的大胆猜测，邱商只是笑笑。 “你能想到的，警方自然也能想到，他们判定为意外，应该是从那里得出的结论。” 季芯澄跟着邱商走回刚才的位置，邱商目光落在楼上，意指四楼。 “可我们没有钥匙。” 季芯澄咬着唇想了想，忽然心念一转，跃上台阶。 对讲机拨通502，在对方接起后，诚恳道：“您好，不好意思我们忘带钥匙，能不能麻烦您帮忙开下门？” 这是旧式的对讲机，只有声音没有显示屏，季芯澄原还担忧对方会仔细问他们身份，都已想好了措词，没想对方‘啪’一声挂断对讲，门就应声而开了。 “这么好说话的，住这里有点不安全吧？” 季芯澄说着，去拉那铁门，铁门很重，她两只手一起都有些勉强，邱商连忙上前帮忙，笑说：“估计是觉得你的声音比较好听，像个好人。” 季芯澄笑起来，两人进了楼道，感应灯闪了闪黯下来。 季芯澄背脊一凉，不觉往邱商身边靠了靠。 邱商在黑暗中很快打开手机电筒，然后走在季芯澄身侧给她照路。 还好三楼往上的感应灯都是好的，季芯澄在正常的光亮下，放松下来，才意识到：“这楼至少得有十层，居然没装电梯！” “这一片老房子，大概都没装。” 四楼原有三个独立套房，但此刻门都大敞着，从里面空荡荡的痕迹可以看出，主人已搬走很久。 邱商在墙壁上找到电灯开关，居然还能通电。 季芯澄走过几个房间的阳台，最后确定了朝南的那一个套房楼下，就是宋杞出事的位置。 “这家有养猫。” 听到邱商在房间里的声音，季芯澄离开阳台进了室内。 角落里，邱商站在一个破旧的斗柜前，斗柜与一张书桌的夹角处，靠墙安着一座猫窝。 季芯澄再次来到阳台，用手机电筒仔细察看窗台上厚厚的积灰，“还真是猫的脚印。” 窗台上，歪着几只塑胶的花盆，里头小块泥土干结，花草都已枯萎。 “看来确实是个意外，小猫打翻花盆掉下去的概率很大。” 邱商看到靠窗的墙脚边，放着几只白瓷花盆，想来是警方过来时从窗台上拿下来的，那花盆底座很小，却特别重，瓷很厚。 季芯澄在邱商的提醒下，也看到了。 “怎么能把这样的花盆放在窗台上呢，太危险了！” 季芯澄想到这房子的主人，觉得不该。 “原先这里应该放了木板隔着，可能是搬走的时候没收拾好吧。” 邱商看了眼防盗窗的缝隙，与花盆底座直径差不多，料想没有板子隔着，在上头也放不稳。 季芯澄在邱商的陪同下，又各个角落都搜寻了一遍，一无所获。 尽管心下仍存疑，但季芯澄只好承认这不过是场意外，与邱商关了灯，离开那个房间。 “你那个朋友，看来运气不是很好，学校有没有在帮他？” 邱商指的是医药费，这事季芯澄还真跟医院确认过，说学校只是意思一下，之后一直是季欣然在替宋杞付账单，不然学校大概是不会再管宋杞的。 想到季欣然，季芯澄沉默了一下，后道： “还好，他还有个朋友在照顾他。” 邱商点点头，两人出了小区，在马路边上找方向，要走回邱商停车的位置。 “嗳，你不是说请我吃晚饭的吗？” 季芯澄正凝神回想来时走的是哪边，忽听邱商这么问道。 “对啊，你想吃什么？” 邱商看着季芯澄，直到她没有得到答复，转过脸来看着他，才用眼神示意她身后不远处那几家大排档。 季芯澄立刻会意，惊道：“不好吧？” “我觉得挺好。”邱商笑道。 “你真的能吃这些吗？”季芯澄强调道：“我指的是肠胃？” “OK的。” 季芯澄诧异地盯着邱商，有些难以置信，“还是算了吧，你说你一个大明星，大晚上的，要是被认出来，多不好？” 其实吃大排档在季芯澄而言，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只要肠胃允许，她身边很多明星都有这点小爱好。可她还是觉得，邱商不管是哪里，怎么看都不像是适合坐在那里吃饭的人。 下意识想要阻止，可邱商已经拉着她过了马路，直接向那些大排档中，看起来行当最整洁的一家走去。 “这个不需要担心，我们可以坐包间。” 红色防水布隔起来的小包间里，能听到路的下方溪水流淌过的声音，季芯澄还想再劝，邱商已经叫来了老板娘点菜。 “两位吃点什么？” “有什么推荐的吗？” “……炒，小炒，我们这里主打各色小炒……” 那老板娘四十岁上下，胖胖的，笑的时候露出两个深浅不一的酒窝，当她见到邱商摘下口罩的一瞬间，当即就惊得结巴起来。 “您好，还请替我们保密。” 邱商知道对方已认出自己来，索性大方坐下。 那老板娘拿着本子的手都在发抖了，只顾着笑，将人从头到脚、从脚到头打量了一番，乐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的呀！” “谢谢，那就请您看着帮我们点吧，两个人吃，不需要太多。” 邱商问季芯澄，“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季芯澄在饮食上向来不大计较，便道：“我都可以，别太辣就行。” 邱商转向老板娘，“那就这样，谢谢！” “好，好，好的呀！好的呀，我马上去准备！” 见那老板娘因过度激动而手足无措离开的身影，季芯澄深看邱商一眼，笑道： “你很有经验啊，常来？” “现在偶尔，以前上学的时候倒是经常吃路边摊。” 季芯澄没想到邱商还有这么接地气的一面，不由笑叹：“还真没看出来。” “你没看出来的事情，还很多。” 季芯澄一怔，怎会不知邱商这话别有深意，但好在对方终究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让季芯澄感到不自在，心下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充满了感激。 这顿饭，两人吃得很认真，话题也都围绕在一道又一道菜上。 许是老板娘对邱商的特别照顾，这顿大排档，季芯澄觉得是自己吃到过最好吃的。 临走前，两人分别跟老板娘合了影，还给她签了名，她因此怎么也不愿收这顿饭钱，季芯澄只好在她与邱商说话时，趁其不备，在餐台上放了现金。 邱商将季芯澄直接送回别墅，看着她进门了才调头离开。 家里灯火通明，顾少泽已经先一步到家。 季芯澄才进门，就见他踩着拖鞋下楼，已经换上家居服，头发还没干透，看来是刚洗过澡，这是来迎她的吗？ 季芯澄淡淡看他一眼，径自换鞋。 鞋子才换好，人已被走到近前的顾少泽搂到怀中，季芯澄没等他抱结实，换个方向就挣开了。 “老婆你去哪儿了？怎么不接电话？” 他跟在她身后上楼，讨好地替她拿过随身包。 季芯澄抢不过他，就把包往他怀里一扔，一步两阶快速上了楼，也不应他，更不看他，换衣间里拿了干净浴袍直奔浴间。 “喂？老婆？顾太太？又怎么了……” 顾少泽提着季芯澄的包，无奈在浴房门口吃了个结实的闭门羹。 他摸了摸鼻子，最后只得将她的包放好，然后坐在沙发上翻着书等她。 知道男人在等她的季芯澄，心里越想越气，这还只是两人假期后恢复工作的第一天呢！他口口声声说跟许梓倩什么都没有，怎么这就搅和到一起了？ 匆匆冲了个澡出来，季芯澄一边擦着湿发，一边琢磨着该怎么跟他开口，会显得她更有气势。 没想到顾少泽倒抢先一步，问起她来： “保安室打电话给我，问你到家了没有。” “……” “他们说刚刚是个陌生男人送你回来的。” 顾少泽将书往沙发上一丢，直起身，冷冰冰向季芯澄靠近，“大概怕你走错门？” 季芯澄擦着头发的手僵了僵，眼珠子转一转，那神情，比白纸还无辜，“谢谢他们关心，是我同事的车送我回来的。 “什么同事，说来我听听。” 季芯澄看顾少泽紧板着的面孔，抿唇不敢笑，将毛巾抓在手里，踮脚就攀上男人脖颈。 唇几乎就要贴上他刚毅下巴，撒起娇来： “我还没问你今天去哪儿了呢？嗯？你给我说说，你身边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 娇娇软软的语调，顾少泽就是再能把持也坚持不了多久，等到季芯澄纤细指尖抚上他耳廓，有意无意一阵撩拨，他眸色一沉，将她的手抓下来，便如实交代了： “是许梓倩，她来公司找我说点事情，办公室里不只有我和她，陈烽全程都在。” 他说完，面色平静看着季芯澄，一副‘我很自觉，不自觉的似乎是你’的表情，等着季芯澄的反应。 “有什么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还非得跑到你公司去？她不会就是想找借口去看你吧？而你竟然不觉得被她想看就看，有什么不对？顾少泽，你怎么能这样！” 顾少泽拧着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听到的，和耳边看到的。 这是什么歪道理？这是他的季芯澄？ 不跟他解释晚上怎么会跟男人一起回的家，也就罢了。 竟还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也就她敢！ 顾少泽深出了口长气，稍一侧身，就将季芯澄捞起，压在了床上，“你真的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 第一百一十章 你别无理取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有意忽略他话中暧昧的成分，抬手轻抚他眉眼。 “嗯，你说来听听。” 她指尖透着轻盈的白皙，还带着洗浴用品留下的清香，贴着他暗好几个色号的皮肤，慢慢游走，像是将所有心思都在认真欣赏着一副画，漫不经心地出声。 顾少泽看着这般季芯澄，呼吸渐重。 仿佛她莹洁双眸里有一股吸附的力量，瞬间将他的定力吸得一干二净。 到底顾少泽不舍得轻易破坏这足以让他沉醉许久的画面，仍还保持着小部分自我，道： “可我现在不想说了，怎么办？有人从进门就对我爱搭不理，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说？” “你多关心我一点。” 季芯澄实在没能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但她很快空出另一只手来，两边手一左一右几乎将顾少泽的脸捧在掌心里，配合他的低沉嗓音，延续这个令彼此都觉得舒适的氛围，轻笑道： “我这样还不够关心你吗？” 她的手指在他太阳穴上，轻柔又有劲地替他按摩着。 顾少泽头一偏，唇就印在她手腕内侧血管的位置，在那里印下一吻。 “不够。” “那我再帮你敷个面膜？” 顾少泽眸光一滞，为她这刹风景的话，给予严厉警告。 季芯澄吃吃笑起来，扶着他肩膀坐起身，在顾少泽尚不明所以时，就主动贴在他唇上。 男人微眯了眼，没有防备，下意识忘记动作，叫季芯澄不满的在他唇上一咬。 他这才反应过来，尽管躬着身，姿势令他不适，但他还是一手撑在季芯澄身边的床上，一手扶着季芯澄的腰，下一秒，转客为主。 季芯澄原本只是想安慰下他，她头发还没有吹干，但男人早已箭在弦上，哪有等她的耐性。 硬是被他连哄带骗再次压回床上，一切并不需要季芯澄有太多准备，她的身体，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自己发号施令的份，不过片刻，已然丢盔弃甲。 季芯澄紧紧咬着唇，即便是极致时刻，她也尽量不让自己出声。 以前的顾少泽，会威逼利诱，勉强她开口，每每她一出声，他便更加疯狂。 季芯澄的忍耐，渐渐从避免羞耻感，到防止让他变本加厉，这样的变化，连她自己亦不自觉。 如今的顾少泽，不会再在言语上挑唆勉强她，而是直接以行动迫她不再压抑自己，起初季芯澄或还总是忘记，顾少泽就会变着法子给她提醒。 就像眼下，他将她放在胸膛上，圈在怀里卖力，却仍不忘从她散乱长发中分出她的脸来，用他的手或唇使她放松。 季芯澄一放松，那清婉、娇细的嘤咛声，就逸了出来。 伴随男人得逞的轻笑声，在激烈的情潮里，犹如添了一把猛火…… 事后，季芯澄闭眼趴在顾少泽身上，一动也不想动，顾少泽却要她起身，“把头发吹干再睡。” “……早就干了。” 季芯澄隔了好半晌传过来的回答，带着慵懒。 顾少泽伸手在她发根一摸，索性他自己坐起，连带着把季芯澄也抓了起来。 “没干。” “……是汗！” 季芯澄被他强行打扰，很是不满，忍着全身酸软不适，瞪着顾少泽。后者气性明显没有她大，将人捞到怀里，好声道： “我帮你吹。” 这才重又伏到他怀里，像只乖巧的懒猫。 顾少泽径自笑着，将人送到沙发上，动作生疏却极轻柔地给她吹干了头发，又给她喂了水，然后才重又抱回怀里搂着。 “你去把床单换了。” 季芯澄迷糊中，不忘提醒顾少泽。 他刚坐下来，又是温香软玉在怀，才不愿再起身。 “我不会。”直接拒绝。 季芯澄靠在他怀里，舒服地，也懒得跟他计较。 这一刻的宁静，两人听着彼此的心跳声，在夜色里沉默了好一会儿。 直到季芯澄再次开口：“说吧，你和许梓倩今天怎么回事？” 顾少泽疑惑看了眼怀中的女人，她已睁开眼，视线清明而冷静将他望着。 俨然一副秋后算帐的架势。 “闹半天，你还不困？” 季芯澄闻言，立即来了精神，“好啊顾少泽，原来你一个晚上就抱着这样的心思才这么卖力？你不是心虚，干嘛要我睡着？睡着了就不能跟你刨根问底了是吧？” 见她这模样，哪里还有先时半分软弱，顾少泽颇有些好气又好笑。 “不是，说明你还没有到极限，是我不够努力？” 他的脸离她极近，轻笑引起的胸膛起伏，让季芯澄的心也跟着起了酥酥麻麻的颤栗感。 “流氓！” 忍不住骂了他一声，重低下头来的季芯澄，嘴角不觉已上扬。 她低着头，让他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然后抬手在他脸上一捏，“你说不说？” 顾少泽拿下季芯澄的手来，他躺在沙发上，季芯澄躺上他身上，原先是怕吵到她，他一动不敢动，眼下知道她根本不困，便动了动，调整出一个两人都舒适的位置躺好。 他原就没有打算瞒她的意思，便道： “我小叔找许梓倩打听一个人，她说小叔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对劲，就问我知不知道那是小叔的什么人。” 季芯澄想到之前听到顾常和顾南的对话，不由问道： “那个人是不是叫商晓月？” “你怎么会知道？” 顾少泽十分惊讶，他自己，也是不久前才得知。 季芯澄便与他说起来之前不小心听到公公兄弟俩的对话，“我可不是故意偷听的，他俩门都没关，说话声音又很大。” “什么时候？” 季芯澄见顾少泽认真的样子，就仔细想了想。 正是两人冷战期间，顾少泽在书房里幼稚地抢季芯澄蛋糕吃的那天，但她可没想在眼下提起这事来，便道： “我从棠家回去，发烧那天。” 顾少泽沉默，像在心里盘算着日期。 季芯澄对此事，心里就有不少疑惑，就对着顾少泽说了出来： “小叔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结婚？” “他一直在搞科研，兴许没碰上合适的吧。” 顾少泽虽然嘴上这么说，明显却不是这么认为，季芯澄也是，只听她分析道： “商晓月这名字一听就是女的，我看小叔和爸爸说话的意思，像是爸爸不支持小叔继续找这个人，而小叔有点指责爸爸的意思，会不会是你爸爸年轻的时候，因为什么原因阻止他们在一起，拆散他们之后也不能让小叔忘了商晓月。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爸爸也不阻止了，可即便他支持小叔和商晓在一起，也已经找不到那个人，所以小叔就一直单身到现在？” “你编故事呢？” “不是没有可能。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我总感觉商晓月这个名字我太熟了，一定在哪里听过，可是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也不是很不清楚，小叔很少回家，与我们的联系也只有在我小时候，爷爷奶奶还在世的时候，我记得我印象里，小叔似乎一直就是一个人。这些年他一个人在国外，我以为他一定有女伴了，没想到这次回国，仍然还是一个人。” 季芯澄看顾少泽陷在回忆里，对小叔也是同情的模样，就知道他大概确实并不清楚小叔的事情。 “小叔为什么会去找许梓倩呢？难道她跟商晓月有什么联系？” “大概因为许梓倩有个朋友，找人比较厉害，在圈内是出了名的。” “私人侦探啊？” “差不多。” “那许梓倩帮小叔找到那个商晓月了吗？” “听她的意思，好像是有消息了，她犹豫找到后要不要告诉小叔，所以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商量这事。” “商量？” 季芯澄往上挪了挪，把头靠在顾少泽肩膀上，这样她可以清楚看到他的表情，“她都已经答应你小叔找人了，有没有消息难道不应该直接跟小叔讲，找你商量什么啊？她不会是别有用心吧？” 顾少泽好笑地看着妻子，“你这么认为？” “我怎么认为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找你时是什么想法，你对她找你这事，又是什么想法？” 顾少泽侧了侧身，与同样侧着身的季芯澄面对面。 “她什么想法我不知道，我什么想法也没有，就事论事而已。季芯澄，你是不是在吃醋？” “我有吃醋吗？” 季芯澄否认，“我不过是跟你讨论这个事实而已，顾少泽，你别顾左右而言他！” 顾少泽对她的批评不以为然，伸手将她脸上的散发往手顺了顺，“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季芯澄拂开他的手，认为他态度不端正，本来没什么，这会儿倒真有些动气了。 “你这是打算跟我，凡是提到前女友，就避而不谈的意思？” 顾少泽失笑，“谈什么啊？季芯澄，你别无理取闹。” 果然，这话就像个火星，瞬间点燃了季芯澄手上早已备好的炮仗。 她豁地坐起身，把顾少泽瞪了一番，然后抬脚一踢，就轻易将他踢到了地上。 顾少泽原就侧着身，没借沙发多少力，这一摔可够结实，直接撞上茶几脚跟上，一声闷哼伴随男人略夸张的嚎叫响起，“坏了！” 季芯澄没想自己力气会这么大，这时盯着顾少泽痛苦的表情，就有些慌了。 跳到地上去给他查看伤势，“撞到哪儿了？我看看！” 顾少泽扶着腰，阻止季芯澄碰他，“别动我，这下坏了，腰好像断了……” 季芯澄见状，又急又慌，哪里还有先时半分气他的样子，在原地转了转，找手机，“手机呢？我打急救！” “我手机在楼下，你手机在包里。” 顾少泽见她乱了分寸，镇定提醒，等到季芯澄拼命点着头急忙慌地去找她的包，顾少泽却松了手，悠悠然站起身。 他走到季芯澄身后，她还一无所觉，从包里翻出手机，就要拨号，肩后却伸出一只手来，将手机拿走了。 “顾少泽，你别闹……” 季芯澄回过头来，见顾少泽一脸灿笑，方才明白又被他耍了。 眼圈一红，竟不受控制地流下泪来。 顾少泽前一秒还气定神闲的模样，继而就笑不出了，连忙认真陪起错来：“别哭啊，我也没骗你，刚刚确实撞到了，只不过没那么严重……” “你混蛋啊顾少泽！怎么可以拿腰断了来开玩笑！” 将人搂到怀里，顾少泽忙不迭致歉，“我错了，我错了，抱歉！” 虚惊一场的季芯澄，回过神来，也不再跟顾少泽计较什么许梓倩的事，推开他，郑重警告道： “别再让我发现你和许梓倩没什么事还单独在一起，否则我绝对饶不了你！” 季芯澄张牙舞爪的模样将顾少泽逗笑，他自然知道她这态度，就是没有怪他的意思，季芯澄真要在意，就不是这个样子。 “好，一定，我保证！” 男人好开心的样子，主动帮季芯澄到储物间拿来干净的床单换上。 两人又是折腾了一会儿，才睡下。 睡梦中的季芯澄，也紧紧皱着眉头，顾少泽接了个电话回来，忽听她道：“腰不能断，他还没有生孩子呢……” 便是梦话，也让黑暗中的顾少泽好一番愣怔。 原来她关心的，是他的腰。 男人在黑暗中静静想了很久今天这个事情，做了个决定：该把孩子的事情提上日程。 第一百一十一章 澄姐的大鸡腿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大早上的，季芯澄在自家大门前看到唐棠和她的车，这诧异，不亚于突然被惊了一跳，惊到微张着嘴，以为自己看错。 唐棠大开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看着她笑，似乎等了已有一会儿。 “上车，今天我送你！” 顾少泽从季芯澄身后走出来，也很惊讶，看她是辆越野车，不由问道：“要远行啊？” “怎么回事啊亲爱的？你要跟谁去远行？怎么这么突然？” 季芯澄已走到副驾驶座车门边，接过顾少泽的话，不解问道。 “上车跟你说！” 唐棠将季芯澄拉上车，又对车门外的顾少泽扬了声道：“顾总，你老婆今天我送了，车费留着下回结算！” 顾少泽微笑，冲她们挥了挥手，叮嘱道：“路上小心。” 车子出了他们所在的别墅区，上马路了，唐棠才道： “你家老顾，现在挺好说话啊！” 季芯澄被她这一声‘老顾’唬了一跳，笑笑道： “他敢不让我上你的车？不现实。” 唐棠也哈哈笑起来，料得季芯澄跟顾少泽和好之后，新婚生活甜蜜幸福，便也跟着开心。 季芯澄问道：“你什么情况？上哪儿远行，怎么都没听你吱声？” “我都休息这么久了，哪还敢远什么行啊，要不要活命了？”唐棠向来好胜心强，轻易不会浪费时间，这次休息这么久没接新工作，完全是因为许佟的缘故，现在许佟好多了，她也不能再继续这么闲下去，“新接了部片子，野外生存题材的，取景地在深山老林里。” “电影啊？” “是啊，封闭式拍摄，我不是寻思着这次在那儿得待好几个月嘛，就过来跟你见个面。” “封闭式拍摄？还好几个月？”季芯澄担心道。 “很正常，现在连拍个综艺节目都这样了，都有经验，不用担心。” “都没听你提起啊，什么时候接的啊？这么突然！” “一周前，我不是看你跟顾少泽刚和好嘛，二人世界不忍心打扰，再说，我又不是刚出校门那会儿，你难道还担心我被骗啊？这次拍摄，我还挺期待的，阵容可以！” 车子上了高速，送季芯澄前往她位于郊区的片场。 “我就是没有心理准备嘛，你突然这一走，还得好几个月，我怎么办？” 唐棠将车窗都关实了，才笑道： “少来，你现在是已婚妇女，哪还跟以前那么多时间跟我厮混呀！你最好别来找我，你没想想，你这之前一找我准是跟你男人吵架了！” 这话说得季芯澄心下五味杂陈，想想自从跟顾少泽领证后，似乎还真是这样，没事不轻易找唐棠。 “对不起啊，我以后一定一碗水端平，保证平时一有空就去找你！” “别，这话要是让你家老顾听到了，还不得给我小鞋穿？只要你俩好好的，就是一直不来找我，我都开心！” 季芯澄依依不舍地，“所以你今天就是绕路过来见见我的呀？” “还算顺路，我们去的那山，也是往这条高速走的。” 唐棠看了季芯澄一眼，忽道：“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爱上我了呢！” “那你空下来就要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唐棠叹道：“发现你结个婚，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怎么？婚姻生活太幸福，把过去多年磨出来的棱角都软化了？嗳，不会是有消息了吧？” 季芯澄见唐棠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当即翻了个白眼过去： “去你的，我就是看你这一走几个月，以后我想出门都没有什么借口好找罢了！” “说得好像你总被你家老顾管着一样，你俩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你把人家吃得死死的，还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 季芯澄的心思，被唐棠看破，羞恼地瞪了她一眼，“你别一口一个‘老顾’，他还没那么老！” “哟哟，你看看？” 唐棠一副鄙夷的神情，季芯澄也不甘示弱，转而道：“你跟许默到哪一步了？他是不是就准备让他儿子喊你叫妈了？” 唐棠被她这么一激，不知是羞还是恼，脸颊微红，停好车子才对季芯澄道： “别瞎说，我跟许默不可能的事情，你不要在我们身上乱操心！” “怎么不可能呢？你跟他……” “季芯澄，到了，你还下不下车？” 唐棠不自在地打断季芯澄，催她下车。 季芯澄这才发觉已经到了片场围起来的大门外。 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还不打算放过唐棠：“我倒是想给你们当这个红娘，等你拍完这部片子，回来再说！” “当好你的顾太太，别的事操什么心啊！” 唐棠也下了车，两人都互不相让，但还是在车头前拥抱道别。 季芯澄正色道：“你可得记得给我打电话啊！不然我就打过去了，管你是不是在工作！” “知道了！婆婆妈妈！” 目送唐棠车子远去，季芯澄才回头进了剧组。 这一忙，一直忙到晚上，临收工前，季芯澄才接到陈烽的电话，说顾少泽临时出差，让陈烽过来接季芯澄。 这回陈烽倒是事无俱细跟季芯澄交代了顾少泽的出差原因，还有时间、地点，仿佛怕少交代一项，季芯澄又跟顾少泽大闹一样。 “这样的话，你就不用过来了，来回一趟也不少时间，我直接坐助理车回去。” “可是，顾总一定让我接您回家。” “别理他，你忙你的去吧，我这边有事再给你打电话。” 陈烽后知后觉，似乎有点明白自家老板自从婚后像变了性子一样，有时候不经意间就收到他善意的关怀，令陈烽每每因此心神不宁一整日，现在想想，或许真是受老板娘感化也未可知。 季芯澄在次日中午，才接到顾少泽的消息。 季芯澄躺在休息室的折叠椅上，接他的视频。 “你在午休？”顾少泽看她额头上方的眼罩，挑眉问道。 “是啊，被你吵醒了。”其实季芯澄才刚刚躺下，还没闭眼。 “对不起啊老婆，我这边刚刚忙完。” “事情处理好了吗？你那边现在几点？” 顾少泽不甚在意看了看墙上的挂钟，道：“凌晨……两点吧。” 季芯澄有些心疼，“啊，那你快去休息，还给我打什么视频啊？” “就想见见你。” “那现在见到了，去睡吧。” “再看五分钟？” “可我马上就要开工了，想多睡五分钟。” “好吧，那你去休息，我明天再打给你。” “好。” 季芯澄应着他，却没有主动挂，而顾少泽也没有。两人就这么等着对方挂断的过程中，又认真看了彼此几十秒，最后还是季芯澄狠一狠心，点了结束键。 结束视频后的界面是和顾少泽的聊天框，两人几乎都是视频或者语音电话，很少在微信上发消息，季芯澄滑着聊天记录，很快就到了最早的一条，时间是一年前，那是她换新手机的时间。 不禁有些感慨，两人磕磕碰碰到底还是走到了一起。 她很珍惜现在的时光，但有时候也会担心，人们都说物极必反，她害怕太幸福会有意外发生。 平常不大午休的季芯澄，实在是因为昨天独自一人在家没睡好，才不得不闭眼躺几十分钟，好让下午状态好一点。 不只这天，接下来连续三天都是这样，以致于第四天早晨，化妆师见到季芯澄的时候，开始担心起来： “姐，你最近会觉得压力很大吗？晚上睡不好？” “很明显吗？” “是的，遮瑕都盖不住了。” “最近打算停助眠药，就有些没睡好。” 安眠药季芯澄是早就不吃了，但平常有顾少泽在，她轻易没想起有需要，没想到顾少泽出差才几天，她状况就来了。 “啊，一直借安眠药睡也不是办法，是该戒的。” “过几天就会好的。” 季芯澄盼着顾少泽早点回来，却又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明显，即便夫妻之间亲密如斯，她有时候还是藏着自己的小心事，一些话放在心里，还从来没有跟他讲过。 这天中午，吃中饭时又在组里见到邱商，季芯澄想到早上看到那个背影，看来也是邱商没错。 “你怎么还在这儿？” 见到季芯澄看到他了，邱商很快拿着他的盒饭走过来，听季芯澄这么惊讶问他，邱商找个位置坐下来，在她跟助理的斜对面，回道： “你们导演可太忙了，约我过来说要一起吃饭的，结果临时有事，我就只能来蹭蹭你们组的盒饭啦！” 听他说得委屈，季芯澄笑道： “别小看我们的盒饭，是导演请来老家一位大厨做的，你不是很喜欢大排档吗？大概合你的口味。” “合不合不知道，这菜色是不是简单了点，一点肉都没有。” 忽然他看到季芯澄打开的盒饭，似乎跟他的不一样，连忙转了话，“原来你们搞区别对待啊！” 季芯澄看看自己盒饭里的大鸡腿，再看看邱商盒饭里的全素，有些好笑。 “你还喜欢吃肉吗？那我跟你换？” 两人的盒饭都没动过，季芯澄实际上也更喜欢食素一些。 “算了，抢了你的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私底下多没肉吃呢！” 季芯澄忍俊不禁，自从两人上回一起在大排档里吃了个痛快的一餐之后，她觉得两人之间的情谊更像是从前在学校里，与要好同学之间的关系，相互夹个肉什么的，也不是什么事，便把自己盒饭里没动过的鸡腿，整个儿原封不动夹起来，放到邱商的盒饭里去。 “给你，这就不是你抢的啦，放心吃吧！” 邱商笑起来，又是大男孩的神情。 小助理在旁看着，不禁抱怨，“咱们组的鸡鸭全都是张师傅自己家养的，今天全组就这么两个鸡腿饭，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跟张师傅要来的，可付出不小代价。商哥你一来就给我们澄姐把鸡腿吃了，这可不是一个简单的鸡腿，您以后有好资源可得优先想着我们姐啊？” 两人被助理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逗笑，纷纷笑出了声。 “我说认真的，商哥您演技这么好，在圈子里人缘又好，咱们澄姐人也不差，可就是不太会跟人交往，商哥您要是觉得这鸡腿好吃，可得帮帮我们澄姐！” 邱商被助理这么一番补充，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小宋，你吃你的饭。” 季芯澄也乐坏了，她没想到这小助理还这么可爱的，如果不是邱商这一闹，她还不知道小助理私下替她做过这样的事情呢。 大概因为之前一场戏，季芯澄拿着道具鸡腿，当时肚子有点饿，就说要是真鸡腿就好了。 没想到助理就记下了，看来他并不全是季芯澄眼中，一个爱玩游戏、大大咧咧的大男孩。 “小宋，我一定记得你们澄姐的大鸡腿，我一定会还的！” 邱商笑着冲小宋眨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眨出满地星光。 季芯澄没想到，只是简简单单一个午饭，被有心人特别角度拍了照传上网，就变成了她片场勾搭邱商，举止亲密共进午餐，上了热搜。 热搜是被邱商和季芯澄粉丝，对骂，骂出来的。 邱商的粉丝：“有夫之妇，还招惹别人，要不要脸？” 季芯澄的粉丝：“不看看这是谁的场，你没事跑到人家剧组干什么？到底是谁招惹谁，还不定呢！” 邱商的粉丝：“他是去客串，友情客串懂不懂？几个小时的戏，也不放过，随便给什么男人都能夹鸡腿的吗？还敢说这不是勾搭？要炒作别找我们邱商！” 季芯澄的粉丝：“炒作？顾氏老板娘需要炒作？真要炒也不用等到现在！你们真当自己有几个流量就逮谁咬谁？自以为是也要看对象！” 这天晚收工，小助理将季芯澄送到家，回程途中才知道季芯澄和邱商上热搜一事，他当即给季芯澄打了电话，但对方已经关机。 第一百一十二章 醋坛子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的手机停电关机，她自己并不知道。 直到她洗漱好，都收拾停当了，才想起拿手机看看有没有顾少泽的消息。 给停电的手机充上电，要等一会儿才可以开机，季芯澄便去忙别的，到临睡前也没有想起手机还关着机充电呢。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季芯澄因呼吸不畅醒来，发现有人压在她胸口上。 她先是一惊，很快察觉到是顾少泽，才冷静下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他那一侧的床头灯还亮着，季芯澄实际没有看清他的脸，最先感觉到的是他抚在她腰上的手掌，他抚摸她的路径似乎已经形成肌肉记忆，而这感觉，也烙印在季芯澄的脑海里，无须确认，仅凭这一点，她就知道是他。 “你还想我回来吗？” 顾少泽的声音带着暗哑，季芯澄在他的抚摸下，已习惯性抬手攀上他脖颈，他的头发还没有干透，看来是刚洗过澡。 “你说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突然被吵醒，脑袋里还有些残梦痕迹，对眼前的现实并不能感受地太过真切。 何况顾少泽的语调有些低，她确实没有听太清楚。 顾少泽对她这样的反应不满，很快咬在她耳垂上。 “啊！” 季芯澄被刺痛一惊，弓起腰，彻底清醒过来。 眼睛也适应了眼前的昏暗，又是近距离面对面，她很快将男人眼底的怒火看清。 “你怎么了？” 她没有喊痛，带着疑惑先关心他。 脑海中也迅速过了一遍她今天的所作所为，她没做什么事啊，说不确定什么时间回来是他说的，每天什么时候视频通话也是他有时间才能发起的…… “啊，我手机关机了在充电，忘记开机，你是不是给我打过电话？” 季芯澄想着，顾少泽大概因为这个跟她生气。 “如果不是我看到新闻，你是不是也没打算跟我讲？” 顾少泽的怒火烧得有些莫名，季芯澄睨着他，一脸茫然。 “什么新闻啊？” “季芯澄，你别欺人太甚！” 他一只手抓着她纤细后颈，几乎将她整个上半身都抬起了，压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季芯澄直到这时，才真真切切意识到，顾少泽在发火，而不只是简单为什么事在生她的气。 但她心里同时也清楚，正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她没有做错事，没道理要害怕他的指责。 撑着床坐起身，也不顾他的恼怒，拿过床头柜上他的手机，朝着他的脸晃一晃解锁，然后翻出微博看起来。 顾少泽起初是真的愤怒，但这时看她这神情，果然是不知情的模样，便冷眼等着她。 季芯澄一条一条翻着评论，一点不像被辱骂的当事人，见几乎千篇一律都在数落她过去那些莫虚有的‘罪状’，也没点新鲜的，就有些索然无味将手机放了回去。 然后回头，正色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等着她的男人。 “你相信？” 她双手环胸，微抬了抬下巴，明明她是微仰着脸的，却似乎又有一番居高临下的意味。 顾少泽盘腿坐在她面前，皱着眉： “我不该相信吗？” “你为什么会相信呢？” 季芯澄眨着眼，明亮的眸光里，已经有了笑意。 顾少泽心里本就不愿相信，见她如此，也大概知晓是媒体胡乱猜测，但不论事实如何，那照片总不是假的，他心里仍然还有气，脱口而出便道： “鸡腿总不是P的吧？” 季芯澄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这一笑，一发不可收拾，一手扶着笑疼的肚子，一手扶在男人肩上，几乎要笑趴到他怀里去。 顾少泽知道自己被破了招，只觉得更气，却也想笑，硬生生冷着，便是面无表情。 将她放在他肩上的手拂开。 季芯澄捂着肚子，笑够了才抬起头来，眼睛里都有了泪花。 “鸡腿确实是真的……” 她实在忍不住，又笑了一会儿，小脸憋得通红，而后对顾少泽继续道：“鸡腿是小宋从张师傅那里拿来的，我只是顺手借花献佛而已，小宋就坐在我身边。” 顾少泽知道小宋是她的助理，“邱商是什么佛？” “他是我的头批铁粉呀！我作为明星，对自己的粉丝好一点怎么不应该？不仅如此，他还是我们这部片子导演的师弟，关系好着呐！人家小宋都懂得给我做人情，你怎么还计较起这个来？” “我也是你的粉丝，跟你很多导演都要好，从前怎么都没见你对我好过？” 季芯澄笑到泪花都懒得去擦了，倾身赖在顾少泽身上，“顾少泽，你吃起醋来，真的是太可爱了！” “别转移话题，你倒是说说看？” 顾少泽不理会她的纠缠，依旧冷声冷语。 “顾少泽，你别无理取闹啊，我对你的好，能跟别人的一样吗？” 季芯澄弯着眼睛，将他的脑袋往下一拉，就在他唇间印上一吻，然后分开道：“这样才是对你的好，你难道也要我这样对别人吗？一个鸡腿跟一个吻，你觉得有可比性？讲点道理好不好？” “鸡腿也不行，这件事情，没有道理可讲！” 男人嘴上这么说，唇角已弯起，下一秒，就将季芯澄压到了身下。 分别几日，本就是极其想念彼此的两人，到这里，哪里还管其他的，三下五除二，将干扰彼此的衣物都剥了干净，季芯澄想去关灯，手被顾少泽挡了回来。 “别关，让我看着你……” “不行，你看着我，我会分心……” 季芯澄说完，当即自觉地捂了脸，果然，顾少泽一声低笑，主动去关了灯。 黑暗中，是彼此的沉重喘息与心跳声，顾少泽还是不忘给季芯澄提醒，“以后离邱商远一点！” “顾少泽，这会儿……能别提其他男人的名字吗？” 反正若是季芯澄，她是绝对不会在这时提许梓倩的。 顾少泽倒是挺赞成这一点，安静下来，更加热烈地把全部身心都交代给她…… 第二天季芯澄是夜戏，顾少泽出差这些天，有大堆的工作等着他回公司处理，所以季芯澄就起床陪他吃了早饭，打算他出门后继续补觉，没想到顾少泽将她哄到车上，就不放她下来了。 “去办公室陪我。” “不，我晚上还有工作呢！” “办公室有床。” “那更不行，我还不知道你！” 顾少泽原本或者没有其他想法，被季芯澄这一点，当即神色就不对了，但他实在舍不得跟她分开，只好保证道：“我一定不打扰你休息。” “那你还不如放我在家里，何必多此一举？” “季芯澄！” 见他要生气了，季芯澄也呶着嘴，不说话，静静看着他。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之前的约法三章？” “我没有违约，只是让你到我办公室去休息。” 顾少泽说得理直气壮。 季芯澄对着这样油盐不进的顾少泽，有些头疼，她还在想着说服他的理由，车门却在这时落了锁，他接着启动车子。 “喂顾少泽，你这样，要是影响到你工作，我成什么人啦？” “你过去我才能更专心。” 季芯澄深出一口长气，只好无奈地系上了安全带。 到顾氏集团的停车场，季芯澄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化妆，“要不，你先上去？我等会儿再来？” 她眼中透着的狡黠，顾少泽怎么会看不懂，就站在车旁等她。 “下车，从专用电梯上去，没人会看到你。” 只好将家居服的幅子往头上一戴，帽绳一紧，跟着顾少泽进了电梯。 “顾少泽，我真是服了你！” 男人站在电梯，一身正装，两手插兜，要多正派有多正派。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又没让别人老婆来陪我。” 说着，云淡风轻地冲她微微一笑。 季芯澄脸都不敢抬，生怕监控拍到，只好任顾少泽在言语上一时占上风。 两人进了顾少泽办公室，确实如他所言，从另一间会议室进来，并不需要经过总经办。以致于顾少泽在办公室通过内线拨给陈烽时，秘书台那边一阵手忙脚乱。 陈烽进到办公室见到季芯澄时，那表情也有够精彩。 “把今天的日程确认一下，你就不用进来了，有事情拨内线。” 陈烽闻言，余光看了眼窝在沙发上无聊翻着报纸的季芯澄，忙不迭点头。 九点一刻，陈烽才出了顾少泽办公室，顾少泽始终注意着季芯澄的方向，她从最开始的百无聊赖到气愤到不满，最后竟还是敌不过困意，在沙发上躺着就睡着了。 顾少泽从休息室里拿出一条薄毯，才盖到她身上，她就醒了过来。 “好了？” 她问他。 “嗯，你怎么不进去睡？” 季芯澄在沙发上坐起，拿手机出来给顾少泽看。 是邱商关于昨天的绯闻发的声明，声明中说季芯澄是他一位尊敬的前辈，邱商对她只有粉丝对偶像的崇拜之情。还将娱乐圈里，值不值得尊敬的标准与演员的流量做了分析，总结大意就是，在许多演员心中，从来不是以红不红作为标准去判断一位同行，而是从专业角度出发去认定。邱商列举了季芯澄出道以来，饰演的一些小角色，虽然未必是外界以为的好演技，但在业内都是颇受好评的，有部分，甚至可以比肩模范教材里的表演，是值得肯定和学习的。 虽说是对绯闻的澄清，倒便像是对季芯澄的洗白。 总之，邱商这次表态很成功，两家粉丝立刻在这条微博下方，互捧出一派祥和的其乐融融来。 顾少泽将手机还给季芯澄，问她： “就为让我看这个，一直等到现在？” “这样你会不会更安心一点？” 她的声音还带着浓浓鼻音，抱着毯子看他，神情专注无比。 顾少泽清了清嗓子，很快移开视线，问她：“你饿不饿，叫点吃的？” 她早上只喝了杯水，早餐是看着他吃的。 “不用，吃饱了就睡不着了。” “好，那你再进去睡会儿，吃中饭我叫你。” 季芯澄以为顾少泽会恋恋不舍，不放她进休息室，没想到他连正眼都不看他，坐到办公桌后，当真就忙碌了起来。 虽然莫名，但如此也正好，季芯澄昨晚几乎没怎么睡，今天白天要再不休息好，晚上夜戏是别想拍了。 一觉睡醒已是黄昏。 季芯澄有一丝惊慌，猛地从床上坐起，才发现顾少泽拿着笔记本正坐在床尾。 夕阳余晖透过百叶窗棱的缝隙打在他身上，季芯澄也是定睛一眼，才看到他坐在那里。 “几点了？” “来得及，你还有两个小时洗漱、吃饭，然后去片场。” 季芯澄进了洗浴间，再出来，顾少泽已经出了休息室，在办公室的沙发旁上坐着等她。 他面前的茶几上放着打包送来的饭菜。 “你跟我一起在这儿吃吗？”季芯澄看上面有两副碗筷。 “嗯，吃完送你过去。” “不用了吧，你晚上不是还有会吗？” “你怎么知道？下午吵到了？” 季芯澄怪异看了顾少泽一眼，“不是早上陈烽跟你确认过的吗？” “嗳你中午怎么不叫我？” “看你睡那么沉。” 季芯澄拿起筷子吃饭，又问：“你一个下午都在我旁边？” “没有，接电话的时候会出来。” “……” 送季芯澄到片场，到了又不让她下车，季芯澄有些无语盯着他，“顾少泽，你不就出差一周不到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黏人？” “邱商对你肯定有想法，以后别再跟他搭戏。” 顾少泽答非所问，却也让季芯澄有片刻的心虚，但心虚只是因为没有告诉顾少泽，邱商确实曾对她表白过。 可季芯澄也真心觉得这没什么，毕竟她和邱商已经说明白了，不会有顾少泽可能担心的事情发生。 于是倾身上前抱了抱他，“知道了，醋坛子！” 只是一个拥抱怎么够，顾少泽将她收在怀里，好一记深吻，才缓解了这一整天的思念，不情不愿放她下了车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喜欢就自己生一个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此后每天来回片场，只要不是临时下不来会议，顾少泽都会亲自负责季芯澄的接送。 但顾少泽确实一次都没有再碰到邱商。 一直到两周后季芯澄的戏份全部杀青，顾少泽才重又将车钥匙交回司机手里。 季芯澄闲下来，给唐棠几次电话都没有接听，消息也两三天不见回信。翻到她之前发过来的片场照片和定位，季芯澄给顾少泽发了信息说要出去一趟，就开着车去找唐棠。 车子才上山路，大雨倾盆而下。 雨势大到挡风玻璃一片模糊，季芯澄好几次不得不减速将车子靠边停下来。她想到四年前那场意外，心下便突突直跳，仿佛前方拐过去就是一处断崖。 终于，她一身冷汗在雨中止步不前。 季芯澄在心理挣扎一番后，决定原地等候，等雨小些再走，她一边给唐棠拨电话，仍然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她的手机信号也有些弱，想来是山里偏僻的缘故。 等了许久仍不见雨小，一直等下去不是办法，季芯澄咬咬牙，决定继续前行。 她开得很慢，却还是不小心开进一处泥坑里，车子熄火，与上次借唐棠的车在路上抛锚一样，打了季芯澄一个措手不及。 当时在城里还可以叫救援，眼下在山上，天又快黑了，季芯澄一路上山，连个人都没有见到，更别提打照面的来往车辆。 心里的恐惧，随着顾少泽的电话一通又一通的无人接听，越来越盛。 打开车窗，雨水迅速就钻进来，关上车窗，没有几分钟季芯澄就感到呼吸困难。只好将后座车窗开着，任雨水打湿后座皮椅。 不知过去多久，正在季芯澄绝望之际，林间有人语声传来。 此时天已黑下来，加上雨很大，根本分辩不清声音是打哪里来的，季芯澄站在雨中，直到看到星点灯光在林间小道上闪过，才扯了嗓子呼救。 同时打起手机的电筒，夜色中，手电的光亮显然效果更明显。 很快，对方就朝她这边走来了。 大约有十来个人，当季芯澄认出那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时，激动地，顾不得形象就尖声叫了起来：“唐棠——？！” “芯澄？你怎么会在这里！” 还真是唐棠，她穿着雨衣和靴子，显然他们有所准备。 十来人中，有人抬着担架，上面躺着伤员，是个小女孩。 “我来找你的呀，一直找不通你电话！车子又熄火了，正搁这发愁呢！” “我的天！” 唐棠挤过人群，来到季芯澄身边，确定她没有伤到，才道：“你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来？太危险了！这里信号差，手机动不动无服务！” “你们这是去哪里？怎么回事啊？” “我们去确认场地，有组员受伤了，大家徒步上去的，只好走下来，没想到会下这么大的雨！” 两人在大雨中嚎着，有同伴提醒唐棠，“能不能借你朋友的车用用？” 季芯澄当即点头，“可以的，我送你们去医院，但是现在，要你们帮忙把车推出来。” 年轻力壮的当即站了出来，季芯澄上车，他们在车后一堆，轻轻松松就让她的车子摆脱了泥坑。 “我陪她过去，小钱你们俩一起上车！” 唐棠坐在副驾驶座上交代，被指到的两个年轻男孩把受伤的小女孩扶进了后座，然后唐棠又与剩下的人道：“詹哥，你们都回去休息吧，不用担心，我会看着办！” 车子调头往山下驶去，季芯澄让唐棠给身后的同事拿包纸，大家擦擦身上的水。 季芯澄自己也全身里外都湿透了，却不能自顾。 唐棠看她这样不管不顾的，心下感动，却也责备起来：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危险啊，要是今晚没有碰到我们，你怎么办呢？” “怎么办，雨总会停的呀！”季芯澄不以为然，见到唐棠的那一刻只觉得戏剧性，先时胡思乱想的恐惧早已烟消云散，“再说，你这会儿不是下山了吗，迟早你手机我能打通的。” “你家老顾没拦着你，这么大雨，怎么敢让你上山？” “他不知道，我下午就出来了，刚给他打电话，也一直没有接，估计正在忙吧。” “再忙回个电话也有时间啊，这会儿还有啥忙的呀！” 唐棠一边擦着头发，睨了眼季芯澄，她没有什么表情，感觉有些不对，就没再提这一茬。 季芯澄将唐棠和他的同事送到医院，跟着唐棠给伤员办好手续之后，才拉唐棠到一边问： “刚你有同事在，我没开口，怎么回事啊？你们不是在拍摄吗？怎么有人受了伤，连个车也没有？” 季芯澄不仅觉得怪，还有隐隐不安。 对此，唐棠也有些烦闷，道：“今天其实是个意外，你不用担心，反正不会有事的。” 听她这话，季芯澄更疑心了，“棠，你们这次的项目，哪家公司的啊？靠不靠谱的？” 唐棠瞥了季芯澄一眼，“你别瞎打听了，总之我不会有事，即便拍不成，也是他们的损失，我就当到山里玩了个把月，没什么所谓。” “你有事情瞒着我。”季芯澄当即道。 “真算不上什么，就不要再给你添堵了，相信我，我不会有事。” 唐棠脸上有郁结之色，大抵她烦忧的事情还没有明朗，季芯澄既已得到她的保证不会出事，便也觉得不必在此时就一探究竟。 她身上的湿衣服都已经干了，刚才一路紧张下来，现在得到放松，觉得有些累。 唐棠看出来了，这会儿催她，“你先回去，我还得在这里看着，过两天空下来再找你去。” 季芯澄只好点点头，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里，已经十一点，顾少泽还没回家。 季芯澄洗漱后，给自己冲了杯姜茶驱寒，坐在会客厅沙发上，茶还没有喝一口，顾少泽就回来了。 他一脸疲倦，看到季芯澄坐在客厅沙发上，也没有要走向她的意思。 “回来了？” 季芯澄心里有很多话要问，出口便也只是淡淡的询问。 顾少泽“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就上了楼。 季芯澄起了身，明明看到他手里拿着手机，他不可能没看到自己那十几通电话。 他不接电话，也不回，这会儿也没有个解释，正常吗？ 季芯澄站在原地愣了半晌，直到茶凉下来，也没有察觉，到底姜茶一口没喝，她放下杯子上了楼。 顾少泽已经简单冲过澡，擦着头发正打开洗浴间的门走出来。 “你去哪儿了？怎么看着这么累。” 季芯澄平静出声，还是带着关切的。 但顾少泽忽然像是变了个人，有些木讷，平淡看了她一眼，回道：“公司加班。” 他将擦过头发的半湿毛巾随手抛到脏衣篮里，拿了一支红酒和酒杯到露台，坐在藤椅上。 季芯澄跟着坐到顾少泽对面，他却只给自己倒酒，没有看到她的样子。 这样子的顾少泽有些奇怪，季芯澄一时没猜透他是怎么了。 “我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你有看到吗？” “在谈事情，不方便接。” “……” 顾少泽一口一口喝着酒，闷酒，没有要看一眼季芯澄的意思。 哪怕她这么直接地盯着他，若是以往，他无论如何都会给出反应，可眼下没有，不仅没有，还大有一副无视她，让她自己知难而退主动离开的意思。 是她打扰到他了吗？ 想到几个小时前自己的无助，哪怕他没有时间，回一条信息告诉她都可以，可他却直接无视了，这会儿还这么冷淡地回答她，只是不方便…… 季芯澄垂眸，眼中很静，她到底什么也没有再说。 等到顾少泽继续倒第二杯酒时，她起身回了卧室。 接下来两日，顾少泽都非常忙碌，凌晨之后回家，次日大早照样要准时到公司，季芯澄看他那样忙，也没有想跟他开口的意思。 两人之间，像是被隔上了一扇无形之门，你不来我不往，就这么过去三天。 季芯澄待在家里觉得压抑，直接去找唐棠。 到她家里，许佟已经在那了。 “怎么打你电话还是无法接通？”季芯澄问。 唐棠把她让进门，“手机坏了，新的还没到。真乖，知道手机打不通，还懂得自己找过来！” 唐棠似乎心情很好，挑起季芯澄下颌逗她。 季芯澄却恹恹地，“你是放假了吗？” “休息几天。你怎么啦？跟你家那位吵架了？” “没吵！” 这次确实没吵，就是没吵也能这样，才更让她加倍心烦意乱。 “等着，我去拿水果。” 季芯澄坐到许佟身后，看着他堆积木，看着孩子天真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喜怒哀乐，季芯澄的心，也跟着舒缓下来。 唐棠给他们端来了水果，两人就盘腿坐在许佟身后，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着他搭积木。 “喜欢就赶紧自己生一个啊！” 唐棠打趣季芯澄，季芯澄睨她一眼，“真就把这个当自个的了？” 她指的是许佟，唐棠一个嗔怪的眼神甩给季芯澄，强调： “我说认真的，你看你现在接的也没有什么大制作的戏，还不如安心在家，养好身子，早日生个大胖小子呢！” 季芯澄吃着柚子，没有接话。 “你瞧吧，再过个年头，你要是还没有消息，人家家里长辈又该有话了吧？” “你瞎操心这些，不用你管，你管好你和许默，你俩要能好的话，我等你呀！到时候一起！” 唐棠恼瞪了季芯澄一眼，还没开口，许佟忽然转过身来，看着她们认真道： “唐棠阿姨要跟我爸爸好吗？” 他的眼睛是看着季芯澄的，季芯澄不怀好意一笑，郑重抢答：“是的呀，小佟喜欢你爸爸跟唐棠阿姨好吗？” “当然好呀！我喜欢！” “季芯澄你别带坏小孩子！”唐棠推开季芯澄的笑脸，转而指正许佟道：“宝贝，芯澄阿姨跟你开玩笑呢，我们大家都是好朋友，当然都很好的呀！” 许佟却人小鬼大道：“那不一样，爸爸说了，爸爸对唐棠阿姨和对其他别的什么阿姨，是不一样的，唐棠阿姨跟爸爸好了之后，是要当我妈妈的人！” “哈哈！” 季芯澄在旁毫不掩饰笑出了声，“棠你快给我从实招来，许默是不是跟你表白了？” 唐棠红着脸，把水果盘子从季芯澄怀中抢走，“你个没良心的人，胳膊肘往外拐是吧？那就别吃我们家东西！” “不不，我怎么敢，我这不是一直都向着你的吗？你要不是心里有许默，我凑个什么热闹！” “唐棠阿姨，你心里也有爸爸吗？” 许佟好奇的黑眼睛在唐棠面前眨了眨，然后便引起季芯澄一阵尖叫，是唐棠打的：“季芯澄，看你把小孩子给教坏！将来你家儿子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他！” 又转过头去对许佟道：“宝贝乖，芯澄阿姨只是随便乱说的，你不能跟爸爸讲，要替我们保密，好不好？” 许佟认真点着头，“嗯，是我和唐棠阿姨的秘密！” 季芯澄取笑唐棠此地无银三百两，两人又是你追我赶笑闹成一团。 第一百一十四章 技术好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在唐棠家考虑留下吃晚饭时，接到助理电话。 “澄姐，你出发了吗？” 季芯澄靠在厨房流理台旁，想了好半晌才想起来，“糟了，我给忘了，不去好不好？” 新剧杀青后的聚餐，季芯澄原无意去，但前两天在家里穷极无聊就答应了，微信群向来是免打扰的，她早将这事记得干净。 “不好吧，都答应了不出席，姐你想搞特殊？” 小助理这么说时，季芯澄已拿下腰间的围裙来，听他又道：“姐你就来一下，虽然不是咱们主场，意思意思一下嘛，别让人说咱们不合群。” “行，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离开唐棠家之前还想跟顾少泽说一声，估计会晚点回，但手机拿在手里想了一会儿又扔回包里。他这两天那么忙，都没有时间好好看她一眼，就让他忙他的去吧。 这么想着，季芯澄心里有些气恼，又有一点委屈。 但事实上客观来讲，顾少泽似乎也没有把她怎样，至少每天晚上他还躺在她身边，虽然没有碰他。可能他实在是太忙了，她在红灯的路口等候时，看到隔壁公交车上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说话，忽然有了替顾少泽开脱的念头。 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而已。 杀青宴设在一家娱乐会所的包厢里，人声鼎沸，她一进门，就被各种声色与气味包裹。 皱了皱眉，季芯澄打起精神，很快找到来接她的小宋。 与各色领导打了招呼，季芯澄在自己不十分显眼的位置上坐下来，就看见人群焦点处，邱商与导演制片正兴高采烈交谈。 不由问小宋，“他怎么也在？” “商哥吗？好像不是来我们这边的，可能恰巧碰到吧！” 小宋说着，给季芯澄递来她喜欢的玉米汁。 “谢谢！” 季芯澄看着小宋，认真道：“小宋，你跟着你们司总多久了？” “快四年了，澄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一直做艺人助理吗？你都跟过谁？” 小宋报了几个名字，都不是很有名气的，有些季芯澄甚至没听过。 季芯澄有些同情地看着小宋，司乾会将他安排在自己身边，要么是司乾极重视他，让他能将季芯澄控制得更好，要么就是极其不重视，只是随随意意一个安排而已。 显然小宋是后者。 正想说什么，邱商的到来打断了季芯澄。 “别说你又是来蹭饭的。” 季芯澄站起身，主动与邱商打招呼，她的声音不大，自然率真，如寻常老友相见。 “我是专程过来找你的。” 邱商两手插在兜里，姿态闲适，笑容温和。 “找我？” “带你见个人。” 季芯澄微侧着头，似在掂量他这话几分认真，一旁小宋已站起身来，眼睛放着光，“是导演吗？” 显然他还惦记着之前喊邱商给季芯澄介绍资源的事。 邱商笑得深沉，眼睛看着季芯澄：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芯澄没有马上点头，小宋已催她道： “去吧去吧，姐，这边我给你招呼着！” “瞧你激动的，人还没说是不是要把我给卖了呢！” 听到季芯澄对小宋说的话，邱商失笑，接过话道：“卖了钱也是你的。” 这就是玩笑话了，小宋激动地挪开椅子，把季芯澄让出位置，巴不得她快点走的样子。 跟着邱商出包厢，要经过导演的位置，女导演起了身，对季芯澄点点头，与邱商道：“完了先别走，我还有事儿找你谈。” 邱商笑着说好，显然他跟他这位师姐，是很熟悉的关系。 季芯澄跟着邱商来到隔壁包间，与剧组杀青宴的不同，这间包间在格局上要小许多，但细节显然更高规格，因隔音效果好，门一关上就是另一个天地。 绕过屏风，一位中年男人独自坐在沙发上接电话，见到邱商与季芯澄进来忙起身，手上动作请他们先坐，然后走到窗边，很快低声结束了通话。 “您好，您就是季芯澄吧？” 男人收起手机转回来时，直接向季芯澄伸出了手。 他留着稍长的发，在长发遮挡下的眉眼倒很是硬朗，眼睛很亮，对季芯澄道，“我是沈复。” 季芯澄觉得这名字耳熟，不是写《浮生六记》的沈复，但一时没能在年轻导演中找到印象。 “您好！” 邱商坐在一边，等季芯澄和沈复入座，才给她介绍道： “我好哥们，电影《骊》的编剧。” 原来是编剧，季芯澄很喜欢那部片子，是业内评价很高很有才华的一位编剧。 “啊，原来您就是沈编剧，没想到写出《骊》这么优秀作品的编剧，这么年轻！” 季芯澄惊讶后，如实道。 “我身体里住着一个老头儿。” 沈复说完，笑起来，豁然而开朗，没有当今一些文人身上常见的阴郁之气。 季芯澄便知道，这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是这样——” 沈复给季芯澄倒了茶，开门见山，“我最近新完成一个本子，可以说我在确认女主人设的时候，就想到你了，但一直没找到机会能够认识你，没想到邱商这家伙居然跟你这么熟，我早先要是知道，还费那些事儿干什么呀！”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来演女主？” “对头！” 季芯澄小心翼翼地确认，得到沈复爽快地答应。 她心下自然惊喜，但还是回头看了邱商一眼，邱商也一直在看着她，像是看出她的不确信，点头道：“你要不要先看看本子再决定？” 季芯澄忙道： “我不是那意思，我只是担心，我能不能行？” “这个你完全不需要担心，我觉得你可以，由你来演，我相信这个女主会更精彩！” 沈复带着期盼的视线，雀跃地望着季芯澄，十分肯定道。 同时，他从包里翻出打印好的剧本，递给季芯澄： “不急，这部片子其他事项还没这么快落实，你先带回去看看，考虑好再给我答复，可以吗？” 季芯澄心下确实有些受宠若惊，沈复的《骊》一首映，当年就成了年度最热话题，先后获得数个大奖，一举成名的沈复，在众人的议论中，是那样的高不可攀，季芯澄没想到他会这么肯定自己。 接过剧本，点头应下来。 视线不自觉又落在邱商身上，不会又是他替她暗中卖的人情吧？ “要回去了吗？那我送你过去。” 邱商率先起了身，季芯澄原本没有这意思，也只好拿着本子站了起来。 “沈编剧，我加一下您的微信吧？” 季芯澄拿出手机，沈复这才想起来，也掏出手机： “是的，差点忘了这事儿！” 看他们互相都添加好联系方式了，邱商才带着季芯澄离开沈复的包间。 季芯澄始终有意跟邱商保持距离，为上次他俩绯闻的事。 邱商自然看得出来，全程都很配合，站得离她稍远，“别瞎想，我确实是听他谈女主人选时提到你，才说我跟你认识，给他介绍的。他对你的肯定，跟我没有关系。” 季芯澄认真看着邱商，他都这样解释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沈编剧能找到我也是因为你是他朋友，我还是得说一声，谢谢！” “好，那我暂时先收下这个谢，你先看本子，再做决定。” 季芯澄点点头，两个人进了季芯澄剧组的包间。 席已经到一半，会喝酒的都喝了不少酒，有些男演员平日就对季芯澄很是关注，这时见到她都想喝一杯的意思，尽管有小宋极力周旋，还是被众人迅速围到了一起。 季芯澄空腹没想喝太多，找借口去洗手间离开了包厢。 女洗手间出来后，季芯澄走到一旁休息区翻手机，还是没有顾少泽的消息，她正在看着其他未读消息，听到旁边有两个女孩在抽烟，一边闲话： “……这么招摇，说没关系谁信啊！” “就是啊，你没看到他那眼神，可深情了！” “大概是真喜欢吧，连偶像这种话都编得出来，不然掉那么多粉，还硬生生赔好几个代言，搁谁受得了……” “不会是那个表的代言吧？那个品牌还从没找过亚洲人代言过，他可是第一个诶！” “所以我说人家是真喜欢嘛！” “她到底有什么好，都嫁人了还能让他这么惦记！” “技术好呗！不然顾氏总裁能……” “啪”一声，季芯澄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手机，叫那两个女孩回头看了一眼，当她们看到是季芯澄，不由吃了一惊，然后在她低头捡手机时，一溜烟跑没影了。 如果先时季芯澄还不确信她们说的是她，这会儿也已确信无疑。 没想到邱商为她，居然牺牲这么多…… 心下紧紧地，手机在地板上摔碎了屏幕，也没有在意，握在手中，直到发现不对拿开手看，才发现虎口处被屏幕碎片割伤，有鲜血小股流出。 竟然不觉得痛。 到前台要了消毒棉片和创口贴，季芯澄默默处理好，然后给小宋打电话，让他将她的包送到大厅来。 “怎么了澄姐？” “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你替我跟导演说一声？” “好的，那你等我，我去跟导演说一下，送你回去。” “不用，我开车来的。” “可你喝酒啦！” “我叫个代驾，没事儿。” 见她坚持，小宋也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进了包厢。 季芯澄有些沮丧，她不太习惯叫代驾，便想出去打个车回家。 从环岛经过，还没到马路边上，在侧边一条通往花园的小径上，一群年轻人身影吸引了季芯澄的注意。 她看到年轻人中唯一的小女孩被围在中间，那些男孩子都喝了酒，对女孩动手动脚，而女孩似乎不愿意。 “你们在干什么？” 季芯澄没有多犹豫，走上前去，拉开一个比她矮些的男生，站到女孩身边。 女孩起初低着头，这时闻声抬起，季芯澄不由一怔：“顾婷婷？” “哪里来的妞儿，真不错哎！” 像是男生当中领头的男孩子，拂开众人走到季芯澄跟前，一脸痞笑，抬手就要抬季芯澄的下巴，她一退，躲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这回，她的语气较先时更加严厉了一些，顾婷婷瞥她的那一眼，双眼无神，显然醉得不轻。 “我是她婶婶，你们要对她做什么？” “婶婶？婶婶这么年轻？” “婶婶一起玩儿啊！” 人群霎时爆笑，季芯澄拉着顾婷婷要走，却被后者甩开手去：“你谁啊？！什么狗屁婶婶，不过就是我叔一个陪床的而已！有点自知好吗？” 季芯澄以为顾婷婷醉得不轻，却被她这讽刺的清明眼神激得一愣，如当头棒喝。 “你认识这些人吗？” “认不认识关你屁事！你有什么资格管我！” 说着，顾婷婷随手抓过身边一个脖子上满是纹身的男孩，靠在他肩上，还不忘给季芯澄一个白眼： “你离我远点儿！脏死了！” 她甩着手，不知说的是她手上从男孩颈间蹭到的汗水，还是说季芯澄。 季芯澄深吸长气，没有当即动怒，还想上前拉她，这时从暗处走来两个女孩。 跟顾婷婷认识，她们上前站在顾婷婷身边，问她季芯澄是什么人。 顾婷婷没回她们，而是拉过女孩的手，与那一群男生转身向会所后门走去，那边是停车场。 被独自留在原地的季芯澄，闻着这群年轻男孩女孩们身上各色的香水味，忍了忍，到底还是转身回自己的家。 她有义务替顾少泽照顾顾婷婷，可也得她愿意让季芯澄照顾才行。 季芯澄回到家里，顾少泽已经在书房，他似乎听到她声响，特地从书房里走出来，将她堵在卧室门口，“你上哪儿去了？这一整天。” 第一百一十五章 你不必勉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他还穿着白天工作的衣服，衬衫袖子挽起来，一边手还拿着一份合上的文件和一支笔。 看来是忙碌中临时出来堵她的。 神色很冷，带着不悦。 季芯澄看他一眼，没有要搭理的意思。 顾婷婷对她那鄙夷的神情还在她脑海中萦绕着，挥之不去，这会儿看到顾少泽，竟觉得跟他这些天对自己的冷淡如出一辙。 都不待见她。 “你忙你的去，管我干什么。” 季芯澄冷淡出声，略过他进了卧室。 顾少泽闻到她身上的酒味，将文件夹和笔往卧室门边的小桌子上一放，就抓过季芯澄的胳膊，将她正了身面对他，“喝酒了？” 男人眉峰拧起，已经不仅仅是不悦，带着发怒的前兆。 季芯澄有些莫名看他一眼，这男人突然间又正常了吗？ “是啊，怎么？” “上哪儿喝的？跟谁？” 季芯澄这时连脚尖也转了过来，面对顾少泽，想要拂去他紧握在她臂上的手，没有成功，只好放弃，抬眼凉凉看向他： “会所里新认识的小鲜肉啊，你有空认识一下？” 胳膊上，男人手上力道一紧，季芯澄纤细上臂霎时传来巨痛。 “顾少泽，你放开！” 季芯澄心里也有气，怒着去掰他的手，无果，只好冲他吼道。 顾少泽黑着脸，将人拉到胸前，“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你放开！好疼！” “小鲜肉是吧？” 季芯澄喊疼，顾少泽却像是没有听到，忽一低头，就将她捞起丢到了床上。 季芯澄反应不及，被震得脑袋一阵晕眩，等她睁开眼，顾少泽已经怒气冲冲压在她身上，制住她下颌，逼她直视自己，语气不善道： “我没有满足你？嗯？” 季芯澄知道‘小鲜肉’三个字已经彻底将这个男人激怒，可她眼中没有惧意。 这些天，他对她的冷淡，季芯澄也已经受够了。 “确实没有小鲜肉技术好！” 季芯澄说完，视死如归盯着顾少泽。 他如墨的深眸中有滔天的巨怒在酝酿，几要将季芯澄淹没。 但她没有退意，她心里的火一点不比他少，人们都说结了婚就像猎物到手，他就会感到疲软，季芯澄想到自已那天在山里那么无助时，顾少泽可以眼睁睁看着她十几通电话不接，也不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那种落差，在她心里发酵了几天之后，已经有些变了质，即便现在是顾少泽真诚与她为当天的事情道歉，她心里也未必会恢复如初…… “是吗？” 顾少泽似乎被她的话气笑，那笑容里，却只有阴鸷，令季芯澄全身毛孔不自觉就竖了起来。 “原来你在乎的是这些，那你应该早些跟我讲！” 他分明咬牙切齿，吐出的话却像是很好商量的语气，因此更添了讽刺。 仿佛两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可以随意到这么不堪。 季芯澄面无表情瞪着他，还没想好如何回击，顾少泽的牙齿已经准确咬在她唇上。 一阵刺痛袭来，季芯澄想要躲避，却除了还咬他上唇一口，别无他法。她伸手捶他打他，这在对方如隔靴挠痒，无济于事。 她果真也就那么做了，一口用力咬住他上唇…… 她因他突然的侵犯而惊骇，如被瞬间击倒的小母虎，气势全无，转瞬已颓趴在他胸口。 她夹紧双腿，用手去推，也没能让他收手半分。 季芯澄又气又急，全身如被置于烈火上炙烤，叫她瞬间冒出细细密密一层又一层的冷汗来。 “小鲜肉能让你这样？嗯？” 当男人仅仅用手就叫她狼狈不堪，而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全身而退时。 那种羞耻感与愤怒几乎要将她的自尊与理智瞬间击得粉碎。 季芯澄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张口咬在顾少泽肩头，转眼见红。 这是她无数次咬过的地方，偶尔也会怜惜，更多时候却恨不能咬下他一块肉来。她愤愤然松口，嫌恶擦去唇上血迹，而后硬气地，在男人冷眼注视下，光着身子就进了浴间。 季芯澄在花洒下淋了很久，久到原已发麻的双腿几乎没了知觉，她才扶着墙关掉水闸。 浴巾裹在肩上，没走两步，脚在发颤。 只好扶着门坐到浴缸边上，将窗户打开，透一透浴间里的潮热之气，季芯澄伸手擦掉近旁镜子上的水蒸汽，看着镜中的自己。 长发湿漉漉拼在肩上，更显得狼狈，脸被水洗刷地苍白中发红，难看死了。 别过眼去，她疲倦目光落在窗外，远山融入黑夜，她什么也没有看见。 敲门声响起，“季芯澄，你好了没？” 季芯澄没有吱声。 敲门声再次响起，急切而不耐烦。 “再不出来，我进来了！” 又不是只有这一间浴室，季芯澄出了口长气，换上浴袍打开门。 顾少泽就站在门口，似乎季芯澄再不出来，他就要破门而入的架势。 季芯澄见到顾少泽与自己鲜明反差的衣冠完整，心头莫名就火起，忍了忍，才没将手中擦头发的毛巾甩他脸上去。 顾少泽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他的手机拿在他手里，想来季芯澄去洗澡的时候，他一刻也没有落下的他的工作。 季芯澄冷眼看着他修长五指，就是这只手让自己…… 咬着唇，阻止自己继续画面重现，却听到顾少泽皱眉对电话里的人道：“……梓倩你慢慢说，出了什么事？” 季芯澄瞬时被他的电话吸引，仔细看着男人的面部表情。 顾少泽似乎也意识到季芯澄的注视，补了一句：“……婷婷怎么了？” 似在澄清，他们在谈论的是顾婷婷。 多此一举！ 季芯澄心下虽还生气，但想到先时离开酒店时，顾婷婷被那群不良少年围堵时的样子，也有些担忧。 见顾少泽对电话那头说马上过去，就收了线。 忙拉住他道：“婷婷怎么了？” “被人打了，在医院里，我得过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季芯澄没有犹豫说出来的话，顾少泽也没有犹豫，就怀疑道：“你真想去？” “你什么意思？” “你不必勉强。” 顾少泽的反应，叫季芯澄大失所望，松手，向换衣间走去，扔下话道：“随便你，你要着急你先走。” 意思是，她可以自己开车过去。 虽然不明季芯澄此举何意，但顾少泽担心顾婷婷的情况，也没有多深究就快步下了楼。 季芯澄在换衣间里换去睡袍，心仿佛是凉的。 如果不是她刚才碰到过顾婷婷，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现在绝对不可能主动提出要跟他去医院，许梓倩一定也在那里…… 季芯澄闭着眼，动作更加迅速。 脸都没擦，只戴了帽子和墨镜就脚步匆匆下了楼。 她其实有做好心理准备，顾少泽不会等她，所以拿了车钥匙下来。 但顾少泽发动车子，已经调好车头方向，在等她。 季芯澄一坐上副驾驶，车子就如离弦的箭驶了出去。 可见他心里有多急，甚至不在乎车上人的安全，包括她的。 全程，两人一眼也不给对方，自然是一句话也没有。 赶到医院的时候，许梓倩亲自到门口来迎接，“还在闹呢！” “哪一间？” 顾少泽冷着脸问，许梓倩没有回答，甚至没有给他指方位，只是一个眼神，顾少泽当即就会意，大步向众多房间中的一间走了进去。 季芯澄跟在他们身后竟门，好几个护士和医生围着的床上，是穿着黑色紧身T恤的顾婷婷。 她脸上脖子上全是血，兴许身上也是，只是因为衣服黑色的缘故，看不清。 “顾小姐，你听话，你要配合我们……” “我不要活了！你们别救我，让我直接死掉算了！” 顾少泽只一眼，便走上前去，厉声道：“婷婷！” 看到她叔，小姑娘当即声泪俱下，“叔！我怎么办，我要死了……” “别怕，我在这里！” 顾少泽扶着顾婷婷的肩，挡住顾婷婷视线，身边几个护士立刻上前，将顾婷婷手脚制住，其中一位护士将事先准备好的药水往顾婷婷肩上注射。 “啊——！” 顾婷婷尖锐的哭喊声响彻整个病房，顾少泽搂着她，“婷婷别怕，我在！” 他怕碰到她脸上的伤，在床沿坐下，依旧制着顾婷婷双手，直等到药效发挥作用，她不再胡乱挥打，才松了手。 药效发挥作用之后的顾婷婷，闭眼很快就睡去。 护士从顾少泽手中接过顾婷婷，将她放到床上，开始为她清理伤口。 季芯澄站在人群外，才听说顾婷婷脸上被划了好深一道口子。 她看见顾少泽胸前的白衬衣上还是染了血迹，但他毫不在意，只是跟着许梓倩到一旁说话。 “怎么回事？”他问。 “我也是突然接到医院电话赶过来的。” 许梓倩咬着苍白的唇，显然她也是被吓到了，顾少泽皱了皱眉，季芯澄不想看他用这种眼神看着别的女人，侧过身去。 还是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我赶到医院就发现婷婷的脸被划烂了，好深的一道……她不让上药，说会留疤，不想活了！我从来没见她哭得这么伤心过。” 许梓倩的声音带了哽咽，顾少泽没有吱声。 季芯澄强迫自己别转过身去，她害怕自己看到顾少泽关心许梓倩的眼神。 她会受不了。 几分钟后，替顾婷婷清理伤口的主治医生拉开病床前的帘子走出来。 季芯澄才回过身去。 许梓倩果然流了泪，她离顾少泽很近，顾少泽只需往前小半步，就可以将哭得梨花带雨的美人拥到怀里……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不怪你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阻止自己胡思乱想，听医生道： “……几个小男孩将她送过来的，人一送到就跑没影了。开始她自己估计也没料到伤口会这么深，还挺配合，听说要缝针，还要先办住院，就开始闹了……如果不是需要监护人办理住院后续，她怎么也不肯给你们打电话，你们作为家长，孩子的心理教育也要跟上……” 医生说了一堆，顾少泽终于不耐地打断了他： “有没有办法不留疤？” “恐怕很难。” 顾少泽脸色很难看，还是让医生走了，他走到窗边打了一通电话。没过多久，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为首的鬓角已略微发白，认出顾少泽当即上前握手。 “顾总，您可以提前打个电话来的。” “不要紧，我就是想请白主任亲自过来看看，能否别让她脸上留疤。” 顾少泽的语气恳切，丝毫没有平日里常见的颐指气使。 那白主任颇有些受宠若惊的模样，左右将许梓倩与季芯澄各看了一眼，而后视线才落在那病床上。 “我侄女。拜托白主任了。” 顾少泽浓眉微挑，已明白白主任所想，却一脸不介意被冒犯的宽宏大量，他言辞比方才的真诚，甚至更上了一层。 “不不不，应该的，这是应该的，请顾总稍候片刻。” 白主任擦了擦额角虚汗，想是刚才走得急了，与顾少泽打过招呼，才领着身后一众看似专家模样的医生，在护士让位后，围到顾婷婷病床边。 拉上布帘，医生们在帘子里开起了小会。 顾少泽就站在那里认真等，季芯澄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的一面。 让她想到父亲这样的角色，他从前曾对她说过，将来等他们的孩子出生了，他一定要加倍对孩子好…… 那时候的顾少泽，也会是眼前这样吗？ 担忧、焦急、不安，都通通在他的隐忍下潜伏，而示于人前的，是他的稳重与担当。 仿佛只要有他在，顾婷婷不论会是什么后果，他都可以毫无条件为她承担。 季芯澄的心软了下来。 白主任出来与顾少泽汇报了一堆情况，总结大意就是：个体差异，大概率上会留疤，但也不排除小概率可能，白主任后期会亲自跟进顾婷婷的恢复情况，竭尽所能让她恢复到最好的状态。 这已经是作为医生能给的最大限度的承诺了。 送走白主任一行，顾少泽陷入沉默。 顾婷婷还没有醒，季芯澄在护士都走后，才到病床边近距离去看她。 她脸上缝了针，贴了纱布，脸和脖子上的伤都清干净了，但还是有痕迹在。闭着眼的顾婷婷，因苍白的唇色，更显得柔弱无辜，哪里还有半分平日里的犀利和刻薄。 许梓倩站在床的另一侧，与季芯澄面对面，这时见她俯身替顾婷婷掖着被角，像一个母亲对待女儿的细致，而她的眼睛也红了。 季芯澄没有再看，走到顾少泽身边，不曾多想就与他道： “我们剧组晚上在大非会所聚餐，回来的时候我在门口有碰到婷婷，她喝了酒，被几个男孩子围着，我认得那些孩子，我们要不要报警处理？” 顾少泽闻言，转过身来看着季芯澄，眼中有讶意。 原来她晚上是参加剧组的聚餐，顾少泽第一时间是想到这一点，心里好受了些。 但转而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她竟然眼睁睁看着顾婷婷被欺负，袖手旁观？所以这才是她跟来医院的理由吗？ 顾少泽的不悦，许梓倩当即接过去，指责起季芯澄： “你说什么？你作为婷婷的婶婶，看到婷婷被欺负了，竟然没有上前帮她？” “我想帮她，那也要她肯啊。” 季芯澄冷看一眼顾少泽的默不作声，因许梓倩的数落，回敬她的语气也没有好到哪里。 许梓倩被季芯剑一噎，似乎气着了，红着脸，更加不客气道： “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她还是个孩子，如果真的是你说的那种情况，就是陌生人路过，也会帮一手。你难道因为她之前跟你不合，你就可以眼睁睁任她受伤害吗？” “轮不到你来教训我，顾婷婷都二十多岁了，还是个孩子吗？她那个臭脾气，不都是你们惯出来的？我才当她婶婶几个月，顾少泽不是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吗？你要怪，就怪顾少泽没将她教好！” 季芯澄背台词一样，扔出一段话来，转过身去，再也不看这对男女。 他的沉默代表了太多含义，其中一部分就是对许梓倩指责季芯澄的默许，季芯澄心里清楚得很，眼中有些酸感，她抬起头，令神情显得更加高傲了几分。 “梓倩你别说了，确实是我没将她教好。” 他出声，语气轻柔，对着许梓倩。 “可是……将来怎么办啊，她还这么小。” 许梓倩的声音带着哭腔，很快得到顾少泽的回应，“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又对她道：“你先回去吧，家里的阿姨马上就过来。” “不，我要在这里陪着她，等她醒来看到我们都走了，会更害怕的。” “好，那今晚就麻烦你在这里陪她，我明天再过来。” 季芯澄死死咬着下唇，才能够让自己转移注意力，让眼睛的酸感不要再加剧。 很快，顾少泽的脚步声离季芯澄近了些，她以为他至少会过来跟她说一声回家了，但他没有，脚步在途中一顿后，直接向病房门口走去。 他知道季芯澄看见了，甚至不愿走到她面前看她一眼。 反而是许梓倩走了过来，她眼睛还有一丝红肿，嘴角的笑意却一点也没有哀伤的神色，看着季芯澄，眸光里有挑衅。 许梓倩没有说一个字，季芯澄却在她眼睛里读到了许多。 再一次想到之前在顾婷婷生日宴上，许梓倩说要让顾少泽回到她身边的话…… 季芯澄冷着脸，离开了顾婷婷的病房。 她走得快，很快赶上已进了电梯的顾少泽。 他站在电梯里侧，由于电梯里有许多人下楼，护士站在门口持续按着开门键，老人小孩的动作有些慢，不然这趟电梯估计不会等季芯澄。 她心里重重地疼了一下，像被人拿着锤子打了一锤，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撞到护士身上。 “挤什么挤，又不是没电梯！” 那护士不满地嘀咕，却又问季芯澄，“到几楼？” 季芯澄看了眼电梯楼层键盘，负二楼已经亮着灯，怕自己出声就哽咽，便别过眼去没有吱声。 那护士只看季芯澄一身名牌，又是鸭舌帽墨镜的，嗤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什么素质！” 电梯抵达一楼，那护士出去的时候，还故意往季芯澄身上狠狠撞了撞，她这回更没法站稳，却很快又被左右要出电梯的人一挤，眼见就要摔到角落里去。 慌乱中，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了她，季芯澄知道是顾少泽，侧头看他一眼。 他一脸淡漠，待她站好，立即就松了手。 季芯澄心上又是一痛，这一下，几乎叫她背过气去。 她不知道，原来人的心疼是这样的，她以前最恨顾少泽的时候，也没有这么疼过。 她忽然怀疑起自己的身体来，她别是有心脏病吧？ 这一惊，季芯澄只觉后背出了一层虚汗，跟着顾少泽出了电梯。 两人又是一路无话回到家里，诡异地安静令季芯澄痛苦不堪，玄关换好鞋，还是拦下男人道：“你也在怪我没有帮婷婷吗？” 顾少泽垂眼看着换了脱鞋后就矮他一个头的季芯澄，没有什么表情，半晌后才道： “不怪你。” 说完，就略过她，上了二楼。 季芯澄转过身，静静看着他脚步稳当，一级一级上了二楼。 心头传来熟悉的痛楚，令她不得不捂着胸口蹲了下来。 在玄关蹲了好久好久的季芯澄，直到脚麻了才起身，忍着如蚁噬的酥麻感，季芯澄走上二楼，仿佛是对自己的惩罚，一步比一步重。 顾少泽已经进了浴室，季芯澄出了汗，也拿了浴袍，去了隔壁客房。 半个小时后，季芯澄磨磨蹭蹭回到卧室，已经十二点，顾少泽却还是去了书房。她的脚步在书房门口停了半晌，终究没有走过去，而是退后回了卧室。 这一夜，季芯澄辗转许久，却直到她入睡，也没有见到顾少泽回卧室。 而次日一早，季芯澄在之前忘记关的闹钟下醒来，七点整，顾少泽就已经不在床上。如果不是他的睡袍换在沙发上，床的另一侧也有躺过的痕迹，她定会以为他又是一夜没有回房间。 起身迅速洗漱下楼，顾少泽果然还坐在餐桌前，但他已经快吃完了。 季芯澄缓下步子，不动声色去厨房端了粥出来。 顾少泽喝咖啡、吃三明治，一边忙着看ipad上的报表，季芯澄盯了他好几回，他也全无知觉。 放下勺子，故意发出声响，男人才抬起头，看向季芯澄。 “我们谈谈？” 季芯澄的声音清清凉凉的，一点也不像这个阴天的早晨。 顾少泽的眼睛却依旧回到他的文件上，“谈什么？” 他嘴里还在咀嚼食物，声音含混不清，与季芯澄的相比，十分鲜明。 “那天你没接我的十几通电话，就没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 “我说过了，当时不方便。” 他的神色淡淡地，仿佛季芯澄此刻已经十分明朗的失望，不及他的文件重要。 “你也没有想要问我，那天去了哪里，出了什么事？” “……季芯澄，你想说什么，直说。” 他的眼睛终于落在季芯澄身上，那其间闪过的一抹不耐，季芯澄没有错过。 她心下冷笑，这就不耐烦了？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 她直言，懒得再跟他迂回，他不是没有明白她的意思，他只不过是不想明白，或者根本不屑于明白。 “多久？” 季芯澄眼中立即有了泪意，垂眸搅动着碗中的勺子掩饰，“你想要多久？” “这个建议是你提出来的。” 言下之意，季芯澄想要多久就多久。 勺子重重落在碗沿上，季芯澄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冰霜，“我不知道，除非我想回来，不然一直分开，你觉得怎么样？” “你真觉得有这个必要的话，我不反对。” “……” 都到这个地步了，竟然都到这个地步了…… 季芯澄，你就是个大傻子，他早就玩腻了，只等你主动提出来的一天，你居然到现在才发觉，真是有够迟钝！ “好的，那我上午就搬走。” 季芯澄忍耐着，吐出这一句后就离开了餐桌。 而她还不死心的，用余光看了男人一眼。他显然只有云淡风轻，还拿起咖啡喝了一口，视线已然重新又回到了他的文件上。 那一刻心底汹涌的疼痛，叫季芯澄瞬间落下泪来，不禁大脑同意的。 她慌着步上楼，不知何时丢了一只拖鞋也不晓得，懒得去捡，嫌一只穿着别扭，索性都踢了开去。收拾日用品时，泪水滴落实木桌面上，嘀嗒有声。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进浴间，打开水龙头，季芯澄听到院子里，顾少泽发动车子离开的引擎声，终于，她伏在洗手台前，哭到泣不成声。 第一百一十七章 因她而起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来到唐棠家时，唐棠与许佟都已外出。 把简单行李搬到她常睡的次卧里，然后替唐棠收拾客厅，顺带打扫卫生，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很仔细，虽然没什么经验，收拾后的屋子倒也焕然一新。 忙碌好这一切，已经过了中饭时间点，随意下了点面，在餐厅坐下来。 唐棠和许佟进门时，带回乒乓一连串的声响。 直奔餐厅的唐棠，见季芯澄好端端正吃着面，担忧的神色讶意收回。 “你们怎么回来了？户外活动不是要到晚上吗？” 季芯澄抬起头，见到餐客一体的客厅玄关处，许默也在，他正蹲在一旁给他儿子换鞋。季芯澄忙起了身，走到客厅打招呼。 “好久不见啊，许默。” 许默大概是事先就知道季芯澄在这里，很自然地笑道： “欢迎你过来住。” 倒是有一番男主人的味道。 季芯澄忍俊不禁，颇有深意睨了身边的唐棠一眼，后者不自在垂眸，当没听见，将父子俩身边的大包小包收起，放到沙发旁的小桌子上。 “小佟玩得并不开心，我们就提早回来了。” 唐棠说着，将已经换好鞋的许佟接到手里，许佟跟季芯澄主动打招呼： “芯澄阿姨好！” “你好呀小佟！” 季芯澄蹲下来与他面对面说话，许佟腼腆地笑着，让季芯澄看他手中带回的一株小绿植。 唐棠转向许默道：“你先回去吧。” 许默点点头，又与季芯澄笑了笑，才跟许佟道别。 许默一走，季芯澄就追着唐棠问：“干嘛催他走啊？” 唐棠瞪她，“不然还留着吃饭？” “怎么不行？”季芯澄打趣。 唐棠不理，“你吃什么呢，我冰箱里有昨儿冻好的饺子，我跟你说了呀，没找到吗？” 看着眼前一点味道也没有的素面，皱眉问季芯澄。 “没什么胃口。” 季芯澄重新在餐桌前坐下，只动过一小筷子的面条，这会儿更不想吃了。 唐棠给许佟递了杯温水，把他安在沙发上，才拿着自己的水杯坐到季芯澄对面，看左右一眼道：“你居然还给我收拾了屋子，良心发现呀！知道要对我好了！” “能干吧？” 唐棠喝着水，打量季芯澄，她气色还好，面带微笑，看似无事人的模样。 但这回，她却没敢轻易问季芯澄，和顾少泽出了什么事。 唐棠在上午接到季芯澄电话时，许默在旁，唐棠就跟他提了一嘴，许默说顾少泽最近遇到点难题，需要时间，唐棠不好追问细节，也不清楚是什么事，但看季芯澄不哭不闹还嘻嘻哈哈的样子，她直觉，这次或许相较以往更加严重。 但季芯澄毕竟是结了婚，不像从前情侣吵吵架，唐棠总还能出面替她做点什么，波及到婚姻性质就不同了，唐棠觉得自己经验不足不敢造次，只能力所能及陪伴她吧，她这么想。 对唐棠的一番打量，季芯澄多少有些感觉得到，但她也只是装傻充愣混过去，面条吃两口就跟许默玩乐高去了。 唐棠给季芯澄和许佟准备水果，端到许佟的玩乐区，没想到他已经靠在季芯澄怀里睡着了。 季芯澄没有抱小孩的经验，扶着他不敢起身，见到唐棠如获救星。 “快来！我手都麻了！” 季芯澄小声催唐棠，令唐棠颇有些哭笑不得，她那样子，就像捧着个烫手山芋般为难。 赶紧放下水果盘过去帮忙，唐棠单脚跪在地毯上，轻而易举就将许佟从季芯澄怀里抱了起来，然后也没见她怎么着，许佟就在她怀里变了个舒适的睡姿，由唐棠抱去了卧室。 季芯澄留在原地揉着酸麻的手脚，等到唐棠出来，她已经拿过水果来吃。 果然开口就是吐槽： “你一个没生过孩子的女人，怎么能对付小孩那么有经验呢？” 季芯澄斜眼看着唐棠，只觉匪夷所思。 唐棠盘腿坐到季芯澄身边去，拿她盘里的水果吃，笑回： “一回生二回熟吗？再说，小孩子又不是洪水猛兽，我对付过那些难搞的艺人导演，都是分分钟的事情，一个小屁孩还能难倒我？” “嗤，当着人家面都宝贝宝贝的，这会就成小屁孩了？” “这不还不是我的嘛，也得理智点！” 季芯澄听这话来了劲，“还？不对啊棠，你跟许默最近是不是……” “打住，你别想多了啊季芯澄！” 唐棠严正声明道：“孩子我是真喜欢，他也很喜欢我，反正……怎么说呢，暂时我也没有别的事，就让他住我这儿吧！小孩子很快会长大的，等他长大一些，自己想法说不定就不一样了，到时候他不再需要我，我就撤啦！跟他爹没半毛钱关系！” 季芯澄看着眼前的唐棠，在许佟面前不知不觉已是一副良母的形象，只有许佟不在身边的时候，才恢复以往的爽朗活泼，她自己大概还不自知。 “你也别嘴硬，如果许默真的合适，你就认真考虑考虑？” “别提他可以吗？除非你跟你家老顾生个大胖小子来，你能安安心心坐稳你顾太太的位置了，我再酌情考虑！” “你别扯开话题，你和许默的事，跟我们有啥关系？” “关系大了！你跟顾少泽要是过得不幸福，我怎么可能还鸟他兄弟，想都别想！” 季芯澄深出一口气，正色道：“你这什么话？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做决定呢？咱俩是两回事。” “我不管，反正我现在想法就这样，你要再劝我，倒不如先劝劝你自己！” 唐棠有些蛮不讲理，实际上她也是想通过这事看看季芯澄的反应，没想到她居然没啥反应，这令唐棠有些为难，难道这次两人争吵不是因为孩子的事？ 唐棠正琢磨着，手机铃声响起，她忙起身去接电话。 是许默。 “晚上带你朋友，一起出来吃饭吗？” “为什么呀？” “尽地主之谊。” 唐棠差点笑出声，为许默这么敷衍的借口，走到阳台上道：“这个恐怕请不动她，换个理由。” “安慰一下心情不好的人？” “不够充分，她会说她没有心情不好。” “那就……为小佟第一次主动参加班级集体活动，庆祝一下？” “我试试。” “好，那我准备订餐厅。” 唐棠收了线，回到玩乐区，季芯澄正在琢磨小佟拼的乐高。 一脸赞叹：“这也太厉害了吧，这么复杂的结构，都是小佟自己搭出来的？” “是的，别看他平时不开口，脑袋瓜里住着一个高手呢。” “你真行啊棠，这里以前不是你的画室吗？什么时候全都变成玩具了，你这替别人照顾儿子，也未免太周到了些吧？” 唐棠见她话题转得快，连忙道出她的目的： “小佟毕竟比较特殊嘛！今天是他两年以来，第一次主动参与班级集体活动，虽然中途离开，但他已经进步非常大，我觉得应该给他庆祝一下，晚上一起出去吃饭？” “行啊，是该庆祝一下。” 唐棠见她这么轻易就答应下来，开心道：“好，那我去订餐厅。” “把许默也叫上吧，小佟可是人家儿子！” 季芯澄别有深意，那点心思，唐棠怎会不知，但眼下正中她下怀，自然答应得爽快。 反倒是季芯澄见唐棠痛快答应，还在心里想着，大概唐棠跟许默还真有戏，心情不觉也开朗了起来。 晚上，三人到餐厅的时候，许默已经一身正装出来迎他们。 他率先抱起许佟，在他额上亲了亲，视线却全在唐棠身上。季芯澄有意往后落下几步，看着这三人站在一起的美好画面，哪个不会以为是幸福的一家三口呢！ 她心里开心的同时，想到顾少泽，不由就有些酸楚，但还是迅速压下了那股情绪，加快步伐跟唐棠进了餐厅包间。 “不好意思，我刚从会议上下来，还没来得及点餐。” “不要紧的，我们下午有吃零食，不着急。”季芯澄随口道。 没想到这话让许默很在意，他回头看唐棠，后者当即道： “看什么看？又没给你儿子吃零食。” “是的爸爸，我只能吃水果，唐棠阿姨说那是大人吃的零食，小朋友不能吃。”许佟替唐棠说话。 “你都忘了上回咽喉发炎好几天只能喝白粥？家里的零食要找时间清一清，不能再买了。” 许默一副家长的口吻，不容置疑。 唐棠呶了呶嘴，极不情愿地默不作声。 季芯澄憋着笑，原来他们三人的相处模式是这样…… 唐棠和季芯澄，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常没在一起，都不是习惯吃零食的性子，但一凑到一起，仿佛什么自律都忘了，什么零食都要尝一口，家里各个柜子里塞满了从全球各地淘来的零食。 以前季芯澄自己住的时候，唐棠常去找她，所以那些零食主要在季芯澄家，后来季芯澄跟顾少泽在一起，两人零食战场自然就转移到了唐棠家，一晃数年，说起来，也是个奇妙的经历。 想到顾少泽，季芯澄不觉又看了眼手机，这会儿他下班了吗？ 还是在公司加班呢？ 他吃饭了吗？ …… 见季芯澄出神，唐棠有意凑到她身边来，“喂，这里你以前没少来吧？给避避雷。” 季芯澄看唐棠一眼，她大概不知道，这家高档餐厅是顾少泽一个好朋友的，顾少泽私下真正交心的朋友不多，少数的一些大概都是互相认识的，季芯澄才不相信许默不知道呢。 熟人的餐厅，哪里需要避什么雷。 但她还是接过唐棠递来的菜单，点了几道，都是唐棠爱吃的菜，然后跟许默浅聊起他工作上的事。 原来许家是教育行业起家的，家中长辈大多都是知名学者，到了许默这里，才开始经商。 难怪季芯澄第一次见到许默，会联想到固执刻板的教师，他身上有一股儒雅风范，总会在时不时的交谈中透露，但似乎物以类聚，他跟顾少泽一样，有时候也是强势得很，在他对儿子和唐棠饮食的关注上可以看出。 中途，季芯澄去了趟洗手间，经过一间包间时，服务员正在上餐品，门开着。 她本无意窥探，眼风稍一带，看到商萱的身影。 不由就停了步子。 包间隔着屏风，看不清里头有多少人，但季芯澄听到了商萱的声音：“……我有一个养母，高中时突然就失踪，一直没有找到。没有其他亲人……” 服务员走了出来，就要关门时，季芯澄借口跟她问路，又向包间里看了一眼。 商萱身边坐着司乾，另有一位年长的男人坐在司乾对面。 看来是带商萱来见家长的？ 季芯澄的猜测很快得到证实，大概以为服务员已经关好门，司乾打断商萱对餐桌上的人道： “我跟小萱准备结婚，不是来跟你们商量的，是通知你们。”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季芯澄微怔，在服务员诧异的目光下，只好微微一笑，离开了那间包房门口。 原来他们准备要结婚了。 季芯澄心口松了松，至少司乾对商萱那么好，如果他能给商萱余下的时光幸福快乐，那么司乾这个人，确实也不是那么令人反感。 季芯澄带着这个好消息，回到唐棠身边，想要跟她说一声，但想想又没有说。 毕竟还没有得到确认，还是找时间先问问商萱吧。 然而就在季芯澄和唐棠准备回家时，季芯澄远远地，又在停车场看到商萱和司乾的身影。这时看到的两人，却像是闹着别扭，商萱不让司乾跟着她，径自上了一辆车子离开，被留在原地的司乾，似乎感到气愤，一脚踢在就近的车轮上，引来一阵警报。 “看什么呢？” 唐棠走过来，顺着季芯澄的视线望过去时，司乾已经上了车。 季芯澄只好道：“看到一个熟人。” 季芯澄不知道的是，商萱和司乾之所以有今日的会面，完全因她而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在这里等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的婚礼上，商萱住进医院之后，司乾全程陪同。 他问起商萱为什么会突然犯病，商萱什么也不肯说，司乾威胁她说要去查顾少泽的山庄，她才道： “你是不是对宋杞做了什么？” 司乾不悦，“你什么意思？” “司乾，如果你真的为了我在复仇，请你到此为止。我已经不恨她们，剩下的日子，我不想带着愧疚度过，你可以答应我吗？” 司乾听不得商萱说时日不多的话，这点商萱知道。 果然当时他态度就软了下来，红着眼，不让她看到，只是说：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 司乾认识商萱这些年，若说起了解，商萱自认更了解他多一点，他不是一个会善罢甘休的人，何况他对她，始终有一股执念，商萱不觉得他这话有什么保证。 便道：“放过季芯澄，我可以答应你做任何事。” 司乾震惊，抬起头道：“任何事？” 商萱点头。 “那我们结婚。” 商萱闭了闭眼，再睁开，眼中没有什么情绪。 她心里不是没有他，她只是不想短暂余生还给他增添负累。 可她更知道，司乾心中对她的执念，如果没有得到一个完善的解决，迟早要出事情。 “好。” 商萱木然答应下来。 如果不能打破，就去满足他吧，她当时这么想，轻易就答应下来。 之后的日子里，她数度反悔，但司乾不同意，商萱不敢跟他争，毕竟是她主动提出的这个方案，她不能再连累季芯澄。 一个人搬到岛上养病很多天，司乾每天上下岛，再奔波都要去陪她坐一坐。 商萱到底心软，就答应陪他来见父母。 她知道，见过他父母，司乾的下一步，就是给他们准备婚礼了。 对这个婚礼，商萱不是没有一点期待，但心里的恐惧与负担远远盛过那期待，矛盾的同时，看司乾每每高兴地像个孩子，她更加愧疚。 今天陪司乾在餐厅里见过他父母之后，司乾就把婚礼日期定下来了，定在下个月的月底。 回家时，商萱再次跟司乾确认： “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我们俩结婚，你就不再针对季芯澄。” 她也只是不放心地再次提醒，不知道如何就惹怒他了。 他问商萱：“是不是这么多年，都是我在强迫你，你对我，真的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他的神情很痛苦，但这个疑问叫商萱也感到痛苦。 怎么会没有呢？ 怎么能没有呢？ 可她要跟他直说吗？既然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不如就让他觉得自己是为了利益才嫁给他，等到她走的那一天，他是不是会好受一点？ 商萱看着司乾，没有回答，“记得你的承诺，我会准时出席婚礼。” 她决绝转身，上了车离开停车场，无人处，早已泪流满面。 她别无选择，她只是想尽力让大家都好过一点…… - 夜半，季芯澄在噩梦中醒来，惊出一身冷汗。 她很久不再做这个噩梦，关于商萱，关于商萱的不知去向。 梦里司乾拿血淋淋地刀子警告季芯澄，如果季芯澄敢阻挠商萱嫁给他，他会杀了顾少泽，让她也尝尝失去至爱之苦…… 刀子上的鲜血还嘀嗒往下流淌，分明已是顾少泽身上的鲜血。 季芯澄在可怕的猜测中惊醒，床头柜上摸到手机，凌晨三点。沉沉呼出一口长气，哪怕知道是梦，也很难一时平复下来。 坐在床上，想联系顾少泽和商萱，最终这些念头都被打消。 季芯澄重新在床上躺下来，已经是天亮之后，只有周遭不再黑暗，她的心才安稳了一些。 次日，季芯澄醒来就给商萱发了条消息，问她最近好不好，商萱很久才回复说有点忙，等空下来约季芯澄见面。 文字信息的末尾是一个微笑。 商萱从来不表发情，季芯澄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回实处。 接到舒颜电话，季芯澄才想起来好久没有联系她，有些自责，忙接起。 “芯澄，你干儿子满百天了，你最近方不方便？” 季芯澄听舒颜声音轻快，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笑道：“方便得很，你们现在在家里吧？我过去找你们？” “还真不在家。”舒颜笑说：“我准备带他到庙里求个平安符，你方便的话，就陪我们一起去吧？” 季芯澄从床上坐起，“好的，你等我过去接你们。” “不用，我打车，已经准备出发了，我去过那里，你那边直接过去更方便，我把定位发给你啊，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季芯澄心疼舒颜的细心周到，忙说好，已跃下床迅速找出外出的衣服。 出房门时，唐棠和许佟在客厅里，竟也一身要出门的打扮。 季芯澄道：“我跟舒颜去庙里烧香，你要不要带小佟一起？” 唐棠一边给许佟穿鞋子，一边怪道：“你不是不信佛嘛？” “我陪她去，你俩去不去？” 许佟有些担忧的眼神看向唐棠，生怕她答应季芯澄似的。 唐棠一笑，忙在他额上亲了一口，安抚他：“别担心，我答应你的，今天咱们就去游乐场。” 许佟当即露出开心的笑容。 季芯澄有些惊讶地看着唐棠，她亲许佟这动作，简直跟许默一模一样。 “你看到了？我们没空，下次再约吧。” 季芯澄失笑，凑到唐棠耳边，低声道：“还说你跟许默没什么，你没发觉你俩亲小佟的动作，都成默契了！” 唐棠闻言一怔，而后想到什么，脸一红，抱起许佟不搭理季芯澄。 “我们走啦！小佟，跟芯澄阿姨再见！” “芯澄阿姨拜拜！” 季芯澄只好起身，握着许佟的手与他道别，又问唐棠，“你开车过去吗？儿童座椅带了没？” “他爸在楼下呢。” 见季芯澄一副原来如此的神情，唐棠笑骂道：“顺道接我们过去而已，你乱想什么呐！” “我什么也没想，晚上见！” 季芯澄笑着，将二人送到了门外，这背影不禁让她感慨，没想到唐棠从前那么利落一女汉子，也有这么柔软的一面。 收拾好自己，季芯澄后脚也离开了唐棠家，到寺庙，还没给舒颜打电话，就在停车场上方的一颗大树底下看到她娘儿俩。 “快让我抱抱！” 季芯澄见到舒颜，就主动要求要抱孩子，但真抱到她手里，孩子软软的四肢还是叫季芯澄好一番为难。 “我这样他会不会不舒服？” “我压到他的胳膊了吗？” “天呐，他好像扭到脖子了！” 见季芯澄手忙脚乱的样子，舒颜坐在一旁，只是笑。 “你笑什么呢？快帮帮我……” 舒颜才从季芯澄手中接回孩子，对孩子骨碌碌转着的眼睛柔声道： “宝宝快看你干妈，还没学会怎么抱你呢！等他给你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她自然就会了呀！” 正是午后，阳光透过树梢缝隙落在舒颜母子身上，有一种神圣的美。 季芯澄看着，心里感到震撼。 这么可爱的孩子，一直往前追溯，却是两个陌生人之间偶然一次见面的开始。 想到她和顾少泽，曾也有这样的可能性，心下隐隐作痛。 主动接过舒颜的背包，季芯澄起身道： “我抱他技术不行，就让我负责当保姆吧！” “宝宝你面子真是大，敢让干妈给你当保姆！” 舒颜笑着，起身跟上季芯澄，给她指路，两人顺着台阶，往寺庙一座主殿走去。 走到台阶上方，舒颜告诉季芯澄，“刚刚我们坐的那棵树，是这里很有名的许愿树，听说很灵验的，你要不要许个愿？” 舒颜停下脚步的位置旁边，放着一张小桌子，上头是用红绳子绑着的空白小木块。 桌子旁边放着功德箱，想必是自助服务。 “真的很灵吗？” “心诚则灵。”舒颜笑道。 “你许了吗？” “我许过了，你也来一个吧，我等你。” 舒颜已经在小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季芯澄原来不信这些，但眼下，看着那棵上了年纪的大树上，庞大的枝叶上繁密地挂着红色的小木板，那些红色，像是老树上开出的新花。 季芯澄有些心动，舒颜又怂恿她。 终于还是拿了一块小木板，用黑笔在上面写了字，下台阶去，用竹杆子挂到那棵树上很高的位置。 “你怎么不问我许的是什么愿？” 重新往大殿走的季芯澄，问舒颜。 舒颜笑道：“讲出来的愿望就不灵了，你不知道吗？” 季芯澄摇摇头，“我还想知道你许的什么愿呢。” 舒颜笑笑，很是知道她会这么说的样子。 求平安符之前，舒颜报着孩子一座一座佛像前去拜，季芯澄站在她身边，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她从来没有拜过佛，跟周遭十分虔诚的人们相比起来，自觉有些不容于这里。 怕自己心不诚影响到舒颜，最后舒颜抱着孩子进小偏殿里跟一个老和尚说话时，季芯澄提出要站在门外等。 舒颜点点头，让她到没有太阳晒到的石凳上坐着等她。 那是一颗很大的芭蕉树，宽大的叶子将阳光遮挡，坐在石凳上吹着左右风雨长廓送来的清风，果然凉爽。 季芯澄正左顾右盼，忽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顾少泽白色休闲衬衣，浅灰色长裤，浅色系的休闲风穿着令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他身边顾婷婷带着帽子和口罩，帽檐压得极低，但那一头特别的发色还是叫季芯澄一眼就认出来。 至于另一个为了防晒包裹严实的女子，仅看她极致的纤细背影，便不难猜出就是许梓倩。 三人一起走上台阶，不约而同视线都落在了大殿门边坐着的季芯澄身上。 顾少泽眼中有讶意，停下了脚步。 季芯澄早先一步看到他们，有所准备，神色只是淡淡地，像看待陌生人。 顾婷婷看到季芯澄，当即怒道： “谁让她来的？” 她的语气如瞬间燃烧起来的熊熊怒火，对着顾少泽，因对方没有即刻给出她想要的回应，登时转身，就跑开了。 许梓倩看了眼季芯澄，她的眼睛很漂亮，倒是没有什么情绪。 因顾婷婷的突然跑开，许梓倩忙去追，“婷婷！你慢一点——” 季芯澄看好戏一般看着三人，眼下只剩下顾少对，她依旧面无表情。 顾少泽担忧地朝顾婷婷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后回头对季芯澄道： “你在这里等我。” 然后不等季芯澄回应，就转身追许梓倩去了。 季芯澄好半晌，才将憋在胸口那一口浊气吐出，心中已翻过无数白眼。 等他？ 他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还真以为她是为了他们三个来的吗？ 季芯澄冷笑，心头莫名火起，腾地就站起了身。 恰巧舒颜抱着儿子迈出殿门，对季芯澄笑道：“好了，我们可以回家啦！” 见到舒颜怀中，正咬着手指头的天真婴儿，季芯澄心头的火这才降了下来，跟舒颜一起离开了寺庙。 舒颜让季芯澄送她母子回家，得知舒颜换了个好点的房子，季芯澄有心问问安子墨的情况，但尚不清楚状况，又怕说错话影响到他们，便没有开口。 “到唐棠家吃饭吧？我现在住她那里。” “啊？”舒颜诧异道，“你怎么……” 舒颜眼中的担忧，季芯澄看得分明，她和顾少泽才新婚不久，就搬到朋友家去住，谁都能想到是出问题了。 “有点小状况，我们就暂时分开冷静一段时间。” 第一百一十九章 只开你的玩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说这话时，很冷静。 舒颜从后视镜里看着季芯澄，想多陪陪她，就答应先去唐棠家。 “不会打扰到他们吧？” “不会的，放心吧。” 季芯澄带着舒颜母子到唐棠家，才安顿在客厅坐下来，唐棠和许默父子俩也后脚就到家了。 “哇，这是谁啊？” 唐棠初次见到舒颜，她爽朗的性格率先出声，直夸舒颜好看，一点也不像刚生过孩子的。舒颜原还担心会打扰到主人，见唐棠如此性格，显然舒了口气。 舒颜抱着孩子起身打招呼，唐棠连忙让她坐着，“别客气，我可以抱抱他吗？” 唐棠洗了手，从舒颜怀中接过她儿子，立即招呼许佟： “小佟快来，看这弟弟多可爱呀！” 许佟拉着许默的手没有松开，有些迟疑的样子，看到许默鼓励他，他才拉着许默的手上前，站在唐棠身边看着她怀里的小婴儿。 “爸爸，你怎么知道他是小弟弟，不是小妹妹呢？” 他难得说出带探究的问题来，许默与唐棠都很惊讶，彼此对望了一眼，许默笑道：“因为他跟你一样，都是男生。” 许默这不叫回答的回答，引来唐棠的忍笑。 “我说的没错吧，不然你来告诉他？” 许默站在许佟身后，低头看着唐棠的眼睛里，是满到溢出的柔情。 舒颜看着这一家子，很是羡慕，笑道：“你们的儿子好可爱呀，他几岁了？” 唐棠正不自觉沉在许默的深情注视中，忽然听到舒颜的话，慌忙低下头来。这样的唐棠，叫季芯澄诧异不已，她忙站出给几人介绍： “舒颜，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唐棠。棠，这是舒颜。这位是许默，许默的儿子许佟，五岁了。” 季芯澄简要介绍一圈，舒颜才知道自己是误会了，红着脸，不知道该不该道歉。 许默显然看出舒颜的窘迫，对舒颜的误会，他心下自然觉得不必道歉，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舒颜，道：“舒小姐你好，唐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对许默难得的主动示好，季芯澄和唐棠的目光，都带着疑惑先后落在他身上。 季芯澄只是在想，当时安子墨生日宴上闹那么大的动静，想来许默知道舒颜是什么人，才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帮她？ 而唐棠，多少有些明白许默是有意让她身边的人朋友都觉得，他跟她有关系。 “好的，谢谢许先生！” 对于季芯澄和唐棠的想法，舒颜自然不知，她很羡慕许默父子与唐棠的相处方式，同时也很感谢遇到季芯澄和唐棠这么善良的朋友。 季芯澄转而已将玩味视线落在唐棠身上，后者迅速接收，羞恼之下催许默离开： “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回公司吗？” 许默微微一笑，蹲下与儿子道别，“小佟要乖乖听妈妈的话，嗯？” “我知道的，爸爸！” 许默带笑的眸光肯定完儿子，接着落到唐棠身上。 唐棠抱着舒颜的儿子不能有所动作，只能干瞪他一眼，“快走啊，还等什么？” 听得出她是真恼了，许默唇角弧度渐深，似乎想要抬手抚她发顶，到底还是忍下了，与舒颜和季芯澄正式道别后，才离开了唐棠家。 大门一关，季芯澄就直言不讳道： “怎么就妈妈都叫上了？” 舒颜也很惊讶，望着唐棠，唐棠被她二人注视着红了脸，当着许佟的面又不好解释，只好道：“他是开玩笑的，你们别当真！” 季芯澄知道其中原因大概跟许佟的病情有关，在孩子面前便没有深究到底。 却没打算放过唐棠，“许默也就只开你的玩笑，你看他平时，待人接物多严肃啊！第一次见面就把我当人贩子，要把我抓起来。” 季芯澄跟舒颜说起游乐场里的第一次见面。 唐棠因季芯澄的意有所指，羞红了脸，只道去准备晚饭，把舒颜的儿子交还，就匆匆躲进了厨房。 留下身后季芯澄与舒颜会心而笑。 “许先生看起来很稳重。”舒颜道。 “是啊，棠的性子有点急，但我看她在许默面前，就很好说话。” 两人都憧憬着许默和唐棠在一起的样子，没有觉得不合适的，视线不由就落回许佟身上。 许佟在生人面前还是不爱说话。 季芯澄见她紧紧靠在自己身边，视线却时不时往舒颜怀中去。 料想他是对小宝宝有兴趣，便问他： “你想抱抱弟弟吗？” 许佟睁大了眼睛，看着季芯澄，而后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舒颜便将儿子放到许佟手里，在季芯澄的帮助下，许佟坐在沙发上，抱着软软的小婴儿，惊奇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而后抬头对季芯澄露出笑容。 季芯澄想到第一次见许佟的情景，当时他一定很孤独吧？ 不由心生怜意，抚上许佟发顶，鼓励他：“你喜欢弟弟的话，可以跟他说话，他虽然现在不不会开口回答你，但他听得懂的。” “真的吗？”许佟抬头，问季芯澄。 季芯澄认真地点着头。 舒颜不知许佟有自闭症，只道这孩子内向了点，很耐心在旁指导他，怎样与弟弟互动，弟弟会笑。在舒颜指导下，小宝宝在许佟怀中咧嘴笑了起来。 许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亮着光，雀跃地抬头看季芯澄。 季芯澄肯定他，“看来弟弟很喜欢小佟哥哥。” “他会喊我哥哥吗？” “等他学会说话的时候，我就教他喊给你听，怎么样？”舒颜道。 “好！” 许佟第一次侧过头去看舒颜。 显然，这时的舒颜在他眼中，已不属于他心里陌生人的范畴。 季芯澄看到这里，有意让许佟跟舒颜母子待在一起，便对舒颜道：“我去厨房帮忙，你看着他们俩？” “好的，你去吧！” 季芯澄来到厨房，和唐棠说起许佟的变化。 “看来他接受陌生人的周期缩短了。” 季芯澄道，之前唐棠跟她聊过许佟的康复治疗，许佟开口之后，现阶段的任务就是要他打破心理上的壁垒，去接受新鲜的人事物。 唐棠虽也开心，眼中却透着担忧。 “可他还是只有在熟悉的环境里才可以做到这样，医生说这其实未必是好事。” “为什么呢？” “这个熟悉的环境是他给自己塑造的另一座围城，即便他在这座围城里像个正常的孩子一样反应敏捷又迅速，可一旦走出这个围城，他甚至可能表现得比从前更糟糕。” 唐棠叹了口气，道：“而且他目前这个围城，好像只有在我这里才能做到，他爸爸、爷爷奶奶那试过，都不行。” 季芯澄看着唐棠一脸愁容，知道这是一件严肃的事情。 “所以，这跟许默让他叫你妈妈有关吗？” “是心理医生这么建议的。” 唐棠将准备好的食材放进汤锅里，盖上盖子，调好温度，才转向流理台对季芯澄说起许佟的病因。 “许佟的发病，是由于两年前，他妈妈带他出去玩时出了车祸。他妈妈开车，一辆大卡车酒驾撞上他们，为了保护儿子，他妈妈死在他面前。当时许佟三岁多，已经非常懂事，亲眼目睹妈妈当场死亡，精神上受创，之后才得了自闭症。” 季芯澄清洗蔬菜的动作停了下来，“原来是这样，难怪这孩子会病得这么重。” 两人沉默了片刻，大约心里都在想着未曾谋面的许佟的妈妈。 对许佟的妈妈，她们不了解，但看许默与许佟的为人，那定然是一个很好的女子，只是她福薄了些。 季芯澄看着唐棠在说起这些时，沉在眼底的忧伤，忽然明白，许默于唐棠而言，或许早已不再仅仅只是许佟的爸爸，那么简单。 她试探性开口： “缘分说来也奇妙，那么多人那么多地方，偏偏许佟就能在游乐场看到你，说明你们还是很有缘的。许默虽然结过婚，有个儿子，但我觉得他挺靠谱，至少比顾少泽靠谱，棠，你要不试着，考虑一下？” 唐棠转过身去看火候，季芯澄看不到她表情，半晌才听她道： “我见过他的手机屏保，许佟的妈妈……我们长得有点像。应该说挺像的，所以当时许佟的反应才会那么激烈，并不是许默说的什么同款衣服而已。” 季芯澄被这话惊到。 首先，许默于唐棠而言，确实是特别的，否则她定会当场反驳季芯澄的提议。 其次，许默至今仍用已故妻子的照片做屏保，似乎难忘故人的可能性更大。 最令季芯澄担忧地，也是唐棠的担忧，如果许默和许佟都是因为唐棠长得跟已故的亲人相似，那是不是许默也可能将唐棠当作替身？ 所以才会对唐棠那么好？ 想到这里，季芯澄不由为唐棠难过起来。 “我没想做谁的替身，等到许佟再恢复一些，我就不会再跟他们有牵扯了。” 唐棠说完这些，才转过身来，像是将心里话吐了出来，心情也畅快了一些。 季芯澄擦干手，走过去抱了抱唐棠，“对不起，我之前还老拿你们开玩笑。” “你是为我好嘛，我知道的。” 唐棠虽笑着，那神情却比不笑还让季芯澄难受。 似乎为了宽抚季芯澄，唐棠又道：“不管怎么样，体会一回当妈的感觉，也挺好啊！我一点也不亏！” 眼看季芯澄似乎就要流泪的样子，唐棠忙道：“喂，你这什么表情，像我要死了似的！” “别瞎说！”季世澄眨眨眼，把她推开。 “那医生让他喊你妈妈是怎么回事？”季芯澄问。 “说这样有助于让他更快速地建好他的小围城，某个层面上来讲，至少是个促进。” 两人在厨房里聊着许佟的治疗方案，等到三菜一汤都上齐，到了客厅，俱是一愣。 舒颜正和许佟在玩游戏呢，而她的儿子，已经在一旁安静睡着。 见到季芯澄和唐棠出来，舒颜笑道： “没想到小朋友的游戏这么好玩！” 唐棠惊喜地走到许佟身边，看了眼大屏，问许佟，“是你自己开的吗？” 许佟点头。 唐棠又问：“这游戏我还不会玩，也是你教舒颜阿姨的吗？” 许佟再次点头。 唐棠有些激动，在他额头重重亲了一记，像爱他的母亲那样，“我们小佟宝贝真是太棒了！是名小老师哦！” 许佟闻言，笑了起来。 唐棠的鼓励显然对许佟帮助很大，之后在大人们的交谈中，虽然他没有出声，但不论谁开口，他都会敏捷地捕捉到那个人的表情，听到好玩的事情，他也会跟着笑起来。 看上去，已经与一个正常的孩子完全无异。 饭后，季芯澄送舒颜母子回家，许佟有些不舍得弟弟，问唐棠道：“我喜欢小弟弟，妈妈也可以给爸爸生一个吗？” 好在当时季芯澄与舒颜已经出了门，唐棠红着脸，没敢应。 半晌嗫嚅道：“这个，以后再说？” 她不忍心叫许佟失望，可也不敢给自己有所希望…… 唐棠陷入矛盾之中，当季芯澄一个多小时后回到家，见到唐棠难得在许佟面前出现负面情绪时，察觉到不对劲，想找她谈谈。 但唐棠以洗漱为由进了洗手间，季芯澄只好陪许佟玩起游戏。 邱商的电话在不早不晚的时间点进来，季芯澄很快接起，听他道：“明天有没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第一百二十章 我要解约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沈复也在。”邱商补充道。 季芯澄心下暗道不好，想起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当时因为在休息区听到邱商的事情，她没有再回杀青宴的包厢，之后叫小宋把她的包拿出来，至于沈复给的那个剧本，小宋帮她带回公司去了。而这些天，因与顾少泽一闹，季芯澄根本没想起来要去公司拿回剧本读，人家沈复都说了，还在等着她答复呢。 季芯澄拍着脑门，自责不已。 “不好意思啊，这几天有点事情，我都忘了联系沈编剧。” “没关系，那你明天有没有时间？” “明天有的，我来请吧！但地方我可能不太会找。” “那我找位置，发地址给你。” 与邱商结束通话，季芯澄当即联系了小宋，小宋却说他昨天刚被安排带一个新人，这会儿正跟对方一起搬家呢，恐怕没法赶回公司替季芯澄拿剧本。 季芯澄垂着眸，没有为难小宋。 她想着自己过去拿是否可行，看了看许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明早到公司拿了再去见邱商他们，中间几个小时，能看多少是多少吧。 其实她心里觉得看不看剧本也没什么所谓，沈复既然觉得她可以，她一定会努力去把这个角色诠释好，不存在剧本不好她会考虑不演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又与许佟开心地玩起了游戏。 次日，季芯澄提早就到了邱商选的餐厅，约的是午餐，她提早到是因为满腹的歉意，居然能把剧本弄丢，当季芯澄面对小宋发不出火来的时候，其实怨的还是自己。 如果不是因为她一时疏忽，怎么会过去这么多天才来找剧本。 现在跟编剧讲剧本她一个字没看，但弄丢了，而她今天才知道？ 这像话吗？ 季芯澄头大的站在窗前，焦虑不言而喻。 听到敲门后推门而入的声响，季芯澄只道是服务员，“不好意思，我朋友还没有到……” 她转过身来，却看到邱商和沈复先后竟了包厢。 沈复在后接着电话，邱商走在前，将季芯澄略显烦躁的肢体语言尽收眼底。 季芯澄连忙自我调整了下，才恢复如常神色走到餐桌前，沈复也收了电话线，见季芯澄已经在等着，大概也没看时间，一迭声的抱歉，“路上堵车，我们是不是来晚了？” “没有，我早到了一点。” 季芯澄笑着，引两位入座，让服务员将点好的餐送上来。 邱商带着探究的视线落在季芯澄身上，“你碰到什么麻烦了吗？” 季芯澄咬唇，斟酌了一番，还是摇了摇头，“先吃饭吧，你们大老远赶过来，我也有点饿了。” 邱商知她有事，但也只是点头，三人在杯盘上的动作很一致，偶尔发出轻微声响。 沈复看起来很忙，接连不断的电话进来，他似乎有不止一个剧本正在拍摄或准备拍摄，一些细节的问题他都亲自确认，有点忙得不可开交。 放下手机就对季芯澄道歉。 其实季芯澄心里歉意比他更甚，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邱商见季芯澄似乎有话要说，但沈复一直忙着电话，不客气地拿过他两个手机，都打开了飞行模式，放到一边，不客气对他道： “先把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你再去忙别的！” 对邱商突然的强硬态度，沈复没有丝毫意见，这点让季芯澄有些不解。 沈复顿了顿，才对季芯澄道： “是这样，芯澄，首先我感到非常抱歉，是我对不住你！” “沈编剧您这是？” 沈复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而后道：“前几天我跟你说的那个本子，女主已经被定下来了。” 季芯澄静默片刻，才理解过来。 沈复想请她来演的剧本，女主定了其他人，所以今天他们过来，是跟她说这个事情的。 季芯澄脸上的笑容有些僵，她担心是自己把沈复忘了失礼在先，对方一气之下才定了别人，那她就很对不起邱商的人情了。 这么想着，季芯澄忙道： “没关系的沈编剧，您不用觉得抱歉，也是我一直没有给您答复在先。” 沈复听懂季芯澄的意思，忙解释： “不不不，不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一直都希望你来演这个女主角！但是投资方和导演不同意，我在想……芯澄你，是不是最近在圈子里，得罪了什么人？” 沈复皱着眉头，显然很为难，但他还是极其坦诚地对季芯澄说出了他了解到的信息。 好让她有所准备。 季芯澄会意后，神色反倒放松下来。 比起辜负好朋友的信任和自己失误的自责，似乎被人抢角色这样的事件，反倒让她觉得好受一些。 “原来是这样，没关系的。我也要坦白一下，其实我那天回家不小心把剧本给弄丢了，之后家里一点事情耽搁了下，就没想起来，本来今天过来也是想道歉的！” 季芯澄笑道，她的神情里，确实是松了口气，而不是强颜欢笑。 但听了她的话后，沈复和邱商对视一眼，沈复当即就放下餐具道：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我的本子怎么会泄漏出去。” 季芯澄察觉到不对，问沈复：“沈编剧的意思是，因为我丢了剧本才……” 沈复点头，验证了季芯澄的猜测。 邱商这时抢过沈复话道：“他这个本子的完整版只给过你复印本，发给合作方的都不是完整版，但导演和投资方那边显然已经拿到了剧本的全本，所以沈复有点被动。芯澄，你想想可能拿走你的本子的，会是什么人？” “姐，真的对不起，我当时明明放你桌上的，办公室的门也锁了……” 季芯澄脑海中响起小宋的话，小宋不像在说谎，而她办公室的门，钥匙一向在经纪人周妍那里。 如果说刚才沈复提醒她可能有人针对她的时候，她隐约想到司乾，那么这会儿她大概是确信了。 想要把她逼到绝境的，当今的圈子里，应该没有人比司乾更想。 季芯澄思绪快速回转着，对沈复与邱商道：“二位别担心，我大概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我这边没关系的，就是不知道这次因我而起的事情，对沈编剧那边影响是不是很大？” 沈复靠在椅背上，舒了口长气，他就怕季芯澄失望，见她眼下这样，心头大石也落了地。 道：“我这边不要紧，就是很遗憾，没能跟你合作！” “以后会有机会的，沈编剧有才华，我可以随叫随到！”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写出更好的作品，我一定要跟你合作一次！” 沈复拿果汁，敬季芯澄。 邱商视线始终落在季芯澄身上，见她跟沈复说完了，才道： “是你现在的公司在约束你？” 他用词很委婉，但季芯澄知道邱商已明白了其中大致的脉络。 季芯澄冲他一笑，“你就不用担心啦，我会处理好的。” 转而道：“我看到你新剧的官宣了，那可是部大制作，少也得拍个半年吧？你接下来会很辛苦啊，进组前好好调整下！” 都是同为演员的客套话，但多了几分亲近的味道，邱商深看季芯澄一眼，知她没有要他插手的意思，便与她碰了碰杯，三人吃过饭后，各自散去。 这一餐，邱商抢先替她结了账，季芯澄默默记在心里。 在停车场的车上坐了很久，到底还是启动车子出发去公司。 她有很多天没进公司了，正是午休时间，助理小宋显然是午休时被季芯澄电话吵醒，声音还有些困意，“澄姐，你怎么突然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公司？” “不是啊，公司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谁没事愿意过来待着！” 小宋的立场倒是比较分明，他一直在为季芯澄着想。 进了电梯，没有其他人在，季芯澄问他： “公司给你安排了新人，有跟你说我这边什么情况吗？” 小宋怔住，半晌才反应过来季芯澄的意思，摇了摇头，“没有，我还以为是澄姐你的意思呢！以为是你觉得我不够稳重，才打算要换人。” “我什么时候让你有这样的错觉？” 小宋有些激动，紧接着就有些难过，“我……我错了，姐，你是不是得罪了哪个领导？” 连小宋都已经明白的局势，大概季芯澄身边再没有人不清楚了吧？ 只是她还一直在自欺欺人，觉得她和商萱的关系能够通过这家公司得以修复，至少她愿凭一已之力在这里力所能及做一些补偿。 季芯澄相信商萱，商萱既然说已经谅解，那么这些便只能是司乾的个人行为。 那商萱她知情吗？ 季芯澄换位想到，如果是顾少泽以她的名目瞒着她对唐棠或商萱做些不好的事情，那会是一种什么状况？ 拧着眉，直到小宋再次提醒，季芯澄才回神出了电梯。 对这一次的事情，她倒没有为自己感到委屈或不甘，只是想着司乾对商萱若不够坦诚，结婚后会给她足够的幸福吗？ 她隐隐有点担心，哪怕理智告诉她，她可能想多了。 季芯澄没有回自己那个小房间，而是直接去了人事部。 “我要解约，给我办离职，就现在。” 人事专员愣在那里，半晌才手忙脚乱去把他们人事部经理请了出来。 上了年纪的中年妇人，行事稳重得体，将季芯澄延到小会议室，给她倒了水，才问：“怎么一回事呢？” 季芯澄淡淡地，看着她的眼睛，道：“你不用叫我的经纪人，她也是按上头指示办事，效率高一点，直接找司乾吧。” 人事经理在招呼季芯澄之前，就让人去找了周妍。 这会儿轻易被季芯澄挑明，多少陷入窘境，但她更诧异于大老板的全名从季芯澄嘴里说出来时，带着的轻视。 多少能够猜到两人关系不那么一般。 “董事长今天不在公司。” 对季芯澄的直视，人事经理有些吃不消，补充道：“他最近忙着筹备婚礼。” 以此证明她的话并非有意敷衍，虽然接触不多，但人事经理对季芯澄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事情没有确认好之前，态度自然是中规中矩的。 周妍很快赶到，加入人事经理的阵营，劝季芯澄： “这事儿咱们再考虑考虑？你有什么想法和建议其实可以跟我说的，我作为你的经纪人，有义务替你把这些事情处理好。” “你处理不了，周妍，直接给司乾打电话，我在这里等。” 人事经理与周妍面面相觑，她们印象中的季芯澄，大多时候都是客气而和善的，从来没有见她跟谁红过脸，即便对公司里的保洁，迎面碰上，都会微笑打招呼的人。这会儿看她这样坚决冰冷的脸色，竟有些不知所措。 相比人事经理，周妍很快做了自我调整，讲后果道： “你刚拍完的新戏马上就要上映，那部片子导演和公司都是下了大力在宣传的，你的声势在这场推广中也涨了很多，这时候提出解约，对你个人的发展未必有好处，大家会说你忘恩负义。” “恩？” 季芯澄剔出这个字眼，冷敲桌面，对周妍道： “自从司乾掌管公司，给过我什么资源？不仅不给，还来抢，至于怎么抢，抢了多少，我想我的经纪人应该比我更清楚？” 周妍闻言，脸色煞白，不敢看季芯澄的眼睛。 人事经理在一旁，也显出尴尬神色，但她还是义务提醒道： “芯澄，你跟公司的合约还没有到期，现在解约，是要赔付违约金的。” “没关系，走法务，赔多少，我赔。” 话已经到这个份上，人事经理只好出门给上级打电话。 周妍跟季芯澄道歉，“我知道我对不住你，但我也没有办法，希望你能体谅。” “我没有怪你，只是觉得遗憾，原来还以为我碰到了一位好经纪人。” 季芯澄的话，叫周妍脸色更加难看，倒不如狠狠骂她一场。 第一百二十一章 好了伤疤忘了疼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没再与周妍说话，靠在椅子上翻手机。 人事经理大约三十分钟后回来，她道：“董事长同意了，让我们按流程走。” 季芯澄心下有些意外，她以为司乾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想到他们现在正在筹备婚礼，会不会这事其实是他很久之前的想法，现在他更重视商萱，已经不想跟季芯澄计较了？ 如果真是这样，季芯澄甚至很愿意支付这一笔违约金。 可就在她签完相关的离职文件，流程从法务那里重新走回人事部时，人事经理告诉她： “本来按照规章，你是要支付一笔违约金的，但刚刚董事长给法务那边打了电话，说不需要你支付这笔费用，以他个人名义做的担保。签完这份文件，解约和离职手续就办好了。” 季芯澄看看人事经理，想从她平和的外表下看出点什么来，但始终没有。 以他个人名义做担保？ 司乾真的因为商萱的缘故放过季芯澄了吗？ 她甚至开始反省自己，这件事情，是不是自己反应过激了？但季芯澄同时也清楚，即便没有这次抢角色一事，她在司乾的公司下，要想发展好，也是不现实的。 解约的念头是早有了的，包括她之前也答应过商萱要离开，但潜意识里，还是愿意替他们的公司做点什么，只要他们需要的话。 季芯澄在夕阳的余晖里，收拾自已为数不多的个人物品，然后认真打量起这个地方。 来这里没有很久，似乎真没有很开心的回忆，但如果让她重新做一次选择，她还是会答应商萱来到这里。 这里是她找回商萱的必经之路，于季芯澄而言，有着特殊意义。 小宋送季芯澄到停车场，眼圈红红的。 “别告诉我，你哭过啊！” 对着心思大多时候都很单纯的小宋，季芯澄也感到轻松，玩笑话张口就来。 “澄姐，你很快就会忘了我吧？” 小宋可怜兮兮的模样，逗笑季芯澄。 将东西放到后座，关上车门，她没有马上上车，而是站在车旁与小宋道：“感谢你这一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又不是老年痴呆，哪那么容易说忘就忘。” “其实我真的很逊，澄姐好多次碰到的难题，我都没有帮到你什么！” 季芯澄拍拍小宋的肩，“很多时候，我们表面上看到的做得好，未必就是真的好，你不要太在乎别人怎么想，只要自己问心无愧，那才是最重要的。” 小宋只道这是季芯澄安慰他的话，不过是随意一听。 问季芯澄道：“澄姐，那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还没想好。” “姐，你怎么不考虑自己成立工作室呢？你有这样的能力，没有好好利用起来多可惜！” 对小宋的提醒，季芯澄不由眼睛一亮。 是啊，她怎么一直就没有想过自己做独立工作室？ “小宋，我要是真自己做，你想不想来帮我？” “当然啊！姐，你真有这样的想法？” 小宋的狂喜，再次在季芯澄的灵光一闪上添了把火，星火尚能燎原，这一把火，直接在季芯澄的思维里，点亮了许多原来没有被触及到的角落。 “你等我消息！” 季芯澄认真对小宋说完，带着激动的心情上了车。 回唐棠家的一路，她都在想着自己从零开始成立独立工作室的可能性，越想越觉得可行，不由加了速，跟平常一样的路程，足足缩短了三分之一的时间，就抵达唐棠家。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季芯澄进门，钥匙往玄关头柜上小竹篓里一扔，就冲客厅里正跟许佟在画画的唐棠道。 “你跟公司解约啦？恢复自由身啦？” 唐棠的淡定，与季芯澄的迫不及待形成鲜明反差。 季芯澄决定先冷静一下，来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喝下，才走到唐棠身边，“你怎么就知道了？” “公司发了声明啦，动作可快了！” 唐棠语气带着嘲讽，对司乾，唐棠也很没有好感。 季芯澄打开微博，转发了那份声明，并说了些好聚好散的客套话。很快，评论提示未读数量急速增加，季芯澄在卡顿的界面刷了几眼，清一色咒骂与嘲讽的声音跑在最前。 但她也不在意了，放下手机，对唐棠道：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我想成立工作室，对此你有什么看法？” 唐棠原本跟许佟正合作完成一副水彩画，听到这话，当即放下笔，回过身来仔细看季芯澄，“真的啊？” “当然啊！我想了一路，好像没什么理由不这么做，我觉得可行！” “当然可行啊！” 唐棠大起声来，坐到季芯澄对面，“你早该这么有魄力，以你现在的条件，想要安心拍戏，没有比成立自己的工作室更合适的了！” “你真的这么认为？” “无条件支持你！” “太好了，但我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我想你跟我一起，有没有兴趣？” 唐棠斜眼看季芯澄，似乎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可能性，但这个可能性确实让她感受到了意料之外的惊喜，以致她一时没有轻易反应过来。 “兴趣绝对有啊！我就是惊讶，我俩这脑袋瓜，为什么到现在才突然开窍，一年前，我们就完全可以这么干了！” 唐棠一脸遗憾，仿佛错失了什么大好时机。 季芯澄倒不觉得现在开始很迟，反而觉得刚刚好。 回想一年前，大约她的心思全在顾少泽身上，有时连拍戏都不上心，哪里还有余力想到这些。 “不过你最近那部片子，是不是还没拍完？” 唐棠微怔，她还没将这事跟季芯澄讲。 “嗐，早就被剧组辞退了。” “啊？为什么？” 唐棠犹豫了下，还是道： “我也是之后才知道的，那部片子是司乾介绍的，很可能他才是最大投资方。我进了剧组之后，给你发了照片和定位，手机就被没收了。以不能泄漏拍摄场地为由，我是制片哎，没手机我怎么对外联系？ “但当时连导演都说应该这样，在山里就通过对讲机联系。我开始很怀疑，可是看着导演每天都有戏在拍，进度也都跟原来安排好的一致，我又有吃有喝，也就忍了。之后有几次我想要回手机都被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绝，偷偷下山又被人拦了下来，我才知道，是有人针对我，基本上就是将我软禁了。 “直到那天你上山，咱们意外碰到，我才有机会坐你的车下来。你当时的担心没错，小女孩是因为我才受的伤，他们大概没想给受伤的我安排车子，所以你当时遇到我们才会是那个状况。” 季芯澄想到唐棠当时在医院里烦闷的样子，也记得她之后再给季芯澄说明，原来是这么回事。 “难怪我给你打电话发信息，一直都不回。” “到医院我就没想回去了，抱着解约被罚违约金的准备，没想到隔了几天，导演主动给我打电话让我不用去了，也没再提违约金的事儿。” “你确定是司乾吗？” “我很确定，但没有证据，我听到导演跟他讲电话，汇报我的情况。” 唐棠想到这里，忿闷地垂了眼，大约心里很不爽，苦于不能拿对方怎么样。 “如果真是他，他既然已经出手，最后怎么能轻易让你全身而退呢？违约金也不要。” 季芯澄琢磨着，她倒不是为司乾开脱，只是想不通。 就把下午反复在心头思考的想法说了出来，“今天我跟公司解约，按制也是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但他在最后关头跟法务说，不用我付这笔钱。” 唐棠想了想，道：“会不会这一切其实都是商萱的安排，她到最后关头心软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 “这不明摆着嘛，他是她未婚夫啊！” 季芯澄心下有些不悦，与唐棠道：“其实他们已经在准备婚礼，但我觉得这事儿跟商萱没有关系。” “芯澄，你就是这样，好了伤疤忘了疼！” 唐棠的语气，有些冲，季芯澄察觉到一丝别的味道来。 不由正色道：“棠，你忘了当时事故发生的时候，是她主动留下来的，她想让你先得到医治。” 季芯澄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唐棠不再作声。 两人起伏的情绪在沉默中冷静下来，唐棠无意因这事与季芯澄起嫌隙，主动道：“我不是刻意抹黑她，只是很难再相信她了，她之前对你做的那些事，怎么能说忘就忘。” 季芯澄自然也知道唐棠是为着自己，因此更不能让商萱遭遇可能的不平看待。 便与唐棠说起商萱的状况。 “因为那次事故，她失去了味觉和嗅觉，身体各方面功能退化，需要大量药物维持，她自己说是没有几年时间了，想到这里，才觉得她之前对我怎么样，都不算什么。” 见季芯澄神色难过，唐棠不是没有动容，坐到她身边，拍着季芯澄肩膀安抚她。 “好了，我知道了，我也就是随口一说而已。” 季芯澄抬眼看唐棠，深出了口气，她怀念从前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如今想起来，竟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一样遥远，不禁陷入难抑的悲伤之中。 许佟画好一幅画，对唐棠道：“妈妈，我画好了！” 季芯澄和唐棠被这一声童言提醒，似乎才回到现实中来，两人一左一右在许佟身后，连连称赞。 季芯澄想起之前在婚礼上，唐棠说商萱勾引宋杞的话，打算眼下问个明白。 “棠，你之前为什么说商萱勾引宋杞，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而我不知道的？” 唐棠给许佟摘下胸前的小围裙，让他坐到沙发上休息，给许佟递了水，又给自己和季芯澄各拿了杯果汁，才坐下来道： “当时宋杞和季欣然还在一起，我也是偶然撞到，他和商萱在学校湖边接吻。” “……” “怎么样？不敢相信吧？” “你确定你没看错？” “……” 这回轮到唐棠无话可说了，她以沉默来拒绝回答季芯澄如此显而易见的问题。 “怎么会呢？” 季芯澄惊讶之余，更多是不解。 她以为商萱和宋杞，因为有在孤儿院里的共同经历，两人在彼此心里，大约更近于相互扶持陪伴的兄妹之情…… “所以我说你别总把人想得太好了，季欣然绝对是因为知道了商萱和宋杞的事，才对我们上山的车子动手脚，她针对的是商萱，而不是你。” “……” 季芯澄不敢相信，再一次陷入沉默。 但她心里明白，唐棠不可能骗她，也没有必要这么做。 第一百二十二章 他真的爱你吗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疲惫地抚了抚脸，心下一声叹息。 她打算等宋杞醒来，再将这些事跟他确认个究竟，想到季欣然，季芯澄头疼地自动避开了关于她的联想，与唐棠结束了关于过去几人间纠葛的话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这两天就去找找办公室？” 季芯澄突然的转移话题，叫唐棠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正将杯子从许佟手里收走，回头看季芯澄一眼，半晌才“啊”了一声，恍然道： “没问题！” 两人说干就干，睡前聊着彼此的想法，大约画出一个心中的理想蓝图。 次日大早，将许佟送上校车，唐棠就把季芯澄从床上拉起来。 等她洗漱的空档，唐棠已经做好了一天的路线规划，季芯澄收拾停当站在她面前时，唐棠已经确认好第一个要见的中介。 季芯澄有些吃惊，“喂，你效率要不要这么高？” 何止如此，唐棠在间隙里，还给季芯澄的微博都翻了个遍，道： “就你这次跟司乾公司解约的事，评论中黑你的，都很专业啊！要不要我找人处理一下？” 季芯澄知道这是司乾那边的公关，从公司的立场来讲，这么做似乎也算不得多过分，便拒绝了唐棠的提议。 “事实确实就是我们离开之后，自立门户。别人爱怎么说就说去吧，真相留给时间。” 她云淡风轻的，心态看来很稳。 唐棠点着头，有些夸张地笑着赞许，“不愧是我们即将要独挡一面的老板娘！” “唐制片也不赖啊，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 两人互捧着，一番笑闹出了家门。 许是在别人的约束下工作久了，这时两人全程做自己的主，就格外积极与有想法，第一天就不辞辛苦，几乎跑遍全城，硬是将三十多个参考点都对比了下来。 晚上回到家，两人已经累到吃饭都觉得负累。 大约也知道会是这么个情况，唐棠让许默将许佟接回家住两天，只有两人的家里，晚饭便随意应付过去。 “明天还看不看其他的？” 季芯澄翻着手机里的照片，投屏在墙幕上，道：“其实这里好些个已经很好了，你觉得呢？” “是啊，就是很难抉择对不？怕错过更好的？” “要不，我们就选一个自己心里最喜欢的，如果我们选的一样就定下来，如果不一样，就猜拳？” 对季芯澄的提议，唐棠无语地笑了起来，但还是照做了。 结果两人的选项一模一样。 这大概正是她们俩之间难得的默契，像是一个好兆头，当即就给中介打了电话把订金付了。 接下来两天的时间里，两人跑装修和家具市场，等一切都敲定下来，竟然只花了不到三天的时间，而会计公司代办营业证件的人给她们打电话，下周一就可以拿到执照。 从有这个想法到万事俱备，只需要短短一周时间。 想到这点的季芯澄和唐棠，很是感慨了一番。 夜里，两人在露台上喝起酒来，季芯澄拿着手机左看右看，唐棠就猜到她那点心思，“高兴？想给你家老顾说一声？” “关他什么事？我是在想，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儿我们没想到。” “切，嘴硬！” “你明天要将许佟接回来了？” “是啊，分开好多天了。” 说着，似乎觉得这话哪里不对，唐棠摇摇头，转向季芯澄问道：“你跟你们家那位，什么打算啊？” 也是喝了点酒，才敢这样大大咧咧问出来。 唐棠平时没问，是怕季芯澄伤心，但更想由季芯澄自己开口，只有自己开口的才会是真话啊。 可这么多天过去了，季芯澄的淡定，让唐棠不淡定起来。 “什么什么打算啊，我们接下来事情多着呢，我哪有空理他！” 看着季芯澄口是心非的样子，唐棠到底没忍心戳穿。 两人又是静默喝着洒，好半晌没人开声。 季芯澄还真想起明天要做的事情来，给唐棠一一清点：“还要去办宽带，电脑明天应该都能送过来了，中央空调的师傅明天上午装好，下午是会议室的……啊我们到花鸟市场逛逛吧？绿植都没有看。” “你不是吧，还真打算什么事情都自己管？” “不然呢？”季芯澄疑惑道。 “你之前不是说有个小助理还不错，这就可以把人叫过来了呀，这些事情交给他去做，我们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想怎么告诉大家，我们开张了！开个小型派对？” 季芯澄才想起来，是要把小宋找过来了，接下来还有招聘的事，交给小宋应该是可以放心的。 说着，就给小宋打了电话。 小宋听到季芯澄的消息，那个激动与吃惊自不必说。 他好奇道：“姐，你真的是那天下午听我说到这个事儿才有想法的吗？我怎么感觉你早就做好准备了，只不过现在刚好有这个时机，就出手啦！不然怎么会效率这么高！” “我要有那深谋远虑，之前还能折腾那么久？你什么时候能过来？” “明天让我把这边的事儿交接完，后天我就过去。” “好，欢迎你第一个加入我们工作室！我一会儿把地址发给你。” 与小宋谈完，发现唐棠已经不在露台上，透过没关紧的玻璃门，季芯澄听见唐棠在客厅里与许佟视频，在给他讲故事呢。 画面温馨，令季芯澄看着，不由走了神。 晚风有点儿凉，她在一个不自觉的寒战中回过神来，阻止自己再去想顾少泽…… 次日午后，小宋比他说的提早就来了季芯澄的工作室。 季芯澄正忙着与家具店的工作人员确认工位的组装位置，远远就给唐棠和小宋相互做了介绍，他们中间隔着许多新送来没拆开的桌椅，小宋走不过来，便留在唐棠那边帮忙。 季芯澄接到商萱电话时，房间里充斥着撕扯纸箱的声音，她只好出到阳台上去接。 “现在可以听到了，阿萱。” “芯澄，你有没有时间，想约你坐坐。” 季芯澄回头看了眼室内大家忙碌的身影，其实要做的事情还很多，但她更知道商萱定是准备了挺多天才给她打的这个电话，便道：“我方便的，你在哪儿，我过去找你。” 商萱报了个位置，季芯澄知道那里。 “好的，我大概三十分钟能到。” “好，我在这边等你。” 季芯澄放下手机，正要转身，忽然见楼下马路对面停着的车子十分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颜色特别的豪车季芯澄见过很多，但这种说不出来是什么灰的颜色，季芯澄只在顾少泽的车库里见过。 难道是他？ 不可能吧，分开这些天，他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过，反而季芯澄情愿不情愿都有关注他的公开消息，他这一阵日程很忙，全球到处飞。 季芯澄这么想着，脚步已经离开了阳台，在一堆纸箱与零部件里跌跌撞撞，险些摔跤。 “棠，我出去一趟！” 甚至没听见唐棠问她去哪儿…… 他们租的办公室在别墅区里头，这里的建筑都不高，季芯澄等电梯半天没上来，直接从三楼下楼梯，然而等她找到刚才那辆车子停靠的位置，却哪里还有什么车的影子。 马路上因为刚下过雨，颜色很深，风吹来有青草的气味，有些涩涩的。 季芯澄在原地站了片刻，才想起来要绕过前门开车离开小区。 商萱约季芯澄在一家装修幽雅清静的茶馆里见面，季芯澄到时，商萱已经泡好茶等她。 “你可以喝茶吗？” 季芯澄坐下来后问，怕商萱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又补充，“茶能解药。” 商萱了然，笑道，“清淡点的绿茶，问题不大。” 季芯澄饮着清香茶汤的时候，商萱从包里拿出两张请柬递给她，道： “我要结婚了。这是你和唐棠的请柬，本来想约你们出来一起见个面，但我想，唐棠现在可能不太想见到我。” 季芯澄忙放下杯子，接过请柬，打开来看。 “这个月底？这么快啊。” 商萱微笑着点头，“准备得差不多了，就早点办了。” 季芯澄看着上头写着她和唐棠名字的笔迹，感动道：“你亲手写的吧？” 商萱有些不好意思，“字丑吗？好多年没有动笔了，我这边只有你们两个朋友，就没有让其他人代笔。” “一点都不丑，你当年那一手好字，都堪称印刷体了！” 想到往事，季芯澄眼睛有些酸，她不想扫兴，拼命眨了眨，“恭喜啊！这个月底好，天还没有冷，穿婚纱好看！” 商萱淡淡地笑，似乎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收起请柬，季芯澄道：“上次的事情，唐棠想跟你道歉来着，怪我结婚之后就被一些琐事缠身，一直没有找到机会跟你好好说说话，你不要怪我。” “怎么会。” 商萱很理解的样子，“我这是老毛病，跟你们没有关系，让唐棠别在意。对了，我听说你跟公司解约了？” “是啊。” 季芯澄看着商萱的眼睛，迟疑了下，还是问道：“司乾没有要我的违约金，是你的关系吧？” “我并没有做什么，但他之前屡次为难你，这笔违约金就当作是弥补，也是应当的。” 商萱很直率，俨然毫无保留。 季芯澄握住她微凉的手，“你跟司乾……” 她欲言又止。 商萱回握季芯澄的手，鼓励她：“你想说什么，可以直说，没关系。” 他真的爱你吗？ 然而出口却是：“他对你好吗？” 商萱默了默，似乎没有想到季芯澄会问这个问题。 “他对我的好，几句话可能说不清。”商萱道，“如果没有他，我活不到现在。” 这话很够分量，但她的眼睛里却没有那种嫁给心爱男子感到幸福与满足的快乐，季芯澄心里难过地想，大概她是因为自己没有一个健康身体的缘故…… “我想抱抱你，可以吗？” 商萱扬唇笑了起来，起身离开座位。 季芯澄上前拥抱她，艰难地隐忍着，才没有当场落泪。 良久，两人分开，季芯澄提议，“我们去隔壁逛一逛吧？我们都没有一起逛过街。” “好。” 商萱尽管对这种体验陌生，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 两人从茶馆后门进到附近的商场里，季芯澄与商萱说起工作室的事，“我和唐棠一起，算是一个新开始吧，办公室就在这附近，还没想好要不要办个开张派对，如果有的话，到时候你来不来？” 商萱点头，季芯澄如释重负：“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季芯澄自己不爱逛街，平常一应生活用品，基本网购或者熟悉的店铺送到家里，这会儿跟商萱走在商场里，显然没什么经验，左看右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最后两人闲步走到珠宝首饰区，季芯澄才有了点感觉。 拉商萱进首饰店，在导购的周到服务下，两人对一对耳饰都比较满意，季芯澄下单，连打包了三份，将其中一份交给商萱，道： “别说我小气，这就当你的结婚礼物啦！” “谢谢！” 商萱十分感动，感动到语无伦次的样子，叫季芯澄看着不忍。 有意含糊带过去，“剩下的我跟唐棠一人一对。我还记得我们从前戴这些小首饰，就喜欢戴一模一样的，唐棠破坏力最强，每回总是她，要么弄丢要么弄坏，然后来抢你的！” 说起这段回忆，商萱显然也记忆犹新，她笑起来，眉眼也真正舒展开了。 道：“可你结婚，我都没有买礼物。” “我能再见到你，你还肯原谅我，就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季芯澄停下脚步，认真说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我没想跟你吵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给许默打电话时，许默陪许佟在画画。 许默不擅长这些，弄得房间里到处都是水彩颜料，正手忙脚乱，听到电话那头顾少泽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对劲，索性坐到地板上，也不收拾了，任许佟先乱着，一会儿一并整理。 “吞吞吐吐的，不像你啊顾大少！” “你最近在忙什么？”顾少泽犹豫了下，还是顾左右问起许默近况。 对他突然的关心，许默不以为然，顾少泽哪是会开口关心别人琐事的人，想到季芯澄还住在唐棠家里，大概他那头事情还没有解决，许默不禁有些同情起他，道： “我儿子啊。你有什么事，直说。” 顾少泽那头静了片刻，果然道：“季芯澄成立了工作室，你那边看看有没有像样点的资源，给她留意下。” 许默一怔，失笑道：“你没搞错吧！想要帮你老婆，你自己手下那几个影视公司，要什么优质大片没有，来找我这业余的？” 许默的生意主业还是在教育科研一块，但近年来通过出版社也拍起电影来，虽然规模小，业内口碑却不输几十年的老团队，是很难被随意看轻的后起之秀。 “一码归一码，她既然决定自己做，就没想跟家里的掺和在一起。” “你现在是怕人家拒绝你吧！” 许默一语道破顾少泽的难言之隐，顾少泽也不恼，只是问：“你找不找？” “可以啊，但我有条件。” 想到上回让顾少泽帮他联系唐棠，自己手上被敲走的那两块地皮，许默没打算让顾少泽白得便宜，然而他还没有想好他的条件要怎么提，就听顾少泽道： “工作室是唐棠跟我老婆一起的，你好意思开口？” 许默惊讶，“她没跟我说呀！” 唐棠只说这几天会特别忙，让他把许佟接回家暂住，倒是没提起这事。 “你现在知道了，也不晚。” 顾少泽的语气，生怕许默听不出来他的调侃，隐约还带了笑意，像在说：看吧，你在你女人那，也好不到哪儿！ 许默郁闷道：“行吧，我知道了。” “上点心，趁她们开业来个开门红。” 许默不乐意顾少泽方才的取笑，很快反击道：“你什么时候把你老婆带回家，这都大半个月了，你能忍？” “……” 顾少泽在那头默了默，“她不联系我，我也没办法。” 难得撞见他顾少泽也有无计可施的时候，许默怎么肯放过，“你俩究竟怎么回事？结婚这才多久啊，就闹分居！她不联系你，你难道没人家电话还是怎么？”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要不要我帮忙？” 许默真心道，他看着被唐棠治愈后好动起来的儿子，觉得自己撑不了几天。 “你巴不得我老婆离开唐棠家，好让你方便行事啊？” “顾少泽，好心帮你你还说风凉话，我不管你了，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和许默结束通话的顾少泽，面向落地窗外的天空，坐在百叶窗帘筛出的光影里，不无失落。 手机在他修长指间反复把玩，直到此刻，他才真正开始有余暇想他和季芯澄之间，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 他深知自己的冷淡与忽视对她的伤害，不比过去任何一次争吵来得轻。 但形势没有到他足够安心的时候，他还是不能接她回来。 再等等我，季芯澄。 顾少泽在心里默念道。 敲门声响起时，顾少泽已恢复寻常面色，转椅调了个方向，面向进门的陈烽，听他汇报： “刚刚收到那边消息，国内警方已经跟美国警方对接上，正常三天内，会将这几个人带回国处理，顾总可以放心了。” 陈烽面有喜色，顾少泽闻言，神色也稍松。 “没有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掉以轻心，不知道还有没有他们的人混在公司时，你可以对内部宣布警报解除，暗中还是要继续留意观察。警方那边，安排两个专员全力配合他们，尽快把这个事情了结了。” “好的，顾总！另外，这是刚刚收到司总那边的请柬，我来问问，咱们参不参加？” “哪个司总？” “……” 陈烽还没说，顾少顾似乎就有答案了，从他手中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果然是司乾。 和商萱。 顾少泽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又松开，问陈烽：“他们邀请季芯澄没有？” “这个……” 陈烽怎么会知道，但他还是道：“稍后我去查一查他们的客人名单。不过，邀请顾总这边的，建议还是带家属出席比较好。” 顾少泽才反应过来，邀没邀请季芯澄，她作为顾少泽的妻子，都应该跟他一起出席才是。 “好，那你给她打电话，跟她提前说一下。” 见老板连日来阴沉的脸色，这会儿不自觉已经有所缓和，陈烽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出总裁办公室第一件事，就给季芯澄打电话。 接到陈烽电话的季芯澄，正全神贯注在与唐棠和小宋讨论开业派对的细节。 见到屏幕上陈烽的名字下‘阿泽助理’几个备注，离手机更近的唐棠当即暧昧道：“哇哦，看来有人是忍不住了，叫助理来打头阵！” 季芯澄莫名其妙看她一眼，接过手机，也不由呆了下。 “陈烽你好！” “老板娘好！月底是您之前公司司总的婚礼，老板跟他们有持续的合作关系，需要带家属出席，我来跟您确认一下，时间安排上，您那边没有问题吧？” 陈烽的声音听来有些轻快，季芯澄只道是自己这边太安静的缘故，也没有多想。 “我知道的，我有另外收到新娘子的请柬，到时候会准时出席。” “那太好了！我跟顾总说一下。” “他自己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这个……顾总最近……” “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事的话，那我先挂了啊？” “好的，老板娘再见！” 听他这一声“老板娘”，季芯澄别扭得很，面无表情收了线。 见她接个电话半天没从阳台上回来，唐棠疑惑找了出来，“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我休息下。” 季芯澄没敢听陈烽说他最近的近况，季芯澄大约能想到，顾少泽除了工作，最首要的事情应该是安抚顾婷婷吧。 而顾婷婷眼下最依赖的人，是许梓倩…… 有些心烦意乱，季芯澄夺过唐棠手中喝到一半的冰水，仰头就灌了下去。 “真没事儿？”唐棠担忧道。 “渴啊，开了半天会也不给水！” 季芯澄睨她一眼，把空玻璃瓶塞回唐棠手上，而后径自进了室内。 唐棠莫名望了眼手中空瓶，有些无辜，半晌才想起来追上季芯澄：“喂，我是你合作伙伴，又不是你的经纪人兼助理！” “所以啊，小宋面试那些人，你怎么都不满意，你要求放低一点，我们三个人现在就不用这么累了呀！” “其他都好说，用人这一点上你必须听我的，没得商量。” 唐棠数落季芯澄从前不会看人，还算是安稳走到如今，也亏她有顾少泽罩着，不然被卖几回估计都不晓得。 季芯澄想到周妍，也没什么话好反驳，只好将人事一事都交由唐棠来负责。 开业派对没有很铺张，只是邀请了一些亲近的朋友，和几家向来中立的媒体。季芯澄工作室成立的消息在网上放出，粉丝们纷纷点赞一条评论，认为这是季芯澄早该做的一件事。 祝福多于其他。 这是让季芯澄感到欣慰的，同时也更添了自信。 邱商带着沈复来支持，而沈复，直接带来了好几个片约。除此之外，季芯澄邀请过但时间上不凑巧没能来的两位导演前辈，也都表示不论之后如何，工作室的新开始，他们一定要替季芯澄打响第一炮，纷纷将手上现有的资源或推介或直接给了季芯澄。 就连许默，都跟季芯澄谈起他手下一位新晋作家的科幻改编的电影剧本，想邀她演女主角。 一连串的邀约，令派对现场俨然成了签约仪式。 唐棠偷笑道：“一口气接下两年的工作量，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啊？” “你这就怕了？那还说什么签新人！” “谁说我怕了，我只是侧面夸你魅力无限，这之前被顾少泽藏着掖着，当真可惜！” 季芯澄不动声色捏了一把唐棠的腰，惹得她大叫。 “阿萱呢？你去陪她没有？” 唐棠当即不自在道，“我俩坐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你就不要再给我们故意制造机会了，多尴尬啊！” 季芯澄白了唐棠一眼，问唐棠商萱在哪儿，正要去找，迎面又被新到的几个制片人拦住，两人只好放开别的，从容应付起来。 接下来连续三周，唐棠与季芯澄在工作室里，几乎忙到脚不沾地。 直到许默到了极限，将许佟放到工作室来，唐棠才有些收敛的架势，对新人也不再那么苛刻，听季芯澄的，给人家进步的空间。 于是短短几天内，工作室从原来的三人，很快扩展到了现在的十一人。 工作室的日程正在渐渐上轨道，季芯澄每一天的时间表都很满，果然没有时间再想别的，直到临近商萱婚礼的前一晚，顾少泽给她发来一条消息。 她才意识到，这些天的时间，毫无痕迹就过去了。 “明天下午五点，别忘了。” 信息下是一家酒店的地址。 季芯澄点开定位看了下大概位置，然后就将手机放到一边了。 十多分钟后，顾少泽打来电话。 “没看到我发的信息吗？” 季芯澄很多天没听到这个声音，听他开口就是不耐的语气，便也有些不悦，“看到了。” “看到了为什么不回？” “……” 看着手机屏幕，季芯澄眸色渐冷，手头上一个小时后要给答复的剧本才看了个开头，不想分神，便直接挂了电话。 顾少泽再次打来，季芯澄忍了忍，没接。 直到第五通，中间没有一秒钟的间隔，季芯澄恼火地接起，脱口就是怒骂：“顾少泽，你有病吗？” “我没想跟你吵。” “那你打过来干什么？” “……” “……” 季芯澄决定再次挂断电话，同时打开飞行模式。 在窗前好几次深呼吸，才平复下来，继续窝在沙发里看剧本，五分钟后，却发现自己还反复停留在一段话里，只好将剧本一扔去了客厅。 客厅里，许佟跟唐棠在读故事，季芯澄倒了杯水，边喝边听他们喁喁低语，真正冷静下来。 司乾和商萱的婚礼，连许默也在邀请名单上。 于是出席婚礼之前，商萱就忙着去给许默和他儿子的着装提建议，季芯澄落单留在工作室，直忙到傍晚，才匆匆拿了化妆包去休息的房间里补妆。 简单的淡紫色连衣长裙，长发盘起一半，没有任何装饰，首饰也简单，除了她指间那枚戒指，季芯澄身上几乎没有一处抢眼的地方。 她有意如此，不想夺了商萱的风采。 想到过去三人在学生时代憧憬自己未来的婚礼，都说要当彼此的伴娘，可如今商萱的伴娘…… “婚礼仪式我想尽量简单，所以没有安排其他活动，也没有伴娘和伴郎。” 这是商萱的解释。 季芯澄大抵明白，她还介意自己脸上的伤，不想太过瞩目于人前，便将婚礼仪式也只当成一个不得不走的程序而已。 季芯澄心疼不已，却也没有多劝一句。 只能安慰商萱说：“这样也挺好，结婚本就是两个人的事情。” 出了工作室，季芯澄还没有走到自己的车前，马路对面那样特别的灰色车子就摁响了喇叭，一声接一声，令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定睛一看，那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顾少泽，又是谁。 看来上次停在这里的，也是他？ 脚步不受控制地，已经走了过去。 驾驶座上的顾少泽放下车窗，隔了这放多天的相见，他神色依旧很淡，“上车吧，顺路捎你一程。” 第一百二十四章 澄姐的顾先生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顺路？ 季芯澄知道地址，从他的公司到商萱婚礼的酒店，根本不需要经过这里。 何况，他是怎么顺路能顺到她工作室所在的小区里来的？ 看来他早就知道了她成立独立工作室的事情，甚至早在她刚找到办公室的那几天，就已经知道。 想到这里，季芯澄不淡定了，开口就道： “你跟踪我？” 顾少泽一身正装，外套的扣子敞开着，手上戴着一只新表，放在方向盘上，那神色悠闲而傲慢，“你别多想，我那天刚好在附近见一个朋友。” “……” “不信？” 顾少泽挑眉，“13幢A楼，环宇律所，你大可打听一下。” 季芯澄的工作室在15幢的A楼，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之前看到他的车停在这里，看来确实跟她没有关系。 季芯澄不自在地垂了垂眸，既然如此，那她就更不需要上他的车了。 “我自己开车。” “你不打算刚成立工作室的新闻，马上被分居、感情破裂这些猜疑取代，尽管开自己的车。” 季芯澄脚步一顿，暗狠狠咬着牙槽。 想她在工作室开业派对上，对邀请来的几家媒体关于新婚生活的答复，无一不费尽心思完美掩饰，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轻易漏了泄，让自己白忙。 终于还是忍耐着，上了他的车。 打开后座车门，前面的男人当即就不悦道：“坐前面。” 季芯澄不打算让他得寸进尺，没有犹豫，就坐到了后座。 “我说了，季芯澄，别在这时候让媒体乱写，我没时间应付。” 季芯澄几乎要将下唇咬破，如此才能忍住不将手中的包向这个男人可恶的后脑勺砸过去。 顾少泽启动车子，从后视中冷冷看着她的怒容，她不往前坐，他就不会开车的样子。 僵持之际，从季芯澄工作室的楼里跑出一个年轻女孩，是新招来的财务，她手中拿着文件，很着急的四下寻找着季芯澄的车子，看到后就要跑过去。 被坐在顾少泽车里的季芯澄喊住，她放下后座的车窗，冲财务扬声： “巧丰！我在这儿。” 财务看到季芯澄连忙笑着跑过来，“对不起澄姐，这一份文件也需要您先签字，等到明天就有点晚了，所以我下来看看你走了没有！” 女孩喘着粗气，在季芯澄接过文件仔细看的时候，眸光不自觉往驾驶座上看了看，当她认出顾少泽，当即激动道： “顾先生？您是我们澄姐的顾先生吧？您好！” 顾少泽注视后视镜中季芯澄一举一动的目光，这时侧过头来，分一些到这个年轻女孩身上，微笑道： “你好！” 对他难得会跟生人打扫呼的举动，季芯澄怪异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顾少泽笑意渐深，跟财务攀谈起来： “你们最近是不是很忙？” “是的，各项工作都刚刚开始，会比较繁琐。但最忙的还是我们澄姐，她几乎把所有休息以外的时间都花在工作室里了！” “嗯，难怪都没有时间找我。” 顾少泽与财务说着话时，视线再次胶着在季芯澄身上，尽管他只能看到她面无表情的侧颜。 年轻财务对顾少泽自然有一些了解，也曾听闻这位性情冷酷，又身居高位，没想到今日初次见面，也没有看轻她这个小财务的意思，有意外的同时也更添了敬意。 于是对顾少泽明显有些私人的话题，就不敢再接了。 季芯澄看过文件没有问题，直接签上了名字，交给巧丰时，前面的顾少泽忽然插进话来，“快点老婆，坐到前面来，我们再不出发就要迟到了。” 巧丰闻言，顺手替季芯澄开了后座的车门，笑看着季芯澄。 季芯澄唯有压下心头怒火，在顾少泽表面热情实则淡漠的视线中，从后座换到了前座。 “安全带。” 男人目视前方，待巧丰一走，就没有了笑容，冷声提醒季芯澄。 季芯澄暗恼自己不该给他落把柄，愤愤将安全带拉好扣上，他对她刻意的态度，在随便什么人面前都可以如此游刃有余演起来了，比她这个自认专业的演员还要熟络。 季芯澄心下无语得很。 车子平稳驶出季芯澄工作室的小区，一路上两人无话。 中途顾少泽大部分时间都在接着电话。 季芯澄不是没有见过他认真工作的样子，但隔了这许久不见的顾少泽，果决作风似乎更甚从前。 兴许是她自己独挡一面做起工作室的缘故，当许多事情的成败只在她一人的决策时，她从前武断的性格到这里也不由慎重起来，因此看着顾少泽有条不紊处理每一桩都称得上是关系重大的事情时，与从前没有体会时的看法就有点不同了。 这样的顾少泽，让季芯澄觉得有陌生，因为在另一个领域里，又看到了自己和他和差距。 陌生的同时，确实也有一丝她心底不愿在此刻承认的钦佩。 能者多劳，她渐渐开始理解同行为什么那么顾忌顾氏，顾氏为什么会有如今举世瞩目的成绩。 尽管她一路上都向着窗外，一眼不看顾少泽，可她心里却没有一秒钟不在想着与身边这个男人相关的事物，只是不自知而已。 两人抵达酒店时，在门口就有众多的媒体记者围了上来。 顾少泽率先下车，这时候的季芯澄不需要考量也知道要将自已伪装起来，以她练习过无数遍的完美笑容，等着顾少泽绕过车头，替她打开车门，牵着她的手下车。 “顾氏的顾总裁来了！请问顾总可否回答我们几个问题，就几分钟时间！” “顾总，顾氏这次的危机是否能够安然度过？” “董先生作为顾氏集团核心业务骨干，与顾总裁您也是共患难走来的合伙人，他说是您临时毁约在先，对此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您不仅毁约，还将他逼出境外，不给回国的机会，是否您有意将人在业内封杀？” “有您这边的法务相关人员透露，董先生这次买一杀人，您这边已经有人受伤，但您却没有追究，是不是您也觉得自己对他所亏欠才不考虑追究？” “请顾太太说两句，听说您成立了自己独立的工作室，却不与顾氏旗下影视业务有任何牵扯，是否与此次顾氏危机有什么联系？” “……” 季芯澄原本还保持得很好的笑容，这时早已僵在唇边。 他们说的都是什么？ 什么买一杀人？ 难道顾少泽这段时间真的遇到什么难题了吗？ 她关切地目光仰视着男人侧脸，他却只顾护着她，不让左右人群挤到她身上。 顾少泽与季芯澄在酒店门口被围，很快有安保分成两队替两人分出一条道来。 “各位记者朋友，你们没有入场券，不能进入，请适可而止，如果再有拦截婚礼嘉宾的情况，我们会采取强硬措施清场！” 两人在安保组长亲自护送下，进了大厅。 季芯澄心里焦急，也再顾不得与他闹着别扭，拉住顾少泽询问： “他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用管。” 顾少泽一边手仍然牢牢牵着她，另一边拿着手机打电话，没空理会季芯澄的样子。 他打给陈烽，严肃交代道： “有人向媒体透露了警方那边的信息，凯悦酒店，今天所有到场媒体你排查一遍，从这里着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与陈烽结束通话，顾少泽自进酒店后第一次将视线落在季芯澄脸上。 松开她的手，“你放心，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室。” 他什么意思？ 她是在关心他看不出来吗？ 他却有意将她的关心曲解成害怕被连累。 季芯澄深知，顾少泽这是不打算告诉她的意思，好，他不说，她难道还不会去问吗？ “最好是这样。” 季芯澄回敬一句，这时看到顾少泽身后，有认识的导演走过来，连忙扶上顾少泽臂弯，提醒他转个身，面露微笑与来人打招呼。 季芯澄挽着顾少泽手臂，不露痕迹与他并肩见过许多长辈、同行，最后在顾少泽与一位合作伙伴长谈时，扯了扯他的胳膊，在顾少泽低下头来的耳畔道： “我去看看新娘子？” “好，一会儿我去找你。” 他怜爱地抚着她发顶，她娇羞微笑着与他的合作伙伴点头致意：“失陪。” 季芯澄走开时，听到身后顾少泽与人道： “她很少愿意跟我见客户，今天能陪我这么久，是看在诸位的面子上。” “顾总能有这样得体的太太，已经让我们很羡慕。” “……” 季芯澄听着男人之间虚伪的交谈，脚步渐行渐远。 确实先去化妆间看了商萱，见她还在换衣服，就与她打了声招呼，而后找到一间无人的休息室，关起门来打电话。 “陈烽，顾少泽这段时间到底出了什么事情，麻烦你告诉我。” “老板娘？” “你如果还当我是老板娘，请你不要瞒着我。” 季芯澄语调沉静而坚决，是不打听明白不会罢休的模样。 陈烽犹豫了片刻，还是如实道： “集团这边有个合伙人因为意见不合，一直在跟老板闹，他要带走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技术自立门户，老板不肯，但我们当初确实没跟人家签署竞业协议，就因为老板太过信任他。上个月，两人差不多谈好条件，可以让他走，但技术不能给他带走，顾总一次性买断支付他巨额补偿。 “其实我们也知道，他这样的人，大有可能拿了补偿金，回头出尔反尔再次将技术卖给第三方，顾总的考量只不过是拖延时间，先稳住他，给我们技术部门同事争取，尽快在他出卖公司机密数据之前，把重要信息转移和加密。 “那天晚上，两人约好就之前达成的共识签一份合同，合同签好，就让他走人。但顾总因为大暴雨担心你去山里不安全，就临时爽了约，山里信号不好，他手机一直打不通，我们没法跟他请示，合伙人就以为顾总是在玩弄他，一怒之下离开了公司，同时正如我们原先猜测的，他已经准备好一签完合同，马上就将手上的资源卖掉。 “因为我们有所准备，在他们交易时，联系了警方。他们没能得逞，逃走了。却让安插在我们内部的技术同事毁了很多数据，令集团损失惨重。顾总在第二天启动了应急方案，同时一下子揪出好几个核心骨干都是合伙人的同伙，这一下，不仅在人力上，还有后台技术支撑上都出现了巨大空缺，当时情况十分紧急，还好顾总全程极力挽回，不惜代价也要确保前端用户的正常使用……” 季芯澄听着陈烽这一连串的复述，眉头越皱越紧，不由打断他道： “那他们说的买一杀人是怎么回事？” “顾总原来给过合伙人机会，但他太贪心了，要钱又要人，还要置我们于死地。顾总也只不过是把证据交给了警方，他自己害怕，逃出国去，暗中联系国内，买凶想对顾总不利，顾总对这个人很了解，有所防备，这才不至于着了他的道。” “所以……” 季芯澄紧紧捂着胸口，待那一阵闷痛缓过，才继续道：“所以，如果不是那天晚上他突然爽约，可能就不会有后面这一连串的事情？” “是的，那天晚上顾总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担心你，只是雨下得大了点，之后没多久就停了。” 原来他没有故意忽略她。 季芯澄想到这里，心口闷闷地痛，之后两天他大概因为合伙人的事情正烦着，她却不懂得体谅他，反而跟他闹起别扭来。 “那接下来呢？你们还会有麻烦吗？” “老板娘放心，凶手都已落网，合伙人也从国外被抓回来了，顾氏这次的危机根本上已经问题不大，不过是善后工作需要一点代价而已。” “好的，谢谢你，我知道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当断则断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与陈烽结束通话的季芯澄，在休息室里坐了许久。 直到顾少泽打来电话。 “我在休息室，9112，你过来一下吧？” 顾少泽身边人来人往，听到季芯澄那里很安静，停下脚步道： “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 虽然仍是冷清地语调，季芯澄却分明听得到他对自己下意识的关心。 扬唇，有意道：“反正就是不舒服，你没空来么？” 曲解彼此的意思，原来都是他们擅长的，季芯澄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数落，自责不已。 顾少泽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挂了电话。 三分钟后，季芯澄在敲门声响起时，从沙发上起了身。顾少泽敲过门后走进，看到站在沙发旁的季芯澄，脚步已不由加快，走到她面前时，眉头皱得很深。 “你怎么回事？” 季芯澄抬起头看着那一双深眸，明明关切，却仍然覆着一层冰霜，大低他也生气吧？生气自己不能理解他…… 季芯澄没有吱声，下一秒，已经扑到顾少泽怀里，抱住他坚实的腰，紧紧地。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顾少泽一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感受到她的拥紧，手习惯性已落在她发顶上。 “怎么了？”他的语调明显地轻柔下来。 “顾少泽，你那天晚上，明明去山里找我了，对不对？” “……” “在我没有给你打那十几通电话之前，你就因为担心我去了山里，对不对？” “……你想说什么？” 季芯澄的声音，在他怀里闷闷的，唇压在他胸前深色西装上，也不顾口红是不是会蹭在他身上，一点也没有分开的意思，道： “你为什么要撒谎说没时间理我？” “……” “顾少泽？！” 季芯澄抬起头瞪着他，紧拥着他的双手没有松开分毫，“回答我！” 她眼圈发红，目光炙热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灼伤，顾少泽近距离看着这张便是放在眼前也会时刻想念的眼睛，半晌才道： “我没有找到你，不想让你觉得我这么窝囊。” 这个回答，让季芯澄吃惊不已。 却更多是不可置信。 她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你跟我发信息说你要出去一趟，我记得你那两天一直在说唐棠没有消息，就知道你一定是去找她，打你电话不通，就找朋友查你车子的位置，果然是去了山里。当时下着大暴雨，我担心你会害怕，就想去找你。到了山里，手机信号时有时无，车子还熄了火，我只能徒步上山找你，你那十几通电话，大约是那时候打过来的，我一直以为手机没信号，就没去看手机。后来碰到一行人上山，问了两句，居然就是唐棠的同事，他们说唐棠坐你的车下山去了，你们都没事，我才回了公司。” 他淡淡的口吻，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季芯澄发红的眼圈，有清莹泪水不受控制滑落，她想空出手来擦去，顾少泽却不让她离开他怀抱，而是低头，用唇，吻去了她的泪水。 “我是真觉得自己没用……” 他的唇，一点一点印在她左右脸颊上，呼吸如火，喷拂在她鼻端，令她脸颊发烫，眼睛仿佛都不能看清了。 “那之后呢，顾少泽，你为什么不理我？” “……男人的自尊心吧……” 他的吻就要落在她唇上，季芯澄脸一偏，避了开去。 又问，“那你答应跟我分开，这么长时间都不联系我，也是因为觉得没面子吗？” “对。” 他不假思索答道。 季芯澄闻言，狠狠将男人推开，他显然防不胜防，险些没站稳。 “你还骗我！” 顾少泽一脸无辜，尚不及反应，季芯澄已绕开他，快步跑出了休息室。 在走廊的拐角处，顾少泽轻易将人截住，拦在怀里，正色道： “我骗你什么了？” “你……” 季芯澄哽咽到语不成调，顾少泽见状，早已没有脾气一般，将人搂到怀里安抚着，“别哭，都是我不对。” “你哪里不对？” “哪儿都不对！” 他加重了语气，像在强调自己的歉意。 季芯澄推开他，“你是不是怕你的合伙人对我不利，所以故意不理我，让我好搬出去住，离你远远的，这样我就安全了，是不是这样？” 顾少泽惊讶她怎么会知道这些，一时怔在那里，没有反应。 他这样子，无疑是被季芯澄猜中了心事，她低下头，泪落得更凶。 顾少泽蹙眉，将她的脸从他怀中抬起，无奈道： “季芯澄，别哭了。” “顾少泽，如果你真的出事了，叫我怎么办？” “这不是没事吗？” 她止不住汹涌的泪水，为后怕，为他能替她想到这个份上，为自己这段时间以来内心的煎熬，更为她没有看错人。 “你以后要是再这样，我真的不理你了！” “那你现在是打算理我了？” 为他当即的眉开眼笑，季芯澄眼睛又是一酸，克制着起伏的情绪，头抵在胸前，不让他看她此刻一定已经花了妆的脸。 顾少泽却将她推开，在季芯澄惊愕抬头之际，牵着她的手就近拐进了另一间休息室。 关门，落锁，将她抵在门板上。 在她还含着泪光的双眸注视下，用力地，吻住她双唇…… 两人许久没有见到彼此，潜意识的思念已经十分折磨人，眼下误会解开，对对方除了更深的自责与潜伏在心底的爱意，再没有别的。 从前，顾少泽的吻，无不是强势而带着主导气息的。 仿佛她的每一寸领地，原本就属于他的一部分，一触即发，是如鱼得水的浑然天成，季芯澄大多时候都是被他带领着，被动接受那令人或愉悦或颤栗的感观体验。 但今天两人的亲吻却完全不同。 季芯澄在他吻上来的第一时间，就主动接住了他的探寻，自愿迎纳他的入侵，甚至与他不相上下在属于她的领地里，相互追逐与索取。 直到她在迷乱中失了节奏、忘了呼吸…… “别急……注意调整呼吸。” 男人仿佛一个师者，将一部分权利交给她，充当起指挥官的角色。 季芯澄原本专心致志，不由就分了神，咬到他舌头，这一下，引来顾少泽蹙眉闷哼。 想来是不轻的。 “……你别说话！” 季芯澄羞恼地退开一些，咬疼了他，也不觉得有丝毫歉意。 顾少泽低声轻笑，哪里还肯轻易忍着身体里早叫嚣不停的情欲，再次咬上她的唇，这一回，他不肯相让地，在她唇齿间中噬咬，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一般凶狠与蛮横。 许久后，待季芯澄回过神来，她已经被男人压在休息室的长沙发上。 她今天穿着及脚踝的长裙，又是贴身的，想来顾少泽不好下手，竟将她背上拉链褪到了腰上，她穿着无痕胸衣，就在顾少泽要触及敏感部分时，连忙拦下他的手。 “别，这个脱了不好穿……” 顾少泽的手机一直在他的外套里响个不停，他的外套，不知何时已被他扔在单人沙发上。 “你快去接电话……我们也不能一直这样待着。” 男人不情愿地起了身，从她身上离开，去翻外套的口袋。 他接电话的时候，季芯澄深呼吸调整着难抑的情绪，把衣服穿好。 化妆镜前梳理被他弄乱的头发，顾少泽从身后走过来，从背后将她抱着，看镜中的季芯澄，双唇微肿，双颊绯红。 到底没能忍住，别过她的来，又一次吻了上去。 两人喘着粗气分开，季芯澄不敢再任自己沉沦下去，转移话题道： “你的车子熄火了，后来是怎么下山的？” 顾少泽怎会不知道季芯澄这点心思，愿意配合她暂时忍耐，但身体有时并不能全受大脑的控制，他的唇，落在她耳畔、后颈、左肩，一路流连。 “……找信号，让陈烽来接。” “你后悔吗？把合伙人抛下，来找我。” “后悔，我后悔没拦着你进山。” 他低沉的嗓音在季芯澄耳后持续盘绕，她的心里有如装了个回音壁，将他的情话无止境地重复下去。 季芯澄推开顾少泽，严肃道：“婚礼很快就要开始了，你再这样，我一会儿怎么出去见人？” 她裸露在外的肩颈，在他的亲吻下已有淡淡的红痕。 顾少泽却恍若未闻，还欲缠上来，好在被他又一通电话打断。 等他接完电话，季芯澄已经补好妆，站到门口的位置，远远指着镜子道，“把你的头发整理一下。” 顾少泽失笑拾起西装外套穿上，看什么镜子，只顾看着她。 走到季芯澄面前，“你替我整理。” “那你别碰我。” 像看定时炸弹一样的看着他的眼神，叫顾少泽忍俊不禁。 “我保证，回家之前一定忍着。” 季芯澄怎会不知他话中的深意，瞪他一眼，让他拿着她的包，然后替他仔细整理领口、袖口，还有那一头被她抚乱的发。 “季芯澄，以后别再那么冲动，我会担心的。” 见他认真的模样，季芯澄心下疼惜不已，“知道了，对不起！我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一定会先跟你好好商量。” 两人深情对望着。 顾少泽抚着她的腰，不想出休息室。 季芯澄将他的手拉下来，十指交握，“走吧，磨磨蹭蹭。” 两人走到门边，听到有人的说话声隔着门板传来，开门的动作只好停下。 “是你爸爸？” 季芯澄认得顾常的声音，看了顾少泽一眼，他点点头。 顾常问起对方儿子的近况，对方表示无可奈何，顾常道： “你也不要太固执，现在的年轻人，不能跟咱们当初相比，你别看他们这一个个，都大把岁数了，真较起真儿来，还不都是个孩子！都容易被所谓爱情冲昏头脑，越是跟他们硬来，反而越没有成效。” “我也知道，可现在，他冲动离家都大半年了，一点没有要回来的意思，我总不能拉着这把老脸，去求那臭小子吧？……” 季芯澄听着这声音耳熟，但没想起来是谁，疑惑望向顾少泽，顾少泽附在她耳边道： “是安伯伯。” “安子墨的爸爸？” 顾少泽点头。 季芯澄恍然，忙又竖耳听门外安辉道： “我跟舒家那些人，早年有些过节，所以才不想让儿了轻易跟他们有什么瓜葛。本来两家都断了往来许多年了，完全没有任何交集，怎知道他两个又能凑到一起？有时候还真不敢不信，冤家路窄啊！” “上一代的事情，就不要让孩子们来承担了，当断则断。” “我知道，所以舒家姑娘既然已经将孙儿生下来了，我能不认吗？我现在也为难呐，就盼这小子自己当了父亲，会体谅我的处境……” “这件事你也不用太愁，至少从某些方面来看，也是好事。你看啊，子墨这孩子从小就在你的庇护下长大，这一次的事情也足够证明他还是有能力的，这一点就值得你开心。” “这倒是，从小我就盼着，子墨要能有少泽一两成的聪慧，我也就知足了。” “呵呵呵，少泽是比子墨在经商能力上强一点，也不至于像你说的那么夸张。子墨是你儿子，迟早都会回来的，你们父子俩的关系一直就让我很羡慕，别看我们父子从来没吵，那是因为他心里不屑跟我吵……” 季芯澄听到顾常话中的心酸，侧头看顾少泽，他没有什么表情，好像这话说的并不是他。 “少泽这孩子是懂事的，不会毫不讲理对人耍小性子。” “老安你是不知道，别的不提，就他娶明星这事，要让我们来说，对方不论家世到品貎，都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但少泽并不尊重我这个父亲，哪里有我说话的余地……” 季芯澄听到这里，瞪了顾少泽一眼，后者表示很无辜。 还想听听顾常会说具体不满意季芯澄什么话，但两个父亲已经交谈着走远了。 两人这才打开休息室的门，向举行婚礼的大厅走去。 第一百二十六章 帮帮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原来你们家人对我都这么不满意。” 季芯澄打开门，率先一步走出去，走廊上没有其他人，想来顾常和安辉已经走远。 顾少泽跟在季芯澄身后，揽过她的腰，她躲开，便只好牵过她的手不放，“什么叫都？你不能以偏概全。” “怎么是偏？你爸刚刚明确说了，对你娶女明星这件事，他很不满意。你妈妈呢，大约跟你小姨一样，更喜欢你前任。至于你的小侄女，就更不用说了，简直称得上恨我入骨！”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顾少泽稍一用力，就将人带到怀里，揽着她的肩，低头笑看着她的不悦神情。 “何况，这个家里，还有我和姐姐呢。” 想到顾海棠，季芯澄的神色柔软下来，头几乎靠在他肩上，怕弄乱头发，不得不推开顾少泽，“你能不能好好走路？” “没道理可讲，恼羞成怒？” “再怎么样，他们都是你的家人！” 季芯澄推开顾少泽放在她肩上的手，牵着她的手却甩不开，偏巧对面有工作人员拉着装酒的推车走过来，季芯澄只好乖巧走在他身边。 这时听顾少泽笑道： “家人是家人，家人的意见是家人的意见，两码事，你不会不懂吧？” “我就是不懂！” 被她一呛，顾少泽也不恼，依旧笑道： “我打个比方，岳父之前是不是还让你撮合我和你妹妹来着？” “……” 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季芯澄睨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你妹妹当时喜欢我，你爸爸也觉得我跟他更合适，他们都是你的家人，那我是不是不用管你什么感受，把他们的意见当作首要考量就可以？” 顾少泽停下脚步，将她扶正面对自己，正色总结： “显然不行，难道不是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深情满到要溢出来，半晌后，柔声道： “傻瓜，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我们有彼此就可以了，嗯？” 两人就要抵达婚宴大厅，季芯澄在他深邃的眸光缠绕里，心跳乱了节奏。 “懒得理你，我去看看阿萱！” 连忙推开他，借口去找商萱，离开了顾少泽的视野。 被留在原地的男人，微笑看着她的背影飞快逃离，唇角笑意犹带着满足。 化妆间里，商萱正在和服装师说话，一旁是女司仪跟在确认稍后的仪式流程，见到季芯澄进来，她忙与左右结束了交谈。 “芯澄，你刚刚去哪儿了？” 商萱只是随口的一问，季芯澄自己心虚，不由红了脸。 “在旁边休息室待了一会儿。” “怎么了，你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我不是看你在换衣服吗，就想等一会儿你忙完再过来。” 商萱拉着季芯澄在她旁边坐下，季芯澄怕压到她宽大的裙摆，就坐得稍远了些，“没关系，你先忙你的。” “都确认好了。” 商萱说，“刚刚唐棠发消息给我，说她朋友的儿子她在照顾，下午突然高烧，现在还在医院里，就不能过来了。” 季芯澄有些讶意，“啊，她说的是许默的儿子。” 原来还以为他们三个会一起到的，结果一个都没来。 “得闲出版社的许总吗？” 季芯澄没想到商萱会知道，“是的，他跟唐棠，嗯怎么说呢，确实就是他儿子比较依赖唐棠，所以唐棠是真的走不开。” “我了解。” 季芯澄看着商萱，确实不像不信的样子，但季芯澄还是希望三人关系能如从前一样好，唐棠确实因许佟来不了，这其中的缘故旁人不明白，大概会以为是推脱，季芯澄不希望商萱会有这样的误会。 便道：“许默的太太两年前去世了，他儿子得了自闭症，而唐棠跟他去世妻子很像，小朋友在第一次见到唐棠的时候就很依赖她，之后也因为唐棠，病情有了好转。许默又是顾少泽的朋友，所以唐棠就答应许默替他照顾儿子，他儿子都住在唐棠家。” 对季芯澄细心的解释，商萱感激一笑，牵过她的手，道： “我知道唐棠不是不想来，等她方便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一起聚一下。” “好的！” 季芯澄这才放下心来，司仪确认好时间，说该进场了。 顺手扶起商萱，季芯澄替商萱整理好裙摆，然后看着她跟着女司仪出了化妆间。 季芯澄的眼眶有些热，一般新娘子在这里进场时，会由父亲或者哥哥陪伴入场，但商萱没有父亲，至于哥哥，季芯澄想到宋杞，不由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回到婚宴大厅，远远看到顾少泽坐在除了舞台之外，黯淡下来的蓝色幽光里。 那么显眼，季芯澄目不转眼地，朝他走过去。 才入座，手就被他牵过，放在膝上，两人的婚戒，反射出远处的亮光，透出柔和的颜色。 “我们当时，怎么没有这个环节？” 顾少泽问季芯澄，季芯澄视线落在台上，司乾和商萱正在相互念着婚后对彼此的承诺。 “我们婚礼上这一步是由主婚人念的。”季芯澄附到顾少泽耳边，嗔怪道：“你当时在生我的气，看都不看我，连吻我都很应付。” 顾少泽侧头看向她，眸光很复杂，但季芯澄看懂了他的歉意。 两人缠绕在一起的指间，相互蹭了蹭，没有第三人知道的小动作，更添几分温存。 忽然，台上传来喧闹声。 顾少泽与季芯澄闻声望去，竟不知是什么人，奔上台抓住了新娘子。 季芯澄连忙起身，下意识就要上台，被顾少泽拦下： “等一下，有安保……好像是小叔！” 随着喧闹声涌向新人位置的，还在十来名安保，以及混乱之中，季芯澄辨认出来的，顾少泽的父亲，顾常。 至于顾少泽的小叔顾南，季芯澄没看到他，显然是被许多人遮挡。 尽管看不清舞台中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喧闹声在安静的大厅里，听得尤其清楚。 “你是谁？你告诉我你是谁？你跟商晓月什么关系？” “啊——！” “请你松开！” “先生，请你松手，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你是不是商晓月的女儿？商晓月是不是你妈妈？告诉我！她在哪儿？你妈妈在哪儿？” 混乱中，顾南被人拽下了舞台。 司仪出来打圆场，被司乾烦躁地打断，他示意司仪继续婚礼仪式。 商萱被司乾护在怀中，他亲手替整理头纱，一切好像只不过是个简单的小插曲，随着音乐声的恢复，台下角落里顾氏兄弟俩的身影很快被人遗忘。 季芯澄在顾少泽的提醒下，后知后觉坐了下来。 “我想起来了，商晓月是阿萱的养母。” “养母？” “对，阿萱是被领养的，她养母商晓月在我们念高中的时候，突然就失踪了。一直没有找到。如果商晓月是小叔一直在找的人，那也跟阿萱没有关系……” 顾少泽脸色凝重，似乎还想跟季芯澄确认什么，但舞台那边再次起了喧闹。 仍然是顾南。 这回季芯澄看清楚了，趁那十余个安保还没有赶上前来，顾南紧紧抓住仪式结束准备退场的商萱，追问她：“告诉我，你妈妈在哪儿？求求你告诉我！……” 顾南情绪激动，就像即将溺水的人遇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商萱被吓得不轻，煞白着脸，惊恐不已。 这一次的顾南是被顾常拽下去的。 顾常狠狠一拳砸在弟弟顾南的脸上，顾南被打趴在地上，这才彻底冷静下来。 音乐声不曾中断过，第二次的喧闹没有等到安保上前就结束了，以至于只有前排少数人反应过来，也就没有影响婚宴的继续。 但看出来一点什么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 “那是顾董事长的亲弟弟，两人是像，不是一个人！” “哎哟，我还以为是同一个人呢！” “看来新娘子的妈，跟顾家有什么关系？” “可不是，疯了一样找她妈，怕不是顾家当年的私生女吧？” “有可能的！” 顾少泽与季芯澄坐在一起，季芯澄能听到的，他自然也听到了。 季芯澄视线落在顾少泽脸上，他不自在地松了松领口，视线落在不远处，顾常兄弟二人待着的地方。 顾南从地上被扶起，已经不再闹事，垂头丧气准备离开。 而顾常，与司乾的父母正在说着话，显然是态度诚恳的致歉。 顾少泽冷眼看着他们，脸色很难看。 “你怎么了？” 季芯澄关切问道。 顾少泽看她一眼，摇摇头没说什么。 他起身，季芯澄忙跟上他，顾少泽却转过身来阻止她，“我上个洗手间，你在这里等我。” 他的语气中，是对她明显地安抚，好似在说：我没事，让我一个人待会儿。 季芯澄只好点点头，目送顾少泽背影远去。 听着左右低语声的季芯澄很不自在，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顾少泽回来，起身去了商萱的休息室。 相比之下，她更担心商萱的状况。 在新娘子休息室里，季芯澄撞见陪着商萱吃药的司乾，不由停下了脚步。 “你先忙去吧，让芯澄陪我。” 商萱对司乾道，她的声音很轻，口气却不容置疑。 经过季芯澄身边的司乾眼中，有冷然的的凌厉之色，好像刚刚顾氏兄弟俩给他们的婚礼造成的不愉快影响，跟季芯澄有关。 事实上，季芯澄心里也这么认为。 顾少泽的家人，如今也是她的家人，家人做错的事，多少她都应觉得抱歉。 “你还好吗？感觉怎么样？” “没事儿，这是每天要吃的药，跟刚才的事没关系。” 商萱笑着，大方收起药盒。 标注着各种颜色标签纸的药盒，可谓琳琅满目，季芯澄有一刻的呼吸困难。 “对不起……” 季芯澄的歉意，已经说不清楚是为了什么，总之，她觉得抱歉，为过去，为现在和将来。 “你又来了，成心惹我不开心是不是？” 商萱很少拿这样的语气对季芯澄说话，让人想到过去欢快的青春时光。 季芯澄打起精神来，不再沉溺过往。 “好好好，我自罚，一会儿席上我多喝几杯！” 见她如此，商萱才放过她，问季芯澄：“刚刚那个是顾少泽的父亲？” “抓着你不放的那个人是他的小叔顾南，另外一个是他爸爸顾常，他们俩是双胞胎。” “哦，我就是突然被他吓到而已，我知道他没有恶意。” 对商萱的善良，季芯澄一时语结，良久后道：“你的养母商晓月，好像是小叔年轻时喜欢的人，这些年，小叔一直在找她，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人。” “啊？还有这样的事。” 商萱陷入沉思，道：“我养母年轻的时候确实很漂亮，还有人说过我像她呢，可我知道我不是她亲生女儿。” “那你养母有跟你说过关于顾家的人吗？或者她的女儿？” “没什么印象，我高中之后就一直住校，再早之前的记忆不是很深。高中养母突然失踪，之后我也一直没有她的消息。但我记得，她对我特别好，她是一个好人。” 季芯澄点点头，想到顾南平日的言行举止。 他不是一个会轻易失了分寸的人，如果不是商萱真的跟商晓月长得特别像，他怎么会在茫茫人海中，独对商萱有这样的反应呢？ 季芯澄不解，心下想着，找时间跟顾少泽打听打听。 可顾少泽似乎不太愿意面对此事，这点让季芯澄更加疑惑。 从商萱的休息室出来，季芯澄回到婚宴大厅，还是没有见到顾少泽，便没有回座位，而是问了洗手间的位置，沿着前厅往后，一处一处去找他。 在靠近偏院的长廓里，一位佣人穿着的中年男子正在教训一个年轻女孩。 起初隔得有些远，季芯澄看不大清，也没想多管闲事，但就在她经过那里准备离开时，男人动手打了女孩，女孩惊叫之后发现了季芯澄，向她投来了恳切的哀求： “……帮帮我！” 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可以给你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向女孩走去，觉得对方很面熟。 倒是对方先认出她来，“芯澄姐，救救我！” 季芯澄还是没想起来对方是谁，但确信自己跟她见过面。 女孩一只胳膊被男人以蛮力拧在身后，疼得泪与汗都浮在她清秀小脸上。见到季芯澄走近，男人也没有收敛的意思。 “怎么回事？” 男人的着装，是司家佣人的打扮，上头还有司氏十分讲究的标记，季芯澄认得，便出声问道。 “抱歉这位小姐，我在教育我女儿，请你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 “你女儿？” “是的！” 季芯澄视线再次落在女孩脸上，除了这张脸，她裸露在外的皮肤，几乎遍布淤青，季芯澄忍住惊呼的冲动，直视男人道： “这些伤，都是你打的？” “这是她做错事应受的惩罚，小姐还是不要多管闲事得好。” “如果你还不松手，我现在就联系前厅，或者报警也可以。” 季芯澄拿出手机，沉下脸来，男人有一丝顾忌，不情不愿地松开了女孩的手。 女孩惊恐躲到季芯澄身侧，将她当作庇护一般。 季芯澄这才想起来，她就是之前剧组里合作过的替身，据说还是个高中生。 “你是林林？” 季芯澄同时想起这个名字，与女孩确认，她果然点了点头。 林林怯怯地，在季芯澄身后道： “这是我爸爸，在这里工作。” 看她手臂上密布的伤痕，深深浅浅，应是多次遭遇毒打留下的痕迹，季芯澄心有不忍，有意帮她。 “他为什么打你？” “我考上了龙城的美术学院，但因为学费贵，我爸不肯让我上，我就偷拿了家里的银行卡付了学费。我答应他等我找到工作就一边学习一边打工赚钱慢慢还的……” 林林声泪俱下，却被他父亲在旁恶狠狠打断： “我们家里什么条件难道你不知道吗？那钱是给你奶奶看病拿药的！你个没良心的自私鬼，只顾自己上好学校，不管我跟你奶奶死活了！” “爸，你也要为我的前途考虑，我现在辍学去打工是可以给你减轻即时的负担，可是将来呢？我没有一技之长，只会重走你的老路！” “你，你，你就是被那些同学带坏的，成天想着当女明星！我看你就是白日做梦！” “我不是没有考虑你和奶奶，但那些钱，你根本不会全给奶奶，没两天你就送回赌桌上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偷你还有理了？！” 男人说着，上前就抓过林林的头发，他下手极重，季芯澄没能拦下他，听他打在林林背上的巴掌，发出很大的声响。 林林连哭边躲，像只惊恐不安四处逃窜的兔子。 “林先生！” 季芯澄自知力气不敌对方，硬了声提醒他：“这里是司家的酒店，今天又是司乾的婚礼，你如果再这么打你女儿，我这就去告诉他们。如果你不想丢掉这份工作，请你适可而止！” 听到司乾的名字，男人动作一滞，明显是惧怕的。 趁他分神之际，季芯澄将林林拉到自己身边，用身体将她护着。 “龙城美术学院虽然学费贵，但能考上说明林林很有资质，林先生你不论如何支持她这几年，等她正式出来工作，就可以改善你们现在的生活，绝对比她现在就去打工要强。” “画画那是有钱人家的玩意儿，到头来还不是把自己包装好一点卖给有钱人？那不如现在就卖！” 季芯澄为林林父亲的话感到震惊。 “他常年好赌，已经将我们家一点积蓄都败光了，最近认识一些社会上的人，要将我卖到会所里！”林林在旁道。 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有‘卖人’的说法！ 季芯澄吃惊的同时，心下已想好了对策，对男人道：“是不是今天林林将这笔学费还给你，你就可以放过她？” “她倒是还！还了她自上她的学去！” 季芯澄看到希望，转向林林道：“多少钱？我帮你还给他。” 林林还没有说话，她父亲就报了个数字。 愣是季芯澄再不懂物价，也知道大学一学期的学费没有这么贵。 “爸你疯了，我拿的钱哪有那么多！顶多十分之一……” 林林为季芯澄报不平，被她父亲冷漠打断：“没真想帮就请离开吧小姐，我的女儿，我有权利怎么教育她！” 季芯澄只道男人故意报出这么个数字来吓唬她，实则是不想让她帮忙。 但看林林这么可怜，想想虽然金额不小，她倒也不是给不起，如果真能帮上林林也值得，便道：“就这么多，我可以给你。但你必须保证，拿了钱就让你女儿好好上学，不只这一年，要让她完整上完大学，能不能做到？” 男人闻言，不可置信望住季芯澄，显然他没料到自己的狮子大开口会这么轻易得逞。 “芯澄姐……” 林林想说什么，季芯澄制止她。 季芯澄仔细盯着男人的反应，要听到他的回答。 “我保证！但我也有条件，今天的事情，你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钱我马上要，我只要现金！” 男人说这些时，还谨慎地看了眼四周。 季芯澄的目光随着他扫向左右，不管如何，他是司家的佣人，司氏在龙城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选佣人绝不会随便没有考察过就收进来，有这层担保在，季芯澄又真心想帮女孩，便点头答应下来。 “我去银行取给你？” “不，我要跟你一起去，不去银行，附近有取款机。” 季芯澄并不知道取款机有取款金额限制，但她知道取款机有摄相头，男人不怕摄相头，怕的是其他人发现，便也觉得能理解，就跟着他们从后门出了司家的酒店。 七拐八绕，在小径上季芯澄有所警觉。 “芯澄姐，对不起！连累你了，你放心，将来等我工作了，我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林林的歉意，打消了季芯澄的顾虑，反倒安慰起她来：“不要紧的，只要能真正帮到你，这点钱没什么。” “我不是不敢报警，只是觉得我爸也可怜，他如果不是好赌，我们如今也不会这样。” 季芯澄拍了拍林林的肩安慰她，两人跟着男人的指引，一直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 “这是条近道。”林林说。 季芯澄点点头，放下心来。 还没有走到大道上，男人忽然停下脚步，只见他迅速从口袋里拿出一条小方巾，往上喷着什么，季芯澄尚不及反应，那喷上许多液体的小方巾就冲上来，捂住了她的口鼻…… 原来挽着她手臂的林林，这时力道加大，明显变成拦截她去路的绊脚石。 药水刺鼻，季芯澄惊慌之余，只吸了一口，便觉呼吸道里如火烧一般难受，霎时就闯不上气来。 失去意识前，季芯澄还想着去看看林林的脸，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 …… 离开婚宴大厅的顾少泽并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在无人的花园一角坐了下来。 顾常的过激反应让他心生怀疑，他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想一想。 当初商晓月跟小叔在一起，爷爷奶奶不同意，要求小叔在金钱上给予商晓月补偿，让她别生下那个孩子。年幼的顾少泽曾在书房里撞见小叔和女人吵架的一幕，如果小叔真的答应爷爷奶奶，那为什么他后来还要去找那个女人？ 如果真的爱她，怎么会忍心让她打掉孩子？ 如果不爱，为什么他又可以倾尽余生去找一个没有音讯的女人，并且对可能是那个女人的孩子这么在意？ 而父亲顾常的反应，似乎不想小叔跟对方再有瓜葛。 小叔已经是这般年纪，爷爷奶奶也不在了，又是单身一人，如果对方真的是小叔的女儿，为什么要阻止他去认回？ 顾少泽的脑海中忽然有个可怕的念头升起，如果小叔一直深爱那个女人，那么当年书房里跟女人争吵的人，会不会是顾常？ 可他的父亲跟女人怎么会认识呢？ 仅仅是作为长兄替父母出面解决弟弟的婚姻大事吗？ 顾少泽试图安慰自己，事情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复杂，可他仍然没能忍住心下强烈的不安，小叔的个性他多少了解一点，小叔行事磊落，大半生都在清苦中度过，他并不像是那种会逼迫自己心爱女人去堕胎的人…… 心烦意乱的顾少泽，想过无数种可能后，最后捋出来几个大概率的方向，让陈烽找人去查。 又和陈烽确认了几个重要的事情，等他回到婚宴大厅，宴席已经基本结束。 新婚夫妇陪在司氏夫妇身边送别客人，顾少泽给季芯澄打电话，一直通话中。 四下里找了一圈，便开车离开了婚礼酒店，习惯性将车开回家，但一想，又绕道去了唐棠家。在唐棠家楼下给季芯澄打电话，这会儿直接关机，便打给了唐棠。 “她没有回来啊，你没跟她在一块儿吗？” “……” “顾少泽？” 唐棠的语气没有像在开玩笑，顾少泽清了清嗓子，道：“没有，酒店工作人员说没看到她，应该走了，我打她手机一直通话中，刚刚打过去是关机。” “你等等，我打电话问问工作室那边。” “好，那麻烦你了。” 顾少泽等唐棠答复时，又给酒店去了电话，酒店说婚宴已经都清场了，客人全部都已经离开。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今天是他接季芯澄到酒店的，即便要走，不坐他的车，也会跟他打个招呼才是。 不安之际，唐棠电话进来，说：“她没去工作室，怎么回事啊，你们又吵架了吗？” “没有。我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再回到大厅就没有再见到她。” 顾少泽的语气很稳，但那眉峰早已拧起，“我再回酒店看看。” “我刚刚问过商萱，商萱说芯澄有去看过她，但很早就离开她的房间了，你到那边看看，有消息马上告诉我！” 顾少泽挂下电话，直奔酒店。 在酒店确认一无所获之后，顾少泽当即报了警，警方侦查了所有监控，都没有找到季芯澄离开酒店的录相，也没发现任何异常。 但人不可能在酒店里无缘无故失踪。 警方设想了许多可能性，将酒店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最后负责带队的刑警队队长将顾少泽请到一边，小声道： “凯悦酒店后门直通司乾家一处别墅，这幢别墅不是很大，在市中心，司家貌似不常住，但因为监控并没有拍到季芯澄有往他们别墅去的录相，别墅不属于今天举行婚礼的开放范围，是私人住宅，我们一时没法向他们要别墅的监控。” “你有什么建议？” “以你个人名义跟他交涉，试试能不能要到他别墅里的监控，我们另外再找其他线索。” “人在他酒店里失踪，我们就拿他没办法了吗？”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季小姐可能受到侵害，说不定她只是手机没电在哪个地方不方便联系你们呢？没到24小时，就眼下这情况还不能立案，我现在只不过带弟兄们出来先做事，什么文件都没有，对方要是追究起来，多有不便。” “行，我知道了，司乾那边我去交涉。” “你放心吧，我这边会继续找线索，这些人，都可以随时待命！” 唐棠赶到酒店得知没有证据没到时间不能立案的时候，与警方说起过去司乾对她二人的所作所为，但她也是除了主观猜测没有任何足够有力的证据，警方那边就仍然还是之前的答复，他们不会放过任何线索，但也不能强行让司乾交出私人住宅的监控，还得再等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坏我好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 睁眼入目所及俱是破败，大概是一间废弃不久的厂房，周遭还有零星散落的新木料。 至于哪里疼，她起初不能分辨得出来，渐渐才知疼的地方主要在头部，其次是她被绳索绑在铁柱上勒出血痕的双手手腕。 绑着季芯澄的铁柱靠窗，昏黄光线自窗外照射进来，将她被迫佝偻着的身影映在满是木屑的地面上。 很是狼狈。 她想扭头去看看窗外，却发现身体像不是自己的，半分力气都没有。 只能睁着眼，听左右动静。 “……拿了钱，你就可以放过她，对吗？” “你急个啥子？钱到手再说！” “爸，你答应过我的……” “你闭嘴！烦不烦？去给老子弄点吃的回来！” “……” 窗外，父女俩的交谈声将季芯澄短暂缺失的记忆，顷刻间全找回来了。 原来他们都是计划好的，设了陷阱让她跳…… 季芯澄懊恼地合上眼，自责自己不够谨慎。 想那个林林，多好的底子，只要肯努力，将来未必会比自己差，她父亲为什么不肯好好培养她，非要将她牵扯到如此阴暗的境地中来？ 季芯澄答应给林先生的一笔钱，足够他支付林林四年的学费及基本生活费用。 可眼下境况，季芯澄深知他要的远不只这么多。 清了清了嗓子，季芯澄对身后出声道： “林先生？” 男子闻声很快走了过来。 他原本就坐在窗子附近守着，三两步就来到窗前。 没有林林的声响，想来已经走远。 “你为什么绑着我？” “这不明摆着吗？顾太太，你不会单纯到现在还以为我们在跟你闹着玩呢吧？” 隔着窗子，季芯澄即使不看男人的脸，也想象得到他狰狞的嘲弄。 她心里没有惧怕，更多是不解与疑问。 “为什么是我？” 司乾的婚宴上，众星云集，为什么偏偏是她。 “要怪只能怪你自己！狗拿耗子，坏我好事！” 坏他好事？ 季芯澄不认为男人说的是他教育女儿一事。 “我……什么时候？” 男人许是看她没有反抗的余地，满脸自得，粗声粗气道： “我之前答应别人去搞臭一个女人的名声，事成之后钱都要到手了，偏偏你这女人从中横插一杆子，让我彻底白干！因为那个事情，我欠下一屁股高利贷，利滚利到现在，已经不是我能掌控得了，对方扬言三天内给不出钱，就要剁了我的手！我也是被逼无耐啊，如果不是你多管闲事，咱们不至于闹成今天这样不是？” 他的语气很是闲散，像在说着别人的故事。 但季芯澄从中分明嗅出一丝胸有成竹的味道，他很肯定，从季芯澄这里，他能够获得他想要的东西，替他解决所有难题。 “你说的那个女人，是不是个制片人？” “我不知道，反正都是你们娱乐圈的！” 对这事，季芯澄能想到的，只有唐棠。 想到当时唐棠事件的幕后之人，季芯澄默了片刻。 “说得好像你很无辜，你要当真只是要钱，为何不去绑出尔反尔不付你佣金的人？你不过就是欺软怕硬，只敢拿女人下手罢了，像你这样的人，活该被黑吃黑！” “你说什么？黑吃黑？” 男人似乎觉得好笑，冷哼声中尾音上扬，俨然不屑。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小韩也不过是给人办事而已，他根本没拿钱！可恨你中途冒出来，不然这事怎么都能成！” “小韩？”季芯澄尽力转过头去，看向男人：“你说的是韩飞？” 显然不料季芯澄会知道韩飞，男人一怔，旋即转过头去。 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以沉默应付季芯澄。 “你既然知道韩飞背后还有人，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那个人？是不敢，还是你们根本就是被人利用了，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 任季芯澄如何刺激，男人也不再吱声。 季芯澄有心套他的话来，确认韩飞背后之人，就是司乾。 可男人的守口如瓶，令她一时无可奈何。 静寂中，季芯澄转而问：“你们是早就想好要绑我了吧？所以故意等我经过时，在走廊里演那么一出戏。” “不错，没有饵，怎么吊到大鱼？” “这么说来，好几个月之前你们就做好计划了？所以才让林林来当我的替身？” 如果真的是那样，那就不是一起简单的绑架事件了，季芯澄心下道。 “那倒不至于，这事儿纯属巧合！” 男人笑叹：“老天有眼，命中注定的不是？我哪里知道她居然还认识你，老天都想帮咱，更没想到的是，你这么容易就会上当，出乎我意料之外啊！” “……” 季芯澄静了片刻，后道： “这个主意谁出的呢？如果我当时不管你们，走开了，你们是不是还有另外一个计划？” “哼！你不会走开的，那丫头对你不是全无了解，看到随便什么人受欺负，你大概都会走上前去帮一把？看吧，什么下场？所以根本上还是你这多管闲事的毛病害得！” 男人说完，径自哈哈笑了两声。 他的笑声盖过户外隐隐的虫鸣声，令季芯澄一时无语。 她想到之前在片场，帮助林林后，助理小宋的提醒：姐你就不怕人家赖上你？ 当时只道这是一句玩笑话，现在想来，小宋也不是那种会随意编排人的性子，大抵真是自己的问题，季芯澄不由陷入烦闷。 “给，旁边没几家店，只能买到这些！” 年轻女孩的声音响起，是林林回来了。 季芯澄闻声看去，林林也在这时透过窗子看到她已醒来。 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季芯澄的眼睛。 她的心虚一目了然，放下食物就要离开，被她父亲拦下：“你看着，我有事要出去一趟！” 林林再不情愿，也不得不留下来。 隔着一扇残缺的窗，季芯澄被绑着坐在地上，林林则靠在窗外的残墙上，两人良久无话。 “为什么要骗我呢？” 季芯澄的嗓音低低地，在暗夜中响起，却很有分量，“既然要这样，倒不如一开始就不用编那些好听的谎话。” 林林没有吱声，像他父亲不愿被套话的样子。 “你条件很好，我当时在片场的时候就说过，你如果好好地学习，将来前途或许不可限量，为什么要放弃自己？是你父亲逼你的吗？” 季芯澄想听到林林的答案，然而对方并不想给她。 林林紧抿着唇，只是从窗口给她递来简易包装包着的面包，那面包的袋子上还裹着厚厚一层油，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异样的光泽。 季芯澄呆呆看着那只面包，没有伸手去接。 林林再递来别的食物，她也只是摇头： “我不想吃。” 婚宴上她其实根本没有吃东西，这会儿早已饥肠辘辘，可眼下她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她的胃？ “林林，你可以考虑现在放了我，我们两个一起离开这里，我一定会帮你。” 季芯澄认定林林是无辜的，想劝服她。 但对方始终无动于衷。 “你知道顾少泽，他有能力让你不受父亲的威胁，过上正常的生活，这点我可以向你保证。” “……” “除了你父亲的债务，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地方受他胁迫？你可以告诉我。” 季芯澄看进林林眼睛里，尽管她半垂着眸，可那眼中的凉意还是叫季芯澄一阵失落。 难道他们不仅仅是要钱？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季芯澄发自内心地感到一丝恐惧。 但她仍很好的克制着，与林林的语气依旧是耐心而真诚的，“不论怎么样，你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我说到做到。” “你别说了，我不会考虑的。” 林林见季芯澄不吃东西，将食物放在满是水泥渣滓的窗台上，转身就要离开。 季芯澄想多说两句，忙道：“你等等！” 林林停下脚步。 “你要是不想考虑也没关系，反正我跑不了，你就当刚才什么也没有听到。” 季芯澄道：“这里很黑，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别走开，就坐在这里陪我？” 林林身影僵了下，到底还是退了回来，继续半靠在窗边的残墙上。 半晌，季芯澄又问，“你们联系上人了吗？” “谁？” “顾少泽，你们绑我到这里，不就是要拿我跟他要赎金的吗？” “联系上了。” “他答应你们交赎金了吗？” “……” “你们跟他要多少？” “……他会交的。” 林林说完这一句，意味深长转头看了季芯澄一眼。 那一眼，全然不是她平日里的孱弱与无助，是沉着的冷厉，仿佛她十分明白，眼下的季芯澄不过是在有意示弱，以套取更多想要知道的信息而已。 这个反差，令季芯澄有些促不及防，怔怔看着林林走远。 林林绕过残墙，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门边上，靠坐在门槛里侧，林林抱膝闭上眼，不再理会季芯澄的意思。 季芯澄静静看着黑暗许久，忍着夜深后渐重的寒露，合上眼试图让自己睡一觉。 她还有下半夜，下半夜父女俩总要休息的…… 不知睡了多久醒来的季芯澄，神思清明了些，四肢麻痹，她顾不得许多，而视野里，林林依然坐在门边。 头顶昏黄的灯光将她的身影罩出剪影。 季芯澄默默看了会儿，对方显然没有掉以轻心，像是有所感应，回过头来看向季芯澄。 “能给我拿点吃的吗？” 季芯澄开口，嗓音干哑而晦涩。 林林迟疑了片刻，终还是起身，走到季芯澄身边。 拿起先时放在窗台上的小面包，林林打开时却听季芯澄道： “我喝那个牛奶就好。” 林林凉凉看她一眼，拆开来的面包塞进自己嘴里，从旁取了包牛奶，插上吸管递给季芯澄 。 “谢谢！” 季芯澄曲起麻木的双膝，试图将牛奶夹在膝头，但她低估了自己被绑的时间，那双腿早已不是她的一样，动弹不了半分。 “就这么喝吧！” 林林伸着手，索性坐到季芯澄身边一只废旧的木箱子上，拿着牛奶给她喝。 季芯澄没有多犹豫，就着林林的手，把那包牛奶很快喝完。 “能不能让我跟家里通个电话？” “……” 对季芯澄的请求，林林冷眼看着。 季芯澄隐约才意识到，人不可貌相是真的，从前那么柔弱的一个女孩子，这会儿坚毅冰冷的神情下，是季芯澄完全陌生且想像不到的另一面。 “家里如果知道我是平安的，他们或许会更快准备好交赎金。” “没有这个必要。” 第一百二十九章 离婚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坐在凯悦酒店的大堂等司乾。 频频看表，三十分钟过去仍然没有见到司乾踪影，他不耐烦地令陈烽打电话再催。 “顾总再等一下吧，毕竟是人家的新婚夜。如果这事跟司家没有关系，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 陈烽善于处理顾少泽的私人事务，对这两人之间因各自伴侣生出的嫌隙有所耳闻，但以陈烽的判断，司氏不是那种会不顾大局的作风。 当今龙城，司氏与顾氏一样，都是举足轻重的决定性存在，两家合则互利共赢，争则两败俱伤，这便是大局。 既然对方不敢将顾氏看轻，我方自然也要以礼相待，尽管着急。 这么盘算着，陈烽也再次看了看表，对顾少泽瞪过来的冷眼好声道：“再过五分钟，如果他还没有下来，我直接进去请！” 顾少泽烦闷地松着领口，发现领带早已散开挂在衬衣与外套之间，索性一把扯下丢到一旁。 陈烽见状，连忙俯身过去拾起，叠好放到包里去。 顾少泽无语地盯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陈烽的话是对的，如果这事跟司家没有关系，确实不能拿对方怎么样。最好没有关系，顾少泽心下暗道，不然哪怕是新婚，司乾你也别想好过…… “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 正好是陈烽倒计的五分钟到时，司乾来了。 他已换下婚礼上的一身正装，休闲麻布长裤搭黑衬衣，头发还略湿着，显然是刚洗漱过后来的，面色不善，是被强行打搅的不悦。 顾少泽因他的傲慢，也没有歉意，开门见山，“你们住在这里的别墅？” “顾总这个点把我叫出来，就是为了关心我的私生活？” “季芯澄不见了，我想看看你们别墅的监控。” “什么？” 司乾原本悠然靠在沙发背上的身子，不由坐直，面上当即有了怒色，“你的人不见了，要看我家的监控？” 他眼中嘲讽意味明显，顷刻阴鸷密布。 顾少泽深吸口气，耐性全失的模样，未及开口，一旁陈烽忙躬身上前缓和气氛道： “抱歉司总！是这样的，我们顾太太参加完您的婚礼之后，没有回家，电话一直也联系不上，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我们跟酒店确认了监控，没有发现她离开酒店的记录，据您的酒店工作人员了解，出酒店的通道都有无死角监控，除了从后厅往您私人别墅的出口没有，所以就想麻烦您帮我们确认一下，是不是有可能，顾太太误闯了您的私人住宅，从那里出去了。” “原来如此！”司乾重又靠回椅背上，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那么，这就是顾总求人的姿态？” 司乾好整以暇摊了摊手，闻所未闻的意思。 陈烽小心翼翼睇向顾少泽，生怕他这时克制不住与对方发起火来，要知道眼下确实是他们来请人家帮忙的啊！ 顾少泽没有看陈烽，也知道陈烽的卖力提醒，落在司乾讽刺表情上的视线倒也冷静下来。 “本季度，有司氏参与竞标的两个甲级项目，顾氏马上退出。” 司乾挑挑眉，顾少泽极不情愿的隐忍退让，取悦了他。他果然也斟酌起来，像在认真考量其中价值，“这两个甲级项目，可就要成为顾氏的囊中之物了，顾总这么轻易就把到嘴的肥肉吐出来，值得吗？” “那是我的事情。”顾少泽道，“你只需要考虑，要不要？” “不要！” “……” “顾少泽，你想做什么我不管，但在我的地盘上，你最好有个分寸！谁知道是不是你夫妻俩一唱一和，把人耍着玩儿呢？想拿我们家的监控，也来个带点脑子的计策，我司乾不是傻！” “……” 陈烽见自家老板脸黑到不能再黑的地步，也着急了，“司总，如果我们占用您的时间让您生气的话，我在这里跟您道歉，真的非常对不起！顾太太确实是不见了，我们没有让警方贸然打扰您，也是顾虑两家长久的合作关系，不想另添节枝，绝没有要窥探司家隐私的意思。如果您不放心，您可以安排您那边的人跟我们一起，我们只需要确认顾太太的位置，其余绝对不敢泄漏一星半点！” 司乾被陈烽这话气笑，第一次拿正眼看顾少泽这个助理，道：“警方？你倒是敢让警方出面啊，难道我的私人住宅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不不，司总您别误会……”陈烽忙着解释。 “行了，监控我不会给，你们不如联系警方酒店里一间一间客房去搜，保不准你们顾太太这会儿就在谁的床上！” 陈烽一听这话就知道坏了！ 果然，司乾话落准备起身，顾少泽已经没能忍住，上去就抓住司乾衣领将他拽过摁在沙发上。 “司乾，你别欺人太甚！” “怎么？恼羞成怒啊？你没一间一间去查怎么会知……” “砰——” 打在司乾左脸上的一拳结实又大力，硬生生将他的话语切断。 顾少泽怒目圆睁，是前所未有的暴怒，“别给你脸不要脸！” 司乾没想顾少泽真会动手，待反应过来，高挑身子就不那么好控制，一个翻身，就与顾少泽势均力敌，较起劲来。 两人身量相当，一时半刻，谁也没讨到对方大便宜。 离两人最近的陈烽见势头不对，第一时间上前劝架，却不知被谁一甩，轻易就甩到一旁去。 大厅里原本就关注这一块的安保，很快围了上来，将二人拉开。 唐棠与刑警队穿着便衣的队长谢磊，在角落里听见声响也起了身，一切发生得太快，虽然没有看到顾少泽打人，但看眼下情形，两人也明白了。 监控没有要到，交涉失败。 唐棠抚额心下一声叹息，没有过去看看的意思，她懒得管是谁打了谁，拿着手机走到楼梯打电话。 “商萱，我是唐棠。” “怎么样？”商萱的语气很急，想来一直在那头等着唐棠的电话。 “你老公不给。” “……” “商萱，我直觉季芯澄不可能没事儿，你能不能……” “好，我来想办法！” 商萱的直接了当令唐棠心下很不是滋味，默了默道：“对不起啊！你们的新婚夜，这么打扰你。” “不要紧，反而是我觉得抱歉，如果这事真的跟他有关……” “你别多想，事情没有查出来，一切都不一定。” 听出唐棠是在安慰自己，商萱道谢，“你等我消息。” 见她就要挂电话，唐棠忙又道：“你要小心！” 自从上次山里经历过那事之后，唐棠对司乾打从内心的怀疑，不再仅仅认为这个男人只是脾气不好，而是品格上的恶劣，这样的人，会对身边人做出什么事来，难以预料。 与商萱通完电话的唐棠，再回到大厅里，已不见顾少泽的身影。 问谢磊：“他人呢？” “我想办法先立案，但还需要他去跟领导那边通个气。” 唐棠皱眉，“真的要一间一间去敲房门吗？” “不止这样，我们要扩大搜索范围。” - 商萱在别墅三楼的窗前站着，没过多久，就看到楼下司乾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屋子。 这幢三层小楼别墅，是司家在龙城最早的住宅，当时这里还不属于市中心，因司家势力庞大，自然就左右了当时本市的建设规划。这里成为市中心之后，司家还是保留了这幢别墅，算是老宅，虽然面积小了点，从空中俯瞰，老宅周围三面由偌大一方草地围拢，剩下一面是老宅的出口，连接司家凯悦酒店的后厅。 真正是闹中取静，别有洞天的一处所在。 老宅面积小，家族成员添加之后就住不下了，早前逢年过节司乾的父母还会回来住几日，渐渐地，便只需要在祭祀的日子里回到这里。 司乾作为司家的独子，婚礼这样的重要仪式，原本也要在宅子里办，由于宾客众多，才移到前面酒店里举行。 商萱喜欢这幢房子的布局，司乾便打算婚后就在这里住一阵，一应家具便都重新换过。 一步一步经过司乾为她特地挑选的家具，几乎没有一件不称她的心意，哪怕小到一只汤匙，不起眼到一个杯垫。 一切她喜欢的都如期而至，她应该感到幸福的，可想到季芯澄的失踪或许跟他有关，商萱的心霎时就凉了半裁。 商萱站在楼梯口，不及跨步，就见司乾快步上了楼。 他对她微笑，“外面凉，回屋去。” 商萱穿着单薄的丝质睡裙，已经卸过妆，面容白净，司乾一步步走到她跟前，就忍不住将人拥到怀里。 “你脸怎么了？” 商萱适时止住他的拥抱，纤细如透明的五指抚在男人脸上肿起的位置。 “没事儿，被一疯子打的，已经擦过药了。” 他不让她的手沾到药，牵着她往卧室走，被商萱在卧室门口拉着停下。 “司乾，我有话跟你说。” “进屋说，这里凉，别感冒了。” 他眼神柔软，不舍多凌厉一分怕伤到她一样，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 商萱垂眸，没有听他的，轻声道：“他们是不是问你要监控？给他们吧？” 原本握着她肩膀的手垂下来，商萱感觉到他的迅速变化，抬头看到的司乾，确实眸光已添了冷意。 “谁给你打的电话？” “人在我们婚礼上弄丢的，怎么我们都有点责任。” “什么责任？她季芯澄是成年人，脚在她自己身上，她躲到哪个角落里干什么勾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为司乾的用词，商萱蹙眉，“司乾，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事实就是人来人往的公共场合，一个成年人，理应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凭什么要我们拿时间替他们买单？” “……” 司乾别开眼，不愿再多提此事，搂上商萱的肩，欲带她回卧室。 商萱身子一侧，避开他的触碰，连牵着的手也从他掌中挣脱，直面他的视线有平常少见的炙热，可司乾却十分清楚，这种炙热，是因为她少见的怒火。 “你实话告诉我，季芯澄不见了，跟你有没有关系？” “小萱，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怀疑你，所以请你亲口告诉我。” “呵！”司乾退后一步，神色有自嘲，“原来在你心里，早已经给了我审判，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是在问你，司乾，你可以选择由你来告诉我。” “我说跟我没关系。你信吗？” “……那为什么不将监控给他们？这个房子，这之前我们都没有回来住，他们需要的，也只是今天婚礼时段的监控，有什么不能让他们看到的呢？” “我就是不想给，可不可以？” “……” “是不是我不给，你今晚就不打算进这个房间？” 商萱缓慢地出了口长气，再抬起的眸光，沉静中是凝结的冷意，“司乾，如果这样的话，我们明天就去离婚。” “你说什么？”他的嘴角甚至隐隐有了笑意，盯住商萱道：“就为我不给他们家里的监控？” 商萱眼底冷静，静到如死水一般没有多余的气息，“我跟你结婚，条件就是不再针对季芯澄，可你没有做到。” “季芯澄季芯澄！她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嗯？你为了她才跟我结婚！又为了她要跟我离婚！凭什么？她到底凭什么？！” 司乾眼中的愤怒要将人撕碎，他手中的力道从扶着商萱的肩膀，渐渐变成死力掐着她。 商萱很疼，却没有吱声，她知道他心里也疼，可她仍然一个字也不愿多说，甚至别过头去，无视他的狂怒。 此刻的司乾，如一头被惹怒的雄狮，他潜意识里尚知道不能伤害商萱，丢开她，一脚踢在门边盆栽架上，架上好几层精美瓷盆悉数碎裂地上。 其中商萱珍爱的一株特种兰花，才因新婚搬过来，也在这场波及中成为牺牲者。 …… 夜静极了，在所有一切被打碎之后。 第一百三十章 帮我自己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司乾走后，商萱直到佣人将卧室门口的狼藉都清理干净了，她才回到卧室。 全身冰凉躺在床上，想着司乾离开时扔下的话：“离婚你不用想，监控我也不可能给他们！” 心底的凉意更甚。 在商萱的印象里，司乾很少拒绝她。 倒不是在意他对自己的拒绝，而是司乾的反应，让商萱直觉季芯澄的事跟他有关，甚至在司乾怒骂季芯澄的时候，商萱下意识就想开口替季芯澄求饶。 可她深知，在当下里，越是护着季芯澄，越可能激怒司乾。 怎么办？ 她闭着跟，久久毫无头绪。 大约已是后半夜，商萱披了件薄外衫下楼喝水，保姆房里已经有灯光，商萱无意吓到对方，就开了厨房的灯。 保姆是个中年妇女，见到商萱，惊讶道：“太太这是醒了，还是没睡呢？” “我起来喝水，司先生一夜没有回来吗？” 被她这一问，保姆当即怔住，眼中神色复杂。 从另一间佣人房里走出一位西装革履的老年男子，商萱认得他，他是这里的管家，秦伯。显然他是听到商萱的动静才出门的。 “太太，先生起得早，这会儿应该在酒店的健身房里。” 由于别墅常年没有人居住，健身房长时间搁置，这次新婚夫妇回来小住，时间仓促，健身房便没有重新装修，反正酒店离得近，司乾就直接到酒店的健身房去健身。 管家的答复得体，看一眼保姆，保姆连忙若无其事道：“我去准备早餐，太太有什么需要可以叫我。” 商萱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五点。 这些人，商萱记得昨晚十二点之后才睡下…… “太太不如再回去睡一觉，天还早。” 管家温声提醒，商萱便也顺势点点头，回了三楼。 她确信，昨晚司乾没有回他们的卧室睡，要么管家说谎，他根本没有回来，要么他回来了，睡在别处。 商萱没怎么思量，就知道后者概率更大。 那他昨晚睡哪儿？ 脚步不觉已来到司乾的书房，书房很大，居中的长沙发上扔着一条薄毯，想来他昨晚确实睡在这。 商萱在书房里绕了一圈，当目光落在他的笔记本上，不由灵光一闪，就坐到电脑桌前。 司乾是个谨慎的人，所有的远程监控在云端上都可以看到记录，而他的云端账号和密码她都知道，只盼这里的监控也同步到云端了。 商萱忐忑着，开了机。 入秋的天开始亮得晚了，五点整，窗外还很暗。 商萱顺利在文件夹中找到了备注‘凯悦别墅’的摄相机，找到与酒店联接的几个机位，选择回放，确认时间是昨天下午的，才开始下载。 笔记本的光将黑暗中商萱的脸照得发亮，她没有多少惧怕，尽管她知道这样做司乾一定会生气。 拷贝数据显示还需要五分钟。 商萱起身离开座位，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看楼下。天还没亮，但院子里路灯仍然亮着，对面酒店星星点点的房间里有灯光透出，大概是早起的人们开了灯。 这五分钟里，她想了很多，如果季芯澄的事真的跟司乾有关，商萱应该怎么做？ 大约她不会对司乾心软…… 确认好自己云盘上数据已经完整，可以打开观看，商萱才退出司乾云端的账号，删除下载记录，关机。 从书房里出来，她还不忘关上房门。 转身之际，却见司乾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书房门口。 一米开外靠近楼梯的位置，刚才门敞开着，他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他办公桌上的一切。 既然他已经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商萱索性也不再偷偷摸摸，收回门把上的手，静默着，等他发落。 “你真的要为了她，背叛我？” 司乾确实是运动回来，他的嗓音没有昨日情绪波动的起伏，更沉了几分。 昏暗中，商萱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那双眼睛分外明亮，将她盯着。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见死不救。”她道：“换作是其他人，我也会这么做。” 这是实话。 司乾却一声冷笑，越过她，开门进书房。 商萱有些意外，她以为他会拦着他，对他的不追究正狐疑之际，却听司乾道：“云端的数据有加密，没有密码，在别的IP上根本打不开。” 也就是说，除了司乾云端账号上白名单里的IP，其他地方打开商萱的云盘也看不到监控内容。 商萱当即气结，愤然转身，跟着他进了书房：“你究竟想怎么样？” 司乾打开灯，商萱的眼睛一时适应不了强烈光线，抬手挡了挡。 “我没想怎样。”司乾看她一眼，在沙发上入座，“我就是不想帮她。” “……” “你跟我结婚，只说不要针对她，我答应你了。可我没说还要帮她。” 商萱放开挡着眼睛的手，定定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她是该气还是该恨，一时也说不清，只是难过得很，抚着胸口，扶着最近的沙发坐下。 司乾看她这样，原本还轻松的神色凝重了几分，因心中有气，也不肯上前。 只是问：“你哪里不舒服？” 商萱捂着胸口，埋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如果她这次出了什么事，我也不会活下去。” “你说什么？”司乾皱眉起身。 “我说到做到。” 商萱抬起头，她眼圈红红的，不知是疼的，还是起了泪意，仰视司乾的目光很是决绝，没有余地，“你了解我，我不会拿这个跟你开玩笑。” “……” 司乾忍耐着胸口难抑的愤怒，终究只是在言语上对她撒火，“她凭什么？凭什么要你为她做这么多？！凭什么你受这么多苦，那些人却好好地？！凭什么？” 他反复的质问，每一句都承载着不同程度的痛与恨。 商萱有些不忍看着他，怎么能不懂，他的心思，她怎么能不懂！ “司乾，我都放下了，你也放下好吗？” 商萱起身，没有忍住汹涌落下的泪水，逃离一般不让他看清，上前一步紧紧搂住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剧烈起伏的胸膛上。 男人的怒火，在女人柔软的体贴下，瞬时偃旗息鼓。 司乾搂住商萱，眼圈亦是红的，贴着她耳畔低喃：“你别哭，对不起，我只是想为你做点什么。” “不要这样，我真的已经原谅她们了。司乾，我剩下的时间不多，让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她的泪水打湿他胸前的衣裳，灰色变成深灰色，如烙印一股，烙在他心口。 他将她拥紧，久久没有出声。 - 清晨六点半，商萱来到凯悦酒店大堂，她原本给唐棠打了电话，但唐棠要照顾许佟，没法马上赶过来，就让顾少泽下楼。 顾少泽就住在酒店的总统套房里。 商萱见到顾少泽的时候，被他的状态惊到。 从来从容的顾少泽，眼下看来是这样疲惫不堪，显然他一夜没有合眼。 “我拿到监控了，需要用VPN在云盘里查看，你可以用我的电脑。”商萱没有多话，将笔记本递给顾少泽。 顾少泽看着商萱，“为什么帮我？” “我不是帮你们，我是帮我自己。” 顾少泽点点头，视线落在电脑上，没有伸手接，“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跟我上楼一趟？” 商萱有犹豫，听顾少泽又道：“我无意窥探你们的隐私。” 言下之意，他并不想占司家便宜，商萱在场，至少能够替他证明。 商萱想了想，而后沉默着跟顾少泽上了楼。 总统套房的客厅里，横七竖八摆放着各种设备，有四个男人正围在各自的显示屏前认真盯着什么。商萱扫了一眼灯火通明的客厅，餐桌上、茶几上放着许多食物和饮料，视线落在那些设备背后的标识上，原来他们是警察，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 他们的显示屏上，同时播放着好几个地方的监控，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连商萱走进来，也没有分神的意思。 “请坐！” 顾少泽理出一方干净的沙发，把茶几上的东西拿开，示意商萱可以坐在这里。 商萱才坐下，从门外进来穿着警服的警官，独自一人，显然是顾少泽认识的，只听他眼神询问顾少泽，坐在这里的商萱是怎么回事。 顾少泽面无表情，语气倒是和善的，“她拿到别墅的监控了，刚好你过来看。” 那正是房间里工作的几个年轻警员的队长谢磊，他刚从所里下夜班。 “真的？那太好了！” 谢磊脱下警毛，盘腿就会到茶几前的地毯上，对商萱有意让出沙发位置的动作，只是随意摆了摆手。 “啊，还要用VPN啊，看来他们家也是够谨慎的。” 顾少泽看一眼谢磊身后的商萱，没有说话。 而商萱，像没有听到一样，她的视线随谢磊的动作，始终落在屏幕上的监控里。 “老大，附近三公里的监控我们可都要看完了，一无所获！”左右有人开始跟谢磊汇报，皆是一样的结果。 “别慌，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放弃！”谢磊埋头司家别墅的监控里，忽然敲了暂停键，“有了！” 在他加倍浏览的速度里，顾少泽和商萱其实没有完全看清，但他们信任谢磊受过专业训练的浏览方式，中途也不曾打扰他，这会儿见他果然有了结果，都不禁神色一松，凑上前去。 在凯悦酒店通往司家别墅的长廓上，果然发现了季芯澄的身影。 远远的，只是模糊的背影，但大家都知道那就是季芯澄。 季芯澄的身影在原地停留了片刻，向别墅方向走去，消失在画面中有十来分钟，然后再次出现在画面里时，与两个人一起，离开了司家别墅。 “这个位置，应该有一个更近距离的监控，毕竟是出口。” 谢磊的手指在季芯澄第二次离开画面的位置敲了敲，视线落在商萱身上。 “我不知道，我将那个时段所有的文件都拷过来了。”商萱平静答道，他也没有怪谢磊对她隐射她可能试图隐瞒什么的意思。 顾少泽也听出谢磊的意思，道：“如果是这两个人故意选了监控死角呢？” 经过一夜的不安折磨，他已经能够镇定地分析季芯澄可能遇到的情况，他直觉季芯澄有危险，就以此做推演，如果对方想对她不利，在这样的公众场合，自然就会提前谋划。 “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谢磊起身，转向商萱道：“能不能麻烦司太太带我们到这个位置看看？” “可以的。”商萱随即起身，替他们引路。 走在商萱身后的谢磊，对商萱这么好说话的态度有些讶意，想问顾少泽，但后者拧着眉一副不可招惹的模样，只好悻悻闭了嘴。 果然，在季芯澄监控里出现的位置周遭，并没有安装监控。 谢磊当即就对商萱致歉，“不好意思啊！” 商萱没有回应他的歉意，淡淡给他们介绍，“那个位置可以通往保姆房，这边是出口，从出口出去，可以走到停车场、花园，还有酒店后头的老街。” “老街？” “对，有小巷子近道过去，经过的都是老房子。” 老街是附近的旅游景点，谢磊当即带着顾少泽顺着季芯澄可能走过的路走了一遍，居然真的一个监控都没有。 到这里，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季芯澄是被绑架了。 “可我的手机到现在没有响过。”顾少泽神色凝重道，“如果绑匪要赎金，应该给我打电话。” “有没有可能对方联系了你老婆娘家？” “不可能。”顾少泽当即下断语，但还是背过身给季容打了电话。 对方已经好久没有跟季芯澄联系，顾少泽便也没有说什么，左右言他寒暄两句就收了线。 几人又往季芯澄一起的另外两个人身上找线索。 一男一女，隔得太远，画面放大也很模糊，分不清是多大年纪，但有一点可以确信，季芯澄是认识他们的，她是自愿跟他们走的…… 调查到这里陷入僵局。 第一百三十一章 撕票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真正清醒，是在午后。 阳光透过残墙缝隙和窗户，将屋子里照得十分亮堂。 跟昨夜所见一样，确实是间旧仓库，比她以为的要大许多。仓库居中的位置搁着一张由两根粗壮树桩撑起的简易工作台，工作台上还扔着一些破旧的工具，有胶带切割器、有断裂的小刀、旧纸箱，看来这里之前是个打包台。 除此之外，仓库里搬得很干净，从地面的痕迹看，原来这里几乎堆满了货物。 仓库方方正正，三面墙上各有一扇窗，都很低，但其中两扇已封死，只有季芯澄身后这扇，被人撬开了钉在上头的木板，可以看到窗外杂草丛生的田地。 另一面墙上，是仓库唯一的一扇门，林林依旧坐在那里，只不过她这时不是靠着门板上，而是悠闲坐到门前的石阶上。 透过她头顶的空间，可以看见远山，天气很好，隐约还能听到流水潺潺。 季芯澄不禁好笑地想，若不是被绑架，她还真有兴致到外头赏赏景。昨夜她撑到后半夜，许是虚脱的缘故，不觉就睡去，之后迷迷糊糊有醒来，但总醒不透，一觉就到了眼前。 断断续续的，她能感觉到这里四野无人，大概位于一处极空旷的坪地上。 “……林林？” 季芯澄开口，起初干嗓发不出声，试了几次才喊出女孩的名字。 林林闻声回过头来，见她醒了，迟疑了一下才起身走过来。 “饿了？” 季芯澄抬头看着她，林林身上的衣服与昨天一样，她脸上化着淡妆，隔了一天有些出油，“几点了？” “两点半。” 竟这么迟了，她以为不过是中午刚过去而已。 “你一直没有回家？” 林林走到窗台上拿食物的动作一滞，侧过头怪异看了季芯澄一眼，失笑道，“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还被绑着？” “我记得。”她顿一顿，道：“看来我们离市区很远。” 季芯澄随口的一句话，林林却脸色一沉，显然她不愿让季芯澄套话。 季芯澄也不是想套她话的意思，便解释道：“我是想到，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会很在乎带着妆过夜，伤皮肤。” 林林嘴角浮起冷笑，带着讽刺盯着季芯澄，“好看不比好命重要！” 她意味深长地，再次戳开一盒牛奶，递给季芯澄。 “谢谢！” 还是跟昨夜一样，季芯澄就着林林抬着的手，迅速几口喝完了一盒牛奶。她其实胃里很难受，不觉得饿，但她必须要以此补充水分以保持体力。 “能跟我说说你的家庭吗？” “怎么，想打感情牌？” 林林坐在季芯澄身边一只旧箱子上，没有马上离开的意思，捏扁手中季芯澄喝完的空牛奶盒，远远抛出窗外。 “我没那么厉害，只不过觉得一直这么坐着很无聊，不如聊聊天？” “你就一点也不慌？” “没什么可慌的，你们要的是钱，只要我活着，顾少泽一定会给你们。” 林林目不转睛看着季芯澄半晌，忽然道：“你没我想像的那么蠢！” 季芯澄虚弱抿着唇角，“这算是在夸我吗？” 林林不屑，“你很爱你老公吗，对他这么自信！” “仅仅是我爱他，可能不会这么自信，我自信的是他也很爱我。”季芯澄望着某一处的视线变得虚空。她昨夜似乎做了好长一个梦，梦到从前顾少泽的冷淡，大概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爱着她，所以看着她离开就处处针对，她当时也傻，怎么不能早点明白他，以至于两个人走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弯路。 想到那时的互相折磨，如在眼前，季芯澄忽然叹了口气，问林林：“你谈过恋爱吗？” 林林没有作声，显然有的。 “谈恋爱眼许多事情一样，容易当局者迷。凡事不能看表面，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如果真的爱他，就不要轻易给彼此制造误会的机会，多沟通，才可以少走弯路。人生短短几十年，能遇上一个自己爱的人多不容易，为一些不值得的事情错过，就更可惜了。” 她仿佛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却分明看着林林的眼睛。 “……不是说你不怕吗？怎么听你的意思，像是要死之前的悔悟。” 季芯澄笑笑，“人生难免有意外。” “你倒是看得通透。” 季芯澄默了默，看住林林，缓道：“你看起来真的不像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大约经历过很多吧？才会比同龄人更成熟。现在这样跟你说话，有时我甚至觉得你跟我年龄差不多，明明不是。” “……” 对季芯澄的话，林林不是毫无反应，至少她眼中闪过的一丝仓皇，没有逃过季芯澄的眼睛。 “林林，看在你我同演过一个角色的缘分上，我真的愿意帮你。你们绑架我时间越长，勒索的金额越多，最后要付的刑责也越大，你还年轻，不应该这么早成为牺牲品。” “牺牲品？你懂什么！” 林林翻了个白眼，显然觉得跟季芯澄的谈话对她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起身要走。 “你们是还没有联系到顾少泽吗？不然他不会到现在还不给钱。”季芯澄忙道。 “联系上了，正交涉呢！你以为我们会那么傻，总要全身而退的，不然拿了钱也没命花。” 望着林林瘦削背影再次离她远去，季芯澄深吸口气，只好安静下来。 林林若真的有难处，季芯澄这么三番两次表示可以帮助她，她没有理由一点都不动摇。仅仅只是不想舍弃她父亲吗？ 季芯澄不以为然，林林镇定的眼神告诉她，这不是个怕事的小女孩。 那么，她跟他父亲是同伙？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人？ 想到这一点，季芯澄背脊僵了僵，有细密冷汗冒了出来。 林林的父亲似乎一夜没有回来过，不知他去了哪里…… 季芯澄在偶尔从窗外掠过的鸟鸣声中等着时间流逝，当太阳西落，她的身影在地面上拉得老长，林林的父亲终于回来了。 像是等到了判决，原本无力的季芯澄还是挣着坐直了身。 眼中甚至含着期待。 “王八蛋！那么有钱，我只要这么一点儿居然也不给！我要让他们尝尝我的厉害！以为我真的不敢撕票吗？……” 看着怒气冲冲拿着刀子走过来的林林父亲，季芯澄心下一沉。 “林先生，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撕票啊！”男人恶狠狠地向季芯澄亮了亮手中刀子，咬牙切齿的怒骂声带出许多唾沫星子，喷到季芯澄的脸和脖子上。 她嫌恶地闭了闭眼，忍耐着，“林先生你冷静一点！他们说了什么？” “我要让他们知道利害！” 男人显然已经进入极致愤怒的癫狂状态，根本不搭理季芯澄，他伏在她身后，从铁柱上分出她的一只手来，然后喊林林：“死丫头滚过来！你来拍，拍给他们看！” 季芯澄挣着手，慌乱地摇头，“你们要干什么？” “干什么？放血啊！不见血，他们都以为我是开玩笑！” 说着，毫不犹豫，那锋利刀刃就划上季芯澄纤细手腕，季芯澄左右挣不开，只好上下动了一动，令刀子的位置错开动脉。 刺痛传来的时候，她心下舒了口长气，闭上眼。 只要不是动脉，她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血液很快从刀口冒出，汩汩向着季芯澄手掌心流去，温热的，比她的掌心温度还要高一点。 这怪异的触感令季芯澄即便再不敢看，也不得不睁开眼睛，她惜命。 林林把手机靠近季芯澄手腕，点了下屏幕开始拍摄，拍到那些血生动流出的画面，然后再把镜头移到季芯澄紧紧咬着唇的脸上，稍稍一晃，就带过了。 季芯澄原想透过镜头做点什么，根本没有机会。 “如果我就这么死了，你们更拿不到赎金！”季芯澄忍着颤栗道。 近距离看他父女二人，父亲眼上是狰狞的笑，他看着视频，让林林给对方发过去，眼中是解气的神采，而林林则一脸漠然，完全不符年龄的冷淡与镇定，叫季芯澄有些不解。 “你们跟他要多少钱，他不给？”季芯澄再次问道。 没办法用另一手去摁伤口，只好将流着血的手腕压在肚子上，试图让血走得慢一些，可似乎适得其反，她越用力，反倒流得越快，可就这么放任不管，季芯澄觉得自己撑不了多久。 大概是已经将视频发了过去，男人才有暇理会季芯澄，他嘴里喷着恶臭，将季芯澄恶狠狠盯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敢不敢跟我犟！” 吼完这一句，就出了仓库，完全没有听进季芯澄问他的话。 这人是疯了吗？ 季芯澄求助视线转落在林林身上。她还不想死。 林林有所感应，从手机上移开视线，目光慢悠悠落到季芯澄脸上，“你不是对你男人很自信吗？” “……” 季芯澄眨着眼，试图让自己打起精神，可她觉得头越来越晕，连看清林林的力气都没有，又挣扎了一会儿，到底眼前一黑旋即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醒来的季芯澄，根本没有力气动弹。 原来她还坐着靠在铁柱上，这会儿已经是趴在一堆新旧木屑之中，脸贴在地面上，被木屑砂砾硌得生疼，身侧是她已经被包扎好的左手，看来她还没死。 林林这回没有等季芯澄开口，就主动上前将她扶起，喂她水。 是温糖水，季芯澄喝了几口，感激地抬起头看她一眼。 这一眼，同时看到窗外天色已黑。 不由又问，“几点了？” “不知道，八九点吧。”林林手上戴着手表，显然是不想告诉她而已。 “顾少泽不肯给钱？” “放心吧，我们会继续联系。” 等季芯澄喝完一次性杯中的糖水，林林就起了身，离开了仓库。 季芯澄不是不信任顾少泽，即便他们真的狮子大开口要天价赎金，以顾少泽的性子，绝不会直接跟对方说不给，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林林和她父亲要以季芯澄的死来要挟？ 她恢复了点力气，就开始绞尽脑汁去想…… 可脑袋沉沉，季芯澄意志力再强，也没能坚持多久，混沌之中她再次昏睡。 仿佛过去一个世纪那么久，季芯澄再次恢复意识，是被人推醒的。 十分艰难撑开眼，原来不是推，是男人用脚尖踢着她的胳膊，她不知何时又趴到地上睡去。男人一脸逼切，催季芯澄睁眼。 手上的伤已经不那么痛，相比之前两只手同时被绑，此刻的季芯澄可称得上四肢活动自由，忍着全身散架似地虚脱感，季芯澄爬着坐起。 “第三天了！你家男人还不给钱，怕是要废了你吧！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男人瞪着眼凶狠地警告季芯澄，“你自己跟他说！今天如果再要不到这个钱，就让你家人准备后事吧！” 许是虚弱的缘故，季芯澄一点也没有在意男人的恐吓，朝他伸出手。 “干什么？” “不是要我……跟家里联系吗？手机。” 季芯澄脸色苍白，可还是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她盼着这一刻很久了，她必须撑住。 对方手中握着老人机，正要递给季芯澄，却被门外匆匆赶进来的林林一把截住，“不能让他们直接通话，她会泄露这里的地址！” 男人脸色一慌，意识到严重性，忙将手机收回。 “有道理！”他原地踱了两步，再转身已有了主意，对季芯澄道：“你说，我来转达！用什么办法让你男人乖乖交钱，你自己想！” 季芯澄忙不迭点头，对二人道：“等我一下，我想一想。” 林林与她父亲对视一眼，先后坐到季芯澄身边散落的旧木箱上。 “尽快想！我耐性不多！”男人啐了一口混浊唾沫到地上。 季芯澄闭眼，宁一宁神，很快睁开道：“你打吧，我想好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反转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男人说这是第三天。 季芯澄抬头看窗外，今日多云，但通过浅薄的阳光可以判断，大约还是上午。 她在前天晚上被他们绑到这里，到眼下，至少已经过去三十六个小时，顾少泽一定报警了吧？即使顾少泽没有发现她在商萱婚礼上失踪，两个晚上没有回家，唐棠也一定会联系他，所以她可以肯定他们已经在找自己。 确定这点，季芯澄安了安心神。 男人这时已拨通电话，季芯澄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林林在旁戒备地盯着她。 “你做那么大的生意，会没有这点钱？不给钱你们就准备后事！” 男人来来回回就是这句威胁，季芯澄大约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在跟他讨价还价，便转头问林林：“你们到底要多少钱？” “五千万。” 林林这回没有犹豫地，回答了季芯澄。 听到这个数字，季芯澄微微张着嘴，不可置信原来她这么值钱的吗？ 也亏父女俩敢开口。 这个金额超出季芯澄的预想，即便顾少泽真有这么多钱，也确实一时拿不出来，她开始不确定电话那头的人是在讨价还价，或者只是跟绑匪商量无法一次性支付。 不管是哪一种，季芯澄没有深入去想。 伸手示意男人她有话说。 男人慎重地将电话捂在手中，才走到季芯澄面前。 “你告诉他，我放在家里的银行卡里有钱，密码是顾少泽的生日0923加两个1。还有，联系我在中国银行的客户经理，他知道的，姓郑，找小郑把我的理财产品都提出来，可以凑够这个金额。让他别舍不得，钱没有了我们可以再挣……” 季芯澄因为虚弱，说话很是无力，但也使她的语气听来更显真诚。 男人瞪着她的脸色稍稍有所缓和，听完季芯澄的话，就转到角落里去给电话那头的人一字不差复述。 林林看着季芯澄的眸光带着斟酌。 季芯澄说完一番话，累得低着头喘息，借此避过与林林的视线接触。 男人很快走了过来，脸上雨过天晴，“他答应了！” 季芯澄看一眼男人的神色，再看一眼林林的漠然，几乎在心里断定了一个事实。 “你先别走，如果他取钱有什么问题再打过来，你好随时问我。”季芯澄抬首，对男人道。 男人因钱就要到手，心情果然好了很多，好说话的点了头，翘起二郎腿在一旁坐下，甚至有心调侃起季芯澄： “真没想到啊！你这么漂亮又有钱一个女明星，居然也会嫁错人！呵，你们是不是还结婚没多久？我见过的有钱人不少，还真没见过他这么小气的，几千万而已，居然都不肯掏！要是我，我怎么可能让自己老婆掏钱救自己，怂死拉倒！” 季芯澄听着男人的话，余光时不时看林林一眼，待男人说完痛快了，才问道：“你怎么确定，跟你通电话那个人就是我老公？” 男人笑脸一凝，神色变了变，正要开口，一旁林林已抢白道：“不要中计！她套你话呢！不是顾少泽怎么可能跟你谈判，还付了一部分赎金！” “也是哈，你老公忒小气，随便一只表都不只十万块吧！都第三天了就只给我转这么点零头！他一点都不看中你！” “行了爸，你先出去吧，我盯着她！” 林林打断他父亲的话，睨一眼季芯澄，好似季芯澄才是那个危险分子。 “盯紧点，一会儿我那边要有状况，我打电话给你！” 男人起身往外走，听着他约赌友的哈哈大笑声远去，季芯澄意味深长的视线真正落在林林身上。 刚才季芯澄报给对方说是顾少泽生日日期的时间是假的，她随口说了一个，对方没有指出来。她的理财经理也根本不在银行，这点顾少泽是知道的，可电话那头的人什么也没说。 季芯澄直觉与男人通话的人不是顾少泽。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有可怕的念头冒出来，季芯澄脸色更加白了几分。 “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我，是不是？”她说‘你’，而不是‘你们’，林林不会不明白。 但林林始终出乎意料地镇定，只是淡淡看一眼季芯澄，脸转到一侧不回答。 “你跟我之间没有私怨，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季芯澄顿一顿道，“我想我大概知道那个人是谁，他给你多少报酬？” “……” “如果你只是要钱，他给多少，我可以给你双倍。我说到做到，钱对我来说并不是很重要。” “……” “看来他给你的报酬不是钱？除了钱，你真的以为让你替他做这些事的人，还能给你其他更好的吗？” “别在这里自导自演，没人爱看！” 林林冷冷飞了一记白眼过来，然后转身出了仓库，不给季芯澄任何可以借助判断的观察机会。 如果季芯澄猜测不错的话，林林是想借电话那头的人把自己逼困在这里，他们想要什么结果？惹怒林林的父亲，杀了季芯澄吗？ 那他们可以得到什么？ 季芯澄反复地想，最后结论都回到‘林林想通过父亲之手杀了季芯澄然后全身而退’这一点上。 额角细密汗水在一阵清风拂面时，令季芯澄生生打了个寒战。 她拿林林没有办法，但对她的父亲，或许可以有所突破。 黄昏时，季芯澄等来机会。 林林的父亲怒气冲冲再次来到了仓库，劈头盖脸就扇了季芯澄几个巴掌，至于几个，她根本数不清，季芯澄有一度的失聪失觉，好半晌视线才清明。 男人骂骂咧咧，“……臭婊子，你跟你男人究竟通了什么暗号，他现在咬死了不给赎金！” “什么意思？用我自己的钱，他也不肯吗？” “哼！兴许他就巴不得你死了，好让他顺势吞了你那笔钱！” 男人抱头恼恨地爆着粗口，难听至极，忽而他目光一定，从角落里扯出一把生锈的斧头来，就要砍向季芯澄，“杀了干净！让老子白等这么多天！” “你等一下！”季芯澄厉声道：“我有办法帮你要到钱！” 眼角余光是门外无动于衷的林林，季芯澄几乎确信之前自己的猜想，不错，林林就是想借父亲之手杀了季芯澄。 多狠心的女儿啊！ 季芯澄盯着眼前男人的眸光，不觉添了怜悯。 她知道这话之后对方的斧头不会砍下来，果然，男人手一偏，斧头砍在季芯澄身边的木箱子上，木板瞬间应声分成两块。 “你莫再糊弄我！” “不会！我想活着，我愿意给你钱！你急用钱，没必要跟钱过不去！” 男人动摇了，季芯澄不等门外林林反应过来，迅速对男人道：“给我看看你跟顾少泽的通话记录。” 她的要求莫名，男人显然没有猜出用意。 “就让我看一眼。” 季芯澄再次补充，男人已经在掏手机，但门外的林林旋即就跨了进来，又一次拦下男人的动作：“你别中了她的圈套！” “我只是看一眼通话记录，你为什么怕我看？”季芯澄冷眼看向林林，知道她不会回答，很快便向林林父亲道：“五千万的赎金你也敢开口，是你女儿给你出的主意吧？所谓顾少泽的号码也是她给你的？你就这么信任她？” 季芯澄的话中有话已经十分露骨，林林父亲也是有些阅历的人，瞥了一眼女儿，不顾她的阻拦，将通话记录给季芯澄看了一眼。 季芯澄确认男人这几天联系的一串手机号后，当即道：“这不是顾少泽的号码！” 男人诧异地几乎跳起身，“你说什么？！” 季芯澄没给他们太多时间反应，马上报出了顾少泽正确的手机号，对男人道：“你记下来，这才是顾少泽的手机号，你打这个过去，他一定会给钱！你原来联系的那个人，我不知道是谁，但你女儿一定知道！” “你闭嘴！你不要在这里挑拨离间！”林林在这时扬了声，因她已经看到她父亲怀疑的眼光，她不得不采取行动。 季芯澄没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放过自救的机会。 “五千万的赎金不少，但如果你们敢要更多，顾少泽也未必不肯给！”季芯澄引着男人的视线落在他女儿身上，“恐怕有些人，想要独吞这笔钱吧？不仅要钱，还想干干净净离开这里！” 季芯澄话已经说这个份上，男人再傻也懂得是被自己女儿套进去了。 手机往兜里一揣，当即就一个巴掌呼在林林脸上，“你个死丫头！她说的是真的？” “你疯了！听她的话？！”林林仍不甘示弱，抚着脸吼她父亲。 “我就问你，假号码哪儿来的？是不是那个人安排给你的？” “……”林林直往身后退，企图逃离仓库。 但男人手速更快，抓住林林胳膊就将她扔到角落里，“死丫头！我就说你这么好心替我出主意，原来是存了这个歹念！我生你养你一场，你却存心要我替你去死！啊？” “……不是，你别听她的……” 季芯澄紧紧闭上眼，听着男人打在林林身上的拳头和林林的哭喊声，双睫轻颤，神经松懈下来又怕难以支撑，她死死咬着唇令自己意志坚定一些。 男人将林林打昏在角落里，双目满是杀气回到季芯澄眼前。 他跟季芯澄确认了一遍号码，才拨了顾少泽的电话，啐她道：“要是敢耍把戏，你就等着让他给你收尸！” 他对自己的女儿尚且如此狠绝，季芯澄不敢想顾少泽如果跟他谈判失误，他还会不会有耐心听自己的解释…… 管不了那么多，季芯澄只劝自己别在眼下关键时刻昏过去，就很好了。 “你是顾少泽？……你老婆在我手上！想要把人要回去，准备好五千万赎金！”男人静了静，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递给季芯澄，“他要跟你说话！你要是敢泄露这里的位置，我现在就杀了你！” 对男人的恐吓，季芯澄配合地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让你拿到钱。” 她苍白着脸色接过手机，当听到电话里顾少泽的声音时，毫无预兆地，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芯澄？” 顾少泽的声音沉而哑，带着焦急，季芯澄忙拭去泪水，“少泽，是我，你别担心，我没事。你准备好钱……什么？听得见吗？我让你准备好钱……” 疑惑看了男人一眼，季芯澄对电话那头道：“信号不好吗？那你换个地方再打来，千万不要报警！” 季芯澄嘱咐完顾少泽，才挂下电话，对男人道：“他正在四处找我，说在哪个山里，信号不好。” 男人盯着季芯澄的一连串举止，确实是为他着想的细致，看一眼角落昏死过去的林林，恨恨地想，亲生女儿还不如一个陌生人来得可靠！对季芯澄递回来的手机摆了摆手，道： “你拿着等吧！你是聪明人，这点钱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不值得为这个丢了性命！” 季芯澄见男人没有起疑，擦去源源不断的泪水，正色道：“是啊，就当为我之前的事情跟你道歉吧，希望你拿了钱之后好好过下半辈子，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 男人睨季芯澄一眼，已经完全被她的真诚打动，一时竟没有接话。 毕竟是五千万，不是五百万，或者五十万，男人已然开始着手计划这钱要怎么花…… 电话再次响起，季芯澄没有马上接，而是看向男人，仿佛在向他请示。男人冲她点点头，说：“接吧。” 季芯澄这才接起，同时打开免提。 “少泽，现在听得清了吗？” “现在可以了，告诉我你在哪里？” 第一百三十三章 获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听到顾少泽问季芯澄位置，男人警惕地站起了身。 季芯澄安抚地看了男人一眼，对电话那头的顾少泽道：“你先别急着找我，只要你把钱准备好给他们，他们就会放了我的。” “真的吗？” “对，你相信我！” “好，那你真的没事吗？他们没有没打你，你有没有吃饭？” 季芯澄艰难地咽了咽唾沫，好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哽咽，“我很好，真的很好。” 顾少泽放下心来，转而责怪道：“你怎么能不跟我打声招呼就自己离开呢？你知不知道我这两天为了找你，把多少重要的事情都扔到一边！” 季芯澄不受控制地流着泪，很是委屈。 “要不是你不让我跟着你，我会自己走吗？” “我当时有重要事情需要处理，你就不能理解我一下？” “反正你永远是工作最重要！” 两人在电话里吵起来，一旁盯着的男人有些莫名，为免节外生枝，当即就从季芯澄手中抢过电话，对着电话那头的男人吼道：“废话少说！你多久能把钱转过来？” “我一定尽快！五千万不是小数目，我需要挪用公司帐上的资金，请你给我一点时间！” “多久？” “三个小时怎么样？” “不行，我等不了！三个小时你就准备给你老婆收尸吧！” “两个小时！你理解一下，钱我一定会给你，只要我老婆安全！” 男人瞪了季芯澄一眼，对电话那头又吼：“我这就给你发账号，两个小时之内如果见不到钱，没得商量！” 男人挂了电话，坐在季芯澄身边看着她。 这回面色倒是和善了些，一边编辑短信，一边说道：“看来你没嫁错人！” 季芯澄原可以不用理会他，因为她已经猜到了顾少泽一定跟警方在一起，刚才两人在电话里争吵的内容就是随口胡诌的，两人默契地拖延了时间，这会儿警方大约已经通过卫星系统定位到她所在的位置，她可以安心等待他们的营救。 可季芯澄知道自己昨天到现在滴水未进，不知道还能支撑多久。 此刻的神识，完全靠她内心一股意志力在强撑，便打算与男人说说话，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坚持久一点。 “婚姻就是这么回事吧，说白了，也与合作共赢没有什么分别，你给他多少，他才能给你多少，都是相互的。” “看来你赚得也不少！” “还行吧，付掉你这一笔赎金，也就没有剩下多少了。” “你是说这笔钱最终还是要你自已掏腰包？” “怎么说呢，即便现在是他付了钱，我也要想办法还上的，不然日子怎么会好过，你说是吧？” “真没想到，原来你们有钱人都分得这么清楚。” 季芯澄默了默，问道：“林林的妈妈，是做什么工作的？” 说到林林，男人脸色当即一沉，睇了眼角落里昏睡的女儿，没好气道：“跟人跑了，娃还在襁褓中就扔给我娘！” “她一定很漂亮吧？林林的基础天生就很好。” “漂亮不能当饭吃！”男人鄙夷道。 “林林有男朋友吗？” 男人神色一顿，转向季芯澄，“你对她，好像很感兴趣？” “她演过我的替身，如果她肯好好学表演，将来正式出道，未必会混得比我差，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享福的。” “她要真是这么想倒好了，什么演戏都只是幌子而已，自己堕落别人也帮不了她!” 男人这时的神情才像个父亲的样子，季芯澄心下暗道，或许季芯澄都被林林有意传达给她的假象欺骗了，他父亲的意思反倒是林林自己不愿意走正途。 堕落？ 林林真的与司乾有什么关系吗？ 季芯澄琢磨着，转而问起男人，“你在司家工作？” “我要能在司家工作，还会混成如今这样？那佣人的衣服是死丫头不知道打哪儿找来的！” “这件事大概不是林林自己的主意，你知不知道她背后是什么人？” 男人戒备的目光再次望过来，季芯澄只好道：“我是觉得你光打她，她也不会听的，倒不如好好跟她谈谈，她年纪还小，别轻易被别人玩弄了。” 季芯澄一副完全视绑匪为友的样子，显然男人很少有这种经验，抓了抓油腻腻的头皮，突兀地就结束了两人的谈话。 之后仓库里安静下来，季芯澄听得见远远有汽车鸣笛声起伏，看来不远处有一条宽阔的马路。 顾少泽的电话比预期早了半个小时进来，季芯澄打量男人神色，大约钱已到账。 他开心地对季芯澄道：“你等着，我去查查，只要钱到账，我就不回来了，我告诉你男人你在这儿，让他来找你！” 季芯澄点头，目送男人走出仓库，才到门口，就被门外埋伏的警察逮了个正着。 “把手抬起来！” “别，别开枪！……臭娘们敢骗老子！……” “闭嘴！还嚣张？铐起来！” 早在十分钟前，季芯澄就嗅到了自窗外飘进来的不一样的气味。 那是男人身上汗水的味道，与田地间草木的气息还是有所区别的。 季芯澄仔细盯着门口自四面涌上来的警务人员，当顾少泽的身影终于自人群中冒出向她走来，泪水再次不听使唤模糊了视野。 她原来不知道自己这么害怕，害怕再也见不到他…… “芯澄！” 顾少泽几乎是冲着跪到她身边，猛一下将她拥到怀里，一点不顾地上及她身上脏兮兮的血迹。他这样激动，仿佛失而复得的珍宝重新回到手里，但欣喜之余，是更多的惊恐，他也害怕失去她。 季芯澄咬着唇，想出声，却抽噎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终于在他怀中昏死过去。 - 医院里，天色已渐黑。 顾少泽伏在床头一侧，握着季芯澄的手，一面轻抚她脸颊，还有些低烧。便又按了铃，对进来的护士道：“都这么久了，她还在烧。” 护士笑道：“别担心顾先生，发烧说明顾太太身体的防御机制起作用了，她手上伤口发炎，发烧是正常的，等炎症好些，自然就不烧了。正常现象，您别担心。” “可她怎么还不醒？” “病人各方面体征都很稳定，顾先生，主任交代您一定回去休息一晚，明天过来就可以看到顾太太恢复正常了。” 护士微笑着说，显然病人进医院几个小时里，这个问题顾少泽已经问过无数遍。 进门的唐棠听到护士的话，视线落在顾少泽身上，他看起来何止狼狈不堪，整个人像服了刑一样瘦了一圈，胡渣密布的脸上，眼窝凹陷，哪里还有顾大少平日里半分冷傲与清高。 将水果放到柜子上，声响引来顾少泽视线，唐棠才出声道：“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这里我帮你看着，我晚上没什么事。” “不用了，我陪她。” 唐棠望了眼顾少泽一秒钟都不舍离开季芯澄的视线，没有再劝，坐到病床另一面的椅子上，问顾少泽案件处理的结果。 两人正聊着，许默带着许佟敲门进来。 “你们怎么过来了？”唐棠起身。 “经过这附近，就上来看看。”许默将许佟交给唐棠，走到顾少泽身边，看了眼床上的季芯澄，拍拍他的肩，“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晚上可以让唐棠陪你老婆。” 顾少泽这才分神看了许默一眼，“不用，你带他们回家吧。” “别你老婆回来了，你自己又倒下了，好不好意思？”许默听说顾少泽两天两夜没怎么合眼到现在，有些对好友的痴情刮目相看。 但顾少泽显然不怎么知道领情，正色催他们走，“真不用，你们走吧。” 许默也不跟他计较，点头道：“走走走，我们歇一歇就走。” 看着许默与唐棠之间的许佟，顾少泽严肃提醒自己，不能再有如此的失误，要护她周全，尽快把孩子的事情安排上，等生下孩子，她大概就会有更多时间花在家里吧，这样的话，出状况的机率也会小很多…… 顾少泽木然地想着，他连夜不眠不休的脑回路已经有些卡壳，也不知许默一家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趴在病床前睡去的，让他醒来的是季芯澄的手，纤细白皙的五指正描摹他五官，见他睁开眼，她也没有停下来。 “你怎么趴在这里睡着了？” 季芯澄坐在病床上，一只手挂着药水，一只手在他脸上来回轻抚，眼中满是爱怜。她的声音很轻，却有力地安抚了顾少泽焦灼的心。 他忙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改坐在床沿，仔细打量她道：“你感觉怎么样？” “我感觉好多了。” “真的？” “嗯。” 两人距离这样近的说着话，却仍贪婪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仿佛错开一秒，就要失去什么宝贵的东西，那样认真而慎重。 “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顾少泽脱口而出的致歉，令季芯澄心下悸动不已。 抬手再次抚上他脸颊，指尖在他唇边停下，忽而道：“你几天没刮胡子了？” “不知道，不记得了，这不重要。” 季芯澄好笑地看着他的短暂失措，想抬手拥抱他，不小心扯到另一只手上吊水的针头，“啊——”轻呼一声，见血液已经顺着透明输液管跑了出来。 顾少泽连忙按铃，护士很快给他们进来重新插好。 待护士一出门，顾少泽便又坐近了些， 这回他主动将人拥到怀里，紧紧地。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感受彼此的心跳，仅仅如此，已经能够让这次事件中受过惊吓的两颗心得以安定和弥补。 良久，顾少泽问道：“饿不饿？” “有一点，但我现在不大想吃，你再抱我一会儿。” 顾少泽轻笑的声音响在季芯澄耳畔，她便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开心。” 季芯澄也笑出声，顾少泽便问，“你又笑什么？” “因为你开心。” “咳咳——”门口传来清嗓子的声音，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分开。 唐棠提着保温盒走进来，假装没有看到他们的难舍难分，“医生说了，这会儿喝粥是最合适的。来吧，我起了个大早熬好的营养粥，快来尝尝！” 伸手不打笑脸人，顾少泽即便再不满，也不敢给唐棠脸色，何况季芯澄正拿眼神警告他呢。 “怎么了？”见季芯澄推他，顾少泽问。 “你先回去洗个澡。” “嫌我脏？”男人拧起眉峰，表情有些夸张。 季芯澄索性点头，笑道：“是啊，你几天没洗澡了？” 顾少泽瞪着她，像是很受伤，“我都没嫌你。” “你敢嫌我？” “……”顾少泽咽了口空气，没敢吱声。 看着他颇有些灰头土脸地离开季芯澄的病房，唐棠笑得乐不可支，叹道：“男人啊！没想到他也有这一天！” 季芯澄伸手接唐棠手中盛好粥的碗，唐棠没给她，“你只管张嘴就好。” 季芯澄感动不已，双手收在怀中，笑道：“那怎么好意思。” “没关系，打个折，服务一餐一千块吧？怎么样，这买卖很值啊！” “切，你照顾许佟，也这么跟许默算的呀？” “可不是，不然你以为我这算什么？人家保姆啊？还免费劳动那种？” 季芯澄看着唐棠有意掩饰的表情，眯着眼笑，经过这次绑架事件，她反而对美好生活有了更多体会，一些以前觉得需要激动的事情，如今也能很享受去体验其中的不平与艰辛。 唐棠的事情，尽管再麻烦，季芯澄也有心想要帮她，来日方长嘛。 “什么事这么开心？” 顾少泽一身清爽重新站在季芯澄病床前时，她只觉得眼前一亮，一时就有些移不开眼睛了，好半晌才道：“唐棠刚走，我看她朋友圈呢，和许默的照片，你看。” 她说着，抬起手中的手机给他看。 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儿子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却没看她的手机，眼神始终牢牢锁着她含笑的眉眼。 将手中提着的保温桶放到床头柜上，俯身就吻在她唇上，引来季芯澄的惊呼和躲避，“顾少泽你干嘛？” 她捂着嘴，仰着小脸瞪他。 “我刚洗过澡刷过牙来的。”他无辜道。 “不是，”季芯澄笑弯了眼，“我都几天没有刷牙洗脸了，你不嫌脏啊？” 顾少泽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拿开她挡在唇上的手，就吻了下去，但看她还在吊着水，没敢太用力，很快放开她，在她唇边道，“我怎么敢嫌你啊？” 俨然拿她先时的话打趣她。 季芯澄失笑，拉着他的手让他坐到她身后，然后她挪了挪位置，就在他肩膀上找到舒适的位置靠着。 顾少泽也很配合，坚实臂膀自觉充当起她的靠垫，一只手自她腋下贴在她肚子上。 季芯澄放下手机，抓住她肚子上那只大手，不让他乱动。 侧头问他：“跟我说说，你这两天怎么过来的？” 她其实大致听唐棠说过了，顾少泽这几天都待在凯悦酒店的顶楼套房里，盯着几个警察竭尽全力找她，他全程没有合眼，别人换班他仍继续，像个机器人连轴转了两天两夜。 季芯澄之所以再拿话问他，是想让他诉诉苦，好排解下心中郁结。 但显然男人没有这样的自觉，反握住季芯澄的手，对她道：“绑匪已经认罪，很快就会移交检察院处理。” 他的大拇指在她手背上轻轻抚摸，眼中犹有歉意。 季芯澄仰着脸看他，半晌没有言语。 “干嘛这么看着我？”顾少泽低头，看进她眼中。 “你就没有其他话，想要对我说吗？” 她脸上的妆沾过血迹，在昨天进医院时就清过一回，早上唐棠贴心地带来卸妆棉和清洁巾替她仔仔细细擦过，这时在阳光下近距离看来十分清爽，泛着透明的光泽。 顾少泽有些疑惑，没洗脸怎么会这么干净呢？ “我问你呢？”见他痴痴看着她的脸，季芯澄笑问。 顾少泽没有回答她，唇已先一步印在她脸颊上，而后是她粉润的唇角，小心翼翼深入…… 尽管十分想念，他仍然极力克制自己，便让这个吻变得轻柔而缓慢，最后连季芯澄都有些失了耐性，觉得不够，咬住他的喘息，要走到他前头。 两人怕妨碍到她挂点滴的手，都僵着身子，吻了一会儿分开看看，又再次吻到一起。 如此反复，直到顾少泽满头大汗，季芯澄才推开他，“你很热？” 他们坐着的位置，刚好有窗外的阳光照进来，顾少泽抿唇微笑，笑而不语。 季芯澄叹口气，拿纸巾给他，同时劝自己忍耐，为打断两人之间渐升的温度，只好找话来讲，“绑我那个人还有个女儿，她也被抓了吗？” “他女儿？” “嗯，那天我在司乾他们婚礼的酒店后厅，看到他教训他女儿，才走过去跟他们有接触的。特别巧，那女孩就是之前在剧组里给我演过替身的。” “昨天在仓库并没有这个人。” “是吗？” 季芯澄狐疑着回想，如果警方来的时候她还躺在那里，他们不可能看不见，那就是说在警方到来之前，林林已经醒来并且躲开了。 季芯澄完全没有印象。 “对，除了那个绑匪和你，没有第三个人。你是说，他女儿是共犯？” 季芯澄仍在沉思，顾少泽便又问，“你想到什么了？”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女孩，我大概不会跟他们走。”季芯澄抬起头，道：“父女俩设了个局，将我骗到后面的巷子里，才将我迷晕带走的，那男人说，是他女儿给他出的主意。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绑架案。你直到昨天才接到绑匪索要赎金的电话，是不是？” 顾少泽锁眉，点了下头，“警方也奇怪，怎么第三天才联系我。” “因为那之前，他女儿给了他一个假的手机号，对方冒充你跟他谈判，给了十万的赎金，之后就一直拖着不肯给剩下的，那男人很生气，因此还打算撕票杀了我。后来我才知道，这就是他女儿的目的，他女儿想通过父亲的手杀了我，然后全身而退。” 顾少泽拧着的眉松开，眸色转深，“那男人是被他女儿利用的？” 季芯澄点头，“男人头脑简单，明显就是第一次作案，何况，听他的意思，他本人并不敢叫这么高的赎金。一切都是他女儿在主导，他们试图通过假的顾少泽激怒男人，让他杀了我。” “你说他女儿曾出演过你的替身？哪部剧？” 季芯澄一时没有想起来，“我回去查一下，当时她是说才上高中，二十来岁吧。” “这么说，她背后还有人指使，不然一下子就能拿出十万赎金来给他父亲，未必做得到。” “那会是谁呢？” 季芯澄虽这么问，但她心里第一个想到的是司乾。 真的是他吗？他已经恨自己恨到要杀了她的地步？季芯澄心底仍有所保留，总觉得他跟商萱都结婚了，如果他真的爱商萱，大约不会如此狠厉。 可季芯澄仍然记得，那绑匪说自己并不是司家的佣人，林林只是一个替身演员，就能轻易拿到司家佣人的衣服，把她父亲安插到司家的婚宴上？这显然不合逻辑。 她心下惴惴不安，却不敢告诉顾少泽，只怕自己多想另生节枝，更怕以顾少泽的性情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便强自按捺下来想要跟他倾吐的想法。 “不管是谁，我一定要将这个人揪出来。” 顾少泽沉下来的脸色，叫季芯澄不安，“你要做什么？” “我会将这些线索提供给警方，让他们继续追查。” 季芯澄舒了口气，重新靠在他胸前，“好，你要答应我，这事交给警方去处理，你不要冒险私下去打探。” 顾少泽没有回答，直到季芯澄拍拍他的脖子，他才应了一声，“知道了。” 怕他多想，季芯澄转而慨叹道：“那女孩当时演我替身的时候，我还在片场帮过她呢，没想到啊，人心难测。” “所以你以后不要对什么人都那么好，给人可趁之机。” “嗯，我以后会注意的。” 见她情绪瞬间低落下来，并不是顾少泽想看到的，将她扶起，郑重道：“不是怪你，也是我的疏忽，我以后一定看好你，你不要因此有什么心理阴影。” 季芯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的丈夫，为她这一次的绑架事件，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对他的心疼早已胜过自己的，便微笑再次抚上他眉眼，“好，我记住了。” 两人长久对望，怎么都不觉得够一般，直到敲门声将他们打断。 看到舒颜推着婴儿车走进来，季芯澄当即也推开了顾少泽。 男人不满的起身站到一边，盯着季芯澄笑容明媚对舒颜和她儿子招手，“快把我儿子抱过来我看看！” “你儿子？”顾少泽不可置信道。 舒颜从婴儿车里抱出儿子，笑对顾少泽道：“芯澄早已经是我们阳阳的干妈了，顾先生现在才知道吗？” 季芯澄好笑地看了眼顾少泽怪异的表情，不睬他。 舒颜抱着儿子走到季芯澄身边，季芯澄伸手要抱，舒颜不让，“你别伸手，看看就好了，我带他过来是想来看你，别妨碍你休息。” 见舒颜这么说，站在一旁的顾少泽神色才缓和下来，不由上前一步，将视线落在舒颜怀中正啃手指的小宝宝脸上，倒是有几分安子墨的模样。 顾少泽想着，转身就出了病房，他决定给安子墨打个电话。 看他默然出了病房，舒颜悄声问季芯澄，“顾先生不会是不高兴你当了阳阳干妈吧？” “怎么会，白得一干儿子，他偷着乐吧！” 季芯澄逗着阳阳，眼睛里仿佛有星光闪烁，舒颜打量她气色，清瘦了一圈，精神倒还好，但还是忍不住问，“你真的不要紧吗？” “你是说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舒颜没作声。 季芯澄笑道：“生理上不过就是饿了两天，全当减肥了！心理上呢，就当体验了一把真人绑架事件，将来我演同类型的戏，可就有灵感了！” “手怎么了？” “皮外伤，不要紧。” 舒颜看着这样明快的季芯澄，不由也扬唇笑了起来，果然网络上那些吃饱了撑着的网友，就是爱瞎写，“没事就好，可担心死我了！” 拍拍舒颜的肩，季芯澄问起她的近况，“你最近瘦了，自己带阳阳很辛苦吧？” “我请了个保姆帮忙，阳阳这边还好，就是最近在准备教资考试，会辛苦一点。” “你准备去学校当老师吗？” “看着阳阳一天天长大，忽然有的这个想法，我想将来等他上学的时候，有更多时间陪他。” “这个想法挺好，但是，听说小学的老师会特别辛苦。” “以前我也这么觉得，但现在对着阳阳，好像就有用不完的耐心。” 舒颜的性子温吞吞的，还真是适合当老师的，季芯澄看到她开朗的样子，很是欣慰，终于敢问出心里话道，“安子墨有没有来看你们？” 她听顾少泽提起过，安子墨在他朋友的公司里，表现非常出色。 “没有。”说到安子墨，舒颜的眸光就黯了下来。 季芯澄讶道，“一次都没有？” 舒颜抬起头，神色清冷，“是我不让他见的，没什么意义。” 看来他们之间关系还没有改善，季芯澄握了握舒颜的手，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顾少泽重新进病房的时候，舒颜接到保姆打来的电话，说在隔壁超市已经买好东西了，就与季芯澄告辞，“我问过唐棠，她什么都不让我带，等明儿你出院了，我让阿姨给你褒汤，她褒的汤可好喝了。” “好呀，那你慢一点，少泽你送送舒颜。” 季芯澄随口就使唤起顾少泽，后者明显没有防备，愣在门边。 舒颜忍俊不禁，忙道：“不用了，阿姨就在楼下，我推车很方便。” 但季芯澄坚持，“快去，我干儿子呢！” 顾少泽一只手插在兜里，一手拿着手机，给舒颜开门，“没事，我送你们。” 舒颜回头看了季芯澄一眼，后者正冲显然一身不自在的顾少泽扮着鬼脸，心情颇为愉快。 送走舒颜的顾少泽回到病房，护士正给季芯澄取下挂好的药水，待护士一走，他就反锁了病房门，引季芯澄惊呼，“顾少泽，大白天你关什么门啊！” 季芯澄听护士的话说要多下床走动，双脚才下到地面，就被快步上前的顾少泽抬起双臂放到他脖子上，然后他一只手拖着她的腰，几乎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一手扶在她后脑上，无所顾忌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渴求，轻易就让季芯澄通身如触了电般紧绷起来。 只有被他热切吮要的双唇，似还有所知觉，她闭上眼，很是吃力地跟上他的节奏，同时感受着他如铁钳般将她禁锢的双手，在她身后渐渐收紧，仿佛要将她整个钳入他身体里去。 “……顾……我要窒息了！” 季芯澄拍打他，挣扎着出声，顾少泽这才深吸口气，将她松开。 缠在他脖颈上的手早已收紧，季芯澄踮着脚，半张脸都贴在他锁骨处，喘息带出的水汽将他的肌肤熏得潮而红润，她辣着耳根，将吻落在他锁骨上，“再忍忍好不好？这里是医院啊。” 她语气中满是无奈，也只有她心里知道，何尝不是提醒自己的…… 顾少泽的吻落在她额上，声音哑而沉，“我们早点生孩子吧？” 原来他是为这事呢，想他看着舒颜儿子的眼神，带着期待。季芯澄道：“这是你想早就能早的啊？” “对不起，从前是我不好！” 他旧事重提，仍有沉痛之色，季芯澄心有不忍，忙安抚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事也是需要准备的，你听过备孕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别得寸进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是要开始备孕了。” 忽然听到第三个人的声音，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下意识地就弹了开来。 只见病房门大开着，顾少泽的母亲童思雅不知何时走进来的，已经准备在沙发前入座，她身边跟着曾嫂，正抿唇忍笑呢。 季芯澄瞪顾少泽：不是锁门了吗？ 顾少泽一脸无辜，他大概不知道医院为了病人安全，这里的病房门即使反锁也是无用的。 “妈，你怎么不敲门。” 季芯澄尽管尴尬，也还没敢怪婆婆的意思，她还没来得及阻拦，顾少泽已经不客气开口了。 “我敲了呀，没人应。” 童思雅好整以暇靠在沙发上，睨着两人，对没人给她开门这件事很是宽容的样子，对季芯澄道：“我和曾嫂刚好在这附近，就上来看看，你想吃点什么，合适的话就让曾嫂回去准备。” 季芯澄红着脸，忙道谢，“谢谢妈，我都可以的，清淡一点就行。” 童思雅点点头，视线在病房里走了一圈，不冷不热的，半晌才沉吟道：“你说得对，你俩是要开始备孕了，这么急着办婚礼，人家都以为是奉子成婚呢，个个逮着我就问何时抱孙子，我也想知道呀！” 季芯澄点头称是，一旁顾少泽皱眉不语。 童思雅就谁家的儿媳进门第二年已经二胎，谁家跟顾少泽一样的年纪的孩子已经上幼儿园等等，悉数点了一遍名。 果然顾少泽就忍不住了，“妈，你没什么事就回去吧。” “我坐一下怎么了？看看我儿媳不行啊？” 童思雅扬了声，盯着儿子。 季芯澄忙扯了扯顾少泽衣角，提醒他态度好点。 顾少泽却像没听见一样，“你在这里她紧张，别影响她休息。”他说着，走上前去就要赶他母亲离开的意思。 童思雅到底是他母亲，猜到儿子意图，起身率先一步避开他，径直走到季芯澄跟前，在季芯澄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已经握住季芯澄的手，将她打量，“我作为婆婆，来看看自己儿媳，怎么就不能了？是不是？紧张什么呀，你又没做错事！” 季芯澄慢半拍，点了点头，视线落在她抓着自己的手上，勉强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 然而顾少泽坚持的事，在这个家里，便是作为他父母也很少有可以违逆的，不过眨眼的功夫，童思雅与曾嫂已经被顾少泽送出了门外去。 季芯澄独自愣在病房里，觉得很怪，却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对重回到身边对她不放心的顾少泽解释道：“你妈妈之前……好像不这样？” “之前她对你很凶？” “也不是，就是觉得，哪里不一样。” 顾少泽目光柔和，将季芯澄扶到沙发前坐下，对她道：“她怎么会办事带曾嫂出门，就是专程来医院看你的，放不下面子。” “那你还赶人家走？态度还那么差！” “看你看一眼不就要走了吗？待那么久干什么！” 季芯澄无语地望着顾少泽，被他理成当然的神情弄得有些啼笑皆非，确定顾母不会因此不高兴，便也不跟他再争了。 顾少泽拿出他带来的汤，亲自给季芯澄盛出来，一勺一勺喂她喝下。 “你公司里不忙？” “有陈烽在。” 季芯澄才想起来，呀一声道：“你之前因为我跟对方闹僵的合伙人，现在怎么样了？” “别一惊一乍。”拿纸巾替她擦嘴，顾少泽若无其事道：“那个案子已经到法院，对公司没什么影响了。” “那对你呢？” 顾少泽抬眼，对上季芯澄的注视，“我？跟我老婆被绑架的创伤比起来，不值一提。” “创伤？这里吗？我怎么这么不信！” 季芯澄被他的用词逗笑，好笑地戳了戳他的胸口，指尖被男人握在手里，低下头要吻她，季芯澄顺利躲开，被他揽到怀里，两人又是一番闹腾。 - 在医院里待了三天的季芯澄，实在是待不下去了，吵着要出院。 医生同意，不同意的是顾少泽，季芯澄便赖在他怀中撒娇，“你再不放我出去，真的要发霉了！” “别得寸进尺，澡都给你洗了还想怎么样？” 他低头看他的笔记本，早两天开始他就不耽误工作了，难的是季芯澄，待在医院里，连手机都不能玩。 季芯澄惊叫，“我洗澡本就天经地义，又不是坐月子不能沾水，顾少泽你讲讲道理！” “再待一天，没问题我们就回家。”他不为所动。 “你看我这样像有问题的吗？别占用公共资源，咱们现在就回家吧！下午还能把病房让给其他病人，嗯？” “像不像不是我说了算，等明天报告出来再说。”他头也不抬。 “我的天，顾少泽你……！” 季芯澄原地抓狂了好一阵，忽然眼睛一亮，将他腿上电脑拿开，整个扑到他身上去，“老公，你确定你这么多天没有在外边背着我偷吃？” 她一副背台词的语气，顾少泽早已见怪不怪，但还是为她一时的口无遮拦弄得蹙眉，“别乱讲。” “我没乱讲！” 季芯澄趴在他胸口，顾少泽原本坐在沙发上，被她逼退成半躺着的姿势，她的指尖在他胸口打圈，很有道理的样子，“我算算啊，我被绑架到现在，前前后后也一周多了，被绑架之前，我在唐棠那里就住了一个多月，再之前……” 她惊而抬首，瞪着顾少泽，“都这么久了！你居然……” 顾少泽不觉已坐直上半身，他眸中颇有些阴晴不定，怎么会不明白季芯澄指的是什么！这该死的女人，为了让她休息好，他不知多艰难才一直忍耐到现在，到她这里，反而成了他在外偷吃的有力罪证了？ “你敢说出来试试？” 男人脸色铁青，盯住季芯澄的眸光正向她射着无数的冰碴子。 季芯澄计谋得逞，强忍着笑，端一脸严肃相，“不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想带我回家？” 看她仅仅抿着唇才不笑出声，顾少泽无奈地别开眼去，冷道：“你真的就这么想回家？” “是！特别想，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就是在这样软磨硬泡下，季芯澄在一个小时后走出了医院的大门，她舒服地伸了个懒腰，顾少泽亲自开车，却不是回家的方向。 “我们上哪儿？”季芯澄问。 “回家。” 顾少泽显然还在生气，季芯澄不以为忤，但知道他说的是顾家老宅之后，季芯澄也开心不起来了，“能不能不回那里？” “为什么？” “不习惯。” 顾少泽原也没想回老宅，但就近来网上传言季芯澄不受顾家待见一事，他觉得有必要做点什么，便打算回去住一晚，但这些他自然不会跟季芯澄讲。 “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什么？顾少泽你打算回这边住很久吗？” “看情况。” 车子稳稳停在主楼大门前，碍于管家已经带人来替他们拿东西，季芯澄再不满也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给顾少泽使性子，便沉下脸来，颇有些气鼓鼓地被顾少泽牵着往屋里走。 怎么不知道她在生气。 顾少泽只是不想哄。 瞧着两人之间气氛有些不对，顾家父母更多关心便放在季芯澄的身体健康上，正式催他们要把孩子的事情安排上日程，季芯澄点头说好，顾少泽没有接话。 顾婷婷不在家，童念雅在外边吃，晚餐餐桌上异常安静。 饭后，顾海棠牵着季芯澄在花园里散步，温和问她：“怎么了？少泽哪里做得不对？你一个下午都躲在茶室，晚饭也吃得不开心。” “没有，就是有点小郁闷。” “跟姐姐说说。” “他好像想在这边常住，我不大习惯。” “啊？谁说的啊？”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顾海棠停下脚步，“你不知道，要你们回来住怕一晚，还是爸妈劝了好久才说服他的，他为什么不答应啊，没有别的理由，就说你不习惯住这边。” “可他……”季芯澄咬着唇，后知后觉顾少泽就是故意气她呢，心下明朗起来，眉眼就有了笑意，“他真的这么说的？” “我骗你干什么。” 听顾海棠解释后的季芯澄，明显魂不守舍起来，最后还是顾海棠出声赶她，“行了，你上楼吧，等你空下来再来店里找我？” “好的！” 季芯澄当即如蒙大赦的表情，让顾海棠不由笑出了声，目送她快步离开的身影，顾海棠在身后喊，“你慢点儿。” 带着一脸雀跃上楼找人的季芯澄，临到书房门口，却还是刻意板起脸来。 顾少泽戴着眼镜站在书架前翻资料，季芯澄走进书房，他也只是侧头淡淡看一眼，目光再次回到手头的文件上。 季芯澄清了清嗓子，男人也没有要跟她打招呼的意思。 正是白天黑夜交替的节点，书房里虽开着灯，但窗外还有光线进来，就显得灯光不那么明亮。季芯澄靠在几步开外的长桌旁，打量着顾少泽颀长背影，隐约生出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来。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觉，他连背影都这么好看呢？ 顾少泽似乎找到了他要的文件，拿着文件回到书桌前，就开始在笔记本上一边与人视频会议，一边翻着资料对会议上的方案做修改。 季芯澄转身拉了条椅子过来，隔着长桌将顾少泽打量。 原来这就是他认真工作的样子。 戴着银边眼镜的顾少泽，较平日里的雷厉风行添了一分儒雅，但淡漠的神情，却更加拒人于无形之中，他的英文很好，发音标准，季芯澄听着听着，就想起从前苦学英文时整日将英文新闻当背景的日子…… “看够了吗？” 季芯澄撑着下巴出神的样子被顾少泽打断，她恍然回神，天色已黑下来，书房里的灯光已经很亮，她看到顾少泽将笔记本合起来了。 “忙完了吗？” 他淡淡看她一眼，没有回答，一面将推起来的衬衣袖子放下来，一面越过季芯澄，往卧室里走。 季芯澄不用猜也知道，他这是准备去洗澡了，便抬步跟了上去。 甚至赶在他之前进了换衣间，替他将干净的浴袍取出来，双手奉上，“不生气了吧？我在医院里就是跟你开个玩笑。” “开玩笑？什么玩笑，我不记得了。” 男人无动于衷，在她面前脱去衬衣，然后开始解腰带和裤子。 季芯澄定力到底不如他，终于还是将手中浴袍推给顾少泽，转身要走，却哪里走得掉。 被他圈在臂弯里一带，就抵在换衣间白色木门上吻了起来。 “我本来还能……忍到洗完澡再来……” 男人稍松开她的唇，在她耳边重重喘息，在季芯澄尚急着吸入空气双眼迷离之际，已经将她身上衣裳褪了个干净。 两人从卧室到浴室，又从浴室回到卧室，一路狼藉。 季芯澄早已吃不消，顾少泽却哪里肯放过她，“你倒是说说看，你老公在外边偷吃没有？” 一巴掌呼在男人身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引来他低笑，随即吻落在她掌心之中。 季芯澄睁不开眼，只好求饶，“我真的是开玩笑……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 “小气？那我大方一点，再为老婆服务一次？” 为他在这时的言语挑逗，季芯澄羞躁不已，没有力气打他，唯有咬在他脖子上泄愤。 “什么意思？一次不够啊？那你晚上还睡不睡了？……” “顾少泽你能不能别说话！” “好，我专心……” 她还没有缓过来，他再次毫无预兆进入，季芯澄颤着声一声惊叫，旋即被顾少泽吞入腹中。 夜，也许才刚刚开始…… 第一百三十六章 等宝宝出生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次日清晨，季芯澄在清脆的鸟鸣声中醒来。 已是初秋的天，薄被盖在身上正舒适，到底医院里折腾一回，身体大不如前，随生物钟转醒，很疲倦但也没有了睡意。 “怎么了？” 她才一动，身后就有咕哝声传来，是顾少泽。 季芯澄诧异回转，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出头，不由道：“你怎么还没去上班？”他向来工作上班准时，少有懒床。 “今天周末。” 他仍闭着眼，伸手一兜已将她兜到怀中去。 季芯澄呼吸不畅地挣扎开来，也就彻底清醒了，从他怀里钻出，看男人沉睡中的眼眉，难得的心平气和。 顾少泽原本好睡，被她盯着似也有所感应，很快睁开眼来。 “我吵醒你了？”他的声音透着朦胧之感，像在梦中。 季芯澄不解，“你之前起来过？” “接了个电话。”他看她表情，知道不是他的过错，又闭上眼将她搂到怀中。 “别睡了，我们今天去医院吧？”季芯澄推他。 良久，顾少泽才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去医院。” 昨天才从医院出来，不知是哪个争着吵着说医院里要待发霉了。 见他紧紧蹙着眉，季芯澄好笑道：“备孕之前我们去做个全面检查，好不好？” 顾少泽恍然，眼中有飘忽不定的情绪，喜悦显而易见。季芯澄咬着唇，再推他，“快点起！”他果然乖乖跟着她起身，从来没有过的配合。 洗浴间有双人洗脸池，两人刷着牙看着镜中的对方，忽然忍不住笑出声来。 泡沫喷在镜子上，季芯澄连忙收拾，恼他：“顾少泽你能不能别看我！”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男人含糊着，一脸笑。 洗完脸，她擦润肤水，他剃须，听他一声低呼，季芯澄连忙凑上前去看，“怎么了？刮破了？” “好像是……” 赶紧拿毛巾替他将须沫擦去，洗干净了才发现哪里有刮破的痕迹，顺势捏他的脸，“敢骗我？” “不敢不敢，老婆松手！” 男人笑着求饶，却紧搂着她的腰往怀里收，哪里是怕她折磨的样子，赔着笑，就赔到她唇上。 好长一记深吻，唇齿间皆是轻盈的牙膏味道。 吻停下，两人仍紧紧相拥，听着窗外鸟鸣悦耳，像是进入热恋期的第一个清晨，如此心无旁骛，都不舍得打破这样的静谧与和谐。 楼下有车子引擎声响起，季芯澄不由道：“九点了。” “你怎么知道？” “你爸爸这个点准要出门打球。” “不错，这就把我们家人的作息习惯摸透了。” 他爱怜抚着她发顶，自然而然的情意绵绵。季芯澄抿唇一笑，觉得这样的顾少泽好看极了，却也没有深看，拉着他进换衣间，两人迅速换了出门的装备。 顾少泽开始联系医生，见他电话不断，季芯澄拿过钥匙上了驾驶座。 一路上，季芯澄仔细开车，顾少泽与医院仔细联系，目光却始终不离季芯澄身上，觉得这次从家里到医院的路程竟然这样短。 “我们先上哪儿？” 季芯澄戴好口罩、墨镜、帽子，再将黑色卫衣的大帽子扶起往头上一套，这才开门下了车。 听她这么问，正打算回答的顾少泽看她这一身谨慎包裹，笑道：“你越是这样越引人注意，再说了，跟我站在一起，你觉得谁还不知道是你吗？” 季芯澄不睬他，任他牵着往电梯方向走，随口道：“那可不一定，他们也许会给顾总的婚后生活添个某小花。” 顾少泽嗤笑出声，牵着她的手抬起来晃一晃，“某小花还戴着我老婆的结婚戒指啊？” 季芯澄一怔，就要缩手去藏，顾少泽怎么肯让，抓着她的手就揣进外衣大口袋里，“好了，这样那些人就看不到了。” 他笑得眼睛弯起来，整张脸似乎都与从前不同了，季芯澄看着这张足够魅惑的俊脸，有一刻的不能自己。 两人先空腹抽了血，而后季芯澄被顾少泽拉去吃早餐，生怕她饿着。 季芯澄看着左右就他们俩，那些导诊的护士一个个站得笔直，却都没有事做，不禁好奇，“生意这么惨淡的吗？这家是最好的体检机构了吧？居然都没什么人。” 顾少泽看她一眼，道：“可能人家早就生完孩子了吧。” 闻言，季芯澄一口鸡蛋卡在喉咙里差点没呛着，“不是所有体检都在备孕前才做的。”她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自家老公。 直到体检整个结束，季芯澄才知道是顾少泽提前与医院要求，才单独只做她一人的。 她多少有些愧疚，听说她走后，医院里开始忙着排加班。 “我们不回老宅了吗？” 回程路上，顾少泽开车，当车子拐向季芯澄熟悉的溪东方向时，她不由问道。 “你还想回去？” “不想。” “那还问。” “你不早说，行李都没有拿回来。” “让曾嫂带。”顾少泽侧头看她一眼，她指尖在车窗上轻敲，是心情愉悦的表现，“满意了？” 对顾少泽毫不掩饰的揶揄，季芯澄很大方接招，“尚可。” 车厢里响起男人轻笑，季芯澄将窗子稍打开一丝缝隙，凉爽秋风拂在她脸上，觉得当下里一切都美好极了。 回到溪东的公寓，季芯澄开始打扫卫生。 露台上的花花草草，有些因无人照料的缘故，有些则是季节性使然，都蔫拉拉的，季芯澄不让叫钟点工，指挥顾少泽动手，两人没什么经验折腾到晚间，才算勉强像样一点。 累得靠在大沙发上哀叫的季芯澄，果不其然赢得顾少泽的取笑。 “有这体力，留着做别的事多好！” 季芯澄身体累，脑袋尚转得开，听他不怀好意话中有话，当即丢了一个靠枕到对面，顾少泽顺手接过，绕到沙发后方来，要吻她。 “别，我现在连呼吸都累！” “吃什么，我去做。” 他也心疼，亲吻作罢，抚去她额头上的汗，晓得她这么折腾也是想出出汗，让身体轻快点，便主动代劳准备晚餐。 “老公准备什么，我就吃什么。” 她轻拍他的脸，眼睛不愿移开那深情的视线，怕自己深陷，又催他，“快去，我好饿！” 看着男人的背影在厨房里忙碌，季芯澄幸福地一声叹息，躺下来给唐棠打电话，“怎么样？我不在这些天，你跟许家父子之间，可有什么进展？” “少来，你大概忘记自己还是工作室的老板娘了吧季女士！你以为凭这几个小毛孩，你不在这边，我一个人不加班加点能顶得住？” “哎哟，辛苦你了！所以我这不是一从医院回来就赶紧给你来电话了嘛！” “你不是昨天就出院了吗？” “今天去做了个体检，备孕前的检查。” “哇塞！”唐棠叫起来，听得见她那头像是将笔扔到桌面上的声音，她有点激动，“你们终于将这事提上日程了！医院怎么说？” “没什么问题，他不抽烟不喝酒，主要就是作息上，能稳定下来就好了。饮食清淡、营养均衡，不外乎这些。” “特别好！工作室这边你不用担心，琐事交给我，你再休息几天，咱们接的片子都还有空档，你把自己收拾好再来工作室不着急！” 两人就工作上的事又聊了一阵，到挂下电话季芯澄才想起，她最关心的唐棠和许默的事情，唐棠可一个字也没有说。真是，又被她给绕进去了！ 顾少泽已经将晚餐都摆上桌，见沙发上的人似乎不开心，过来抱住她，连问原因。 “我在想，要是唐棠能跟我一起备孕多好啊，这样我们可以一直作伴，如果孩子也能差不多时候出生，那真是每天都有共同话题。” “……”顾少泽看着妻子的眼睛，“你想说什么？” “你说许默对唐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我不会知道，我不是他。”顾少泽答得干脆。 “可你之前还让我撮合他们俩来着！”季芯澄顿足。 “可你也说了，你的好姐妹，你需要好好考察考察再说。这段时间我忙着应付合伙人，还得忙着找我老婆，哪有时间关心他们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顾少泽漫不经心说着，扶季芯澄到椅了上入座，把她喜欢的玉米浓汤端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而后绅士道：“尝尝看。” 季芯澄从他手中接过勺子，心思还没有回来，“那你接下来有时间了，你多约许默出来坐坐？” 男人两手撑在桌面与季芯澄的椅背上，将她半圈在怀里，有些无奈，“季芯澄，你自己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怎么尽管别人的事？” “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没什么事啊，什么没处理好？”季芯澄不解。 顾少泽紧抿着唇，果然已经不悦。 季芯澄忙回转心神应对他，“我是说，我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调整好，准备迎接我们的宝宝，这事我会好好地、仔细地去做的！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的了。” “没有其他的了？” 男人拧着眉，明显更加不悦。 “对啊，还能有什么？”季芯澄的声音已经弱了下来，她哪里晓得还有什么，以至于这个男人忽然就生气了。 “很好！” 顾少泽松手起身，扯去身上围裙，一副‘老子不干了’的架势，“你老公这段时间怎么过来的你不用关心，他有没有得到该有的安抚你也不需要在意，你更不用管他是不是很需要你，你只管你的姐妹去吧！” 这一番绕口令似的指责令季芯澄一时瞠目结舌。 半晌，在男人的怒视中，季芯澄很不厚道地发出爆笑声。 但不等顾少泽甩脸离开，季芯澄已经眼疾手快截住了他，抱住他的腰，甚至踩在他双脚上，才阻止他的离去。 但她依然忍不住在笑，在他怀里肩膀一抖一抖的。 “季芯澄，你要笑就滚一边笑去！” “好……好！我不笑了……哈哈！我不笑了……” 季芯澄笑弯了腰，转而攀住他颈项，逼他低下头来，“老公！对不起，是我疏忽你了！”她认真道歉，然而唇角紧抿的弧度却表示她正憋着坏笑呢。 顾少泽低头睨着这张笑红的脸，有意不搭理她，她却不管不顾亲上来，任他怎么躲避都无济于事，终于被她有意无意的撩拨燃起火来，打横抱着人就压到了沙发上。 “不想吃晚饭了是不是？” 他声音低沉，已见暗哑，季芯澄笑了这许久也累得平复了下来，连忙逃离他怀抱，正色道：“吃的，你准备了这么久，当然得好好吃！” 顾少泽被她气得不轻，在沙发上愣是坐了半晌才回到餐桌上来。 一顿饭吃得季芯澄憋得满脸通红，却见对方仍似有气，不敢招惹他，安安生生吃完了晚餐，季芯澄要去洗碗，被顾少泽拦下，“去散步。” “那碗……” “曾嫂晚上会过来。” 两人牵着手到花园里散步，这还是彼此平生第一回，新鲜得很，季芯澄时不时蹭一蹭他的脸。 “干什么？”男人皱眉问。 “安抚一下我老公。”季芯澄无辜道。 顾少泽浓眉一挑，侧一侧脸就在她指尖一吻，声线柔了下来，“像在摸宠物。” 季芯澄扑哧笑出声，她想到从前顾少泽的骄傲与清高，竟不知何时全都不见了，此刻站在她面前的顾少泽，是与她深切争吵过又合好，失去她又重新找回的顾少泽，很像被磨平棱角的叛逆少年，柔软的触角轻易就叫季芯澄无可招架。 季芯澄靠在他身上走，顺着话就道：“要不我们养只宠物？教好了还能陪宝宝玩。” 听她这么说，仿佛她已经怀上了他们的孩子似的，顾少泽从身后将她拥在怀里，大掌落在她肚子上，道：“不行，不卫生。等宝宝出生，再大一点，你还有这个想法的话，我们再考虑。” 季芯澄甜甜应了声：“好。” 第一百三十七章 一起考察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与唐棠在工作室忙碌之余，跟顾少泽褒电话粥。 引唐棠侧目，“不知道的，还真当你俩才热恋呢！都很闲是不是？” 季芯澄忙找借口结束了通话，赔笑安抚唐棠，“这不是出了事之后，更加珍惜生命了嘛！” 她笑眯眯接住唐棠无语的白眼，谁还忍心往这张脸上责怪。 唐棠扔给季芯澄日程表，说接下来几天工作室没什么急事，她需要请假回老家一趟。 “出什么事了？”季芯澄正色。 “没事啊，就是想回去看看。” 唐棠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季芯澄越发不安，走到她跟前去打量，“没事你会突然回家？有什么事你不要瞒着我。” “大姐，你看看手上日程，都排到年底了，我是想着趁现在走得开回去一趟，今年春节不打算回了。” 季芯澄翻了翻手上文件，确实如她所言，遂狐疑道，“你真的没事？” “放一百二十个心！” 唐棠已经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季芯澄又问，“那许佟呢？他怎么办？” “哦，我忘了跟你说，他好多了，现在已经搬回家去住有一周了吧。” 季芯澄试图多唐棠脸上看出什么端倪，但结果都令她失望了。 打电话给顾少泽说了这个事情，顾少泽道：“这么不巧，我才跟许默敲下来，协助他承办一个慈善晚会，到时候邀请唐棠。” “晚会什么时候？” “后天。” “我总觉得唐棠有点怪，她是不是跟许默吵架了？” “你不妨问当事人。” 季芯澄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唐棠的车子已经驶出视线，她下定决心要去找许默来问一问。 唐棠一走，工作室大小事务凡是对决策有影响的，都落到季芯澄身上，连续两个晚上，她都加班到忘了晚餐，直到顾少泽过来接她当场抓获。 她显然早已不记得许默慈善晚会的事，吃完顾少泽带来的沙拉，就对他道：“你先回去还是在这里等我？我还得一个小时至少。” 顾少泽无奈蹙眉，见她一身休闲服打扮，给认识的造型师先去了电话。 然后才不由分说带着季世澄离开她的工作室。 “抱歉抱歉，我真是忘记了，慈善晚宴而已，不用太出风头的，简单收拾一下就好了！”季芯澄在顾少泽朋友的造型工作室里坐定，与对方也与顾少泽这么道。 尽管造型师已经极尽所能提高效率，但时间还是拖得晚了，顾少泽与季芯澄入场时，晚会已经结束了拍卖环节，接下来的，无非是各人找各人的资源，在推杯换盏中去增加自己的人脉罢了。 许默来接他二人，没有问起唐棠。 季芯澄有心找许默单独说句话，但顾少泽与许默身边要么是合作伙伴，要么是同学旧友，就没有一刻停下来过，她只好安静找个角落耐心等着。 间隙，顾少泽带着一位着装华贵举止优雅的中年美妇走过来，将季芯澄介绍给她，“这是我太太季芯澄，芯澄，这是许默的妈妈董阿姨。” “啊，你好！你就是演《故园》女主角那个姑娘吧？我可喜欢你演的那个角色了，本人真是漂亮！”许默的妈妈很年轻，但眉目间是丰富阅历浸润出来的智慧光芒，她握住季芯澄的手，是真的很喜欢她的样子。 “董阿姨好！” 将两人介绍认识，顾少泽又被同学叫走了，季芯澄只好与许默的妈妈坐下来说话。 “怎么没有见到小佟？”季芯澄问。 “小佟最近表现蛮好，明天还要去学校，晚上就把他放心留在家里了。” “听说小佟最近进步很大。” 董阿姨拍着季芯澄的手，眼睛始终盯着她笑，“是的呀，我听许默说了，之前是你和少泽一位朋友对小佟特别照顾，他这才恢复这么快，真的要感谢你们，介绍这么好的心理医生给他。” 许默跟他母亲说唐棠是心理医生？ 季芯澄心下有不解，就没有接董阿姨的话，只说小佟自己聪明，才学得快。 董阿姨转而道：“你这么漂亮，你身边一定也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子，有没有合适的，想要给我们家许默介绍介绍？” 季芯澄有些诧异，她知道许默的妈妈是教育系统出身，如今大环境下，许多人家都看不上娱乐圈的女孩子，何况是育人子弟向来以道德高标准自持的教师一列，更见多数。 然而董阿姨眼中的精光却无时无刻不向季芯澄传达着善意与真诚，季芯澄退无可退。 “以许默的条件，要找个漂亮的女孩子怎么会不简单，阿姨的条件，恐怕不只是漂亮就可以的吧？”季芯澄笑道。 “漂亮可不单单是外形好看呀，心地纯良的人，长相普普通通看久了都是好看的！” “我知道您的意思，我身边真正的好朋友不多，但确实有一个，觉得可以介绍给许默，小佟也见过她，还挺喜欢她呢。” “真的吗？你可不要哄阿姨开心！” “不会，本来今天是要邀请她一起过来参加晚会的，但过段时间我们工作室会特别忙，她就趁这几天松着回一趟老家看看家人，不凑巧。” “不要紧，只要在龙城，晚几天也没有关系。就是你可得记得，不能只是在这里说说而已，如果真的成了，阿姨一定谢你大礼。” 季芯澄骇笑，“不不阿姨，大礼不敢当。我一定会尽力，但这种事情，还是讲究当事人你情我愿的。” “这是自然，你们年轻人不都讲顺其自然嘛！你给他们牵线，成不成看许默造化！” 两人相谈甚欢，以季芯澄的观察，董阿姨与许默都是比较好相处的性格，如果唐棠真的能跟许默在一起，似乎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时间不早，许默母亲开始陆续送走客人，季芯澄去找顾少泽。 顾少泽与许默，还有三两年纪相当的男人散落在一颗桂花树旁，馥郁的桂花香里，几个男人说着什么正大声笑，见季芯澄走向他们，许默抢着道： “我们正说你老公上大学时的糗事呢，快来听！” 原来都是他们的大学同学，季芯澄上前与众人一一打过招呼，都喝了点酒，谈笑间也热络许多，季芯澄道：“什么糗事，说来我听听。” 众人跃跃欲试，却被顾少泽纷纷眼神警告挡了回去。 大学期间的事情，不外乎与女孩子之间那些桃花往事，不过是因当事人的参与变得自以为与众不同，几人先时与顾少泽和许默大约也已聊得尽兴，没一会儿便找出了借口各自散去。 许默没有走，显然有话要说。 季芯澄也有话要说，看看身边顾少泽，他没有打算走的意思，便只好由他留下来听。 “许默，你知道唐棠为什么回老家去了吗？” “她回老家去了？什么时候？为什么？”他显然不知。 “你们俩，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许默喝了不少，听季芯澄这话，半响才抬眼，大舌头道：“我们……什么也没有发生啊！” 他神情中有些哀伤，不是吵架，大约就是碰了壁。 一旁顾少泽不耐烦地推了推他的肩，提醒他别推脱，“你们吵架了？” “吵架？”许默略显迟疑的视线在夫妇二人之间来回扫过，“有关系才有资格吵啊，像你们这样……” “你没跟她提过？”顾少泽问。 季芯澄狐疑地睇了眼顾少泽，他似乎知道点什么？ “怎么提？我有资格吗？我稍稍，透露那么点意思，她就刺猬一样把全身的刺都冲着我伸过来，我能怎么办？医生说小佟不再需要住她那里了……我根本没有理由再站在她身边，根本没有！” 他真是醉了，隐隐竟红了眼眶。 顾少泽看不过醉酒的人发酒疯，嫌恶地拉着季芯澄后退了一步。 季芯澄下意识想上前扶摇摇欲坠的许默，被顾少泽拦下，“这个样子也说不清，我们回去吧，等他清醒的时候再说。” 见两人转身就要走，许默忙不迭追上他二人，在他们面前站定，恳求季芯澄，“你能不能……帮我约她出来？” 季芯澄看一眼顾少泽，他始终皱眉，他说的不错，醉酒的人吐的虽是真言，却也是很不负责任的表现，她看着许默半晌，道：“最近工作室很忙，我需要征询唐棠的意见。” “谢……谢谢！”许默说着，点头离开。 季芯澄脸色不郁吐了口长气，许默这样，定然是在唐棠那里吃了闭门羹的，唐棠绝不是无理取闹的一个人，定是许默闹得她哪里不痛快了，这才连老家都想回了。 她忽然很生气，唐棠为什么要为他父子做这许多，到头来却可能只是被他当作前妻的替身惦记上？可季芯澄再郁闷，也不能拿许默怎么样，只好甩开顾少泽的手，径自离开。 被季芯澄突然的情绪起伏照料到的顾少泽，一脸无辜，连忙跟上，“你去哪儿？” “回家啊！” 顾少泽看表，忙拉住季芯澄，“你等我一下，跟个客户打声招呼。” 季芯澄气鼓鼓的，没有要听的意思，顾少泽只好耐下心来，决定与她先聊聊。 “生气了？不至于吧，人家就让你帮忙约一下，约不约得上也没人怪你。” “我气的是这个吗？”她吼回去。 却也很快平静下来，问顾少泽，“你给我说说，许默这个人到底怎么样？” 之前季芯澄也问过顾少泽这个问题，他似乎也回答过，但眼下的季芯澄所问的，显然是需要毫无保留客观负责的回答，顾少泽便回想了下，才道： “刚进大学的时候，他是我第一个室友，许默原来不这样，顶出名的花花公子一个，后来遇见她前妻，典型的学霸，许默为了她变化非常大，变得顾家又专一，简直判若两人。毕业后不久他们就结了婚，婚姻生活很幸福，很快就有了孩子，但很不幸，两年前一场意外事故，他前妻在车祸中去世。他儿子受了重创，这两年里他几乎都在各地医院跑，没有再跟别的女人交往过。” “他是没有时间吧。” 顾少泽看一眼幽幽吐出这话来的季芯澄，好一会儿后道：“男人如果需要找女人，什么时候都可以有时间。” 季芯澄抬头看向顾少泽，后者马上道：“我的意思是，许默身边并不是没有愿意替他照顾儿子并且能照顾得很好的女人，主要原因还在于他心里也许并不是很想。” 这么明显包庇好友的行为，令季芯澄不屑，“那是因为那些人都没有唐棠厉害，能让许佟开口说话！” 季芯澄的气，顾少泽没有很懂，但却没敢轻视，她毕竟不是十分任性的人。 “你说得有道理，所以，老婆你到底在气什么？”他问得很温和，尽量不让她觉得他是站在许佟的立场上问她。 季芯澄叹口气，道，“唐棠说，许默现在还在用着他前妻的照片当屏保，而且唐棠跟他前妻长得很像，谁知道他是不是顶着对前妻的思念来追求唐棠的呢！” 原来是这样。 顾少泽恍然，继而道：“唐棠和他前妻确实有点像，但只是某个角度而已，你看我认识唐棠在许默之前，许默他前妻是我同班同学，我开始都没有觉得唐棠像她，确实只是个别时候。何况，唐棠跟她前妻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所以，你觉得许默对唐棠，没有将她当作前妻的替身？” “我觉得他是真心喜欢唐棠。” “你觉得？” “你这么矛盾，也是因为你觉得唐棠对许默其实有意思是不是？你因为担心她对许默的付出可能到头来得到的只是许默将她视为替身看待，所以你很生气？” 季芯澄被顾少泽疏通心事，当即就没有了怒色。 “反正，我不会那么轻易相信的，唐棠是我最重要的朋友，我得替好好考察考察！” “好，我帮你一起考察。”顾少泽真正笑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谣传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本是过去与熟识的客户告别，临时似又被留下商议什么事情，季芯澄看到他向她投过来的目光带着歉意，便勉强地扬唇一笑，示意他不要紧。 然后她找个角落坐下来等。 “哟，这不是顾太太么？” 季芯澄闻声抬头，有片刻无法将这张脸与她的名字对上号，但很快想起来，是沈燕。 那个让她决定离开顾少泽身边，也让顾少泽真正回到季芯澄身边的当红小花。 “顾太太怎么不到顾总身边去，独自坐在这里不无聊啊？”沈燕说着，松开挽着身边男人的手，在季芯澄对面扭着腰坐下来。 季芯澄视线不由落在沈燕身后的男人身上，年纪不大，着装得体，大概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以至于她觉得眼熟。 在季芯澄看过去时，男人也看她，礼貌微笑，甚至伸出手来，“你好，顾太太，我们见过，在燕燕进《故园》的欢迎会上，吴阅导演的师弟张峰。” 季芯澄想起来，不及表示，却见沈燕冷眼将张峰的手拉了回去，握到怀中，使得张峰不得不在她身后跟着坐下来。 “你别失礼了人家，人家顾太太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她都愿意结识的，是吧顾太太？”沈燕嘲讽的目光刺向季芯澄。 看来这是她新的金主。 季芯澄垂眸，调整了表情，尽量客气道：“沈小姐，你有什么指教？” “顾太太别误会，我们就是应酬累了，恰好这边有空位，坐下来休息一下罢了。再说，顾太太不是单独一个人坐在这里无聊吗？不如我们陪你说说话？”她视线转了个弯，从不远处顾少泽的身影上转回来，意有所指朝季芯澄娇媚一笑，“看顾太太的样子好像不开心，不会是跟顾总吵架了吧？” “……”季芯澄心下翻着白眼，拿着酒杯想起身，却听沈燕再次开口。 “那些花花手段可以嫁进豪门，却终究留不住男人的心，可惜了，这一身好演技！”沈燕说这话时扬了声，低头没看季芯澄，她伸手掸去黑裙上或许本就没有的灰，姿态随意带着蔑视。 季芯澄没想退让只会得来对方得寸进尺，索性立住了脚步。 居高临下打量面前二人，反讽道：“不知沈小姐陪过多少男人才能让身边时时都不缺金主，看来留住男人很有些本事，沈小姐若真关心我，不如赐教？” 沈燕闻言，当即霍地站起，怒道：“季芯澄，你说什么！” “看来沈小姐不愿将怕独门秘技外传，我也能理解。”季芯澄语落，这才提步离开小圆桌。 但那沈燕显然恼羞成怒，很没水准的就嚷了起来，“我再怎么样也是敢作敢当！季芯澄你呢，被绑架这些天不知道被野男人糟蹋了多少回！你以为你不说就没人知道吗？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顾总不是外头随便什么男人，他大概早就知道事情真相所以才会冷落你吧？！” 她脸上浮起阴险的笑，与原来季芯澄看到的那个青春靓丽的沈燕相去甚远。 不过，令季芯澄震惊的，不是沈燕的本来面目，而是她话里的意思。 她被绑匪绑在仓库里的两天两夜，难道外人都这么认为的吗？ 她狐疑的同时，忍不住打量周遭，沈燕这么大声早引左右侧目，但关注过来的目光几乎都落在季芯澄身上，他们窃窃私语，季芯澄的心往下沉。 “怎么，现在知道害怕了？” 沈燕咄咄逼人，将季芯澄的不可置信当作惊慌失措落井下石。 “你凭什么这么说？”季芯澄没再看左右，克制内心不要去听他们的议论纷纷。 沈燕双手环胸，不顾身边张峰的提醒，胸有成竹冷笑道：“就凭你心虚了！” 季芯澄知道跟这样的人争辩对自己没有好处，但就这么忍气吞声心里又实在不甘，正犹豫不决之际，顾少泽闻声走了过来。 顾少泽看到沈燕，似乎就明白了季芯澄的不悦之态，上前握住她的手，轻声问，“怎么了？” 季芯澄还没开口，近旁有位中年女士上前，方才就属她在旁观的三两人群里对季芯澄绑架一事指点最多，她似乎认识顾少泽，对顾少泽道： “顾总，顾太太被绑架这事虽然已经破案，她没有生命之忧，但她个人的身心健康你们作为家人还是需要关心一下的，如果真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也不是她的错，你要多替她分担分担。” 顾少对蹙眉，“李太太这话什么意思？” 那位被称为李太太的，深看季芯澄一眼，以旁人不易听到的声音对顾少泽道：“你不要生气，从前我妹妹也是被绑匪污辱了怕老公生气不敢说，结果得了抑郁自杀，这个后果我们作为家属有很大的责任。” 季芯澄无语地看着这位李太太，但许多人大概都会觉得她好心。 手上传来男人握紧的力道，顾少泽在提醒季芯澄，一切有他在。 “李太太这么关心别人的家事，看来李总给他小儿子摆满月席这事李太太也是知道的，李太太很也不起！” “什，什么？什么小儿子？” “……” 顾少泽冷着脸不再出声，而那李太太早已面色煞白，踉跄着离开了他们的视野。 “沈燕，”顾少泽淡漠的双眸再次抬起，落在对面的沈燕身上，“刚才你在这里对我太太的出言不逊，我足以告你诽谤，念在过去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你最好到此为止，若还有下次，我不会跟你客气。” “我说的都是实话，顾总为什么那么相信她？” “实话？那让我的律师来听听如何？” 顾少泽也动了气，沈燕不由噤声。 这时沈燕身边的男人出声打圆场，“顾总别生气，我们也是好心想帮顾总，不要被人蒙骗了。” 瞥了一眼男人，顾少泽不屑再跟他们多开口，只是对沈燕扔下一句：“挑男人的水准真是越来越差。” 而后带着季芯澄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离开了宴会大厅。 车上，季芯澄低头不语，情绪明显失落。 顾少泽没有急着驱动车子，替她扣上安全带，抬起她下颌柔声逗她：“你不是从来不在意这些不实的言论吗？” “这传闻早就有了吧？在医院里你不让我看手机，舒颜那么担心我，还有婆婆，主动来医院看我，是不是也是看了传闻？” 顾少泽明显一怔，原来她介意的是身边人的看法。 “那又怎样？她们已经在你身上证实，那些都是谣传。” “你相信我？” “为什么不信？” 季芯澄没有说话，顾少泽又道：“是我找到你的，你忘了吗？” 她将头靠到他肩上，半晌才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家里，车程不过三十分钟，季芯澄就收到工作室提醒，关于她被绑架的事件再次上了热搜。 季芯澄这回表现倒不是很激烈，她翻开手机平静地刷起评论。 评论里替她维护的粉丝很多，但相信她被绑匪污辱的则更多，季芯澄沮丧地坐在大沙发上，顾少泽随后在她身旁坐下来，道：“那个张峰，是视友传媒的，上热搜，他深谙此道。” 留意季芯澄表情，顾少泽再道：“我现在找人去把热搜撤下来？” “不用，”她应得很快，“热搜能撤得下来，那些人心里对我的恶意揣测却是撤不掉的，不要在这里浪费精力，我没关系。” 她叹口气，扔开手机，窝到他怀里。 顾少泽大掌抚着她的背，季芯澄心里顿时觉得好受了些。 “对不起，这事我有责任。”良久，顾少泽在她头顶致歉。 季芯澄伸手环住他的腰，在他颈间闷闷道：“你指沈燕啊？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不在意，你不用自责。” 顾少泽没有言语，唇贴在发顶，格外怜惜，“倒宁愿你像从前一样骂我一顿泄愤。” 季芯澄好笑地直起身面对他，“你难道还希望我是之前任性的小女孩啊？” “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是任性的小女孩。” 为顾少泽突如其来的深情，季芯澄心下感动不已，正色道：“别担心，我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别说沈燕，我一个二线女星能入顾总的眼，成了顾太太，这已经让很多人因此眼红，我也能理解，这是在所难免的，我只能尽力做到更好，等到大家觉得我配得上你，就不会再对我有这样的看法啦！” “是我很荣幸，入了顾太太的眼。”顾少泽含笑接过话道。 “别闹！好了，这事就这样吧，我们都别管什么新闻了，快快洗澡睡觉，我明天还得早起！”她率先起身，在地毯上找拖鞋，扶在顾少泽肩上的手一歪，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已被顾少泽打横抱起。 “哎我头晕！” “抱紧我就不晕了。”顾少泽眼中满是笑意，“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 “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工作室你要是碰到难题，一定要先找我，能不能做到？” “这有何难？我老公肯当我坚实后盾，乐都来不及！” 两人一起进了浴间，令人愉快的夜晚，在温馨中延续…… 另一头，位于凯悦酒店后的司家别墅里。 司乾下班到家，见二楼书房灯亮着，便率先进了书房，商萱果然坐在她的米黄色单人沙发里，脚放在同色的脚踏上，戴着眼镜在看腿上的笔记本。 见到司乾，商萱将脚放了下来，收起笔记本起身，“回来了？吃过了吗？” “嗯。” 白日里在公司苦心经营，回到家她不过一句轻声询问，就让他眉心舒展，整个人放松下来。司乾脱下外套，伸手就要拥抱商萱。 商萱抬手挡，“身上都是烟味。” “有吗？” 司乾抬臂自己嗅了嗅，他想起下午在会所里与一位客户的谈判，看来下次要对判判地点清洁度有所要求，“在看什么？” 商萱将笔记本放到长桌上，转过身来，替司乾松领带，一边道：“季芯澄被绑架的事情上了热搜，你能不能帮她一下？平息此事。” 司乾原先还充满柔情的目光，霎时冷静下来，拿开商萱的手，自己将领带抽下。 她就是这样不会掩藏自己，有事求他就会做些平日不会做的事，讨好他。 司乾神色渐冷，但还是对她温和道：“被人绑架而已，又不是什么负面新一。” 商萱拿过笔记本，标题指给司乾看，“说季芯澄被绑匪性侵，但她害怕名誉受损，选择息事宁人。” 司乾瞥了一眼，眸中有嘲讽，“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 “司乾……”商萱放下笔记本，也沉了脸。 司乾不欲惹她不快，收敛了些，道：“她不是有顾少泽吗？” “都这个点了，热度还是居高不下，顾少泽即便有动作，估计也收效甚微，我看了下主导舆论的两家公司，都是咱们这边的。如果你出面，一个电话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人家未必肯让热搜撤下来，负面的热度那也是热度。” “你就是不肯帮忙，是吗？”商萱声音依旧轻轻的。 司乾看着她，如实道：“是。” 点点头，商萱没有再要求，自上回她拿走监控一事之后，两人一直相安无事，商萱大多时候身体不适在家休养，司乾则忙于公司各大小事务，虽然两人是婚后同居，但事实上真正的交流似乎不比从前。 “你生气了？” 司乾琢磨不透商萱平静的外表下，藏着什么样的情绪，便出声问她。 商萱沉默了许久，不答反问，“司乾，我再问你一次，季芯澄的绑架是不是跟你有关？” 男人闻言，当即握紧了拳，“就因为我不帮她，你就认定是我在害她？” 他的声音中，已经暴露他的情绪，他很愤怒。 商萱不为所动，“你能不能正面回答我？”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为难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司乾冷笑。 商萱紧紧注视他眉眼，此番不得到回答不会甘心的样子。 “没有。”你信吗？ 司乾眼中有痛楚闪过，却难敌他心头万一，她始终不信任他，哪怕她这段时间以来如此伏低做小。 领带在他手中被拿捏得死紧。 他克制着心底汹涌的怒火，让声音尽量镇定，问她：“为什么你会认为季芯澄被绑一事跟我有关？” “我没有这么认为。” “在你这么问的时候，你心里其实已经认定我有很大可能性。” 商萱不想跟他吵，理智战胜情感，她如实道：“警方并不知道，把季芯澄带走的父女俩，父亲穿着的是司家的佣人衣服。我一直都知道，司家的佣人选择非常严格，管理也非常严格，如果不是有人授意，哪个司家的佣人敢在主人的婚礼上做这样的事？” “你觉得那个授意之人是我？”司乾好气又好笑，“我在自己的婚礼上，让佣人绑走我的客人？我嫌名声太好听，还是不想结这个婚？小萱你倒是能想到这些！” 商萱看了眼这时的司乾，他脸上十分坦荡。 她垂眸，半晌未语。 司乾为此解释，“婚礼前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包括试菜，那天家里的佣人因为一些处理不当的海鲜食物中毒进了医院，所以临时从家政那边请了几个过来替补，这事负责现场的人都知道，你还可以去问问管家，或者随便哪一个当天在婚礼现场的佣人。” “我知道绑匪不是我们的人，但他是通过佣人的身份混进来的，他穿着司家佣人的衣服，这衣服他从哪里来的，为什么我们内部可以让一个外人这么容易混进来，这些，难道不是问题所在吗？” “所以你最后还是无法说服自己，这事跟我没有关系？” 商萱再次回转，目光落在司乾失望的脸上，“我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的是，这事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不论这个人是谁的人，他能轻易将季芯澄从我们家带走，绝对是事先有预谋的，如果是临时闯进来的罪犯，不可能准备那么充分！” “……” 司乾无话可说，将手中领带扔到了沙发上，没有任何声响，他为此更拧紧了眉心。 “反正你就是不相信我，或许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我！”他很受伤。 商萱到这里神情反而平静下来，“司乾，我是就事论事。” “是吗？论的只是季芯澄的事吧？但凡涉及她的事情，你永远以她为先，我就是那个恶棍！”他颓然坐到另一边沙发上，将领带压住了也不管。 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渐渐地，连空气似都平静下来，夜很静，窗户大开着，能听到很远处的喧闹声隐约传来。 商萱再次开口，说：“司乾，我们还是离婚吧。” 司乾在心下冷笑，笑了许久，才抬起头问她，“还是因为季芯澄？” “不，”这回商萱很快回答他，“我不想再看你堕落下去。” “堕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表情复杂，啼笑皆非的模样。 商萱冷冷收回视线，落在窗外，“司乾，我很感谢你，这辈子恐怕是还不清你的恩情，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不能再受我继续拖累，如果最终因我犯下大错，我绝不会原谅我自己！” 商萱在司乾面前，从来不是感性的人，这话，已经是她能够表达出来，最重的了。 司乾一时怔住，良久他才起身，像是反悔跟她闹这一场一样，自身后抱住她，道歉，“不要说这样的话，我跟你道歉，是我做得不够好！你别这样说自己……” 商萱却像没有听见一般，木着脸挣脱他怀抱，离开书房的途中道：“我今夜就搬走。” 司乾一时有些慌了，追上去问：“非要这样吗？” “是，我给过自己机会，试着谅解你，包容你。但现在我发现这样反而不是为你好！”商萱忽然回转身来，带一些歇斯底里。 她不是开玩笑，更不是以此要挟他，她向来说到做到。 “对不起！我可以道歉！” “不必！请你不要为难我！” 为难她？ 司乾的脚步硬生生刹住，在书房门口。 有一刻他听不见周遭任何声音，脑袋里嗡嗡作响，只有一个念头：她真的要离开他！ 他站在原地不过片刻，商萱已拉着她的行李箱下楼，若不是她早有准备，大概是这幢房子里她没有多少东西想要带走，司乾怀疑那不过是个空箱子，最多装着她的证件。 呵！ 到头来是这样，只是这样！ 他忍住了冲动没有追下楼，手机在外套口袋上响个不停。 司乾艰难地退了两步，旋即转身去接电话，电话那头是个女声，“司总……” 司乾马上听出来是谁，皱眉道：“你在哪里？” “司总放心，我很安全，目前没有被人发现，想请示司总，接下来我应该怎么办？” 司乾抬手捂着唇，回身看身后，并无人，似有些难以抉择，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对电话那头的女声道：“按兵不动，在住处待着，没有我的通知不要出门！” 他马上结束了通话，删除通话记录，眉间带一丝阴狠。 - 季芯澄独自在工作室里操持了多天后，听到唐棠回来的消息不知有多开心，主动到机场去接她。 “怎么样？叔叔阿姨都还好吧？” “老样子，闲不下来，家里空气可真好，都不舍得回来了！” “你再不回来，我就是过去抓也要把你抓回来，工作室没你不行，真的！你不知道这些天我光是接电话，都觉得要接出耳茧来！” “有没有那么夸张！有什么新闻，说来听听！” 唐棠的气色看来倒是比她回老家之前好很多，无事人一样，季芯澄放下心来，与她闲聊着这些天发生过的事，涉及到自己身上的事件，就匆匆两句带过。 唐棠虽刷着微博，到底降下来热度的新闻，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察觉。 两人就要到工作室时，季芯澄的电话响起，车载蓝牙连上没反应，季芯澄瞥了眼手机屏幕，是个固话，让唐棠帮忙接。 唐棠打开了免提，“你好！” “你好，是季小姐吗？这里是华强医院！” 听到对方说宋杞醒了，两人都惊喜不已，季芯澄让唐棠设好导航目的地，两人调头直奔医院。 医院里，两人因紧张都走错了门，最后还是打电话的护士提醒，才找到宋杞床边。果见宋杞睁着眼坐在病床上。 季芯澄和唐棠都有些激动，一左一右大步来到宋杞身边。 “宋杞！你真的醒来了！” 季芯澄红了眼圈，被唐棠一瞪，“不许哭！” “没有，我就是高兴！”说着，她用力地眨了眨眼，把泪光眨了回去。 宋杞对着两位昔日好友，露出苍白笑容，“我让护士告诉你们，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没有说现在就要赶过来，等你们有空再过来就行。” “我回了趟老家，今天刚回龙城，芯澄到机场接我呢，听到你醒了，还不得马上赶来看看，就怕医院弄错！” 季芯澄也点头道，“可算是醒了，医生怎么说？都还正常吗？” “能醒来问题就不大了。”宋杞道，“快坐，你俩别站着，我仰着说话头疼！” 还能提要求，说明没啥大问题，唐棠连忙拉过椅子来两人坐下说话。 “你那天究竟怎么回事啊？你还记得吗？”季芯澄当即就问。 “哦，确实是意外，你们别太担心。那天下午上课快要迟到，我就想抄个近道，有个学生的家在那个小区，我看他还没去学校，就想追过去看看，没想到被楼上掉下来的东西砸到，运气背到这个点，也是没谁了。” 宋杞语速很慢，还笑得出来，尽管季芯澄仍有顾虑，到底还是信了他的话。 宋杞没理由骗他们吧？如果不是意外的话。 “不是吧！原来是这样，我们还猜这猜那的，总觉得是有人陷害你！”唐棠道。 “没有，是我运气不好。” 季芯澄道，“你出事之前，跟商萱见过面，是不是？” 宋杞听到商萱的名字，显然有所感，唇边笑意敛去，默了片刻，才道，“我是见过她，不过跟她没有关系。我躺在这里这段时间，都知道你们来看过我，她也来过吧？这倒让我有点意外。” “有什么意外，她不是你从前在福利院的同伴吗？”唐棠有意这么问。 季芯澄瞪了唐棠一眼，听宋杞道，“是啊，但分开很多年，到底生疏了。” 三人沉默，护士进来给宋杞测体温，叮嘱不能坐太久，还是要躺着多休息。 季芯澄其实还有好些话要问宋杞，但听护士这么说，就不便再开口了，只是忽而想到季欣然，不由问：“欣然呢？怎么没见她？” 唐棠知道此事，代答道：“她半个月前就被你爸爸带回家去了！” “你知道这事？”季芯澄诧异。 “当时你不是正烦嘛，就没跟你说，再说了，医院这边有护工，人家回去就把相亲安排上了，没什么好说的！” 季芯澄听唐棠这么说，转向宋杞，宋杞神色淡淡地，“这段时间，很感谢她的照顾。” 但淡然之中，似乎有一些哀伤，季芯澄不确定是不是宋杞累了的缘故。 唐棠也看出来了，起身与季芯澄道，“咱们先回去吧！”又对宋杞道：“你好好休息，我们回头褒点汤送来。” “不用麻烦。”宋杞在护士的协助下，躺了下来。 “不麻烦，顺手的事情。” 唐棠说着，将季芯澄拉出了病房。 两人下电梯到一楼，唐棠忽对季芯澄道：“你要不给你妹妹打个电话？” 季芯澄讶道，“你刚刚不还说这人没必要提吗？” 唐棠瞪她一眼：“我说不打，你就真放得下啊？瞧你刚才那样儿，恨不得把宋杞拽起来问个彻底，问他为什么跟季欣然分手，问他为什么出轨商萱，等等，难道不是？”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我就是……有点好奇而已。” “切！打吧打吧，反正她迟早也会知道的，如果她真像我们之前看到的乐意对宋杞好，现在人醒来了，她过来的话，还能多照顾照顾宋杞。” 季芯澄笑着点头赞同，已掏出手机拔通了季欣然的电话。 季欣然接通电话，听到宋杞醒来的消息，第一句话就问季芯澄，“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刚醒，还很虚弱，医生不建议说太多话。” “好，我马上来！” 对季欣然一如既往很没礼貌地挂电话方式，季芯澄见怪不怪，将手机扔回包里。 “她什么反应？”唐棠问。 “说马上来。”季芯澄沉思了会，又道，“她第一句就问宋杞跟我们说了什么，似乎很紧张的样子。” “不会是她有什么把柄落在宋杞手上吧？杀人灭口？” “不至于吧，真要这样还照顾他那么长时间。” 唐棠点头，“这倒也是！”她也只不过随口一说，“走吧走吧，先离开这里，我午饭都没吃，饿死了！” 然而唐棠随口的一句，却叫季芯澄心下有了疙瘩。 季欣然对宋杞这么好，总该有缘故。 回头看了眼医院，季芯澄选择强行按捺住跑回去细问宋杞的冲动，跟唐棠先离开医院。 第一百四十章 自首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欣然赶到医院时，宋杞并没有睡着。 几年不见，季欣然变化不大，只是似乎更瘦了些，宋杞示意她过来把自己的病床摇起来，他想坐着和她说话。 季欣然气喘得有些急，仍极力克制着，想来是跑来匆忙。 替宋杞将病床上半段竖起让他靠着，季欣然床侧椅子上坐下，一时两人无话。 好一会儿，季欣然才开口道：“你感觉怎么样？” 她神情复杂，但真切的关怀确实是有的。 宋杞双眼虽无神，也是目不转睛看着她，轻声道：“我还好。” 他的沉着与镇定令季欣然有些坐立不安，“要喝水吗？”宋杞摇头，她又问，“我给你削个水果吧？”宋杞没有出声。 季欣然遂拿了苹果去洗手间，洗好回来用纸巾擦干了，开始削皮。 她埋头做这些的时候认真而自然，仿佛理所应当，仿佛他们还是男女朋友天天见面…… “宋杞，你有没有想起什么？” 削水果的间隙，季欣然状似随意问他，“关于你的伤，警方估计明天就会过来问你。” 她显得小心翼翼，近似于温柔，与她过去给宋杞的跋扈印象形成鲜明对比，宋杞看着这张即便不化妆也很好看的脸庞，只吐出一个字：“有。” 季欣然闻言一慌，削到指尖，鲜血立即染红青白果肉。 宋杞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子前倾，当即就将她手中的刀与水果拿开，“纸巾。” 季欣然慢半拍，听话的用另一只手去拿床头柜上的纸巾，静静看着宋杞将她的伤口擦去血迹查看，伤口不深，让她去护士台找创口贴。 季欣然却道，“不用，我包里有。” 她随身带创口贴在身上，是多年前就有的习惯，宋杞记得。她爱穿高跟鞋，细细的那种跟，脚后跟总容易磨掉一层皮，创口贴是随身包里永不缺席的一员。 而今天的季欣然穿着平底鞋。 宋杞有一刻的恍惚，看着季欣然从包里翻出创口贴贴在创口上，然后他叹了口气，道：“欣然，去自首吧。” 季欣然侧身对着宋杞站在床尾处，她身形明显一僵，半晌一动不动。 宋杞看不到她有意躲开的表情，但她紧握在包上的五指已握成拳，不知是害怕还是愤怒。 病房中静了一阵，季欣然将包放回一旁空桌上，重新走回时，始终垂着眼，以致于宋杞根本不知道她是什么心情。 她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在床边重新坐下道，“我那天只是想吓吓你，我不知道会突然跑出来一只猫，那只猫抓了我的手，我才松了手的，盆栽提前掉下去，刚好砸在你头上，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害你。你看我手上还有被猫抓的痕迹……” 她把衣袖往上推，拿小臂给宋杞看，那里却光洁得很，哪里有什么抓痕。 “我没有说谎，确实是猫抓我的手盆栽才掉下去的！”季欣然几乎要哭出来。 宋杞没有出声，他知道她不喜欢猫，大抵也有害怕的成分，即便真是被猫抓了，都这么久了，痕迹也早就消了，他根本不在意她是不是有说谎。 见他不出声，季欣然以为他不信，再解释道，“我那天之所以会那样，是因为看到你和那个女人一起吃饭，还一起回了孤儿院，我一时嫉妒所以才冲动的，宋杞，你原谅我好吗？当年如果不是因为商萱，我们都准备要结婚了……” 她掩面哭泣，泪水自纤细指尖溢出，却没有声音。 宋杞记得原来这位千金大小姐，一哭起来不声嘶力竭绝不罢休，到底是长大了。 他默默看着季欣然哭了一会儿，甚至给她递纸巾，好一会儿才道：“我指的不是这件事。” 季欣然一怔，眼睛从一叠纸巾中抬起来，诧异看着宋杞。 宋杞心下再一声叹息，这时垂下眸来，没有看她，道，“当年是你给你姐姐的车子动了手脚吧？才让她们在山上出了事故。” 季欣然闻言，蓦然变色。 那眸中早已不是先时的悲哀难过，转而露出阴狠厉色来，寒凉无比。 “谁告诉你的？” 宋杞依旧没有抬眼，他听得出季欣然瞬间冷下来的语气，显然已经不是他认识的那个季欣然，“你找车房的师傅手动松刹车，对方害怕承担责任，让你签了一份免责书，那份免责书现在在我手里。” “……” 季欣然一时呆住，连目光都有些呆滞了，她怔怔看着宋杞，忘了出声。 宋杞直至这时才抬眼，对季欣然却依旧温和，“去自首吧欣然，我们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你知道什么，你就叫我去自首！”季欣然斥他一句，泪水似不由自主急急滚落，她这时别过头去，不让宋杞看她的脸。 宋杞看着这样的季欣然，片刻，“别的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因你的行为，你姐姐和她两个朋友差点死掉，那是三条人命，不是你可以拿来泄私愤的。” “她们不都没死吗？” “那是万幸，可商萱因此落下终身残疾，她为此牺牲实在太大，她没有义务承受这样的痛苦，欣然，你要知道这一点。” “说来说去，你就是为了她报不平，是不是？” 季欣然恨恨的双眼，这时盯牢宋杞，令宋杞一时错觉，仿佛她还是他的女朋友，他有责任接住她所有任性的脾气。 宋杞默了好一会儿，再出声很是疲倦，“欣然，这是犯罪，只有自首你才能获得新生。” “我知道错了！”她吼道，又哭起来，“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也很后悔，我也很害怕，除了那件事我没有做过别的事情害人，我保证以后也不会，还不行吗？不要让我去自首，好不好？” 跟季欣然分开之后，宋杞没有再交往过其他女友，他的记忆里，对异性的印象，最深刻的无不来自季欣然，他多少确信她的秉性，她向来有些意气用事，求饶只是逃避的一种手段而已。 是以看到这样难过忏悔的季欣然，宋杞依然没有心软，“如果你不去自首，我会考虑将免责书交给季芯澄，让她出面处理这个事情。” “你说什么？” 季欣然抬起泪眼，双唇颤抖，也许是过于难过，抑或是过于愤怒，宋杞猜不透，但他很确定，只有自首，是对季欣然好的。 “你自己去，还是让季芯澄带你去，你可以做选择。” 宋杞又道，“这次的事情我不会追究，即便你是故意的。你想要我的命，我都可以给你，但我不能看着你再去害别人。” “我说了我保证不会！” “欣然，我了解你。”宋杞眼中有不忍，他看牢季欣然悲伤难抑的双眼，“你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你还是不会懂得受害人的痛苦，再碰到类似的处境，你依然控制不住自己。” 季欣然绝望道，“你真的要让我去坐牢吗？” 宋杞沉默了一会儿，郑重道，“如果你愿意，等你出来，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她抽噎着，表情有些木然，似乎已没有泪水。 “是，我可以等你。” 季欣然忽然觉得好笑，低头笑了会，讽刺道：“宋杞，你为了她可以做这到这个份上？”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杞觉得有些累，并不打算解释，“欣然，你认真考虑我的建议，我从不食言，也说到做到。” 他眼中温和与严峻来回交替，季欣然终冷静下来，点了头，“好，我认真考虑。” “我有点累，时间不早，你先回去吧。” 宋杞靠在枕头上，季欣然只好上前将他的病床平放下来，他道谢，季欣然没有吱声，她在床侧坐下来，没有走，从包里拿出湿巾捂在眼睛上，对宋杞道，“你休息吧，不用管我，我坐一会儿就走。” 她的语气，似乎真正平静下来，宋杞知道她爱美，大约不想叫人看到她哭红的双眼。 遂闭上眼，不再看她。 季欣然在原地坐了十五分钟，病床上的宋杞很安静，没有再睁眼，想来已经睡着。 她看着这张脸，除了有些苍白，瘦了一圈，却更显英气逼人。曾经，她为此着迷，可他却背叛了她。季欣然无声欣赏着这张俊逸面孔，眼中渐渐凝起起一层寒冰。 让她去坐牢吗？那她宁可去死…… - 季芯澄与唐棠在一家面馆吃饱喝足，季芯澄忽然道，“咱们再回医院一趟吧？” 唐棠诧异，“怎么了？” 季芯澄也说不上来，只觉得心里怪难受，“我总觉得季欣然有点怪，或者她跟宋杞之间有点怪。” “什么怪不怪的！说不定人家只是余情未了。” “可你也说，她这些天还听我爸安排去相亲，如果真是忘不了宋杞，她不可能会听我爸的。” 唐棠也琢磨，“不然呢，不是对他仍有感情，为什么不顾你爸反对日夜待在医院里照顾前男友？” “如果她是害怕宋杞醒来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吗？” 唐棠不由坐直了身，“季芯澄，你别吓我。” “我不知道，”季芯澄也有些乱，“上回我跟邱商去过宋杞事发的地点，那个地方很偏僻，学校也说怎么抄小道也不需要经过那里，可刚刚宋杞依然说是去学校经过那，还说什么去追哪个学生，你说他会不会是骗我们？” “没道理啊，他这么做。” “如果他是为了包庇季欣然呢？” “你是说，宋杞可能在撒谎？”唐棠霍地起身，催季芯澄，“走，我们回医院！” 两人在车上，越来越觉得季芯澄的猜测说得通，宋杞过去可是就要跟季欣然快结婚了的，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两个人最后分开，但曾经的宋杞对季欣然，不是没有感情，如果季欣然真的对宋杞做了什么，他确实有很大概率会替季欣然瞒下来。 而季欣然呢，她为什么要伤害宋杞？ 季芯澄带着诸多疑惑与唐棠赶到医院，不顾护士阻挠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两人直奔宋杞病房。 推开病房的动作吓到季欣然，只见她手中拿着一只枕头，本能地回过身来，惊恐地瞪着突然闯进来的季芯澄与唐棠，还有护士。 护士眼尖，看到病床上宋杞的监护器被人拨了，当即扬声道：“你在做什么？” 季芯澄与唐棠盯着季欣然手中的枕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见护士奔上前去，季欣然被推开后，床上宋杞一脸惨白的面孔歪在一侧，刹那都刷白了脸。 季芯澄身子一晃，险些没有站稳，扶着墙壁才站住。 唐棠指着季欣然，声音都在发颤，“季欣然，你要杀人灭口？！” “季欣然……”季芯澄才出声，被护士按铃叫进来的医护人员撞到一侧，只听护士惊叫，“快！安排抢救室，病人已休克！” 有护士奔出去，很快护工推了移动病床进来，值班医生也随即赶到，问在场之人，“怎么回事？” 那最先发现不对的护士没有多言，只是将病人重新连接上监护器的各项数据报给医生，将宋杞推出病房前往急救室时，那护士提醒季芯澄，“快报警吧！” 医护人员鱼贯而出，病房里剩下她三人，成掎角之势。 “季欣然，请你解释一下！”季芯澄喝道。 季欣然却像没有听见一般，将枕头往病床上一扔，拿起包，跟着就要出门。唐棠反应迅速，将人堵在门口，却没料到季欣然力气那么大，将唐棠推倒摔到一边。 季芯澄红着眼，上前抓着季欣然胳膊就甩了她一巴掌。 “季欣然，你疯了吗？” 这一掌很重，季欣然的脸被打得偏到一侧，回过头来，却没有一丝惧怕或悔意，瞪着季芯澄道，“别多管闲事！” 季欣然要走，季芯澄不让，唐棠也挡在门口，三人正僵持之际，护士台有人喊，“病人宋杞家属来签字！” 宋杞的病危通知……季芯澄想到这点，凉意从头顶袭遍全身。 唯一的念头：宋杞千万不能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包庇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等到季芯澄与唐棠跟着护士长指引，在急救室外隔一会儿签一份文件，最后护士长说里面情况转好，大概不会再有文件要签时，两人才一身冷汗，颓然在椅子上入座。 忍不住颤抖，唐棠只好紧紧握住季芯澄的双手，彼此打气，“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等到她们反应过来，身边早已没有季欣然的身影。 “都怪我，不应该给她打这个电话！”季芯澄自责。 唐棠宽慰她：“跟你没关系，季欣然早有预谋，今天不来医院，明天她也会来的。” “她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敢……如果她苦等宋杞醒来，就是为了害他，那之前等那么久是为了什么呢？”季芯澄不解。 “大概跟宋杞没有谈拢？” 季芯澄闭上眼，克制自己不再颤抖，她无法想像，与她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季欣然，如何敢下手去杀一个人？那种感受，叫季芯澄发自内心觉得可怖。 这时急救室灯一暗，两人连忙起身，听医生道，“万幸，总算撑过来了！” 季芯澄红了眼眶，与唐棠紧紧拥抱。 两人跟随医护将宋杞重新送回病房，宋杞还没有醒，季芯澄盯着被季欣然扔在角落里的枕头，决定报警。 警方很快派人过来。 竟是之前帮顾少泽找季芯澄的谢磊，唐棠与他打过照面，上前招呼。 认出是她们俩，谢磊当即联系局里申请搜查与追捕令，一方面又令人到季家去蹲守，文件一到位，马上进屋抓人。 “谢谢你谢警官！”季芯澄道谢。 “别担心，没有抓到嫌犯之前，我会安排两名同事在这里值守。” 季芯澄点点头，当她将‘嫌犯’二字与季欣然联系到一起时，不禁又红了眼眶，她恨季欣然为什么这么不争气，更恨她怎么能如此心狠，那可是她之前深爱就要结婚的男人，怎么下得去手…… 警方做完笔录就离开了，没过多久，果然有两名便衣民警守在门外。 天色已晚，季芯澄麻木地坐在私人病房的沙发上，第一个进来的电话是季容。 他的声音惊慌失措，问季芯澄，“怎么回事啊芯澄，警察到我们家里来，说要抓你妹妹，说是你报的警，她犯了什么事啊，啊？” 看来谢磊他们已经取得相关文件进入季家。 季芯澄如实与季容道，“季欣然在医院里，企图谋杀宋杞，她用枕头把刚醒来的宋杞捂到窒息，如果不是我和唐棠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说，就是说人还没有死，是不是？” “万幸抢救过来了。” “这丫头，这丫头就是一时冲动！芯澄，既然人没死，你能不能跟警方那边撤销指控，啊？那是你妹妹啊，她还小不懂事……” 季容的声音里，透露出的无情，让季芯澄心下顿时火起，但她依旧忍耐着，打断季容道，“爸，这是杀人未遂，如果我们晚五分钟赶到，现在季欣然就是妥妥的杀人犯了！” “这样，我亲自到医院跟宋杞赔罪，他提什么条件，只要我们能做到，都满足他，好不好？” “爸，你觉得这是一件可以靠谈条件就解决的事情吗？” “芯澄，欣然不懂事，你能否给她一次机会？” 季容对季欣然的无条件袒护，令季芯澄心下难受地就要喘不过气来，她深呼吸，片刻才再出声道：“爸，四年前，我在山上那场车祸，是不是也因为我没有死，所以你就觉得季欣然所犯下的不过是小错，所以你就那样理所当然瞒着我，让我对朋友愧疚了这么多年！” “芯澄，……”季容的表示，唯沉默而已。 季芯澄失望透顶，“爸，我不是没有给过你们机会，季欣然是这样，您也是这样，在你们心里除了自己，旁的人事大概都无关紧要吧？包括我。对你们而言，什么都可以靠谈条件去解决，就你们自己的生命宝贵，是不是？” “芯澄，那是你唯一妹妹。” “我也是她唯一姐姐，她可曾善待我？” “芯澄，当年的事情……” 季芯澄无力再听他敷衍，打断他道，“不用说了爸，季欣然已经不是小孩子，她理应为自己犯下的错受到惩罚，如果您还打算劝我，就不要再打来电话了。” 她径自结束通话，泪水自双颊无声滑落。 唐棠走过来，把手搭在她肩膀上。 季芯澄静静哭了一会儿，听到宋杞醒来发出的声响，连忙揉揉眼睛擦去泪水，向病床走去。 “你们怎么来了？”宋杞惨白着脸问。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唐棠问。 宋杞目光垂落，黯然道，“我都知道。” 季芯澄与唐棠再次一左一右坐到床前，唐棠率先问宋圮，“宋杞，到底怎么回事？如果你还当我们是朋友，就不要瞒着我们。” 宋杞好一会儿没有动作，季芯澄歉意道，“你现在一定很累，要不你先休息，明天再说？” “没关系，我感觉还好。”宋杞道。 他这回没有再犹豫，“四年前你们的车子在山上出车祸，是季欣然找人对刹车动了手脚导致，她眼对方签了免责书，那份免责书现在在我手里，我劝她去自首，她答应得好好的，没想到……” 唐棠和季芯澄都有些不忍看宋杞的失望，皱眉等他继续。 “这次的事情也是季欣然做的，那天她突然约我到那个偏僻小区，她或许想给我一点惩罚，我相信她是因为失误才导致我重伤昏迷，这件事我不怪她，我只是希望她能对四年前的事情负起自己的责任，芯澄你不该替她承担这许多，商萱也不该……” 他很虚弱，说到这里，一时竟接不上话来的样子。 季芯澄能理解他的感受，每想到商萱无缘无故承受着那样的痛苦，她就觉得难以呼吸。 “原来你们早就知道是季欣然的问题，只有我最后知道吧？”唐棠忽然道，她神情间有讽刺，好似他们把她当外人，有意瞒着她。 季芯澄当即道，“我当时是苦于没有证据，宋杞也是最近才知道的吧？” “是，我此前一直有怀疑，但最近才找到那个车行签免责书的师傅。” 唐棠脸色稍霁，问两人，“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那份免责书交不交警方？” “我交给你们，你们作为当年事件受害者，理应由你们来处理。”宋杞道，“我私心也希望她能去自首，只有那样，才是对她真正有益。” 唐棠目光落在季芯澄脸上，后者亦道，“我不是我爸，我不会包庇她。” 唐棠吁出一口气，说出她的看法，“当年的事情，宋杞你也有责任。” 预感到她要说什么，季芯澄当即打断唐棠，“宋杞刚醒，你先休息，我和唐棠明天再来看你。” 宋杞看了季芯澄一眼，又看一眼唐棠，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显然他心里也认为季欣然的任性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他跟季欣然在一起那么久，如果他有决心，应当试着改善她的脾气，但他没能做到，是他的不对。 他并不知，唐棠话里的意思，并不单纯如此。 被季芯澄拉出走廓，唐棠道，“为什么不让我说？”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问这些也没有意义，他现在是病人，我们体谅他一点。” “这件事上，虽然季欣然错得彻底，但你想，如果不是宋杞出轨，季欣然会冲动做出那样的事来吗？” 对此，季芯澄无话可说。 两人没再说话，一路沉默离开了医院。 次日。 唐棠正式回到工作室上班，第一个电话就让她发起火来，“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将法务那边正在确认的合同厚厚一叠，丢在季芯澄办公桌上，面色不善道。 大清早，季芯澄才刚到工作室，并不清楚她指的是哪一桩。 拿起合同细看，原来是之前谈好的几个片约，因为季芯澄前几天绑架事件上热搜的事，现在纷纷提出解约，并且要季芯澄赔付相应的违约金。 知道唐棠在气什么，季芯澄有些理亏，起身讨好她道，“这不是你还在老家嘛，那里简直就是个世外桃源，你难得回去两天就好好休息，我怎么也不能拿这事……” “废话少说！”唐棠不吃这一套，“除了这些，是不是还有已经走完流程的？” 季芯澄不轻不重点了下头，心虚道，“也有不需要我们赔付违约金的，那些就处理得比较快。” “季芯澄，你有没有脑子！” 唐棠气结，“这是不实报导，我们完全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让那些造谣的人吃不了兜着走，凭什么还要去给他们买单？啊？还有这些片约，提出解约的是他们，是他们应赔我们违约金啊！你这个样子，分明就是跟对方讲你已经坐实了网友的不实言论，既赔钱又对自己声誉没半点好处，你到底还想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 “我知道，你先消消气！” 季芯澄给唐棠端茶，态度十分诚恳，“听我说嘛！通过法律途径耗时耗力，这个事件上，相信我清白的人有，不相信我的人也有，那些不相信我的人，即便我们通过法律手段胜诉，他们也不一定就会当回事，所以我才没让顾少泽去撤这个热搜。再者，我们工作室开张，一下子接到这许多片子，量太多，我仔细分析了下，这样轧戏，最后损失的也只会是我们的口碑，我原来还急着怎么跟他们提出解约呢，现在倒好，这个热搜就像个试金石，把对我们其实不够信任的合作方都试出来了，虽然我们赔了点钱。我觉得我们刚开始，接戏有些急了，工作室路线还是应该往精了走，不在量多，也不在角色多好，我们只要精品，哪怕量少一点，你想想是不是？” 听季芯澄这一番话下来，先不说她的做法对不对，光是没有被当冤大头这一点，就让唐棠气消了不少，将自己摔到沙发上，唐棠仍有些不甘，“那般孙子没事就爱瞎编，我要是在，怎么也不能让他们这么逍遥法外！” “其实这个事情，咱们要客观来看待，在我们没有专业的公关团队之前，不可能每次诬蔑我们都要出人出力出来澄清，那多不值当，是不是？将来等我们有一点成绩了，到时候再把从前的帐一笔一笔算回来，不是更有份量？” “可以啊季芯澄，这话顾少泽对你说的吧？” “喂，你就那么不相信我？” “不是不信你，就你那宽宏大量的性子，怕被人卖了还给人家数钱呢，还会惦记人家之前的帐我可稀罕！” “什么意思，瞧不上我啊？” 虽然两人在笑闹中把这个事情带了过去，但多少也算是对工作室刚开业的一个挑战，丢了这许多客户之后，员工们都有些情绪低落。 季芯澄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主动联系起认识的导演和制片来。 唐棠也没闲着，几乎把这些年来手中积累的资源都重新又捋了一遍。 但许多人了解到季芯澄最近的黑边新闻之后，纷纷有了避让之意，这让唐棠也不由气馁。 就在季芯澄对同事以及合伙人都充满歉意开始怀疑自己的决策时，邱商打来电话，开门见山就说，“沈复打算自己制作一部电影，第一次自编自导，没有十分把握，他本人不敢联系你，怕你为难，但我觉得这对你们现在的状况来说，是个机会，不妨赌一把。” 邱商的为人，加上季芯澄对他的了解，知道他不是一个言行随意的人，当下就答应下来，“你帮我约沈编剧，越快越好！” 第一百四十二章 做点别的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当天傍晚，邱商给季芯澄发来地址，三人约在一家西餐厅晚餐。 邱商到门口迎接，季芯澄看到他便说：“瘦了很多啊你！最近在减肥吗？”他剪了平头，人也晒黑不少。 “新角色需要。”邱商微笑答。 “啊，难怪了！” 季芯澄夸赞一番他的硬汉形象，眯着眼笑，“谢谢你们能想到我！” “不着急谢，你们先聊聊再说。”邱商若无其事道。 将季芯澄延到一张靠窗的圆桌前，位置上并无沈复身影，但可以看到其中一个位置上放了包和文件，果听邱商道，“估计接电话去了。” 季芯澄入座，邱商顺手拿过沈复位置上的文件夹递给她，“先看看。” 然后他招呼服务员过来点餐，季芯澄不等他发问，就抢先道，“你点就好，我没有忌口。”邱商遂合上菜单，笑对侍应生熟络地点好了三人的晚餐，以及红酒。 沈复拿着手机回到位置上时，季芯澄已看完剧本梗概，正在看第一幕戏。 “季小姐，又见面了！” 沈复很开心，他眼睛其实不小，但笑起来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沈编剧，好久不见！” 看到她手中已经看上剧本，沈复问，“看了吗？怎么样？” “故事很好，不过我有一点担心。” “请讲。”沈复立即正襟危坐，严肃对待道。 “不是您这边的问题，是我，二位也知道我最近……又免费上了一次热搜。”她耸了耸肩，肢体语言表达她的意有所指，很是无奈。 “不实报导，我们无须理会。”邱商道。 沈复亦点头表示一样看法。 但季芯澄还是有些遗憾，“话虽这么说，不过多少都会影响电影票房，我不能连累你们。” 她合起剧本打算到此为止，尽管故事梗概和开头已经让她不舍释卷。 “是这样，季小姐。”沈复身子前倾，有些紧张地解释道，“若不是邱商说可以试试，这次我其实不敢来找您，毕竟是我第一次自编自导，而季小姐这边又刚成立独立工作室，工作室首要的还是应该考虑经济效益。实话跟您说吧，这次我就是想把我的故事搬上银屏，这个剧本的雏形是我当年毕业作品，到如今，前前后后改过不下上百次，眼下时机成熟，我有信心这绝对会是一部高品质电影，是否能赚钱并不在我考虑范围之内！” “所以……”季芯澄谨慎道。 沈复说下去，“所以，季小姐完全不要担心什么绯闻问题，只要您愿意来演这个女主角，我们已经成功了一半。” 对沈复和邱商的认可，季芯澄心下感动不已，一时无言以对。 “我先敬两位一杯！”季芯澄唯有举起手中酒杯，以此聊表谢意。 她很快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一个条件。” “尽管说！” “我也想要投资一部分。” 季芯澄这么随口说出来时，沈复与邱商不由对望了一眼，邱商道，“你需不需要跟团队商量一下？” 他们怕她因冲动吃亏。 季芯澄呷了口酒，放下酒杯，笑道，“商量后也会是这个结果，我希望能更大力度参与进来，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她这么说时，眼睛看着沈复，沈复很感动，这次由他举起酒杯，回答季芯澄道： “那好，我一定努力，绝不让季老板失望！” “是我应该感谢二位，在这样的时刻，还能信任我，真的谢谢！” 大事敲定下来，邱商问起季芯澄被绑架的事，她没想让他们多分神，便只道，“是熟人间一个小误会，我没什么大碍。” 如此，邱商点了点头，便也不好再多问。 三人又深入聊过电影拍摄工作的相关部署，季芯澄赶在十点前回了家。 在院子里就看到二楼书房亮着灯，许是听到她车子的声响，男人走到落地窗前往下看，他手里始终拿着资料或合同在阅览，另一手拿着笔准备时刻划重点做记号，看到季芯澄如期从车上下来，朝她微笑。 季芯澄仰头看了一眼，进门直上二楼书房。 “上哪儿去了？不让我接你。” 顾少泽等着她进书房，男人戴着银边眼镜格外添了斯文之气。 季芯澄将手包放在一边，上前就趴到他怀里去，顾少泽站在桌边，只好将手中文件扔到工作台上，搂住她的腰，“怎么了？” “谈了一部新电影，沈复自编自导，你知道那个沈复吧？” “听说过。”顾少泽低头温柔看着妻子，“女主角？” “对啊，我都出马了，难道还会是其他？”她低下头，长发遮住半边眉眼，情绪不高。 顾少泽立刻听出来，不由看牢她，“恭喜你。但怎么，好像不高兴？” 季芯澄将头在他怀里埋得更深，半晌没有回答。 顾少泽双手放在她后背与腰上，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语气带一丝慵懒，“热搜的事你都没有放在心上，这是遇上什么事了，跟我说说？” 季芯澄还是没出声。 他只好猜起来，“难道因为我昨晚很晚才回？”不对，她并不像在生他的气。 顾少泽皱起眉头，将人从怀中扶起，摸着她满是疲倦的双颊道，“告诉我，别让我担心，嗯？” 季芯澄近距离看着顾少泽澄澈双眼，没有哪个时刻觉得比眼下更令她感到安心，她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替他拿下眼镜来，放到桌上，继而道： “昨天你回来比较晚就没跟你说，我那个同学宋杞他醒了，宋杞让欣然去自首，欣然不同意，竟在医院里就想要杀了宋杞，幸好我和唐棠及时赶到，才没有让她得逞。” 她声音很轻，如轻描淡写，但眼中凝聚的悲凉令顾少泽正了色。 “为什么让季欣然自首？是她害了你那位同学？” 季芯澄点头，“是欣然让宋杞差点永远变成植物人，但宋杞让欣然去自首的却不是这件事，而是当年欣然对我们车子动手脚的事情。当年她找了车行的工作人员松刹车，对方害怕担责，让欣然签了免责书，这是铁证，在宋杞手里。” “那现在她人呢？你妹妹。” 季芯澄吁一口长气，“警方已经拿到逮捕令，正在四处找她。” “你那位同学有没有事？” 想到当时季欣然用枕头试图捂死宋杞的瞬间，季芯澄到此刻还觉得背脊拨凉，默了会儿才道，“抢救过来了，还好他没有生命危险，不然季欣然就是真正的杀人凶手。” 顾少泽看着妻子难过的样子，再次将她拥到怀中紧紧搂着。 “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不，季欣然这次应该受到惩罚，我们不能包庇她。” 原来她潜意识里还是护着妹妹，尽管妹妹那么恨她。 顾少泽心底一声叹息，唇就贴在她发角，纠正她道，“我的意思是，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帮警方一起找人，或许效率会高一点。” 季芯澄忙从他怀里抽出身来，阻止他道，“不要，你不要出面干涉，不然倒显得我在逼她。” 如顾少泽所料，他点点头，默了会才道：“你很难过。” 他陈述他眼睛看到的事实。 季芯澄也没有否认，“就是觉得很对不起商萱和宋杞。” “那都是你妹妹个人行为导致的后果，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因此自责。”他宽慰她，却收效甚微，紧紧笼罩在她眉宇间的，依然是浓重的哀伤神色。 直至两人熄灯准备睡觉，季芯澄依然带着低落情绪，辗转反侧。 顾少泽上床便将人拥到怀里，未有动作，怀里的人就提醒他道，“来例假了……” 手往她腰下探去，触及他不愿触碰到的东西，季芯澄以为他会不开心，倒也没有，他依旧紧搂着她，“本来想做点别的让你分分心，看来是不能了。” 他语气略显沮丧，但更多是想令她改换心情的俏皮。 季芯澄在他怀里扬唇，无声笑着。 黑暗中，季芯澄的耳边即是他宽阔胸膛，听着他平稳心跳声，知道他确实没有不悦，她便道，“唱歌不行，就给我讲个故事吧？” 头顶的人略沉吟，吐出两个字来，“不会。” 季芯澄在他臂弯里抬头，语气带着威胁，“你确定？” 男人低声笑，吻就近落在她额上，接着似有不可控的力量支配着他，有心想收回的唇却落在她眉上、眼上、鼻上，而后是她的唇…… 尽管伸手不见五指，他却好似已熟门熟路。 季芯澄没有什么力气可以拿到主动权，便笑着躲他，带着警告意味，“别引火烧身，我可管不了你啊！” 顾少泽自然顾忌着没敢较真，也就只是磨了会儿就放过她，闷闷道，“你想听什么故事？” 季芯澄很难想像什么故事由顾少泽嘴里说出来会不滑稽，想着想着，就径自笑出了声，但她不是真正的开心，笑声也总像隔着一层膜，令顾少泽顾不得自己，只知道将她搂紧，仿佛这样就能让她更多得到安慰。 这时听她道，“讲讲你小时候的事情。” 顾少泽倒也爽快，没有推三阻四，在她头顶娓娓道来，“我小时候也很酷的，不爱理人，大人不懂，非说我性格孤僻……” 季芯澄再次笑起来，用手肘顶他的腰，“好好讲！” 他声音中浮起笑意，依旧一副懒散的模样，缓道：“确实是这样，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很有个性了，那时候我爸妈经常顾不上我，我们家与安子墨家来往最频，又因为我跟安子墨年纪差不多，我就经常出入安家，严格来讲，我童年时期在安家待的时间比自己家可多太多了。安子墨小时候也很调皮，他的调皮是专门捣蛋，没什么脑子，那时候我就很看不上安子墨那样，可我越是不理他，他越爱缠着我，两人就经常打架。” “谁的架打得好？”季芯澄忽然问。 顾少泽为此笑出声来，“那还用说，他那水平怎么跟我斗，动不动就哭鼻子找他爷爷告状，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打着打着就分不开了，成了好兄弟……” “一起帮对方追女孩子的好兄弟吗？”季芯澄插话。 顾少泽尽量放缓语速，以为能让她松驰下来，却反见她在黑暗中张着大大的眼睛，愈发有神的样子，便有些气馁，只道，“别以为我们的童年少年时期有很多女友，那时候课业很忙的。” 见他说得一本正经，季芯澄只是笑。 “你呢？给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顾少泽的手在她腰上轻轻捏了一下，季芯澄连忙抓住他。 “我小时候好像真没什么好讲的，我妈妈因为生欣然难产去世，我只认得她照片。欣然是早产儿，不足四斤，听说在保湿箱里住了很久，我爸都以为没有希望了，所以最后欣然安全出院我爸就特别小心翼翼。那时候我几岁，三岁多，没什么具体印象，但一直记得我很开心，我终于有一个妹妹可以作伴了……” 她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下来，仿佛就要哽咽，顾少泽低头在她鬓角落下无数轻吻，柔声问她，“后来呢？” “后来，”季芯澄的语调有些凄凉，“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季欣然就很讨厌我，哪怕我爸不论何时何地都帮着她，她也讨厌我。她开始只是什么都要跟我抢，渐渐地，什么都要比我好，我爸都能满足她。他对欣然的偏爱有时候我似乎也能理解，我出生的时候一切经由我妈妈着手，而欣然因为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妈妈，凡事都是爸爸亲力亲为，这多少还是有不同的，每当我很委屈的时候，就这么告诉自己，人都是这样，轻易会对更熟悉的事物有更多感情，何况是自己的孩子。” “但你有我，这一点季欣然永远改变不了。”顾少泽在她耳边道。 是啊，仅凭这一点，季芯澄就可以对父女俩过去这些年给过她的所有不公，一笔勾销。 她何其有幸。 第一百四十三章 韩仙儿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清晨，季芯澄在餐桌前喝粥，顾少泽已经吃过早餐，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翻报纸，显然是在等季芯澄一起出门。 季芯澄看表，时间不早，她这两天工作室需要赶早处理的事情不多，有意让他先走一步。 才走过去，就听顾少泽手机响。 他接起，大多听对方讲，视线牢牢盯着季芯澄，好似电话里讲的事情全与她相关。 “好，我知道了，谢谢！” 顾少泽以这一句结束通话，然后他向季芯澄招手，“过来。”让她坐他身边去。 “你不用等我的。”季芯澄握着手中牛奶杯，抬头对他道。 “我不是在等你。”他柔声说着，翻报纸的手已落在她腰上，“我在等谢磊电话，他负责你妹妹的案子。” 季芯澄记得这名字，那天唐棠也是这么称呼对方。 不无警惕道，“季欣然，抓到了？” “没有，”顾少泽看着季芯澄的眼睛，里边矛盾重重，她作为宋杞的朋友，希望季欣然已经落网，可作为季欣然的姐姐，又有所不忍，这样纠结的季芯澄，顾少泽看在眼里很不是滋味，他仍记得她昨晚好不容易睡去，梦呓般却都仍在喊着妹妹的名字，“……” 对顾少泽若有所思的凝视，季芯澄不安道，“你要说什么？” “有消息他会通知我。” “知道了，你先去公司吧，不用担心我。” 顾少泽点点头，却没有动，不放心一般交代她道，“别想太多，你不是接了个新戏吗？婚后接的第一部戏，可别表现太差，落人口实，有时间就多温习剧本。” 季芯澄诧异地睁大了双眼，顾少泽这是在劝她好好拍戏？ 从前他最不屑的可就是她把演艺工作当事业，看来此番他是真担心上她了。 想到这里，心下一片柔软，刚喝过牛奶的唇在他颊上印下轻轻一吻，“知道了，你快去上班吧！” 男人犹不满足，指着唇，让她重来。 季芯澄望了眼厨房方向，曾嫂还在厨房里忙碌，稍侧个身就能看到他们，她有犹豫。 顾少泽失了耐心，索性主动吻上她，没有多停留，只是在她下唇轻轻一咬，而后满足起身整理衣襟，笑看着她渐渐红透双耳，这才出门。 季芯澄重新回到工作室，刚与唐棠说完沈复那部新戏，没想唐棠也有好消息。 扔给她一份签好的合同，得意扬扬。 “广告？办公用品，可以呀棠！你真的把这个品牌谈下来了？他们知道我最近的事情吗？”季芯澄又惊又疑。 “当然知道，你当人人都像你那么傻！” 从她手里拿回合同，唐棠拉着季芯澄去法务组，“顺道把你投资的事情也完善下手续。” 两人这一天迅速地就将季芯澄的日程表敲下来，工作室员工基本已经齐备，季芯澄马上就要进组，临下班前看着众人井井有条的忙碌，不由吁了口长气。 “我进组之后，这里就辛苦你啦！”季芯澄对唐棠道。 她没有不放心工作室，只是对唐棠有些不放心，唐棠火眼金睛似地，睨她一眼，“说得好像你们片场离这儿十万八千里不能天天回来似得！有什么话直说，别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季芯澄拉过唐棠办公桌前的椅子入座，远远看她，脑子里突然蹦出‘刺猬’一词，这时候方觉得许默似乎说得有点对，最近的唐棠确实有点‘带刺’。 “你怀孕了？” 对季芯澄的深思熟虑以及沉默不语，唐棠不由猜测。 季芯澄不得不开腔，“别瞎说，起码等我拍完这部剧！”她盯住唐棠，狠一狠心还是触她逆鳞，“你跟许默真的没有什么事吗？” 果然，季芯澄立刻收获一记白眼。 唐棠扬唇笑，笑意却分明不达眼底，“能有什么事啊，两个陌生人之间。” “陌生人？”季芯澄几乎要咬到舌头。 “季芯澄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我跟他儿子之前是接触比较多，但人家已经把儿子接回家了，还一次性将所有费用都支付给我，很慷慨的一笔，早已两清，不是陌生人是什么？” “……”季芯澄讶异地张了张嘴，半天没有出声。 许默这么傻的吗？ 季芯澄想了许久，得出这个疑问。 但她同时也充满怀疑地盯着唐棠，以季芯澄的观察，许默绝不是想以金钱结束两人关系那个人，而唐棠也因许默此举生很大的气，但为什么两人之间会这样，季芯澄决定找时间问个清楚。 “行，我知道了，这样的话，你俩确实就是陌生人了，以后也不必要再有联系，我回头一定跟顾少泽说一下，以后如果有聚会什么的，别老刻意把你们俩扯到一起，以免给当事造成困扰，这就很不该。是不？” “季芯澄，”唐棠深吸一口气，瞪着季芯澄道，“你再这么阴阳怪气试试？” “嗯，”季芯澄恍若未闻，兀自点着头，觉得自己说得很对，“还有，前些天在一个慈善晚会上，我还答应许默的妈妈董阿姨给她介绍儿媳人选呢，看来我也该到别处去想想办法了！” 她隐约叹息一声，起身离开了唐棠的办公室，身后静了片刻后，传来怒吼，“季芯澄，你个没良心的，回来把话说清楚！” 季芯澄自然没有再回唐棠办公室，她开始认真思考，不管怎样，安排许默和唐棠见上一面才是正事…… 新剧开机这天，秋高气爽。 季芯澄提前到片场，与各组同事打过招呼之后，跟着小宋到休息区坐下等候。 小宋递来保温杯，季芯澄坐在简陋的躺椅上打开，还没喝到保温杯里曾嫂特地为她熬的豆汤，一个浓妆艳丽的年轻女孩上来就将她手中保温杯拂到地上。 豆汤洒在季芯澄手背上，还好不烫。 “诶你谁啊！？” 季芯澄目瞪口呆之际，小宋率先反应过来，起身挡在那女孩跟前。 季芯澄诧异后也抬眼打量对方，明明极标致一张脸，但妆容似乎不怎么样适合，颇有些弄巧成拙，反将女孩好看的五官轮廓化得寻常。 “轮不到你跟我说话！” 女孩瞪了小宋一眼，食指指着季芯澄，“你，就是今天的女主？” 语气极为刁钻。 季芯澄见小宋欲上前捡保温杯，却被女孩长脚一伸刻意拦住了，便在椅子上侧俯身去捡了起来，隔着女孩长腿将沾满泥的保湿杯递给小宋，小宋旋即递过来干湿两包纸巾。 “对啊，我是，你哪位？” 对女孩的蛮横无礼，季芯澄也没有客气，抽出纸巾擦了手，才慢条斯理开口。 “你究竟用什么手段抢了沈复这部戏的女主？”女孩高声质问。 抢？季芯澄玩味抬眼。 这时小宋已绕过靠椅另一侧站到季芯澄与女孩之间，只听小宋忽然道，“我见过她，沈导前一部剧的女主角。” 季芯澄恍然，打量女孩的怒不可遏，面孔颇生，看来是新近红起来的女演员。 到底年纪一些，沉不住气，见季芯澄慢悠悠盯着她瞧，更加生气道，“你是不是陪他睡了？” 季芯澄不禁失笑，真像是小女朋友的语气，如果不是在片场，如果她们不是女演员，女孩的神情举止倒更像与她在争一个男人。 季芯澄忽然来了兴致，抬眼与女孩道，“你怎么不去问沈导？” “我当然会问他，但你使了什么手段只有你自己知道！”她咬牙切齿，言之凿凿。 季芯澄依旧笑，“那我要是说我什么手段也没有，全凭沈导演赏识，你信吗？” “你已经结婚，还跑来勾引别人，不能要点脸吗？” “勾引？”季芯澄好气又好笑，见附近已有人闻声赶来，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如果沈导演的女主都是靠勾引他得来的，那么你呢？你当过沈导几部片子的女主角？又是怎么勾引他的？你有想法跟大家说说吗？” “你！你果然不要脸……”女孩气得涨红了脸，指着季芯澄鼻子骂。 季芯澄没给她太多机会，继续道，“按你的逻辑，你这次没有当上这部片子的女主，难道是勾引导演失败？” 女孩在言语上没占到季芯澄便宜，上前一步就要抬手打人，被小宋拦下，耐何小宋到底顾及对方是个年轻小姑娘，不敢真下手，结果反而被女孩推倒一边地上，十分狼狈。 季芯澄在察觉到对方有动手的意图时，就已经从座椅上跳起。 眼见小宋不能帮她，只好自己躲避，哪想这女孩真无法无天了，抄起一旁桌子上不知道哪儿一根木棍，围着椅子追打季芯澄，“你有种给我站住！” 季芯澄有些汗颜，她这是在做什么？ 在片场被一莫名其妙小姑娘追着喊打？ 就在季芯澄准备扬声叫场务时，一声怒喝令局势瞬时扭转。 那声大喝正来自该剧组导演沈复，“韩仙儿你给我住手！” 他黑着脸生气的模样季芯澄还是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外表文质彬彬的沈复也有这么发怒的时候，再看那韩仙儿，已经委屈地瘪着嘴，落下泪来。 她跺脚，手里还拿长棍怒指季芯澄，质问沈复，“你怎么能将女主角让给她？” “你疯够了没有？” “你回答我！” 站在椅子另一侧的季芯澄有些瞠目结舌，原来这姑娘真是为沈复而来啊！ “澄姐，你没事儿吧？”小宋回到季芯澄身边。 那头沈复没有理会韩仙儿的纠缠，也上前问季芯澄，“芯澄，你怎么样？”自从上一回三人喝过酒后，季芯澄强烈要求沈复改掉客套的称呼，他开始还不能习惯，眼下倒是改过来了。 季芯澄摇头忙道，“我没事，这位是你朋友？” 沈复像是深吸了一口长气，没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尴尬道歉，“不好意思，我来处理。” 转向韩仙儿，当即堆出怒容，“你给我出来！” 那韩仙儿将季芯澄瞪了又瞪，委屈又愤怒，原地又一跺脚，“我不走，你有本事在这里骂我！” 沈复双手叉腰，全没有了季芯澄印象里的平易近人，对左右围观的人大声道，“都很闲是不是？十分钟后开工！” 众人见状，立即噤声散去。 “沈复，你是不是看上她了？你当着这女人面告诉我！”韩仙儿泪流满面，指着季芯澄仿佛控诉。 “你马上离开这里，我不想跟你吵架！” 季芯澄与小宋再傻也意识到，沈复与这姑娘关系不一般，颇有些尴尬，以要回化妆室为借口，迅速离开了案发地点。 远远地，季芯澄还能听得到韩仙儿娇软带嗲的咆哮声，“沈复你王八蛋！你敢拽我……” 进了化妆室，季芯澄才与小宋对视一眼，都有些心有余悸的意思。 “那女人谁啊，很红吗？也忒嚣张跋扈了！”季芯澄开始化妆的时候，小宋坐她身边的椅子上，输入韩仙儿名字开始找她的痕迹，“……不就是演了沈导两部网剧嘛！这不会就赖上沈导了吧？” “你们说的是韩小姐？”跟组的化妆师听小宋数落了良久，好奇问道。 “韩仙儿。”小宋报出全名。 “她啊，确实，带资进组嘛，倒追沈导演没追上，恼羞成怒，逮谁咬谁，只要对方是女的，跟沈导有过眼神交流，都咬！” 化妆师形容得有趣，小宋立即被她的八卦吸引，将韩仙儿完完整整吐槽了一 遍。 季芯澄听着他两人一来一往，想着沈复对韩仙儿那样子，倒不是韩仙儿唱独角戏吧…… 第一百四十四章 嫉妒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市委书记的女儿？就韩仙儿啊？” 有些走神的季芯澄听小宋这么一扬声，注意力又回到他们的闲聊上。 化妆师道：“对啊，制作商不敢得罪，沈导也没办法。不然你以为咱们导演是那么势利的人吗？光是带资进组就能让他就范，那不知得有多少小姑娘要开始排长队喽！” 小宋这时也感慨起来，嘀咕道，“原来还有这背景，那也难怪人家敢这么嚣张！” “何止嚣张，之前沈导的戏，要不是女主角色需要的形象跟她反差太大，她全都要霸占，可苦了咱们沈导。” “导演不反抗吗？” “有用吗？没用关键。” 季芯澄化好妆，跟小宋回到片场休息区，韩仙儿跟沈复已经不在那里，倒是看见邱商远远朝着她的方向走来。 “这回是男主还是客串啊？”季芯澄等人走近了，才这么打趣道。 隔着小方桌，邱商笑着在季芯澄对面入座，两人都面向着片场方向，工作人员正在布景调设备。 “虽然这个男主人设对我来说没什么挑战性，但谁叫沈复这家伙跟我认识了这么多年呢！没办法，他求我来着，只好忍一忍友情支持一下。” 邱商一身休闲装，比从前精瘦的面部轮廓更添了几分俊朗，季芯澄看着这张足以令阳光失色的笑脸，终于有一点理解时下女孩子为什么这么喜欢男人的表相，就是看着，也养眼啊。 她想到顾少泽，她也是被他的漂亮皮相吸引的吗？ 季芯澄抿唇而笑。 “笑什么？我说的有那么假吗？”邱商不满道。 “很真，特别真！”季芯澄姿态闲适靠在椅背上，向他伸手，“再次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邱商也很大方地伸手，在季芯澄握起的拳头上轻轻一碰，开起她玩笑，“你现在可是投资方啊，有没有带资进组高人一等的感觉？” 季芯澄笑，随手从身后纸箱里拿出一瓶饮料，递给邱商，“好久之前我还真想像过，要是能带资进组多威风啊，可现在真的做到了，忽然觉得也不过如此嘛！” 邱商呵呵笑，接过饮料打开喝了一口，不由看了眼外包装，夸了一句：“味道不错！”看季芯澄手上也有，有些讶意，“你们女演员不都很注重营养均衡的吗？助理不管你啊？” 季芯澄低头看了看，想起来，“无糖的，刚接的广告，搬了好多在我们车上，就顺道送进来给大家尝尝看！” “广告商乐坏了，第一次碰到你这么尽责的代言人吧！” 季芯澄只是笑，想到保湿杯，不同凑近邱商八卦道，“哎，那个韩仙儿，跟沈复怎么回事啊？” “你见过了？”邱商挑眉，担心的样子。 “见识了一下。”季芯澄小心翼翼笑答。 “没对你动手吧？”邱商还是不放心，正色打量季芯澄。 “没有，放心吧，我就是好奇。” 邱商松口气，将饮料放到桌上，在躺椅上选了个舒适坐姿，才开口说起好友和追求者的故事。 “他俩的事情说来好玩，三年前在一次慈善拍卖会上，两人在那抢一幅画，沈复先看上的，就要拍到手了，硬是被韩仙儿截了胡。沈复第一次见到韩仙儿，据他说还是文文静静一小姑娘，就上去跟她商量能否加点钱转卖过来，没想到韩仙儿当时正在男友劈腿气头上，把沈复当了花瓶沙包，要沈复陪她一夜就把画送给沈复，否则那画她就不卖。沈复吧，觉得小姑娘失意，陪她就是喝喝酒唠唠磕，根本没敢往别的想，就安安分分陪了她一夜，把韩仙儿气坏了。之后就一直缠着沈复。” 季芯澄听完邱商讲述，不禁讶道，“三年了？” “可不是。” “那沈复是个什么意思？”如果不喜欢一个女孩，能让她缠自己三年？ 季芯澄觉得不然。 正说着，当事人就来了，邱商与季芯澄对视一眼，默契噤声。 沈复双手叉腰，袖口挽起老高，脸色仍带着怒意，但见到季芯澄，他有意识地刻意调整自己，“芯澄，刚刚不好意思！” 他在替韩仙儿跟季芯澄道歉。 季芯澄连说没关系，这时见到沈复懊恼的脸上，唇边似乎有被磕破的痕迹，大约不可能是被打，成年男女之间，有些事情不用说明就很容易看出来。 忙别开眼，笑对沈复道，“我和邱商正说到你。”季芯澄目光落在邱商脸上，将话头扔给他。 “说我什么？” 沈复在两人正对面拉过凳子坐下，果然这么问邱商。 邱商看了眼季芯澄，见她正拿看好戏的眼神望着他，不打算让她失望，道：“说你跟韩仙儿看起来这么般配，为什么人家追你三年还追不动你？看来你是真对她没感觉，既然这样应该早放手，别耽误人家。” “……” 沈复手中拿着季芯澄递过去的饮料，拧开瓶盖的动作停住，眯着眼好一会儿说不出话，半晌才瞪了邱商一眼，继续拧开他的瓶盖，“芯澄怎么会这么说，是你说的吧？” “谁说的重要吗？重要的是你听得进去。” “……” 沈复没有接话，周遭一度静默。 季芯澄察觉到气氛不对，她没想到邱商会这么严肃当着她的面不给沈复下台，坐直了身，想说点什么，却见沈复已经腾地起身，招呼也不打就离开了。 “你不怕他生气啊？” 季芯澄望着那背影，对邱商不解，“还是说，你们私底下交流向来都这么……直接？” 戳心窝子的犀利话，似乎不像是邱商的风格。 “是该刺激他一下了。” “你故意的？” “你一定也看出来了，他对韩仙儿不是没有感觉，只是死要面子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邱商道，“这几年他拼命努力想做出点成绩来，才这么一直晾着韩仙儿。” “沈复对自己要求不低。” “可以说非常高。”邱商其实很为沈复担忧，“他有才华，却又清高，在这个圈子里他这种性格很难走得顺。女孩子能有多少个三年啊，哪天韩仙儿要是失望透了走了，看他怎么后悔。” “你想帮他。” “但现在能真正帮到他的，只有他自己。” 季芯澄点头赞同，感情的事，外人确实插手不了太多。 她忽然有些感慨，“是不是遇上真爱你们男人都会这样，明明心里喜欢，面上却可以装得一点都不在乎？” 季芯澄想到顾少泽过去与自己相处的别扭样子，仍觉得好笑。 “大部分人或许是这样，但我不是。” 邱商忽而侧过头来看着季芯澄，他的视线没有很重，像不经意，却满满都是深情，这叫季芯澄一时有些猝不及防，到底她还是不能完全将他当普通异样朋友那样去闲聊。 她知道自己无法回应，只好装作没有听明白一般，躲了开去。 “都入耿了，这天还这么热，‘秋老虎’蛮厉害哈！” 季芯澄顾左右而言他，邱商怎会不明白，只是微笑着点头说是，不再提起方才的话题。 两人安静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好在前方很快来通知进场，季芯澄应得很快。 收工时接到顾少泽电话。 “十五分钟后到你那边。” “好的。” “怎么了？” 季芯澄揉着肩的动作一滞，这一天的戏几乎都要坐得笔挺，以至于她这会儿脱下戏服只觉得腰背酸痛不已，顾少泽连这都能听出来？ “没什么，我收拾东西呢。” 季芯澄没有多话，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得很累的样子，谁知道他哪天又来劝她别工作。 “好，那一会儿见。” 拿着随身包的季芯澄在约好的小门外上了顾少泽的车，上一次她拍完戏他来接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季芯澄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变化，不由扬唇。 “怎么样？又累又很开心？”顾少泽接过她的包放在一边，伸手就将人拉到身边坐好。 他眼中有揶揄之色，季芯澄怎么会看不出来，逗他道，“你看起来有点嫉妒。” “我嫉妒什么，片场有什么人应该让我嫉妒？” 季芯澄本意是顾少泽在公司上一天班没有开心的时候，才会这么说他，这会儿听他这话的意思，倒不由一怔，连忙解释，“嫉妒我的工作就是我的爱好呀！” 幸好男人没有再深究，让司机开车，然后对季芯澄道，“回老宅吃饭。” “怎么这么突然，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有个客人，我们回去见一下。” 季芯澄好奇，“谁啊？” “我姐的前男友。” “啊？”说到顾海棠的前男友，季芯澄第一个想到的是顾少泽的小姨童念雅，他对海棠做了那样的事情，才叫她与男友不得不分开，还真是有点意外，季芯澄不由问道，“她前男友怎么现在还跟你们有联系吗？他来找谁？找小姨还是找姐姐？” “都不是，他是我爸的学弟，两人一直关系比较好。” 季芯澄脑回路震荡了下，弯来绕去原来是这样。 “哦，那你跟他关系也好吗？”季芯澄迟疑了下，问道。 “我通过我姐姐才了解这个人。” 他的语气明显冷下来，季芯澄大胆猜测，“家里没邀请我们回去吧？是你自己想回去看看？” “他们把姐姐叫回去了。” 果然如此，顾少泽是不放心顾海棠。 季芯澄没再说话，依在顾少泽肩头，抱紧他手臂，仿佛以此安慰他。 两人到老宅的时候，晚餐已经开席，席上有顾少泽的父母、姐姐、还有一位陌生男人，倒是不见小姨童念雅。 童思雅连忙起身招呼季芯澄，“刚好，我们也才刚入座。”招呼佣人添餐具。 长形的餐桌上，顾常坐主位，童思雅与顾海棠分别坐在顾常两侧，那位陌生男人坐在童思雅身边，与顾海棠身旁的季芯澄正好面对面。 对两人的突然到来，顾常有些忌惮，但很快神色恢复如常。 顾海棠与季芯澄相视而笑，当顾海棠目光触及某个方向，顿时收敛了笑意。季芯澄不由好奇看去，只见她对面那男人也对季芯澄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来介绍一下。” 顾常开口，看来很重视他这位客人，“季芯澄，少泽的太太。周景腾，我师弟。” “周先生好！” “你好！” 季芯澄这时才大方将视线落在对方身上，这是一个极文雅的男人，比她想像的要年轻，有一双像会说话的眼睛，非常有礼貌，季芯澄在他身上没有挑出哪里与顾海常不搭的，如果这个男人没有做过那些事的话…… 放在膝上的手被人在桌布下用力一捏，季芯澄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盯着对方看太久，忙歉意微笑，低头认真用餐。 第一百四十五章 前男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捏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想来这男人又不高兴了。季芯澄挣出手在他手背上轻拍了拍，也不看他，径自吃起饭来。 “没想到周先生这么年轻，我以为爸爸的师弟应该跟爸爸年纪差不太多。”季芯澄不知者没有顾虑，这么笑道。 顾常闻言也微微一笑，顺势进一步介绍起周景腾： “景腾可是少年天才，13岁考入我们大学，16岁就得到我们系最好的导师肯定，跟我一起做过当年轰动一时的一个科研项目。” “哇，这么厉害，那周先生现在是在哪里工作？” 周景腾笑起来有些腼腆，这样的表情在中年人身上已很少见，他回答季芯澄，“研究院。” “就是科学家喽？”季芯澄讶意。 “普通的科研工作而已。”他很谦虚。 季芯澄由衷夸赞：“我身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年轻的科学家。” “我只是运气稍好一些而已，其实我现在做的事情，很多同辈都能胜任。” 季芯澄与周景腾说话时，童思雅目光时不时落在顾海棠身上，好似在看她的反应。再看顾常，他看起来心情不错，不仅仅是旧友重逢的喜悦而已，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这一家子，难道他们还对周景腾和顾海棠有什么想法？ “喝汤。” 顾少泽有意拿起季芯澄的汤碗，在原地放下的声音不轻不重，警告意味已十分明显，让她专心吃她的饭。 季芯澄端起汤碗，却没有理他，再问周景腾道，“您结婚了吧？您太太也是科学家吗？” 她语气中带着崇敬，让人听着没有不尊重的意思，周景腾唇边笑意不变，没有马上开口，反而身边顾少泽给季芯澄盘中夹了块虾肉，别了她一眼。 “景腾已经离婚很久了吧？”是顾常的声音。 季芯澄吃完那块虾肉抬起头，看见周景腾点了点头，“是的。” “不好意思啊。”季芯澄忙歉意道。 “没关系，我前妻不是科研工作者。”周景腾确实不在意的样子，平静对季芯澄道。 季芯澄余光里，童思雅的视线再次盯着顾海棠，不由跟着看去，顾海棠神色淡漠，依旧垂眼吃着盘中餐，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听顾常又道：“什么缘故？你们孩子都还没有。” 不知是否季芯澄错觉，当时的周景腾有一瞬间目光自顾海棠身上错过，那一瞬间的周景腾是不淡定的，但也仅是一闪而过，而后听他镇定回答，“我常年忙于做学术，时间大多都在实验室里，没有很好顾及到家庭，她接受不了，就决定分开了。” 他的嗓音低低的，明明在说一件很私人的事情，却像在讨论寻常事实一般淡然。 “科研工作没有哪个不是这么忙的。”顾常道，“如果都因工作太忙要离婚，实在也不像话。” “是，所以主要还是两人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顾常点头，安慰周景腾，“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有些欲言双止，看了眼顾海棠。 季芯澄到这时已然明白顾常用意，带着担忧瞥了一眼身边顾少泽，后者还不忘用公筷给她盘中夹菜，放下筷子时仍皱着眉，“国家培养专业人才不容易，既然这么热爱工作，何不单身到底？自由自在。” 顾少泽的目光与语气同样冷漠，扫过周景腾，这话很不客气，近乎带着轻蔑。 但周景腾竟然不在意，“工作与生活是可以兼顾的，因人而异。经过第一段失败婚姻，我也明白了很多事情不能勉强，深刻认识到了自己单身时不能明白的错误，如果有机会再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她。” 季芯澄捧着汤碗的手放不下来，她有些紧张地盯着顾少泽，生怕他会有什么过激反应，毕竟周景腾这话已经十分明朗，他就是在跟大家表达悔意，想再次获得一个机会…… 许是季芯澄的郑重其事，叫顾少泽一时确实没再搭话。 然而顾常却并不打算这场谈话到此为止，说起旧事，“当初景腾和海棠，经过那件事后没能走到一起，我心里其实很遗憾，现在好了，景腾恢复单身，海常也还是一个人，不如你们两人考虑考虑，可否重新发展一下？毕竟年少时的情谊在那……” ‘啪嗒’一声，筷子落在桌面上的声音打断顾常。 打了一圈哑谜，终于把真正要说的话说出来了，顾海棠抬眼，冷冷看着父亲，“爸妈，就我目前的条件，虽然算不上多好，但也不至于要去找一个二婚男。我不是没有追求者，我有在认真选择，你们不用这么着急怕我嫁不出去。” 语落，顾海棠起身离开餐桌，走开几步又停下来，背对餐桌众人道，“以后这种聚餐不要再叫我回来，我没有那么闲。” 顾海棠的声音没有很大，语气却不轻，她走后餐桌陷入片刻沉寂。 打破沉寂的是顾常的筷子，几乎是扔在桌面上，“很闲？谁很闲！”他高扬声，显然要说给走远的顾海棠听，他此刻非常生气。 周景腾连忙致歉，“是我的错，师兄你不要责怪海棠。” “你以什么立场来说这个话？周景腾，请你马上离开顾家，这里不欢迎你。” “顾少泽，你干什么？”顾常怒道。 “别逼我把话说更难听。”顾少泽也在忍耐。 周景腾很快离开餐桌，退后两步欠身，“师兄，师嫂，很抱歉因我闹得大家不愉快，我先告辞了。” 周景腾走后，餐厅里真正陷入死寂。 季芯澄无声放下汤碗，如果不是她挑起婚姻的话题，是不是有可能这场矛盾就没有机会摆到台面上来，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 季芯澄有些懊恼。 “吃好了吗？”顾少泽出声问她，声调里是仅对着她时才有的柔和。 季芯澄看着他没有回答，她如果说吃好了，顾少泽一定立刻带着她就走，如果说没有吃好，她这会儿还能吃得下去吗？ “小泽，你也要为你姐姐考虑。”童思雅出声，倒恰好免去季芯澄的为难，“她这些年，如果真的把景腾忘干净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 顾常尽管仍然不悦，但面对儿子他似乎总有一丝顾忌，“对景腾态度好点，当年的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已。” “身不由已？”顾少泽冷声道，“是身不由已还是不作为？你们心里有数。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管你们在计划什么，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说着，把手伸给季芯澄，季芯澄本能的牵过顾少泽的手，就被他拉着离开了餐桌，只好迅速与身后道别，“爸妈，我们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诶你慢点儿……” 顾少泽怒气冲冲，拉着季芯澄就上楼，季芯澄步伐不及，险些跌倒，他这才放缓脚步，带着她回到三楼房间。 落地窗前，可以看到窗外日沉西山后的旷野，十分幽静。 顾少泽面对落地窗前站着，良久一动不动，季芯澄从洗手间出来，他才转过身来，“回去吗？”语调中有不确定在游移，心不在焉的。 季芯澄走近他，两手放在他肩上，望进他眼睛里去，“你不放心姐姐？” “我晚点给她打个电话。” “她没走，车还停在院子里，不如你去看看她？我刚好要打个电话。” 顾少泽看出来是季芯澄特意关照他，神色也缓和了些，抚着她发顶，叮嘱她，“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季芯澄点头，目送顾少泽离开房间，然后她才拿出手机，查收未读消息。 顾海棠坐在她的书房里，桌子上台灯洒下金黄的暖光，将她周身照亮。她在翻着一份设计图稿，大概是旧物，纸张边角有泛黄的折痕。 见到顾少泽敲门走进，她抬起头笑，“抱歉，我打断了你们的晚餐。” 顾少泽对此没说什么，在桌子对面坐下，问姐姐，“今天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顾海棠挑挑眉，一贯的冷静自持，似乎晚餐上的事情，根本上还没有影响到她，只见她沉思了一会儿，道：“爸妈和他一直有联系，可能是我回国这段时间，太好说话了，让他们产生什么错觉，所以才有今天这个晚餐。别担心，对我影响不大。” 顾少泽看着姐姐，试图从她眉宇间看出什么不一样的神情，但没有。 “你还喜欢他吗？”这大概才是顾少泽真正想问的。 顾海棠扬唇一笑，漫不经心，半晌没有说话。 顾少泽等了片刻，再开口，便道，“虽然我对他有意见，但如果你还是原来的想法，我总会设法支持你的。” 顾海棠欣慰地看着弟弟，是真的与从前不一样了，今天这事若搁在从前，他第一个大概会先把周景腾揍一顿，然后再来警告家姐，这样的人不值得回头…… “你看看这个。”顾海棠心下好受了点，将手中一叠设计稿推给顾少泽。 顾少泽接过翻了几页，发现都是男装的设计图稿，有些不解。 顾海棠道，“你没看错，是男装的设计稿，是周景腾画的。当时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业余就爱设计衣服。这些图稿就是现在看上去也很好看吧？前一阵我还真的跑去工厂打了样出来，可穿在身上，不尽如人意，哪怕再好的模特。” 顾少泽没有出声，顾海棠说下去，“我和周景腾的过去，与这些衣服一样，年少在一起的时候，有不真实的美感，可真的把这段感情放到现实与婚姻中来，未必不是失败品。即便没有过去那件事情，我与他之间，或许也会因别的事情走散。身边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在一起，就像我们看设计稿的时候觉得应该将这批好看的衣服做出来一样，我有这样的觉悟，所以你不必担心，即便我真的选择把这批服装做出来，也不可能再与这个稿子上一模一样，那注定是次品，没什么意义。” 听完家姐这一番话，顾少泽神色明显松驰了下来。 他确实担心顾海棠走不出来，因过去还存有执念，听她这么说，确实是对过去已经释怀，往后她和周景腾，究竟会走到哪里，她有理智在主导，这便够了。 从顾海棠的书房回到三楼，季芯澄正在落地窗前拉伸，天色已黑，灯光反射下，窗户玻璃像一面镜子，季芯澄从镜像里看到顾少泽，当即转过身来，“怎么样？” “走吧，回家再说。” 顾少泽走过去，牵起季芯澄的手，听她道，“你要是想在这边住一晚，也可以的。” 那么勉强，男人不由一笑，旋即揽过她的腰，“我不想，除非你想。” “我也不想。” 季芯澄轻笑，主动拉着他离开了房间。 路上，顾少泽对季芯澄转述了顾海棠的那一番话，季芯澄似懂非懂，问道：“那姐姐的意思是不是说，接下来一切顺其自然，周景腾或许还是有希望的？” “是这样吗？” 男人拧眉，不乐意地看了季芯澄一眼。 虽然季芯澄的理解未必不是诸多可能中的一种，但顾少泽更愿意相信家姐已经重新开始，把过去一切抛开，不再会看上周景腾那种人，不论好坏。 “是啊，姐姐心里要是没有对方，我觉得晚餐上就应该云淡风轻来一句：不好意思，我已经有男朋友，请你死了这条心吧。” “她不是演员。” 顾少泽不以为然，季芯澄纠正道，“艺术来源于生活，电视里总爱这么演不是没有依据的！” 季芯澄还道，“我倒觉得周先生看着还行，说不定他努把力，还真能追回姐姐。” “她值得更好的，没必要吃回头草！” 车子在门口拐个弯，停到庭院里，季芯澄看见顾少泽刹那沉下来的脸，好笑道，“顾少泽，我忽然觉得原来你是姐控啊！” “什么是姐控？” 第一百四十六章 姜茶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开门下车，绕过车头又问了一遍，“什么是姐控？” 他以为季芯澄没有即时回答，是没听清，其实季芯澄只是斟酌着，用什么样的词描述才能让这个男人理解她说的姐控没有贬意？ “就是人们常说的姐姐情结，对姐姐太在乎了，所以被这种情结控制，以至于不能很理智的做决定，包括对姐姐身边的人事看法，都不那么理性。” 季芯澄有些虚张声势，煞有介事点头说道。 “控制？” 顾少泽牵着她的手进屋，忽然悄声在她耳边道，“这么说的话，我应该是妻控，这些症状放在我这里，都对你更适用。” 季芯澄失笑，推开门率先进了屋，却被赶上来的顾少泽拉住，转个身已被他抵在门板上，“不相信？” 她随口乱扯的解释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当真，季芯澄好笑地想，大约老天都是公平的，给了这个男人某些方面过分的出色，却在另一些领域里，让他几乎是一张白纸。 “需要考虑这么久？” 男人的气息拂在她耳畔，接着他的牙齿便咬在她耳垂上，季芯澄一个激灵，四肢绷紧。 “没有不相信，就是……” 她本能把手隔在他胸前，试图阻挡他的触碰，却根本使不上力，全身毛孔瞬间舒张，烫嘴一般扔出这句话来，声音底色已是难抑的情欲。 顾少泽听出来之后，哪里还耐得住追究她的解释，唇贴着她下颌游移，很快准确擒住她唇瓣，热切地深入其中。 天底下大约没有比两情相悦、彼此渴望更好的状态了吧？ 季芯澄忘情沉浸在顾少泽的爱抚中，分不清此时此地此身，难以自禁的轻吟声叫玄关处感应灯再次亮起，季芯澄如梦初醒一般，推顾少泽，“回楼上，曾嫂还在呢……” 保姆间在地下一楼，但曾嫂向来灵敏，就怕她忽然上来。 顾少泽嘴里应着，亲吻她的动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她自地面抱离，示意了半晌，才让季芯澄将腿夹到他精瘦腰肢上，然后吻着她的唇上楼。 “别摔着……” 季芯澄害怕地频频往后看，男人却将一只大掌摁住她后脑勺，不容她丝毫退却，仿佛他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只眼睛，竟不用看路，就能快感应灯一步回到了他们的卧室。 仍然不舍得将手松一松，他甚至将她抬得更高了些，然后唇自她锁骨往下…… “嗯……” 季芯澄仰着头，长发在她背后散开如瀑，十指已不自觉攀住男人后颈，身体没有着力点，双脚只好紧紧缠在他腰上，脚尖不由自主躬起。 “放我下来……” 季芯澄尚有几分理智，她怀疑顾少泽跟她一样四肢无力时会失手摔了她，她直到此刻才觉得他这样高。 可他十分忙碌，俨然听不进她的话，一心一意在季芯澄身上四处点火。 尽管两人对这事已十分熟悉，可季芯澄每一次在真正开始的时候仍旧显得畏畏缩缩，因为猜不到他接下来会在何时何地带给她什么样的感观刺激，又紧张又仿佛有一丝期盼的等待里，有时也毫无章法地去跟他抢主导权。 往往这时，顾少泽会有片刻失神，似乎诧异又似乎觉得有趣，在季芯澄笨拙的焦灼下，才收拢他的心神，全心全意来对付…… 酣畅淋漓之后，他仍不舍得放开她，季芯澄无力动弹，趴在他肩头喘息着平复。早已忘记自己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以为还在床上就随便翻个身，才松手就一声惊呼紧紧抓住他肩膀，重新恢复这个姿势。 反应过来的季芯澄简直无地自容，埋头怒骂，“顾少泽你快放我下来！” “还有力气吼，那我们洗个澡再来？” “不要！” 拳手气愤打在他肩上，她额角细密汗水贴着长发在他胸口摩擦，顾少泽忍不住低笑出声，“不洗？那好吧，我们继续！” 季芯澄羞恼地捂住耳朵，接着又去捂他的嘴，在男人越发爽朗的笑声里，也只来得及捂住一片狼藉…… - 季芯澄在新剧组里拍戏还算顺利，只苦于没能挤出时间去看看宋杞，不过她已确认过日程表，再过一些天，她拍夜戏的时候白天可以抽出点时间来。 “姐，下一场戏……” 这天下午休息的间隙，小宋的提醒突然变得为难。 季芯澄心细，“怎么了？” 小宋没有说话，递剧本给季芯澄看。 季芯澄看了眼上面对戏的角色用红笔改过的饰演者：韩仙儿，也是一愣，“怎么换成她了？” “沈导也很无耐，临时决定的，不然这姑奶奶闹起来，只会影响整组进度。”小宋十分同情导演。 季芯澄有所准备，知道下一场是落水戏，韩仙儿扮演的角色需要将季芯澄推到水里。 “她不会是故意挑这个角色演的吧？” 季芯澄这时竟觉得好笑，看来这韩仙儿看沈复真是看得紧，这是拿自己当情敌了。 “姐你还笑得出来，我预感我得多准备几条毛巾。” 季芯澄还笑，“放心吧，我会看着办的。” 正说着，沈复亲自来到季芯澄的棚里送姜茶，小宋战战兢兢接过，原来他已看到跟在沈复身后不愿进棚里的韩仙儿。 季芯澄跟他们打招呼，对沈复道，“导演不用这么客气，小宋会给我准备的。” “制片送过来的，我借花献佛。”沈复笑着，似乎不知道韩仙儿就站在棚外气鼓鼓瞪着他和季芯澄一样。 “韩小姐，进来坐会儿吧？”季芯澄扬声朝门口道。 她不喊还好，这一喊，韩仙儿大约觉得她是在挑衅，脚一跺翻了个白眼就走开了。 “别理她，我就是过来跟你打声招呼，她这个人……啧！”沈复指了指韩仙儿离去的背影，很是头疼道，“下一场戏可能要辛苦你了。” 沈复的意思季芯澄自然明白，宽慰他道，“不要紧，我会游泳。” 说是这么说，但季芯澄在上场的时候还是犹豫了下，毕竟从岸上到水里，还是有点高的。 她不怕水，但怕高。 好在水下已有场务工作人员做好安全措施，季芯澄略安了心。 “韩小姐，你好！”季芯澄主动打招呼。 韩仙儿不语，冷冷打量季芯澄的妆容，好似要在这张脸上看出个洞来。 季芯澄收回伸在半空中无人理睬的手，放在身后，笑道，“刚才想请你进来对个戏的，不过现在也可以，我们一会儿是不是在这个位置……” “你不用一副很懂戏的样子，我不是刚出校门的学生，这里位置就这么点大，对准机位，我只能这么推你下去——”韩仙儿打断季芯澄的话，就在季芯澄以为她当真是跟自己对戏时，韩仙儿竟然伸手真的就将她推了下去。 这一下叫季芯澄毫无防备，吃惊中就呛了好大一口水。 “导演还没喊开始，怎么回事？！” 有喇叭在头顶上喊，季芯澄趴在救生艇旁深呼吸，听韩仙儿在上头道，“不好意思啊，我们在对戏，她没站稳嘛！” “对不起啊季小姐！” 季芯澄被吓到，也还没有生气，这时听到近旁一声由衷道歉，抬头看了眼救生艇上盯着她的小姑娘，“你是韩仙儿助理？” “是的，我就猜到她会这样对季小姐，所以我跟同事换了岗，到救生艇上来。” 季芯澄心下有讶异，韩仙儿身边一个小小助理，都这么会做事。 笑着点点头，从她手中接过干毛巾。 “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们仙儿一碰到沈导演的事情，就有些……智商不在线了。” 听着小助理的抱怨，季芯澄心下一松，笑着跟着她上岸，对赶过来的导演们说不要紧，吹干头发重新再来。 韩仙儿冷眼睨着在众人维护下重新站在她面前的季芯澄，脸色愈发难看。 “韩小姐，我希望你能如你所说的，是个专业的演员。”季芯澄正色道。 韩仙儿将脸侧到一边，不看季芯澄，直到不远处喊开机，她才进入状态转了过来。 在这场戏里，韩仙儿要跟季芯澄一番争论后才将她推入水中，但接下来的韩仙儿，一股脑吐出自己的台词，很敷衍地对着季芯澄的词，再一次不按剧本将她推到水里。 季芯澄算是看出来，韩仙儿不是不会演，她是故意演得不好。 但这一次季芯澄揽下了责任，对导演组说重新再来一条。 再来一条，季芯澄站在韩仙儿面前没有再跟她说话，倒是韩仙儿在导演喊开始前按捺不住，讥讽她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大家有眼睛会看，明明是我的错，你为什么要揽下来？打苦情牌吗？让大家都来可怜你？” “所以你应该适可而止，认真对待这一条。” 被季芯澄的云淡风轻激怒，韩仙儿就要爆发时，导演在那头喊了开始。 让人意外的是，韩仙儿忽然配合起来，很是符合预期地完成了推季芯澄入水这条戏，但紧接着，韩仙儿在季芯澄落水后的怒骂镜头里频频出错，季芯澄这才明白她的真正用意。 她想让季芯澄在水里多待一会儿。 秋天的傍晚，天阴阴的，气温虽不低，但泡在水里久了自然就不同了。 季芯澄忍着颤抖看韩仙儿第五条被重来…… “韩仙儿，你能不能拍？不能拍给我马上滚蛋，我的剧组不需要这么差劲的人！一百多号人，你逗大家玩吗？！” 季芯澄泡在水里，听见岸上响起沈复的怒吼，他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动过气。 紧接着是韩仙儿的声音，她不甘示弱，“你叫什么叫？再来一条不就好了？这么复杂的心理感受要表现出来，你以为随便一下就可以？你可以你来啊？！” 两人一番吵嚷，被副导演劝开，“算了，再来一条，人家还泡在水里了，别太过分了！” 紧接着的补拍，韩仙儿声音格外大，兴许是被沈复惹急了，对他的愤怒情绪似乎也带到了戏里，使角色的表现反而饱满了不少。 不无意外地，季芯澄见到救生艇迅速朝她驶了过来。 “芯澄姐，过了！真是辛苦你了！”依然是韩仙儿的小助理。 季芯澄有些麻木地被场务拉着上了救生艇，全身颤抖，“过了就好。” 小宋在岸上接季芯澄，递来沈复先前送过来的姜茶，季芯澄还未及接过，就被韩仙儿抢先一步，她趾高气扬，“不好意思，我不习惯别人用我们家的餐具！” 季芯澄看一眼那保温杯，她认得那个牌子，确实很贵一只。 小宋怒不可遏，季芯澄忙拦下他，“算了，我喝热水就好。” 迅速回到休息室里，换过干衣，吹干头发，季芯澄才觉得自己算是活过来了，捧着小宋递来的热水杯，有些烫，也不舍松开。 “喝这个吧。” 季芯澄回头，邱商带着助理进了她的休息室，递来一个果绿色保温杯，像是新的。 “什么？”季芯澄问。 “姜茶，袪寒，听说你在水里泡了很久。” 季芯澄确实已经感到一丝鼻塞，便没有客气接过，“你上哪儿弄来的？” “换季防流感，刚好助理今天准备的是姜茶。”邱商答。 季芯澄视线落在邱商助理身上，后者点了点头，便道着谢接过。 “今天这事，怪沈复。”邱商脸色不快，直言道。 季芯澄觉得眼下自己没什么大问题，想到韩仙儿当着那么多人面怼沈复的样子，大约私底下更甚，那样的韩仙儿，沈复大概是真的招架不住。 “没事儿，整个剧本也就这一场下水戏，再说，也是允许失误的嘛！” 邱商看着季芯澄，良久没有说话。 季芯澄有些不自在，四处找杯子把姜茶替出来，然后将杯子递还，“你的戏马上就要开始了，快过去吧！别担心，我没事儿，千万别因这个事跟沈导起争执哈！小事而已，不必在乎。” 邱商没伸手，季芯澄只好转给助理，助理笑笑接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七章 惊喜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目送邱商和助理离开休息室，季芯澄长长舒了一口气。 如果是以前的季芯澄，碰到这样的韩仙儿，大约不会这样忍气吞声，可想到韩仙儿苦追沈复一追就是三年，不禁有些感慨。 至少她当初跟着顾少泽的三年，顾少泽除了心思不在她这里，还不曾有什么亏待过她，但看韩仙儿和沈复，个性使然，沈复大约没有给过韩仙儿好脸色。 若是自己，绝对做不到这样的，每想到这一层，季芯澄对韩仙儿多少有些莫名服气。 安安静静喝完那杯姜茶，通体舒泰，季芯澄因这个事得以提早收工。 小宋替她去服装组确认明天的服饰，季芯澄看了看表，拿过随身包给小宋发了信息。前两天顾少泽出差，今天能回龙城但不知几点，也就没有给他打电话，自己开车回家。 想着给他一个惊喜，便绕路到他们常去的一家甜品店买了几款甜食。 从前的顾少泽不爱吃甜，不知从何时起，他的甜品世界似乎被季芯澄悄然打开了，发现他对甜食还自有一番他的见解，对此季芯澄颇有些成就感，尽管这些甜品并不经由她手。 车子在自家门前马路上调个头，停到院子里，季芯澄车技一般，做这些时动作慢吞吞。兴许因此没有发出什么声响，以至于她停好车，站在院子里说话那对男女都还没有发现她。 顾少泽似乎准备要出门，许梓倩站在他对面，拦住他的手紧紧抓在他两边手臂上。 两人靠得很近。 季芯澄不由放下车窗，可院子里空旷，两人声音又低，她根本什么也没有听见。 许梓倩的姿势有些像是在恳求，顾少泽低头看她，也不知在说什么说了那一长串…… 季芯澄抱臂坐在驾驶座上，好整以暇看着那对男女，足足三分钟过去，就在季芯澄已感不耐烦之际，许梓倩忽而上前吻住了顾少泽！ 而顾少对竟没有推开她！ 季芯澄吃惊地望着他们，好样的，她难得才提早收工一回。 她忽然有了另一种推测，顾少泽站在门口也许并不是想要出门，而是想要进门，而许梓倩或许并不是想拦住他，而是想拒绝他…… 电光火石间，季芯澄愤然摁响了车喇叭，突兀的嘀嘀声急促响起，而也在前一秒，许梓倩忽然捂着脸，在顾少泽面前蹲了下来。 看那样子，似乎在哭？ 季芯澄原还想多看一眼是怎么一回事，但她摁响的喇叭声已无法收回。 顾少泽与许梓倩纷纷看了过来，季芯澄不得不拿了东西摔门下车。与此同时，许梓倩从地上起身，低着头看也不看季芯澄，就远远的奔出庭院大门，离开了。 季芯澄站在车前看了眼那离去的背影，再转身，顾少泽已经上前来迎她。 心头有火，季芯澄面上却是平静的，淡淡看一眼男人复杂的神情，无视他的殷勤，绕过顾少泽直接进了屋。 男人跟在她身后，态度很好，替她拿拖鞋，又去接她手里的包和袋子。 季芯澄不接他这一招，自己另外拿了拖鞋换上，将包放在玄关柜上，把手中装甜点的袋子扔在餐桌上。 力道有些大，怀疑甜品被她扔变形了，她有些后悔，但仍忍着。 “星辰屋的甜品，给我带的吗？”男人的声音带着讨好的笑意。 他没瞎，就知道季芯澄在生气。 季芯澄不睬，喝下给自己倒的半杯水，放下杯子就要上楼。 顾少泽这时才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转个身轻挡在她跟前，柔声道，“生气了？听不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啊。”季芯澄双眸充斥凉意。 顾少泽舔了舔唇，这是他有些紧张的动作，过去季芯澄很乐于见到，可此刻在她看来却十分碍眼，只好侧过头去不看他的脸。 “我出差到家三点五十分，这点陈烽可以证明，我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去接你，许梓倩突然找来，她像是喝醉了，上来就问我能不能跟她重新开始。” 顾少泽说到这里停下来，谨慎看着季芯澄的反应，直到季芯澄不耐烦转过来看他，冷声道：“然后呢？” 他才接着说，“我当然跟她说不可能。但她不信，说我是为了刺激她才跟你在一起，还提起婚礼上那件婚纱的事，我实话告诉她，那件婚纱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真心爱我太太，希望她适可而止，别做出过分的举动来。” “怎么样是过分的举动？”季芯澄话中有话嘲讽道。 顾少泽有些心虚，“你听我说，她仍然不相信，提出要跟我接吻试试是不是在我心里已经对她没有感觉。我当然拒绝，但她已经喝醉了，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所以你想说，是她强吻了你？” “确实如此。”顾少泽摊了摊手，很西方的一个动作，显得他足够无奈和吃惊，“我没有推开她，是想把真实感受告诉她，我确实对她的吻没有感觉。” “……” “然后就看到你回来了……” “……” “你不相信？” 季芯澄面无表情看着眼前的男人，他身上穿的衣服确实是她昨儿晚上从曾嫂手里接过放回放柜的，家里尤其是门口处装有监控，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打开监控将他们的对话重新听一遍，他不至于在这些事情上跟她说谎。 再者，她方才确实看见许梓倩是哭着离开的。 心里相信，但季芯澄看着男人咬唇的动作，气就不打一处来，推开他，蹬蹬蹬上了楼。 顾少泽没有追上来，这让季芯澄更加气愤，用力推开卧室的门，将卧室里沙发上占位的靠枕悉数扔出了门外，然后自己趴在沙发上锤打扶手出气。 顾少泽在好一会儿后才上楼，他手里还拿着手机在听，略有些烦躁打断对方，“陈总，我说了我没有时间，我太太正在生我的气，我自己都自顾不暇，怎么帮你们陈氏，你找找别人吧，再见。” 然后果断地，就挂了电话。 季芯澄吃惊坐起，这人跟客户说话向来客气而规矩，即便是没有往来的同行或竞争对手，都从来没有这么应付的。 以前季芯澄还拿这事问过他，都没有合作意向为什么还要跟对方这么客气，顾少泽的回答是：地球是圆的，凡事都有个因果，今天不小心种下的因，未来都可能会得到一个意想不到的果，是以凡他亲自经手之事，不论利弊，他都会尽量善始善终，尤其是对待公事上。 可这时竟听他拿自己的私事跟对方打马虎眼，显然是极不负责任的行为。 手中仅余的一个枕头就飞了过去，恰巧砸在顾少泽头上。 男人吃了这一记，也不觉得恼，笑着将枕头捡回来扔在另一张沙发上，然后在妻子身边坐下来，轻声道：“别生气了，我解释的每一句都是真话，我只想让她别再抱有不可能的幻想。难道你觉得我的做法不对吗？如果是你在那个情形下，你会怎么做，你教教我？” “你现在跟别人谈生意都这么谈的吗？传出去人家会怎么看我？说顾太太在这里欺负你？把你逼得连工作的时间精力都没有了？” 顾少泽明显一怔，显然没有料到季芯澄这会儿气的是他这个。 “那个人现在已不是客户，将来也不可能再跟我们有什么合作。” “你不是说，不论跟什么人，即使没有好的关系，也不要将关系往坏的方向去引导吗？原来你也这么虚伪，说一套做一套！” 对季芯澄的评价顾少泽不置可否，反而耐心解释，“他们犯了点事，有证据落在警方手里，警方依法办公，我难道可以去妨碍公务吗？” 季芯澄闻言，有些狐疑盯住顾少泽，“你跟警方关系很好？”想到之前那个刑警队的谢磊，似乎就跟他关系要好。 “你先生我，是良好公民。” 季芯澄不屑地睨了他一眼，仍为之前的事不快，目光落在他唇上，却见那嘴角处沾着一丝奶油，这时也隐约闻到他言语中吐出的馨香气息，不由凑近了闻，“你偷吃？” 一语双关，顾少泽好笑地将她揽入怀中，低头道，“这位陈总过去跟我们有不小的业务往来，如今他们碰上这样的事，我不能说接了电话马上就挂吧？所以听了几分钟，这几分钟里，我眼前就放着我老婆给我带的甜品，我能忍得住吗？” 他的表情，甚至带了一丝无辜。 季芯澄瞪着他的眼睛，渐渐就有了笑意，捏住他两侧脸颊威胁道，“你跟许梓倩的事情最好到此为止，若还有下次……” 她话还没有说完，已被他的吻打断。 季芯澄一气之下就咬了他，然后反客为主，还振振有词，“见点血让你记住这个教训！” 男人失笑，“记住了，绝无下次。” 但上唇又被她咬了一下，顾少泽吃痛道，“你还来？” “消毒！” 被季芯澄一本正经的借口唬住，顾少泽片刻后再次笑出了声，季芯澄得以获得喘息机会，脑子转过弯来，发现自己已被他压在身下。 季芯澄两只手撑在他柔软的颈顶上，拿捏他弱处，阻止他进一步侵犯，“我刚刚还在生气，你居然有心情在那儿吃甜品？” “吃饱才有力气哄你。”男人深情道。 这样的情话张口就来，几乎已不是她认识的顾少泽。 季芯澄在顾少泽有意加重的‘力气’二字上，脸一红，指责道，“你根本没有将我放在心上！” “那要不你抓出来看看？” 顾少泽低着头，将她一只手拿下，从他领口一路滑到他心口，然后紧紧按在他心房跳动的位置，“怎么样？有没有听到它跟你说什么？” 他的表情温和到近乎泛着柔光，季芯澄以不能再近的距离看着这张脸良久，脑子一热，就拉下他的头来，咬了上去。 顾少泽由着她发泄，好半晌才认真起来，三两下就撩拨得她头重脚轻，云里雾里。 却听季芯澄警告，“顾少泽，我还很生气，你最好老实点，让我来！” 顾少泽无奈笑出声，宠溺道，“好好，你来。” - 宋杞在病房里给唐棠发消息，一如往日感谢她让人送来的汤饭。 唐棠很快回复，“好好吃！虽然是请附近餐馆做的，但那家店老板跟我们特别熟，主要是芯澄，人家都差不多把她当闺女了，所以会很细心准备，你要吃好休息好，争取早点恢复早点出院！” 宋杞看着微信里唐棠和季芯澄好多年没有换过的头像，一时有些恍惚，那是一对好姐妹的头像，他们上学的时候很流行。 不自觉就想到三姐妹里另外一人…… 遥想她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光，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沉封的回忆每每到最后一帧，都定格在商萱的身影上。 宋杞无奈闭了闭眼，理智打断思绪，提醒他直面现实。 “谢谢。” 安静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一道轻盈女声，宋杞心下一紧，抬起头，就看到商萱微笑着从门外走进来。 有些不敢置信的宋杞发着呆，半晌出不得声。 商萱礼貌地站在稍远的位置，没有马上走过去，见他床上的小桌上放着未打开的餐盒，商萱笑道，“还没有吃饭吗？” “嗯，准备吃。” 宋杞虚弱地扬起唇，终于出了声，“这边有椅子，坐吧。” 商萱这才走近了些，在床侧的椅子上坐下来，“我从芯澄那里听到消息的时候就想过来看你，不过最近有点事情需要忙，就耽误了。” “不要紧，醒来就没什么事了。” 宋杞说完，静了静，又道，“你没有时间可以不用来的，免得司先生误会。” 他大概还不知道她已经结婚，商萱也没打算瞒着宋杞，“我跟他已经准备离婚。” “你们结婚了？” “是，不久前的事情，当时你还在昏迷中。” 宋杞再次陷入沉默，良久才开口道，“是不是他对你不好？” 第一百四十八章 执念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商萱的神情很平静，仿佛知道宋杞会这么问她，抑或这个问题已有人问过她。 “他对我很好，是我不想害了他。” 宋杞不解，怔怔看着商萱，商萱抬眼，对上宋杞的视线，有一会儿两人都觉得不需要再说什么话，但商萱还是打破了沉默，“你先吃饭吧，别一会儿凉了。” 宋杞依旧没有动，商萱便将包放到一边，起身上前替他一一打开餐盒。 看了眼菜色，商萱赞道，“很用心，是朋友给你准备的吧？” 宋杞想到之前一直是季欣然在这里陪他，大概商萱此刻想的朋友指的就是季欣然，便开口解释，“是芯澄和唐棠，她们让一家专门做住院病人餐饮的店铺送来的。” “啊，那我知道了。” 商萱记得季芯澄婚礼之后，她在医院也住了段时间，季芯澄也曾让唐棠送过这一家的餐饮，但被司乾拒绝了。 想到司乾，商萱垂了垂眸，对宋杞道，“你先吃，我去外面打个电话。” 她从包里拿出手机，包依旧放在椅子上，然后出了病房。 在病房外的长廓尽头，面对着窗口，商萱站了有二十分钟才回转，其时宋杞已经吃完饭，将餐盒收起。 他甚至已经起身离开病床，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见到商萱进来，他抬了抬手上正在削的苹果，示意她坐对面。 商萱打量宋杞气色，确实不错，见他将水果削好，又切成小块递给她，商萱讶意道，“你这就开始干活，护士没意见吗？” 宋杞这时的笑容较先前轻松了些，“我要适当动一动，不能整天躺着。” 他将水果刀擦干净收好，又道，“这是一位学生家里送来的苹果，自家果园种的。” 商萱是喜欢吃苹果的，宋杞记得。 “很甜。”她果然用牙签吃了一块，笑对宋杞道。 阳光透过窗户一角正好落在她眉宇之间，宋杞又出了神，后知后觉收回视线，“是吗？我也尝尝。”他也用牙签叉起一块吃了，笑赞“确实！”，连气色都好了许多。 “看你这样，确实好多了。”商萱欣慰道。 两人之间气氛松快了些，宋杞道：“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吧？比如那位司先生，你为什么要离开他。” 秋日的午后，阳光褪去夏日的炽热，透出它原本温暖的颜色。 商萱似也有谈兴，没有拒绝更没有敷衍，将往事细细道来： “四年前，是上山写生的司乾救了我，当时我已经在雨里待了不只一天一夜，多处伤口感染引起并发症，那之后的半年，整整六个月，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那简直像在忍受酷刑，我唯一的希望就是他每天来看我，只有他在的时候，我才能感觉到自己是活着。就这么盼着一天又一天，奇迹般地，我的身体有了医生意料之外的好转。之后是长达两年多几乎不可能的康复训练，我也做到了重新站起来。医生说这几乎没有可能，但我知道，是因为司乾，是他始终没有放弃我，我才能坚持过来。” 说到这里，商萱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见她低头半晌，宋杞不自觉已起了身，坐到她身旁，替她轻轻拍抚着背顺气。 商萱感激一笑，抬起头说下去，“即便如此，我的身体依然很差，有一些并发症是不可逆的，即使每天依靠昂贵的药物支撑。医生和家人都劝他别在我身上花费太多心思，可他谁的话也不听，他开始还能自我控制，后来但凡听到我的病情恶化，就发了疯一样总要发作一回，砸东西摔东西甚至自残……当时我虽然想为了他放弃自己，但我心里还有一个放不下，就是想确认季芯澄她们为什么扔下我，凭着这点执念，我活了下来。而司乾因此认为我的病情并不如医生诊断的那样糟糕，他总以为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与他结婚生子。” 商萱眼中有自嘲之意，宋杞不忍，渐渐红了眼眶。 他无法想像，从小就不怕疼会吃苦的商萱，会觉得是‘忍受酷刑’的病痛，究竟是怎样一种折磨…… “但我知道，这几年对我而言已是极限，我的身体我自己更清楚，不会再有所谓奇迹发生了。跟他结婚，我以为能够让他有所改变，哪怕是细微的，我也愿意去尝试，但我发现他的固执远比我知道的还要根深蒂固，有时我常常恍惚，如今的司乾跟当初将我从噩梦中解脱的司乾，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宋杞听到这里仍然有些不解，问道，“他可是对你动手？” “那样倒好，他甚至不肯伤我一根头发。” 商萱垂眸苦笑，有一会儿了才抬起头道，“我的现状让他痛苦，他因此记恨那场事故，理所当然将芯澄当作仇人，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我总感觉芯澄和唐棠一直以来遇到的不顺，或许都跟他有关。” 宋杞想起来前些天的新闻，“芯澄被绑架的事跟他有关？” 商萱点点头，“他不承认。如果我真的要找证据，留在他身边总能找得到，可我也很害怕，害怕真的让我找到证据。” 宋杞坐直了身，表情跟着严峻起来。 他以为司乾这样爱商萱，必定也爱惜她的余生，怎舍得如此让她陷入两难？宋杞忽然道，“或许你们之前有什么误会呢，你是否有跟他坐下来好好谈过？” “你还是那么善良一个人，凡事总往好处想，跟芯澄倒是很像。”她顿了顿，道，“我跟他认识这些年，可以说他对我的了解有时候比我自己更多，我对他呢，谈不上完全了解，但他的行事为人多少我也都清楚了。如今的司乾，不是可以谈得拢的那个人。” 宋杞想起事故之后他上山找人，当时已是隔天傍晚，宋杞看到事故现场有辆豪华私家车正准备走。此刻想起来，那或许正是司乾的车，而商萱就在车上。宋杞晚来了一步，而这一步就错过商萱这许多年，他心下滋味莫名。 忽而有些泄气，为商萱遇到这样的难题同情又怜惜。 “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是他自己的选择，你无须为他感到自责。” 商萱木然点了点头，显然宋杞的话并没有真正安慰到她，毕竟司乾变成这样的‘因’，在她。 宋杞当然也看出来了，一时神情很是哀戚。 这时听商萱问，“你这次被砸伤的事情，是不是跟季欣然有关？” 宋杞一怔，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商萱神色依旧淡淡的，“我们见面那天，司乾送我去的，怕堵车绕了远路，没想到迷路了，在小胡同里导航不管用，于是到一间露天咖啡座找人问路，没想到在那里碰到季欣然。很不巧，我们的车子经过她身边时溅了她一身的泥水，她认出我来，便发生了点争执。我当时没想别的，只顾跟她道歉，后来才反应过来，大概就是在那时，司乾跟她暗示了我要去跟你见面的消息。” “你是说，司乾故意这么做，是为了刺激季欣然，让季欣然出手对我做点什么？” “如果你这次确实是被季欣然砸伤的，那么这种可能性就很大。” 宋杞心下震惊不已，司乾真的是这种阴险之人吗？ 可多年来的思维习惯使然，宋杞还是觉得逻辑上说不通，季欣然眼宋杞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即便是天天见面的男女朋友，也未必就会因对方去见个老朋友就动手伤人。 宋杞看了看商萱，心有不忍，他更相信那只是一次偶然事件，他不是不相信她。 “这事既然已经发生了，而我现在并没有大碍，你不要再为此伤神，别想太多了。” 商萱知道这是他含蓄地安慰她多疑了，默了片刻，索性将她怀疑季芯澄被绑架一事跟司乾有关的具体疑点说了出来，“芯澄被绑架是在我们婚礼上，你想，以司家在龙城的地位，怎么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绑匪还穿着司家佣人的衣服，不然芯澄不会那么容易放下戒心，而据我所知，司家管理佣人是很严格的，他们据有代表性的统一服饰不可能轻易外泄。而芯澄后来跟我描述，绑匪的同伙是他女儿，那女孩曾出演过芯澄替身，我查过招她的团队，都是隶属司乾公司下的。警方至今没有抓到那个女孩，在龙城，能轻易将一个人藏起来的人，会是寻常人吗？” 商萱说完这一番话，下了结论，“如果由司乾策划，这一切就说得通了。” “司乾安排别人绑架芯澄，目的是什么呢？” “我不知道，”商萱这时又隐约有些激动，痛苦地摇了摇头，“他总说我过得这么辛苦，凭什么把我变成这样的芯澄却能风光自在的活着……” 宋杞倒抽一口凉气，半晌说不出话来。 会有如此心思的司乾，真的发自内心爱商萱吗？宋杞这时担忧起来。 “你们离婚，已经办好手续了吗？” “没有，我搬出来了，手续还没有办妥。” “他不同意？”宋杞看着商萱，她没有回答，显然默认，只好深出口气道，“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商萱又默了片刻，才再次平静下来，“我已经打算停药，那些药对我的作用已经越来越微弱，有时不吃甚至比吃一堆还好受一点。也许等到我死了，司乾就会恢复正常，谁知道呢。” “……” 寂静中，商萱抬眸看了眼近在身旁再次红了眼眶的宋杞，微笑着轻声道：“你不用难过，我已经很知足，能活到现在，再次看到你们。” 她的表情确实看来若无其事，可心里真实是什么滋味，别人又怎么会清楚。 宋杞再开口，语气沉着许多，“别轻易说死，这世上还有许多值得留恋的地方。” 商萱笑道，“我留恋的自然很多，但这个世界并没有地方真正需要我，包括你们也是，我只会给你们添麻烦，我知道。” “你别这么说……”宋杞出声，一度哽咽。 商萱反过来拍拍他肩头，“你看我这一生，生下来就是孤儿一无所有，之后阿姨领养了我，那个家还没有焐热呢，她就在我高考前夕失踪了，难得交到你们几个知心好友，却因为事故失散，然后遇上了心爱的人却不得不选择离开他……”她长长一声叹息，仰头看着窗外的天，总结道，“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吧？尽管我以前从来不信这些。” 宋杞怎能看不出商萱的绝望，一时心如刀割，悲痛难抑。 他多想说他需要她，可这对她又有何益呢？毕竟她心里爱的到底是司乾…… “好了，我本来是来看你的，结果没想到让你听了我这一大堆牢骚话。”商萱起身，伸了个懒腰站到窗前，视线落在窗外。 宋杞也起身，站在她身后看着她道：“我倒希望你常来。” 商萱回头看了看宋杞，两人相视而笑，眼中似都隐隐有泪光盈睫。他们并肩面向窗外，良久没有说话，直到护士进门给宋杞测体温，商萱才开口告辞。 “你现在住在哪儿？”宋杞问。 “想知道就尽快康复出院，到时候请你去我那里喝茶。” 商萱拿起包，玩笑一般回答他。 宋杞不由也松了神色，好似这几个小时的阴霾在她这一笑中都已恩仇尽泯。 “好，我记着。” 护士替宋杞在病历本上记录，打趣他道，“宋老师的女性朋友很多啊，且还个个都这么漂亮！不知哪个才是宋老师的女朋友？” 第一百四十九章 没空管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商萱还没有离开病房，听护士这么说，不由回过头来看宋杞，宋杞见商萱看着他，不禁红了红脸，低声答道，“我还没有女朋友。” 没想到护士闻言一阵欣喜，“真的吗？那我们这单元里这么多单身女护士，宋老师要不要了解一下？” “护士长真爱开玩笑。”宋杞干笑两声。 直到商萱走出病房，那护士才望了眼门口，问宋杞，“宋老师别不好意思，要说有故事，你跟这位的故事应该最特别吧？” 宋杞看着这位一直像大姐姐一样悉心照顾她的护士长，笑了笑没有说话。 - 季芯澄在偶尔一天的假期里，首要还是回到工作室看看。 大约唐棠已经习惯艺人独立工作室的工作日程，季芯澄觉得她不用回来这里，唐棠一个人也完全玩得转。 暗自感慨，以前没跟唐棠一起工作过，看来唐棠就属于那种生活上大大咧咧，但一到工作上就十分严肃细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的类型。 将后背交给唐棠，季芯澄放了一百二十个心。 但转念一想，连小助理都说唐棠近来工作有些拼命，季芯澄又想到许默，继而便有些担心。 下班准点约唐棠出外用餐，唐棠头也不抬就拒绝，“你难得一天假期，不陪你老公，在这里瞎转悠什么？” “瞎转悠？”季芯澄在沙发上跳起来。 “不然呢？你早上来这里到现在，除了找每个人唠一遍嗑，都做什么了？” “嘿，我这叫员工关怀，是优秀企业文化的一种，你懂不懂？” “是是是，你是老板娘嘛，你说了算。” 唐棠眼睛始终盯在屏幕上，很敷衍地打发了季芯澄，后者被惹恼，上前不由分说摘下她眼镜，居高临下道，“那我现在给你新任务，陪我去吃饭！” “我的岗位职责不管才板私事儿的！”唐棠煞有介事回答。 “不是私事。” “那是什么？” “有个想法，一起聊聊？” “关于工作室？” “关于工作室的前途！” 被她这一本正经的模样唬到，唐棠呶呶嘴，不情不愿拿了包下班，“你可别忽悠我啊季芯澄！”警告意味十足。 “我怎么能忽悠你呢，你是咱们工作室的门面担当、顶梁柱，可不得有什么想法第一时间要先跟你商量商量吗？” 两人在季芯澄建议下去了附近一家顶有名的火锅店。 临到门口，唐棠还与季芯澄再次确认，“你确定要上这里吃？明天你还有戏啊！” “没事儿，小宋不在……”似乎说漏嘴，忙补充一句：“小宋不在你也别担心！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嘛！有鸳鸯锅呀，我很自觉的！” 唐棠半信半疑，到底跟着季芯澄上了二楼。 靠窗的位置，确实是鸳鸯锅，但季芯澄点了酒，唐棠戒备道：“你干什么？” “你喝啊，吃火锅没有酒怎么够意思，我喝饮料！”她指了指服务员正送上来的玉米汁。 刚开吃的时候，季芯澄确实自觉，只往清汤那里下筷，但渐渐地，筷子就不由伸向油滚滚的半边，一脸馋相。 唐棠嫌弃地瞪她一眼，“别告诉我，你是嫌你们家饭菜口味淡，这才出来开荤的，拿我当挡箭牌？” 话虽这么说，还是给她夹了一碗入味的素菜，用清汤涮走红油再放到季芯澄面前。 就是如此，季芯澄也已很满足，如获至宝般开心地吃了起来，笑眯眯道，“你可得替我瞒着顾少泽啊！我俩最近不是正在备孕嘛，饮食上难免……无味了点！” “还真是这样！季芯澄，我瞧不起你！” “好吧，我以玉米汁代酒敬我的唐大管家，利用了你，对不起对不起！” 两人闲话着吃了个五分饱，唐棠才问，“你那个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噢，我想在家里办个泳池派对。” “什么？” 季芯澄一字一字重复了一遍，盯住唐棠的不可置信道：“我之前还没有参加过这类型的聚会，现在要自己办，没头绪啊，这不想请你来支个招儿。” “这事儿跟工作室有关系？”唐棠放下筷子，眼看就要发飙。 季芯澄眨眨眼，并无所惧，一本正经答道，“当然有关系！我自从被绑架后安全回来，还没有正式地跟身边朋友一一打过招呼呢！那几天大家都替我担心着，趁我现在肚子还没有消息，不得好好招呼大家玩一下？再好的朋友，那情谊都是需要细心经营的，经营不好对我整个人生都有影响，何况是我的工作室呢，你说是不是？” 唐棠无语地接连深呼吸，‘就知道她会这样’般的无奈状，半晌才道：“这么简单的事儿，你直接讲，我找人替你张罗，两个电话搞定啊。” “找人代办就没意思了，我们打算在家里办，顾少泽在后院新弄了个泳池，过两天就可以用了，你来帮我布置，咱们就身边亲近的朋友一起，不需要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 季芯澄说着话，依旧不停她的筷子，多少显得有些随意。 唐棠后知后觉，又吃了几块肉才抬起头问，“季芯澄，你别是以为我出了什么事儿，摆这阵仗出来主要是安慰我的吧？什么泳池派对，随便找的借口？” 季芯澄咀嚼的动作一停，忍不住饮一口玉米汁掩饰一下被揭穿的不自在。 “不是啊，泳池派对这事儿确实很重要！你记得舒颜吧？” 被季芯澄这反应弄得一愣，唐棠也有些不确定了，琢磨着，点了点头。 “我之前一直没跟你说，是想等大家碰面的时候再由当事人亲自告诉你。舒颜她儿子的爸爸，就是那安子墨。安子墨你见过的，顾少泽的哥们，跟许默也特别熟。” “安子墨，那个搞建筑的安家花花公子啊？”唐棠诧异道。 “正是他。” 季芯澄放下筷子，道：“他俩的事说来话长，就是两个人自由恋爱家里不同意，舒颜未婚先孕被舒家赶出有门，安子墨碍于家里当时已经给他安排了未婚妻，没敢认舒颜，舒颜就跟他了断后自己把这孩子生下来了。之后安子墨后悔，逃了订婚宴，与家里断绝关系出来找舒颜，但他一直没有把这事跟舒颜讲，现在也有大半年过去了，他在少泽给他介绍的朋友那里工作比较顺利，就想把舒颜约出来道歉，请求原谅。但舒颜一直躲着安子墨，我劝了几回劝不动，顾少泽就说那要不办个小型聚会，把大家聚到一起，给他俩制造点机会？我觉得可行。你知道舒颜一个人带着儿子是真不容易……” “这么戏剧性？跟电视里演得一样！”唐棠喝了口酒，感叹道。 “可不是，我身边好像这样的事儿还挺多，你看你和许默他儿子，怎么能就这么巧呢！” 季芯澄说着，偷偷打量唐棠，果然她眸色一黯，当即就不说话了。 “总之，”季芯澄没察觉一般，扬了声，“泳池派对的事你要抽时间来帮我，工作室的工作能分下去就分一点下去，你就当是帮舒颜他们一家了。” “知道了，婆婆妈妈！” 季芯澄暗暗舒了口长气，给顾少泽发信息，“唐棠我搞定了，许默你去约。” 退出聊天框，看到商萱的窗口，最后一条仍然是季芯澄发过去的消息。不由担忧地对唐棠道，“对了，我最近联系商萱，她要么没有时间要么就干脆没有回我消息，好几次了，感觉她之前不这样。” 唐棠不以为意，“你找她干什么？” “这不是之前我被绑架的时候，人家帮了那么大忙吗？得感谢一下吧？” “谁知道她是不是借机在忏悔。” 唐棠的意思很明显，她认定这事是司乾干的，商萱不过是在包庇司乾。对此，季芯澄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就没有说什么。 “商萱她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能出什么事儿啊，人家可是在龙城数一数二有势力的司家家里当少奶奶！”唐棠悠哉靠在椅子上，表情不是很友善，但见季芯澄实在担心，便又道，“你看看你自己，结个婚就跟之前不一样了，就今天这点小事儿，也能罗里吧嗦一大堆，拐弯抹角的！我看你就是想太多。” 季芯澄呶呶嘴，没有再说话。 回到家里，季芯澄也与顾少泽也提及商萱，顾少泽道：“我早上还在高尔夫球场见到司乾，满面春风，你别瞎操心。” 顾少泽在浴室里洗澡，季芯澄到露台上给舒颜打电话，她那头声音很轻，季芯澄不觉得降低了音量，“我儿子在睡觉啊？” 舒颜笑道，“是的，今天有点小低烧，睡得早。” “啊？没事儿吧？你带他到医院去看了吗？” “看过了，不要紧，就是咽喉有些发炎，他经常这样，我有经验的，你不要担心。” 季芯澄听着舒颜的安抚，心下很不是滋味，尽管她以舒颜儿子干妈的身份自居，却似乎并没有在生活上真正帮到这对母子什么。 “舒颜，这周末我们在家里办个小型的泳池派对，你带着阳阳一起过来玩下吧？” “安子墨是不是给你打过电话？” “啊？”季芯澄一愣，忙道，“没有啊，他给我打电话干什么？你们现在有联系吗？” 季芯澄说得很真，舒颜大约是信了，道：“哦，没什么，他有约我出去，我没答应，想他会不会找你们去。”她很快岔开话题，问季芯澄，“你最近不是有戏在拍吗？怎么突然要办派对，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宣布？” 舒颜知道季芯澄他们在备孕。 “没呢，就是之前被绑架的事，给身边朋友添了不少麻烦，就跟顾少泽说办个聚会，刚好我们家后院新弄了个泳池，邀请大家来玩一下。” “那安子墨也去吗？” “他啊，顾少泽估计会叫吧，怎么了，你很介意？”季芯澄小心翼翼道，“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让顾少泽……”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 “那你一定要来啊，到时候我找人过去接你。” 与舒颜结束通话，季芯澄握着手机对着夜空长长吐了一口气，她近来对于说谎一项，真是练得炉火纯青了。 不过她也知道，以舒颜的聪明伶俐，大约也是知道她的苦衷的吧？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好骗，有些时候，是人家想让你骗罢了。 想到这里，季芯澄不由笑起来，她真希望舒颜和安子墨能早日和好。 “一个人在这里傻笑什么？” 顾少泽穿着浴袍从身后将季芯澄拥入怀中，季芯澄惯性地抬手抚上他发顶，湿漉漉地，于是催他，“快去吹干，吹了风要着凉的。” “你净忙着别人的事情，都没空管我了。” 他的唇贴在她颈间，那语气委屈极了。 季芯澄在顾少泽怀里转个身，捧起他的脸失笑道，“我怎么没管你了？” 第一百五十章 感谢不娶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脸上的肌肤隐约还散发着热气，大概是刚洗过澡毛孔舒张的缘故，近距离看着非常有质感。 有时候季芯澄会很羡慕，他这张脸，除了偶尔用一下男士洗面奶，什么护肤品都没上过，却能有看起来如此精心打理过的气势，比她的一刻不能懈怠可强太多了。 此刻男人搂着她的腰，深低着头将脸埋在她颈间，季芯澄唯有加大手上力道，才勉强能阻止他将整个上半身压她身上，柔声问他：“你怎么了，晚饭吃了什么？” “没吃饭。”他喃喃道。 季芯澄手上已有他湿发留下来的水渍，只好松手，推他，“把头发擦干，我去给你下碗面？” 顾少泽没有吱声，欺身在她唇上吮一两下，这才肯直起身让她离开。 “番茄鸡蛋？” 季芯澄闻声回转，“不然呢？我就会煮这个。” 他脸上神色似乎不悦，季芯澄抿唇轻笑，“谁叫你要把曾嫂送回去？” “还不是因为你老说不自在？” “我哪有！房子这么大，是你每回非要在楼下……” 季芯澄到此噤声，瞪着男人不怀好意的笑脸，耳根一热便转身下了楼去。 顾少泽拿干毛巾擦着头发，手机在桌面上响起，便拿在手里接听，一边迈着悠闲步履下楼。是工作上的电话，他出声沉着冷峻，人却走到季芯澄身边，一会儿扯扯她后腰上的围裙带子，一会儿玩玩她耳后根散下来的碎发，哪里像个正在严肃谈判的人。 季芯澄碍于他在接听电话，只以眼神警告：到那边坐着等，顾少泽！ 他却像没有看见一般，她面对流理台洗菜，他就靠在流理台上，亦步亦趋紧跟着她，见她恼了，眼中才浮起笑意，然而对着电话那头却仍没有松口的意思：“这已经是我最大的诚意，请转告你们汤总，如果想跟顾氏良好合作，这件事上绝不建议他再这么逃避下去。” 说完，也不等对方是否有回答，径自结束了通话。 手机扔到一边，季芯澄已经往沸水锅里下面，顾少泽从身后拥着她，不满道，“能不能快点啊老婆？饿死了。” 那语气，却温柔到极致，叫季芯澄不自觉抖出一身鸡皮来。 “顾少泽，你能不能别在这里碍着我，坐那边等，十分钟！”季芯澄说着，将余下的面条踮踮脚放回橱柜里，却因为顾少泽在身后拖着她的腰，有点够不着，“顾少泽你松松手。” 顾少泽没有听她的，而是自她手中接过面条由他轻松放回柜子里，合上柜门。 季芯澄侧头瞪他，反而被她扶着脑袋更转向他那边，然后他就低头吻了下来。 “喂，你……” 季芯澄不敢乱动，她面前就是正在烧开的一锅滚水，只好推着顾少泽往外撤，这无疑像她主动贴到他怀里去，他的吻由此变了味道。 唇舌急切将她的缠绕，不由一丝退却余地，哪怕季芯澄上不来一口气需要喘息，他也只是放缓了动作，并不完全离开她。 她感觉到他今天的不同寻常，便任他纠缠，反倒是她的不挣不挡，让顾少泽很快就留恋地停了下来，问她，“怎么？” “应该我问你，你今天是怎么了？”季芯澄没好气地，喘着粗气反问他。 “哦，今天我偶然得知，我老婆正在拍的一部戏，男主角居然是我之前的情敌，有点不爽。”他一本正经说出这话，倒叫季芯澄一时不知如何接。 说心虚倒不至于，虽然她没有告知他新剧男主是邱商，但这跟新剧男主是任何一个男明星在眼下的季芯澄看来，并无本质区别，纯粹是工作上的合作关系，难道每一次都需要跟他汇报吗？她不觉得有这个必要。 想到这里，她眯起眼盯住自家老公，“所以呢？顾先生这是要求我接下来每部剧合作的男演员都需要你同意才行？” “倒也不是，别人我没意见……” 季芯澄不由分说打断他，“别人可以，邱商为什么不可以？他在我这里，跟其他男演员并没有什么区别。我提醒你顾少泽，你老婆我，是专业的女演员，OK？” 她的果断与话语中的坚定，叫男人瞬间多云转晴，揽在她腰上的手紧了紧，唇角已是掩不住的笑意，“没有什么区别？当真如此？” “废话！” 不客气拍开他的手，季芯澄转身回到她的汤锅前，果然白花花面条在锅里已滚得断开许多。 “你看你做的好事，面条太软了！” 男人很是大方的声音带着笑意靠近，“没关系，怎样我都吃。” 见他态度诚恳，季芯澄脸色这才好看些，将面条捞起，换个锅做蛋炒番茄的浇头。 “老婆真棒！” 顾少泽端着面回到餐桌前，不住地称赞，那样子看起来比他实际年龄年轻太多，季芯澄心下有些微的触动，记忆回到很久之前恍如已隔了一世的青春期…… “老婆，我们还是把曾嫂叫回来吧？” 顾少泽吃着面，状似随意这么开口，但季芯澄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他背后的深意，“这么难吃吗？”她走上前要去尝一口，顾少泽没让。 “不是，周末泳池派对需要她回来帮忙。” 季芯澄站在桌子这边，狐疑盯着顾少泽，“真的不是因为面条太难吃？” 男人猛点头，季芯澄遂道，“我没意见，最好还是让她长住这边吧，每天让人家城东城西两头跑，也怪辛苦的。” 这么说着，季芯澄还是看着顾少泽大口吃了半碗面，才安心在他对面坐下来喝水，等他吃了面好洗碗。 如果不是顾少泽被一个重要电话打断，这碗面他大概是会全部吃完的。 当季芯澄被入口的高甜险些齁到，她还不知道自己把糖当盐去放，仅仅是一小口，她也没能咽下去，不知那男人是以怎样的忍耐力吃下这大半碗的…… 起身将剩下的面条倒入厨房垃圾筒里，被结束电话转过身来的顾少泽看到，“我还没吃完呢！”他手中拿着筷子，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啊不好意思，我以为你吃好了。” 季芯澄笑着起身，然后将盘子放到清洗槽里，完全不知情的模样。 经过这件事情，季芯澄偶尔会想，自己口口声声说离不开他，若真正要为他在这些日常小细节上去迁就，她大抵就会生出诸多如他不够爱她这样的想法，今天这事还只是她看到的，她没看到的呢？顾少泽大抵也没有少为她做。 如此说来，季芯澄对顾少泽的爱，更多是以她需要他为出发点的占有与索取，反观顾少泽对她，却更多是付出与忍让。 这个发现让季芯澄多少有些愧疚，仿佛做错事一般，在心下将自己好好反省了一番。 有过如此心路历程的季芯澄，在次日收工时顾少泽亲自到片场接她，又戏剧性撞上她与邱商走得较近时表现出的别扭情绪，也很耐心地给他起做解释工作。 “这就好比你跟你的女同事或者女客户之间，因工作上的往来不得不走得近一点，是一样的情况，你大概也会觉得，如果我吃你那样的醋，对你很不公平吧？” 季芯澄坐在副驾座上，态度很是磊落。 顾少泽却不如她，有些促侠侧头看了她一眼，“我没有这样的女同事或女客户。” “怎么没有？我就撞到两回了，在你办公室。” “什么时候？” “挺久之前。” 季芯澄本心平气和提起这茬，但见顾少泽这糊里糊涂的模样，也不由有了一丝起伏。 顾少泽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啊，那是我们集团财务总监。” “对，很漂亮那个，你们当时还单独待在办公室里关起门来开会呢，我也没说什么不是？” 顾少泽闻言忽而笑起来，“我忘记跟你说，那是我一位表姐。” “表姐？”季芯澄一窘，“那我怎么在家里没见过她？” “我妈唯一一个表妹的女儿，她跟表姨关系不是很好，几乎从不参加家庭聚会。我们小时候也没有经常在一块儿，感情不深，但她工作能力出色，这一点在公司里很受认可。” 摸摸鼻子，季芯澄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 顾少泽其实也没真在意方才看到季芯澄和邱商有说有笑的样子，只是一时没有忍住逗逗她，这会儿差不多了便转开了话题，“我明后两天都要加班，家里还缺什么要亲自去买的，一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 “不用了，有唐棠在呢，我跟她会看着办的。” 季芯澄虽这么说，但两人饭后还是逛到了楼下的商场里，在家居用品的的区域，顾少泽主动拉来一辆小推车，两人边走边看边商量，看上去与别的夫妻并无不同。 不知不觉，小车子中的零零碎碎就堆起老高，季芯澄有些汗颜，“不能再逛了，我感觉没有唐棠在身边，我再逛下去就要将家里的小东西都翻个新！” 顾少泽却只是对她温和地笑，“没关系，你想换就换，后备箱装得下。” “顾少泽你不可以这样，我也不是完全不会持家的！”季芯澄抗议，她原本只是挽着他的胳膊，渐渐变成抱着，这时往他胳膊上一掐，男人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只是笑，“知道了，你很会持家，精打细算的，这一个小时没有白费，把我的时薪零头总算算回来了。” 被他这么一说，季芯澄好气又好笑，“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不敢不敢……” “算你识相！”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笑闹着向结账区走去，却在看清队伍前面转过来的人时，笑容纷纷凝在嘴角。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许梓倩。 她手中提着一个小篮子，里边放着一些洗漱用品，毛巾、牙刷什么的，清一色的蓝白灰，一看便知是给她身边站着的这位外籍男士的。 闻声转过头来看见的是顾少泽，许梓倩当即回过头去，动作很利落。 顾少泽与季芯澄对视一眼，深知对方并不想跟他们打招呼，便也没有率先开口。 而那位男士，原本低头跟许梓倩在说话，见到顾少泽和季芯澄之后，很快侧身面向顾少泽，郑重问道，“这位先生很面熟，是否我们之前见过，或者你是小倩的朋友吗？” 男人的中文发音不是很标准，但季芯澄还是很清楚地听懂了，然后她看向顾少泽。 对方非常有礼貌，顾少泽自然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的目光在低头的许梓倩身上略略错过，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反倒是男人的善意坚持叫许梓倩没能忍住，抬眸淡淡看了一眼顾少泽，对男人道：“Berg，你没认错，这位确实是我的前男友，顾先生。” “啊顾先生，您好！我是Berg，来自新加坡。” Berg的礼貌不是刻意装出来的，他伸出手与顾少泽相握，还欠了欠身，很是谦恭。 正在Berg想说什么的时候，前方收银员在那里喊，“下一位！” 原来许梓倩跟前的人都已经买好单，听到收银员提醒，许梓倩便提着篮子走上前去。 顾少泽的脚步不动，那Berg便也没有挪步，继续他想与顾少泽的话，“谢谢您！” 顾少泽略挑眉，听对方说下去，“谢谢您没有娶小倩，让我有这个荣幸陪在她身边，真的非常感谢！” 季芯澄偷偷看了眼顾少泽的神色，他目视前方，似乎没有什么表情，但季芯澄通过他紧抿的唇角线还是发现了，他这是郁闷到无语。 “不客气！” 在Berg穷追不舍一连串的感谢中，顾少泽终于无奈吐出这三个字回答他。 季芯澄咬着唇，忍得很辛苦才不叫自己笑出声。 而那位看起来极好脾气与风度的处籍男士Berg还全无所觉，他甚至想进一步跟顾少泽探讨一下许梓倩的个性一好，却在这时听到前方买好单的许梓倩冲他喊，“Berg，你走不走？” 他才遗憾与顾少泽和季芯澄道别。 第一百五十一章 买泳衣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目送那两人走远了，季芯澄才“哈哈”大笑出声。 顾少泽黑着脸侧头看她，季芯澄很艰难才忍了下来，推他往前走，“买单买单！” 两人结了帐，由顾少泽提着大小几个袋子，季芯澄要帮忙他不让，还只单手提着，另一边手依旧过来牵她。 “很沉的，你分开两边手提吧，我不用牵也行。”季芯澄脸上红绯绯的，是使劲憋笑的缘故。 “我不是你的助理。” 语气冲得很，季芯澄唯有依他，安抚道，“我这不是怕你单手提着累嘛！” 男人脸色这才好看了点，“还有什么要买？” “没有了。” “你再想想。” 季芯澄虽穿着平底鞋，但工作一天，这会儿已经有点累，确实没想起来什么要买，就催他回家，但才走不过十来米，她又带着他拐进了一家泳衣专卖店。 顾少泽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盯着她，季芯澄连忙解释：“我家里那些很久没有穿了，上回试了下，好像有点小！” 顾少泽也想起来，两个人上一回一起游泳似乎已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放下手中几个袋子，他在几个女营业员矜持又羞涩的打量目光中，打算亲自为季芯澄挑。 “别别，你坐那儿等我，我自己来！” 她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男人会给她挑什么样的，赶紧阻止他。 她穿高跟鞋尚还矮他大半个头，这会儿平底鞋显得更加娇小，两手在他胸前推搡，几乎将整个上半身都贴在他怀里，“好不好？”带着一点娇羞，像足跟他撒娇。 顾少泽眉心跳了跳，别开眼去，只好在店长的殷勤招呼下坐到休息区等候。 “最好让我看看。”已是他最大让步。 季芯澄满口答应，脚步轻快没入众多的泳衣陈列架里。 十分钟过去，还没有见季芯澄回到他身边，顾少泽明显焦躁不安起来，一旁中年女店长很了然似地笑对他道，“这一季我们新款比较多，可以试穿，或许您女朋友正在对比。我们也有男装，先生如果您有需要……” “不用了，你们试衣间在哪？” 顾少泽打断她起身，店长忙在前引路。 当时季芯澄还没进试衣间，不过她也已经准备进了，手中拿着几款营业员帮她推荐的泳衣，打算试过再给顾少泽挑一件，没想到他这就找过来，下意识将手中几件往怀里兜了兜。 那模样，多少有些心虚。 “选好了吗？”顾少泽上前几步，语气温柔至极，“让我看看。” 季芯澄不肯，哪敌得过顾少泽力气，从她掌中轻松就拿走那几个衣架子，零星几块碎布料，不用试也知道非常暴露。 再看她手中，除了比基尼也没有其他的了，顾少泽默了默，而后牵过她的手往陈列区走，“再挑几款别的。” 季芯澄怎么会看不出他的不满，“我都看过了，别的不喜欢！” “不喜欢不代表不好看，我帮你挑。” 他一手牵着季芯澄，不由分说将季芯澄挑的那几款递给身边紧跟的营业员，然后从陈列区给她迅速挑出几款，递给她，“试试这些。” 季芯澄看着他手中那些保守的款式，瞬间没了兴趣，绝不伸手接，“你还不如叫我直接穿着衣服下泳池呢！” “你说什么？”男人皱眉。 “我不穿，我就要比基尼！”季芯澄态度也强硬起来。 “……” 两人僵持的模样叫一旁看着的营业员忍俊不禁，连忙上前打圆场，“这位先生选的几款也都是我们新一季度的主打款，女士您不如都试试？比基尼设计合理，不一定就非常暴露的，先生选的这几款泳衣也是，女士身材这么好，穿起来一定也非常好看！” 为她最后一句，顾少泽回头肯定似地看了营业员一眼，对方当即脸红起来。 季芯澄呶呶嘴，瞪他一眼，随便一个眼神都能惹桃花，他就不能自觉一点？ 气归气，季芯澄到底还是配合的，拿了两人挑的款式进了试衣间。 顾少泽坐在外头等。 “先生，您喝点什么吗？茶或咖啡，我们这里有专为VIP客户提供的现磨咖啡和原产地优质好茶。” “不用，谢谢。” “先生，您看杂志么？财经周刊，我们这里有准备全系列的。” “不用，谢谢！” “先生，您需要……” “不好意思，我都不需要，你可以去忙别的，有问题我们再找你。”顾少泽抬起头，淡淡打断对方，“谢谢！” 几个营业员，相继被拒绝，却都依然笑颜如花，若不是店长出面，她们大概还会找出更多的借口来，哪怕仅仅与这位难得一见品貌皆不凡的男客说上一句话。 营业员顾忌店长的提醒，没敢再上前打扰顾少泽，但新到店中的女顾客就不那么客气了。 渐渐有人有意无意往他这边靠拢，独立试衣间外不一会儿就排起了长队。窃窃私语中夹杂着欣喜的嘻笑声。 当店长听到有手机相机拍摄的声音响起，不得不出面干涉。 “不好意思女士，我们这里有提示不允许拍照的。” “谁拍你们的东西了！我自拍啊，自拍难道也不行么？” 店长保持礼貌笑容，“我们试衣间不只这几间，那边还有的，几位不妨移步？” “不要，我就愿意在这边等！” “……” “诶，人呢？怎么不见了……” 店长回头，与众人目光望过去，那男客的身影，早已不在休息区的沙发上。 而季芯澄所在的试衣间里，隐约传来一声低呼，随即恢复正常。店长微微一笑，似乎松了口气般，让营业员照顾好眼前几位女客，并不顾她们的失落神情，转身忙别的去了。 “顾少泽，你干什么？” 季芯澄的试衣间里，季芯澄几乎不着寸缕，双手忙挡在胸前，却并不能挡住什么，红着脸恼瞪着突然闯进来的男人。 “你试你的，我进来等。” 试衣间很大，顾少泽气定神闲在镜子一侧的小凳子上落座，仿佛没看见季芯澄的窘态一般。 季芯澄转过身去，迅速将脖子上一件泳衣套在身上，有点紧，但她根本没想太多，旋即回身向凳子上的男人道，“你快出去，我马上就好！” 男人却不理她，目光似有若无已胶着在她身上移不开。 果绿色很衬肤色，将她的白皙纤腰与四肢对照得愈发透亮，仿佛发着光。 感受到自己难忍的悸动，顾少泽才别开眼，“小了，换一件。” 季芯澄眼神一错，落在镜子上，锁骨下方丰盈被挤出痕迹，当即连耳根子都红透了。 连忙转过身去要脱下来，却发现太小了，套头穿进去容易，这会儿要脱下来凭她怎么夹紧双臂也很难往上推一推，不得不向男人求助，“帮帮我，顾少泽！” 他很快起身向她走来，从背后帮她将泳衣脱了下来，一面笑她，“也就这点能耐！” 季芯澄从泳衣中解脱，出了口气，想转身斥他，很快发现不合适，双手捂在胸前，让他帮自己拿衣服。 “老夫老妻了，害羞什么？”看她着急忙慌的，捂这捂那，顾少泽好笑道。 他视线没有对着季芯澄，而是看着镜子里，此刻她正面对着硕大一面穿衣镜，顾少泽站在她身后，哪里还有分毫是她能遮得住的。 季芯澄气得猛翻白眼，只好转过身来面对他，这样她背对着镜子，他也只能看到她后背。 可如此一来，两人就面对面近到呼吸可闻了。 顾少泽低声笑，手上泳衣扔在一旁沙发上，双手自然就扶上她不盈一握的腰肢。 没有衣物的阻隔，季芯澄能敏感地察觉到他掌中的温度与大拇指在她腰侧一下一下抚摸的力道，猛地一个颤栗，抬眸又是瞪他，“喂，顾少泽……” “我还什么都没做，老婆你能不能别老这种眼神防着我？”顾少泽眼中似揶揄，又似无辜。 季芯澄目光往下指了指，“你这叫什么都没做？” “平常在大街上我也这么搂着你，没见你说不行。”他一本正经。 “那怎么能一样！”她几乎要跺脚，“快把我衣服拿过来！” “怎么不一样，因为今天没穿衣服？有没有穿衣服，对我而言都一样……”他的手往上移，季芯澄连忙伸手摁住，这下却又叫胸前有他目下一览无遗。 季芯澄当真跺起脚来，额头抵在他胸前，挡去他往下看的视线，“顾少泽你太过分了！” 顾少泽见她真要气着了，才笑着松开他的手，转身去给她拿衣服，但衣服拿在手上回转时，看到季芯澄气鼓鼓的眉眼，似乎又后悔了。 双手并没有碰到她，双唇已将她的堵了个严实。 渐渐，不知谁先松了手，待这个一点就着的烈吻有所缓和，季世澄光一的背已压着他的手掌靠在墙上，而她两只手则紧紧攀在他颈项上以阻止自己无力滑落。 再看顾少泽另一只手，早已在她胸前柔软上流连。 季芯澄一惊，当即收手，舌头上传来一记钝痛，是她自己咬的自己…… 在她惊呼声中，顾少泽失笑，松开她让她张口来看，没有咬破，这才好笑又无奈地盯着她，“你急什么？” “谁急了！” 季芯澄是真急了，这样子叫顾少泽眸色一沉，再次欲罢不能。 然而手机铃声在这时响起—— 季芯澄如蒙大赦，“快接！” 顾少泽不想接，但季芯澄清明的眼神告诉他，气氛已被这个电话很及时地破坏了，他面无表情掏出手机一看，是安子墨，当即沉声开口，“什么事？” “你是不是在一家泳衣店？” 试衣间里很安静，安子墨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清晰地钻进季芯澄耳朵里。 “你怎么知道？”顾少泽皱眉。 “圈子就这么点大，有兄弟经过那里，看到你带一姑娘在泳衣店里，是你老婆吧？” “废话！” 顾少泽厉声驳回，这时看向季芯澄，她已经利落地穿好衣服。 安子墨在那头嘻笑，“是就好！这不是及时给你提个醒嘛！” “你打电话来就是为了讲废话？” “当然不是！我想请你帮个忙。” “讲。” “帮我买条泳裤，我穿什么号码你知道的吧？” “不知道！” 顾少泽黑着脸挂了电话，再看季芯澄，已经拿了试过的泳衣走出试衣间，连忙抬脚跟上。 结账台前，季芯澄还是选了顾少泽替她挑的两件，款式稍显保守，但穿起来也还行，就勉强迁就他了。这么想着时，见顾少泽空手走过来，她便问，“安子墨不是让你帮他带泳裤吗？” 顾少泽一怔，“都听见了？” “那么大声。”季芯澄随口应着，将不合适的泳衣递给一旁营业员，向她道谢，又对准备结账的收银员道，“麻烦先等等，我们再看看男士的。” 顾少泽跟在季芯澄身后来到男士泳装陈列区，她在看泳衣，他在看她。 季芯澄忽然回头，对上他目光，“看着我干什么？你给他挑挑。” “没有生气？” 季芯澄侧着头，“我听店长说了，你是为了躲开女顾客对你的偷拍才闯进来的，原谅你这一回，下不为例！” 语气温柔，很是宽宏大量。 然而顾少泽问的似乎不是这个，见她如此作答，表情有些怪异，半晌似自言自语道，“安子墨这家伙居然怀疑我会陪我老婆以外的女人逛街，这点完全是他认识不够全面，他果然一点都不了解我，我现在跟以前怎么会一样。” 他说着这话，目不转睛盯着季芯澄反应。 季芯澄却没什么反应，反道，“他也是关心你嘛，作为你的好兄弟，即便你真的结婚没多久就出轨了，他第一个肯定是站在你那边的，我能理解。” “……”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 顾少泽眼中有难以琢磨的情绪在涌动。 第一百五十二章 泳池派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不忍，立住脚步转过身来直面他，替他整一整衣领，道： “别想那么多，我没有在说反话，就是字面意思。就好比我跟唐棠一样，之前我们每次吵架，不管谁的问题，她总都是先站在我这边的，我们有这样的好朋友，要好好珍惜。” 顾少泽依旧没有开口接话。 季芯澄笑起来，“你是不是想到以前，虽然我也跟你在一起，但你在外头其实还有许多女伴，还不让我问，现在良心发现觉得很对不起当时的我？” 被说中心事的顾少泽，抬手抚上她小巧脸颊，目中满是柔情，“你当时是不是很难过？” 季芯澄抓下他的手来握在掌中，“难过是肯定的了，但也只有经过那些事后我才知道，我有多么爱你。” 对她自然而然脱口而出的告白，顾少泽欣喜异常，当即眉眼笑开，低头望住她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这点伎俩，在一个专业的女演员面前还是嫩了点。 季芯澄抬手，就在他颊上一捏，然后挡开他欲吻下来的脸，把他推到陈列架前，“快点儿给安子墨挑一件，我们要回家了，明天都得早起！” 又是安子墨，这个安子墨…… 当顾少泽随手在趣味区拿来一件带尾巴的搞怪泳裤时，季芯澄当即扑哧笑出了声，“要不要这么整他。” “就这个。” 顾少泽将泳裤放到结账台上，没有一丝犹豫。 - 周末傍晚，顾少泽与季芯澄都还没有到家，他们的别墅里已经灯火通明忙成了一片。 唐棠把整个工作室的人都搬了过来帮忙，曾嫂特地从老宅带了几个年轻助手，都在为晚上的派对做准备，忙而不乱，井井有条。 季芯澄虽提早收工，但回到家里天色已见黑。 唐棠带着工作室几个女孩子，将酒店送来的甜点小食都装好盘摆到院子里的餐台上，泳池周围也已布置好，很有派对的氛围。 扔下包洗了手，季芯澄赶紧到后院帮忙，见唐棠戴着围裙挽着袖子零星碎发散在额前，就知道她已经忙了很久。 “来，大家都歇歇吧，剩下的交给我！” 季芯澄拍拍掌，催促工作室几个女孩子别忙了去换泳衣，其中一个应道，“差不多了芯澄姐，剩下的就是把酒搬出来，那是他们男生的活儿！” “是啊姐，搬酒这种苦力活交给我们就行！”有男同事应道。 季芯澄笑，扬声说：“请你们过来不是让你们当苦力的啊，都自觉一点，放开了玩哈！” 与同事们都打过招呼，季芯澄才凑近唐棠，揽过她的腰道，“辛苦你啦亲爱的！” “我还好，你家那位大姑子辛苦了，她一直忙前忙后的。”唐棠道，“我看她那么瘦，弱不禁风似地，没想到她力气还挺大，在厨房里帮曾嫂，收拾鱼虾手起刀落，分分钟搞定，深藏不露啊！没想到那么能干，一点也不像个千金小姐。” 顺着唐棠的视线，季芯澄望向厨房朝着后院打开的两扇窗子，厨房里有人忙碌的身影，讶道，“顾少泽的姐姐啊？她在厨房？” “对啊，你去看看吧！这里都准备好了，没什么事儿。” 季芯澄于是来到厨房里，曾嫂看见她就说，“大家都吃过晚餐了，就你和先生还没吃，来看看吃点什么？” “你做这么多好吃的，我每样吃一口就饱了，不需要另外单独准备。” 季芯澄说着，掀了盖子看盘中的中式小食，顺手拎了只虾仁放入口中，满足地闭了闭眼，“还是曾嫂做得好吃！” 曾嫂只是笑，“好吃你要多吃一点，我怎么觉得回去两天，你跟先生都瘦了一圈。” 季芯澄不由抱怨，“可不是嘛，天天外卖面条的！” 厨房里没看到顾海棠，就问曾嫂，“姐姐呢？” “先生也刚到家，大小姐就跟他一起上楼了。”曾嫂顿了顿道，“婷婷在楼上，她带了几个朋友过来玩。” 小心翼翼打量季芯澄神色。 “哦，婷婷也来啦？”季芯澄想着之前在美容院拿到的一个去疤的方子不知道有没有效果，有些好奇，“我上去看看。” 倒没有察觉到曾嫂目中的深意。 季芯澄才踏上楼梯，就见顾少泽与顾海棠正在下楼，顾少泽接着电话，顾海棠看见她冲她笑起来。 季芯澄于是就停在楼梯口等他们。 “姐姐，我听说你一直在厨房帮忙，辛苦了吧？”季芯澄向顾海棠伸手，两个人拥抱。 顾海棠穿着米白色小西装套装，干练利落，一贯的温柔出声，“不辛苦，我在国外那几年，经常在一些中餐馆后厨做兼职，小菜一碟。” 顾少泽这时也停在她们身边，电话收了线，对季芯澄说，“安子墨他们到了。” 季芯澄“哦”了一声，“那你去招呼他们。” 意思是不跟他一块儿走，顾少泽挑眉道，“那你呢？” “我上去看看婷婷？”听他专门问出来，她有些不确定，这个顾婷婷她这会儿好不好见。 果然顾少泽当即道，“她在看电影，你不用管她。” 看来是她不想见季芯澄。 季芯澄唯有点点头，与顾海棠暂时分开，跟着顾少泽走，走开几步才问他，“她不下来玩吗？不是说还叫了几个朋友？” “她今天刚好在姐姐店里，就跟着姐姐一起过来了，没事，她今晚不敢闹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看看她脸上的疤怎么样了。” “恢复得不错。” 顾少泽简单一句，迎面就见安子墨跟着许默父子并肩走来。他们左右还跟着一些季芯澄大概知道的他们的大学同学以及各自的女伴。 于是大家就彼此打起招呼来。 确实都是顾少泽的老朋友，季芯澄在他们的女伴当中见到一个熟悉的面孔，大约也是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演员，但对方主拍文艺片，作品不多，在业内风评很好，两人便多聊了两句。 “芯澄你好，我是吴小览！” “我知道你，跟唐棠合作过，她说你性格特别好。” “唐制片？她今天也在这儿吗？” “谁在说我啊？”唐棠从她们身后走来，与吴小览拥抱，显然她们俩更熟一些，“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唐棠看了眼吴小览身后几位男士，冲她眨眼，“你不跟我们介绍一下？” 吴小览笑着从他们当中拉过来那位最胖的男士，对季芯澄与唐棠道，“覃昱峰，我男朋友。”但后者很快揽着她的肩纠正，“是未婚夫。顾太太，唐制片，你们好！” 唐棠认得覃昱峰，笑起来，“原来是覃导！这世界可真小啊！” 唐棠不自觉加大的音量吸引了正在谈话的男士们视线，小许佟手上套着一个泳圈，这时候看到唐棠，当即就挣开许默的手，冲到唐棠脚边抱住她叫了起来，“唐棠阿姨！” “哟哟，这什么情况？” 覃昱峰了解许默他们家的状况，这时张着口，已不能用讶异来形容。 许默眉眼带笑，一副‘就是你们想的那样’的表情走到唐棠身边，但唐棠似乎不太想理他，蹲下来将许佟抱起，直接无视许默的微笑，只与小男孩交流，“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但是没吃饱！”小许佟道。 “为什么呀？”唐棠皱眉。 “因为爸爸说一会儿还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唐棠阿姨，爸爸不让我吃太饱，吃太饱会在车上睡着，就见不到唐棠阿姨了！” 许佟说话非常流利，看上去已经完全与常儿无异。 但这话却叫男士们起了哄，覃昱峰是其中代表，“老许啊，你可真是有点太低调了啊！这事儿怎么我们一点都不知道？” 吴小览看得出唐棠面对许默有些异样，推了推覃昱峰让他别多嘴。 “我没说错啊，我们唐制片这些年在业内堪称难追的典范，没想到还是我兄弟厉害，佩服！” “覃昱峰，你要不要闭嘴？”吴小览当即道。 “闭嘴干什么呀，这两人站在一起还真是绝配哈，我以前怎么没想到给你们介绍介绍呢，好早点认识啊……哎哎姑奶奶，疼！” 被吴小览扭耳朵的覃昱峰大叫起来，引得许佟咯咯笑。 许默几次凝视唐棠，她都没有正眼看他一下的意思，很有些自讨没趣。大家都看得出来，就没有再开他们俩玩笑，反倒将覃昱峰调侃了一番，说他怕老婆。 季芯澄提醒顾少泽带大家到更衣室换泳装，安子墨拿到之前给他买的泳裤时，不由一阵哀嚎。 “顾少泽，你让我穿这个？！” “很合适你。”面对好友，顾少泽毫不手软，选择落井下石。 晃一晃手中红配绿前后各有小尾巴的泳裤，安子墨气得跳脚，却在这时听到小许佟笑道，“是小恐龙哎！” 看好戏的人群里瞬时爆发大笑声，众人怂恿，“穿上吧子墨，确实很适合你！” “过分了啊！”安子墨睨着在场男士，“谁有多余泳裤，给我一条！” 异口同声答道，“没有！” 才到不久，正从洗手间出来的舒颜，将儿子从季芯澄怀中接回，看到安子墨手中拿着的泳裤，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那一笑，自然而恬静，令前一秒还叫叫嚷嚷的安子墨瞬间安静下来，拿了泳裤当即就去换了。 等他出来，人群又是一阵哄笑。 他的样子十分滑稽，像舞台上专为活络气氛而设的小丑。 许默甚至拍了照留底，说留着可用在与安家谈生意时加码，被安子墨骂无耻，两个大男人在草地上扭到一起抢手机，仿佛青春时期的天真少年。 天色转眼间全黑下来，后院里各式各样的装饰灯都亮了起来，周边霎时亮如白昼。 安子墨抢不过许默，只好回到女士们身边来，他其实巴不得一直待在舒颜身边。季芯澄对他不无取笑，“舒颜魅力可真大呀，她这一笑，你真是什么都豁得出去！” 这话顺带着也调侃了舒颜，安子墨并不生气，反而带着期待瞥了舒颜一眼。 舒颜没有反驳，唇边似还挂着笑意正低头逗儿子玩。 安子墨便大着胆子向母子俩靠近了一步，嘘寒问暖起来。 舒颜始终不大理安子墨，却也没有很排斥的样子，安子墨很久之后终于敢向她伸手，“我可以抱抱他吗？” “你会不会啊？”唐棠十分不看好地问安子墨。 “怎么不会，这可是我……”他想说‘我儿子’来着，余光瞅了舒颜一眼，终于没说出口。 季芯澄看了眼舒颜，她没什么特别表情，便将小宝宝从推车里抱出来递给安子墨，“仔细着点啊，我干儿子，让他不舒服有你好看的！” “好嘞好嘞！” 安子墨满口答应，却到底是生手，小宝宝在他怀中扭一扭，登时皱着鼻子‘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站在安子墨身后的许默想伸手，许佟站在一旁道，“安叔叔你胳膊太硬了，弟弟不舒服！” 许默被儿子这话一唬，就不敢上前了。 “不哭不哭，宝宝乖，不哭啊！”安子墨试图通过摇一摇来安抚小宝宝，却见他涨红了脸哭得更大声。 季芯澄忍俊不禁，舒颜已上前将儿子从安子墨手中接回来。 这大概是好几个月来，安子墨离舒颜最近的一次，以致他有片刻出神，儿子在他怀中被抱走，他好半天才把胳膊垂放下来。 而他们的儿子，到舒颜手上，即刻就安静了下来。 唐棠笑，“知道为什么不让你抱吗？连阳阳都知道你不靠谱，油嘴滑舌的。” 她指的是安子墨之前对舒颜浮在表面上的嘘寒问暖，什么“你最近看起来气色好了很多，但还是瘦了！”“虽然女孩子瘦点好看，但健康才是最重要的，现在宝宝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可不能不注意身体……”诸如此类。 安子墨叫冤，像许默求助，他理所当然以为许默会站他这一边。 却听许默道，“就是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我不走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许默像逮着机会恭维唐棠，不仅接她话茬，还顺势问道：“我就不像他这样，是不是？” 没想到唐棠随即就冷了神色，像面前没有他这个人一样。 许默有些尴尬，大抵安子墨也为了缓解气氛，趁许默没有防备就将他脑袋夹在腋下，训他道，“叫你给兄弟落井下石，这下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吧！” “安子墨你再不松手，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个大男人再次扭打到一起，许是因为表情上都有些呲牙咧嘴，在一旁看着的许佟以为他们真的打架了，‘哇’地一声哭着钻到唐棠怀里。 “爸爸打架……” 唐棠见到许佟掉眼泪，那心疼的样子叫季芯澄和舒颜都十分惊讶。 安子墨和许默见把小朋友吓哭了，连忙停了下来，纷纷道歉： “小佟乖，叔叔跟你爸爸玩游戏呢！” “小佟，爸爸没有打架，小佟不哭了！” 然而小许佟大概真是被吓到了，哭得不能自己，很快抽噎起来，唐棠心疼得忙将他抱到怀里轻抚背哄着，同时抬首冷冷瞪了许默一眼，“幼稚！” 许默汗颜立在一旁，很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许佟哭得大声，在舒颜怀中原本还怪安静的阳阳也哭了起来，这下舒颜不得不起了身，抱着儿子走开。 安子墨虽然抱歉，但见舒颜落单，转身便跟了上去。 “小佟，原谅爸爸，爸爸再也不跟叔叔开这样的玩笑了，好不好？”许默不断安慰儿子，“你看看爸爸，是不是好好的？爸爸没有被打！” 顾少泽这时从远处走来，他已换上浴袍，里面是泳装，见状便问季芯澄，“怎么了这是？” 许默跟唐棠都忙着哄儿子，没空理他们，季芯澄想到什么，忙起身拉着顾少泽离开，路上顾少泽还一直问，“怎么了？” “没事儿，你别管了，给他们点空间。” 顾少泽听她这么说，知道没大问题，便牵起她的手，带季芯澄去换泳衣。 “你去招待你朋友啊，我自己去换。” “我得看着你。”他意思是她还有可能去换他不允许她穿的性感泳衣似的。 季芯澄无语地盯住他，“物以类聚，你跟你这些兄弟，还真是一样的幼稚！” 顾少泽未及反驳，就被一旁覃昱峰他们叫住，他只好对季芯澄道，“不许穿别的，披浴袍下来，别着凉了。” “啰嗦！” 季芯澄笑着甩他的手，往二偻走去。 唐棠与许默这头，季芯澄他们走后好一会儿了，许佟才渐渐被缓和下来。他依然躲在唐棠怀里，哭红的眼睛里还蓄着泪水，望着他爸爸，“爸爸不能打架，要是被打死了怎么办？” 许默抚额叹息，再次道歉，“对不起！以后爸爸再也不打架了，闹着玩儿也不行，好不好？” “好，那你要说到做到！” “一定！” “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 “可你说会把唐棠阿姨带回家，你也没有做到。” “……”许默强装着表面镇定看向唐棠，与她凉凉落在他脸上的视线正好对上，好不尴尬道，“爸爸……在努力！” 唐棠却只是一眼便垂了眸，不再看他。 许佟这时转向唐棠，“唐棠阿姨，那你愿意跟我们回家吗？” 许默心下道好，他不敢问出口的话倒是由儿子帮了忙，也小心翼翼等着唐棠的回答，却在这时，被安子墨打断。 安子墨手里拿着一颗恐龙形状的棒棒糖，突然冒出来。 “小佟，叔叔发现这个好玩的，送给你！” 许佟对恐龙有特别的喜受，见到那糖眼睛一亮，却没有伸手，而是先看了一眼许默，许默因安子墨的不合时宜打断正恼，冷道，“你喜欢就拿着吧，谢谢叔叔。” 许佟旋即雨过天晴，笑着甜甜道了声谢，“谢谢叔叔！” “不用谢，是叔叔想要得到你的原谅，刚刚我只是跟爸爸开玩笑的，你能原谅我吗？” “可以，爸爸已经认错了，我可以原谅你们。”他拿着糖，笑出两排小巧的牙齿。 “真的吗？那我们一起玩好吗？去找弟弟？” 许佟像是考虑了会儿，然后看向许默，许默睨了安子墨一眼，叮嘱他，“可给我看好了！”安子墨自然满口答应，没有小许佟，他还真不知道怎么留在舒颜母子身边。 许默这才回答许佟，“去吧，一会儿爸爸来找你。” 许佟点点头，又转向唐棠，唐棠只好松开环着他的手，摸摸他的头轻声道，“去吧。” 看着许佟身影远去，唐棠和许默先后都起了身。 “唐棠，我们聊聊？” 许默转向唐棠，她却一个正眼也不给他，转身就走。 许默下意识伸手，没能抓住她，望了眼身后跟安子默待在一起的儿子，终还是抬脚跟上。 “唐棠，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夜风微凉，唐棠抚着短袖下露出的双臂，没有回答身后人的问题。 脚下步伐不停，眼看已经走到派对场地外围，灯光不再那么明亮，离泳池倒还不算远，唐棠听到许默终于失了耐性，快两步将她拦在一棵铁树旁，“你不能这样，听都不听我解释，就判我死刑！” 他真是急了，握住唐棠手臂的手都有些微轻颤。 “松手。”唐棠漠然出声。 许默不肯。 她再次道，“松手，疼！” 他才慌忙松了开来，见她没有马上离去，双手真正垂在身侧。 “对不起！我承认上次是我鲁莽了，我不该说那样的话……” “你不必跟我道歉，我能理解。” “不，你没有理解，我之所以以小佟需要你当借口让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我以为那样你就不会轻易拒绝我，是我太傻了！我想要跟你在一起，固然有小佟的原因，但更多的，是我也需要你。” 唐棠抬眸，望进男人灼灼视线里，那其中，有令她触动的情愫，但她还是没有将自己完全深陷其中，很快又垂了眸，不顾他的焦急。 “许默，你确实不必这样，小佟的病已经好得差不多，如果后续医生认为还有需要我协助的地方，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帮忙……” “我说了，我不是为了小佟！”许默气急，不插话的好风度也顾不上了。 “……” “你不相信我？”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我们俩之间，因为小佟才有联系，你一直都将我放在对你们实施帮助的位置上，也许你只是因为感激我，并不是真的喜欢我。” “我是成年人，我还分得清什么是感激，什么是想要你！感激一个人，我不会想要跟她上床。” 唐棠一怔，气结骂道，“许默，你有病吧？！” “是有病，遇上你之后就开始病得不轻，只想让你多看我一眼！在你尽心尽力照顾小佟的那些白天和晚上，我就在心里暗暗发誓要让你喜欢上我，我想照顾你，跟你组织完整的家庭，给小佟生许多弟弟妹妹！” 唐棠听不下去，脸上火辣辣的，好在灯光昏暗他也看不清，侧过身去不看他，打断男人的不管不顾道，“你也知道自己是成年人，就不要整这些花言巧语！” “这是我的心里话！” “没有小佟，你最开始根本不会多看我一眼！” “那是因为我对你还不够了解！” “……” 许默无奈，忽而道，“或者你是否有办法让小佟讨厌你，你试试他讨厌你我还想不想要跟你在一起，我照样还是想娶你，唐棠，这本质上跟你对小佟的帮助并没有关系！” “你幼不幼稚，这样的话亏你说得出来！” 唐棠回转，看得出男人不合逻辑的提议下，是绝望与挣扎，语气不由就缓了下来。 许默仿佛看到希望，又打起精神，深情道：“我只在你面前幼稚。这些天，我知道你因为上次的事情不开心，借口工作让自己忙到没有时间多想，我又何尝不是！唐棠，我不想错过你，也不能错过你，我想了很多天，即便是你今天扇我巴掌，我也要把话说明白！” 他最后郑重道，“我想要跟你在一起，余让都由我来照顾你，你能否考虑一下跟我试试？” 唐棠没有见过这样的许默，仿佛自己不答应他他即刻就要倒下一样，那样谨小慎微。 可她真的能相信他吗？ 她明明知道，自己一旦交付就不可能再有退路，她的心，早已在这父子身上，只要她没给出去，总还有自己一丝余地…… 正在犹豫之际，脚边忽然冒出一颗小脑袋来，正是许佟。 唐棠心下长舒了一口气，蹲下来扶住许佟，“你怎么一个人跑过来了？” 许佟侧身指着远处的安子墨，“安叔叔在那里看着我呢，他会看着我到你们身边他再走的！” 唐棠与许默同时看过去，安子墨远远地冲他们招了招手，然后转身向舒颜那块走去。 “要不要唐棠阿姨陪你玩？” 唐棠问许佟，她试图躲避许默的告白，许佟是眼下最好办法。 没想到许默穷追不舍，尽管儿子兴奋地对唐棠点头说好，他仍冷着一张脸让他儿子等等，对唐棠道，“你今天一定要给我一个答复。” 许默不是一个强势的人，唐棠见过他在关乎重大利益的事情上，仍下意识设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可眼下，他竟如此将她逼至退无可退之境。 打算抱许佟起身的唐棠，这时松了手。 蹲在原地默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抬起头，问许佟道，“小佟，唐棠阿姨问你一个问题好吗？” “好。” “你喜欢唐棠阿姨吗？” “喜欢！” “那你喜欢妈妈吗？” 许佟有片刻的停顿，很快点了点头，“喜欢。” “那你是更喜欢唐棠阿姨多一点，还是更喜欢妈妈多一点？” 这话实在不该拿来问许佟，可唐棠眼下也是没有办法了，她想让许默放过她，唯有她不放过他们，才有可能破解。 果然，许佟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求助似地望向了他爸爸。 那表情很是小心翼翼，生怕回答错了要失去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样，让唐棠当即有泪意上涌，慌忙低下了头去。 而一旁的许默，又怎么会不明白唐棠的用意。 他宁了宁神才蹲下，将儿子放在唐棠肩膀上的那只手收回来，还未及说什么，小许佟当即仰着脸对二人道，“我喜欢唐棠阿姨，我也喜欢妈妈，可两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儿子的反应叫许默陷入沉默。 唐棠始终没有抬起头，大概不用看也知道父子俩此刻正巴巴看着她，等着她的反应。深吸口气，唐棠站起身，许佟以为她要走，慌忙抱住她小腿厉声哭了起来： “唐棠阿姨别走！——” 唐棠猛地吓一跳，她从来没听见这孩子这么大声哭过。 “唐棠阿姨不要消失！妈妈说她到了天上会派一个天使来照顾我们，唐棠阿姨就是那个天使！唐棠阿姨不要不管我和爸爸，我会乖，我一定听话！唐棠阿姨别走——” 她有些无措地看了眼对面仍蹲着的许默，他发红的眼眶叫唐棠不敢细看，只好俯身抱起哭到身子颤抖的小男孩，搂到怀里哄着，“好了好了，我不走！我不走，小佟别哭了……” 唐棠早就发现自己对这孩子的眼泪毫无办法，替他擦着泪水的同时，自己也已泪流不止。 “别哭了小佟，唐棠阿姨说她会留下来跟我们住在一起。” 许默站在唐棠身侧，对着她怀里的儿子安慰道。 “真的吗？” 小男孩这时信他爸爸了，抬起头，目光询问落在唐棠脸上。 唐棠没有再看许默，只是对着许佟点头，“真的。” 许佟这才收住了眼泪，却见唐棠埋首在他小小肩头泣不成声。 许默红着眼眶，从唐棠手中将儿子接过来，然后将她搂到怀里，哽咽道：“对不起，我不该让你这么为难……” 第一百五十四章 这下安心了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有拳头落在许默胸口，让他更确切地感受到了当下并非梦境。 他一手抱着儿子，一手在唐棠背上轻拍，心下舒了口长气，仿佛再一次活了过来。 不知过去多久，听他儿子在耳边嗫嚅道：“爸爸，你把唐棠阿姨惹哭这么久，我也很难过。” 许默侧头，看着儿子拱成圈形的小嘴，唇边浮起点笑意，低声道：“那你帮爸爸安慰一下唐棠阿姨，叫她别哭了。” “那你要怎么安慰？” “家里的小熊宝宝受伤的时候，你是怎么安慰它的？” “我抱抱，还有亲亲。” 许默冲儿子点了点头，许佟得到灵感一般，小小手臂抱住唐棠抵在许默肩头的脑袋，在她发顶上轻轻抚摸着，口中还念念有词：“乖，唐棠阿姨不哭了，乖！” 唐棠也只是一时没有忍住对许佟的心疼，这会儿见他反过来安慰自己，便很快平复下来。 头也没抬就退开许默怀抱，转过身去擦干泪水，再次回过头来的唐棠，眼睛虽还亮晶晶的，脸上却已有了笑意，“唐棠阿姨不哭了，谢谢小佟！” “那唐棠阿姨你要抱抱我么？” 唐棠笑着伸手说好，许佟便倾身自许默手上爬到了唐棠怀中，然后他两只手捧住唐棠的脸，替她擦着泪痕，一边道，“男孩子是不可以让女孩子哭的，爸爸以后再也不会了，唐棠阿姨你会原谅我爸爸吗？” 唐棠闻言惊讶看了许默一眼。 许默眯起眼打量自家儿子，有些哭笑不得，“这话谁教你的？” “奶奶啊！” “那奶奶有没有说小佟已经长大了，不能老是要大人抱着？” 说着，许默要他下地，这孩子个子不大，抱在手里已经有些沉，他担心唐棠受累。 但唐棠没有理他，许佟似也感觉到了，双手环在唐棠颈项上，把脸藏在她耳朵后边，“我就让唐棠阿姨抱我一会儿！” 许默双手叉腰，颇有些无奈看着自家儿子后脑勺。 “没事儿，他又不重。” 因为哭过，唐棠的声音有些暗哑。 许默这时才敢将目光完整落在她脸上，哭得有些狠，妆都花了，可他却觉得此刻的这张脸格外好看，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显得真实。 不由自主，就伸出两边拇指将她颊上泪痕拭去。 唐棠下意识退缩，许默没有松手，反倒低下头将吻落在她眼睛上…… “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让你哭。” 许默郑重承诺，这时他儿子才回过头来，盯着他道，“爸爸要说话算数，我会帮唐棠阿姨记着的！” 唐棠原本双颊绯红，这时因失笑而有所缓和。 “小佟，你看那边是什么？” 许默忽然指着唐棠身后出声，许佟便听话的将脑袋转了过去。 唐棠尚不明所以，许默已低下头来，手稍抬她下颌，将吻准确落在她唇上，稍停，在许佟回转时他已离开。 “什么也没有呀，爸爸你让我看什么？” 许佟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转过身来，只见唐棠推了许默一把。 许默的小动作，许佟没有看见，在泳池边上好整以暇盯着二人良久的季芯澄和顾少泽，却看得一清二楚。 “完了，你兄弟这就把我们家墙角挖走了！” 季芯澄看着远处的唐棠，她从来没见唐棠这么痛哭过，许默这家伙好手段啊！ 顾少泽与季芯澄一样泡在水里，靠在泳池边上伸出一只胳膊让季芯澄趴着，这时收回另一只手臂，就将季芯澄整个拥到怀里，在她耳边道： “许默如今在我们圈子里不仅仅是称职好奶爸，还是痴情专一疼老婆的典范，这么看来，是你姐妹挖了我们家墙角才对啊！” 他说着别人的事，语气却极暧昧在她耳边吸气吐气。 季芯澄瑟缩着躲他，被他环在臂弯里，哪有地方躲，不过是更凑近他厚实胸膛罢了，索性不再退，睨着他道，“最好你兄弟别辜负我们家唐棠，不然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近距离看着她瞪圆的眼珠子，里边全是他的面孔，顾少泽好笑道，“放心吧，唐棠那脾气，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还怕许默吃不定她呢！” “这倒是！”季芯澄眯着眼笑起来，有点自得。 她相信许默为人，真正爱唐棠，一定会像顾少泽一样处处包容爱惜她…… “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有的，有点好看！” 季芯澄狡黠出声的同时，捏了他双颊一记，想要逃的预谋被顾少泽长腿一伸，就勾了回来，“调戏完就想跑？” “谁调戏你了！” 季芯澄失笑，去推顾少泽在她腰间挠痒的手，讨饶道，“别别，我脚要抽筋了！” 顾少泽见她表情扭曲，像是真的，连忙松手，却只是眨眼的功夫，季芯澄腿一蹬，就游了出去。 “能耐了啊，现在谎话张口就来！” “我没有说谎啊，刚才是要抽筋啦，不过现在又好了！” 她已游开老远，转过身来在水中向他挑衅似地嘻皮笑脸。 哪忍得了她这般风情，顾少泽潜入水中，一个加速就将人拦腰截住，季芯澄一番挣扎，只能更挣到他怀里去。 泳池引了后山温泉入户，水温恰到好处，反而是裸露在外的皮肤很快就会感受到初秋里夜风的凉意，于是泳池边上靠着休息的人们肩上都披了毛巾。 季芯澄在水中沉沉浮浮，这时想上岸，顾少泽不让，“游回去，这边没有浴巾。” “游不动了，让我歇歇。” 她攀住他双肩喘息，顾少泽便腾出手来往她肩上泼水，这样她就不会再感到凉。泼着泼着，手就贴上她后腰移不动了。 就在顾少泽准备亲下来的时候，季芯澄眼尖，一声惊呼已推开了他，“有人落水，快！” 顾少泽有听到‘扑通’声响，只道是谁跳水季芯澄没看清，并没有多大反应，却听她尖叫起来，“是舒颜和阳阳！” 他这才转身，确认一眼后奋力往那头游了过去。 顾少泽的速度很快，几乎与第一时间跳下水的安子墨一起，将舒颜和她儿子送回岸上。 场面一度混乱，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大人们脚步匆忙殷殷关切，发现母子俩无大碍都松了口气，迅速递上浴巾来给他们。 “怎么会落水的，这么小的孩子……” “是妈妈抱着他离泳池太近了……” “万幸万幸！” 季芯澄爬上岸的时候，舒颜的儿子已经在唐棠怀里，舒颜披着浴巾脸色煞白跪在旁边替他换衣服，连双唇似都因自责在轻微颤抖。 “安子墨你有病啊？！” 冲安子墨发火的，是许默，显然他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季芯澄顾不上安子墨的反应，冲到唐棠身边，见舒颜抖着手半天没将孩子袖子取下来，便将她扶到一边，轻声道，“舒颜，让我来。” 季芯澄不大会给孩子穿衣服，拿过一条干燥大毛巾直接将阳阳脱掉衣服后紧裹了起来，让唐棠送回房间里再穿，免得着凉。 唐棠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抱着阳阳还忘不叮嘱脚边的许佟跟上。 季芯澄扶起舒颜，而这时的安子墨，已捂着脸在一旁呜呜哭了起来，他大概是吓到了。 站在安子墨身边的顾少泽和许默，都没有什么好脸色。 “没什么事儿，大家别担心！”季芯澄搀着舒颜往屋里走，对围过来的人群扬声安抚，众人才都散去。 在休息室里，给孩子和舒颜都换上干衣裳，季芯澄才去开门。 三个男人都站在门外，他们身边还跟着顾少泽的家庭医生，她今晚也在派对上。 “我来看看孩子。” 舒颜感激地将家庭医生带到阳阳处，安子墨红着眼眶，显然刚才是狠狠哭了一通。季芯澄看了眼舒颜的方向，把安子墨拉到一边，“安子墨，他们俩怎么会掉水里的？” “我就是想给她一笔钱，谁知道她反应这么大。”安子墨压低了声，语气中是不解与难过。 “什么钱？” “我的工资卡。” “你没说别的？” “没有。”安子墨想了想，才道，“她大概觉得我有别的目的吧，很排斥，不肯接受。” 季芯澄看他这样子，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时家庭医生过来说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可以不用担心，大家这才都松了口气。 家庭医生离开后，休息室里静了片刻，只有小床上咿咿呀呀像在跟母亲说话的阳阳的声音。 季芯澄将安子墨的无助看在眼里，把舒颜从床边拉过来说话。 “舒颜，有件事我们一直没有跟你说，之前是安子墨担心没有准备好让你跟着多想，但现在，我想不应该再瞒着你。” 舒颜唇色仍显得苍白，刚才那一下让她受惊不小。 视线略过安子墨眉宇，她声音很轻，“什么事？”必然是跟安子墨有关的，她知道，是以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生产那天，安子墨离开了家里给他安排的订婚宴，跟他爸爸闹得很僵，那天开始安子墨就没有再回过家，也没跟家里要一分钱。凭自己能力在现在这家科技公司做到如今职位，他刚才给你的是他的工资卡，他就是想照顾你和阳阳，没有别的意思。” 季芯澄说完，安子墨已经在旁猛点头。 “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希望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多少让你和儿子过得好一点。” 安子墨语调中的哽咽令左右无不动容。 舒颜亦红了眼眶，只有她不看安子墨，别过眼去。 沉默中，安子墨再接再厉，“我之前反对你将孩子生下来，是怕你对付不了安家，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不想你出事才那么逼你。现在我已经离开安家，他们威胁不到我。舒颜，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保证不勉强你，你不喜欢的时候我绝对不出现！我只希望作为孩子的父亲，我能替他做点什么，好吗？” 舒颜眼角有泪水急速滑落，却很快被她抬手漠然拭去。 季芯澄上前去握住她的手，充当和事佬，“看在他改过自新的份上，不妨再给他一次机会，我们会帮你一起盯着他，假如他还犯之前那样的错误，咱们以后就再也不理他了！” 舒颜没有说话，许默这时在身后推了安子墨一把，后者立刻会意，马上站到舒颜面前表态道：“我一定会努力做一个好爸爸、好丈夫！” 安子墨显然词穷，突兀的表达令身后几人忍俊不禁。 舒颜无语地别了他一眼，嘀咕一声：“谁要你当什么丈夫！”然后就转向阳阳的小床去了，以此掩饰她内心汹涌情绪。 季芯澄还欲上前，顾少泽眼明手快将人拉了回来。 季芯澄后知后觉，见安子墨已快步跟上舒颜，许默也抬了声，“唐棠，小佟要喝水了，我们带他出去吧？” 唐棠只消一眼就已明了局势，劝许佟，“小佟，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一会儿再来看弟弟。” 不过眨眼工夫，四人带着许佟，已自动离场。 关上休息室的房门，季芯澄当即拦下抱着许佟在怀里的许默，还有紧跟他身侧的唐棠，满脸笑意，“你俩，就没什么话要对我们说的吗？” “如你们所见，如你们所想。”许默心情愉悦，随口就来了这么一句。 “什么话！”唐棠不满他胡乱暗示，索性对季芯澄直言：“我们想试试交往看看，成不成也不好说。” 对唐棠的解释，许默似乎不满，只听他斩钉截铁补了一句，“放心，你俩有经验，等办婚礼的时候我们一定来请教！” “谁要跟……”唐棠当即要反驳，却听许佟打断他们道，“唐棠阿姨，我想尿尿！” 唐棠果然没二话，催促许默赶紧抱儿子上洗手间。 看着三人默契离去的背影，季芯澄叹息一声，笑着靠在顾少泽肩上。只听顾少泽宠溺开口，“这下安心了？” 季芯澄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真希望他们快点结婚！”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可不要后悔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让季芯澄体会到的幸福，使季芯澄心怀感恩，她总希望身边的好友也能跟她一样尽快获得，抱着这样的心态对周围人事也充满了期待。 见她眉眼含笑十分动人，顾少泽眉睫动一动，“这会儿又相信许默能对唐棠好了？” 季芯澄闻言转过身，两人面对面，听她笑答：“相信啊，就像我相信你将来也会一直对我这么好一样！” “肯承认我对你好了？”男人再次笑问，低了低头，唇几要贴上她的。 季芯澄赶紧推开他，“走吧，我们站在这里，舒颜和安子墨都不好意思说话了！” “他脸皮厚着呢，怎会不好意思！”顾少泽不满季芯澄的躲避，却还是让她跑了，只好抬步跟上。 休息室里。 直到隔着门板缝隙，听到外头脚步声走远了，舒颜才出声道，“芯澄说的，都是真的？” 安子墨正半趴在小床上逗儿子的手玩，听她出声，连忙坐起，态度很是端正，又隐约带着几分不确定的不安，问道，“哪一句？” 舒颜坐在床沿，视线始终没有看安子墨，紧绞着膝上的十指，好一会儿才松开来，低声说：“你这半年都住在外面？” 她想问的其实是他真的跟家里闹翻了吗？临阵还是换了种方式。 安子墨点头，“我住在公司宿舍。” 顿一顿又道：“我原本也是想租房子的，但离公司近的都比较贵，便宜的又太远不方便，所以就干脆住公司宿舍，也省下一笔房租。” “你现在月薪多少？” “税后10K左右。” 他小心翼翼，打量舒颜的反应。 却见舒颜头侧向一边，膝上十指已绞成一个看不分明的结，而她的肩膀，在轻微颤抖。 安子墨心下一慌，连忙站了起来，站在她面前，分明知道她在哭，却不敢再上前一步，“颜颜我没有骗你！我除了做现在的岗位，还有兼职销售，单纯靠现在的岗位收入，确实没有这么多。” 舒颜索性将身子整个转过去，迅速抹去脸上泪水不让它滑落，更不愿意让安子墨看到。 曾经的安家公子，单纯到柴米油盐不辨，有时欢乐场上随手一挥就是万把块，从来不把钱当回事，如今竟沦落到为了她和儿子，为省房租的钱而去住集体宿舍…… 舒颜不知道自己该感到开心还是难过，只是这泪水不受控制一般，像断了线的珠子，拦也拦不住。 她想冷静下来，深呼吸几次都没能做到。 安子墨一旁看着着急，见她这样难过，心口一抽抽地疼，这给了他勇气，追到另一侧与舒颜面对面坐下来，“颜颜，你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 她避无可避，抽噎着低下头，安子墨顺势将人拥到怀里。 舒颜挣了几下，没能挣脱，索性由着他去。 安子墨能感到她落下来的眼泪，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裳，手上力道加重，将失而复得的人搂得更紧，没有别的想法，这一刻只想让她有所依靠。 良久后，舒颜在他怀里安静下来，接着便撑着他胸膛要离开。 安子墨纵然不舍，也不敢勉强，松开她的臂弯里，瞬间灌入冷风，让他振作了些。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不怪你，更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不愿意的妥协，只要你和阳阳平安无事……” “他的小名叫安安。” 舒颜的轻声打断，叫安子墨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舒颜低下头，重复：“他的小名叫安安，阳阳是我姥姥家那边对小婴儿的昵称，我没有纠正芯澄，是不想让大家有什么误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在安子墨心头滑过一阵欣喜。 “什么误会？叫他安安，说明你心里还有我？” 安子墨恢复了往日一丝轻快，舒颜不自觉抬眸看了他一眼，不自在地收回了视线，“事实并非这样，所以不想叫他们误会。” 安子墨太了解舒颜，她说谎的时候就不敢看对方的眼睛。 “那事实是怎样？如果你已经对我完全没有意思，为什么要给孩子取名叫安安？”安子墨穷追不舍。 舒颜沉一口气，忽而有了脾气，略扬了声道，“安子墨你不要得寸进尺！” “好好好，我不说了，事实确实就是你心里并没有想着我，但给儿子取小名叫安安，同时你不想叫大家知道后误会，所以就只是在私下里这么叫他？” 舒颜猛然抬首，说着这话的安子墨哪里还有半分先时的惊慌，眼里分明是抢到肉的狐狸，闪着精明又得意的光芒，不由气结，“安子墨你……！” “对不起，我不该开玩笑！”安子墨诚恳道歉，微侧着头笑起来。 那笑容明晃晃的，毫无预兆撞进舒颜心里，让她有片刻的怔忡，仿佛两人回到最初的时光，那样轻松而自然的相爱…… 他视线炙热注视着她，舒颜没有在这样的静默中坚持太久，转而道，“他还没有取大名，如果你有想法，可以提出来看看。” 这话已经很明显，孩子的大名留着他来取。 安子墨没再嘻皮笑脸，握住舒颜的手，郑重道：“叫安沐颜。” 舒颜想挣扎的动作停下，诧异望着他，“你说什么？” “安沐颜，如沐春风的沐，舒颜的颜。” 舒颜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迟疑道：“我是说，你这么快就想好了？” “不，从儿子出生那天晚上我就开始想了。” “……”舒颜一怔，手任他紧紧握着，不由道，“你怎么知道我会让你给他取名字？” “我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作为父亲，我想要这么做。万一你已经将儿子的名字取好了，留着下一个也无妨，我喜欢这个名字……” 安子墨话没说完，舒颜就彻底挣开他的手，还猛地起了身站到一边，“安子墨你别误会，我只是愿意让你一起照顾安安，并没有说你和我……” 她红着脸，说不下去。 安子墨跟着起了身，很难得的保持着少见的郑重神色，站在舒颜面前，调整了下呼吸，才道，“好，我不多想，那么我就再说一句。” 舒颜抬眼，对上他平静视线，竟有一丝忐忑。 他要说什么？他其实也只是想照顾儿子，并没有想跟她再有什么瓜葛吗？ 舒颜心下令自己镇定，点头，亦很冷静，“你说。” “安沐颜的‘沐’字取了谐音，是倾慕的‘慕’字意思，但我想我儿子将来可能跟我一样不爱学习，这字笔划这么多万一他将来怪我，所以我才改成如沐春风的‘沐’，颜颜，我想说的是，我一直爱的都有只有你，过去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你别说了！” “你刚刚才让我说。”他语气中满是委屈，表情也是可怜巴巴地将她望着。 舒颜觉得自己有一刻透不过气来，宁了宁神，才抬眼道，“你咒儿子是不是？什么叫不爱学习嫌笔划多？儿子在学习上一定像我，怎么可能像你呢！” 她忽然转变的重点，叫安子墨一时有些促不及防，但反应过来，眼角眉梢已满是笑意。 又靠近她一步，讨好道，“是是，这点一定像妈妈是个学霸！” 舒颜自鼻间‘哼’了一声，侧过身去，不再直面他。 安子墨这回却没有让她再躲开，双手扶在她肩头，将她转了回来，“颜颜，”他目中有潾潾的波光在跳跃，舒颜如受蛊惑一般移不开眼，听他再次开口，如承诺一般，“只要我爸妈一天没有真正接受你们母子，那个家我就不会回去，我要凭自己双手，努力让你们过得舒服一点，我要给你补办一场盛大的婚礼。” “什么时候说过要跟你结婚？”她这时的语气极沉静，一点都不冲。 安子墨不由自由就伸手刮了下她小巧鼻头，像从前一样，笑道，“儿子都替我生了，难道还有别的意思？” 舒颜抬着脸，恼怒地瞪着他，安子墨连忙退让，“好好，不是为我生，为了安沐颜，好了吧？” “安子墨，”这是今晚舒颜第一声心平气和叫他，安子墨晓得她要说认真的话，明确‘嗯’了一声，才听舒颜道，“你以后可不要后悔。” 安子墨静了片刻，其间始终盯牢舒颜的视线，“你知道吗？你生安安那天晚上，情况紧急，手术室让我签病危通知，我的手在发抖，医生和护士都在催，说时间耽搁不起，我不是不想签，我当时只是，忽然忘记了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 这个样子的安子墨，舒颜从来没有见过，他红着眼眶，舒颜也跟着眼中涌起泪光，仿佛回到了那个艰难的夜晚。她也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他，比起自己的危殆，她更难过的，是与他生离死别。 “所以那晚的病危通知都是你签的？”舒颜低声问他，泪水再次滑落下来。 安子墨听到她的颤音，视线也模糊起来，却仍不忘靠近她，替她拭去眼角泪痕，只顾点头。 舒颜没有拒绝安子墨的触碰，两个人站得很近，已经呼吸可闻。 她还沉浸在那一晚无止境的悲伤之中，断断续续道，“我还以为是芯澄，当时姑妈和表哥都有事情，医院让我留第二紧急联系人，我为难了很久，还好芯澄愿意帮我……” 安子墨颤着唇，泪水急急滚落，终于将她紧紧拥到怀里，在她头顶哭了出来。 舒颜的泪水落在他心上，他的泪水融入她发间，两人在难抑的悔憾中痛快哭了一场。 很久之后，舒颜才红肿着眼从安子墨怀中退开，却也没有分得很开。 “我说后悔，是指你离开安家自己独立，会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只要让我留在你们身边。” 舒颜仰着头，眷恋地凝视着他的眉眼，安子墨长得好看，过去因这张脸招惹了不少愿与不愿的是非，舒颜已经多久不曾仔细看过他。 此刻的安子墨，眸中是后怕，像只紧张的麋鹿眼睁睁等待着即将降临的生死一瞬，而舒颜推开他的手，无疑就是前方对准他的猎枪，何时打响那一枪，主动权全在舒颜手里。 舒颜于心不忍，也不想再忍，认真道：“安子墨，我也就说一句话，你听好了。” 安子墨谨慎地咽了咽唾沫，点头，又重重“嗯”了一声。 “我爱的从来只是那个教我学会爱的安子墨，只要有他在我身边，我其他的都不在乎，是否有婚礼，是否有钱，都没关系。” 安子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唇动了动，终究说不出一个字来。 直到舒颜在他肩头拍了一巴掌，他才醒悟似地搂住她，“谢谢老婆！” 舒颜被他撞到怀里，疼也没有怪罪，只是在他欣喜异常的失态中笑出了泪水…… 季芯澄下楼后直奔顾海棠身边，这多少让顾少泽有些意外，毕竟顾海棠跟顾婷婷还有她那几个朋友在一起。 “姐姐，”季芯澄与顾海棠大方打过招呼，就向着盘腿坐在脚踏上的顾婷婷道，“婷婷，让你的朋友们不要客气，吃的喝的都在那边，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我说哈！” 顾婷婷手中拿着果汁，今天她请来的朋友都是女孩子，打扮也都朴素，像是学校里正经的学生，见到季芯澄，除了顾婷婷面无表情将眼别开，其他人都热情地摆手跟她打招呼。 “您就是婷婷的婶婶吗？好漂亮啊！”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电视里啊！忘了？《故园》的女主角！” “啊季芯澄，真的是你！天呐，素颜也太好看了吧！那个剧的化妆师根本就是在毁颜值嘛！” “喂喂小枫你客气一点，全名是你喊的吗？你看婷婷都不高兴了。” “那我能跟婷婷一样喊你婶婶吗？” “马屁精！” “果然婷婷婶婶跟邱商的绯闻是假的，这么看起来，怎么也是婷婷叔叔更帅呀！” 银铃般笑语声此起彼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这么想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声音虽不大，悉数都钻进季芯澄耳里。 她能感觉到顾婷婷跟之前哪里不一样，但顾婷婷一个正眼都不给她，季芯澄无从辨别，不过从她这些朋友的言语中就能感受到，她们都没有恶意。 这个发现让季芯澄笑容不由加深，对她们道，“要签名或者合影，都可以找我哦！” “我要！我要！我要！” “我也要！” “……” 五六个年轻女孩子，原来或坐或站在顾海棠的躺椅周边，这时全聚拢到季芯澄跟前，季芯澄站在顾婷婷身后不远，这就像众人都将她两人围了起来。 “你们low不low啊？！”顾婷婷在人群里扬声，非常不满。 但她的朋友们显然当作她是维护季芯澄，打趣她，“就来一张合影好了，我们绝不外传，你要是介意，可以跟我们一起。” 顾少泽这时已走到顾海棠身后站着，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看好戏的姿态望着对面。 只见顾婷婷越发恼了，当即跳起来，“谁要跟她合照！你们不知道我很讨厌她吗？” 她语气恶劣，季芯澄有些尴尬地看了眼她的同学们，这些女孩子大概还不知道她和顾婷婷的关系，有点怕她们会因此对顾婷婷有什么偏见。 却没想到女孩们并不觉得有什么，其中一个甚至不由分说将要离开的顾婷婷拽了回来，道，“你少来，上回班里他们说你婶婶坏话的时候，可是你骂得最狠！要不是我拦着你，你都想跟人家动手了！” “你别瞎说！我什么时候？”顾婷婷瞪着那位女同学。 季芯澄没想到还有这事，也停下手中给女孩们签名的动作，看向顾婷婷。 顾婷婷像是感觉到一般，眼风扫过来，立即又收回。 “我警告你啊，在我叔叔家，别乱说话！”顾婷婷声色俱厉。 缠着她肩膀那女孩，却一点不见惧意，还道，“顾婷婷你嘴硬什么啊，就你脸上的伤能好成这样，你婶婶的药发挥不少作用吧？上回咱们宿舍……” 女孩话没说完，顾婷婷就甩开她胳膊跑开了。 那女孩比顾婷婷高，性格大咧咧地，一点不在意地回过头来，反而对季芯澄道，“婶婶你别管她啊，她就这脾气，上回我们同宿舍的跟她借那药膏，不小心把瓶子都弄丢了，她可生气了，说是你给的，我们还哄了老半天呢！” 季芯澄听到这样的话很诧异，她还以为顾少泽一直没跟她提，是顾婷婷并不想见她。 视线落在不远处，顾少泽已跟上顾婷婷，季芯澄迅速给女孩们签了名并合影，然后才走到顾海棠身边，“他们俩呢？” 顾海棠没有回答她，而是将季芯澄拉着在身边坐下来，“有少泽在，你别管他们了，我有话跟你说。” 季芯澄也并没有想去找他们，只是习惯性不见顾少泽就问他在哪儿，忙了这一晚上，她也早就想跟顾海棠好好说说话，听她这么道，连忙就坐了下来。 “姐姐说。” 顾海棠也没有跟她周旋，上来就问，“我记得你们开始备孕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还没动静？” “啊？”季芯澄一怔，没想顾海棠问的会是这个事情，顿了顿，才道，“这段时间，有点忙……” 支支吾吾，顾海棠不由担忧起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为难的，不好开口？” “没有没有！” 季芯澄忙摇头，确实这段时间忙于新剧拍摄，又尽量遵守着作息，其间好几次都为了她充足睡眠，顾少泽就忍了下来，这会儿想来大约问题在自己，也就更有了些心虚的味道。 顾海棠微蹙眉，更多是忧虑而不是不满。 季芯澄只好道，“姐姐别担心，我们俩都没问题，我是想等着这部剧杀青之后，然后……” 她半天也没有‘然后’出什么来，但顾海棠似乎是听懂了，饮了口杯中酒，道，“那就好，芯澄，如果你有难处，一定要跟我说。” “我知道的姐姐，你别担心！” 两人又说了会别的事，忽然听见有人在楼上扬声喊着什么话，听了一会儿，竟是安子墨，他站在露台上，放声吼着承诺要给舒颜一个盛大的婚礼！ 在楼下院子里、泳池中的人们纷纷给他掌声和鼓励，气氛热烈起来。 也在这时，顾少泽原先安排在顶层阳台上的烟火纷纷投向夜空，绚丽的耀眼光芒四下绽放…… 泳池派对较预计的晚了一个小时结束，放眼望去，似都很尽兴。 季芯澄开心地推着顾少泽回楼上，准备洗漱的衣裳，听顾少泽边脱衣服边对她道，“你今晚表现很好。” 只道他指的是舒颜和唐棠的事，她确实对现在的结果很满意。 笑嘻嘻点着头，“是不是发现我优点又多了一个？我其实还挺善于策划的是不是？” 顾少泽也进到换衣间，拿过一件干净浴袍，就跟在季芯澄身后要进浴室，在门口被季芯澄拦住去路，“你干什么？” 顾少泽将脚步停下，他已经脱得很干净，唯剩一条贴身四角裤。 这时回答她前面一个问题，“我是说你今晚作为顾太太表现很好。” “怎么说？”季芯澄眼睛不敢乱看，但手扔拦在门框上，不让他进。 “你终于把自己放在我们家女主人的位置上。” 季芯澄听他这话，再看他大约是诚恳的表情，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夸赞，“以前我难道没有吗？” “没有，以前你只当自己是我顾少泽的女人。” 这话多少有些深意，季芯澄心下微动，正琢磨他是喜是怒，一失神就叫他钻了空子，将她腰身一带，两个人就一起进了浴室，关门。 “顾少泽，你……” “分开洗浪费时间。”他不由分说已经进了淋浴间，调水温，放水。 对呆站在洗脸台旁的季芯澄道，“愣着干什么？” 那理所当然的神情叫季芯澄一噎，但还是没有转身离开浴室的意思，热水散发的蒸汽渐渐在灯光下氤氲开一片雾气，季芯澄没多少犹豫，开始刷牙洗脸，她习惯先做完这些再洗澡。 等季芯澄刷完牙洗好脸，整个浴室已经都是水蒸汽，才发现顾少泽连排风系统都没开。 季芯澄便走到墙边摇控盒上去调，朦胧中按错了按键，一会儿是灯关了，一会儿又将淋浴间的冷气打开。 “磨蹭什么啊？你还要我忍多久？” 季芯澄背脊一僵，才腾地整张脸都红起来，等她转身，顾少泽果然已经踏出淋浴间，在系浴袍上的带子了。 “等你十分钟，十分钟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顾少泽淡淡瞥了她一眼，就走到洗脸池边开始刷牙，两人在洗漱的先后次序上，倒是一致的顺序相反。 季芯澄条件反射，连忙进了淋浴间，开始脱衣服。 却好半晌才回神，扬声道，“十分钟哪儿够，至少二十分钟。”她还要洗头发。 “十五分钟。”顾少泽拿开电动牙刷，含糊却坚定地道。 “顾少泽，你别太过分，你来洗这一头长发试试？” “那我来了？” “不可以！你要敢进来我可生气了！” 隔着磨砂玻璃门，顾少泽好笑地看着那道模糊身影，曼妙依稀可见，他果真笑出了声，这样的对话，是原来的他怎么也不会经历的吧，但就因为对方是季芯澄，便显得没有任何突兀。 他吐出口中泡沫，又到另一边吹干了头发，才走回来提醒季芯澄，“老婆，你还有七分钟！” “……知道了！” 淋浴间里传出的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听来像是应答，实则她已气极。 顾少泽好笑地想，她大约忘记了淋浴间的玻璃门可以锁起来。 就这么笑着离开了浴室。 十多分钟后，季芯澄穿着浴袍裹着干发帽，也出了浴室。 但卧室里却没见顾少泽，季芯澄循着他的说话声，在书房里看到他坐在长桌后头，已经开始忙于工作。 他总有做不完的事情，平日偶尔也是因为他一不小心忙到太晚，回到房间季芯澄早已睡下。 想他刚才在浴室那着急的样子，再看眼前十分专注地在与人讨论工作的神情，季芯澄没来由的，心里一阵失落。 将头发吹干，睡前准备都做好了，顾少泽那头依旧聊得如火如荼。 季芯澄有睡前喝口温水润喉的准备，房间里的温水壶已空，杯子里的水又凉了，她便拿着水壶下楼，拖鞋有意在木质地板上拖得‘啪啪’响，从他的书房门外走过。 甚至在厨房里磨蹭了会儿，她才上楼，可显然，顾少泽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看一看表，距离她从浴室出来，已经半个小时过去。 季芯澄想着明天的日程，喝了水打算先睡，关门的动作还是不受大脑控制地用了点发泄的力道，在深夜里，听来格外响。 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毕竟心里不是一点委屈没有的。 躺在床上辗转了会儿，季芯澄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没想到清醒意识不过维持片刻，就沉入睡梦。 感觉不过是一秒钟的事情，虽然季芯澄被闹醒已是一个小时之后。 闹她这个人此刻正半撑着光溜溜的上半身盯着她的脸看，睡裙早已不翼而飞，感觉到唇上刺痛，便知是被他咬醒的，“……你的会开完了？” 她实在困极，只是睁睁眼，含糊出声，又再次闭上，对裸露在空气中的身子，也浑不在意，像是放心将自己交给他了一样。 顾少泽轻笑，下一刻不再客气，开始上下其手。 “嗯……”季芯澄在沉重的因意与难耐的情欲边缘挣扎，不由自主逸出的轻吟令男人眸色略变，没有再给她太多的过渡，深深沉入，同时堵住她受惊后的低呼与呜咽。 季芯澄在昏暗的光线中睁开了眼，脑海中瞌睡虫霎时溃散，没了影踪。 突然地清醒叫她一时分不清身在何处，而顾少泽的某一处偏在这时动了动，像在提醒她，季芯澄骇然瞪大了眼睛，才发现根本发不出声，口中全是他的霸道气息。 “疼吗？” 季芯澄鬼使神差摇了摇头。 男人轻笑，继而开始放开了动作，每一下都令季芯澄如被抛入高空，无依无傍承受暴雨惊雷。 所有感官在无限放大，凡触及他的所在都滚烫如将她置于烈火上炙烤，季芯澄忍了好一会儿才赶上他的节奏，却还未及攀上他颈项，就到了一次。 感受到她的身不由已，顾少泽也艰难地停了停，放开她的唇，与她的重重喘息相较，他显然可称得上气定神闲。 “这么想，为什么不早跟我说？” 他低而暗哑的声音闯入她耳里，季芯澄又是不自觉的一个轻颤。 她刚才一时被他挡着难以呼吸，这时喘得有些急，带动身下与他联结的一处，酥酥麻麻如电击般的颤栗感让季芯澄不敢太过用力。 于是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她没有错过男人眼中越来越明显的揶揄，顾不得羞涩，待缓过劲来就抬起头，不由分说咬住他胸前某一点，男人疼得抽了口气，却仍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反而毫无预兆往她身上一顶，立即引来季芯澄的瑟缩与惊叫。 她终于知道，在这件事情上，她便是占了上风也不能算是赢的一方。 “……等等……” 季芯澄双手用力抵在他腰上，却并没有使影响他的动作分毫，只好调整着呼吸尽力出声。 这时的顾少泽也没有好到哪儿去，根本听不见季芯澄的劝阻，即便他听得见，大约也做不到。 他已经极力克制才不至于突破她的极限，在这件事情上，他总愿意让她觉得舒适，那才是他最大的满足。 “你们剧组晚上发来消息，明天你的戏调到下午，所以我把明早的会议提前开了，明天上午我们可以有半天假……” 他奋力中终于找到机会解释方才对她的疏忽。 季芯澄却显然没有听清，迷迷瞪瞪的，“……不要请假。” 第一百五十七章 够不够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许久之后，季芯澄才找回拥有四肢的感觉。 稍一动，却又‘嘶’了一声，头顶立即传来男人关切的询问，“疼？” 季芯澄勉强睁眼，才知道自己整个趴在他身上，费了点耐力才将曲着的双腿伸直，却在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他某处，终于像触电一般顾不得全身的不适，在薄被下一侧身，滚到了凉凉的床上。 “急什么？” 顾少泽侧过身来，先是把她往上提了提，让她枕在自己手臂上，然后让她也侧着身往自己躺过的地方挪了挪，季芯澄立刻感觉到舒适的暖意将她包围，这才收回原本想推开他的双手。 “是不是疼？”他又问。 季芯澄将头又埋得深了些，散下更多长发，在他的视线里将整张脸都裹住了，才闷闷出声道，“不疼。” “那你喊什么？” 季芯澄猛地抬起头，“我什么时候喊了？” 顾少泽抿唇笑，“就现在。” 她意会过来，想再躲回去，却不能了，被他又往上提了提，然后按在他臂弯里，再次闯入她口中，强势占据她所有早经历过他的领地。 其间，季芯澄隐约还听到他有力吞咽的声音，太过暧昧，终于分了神…… “够不够？”他放开她时，竟然这样问。 季芯澄羞恼地瞪圆了眼睛，半晌才能准确发声，“顾少泽，你能不能不说话！” 男人若无其事地笑，“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没发现么，你在睡着的时候都有反应，所以我才进得去……” 简直不能听，季芯澄‘啊’一声尖叫，当即抬手要推开他。 她本来就全身发软，这时又被困在他两手之间，拳脚根本施展不开，没得手就被他制住，“怎么，还有力气？那我们继续。” 他俯视着她，轻松将她两只手臂压在怀里，就要以行动传达他话里的意思。 季芯澄挣开他，往身后退，又迅速一滚，巧妙地将身子裹了起来，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背对他道，“我要睡了，你自己再去拿一床被子！” 顾少泽有些哭笑不得盯着裹成粽子一般的人，一时没有说话。 季芯澄被他这一闹，身上很疲倦，可哪里有半分睡意，闭眼听床另一边并没有动静，又忍不住睁开眼睛看了过去。 顾少泽正等着她动静，这一眼便知她睡不着，便又挪了过去，连被子将人都拥到了怀里。 “习惯了吧？事后得抱着你才能睡得着。” “你说我，你不也是这样？” 男人这时倒没反驳，只是“嗯”了一声，将她抱得更紧。 初秋的夜晚虽凉，但季芯澄将被子裹了两层，再被顾少泽这么紧紧抱着，很快就感觉到汗意，推一推他，“哎，被子分你一点。” 其时顾少泽已经闭上眼，真打算睡觉的样子，听这话又睁开了眼睛，“老婆心疼我着凉？”说着，已在她的示意下将被子摊了开来，盖在两人身上。 被子下的两具身躯很快又以彼此熟悉的姿势拥在了一起，顾少泽的手放在她的腰上，仅仅是移动个分毫，她都能够猜到他是不是真的想睡觉。 提醒他道，“要睡了，明早我还有戏。” “你没看手机？” “什么？”季芯澄这才睁开眼睛。 顾少泽又道，“我前面跟你说的你也没听见？” 季芯澄没有言语，寂静的夜里，分不清这几句话之间有什么关联，索性抬起身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 暴露在空气中的手臂顿时一阵凉意，手机好不容易摸到手里，适应昏暗光线的眼睛一时受不了强光，只好往手机屏幕一背，挡了挡眼睛。 顾少泽隐约一声叹息，从她手机中接过手机，把屏幕亮度调到最暗，再递给她。 “谢谢。”她习惯性道谢。 打开手机，耳边已听他道，“你们剧组今晚夜戏有工作人员受伤，明早的戏调到了下午，你明天有半天假。” 季芯澄这时也翻到这则通知，又看了眼大家的聊天记录，知道受伤的工作人员没有大碍，才松了口气。 “幸好没大事。” 她说着，退出群聊界面，意外地看到与商萱的聊天框上有未读提醒，便点了进去。商萱在九点之后回复了季芯澄邀请她来派对的信息，“谢谢你的邀请，我就不去了。” 回复之后又有新的消息，是接近十点的时候发过来的，像是精心编辑过的一段话，全放在一个灰色方框里：“芯澄，你当年并没有错，我们之间的误会已经解除，今后就不要再对我抱有歉意。我原来也以为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但现在我渐渐发觉，我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再勉强自己成为过去的商萱去跟你们来往，我会觉得很有负担，并且对我而言意义不大。我剩下的时间不多，就想安安静静度过。谢谢你和唐棠。” 反反复复将这段话看了三遍，季芯澄眼中涌起泪意。 “怎么了？”黑暗中，顾少泽问道。 季芯澄的手机侧着，他那个角度并不能看到手机上的具体内容，季芯澄摇了摇头，将手机锁屏，顾少泽顺手接过放回床头柜上。 等他收回手，就将她正式搂到了怀里，不是纯睡觉的姿势，季芯澄软软地，竟没有拒绝。 察觉到不对，顾少泽再次问道，“出了什么事？” 季芯澄终于落下泪来，泪水打湿顾少泽光洁臂膀，他很快动了动，起身要开灯，被季芯澄摁下，“是商萱，她说我们以后不要再来往了……” 她语带哽咽，十分难过的样子。 顾少泽对商萱印象本就不好，但季芯澄真正哭起来，他也不能坐视不管，便问：“为什么？” “她说她的时间不多了，只想安安静静度过。” 见她哭得凶了，顾少泽不得不拿过纸巾来，替她擦脸，季芯澄问，“你说，上次她帮我们的事情，司乾知道吗？他会不会因此对商萱吵架，所以商萱才要躲我？” “她帮你，司乾为什么要跟她吵？”顾少泽不解。 季芯澄心里认定是司乾绑架她的这个念头很强烈，但她没有证据，也不敢贸然对顾少泽提起，是以顾少泽不明白她会这么说的缘故。 从他手中接过湿巾，按了按眼皮，季芯澄才道，“我在他们婚礼上失踪的嘛，又因为之前的事情，司乾大概不是很待见我，就担心他们会因为我的事情闹矛盾。” “你想多了，她大概就是指时间不多，死前不想再跟你们有密切联络，免得走的时候你们忘不了她。”顾少泽见她平复下来，将干湿两盒纸巾都放回他那侧的床头柜上，语气漫不经心，因此这个‘死’字就格外刺耳。 季芯澄大抵如此不再让他抱着，而是拉了枕头平躺在床上，“你别胡说。” 又道：“反正我是不会忘记她的，不管她是不是过去的商萱。”好似自言自语，又好似回答商萱那段话。 顾少泽也在她身边躺下，想靠近她，又克制着，而后侧身撑着脑袋看她。 季芯澄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房间里安静了片刻。 “季芯澄。” 顾少泽连名带姓的称呼，叫她立即回了神，侧头看他，“怎么了？” “你能不能少管点别人的事情，上次被绑架就是因为太替他人着想，你这么快就忘了？” 昏暗中，季芯澄这个角度并不能看清顾少泽的五官，但他低沉的嗓音季芯澄却听得一清二楚，他没有指责她，反而更多是心疼。 季芯澄知道他的意思，软了语气，“知道了，我以后一定少管闲事。” 她这话中的落寞，顾少泽也听得分明。 默了默，究竟还是没能忍住，将她拉到怀里，安慰道：“但我并不是说你做错了，你没有做错，善良并不是过错，错的是与善良对立的人。” 这样的话出自向来利已的顾少泽口中，季芯澄多少还是有些诧异的。 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像是没话找话，“那你的意思是？” “有你老公在，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我在你身后，让我来给你兜底。” 他慢吞吞说出这一句话来，显然是字斟句酌。 季芯澄见他片刻之间前后矛盾的样子，忽然心间涌起无数慨叹，他既怕她出事，又不想限制她的自由，这大概是他最大限度的退让了吧？ 一直以来，这就是顾少泽对她的态度么？只不过他一直没有亲口说出来。 季芯澄再次泪盈于睫，这次却是带着喜悦，摸着他下颌的指尖落在他唇上，轻轻描摹，仿佛格外爱惜。 “我知道了，谢谢老公。” 她将自己贴近他，借着手的位置，吻落在他下巴上，然后是唇。 她不得章法的啮咬令顾少泽失笑，搂紧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头稍往后退了退，望住她，“你确定不想现在睡？” 季芯澄却说起别的，“姐姐今晚问起我们备孕的事。” “嗯，她怎么说？”顾少泽声音低而魅惑，季芯澄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 “她问我们怎么还没有消息。” “嗯，我也想问来着。”他说着，掌心从后腰移到她小腹上，声音略高了些，“今晚看到安子墨和许默的儿子，我忽然很羡慕，等到我们也有像他们一样那么大的孩子，会是什么感觉？” 季芯澄从来没敢将‘羡慕’这个词用在顾少泽身上，因为她以为他这样的人大抵不会有这样的情感，太多时候都是别人羡慕他，却没想到，真实的他原来是这样…… 有一刻恍惚，直到顾少泽问她，“你在想什么？” 她才道，“你是不是更喜欢儿子？” 安子墨和许默的都是儿子。 “我喜欢女儿。”他没有犹豫答道。 季芯澄不无意外，“为什么？” “儿子也可以，但一定要生一个女儿，像你的。” 季芯澄忍俊不禁，“你这话，将来要是我们儿子听到了，他该多伤心呐！” 顾少泽没想那么远，他只惦记着眼下，欺近她，唇已经落在她耳畔，“是吗？那也没有办法。” “你就是喜欢女儿？还要像我的？” “嗯。” “那你是不是会把对我的爱，对我的好，都分给她？” “那不一样。” “我怎么能相信你？你现在只有我，当然这么说。” “那你给我生一个女儿，然后再看看，不就知道了？” 男人的声线已经明显有了变化，季芯澄同时感觉到变化的，还有他身上别的地方，知道是自己的撩拨起了作用，她有些惊于这样的卓有成效，临阵又退缩起来，“顾少泽，你明天也要上班，不如我们还是睡觉吧？” “我说过了，我把明天的会议调到晚上，明早我也有假。” 季芯澄一怔，原来他之前在书房里的忙碌，是因为看了她的手机才临时做的决定。 知道缘故后的季芯澄心头软下来，哪里还有理由拒绝他的渴望。 索性放开自己，抬臂抱住他的腰，“那么，你快一点？” 顾少泽笑着说好，却在许久之后季芯澄开始讨饶时，他才不紧不慢道：“其实这事我说了不算。” 季芯澄汗流浃背，比起之前的一次，这一回可真是太累人，她隐隐约约还听顾少泽让她给女儿想名字，心下不禁暗骂：这时候哪还有力气想别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欠揍，怎么精力能如此旺盛！ 迷迷糊糊中，季芯澄被什么烫到，睁眼，才发现是顾少泽在给她吹头发。 “没给你洗头发，但洗澡的时候弄湿了。” 季芯澄要喝水，顾少泽忙关了吹风机去给她端水，端了水回来，季芯澄已经从沙发上下来，不仅下到地面，还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 将水送上去，男人道，“你能走？” 季芯澄接过水看了他一眼，“为什么不能？”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季芯澄当即怒瞪了回去，“顾少泽，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天都亮了！你居然……你真的太过分了！” 骂完连忙转身，身后男人已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一百五十八章 狠话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宋杞出院这天，阳光很好，商萱大早上就到医院来了。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宋杞站在病床边收拾简单行李，看到商萱进门，很是讶意，墙上钟表才刚过八点一刻。 商萱笑笑，将手中提着的餐盒放到会客区小桌子上，“我平常也起得比较早，干脆过来给你送点早餐，办出院手续也挺麻烦的，吃了早餐去比较好。” 她说着，已经开始打开袋子，替他将早餐摆出来，是一碗白粥，还有几个素菜包子。 “先吃完再收拾吧。” 宋杞将病号服换成了自己的衣裳，那衣裳是商萱前两天替他到家里取来的，原本合适的尺码，现在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 商萱有些感慨，“你瘦了好多吧？” 宋杞洗了手坐下来，拿起包子就咬去大半，不甚在意，“能胖回来的。” 商萱也笑，看着他吃。 “你吃过了吗？”把几个小包子都解决掉了，宋杞才想起来抬头问商萱。 商萱虽然看着他，眼神似乎有些出离，这一个月来，商萱经常到医院来看宋杞，有时两人坐着半天不说话，各自捧着一本书可以打发一天，她经常这样，宋杞已经有些习惯。 这时听到宋杞的询问，商萱回了神，点点头，“我吃过了，这家包子铺很出名，等你出院就吃不到了。” “为什么？” “在我家那边，离你住的地儿有点远。” 宋杞‘哦’了一声，点点头，埋头喝粥，喝两口才道，“我可以到你那边去吃。” “太远了，四十多公里，可惜没有分店。” 商萱笑笑，当他是开玩笑的样子。 宋杞正想说什么，商萱手机响起，她没有避开宋杞，与对方也没有多说，只是重复两句“我不需要”就挂了电话。 她神色平静，看似没有异常，可宋杞知道不是。 喝下最后两口粥，宋杞才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商萱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手机，又在走神。 “我去办手续，你在我这儿等我吗？还是去门口的茶馆坐坐？我请你喝茶。” “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你。” 宋杞点点头，知道问她她也不会多说什么，便拿了资料包去办出院手续。 一个小时后，等宋杞回来，商萱已不在病房，他原本急切的步伐忽然就缓了下来，将装着病历与单据的袋子放到专门收集体检报告的小包里，保温杯、手机、充电线，一一装起来，而后是床头柜上一本书。 《远山淡影》，作者是一位日裔英国家，商萱带给他的。 书不厚，却反复只看到三分之二不到，并没有记住里面的内容，不是书不好，而是宋杞在看书的时候，坐在房间的商萱让他根本无法汇神。 他即便没有看她，也能强烈感受到她的存在，现在、过去，宋杞不自觉就会联想很多很多。 “这本书你看完了吗？”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宋杞诧异抬头，商萱从门外进来，对着他笑。 “我以为你走了。”手中的书塞到包里，然后拉上拉链，这病房里，他的所有东西都已收齐。 “刚刚保洁在做洗手间的卫生，我去了公共卫生间。”她解释。 宋杞眉眼这才舒展开，递给她纸巾擦手，听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宋杞准备叫车，商萱伸手拉住他胳膊，“走这边，我开车来的。” “你有车？”宋杞意外。 “最近刚提的。” 医院大门口车来人往，宋杞很自然地跟商萱换了个位置，让她走在里侧，商萱看在眼里，道：“之前也有的，不过不是我自己付的钱，就没有再用。” 两人走到大门外的露天停车场，一辆白色凯美瑞应声解了锁，宋杞连夸了两句，商萱不懂性能，只是见过之前一个客户开这个车说还挺好，直接就买了，当时4S店的人都很惊讶，连连问她是否有其他问题需要确认，她提车跟买菜一样简单。 倒不是商萱钱多，只是对这些实在不觉得应该多上心，只要能开，质检过关，其他她并不在意。 正准备上车时，从对面的一辆奥迪上下来两个人，都戴着墨镜，走在前面的一位主导气场十分强悍，宋杞不由多看了一眼，但见对方朝他们直直走来，才会意过来，便停下了手中开车门的动作。 果然一旁的商萱已经怔住，也站在驾驶座门外，看着走过来的男人，没有上车。 “司太太。” 先打招呼的，是走在落后一步的男人，他摘下墨镜拿在手里，手中提着公文包，对商萱微欠身，很是敬重。 “周律师。” 商萱也淡淡回了一声招呼，而后视线在周律师跟前的男人身上略略扫过，“真巧，在医院见到。” 为首的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面向着商萱，没有摘下墨镜的意思，但宋杞这时已认出来，他就是司乾。 商萱的丈夫。 “搬出来住，就是为了来医院做陪护的吗？” 司乾出声，依然没有摘下墨镜，他的脸几不可见往宋杞的方向侧了侧，仍然直面商萱。 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听这声音，气压已然很低。 宋杞想出声解释，然而商萱更快一步，她神色始终淡淡的，仿佛波澜不惊，对面前的人道，“这位是我朋友宋杞，上回你们见过。宋杞，这位是司先生，你还记得吧吗？” 并不理会对方的质问，商萱转向宋杞的后半句，明显语气柔软下来，更添几分亲昵。 司乾只觉血气上涌，最终却仅仅抿了抿唇，“你什么意思？我们还没有离婚。” “这不是在离吗？我的律师周律师您应该已经见过。” 她神色镇静，很正面的回答，没有逃避，更没有带丝毫多余情绪，甚至可称得上轻声细语。 “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 商萱沉吟，当真仔细斟酌了下，才抬眸道，“司先生，你也看到了，我身边这位就是我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你很生气大概也觉得我跟他站在一起更和谐是不是？那是自然的，我们在同一家孤儿院里长大，有共同的经历和背景，我们不需要借助任何外力就能相互理解，不像你，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的豪门公子，和我们根本上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除了你，我们身边没有人不知道这个事实。”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周律师也不是外人，那我就直说了，司先生，我们签过协议的，订婚就是为了让你帮助我复仇。” “你不用拿这些虚伪的借口敷衍我，我们现在已经结婚，而不是在婚前。” “是，正因为我们结婚了，我才更确定我们俩不合适，跟你在一起，我日夜都顶着无止境的压力，我很痛苦，结婚前后那段时间我根本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你可以问我的医生。但最近就不一样了，自从我搬出来住，我的药量已经大减，这同样是事实。” “……” “你不用担心，我什么要求也没有，只要你同意离婚。” 沉默良久的司乾这才明确地指了指宋杞，“你放弃我，就是为了跟他在一起？” 商萱几乎没有犹豫就答道：“是。” “那我绝对不会同意离婚。”他的手垂下来，语气更添决绝。 “……”商萱望着他，那神情就像在看一条可怜虫。 司乾忽而摘下墨镜，凑近她耳边道，“我得不到的东西，宁可毁了也不可能落到别人手里！你若坚持要跟他在一起，就不怕他性命不保？” 宋杞从侧影里亦看到司乾的咬牙切齿，要上前去，却被周律师拦下，只听周律师对他道，“这位先生，他们才是夫妻，至少目前还没有离婚，你大概也不想成为他们婚姻的破坏者让司太太变得被动吧？” 宋杞生生忍下来，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 “是吗？”商萱的眼睛很冷，盯着司乾仔仔细细将他看着，“你不是没有试过吧？他住这么久的医院，难道不是拜你所赐？” 她声音很低，主要是不想让宋杞听到后为她担心。 但司乾听得清清楚楚，包括她语气中的嫌恶与漠然。 她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如此嫌恶的表情，司乾一时怔在那里。 “你拿季芯澄要挟我，现在又拿宋杞要挟我，司乾，你真的觉得你是爱我的吗？没关系，如果你真的想，你大可一试，但我告诉你，即便真是那样，我也不会回到你身边。我这条命原本就是靠你才活下来的，你大可一并送我去死。” 她的声调仿佛没有起伏，却让一字不落听完的司乾不敢有丝毫懈怠。 商萱的拧，更多时候表现在她说到做到这一点上，她从来不习惯失约，言而有信是她的本性。 司乾知道自己在这一点上根本赢不了她，点点头，笑了。 他笑得有点悲怆，从宋杞的角度看过去，阴凉凉的。 “不能动他们，行啊，那我自己我总能做得了主吧？商萱，我不会离婚，绝对不会同意！” 他几乎在她耳边低吼，冷冽的眸光如利刃划过她眉宇，然后不曾停留，重新戴上墨镜带着同律师向医院走去。 直到人都走远了，商萱还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的眼神又变得涣散，宋杞几乎不忍上前打断她。 直到宋杞隐约察觉到她似要站立不稳，才上前去扶她，“你还好吗？” 商萱抬起头，那双大眼睛里空洞渐渐散去，有了焦距，她有些不自在地舒了口气，立刻向宋杞道歉，“对不起啊，我没想到会突然遇到他，把你连累进来。” 宋杞垂了垂眸，掩饰眼底失落，他怎么会害怕被她连累，他忽而有些难过，她下意识就要跟他撇清关系。 “没关系。要不，我来开车吧？” “你？” “是啊，看到车子就手痒痒，躺了这么久我都烦了。” 他小心翼翼，但语气却尽量显得轻松，给她留足了余地。 商萱感激地对他一笑，点头将钥匙交给宋杞。两人各自入座，宋杞大致看了眼操控台，然后才将车子驶出停车位。 他驾车很稳。 “刚才的事，真的很对不起。” 商萱再次提起，她心内不安，为司乾那句发狠的话，如果他真的敢对宋杞和季芯澄动手，商萱就是觉得哪怕自己以命相抵，也对不起昔日的好友。 宋杞并不清楚她的心思，只道她是拿和他在一起当借口应对司乾，觉得对不住他。 只是笑，“真的没关系，你要还当我是朋友，就不要再跟我说这样的客气话。” 商萱微扬唇角，勉强给他一个笑意，而后陷入沉默。 之后两人一路无话，宋杞将车子直接开回家，到了他住的小区，仿佛所有人都认识他，从小区看门的保安到各处楼层的邻居，都对他的身体健康表示很关切。 宋杞前前后后都笑脸相迎，与那些大叔大妈拍着胸脯保证没事了，其间他们问得最多的就是宋杞身边的商萱是不是女朋友。 宋杞打着哈哈，“朋友，是很好的朋友。” 对方大多数都表示不信，“不用害羞，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福不就来了嘛！” 也有打趣商萱的，“姑娘，我们小宋老师可真是顶好顶好一小伙子，你这是找对人了！” 直到两人进到单元楼里，耳边才清静下来。 商萱有些后悔刚才没听他坐在车上等，“不好意思啊，又让大家误会你了。” 宋杞住在三楼，拿钥匙开门，回头睨了她一眼，“你又来。” 商萱笑了笑，当了一路闷葫芦，这会儿才像是真正活了过来，表情轻松了些，“你在这里很受欢迎。” “我假期多，又跟这里一个物业主管是老同学，周末或寒暑假做过几回义工，跟小区里上了年纪的叔叔阿姨都挺熟的。” 宋杞拿鞋子给商萱换，是男士的拖鞋，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你将就一下。” 商萱这时才道，“你没有交往过女朋友吗？” 第一百五十九章 我不想错过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话题的突然转换，令宋杞怔了怔，但随即他就恢复如常，引商萱到客厅，才道，“这种事情，可遇不可求。”他随意带过，而后道，“家里大半年没住人，你先坐，我收拾一下。” 宋杞要请商萱吃饭，但这会儿时间还早，到小区楼下时他提议，让他把行李放回去，然后再送商萱回家，在她住地附近找餐厅吃饭。 但商萱显然没有很想回去的样子，稍犹豫，宋杞便邀请她到家里坐坐。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不需要多余的思考。 商萱点头同意。 前两天她也曾独自拿了钥匙替他到这里拿衣服，但主人不在家，她不便多停留，眼下再次来到这里，确实如宋杞这个人一样，这个家每个角落给人的感觉都是如此恰到好处。 “我帮你一起收拾。”商萱将手包放在沙发边上。 “不用，你四处参观一下，可以到书房坐坐，我给你冲杯茶，家里还有初春时的龙井。” “你能不能别这么客气？感觉都不像你了。” 商萱并没有听宋杞的，直接进了厨房，很快就找到壁上挂着的围裙系上，开始有条不紊收拾起来。 宋杞有些出神，总慢半拍跟在她身后，偶尔还不小心挡住她去路，又慌忙后退。 惊慌失措的样子。 商萱停下来，好笑地看着他，“真的没关系，我一直都是自己住，做这些还是比较擅长的，相信我。” 宋杞唯有点点头，“那……” “你去收拾你的房间和其他地方吧，我帮你把厨房整理好。” “那我就不客气了。”宋杞终于笑起来，神色自然了些。 其实宋杞的厨房很干净，只不过太久没有使用，锅碗瓢盆都要拿出来清洁一遍，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需要特别整理的，商萱将过滤好的水浇了出来，倒在玻璃壶里晾着。 然后拿了一次性抹布开始擦各个角落里的灰，从客厅到书房，看到宋杞一直在阳台上洗很多衣服，而后一一晾起。 其间商萱喝了杯晾凉的白开，看着迎风轻轻飘扬的白色床单，她内心从来没有如此安宁过，这让她有一股要将此刻留长一些的冲动。 等宋杞洗完要洗的，商萱已经将屋子里能擦的地方都擦了个遍，宋杞便开始给地板清洁。 吸尘器和扫地机器人同时作业，声音有些喧杂，商萱拿着宋杞泡好的龙井来到他的书房，在宋杞的书桌上看到一张照片，照片夹在书本中间，许是她方才替他整理的时候掉出来的。 拿着照片站在桌前的商萱，良久没有动作，忘了坐，也忘了将手中端着的茶杯放下。 就那么目不转睛盯着照片看了很久。 唐棠站在最中间，两只手臂一左一右挂在季芯澄与商萱脖子上，宋杞站在商萱身旁。 她已经想不起来那张照片是何时拍的，照片里四个年轻的面孔都笑出了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肆意绽放着属于青春独有的灿烂光芒。 让人眼前心上俱是一亮。 “这张照片是当时一个校内赛上拍的，当时你还没认出我是谁。” 宋杞的声音在身后轻轻响起，商萱侧头看了他一眼，这时将照片里外两个时间同一个人做个对照，时光的痕迹就格外明显。 “我都忘了，居然还拍过这个照片。” “当时我们那个作品赢得漂亮，照片拍了不少，但我这里就这一张。”因为只有这一张上，他和商萱站在一起。 商萱笑笑，感喟道，“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啊，想起来，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她舒了口气，在桌子旁的椅子上入座，宋杞关切看着她，“是不是有点儿累？再坐一会儿，我们去吃饭。” 看了看表，已过十一点，商萱忽然道，“不如我们叫外卖吧？” 这一刻，她莫名地想在这个屋子里多待一会儿。 宋杞只道她是忙累了，满怀歉意，靠在桌沿一侧，“让你来做客的，却没想到把你累着了。” “没有，对吃的我向来没有很特别的感情，大多时候在家里也只是随意弄一弄，路上回来的时间，不如坐这里看两页书更舒坦。” “那要不我在家里煮一点？外卖毕竟不卫生。”宋杞拿手机，开始叫送菜上门。 “也好的，就是不要太麻烦你。”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很是轻松愉快。 商萱手中还拿着那张照片，这时已不再细看，仿佛借着它将思绪飘得很远，“我当时怎么会没有认出你来呢？你跟小时候其实很像。” 宋杞的书架上，还放着孤儿院的合照，那合照里，是十多岁的宋杞和商萱。 两相对比，确实眉眼都是极相似的。 “大学里追求你的男生那么多，你大概看都看不过来，也不想多看一眼，所以就把我也给忽略了。”宋杞迅速下了单，然后将手机放下来，笑看着商萱道。 他此刻穿着白棉短袖，套了件白衬衣，扣子没扣，袖子挽起来，姿态很是闲适，笑起来的眉眼显得年轻，不仔细探究，与那青春期的大学生似乎没有两样。 商萱移了眼，否认，“哪有，当时你是芯澄妹妹的男朋友，我就没往别的地方想。” “说得好像我没有女朋友，你就会多看我一眼一样。” 商萱不由一怔，听他这话，似有别音，不由看向宋杞，后者却已是眉眼含笑解释道，“开玩笑的，别介意啊。” “不会，你那时候性格似乎不是很开朗，不像现在这样。” 宋杞仿佛这时才走进回忆里，顺手拿过她手中相片，若有似无打量旧时光里的自己，“你们那么多女孩子，就我一个男生，多少应该矜持一点。” 事实上，宋杞不得不承认，是商萱的出现，让他重拾了对人生的信心，在那之前他只对肩上的责任负责，要学习要出色，要把债务还清要回报孤儿院，却从没有想过对自己负责，如他本人是否开心，是否有愿望，不觉得应该去想。 宋杞是在七八岁的年纪里被父母送到孤儿院的，他已经有鲜明的记忆，父母的无可奈何，冷清孤儿院的残破不堪，他都记得。院里人手短缺，他这样年纪的孩子理所应当要自觉担起劳动力，一年到头吃不上几餐饱饭在那时候是极正常的，而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没有资格去上学，任他使劲浑身解数也逃不出那个逼仄樊笼，那种无助的孤独感，他在成年后梦见还是能够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已经开始试图逃离孤儿院，哪怕明知那可能是一条死路。但就在这时，商萱出现了，商萱比宋杞小一岁，她原来在另一座城市的基督教堂里长大，那个教堂的管理者是个外国人，她资助商萱上学，但因为一场火灾，教堂烧毁，商萱不得不被送往愿意接收她的孤儿院。同样是孤儿，许是商萱的经历不同，她看起来与常儿无异，话多，性格乐观，会识字会唱歌，在宋杞幼小的漆黑心房里，突然地射进一道强光。 商萱的出现让宋杞彻底变了一个人，他开始受她感染变得乐观，她教他识字，也因为商萱的到来，孤儿院有了第一本资金救助，宋杞得以和商萱一同上了小学。他天性伶俐，在商萱的帮助下很快赶上进度，两人到了初一时，宋杞的成绩已经远远超越商萱很多。 就在宋杞对自己的人生已感到很满足，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时候，商萱被人领养了，他后来每每想到当时，只觉老天有意这么对他，因为人总不能永远事事如意，商萱的出现似乎就是为了帮助宋杞走过人生最艰难的一段旅程，他心下感激，却也痛恨。两个年少的孩子彼此相伴的这几年，对宋杞是决定性的影响，对商萱也不是可以轻易忘记的，他们约好长大后要再见面。 但那个年月里，约定显得多少微不足道，宋杞以十二分的努力一路艰难靠奖学金上了大学，他借所有途径寻找商萱，始终一无所获，而这时候突然出现在他生命里的季欣然，让宋杞终于有了放弃的念头，他在季欣然的穷追猛打中隐约看到商萱的影子，这个发现他不愿承认，让他承认他与季欣然在一起是因为商萱，他觉得难以启齿。可偏偏命运弄人，在她与季欣然在一起不久，他就遇到商萱了。 商萱竟还与他同校，这个发现让宋杞痛苦了很久很久…… 门铃声在这时响起，商萱一边接电话一边提醒宋杞，宋杞这才从冗长思绪中回神。他手中还拿着那张照片看得入神，而商萱接了一个很长的电话，声音轻柔语气平和，似在与出版社那边商量她的绘画作品事宜。 将照片放下，他起身前去开门，是在手机上点的新鲜蔬菜和水果。 宋杞简单的做好两碗面和几个小菜，摆上餐桌去书房叫商萱时，她还在讲电话，宋杞没有出声，手势示意她可以吃饭了，她这才点点头，与对方说了几句后收了线。 “事情很棘手吗？”给她递了纸巾擦手，宋杞问道。 “还好，就是版权的问题，我正在整理转交律师处理，后续这方面的问题我就不再出面了。” 宋杞心下抽抽地疼，或许是他想多了，他总觉得她如今这样平静，是在做着最后道别。 “很好吃！”商萱喝了口汤，由衷赞道。 她喜欢吃带面的汤，这个习惯在很多年前就这样。 宋杞决定不再想其他的，好好吃完这顿饭再说。 “不知道你现在口味，我就往淡了做。” “刚好，我平常吃得也比较淡。” 简单的面食，佐料并不见得很多，但汤里的浓厚滋味层次丰富，商萱不得不承认，不是她不喜欢对食物讲究，而是从前并没有碰到真正能让她愿意记住的。 “没想到你这么会做饭。”商萱赞道。 “毕业后出来工作，前几年还能忍受外卖，渐渐地就不行了，之后尝试开始自己动手，慢慢学起来，日积月累，倒也有所进步。” 商萱点头，“日积月累，确实，时间的力量很强大。” 商萱专心吃着碗里的面，胃口看起来不错，与她平日里对待其他人事上的平和淡然有些许不同，宋杞原本就心不一焉，这时看着这样的商萱，又近在咫尺，不由就生出恍然若梦之感。 “你怎么了？是不是做饭做累了？” 好一会儿后，商萱已吃好一半，忽然抬头见宋杞那边还没有怎么动，带些诧异问道。 “阿萱，……” 他像过去一样叫她，“你在医院停车场里说的话，能不能让它变成真的？” “……” 商萱脸上轻松的表情有一刻僵了僵，而后拿纸巾拭嘴角，仿佛平复情绪后才抬起眼睛看他，彼此都是成年人，她知道他如此郑重指的是哪一句。 “宋杞，或许你觉得我现在这样子很可怜？” 宋杞眼底有沉痛氤氲，“不，我没有同情你。阿萱，我不知道从何说起。”他顿一顿，在她温和目光中鼓起勇气，“季欣然之前我没有交过女朋友，在我心里，那个位置除了你不应该是其他任何一个人。我找了你很多年，但通过季欣然我更确定，那之前对你的喜欢并不是孩子气的执著，可当我明白这个道理又重新遇见你的时候，我已经跟季欣然在一起……” “宋杞，不要再说了。”商萱垂眸，心下隐约一声叹息。 “阿萱，我不想再强迫自己装作若无其事面对你，我喜欢你，一直都是，我做梦都不敢想像你会像现在这样坐在我家里，坐在我对面，吃着我做的面，帮我打扫卫生，我……”他竟然哽咽起来，“我不想错过，这一次，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商萱缓缓抬头，当宋杞发红的眼睛望进她心底，她终于不忍地别过头去。 “宋杞，你知道我的情况，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第一百六十章 假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阿萱，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在遇见你之前，那时我大概不到十岁，但已经对周遭人事失望透顶，如果不是你的到来，我想我早已经死在孤儿院外不知道哪个阴暗角落里。你不仅让我活下来，你的出现更是当时我心里唯一的光亮，是你让我重获新生。” 宋杞迅速说完这一段，不等商萱反应，他又道，“我不在乎你还有多少时间，这次我死里逃生，能够重新见到你，我心里只有感激，与你在一起的每一秒钟，无不是上天对我的馈赠，是我自私地想要更多，并不是因为想要同情你或觉得你可怜，你明白吗？” 他眼中的爱惜愈发明显，商萱抿着唇，说不出话。 “或者，你不需要这么快答复我，你可以先考虑。” “宋杞，”商萱平缓出声，“我听唐棠说过，四年前那场意外，是季欣然对车子动的手脚，我之前不明白，但现在好像想通了，你是不是因为我才跟季欣然分了手？” 大学生活接近尾声，与季芯澄合作的那个项目上，宋杞见到商萱，对他的关注便一发不可收拾，可宋杞心里仍然清楚地知道，如今的商萱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商萱，他心里即便再想两人关系更进一步，也要首先对当时的女朋友季欣然负责。 他很矛盾，可从来没有哪怕一丝越矩的行为甚至念头。 甚至让商萱知道他们同在一个孤儿院里生活过，也是宋杞在几次的接触后才被动地告知，而商萱也是那之后才认出他来。两人相认后关系更近了一步，但宋杞知道，在商萱心里，她始终当他是哥哥一样的存在。 在学校里，很多男生追求商萱，有段时间为应付一个死缠烂打的学长，对方要见到商萱所谓的男朋友，不然不会死心，于是宋杞就提议两人在学校里假装拍张亲密的照片，好帮她解决这个难题。 亲密照有很多种方式，但最直接的莫过于亲吻。 两人在学校湖边，自然就想到了这一点，于是借位拍下了这张照片。 而这张照片，不知何时传到季欣然手里，季欣然质问宋杞，宋杞没有否认，两人这才分手。但这不过是导火索，宋杞深知，真正让他与季欣然走不下去的，是他心底里忘不掉商萱。 而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可能对商萱直言。 于是他道，“我们俩分手，主要还是性格不合。” “但你始终对季欣然报复我心存歉意。”商萱直言，“你因为对我觉得亏欠，所以想借此补偿我。” “……” 宋杞没想到她会这样想，且用的是陈述而不是疑问，一时白了脸色，良久后，才嗫嚅道，“阿萱，我跟季欣然在一起，只是因为她当时给我的感觉让我时常能想到你……我知道我这样很无耻，可事实就是如此。” 商萱惊讶地盯着宋杞，有些颠覆她过去对他的认知。 她心里除了当他是大哥哥一股的存在，更是难得的知己，他们之间有相似的经历与过去，使得在许多事情的看法上也几乎都是一致的，她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想要依靠，那是对全然信任的家人的想法，她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之间除此之后还会有别的…… 商萱再次陷入长久沉默。 宋杞起身收拾碗筷，他那碗面根本没怎么动，但已经凉了，他借此转移两人之间仿佛已经凝固的气氛，还是那句话，“你不用马上答复我，你……” “宋杞，这样有可能让你变得更加痛苦。” 他停下就要转身离开的动作，抓着筷子的手紧到指节泛白，“阿萱，在我人生中痛熬的时候，我总能想到你，是你让我知道回忆可以是甜的，哪怕是在回忆里，见到你的每一秒都能让感到无比开心。如果这一生，最终我也没有办法跟你走到一起，那才是我最大的遗憾和痛苦。” 商萱坐着，宋杞站着，她微仰头看着对面的男人，看了许久许久。 “好，那么我们在一起。” 宋杞目不转眼盯着神色平静的商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似地，将自己手中的碗筷放了下来，“阿萱，……” 商萱垂眸打断他，“我也不知道这样决定对不对，但至少这一刻，我是愿意的。” 内心喜极而泣的宋杞，眼眶更红，但唇角却隐约有了笑意，那笑意近乎带着颤抖，向她伸出手道，“好，我知道了。” 商萱自然而然将手放到他掌中，却将他拉回对面坐下，神情是温和的，“我还没吃完。” 宋杞也不知道自己伸手是想做什么，只是想离她近一些，这时听她这话，不由笑了起来，为自己的愚笨与呆头呆脑。 商萱也看着他笑，放开他的手，低头喝汤。 “凉了吧？”他问。 “不凉，没什么油，不怕的。”她低头又喝了一口，“我以前好像吃的都不是汤面。” 这个夸赞有些突然，宋杞看着她，一时又失了神。 商萱看看他手中那碗面，又看看他的脸，认真问道：“你真的是不饿，还是对着我吃不下？” “现在饿了。” 宋杞重新拿起筷子，埋头狼吞虎咽吃了起来，那样子就如得到安抚的孩子，眼角眉梢都是熨帖的欢喜。他明白，眼下的商萱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但只要她愿意让自己名正言顺留在她身边，宋杞不在乎其他任何名目。 而商萱，看着这样的宋杞，在他没有留意到的时刻，眼中隐约有泪光闪过。 - 晚间，顾少泽参加完一个饭局，在会所里见到顾南。 顾南向来不多参加应酬，难得的几次也是极克制，从来不会把自己喝成这样。在顾南连顾少泽和顾常都分不清的混乱之中，顾少泽到底还是叫来司机，两个人一起将他送回了老宅。 顾南在龙城有自己的住处，但顾少泽从来没去过，便也没有费事打听。 将顾南送到家，顾少泽没打算多停留，但他看到顾婷婷房间里亮着灯，便问管家，“婷婷回来了？” “是的。”管家看了一眼那个门，眉间忧心忡忡。 顾少泽看出来，便问，“又闹脾气？” “一天没吃饭了，自从上回出事以后，她好像都没往家里搬过零食，性子跟变了个人一样，只怕晚上饿着睡回头又闹胃疼。” 顾少泽回想上次在家里的派对上见到顾婷婷，似乎听季芯澄提过她有些瘦了。 “厨房里有什么吃的？” “有粥。”管家当即便看出来顾少泽想法，“我这就去端。” 顾少泽点点头，下楼梯的脚步就拐到顾婷婷的卧房门口，轻敲门，里边没动静，他又敲了敲，才听见门板震了一下，像是有人拿东西砸到门上，随后响起顾婷婷不耐烦地怒吼，“说了别来烦我！” “是我，给你一分钟，把门打开。” 会限制她时间让她开门的，只有顾少泽，房间里的顾婷婷立刻没了声响。 几十秒后，房门被顾婷婷从里侧拉开，她面无表情，但看到顾少泽，还是不敢太过迁怒，自己转身去将地板上的抱枕捡了起来，闷声闷声打招呼，“叔。” “怎么了？”顾少泽站在门口没动，见她还穿着外出的衣服，一头齐肩的发乱糟糟的，脸色极差，不由蹙眉。 “进来吧，我还没睡。” 这时管家也匆匆捧着个托盘到近前，顾少泽伸手接过，便进了顾婷婷的房间。 顾婷婷知他用意，马上又沉下脸来，“我不吃！” “管家说你一天都没吃饭了？“他不管她的反对，将盘子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 “一天不吃饿不死的。” “究竟是什么事？” 顾少泽不耐烦看她这样萎靡不振，倒宁愿从前那般蛮不讲理，至少生气勃勃。 “期末考试在即，临时抱佛脚没看出来吗？我不就是两餐没吃，你们就问问问，好像我马上要死了一样！” 顾少泽眉头动了动，人已走到她临窗的大书桌前，确实看到各式各样的教材书本摊开摆在桌面上，看似很用功的样子。 “课业很重？”他语气已经缓和下来。 “你才知道吗？现在真是后悔回国念大学，那些安慰你过了高考上了大学就轻松的可不都是屁话！” 顾少泽失笑，睨了顾婷婷一眼，“临时抱佛脚是没用的，能考多少就多少吧，先把饭吃了。” “叔，连你也这么瞧不起我？” “何必管别人瞧不瞧得起？你自己过痛快了就好，来，先吃完再继续。”他柔和下来的语气带着宠溺，像顾婷婷小时候跟他撒娇，他总说‘没关系，有叔叔在，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一般无二。 但成年之后，顾婷婷看到的只有叔叔对他的严厉与管束，不再是儿时任她胡作非为，是什么时候开始，她那个叔叔又回来了呢？ 顾婷婷看着顾少泽，目光带着探究。 顾少泽视线锐利得很，只问，“看什么？” “你最近是不是过得很开心？”她莫名问了这一句，就坐到沙发上准备喝粥的样子。 顾少泽也在她对面坐下，“为什么这么问？” “你都不爱发脾气了！”明明是好话，但顾婷婷此时说来，却有一股别扭的样子在其间。 顾少泽挑了挑眉，哪能不知道她意思，忽道：“你不怪她了吧？” “谁？” “你婶婶。” 顾婷婷动作一滞，很快继续往小碗里分粥，捧着小碗尝了一小口，才舀一勺多的送入口中，含糊道：“我什么时候怪过她了，我怪得起嘛。” 这话要由原来的顾婷婷说来，无疑满是冷嘲热疯，但眼下的顾婷婷，这几乎是自言自语的嘀咕，让顾少泽已然确信，季芯澄这段时间让他转交的美容土方子，还真是没白给。 见顾少泽若有所思，没有什么反应，顾婷婷又道：“叔你是不是特为难？” “什么意思？” “她其实也烦我的吧？我那样骂她，你还让她去给我找什么药膏。” “不是我让她找的。” “什么？”顾婷婷显然不信。 “她是怕你知道是她找来的不愿意用，才让我转交。” 顾婷婷眨了眨眼睛，看看顾少泽，又低头吃两口粥，才慢吞吞道，“谁说我不愿意用的，效果这么好的东西，谁送我都愿意用！” 顾少泽轻笑，好面子的小丫头，这点实在像极他。 看着她吃完大半碗粥，才准备起身，临走前道，“你别想太多，你婶婶才不像你这么小气量，动不动记仇，之前你对她那态度她都没怪你，还很后悔那天在会所门口没把你带回家，她反省过，说不应该被你骂那么几句就掉头走。” 顾少泽说着已经绕过沙发向门口走去，顾婷婷连忙放下碗跟了出去。 “叔，我送你！” 小丫头抿着唇，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喜悦，顾少泽揉了揉她乱发，点头跟她一起下楼，“别熬太晚，分数不能代表什么，差不多就行了。” 顾婷婷以前从来不懂得礼貌，今天将他送到车上还叮嘱司机路上小心。 “既然这样，你替我谢她吧，也帮我跟她道个歉，就说我原谅她啦！”顾婷婷敲下后座车窗，对顾少泽最后来了这么一句。 顾少泽佯装没有听懂，一本正经问她，“她是谁啊？” 顾婷婷恼瞪他一眼，“哎呀！我不管，反正我已经说了，你要不转告也不是我的问题！张伯伯你快开车！” 车子驶入林间车道上，连司机老张也感叹，“经过这次的事情，小小姐倒是懂事了许多。” 顾少泽笑而不语，他想到季芯澄，大概她听到这话会比他更开心？ 但结果却出乎顾少泽预料，他回到家里，将顾婷婷那一番话转告季芯澄，没想到她敷着面膜半晌没有吭声，顾少泽又‘喂’了一声，她才懒懒道，“你不用假意安慰我了，你侄女不喜欢我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我不至于因此心里有什么。” “你说什么，假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哄他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对啊。”她还理所当然答道。 顾少泽眉一挑，上前就将她脸上面膜撕了下来，引季芯澄惊叫，“喂，我才刚敷上！” “你解释解释，什么叫假意？你是觉得我顾少泽的侄女就是这么不识好歹，还是觉得我顾少泽道貌岸然随便就能编出这种话？” “……” 季芯澄从沙发上起身，有些莫名其妙，伸手要夺回顾少泽手中的面膜，却没成功，不由扬声，“诶你今天怎么了？奇奇怪怪的！” 被她这么一问，顾少泽索性将那粘乎乎的一团面膜扔到垃圾筒里，而后冷别了她一眼，向浴室走去。 在顾少泽看来，顾婷婷认可季芯澄解决了他横亘心头很久以来的一个难题，他感到无比的放松和喜悦，这种喜悦，他恨不得马上跟季芯澄分享，以为她也会松一口气感到开心，没想到她根本就不在乎，甚至不屑于跟他解释她的不在乎，这点让顾少泽无法理解，继而就发起火来。 等到浴室门‘嘭’的一声合上，季芯澄才耸了耸肩，无奈一声叹息。 她不过随口一句，就惹来他这么大怒气。她怎么会怪顾婷婷，那就是一孩子，孩子不是拿来计较的，虽然她每次面对顾婷婷的无名火有时也不由控制不住情绪，但根本上，她并不讨厌顾婷婷，她以为顾少泽能理解。 对待顾婷婷的问题上，季芯澄也曾深思熟虑过，顾婷婷喜欢她固然好，不喜欢季芯澄也没想要勉强，但她私心总是希望不让顾少泽为难，于是渐渐地，就在顾少泽面前表现出一副不在乎顾婷婷喜不喜欢她的样子，这样的话，假使季芯澄和顾婷婷闹起矛盾来，顾少泽至少可以轻松一点处理。 没想到她的好心倒叫他误会了，不过也不要紧，她会跟他解释的。 摸摸鼻子，季芯澄来到化妆台上，重新拿了张面膜撕开敷上。 于是十分钟后，男人穿着浴袍走出浴室，看到季芯澄仍然泰然自若躺在沙发上刷手机敷面膜，那纤细背影，对他有多敷衍就多敷衍，一气之下去了书房。 对此季芯澄全无察觉，敷好面膜才发现浴室里没人了，于是她进了浴室开始磨磨蹭蹭洗头洗澡。 一个小时过去，顾少泽在书房已经将事情都处理完，并且认认真真坐在位置上等了十多分钟了，还没有见到季芯澄人影。 她当真不知道他生气了吗？ 还是根本不想来哄他？ 顾少泽豁地起身，面无表情回到卧室，卧室里已关了灯，留床头他那侧的一盏，人家已经早就睡下…… 掀开被角，顾少泽报复性地将有点凉的手伸到她衣服里，季芯澄当即惊叫出声。 “你干什么？！” “我倒问你想干什么？” “我干什么了？” 肚子上的手被她抓在手里，倒不是一味推拒，无意识将他的手捂在她温暖掌心之中的动作，叫顾少泽眼底一松。 但他仍然很生气，却“你……”了半天也没有下文。 季芯澄躺在枕头上好整以暇仰望他的脸，她也才刚刚躺下，这会儿见他这模样，好气又好笑，“你要是还生气，就生完再上来吧，带着情绪睡觉可不好。” 顾少泽被她这一刺，哪还能无动于衷，反手一挣就往上握住她一侧丰盈。 尽管季芯澄将他的手捂了一会儿，与她身上的肌肤比起来，还是稍凉的触感令她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吟，不及反应，男人已欺身向下，咬住她要出声的双唇。 他很用力，却不见得真想让她受伤，这点他们都心知肚明。 季芯澄心下仍觉得好笑，这样的顾少泽，有多幼稚就有多可爱。原本推他的双手下一刻攀上他后颈，在他敏感位置一撩，果然顾少泽一个轻颤，即刻就松开她的唇。 “你讲讲道理好不好！”季芯澄逮住机会说话，将手挡在他唇上，任他咬她的手指也不肯松开，她继续道，“我不跟顾婷婷计较，你难道不应该感到轻松吗？怎么反倒还过来怪我？” 他吐出她的指尖，没好气道，“她是真的在跟你道歉，你为什么不原谅她？” “我都没有怪她，哪来什么原不原谅？” 她轻轻松松扔出这话来，倒叫顾少泽神色变了变，“你真的不怪她？”他显然不信，一边眉挑起，“她之前那么侮辱你，还拿你跟许梓倩比，你一点都不介意？” 季芯澄被他吐出来的指尖这时抚在他下巴上，这好看的棱角让她爱不释手。 胸前敏感处传来颤栗，男人提醒她，“季芯澄，我问你话！” 季芯澄咬牙忍着，眼睛却半分不愿意错开他的表情，软绵绵道，“我不得好好想想，万一说不介意，你又怨我不够爱你。” 顾少泽听出她语里的揶揄，抿紧的唇角，已有一丝松动，却仍不跟她妥协。 “你说实话。” “实话就是……”季芯澄想好好说话，但他手上稍一动，她就不得不停下来，“你先松开我。”一边说着，已经推开他的手，起身盘腿坐到他对面。 顾少泽坐在床沿，脚还放在地上，这时也坐了上来，盘腿，两人面对面，势要一番详谈的架势。 “你继续。”他面无表情提醒。 季芯澄点点头，咬字清晰道：“我开始确实不相信顾婷婷现在就会真心接受我，但不代表我不相信她以后不会真心接受我，我对自己作为顾太太的人格魅力还是有一点自信的好吗？再者，即便她感谢我向我道歉这样的话是你编的，你也是因为想让我开心，假意有什么不对？你怎么就会想到我怀疑你人品这么高的层次上去？顾少泽，你阅读理解真有问题，语文是数学老师交的？” 顾少泽被她这一噎，好半晌出不来声。 片刻后，才扔出一句：“你这是跟我解释的态度？” “你不接受？那就不接受好了，我要睡觉了！你可以接着生气。” 季芯澄不紧不慢说完，当真拉过被子躺下，但她动作总没有顾少泽快，他先一步覆在她身上，这次往下退了退，张口就隔着轻薄丝质睡裙咬住她胸口那一点，让季芯澄倒抽一口凉气，几要痛出眼泪。 “顾少泽，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她声音里带着颤音，怕是真的疼极了，顾少泽有丝懊恼，当即松了口，抬起头来道歉，“我不小心……” 季芯澄见到他略带一些狼狈的样子，难免地又感到好笑，扬唇同时一拳落在他肩上，“你今晚真的好幼稚！” 她眼中有泪花，顾少泽连忙起身打开她这边的床头灯，解她裙上衣扣查看，一边竟然抱怨她睡裙太薄。 “破了没？”季芯澄问。 “看着没有。” 季芯澄见他在上头仔仔细细查看，确定没有伤到她才舒了口气，以为他吓到了，不由自主便伸手在他发间摸了摸，没想到下一秒他又准确地含住它，美其名曰深入检查一下，让季芯澄又羞又恼却又不能自己…… 两人一番折腾，待安宁下来已经一身残汗。 怕她着凉，不顾反对也将拥得很紧，许久后，顾少泽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婷婷的青春期比一般女孩子还要叛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跟别人主动道过歉，她过了二十岁仿佛还在青春期，我已经没有指望她能心平气和做一个乖女孩，但我没有想到，她第一次跟人道歉，是我老婆。” 季芯澄头枕在他肩上，听他一字一句道来，格外有震撼力。 也许是夜极静的缘故，她听出顾少泽话里藏在深处的一丝无力，那无力是对深爱子女的别无选择，明知她是错的，也想要维护她，而她一旦做对了，便觉欣喜若狂…… 季芯澄听着他的心跳，想像顾少泽作为顾婷婷的叔叔，看她从小到大渐渐长大成大人的样子，从前为了季芯澄对顾婷婷发的火，他心里大概也是不好受的吧。 可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现过，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小心翼翼和对她的维护。 “你是不是已经做好准备，夹在失和的顾婷婷和我之间，谨慎小心过一辈子？” 季芯澄的话让顾少泽的心头一暖，她懂他，却还是问，“你相信她是真心跟你道歉了？” “嗯，我收下这个道歉，并且也没有怪她，你替我转告她吧。”到了这会儿，季芯澄已经没有力气也没有精力去跟他抬杠了，便如实说出了心声。 顾少泽在头顶轻笑，“你早这样不就好了。” “其实我上回听她大学同学说过婷婷在学校里维护我名誉的事，我就知道，这孩子也就是跟你一样，好面子不跟我说话，不然她上回来派对，怎么没有给我使一点绊子，这本就不正常。” “原来你都知道，小人精，害我还担心半天。” 他的手在她下巴上轻勾，声音低沉性感，季芯澄不敢细听。 “你那些药膏帮了大忙，我原来以为这丫头不爱美，现在看来是我错了，她大概也是因此对你开始有不同看法，你得好好感谢给你药膏的医生。” “不是医生给的，是上回邱……”季芯澄忽地一顿，“是同剧组有演员，明星的圈子嘛，这些东西倒是比较常见。” 但她突然紧绷的身子还是出卖了她，顾少泽几乎是一秒种就察觉到不对。 “邱？邱什么？你身边姓邱的演员很多吗？”据他所知，就邱商一个。 季芯澄暗暗咬牙，怎么就说漏了嘴，连忙解释：“是邱商老师没错，这不是怕你多想嘛。他有个朋友是做美容产品的，当时这款新产品他是先跟导演介绍的，连我们女导演还有很多一线女明星都跟他朋友回购，我这才敢让婷婷也试一试，没想到效果出奇得好。” “是吗？这会儿就老师了？”男人面孔欺近她，说不尽的意味深长。 季芯澄一脸天真的笑，她确实扯了个谎，但她觉得对眼前这男人，有时候真有这个必要。 “是的，你大可跟随便什么人打听，我的助理、导演、制片，随便什么人！” “……” “差不多了啊顾先生，你真没必要这么盯着人家邱老师，我俩根本就没什么，你越是这样，反而越是提醒我，我好像真的跟人家有点什么一样。”她说得极认真，隐隐带一丝迫不得已的委屈。 顾少泽盯着她看了数秒，仍不以为然，“你对他没什么，他对你可未必！” “……” 那他那些女客户盯着他两只眼珠子恨不得抠出来放到他怀里的样子，她又该说什么？ 季芯澄知道这事上她根本没法跟他争，索性也就闭了嘴。 见她只是看着他不说话，顾少泽又不悦了，“怎么？我哪里说得不对？” “我只是想不通，以顾婷婷的身份和眼光，怎么会和那些看起来那么不入流的小混混交朋友？” 果然，提到顾婷婷，就顺利转移了话题，只听顾少泽回忆道：“那些并不是她的朋友。” “可我看他们搭她的肩，她一点都不反对。” “只怪她不会认人，刚回国结交的那班女同学，有一个说她被那群人的大哥迷奸了，求婷婷帮她出气。婷婷傻，就被人利用了。” “利用？” “那个女同学根本不是被迷奸，而是自愿与对方发生关系，只不过对方有家室不敢承认她，这才借婷婷之手教训对方。” “啊？”季芯澄不由侧起身，因为没什么力气，两只手撑着才勉强抬起头看顾少泽，“就因为这事，婷婷脸被划伤？” “婷婷不仅被人利用，还被当作挡箭牌，对方想划的是那位女同学的脸，是她将婷婷推去挡了。” 季芯澄气结，“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但看顾少泽一脸平静，想来已经是气过了的。 愧疚感油然而生，她默了半晌才道：“原来你当时不报警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以为你只是不相信我……” 第一百六十二章 那座山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看看她迅速发红的眼圈，带着笑意道，“现在知道感动了？” “不是，……”她已经哽咽，“我只是想起那段时间就好难过，你无缘无故就不理我，把我丢在一边，可比你骂我冲我发火难过多了，你以后不能再这样了，记住没？” 行，倒是把自已的不是赔进去了。 顾少泽看不得她流眼泪，管不得其他，连忙退让道，“好好，我记住了，不许哭。” 其实他也记得那时候，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只是当时他还不能对她开口，怕说出来反而让她不愿离开。当时他一边愤怒婷婷的遭遇，一边还要应付谈崩的合伙人，而他刚刚新婚不久，其间有可能的报复人家第一个就会指向他妻子，所以他宁愿她对他失望躲开，也不想她留在他身边承担可能有的风险。 “我没哭。”她重新在他臂弯躺下来，调整了下情绪，感叹道，“婷婷真是可怜！” 他顺了顺她的发，将她搂紧了些，才道，“婷婷从小没了父母，我们又都很忙，她很早熟，我印象里她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同阶层的人不爱跟她玩，不同阶层的人也玩不到一起，别看她表面风风火火四面玲珑的样子，这丫头其实很自卑。她一直很渴望有朋友，但方法不对，就容易被骗。” “所以许梓倩大概对她真的很好吧？所以她才那么喜欢她。” 顾少泽低头看她一眼，道，“倒也未必，婷婷那么对你，主要原因还在我，大概在这个家里，除了我姐姐，就是我对她最好，她从小就特别依赖我，也许觉得你的出现威胁到她在我这里的位置，对你就有了敌意。” “但我看她确实很喜欢许梓倩。”季芯澄不依不饶。 “婷婷当时选择要站在你的对立面，不论是许梓倩还是王梓倩，她都会表现出喜欢对方胜过你。” 季芯澄微扬唇角，他这个解释可太聪明了。 不过她也没想真跟他计较那些陈年往事，笑了笑道，“那婷婷现在选择原谅我，难道是她不在乎自己在你这里的位置了吗？看来孩子大了，就不那么依赖你了？” 看她抬起的明眸，带着打趣的味道，顾少泽挑眉，“你理解错了，她现在跟你站在同一阵线，那是因为她不仅知道我不会因为你不管她，甚至你也开始关心她了，这对她而言，是加法而不是减法，她为什么不这样做？” “我关心她？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季芯澄不承认。 “你把那些药膏用自己的脸来测试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狡猾的男人，季芯澄心下吐槽他，还没有开腔，又见他变了脸色，“话说回来，你那个邱老师的事，还是有必要再次提醒你，跟他，保持距离！” 季芯澄无语，“你有完没完？顾少泽……” 顾少泽伸手关灯，很快就以行动给她做了足够深刻的提醒。 - 季芯澄到片场，特地找邱商的时候才听说他有事情请了假，再看自己的日程表，原本跟邱商的戏也都往后调了。 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她还去跟导演打听了下才放心。 于是三天后，当被打听的当事人回到片场，第一件事就是找季芯澄问：“听说我一请假，你就去找我了？” 季芯澄正在化妆，左右两个化妆师挡着她，而邱商就大咧咧往右侧椅子上一坐，从镜子里笑看着她。 没有什么避讳，因为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 季芯澄笑，抬手指了指化妆台上一个精致的礼盒，“帮我拿一下那个盒子。” 邱商依言取了过来，递给她。 季芯澄没接，对他道，“打开看看，我老公送你的。” 邱商眼里闪过复杂神色，但很快恢复清明，笑着斟酌，“顾先生送我的？我？没搞错对象吧？”他心里能想到的，只有顾少泽对着他恨不能杀了他的凌厉视线，与送礼物实在划不上等号。 季芯澄看着镜子里邱商不敢置信的表情，确定道，“我骗你干什么，我也劝他来着，但他偏要送，我也没办法呀，你还是收下吧。” 邱商勾着食指在左侧眉眼之间挠了挠本不存在的痒，这才将那藏青色的小方盒子打了开来。 是一对精致的领扣，低调的豪奢，果然是那男人的风格。 邱商大方地将礼物放到桌面上，一旁早已好奇不已的化妆师连连赞不绝口。 “我在杂志上见过这款，新出来的，不便宜啊！” “季老师你老公可真大方呀，邱老师这是帮了你们什么忙？” 听到这里，邱商挑眉，是啊，他帮了季芯澄什么忙？ 季芯澄眉眼含笑，“之前我从你那里拿的药膏你记得吗？去疤效果很好，我老公他侄女前段时间正是用了这个好得很快，他们都很感谢你！” 邱商笑着将盒子重新盖上，“小事情而已，顾先生这礼太重，我不好收吧。” “他不喜欢欠人人情，说要请你吃饭，我看你也不喜欢他，就给你拒绝了。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收下吧，不然他回头又要给你找别的东西来。” 对此邱商没有吱声。 季芯澄不禁挑眉，“难道你想跟他吃饭？” 这回不等邱商答话，一旁化妆师已忍不住插话道，“芯澄，你为什么说邱商‘也’不喜欢顾先生，难道你家顾先生‘也’不喜欢邱商？” 她绕口令似地，倒也没有恶意，就是很熟的人之间亲近的揶揄。 但季芯澄还是谨慎了些答道，“吴老师你不知道，我家那个没什么人缘的，不只邱商，我身边好多朋友都不喜欢他。” “没看出来啊，我看顾先生人挺好的，每回来剧组请客都很大方。” 听着化妆师的话，邱商也似笑非笑望着季芯澄，季芯澄这时倒有些为难了，不知怎样回答才能做到既自然又没有歧义。 这时另一位化妆师，也就是吴老师的徒弟小钦道，“大概这就是一山难容二虎吧，特别出色的人站到一起，什么也不做都能让人感觉到一决高下的火药味。” “哪座山？他们俩一个经商一个演戏，不是一个维度里的。”她师父道。 “季老师啊，季老师就是那座山。” “……” “……” “……” 化妆室里静了好一会儿，小钦不由眨着眼睛轻咳，“你们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她有些不甘，“我的意思是，季老师没结婚之前，邱老师跟顾先生可不就是势均力敌，都是顶顶好的两个人嘛，但季老师也只能选一个来结婚不是？” “小钦，拿一下3号箱子。” “好的师父，哎……3号好像在车上，我去拿！” 待小钦走后，她师父才略带尴尬与季芯澄致歉，“不好意思啊，这丫头，没一点儿眼力见。” 季芯澄笑一笑，“没关系的，大家闲聊天嘛。” 待化妆师也走了，邱商不禁好笑，“为什么只跟你道歉，我也是受害者。” “什么受害者？” “流言的受害者。” 季芯澄笑道：“大概她们都觉得邱老师慷慨豪爽不会计较，我就不一样了，女人的心思毕竟没那么大度。”然后她取过那小盒子，一本正经双手奉上，“收下吧邱老师，不要与我们一般见识。” 邱商见她这模样有趣，垂眸失笑，只好接了过来。 “他这是想让你一点都不欠别人的，特别是我。”他把自己自动归类到‘别人’那一类里，唇边的笑意隐约带着自嘲。 季芯澄打量镜子中的妆容，无懈可击，仿佛没有看到邱商的细微表情，“礼尚往来这叫，一来一往，下回我们有什么麻烦才好再找你，你别想太多好吗？” 一口一句‘我们’，邱商这回只是笑一笑，“那我就不客气收下了。” 两人来到公共休息区等候上场，季芯澄的场次比她想像的要早，她以为至少要等对方半小时以上，“今天倒是快哈？”不由对韩仙儿的助理道。 “总让芯澄老师等我们，本来就不应该，芯澄老师大量不跟我们计较，怎么还好意思每回都让您等啊！” 明明是恭维话，但从这个小助理讲来，却是格外的妥贴舒适，季芯澄递给她一包小零食，“你不用每回都特地跑过来接我，累不累啊？” “一点都不累！我可乐意了，芯澄老师跟我们仙儿姐统共也就没几场戏，我得好好珍惜。” 两人说笑着往布置好的片场走去，韩仙儿已经拿着剧本等在那里，口中念念有辞，像在背诵，看到季芯澄走来，才将本子放下起身。 “碰一碰吗？”韩仙儿主动开口，态度没有很好，也绝不差。 季芯澄收一收意外的神思，点头说好。两人就拿起本子对了遍读白和细节，韩仙儿很认真，因为波及到舞蹈动作，她还跟舞蹈老师仔细确认了先后顺序，表现专业又负责。 不只对戏，到了正式拍摄的时候，韩仙儿也很给力，状态非常好，连季芯澄也不知不觉受到感染，很快就入了戏…… 拍摄结束，韩仙儿一秒恢复活泼本色，与剧中文静人设截然不同，她高调地请大家喝下午茶。对着季芯澄，似乎也有了好脸色。 “倒跟变了个人似的！”下戏后的休息区，小宋不禁对季芯澄嘀咕。 季芯澄接过他递来的保温杯，也感慨，“是啊，几天不见而已。” 正好这时邱商下场也来到休息区，听到季芯澄与小宋的对话，便问，“是不是觉得抛开其他不谈，韩仙儿在表演上其实也没那么差？” 季芯澄在椅子上入座，咽下口中茶水才道，“何止是不差，非常好了已经，她年纪小，未来可期啊！” 邱商点头，“就是任性了点，心情好发挥超常，心情不好就影响很大。” “看来她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儿？”而且邱商知道。 “沈复答应跟她在一起了。”邱商转向季芯澄，便是她不问他也打算讲的，他为好友这个决定感到高兴，眼中俱是笑意。 季芯澄于是一叹，“原来如此！”心里已经开始祝福他们。 正说着，就见沈复向他二人走来，他一路不断拿着手机在打字，脚下根本不看路，见季芯澄和邱商都盯着他，便问，“我发个文件到群里，你俩是不是还没加群？来，都加一下。” 季芯澄拿起手机，她手机上已经有个群，不过只有演员导演和各自的助理在，他说的显然是含所有工作人员的总群。 “没呢，邱老师在里边吗？拉我一下。”季芯澄有些懒得去扫。 “只有群主能拉人，我发邀请给你们。”沈复接过话，很快就把邀请入群的链接推到他俩手机上。 季芯澄才进群，就被铺天盖地的红包和红包领取记录卡了两秒对话框，再看一眼，竟都是韩仙儿发的，底下跟着是工作人员各式各样的道谢表情包，还没来得及设置免打扰，季芯澄和邱商的手机接连一阵提示声，交叠着响起来。 两人不由一笑，沈复这才察觉不对，去看群消息。 韩仙儿发了红包雨之后，编辑了很长一段话，大意是感谢大家的辛苦工作，请大家继续努力，红包人人有份，只要能替沈复减轻负担，以后组里吃好喝好全算她头上，诸如此类。 据季芯澄了解，韩仙儿这次在组里的角色片酬并没有多少，但她显然是个不爱钱的姑娘，或者说，跟沈复相比起来，这姑娘更看重后者。 一个配角在总群里大招大揽，言辞又是透着与沈复无须道明的亲密，搁谁看一眼都懂了。 韩仙儿一点也不想藏着掖着。 沈复没想到她会借工作群这样胡来，脸一沉当即就将她移出了群聊。 这边才看到灰色字样提醒，那边韩仙儿已气急败坏骂了过来，“沈复你混蛋！你凭什么踢我？” 第一百六十三章 兴许是凑巧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我不踢你踢谁？”沈复的声音一点也不低，“韩仙儿你有没有脑子？这是工作群，你到底想怎样？” “我怎么样了嘛？我不就发个红包大家活跃一下气氛？” “你这是发红包吗？！” 她这分明是撒钱，生怕大家不知道她韩仙儿有钱，且还愿意花在他沈复身上！ 沈复气得说不出话来，阴沉着脸盯了韩仙儿几秒，而后转身离去。 被沈复这一通火发得一愣一愣的韩仙儿，看看季芯澄，又看看邱商，最后一跺脚跟上沈复，“沈复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到底怎么啦？”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季芯澄与邱商相视而笑。 季芯澄好奇，“他们是不是经常这样吵？” “沈复在工作上比较容易较真儿。”对此邱商似乎颇有体会。 “沈导对自己要求不低，不过韩仙儿喜欢他大概也源于他这种执著，你看我们身边，像导演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能始终坚持下来的，确实没几个。” 邱商看看季芯澄，“你的看法倒也中肯，这么说来，你之所以嫁给顾少泽，大概这个人确实有许多优点值得你这么做。” 他眼中有幽幽深情，又有清明的理智，让人琢磨不透。 季芯澄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惊讶他怎么总能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来，好在这时助理通知下一场戏就要开始，她这才长舒口气起身离开。 季芯澄心里多少有些沉重，如果邱商一直这样下去可怎么办？ 她知道渴望一个人或一件事，在无望的结果面前仍然做不到舍弃，是多么无力的体验。可季芯澄知道自己帮不了他，唯有暗暗发愁。 收工时唐棠来接季芯澄，两人约好去做肌肤护理。 工作室的事情缓下来，唐棠不再像之前那么忙，季芯澄又因最近拉连发生的事情，两人已经好久没能一起上美容院，今天也是临时起意放松两个钟。 “你那边什么情况？和许默。”季芯澄上了车就问。 “没情况，有情况早拿出来乍你了，还揣着过年啊？” “什么意思啊？”季芯澄有些担忧。 唐棠却笑，“别紧张，就是还没有到需要改变现状的情况出现，比如结个婚什么的。” 看她神情里都是满足的愉悦，季芯澄放下心来，“你就是要再考察考察的意思呗！怎么样，老许这个人是不是跟你原来想像的一样差不太多？” “什么老许啊，季芯澄你真是……” “兴你叫顾少泽老顾，不兴我叫许默老许？” “那怎么会一样，我们俩八字还没一撇！” “我看快了！”季芯澄乐见其成。 “美得你！跟拿了人家多大好处一样，你收敛一点啊！” 两人一路相互打趣，在美容院的露天停车场里，刚停好车，很意外地看见商萱与宋杞从斜对面另一辆车上下来，不由都噤了声。 宋杞与商萱并肩，距离很近，像是亲密恋人又觉得少了点什么，只说普通旧友似乎又有哪里不太一样。 季芯澄与唐棠相望一眼，十分有默契都没有马上下车，坐在位置上，看宋杞和商萱正从她们车子前方经过。 “他们俩怎么会在一起？”唐棠看季芯澄。 “不知道，兴许是凑巧吧。” 宋杞出院的时候给她俩都发过消息，让她们不用费心去看他，季芯澄就想着等这次戏拍完有假期了，再请大家一起好好聚聚，唐棠忙于工作室日常，也就都没去看宋杞。 看他眼下这样子，除了瘦一点，举手投足倒一点也不像鬼门关走过一遭的初愈之人。 “走，看看去！” 唐棠的忽然兴起，叫季芯澄疑虑重重，“不好吧，这里顶楼是餐厅，大概他们约了人吃饭的，我们就这么撞上去，打扰人家。” 其实季芯澄是想到了上回商萱回复的短信，她知道商萱已经不想再见她和唐棠。 但商萱还是跟宋杞保持着联系，在季芯澄心里，她觉得四个人的感情都是很好的，这时见到商萱区别对待，难免有些沮丧。 “瞧你说的，他们俩又不是在谈恋爱，什么打扰不打扰的！” 唐棠已跳下车，站在前方催季芯澄，“你快点儿，磨磨蹭蹭的，我都快看不见他们了。”等季芯澄一下车就拉上她快步小跑起来。 “你车子锁了没啊？” 经季芯澄提醒，唐棠才慌里慌张地掏钥匙锁车。 季芯澄有些无语，但到底还是拧不过唐棠，两人远远见他两人上了顶楼直达电梯，跟着上了另一部。 电梯抵达顶楼餐厅，广阔的视野叫季芯澄一眼就看到了最远处那张圆桌上商萱与宋杞的身影，而与他们坐在一起的，还有司乾和顾南。 对，就是那个在商萱婚礼上闹出状况的顾常的弟弟…… “快跟我走！”季芯澄用包挡着脸，用了蛮力将唐棠往电梯那边扯。 唐棠还没有反应过来，已被季芯澄拉上电梯，速度之快，令迎接她们的男侍应看着电梯门合上，已然目瞪口呆。 “什么情况啊季芯澄！”电梯顺利下行，唐棠理着自己被弄歪的衣领，没好气道。 “我看见他老公了！”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唐棠嗤笑一声，“见鬼，看到人家夫妻两个一起吃饭，你有那么惊讶吗？” “不是，跟他老公在一起的，还有顾少泽的叔叔！” “什么？顾少泽的叔叔怎么跟他们扯到一起了？” 季芯澄长叹一口气，催她改道美容院的途中，给她将那件事情交代了个一清二楚，最终连唐棠也得出了自己的结论，“不会这么狗血吧？商萱是你家老顾叔叔的女儿？” “我也不确定，所以刚刚如果贸然上前打扰，多尴尬呀我！” “有什么啊，我们俩难道不能上那里吃饭？”唐棠利落地翻了个白眼。 季芯澄悻悻地，吐了吐舌，“好像是哦，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在季芯澄与唐棠由美容院预约好的客户经理引导跨出电梯时，顶楼上的宋杞再一次关切问起商萱，“怎么了？你刚刚到现在就心不在焉的。” 他声线轻而缓，极尽呵护。 “没什么，可能是我认错人了。” 商萱收回落在侧后方的视线，对宋杞微微一笑，这一笑令斜对面的司乾脸色愈发难看，但似乎只有商萱察觉到，他给旁人表现出来的大概始终只有彬彬有礼。 “顾先生，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朋友宋杞，刚好我们都在附近，就一起过来了，您不会介意吧？”商萱抬眼看顾南，指着宋杞说。 “当然不介意，我这样冒昧请你出来，已经很失礼，是我多有叨扰才是。但我还是想为之前婚礼上的不恰当行为，跟你郑重道个歉，实在对不起！” 这个男人虽然上了年纪，但保养得很好，锦衣玉食多年浸润出来的从容，使他在岁月面前很是游刃有余。 商萱并不在意，“没关系的，那并没有什么。” 顾南克制自己对着商萱的目光不要太直接，这时便笑着转向司乾，“司太太很大度，跟司总一样，都是难得的性情中人。” “顾先生客气，不如我们先上餐吧？一边吃一边聊。”司乾提议。 “这样自然更好，但这一餐司总一定要给顾某一个面子，让我来请，如何？” “顾先生之前替我引荐张书记，我还没有好好感谢您，您就不要跟我太客气了。” 两人好一番客套，这时侍应已经将精致餐品陆续送上桌，他们这才决定先吃完再说，但片刻后商萱见到司乾率先起了身去洗手间，便猜到他是去买单了。 司乾这么积极，商萱想到两种可能，顾南给司乾引荐的人确实对司乾很重要且难得，所以他一定要感谢对方，但如果对方真能有司乾无法企及的资源，以司乾的习惯，一定会进一步结交，不可能这么争着跟对方撇清干系，那么不想再跟顾南来往的可能性似乎更大一些。 想到这里，商萱主动问起顾南关于他的事情。 “顾先生，您好像在找什么人？” 商萱的直接令顾南怔了怔，他正不知如何开口合适，于是连忙放下餐具，拿餐巾拭了拭嘴角，才认真回道：“不瞒你说，我确实在找我的妻子，已经找了很多年都没有她的消息，而你跟你长得特别像，所以那天我第一次见你，就感到非常意外，继而才有了失礼的举止。” “妻子？”商萱讶意。 顾南听着这个词，眼中有沉痛闪过，“是我一直这么认为罢了，其实我们还没有结婚，她离开我的时候，已经怀有身孕，那个孩子如果平安长大，大概就是与你差不多的年纪。” 商萱这时的神情已不能用吃惊来形容，她下意识看向宋杞，好似借此可以分一分神令她镇定。 “冒昧请问，您妻子叫什么名字呢？” 这时出声的是宋杞，他显然跟商萱想法一样，许是作为孤儿的天性使然，他们对涉及到与自己身世有可能相关的一切大小线索，都持有一种特别的情感。 如果说坐在对面的男人是商萱的父亲，那隐约几分相似的眉眼，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但顾南下一刻说出来的名字，令二人心底隐隐又都有些失落。 “她叫商晓月，与司太太同姓，这个姓很少见，何况，我总觉得你跟她年轻时长得非常相似。” “商晓月……”商萱嗫嚅道：“那是我养母。” 顾南眼中溢出惊喜，完全出科意料之外，“真的吗？你真的认识她？那她现在人在哪里？” 男人显然高兴过了头，完全没有注意到‘养母’的确切意思，宋杞虽不忍，还是出言提醒他道，“商阿姨是商萱的养母，当初之所以领养，也是因为两人同姓，她同样说过商萱长得跟她有点像，这才点名要领养已经十几岁的商萱。” 顾南脸上的神色僵了僵。 商萱又在一旁补充，“是的，商阿姨不是我的母亲，还有，在我高考前夕，阿姨突然就失踪了，我至今都还没有她的消息。” 顾南很失落，商萱和宋杞心里的失落大约也不比他少，除此之外，两人也敬佩顾南的所作所为，竟为了深爱女子，苦苦寻找大半辈子…… “顾先生，您还好吗？”商萱见他神情有些出离，不由关切地问。 “好，好，我挺好的。”他显然不是很好，唇边笑意苍白，这时恰好司乾回来，桌上的话题便自然而然岔开了。 商萱与宋杞对视一眼，触及幼时记忆，两人都有些黯然神伤。 顾南打听完自己想要知道的事，言行就松快了很多，临走前还特地走过来对商萱道：“你养母一定可以找到的，如果有消息，我会告诉你。” 他甚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以此安慰她。 “好的，那我先谢谢顾先生。” 对着这个第二次见面的男人，因为商晓月的缘故，商萱对他也觉得亲近了几分，哪怕心底有个声音告诉她：也许他们再也找不到商晓月，或者他们说的商晓月只是同名并非同一人。 商晓月给商萱的回忆，虽然平淡，却是温暖的，她十分感谢这个养母，只是遗憾对方如昙花一现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那么短短的几年时间。 顾南走后，商萱和宋杞也打算离开，在停车场被司乾拦下。 “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他冷冷看了眼商萱准备上的那辆车，是宋杞的。 “是。”商萱简短而肯定地回答。 商萱让宋杞先上车等，但宋杞不放心，依然站在她身边。 “我不信，小萱，你如果还在生我的气，我想我们现在可以单独坐下来谈一谈。” “不必了，司乾，我们之间早已没什么好谈，何况，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没什么关系。” 他好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出声来，“没什么关系？” 第一百六十四章 规矩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商萱不打算与他纠缠，和宋杞从另一侧绕着走，但司乾再次用身体挡了上来。 “司乾，麻烦你让开。”商萱皱眉。 “你要让我死得明白！” “……”商萱看着司乾的不甘，忽而松开放在宋杞臂弯里的手，转而攀上宋杞脖颈，踮脚便吻上他的唇。 宋杞全程都关注商萱动静，早已明白她用意，配合起来，默契且无破绽。 亲眼目睹商萱跟别人如此亲密，司乾眼圈隐隐发红，难忍的怒火之中渐占上风的是骇人的狰狞之色，只可惜这些商萱都看不到了，或者她根本不愿意再看…… 司乾痛苦地往后退开，双目圆睁盯着吻在一起的这对男女，语气如凛冽寒冰，“别忘了你现在还没有离婚，你们这是非法同居！” 商萱余光里其实已将司乾的反应尽收眼底，见他出声，才从宋杞唇上退下来。 缓缓转过身来，沉静回道：“我知道，这些我已经委托我的律师处理，关于离婚，你让周律师找我的律师即可。” “好，很好！”司乾怒极反笑。 她眼中的沉着冷静如斯，不过短短月余而已，过去两人可以说因为对方才能活下来的相依为命经历都不再值得一提…… 司乾有片刻的不能自己，只是笑，笑到他以为自己要停不下来，可他到底还是停下来了，眼角泛着他不愿承认也不愿让人看见的泪光，愤恨地转过身，离开了商萱的视野。 宋杞牵着商萱的手，怜惜到皱眉。 此刻的商萱正捂着心口，低头挨着难忍的疼痛，一声不吭。 宋杞唯有默默将她拥到怀里，让她得以靠在他胸前获取支撑。 良久后，商萱才平复下来，抬起头若无其事对宋杞笑道，“我们走吧。” 宋杞脚步未动，抬手已不由抚上她鬓角，轻声问她，“你是为了激怒司乾才故意吻我的吗？” 他并无责怪之意，俯视她的眼睛里是如视珍宝一般的呵护与慎重。 商萱看进他眼睛里，摇摇头，仰着脸又在他唇上用力印了一下，“是我自己愿意这么做。” 宋杞没有说话。 商萱再道：“你别在意他说的，即便我们现在真的同居，也不怕，毕竟对那段婚姻，我没有任何想要争取的。我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跟你在一起，其他也没什么好怕失去的。” 宋杞看着这张脸，过去日日夜夜不敢细想的一张脸，忽而热泪盈眶。这叫商萱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慌张着，连声问他。 任商萱着急，宋杞仍不吱声，好一会儿才弯起唇角，扔出八个字来：“梦想成真，喜极而泣。” 商萱这才长舒了口气，微恼他，“你这人居然也会拿人开玩笑！” 她推开他率先走到车子副驾座旁，宋杞笑着跟上，先替她开了车将她送到位置上系好安全带，他才走到驾驶座钻入车里。 商萱这时道，“我们住一起吧？” 宋杞启动车子的动作一滞，回头看她，“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住一起吧，我们俩现在住的地方，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西，每天来回路上都要花好几个小时。” 宋杞咳了咳，有些微不自在，其实是不敢自在，“还好，我平常开车去学校，有时堵车也需要这么长时间，我不累的，以后都我去找你。” “不论你去我家还是我来你家，都一样，我不想平白浪费这些时间。” 这回，宋杞是再想不到什么拒绝的理由了，近乎咕哝道，“我，你……不需要再想想？” 商萱脸色一沉，佯怒道，“怎么，你这是不愿意？” “不，不是，我意思是……你之后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商萱看出他的手足无措，憋着笑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你就说现在愿不愿意？” “愿意！”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愿意！” 商萱这才笑出了声。 晚十时，唐棠和季芯澄从美容院出来时，果然宋杞停在对面那辆车子已经离开。季芯澄回到家里拿这事问顾少泽，“你小叔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顾少泽在书房，仍埋首他的策划书，戴着细边眼镜做批阅，抬头瞥了眼季芯澄，“你怎么突然问起他？” 季芯澄已经洗漱好，在手上抹着润肤露，很随意的样子。 “哦，就是突然想起来，他之前不是一直在找人吗？现在找到没有？” 顾少泽这回头也没抬，慢吞吞道：“你是想问，许梓倩有没有将找人的消息告诉小叔？还是想问，许梓倩有没有再找我？”话有别音。 季芯澄身形在窗前顿了顿，有一会儿才回转，直欺顾少泽坐着的红木椅。 “顾少泽，我发现你原来这么自恋的，就你跟许梓倩那点前尘往事，值得我过这么久还拐弯抹角来打探吗？” 她俯身趴在桌上，脸凑近顾少泽，一点不避讳对他居高临下。 但她显然忽略了，从顾少泽的角度看过来，她那宽松领口下的春光早已让他一览无遗看了个遍。 当季芯澄随着顾少泽一声不吭的视线看去，发现他在看什么时，当即惊跳而起，斥一声“流氓！”然后快步回了卧室，哪还纠结她刚才的问题没有得到答案。 顾少泽目送那窈窕背影匆匆离去，抚额靠在椅背上无声笑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集中精力回到工作中去。 季芯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没有睡熟，或许是她潜意识不愿熟睡，因为睡熟被吵醒可比浅眠被吵醒要痛苦太多，可让她想不到的是，这一晚，顾少泽直忙到后半夜。 等顾少泽掀开被子钻进来，季芯澄才看清时钟上凌晨三点已过。 “你弄这么晚干嘛不跟我说声？”让她前面一直睡不踏实，语气难免不快。 “怎么，你在等我？”男人话里带着笑音，才躺下就将她捞到怀里，贪婪地嗅着她发间清香。 季芯澄闭着眼往他胸前靠了靠，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才没有。你躺好不许动了，明天我还要早起……” 有一会儿后，顾少泽‘喂’了一声，发现她已睡熟，这回任他唤了好几声都没能吵到她。 次日，顾少泽依旧亲自送季芯澄到片场，到了片场还跟她一起下了车，让季芯澄很是意外。 “你不上班吗今天？” “陪你一天。”他视线将她牢牢锁着，仿佛有温度一般，令季芯澄双颊热了一下。 忽然她凑近他耳边道，“你不会是欲求不满无心工作吧？”早上他醒来就对她动手动脚，季芯澄硬是狠心没有依他，料想他今日与往日不同，大抵跟这事有关。 “季芯澄，你敢再说一遍？”男人眉宇间隐约有一丝尴尬，她这是明目张胆跟他挑衅，奈何这里是她工作的地方，他想有何举止都得三思后行。 对顾少泽的警告，季芯澄恍若未闻，反而开心起来，“真的陪我一天？那你可得守好我的规矩。” “你的规矩？” “毕竟是我的地盘，难道你想让大家对你特殊照顾，让大伙儿背后议论我拿顾少泽的声势耍大牌？” 有她说的这么夸张吗？顾少泽挑了挑眉，到底还是尊重她的意愿，点了下头。 “有什么规矩？”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尽量不要出声就好，以我为先，能让越少人认出你来就越好！” 这是让他当缩头乌龟的意思？ 顾少泽当即脸色一沉，跟着她的脚步也快了起来，就要不管不顾超过她去，季芯澄“哎”了一声连忙赶上他，抓住他胳膊肘解释，“我就是让你低调一点！” “知道了。”男人漫不经心垂眸应了一声，但脚步也还是放缓不少。 两人进到内场，一路有人跟他们打招呼，顾少泽都淡淡的，倒也没有很过分的清高，却在见到邱商时，不仅没有了点头的回应，连唇边维持基本礼貌的浅笑也不见了。 “哟，这不是顾总吗？工作日来剧组探班啊？看来顾总平时还挺清闲的，真是让人羡慕！” 邱商一脸灿烂笑容，语气也是极致的熙和，偏偏这话听来总有那么点别的意思。 “还真是阴魂不散！” “顾总说什么？”邱商脸上依旧是笑，仿佛真的没有听清。 季芯澄诧异于能从顾少泽口中听到这样的话，也太没风度了些，简直称得上斤斤计较了，看来上回自己在家中跟他解释半天，人家压根没有放在心上。 睨着顾少泽不客气的侧脸，季芯澄脸色也不好看，但仅针对顾少泽一人。 反手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才面带微笑转向邱商，“邱老师，他不是在说你！” 顾少泽忍着痛，侧头瞥了眼季芯澄，被她斜过来的眼风震慑，到底有所收敛，也换了副面孔笑对邱商，“是啊，我不是在说你，说刚刚追我们那个私生粉来着。” “是吗，我们剧组里居然还有私生粉吗？”邱商转向季芯澄，真的很担忧的样子，“季老师，需要我帮你联系场务吗？” 这声‘季老师’叫得季芯澄眉心直跳，一左一右看了两个男人一眼，心下一声叹息。 “不用在意，都进内场了不要紧，他们也进不来。”季芯澄不得不顺着顾少泽的谎说上去。 “上回送邱老师的礼物，邱老师喜欢吗？”顾少泽忽然提起这一茬，迅速得到季芯澄一记不小的眼神警告，另外还有提醒：“你手机是不是设了静音？调回来吧，请假也别耽误重要的事。” 顾少泽看一眼季芯澄，邱商也看一眼季芯澄，她的意思，两个男人都懂。 顾少泽没有去看手机，而邱商似乎对此更满意一些，大方点头对顾少泽笑得更深，“非常喜欢，谢谢顾总！” “不客气，你新上映的片子确实发挥得很好，角色内心戏演绎到位，比原著还深入人心，跟本人很不像。” 这话到底是夸人还是损人，季芯澄自动选择了前者，毕竟他前面的好评确实是中肯的，而顾少泽怎么说也曾是执过获奖作品的人，虽然那只是他兴趣之余参与的一个小小短片。 “谢谢顾总夸奖，在演技上，季老师是我的前辈。” “是吗？那你是得好好学，不过男演员与女演员的着力点有时完全不一样，倒也不必一味盯着她，圈子里值得你学习的前辈非常多，比如吴旦、郑正罡、李伟，我跟他们都很熟，你要是有需要，我可以给你们引荐。” “是吗？那真的太感谢顾总了！” “不客气！” 两人一来一往，或虚情或假意，有些没完没了的架势。好在季芯澄的休息室到了，顾少泽对邱商做了个‘请’的动作，邱商这才与季芯澄打了招呼，往他自己的临时更衣室走去。 待人一走，季芯澄转过身来，却见顾少泽已不再掩饰他脸上的不屑。 “顾少泽，你适可而止啊，如果不是邱商帮忙，我都接不到这部剧！你这是过河拆桥！” 没想到顾少泽一点不觉得自己态度有问题，反道：“你今天要真过了这河了，我才不管什么桥不桥的，关键你还在桥上呢老婆，叫我怎么能无动于衷？” 不及季芯澄说什么，听说顾少泽来到片场的沈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顾总！久仰久仰，我是这部剧的导演沈复。” “你好！”顾少泽也伸手，与沈复相握，在沈复一请再请下，顾少泽才跟着他去了导演的休息区，那里有好一点的椅子。 顾少泽这时倒是正常了不少，对沈复很有技巧带到下一戏的投资话题，顾少泽道，“投资这事不难，你知道虽然我有自己的影视公司，但只要有好的项目，我都会考虑的。是个什么戏，你简单说说看？” “年代戏，讲末代王妃的生平故事，我亲自操作剧本，稍晚些我让公司整理方案给顾总过目。” “这个可以，那女主角……” 顾少泽跷着二郎腿，视线不紧不慢落到一旁正仔细背台词的季芯澄身上。 第一百六十五章 喜欢男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沈复怎么会不明白顾少泽的意思，正要出声，一旁背对着他们看似在读台词实则已听了他们谈话许久的韩仙儿，忽然转过身来抢话道： “如果仅仅投资就能指定女主角，那我也要投！” 韩仙儿的话叫顾少泽难得地挑了挑眉，看向她，原是个小姑娘，不由好笑望着沈复，“这位是？” “他女朋友！”韩仙儿再次抢答。 沈复警告似的瞪了韩仙儿一眼，对顾少泽干笑两声，没有否认。 顾少泽恍然点头，问道：“沈导预估这部片子总投入在多少？” 沈复报了个大概的数字。 顾少泽再次点头，意味深长的视线落在韩仙儿身上，“那你能投多少？” 这话本身没有歧义，但配合顾少泽的语气听来就瞧不起人了，果然韩仙儿当即就起身绕过一大堆空椅子，气势汹汹走到顾少泽对面坐下，要与他分庭抗礼的模样。 “你又能投多少？”韩仙儿反问。 顾少泽抿唇轻笑，随口说道：“五千万。” “那我六千万。” “八千。” “九千！” “我一个亿呢？” “那我……” 季芯澄原本一边背台词，一边盯着顾少泽不要太得罪人，这时的顾少泽却只叫季芯澄觉得无语，他这是跟韩仙儿闹着玩儿的吗？真是要多幼稚有多幼稚。 她起身准备眼不见为净，同时站起来的还有沈复。 沈复先与顾少泽道歉，“不好意思啊，顾总，她就是随……”没想到韩仙儿挺来劲，不愿沈复替她打圆场，“我不是开玩笑！姓沈的，你如果真这么双标，我也跟你没完！” “我怎么双标了？”沈复无辜道。 “你对季芯澄跟对我，就是不一样！”韩仙儿几乎是从椅子上跳起，怒指就要离开的季芯澄。 季芯澄没想自己什么都没做也能中枪，有些无奈地扫了众人一眼，视线落在顾少泽身上，只见他眉眼弯弯，倒是笑容满面。 心下暗叹一声，也不想理他们，打算去片场。 但韩仙儿快一步侧身拦住季芯澄去路，“你跑什么？你老公在这里，你心虚吗？” 季芯澄失笑，“韩仙儿，你在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心里清楚！你是怎么平白无故拿到这个角色的！” 季芯澄求助视线投向沈复，沈复已上前抓韩仙儿胳膊，后者有了气，奋力一挣没挣开沈复，却把自己的身子挣着倒向一边，沈复顺手扶稳她，下一秒不客气地松了手，将她扔在一边。 “芯澄你去拍戏，不用理她。” 沈复柔了声线对季芯澄开口，毕竟周围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大家虽然没有围上来，无一不是竖耳听着这边动静，他不得再让季芯澄难堪。 这样的沈复让韩仙儿气急，当即红了眼眶，却在真正动怒的沈复冷眼下，硬是咬唇没有哭出声来。 季芯澄走了两步，侧身向后方问顾少泽，“你不走？”说起来，他才是那个始作俑者，这会儿却无事人一样坐在一边看好戏。 顾少泽起初没有动作，见季芯澄神色渐冷较真了，他才起了身。 “啊——！” 季芯澄与顾少泽走出不远，就听韩仙儿一声尖叫，季芯澄暗想不会是沈复对韩仙儿动手了吧？忙回过头去看，只见韩仙儿蹲在地上捂着肚子，而沈复蹲在她身边。 走近他们才看清沈复一脸关切，问韩仙儿，“你怎么了？” 季芯澄松了一口气，也上前去问，“还好吗？” “胃疼！” 韩仙儿艰难吐出一口气，看了季芯澄一眼，痛苦地都没有力气跟她闹矛盾了，“……我包里有药，帮我拿一下。” 她对着季芯澄说，显然让季芯澄去拿，但一旁沈复已经迅速起了身，奔向韩仙儿的休息室。 季芯澄也没有闲着，扶韩仙儿在椅子上坐好，左右找热水。 等沈复将药取来，季芯澄手中的温水也兑好了，一并递给韩仙儿，此时她额角已经有细密汗珠冒出来，手一直捂在怀里，似乎连拿出来的力气都没有。 沈复没有再顾忌，坐到椅子上让韩仙儿靠在他怀里，就着他的手让她喝了水吞了药。 急匆匆赶来的助理看韩仙儿瞬时煞白的脸色，几乎要哭出来，对沈复道，“仙儿姐有胃炎，还没好全，不想耽误拍摄进度，不让我告诉导演。” 沈复看着怀里的人，哪里还有先时半分的责怪。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的戏就快拍完了嘛，我想着还能再撑两天。” “你怎么这么傻！” 沈复没有放开韩仙儿，但韩仙儿这么被许多关切的工作人员围着似乎不自在起来，推开沈复坐起，说道：“我没事了，你们别管我，我吃完药一会儿就好了。” 沈复不同意，命令道：“你去医院，你的戏往后调。” 其实韩仙儿虽然对着沈复闹了点，但她对待剧组工作人员都是很好的，这会儿左右也都劝她： “去吧韩老师，看好了回来再拍来得及！” “是啊小仙儿，导演都发话了，谁敢不给你调班！” 韩仙儿斥散众人，擦了汗就起身，确实是好多了的样子，依旧不听沈复劝。 但这回的沈复也是那样固执，“你不去也行，我现在就让他们调班，即便你今天留在组里也拍不了！” “沈复你作为导演，怎么能这样？” “怎样？我关心演员身体健康有错吗？” 韩仙儿气得原地转了三圈，余光扫过季芯澄，忽然对沈复道，“我说了我不去，我去了你就可以跟她单独待一块儿了是吧？平时没我的戏我管不着，今天你让我撤我就不干！” 这明显漏洞百出的借口令季芯澄失笑，她今天才知道，不只沈复，这韩仙儿也是个口是心非的主，明明是不想连累剧组进度免得沈复被投资方那边继续施压，非要把她扯进来垫背。 季芯澄一点也没有因此而不高兴，反怂恿沈复，“导演，不如你陪韩小姐去一趟吧？副导演们都在，有事情他们会联系你的。” 韩仙儿瞪了季芯澄一眼，那一眼滋味复杂，但她显然也极认可季芯澄的提议，转向沈复道，“可以啊，你要是真的能陪我，我就去医院，关心演员身体健康就关心到底好了！” “你脸皮还能再厚一点？”沈复压了声训韩仙儿，明显是已经答应了。 韩仙儿紧抿着唇忍笑，又瞪了季芯澄一眼，但季芯澄默认她这是感谢自己，冲他们招手，“快去快回。” 沈复与几个副导演等交代了一圈，而后来到顾少泽身边。 顾少泽自季芯澄重新回到韩仙儿身边开始，他就寻了个座椅悠哉入坐，这会正拿手机在看邮件。 沈复道，“顾总如不急着走的话，不如替我监监工？” 这话新鲜，让顾少泽监导演的工，他有这资格吗？ 可顾少泽竟然答应了下来，“好啊，沈导下部戏的事，等你回来咱们再谈。” 沈复这才安心带着韩仙儿离开了片场。 “怎么？我监工你有压力？”对季芯澄毫不掩饰的不看好，顾少泽问她道。 “你监什么工呢？监督美女好不好看？还是台词背错了没？” 顾少泽对着季芯澄自顾自的取笑，全盘接收，而后道，“你似乎忘记了‘明日之星’是我做起来的，凭我那部出来就获得‘最佳新人导演奖’的小短片。” 季芯澄呶了呶嘴，她当然记得，只不过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运气占了大多数，怎么也不能仗着那点资本把自己看得太重。 “姐，服装到了，你先去换衣服吧？”有服装组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季芯澄只好回到工作岗位上，临走前还是提醒顾少泽一句，“人家沈导让你监工就是让你在片场好好看看的意思，你别把这儿当你的公司对工作人员指手画脚知道吗？免得大家下不来台。” 她这样子多像盯着顽皮孩子不能安心工作的妈妈，顾少泽有片刻的恍神，而后见她实在着急要他的答复，才摆摆手无奈道：“知道了，你放心去吧！” 看着季芯澄背影远去，顾少泽才摇摇头收回满是笑意的眸光。 视线重新回到邮件上，全法文回复，令一旁禁不住好奇凑上前看了一眼的副导演连连夸赞，顾少泽闻声抬起头对他笑了笑，而后问，“季芯澄下一场戏是什么时间？” 副导演道：“她这会儿还在化妆，大概一个小时吧。” 于是这一个小时里，顾少泽坐到空旷位置整整处理了一个小时的公事，然后才重新回到片场。 副导演面前的镜头里，是两个古装的男子在画面中边走边交谈，为首的一个身量高一些，更有几分侠气，顾少泽看了半晌没认出来。 “顾总也觉得芯澄这样扮相很飒吧？” “这是她？”顾少泽讶意。 “您没认出来？”满脸都是络腮胡子的副导演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如他的人一般豪迈有力。 顾少泽这时将视线落在那女扮男装的侠客身上，渐渐地，扬起唇角，很快连眼中都浮起笑意。 显示屏里的场景切换到了下个画面，有刺客出现，与侠客发生激烈的打斗。隔着冰冷的屏幕，顾少泽听见季芯澄对合作的演员说，“您别担心，可以抓我这里，不疼的！只是轻轻一碰那看起来很假……” 顾少泽不由眉头已皱。 副导演这时也对他感叹，“这里本来可以用替身的，芯澄想要自己尝试，这份精神特别难得，如今的女演员都娇气得很！” 看一眼顾少泽，又补充道，“不过顾总可以放心，我们这里都是有专业院校的武术老师在指导的，安全措施也到位，芯澄肯定累，但也只有那样才能拍出更好的效果，我们能做的，就是提供绝对安全的场景让她尽情去发挥！” 顾少泽一直坐在副导演身后，直到季芯澄今天的戏都结束了，才起身与副导演道别。 季芯澄穿着好几层的衣服，又有动作戏，早已汗流浃背，导演喊‘OK’那一刻她真如身上大石落地，出了口长气。 身边有人给她递水，她以为是小宋，随口道谢。但看到是瓶装的水，又递了回去，“我的保温杯呢？” 自从备孕以后，她时刻注意，就是再渴再急也不轻易喝冷水。 “姐，保湿杯在这！”小宋人未到声先到，见他穿过三两人群走来，季芯澄诧异回头，才看到接过她刚才那瓶水的人，正是顾少泽。 “哎你怎么在这儿？”在镜头还没有撤开的时候见到他，季芯澄的笑容灿烂到夺目，大约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演得不错！”顾少泽由衷赞道。 季芯澄原来每场戏后都会去看摄相机那边的回放，但这会儿她只是听副导演说过就没再过去，因为顾少泽在这边陪她拍了半天的戏，这感觉实在是新鲜。 “怎么个不错法？”季芯澄喝着保温杯里的杂粮汤，顺着顾少泽的话问，“你不是哄我吧？” “眼神到位，眼里有戏，细节处加了自己独到的设计，又贴合人物性格，参加表演考核的话，一百分可以九十分以上。” 季芯澄还是生平第一次听他这么夸人，夸的还是季芯澄很看重的工作能力。 这份喜悦难以用言语形容，跟着他往休息区走，便只是看着他笑。 “你不相信？”顾少泽见她这副表情，挑眉问。 “不是啊，”季芯澄收回心神，“我想我今天要是女装的话，未必会得你这几句夸，顾少泽，你别是喜欢男人吧？” “想听真话？”顾少泽一脸严肃。 季芯澄后知后觉停下脚步，谨慎看着顾少泽反应，“不会吧，我……”她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难道是真的？ 却听顾少泽道，“我喜欢的是季芯澄，如果有一天她变成男人了，我也一样喜欢。” 第一百六十六章 任性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他一本正经说着这般情话，毫不拿腔作势，季芯澄心下感动，面上却仍不动声色，驳他道：“花言巧语！” 顾少泽一脸无奈纠正她，“肺腑之言。” “根本就不成立的假设，你当然敢说。”季芯澄重拾步往前走，唇角已止不住上扬。 他跟在她身后，也笑，“没发生的事不代表不会发生，难道不是吗？”又正色道：“顾太太，你为什么不喝我送的水？” 季芯澄回头睨他一眼，见他还真有点在意，心下暗笑，打算逗一逗他，“你第一天认识顾太太吗？我是那么不挑的人？不是随便什么人送的水我都喝的。” “哦，我是随便什么人？” 季芯澄轻笑出声，而后将男人挡在门外，“这里是公共更衣室，里边都是女演员，你去休息区等我吧？” 顾少泽悻悻停下脚步，手里拿着那瓶水，点了点头，是从没有过的忍气吞声。 顾少泽走后，有换好戏服的女演员走出来，站在季芯澄身后道：“你老公真体贴啊，一个上午一场不落都在盯你的戏，就怕你受伤！” “真子姐，你又是听谁说的，你不是刚刚才到的吗？” “我没到片场就已经在群消息里看到啦，你没发觉今天组里的小姑娘们时不时就往导演那儿凑？可不都是为了一睹你家老公的风采嘛！” 秦真子在剧中演的是季芯澄的长辈，两人私下交流时，她也像个大姐姐一样时常会给季芯澄热心提点，是个性格很好的人。 季芯澄笑道，“知道了，真子姐的意思就是让他以后不要来片场了呗，免得再影响大家工作。” 秦真子叫起来，“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啊，你没瞧他们一个个上午那积极性，比沈导跟在后边还要努力，因为什么呀？你老公啊，请大家喝那么好的咖啡！要把嘴养刁喽！” 季芯澄被她夸张的表情和不是很标准的普通话逗乐，与顾少泽回家的途中还没有从那余韵中走出，顾少泽好奇问，“什么事那么开心？” “我们回家吃饭吧？” “为什么，你想自己煮？” 顾少泽今天有一天可以陪季芯澄，他早上出门前已交代助理订好午餐的餐厅，下午计划陪她去看个画展，但这会儿季芯澄忽然就有了别的想法，和他待在家里，两人一起煮饭然后消磨下午的时间，似乎比在外头闲逛的感觉还要好，她有些期待。 便道：“对啊，让你尝尝我的新手艺。” 顾少泽侧头看她一眼，不知在犹豫什么，季芯澄见他这样，以为他在考虑要不要把休息的曾嫂叫回来，忙道，“不用麻烦曾嫂，我自己来就好，咱们简单弄一下。” 没想顾少泽犹豫的并不是这个，清了清嗓子，他道，“我下午可能，要去趟公司。” 他小心翼翼侧过头来，打量季芯澄神色，果然她笑意稍敛，眸光已黯了下来，“不是说今天重要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季芯澄的工作没有周末可言，顾少泽也经常忙到脚不沾地，所以他们俩的休息日安排基本以季芯澄为先，她有确定的假期，顾少泽再为她去协调自己的，但并不是每一次都能协调到，为了能多陪她，顾少泽有时也会在工作日将紧急事情处理掉，尽量空出一整块的时间休息。 然而即使安排好了，有时也难免因突发状况必须中途撤离，比如今天。 “紧急会议，我不到这个会开不了。”他满眼都是歉意。 季芯澄心下深出口气，唇边笑意已经不见了，侧头望着窗外，闷闷不乐。 “生气了？”红灯的路口，顾少泽停下车子，伸手撩她耳后的散发，“不浪费时间了，我们就到外边吃，吃完我送你回家。这几天不是没睡好吗，补个觉天就黑了，我也就回来了，嗯？” 他的声线本就带着磁质般的性感，这时刻意放低放柔，在密闭的车厢里听来格外的缠绵蕴藉。 季芯澄几乎毫无意识就轻颤了一下，迅速拂去他的手，哪怕他碰到的仅仅是她的头发，“你决定吧，反正你的工作没有你不行，我没有你照样能吃能睡，你可以不用管我！” 她说这话时扔过来的眼风怎么看都像带着一股幽怨。 顾少泽有片刻的静默，而后瞥了眼前方绿灯倒计时还有一分钟，稍倾身就将她后颈扶了过来，热切地吻了上去。 季芯澄心头有气，双手都用尽了力气去推他，但顾少泽有备而来，轻易就将她两边手腕抓在掌中动弹不得，唇上没有半点分神，转瞬已彻底入侵，唇舌的追逐强势而急切，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那样的渴望。 直到车后方传来一连串的喇叭提醒声，顾少泽才惊觉一分钟转瞬即逝。 他原本只想浅尝辄止。 季芯澄也回过神来，软绵绵推他，“快开车！” 从她唇上离开，仍不能自己，又再一吮才擦了擦她嘴角将她放开，“你没有我还能吃能睡？我可不行。” 他略哑着声扔出这一句，才将车子驶离。 季芯澄靠在椅子上喘息，看着男人紧绷的侧脸，一时也没有了脾气，似乎仅仅一个吻就足够将她身心安抚。 “我才不信，那你以前是怎么活过来的？”她虽消了气，语调仍透着不满。 “以前，那并不是生活，顶多就是生存而已。”他又侧头深看她一眼，“如果这辈子没有遇见顾太太，我大概不知道真正的活着是什么滋味。” 这话如果他笑一笑说出来，无异于刻意的讨好或恭维，可他偏偏这般严肃，这就显得有些沉重了。季芯澄觉得心口有些隐隐的闷痛，没来由的。 “顾少泽，你听过七年之痒吗？” 他似乎专心开车，又似乎在沉思她话里的意思，有一会儿才对上她等待的视线，“你想说什么？” “人的细胞平均七年会完成一次完整的新陈代谢，在这七年里，不论是爱情还是婚姻，都会经历一个从刺激到平淡的过程，最后是倦怠期。”她顿了顿，道：“咱们俩现在大概正处在最开始充满热情的那个阶段，觉得世界美好，觉得离不开彼此，甚至将彼此看做是生活的全部，但我们还是应该理性一点，兴许你到时候觉得无聊乏味巴不得马上甩开我都有可能。” “所以呢？”顾少泽这回没有看她。 “所以，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 “当然，我并不是不相信你的意思……”她将手肘搭在车窗边沿，撑着脑袋，泰然自若的模样。 顾少泽在这时打断她，“是吗？说得好像你能预测未来。” “这是自然规律，有大量实验数据可以验证的。我没有这样的经历，不代表我没见过别人这样的经历。”她想到这一层，有时常常为之恐惧，担心自己怕什么结果就会来什么。 “那你有没有见过那些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例子，又怎么解释？” “那是因为他们将这段感情变成了相濡以沫的亲情，变成亲情可就不一样了。” “所以你认为，我们俩做不到那样？” “……” 季芯澄确实没有想到那一点，是啊，他们俩难道不能做到那样吗？怕什么七年之痒。 她看着顾少泽的脸，忽而有些词穷。 她突然挑起这个话头，其实不全为打击顾少泽说太满的话，而是警醒自己，不能任由当下情绪摆布，任性跟他甩脾气，这总是不对的。 但话赶话就到这里了，她隐隐能够察觉到顾少泽的不悦。 而车子在这时停在了西餐厅的露天停车场里，季芯澄只好先跟着下车再说。 “我们赶时间，麻烦按之前的订单直接制作吧。”顾少泽跟值班经理很熟，两人寒暄着往包间里走。 他虽牵着她的手，全程却不曾看她一眼。 这家餐厅她并没有来过，也就是说，他并不曾问过她的意见就直接下了单…… 季芯澄这时才真正有些后悔自己刚刚在车上那一番狡辩，他大概是觉得自己对他不够信任才会那么指摘他吗？ 季芯澄懊恼不已。 “你生气，了吗？”看着对面男人迅速将一盘牛排切好，然后跟她的对换了下，季芯澄才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生什么气？”对方确实是一副毫不在意的平静表情。 “那你，为什么不说话？还吃那么快？” “赶时间。”他淡淡扔出三个字来，也不看她，伸手拿杯子喝水。 “……” 季芯澄终于也不再说话，认真吃了几口牛肉，味道很好，她却很快就饱了。 才放下餐具，就听他问，“吃好了？” “好了。” “那走吧，我先送你回家。” 季芯澄眸色变了变，他盘中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吃完，还有桌子中央刚刚上来的甜点，是她平常在外面最喜欢的，他也不问问她还吃不吃…… 拿起手包与他同时起身，季芯澄强压下一口气，没等他就转身向餐厅大门走去。 一直走到门口，男侍应看到她立刻说去开车，她等了等，待顾少泽走近才道，“我自己回去，你赶时间你直接去公司吧。” 说完就走，胳膊却被人拉住无法动弹，“我顺路。”他说。 季芯澄咬咬牙，终于还是没有再动。 车子由侍应开到门口，对方还没有下车，季芯澄就甩开顾少泽的手，自己开门上了副驾座。那气呼呼的模样，已经无需多言。 两人一路无话，车子在别墅院子里停好，季芯澄也不吱声，径自就进了家门，换鞋，上楼，一秒都不曾耽搁。 然后待周遭都安静下来，才红着眼眶把自己摔到沙发里。 她这是怎么了？说好不任性，怎么还这么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他已经整整陪她一个上午，搁往日，她都要乐坏了，明知他也是不得已要回公司，自己怎么还要跟他生气呢？本来好好的气氛，现在又闹得这样不愉快，季芯澄啊季芯澄，你怎么了这是？ 泪水顺着眼角划落，滚烫滚烫的，她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了，这情绪起伏，真是毫无道理可言。 就在她打算任自己大哭一场，然后再振作起来收拾残局时，有人将她捂在眼睛上方的手拿开了。 “真哭了？” 季芯澄一怔，他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立刻坐起身，转过身去擦掉眼泪，不让他看到，“谁哭了！” “好，你没哭。”顾少泽在她身后坐下，扶着她的肩将她转了过来，“对不起。”他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 “你道什么歉？”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 “让你哭就是我不对。” “你刚才怎么了？”想到他对自己的冷淡，季芯澄就觉得委屈，哪怕他事实上什么也没有做。 顾少泽隐约一声叹息，手从她肩上抬起，拭去她眼角没有擦干的泪痕，“有点难过。” 季芯澄一怔，她以为他会说生气，却是难过。 “为什么？” “你说得很对，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我难过不是因为你不相信我，而是你为这个事情担心这么久，我今天才知道。”他望进她眼睛里，“大概这就是人们说的患得患失吧？你是不是也担心我们现在这么幸福，万一哪天……” 季芯澄已然知道他要说什么，抬手就挡在他唇上，不让他说出那样的话，“没有万一，你说得也很对，我们为什么不能像那些一生一世白头偕老的夫妻一样，将其他感情化成相濡以沫的亲情呢？我现在想想，我们也许能够做到。” 她看着顾少泽，又补充，“不，只要我们想，一定能做到。” 她眼睛里有一丝慌张闪过，像是急着安慰他，也安慰她自己。 顾少泽看着她的小心翼翼，良久没出声，再出声却差不多是笑出来了，“那么你为什么哭这么伤心？好像我骂了你一样。” 季芯澄神色一松，往前挪了挪，伸手就环在他腰上，仰头看他，“你不理我，比骂我还难受。” 第一百六十七章 尘封的过去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看得见她的委屈，如实道，“对不起，我控制不住自己，如果我刚刚没有刻意不去看你，我怕我在外面车上就要了你。” “什么？”季芯澄嘴角一抽，不敢置信道。 可当她意会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想推开他已经来不及。 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她已经被他压在床上，铺天盖地的吻随即落在她眉上、眼上，继而是唇齿之间，来势凶猛。季芯澄在间隙里质问他，“你不是要去公司吗？” “……现在是午休时间。” “那你刚刚说赶时间！” “是赶时间，赶着回来做这件事……” “……顾少泽，大白天你！” “为公司着想，忍太久对我做决策并没有帮助……” “……” 许久之后，待季芯澄睁开眼睛，顾少泽已经不在卧室里。他重新换了身衣裳出门，先前因急切扔在地板上的他的衣裤，这时随手搭在床尾的软棍上，旁边是季世澄的衣裙和内衣。 看着由他捡起的两堆衣服放在一起，季芯澄忽然就没了睡意，裹着薄被坐起，缓了缓，终于还是起身去了浴室。 简单冲洗之后回到卧室，抱起那堆衣服去了洗衣房。 从洗衣房出来，她习惯性往顾少泽书房走，她喜欢这个房间，光线充足，看看闲书是她平常放松自己很有效的一个方式，但今天她并不觉得需要放松，左右走了两圈，想闲着也是闲着，不妨替他打扫一下书房。 顾少泽的书房除了地板，其他地方都是他自己经手做的清洁，因之前小时工打扫完卫生之后，许多东西他都找不到了，之后就不再假手于他人。但他曾有意让季芯澄帮忙，季芯澄一是不太擅长怕给他弄得更乱，二也是轻易没想起来，这一天天的，也就见灰了。 仔细将角角落落都清理了一遍，在顾少泽常坐的位置后方，大一屉的夹层里竟翻出来一个带锁的小盒子。盒子看起来有点陈旧，金属质地，上面全是法文，季芯澄分不清那盒子原先是装什么用的，但就现在这情形看来，里边大约装着很重要的东西。 可锁是锁着的，电光火石之间，她似乎在哪里看到过这种小锁的钥匙，好奇心使然，她几乎是瞬间放弃了打扫，从书房各个可能放着钥匙的角落里去找能打开盒子的钥匙。 找了很久，也试了很多钥匙，就在她绝望准备放弃时，在顾少泽的笔筒下方一个暗格里搜出来一把很小很小的圆柱形钥匙，“真是藏得够深的啊！” 越是如此，越让季芯澄好奇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当她顺利开了锁，完全没有丝毫窥探别人隐私的顾虑，就上手翻弄顾少泽锁起来那些旧物。 确实都是旧物，有上学时的胸牌、各种学生证和奖章、同学录、手写贺卡等等，其中一张过了期的门票瞬间吸引了季芯澄的注意。 那是一张眼熟的舞台剧门票的票根，因为上面列出的舞台剧目是她曾经参与演出过的，但她起初并没有将这票和自己联系在一起，直到她从那细小的演出时间和场地里想到自己那一小段尘封已久的过去，才颤抖着，捂住唇。 她以为自己要尖叫，事实上并没有。 虽然她非常确定，这张票就是当时她给顾少泽的那张—— 那一年她十六岁，刚刚上高一，因为出色的舞蹈功底，在舞蹈老师引荐下，她被当时市委宣传部选上，经常会参加一些市里举办的下乡进校园义演活动，这让她有机会顺利登上本市剧院的舞台。而一次偶尔的机会下，到本市巡演的舞台剧目《白雪堂》中一个女演员临时摔伤了腿，剧院里很快找到她代替，而向来胆大心细的季芯澄，仅短短一个小时就顺利替补了那个女演员，表演能力很受赞赏。 之后一个月的巡演，剧组支付高薪酬让季芯澄替补那个女演员，由于剧组背后公司实力雄厚，季容觉得是个表现机会，就一口应承下来。 当时他们还没有搬家到龙城，而龙城有季芯澄心仪的大学，于是当舞台剧巡演到这座城市时，她做足了功课一定要去心仪大学参观，但不巧那天季容没空，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只好独自前往。也就是在那时，她遇见顾少泽。 正值假期，大学城里并没有多少学生，顾少泽当时独自一人站在一幢实验楼前打电话，白衬衣天蓝牛仔裤配白球鞋，寸板头，五官俊逸非凡，虽然季芯澄近视没戴眼镜，也被他帅气的面容震慑到。 “你有什么事？”这是顾少泽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季芯澄站在他面前，忽然结巴起来，对方不知何时已经结束通话，正好整以暇抱胸打量她，她脸一红，忙道，“对，对不起，我迷路了，想请问图书馆，怎么走？” 他嗤笑出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当时季芯澄不知道，后来才明白他这是被太多女生以问路为由搭讪到不耐烦了，才下意识将她也认作是那一类里的。 便抬手向她侧后方随意指了指，“那边，直走，有路牌。” 季芯澄连连点头，而后道谢离去。 事实上顾少泽指的路对她没有一点帮助，直到她晕头转向再次找其他同学又问一次才顺利找到了图书馆，这座大学之所以令她着迷的是这里有许多地方市图书馆都比不上的藏书量和海量影音资料，季芯澄只是随便在馆里走一圈，看看目录，就已经激动不已，暗暗告诫自己，她一定要考上这所大学。 从图书馆里出来，她看了看表，距离演出还有三个钟头，但龙城实在太大，从学校到剧场，保守估计公交转地铁两个小时下不来，她没敢再耽搁，连忙找出口离开学校。 但大学城也是真大，她靠脚走了十五分钟也没有找到出口的位置，正着急，竟又碰上顾少泽。 这回顾少泽就没之前那么客气了，不等她开口就问她，“你跟踪我？” 季芯澄涨红着脸，连忙否认，“没，我没有！” 从他眼睛里可以看到清晰的鄙夷与不屑，但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只道，“我要去地铁站，但一直找不到出口，请问最近的路怎么走？” 顾少泽无语地望了望天，而后对她道，“我不知道，你问其他人吧，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来问我？” 见他不愿帮忙，季芯澄只好走开，拦下另一边正埋头匆匆走路的男生问路，但那个男生显然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也没有拿下耳塞的意思，双手插在兜里，看都不看她一眼就离开了。 季芯澄几乎急得要哭出来，又去找下一个人问，这时从小径上走来三个男同学，正嘻嘻哈哈说着有色笑话，见季芯澄孤伶伶站在那里，主动上前打招呼，“哟，这是哪个系的小学妹啊？长得这么漂亮！” 季芯澄转过身来，明知这几个人目光不怀好意，也没有想太多，再不走她真要赶不上演出了，那个后果不是她承担得起的。 “你们好，我要到地铁站去，但一直找不到出口，能不能……” 季芯澄还没有说完，那几个男生对望一眼，就笑着接过话道，“当然能啊，学长这就带你去地铁站，走！” “谢谢，谢谢你们啊！”季芯澄感激地不住鞠躬。 “好说好说，学妹刚来报道吧？对校园不熟悉很正常！”他们当中个子最高的那个，说着就上来搂季芯澄的肩膀，神色暧昧，“学妹是哪个系的啊？天就要黑了，去地铁站做什么？你家在龙城吗？” 季芯澄当即躲开他的触碰，神色已经很抗拒，“不好意思，还是请你们告诉我怎么走吧，我自己出去，不麻烦你们送了。” “不麻烦，怎么会麻烦呢！我们也刚好要出去……”另一个胖胖的男生，从季芯澄背后围上来，他虽然没有碰她，却将她无形中往高个子男生那边赶去。 季芯澄这时才意识到几人的意图，她开始躲，可不知何时她已被他们引到灌木丛里，天色已擦黑，她恐慌起来，“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学校！” “是啊学妹，这里是学校，我们什么也不能干，不如我们出去再说？”那高个子男生笑着上前牵她的手，季芯澄拼命挣扎起来，可就是甩脱不开。 “请你放手，不然我就喊人了！”季芯澄当时虽然害怕，但还是令自己镇定下来。 “没关系，你喊啊！”高个子男生肆无忌惮，侧个身就将季芯澄几乎整个圈在怀里。 季芯澄终于叫起来，“救命啊——！” 她的叫喊声引来灌木丛外经过的情侣，有女生走过来问是不是要帮忙，但高个子男生的两个同伴连忙对来人笑脸相迎，“不好意思，兄弟跟她媳妇吵架呢！吵到你们了，抱歉抱歉啊！” “不是，不是，我不认识他！”季芯澄拼命摇头，可她被高个子男生抱在怀里，便是否认，也让路过的女生将信将疑。 眼睁睁看着前面路过的情侣转身离去，季芯澄尖叫起来，带着哭腔，“我真的不认识他们！” 对再次走过来查看的路人，季芯澄的眼泪让他们多看了一眼，但下一秒，在高个子男扑通一声跪下佯装向女友赔罪的遮掩下，路人再次纷纷散去。 季芯澄终于放声大哭，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可怕的无助，就在她哭到不能自己时，只听一声暴喝接着一声闷哼，等她睁眼反应过来，眼前围着她的三个男生竟不知何时已纷纷倒在水泥小道上。 三人都呲牙咧嘴，瞪着对他们动手的男生。 季芯澄抬眼，正是顾少泽。 “哪个是你女朋友？你倒是说说看，她叫什么名字？”顾少泽拍拍手，仿佛他不是瞬间将三个年轻人撂倒，而仅仅是拍了拍肩上的灰那么轻而易举。 “这，这位同学，误会，误会啊！” 顾少泽却没有理会他们的套近乎，厉声道：“想毕业的话，马上滚！” 那时的顾少泽，即便冲人动粗对人爆粗口，因他过分俊朗的外形影响，也不那么让人觉得可怖。季芯澄看着三个男生连滚带爬离开她的视野，才看到顾少泽对她递了纸巾。 “谢谢！”她伸手接过来。 “知道报警一码多少？” “110。” “不傻啊！” “……” “你还真是来问路的？” 季芯澄点头，“我快要赶不上演出了。” “什么演出？你不是这里的学生？” 季芯澄再次摇头，这回还看了下表，“能不能麻烦你？” “什么演出？”他追问，好似还不相信她的话。 季芯澄报了剧院名字、时间，还有舞台剧目名称，见他仍看着她，似乎在想她说的有没有可能作假，季芯澄想到包里还有院里下午给她的亲友票，连忙从包里翻出来给顾少泽看，“就是这个。我很喜欢这座大学，我想以后考到这里来，所以趁这次演出就过来参观一下。” 顾少泽仔细看了票，似乎信了，将票还给她，不动声色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还在念高中？” “高一。” 她红扑扑的脸，有急的，也有刚才哭过的痕迹，许是因为最近都有化妆的缘故，她修了眉，合着这一身玲珑曲线，确实不像只是个高中的小女生。 顾少泽收回视线，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他道，“我送你吧。” “不，不用麻烦你的，你告诉我怎么走，就行。”她慢吞吞出声，明明为刚才的事情心有余悸，却始终咬牙没有露出半点慌乱。 顾少泽不耐烦，“走吧，这里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路。” 季芯澄只好乖巧跟上，“谢谢你啊，刚才，还有现在。” 顾少泽见她走路像蜗牛，终于还是从一位同学手中‘借’了一辆自行车过来，对她道，“上来，我没时间跟你在这里挪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单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怎么从同学手中‘借’的车，季芯澄已经不太记得细节，只知道不是什么友善的方式，倒记得他将她送到地铁站时，她第一句话便是，“记得把车还给人家。” 似乎不满她自然而然的命令式口吻，顾少泽挑眉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因为……”她果然想不出缘由，从包中翻出亲友票来，一共三张，摊开在他面前，“我在这里会演三天，每天一场，你看看你哪天时间方便，我把票送给你！” 顾少泽琢磨着，拿过她手中三张票去看，随口问道：“你演哪个角色？” “堂主的女儿小惠。” 顾少泽闻言，又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其中抽了一张走，“行，票我收下了，你不是赶时间吗？赶紧走。” “你会来看吗？”她眼中带着毫不遮掩的期待。 顾少泽没再看她，“看情况吧。” “你一定来好吗？” “为什么？”他有些惊奇。 “我不想欠你的。” “……” “我的意思是，我想表达对你的感谢！刚才如果不是你，我可能……”她急得语无伦次。 “刚才如果不是我拒绝给你指路，你也不会碰到那几个男的。”他接过她的话。 “不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大概以为我是骗子。” 顾少泽笑出声，“骗子倒不至于，你一个小丫头，能骗人什么呀！回去吧，别再一个人到处乱逛了。” 可季芯澄还是没有挪步，“那你来吗？” 顾少泽被她缠得似乎有些无奈，最后终于应承下来，“行了，我会去。” “真的吗？”她惊喜又不敢相信。 “这位置难买，我有钱都未必买得到，干嘛浪费？” 听他给出合理的解释，她才真正安心笑了起来，又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才转身向地铁站走去。 但没走两步，她又调头回来，再次叮嘱顾少泽，“一定把自行车还给那位同学好吗？”这回不等顾少泽反应，季芯澄又道，“你跟那几个男生不一样！” 而后也不管顾少泽什么反应，直接过安检进了地铁站。 季芯澄记得，她在地铁站上恍惚了很久，脑海里全是顾少泽笑起来的样子，那样明澈有感染力，她翻出剩下的两张票来看，发现顾少泽选了最后一天的。 他会来吗？他真的会来吗？他会坐在原本应该是父亲坐着的位置上看她表演吗？ 抱着诸多无厘头的想像，季芯澄一个月来第一回希望时间快快到最后一场，可当真到了最后一场，她又失望了，因为顾少泽没有来。演出全程，她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跳到那个空荡荡的位置上，以至于几次险些忘记说台词。 季芯澄料想顾少泽那天在地铁站的话大约是安慰她，让她心安罢了，演出结束回到后台时，却听工作人员说有人给她送了花。是一大束鲜艳的粉黄玫瑰，季芯澄从来没有收到过这么好看的花，这种花当时在花店里是不便宜的。 工作人员告诉他，“是一位年轻人送过来的，说没有时间看完你的演出，用这束花表示歉意。” 季容追问送花的人是谁，季芯澄也答不上来，憋了半天才扯了个谎，说把那天的票卖给一个老爷爷，对方为感谢她送来的。 这之后的高中三年，季芯澄时不时会想起在那个学校里遇见的顾少泽，愈发坚定要考到龙城那所大学，以她的成绩原本有些险，只好拼命学习。然而三年后当季芯澄顺利考上这所大家时，打听之下，才知道当初遇见顾少泽的时候他已经毕业了。 进入大学生活的季芯澄，结交了新的朋友，有了新的圈子要去经营，她得知顾少泽那样优秀之后就很少再想起他，好似潜意识里已经有声音告诉她不应该多想。偏偏她毕业那年初去面试的公司，就是顾少泽名下的。 当时季芯澄只为他出彩气质着迷，还不知道这便是她少女时代日思夜想的那个人，直到她入职之后，在公司通讯录里看到顾少泽的名字，直到他以总裁的名义让两人有了一系列的交集。之后和他发展成情人关系，季芯澄对着眼前活生生的顾少泽，偶尔也会想起年少时那种悸动，但她从来没有跟顾少泽提起过。 毕竟多么久远以前的事情了，在顾少泽的生活里看来，那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小插曲，她从不敢奢想他会记得她，却没想到，这张票他保留至今—— 夜晚，顾少泽结束一场长达五个钟头的枯燥会议，又与客户吃了顿商务晚餐，才回到家。卧室里一片漆黑，时间已经不早，他以为季芯澄睡着了，便摸黑拿了换洗衣服钻进浴室。 可等他收拾停当准备上床，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这一吓非同小可，他正打算去开床头灯，手机在黑暗中响起来，居然是季芯澄。 顾少泽迅速接起，“你在哪？” “你到书房的露台来。”是季芯澄的声音，隐约还带着笑意，“别开灯。” 顾少泽抚额松了口气，安下心来。 听她的嘱咐没有开灯，顾少泽借助手机屏幕上的光线来到书房的露台上，这个露台平常不常用，又比家里所有露台都大，顾少泽撩起窗帘就看到露台上星星点点的烛火。 那并不是寻常的蜡烛，是季芯澄收集的香薰蜡，据她说都珍贵得很，平常点来很有讲究，最忌讳的是多个一起点，可眼下，大概有五六十只全都点上了，还摆成了一个心形的模样。 季芯澄坐在那个心形里，她脚下铺着地毯，两个榻榻米坐垫，垫子旁还放着醒好的红酒和两个空杯。 她向他招手，“过来。” 顾少泽有些促不及防，这一幕，让他很难跟季芯澄联系在一起，便是往日，由他来做这样的事情，也怕季芯澄觉得庸俗，怎想到她会自己动手。 “今天什么节日？”他走到她身旁坐下，笑着问她。 “你猜？”她眼中是脉脉柔情，几乎一刻不离他的眉眼。 顾少泽才坐下来，她就欺身上前靠在他怀里，这样主动的季芯澄让男人注意力无法集中，只知道笑，下巴搁在她发顶蹭了蹭，满足到喟叹，“我猜不出来。” 季芯澄闻着他身上沐浴露的清香，先问，“晚餐吃饱了吗？” 顾少泽点头，微眯了眼，极享受这静谧的一刻。 “喝酒没有？”季芯澄又问。 顾少泽这才放开她，“没喝，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他打量着周遭的香薰蜡烛，多种香味混在一起，其实并不好闻。 季芯澄从身后拿出那只金属盒子，放在盘起的腿上，“今天我给你打扫书房，发现了这个。” 顾少泽视线在她打开的盒子里定格了两秒，才道：“哦，都是旧物件。” “很贵重吧？”不然钥匙会藏那么深。 “还好吧，就是留个纪念。” 季芯澄抬眸看顾少泽，在他眼中确实看到平和的从容，将盒子递给他，“今夜是怀旧夜，来跟我说说这些宝贝的来历。” 她说着，侧过身去倒酒。 顾少泽接过盒子，随手翻了翻，大多是学生时代的东西，在这样温馨的情境下重新见到过去的旧物，触动久远回忆，多少有些感慨。 他喝了口酒，吻了吻季芯澄的唇，才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开始讲那些旧物旧事。 有学生时代难忘的恩师，还有值得铭记的特别时刻，也有在当时很重要但长大后就没有再联系过的同学，几乎贯穿他童年到少年时期十几年时间里所有重要的时间节点。 当顾少泽拿起那张舞台剧票根的时候，顿了顿。 季芯澄本就有意等着看他反应，这时自然注意到了，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顾少泽看她一眼，然后将票根放到拿起过的一堆东西里，意思就是过了。 但季芯澄怎么可能放过他，伸手又拿起那张票仔细看，明知故问：“为什么有张舞台剧的票在这里？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没什么特别的。”他淡淡道。 “真的吗？那你还把它跟这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一起？” 顾少泽有片刻静默，最终还是妥协，“说了你可不要生气？” “我生气？为什么？” “这张票，算是我和初恋之间唯一的一点联系吧。” 初恋？季芯澄心下一惊，但她还没敢往自己身上胡思乱想，面上依旧不动声色，“说来听听。” 顾少泽视线重新落在票根的时间上，仿佛人也同时回到记忆中去，“那是我毕业之后第一次回到母校，跟导师就当时研究的实验碰个头，在学校里遇到她来问路。开始我只当作她以问路为由接近我，后来才发现她真的是来问路的。” 他想到什么，轻柔一笑，那神情令季芯澄心跳慢了一拍，如果不是知道他此刻想的人大概就是自己，看他对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那真是太打击人了。 “她是你们学校的？”季芯澄问。 “不是，她当时才念高一，到我们学校参观，说想考这个大学，没想到真是来问路的。” “后来呢？” “她参演的舞台剧巡演到龙城，她给了我一张票，我去的时候刚好我爸急着叫我回公司，我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来，就没有然后了。” 季芯澄从顾少泽怀里直起身，有些出神地望着他，半晌才诧异道，“你单恋？” “算是吧，”顾少泽倒坦然，“等我忙完再到剧院找人，已经找不到她。我甚至到下一座城市找到那个舞台剧剧组，但里边根本就没有她，如果不是当时我在舞台上的确看到了，还真有点怀疑是自己做梦，或者就是她在骗我。” “……” “她给我的感觉很特别，那之前我从来不认为自己可以跟其他男生一样，找个女孩就能谈恋爱，我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思念一个人是什么滋味，直到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忘不掉她。”顾少泽转向季芯澄，见她呆呆的，解释道，“所以我说是初恋也不为过，不过说起来，我连人家的手都没碰过，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 “怎么？”他渐渐从记忆中抽离，抿了口酒，小心翼翼问她。 季芯澄心下滋味复杂，也啜了口酒，才道，“她长得很漂亮吗？” “不记得了，就记得她给我感觉特别干净，现在即便她站在我面前，也未必认得出来。” “那如果她现在自己找上门，你对她还会有那种感觉吗？” 顾少泽谨慎起来，望进季芯澄眼睛里，没有犹豫就答道，“那是不可能的，都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再说，我现在心里只有我老婆，谁来我都不会多看一眼。”他伸手抬起她下巴，倾身上前就是沉沉一吻，严肃表态自己只是季芯澄一个人的。 “可你当时那么喜欢她。”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顾少泽饮尽杯中酒，又给自己倒了半杯，才道，“年少时的想法，跟成年之后是有很大区别的，这个没有对错可言，那个女孩虽然让我很难忘，但我们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即便当时真让我找到她，我们俩在一起了，也未必会有好的结果，这就是现实。包括后来我跟许梓倩在一起，也没有想过为了那个女孩停下来，毕竟我没打算一辈子单身。” “所以你想说什么？遗憾你们有缘无分？” “不，我想说的是，我们都活在现实里，而不是理想当中，现实即当下，当下我和你在一起，这才是结果。过去不管是那个女孩还是许梓倩，都是引导这个结果成立的必要因素，我们不该安全否定。” 季芯澄不觉就红了眼眶，泪水轻易溢出眼眶，立即引起顾少泽不安的蹙眉，慌着替她擦眼泪，“喂顾太太，明明说好不生气的。” 他将她拥到怀里，神情非常无奈，后悔不该全无保留。 “如果我说我就是那个女孩呢？” 第一百六十九章 狡猾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说什么？” 顾少泽顾不得她还在难过，将她从怀里扶了起来，捧着她满是泪痕的脸再问：“你刚刚说什么？” 季芯澄没有忍耐，任眼中泪水落得更凶，她这样难过，难过他喜欢的那个人原本就是自己，可命运竟还是让他们走过许多弯路。 想到过去两人之间互相伤害险些错失彼此那段时光，她只觉得心口疼到喘不过气来。 “你送给我那束花，我收到了。在龙城的表演是我最后一场，因为找我替补的演员已经恢复健康，所以我就没再跟他们去下一个城市。我回到学校拼命学习，只想努力考上你在的那所大学。高中三年我并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但在我心里，你已经陪伴我整整三年。可当我顺利来到龙城，却听说你早就毕业了……” 季芯澄一口气说完这些，已然泣不成声。 顾少泽看着这张脸，隐隐约约跟记忆中那个醒目的身影对上，原来是她，真的是她！ “……” 他有好一会儿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捧着她的脸看她哭泣，两边拇指不间断替她拭去滚落的泪水，掌心湿润，她的泪水顺着他的手腕滑到小臂，好半晌他才嗫嚅道：“季芯澄，你居然都记得？” 他的声音带一些颤抖，他很难想像，过去自己将她当作不必上心的情妇对待，只因为她这张脸，而她却始终抱着对他最初的仰慕与依恋，忍受他霸道的冷落与蛮不讲理。 她是怎么做到的？又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顾少泽想到这里，隐隐后怕，终于紧紧将她拥到怀中，“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认出你来。” 他语气中懊恼尽显，抚着她发顶与后背，是那样如视珍宝。 季芯澄任自己哭了个痛快，好在，好在他们最后没有错失彼此。 当顾少泽问：“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才从他怀中抬起头，拿纸巾擦着脸和脖子上斑驳泪痕，而后将纸巾扔到他怀里去，“从我入职那天起，你就对我先入为主，认为我跟那些女明星一样只想跟你上床借你上位，你怎么可能会相信我？就你那时候的臭脾气，我要是对你有所要求，不立即封杀我才怪！” 顾少泽失笑，悉数收下她发泄般扔过来的废弃纸巾，“我那时真有这么糟糕？” 他虽然有自我觉知，但季芯澄像现在这样面对面对他做评价还是头一回。 “你以为呢？” 顾少泽眼中笑意更浓，“也不能全怪我，咱俩在电梯里那是第一回见面吧，你就对我……”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唇，做了个暧昧的动作，“很难不让我感受到，你的热情！” “热情你个头！”想到当时的窘况，季芯澄仍然觉得耳根火辣，趁此机会解释，“我不是经常这样的。我以前从没有这么调戏过陌生男人。” 他抻着坐垫起身，下一秒已经将她横抱而起，“承认自己是在调戏我了？” “你要干嘛？”突然腾空而起令季芯澄一声低呼，见他已经从露台往书房走，忙提醒：“等等，蜡烛还没熄！” 他将她往上掂了掂，附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个能等，我不能。” 得知季芯澄就是他心里那个初恋的女孩，这一晚的顾少泽显得格外兴奋，他表现出超乎以往的忍耐力令季芯澄精疲力竭的同时又十分清醒。 “你还说没有想着初恋女友？” “何以见得？” “你今晚特别地……” “特别地什么？”声调里带着笑音。 “嗯……不一样，就因为我提起你的初恋？” “不，因为我的初恋居然是我老婆……” “那你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你觉得呢？” “……” 翌日，季芯澄一觉睡到午后，醒来灌了杯水，知道一天无戏，又躺回床上继续睡，直到顾少泽给她打来电话。 “一天没吃东西？” “你几点回来？”季芯澄咕哝着问，她还觉得没有睡够。 “你忘记了？昨天跟你说今晚有个酒会，你答应陪我一起去的。” “啊？有吗？” “老婆，你不能这样，总是事后不认账。” 季芯澄拿手机到眼前看一看，有些不确定这时电话那头的是顾少泽吗？这委屈的语气…… “对不起我没想起来，几点的晚会，需要我怎么穿？” “你先起床吃点东西，衣服和司机一个小时后到，你下楼拿一下，换好还是坐那辆车过来，我在这边等你。” 季芯澄忍着腰酸背痛，好久才缓过劲来，洗漱好下楼，曾嫂已经做好豆浆，温度刚刚好，另外还有一碗她喜欢的鸡丝凉面，就知道顾少泽刚才还给曾嫂打过电话交代煮食。 心头的暖意溢于言表，季芯澄很痛快地将一碗面都吃干净了，才上楼化妆换礼服。 这是一件米白色束腰长裙，一字领的胸口位置有双层设计，里面一层紧贴着胸部防止走光，外面一层是折叠的书页形状，布料是硬挺的材质，将她整个人衬托出英朗的气质。 确是季芯澄喜欢的类型。 秋天的天黑得早，等司机将季世澄送到酒会的会所，华灯四起，夜生活已悄然拉开序幕。顾少泽与人一边谈话，一边目光不住往入口处看，等他看到司机陪季芯澄走进来的身影，当即对左右道，“抱歉，我接一下我太太。” 季芯澄先是配合几个记者在门外的红毯上合了几张影，然后才走向顾少泽。 “鞋有点大。”她似抱怨。 “跟之前一样的码，看来你最近又瘦了。”顾少泽本牵着她，这时改揽过她的腰，默默在她腰上扶着，给她借力。 见顾少泽趁人不注意，摸了摸她肚子，季芯澄一缩，低声怪道，“你干嘛？” “真吃完一碗面了？” “曾嫂连这都跟你说！” “是我要求的，你一天都没吃东西过来，我不放心。” “我亏待谁都不会亏待我的胃，顾先生就放心吧！” 顾少泽微微一笑，果然很满意的样子，一边与人打着招呼，不动声色将她往餐台那边引，“这里的点心和甜酒不错，你可以试试。” 季芯澄好奇道，“看起来很严肃的一个商务酒会，之前这种酒会你不是都让女秘书陪着吗？怎么今天的要我来？” “有个意象客户的外孙女，是你粉丝。” “哦？原来是要我来帮忙的。” “是的。” “那我有什么报酬没有？” “你要什么报酬？”季芯澄还没想好，却听顾少泽又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还想要什么报酬，嗯？” 他上扬的尾音让季芯澄心颤，阻止他继续靠近，毕竟公共场合。 “顾先生顾太太，你们好！” 两人同时侧身，面前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者，西装革履，挽着他臂弯的小姑娘一身雪白蓬纱礼裙，年纪虽小，从她讲究的首饰中已看到不凡品味，都笑眯眯将视线落在夫妇俩身上。 大概就是顾少泽说的那个意象客户了，季芯澄想。 果然，顾少泽谦恭上前与老者握手，然后将季芯澄介绍给他们，“这位是我太太，季芯澄。芯澄，这位是周董，还有周董的外孙女苏小姐。” 季芯澄一一与他们打过招呼，然后安静站在顾少泽身边，听他与老者交谈。 其间，那位苏小姐毫不避讳将目光落在季芯澄身上，季芯澄发觉之后对她回以微笑，女孩等她外公的交谈稍停时插了话，“阿公，我能否跟这位姐姐合张影？” 她问的虽是她外公，视线却在顾少泽与季芯澄脸上飞快走了一圈。 “这你大概得亲自问问姐姐。”那周董也极是客气地回道。 季芯澄没等女孩真的再次转过来问，就对她伸了伸手，“当然可以。” “谢谢！”小姑娘郑重道了谢，才抬步走到季芯澄身边，举手投足都极有规矩。 两人站好之后，由顾少泽替他们拍照，老者站在顾少泽身边，状似无意解释道：“这丫头是你太太的粉丝，可喜欢她了。” 顾少泽原本盯着手机屏幕，这时诧异回头看了老者一眼，“是吗？那是我太太的荣幸。” 与老者相视而笑，顾少泽也没有中断对相机中的两人提供建议。 直到那爷孙俩都走远了，季芯澄才恢复常态，打趣顾少泽，“你事前调查过他们？” “都是公开的资料，了解过吧，算不上调查。” “可你怎么知道他今晚会带外孙女来？” “我不知道，我只是偶然给苏小姐传递了你会来参加这个晚会的消息，而我对她外祖父手头的资源很感兴趣。” “那刚刚你们谈了什么吗？” “没有，初次见面，让对方留下印象就好，这里不是我的主战场。” “原来你这么狡猾的！” 顾少泽笑而不语，锐利目光透过季芯澄肩膀看向她身后，意味深长道，“我的主战对象来了。” 季芯澄跟着他看过去，只见人群簇拥之中，是另一个年迈老者，季芯澄不想站在他身边当花瓶，便道，“你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好，别乱跑。” “知道了。” 顾少泽一走，季芯澄身边三三两两就自然而然聚集起几个贵妇，她们对季芯澄的恭维都透着谨慎，似乎不大确定她什么来头，不大看好又不愿意错过。 季芯澄不擅长跟这些人精打交道，勉强应付几句，待她们话题转到她们也许更感兴趣的奢侈品上，不突兀时，她借口上洗手间告辞。 从洗手间出来，见到一位端着一大盘甜酒的服务员路过，季芯澄多看了一眼，对方以为她感兴趣，停下来问他是否有需要。 “不用了，谢谢！” “那边就是我们的酒水间，甜酒都是调酒师现做的，您如果有兴趣可以过去参观。” 正好季芯澄不想回到那堆贵妇当中，便对服务员点了点头，待他一走，她就往酒水间走去。酒水间很大，季芯澄想到顾少泽都点名这里的甜酒值得一试，大概是下过功夫的。 季芯澄看着一排排十分考究排列的各式中外名酒，还没有走到最里边调酒师的工作台，忽然余光里闪过一道熟悉身影，当即将她注意力吸引了去。 那个身影，因演过她替身的缘故，格外熟悉。 几乎没有犹豫，季芯澄抬脚就跟了上去。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酒会多是政商两界名流出入，她背后那个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上回让她绑架自己的人？究竟是谁？ 出酒水间，季芯澄看到那道浅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毫不犹豫追了上去，对方似乎行色匆忙，季芯澄快步跟得近了，她都没有察觉，大约也是脚下厚实地毯的缘故，季芯澄继续悄无声息，跟着她上了二楼。 女孩进了一个房间，随即关上门，季芯澄忐忑着，在暗处思量要不要上前，但很快女孩就从那个房间出来了，带着一丝慌张左右看了看才离开那个房间。 季芯澄待她走后，来到房间门口，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真将门打开了。 房间里光线昏暗，但还是看得清，有个人全身瘫软躺在地板上，当季芯澄看清那是邱商，一惊非同小可，顾不得太多，连忙将灯打开。 由于慌乱，她在遥控盒上一通乱按，将旖旎彩灯打了开来，一晃一晃的，可半天也寻不到其他灯，索性不去管它。 “邱商？邱商！你醒醒！听得见我说话吗？邱商？……” 季芯澄跪在地板上，拍邱商的肩膀，掐他的人中，都没有反应，伸手探他颈动脉，这才松了口气。俯身闻了闻，他并没有喝酒，再看他四肢，也没有外伤的痕迹，季芯澄不知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她只好掏出手机，没有多想就拨给顾少泽。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手机里只有冰冷的机械女声不断响起。 季芯澄将手机放在地板上，一边给邱商做心肺复苏急救操作，一边继续拨打顾少泽电话。 第一百七十章 出轨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的电话始终占线，就在季芯澄准备给酒店前台打电话时，邱商的喉头动了动，有转醒的迹象。 “邱商？邱商，你听得到吗？”季芯澄连忙放下手机，再次在他肩头拍了拍。 “咳……”邱商干咳一声，渐渐转醒。 片刻的茫然之后，邱商的双目中才有了焦距，带着疑惑落在季芯澄脸上，而后他撑着双臂坐起，“芯澄……” 季芯澄舒了口气，“邱商你怎么会躺在这里？” “躺在这里？”他跟着季芯澄的声音，半晌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坐在地毯上，他扶着前额，头很疼的样子。 “你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邱商忍着疼痛晃了晃脑袋，再次看向季芯澄，似才想起来怎么回事一般，关切问她，“你刚刚一直在这里？” “起来再说。”季芯澄扶着邱商起身，看他在沙发上坐下，才说：“我进来就看到你躺在地上，到现在大概有十来分钟了。你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邱商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回忆道：“我刚进酒店不久，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被关在这个房间里，如果想要确保你的安全，让我务必独自前来。” “我？”季芯澄惊诧不已。 “是，”邱商垂眸，继续道，“对方还说有人盯着我，让我不要声张，不然你就有危险。” 季芯澄咽着唾沫，好一会儿才在邱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你进来之后有见到什么人吗？” “没有，房间里很黑，我没有关门，准备去开灯，但忽然有人朝我喷喷雾，我还没闻到什么气味，后面的事情就没有印象了。” 季芯澄微张着嘴，半晌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也就是说，邱商是被人以季芯澄为由骗到这里来的…… “你怎么这么傻，对方说什么你就信？” “万一是真的呢？”邱商抬手松了松领带，看着季芯澄无事，内心才松了口气。 “我不值得你这样。” 邱商见她一味自责，神情不再那样严肃，有意变得轻松后，才道：“碰到这种事情，即便不是你，其他任何一位在合作的前辈，我都会毫不犹豫这么做的。何况，你还是我崇拜的偶像呢，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这显然是设计好的，要是他们给你喷的是致命毒药怎么办？” “那应该不至于。如果真有人要杀我的话，何必拿你当借口？有太多理由可以把我引到无人处解决掉，不必选在人来人往的酒店里。” 两人对视一眼，电光火石间，不难想到背后设计之人的真正目的，脸色都变了变。 邱商率先起身去开房间的门，但发现房门已经被人从外头锁上，任里边怎么扯那门把手，都无济于事。 “这些人太可恶了！” 邱商愤然在门上喘了一脚，转过身来，担忧地望着季芯澄。 之所以以她为借口将他引来，就是想要将两人关在此处，现在门也锁了，下一步会朝哪个方向发展，邱商几乎不用思考都能够猜得到。 娱乐圈之尔虞我诈，更多时候都是这样悄无声息的阴暗角落里进行的，邱商想不到谁会这样对待季芯澄。 “你刚刚是怎么来到这个房间的？”他问。 季芯澄跟邱商一样，两人的猜测相当，她虽然不至于慌乱，但这会儿要说很淡定，也是做不到的。 “我看到之前参与绑架我那个小姑娘，一路跟着她上楼，看见她鬼鬼祟祟进了这个房间，我等她走后一来的。”季芯澄回想，“她也许在酒水间就发现我了，故意将我引到这里。这么说来，这一切设计都是冲我来的，邱商，这一次我恐怕真要把你牵扯进来了。” 邱商听她讲述尚镇定，神色也不由松了些，“说什么牵扯不牵扯，看来这些人就是想毁你声誉，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怕什么。” 季芯澄点点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会儿要怎么办才好，她一时毫无头绪。 “顾总电话是不是打不通？”邱商见她手中始终紧紧拽着手机，便猜到了。 季芯澄三分钟前还在不断拨打，“一直通话中。” 邱商没多少意外，“这些人大概在你老公那边也安排好了，给他打长时间的电话。” 见她闻言又多一分不安，邱商没再说其他的，两人开始想对策。 顾少泽在与酒会主人交谈时，接到一个本地陌生手机号的来电，他本无意接听，但对方在响了一通之后，给他发来短信：关于顾氏兄弟与商晓月一事。 他不得不暂时离开酒会，找了个僻静的角落接听。 这个通话约莫持续了三十分钟，就在他结束通话，沉默着走回酒会主厅时，见一群媒体记者蜂拥着挤上电梯，闹哄哄的，大约是发现了什么重大新闻。 因酒会包场只包了酒店大厅，高级酒店的楼上各个房间都还有住着客人，顾少泽只道这些人是去拍别人的绯闻，便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大厅内走，一边寻找季芯澄。 季芯澄还没找到，顾少泽手中的手机再次响起来，这次是顾常。 顾少泽停下脚步，视线落在屏幕上看了两秒，才接起。 “你老婆的事情怎么回事？”顾常劈头盖脸就扔过来一个诘问。 顾少泽再不悦，也还是仔细问他，“芯澄什么事？” “她跟一直传绯闻那个男明星在酒店里约会被拍，都上热搜了！” “什么时候？” “就现在！” 顾常俨然带着满腔的怒火，语气很急，“要不是我在电视台的老同学给我打了声招呼，眼下本地电视台都是咱们家的桃色新闻了！” “你别听风就是雨！”顾少泽英眉轻蹙，厉声道：“芯澄晚上都跟我在一起，是我带她到这个酒店来参加酒会的，你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最基本的尊重和信任？！” “不管事情真假，现在对集团已经产生负面影响！我早就说过，让她婚后不要再拍戏，娱乐圈不是非她不可，我顾家更不是养不起一个儿媳妇！既然坚持要工作，那就得时刻谨言慎行，媒体乱是乱，也绝不是无风就能搅得起浪来！” 这话就很不客气了，顾少泽深吸口气，才对电话那头的顾常道，“你放心，我的女人再怎么样，我都会负起这个责任，不敢像你，敢做不敢当，自己做过的事却要推给小叔！” “你，你什么意思？” “今天有人给我打电话，利用我对这件事情的无知，才给芯澄下的套，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 “少泽，”顾常在电话那头几乎是一秒钟就放低了声色，“你都知道什么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顾少泽冷冷出声，顾常的反应，叫他确定了今天给他打来这个电话的人，并没有说谎。 顾少泽咬着牙忍耐，也不管顾常之后还想说什么，就切了线，而后从楼梯间直上二楼，同时一边拨季芯澄的手机。 手机无人接听，顾少泽想到方才那一堆记者，沉着脸加快了脚步。 三步并作一步奔上二楼，顺着喧嚣人语声，顾少泽果断选择了左侧那条走廊，当他看到邱商护着季芯澄拼命挡着身边记者让出一条艰难小路来时，他没有哪怕一秒钟的犹豫，大步上前就与邱商一起，将季芯澄带出了记者的包围圈。 “是顾氏集团的顾总！请问顾总怎么看今天这件事？” “顾总，您太太是不是在婚内就一直保持与邱商的交往？” “您会为了集团利益选择继续这段婚姻吗？” “您会怎么追究他们？” 顾少泽脱下西装外套，将季芯澄几乎整个藏在怀里，却因为记者人数众多，根本走不开几步，好在这时由顾少泽早先打过招呼的安保带人到场，这才让三人得以顺利从安全出口回到一楼酒会区域。 三人直到确认身后不再有摄影机追来，才停下脚步。 酒会大厅一切如常，他们不用担心记者敢硬闯进来，参加酒会的人大约也还没有去看网页上刚推出来的新闻，有走过三人身边的，还如常与他们点头微笑致意。 “邱商。”不远处，有三两导演制片正聚在一起说话，见到邱商，连连向他招手。 刚从慌乱中从容下来的邱商，反应有些迟钝，对方以为他走不开，一位中年男子直接向他们走了过来，季芯澄便与他道，“别担心，你去忙吧。” 邱商望向顾少泽，后者面上没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平日的拒人千里，便点了点头，转身时恰好拦下那位中年男子，虽然对方一直在与季芯澄和顾少泽打招呼，“顾总，顾太太，两位晚上好……” 季芯澄只是冲对方微微一笑，以示礼貌。 “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邱商一走，季芯澄就转过身来，与顾少泽道。 “我知道，”顾少泽将季芯澄身上自己的西装整了整，令她看起来不像是逃跑的模样，才将她拥到怀里，“别哭。” 季芯澄见他不生气，还这副理解的神情，原本只是略微红了眼眶，被他这一说，倒迅速落下泪来。 “别哭了，都看着咱们呢。”顾少泽紧拥着她的双肩，附在她耳边道：“你就不怕一会儿那些人写：顾太太出轨被撞破哭着求回头？” 听他声调里，隐约还带着笑意，季芯澄诧异离开他怀抱，盯住顾少泽道，“你居然还能开玩笑？” 他果然已是眉眼含笑，深情望着她，“为什么不能？我太太又不是真的出轨。” 季芯澄心下明明是感动他的无条件信任和包容，但眼泪似与她对着干，落个没完。 顾少泽只道她当真委屈至极，忙讨饶，“好好，不开玩笑。走吧，我们先回家。” “酒会才刚开始没多久。” “谁说我要陪他们一整场？” “要不让司机先送我回去？”她不想影响他的行程，这个酒会上的嘉宾名单季芯澄看过，这样高规格的酒会不是随时都能组织起来的。 “听话。”顾少泽这回并没有与她多解释，牵着她直接从专用电梯去地下停车场，让司机先下班，他亲自驾车载她回家。 路上，季芯澄接到工作室团队来电，自己人自然信她，与她确认被陷害的诸多线索之后，他们已经着手联系律师，即便如此，也没能季芯澄放心下来。毕竟假新闻已经以丑闻名目上了热搜，进入公众视野，不论最后官司结果如何，当下关于她这条‘丑闻’的出现，无疑已经给她参演的新剧以及顾少泽的公司带来不小负面影响。 想到有可能造成许许多多努力的人们心血白费，季芯澄就感到疲惫又无力。 “小菲，我手机要没电了，还要一会儿才到家，咱们这边由你全权处理就好，剧组那里，我亲自联系导演。” 其实车上是可以给手机充电的，季芯澄只是想在车上这段时间里能够静一下，而剩下百分之一电量的手机，也很配合地在下一通陌生号码来电时直接黑屏关了机。 之后她便一言不发，闷闷不乐靠在车窗上，看窗外飞逝而过的城市夜景。 顾少泽似乎从没有见过这样消沉的季芯澄，往日不管是生气还是难过，她都没有像眼下这样了无生气。 他终于还是问起晚上的事，“你是不是怕我误会？” 等不及她出声，顾少泽已自顾自表态道：“你放心，这么小儿科的伎俩，我怎么会相信。即便今天我没有带你到酒会上来，他们在我不在的时间，给你们设计演这一出戏，我也不会相信。老婆，我总是相信你的，你知道的吧？” 他字斟句酌，小心翼翼只想让她明白他的心意。 季芯澄转过头来看着身边待她如此郑重的男人，目中满是柔情，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她也不想摆一张苦脸惹他不安，可眼下她就是振作不起来。 “你放心，今晚陷害你的人，我一定会把他给揪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惊鸿一瞥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陷害她的人…… 季芯澄不由陷入沉思，今晚的事必定与那个女孩相关，上回的绑架事件她怀疑是司乾在背后指使或至少有默许的成分，那么这次要将她逼到如此境地，也跟他有关么？ 季芯澄想不明白，如果真的都跟司乾有关，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她已经离开他的公司，商萱也与他结了婚，新婚燕尔，如果从前因为商萱对季芯澄有偏见，难道还不能放过她吗？连商萱自己都说已经与过去和解。 商萱，想到商萱，季芯澄内心沉沉出了一口长气。 是那样苍白而无力。 她转过头来，忽然对顾少泽道，“我不想演戏了，干脆借这次危机退出演艺圈算了。” 自暴自弃这个词，在过去季芯澄挣扎于十八线女星行列时，尚很难与她联系在一起，但眼下的季芯澄给人的感觉大概就是这副模样。 顾少泽依旧专注看着前方路况，好像她做出的这个重大决定本身还不值得过多关注，“这是你认真考虑过的想法？” 季芯澄默了默，没有正面回答，只是道，“因为我这个工作，从我们领证那天起，我就一直在给你添麻烦。” 她的意思很明显，她更多是因为自责。 顾少泽没有立即接话，将车子停到河边停车带上，邀她下车散步，“这条栈道夜晚很美。” 季芯澄无心欣赏夜景，但顾少泽显然有话要对她说。两人都没有拿手机，顾少泽带了钥匙牵过她的手，十指交缠着向前走去。 “你想对我说什么？”季芯澄待他们走过有一段路了，见他依旧没出声，便轻声问道。 “婚礼上我给你拿过来那件婚纱，你知不知道我当初为什么要那样设计？” 他忽然提起此事，十分跳跃，季芯澄好半晌才接上他的话题，“小姨说你给前女友设计那件啊？” 顾少泽点头，季芯澄温柔神色稍敛，有意酸他，“还能为什么，哄你前女友开心呗！” “顾太太你要真这么想，我可就很伤心了！”顾少泽又诧异又委屈，接着道，“我之前就跟你解释过，那件婚纱跟许梓倩根本没关系，你当时说相信我的。” 他有些夸张地表露出被冤枉的不满情绪，季芯澄却始终淡淡地，仿佛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活跃气氛，帮助她当下做自我调整，于是顺着他的意平和问道，“那你说，是为什么？” 顾少泽这才满意一般收回视线，落在前方霓虹闪烁的对岸，边走边与她道，“我刚毕业那会儿，有自己的打算，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已经着手准备创办自己的工作室，打算做一个关于设计的年轻社区，那种方式目前国际上还没有人这么做过，我们都很激动，但我爸想方设法给我们泼冷水，最终那个项目搁浅，而我，被他逼着回到顾氏就业。” 这件事情季芯澄之前从顾海棠那里听到过一些，姐弟俩都是有主见的，对设计更是有独到见解，不过季芯澄倒不知道顾少泽付诸许多心血的顾氏，最开始他并不是自愿加入的。 季芯澄渐渐地，已将目光落在顾少泽半明半暗的侧脸上，听他继续道，“当时这件事对我打击很大，我甚至已经开始怀疑我的人生，是不是就像工作一样，都要被我爸控制。就在我萎靡又消极的时候，看到那个女孩，她在舞台剧上演的是代表旧势力的堂主的女儿，堂主反对她做新式女子，但她始终没有放弃自我的坚持。虽然我没将那部剧看完整，但仅仅是女孩在舞台上短短几个画面，就足以使我印象深刻。后来想起来，我大概是在那里开始重新审视我与父亲的关系，我渐渐学会怎样去配合他，直到几年后我彻底取代他，掌握了自己的主动权，这一切，我无疑要感谢那个女孩。” 顾少泽说到这里，终于停下脚步，稍侧身将季芯澄望住。 季芯澄也早已听出来他回忆中那个女孩正是自己，诧异不已的同时，又很是感慨，被他这样热切凝视着，她有好一会儿不知该不该开口。 但最后还是开口了，“这跟那件婚纱有什么关系？” 顾少泽依旧没有再往前走的意思，抚着她小巧下颌与鬓角，无限爱怜，回想道：“那时我已经放弃动笔，但自从见她在雷雨中那一场独舞之后，那天我在公司里加完班，突然就想画稿，很神奇地，最后出来是一件婚纱，我在那之前，甚至从没有跟女生交往过，也没有设计过女孩子的衣服，我也并不认为自己会跟什么人结婚，但那一刻，婚纱就在我笔下。而我脑海里，想的全是你，你跳舞的样子，你说话的表情，坚韧的性格，统统都叫我印象深刻。我想我如果真要结婚，只有这个女孩让我有一点兴趣，所以天亮后我就去了剧院，但直到傍晚他们才开门……” 季芯澄咽着唾沫，难以置信道，“所以那件婚纱，你本来就是为我设计的？” 顾少泽缓缓扬起唇角，笑着点头，“后来那张设计图我一直藏在书房的暗格里，不知道怎么被许梓倩找到，当时我们正在交往，她自然以为我是为他设计的，拿图稿要我为她做出来。我当时已经不抱希望还能遇见你，我也好奇那件婚纱做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也就没有反对。” 季芯澄的消沉情绪果然已经被这个意外的真相搅得变了样子，不管顾少泽说的是真是假，她其实心里早已不介意这件事。 如果是他编来哄她的，她很感激他能如此上心；如果事实确如他所言，那这样的真相足够让季芯澄放在心下温暖自己一辈子，不管如何，她都是高兴的。 “谢谢！”她仰着头看进他眼中。 顾少泽顺势问道，“谢什么？” “谢谢你让我重新遇见你。”季芯澄环上他的腰，将侧脸枕在他胸膛上。 顾少泽自然而然将她搂紧，声音在她头顶再次响起来，“跟你说这些，不是让你感谢我的，顾太太。” 季芯澄一只耳边是他沉着有力的心跳声，一边是他略带不悦的语气，懒懒道，“你不就是想安慰我吗？确实有被安慰到，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我不只想安慰你，我还想让你收回刚才那个决定。” 季芯澄闻言，不由从他怀中抬起头，“哪个？”才问出自己便也想到了，她说要退出娱乐圈那句话。 “不要因为一点挫折就放弃，你确实很喜欢演员这个职业，你也很擅长，不然你不会从最初什么都没有坚持到如今有了这么多的认可，这些都是你一步一个脚印得来的，你应该自信。”顾少泽捧着她的脸，认真道，“至于你说的给我添麻烦，当我顾少泽的太太，不是让你为我牺牲的，何况，我其实很乐意见我太太给我添点麻烦。” “……”季芯澄心下震荡，从前任她编，她也编不出来顾少泽会说这样的话。 心下感动无以复加，一时便没了声响。 顾少泽见她这般，又道，“你的坚持，或许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正帮着很需要帮助的人，就像我之前，如果没有顾太太舞台上那惊鸿一瞥，或许如今的我还什么都不是，就更没有我们现在的故事了。” 连‘惊鸿一瞥’都用上了，季芯澄忍俊不禁，再次将头埋进他怀里。 男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在她头顶问，“听到没有？” 季芯澄半晌才出声，“知道了，我会努力演戏，做回勇敢的顾太太，绝不让那些不相干的恶评左右我的工作和生活，这样可以了吗？” 她语气中确实欢快了不少，顾少泽低声一笑，将她搂得更紧，“这样才对。” 两人回到家里，各自给手机充上电。 季芯澄等着开机，被顾少泽推进浴室，“很晚了，早点洗，早点休息。”他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决定不让绯闻影响自己的生活，就要以生活为先，于是接过顾少泽递来的浴袍，关门开始洗漱。 季芯澄与邱商关于出轨的消息上了热搜之后，一直到晚11时，仍居榜首的位置，话题参与量还在不断累积。 网友怒骂季芯澄不要脸，未婚之前就借邱商炒热度，捆绑营销，结了婚还不放过。 对此，季芯澄的粉丝只是一句：当事人没有回应就不能称作实锤，坐等回应。 然而这话背后无疑透露着不确定，连自家粉丝都开始怀疑，何况路人和黑粉，那些难听的评论让季芯澄一秒钟都不想多看，可即使不看，她还是留心翻了翻邱商粉丝的反应，无一不是在抨击季芯澄的肆无忌惮，同时还有不少对邱商的三观表示失望，扬言已经粉转路…… 就在季芯澄愧疚连累邱商不轻时，忽见热搜下方一条微博很快被参与量推了上来，点开头像一看，还真是邱商！ “别看了，没什么新鲜的。”顾少泽从季芯澄身后走过来，打算拿走她眼下的手机。 但季芯澄没让，反而把屏幕递给他看，“邱商发微博回应了。” 顾少泽定睛看了眼，很快被上头内容留住，扯了扯嘴角讽刺道，“他是不是傻，这时候说被陷害网友自然当他是找借口，没有证据的借口怎么能不假！” 季芯澄倒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担心邱商越解释越让他粉丝觉得是在维护她，那样对他的影响就更大了。 “我给他打个电话？”她询问似地看着顾少泽。 顾少泽没有言语，季芯澄便将号码拨了出去，邱商在那头很快接起来，“季老师？” “邱商，……”季芯澄还未及说话，顾少泽从她耳边拿下手机，点了免提，才将手机递还。 季芯澄看他一眼，虽然不赞同，也还是没有跟他计较，对邱商直言，“邱商，你不要再帮我回应了，这样得罪粉丝，估计明天公司那边你不好交代。” 看邱商那条微博上的措词，显然是他自己编辑的，或许都没有得到公关的同意。 邱商不介意，道：“我仔细想了想，季老师，一直以来如果不是我有不应当的想法，别人也不能趁虚而入，也就不会有今天的事情发生。这么说来，确实都是我的错，何况，今天的事你本来就是无辜的，就是毁了人设粉丝掉光，要说的我也还是要说。” 季芯澄闻言愕然，邱商从前也曾对她说过暧昧的话，但从不曾这般直接，她瞥一眼身边始终沉默听着的顾少泽，后者面色不善，却只拿双眼定定看住她。 不由揉了揉有些凉意的后颈，季芯澄转回手机上道：“邱商你别傻，这样的新闻由公关去处理更合适，你不要再回复了，好不好？”近乎恳求。 “季老师，……”邱商的态度依然坚持，仿佛已下定决心。 季芯澄有些头疼，但没等邱商继续说，顾少泽就已夺走她手机，取消免提，放在耳边不客气道，“如果你真想为季芯澄好，就给我闭嘴！” 根本不给季芯澄机会阻止，顾少泽转到窗前，继续对电话那头道，“你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就消停一点，摆好自己的位置，季芯澄的事有我处理，不劳你费心！” 待季芯澄追上去抢回手机，通话已结束。 “顾少泽你干嘛！”她不满他的咄咄逼人。 将手机递还给她，顾少泽俨然一点没有盛气凌人惹人不快的自觉，“干嘛，让他少废话啊，这个时间点，他这一多事，明天公关得多费多少事他不知道吗？” “人家也是想帮我，你有话不能好好说？” “他这是越帮越忙，还什么不应当的想法，亏他敢说！” 季芯澄一怔，他是被邱商这一句刺激到了？反应过来的季芯澄瞬间没了脾气，弱了声气问，“那他最后怎么说？不会再回应了吧？” “嗯。”顾少泽盯着她，不甘地应了一声。 “还是老公你厉害！”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生母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竖起大拇指，笑容璀璨。 顾少泽双手撑着桌面，不愿吃她这一套，鼻子中‘哼’她一声，“男人缘这么好啊！不惜惹恼粉丝丢饭碗，都要护着你。” 季芯澄不自在地用手摸摸鼻子，小心翼翼睇他一眼，一时不知如何答话。 本想打哈哈一笑带过，却不想这时手机再次响起，两人目光同时看去，‘沈复导演’四个大字映入眼帘，季芯干笑两声，顺利迎来顾少泽又一记白眼。 暂管不得他，季芯澄本也打算给沈复打电话说明情况，这时见到对方来电，赶紧避到阳台上接起。 主动打招呼：“导演，我是芯澄。” 沈复那头似乎才听到消息，上来就关切问她，“芯澄你还好吗？人没事吧？” “我没事，别担心。”接着忙道歉，“对不起啊导演，今晚的事可能会影响到咱们新戏的宣发，因此造成的损失，后期我们可以坐下来讨论一下，我可以负全责，真的非常抱歉！” “芯澄你想到哪里了！我就是来个电话问问你和邱商，今天这个事蹊跷得很，是不是有人针对你们，有没有想过？” 季芯澄意外沈复明白其中曲折，默了默还是与他说出了实情，“是的，可能还与上次绑架我的人有关，不过接下来我一定会多注意，不会再让这类事件发生。” “有眉目吗？什么人这样在背后捣鬼？” 倒不是信不过沈复，只不过季芯澄心里虽然想到司乾，却也明白，并不能排除女孩为了上次绑架事件不能成功而私自报复她。 沉默了一刻，季芯澄才道，“顾少泽去查了，我也很好奇会是什么人这么陷害我们。” “你和邱商，接我这部戏之前也没有怎么联系，能把你们俩这么刚好弄到一起的，我怎么都觉得不像是什么外人，芯澄，你要留意我们身边每天出现的……你等会儿行不行？” 沈复忽然转变的不悦语气让季芯澄一惊，但很快听沈复那边道歉，“不好意思芯澄，我不是说你。”想来他身边还有其他人。 季芯澄理解道，“没关系，我明白了导演，我会注意的。” “有什么需要我这边的，尽管跟我说。”沈复道，“另外，如果因为舆论有压力，这两天你要是想休息一下也问题不大的，剧组那边，我让他们重新排下班。” 这回不等季芯澄出声，沈复那头像是被人抢去了电话。 “什么问题不大，大得很！” 是韩仙儿，她颇有些气急败坏，“季芯澄，我没想到你真是这样的人！看来原先我的担心不是一点道理没有，你虽然结了婚，对身边的男人真是一点不知道自觉！如果不是你整天嘻嘻哈哈不知避嫌，邱商会不死心？用老话讲你这就是不检点！你不准休息，休想让整个剧组替你的痛快买单！” “……”相比韩仙儿的一番控诉，更令季芯澄诧异的，是这个时间点他们俩还在一起。 看来已经同居了，想到沈复对着韩仙儿明明在乎却时时克制的关注，季芯澄心情也好了些，至少还有一个角落是干净美好的，在这个圈子里。 韩仙儿一连串的指责很快被沈复打断，电话重新回到他手中，连声与季芯澄赔不是，尴尬透过电波让季芯澄都清晰感觉到了，不愿继续占用他时间，季芯澄道，“没事的导演，韩小姐说得其实也不错，你别怪她。我休不休息无所谓，但我担心明天如果我上剧组，反而会影响剧组工作安排，不如我就请两天假？” “可以的，没问题！”沈复满口答应，因韩仙儿的蛮不讲理又安慰了季芯澄几句，才道再见。 结束电话的季芯澄在阳台上默默站了一会儿，等她背上察觉微微凉意，才回到卧室里。 刚才安静的片刻，她已打好十二分精神应付顾少泽，却没想这时的顾少泽正坐在床上接电话，显然没空理她。 不过等他抬眼看到季芯澄回到房间，很快就找了个理由收了线。 将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带着凉意目光落在她身上，也不出声。 季芯澄偷偷觎他一眼，到底还是慢吞吞挪回床上，在自己那侧掀开被子坐进去，想躺下，想了想，又凑了凑趴到他身上去。 “谁的电话呢？”明显地讨好。 顾少泽却依旧冷着脸，将她往他下巴上有意无意乱撩的手扯了下来，“你大概忘记了，你的邱商老师还在我名下的公司里，这样的艺人我不得关心一下？” 他冷目垂着落在她眉宇之间。 季芯澄动作僵了僵，直起身道，“喂，你别公私不分！” 他欺身上前，捏住她纤巧下颚，“我什么时候公私不分？我身为老板，对公关团队容许艺人自己在公众平台上胡言乱语管理不当，还不能过问了？” 季芯澄心虚地眨了眨眼，“我的意思是，‘明日之星’的公关团队又不是吃素的，向来这种事情不需要大老板亲自过问，你这三更半夜一通电话过去，他们怎么都得特别‘关照’一下邱商不是？何况跟邱商传绯闻的是我，你太太啊，让公关那边怎么想？” “你怕他们怎么想？”顾少泽脸色已经不只黑了一层。 季芯澄心下叹息不断，深知再辩下去，他只会觉得自己是在替邱商要特权，那就不好收场了。眼珠子骨碌碌转一圈，她决定这事暂时可以放一放。又半晌，才听她问道，“我晚上给你打了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一直占线？跟谁讲电话讲那么久？” 她心里其实知道那是对方计谋的一部分，可真这么面对面问起他来，仿佛又有一种挑他弱处的意味，最好对方不是个女的，找他叙旧还聊的是私事，不然便是别人使计，她也不打算轻易放过他。 听到季芯澄想了半天问出这事来，顾少泽神色一滞，捏着她脸的手指不由松开，神色也凝重了几分。 “怎么了，有古怪？”季芯澄揉了揉下巴，大概发红了，也不敢说疼，见顾少泽分了神，便知那通电话果然是不寻常的。 顾少泽这时看着季芯澄的目光，不再冷淡，似乎还有一丝斟酌，像在思量这事要不要告诉她。 季芯澄敏感地察觉到，凑近他正色道，“到底怎么了，告诉我。” “有人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商晓月的事情。”顾少泽道，“说得很详细。” “商萱的养母？找到她了吗？”显然季芯澄的关注点已经被这个名字吸引。 “嗯，商晓月是小叔的大学同学，两人毕业后都留在大学的城市里，感情稳定，一直同居，大概因为对方的家庭背景，小叔从来没有跟家里人提过，只说要留在那里继续读研。他也确实在读研，不过同时已经参加工作。后来商晓月怀孕，小叔才不得不将她带回家里，可我爷爷奶奶坚决不同意，私下想用钱让商晓月去把孩子拿掉。小叔知道这事后与家里断绝了关系，不再往来，他决定与商晓月靠自己独自生活，但商晓月没答应，没多久就失踪了。” 季芯涖诧异不已，憋了半天才问顾少泽道，“你们家对女方家庭背景，历来都这么在乎吗？” “在乎肯定是在乎的，但大多数情况下，一旦有了孩子，许多像我们这样的家庭会选择适当让步。不过当年这件事，据说是因为奶奶太强势。” “之后小叔就一直开始找人，结果一直没找到？” “差不多，当时小叔与家里断绝了往来，顾家不会再帮他，他独自一人无权无势，找一个有意要藏起来的人，与大海捞针没有分别。” 季芯澄想到顾南，他是一个儒雅绅士无疑，但他眉宇间沉淀下来这些年少有外人知的孤单与愁苦时，她还是心疼了下，慨叹道：“真不知道，这些年小叔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小叔在国内找了两年一无所获，他以为当初两人有约定要出国，于是跟家里和解，用家里资金去国外留学，实则继续找商晓月。” “这么说来，他从没有放弃过找商晓月，也就是说他应该不至于会认错人，商萱长得也绝不是大众脸，你看你小叔时当时在司乾婚礼上的举动，会不会真有可能，商萱就是他女儿？年龄差上也说得过去。” 可不等顾少泽出声，季芯澄又反驳起自己的猜测，“可商萱确实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十几岁了才被收养，养母收养她没几年又突然失踪，如果真是她女儿，这又说不通了。” 一会儿说得通，一会儿说不通，相比季芯澄的纠结模样，顾少泽的表情则堪称静如止水。 他道，“对方说商晓月并没有出国，只是去了另一座城市，在那里生下一个女儿。未婚先孕，加上她又是孤身一人，不把孩子放到福利院里，兴许她们母女俩都活不下去。” “所以，商萱确实是商晓月的亲生女儿？” 顾少泽点头。 季芯澄已吃惊地微张着嘴，半天合不上。 顾少泽说下去，“商晓月先是将女儿放在一家教堂里，打工的收入也基本都补贴给了教堂，但后来那间教堂的负责人要离开中国，教堂失去有效管理，她这才将女儿转到孤儿院。直到她有了些积蓄，生活条件有所好转，才以领养的方式将女儿从孤儿院接了回来。” “那她后来为什么会失踪，那个人有没有跟你讲？”季芯澄紧张起来。 “将女儿接回来之后，商晓月本打算等她成年就将真相告诉她，但早年过度劳累或因压力过大导致商晓月四十多岁就患上阿尔茨海默证，为了不成为女儿的负担，她在自己病发前夕，选择离家出走。” 知道来龙去脉后的季芯澄，为商萱难过不已。 没想到，商萱过去一直念念不忘的生母，原来一直在她身边，且一直爱着她。 欣喜又悲伤，欣喜的是商萱并没有失去母亲的爱，悲伤的是，这爱或许又将变成记忆陪伴她终身。 在顾少泽询问声中，季芯澄恍然回神，“对方这么了解商晓月的状况，一定也知道她在哪里？” 果然，顾少泽点了点头。 季芯澄得到这个答复，又迟疑了。 “怎么？”顾少泽问。 季芯澄忽然不能自己地想到过去与商萱提起她的孤儿院经历时，商萱故作坚强与无谓的样子。良久后，她仰头问顾少泽，“我们应不应该把这个消息告诉商萱？” 他随口应道，“她不是拒绝跟你来往了吗？” “她说是这么说，手机号码又没换，我想打电话给她也不是不可以。”但她又道，“可我担心她知道真相后会受不了，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情绪似乎不应太过激烈起伏。可如果我知道了真相却还瞒着她，万一她以后后悔遗憾怎么办？” “一个过去的朋友而已，你为什么这么关心她？”顾少泽确实是好奇，冲口而出。 然而当他触及季芯澄眼中就要溢出的隐痛时，又把那漫不经心的语气收了回去，为了表示他没有不尊重她的朋友，顾少泽想了想道，“谁都不能替别人做决定，你不如给她打个电话问问。要不要接受，怎么接受，让她自己选。” 季芯澄闻言，像是有了主心骨，双目一亮，“是吧，我也觉得应该这样！” 她掏出手机，顾少泽意外道，“都这个点了，明天再打吧？” “这样的话，我晚上大概就睡不着了。”她委屈巴巴。 顾少泽无奈，一声叹息，“行，你打。” 季芯澄拨了商萱的号码过去，响了好几声才被接起，却是个男声，“喂？”不由心下一惊，以为是司乾，正想道歉，却听对方道，“芯澄，是你吗？我是宋杞，阿萱在洗澡。” 连续的促不及防使季芯澄几乎瞠目结舌。 已经过了凌晨，商萱这个时间在洗澡，而手机在宋杞手里？！ 第一百七十三章 住在一起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的反常叫顾少泽疑惑望了过来，只听她嗫嚅道，“我好像拨错电话了？”顾少泽望着她手机屏幕上方赫然存的商萱名字，默不作声看了她一眼。 “芯澄？”宋杞在那头又确认了一遍。 季芯澄这才后知后觉，“啊，哦，是我！” “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宋杞的声音很镇定，显然没有哪怕一丝被捉奸的慌张。 意识到自己将‘捉奸’这个词用在正派的宋杞身上，季芯澄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 “宋杞，你怎么会，跟商萱在一起？”她到底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哦，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宋杞的话，如平地惊雷，再次让季芯澄的脑袋险些短路，她盯着一旁始终看着她不语的顾少泽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什么意思啊宋杞，我不太明白，你们现在怎么会住在一起呢？商萱出了什么事？” 她没好意思问商萱不是刚结婚不久吗？在事情没有弄明白之前。 “是这样的芯澄，从我出院之后，阿萱一直跟我在一起，不过我们住到一起是前两天的事。她跟司乾已经准备离婚，本来这段时间我一直想跟你们见个面，但你最近有新戏在拍，我就想等过一段时间。如果到时阿萱离婚手续办好了，我一并通知你们，那样是更合适的。” 深知季芯澄突然得知这件事时的不解，宋杞简略地将重要的话一股脑儿都放了出来。 季芯澄深呼吸两次，才严肃道，“宋杞，你也说了，阿萱和司乾准备离婚，就是还没有离，那你们现在就这样住在一起，会不会不妥？” 她为老友的人身安全担忧，更多于道德层面。 “他们俩的婚姻，谈过，没可能和解。阿萱这边，离婚是肯定的，目前就是司乾不肯放手。” 闭了闭眼，这个结果一点也不令季芯澄感到意外，她几乎能够想像得到司乾的愤怒…… “宋杞，你了解司乾吗？我担心……” 宋杞在这里平静打断季芯澄，“芯澄，我知道你关心我，我都明白，但阿萱时间不多了，我们不想再浪费时间在世俗的陈规上，就成全我们这一回吧。” 他的声音，苍凉里透着坚定，将季芯澄心头所有的思虑都浇个凉透。 她张张嘴，竟然说不出来一个字。 短暂沉默后，宋杞道，“她应该快好了，稍后我让她回电话给你。” 季芯澄放下手机，整个人如陷惶然之境，一时不知该把手放在哪儿一般。顾少泽在旁看得一清二楚，这时倾身上前，将人拥到怀里。 大概从她的反应中，也猜到了事情始末，却没有开口问她，只是将她搂紧，给她温暖而无声的安慰。 许久，季芯澄才问他道，“商萱跟司乾离婚，不会是因为上次她帮了我那件事吧？” 顾少泽认真分析给她听，“我觉得不会，司乾是个精明的商人，不是真爱这个女人，大概不会完全不考虑利益选择跟她结婚，但也许就是因为太爱了，或者方式不对，让人受不了。你这个朋友看起来，不像是注重名利的人，仅仅有名和利估计拴不住她。” 季芯澄觉得顾少泽说得有道理，她忽然意识到，顾少泽从此至终没有提过商萱的名字，哪怕他眼下已经确定商萱就是他小叔的女儿。 按理说不应该啊。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顾少泽问。 “这样说来，商萱就是你小叔的女儿，是你堂妹，你怎么能用‘这个女人’、‘你这个朋友’这种毫无感情的代称称呼她呢？” 顾少泽认真听完她拗口的询问，不为所动，“顾家还没有认亲，认了再说。” 季芯澄只道顾少泽原先因为她的缘故对商萱并不友善，这会儿知道对方竟是自己的亲人，大概一时还切换不过来，觉得别扭。 “好吧，我就期待着，商萱到时候叫你哥哥……”季芯澄不由打趣起他，手中电话这时响起，她便顾不得看顾少泽一时转沉的脸色。 “阿萱？”季芯澄还是习惯这么当面叫她。 “是我，你有什么事吗？”相比最初重逢时的漠然，这时商萱的语气听来只不过是没有起伏，倒也没有太冷落人。 季芯澄从顾少泽怀里坐直了身，道：“我，我们找到你亲生母亲的下落了，你想不想见见她？” 她的声音格外轻柔，好像怕惊到商萱似的。 “……”商萱那头陷入沉默。 季芯澄有一刻的不知所措，再次开口，“她的情况不是很好。”她其实想说更多，但怕一时说多了会适得其反。 “你们为什么找她？”商萱忽然问。 “是顾少泽的小叔，你有印象吗？就是在你们的婚礼上，出了点小状况那位。” 商萱平静道，“我记得。” “具体的，咱们见面再说吧？” “我考虑一下。” “啊？” “我考虑一下要不要见她。” 与季芯澄结束通话的商萱，陷入沉思。 宋杞一直在她身边，她因为听力较差的缘故，在家里的时候，能用免提就尽量开着免提，因此刚才电话里季芯澄的话，宋杞也都听见了。 “你不想去？”他问商萱。 商萱抬眼看着宋杞，没有回答，这便是默认。 “为什么？”宋杞再问。 他印象里，商萱很小的时候就对着他说过，她多想见亲生妈妈一面，问问她为什么要将自己放在这里，如今真的找到了，为什么又不见？ “你是不敢对吗？” 心思被宋杞道出，商萱眸中闪过一抹沉痛，低下头去不让他看到，“我现在这个情况，还是不见了吧，真的相认了，而我又不久于人世，徒惹她伤心做什么。” “你只想你自己。”宋杞话中的意思是她自私。 商萱听出来了，好半晌才抬起头，望进他眼中，“我一直就是这样的人，你不是第一天才了解。” 大包大揽的商萱，叫宋杞鼻子发酸，他只是想借此激一激她，内心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但话已出口，也顾不得太多了，他想劝她去见，因为他知道她心里是有期待的。 “你不想想她是否想见你，也许她当初有不得已的理由才和你分开，也许这些年她也苦苦找你，好不容易找到了，你却不见她，多么让人痛心。” “……”商萱没有吱声。 宋杞伸手去握住她的，“阿萱，就当为了你自己不留遗憾，去见一面，好不好？” 另一边，季芯澄与商萱通完电话，整个人情绪就不对了，难过抑或委屈，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趴在顾少泽胸口，一动不动。 “她见还是不见？”好一会儿了，顾少泽才轻声问她。 “……说考虑一下，我怎么感觉她不是很想见的意思，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也许她有苦衷？” “对，也许她有，而现在的我不知道。” 顾少泽一怔，原来她不痛快，是因为这个。 他对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再次疑惑起来，没头没脑就问，“你们女孩子之间，真的都是无话不谈的吗？” 季芯澄抬起头，亦带着不解，“什么意思？”她不明白他问这话的目的是什么。 手机铃声这时响起，顾少泽向季芯澄床头柜上的手机看去，顺手给她拿了过来，一看又是商萱，季芯澄霎时来了精神，爬着坐起来接听。 “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她？” 商萱的声音，叫先时的平淡有了些温度，几乎微不可察，但季芯澄还是欢喜地感觉到了。 也没跟顾少泽商量，“明天就可以，你时间方便吗？” “方便的，那我们约明天几点？” 季芯澄当即眉眼含笑转向顾少泽，“明天我们就去看她，几点比较方便？” 顾少泽愕然，便还是出了声，“九点吧。” 与商萱约好时间，挂了电话，季芯澄这回满足了，钻到被窝里，就打算好好睡觉的架势。顾少泽好笑地，居高临下盯着她的脸，“喂，这就睡了？” 季芯澄理所当然，“嗯！刚刚你不是还催我吗？”想起来什么，又道，“啊，我明天，这两天都不去剧组了，等热搜那个事情过去，再回去拍戏。”话落，又闭上了眼睛。 顾少泽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莫可奈何，只好关了灯也躺下来。 人一挨到她，就忍不住想伸手抱着。 然而黑暗中的季芯澄，却似长着眼睛一般，不等他动作，就听她闷声闷气提醒道，“我很困，我要睡了。” 想到今天她情绪起伏异常大，眼下好不容易见她开怀一点，顾少泽想想就对自己说算了。 生生忍下。 不知过去多久，床头灯‘啪’一声被打开，季芯澄已然坐起身。 顾少泽酝酿了许久的睡意没了，有些愠色，没好气道，“你干嘛？” “我好饿，突然。”她摸了摸肚皮，果然听见里边传来‘咕咕’声响。 “……” “顾少泽？老公？” “你确定想吃点东西再睡？” “确定，整点面条来吃好吗？” 可有太多回她喊饿，做好东西顶多给面子吃两口又以健身为由通通倒进垃圾筒里，顾少泽每回都发誓再也不听她的，可每回都打脸。 “什么面，怎么煮？”说着，人已掀被起身，脚下找拖鞋。 她以往要求诸多，今天却爽快道，“清淡点，有什么煮什么吧。” 顾少泽这才缓和了神色认真看她一眼，看来是真饿了，“晚上都没吃东西？” “就中午那碗面。”说完，季芯澄自己也觉诧异，以她平时的胃口，中午那一大盘凉面吃完，大约她可以一天不进主食都OK的。 顾少泽点点头，只要她愿意吃，在他看来都是好事。很体贴的在跟来的季芯澄肩上披了条围巾，两人这才一起下楼。 一顿宵夜，等不擅厨艺的顾少泽做好，季芯澄细嚼慢咽吃完，已花去深夜好眠时刻将近两个钟头，于是一向没有习惯调闹钟的两人，次日顺利错过与商萱约好的时间点。 直到宋杞打来电话，季芯澄才慌慌张张推醒顾少泽。 “你今天怎么睡这么死？”她语带抱怨责问他。 顾少泽惺忪着睁开眼，看了眼时间，才道，“我起来过，见还早……” 两人在季芯澄催促下，匆匆洗漱，匆匆出门。出门前先将医院地址发给宋杞，等顾少泽带着季芯澄赶到医院的时候，宋杞和商萱已经等在那里。 天朗气清，阳光明媚，季芯澄第一次将并肩而立的宋杞和商萱往男女朋友方面去打量。 倒也是极养眼登对的一对。 “不好意思啊，本来说好过去接阿萱的，结果竟然睡过头了。”季芯澄歉然道。 商萱似乎又瘦了些，但气色看来还不算，兴许是化了淡妆的缘故，她主动对季芯澄露出微笑，“没关系，宋杞刚好早上和其他老师调课，不用去学校，就陪我一起过来。” 宋杞与顾少泽打招呼，今天的顾少泽倒是客气得很，不过始终没见他正眼看商萱。 宋杞并不知顾少泽与商萱之间的不快，打趣季芯澄，“以前你可是最痛恨迟到的那一个。” “昨晚太晚睡了。”季芯澄解释，不知为何又补上一句，“半夜肚子饿，起来弄宵夜，这才睡过头。”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叫顾少泽轻笑出声。 季芯澄脸当即一红，瞪他道，“你笑什么？” “没有。”男人当即敛笑，噤声。 宋杞第一次见季芯澄与顾少泽相处，觉得新鲜，没多想就道，“顾先生大概笑你欲盖弥彰。” 这话出来，其余三人神色似都不对了。 季芯澄脸红到不行，宋杞后知后觉，“怎么了？我没说什么吧，我的学生里都这样，迟到的理由可以编成一部小册子，每次轮着用，且都毫无破绽。” 宋杞的坦然倒衬托出另外三人的别有深意，四人俱都含着笑意往医院内走。 出色的外表引来路人驻足观看，很快有护士长迎上来问他们找什么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有完没完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因是精神病院，医护人员对来往的病人及家属都格外留意些，常来的也都认得，这几位不仅陌生而且是初次来到此地，护士长一眼便知他们是来找人的。 当季芯澄报出商晓月的名字，护士长当即引他们到护士台登记。 “商女士近来病情有些加重，我们正想设法找一找她的家人。”护士长见季芯澄像是四人当中出面主事的，说这话与她听，又不觉将视线落在她侧后方另一个女孩子身上。 商萱与商晓月的容貌相似度极高，大约护士长也看出来了。 四人的到来，似乎让护士大大松了一口气。 引他们到走廊尽头一间房，开门之前，护士长还是尽义务与他们提醒，“病人发病的时候也许不认得你们，还请耐心。”又说，“商女士即使发病也不会伤人，这个倒不用担心。” “谢谢您！”季芯澄郑重与护士长道过谢，她才替他们将病房门用钥匙打开。 “平常都要上锁的吗？”季芯澄问。 “不是的，只是这个时间段我们各部门轮流开早会，容易顾不过来，以防万一。”护士长与他们解释，推开房门之后，叫了一声“晓月？” 商萱听到这个名字十分诧异，视线落在季芯澄身上。 季芯澄唯有对她点点头，继而是宋杞，然后让他们俩先进，她与顾少泽跟在最后一门。 病房是简陋的，一张床一张双人沙发一个小茶几，沙发与茶几都是特殊材料制作，大抵为了安全考量，色彩鲜艳但已经有洗不掉的污渍，上头披着塑胶材质的透明桌布，桌布上是不锈钢制的碗筷和口杯。 倒是床上被褥看着整洁温暖，枕套是粉色的针织面料，看上去干净如新。 身形瘦削的商晓月剪着寸头，此刻正蜷缩着躺在床上，薄被推到一边，她苍白脸色在粉嫩枕套上没有给人望而生畏的感觉，倒像只是睡着的普通人。 见护士长又叫了她一声，商晓月才缓缓侧过头来。 她的目光没有焦距，良久才像是落在季芯澄脸上，又像是落在商萱脸上，不知她是否有看清这里站着的五个人？ “晓月，有家人来看你，你要不要坐起来跟他们说说话呀？”护士长上前，手放在商晓月上臂上，安抚一般上下轻轻抚摸着，语气像对待乖巧的孩童。 商晓月仿佛消化了许久，才撑着上半身坐起，“家人？”她咕哝出声，声音含糊不清。 “阿姨？”商萱上前一步，试图通过这声叫唤让她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但商晓月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稍抬头，目光直直落在宋杞那里。 这时，季芯澄才看清了她的五官，当真与商萱相似至极，不怪顾南会将人认错。尽管岁月在她脸上留下斑斓痕迹，但许是常年少与阳光接触的缘故，她的肤色偏白，整个人清瘦，收拾得也干净，不难看出她年轻时是个很美的女子。 护士长抚着商晓月的背，问商晓月：“你喜欢那个颜色是不是？” 商晓月微微点了点头，神情呆滞。 护士长抬起头与众人解释，“商女士对蓝色格外钟情。” 众人恍然，今天在场的穿着都偏清淡浅色系，唯宋杞穿了件深蓝色卫衣。 听护士长这么说，一旁商萱忽然掩面而泣，蓝色是她小时候对养母说过最喜欢的颜色，她瞬间难以自制，颓坐床沿，小心翼翼叫了声“妈妈？” 商晓月对近在咫尺这一声叫唤有了反应，缓缓侧过头，将目光落在商萱脸上。 慢慢聚焦…… 对于商萱的改口，护士长一点也不见惊讶，好似早就知道商萱是商晓月的女儿，她摸着商晓月肩头，鼓励她，“晓月？你常常说你女儿会来看你，今天不是就来了？你怎么不说话呢？” 商晓月的眼睛渐渐有了生气，而后竟就落下泪来。 她猛地将商萱扯到怀里，爆发一般叠声喊着女儿的名字，“萱儿，萱儿，真是我的萱儿……” 季芯澄记得，初认识商萱的时候，她与季芯澄自我介绍时便说，“我叫商萱，我妈妈习惯叫我萱儿，你也可以这么叫。”当时季芯澄没肯，只说：“萱儿好像古代丫环的名字啊，可连名带姓叫你又不好，小萱太普通了，不如就叫阿萱吧！”商萱爽快答应。 听到这声熟悉的称呼，在午夜梦回想起无数次的称呼，商萱伏在商晓月怀里哭到不能自己。 宋杞怕她喘不上气来，上前想让商晓月双臂稍微松一松，结果商晓月受惊一般厉声尖叫起来，“你滚，你滚！不要抢我的女儿！……” 商萱连忙抱住商晓月安抚她，“我在这里，我不会走！我不会走的！” 商晓月在她的安抚下才渐渐平复下来，只是哭，“萱儿，我可怜的萱儿……” 母女俩相拥而泣，旁人就显得有些多余，何况商晓月始终戒备盯着他们，宋杞只好听从护士长建议与季芯澄、顾少泽一起，离开了病房。 “护士长，我们能问您几个问题吗？”季芯澄将眼中泪意憋了回去，在走廊上问护士长。 这位中年女性不仅身为这里的护士长，还是别人的母亲和别人的女儿，能看得出来，她对商晓月极关照，而她显然也有话想要对病人家属说。 点点头将他们带到自己的办公室，关上门。 护士长给三位面前各放了杯水，“我时间有限，我们尽量长话短说，可以吗？” 季芯澄忙点头，将心中疑问悉数抛了出来，“她在这里住多久了？什么人在照顾她？她另外可还有亲人吗？” “商女士的事情说来话长，我简单三位说说吧，后续等我空闲的时候，很乐意告诉你们详细的。”护士长道，“她住到这里的时候，这家医院精神科还没有目前这样完善，我还只是另一个科室的护士，只听我之前的护士长说，商女士作为业务代表引进资金到我们院，就为建这幢楼，专门给精神病人住的，她仿佛预知自己将来会得这个病，精神科才搬到这幢楼里来，她就住进来了。她与院方签了协议，之前引资进来的报酬她一分不要，只要求院方给一间房让她住在这里，直到终老。” 护士长见眼前三位年轻人言谈举止都很有礼，衣着也很是不凡，暗暗期盼他们真正是商晓月失散多年的家人，希望他们能够将她接回去。以商晓月的病情，如果有家人，其实不必住在这里，遭受这份寂寞的罪。 抱着这样的想法，护士长再开口语气更添几分哀伤，“她独立如此，仿佛做好准备在这里过完余生，可事实上最初几年，她不发病的时间更多，她常常拿着女儿的照片，对着照片哭到昏厥，谁都看得出来她是不想连累年纪尚小的孩子，再想也忍着不去看她，而我在偶然一次得知，她女儿也在龙城。她大概是做好藏在这里的准备，所以从没有亲友来看她。她看着一批又一批的医护人员离岗调岗，不发病的时候对人特别有礼，还很善良，这里的同事们都很喜欢她。” “最近也没人来过吗？”顾少泽忽然道，“在我们之前。” 护士长凝一凝神，想起来，“哦，听说是有来打听的，但并没有进病房看她。” “您说她病情近来加重了，会很严重吗？”季芯澄问。 “只是相对她之前的状态而言，不过依我看，她女儿是她最大心病，如今她女儿能过来，情况也许会完全不一样。” “依您看，如果我们将她接回家中，行得通吗？” 对提出这个问题的宋杞，护士长不由微笑着再次打量他一番，“您是商女士女儿的爱人吧？” 宋杞垂了垂眸，不知如何回答。 季芯澄道，“是男朋友。” 听季芯澄这么说，顾少泽瞥了她一眼，潜台词认为季芯澄这样做并不明智。但季芯澄没理会他，显然她也有跟宋杞一样的想法，想听护士长的建议。 护士长只道商晓月确实等来真正家人，为她感到高兴，便如实道，“如果你们早来半年，我会建议直接接回家中观察，只要有人在她身边，她即使发病也是安安静静的，不让她触碰危险品即可。但近来她发病频率渐高，如果你们有想接回家中，建议先到医院来多陪陪她，等她习惯与你们进行日常相处之后，我们再进行诊断，看适不适宜搬回家住。” “好的，谢谢护士长。”宋杞道。 “不客气，我想她的情况你们大致都了解了，我稍后还有工作，那……” “麻烦您了，您先去忙吧。”季芯澄忙起身，与护士长道过谢离开了她的办公室。 医院门口到马路上还有一段距离，中间是一大片广袤草地，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打理的，即便已是秋天，仍有满目绿意。 三人走到小径上，不打断来往行人的位置，宋杞才问，“这是怎么回事，商阿姨是阿萱的养母，怎么现在又是她亲生母亲？” “阿姨未婚先孕，自己没有能力抚养商萱，就将她送到福利院里，后来她有些积蓄了才重新以领养的方式将商萱接回家，之后的事就跟护士说得差不多，她大概早知道自己会得这个病，所以安排好一切之后又离开了商萱。” 季芯澄简明扼要，三两句话道尽商晓月艰苦半生。 宋杞怔怔听完，不觉又红了眼眶。这个男人，似乎已完全代入到商萱的情绪里，思她所思，感她所感。 三人一时无言，宋杞好一会儿了才道，“谢谢你们，帮阿萱查到这些。” 季芯澄看顾少泽一眼，没有说话。 宋杞又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她们。” 他并不知这事与顾家有关，只道商萱找到生母，这便是商萱的家事，继而也是他的家事。 季芯澄看着这样的宋杞，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早餐没吃什么东西，这会季芯澄像是有些低血糖，晕乎乎地，与宋杞道别后没走两步就晃了一晃，顾少泽连忙扶住她，“怎么了？” 宋杞也从身后赶上来，关切道，“芯澄你没事吧？” “我不要紧，你陪着阿萱，如果有什么情况，一定给我们打电话好吗？” 宋杞这回点头应下，同时保证会联系她，季芯澄这才安下心来。 顾少泽扶着季芯澄走了两步，见她有气无力的，索性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把背对准她，“上来，我背你过去。” 季芯澄骇笑，“不用，我都看得到车子，不到二十米，好意思让你背啊？” “上来，你不上来我就抱你。”顾少泽冷面坚持。 季芯澄无语扶额，只好趴到他背上去。 两人也许是刚刚听过商晓月那特别的过去，都有些沉浸在那一份伤怀里，尽管笑着言谈，却似乎没有感到真心的开怀。 送季芯澄去工作室的途中，顾少泽果然已收到公司急电，他只好将季芯澄送到工作室，匆匆就离开了工作室所在的园区。 唐棠在办公室里，令季芯澄意外又惊喜的是小许佟居然也在。 “哇塞，你现在真是把全职太太跟职场新女性两个角色演绎得十分到位啊？简直是合二为一，炉火纯青啊！”季芯澄靠在唐棠办公室门上，将她打量。 唐棠素来惯穿高跟鞋，可季芯澄有意无意，总发现她跟许佟在一起的时候，要么软拖要么平底鞋，意欲如何，再明显不过。 而她办公室的一角，显然已经布置成小许佟的绘画天地，卡通墙纸、壁画、地毯、成套的儿童桌椅，绝对是经过精心挑选布置过的。 “原来你最近闷声干的是这件大事啊！”季芯澄大笑走到许佟身后，他正在画画，见到季芯澄，甜甜叫了声“芯澄阿姨！” 唐棠递来季芯澄进门来就讨要的温开水，不理她的打趣，单刀直入，“你跟那个邱商，到底还有完没完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无条件护着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什么叫有完没完，请注意你的用词啊唐制片！”季芯澄摸了摸许佟柔软的发，忍俊不禁。 “你倒是还笑得出来！”唐棠双手环胸看她，没好气中透露着几分担忧，“然后呢？剧组让你休息几天？” 不想打扰许佟作画，季芯澄拉了好友一把，两人到会客区沙发上并肩坐下来。 “对啊，不然今天肯定一大堆人蹲点，影响人家正常工作。” “你就光记得剧组了，工作室这边昨儿晚上开始就拔了座机，今天大清早也闹了几回，你没看安保那边都加了人巡逻！” 唐棠语气的不满，令季芯澄立刻惭愧不已，“啊，我把咱家大本营漏掉了，抱歉抱歉！”说着已放下茶杯，抱着唐棠脖子撒娇卖萌。 嘴上说别来这一套的唐棠，终还是被磨得没了脾气，推开她问，“昨天晚上跟那个邱商到底怎么回事啊？” “被人算计了。”季芯澄坐直了身，重新拿起杯子，还没入口，就忍不住退了退，“这水好像有味道啊，你哪儿接的？” “新开的矿泉水啊，怎么可能有味道！”唐棠不信，拿过她的杯子过来，先闻闻，然后喝了一口，很确定，“没有好吧？” “没有吗？”季芯澄拿回来自己闻，还是觉得有异味，皱着眉放下杯子，瘫到靠背上，有些无力道，“可能是我刚刚吃了巧克力。” 与唐棠说起早上他们去了精神病院，商晓月既是商萱的养母也是她生母，对此唐棠倒是不见太大反应，反而是宋杞和商萱住在一起一事，险些叫她惊掉下巴。 “他们真的亲口跟你说的？同居？”唐棠不敢相信。 季芯澄没再说话，仰头望着天花板，她疑惑的是另一点，“我总觉得阿萱爱的是司乾，不知道为什么既然结婚了还要离，而宋杞，那么理智一个人，竟也答应两人现在就同居。” 唐棠盯着季芯澄看了半晌，又恢复她惯常的干脆利落模式，“我早说了，人不可貌相啊季芯澄，好在这事跟我们也没关系，你少再掺和。” 难得的，唐棠跟顾少泽站到了统一战线，都觉得季芯澄不应再插手商萱的事，好朋友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完全足够。 可季芯澄总觉得还有未竟之事，具体是什么也说不上来，也就没再应声。 唐棠再问起邱商，季芯澄打了个哈哈，“那些媒体没什么东西写了呗，出轨的绯闻多劲爆啊，我跟邱商真就不应该站在一起，这次是长教训了！下不为例！” “也难怪，没结婚之前就有不少粉丝粉你们这对CP的，媒体也就是见风使舵。” 两人聊到中午，顺便叫了外卖，季芯澄已经往清淡里点，但打开饭盒那一刻还是很没胃口放下。 “怎么，少奶奶当习惯了，咱们平民老百姓的外卖都看不上？”唐棠打趣她。 季芯澄白她一眼，“你少来，前两天有点着凉，肚子一直不舒服，这家外卖挺好的好吗？说得好像我克扣你似的！” “没有没有，咱们老板娘最大方了！”唐棠说着，已摆好碗筷，招呼许佟，“小佟，过来吃饭了。” “他最近不用上学校吗？” 唐棠道，“今天周末，大姐！” 许佟洗了手向她们走过来，也说，“芯澄阿姨，我只有放假的时候才过来。” 季芯澄笑道，“你爸爸最近很忙吗？他住哪边？” 听出她不怀好意的唐棠，斜眼瞪季芯澄，但季芯澄才不理会，径直与许佟交谈。 只听许佟小大人模样道：“芯澄阿姨你别多想，我爸爸还没有将唐棠阿姨娶回家，是不敢赖在唐棠阿姨家里不走的，当然还住我们自己家！我爸爸说了，等他把唐棠阿姨娶回家，我们一家三口就能住在一起了！” “噢！”季芯澄憋着笑，这哪里还有半点自闭症的影子，“这样啊，那你想不想你们一家三口早一点住在一起呢？” 许佟目中含着闪闪的期盼转头看了唐棠一眼，对季芯澄用力点了点头，笑眯眯道，“当然想呀，但我爸爸说了，这事不能急，要等唐棠阿姨做决定！” 季芯澄赞叹不已，“你爸爸这么会呢……” “季芯澄，你还吃不吃饭了？” 季芯澄只是笑，对唐棠正了色，“晚上到我们家来吃饭怎么样？” “干嘛突然请客？” “我这不闲下来了嘛，再说，我也想提前让你尝尝少奶奶的晚餐啊，就当为你嫁入许家提前热个场？” “诶季芯澄，我真发觉你今天有点神经质！” “我今天很累啊，昨晚很晚才睡的，早上没睡醒就出门了。” “让你老公克制点啊！” 一个靠枕飞向唐棠，“想什么呢！你就说吧，晚上许默能不能来？” “为什么问她，我带小佟来不就好了？” “唐棠阿姨，我们去哪儿也带上爸爸哦，不然他一个人会伤心的！” 许佟的一本正经叫季芯澄笑出了声，果然听唐棠立马妥协道，“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给你爸爸打电话，也要他时间安排得过来才行啊，是不是？” “唐棠阿姨放心，只要是你打电话给爸爸，他都会有时间的。” 唐棠汗颜瞥了季芯澄一眼，后者当即笑着起身，“那行啊，我这就回去准备，你们要是想点菜也可以，菜名发我手机上来。” “你都还没吃啊季芯澄！” “我吃不下，早上巧克力吃多了。小佟，一定要带上你爸爸哦，咱们晚上见？” “晚上见，芯澄阿姨！” 本来只是临时起意，但季芯澄又叫了舒颜和安子墨，于是晚餐由此变成几人的小聚，与曾嫂讨论好菜单才给顾少泽打电话，“晚上回家吃饭，我叫了唐棠和舒颜到家里晚餐。” “许默和安子墨来吗？” “当然啊，不然岂不是把你冷落在一边。” 顾少泽那头原本在主持会议，毫不避讳轻笑出声，引得席上一众目瞪口呆，方才因为没见好的方案，这位还曾大发雷霆，看来一个人脾气怎么样，真的是对人而言…… 晚上六时，舒颜带着安安先到，不见安子墨。 “他加班，不知几点结束，我们不用等他。”舒颜笑说。 看她气色好了很多，两人聊起母子近况，没一会儿唐棠和许默带着许佟也到了，看上去十分和谐的一家三口，许佟看到安安立即跑上前去跟他玩。 “少泽还没回来？”许默进门就问，听季芯澄说没有，又问舒颜，舒颜将安子墨临时加班的消息复述一遍，几人才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 季芯澄端出水果和小点，准备给顾少泽打电话问问，听引擎声在院子里响起。 顾少泽进门的时候，季芯澄递来拖鞋，他穿好起身时，顺势在她唇上落下一吻，而后搂着她的腰往里走，一面道，“都来了，今天什么日子吗？” “问你老婆咯！”唐棠嗑着榛子回道。 顾少泽果然将视线落在季芯澄脸上，两人上午才分别，怎么之前没听她说？ 季芯澄被众人看着，无辜道，“大家好久不见，到家里吃个便饭怎么了？一定要有什么事才可以吗？” 许默接道，“你老公意思是没啥事就各过各的，不要上来打搅你们过二人世界！” “他敢！”季芯澄扭头，作势要捏他脸，抬起的手被他捂在掌中藏到怀里，目中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敢什么啊，别听许默瞎说！” 顾少泽问起安子墨，季芯澄说加班，他问舒颜，“经常加班吗？” “还好，最近比较频繁，说是旺季。” 顾少泽打算给安子墨的老板去个电话，舒颜连忙拒绝，“他就担心我们会给他在公司里搞特殊化，特地叮嘱我的，千万别打。” 顾少泽只好作罢。 茶几上放着好几盘坚果，许默却非要从唐棠手里拿，连许佟都看不过，给许默抓了一把开心果送过去，“爸爸，你怎么老爱从唐棠阿姨嘴里抢吃的，老师说男生要让着女生的。” 顾少泽闻言失笑，走到许佟身边，蹲下时顺道截走那一把开心果，问道：“小佟，你爸爸怎么从阿姨嘴里抢东西吃的，你跟大家说说？” “顾少泽！”许默当即从沙发上跳起，“你别太过分啊！” 顾少泽爽朗笑出身，侧身睨着许默，抓住对方把柄的模样，“你急什么啊？我说什么了！” 许默大步上前拉开顾少泽，好似他蹲在儿子面前是个危险存在，“你说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我有什么数！你别动手动脚啊许默！……”顾少泽由于蹲着，被许默这一扯，两人都坐到地板上。 继而大笑。 反而始终一脸从容的许佟，这会儿站在他们对面直摇头，“唉！”一声叹了好长一口气。 这阵仗，惹得一旁舒颜怀中的安安，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跟着‘咯咯’笑出了声。 “澄澄，可以开饭了吗？”被闹笑话的当事人之一唐棠，却假装根本没有听懂他们的玩笑，起身推着季芯澄往厨房去端菜。 “我还没见过顾少泽这么笑过，看来他跟你家老许真的很好！”季芯澄笑着感叹。 “季芯澄，”唐棠不满她的反应，“你就无条件护着你家老顾吧，他这么取笑我们，你也好意思！” “怎么就取笑你们了？”季芯澄忽然反应过来，“天呐，我这反射弧！话说这也没什么吧？大家都是成年人，哈哈……”她实在没忍住。 “你还敢笑！” “不是，你脸红什么呀，以前没觉得你这么容易害羞呀！”季芯澄躲避着唐棠的挠痒，“好了好了，我一会儿教训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们呢！” 一顿饭吃得很是乐呵，曾嫂厨艺好，几乎每道菜都让大家赞不绝口。 并不带什么主题的聚会，大家都很随意，有时没什么话题，也不用刻意找话，这种自在的氛围也就是特别熟悉的几个好友之间以能够做到，十分可贵。 快至终席，安子墨才匆匆赶来，顾少泽让厨房给他重新热菜，然后几个人仍旧坐在位置上，一边闲聊一边陪着安子墨。 话题从各自工作上绕了一圈，自然走到几个人的婚姻大事上，顾少泽对此比较积极，将许默问得有些招架不住。 唐棠对许默的维护已经很明显，替他接过话道，“我们还早啊，该着急一点的是安子墨吧？” 安子墨正喝着汤，险些喷出来，俨然促不及防，舒颜赶紧给他递纸巾。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舒颜，见她并没有特别反应，也不好说什么，忽而转向顾少泽，“我们也不急啊，儿子都现成的，该急的是你俩吧？” 季芯澄看好戏似地睨着顾少泽，没想到他抛出的石头，最终又滚到自己脚边。 但这男人似乎也不在意，一副闲闲的口吻，道：“我们万事俱备，也就生多生少的问题。” “你们还打算生好几个不成？”唐棠道。 “当然越多越好！”顾少泽的肯定当即引来季芯澄白眼。 “你当我是猪啊？” 满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夜色渐浓，璀璨华灯下氤氲出的温馨色彩让人如坠云端，不愿醒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怀孕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许是这次聚餐氛围好，季芯澄吃得有些多，接下来连续几天都没什么胃口，说是积食，在家里几顿清粥小菜之后，顾少泽终于还是发现了，不由分说带她上医院。 “不用，我就是有些着凉，这两天不是没怎么动嘛，多动一动就好了。” 顾少泽不理她，已经开始给她从衣柜里翻外出的衣裳，“曾嫂说你已经连续好几餐都没怎么进食，有时候吃了还会吐，怎么可能没问题呢？” “我不想出门。”她撒起娇来，神情惹人爱怜。 顾少泽心软了下，但还是没有依她，“乖，把衣服换了，我们走专用通道，你不用化妆。” 他都这么说了，季芯澄再懒得动弹也只好把衣服换上跟着他出门。 这几天顾少泽在集团里忙得焦头烂额，听说他间隙里还亲自去处理了邱商和季芯澄那个绯闻，现在网络上想要再找那条热搜详细的报导，已经找不到了。 顾少泽做这些事从来不提，仿佛不必她记挂一般，季芯澄心下难免更加感激，对着他柔软下来的神色，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肠胃科老专家替季芯澄仔仔细细做了全面检查，各项指标均都正常，这让顾少泽如临大敌，“可她最近食欲不振，吃东西也会呕吐。” 那老专家扶了扶眼镜，对两人道，“刚才怎么不说？” 季芯澄回想了下，从进到这间诊室开始，顾少泽就沉着脸十分紧张的模样，上来就直接跟人家医生说给她的肠胃做个全面检查。 “怎么了主任，是有什么问题吗？”季芯澄不由也绷直了神经。 那老专家这时摘下眼镜，隐约一声叹息，直指顾少泽道，“你啊你啊！”顾少泽被他叹得有些莫名其妙，因为着急便显得有些不客气，“到底怎么了陈伯伯？” “这位是你太太，是不是？”对方问。 “是的。” “我前段时间才听你母亲说你们在备孕，基本常识都不知道吗？你太太这大约是有了，你怎么能带他来看肠胃科？把人折腾这大半晌！” 一语点醒梦中人，顾少泽与季芯澄对视一眼，不由怔在那里。 去妇产科的路上，两人紧紧牵着手，季芯澄觉得手心都出汗了，顾少泽也没想要放开她。 “等，等一下。”季芯澄咽了咽唾沫，把顾少泽叫住。 “怎么了，老婆？”他显然也有些魂不守舍。 “我们好像太紧张了点，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我自己进去？” “别啊，我陪你进去让医生开B超的单子。” “可你这样，我好像更紧张了！” “那怎么办？” 他反正就是一副不愿离开她半步的样子，季芯澄颇汗颜，只好继续牵着他往挂了号的专家门诊去。 门诊医生给他俩开好单子，顾少泽便拿了卡去自助机上排队，看着他颀长身影穿插在众多孕妇当中，季芯澄的心，没来由地柔软成了一片。 她坐在休息区等候，手不觉已抚上小腹，这里，真的有新生命在孕育吗？ 想到近来她情绪及饮食上的反常，肯定自己确实是怀孕的预感愈来愈强烈，于是等B超时，医生告诉他们确实已怀孕三周时，季芯澄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刚才在肠胃科医生里突然得知可能性的激动。 但于顾少泽而言，显然B超的结果才是决定性了，虽然听到医生提前给的结论，但在等B超报告单子的那二十多分钟里，顾少泽的坐立难安，较季芯澄都有些不能理解了。 “你坐下来等吧，报告单出来他们会通知的。”季芯澄坐在椅子上，好笑地看着在她眼前转圈的男人。 “我站着等。”他傻傻道。 等B超报告单拿到手上，顾少泽的情绪几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了。 他多想将季芯澄抱起来转圈圈，可又慎重地将她放下来，只是紧紧拥着她，“老婆，太好了！” “你别这样，大家都看着呢！”季芯澄包裹严实，被顾少泽紧紧搂在怀里，但她还是看到了周遭人的目光，都带着羡慕。 在妇产科里见到相拥的情侣，大家自然想到他们是迎来了生命中重要的美好消息。 “我想给在场的所有病人买单，好不好？”顾少泽放开季芯澄的时候，这么说道。 季芯澄先是一愣，接着憋住笑，“顾少泽，你理智一点，这里是医院！”拉着他往外走。 “医院怎么了，我有开心的好消息，我愿意跟大家一起分享。” 他还当是酒吧里有好事就全场买单呢，他怎么会这么天真？季芯澄笑到无力，却知道他的想法在他自己看来绝对是行得通的，便只好耐着性子解释，“如今很多人看病都是用医保卡，国家有报销的，你即便自费替他们买单，人家也未必会感谢你。” “这样吗？” “是的，我的顾先生！” 季芯澄笑累了，停下脚步，也拉不他了，顾少泽这时才心疼起来，“你小心一点，我背你出去吧？” “不用，你去把车开到路边，我走出来。” “那我扶你。”顾少泽说着，伸手将她的肩已揽在怀中，像扶着一个腿脚不便的人。 “顾少泽，怎么说你也是成大事的人，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怎么是小题大做？这对我来说可是大事，如果不是医院不允许，我都想将车子开到你面前来，一步都不让你走。” 对男人能一本正经说出这样的话来，季芯澄决定收回心中对他成熟男性的认可，大约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男孩这话是不错的，此时的顾少泽在她看来，全然就是一个无知的幼一，无知到只知道她将护起来的幼一。 由于怀孕时间还不长，季芯澄还没有打算公布这个消息，跟顾少泽商量，只告知身边几个密切的亲友。 季芯澄第一个找的自然是唐棠，她只是发消息过去，是一张B超单，上面有时间的标识。果然唐棠第一时间就飞了视频电话过来，在那头惊叫，“季芯澄，是真的吗？” “是真的，我们刚从医院回来。” “天呐天呐！我太激动了，终于！我们前几天还在说呢，这么久了不应该没有消息！怎么办，我想现在就立即到你那边去，贴身照顾你！” 季芯澄正想着她说的‘我们’是指谁，视频画面中传来一道男声，“你都没生过孩子，你懂怎么照顾人？”是许默。 唐棠立即回道，“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不懂！” 许默接，“我是不懂，我就懂得顾太太身边有顾大少啊，他会贴身照顾，你不要去凑这个热闹！” “喂许默，你什么时候开始竟对我管手管脚了？” “我这不是……” 见他们在那头已经吵进自己的世界，季芯澄有些尴尬地拿着手机靠近顾少泽，他正在给她剥橙子，拿手机屏幕在他面前晃了晃，让他看两人这副样子。 没想顾少泽根本不耐烦听，上来就点了结束键。 “别理他们。”他道。 季芯澄张口咬下他递来的一片橙子，“你看啊，唐棠一定立马回电过来问我为什么挂她电话。” 正说着，手机屏幕亮起，说曹操曹操到。 “我来跟他们说。”顾少泽擦了擦手，拿过季芯澄手机接听，没想到画面那头正是许默。 许默见到顾少泽的脸出现在屏幕上，吓了一跳，“你怎么能拿你老婆的手机跟她闺蜜通话？” “许默啊许默，你最好把你老婆哄好了，别哪天又跑来求我们帮忙，我们现在忙着呢，你可悠着点！” “很得意是吧？告诉你顾少泽，你以为孩子很好养？你们噩梦般的生活即将开始了，我是好心提醒你一句，要有个心理准备啊！” “不用你操心！” “欢迎你来跟我请教育儿经！最近我可能会比较忙，你找我秘书预约啊！” “再见！” 两个大男人之间再次经历一次没有任何营养的对话，惹季芯澄在一旁笑到不能自己。 季芯澄吃完橙子，准备给舒颜回电，顾少泽却将手机拿得远远的，给她开扩音，美其名曰远离辐射，季芯澄虽然无语，也只能任着他去。 舒颜听说这个好消息，倒很平静，“我就猜你差不多也就最近了，一直想有时间给你整理整理我之前做的笔记，每个人身体素质不一样，妊娠反应也不同，但也是有参考价值的，我这些天抽空整理出来送过去给你。” “不着急，你空的时候，随意在微信语音上给我留言就行了，不要做太麻烦的事，我一定都记着。” 听到笔记，在一旁的顾少泽他们眼睛一亮，“舒颜，你给我微信留言就可以，我来做笔记。” 舒颜听到顾少泽的声音很惊讶，“好的顾先生，我一有空就给你发，看你的样子很紧张，其实不用的，前三个月，主要休息好不累着就行。” 顾少泽直接拿过电话，取消了免提，又问了舒颜一大堆注意事项，最后才道着谢挂断电话。 “天呐顾少泽，我发现我今天都要不认识人你了！”季芯澄躺在沙发上感叹，话这么说，却带着满脸笑意，抬起的双臂也在邀顾少泽的拥抱。 顾少泽专心记录着刚才舒颜在电话里说的事项，直到自己看着笔记也稍满意了，才从桌子后起身，坐到沙发上将人拥到怀里，恰到好处给她当起人肉坐垫。 “接下来打给谁，姐姐？”季芯澄问。 顾少泽点头赞同。 顾海棠那头很嘈杂，隔了好半天才听她道，“芯澄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到外面去接听。”过了片刻，顾海棠的声音再次响起，周遭已经显得安静，“芯澄，可以了。” “姐，”顾少泽出声，“芯澄怀孕了，我们来给你说这个好消息。” 等着那头的反应，顾少泽与季芯澄对视一眼，心下的喜悦洋溢在空气里。 顾海棠在那边静了静，似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真是太好了！我正在海南参加一个研讨会，后天才能回去，你们将消息告诉爸妈了吗？” “爸妈那里，我们决定抽时间回去告诉他们。” “好，好，这样更好。”顾海棠道，“你把电话给芯澄，我跟她说一句。” 顾少泽将手机朝季芯澄递来，季芯澄出声打招呼，“姐姐，我在。” “芯澄，接下来你肯定要辛苦了，等我回去马上就去看你。” “好的姐姐，咱们见面再说。” 与顾海棠结束通话，季芯澄靠在顾少泽怀里，良久没有出声，直到顾少泽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会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当父亲的感觉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带着憧憬的眸光恍惚中似被踱上一层暖色光影，透着朦胧之感，使得她便是全素颜，那笑容看起来也格外具冲击力。 顾少泽定定看住她半晌，才想起要接她的话，柔声道：“男孩女孩都好，只要他乖乖的，不要让你太辛苦。” 怀孕这才刚刚开始，季芯澄没想到顾少泽首先会把她放在第一位考量，她以为他会和许多第一次当父亲的人那样说，下意识就盼着孩子平安出生就好…… “怎么了？”顾少泽被她凝视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没有，”她抬手抚上他面颊，动作很轻，“谢谢你啊，老公。” 她少有这般郑重其事用这个称谓喊他，顾少泽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脸往下低了低，就在她唇间落下极缠绵一吻，这个吻没有一丝棱角，仿佛怕伤到她和这一刻她给予的温柔回应，带着他十二分的虔诚。 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纱窗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投下淡淡一层氤氲，一路走来的艰辛，都因这一刻的美好回馈变得有了特殊的意义。 “你爸爸那边呢？”宁静中，听顾少泽问起季芯澄的父亲。 她不是没有想到父亲，只是潜意识不愿去想与那个家有关的一切：父亲，还有如今正被警方通缉的季欣然。 沉默了好一会儿，季芯澄都没有出声。 顾少泽明白她内心纠结，不愿无情又觉得勉强，大概正跟自己为难。下巴颏儿贴着她鬓角轻轻厮磨，缓道：“你要是不想回去也没关系，我来打电话通知岳父。” “也不是不想回去。”季芯澄淡淡出声，隐约闻见一丝叹息。 顾少泽没做声，等她说下去。 “我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十几岁吧，也已经不小了，几乎每一次去参加亲友的聚餐或宴会，他都只将季欣然介绍给大家，开始一些知道我存在的亲戚都很疑惑，却没有当面问我父亲，而是私底下议论我，说我也许并非我爸亲生，他们以为我还小不懂，但其实我都明白。可这一点，他似乎从来没有意识到，也使得后来结识的一些新的朋友，都以为他只有一个女儿，那就是季欣然。” 季芯澄说起这件事，心下略心酸，但面上神色已经很平静。 顾少泽不自觉将她拥紧了些，唇在她额角印了印，“当时你一定很难过吧？” “有时候心情不好的时候确实会很难过，但后来年纪再大一点，就无所谓了，他这样反而可以让我在公众场合偷偷懒，不必时时刻意保护自己的言行举止。”季芯澄深吸一口气，“我甚至一度怀疑是不是因为我长得不够好看，不够优秀，才会让他那么做，可是后来事实证明，我各方面都比季欣然出色，可他仍旧眼里只有一个女儿。” “想开一些，说明这件事对你而言其实也不全是坏处，你要不是因为他们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怕也遇不到现在这么优秀的老公啊，是不是？” 季芯澄果然被顾少泽的厚脸皮逗笑，笑了一会儿，才道，“我提起这事，倒不是这件事真的多么伤害我，我只是觉得有必要提醒我自己，包括你也是，不管我们以后有几个孩子，是男孩女孩，我们都一定不要偏心，好不好？” 顾少泽轻笑，没有出声。 季芯澄讶意他难道不同意？又问，“听到没有？” “嗯，”他略沉吟，而后慵懒道，“这我才不担心这个，我目前就担心，你到时候有了孩子就不管我了，那我真不知道可以找谁哭诉！” 他委屈巴巴的样子说出‘哭诉’一词，令季芯澄有些啼笑皆非。 “你是成年人，不仅会用眼睛看，还会用心感受。”她道，“孩子就不一样了，你不要不当一回事，我爸当初那样对我和季欣然，他自己根本没有意识到，就是这样才让人更觉得无奈。”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现在给岳父打个电话？” “算了，还是找时间回家一趟吧，我们先去你爸妈那边。” “好的，顾太太！” 男人笑着满口答应。 次日，顾少泽约好家庭医生上门，打算带季芯澄再到私人医院做一番详细检查，但顾少泽临时有会议不能缺席，季芯澄又想要他陪同，便改了行程，先上顾家老宅将消息告诉二老。 晚餐桌上，小姨童念雅也在，听说季芯澄怀孕的消息，几位长辈都很开心。 那种开心是由衷地，但显然与季芯澄多少有着隔阂，更多是为顾家即将降生的小生命，这一点人之常情，她倒也没有因此多么介怀，只是他们有意让她就此暂停所有工作的要求，她不能接受。 “爸，妈，你们放心，我接下来剩的戏份不多，都是文戏，我会特别注意的。” “那怎么行，剧组那样的地方，脏乱差杂是出了名的，即便没有危险的动作，就怕人来人往的有个什么万一！”第一个坚决反驳季芯澄的是小姨童念雅，“怎么能让咱们家宝贝孙儿呼吸那样的空气，那都是些什么人啊，对胎教也不好的呀！” 季芯澄低着头用餐，执筷动作停了停，童思雅敏锐地看在眼里，别了童念雅一眼，而后对季芯澄笑道，“你小姨说话向来夸张，但意思也是好的，为你和宝宝考虑，特别是前三个月，咱们得有万全准备不是？你将工作放一放，专心养好胎，对将来母子都好。” 她笃定的，认为季芯澄怀上的一定是个男孩。 顾少泽在桌布下握了握妻子的手，对母亲和小姨使眼色，“你们话这么多，让她安心吃顿饭行不行？本来胃口就不好。” 童思雅连连点头，“是是，我怀少泽的时候也是这样，头百天就没怎么吃过东西。你们那边现在只有曾嫂一个人，要不然我让李嫂跟过去一起照顾？她是更有经验的。” “再说吧，现在曾嫂做得挺好，家里人多她不自在。”顾少泽答道。 季芯澄始终一字不出，只低着头喝汤，这一幕让顾家长辈多少有些不满，但她也管不得那么多了，这会儿她如果抬起头来说话，怕只会越说越让他们不高兴罢了。 “前几天酒店那个事儿……”顾常这时候忽然出声，提起季芯澄与邱商那个绯闻。 顾少泽毫不犹豫打断他，“那件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对集团的影响也已经降到可以忽略不计，您就不要再提了。” 顾常自然知道季芯澄是被误会的，而且事态发展可能导致的恶劣影响顾少泽也及时兜住了，不然他今天怎么可能一脸和气，不过眼下他倒另有个想法，“我们本身没有错，自家的利益得到妥善维护也是应当的，我在想既然这次我们刚好有这个好消息，不如公诸于世，芯澄就此时发个声明在家安心养胎，这一定会有更好的效果，不仅从前的谣言不攻自破，对往后咱们集团的正面形象也有很好的加持。你们觉得呢？” 顾少泽听完他父亲一番话，眸色越来越冷，最后他将手中筷子放了下来，动作虽轻，却让几位眉宇间都添了丝不安，他们太了解顾少泽的肢体语言，他这是要动怒了。 不过今天的顾少泽没有他们料想的当即发作，只低声问季芯澄，“还吃吗？” 季芯澄也察觉到餐桌上明显变化的气氛，慢吞吞正喝完一碗汤，本就没什么胃口，这时听他这话，连忙附和着道，“吃饱了。” 话落，就见顾少泽牵着她起身，对席上道，“我们吃完先回去了，她要早睡，明天还要上医院做检查。” 顾少泽的反应让桌上三人一时有些摸不着边际，愣愣坐在那里，只是拿眼睛看着起身要离席的二人，直到季芯澄也跟他们道了别，三人才怔怔应了声，先后收回神。 “不用这么急着走吧？坐一会儿也可以的。” 走出老宅的长廓上，季芯澄虽言不由衷，到底还是不希望顾少泽因为她的事跟家里闹不愉快，毕竟本来是件好事。 “没关系，我们专程回来告诉他们已经很好了。” “阿泽，……”季芯澄拉住顾少泽的手，停下脚步。 顾少泽原本迟疑，只她这一声久违的称呼，有异样心思从胸口涌起，不敢怠慢，也停下脚步来，注视着她，“怎么了？” “我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如果不对，你也不要生气。”季芯澄小心翼翼看向丈夫，得到他肯定答复，她才继续开口，“也许爸妈小时候缺少对你的陪伴，但我看得出来，他们是爱你的，如果因为姐姐的事情，你心里对他们一直有怨恨，那现在姐姐已经平安回到我们身边，他们俩年纪也一天天在老去，我们是不是可以，适当选择原谅他们？即便心里做不到，日常生活中的相处，如果能够尽量温和一些，就那样去做，好不好？” 此时他们已步下台阶，走到内宅大门外的喷水池旁边，夜色正浓，有月华透过不知名树梢洒在两人身上。 顾少泽眼中的季芯澄，带一些不安将他凝望。 他仍然记得长辈对她始终的平平淡淡，并不像许多人家的夫家长辈那样去关切她这个儿媳，可眼下的她，即便是被他们反驳了内心愿望，下了桌，仍在为他们的立场着想。 这样温婉如水的季芯澄，令顾少泽久久不愿移开视线，哪怕眨一眨眼都怕错过看她的每一秒。 “我知道我没能完全参与你的过去，不该对你们的相处方式评头论足……” “好。”顾少泽平静打断她，给她想要的答案。 季芯澄唇边扬起笑意，挽过他的胳膊满足地抱在怀里，就要重新拾步，但顾少泽却怕走路时碰到她的肚子，把胳膊收回来，转而改成他搂着她的腰，让她倚靠。 “你这么想，你跟父母的相处方式，一定程度上总会影响将来我们的孩子的，你就当自己在给孩子们做榜样，提前练习？”她还在安抚他，果然明白他只是为了她才那样回答。 顾少泽搂紧了她，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都是相互的，父母没有在孩子面前做出父母应有的样子，很难要求孩子会自主完美地百分百回报，我跟爸妈如今这样，是我们三个人过去经历造成的结果，不是无缘无故的。至于你担心将来孩子们没有好的榜样，这倒不必，孩子将来是他们俩的孙儿，祖父母与孙儿辈的关系，那也是由他们自己去相互沉淀的，我不会给孩子们先入为主的概念，毕竟当父母他们俩也许不合格，但当爷爷奶奶倒未必还会这样。” 季芯澄被顾少泽这番话绕得有些云里雾里，被他略嫌弃问，“你听没听懂啊？” 她才慢吞吞道，“大概，是听懂了。就是说，即便你不孝顺你爸妈，也不会影响将来孩子们孝顺爷爷奶奶，是吧？” 顾少泽轻蹙眉，将人送到驾驶座上扣好安全带了，才‘嗯’了一声，“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季芯澄笑眯眯扶着安全带，看着顾少泽绕过车头坐到驾驶座，等他系上安全带坐好，她已拉松安全带倾身上前在他颊上落上一吻，“今天发现我老公确实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觉得可以夸一下。” 顾少泽闻言失笑，侧过脸来看她，“夸人也要像样一点，这么夸有点敷衍吧老婆？” “怎么是敷衍了，你别以为你想什么我不知道，快开车！” 她已经把安全带都放回去，安安静静靠在椅背上，轻柔抚着小腹，顾少泽见她这样就没有了逗她的念想，只想安安分分把车开回家。 这一刻，一点多余的杂念都不曾有，心思就像车窗外四野的月色一般皎洁，新鲜到令他自己都觉得十分诧异。 难道就是传说中当父亲的感觉吗？ 想到这里，顾少泽不顾季芯澄疑惑的目光，自顾自就笑了起来。 季芯澄与唐棠重新往内场走时，两个人的神色与初来晚会时都有了很大不同，季芯澄原以为许默是爱唐棠的，可按唐棠的说法，那么合理的解释便是许默要么十分君子，要么就是另有打算。 不然一个正常的成熟男人，怎么可能忍得住不碰自己喜欢的女孩呢？ 季芯澄在这方面虽然未必十分开放，但她也确实不相信这年头还有柏拉图式的恋爱，至少在她身边没有。 也在她俩仔细寻找许默时，许默与他母亲正在休息室里，母子俩起了些争执。 原因是许默不知母亲今天给他安排的是一场相亲晚会，而他已经将唐棠请到这里来，由于从小严格的家庭教育熏陶，以及母亲的先斩为快，他不得不全程保持礼貌，以致于连与唐棠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终于在被迫见完一轮母亲有意的‘对象’之后，许默选择不再忍耐。 “你答应我们今年会积极改变现状，可现在一年要到头了，我还什么都没有看到。小默，你爸爸身体不好，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后半辈子。” “妈，这些老生常谈不是问题的关键，我跟您说过的。” “那关键到底是什么？我已经尽力配合你，尊重你，今天在场的也都是合适也合理的安排，你为什么会跟我生这么大气？我想我需要一个说得过去的解释。” 许默看着母亲，尽管明知这样可能适得其反，可他别无他法了，只好将心事说出来，“妈，我有女朋友，这个解释您觉得说得过去吗？” 对儿子的交代，许母先是一怔，而后眉宇间阴霾尽散，带着惊喜道，“真，真的吗？” 许默则显得无可奈何，点点头，“是真的，只不过她还没有准备好，我不想太勉强她做决定，所以一时拖着没有告诉你们。我很珍惜她，想给她足够空间考虑，不想有任何勉强。” “是，是应该这样，可是……”许母欣喜显然难以自禁，转而道，“她今天来这里了吗？” 许默不情愿，也还是告诉母亲她来了，“但是，您现在一声招呼不打给我安排的这一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 看着儿子头疼的样子，许母眼角笑出皱纹，看来他是上心的。 “你放心儿子，你带她过来，妈妈帮你跟她解释！”许母鼓励许默道。 许默却不乐观，一筹莫展，“她刚刚给我打电话，我没空听。” “你确定不是在给我找借口？” “当然不是。” “那行，我们一起出去，你带她过来见我，我一定帮你解释到位。”许母说着，不由分说推着儿子走出休息室，母女俩在回内厅的走廊上恰好撞见季芯澄和唐棠迎面走来。 许默顿住的脚步与失神的表情，立即让许母敏感地察觉到了。 她看眼前也因他们母子而停下脚步的两个年轻女子，季芯澄她认得，而另一位…… 许母视线落在唐棠身上，几乎同一时间与唐棠投向她的视线对上。 但唐棠很快不自在地低了几分，没有再看许母，仿佛刚刚只是不小心而已。 就在许母嘴角带着笑意转向许默，示意他给自己介绍时，却见唐棠拉着季芯澄就要从母子俩身边走过，季芯澄因为明白事情始末，这时并没有十分配合唐棠，以致唐棠没走两步就被许默拦下。 “棠，你听我说……” “不好意思，请让一下。”唐棠冷声打断。 季芯澄尴尬地把唐棠用力拉了回来，与许母打招呼，“伯母好，您还记得我吗？” 许母自然而然走上前来，笑对季芯澄道，“当然记得，芯澄是少泽的太太呀。” “哎，咱们又见面了，这位是……”季芯澄有意给唐棠做介绍，但唐棠别扭地低着头不看人，季芯澄从来没见过唐棠这么难看的脸色，一时有些拿捏不准，好在许母笑容和蔼接上话头，“我知道，这位是我们家小默的朋友吧？” 许母上前，将许默挡开，直接握住唐棠另一边手，神情间无比怜爱。 唐棠素来不是无礼的人，特别对待长辈和孩子，她简直堪称烂好脾气，今天能着许默的母亲不主动打招呼，已是她做得最过分的事情。 她大概是太生气了，季芯澄想。 然而生气归生气，被许母这样郑重握住手的唐棠一时神色复杂起来，终于还是勉强打了声招呼，“您好，我是唐棠。” “哎，唐小姐，你好！” 许母将唐棠稍凉的指尖捂在掌心里，笑容可亲，“我要替小默跟你解释一下，今晚的事他并不知情，而我也不知道你们俩在交往，所以才会闹出这样的误会来，都是我的不对，我跟你赔不是，请你务必原谅我，好吗？” “不，不用的，您不用这样……”唐棠当即变了脸色，她怎受得起长辈这样自责，局促不安的求助视线下意识落在许默身上。 许默像是获得许可般，立即上前站在母亲身边，与唐棠补充道，“我想等你答应我那天，再将你介绍给我爸妈……” “答应你什么？”唐棠愣愣地，直问他道。 许默也怔住，因他已明显听出她话语中的怨气，认真想起来，自己似乎从来没有当面对他提起过，只怪他自以为他想娶她的心意她早已知晓，所以他一直不曾开过口，却又一直在等…… 意识到这点的许默，很是悔恨，连忙回道，“答应嫁给我。” 季芯澄惊讶不已，这时不由松开唐棠的手，将她往许默面前推了推，对许默道，“许先生，你似乎没跟我们家唐小姐求过婚吧？” 这话一出，许默母亲也明白过来，往后退了退，给他二人让出位置来。 许默像是被点醒一般，在母亲带着鼓励的视线下，向后退一步，执起唐棠的手，在她面前单膝跪地，仰首郑重询问她，“唐棠，嫁给我，好不好？” 第一百七十八章 我眼光好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傻笑什么？”季芯澄惊奇道。 后者仍沉浸在自我的情绪当中，过了好一会儿，他问起季芯澄，“你现在这部戏还剩多少？” 季芯澄想了想，“半个多月吧，怎么了？” “不如我们找沈复谈一谈？” “谈什么？”季芯澄脸上原本放松的神情这时又紧绷起来，她大约已猜到顾少泽的意思。 他便也不再绕弯子，说：“赔偿，我们付他违约金。” “……” “怎么样？” 季芯澄片刻后才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向顾少泽，“你知道这部片子是怎么来的吗？” 她短暂的沉默已足够代表她的不赞同，顾少泽怎会不明白，只是他并不关心片子，仍目视前方，轻声道：“我只知道我不想你出任何状况。” “这部片子对沈复而言很重要，对我也是，如果说事业上有许多重要节点的话，这一定算一个。再说，剧组百来号人，大家这么辛苦繁杂的投入因为我的突然退出都要白费，我真的做不到。” 这回轮到顾少泽沉默。 季芯澄叹了口气，语气软下几分，“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可以跟剧组那边协调把我的戏份往后排，尽量等宝宝稳定下来之后再继续拍摄，好不好？” 她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并不见他有点头的意思，这时电话响起来，他没有犹豫就接起。 顾少泽不爱在下班时间接到工作电话，除非他在家里书房中加班，因此每回电话过来他都会先看看是谁再考虑要不要接，但他眼下并没有看手机屏幕。 季芯澄只道他是有意避开她的发问，用接电话来掩饰罢了。 她转向窗外，听着他与助理声调平稳地讨论公事，这个电话很长，直到车子停到院子里，季芯澄自己开门下车，他还没有结束。 等季芯澄洗漱完从浴室出来，书房的灯已亮起，顾少泽接完那个电话就去了书房。 她知道他工作忙起来的时候容易忘我，但两人今天为这点事争执不下，她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在床上辗转良久仍然没有睡意，索性披了薄毯坐起来看书。 顾少泽过十二点时才回卧室，见季芯澄还没睡，立刻上前提醒她，“现在可不能熬夜了，早点睡。”说着，从她手中要抽走书本，这时才看到季芯澄发红的眼圈，他不由惊了一跳，忙坐到床沿询问，“怎么了呀？” 那样子显然很诧异。 季芯澄有些不甘地盯着他，看来这人已经完全忘记了刚刚是他把自己晾在一边。 将书扔给他，就蒙头钻到被子里。 顾少泽有些莫名地摸了摸鼻子，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才倾身去安慰她，“对不起，是不是我刚刚在车上惹你不开心了？” 她将被子蒙住头，声音闷闷传来，“没有，是我自己无理取闹！” 顾少泽失笑，换个方向贴着她的背将人搂到怀里哄着，“别妄自菲薄，老婆不高兴永远是有道理的，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季芯澄却不吃他这一套，用胳膊肘往后推他，“你没洗澡，不准上来。” 顾少泽无奈，知道她有轻微洁癖，只好起身先去洗漱。 季芯澄觉得身后一轻，待人走了，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她眼角含着笑意，尽管知道男人这时的话仅仅是哄她而已，心情也不由自主好了起来。 有时置身事外去想想，她能得到顾少泽如此爱惜已很幸福，生活当中一些小事上实在不应该再与他计较，可真正活在小日子里，她又时常忘记自己内心的提醒。 理想与现实，有出入大概也是常事。 等顾少泽收拾停当，季芯澄已迷迷糊糊有了睡意，他比被中稍凉的体温贴上来，季芯澄清醒了几分，“头发吹干没有？”他平常总忘记吹头发。 顾少泽‘嗯’了一声就满足地将人拥到怀里搂着，季芯澄似乎不信，勉力抬手去摸他脑袋，确实如他所言，这才把手收回被窝里，眼睛始终不曾睁开。 “刚才有个突发事件要处理……”黑暗中，他忽然解释。 季芯澄意识也醒着，但没有出声。 顾少泽仿佛知道如此，片刻后又缓缓道：“我不是想阻碍你的事业，也不是要你为了孩子牺牲自我，我想我可能第一次当爸爸太没经验，有些过分紧张了。老婆，你来决定，如果你觉得继续拍摄没问题，我就支持你，但我有一个条件……” “你还有条件？”她果然在听着，关键处没沉住气。 顾少泽磁质嗓音在夜里笑得低沉而魅惑，“对啊，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将工作安排一下，陪你上剧组，给老婆充当半个月生活助理，我还是能做到的。” 季芯澄心下感动无比，话说出来却仍带三分嫌弃，“说得好像你真的什么工作都会做。” “怎么，你还瞧不上我？” 季芯澄在他怀里动了动，不打算接他这话，半晌后才懒懒道：“明天看完医生再说吧，如果医生说合适那就这么办。” “是，老婆！” 他孩子气的应答响在耳畔，季芯澄终于噙着笑沉入梦中。 第二天的全面检查结果令季芯澄不敢轻视，她之前曾流过一次产，医生说当时没有把身体将养好，所以这一胎要格外注意静养。 意思就是说，如果她选择继续工作，出风险的概率会很大。 回到家里，顾少泽还没说什么，季芯澄就主动给沈复打了电话，告知怀孕的事，希望他换角。 “这是好消息啊，芯澄你别担心！”沈复在那头倒是乐观，“换角我肯定不换的，这部片子少了你那就是不成立。你放心，我这边尽量安排其他场先拍，你的留到最后，到时候看看，周期长的话，咱们重新再排期也没问题的。” 沈复的意思就是停工也愿意等。 季芯澄有些受宠若惊，工期往后排没问题，可演员、场地要随时随地说聚就聚，那真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清楚背后艰辛，而沈复却只是轻轻带过而已，就为认可她。 “沈导，这部片子费了你那么多心血，如果真的因我个人原因……” “不不不，”沈复利落打断季芯澄，“芯澄你得这样想，如果没有你的参与，我这部片子即便搬上银屏，对我来说仍是一个莫大遗憾，所以真的不能换人，不是为了电影，是为了我自己的要求。你就安心在家休息，不着急，我们等你消息，好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季世澄也不好再坚持己见，于是与沈复道，“那行，沈导，这期间超预算的费用，到时候你让财务找我老公，我们这边来承担。” 对此沈复坚持之后再说，显然是没打算应承，又叮嘱季芯澄一些安心养胎之类的话，才结束通话。 顾少泽从厨房兑了杯温水出来，尝过水温才递给季芯澄，“这么大方，多少金额你都不清楚，就揽到身上？”他问得暧昧，脸几乎要贴上她的。 季芯澄躲开他，坐到沙发上，打趣道，“是谁昨天说要给人家赔偿的？现在又舍不得了？” 他失笑，坐到她身边看着她，“舍得舍得，多少都舍得。”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两人依偎着，觉得此刻即便说一些无用的废话，也是令人感到舒心的。 顾少泽免不了忙碌，季芯澄一个人不愿意在家里待着，尽管有曾嫂陪伴，但总觉得时间特别漫长，就到工作室去找唐棠。 唐棠见到她，预料当中的一惊一乍。 “亲爱的，你真的自己开车来的吗？小心点好不好啊？”唐棠放下工作坐到她身边来，她将细细打量，仿佛几天不见，她因为确认怀孕就有了很大变化一样。 季芯澄决定停工养胎的消息，早前在微信上就与唐棠说了，唐棠显然因此更加担心。 “没事儿，我开车向来很稳的，这会儿也不是高峰，放心吧！” “怎么样，你们家老顾是不是乐坏了？” 季芯澄想到顾少泽这几天的表现，嘴角已不自觉上扬，“乐傻了倒是。” “哈哈，想想他现在跟一年前的样子，这区别真是太大了，简直时刻都在打脸……”唐棠笑起人来毫不客气，季芯澄也附和着，将自家男人从头到尾数落了一顿。 完了自然要轮到许默，可一提到许默，唐棠就像变了个人，立马安静下来。 “怎么了，你俩能不能速度一点，争取别跟我们差距太大呀。”季芯澄道。 “什么差距？” “生宝宝呀。” 唐棠翻了个白眼，“季芯澄，你想太多！” “怎么就我想太多了？你看你俩尝试交往到现在也有一段时间了，没有什么问题为什么不……” “有多长时间啊，你看你跟顾少泽，还不是来来回回一整就是好几年！我们这不算什么。” “我们那时是年纪轻不懂事，浪费了时间，你俩不一样，毕竟都是经历过许多事的人了，既然心里认可对方，为什么还要犹豫？” 唐棠无奈一声叹息，瘫倒沙发上，“道理谁都懂啊，可真要搁自己身上，总有那么多看不见的缘由，总之，我们还早着呢，成不成还都不一定。” “喂唐棠，你跟我说实话，你俩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我们不知道的呀？”季芯澄语重心长，总觉得许默对唐棠的用心已很明显，大抵这次纠结的是唐棠自己，便试探性问，“是不是你家里反对许默是二婚？” 唐棠当即否认，“家里左右不了我的，你知道。” “那是怎么回事嘛？” “我也说不上来……”唐棠想起什么，从书桌抽屉里拉出一张请柬，递给季芯澄，“对了，这是许默他妈妈这周末办的晚会，慈善募捐性质，他让我去看看，你反正闲着要不跟我一起？” 季芯澄看着日期，就在三天后，“你未来婆婆呀？” 见唐棠瞪眼，连忙改口，“许默还没带你见过他妈妈？” “没，之前提过，我拒绝了，觉得还没到那阶段。” 季芯澄深看唐棠一眼，看来她料想得不错，确实是唐棠自已没有想好。 “行，我跟你一块儿去见见，许太太我见过一次，人还蛮好相处的，你别担心。” “我有什么担心的。”唐棠嘴硬。 到了宴会那天，季芯澄在电话那头主张唐棠的穿搭，引来唐棠一阵吐槽，“季芯澄，你真的怀孕了就不一样了啊，婆婆妈妈的，你确定要我穿这么斯文？我平常不这样的，还是以自己原本的样子去见面比较好吧？” 唐棠嘴上说不过是去参加一个普通的晚会，但事实上她心里已经将这当作是她与未来婆婆的初次见面，平时穿衣风格偏中性的唐棠，虽然满意季芯澄给她的搭配，可她还是希望以自己真实的样子见到对方，不愿有一丝勉强。 季芯澄对此有不同看法，“话是这么说，但日久才能见人心，在初次的交往中，着装当然也是极重要的，等时间久了，你们都相互熟悉了，到时候你爱怎么穿怎么穿。” 唐棠被她说服，又问，“那我不穿高跟鞋行不行？陪你。” “我俩怎么会一样，我穿得再丑被影响的也只能是顾少泽的品味，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就不一样了，你现在还是自己一个人，每一个细节代表的都是自己，晓得吧？” “季芯澄你要不要这么无耻，就差没有指名道姓说我没人要了！” “我可没这么说，人家许先生巴巴等着你，是你非要拖着。” 两人视频通话里好一阵折腾，才在天黑前出发前往晚会酒店。 季芯澄一双平底鞋，贴身浅紫色流苏长裙，在斑斓夜色下显得十分轻盈，引唐棠大赞，“以前都没见你这么秀身材，真是结了婚连性情都变了哈！” “就为了穿这双平底鞋，不然我干嘛穿这么贴身的。” “好看！”唐棠大方好评。 季芯澄也打量唐棠，“你早该这么穿，还是我眼光好！” 第一百七十九章 相亲晚会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唐棠一袭银灰色A摆礼裙，尽显曼妙曲线，啐季芯澄道：“你这是夸我还是自夸？” “还不是一回事儿。”季芯澄笑着并肩与她往里走，两人净身高相当，但唐棠穿了高跟鞋，显得季芯澄娇小许多，但都一样的引人注目。 闪光灯渐渐在她们身上聚拢重叠，两人俱都大方配合。 季芯澄余光里看到许默的身影，指给唐棠看，“十一点钟方向，你家老许身边那位穿玫红色礼服的女士，就是你未来婆婆。” “季芯澄，注意你的用词。”唐棠保持微笑，提醒不动声色送出。 季芯澄笑意愈深，“不过你看跟他们交谈那对母女，一看就是在给你家老许推销女儿啊，你还不看紧了点，小心被人抢去。” “能抢得走就抢走好了。”唐棠眼风一扫季芯澄，两人默契与记者道别。 进了内场，季芯澄与唐棠分别被不同友人看到，很快分了开来。季芯澄与一位合作过的导演相谈正欢，导演给她引荐他太太，他太太又给季芯澄介绍他们的女儿。 慈善晚宴的邀请对象是一家人，是极常见的情况，季芯澄没觉得有什么，可渐渐地，听导演他太太的谈论，似都围着晚会主办方许家的公子也就是许默时，不由警惕起来。 “您女儿条件这么好，有男朋友了吧？”季芯澄问道。 这位导演的女儿大约二十五岁上下，打扮靓丽中不失得体，是个纯天然美少女，让人看着心旷神怡，只听她母亲回答：“还在读书，就是带她出来见见世面。” 说这话时，这位母亲的目光已略过季芯澄直直落在许默身上，带着赞许的笑意。 顺着这一家人视线看过去，许默与他母亲对面已换作另一对父女，季芯澄后知后觉，难道这是一场相亲晚会？而主办方是许母？ “走吧，我们也过去打个招呼。”当导演太太再次开口时，季芯澄识趣地与他们暂别。 在场中找唐棠的身影，四处不见，季芯澄看看许默，果然他身边时时刻刻都有不同年轻女孩围绕，想要找到唐棠的脚步愈发急切。 “请问可有见到跟我一起进门的唐小姐？”她问一位年轻较长的管事，这个人眉宇间透着睿智，始终站在角落里观察着四周，大约场上都是些什么人，他一清二楚。 果听他向东南角通往花园的走廊上指了指，“唐小姐好像往花园那边去了，您可以去看看。” 季芯澄仔细着不踩到裙摆，好不容易在花园一角找到一抹寂寥身影。 “棠？” 身影从暗处走来，确是唐棠，忙过来扶季芯澄，“你跑这边来干什么？黑不溜秋的。” 两人寻一处秋千架坐下来，季芯澄没急着开口，观察唐棠神色，好一会儿才道，“你躲这里做什么？” “碰到一个之前的同事，顶烦人的，就过来避一避。” 听她语气平静，季芯澄猜到了，“追求者啊？那你干脆大方跟他一起聊聊天啊，你看你家老许都没有拒绝许母给他介绍别人家的女儿。” 季芯澄一副玩笑口吻，同时小心翼翼打量唐棠神色，果在她眉宇间看到无尽的落寞。 “我要知道他今天是来相亲的，打死我也不来！”唐棠泄气道。 “许默应该自己也不知道吧？”季芯澄安慰她。 “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 “啊？” “微信也不回。” “……” 季芯澄默了默，仍替许默找理由，“他大概手机没带在身上？” 唐棠这时才侧过头来，目不转眼盯着好友，“你到底是哪边的？” “我的意思是，也有这种可能的不是吗？” “我从他背后走过他都没看见。” “他是不是……” “你不用再给他找借口，真不行就分了呗，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 季芯澄这时再没话可说，她把秋千架停了下来，郑重对唐棠道，“棠，我跟顾少泽你比较清楚，我们俩之前闹那么多次，分分合合的，但大多时候都是因为缺少沟通造成的误会，你和许默千万不要跟我们一样啊，这事没有当面问清楚就给许默定罪，是不是冲动了些？” 唐棠看着季芯澄，良久未语，似在琢磨她的话，又似在想别的。 好一会儿才下了决心一般对季芯澄道，“其实我一直没跟你说，是我自己也拿不定，我觉得许默还是没有他说得那么非我不可。” 季芯澄不吱声，等她说下去。 “他到现在，别说碰我，连认真吻我都没有过。” 季芯澄呆呆地微张了嘴，她以为以唐棠爽朗的性格，他们俩早已经…… “为什么？”季芯澄脱口而出。 唐棠苦笑，“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叹一口气，又道，“但今晚我大概明白了，他也许一直在观望，他只是比一般男人君子一点而已，没有确定之前，打算放过我。” 季芯澄将唐棠的话反复斟酌了两遍，说出她的看法，“也许许默只是不想让你觉得他待你随便呢？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在……” 唐棠这时反感季芯澄把许默想得太好，急躁打断她道：“可我们现在已经是正式的男女朋友，这意味着什么？他是结过婚的人，不是个羞涩的毛头小子！再说，他如果真有跟我进一步的打算，他完全可以选择求婚，可至今为止，我没有听见他亲口对我说过。” 季芯澄悻悻闭了嘴，挤到唐棠那边去，安抚地抱住她，“对不起，我不是在帮他，我只是觉得这么多年，你这么难得对一个人上心，如果因为误会错过那就太可惜了，我们不如当面找他对质？如果他确实是你说的那样的人，我们再做决定也不迟，好不好？” 唐棠深出一口气，实在也别无他法，借季芯澄瘦削肩头靠了靠，到底也冷静下来。 第一百八十章 当伴郎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大概是被许默突然的行动吓到了，只见唐棠呆在那里，半晌没有反应。 “唐棠？” 许默仰着头，吻落在她手背上，双目中带着无尽的企求与热切期盼，等待唐棠的回答。 周遭有留意到的人们渐渐成队聚拢而来，不过片刻，人群已里三层外三层，将当事人围在了圈子当中。 “哇，求婚哎！”有人惊叹道。 “是许家公子！对面那位女士是谁？气质很好，从没见过。” “答应他呀，为什么不答应……” 人群中言语声此起彼伏，大多都带着善意的乐见其成。 季芯澄尽管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见唐棠颇有些不知所措，有意拿话打岔许默道，“许默你怎能空着手求婚？没有一点诚意，怎么看出你的真心？”又转向唐棠提醒，“棠，你可要好好考虑！” 收到提醒的许默恍然起身，带着歉意，而后连忙掏出手机打电话，“我这就让人把戒指送过来！” 他紧张到双颊微红，一边手始终紧紧抓着唐棠不放，仿佛生怕稍一松开她就会在眼前逃走。 “儿子，用我这个。”许母上前一步，温和打断许默打电话的动作。 许默讶异抬首，唐棠也不由看过去，只见许母笑着自她指间脱下一枚银白色圆环形戒指，简约的设计，可见岁月斑驳痕迹，却有一种含蓄内敛的大气。 “这是我的婚戒，我和你爸爸结婚至今三十多年，虽然偶尔也有争吵，但我们依然很爱对方，希望你和你的妻子，将来也是。”许母说着，满意的视线落在唐棠脸上。 唐棠咬着唇，忍住四肢不断的颤抖，看着许默欣喜接过那枚戒指，而后再次在她面前单膝跪下，神情热切而虔诚，“唐棠，嫁给我，让我做你的丈夫，好吗？” 左右响起欢呼声，各种语言夹杂，季芯澄隐约听懂了一句： “他说他来做丈夫，而不是一味让对方做他妻子，仅这句话就可看出性情为人，将自己看作是对方的人，真是好浪漫！” “嫁给他！答应他！” “答应他！嫁给他！” 随着一两道高声的呼喝之后，紧接着人们开始合着节拍一齐鼓励促进，声势很大，在晚会大厅里一阵盖过一阵。 唐棠本情绪激动，在这样的氛围中更是没能忍住，霎时双手掩面而泣，在数百双期待目光注视下，她终于用力点了下头。 “她答应了，快给她戴上戒指！” 许默几乎是与提醒声同时跳起的，像一个大男孩那样笑得十分灿烂，他拿下唐棠的手来，替她在右手无名指上戴上许母那枚婚戒，然后抬起给大家看，神情满足而欣喜。 唐棠此时几乎失声痛哭，许默立即将人拥入怀里，如获至宝一般。 掌声将所有的声音覆盖，响了很久很久。 这一刻的温馨美好，谁能不羡慕不想让它多停留一会儿呢？ “许阿姨，没想到您的愿望真的在晚会上达成啦！”一个年轻女孩从纷纷道贺的人群中挤到许母身边，笑着对她说。 许母牵过女孩的手，给季芯澄介绍，“这是我好姐妹的女儿，惠茹。看来愿望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还是要有的，这不就实现了嘛！” 惠茹与季芯澄打过招呼，对着许母哈哈大笑，“什么时候能喝到许哥哥喜酒？” 两人间的亲昵让季芯澄忍不住多看了一眼，惠茹个子不高，属于小巧清秀型，但眉宇间气质突出，是让人一眼不能轻易移开视线的漂亮女孩。 许母笑眯了眼，还没说什么，人群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欢呼声，她们闻声皆转过头去，看到许默正深吻着唐棠，那样珍惜而渴望。 每个人都朝他们送来祝福，使得这场求婚即便毫无准备，也有十分浩大的声势。 间隙里，季芯澄目光一错，看到方才还黏在许母身旁的惠茹低着头挤出了人群，她眼角分明挂着泪痕。 季芯澄方才就觉得这个女孩看许母的眼光有所不同，许母待她亲切，隐约似带着歉意，这时大抵都明白了。 许久之后，当人潮渐渐恢复到酒会原来的模样，许默才带着双眼微肿的唐棠重新给许母做介绍，“我怕您之前一直催婚，会给她压力，所以没确定下来之前就没打算说。” 季芯澄这之前被许母拉着，已经问了许多关于唐棠的事情，这会儿哪里还有半点不清楚的，只是欢喜得上前握住唐棠的手，难掩激动情绪道，“真好，你就是小佟一直在说的那个唐阿姨，怪我之前一直不知道，今天这个晚会还让你难受了，实在抱歉。” “不，阿姨……”唐棠也很是难为情，为自己之前的无礼，但这时只有哽咽，说不出话来。 “什么都不用说，阿姨明白。”许母拍拍唐棠的手背，向她展开双臂，唐棠破涕为笑，两人紧紧拥抱。 许默在一旁向季芯澄道谢，季芯澄好笑，“我可什么也没做，刚才陪她过来找你，是奔着分手的选项去的，是你自己抓住了机会，力挽狂澜。” “不会再有下次，之前是我顾虑太多。” 得到季芯澄点头赞许，许默到底还是松了口气，这时听他母亲转过来与他道，“许默，”连名带姓叫他，“今后要是让我发现你再惹唐棠不高兴，我第一个不会饶你。” 许默瞪大了双眼，“妈，今晚惹她不开心的，可不是我！” “那也怪你，是你不提前跟我打招呼，我才会这么做。” 许母的不管不顾显然不是常态，只见许默闻言诧异不已，惊奇地看着母亲，“妈，您这是头回见儿媳妇乐坏了吧？”两个女人闻言都将不满视线落在许默身上，后者连忙告饶道，“好好，我保证！我保证一定不让老婆大人不开心，好不好？” 话没说完，他的人已半边身体贴到唐棠后背上。 唐棠此时一边手被许母握着，只得另一边去推许默，“你喝醉了吗？能不能好好站着！” 不想许默竟也有顽皮的一面，“不能。” 唐棠抬手就在他腰上一掐，引来许默大叫躲避，“闪了腰你可怎么办啊老婆？” “关我什么事？” “你说关你什么事！” 当着许母的面，许默竟也敢…… 唐棠反应过来，瞬间脸红到耳根，季芯澄在旁憋笑到岔气。 “伯母，刚才咱们说的那个事情？”季芯澄提醒似地开口。 许母闻言，忙与对面两人道，“哦对，你们先聊，我陪芯澄去趟后厨，那道杨梅做的甜品芯澄可喜欢吃了，我们去问问做法……” 她像是完全没有明白年轻人之间的玩笑话，将唐棠往许默那边送，用眼睛瞪着许默叮嘱道，“带唐棠去吃点东西，别光喝酒。” 等两人走在走廊上，左右无人，许母才问季芯澄，“知不知道是男孩女孩？” 季芯澄一时没明白过来，‘啊’了一声，见许母笑着将视线落在她小腹上，才恍然，同时又讶异不已，“您怎么知道的呀？” “看你一个晚上小心翼翼，躲着人怕撞到你，我就猜到了。” 有这么明显吗？她已经十分注意了。 “您这眼神，可真厉害！”季芯澄笑叹。 “没办法，这些年考场上抓作弊的学生，练出来的。” 季芯澄没料到许母看似极严谨的一位长辈，也有这么幽默的时候，也就在她面前彻底放开来，以同为母亲的身份向她请教诸多问题，许母都一一耐心解答。 直到晚会接近尾声，季芯澄才与许母就席上一道甜品在后厨与那位法籍厨师细问作法，顾少泽在这时找来。 “你怎么来了？”季芯澄正在尝另一道小食，见到他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打你电话没接。”顾少泽习惯性走到她身边，而后与许母打招呼。 “哦，我的包在那边。”季芯澄稍抬下巴，指了指流理台对面的小桌子，“这道小吃可好吃了，我们来请教厨师制作方法，你要不要尝尝？” 她说着，已舀了一勺往他口中送去，顾少泽跟着张嘴，没有丝毫犹豫。 而后只见他微眯了眯眼，消化了那令他不自在的酸甜滋味之后，才转过身去，与那位厨师握手互相认识。 他们用法文交谈。 等顾少泽再次转过来，季芯澄面前的小碟已经空了，流连着勺子对他道：“早知道就等你来当翻译，刚才我们跟他英文沟通，可费了不小的劲。” 顾少泽恍然，连忙对许母道谢，解释道：“她平常不爱吃酸的，最近口味有些变化，麻烦伯母在这里陪她这么久。” 许母倒不在意，笑道：“都说酸儿辣女嘛，看来这会是个小公子。” 顾少泽讶意许默的母亲已经知道这个事，他以为季芯澄不会对外人讲，视线落在季芯澄脸上。 “伯母自己猜出来的。”季芯澄淡定得很，也跟着向许母道谢，“谢谢伯母，也借您吉言啊！确实是个小子，那么到时候一定让他去给您奉茶。” 许母正与厨师在烤箱旁准备另一道小食，闻言笑着转过头来，“那我可惦记上啦？” “可不怕您惦记！”季芯澄笑嘻嘻道。 不动声色又解决掉一份小食，在顾少泽一而再眼神警告下，季芯澄才依依不舍离开晚会后厨。 “为什么拦着我？我难得吃多点，你又不让！”季芯澄不满。 “你吃太杂了，”顾少泽瞥她一眼，顺手擦去她嘴角一抹并不明显的食物痕迹，几分嫌弃，“又是酸又是咸的。” 季芯澄怪异道，“能吃的不都是这些味道吗？” 他没理她，牵着她，与左右遇见的熟人淡淡打着招呼，没看到许默和唐棠。 到门口，季芯澄打算手机上告诉唐棠一声，顾少泽却说不用，“我刚才进来时见过他们了。” “对哦！”季芯澄凑近顾少泽，将好消息告诉他，“许默求婚成功，他跟你说没有？” 对她突然的靠近，顾少泽不由目光一滞，也顾不得在人来人往的大堂门边，抬手又想抚上她的唇，到底稍移，在她嘴角停了停，尽管那里已经不存在任何食物残渍，但他还是有模有样在那里轻轻一擦，而后手放下来的同时，目光也移开了。 “说了，让我当伴郎。”牵起她的手，往停车场去。 季芯澄一点也没察觉到顾少泽的刻意忍耐，追着往他跟前凑，“伴郎？请你？” 顾少泽霎时皱眉，停下脚步盯着她，不悦道，“跑什么？好好走路不会？”他其实走得不快，但他腿长，季芯澄想要到他前面去看着他，势必要走得比他更快些。 “噢！”她连忙乖巧慢下步伐，是平日里少见的配合模样，“你当伴郎，那我呢？” “你什么？”顾少泽移不开视线，又劝自己克制，矛盾中难免语气不善。 “我有宝宝，当然不能给他们当伴娘了，可你自己去当伴郎，万一不知情的好事者把你跟伴娘凑一对去，你怎么办？” 顾少泽盯着她红唇在眼前一张一合，终于烦躁得向冲动妥协，停下脚步在她唇间吮一下，又轻轻一咬，才平复下来似的，连眉目也得到安抚，柔声道，“那我就更要当这个伴郎了，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被他这暧昧语气一激，季芯澄看看左右，没人留意，才把挡在唇上的手松开，不乐意了，“顾少泽，你再说一遍？” “这么想听？” “你说！” 睨着她气鼓鼓神色，顾少泽低笑出声，“回家说给你听。” 第一百八十一章 换种方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被他这一下别有深意看得汗毛直竖，咬着下唇，索性不去理他。 她怎能听不出那话外音，不愿多想。 上了车，季芯澄就觉得不舒服，又是透不过气又是胃胀的，顾少泽就知道她刚才吃那么多不对劲，开着窗通了一阵风，又给她将椅靠调低，直等到她说好些了，才启动车子。 看着她确实难受的神情，再有责怪他也不忍再说出。 车速刻意放慢，比原本车程整整延长二十分钟，等到了家里，她人已经躺在副驾上睡着。 顾少泽心下一声叹息，他以前怎么不觉得季芯澄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呢？看来他有必要重新规划一下家里的人员安排，等到她生产，除了曾嫂，还得多点人帮忙才行。 在心里琢磨着适合人选，顾少泽小心翼翼将季芯澄抱下车，悄然送回楼上，才在床上放下，她却醒过来了，睡眼迷离望着他，“老公，你干什么？” 像是发现他胳膊硬得很，推开他自己躺到软软的床榻上，还颇有些不满地将他别了一眼。 为了不吵醒她，顾少泽一路忍着别扭的姿势硬生生扛着不适将她送到这里，人家却轻轻松松醒来，还这般嫌弃他？罪白受，还要遭白眼，他气不过，俯身就咬在她耳垂上。 季芯澄一个激灵，促不及防下，反手就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一声响极了。 顾少泽不由松口，这下两个人都怔住了。 季芯澄眨了眨眼，人也清醒了七八分，看着自己打红的手掌，干巴巴道，“我，我……惯性反应！谁叫你搞突袭的？” 顾少泽以舌探探口腔内壁，深出一口气的同时眉峰微蹙，那表情极少见，令季芯澄猜不透他是生气还是不生气。 猜不透只好试探，仍伸出打他那只手，谨慎抚上他被打红的脸颊，轻柔抚着，带上歉意，“不生气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是不是碰你让你不舒服？”男人盯着她眼睛半晌，问出这么一句。 季芯澄没来由的一个轻颤，她轻咳一声掩饰道：“不是啊，医生说现在不合适嘛不是？”眼神闪闪躲躲，不敢看他。 “又没做什么。”他语调依旧没有起伏，其间却透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 季芯澄咽了咽唾沫，侧看着他，终于轻叹一声，“是我怕我忍不住……” 声轻如蚊，顾少泽却清楚地听清了，同时直直看进她眼中的视线也十分明白，她说的是实情，并且这事也给她造成极大困扰。 顾少泽咀嚼着这话，眉宇间霎时云收雨霁，而后笑容悄然融入他眼中，薄唇在她耳边喷出温热的气息。 “季芯澄，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他在笑，想不到贴切的形容词。 季芯澄这会儿也顾不得害羞，侧起身去看他，好整以暇道：“我怎样？” 顾少泽笑着笑着，视线又胶着在她眼睛里，但这会儿倒是愿意刻薄自己，干脆地移开视线，起了身，“没什么，你说得很对。我洗澡去了。” 他说着，边解衬衣扣子，在她面前，随意得很。 一颗两颗，他如此一本正经，嘴里甚至说着今天别人的与他们不相干的新闻，但那眼睛里却分明带着笑意，调侃她能坚持多久…… 季芯澄扯过头顶上方一个靠枕就朝他飞去，终于怒道，“顾少泽，你别欺人太甚！” 而后愤然转个身，不再看身后脱得已经十分干净的男人。 有爽朗笑声在卧室里回响，直到将耳朵也用枕头捂起来的季芯澄听到浴室的玻璃门关上的声音，才探出一头乱发的脑袋来。 一声叹息后，季芯澄翻身下床，喝了半杯水又四下转悠了会，才坐到沙发上玩游戏打发等待时间。 十分钟后，男人披着浴袍走出浴室，一边擦干头发一边不无轻佻地问她：“等我啊？” 季芯澄沉迷游戏，头也没抬，“等浴室。” “是吗？不用不好意思，等我就直说，我又不会笑你。”他语调里透着慵懒，与她逗趣。 季芯澄终于抬头分神看他一眼，他洗漱后的五官如被上过滤镜，柔和中的明亮，很是动人，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颇觉无趣一般收回视线，下结论道，“这位先生你有点过分自恋，我的洗漱用品只有主卧的浴室里有。” 顾少泽走到镜子前吹头发，万分难得地往镜中看了几眼，仿佛很满意。 季芯澄很少见他对自己的外貌关注过，大概那就近似有数不尽家产的富翁并不时时看自己的的钱一样，因为他们心中有数，在心里自傲就够了。 今晚的顾少泽让季芯澄总有些慢半拍的感觉，不由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又‘死’了。”男人在镜子前提醒，他显然听到季芯澄手中游戏里角色被干掉时发出的系统提示音。 这时是真正觉得索然无味，放下手机，起身拿了浴袍进浴室。 季芯澄素来洗漱动作极慢，但自从知道怀孕后，但凡她洗澡，顾少泽总要在门外催，三分钟一趟，“老婆，你好了没？”“老婆，十五分钟了，你差不多了啊。”“老婆，过三十分钟了，你再不出来我可就进来了……”等到季芯澄郁闷地出浴间，他才温温柔柔讨好解释，“不能着凉，生病可没药吃的。”如此，她哪里还说得出什么苛责的话来。 但今天她磨磨蹭蹭洗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他来催，倒有些不习惯了。心不在焉收拾好出来，才发现原来顾少泽根本不在卧室里，季芯澄吹干头发走到门口，听他正在书房里讲公事电话，便收住脚步回床上准备入睡。 忽然想到刚才游戏里那个差劲的状态，忍不住又拿过手机来看一眼，于是很快她就坐直了身，自然而然靠在床头柜上玩起了游戏。 顾少泽回到房间的时候，大灯已经关掉，只留床头两盏暖灯，他从自己那一侧上床，伸手拿她手机，她先一步道，“我快结束了，你最好别碰我啊，输了我跟你没玩，这盘对我很重要！” 他悬在半空中的手一顿，转而放在她肚子上。 “顾少泽……”她严声提醒。 “你玩你的啊，我跟宝宝说说话。”顾少泽很诚恳地将耳朵贴到她肚子上。 季芯澄只好将手机抬高，瞥他一眼，当看清他贴着耳朵的位置，季芯澄险些输了游戏，无语道，“那是我的胃！” “喂？宝宝怎么能叫‘喂’？”顾少泽在她怀里闷声闷气应道。 季芯澄失笑出声，游戏哪里还玩得下去，只好丢开手机，推开他肩膀，“我说这是我的胃啊！老公，我发现怀孕的是我，人家说一孕傻三年，可我怎么觉得现在咱俩变傻的是你啊？” 顾少泽反应过来，一时也忍俊不禁，笑着往下寻找，“那是哪里你告诉我，这里？还是这里？” 隔着不厚的衣物，他的耳朵在在季芯澄肚子上左右移动，模样认真又执著。 季芯澄被他弄得有些痒，索性躺平一些，扶着他脑袋帮助他找准位置，“宝宝这时候还没有人形呢？他怕是听不懂你说的话。” “谁说的，我是他爸，必须得听懂。” 季芯澄低声笑，不接他幼稚的说法，任他贴着，好一会儿她才问，“你听到宝宝跟你说什么了？”她有了些困意，声音里听得出来。 顾少泽给她脚上盖好被子，轻声道，“说得可多了，你想听听？” “嗯，你说来听听。”她舒服地又往下滑了滑，几乎平躺下来。 “他说呀，妈妈今天吃的零食有点多，他不喜欢，他建议你以后多吃正餐，要把自己的身体照顾好，这样他待在你的肚子里才会更舒服。” “瞎说，我今天吃的正餐也不少，你没看见，但宝宝可知道，说明这话根本不是他说的。”季芯澄闭上眼睛，近乎呢喃，仍带着笑音。 “好吧，就当我多说了这一句，嗯……他又说了，妈妈没事别到处乱跑，应该乖乖待在家里，每天等爸爸回家，如果实在无聊，可以请朋友到家里来玩，家里比外边干净又安全，这样更有利于宝宝的健康成长，他希望妈妈能配合，怎么样，你配合不？” 顾少泽这时稍抬起头问她，季芯澄身子了卷，就拉了被子盖上，不再让他近身。 “我困极了，你反正可以用意念跟宝宝交流，根本不用贴着我也可以，你自己来吧。”她闭着眼睛说。 “那可不行，我自己来不了。”他说着，也钻进被子里来，伸手关了灯。 季芯澄起初没有听出他一语双关，之后被他的抚触惹得睡意全无，黑暗中就没好气道，“顾少泽，你连医生的话也不听吗？” “……”他良久沉默，唇还贴着她褪下半肩的颈项，“要多久呢？” 那语气委屈又难受，季芯澄无奈缓和下来，伸手去拍他的背，安慰他道，“前三个月不可以，你再忍忍？” “两个多月？老婆，你教教我怎么忍，我这才……”他语气中也有懊恼，显然他也不愿如此。 可季芯澄难道愿意这样吗？ 深出一口气，她推开他道，“要不我们暂时分开房间睡？” “做不到。”他干脆利落起来。 “那你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是它……”他摸黑握住她的手，突地往身下探。 当季芯澄的手在他的掌中被迫触及他身上某一处，那异样的触感叫她惊得当即呼出声来，“啊——！” 手却甩不开他大掌的禁锢，季芯澄挣扎起来，似乎打到那里，引来他一记清晰的闷哼。 那种声音她不是不熟悉，只觉耳后根一热，整张脸瞬间如火烧一般炙热起来。 “老婆你轻点，弄坏了可是你的损失啊！”他像是极其艰难，才组织得出语言，好一会扔出这么一句话来。 季芯澄不敢再动，只好言语上与他计较，“顾少泽你放手。” “不要。” “……” “帮帮我，老婆……” “不要。”她恳求，“你自己来。” 他哑声失笑，“你帮我，我绝对可以忍两个月。” “你这是威胁，不帮你怎么样？你要去外面找别人？” “不可以？” “你敢！” 她一激动，手上有意无意用了点力，他这回直接趴在她肩头，连哼气声都听不见了。 季芯澄连忙松手，又下意识去摸了摸，看看是否有什么，结果这一举动让顾少泽几乎再次跳起来，“老婆，你要让我死在你手上吗……” 他沉沉喘息，恳求地凝望她，如同溺水之人。 而此刻的季芯澄无疑是他的救命稻草。 “下不为例！” 男人行动先于言语，热吻旋即密密集集落在她唇上，已是极力克制的急切，却还是带着几分莽撞…… “你还要多久？” “手酸了？你终于知道，你老公为了守身如玉的时候，有多么不容易了吧？” “顾少泽，你能不能闭嘴！” “那让我吻你？” “不可……” 季芯澄不及阻止，他已经再次吻了下来，他的手扶上她的，有些刻意地，让她终于在不耐烦之前得到自由。 得到满足后的男人变得格外柔软，几乎对她有求必应，隐约似还在她耳边说起，“我老婆不能当伴娘，那这个伴郎我也不去……” 迷迷糊糊中，季芯澄带着笑意睡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我用不到了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婚纱店每到年底就格外忙碌，顾海棠为此预备多招了几个新员工，店中有店长，但对新人一些细节上的问题，从来由她亲自处理。 像对待朋友一样对待每一位员工，是顾海棠的管理方式给人印象深刻之处，她总试图令每一个人都能够独当一面，真正做到是品牌的一份子，而不是仅仅为了工资打工。 这日正与新同事例行做轮流讲解，顾海棠低着头在本子上做笔记，将对方有需要改善的地方先写下来，一会儿统一讨论，直到讲解中的人毫无预兆，突然停了下来。 顾海棠疑惑抬首，不仅讲解中的同事噤了声，就是坐在顾海棠身边的几位也都心不在焉，目光纷纷落在顾海棠身后。 “那位先生又来了！” 不知谁的声音提醒了顾海棠，她敏锐地顺着众人视线看去，眸光不由一沉。 坐得最近的女孩发现顾海棠也留意到了，连忙解释，“海棠姐，这位周先生近来到店已经有三四回了，很懂婚纱，一件一件挑，看得特仔细，可就是不下单，又不让人给他介绍……” 放眼望去，除了这位与顾海棠解释的同事神情间稍带一丝困惑与不满，其余几个盯着对方看的，显然都是被那出众的容貌与气质吸引，均有艳羡之色。 “他不会是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吧？”坐在顾海棠身边那位同事得出结论。 “不会吧，有这么帅的商业间谍吗？我倒觉得他是拿不定主意。” “你同他说过话？” “那倒没有，但丽莎姐问过他，是否给太太挑的，他没说不是。大概是太过重视，难以决断。” “也是哈，咱们家的婚纱都太好看了，连专业造型师都左右为难，何况是普通人呢。” “不知道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运气这么好……” 女孩们叽叽喳喳的交谈声中，顾海棠合上膝头笔记本，起身。 “海棠姐抱歉！我走神了，我马上继续？”站在模特身旁正在讲解的同事见到起身的顾海棠，率先反应过来，吐吐舌头满是歉意。 顾海棠神色淡淡地，与她们道：“休息十五分钟吧。” 往常这时候，大家无一不齐齐涌入茶水间，但这时却只有顾海棠这么做，五个年轻女孩仍然原地不动，炙热目光同一个方向，都盯着展示柜前那道颀长身影。 “可太帅了，能跟这样的人结婚，别说结婚，就是站在一起拍张情侣照，那也得是几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吧……” “你个花痴，好看能当饭吃？那么多‘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例子，你没听过啊？” 顾海棠垂眸加快脚步，不再听身后女孩们的议论之声，也只有她自己知晓，她的思绪是怎样围绕着“不知道他妻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这句话，久久静不下来。 接水时杯满溢出，洒了一地，好在是温水，顾海棠庆幸地拿纸巾擦手，用抹布擦台面，又去往角落里拿拖把，想把地上水渍弄干净。 “海棠姐，有位顾客想见您，您看现在方便吗？”店长丽莎进来问。 “我吗？”顾海棠头也未抬，仔细压着脚边的拖把。 “是的，他希望能跟设计师当面说两句话，我看他来过几次，也是确实有想法，就来问问您，没有关系，如果不方便我跟他说一下就行。” “可以。”她到底还是抬起头来，淡淡点了点头。 她预感那个人就是周景腾，果然在会客区里，他一见到她便从客椅上起了身。 丽莎站在他们中间介绍：“周先生您好，这位是我们的总设计师顾小姐。” “我知道。” “您知道？”丽莎怔住，难道这人是冲着老板来的？忐忑不安看了顾海棠一眼，后者倒没有不悦的样子。 “是的，我们认识。” 当丽莎听周景腾这么一句，更加紧张，店中大忌便是让客户以私人名目占用老板时间，不然要店长何用？丽莎暗恼自己这次怎么没有察觉到，还以为对方是有很懂设计的客户，大概真跟同事们讲的，因对方实在长得好看，才这么容易相信他…… “我来吧，你先去忙。”将丽莎一切微表情看在眼里，顾海棠神色依旧很淡。 丽莎只怕自己给老板找了麻烦，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带着歉意点头离开。 休息区里剩下周景腾与顾海棠，两人面对面站着，目光都落在对方脸上，顾海棠的目光里是平淡的，周景腾的似乎隐约透出一些苍凉。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你……”沉默一阵后，他先开口。 “你有什么事？”她打断他，并不关心的模样。 周景腾看着她目不转睛，出口带着犹疑，“我，想看看婚纱。” 果然如此。 顾海棠垂眸，按下心头涌起的苦涩，再抬起头，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以专业的口吻接待重要客户一般，对他道，“好的，您这边请，有什么要求，您可以大概跟我说一下。” 如切换到工作模式，她身上对着他散发的抗拒不再，但转而也更加疏离，离他更远。 周景腾顿了下，缓道：“没有要求，就想听听设计师的意见。” 顾海棠原本很流畅的动作有一丝僵滞，而后她停下脚步，正在周景腾不明之际，她转了身对着另一边隔间里稍扬了声道，“小菲悦悦，让大家都过来，几款新品刚好你们一起听一听介绍。” 正是那几个新加入的员工，女孩们都很年轻，身姿轻盈，雀跃着蹦蹦跳跳而来。 眨眼间，他俩之间的距离已经被女孩们填满，仿佛因此显得不再那么隔阂。 顾海棠甚至扬了唇，笑对周景腾道，“周先生不介意吧？我刚好借这个机会跟她们做讲解示范。” 他绅士礼让，忙点头，“没关系。” 女孩们当中，或有第一次距离这位先生这么近的，或有第一次听到他声音的，无不带着欣喜神色，时不时错眼去看，直到顾海棠明显提醒，几人才真正专下心来。 “这里是新出来的三个系列，软柔薄纱、蕾丝钻石、手工刺绣，在领口与后背设计上，会有别致的细节处理，大家做推介时，要结合顾客的体型与偏好，注意把细节了解到位。周先生如果您有妻子的全身照，可以提供给……”顾海棠说着，转过去看周景腾，不期然撞上他静静注视她的深情视线，不由一怔。 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在员工们眼前。 “提供给我们店长，即便您与您的妻子不方便过来试装，店长也可以帮您精准定位更适合的方案供二位参考，那样可以更节约您的时间。” 言下之意，人没来，说再多也是白搭，顾海棠婉转提醒。 周景腾点着头，始终很认真在听，不知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顾海棠无意深究，在三个系列都一件一件展示及讲解完之后，时间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 “大家休息一下吧，周先生您可以到休息区喝杯茶。”顾海棠说着，向不远处的丽莎招手，让她来接待这位顾客。 她十分专业，不露痕迹地将两人距离彻底拉开。 周景腾独自站在那里，目光沉静，将顾海棠一举一动看入眼里，他怎能不知她的刻意保持疏远，可即便如此，只要能远远站着人群里这么明正言顺看着她，他已经很满足…… 眼看顾海棠转身就要回转自己的小工作间，这时从正门处传来声响，“顾先生！顾太太！”是店员欣喜地跟进门的人打招呼，顾海棠闻声当即停下脚步。 顾少泽与季芯澄并肩才走进店里，顾海棠就迎了上来，“你们怎么来了？不打个电话。” “姐姐这不是在吗？我们来对了。”季芯澄笑道。 “今天刚好有新产品到我才过来，不然你们可能要扑个空。”顾海棠笑看着顾少泽和季芯澄，神情间的柔软与明快是刚才的她身上所没有的。 待顾海棠一走，周景腾左右的新员工，有胆子大的，主动找他搭讪，他却只是礼貌地低头说抱歉，而后向着顾海棠的方向走去。 顾少泽牵着季芯澄，另一边手上提着一个巨大的纸袋，放到一张小桌子上，看到走近的周景腾，脸色当即变得阴沉，目光询问顾海棠，“他怎么在这里？” 季芯澄也看到了，这时周景腾已经走近，主动与夫妇俩打招呼，季芯澄做不到顾少泽那样目中无人，便微笑道，“好巧啊，周先生到这里定婚纱吗？” 话问出来，才想咬自己舌头，小心翼翼睇了身边顾少泽和对面的顾海棠一眼。 可姐弟俩似乎都没有反应，只听顾海棠一句‘我们的顾客’就算是对周景腾的出现做了解释。 对此周景腾看起来并不在意，笑对季芯澄点了点头，“是的。” 顾海棠伸手自己打开桌上那只大盒子，边问，“这里边是什么？婚纱？” 季芯澄上前帮忙，道，“是啊，这件婚纱我知道对姐姐来说很重要，所以之前我把它撕掉之后就一直很愧疚，我找到了当初你请来缝制的那位老师傅，请他帮忙修补的，姐姐你看看，能不能看得出来？” 两人合力将婚纱摊开一些，顾海棠认出是自己那件，忽然动作一顿，又拿过盒子盖盖上。 “不用看了，没关系的，一件婚纱而已。” 季芯澄讶异道，“不一样的，这件婚纱对你很重要，我知道……”说着才想起什么，视线直奔顾海棠身后也看着那件婚纱出神的周景腾，季芯澄一愣，又再次突然止了话。 她记得当时顾少泽说这件婚纱是顾海棠是当初留给自己的，当初，当初大约就是跟周景腾分开的时候吧。 季芯澄咬着唇，为自己的说错话暗暗伤脑筋。 顾海棠看出她的尴尬，上前握住她的手，转而道，“别管了，就放这里吧，一会儿我让她们收起来。” 季芯澄迟疑，“收起来，姐姐你不要它了吗？” 顾海隐约苦笑，“我用不到了。” 季芯澄心下滋味莫名，听顾海棠又抬起头问，“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不打算留着它吗？那位老师傅已经退休，再难做出这样完美的作品。” “不了，我本来就是夺姐姐所爱，送回来，是想……” 季芯澄欲言又止，这时听一旁周景腾问：“能不能将这件婚纱卖给我？” 他这话一出，眼前三道目光直直转向他，冷淡与漠然自然属于顾氏姐弟，季芯澄的则带着讶异与显见的难过。 季芯澄看得出来周景腾于顾海棠而言，绝对还没到云淡风轻的程度，而他眼下却找她买婚纱给别的女人，姐姐大概很受伤吧？ “不好意思，这件不卖。”顾海棠神色冷然，别开眼去。 “你开个价，多少我都愿意买。”周景腾脸上难得有了一丝固执，平日好像所有事都可以不动安如山的人。 “我说不卖，你听不懂吗？” “……” 顾海棠突然抬高的声调，引来店员关注，大约她们都没有见过自己好好脾气的老板对人发过火，个个目瞪口呆，吃惊不已的模样。 周景腾的沉默，有许多意思，但最显著的，大约是他依然坚持己见。 季芯澄挽着顾少泽的胳膊，这时分明感觉到他要有所动作，连忙拉住他，眼神示意他不要插手。 顾少泽脾气上来也是很难应付的，但季芯澄死死抱着他的胳膊瞪他，他亦无可奈何。 僵持之际，没想顾海棠倒很快冷静下来，问道：“你确定要买？” “是的。” “这件婚纱可不吉利，我准备了那么多年，才想穿它转眼就被人抛弃，我弟妹穿着它举行婚礼，婚礼上就闹出了乱子，这样，你还确定要买吗？” 第一百八十三章 从长计议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她语气中讥讽意味十足。 而周景腾并不曾有片刻犹豫，只听他沉声肯定，“是，我要买。” 顾海棠垂着眸，唇边浮过一抹冷笑，而后第一次侧了身向着他道，“那就送你了，拿走吧，反正我原本也是打算扔掉的。” 那嫌恶的神态，叫周景腾胸口如遭重击，但他还是镇定地点了点头，伸手去抚触那件婚纱，动作小心翼翼，俨然十二分的珍惜。 他想到两个人跟这件婚纱的过去，他以为这件婚纱她早已经不记得，没想到她不仅做了出来，还做得这样好看…… 当初，悔不当初—— 周景腾恨自己当初为何那样懦弱，这些年他没有一个夜晚睡得安稳，只要想到因自己的逃避给她造成此生弥补不了的憾恨，他就心如刀绞。 曾有一度，他需要依靠大剂量药物才能拥有正常睡眠，但相应的，药物副作用也让他尝尽人身苦楚，是下过很大一番功夫，才将自己变回现在这副正常人的模样。在他的世界里，他所经历的没有她的时光，是他以为此生最黑暗的一段，他第一次懂得何谓生不如死。好在，好在他已坚持过来，如今脱胎换骨的周景腾，已不再是过去那个周景腾。 可那些说起来，他并不觉得有什么，此刻令他红了眼眶的，是记忆里那张鲜明的脸孔，把婚纱初稿改过千遍之后依然坚信他会陪她穿上的天真女孩，自己此生唯一挚爱，如今她就站在眼前，却咫尺更像天涯。 顾海棠眼角余光是周景腾爱怜不已的神色，对着手中的婚纱。 也许那对他而言并不是婚纱，而是代表他未来妻子的一部分吧…… 深吸一口气，顾海棠收回视线，冷道，“周先生要是没别的事，请离开吧，小店还要继续招待其他顾客。” 顾海棠下逐客令，但那神情似乎比被赶的人还要难受。 周景腾从冗长思绪中回神，眉睫微动，将婚纱仔细收整好，盖上纸箱的盖子，才抬起头道，“我会支付相关费用，能不能先帮我保管？” “抱歉，我们没有这样的服务。” “我是说，能否请你帮我保管。” 顾海棠诧异，不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转过身去，直面周景腾，“你说什么？” “我想送婚纱那个人，她还没有接受我。”周景腾缓缓出声，灼热视线始终不离顾海棠。 顾海棠被他这样看着，不由就有些恼，没好气道，“这关我什么事？” 一旁近距离目睹这一切的顾少泽也要按捺不住，季芯澄忙位住他，将他扯到沙发上坐下，离那两人远了些，但还是能听清他们说话。 周景腾即便沉默，视线也始终不曾离开顾海棠，“我不小心把她弄丢了，但我一定会把她再找回来，请你相信我。” 顾海棠自然听出他话外音，心下滋味复杂，但仍没有好的脸色，冷‘哼’一声，道：“这位先生，我想你有必要弄清楚一点，你的事情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真的想要这件婚纱，现在就带走，不想要，就请你直接离开。” “我没有一秒钟忘得掉，这一生没有她就是生不如死，可我不舍得死，因为我知道她也舍不得我。” 周景腾似自说自话这一句，如在顾海棠心头剜下一块肉来，她痛到牙齿上下开始不住打颤，只好移开视线落在别处，不去看他，以此让自己好过一点。 她明白，他始终就是为自己而来，他还没有放弃…… 可她还能信他吗？还可以吗？ 顾海棠听懂这话时不由自主的瞳孔变换，令周景腾不忍细看，他决定先离开，再不走，他怕自己会做出忍不住的事情来，逼她实非他本意。 “等她接受我那天，……” “周景腾，你还有完没完？！” 事不过三，这回从沙发上跳起的顾少泽，季芯澄没能及时拉住。 “我马上离开。”被顾少泽打断的话，周景腾临走前还是对着顾海棠不急不徐说了出来，“等她接受我那天，我会再来取这件婚纱，请贵店暂时代为保管，感激不尽。” 等到周景腾几分狼狈离开顾海棠的婚纱店，顾少泽神色才有所缓和，对顾海棠道，“姐，这个人以后就不要放他进来，要是他再敢纠缠你，你告诉我，我来解决。” 顾海棠视线从那件婚纱盒子上收回，明明有些心不在焉，但她掩饰得很好，“放心吧，不会有下次。” 她又恢复到了那个沉静如水的大姐姐模样。 三人在顾海棠的休息间喝了杯果茶，各自交代了彼此近况，时间已近中午。 “中午我有约，怪你们不提前打招呼，我不能陪你们吃饭了。”顾海棠边看表边说。 “没关系，我们不是特地来找你的，你这旁边新开的一家餐厅难得订得到座，顺道过来送婚纱，没打算请你的。” 顾少泽的直言不讳令顾海棠失笑，“臭小子，有了太太忘姐姐了。” 季芯澄看着两人之间的笑闹，颇有如梦似幻之感，她以为顾少泽和姐姐之间大概从来不开玩笑，因为这些年的聚少离多，在一起的时间太过难得，是不会舍得拿去开这种玩笑的，季芯澄为姐弟俩的过去心疼的同时，也感到安慰，毕竟以后这样的日子，他们还有很多。 “走了，还发什么愣？没听到姐姐赶你？” 顾少泽伸手在季芯澄颊上一捏，立刻叫她痛到元神归位，怒道，“顾少泽，你再这样不知轻重！” “疼吗？我没用力啊……”男人嬉皮笑脸，用一样的姿势在自己脸上试。 但显然，他不肯对自己下重手，季芯澄起身，上去就用力在他脸上掐住肉拧了一把，“疼不疼？” 顾少泽顺势捏住她的手，抵在唇上，厚脸皮道，“你的手捏疼了吗？” 季芯澄看到他的脸被抓过的位置瞬间变得通红，有些汗颜，男人的皮肤也这么细致干什么！ “幼稚！” “不，这不是幼稚。” “那是什么？” “本色，男人的真本色！” “喂！我真的要赶人了啊，你俩到底走不走？”顾海棠手里拿着电话准备打电话，看他们俩腻歪半天没有停的意思，终于出声催促。 两人这才手牵手离开顾海棠视野。 人一走，四下安静下来，顾海棠忽然就忘记要打电话给谁，怔怔对着手机出神，脑海里不断回放的，全是周景腾仿佛能看进她心里的灼热凝视…… “我觉得姐姐和周先生没完。”午餐期间，季芯澄突然冒出这一句。 顾少泽咀嚼动作变得意味深长，与季芯澄就那么面无表情对视了几秒，而后还是他败下阵来，柔声道，“你想说什么？” 她吞咽动作有些用力，顾少泽等着她开口，自然而然就在这时递过去她的玉米汁，而季芯澄也理所当然不伸手，就着他的手凑到杯沿喝了一口，满足到喟叹。 “你太懒了老婆。”顾少泽失笑。 “是你送来太及时了老公。”季芯澄嘻嘻笑。 两人连面对面用餐都觉得距离太远，不知何时起，但凡在外就餐，只两人的时候，都是并排坐着，这时顾少泽侧身看她，季芯澄笑颜如花，令正午阳光亦变得黯然。 心下暖烘烘的，便也好声好气，“你刚刚想说什么？” “我觉得姐姐还在意周先生，你看我从认识她这么久，从来没见过她像今天这样说话，原来她说话也会这么大声，这说明什么？关心则乱。” “……” “我觉得他们俩还有戏，你要不就成全他们？” 越说越离谱，顾少泽轻咳一声，正色道，“姐姐比你跟我都懂，她的感情问题自己会处理好的。” “那也未必，当局者迷嘛！还有，你看你一见到周先生就不对劲，你这么反感他，姐姐肯定也会顾及你的感受的。” “那是因为他不恰当在先，这样缠着人算怎么回事？有能耐，干点正经事。” 季芯澄讶道，“什么是正经事？” 顾少泽睨着她，好半晌扔出一句，“拿挑婚纱当借口骚扰姐姐，这是应该的吗？” “是不应该，”季芯澄侧头想到，“可你之前好像也总这样，拿我身边各种事情当借口骚扰我，不然我们哪里有那么多机会碰到？” 男人当即变了脸色，“什么时候，我不记得。” 季芯澄被他不自在的表情逗到咯咯笑。 顾少泽最后道：“我不会掺和姐姐的感情问题，但如果让我发现周景腾还伤害姐姐，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这是自然。” 季芯澄像了却一桩心事般松驰下来，靠在顾少泽肩头，“好像饱了，但我还想吃，太好吃了。” “下次再来。”顾少泽倒是干脆。 抚着圆滚滚肚皮，季芯澄只好点点头，“你有心了老公，这么好吃的几道菜，你怎么发现的？” 顾少泽鲜少听她这么发自内心地倾佩自己，只是因为一顿饭，很有些得色，“这你不用管，你只管好好享受！” 心满意足离开餐厅，两人又到季芯澄感兴趣的母婴用品商圈闲逛，一家又一家，没完没了的样子，顾少泽终于催促，“差不多了老婆，回头还缺什么可以让他们送。” “你不是说今天一整天都可以陪我的吗？” “是的，但你现在该睡午觉了。” “该？我说过怀孕期间你最好注意语气以及用词，该不该不是你好说的老公！” 顾少泽连忙投降状，“我意思是，老婆你歇歇吧，我怕你太累。” “我不累。” “困呢？” “不困。” “那我们换个地方走一走，怎么样？” “为什么？这里不挺好的。” 顾少泽抬头将眼珠子在四下转了转，“室内空气不流通，我们在这里待太久了。” 他知道这点才是季芯澄在意，果然见她妥协，“好吧，其实该买的也差不多了，我就是看着好看忍不住。” “没关系，想买多少都可以，只要老婆开心。” 季芯澄失笑睨他一眼，“别的可以，你这样上来就土味情话，还是得克制啊顾先生，这习惯要是养成了，明儿你成油腻大叔，我可不负责！” “什么是油腻大叔？” 引季芯澄大笑。 两人上了车，季芯澄靠在椅背上问，“我们上哪儿？” “听你这意思，不想回家？”顾少泽关好车门，也凑近她问。 “是你说我们换个地方走一走的。”她心中自然有期待。 “你有没有想上哪儿？” 季芯澄当真认真想了想，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长长睫毛道，“你决定吧，先不回家，现在回家就要睡到晚上，这样晚上就睡不着了。” 顾少泽啄了啄她的唇，才退开，点头说好，然后启动车子。 他轻松的神态真像什么事都没有，这一整日任务就是陪她挥霍惬意时间。 车子驶出停车场，季芯澄忽然感慨，“姐姐真幸福啊！” “你的话题跳太快，我接不上老婆。” “我是说，姐姐有你这么好这么关心他的弟弟，这一点上，她可不是很幸福嘛！” 顾少泽自动识别‘这么好’三个字，放在心上，乐呵呵眉天眼笑，点头附和，继而便道，“所以我们至少要再生一个对不对？这样他才会有伴，可以互相照顾。” 话题绕到这里，季芯澄暗道失算，瞪着他侧脸，“你生啊？” 顾少泽没能忍住多久，笑容在脸上崩开，转头看她，“我要是能替你，我当然愿意。” “可拉倒吧，光说谁不愿意啊。”季芯澄不屑，道：“太辛苦了，现在才刚刚开始就这么辛苦，我都不知道后面还要经历什么。” “对不起老婆，我就是说说，这事咱们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他明明那么渴望…… 季芯澄琢磨着顾少泽脸上控制得恰到好处的表情，软了语气道，“也不是都有你想得那么好，万一多生的一个像季欣然那样的弟弟或妹妹呢？”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最后一次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犹疑之际，季芯澄下了结论： “要是像季欣然那样恶毒，那还是只有一个就好了。” 顾少泽本因她刚刚流露出的恐惧有所不忍，这时见她联想到季欣然，更知道季欣然简直是季芯澄的噩梦，便开始自责。 伸出右手握住她的，迭声道歉，“对不起老婆，我不该想什么就说什么。” 他何曾这样谨小慎微，季芯澄心下动容，哪里还愿跟他计较，将他的手拍了拍让他放回去，“好好开车，你现在可是带着我和宝宝，时时刻刻都要注意交通安全。” “是！”顾少泽笑，明朗而朝气蓬勃，随口似地道，“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岳父？刚好我走的就是这个方向，过段时间天气冷了，你大概就不爱出门。” 季芯澄罕见地盯了顾少泽一眼，这男人心思是越来越细腻了，以前这样的事，他怎知如此上心。 “好，那就去一趟吧。” 季芯澄很不想回那个家，在知道季欣然想亲手闷死宋杞那一刻，她对那个家，对过去父亲与季欣然给她带来的痛苦回忆，仿佛能嗅出一丝腐坏的味道，让她觉得恐惧，发自内心的。 不论人或事，若能将厌恶、痛苦、恐惧都聚于一身，这大概不会再有人愿意去碰的吧？ 何况是从那其间苦苦挣扎而出的季芯澄，她有时候甚至感到后怕，如果当初她不是清醒地意识到父亲与季欣然不喜自己，而与他们刻意保持距离，如果她不是自尊心过强选择独立，而是选择与他们和解，那么现在的季芯澄，是不是有可能早已变成季欣然那一类人了呢？ 每思及此，青天白日里，也觉得脚底发寒。 所以自从知道怀孕后，知道自己必须要将这个消息告知季容时，她心里一直像插了根刺一样膈应，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屏障，她在准备的过程中尝遍焦虑不安。 但好在，今天以这样的方式出发，倒是让季芯澄免去许多纠结。 她以为不过是顾少泽临时起意而已，却没想，到季家别墅，停好车子，他就从后备箱里提出一大堆她根本没有见过的东西，细看之下都是贵重的补品，不是临时拼凑能办到的周到。 终于在他准备摁门铃时，季芯澄站在一旁严肃问道：“带我吃好吃的，陪我逛街，都是计划好的吧？然后再把我带到这里？” 顾少泽忍俊不禁，“我把你带到这里，对我有什么好处？” “那你敢说这些礼品都是老早就放在后备箱里的？” “不敢，”顾少泽双手都提了东西，一本正经，“因为老婆你已经看到这些海产，是今早才从日本空运回来的，我不能当你瞎啊。” 他还能开玩笑！ 站在门口不好发作，季芯澄忍着，可半天不见人来开门，管家从不这么慢的，难道出了什么事？想着，她又伸手急按了几次门铃。 一边警告顾少泽，“你一会儿回去给我好好解释！” “好嘞，老婆！”他任她拿捏一般。 “怎么这么久没人来，难道不在家？”季芯澄嘀咕着，再摁一道门铃，打算给季容打电话。 电话还没拨出去，眼前铁门忽然应声而开，来开门的可不正是季容。 季芯澄与顾少泽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季容很热情，见到顾少泽两边手提满还夹在腋下的东西，连忙搭了把手，“哎哟，回来就回来，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呀，家里都不缺！” 顾少泽接话，“都是些吃的而已，岳父尝个鲜，不算什么。” 他倒是大方，这些可费不少钱吧！季芯澄腹诽，跟在两个男人身后一屋，一时有些闹不明白顾少泽为什么要如此讨好季容。 两人进到室内，季容亲自给他们递脱鞋。 季芯澄讶意道，“其他人呢？” “哦，管家儿子家里出了点事，和李嫂请了两周的假还没回来，保姆小周上菜市场去了。” 这样倒是说得通了，家里有点乱，门也半天没人来开。 季芯澄引着顾少泽将一堆礼品放到客厅角落里，这时看到茶几上两个杯子，一个是季容的，另一个明显是访客的，虽然没喝，但看到杯子把手的方向就能够判断，杯子是季容从自己的位置上递给对方的。 能让他亲自递杯子的人…… “爸，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没，没啊，小周上菜市场上去了！” 季容顺着季芯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两个杯子上，下一秒就俯身去收拾起来，“你看这客厅乱得，我昨天的杯子还放这儿呢！这个小周，该好好说说她……” 说着，将两个杯子递进厨房。 顾少泽空出手来，不用问也知道季芯澄猜测，他看了她半晌，没有说话，擦了手让她坐下来休息，“喝水吗？我去倒。” 季芯澄深出口气，打起精神，“你这就反客为主了？” 顾少泽无奈，笑出声来，“老婆，你这样草木皆兵的……”见侧后方季容走近，顾少泽没再往下说。 季容给两人倒了杯水，递上来时不敢看季芯澄的闪躲眼神，让季芯澄心口一痛。 季容欲盖弥彰的慌张神色，根本无须季芯澄多做探究，许是许久没见到他的缘故，似乎鬓角白发更多了，恍惚中也忘了反应。 顾少泽道：“谢谢岳父！” 季芯澄后知后觉回神，水杯握在手上，不假思索就冲口而出，“季欣然是不是在家里？” 季容抖着手将水杯放回茶几上，干笑两声，“有点烫，你们小心。”而后才看着季芯澄道，“你不说起，我都要忘记这死丫头了，这么久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季芯澄视线平静落在手中的杯子上，连温水都称不上，当然不可能烫。 见季容如此，季芯澄心下已经很确信：季欣然，此刻就在这个家里。 但她没有马上发作，甚至对季容点点头，“警方也还没有消息，她大概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季容无奈叹息，偷偷打量季芯澄神色，见她似乎相信了，暗暗松一口气，这才有心思与女婿话起家常。 听着季容与顾少泽各怀心事的对答，季芯澄始终默默低着头，直到一杯水喝了过半，才起身上楼。 见她上楼，季容也忙从沙发上起身，“芯澄，你要上楼吗？” “对，我上去拿点东西。” “你要拿什么，我帮你去。” “爸，我忘记放在哪里了，我自己上去找找看，好像是在欣然的房间。” “等，等一下！”季容慌着从沙发和茶几之间穿过，走到已踏上两级台阶的季芯澄面前，仰着头恳求他道，“别上去！” 季芯澄面容平静，看着父亲这张熟悉似又陌生的脸一会儿，冷声道，“因为季欣然在她房间里，所以你才不让我上去，是不是？” “我，……” 季容痛苦到说不出话的样子，已说明一切。 季芯澄提起裙摆，打算继续上楼，忽听季容豁出去一般，冲季芯澄喊道，“是，她是回家了，那又怎么样？” 老父亲红着眼眶瞪着她，仿佛一别已苍老十年。 季芯澄胸口闷窒无比，但她管不得这些，重新将上阶梯的脚步退了回来，看起来依旧冷静，“多久了？” “……” “不说是吗？那我报警……” 季芯澄说着从包里拿手机，季容想去抢，顾少泽快一步跨上台阶护着她，手机落到顾少泽手里，他始终看着父女俩争执，当下还没有帮谁的意思，将手机还给季芯澄，“你小心别摔跤。”又对季容道：“岳父，杀人未遂自首可以获得轻判，包庇她不是明智之举。” “十多天了，她回来十多天了。”季容颓丧着双肩，尽显老态。 他当然知道何为明智之举，可到底还存一丝侥幸心理，总觉得自己的女儿不至于那样坏，人的私心向来如此。 “芯澄，不要打这个电话，算爸爸求你，饶过欣然，好不好？” 这一幕已不知在季芯澄心底真实虚幻上演过多少次，对待父亲的偏袒，季芯澄在亲情面前铁打的心已经驾轻就熟，“饶过她？我有这个权利吗？就算我有，我凭什么？凭什么她可以差点就要了我们三条人命，就因为我们侥幸逃生，她就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凭什么啊爸？您来告诉我！” 她眼中浮起泪光，却硬是咬着唇不让它落下来。 顾少泽尽管心疼，却也只是站在她下一极台阶，只要护着她不要出事，这些该面对的事情还是只能由她自己面对。 季容无法回答季芯澄的问题，或者他可以回答，但他不愿。 下一秒，只听‘扑通’一声，季容跪在楼梯口的木板阶上，声响格外重，跪自己的女儿，而后失声痛哭，“这是你唯一的妹妹，爸爸求你，求求你！” 季芯澄再能承受，也受不起生她养她的父亲这么一跪，瞬时慌了分寸一股躲到顾少泽身边，泪如决堤涌出，不能自己。 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一切，很小的时候她甚至想过，如果她不是季家的女儿，是不是就会好过一点，后来长大了，知道哪怕季容什么也没有给她，只是给她物质支撑让她吃饱穿暖上好学校，已经是很多人一辈子渴望都得不到的，是在刻意去做那样的对比之后，她才在心里原谅了那个偏袒季芯澄到没有道理可讲的父亲。 后来接触心理学，一些理论告诉她，这么多年，充当她父亲角色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心里那个自己想像的父亲，而不是真实世界里此刻跪在她面前痛哭的活生生的父亲。 她感性的时候会劝自己，人生短短几十年，他既然就是这样人，就不要太去勉强他，可有时候理性一点想，她实在不应该因着亲情这一层血液关系，就把彼此之间关系搞得这样难堪，她明明难受到要窒息，可还要告诫自己：你是女儿，你是姐姐，你应该如何如何…… 而每每结果也总是让她更失望，她的忍耐与自我美化大多时候换来的，是更变本加厉的冷嘲热讽与理所应当。 过去，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季欣然是杀人未遂，不是打人一巴掌那么简单啊！ “爸爸，”季芯澄经历一番内心挣扎，平复下来，早已离开楼梯口，也不去看身后仍然跪在那里的季容，“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我因父女之情向您妥协，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今天我可以不打电话告发季欣然，但是，如果季欣然坚持不自首，最后被抓，我也不会设法救她。您记住了。” 季容佝偻着的身影渐渐止了颤抖，他仍掩着脸，早已自尊全无，连声说好，“一定，一定不会被抓，只要你们不说出去！” 季芯澄紧紧握着掌中被眼泪沾湿的纸巾，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她从小到大赖以生存的家，如此空寂可怕，她终于与顾少泽离开那里。 上了车的两人，比起来时，心境堪称天地转变。 顾少泽有心安慰她两句先，刚才在屋里他忍着没有开口，是想让他们父女之间自己去解决，但这会儿不同，季芯澄出了那扇门，就只是他的妻子而已。 “把车开走，我不想停在这里。” 听她这么说，顾少泽只好沉默下来，一路将车子开回家中。 她的情绪低落是肉眼可见的，虽然一路上不再掉眼泪，眼睛却也已半肿。 回到家里第一件事，顾少泽将人安顿到沙发上，就给她拧来热毛巾敷眼睛，她抬起的头没有伸手接，而是环上他脖颈，“先抱我一会儿。” 顾少泽没有见过季芯澄这样无助过，仿佛她在这一刻，才意识到自己被全世界抛弃。 “还有我和宝宝，我们永远都会陪着你。”他贴着她鬓角，轻轻柔柔出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夫妻一体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依偎在顾少泽怀里，久久没有动弹。 就在顾少泽以为她睡着了，准备抱她上楼时，隐约听到她模糊低喃。 “上去睡？”他问。 “我说谢谢。”她贴着他胸口的小脸抬起来，“谢谢你，顾先生。”目光清明望进他眼中。 顾少泽平静接住她直直而来两道眸光，有一下没一下轻抚她鬓角，点了点头而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她问，声音依旧很轻。 “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他感慨，欲言又止。 “像什么？” 他摇摇头，依旧满面笑意，片刻后才道，“我要说什么，但是这么看着你，我又忘了。” 季芯澄静静看着这样的顾少泽，这一刻，心上层层冰霜正在迅速瓦解。她睁着眼睛许久，终于觉得累了，阖上时道：“我不想睡。”却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没关系，就睡一会儿，三十分钟后我叫你？”他把手放在她后背上，轻而缓的抚摸，助她入眠。 季芯澄闭着眼，极享受地‘嗯’了一声，偏偏手机铃声也在这时响起。 顾少泽长手拿过沙发另一边的包，取出手机来准备关掉，但季芯澄已经坐了起来，“谁啊？” 将屏幕对给她看，顾少泽道，“唐棠。”手指放在手机一侧控制键上，准备静音的样子。 “别关，给我。” “让她晚点再打来？” “不用，是我让她有情况就给我回电，工作室的事儿。”她说着，已离开他的腿，爬到沙发上，在顾少泽的坚持中拿到手机。 季芯澄接起电话，“棠，怎么样？” 拍摄新剧期间，唐棠和工作室又给季芯澄接了几个片约，原本时间也都没有完全敲定，工作室也就没来得及做什么准备，偏偏这几天对方把拍摄时间定下来，季芯澄又确认了怀孕消息，档期跟不上，唐棠只好出面去与对方交涉。 单单是让季芯澄退出来，毕竟是身体健康问题，对方尽管遗憾也无可奈何，问题都不大，关键是工作室新签进来的几个年轻演员，唐棠都安排在季芯澄的合约里让对方一并带上，这下季芯澄不能出演，对方也都换掉了这些新人，无一例外，这可叫唐棠感到不安了。 “怎么说都不肯，我真没想到这些人会这样！几个新人几乎是倒贴给他们用，还挑三拣四，分明就是有意利用这事儿拿捏我们！” “他们有提什么条件吗？” “就是要让你出演，不然就换掉我们这边的人。” “其他的先不管，华庭那边怎么说？” “差不多也是这么个意思，但他们的小周总说可以谈。” “谈？谈什么？” “我也奇怪，反正你是不能出演了，难道还谈之后的片酬？可也不应该啊，万一你生完孩子复出影响并不好，他们怎么会愿意担这样的风险。” 季芯澄也不解，但说可以谈，她还是想争取一试，“棠，你晚上能约到他们吗？” 唐棠诧异，“真的打算跟他们谈？” “华庭的合约要是能给几个新人保下来，其他的要丢就丢掉算了。” “行，那我来约。” 结束通话，季芯澄再想靠到顾少泽怀里，却被他伸手挡住了，微眯着眼居高临下睨她，“请问顾太太，你晚上要约谁？” 见他话中别有深意，季芯澄好笑道，“很重要的人。” 说着，双臂已攀上他脖颈，睁大眼对着他，一副‘你敢推开我试试看？’的不好惹架势。 别说顾少泽不敢，也是不舍得，环上她纤腰，吻了吻她眼角，才正色道，“是不是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吗？” 他观察她的一举一动，似乎越发心细，寻常事由，她大抵会交由唐棠自己处理，不会特地等对方电话反馈情况。 季芯澄心下暖融融的，但工作上的事，她不打算太过依赖他，便道：“没什么大事，关于几个新人，其实不用我管的，我就是想去看看。” “今晚？” 季芯澄正想说再看，手机上来了唐棠的短信，是约到对方的时间和地点。 “是的，今晚。” “在哪里？” 见他要问到底的架势，季芯澄无奈报出酒店名字，而后及时截住话头道，“有唐棠在，你不要担心，有事情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就是让他不要再问的意思，顾少泽悻悻然，将人抱回楼上，不再深究。 两人一起在楼上睡了个很迟的午觉，等季芯澄彻底清醒，已是接近晚饭的时间，惊见顾少泽也躺在身旁睡得很沉，不由气着推醒他，“不是让你半个小时叫我吗？” 顾少泽被吵醒，揉着朦胧的眼，另一边手还被她枕在颈下。 “我叫了，是你说让你再睡一会儿。” “我每次都这样，所以才要你来叫我，不然直接用闹钟就好了！” 原来是这样吗？顾少泽看着她，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逻辑，“哦，那你现在是睡饱了也有起床气？” 季芯澄深吸口气，瞪了他一眼，而后揿开被子下床。 顾少泽连忙跟着她身后起来，贴上去，又是揉胳膊又是亲肩膀的，“老婆不要生气，时间还来得及，你晚上不是刚好有约吗？睡饱了气色更好不是？” 这样油嘴滑舌的话叫旁人讲来，季芯澄大抵眼皮都不会抬一下，可这会儿让刚睡醒声音还带着沙哑的顾少泽说来，竟有一股道不尽的魅惑，令季芯澄全身毛孔都开始叫嚣。 “你不要跟着我！”季芯澄停下脚步转身，将孕妇阴晴不定的脾气发挥到淋漓尽致。 顾少泽却始终笑脸相迎，“好，我去给你挑衣服。” 看着他匆忙离开的背影，季芯澄的脑海里莫名其妙冒出‘狗腿’一词，紧抿唇，十分辛苦才忍住不笑出声。 与华庭的人约在辛森酒店，距离顾少泽办公室非常近，将季芯澄送到这里，顾少泽自然而然回公司去，说是有事要处理，但季芯澄知道他只是找个更适合的地方等她而已。 想到他最近表现总这么好，季芯澄下车前还是好心地替他理了理衬衣领口，然后才转身下车。 没想他却在身后问：“就这样啊？” 季芯澄不由转过身来，“什么？” 他无奈状深出一口长气，沮丧道，“好吧，看来我做得还不够好，顾太太连一个吻都不肯施舍。” 其实季芯澄刚才确实是想亲一亲他，但车子就停在酒店门口，人来人往的，临时就改了主意，这会儿听他诉苦一般的行止，很是新鲜，径自笑了会儿，才道，“我没有带口红，只擦了这一点，你就留给我吧。” 说完，也不顾这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逃也似的钻下车去。 顾少泽来不及下车替她开门，这会儿只好在她身后喊，“季芯澄，你慢点！” 季芯澄这才反应过来，连忙稳一稳步伐，朝身后比了个‘OK’的手势。 唐棠早已等在大厅，见季芯澄独自前来，有些讶意，“你家老顾没陪你一起啊？他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不是有你在吗？” 唐棠欲言又止，季芯澄眨了眨眼，“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以为他会来，还想好了跟他怎么解释来着。” 季芯澄目光往门外顾少泽已经离开的方向别了一眼，挽上唐棠胳膊朝里走，“怎么可能让他来啊，他要往这儿一站，今天的事就不用谈了，对方要么顾及他的面子给我们这个合约但心里其实不爽，要么从此不与我们往来，把我们当作那类空有其表之流，那我们以后在这个行业里还想不想混了？” “反正你就是不想靠他。”唐棠总结。 “让你靠许默，你靠不靠？” “我怎么靠，我们俩的工作领域并无交集。” “说得好像有你就愿意似的。”季芯澄不以为然。 两人进了包间，对方还没有到，季芯澄与唐棠又仔细确认了一遍菜单与酒水。 才坐下，包厢门便由侍者打开了，迎进来的人正是华庭的小周总和他的助理。 “欢迎小周总！”季芯澄走上前迎接。 小周总年近五十，看起来是远远不到这个年纪的矫健，笑着与季芯澄握手，“顾太太，您好！” 华庭的周氏父子俩，在业内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曾经都是极出色的演员，却纷纷在极鼎盛的时期忽然转到幕后，如急流通退，将最璀璨的时刻留在银幕上，供人们津津乐道。难得的是，转到幕后的周氏父子，同样令人不容小觎，他们旗下与影视相关的华庭，短短几年间，产出虽不多，但在影视界里却牢牢占据了一席之地，这便是季芯澄此番想尽力争取的主要原因。 双方坐下来，先是寒暄一通，等切入主题，小周总不但没有绕弯子，直接就将他的想法说了出来，“你们工作室那几个新人的资料我看过，别说这个片子的小角色，另外再给他们安排在我们接下来的两个片子里，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季芯澄怔住，带着犹疑开口，“小周总的意思是？” “我确实有条件，不然不会亲自坐到这里跟顾太太来当面谈。”他停顿一下，再道，“我就直说了，只要顾少泽顾总能将近期他们公司一个项目交由我们来承办，我很乐意与顾太太的工作室达成长期合作。” “……”季芯澄意会过来，视线转而落在唐棠脸上，果然她神色可比自己明白多了，原来刚才在大厅里，唐棠是这个意思。 清楚对方是冲着顾少泽来的，即使季芯澄再试图去解释自已工作室的新人有多好多有潜力，似乎跟眼下对方想要的比起来，都显得太苍白了。 她沉默了约有十余秒，才开口道，“不好意思啊小周总，其实我跟我先生……” 唐棠这时忽然在桌子下踢了季芯澄一脚，虽然不重，但还是足够让季芯澄感觉到了她的强烈阻止。 季芯澄没有理会唐棠，继续与对面的小周总道，“我也跟您直说，当初我自己做这个工作室，他并不十分赞成，如果现在用我的事情去麻烦他，我看他未必会肯帮助，所以，您这个提议……” “小周总既然都已经开口了，咱们不妨给顾总打个电话，不然小周总还当我们是找借口呢。” 这回，唐棠直接打断季芯澄的话，意思很明白，她十分赞成季芯澄找顾少泽帮忙。 对这样的唐棠，季芯澄心里既无奈又不解，只好找借口与小周说先离开包厢一会儿。 两人来到空旷无人处，季芯澄才正色发问，“棠，你今天怎么回事？” “其实，我在约他们的时候，小周总就直说了，他是冲着你家老顾来的。” “那你来……”季芯澄有些无语。 “我这不是怕直接拒绝了一点希望没有，到时候几个新人眼巴巴丢掉几个到手合约，你怀孕还要为此愧疚，不应该嘛！” “可你知道，我不想在工作上依靠顾少泽，你当初也赞成的！” 唐棠自知理亏，讨好道，“你就打个电话问问嘛，毕竟真有可能像你说的那样，顾少泽不会帮忙，那不就好了。” 话是说给外人听的，季芯澄心里清楚得很，眼下以顾少泽对她的重视程度，让他干什么都愿意，一个项目而已，再不能让大抵他都会让出来，她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越是如此，她越不想给他打电话。 唐棠还劝，“你靠不靠他，反正在别人眼里，你们都是夫妻一体的，有时候可以整合一下的资源，确实是可以共享一下的，我们也不是事事都依靠顾氏，如果是那样，干脆去‘明日之星’上班岂不更好！你知道的，我们要把工作室经营好，有时难免……” “好了，我打就是了。” 季芯澄被唐棠这一番语重心长弄得有些不是滋味，这个工作室，名义上是季芯澄的，唐棠只是入股合伙，可季芯澄深知，付出最大心血的那个人，是唐棠。 第一百八十六章 恶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拨通的电话，顾少泽在那头几乎是秒接。 “怎么了，这么快就结束了吗？”他在那头柔着声问。 “你在忙吗？” “有一点，”他轻笑道，“忙着等我老婆。” 季芯澄咬着唇，有些犹豫。 虽说她心里明白顾少泽眼下会帮她，也许还很乐意，可毕竟从小自强的性子让她在物质上对他人的依靠总有几分忌惮，恐受之有愧，也担心会成为理所当然的习惯。 但被一旁唐棠灼灼视线盯住不放，季芯澄到底没能拖延太久，“我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请？”顾少泽似乎在那头坐了下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老婆说‘请’字，确定没用错吗？你说说看，什么事？” “华庭的小周总你知道吧？他们之前跟我签了一部片子，我这边带上几个新人一起过去的，但现在我不能出演，对方就想把我那几个新人给换下来……” 听她停下来好一会儿，顾少泽沉吟，“嗯，他们有什么条件？” “他们想，拿你最近那个项目的承办权。” “哦？找到你那边去？华庭……”顾少泽有些意外，“行，我知道了，你把电话给他，我来跟他说。” 季芯澄没有马上答应，而是问，“会不会让你很为难？如果代价特别大的话，其实也不用……” “我不清楚他说的是哪一个，我来跟他谈谈，只是承办权而已，我们吃不了亏，你放心吧。”他难得一本正经予她解释背后的利害，季芯澄点点头，拿着手机回到包厢。 “小周总，我先生电话里想跟您说两句，可以吗？” 见到季芯澄与唐棠从包厢外进来的小周总，早已微笑致意，这时听到这话，连忙起身来接过季芯澄手机，“荣幸之至。” 将手机递给对方，季芯澄与唐棠有些忐忑在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 要说起这位小周总，在业内绯闻非常多，有说他有无数男性伴侣，也有说他风流成性至今单身，更有说他年少时期就成家，如今子女都已经独立出彩，只是没有对外公开而已。也许实在是外貌与气质太过出众，难免让人想要在这样完美的人身上添些美好想像，但更多大概缘于他的从不回应，不论是当年身在娱乐圈，还是如今风起云涌的商场，几十年如一日的低调作风，与外人传言的沸沸扬扬形成强烈反差，时日渐久，那些传言不论好坏便都将他衬得更加神秘。 ‘神秘’一词在艺人身上，有时实在是一种难以企及的褒奖，有人为之不惜牺牲整个人生，就为了在世人眼中得到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标签，这样神秘的人，眼下就坐在季芯澄对面， 与她丈夫有说有笑，有欲望有计较，其实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这让季芯澄很是感慨，她以为用大半生把自己经营起来的人，至少会持续走那样一条道路，最后离开这个世界，人们依然以‘神秘’称道他。 但她显然错了，眼前的小周总与她想像的和大多数人以为的完全不一样，他没有人设包袱，他看起来开心而坦然。季芯澄想，大约他是真正在过自己的人生，并不大在乎外界怎么评价他，也从不觉得外界的评价跟他有什么关系。 同样是娱乐圈里的人，小周总的豁达让季芯澄得以窥见自己内心某一处的阴暗，她潜意识仍以为要将人设始终坚持到老，殊不知，真实的人生才最重要。 在这位小周总身上，季芯澄看到一股无形而坚定的力量，不由陷入沉思。直到小周总对着手机与顾少泽道别，“顾总，那就这么说定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季芯澄才收回思绪，从对方手中接过手机，问道，“怎么样？” “顾太太，也祝我们合作愉快！” 小周总起身，走到季芯澄面前，明明可以是长辈的年纪，却将对方视作同辈人一般来往，且还周到到不露痕迹，一丝不给对方感到不自在。 季芯澄深吸一口气，也连忙起身，双手与对方握了握，“那么我们这边几个孩子就麻烦小周总多多关照。” “放心吧！现在的小年轻肯用功的还是有的，你们很会看人，这几个孩子稍加提点，很有潜力！” 季芯澄很意外小周总会亲自关注年轻演员，有些受宠若惊，“如果他们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您那边也可以不用客气。” 小周总朗声笑起来，“一定不客气。其实我不妨跟您说，我们接下来一个新项目正要找这样的年轻演员，只要这几个孩子档期对得上，我可以给他们优先安排。” 季芯澄诧异不已，同时又有些为难，难道他还想拿下个项目跟顾少泽要别的合作便利？ 想到这里，季芯澄嘴角笑意干了几分。 而小周总何等人，一眼看穿季芯澄那点心思，笑声愈发明朗，“顾太太您大可放心，我周某不至于总用这样的手段，何况，您先生是真大方，我没有找错人，往后我跟他那边是正常的来往，您这边也是，不用觉得是依靠您先生的关系。两位都很有能力，期待你们越做越好。” 季芯澄不由汗颜，明知对方也是给面子安慰自己，便也顺着台阶下来，“不管怎么样，还是非常感谢小周总愿意给我们机会。” 谈判很顺利，但季芯澄深知，一切都是顾少泽的功劳。 小周总离去后的包厢里，唐棠主动跟季芯澄道歉，“其实，是我有意透露你跟顾少泽的情况，我知道他们最近跟顾氏来往，几个重要竞拍都被刷了下来，他们很想要这次机会。” “我知道，就连咱们当初能签到华庭，大概也有这部分原因吧？” 季芯澄有些失落，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盲目自信了些，一直以来都声称要独立，却在根本上就仗着顾少泽的便宜行事。 “澄澄，我知道你可能会觉得我这么做很势利，但有时候我也认为，这一辈子你既然找对了人，为什么不能倾尽全力好好爱他，包括对他的依赖也是，不必事事都想那么清楚。” “如果换作是你跟许默，你会这么做吗？” “会的。”唐棠这回毫不犹豫，“如果我们相爱，只有互相利用才是物尽其用，如果不是，那就另当别论了。” 季芯澄失笑，“什么利不利用的，当他们是取款机啊！” 唐棠看到她脸上有了笑容，神色也稍松了些，“打个比方嘛！我看得出来，顾少泽与从前大不一样，你如今对她而言很重要，当然我知道你也是，可你在事业上跟他分这么仔细，有没有想过，潜意识里你还是不能百分百放心得将自己交给他？” 没安全感，季芯澄已经很久没有往这方面想，但眼下，唐棠说的她也无法反驳。 确实，她如今即使时刻都觉得自己很幸福，可还是明白，万事难绝对，她内心里始终有所保留，这对于顾少泽给她的全心全意，是不公平的。 “我只是觉得，我想靠自己的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好，与他更相配啊不是吗？”季芯澄冲唐棠眨眼，气氛便松快起来。 “什么配不配，你看你想法又片面了不是？人都有多面性，你不能要求所有人都面面俱到，且还面面都相当，那就不是人了，是机器！”唐棠道，“你觉得社会地位上他比你出色，可他大概觉得，人性角度你是他难以企及的，这就是现实中的人，你得多维度多方面去看待这个事情。” 季芯澄有些瞠目结舌，“我发现几天不见你变化真是太大了，棠。” “什么变化？” “太爱讲道理，我招架不住。” “你是说，我以前不讲道理？” 季芯澄失笑，“不是，我总觉得你受许默影响太大了，事事都这么有深意，与你从前都不像。” “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你们婚期定下来没有？”季芯澄顺利转移话题。 “定是定了个大概日期，但他们还想更早，我就不想太早，先准备吧，反正婚前事情那么多……”唐棠反应过来，“你现在可以啊，分分钟掌握咱俩的话题导向！” 季芯澄吃饱喝足靠椅子上抚着肚子，笑道：“太深奥的问题你现在不能问我，我总觉得脑子不够用。”她颇多感慨，“说起来也好神奇啊，当时第一次见到许默和许佟，我就觉得这两人不像随便什么陌生人给我的那种印象，总觉得有点熟悉，但具体说不上来，现在想想，大约就是因为你们三个终究要成为一家人。你说，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呢？上一辈子你们就是夫妻，我们还都互相认识，所以才会有那种熟悉感。” 唐棠斜眼睨她，“说得这么玄。不过，你说我变化大，或许是有的，我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变得多愁善感，很多事情原来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觉得没大所谓，但现在，会想得很严重。比如他们生个小病什么的，就很担心，轻易联想出一大堆可怕的后果，这是我从前非常唾弃的，可现在完全控制不住。开始怕死了。” “……” “我是说，开始会有欲望，想到要分开就舍不得，然后觉得余生似乎很短，才几十年，想要跟他一直一直在一起……” “……”季芯澄惊奇地看着唐棠，说不出话。 “干嘛这么盯着我？” “棠，你还是让他们将婚期往前提吧，我觉得你可能很快就会加入我的宝妈行列。” “想什么呢你！我才不要，都去生孩子，工作室谁管啊？” “小宋啊，我看他行。” 唐棠吐槽，“你那个小宋，就在你面前是小宋，你不知道他对同事多严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亲弟，把所有事情都看得死死的，有时候我都有点怕他！” 季芯澄听说过小宋一些事迹，咯咯笑道，“那也是你教得好啊，工作室成立之初，事事都是你俩亲力亲为，他叫的‘老师’可是你！” “少来，我可担不起这个恶名！” 两人说说笑笑离开包厢，唐棠去买单，季芯澄本想叫顾少泽来接，这时接到宋杞来电，说商萱进了抢救室刚醒来，想见季芯澄。 季芯澄问了医院地址，刚挂电话，唐棠就急匆匆过来，“顾少泽来了没有？我不能陪你等了，许默他爸身体不好，刚刚把许默叫回家，现在小佟一个人在家里，我得尽快回去。” 季芯澄看她神色慌张，商萱的事情到嘴边就没说出来，“好，你快去吧！我不要紧，顾少泽就在旁边。” 才说完，就见唐棠连声应好，风一般转进电梯，往地下停车场去。 给顾少泽打电话，一直通话中，季芯澄走到酒店大门，眼看时间还早，就让侍应帮忙叫车，自己去了医院。 想着宋杞着急的样子，季芯澄不由捏紧了手心，让自己镇定，希望商萱不会有事。 因为慌乱走错楼层，季芯澄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找到商萱的病房，推门进去，焦急脚步猛然停了下来，她一眼看到商萱床边坐着的司乾，心沉了沉。 司乾对面是宋杞，宋杞看到她立即迎了过来，“芯澄，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 季芯澄平复着呼吸，回答宋杞，“没关系，我本来也在外面。” 她没有上前，目光隐约落在司乾的方向，没有什么情绪，但对方似乎感觉到了，起身与商萱道别，商萱没有理会他，他转而走向宋杞，“麻烦你照顾好他。” 没有多少诚意，但也不是习惯性地命令式口吻，司乾的神色很复杂。 宋杞垂眸，淡淡‘嗯’了一声。 司乾视线错到季芯澄脸上，没有很刻意，季芯澄略垂眸，算是打过招呼。 其实她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司乾对她依旧有恶意，虽然他的行止里并无明显的痕迹可循。 第一百八十七章 如果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司乾彻底离开病房，季芯澄才抬步向商萱走去。 商萱原本闭着眼睛，像是因司乾的缘故，这会儿才睁眼看季芯澄，明显是在等她。 “你感觉怎么样？”季芯澄坐到床沿。 商萱很虚弱，对季芯澄勉力扬起的唇角，苍白不见血色，“你从哪里过来的？” “不远，就在附近，刚刚跟一个客户吃完饭。” 商萱主动伸出手，握住季芯澄的，冰冰凉的触感叫季芯澄心下一阵酸楚，用双手回握住，替她暖着，“你冷吗？” 商萱轻轻摇了下头。 她显然有话说，季芯澄默然等着。 半晌，仍不见商萱开口，季芯澄正不解，听一旁宋杞与她们道，“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 “好。”商萱看着宋杞，直到他出了病房带上房门，才转向季芯澄，“我有件事想拜托你。” 她特意支开宋杞，季芯澄不明，“你尽管说。” “我妈妈……”商萱迟疑了会，还是道：“商晓月，我走之后，想请你帮我照看她。” 季芯澄眸光一沉，尽管知道她让自己过来不会是寻常的事由，但当面听到她说遗嘱跟她交代，还是瞬间红了眼眶，“什么叫你走之后，阿萱，你不要轻易放弃自己。” “你别难过，我知道自己的情况，没有多少时间了。” 商萱紧握季芯澄的手，神色平静，“芯澄，谢谢你们，曾经让我那么快乐过，我之前说不跟你们来往，实在是违心话，人的感情是这样的，分开就淡了，整日在一起牵挂就难免，我不想最后的日子还让你们时刻面对生离死别，那种感觉我知道有多难受，所以宁愿你们觉得我冷淡，也要减少来往。但是今天，就在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清醒意识的时候，我脑海当中最后一刻的想法，竟然是想与你们好好道别……” 她已经十分坚强，想那一瞬去就不由哽咽，话到这里停了下来。 季芯澄在眼圈中打转的泪水止不住落下，她忙掩袖擦去，“阿萱，你别说了，阿姨我一定会尽力照顾她，但我希望你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自己放弃，好吗？” 这样的恳求很是无力，季芯澄心里明白，可除了这样恳求，她还能做点别的吗？她心下茫然无主，暂且还想不到。 “嗯，我不会放弃的，重新见到我妈之后我才有这样的感觉，哪怕仅仅多一分一秒，我也会很感激。同样的，如果就在这一刻死去，我也没有什么遗憾。所以芯澄，别为我太难过，好不好？” 商萱擅长自我调整，这时已见平复，握住季芯澄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摩挲。 季芯澄便也强自令自己硬下心来，只有心硬下来，才能制得住这恼人的眼泪。 “你不用担心阿姨，如果她适合接回家住，我会把她接回家照顾，要是继续住在疗养院里更好，那我就经常去看她。”季芯澄说到这里，想到顾南，一再犹豫，还是没有告诉商萱。 毕竟，这样大的事情，她还是希望能够万无一失由当事人自己说出来更好。 “谢谢！”商萱由衷道谢，她握紧季芯澄的手，这一刻，无声的情感胜过语言。 两人静默良久，季芯澄的手机在袋子里响起来，看到是顾少泽，没有打算接听，拒接同时给他回了设置好的短信模板：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稍后给您回电。 季芯澄怕他听出自己哭过的声音来，又问东问西，索性不接。 “怎么不接呢？”商萱问。 “不要紧，我一会儿回电话给他。”季芯澄抬起头笑一笑，将手机调了静音放回包里。 商萱这时问起季芯澄，“那天我看到你和你老公在一家私人医院，跟你们在一起的那位董医生我之前也接触过，她非常有耐心，你是不是有好消息了？” 季芯澄吸了吸鼻子，真正平静下来，与商萱道，“一个多月了，之前想跟你说，又怕……”她咬着唇，不知如何措词。 商萱笑起来，“没关系，我明白。”她不在意季芯澄没跟她讲，眼下知道也很开心，“那真是太好了！你和顾少泽都长得这么好看，孩子不论男孩女孩，一定都会更好看的。” 季芯澄看得出商萱替自己真正感到开心，但同时，那神情里也透露出一丝羡慕难以企及的寂寥，鼻间酸涩险些再次落下泪来。 季芯澄想问问她和司乾的事情，不知如何开口。 “宋杞跟你说了吧？”倒是商萱主动提及，“我们现在住在一起。” “嗯，他说了。”季芯澄忍了忍，还是问她，“你和司乾是什么原因想要离婚，想不想跟我说说？” 商萱默了默，而后道，“我们订婚是协议，结婚……算是我对他这么些年无偿照顾我的弥补吧，可惜他想要的更多，我给不了。” 季芯澄不明白商萱说的‘更多’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感情，季芯澄看得出来，商萱爱的人是司乾，而不是宋杞。 也许，每个人身上都有说不明白的东西，就像她与顾少泽的经历，明明两个人深爱对方，可途中还是因为许多原因给彼此造成很多伤害，她想商萱和司乾大抵还在那个途中，可是眼下，商萱却已经与宋杞住到一起，这一点上，季芯澄还无法理解。 正在季芯澄思绪千回百转时，商萱再道，“我不能生育，这一点是我自己没有办法原谅的。我已经拖累他那么多年，什么都不能给他，自然不能再拖他一辈子。” 听到这个消息，季芯澄怔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就在刚刚，她还有个念头在脑海中闪过，如果商萱和司乾有了孩子，大抵会不一样吧？孩子是个神奇的存在，那是两个生命根源处的联结，有无形的力量足够改善许多事情，是个多么美好的存在，而现在，她只能看着商萱的渴望与无力交替，那一刻的心痛，令季芯澄不能自己。 她难以想像，如果换作自己是商萱，她也能像商萱这样坚持这么些年吗？恐怕做不到。 “你看你又要哭了，我印象里重逢之后每一次跟我见面你都要哭，你以前再难过也不掉眼泪的。”商萱笑道。 季芯澄也有些难为情，自从怀孕之后，情绪管理早已分崩离析。 “我也不想，控制不住。”她笑着，拿过一旁柜上的纸巾，擦干眼角之后才重新坐到床沿，“好了，我记住你的提醒，以后见面我再也不哭。” 商萱嘴角依旧淡淡挂着笑，看着季芯澄，很满足的样子，“好，这可是你说的。” 两人相视而笑。 “我让宋杞送你回去吧，别在医院待太晚。”商萱说，她看起来有些疲倦。 “不急，我再坐坐，我看你睡着我再走。”季芯澄坚持。 看着季芯澄天真的样子，商萱想到过去，大学时代的季芯澄，不像现在这样柔软，遇事还是容易冲动，虽不如一般千金小姐那样娇气，到底也粗糙不到哪儿，吃不惯食堂就偷偷怂恿商萱和唐棠带她去吃外头的餐馆，常常一起被辅导员训得面红耳赤，当面告饶认错，回头仍然一犯再犯。那时候的忧愁在现在看来，都是美好时光里的调剂，那样轻盈而纯洁。 “我说真的，你快睡，你睡着我才走。”季芯澄再强调。 商萱只好闭上眼睛，她其实不想睡，想跟季芯澄多聊会儿天，但她实在有些力不从心，才合上眼睛，没一会儿就沉入昏睡。 季芯澄一直忍着，直到确定商萱真的睡着了才松开她的手，替她掖好被角。 宋杞像是算好时间一样，在季芯澄准备离开病房时推门进来。 “睡着了？”他轻声问。 季芯澄点点头，脚步放轻与宋杞一起出了病房。 “芯澄，她是不是跟你说商阿姨的事？”走廊上，宋杞问季芯澄。 “你都猜到了吧？”季芯澄不忍看宋杞的眼睛，如果司乾对商萱的爱是索取与占有，那么宋杞对商萱则刚好相反，他眼中的商萱，仿佛是他另一个自己，那样包容与无止境的爱惜，让人动容的同时又忍不住替他惋惜。 他也许已经知道一无所获，却仍义无反顾。 “嗯，”宋杞沉吟，“商阿姨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把阿姨接回家，当亲生母亲一样照顾。” 季芯澄闻言停下脚步，转过来看宋杞，这时正好有护士推着推车过来，宋杞忙提醒她小心，两人走到窗边说话。 宋杞的神情里，无比认真，他没有开玩笑。 季芯澄奇道，“你为什么不自己对阿萱说？” “她不同意。”宋杞苦笑，“她以为她走之后，我还可以再娶，如果带着阿姨，对我影响不好。” 季芯澄听着他‘再娶’二字，怔在那里，良久无言。大约在宋杞心里，他早已将商萱视作妻子一般的存在。 这两人…… 季芯澄心下一声叹息，问宋杞，“司乾怎么会在这里？” “他其实一直有派人在监视阿萱的生活，今天我们出门买菜，中途分开了一会儿，阿萱突然发病，是监视她的人及时出现送医，这才有惊无险。”宋杞想到当时状况，眉心拧得死紧，很是后怕，“如果没有及时送来，后果不堪设想。就为这一点，我们都应该感谢他。” 司乾的人将商萱送医后，司乾第一时间赶到，当宋杞接到消息来到医院，看到的是司乾将商萱抱在怀里，两人紧紧地相互依偎，是那样的默契和熨帖。 宋杞想到这些，心头苦涩，在季芯澄的默然中又道，“如果阿萱病情能够好转，我会退出。” 季芯澄的不忍，宋杞看得分明，解嘲道，“你不用安慰我，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求仁得仁，本无可厚非，但季芯澄身为两人多年好友，还是选择有话直说，“她心里有司乾，这样对你不公平。” “我知道，其实我自己也有私心。如果阿萱不是经历了这些，到如今，我不可能有机会和她在一起，是我贪心才会为了自己想要这么做。不过芯澄你放心，我们俩都很清楚，能陪在她身边哪怕只是几天，我也觉得是件很幸运的事，至于阿萱，她重新见到商阿姨后，也想平平静静过几天安稳日子，我们是互相成全，没有什么公不公平或者应不应当。”宋杞说完这番话垂了眸，他语气镇定，倒不像是意气话。 “你们俩都是我最好的朋友，不管你们谁不幸福，我都不会开心。宋杞，你一直就这么善良，别人给一点点好意你都想数倍奉还，我只是怕你太过替别人着想，把自己放在卑微的角落，你值得有人对你好。但如果你真的有自己的私心，我倒是放心了，等阿萱病情好转，我支持你大胆地去追求你的爱情。” 两人说到这里，自然都明白，最大的症结在于商萱的病情，如果商萱的病情能够好转……如果，真有如果就好了。 心照不宣的沉默中，有医生向他们走来。 “病人商萱的家属吗？”医生手里拿着一张单子，看到宋杞就问，他显然认得宋杞。 “我是病人的朋友，陪她一起过来的。”宋杞道。 那医生点点头，“你跟我来一下。” 看到宋杞沉下来的脸色，季芯澄心下不安，也跟了过去。 医生领两人进到办公室，关上门道，“经过专家组研究讨论，目前可行性较高的方案是从骨髓中提取干细胞制药，完整修复病人破损细胞达到治愈的可能，国外已经有成功案例，但在国内，像她这种情况的还是首例，最大的问题是费用方面，我请你们过来就是想了解下病人的家庭情况。” 第一百八十八章 堂妹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听到‘治愈’二字，季芯澄与宋杞对视一眼，仿佛看到希望。 但医生还是很清楚地提醒他们，“这个费用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承担的，之所以到目前国内没有先例，是有人试过，但因为没有上限的研制费用，最后都没能坚持下来。” “没有上限？”宋杞疑惑。 “是的，”医生肯定道，“提取干细胞制药，理论上是行得通的，但实践中，一失误就得从头再来，这个费用目前都还只能自费。” “没能坚持下来那位病人，是多少金额的？”季芯澄问。 医生随口报了一个保守数字，季芯澄与宋杞对视一眼，心下不由沉重几分。这样的金额绝不是高昂可以形容，在他们看来，也已经是天价了。 “费用方面我们会想办法，如果研制成功，就可以治愈吗？” 在听到这个数字后还能淡然说出这话的季芯澄让医生有些意外，看向她道，“临床已经有成功案例。” “如果仅仅是费用问题，医生您尽管按最佳方案来治疗。”季芯澄接道。 医生点点头，“不过目前病人身体状况较差，不适合抽取骨髓，她的亲属都有什么人？我们建议让亲属过来做配型。” 宋杞道，“她母亲住在疗养院里，我可以去将她接过来。” “疗养院？神智不清不适合。” “她偶尔清醒，可以经过她同意再进行。” “我不是这个意思，干细胞制药的成功率与骨髓的提供者健康程度成正比，如果有其他家人，最好让其他家人来。这是我们许多次实验得出的结论。” 听医生这么说，宋杞露出为难神色，他并不知道商萱和顾南的关系。 医生看出来，问道，“都没有其他亲人了吗？” 季芯澄在旁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对医生道，“有的，我会去联系。” 医生再次点点头，“要尽快，研制过程也需要时间，病人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消耗过久。” 两人连连应着，离开医生办公室，季芯澄看到顾少泽再次来电，这次不敢再拒，避到楼梯间接起来道，“我已经到家了，你自己回来吧。” “到家了？”男人在那头显然不悦。 “对啊，我上了唐棠的车才想起来老公你还在公司，不好意思啊！那你现在自己回来？” “把我忘了？”顾少泽简直被气笑，质问她，“那你刚才怎么不接我电话？” “哦，刚才在跟唐棠说事情，回来再跟你说吧！你开车注意安全，先这样。”说着，匆匆结束通话，出了楼梯间。 宋杞还等在那里，一愁莫展，却还是不忘关心季芯澄，“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有，我差不多得回家了。”季芯澄与宋杞往病房方向走，主动对宋杞解惑，“阿萱其他家人的事情，以后再慢慢跟你解释好吗？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宋杞点头，听到季芯澄说知道商萱其他家人的事情，已经很高兴了，令他纠结的是季芯澄一口担下来商萱制药的费用，“关于费用的事情……” 在现实面前，有些时候人是可以一刹那失去底气的，比如宋杞面对那巨额数字的时候。 “你放心，我不是随口说说，费用的事情，我去想办法。”季芯澄想，这大概可以算是商萱给她弥补的机会，她一定会努力抓住，太多的没有与宋杞说，只是叮嘱她，“骨髓配药这事先不与阿萱说吧？” 宋杞应下，毕竟两个难题都得季芯澄去解决，事情没有确定下来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 两人就要走到商萱病房，见季芯澄打算走了，宋杞道，“我去看她一眼，你等我送你回家。” 季芯澄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打个车就好了，这里离我那不远，我赶时间。你放心啊，有消息我就通知你。”又补充，“照顾好她！” 见宋杞点头，季芯澄便脚步匆忙离开了医院。 她确实赶时间，只要路上不耽搁，她可以赶在顾少泽到家之前安然坐在家里等他。 晚十时，顾少泽回到家里，才进门就见季芯澄围着围裙奔来给他递脱鞋，尽管不满，“你慢点行不行？”但还是笑眯了眼，将人拥到怀里，“在做什么？” 她脸上沾着白白的像是面粉，可爱极了，想吻下去，被她抬手挡去，“我新学的扁肉，你来尝尝？” 顾少泽笑到忘形，搂着她往餐厅走，“你神神秘秘就是提前回家给我煮宵夜？” 这还用问，季芯澄得意地冲他使了使眼色，餐桌上摆好的碗筷与煮好的一大碗扁肉，一副‘请君享用’的架势。 “真是你做的？”他往厨房里看，并不见曾嫂身影，再看季芯澄身上的围裙，眼中满是笑意。 “快尝尝。”她甚至上前替他拉开椅子。 顾少泽再有疑问也拒绝不了她这般行止，迅速坐下来尝了一口，意料之外的不错令他挑起眉头，放下勺子，“感谢我今天的帮忙？” 季芯澄倒是险些把那事忘了，在他身边拉过椅子坐下，一脸天真，“什么意思啊？我对你好难道不应该吗？还有，难道你今天帮我，你也觉得不应该吗？” 这话问的，顾少泽抿唇观察她神色，倒没看出什么不高兴，便大着胆道：“不然，你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 这下季芯澄脸上笑意稍敛，“你意思是说我平时对你差极了？” 陷阱，都是陷阱。 “不，今天的老婆特别好，比平常更好！”顾少泽轻咳一声，继而转向这一大碗热气腾腾的扁肉，开始大快朵颐，“看在这么好吃的份上，老婆晚上把我忘在公司这件事，可以不追究了。” 明明占着理，却不敢直言的别扭模样，叫季芯澄终于没能忍住笑。 见她笑，他也笑，扁肉从勺子滑回碗中，汤汁溅到他脸上也不曾察觉。 “转过来。”她撑着脑袋侧坐在旁边看他吃，伸手扯过纸巾替他擦去，“你慢点儿，还有点烫。” “比上回我们在酒店里吃的一点不差，那厨师是南方人吧？”他含糊道。 季芯澄扳过他的脸来，替他擦干净了，却仍没有松手，“是啊，福建人好像。”看着他的唇角，忽而就吻了上去，隐约嘟囔，“我也尝尝……” 这一下的突如其来令顾少泽愣在当场，竟忘了反应。 而季芯澄，只一下便从他唇上离开，还有模有样尝味道似地动了动唇，评价道：“还行吧，我当时问厨师要了配料表，其实也不能算是我做的，就是烫一烫捞一捞的事。” 顾少泽还在魂不守舍，“老婆，你今晚……” 季芯澄却无事人一般，“快吃啊，不够锅里还有。” 他慢吞吞咽下口中扁肉，唇上依稀还有她留下来的馨香柔软，那一刻的失神叫他五脏六腑都为之震荡，重新落回原处后，人也显得呆呆的。 季芯澄终于不再逗他，取下围裙站起，“吃完把碗收到洗碗机了，我先上去了。” “你不陪我？”转变太快，顾少泽显然还沉浸在之前的余韵里。 “我陪着你，你还吃得下吗？”季芯澄脸不红心不跳一语双关，而后头也不回径自上了楼。 独留顾少泽一人侧身坐在餐桌前，愣是一边琢磨季芯澄晚上一连串的反常举止，一边将一碗扁肉吃完。 回到楼上，季芯澄已经洗漱好，头一回，替他准备好浴袍，送他进浴室。 十分钟后，当顾少泽从浴间出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抱住她就问，“你今晚真的没事儿？” 就等他这一句，季芯澄从书本中抬起头，眨了眨眼定睛看住他，笑眯眯道：“是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顾少泽意料之中的模样，“你今天要我帮忙的事倒是不少。不过，要是每一次都能得到这样的奖励，我很乐意。” 他笑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季芯澄心下诧异，不过是给他煮了顿宵夜而已，这男人也太好应付了吧？ 但下一秒，事实告诉季芯澄，她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顾少泽见她眉眼在暖色灯光下更显迷离，一时没有忍住，吻落在她唇上，“不过以后的事，都要报酬先取……”不等季芯澄反应，他已撬开她齿关，在她的领地里一顿胡搅蛮缠。 季芯澄渐渐软在顾少泽怀里，这个吻持续很长时间，但令季芯澄意外地是，顾少泽十分自制，只是全心全意吻她，手上并没有半分的越矩行为。 大抵他也不敢太过放纵自己，抑或很长时间没有碰她，今夜只是这样深吻，已经能够浇他心头强烈渴望，想到这里，季芯澄又多少有些不忍，似有若无回应着他。 许久之后，两人平复呼吸，季芯澄已经在床上平躺。 顾少泽撑着脑袋居高临下看牢她，“说说看，又是什么事？” 他的大拇指轻轻抚弄她眉宇，像观赏一件贵重珍品，若有情欲也十分收敛，呼吸喷拂在她耳畔，季芯澄觉得有些痒，想要躲开一些，又被他扯回来，“你不动我就不动。” 季芯澄失笑，笑了一会儿，还是没把正事忘了，“其实我前面去了趟医院。” 顾少泽指间动作停下，“怎么了？”他眼中满是担忧，以为是关于孩子。 季芯澄忙道，“是商萱，她今天下午突然发病，进了抢救室，医生说病情恶化加剧，只有进行骨髓干细胞制药这一种方案值得尝试。” 顾少泽闻言，神色冷了些，手上依旧没有动作，“那就试啊。” “商萱目前的身体状况太差了，不适合抽骨髓。” 听出季芯澄的意思，顾少泽的手指放了下来，逗她的兴致没有了，人也离她远了些，“所以呢？” “既然我们已经知道商晓月和商萱的情况，能不能让小叔认回她们？”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顾少泽淡淡扔出一句。 “有多复杂呢？”季芯澄轻声细语，伸手抓住他先前抠她眉毛确认真假的那边手指，一边观他在脸上神色，“如今反对他们的爷爷奶奶都不在了，即便他们还在世，我想老人家看到小叔这么痴情，一辈子宁愿孤身一人也要找到商晓月，就冲这份执著，老人家大抵都不忍再反对了吧？时隔多年，小叔见到商萱还那样激动，心里肯定是还想着商晓月的，不管商晓月如今变成什么模样，是不是他心中那个商晓月，那只有他自己知道，要不要认她们，我们至少让小叔自己来做这个决定，好不好？” 她抓着他手指头，娇娇软软跟他低声说着话，要是情话就更好了。 顾少泽看着这张脸，一时没有出声。 季芯澄确实觉得事情没有那么复杂，家人不反对，自己心里头还想着对方，为什么不能相认？她不能理解。 忽而想起当时在商萱婚礼上，顾少泽的爸爸对小叔那一拳，季芯澄猜测道，“难道是爸爸？” 听她这话，顾少泽也是一怔，“什么？” “难道是爸爸反对他们？或许爸爸知道商晓月不清醒之后会阻止？” “我爸有什么权利？”顾少泽冷道。 “确实啊，他们都已经分开住了，这是两个家庭的事情。”季芯澄嘀咕，“那是为什么呢？如果都不是他们的原因，那难道是你？” “我怎么了？”顾少泽睨着她，看她能说出什么来。 “你因为我不喜欢商萱，所以也不想认她这个堂妹？” “……”顾少泽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他只是有别的原因，但眼下又不打算与季芯澄说起，一时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可季芯澄却顺理成章当他是默认了，正色从床上坐起，把他也推起来，盯着他道，“你真的这么想吗顾少泽？你这样可不行，你这样我就成了那个坏人了！” 他什么都没说，她却已经胸有成竹找到真相了一般，一惊一乍的。 顾少泽无奈抚额，发出很长一声叹息。 第一百八十九章 我负责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说话！”季芯澄几乎发恼，推他胸口道。 “没有，不是，跟你没关系。”顾少泽皱眉，一通否认。 “那是为什么，你告诉我呀！” 顾少泽看着这样势不罢休的季芯澄，直接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打电话给小叔，你跟他说吧。”他选择妥协。 季芯澄伸手接过，抿紧的唇角显然在压抑着笑意，这时听顾少泽道，“让他们相认，未必是件好事。”意味深长的话，季芯澄只当他是不乐意被这样勉强心里有气，也就没有理会。 他的手机添有季芯澄的指纹，一触就打开，找到小叔的号码，季芯澄看了眼时间，又犹豫了，“小叔休息得早吗？会不会太晚了？” 看着她双眼闪闪发光的样子，顾少泽心下多少有些不是滋味，闲闲睨着她道，“你不是认为这是个好消息吗？怕什么晚。” “真的可以？” “你打不打，不打就睡觉。” 他作势要去关灯，季芯澄连忙笑着拉住他，“等一下，”拉着他衣领的手仍旧没有松开，“我只是担心，小叔没心脏病什么的吧？” “打，不打又要多惦记一个晚上！” 季芯澄笑，知道他真恼了，连忙松手，点了下屏幕将号码拨了出去。 她看一眼已经开始生闷气的男人，将免提打开。 顾南很快在那头接起电话，“少泽？”语气不解，想来没料到这时间顾少泽手机会给他打电话。 季芯澄忙开口，“小叔好，我是芯澄。” 那头有窸窣动静，像是坐床上坐起，很快安静下来，而后听他略急道：“芯澄？怎么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没有没有，小叔，您别担心，是我有件事想跟您说。” “啊，那你说。”顾南舒了口气。 季芯澄有些自责，这个点确实很晚了，好像已经惊到顾南，而接下来的话，她有预感，会让对方情绪更加起伏，她先时只是想到自己按捺不住，并没有为小叔想过，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大概一个晚上要睡不着了吧？ 这么想着，她又犹豫了好一阵，直到顾南在那头又问了她一声。 季芯澄才道：“是这样的小叔，接下来跟您说的事，您别激动。”先打个预防针，继续，“我们有您一直在找的商晓月的消息了，她住在一家疗养院里，她的女儿就是上回您在司乾婚礼上见到的那位新娘子，您还有印象吗？” “真，真的找到他了？商萱说那是她的养母。”顾南声音发哑，不敢轻易相信的欣喜，隔着电波都能听得出来。 “商晓月生下女儿之后，因为无力抚养，就把她放到孤儿院里，之后过了很多年稍有能力才在孤儿院里重新以领养的名义将女儿认回来，但后来她生了病，不想拖累孩子，就选择离家出走了……” “……”顾南那边没有说话声，但季芯澄隐约听到像是啜泣的声音。 季芯澄皱着眉，有些为难地看向顾少泽，像在求助。 顾少泽却懒懒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季芯澄气不过，伸手就在他大腿上拍了下去，结果把自己手掌震得发麻，更加气愤，索性扭过头去不理他。 “小叔，您还好吗？”季芯澄甩着手，小心翼翼出声。 那头又安静了片刻，才听见他清了清嗓子重新组织语言道，“不好意思芯澄，我有些意外，那么现在，你那边有疗养院的地址吗？” “有的小叔，我挂了电话就给您发过去，不过晚上不是探视时间，您最早还得明天早上才能去见她。” “我知道，谢谢你芯澄！” “不用谢的小叔，是少泽查到的，但商萱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相认。” 顾南不再说什么，只是道谢，季芯澄见他这样，也就说到这里，道了晚安结束通话。 放下手机的季芯澄，情绪也同时低落下来，她忽然有些不安，小叔真的愿意认现在的商晓月吗？他会不会失望？毕竟心目中年轻的女孩已经变成如今这副样子，他们虽然有孩子，可得知孩子的消息，却已经是她重病的时候…… “哭什么？你以为你打我那一巴掌，我就不疼？”顾少泽脸不知何时递到眼前来，带着怨气，双手正在揉着她刚才打他时发红的手掌，季芯澄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哭了。 她回过神来，就没好气瞪他，“你是故意的！” “我故意什么？”顾少泽不解。 “我打你大腿，你故意把肌肉绷出来，不然我的手怎么会这么疼？” “你怎么知道我就不疼？” “你来试试，跟打在一块砖头上似的……” “我心疼！” 他依旧轻轻柔柔替她揉着掌心，眉目含笑打断她的喋喋不休。 季芯澄霎时噤了声，眼中还噙着泪光，心头的气却全都消了。 片刻后，她拍掉他的手，“我不管，商萱的医药费你来负责！”说着，已经钻到被子里去，将背对着他。 顾少泽俯身去看她，低声笑着擦去她眼角泪痕，才关了灯躺下来，把人拥到怀里，叹了声，“好，我负责就我负责，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只要不把我送给别人，其他的随便你。” 季芯澄在黑暗中无声笑了会儿，才转过身去枕上他臂弯，“你不许反悔啊。” 顾少泽不以为然，没有吱声，两人在静默中几乎就要睡着了，他才反应过来，“她的医药费凭什么要我负责？她老公干嘛去了？” “他们准备离婚。”季芯澄嘟囔道。 “离婚也要分他一半财产。” “阿萱不会要的，她那么好强。” “……” “怎么，”黑暗中，季芯澄缓缓抬起头来，附耳问他，“才五分钟不到，你就想反悔啊？” 威胁意味十分明显，顾少泽再有意见，这时也只能算了，将人拥紧，一声叹息：“睡睡，我明天要开始忙。” “嗯，我知道了。” 入睡前，季芯澄还是给了他一句好声的回答。 次日清早，季芯澄早餐时接到宋杞来电，她猜到大约跟顾少泽小叔的事有关，只是没想会这么早。 “芯澄，有位顾先生，说是来接商阿姨的，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是顾南吗？” “他是这么介绍自己。” “那没错宋杞，是少泽的小叔，我昨天跟他说了阿姨的情况。” “那他是……”宋杞大约也猜到了。 季芯澄道，“是的，宋杞，你现在是在阿姨那边吗？” “对，我请了个护工，今天开始，想让护工先替我们照顾阿姨。” “那你能不能替我转告小叔，让他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到那边，有事跟他说。” 她昨天忘记将小叔的号码拿过来，这会儿想到昨天还没跟他说商萱要抽骨髓的事，那事才最要紧，不如现在就去商晓月那里，当面说也好。 “没问题，他想接商阿姨走，没有这么快。” 宋杞说这话时视线落在床沿上坐着的男人背影上，他此刻正双眼通红看着商晓月出神。 宋杞清早来到疗养院，他常来，与这里护士很熟，立即有人告诉他，早上刚开门就有人来找商晓月，宋杞到病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副情景：商晓月盘腿坐在床上玩积木，陌生男人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边抹眼泪。 宋杞过了很久才上前去与对方说话，他很有礼貌，转过身来与宋杞打招呼。 宋杞认得他，上回他和商萱去酒店，跟顾南和司乾吃过一顿饭。 但顾南显然已经不记得宋杞，宋杞对这张脸有印象，对名字并不很真切，听他再次介绍自己，“我是顾南，是商晓月的丈夫……” 眼下，宋杞结束与季芯澄的通话，再次走到顾南身边时，他已经不再落泪，但眼圈仍发红。 见到宋杞，他的视线短暂离开商晓月身上。 宋杞道，“我刚刚给芯澄打过电话，没想到您就是她先生的小叔。” “是的，是的。”顾南从进到这间病房里，思绪就很纷乱，眼下仍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 宋杞不忍，想给他们留出空间，转达了季芯澄的话，“芯澄马上就过来，她还有些事情想跟您说。” 顾南连声答应，“好，好。” 对着这张脸，确与商萱有了更多的相似，看来上一次宋杞觉得他们像的想法不是无缘无故的。 说完这些，宋杞转身出了房间，但他扔守在门口，直到季芯澄赶来。 季芯澄与宋杞推开房门的时候，不知道顾南与商晓月说了什么，商晓月显然认出他来了，揪着他的衣领，又扯扯他的头发，咧着嘴笑道，“顾南！你真的是顾南！哈哈哈！你老了！顾南你老了！” 顾南见商晓月这般，心中酸涩全化作苦楚红了眼角，他缓慢而坚定地将商晓月揽入怀中，直到商晓月不再抗拒，他才轻柔出声，“月儿，我们回家，好不好？” “回家？回家！好啊回家……”她果真推开他下床，顾南亲自帮她穿好鞋，起身的时候才看到门口站着的季芯澄和宋杞。 “小叔。”季芯澄上前打招呼。 顾南点点头，衣裳与头发一片凌乱，但他丝毫不在意，牵过商晓月的手，再次问她，“月儿，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商晓月抬起头，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甩开他的手，“你是谁？你别抢我的孩子！求你！” 她一脸戒备扯过季芯澄抱到怀里，往角落里躲，显然将季芯澄当作商萱，护着她呢喃道，“萱儿别怕，别怕！妈妈在这里！” 看清楚这一幕的顾南再次情绪崩溃，捂着脸转过身去痛哭失声。 季芯澄能够清晰体会到小叔的痛苦与悔恨，更多是自责，到底是多深爱一个人，才能几十年如一日将这种疼痛掩藏，然后独自一个人坚持不懈寻找她呢？ 宋杞怕商晓月伤到季芯澄，连忙叫了护工进来，护工有处理经验，拿过商晓月平时当作女儿来照料的玩偶，慢慢靠近她道，“晓月，你的女儿在这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商晓月在护工有序引导下，很快松开季芯澄，与护工坐到沙发上笑呵呵玩耍。 季芯澄与宋杞等着顾南的回转，等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动了动，抬步走到窗前，撑着窗台看窗外，他此刻大概满脸泪痕，不想叫他们看到。 “小叔，您别太难过，商阿姨很能干，据说这家医院的疗养院是她当年引资进来的项目，所以她给自己争取了永久居住权，她早些年并不常发病，与正常人没两样，对这里的医护职工都很好，大家对她也就都比较照顾，她这些年在这里过得还好。” 季芯澄只道顾南自责的是没有照顾好母女俩的生活，便以此想让他稍觉安慰。 顾南良久无言，许久才转过身来问季芯澄，“商萱今天会过来吗？我想跟她商量，把她母亲接回家去照顾。” 季芯澄道：“我正想跟您说这个事，商萱在医院里。” “在医院？她怎么了？”顾南紧张道。 季芯澄拧着眉心，“商萱的病说来话长，现在的情况不是很乐观，医生建议尝试在骨髓中提取干细胞制药，但她目前状况不允许抽骨髓，商阿姨因为服药的缘故不能做最佳人选，所以我就想您这边能否去医院替商萱做一个配型？” 结合顾南昨晚到刚才的一系列反应，季芯澄以为顾南会毫不犹豫答应，但他没有。 他不仅犹豫了，还似乎有为难之色。 宋杞也为此感到不解，与季芯澄对看一眼，陷入沉默。 好一会儿后，季芯澄试探性开口，“小叔，您是有什么不方便吗？” “……”顾南吁了口气，欲言又止。 季芯澄再道：“商萱一直过得不如意，如今有这个机会，我们不想放弃，能不能请小叔就当是帮帮我的朋友，去一趟医院？” 第一百九十章 亲生父亲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南的焦虑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季芯澄心下愈发不解，这时在一旁听到商萱名字的商晓月忽然跑过来，抓着顾南的胳膊恳求，“你救救她，救救她好不好？” 她因缺少阳光的皮肤透着青白，但因为哭泣双眼通红，在这样的白上两道红红的眼线格外惹人注目，那晶莹泪珠滚得急切，更让人无法轻易不动容。 看到这一幕季芯澄红了眼眶，顾南更不忍拒绝，只是覆上她的手，温声道：“好，我去。” 商晓月当即破涕为笑，抱着玩偶又蹦蹦跳跳跟护工到一边玩去了。 顾南哽咽着，目送她的身影转到远处角落里，好半晌才回过神来，低哑着声对季芯澄，“走吧，现在就去。” 季芯澄从没有觉得小叔像眼下这样苍老，不由就出声道，“医生说目前商阿姨情况还算稳定，想接回家不是不可以的，只要家里条件允许，多请一个护工，或者有家人全天陪在身边，就不会有问题。” 顾南大概因这话感到安慰，点点头，与宋杞和季芯澄离开了疗养院，去往商萱的医院。 开宋杞的车，一路上，三人皆无话。 直到下车准备上楼时，顾南才对季芯澄道，“即便是亲生父女，骨髓都不一定能配型成功，我想你们要有这样的心理准备。” 季芯澄明白，“是的，我听医生说过，但从概率上讲，亲人之间的配型成功率更大，商萱没有兄弟姐妹，自然是您和商阿姨跟她最亲。” 顾南听着这话，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有些冷漠，这一点真叫季芯澄琢磨不透。 因为商萱的特殊情况，医院安排顾南抽了骨髓之后，让他们不要离开，很快就将结果送了出来。令几个人都大感意外地是，“配型率不够高，病人还有没有其他亲人？” 季芯澄想到顾少泽，没有犹豫很久，问医生，“叔伯之间的堂兄弟可以吗？” “来试试吧。” 季芯澄闻言，已经准备给顾少泽打电话，却见一旁沉默许久的顾南忽然给顾常打了电话，“我找到女儿了，就是上回司家儿子的婚礼上那个。她现在人在医院，需要合适的骨髓制药，我的配型不够高，你要不要来一趟医院，替侄女做个配型？万一要是配得上，你就是救了她一命。” 季芯澄站在不远处，偷偷听完他们通话，起初，她心下感到安慰，至少顾南会愿意替商萱找家人帮忙，说明他心里也是怜惜商萱的，但是渐渐地，她察觉出不对劲。 顾南对顾常的态度不对。 季芯澄记得，自她第一次见到小叔开始，他跟顾少泽父亲似乎都有些不对付，但那是兄弟之间较常见的意见不一，许多人家的兄弟都是这样，便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今天的顾南，自己刚认回的亲生女儿需要亲人提供骨一，他不应该稍稍低一些姿态，态度好一些么？毕竟是拜托对方帮忙，可季芯澄看到顾南对顾常说出的每句话，似乎都带着讽刺与冷笑。 仿佛，商萱变成这样是顾常的错？ 那讽刺里，隐约还能看出咬牙切齿的愤恨。 季芯澄不由想到，大概让小叔与商阿姨当初分开的人，是顾常？ 想着想着，季芯澄就忘记给顾少泽打电话，直到顾南到外头抽了根烟回来，提醒始终站着的季芯澄，“我让少泽的爸爸过来试试，你坐下来歇着，跑前跑后，别累到了。” 他抽了烟，身上有烟味，特意散久一点才回来，也有意坐得离季芯澄远一些。 季芯澄的怀孕，身为小叔都能这样细心关照她，如此敏感之人，怎么都不像是知道女儿需要骨髓的时候犹豫的父亲。 季芯澄点头笑着坐下来，打算与这位让她感到迷惑的小叔闲聊两句打发时间。 “小叔，你跟爸爸的关系，是不是不太好啊？” “小时候还好。”他简略答道，不太愿意提起的样子。 可季芯澄既然提了，就不打算放过，“那是长大之后才不好的吗？为什么？”她一副随口闲聊的样子，轻松而无害，“许多兄弟是小时候经常打架，但长大之后反而很要好。你跟爸爸，是不是因为爸爸更凶一点？别告诉他啊，我也是从少泽的反应里看出来的，他明显更亲近小叔，跟他爸爸都很少好好说句话。” 听到她这样孩子气的话语，顾南神色稍有缓和，默了会到底还是开了口，“我们性格差别确实很大，志向喜好都不同，但这些并不是问题根源，我跟他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他夺走了我很重要的东西。” 季芯澄诧异不已，想知道更多，正组织言语，却见长廓尽头已经出现顾常着急忙慌的身影。 比起顾南的镇定，顾常的反应似乎有些过激。 季芯澄压下心头越来越大的疑窦，起身招呼，“爸，这里。” 顾常大步向她走来，看到顾南也只是淡淡一眼，而后问季芯澄，“在哪里做配型？” 季芯澄回头看一眼顾南，他因为顾常的到来，脸色再次变得阴沉，也不看他们，季芯澄便没有打招呼，带着顾常往医生办公室去。 顾常抽完骨髓，依旧与季芯澄回到等候区等结果。 这其间，三人坐在各自的角落里，半句话都没有。季芯澄即便默不作声坐着，也能感觉到两人之间异样的气氛，但症结在哪里，她终究不懂。 起身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医生已经站在顾常面前说话。 季芯澄走上前，医生显然很高兴，再次对季芯澄重复，“配型成功，如果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安排手术。” 季芯澄的诧异还没有结束，就听顾常想都不想就点了头，“可以，现在就可以！” 而一旁椅子上坐着的顾南，双手握拳放在膝上，唇边一抹冷笑让季芯澄心头一跳，隐约想到什么。但她还是在医生让护士立刻准备的当口出声道，“爸，还是跟少泽说一声吧？” “救人要紧！”顾常大声道。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常，对无辜的季芯澄，顾常缓了语气，“我是说，抽点骨髓而已，伤不到我，不用征求他同意。” 季芯澄只好点了点头，看着护士一阵忙后，将顾常推进了手术室。 对着手术室门外一闪一闪的时间表发了会神，季芯澄再赶到先时的等候区，已不见顾南身影。 宋杞打来电话问配型的情况，季芯澄将顾常配型成功的事与他说了，宋杞欣喜不已，感叹道，“血缘这东西真是神奇，没想到亲生父亲的不行，伯伯的倒是可以。” 季芯澄心头疑惑渐渐有了眉目，让宋杞陪着商萱，这头都弄好了她再过去找他们。 结束宋杞的电话，季芯澄转而拨给顾少泽。 顾少泽那头似乎因她这能电话结束了进行中的会议，听他那头椅子拉动的声音响了一阵后安静下来，顾少泽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好了，你可以说了。” “我是不是打断你工作了？”季芯澄歉然道。 “没有，也差不多了，我没那么多时间跟他们耗着。” “那你有多少时间听我电话？” “看我老婆想说多久。”他已自动切换到玩笑的轻松语气。 季芯澄笑了笑，很快正色道，“我昨天跟你说商萱的骨髓制药的事，今天我让小叔过来做配型，没配上，没想到爸爸过来却可以，好奇怪啊！他现在进手术室了，我刚才就想给你打电话，他不让，说救人要紧。” “呵，救人要紧，他什么时候这么有正义感了！”顾少泽毫不客气嘲讽。 但对配型成功率一事却一点也不好奇，季芯澄不由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爸爸的不可以，反而伯伯的可以？而且医生说，很少有这样的情况，一般除了父母，就是亲的兄弟姐妹才有这么高。” “嗯，你想说什么？” “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季芯澄觉得顾少泽的反应也太平淡了些，又道，“还是，你知道什么，没有跟我说。” “你说说，你都发现什么了？都有什么地方不对？” 顾少泽这么问，季芯澄就更觉得不同寻常了，细想她这一个上午的不明之处，“爸与小叔虽然是双生子，可基因并不是完全相同的，如果小叔作为亲生父亲与商萱的骨髓配型率不高，那么爸爸的应该更低才对，怎么会刚好相反呢？还有，早晨在商阿姨那里，当我跟小叔说起这事的时候，当时他还很犹豫，更让我想不通的是，爸爸寻常感觉挺冷淡一个人，可他刚刚到医院来的时候是跑着来的，这真的有点……怎么感觉，他们俩拿错剧本了一样……” 说到这里，季芯澄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我怎么有种感觉，你爸爸更像是商萱的亲生父亲呢？” 季芯澄几乎已经做好准备，顾少泽在那头会发火，会破口大骂说季芯澄胡说，可意外地是，季芯澄只听到那头良久的沉默，直到季芯澄以为线路异常，问了一声，“你在听吗？” “在，”只一个字，听不出来他喜怒，但可以确定的是，刚才季芯澄的猜测他完全听到了，也在季芯澄心头疑惑渐渐明朗化时，顾少泽给了她最后确认，“你猜得没错。” 季芯澄在电话这头掩着唇，偷偷看了眼左右，发现没人看着她才放下手来。 好似她刚刚说了什么惊人的大秘密一般，唯恐旁人听了去。 “这，这么说来，商萱就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嗯。”又是一个字，但这回季芯澄听出了他多少有些不情不愿。 “天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小叔跟商阿姨，还有商萱，怎么跟爸爸扯到一起的啊？” “这件事情很复杂，电话里大概说不完，我想他手术应该差不多了吧？不如我们晚上回去，我再跟你细说？” 季芯澄还沉浸在巨大的情绪转变中，便也答应下来。 季芯澄在心里想过无数细节，这样说来，小叔的反常就对了，小叔那样爱商阿姨，可对商阿姨的女儿却总是矛盾不已，大概也是无可奈何。 可顾少泽的爸爸尽管看起来人不怎么样，但确实不像是强人所难的人。 难道是商阿姨与小叔在一起的其间，对爸爸动了心？季芯澄想到这里很快就给自己否定了，如果真是这样，以小叔的性情，不会等着商阿姨一辈子。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季芯澄只有按捺下心中焦急，回到手术室等候区等顾常。 商萱是顾少泽的妹妹，那么也就是自己的小姑子了，想到商萱将来可能对着她叫一声嫂子，季芯澄没来由的，自己傻乐了起来，大抵这便是整件事当中唯一一件让她感到开心事情了。 顾常出了手术室，医生给他安排的病房正好在商萱正对面。 才安顿好，宋杞就提着水果和营养品进来看顾常，一顿感谢。 顾常平日待人颇严苛，抑或称得上冷淡，但这时看到宋杞却真是热情得很，请他坐下来说话，两人话起家常，听说他是陪商萱来医院的，也是他在照顾商萱，顾常一叠声的好。 他显然忘记了商萱已经结婚，丈夫是司乾。 心中猜测得到顾少泽证实后的季芯澄，再看眼前顾常的一举一动，就完全说得通了。 只可怜不明就里的宋杞一头雾水，他大抵以为季芯澄的公公是个对谁都和蔼可亲的老好人，对新认回的侄女也关切盛过亲生父亲。 两人聊到下午，直到宋杞学校来电，说学生出了点事要回去处理。 “我爸爸这边都有护工，你可以放心回去处理好再过来。”季芯澄道。 宋杞前脚才走，顾常就问季芯澄，“我能不能去对面看看她？” 季芯澄有些迟疑，顾常看在眼里，竟然很理解地点了点头，“没关系，确实也不太妥。” 季芯澄想了想，最后还是道，“可以的，她知道少泽。” 第一百九十一章 双生子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她跟少泽见过？”顾常诧异，诧异中还有一丝恐慌。 他并不知道商萱是季芯澄的好友，他的恐慌难道是害怕顾少泽伤害商萱吗？ 季芯澄沉静中解释，“商萱是我的大学同学，我们玩得比较要好。” “哦，这样。”顾常明显松了口气。 季芯澄点点头，“我扶您过去吧？” 带顾常前往商萱病房中的短短距离，顾常俨然控制不住有些紧张，频频理着自己的领口和袖子，季芯澄怕他尴尬，始终当作没有看见。 敲门进去的时候，商萱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见到两人很是意外。 “你就是商萱，芯澄的朋友，对不对？”顾常率先开口，那声调小心翼翼中透着讨好，像对待幼一的细心与呵护，令季芯澄惊诧不已。 听到顾常说出自己的名字，又见季芯澄扶着他，商萱微笑着点头，问道，“您是？” 季芯澄扶着顾常已走近，与她解释：“阿萱，这是少泽的爸爸，我公公。他住院刚好病房在你对面，一个人无聊，我带他四处走走，听说我有朋友住这儿，非要过来转转。” 顾常很满意季芯澄的解释，感激地看了儿媳一眼。 商菅闻言，忙让座，“是顾伯父啊，那您快请坐，别站着。” 顾常将病床前原本靠床头很近的椅子往后拉了拉，才坐下来，这距离不远不近，刚刚好。 “我给您拿点水果。”商萱说着要起身，顾常站得近，第一时间就上前想按住她，伸出的手到半空忽然刹住，季芯澄看出来，忙从病床另一侧走过去让商萱躺回去。 “不用客气，我爸就是一个人无聊，想找人说说话，没有打扰到你吧？”季芯澄笑道。 商萱也笑，“没有，你们没来，我只能一个人发呆。”她转向顾常，对待寻常老人的尊敬，安慰他，“您来得正好，我也想找个人说说话呢，一个人躺在这里，确实太无聊了。” “可不是，这医院怎么是人待的地方，你这病要赶快好起来，年轻人，就应该活蹦乱跳到处去溜达！” “伯父您说的是兔子，这年头，哪个年轻人要是那样，不是搞艺术的，就是个疯子。” 两人相视大笑，那笑声，令季芯澄心下很是不安，尽管她也觉得这个画面的背后是父女和睦的温馨美好。 “爸，阿萱，有护工在这里，我就先回去了，宋杞很快就会从学校回来。”季芯澄在合适的时间提出离开，她忙了这一天，也实在是很累。 而季芯澄的疲态，只有商萱看出来，她担忧道，“你是得赶紧回去，伯父这边如果有护工，你要注意自己。” 顾常在这时才想起季芯澄正怀着孕，隐约有些许愧色，“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爸，没事的，我自己回去也很方便，司机还是留在这边跟您一起吧。” 秋凉后，天黑得早，又是下班晚高峰，路上有些堵车，等季芯澄在出租车上挨到家里，夜晚已经完全降临。顾少泽来开的门，见她一脸倦容，心疼不已。 “早知道你自己回来这么久，我就过去接你。” “不用，不顺路的，等你来一趟再往回走，估计堵上更久。” 沙发上，季芯澄几乎瘫倒，顾少泽把人抱起来放到腿上，给她轻轻按摩，两人一时沉默。 “曾嫂做了肉丝粥，先吃一点？”许久后，顾少泽才柔声问。 季芯澄闻声睁开眼来，发现厨房里亮着灯，却不见动静，疑惑道：“曾嫂人呢？” “我妈那边准备了一些营养品给你，她回去收拾，明天带回来。” “好吧，吃一点。”季芯澄说着起身，一边嘀咕，“中午我都没怎么吃，可也不饿诶，奇怪了。” 在医院里这一天，占用她心神的事实在太多，以致于她一时都顾不上自己温饱，但这点显然让顾少泽极不赞同，数落她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你要是再这么不管不顾的，我可就不让你出门了。” 将人安到座椅上坐好，他亲自前往厨房盛粥。 却捣鼓半天没有出来。 季芯澄意料之中似的，起身过去看，“找什么？”见他在曾嫂温着粥的锅前，犹豫不决。 “勺子。”他说。 季芯澄忍俊不禁，站在原地，从身后替他取来长长的木勺，递过去，“顾大少亲自替我下厨房，真是三生有幸啊。” 言语中，调侃意味十足。 顾少泽这回倒也没有计较，只是轻笑，“你坐着等我。” 季芯澄依言回到椅子上，顾少泽很快端来一大碗瘦肉粥，粥煮得恰到好处，季芯澄顿时有了食欲，但还很烫，顾少泽细心拿了小碗分出来晾凉。 “你怎么不吃？”季芯澄顺利享受到第一口粥的心满意足之后，眯着眼问他。 “我不饿。”他低着头，用另一个小碗替她小份量地把粥弄凉，动作轻柔，神情专注，忽而抬首见季芯澄怔怔看着他，意外道，“不好吃？” 季芯澄猛然回神，摇了摇头，“特别好吃。” 她心下不知为何如此难过，想到顾常对待初次见面的商萱那样慎重，抛开别的不谈，仅仅是父亲对子女的情感上，季芯澄从没有见过顾常对顾少泽露出哪怕类似在意的神色。 “但你的样子看起来，这粥不大好吃。”顾少泽道。 季芯澄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没有回应他，带着忧愁一般的疑虑问道：“今天的事情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很生气？” “……”顾少泽手上动作稍停，一时没有出声。 季芯澄很快道，“不要紧，你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的，我也不是一定就要现在知道。” “你把这碗粥吃完，我慢慢跟你说。”他抬起头道。 季芯澄仔细打量他神情，似乎还算轻松，便点了点头，说：“好。” 他为此解释，“并不是什么好听的故事，不适合给你们当下饭小菜。” 听他这么说，季芯澄才彻底放下心来，微笑着，在顾少泽耐心的服务下，一小碗接着一小碗，直到将那一大碗粥都认真吃完。 可她最后还是问了他，“那你为什么不吃？” “我三点多才吃的午餐啊老婆。”他起身将碗勺收走，给她递水漱口，语气中隐约三分委屈七分抱怨。 季芯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等顾少泽从厨房里走出来，就攀上他颈项，“哦，是吗？那老公工作辛苦了，奖励你抱我爬楼梯上楼。” “你确定这是奖励？”男人挑眉，低头看她，眼睛分明在笑。 “可不是，比起那些没有老婆抱的，特别是没有你老婆这样的老婆抱的，顾先生难道不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幸运？”她收回一只手，轻点他英挺的鼻，不自觉就流露出爱不释手的眷恋。 顾少泽很受用，眼中笑意更深，几乎没有思考的能力，轻轻将她抱起来，而后缓步上楼。 “是啊，我老婆这样的老婆，上哪儿找啊！”他接着她的话说，而后笑出声。 抱着她上楼，没有回卧室，直接去了书房，书房里的沙发更大更柔软，显然更适合坐着谈天，看来他已有准备跟她说说顾常与商萱之间的事。 季芯澄心下吁了口气，在顾少泽放她下来时，拍拍身边位置，等他入坐，就爬到他腿上躺着。 不需要季芯澄提醒，顾少泽主动就说起了她好奇的那些事情。 “其实我并没有很在意这事，只是知道后对我爸很失望而已。”他语气淡然，确实没有很困扰他的样子。 季芯澄抚摩着他放在她脸侧的温暖手掌，仰着脸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上回那个酒会上，有人用电话支开我，制造你和男演员出轨新闻那一次。当时电话里，对方不仅告诉我商晓月的下落，还将商晓月失踪的原因都跟我说了。” 顾少泽低下头来，看着季芯澄的眼睛，手指与她的慢条斯理纠缠在一起。 季芯澄能够从他的行为中感受到他的沉思，大抵当时这个真相还是让他感触很深的，便没有作声，静静等着他往下说。 “我爸和小叔虽是双生子，但从小性格差异巨大，在我小时候不多的印象里，他们俩很少有交集，我爸这个人好胜，小时候家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家都默认他便是顾家家业的继承者，小叔呢，性情平和一些，不好争抢，在爷爷看来是柔弱，便依他自己选择兴趣爱好往学术方向发展，听说小叔在成年之前就声明主动放弃家业继承权。他很少出现在公众视野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见过他，后来才知道他是去了外地上学，他有意避开与家族相关的圈子，我们家人也不刻意提起，渐渐地，许多人都不知道我爸还有一个弟弟，都以为他是顾家独子。大学毕业之后，我爸留在龙城成家，小叔也继续留在大学所在的城市打拼，当时他已经和商晓月在一起。……” 顾常和童思雅婚后生活并不和谐，顾常年轻时性情激进，事事争强好胜，即便婚姻生活上也是如此，一次与童思雅大吵之后，顾常去了顾南的城市，他有意在那里住一段时间，也刚好考察那座城市周边市场。当时顾南在那里买了一间单身公寓，正出差，便直接将钥匙给了顾常，让他暂时留宿。 顾常在顾南的房子里住下来，偶然遇见前来打扫的商晓月，商晓月并不知顾南有位双胞胎哥哥，见到顾常生病，只有更加关切，事事亲力亲为照料。顾常本想说出实情，却因贪恋商晓月温柔体贴，始终没有表明身份。那期间，童思雅闹着要离婚，顾常无法容忍，两相对比下的商晓月让他有了别样的心思，一次酒后跟商晓月发生了关系。 清醒之后的顾常很懊悔，他是一个有野心的男人，不愿与童思雅离婚倒未必是真的离不开妻子，更多是离不开童氏家族带给他的便利与坚实力量支撑，他因此即便与童思雅再怎么不和，也从不在女人问题上对婚姻挑衅，所以事后他就偷偷离开了。 当时商晓月与顾南还没有正式同居，顾南工作时常出差，商晓月对此并无怀疑。直到顾南回去后听到商晓月怀孕的消息，震惊不已。顾南生性保守一些，对待商晓月更是守信重诺，自觉没有给她足够条件支撑一个完整的家之前，他没有碰过她。 顾南震惊失措的样子，让商晓月很受伤，以为他是不想负责，争执中将之前公寓里发生的事情都说了出来，顾南深知是顾常的所作所为，同时他也知道商晓月承受不了这样的真相，于是并没有透露实情，而是带着商晓月回到顾家与父母恳求，让他们结婚。 顾家父母虽然反对，但顾南以商晓月有孕为由，他们很快也就松了口。但商晓月见到顾常之后发现事情似乎不对，她明显察觉到之前在公寓里那个“顾南”与平日多有不同，当时因为他生病，她也就没有多想，眼下见到这个与顾南几乎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哥哥，她瞬间就明白了。 商晓月很勇敢，当即找顾常质问，在顾常的书房里那次争论，顾少泽年纪虽小，但还有一些印象，顾少泽当时以为那是小叔，多年来后知后觉，那个男人大约就是他的父亲。顾常提出以金钱来补偿，让商晓月拿掉这个孩子，商晓月不肯，倒也不是不肯，而是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她一时根本无法接受。 “即便后来爷爷奶奶同意小叔不计一切的请求，可商晓月却失踪了，小叔从那时开始就没有一天停止过找她……”顾少泽说完这一长段曲折往事，长叹了口气。 季芯澄一动不动窝在他怀里，早已听得魂游天外。 “很难相信世间还会有这样的事，是不是？”半晌后，听顾少泽这样问她。 第一百九十二章 好消息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嗯，”季芯澄的头枕在他腿上，稍侧了侧，让僵住许久的脖颈放松一下，她问：“接到这个电话之前，你是不是也已经有些猜到了？” 顾少泽看着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季芯澄继而道，“那次在商萱的婚礼上，你看到你爸爸的反应，当时大概就猜出来不对了吧？” 她盯着他的眉宇间，是无尽的怜惜，仿佛在为他的遭遇心疼。 顾少泽心下忽然觉得，今日即便遇到不可承受的痛苦，能让她这样看着，得她这样理解，便也不算什么，莞尔笑道，“你心细如发啊老婆，真是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 他大拇指在她纤巧下颌上轻轻摩擦，语调的转变让刚才压抑气氛顿时散去。 季芯澄动了动撑起，转而坐到他大腿上，环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尽管是让顾少泽抱着自己，季芯澄仍固执地认为这样更能贴近他，多少给他一丝安慰。 她道，“虽然你这人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知道爸爸做出这样的事情，你心里还是很难受的吧？” 顾少泽听着这话，不免有些刺耳，将人搂紧了些，“什么叫我也不是良善之辈？你老公做过什么事情，居然让你有这样的误会？” 季芯澄伏在他胸口低笑，没有言语。 顾少泽默了默，终究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道，“他犯这样的错我没有什么立场苛责，我看不过的是他不敢承担，不愿承担。害苦了小叔。” 他最后那一句如感同身受，在季芯澄背上愈发收紧的力道更可以证明，他自然而然在此刻想到当初险些痛失季芯澄的情景。 季芯澄深吸一口气，她有些自责，从前不肯承认顾少泽对自己的全心全意，实在太不应该。 “我收回我刚刚的话，我老公根本上，还是一个善良的人。”良久，季芯澄慢悠悠道。 顾少泽享受着这一刻的温存与甜蜜，心头再有烦闷也都消失殆尽，低头看着她，由衷而笑，“谢老婆夸奖。” 季芯澄到次日，状况依旧有些不对，头晕眼花，赖在床上不肯起。 顾少泽已经吃过早餐准备去上班，回楼上看见她还躺在床上，担心上前询问，“额头这么冰，老婆你觉得冷吗？” “头很重，不想起床。” 顾少泽当即松了领带，打电话叫家庭医生。 季芯澄勉力阻止他，“你去忙吧，我不要紧，我再睡一会儿看看。” 顾少泽没有听她的，在家里等到医生前来，诊治后听到季芯澄只是需要多休息就好，顾少泽后悔不已，把一天的工作都推了在家里陪她，“我真不该让你上医院。” 他这话已经不是寻常抱怨，看着便有明显怒气。 季芯澄担心他会迁怒到商萱身上，尽力装作并不难受的样子，催他道，“我真的不要紧，你把工作往后推，这周末又没有时间陪我了？” 他神色间似也有斟酌，公司里的事情，他能安排下去的已经不再自己经手，但日程还是很满，如今七拼八凑，才能保证每个周末得正常休息，怎么推，时间也并不会多出来。 “你放心，曾嫂在家，我休息只是睡觉，你在家也做不了什么。”她继续劝。 顾少泽深出一口气，才道，“我让医生留下来陪你。” “不用，秦医生够忙了。你要实在不放心，我让唐棠过来，她老喊着要过来陪我的。”季芯澄嘴上这么说，其实没打算真叫唐棠，却没想到顾少泽让她现在就打电话。 “你这人……”季芯澄无奈，抱怨道，“现在真是婆婆妈妈的。” “不然我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好，我打。” 当着顾少泽的面，打电话将唐棠约她到家里，直听到对方说马上就来，顾少泽才依依不舍告别季芯澄出门。 他走后的卧室，霎时变得空荡，季芯澄望着天花板有些恍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已经觉得自己一刻都不能离开他了，若不是还有工作，还真想时时刻刻都待在一起。 季芯澄在恍惚中睡去，再醒来，果见唐棠坐在窗边翻手机。 听到动静，唐棠侧过头来，见季芯澄一脸颓然，很是担忧，“亲爱的，你这样真的没什么事儿吗？感觉像大病了一场。” 季芯澄自己觉得已经好多，掀开被子下床，不以为然道，“没那么夸张，你就是很久没见我素颜。” 唐棠走过来扶她，季芯澄拒绝，“我真没事儿，你们一惊一乍的。” 见她还能笑得畅快，唐棠叹道，“咱俩是好久没一起睡了！可你这样也不对吧，别人怀孕是越来越胖，你倒好，不胖还瘦了！” 季芯澄坐到梳妆台前，看着镜中头发乱糟糟的自己，眼窝深陷、唇无血色，看起来确实状态很差，“正常的，胖的机会在后头呢，我才不担心。”又道，“咱俩现在确实没什么机会一起睡啦，除非你跟许默吵架。” “凭什么是我，你跟顾少泽现在就不吵了？” 季芯澄有些得意，“那可不是，我们俩现在整天黏在一起都嫌时间少，哪还舍得拿去吵架呀！” 唐棠听着，简直一身鸡皮疙瘩，“能贫嘴看来问题真不大啊，顾少泽短短两小时给我来几个电话了，没想到这男人还挺细心哈！” 季芯澄扎起长发，到浴室洗漱，唐棠也靠在门口跟她闲话，季芯澄将昨天的见闻简要与唐棠说了下，就是略过顾常与商萱实际关系那一段，唐棠也不禁感慨，“原来条件好点儿的家庭，还真有这类故事啊！失敬失敬！” “对了，许默爸爸还好吗？”季芯澄想起来。 “没什么大碍，老毛病了。”唐棠敛了笑意，对季芯澄又是一叹，“只不过我跟许默的婚期恐怕要提前。” 看她一脸愁的，季芯澄不解，“提前更好啊，你干嘛这副表情？临时想反悔啊？” 季芯澄并不觉得唐棠对许默的心意，会有反悔的可能。 “倒也不是，主要我现在还没跟我家里说。” “什么？”两人并肩下楼，楼梯口季芯澄停下脚步，“为什么？” “你知道我爸妈或许不会说什么，家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招架不住。” “你是指许婚二婚还有个儿子的事儿啊？” 季芯澄曾听唐棠提过，在她的家乡，给人续弦是很不好的事情，何况对方的前妻是意外去世的，总觉得不吉利，严重的还涉及到家族名誉上，动辄让女儿自此脱离族谱。 “这是一部分，我倒不怎么在意，主要还是那些人一旦知道许默家里条件还可以，以后麻烦事绝对有一堆，我自己一个人在城里的时候，时不时给他们一点照应也就算了，我不想这些人之后以我的名义拿这些琐事麻烦许家人。” “……” “我也想过婚宴分开简单办，让他们尽量不要跟许家人有交集，但亲戚家好多同辈都在龙城，不通知又说不过去。” 季芯澄倒从没有这些烦恼，她一时也不知道怎么给唐棠提供解决方案，两人继续往楼下走，她问唐棠，“你跟许默说过这些吗？” “没，就是不想让他知道，他那样的性子，肯定什么事都答应，觉得这没什么。”唐棠道，“可你没经历过不知道啊芯澄，我曾经一年到头，家里就跟旅馆一样，小孩子考试、上学、参观学校，大人看病、看房、来龙城玩，一波才走一波又来，不是钱的问题，那种精力耗费起来真的很可怕，一不小心你还落下不是了，我也不知道我爸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兄弟姐妹，偏偏我又在龙城，我爸妈又那么好说话！” 季芯澄想起来，有段时间唐棠经常跟她抱怨，连家都不想回了，隔三岔五就要大清洁，很是头疼。 “叔叔阿姨确实是太好说话了。”季芯澄见过唐棠父母几回，不由也叹。 曾嫂给季芯澄端来吃的，唐棠自己煮了杯咖啡，两人在露台直待到中午，午餐之后季芯澄确实觉得已经完全没什么问题了，才让唐棠回工作室去。 “我本来是来陪你的，没想到还对着你一通牢骚，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别往心里去。”临走前，唐棠对季芯澄叮嘱。 “知道了，你办法总比我多，每次你都是跟我说完你自己就有主意了，希望这次也是。” 唐棠喟叹，“还是一个人好啊，不用把事情提升到家族层面上，多自在！” “切，让你放弃许默去守着那个自在，看你肯不肯！”答案是不言而喻的，季芯澄笑着将唐棠直送到车上，看她启动车子，才裹紧围巾回到屋里。 给宋杞打电话，商萱的医生那边还没有结果，宋杞跟季芯澄说了另外一件事，“顾先生将商阿姨接走了。” “哦，跟护士长那边有打过招呼吗？商阿姨适不适合回家住？” “有的，护士长说顾先生给商阿姨请了专业护工，很用心，护理上不用担心。”宋杞这么对季芯澄说着，可分明还是听出他的忧虑。 季芯澄心下感叹，对宋杞道，“小叔应该能照顾好商阿姨的，你别太担心，我抽时间过去看他们。” 宋杞倒不是担心顾南照顾不好商晓月，而是顾南对商萱的不闻不问让他很是意外。 “我还没跟阿萱说顾先生接走阿姨的事，但她迟早要知道的，等她知道了要怎么解释呢？顾先生是否有通过你关注阿萱病情？” 原来是为这，季芯澄恍然，对宋杞道，“不要紧的，等阿萱病好了，她知道真相后就会明白了，现在暂时不用跟她说，如果她问起阿姨，就说我接回来住了。” “好，”宋杞应下，转而提起医药费的事，“这么大的金额，芯澄，你那边真的不要紧吗？” 前期的费用，季芯澄是用自己的积蓄去支付的，她之前对顾少泽提起过此事，但也没有立即就问他要钱，不过是想先打个招呼，以备后续自己这边不够的时候再提，如果她自己就能付得起这笔费用，她大概不会跟顾少泽再提此事。 “费用方面你放心吧，阿萱现在可不是一个人，顾家的人不会不管她的。” 这么解释，宋杞才安了心，说医生那边有消息就会联系她。 季芯澄转而给顾常打电话，顾常的意思是等医生那边制药结果出来再说，他不打算马上出院，实在与身体健康并无大的关系，他还想着如果医生需要继续抽取骨髓他住院会更方便，另外一点大约也是想多与商萱接触吧。 宋杞说今天顾常大部分时间都在商萱病房里。 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花园里的夕阳，季芯澄不知不觉又担心起顾少泽来，他会接受商萱吗？他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接受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季芯澄因为季容的缘故，对偏心的父爱深有体会，尽管顾少泽表面上看起来似乎不屑于与父亲交心，可实际上，哪个孩子会不喜欢父母对自己的爱呢？ 也就在顾少泽回家的前一刻，宋杞再次来电，说有好消息。 “制药结果出来了，已经注射了两个小时，医生预计会有好的效果，可以继续采取该方案治疗！”宋杞显得有些激动，情绪感染季芯澄，她也开心起来。 “但是，……” “但是什么？”季芯澄紧张道。 “医生说要取得根本上的好转，至少需要三次服药，也就是需要再有两次同等量的骨髓提供，而顾大伯的身体毕竟上了年纪，恢复慢，医生不建议短期内再次抽取。” 季芯澄脑海中下意识想到顾少泽，出了口长气道，“好的，我知道了，我来想想办法。” 季芯澄的办法想了整整两天，第三天早上才对顾少泽道，“陪我去医院产检？一个上午就好。” 顾少泽意外，“是今天吗？”他手上有她产检全程的时间表。 “前两天不是有点不舒服吗？我想早点去问下医生。” 第一百九十三章 等不起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顾少泽没有丝毫怀疑，在季芯澄吃早餐的间隙，已经将上午的工作延后安排妥当。 两人抵达医院，她下车就去牵他的手，似乎还有些紧张，顾少泽细心看顾她神色，“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没跟我说？” 季芯澄不动声色抬起头，“没有，早晨医院里人有点多，你可得把我们娘儿俩牵好了。” 见她一副开玩笑的口吻，男人皱起的眉峰这才松开，还对她点了点头，换成左手牵着她的，右手环过肩膀将她半揽在怀里，这样即使人多，他也可以贴身护着不怕她被撞到。 两人出入电梯，他始终将自己置于她与路人之间，小心呵护。 季芯澄垂着眸，尽管心下愧疚，可已经到这一步，她也顾不得其他了。 直到抵达宋杞提前联系好的医生那里，护士将他们俩领进单独的房间，让家属离开时，季芯侠才告诉疑惑的顾少泽实情，“对不起老公！我是骗你过来的，爸爸的骨髓研制新药很成功，阿萱的病有希望治愈，但爸爸年纪大了，不适合短期内第二次捐骨髓。如果我跟你说实情你肯定不会来，所以就以这种方式让你过来做配型。老公你帮帮忙，先做一个配型，如果不适合咱们就算了，好不好？我先出去等你，别生气啊！” 一股脑抛出这些话来，顾少泽尚不及反应，季芯澄已一溜烟出了房间。 医生与护士蜂拥进来，顾少泽再有气也只能暂且忍下。 等顾少泽抽好骨髓样本出了房间，季芯澄当即迎上来，赔着笑，“头晕吗？会不会想吐？我们坐这里休息一下好不好？” 两人对视数秒，顾少泽沉着脸，显然强忍着不悦，牵过她的手就要走，“回家再说。” 季芯澄下意识不想，企图拖住他，“我们等等结果？” “什么结果我都不会再待这里。” 季芯澄神情难过，只是一眼，顾少泽便败下阵来，“医生有电话，等他们电话通知不是一样吗？” 他已经很生气了，但还是顾虑着她的情绪。 季芯澄本就心虚，当下没敢再说什么，乖乖跟他下车库，上了车。 一路到家，他都不说话，甚至不仔细看她一眼，但在下车时接到医院电话，还是没忘记过来替她开车门，看着她小心下车。 “我是。”顾少泽接起电话，眼睛看着她，没什么情绪，“我需要考虑。” 冷淡又简单的回答之后，他结束了通话。 “怎么样？”季芯澄关切问起，顾少泽一个深呼吸，将车门在她身后关上，而后一字一句答道，“说我符合捐献条件，身体好，再适合不过！” 季芯澄心下欢喜不已，但对着顾少泽青黑的脸色，到底不敢表现出来，弱弱问了句，“那你愿意吗？” 她已经听到他给医院的答复，可还是当面带着期待再问他一次。 顾少泽深看季芯澄，而后别开视线，走在她前面开门进屋。 季芯澄在身后忙跟上，“我这两天都有试着问过你，你都不愿意听到关于商萱的事情，我要是当面问你你拒绝了，之后我就是骗你你也不相信我了呀！” 顾少泽换好鞋，随手把她的扔在她脚边，被她的理直气壮气到失笑，“是啊，你骗人倒还有理有据！” “不是，”季芯澄抓着他手臂换鞋，一边解释，“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嘛！” 顾少泽冷冷看着她穿好脱鞋，才推开她的手，“你为什么要有办法？他们的事情凭什么要你这么忙前忙后？季芯澄你能不能记清楚，你是谁的人啊？” “……”季芯澄被他这一呛，颇有些语结。 等她反应过来，顾少泽已经离开她，径自走到餐桌边倒水喝。 季芯澄亦步亦趋，“除了你，目前真没有合适的对象可以给她捐骨髓，这是唯一的治疗方案，难道你能眼睁睁看着她失去这个宝贵机会吗？就是个陌生人，你也不忍吧？” 顾少泽看也不看季芯澄，喝下半杯水，又倒了半杯。 季芯澄换了换呼吸，再道，“还是你真的想让你爸爸那么大年纪，还冒风险在没有恢复好的情况下再去抽第二次？” 放下空杯子，顾少泽依旧不看她，转身准备上楼。 “顾少泽！”季芯澄也动了气，见他停下脚步看过来，那眼底无奈让她看着也不由一阵揪心，还有的解释便没有再说出口，转而道：“我要喝水。” 顾少泽似乎也有些意外，听她提的是自己的要求，脸色才有所缓和，没多少犹豫就抬步进了厨房，给她接半杯温水出来。 她接过杯子，也没喝，开始软着语调道歉，“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骗你！” “……”他看着她，无何奈何却又不想妥协，没有出声。 季芯澄再接再厉，扯他衣袖道，“但这一次你就当帮帮我好不好？就这一次，嗯？” 她撒起娇来，却还是同样的目的，顾少泽本消去一半的怒火再次窜起老高，拈开她指尖转身上楼，这次任她在身后怎么叫都不再理会。 季芯澄知道他这是铁了心了，将杯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尖叫起来，“啊——！肚子好痛！” 顾少泽原已走过一半楼梯，这时三两步跑了回来，紧张蹲在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的季芯澄脚边，“疼得厉害？我们去医院！”他说着，就要抱起季芯澄。 季芯澄手一拂，没让他上前，就着他蹲着的姿势，手放在他的肩上，还有脸侧，找准他的唇，贴了过去。 顾少泽紧张的表情在季芯澄面前不断放大，而后她就再也看不见了，她知道顾少泽不论如何都不会推开他，他要生气就任他生气好了。 吻完再说。 但这回的顾少泽紧抿着唇，不像以往那么好糊弄，显然是真被气得厉害了。 慢慢扶着季芯澄起身，他始终不给她回应，直到确认自己起身不会伤到她，他才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推开，一脸严肃，“季芯澄，你……” 他有态度，她自然也有，不等他开始训话，季芯澄也起了身，再次准确咬在他唇上。 她一点都不客气，这一次，隐约听到顾少泽胸腔里一声闷哼，他终于还是选择向她妥协，回吻她。 许久之后，季芯澄耳朵才重新又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又急又有力，她紧紧环着他的腰，直到自己两边手臂发酸。 “好了，我不再勉强你，你不愿意就不愿意，这本来就是你的自由，我不该强行干涉你的。” 季芯澄的呼吸沉静下来，语调也很平稳，她发自内心不再打算逼他。 顾少泽没有说话，直到季芯澄拍打他的背，“喂，你真的要一直跟我生气啊？怎么样你才会消气？让我也去抽一次骨髓？” “别瞎说。”顾少泽直起腰，放开她，看进她眼睛里时，他已经不再生气，只是也不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那样自然，扶着她的肩膀解释，“我不在意他做过的事情，是因为我只是听说，所以我还可以做到不计较。可现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老婆，你要给我时间。” 季芯澄心下一喜，他的意思很明白，他不是不愿意承认商萱，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好，我知道了！”她忙着点头，“是我不好，我不该这么着急！” “不是你的错。”他的额头抵在她额上，语落又想吻她，季芯澄忙抬手一挡，只见他变了脸色，“挡什么？你道歉能不能有点诚意？” “刚刚已经……” “你刚刚是为骗我上医院的事道歉，现在骗我肚子疼呢？下次再敢拿肚子疼开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 “……” 之后两天，季芯澄果然没再跟顾少泽提起医院里的事，甚至连暗示都没有。 他暗中观察她的动态与反应，安安静静吃饭看书，似乎忽然之间就变得不在意了，可顾少泽仍然记得她之前为好友着急想法子时是如何的处心积虑，前后巨大的反差不免让顾少泽有些担忧，就在他决定找季芯澄好好谈一谈时，他接到司乾的电话。 司乾，作为顾氏集团优质的合作伙伴，他很熟悉，但是作为商萱的丈夫，他并不十分乐意接触。可再不乐意，顾少泽还是在这天下午抵达司乾电话里约他的茶馆，跟他见了面。 “医院的情况我都听说了，目前你的条件最适合给商萱提供制药骨髓。”司乾开门见山。 不像是打算客套的样子。 顾少泽懒散开口，“司总的意思，我可能不太明白。” “我希望你可以做这个骨髓捐献者，有什么条件，你跟我提。” “哦？”顾少泽琢磨他这话一会儿，新鲜道：“司总可以给我什么？” 司乾显然有所准备，拿过手边一个平板，点了两下，就放到桌面上推给顾少泽，顾少泽没有伸手接，淡淡瞥了一眼，看到上头几个公司的名字，都很耳熟，因为正是他最近正在接触的供应商。 “你没看错，这些合同，我都可以无条件转让给顾氏。”司乾补充。 “不需要。”顾少泽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他。 司乾愕然抬首，眼中有厉色，“这些可都是顾氏近期在争取的厂家。” “是，顾氏争取过，但争取不是求人，不合适就用替代方案，国内符合我们要求的芯片厂商不是只有被你们垄断的这些。” “顾总确实不考虑？” “不考虑。” “为什么？” “如果随便什么人需要骨髓我都能捐，司总当我是什么？” “……”司乾或许是被顾少泽的拒绝刺激到，或许是他漫不经心的冷漠神色，好半晌才咬牙切齿扔出一句，“她是你亲妹妹！” 顾少泽心下诧异他怎么会知道这事，将所有可能性过了一遍，而后脸色沉了下来。 “给我提供商晓月线索那通电话，是你的人打的？” 司乾靠到椅背上，气势上仿佛上了一层，没有吱声，无疑已是默认。 顾少泽冷眼看着他，不再跟他客套，“在背后给季芯澄捣鬼的，也是你。”他用陈述语气，已经非常确定。 司乾依旧没有否认。 顾少泽冷笑，盯着他道，“为什么？” 这回轮到司乾变得冷淡，“想要知道为什么，请你先去医院把骨髓抽了。” “不可能！”只有顾少泽自己知道，他此刻的拒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干脆。 如果上回酒会上季芯澄与邱商绯闻一事，是司乾在背后做的动作，那么上回在司乾婚礼上，季芯澄的绑架案也绝对跟他脱不了干系，想到这里，顾少泽脸色更加难看。 “那就请顾总等着，很快就会有媒体爆料顾氏丑闻，这可不仅仅是私生女而已。”司乾顿一顿，而后目中满是阴鸷道，“如果让外人知道是顾常强奸了弟弟的女人，生下这个女儿，你觉得顾氏向来的声誉会不会受到重创？” 顾少泽被挑起的怒火，在这时已冷静下来，他盯住司乾，不客气回他：“是吗？他现在不过是顾氏的名誉董事长，即使身败名裂，你应该相信我能够做到让事情迅速平息。不过你不要忘了司乾，你太太也是当事人，你既然关心她，还觉得把重病之人扯起来，合适吗？” 商萱是司乾的软肋，或许是关心则乱，他没有顾及到这一点，这时被顾少泽提醒，他也往后退了退。 沉默许久后，司乾才重道，“你到底怎么样才愿意捐献骨髓？” 他这时的语气多一些识时务，早这样或许顾少泽也不会跟他硬碰硬。 这时的顾少泽虽有些动容，但还是记着司乾是季芯澄受害事件的背后主使，没肯松口，闲闲道：“等我考虑吧。” 说着，他也不打算再继续与司乾在这里耗着，起身要走人。 一无所获的司乾终于在这一刻爆发，起身就挡在顾少泽跟前，“她等不起，我希望你现在就给答复。” 第一百九十四章 说服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不给又怎么样？”顾少泽冷冷瞥了他一眼，轻蔑反问。 两人正面对峙，势均力敌，司乾冷笑，“三天，如果三天内我还没有见到顾总上医院捐骨髓，那么，我自然有的是其他办法。” “其他办法？”顾少泽冷哼一声，“你威胁我？” “是不是威胁，就看你怎么选择！”司乾已全然豁出去，丝毫不避讳拿阴狠一面示人。 顾少泽眼底寒冰深聚，唇角却扬起，一把拽过对方衣领，凉道：“司乾，你如果再敢动季芯澄，哪怕一根头发，你们谁都别想好过！” 司乾欲挣扎，顾少泽却没有给他机会，嫌恶将他推回座椅上，而后转身离开茶馆。 颓然跌坐的司乾，衣襟凌乱，他却也没有伸手去抚平，那眉宇间，早已阴云密布，他注视某一处半晌，双目良久空洞，忽而笑出声来，那笑声低哑而干涩，令店中远远关照此座的店员们皆不寒而栗…… 季芯澄得知顾常打算出院这一日，等顾少泽前脚出门去上班，她就自己开了车前往医院。 来到医院才知道，顾常的司机已经替他办好出院手续并离开，显然顾常是为等季芯澄。果然，见到她顾常就问，“少泽他不愿意捐骨髓？” 季芯澄讶意顾常知道此事，一时没有出声。 “我听护士和医生讲的，他的配型结果很适合。”他说着，低了低头，似乎无可奈何。 季芯澄这时点点头，“之前有人给少泽打过电话，和他说起小叔和商阿姨的事，少泽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她含蓄的表示之前的事情，顾少泽都已经知道了。 顾常闻言，脸色有些难看，没再说什么，良久后叹了口气，让季芯澄与他同去跟商萱打个招呼，而后送他去顾少泽公司。 季芯澄不解顾常为何不用司机，但她终究还是没有问。 商萱彼时已吃过早餐，坐在床上看书，看到两人进门，把书放下来，“顾伯伯，芯澄。”她看到顾常身上已经不再穿着病号服，不由问，“顾伯伯这是要出院了吗？” 她精神状态不错，顾常见到她脸色就柔和许多，“是啊，我解放了！”他摊了摊双臂，一副玩笑口吻。 商萱也笑起来，“太好了，您出去之后要更加注意身体健康，轻易可别再来这里了。” 季芯澄问起商萱的病情，商萱道，“有新药出来，正在尝试阶段，目前几天反应都比较良好，应该是可以继续用这种药治疗的。” 顾常和季芯澄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打算透露商萱所用药是提取亲人骨髓研制而成的。 又说了些鼓励的话，顾常这才流连着离开商萱的病房。 “你同我一起去跟少泽谈谈？”顾常坐上季芯澄的车，这么道。 他眼中带有斟酌后的期盼，显然将希望多少寄托了一些在季芯澄身上。 季芯澄启动车子，上了道，才说：“爸，其实前几天我就跟他因为这事争执过，如果不是我骗他陪我来医院做产检，他都不肯来做配型，这件事，我不想再逼他。” 顾常坐在后座，季芯澄说完这话之后就一心一意看着前方路况，没有看后视镜，也不知他是什么反应，但很久之后都没有听到顾常再出声。 季芯澄将人送到顾氏集团地下停车场，她没有下车，转过身对顾常道，“爸，商萱是我要好的朋友，我能为她做的我一定不会推辞，但是少泽……” 她看到顾常神色里不无哀戚，忽然意识到，眼前的顾常与年轻时犯过错的顾常已然大有不同，至少两者经历的心路是绝对不一样的，眼前的顾常分明已经老了。 季芯澄想为顾少泽说两句的话，终究没有说出来。 转而道，“他就是这脾气，您不妨与他耐心说说看。” 顾常点头，“我知道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季芯澄应下，看着顾常身影消失在电梯间，又坐了片刻，才启动车子离开。本着父子俩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沟通解决的想法，她没有另外给顾少泽什么知会。 顾常的到来似乎在顾少泽意料之中，他神色冷淡，“我下个会还有三十分钟，您有什么事简单说吧。” 顾少泽确实很忙，早上来公司到现在就没有坐下来过，这会儿正想借这个空档处理一些不那么紧急的文件。他坐到宽大办公桌后头，再次抬眸望了眼对面默不作声只是盯着自己看的父亲。 顾少泽等待片刻后不见顾常出声，语气更冷，“或者您只是想来公司逛逛？那么您请自便。” 他不待见父亲的样子，从小到大如是。 顾常没有刻意挑衅儿子本就不多的耐性，饮了口茶后放下杯子，“商萱的病，我希望你能够去趟医院，帮帮她。” 顾少泽低头阅读文件，没有动作，但他握着笔的右手指节明显紧了一紧，好一会儿才出声，“希望？您希望的事，就应该成真吗？我不像您那么有奉献精神，还是找别人吧！” 他话语中讥讽意味分明，余下的便是漠不关心。 顾常默了默，隐忍着怒气，尽量平缓下来才开口：“你还年轻，身体也很健康，抽一点骨髓对你而言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但却能够救别人一命，就当是发善心做好事，难道不应该吗？” 对父亲的利害陈述，顾少泽冷笑，“我身体健康？您真的知道吗？是手术就有风险，您又如何保证不会有大的影响？”他顿一顿，放下笔抬起头来，神色愈冷，问父亲道，“爸，是不是在您心里，我如果真的有点什么，跟这个私生女的性命比起来，您也觉得不要紧？” 顾常没想到儿子会这么问他，他当然没有这么想，可也确实没有从儿子的立场去考虑过，一时气塞语结。 而顾少泽对父亲的沉默，仿佛也早心中有数，“今天如果是陌生人需要我的骨髓，我或许都可以毫不犹豫去做捐赠，就当为我将来的孩子积德做榜样，我也没什么二话。可她不是陌生人，是您的私生女，是您背着我们家犯下罪孽的延续！我可以做到不揭发你，可我无法说服自己还要去帮你！” “你这么恨她？”顾常几乎没有见过儿子如此歇斯底里的愤怒情绪，他隐约震惊。 没想顾少泽接着就大大方方承认，“是，我为什么不能恨她！自从那个女人失踪之后，你就再也没有把我们的家当作家，我做什么都不对，我当时就想，也许我不做你的儿子才是对的！你知道我的童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如果不是安子墨的爸妈，我不知现在会变成什么德行！你只管生我却不教养，如果仅仅是你本性如此也就罢了，你只是因为对那个女人犯了错不敢面对自己的家庭，才无辜迁怒于我跟我妈！我难道不应该恨吗？” 顾常倒吸一口凉气，他年轻时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对家庭也不是没有过自责，可他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为对年幼的儿子产生过这样巨大的心理影响，后怕、悔恨在他心头交织，良久，却也只是一声叹息而已。 时隔多年，他说什么都已无用，只是庆幸，儿子没有受自己太过牵连毁了前程。 “你说得没错，我之所以对这孩子上心，是我想为自己赎罪。” 顾常数道深呼吸之后，对儿子首次袒露心扉，“当年我怕事情败露，商晓月说出实情会影响我的声誉，甚至毁了我的家庭和事业，在那个当口，我确实承担不起。所以我就想说服她，给她金钱方面的补偿，让她将孩子拿掉。我已经替她联系好医院和医生，她也答应了，却临时反悔，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派人四处找她，将她囚禁了起来，可等到她松口，孩子已经成形，当时她喝了打胎药造成大量出血，医生说情况不乐观，我也只当孩子已经没了，就将她转到另外一座城市的医院，给了她补偿。却没想到……” 他说到这里，似乎再没有力气回想，无力颓下双肩，一瞬间老去十岁一般，“没想到她最终还是将孩子生了下来。虽然她和这个孩子从此再也没有出到过，可我还是做不到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那时候，你妈妈跟我感情并不好，我知道这与你无关，我不该因婚姻生活失败就把你连累进来，但每一次看到你，我都会想到那个已经成形的孩子，我知道这只能说明我懦弱没有担当，这辈子我亏欠你，也亏欠那个孩子，你恨我怨我都应当，但这个当口，我真的想恳求你救救她，只有你能救她，她确实也是个无辜的……” 顾少泽在父亲的陈述中，由开始的冷漠到气愤，继而是惊诧后再回归沉静，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实则内心已风起云涌。 他从椅子上起身，双手插兜转过去面对落地窗站着，至少这一刻，他不愿面对这样的父亲。 “你就当是为我赎罪，就这一次，好不好？”顾常随即也起了身。 顾少泽见他的声音靠近，回转一看，才知他正准备向自己跪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顾少泽往旁边侧了侧身，单手将顾常扶起，直到他站直了身才松开手，沉着声道，“如果今天躺在医院那个人换作是我，你也会为了我去下跪求别人吗？” 顾常毫不犹豫道，“我当然会！” 他那样肯定，理所当然到令顾少泽有片刻晃神。 顾少泽以为这一辈子他与父亲之间大概都不会再有和解的机会，他原本已做好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眼前的顾常似乎又让他看到了正常的父亲应该有的样子。 那么他呢，这一刻，是不是也应做到儿子该有的样子？ 顾少泽心下这样问自己，良久没有出声。 顾常在顾少泽的默然中再次开口，“你不仅仅是集团的继承人，更是我顾常这辈子最引以为傲的儿子，如果是你，将我性命拿来换都没什么可惜的，何况是下跪求人。医院里那个孩子，我只是希望能够力所能及对她做一些补偿。” 顾少泽看着与往日全然不同的父亲形象，心里有许多感触，面上却依旧冷若冰霜，“骨髓我会去捐，就当是为将来我的孩子们做善事，不是为了你，你的罪你自己去赎。” 尽管如此，顾常也已经欣喜不已，连声应好。 像一回正常父亲的顾常，也像了一回正常的老年人，顾少泽心境上有了转变，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近距离认真看过他，他确实已不如印象中的年轻矫健，两鬓斑白日见明显，他想到将来自己的孩子长大，如果也因为自己年轻时的错误到了老年还责怪父亲，到时候自己又会是何感想。 顾少泽吁了口长气，最后对顾常道：“没其他事我就让人送您回去，我妈还问我你这几天上哪去了。” 顾常住院的事有意瞒着童思雅，是以连司机都没有带在身边。 顾常点点头道，“你一会儿不是还有会议吗？让司机送我吧。” 顾少泽原有亲自送他回顾宅的打算，但这时也没有坚持，拨了内线让助理联系司机。 送走顾常，顾少泽给季芯澄打电话，如果知道他答应捐献骨髓，她大概会很开心，但季芯澄的电话始终打不通。 连续几通，都是无人接听，之后直接转到语音信箱。 “如果三天内我还没有见到顾总上医院捐骨髓，那么，我自然有的是其他办法。” 顾少泽想到司乾的话，眉心暗跳，迅速联系了唐棠，问她可知道季芯澄位置，唐棠表示这两天季芯澄都没有跟她联系过，而她此刻在她们的工作室，季芯澄并不在那边。 顾少泽当即驾车回家，家里也不见季芯澄，医院他已经联系过，都没有她的消息。 而季芯澄的手机，依旧无法接通。 第一百九十五章 姐妹之情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从顾少泽的公司离开之后，在车上接到季容电话，让她马上回家一趟。 季容的要求突然，又没有合理解释，季芯澄心头有疑虑，便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她下意识自然想到季欣然，但季容矢口否认。 “你回来再说。”他始终只是这么一句。 “爸，你就直说吧，是季欣然什么事吧？你不说清楚我不会回去的，她现在还想做什么？” 季容见她态度坚决，只好松了口，“你妹妹想跟你见面谈一谈。” “跟我谈？谈什么。”季芯澄神色冷淡。 “你方便的话，就回家里一趟吧？” 季芯澄首要想到还是安全问题，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不该再像从前一样没有顾虑，不曾多想便道，“你把电话给她，电话里也可以谈。” “这……”季容犹豫。 “放心，我自己一个人在车上，把电话给她吧。” 听季芯澄这么说，电话那头季容才答应下来，季芯澄冷着脸，等着季欣然的声音响起。季芯澄想到许多种她开口的可能性，求助、威胁还是痛骂，都不是没可能，没想到的是季欣然开了声便开始哭。 起初还只是低泣，渐渐地，抽噎声越来越不能自己。 季芯澄将车子停靠在一座广场旁的露天停车带里，拿起手机看着上面时间一秒一秒跳过，终于不耐道，“能不能别哭了，你有什么话就说。” “我知道错了，”季欣然哭腔惨然，“我真的知道错了！这几个月我东躲西藏，不能见光，我过的根本就不是人过的日子！我再也不想这样了，姐，你能不能帮帮我？原谅我好不好？” 季芯澄望着车窗外广场上人流如织，大家看起来都很忙碌，每个人似乎都有自己明确的目标和方向，而季欣然直到今天才懂得这一点，只有光明正大，一切才有意义。 隐约一声叹息，她对季欣然道，“我能建议的，就是去自首。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做错事理应付出相应代价，你既然已经知道错了，那么就去自首，我可以帮你请最好的辩护律师，争取轻判。” 季欣然闻言，大哭起来，“我不，我不要坐牢！姐，你帮帮我，帮我把通缉令撤销好不好？我知道顾少泽跟警方很熟，他完全有这个能力的，姐，求求你！” “你根本就没觉得真心忏悔。” 季芯澄无奈冷笑，平静出声，“季欣然，你继续这样，我只能说我帮不了你，你好自为之吧，这通电话就当我没接到过。” 说着，她准备结束通话，却被季欣然叫住，“姐！姐！姐姐，你等等！” 一声盖过一声凄厉的呼喊，似乎真像是将绝处逢生的所有希冀都压在上头的人，叫她‘姐姐’，这样亲切而彷徨，季芯澄不由恍惚，挂电话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季欣然在那头打起精神，确定季芯澄还在听之后，她道，“我真的很后悔，我后悔从小到大不该跟你对着干！你知道的，我出生就没有见过妈妈，我懂事起就知道所有人都认为你更懂事，你什么都不做他们也会关心你，可我呢，我没有弄出点动静，他们就会轻易把我忘在一边，所以我才学会怎么样耍脾气，怎么样把家里闹得鸡飞狗跳，我非常小的时候就知道用这样的手段，那是因为我害怕被你们看不见啊……” 季芯澄怔住，虽然她深知季欣然在打感情牌，但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这样剖析自已过去揭自己短的行为，大抵真是发自真心的吧？何况她又是哭又是跳的。 “我从记得事情开始，就是姐姐在照顾我，这些我都知道。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一只跟屁虫跟在你身后，我那时候就知道我离不开姐姐，可是……”她说到哽咽处，停住便泣不成声。 季芯澄听着她的回忆，思绪也不由回到那个久远的岁月。 她那时候大概已经意识到妈妈不在了，所以对比她幼小的妹妹更知道忍让，尽管季欣然时常捣蛋让季芯澄背锅，她私心里也是十分乐意的，以至于想到那时候的事情，她并没有感到不开心。 季欣然尽力让自己镇定，接着对始终未语的季芯澄道，“可是后来，当我意识到姐姐处处比我优秀，而我又实在跟不上的时候，我就开始把这些手段用到姐姐身上。只要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论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大人的视线始终都会落在你身上，可我比你小，我才是那个更应该得到照顾的啊！……初中的时候，我喜欢上的那个男生也是，我制造那么多机会跟他接触，可他最后交给我的告白信却还是给姐姐的……” 季芯澄的回忆随着季欣然的讲述迅速切换，听到这里不由愕然，原来初中那时，季欣然突然对季芯澄的恨意是因此而起。 她原还以为季欣然只是因为提早进入叛逆青春期。 至于那个给告白信的男生，季芯澄根本没有印象是哪一个，初高中那六年，给她递情书的人不计其数，开始她不懂处理这类事情，还糊里糊涂给过对方希望，差点被学校处理为早恋。高中之后她心中只想着顾少泽，但凡有人给她传达这类意思，她无一不是当场就给明确拒绝，倒也省下许多事。 现在想来，初中的事情已经十分遥远，可季欣然却始终耿耿于怀，如果不是这次事件让她经历波折，让她眼下找自己哭诉，大抵她一辈子都不会再跟季芯澄提起吧？ 而季芯澄也永远不会知道她心里所想。 思及此，季芯澄不由也感到鼻间酸涩，在季欣然痛哭声中自然就怜悯起她来。 到底是亲姐妹，季芯澄又不是个硬心肠的，很快就软下语气来，“你别哭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你也不必一直都记着惹自己难受。” “我过去那么对你，一直都是因为嫉妒，我知道，从来不是你不好，都是我的问题！姐，对不起……” 季欣然依旧没打算放过自己，季芯澄听到这里也不由深吸了口气，眼中一片潮湿。 “季欣然，我既然是你姐姐，过去这些事就不应跟你计较，我可以原谅你，也已经在原谅你，但是，这件事关乎其他人，你还是应当给他们合理交代，包庇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你相信我，我可以给你找最好的辩护律师……” “可我害怕！”季欣然听到这里再次奔溃，“我害怕要是判下来是好多年，我怎么办啊……” “跟你逃一辈子比起来，你觉得两者哪个更可怕？何况，未必会是你担心的那样，只要你真心悔过，法律是公正的。” “呜呜……我真的好怕……” “……” “难道不能让姐夫直接找关系，让我不用坐牢吗？我真的不敢……” 季芯澄被她哭得脑仁疼，把免提音量调小一些，才打断她哭声道，“要不然这样，我先问过律师？” “律师跟姐夫关系好吗？他可以帮我最大限度争取吗？” 季芯澄见季欣然说话明显有条理许多，也渐渐在接受这个方向的解决办法，态度也好了起来，“律师方面你可以放心。” “那我跟你一起去可以吗？”季欣然争取，“我想第一时间知道！” 季芯澄在律师领域里还有些熟人，倒不用托顾少泽，既然季欣然有想自首的心，她没有道理不帮忙，“行，我发地址给你。” “不不，我现在不敢自己出门，姐你来接我吧？”她立即警惕道。 季芯澄恍然，也不知道她在季容帮助下，在家里躲了多久，“好，我知道了，你收拾一下，我大概三十分钟后到。” 季芯澄将手机仍回副驾驶座上，启动车子，隐约似有听到电量不足的提示音，但也暂时没有去管它，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跟律师那打招呼，即便季欣然真的答应自首，以她的性格，至少还会在家里磨个几天才肯将自己交出去。 驾车前往季家这一段路，季芯澄也不由反省自己，她因为是长姐的关系，懂事起就觉得要走在妹妹前面才是理所应当，替她引路，替她抵挡可能有的风险，自然就要比妹妹更强大更优秀才行。季芯澄小时候爱到处玩，到哪里也都自觉带着妹妹，没想到倒是给她更添了压力。 季芯澄不无自责，对与妹妹之间的恶劣关系，她自觉有一定责任。 按时抵达季宅，季容亲自将包裹严实的季欣然送到院子里，他只道姐妹俩终于言归于好，十分欣慰，连连叮嘱，“路上开车小心点，有话好好讲，不要再吵起来，芯澄你晚间要是没事，一会儿跟妹妹回家里来吃饭？” 季芯澄对这样的父亲感到陌生，却不无动容，他的喜欢发自内心。 “看情况吧，太晚可能就不回来吃了，你不用太多准备。”季芯澄在车上没有下来，倾身上前替季欣然推开副驾驶座的门，在季欣然坐下来的间隙，与季容说。 “好好，那你们姐妹俩慢点儿！”季容站在院子里，直到车子驶出老远，仍然一动不动。 季欣然里外套着两件连帽卫衣，戴口罩和墨镜，卫衣帽子上还套了一顶渔夫帽，将整个脑袋包得密不透风。 季芯澄看着都累，“不用那么紧张，律师那边，没有我们同意不会对外讲的。” 季欣然这才松了松全副武装，侧过脸对季芯澄，“姐，谢谢！” 隔着口罩传来的声音闷闷的，季芯澄也微不可闻说了声“嗯。” 车子驶出别墅区，往市中心去的空旷马路上，季欣然在包里翻找什么，神情越来越焦急，季芯澄不由关切，“你找什么？” “我的手机。” 季芯澄车速慢下来，与她商量，“不带行不行？我一会儿送你回来。” 季欣然低着头，仍一层一层在找，“不行，姐姐你靠边停停，我头晕。手机里有些东西想让律师看看……” 她被着一个巨大的斜挎包，这头摸一下那头摸一下，不得要领，季芯澄听到她后面那一句，便将车子靠边停在了绿化带旁。 “你把包里的东西都倒出来看……” 季芯澄停好车子，才侧过头，却见季欣然忽然变了脸色，从包里拿出的手中握着一只小瓶子，带着喷头，是季芯澄上次在绑匪父女那里见过的，这时有所反应，却不及季欣然手快，喷雾一秒入鼻与喉，季芯澄失去意识前，分明看到季欣然嘴角扬起的冷酷笑意。 顾少泽找遍四处不见季芯澄，在医院里他甚至一路寻到商萱的病房，仍然一无所获。 在医院一楼阳光明媚的草坪边上，顾少泽打给司乾，尽力让自己冷静，“司乾，你对季芯澄做了什么？” 那头一阵诡异地笑之后，才闲叹道：“不愧是顾总，反应倒是很快，人才到我手里，你的电话就追过来了。” “姓司的，你到底想怎么样？” “顾总，咱们俩明里暗里、公事私事也交过几回手了，你知道的，我经过安排想要得到的东西，向来没有几次失手过，所以，请你不要轻举妄动。乖乖到医院把骨髓给我抽好，你老婆这回能不能从我手上全身而退，就看你的，顾总！” “我现在就在医院！”顾少泽几乎是吼出这句话来。 “我当然知道你会去医院，但你听好了，我要的是商萱需要的所有骨髓，你都要给她抽出来，分两次，我不允许！” “……” 顾少泽当时听医生说过，如果抽骨髓的话前后需要至少两次的量，为了不影响骨髓提供者身体正常新陈代谢，两次抽取之间需要有一至两周的时间供人体自动恢复。 “怎么，你犹豫？” “就是我肯，医生也未必肯！” “医院我有安排，你不用担心。” “你是想要我的命？”顾少泽紧咬牙关，避免说出刺激他的话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 我是疯了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这就看你的运气了，我管不了那么多。”司乾幽幽道。 “你真是疯了！” “是，我是疯了，都是你们逼我的！” 顾少泽一边令自己镇定不要轻易激怒他，一边与他周旋，“我答应你，只要你不动季芯澄，我绝对配合医院提供制药骨髓，多少次都没问题，但你必须确保季芯澄安全！” “呵，顾少泽，你以为你现在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么？” “……” “机会我不是没有给过你，前天在茶馆，是谁趾高气扬指着我的鼻子说不可能的？”司乾在那头近乎癫狂地笑起来，“我告诉你顾少泽，现在这个‘不可能’我原封不动还给你！你现在怕死了？怕你老婆死了？早干嘛去了？哈哈！顾少泽，你也有今天……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乖乖去手术室，把商萱需要的骨髓全部给我抽出来，要么就看着我给你直播你老婆放血……我不管你会不会死，我既然出手，就不是没有想过代价，你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去联系警方，不然，我也不知道我会对你老婆孩子做出什么事情来！” “司乾！你……” 顾少泽再次吼出声，引周围路过的人们纷纷侧目，但司乾那头还是径自挂了电话。 忍无可忍，到底没有将电话摔出去，顾少泽定了定神，转身往医院走…… 司家常住的别墅里，结束与顾少泽通话的司乾，嘴角仍挂着那一抹寒凉的笑意，似有若无，一直延续到他走过长长走廓，从三楼到一楼，又转到地下室，地下一层，地下二层。 他敛去笑意，脚步在地下二层靠保姆间东侧的一个小房间门前停下脚步。 白色木门上有封锁的痕迹，这是司乾几年前让人钉上的木板拆掉之后留下的，他打开门，接着打开壁上的灯。 这是个六平米左右的封闭式小房间，没有窗，床、桌子、书架、衣架，各种东西塞得很满，却一点也不乱，仿佛主人不过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到这个房间里来。 从一应生活用品上可以看出，这是个少女的房间。 靠墙的一张小方桌上，司乾看着上面的摆饰，目光流连，伸手拿起刻意将照片朝下的相框。 相框里还有照片，照片中明媚阳光与碧绿草地做背景，阳光筛出斑驳光影的槐树下，一对年轻男女抱膝而坐，肩膀靠在一起。 女孩黑色直长发，简单扎了个半马尾，放下来的头发披在肩头，温婉而宁静，长相秀丽，气质文静，白布长裙与白色鞋子看起来有些旧，却十分洁净。 男孩是司乾，年轻时的司乾。 照片里的司乾笑容灿烂，仿佛要与骄阳比肩。 两人虽然仅仅靠着肩膀，眉宇间的幸福模样让你一眼就看出对彼此的亲近与信任。 司乾目不转睛盯着照片，确切地说，是盯着照片上的女孩，那样明媚如三月春阳的笑脸，思绪回到很久以前—— “我叫小燕，你吃的饭都是我妈妈做的！” 司乾不记得自己第一次是何年何月见到那个女童的，只记得她当初介绍自己时，那么理直气壮，丝毫不觉得自己是保姆的女儿这个身份有什么不光彩。 她不光理直气壮，还很有一番主见，童年时体弱性格也斯文的司乾尽管与她同龄，却像小弟弟一样紧跟在她屁股后头，爬树摘果子、做弹弓打鸟、玩泥巴塑小人，都是跟着小燕学的。 他甚至不记得她姓什么，她在他心里，只是小燕，是他司家的小燕。 小燕没有城市户籍，上学是走读，可成绩却非常好，司乾的爷爷便经常拿这事数落司乾，上贵族学校也不顶事。 司乾便干脆与爷爷说，“那你让我跟小燕去上学，跟她一个班，让她教我！” 上了中学的司乾，果真让小燕当了他的课外辅导老师，明明两个人同级，他却像没有听老师上过课一样，他后来想，当年他学到的知识，大约都是小燕在家中花园里教他的。 花园里有个凉亭，是他和小燕天天腻在一起的地方，她写作业，他抄作业，长成少男少女的两人，也在这里第一次偷偷亲吻对方…… 两小无猜的交往最是打动人心，那是刻进生命轨迹中的熟稔流畅，两人都觉得余生不管走到哪里，生命里都要有对方才是完整。 十三岁那年，向来性格乖巧的司乾第一次反对家中的安排，不愿意出国留学，就因为舍不得小燕。父亲因此以辞退小燕的母亲为由，让他不得不选择妥协。 离别的那个夜晚，他至今印象深刻，他抱着八音盒跟双眼哭得红肿的女孩趴在室内车库角落里，两人偷偷地哭，不敢发出声音来，也根本停不下来。 他说：“你一定不能忘记我，一定不能跟别人走，你想我的时候，就开八音盒听。” 她说：“那你想我的时候怎么办呢？我没有东西可以送给你。” 说完，两个人又抱头痛哭。 那个八音盒如今就放在小方桌上，靠墙，本是漆面的盒子边角都已经磨出打底的黑色生铁，那是双手握住的地方，可见女孩在见不到他的十年里，是如何日夜捧着这个盒子将他思念。 司乾每想到那十年，心如刀绞，夜不能寐。 家人对他要求严格，没有拿到应当的成绩不准回到家里，别人至少十五年才能得到的认可，他一个本就不算聪明的人仅仅花了十年时间就学成归国。 归国那年的司乾意气无比风发，加入家族企业在一开始就有破竹之势，受到长辈一致好评，但只有司乾自己知道，那不是留学经历的成就，而是小燕。 彼时的小燕刚刚大学毕业不久，在一座私立小学当英文老师，她的父母早已不在司家做事，踏实的小燕从不敢奢望司乾还会回去找她，这一找，两人之间尘封的情愫如星火相触，转眼便成燎原之势。 司乾努力在公司里表现自己，就是为了能在父母面前提起要娶小燕时有更多的筹码。 可父母仍是死活不同意。 那时还年轻，自觉不急一时，便以迂回之势，明里答应父母不再与小燕见面，实则暗暗下了苦功夫将家族势力掌握，他花了三年时间让自己在家族中有了话语权，可当他父母反对不了他向小燕求婚时，小燕却拒绝了。 “三年来，你虽然忙碌，却一直对我非常照顾，也非常好，可是司乾，我们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你也许爱我，但更多是年少时期的念念不忘导致。可我不是，那段回忆对我而言只是精彩的回忆而已，对不起，我爱的还是另一个男人……” 小燕的绝情让司乾一度迷失了人生的方向。 直到半年后他一次意外看到她在医院里出入，找人调查她，才得知她成年后，身体里来自家族遗传的先天性心脏病就开始发作了，医生说她已没有多少时间，她不想连累司乾，自己独自默默承担着余下时光的艰辛与残酷。 那一刻，司乾疯了一般四处搜罗名医的下落，可最后他还是没能挽回小燕的生命。 小燕死前也曾后悔，遗憾在自己最后不多的时光里，她没有选择勇敢。如果她勇敢一点，她与司乾，至少还能多相处一些时间。 这件事对司乾打击巨大，他不再阳光，不再管理公司的事务，甚至有了厌世情绪，经过心理治疗师干预后，选择将情感全部寄托于绘画之中，他因此勉强活了下来。 尽管活着，他时不时仍会轻易陷入无止境的悲伤之中，直到遇见山中重伤的商萱，她坚强的意志力吸引了司乾注意，他从最开始的难以置信到渐渐因佩服而被她吸引。 小燕房间这扇门，大概是商萱出现半年后被他让人锁上的。 他无形当中将对小燕的遗憾转投到商萱身上，重新热衷与家族兄弟争斗，从他们手中一点一点抢回原来属于他的东西，而后尽自己所能看着商萱的状况一天好过一天。 商萱彻底站起来那天，也是司乾从过去煎熬中真正站起来的一天。 只要商萱能活下去，就是他心目中的小燕能活下去，开始一切都按照他理想的在发展，他们甚至已经结了婚……可是商萱的生存意志，仅仅因为季芯澄的出现，就变得那么不堪一击。 司乾在对生命没有一丝留恋的商萱眼中，仿佛看到过去那个自己，失去小燕时的司乾，如灵魂被割去一半，那样令人痛苦而不堪。 所以司乾想，如果商萱真的带着小燕的痕迹再次离开他，他第一个不会放过季芯澄…… 在小房间里站了不知多久的司乾，因为联想到季芯澄，毫不犹豫收起回忆情绪，将相框重新照片朝下放回小方桌上，关灯关门退出房间。 从地下二层坐电梯到顶楼，无人的露台上，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怎么样？”风声里，他问电话那头的人道。 “人已经在我安排的地方，现在还没醒。”那是一道女声，淡漠而镇定，抓住司乾的沉默就问他，“你肯定能帮我撤掉通缉令的，对吧？” 她语气中倒不是不确定，更像是提醒。 “放心，替我做完这件事，你就自由了。” “我信你，是因为我有把握，你只有帮我撤掉通缉令，咱们俩才能两清。” “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 “那就好。” 得到对方肯定答复的季欣然收了线，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她手中有司乾把柄，不怕他耍赖。 回房间里去看季芯澄，见她已经醒来，对自己被捆在椅子上这件事难以理解又感到恐惧，但等她看清进门的是季欣然时，那神色更是五彩纷呈。 诧异、恍然、不安、鄙夷，纷纷在她清亮的眸子里跳跃，最后她停止了挣扎，静静坐在椅子上对季欣然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既然都知道问究竟？那当然只有到最后才会知道。”季欣然双手环胸，站在三步外的位置，居高临下一声冷笑，“别瞪那么大眼睛看着我，我不是没有跟你商量过，你要是让顾少泽给我撤掉那个通缉令，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破事儿！你不留情面在先，就不要惊讶你妹妹翻脸无情。” “不留情面？”季芯澄忍着被缚在身后的双手传来阵阵钻心的痛，尽量让一字一句都清晰发出，“季欣然，四年前我就给过你机会了，当时从保险箱里找到车子的鉴定报告，我完全可以交给警方，当时商萱还在失踪，我要是报警，你受到的处罚绝不会比现在小。可我没有，因为当时的我还没有对你彻底死心，还抱着希望，念着姐妹情，可结果呢？结果你一错再错，竟然想对宋杞下手……” 季芯澄想到此事便全身冰凉，咽了咽唾沫道，“我当初就不应该选择沉默，那是害你，根本不是在帮你！” “呵，姐妹情？你当真以为我前面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别傻了季芯澄，我对你的恨，只有简简单单的恨，不是什么嫉妒或者羡慕，你不用想太多，更不用在这里假惺惺，劝我自首，给我请什么最好的律师！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如今你嫁到顾家，早已经在心里把我们这个娘家撇得很干干净净了，我们各方面都给你丢脸，你根本就不愿意承认我们！让我自首，不过就是给你自以为正派的顾家儿媳名誉上好再加个筹码而已，你难道真的以为自己对朋友多么不惜一切、大义灭亲吗？哈哈！简直假到令人作呕啊季芯澄！” “……”季芯澄难以置信，在季欣然心里，自己是这样的存在。 “没关系，你能如此自以为是，不过是因为你老公宠着你，但很遗憾，过了今天，恐怕他就护不了你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我在配合你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你什么意思？”季芯澄心口急急一跳，凝眸盯住季欣然。 “你不是一向很聪明吗？怎会想不到。”季欣然垂下双臂，走到窗边看向外头。 这是一间毛坯房，四下只有窗户装上了玻璃，其余都还是建筑最初的模样，没有隔断的房间很大，捆绑季芯澄的椅子大约放在正中间，她前方不远是一面墙，透过墙上的窗户可以看到湛蓝天宇，她身在高楼。 脑海中清晰闪过季欣然在车上对着自己拿出的那瓶喷雾，季芯澄沉静下来，对着季欣然背影问道，“是有人指使你这么做的，是不是？” 季欣然转过身来，眼中凉而刻薄，“是又怎么样？你以为只有你能让别人不好过？” 季芯澄艰难吞咽，严肃道，“季欣然，司乾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别给人当枪使，最后还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有那么简单？” 季欣然翻了个白眼，一脸不屑，“以致于你一直以来无时无刻不把我当傻子看待！” 对如此季欣然，季芯澄自知再说什么也无用，闭了闭眼，她只问，“你们会对顾少泽做什么？” “想知道，来求我啊！”对此，季欣然胸有成竹。 季芯澄诧异抬眼，但当她触及季欣然双目中满是恨意的寒光时，心不由一沉，确实，蛮横的季欣然在季芯澄印象里，似乎真的是自己把她想得太过简单了。 也许，季欣然未必不会比司乾更想让她难过。 季芯澄没有多少犹豫，当即缓了神色，姿态放到很低，“季欣然，我求你。” “哼！”季欣然自鼻间出一声气，面对季芯澄一副‘你也不过如此’的表情，颇有得色，半晌后才道，“顾少泽如果想救你，就必须抽出全身的骨髓，你倒也可以趁这次机会，试试看他会不会真这么做，就知道他是不是有足够爱你。” “不可能，抽取骨髓是有要求的，不是你想抽全部就抽全部。” “有医生能够做到就可以。”季欣然一脸意味深长。 “……”季芯澄没有错过她眼中的笃定，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真是疯了！” “呵，死之前疯一把有什么不好？你等着吧，我们会让他把直播视频发过来，到时候你慢慢欣赏！”季欣然嘴角浮起冷酷笑意，当她看到季芯澄听到这话后瞬间苍白的脸色，笑意更浓。 “他不这么做，会怎么样？”季欣然转身离开之际，季芯澄沉声问道。 “那你们俩就换着来咯，他不抽骨髓，就放你的血，放干为止。”季欣然没有回头，说完这话就迈着大步离开季芯澄视野。 果然是司乾的作风，上回也是以季芯澄放血的视频要挟顾少泽…… 脑海中经过一番仔细琢磨的季芯澄，颓然靠在座椅上，她令自己放松，不论如何，不能伤到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孩子，她哀伤地闭上眼睛…… 顾少泽与司乾结束通话，当即找到了商萱的主治医生，他没有明说，只是询问是否可以一次性抽取商萱需要制药用的所有骨髓量，医生说不行，顾少泽坚持，医生只认为他是在开玩笑，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不出理由来。 也在这时，顾少泽手机上收到司乾传过来的一个号码，让他联系这位钟医生。 钟医生是司乾的人，顾少泽与他打过照面，却完全不知对方是什么样一个人，多大年纪，什么性情……但顾少泽什么也没有问，配合钟医生注射相关药剂做准备，他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抽骨髓必须在这间医院里。 钟医生答应，理所当然的样子，但顾少泽还是看到了他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心下有了数。 抽取骨髓之前，医生往顾少泽身体里注射了粒细胞集落刺激因子，将造血干细胞从骨髓中动员到外周血中，等外周血中的造血干细胞达到一定数量以后，就可以通过血细胞分离机，把其中的造血干细胞分离出来。 这个过程需要等，具体等多长时间，医生说要等观察结果，快则一两小时，慢则一日。 “请你转告他，我在配合你。”顾少泽对那位包裹严实的钟医生道。 “他知道。”对方淡淡应了一声，而后收拾推车出了房间。 顾少泽在单独病房的椅子上坐下来，护士进来替他送来床单并铺好，神色自然，并没有受人胁迫的端倪，顾少泽尝试起身离开，那护士也没拦他，只是提醒，“两个小时后要做检查，别忘记时间。” 顾少泽点点头，下车库迅速联系许默，让他彻查这位姓钟的医生。 许默那头有这方面资源，在顾少泽联系其他人了解这家医院背景是否与司乾相关时，他已经回电话过来，“这家医院没有姓钟的男性医生，不过我从司乾的手机通话记录里找到一个人，姓仲，在市三医院任职，男性，三十八岁，很可能就是这个人。” “好，你帮我继续查这个人，找到他帮司乾做事的理由，我要说服他。” 许默当即道：“说服他？顾少泽，我们不如报警？你这样被动太危险了。” 顾少泽还没有出声，听到那头唐棠的声音近了道：“报什么警？顾少泽你之前打电话给我找季芯澄，究竟怎么回事？” “许默你在哪？”顾少泽没理会唐棠，直问许默。 “你老婆工作室。” 顾少泽一声叹息，揉了揉眉心，只得将事情始末简略复述一遍，“我两个小时之后还要上去做检查，现在在医院不方便走开，你查到结果马上联系我。” “两个小时我不一定会有结果！如果检查出来现在就适合抽骨髓，你难道真的要去抽吗？”许默试图阻拦。 “所以你要以最快速度帮我去查，只有说服他，我才能从司乾那里争取时间。” 顾少泽的冷静也让许默有了信心，咬咬牙无奈应下，两人暂时结束通话。 车里另一部手机响起，这是助理配在车上的应急电话，认出号码是刑侦那边的谢磊，顾少泽马上接起，“阿磊。” “目前还没有掌握到司乾的位置信息，我的建议是马上将那位姓钟的医生控制，通过他联系司乾找突破口。” 顾少泽当即否决，“不行，我老婆在他手上，她刚怀孕不久，我不能冒这个风险。” 谢磊在那头沉默下来，顾少泽也跟着默了片刻，而后道：“阿磊，你等我消息，我打算说服这个医生，让他配合我们给司乾发录制视频，先稳住他再找他的位置。” “你把这个人信息发给我，我这边看看能不能查到什么。” 谢磊大约已经知道顾少泽的计划，思忖后也觉得此方案可以一试。 而许默那边，为了集合最大资源找仲医生的底细，他联系了安子墨的朋友，于是季芯澄被绑架的事情，很快连舒颜也知道了。 顾少泽坐在车里与大家联系，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当靠近两个小时的期限，他又一次催许默，“有没有收获？” “还没。”许默愤然道，“查到的资料就是一个普通的医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司乾做这种事！” “……” 顾少泽的沉默令许默更加不安，“除了捐那么多骨髓，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安子墨也在那头叫起来，“他根本是已经疯了才会提这种要求！对一个疯子，我们就这么任他为所欲为吗？” “现在有孕妇在他手上，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许默的声音。 “你们别吵了。”顾少泽倒冷静，看了一眼时间，“我现在得上去，如果没有把握，真要在我和季芯澄之间做选择的话，我只能选择季芯澄！” “顾少泽你别傻！现在不是谈高尚的时候，你一定有其他办法，是不是？”许默急道，以他对顾少泽的了解，不觉得他会就这么束手就擒。 其他办法……有吗？ 顾少泽或许有，但在没有十足把握的情况下，他还是不能拿季芯澄和孩子的性命做对赌，唯此二者，稍有闪失，他都输不起。 “你们等我消息。”顾少泽下车关上门，安抚好友。 他也仅仅是暂时的安抚而已，这时的顾少泽内心里其实也没有多大主意，只知走一步看一步。 就在顾少泽绕过车头准备离开时，车里手机再次响起，他猜到是谢磊，但还是戒备地看了眼摄相头的方向，不疾不徐重新上了车。 虽然他在两个小时前已告知司乾自己在医生建议下配合等待结果，司乾没有说别的说明他是相信了，顾少泽也通过友人得知这家医院与司乾并没有关系，但顾少泽的暗中联络还是十分谨慎。 他在两个小时里不断提醒司乾，彼此守诺则共赢，以此制造他全然妥协的假象。 重新回到车上接起电话，果然是谢磊的声音，顾少泽眉头舒展了些。谢磊告诉他，那位替司乾办事的仲医生，因多年前妻子重病时与司乾的女友同一个病房，司乾曾替他支付了巨额医药费，大概因为这件事，仲医生才会对司乾有求必应，哪怕代价可能非常巨大。 顾少泽得到这个消息，结合之前许默给过来的关于仲医生的家庭成员信息，眉宇间余下阴霾尽散。 重新回到楼上的顾少泽，看似与先时没有两样，但他知道，情势已经大有不同。 护士见他准时回到病房，点点头，“你等一下，我去叫医生。” 晚七时，天色黑了下来，季芯澄所在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冷风从白天季欣然打开一直没有关上的那扇窗户吹进来，正对季芯澄。 “季欣然？”当季芯澄听到隐约是门外经过的脚步声时，又扬声叫了一次。 良久，季欣然才闲闲推开那扇保护膜还未撕去的密码锁门，走了进来。 一个下午，季芯澄一直维持同一个姿势被绑着，身体上的难受她尚能忍受，不过都是皮肉之苦，可夜里风凉，照这么吹下去，她怕自己最终会感冒，甚至发烧，那会连累到孩子。 “能不能帮忙关下窗户？”季芯澄出声，因虚弱无力，显得态度十分诚恳。 季欣然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纸盒子在拆，像是电子产品，听到季芯澄的请求，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而后走到窗边，‘啪’一声关上窗户。 季芯澄心下松了口气，整个人暖和起来，隐隐带着感激望向季欣然。 季欣然手中的东西已经从纸盒子拆出来，季芯澄起初没看清，但很快她就知道了，那是个投影仪，投影仪投在季芯澄面前的墙上，是个手术台上的画面。 季芯澄定睛一看，当她看清躺在上头的人正是顾少泽时，不由瞪大了眼睛。 “好好看着吧，他如果运气不好，在这里出意外死了，那么这就是你们最后一面，别浪费。”季欣然边调整着画面和音量，边带着讥讽对季芯澄说话。 “怎么可能……”季芯澄目不转睛盯着画面，顾少泽躺在手术台上，镜头对准他的脸一晃，这才移到他头顶侧后方，将整个手术台都收进来，有护士、有医生，看起来那样专业，“你们不会那么做的，这是人民医院，怎么可能让你们这么做……” 季芯澄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盯住季欣然表情的视线却很专注。 “是不是可能，你接着往后看不就知道了？这才刚刚开始。”季欣然气定神闲走到她身边，近距离将她俯视一番，而后就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看的架势。 房间里没有其他灯光，显得屏幕上画面清晰度更高，若不是季芯澄被这样捆绑着，这效果或许还可与露天影院一比。 等医生按照流程注射完麻醉，再问顾少泽的时候，他已经人事不知。 季芯澄不自觉哽咽，“你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他死了，医生和护士就是凶手！”她难以想像，司乾真的能够如此一手遮天？ 第一百九十八章 感情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好处？有些人仅仅是让他不痛快，也会让我们觉得痛快，能令我们痛快的东西，可不都是好处么！”季欣然漫不经心，悠然出声，“顾少泽签了手术同意书，但凡手术就没有绝对的零风险，你说是吧？你放心，进这间手术室手续齐全，自然出来也一样，不论手术床上的人，是生是死。” “……”季芯澄紧紧咬住牙关，才不致冲动而破口大骂。 季欣然如此一面，季芯澄从没有见过，阴狠、决绝，已经没有半点未经世事时的天真烂漫，是季芯澄认不出来的季欣然。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季芯澄试图忍住泪水，但没有成功，只能尽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再剧烈颤抖，“给他一点时间，他绝不会不管商萱，为什么你们非要这样？” “呵！”季欣然抱着双臂冷睨季芯澄，满眼嘲讽，“看吧，人心就是如此，你也不例外，没有对你们动手的时候，你们不把别人生死放在眼里，现在知道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了，才知道后悔？没用的季芯澄，有些机会有且只有一次，不懂珍惜的人一直是你们自己。” 在季芯澄难以置信地注视下，季欣然笑出声，“你说我一错再错，本质上其实都是你们铸成的，你难道还想否认吗？你不去报警，我就不用这样东躲西藏，那么今天的事，或许根本就不会发生！你们自以为光明磊落，实则懦弱又怕死！” 她说完，再不看季芯澄一眼，转身走到背光处，季芯澄再看不见她。 但季芯澄知道，季欣然只是站到了暗处，她并没有走远。 屏幕上显示的北京时间一分一秒在过去，季芯澄瞪着那特制的针头深入顾少泽体内，他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而后护士手中盛着血的针管渐渐装满，换了一个又一个…… “不要，再抽下去，他真的会死的……”透过镜头，季芯澄只能看到顾少泽半边脸孔，他的表情是安详的，他的眼睫毛很长，一想到这双眼睛可能永远睁不开，她不由自主就失声痛哭，“能不能停下来……拜托你们……” 黑暗中的季欣然无动于衷，季芯澄哭到不能自己，也不能叫她有片刻动容。 不知过去多久，季芯澄简直不敢抬头看那个画面，直到她感到紧绷神经牵扯到小腹，一阵突然的绞痛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凉气，这才想起腹中的孩子，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她令自已冷静下来，停止哭泣。 小腹的痛感在她情绪平复之后也得以缓和，季芯澄直觉顾少泽会有办法，因为他一定舍不得撇下她的孩子不管，不为她，也为这个孩子。 视线落在小腹上，不能伸手，季芯澄凭意念抚上小腹，稍后再落回屏幕上的视线变得那般犀利。 “宝贝，你看爸爸多勇敢……”屏幕里只有仪器有规律的提示音，屏幕外更安静，于是当季芯澄镇定后开口，四下里便只有她温柔的说话声，“他其实很怕医院的，之前连发高烧都不愿意吃药的人，因为妈妈，却经常往医院跑，到现在每次的产检也都是他陪着我去的。宝宝，爸爸很爱我们，你要乖乖待在妈妈肚子里，不要出事，不要让爸爸担心，好吗？……” 季芯澄的喁喁低语，虽然隔着她的抽噎有些含糊不清，但还是将黑暗中的季欣然吸引了过来。 季欣然带一些讶意将季芯澄打量，确认道，“你怀孕了？” 季芯澄还没能从直播画面中看出点什么来，她只觉得顾少泽的生命在随他被抽出体外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减少，就觉得连呼吸都感到痛苦。 “你难道还会关心吗？”她仰着脸，控制不住满脸的泪水怒对季欣然道，“现在你知道了，大概更开心吧？一尸两命，不，加上他，我们一家三口，或者都能死在你们手里。” 季芯澄眼中显见的凄清苦笑，叫季欣然猛然一怔，便问出来，“多久了？” “如果你还有良心，就把我放了。”季芯澄没有回答，只是说出自己想说的，“你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是正在毁掉我们一家人，你别以为你只是帮凶，远远不止如此。” 季欣然紧抿着唇，先时的冷嘲热讽不再，她对季芯澄怀孕这个消息，的确是感到震惊的。 季芯澄没错过季欣然细微表情，继续道，“就当为你还没出生的外甥做点好事。” 隐约被‘外甥’一词蛰了一下似地，季欣然微不可见地轻轻一颤，虽有犹豫，却很快恢复如常冷漠神色，“太晚了。”她摇摇头，侧过脸去，不看季芯澄，“已经来不及了，没有回头路可走。” 那末一句，像是对季芯澄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季芯澄默然看着季欣然离去的身影，没有再出声。 而季欣然，强作镇定躲开身后那道紧跟的视线后，来到装有感应灯的走廊上，才能正常呼吸似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给司乾打电话，接通就问他：“你知不知道季芯澄怀孕的事？” 司乾在那头默了半晌，在季欣然不满的一声提醒之后，终于开腔，“这跟我们的计划有什么关系吗？” 他的不在乎顺利惹怒季欣然，“司乾，你别忘了，咱俩是相互合作的关系，不是上下级。” 那头冷道：“那又怎么样？” “这样的事情，你不应该瞒着我！” 司乾冷笑，“季欣然，你姐姐怀孕这事，恐怕天底下就你这个做妹妹的不知道吧？你有必要这时候来发善心吗？不觉得是虚情假意？多此一举？” 季欣然气结，“司乾，我只是希望我们合作能够坦诚！” “行了，这跟我们的计划没有关系，你做好你的事情！”司乾语气里开始有了不耐烦，“盯紧顾少泽，如果他在手术室里耍什么花枪，你当即联系仲凯，让他给姓顾的看她老婆放血的全过程！” 这是之前司乾跟季欣然说过的，季欣然当时也同意了的，可眼下，她忽然反感起来。 “人都麻醉在手术台上了，还能耍什么花枪！” “让你盯紧你就盯紧，废什么话？出差错我只找你！” 季欣然不解，“这里的监探不是连接到你那边了吗？你要是不放心我，你大可自己看！” “我有别的事要忙，季欣然，你耍性子要有个度，差不多就行了，别忘了你的通缉令，可不是我逼着你做眼下的事情。” “我知道，”季欣然语气勉强低了几分，“我就是不想伤害无辜的下一代而已。” “无辜？没有谁是无辜的，每个人生下来都带着原罪，这个孩子也一样，怪只怪他为什么要做顾少泽和季芯澄的孩子，怪他自己命不好！” 季欣然自知对着这样的司乾说什么也没有用，回到现实中来，想问司乾最终目的不就是要让顾少泽捐出所需要的全部骨髓吗？现在人已经在手术台上，他等着结果就好了，还要忙什么？ 但不等她再开口说一个字，司乾那头已经招呼不打一声，径自挂了电话。 季欣然在亮着灯的长廊上来回走了几趟，吸完一根烟，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重新进到季芯澄所在的空房间里。 顾少泽将录制好的视频通过特殊处理做成直播模式发给对方时，便动员警方和许默两头开始根据接收视频的软件地址寻找司乾的位置。 视频是剪辑的，时长有限，他必须在时限内找到季芯澄。 可时间一分一秒很快过去，两边的队伍里，却还没有丝毫突破。 许默和安子墨，都还在不断的找技术人员加入，几乎闹得圈子里沸沸扬扬都听说了这事，顾少泽才在视频时长过半时得到一个地址，“是一幢还没有封顶的大楼，具体哪一层，还需要实地确认。” 顾少泽接过地址就发给了谢磊，由于司乾警惕性很高，谢磊安排到后勤，便只带着几个同事便衣出警。 重新走到季芯澄面前的季欣然，显然与方才有所不同，季芯澄敏感地察觉到，收住眼泪，对着季欣然调整语气，尽量平和道，“欣然，及时止损，你向来懂得这个道理，你继续眼睁睁看着，顾少泽死了你也是凶手之一，你现在后悔完全来得及，放了我，我可以当作这件事完全没有发生过……商萱那边，你让司乾绝对放心，我一定说服顾少泽……” 季欣然面无表情站得离季芯澄有些远，视线偶尔在她脸上，偶尔又移到她小腹上，究竟没有走近，还刻意拉了那把木制的高脚凳，坐到门口，远远守着屋里的人。 仿佛刚才季芯澄那一番话不过是什么背景音而已，她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但季芯澄还是看出了她的动摇。 沉默中，季芯澄忽然说起往事，“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她的声音加了力气，在空荡的室内隐约带着回音，让门口的季欣然听着也很清楚。 季欣然诧异，背光侧了侧头，没有回应。 季芯澄自顾自道：“我记得自己很小时候的事情，在你没有出生以前，爸爸妈妈都是我一个人的，那种幸福我虽然想不起来具体是怎么样一个形态，可我却记得那种感觉，是完整的，很温暖。但是自从你出生后，妈妈没了，爸爸也因为心疼你幼小，常常把我忘掉，他每次想起我，都是因为我能替他看着你一会儿。我曾经也不能理解，跟爸爸发脾气，说我恨你，那时你还什么都不懂，爸爸就告诉我说，妈妈很爱我们，但是妈妈因为意外去世，只把你留下来，那么你便是妈妈在这个世界上对我们爱的唯一延续，我们要好好珍惜，这样妈妈的死才有意义。也是从那时候起，我发自内心接受这个事实，我要守护妈妈最后的希望，要守护你，我唯一的妹妹……” 季芯澄的声音很轻，可每一个字都清晰又有力地传入季欣然耳朵里，她原本放在屏幕上的视线渐渐模糊，而后移到季芯澄连轮廓也看不到的方向。 “我小时候胆子很小，怕这怕那，可自从你学会走路开始跟在我后边时，并没有人教我，可我知道自己一下子对许多事物都不再有害怕的情绪，我还记得当时的想法，只有我不害怕，我才能保护你。这样的心情一直到我上初中，我自觉自己做得没有很差，可如今才发现，我其实一点也没有做好，我不仅没有做好，还给你的成长造成了阻碍……你说得不错，你变成如今这样，我确实有责任，我不能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 季芯澄几乎一天没有进食，有些低血糖，又因为哭了很久，声音哑而涩，可她还是凭意志力让自己坚持振作，“我劝你自首，不是想在你身上证明我多么正义、多么无私，我只是害怕你将来醒悟时，会因这些过错更加责怪自己，更加痛苦。我不认为你永远就是会做这种事的季欣然，这点我必须要澄清……” 她说到这里不得不停下来，呼吸有些艰难。 季欣然在她突然地安静中起了身，远远看到季芯澄没有大碍，才冷然开口道，“你不用再虚伪得跟我说这些，真假我心里有数，眼下你还是顾你自己吧！” 扔下这一句，季欣然再次离开房间，片刻后，从走廊外飘进来的夜风里隐隐夹杂着烟味。 季芯澄算是彻底放松下来，她靠在椅背上缓慢呼吸，视线依旧落在墙幕上，只是这时不再有疼痛，而是紧张与期盼。 就在季欣然出去给司乾打那通电话时，季芯澄通过画面中的光影判断，视频是下午录制的，而不是晚上的直播。 之后通过季芯澄细心的观察，确找到视频经过剪辑的痕迹，才真正松了口气。 为了不让季欣然怀疑，她才苦苦撑下来这一场感情戏……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一起死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近乎虚脱的季芯澄靠在椅背上，却不敢让自己歇下来，她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顾少泽能像上回那样顺利出现…… 她笃定顾少泽不会轻易认命坐以待毙，但季芯澄不确定的是，眼下的司乾在做什么？ 如果上回绑架季芯澄是想杀了她，毕竟是借别人之手，暗中操作，但这一次他明目张胆就在医院里对顾少泽下手，且还有医生与护士掩护，季芯澄能想到的唯二解释，要么司乾背后势力已经能够无所顾忌，要么这一次他已经将自己都豁出去了。 若是后者……季芯澄闭上眼，一紧张就觉得小腹阵阵钻痛，只好咬牙以深呼吸缓解。 她安慰自己：顾少泽能够发过来录制好的视频，说明他至少是有所准备的。 正在季芯澄忐忑不安胡思乱想之际，顾少泽与谢磊几人已经找到这幢大楼，大楼里用的施工电梯，声音很响，为避免打草惊蛇，几人放弃电梯，利用建筑外围夜照灯散发出的浅淡光线一层一层摸索往上找。 直到第十七层，谢磊才谨慎停下脚步，昏暗中对顾少泽比手势：就是这里。 季欣然坐在走道上吸烟，烟雾缭绕中她隐约听见正对面的楼梯口似有轻响，她沉声一咳，走廊上感应灯瞬间亮起，但标着安全出品的楼道里是空的。 那正是靠近的顾少泽与谢磊几人发出的动静，就在走廓感应灯亮起的同时，谢磊眼疾手快将同伴几个攥到季欣然的视野盲区里。 只要季欣然起身，他们便会暴露。 好在季欣然只是盯着那没有门的空旷处，直抽完一根烟，感应灯自动转熄，她都没有动一动。 顾少泽毕竟没有刑侦经验，他以为季欣然单独一个人守门，直接上前将她制服即可，与谢磊眼神交流，谢磊却没有同意，他十分慎重，让顾少泽稍安勿躁。 谢磊不知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什么东西，往季欣然身后一抛，轻微声响在寂静黑夜里格外清晰，尽管没有触发感应灯，但季欣然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 她站起身察看时，腿碰到椅子发出拖沓声响，感应灯再次亮起。 原来是一小块水泥粒，大约是施工中的墙壁上掉落下来的，季欣然抬头虚扫了眼四周，打算重新坐回椅子上，而黑暗中等待这一刻很久的谢磊一个眼神，当即有同伴趁季欣然背对他们时将她的嘴捂住，把人往后拖到楼道中来。 季欣然发不出声，拼命挣扎，但在认出顾少泽时，动作不由自主停下。 对方有备而来，眼下她再挣扎也已无用…… 坐在屋里的季芯澄，眼见走廊上感应灯亮了又灭，不由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外头动静。 她看见季欣然从椅子上站起，之后她的身影一角在灯光下激烈一晃就不见了，季芯澄心一紧，不过很快她就松了口气，继而喜形于色。 以谢磊为先的几人先后一入季芯澄视野，左右俱都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让身后的顾少泽往前走，而季芯澄在见到顾少泽的那一刻，眼中泪水毫无自觉急急滚落，嘴角扬起笑意的同时，颤着声道，“阿泽，我在这里……” 在季芯澄出声之前，顾少泽尽管视线尚不习惯房间里的漆黑，但还是很快找到她的方向，奔上前，在谢磊照上来的手电下围着季芯澄身边转了一圈，而后蹲到她身后，替她解去绑缚在椅子上的双手。 “老婆，你忍一忍……” 他动作轻柔，为季芯澄手腕上磨出血的触目惊心痕迹，红了眼圈。 其实季芯澄根本感觉不到疼，变得麻木的双臂，僵硬从肩头延伸到十个指尖，眼下这些细微的疼痛在她看来都已无关紧要，疲惫不堪使五感迟钝，不适在此也显得不那么真实。 顾少泽却只有心疼，将人轻轻拥到怀里，怕触到她痛处，小心谨慎中带着自责，“对不起，我来得这么晚！” 他焦急的呼吸里隐约带着哽咽，季芯澄切切实实听到他的声音就在眼前，才在他怀里安下心来，闻着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得以活过来似地，久久想起还要出声，“没有，你没来晚。” 她勉力自她怀中抬起沉重的脑袋，查看顾少泽伤势，“你怎么样？你在手术台上躺了很久？” 季芯澄没有要哭的意思，可眼中泪水如决堤一般，任她手忙脚乱也轻易控制不住。 顾少泽挡下她左右检查他状况的双手，生怕她手腕上伤口碰到会疼，直摇头，“我不要紧，只是抽了一次的量，医生说对身体不会有影响。” “你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真的在那里直播，抽那么多……” 季芯澄的泪流不止叫顾少泽深皱起眉头，柔声道：“别哭了老婆，你这么聪明，我以为你一定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剪辑的。” “嘘，这里可能装有监控……”季芯澄冷静下来，正色提醒。 顾少泽便没有再说话，抬手轻拭去她眼角泪渍，很是爱惜。 四目相对，彼此眼中都是更加在意对方的紧张与后怕，语言在此变得多余。 好一会儿后，顾少泽才错了错视线，猛然想起墙上变成黑色的显示屏，拿手机看一眼时间，当即对谢磊道，“直播结束了。” 谢磊与几个警员在房间里四处搜查，这时围拢过来，有人报告：“装了摄相头，不过线路并没有接通……” 正说着，顾少泽的手机铃声响起，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让众人立刻噤了声。 “关手电。”谢磊出声，左右照做。 顾少泽在众人注视下接起电话，“是我。” “你在哪？”司乾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因周遭十分安静，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季芯澄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尽管这时并不会觉得比刚才冷，但可能是缓过劲来的知觉让她渐渐感到吃力，对手腕上两道伤口炙热的疼痛感知愈来愈强烈。 顾少泽在黑暗中看着她，将宽大手掌放在她后背上靠近颈部的位置，轻轻抚摩几下，温暖顺着他的动作自肩头传入季芯澄四肢。 只听他回答司乾的声音带一些含糊，“我刚出手术室，还在医院。” “哼，顾少泽，你真以为你可以一直把我当傻子？” 司乾冷淡扔出这话时，顾少泽已经牵起季芯澄的手，在谢磊示意下准备撤离这个房间，但听到这话，众人脚步都随顾少泽停了下来。 “你不相信，可以直接打给钟医生，他这会应该在办公室。”顾少泽语气依旧沉稳。 “别再编了！你收买仲凯，发过来的视频都是录制好的，你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司乾冷笑，“你在哪里我一清二楚，不过是想给你机会，让你自己来说。” 顾少泽与谢磊一眼对视，两人的神色都变得谨慎。 在谢磊微不可见点了点头后，顾少泽对着电话道，“你既然已经看出来，为什么不早揭穿我？” “揭穿？不，顾少泽，看在你给商萱捐了骨髓的份上，我决定仁慈一点，让你和你老婆孩子能够死在一起，在阴间也有个伴。你难道不因此更加感激我吗？” 从季芯澄的角度看过去，顾少泽喉结滑动一下，黑暗中握着她的手也紧了一紧，但他说话的声音仍然波澜不惊，常人也许会因此感到安定，但季芯澄却不由更加紧张了。 “司乾，你不要乱来，我今天确实只抽了一次量的骨髓，但后续商萱需要制药的骨髓量，我随时都可以在医生同意下配合提供。” “晚了！顾少泽，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我早就对你说过的，不要跟我耍花招！你以为我这么兴师动众，就是为了让你心甘情愿捐骨髓吗？你未免也太天真！” 顾少泽沉默下来，问司乾，“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不是很得意吗？顾少泽，你分明知道眼下商萱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你还偏跟我拿乔，我都记着，今晚就一起还给你！” “既然你都知道这些，那么，今晚我要是死了，商萱你打算怎么办？” “所以我就让你们一家三口先走一步，就当给她探路！”司乾的声音变得尖细，令人可怖的狞笑声声传来，“我要你们所有人给她陪葬！” “……” 顾少泽没再出声，视线落在谢磊脸上，寂静中，谢磊面无表情，似乎也没有什么主意。 司乾在那头继续笑，又像自言自语：“我特地买下这个地方，就是为今天做准备的，顾少泽，给你们一家三口创造死在一起的机会，我可花了不小一笔！还有这个重磅炸弹，只要我手里摇控哭一按，就没有你们什么事了，哈哈！很费我一番功夫才弄来炸弹，你可得好好享用……” 季芯澄断断续续将司乾的话听在耳里，这时反倒冷静下来，被顾少泽紧紧握住的手，已不再发抖。 但一旁听到这幢楼里有炸弹的谢磊和他的同事们却不能淡定了，个个面面相觑，一时脸色都有些难看。 顾少泽看了眼季芯澄，再看向谢磊，对手机那头已然失去理智的司乾道，“司乾，你真的要做到这一步吗？” “我不是没有跟你好商好量过，顾少泽！” 司乾扬了声，恶狠狠地继续，“你怎么目中无人，怎么不以为然，你大概早已忘了吧？不是什么好运气都可以一而再再而三落在你身上，老天有长眼！” 他已经有发狂之势，顾少泽吁出一口气，便对司乾道，“司乾，这是我们之间的恩怨，你让跟我一起来的人先走，我留下来，你随便想怎样都行，好不好？” 顾少泽何曾这样的语气与人说过话，头一回却不拿自己的命当命…… “不，只留你一个人怎么够……” 季芯澄上前一步，在顾少泽来不及阻止的炙热目光下，打断司乾道，“我会留下来，我跟顾少泽不走！你放了其他不相关的人。” 司乾一声畅笑，笑过之后才朗声道，“好，我给你们五分钟时间，过时不候！” 顾少泽结束与司乾的通话，当即催促谢磊，“你们快离开，走电梯！” 谢磊已经听到司乾在电话里给出的期限，经验丰富的他没有与顾少泽多浪费时间，拍拍他的肩，而后带着同事们迅速离开了房间，往电梯口大步而去。 往电梯走的谢磊，镇定问一旁背着工具包的同事道，“找到炸弹位置没有？”对方手中拿着电子工具，不断调试，神色十分冷静，“大概知道位置，走楼梯！” 几人便又往楼梯方向走，谢磊只留下炸弹组的两名同事，让其余人道，“你们几个迅速离开这里！准备联系救护车。” 只有五分钟时间，他们只能博一博，最坏打算也还是要考虑到的。 谢磊带着众人离去后的房间里，顿时变得异常安静，风声透过没关紧的窗户缝隙挤进来，呜呜作响，季芯澄双眼含泪，用力眨一眨，视线才清明一些。 她抬着脸，近乎贪婪望着顾少泽的眉眼，隐约的灯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脸上，像月光。 “我本来是来救你的，没想到却连累你跟我一起死，老婆，对不起！”顾少泽的声音像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一样，平静到不真实。 仿佛等着他们的不是一个毁灭性的炸弹，而是一场寻常的约会。 季芯澄扯了扯嘴角，到底笑不出来，尽管她多么想对他笑一笑，告诉他不要自责，“不是连累，即便让我走，我也不会走的。要是我老公死了，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低低的，仿佛呢喃，抬手轻柔抚上他面颊，望进他眼底，留恋不已，“老公，下辈子我还要嫁给你。” 顾少泽原来也许是忘了该怎么难过，这时见季芯澄如此，当即便不能自己，将她拥入怀中，已然泪流满面，“老婆，……” 他埋首她颈间，哭到发不出声来，哭得像个孩子。 第二百章 用我的命来换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从没有见过顾少泽如此脆弱一面，诧异同时心下也随之起伏难平。 他的眼泪滴落在她颈上，在夜风里丝丝沁凉入骨，季芯澄眼眶一热，也跟着落下泪来。 两人相拥而泣，不能自己，直到手机上分钟数从2跳至1，季芯澄才强忍哽咽，抬头捧起他的脸强调：“真的没关系，不是你的错，不要觉得抱歉。能跟你一起死，我也觉得很幸福，真的！” 顾少泽搂着她的双手不愿松开，将额头抵上她的，数度失声，却也仅有三个字： “对不起，对不起……” 季芯澄的目光舍不得从他眉眼，指尖推开他的眼泪，唇落在顾少泽垂下来的眼睑上，接着是他俊挺鼻翼、嘴角，一点一点仿佛要用她的唇将这张脸临摹到心底…… 她很专注，不受倒计时钟上一分一秒快速跳跃的干扰，顾少泽因此终于平静下来。 当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只余五十秒的时候，两人的脸分开了些，一起等待死亡降临的最后一点时间，他们望进彼此眼中，什么也没有再说。 可似乎什么都说尽了，这一刻，他们眼中心底只有彼此，这便足够…… 三十秒……二十秒…… 当最后十秒降临，季芯澄把手放在小腹上，到底还是贴到他怀里，微笑说：“抱紧我。” 顾少泽依言照做，将她按至心口的位置，真挚而恳切。 闭上眼睛，全然接受死亡最后时刻降临的两人，却没有等到炸弹引爆，传入耳里的，是一道匆忙脚步声，在这样的静夜里显得十分突兀。 抬首循声望去，两人不由怔住。 “阿萱？”季芯澄惊诧出声。 只见商萱一身常服正向他们急步走来，她脸色极其苍白，有病弱的气息，更是寒冷和恐惧交织的惶然，见到面前两人无恙，她松了口气，对着耳边的手机沉了声道：“我现在就跟季芯澄在一起，除非你想我跟他们一起死在你手里。” 顾少泽与季芯澄对视一眼，便知道与商萱通话的正是司乾。 爆炸声没有如期响起，是因为商萱给司乾打了这通电话…… 早在顾少泽拿到这幢大楼地址时，唐棠便从许默那里得到消息并第一时间转告商萱，事情因商萱而起，唐棠以为商萱应该协助。而事实上，对这一切的发生，商萱根本一无所知，但结合之前司乾的所作所为，商萱不难想像，只是不明白这回司乾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唐棠不客气地把真相都告诉了商萱，说她现在所用的新药是由顾家父子提供的骨髓研制而成，而司乾为了逼迫顾少泽捐骨髓将怀孕的季芯澄绑架要挟。 商萱震惊的同时更加茫然，为什么她的病需要用顾家父子的骨髓？ 虽然宋杞什么都没有说，但商萱隐隐约约像是知道了什么，她换下病号服不顾宋杞阻拦，离开了医院。宋杞不能眼睁睁看着她独自一人前往，提出陪她同行，但商萱要他以真相来交换。 宋杞不得不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也是在宋杞车上短短几十分钟里，商萱明白了这件事情又是因自己而起，她联系司乾，开始以自己性命要挟，司乾一点也不意外，只道，“这样的话，我让他们一家三口去陪你……” 商萱不敢再往那方面想，提出见面，他亦无动于衷，说要先处理完手上的事情。 问不出司乾所在位置，商萱转而说到重新在一起，却没有见到想像中司乾或可能有的欣喜，只闻一道苍凉笑音之后，他道：“小萱，你知道的，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商萱流着泪结束通话，她赶到季芯澄所在那幢大楼的时候，还希冀司乾跟他们在一起，她好当面劝他，却听楼里出来的几个便衣警员说：“楼里装了炸弹，我们已经有同事在拆卸，但不一定能成功，你不能进去，在外面等！” 商萱这才明白，司乾所说手上要处理的事是这个意思。 “宋杞，谢谢你！”商萱忽然回过头去，对身后的宋杞真诚道谢。 宋杞红着眼眶，知道她这是在道别，恳求她，“……让我陪你一起，好不好？” “不，你对我的好，我已经还不起。下辈子吧，如果真有的话，我下辈子再还你……” “别这么说阿萱，我也要感谢你。”宋杞哽咽，“我们或许还有其他办法？” “没有时间了，”商萱拭去眼角大颗垂落的泪水，最后看了宋杞一眼，不顾警方阻拦，转身走进大楼。 宋杞目送商萱身影独自消失在黑暗转角，终于踉跄着后退数步，在一旁警务人员的劝解下，退至安全位置。 商萱进了电梯，给司乾打电话，说她已经在这幢大楼里。 司乾自然不信，但他很快调出大楼入口处的监控，那是工地施工时装上的，线路通畅，他看到商萱的身影如她所言出现在屏幕里头。 她甚至还朝着监控看了一眼，那一眼，直抵司乾心底，他一怔，当即将手中平板摔了出去，而后怒不可遏道：“你马上从这里出去，其他的我们好谈！” 如果是五分钟前，商萱或许会乖乖听他的，只为安抚他情绪，可眼下，当她知道司乾已经失去理智即将引爆炸弹，她就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司乾，这些年，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如果今天你真的要因我犯错，那么这个后果，就让我来替你承担！” “……”她的背景是简陋电梯吭哧吭哧上行的声音，司乾当即说不出话来。 为她的轻声细语，更为她话语中毫无保留对他的袒护。 “小萱，……” 等到司乾再次出声，商萱已经找到季芯澄与顾少泽，在电话里告知他后，就自己挂了电话。 司乾怔怔看着手中安静下来的手机，回过神来便拨给顾少泽。 顾少泽与季芯澄尚沉浸在商萱突然到来的意外之中，听到手机铃声，才反应过来。是司乾，顾少泽看一眼手机屏幕，又看一眼走近的商萱，接起电话的同时，打开了外放。 “让小萱听电话。”司乾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静，但这只是表象而已，商萱知道。 他不相信商萱真的已经在季芯澄身边，他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于是通过这种方式来确认。 商萱了然地上前一步，对着手机再次出声劝道：“司乾，不要再错下去，你现在收手，我们还来得及，” “来得及？”司乾在那头反问，声调里已明显有崩散的情绪外泄，“呵，来不及了小萱，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没有了！” 对司乾近乎绝望的嘶吼，商萱不是不以为然，而是不能理解。 她以为司乾心里若还念着自己，眼下她已得到可期待的治疗方案，也表示愿意改善两人的关系，这些都是他从前拦住她恳求她的，怎么眼下她主动提出来，他却像改变了主意一样？ 商萱忽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明白司乾，或者从一开始她就没有明白过。 “你现在马上走！”司乾再次厉声呵斥商萱离开。 商萱从默然中抬首，依然坚定，“我不会走的。司乾，算我求你，你放过他们，用我的命来换！” “用你的命换？”司乾凄凉道，“你不是说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就是我的吗？你凭什么拿我的东西跟我谈条件？嗯？” “……”商萱胡乱拭去脸上无助泪水，“你为什么要这样？你真的想要我们都死在这里吗？” 季芯澄离开顾少泽身边，上前一步扶住商萱肩膀给她支撑。 司乾变成如今这样，是长期的一个过程，他爱商萱，为商萱过去所经历的痛苦日日夜夜感同身受，如今却因为误入歧途让两个曾经相依为命的人如此反目，季芯澄以为，这本质上缘于商萱的病，而商萱之所以有如此遭遇，只因那一场车祸…… 季芯澄不是什么好揽事的性格，可这件事她十分清楚，世间万事因果相承，她就是最初那个因。 想到这里，她更加觉得愧对商萱，握住商萱的手，紧了又紧。 司乾的声音在那头默了有一会儿才再次响起，他没有回答商萱的问题，而是径直自说自话起来，“在这个家里，我从出生那天起就没有自己的自由，我根本不是我自己的，我只是父母家族联姻的必要产物，我所有主动被动完成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应该要以家族利益为先！我应该上什么学校，应该做什么事情，与什么人结交，说什么话甚至有什么想法，我都不能单单为自己做决定！他们设好了框框架架，我只要往里套，一层一层套，就这样过去一年又一年。我以前几乎不曾反抗，既然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也应当尽自己那份责任，至少家族供我优渥的生活环境，我不是没良心的，我懂得感恩懂得回报！可是为什么老天还要这样对我？” 对司乾的自剖与诘问，电话这头的三人都感到意外，但谁都没有出声，等他继续往下说。 “我失去她的时候，我根本已经活不下去！可这时候，顾少泽你呢？你在聚光灯下宣布继承顾氏集团！独立掌握总裁实权！你跟我哪一点不同？你凭什么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凭什么老天要这么对我！只这么对我？！我遇见商萱，我以为是上天补偿，可这些年下来，哪一天是真正补偿我？她躺在病床上，我比她更痛！听到医生明确告知她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在墓园里给我们俩都选好了墓地，可顾少泽你居然有孩子了！呵呵！你总是这么顺风顺水，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一直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带你老婆滚，就没有今天这些破事儿！我已经不想跟你们计较，可你偏偏，你偏偏会是她哥！可笑吧？你老婆把她害她这样，你居然是她哥哥……” 司乾的语无伦次，前后逻辑不通，已足够说明他没剩多少理智。 果然他下面的话更是让几人面面相觑之后说不出话来。 他道：“所以我绑你老婆过来就是为了让你们死在一起而已，你当真以为你抽了全身骨髓就能救你老婆孩子？哼，你想太多了顾少泽！我就是想毁了你，你如果不让商萱走，那最好，你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季芯澄转向顾少泽，对眼下局面，一时也不知怎么办。 司乾还没有挂电话，显然在等，顾少泽冷静道，“我们会让她走。” “五分钟。”司乾咬牙切齿道，“再给你们五分钟，走不走我都要引爆炸弹。顾少泽你别耍花样，想乱来，结果只会死更多人……” 听到顾少泽手机里传来嘟嘟忙音，商萱终于掩面而泣。 原来他只是因为嫉妒，她直到此刻才真正理解自己为什么劝不住他，他已经疯了！ 而商萱也更知道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覆顶的绝望将她淹没，她颤巍巍蹲下，仿佛连站着的力气都已失去。 季芯澄原以冷下来的心境这时再度热泪盈眶，她催促商萱，“阿萱，你快走。” “我不走，求你们不要让我走！”商萱彻底失声痛哭。 任季芯澄怎么劝，商萱就是不肯走，顾少泽在一边看着两人，始终沉默。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商萱对他二人道歉，“我早就知道他心理上有点问题，可我不知道会这么严重！我以为只要跟他分开，他会冷静下来，我真的不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我……” 季芯澄亦无声掉着眼泪，拥住商萱颤抖的肩头，“阿萱，别说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季芯澄看一眼顾少泽，他也看着她，没有什么表示，她便回头对强忍哭泣的商萱道，“你的亲生父亲，就是我公公顾常，少泽是你哥哥，我们都知道这件事，本来想等你的病痊愈之后再告诉你，但眼下似乎必须要说了。” 第二百零一章 有惊无险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商萱不可置信盯住季芯澄，她记得宋杞在车上告诉她，她的生母商晓月，就是顾少泽的小叔顾南这些年在找的那个商晓月，可为什么，她的生父会不是顾南而是顾常？ 突然的真相令商萱疑惑的同时，也止住了心头悲伤。 她扶着季芯澄起身，视线缓缓落在顾少泽脸上，“我不是很明白……” “你没听错，就是这样。” 顾少泽没有多看商萱，只是淡淡一眼后便垂眸看手机上的时间，他不可能一下子就对商萱变得格外亲近，哪怕他心里已经认下这个妹妹，哪怕他即刻就要死去，这就是他的性格。 商萱紧抿着唇，用双手手背同时擦去满眼泪水，之后转向季芯澄，“真，真的吗？” 季芯澄肃然点头，“真的，不然你以为我公公为什么那么爱找你聊天啊？”她眼中似有笑意，但一触及顾少泽投过来带着讶意的视线，就迅速淡去。 “那你们更不能赶我走，既然是一家人，要死就死在一起。”许是非常时刻，人的情感会根据境况有所不同，商萱语气变得轻松，是季芯澄与她重逢后从没见过的利落与明朗。 但季芯澄并未感到陌生，因为年少时的商萱便是如此，心无城府，待人剔透。 商萱在这时表现出她真实的一面，至少说明，这个消息给她带来的不是不愉快，季芯澄稍感欣慰，正想开口，却听一旁顾少泽冷冷出声道：“谁认你是一家人，你赶紧走。” 商萱惊而抬首，顾少泽看也不看她，只给她们亮出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走电梯下去！” “我说我不走！”商萱也冷下来，别过头去，不再看顾少泽。 对两人不期然间如出一辙的神态语气，季芯澄心下震荡，她想笑，却掉下泪来，忽然对商萱道，“叫声嫂子来听听。” 那两人不可置信的目光同时落在季芯澄脸上。 季芯澄没看见一般，自顾自道，“死之前，连这一个愿望都不能满足我吗？”她看一眼商萱，又看一眼顾少泽，很是无辜。 然而打断下一秒的，是顾少泽手中的来电铃声，将三人的心境悉数拉回眼下。 周遭空气再次变得冰冷。 司乾的声音透过电波来到三人眼前，“她为什么还不走？！”他怒吼。 五分钟时间已到，司乾并不想让商萱死，不然他根本不必来这个电话。 商萱自然意识到这一点，接过司乾的话道，“我不会走，你如果真的愿意看我死在这里，大可现在就动手！” “商萱，你别以为我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像你说的，我的命本就是你捡回来的，你今天不过是拿走自己的东西而已！”商萱说着讽刺的话，伤到的却无疑是她自己，只见她眼中迅速又聚满了晶莹泪水。 “好，很好！”司乾冷笑，“我不是没有给过你机会！” 司乾直接了当挂了电话，静下来的房间里，只听得见商萱不能自己的抽泣。 季芯澄上前抱住商萱，顾少泽面无表情看着她们俩，三人安静等待死亡的降临……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当一分钟都已经过去，他们还没有等到那一刻的到来，顾少泽终于动了动，他拿手机拨了谁的号码，对方还没有接起，他就看见门外有人影晃一晃走了进来。 “少泽！”是谢磊的声音，充满浑厚力量。 “阿磊，”顾少泽收起手机，迎上前去，“是你们拆了炸弹？” 谢磊叉手插腰，满头大汗点着头，“不仅拆了炸弹，还找到嫌疑人的位置，现在……”他看一眼表上的时间，“我们的同事应该已经到他门口了。” 季芯澄与商萱听到这个消息，都长长舒了口气。 见她两人分开，顾少泽当即拉过季芯澄拥到怀里，后怕的余韵尚未过去，他那样小心翼翼抚摸她后背，也以此安抚自己的心。 谢磊让同事带他们三人先下楼，他留在现场还需要搜集这里的证据。 下楼时，季芯澄有意推开顾少泽，与商萱牵着手走在众人中间，忽然她“啊——”了一声，惊呼的同时停下脚步，捂着小腹的神情几分痛苦，吓坏了近旁的商萱和顾少泽。 “怎么了？”两人异口同声。 “疼了一下，他……好像在踢我？”季芯澄不敢置信道。 “看来这小子知道我们逃过一劫，高兴呢！”顾少泽神色一松，笑出声来。 其实季芯澄心里知道，这一下未必是孩子的缘故，可能仅仅只是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导致，但她愿意听到这个解释，便也装傻充愣与商萱对视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商萱扶着季芯澄更加小心翼翼，顾少泽走在她们侧后方，手机上打开的照明紧紧跟在两人脚下。 出了大楼，直走到红蓝车灯闪烁的警车旁，季芯澄才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 她眼中仍有惊悸未全然平熄，商萱看在眼中，带着歉意握住她的手，欲言又止。 “你去跟警方打声招呼，我们能不能现在就回家？我很累。”季芯澄侧过头对身边的顾少泽道。 顾少泽眼中有深意，明知她是为商萱支开自己，但也认了，点点头转身走开。 对着顾少泽离去的背影，商萱歉意更甚，把季芯澄两边手腕上已经凝固的血痕仔细看了看，再次眼圈发红，“对……” 季芯澄几乎知道商萱接下来要说什么，不慌不忙打断她道：“我不要听这个，我想听别的。” 她原先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但这会儿精神倒还好，大概是死里逃生的兴奋使然。 商萱低下去的头猛然抬起，一时不明，“你想听什么？” “这么快就忘了？是谁刚刚还在说，一家人死也要死在一起的？”她双眼明亮，一点也不像被绑架担惊受怕一天的人该有的样子。 商萱含泪失笑，“知道了，嫂子！”她因这个称呼心潮起伏，又叫一声，“嫂子！” “哎！”季芯澄笑弯了眼，一本正经应她。 商萱被她满足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正好走过来的宋杞看到两人面对面说笑的模样，原本焦急的脚步连忙停了下来。 “宋杞！”季芯澄率先看到商萱身后的宋杞，“过来啊。” 商萱擦了擦眼角，才转过身来看已经走到近前的宋杞。 宋杞带着担忧，眼中只有商萱。 季芯澄看看两人，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顾少泽在这时走回来，问季芯澄，“走吧？” 宋杞这才想起来与他们关切寒暄，确认季芯澄只是手腕上有些擦伤，宋杞才点了点头，与他们道别，“我送阿萱回医院，你们赶紧回去吧。” 季芯澄直到一切尘埃落定，他们真正已经安全坐在回家的车子上时，才靠在椅背上长长叹了口气，后问：“你怎么都不看商萱？” 顾少泽紧握着她的手，刚上车时还抱着她不放，季芯澄嘲笑他胆小，又有前方司机憋着笑，他这才不情不愿与她分开坐，这会将她的手捂出汗也不肯撒开。 “跟你说话呢！”季芯澄抬眼看去，略抬了声，抗议顾少泽的沉默不语。 “哦，”他不知在想些什么，这时回神，说道：“没事看她干什么？” “可你一眼都不看她，她大概以为你不想理她。” “……” 对着顾少泽无辜的眼神，季芯澄笑了笑，“算了，不急这一时，慢慢来吧！” 抚上他的侧脸，安抚一般轻轻拍了拍，又摸了一下，季芯澄才心满意足收手。 却听他道，“什么事情慢慢来？”原来人家压根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季芯澄无奈翻了个白眼，“你到底认不认这个妹妹？” “我认不认能改变什么吗？” 季芯澄仔细盯着他细微表情，确如他的语调般平静无澜，才试探总结：“也就是说，你不反对？” 她凑近他，看进他眼睛里。 顾少泽对着季芯澄带着笑意的脸，轻轻眨了下眼，稍垂眸在她唇上一吻，才出声回答道，“我不认为将来在家里，这种事我能说了算。” 话中的别有深意，叫季芯澄反应了好半天，而后忍俊不禁，“别这么一副被我吃得很死的样子好不好？我什么时候限制你自由了吗？” “没有，老婆对我很好！”笑眯眯看着她，哪里还有刚才对着警方交谈时丝毫的正经模样。 “对了，刚刚警方跟你说什么了？” 顾少泽笑意稍敛，“让司乾跑了，不过这一次性质严重，证据充足，他会受到惩罚的。” 初时季芯澄见他上车就若有所思的模样，便猜到事情没有那么顺利，果然。 “那季欣然呢？我刚刚一直没看到她。” “她已被警方带走。” “是司乾指使她这么做的。”无意识为妹妹辩解。 顾少泽深看季芯澄一眼，有不忍，但还是客观道：“不一定，也许是有计划的合谋。”说完，仔细盯着她的神色变化。 “你放心，我不会更难过的，即便她是主谋。” “真的？”顾少泽有些不信。 “嗯，只要这一次她肯认错，她还年轻，还不晚。” “会的，她如果不真心悔改，恐怕要一直在监狱里过下去。” “她不知道我怀孕了，知道的时候，我看得出来她有点慌，她没想伤害我们的宝宝。” “但她伤到你了。” “她变成这样，我也有责任……” 两人就这么一路絮絮叨叨聊到家里，在院子里才下车就听到唐棠的声音，“许默快去开门，一定是他们回来了！” 但门打开，里头站着的却是安子墨，他见到确是季芯澄与顾少泽好端端站在眼前，松了口气，“人没事儿吧？”问季芯澄。 “不要紧，你们怎么都过来了？”季芯澄本已经累极，看到他们还是很开心。 但顾少泽可不是好说话的，对着迎出来的许默和安子墨不客气道：“谁让你们进来的？不是跟你们说了，没事了吗？” 许默肩上驮着许佟，见季芯澄确实没大碍，才转向顾少泽，“你们家密码也太随便，就你老婆全世界都知道的生日密码，哪天被偷光可活该啊！” 一点也不把顾少泽的情绪放在眼里。 季芯澄笑着拍拍自家老公气愤的肩，向沙发上试图抱安沐颜起身却屡次没有成功的唐棠走去，“舒颜呢？” “在厨房里跟曾嫂给你准备吃的。”唐棠无奈笑看着安沐颜，对季芯道，“咬了一个晚上了，拿走就大哭。” 那是沙发靠背上套着的垫子，带有流苏，小家伙吃得津津有味。 “你怎么样？”唐棠虽笑着，打量季芯澄的视线却满是担忧。 “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舒颜从厨房里走出来，过来扶着季芯澄肩膀将她查看一圈，“真没事儿吗？受惊吓可大可小。” “我知道的，这不是有经验嘛，我心里有数，你们放心。” 对季芯澄带着自嘲的若无其事语气，唐棠与舒颜尽管心疼也没再说什么，将儿子扔给两位男士，唐棠与舒颜一路陪着季芯澄上楼洗了脸换了干净衣裳，才又跟她下楼吃饭。 其间季芯澄便与他们把今天的事情往细节上说了一遍，有惊无险，她俩渐渐才安了心。 唐棠和舒颜一人给季芯澄盛粥，一人给她包扎手腕上的伤口，从进门之后被许默、安子墨吐槽，接着又被三位女士无视的顾少泽，见没有需要他的地方，就先回了楼上洗漱，他这一天，又是手术台又是工地的，身上早已脏到令他自己无法忍受。 但顾少泽怎么也没想到，等他洗完澡下楼，却遭到集体攻击。 唐棠：“你平时到家就只管自己先洗澡吗，顾总？” 许默：“这时候是该管自己身上臭不臭的时候吗？你至少得把老婆孩子先安顿好吧！” 舒颜：“芯澄手上的伤口清理好了，但记得不能碰水哦。” 安子墨：“轻微擦伤也是伤，老婆是拿来疼的！” 顾少泽：“……” 第二百零二章 凉了吗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容大概等季欣然回家没有等到，电话打到季芯澄手机上来。 季芯澄拿着手机到地下一层影音室里关起门接听，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与季容说了，她以为父亲会在最后关头再次求她帮季欣然脱罪，没想到他最后什么也没说。 这反倒让季芯澄有些不安，“爸，你没事吧？” 那头又默了好一会儿，才出声道，“还好她今天没有伤到你，不然就要受更重的罚了，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季芯澄有安慰的话到嘴边，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 离开影音室回到楼上客厅，却不见一个人影，正诧异，顾少泽从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季芯澄就问他，“他们人呢？” “走了。”顾少泽平淡出声，而后在餐桌前坐下来，开始喝粥。 季芯澄不疑有他，将手机放到桌沿，坐到他身边，看他吃得很快，不由心疼，“凉了吗？”说着，伸手去碰粥碗的温度，尚可，这才道，“你慢点儿，锅里还有的。” 他下午刚从手术台上下来，都没休息就四处奔波，大概什么都没有吃过。 可他看起来，依旧那么有精神，好像他永远都可以做季芯澄有力后盾，季芯澄看着顾少泽的视线，渐渐充满柔情。 但顾少泽始终低着头，并没有发现季芯澄正目不转眼盯着他。 粥喝到一半，他忽然将碗轻轻一放，椅子往后退了退，侧身就将邻座的季芯澄拥到怀里，紧到季芯澄察觉不对劲，开始扭动，“你松松，我喘不过气。” 他却只是松开一点点，季芯澄倒也不至于喘不过气，只是怪异顾少泽突然的默不作声。 按理他们经历虚惊一场，他应该感到开心才是。 可一声不响的顾少泽让季芯澄感到不安，她隐隐猜测，他莫不是又哭了吧？ “顾少泽？”季芯澄试图推开他，没有成功，一边手向后抬起，摸到他埋在她颈间的脸，果然一片濡湿，“顾少泽……” 季芯澄的语气暖意柔软下来，“你怎么了？” “……”他只是紧紧抱着她，不言语，也没有别的动作。 季芯澄等了片刻，便抬起双手环上他脖颈，轻轻拍抚他的背，自顾自安慰起他，“我没事，也没有受到惊吓，真的，你要是不放心，我们这两天再上医院检查一下？” “……”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变得这么爱哭？”季芯澄轻笑出声。 但顾少泽依旧没有反应，若是平时，他一定松开她，有哭没哭都要把面子争回去，可今天的他异常地安静，也异常地温暖。 季芯澄唇角挂着笑，不再逗他，等他自己平复。 良久后，就在季芯澄险些打起瞌睡时，顾少泽才放开她，“睡着了吗？” 季芯澄清醒过来，抬首看他，他眼中有湿意，季芯澄静静看他片刻，“你哭了多久？” “谁说我哭了？” “……”季芯澄憋着笑，“难道我刚刚做了个梦？” “大概是。”顾少泽说着，已将她打横抱起，说话的时候，唇贴着她耳垂滑过。 见他经过餐桌，季芯澄忙道，“等等，我拿手机！” 顾少泽便往后退了两步，稍矮身让她抻手就能拿到，季芯澄拿到手机，就抬头仰视顾少泽坚毅下颌，问他道，“你刚才真的没有……” “没有！” “我还什么都没说。” “就是没有。” “也没有想晚上抱着我睡？” 男人脚步稍缓，低头看她，“这个可以有。” 季芯澄不动声色收回得意视线，紧抿着唇，“这个也没有了，是你自己推掉的。” “……”他彻底停下脚步，将她看住。 季芯澄的笑没能憋太久，终于还是破功，捶他胸口一记，打断他沉沉逼人视线，“愣着干什么？快上楼，我还得洗澡，好困了！” 顾少泽晚上的异常，在他进浴室替季芯澄放水时，她很快从手机上得知。 唐棠十五分钟前来的信息：“亲爱的对不起！我道歉！我的话可能有点重了，把你老公骂得有点惨，他要是生气，你就怪我好了，我明儿一定让老许去给他赔个不是！” 季芯澄怕打电话顾少泽会突然出来听到，便回消息问唐棠怎么回事。 唐棠秒回：“真的跟你生气了？其实也不怪他，我就是一时说痛快了，没刹住！这不是今天你都这样回家了，他只管自己先去洗澡，都不懂得先照顾好你，我就带头说了几句，说当时邱商追你可不会这样，人家那个细心啊……” 季芯澄想到顾少泽微红的眼圈，就问唐棠，“你们晚上是自己走的？” “怎么可能！被你老公赶出来的，还把密码锁都给换了，扬言再不让我们上你家！” 季芯澄失笑，替顾少泽说了句话，“活该！你也不看看，从你们进门开始，他哪有机会站到我身边来啊？不是都有你们了吗？再说，他回家先洗澡这件事是我要求的。” “哟哟！这就护起短来啦？” 季芯澄没有再回，她怕自己忍不住要将顾少泽跟她掉眼泪的事情说出去，而一旦唐棠知道，大概明天所有人都知道了。 为了保护顾少泽可怜的自尊心，季芯澄还是努力忍了忍，将手机放到一边去充电。 拿着浴袍进浴室的时候，顾少泽一切正准备妥当，也打算喊她进来了，见到她当即起了身，季芯澄等他出去，半晌不见他挪步，“出去啊。” “你自己洗？” “……”废话。 “你手上有伤，我帮你。” 季芯澄这才想起来，“哦，那你帮我拿保鲜膜包一下。” “……” 季芯澄定定看住顾少泽倔强的沉默半晌，终于无奈道，“好吧，你来。但你确定你真的可以？” 顾少泽点头，一副‘你想多了’的样子，上前帮季芯澄一起脱衣服，全程，目不斜视。 季芯澄好笑地看着他，看得顾少泽面无耳赤，在她下水前到底还是去将保鲜膜取来，替她伤口包扎好的地方仔细裹上，“你快点，别着凉。” 然后毫不犹豫扔下辛苦憋笑的季芯澄，出了浴室。 等季芯澄洗完澡出来，顾少泽已拿着吹风机在软榻上等她，示意她过来坐。 “我没洗头发。” “后脑勺那一块湿了，也要吹干。” 季芯澄只好依言坐下来，那一小块泡澡时打湿的头发，很快在暖风下干透，季芯澄起身之际，终于没有忍住，攀上他颈项，就吻住他的唇…… 一触即发，一发不可收拾，大抵便是眼下的情形。 季芯澄明知他忍的辛苦，不能轻易撩拨，可当下里，她也忍得辛苦，哪里还管得了如何善后。 深吻很久很久之后才告一段落，其间，季芯澄不知多少次将手伸到他睡袍里，都被他严肃挡回来，最后索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再乱动。 “你刚刚自己解决了？”被挡得有些光火的季芯澄忽然抬起头问他。 顾少泽脸上神色复杂，却没有否认，很是一番内心斟酌之后才出声道，“老婆，你能不能别这么……” “怎么？” “直接。”他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 “顾少泽，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变了，别告诉我，你在害羞？”季芯澄起先是微笑，渐渐变成大笑，而后就有收不住的架势，“以前可都是你比我……” 她说不出来，那些事情，想想都觉得跟眼前会抱着她一天哭两回的男人联系不上。 “那是以前，我现在不会了。” 季芯澄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量严肃一点，“现在，那以后呢？” “……”她的问题出其不意，他静了片刻，才实话道，“等你生完孩子。” 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宁愿把自己逼到角落里去，季芯澄心头有暖意蔓延，这一天的惊惧与煎熬经过一个晚上的过滤，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于是睡前也只是很安分地牵着他的手睡，哪怕她更想钻到他怀里去。 两人都为着彼此，刻意保持着距离。 黑暗中，季芯澄忽然问，“你今天猜到谢磊会去拆炸弹，那你为什么还哭那么伤心？” 顾少泽没想她会问起这个，沉吟了会，道，“谢磊当时也没有十足把握。” “那你是更舍不得我，还是这个世界？” “……”顾少泽默了好一会儿，就在季芯澄打算让他不想说就不说的时候，他答道，“舍不得这个家。” 季芯澄心头急急一跳，隐约有所动，还是开口问他，“怎么说？” “我从来没想过，我可以拥有一个让自己每天睡醒都想笑的家，这个家里有你，有将来我们的孩子，还有孩子的孩子……我对爸妈失望，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给过我这种幸福的感觉，但现在回过头去看，他们也不过是运气不好的普通人而已。他们不幸的婚姻让我意识到，能像我现在这样跟你在一起这么幸福，对我们这样的人而言，是多么不容易的小概率事件。我原来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得到，直到我想跟你结婚那天……” 他说着，慢慢地就离她更近了，近到彼此呼吸可闻。 “当我意识到，我这辈子经历这么多才找到你，可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就要分开。我不信鬼神，可当时却强烈地希望有下辈子，你说你下辈子还要嫁给我，可万一到时候我们都不记得对方，你做了别人老婆……可怎么办？我接受不了这一点……” “所以你哭得那么伤心？想像我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婆？” 顾少泽没有出声，季芯澄却笑出了眼泪，“那晚上呢？你又为什么觉得难过？” “晚上是真的害怕……” 季芯澄在黑暗中不自觉屏住了呼吸，这个男人，曾经在她看来无所不能，至少在她心里积威已久，现在却脆弱得像个孩子，对她说害怕。 “害怕什么？” “害怕我运气要是差一点……要是哪天我在这个家里看不到你，好像知道末日的感觉是什么样了。” 他低低出了一口长气，仿佛回忆起来那一刻的心情，都让他觉得难过，季芯澄心下震荡，却没有出声，侧着身往他颈间钻了钻，近乎贪婪地吸取他身上干净的阳刚气息。 “老公，你从前的自信哪里去了？你把我羞辱成那样，还觉得我会乖乖回来给你当情妇呢！” 对她话中的数落，他很虚心接受下来，声音依旧轻柔，在她耳旁道，“当时只是不愿意承认，你一举一动甚至什么都不做，就已经把我的心带走了” 季芯澄觉得耳朵痒，又往他怀里钻了钻，听着他有力心跳，良久才含糊道，“不论是邱商李商，我要能是别人的，早就是了，跟你的运气好一点还是差一点、有没有那个万一，都是没有关系的，你明白吗顾先生？” “……” 季芯澄睁开眼睛，推他胸膛，“明不明……唔……” 许久之后，他才在她耳边轻声道，“明白，顾太太。” 第二百零三章 德性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之后连续几天，季芯澄都待在家里。 顾少泽除了必须要出席的商务活动，一得空就往家里跑，说是陪着她，事实上他大部分时间里还是在处理公事，要么电话要么邮件，在书房里一待就是一两个钟头。 季芯澄自己听音乐、睡觉，或是窝在书房的沙发上晒着太阳看他做事，全程基本无交流。 直到饭点，他才非常歉意地坐下来与她一同用餐，盛汤布菜，倒是勤快得很。 “我明天要去趟医院。”吃得差不多的时候，季芯澄说。 顾少泽止了动作看她，带一丝紧张，“怎么了？” “我没事，想去看看阿萱，宋杞说她情况有点不对劲，电话里也问不出什么来。”季芯澄看住顾少泽表情，见他神色并无明显变化，“你明天……” “我明天没时间。”他想也没想就接过话，但对着季芯澄毫不掩饰的失落，顾少泽默了下，又道：“我早上可以先送你到医院，我再去公司。” 他近乎讨好。 季芯澄静静看他几秒，才点了点头，“好吧，我先去看看什么情况。” 顾少泽低下头继续吃饭，好像对此并不关心。 其实季芯澄知道顾少泽心里是在意的，每当她跟宋杞或者商萱聊电话的时候，他有意无意都有在听，但眼下就让他去跟商萱当面接触，他似乎还没有准备好。 要让他陪自己去趟医院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但季芯澄想了又想，还是觉得给这男人再多点时间适应，于是次日一早顾少泽送她到医院停车场时，季芯澄没有再试图让他送自己上楼。 “急什么，我送你上去。”见她自己欲开门下车，顾少泽当即按住她。 季芯澄颇有些诧异，看着他下车绕过车头给自己这一侧开了门，才问他道，“你不是赶时间吗？我自己上去也可以。” “你不让人跟着，至少让我送你上去，到处都是人。”他说得理成当然，仔细看护她脚下，将她牵到地上就半揽到怀里，而后关上车门。 “我好好走路，不会撞到人的。”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季芯澄不由失笑。 “你不撞别人，要是别人撞上你怎么办？”他把人当作洪水猛兽一般看待。 季芯澄好笑盯住他，“你不会是借口送我上楼，其实是……” “老婆你想多了，我就是怕你们再被人绑架。”他正色道。 季芯澄本也只是跟他开个玩笑，当触及他眉宇间发自内心的余悸时，忽然不忍再笑，回握住他的手紧了紧，“我知道了，我就待在阿萱病房里，哪都不去，你那边结束了来接我。” 顾少泽讶意，“你要在这里待一天？” “这里是医院，我能做什么啊，不就是过来陪她的吗？来一下就走就不用来了。” “好，我就是担心医院里空气不好，你待久了会不舒服。” “我没有那么娇气，你别担心了，回公司就认真工作，这几天在家里弄出不少状况吧？” “……” “我都听到了，我警告你啊顾少泽，工作还是要认真对待，少赚点钱事小，要是让人觉得你因为在家照顾老婆把工作搞砸了，你让我面子往哪搁？” “哦，这时候你的面子更重要？”他微低头，诧异看着温柔说话的季芯澄，眼中满是笑意。 “倒也不全是面子的问题，是你在家里其实根本没有帮到我什么，还让我眼巴巴等着你过来陪我，一次又一次失望，还不如你直接去公司，这样我至少能确定你在下班的点一定能回来。明明没有享受到的待遇，却要担这个名，你说我冤不冤？” 她说着，最后翻了个白眼朝他而去。 顾少泽很有些无辜，“虽然我在家里也忙着公司的事，但我只要看到你就很安心，难道老婆你不是吗？” “不是。” “……”他竟然有些受伤的样子。 季芯澄侧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只道：“哪有什么看着彼此什么都不做就很开心，那是别人，反正我不是。” 不等顾少泽反应，她又道：“我看见你就想你离我更近一点，而不是看着你你却在忙别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不在家我坐在沙发上都挺好的，可你在家，我只想要你抱着我，你这样让我很难办，倒不如你直接去公司，不要让我看到。” 顾少泽始料未及，季芯澄对他留在家里的不满会是这个意思，这时脸上神色已由阴转多云再转晴，正想说点什么，电梯门忽然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家三口，母亲推着推车，孩子在父亲怀里，有说有笑，顾少泽连忙将季芯澄护到怀里，给这一家人让出道来。 望着他们的眼中，隐约带着羡慕。 进到电梯，他的手仍环在她腰上，笑眯眯看着她道，“好的老婆，以后只要我在你身边，一定努力做到离你更近一点。” 说着，低头就要吻她，但被电梯门的突然打开打断。 电梯停在一楼，人群如潮涌入，顾少泽不假思索就侧个身，将季芯澄安然护在角落里。 季芯澄好笑地看着他懊恼模样，在只有他们俩看得到的地方，踮脚在他下颌上轻轻一吻，果然看到男人眼中霎时浮起云开雾散的笑意。 到商萱病房门口，顾少泽拉住准备敲门的季芯澄，再次叮嘱，“不要乱跑，不论哪里都不要自己一个人待着，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下班就过来接你。” “知道了，你别这么紧张，司乾再狡猾也不敢现在这个时候跑到医院来，我今天只在医院里待着，不会单独出去的，你相信我。” 顾少泽点点头松了手，似乎因为司乾这个名字面色有些沉重，直到季芯澄敲开商萱的门，进去之后将门关好，顾少泽才转身离开。 商萱正从洗手间里出来，见到季芯澄很是惊喜，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敲门你没听见，我就自己进来了。”季芯澄与商萱并肩往里走，房间里没其他人，“宋杞呢？” “他早上有课，我让他回去上课，他最近请假太频繁，学校都有意见了。” “哦。”季芯澄将小包在沙发面前的茶几上放下来，房间里什么都有，连瓶子里的花都是新鲜的，不由在心下对宋杞的细心赞叹不已，“宋杞什么都不让我带，说你这里都快装不下了，看来真是啊，这些水果，是爸爸送来的？”她在顾家老宅见过这个水果供应商店的包装。 商萱似乎一时不知如何表态，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嗯”了一声，“我跟送来的人说不用了，我并不喜欢吃水果，但对方说这是顾先生预订好的，退不了，如果我不收他们也很为难。” 这就变成“顾先生”了，季芯澄心下一声叹息，拉着商萱坐到沙发上说话。 “为什么要退啊，你安心收下就好，一点水果而已。”季芯澄握住好友的手，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 商萱只是低着头，“他不需要这么做。我之前并不知道，只当他是你公公……” “我明白，”季芯澄也有歉意，“之前没跟你说，一是怕你一时接受不了，再就是他本意不希望给你造成困扰给你压力，我们都想等着你的病痊愈之后再正式跟你说的。” 商萱抬眼看季芯澄，似有许多话，好半晌才嗫嚅出声，“我这病……” 季芯澄没打算跟着商萱逃避，直截了当道：“阿萱，宋杞都跟我说了，你私下找过主治医生要停止治疗？” “这段时间，我给你们添了太多麻烦，我想……” “你想什么呢？”季芯澄不客气打断她，“你想什么都得病愈出院后再说！医生都说了，这个治疗方案行之有效，并且已经有成功案例在前，你的病完全治好的可能性非常大，你为什么要在这时候提出放弃呢？” 商萱眼圈发红，哽咽道，“我看过账单了，宋杞说都是你帮我在付。” “你是治疗费用？”季芯澄对此充满怀疑，睨着她，“阿萱，这笔钱虽然金额不小，但我了解过，你给出版社画插画收入也还可观，即便你将来不从事其他工作，就光画画，三五十年也足够还给我了，你就当病好之后的下半辈子都卖给我好了！你给我打工，我负责养你，这个可行的吧？” 商萱被她如此清奇脑回路逗笑，但转而又凝重起来。 “芯澄，我知道你想借这个机会补偿我，可我之前说过的，当年的事故跟你没有关系。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因为我和宋杞为了假扮男女朋友让当时缠着我的一个男生知难而退，我们在学校的湖边拍了一组借位吻照，季欣然就是因为这件事才跟宋杞分开的，也因此对我有一些误会，所以从根本上说起来，这件事我也有错，也不能全然怪她。你更不用因此对我负责，不然我真的很难安心。” 季芯澄怔了怔，想到之前自己婚礼上唐棠那番话，大约唐棠也是误会了商萱，才会对商萱一直抱有某一方面固执的成见。 心下一声叹息，季芯澄呶了呶嘴，“我不管，反正我付都付了，我必须看到这个治疗方案最终的结果，我不准你中途放弃！” “我跟医生了解过，目前还只是初步阶段，后续有没有理想的效果，都还说不准的。” “没关系，我自觉我负担得起，再说，我可是你嫂子，你哥哥的钱都是我的！” 商萱擦着眼角，为季芯澄这时的孩子气感动又好笑，看得出来，她和顾少泽现在很幸福。顾少泽，哥哥，当商萱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的时候，陌生的感觉让商萱再次笑不出来。 “芯澄，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妈的爱人和我生理上的父亲不是同一个人，但我能感觉到，我不应该出现在顾家，你不要为了帮我与他们伤了和气。” “你瞎说什么呢！”季芯澄严肃起来，“搞半天，你是因为他们给你提供骨一这件事担心，是不是？” 商萱没有说话，已然默认。 季芯澄急道，“阿萱，你哥哥他其实早在之前到医院抽骨髓的时候就把你认下来了，虽然他嘴上不说，可你知道顾少泽的吧，死要面子，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表现出来他已经接受你了！” “……我不知道。”商萱低下头去，不敢看季芯澄的眼睛。 季芯澄心里下意识将她与唐棠放在一起，只当商萱跟唐棠一样见识过顾少泽的傲娇，这时恍然，纠正道：“是，你不知道，但我知道呀！我了解他，他就是那样一个人！除非阿萱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商萱急忙解释：“我当然相信你！” “那就是了，抽一点骨髓对他而言没有什么的，时间久了你就知道了，他这是这德性！” “……” “我真的不是在安慰你啊！他这个人，要是他自己不肯，谁都做不了他的主。”季芯澄忽然有个想法，“这样，我过几天把他带来看你，好不好？你看他来不来，他肯定会来的。” “不要，我，我现在……总之，不要！”商萱连连摇头。 “你看吧，连你自己也这样不是？你们兄妹身份刚刚转变过来，生活里突然多出来这么一个大活人，肯定需要时间适应的，你换位想想，他现在也差不多就是这个样子。不过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们太多时间的，我还想听你早点喊我‘嫂子’呢！” “……”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生日就比我早几天，你以前让我喊你姐的时候，怎没见你这么犹豫啊？” “那怎么会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是你哥，你哥的老婆你不是叫‘嫂子’叫什么？” 商萱语结，良久才叹息一般对着季芯澄道：“知道了，嫂子！” 第二百零四章 嘴硬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十分受用，眯着眼暗笑好久，才正色道，“阿萱，我们大家都希望你的病能够治好，你活下来，就是对我们最好的报答。” “可我真的，觉得受之有愧……”商萱轻动眼睫，泪水顺势就落了下来。 季芯澄忍着鼻酸，拥抱她道：“愧好啊！有愧的话，你以后就要乖乖听我的，我叫你往东你不可以往西。” 商萱破涕为笑，与季芯澄分开，打趣她道：“你现在真的变得好啰嗦！” “以前最啰嗦的那个是你，你现在终于体会到我当时的感受了吧？”想到过去青春美好的校园时光，季芯澄笑容灿烂。 商萱好一会儿才止住掉眼泪，感叹道：“是啊，时间真是奇妙，你就快要当妈妈了。” “你就快要当小姑了！” 季芯澄笑嘻嘻地，借这个机会给商萱介绍顾家的情况，“其实我跟他爸妈也没怎么接触，公公是一个严肃的人，我第一次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是那天他让我带他来见你的时候。我能感觉到，他并不单纯只是觉得愧对你，他还是很爱护你的……会紧张，一个父亲去见女儿，如果不是想要对方对自己有所期待，他紧张什么呢，是吧？” 对此，商萱没有接话，他想到那几天频繁出现在她病房里的顾常，有些恍惚。 她很喜欢跟他聊天，完全没有代沟的样子。 现在想来，是她心里将对方当作好友的公公敬重，而他则已经把她当作女儿，所以双方在交流上，不一定说出的都是自己内心真实想法，大概迁就更多，那样的交谈自然只会是一派祥和。 “顾少泽的妈妈呢，我也形容不准她是什么样一个人，有时候我觉得她对我也还好，有时候又觉得她其实蛮不喜欢我，可能是我们没有生活在一起的缘故。” 季芯澄转而说起顾海棠，“这个姐姐你一定会喜欢的，人特别好，开一家婚纱店，主要都是她自己设计的，我婚礼上当时穿的那件，也是她的手笔。”季芯澄忽然兴奋起来，“等你出院了，我第一个带你去见她，我有预感，她也会很喜欢你！你们将来，一个是大姑，一个是小姑……哎我现在忽然也觉得，你们俩还真有一点像哎！” “心理作用。” “不全是吧，我还觉得你跟我老公也有点像了，越看越像！” 商萱推开季芯澄的脸不让她看，原本忐忑的心情，因季芯澄的欢快言语渐渐变得明朗，只是听着她这么絮絮叨叨，商萱的脸上也慢慢有了笑容。 “还有一个小姑娘，是少泽大哥的女儿，二十岁了，在上大学。她之前可不喜欢我了，处处跟我对着干，但现在也还好，我还挺喜欢她那种性格的，有点像唐棠。就是没听少泽提起过他大哥的事情，说是在婷婷，哦她叫顾婷婷，婷婷出生不久就出了事情，婷婷小时候爱跟在顾少泽身边，所以他们俩会比较亲。之前也在国外上学，不听话，才回国的……” 两人原本并肩坐在沙发上，渐渐就变成躺着，从季芯澄讲顾家的一系列人事，到商萱与她说起这几年的变迁细节，中途护士来给商萱注射药水，也没能阻止她们的滔滔不绝。 直到黄昏。 顾少泽电话进来的时候，季芯澄还有些意犹未尽，就问他，“你上来接我吗？人家有点累。” 靠在床上挂水的商萱不自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顾少泽在那头长久沉默。 季芯澄终于再装不下去，恢复如常语气，“知道了，你等我，我马上下来。” 与商萱告别，才走出病房，就看到不远处的走廊上，宋杞与顾少泽在说话，见到季芯澄走近，两人才停了下来，宋杞与季芯澄打招呼，“学校一个学生出了点事，处理到现在，你在这边陪了她一天？” “我们聊得正欢呢，没想时间这么快！”她伸一个懒腰，风衣里的上衣下摆还没有抬起，就被顾少泽手快揽过腰去，将她风衣前襟交叠合上，然后随手系上带子。 季芯澄当即不满，就听他道，“外头有点凉。” 宋杞给商萱带了饼子，季芯澄才觉得很饿了，却只对宋杞摆手，“你快进去吧，她估计早就饿了。” 宋杞对季芯澄点点头，又特地对顾少泽点了点头。 顾少泽也看着他，点了点下颌，很是和善的样子。 待宋杞进了商萱病房，季芯澄才转过身来，睨着顾少泽，“你们刚刚偷偷在聊什么？” 顾少泽手一紧，将她整个人都收到怀里搂着，往电梯方向走去，不以为意道：“这里是公共场合。”意思是他们聊什么也都是光明正大的。 季芯澄笑，“你以前对宋杞有敌意。” 顾少泽低头看她一眼，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果然季芯澄又道，“但现在因为阿萱，你对宋杞，看起来非常友善，我说得没错吧？阿萱从司乾那里搬出来之后，就一直是宋杞在照顾她，这次住院，宋杞也几乎就是一个全职的看护了。” “你想多了吧？”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宋杞之前住院的时候，我和唐棠去看他，你还跟我这里吃醋来着！” 两人走出电梯，地下停车场里有冷风穿梭，顾少泽将季芯澄往怀里又搂紧了些，在她头顶道，“我说你现在想多了，我对他友好，是因为他不可能成为我的情敌，仅此而已。” “你明明就是关心商萱的，还嘴硬！” 男人停下脚步，双目高深莫测望住妻子，“硬吗？” 季芯澄被他突然的反应唬住，仰着脸看他，尚不及反应，就见顾少泽低低头，双唇压在她唇上轻轻一碰，继而含住吮舔两下，才松开就一本正经问她道，“不硬吧？” “顾少泽，你……！”季芯澄‘你’了半天说不出话来，他呼吸间可闻的灼热气息让她脸颊一阵发烫。 季芯澄甩手推开他的胳膊，收拢风衣领口自己往前走去。 顾少泽腿长，三两步就追上她，揽过她的肩头哄着，“好好，我不再搞偷袭，好不好？老婆不要生气……” 季芯澄木着脸，不去看他，以免自己笑出声，直到上了车子，两人坐好，季芯澄才道，“你什么时候才愿意进去看阿萱？” “她在医院里好好的，有医生看着吗不是？我就不用……” 顾少泽侧过头，看见妻子阴恻恻的视线，当即改了口道，“改天。” “改天是什么时候？”季芯澄紧追不放。 大约是刚刚上车前就有了失误，这会儿顾少泽态度倒是出奇得好，可他这时的‘好’同时也是另一种迂回的拒绝，倾身捧着她的脸，左右替将耳畔乱发理顺，“老婆，这种事情还是顺其自然更好吧？你之前不是说过你不勉强我的吗？” 可以啊顾少泽，学她撒娇吗？ 管用的话，她当然更会！ 这么想着，季芯澄干笑两声，抬手就攀上顾少泽脖颈，将他更拉近眼前，柔声道：“只是去看一看她，让她安心一点，对病情好转是有帮助的，又没让你做什么，不需要这么瞻前顾后吧？就像人想学会走路，总得先迈出这第一步啊，光在脑子里想是没有用的，你说是不是？” 说话时双唇在他嘴边一开一合，几乎要碰上他的。 顾少泽哪里忍得住，只是问，“亲一个？” “那你告诉我时间。” “一个月内？” 季芯澄正斟酌，顾少泽只当她同意了，急不可耐就让她交换条件。 轻柔的吻才开始，却听见季芯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不等顾少泽反应，季芯澄就推开他的脸，“太饿了，赶紧带我们去吃饭！” 顾少泽侧了侧头，很是不甘，幽幽一声叹息道：“我也饿啊老婆！” 季芯澄转过头不去看他的意味深长，“你自己掂量，管你还是管我们俩！” 男人无奈笑出声来，认命一般启动车子，给她系上安全带，乖乖带着老婆孩子去找吃的。 季容再给季芯澄打来电话，已是一个月之后的事。 季欣然的最后判决还没有下来，季芯澄通过顾少泽给她安排了很好的律师，自以为仁至义尽，就没有再多过问，但这时季容问起她是否要一起去探视时，她还是犹豫了下。 “想去就去一下吧，趁现在还方便。”顾少泽给她建议。 季芯澄想想也是，之后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她是不想出门的，更别提去监狱那种地方。而一旦孩子出生，她大概也时间有限。 于是在当天下午，季芯澄就与季容在女子监狱接待厅里见到了。 她穿着宽松的外套，平底鞋，司机很小心将她直送到大厅里才走。 “哪里不舒服吗？”季容察觉到不对劲。 季芯澄才想起来，之前回家本想与他说起怀孕的事，但后来因为争吵就把这事彻底忘了，颇有些尴尬道：“哦，我怀孕快三个月了，之前回家本来打算跟您说的。” 季容微张嘴，讶意显而易见，半晌后他带一些自责，歉然道：“我不知道，大老远还把你叫过来。” 为季欣然的事，他大约经历过一番难堪的心力交瘁，短短月余，季容较从前更加苍老的行止令季芯澄心下颇有触动，也就没有再与他计较从前的点滴，反过来宽慰他，“没关系的，现在还看不大出来，出门也方便一点，之后就不一样了。” 季容眼中有隐约湿意，“这么说，之前欣然把你绑走的时候，已经……” 季芯澄不想再提这件事，有意轻松带过道：“没事儿，他们没对我做什么，只不过饿了两餐而已。” 季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这时季欣然的律师走了出来，一旁有警卫对季芯澄父女道，“探视季欣然是哪个？” 律师听到名字回转，看向季芯澄，很快将她认出，上前道，“顾太太？” 季芯澄带着口罩，她早已认出这位曾律师，点头道，“是的，我跟我爸爸来看看季欣然。” 那头警卫等着两人，也不好深谈。 曾律师点点头，与季容也打过招呼，简单对两人道，“我刚与季小姐见过面，你们不用太担心。” 季容闻言，感激溢于言表，与曾律师用力握手，而后与季芯澄在警卫带领下前往探视间。 季欣然憔悴了许多，深蓝色的囚服将她的皮肤衬出一股青白，愈发显得瘦弱无骨，看到季容，就只是哭。 “在里面缺什么没有？”季容看着女儿，十分心疼，毕竟是从小到大亲自看护着成长的，季欣然哭到抽噎，他不觉也跟着湿了眼眶。 季芯澄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二人对泣，心头感慨万千。 第二百零五章 救回来了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整整五分钟后，季欣然才平静下来，抽泣着答季容的话：“什么都不缺。” “睡得惯么？有热水洗澡没有？可有人欺负你吗？……” 老父亲问出的桩桩件件都非常细致，大约这些年，季容在季欣然身上付出的不只是父亲的爱，他同时也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吧？ 季芯澄茫然地想着这些。 “爸你不要担心了，我这里什么都有！”季欣然摇着头打断他，季容的问题显然不是她眼下关心的，也或许她确实不想让老父亲跟着担心，便阻止他再问下去。 “都已经这样了，爸你就不要再为我发愁，我会好好表现，争取早一点出去。” 季欣然说这话时的样子十分虔诚，让一旁始终默然不语的季芯澄不由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季欣然也在这时将视线真正落在季芯澄身上，“姐姐。”她自然而然叫出了声。 季芯澄想着，大约从初中开始，季欣然就没再叫过她‘姐姐’，都是‘季芯澄’，要么就是‘喂’或者‘你’直接将她打发，上一次听到她叫自己‘姐姐’是绑架前季欣然的刻意伪装。 诚然，当时季芯澄听到这一声‘姐姐’时，心里是有异样感觉的，也是如此，她才能那么轻易就相信了季欣然已经有悔改之意，以致于失去防备之心，中了他们的圈套。 “芯澄？” 将季芯澄从纷繁思绪中拉回的，是季容，他不知何时已站到季芯澄眼前，对她指了指季芯澄对面的椅子，“你妹妹想跟你说几句。” 季芯澄点点头，走过去在话筒面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直到季容离开这个刻意，季欣然才开口，“姐姐，对不起！” 这一开口，又悲痛不已地落下泪来。 季芯澄木着脸听她哭，好一会儿才平声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时间不是很多。”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冷漠。 季欣然很艰难地才忍了下来，对季芯澄忏悔：“我真的知道错了……” 似乎看出季芯澄心下的不以为然，季欣然连忙补了一句，“我不是想让姐姐帮我，我这样……我这样不值得你再帮我，不管之后法官怎么判，我都会认下来，一定会好好改造！” 对她这么着急的剖白，季芯澄倒是有三分意外，对她的话，也认真听了进来。 季欣然哭道，“这一个月，我反思了很多，以前确实是我太不该了，做了那么多伤害姐姐的事情，还不觉得自己有错，不知悔改……对不起！现在我真的知道错了姐，我一定会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分毫不差付出代价，我不敢奢望姐姐能够原谅我，但是姐姐肚子里的孩子，能不能让他认我这个小姨呢？” 季芯澄缓慢出声，“你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不能不说，季芯澄对眼下的季欣然确实是感到诧异的，短短一个月而已，她真的就对自己过去二十多年累积下来的认知彻底改观了么？ 季芯澄虽然仍有怀疑，但她还是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以季欣然从前的性子，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即便记得，大抵也不会如此郑重提起。 仿佛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季欣然已经当作一个平等的亲人在对待。 这一点，季芯澄无法说服自己无动于衷。 “当时我并不知道你怀孕了，如果知道，我宁愿去求姐夫，也不会跟司乾合作绑架你。后来听到你跟孩子说话，我就想……能不能放了你们，可是，已经晚了，已经来不及了……这些天我一直很害怕，如果你当时带着孩子出意外，我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走到这里，我不会原谅自己……” 季芯澄定定看着季欣然，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的女孩，她隐约在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 毕竟是血脉至亲，这一刻，不用理由，季芯澄也知道她这个妹妹，怕是真在监狱里受了点苦，是真正知道错了。 欣慰的同时，季芯澄脸上有了轻松神色，也愿意开口了多说两句，“我知道了，你当然还是小姨，不过现在的孩子懂事都早，你最好还是早点出来，不然到时候他要是跟你不亲，我也没有办法。” 季欣然听出姐姐话中深意，当即破涕为笑，欣喜与激动交织，连声道，“好，好，我一定努力……” 一旁警卫已经在提醒她们时间所剩不多，季芯澄便再次问，“真的没有什么缺的吗？” “没有，你放心吧。” 季芯澄点了点头，虽然无话，只是这么看着她，季芯澄也知道，这个妹妹，算是救回来了。 从监狱离开的父女两人上了同一辆车，季芯澄让司机先送父亲季容。 她想，季容有意让司机先走，摆明就是为了要坐自己的车，那一定就是有话对她讲的。季芯澄猜到这里，只道父亲或许会让她联系曾律师那边替季欣然尽可能争取最大利益，但没想季容开口却一句没有替季欣然说话。 “你出生那天，所有看到你的人都说你像你妈妈，那么小的孩子，就跟别人家的不一样了，非常有辨识度，一点也不像是初生婴儿。大家都很开心，像你妈妈可比像我好。” 季芯澄未料到季容会突然跟她提起这样久远之前的往事来，不由看了眼季容。 他脸上原本含着浅浅笑意，这时，那浅笑转为苦涩，继续道：“你一天天长大，越长大跟你妈妈越像，你姥姥当时甚至说，你跟你妈妈小时候一模一样。后来你妈妈走了，大家都很难接受的时候，再看你，感觉就不一样了……你姥姥好几年都不愿见你，也是这个原因……” 对季容省去或者是说不出口的话，季芯澄隐约都已猜到，当即怔在那里。 因为她长得像妈妈，所以妈妈去世后，大人连她都不敢面对…… “我知道这样做很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她在你妹妹没有出生之前就提醒我，对两个孩子一定要一视同仁，可我还是做不到在短时间内接受她已经永远离开我们这个事实。我开始只是不能看到你，看到你就会想起你妈妈，后来时间久了，你妹妹一点一点长大，我被她缠住，渐渐就理所当然把你放到一边，自以为有管家有保姆，不会在生活上亏待你，何况我们都还住在一起……只是我没有想到，人的感情大概都会这样，时间一久，许多东西就变得没有办法控制，比如你再也不愿意亲近我，我当时很生气，觉得不被理解，反过来就把不满发泄到你身上……” 季芯澄听到这里，已不忍再看父亲，她红着眼的父亲，原来有过这般苦衷。 “你跟你妹妹不一样，你从小就懂事，安静、乖巧，从没让我真正操心过，正因如此，我便觉得你妹妹比你更需要我……如今看来，我确实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我把那么多心思花在她身上，却终究还是害了她，无异于亲手将她送到监狱里去……” 季容说到这里，掩面而泣，虽然没有出声，但他偶尔一道异常沉重的呼吸还是让季芯澄鼻酸不已，宁了宁神，季芯澄道：“过去的事情您就别再多想了，现在这样也不是最坏的，至少她有想要改过自新，还不算晚。律师那边我会请他们尽力。” 季容在很久之后才放下手来，如今也没有什么难为情的了，拿湿润的眼睛看向平静的季芯澄，他道：“是爸爸对不住你，这些年……” 他再次哽咽，对着季芯澄，愧疚无以复加，很快又垂下头去。 按理说，看到这样的季容，季芯澄心里至少会有些异样，从前她盼着他爱护自己多一分，哪怕一次次失望也还等待着哪一天他会回头，在全力照顾季欣然之余关注自己多一点，可他从来没有。 很生气的时候，季芯澄也曾在心里对着父亲的背影说：“你不要后悔，等你将来后悔了，跟我道歉我也不会原谅你！”那是年少时季芯澄处理自己被冷落的方式，以此平衡。 但眼下，当她真的看见父亲比她原以为的更深程度的自悔时，却并没有想像中的痛快，她甚至替他难过起来。 难过之余，季芯澄心下很也是平静，是的，当她想到顾少泽，想到顾少泽给她带来眼下的安稳，她很满足，于是过去那些曾经混乱的经历，此刻在阳光底下，便都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季芯澄在心下一番思量，终究还是选择放下过去，那不仅仅是原谅父亲与妹妹，也是善待那个过去的自己…… “爸，您真的不用自责，我以前确实也怪过你们，但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人总要往前看的。欣然这次态度很好，对我们是有利的，辩护会有较大空间，您乐观一点，别太难过。” 对季芯澄不仅没有计较还反过来安慰他的行止，季容心下滋味复杂，默了良久才小心地问她，“顾少泽对你可好？” 季芯澄直到这时才抬眼认真看她父亲，他确是由衷地关怀她。 点点头，她道，“是的，很好，比我能想像到的还要好。” “那就好！”季容吁了口长气，情绪大概真正平复下来，他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阳光草木，快到季宅，忽然对季芯澄道，“你要不要下来休息一会儿，喝口水？” 他下意识认为季芯澄会过家门而不入，或者在他看来，这个家季芯澄已经不认…… 这个察觉令季芯澄心口抽着疼了一下，实际在她心里，即便季容和季欣然对她再不好，这里终究还是她的家，是她从小到大生长的地方，她怎么会因为他们对她的态度就全盘否认呢？ 另一方面，面对今天这样的季容，她早已经选择谅解，他似乎短时间内迅速老去的佝偻身影，让季芯澄无法再斤斤计较，是有心送他进屋的。 然而这样被他郑重一问，季芯澄反倒怯步了。 好似原本理所应当的事情，这下子倒有了其他的意味，她默了默，对父亲道，“您回去好好休息，欣然那边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打电话回来的。” 他的失落掩饰得很好，下车之后还叮嘱司机慢一点儿开。 季芯澄到底还是没有眼睁睁看着事态又倾向一个可能误会的方向，在季容转身进屋时，喊住他道，“爸，最近天气好，冬天的被子让他们记得分批拿出来晒晒，还有我房间的地毯也要清理一下，哪天我和少泽回来过周末，这边安静一点。” 听明白这话的季容，眼睛一亮，当即笑了起来，“好，我这就嘱咐他们！” 季芯澄点点头，又看了眼父亲，这才与他摆摆手，父女告别。 回到家里的季芯澄，情绪有些低，直到顾少泽下班回到家里，她还没能自己缓过来。 “怎么了？”两人吃过饭，牵着手在花园里散步消食，见她半晌不出声，顾少泽狐疑问起，“季欣然那边有什么情况？” 其实曾律师一直与他保持着联系，他并没有听到曾律师那边有什么异常，反倒是好消息，季欣然不仅态度配合，还主动给警方提供线索，对轻判是有很大促进的，是以更让顾少泽不解。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闷。” “说来我听听？” 季芯澄侧过头看他，他何曾这样耐心细致过，他未必真想听，只是想让她开怀一点。 “今天我爸跟我说了很多……”她将季容在车上对着她那一长段回忆说给他听，末了道，“我没想到，因为他对我的忽视我痛苦了这么多年，结果却是我误会他了。” 对此，顾少泽倒有不同重点，“这么说来，你爸爸很爱你过世的妈妈。” “也许吧，可是非常爱一个人，难道不是更爱屋及乌吗？如果我真的那么像我妈妈，我觉得他们应该更爱我才是……” 第二百零六章 重要的事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那不一样的，你妈妈毕竟已经去世，你听过‘睹物思人’吧？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大家或许都会更偏爱你，但她不在了，因为深爱所以很难接受，就难免要疏远你，你的存在无时无刻不提醒他们，你妈妈已经永远不会回来这个事实。” 顾少泽的声音很温柔，更温柔的是他的眼神，那深处仿佛有令季芯澄无法抗拒的沉溺所在。 她停下脚步，静静看了顾少泽的眼睛片刻，“听起来很伤感。你的意思是，你觉得爸爸那样做是应该被理解的？” “是合逻辑的，跟心理上的防御机制类似，他不愿面对你妈妈离开这件事情，就选择逃避。” 季芯澄默了默，而后问，“你这么懂，难道你有过这样的经历？” “有点像吧，我大哥离开的时候，爸妈不能看到婷婷，我就整天把婷婷带在身边，但婷婷不能永远跟我住在外面，最后还是我强行把她带回家的。开始爸妈都不能接受，以致于到现在，婷婷的记忆里还有爸妈不喜欢她要将她扔掉的印象，是不是很像你？” 季芯澄没想到这样的事情还如此普遍，她想到自己，如果是她，她会这样吗？ 不由就问顾少泽，“你呢？如果是你，你会这样吗？因为孩子像我，你怕引起伤心就……” “瞎说什么呢！”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少泽沉着声打断，他脸色有变，看住季芯澄道，“老婆，这种话以后不要乱讲。” “我只是打个比方嘛。” “打比方也不行！”顾少泽很是严肃将她拥到怀里，“这种假设，我想一下都不能想，你也不许再想！” 他语气中的哀伤真击季芯澄心田，她有些讶意，但心下却是暖暖的，伸手环上他的腰，安抚状轻拍着：“好了好了，我就是随口说说，你干嘛这么较真。” 顾少泽拥着她好一会儿才松开，盯着她的表情依然很是谨慎，“关于你的事情，我怎能不较真？之前听安子墨对他老婆说‘你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很不屑，可现在我才明白，我之前只是没有走到这里，现在我终于体会到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我想要自己过得好，我试过很多次，所有的解决途径都绕不过你，都在你身上，都在你身上啊老婆！” 他这一番言辞来得突然，却又如此恳切，季芯澄有些瞠目看着他，半晌才摸上他抵着她前额的脸，体温正常，“老公，你没生病吧？” ”……“ 顾少泽当即松开她，两人的脸分开一些距离，才更能看清彼此。 季芯澄见他表情不对，不等他开腔，抿唇一笑钻到他怀里，立刻解释道：“你干嘛突然告白，我有点促不及防嘛！” “防什么？防着我？”他在她耳边问，带一点怒气。 “不是不是，就是很意外！”她笑眯眯在他怀里仰起小脸，眼睛澄亮，让人想到高原夜空上才能看到的浩渺星河。 顾少泽的吻落在她眼睛上，低低一声叹息，无奈又宠溺，“你要记着我的话。” “好，我记着，我一定谨记！”季芯澄埋头在他胸口微笑，顾少泽很满意地再次拥紧了她。 而季芯澄经他这么一打岔，早先郁闷的心境早已消失无踪，算是彻底告别当初那个因得不到父亲的爱而自怜自艾的自己，朝前走的步伐，也因这个负担的消失变得更加轻快。 很快到了顾少泽第二次给商萱提供骨一的日子，季芯澄本以为他还需要她催着哄着才会愿意前往，没想到这回人家十分主动，自己就联系医生安排了手术时间，等到季芯澄想起来，已经是他要去医院这天。 季芯澄就缠着他问，“你是不是也挺担心她的？其实。” “谁？”顾少泽从衣柜里往外拿自己要出门的衣服，不假思索应了一声。 “装什么装，你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我可都看到了，你跟阿萱医院那位吴主任联系得倒是频繁哈？你要不是关心阿萱，难道仅仅是找吴主任聊天吗？你最近有这么闲？” 顾少泽已拿好衣服，走到更衣镜前，季芯澄便快一步站到他对面去，靠在镜子上，盯着他细微表情。 他很淡定，瞥了她一眼的神色也很淡，“你大概忘了，吴主任是姐的老师啊，她管全科的，我联系她难道不能是为我老婆的事情？” 季芯澄才不相信，“我跟宝宝好着呢，有什么事情会需要你单独跟她联系啊？你就承认吧！承认你想阿萱病快点好快点出院，这也没什么啊，有这么难吗？” 顾少泽换上蓝白细纹衬衣，视线落在镜子里，没有立即答季芯澄的话。 见他后领没翻出来自己也没发现，季芯澄上前一步，正准备踮脚替他整理，他已矮下身来，让她不用踮脚就够得着，心下恍然，替他整理好便打了他一下，“你故意的是不是？” 是，顾少泽早在镜子里就看到了，他确实是故意的，这点小心机让她看出来也还是很开心，眯眼笑望着她，幽幽道：“我只是想把衣领放在最后整理，但老婆你似乎比我更急。” 话中有话，意味深长的模样，叫季芯澄耳根一热，推开他，“转移话题，你最行了！” “那就不转，你把刚才的话继续。”顾少泽三两下穿戴整齐，忽然趋身靠近季芯澄，将她逼着往后退，就要靠在身后镜子上，怕她觉得凉，还是在最后一刻把她贴向自己，低头道，“你真的不认为，我联系医生是为了你？” 季芯澄被他突然充满撩拨意味的举止弄得有些混乱，“那你倒是说说，我什么事情需要你单独去问医生？” “你不是不相信吗？” “相不相信你说了我才知道。” “……” 顾少泽认真的表情叫季芯澄紧张起来，“不会吧，真是我有什么事？” 见她皱眉，顾少泽只怕弄巧成拙，赶紧停止逗她，退开一步道，“放心吧，是好事，晚上回来跟你说。” “你晚上就要回来？”季芯澄惊异。 “不回来我上哪？” “你今天是手术啊，不是随便抽个血，完了你就在医院休息，至少一个晚上，好不好？” “上回都是直接回家的。” 季芯澄跟着他下楼，“上回那是突发情况，没办法的，也幸好没出什么事！但今天你就好好留院观察一晚，好不好？你听我的。” “还是听医生的吧老婆，医生如果只是建议我最好留院观察，那么我就回来，嗯？” “……” “我今天晚上确实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回来。” 季芯澄见他这样严肃，也只好点了头，“你别想骗我，我会去问医生的。” 顾少泽正准备换鞋，听她这么说，把拿鞋的手收回来，转身抱住她亲在额头上，“好的，老婆！” “你晚上到底什么事情啊？就那么要紧吗？明天再做都不行？”她有些担忧。 他看着她的眼睛，答道：“不行，很要紧。” 季芯澄实在想不到，除了工作，还有什么事情是在家里必须要今天晚上完成的，她想了一个白天无果，终于还是在晚饭前给吴主任打了个电话。 晚九时，季芯澄已经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书做睡前酝酿。 卧室敲门声不轻不重响起，她听而不闻，直到顾少泽在外头边敲边喊，“老婆，是我！” 挡的就是你，季芯澄心下想着，努力将注意力移回书本上。 敲门声响了一阵无果，紧接着是扭动门把手的声音，而后她听见卧室门外的斗柜上几个抽屉接连被打开又合上，他在找备用钥匙。 转眼，季芯澄的手机在床头柜上响起。 她这时倒没有多犹豫，接起电话打开免提放在书本上，“你晚上睡隔壁客房，衣服我帮你拿过去了。”她率先出声。 顾少泽诧异不已，“为什么？” “你不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在今晚做吗？赶紧去啊，我要睡觉了，你在这里我们只会相互影响。” “我……”他被她这话一噎，语气迅速软了下来，讨好道，“老婆你先开门，开了门我再跟你说。”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我真的困了，晚安老公！” “等等！”顾少泽在那头连声叫住她。 季芯澄听着话筒里与门外同时传来的两道声音，很努力地憋着笑，顾少泽紧接着道：“我今天在医院里做了一台手术啊，你都不关心我一下？” “离开手术台就能回公司处理6个小时工作的老公，怕不是个超人吧？还需要我在言语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关心吗？” “我是听老婆的话，手术后观察6个小时再回来的，那这6个小时也不能白白浪费不是？……等等，你给医院打过电话？” “我给吴老师打过电话。” “……” 那头立即噤了声，大约是清楚瞒不住了，撒起娇来，“老婆你先开门让我进去，我在客房睡不着的。” 季芯澄不为所动，“你都没睡过客房，怎么知道？” “好吧，老婆，我保证！晚上不碰你，绝对！”他似极其艰难，才咬牙做出这个退让。 季芯澄无声笑着，吴主任早上告诉她，顾少泽联系她确是为商萱的病情，但还问了与季芯澄的相关，虽然状似无意，但季芯澄已敏感地联想到了他出门前所说的‘重要的事’是指什么。 据吴主任透露，顾少泽向她打听了很多细节，主要都是关于季芯澄孕期的护理工作，也问到夫妻性生一上，“怀孕前后三个月不合适，但中间4-6个月这段时间，孕妇状态良好的话，适当的同房是可以的……” 原本这也没什么，她知道他忍得辛苦，连医生都说适当的房事对胎儿的发育与孕妇的心理健康是有好处的，但之后季芯澄联系过商萱那边的主治医生，他了解顾少泽的情况，捐完这次骨髓他是应该在医院里观察的，即便做不到这一点，那一周内避免剧烈运动这一条是必须要遵守的。 季芯澄了解完这些，晚饭后就很干脆地收起备用钥匙，把自己锁到了房间里。 “不是我不相信你老公，”她其实就是不相信他，“你刚从医院回来，咱们还是分开睡几天吧，我现在免疫力这么差，万一生病怎么办？” “……” 那头彻底安静下来，季芯澄抿了抿唇，语气更加温柔道，“就到下一周，好不好？今天周二，就下周一吧，好吗？”不等他回答，她就自己决定下来，“好的，那就这样安排，你快去休息，明天见，晚安！” 说完，还在手机上亲了一下。 等到手机‘嘟’一声通话界面消失，顾少泽才认命似的垂下手来，脸上仍是不敢置信的缤纷表情：有一天，他顾少泽，居然会被老婆关在门外！ 第二百零七章 婚礼延期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夜里，季芯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将她弄醒的罪魁祸首竟是顾少泽，恍惚好半晌才抬起头盯着他，同时止住他还在她身上乱摸的大手。 “你怎么进来的？” 两个人都侧躺着，他的唇贴在她光洁额头上、面颊上，呢喃出声：“露台。” “……”季芯澄反应慢半拍，吃惊也是片刻后才表现出来，“隔壁房间露台离主卧这么远！万一出点事情怎么办？” 她伸手打他，觉得没达到效果，就在他腰上狠掐了一把，顾少泽光一着上半身，这时正放松，猛一声闷哼自他鼻间逸出，但很快转为轻笑，“谁让你不给我开门？” 睡梦中被吵醒的人，精神很有些不济，季芯澄也没力气找借口，如实与他道，“你今天刚抽完骨髓，真不适合……” 她还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不适合什么？”他咬她耳朵，声调已变得极为低沉。 随着他拂在耳畔的呼吸，季芯澄只觉得身上一阵阵酥麻，把他的脸推开一些，“你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他深低头，追逐她愈躲进他臂弯里的脸，“我只知道，我回房间是为了睡觉，从医院回来，难道还不让人睡觉了吗？还是说，老婆其实是你自己想……” 季芯澄彻底清醒，头依旧未抬，只是把手摸索着压在他唇上，阻止他再胡言乱语，“我什么也没想！顾少泽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给我闭嘴睡觉！” “我不，会怎么样？” 他含着魅惑的笑声钻进她耳朵里，季芯澄顿时全身颤栗，不得不抬起头来。 却在定睛之际，他的吻已经落下来—— “医生说你……不可以做剧烈……运动的……”唇齿纠缠间，她还是顾虑着这件事。 顾少泽从容不迫与她戏逐，不逼她太紧，却也不容她轻易退却，良久后才含糊应了一句，“好，那我们慢慢来……” 次日，季芯澄是被饿醒的，可她其实还是很困，看一眼时间，果然还早。 顾少泽从浴间出来，见她正伸懒腰，就走了过去，坐下来看她，“怎么不接着睡？还早。”替她拿掉压在侧脸上的散发，动作轻柔，“我吵醒你了？” 剃须水的清香随他的靠近传入季芯澄鼻腔，她仰望着顾少泽这张脸，一如既往有些移不开视线，当真是越看越好看，她心下忍不住感叹的同时，稍抬手就攀住他颈项，然后借力坐了起来，依旧贴在他怀里，看着他的眼睛说：“饿了。” “不行，”没想顾少泽不由分说拿下她双臂，按在被子上，一脸严肃看牢她，“医生说了，适当可以，不可过分。” 季芯澄一怔，眨眨眼，而后甩开顾少泽的手，就捏住他一边面颊扬声道，“顾少泽，你大清早的想什么呢！我是说我肚子饿了！” 顾少泽猛然被季芯澄如此激烈反应逗笑，却也并不觉得自己有错，慢悠悠将她行凶的手拿下来，“老婆，大早上的，你不能拿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隐约，竟还有一丝委屈，季芯澄却不理他，“是你自己心里有鬼，先入为主！” “冤枉，昨晚可是老婆你……” 他话没说完，就被季芯澄扑上来抚住嘴，“你敢说出来试试看？”她气势汹汹瞪住他。 顾少法笑着将她拥到怀里，只怕她不小心硌到，“好我不说，你松手，别乱动。” 被顾少泽宠溺笑看着的季芯澄，不由就红了脸，想到昨晚两人的反差，顾少泽始终极力克制，而那个热烈到忘我的人反而是她自己…… “你让一让，我要下床！” 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季芯澄，伸手推顾少泽，他不肯走，便怎么也推不开，正要动气，他已矮身将她自床上横抱而起，缓步送到洗手间洗脸台前，才将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到镜子里，“刷完牙下楼吃早餐，我等你。” 说完，还用手揉了揉她的发，像对待一个天真的孩童。 季芯澄有些蒙，往常这时候，她起得晚，他直接吃完早餐就出门了，两人很久没有一同坐在早餐桌上。 想到可以多相处片刻，季芯澄动作不自觉已加快，很快下楼坐到喝着咖啡看着平板新闻的顾少泽身边，盯住他侧脸看了会儿，才叮嘱，“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去医院，家里送过去的午餐，你必须要按时吃完，听到没？” 顾少泽从新闻中抬起头，心情很好地微微笑着，“这么担心我？” 很有些得色。 “我是担心阿萱下一次需要骨髓的时候，你的状况跟不上。”她很认真地回答。 顾少泽放下手中杯子和平板，侧身欺近她，笑而不语。 季芯澄被他这般盯得有些不自在，推一推他肩膀提醒他，“你现在出门，不堵车到公司也至少迟到四十分钟了，顾总！” “你就是担心我。”他固执道。 季芯澄失笑，从没见过他这样孩子气的一面，笑了会儿便依他道，“是是，我就是担心你，难道有什么不可以吗？” 他这才满足了似的，凑上前欲亲她，被季芯澄及时挡下，“快走，我一会儿还得出门。” “上哪儿？”他当即皱眉道。 “去趟工作室，刚签的几个新人，我想去看一看。” “这些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我没操心，他们的事情有唐棠呢，我不插手，只是去看看。”季芯澄道，“整天憋在家里，我要憋出毛病来了。” 每每这么说，不论她有什么想法，顾少泽都会设法支持，果然他下一秒就放弃劝阻，开始叮咛她出门各种注意事项，真是比她自己想的还要细致周全。 季芯澄也是后知后觉才发现，若说起两人的相处这之前和如今的最大不同，大概就是从前总想着从对方身上得到更多，而现在，只想给对方更多。 对于这个发现，季芯澄感到很满足，整个孕期因此变得异常愉快，若不是后期肚子渐大，一天一天沉重起来，她倒觉得这大半年真是个很不错的轻松假期。 冬去春来，时间很快到了预产期前一个月，季芯澄近来的产检结果，医生说有胎位不正的风险，大约是想到舒颜之前也有过这个问题，顾少泽想要给季芯澄全方位照顾，联系医生一起劝她提前住院。 其实提前一个月住院是完全不必要的，但见顾少泽已经连续几天加班工作，又要忙着替她担心，季芯澄只好答应下来。 这样的住院自然更加无聊，跟商萱也不在一家医院，季芯澄只好拼命催着唐棠和舒颜有空来陪她。 两人也乐意，三天两头变换着新鲜话题过来给她解闷。 唐棠说起娱乐圈亲近友人的近况与趣事，舒颜则更多围绕在生养孩子的话题上，季芯澄倒也听得津津有味，但最后，她的关注点总还是能回到唐棠的婚礼上。 唐棠起初一直在积极做准备，季芯澄缠着她讲各个方面的细节，仿佛她听着也就身体力行参与进去出了一份力似的，直到这天她催唐棠问婚纱进展，唐棠支支吾吾，才知道他们居然将婚礼改期了。 “又延后？为什么？”季芯澄惊异非常。 原本他们的婚期就因为季芯澄被绑架一事，从季芯澄怀孕初期改到今年夏末，也就是季芯澄生产完出月子之后，距离现在还有两个多月时间，她想不出唐棠有什么理由需要将婚礼再往后延。 不等唐棠想好怎么开口，季芯澄已道：“上回因为司乾和季欣然的事闹得不痛快，你们为了我能安心参加婚礼特地改期，也还说得过去，可这回呢？棠你说实话，你和许默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就说你最近有点怪怪的，还以为你只是婚前焦虑。” “你先别急嘛，”唐棠的笑容有些干涩，“改期也不是这一两天的事儿，我就是怕你着急，才没跟你讲。” “……”季芯澄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一旁舒颜陪着儿子玩，一边望向唐棠的目光也充满担忧。 唐棠默了半晌，才开口对她们道：“我们俩可能确实有点问题，但这个问题，在我，是我感觉自己还需要多冷静一下，嫁给他，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她说这话时很平静，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你觉得自己冲动了？”季芯澄认识唐棠这么多年，虽然她作为局外者容易将事情想得过于简单或者完美，但她十分清楚，唐棠对许默的情感绝不是冲动。 唐棠被季芯澄这么一问，没有当即接话，却见季芯澄忽然捂着肚子渐渐变了脸色，慌忙起身看她，“你怎么了？” 季芯澄忍了忍，片刻缓过来，“可能我有点动气，他好用力踢了我一脚。”她说着，勉强自己露出笑意，好安抚眼前紧张的二人。 “要不要叫医生？”唐棠有些被吓到。 “不用，真没事。”季芯澄一点一点放松四肢，确实阵痛已经过去，便扬起头对二人轻松地笑了笑。 这一下弄得唐棠心有余悸，便决定将她的顾虑和盘托出。 “我那个爸爸知道我的结婚对象是许默之后，拿公司里的业务对许家开口，非常不合理，但许默连跟我商量一下都没有，就答应了。”唐棠说着低下头，“我劝过他，他认为这没什么，可我觉得我们没有义务这么做。” 对唐棠的话，舒颜不理解，季芯澄却是知道的，问她，“你亲生父亲？” 唐棠黯然点了点头，“如今所有人都将他跟许氏家族绑在一起，我不知道他将来还会做出什么对许家不利的事情，可我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果这个婚结成了，我感觉许默或许许多事情都要受他限制，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 “他拿什么要挟你们呢？”季芯澄不解。 “原来我是想让他也来参加我的婚礼……”唐棠一声叹息，不甘心道，“可我真没想到，他会是这样一个俗人。” 唐棠的痛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在乎的或许不是钱，是对父爱被亵渎的失望。 季芯澄一时无言，对唐棠家里的情况她有所耳闻，唐棠的父母在她十一岁时离异，唐棠现在喊爸爸的那位是养父，养父对她并不差，对她妈妈也很好，但在唐棠心里，对生父也还是有一定感情的，毕竟生父离开她的时候她已经晓事。 唐棠成年之后，试图找过他父亲，当发现他生意做得蛮大且已另娶有了自己的家庭，唐棠便不再打扰他，但她对季芯澄说过，生父曾在大学期间在她困难的时候，给过她经济上的及时资助，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他只有儿子没有女儿，希望她结婚那天能告知他一声。 是以，在唐棠心里，她总以为生父对她或许还有一星半点的愧疚与爱惜，可眼下看来，一切都是她自以为是而已。 “许默毕竟不知道你们的情况。”季芯澄道。 “即便他当时知道，也依然会这么做，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总觉得他娶我是他得到更多，总想在其他方面给我补偿，特别是我的家人那边。可我最不希望的就是这样，他根本没有搞清楚，我需要的只是他对我的爱，与他给的任何一切都没有关系，我不希望他因为我改变原本自己的原则与待人待事的标准，这让我很不安。” 这一下子，让季芯澄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以为他们之间有着别的计较，那么她或许可以给些建议或者力所能及的帮助，可唐棠与许默这种情况她还真是第一次碰到。 他们都在为对方考虑，都不想让对方这段感情牺牲更多…… 良久后，季芯澄只能问：“那你们确定好延期多久了吗？” “没，”唐棠这时的回答很干脆，“先拖一拖吧！等你生完孩子养好身体再说。” “……” “你不用这么惊讶，我就是这意思，反正帖子也都还没有发出去。” 第二百零八章 守着彼此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但是……”季芯澄还有话讲，斟酌半晌，终究还是纠结着默了下来。 “你别为这个事担心了，让你家顾少泽知道，回头又找许默叨叨，我现在最烦见他，眼不见为净，他大抵也不想见到我。” 唐棠有些丧。 可季芯澄分明看到她丧的表面下，是对许默的歉意，她大概只是愧疚于自己为什么会摊上这一大家子亲戚，连亲爸爸都要给她使个绊子。 而季芯澄同时也知道，如果两家公司在商业上已经扯上关系，除非唐棠与许默这个婚不结，延期并不能代表什么，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是根本解决问题。 但这些，季芯澄面对眼下尽力掩饰内心无助的唐棠，她说不出口。 最后还是舒颜安慰两人道，“有顾虑，多冷静一下也是好的，反正这婚总是会结的。” 安沐颜在舒颜怀里咬着手指头，口水滴在舒颜肩头她也浑不在意，对着面前浓眉深锁而对的两人，说出的话倒是轻松，不过这轻松还真有她的道理，令季芯澄心底顿时如释重负。 是啊，不论如何，只要这婚总能结，其他的问题与之相比起来，又有什么要紧呢？ 两个人能够在一起守着彼此，才是最重要。 季芯澄转向舒颜，眼神有了力道，舒颜以为她想反驳，紧接着便道，“我和安子墨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们看我俩这情况，大约都以为这辈子不会有可能了吧？但现在还不是照样过到一起，感觉就跟命中注定似的，该是你的，躲也躲不掉。连我们这样的都可以摆脱那些现实中各种问题在一起，唐棠和许默没道理不行。” 这话来得及时又有效，唐棠眉头舒展的同时，季芯澄已露出笑意，“什么叫你们这样的，不要妄自菲薄，你们家安子墨一点都不差的好吧？” 舒颜见气氛转而松快，也笑起来，“他又能好到哪里呀，怎么都不敢跟两位家里的比呀！”她虽然说着贬低的话，眉宇间分明是掩饰不住的得色。 季芯澄怎会看不出来舒颜幸福到溢于言表的样子，转而问她，“你别说你跟安子墨扯了证，就真的不打算办婚礼啦？” 去年年底的时候，安子墨和舒颜领了结婚证，大概是考虑安子墨收入并不高，当安子墨在大家面前许诺要给舒颜一个盛大婚礼时，舒颜当场异常坚定就拒绝了。 “婚礼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我们现在已经经过过程到结果了，这个形式有没有，真的不是很重要。”舒颜由衷道。 但季芯澄与唐棠都坚持认为，婚纱还是要为爱的人穿一次的，哪怕只是仪式。 唐棠就问起安子墨，“他真的不打算回安家了吗？安家可就他这么一个儿子！” “还跟家里赌着气呢，其实他早就想家了，就是不肯低这个头，死要面子。”舒颜见安沐颜直着脑袋打盹，把他放躺下来，慢步摇着哄他入睡，语气里透着自然的亲昵，像数落的对象已经是多年的老伴侣。 “他也许是担忧他父母还不能够完全接受你。”唐棠道。 “有一部分吧，”舒颜也承认，“但现在我们都有工作，能够靠自己自给自足，这种状态其实我已经很满足，如果他真的愿意跟家里和解，他大可以尽他的孝道，我不会要求他更多，只要我们能跟孩子在一起。” 唐棠看着舒颜怀中的孩子，再想想自己和许默，一时无言。 也许是她太过敏感了，如今许默家人并不反对她，相反，都对她特别好，如果仅仅因为自己的原因与许默这么闹，任他再好的脾气和耐性也都会有耗尽的时候吧？而且，那样对他确实是不公平的，也许为了她牺牲一些，他反而会更安心，两个人在一起，能让彼此安心，那些外在的东西又何必再斤斤计较呢？ 唐棠的暗自思量落在季芯澄与舒颜眼里，两人都有些了然，对视一眼，没有深究。 季芯澄想到司乾婚礼上安子墨的父亲安辉与顾常的一番谈话，建议舒颜道：“其实安伯伯的性格跟安子墨还是非常像的，两个人都很倔强，不愿做先低头的那一个。他们家老来得子，按理说，这种情况下对安子墨毫无原则的偏宠是常见的，但我听顾少泽说，小的时候，他们就对安子墨很严格，不论事情大小，只要是犯了原则性错误的，惩罚都很重。反倒是小时候较懂事一点的顾少泽，尽管是别人的孩子，他们都对他非常好。顾少泽那么挑剔的一个人，都能与安子墨的父母这么亲近，可见这两位是真的喜欢孩子并且很讲道理。如今安沐颜还没见过爷爷奶奶，他们也许正在盼着你们回去呢？舒颜，我倒觉得你可以劝一劝安子墨，毕竟他父母年纪都那么大了。” 舒颜自然也懂得这些，原本是没有信心，怕这么做了反而最后让自己下不来台，但这时听季芯澄这一番解释，似乎也隐隐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好，我一定试试，就算安子墨父母不能接受我，我想他们应该也不会拒绝安沐颜的。”舒颜提到孩子的名字，怀里的小人儿似乎听得懂一般睁开眼睛哼了一声，逗得舒颜笑起来，“你不是睡了吗？骗人的呀？你难道听懂妈妈是在说你吗？” 看母子俩含笑逗趣的画面，实在太过温馨，对面的季芯澄和唐棠看着，羡慕又渴望，不再出声。 季芯澄住的单人间病房是套房式的，若不是房间里一应医疗器械、推开门就是护士台，便与住酒店没有分别。 三人下午的时光随着安沐颜午睡的苏醒正式开启，说话走路都敢大声了，唐棠开始对着手机发语音聊工作，甚至打开笔记本视频通话处理紧急的事情。 舒颜一边照顾儿子吃喝，一边数落他，“跟个小霸王似的，大家都得跟着迁就你呢？” 小家伙“啊啊”两声，抓着脚趾头咯咯笑起来。 季芯澄侧躺在床上，高高隆起的腹部下垫着枕头，她虽然醒了，但每天午休醒来人都要缓很久才能找回正常状态，这时远远看着安沐颜开心的样子，倒是好受许多，对舒颜道，“有他在，我倒觉得我肚子里这位都安生了一些，平时我自己的时候，就觉得他实在是爱动，在里头踢来踢去，练武功一样，有时候还不让坐下来，一坐下来就急了……” “这么顽皮，看来真是个小子！”唐棠叹道。 舒颜点点头，“我也觉得，不是说有什么依据，感觉有时候也还是准的。”又问季芯澄，“你自己觉得呢？” “我没啥感觉，说实话，儿子女儿我都喜欢的，所以是哪一个都无所谓啊！” 唐棠不由打趣，“你看你这样子，我看是你比顾少泽更想要二胎吧，还都喜欢呢！” 舒颜也笑，“你们真没去问过性别吗？我以为以你老公的性子，大概早就知道了。” “是我不让他去问的，这样到时候见面才会有惊喜的感觉。二胎现在可不敢想，棠你现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到时候轮到你我看你会怎么样。” 对季芯澄的反驳，唐棠不以为然，“舒颜最有发言权，舒颜你说说看，你俩为什么现在还没准备要二胎？难道不是趁第一个还小，赶早把第二个也生了，好一起带么？这样辛苦也就辛苦这几年，不然等第一个大了，再来重新受一遍苦，把战线拉长？” 舒颜微笑着，不及回话，季芯澄已接过道：“物极必反的道理懂不懂？把身体逼得太紧，一下子同时养俩，对大人对小孩都未必见得好，我倒觉得隔久一点生好分散一些精力，这样对大的小的都公平。” “我没问你呢，我问舒颜！” 对唐棠的不以为然，季芯澄还欲再争辩，这时有护士进来，她只得配合他们做一系列的数据检测与问询。 等到护士们离开，三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来，这时都望着电视机里放着的新闻报道上。 报导中提到司乾所在家族的司家财团，不过都是侧面报导，只说司氏内部正进行大规模的架构重整，对司氏接下来业务上的整顿纷纷给出预测的方向，而后便转到下一条新闻去了。 季芯澄正在想他们的内部整顿与司乾是否有关，便听唐棠道，“警方那边还没有消息吧？” 她指司乾是否有抓到，季芯澄目前还没有听顾少泽提起过，大抵是还没有抓到的，便摇了摇头。 唐棠说起司乾的家世，带着嘲讽，“别看他之前在司氏独掌大权呼风唤雨的，才出了事，他父母就立马对外宣布与他断绝关系，收回他名下所有股权，真是够狠！还声称会尽力配合警方提供线索，恨不得儿子马上被捕入狱一样，将自身撇得干干净净。” “怎么会，我记得他是司家的独生子吧？”季芯澄难以置信道。 “巧了，还真不是，据说他父母趁这次机会将一直养在国外的私生子接回来了，宣布与司乾断绝关系的说明会第二天，就召开了专门的记者会，宣布私生子的正式任职。” “真想不到会这样，那如果这次他真的被捕，司家也不会愿意出面帮他，即便他悔过轻判，事后司家也再不会承认他了？”季芯澄感感慨中带着同情。 唐棠不赞成季芯澄这般轻易就同情别人，蹙起眉头提醒她道，“他罪有应得，如果不是警方成功拆卸炸弹，那种重型弹，可以轻易将你们炸得渣都不剩！” 季芯澄自也记得当时司乾的不留情面，便也没再替他说什么。 三人很快将话题转到别的上头，临近黄昏，又到了唐棠与舒颜都要回家的时间，季芯澄依依不舍送她们到门口，唐棠见她这样都有些不忍了，问道，“要不我们再陪你等等，你家老顾还要多久？” “我不清楚啊，他下了班就过来的，应该很快。不用你们等，趁早一点走，晚了下班高峰堵到你哭啊！”说着，将她们推出门外，笑着道别。 回转室内，季芯澄就回到床上躺着，迷蒙中有人敲门进来，听到敲门声便知道是护士来了，季芯澄没有睁开眼睛，这个时间点，只是例行检查而已，不需要她做什么。 护士站在床尾拿病历本查看，季芯澄只觉得她身形异常高大一些，以为是自己躺着的缘故，便也没有多想。 但见那护士走到窗前，将敞开的窗帘一把拉了个严实，这平日没有的举动令季芯澄意外不已。 想到刚才她进门也没有与自己打招呼，季芯澄住的VIP套房，日常服务一向都是很好的，这时已然心生疑窦，缓慢撑着床坐起，“你好，现在是要检查什么吗？” 窗帘拉上的房间里，没有开灯，光线暗淡了一些，但季芯澄还是在对方愈来愈近的身影上看出了不同，这不是个女护士，是男的！ “你是谁？”季芯澄来不及下地，只能撑着自己尽力在对方欺近时不要向后掉到床底下。 那人包裹得异常严实，仅余的一双眼睛还戴着一副宽边眼镜，使人看不真切。季芯澄心下盘桓着，几乎在她就要直呼其名时，对方扬手就是数道浓浓喷雾冲到她面前。 季芯澄因紧张而呼吸急促，猛地又吸了两口，刺鼻割喉的滋味她很熟悉，她知道眼前是什么人，却在下一秒就被拉入沉沉昏暗之中…… 唐棠下到一楼才想起什么，转头对舒颜道：“有个文件袋落在上头了，我回去拿一下。” 唐棠要送舒颜母子回家，然后再往自己家赶，稍微拖延，从舒颜家回去的路上就很堵，所以她加快了脚步出电梯，在通往季芯澄病房的走廊上，迎面险些撞上一位男护士。 对方推着一辆很大的推车，包裹严实，唐棠说了声“抱歉”就往旁边让了让。 第二百零九章 划算的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但见那护士包裹严密，只留两只眼睛在镜片后头，也着实看不大清，与周遭来往的轻装护士实在有些不同，唐棠不经多看了一眼。 男护士拉着的拖车也较寻常护士的更大，唐棠只道是负责重要医疗器械的男护工，也就没有多想，匆匆往季芯澄的房间走去。 病房里并不见季芯澄，洗手间门关着。 唐棠找到落下那个文件袋，打开检查，同时又琢磨着一些细节将文件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好一会儿仍不见季芯澄从洗手间出来，她走近了问，“澄澄？你在里边那么久？没什么吧？” 她想与季芯澄打声招呼就走，却不想洗手间安安静静，并没有回应。 唐棠敲门，才发现洗手间门并没有关严实，一下就推开了，里头并不见季芯澄人影。 唐棠心下狐疑，转过身来，正见一位护士走进来，忙问她，“她人去哪儿了？” 那护士左右看了一眼，也是不明，拿过床尾病历本看了下，道：“十分钟前我们有一位同事过来检查，会不会是跟她出去了，我打电话问问。” 那护士认得唐棠，知道她是季芯澄的朋友，态度很好。 护士拿手机拨到护士台座机，那头接电话的是护士长，“护士长，1109房的季女士，是跟小菲去做什么检查了吗？” 显然得到否定答复，那护士抬头看了唐棠一眼，挂下电话的同时对她道，“说没有要做的检查，我打给小菲问问。” 这时电话没有马上接通，而门外闯进来另一护士，神色慌张脚步匆忙，见到房间里的状况当即脸色一沉，“小菲被人打晕关在杂物间，怎么季女士不在房间里吗？” 先前那位护士一惊，转向唐棠，唐棠倒吸一口凉气，电光火石间想到那位男护工的大推车，心头急急一跳，几乎立刻就对那两名护士道，“快！封锁医院出口，她被人带走了，有危险！” 两名护士尚不及想到可能会有的可怕后果，但见唐棠神色俱厉，不敢分毫拖延，都奔出门去。 唐棠抱头在原地转了两圈，她暗恼自己方才与那位男护士擦肩而过，为什么不仔细看看那推车…… 深呼吸着平复下颤抖的双手，唐棠打给顾少泽，“我现在在医院，十分钟前有人打晕护士把季芯澄带走了，你快点过来！” 说着，唐棠已奔向护士台，催促护士长动作快点。 护士长正联系安保室，对方不知是什么说辞，护士长一副极力劝阻的模样，“是很要紧的情况，陈经理，麻烦你尽快配合……” 唐棠一把夺过电话，不由分说吼道：“对方是在逃的杀人犯，现在孕妇在他手里，如果你磨磨蹭蹭错过拦截时机，一尸两命，你们整个医院都赔不起！” 几乎在唐棠摔掉话筒的下一秒，医院里各个楼层警报同时拉响。 安保室再次打来电话，换另一位年长的负责人问唐棠疑犯特征，“对不起，VIP套房的监控，我们还需要几分钟时间才能拿到读取权限。” 唐棠遂将方才在走廊上碰到的男护士大致特征讲了一下，但连她自己都心虚，对方既然是假扮护士，大约走到监控盲区就会将伪装卸去，而医院里那么多来来往往的家属和病人，只需要换一辆轮椅，就很难再将他认出来。 事实上唐棠并不确定那是否是司乾，若只是他安排的同伴，那要找到人，更是难上加难。 唐棠与对方说完，当即奔安保室，情况如她所料，在医院公共区以1109病房为支点，扩散周边四十个探头的录相画面，都没有找到与她描述相符的目标。 警报仍在响，各个出口也都已经封锁。 “我们已经调动安保部所有人员，也已经报了警，附近警力很快就会过来协助，依目前的情况看，凶手大约还在医院里！要想将一个大活人带出医院，没有那么容易！” 安保负责人原只是想安慰焦急的唐棠一句，但这时见她愈加苍白的脸色，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话，立即噤声。 是啊，带活人出去难，如果他就在医院里杀了季芯澄和孩子怎么办？ 若是以前，唐棠或许还会觉得司乾未必会做到这一步，但自从发生上次他要引爆炸弹的事后，她已经不敢再对这个人抱有任何一丝侥幸。 想到那种可能性，唐棠不能自已地红了眼眶，手机铃声大作，是已经到医院的顾少泽。 唐棠接起，告诉他自己在安保室，出口已经封锁，将目前情况复述一遍。 挂下顾少泽的电话，唐棠站到门后抹去眼泪，打给商萱，开门见山说明，与商萱道，“我虽然没有证据证明是他，但我直觉除了他不会有别人，你能不能来一趟？” “好，我马上过去！”商萱颤着声回答。 离医院正大门最远的角门通道上，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年男子推着老伴正要出去，被一名保安拦下，此处平常少有人通行，出了这个门可以抵达太平间。 保安有收到办公室通过对讲机发来的消息，正在四处抓人，说是一个年轻男人把一个孕妇带走了，但保安看面前眉发皆白的老年男子，他推车上的老伴也是满头银发，怀里抱一只毛绒玩具熊，正歪在轮椅上沉睡，丝毫跟要拦的人联系不上，就问，“上哪儿去啊？” “看，看我儿子。”那老年男子还口吃，结结巴巴对着保安指了指太平间方向，双手颤颤巍巍递来一张盖了红印的文件，皱巴巴的。 许是他悲戚的表情感染了这名已过中年的保安，点点头让他们快走。 这年月，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少见，何况是在医院里，他早已见怪不怪。 让他们经过之后，保安还对着二人凄凉背影看了一眼，很是同情，这时听对讲机里队长在强调：“……特别是轮椅，轮椅一个不能放出去！” 保安听得出这次事态严重，虽然不觉得跟眼前这对老夫妇有什么相干，但还是叫住他们，“哎！回来，来，这边坐着等一等，登记一下。” 保安见那身影停下脚步，却半天不动弹，便走上前去，“特殊情况，配合一下我工作，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再去看你儿子。” “身，身份，证没带！”老年男子结巴道。 那保安有些不忍，“算算了，你先回来，在这儿坐着等一会儿，最多二十分钟，不差这一会儿，啊？”说着，半推半揽将人和轮椅往回转。 “现在的年轻人呀，乱得没话讲，都已经跟人家有孩子了，还抢什么呢？搞得整家医院乱哄哄！”保安又是抱怨又是感叹，只道是年轻男女因感情纠纷牵扯出这些事来。 将人带回大厅，保安正想引他们到一旁等候，却见老人径直往前走，保安“哎”了一声对方像是没听见一般，只好停下了脚步，冲那背影道，“这个门离太平间最近，你就在这儿等吧？别的门这会儿也出不去的！” 保安远远望着佝偻身影远去，挠了挠头叹息一声，如果那老人开口求他两句，他兴许就同意了，也实在是可怜！ 离开保安的老人推着轮椅拐到另一处小门上，不及走近，已见出口位置围上来两个警察在问话，看来警方已经来到医院。 老人遂将轮椅转了个方向，朝电梯间走去，进入电梯直达顶楼。 将轮椅推到顶楼露台上时，一股热风猛地扑面而来，将老年男子头上银白色假发吹落，露出他戴着医生手术帽的脑袋，而后他抬手自耳侧撕去一层软皮面具，果真就是司乾的脸。 他迎着高楼上的风，嘴角噙一丝冷酷笑意，低头看轮椅上的人，双目阴森可怖。 不知过去多久，隐约听到楼梯间有声响传来，他才伸手将轮椅上季芯澄的伪装卸去，光一十分逼真，被他扯下来扔到地上，就如同一颗人头落了地。 季芯澄依旧闭着眼睛，对眼前逼近的危险无知无觉。 司乾瞪着她近乎安详的睡颜，本已靠近她颈项正在渐渐收紧的双手忽而又松了开来，他带着阴鸷的双目中有厉色闪过，嘴中念念有词，“让你就这么轻松死掉，也太舒服了点！” 在安全出口被撞开的同一时间，司乾拖着昏睡中的季芯澄已来到顶楼边缘。 顶楼边沿上有水泥护栏，这是一幢早年的建筑，护栏并不高，何况司乾身形偏高，稍侧身就轻易坐在护栏上，拉着季芯澄靠在他身边，两个人的姿势都很危险，稍稍不慎，便将从这二十七楼往下坠去。 从二十七楼摔下去，大概全尸都不见得有，警方当然知道这一点，是以当为首三个人撞开门后就一直站在门边，不敢轻举妄动，同时迅速阻止身后接连赶来的人们，不要冲动。 “这位先生，有什么话请好好……” “别过来！”司乾充耳不闻，一手制着季芯澄脖颈，一手指了指对面越来越多的人们，有警察、有消防、有保安，还不见顾少泽，他嘴角一撇，对他们冷道，“你敢再往前一步，我就推她下去，两条人命。管好你们的脚。” 为首的警察侧身问左边的人，“顾先生来了没有？” 后者还不及回话，顾少泽已从人群中分开一条道，大步奔到最前头，“刘警官！” 那位刘警官点了点头，问顾少泽，“那位，是不是你太太？” “对，她身边那个就是司乾，在逃嫌犯。” 刘警官很头疼，因为深深的担忧，“你太太还没醒，很不好办。” “我先跟他谈谈？” “别激怒他。” 顾少泽点头，这才转过身正面司乾，“司乾。” 司乾在风声中听见顾少泽叫他，抬眼看去，片刻后狰狞笑出声来。 司乾险些没能认出顾少泽，他剪了短发，一身正装，似乎刚从哪个重要会议上下来，通身的高贵气质那样逼人，站在身边一堆普通人当中，更显出众。 他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的流亡生活，沉沉一咳，没有出声。 “如果你真想杀她，刚刚你就有足够的时间这么做，司乾，你想出去的是不是？我们谈一谈？”顾少泽问道，语调中甚至带有理解与关切。 司乾冷笑，远远睨着顾少泽，仿佛将他的掩人耳目看穿，沉声道，“你别过来，往前五公分，我就先丢她下去，说到做到！” 说着，果然将季芯澄昏迷中的身体往护栏外伸了一伸。 “好，我不过去！” 顾少泽紧抿着唇闭上眼，即刻往后退了小半步，才道：“我们谈一谈，我可以帮你，帮你安全离开这里，帮你请最好的律师辩护，或者你认为司家的产业你应该亲手拿回来，这些我都可以帮你做到，你完全可以过回正常人的生活，跟以前一样！只要你现在放开她！” “呵，跟以前一样？顾少泽，你哄三岁小孩呢？” “我向来说话算数，帮你做到这些不见得对我有什么坏处，但如果出尔反尔，你随时可以置我家人于危险之中，司乾，你我合作多年，对双方都有一定了解，我们为什么不能再合作一次，各取所需？” “说得轻巧，这几个月，你知道我是怎么过来的吗顾总？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所赐！” “我答应你，只要你现在放开我老婆，之前的事情，我可以亲自到警方那边销案，我向你保证！” “我凭什么信你？” “你心里有数，司乾，目前也只有我能帮你做到这些，所以你才冒着危险闯到医院来！” “这么自信？那我现在告诉你顾少泽，你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我今天还真不是来跟你谈判的，也没有想要从你们那里得到什么，我就是死也想要拉一个做伴罢了，很不巧，偏偏就让我抓到你老婆和孩子，有两个人陪着我，倒也是划算的……” “司乾，你敢！”顾少泽终究再沉不住气。 第二百一十章 要问过家里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刘警官立即止住眼见就要奔上前去的顾少泽，低声提醒他，“冷静！” 顾少泽双拳紧握，骨节用力到发白，但很快就平复下来，他深知自己此刻必须冷静，逞一时之气在这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商萱的病已经明显好转， 医生那边说很快就能出院，完全治愈就是两三年内的事情，司乾，你难道愿意就这么放弃她吗？只要你现在停下来，一切都还来得及，你还可以重新跟商萱在一起！” 再次开口的顾少泽，眉宇间的愤怒已经转化为沉静，设身处地为司乾去着想。 可没想到司乾听到商萱的名字却一声冷笑，“顾少泽，你又错了，我根本不在乎她是生是死！” “……”顾少泽不信，不信原来那么痴情的司乾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愣在当场。 似乎被他意料之外的怔愣表情逗笑，司乾直笑个不停，好半晌后才不屑道，“她不过是小燕的替代品而已，你们知道小燕是谁吗？呵呵，你们当然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凭着坚强意志力撑下来这一点让我觉得像小燕，我为什么守着她这么多年？不要天真了，我对她根本就没有爱情，连我自己都很诧异……” 顾少泽睁大了眼睛盯着司乾的大笑，生怕他一个晃神将季芯澄带下楼去，正想开口，目光一错，就见商萱神色匆忙分开人群走到前头来。 刚才司乾那一番话，她显然也听到了。 商萱红着眼圈，许是跑得急的缘故，她的面颊也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她盯住前方的司乾与季芯澄，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大步就走近了司乾。 “别过来！” 等司乾回神想要喝止商萱已不及，她来到他面前，伸手就抓住他衣袖一角。 像孩童一般无害的双目里，还有怜悯和无奈，“对不起！”她脱口而出就是致歉，接着便是控制不住滑落的泪水。 司乾有一刻就要暴怒，却在近距离看进她眼睛里时，不能自己地沉默下来。 “对不起，是我把你逼成这样……” 商萱阻止自己放声大哭，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摇摇头，用另一只手抹去泪水，她没有看陷入昏迷的季芯澄，仿佛从一开始就不是为她而来。 司乾双眼盯着商萱身后，使得顾少泽与警方只能一动不敢动留在原地。 但他耳里听着的却是商萱艰难的哽咽与啜泣，有片刻的恍惚，而后冷然出声，“跟你没有关系，自始至终你不过就是个替代品而已，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他这时没有再看她的眼睛，甚至视线完全从她脸上移了开去。 商萱缓慢摇头，十分艰难才成句吐出，“我不信，那些陪着我熬过来的日日夜夜，我死都不会忘记，怎么可能是骗我的？” “不信？那我试给你看？” 司乾忽而转为厉色，另一边手上的季芯澄随着他的示意身子向外狠侧了一侧，身后众人惊呼声不约而同响起。 “不，不要！” 商萱惊叫出声，仍然没有伸手去够季芯澄，只是更抓紧了司乾的袖子，“别这样司乾，对不起，我跟你离婚并不是因为真的想离开你，我只是不想连累你变成现在这样，不想你为了我乱了你自己的世界，我不想……也不能让你为我牺牲这么多！” “呵，我不是说了吗？商萱，你不要自作多情，你只不过是我初恋情人的替代品而已！你不知道她吧？当然不知道，我家里到现在还有她的房间，为什么我从来不带你住老宅？因为我不想让你们站在一起做对比，我不想清醒，我自欺欺人，以为只要看着你凭意志活下去，我就可以对自己心中死去的小燕少一点愧疚……可是现在我醒了，醒了！你明白吗？” 商萱咽下一口唾沫，只觉得咽喉已经无法吞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好，替代品也好，我不介意！” 司乾抿紧唇，这时才又看了商萱一眼，眼底无可奈何一闪而过。 “答应跟你结婚，有季芯澄的原因，更有我自己的私心，虽然我不能给你更多时间，不能给你生育孩子，但我在临死前还是希望纵容自己一回，我无法说服自己带着对着你的爱，就这样离开人世，那种遗憾，我承受不了。司乾，你知道我这几个月没有一个晚上睡得安稳，我在担心你，你睡在哪里，是不是安全，冷不冷，可有人给你提供帮助……” “不能生育，什么意思？”司乾眼中带着茫然，唯独挑出这句似乎将他刺了一下的话来问。 商萱默了片刻，低下头的同时，两行泪水成串坠落，“你这样的人，还能这样对我，我怎么可能不动心，怎么可能不想嫁给你，但是我已经失去生育能力，而你又那么喜欢孩子。” “为什么医生没有告诉过我？”他眼中已然有松动。 商萱抓住时机，尽力将两人往温馨回忆里带，“是我让他们不要说的，我开始以为跟我的残疾一样，有康复的可能，我寄希望于此，妄想能跟你生儿育女……呵，现在想来，多么天真！” 司乾不由自主眯了眯眼，商眼眼底的伤痛仿佛透着她的泪水滑落他腿上，透过不厚的布料接触他的皮肤，他的心里也因此凉成一片。 可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已经都晚了。 “司乾，跟我回去吧，我们重新在一起，不要再分开，好不好？”她想起有好消息要告诉他，抿唇勉强笑了笑，“对了，医生已经肯定告诉我们，我的身体状况有治愈的可能，最近味觉也有所改善，能尝到各种味道的不同了。” 她的开心因为和着泪水，变得艰涩，司乾看一眼，垂了眸。 “你不用在这里想方设法编话来安慰我。” “我跟你说的都是心里话。”她泪落得更急，她从来没有这样悲切的痛哭过。 “你病愈了不正好吗？有家人，还有男人。”他说到末句，抬起眼，冷冷凝望她。 商萱心头一震，“我跟宋杞并没有什么，他是对我很照顾，那是因为我们小时候在同一家孤儿院长大，我们有手足之情，但我知道，跟我与你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她的认真解释带着慌乱，仿佛生怕他不信。 司乾静静看着商萱的脸半晌，忽而近似叹息，“你走吧，你已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依赖我的商萱，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你不要插手。” “可他们是我的家人……” 在他冷厉的注视下，商萱改了口，“至少是名义上的家人，这次我的医疗费，还有制药需要的骨髓，都是他们替我提供的，我至少应该做点什么。” 司乾沉默。 商萱继续恳求，“司乾，停下来吧，好不好？” 她试图缓慢移动五指，改而去触碰他的手腕，但她还没有完全握住，就见他眼神忽然十分具攻击性直直射向她，“你是真的爱我？还是为了救她编出这些话来骗我的？” 商萱手上动作一滞，眼神却很坚定，望住司乾好一会儿才道，“他们帮过我那么多，如果应该，我也要等价去回报他们，哪怕是用我的性命，但是司乾，我爱你，如果你因为我死了，余生我也不想独自一个人度过，哪怕我很长寿，哪怕我拥有十分健康的身体……” 她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司乾就那样看着她哭，仿佛不为所动。 实则他心下已暗潮汹涌，从他扣在季芯澄颈项上的手掌可以看出，青筋毕现，他在彷徨，而后冷笑道：“是吗？那我现在就准备死，你敢陪我一起？” “敢。”商萱毫不犹豫，只一字作答。 司乾看住她，良久没有言语。 “我真的敢，”商萱平静中另有从容，“听说两个人抱在一起死的话，下辈子做夫妻的可能性会更大。” 司乾的冷漠，在商萱这句话后彻底土崩瓦解，他右手一松，将季芯澄推到一边，左手迅速捞过商萱脖子，将她摁在肩上往更边缘的方向挪步。 也就在司乾有所动作的瞬间，刘警官与顾少泽对视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人同时飞奔向前，扶住季芯澄就要倒地的脑袋。 也幸好她穿着棉制长病服，贴着粗糙墙壁滑落时没有那么顺畅。 脑袋重重撞在顾少泽胸口的季芯澄，在震荡中醒来，睁眼便是顾少泽满脸慌张神色，有片刻不知身在何处。 当她看清疾风中司乾与被他死死制住的商萱时，当即惊惧而起，“阿萱……” 却在下一刻，被身体上传来的不适生生制止，呻吟一声倒在顾少泽怀里。 “怎么了？”顾少泽牢牢看住季芯澄的脸，他双手都在支撑着她，只能拿眼睛关切扫视，只见季芯澄双手下意识抚在隆起的肚子上，肃然问：“肚子不舒服？” 季芯澄咬着唇，忍过难言的痛楚，但阵痛很快缓解，她攀住顾少泽肩膀，“没事了，扶我起来。” 顾少泽沉出一口气，没有应她，将她横抱而起，送到安全区域。 楼梯间已有护士奔向季芯澄，顾少泽将季芯澄交到护士长那里，让她先下楼。 “不要，阿萱不能有事……”她脸色煞白，额际还有细汗频频冒出，五指却紧紧抓着顾少泽手臂，指甲陷入他肤肉里，也不自知。 顾少泽黑着脸，劝她的话，到底也没有说出口，让护士长看着她，而后转过身去与刘警官并肩，同司乾交涉。 “司乾，将一个这么爱你的人拉着陪你一起死，你良心上过得去吗？”顾少泽将刚才商萱与司乾的对话一字不落听在耳里，他深知司乾心中有商萱，这是假意装不出来的。 不等司乾回应，他继续道，“你没有勇气活着，倒有勇气带她一起死，这就是你真正想要的吗？这就是你爱一个人的方式？” 司乾瞪着顾少泽，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手中制着商萱的动作，没有急一分也没有松一毫。 商萱在静默中对顾少泽道，“是我对不起他，这也是我的选择，你们离开这里吧，不要再管了。” “不可以！”季芯澄在顾少泽身后痛哭失声，“阿萱，你答应过我要看着我们的宝宝出生，你答应过我的！” 季芯澄的声音嘶哑，是悲痛到极点的颤栗，顾少泽心疼地上前扶住她，也对商萱道，“你不要想不开，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你要拿自己性命开玩笑，至少也要问过家里！” 顾少泽的话很明白了，顾家已经承认商萱。 商萱对人世不是没有眷恋，听他二人如此言语，再次红了眼眶。 第二百一十一章 欠着一个人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但她依然没有想要离开司乾的意思，甚至更紧地将背脊抵向他，带着歉意对季芯澄道：“对不起，我要食言了……” 时已入夏，司乾的手却很凉，以至于当商萱的泪水滴滴落在他指间时，他为此心头一热。 “你准备好了吗？”打断商萱无言的不舍，司乾在她耳边冰冷出声。 “我能不能再问你最后一件事？”商萱强忍哽咽，“当然，你如果不想回答也没有关系。” “你问。” “之前宋杞那次意外，是不是你刻意安排，季欣然才会那么做？” “……” “没关系，不管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所幸他没有生命危险，我也已经做了我力所能及的弥补，不管是不是够。” “弥补？” 商萱凄凉一笑，“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这样的人，怎么做到才跟你分开，就投入别的男人怀抱？如果你真这么认为我是那种女人，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司乾，这辈子，我只有过一个丈夫，也只有过一个男人……” 司乾的手在不自觉地发抖，商萱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她痛快落泪，也确实做好了准备跟他一起赴死。 闭上眼睛的商萱，听得见风声，还有司乾在她耳边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两下—— 她不愿细想他是否在后悔，是否还有遗憾，当她真正代替季芯澄站在这里，靠在他怀里，下一秒是生是死，似乎都没有什么要紧了，她心下如是想。 “你的病已经好了，难道还舍得离开这个世界？”司乾的话里带着嘲讽。 商萱没有睁开眼，沉默代表她的态度，她在看不见的情形下，摸索着将司乾右手自她颈间缓缓拉下，而后与之十指相扣，轻而坚定出声：“舍得。” 司乾挣开她的手，隐约似还发出一声轻笑，商萱听见空中传来一句话时，她的身体已被猛地推倒一边。 失重让她睁开眼睛，与那句话同时在她耳畔回响的是左右齐声的惊呼。 司乾将她推开，自己跳了下去…… “可我舍不得！” 他最后一句话如一记重锤，精准落在商萱心口，疼得她霎时接不上气来。 季芯澄本能要去扶商萱，可她根本没有力气，顾少泽按住她，而后上前试图将商萱搀起，但商萱低着头将脑袋埋在膝上，一只手紧握成拳，那样用力，不容旁人动她分毫。 顾少泽紧着眉蹲下来，把手放在她肩膀上。 商萱的肩膀在剧烈颤抖，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就像人们赶到护栏边缘，往下看时，底下的喧哗在这里听来亦无声无息一样。 …… 商萱第五次服用顾少泽骨髓研制的药时，医生已经满面笑容，告诉她这周结束她就可以顺利出院了，后期只需要按时服药，定期来复查即可。 也在她出院的这天早晨，商萱在宋杞送上来的豆浆里喝出了甜味。 将这个消息告知宋杞时，他红了眼眶。 商萱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咬着粥勺带丝不安看着他，“你怎么了？” 护士离开病房之后，房间里再无第三人，宋杞拉过椅子在商萱床旁坐下，“豆浆没放糖，你都能喝出来，看来味觉全部恢复只是时间问题，我很为你高兴。” 宋杞微笑，却不达眼底。 “你有话要跟我说。”商萱很肯定，放下勺子，是聆听的专注姿势。 宋杞默了片刻，“你今天出院，我也该走了。” “……”商萱看宋杞的脸，有些不忍，“我们说好可以继续做朋友的。” “当然。” “那作为朋友，送我回家难道不应该吗？”商萱小心道。 “今天会有人送你，用不到我，不然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宋杞这时再一笑，倒是由衷地，仿佛宽慰了许多，似乎因为商萱这话里透出的依赖。 “谁会来送我？你指顾少泽？芯澄生产就这两天，他没有空的。”商萱平静陈述现状。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我现在跟你道别，是过两天得出差，到时候你过来搬东西可能帮不上忙。” “没关系的，你尽管去，我那些东西什么时候搬都可以。” “……” 对宋杞的沉默，商萱认真看了两眼，忽道，“我会尽快搬走的，没有多少东西，你别担心。”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两个人都心下有数，商萱叹了口气，认真对他道：“宋杞，既然正式道别，那我也想跟你郑重道个谢，你一直这么照顾我，根本上都是你一直在付出，我真的很感谢。” “不，我开始就说了，这就是我想要的，求仁得仁，我已经得到很多，这些都是你为我做的。” 可事实上，商萱什么也没有给过他，除了一次在酒店停车场里的吻。 但这段经历于宋杞而言，无疑是一次发泄与了结，有些情感，只因为那个人在眼前，也得以变得完整，他已很知足。 而商萱呢，心知自己经历过司乾，很难再将真心交出去，她不能眼睁睁耽误宋杞。 两人好聚好散，是最合适的。 宋杞走后的房间里静得可怕，商萱一面收拾简单行李一面落泪。自司乾那事之后已经过去半个月有余，这半个月里她无事人一般吃饭睡觉、配合治疗，所有人都以为她接受了这个事实，甚至连她自己都这么以为。 她不看电视不看手机，甚至尽量不出这个病房，以为不听到与司乾有关的消息就能顺利忘记，可直到此刻，直到此刻她才明白，当她准备回到自己那个家，几乎没有一刻她不想到司乾，那里虽然是她的房子，可她此刻甚至还没有回到那里，就开始想他…… 泪落得凶了，视线模糊，她终于不能顺利收拾下去。 垂首坐于床沿，隐隐约约的似听到季芯澄的声音，商萱起身，直奔洗手间。 季芯澄领着顾海棠进门的时候，商萱收拾到一半的行李尚敞在病床上，而洗手间里有水声传来，她也就安下心来，让顾海棠坐着等。 “一直住在这里吗？房间有点偏。”顾海棠环顾一眼四周，对季芯澄道。 “她自己选的，说这里安静一点，她喜欢看书。”季芯澄抚着圆鼓鼓的肚子，即将临产，医生叮嘱她要多走动，不能老坐着，这时便来回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一边等商萱。 顾海棠见洗手间里人还没出来，有些担忧地问：“没有打招呼就过来，会不会不太好？” “别担心，同家人见面要打什么招呼啊。” 正说着，洗手间门打了开来，商萱刚洗过脸，眼睫上还湿润的，看到季芯澄时笑了一下，视线移到顾海棠脸上，带着不解。 季芯澄当即介绍，“阿萱，这是海棠姐姐。” 顾海棠从沙发上站起身，温柔地看向商萱，这是她们第一次见，但对于商萱的情况，顾海棠已经都了解了。 “你好，我是商萱。” 两人轻轻握手，季芯澄负责解释，“姐姐是来接你到她那边去住的。”商萱惊讶不已，听季芯澄又道，“姐姐单独在外边住，有多余的房间，刚好她的婚纱店正急缺人，想请你过去帮忙来着，你接下来反正没事，能不能就给姐姐那边帮个忙？” 商萱犹疑半晌，视线才真正落在顾海棠脸上。 顾海棠与顾少泽很像，眉眼一看就是姐弟，但给人气质大有不同，顾海棠很温婉，让人看一眼不舍移开视线那种，举止也温和有度，立刻就让商萱有了好感。 “我……” 季芯澄似乎知道她想说什么，打断她道，“你那边房子这么久没有收拾了，不知道灰落成什么样，你先住到姐姐那边去，等我坐完月子，到时候和你一起回去啊，好不好？” 季芯澄特地将待产医院换成了商萱所在的医院，就是为了更便于照顾商萱，包括眼下的安排，也是为了商萱着想，商萱怎么会看不出来。 对于季芯澄如此恳求，商萱几无招架之力。 一旁的顾海棠将两人神色看在眼里，这时道：“本来我是想，等你跟家里正式认亲之后再跟你见面不会太冒昧，但我实在太想见你了，刚好有这个机会，还希望你不要见怪。我那边现在很缺人，工作是不复杂，但需要一个自己人看着，我跟芯澄一提，她就想到你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商萱也只好答应下来。 其实不过是季芯澄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回家而已，确实，眼下要独自面对那个几乎没有一个角落与司乾无关的家，商萱也觉得自己大概是承受不住的。 安排好这些后，她们又在商萱病房里聊了好些，直到顾少泽午休时过来看季芯澄没找到人，打电话来问，三人这才分头散去。 离开医院的宋杞，先是回了一趟家，一个人默默将家里收拾好了，才洗漱一番出门。 龙城城西女子监狱。 当季欣然见到探望的人是宋杞时，她脚步猛然停下，直到警卫连声提醒，她才拖着虚浮步伐在对讲机前的椅子上入座。 她不敢相信，宋杞还会来看她，还会愿意来看她。 “你怎么来了？”季欣然拿起话筒，小心翼翼望着他。 “嗯，我来看看你。”宋杞的声音很平稳，仿佛不带什么情绪。 季欣然隐约在其中听出原来对她亲近的那个宋杞，不由红了眼眶，她低下头，平复好情绪后才抬眼看他，“谢谢你来，也刚好借这个机会，我想跟你仔细道个歉。” 宋杞看着季欣然，一时没有出声。 她瘦了，瘦下来的同时，原来身上那种千金小姐娇蛮的个性似乎也模糊了许多。 加之听到她说要道歉，不知何故，宋杞就是相信眼下的季欣然，她确是发自内心在忏悔与改过，原本的面无表情到这里不由松动，继而语气也更加温和了一些。 “以前的事情都过去了，在你真心知错的那天，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季欣然抹去眼角泪水，澄澈眼底倒映宋杞的面容更加清晰，一如她此刻的心境，“谢谢！我会好好珍惜这次的机会，争取早日离开这里。” 宋杞点头，似乎没有什么话要说了。 两人相继沉默了片刻，季欣然不想浪费这短暂的探视时间，就找话题，“我看到司乾坠楼的消息了，商萱还好吗？” 她看进宋杞眼中，分明还是想看宋杞的反应，但比从前对他的咄咄逼人简直判若两人。 此刻的季欣然，是平和的，又变回了当初宋杞初识她时那个还没有走错路的小女孩，宋杞心下一动，对她道，“我已经放下商萱了，你不用再想着她。” 像被抓个正着的小偷，季欣然惭愧地垂了眸。 这时她听宋杞道，“只是我还欠着一个人，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 季欣然猛然抬首，宋杞的眼睛果然灼灼直视着她，季欣然怔住，半晌只听得见耳朵里全是自己嗡嗡响的心跳声。 如果他说的那个人不是自己，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 季欣然嗫嚅开口，“你，你说什么？” “我后来才知道，你是因为误会我和商萱在一起，才会变成那样。一切都怪我，怪我没有跟你解释清楚，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只是那时候心高气傲，不肯低头，现在才知道错得多么离谱。如果不是我不愿意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后来那许多事情。” “……”季欣然不能置信盯着宋杞，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这话确实是宋杞说的，他的口型完全对得上，她咽着唾沫，艰难开口，“不，是我的性格问题，那个时候我那么爱你，即便你向我解释了我或许还是不会相信的，是我的问题，不怪你。” 两人对视良久，季欣然才抓紧时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愿意等我？” 她变得如此小心翼翼，看在宋杞眼里，心下五味杂陈。 第二百一十二章 这么丑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是，我等你。”宋杞望着季欣然的眼睛，回答她。 季欣然心下感动自不必说，但更有另一种澎湃情绪汹涌，她终于问出口，“你只是因为对我觉得抱歉吗？那……” 大可不必没来得及说，宋杞已接道：“那时候冲动分开，我也曾后悔过。” “……”季欣然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哦”了一声。 “我明天要出差，这次时间比较长，到西部学校交换，可能半年或者一年才会回来。”宋杞说。 “没关系！哦我是说……”季欣然不确定起来，“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一年内就出去，你真的可以等我那么久吗？” “多久我都等，我等得起，你不要担心。”他近乎安抚。 季欣然吸了吸鼻子，振作起来，“好，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宋杞“嗯”了一声，而后便只是看着她，仅余的时间在两人专注对望中结束。 季芯澄生产这天，早晨七点就进了产房，所有人都待在产房外等，产房外是长长走廊，两边坐满了人，有医生经过那里，以为这时候产房里有许多个孕妇，没想到护士却说，都是一个孕妇的家属。 那医生也不由失笑，“这阵仗，是头一胎吧？” 护士笑着点头，目中不无艳羡，即便是头胎，在许多家庭，孕妇也不曾得到这般关爱，听说她丈夫从一开始就陪她进了产房。 大约八时左右，有护士打开产房的门，对家属道，“拿水，巧克力，补充体力，孕妇要虚脱了！” 在顾海棠身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大袋子，袋子里装着生产期间孕妇需要用到的东西，但见那护士催得急，顾海棠身边的顾婷婷便有些慌了手脚，结果找半天愣是没找到吸管。 季欣然因为表现良好，获得半天外出时间，此时她站在季容身边，想过去，却被季容拦下，“别着急。” 听季容这么说，季欣然反而红了眼眶，问那护士，“孕妇现在还好吗？” 那护士看这一大群人，早该准备好的东西出来要了还磨磨蹭蹭，有些急躁，当即对季欣然的声音也有些急，“能好到哪儿，这时候只能靠她自己！” 季欣然闻言，强忍着才没有哭出声，泪水簌簌落下，倒叫那护士一怔，讶意之余又干干补了一句，“生孩子都这样！” 护士本意是这么一大群人也帮不上什么，语气难免冲了些，倒也没有恶意。 季容看出来，连忙劝阻季欣然，“好了，你姐姐不会有事的，你别瞎想。”他知道季欣然是想到她们的母亲了，她妈妈就是死于生季欣然时的难产。 在场还知道这个事的大约就是唐棠与商萱，也都纷纷过来安慰她。 产房里，顾少泽穿着无菌服，趴在已经虚脱陷入半昏迷的季芯澄身边，捧着她的脸，一直在她耳边鼓励，“老婆，坚持啊，你已经很棒了，别放弃，嗯？” 阵痛加上没有经验的勤使蛮力，整整一个小时，宝宝却还没有要出来的迹象，季芯澄不想哭，可真的太难熬了，她说不出话来，只能把脸朝向顾少泽的一边。 “你很疼，我知道，我在这里，你缓一缓没关系，宝宝不会有事的……”顾少泽看着她眉眼紧皱又舒展，心疼地也始终紧紧蹙着眉头。 这时护士拿着水和巧克力进来，顾少泽忙侧身接过。 替季芯澄喂了水，她不吃巧克力，缓了缓医生与护士检查情况后，又开始继续叫她使力。 顾少泽在护士指导下，在恰当的时机按摩季芯澄肩膀，这样她在下一回使力时不易肌肉痉挛，会好受很多。 季芯澄死咬住下唇，汗水与泪水交织，将她两边鬓角的头发都浸湿。 顾少泽让她咬自己，她不愿意，最后是护士拿了毛巾让她咬着，但季芯澄掐着顾少泽胳膊的手指甲却深深陷进他肤肉里，对此，顾少泽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九时七分，在众医生与护士努力下，两人的孩子出生，是个男孩。 顾少泽听到那一声嚎哭，甚是嘹亮，也没想过去看一眼，只是紧张地盯着最后一下大力之后彻底陷入昏迷的季芯澄，慌乱中冲医生喊，“她怎么了？” “别担心，这是正常现象，等她休息一下就能缓过来。” 医生与护士轮番解释，顾少泽这才冷静下来，俯在季芯澄身边，凝望她筋疲力尽没有血色的面孔，不自觉已红了眼眶，良久后，才想起替她擦去脸上汗水与泪水，动作轻柔，令观者无不动容。 给小婴儿洗澡穿衣的护士动作专业娴熟，一边笑望着不远处那对夫妇，羡慕道，“能有一个这样的老公，哪个女人不愿意为他生猴子，生几个都愿意！” “是啊，哪怕是女明星，跟事业比起来，也会做这样的选择吧！” 两人将婴儿包好，抱出去给家属看。 “男孩儿，9点07分出生，3.8公斤！”护士抱着小婴儿在产房门口报出出生时间和体重，以顾常和季容为首的众人立马围了上来，但护士只是让几位长辈看一眼，就要抱回去。 顾婷婷在那边喊，“为什么还要进去？” 另一个护士笑容满面，耐心解答道，“宝宝要跟妈妈在一起，妈妈才会安心。” “我女儿怎么样？”季容问。 “在里面观察，等她醒过来就可以出来了，你们再耐心等一等。”护士说着，就将产房门再次关上了。 小婴儿在护士怀里，很快睡着，护士原本想将婴儿交给父亲，却见他一遍一遍抚着妻子额头，在她耳边叮咛不已。 两名护士对视一眼，而后便将婴儿放到他们隔壁的小床上。 季芯澄直到一个小时后才真正转醒，睁开眼睛看见顾少泽很安心，但开口就问他，“孩子呢？” 顾少泽见她醒来惊喜之余，便是一怔，连忙转头问护士，“我们的孩子呢？” 在场医生与护士都笑了起来，还从没有见过一个父亲这么久才想起问孩子的，护士将小婴儿抱过来，递到顾少泽怀里，他根本不会抱，很是别扭地捧着。 季芯澄只看一眼就皱起眉头，“怎么这么丑。” 顾少泽也笑，看看孩子，又看看妻子，“丑吗？像你。” “像你，真是太丑了。” “好好，像我像我！” 两人对话再次引众人忍俊不禁，确认季芯澄意识清醒，各项数据也都正常，便收拾着将母子俩送出产房。 孩子一出产房，就由童思雅接了过去，她这样一个连平日在家里的穿着都要像拍时尚杂志般讲究的一个人，今天为了能抱孙儿，特地挑了一身布料棉软的衣服，首饰与妆容也与平日大有不同，季芯澄看到她抱孩子的姿势，便放下心来。 顾家人当即围到童思雅身后去看，移不开眼，更移不开脚的样子，顾少泽笑着不理会他们，和护士一起将季芯澄推到病房休息。 唐棠、舒颜和商萱都来了，但季芯澄需要休息，大家便都是只是匆匆打个招呼，说下午再来看她。 等季芯澄在顾少泽照料下睡去，再次醒来，天已擦黑。 季芯澄还是住在原来的病房里，只不过房间一角另添了一张婴儿床，此时婴儿床周边，围着一大堆人，季芯澄躺在床上，听着他们低声对话。 童思雅：“……家里照顾得更周全些，房间已经收拾好了。” 顾海棠：“芯澄大概还是习惯在他们自己家里，不如让月嫂过去。” 顾婷婷：“奶奶是想亲自照顾婶婶吧，多难得的机会，培养培养婆媳感情。” 童思雅：“别瞎说，你懂什么？” 顾婷婷：“是，我不懂，也不知道谁给婶婶那边的保姆打电话，把她的所有喜好和禁忌都拿小本子记下来，奶奶对自己孙女都没这么细心过吧？真是偏心！” 童思雅：“你整天偷听别人电话，再这样，你也搬回来住！” 顾婷婷：“我才不要，家里离学校那么远！” 童思雅默了默，声音变得沮丧，“你们一个个都不想回家，不就是因为都不想见到我们吗？现在连刚出生的孙儿，你们也不让他回来亲近我们……” 顾海棠：“妈，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顾少泽像是得到提醒，这时出声道，“我问问芯澄吧。” 婴儿床里的孩子睡得正香甜，对周遭一切都无知无觉，季芯澄睁着眼睛听了半晌，坐了起来，在她打算下床时，顾少泽几乎第一时间上来制止，“你别动，躺着休息。” 季芯澄知道要躺着，这样动作确实不适，但是，“我想上厕所。” 她仰头望着顾少泽，神情间满是尴尬。 顾少泽却不以为有什么，矮身就将她抱起，送往洗手间。 “别啊，我自己去。” “我照顾老婆，天经地义，你有什么意见？”顾少泽忽然一本正经低头问她。 季芯澄忍着笑，尽管虚弱，精神头倒是好了许多，也就心安理得受他照顾。 “很疼吧？麻醉过去了，要忍一忍。”他在她没有声张的小心翼翼下这么问她。 季芯澄诧异他都知道，嗫嚅道，“你都看到了？”她生宝宝时有破裂，缝了几针。 顾少泽怜惜地将她搂到怀里，在她耳边轻声道，“辛苦你了，老婆。” “你一直陪着我，我觉得还好。” 他还想这样继续抱着她，但更知道她不能久站，替她擦了手就送回病床上让她躺着，一系列动作都十分温柔到位，像从前也做过许多次一般。 季芯澄看在眼里，心下是无尽的感动与满足，就对近前的童思雅道，“妈，出院后我想回老宅那边，就要麻烦您了。” 顾家老小几人闻言，眼中俱都沁出笑意。 童思雅有些惊讶，而后欣喜不已，“不麻烦，怎么会麻烦，月嫂、保姆都在，都不用我做什么。” 季芯澄笑看着他们，问道，“爸爸呢？” 她问的自然是顾常，童思雅道，“他乐坏了，早上到现在就一个一个亲友去登门拜访，真是老了，到处炫耀说他有孙儿，到现在还没回呢！” 顾婷婷道，“越老越跟小孩子似的！” 顾海棠睨了顾婷婷一眼，有责备她的不敬，却是带着笑意。 这一家人因为新生命的出现，似乎都有了各自的不同。 季芯澄在家人都离开之后，才让月嫂抱着婴儿过来看，他还在睡觉，头发很长，皮肤又红又皱，真是一点也不像个好看的孩子。 顾少泽坐在季芯澄身后，让她靠着，听月嫂道，“刚出生几天都这样，过阵子长开了就好看得不得了啦！顾先生和太太都是这样好看的人儿！” 季芯澄侧头看了顾少泽一眼，他也在看着她，觉得好笑，两人外形上都是出色的，没想到能生出这么丑的孩子来。 不过季芯澄也知道，即便孩子再丑，她也是满意的，因为那是他们两人的孩子呀。 许是白天睡得多了，夜里季芯澄一直没有睡意，顾少泽始终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当时孩子与月嫂都已睡着，她还在黑暗中睁着眼睛。 “睡不着？”顾少泽撑着手臂在床沿看着她。 “商萱的事情，妈知道了吗？” “嗯。”顾少泽沉吟，“早就闹过了，现在宝宝出生，刚好借这个机会，她心情好一点，爸会找个时机让她回家。” 季芯澄缓缓松了口长气，“那真是太好了。” 静默中，顾少泽再次低低出声，“岳父来过，你妹妹也来过，你出产房的时候人太多，你没看见而已。” 果然见季芯澄睁大了眼睛看住他，“欣然？” “是，她在狱中表现出色，特批她外出半天。” “你帮忙的吧？” 顾少泽微笑不语，季芯澄轻声道，“谢谢你。” “嗯，那现在可以安心睡觉了吗？你需要休息。” “好的。” 季芯澄呆呆出声，而后呆呆闭眼，顾少泽直到看着她真正入睡，才收回视线趴在床沿打算这样守她一夜。 第二百一十三章 嫁给爱情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次日阳光明媚，季芯澄的早餐是白粥与清淡小菜，但她想吃重口味一些的东西，有些不快。 “医生说要清淡，现在吃清淡点对你后面的恢复也好，你不是担心皮肤状态变差吗？不想后面更辛苦，现在就忍几天，嗯？”顾少泽唯有连哄带骗，才喂她吃下一碗粥，见到碗底，他露出笑意，是那样的满足，“好了，你接着睡。” “不要，我又不是猪，哪里能吃完就睡！” “谁说吃完睡就是猪？你儿子也是吃完就睡。”顾少泽起身边收拾碗勺，边笑说。 “我儿子？你再说一遍？” “……”顾少泽失笑，不以为忤，“儿子是你的，你是我的。” 季芯澄瞪着他，却笑出声来。 唐棠与舒颜进门的时候，正看到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深情对望而笑，唐棠有些酸道，“喂喂，公共场合，二位能不能稍微收敛一下？” 舒颜带着儿子安沐颜与季芯澄打过招呼后，率先往婴儿床那边走去，“来来，弟弟在这边，我们来看看他。” 唐棠将手中提的花和礼品放到窗台上，向床边走去时，顾少泽才收拾碗勺离开，她端详季芯澄，愉快道：“今天脸色好多了，昨天那个脸啊真的是一片惨白，怎么样？还很疼吗？” 季芯澄握住唐棠的手，虽然疼，但她觉得值得，便与唐棠道，“还好，毕竟是顺产，恢复得快。” “你别哄我了，我才不像你那么愿意忍气吞声！”唐棠揭穿她。 季芯澄只是笑，听唐棠又道，“昨天季欣然来了，你看到没？” “少泽和我说了。” 没看到，唐棠感叹，“几个月不见，没想到她变化那么大，听说你陷入昏迷，在产房外哭得很惨，最后求着看守再等等她，直等到你出产房没事了才走的。” 季芯澄默了默，心下有欣慰，却也有些难过，“她大概是想到我妈妈了，我妈就是生欣然的时候难产死的。” 唐棠能感觉到季芯澄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她本意是想让季芯澄知道季欣然变好感到开心，不料反倒引起她伤心事。 知道产后孕妇心理状况很微妙，唐棠连忙补道，“没想到她真的改过自新了，多好呀，她还年轻！” “是啊，她本质上并不坏，只是走错路而已。” 唐棠这回拼命点头，肯定道，“是的，听说她表现非常出色，大概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季芯澄的儿子在那头哭了起来，月嫂抱在怀里哄着，很快停止哭泣再次睡着，舒颜便带着安沐颜来到季芯澄床边。 安沐颜已经会叫妈妈，在舒颜怀里一直叫，手脚并用，指着要去外面玩。 舒颜就安抚他，“你小声一点儿宝贝，弟弟都让你吵醒了。” 季芯澄在唐棠帮助下坐了起来，让舒颜将安沐颜放到床尾，拿另一边不知谁送来的玩具，拆了给他玩，小家伙见到玩具眼睛一亮，才没再闹着要出门。 舒颜笑道：“这要是个女孩儿，我们现在就可以订个娃娃亲了。” 从洗手间出来正擦着手的顾少泽听到这话，自然而然接过道，“我们下一胎争取。” 季芯澄手上正拿着玩具拆下来后的空盒子，这时精准掷向顾少泽，“谁还要跟你下一胎，要生你自己生！” 顾少泽稳稳接过那空纸盒，笑而不语。 唐棠道：“有些男的就这样，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以为生个孩子就跟母鸡下蛋似的，轻轻松松就能接二连三呢！” 顾少泽被她这一怼，也不客气道，“有些女的也差不多，婚礼一推再推，以为结个婚，就能随意变来变去！” 季芯澄一惊，不知顾少泽也有如此幼稚一面，居然与人绊起嘴来，当即扭过头，瞪他道：“你闭嘴！” 而后转过去按住就要跳起的唐棠，“对啊，婚礼的事怎么说啊棠？你们还没想好吗？” 唐棠有些尴尬，没想到这事在许默的朋友眼中看来是这样，大概许默难过的时候没少找过顾少泽诉苦，当即软下声势，“定下来了，三个月后，这回绝不再改了。” 季芯澄看出唐棠眼中的确定，这才笑起来，“那太好了！” “你俩来当伴娘。”唐棠望着季芯澄和舒颜。 舒颜道：“我们俩都已婚已育，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反正顾少泽和安子墨都要当伴郎的，难道你们愿意把他们俩对面的伴娘位置让给其他女人？”唐棠露出不怀好意一脸坏笑。 季芯澄有些苦恼，“我现在胖成这样，三个月能不能恢复回来啊？我不想去。” “怕什么？你除了小肚子，其他还好的，再说，还有健身教练呢！”唐棠不以为然，“我也胖了，等你坐完月子，咱们一起减肥。” 顾少泽在一旁附和，“教练我给你们安排。” 季芯澄不可思议回头，怒瞪顾少泽，“你没良心！我才生完孩子，你这就嫌我胖了？还给我们安排教练，这么等不及？” 对着一脸无辜的顾少泽，唐棠与舒颜笑到岔气。 下午，商萱独自来看季芯澄，顾少泽原本在季芯澄床边办公，见到商萱，有意避到儿子那边去。 商萱感觉出来了，带一些歉意，问季芯澄，“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季芯澄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顾少泽对着商萱，还是别扭的，便拉过她的手道，“没有，你别理他。” 商萱打量季芯澄，“是不是很疼？” “疼啊，但你哥哥一直陪着我，我就也觉得还好。”季芯澄一脸幸福。 商萱跟着她笑，也很是欣慰，“他是一个细心的人。” “对，有时候还很敏感，所以，你再给他一点时间，好不好？” 商萱脸上笑意加深，“海棠姐姐说，他更爱你，可我觉得，你现在更爱他，将他当作孩子一样看待。” 季芯澄一声喟叹，半晌后才道，“好像是，因为有时候他也将我当孩子一样照顾，我们俩现在再回头看以前的自己，真的都不敢相信，变化实在太大了。” “是爱，爱让你们敢做真实的自己，并且变得越来越好。” 两人相视而笑，季芯澄问起宋杞。 商萱眼角笑意淡去，静了静才道，“宋杞是个好人，这样的好人，值得更好的关系容纳他，他想要的我这辈子是给不了了，我不能耽误他。” 商萱已经去到宋杞家里将行李都搬了出来，也是在他留的信上得知，他要往西部支教半年。 那里条件很差，她大概能猜到，宋杞是想让自己换一个环境，再次回来，他必定能够彻底地开始新的生活。 对于宋杞，她心中有愧，但如果宋杞能够真正开始美好的新生活，她会感到欣慰。 宋杞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在信里说：“我会过得很好，希望你也是。” 想到宋杞，季芯澄也沉默下来，她知道宋杞对商萱的情意，她曾鼓励宋杞在商萱病情好转之后勇敢追求自己的爱情，但当她看到商萱为司乾不顾生死的那一瞬间，才明白，商萱心里只有司乾，那种根深蒂固，在熟悉的环境里是轻易走不出来的，而宋杞，恰恰是陪着商萱经历过这一段伤痛的人…… 见季芯澄为自己难过，商萱连忙恢复如常神色，语气也轻松了许多，“你别老是担心我，我现在很好，在姐姐的店里，把我的插画跟她的婚纱设计联系在一起，我们有了一个新想法，接下来会去尝试做一个实践，大概会很有意思。” 季芯澄有多久没有见过商萱脸上这样带着生气的明朗，笑道，“知道了，你现在也很喜欢姐姐了吧？” “简直迷人。”商萱眨了眨眼，笑道。 两人又说了许久闲话，季芯澄才喊顾少泽送商萱。 但她还没开口，顾少泽在那头就接起了电话，不知是凑巧还是有意，商萱无所谓笑对季芯澄道，“不用送，我自己下楼，我明天再来看你。” “我没什么事，姐姐那边忙的话，你不用天天过来。” “听姐姐说你要回老宅那边坐月子，到时候我就不方便去了，趁这几天要多来。” 季芯澄观察商萱神色，见她还从容，便点头笑了笑，“那好的，你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直到商萱离开病房有一会儿了，顾少泽才结束电话，走过来问，“老婆，你刚刚叫我干什么？” 季芯澄直直看着顾少泽，不说话。 顾少泽笑意敛去，坐到她身边再问，“怎么了？” “你故意的。” 顾少泽想忍笑，但没能忍住，拿手机通话记录给她看，“是许久不联系的客户打过来的，我难道还能隔空指导他掐着点给我打这个电话？” “你能不能对商萱好点儿？”季芯澄恳求。 “怎么个好法？你看我跟姐姐，跟顾婷婷，有事说事，没事的时候，我骂顾婷婷的次数更多，你不是不知道。” 虽然他说得有道理，但季芯澄还是不满意，“你至少在碰面的时候问候她一下。” 顾少泽无奈道，“老婆，你想想，你要是突然多出来一个弟弟，这个弟弟原来还对付你爱人，你会怎么样跟他相处？” 季芯澄倒当真认真想了想，而后笑道，“那我会很感谢他，你以前多难对付啊！” “……”顾少泽终于一声低叹，投降状将她搂到怀里，“再给我一点时间。” 季芯澄回抱他，“好，但不要太久，她现在很需要我们的关心。” “我知道。” 听他这么直接点头，季芯澄有些意外，推开他，抚上他的脸道，“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温柔了。” “只对我老婆而已，怎么，不喜欢？” 季芯澄摇头，笑而不语。 在医院住了整整一周，季芯澄才在顾家人兴师动众的保护下，回了顾家老宅。为了避免记者围堵，顾少泽还专门让集团公关到医院里来，给媒体发了许多现金礼券，后让人散去。 他这样做法获得网络上一片好评，都在羡慕季芯澄嫁给了爱情。 回到家里，顾家老少第一件事就是张罗着给新生儿想小名，季芯澄出于礼貌让长辈先挑，没想到顾常第一个就说叫“铁蛋”。 季芯澄十分惊讶，顾常就解释说：“古人取孩子小名常故意取丑的，取俗的，大约都为了表示亲昵，还有人为求长命取名叫‘狗剩’，你们知道的，汉末三国许多名人小名都很不雅，像曹操小名叫‘阿瞒’，刘备的儿子刘禅小名叫‘阿斗’。再往前的先秦时期，许多贵族的小名也都很俗，如鲁成公名‘黑肱’、齐桓公名‘小白’、晋成公名‘黑臀’，都是一个意思，好养活嘛！” 没想到顾常一连串能道出这么多来历来，众人脸上原来的吃惊渐渐都被认可取代。 季芯澄就问顾少泽，“你小时候小名叫什么？” 顾少泽不愿说，顾常在旁笑。 季芯澄更加好奇了，“说说看？” 他好半晌才不情不愿扔出二字来，“狗蛋。” 季芯澄与顾婷婷笑到直不起腰来。 顾少泽听着这番大笑，终于扬起高傲的眉，道：“古人是古人，我们不必什么都学，还是起个正常一点的吧！” 一番协商，最后决定了顾家新成员小名叫‘小皇’，大名等百日宴上再来定。 之后季芯澄拿起名一事问顾少泽，“你为什么反对爸爸的意见？他是爷爷，我觉得应该给他和宝宝创造更多属于他们爷孙俩的空间和联系，毕竟孩子将来跟我们相处的机会更多。” 顾少泽为季芯澄替他家人着想的样子感动，半晌才道，“我知道，我不是针对他，就是不想将来等我儿子说起小名的时候，也被他老婆这么取笑。” 季芯澄忍俊不禁，再次捧腹大笑。 “……” 第二百一十四章 考验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季芯澄坐完月子后，自觉体力已经恢复，跃跃欲试开始约唐棠去健身。 两人到了健身馆才知道，顾少泽给两人安排的项目完全不同，起初季芯澄只道是生产后需要加强度的锻炼才能有效果，就很兴奋地跟唐棠分头，随各自的教练去。 但渐渐地，季芯澄发觉出不对，终于在她趁上洗手间间隙溜到唐棠房间里，见唐棠正满头大汗收获运动后的淋漓畅快时才反应过来，当即给顾少泽打电话。 顾少泽没接，回短信过来说正在开会，但季芯澄史无前例的，坚持不懈。 他终于在那头因为数次被打断而不得不选择离开会议室接起，“老婆，我在开会。” “我知道！我就问你，你给我安排的是什么教练？” “怎么了？” “你这是教练呢还是带我玩过家家呢？我从早上到现在，一滴汗都没有出！” 知道她是兴师问罪来了，顾少泽抚着眉心，无奈失笑道：“老婆，是医生说的，你现在还不适合做剧烈运动。” “我看别的女明星都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我不管别人怎么样，有风险我就不能让你拿健康去试。” “那要多久嘛？” “两三个月吧，听话，胖一点没关系，好吗？” “我不要，那我怎么参加唐棠婚礼？” “到时候我来安排，不让人给你拍照，好不好？” “……” 顾少泽软到令人筋骨酥散的语气，终于还是逼着季芯澄自愿选择了缴械投降。 顾家为小孙儿举办的满月宴很是隆重。 似乎因司乾的下台，也或者因司氏这次大的架构调整不是很顺利，更或者是司家私生子的能力不足，总之，司氏近来许多大客户都成了顾氏宾客名单上的VIP，有许多重要面孔，季芯澄在杂志行业峰会上见过，从前都只与司氏的冠名放在一起，但今晚，都出现在她儿子的满月宴上。 顾少泽因此变得更忙，直到晚宴过半，才脱得开身找季芯澄，季芯澄当时跟商萱在一起，顾少泽没有多犹豫，就对商萱道，“你跟我来。” 商萱讶意，“我？” 季芯澄隐约猜到顾少泽想做什么，鼓励商萱，“快去！” 顾少泽带着商萱，穿过人群，果然是将她介绍给了童思雅，当着许多贵夫人的面，童思雅不得不站出来对大家说，“这是我们顾家失散在外多年的另一个女儿，顾萱。” 众人心照不宣，但纷纷献出喝彩，道是双喜临门。 童思雅虽然不满被顾少泽这样逼着承认商萱，但长痛不如短痛，在这里了却也好过另外再安排时间，倒也没有再多计较。 重新回到季芯澄身边的商萱显得很不安，隐约还带一丝愧疚。 顾海棠始终关注她，寻空与商萱道，“他是为了你，才这么针对司家，就想为你出一口气。” 季芯澄恍然，也高兴起来，对商萱道，“我就说吧，他不会让我们等太久的。” 商萱点头，由衷地，“我都知道。”但还有一丝遗憾，对着父母辈的纠葛。 “改天我陪你去看商阿姨？” 商萱眼睛一亮，是被关照到无法说出口的心事时的触动，季芯澄忙道，“别感动哭啊，到处都是镜头，可别叫人以为嫂子欺负你。” 对季芯澄的调皮，商萱笑着低下头去。 晚宴接近尾声，季芯澄在洗手间外的走廊里遇见顾少泽，突然对他招招手，小声说：“跟我来一下！” 顾少泽有些犹豫，“等我一会儿？有个重要客户送一下。” “就两分钟，快！” 以为她有什么要紧的事，顾少泽只好跟着她往一旁走去，才转过拐角，就被季芯澄拉进一个没有开灯的房间。 不及顾少泽细问，季芯澄已将他推着靠在墙上，而后踮起脚尖迅速吻在他唇上。 顾少泽一怔，不料她是为这个，有低笑自嘴角溢出，而后顺势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得更近。 季芯澄很主动，这一个多月来，两人分房睡，偶尔的亲密也只是浅浅的吻，顾少泽很听医生的话，没过两个月不打算引火烧身，始终克制。 但这时被季芯澄的毫无章法打乱，也不再顾及那么多，低下头，就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季芯澄觉得快要窒息，拼命推开他，“你，你不是要送客户吗？快去！” “两分钟到了吗？”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明显是在揶揄她，季芯澄烫着脸推他，“我怎么知道！”大概不只了吧。 “那现在开始计时……” 季芯澄要躲，可腰在他手上，哪里躲得过，又是一口气险些上不来的长吻。 “顾少泽……两分钟，早就到了！” “……客户不送这一次，也没关系。” “顾少泽……你这样……一会儿不好收场可别怪我！” “是你先撩我的……” 两人正纠缠在一起难以割舍，忽然听见黑暗中传来一道手机铃声，煞是突兀。 顾少泽动作一顿，分清铃声来自这个房间里，但不是他们俩的手机，黑暗中迅速收手，将季芯澄转个身朝着墙壁一侧站好，同时准确替她拉上裙子拉链，才在手机铃声被阻断时伸手触及一旁室内灯的开关。 当他们看到房间里顾海棠与周景腾正尴尬地站在那里时，都不由愣住了。 顾海棠手里还拿着手机，刚才的铃声正出自那里。 “那，那个……”季芯澄将背抵在墙上，脸红到耳根，刚才的情形，对面两人大约都听得很清楚了。 相比季芯澄的无地自容，顾海棠不过一瞬的尴尬之后很快就恢复了常色，拉着周景腾往外走，也不看弟弟和弟妹，只是道，“你们继续。” 等那两人走远了，季芯澄才回过神来，问顾少泽，“他们俩躲这里干什么？” 顾少泽看着季芯澄，没有出声，但眼神里分明写着‘那还用说’。 季芯澄猛拍大腿，“我们尴尬什么呀？我们是正常夫妻，亲密一下怎么了？他们俩才应该不好意思才对啊，是不是？” 顾少泽在明亮灯光下看着季芯澄一开一合的双唇，被他用力啮咬过，有些浮肿，顿时便移不开眼了。 季芯澄说着说着，见顾少泽眼神开始不对，连忙躲开他道，“今天就这样！你快去忙，我要回去看小皇了！” 说着，逃也似的奔出房间，徒留顾少泽原地郁闷良久。 唐棠与许默的婚礼很快就到了，这两个月来，顾少泽不让季芯澄剧烈运动健身，不过恰当的饮食加瑜伽训练，季芯澄的身形恢复得也不错，与生产前已经差别不是太大。 同款式的浅色系伴娘礼服，舒颜穿出文静秀气，季芯澄穿出温婉清艳，两人往那里一站，便是许默身后众多许氏叔伯兄弟的殷殷恳求：“哥，伴娘的微信可有？”“表叔，伴娘可一定要介绍给我啊！”“哥哥哥……” 许默只得招招手，把他们带到两位伴郎身边，“你们问他们俩要，伴娘跟他们俩可熟了。” 众人见到顾少泽和安子墨如要吃人的眼神，才纷纷作鸟兽散。 新娘的化妆间，季芯澄见到唐棠的母亲，唐母之前见过季芯澄，一见面便握住季芯澄的手直说感谢的话，说到后来便开始落泪。 唐棠也红了眼眶，上前阻止她道，“妈，您干什么呢，我是嫁人，又不是以后都不能回去见你们了。” “妈不是舍不得你，妈只是觉得对不住你，什么都不能给你，还让你带着一个大麻烦嫁过去，姑爷现在看重你，许家对你没有话说，将来呢？我就是担心……” 唐母说的是唐棠的生父，季芯澄之前问过唐棠，她生父的事后来是怎么解决的，她说没有解决，只不过许默找唐棠谈过这事，许默以为他们之间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不能因为可能有的风险就因噎废食。 唐棠被许默说服，终于也决定与他并肩，勇敢踏出这一步。 但唐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她那个生父，如果将来一直缠着许家，等到许默不爱唐棠的那一天，她还会得到这样特殊的迁就吗？ “妈，您就是爱瞎琢磨！我不怕的，即便将来他不爱我，至少我拥有过他爱我的时光，这便够了，您别哭了行不行，我的妆都花了。” 母女俩又相互安慰了许多才平静下来，化妆师重新给唐棠补妆。 婚礼即将开始，舒颜带唐母去找座位，季芯澄问起唐棠养父，唐棠道，“养父太老实，我妈怕他来了跟我生父见面会难堪，所以没叫他来。” “也是不想让你难堪吧？两个父亲都在场，又要与男方宾客一通解释。” “是啊，她一辈子都这么胆小，总是希望所有状况都不要出，哪怕那个状况其实无伤大雅。” 季芯澄牵着唐棠从化妆间往大堂时，唐棠的生父已经站在礼堂门外等，他身边站着司仪，显然，新娘将由父亲牵着入场。 季芯澄第一次见到唐棠的生父，看起来模样很是端正正派的一个中年男人，没想到会借女儿的婚姻做那样卑劣之事。 季芯澄一声叹息，而后从灯光暗下来的角落回到观众席。 唐棠的父亲将唐棠交到许默手上，叮嘱他要好好照顾女儿，并送上祝福，父亲的流程到这里便结束，司仪正准备请他下台，却听他道，“能否让我多说两句？” 唐棠紧张地望向生父，却不能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阻止司仪。 司仪不知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见这父亲神情殷切，便笑着递过去话筒，“当然，父亲将女儿交到女婿手里这一天，对父亲来说，是难舍的，我们很愿意听听父亲的心声。” 唐棠惊出一身汗来，如果他当场让许家难堪，或者对许默提什么要求，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许默神色倒是平常，紧握住唐棠一边手，眼神安慰她，“不要紧。” 唐棠强忍着泪意，在许默的安抚下才没有冲上前去打断生父接话筒的动作。 “我跟我前妻离异多年，在我女儿小的时候，我就已经离开她，在她最需要我陪伴最需要我照顾的年纪里，我并不在她身边，所以今天更有资格站在这里的，本来应该是她的养父……” 知内情的所有人都没有料到他会这么说，唐棠紧抿着唇，泪水终于没有忍住簌簌落下，许默不再顾及其他，侧着身就低头替她拭泪，避免她哭花了妆。 “但我以生父的身份要求这对新人时，他们本着人道主义，竟然没有拒绝我，仅凭这一点，我就非常肯定这位女婿的品格，不愧是许家的男儿，骨子里都是磊落的。 “在座诸位有许多熟面孔都与刘某打过交道，商场上我从来不会手软，我从来也不对人以品德高尚自居，但我的女儿能嫁到许家，我感到非常荣幸。 “在这之前，当我得知许默是我未来女婿时，我以商人一惯的利益为先原则跟他打交道，甚至为难他，要他以许家的便宜给我带来更多资源，直到今天入场前，我都没有跟他们坦白，我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考验他的底线，在我女儿有我如此‘贪得无厌’的生父的状况下，他是不是还能衷心地娶我女儿。 “现在我肯定了，他即便把家族利益都搭上，也不肯替我做违背原则之事，即便我如此咄咄逼人，他也依然坚持要娶我的女儿……” 唐棠生父说到这里动了真情，也有些哽咽，“对这对新人，我衷心祝福，并且因此自惭形秽，我并没有做到一个父亲应该做的，但他们却始终拿我当父亲看待，这是令我自愧不如的！” 最后，唐棠生父请了一位律师上台，将自己名下产业二分之一当场作为唐棠的新婚礼物划给她，金额数目之庞大，令在场宾客无不瞠目结舌。 他在下台前总结，“诸位不用替我女儿担心，这些资产，经得起任意调查！” 第二百一十五章 会更幸福 - 傲娇总裁苦追妻 - 一个大木瓜 唐棠生父离去的婚礼大堂里，一时安静地异常，直到一个掌声响起，接着一片掌声响起，而后是音乐声，口哨欢呼声，气氛一度沸腾起来。 唐棠被许默搂在怀里，已经泣不成声。 她没有料到一切会是这样，她高兴，却也很难过，命运让父女俩分隔近二十年，而他原来那么爱她…… 因为新娘子哭到停不下来，婚礼仪式一度陷入停滞。 作为伴娘的季芯澄，在司仪使劲浑身解数避免冷场，而后实在无招时，不得不调整情绪带着舒颜和伴郎上台。 季芯澄拿过司仪手中话筒，发表伴娘感言，说起两人的遇见，“我当时碰到小佟独自一个人在游乐场里，见他没有家人在身边，身上又有伤，便打算带他到医务处去，结果许默一上来就当我是人贩子，我当然也不相信他呀，小佟都不叫他爸爸，于是我们僵持不下，这时候，是唐棠来解得围，没想到小佟第一次见到唐棠，就好喜欢她，抱着她不撒手，这大概就是命运，命中注定的，他们要成为一家人！” 台下掌声再次响起，顾少泽不知从哪里找到许佟，将他抱到台上，站在两个新人中间，还将话筒递给他。 许佟接过话筒，奶声奶气道：“唐棠阿姨不哭了，是爸爸凶你吗？我来替你教训他！” 说着，小拳头已经落在许默肩上，许默笑着躲，“你小子，还叫阿姨呢？” “唐棠妈妈！”小男孩儿天真的言语和称呼再次引得满堂喝彩。 唐棠终于不能再哭下去，破涕为笑将许佟抱到怀里。 季芯澄见唐棠状态好起来，松了口气，不由肯定地看了一眼丈夫，让他站到自己身后来，然后与舒颜一起对许默提醒，要对唐棠好，不然她们不会跟他客气的。 顾少泽与安子墨也在一旁点头附和，“绝不客气！” 许默笑叹，“你们俩这么快就倒戈，太过分了吧！” “我们只跟老婆一个阵营，你马上也是了！”安子墨道。 年轻人的笑声在台上格外响亮耀眼，引台下上了年纪的人们无不艳羡赞叹，在闪光灯亮过无数次记录下这美好一瞬之后，司仪才再次上台，继续主持婚礼。 许默与唐棠相互郑重说了誓言，交换戒指后到了抛捧花的环节。 顾少泽跃跃欲试，季芯澄诧异道，“你凑什么热闹？” 他笑说，“给我儿子将来求个好姻缘！” 季芯澄笑岔气，“你会不会想太远了？”但见顾少泽一脸老父亲的自得神情，她也没有打算再阻止他，“去吧去吧！” 顾少泽钻到人群里，一眼看到另一头的安子墨，忽然有了想法，当捧花抛下来时，顾少泽纵身一跃，像传递篮球一样将捧花打到安子墨那里，安子墨顺利接住。 左右齐声叫好，“求婚！求婚！” 不知谁开始的第一声，接着便成片地开始鼓舞安子墨。 舒颜坐在季芯澄身边，这时候想躲已经来不及了，季芯澄将她‘揪’出来，送到安子墨面前，看着安子墨在舒颜面前单膝跪地，众人立即往后退开了些，给他们腾出空间来。 唐棠与许默还在台上，许默不客气催安子墨道，“说话呀，愣着干什么？” 安子墨咬了咬唇，似紧张似兴奋，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对舒颜道，“老婆，嫁给我！” 听清的人俱都笑起来，“都叫老婆了，怎么可能还不愿意嫁给你呢？”也有劝舒颜的，“答应吧，这小伙子看着靠谱！”根本不知两人已经有个会到处乱跑的儿子。 舒颜掩着唇，不知如何应对。 季芯澄护着舒颜，逼问安子墨，“有点表态没有？” 安子墨大声道，“我爸已经承认老婆你是我们安家的媳妇，他们已经同意我们在一起！” 这大概才是眼前两人最需要的，被家人认可，这是多少物质也代替不了的满足，所有人都为他们感到高兴。 “好，我答应你。”舒颜颤着声，才说完，就见安子墨从地上一跃而起，将舒颜抱起来转起圈圈。 台上的许默与唐棠也相视而笑，这大概是他们一拖再拖的婚礼上，又一个巨大的意外之喜。 从唐棠与许默的婚礼上回来，顾少泽一直满面笑意。 回到家里，季芯澄终于忍不住问他，“那么开心？” “当然，我们都有一个好的结局。” 季芯澄逗他，“这就结局了？” 他用那句童话故事里的官话回答她，“从此，王子与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王子也可能出轨，公主也可能不爱王子了，说不定还有很多后续呢？”季芯澄泼他冷水。 “嗯，你说的有道理，不过我觉得二胎三胎的后续也许会有更多人想看……”说着，不等季芯澄反应，就将她带着扑到床上。 两人许久不曾亲热，季芯澄比从前任何一次都要敏感，顾少泽每每欲罢不能，直到他自己亦觉得过分了，才不得不放开她。 而东方已见鱼肚白，又是一天新的开始…… 到顾家的小皇百日宴这天，已是深秋，丰美的秋，为自然界覆上一年中最浓沫重彩的一笔。 这一天，顾家照例邀请了许多宾客，场面十分热闹。 季芯澄意料之中在迎接顾海棠时见到她身边护花使者一般的周景腾，不由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叫姐夫啊？” 顾海棠不语，周景腾腼腆笑着回答，“得看你姐姐心情。” 顾少泽站在季芯澄身后，仿佛没看到周景腾一般与旁人打着招呼，但季芯澄知道，他眼中没有一点不悦，便对周景腾眨眼道，“加油，准姐夫！” 在顾氏姐弟同时递过来的警告目光中，季芯澄大笑着拉顾少泽离开。 “你倒是爱点鸳鸯谱啊？”顾少泽笑她。 “你没发现吗？我点的鸳鸯，准都成的，你看你兄弟们，都得感谢我！”季芯澄说着，忽然眼睛一亮，“诶？婷婷谈男朋友了？” “不许过去！”顾少泽像是早就知道。 “干嘛不让我过去？” 顾少泽正色道，“那个男孩我查过，我不满意的，只不过现在时机没到，让他们俩先处着，你别瞎搅和。” “到底谁瞎搅和啊？你还查人家？”季芯澄呶呶嘴，“我看那个男孩对她很好啊！” “你的绯闻男友对你也都很好，可是现在怎么样？” 季芯澄终于翻了个白眼，不再理会顾少泽的目中无人。 商萱一到，季芯澄就从保姆手中将儿子取来放到她手上，也不管她累不累，“小姑姑多抱抱他，好多天不见了！” 顾少泽在一旁好笑地看着季芯澄，她生怕商萱到顾家会被冷落，逢人就提醒商萱是顾萱。 宴会开始之后，正式的环节当然是给小皇起大名。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想法很多，都让顾少泽来决定，顾少泽看季芯澄，她也没有语音，正凝神细思，忽然见刚学会走路不久的安沐颜跌跌撞撞闯进人群里来，他身后远远跟着正并肩说笑的安子墨与舒颜。 顾少泽灵机一动，“有了，叫顾思成，思考的思，成就的成。” “不错，稳重，得体。”顾常第一个发表评价。 顾家人也都纷纷点头附和，这时听唐棠道，“可不就是思恋芯澄的意思吗？是不是取了这个谐音？” 顾少泽笑而不语，安子墨这时加入话题道，“学我给儿子起名啊？可要版权费的啊！” 两人笑闹起来，亲友们纷纷感叹顾少泽有心。 大人在笑，两个孩子也彼此咿咿呀呀手舞足蹈，像在交流对话，有趣得很，便听安子墨的父亲安辉道，“要是个女娃，就订个娃娃亲！” 竟然跟舒颜想到一块儿去了，众人便将话题引到二胎上去。 顾少泽这时学聪明了，搂着季芯澄的肩，笑对长辈们道，“这个不急，还是得听妈妈的！” 长辈们笑他结了婚性情大变，以前可是个大魔王的脾性，没想到结个婚完全变了，这个婚结得好！ 其实就是笑顾少泽怕老婆，但他没有反驳，反而笑眯眯将季芯澄看了又看，如获至宝一般。 定好大名的顾思成，被大家轮流抱着，很是抢手。 季芯澄忽然感叹，“他这么小就这么抢手，以后长大了，可不得迷倒多少女孩子啊！”顾思成长开之后，不仅白了，眉眼都很像季芯澄，十足十一个小帅哥，哪里还需要担心他日后长相。 顾少泽听她有这样的担忧，不禁笑道，“放心吧，男孩子在感情上随父亲的，他一定会像我这么专情，不能像你。” 季芯澄像听到了笑话，“我怎么了不能像我？诶你搞搞清楚，我只爱你一个人，从头到尾都是哎，反而是你呢？还有前任，还好意思说自己专情？” “你的绯闻太多了。” “这也是我的错？” “当然你也有错，你错在，不早一点告诉我你就是我的初恋。”他深情望住她，目不转睛。 季芯澄招架不住，赶紧移开视线，转而正色道，“绯闻这个事情嘛，我觉得只要我还在那个圈子里，肯定一直都会有的，如果我老公介意，我当然可以放下那份工作。” “不，我相信我老婆，何况，那是你喜爱的事情，我不想你为了家庭放弃，我老婆将来还要当影后的，将来我和孩子们都会为你的成就感到自豪！” “孩子‘们’？” “难道你不想多生几个？” “还几个？顾少泽，你想死啊？”她伸手打他，被他扣在怀里。 “反正一个我是不够的。” 季芯澄被他委屈的语气逗笑，良久后，才道，“好，生一个女儿还是要的，我都能想像到，你对顾思成一定不会温柔到哪儿，但如果有女儿，就不一样了。” “那你不会吃醋？我只对女儿好。” “你大可一试。”她平静的眸光中，已透着威胁。 顾少泽大笑，将她再次搂到怀里，紧紧圈住。 宴会的最后，天色刚暗下来，河边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布置烟火，季芯澄惊讶道，“你连这个都准备了？” “当然，虽然是儿子的百日宴，但最重要的，还是想讨我儿子的妈妈开心！” 他知道，她多么喜欢烟火。 季芯澄笑着主动搂住他的腰，靠在他怀里，呢喃道：“老公，我觉得自己好幸福啊！” 他的吻，轻轻落在她额上，“我保证，你将来会更幸福。” 姹紫嫣红在他们眼前绽放，照亮了漆黑夜空，也照亮了他们眼中深爱着彼此的面孔…… 起源大陆的时间流速很慢,空间也很稳定。罗峰追杀血云神君之时,燃烧神力施展刀法撕裂空间,那还只是空间最浅层。 混沌层,位于空间极深的一层。 想要靠自己遁入混沌层,大多混沌主宰都做不到。 最简单的方式,就是通过'混沌之墟'逆流而上,便可直达混沌层。 轰隆隆~~~ 无穷无尽混沌之力,一眼看不到尽头。 罗峰从虚空窟窿逆流而上时,初时,周围还很狭窄,可越是逆流飞行,越是宽 敞,直至彻底无边无际!罗峰也明白:这应该就是混沌层了。 如此浓郁的混沌之力,蔓延处处。罗峰环顾左右,只觉得混沌层仿佛是无边海洋,混沌之力则是海水!自己就是初入大海探索的打渔人。 虚衍母树树叶的确神奇。罗峰看了眼怀里携带的那一片树叶,对叶时刻散发着无形能力虚空波动,波动自然覆盖了罗峰。 这范围之内,混沌层丝毫不排斥罗峰。 这树叶随身携带,一纪左右时间便会彻底枯萎,时间够长了。罗峰还是很满足的,他仿佛好奇宝宝般,仔细观察着混沌层。 只见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荡漾,混沌层各处更有一段段混沌法则实质化显现,令混沌层越加绚烂。 这些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都不尽相同。罗峰看着,耀眼璀璨散发金光的混沌法则,犹如冰霜般的青白色混沌法则,甚至如银白色的混沌法则......混沌法则显现稍有变化,外在模样便有区别。 混沌,具有无限可能。 稍有转化可能呈现'混沌之金'、'混沌之火'、'混沌之雷霆'等各种表象。 一旦掌握混沌法则,是可以向任何一条本源大道前进的。 本质唯一,表象各异。罗峰想道,无数修行者,不管是修炼什么体系,悟出什么招数,最终都是通往混沌法则。 罗峰在周围缓慢飞行,观看周边随机显现的混沌法则实质化,细细参悟领会。 不同的显化,带给罗峰不一样的领悟。 就在罗峰细心领悟之时,忽然-- 一道火红流光从混沌气流中突然浮现,瞬间直奔罗峰。 嗯?罗峰一惊,瞬间燃烧神力,伸手一抓,已然抓住了那一道火红流光。 这火红流光在罗峰掌心扭曲挣扎着。 然而罗峰燃烧神力下,完美神体爆发的力道足以超越那些新晋的血脉修行体系的混沌境。当然那些混沌境若是修炼漫长岁月,各方面提升后,威势便不是罗峰所能比了。 此刻,仅仅抓个小家伙,罗峰还是很轻松的。 这是?罗峰观看着掌心,手中抓住的是一只火红虫子,表面甲壳如火红琉璃，看似非常小可挣扎力道却很强,足以媲美血蟒会的来魔副会长。 是混沌层生物?罗峰了解的情报中早就知道这一点,混沌层药盒无穷无尽混沌之力,自然也孕育出一些特殊生物。 这些生物智慧极低,纯粹凭本能行动,都无法进行交流。 师父在情报中记载,混沌层的生物,以混沌之力为食,纯粹依靠本能行动。它 们的身体,便蕴含或多或少的混沌法则。因为智慧太低,它们的的实力普遍在永恒境层次。能达到'混沌境'的无比罕见,都是身体结构非常特殊的,早就被起源大陆一些大势力给活捉了。罗峰看着掌心的这个火红色虫子,听说它一旦没法吞噬混沌之力,便会饿死,乃至身体彻底溃散回归天地。 饿死? 起源大陆即便是再弱小的修行者,都可以吞吸天地能量,都不可可能饿死。 但这些实力在'永恒境到混沌境'的混沌层生物,却必须以混沌之力为食,没吃 的,就会饿死,身体溃散回归天地。 整个混沌层根本找不到'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因为太珍贵,早被活捉 了。罗峰看着周围。 对他而言,混沌层很神奇。 可对于起源大陆最顶尖的一些存在们,扫一遍混沌层怕是轻轻松松的事,所以他们才会放任后辈弟子们来此修行,不担心遇到危险。 能够来混沌层的永恒真神,都是大势力培养的精英,各方面积累都很深厚,悟出几招混沌境招数都是最基本情况,实力普遍要达到雍将军、血云层次。 对他们而言,'混沌境实力'的混沌层生物被抓走后,剩下的即便比他们强些,可光凭本能行动的混沌层生物,也威胁不到他们安危。 啪。这個一直在掌心挣扎的虫子,罗峰略微一用力,便捏碎了它的身体。 身体碎裂成数十份,每一份依旧在挣扎要融合为一体。 生命力真顽强。罗峰观察着,神力渗透着破碎的部分,也能察觉到混沌法则的痕迹。 在混沌层内,混沌法则随时随地都可能实质化显现,每次显现名有不同。或许某一刻,便形成了一个小生物。这些混沌层生物,算是固态的混沌法则显化。罗峰想道。 扈阳城,城主府。 五大家族诸多永恒真神们汇聚,一同恭送王女'虞水天裕'。 殿下,罗河沿着混沌之墟,去了混沌层,还没回来。扈阳城主低声说道。 之前虞水天裕说第二天白天就出发离开,其实就是给罗峰机会!在她出发前,罗峰都可以找王女殿下。 可一旦她回到王都,禀报了父王!罗峰想要再吃回头草,想要再拜师就晚了!毕 竟虞国国主何等身份?给一次机会被拒绝了,岂会再给第二次机会? 虞水天裕轻轻摇头:看来,他是真的无心拜师了。他有如此实力,想必早有厉 害传承,可能就是某方大势力培养的弟子。 扈阳城主点头赞同。 在起源大陆上,拜多个师父是很正常的。弱小时可能拜永恒真神为师,强大后,拜混沌境乃至神王为师!这都是非常正常的。 罗峰不拜虞国国主为师,自然令他们有诸多猜测。 走了,你们不必再送。虞水天裕一挥手,一艘庞大舟船出现在高空,她当即率领着一众手下飞向那舟船。这些手下当中也包括黑屠夫以及弟子们。 黑屠夫这次一共带了九名弟子以及一些家眷仆从,毕竟将来跟随王女殿下,不可能每一餐都自己亲自做。一些普通客人,让弟子们做菜即可。 九名弟子,都是黑屠夫信任喜欢的,其中就包括索眦。 没想到,我要去王都了。索眦直到此刻都心潮起伏难以平静,之前夜里师父突然归来,立即召集了最看重的九大弟子问他们是否愿意一同去王都,还说是跟随王女殿下。 九大弟子都有些发蒙,但毫不犹豫,都选择愿意。 去王都!跟随王女殿下?他们岂会愿意错过? 索眦兄弟。 在远处来送行的,也有索云。 自从黑屠夫成为永恒真神,索云对待索眦便热情许多,此刻更是满含热泪送别兄弟。 索眦飞向飞舟,也看到下方送行的索云,微微点头。 不管彼此有什么隔阂,终究是部落中一起长大的兄弟,今后要彻底分别,怕是今生都很难相见。 索眦,我们要去王都了。 真没想到,我一个扈阳城底层的真神,跟随师父学厨艺后,先成成虚空真神,如今更是去王都。黑屠夫的其他弟子们也都激动无比。 这些弟子们有两位带了家眷,王女殿下已赐予黑屠夫一座洞府,住一些家眷仆从是很轻松的。 呼。 伴随着庞大飞舟穿梭时空,彻底消失在扈阳城上空,送别的群体才开始散去。 送行的索云默默看着这幕。 我想尽办法,甚至不惜性命抓住一切机会,依旧只是扈阳城一方黑暗势力'千山楼'的中层。而索眦只是一直跟着黑屠夫学厨艺一道,他就这么去王都了,还能跟随王女殿下。索云怎么都想不通彼此命运,差距为何会如此大? 真的,就是命吗? 混沌层内。 一天天过去,罗峰一心参悟着种种混沌法则显化,也碰到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的袭击,这些混沌层生物虽仅存本能,可个个攻击性十足。 罗峰也抓了不少混沌层生物,甚至分裂它们的身体仔细查看看,只是放手后,这些生物身体融合后便会吓得逃之夭夭。显然它们的本能,也知道惧怕。 这一天,罗峰一如既往细心观看混沌法则显化,参悟琢磨。 忽然- 一道银光从混沌气流中浮现,一闪犹如银色刀光掠过罗峰。 罗峰一如既往燃烧神力,伸手一抓!他看似简单一伸手,却也蕴含玄妙意境,那 蠢笨的一道银光根本躲避不了,被罗峰直接抓住。 嗯?罗峰只感觉右手掌心一疼,这一道银光已然窜出掌心到了远处停下。 罗峰惊讶看着掌心,自己的掌心竟然出现了一道血淋淋伤口,皮肤层肌肉层都被切开部分,鲜血淋漓。 竟然能伤我?这实力不亚于血云了吧。罗峰有些咋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