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噩梦醒转做决断 “畜生!若可重活,我必将你们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宫衍嘶吼一声,身子蓦地坐起,向前一扑,压得鎏金铸造的床榻发出一阵“咯吱”声响。 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他轻舒口气。 “梦,我又做噩梦了!”因受寒发热,他退烧还没两天,喉中依旧灼痛得厉害。 此刻,他无声呢喃着。 不! 那不是梦! 被至亲之人背叛,又是下毒,又是构陷,眼瞎失语,最后还被砍断手足,浑身是血,像死狗一样被挂在树杈上暴晒,怎会是一个梦能来解释? 身上的中衣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皱了皱眉,起身下床,脚步略显虚浮,走向温泉池沐浴。 宫澈,我的兄弟,我视作胞弟的异母兄弟。 母后,我的姨母,我视作生母般孝敬的姨母。 雪儿,我的表妹,我要娶回做正妃的表妹。 因为相信天下最难有亲情的地方——皇宫,有你们相伴在侧,我信了,我信你们给予我的是真情。 却不成想,被亲情背叛,被你们联起手害得身败名裂,死无全尸。 水汽袅袅升腾,宫衍坐在温泉池中,整个人并未感到温暖。 心是冷的,血是凉的。 是被那些他最信任的亲人所致! 临死前的一幕幕,不停地从脑海中闪过…… “我算是看清了,像你这样的伪君子,就算活上十世,百世,都是卑鄙阴险的小人!” “又是下毒,又是构陷,就这还不够,竟然还砍断太子的手足,你们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宫澈,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只要我不死,只要我能走出这地牢,我一定会将你们的罪行公诸于众。” …… “宫衍,你我虽不相识,但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只要我能从这里走出,我定会给你报仇,定会将那些小人的罪行公诸于世,并亲手手刃他们!” “你伤得很重,即便我懂医,在这里却是救不了你的……” …… “……那就是我的故事,说起来,我还真衰,领个福利还没多久,有可能又要面临死亡。死,我不怕,但一想到那些卑鄙龌蹉的小人,依旧张狂地活着,我特么的还真是不甘心。” “宫衍,我,我怕是要食言了!” “宫衍,如果能活着,就好好地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老娘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 抚上脸庞,宫衍嘴角泛起一抹极致柔和的笑,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笑,可他的凤眸中却聚满了伤痛。 傻女人,明明素不相识,却拖着残破的身体,为他一个快死之人挡剑,为他抱不平,还说为他报仇。 “云轻舞……”他低喃着这个名字,修长如玉般的手指,一直抚在脸庞上。 好似女子身上溅开的鲜血,仍在他的脸上,他能感受到那血的温度,感受到那被世人称作三无傻女的诚挚之心。 “舞儿,我会找到你!”现在是三年前,距离那场噩梦发生,还有三年时间,他有的是时间安排一切,有的是时间找到她。 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所说之言,仅是出于正义,亦或者还有些许同情,再无其他。 但,他要补偿她! 带给她温暖的微笑,站在世人面前宣告,她有他护着,有他疼爱! 他重生三年前,那么她就尚未出事;他发誓要给她最好的,要让她永远快乐,在这晋王朝里,分享他的力量、权位,乃至一切荣光。 “殿下,云小姐的下落属下已打听到。” -本章完结- 002:连夜出宫探故人 伴音起,一身着黑色劲装,体型高大健壮的年轻男子凌空而落,在距离温泉池三米开外处站定。 来人名静影,是宫衍的暗卫之一。 他神色恭谨,垂首侍立在那,心中不由自主地暗忖:殿下本就冷峻,而近两日来与以往相比,给人的感觉更为冰寒冷漠,这究竟是何故? 难道是这场病所致? 受寒发热,昏睡醒转后整个人就变了,看来,十之*是生病造成的。 可是殿下让他打听太师府的傻女做甚? 话又说回来,太师府也真是奇怪,人就在建康城外,紫金山脚下的庄子上关着,却偏对外说将人送外求医去了。 真是搞不懂那些权贵之家是怎么想的。 就因为那句传言,害得他现在才打听到殿下要的消息。 “说。” 宫衍捏着眉心淡淡道。 静影应声是,开始将自己打听来的情况,一五一十向主子禀说。 待听完他的话,宫宴眼睑微垂,久久没有说话。 为何他对这个“痴傻”的表妹,没有丝毫印象? 呵呵!以前的他,除过关心国事,就是与云轻雪稍微走得近些,其他的人和事,又岂…… 心里摇摇头,他嘴角牵起一丝苦笑,但转瞬一道狠厉的冷芒从眼底划过。 待平复好情绪,他抬眼看向静影,目中神光宛若万年古井,平静无波,问:“你确定人已无事?”月明泽?很好,即便你是无心之语,但你让她落入湖中,就是你的不对;宁远侯?舅父,他的三舅父,再怎么思念亡妻,也不能不顾女儿的死活,整日与酒为伴,厌世厌己吧! “回殿下,属下,属下有潜进云小姐住的小屋看过,人虽然昏迷着,但呼吸却是匀称的。”静影神色恭谨,如实相禀。 宫衍从水里站起,走出温泉池。 静影见状,忙上前伺候。 “不用。”摆摆手,宫衍拿过面巾擦干身上的水渍,自行穿戴好,道:“备车,我要立刻赶往紫金山。” “血舞”,是你来了么?女子在地牢中说的话,他都有记得,即便那时他意识不清,但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有牢记在心。 一抹异世而来的灵魂,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在再度面临死亡时,仅是自嘲一句,无半点畏惧。 “血舞”,这是她在另一个时空的名字,此时此刻,她多半已经来到这里。 想到现在的云轻舞就是他要找的人,就是他要用一生来守护,来疼爱的那个人,宫衍的心就没来由的一软。 “殿下,这会城门已经关闭,再者,您大病一场,身体尚未康复,就这么赶夜路,多有不好。” 看到主子脸色变了几变,接着提步就往殿外走,静影连忙跟上劝说。 他实在弄不明白,主子怎就突然对一个傻女加以关注了? 而且,听完他的禀报,不顾身体虚弱,便要连夜前往紫金山,这让人好不费解。 月华如水,泻满一地,静影终没劝住主子,只好亲自赶着马车,出了皇宫。 有宫衍的令牌在手,守宫门的侍卫,以及城门口的侍卫一路放行,皆没敢多问。 太子的令牌啊,他们看到的可是太子的出宫令牌,有几个脑袋敢拦这未来帝君的车驾? 城门口的侍卫,恭敬地站立两排,目送宫衍的马车行远,方收回视线。 其实,他们心里是有疑惑的,疑惑这大晚上的太子殿下怎坐车离开都城,但谁也没胆把心中的疑问道出。 黎明时分,紫云山脚下的云家庄子内,公鸡打鸣声不时响起。 “你说屋里那位能醒过来吗?” “醒不醒来有区别么?” -本章完结- 003:恶仆商议欲算计 “是没啥区别,可屋里那位毕竟是太师的孙女,是宁远候的独女,咱们……” 起先说话的那人朝亮着烛火的屋里瞥了眼,而后往地上啐了一口,截断身旁之人的话,满脸鄙夷道:“就屋里那蠢货,太师怕是连她是哪个都不知道。” “太师或许是不知道,可宁远候终归知道自己有个女儿啊,咱们若真遵照府里传来的信儿行事,到时一旦事发,你我可是首当其冲要被治罪的。” “怕什么?咱们不过是办事的,到时就算事情败露,也有府里那给咱传消息的顶着呢!再说了,你我两家可都是收了人家的银钱,若不把事办好,等回了京城,如何向人家交代?还有……“说话的妇人朝院周围环顾一圈,而后压低声音接住前话续道:“还有就是,这庄子里除过咱两家是从府里过来当差的,旁的几户都是山里面的农户,他们能知道个什么?” “你的意思是这事只有你我两家知道,只要咱们彼此不说出去,就压根不会出事?” “是这么个理。” 说话的两人,言语尖酸刻薄那位,身量矮小,体型干瘦,吊梢眉,三角眼,薄嘴唇,塌鼻梁,一头灰白的头发齐整梳在脑后,绾了个简单的圆髻,髻上插着根已明显褪色的银簪,给人打眼一看,就是个会算计的;另一位就品性上说,与前者半斤八两,几乎不相上下,但身形上却恰恰相反。 崔婆子,也就是膀大腰圆这位,道:“可是明世子下午回京城时,是知道这边情况的……” 王婆子眼睛一瞪,当即就截断她的话:“明世子是什么身份?他才没工夫理会屋里那蠢货的死活呢!” 稍顿片刻,她接道:“那蠢货今个下午为何投湖,你该不会忘了吧?” “没,我没忘!”崔婆子一想起下午的事,身子不由一颤,忙道。 王婆子啧啧嘴,道:“没忘还怕什么?要我说,整个太师府都巴不得屋里那蠢货早死呢!” 崔婆子垂目想了会,抬起头,道:“成,咱们就遵照京里传来的信儿行事。”言语到这,她凑近王婆子耳畔,声音放低了不少:“我觉得咱们还是别让小子们到这院里来为好,说到底,里面那位也是太师府的孙小姐,要是临死还传出失了名节,于太师府来说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 血舞吃力地睁开眼皮子,暗忖:“我没死么?”周身酸痛,脑袋嗡嗡作响,按理说……按理说她…… 背叛,他不仅背叛他们的爱情,还背叛她多年来的信任。 原本做完这宗刺杀任务,她就可以退出组织,做他的妻,为他生儿育女。 熟料,男人被豪门千金看中,为能彻底摆脱她,设下一个局,让她在做完任务后,没等直升机升空,就听到“轰”一声响。 呵呵!送她“上路”前,还专门打了个深情的电话,说什么对不起,说什么他情非得已。 血舞嘴角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忽地,她脑中传来一阵刺痛,跟着,一些零碎散乱,不属于她的记忆,朝她脑中灌了进来。 -本章完结- 004:许一生绝艳不凡 傻女? 土肥挫? 古代? 呃!这是现在的她? 血舞眼珠子动了动,转头打量身处的环境。 一间破败,不过收拾得还算干净,整洁的木屋,里面摆放的几样家具早已褪去原有的色泽,靠墙边有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套粗瓷茶具。 这里是她的家吗? 阖上双眼,过了会,她重新缓缓睁开,望着半掩的房门,准备启口喊人。 嗓子干渴难耐,而且灼痛得很。 她想喝水。 可是刚张开嘴,她又合上了。 傻女,如今她是傻女,在没摸清眼下的具体情况前,还是莫露出破绽为好。 没被炸得魂飞魄散,却感觉在水中挣扎了好久,想来是原主落水之故吧! 血舞对新事物接受能力超强,心知自己之所以能好好地躺在这,八成是魂穿了。 对于穿越神马的,她一点都不陌生。 21世纪的电影,电视,网络小说上没少对“穿越”这两字加以诠释。 深吸口气,她暗忖:“傻女便傻女吧,土肥挫就土肥挫,能重活一世,这样的福利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接受新身份,她没有丝毫不妥,也没有丝毫嫌弃。 因为她相信,以自己的能力,未来定会活得精彩。 往事已矣,能忘则忘,不能忘也得忘。 否则,她能怎样? 眸底闪过一丝伤感,云轻舞挣扎着坐起身。 半晌过去,她轻摇摇头。 肤色还算好,可这身子也,也忒胖了点吧! 年岁不大,吨位却差不多有百五六十斤。 腰上的游泳圈,真真令她汗颜无比。 原主得多能吃,才吃成现如今这体型? 吨位十足,走起路,地动山摇,恐怕也是有的。 目光下移,瞅着肉呼呼还尚有些浮肿的双脚,血舞扶额叹了口气,无声道:“我既然已成为你,那么从今天开始我就叫云轻舞,并郑重起誓,许你一世精彩,一生绝艳不凡!” 脑中属于原主的记忆,虽片段零碎,但她清楚知道,原主之前究竟过得是怎样的生活。 还有,对于一个痴傻的人来说,你能要她有多少记忆? “咯吱”一声,半掩的房门被人从外推开,随之传来王婆子颇为关切的声音:“四小姐你可算是醒了!” 端着药碗,她故作恭谨,走至床边:“这是驱寒退热的汤药,四小姐快喝了吧,要不然,这身体很难好利索的。” 云轻舞嘴角挂着傻笑,一双眸子傻愣愣地看着王婆子,记忆中,这妇人是伺候原主的奴仆之一,为人说不上多好,但对原主也没有多坏。 “来,快些把药喝了,身子会舒服些。”王婆子将药碗递上前。 嗓子实在干涸得厉害,加之云轻舞可不想刚穿到这,没几天就又给挂掉,因此,她傻笑着从王婆子手中接过药碗,张开嘴就喝了个精光。 好在汤药温热,不是很烫嘴,要不然,她口中肯定会爆出一字:靠! -本章完结- 005:察觉诡异救巧香 同情? 云轻舞嘴角挂着药汁,傻笑着目送王婆子的身影消失在门外。 那老婆子同情我做什么? 要同情,从前怎不见露出那种目光? 难道又要有事发生?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这话是那狗屁表哥昨个在湖边对原主说的,而原主当时正扯着他的衣袖,说要和表哥玩,说想表哥,说嫁给表哥做新娘子,结果被人家用力一抽衣袖,致使肥硕的身子一个没站稳,便发生了悲催的一幕。 云轻舞捏了捏自己肉肉的脸庞,收起傻笑,无声呢喃:“痴儿,虽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可你也不能就因为旁人几句蛊惑之语,就痴恋上那什么明表哥吧?还一恋就是多年,被众人当猴耍,最后还被送到这破庄子上来自生自灭。” 记忆中,原主有穿过绫罗绸缎,有吃过精美佳肴,有住过奴仆成群的大宅子,但那都是数年前的事,被以送外就医为名,关在现如今这座庄子里,每天吃的是粗茶淡饭,穿的是粗布衣裙,要不是有巧香那丫头精心照料,恐怕早已邋遢得不成样子,更甚至死在这也是有可能的。 巧香?为何她没看到那忠心的丫头? 眸中泛起疑惑,云轻舞套上鞋子,站起身,拖着吨位十足的身体,缓慢走至房门口。 “巧巧,我要巧巧,我要巧巧!”扶着门框,她口中滴着哈喇子,傻呵呵地叫嚷着。 天微亮,偌大的院落中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儿都没有。 不是说去厨房做朝食么,怎不见院里有响动? 云轻舞心中更为生疑。 有问题,肯定有问题。 “巧巧,巧巧,我要巧巧!” 就在这时,一阵低微,艰涩的“呜呜”声,时断时续传了过来。 眸光一闪,云轻舞侧耳细细聆听。 是哭声,又不似哭声,总之,在这静幽寂寥的院落中,这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毛骨悚然。 去看看,过去看看,指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拿定主意,她走向声源发出之地。 “呜呜!”随着她靠近,那呜咽之声逐渐变得清晰。 在传出声响的低矮小屋门口站定,云轻舞眉头紧皱,定定地凝视着门上的铁锁。 “呜呜……” 巧香双目红肿,泪水不时往外涌出。 救小姐,她要救小姐,那些人肯定要对小姐不利,要不然,也不会将她关在柴房鞭打,一并警告她老实点。 奈何她手脚被捆,嘴巴被破布塞着,根本就挣不开身上的束缚。 院中依旧没一个人影,云轻舞嘴角勾起,本想回屋找个物什将铁锁撬开,但考虑到眼下的诡异处境,她还是歇了那个心思。 转身在院中环顾一周,发现不远处有块成人拳头大的石块。 就用这最笨的法子吧,反正她是傻子,用石头砸锁,没人会往旁处想。 “小姐……” 云轻舞有趴在破败的窗户上,朝柴房中看了看,当目光落在蜷缩在地的人影上时,她觉得很熟悉,而能被她熟记在心的人,除过巧香,还能有哪个? -本章完结- 006:忠婢欣喜珠泪落 攥紧手中的石块,连续三下猛砸,“哐啷”一声响,铁锁打开,落在了地上。 推开门,云轻舞抿着嘴儿,径直走到巧香身旁。 “呜呜……小姐不仅没事,还,还砸掉柴房门上的锁子救她……” 嘴里的破布刚一被拿掉,巧香张嘴就哽咽不止。 解开她身上的绳索,云轻舞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头发枯黄,眼眶深陷,骨瘦如柴,眼前这年岁不大的丫头,真真到了只见骨头不见肉之境。 若不是她嘴里发出低弱的哭声,若不是她双肩不时颤抖,证明她尚是活人的话,保准会被人当做骷髅。 将人扶起,看着巧香身上那浆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裙,看着那上面摞满的补丁,看着她竹竿似得身上穿着这破烂,染有血污的裙衫,云轻舞眼眶渐显湿润,不自主地别过头,没再看巧香。 “小姐,崔家的和王家的想加害你,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庄子。” 哭了一会,巧香抬袖抹去脸上的泪,扯着云轻舞的衣袖,急声道。 云轻舞将眸光落回她身上,摇头道:“不怕。”傻丫头,忠心护主的傻丫头,数年来如一日,紧着主子吃饱,自己却忍饥挨饿度日,才落得现在这般模样。 小姐?她算是什么小姐? 身上穿的,平日里吃的用的,还有贴身丫头此时的遭遇,以及被恶奴欺上头,哪点能证明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小姐……” 巧香身子一颤,有点难以置信,颤声道:“小姐你刚刚是在与奴婢说话吗?” 云轻舞自然明白她话中之意,只见她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微笑,点头“嗯”了声。 巧香脸上随即露出狂喜之色:“小姐,小姐您神智清醒了?”说着,她粗糙布满茧子的手儿,轻置于云轻舞额头上,片刻后,她眼里涌出欣喜的泪水:“小姐没发烧,小姐没说胡话,小姐真的神智清醒了!” 她是没发烧,可身体却逐渐有些不适。 那感觉说陌生,又不怎么陌生,但要说熟悉,却也不甚熟悉。 云轻舞皱着眉,紧抿嘴角在思量体内忽然间传来的不适感。 “定是夫人不忍小姐再吃苦,不忍小姐再被人欺辱,求得天上神明开了小姐的心智,让小姐清醒了过来。”巧香不顾身上的疼痛,搀扶云轻舞坐到一旁的木凳上:“小姐你身子弱,先坐着歇会,奴婢回屋收拾几件衣物,咱们就离开这庄子,回京找侯爷做主。” 她眼里的关心,云轻舞都有看到,加之有原主的记忆,和她前世看人的精准目光,她知道在这异世,巧香将会是她最为信任之人。 然,转瞬她心下自嘲。 看人目光精准? 她吗? 身为杀手之王,历经大风大浪,从未看错人的她,却唯独看错了那人。 否则,也不会被出卖,不会死无全尸,穿到这尚不知朝代的古代…… “舞儿,我知道你身手好,可我不想再看着你冒险。” -本章完结- 007:丑恶嘴脸卑鄙心 “舞儿,你是我放在心尖上的人儿,听我的,别再把脆弱藏起来,有我在,你想哭便哭,想笑便笑,做最真实的自己。” “舞儿,我爱你,我要娶你为妻,今生今世只爱你一个。” …… “舞儿,对不起,我要结婚了,只有你离开这人世,我才能一心一意疼爱我的妻子。” “舞儿,别怨我,我也不想这么对你的,可我没其他选择。” 前世种种从脑中划过,云轻舞阖上眼,不让巧香看到自己目中的情绪。 “你,你说过的甜言蜜语,就是此刻依然萦绕在我心头,然而,你终了对我做了什么?” “当我将自己的脆弱展示给你,当我全身心依赖你,准备做你的妻的时候,你却将我推进无尽深渊。” “知道么?你我不仅仅是情侣,我们更是同生共死的拍档,更是可将彼此生命交付给对方的好友。” “到头来,你给了我什么?给了我什么?背叛,你背叛我,背弃我们曾经许下的诺言,将当初给我的温暖和希望,全击得粉碎!” “是你让我从高山之顶坠 落无尽的深渊,是你让我遭受了人生第一次绝望。” “我从来不知,如清风明月,温润无比的你,竟会有那么卑鄙的一面。” “信任?你差点让我无法再信任他人,无法再敞开胸怀去接纳真心对我好之人,真得,若果不是有这傻丫头在身边,我想,即便我重活一世,也很难再相信人,很难再敞开心扉,露出舒心愉悦的笑容。” “没了我,你快乐么?是否正拥着你的娇妻,享受着甜蜜温馨的生活?” 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阵杂乱不一的脚步声,云轻舞的思绪无疑被瞬间拉回。 “小姐,想必是他们来了,怎么办?咱们怕是走不了了!”巧香脸色煞白,眼里染上惧色,可转瞬,她便挺直消瘦的腰板,眸光坚定,一字字地道:“有奴婢在,绝对不会让他们对小姐不利的。” 语罢,她就往门口走,却被云轻舞拉住衣袖:“傻丫头,瞧你现在这个样子,是逞强的时候吗?” 轻浅一笑,云轻舞站起身:“我倒要看看他们怎么作践我这个主子。” 巧香闻言,眼里聚满不放心:“小姐……”小姐虽然神智清明了,可是这刚醒转,加之落水病了一场,一个人能是那些人的对手吗? 云轻舞摇摇头,嘴角微翘:“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娘 的,姐现在是体弱,是没啥大的力气,但姐有吨位,等会一旦事色不对,姐就用吨位压死你们丫的! 站在柴房门口,看着走过来的数人,看着他们脸上不怀好意的阴笑,云轻舞冲着王婆子傻呵呵地笑:“饿,舞儿肚肚饿,舞儿肚肚饿。” 她边流着哈喇子叫嚷,边连拍自己满是肉肉的肥肚子。 体内的不适感比之刚才又强烈了些许,可这会子容不得云轻舞多想。 “娘,你确定那傻女把药喝了?”王婆子的大儿子收起脸上的恶心笑容,皱眉问自家老娘。 不是说让他们来看傻女出丑,毁其名节吗? -本章完结- 008:装傻扮痴惩恶奴1 为何眼前所见,根本就不是娘说的那样? 王婆子瞪尖嘴猴腮的长子一眼:“娘做事你小子还信不过?” 未等她家长子说话,崔婆子这时颤颤巍巍地道:“要不,要不我看这事还是算了吧!” 傻女虽傻,可再怎么说,人也是太师府的孙小姐,更是三爷宁远候的独女,要真有个好歹,他们不说丢掉性命,但被发卖出太师府,又或是被送监那是一定的。 “算什么算?”王婆子没好气地道:“药是我亲自熬的,也是我亲手端给那蠢货喝的,已走到这一步,你觉得咱们还有回头路吗?” 王婆子家的老二挠了挠后脑勺,插嘴道:“娘,那,那俺们咋看不到那蠢货的丑态呢?” “估计药性还没大发,既然来都来了,咱们便在这等着就是。”王婆子嫌恶地看着云轻舞,一锤定音道。 药? 丑态? 体内犹如被万千虫子咬噬的不适感? 将王婆子几人的对话串在一起,再结合自个此时的身体状况,云轻舞瞬间明白过来。 她这是被人下了那种药。 尼玛,真真是包藏祸心啊! 巧香即便脑袋不是特别灵光,但这会儿也知晓王婆子对她家小姐做了什么,立时脸色骤变,冲着王婆子几人喊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竟敢用龌蹉手段害小姐!” 她想很大声来着,想通过自己的怒意,让王婆子他们知道什么叫做害怕,毕竟小姐是太师府的孙小姐,他们不过和她一样,都是身份卑贱的下人,又岂敢真正骑在主子头上作威作福。 熟料,王婆子一听她的话,当即就呸了声,啧啧嘴道:“小姐?就那只会吃饭,别的什么都不会的傻子,也配我们称一声小姐,巧香,你若是识相点,我王婆子自然少不得你一些好处,否则,你就与那傻子一起失了名节,浸猪笼,受沉湖之刑吧!” “小姐不是傻子,小姐……”巧香气得脸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已,就在她要道出后话的时候,云轻舞动了,她脚步缓慢,一步步走向王婆子一众人:“舞儿要吃饭饭,舞儿肚肚饿……” “傻子,蠢货,赶紧滚,少往我身边靠近!” 注视着靠近自己的庞大身影,王婆子扯开嗓子就咒骂:“你个傻货,倒是有几分本事,能将巧香那贱婢从柴房里救出,可那又能怎样?一会儿你们主仆就一起浸猪笼吧!” 云轻舞心里冷笑,扬起手就“啪啪”两下,傻呵呵地乐道:“虫子,舞儿打虫子,舞儿打虫子,好大的虫子!”脸上的肉肉轻颤,嵌在肥肉中的双眼,流露出的神光呆滞而浑浊,王婆子怔住了,她身旁的众人亦怔愣得站在原地。 谁都没想到一个傻子会突来此举。 口中哈喇子滴落,云轻舞傻笑着拍着巴掌:“舞儿打死虫子了,舞儿打死虫子了!”有个屁虫子啊!瞧眼下的时节,应该是冬末春初,乍冷还寒,娘的一个个穿得倒是暖和,就冻着她和巧香那傻丫头,该死! “啪啪!”又是两声。 -本章完结- 009:装傻扮痴惩恶奴2 崔婆子吃痛,捂住脸不明所以。 “虫子,舞儿打虫子,舞儿打虫子!”云轻舞扬手,朝怔愣中的其他几人相继招呼了过去。 她一边打“虫子”,一边手舞足蹈嘿嘿傻笑。 王婆子眼见着自家男人和两个儿子,还有儿媳相继挨了云轻舞的巴掌,一个个只大睁着眼呆站在原地,回过神的她,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还愣着做什么,打,狠狠地打这个傻货,竟敢把咱们当做虫子!”一声怒喝,那呆愣中的几人身子一震,齐醒转过神。 巧香使劲揉着眼睛,她没想到小姐会来这么一出,没想到神智恢复清醒的小姐,竟这般厉害,一点都不怕王婆子那些坏人! 但没想到归没想到,事实却在面前明摆着,由不得她不相信。 见王婆子等人齐围向自家小姐,她不顾身上的伤,不顾自个如纸片般的身形,就往一众人堆里奔了过来:“不许欺负小姐,有我巧香在,你们谁也别想欺负小姐!” 她用力在人堆中撕扯着,却被云轻舞捉住手臂,扯到了一旁,傻笑道:“巧巧乖,舞儿保护巧巧。” “小姐……”小姐不是神智清醒了吗?那么,那么她现在是在装傻? 嗯,一定是这样的,小姐不让她靠近那伙人,是怕她受伤,想到这,巧香鼻子一酸,泪水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刚刚那么一动,背上和胳膊上的伤立时扯痛得厉害,小姐在保护她,小姐在保护她这个奴婢! 王婆子的长子挽起衣袖,阴沉着脸,冲着云轻舞喝道:“傻货,你竟敢打老子,今个不给你点颜色瞧瞧,老子枉为男人!” 傻货?蠢货?傻子? 尼玛,身为奴才,就这么称呼自己的主子?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奴大欺主? 体内的不适,以及肚子里传来的饥饿感,此时已被云轻舞忘到脑后。 当务之急,她要好好教训这些恶奴,让他们知道奴大欺主的下场!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欺负舞儿,舞儿要回京,舞儿要找祖父,舞儿找爹爹,让他们打你们这些坏人!” 在云轻舞的人生中,还从未被人这般辱骂过,越想心里越是气愤,下手也就越是狠厉。 是,她此刻是身体虚弱,但她的拳头却一点都不轻。 崔婆子一家三口,已被云轻舞揍得东倒西歪,蜷缩在地,嚎叫连连。 “大柱,二柱,给娘狠狠地揍这蠢货!” 王婆子扶自家瘸腿男人站在一旁,大声吆喝两个儿子,一双三角眼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云轻舞。 至于她的两个儿媳,早已吓得蹲在不起眼之地,抱着双肩不时颤抖着。 “你们俩躲在那作甚?没看到我们二老被那傻货打了吗?快起来,帮衬你们男人一把!”斜睨两个儿媳一眼,王婆子拉长脸,冷喝道。 大柱边寻机向云轻舞出拳,边朝王婆子道:“娘,翠花一个女人能有多大力气,你就别难为她和弟妹了!” 就在他语落的瞬间,“砰”一声响,一只有力的拳头蓦地砸了过来,正中他嘴角。 -本章完结- 010:自鸣得意道祸源 脚下趔趄,他连连后退两步,口中啐出一口鲜血。 垂目,当他看到地上脱落的数颗牙齿,整个人顷刻间大怒:“你,你……” 云轻舞依旧傻笑着,但使出的拳头却还是那么毫不含糊。 快! 狠! 准! 大柱一瞬间被打成了猪头,二柱见状,吓得身子一颤,忙向王婆子两口子身后躲。 儿子挨揍,王婆子心里是疼惜不已,可见两子都没出息的被个女人打,心里的气呼呼地直往上窜。 “二柱,你要是个男人,就给娘滚出来,好好教训那傻货一顿!”论身板,二柱比大柱壮得不止一倍。 二柱哭丧着脸:“娘,俺,俺打不过。” “怂样!”松开自家男人,王婆子瞪二儿子一眼,咬着牙,就冲着云轻舞冲了过来。 “大母虫,舞儿要打大母虫!” 云轻舞赤牙咧嘴傻笑,抡起双拳就狠狠砸向王婆子。 虽已累得气虚喘喘,但她心里畅快,砸得好不快活。 巧香也加入到了战斗中,别看她身板如纸片,下手却一点都不轻,嗯,还有她双脚也没闲着。 时不时朝躺在地上的崔婆子一家三口踹上两脚。 “坏人,让你们欺负巧巧,让你们欺负舞儿,坏人,舞儿打坏人!”不多会,云轻舞将王婆子和崔婆子两家人似叠罗汉般摞在一起,边留着哈喇子叫嚷,边准备踩着肉梯上去跳几下。 然而,人有时候被逼急了,爆发力是无穷的。 王婆子家的大柱和二柱,不仅牙齿被云轻舞揍得没剩几颗,就是他们的媳妇,也被揍得鼻青眼肿,更别提他们的老娘和老爹,一把骨头了,也被揍得出气多进气少。 哥俩对视一眼,一瞬间使出全身的蛮力,朝云轻舞齐打出双拳。 云轻舞想躲,奈何体虚,奈何太过肥硕,奈何已累成了狗,躲开了大柱的拳头,却被二柱一拳击中左肩上。 “小姐!”巧香大呼。 二柱得意极了,看着云轻舞像个球一样滚到在地,看着巧香眼里泪落,将云轻舞颤颤巍巍地扶起。 “傻货,爷不爆发,你还真以为爷是软蛋啊!”朝地上啐了一口,他就像打鸣的公鸡一般,神气活现,高昂着头颅,挺直胸板:“来,给小爷跪下磕头,小爷兴许一会对你们主仆下手轻些!” 大柱和崔婆子家的小子顶着猪头脸,跟着起哄:“快叩头啊,要不然爷几个可就要好好招呼你们主仆俩了!” “小姐……”巧香竭力将云轻舞的身体往自己身后拉:“小姐,巧香就是被打死,也不会向他们磕头的。” 王婆子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看着云轻舞阴笑道:“今个虽被你这傻货打得不轻,但最终你还是落不到好处。”说到这,她看向巧香,冷哼一声,然后目光又落回云轻舞的肉脸上:“实话告诉你吧,是府里的人要对付你这傻货,想要回京找老太师,找宁远候为你做主,要老婆子我说,你们主仆纯粹就是痴心妄想!” -本章完结- 011:舞之大怒衍驾到 云轻舞脸上的傻笑就没消失过。 此刻,她是形容狼狈,可她一点都不在乎。 府里有人和她过不去? 老太师?是她的祖父么? 宁远候?是她的父亲么? 至亲之人,做什么要将她送到这破庄子上受恶奴欺负? “打坏人!舞儿要打坏人!”挥去脑中的疑云,云轻舞将巧香的手从自己臂弯中拿下,挪着吨位十足的身体,就走向大柱,二柱哥俩:“舞儿是小姐,坏人不听话,舞儿要打坏人!” 大柱和二柱又岂会坐以待毙,因此,没等云轻舞接近他们,就开始轮了轮拳头,宛若猛虎下山,朝云轻舞反倒逼近。 “给老娘打,给老娘往死里打!” 王婆子盘腿坐在地上,扯着脖子为两子鼓劲打气。 就在那碗大的拳头快要到云轻舞面门前时,她呆滞浑浊的目光倏地退散,换上的是满目凌厉。 大柱哥俩以为自己眼花,使出的拳头顿时滞在半空。 “找死!”云轻舞一声冷喝,出拳如闪电,骤然间就朝哥俩的鼻子上各一拳。 只听“咔嚓”两声响,大柱,二柱惨叫出声:“我的鼻子,我的鼻子!”鲜红的鼻血长流,二人脸上顿似开花。 云轻舞没就此放过他们,而是抬起腿,朝两人身上最为薄弱之处踹去。 力道之恨,只有她知。 “啊!” 惊天动地的惨叫声,再次从大柱哥俩口中传出。 兄弟二人鼻子、眼睛挤作一团,五官扭曲,捂住裆 部,痛倒在地直打滚。 “再唤一句傻货,蠢货给我听听?”云轻舞抬脚,在二人身上又狠踹两脚,而后,环目四顾,盯着已经吓傻的王婆子等人,眼神森寒似剑,一字一句道:“叫啊!叫傻货,叫蠢货啊!” 巧香吃惊地大张着嘴巴,暗忖:“小姐怎会那样的招式?好阴损哦!不过,这样的小姐好厉害!” 半晌,王婆子回过神,发了疯似的冲云轻舞嚎叫:“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老王家是要绝后了么?看到两个儿子手捂的部位,王婆子周身发寒,恨不得立刻将云轻舞撕碎。 但因身上的伤过重,她根本无法站起,更别提手撕云轻舞,找人拼命了。 “谁不得好死?” 一个声音响起,低沉而冰冷,虽然尚未见人,却已不难想象到声音主人周身散发出的凛凛冷意。 天已亮透,晨风习习,云轻舞脸上重新堆起傻笑,望向院门口,就见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缓步行来。 那人青衣落落,身披银灰色大氅,如墨般的长发仅用一根青色绸带束于脑后,那绸带色泽上乘,一看就是极品。 他走得从容而随意,一双深邃内敛的凤眸,似是在看着院中诸人,又似是谁也没看。 他没有什么动作,但云轻舞,以及院中所有人的目光,皆盯在他身上,一转不转。 似乎这人与生俱来就有种特殊的魔力,可与天地之威抗衡,引得世间每一人注意。 -本章完结- 012:落花晨阳世无双 寒凉的风儿吹着,掀起他的袍摆,扬起他的墨发,好似要挑起他的情绪,但他那宛若诸天神匠雕刻出的俊美容颜上,却无丝毫表情波动。 仿若他千万年以前,便置身红尘之外,世间万物皆触动不了他的喜怒哀乐。 而他,也浑然不在意这尘滓纷扰。 终于,那人在院中央站定。 至于随他一同进到院里的劲装黑衣人,所有人都未多加留意。 静,很静,除过“呼呼”响起的风声,再无旁的声音。 小院一隅有方荷塘,距离荷塘不远处栽种着几株梅树,伴风起,淡淡的花香萦绕在院中的每个角落,朵朵梅花自枝头零落,宛若蝶儿般轻盈曼舞。 他没动,任几朵梅花无声在身周起舞。 朵朵梅花翩飞,映着他出世的站姿,晨阳轻柔,将他如画般的眉眼轮廓照得非常清晰,云轻舞禁不住暗叹:“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落花晨阳,在这一刻,仿若都被他身上流露出的清冷高贵,卓然超俗之气所笼罩,在空气中脉脉流转,配合得完美至极,无丝毫痕迹可寻。 心静下来了,体内的不适感再度腾起,尤其是看着眼前宛若天人般的男人,那不适感愈发加剧。 于是乎,她想挪开目光,但双眼就像被锁住一般,根本不受她控制。 周遭一切似乎都处于静止中,处于永恒的静止中。 包括院中诸人的呼吸,好像也静了下来,生怕扰到此刻这诡秘而惑人的氛围。 云轻舞竭力平复呼吸,竭力让自己不被那不适感操纵,但她还是禁不住一惊,惊诧自己被这一刻的氛围所控制。 不,准确些说,是被不远处的男人所控制,这感觉真特么的不好! “这人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庄子里?” “他想做什么?” 王婆子等人心里暗忖。 “冷,长得这么俊,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冷得能冻死人。” 宫衍可不知诸人在想什么,也没那个闲心知道。 没错,来人正是宫衍,是晋王朝的太子殿下。 “爷……”静影在主子身后站着,良久听不到吩咐,不由轻唤。 宫衍唇角微抿,没有言语,但他右手抬起,在这一片浑成的静穆中抬起右手,立时,一道青光自掌心窜出。 身形凌空而起,衣袂御风,青光扫过之处,顷刻间血雾弥漫。 云轻舞双眸大睁,不由腹诽:姐看走眼了! 明明是地狱恶魔,她却刚刚还视其为如玉君子。 尼玛,差点闪瞎姐一双眼。 王婆子等人临断气那刻,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 宽袖轻拂,血雾散尽,宫衍飘然落回原地。 银灰色的大氅上,未沾点滴血污,他就那么站在云轻舞眼前,一双深邃的眼眸中,渐染上丝柔和之色。 慢慢的,他提步前行。 每一步都走得优雅而从容。 单看着他迈步前行,就甚感其人有着惊人之美,更别说注视他那宛若天人般的容颜,会生出怎样的艳叹。 -本章完结- 013:故意错认起疑心 前一刻还冷得要命,此时,竟然出奇的平和,就是那沉冷,不带丝毫情绪的黑眸中,这会儿也染上了柔色,他究竟是谁? 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俊美绝伦,却也冰寒冷漠。 云轻舞承认来人生得俊美,美得让天地雌伏,美得令众生垂首。 可是,她一点都不感冒。 只因男人再美,关她何事? 再说,前世的她,也是俏佳人一枚,什么样的帅锅没见过? 就是那背叛她的男人,论样貌,与眼前之人作比的话,也差不了多少。 怎么想起那人了? 不,她不要再想起他。 那人已是过去式。 若继续留他在自己的生命中,那于她来说,无疑是种侮辱。 “巧巧,我热……” 目光挪至巧香身上,云轻舞傻笑道。 之前为震慑王婆子等人,她去了伪装,但现在,乃至以后的一段时间内,装傻应该是明智之选。 “没吓着你吧?” 宫衍走至云轻舞面前两步外站定。 嗓音如冰雪初融,温润而深沉,没有丝毫冷意。 而他的表情,也是柔和诚挚的。 云轻舞真想问一句:哥们,姐和你熟吗? 奈何她有自己的顾忌,基于此,她扯着巧香的衣袖,一句话未说,径直往屋里走。 冷水浴,她现在急需冷水浴,要不然,后果很难想象。 巧香脑袋一片空白,她确定,以及肯定不管是她自个,亦或是她家小姐,都不认识身后那位俊美公子,可是对方却好似认识她们,否则,不会出手帮她们主仆对付王婆子等人,更不会出言关心小姐有无被吓到。 刚才着实吓人得紧,但一想到数年来在王婆子等人那受的气,她只觉那是他们活该,只觉那是王婆子等人自个在作死。 怨不得她和小姐。 宫衍没有觉得尴尬,他嘴角微微翘起,解下身上的大氅,便往云轻舞身上披。 “姐姐,你这是给舞儿的吗?”话一出口,云轻舞自个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只见她停下脚步,转身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人,眸光清亮如水,不时眨巴着:“真暖和!舞儿谢谢姐姐。”她是“傻子”没错,但从自今天起,要做个可爱的傻子。 姐姐? 宫衍一怔,转瞬似是想到什么,禁不住嘴角抽搐了下,道:“暖和就好。”她这是在装傻么? 他可断言,此时面前站着的,就是血舞,就是那个他要找的女人。 只不过这体型,这相貌与他记忆中的她,着实对不上号。 云轻舞可不知宫衍心中所想,此刻,她骂娘的心都有了。 ——暖和就好? 暖和个屁啊,姐这会子热血沸腾,恨不得能立时跳入冰凉的水池中降降温好不好? 脸好烫,身上好热。 “尼玛,药也真够烈性!”腹诽一句,云轻舞眨巴着眼眸,扬起脑袋,望向宫衍:“姐姐,你是来陪舞儿玩吗?”素不相识,却对她一个又胖,又傻的丑妞好,这男人若不是眼瞎,缺心眼,就是另有所图。 -本章完结- 014:由她任性无苛责 她可不能着了道。 宫衍眸中染上一抹轻浅的笑意,但就是这淡淡的笑,令他冷漠俊美的容颜愈发柔化,然,这样的他,却导致云轻舞对他更加提防起来。 “舞儿饿,舞儿肚肚饿!” 没眼力见的男人,咋还不走?云轻舞脸上挂着傻笑,拍着满是肥肉的肚子,想着能把眼前之人尽快打发走。 “你不舒服?”宫衍挪步,离她又近了些。 他修眉微拧,边耐心而专注地帮她系大氅上的缎带,边道:“脸很红,该不会发烧了吧?”说着,他抬手覆在云轻舞的额头上。 云轻舞中药,体内本就燥 热难耐,眼下,男人又靠的这么近,这无疑令她愈发感到不适。 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鼻而来,云轻舞暗里直磨牙。 ——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 “拿走你的大氅,离姐远点好不好!”心中大喊,脸上却还不得不保持傻笑,云轻舞撞墙的心都有了,“你才发烧呢,你一家都在发烧,姐是被人暗算中药好不,再不离开的话,别怪姐一会把你给办了!” 巧香大张的嘴巴就一直没合上。 她甚是不解地盯着宫衍,盯着眼前这容貌俊美,气度不凡的男子。 “我没做梦吧?这位公子怎就对小姐如此好?并用那样柔和的眼神看着小姐……” 巧香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够用了,任凭她如何思量,都想不通眼前这一幕,会发生在她家小姐身上。 静影在主子身后不远处站着,心中的疑惑不必巧香来得少。 但他知晓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听的不听,只需随时听命就好。 “很烫。”宫衍收回手,启口低语一句。 他懂点歧黄之术,想着给云轻舞把把脉,好确认病症。 熟料,云轻舞不等他搭脉,抬手就扯掉身上的大氅,往地上一扔,叫嚷道:“舞儿不要!” 傻子是任性的,也有任性的理由,她气鼓鼓地瞪着宫衍:“饿!舞儿饿!”再不走,姐可就真将你给办了! 巧香这时回过神,忙道:“小姐在屋里坐会,奴婢这就去厨房做朝食。” “爷……”静影在云轻舞扔掉身上的大氅时,一个健步就冲上前,将大氅从地上捡起:“爷还是披上吧!” 殿下大病初愈,元气尚未恢复,这云小姐也太不知好歹了,竟把殿下给的大氅扔到地上,真是罪不可赦! 宫衍摆摆手,目中柔光依旧,看着云轻舞道:“你估计是生病了,我想给你把脉瞧瞧。”她眸中的戒备虽掩饰得极好,却还是被他看在眼里。 是因为不认识他,是因为刚被几个恶奴欺辱之故? 应该是这样没错。 要不然,她没必要继续装傻,没必要提防他。 云轻舞抿着嘴儿不语。 眸光低垂,看着宫衍滞在半空的大手。 指节修长如玉,就和他的人一样好看。 然,她知道这都是表象。 -本章完结- 015:舞之彪悍衍怔然 就在刚才,它可是杀了不少人,那瞬间发生的一幕,比之前世执行任务时的她,有过之而无不及。 是了,她也是美的,是极美的那种女人,就是一双手,除过指腹上有层厚茧,其白嫩光滑度完全与软玉有得一比,哪里像现在这双如萝卜般的爪子,简直是俗不可耐。 “我不是坏人。” 瞧出云轻舞的排斥,宫衍放下手,轻叹口气。 “坏人脸上又没写字,再说,哪个坏人当着对方的面说自己是坏人?”抬起头,云轻舞依旧气鼓鼓地瞪向对方,心中腹诽道。 宫衍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不由低声笑问:“你看我像坏人吗?” 凝向他脸上浮开的轻淡笑容,云轻舞只觉好刺眼,只觉这笑像毒药一般,致使她几乎要发狂:“娘的,姐不装了!”神志已明显有些微不清,再特么忍耐下去,磨蹭下去,她肯定会血管爆裂而亡。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想遭殃,你最好赶紧离我远点!”脸上表情一冷,她转身往屋里走。 反正是陌生人,即便知道她不是傻子,也没什么大不了。 宫衍嘴角笑容一僵,暗忖:“这是不装傻了么?她好像对我没什么好感。”回过神,他迈步跟上。 “这可是你自找的。”云轻舞站在屋子中央,双拳紧握,竭力保持清醒之态:“你长得很好看,就是不知那方面功夫如何了!”宫衍皱了皱眉,不解她语中之意。 但隐约间,他察觉出她的不对劲,再结合她此时异样的眼神,还有说话时的语气,他似乎,好像明白了,明白她眼下的身体状况。 云轻舞迷离的目光锁在他的俊脸上,看着他深邃沉黑,深不可测的双眸,小心肝险些停止跳动。 “办了!把他给办了!” 心里的小人儿在叫嚣,她知道要想活下去,办了眼前的男人,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法子。 不能顾及太多,刚领到福利,还没重活一世精彩,就这么翘辫子了,咱未免忒冤了些! 对,小命要紧,快马加鞭下手! 拿定主意,云轻舞在男人的惊愕中,双手齐上,仅眨眼功夫,就将人身上的衣袍撕成了碎条。 “你……”宫衍是真被惊着了。 他是打心底没料到云轻舞会来这么一出,不带有丝毫顾忌,就撕碎他的长袍,对他上下其手。 而云轻舞脑中已混沌,只觉双手触碰之地,好凉快…… “不可,不可让她这么下去。”宫衍黑眸盯着她,目光幽深如潭,他清楚知道她的年岁,若今日破身,对云轻舞的身体没甚好处:“你还小,不可以。”唇齿轻启,他浅声道出一句,跟着,迅速点了云轻舞的昏睡穴。 “静影。”将人揽在怀中,他冷声唤道。 闻声,静影疾步进屋,恭谨道:“爷,属下在。”当他看到地上的碎布条,看到宫衍仅着白色中裤,揽着吨位十足,已然昏睡过去的云轻舞时,整个人立时不好了。 -本章完结- 016:云汉卿的悔与恨 殿下怎么了? 转眼功夫,咋就变得这般狼狈? 莫非…… 可能吗? 静影心下摇头。 云轻舞的年岁,他有打听到,好似还有两个月才满十三。但是,眼前的一幕,又让他无法否决心中的猜测。 “快去提几桶冷水。”宫衍看都没看静影,直接下命:“顺便唤云小姐的婢女进来。” “是。”静影领命,快速而去。 宫衍不光夜里出宫,且坐车离开都城,事情虽然不大,却还是在宫里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然,当事人却浑然不在意。 夜风习习,带着丝丝寒意,这已经是三日后的深夜,朦胧月色宛若薄纱般覆在整个庄子上空。 “秋儿,我对不起你啊……”云轻舞昏睡着,这几天来,她一直处于昏睡状态,想来是泡了冷水浴,再度染上风寒所致,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透出,男子嘶哑而满是悔恨的声音在屋里时断时续响起。 “他们心狠,我,我比他们还心狠,明知舞儿是那种情况,还对她不加以精心照顾,只顾着沉侵在失去你的悲伤中,只顾着恨自个没能保护好你,只顾着暗自怨责那些人的冷血无情,却让那些人又一次有了可乘之机,作践我们的女儿!” 桌上燃起的油灯黑乎乎的,勉强给这屋里照出那么一些光亮,云汉卿身着灰色长衫,须发散乱,紧握住云轻舞的手,自顾自地说着:“若不是,若不是被人告知庄子上发生的事,我怕是再也见不到舞儿了……” 云轻舞出事,宫衍觉得有必要让宁远候知道,因此,三日前的午后,他命静影立马给京中传信,让自己的人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将宁远候带到庄子上。 途中,云汉卿有看到宫衍亲笔写的书信,立时,他犹如当头棒喝,整个人自浑浑噩噩中清醒了过来。 女儿,他还有个女儿,从妻子凄然离世,十年来,他没有管过幼女,没有管过他们的孩儿,似乎也忘记有这么个女儿存在。 信纸飘落,云汉卿双手捂住脸,继妻子离世后,平生第二次落下了男儿泪…… 那时,女儿不到三岁,他怎就狠心不管她? 怎就放任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孩子,在那座大宅中独自成长? 云汉卿心痛至极,恼恨至极,觉得自己根本不配为人夫,为人父。 其实,他许是忘记了,在其妻离世后的第一个五年里,他还是有精心照顾云轻舞的,加之他昔日积存的威望,以及皇帝对他的眷顾尚在,太师府从上到下,没哪个敢明目张胆地欺负云轻舞。 但五年后,他沉浸在失去爱妻的痛苦中愈发不可自拔,皇帝对此很失望,从而导致他的亲人和府中的下人,也就不再将他当回事。 而他,每日呆在自己的院里,除过喝酒就是喝酒,半点都不在意他人的态度转变。 -本章完结- 017:王朝铁血战神 战神,他可是十年前的“铁血战神”,为给身为姨娘的生母争脸面,争诰命,为在几个兄弟中出头,十三岁便不告而别,独自离家上了沙场。 杀外夷,他不顾年岁小,总是冲在最前面,终一路从普通兵士,做到正五品的宁远将军。 那一年,他仅十六岁,是当时军中年龄最小的将军。 时光荏苒,十八岁这年,尚是太子的皇帝受皇命领兵与外夷作战,在生命攸关之际,云汉卿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身体,为太子挡下一箭,就这他都没倒下,拔出羽箭,领着他的兵士,与太子将外夷大军击退,方从马背上昏厥倒下。 先皇念他战功显赫,不仅封了他个“铁血战神”称号,并给其母加了诰命,而他的官职也提升到了正四品忠武将军。 又过去两年,先皇驾崩,太子顺理成章继位,第一件事就是赐给他爵位——宁远候。 没错,是侯爵。 年少的他,身量颀长挺拔,相貌俊美不凡,一时间整个晋王朝的少女,无一不对他惷心萌动。 自古以来,都说嫡庶有别,都说嫡尊庶卑,可在他这,哪个敢说他卑微?哪个敢说他不如太师膝下的两位嫡子? 皇帝身边的红人,靠着战功,脚踏实地,一路做到正四品武官,并被今上金口封侯。 如此荣耀之人,却没半点奢靡浮夸之气。 别说是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就是世家贵女,也渴望能得此佳婿,好成就一世美满姻缘。 云汉卿从皇帝那得了特旨,可以不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事自己做主。 这无形中令太师不悦,令太师府诸位主子皆不悦。 于权贵之家来说,婚姻与利益那可是挂钩的,他这么一整,其结果显而易见。 月秋是云汉卿的妻子,是其在外征战中,认识的一位山野女子,说是出身山野,那也不过是月秋自己所言,而云汉卿也没追问。 此女不仅容颜清丽脱俗,且聪慧过人,更难得的是,有一手好医术。 嫁于云汉卿,她是欢喜的,但自从住进太师府后,她脸上的笑容一天比一天来得少。 担心影响夫君在外征战,她有苦,有委屈只能忍着。 云汉卿打了胜仗归京之日,她诞下了他们的女儿,也就是云轻舞。 这时的她已经积郁成疾,云汉卿自知亏欠爱妻颇多,于是向皇帝请命留在京中一段时日,可眼看着妻子的病一日日加重,他领兵作战的日期只能一而再延后。 三年,短短不到三年,月秋怀着对他的不舍,对智商有缺陷的女儿的爱怜和不放心,及心里的一个秘密,离开了人世。 自责悔恨之语从云汉卿口中一句一句溢出,他声音嘶哑而哀凄。 云轻舞是昏睡着,但她昨个午后就已经神思清醒,可要睁开眼,却还是不能的。 心中轻叹一声,她暗忖:“亲,你都念叨了一天一夜,不累么?就算你不累,我耳朵也快听出茧子了!我知道你对妻子有愧,对女儿有愧,但说到底,都是一个“情”字做的怪。”许是令她安睡的药物效用过了,慢慢的,她睁开眼,就看到一银发,大胡子男人坐在自己床边。 -本章完结- 018:痴傻女也有感情 男人眼眶湿润,目中尽显沧桑和悔恨。 云汉卿仿若没看到她睁开眼一般,自顾自地还在说:“舞儿,你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爹爹对不起你,爹爹对不起你啊!”从巧香那丫头口中,他已知女儿神智清明,虽感到难以置信,但心里却是欢喜的。 对,他甚是欢喜,好想亲眼看到女儿睁开眼眸,里面不再是浑浊呆滞,而是澄澈透亮;好想亲耳听到女儿清晰地唤他一声爹爹,在他怀中娇笑撒娇,非久远以前一看到他要么傻笑,要么怯怯地站在一旁,畏缩着不敢说话。 “走开!”云轻舞惊了,刚那两字是从她嘴里发出的?低哑的声音中,满满都是怨气。 眼睛怎么了? 为什么湿湿的,为什么她感到有眼泪涌出? 不是这样的,真不是这样的,她确定自己只是想与便宜爹爹打招呼,让他知道她醒了,却没料到,一张嘴,会发出“走开”两字,且是满含怨气发出的。 哦,对了! 傻子也是有感情的,她虽痴傻,虽不会说很多话,虽不会明显地怨恨他人,但她有眼睛,有耳朵,她能看到,能听到,会凭着人的本性判断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这判断相较于正常人来说,自是极为浅薄,可她终究是知道些好赖的。 加之有她住进这具身体,神智清明,就不难将傻女原本挤压在心底深处,一直说不出的怨,无所顾忌地道了出。 傻女是喜欢爹爹的,是渴望得到爹爹疼爱的,奈何眼前的男人只顾着悼念亡妻,只顾着心痛悔恨,将傻女忽略,让她受尽他人的冷嘲热讽和欺辱。 眼泪止不住地滚落而下,云轻舞想控制,想让泪水止住,想开口再说些什么,嘴里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她好难过,好心伤,她知道这不是她催发出的感情,然而,那心伤,那满心的怨,却好似与她融为一体,如泄闸的洪水,喷涌而出。 云汉卿乍一听到云轻舞的声音,看到她睁开的澄澈眼眸,胡子拉碴的脸上立时立刻泛起笑容,目中也尽显怜爱之色,但转瞬,他怔住了,因为他有看到云轻舞眼里涌出的泪水,有感触到女儿身上外溢出的怨气…… “走开!”舞儿要他走开,这是舞儿醒转后,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静,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巧香在云轻舞低哑的声音响起那刻,正要推门进屋,刹那间如被雷劈中。 她清楚知道,侯爷并不是不关心小姐,并不是不喜欢小姐。 侯爷只是身不由己,只是因夫人离世,太过心痛,无法从中走出,导致对小姐关心不够。 担心云汉卿受不住云轻舞那句话,巧香一回过神,就慌忙推开门,进屋跪倒在地,不住磕头,出言为云轻舞解释:“侯爷,您别怪责小姐,小姐,小姐只是心里苦……”泪水大颗大颗掉落,想到单纯的小姐这些年受到的冷嘲热讽,受到的欺辱,她实在无法再说下去。 捂住嘴,她肩膀抖动,哭得泣不成声。 -本章完结- 019:血脉亲情无阻隔 云汉卿没有言语,半晌都没有言语,巧香只好哽咽着又道:“侯爷,小姐以前虽神智不清,但小姐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她能看出好人坏人,能看出谁真正对她好,只不过小姐说不出罢了!好多时候,奴婢都有看到,都有看到小姐呆坐在荷塘边的大石上,望着京城方向呜呜哭泣,奴婢知道小姐是想侯爷了……” 宁远候是什么人? 十年前的铁血战神,今上的救命恩人,领兵作战,就没有过败绩,在晋王朝,甭说寻常人,就是那些达官贵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和宁远候过不去。 若是因为小姐那一句话,让侯爷心里生出不喜,那于小姐来说,绝非好事。 巧香想的远,因为在她看来,宁远候尚年轻,娶继室,再生儿女,那也不是没可能的,现如今,她家小姐是神智清明,但没有父亲护佑,要如何在那座大宅中,在皇城立足? 云汉卿抬手,一脸沉痛道:“你,你不用多说,我都知道。”他喉结滚动,宛若被人掐住脖子似的,发出艰涩的声响。 “走开!走开!”云轻舞却在这时忽然坐起身,伸出双手,拍打着爹爹,张开嘴,声嘶力竭地吼个不停:“走开!走开……” 闻她之言,巧香瘫坐在地,哭得更是上气不接下气。 “小姐这是怎么了?即便心有怨气,也不能不为自个以后着想啊,更何况,侯爷也不是有意要那样的。”她心中暗忖,整个人凄惶无措。 云汉卿直接石化,若不是他的胸脯还在起伏,定会被人当做没有生命气息的雕像。 云轻舞在心里哀嚎不已:“轻舞,我的好轻舞,我知道你有怨,我知道你这么些年过得不好,可是,可是爹爹不是有意的,他不是有意忽略你的,你瞧,他眼里的痛,他眼里的悔恨,他眼里的自责,是多么明显啊!轻舞,我说了,我许你一世精彩,说过让你一生绝艳不凡,我保证做到。至于那些曾欺辱过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我求你了,求你别再指责这个可怜的男人,他其实很苦的。” 一头银发定是为情所伤,身形消瘦,脸色苍白,酒气萦绕于身,要是她没猜错的话,男人常年与酒为伴,多半已伤了身体本源。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唉!她的便宜爹爹还真是个情种。 云汉卿眼中泪水滚落,忍住心底的痛,抱住女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而后站起身:“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不好,你刚醒过来,不想看到爹爹,爹爹就先出去,但爹爹的舞儿千万莫气坏了身子!” 语罢,他转身就准备离去。 却就在这时,云轻舞扯住他的宽袖,哭喊道:“爹爹!” “舞儿……你,你唤爹爹了?你唤爹爹了……”缓慢回过神,云汉卿情绪激动,眼里的泪不受控制地落个不停:“舞儿,爹爹的舞儿,你不怨爹爹了么?” “为什么不要舞儿?为什么不要舞儿……” -本章完结- 020:真心接纳展笑颜 云轻舞没有松开手,边哭边连问这一句。 “没有,爹爹没有不要舞儿,爹爹怎会不要小舞儿呢?爹爹,爹爹只是……” 只是什么?云汉卿坐回床边,挂着泪的脸上,有的全是沉痛,他清楚知道,无论他说什么,都不是他不管女儿的理由。 “爹爹错了,爹爹对舞儿有愧,爹爹不配为人夫,为人父啊!” 堂堂七尺男儿,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在女儿面前哭得不可抑制。 “舞儿和巧巧被欺负,舞儿好难过,好难过爹爹没在身边。” 扑倒云汉卿怀中,云轻舞眼泪扑漱漱直流:“舞儿等着爹爹来接舞儿回家,可是舞儿等不到,等了一天又一天,舞儿都等不到爹爹来接舞儿和巧巧。” 云汉卿心里既苦涩,又悲痛,自责道:“舞儿打爹爹,爹爹混账,只顾着自己的感受,而忽略你这个小丫头,让你被那些包藏祸心之人日日欺负,爹爹对不起你娘,对不起舞儿,爹爹是个混人啊!” “舞儿喜欢爹爹,喜欢有爹爹陪伴在身边,舞儿不要和爹爹分开。” 云轻舞是渴望亲情的,前世身为孤儿,她从未体会过什么叫亲情,就算有那人在身边,就算那人十多年如一日对她好,可因为他们的身份,她和他之间还是有那么些疏离的,而最后的最后,那人为自我利益,不惜出卖她,背叛她,将她从高山推入谷底,将她心里的温情击碎得连渣都不剩。 她感觉得到爹爹对她的疼爱,感觉得到对方是发自真心喜欢着这个女儿。 “爹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爹爹,我就是你的舞儿!”她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慢慢的,眼里泪水止住,抬起头,看着父亲,扯开嘴角笑道:“爹爹不哭,舞儿不怪爹爹了。” 云汉卿抬起手,带着茧子的指腹,轻轻为女儿拭去脸上的泪水,颔首道:“爹爹的舞儿真乖,爹爹不哭,爹爹听舞儿的话。” 话虽是这么说,可他眼里的泪却还是没有止住:“巧香说爹爹的舞儿神智清醒了,爹爹起初还有点不信呢,现在看来,爹爹的舞儿是真得好了,爹爹好欢喜,相信你娘亲在天有灵,必也欢喜得很。” “爹爹,舞儿暂时不想让人知道舞儿神智清醒,舞儿要报仇,要找那些曾经欺负舞儿的坏人报仇。” 她可没忘王婆子说的那些话,京中那座大宅子里有人想要害她。 尼玛,真以为姐是病猫,任你们搓扁捏圆么? 云汉卿怔了怔,满目慈爱道:“有爹爹在,没人敢再欺负你,至于以前欺负你的人,爹爹会寻机让他们好看。” 不能再萎靡不振下去了,不能再深陷失去爱妻的痛苦中无法自拔,他得恢复昔日荣光,这样才可以保护他的舞儿。 心里是这么想的没错,可云汉卿又禁不住自苦,常年与酒为伴,他的身体状况现如今如何,他心里清楚得很。 -本章完结- 021:爹爹是个女儿控 然而,转瞬,他目中神光恢复清明,眼里的泪也不知何时已消无,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都要多活几年,都要看着小舞儿有个好归宿,看到她嫁人生子。” “咳咳咳!”连着三声轻咳,他嘴角沁出一缕血丝来,怕女儿看到,他慌忙别过头,却不成想,云轻舞还是看到了,只听她关心地道:“爹爹你没事吧?” 咳血?身体已经亏损得这般严重了么? 拭去嘴角的血渍,他回过头,对上女儿的视线,目光温柔而宠溺:“爹爹没事,小舞儿不用担心。” 他的声音醇厚而富有磁性,好听极了。 “爹爹身体不好,就答应舞儿自己报仇吧,舞儿会很小心的,绝不会让自个吃亏。” 都咳血了,还说没事,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爱,宁愿自己被病痛折磨,也不愿女儿为自己担心。 将她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云汉卿轻浅一笑:“好,舞儿自己报仇,舞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有爹爹在,无需顾忌。” 只要有他在,舞儿就不会出现差池,稍顿片刻,他续道:“爹爹答应舞儿,暂时将舞儿神智清醒一事瞒着。” 大宅中水太深,或许小舞儿装傻扮痴,未尝不是件好事。 “巧巧,你也不许说出去哦!” 云轻舞目光挪转,落在巧香身上,叮嘱道。 这会儿,巧香眼里的泪水已经止住,听到她说的话,立时如小鸡啄米,连连点着脑袋道;“没有小姐允许,奴婢自不会说的。” 说到这,她看了宁远候一眼,而后小小声又道:“不过奴婢……” 她的话尚未说完,就被云轻舞截断:“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好啦,我不怪你,爹爹是我的亲人,我神智清醒,自然是不能瞒着爹爹的。” 巧香跪在地上,高兴地谢恩道:“谢小姐不怪罪奴婢。” “快些起来,地上凉。” 云轻舞微微一笑,然后看着爹爹,眨巴着眼睛道:“爹爹,舞儿不喜欢大胡子,爹爹把胡子去掉好不好?” 云汉卿抚着她脑后的发丝,笑着颔首:“好,爹爹听舞儿的,把这须去掉。” “爹爹也不许再喝酒了!” “好,爹爹不喝,爹爹以后滴酒不沾。” “爹爹,舞儿多大了?” “舞儿快十三周岁了。” “爹爹,舞儿是不是长得很难看?” “爹爹的舞儿一点都不难看。” “爹爹,娘亲美吗?” “很美,你娘亲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人。” “爹爹,舞儿要变瘦,要变得和娘亲一样美。” “好。” “爹爹,舞儿还要学认字,学好多好多东西,爹爹教舞儿好不好。” “好,爹爹教舞儿,舞儿想学什么,爹爹都教,爹爹不会的,就找人教舞儿。” “有爹爹真好!” 其实,身为杀手,且是杀手之王,云轻舞会的东西不可谓不多,加之她是天才魔女,记忆里超强,又有中华五年前文明做底蕴,简直可以称之为无所不能的“女超人”。 -本章完结- 022:腹黑衍的巧算计 可现在她是神智初醒的傻女,一下子什么都会,势必引来他人怀疑。 所以,她需要和父亲学习,以此作为障眼法,方便自我能力重现于世。 两父女一问一答,说了很多话,在此期间,巧香已被云轻舞打发回屋歇息。 晋王朝,皇家姓宫。 有夏商,有秦汉,有三国,虽与前世的古历史有不少出入,但最起码与中华文明的起源还是沾了些边。 令云轻舞颇感惊讶的则是这晋王朝,它不是司马家掌权的西晋,东晋,而是由宫家先祖一统中原,建立起的大晋帝国。 就目前来说,除过不时有外夷侵扰边境外,整个中原内部似乎还算安定。 由这,不难看出,宫家比司马家强得不是一点半点…… 久不见女儿再开口问自己问题,云汉卿目光温暖柔和,叹道:“要是你娘亲还活着……”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打住,随之眼眶又是一红,暗自掉下泪来。 他突然响起的声音,无疑将云轻舞的思绪拉回。 “爹爹……”看到他落泪,云轻舞想要说些什么,喉咙却似是加了塞子一般,道不出后话。 娘亲,在傻女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娘亲这个女人存在,因此,她真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眼前这痴情的男人。 注意到她表情变化,云汉卿赶紧抹去泪,道:“怎么了?是想喝水,还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听他这么问,云轻舞索性道:“嗓子难受,想喝水。” “成,爹爹这就给你端水过来。” 起身,云汉卿从桌上端起水杯正要返回床边,却倏地顿住脚,懊恼道:“水有些凉了,你身体尚在恢复中,喝不得冷水。” “没事的,爹爹。” 云轻舞笑了笑,就撑着身子就要坐起。 云汉卿见状,忙放下水杯,快步走到床边扶起她靠在枕上:“你先坐会,爹爹这就去厨房看看。” 说完,不等云轻舞出声,他人已转身而去。 “流枫(流云)见过主子!” 主子?云轻舞眨眨眼,看着从门外走进的一男一女。 二人皆着黑色劲装,身上的气息冷冷的,一看就是练家子。 可是,她认识她们吗? 怎就被称为主子了? “我不认识你们。” 心里虽已有猜测,但云轻舞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流云上前,从衣襟内掏出一封信递上前,恭谨道:“这是爷给主子的,主子看过之后,就什么都明白了。” 爷? 他们是那位俊美男子的人? 接过信,云轻舞先是迟疑片刻,这才抽出信笺阅览。 “我们很快会再见,不许不认账。自看到这封信起,你就是流枫,流云的主子,若拒绝,他们会当场在你面前自我了结。”说是信,却简短到只有两句话,而且那句话的具体意思是什么,她不知好不好? 还有,她和他又不认识,作何来这么一出? ——很快会再见?不许不认账?若拒绝,他们会自我了结? 麻痹,这究竟是嘛意思? -本章完结- 023:舞儿脑补的画面 “你家爷是什么意思?”敛起心绪,云轻舞将信随手扔向流云,淡淡道:“我不认识他,你们哪来就哪去,莫再错认主子。” 流云自是将信接了个正着,只听她道:“小姐扒了爷的衣袍,爷说小姐不能不认账。” 说到这,她停顿了下,方续道:“为保小姐安全,爷将我二人送给小姐做护卫,以后,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也是唯一的主子,如果小姐不要我二人,那么我们只好以死谢罪!” 音落,她和流枫对视一眼,而后,双双抬手,开始催动真气,准备自我了结。他们表情肃穆,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云轻舞现在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他们目中的决然。 “慢!”轻喝一声,她扶额静默片刻,方看向二人,一字一句道 :“记住你们今日所言,若敢背弃于我,我会让你们知道我的厉害。” 要想在这里立足,首先要有自己的人,而巧香忠心归忠心,身体却是太单薄了些,就让她暂时专心调理自个的身体,其他事还是不要再累她为好。 至于那俊美男子说的会再见,不许不认账,她目前无需多想,反正她坚信船到桥头自然直。 “退下吧,将你们身上的打扮换换。”摆摆手,云轻舞阖上眼没再说话。 “是。” 流枫,流云应声而退。 “为了小命,我似乎,好像有想过办了那个青衫男子,也似乎,好像有撕碎人家的衣袍,并对人上下其手,感到触手冰凉,嗯,还有淡淡的竹香扑鼻,那香味很淡,但我确定是那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我,我莫非真把人吃了?” 云轻舞嘴儿微抿,心里仿佛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就算被姐吃了,又能怎样?往根上说,姐目前的尊容和身材是坑爹了些,可好歹也是黄花大闺女好不,而且是一朵很嫩很嫩,尚未绽放的花骨朵,占了便宜,还来了一句“不许不认账!”,有这么不讲理的么?” 想到这,云轻舞禁不住连咳数声。 只因她脑补到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脑补到某个被她撕碎衣袍,扑倒在地的男人,面对她这幅尊容,承受她这吨位十足的身体,一颗心怕是伤得很是不轻。 她甚至能想到男人脸色难看,嘴角紧抿,目露寒芒,锐利逼人地盯视着她。 不对? 很不对? 男人身手了得,怎会任她为所欲为? 他只要挥挥衣袖,就能将她丢出屋外,又怎会什么都不做,由着被她吃? 也不对啊,脑中关于那段记忆虽然朦胧,但她有记得男人目露惊愕,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晕! 撕碎衣袍后,她都做了些什么,这会子咋就一点都不记得了呢! “小姐,您在想什么啊?”巧香端着杯温热的水走进屋,见主子双目闭阖,好似没发现自个靠近,不由轻声问。 云轻舞蓦地睁开眼,顾不得接巧香递上前的水杯,直接开口就问:“我撕碎了那位公子的衣袍?” -本章完结- 024:宣露殿内表决心 “……”巧香一怔,半晌,才点头“嗯”了声。 “那后来我做了什么?”云轻舞又问。 巧香作答:“小姐,小姐紧抱着那位公子,而且将头埋在那位公子怀中……” 不等她继续往下说,云轻舞抬手道:“停,你不必说了,我都知道了!” 额滴个神,咱还真将那天人一般的公子哥给吃了,现在想想,画面怕是太美,不忍直视啊! 瞅着自己吨位十足的身体,云轻舞为某个男人默哀了三十秒。 “罢了,你也不亏。我呢?就当是老天又给了一个福利,要不然,我多半已经血管爆裂,一命呜呼了。” 见自家小姐脸色变了又变,巧香小小声道:“小姐,其实,其实那位公子没怪你的,还有,侯爷能到这庄子上,也是那位公子……” 截断她的话,云轻舞心不在焉地道:“我要喝水。” “哦!”巧香点头。 “爹爹没在院里吗?”一口气喝完杯中的水,云轻舞看向窗外微微发亮的天色,浅声问。 巧香从她手里拿过水杯,回道:“在呢。” 顿了顿,她续道:“自从侯爷到了庄子上,小姐的汤药都是侯爷亲手煎的。” “嗯,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有爹爹疼爱真好! 阳光洒满一地,看似暖和的天气,却在风儿吹过时,仍让人感到阵阵寒凉穿衣而入。 皇宫,宣露殿。 此殿是晋王朝历代帝王批阅奏章,阅览、用膳,及宣召妃嫔侍寝之地。 “你意已决?” 文帝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奏章,抬起头,凝目望向长身玉立,站在殿中央的颀长身影。 继后小云氏刚亲自给他送羹汤过来,尚未来得及走,便听到一则于皇室来说的大笑话。 是的,这位云氏是继后,是已逝先皇后的胞妹,是云老太师的嫡次女。 她之所以能继家姐之后入宫为后,源于先皇后当年诞下太子时,出现严重血崩,经抢救无效撒手人寰,皇帝念及太子年幼,再结合朝堂政局考虑,下旨纳其入宫,成为新的皇后。 那一年,她正好及笄。 而先皇后比这个小妹年长不到五岁,真真是红颜早逝。 二人无论是性情,亦或是样貌,都极为相似。 因此,距离先皇后去世不到三年,她便怀上龙嗣,为皇帝诞下四皇子。 从这不难看出,皇帝对她还是蛮疼宠的。 “皇上,臣妾觉得不妥。” 轻柔却不失沉静的声音骤然在殿中响起,无疑将文帝的目光拉了过去。 宫衍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于皇帝的话作答:“父皇,儿臣意已决。” “衍儿,你是糊涂了不成?”皇后朝文帝裣衽一礼,莲步轻移,行至宫衍近旁:“舞儿的情况想必你是知道的,既如此,你怎能做出令皇室蒙羞,令天下百姓嘲笑之事?” 她眼神柔和,脸上满满都是不赞同:“作为你的母后,我是坚决不同意你任性妄为。” -本章完结- 025:帝下猛药辨儿心 稍顿片刻,她又道:“再说,你明明是对雪儿有意,怎……” 宫衍不等她说完,便截断她的话,淡淡道:“母后作为后宫之主,未经父皇宣召,就这么直接进入宣露殿,其行为甚为不妥。” “衍儿,你……” 这孩子好端端的怎么了?入宫至今,已有二十二个年头,她哪回来皇上这,还需宣召? 再者,她刚才之言,无一句私心,怎就被那孩子这般冷漠对待? 文帝这时沉声道:“皇后,这儿已没你什么事,退下吧!” 音落的瞬间,他握拳掩唇,抑制不住地连咳好几声。 “是。”皇后再次一礼,目露关切道;“那皇上记得服下臣妾端来的参汤。” “朕知道了!”文帝摆摆手。 待皇后身影消失在殿外,文帝看不出情绪的双目落回宫衍身上,道:“你是太子,是未来的帝君,正妃人选岂能儿戏。” “儿臣意已决。” 宫衍目中神光坚定,俊脸上的表情无丝毫松动。 “真打定主意了?” 文帝目光微暗,再次确认。 回答他的只是一殿静默。 “你就不怕因此失去太子之位?” 文帝下了一剂猛药。 “没有儿臣此举,父皇难道就没那么想过?” 宫衍唇角微启,神色依旧平静,口中徐徐漫出一句。 闻言,文帝一怔,短暂过后,他表情如常,道:“他们只是你的磨刀石。” “老四也是吗?” 宫衍心中冷笑,俊脸上却看不出半点不妥。 文帝静默,半晌,方道:“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成为你的威胁。” 随着语落,他刚有些燥乱的心,恢复了宁静。 儿子过于优秀,于正值壮年的他来说,确实不是什么好事。 但因此就将其废弃,他做不到。 文帝近两年来虽说身体不怎么好,但每日临朝处理政事,批阅奏章,还是不成问题的。 高位上待久了,一想到不知某日会倒下,他就尤为眷恋皇权。 然,他并非昏君,知道帝王可有疑心,却不能事事起疑,要不然,君臣之间还谈何信任,江山又该怎么稳固? 所以,在听到那些对太子不利的谗言时,他都是持着两种态度。 若起疑,他就吩咐“鹰眼”去探查,从而平复自己的疑心。 反之,他则雷霆动怒,呵斥那谗言的大臣一顿,并将人革职查办,丢入大牢,坚信太子无辜。 “咳咳咳……” 也不知是宫衍的话真刺激到了他,还是他今日太过劳累,再次连声咳嗽起来。 宫衍见状,眸色微动,启口道:“父皇要多注意休息。” 文帝心里瞬间感到安慰不少,等气息顺了,他看着宫衍道:“只要你能让宁远候重新走上朝堂,朕允你就是。” 有汉卿在,他的傻女即便有朝一日为后,想来也能震住那些嚼舌的朝臣。 “父皇两日后直接下旨就是。” -本章完结- 026:接连惊恐无欺瞒 宫衍说完,也不等文帝出声,便行礼告退而去。 注视着他渐行走远的背影,文帝嘴角动了动,问侍立在一旁的老太监:“李福,朕怎么觉得越来越看不懂太子了?” 李福身子一震,忙恭谨回道:“太子殿下赤诚,天地日月可鉴,主子爷不必忧心。” 偌大的殿中静寂一片,文帝静默,良久才道:“是啊,太子虽说有些冷,虽与朕不是特别亲近,但他的赤子之心,朕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说到宫衍,文帝不由想起发妻先皇后:“太子生母去得早,朕又一心忙着国事,多年来对太子真的关心不够,也难怪他性子清冷,与朕之间的父子亲情淡薄。” “主子爷多想了,太子殿下只是不善言语,看着难免冷了些。” 李福眉眼低垂,暗忖:“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非刻意为太子说话,皇上应该能听得出来。” 文帝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一会都没有挪开。 李福心里登时一紧,后背湿了一大片。 “你觉得老四如何?” 挪开目光,文帝貌似不经意地问。 心下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被皇帝问这么一句,李福暗里直叫苦,但嘴上却不得不作答:“回主子爷,四殿下极好的。” “就这?”文帝挑眉。 李福“噗通”跪地,磕头道:“主子爷,四殿下脾性温和,确实是极好的,老奴绝不敢欺瞒。” “你倒是哪个都不得罪,行了,退下吧,有事朕自会宣你。” 温和?温和怕也只是表面吧。 文帝深眸闪了闪,拿起之前放下的那道奏章,开始继续批阅。 而李福一出殿门,就忙抬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接着长舒口气,就差叹句:“有惊无险,有惊无险!” 皇后离开宣露殿后,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她觉得今日的宫衍尤为陌生,变得不再像以前那般尊敬她。 是什么缘由导致的呢? 回寝殿的一路上,她一直在琢磨,琢磨宫衍对她态度生变的根源,却始终没想出个所以然。 夕阳西斜,霞光满天。 云轻舞从床上坐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就见巧香从门外走进。 “小姐不再睡睡了?” “我都已经是这幅德行,再睡下去怕真就变成猪了。” 下床自行穿戴好,由着巧香简单梳了个髻,云轻舞便往门外走:“我找爹爹去,你不用跟着。” 许是出于愧疚,又许是疼爱她年幼,那一头白发如银的男子,硬是不让她自个喝药,非得亲手一勺一勺地喂给她喝,并再三叮咛,要她别急于下床,免得身体有个闪失。 虽说良药苦口,可穿到这的几天里,无论是昏睡,亦或是醒转,她的嘴巴就没离过苦味。 不过,今天却是要好些,便宜爹爹喂她喝过药后,随手就给她嘴里送了颗蜜枣。 巧香道:“侯爷没在院里。” “没在院里?”云轻舞在房门口站定,眉儿不由拧在一起。 -本章完结- 027:笛声凄婉别过去 昨晚陪在她床边,一宿没睡,今个又是给她煎药,喂药,中间也没听说回房休息,这会儿又不在院里,身子能吃得消么? “侯爷应该在庄子后的碧水湖边。”巧香恭谨回道。 云轻舞知道碧水湖的具体位置,因为傻女就是命丧那座湖中。 “行,我知道了,我过去唤爹爹回来。” 与巧香说了句,她的目光挪向流枫,流云两人身上:“你们就和巧香呆在院里,我不会有事的。” 见二人目露迟疑,长时间不应声,她嘴角微翘:“我多少还是有些自保能力的,你们无须担心。” 王婆子等几个恶奴都已被他们的主子结果了,这庄子上除过山里的几家农户,就他们几个人在,还能有什么危险? 再说,碧水湖就在庄子后面,走后门用不了一刻钟就能到。 “小姐,属下还是远远跟在你后面吧!” 流枫,流云从彼此眼神中达成共识,流云走至云轻舞面前,神色恭敬道。 “好吧!”云轻舞见其态度坚决,只好颔首,但片刻后,她的目光从身旁三人身上徐徐划过,道:“从今日起,你们三人在我面前都以“我”自称。” 撂下话,她也没看巧香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化,便转身朝庄子后走。 奴婢?这自称她不爱听。 属下?就她目前的情况,听着多少还是有些别扭的。 来日,对,就是来日,等她手中有了自己的力量,那么,她的人都将是她的属下,而她,不仅是他们的主子,更是他们生死与共的同伴。 眸中精芒闪过,跟着,一抹笑容在云轻舞肉呼呼的脸上浮开,那笑冷傲至极,有着睥睨天下之势。 来到碧水湖边,并未看到爹爹的身影,云轻舞不由纳闷,就在这时,隐约间有笛声传来。 是爹爹吹奏的吗? 抬目望去,只见一身穿湖蓝长衫,体型修长的银发男子,背对着她站在一丛梅林中。 暮风习习,他的银发,他的衣袍恣意翻飞着。 “小姐……” 秦五远远看到云轻舞朝梅林走来,忙上前恭敬行礼。 他是云汉卿的近身侍从,随主子在沙场上出生入死,其忠心自不用言说。 要不然,云轻舞已经不傻的秘密,云汉卿也不会不瞒着他。 察觉秦五欲转身向爹爹通禀她来了,云轻舞嘴角漾出抹轻浅的笑容,摇摇头:“秦叔不用去打扰爹爹,我就在这候着。” “是。” 秦五揖手一礼,退到她身后不远处而立。 笛声袅袅,凄伤无比。 云轻舞站在原地,就那么看着那一抹寂寥身影,听着空气中流转的凄婉音律。 半晌,最后一个音符才缓缓消弭。 “秋儿,从今日起,我会把你放在心底怀念;从今日起,我会振作起来,为守护我们的舞儿而活;从今日起,我会做回原来的自己,再也不会浑浑噩噩度日。” -本章完结- 028:爹爹来是美男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收紧,云汉卿握着竹笛,单手负于身后,仰起头,目光穿过漫漫花雨,望向无边天际。 许是太过专注,他并不知云轻舞来到碧水湖边,更不知女儿此刻已到他身后。 “爹爹。”云轻舞轻浅的声音自唇齿间漫出:“你没事吧?” 木簪束发,凄艳的落花与银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着令人好不心酸。 缓缓转身,云汉卿微怔,但转瞬眼里聚满宠溺:“爹爹好着呢,你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怎跑到外面来了?” 他的嗓音温软而柔和,手抚女儿的发顶,脸上笑容慈爱极了。 “爹爹真好看!” 光洁的下巴,棱角分明的五官,幽邃而内敛的双目,高鼻如玉柱,唇若零落的花瓣,薄厚适中,好一个俊美男子! 这就是她的爹爹,刮掉一脸大胡子的他,竟是位绝世美男,嗯,与她那日看到的青衫男子相比,容貌简直不相上下。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爹爹脸色过于苍白了,并且还带了丝病态,这给他的俊美之姿无疑添上了丁点瑕疵。 云汉卿笑了笑,柔声道:“爹爹老了,一点都不好看,倒是爹爹的舞儿才好看呢!” 将女儿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轻柔地捋到耳后,他眸光温暖,看着云轻舞肉肉的脸儿:“舞儿的眉眼长得和你娘亲极像,鼻梁和嘴唇像爹爹。” “我好看吗?肥得跟球似的,哪里好看了?爹爹真会睁着眼说瞎话。” 云轻舞脸上挂着娇俏的笑容,心里却连连腹诽:“瘦下来后,或许我会美上那么点吧,毕竟爹爹这么俊俏,还有个美丽的娘,根据基因遗传学,我应该不至于丑得对不起大众。” 她是没照镜子,其实除过一身肉,她那肥嘟嘟的脸儿,还有鼻,唇,双眼凑到一起,非但不是特别难看,反倒还带着丝喜气呢! “你娘亲笑起来,双颊上会出现两个好看的梨涡,我们舞儿脸上也有的。” 牵起女儿的手,父女二人朝梅林外走。 梨涡?这么胖,也能看出梨涡? 爹爹啊,没有你这么夸自己女儿哒! 十年前的云汉卿,确实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加之他又是战神,以及身上散发出的清贵,威严之气,那风头怕也只有今日的太子殿下,可与其媲美。 妻子病逝,混沌过了这么多年,满脸胡子拉碴,慢慢的,他在人们心目中的俊美,伟岸形象自然淡薄了下去。 现如今,他走出阴霾,走出自我编织的牢笼,那么,昔日风采不凡的他,自然重现于世。 云汉卿今年尚不到三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的盛年之期,此时此刻,他在云轻舞眼里,要比宫衍更具男性魅力。 咳咳咳! 这是爹爹,她可不能乱想入非非,某女心里的小肉爪挥了挥,歪着脑袋,看向身旁的俊美爹爹:“爹爹,我们几时回都城?” -本章完结- 029:大宅水深有何惧 她可没忘那座大宅中有人想要害她,没忘傻女曾经所受的欺辱和冷嘲热讽。 有仇不报非女子,她血舞可不是傻女,不是逆来顺受的软蛋! “后天吧,后天一早咱们就动身回建康。” 云汉卿垂眸思量片刻,眉眼间染上温和的笑意:“你身体尚未大好,再休息一日,爹爹便带你回咱们自己的家。” 云轻舞澄澈透亮的眼眸眨了眨,问:“回咱们自己的家?” “是啊,回咱们自己的家。”云汉卿握着她的手边往庄子里走,边柔声道:“大宅里太乱,当年爹爹被皇上赐封侯爵时,有顺便赏下一座宅子,里面什么都不缺,有奴仆天天打扫着,咱们爷俩回去就能住。” 太师府水太深,舞儿的神智刚清明过来,身陷其中难免不会出意外。 云汉卿考虑到的,云轻舞心思通透,自然想得到。 “爹爹,我还要报仇呢,要是住咱们自己府里,很难找到那要害我的幕后主使者。” 十三岁不到,傻女只是个不到十三岁的小女孩,哪个心思恶毒的要和她过不去? 用下三滥的手段,毁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女孩子的名节,真亏那人能想得出来。 倘若听从爹爹的话,住进他们自个的府宅,那要找出王婆子他们的背后主使者,无疑难办许多。 古人尊崇忠、恕、孝、信、中庸、和谐,只要身为家长的父亲在世,那么儿孙是绝对不可以提出分家单过的。 否则,会背上一系列不堪的名声,但庶子成年娶妻后,被一家之长的父亲提出离府另过,却是没什么说叨的。 云老太师家大业大,膝下共有五子四女。 嫡出子女有五个,剩下的都是庶出。 云汉卿是他的第三子,为姨娘所生。 因此,即便皇帝当年赐封侯爵,赏给他一座侯府,他也没能离开太师府,与姨娘,妻子搬出太师府单过。 不是他不想,而是云老太师不允。 但竟此一事,他不想,也不愿再顾虑太多,他只希望女儿好好的,活得开心畅快。 至于他自己会落得什么名声,那不在他考虑之列。 “大宅中住着你大伯,二伯,还有四叔,五叔一家,他们每家又有不少人口,爹爹实在放心不下你住进那座宅子里。” 道出心中忧虑,云汉卿希望女儿能明白自个的苦心。 云轻舞笑嘻嘻地道:“舞儿很聪明的,爹爹不用担心。” 稍顿片刻,她在云汉卿的胳膊上用脑袋蹭了蹭,娇声又道:“再说有爹爹在舞儿身边,要真有哪个不长眼的找我茬,爹爹也会护住舞儿的。” “你呀,真是古灵精怪!” 捏捏她的鼻头,云汉卿眸光宠溺,颇为无奈地笑了笑。 通过这两日的相处,还有他们父女间的对话,他看得出,也感觉得到,舞儿的神智虽刚清明过来,但她确实很聪明,这一点,他不怀疑。 忽地,他似是想到什么,接着一脸凝重又道:“那舞儿要答应爹爹,能装傻便装傻,让那些人莫过早知道你已神智清明。” -本章完结- 030:月夜密谈心中恨 “放心啦爹爹,我还要狠狠地教训他们呢,又怎会让他们抓住把柄!” 哼!傻子揍人那可是白揍,要想讲理,要想讨说法,那简直就是笑话! 云轻舞想到这,心里不由冷笑。 “好,记住爹爹的话就好。” 云汉卿温声说着,嘴角漾出的笑容尤为温暖:“流枫,流云武功不俗,有他们在你身边,即便爹爹偶尔没能及时出现在你面前,也是放心的。” “爹爹,你和那位公子很熟吗?” 想起心中的疑惑,云轻舞禁不住眨巴着黑亮的眼眸问。 云汉卿没有看她,只是牵起她的手朝前走,随口便道:“那位公子爹爹是认识,但不是特别熟,不过,爹爹可以肯定的是他人品不错。” “他是谁啊?” 云轻舞见爹爹不再说下去,不由继续追问。 “回都城后,你会知道的。” 目光柔和,看着女儿浅声回了一句,云汉卿没再多言。 爹爹显然是有事瞒着我,不想我眼下过多知道那青衫男子的情况,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云轻舞抿着嘴儿,仔细观察着爹爹脸上的表情变化,想着从中能探出个究竟。 令她失望的是,半晌过去,也没看出丝毫端倪。 清凉的月色洒满一地,宛若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霜。 太子东宫。 宫衍长身玉立,静静地站在窗前,朦胧月华流泻,将他的身影勾勒得更为修长、挺拔。 “将我的命令传下去了?” 薄唇微启,他清冷低沉的嗓音扬起。 在他身后不远处,一银质面具遮颜的华服男子,懒懒地靠在一根圆柱上,语中含笑道:“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情况落实,杀无赦!” 华服男子闻言,剑眉微拧:“到底出了什么事?” 忽然传密信给他,让他吩咐下面的人,按着信中的内容去探查部分朝廷官员,搞得他这两日来,真真是丈二尚莫不着头绪。 “照我说的行事就好,别的莫多问。” 宫衍清冷的嗓音中不带任何情绪。 “你好像变了!” 华服男子移步,朝他靠近:“本就冷冰冰的,现在比之前还要冷,知道不,你这样会冻死人的。” 他戏谑的话语,并未将周围冷然的气氛打破。 “别靠我太近。” “你那毛病就不能改改啊!” 华服男子撇撇嘴,在距离宫衍两米多的位置站定,抱臂道:“说说吧?” “没什么可说的,你可以走了。” 宫衍看都没看他,不客气地丢出一句。 在那场噩梦中,身旁这位,在他被构陷当日,满门便被抄斩。 还有那些忠于他的下属…… 全被绞杀殆尽。 很多很多的人,都因他而死。 此刻回想起,他的心依然会颤抖。 恨不得将那些潜藏在身边的细作,和害他的人,全部一网打尽。 可是,他不能,不能操之过急。 因为有些人隐藏得太深,他不可以打草惊蛇,更不可以给人留下话柄。 -本章完结- 031:友之相劝不言弃 从而令那罪大恶极之人阴谋得逞。 华服男子啧啧嘴,痞笑道:“我这刚来,你就将我打发走,也忒无情了吧!” 宫衍默然,他当然知道对方是出于好心,想帮他解决难事,所以言语上才这么没有正行。 但,有些事,只能他自个知道。 而且,这一世,他不希望再重蹈覆辙,该守护的人,他要竭力守护,一个都不能出事。 “我真没事,你放心离开吧。” 虽说这里是东宫,但呆的久了,难保不会被有心之人发现。 “你还在修习那本武学秘籍?”华服男子没就之前的问话再继续,转移话题,问出这么一句。 “嗯。” 宫衍没有否认,轻颔首。 “你真没必要较真的。” “我心里有数。” “有数?你可知就你现在的武学造诣,这天下恐怕没几个能成为你的对手,若再修炼下去,万一出现个好歹,你可想过后果?” 华服男子的语气尤为郑重。 “诡秘决”堪称武学中的极品功法,失传已久。 数百年来,还未听说过有哪个能修炼到四级以上。 而眼前这绝世武才,竟然已修到第九极,只差一级就大圆满。 “没有万一。”宫衍淡淡道。 “你,你要我说你什么好?即便一开始没有修习诡秘决,单就你的武学成就,那也是无人可企及的,再说,以你的身份,需要那么高深的武功傍身吗?” 身为未来帝君,明里暗里有的是人保护,就是他自个,一旦对方有危险,舍命相护,那也是绝不含糊的。 宫衍再次静默,片刻后,他转向华服男子,微启唇角道:“我有我想守护的,更不想拿人生做赌注。”他赌不起! 所以,他只能让自己足够强大,无论是哪方面,都得迅速强大起来。 那场噩梦中的他,素来行事谨慎,步步为营,终了却被亲情背叛,落得那般凄惨的下场。 这一世,他要做的,只有谨而慎之,再谨而慎之,半点不得掉以轻心。 目光挪转,重新凝向窗外的月色,他唇角紧抿,没再说话。 闻他之言,华服男子双目愕然:“你有必要说得这么严重么?” 宫衍没看他,语气清冷道:“行事时,切忌小心谨慎。” 华服男子定定地看着他,脑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是要他,要他们的人办事时,多留意自身的安全吗? 久没听到华服男子说话,宫衍语气清淡又嫌弃,续道:“你可以走了。” “走,我这就走,不过,你得改改你那一身的怪癖,要不然,这一辈子只怕要孤家寡人一个了!” 华服男子哼哼唧唧地说着,眉眼上挑,似一只被挑衅了的猫儿。 “先顾好你自个吧。” 宫衍冷笑一声,勾起唇角凉凉道:“再不走,我明日就请求父皇下旨给你赐婚。” “别,千万别,我这就走,这就走!” -本章完结- 032:婢子笑赞难解忧 赐婚?他才不要那些木头桩子呢! 急声说了句,华服男子身形一闪,很快便不见踪影。 月华疏冷,星子闪烁,夜风拂面而来,淡淡梅香扑入鼻中,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也不知她后日会是个什么反应?” 宫衍心中暗忖,思绪不由回到被云轻舞撕碎衣袍那日。 有严重洁癖的他,似乎,好像,不,准确些说,他对她一点都不排斥。 即便被她撕碎衣袍,被她上下其手…… 他,除过尴尬,除过不知所措,竟未生出一丝一毫的嫌恶感。 记忆中的她长得是什么样,他不清楚,但现在的她,虽说体型过于富态,可也没有多难看。 再说,他并不是个以貌取人之人。 哪怕她的体型永远不变,在他看来,都是可爱可亲的。 随着云轻舞的身影映在脑海中,宫衍脸上的冰冷漠然表情,一瞬间缓和了不少。 姐姐? 她唤他姐姐,呵呵!她定是故意的,故意那么唤他,希望他从眼前立马消失。 双眸灵动狡黠,极为美好! “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不想遭殃,你最好赶紧离我远点!” “你长得很好看,就是不知那方面的功夫如何了!” 不装傻的她,更具有女子魅力。 宫衍的耳垂不自已地覆上一层淡淡薄薄的粉红。 在她的世界,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孩子? 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那方面的功夫”他再愚钝,也明白她所言是何意。 夜色静幽,宫衍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身上的疏冷气息在不知不觉间散去不少。 “小姐,奴婢伺候你梳妆吧!”翌日清晨,太师府后宅雪雅轩中,云轻雪从床上坐起,婢女彩青,彩碧伺候主子漱洗穿戴齐整,彩碧嘴角噙笑,道:“这两日奴婢愈发觉得小姐美了呢!” 云轻雪秀眉轻蹙,却没有像往日那般露出微笑。 只见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由着彩碧为她梳理及腰的青丝。 彩青在她身旁侍立着,瞧出主子似有心事,禁不住心念一转,接住彩碧的话道:“彩碧说得没错,小姐是愈来愈美了呢!” 仍不见主子出声,她抿了抿唇,笑着又道:“彩碧的手就是巧,以后等小姐嫁给太子,有她给小姐梳妆,旁的女人肯定没法与小姐比。” 奈何她说什么,云轻雪都没有反应。 “为什么不见我?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听说太子身体抱恙,昨日午后,云轻雪便给做皇后的姑母递了进宫的帖子,以便前往东宫探望宫衍,探望这位她来日要嫁的夫君。 咳咳咳…… 这不过是她自个的想法。 熟料,守在东宫门外的侍卫,根本就不让她进去。 说什么殿下有令,养病期间谁也不见。 云轻雪闻言,感到甚是委屈。 以前不是这样的,但凡她进宫,但凡太子在东宫,只要她前去拜访,他都会让身边的小太监,到东宫门口迎她进去。 -本章完结- 033:是亲情还是私心 美眸低垂,看着身上绣着莲瓣的雪白抹胸长裙,她心里禁不住腾起一丝苦涩。 素雅的颜色,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可是他喜欢,为投其所好,她只得将女儿家都喜欢的那些锦绣美服舍弃,只穿素雅清淡的裙衫。 “容颜美丽,倾国倾城又能如何?” 抬眼,注视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抚着精致漂亮的脸庞,一颗心愈发苦涩得紧。 对于女色,他半点都不沉迷。 否则,东宫之中,至今还没有一位女子伴寝。 就是和她在一起,他除过眼里偶尔染上一抹柔色,从来不曾流露过笑容。 “你到底喜欢我么?喜欢我为何还不让皇上下旨给我们赐婚?” 云轻雪好想当着宫衍的面问出这两句话,但女儿家的矜持,以及她的教养,却容不得她乱来。 再者,她向来孤傲,又是太师府的嫡孙小姐,还没到自掉身价,上杆子求男人婚娶。 彩碧梳妆妥当,与彩青相视一眼,见对方摇头,示意她别再就主子的美貌多言,于是,她恭谨侍立一旁,道:“小姐,梳妆好了。” “嗯。”敛回思绪,云轻雪朝铜镜中瞥了一眼,起身往门口走:“走吧!” “是。” 彩青,彩碧应声,跟在她身后朝寿安堂而去。 晋王朝自建国起,便文武并重,但凡有条件的世家贵族,无不让自己的子孙学文明理的同时,修得一身好功法。 云轻雪是云家的嫡系血脉,更是云家大力培养的孙辈中的精英之一,其各方面的成就自然不俗。 来到寿安堂,与一大家子人朝祖父,祖母请安后,她就前往演武场习武。 这是她,是云家所有年轻精英,每日一早的必修功课。 晚辈们各自散去,云老太师挥挥手,示意儿子儿媳们也退下,阖上眼靠坐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没再说话。 见寿安堂中除过自己和双亲外,再无旁人,云汉文上前朝老父恭敬行礼,谨小慎微道:“父亲,儿子有事与您商议。” 他是这太师府的大爷,是老太师的嫡亲长子,是正三品的礼部尚书,但在已致仕养老的父亲面前,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久不见老太师启口,其妻孟氏不由出声:“老爷,文儿还在这候着呢!” 听到老妻出声,云老太师终于睁开眼,缓声道:“说吧。” 他的目光没有落在长子身上,而是端起桌上的茶盏,动作缓慢,用杯盖轻划着尚冒热气的茶水。 云汉文嘴角噏动,先是往坐在榻上的老母看了眼,见老母点头,于是启口将要说的话,与老太师和盘道出。 “你急什么?” 闻他之言,老太师眉头微皱,终将目光落在长子身上:“是雪儿的就是雪儿的,它跑不了。”他口中的它,孟氏母子自然知道是指什么。 但知道是一回事,没落到实处,还是让人放心不小不是。 “父亲,沫儿及笄那年就出阁了,而雪儿是她的胞妹,前年就已及笄,若再耽搁下去,误了雪儿的花嫁之期是小,一旦被旁人抢了先可就事大了!” -本章完结- 034:两相权衡未赞同 长女嫁于汝南郡王世子为妻,三年时间过去,夫妻二人鹣鲽情深,他倍感欣慰,可次女因为是太子看中的人,却迟迟等不到宫里面的指婚圣旨,要说不急那是假的。 虽说云家已连出两位皇后,可再出一位,谁又会嫌多? 最为关键的是,只要次女嫁给太子,那来日他就是国丈,身份和地位在朝中,乃至建康,必然水涨船高。 云汉文有些太过不知足,就如今而言,他的身份在整个晋王朝那也是响当当的,却依然想更高一层,从国舅爷晋升到国丈这么个高度。 其野心显然够大。 “要老夫说,还是给雪儿另觅良缘吧!” 云老太师官场浸淫多年,不说对长子的心思猜个完全,但七八成却是有的。 再者,树大招风,以云家目前在朝中,在后宫的势力,万不可继续扩充。 否则,等着云家的将会是灭顶之灾,而非连绵不断的荣华富贵。 “为何?” 云汉文脸色一变,急道:“倘若事成,于咱云家来说,无疑更加巩固了朝中的势力。” 云老太师面沉如水,目光如潭,波澜未起,只听他道:“你在官场待的年数也不短了,怎就还是这么点出息?” 云汉文连一红,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听老父又道:“树大招风的道理你懂不懂?” “可是,可是太子中意咱们雪儿,而雪儿对太子也是有意的,真就这么放弃了,雪儿怕是要难过的。” 老太师话一出,云汉文有一瞬间呆怔,但转眼,他不甘心地接着为自个的小心思找借口。 孟氏这时也道:“老爷所言虽有理,但咱云家自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开始为朝廷出力,皇家不会因为一个婚事,便将咱们往歪处想的。” 稍顿片刻,她续道:“再者,妾身也算是皇家的郡主,怎么可能让自个的后人对皇家生出二心?”她这话说的有些满,不过,此时此刻,她也没工夫深想。 毕竟长子有和她事前通过气,而她,也是希望宝贝孙女能开心嫁人,嫁给自个中意的男子。 况且,太子又是她的外孙,这样的好事,她很是乐见其成。 “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 云老太师沉下脸,冷睨孟氏一眼,跟着将目光落回长子身上:“你先抽空给宫里递个话,听听你二妹怎么说。” 云汉文行礼,应声是。 云老太师轻呷一口茶水,静默片刻,又道:“稳妥起见,为父还是那句话,给雪儿另觅良缘,你回去好好想想吧!” 家族长盛不衰,谁不想? 但“日长则昃,月满盈亏” 这个理,他也甚是明白,可要真把到手的机会让给旁人…… 唉!暂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过,长子心中杂草丛生,有空他还需好好敲打一番才是。 免得来日后悔莫及。 云轻雪正在演练场修炼武功,如果此时知道原是她个人的想法——嫁于太子为妻,刚刚却被家里长辈商议,多半会欣喜地落下珠泪。 -本章完结- 035:心思深沉难琢磨 平日里,云家上下没有哪个不知府中姿颜美艳,脾性孤冷高傲的二小姐,心仪当朝太子殿下,但他们心知,嘴上却没有一人提及,无非是怕犯了忌讳,惹来祸事。 一府两皇后,而且还是嫡亲姐妹,这于任何一个家族来说,无疑已是冲天的荣耀,要是再出现一个,是福是祸,那可就说不准了! 主子们不敢议论,奴才们又岂敢多言。 因此,云轻雪独处时,才会时不时自苦,喟叹心事无从诉。 遵照老父之命,云汉文安排人进宫打探消息,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皇后的话就传至太师府,传至云汉文耳中。 太子要娶老三的傻女为正妃? 这怎么可能? 怀揣这个犹如被炸雷劈中的疑惑,他立时立刻前往寿安堂,欲与太师商议其真假。 “父亲,您说太子是病糊涂了,还是另有打算?” 这回,云太师是在书房见长子的,当云汉文将宫里传出的话一一道出,良久,都不见老父开口,心中无措之下,不由看向云太师,小心翼翼地问。 明明喜欢雪儿,却突然间提出娶一个傻女,这里面多半有蹊跷。 可是,其中的蹊跷是什么,他一时半会却不得而知。 “太子的心思老夫也有些摸不准了。” 云太师终于启口。 若是想对云府不利,甚至连根铲除云府,完全没必要多此一举。 “老三的女儿多大年岁?” 边敛目沉思,云太师边问长子。 云汉文想了想,恭敬作答:“快十三了。” 想着老父对云轻舞了解不多,他补充道:“闺名轻舞,五年前被我以送外就医为名,安置在紫金山脚下的庄子上。” 孙辈中出现一个智商残缺的,作为云家的家主,作为位高权重的一品大员,云太师原本是没时间,也没必要关心这种小事。 但,因为云轻舞是云汉卿的女儿,而云汉卿在云太师心里,又有着旁人摸不透,看不清的“父子情”,这就令其对庶出的三儿子,也就是云汉卿多了几分留意。 “老三没说什么?” 斟酌片刻,云太师抬眼凝向长子,目光沉黑幽静,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早就已经是个废人,每日除过呆在院里喝酒,旁的事从不过问,要我说,即便那傻丫头死在外面,他怕是也会无动于衷。” 云汉文嘴角掀起嘲讽的笑,眼里满满都是鄙夷。 “汉卿是你三弟,有你这么说自个兄弟的吗?” 云太师有些恼了,脸色也随之变了变,沉声喝道:“为何要将那丫头送出府?” “一个傻子整天把府里搞得乌烟瘴气,有她在,对咱云府晚辈的婚事必定有影响,因此,我做主将人安置在了庄子上。” 傻女留在府里,于整个太师府来说,那就是莫大的耻辱,更何况府中的晚辈多数见不得那傻女,就是各房的下人,看到傻女也是眼露讥讽,趁主子不注意,上去唾弃两口,有的甚至背地里对傻女动粗,这些看在他这个未来当家人眼里,除过厌恶和耻辱,再无其他。 “将人给老夫接回来。” -本章完结- 036:魑魅魍魉接招吧 扫了长子一眼,云太师当即吩咐。 云汉文不解:“父亲,这是为何?” 云太师没有对他的话作答,他立时心念翻转,又道:“莫非父亲赞成太子娶老三的傻女?” “若皇后传的话属实,老夫自然没意见。” 云太师沉声道。 “为什么?” 云汉文摸不清老父的心思,只觉心里堵得慌。 同是孙女,他的雪儿既貌美,又知书达理,冰雪聪明,而老三的傻女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父亲作何要如此偏袒? “没有为什么。” 云太师之言自有他的计较,但此刻,他不会告诉长子。 “父亲,我和四弟才是您的嫡子,您不能将一个庶子看得比我们兄弟还要重。” 从小到大,父亲看似对每个子女不闻不问,但明眼人还是多少能看出,他对云汉卿的不同。 这无疑引得他和老四对老三心生怨怼。 “出去,三日内必须将那丫头给老夫接回府!” 云太师脸色一沉,语气严厉,半点不容置喙。 云汉文很是不甘心,却在老父强势的威严下,只好应声:“是,孩儿这就下去安排。” 宫里只是说太子有那个意思,并未说今上已拿定主意,下赐婚圣旨。 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没错,肯定还有转机,而且是很大的转机。 眼底暗芒闪过,云汉文朝老父一礼,转身而去。 早春二月,即便有阳光照耀,却依然春寒料峭,尤其是那迎面吹来的嗖嗖冷风,一旦窜进人衣襟内,令人禁不住就打起冷颤。 两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在这日午后,一前一后行驶在通往京城的官道上。 观外部轮廓,这两辆马车是寻常了些,但里面的布置却妥帖至极。 有软榻、矮几,有茶具、糕点,还有小而精巧的火炉。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京城?”云轻舞双眸半阖,懒懒地躺在榻上,启唇问道。 流枫掀起车窗帘子,朝外看了眼,恭敬的声音随之响起:“约莫再有一个多时辰。” “哦,到城门口唤我一声。” 语罢,云轻舞捂嘴打了个哈欠,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她要养足精神,指不定回府还有一场“恶战”。 前面的马车上,云汉卿盘膝坐在榻上,长时间处于运功调息中。 十年,匆匆十年而过,他不仅日日以酒为伴,伤及身体,更是荒废了一身修为。 “咳咳咳……” 收敛内息的一瞬,接连几声咳嗽从喉中发出,跟着嘴角血丝浸出。 云汉卿从袖中掏出一方绢帕,擦拭嘴角后,对赶车的秦五道:“咱们的人基本都在侯府,回京后,记得抽调一些到大宅。”为了亡妻,为了舞儿,是时候采取些手段了! “是。”秦五应声。 主子不再颓废,这于他们一干为侯爷所救,誓死跟随的手下来说,是莫大的好事。 想到回京后会出现的状况,秦五体内的鲜血,登时沸腾不止。 -本章完结- 037:嘱咐爱女莫顾忌 哼!仅十年时间,就将主子的威严忘到脑后,不仅瞒着主子将小姐送到庄子上受罪,且命人下狠手欲除去小姐,其心实在可诛! 马车不急不缓地前行在官道上,车内不时传来车轱辘声,云轻舞睡得很香甜,可以说,自打来到这异世,她整个人由内到外,皆倍感舒心畅快,不用再踩着刀刃上过生活,不用再寻着法子脱离那个国际上最大的杀手组织,因此,她睡得踏实,每个夜晚都睡得踏实。 至于京中那些魑魅魍魉,以及未来的人生之路,她压根就没放在心上。 “到了吗?”马车忽然停下,云轻舞第一时间睁开眼,眸光清明,不见丝毫睡意。 巧香扶她坐起,道:“小姐,咱们到城门口了,不过,侯爷好像有话与你说。” 流云挑起车帘,云轻舞抬眼望去,就见爹爹眸光宠溺,站在马车外正看着她。 “爹爹,你有话对我说?” 身子挪到车门口,云轻舞眨巴着眸子,与俊美爹爹视线相对,娇声问道。 云汉卿神色温和,笑着颔首:“爹爹要进宫一趟,你先回大宅,若哪个敢欺你,辱你,放开手脚闹腾!” 云轻舞自然听出他的意思,点点脑袋,爽快地“嗯”了声。 俊美爹爹言下之意,是有他在,大宅中的人拿她奈何不了。 有此依仗,她若不搞得太师府乌烟瘴气,还真有些对不起爹爹的爱女之心。 “你们两个多留点心,若发现哪个不长眼的胆敢冲撞小姐,直接上手就是,后果无需考虑。” 目光挪至流枫,流云两个身上,云汉卿出言叮嘱。 流枫,流云揖手行礼:“侯爷放心,流枫(流云)遵命!” 交代好一切,云汉卿坐上自己的马车,在前面一辆相对豪华的马车引领下,先行进入城门,一路驶向皇宫。 “皇上怎知我没在建康?又怎知我今日从紫云山脚下的庄子上返回?” 双目微阖,云汉卿随意却不失优雅地端坐在榻上,对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福出现在城门口,恭候他入宫一事,心里做着计较。 倏地,他嘴角浮起丝苦笑。 太子离开京城,皇帝必是第一时间知晓,由这,也就不难知道后面发生的事,进而让人于今日午后,在城门口候着他。 脑中清明后,他便不再多想,静下心,做好准备,等会面见皇帝。 十年,自十年前那日,不顾皇上规劝,他执意卸下官职,将手中兵权上交,就没再进过皇宫,没再见过对他有知遇之恩的皇上。 虽知那样做,会寒了皇上的心,但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进而窝在院里,与酒为伴,一日日颓废下去,以至于连唯一的爱女都没护住,让小人儿受了不知多少苦痛。 皇宫,宣露殿内,文帝坐在案牍后,垂目批阅着奏章。 时间分秒过去,他始终没抬眼,也没说一句话。 偌大的殿宇中,就他和跪伏在地的云汉卿在。 “皇上这是在生我的气么?气我当年意气用事,气我当年不顾规劝,卸官职,弃兵权……” -本章完结- 038:扮猪吃老虎的主 伴心中所想,云汉卿脸上的表情愈发变得苦涩:于皇上,于朝堂,于晋王朝的百姓来说,他当年之举,是做得过于极端,可是,除过臣子身份,他还是一个有血有肉,有自己感情的男人…… 男人? 他是个男人么? 就因为爱妻离世,醉酒颓废十年…… 云汉卿眼神伤痛,又一次剖析着自己多年来的心路历程,不料,文帝沉稳的声音忽然扬起:“太子欲迎娶你的女儿做正妃,你可知道?” “殿下有对罪臣提过。” “你可有异议?” “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都想明白了?” “是罪臣糊涂,辜负皇上圣恩,不仅自个荒废十年,更是害得幼女饱受他人欺辱。” “起来吧!” “谢皇上!” 君臣二人的对话,存在不少哑谜,但他们彼此却深知对方话中之意。 两刻多钟过去,云汉卿走出宣露殿,此期间,他和皇帝有谈论过什么,旁人一概不知。 和爹爹分开后,云轻舞透过巧香挑开的车窗帘子,看向街边叫卖的摊贩,还有熙熙攘攘过往的人群。 不愧是晋王朝的皇城,确实足够繁华,热闹。 “小姐,太师府到了。” 也不知过去多久,马车缓缓停下,流枫恭敬的声音传进车内。 云轻舞轻“嗯”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刚才的吩咐可都记住了?” “奴婢(流枫,流云)谨记在心。” 巧香和流枫,流云同样放低声音,应了句。 “那就好。”云轻舞满意颔首。 好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太师府! 下了马车,云轻舞澄澈透亮的眼眸,从太师府大门顶部挂着的金边匾额上划过,接着目光挪转,朝门口两边的两尊石狮子上扫了眼,暗道:“怒目而视,够威武!够彰显出主家的权势地位!” 大门敞开着,并未看到有护卫,或者家丁在外把守。 “小姐,咱们终于到家了,奴婢好高兴。” 巧香在云轻舞身旁走着,故意缺心眼地乐呵道。 流枫,流云在她们主仆身后跟随,二人手握剑,脸色冰冷,不带丝毫情绪。 “站住,你们是做什么的?” 就在四人跨进大门的一瞬间,蓦地传来一道厉喝。 抬起头,澄澈纯真的眼眸眨了眨,云轻舞就见两个手持长枪的护卫,蓦地出现在眼前。 麻痹,不在门外做看家狗,竟在这乱吠。 既然吓着姐,就付点代价吧! 嘴角微翘,一抹冷笑自眼底划过。 “巧巧,舞儿好怕,他们要吃舞儿,舞儿好怕怕!”肉肉的脸儿忽然一白,云轻舞拽着巧香边往流枫,流云身后躲,边怯声道:“小枫枫,小云云,舞儿怕怕,他们是坏人,他们要吃舞儿……” 流枫,流云嘴角一抽,心道:小姐可真会装傻,可是,能不这么肉麻地唤他们成吗? “见到九小姐不行礼,大呼小叫作甚?” -本章完结- 039:出手怒打看门狗 两人上前一步,将云轻舞和巧香挡在身后,流枫冷盯向那俩护卫,眼神冰寒似剑。 闻他之言,那俩护卫怔愣片刻,而后将目光落在云轻舞身上,其中一人当即嗤笑道:“她是我太师府的九小姐,你们没搞错吧?就那蠢样,也想自认是我太师府的九小姐,赶紧滚吧!” 鄙夷的眼神,轻蔑的语气,还有那指向云轻舞的手指,皆令巧香气愤至极。 “我家小姐是老太师的孙女,是侯爷的嫡女,你们两个不识也就罢了,竟然还当众辱骂我家小姐,流枫,流云,你们还站着作甚,替咱们小姐好好教训这俩不知死活的东西!” 沙场作战,一头狼带领一群羊与一只羊带着一群狼,孰胜孰负,不难看出。 通过近几天的相处,巧香这丫头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与她家主子一般彪悍起来了。 看着这样的她,云轻舞自是满意得很。 “我看你们哪个敢!” 那说话的护卫手腕翻转,手中长枪立时直直指向流枫,流云两个:“我们太师府没有蠢货,没有废物,不想死的话,即刻滚蛋!” 若说一进门那会,云轻舞的身份在两护卫心中还不是很确定的话,那么这会,两护卫心中已明了,明了云轻舞就是太师府三房的那位傻女,明了云轻舞就是早已颓败不堪的宁远候的嫡女。 但这又能怎样? 全府上下,可都没将那一对父女往眼里放,他们若是将人放进府,主子们一怒之下,保准让他们哥俩吃不了兜着走! 辱骂姐,特么的,两只看门狗,也敢明目张胆地站在这辱骂姐,云轻舞心火上涌,脸上却挂着怯怯的表情,只见她扯扯流枫,流云的袖摆,接着从二人身后缓慢走出。 “本想让小枫枫,小云云教训你们一顿得了,没想到,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偏要往姐的枪口上撞,那么,姐不介意亲手揍得你们遍地开花!” 心中一声冷笑,云轻舞眨着怯怯的双眸,骤然间便在那俩护卫近前站定,跟着,她眸光嘲讽,双拳紧握,朝两护卫腹部就各击出一拳。 力道之大,从那俩护卫踉跄后退的脚步,以及嘴角沁出的血丝就不难看出。 “骂姐是废物,骂姐是蠢货,现在呢?” 云轻舞嘴角掀起,目中嘲讽之色愈发浓郁,也不等那俩护卫回过神,她逼上前,再度抡起分量十足的拳头,就往两人身上招呼。 杀猪般的惨嚎声在空气中荡漾而开,吓得不远处看热闹的奴仆一个个惊呆当场。 云轻舞的体型是庞大了些,是有些影响她真实的战斗力,但对付一般人,于她来说,浑然不在话下。 她走出的每一步,不再重重作响,而是有了几分轻盈。 她出的每一拳,皆打中人体要害。 “舞儿不是废物,舞儿不是蠢货,舞儿最最聪明了!” 娇憨无辜的声音自她唇中发出,看得人好不违和。 两护卫蜷缩在地,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不约而同地连声求饶:“九小姐,小的是废物,小的是蠢货,您大人大量,饶了小的吧……” -本章完结- 040:嘴贱上赶子找揍 是府里的傻九小姐没错,可她怎会有如此蛮横的身手?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他们的求饶,抬腿,就是两脚,将二人狠狠地踢飞了出去。 “快!快去禀告大爷……” 回过神的奴仆,有人认出云轻舞就是府里的九小姐,忙告知身旁的同伴,回内院通禀府里各院主子。 巧香这时故作担心地小跑到主子近旁:“小姐你没事吧,你的手痛不痛,有流枫和流云,还有巧香在,没人敢欺负小姐的,小姐不怕,不怕哦!” 她的演技,看得流枫,流云两个又是嘴角一抽,暗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丫头!主仆俩真真就是那扮猪吃老虎的主!” 两人对视一眼,又不由自主地为自家爷担心起来:“爷日后怕是有得受了!” 他们从宫衍下的命令中,不难知道自家主子爷对这位九小姐的与众不同。 若无意外,九小姐与爷共结连理,那是迟早的事。 “巧巧,咱俩能拿奥斯卡大奖了!” 捏捏巧香没多少肉肉的脸儿,云轻舞嘴角噙着坏笑,小小声说了句。 巧香懵懂地眨着杏眼:“小姐,什么是奥斯卡大奖?” “以后再给你解说,咱们现在可不能让人看出纰漏。” 澄澈无辜的眸子朝四处看了看,发现刚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奴仆已经没剩下几个,云轻舞心下冷哼一声,暗忖:“特么的,再听到狂犬乱吠,姐照旧收拾!”目光挪转,看向多半已断气的那两名护卫,眼底寒芒毕现,没有一丝温度。 四人继续前行,巧香瞥了眼为数不多的几名下人,没好气道:“看什么看,我家小姐回府,你们有意见?” “巧巧,舞儿要打坏人,打那些骂舞儿的坏人!”云轻舞眨巴着天真至极的眼眸,冲着那几个奴仆挥了挥拳头。 “快跑啊,九小姐又要杀人了!” 站在一旁的几个奴仆,不知是哪个扯着嗓子喊了声,立时,其余人撒开腿就往后院跑去。 云家年轻子弟每日晨起,及夕阳沉落前,都要前往演武场修炼一个时辰武功,其他时间,除过休息用饭菜,就是专心习文。 此时,一干子弟修炼完武功,出了演武场,远远地就听见府中下人的惊叫声。 个个不由生疑,齐停下脚步,朝一处望去。 “主子,那些公子,小姐中大多数是云家后起之秀,至于少数的一部分,与云家也是有着一定血缘关系的。” 流云看了眼远处的一群公子小姐,压低声音,在云轻舞耳边低语一句。 自古以来,强者为尊,人人敬畏。 云老太师的目光倒长远,只不过,以云府目前的滔天权势,老头就不担心树大招风,被皇家连根拔除吗? “嗯。”敛起思绪,云轻舞微不可察地点点头。 四人在那一道道目光注视下,没有停步的意思,不料,就在双方间的直线距离不到三丈远时,一道鄙夷厌恶的嗓音突然响起:“蠢货,你给小爷站住,要不然,别怪小爷对你不客气!” -本章完结- 041:好有趣的名字哟 虽比五年前肥硕不少,但眉眼是三房的傻女没错,奇了怪了,父亲不是说大伯安排人将这傻货送出了京城,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吗,此时此刻,咋就出现在太师府,出现在他们眼前? 出声的是名少年郎,年岁大约十六,身量中等,脸上稚气未脱,倘若不留意他身上的纨绔之气,少年郎倒也算得上是个翩翩佳公子。 巧香比云轻舞大三岁,离府时,各房的公子小姐,她都是识得的。 看向那说话的少年郎,她往主子身边挪了挪,轻声道:“是四房的戬少爷。” 云鸿戬,云府四爷云汉修的嫡子,有些小聪明,却不用在正途,极得其祖母和母亲疼宠,因此,长残是必然的。 “贱少爷?这名儿真有趣!”云轻舞脸上一派天真无辜,心中却鄙夷地笑个不停。 傻女的记忆中,没少被这小子和他身旁站着的两个年岁相当的少女欺辱。 当面辱骂,背后丢石子,唆使奴才给傻女端的饭菜中吐口水,简直就是司空见惯。 纯真无邪的眼眸盯着云鸿戬,和他身边两名少女手中握着的长剑,云轻舞真想不顾伪装朝对方丢出两句:“天下这么多武器,你们选什么不好,偏选剑,金剑,铜剑你们不要,偏要银剑,上剑不学学下剑。你们说你们是不是犯贱!” 站在云鸿戬身边的两名少女,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善。 她们是四房的嫡女,是云鸿戬的妹子,更是对双胞胎,不过,样貌相似度并不高。 “大哥,我有些累,先回院里了。” 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却清冷至极。 “二姐姐,那丑八怪应该是四房的蠢货没错,你不打算说句什么吗?” 双胞胎中的一人,瞪了云轻舞一眼,歪着头看着女子道。 “府里的事有祖父和父亲做主,我们做晚辈的守住自我本分就好。” 被那少女称之为二姐姐的女子,正是云轻雪。 她淡淡地瞥了云轻舞一眼,艳丽出众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尼玛,这古代的俊男美女真多,咋就我是个猪头?费解,实在令人费解。” 微不可见地扫了眼那抹靓丽至极的身影,云轻舞撇撇嘴,心下嘀咕一句。 云轻薇听了云轻雪的话,道:“祖父和大伯才没时间管这等闲事,不行,我得去教训教训那蠢货!” 说着,她给身旁的姐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握着寒光闪闪的宝剑,就往云轻舞四人这边走。 “轻薇,轻韵,有哥在岂用你们动手。” 云鸿戬快走两步,着两位嫡亲妹子退至一旁,自个持剑一步步走向云轻舞。 昨夜京城有下过一场大雨,花圃中的泥土松软潮湿,只见云轻舞眼珠子转了转,扯着巧香的衣袖道:“巧巧,舞儿要去哪儿捉虫子玩儿,巧巧陪舞儿好不好?” 她语声娇憨,目中神光澄澈透亮,好似完全没感知到云鸿戬要对自己不利。 -本章完结- 042:彪悍身手令人惊 “好,小姐想做什么,奴婢就陪小姐做什么。” 巧香可不去想主子具体要做什么,她只需顺着自家小姐的意行事就好。 牵起云轻舞的手,两人走到一旁的小花圃边蹲下。 “傻子,拿开你恶心的猪蹄,别污了我太师府的花草!” 云鸿戬一声冷喝,身体腾空,提剑就刺向云轻舞后心。 流枫,流云又岂会让他如愿。 电光火石间,只见流枫蓦地纵身而起,凌空就朝云鸿戬的右肩踹了一脚。 “欺我家小姐,找死!” 冷厉的声音自流枫唇齿间溢出,他满目萧杀,周身杀气狂溢。 预料中的闷响声并未响起。 “五弟你没事吧?” 大房嫡长子云鸿烨在云鸿戬坠地的一瞬间,眼疾手快,将人伸手接住。 云鸿戬被流枫踹中的时候,口中喷出一口鲜血,当即就晕厥了过去,又岂会听到来自兄长的关心? “姐,我们还等什么,上!” 嫡亲哥哥被人打伤昏厥,云轻韵自然气不过,喊胞姐一声,持剑就冲向流枫。 流云此刻护着云轻舞和巧香,以免她们被人伤到。 “好啦,巧巧,你帮我多拿几个你吧,舞儿要打怪兽!” 云轻舞哪里是在找虫子玩儿,她蹲身在地,往泥土中连吐好几口口水,然后双手和着泥团,见眼前已成型五个,于是左右手各攥着一个,起身朝冲过来的两个双胞胎就扔了出去。 边扔,她还边娇憨地“咯咯”直笑:“打怪兽,舞儿打怪兽,舞儿好棒哦!打中了,舞儿打中了!” 手里一空,她抓过巧香手里的泥巴,眨巴澄澈的眸子,又看向云轻雪所站的那一堆人,很认真,又极其单纯天真道:“巧巧,那里也有怪兽,舞儿这就消灭他们!” 随着音落,她手中的泥团便如一个个出膛的子弹“嗖嗖”飞出,朝它们的目标快速袭去,命中率那叫一个准啊! 流枫,流云愕然至极。 虽知主子彪悍,不是一般女子能比,可这出手还真是不含糊。 静,周围静寂一片,首先被泥团击中面部的云清韵,云轻薇两个,这会儿顶着五花脸,倒在地上没一丝声响。 后面被击中的三人,是太师府的三位庶出少爷,年岁顶多不过二十。 此时,他们瘫坐在地,捂着鼻子,龇牙咧嘴地直呼痛。 鲜红的鼻血不停地留着,脸上已脏污得不成样子。 “小姐,你说口水能杀虫子,下回奴婢和你一起往土里面吐口水,这样就能杀死更多的虫子了!” 巧香看着身旁的小姐,笑嘻嘻地道。 “好,巧巧和舞儿一起吐口水杀虫子!” 云轻舞重重地点着脑袋,天真的眸子眨了眨。 “恶心你们!该死的,让你们以前欺辱傻女,让你们得意,今个姐姐不仅教训了你们,还恶心了你们,但这仅是开席前的下酒菜,后招老娘还没出呢!”轻舞,你看到了么?我今个刚回大宅,就教训了一部分欺你辱你的混账东西,你等着,他们未来的日子绝对会过得很精彩! -本章完结- 043:讨说法纯属白搭 渣渣们,你们都给姐好好等着! 姐会让你们为曾经对傻女做的一切,从骨子里感到后悔。 云鸿烨是云府孙辈精英之最,也是一众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其品性和为人自然有着过人之处。 一开始,他和嫡亲妹子云轻雪一样,只是作为旁观者,静看眼前发生的一幕。 却不成想,四房的嫡子嫡女相继遭到攻击,现如今,一个个昏迷不醒,如果他再不插手管管,势必会令众兄弟姐妹寒心。 甚至会引来祖父,父亲,以及四房的不满! 将云鸿戬交给一旁的兄弟,目光又朝云清韵,云轻薇两姐妹看了一眼,至于那三位庶出的云府子弟,他看都没看,就将目光锁在云轻舞身上,一字一句,冷冷道:“九妹,你虽痴傻,但也不能随意出手伤人,今日这事,你必须得给众兄弟姐妹一个说法。” 说到这,他的视线挪至流枫身上:“你只不过是九妹身边的奴才,根本无权对府中的少爷小姐出手,现在我命令你以死谢罪!”他目光凌厉,语声森冷至极。 “呜呜……” 尼玛,找傻子要说法,亏你想得出!云轻舞毫无征兆地张大嘴哭出声:“爹爹……舞儿要爹爹……呜呜……舞儿不要小枫枫死,呜呜……” 张开双臂,护在流枫身前,她眼泪“哗哗”地往下流个不停:“不许欺负小枫枫,坏人,舞儿不许你欺负小枫枫!” 边放声大哭,她边怯怯地,又有些大无畏地看向云鸿烨。 “如此喧闹成何体统!” 云汉文怎么也没想明白,他这尚未安排人接回三房的傻女,却突然间被告知人已经回府。 而且不光回府,身边竟还跟了两个身手不俗的下人,最最关键的是,这前脚刚一进门,后脚就将府里两个护卫给了结掉了,如此种种,他实在是难以相信。 一个年岁不到十三的傻女,几时变得这么厉害了? 闻下人禀报,云汉文心中生疑的同时,亦烦闷不已。 早知道会有今日的事发生,他就不该迟迟拿不定主意。 如果前日老父之言一出,他便痛下决断,安排人前往庄子,将三房傻女暗中处理掉,岂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 奈何世上没有后悔药,奈何他这两日总是犹豫不决,一度想过明个一早安排人接回那傻丫头,然后再谋定而动。 就那么一犹豫,人就已经堂而皇之地回到京城,将整个府宅闹得鸡犬不宁。 “父亲!”云鸿烨看到父亲走过来,忙揖手行礼,道:“九妹突然回府,不仅用蛮力打死两名护卫,还动手……” 没等他说完,云汉文便抬手制止,一双看不出喜怒的眼睛,凝向云轻舞看了片刻,而后对长子吩咐道:“带九丫头到正厅。” 云鸿戬兄妹三人和那三个被云轻舞用泥团打伤的庶子,已被人抬回各院请府医诊治。 -本章完结- 044:先给丫的添添堵 这些可都是人证,万一三房那位出面维护自个的傻女,也得看看他们答应不。 心里如此盘算着,云鸿烨嘴角不由勾起抹冷笑。 父亲对三房那位不满,他可是从小就知道的,如果能趁此机会,给那人一个教训,想来父亲一定很高兴。 “一边去,我家小姐会走,我们自个也会走!” 注视着眼前走过来的数名护卫,流云脸色一凛,目中寒光闪现,冷冷地地呵斥道。 “舞儿怕怕,巧巧,他们是不是要打舞儿?舞儿要爹爹,巧巧带舞儿去找爹爹……” 云轻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扯着巧香的衣袖,边抽噎着说,边在流枫,流云保护下,往前而行。 “麻痹,为了演这场戏,老娘也真是拼了,竟哭成这幅熊样!” 腹诽自个一句,某女眼里泪水止住,咬着嘴儿边走边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眸,好奇地东瞅瞅,西看看,完美地诠释着自个身为傻女的角色。 傻子想哭便哭,想笑便笑,想怎样便怎样,哪个会为此提出质疑? 哼!该死的渣渣,陪你们玩儿,老娘牺牲可大咧! “明泽,你还站在那做什么?” 云鸿烨忽然顿住脚步,回过头,见南阳侯世子月明泽依旧站在原地,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什么,不由扬声喊了句。 月明泽的母亲是云太师的嫡次女,从这,不难知道他和这云府的关系。 “咦?泽表哥不是最讨厌那傻女吗,我怎觉得他现在怪怪的,难不成咱们以前都看走了眼?” 云鸿瑾是大房的嫡次子,在众兄弟众排行老四,他有着一双桃花眼,此时,抱臂懒懒地看向月明泽,言语中明显充满了打趣意味。 “不可能!泽表哥又不眼拙,岂会看上那傻子?” “没错没错。” “那傻子癞蛤蟆竟想吃天鹅肉,真是笑死人了!” “哈哈……” 一众云家子弟望向云轻舞的目光鄙夷至极,个个捧腹大笑不止。 月明泽听着那些嘲笑,轻谩之语,脸色变了又变,心里感到甚是不舒服。 虽然那些言语于他没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刺耳。 云轻舞将那一句句嘲讽,当做狂犬乱吠,根本没往心里放。 不过,当她从月明泽身旁走过时,澄澈无垢的眼眸还是从对方身上若有似无地划了过去,暗道:“月明泽?傻女喜欢的表哥,确实有副好皮囊,仅此而已。” 他不是她的表哥,与她没有半点关系,可心湖还是有些微不平静,她知道这或许是傻女残留下的情感,不过被她控制得极好,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巧巧,刚刚那个哥哥好吓人哦!” “小姐,南阳世子是您的表哥,长得很俊的,一点都不吓人!” “俊是漂亮吗?” “嗯。” “可舞儿就是觉得他好吓人,一点都没有姐姐漂亮。” “小姐是说那位青衫公子吗?” -本章完结- 045:想玩咱就陪你玩 “是是是,青衫公子是姐姐,小姐不生气哦!” “咯咯!舞儿没说错吧!” “嗯,没错,那位姐姐漂亮。” 主仆俩配合默契,将一个傻小姐和一个忠婢演绎得绝对到位。 “你们听到了吗?那蠢货竟说咱们泽表哥长得吓人,哈哈,这,这未免也太好笑了吧!” 众云家子弟又是一阵大笑。 月明泽清俊的脸涨红一片。 他,晋王朝“五大公子”之一,在一个傻女眼里貌不惊人不说,且被说成吓人…… 竭力平复心底窜上的怒气,月明泽修眉紧皱,盯着云轻舞那渐行走远的庞大身影,眼底情绪尤为复杂。 古色古香的正厅中,云府各房主子几乎都聚集在此。 云汉文四平八稳坐在雕花红木椅上,脸色平静,凝向巧云,沉着脸问:“是哪个允许你们回来的?” 云轻舞在巧云身后躲着,在她两侧分别站着流枫,流云二人,此刻听到有人质问巧云,不由探出脑袋,怯怯地看向对方:“巧巧,舞儿怕怕!” 她有意抢在巧云张口前出声。 “他是这府里的大爷吗?”四十来岁的年纪,鼻下蓄着两撇整齐的短须,目中看似不带丝毫情绪,但若仔细留意,不难发现其眼底流露出微不可见的嫌恶之色,云轻舞心里暗忖:“此人是个有城府的,与俊美爹爹间的关系怕是不怎么好。” “小姐莫怕,有侯爷在,没人敢欺负你。”巧香朝云汉文一礼,却没有作答,而是转向主子,轻声安慰一句。 云汉文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好了,一个卑贱的丫头竟不予他的话作答,这也太没规矩了! 目光由巧香,流枫,流云三人身上划过,他语声严厉,当即就道:“将九小姐身边的下人拉下去各杖责三十!” 闻他之言,数名侍卫迅速从正厅外涌进。 “舞儿不许!” 该死的,不问青红皂白,便要惩罚她身边的人,真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仍受人欺辱的傻女吗? 澄澈的眸子噙满泪水,云轻舞从巧云身后走出,将流枫,流云和巧香拉在一起,张开双臂,既害怕又无畏地对上云汉文的视线,结结巴巴地道:“坏……坏人,不许……不许欺负……” 熟料,不等她道完后话,云汉文一掌拍在身旁的桌面上,喝道:“九小姐顶撞长辈,张嘴!” 几年不见,一个傻女也学会袒护身边的人了,还真是长进不少! 坐在一边的大夫人给身边的老妈子使了个眼色,就见那壮实的老妈子走到厅中央,面向云汉文福身一礼,便转身去执行命令。 “敢碰我家小姐,死!” 流云,流枫上前一步,挡住云轻舞和巧香,而后“刷”地一声,长剑出鞘。 “反了天了!”四爷云汉修从下人口中得知儿女被打,撂下公事,匆忙由衙门一路骑快马赶回府。 云轻舞眨着小鹿般受惊的眼眸,故作害怕状,打量着似一阵风般迈入正厅的挺拔男子。 -本章完结- 046:随便审视咱不怕 “是!”厅中护卫高应一声。 “呜呜……爹爹……舞儿要爹爹……”见侍卫一步步靠近,云轻舞扯开嗓子大哭起来:“爹爹……呜呜……” 巧香跟着也“呜呜”地哭出了声:“大爷,四爷,你们不能不讲理,我家小姐是个什么样子你们也知道,今天的事根本就不是我们的错,是五少爷和七小姐,八小姐欺负我家小姐在先,而我家小姐只是无意中乱扔泥巴玩,谁知就打到了几位少爷和小姐,怎就要无端端地受杖责?” 云汉文没有说话,毕竟被打的不是自个儿女,而且,云汉卿有爵位在身,若因今日之事,与其完全撕开脸,于他来说尚不是时候。 但云汉修却不然,嫡出儿女不同程度受伤,他这做父亲的不做些什么,往后在下人面前,还有何威严可言? 因此,他目光森寒,冷喝道:“拖下去!” 就在这时,云太师厚重威严的声音从正厅外传进:“都聚在此作甚?”围拢在厅门外的下人,齐身子一颤,跟着很快各自退散。 厅中就坐的各位主子,起身恭敬而立。 云太师坐上主位,对诸人问礼完全没有理会。 静,四周围静寂一片,仿若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 “云太师?这大宅中最大的主子,出现的可真是时候!”云轻舞脸上挂着泪,怯怯地注视着那坐在主位上的老人,颤声道:“你和坏人是一起的吗?你也要欺负舞儿吗?舞儿要爹爹,舞儿不是傻子,舞儿不是蠢货,舞儿很乖的……” 澄澈的眼眸中噙满泪水,她在试探,试探这大宅中最大的主子,对她是否有那么一丝丝亲情。 傻女散碎的记忆中,对上座之人,对各房叔伯,婶娘几乎无任何印象。 也是,于那些人来说,谁见得一个傻女时常在眼前晃悠? 要不然,也不会被送离京城,到庄子上自生自生灭。 最可恶的是,这些人中,不知哪个欲置傻女死地。 云太师审视着云轻舞,审视着这个于他来说,没丝毫印象的孙女。 一进府门,就打死两名护卫,并出手伤兄弟姐妹,她真是废物,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吗? “看吧,想从咱这看出猫腻,那也得咱愿意露出破绽给你!” 云轻舞无知地与云太师四目相对,纯真无垢的泪眸中怯意很明显。 “你就是九丫头?” 云太师终于出声。 “九丫头?”云轻舞歪着脑袋想了想,娇憨的声音在厅中响起:“我是舞儿,是爹爹的舞儿。”又不是聋子,没听到她之前说的话吗? “看来你就是三房的九丫头,闺名叫轻舞。” 云太师不疾不徐地说着,脸上看不出半点情绪起伏。 “父亲,九丫头打死两名护卫,打伤戬儿和七丫头,八丫头,必须要严惩!” 府中诸事,老父多年来极少过问,今日却一反常态,莫非他想护着三房的傻女? -本章完结- 047:陡然现身惊众人 为给父亲长脸,云鸿烨淡扫云轻舞一眼,神色肃穆,看向云太师言辞恳切道。 他不怕得罪三房,甚至可以说,刚才之言,他有意要让三叔云汉卿知道他们长房后继有人,从而心生忌惮。 云汉卿与云汉文几兄弟间的关系,以及十年前在这太师府中的地位,云府的晚辈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些。 而云鸿烨又是长房嫡子,是孙辈中的精英,自然知道的只会多不会少。 “祖父,大哥说得没错,孙儿脸上这伤就是九妹打的。” “孙儿的也是。” …… “祖父,九妹伤人,孙儿可作证。” “孙儿也可作证。” …… 随着云鸿烨开口,一时间正厅中的云府孙辈们个个都张开了口,指证云轻舞不顾兄妹手足之情,出手伤人。 安顿好受伤昏厥的三个儿女,云汉修之妻小孟氏便在丫头妈子簇拥下,急匆匆赶至正厅:“儿媳见过公公,见过各位叔伯,嫂嫂。”朝上座的云太师和各位叔伯,妯娌见礼后,边捏起绢帕抹泪,边请求云太师严惩云轻舞。 儿子伤得不轻,两个女儿在那么多人面前丢尽脸面,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四房还怎么做人? 小孟氏越想,心里越是恼恨云轻舞,因此,她索性跪地,以此给云太师施加压力,为自己的儿女做主。 “父亲,您今天不惩治九丫头,儿子就长跪不起。” 看到自个媳妇跪地,云汉修一咬牙,大步走到妻子身旁,掀起袍摆,亦跪倒在地。 云太师这时终于启口:“九丫头智商有缺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要说她有意出手伤人,老夫是不信的……” 三房就一女,而且还是个傻的,如果真严惩那丫头,老三那又该如何是好? 现如今,他是浑噩度日,但有朝一日,一旦振作起来,恐怕会恨极府中诸人。 暗自思量片刻,云太师接住前话,续道:“但九丫头再无知,也不该伤到自己的兄妹手足,就……” 熟料,不待他说出后话,一道低沉冷冽的嗓音在正厅门外骤然响起:“就怎样?”舞儿刚回府,一个个伸出手就想教训,哼!真以为他还是那个浑浑噩噩度日的废人吗? 偌大的厅中立时静寂无声,诸人的目光齐聚向正厅门口,就见一抹修长挺拔的湖蓝色身影,宛若芝兰玉树,站在那正冷冷地凝视着他们每个人。 “侯爷……” 巧香喜极而泣,转向云汉卿一礼,忙对云轻舞道:“小姐,侯爷来了,侯爷来了,没人敢再欺负咱们了!” “小丫头还真是机灵!” 云轻舞在心里给巧香连点两赞,而后望向爹爹,边“呜呜”哭泣,边道:“舞儿想爹爹,舞儿不要离开,舞儿不是傻子……” 云汉卿一个大步,就到女儿身旁,抬起手,他眸光宠溺,爱怜地抚着云轻舞的发顶:“爹爹的舞儿自然不是傻子。” 厅中所有人皆目露愕然。 他……他变了…… -本章完结- 048:一言一行皆凛然 变回十年前——战无不胜的铁血战神。 前一刻,周身萧杀之气外溢,此时此刻,却变脸如翻书,用那般柔和怜爱的目光,注视着他的女儿。 诸人口中的他,指的正是云汉卿。 修长挺拔的身量,清俊沉稳的样貌,一双剑眉中透露着诸人难以作比的英气,他确实是老三(三叔,宁远候)。 小孟氏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紧了又紧。 在听到那突如其来,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声音时,她身子一颤,第一时间朝厅门口看去。 是他,他终于肯走出清水苑,且不再邋遢,每日浑浑噩噩以酒为伴。 眼里的泪不知何时已止住,看着那一头如银般的发,她只觉刺眼至极,只觉心一阵阵抽紧。 除过脸上带了丝病态白,他的相貌还是一如往昔,俊朗如皎月,足以引起万千女子心生悸动。 “巧香。” 安抚好女儿,云汉卿眸中温情退散,重新染上冷色。 巧香恭敬道:“奴婢在。” “说说发生什么事了。” 云汉卿淡淡道。 “是。” 巧香应声,开始一五一十叙说事情经过。 闻她之言后,云汉卿身上的萧杀之气再次外溢,冰冷的目光自厅中诸人身上徐徐划过,一字一句道:“现在你们还有何话可说?” 云府的晚辈们,以及伺候在旁的下人,在他锐利的目光注视下,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闭紧嘴不敢多言。 就是云汉文,云汉修两个,这一刻也被质问的错开目光,无话可说。 “你们没话可说,我这却有些话不得不说。” 云汉卿将目光锁在云汉修身上,冷笑道:“就你那骄纵的儿子,还有一双不知所谓的女儿,早就该好好调教调教,要不然,迟早酿出大祸!” 言语到这,他目光挪转,看着云老太师又道:“作为长辈,不知爱护晚辈不说,还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将我的舞儿送离京城,让她在庄子上自生自灭,我想问问,这是出何居心?” 他这话虽是对着云太师说的,但云汉文额头却已泛出一层冷汗。 因为送云轻舞去庄子上,是他做的主,与老父并无关系。 而他的目的,无论如何都不能拿到场面上说。 “你这是在质问为父?” 云汉卿的出现,云老太师惊愕的同时,是有些许欣慰的,但他没想到的是,此子不予他见礼不说,一张口就连声质问他这个老子,这无疑令他心生愠怒。 伴他音起,一股庞大的气势倏然间破体而出,向云汉卿笼罩了过来。 云汉卿感觉得到,却不受丝毫影响。 他与云老太师四目相对。 “随你怎么理解。”云汉卿启口,语声不急不缓,不轻不重。 云老太师眼里满是杀伐之气,这股气势宛若刀锋一般,似要将人的身体活生生切开。 整个大厅中,除过云汉卿父女外,其他人无不心惊异常,暗自调整着呼吸,生怕一个没坚持住,窒息而亡。 -本章完结- 049:心思各异圣旨到 “老三,这就是你对为父说话的语气吗?”久居上位,云老太师身上的气势带着浓郁的官威,然而,他知道这官威,及他犀利如刀锋般的双目,对云汉卿根本就达不到震慑作用,从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但他又不得不以此来捍卫一个父亲的威严。 云汉卿凉凉道:“你想要我以怎样的语气?”忽地,他眼底恨意划过,但转瞬即逝,快到任何人都没有觉察到:“舞儿年幼,我这父亲的不称职,没有护好她是我不对,可是再怎么说,她也是云府的九小姐,是我宁远候的嫡女,是我云汉卿的掌中宝,岂能容他人任意欺凌辱骂?” “今天,我就将话放这了,若是再让我听到哪个辱骂我的舞儿,背地里欺负她,我将直接取其小命!” 语罢,他宽袖一甩,牵起云轻舞的手,转身便朝正厅外走。 却不成想,远远的一声高喝传了过来:“圣旨到!” 眉头微皱,他不由暗忖:“动作可真快。” 整个正厅中,几乎绝大多数人将目光都凝聚在云轻雪身上,在他们看来,这个时候宫里来圣旨,多半与指婚有关。 云轻雪心如鹿撞,美艳清冷的脸上,泛起难掩的红晕。 圣旨? 是太子求皇上下的指婚圣旨么? 美眸半垂,她娇羞地低下头。 至于那些落在她身上的艳羡目光,浑然没被她放在心上。 也是,云轻雪冷傲惯了,再者,她也有冷傲的资本,因此,府中各房的公子小姐,没几个真正意义上与她走得亲近。 不是那些人不想,而是云轻雪平日里根本就不与他们多言。 即便是她的同胞兄弟姊妹,她也只是淡淡相对,无多少亲情流露。 “父亲……”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圣旨,云汉文心里那个急啊,可是他又深知,再急也于事无补,但他又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圣旨的内容,与他心中的猜想无关,于是乎,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老父,好从云老太师这吃个定心丸。 奈何云老太师目光深沉如潭,面上不见丝毫情绪,似是没听到他的声音一般,起身就往厅外走。 厅中诸人见状,敛起各自心思,迅速随其身后而出,好齐聚院中跪地接旨。 “舞儿,来,和爹爹一起跪下。” 握住女儿肉呼呼的手儿,云汉卿行至跪地众人间,掀起袍摆,缓缓跪至地上。 云轻舞不想跪的,但自身情况,以及眼下的形势在这放着,由不得她乱来。 “奶奶个熊,今个就给爹爹一个面子,我跪!” 腹诽一句,她膝盖一软,被爹爹拉着在身旁跪了下来。 到云府宣旨的,自然是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李公公,不过,与他同来的还有一人——太子宫衍。 由于所有人都跪伏在地,因此,并未看到宫衍是跟在李公公身后进到院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在院中诸人不远处站定,李公公拂尘一甩,语声高亢,宣读着手中的圣旨。 -本章完结- 050:舞儿吐槽雪幽怨 静,周遭静寂一片,除过少数几人心里早先有底,其他人皆脸色变了又变,愕然无比。 三房傻女端庄贤淑? 三房傻女聪慧秀敏? 三房傻女品貌出众? …… 这,这简直是大白天睁着眼说瞎话好不。 太子正妃?皇帝是怎么想的,太子又是怎么想的? 竟让一个傻女做太子正妃,成为未来的一国之母,难以相信,太难以相信了! 幻听,他们一定是幻听! 云轻舞此时心中所想,与在场诸人无二。 尼玛,这是搞什么飞机? 正妃,而且是太子正妃,谁特么的在暗算她? 回京途中,她可是有从流云口中打听了一些京中的人文趣事。 譬如继爹爹这位十年前的“铁面战神”后,晋王朝又出现了一位“冷面战神”。 那人就是计谋、风度、武功、文采、相貌皆天下无双的太子殿下。 虽未见过人,可在她看来,此人绝对绝对不简单。 是啊,十二岁就率兵作战,斩杀外夷侵扰,其战绩与爹爹可相媲美。 而就是这样一个举世无双之人,却要娶“无才,无貌,无德”的她,要说这里面没有阴谋,怕是鬼都不相信。 云轻舞嘴儿紧抿,低头看着地面,心中一万头草泥马轰然而过。 狠不得暴跳起来咆哮:“太子在哪里?有种就站出来!马勒戈壁,咱是非比寻常,可就目前来说,咱还是“三无人员”好伐!”不敢啊不敢,爹爹就在身旁,她还要装傻扮痴一段时日,万不能在这节骨眼上露出破绽,从而便宜了某些人。 “云老太师,宁远候,恭喜,恭喜啊!” 云老太师和云汉卿相继起身,李公公眉眼含笑,先是向两人道喜一番,然后将圣旨交到了云老太师手中。 “这不是真的……这绝不是真的……” 云轻雪不知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站起的,不知自己此刻的脸色有多么的苍白,她只是一个劲地摇着头,身子颤抖,目光涣散,整个人犹如失了魂魄一般:“他们都在笑我,所有人都在笑我,笑我连个傻女都比不上,笑我活该!” 李公公与云老太师寒暄了两句,接着又与云汉卿笑着打了个招呼,便转身朝宫衍躬身一礼,领着两个小太监离开了太师府。 起身后的诸人,这一刻,都看到了宫衍,看到了一抹颀长挺拔的青色身影,单手负于身后,在他们眼前不远处的一棵花树下站着。 登时,齐呼吸一紧,恭敬地向其见礼。 宫衍淡淡地“嗯”了声,就没再理会诸人,而是将目光锁在了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的云轻舞身上。 “太子,太子也来了,他为什么不看向我……” 云轻雪逐渐回过神,一双水雾萦绕的眼眸,定定地看向那一抹朝思暮想的身影,目光中有痛,有幽怨:“我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你这样践踏我的自尊。”她无声控诉着,控诉着心心爱慕的男子对她的不公。 -本章完结- 051:从不曾露过的笑 一段时日不见,他还是那般挺拔玉立,周身透着股子青竹气质,凌霜傲雨。 他是冷,却冷得清寒高雅,绝尘拔俗,无人可及。 幽邃的黑眸沉静无波,但其中的神光却宛若琉璃闪耀,熠熠生辉,令人不由自主沦陷其中。 容颜俊美绝伦,微抿的唇,似樱花纷嫩,如此的他,如此天人般的他,从今日起,与她之间的距离将会愈来愈远,甚至永远无法相守。 云轻雪是骄傲的,即便泪水在眼里打转,却始终没有滚出眼眶。 乌亮墨发,倾泻脑后,丝丝缕缕,清逸至极! 看着宫衍,看着这样的他,她嘴角噏动,多么想唤一声“太子表哥……”,多么想问一句“为什么?”,奈何喉间似被东西堵住一般,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舞儿,你还好么?” 清冷但不失柔和的嗓音自宫衍唇中漫出,他幽冷深邃的星眸,定定地注视着云轻舞,里面染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知道他就是太子,她会怎样应对? 怀着一丝期盼,宫衍嘴角微翘,提步朝云轻舞一步步走来。 他笑了,不,这怎么可能?多年来,他从未笑过,从来没有,为何要对一个傻女流露出如此不同的一面,那笑虽然轻浅,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觉,可她就是看得一清二楚! 心一阵阵揪痛,云轻雪不自知地挪动脚步,向宫衍靠近。 不管了,她什么都不管了,骄傲,矜持,她统统不管了,只想问他一句“为什么?”。 熟料,没等她靠近,一股凛然的寒气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紧跟着,一抹精壮的黑影挡在她身前。 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紧了又紧,指甲没入掌心,她却丝毫不知痛。 只因这痛,无法与她揪痛的心作比。 叫我?有人在叫我,声音还特么的有那么些熟悉,会是谁呢? 云轻舞在爹爹身后站着,听到飘入耳里的声音,不由慢慢抬起头。 当她的目光接触到宫衍的视线时,脑袋“轰”一声响! 太子,他是太子? 若她没听错,若她没眼花,那么他是太子就无疑了。 “姐姐……” 澄澈的眸子眨了眨,她从爹爹身后走出,不顾诸人各异的目光,挪动肥硕的身形,来到宫衍面前站定:“姐姐是来和舞儿玩的吗?舞儿好想姐姐哦!” 马勒戈壁,是你丫的在算计老娘,老娘和你有仇啊? 忽然,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扑倒男人怀中。 两只肉呼呼的爪子扯住对方的衣袍,看似无意,实则使着坏招。 玩过泥巴,她的手有多脏她自个知道,这么做,她就是要恶心恶心男人,从而小小地平复下心中的怒气。 “舞儿,不得对太子殿下无礼。” 云汉卿又岂会看不出女儿的小心思,碍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云轻舞身上,他心里叹口气,不得不出声制止女儿的无礼举动。 -本章完结- 052:衍之宠溺无保留 小丫头聪慧至极,就算不知这一道圣旨究竟因何而来,但多半也清楚自个被“算计”了,基于这点,才装傻“报复”太子殿下。 而有严重洁癖的太子殿下竟由着她耍性子,单就面上的表情看,没有一点恼怒之意。 宫衍有洁癖,除过身边亲近之人,他人皆不知。 但云轻雪从与他的相处中,却是有过怀疑的。 因为宫衍从不与她靠得太近,平日里用的器皿,以及身上穿的衣物,除过专人可以触碰,其他人一律不得靠近,更别说与其有身体接触。 然而,此刻她看到了什么? 云轻雪实在不愿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也不想相信此时看到的一幕,可是,事实就是事实。 他一点都不在意那傻女靠近,一点都不在意那傻女弄脏身上的衣袍。 不仅不在意,他眼里还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宠溺。 “没事的。” 宫衍看向云汉卿,摇摇头,让其莫责怪云轻舞。 云汉卿爱怜地看女儿一眼,便没再多言。 姐姐?傻女唤太子殿下姐姐? 这也太无法无天了! 殿下是长得好看,是俊美无双,但被人误认为是女子,且肆无忌惮,大喇喇地唤作“姐姐”,此等大逆不道之恶行,却并未惹恼那天人般的男子。 莫非殿下喜欢傻女? 要不然,怎会放着一等一的长房嫡女不要,偏偏与三房的傻女缔结姻缘? 院中绝大部分人如是想着。 月明泽心里堵得慌,是的,这会儿,他心里堵得厉害。 数天前,甚至更早以前,一看到他,便揪着他不放,嚷嚷着要嫁给他的傻女,现如今不仅将他的尊严往地上踩,眼里更是没他这个人,单单一想,就令人极度不适。 是,他是比不得太子殿下的风华无双,可身为五公子之一的他,也差不到哪里去。 为何她要将他们两人作比? 只是这样也就罢了,为何还要直白地羞辱他? 云轻舞可不知旁人是怎么想的,确切点说,她才不会在乎不相干的人、对她眼下的行径作何看法。 只见她仰起脑袋,眨巴着澄澈无垢的眼睛,看着宫衍的俊脸,语声娇憨,又带着浓郁的委屈问:“姐姐不说话,是讨厌舞儿吗?” 伴音起,她眼里水雾顿生,瘪瘪嘴,愈发委屈地说:“他们都说舞儿是蠢货,是废物,所以不喜欢舞儿,姐姐和他们一样吗?” 宫衍垂目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笑:“舞儿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女孩子。”说着,他抬起手,目光宠溺,轻柔地摸了摸云轻舞的头。 “是吗?姐姐没有骗舞儿?” 尼玛,老娘又不是小狗,做什么来这么个动作? 心里虽愤懑某人的自来熟,但云轻舞脸上的表情却纯真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童。 她不知的是,在宫衍眼里,此时眨着湿润双眸的她,与可爱的小狗狗根本无二,让人会不由自主地想摸摸她头的冲动。 -本章完结- 053:天差地别的态度 由这,也就不难理解某人刚才的举止了。 “自然没有。” 宫衍唇角微翘,轻语一句。 云轻舞黑眼珠转了转,跟着又歪着脑袋想了想,忽地鼓起双颊,不高兴地说:“姐姐还没说是不是来陪舞儿玩呢!” “嗯,陪你玩。” 她的无礼,她的孩子气,在宫衍这,全是说不出的可爱。 听他这么说,云轻舞瞬间“咯咯”笑出声,眼睛都弯成了小月牙状:“那姐姐现在就陪舞儿去玩,好不好?”哼!装,让你丫的装君子,老娘总会让你露出破绽的! “好。”宫衍轻颔首。 冰冷俊颜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不是一点半点。 “殿下……为什么……” 见宫衍牵起云轻舞的脏手准备转身离去,云轻雪终于忍不住,悲戚地唤出声。 她想叫一声衍表哥,想大声质问“为什么?”,但她又不敢逾矩,怕惹恼那一袭青衫。 宫衍闻她之言,只是将目光移到她身上,并未说话。 呵呵!瞬间工夫,面向不同的人,他眼里的情绪,全然变了样——冷漠,疏离。 更别说勾起唇,对她流露出微笑。 云轻雪的心好痛,泪水在眼里直打转。 “姐姐,雪姐姐好漂亮哦!” 傻女的记忆中,多少有这女子的影儿存在,性情看似孤冷高傲,实则怎样,云轻舞不得而知。 倘若云轻雪今个一直少言,她还真不会把过多注意力,放在这绝世大美女身上。 “……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风回雪舞;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慧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完美,好完美,无丝毫瑕疵的女子。 云轻舞心中暗叹,偷偷瞥宫衍一眼,只觉如此姿容出色,风华无双的两人,简直堪称绝配。 奈何某人神光冰冷,没有半点温度,这得多伤美女的心啊! “宁远候,去你院里吧!” 收回视线,宫衍看向云汉卿,语气轻淡,不理会诸人眼里流露出的各异目光,牵着云轻舞的手儿,就随云汉卿渐行走远。 “雪儿,你没事吧?” 云汉文脸色很难看,丝毫顾不到爱女此时的心情,反倒是云鸿烨这个做大哥的,忍住心里不时窜起的怒意,三两步来到自家妹子身旁,言语关心地问了句。 云轻雪注视着宫衍和云轻舞离开的方向,良久,摇了摇头,想说自个没事,奈何却张不开口。 “你们还愣在那作甚?” 朝站在一旁发怔的彩青,彩碧两个婢女瞪了眼,云鸿烨冷声道:“没眼力见的东西,不知小姐修习武功已累得够呛……” 他言下之意,让两婢女手脚麻利些,赶紧扶主子回院里,免得遭受院中各异的目光。 彩青,彩碧身子一颤,应声后,连忙往云轻雪身边走。 -本章完结- 054:不会就这么完了 “我自己可以走。” 强行逼退眼里的泪,云轻雪转身,没有让二人近前,挺直腰背,自行而去。 云老太师抬目扫了院中诸人一眼,沉声道:“都散了吧!” “是。” 随着应声,不多会,偌大的院中,只剩下为数不多的几人。 “我刚说的话你们母子几人没听到吗?”见老妻孟氏和云汉文,云汉修夫妇仍站在原地,未回各自院里,云老太师眉头一皱,久居高位所形成的威严,骤时四散开。 孟氏的脸色很难看,但她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终还是没有道出。 “父亲,雪儿今日所受的委屈,您难道就没一句话要说?” 云汉文气闷至极,因此,没有随老母一行离开。 云老太师表情肃然,凝向他看了片刻,质问:“哪个给她委屈受了?”天家行事,自有其考量,谈何委屈? “……”云汉文当即哑然,可转瞬后,他出言争辩:“太子殿下明明喜欢的是雪儿……” 不等他道完后话,就被云老太师沉声喝断:“你还要蠢钝到什么时候?” 明眼人经今个这一出,无不看出太子对九丫头的不同,即便这里面有着不为人知的缘由,但显而易见的,太子与雪丫头并非传言那般,互中意对方。 云汉文看着老父,脸色变了又变,难看至极点。 蠢钝? 在父亲眼里,他是蠢钝不堪的,这要他如何能接受得了! “父亲,孩儿是您的嫡长子!” 字字咬重,他口中溢出这么一句。 云老太师淡扫他一眼,甩袖回寿安堂,没再理会这令他尤感失望的长子。 雪雅轩,云轻雪一回到院里,就关上房门不让任何人打扰。 其母沈氏不时轻拍房门,想要进屋好好安慰女儿几句,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 “雪儿,娘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可事已至此,你总得看开些不是。” 话虽是这么说出口,但沈氏心中与其子云鸿烨一样,亦为女儿感到愤愤不平。 太子,是太子就能做出不负责任之事? 多年来,这京中权贵圈内,哪个不知她的雪儿是铁定的太子正妃人选,哪个不知太子与她的雪儿感情笃深,只差一道指婚圣旨,便好事天成,熟料,半路上杀出个傻女不说,太子竟不顾昔日的情分,这般对待雪儿,看来,她有必要进宫一趟,与皇后好好说叨说叨了! 沈氏眼底暗芒闪过,出口规劝女儿之语却愈发变得和软:“听娘的话,别苦了自个。”稍顿片刻,她压低声音,补充道:“有你祖父和父亲在,今个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 “娘,你别说了,我想静静!” 带着哭腔的声音自屋内传出,沈氏无奈之下,只好闭口不再言语。 云轻雪将头埋在锦被里,双肩轻颤,无声哭泣着。 “今个这事不会就这么完了?”思起母亲刚才说的话,云轻雪眼里的泪水,更是不受控制地涌出。 -本章完结- 055:衍无目的舞质疑 女儿压抑而伤痛的哭声,令沈氏心疼至极,同时暗恨至极。 她心疼女儿为情所伤,暗恨三房傻女一回京,就夺走本属于女儿的良缘。 想要再规劝规劝女儿,想要告知女儿,有整个云府做后盾,万不会就让她这般受委屈。 奈何张了张嘴,她又不知从何开口,不知具体该说些什么。 因为此时此刻,身为爱女心切的母亲,她的心亦乱得很,短时间根本找不到成就女儿姻缘的法子。 心下长叹口气,沈氏唤来彩青,彩碧,好一番叮嘱后,便出了雪雅轩。 清水苑坐落在云府西北方向,位置尤为偏僻,但周遭的环境却胜在清幽,宁静。 说来,当年娶妻选住处时,云汉卿想都没想,就将他们夫妻的爱巢,定在了这里。 更何况苑内构建的格局,无不匠心独具。 站在通往清水苑的小径上,远远望去,入目可见,除过竹子还是竹子。 “你有什么目的?” 一进苑内,不等宫衍和云汉卿说话,云轻舞就挣脱攥着自己手儿的大手,朝一旁的小径深处走去,宫衍见状,与云汉卿低语一句,便提步追上,熟料,云轻舞倏地顿住脚步,转身凝向他,不假思索就问。 两人又不是第一次见,自己是不是傻女,眼前的他清清楚楚,既如此,她也就没必要在他面前继续披伪装。 她的直白,令宫衍先是一怔,转瞬,他唇角慢慢牵起,缓声道:“没有目的。” 注视着他带了丝暖意的星眸,云轻舞撇撇嘴,哼声道:“你觉得我会信吗?” 没目的? 没目的堂堂晋王朝的太子殿下、会突然出现在她呆的那座庄子上? 没目的会出手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除恶? 没目的那道指婚圣旨又作何解释? 她现在是神思清明,然,在旁人眼里,她还是傻女一枚好伐,现如今蓦地华丽丽转身,被指婚给天下无双的太子殿下做正妃,是人都会心生惊诧,甚至于大开脑洞瞎捉摸。 可想而知,未来她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宫衍看着她,看着她淡淡的水眸,那里面有着毫不掩饰的防备。 “你会信的。”他轻启唇,尽可能地让自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显得平和:“这个给你。” 从袖中掏出一枚雕工精致的玉佩,递到云轻舞手中:“大婚前想进宫玩,有它在手畅行无阻。”顿了下,他又出言补充:“若哪个敢欺你,它也会派上大用场。” “我不需要。” 垂眸扫了眼被硬塞入手中,刻着“衍”字的玉佩,云轻舞冷着脸,欲还给对方。 “收着。” 宫衍嗓音很轻,语气却不容拒绝。 尼玛,不仅腹黑,还霸道的要命。 自以为是的男人,就凭一道指婚圣旨,想和她扯上关系,做梦! 重活一世,感情于她来说,无关紧要,在这里,她要的是畅快,是淋漓尽致的畅快。 ——无拘无束,随心而为。 见她垂眸,久久不语,宫衍不由抬手摸摸她的头,眸色柔和:“有我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怕。”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却甚是坚定而自信。 -本章完结- 056:傲娇舞儿放狠话 “咸吃萝卜淡操心。”云轻舞翻了个白眼,盯着他收回的手道:“别动不动摸我的头。”她又不是小狗,做什么总是被摸脑袋? 宫衍好一阵尴尬。 摸她的头,那是情不自禁的动作,是他一对上她的水眸,一看到她闹小情绪,就自然而然,出于本心而为。 他要她笑,要她快乐,所以,才会用那种方式予以安抚,好让她的心情愉快起来。 没听到宫衍说话,云轻舞也不再言语。 转身,她继续朝小径深处走。 “叫我衍,别再唤姐姐。”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一会,宫衍嘴角动了动,唇齿间轻溢出一句。 “我想唤什么就唤什么,你管不着。” 云轻舞没有止步,出口之语很明显带着情绪。 宫衍嘴角牵起,无奈地笑笑:“好,随你。” 突然闯入她的生活,又用一道圣旨将两人绑在一起,这样对她来说,是有些难以接受。 再有,于她来说,他就是陌生人,且身份在这放着,由不得她不乱想,由不得她不心生防备。 “哼!不随我,你又能怎样?” 云轻舞心下腹诽。 眼下,她要做的就是隐忍,一旦发现被算计,那么就等着她的反击吧! “有事就吩咐流枫,流云去做,别自个冒险,免得被他们伤害到。” 他这是在提醒她么?提醒她云府的水深,提醒她这大宅中的人都不简单?云轻舞心念翻转,水眸闪动,但并未言语。 忽地,她嘴角泛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 想伤害她?那也得那些人有本事。 但她嘴上却淡淡道:“有时要感谢生活中的那些挫折和伤害,正是它们成就了你的隐忍、含蓄、修行。让你懂得日暮苍山之美,让你在渐渐远离那些是非和世俗时知道此中真意,不辩亦忘言。无论何时,沉默和守口如瓶都是人生中最美好和最难以做到的境界。” “你在说什么?”宫衍不太明白云轻舞言语中所蕴含的深意,却从心底欣赏她这句话。 云轻舞回头看他一眼,眸淡如水,道:“没什么,随口说说罢了。”她也不过是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本书,想起书中的一段话,就那么一张嘴道了出来。 然,在她这,那句话是说得极好,但一味的被伤害,被挫折牵绊,不予以还击,那是不可能的。 没错,沉默和守口如瓶,是人生中最美好,最难以做到的境界,可作为有血有肉,有思想的人,该爆发时就得爆发。 否则,只会落得被欺,被凌辱。 这样的人生,她不要! “我不管你有什么目的,但想算计我,就得随时等着被我报复!”停下脚步,她缓缓转过身,淡然的眸中瞬间寒意毕现。 宫衍迎上她的目光,眼神出奇的柔和:“你多想了。” 他是在算计,算计她在他身边,可这仅仅只是为她好。 是的,他是在为她好,想着能早点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被他人伤害到。 “是吗?”云轻舞歪着脑袋,嘴角勾起,眼睛半眯:“希望如此。” -本章完结- 057:异样情绪窜心头 说到这,她的目光如X光线一般,将宫衍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一遍,唇角泛起抹意味不明的笑:“话说回来,就我这幅猪头样,也没啥可让你算计的,可是我就不明白了,堂堂太子殿下放着我那如花似玉的堂姐不要,为何要我这个傻女做正妃?莫非你是个重口味的?” 宫衍在听到她提云轻雪时,身上的气息刹那间一冷,但晃眼,又恢复平和,仔细看去,还不难发现他的耳根处出现了可疑的红晕。 重口味? 真是个奇怪的女子,一点都不为自个的体型和样貌难堪,反而毫不在意的自我调侃,顺便损损他。 “指婚圣旨是父皇下的,我相信父皇的眼光。” 抑制住心头窜起的异样情绪,他浅声道。 骗鬼呢!就算骗鬼也得鬼信才是,坐在深宫的皇帝有见过她吗? 还眼光? 安排人出宫,不用多做打听,就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德性,这般的她,竟被说成是端庄贤淑,聪慧秀敏……什么词美好,什么词就往她身上贴,真是够奇葩! “哎,我说,你好像对我那美人儿堂姐有意见,说说,为什么不要她做你的女人?” 瞅着宫衍俊美无双的脸,云轻舞忽然间起了八卦心思,只见她抬手戳戳对方胸膛,眼里坏笑毫不遮掩:“该不会她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所以才被你今个赤果果地打脸。”云轻舞真相了,不知自个信口说出的话,正中眼前的男人的痛处。 “你……” 宫衍脸色微变,目光神光也冷了些许,却无法以冷漠面对她。 他清楚她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可心底的疤痕被人无意中揭开,这让他还是动了几分怒意。 “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虽是问,但云轻舞的语气再肯定不过。 摸摸鼻头,她撇着嘴儿又道:“要生气随便,要治罪于我也随便,太子若有闲心在这赏景,请恕我没时间在这继续奉陪。” 音落,她眸中含着抹得意的笑,嘴角微微翘起,目光轻飘飘地从宫衍身上划过,而后转身,步履轻盈,继续前行。 宫衍站在原地,神思仍停留在她眸中露出的那抹得意,以及翘起的嘴角上。 明明肉呼呼的一张脸,他却看着那上面的水眸和红唇看得痴了。 谁能告诉他,这是什么状况? 宁远候膝下唯一的傻女,被今上指婚给各方面皆无双的太子殿下做正妃,这一消息如生了翅膀一样,在圣旨传至云府没多久,便已在京城内传了开。 无人相信这是真的,但又由不得不信。 毕竟天家的事,若无事实根据,岂能容坊间百姓乱传? 由此一来,大街小巷,茶楼酒馆里的人,说什么的都有。 “唉!宁远候是人不错,可他的女儿不仅是个傻的,而且还是个废物,皇上怎能下旨将这样的女子指婚给太子殿下?” -本章完结- 058:想不通啊想不通 “谁说不是呢?先不说太子殿下对此有何看法,要我说,这京城的百姓,乃至咱们晋王朝所有的人,怕是都在为太子殿下叫屈呢!” “那傻女不是消失好几年了吗,怎会突然回到京城?” “不清楚。” “她要是出个什么事,那道指婚圣旨不就作废了,这样的话,太子殿下也就不会娶她做正妃了。” “闭上你的嘴,九小姐再是个傻的,那也是云府的九小姐,是宁远候的嫡女……” “我说你激动个什么劲?那傻女一无是处,我说她两句怎么了?” “祸从口出,祸从口出啊!算了,你爱怎么说随便,就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 …… “皇上将宁远候的傻女配给太子,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真的假不了,假的它也真不了。” “也是。” “我看啊,这京城铁定要热闹一段时间了!” “没错,要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知道云府九小姐上街,想想那画面,我这会子都浑身打颤呢!” …… 阳光逐渐西斜,云轻舞单手托腮,坐在一方荷塘边的大石上,盯着平静无波的水面,半晌都没有挪开目光。 巧香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她这样,不由快步上前:“小姐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 突如其来的声音,无疑拉回了云轻舞的思绪,只见她回过头看了巧香一眼,而后,目光重新落回水面上,道:“这里安静。” 顿了顿,她捡起一粒小石子,扬手丢入荷塘中,状似无意地问:“人走了?” “小姐是说太子吗?”没听到主子言语,巧香低着头想了想,恭敬回道:“殿下已经回宫,不过,临走时,有留话给侯爷,说是只要有空,就会过府来看望小姐。” 真没想到,那位样貌俊美的青衫公子,竟然是太子殿下,更奇怪的是,小姐这刚一回到府里,皇上的指婚圣旨就到了,而且是将小姐指婚给太子殿下做正妃,想不明白,距离接旨都已过去近一个时辰,她还是想不明白。 但这并不影响她为小姐感到高兴。 太子正妃,一个月后,小姐就会成为太子殿下的正妃,再往后,便是晋王朝最为尊贵的女人。 要是以前的小姐,她或许会担心那道指婚圣旨。 然,小姐现已神思清明,即便嫁给太子,即便住进宫里,也不会有太大的危机感。 她可是看出来了,冰冰冷冷的太子殿下对小姐是不同的。 听了巧香的话,云轻舞眉头紧皱。 有空就来看望她? 真是闲得慌,她又不是猴子,有什么好看的。 久未听到主子出声,巧香上前两步,在云轻舞身旁站定,关心地问:“小姐你没事吧?” 闻言,云轻舞摇了摇头:“你去忙吧,我在这再坐会,就过去找爹爹。” 皇帝究竟是作何打算?她可不认为那高高在上的掌权者,拿未来接班人的婚事开玩笑。 巧香低应一声,道:“天色不早了,小姐别在这坐久了,免得吹风着凉。” -本章完结- 059:前来道歉被冷待 “嗯。”云轻舞点头。 “流枫,流云在不远处候着呢,小姐若是有事,直接唤他们一声即可。”巧香叮咛。 云轻舞嘴角一抽,朝她瞥了眼:“真啰嗦,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巧香脸上骤时染上红晕:“奴婢才不嫁人呢!”跺了跺脚,转身小跑而去。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云轻舞笑着摇摇头,暗道:这丫头脸皮可真薄! 书房中,云汉卿背对着门,负手站在窗前。 “三舅父,之前舞儿表妹落水一事,我不是有意的。” 宫衍前脚离开清水苑,月明泽后脚就过来了,一看到他,云汉卿转身就走向书房,根本没有予以打理,就是现在,月明泽已在他身后站了有一刻多钟,他也一句话都没有说,知道自个数日前的所作所为太过冷情,月明泽握了握拳,终启口歉然道。 云汉卿脸色沉冷,语声却无波无澜:“说完了?” “我……” 三舅父对他必是有气,可那日发生的事,他真不是有意而为,他只是不想被不喜的人缠上,才猛地用力抽出袖摆,却不成想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云汉卿转身凝向他,目中神光与他刚刚说话的声音一样,亦没有波澜:“你可以走了。” “三舅父,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气我害得舞儿表妹落水?”对方的眼里虽不见冷色,但他的心还是忍不住一颤,后背也涌出些许冷汗来。 十年前的铁面战神,果然名不虚传,此刻,哪怕淡淡地看着你,都会让你感到难以抑制的压力扑面袭来,从而导致呼吸困难。 “生你气,有必要吗?” 他可从未承认过有这么个外甥,既如此,生个外人的气,岂不是闲得慌? 舞儿落水,他是恼怒,可话又说回来,正是由于那一劫,他的小舞儿才得以神智清明,要不然,他势必让南阳侯府还出一条人命。 就这还只是其一。 是的,只是其一,但凡那日他的舞儿没了,月明泽的命他要,整个南阳侯府也会被他连根拔除。 想到这,云汉卿眼里蓦地迸射出一股寒芒,但转瞬即逝。 月明泽身子一颤,脸色白了又白。 “三舅父,我,我那日真不是有意的。”忍住心里的恐慌,他态度诚恳,再次认错。 “你走吧!” 深望他一眼,云汉卿面无表情地摆摆手,然后转过身,重新望向窗外。 月明泽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终却没道出一句。 朝着云汉卿的背影揖手一礼,他道:“那明泽就不在这叨扰三舅父了。”音落,人便出了书房。 “侯爷不是让你唤小姐过来吗?” 秦五在院里站着,看到巧香独自走近,不由皱了皱眉。 这丫头是没听到侯爷的吩咐,还是小姐那出了什么事? 巧香在他面前站定,低着头道:“小姐在荷塘边坐着……”正待她道出后话时,却被秦五突然出声打断:“我去书房禀报侯爷,你到厨房看看饭菜做好了没有。” -本章完结- 060:面对面未加遮掩 抬起头,巧香应了声,就往厨房走。 “秦五见过南阳侯世子。”月明泽从书房中走出来,恰好被秦五余光看到,这才出声截断巧香的话,以免月明泽从他们的对话中,觉察出云轻舞已与往日不同。 然而,月明泽还是听到了巧香说的那半句话,只见他眸光微闪,朝他轻点点头,而后渐行走远。 荷塘边? 直觉告诉他,她已不是她,已不是之前那样——傻女。 转过一座假山,月明泽顿住脚,望着荷塘方向,要过去吗?要一探究竟吗? 说他长得吓人,说他没有“姐姐”漂亮…… 是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女子能说出口的? 而且这言语中的深意,旁人听不出,他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报复,她在报复他。 让他在那么多人面前没脸。 没错,与卓然于世的太子相比,他是不及。 但作为五公子之一,他半点都不逊色。 “南阳侯世子请止步。” 突兀的声音拉回了月明泽的思绪,微怔了下,他凝向挡在自己身前的纤细身影,眉头微皱:“怎么,我不能过去?”不知不觉间,他竟然已经行至荷塘附近。 清水苑不小,里面有好几处小院,且花草树木,假山怪石,小桥流水随处可见。 幼时,他没少在此玩耍。 因此,其中布局于他来说并不陌生。 “我家小姐在荷塘边静坐,南阳侯世子还是莫打扰的好。” 流云脸色冰冷,对上月明泽的视线,语声不卑不吭。 “让开。” 月明泽声音不大,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却不容人忽视。 奈何流云丝毫不为所动,依旧冷着脸挡在他身前。 流枫抱剑在一旁站着,好似并未发觉月明泽和流云之间的冲突。 “我和九表妹有几句话要说,说完我就走。” 想到自己来到这的目的,月明泽心下再有气,也只得先忍住。 由于此地极为幽静,云轻舞就算是个耳朵不好使的,还是将月明泽的声音听到了耳里。 准确些说,流云没有出声前,她便听到有脚步声向这边靠近。 月明泽? 她嘴角翘起,眸中染上一抹嘲讽。 气量可真小,随便几句话都承受不住,日后还能有何作为? “让他过来吧。” 站起身,云轻舞唇齿间淡淡飘出一句。 流云应声是,跟着身形一闪,给月明泽让开了道。 “你果真……” “我果真不傻了是不?”回过头,注视着数步外的修长身影,云轻舞眨了眨眼睛:“这还得感谢你呢!” 微顿片刻,她也不管对方脸上是何表情,又道:“是来问罪的吧。”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再肯定不过。 既已猜到她与以往不同,却还上杆子来找虐,若不给点颜色瞧瞧,岂不是太对不起人家的一片心意? 月明泽的脸色变了又变,眼底布满了羞怒,但,更多的则是不解。 -本章完结- 061:目光鄙夷语嘲讽 忽然间神智清明,却又不让人知,她到底想做什么…… 似是看穿他的心思,云轻舞笑道:“正如你心中所想,我呢,就是那个打算。” “你就不怕我捅破你的秘密?” 从今天所见来看,她这是要报复曾经欺辱过她的人,没错,定是这样,既然如此,她又为何在他面前去了伪装? 月明泽好看的眉微拧,明亮的眼睛定定地锁在云轻舞身上。 “随便。” 不装傻扮痴,姐照样能收拾那些渣渣,只不过会少些乐趣罢了。 她根本就没把他往眼里放,得出这个结论,月明泽垂在身侧的手,不由握在一起,好以此控制自己的情绪。 接触到他满是怨愤的目光,云轻舞笑得云淡风清,出口之语却满是嘲讽:“生气啦?啧啧啧,本来就长得一般般,这一生气起来,可就更吓人了!” 月明泽闻言,脸色乍青乍白,目中腾起掩饰不住的怒火:“你在羞辱我!” “我以为我说的很清楚,难道南阳侯世子没听出来?” 云轻舞耸耸肩,眼里写着你该不会是个傻的吧? 伴她音落,倏地,心口传来一阵极致的痛感,随之而来的是,傻女落水前的一幕,时隔数天再一次跃然出现在脑中。 “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容貌俊秀的男子,目光中除过嫌恶,再无其他。 按住心口,云轻舞眼角渐显湿润,喃喃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规定傻子就不能喜欢一个人,而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你生得一副不错的皮囊,可你的心却冰冷至极,狭隘至极,这样的你只能用丑陋来形容!” 痛感逐渐消散,她在抹了把眼角,接着脸上表情骤然一冷:“现如今,你还觉得我是在羞辱你吗?” 刚刚的心痛,还有此时的酸涩,苦楚,她知道这些都是傻女残存在体内的意识引起的,云轻舞凝视着月明泽,见他紧抿嘴角不语,禁不住冷笑:“是,我是无才,无德,无貌,更是个神智混沌的,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受到你们的欺辱和谩骂,更何况我与你们身体里留着同样的血。” 月明泽怔住了,眼底的怒火也不知何时已经熄灭,他注视着云轻舞的眼睛,那里面澄澈冷寒,不再有丝毫浑浊。 慢慢的,他目光挪转,仔细地打量起眼前的人来。 样貌没变,体型没变,唯一变的就是那双眼睛,不,准确些说,是那眼里的神光变了,还有……还有整个人的气韵,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心念翻转,月明泽暗忖:“她真的还是她么?”不是她,又能是哪个? “知道我心里现在在想什么?” 云轻舞说着,也不管对方是否开口,便接道:“我狠不得将你立刻踹进这荷塘,让你也好尝尝溺水的滋味。”若能溺毙当场最好不过。 “你……” 月明泽嘴角噏动,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好,而他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 “我怎么了?”云轻舞冷冷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之所以没有付诸行动,那是因为我不想脏了自己的脚。” -本章完结- 062:狠踹一脚说谢谢 说到这,她瞪了月明泽一眼,抬脚就往流云,流枫他们站的位置走,熟料,月明泽快走两步,攥住她的胳膊,沉声道:“你未免也太过分了!” 神思清明的她,说话不给人留一点余地,如此张狂,实在可恨。 是,那日的事,是他不对,往日对她的态度,也是他不对,可是在事发后,他就已经心生后悔,加之她刚才说的那一席话,更是让他无地自容,然,不是有句俗话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她至于这样一字一句,不停地羞辱他,践踏他的尊严么? 月色皎洁,云轻舞目光低垂,看着攥住自己腕部的那只手,白希修长,力道十足,心下冷哼一声,她道:“放手!” “你一而再羞辱我,践踏我的尊严,不该对我说句对不起吗?” 月明泽是骄傲的,也够隐忍,可眼下他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只见他瞪着云轻舞,眼里被愤怒填了个严实。 给他说对不起?云轻舞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目光鄙夷,讥讽道:“你觉得可能么?” 月明泽脸色很难堪,不等开口,就听到她又说:“拿开!”马勒戈壁,想占老娘便宜,那也得看老娘答不答应:“你会后悔的。” “给我道歉,否则……”月明泽手上力道加重,后话尚未道出,便被云轻舞截断:“否则给我苦头吃?” 挑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她那只被月明泽攥在掌心的腕部,倏地一个巧妙翻转,就挣开了束缚。 月明泽手上吃痛,正要垂眸看自己的手,却冷不防的被云轻舞重重地一脚踹在胸口。 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没防备的他,脚下一个踉跄,就跌坐在了地上。 嘴角血丝沁出,此刻的他看着好不狼狈。 云轻舞看着他,撇撇嘴:“现在后悔了吧?” 生气,气死活该! 愤怒,愤怒就冲过来找回场子啊! 哼!老娘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倘若心存侥幸,那只能自讨苦吃。 月明泽眼里怒火燃烧,狠不得立刻教训云轻舞,奈何胸口痛得厉害,一时半会很难站起。 “起不来是吧,那就坐在这赏赏月,等能站起时,再来找我寻回场子。” 那一脚有多重,除过她,怕也只有挨踹的知道。 其实,她有想过了结掉月明泽,这样也算是为傻女抵命,但说到底,对方那日的举动,也不是有意的。 罢了,该羞辱的她也羞辱了,该教训她刚也教训过了,再者,他毕竟是傻女喜欢的男人,若果真被她给弄死了,傻女在天之灵未必会高兴。 “月明泽,倘若你当日不那么冷漠……”傻女就不会死,我呢也就不会在今日教训你,云轻舞走到月明泽近旁,俯视着他:“我就不会落水,就不会从鬼门关走一遭,不过,也正因为到那阴曹地府走了一遭,让我不再混沌度日,从这点来说,我是得对你说声谢谢。” 没有傻女落水,也就没有她到这来,所以,作为血舞,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一缕幽魂,她谢眼前的男人一句,也不为过。 对上她认真的目光,月明泽眼里的愤怒没来由的退散了下去,就听她续说:“羞辱你的那些话,还有你挨的那一脚,我是不会说抱歉的,不过,你我之间的过节,自此烟消云散。” -本章完结- 063:俊美爹爹的担心 弯下腰,她伸手扶月明泽:“起来吧。”月明泽唇角紧抿,没有说话,但也没拒绝云轻舞的好心。 “看着像根竹竿,吨位却和我这胖得像只猪的人差不多了!” 将人从地上搀扶起,云轻舞就松开了手。 月明泽则因为她说的话,嘴角抽了又抽,如此自嘲,这世间除过她,怕是找不到第二个女子了。 “流枫。”轻唤一声,流枫很快走了过来,云轻舞吩咐道:“扶南阳侯世子回他自个院里。” 她是胖,却并不难看,现在回过头想想,他之前那般嫌恶她,好没缘由。 月明泽很后悔,后悔自个曾经对云轻舞态度恶劣,后悔自个与这云府大多数人一样,太过冷漠无情。 是啊,她说的对,如果当日他没有那般冷漠,她就不会失足落水。 他,真的错了! 云轻舞在前面走着,流枫扶月明泽慢慢行走于后,望着她肥胖却并不显得笨拙的背影,月明泽暗自调了调内息,声音略显虚弱,道:“九表妹……对,对不起……”他的道歉,云轻舞自然有听到,但她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我都说了,咱们之间算是扯平了!” 能认识到自己有错,也不枉她留他一条性命。 “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月明泽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异常,云轻舞闻言,嘴角不由翘起,却依旧没回头,更没言语一句。 “去门外看看,小姐怎么还没有回来?”看着桌上已摆放好的饭菜,云汉卿吩咐侍立在旁的巧香一句,神色间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那孩子该不会为今个的赐婚圣旨生气吧? 若真是,他又该如何相劝? 太子人品贵重,是个极不错的男儿,但皇家的水深不可测,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可事情已然发生,且太子态度坚定,皇上那虽有征询过他的意见,然,身为臣子,他能怎样? 答案不用说,就在那明摆着。 更何况,更何况他的身体…… 唉!云汉卿心下长叹口气,暗道:就凭太子对他说的那些话,他该相信那是个有责任,信守承诺的男子! “爹爹。”步入爹爹住的小院,云轻舞就见巧香迎上,主仆俩说了两句,她就径直往屋里走,看到爹爹抬眼正看向门口,不由咧嘴一笑,娇憨地唤了声。 云汉卿招手,笑容亲切,语气柔和:“来,快到爹爹身边坐。” “嗯。” 云轻舞点头,先是在巧香端来的水盆中洗过手,这才上前坐下。 简简单单几道菜,父女俩却吃得很香。 “咱爷俩的饭菜,自今日起都在小厨房做,你想吃什么,就让巧香给周嫂打声招呼即可。” “爹爹吃什么舞儿就吃什么,舞儿不挑食的。” 用罢晚食,云汉卿牵着女儿的手边往书房走,边低声说着话。 待两人在书房落座后,他敛起脸上的笑容,很认真,很郑重地说:“皇上下旨赐婚,爹爹是知道的。” -本章完结- 064:威武舞儿暗发誓 听他这么说,云轻舞愕然地睁大眼:“为什么?皇帝为什么这么做?他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傻子吗?”顿了下,她委屈地吸吸鼻子,又说:“爹爹干嘛不早告诉舞儿。” 云汉卿面露苦涩:“你的婚事是太子求来的,皇上也只是爱子心切,才同意将你赐给太子做正妃,而爹爹之所以没有提前告诉你,一则是太子人品贵重,他能求娶你,就说明他对你有心,婚后会好好待你……二则,二则爹爹怕有天不能再护着你,那样的话,爹爹又如何对你娘交代,又如何能阖上眼……” 说到这,他连咳好几声,方气息平稳。 “爹爹……” 爹爹是担心他的身体状况,所以才没有告诉她被皇帝赐婚一事,云轻舞眼眶渐红,她清楚眼前的男人是为自个好,清楚他是一个疼爱女儿的好父亲,于是,她唇角动了动,言语坚定道:“爹爹的身体不会有事的,而且一定会长命百岁。” 在现代,在组织里,她就是一个BT的存在,无论是各种训练,亦或是冷兵器的使用,热武器的拆卸构造,以及简单武器的制作和使用,她皆掌握的纯熟得不能再纯熟。 没有哪个能和她作比,就是语言学,中西医术等近身搏斗术,她亦是个中翘楚。 有如此多的技能傍身,她还就不信会栽在这异世,更不信凭借她一手医术,医治不好爹爹的身体。 不过,那该死的男人,作何求皇帝下赐婚圣旨,求娶她这个傻女,此事她必须得弄清楚。 前世她从未被人牵着鼻子走,今生同样如此。 哼,想在她这耍阴谋,甭说没门,就是窗子也不会有。 “爹爹只要能看到你嫁人生子,看到你过得幸福,便心满意足。” 长命百岁?这,这岂是他能贪恋得来的? 云汉卿心中苦笑,可略显苍白的俊脸上,却挂着轻柔温暖的笑容:“虽说你年岁还小,但赐婚圣旨上已阐明婚期,咱们就得奉命行事,不过,你放心,爹爹不会让你嫁的寒酸。” 云轻舞心里恨宫衍恨得牙痒痒,尼玛,是有恋童癖吗? 她是个头高了些,是体型壮了些,是看着比同龄的女子要成熟些,可再怎么说,年岁尚不到十三,就如此急急娶她过门,指定没安好心! “这些我虽不懂,但爹爹也不用刻意准备什么。” 准备个屁啊!为了爹爹,她是不能抗旨,但婚后日子怎么过,还不是由她自个说了算。 太子,未来的帝君,后宫女人将会无数,和一群女人抢一个男人,她才没兴趣。 想归想,但未来的事谁有能知道? 见云轻舞听到自己的婚事,脸上并没有出现小女儿家该有的娇羞,甚至全然一副漠然之态,云汉卿眸光微动,思索片刻,温声道:“宫里的水是深,但有太子在,他会护着你的。嗯,还有,太子是个自律的,不会让你受气的。” -本章完结- 065:说到做到真性情 他其实想说,想说太子身边尚没有什么妃啊,妾啊的,但考虑到女儿还小,未必能明白其中含义,便也没将话说深。 “就今个府里发生的事,爹爹觉得有人能欺负到我头上吗?”云轻舞眨眨眼,笑得一脸俏皮。 要找虐,就尽管来找她的不自在! “你啊,现如今古灵精怪的,爹爹还真是大开眼界了,只不过,遇事还是要小心些为好,免得一不留神着了人家的道。” 云汉卿望向女儿的眸中满满都是宠溺,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皇后虽是你姑母,但打小就和爹爹走的不近,你日后能避开则避开,尽量别和皇后对上。再有就是,今日这赐婚圣旨一出,京里怕是要生出不少波澜,你先在府里呆上几天,等风头过了,再让巧香和流枫,流云他们陪你到街上逛逛,知道么!” 云轻舞点了点脑袋,笑道:“皇后不招惹我,我自然不会主动去招惹她,至于上街玩儿,我虽然很想,但相比较会被人扔臭鸡蛋,还是呆在府里要好些。” 语落,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风华无双,卓然不凡的太子殿下,要娶一个土肥挫三无傻女,任谁都接受不了。 在此风头上,她如果上街的话,烂菜叶,臭鸡蛋怕是会如冰雹般朝她袭来。 忍忍吧,过个三五天,人们心里的愤懑和不满消淡了,再上街瞧瞧这古皇城不迟。 脉脉月华流转,宛若给大地覆上了一层银霜。 月明泽平躺在床上,一双眼望着帐顶,好一会都没有挪转。 此时,他脑中晃来晃去的全是云轻舞的影子。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女子?” 无声喃喃一句,本就迷惑的目光,愈发显得迷惑起来。 变了,她真真是变了,不再迷恋他,不再一看到他就紧抓着不放。 冷漠,鄙夷,冰寒,淡然…… 这是今晚她在他面前流露出的神光。 胸口处微微一痛,他脸色变了变,感觉有什么东西已离他远去,即便他想努力抓住,却只是徒劳。 不想了,月明泽告诉自己,不再想那抹身影,不再想那身影主人今晚面对他时的眼神变化,奈何越是不想去想,就越是忍不住要去想。 “我这是怎么了?”抚着胸口,他心中暗忖。 大夫给看过,她那一脚很重。 恢复过来,最起码得七八天。 被她那般无情对待,他却在被她从地上扶起那一刻,心中再也生不出丝毫怨愤。 “我说到做到……”放在胸口上的那只手慢慢握紧,月明泽目光坚定,吴生重申这对云轻舞的保证。 因为他清楚知道,云轻舞今晚对他所做的一切,皆是他往日种下的因。 既如此,他便用行动获得她真正的原谅。 皇宫内,宫衍站在寝宫窗前,一站就是半个多时辰。 “殿下,您该安寝了。” 静影在他身后数步外侍立着,不知自己再提醒下去,主子会不会一怒之下扬手将他拍走。 -本章完结- 066:无缘由绝不负她 从云府回来,主子不仅没有用膳,更未说过只言片语。 一看就是满腹心事。 而他出于身份之故,又不敢多问,唯有在一旁候着,以便主子随时传唤。 “今晚怕是有很多人睡不着了。” 宫衍轻淡而冷漠的声音忽然扬起,静影闻言,先是一怔,接着讷讷道:“殿下是说云府中的人?” “你下去吧。”宫衍没有否认,只见他摆摆手,示意静影退下,而后转身走向床榻。 她狡黠如狐,又出手果敢,大婚前应该能保护好自己的吧? 坐在床榻上,他俊脸沉如水,回想着云府里下午发生的事。 慢慢的,他身上寒气外溢,薄唇轻启:“欺她,辱她,该死!” 云轻舞踏进云府,再到被护卫押至正厅,这期间遭遇的种种,宫衍皆已知晓。 如若不是为顾全大局,云鸿戬兄妹仨这会儿必已入地府报到。 至于那俩死在云轻舞手上的护卫,在夜幕落下不久,尸首被一黑衣人找到,三两下就拍成了肉泥,喂了街上的野狗。 “有事?” 抬眸,看向突然间出现在寝宫中,面具遮颜,身着紫色华服的颀长身影。 “指婚圣旨是怎么回事?” 从说话语气上分辨,来人显然是位熟人。 宫衍皱了皱眉,淡淡道:“瑾,你管得多了。” 被他称作瑾的男子,闲散随意地扯过一把椅子,然后翘着二郎腿坐下,悠悠道:“是皇上决定的?” 他一点都没在意宫衍之言。 “是我自己求的。” 语气依旧轻淡,却让人生不出一丝怀疑。 “啊?” 紫衣男子嘴巴大张,满目惊诧,半晌方合上嘴,不可置信地问:“为什么?云府九小姐那可是傻女,这样的一个女子,如何能做你的正妃?” 说着,他夸张地连连摆手:“不不不,即便是让她做你的侧妃,做你的暖床侍妾,也是不够格的。” “她不傻。” 宫衍闻他之言,脸色一沉,目中神光沉静而执着:“此生,我绝不负她!” 紫衣男子似看怪物般地盯着他:“你,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咽了咽口水,他只觉眼前的好友,这未来的王朝之君,口味未免太重了些! “她值得!”没有为什么,只因她值得。 宫衍淡扫他一眼,目光挪至一盏宫灯上,看着里面起伏,摇曳的火苗,一字一句,重复道:“她值得,值得我以真心相待。” 在那身心受到极致摧残,目不能视的日子里,唯有她,唯有素不相识的她,给予他温暖,给予他安慰,甚至因他……可能丢掉了性命。 “你怎么了?” 感觉到周围气氛不对,紫衣男子眼里染上疑惑,就见宫衍脸上的表情有着说不出的怆然,目中神光也隐忍至极,好似在竭力克制着什么。 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震,宫衍神思归拢,眼神重新落回紫衣男子身上,摇摇头,道:“没事。” -本章完结- 067:想倒霉就往上凑 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震,宫衍神思归拢,眼神重新落回紫衣男子身上,摇摇头,道:“没事。” 顿了下,他揉了揉额头,摆摆手:“你可以走了。” “每次刚来没多久,你就赶人,咱不这样成么!” 紫衣男子嘴角挂着讨好的笑,懒懒靠坐在椅上的身形动也不动。 “你就这么不在乎自个的安危?”宫衍拧眉,星眸中的忧色和关心毫不掩饰。 “我,我在乎着呢,可是就我的身手,进出宫墙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你就别为我担心了!” 紫衣男子正经了不少,说着,起身将椅子往前拉了拉,距离宫衍更近了些,而后坐回椅上,一双趣味十足,却不失沉静的眼眸眨了眨,探身上前小小声道:“真不能告诉我为何要求娶那个傻女?” 宫衍伸手将他往后一推,冷冷道:“我说了她不傻。” “真搞不懂你。”紫衣男子讪讪一笑,摸着鼻子道:“也罢,那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的。” “宁远候很快会复职,届时边关那边的形势,将会很大程度上稳定下来。” “那你就不用过去了,这是好事啊!” “京中的局势不比那边简单。” “嗯,这倒也是。不过,有宁远候这位晋王朝第一位战神出山,你这位冷面战神是该好好在京中歇歇了。” 宫衍没有即刻接话,而是沉思片刻,才说:“怎样了?” “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一旦落实那些证据,他们一个也跑不掉。”紫衣男子眼里厉芒闪过,道:“你身体没事了吧?” “已大好,不必挂心。”宫衍回他一句,想了想,叮嘱道:“切忌不可大意。” “我知道。”站起身,紫衣男子伸了个懒腰,嘴角弯起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若有机会,我会见见九小姐的。” 甩给他一个冷眼,宫衍冷冷的,不带丝毫温度的磁性嗓音自唇齿间轻缓漫出:“不想倒霉,你就尽管往她身边凑。” “听你这话,莫非九小姐这么多年来是在装傻?”紫衣男子眼里的兴味愈发浓郁,目中神光紧锁在宫衍冷峻至极的无双俊颜上,好从中看出些端倪来。 然,他失望了,宫衍的神色一点起伏都没有。 于是,他心想或许言语再诈一下,指不定能得到自己要的答案。 “要我说,九小姐即便一直以来在装傻,也不必那么糟蹋自个的体型吧!” “她很好。” 宫衍启唇,齿缝间挤出三字,而后背对紫衣男子,侧身身躺倒在床上,不再予以搭理。 她不傻? 她值得? 此生,绝不负她? 她很好? 性情孤傲冷漠的他,难道中邪了? 紫衣男子盯着那侧躺在床上的背影,心里翻来覆去地思量着。 不对,很不对,这里面肯定有事。 就他的性情和做事原则,谁都可以中邪,唯独他不会。 -本章完结- 068:舞儿妹子要减肥 如此一来,只能说明他很了解云府的九小姐,知道她不是坊间传言的那般。 可即便是这样,也不必求娶这么个人做正妃啊? 据说,据说那位九小姐无才、无貌、无德,更是个土肥挫…… 难不成这也只是人云亦云,真正的九小姐貌若天仙,才艺无双? 一切若与他猜想的真无二,那么有宁远候这个父亲在,九小姐倒也够资格做他的正妃。 目光由宫衍背上收回,紫衣男子道:“我走了,你歇息吧!”随着音落,他身形一闪,踪迹全无。 宫衍在他离去后,仰面躺到枕上,不由轻叹口气,瑾此趟进宫,所言的每一句,他又怎不知其用心? 只是,有些话,有些事,许是一辈子他都不会说与他人。 那是他的秘密,亦是他的伤疤,更是他抹之不去的痛与恨。 窗外夜色静寂,云轻舞用过晚食和爹爹分开后,就被巧香带到了自己的院里。 “小姐,你一进屋就坐在桌前,这一句话不说,撑着额头在想什么啊?” “瞎想。” 云轻舞的思绪被巧香的声音拽回,只见她抬眼瞅着站在自己身旁,身形依旧单薄,肤色却已好了不少的小丫头,微微一笑,她嘴角勾起,挑眉问:“你以为我在想什么啊?”这丫头真是个任劳任怨的命,全部心思都在她这个主子身上放着,从不为自个着想。 揪扯着手指,巧香略显拘谨地说:“奴婢不知,但小姐想的一定是大事。” “别这么拘谨。” 傻丫头,怎突然间在她面前拘谨起来了? 用晚食前不都好好的么。 巧香轻“嗯”一声,暗道:“小姐神思清明,真真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亲切随和,对她也很好,与以前几乎没有什么不同。但在安静时,小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股子疏离感,那感觉就像是这世上仅有她一人存在,好孤单,好悲凉。” “一进屋就在这傻坐,竟然连这屋子都没好好打量呢!” 云轻舞笑靥如花,起身环顾屋里一圈,只见整个屋内很宽畅,布置和摆设清雅极了。 粉紫色的轻纱床幔,做工精美的屏风,梳妆台、绣墩、古筝架、画案等等女子闺房该有的,一样都不少。 “这都是侯爷吩咐布置的呢!” 见云轻舞嘴角噙笑,眼睛发亮,巧香不再拘谨,笑嘻嘻地说着。 “我以前就住这吗?” 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云轻舞取下头上的发簪,浅声问。 “是啊,小姐以前就住这院里。”巧香点点头,上前帮其边散发,边道:“不过,屋里的摆设是侯爷安排人重新换上的。” 云轻舞道:“我会对爹爹好的。好了,让人抬沐浴水进来。” “是。”巧香应声,转身去了门外,片刻功夫,就见她返回至屋里:“奴婢已经安排了。” “嗯。”云轻舞点头,垂眸看着一身的肥肉,嘟囔道:“瞧我这一身肥膘,得尽快减下来才行,要不然真就成猪了。” -本章完结- 069:情感与理智碰撞 巧香脱口道:“小姐不胖。” “睁着眼说瞎话,不胖,这都是什么?” 丢给她个白眼,云轻舞捏起腰间的肉肉,苦口婆心道:“巧香啊,咱以后要实事求是知道么,否则,会长鼻子,大舌头的!” 巧香吓得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眨着杏眸,急声道:“奴婢没说谎,小姐,小姐那是身体健康,与胖一点都不搭边。” 云轻舞站起身,歪着脑袋看了她一会,煞有其事道:“明天一早你肯定会变成长鼻子,大舌头。”说完,她瞅着巧香惊恐的大眼,很是无良地笑了起来。 “小姐你在吓奴婢,你一定是在吓奴婢,奴婢不怕,奴婢说的可都是实话。” 放下手,巧香跺了跺脚,一双眼里充满怨念。 太子要娶宁远候的傻女做正妃,这个令整个晋王朝百姓都惊愕不已的事实,一连过去好几天,方慢慢消淡了下来。 而这几天里,云轻舞呆在清水苑,每日除过吃喝睡,就是咬牙做各项高难度锻炼,从而达到减肥的效果。 还别说,短短数天,她真瘦了不少。 这可把俊美爹爹云汉卿心疼得不要不要的。 就是巧香,一看到主子身上的肉肉在速度地往下掉,眼里的泪水那是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哎呀呀,你这是做什么啊?快把眼泪擦了,我这是在锻炼身体,又不是和人在拼命。” 做完一系列锻炼,云轻舞边抹额上的汗,边看向一旁不时落泪的傻丫头嘀咕:“再哭,一会上街玩我就不带你了。” 巧香用袖子一抹泪,嘟着嘴儿道:“小姐不能不带奴婢,奴婢哭也只是因为心疼小姐,这才几天嘛,小姐就瘦下去不少,就是侯爷看了也心疼得不得了呢!” “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吗?” 云轻舞挑了挑眉,往屋里走去:“我先去洗澡,一会咱们到爹爹院里用过午食,就上街玩去。” 七天高难度,高负荷锻炼,一身肥肉最多也就减下十斤,距离她的目标还很遥远,怎就瘦得一个个心疼不已,好像她在自虐一般。 站在梳妆镜前,目测身高约一米六二,以眼下十三岁不到来说,这身高还算令她满意。 日后多加锻炼,再结合合理的饮食,她的个头再往上拔高那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 想前世,她身高一米七二,前凸后翘,天使面孔,走在街上,那回头率可是杠杠的的。 浴桶中热气氤氲,云轻舞坐在其中,眼角忽然滚出两滴泪水。 “想什么?血舞你在想什么?好好的,干嘛想起前世种种?” 心绪翻腾,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都已经,都已经在两个世界,她竟然没出息的还想起了他:“血舞,你被他伤得还不够么?难不成你还想着回去,回去找他?笑话,那简直就是笑话,就算你想,也只是个不切实际的愿望,更何况,更何况他未必见你……即便见了,指不定会再害你一次……” -本章完结- 070:心思活泛要进宫 掬起一捧水,拍打在脸上,她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喃喃道:“别傻了,一切都过去了,为一个负心之人伤神不值得!”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心却一下又下地抽痛个不停。 只因除过她自个,无人知晓她对他的感情,哪怕是他也不知道。 雪雅轩,沈氏挥退云轻雪屋里的丫头,走到榻边,拿下女儿手中的绣绷,一脸关心地道:“这几ri你一声不吭只待在屋里,知道娘和你爹有多担心么?” “让娘和爹爹挂心,是雪儿不好。” 云轻雪眉眼略低垂,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你啊,要娘说你什么好!” 点点女儿的鼻头,沈氏揽云轻雪入怀,声音温和,眼神慈爱:“你的心事我和你爹都知道,这几日,我们一直在想法子呢。” 云轻雪依偎在母亲怀里,抿唇一句话都没说,就听母亲又道:“可是没有你祖父放话,我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个妥善的法子,这不,今个一早,你爹爹让为娘带着你一起进宫,看看皇后能不能帮帮你。” 说到这,她从榻上起身,顺便拽起女儿:“来,快些让彩青,彩碧两个丫头给你打扮打扮,和娘高高兴兴地进宫去,可别苦着个脸,惹得你皇后姑母不高兴。娘可是还听说了,宁王殿下外出游历,正是今个归京呢!” 庙堂上的椅子只有一把,一日没坐上,谁又能说未来之君就一定是太子? 沈氏的心思活尤为活泛,她不会让女儿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也不会让自个的愿望落空。 对,就是她自个的愿望。 在她的认知中,晋王朝未来的国母,只能是她的女儿。 而她,将会是那一国之母的母亲。 如此荣耀,她怎会让其失之交臂? “娘,我不想进宫。” 近期她只想呆在自个院里,哪儿也不想去。 云轻雪抬起头,与母亲视线相对,眸中神光无波无澜,好似什么事都提不起她的兴趣:“九妹回府都好几日了,我还没到三叔那边看过她呢!” 智商有缺,各方面皆平凡无奇,却能得到他与众不同的对待,不久后,更会成为他的正妃,这对她打击不可谓不大。 然而,就此不作为,她办不到。 因此,她得过去好好瞧瞧,瞧瞧九丫头究竟是哪里好,从而获取了本属于她的一切。 “去看那傻女做什么?”沈氏脸色瞬间变得很不好。 连续数日,她都有安排身边的人到清水苑那边转悠,好打听些有用的消息,谁知,清水苑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不允旁人踏足不说,还在暗处安插了不少人手,掐断了她所有想法。 不,准确些说,三房那位是不想这府里任何人,伤害到他那傻女。 接触到女儿眼里的不解,沈氏嘴角泛起丝鄙夷的笑,接着将府中这几日的情况,与其说了遍。 水眸闪烁,云轻雪半晌才道:“好吧,我和娘进宫去探望姑母。” -本章完结- 071:群而攻之惊怔住 “爹爹你放心啦,有流枫,流云在侧,我不会出事啦!” 用过朝食,云轻舞扑进爹爹怀中蹭啊蹭,不时地撒娇做着保证:“好不好啊,爹爹,你就让去街上玩会,我肯定肯定好好的回来。” 仰起脑袋,见云汉卿脸上似有松动,她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退出爹爹怀抱,而后将人按在椅子上坐下,又是殷勤地端茶倒水,又是贴心乖巧地帮爹爹捶肩:“答应吧,好爹爹!” 云汉卿柔柔的笑了笑,道:“答应你也不是不可以,但你必须说到做到,让自己好好的回来,而且不能玩的太晚。” “嗯,舞儿保证。” 云轻舞重重地点点脑袋。 起身,拉着女儿的手往屋外走,云汉卿语气温和,叮嘱道:“银子在巧香身上装着,你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记着别走丢了。” 云轻舞撅起嘴巴,在他胳膊上蹭蹭脑袋:“舞儿很聪明的,怎么可能走丢嘛!” 爹爹真好,由着她撒娇耍赖,而她也喜欢黏在他身边,喜欢做爹爹的乖女儿。 “是啊,爹爹的舞儿最聪明了,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快到院门口,云汉卿停下脚步,轻笑着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头,言语间很是自豪。 他的舞儿啊,不仅乖巧怜人,更是聪慧得紧,有女如此,此生足矣!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摊贩的叫卖声,杂耍声,还有人们的说笑声,不绝于耳。 “小姐,这街上好热闹!” 巧香在云轻舞身侧走着,一双眼这儿瞅瞅,那儿瞧瞧,目中充满了愉悦的光芒。 “嗯。” 云轻舞也是好奇得紧,这可是真正的古代大街,如此身临其境,说不兴奋那是假的。 逛了半条街,流枫手里已拎了不少大包小包。 “巧巧,咱们去买糖葫芦。” 抬眼望去,见前方不远处有个卖糖葫芦的,云轻舞眼睛一亮,拉着巧香就往过跑,流云,流枫紧随其后。 可就在这时,不知哪个扬声喊道:“快看,傻女上街了,傻女上街了!” 随着这一声起,喧闹的街道骤然静了下来,但转瞬,人们此起彼伏的声音便接着响起。 “打她,都是这傻女不好,她一回来,就让咱们的太子殿下受屈,大家快打啊!” “对,打她,打死她,看她还敢癞蛤蟆吃天鹅肉!” “又胖又丑,难看死了,就傻女那样,让俺一个大老粗娶回家,俺都不愿意呢!” …… 云轻舞怔住了,因为瘦了近十斤,以至于她那镶嵌在肉肉里的眼睛,比之前看着大了不少。 “小姐……”巧香杏眸大睁,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流枫,流云两个一脸怒气,尤其是流云,只见她冲着街两步的百姓怒喝:“闭嘴!再敢对我家小姐不敬,小心你们的脑袋!”手中长剑出鞘,她满目冰寒。 烂菜叶,臭鸡蛋,还有各种形形色色的脏污物什,宛若流弹,从四面八方向云轻舞四人猛袭。 扔掉手中的大包小包,流枫一个大步跨到云轻舞身前,为其遮挡那些污物。 -本章完结- 072:电光火石间被救 巧香见状,蓦地一咬牙,挥动双臂,站在主子一侧,边喊着让百姓们住手,边将那些袭来的烂菜叶,臭鸡蛋往一边挥去。 云轻舞在看到烂菜叶,臭鸡蛋袭向自己时,就已经回过神,只不过她想看看,那些打砸她的人到底有多愤怒,半晌,她嘴角抽了抽,暗道:“还真够团结。” “别冲动。”感受到流云身上散发出的怒气,她转过头,轻语一句,而后越过流枫,往前走了好几步,方停下脚:“舞儿有做错事吗?为什么要往舞儿身上扔脏东西?” 澄澈无垢的眼神,娇憨绵软的声音,令那些袭来的烂菜叶,臭鸡蛋一时间消减下去不少。 她不想因为自己,弄得巧香和流枫,流云他们跟着一起狼狈,更不想因为自己,出现流血事件,从而影响到爹爹的声誉。 头上挂着烂菜叶,还有碎鸡蛋渣,衣裙上什么样的色彩都有,可是云轻舞并不觉得有多么难看,也不觉得自己狼狈。 人贵在自己看得起自己,旁人的眼光她向来不在意。 有人低声议论了。 “是啊,九小姐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个傻的,做太子正妃又不是她提出来的。” “没错,是今上下的指婚圣旨,与九小姐好像没关系。” “咱们是不是做错了?” …… 雨点般的“流弹”袭击明显已经减少,却被接下来一句高亢的言语,瞬间变得再度猛烈起来。 “错什么错啊,那傻女要是不回京,就不会发生今上指婚一事。” 靠近街边的一家茶楼内,月明泽和三位身穿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在一隔音效果较好的雅间里正在品茗,忽地被街面上传来的喧闹声吵得皱了皱眉。 “怎么了?” 清润宛若山涧清泉流过的好听男声,从一貌若明月,气度如玉的男子唇齿间缓慢溢出。 这男子是看着月明泽问的。 “外面有些吵,我出去看看。” 月明泽说着,已起身向雅间外走。 “为什么要往舞儿身上扔脏东西?你们为什么要欺负舞儿?” 眸中水光萦绕,可是云轻舞就是不让泪水流出。 她此时的表情无辜而纯真,让街边向她扔污物的好些百姓,有些下不去手了。 忽然,流枫,流云同时急声喊道:“小姐小心!” 伴音起,他们已飞扑至云轻舞身前。 云轻舞惊了。 好大的冲击力,竟,竟将流枫,流云,以及她和巧香,统统从地上掀起,如同断弦的纸鸢朝后飞去。 突发状况,令街上的喧闹声刹那间止息。 麻痹,来这还没多久,难不成今日就要挂了? 而且是以一种极丑,极血腥的方式挂掉? “九表妹你没事吧?” 不痛?腰上好像还有一只温热的大手,云轻舞眨眨眼,慢慢挪动目光,就看到月明泽俊秀的脸近在眼前。 平安落到地上,月明泽捂住胸口连连轻咳了两声,心下苦笑:“身上的伤只怕又要多将养几日了。” -本章完结- 073:舞儿震撼难置信 云轻舞怔怔地看着他,似是还未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 “小姐!” 巧香本已性命不保,是流枫在电光火石间,凌空蓦地转换身形,将她拦腰抱住,才幸免重摔于地。 “呜呜……小姐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奴婢了!” 将云轻舞从头到脚打量一遍,巧香眼里的泪“哗啦啦”地流着,嘴里呜咽出声。 “你们究竟想做什么?” 月明泽调理好内息,一双清冷犀利的眸环视着街上的百姓:“对一个无辜的女孩子做出这样的事,你们就不觉得惭愧吗?” 云轻舞身上的狼狈样,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以她的能力,还有那俩身手不错的下人在身旁,若有心想躲,想离开这条街,绝对不是难事。 但是,她却生生受着,任人们将怨气发泄而出,默默承受着。 如此做,难道就为了那一层伪装? 街上没有人吭声。 月明泽又说:“皇上能下旨将九小姐指婚给太子殿下,那就说明九小姐有她的可取之处,你们这样对她,是在质疑皇上的旨意吗?” “泽,我看百姓们都已知错,你就别再呵斥他们了。” 说话之人嘴角挂着温润柔和的微笑,自分流而开的人群中,缓缓走了出来。 “宁王殿下,先不说舞儿是未来的太子正妃,就单单她是咱们的表妹,也不该受今日之辱。” 月明泽皱眉看向来人,于对方之言并不认同,但他也没再多说什么。 毕竟来人的身份在那摆着,由不得他太过放肆。 即便他们有着表亲关系,但尊卑有别,规矩该守还是要守的。 否则,保不准会被有心人冠上无视皇家威严之名,从而给家族招来祸事。 云轻舞低着头,在被月明泽松开腰身,落于地上站稳后不多久,她就低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当那一道清润如玉,好听至极的嗓音响起时,她禁不住身体一颤。 只觉一股子熟悉感直侵心房。 她虽没有抬头去看声音的主人,但她就知道那人肯定面带微笑,且那微笑一定很迷人。 心在抽痛着,云轻舞握紧袖中的双手,暗暗隐忍着,隐忍着只有她自个才知的情绪。 又想他了,没出息的她,又想起那个人了! 是没被伤够吗? 血舞,你好蠢,蠢到无可救药,明明都已被他害得穿到这异世,却因为一个熟悉的声音,便不由自主地想起他,想起那个伪君子。 慢慢的,她抬起头,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怎么是他?”瞬间,她仿若被人抽去了魂魄,如同木偶般,愣愣地看着那抹颀长的月白色身影。 容颜俊雅,及腰墨发,轻束于脑后。 丝丝缕缕,乌亮顺滑,光芒润泽其上,衬得他俊雅的容颜多了几分清逸之气。 貌未变,眉眼自然亦未变。 ——宁静柔和,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生亲切感。 不,这人不是他,他怎会舍弃那里的一切,来到这里? 对,那人一定不是他。 他们只是容颜,气质相似,仅仅如此而已。 可是,可是谁能告诉她,为何在这会遇到和他如此相像的人? 谁又能告诉她,她的心为何会痛得无以复加? 与月明泽对话的男子,名宫澈,是今上的四皇子,是晋王朝的宁王殿下。 “你就是九表妹?” -本章完结- 074:全是源于那暖笑 许是云轻舞的视线太过强烈,想让人忽略都难,这不,引得宫澈的目光不由落在了她的身上。 他眼波宁静,如无风的湖面,泛着淡而柔和的光芒。 “九表妹……” 虽没得到云轻舞回答,但宫澈显然已认定她就是云府的九小姐,是三房那位和他有着表亲关系的小姑娘,他唇边带笑,语气有着说不出的亲切。 所有人的目光这一刻都凝注在云轻舞身上,只因她对宁王殿下不理不睬,只是愣愣地盯着对方看,实在是无礼至极。 “小姐。”巧香扯了扯主子的衣袖,眼里满满都是担心。 小姐这是怎么了? 为何盯着宁王殿下怔怔的不说话? “你……你是谁?” 就在所有人以为云轻舞这个傻女会继续发愣时,她嘴角动了动,很轻很轻的声音从她口中溢了出来。 而她的眼眸却依旧一眨不眨。 宫澈暖暖一笑:“我叫宫澈,你离京之前,咱们有见过的。” 三舅父膝下就一个女儿,还是个智商有缺陷的,也真是难为他了! 宫澈看着眼前的云轻舞,禁不住对云汉卿生出了几分同情。 笑容也没变。 长得一样,声音一样,气质一样,笑容竟然也一样。 明明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笑,可就是让人觉得眼睛被晃了一下,仿若阳光一般璀璨耀眼,无知无觉地渗入人的心田,暖暖的,好不舒服。 眼眶酸涩,泪水潸然而下,云轻舞却不自知。 任着那滴滴泪,顺着她肉肉的脸庞滚落,而后在脏污的衣裙上化为一朵朵心伤的碎花。 每次,每次一看到这宁静柔和,暖人心田的笑容,她就会开心,就会忘却所有的烦心事。 是这个笑容,也是笑容的那个主人,伴她度过了十多年,度过了那段宛若人间炼狱般的时光…… “你也是孤儿吗?” “嗯。” “我也是哦,听说这里面的孩子都是孤儿呢!” “你说那些人把咱们带到这来做什么?” “不知道。” “知道又能怎样?总之,咱们到这就有饭吃,有衣服穿,不用再四处流浪。” “我有听说,只要咱们能好好的长大,就会有崭新的人生等着咱们呢。” “我也有听说。” “真好,那些人对咱们真好。” “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嗯,是朋友了。” …… 一群六岁到十一二岁,满脸脏污,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有男有女的小孩子,围拢在一起,个个脸上带笑,叽叽喳喳地谈论着他们即将到来的新生活。 可是没等他们谈论多久,就被带到一间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屋子里。 厚重的铁门“砰”一声被从外面锁上。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连过去好几天,没有一个人来理他们,就是一只老鼠,他们也没有看到过。 身体太过虚弱的,已经慢慢撑不下去。 这一日,就在他们所有人快要饿死的时候,厚重的铁门开了。 -本章完结- 075:他主动放弃生机 肉香,他们闻到了肉香。 饿到极致,突然飘来这股子令人垂涎的肉香,数十个孩子瞬间变得如同饿狼,齐将赤果果的目光锁在门口。 “肉只有一块,不想饿死,就各凭本事。” 森寒,不带丝毫感情,甚至有些嗜血的声音一落下,一块飘着香气的肉就被扔在了他们中间。 跟着一阵“咣啷”声响过后,铁门再度被从外面锁上。 黑屋顶上,多了丝微弱的光亮。 数十个孩子没有一人出声,他们全盯着地上那块肉看着,口水声在这死一般静寂的氛围内,听着很是清晰。 一块肉,人却不止一个,其结果不用多想,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孩子们,要想吃肉,就杀死对方,要不然,他们日后还会和你抢。” 森寒刺骨,毫无感情可言的声音再度传入孩子们耳里。 “快呀,快拿起地上的刀具,拿起那些棍棒,快去杀了那些和你抢肉吃的同伴。” 黑屋里的一面墙壁上,出现了一个液晶屏幕,屏幕上的两个男人身着一袭笔挺的黑色西装,笑得优雅,眼里却不见一点温度。 终于,孩子们动了,因为他们都想活下去,都不想成为被杀的那一个。 你砍我,我砍你;你咬我,我咬你…… 不算宽畅的空间内,很快鲜血横流,血雾弥漫。 倒下去一个,又倒下去一个…… 小女孩蜷缩在角落里,用手捂住嘴,看着这人间地狱。 “不可以死,我不可以死,我要活下去,我要找爸爸妈妈,我不是孤儿,我不是……”记忆中,她有住在一个大大的房子里,有坐在大人暖暖的怀抱中撒娇,然后,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口鼻都捂住,也隔绝不掉那恶心的血腥之气。 胃里不停地翻腾着,饥饿感充斥着身上的每根神经,小女孩告诉自己,忍着,再忍忍,瞅准时机再冲上去,就一定能活下来。 六个……还有六个没有倒下,是时候了。 不怕,小女孩紧抿嘴儿,眼里除过对生的渴望,再无其他。 是啊,她怕什么?在街上与好几条野狗抢食,她都不怕,还怕几个小孩子? 她显然忘记了自己的年岁。 七岁,今年她只有七岁。 倒下的多数是最能打的,而有些胆小,不长眼的,毫无悬念地提前惨死在了刀棒之下。 那六个存活的都是男孩子,年岁都在十岁上,一个个皆浑身是伤。 小女孩好看的眼睛眨了眨,就紧握一根铁棍,想都没想,起身加入那六个孩子的战斗中。 一切太过突然,反应到她袭来的,只有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孩。 男孩手里握着长刀,红着眼将身旁两个同伴捅死,而后,他看到小女孩手中的铁棒上滴着血,周围已不再有其他人,他和她彼此定定地看着对方,眼里皆平静如水。 他们只是看着对方,半晌,谁都没有说话。 “给你。”男孩笑了,他将手里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肉块递到小女孩手中,然后丢掉手中的刀具,闭上眼:“好好活着。”他想说连我的一起活着,但他没有说出后话,静静地站在小女孩对面,等待着死亡降临。 -本章完结- 076:衍得知舞儿出事 “哐啷”一声响,小女孩手中的铁棒也落在了地上,她拉过男孩的手,一脸纯真地道:“哥哥,我们一起吃肉。” 两个小家伙坐到墙角,谁也没去看屏幕上那俩穿着黑西装的男人。 一块不大的肉被小女孩用力撕成两半,一半递到男孩手中,一半她自己拿着。 “谢谢妹妹!”男孩又笑了,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小女孩回他一个腼腆的笑容,接着两人警惕地看着周围,生怕哪个没死透,突然起身来夺他们手中的肉。 片刻后,周围依旧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他们这才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染血的肉,给嘴里带来的除过铁锈味,再无其他。 但他和她吃得却很香,也满心欢快不已…… 后来,他们都活着,再后来,他们被带到一秘密基地,经受种种考验,铁血训练数年,而后,开始做任务。 男孩喜欢笑,女孩也喜欢笑,但除过他们彼此相处时,笑容出于真心,其他时候,只要他们越是笑得柔和,越是笑得好看,就表明有人下一秒会死在他们手中。 尤其是女孩,她杀人的时候,会笑得愈发柔和明媚。 …… 皇宫,通往宫门口的道上。 “奴才见过太子殿下。” 沈氏母女坐在一前一后两顶软轿里,忽地感到轿子落到地上,接着听到轿外传来的声音,二人忙掀开轿帘,从软轿上走了下来,各自见礼:“臣妇(臣女)见过太子殿下,给太子殿下请安。” “嗯。”宫衍轻颔首,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由于最近手头上的事比较多,他一直没抽出空前往云府,而今个午后正好有时间,便决定过去一趟。 见宫衍擦肩而过,没有多言,云轻雪秀眉微蹙,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将人唤住,却知不合规矩。 于是,只好目送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走远。 “殿下……” 行至宫门外,不等宫衍接过静影手中的马缰,流云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前。 “出事了?” 宫衍心中“咯噔”一下,神色瞬间冷凝。 流云点头,上前恭敬禀告。 在月明泽救下云轻舞那一刻,她和流枫交换了下眼神,便悄然后退数步,接着运起轻功,以最快的速度赶至皇宫。 主子受到如此大的委屈,并且差点丢掉性命,她必须要让殿下知道。 微带些凉气的风儿拂面而过,宫澈心里颇感纳闷。 她为何泪流满面? 难道是被吓着了? 思索片刻,他觉得除过这个理由,再无其他。 “九表妹别怕,百姓们不是有意那样对你的。”温暖和煦的笑容始终挂在俊逸的脸庞上,在旁人看来,那笑容亲切而随和,让人紧张不安的心情,不由自主得以放松。 但,落在云轻舞眼里,却不起半点作用。 双目依旧呆怔,泪依旧默默涌出,顺着脸儿滑下。 “澈,她真是云府的那位傻小姐?”站在宫澈身旁,一长相尤为妖孽的红衣男子,眼角微微上扬,勾唇问。 -本章完结- 077:舞儿是我求娶的 眸光由身旁之人身上淡淡划过,示意其莫多言。 “是吗?那为何大家都传云府的九小姐是个傻女?”红衣男子显然没在意他的眼神暗示,耸耸肩,言语间很是不解。 “沐瑾兄说的没错,京中确实有那样的传言。”说话的是一面貌俊秀的白衣公子,他在宫澈另一边站着:“这几日我一直在想那道指婚圣旨的事。” 优雅的举止,从容的语气,可若仔细看,不难从他落在云轻舞身上的目光中,看出些许嫌恶。 “哦?”红衣男子抱臂,神态慵懒至极,看着他道:“莫非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沐瑾,你和蕴之多言了!” 宫澈拿两位好友真是没有办法,他都已经眼神暗示,这俩人却一唱一和,还在谈论那隐晦之事。 虽说他今个一早才回京,可京中近期有发生过什么,从下面人的口中皆已知晓。 对于父皇的举动,他也是心有不解,更不解的是,太子为何就生生受着,不予以反对。 莫非与宁远候有关? 宫澈心绪翻转,落回云轻舞身上的温和目光,多了丝打量。 “我们随口闲聊,这又不犯王法,澈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红衣男子薄薄的唇微启,慵懒的笑容中增添了几分玩世不恭。 “是啊,我们只是闲聊,没其他什么意思。” 白衣公子嘴角牵起一丝轻浅的弧度,说着,就将目光从宫澈身上挪至红衣男子身上,不急不缓道:“我觉得那道指婚圣旨应该是太子求的。” 月明泽心中恼怒不已,明明都是身份尊贵的世家子弟,作何像个长舌妇一样,站在大街上谈论旁人的私事,难道他们没看到舞儿表妹哭得已不成样子了吗? 还是说,他们有意让舞儿表妹面子上更为难堪? “你们够了没有,想想你们的身份,这般站在街上你一言我一语,不觉得难为情吗?” 冲着红衣妖孽男子和白衣公子冷喝一句,他脸色极为难看。 宫澈暗道不好,他可是知道这位表弟的脾性,那可是个有什么说什么,嫉恶如仇的主。 要是因为几句无关痛痒的话,三人争吵起来,岂不是成了百姓口中的笑话。 基于此,他忙笑着劝说:“好了,泽,沐瑾和蕴之也没说什么,你可别一时冲动,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从宫澈几人之间的相互称呼中,不难看出,他们的关系极好。 否则,彼此也不会直接以名相称。 “王公子说得没错,舞儿是我求娶的。” 冷冽的嗓音由远及近,当空传来,街上众人就看到一抹青色身影飘然而落,在云轻舞身前站定。 所有人,是的,是所有人,在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无不心神一震,齐将目光灌注在那人身上。 宫澈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些许细微的变化,但转瞬便恢复温润之态,此刻,他脸上笑容依旧,举止谦恭有礼:“臣弟见过太子。” -本章完结- 078:彼此不知的变化 他身旁的两人,脸上表情僵硬,跟着揖手行礼。 然,回应他们的只是静寂。 落在云轻舞身前的青色身影是宫衍,没错,就是宫衍,远远地听到街上的谈论声,他眸中神光冷了又冷。 当看到那狼狈至极的身影的时候,他的心猛地揪紧。 被人们如此欺辱,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可是,他真没想到一道指婚圣旨,会引起这么大的反应。 更何况距离那道指婚圣旨下发,已过去数日了不是。 她哭了! 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好不悲凉! 她的目光虽呆怔,可是他看得出她是对着哪个落泪的,也感受得到那悲凉的气息来源于哪里。 然而他不明白的是,她不是刚来这不久么,又怎会一看到那月白色的身影,就流露出如此悲凉的气息? 难道她在这个世界也重活了一回? 不……不可能,若真的是重活一回,他和她初次见面,她就不会以那么陌生的眼神看他。 显然,在他出现在庄子上前,她是不认识他的。 黑漆漆的牢房中,他们可是有共同度过不短的时日。 即便他看不见,她却是能看见的。 宫衍双眸半眯,身上萧杀之气狂散。 良久,他敛起心绪,得出:她不识那月白身影,但那身影的样貌,必与她在之前的世界的某个人很像,要不然,她不会流露出那种情绪,不会泪流满面而不自知…… 缓缓转身,他冷眸如寒星,在街上环视一圈,而后眸光转为柔和,定定地看着云轻舞,轻启唇:“不哭。” 就在他与她面对面的一刹那间,身上的萧杀之气消散全无,有的只是如水般的平和。 一道道齐聚在他身上的目光,无不为之惊愕,却紧闭嘴巴,一句话都不敢说。 他们站在原地,噤若寒蝉,似是怕一个不慎闹出的动静,给自身引来杀身之祸。 太子殿下是冷面战神,是晋王朝的福星,可同时,他很冷,冷得如万年寒冰,要说能将人冰冻住,也不为过。 “是我不好,让你被欺负了!” 淡淡的,清冷的,却掩饰不住关心,以及满是自责的嗓音扬起,伴着这声音,宫衍从宽袖中掏出一条白色绢帕,轻轻地为云轻舞擦拭着脸上的泪。 其实,云轻舞不想落泪的,但面对那熟悉的面容时,往事瞬息间涌上心头,令她控制不住地悲从心来。 她是发怔,是默默地落泪不止,可她耳朵能听见,眼睛也能看见。 奈何走不出,奈何就是从那悲凉的情绪中走不出。 直至这一抹青色的身影出现,直至他出现,直至他面对她,说了那一句“不哭。”她方心神归为,方回归现实之中。 然,那被他拭去的泪,却不仅没有止住,反而涌出的更多。 “呜哇……” 蓦地,她扑进宫衍怀中,放声大哭起来,好似在宣泄自己所受的委屈。 “乖,我带你离开这里。” -本章完结- 079:人们对美的尊崇 轻拍拍她的背,宫衍将人横抱起,淡漠疏冷的俊美脸庞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打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星眸缓慢抬起,在街上诸人身上再次环顾一圈,其中神光仿若能看穿每个人心中所想。 好冷! 好冷的眼神! “今天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语气舒缓,却透着无与伦比的威严。 那一字字如同重锤,狠狠地击打着人们的心房。 待他抱着怀中的人儿转身,步履从容,渐行走远。 因他之言,似是被钉在原地的人们,这才从惊恐与愕然中回过神。 “简直就是两个人好么?”红衣男子凝望宫衍远去的背影,眸光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下。 忽然,静寂的大街上响起女子兴奋的呼喊声:“宁王殿下,我喜欢你!” “月世子,我喜欢你!” “沐瑾公子,我喜欢你!” “蕴之公子,我喜欢你!” …… 直白不带丝毫矜持,表达爱慕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 大姑娘,小媳妇,甚至是年老的妇人一个个边扬声高喊,边扔着手中的绢帕,香囊等等代表美好的物什。 就是男人们,即便没有高喊出声,但脸上难掩的羡慕表情,以及眼里释放出的灼灼目光,足以看得出他们欢喜,愉悦不已。 如果,如果云轻舞此刻还在场,定会被人们狂热的作为闪瞎眼,也定会吐槽一句——人和人的差别咋就这么大呢? 她被扔的是烂菜叶,臭鸡蛋等脏污之物,而那几个长得出彩些的俊颜华服公子,却是另一番待遇。 从中她更会得出——不愧是对美尊崇备至的晋王朝。 虽说这里与中国古时的魏晋有着不小的出入,但人们对美的欣赏与追求,却无甚差别。 倘若不是顾及宫澈几人的身份,那些望向他们兴奋呐喊,投掷物什的人们,定已堵住他们前行之路,以更为热烈的方式,表达他们愉悦激动的心情。 京城五公子,是京城五公子啊,他们今天全见到了,而且是在同一个地点。 要是太子殿下不那么冷,要是太子殿下像宁王殿下他们一样,能露出个笑容,哪怕是浅浅的微笑,就更完美了! 因为那样的话,他们便可以无所顾忌地表达对太子殿下的喜爱,欢快之情。 宫澈几人没有阻止人们的行径,但也没有伸手去接那些丢在他们身上的绢帕和香囊等轻盈之物。 至于瓜果神马的,那些投掷的人,也是知道分寸的,毕竟他们爱慕的俊俏公子此时并未坐在车辇上,所以,他们只是捡些小果子朝宫澈几人身前,身后丢,没有砸在他们的锦衣华服上。 返回茶楼途中,宫澈清雅俊逸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温煦柔和的笑容。 这样的他,无疑令人们更为欢喜激动。 被宫衍横抱在怀,云轻舞丝毫没有反抗,只因此时的她,仍未从那种极致悲凉的情绪中走出。 “告知宁远候一声,我会亲自送九小姐回云府。” -本章完结- 080:你娶我可别后悔 行至宫门口,宫衍停下脚步,回头吩咐流枫一句,继而提步走进宫门。 流枫领命,运起轻功,瞬间飘远。 巧香和流云则紧随宫衍身后,朝太子东宫行去。 “都退下吧。” 偌大的宫殿中,宫衍一走进其中,就让宫人们皆退出殿外候着。 “你先沐浴换衣,有什么话咱们一会再说。” 将人放到地上站稳,他言语轻缓说了句,然后交代流云,巧香:“伺候好你们主子。” 云轻舞这时抬起头,一双水润的眸定定地凝向他:“你相信人有前世今生么?” 眸光迷惘,神色凄然,看着这样的她,宫衍心里一紧,想点头,想启口说我信,但就在迟疑之际,云轻舞扯唇笑了,笑容令人倍感心碎:“瞧我,竟问你些有的没的。” 说着,她招呼流云,巧香:“我身上难受死了,咱们快些去沐浴。” 四周围纱幔随风舞动,温泉池上空水汽氤氲,巧香和流云觉察到主子依旧情绪不好,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巧香嘴角噏动,嗫嚅道:“小姐,你……” 不等她道完后话,就见云轻舞摇了摇头:“我没事。” 能有什么事呢? 过去的已然过去,而且那人根本就不是他,不,就算那人是他,也和她没什么瓜葛了! 真蠢,为那么个人,竟傻傻的心生悲凉,泪流满面。 血舞,你是血舞,更是爹爹的舞儿,是这一世的云轻舞,你不能再沉溺在过去的感情中,伤己伤身。 绝对不能! 身子往下一缩,她整个人没于水面之下,巧香正要出声喊小姐不要,却被流云拉住胳膊,以眼神制止下来。 片刻后,“哗啦”一声响,云轻舞钻出水面。 “你们慢洗,我先上去了。”起身往浴池边走,她语气轻快,笑着道:“我已经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在她们主仆三人洗浴期间,宫女有送来更换的衣裙。 穿戴好后,云轻舞拿着块大大的布巾,用力绞了绞湿发,而后出了偏殿。 “对不起。” 宫衍长发如墨,散落于脑后,看到她出现在眼前,目中染上歉然,脱口就道出一句。 “对不起?太子殿下有对不起我吗?” 云轻舞在他数步外止步,抱臂勾唇,像个没事人一样。 “我不后悔求娶你。”清透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宫衍一字一句,认真而郑重道:“此生我绝不负你!” 玉面绝伦,鼻如玉柱,唇色绯然,看一眼让人无不为之心动,可就是这样卓然于世的男子,却求娶她一个“傻女”做正妃,还说此生绝不负她,如此诡异之事,她凭什么相信? 再说,他的自以为是,是她要的吗? “你很自以为是。” 唇角微启,云轻舞淡淡吐出一句。 “坐吧。” 宫衍没有在意她说的话,只见他幽邃的眸中漾出浅浅的笑意:“你没事就好。”看样子,她的心情不错。 “哼!”云轻舞撇撇嘴,从鼻孔中发出一个音节。 “几日没见,你好像瘦了些。” 坐到椅上,宫衍看着站在原地不动的某女,浅声道出一句。 “我胖瘦管你什么事。”吃饱没事干吗?喜欢管她的闲事,云轻舞瞧着宫衍的俊脸,怎么看怎么不顺眼,道:“你娶我可别后悔。”要她不痛快,那他就更别想痛快! -本章完结- 081:舞儿觉得好荒唐 宫衍想都不想,直接道:“不后悔。”她给予他的温暖,他永远不会忘! 而他能给予她的,是一辈子,对,就是一辈子,他要用一辈子宠她,对她好,要她享有他所有的荣耀。 静谧的殿中,孤男寡女独处,慢慢的,宫衍有些不自在起来,尤其是当他接触到云轻舞诡异而带着探索的眸光时,整个人几乎要从椅上站起,然后迅速消失在对方眼前。 云轻舞眼里涌上笑意,虽轻浅,却难掩其中的妩媚,妖娆。 “你喜欢我?甚至爱上我了?” 她一步步靠近,待行至宫衍身旁时,一抬腿,就跨坐到他大.腿上:“回答我。”抚上男人俊美无边的脸庞,她凑近他,语气轻柔至极,惑人至极。 宫衍的心“怦怦”直跳,在她迈出第一步那一刻,他就没来由的心跳加速,再到此时两人咫尺相对,且是以如此方式而处,这在他度过的人生中,是从不曾有过的。 对,从不曾有过,至今,除过她,他从未碰过任何女人,更别说这般亲密接触。 “回答我。” 指尖从他宛若樱花般的薄唇上轻轻滑过,云轻舞吐气如兰,将刚刚的话重复了一遍。 宫衍强行稳住心神,目光尽可能地不与她视线交错,坐姿笔直,俊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严肃。 奈何在云轻舞那宛若X光的视线中,还是把他星眸中极致隐忍的躁动,看得一清二楚。 嗯,还有他那有力的快节奏心跳声,她也是毫无意外地听在了耳里。 莫非,莫非他对她真有意? 云轻舞暗忖。 荒唐,若属实,那真只能用“荒唐”两字来形容了! 尊贵无比,才智非凡,武功高绝,貌若神祗的太子殿下喜欢一个三无傻女,甚至爱上了这个傻女,这在任何人眼中,都是不可能的事好不好。 “你真喜欢我,爱上我了?” 忍住嘴角抽搐,云轻舞将宫衍的脖颈往下勾了勾,挑唇道:“我要听实话。”他身上的气息干净而清爽,特别好闻。 长发微湿,宽松衣袍着身,腰间未系锦带,看来也是刚沐浴过。 “好香。” 头贴到男人胸前,深吸一口气,她就听到那传入耳里的心跳声,又猛地快了两拍。 喜欢吗?他喜欢她?甚至爱上她了吗?宫衍心绪翻转,思量着云轻舞问他的话。 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是爱? 他心中迷茫。 半晌,他对上云轻舞的视线,眸中带着不解,有些迟疑地问:“能告诉我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吗?” 这一刻,他就像是个乖宝宝,认真求知着。 可怜的孩子,竟然不晓得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云轻舞好想翻几个白眼,好想狂笑两声,可是在对上男人认真的目光时,她放弃了那样做。 皇宫是什么地方,那就是个没有真情,没有爱的金丝牢笼,男人不知什么是喜欢,不知什么是爱,倒也不难理解。 -本章完结- 082:纯情男一枚呦呵 毕竟一个人在身处的环境中,极少受到他人真切关怀,是很难理解“喜欢”和“爱”这样的词眼。 麻痹,她只是在他腿上坐着,都能引得他起生理反应,而这在无数人眼中很强大的男人,竟还不自知。 “自己去找答案。” 没好气地吐出一句,云轻舞心念电转,忽地起了逗弄的心思:“你是不是很难受?”话一出口,她坏心眼地还挪动了下身子。 “我……” 宫衍一怔,紧跟着俊脸上泛起红晕,那红晕随着他对自个身体的感知,刹那间延伸至耳根处。 “我没看错吧,这男人不该是种马吗,怎还会有如此纯情的一面?” 云轻舞观察着男人的脸色变化,心里禁不住犯嘀咕。 太子,他可是尊贵无比,不缺女人的太子殿下,就年岁而言,应该早已与女人XXOO了吧,可眼下她看到了什么? ——对男女之间的事,堪称无知的小白兔。 嘁!肯定是她想多了,多半是这男人惯会装,才流露出如此纯情的一面。 对,应该就是这样。 她可不能被表象欺骗,相信他是只纯情兔。 啊呸呸!他怎样,关她什么事啊? 没原则,血舞你丫的太没原则了,明明是在逗男人玩,却任由思绪飞舞,七想八想,太让人鄙视了! “这样不好,你还是坐到椅上吧。” 宫衍调整内息,低声说。 云轻舞一脸纯真无辜:“怎么就不好了?” “被人看到我们这样……” 由于暗自调整着内息,宫衍脸上的热度消退不少,但耳根处依旧鲜红欲滴。 就是身体上的反应,也没完全消除。 云轻舞眨眨眼,没等他话说完,就开口问道:“我们哪样?” “就是,就是现在这样。” 宫衍浑身僵硬,深吸口气,浅声道出一句。 “又没人,怕什么啊?再说,我是女孩子都不怕,你一个大男人又有什么好介意的。” 云轻舞眨着澄澈的眸子,于他之言毫不在意。 宫衍脸上再度泛起红晕,某个坏心眼的看到他这样,心中憋笑得要命。 眼珠子转了转,云轻舞道:“要不你抱我去你床上吧!” “这……”宫衍没有动,到嘴边的话也不知该如何说。 见他这样,云轻舞催促道:“快嘛!你要记得因为你的缘故,我今个可是被虐惨了,陪.我睡一觉,就当是你补偿我好了!” “不可以。”宫衍神色微变,道:“这样对你不好。” 忍住笑,云轻舞心道:丫的肯定想歪了,而她,是令他想歪的罪魁祸首。 “你在想什么?”挑了挑眉,她戳戳男人紧致的胸膛,翘起嘴角道:“莫非你是想占我便宜,却又为了博得我的好感,故意那样说,然后让我心甘情愿地被你吃?” “没,我没那个心思。” 宫衍有些捉急了,他真没那个心思好不。 云轻舞本就是有意捉弄他,又岂会听他的解释? “尊贵的太子殿下,我今年可还不到十三岁呢,你难道真要老牛吃嫩草么!” -本章完结- 083:丫的你吓着姐了 说着,她佯装伤心地趴在他胸前“呜呜”哭起来:“你太残忍了,竟能对我一棵小草下得去口……” “我,我真没那个意思!” 宫衍头疼了,要怎样说她才会相信,相信他没那个心思。 “没哪个意思?”云轻舞带着哭腔问。 宫衍沉默片刻,道:“我会等你长大再圆房。”婚期已定,而她的年岁却尚小,如此情况,他万不会做出伤害她之事。 “噗嗤”一声,云轻舞终没能忍住,笑出了声。 要是这样宫衍还不知道自己被怀中的小丫头捉弄了,那他可就妄为才智过人的太子殿下了。 “舞儿……你……” “我怎么了?” “你不能这么捉弄我。” “为什么不能?” “我将会是你的夫君。” “那又能怎样?实话告诉你,我做事向来随心,谁也甭想说三道四。再者,我可没承认你是我的夫君。” “我们婚期已定。” “我知道,但要我承认你是我的另一半,我估计你没戏。” 宫衍抱起怀中人儿,朝内殿走:“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被他轻放到床上,云轻舞撑着脑袋,打量着坐到椅上的男人:“你又不喜欢我,更谈不上爱我,做什么要整出一道圣旨娶我?” 接触到她的眼神,宫衍嘴角动了动,想说出实话,却又觉得不是时候。 短暂沉默,他道:“我喜欢看到你笑,不知这是不是你说的喜欢?至于是不是爱你,我眼下不知道。但请你相信我,迟早有一天,我会亲口回答你。” 璀璨星眸一眨不眨,里面写满认真,这样的他,令云轻舞感到心儿猛地快跳了一拍。 躲开他灼灼的目光,云轻舞似是自语,又似是在问宫衍:“你知道如何征.服一个女人吗?” 女人好征.服,但要想征.服她,除非他有真本事! 更别说,她的心已被狠狠伤过一次,又怎会轻易沉沦于新的感情中? 起身站到床前,她唇角牵起一抹虚无缥缈的笑容:“你不缺女人,而我不需要男人,所以,即便我们成婚,你我也只是陌生人。” 宫衍已恢复沉静内敛之态,只见他眸中精芒闪过,启唇不急不缓,淡淡道:“我说过……你得对我负责……” “负责?负什么责?我怎么不知道。” 走近他,云轻舞抬手,摩挲着他温凉的唇,悠悠道:“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太子殿下一定要记住我诚恳的忠告哦!”不等宫衍说话,她就往外殿走:“巧香,小云云,你们若想留下来伺候太子殿下,就躲在偏殿别出来。” 坏心眼的丫头,沐浴用得着这么久的时间么? 宫衍在她的手再度触碰到他的唇时,脸上一片红霞蔓延,怔怔地忘记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望着她即将消失在内殿门口的背影,他向来无波的幽邃眼神,一瞬间起了变化。 下一刻,他从椅上站起,快步追向她。 “我送你。”拽住云轻舞的胳膊,他冲着从偏殿走出的巧香,流云道:“去殿外候着。” “是。” 巧香,流云行礼告退。 “你要做什么?”云轻舞挑眉凝向他,见他眸光晶亮,里面流转着莫名的情绪,心儿不由一紧,讷讷道:“放手,我不用你送。” 宫衍闻言,非但没松手,反而手上一用力,将她直接拉入怀中:“不放。”他嘴角微启,唇齿间漫出两字。 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眸,云轻舞突然有些慌张起来。 星眸璀璨,蛊惑人心,让人不受控制地被它吸引。 “你到底要做什么?” 脑中一阵恍惚,她竭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跟着不经意地错开他的视线,语声恼怒,欲挣脱出他的怀抱。 宫衍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揉她的发顶,喃喃道:“我什么都不做,就想这么抱抱你。” “哼,说得好听,要我说你特么的就是想占我便宜。” 冷哼一声,云轻舞气恼地嘟囔道。 “舞儿……”宫衍垂眸轻唤。 云轻舞抬起头,与他四目相对:“咱们不熟,别唤的这么亲切。”音落,她忙又错开目光。 “要不要我脱.了衣袍,你再看看咱们熟不熟。” 宫衍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闻言,云轻舞脸上一红,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麻痹,刚还说丫的纯情呢,这才转眼功夫,就知道调.戏她了! 究竟是惯会装,还是说从她这取得真经了? 心里翻个白眼,她撇撇嘴,装傻道:“太子殿下所言太过深奥,我听不懂。” 宫衍低笑:“是吗?” “腹黑的男人,调.戏姐一次很得意是不?” 云轻舞心中暗忖,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将手探.进男人微敞的衣襟中,接着“啧啧”两声,眯着眼,色色地道:“没想到啊,太子殿下一个大男人竟然有如此光滑的肌肤。” 论腹黑,姐比你丫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宫衍肌肉紧绷,神色也在一瞬间变得怔愣。 他这样,无疑惹得云轻舞嘻笑出声:“太子殿下真得好纯情哦!” 宫衍嘴角噏动,却久久没有说出一句话。 趁着他仍在发怔,云轻舞身子稍一挣扎,就退出了他的怀抱。 “我喜欢看你纯情的样子,这样的你让我好开心。”抱臂站在宫衍三步开外,她故作正经,慢悠悠地道:“我觉得吧,你多少已经喜欢上我了,可是怎么办呢,我这人啊就喜欢被人征.服, 要不然我会觉得很无趣,而你,这般轻易地就被我欺负了去,又如何征.服我?” 说到后面,她挑了挑眉,一脸为你好地续道:“要我说,你还是请皇上收回指婚圣旨,免得日后我搅得这皇宫里的主子没一天安生日子过。” 宫衍目光幽邃沉寂,定定地凝注在她身上。 暗忖:“就如此小看我么?” 他有他的霸道和强势,此刻,他在隐忍,只因他不想吓到她,不想在她面前表现出那一面。 然而,这小女人似乎在有意挑起他的火。 那么,他要“爆发”么? 爆发给她看,看他到底能不能征.服她? “我滴个神,这男人不是个好惹的主啊!” 心中做着计较,云轻舞脸上忙浮现出一副自以为很可爱,很纯真,实则极为狗腿的笑容:“那个……那个太子殿下……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今个得你施以援手,在此我就谢谢了哈!” “想走?” 宫衍嘴角勾起,慢慢笑了。 那笑不是很明显,却足以晃花人眼。 “不走留在这被你丫的欺压啊!”云轻舞心下腹诽,脸儿上却笑容璀璨:“嗯,我得回府了,要不然爹爹会担心的。”她不怕他,她只是暂时不想跟皇权抗衡! 宫衍提步走近,注视着她,慢慢道:“想走可以,但要答应我,只能对我一个人动手动脚。” “……”云轻舞懵逼鸟,搞不清男人出了何状况,竟会,竟会说出如此轻佻,却极具深意的话语。 她心里在想什么,宫衍不知,他只是伸手将人拉回内殿,而后拿起梳子为云轻舞梳顺秀发,用青色丝带束好。 “走吧,我送你回府。” 云轻舞任她握着自己的手,走出太子东宫。 也不知宫衍是想和身旁的人儿单独多相处一会,还是其他旁的原因,总之,他一看到候在殿外的流云,巧香时,直接出言吩咐二人先行回云府。 巧香张了张嘴,想问问自家小姐的意思,奈何没等她开口,人已被流云拽着行远。 而此时此刻,云轻舞仍旧未能从宫衍给她梳头束发的惊怔中回过神。 堂堂太子殿下竟给她梳头,束发? 这,这也太不真实了! 可再不真实,它也是事实。 他的动作明显笨拙,却很轻很轻,生怕扯痛她的头皮。 前世今生,除过那人给予过她温暖,就是爹爹和这个莫名其妙对她好,用皇权将她扒拉到身边的男人。 与后两者作比,前者显然已成为过去式。 爹爹对她好,这一点,不难理解。 可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一味地爱心大爆发,由不得她不心生警惕。 然,心生警惕的同时,她会禁不住心神放松,被他那一双幽邃不见底的深眸牵引。 不,不可以这样! 她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以免再度受到伤害。 是,她是需要温暖,像她这样长期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比寻常人更需要温暖,但与生命相比,那带着不明目的的温暖,她一丝一毫都不需要。 此生,唯有爹爹给予她的一切,不掺杂半点不存的目的。 就是巧香,就是对她很忠心的巧香,她也不敢保证某日在利益驱使下,会不会背弃她。 拿她的信任背弃她。 说她凉薄也好,说她冷血无情也罢,但只要他人真心待她,她都会翻倍,甚至给予对方更多的好。 由这,不难看出,真正的她,其实极重感情。 否则,也不会在临死那一刻,才知最为信任,最为依赖的爱人,会为了自我利益,残忍地对她出手。 松开云轻舞的手,宫衍揉揉她的发顶,眸光温和,轻声道:“舞儿,父皇传我去宣露殿一趟,你在这等我,千万别乱跑。” 突然飘入耳里的声音,令云轻舞蓦地从自我思绪中回过神,就发觉男人已松开自己的手,正静静地看着她。 澄澈纯真的眸子眨了眨,她点点脑袋,语声娇憨地说:“舞儿会乖乖站在这等姐姐回来的。”说着,她朝一旁侍立的小公公看了眼。 “舞儿真听话。”知道她在装傻,宫衍心里一阵好笑,借机又揉揉她的发顶,这才与那位传话的小公公道:“你留在这陪着九小姐,确保她的安全,听到了吗?”他的声音不大,却极具威 慑力。 闻言,那位小公公忙恭敬应声:“奴才遵命。” 御花园可真特么大,现如今尚未真正迈入春天,这里却已然花团锦簇,蝴蝶翩飞,处处风景迷人。 “嘶……” 捂住额头,云轻舞呲着嘴巴,一脸疼痛样。 接着,她眼里泪光涌现,一双无垢单纯的眼眸往近旁的假山后看去。 刚刚有人从假山后朝她丢石子,以她对危险的感知力,自然是知道的,但她眼下是傻女,一旦闪身躲开,无疑会露陷。 所以明知会被石子击中,也只能生生受着。 会是谁做这般幼稚举动? 小皇子? 亦或是小公主? …… 就在她眨着泪眸,故作懵懂无知思索之际,从假山后又接连飞出好几颗碎石子。 尼玛,好身手,弹无虚发! 手腕上被击中,一边肉脸被击中,加上额头,她敢说这几处被击中的地方,皆出现了红包。 “哈哈!傻女真笨啊,被咱们用石子打中也不知道躲开,真是笨死了!” “对哦,确实够奔的,比九哥养的那只蠢鸟还笨。” “十一,你够了啊,我的乌雀怎么就蠢了?” “明明就很蠢嘛,每回我去九哥那玩,有偷偷打开鸟笼,那笨鸟竟然只叫两声,都不知道飞走。” “你才蠢呢,它要是飞走,不出两天就得饿死。” “嘘,别吵啦!” 随着女孩子清脆的嗓音响起,假山后立时安静了下来。而侍立在旁的小太监这会儿脸色变了又变,靖王殿下和豫王殿下又淘气了,这被石子砸伤的可是太子正妃啊,他要怎么办才好?原地 打了好几个转,最后,小太监硬着头皮躬身快步走到假山后。 “狗奴才,滚一边去,本王和十姐,十一弟在这玩儿,关你什么事了,快滚,要不然,本王踹死你!” “靖王殿下,云府九小姐可是太子殿下的正妃,您和豫王殿下不能这般无礼的。” “小安子,你一个奴才有什么资格教训靖王和豫王两位殿下?还是说,你将本宫也不放在眼里?” “长平公主,奴才……奴才……” “跪着,不许出声,否则,本宫让父皇下令要了你的命!” 好骄横的公主!云轻舞心中暗忖。 忽地,又有数颗小石子向她飞来,不,不是数颗,是一颗接一颗。 麻痹,还有完没完了? 傻女是傻,可总站在这被砸,那就不单单是傻,是蠢到家了。 因此,云轻舞双手捂住肉呼呼的脸儿,脚步不由后退。 熟料,下一刻,她脚下一滑,身子便向坚硬的花径上倒去。 “啊!” 吃痛声从嘴里发出,她的身子毫无意外地坐倒在地上。 慢慢的,她探手一摸,掌心多了几颗光滑圆润的物什。 晶莹剔透,琉璃球! 和现代的玻璃弹球差不多大小。 啊啊啊…… 她在心里咆哮:尼玛小屁孩,尼玛也忒欺负人了,老娘不和你们计较,你们丫的竟得寸进尺,这么欺负老娘! 脸上挂着泪珠子,她攥紧手里的琉璃球,转向一旁的花丛,指尖轻轻一弹,就飞出去一颗。 一声小男孩的吃痛声传出,随之人从花丛中摔了出来。 “十三弟你没事吧!”藏身在假山后的两皇子,一公主闻声疾步走出。 奈何没等他们走近那抱腿,狼狈蜷缩在地的皇子跟前,一个个嘴里亦发出声惨兮兮的吃痛声,继而相继跌倒在地。 “呜呜……不许欺负舞儿,舞儿不是傻子,不许欺负舞儿……” 小家伙们疼得在地上哇哇大哭,云轻舞则为了一会不被麻烦缠上,哭得比他们还大声,还可怜。 “靖王殿下!靖王殿下您怎么了?” “豫王殿下!豫王殿下您没事吧?” “是谁伤了长平公主了?” “燕王殿下!燕王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 从御花园各条花径上一下子涌出十多个宫女,太监,各自围在自家主子面前,神色紧张,争先恐后地表达着自己的关心。 半晌,他们知晓自家主子摔倒在地,与云府的傻女九小姐有关,登时,一部分人气愤地握紧拳头,告知同伴看好主子,就站起身往云轻舞身边围拢。 这一刻,他们全然忘记即将被他们狠揍的傻女,是太子殿下快要成婚的正妃。 又或许,他们根本没把太子殿下要娶的正妃,与云府的九小姐挂上钩。 “呜呜……姐姐……舞儿要爹爹……”尼玛,傻子才会等着被你们揍,云轻舞心里连番白眼,扯开嗓子哭了起来,那哭声凄凄惨惨戚戚,让听到的人无不心生怜惜。 当然,她身旁这些皇子,公主们的狗腿,还有心思狡诈之徒,是不会生出那样良善的情感的。 “你们要做什么?” 宫衍一出宣露殿,就疾步往御花园这边走,他知道小女人聪明,知道小女人不会轻易受人欺负,但装痴扮傻的小女人真要被宫里那些有心人盯上,保不定会吃些苦头。而这不是他愿意看到 的,所以他要尽快赶到小女人身边。 没想到的是,他紧赶慢赶,小女人还是出事了。 她在哭,极大可能不是真哭,可这足以让他心神一紧,担忧不已。 围在云轻舞周围,举起拳头,抬起脚的宫女,太监听到这乍然传来的冷冽嗓音,吓得身子一哆嗦,接着慌忙收起手脚,迅速站到自家主子身旁,一脸惊怕地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宫衍腾空,很快飘至云轻舞面前,随之灿若寒星般的眸扫视诸人一圈,继而道:“跪下。” “呜呜……姐姐……”云轻舞仰起脑袋,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看得宫衍目中暗芒不时闪过。 无需多问,他已知这里刚刚发生了何事。 “太子哥哥,那傻女欺负我和九弟,十一弟,十三弟,我们的腿都被她用琉璃球打伤了!” 长平公主见在场的奴才全跪伏在地,心里委屈得不得了,明明是他们兄妹几个被傻女欺负了,太子哥哥却不帮着他们出气,反倒为一个傻女惩罚他们的奴才? 说起来,在这位尊贵的公主眼里,他们这些皇家龙子凤女欺负人就不是个事,因为,以他们的身份就是让一个人死,也不过是一句话罢了。 宫衍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眼里难掩疼惜,弯腰扶起坐在地上哭得稀里哗啦的人儿。 带着些薄茧的指腹,轻而柔地拭去云轻舞脸上的泪:“傻瓜,怎会被欺负成这样!”他唇角微启,声音淡淡的,但其中的关心任谁都能听得出。 “……”傻瓜?云轻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闻他之言,眼里的泪登时止住,暗忖:“你才是傻瓜,你们一家都是傻瓜!” “很痛是不是,我知道,一定很痛。” 小女人在腹诽什么他不知,此刻,看着她额上肿起的红包,他清冷的声音微颤,寒眸深幽,宛若大海般深沉。 云轻舞真想当场给他个白眼,尼玛,你被石子生生击中五官任何部位,试试看痛不痛。 修长的大手抚上她额头的肿包上,刚那么轻轻一碰,就听到云轻舞嘴里发出轻微的吃痛声。 特么的,没长眼啊,不知老娘额上有包吗? 碰什么碰,有什么好碰的! 心中咆哮,脸上却不能表现出半点愤怒。 只因欠收拾的几个皇家小不点,正怒气腾腾地瞪着她。 被人抓住破绽,可就不好了。 宫衍收回手,目中怜爱愈发浓郁。 “我给你吹吹吧,吹吹就不痛了!”说着,他就凑上前,对着云轻舞的额头轻哈着温热的气息。 云轻舞大跌眼镜,实在是没想到堂堂太子殿下,沙场上的冷面战神,会有如此狗血的一面,吹尼玛啊,你吓着老娘了知道不? 她哪知道,宫衍看着她额上的肿包,不由自已地忆起了往事。 幼时,知道母后生下他没多久就离开了人世,他心里很难过,觉得是自己害死了母后,因此,时常会躲起来默默哭泣,甚至会自个打自个,好减轻对母亲的愧疚。 每次都是位年老体迈的老嬷嬷找到他。 老嬷嬷告诉宫衍,因为受到先皇后临终之托,在有生之年好好照顾他。 有句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照顾宫衍的那位老嬷嬷曾在危难之时,得到过先皇后的恩惠。 考虑到自己离世后,家族会送新人进宫,从而成为后宫中最为尊贵的女人,先皇后不得不留个心眼,哪怕继皇后会是她的嫡亲妹子,亦或是族妹,她也不能不防她们为了自个子嗣的利益, 加害她的皇儿。 基于这点,她在临离世前,有单独和老嬷嬷说话,要其发誓,无论如何也要保证儿子平安度过幼年。 先皇后想过要依靠皇帝,但她心里又明白,皇帝要治理江山,岂会时刻关注他们的孩儿,更何况,宫中最不缺女人,谁能保证她前脚离世,皇帝不会移情别恋? 再者,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有真情么? 尤其是儿女私情? 没有,对于一个英明的帝王来说,他的心里只有家国天下。 文帝,她的夫君,正是这样的人。 所以,先皇后不敢,也不能把儿子的安危,全交到一国之君手上。 令她倍感欣慰的是,文帝在他们孩子一出生,就下旨册立小家伙为太子,如此一来,对她的孩子而言,无疑是另一种保障。 交代好一切,先皇后带着对儿子的不舍,红颜芳菲尽。 老嬷嬷很是疼爱小宫衍。 回回找到人,别的先不说,就先将小家伙抱在怀中,对着他自虐过的伤处吹气,说“呼呼”下就不痛了。 可以说,她将自己所有的爱,都给了小宫衍。 待宫衍十岁那年,她离开了人世,也是那一年,宫衍向文帝提出要去沙场保家卫国。 由于他是太子,是未来的国君,加之年岁尚小,文帝没有即刻答应,只说再等两年,由他便是…… “丫的好像有些不对劲?”感受着额上温热的气息,云轻舞心里东想西想,蓦然间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伤感?丫的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伤感至极,这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曾经有人这样对他吹气,说什么“呼呼”就不痛了?而他因为忆起往事,这才会表露出如此狗血的一面。” 某女真相了,将男人此时的异常举动,猜了个*不离十。 “还痛吗?”也不知吹了多久,宫衍温热的气息终于从云轻舞额头挪开。 水盈盈的眸子扑闪了两下,某女呆愣愣地摇头,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结果,宫衍很是随意地牵起她的手,就见她嘴角一扯,脸上又显出吃痛之色。 肉呼呼的爪子被抬起,触目一看,男人想都没想,将女人的爪子放至唇边,低下头再度轻吹起来。 长睫微垂,投下一抹阴影,把他眼里的痛惜全然遮掩。 云轻舞想抽开手,奈何环境所迫,不得不放弃。 “丫的,就算你忆起往事心生伤感,也没必要,也没必要对我这样吧!” 心下虽是不怎么领情,但云轻舞知道,男人此时此刻的举动,还是令她静若止水的心湖起了涟漪,那涟漪轻浅,却带给她最真实的感受——他或许还不错…… NO!NO!NO! 他不错,关她鸟事? 别乱想,千万别乱想,这么幼稚的举动,多半是他故意表现出来,从而达到他某个不可告人的目的。 对,应该就是这样。 云轻舞心中做着计较,但连她自个都觉得,什么幼稚举动,什么故意表现出来,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纯属自己没事找事,将人往歪处想。 以至于越来越心虚,心虚的不敢看近在咫尺,一脸认真的男人。 “太子皇兄对九表妹可真好,他们站在一起看着好温馨。” 距离御花园不远处的湖边,宫澈和云轻雪站在一株抽出嫩芽的柳树下,二人目光齐聚在面对面而立,一高一矮的两抹身影上,对于身旁之人所言,云轻雪并未搭话,只是静静地,极力隐忍 着自我情绪,看向那俩几乎黏在一起的身影上。 夕阳余晖穿过枝条,或浅或深落在男人眉间,枝条随风摆动,那点点暖光轻盈地跳跃在他的脸庞上,将其如玉之貌衬得更为俊雅清逸。 宫澈嘴角始终噙着浅淡而温润的笑,丝毫没有因为云轻雪不言而生恼。 “宁王殿下,你说臣女是不是很可笑?” 云轻雪良久方启口,声音里满满都是落寞和不甘。 “姻缘天注定,不会有人看轻你的。”不甘?不甘又能如何?那人可从未说过要娶她。 宫澈唇边漾出的笑愈发温暖:“别多想,是你的总归是你的,谁也拿不去。” “是吗?”云轻雪自嘲道:“可什么又是我的?原以为,原以为在太子表哥心里我是不同的,结果却只是我自以为是,无端端成为他人茶余饭后的笑柄罢了。” “你很好,莫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否定自己。” “宁王殿下这是在安慰臣女么?但在臣女看来,在所有人看来,臣女连个一无是处的傻女都不如。” “九表妹很单纯,太子皇兄许是就喜欢她这单纯,才请求父皇下旨求娶九表妹的。” “我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一想到再过不久他们就要成婚,我心里就难受,宁王殿下,你说我该怎么办?” “既然无法改变事实,还是看开些好,免得伤人伤己,这就不好了。” “要是能看开就好了,奈何我做不到。” 宫澈轻叹口气,眼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缓声道:“其实有时候你错开视线,往旁处看一眼,不难发现另一片风景同样醉人。” 闻言,云轻雪倏然一怔,但转瞬便恢复常态,好似并未听懂他言语中的深意。 “长平,长平,你怎么了?”皇后在宫婢簇拥下,一赶到御花园,就拉过长平公主的小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起来:“告诉母后,到底出什么事了,做什么搞得这般狼狈?”小手脏污,嫩 粉色的衣裙上也皱巴得已不成样子,这般状况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顿时心疼得紧。 长平公主和宁王是一母同胞,皆是由皇后所生。 “是她,是那个傻女,是她用琉璃球砸我和九哥,还有十一弟,十三弟。”有了母后撑腰,长平公主眼里泪花打转,手指被宫衍挡住身形的云轻舞,一脸愤怒地控诉道。 能到御花园,皇后又岂会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只见她握住爱女的小手,就往宫衍站的位置走:“你不该淘气的,更不该拉着小九,小十一,小十三跟着一起淘气。” 端庄的气度,柔和却并不失威严的语气,让人不由自主地会联想到,不愧是一国之母,贤淑端敏,无人能及。 被母后出言教训,长平公主不高兴地撅起嘴儿:“母后,你拉着我过去做什么?是要我向那傻女道歉吗?” “做错事就该道歉,怎么,你还有理了?”皇后瞥她一眼,而后看向三位抱着自家儿子一脸心疼的嫔妃,冷声道:“不带着皇子们过来给太子殿下和九小姐赔罪,还愣着作甚?”没眼力见 的东西,就算小孩子不知太子有多在乎那傻丫头,做母妃的难道也不知? “皇后娘娘恕罪,嫔妾这就带着静王殿下(豫王殿下,燕王殿下)向太子赔罪。” 三位身着华丽宫装的嫔妃,各自扶着一瘸一拐的爱子,朝宫衍和云轻舞身边行来。 哼!赔罪?受伤的可是她们的孩子,是留着高贵血液的龙嗣,凭什么要给一个卑贱的傻女赔罪! 怀着对云轻舞的不满,三位嫔妃压根就没将皇后所言,完全听进耳里。 被几个小不点围观,某女对男人的异常举动,倒也淡定。 可仅仅片刻工夫,就有更多的目光聚拢在她身上,尤其是那些目光还带着各色不明的意味,给人的感觉很不舒服。 尼玛,围观便围观,眼神各异,意味不明也无所谓,但你特么的大的拖着小的,齐涌向老娘,是来找回场子吗? 云轻舞可不信皇后和那三位嫔妃牵着她们的小崽子,真得给她来道歉。 “姐姐,舞儿不痛了,舞儿要找爹爹,姐姐带舞儿回家找爹爹吧!” 扬起脑袋,她纯真无邪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男人如俦俊颜,宫衍握紧她的手轻垂到身侧,颔首道:“好,咱们这就出宫。”有脚步声靠近的时候,他的神思就已回笼。 “衍儿,长平……”皇后见他牵云轻舞的手欲离去,忙快走两步,就几个小的所做之事说叨,她的打算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怎么着,她也是皇后,且宫衍又是她一手养大的,给她个 面子不是什么难事,毕竟那傻丫头已经被皇上指婚为太子正妃,也就是说论身份,并不比长平几个差多少,再加上有其父那么个存在,皇上若真追究起来,必会严惩几个小的。 令她没想到的是,宫衍不等她说完,就道:“犯了错就得管教,若皇后娘娘管教不了,我不介意帮忙。” 嗓音清冷,不怒而威,再结合他一扫而过的凌厉目光,几个小的瞬间吓得脸色煞白。 皇后嘴角挂着的笑僵住,在她身后站着的三位嫔妃,个个噤若寒蝉,生怕太子一怒,重惩她们的孩儿。 “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起身!” 星目中寒芒流转,宫衍牵着云轻舞从那些跪地的奴才身旁经过,沉声丢下一句,渐行走远。 “宁王殿下,时辰不早了,臣女该和母亲回府了!”注视着那一抹颀长的青色身影消失不见,云轻雪终于收回目光,转向宁王宫澈裣衽一礼,就踏上了一旁的花径,不多会,便与宫澈拉开 数米距离。 注视着眼前的身影愈走愈远,宫澈眼底的笑意渐渐冷却,然,一晃眼,他眸中笑意重新染上笑意,紧跟着,提起轻功,很快追上云轻雪:“舅母和母后回丽宛殿了,我正好要和母后告辞回 王府,就和你一起过去吧。”貌如玉,音如小溪流水,是个女子都不免为之着迷。 奈何云轻雪只是低“嗯”一声,神色间无丝毫异样情绪外露。 文帝在宣露殿处理政事,当御花园中发生的事传至他耳里时,他批阅奏折的朱笔微一顿,然后继续专心理政,未发一语。 待窗外最后一缕亮色殆尽,他方从案牍后起身,吩咐李福:“摆驾丽宛殿。” “是。” 李福应声,躬身走向殿外。 若暗卫所禀属实,那么有关汉卿之女的那些传言,就两说了。 “说说街上的事。” “父皇觉得有何好说?” “百姓们的举动,朕可以理解,但突然间出现的异变,你难道就没什么看法?” “有人想要舞儿的命。” “那你打算怎么做?” “没想好。” “下去吧。” “儿臣告退。” 回想到下午与宫衍之间的对话,文帝坐在御辇上禁不住轻叹口气。 那孩子究竟要他如何做,才能不把他视为君,而仅仅是一个想和儿子沟通的父亲? “皇上驾到!” 御辇在丽宛殿门口停稳,李福手中拂尘一甩,高声唱喝。 皇后正要用晚膳,闻声,急忙到殿门口相迎。 “皇后免礼。”步下御辇,文帝轻抬手,免了皇后的大礼。皇后谢恩,而后随文帝回到殿内。 -本章完结- 084:主子轻狂爷知否 莫非,莫非皇上是来兴师问罪的? 饶是如此,宫外之事与她一个后宫女人也扯不上关系啊! 是,皇子皇女犯错,是她管教不力,这一点她承认,但旁的她是万不会委屈自个的。 “宁远候的爱女是个单纯的,先不说她现在已经被朕指给太子做正妃,就单单她是汉卿的女儿,朕也不能看着她在宫中被欺负。”文帝语气轻缓,面上表情如他的眼波,亦是无波无澜,但听在皇后耳里,却沉重无比。 汉卿? 如此称呼一个臣子,且是多年不曾启用的臣子,可想而知对方在这位君王心里,有着怎样的份量。 皇后心下思索着,以至于迟迟没有出声接话。 文帝也不恼,只是沉吟片刻,启口问:“皇后明白朕的意思吗?” “臣妾明白。”回过神,皇后起身跪地,一脸肃穆道:“御花园里今个发生的事,都是臣妾平日里对小皇子,小公主们管教不力,才让舞儿那丫头受了委屈,不过还请皇上放心,臣妾已经责罚过长平他们几个,往后再不会让他们犯同样的错误。” “嗯。”文帝颔首,却没立刻让皇后起身。 该认得错她已经认了,难道,难道要她一并连宫外的事也认了? 傻丫头被百姓们糟践,与她真没有关系,至于后面差点丧命,更与她没有关系,他不说话,该不会是以无形的压力试探她?试探她有无参与其中,亦或是那个差点要傻丫头名的人,是她直指使的? 没道理啊! 怎么想,她都没道理对一个傻丫头下手。 他不该不知道。 “长平今年有十周岁了吧,不能再让她整日里只知道玩,从而荒废课业和武道修炼。” 武道修炼分为“人、地、天、合”四个境界,而每个境界又划分六小阶,分别有初期、中期、后期、巩固期、圆满直至最后的大圆满。 皇后心下一紧,忙道:“皇上说的是,臣妾是不该再纵着她了!” 澈自幼懂事,多年来无论是课业,亦或是武道修炼等各个方面,在诸位成年皇子中,皆出类拔萃,这让她倍感荣耀的同时,感到极为省心。可她是位母亲,也想像寻常百姓一样,体会子女缠着自己的乐趣,更想爱怜,宠爱儿女,但由于澈过于懂事,她没有那个机会,无形中,在有了长平后,她不由多宠了那孩子一些,时间久了,让其性子难免出现偏差,以至于出现今日之事。 “起来吧。”文帝说着,站起身走至殿中央:“告诉长平,两年后,无论她有无长进,都给朕进玄武宫学修炼去。”玄武宫学是晋王朝最高级别的武道修炼学院,要进入此间学府,不光要有显贵的身份,而且要有真本事,通过考核方可录取。 不过,此规定不针对每代皇帝膝下的龙子凤女。 也就是说,文帝的儿女,进玄武宫学修炼,就跟进皇家私学一样。 但是呢,一旦踏进宫学,就没有特权了。 因此,皇后一听文帝这话,额上不由渗出冷汗:“皇上,长平只是个女孩子,用不着进宫学吧!”玄武宫学里面有多苦,有多可怕,未入宫伴君前,她有进去过。 虽只在里面呆了一年,却也让她吃尽苦头,受尽罪。 “朕意已决。”文帝说着,眼里染上一抹柔色:“皇后,朕这么做也是为长平好,再说,宫学每五年招生一次,届时,不仅有宫中的兄妹和长平作伴,就是云府,恐怕也会有不少后辈考进其中,如此一来,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皇后眼眶一酸,拿起帕子抹着泪道:“臣妾听皇上的。” “好了,你用膳吧,朕还有政事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皇上……臣妾这已备好晚膳,要不您用……”文帝停下脚步,没等她后话道出,便道:“不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皇后再想挽留,也已词穷。 于是,只好恭送文帝离开丽宛殿。 直至李福唱喝:“起驾。”御辇行远,她方收回目光,神色看不出喜怒,返回殿中。 变了,短短数日,怎一个个都变了? 衍儿变得疏离,就连皇上……就连皇上对她也疏离了不少。 是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扯了吧,本宫身子略感不适,想早些休息。” 摆摆手,着宫人扯下晚膳,又交代平日里伺候左右的宫婢退下,皇后脸上这才有了情绪。 “大姐,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对?”坐回矮塌上,皇后手里已多出一卷画轴,只见她缓缓将画轴展开,看着上面女子清丽至极的画像,眼里逐渐染上迷茫之色:“进宫那年,我就知道自己的使命,而我,也自认做得够好,不仅专心侍奉皇上,更是把衍儿视作自己的孩儿疼爱,可是,可是一切怎么就突然间都变了?” “多年过去,我知道皇上没有忘记你,但他不在我面前提,我也只当做不知道。然而,他偶尔看向我时的眼神,让我既感到满心酸涩,又不自觉地对你生出嫉妒。” “大姐,其实,其实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快乐。” “真得,你或许不信,觉得我得了你的位置,又有了自己的儿女,怎就过得不快乐?可我就是不快乐啊,未入宫前,我从没想过要伴君左右,从未想过和你共侍一夫,我想要独属于自己的感情,想要他只有我,而我,心里也只有他,不,应该是无论身心,我们都忠于彼此,但是,但是那些想法,那些美好的愿望,全随着一道圣旨改变了。” “我有怨过父亲,怨他只顾着家族昌盛,从而牺牲我。呵呵,二姐却说我身在福中不知福,堂姐妹也同样这么说我,就是高门大户,权贵之家的夫人,小姐,恐怕都说我命好。奈何,奈何那不是我要的。” 泪不知何时已涌出眼角,滴滴滑落,皇后伸出食指,轻轻描绘着画像上的女子眉目:“幼时,娘和大家伙都说我和大姐长得像,那时,我总会高兴得咧嘴笑,大姐多好啊,无论才艺,亦或是姿颜,都是女子中的佼佼者,能像大姐,于我来说是多么开心的事啊!” “可是自踏入宫门,慢慢爱上皇上后,我讨厌上了这张脸,讨厌和大姐长得像……因为讨厌,我极少照镜子,我怕,我怕看到这张脸,怕从皇上的眼睛里看到这张脸。” “我在逃避,是的,我在逃避,逃避皇上看着我时,有可能想到你的事实。” “你在世时,归家省亲,没少在娘和我,和二姐面前说皇上对你的好,其实你就是不说,我们也能想到的,毕竟在皇上做太子时,与你可算是青梅竹马长大。” “红颜芳菲尽,为了生下你们的孩子,你带着不舍离去,甚至连皇上的心也带走了,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又不信?” “大姐,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能感觉到在皇上心里,宫中的女人一个都不重要。你或许会说,身为一国之君,岂能把儿女情长看得比家国重要,又或许会说,要想帝王长情,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我知道大姐短暂的一生,活得通透无比,父亲曾经在咱们几兄妹面前也说过,说你若是男儿身,必会有一番作为。但你低估了皇上对你的感情,低估了你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他喜欢你,甚至爱着你,旁人不知,我却是知道的。” “每当他望着我出神,我就知道他在想你。” “既排斥他这样,却又想着法子让自己尽可能地与你相像,无论是样貌修饰,亦或是言行举止,我尽可能地模仿成你的样子,不,说模仿不对,准确些说,我在不知不觉间,几乎成了另一个你。” “许是我们太像,又许是我的努力感动了他,这么些年来,他对我也算极好。” “是的,也算极好。” 皇后嘴角掀起抹自嘲的笑容:“可后宫中时不时地传出哪位嫔妃有喜了,哪位贵人有喜了,我觉得这是生生地在打我的脸。” “然而,心里再不舒服,我都有做个好皇后,好母后,为他打理着后宫,为他教养着皇子,公主。” “大姐,是人都会累的,我觉得我累了,好想像你一样,好好地休息,再也不要醒来。” “想法是多么美好,可我却不能,因为我放心不下衍儿,放心不下澈和长平。” 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皇后笑了笑,又摇了摇头,很无奈地喃喃:“要说也奇怪呢,澈打小性情温润,从不与兄弟姐妹置气,衍儿怎就和他不亲近呢?大姐,我发了这么一通牢骚,你也别嫌我烦,实在是,实在是我憋得太难受了!” “衍儿长大了,却与我生疏了,就连选正妃都不与我说一声,便向皇上求旨要娶庶子云汉卿膝下的傻女,你说他是不是犯糊涂?为了他能够顺利继承我晋王朝的江山社稷,我在澈很小时,就告诉他要努力学习课业,努力修炼武道,这样才能帮助他的大哥日后坐稳江山。” “澈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他很优秀,一点也不必衍儿差,有如此两个优秀的孩儿,我做梦都能笑醒。” 她没再出声,只是敛目在心里补充一句:“大姐,我担心日后事情有变呢,因为衍儿要娶那傻丫头,事情恐怕会生出变故,你说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半个多时辰前,云府秋华苑,沈氏住的院落里。 “怎样,皇后可有说帮雪儿一把?” 云汉文和沈氏隔着矮几坐于榻上,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自己这位嫡妻。 带着女儿进宫一趟,回府一句话不说,看着就让人着急。 “雪儿,你给爹说说你皇后姑母可有想出法子帮你。”见嫡妻不出声,云汉文不由将目光落在女儿身上。 而云轻雪却静坐在椅上,臻首低垂,抿着嘴儿,亦是一声不吭。 “你们娘俩这到底是在闹哪一出?” 云汉文拉下脸,言语间禁不住带了丝怒气。 “老爷要妾身说什么?”沈氏抬眼看向他,脸上微不可见地浮起丝恼色,道:“原以为皇后疼爱雪儿得紧,说什么也会帮咱们拿个主意,却不成想,皇后只说了句会想想,过后就没再和妾身谈论指婚圣旨的事。” 想想? 哼,想什么? 她隐晦地都已将话挑明,不信皇后没那个心思。 可是,任她怎样旁敲侧击,皇后却谈笑自如,一点口风都不漏。 就是脸上也不见有丝毫别样情绪流露。 “你是不是还对皇后说旁的事了?”云汉文敛目,将沈氏的话细细思索片刻,接着将目光凝注在这位看似精明,实则见识浅薄的嫡妻身上:“说实话。”他语声不高,但里面隐含的怒气却极其明显。 沈氏心里“咯噔”一下,眼神开始躲闪起来。 “即便宁王没有正妃,我也不会嫁给她。”云轻雪清清冷冷的声音突然扬起,惊得沈氏又是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儿道:“雪儿,娘之所以向你皇后姑母露出那么个意思,全是为你好啊!” “我不信我比不上三房那位。”要说多爱慕太子,她不是很清楚,但一想到一个完全没法与她比的痴女,竟能得到太子垂青,能得到他那般温柔相对,这实在难以令她接受,难以平复她满心的委屈。 云轻雪向来倨傲,只不过平日里被她以冷色全然遮掩,如此一来,她给人的感觉除过清冷,还是清冷。 话又说回来,就她真正的本性,这般压抑自己,迟早会表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只是时候未到。 起身向爹娘各施一礼,云轻雪抿着唇,面无表情地回了自个的小院。 目送她身影消失在门外,云汉文一巴掌拍在矮几上,瞪大眼凝视着沈氏:“你怎如此糊涂?”女儿虽只说了那么一句,但隐约间他已猜出眼前这见识浅薄的女人、在皇后面前有多嘴说过什么,即便她的心思他也有想过,可是那些话能不经过仔细思量,就这么对皇后提起吗? “老爷,妾身知道与皇后提那些话有些为时过早,可是今个下午宫里宫外发生的事,让妾身心里实在没底啊!”沈氏鼓起勇气,为自己在皇后面前说的话,向云汉文做着辩解。 她是操之过急,是不该不和一家之主相商,便冒冒然然地向皇后递话,但形势逼人,他该想到这一点。 “宫里……” 云轻舞被百姓扔烂菜叶,臭鸡蛋等赃物,甭说在云府,就是在整个京城都已不是秘密,因此,云汉文能知道也不足为奇,可沈氏嘴里的话一出,他神色骤然起了变化,想着宫中难道也有事端发生? “太子殿下很维护九丫头,从他当着街上百姓的面说出的那句话,咱们不难看出。”回府的路上,沈氏母女坐在车里,有听到街上百姓的谈乱,当时,她们母女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沈氏眼里染上冷意,一五一十将自己在御花园中看到的事情经过,与云汉文学了遍,而后气恼道:“老爷,你说事情都已经这样,咱们雪儿就算再痴心太子,除过自苦还能得到什么?再者,太子可是皇后一手养大的,在那些嫔妃面前,竟一点都不给皇后面子,不光惩罚了那些奴才,还说不介意替皇后管教长平公主和三位殿下,老爷您说说,就太子这样的行径,是不是很不像话!” “皇后和大妹之间的感情极好,这些年来,也一直一心一意地善待太子,若你刚才所言属实,她今日必因太子的话感到伤心,可即便这样,她也不会恼太子。”云汉文就沈氏之言边想边道:“也真是奇了怪了,太子殿下怎就好端端地瞅上那傻丫头了?” 心智残缺,一出生就被被断定不能修炼武道,且在人前从未露过面的废物,却出人意料地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让人怎么想也想不通啊! “老爷,你说该不会与那位有关吧?”沈氏左右思量,觉得只能是这个原因,才会令宫衍改变主意,放着她貌美如花,冰雪聪明的女儿不要,偏向皇帝求旨娶一个傻子为正妃,于是,不待云汉文出声,她撇了撇嘴,又道:“肯定是这个缘由,要不然,就咱们雪儿这么好的条件,不可能会被太子突然间放弃。” 会是这个原因吗?云汉文听完沈氏的话,心中暗暗思量,片刻后,他拧眉,一脸深沉道:“也是,除过与他有关外,我还真想不出有其他的原因,但是,他已不在军中近十年,即便被皇上启复重用,怕是一时半会也难以恢复昔日在军中的荣光。” 沈氏道:“这些妾身不懂,也不想懂,当务之急,妾身只想雪儿如愿,免得她整日心情抑郁,将自个给憋出个好歹来。” “你放心,雪儿也是我的女儿,我又岂会看着她难过。”说着,云汉文起身,朝门口走:“我去寿安堂坐坐。” 清水苑。 知晓女儿在街上出事,云汉卿心里那个急啊,不言而喻。 但流枫有转告太子之言,以至于他再急,再心疼女儿,也只得按捺住情绪,静候宝贝闺女回府。 这不,一看到宫衍送云轻舞回来,他全然不顾有外人在场,就三步并作两步,立时上前到女儿近前。 “痛吗?”他眼眶泛红,里面写满了疼惜。 感受到他颤抖的手指轻覆在自己额上的肿包上,云轻舞笑容甜腻,摇摇头道:“不痛,爹爹不用担心。” 揽她入怀,云汉卿的臂弯紧了又紧,声音有些嘶哑道:“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不好,让你今日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如果,如果他没有自我厌弃这十年,如果他一直有全心全力的爱护小舞儿,那么她就不会被人任意欺辱,被冠以“傻女”、“废物”此类名号,更不会有今日这等有辱尊严之事发生。 因为他相信,相信在他无微不至的关心下,在他尽一切所能的教导下,小舞儿即便心智有缺陷,也不会被哪个无所顾忌地轻看。 云汉卿情绪低落,及他言语中的自责之意,云轻舞自然感受得到。 为此,她心中一暖的同时,亦酸涩不已。 爹爹疼惜她,可就是这浓郁的疼惜,令他总觉得对不起她。 这么一来,他的心情必是好不到哪里去。 再往深处说,无疑致其本就孱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变得更为糟糕。 她不要这样,不要爹爹整日因内疚,因自责,拖垮身子。 “爹爹,我真得一点都不痛。”敛起心绪,她眨巴着澄澈晶亮的眼眸,笑米米道:“当时那种情况,我其实完全可以躲开的,但你也知道,我不能。”言语到这,她挑挑眉,又自我调侃道:“再说啦,就我这这蠢笨样,百姓们为太子殿下鸣不平,没什么错的。” 她这明显带着自嘲之语一出,没等云汉卿说话,站在她身后两步外的宫衍就已经抢先道:“你很好,今日之事不会再发生。”轻缓的语气,却让人不容置疑。 云汉卿平复好心情,这才将女儿松开,然后把目光落在眼前修长挺拔的青衫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深望其一眼,接着目光挪回,看着云轻舞亮晶晶的眸子,嘴角掀起抹温暖的笑容:“爹爹的舞儿最聪明,可不许再轻贱自个。” “我不是为逗爹爹笑吗,只要爹爹每天开开心心的,我呢保证不会再打趣自个。”是该找个合适的时间给爹爹诊治身体了,要不然拖下去,怕是有她后悔的时候。 云轻舞想着心事,脸上却始终挂着甜甜的笑。 “好了,你先回院里歇着,爹爹和太子殿下有几句话要说。”正如小舞儿说的,百姓们的举动他多少也能理解,但后面出现的突发状况,却令他怎么也想不通,因此,他需要和太子商量商量,看如何能将那欲谋害小舞儿性命之人给找出来,否则,后患无穷。 “成,那我就先回院里了。”脸上绽放出个大大的笑容,云轻舞看都没看宫衍一眼,转身便朝自个院里走。 云汉卿宠溺而无奈地摇摇头,而后与宫衍解释道:“舞儿还小,加之前些年也没人教她规矩,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包涵。” 宫衍启唇:“无碍。”规矩?在他这,在有他的地方,她全然不用守什么规矩! 被百姓扔烂菜叶,砸臭鸡蛋,她丝毫没有计较,可后来那差点要了她命的强大冲击力,就不能不让她重视了! 云轻舞单手撑着下颚坐在桌旁,水眸中神光清透,有着说不出的睿智:“说说吧,你们怎么看?” “有人想要小姐的命。”流枫,流云对视一眼,流云神色严肃道。 “那人的身手比你们如何?” 和脑袋机灵的人说话就是轻松,她只是简单一句,这二人就知她具体要问什么。 要是他们的忠心真不掺丝毫虚假,作为主子,她日后自不会亏待他们。 “回小姐,那暗中之人与我皆是地之境后期,至于流枫,则是比我高一期。”武道修炼“人、地、天、合”四个境界,也称之为人之镜、地之境、天之境、合之境,流云恭敬地说着,云轻舞却听得似懂非懂,不由问:“什么叫地之境后期?”不就是拥有那什么内力,会些飞檐走壁的功夫么,怎么就搞得她像是个土包子,啥也不知道似得。 流云一怔,转瞬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又向云轻舞做了一番比较详尽的解释。 待她语落,云轻舞脑袋立马当机。 我勒个去,这究竟是个怎样彪悍的世界啊! 与中国古代史有偏差也就罢了,咋就还尼玛的玄幻上了? 云轻舞此刻很想蛋定地说,木事木事,管特么的神马境,老娘可是天才型杀手,无论是身手,还是冷兵器,热武器的使用,都是顶呱呱,既如此,担心个毛?但是,但是要整出热武器,在这里可能么? 就算可能,以她目前的状况,有那个时间捣腾吗? 人之镜大圆满,便可以用强大的硬功夫和她过招,地之境初期,就能修炼出真气,就能飞檐走壁…… 最最关键的是,四大境界中,每一小阶的提升,修炼者的能力就会随之增加一定幅度。 麻痹,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只会加倍被打击到。 看来,要在这异世随心所欲地生存下去,她必须得加大马力,让自己足够足够强大起来才行。 “四房那兄妹仨,他们现在的修为已到什么境界?”敛起心绪,云轻舞食指敲打着桌面,挑眉看向流枫。 “地之境中期和初期。” 听完流枫的回答,云轻舞感慨,看来当日是对方轻敌了,要不然,不会被她那般恶心地回击。 “那你们能教我修炼武道吗?” 马勒戈壁,就咱这天赋,修炼武道,用最短的时间,达到那以风月等无形物杀人的牛掰合之境,绝逼轻松至极。 倘若流枫,流云若是知道某女此刻心中所想,定会双眼圆睁,嘴巴大张,顺便暗里吐槽一句——我滴个娘嘞,小姐如此轻狂,殿下知道不? 是的,云轻舞是够轻狂,但是呢,她的的确确有那个轻狂的资本。 咳咳咳…… 话又说回来,那是就前世杀手“血舞”而言,至于这一世的云轻舞,还得以观后效。 “怎么不说话?莫非你们觉得我修炼不成武道?” 丫的,那是什么眼神啊?为难,不,应该是很为难,难道她没修炼武道的资格?从流枫,流云的眼神中,云轻舞心生疑惑,但脸上却至始至终蛋定无比。 流枫和流云还真是为难得不要不要的,小姐这么问,要他们怎么说?说京中无人不知小姐您一出生,就被断定出无资格修炼武道。 “实话实说,我不会怪你们的。”傻货,废物,由这俩称呼,以及流枫,流云二人的表情中,云轻舞这会儿心里已基本有底。 废物,无非是说傻女不具备修炼武道的资格,直白点说,她这具身体要有“残缺”之处。 当然,资质高低也是一方面。 而傻女,不仅智商残缺,身体某方面也残缺,从而被云府众人所厌,背上废物的名号。 流枫,流云两个被云轻舞盯得不自觉地吞咽了两口口水,最终流云支支吾吾道:“小姐天生经脉残缺……” 不等她说出后话,就被云轻舞打断:“怎么断定我经脉残缺的?”流云见她脸上并无不悦,提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接道:“通过摸骨可判断出。” 摸骨? 经脉残缺? 老娘偏还不信这个邪。 云轻舞心下一阵冷笑,跟着不由暗忖:“就说爹爹怎不提让我修炼武道,只是每日过来教我认字画画半个时辰,然后再教我抚琴,吹奏竹箫半个时辰,原来是这么个原因。” 久不见她启口,流云嘴角动了动,一脸坚定道:“小姐,有我和流枫在,不会让那人得逞的。”顿了下,她想再说些什么,却话到嘴边又现出犹豫之色,正好云轻舞这时抬起头,就看到她脸上的表情的变化,不由道:“自保能力我想我还是有的,但有你和流枫这样的高手在身边,我会更安心一些……” 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水眸含笑,语气舒缓而亲切:“我看你好像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说吧,我听着呢!” 流云看流枫一眼,见其冷硬的脸上并无不妥,这才将未道出口的话与云轻舞道出:“小姐,自我和流枫跟随小姐那日起,小姐就是我们的主子,而我们的命也是小姐的,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并不是心里有二主……” 云轻舞挑眉,语声浅淡,截断她的话:“与太子殿下有关?”这丫头,还真的很顾忌她呢,否则,神色间不会这般纠结,生怕她责怪他们二人背主。 “嗯。”流云老实地点头。 “我这都眼看着要嫁给咱们的太子殿下了,是该对他的事了解一些,免得到时两人无法和平相处下去。”云轻舞说着,脑中也在不停地转啊转,想着流云具体要对她说那纯情腹黑男的什么事,倏地,一道亮光从她脑中划过:“太子殿下的修为很高吧!”她专注地凝向流云,语气虽是在问,但心里却已经有答案。 流云点头,暗道:主子果真聪慧,她这还没说什么呢! “莫非,莫非他的修为已经达到合之境?”麻痹,若她所料不错,那么武力值上他是不是…… “嗯。”流云再次点头。 爷早两年就已达到合之境,至于到这个境界的第几阶,她就不知道了。 不过,不光她不知道,怕是整个太子东宫,应该也没几人晓得。 “到第几阶了?”想起宫衍在庄子上露的那一手,云轻舞估摸着最起码也到合之境后期了吧,一想到这,她感觉好蛋痛,这要是不让自己足够强大起来,往后真要生出个什么心思,怕是很难安然抽身离开,又何谈在这里随心所欲地过日子? 强大,她定要强大起来,无论是武力值,亦或是财力上,她都要强大到足以睥睨天下。 精神文明要好,那么物质文明就必须要过硬,如此一来,若没有雄厚的财力,一切都是扯淡。 所以,为了日后随心所欲的生活,她必须尽快强大自身,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个我不知道。”流云实话实说。 云轻舞敛神,摆摆手,道:“我知道你最终要说什么,不外乎太子殿下很强大,等我嫁给他后,没有哪个敢骑在我头上撒野。”靠人不如靠己,她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会将自个的安危,系在他人身上。 更何况那个人心思太深,要想对其做到了解,做到透彻了解,绝逼不是易事。 而她,也不想过多地在此人身上费神,只希望用最短的时间,弄清楚他为何要求娶她。 流云,流枫闻言,互看彼此一眼,怎么想都觉得云轻舞说话的语气不对。 “不该是高兴吗?”流云暗忖,眼里禁不住流露出疑惑来:“没看到高兴,反倒看出那么丝不在意,小姐似乎,好像很不待见爷呢!” 云汉卿与宫衍在书房交谈了约有一刻多钟,两人这才结束话题,一起走出书房。 “大婚前,还是尽量别让九小姐上街为好。” 宫衍说着,见云汉卿颔首,想了想,续道:“考虑到宁远候的身体状况,我建议父皇推迟两三个月再下旨给你复职。”于修炼武道的人来说,两三月后,他的身体恢复到*成应该不是问题。 “谢殿吓体恤。”试过几日,体内真气根本无法凝聚,且稍微一加深修炼功法,胸口就传出一阵刺痛,随之血气上涌,边痛彻心扉的咳嗽,边有血自嘴角沁出,为不让小舞儿担心,他郑重禁止秦五将此事说漏嘴。 云汉卿略显病态白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但心里却尤为苦涩。 是这十年来酒不离口,伤到身子本源了吗? 真要是这样的话,他要如何是好? 小舞儿还需要他,就此倒下,实在是放心不下啊! “宁远候就送到这吧!” 行至清水苑外,宫衍停下脚步,没再让云汉卿相送。 “那好,殿下慢走。” 轻颔首,云汉卿目送其行远,这才折返自己住的院落。 “爹爹,你做什么这么看着我啊?” 云轻舞用晚食照旧在爹爹院里,可是,自她一桌到桌旁拿起筷子,再至吃饱喝足,爹爹的视线几乎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心生奇怪,她就索性抬起头,眨巴着莹润的眸子问道。 “你能不能答应爹爹一件事。” 差一点,今个差一点他就要失去小舞儿,所以,即便太子不特意交代那句话,他也不会允许小丫头再上街玩儿。 爹爹这是怎么了? 目光温和依旧,脸色却特别严肃,就是刚出口的那句话,也郑重无比,他要她答应什么? 云轻舞心中思量,忽然,她似想通了什么,笑嘻嘻地道:“别说一件事了,就是十件百件,一千件,一万件,只要是爹爹说的,我都答应。”爹爹对她的关心发自肺腑,既如此,她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又作何多想? “为了你的安全,大婚前就别再上街了。”见女儿脸上没有不高兴,云汉卿神色舒缓下来,道:“爹爹很担心你的安全,知道么?” 原来是这样,原来爹爹怕她上街出事,云轻舞感到心里好温暖,眉眼弯弯,语声娇憨道:“嗯,我答应爹爹。”哼!想要她的命,未免也忒自大了! 疏忽,下午在街上差点被那股强大的冲击力伤到,真的只是她一时疏忽。 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再忆起,只会徒增感伤,只会让自己心生愤恨。 宁王? 宫澈。 只不过是个貌相似,名相同的人罢了。 与那人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毕竟以她对他的了解,能绝然做一件事,就绝不会后悔。 又怎么可能舍弃一切,自我了结,追随她的脚步来到这赎罪? “这就好。” 云汉卿脸上浮起和蔼的笑容,道:“走,到书房爹爹教你下棋去。” “好呀,爹爹教什么我都喜欢,相信再过不久,我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那时爹爹可不能觉得没面子哦!”挽着爹爹的胳膊,父女俩往书房缓步行去。 “呵呵!你能胜过爹爹,爹爹只有高兴的份,才不会在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本章完结- 085:报复不成反被打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孩子不仅聪慧异常,而且特别的贴心。 短短数天,但凡他教授的,她都会以惊人的领悟力掌握。 傻子,废物? 日后,看哪个还敢这般称呼他的小舞儿。 雏鹰长成,终将一飞冲天。 就是不知自己可还有机会看到? 云轻舞将头贴在爹爹胳膊上,开心而幸福地道:“我有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爹爹,这得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啊!” 她的声音有些微夸张,令云汉卿禁不住笑出了声:“你呀,就会逗爹爹开心。”爱怜地挂挂女儿的俏鼻,他觉得自妻子离世后,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开怀而笑。 “爹爹,我看到你书房里有医书呢……”爹爹的病要治,那么她就得与有关“医”这么个字眼的事物和人沾上边,这样才能方便她施展医术,从而不被爹爹怀疑。 书房里有医书,多半是爹娘中至少一人从前读过,这样的话,她拿本医书翻看,然后再借口要学着诊脉,便能轻而易举地探出爹爹的病况。 让云轻舞没想到的是,她的话尚未说完,身旁的爹爹突然就收住了笑声,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变得伤感起来。 “爹爹,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你没有,是爹爹想起你娘了!” 云汉卿叹了句,慢慢的调整好情绪,温声道:“那些医书都是你娘留下来的,如果她还在世,必会手把手地教你医术的。” “爹爹,你知道的,我以前脑袋混沌,对娘一点记忆都没有,你要不给我说说娘以前的事吧。” “好!” …… 貌秀雅出尘,性子娴静婉约,医术精湛…… 从爹爹对往事的描述中,云轻舞心中很容易地勾勒出了娘亲的影像,只不过,越听到后面,她越是感觉到身旁男人的声音生变,变得苦涩而伤痛。 一个游历在外,与世无争,悬壶济世的娴静女子,为爱进入深宅内院生活,末了,抑郁满怀,失了性命。 抑郁满怀? 云轻舞眸光闪烁,知道男人为何会在妻子离世后,深陷痛苦无法自拔,终厌弃自我,顾不到女儿,以酒度日,颓废地过了近十年。 此刻,她对没见过面的便宜娘,发自心底生出一股子敬服感。 为不让征战沙场的夫君分心,一个与世无争的女子,默默地独自承受深宅大院里的各种争斗,终郁结于胸,不得纾解而死。 多好的女人啊,就那么死了…… 有些事云汉卿并未对女儿说,因为他不想云轻舞有危险。 妻子离世,还有姨娘不明不白地死去,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而他起初也暗中查过,却一无所获,可想而知那害人之人,在这深宅大院中藏得有多深。 月色清幽,宛若给大地铺场了一层银霜。 云轻雪独坐在外间矮榻上,默默地想着从皇宫回府途中,听到的那些百姓谈论声。 就在这时,一道身形修长的清瘦身影,突然出现在屋内。 “绝见过主子。” 那身影的主人单膝跪地,拱手向坐在榻上的少女行礼。 “回来了。”云轻雪有修炼武道,警觉性自然不低,但她熟悉来人身上的气息,因此整个人泰然自若,神色间未出现半点波澜,抬起头,她凝向对方,问道:“一路上没出什么意外吧?” “没有。”自称绝的男子,眉眼低垂,恭敬地回道。 云轻雪道:“起来回话。” “是。” 绝应声,起身站在一旁。 “师父可有说身上的内伤大约什么时候能恢复如初?”数年来修炼,一直都好好的,半个多月前怎就突然间走火入魔?倘若不是她正好在身旁,师父多半已经凶多吉少。 “红萼夫人说少则一年,多则两年。”绝如实相禀。 红萼夫人是一位极其神秘的女人,十年前的一个夜晚,现身于京城,然后暗中成为小云轻雪的师父。 平日里一身红衣装扮,以“红袖楼”妈妈的身份在城中立足。 认识她的人,只知她是个女人,且是一个风情万种的女人,至于具体长得是什么样子,无人知道。 就是云轻雪这个徒儿,也从未见过其样貌。 缘由么,就是那红萼夫人无论何时,都是以红纱遮面。 一室静寂,云轻雪静默半晌,这才又启口:“是下午回来的,还是刚到?”她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语气疏离而轻淡,绝闻言,抬眼正对上她的视线,跟着目光微闪了下,回道:“下午到的。” “九小姐上街玩儿,差点丢掉性命,可与你有关?” 云轻雪的目光凝注在绝刚硬俊朗的脸上,不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是奴做的。” 绝就像是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但他有一双深邃不见底,看着尤为神秘的蓝眸,然而,那双眸并没有释放出他应有的光芒,暗淡无波,如他本身给人的感觉一样,木木的,看不到多少生气:“奴只是想给她点教训。” “好了,你退下吧。” 移开目光,云轻雪看着矮几上早已没了热气的茶水,再度陷入自己的思绪中。 “太子不能娶别人,奴这就去杀了她。” 绝没有立马走,而是生硬地道出口中之语后,静候主子下令。 “你以为你是谁?”闻他之言,云轻雪艳丽无波的脸上骤然一冷,怒视他道:“记住,你只不过是奴,是我偶然间从路边救回府的奴,别想着管我的事!” “奴知罪。”绝跪地,低垂的蓝眸中,快速闪过一抹隐痛。 奴?他只是奴?只是被主子无意间救回府的外族蛮夷,并且是被追杀到中原的逃奴。 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还不自量力地燃起那么丝不切实际的奢望。 “滚!” 云轻雪眼神厌恶,脸色如冰,从齿缝间冷冷吐出一字。 绝应声是,瞬间不见踪影。 确定云轻舞差点丧命在街上,是自己的人所为,云轻雪对此未生出丝毫歉意和自责,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想着云轻舞被扔烂菜叶,臭鸡蛋这一出虐身,虐心戏码,是这大宅中的哪个在暗中主导的。 会是谁呢? 九丫头离京多年,回京后,又没在人前露过脸,怎会一上街就被人认出? 四房? 与四房有关? 嫡子女被欺,且对方是个心智残缺的傻女,作为父母,四房那两位又怎能忍住不出手。 但那天被九丫头用泥团砸中的,还有其他房的庶子。 那么今个下午这事…… 晃眼就过去了半个来月,云轻舞自答应爹爹大婚前不去街上玩那日,就做她的乖宝宝只待在清水院内,哪里也没有去。 然而,数天前用过晚食后,她缠着爹爹,说要学以致用,不能只看医书,得望闻问切,亲手给人诊脉,方能更快地掌握医理。 她这话一出,云汉卿宠溺地点点她的额头,接着就伸出手,让亲亲宝贝闺女学以致用。 没成想,一搭上爹爹的脉,云轻舞的心就“咯噔”一下,跟着只觉眼睛,鼻子发酸,好想好想抱住爹爹哭一场。但她最终没有那么做,脸儿上也没有露出什么不妥的情绪,只是咧着嘴娇憨一笑,说自己刚刚说大话了,以为看了几本医书,就无所不能,却不知,连怎么搭脉都不知道。 云汉卿笑着安慰她,慢慢学,不急。 忍住要喷涌而出的眼泪,云轻舞那晚与爹爹没在书房多呆,早早就回了自己的院落。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搜遍脑中的医学知识,都不能找出针对爹爹病症的药物。 病症?不,不是病症,是毒,云轻舞给云汉卿搭脉,断定出爹爹身体每况愈下,并不是多年饮酒所致,而是中了一种很奇怪,很诡异的毒。 那是一种慢性毒,经过日积月累,时间长了就会逐渐发挥毒性。 无解,以她的本事,竟然都配不出那毒的解药,不,准确些说,她都不知爹爹中的是什么毒。 只觉爹爹脉象怪异,体内有股子气流,应该就是修炼之人所谓的真气,在其中无规律的乱窜。 想到秦五多年来一直陪伴在爹爹身边,云轻舞私下里有去找过,起初她问什么秦五都不肯说,直至她眼眶泛红,泪水顺着脸庞滚落,说爹爹身中一种诡异的毒,才导致身体残败不堪,若再不找到解药,恐过不了一年半载,就会有性命之忧。 她说的认真,眼里的泪又是一个劲地往下掉落,秦五咬了咬牙,最后将云汉卿的身体状况,一五一十地道了出。 无法修炼武道,凝聚不了真气,稍提升功法,就会咳血出来。 了解到这些,云轻舞心一沉,仿若瞬间被千斤重石压住心房,难以呼吸通畅。 怕爹爹看出端倪,她要求秦五装作什么事也没法发生,而她自己每日里除过努力锻炼身体,就是想方设法寻求如何能帮爹爹解毒。 当然,琴棋书画这些,只要爹爹有空教授,她都会笑米米的用心学。 “怎么办?明知道爹爹中毒,却找不出解毒的法子,我该怎么办?” 夜色深沉,巧香已回耳房安睡,云轻舞仰面躺在枕上,脑中思绪翻转,怎么也睡不着:“很快就到大婚之期,爹爹身体这样,我怎放心得下离开他。” “救爹爹,我一定要救爹爹,在这里,爹爹是我唯一的亲人,是给予我无私关爱和疼惜的父亲,他就是我的温暖,我不能遗失,不能遗失掉这份温暖,不能遗失掉这份难得的亲情。” 忽地,她坐起身,将被子拥在怀中,去武林水,她要去武林水,流云虽说那只是传言,传言在武林水边有座山,山里面住着一位得道老神仙,既然是老神仙,那就肯定有灵丹妙药,只要她前去相求,想那老神仙应该不会拒绝赠药。 武林水就是现在的西湖,云轻舞一听流云说出那三个字,就猜出那大概位于哪里。 骑快马从都城出发,什么都不做,最快也要个三天时间,而她一旦前去,因不知老神仙具体住在哪,还不定要在那山里呆多久,如此一来,现在离开肯定不行。 唉!再有几日就大婚了,这节骨眼上,自己若没在,爹爹肯定会被皇帝治罪。 云轻舞叹了口气,躺回枕上。 大婚?大婚个毛线啊! 烦躁地揉揉额角,她又唉声叹气好一会,拧眉暗忖:“吨位已明显减下去不少,略估计,约有百二十多斤重,这要是放到现代,尼玛可真励志!”嘴角勾起,某女拧在一起的眉头随之舒展而开。 还别说,瘦下来就是不一样。 抚上脸,云轻舞叹道:“现如今的尊容,才配称得上是爹爹的孩子。” 女儿一日比一日瘦,虽然身体无痛无病,看着很是健康,可云汉卿就是感到心疼不已。 但比之这个,他更心疼女儿的懂事。 ——每日看似没心没肺,总是把最灿烂的笑容挂在脸上,来面对他这个爹爹,心里怕是极不好受。 云汉卿明白,明白云轻舞多半什么都知道了。 那晚号脉,她的表情一瞬间发生变化,若不留意,根本看不懂,却被他还是纳入眼底。 聪慧异常,理解,领悟力极高,又怎会看过好几本医书后,不会给人诊脉? 还有秦五…… 都是为他好,无论是乖巧懂事的女儿,亦或是忠心耿耿的秦五,他们所做的一切,无非都是为他好。 靠坐在床头,云汉卿手握书卷,久久没翻过去一页。 “咳!咳!”连续轻咳两声,他将书卷放到枕边,对着内室外唤道:“秦五,你进来。” 随着一声低应,秦五高大壮实的身影出现在内室。 “侯爷可是有事吩咐属下?” “坐,坐下陪我说会话。” 云汉卿手指近旁的椅子,吩咐秦五落座。 道:“我的身体状况舞儿知道了吧!”听似问句,实则语气再肯定不过。 秦五嘴角动了动,嗫嚅道:“侯爷,我,我不是有意……”抬手制止他无需往下说,云汉卿嘴角浮起暖笑:“不怪你。舞儿那么聪明,又怎会诊断不出我的病症?我呢,原本想着能成为她在宫中最坚实的后盾,现在看来,怕是很难办到了!” “侯爷……你也说了小姐很聪明,属下相信用不了多久,小姐就能想出法子,医治好侯爷的身体。”秦五没有将云汉卿早年中毒一事说出,因为一旦主子知道真相,那打击实在难以预料。 “嗯,舞儿会有法子的。”但他能等到那一日么?云汉卿神色柔和,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如果哪日我真有个什么不测,你和所有人一定要听小姐的话,一定要保护好她,代替我保护好她!”好在手中有些用得上的人,好在有太子殿下那句承诺,这样一来,他真到不能不离开这人世的时候,心里的遗憾相对来说会少一点。 “侯爷莫说丧气话,今日的小姐绝非池中物,这一点,属下即便不说……” 未等秦五说完,就见云汉卿再次抬手,制止他道出后话。 “舞儿再聪慧,终究还是个女孩子,你那些话千万别乱说,免得给她招来祸事。”俊美的脸上表情严肃,他一字一句,语气轻缓道:“若是……若是她能很好的修炼武道,作为父亲,我很想,也很希望能看到她如同雄鹰展翅,腾飞于空的一天。” 静默片刻,他长叹口气,又道:“这世道,强者为尊,要想不被欺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但愿我的舞儿能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秦五道:“侯爷放心,小姐是个有福的,必不会再受苦受难。” 春意渐浓,天气慢慢的转暖,云轻舞坐在前往皇宫的马车上,心里不时泛着嘀咕。 皇后是个神马意思? 好好的,下懿旨到云府,让各房嫡女到宫中游玩。 不就是个豪华大鸟笼么,有毛好玩的? 再说,用不了几天,就是那闹心的大婚之日。 姐若真想游玩,有的是时间。 何苦凑今个这热闹? 云轻舞很不想去,奈何在皇后的懿旨面前,她不得违命。 “小姐,你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高兴。” 巧香瞧主子蹙着眉头,一脸的无精打采,不由眨巴着杏眸轻语一句。 “干嘛要高兴?” 眼皮子抬都不抬,云轻舞懒懒地丢出一句。 “小姐有段日子没见殿下了,难道不想吗?”殿下多好啊,只要有好玩的,好吃的就安排身边的人送到小姐手中,想来府中那些小姐们无人不羡慕,奇怪的是,小姐每次收到太子殿下送来的东西,脸上表情淡淡,完全让人看不出有异样,莫非是小姐害羞之故? 想到是这么个原因,巧香笑了,笑得亮眼出奇的明亮。 “想毛线!”云轻舞丢给她个白眼球,嘴角一撇,道:“笑得丑死了,小心嫁不出去!”她是在想今日会不会是鸿门宴,其他的才没那个美国时间去想。 巧香脸上一红,见流云这个向来不怎么笑的冷面女,都抿着嘴儿低笑,禁不住幽怨地看着自家小姐:“小姐,你能不这么毒舌成吗?” “我毒舌?没有吧。” 云轻舞才不承认自个毒舌,能逗逗这老实的小丫头,其实还蛮有趣的,更何况谁让她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姐你这样装无辜,侯爷和太子殿下知道么?” 巧香现在可是一切向自家小姐看齐,因此,口中之语所包含的意蕴,越来越像个穿越人士。 “嘿!小丫头,还真是出息了哈!” 伸手在巧香脸上捏了一把,云轻舞勾唇笑了起来。 “奴婢比小姐年岁大好不?”揉着脸儿,巧香撅起嘴,小声嘟囔道:“小丫头,小丫头,奴婢才不是小丫头。” 云轻舞挑挑眉,环臂坏笑:“我就唤你小丫头,能怎么着?” “奴婢自然不能把小姐怎么着,奴婢只能自个郁闷罢鸟!”巧香似个受气的小媳妇,幽怨的小眼神令云轻舞禁不住笑出了声:“妞,来给爷笑一个,爷一会给你买糖吃。”伸出手,挑起巧香的小小的下巴,某女脸上挂着猥琐的笑,看得巧香和流云皆睁大眼怔愣了住。 “哈哈!”她们的表情无疑取悦了某无良女,只见其收回手,笑得那叫个得意:“被吓到了吧!不过,这目前只能算是毛毛雨啦,时日久了,你们就会清楚知道小姐我有多么的彪悍!” 巧香默了! 流云默了! 做车夫的流枫亦默了! 他们的小心肝颤啊颤,内心泪牛满面,抹汗暗道:“小姐啊,你不知道么?你已经很彪悍鸟!”对于某女的英伟事迹,这仨全知道得一清二楚。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阵阵花香伴着清风拂面而来,御花园里,皇后领着云府各房嫡小姐,边听着小辈们娇声说笑,边手指花径两边的奇花异草,给她们作介绍。 云轻舞跟在队伍后面,眨着澄澈的眼眸,好奇地东看看,西瞧瞧,将一个纯善天真的痴儿扮得找不出一点破绽。 许是今个天气好之故,不多会,各宫嫔妃在各自宫婢簇拥下,全涌到了御花园中。 由此一来,御花园愈发显得热闹了。 “皇后娘娘,嫔妾可听说太师府的雪小姐才艺无双呢,要不请她给咱们大家伙弹首曲子吧!” 一样貌美艳,年约二十来岁的高挑美女,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向皇后建议道。 伴她音落,跟着又有好几名妃嫔出声凑趣,说想听听京中大才女的琴声。 皇后笑容温和,转向坐在她身旁的云轻雪:“雪儿,既然各宫娘娘们都这么说了,你就给本宫和大家伙弹奏一曲。” “是。” 云轻雪莞尔一笑,抿唇低应。 花容月貌,体态婀娜,举手投足皆显贵女风范,这样完美的妞儿,太子那厮怎就看不上? 某女坐在亭中的位置不怎么起眼,此刻,她抬眸淡扫云轻雪一眼,而后低下头玩着手指,暗自腹诽道。 琴音袅袅,宛若丝丝溪流淌过人心间,柔美而恬静,忽地,又如鸟儿展翅翱翔于空,激昂却不失婉转。 弹得不错,确实不错,只不过还有那么些不尽人意。 “皇后娘娘,雪小姐真不愧是才女啊,弹得真好,嫔妾羡慕得紧呢!” “是啊,皇后娘娘,您这位侄女真真是位可人儿,是咱们晋王朝当之无愧的大才女。” …… 巴结皇后的嫔妃们,在琴音落下后的第一时间,你一言,我一语,出言赞美云轻雪的琴技。 就在这时,有个讨人厌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姑母,九妹最近脱胎换骨了呢,想来没少学习琴棋书画,要不让九妹给皇后娘娘也表演个才艺……”云轻薇,云轻韵姐妹俩在皇后另一边坐着,从这不难看出皇后对几个侄女的亲疏远近。 云轻韵有扯云轻薇的衣袖,想提醒这位双胞姐姐,干嘛在这样的场合招惹那个废物? 被辱之仇她们要报,但不是这个时候好不好。 奈何云轻薇非但不理会她,竟抽出自己的衣袖,嘴里的话并未打住。 哼!她就是要看那废物出丑。 云轻韵见胞姐浑然不理会自个,心下禁不住摇了摇头,论个性,她也是个冲动的,但与胞姐相比,还是比较能沉住气的,这下好了,若是等会扫了皇后姑母的兴致,但愿胞姐不会被怪罪到。 “九丫头?”皇后在听了云轻薇的话后,眼里染上一丝疑惑:“本宫怎没看到人?”目光在亭中环视一圈,没看到云轻舞人,皇后不由蹙眉:“舞儿那丫头没来吗?”她可没忘今日邀这几个晚辈来宫里游玩的目的。 “回姑母,九妹和咱们一起来的。”说着,云轻薇抬起手,指向云轻舞与皇后笑呵呵地道:“那不就是,不过,若不仔细看,现在的九妹可是让人很难认出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皇后就见一身形相比其他几个侄女显得要壮实些的少女,低着头坐在圆凳上正掰着自个的手指玩。 少女很安静,安静得好像不存在一般。 流云和巧香与宫里的宫婢,及云府各位嫡小姐身边的丫头,都在亭阁外侍立着。 若不是顾忌场合不对,她们真想冲到云轻薇面前,各甩丫两个大嘴巴。 没事找事,是狗改不了吃屎,还是脑袋进水,就这么喜欢兜她们家小姐的火? 皇后语气温和,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看着云轻舞唤道:“九丫头,来,让姑母好好看看。”一段时日没见,竟还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久不见云轻舞抬头,亭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傻子就是傻子,就说智商有缺,难道耳朵也有问题不成? 竟自顾着玩,半点没有搭理皇后娘娘的意思。 看热闹的,幸灾乐祸的等各色目光,齐聚在云轻舞身上。 短暂静寂后,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映红,移步至云轻舞身旁,行礼道:“九小姐,皇后娘娘叫您到身边去。” 慢慢的,云轻舞抬起头,澄澈无垢的眼眸眨了眨,看向站在自己身旁的高挑宫女。 她不说话,只是好奇地注视着这个漂亮姐姐。 “九丫头,来,到姑母身边来。” 目光挪转,云轻舞朝皇后坐的位置望去,眼神天真而纯净。 “姐姐漂亮,姐姐在叫舞儿?”先是甜甜地,一脸无辜地赞了皇后一句,而后,她歪着脑袋手指自己,澄澈的眼眸,宛若清泉般清亮。 女人头戴凤冠,身穿凤袍,看起来二十多岁,可是云轻舞知道,其真实年岁与自己目测的肯定不相符。 毕竟四皇子宁王的年岁在那放着,作为母亲,再年轻,也不可能比儿子仅长几岁。 容颜秀美,仪态端庄,浑身给人一种高贵之气。 根据观感,云轻舞觉得皇后要么是个藏得极深的女人,要么就是一位真正贤德淑雅的国母。 然而,无论是前者,亦或是后者,她都不会与这位身份尊贵的皇后牵扯过多。 只因爹爹说过的话,她有牢记在心。 皇后轻笑出声:“让各位妹妹见笑了,本宫这侄女你们也看到了,实在是太过纯真。”漂亮姐姐?这丫头即便是个傻的,也不至于连她的身份不知道吧!心里这么想着,但皇后却没有一丝不悦,只见她起身,来到云轻舞面前:“走,到姑母身边坐。”握住某女的手,将人从圆凳上拉起。 “皇后娘娘,这,这真是太师府的九小姐吗?” 嫔妃们的眼睛盯在云轻舞的身形上,眸中皆充满疑惑。 “不会有错。”朝问话的那位嫔妃看了眼,皇后牵着云轻舞的手在圆凳上落座。 “可是这身型……” 云府九小姐土肥挫,难道传言有误? “是瘦了些。” 淡扫那说话的嫔妃一眼,皇后没再打理,而是将目光挪向云轻雪,发现原本挨着她就坐的嫡亲侄女,早已懂事的坐到了一旁。 自个的位置被旁人坐上了,却不见脸上有丝毫不妥,这般气度不愧是她云府教养出的女儿。 皇后收回目光,心下满意地连连点头。 起了头,却不见后续发展,云轻薇愈想愈烦躁,不由暗忖:“皇后姑母对一个蠢货好,到底为什么?” 熟料,就在她按捺不住,欲再向皇后提议让云轻舞表演才艺时,皇后亲切柔和的嗓音适时响起:“舞儿会弹琴吗?” “弹琴?” 云轻舞眨巴着纯真晶亮的眼眸,语声娇憨道:“漂亮姐姐,什么是弹琴啊?舞儿应该会吗?可是,可是舞儿不知道哎!”说完,她望周围看了看,忽地,眼里染上泪光,跟个小可怜似的,轻咬着手指,怯怯地再度启口:“姐姐们好凶哦,是因为舞儿笨吗?” 尼玛,都是些特么的什么目光,想看好戏,想看姐被皇后治罪吗? 那就瞧着好了! 皇后笑了笑,拍拍她的手背,柔声安慰:“有姑母在,舞儿不用怕。”淡淡的目光从亭中诸人脸上扫过,立时,那些落在云轻舞身上的各色眼神全不经意地挪了开。 “长平公主还没过来吗?” 云轻薇的小心思,还有她眼里遮掩不住的鄙夷和恨意,皇后全有纳入眸中,但她脸上却露出半点不妥的情绪,而是转向宫婢映红,问女儿可有到御花园。 “回皇后娘娘,长平公主……”映红正要作答,倏地,一道娇柔甜腻的嗓音自亭外传来:“母后,长平来啦!”伴音起,就见一抹嫩粉色的身影欢快地跑进亭中:“人家为等庆平,昌平两位姐姐,还有几个妹妹一起过来,这才不免晚到了!”先是向母后一礼,接着嘟起嘴儿撒娇道。 “你啊,愈发没规矩了。” 皇后爱怜地看着女儿,然后轻抬手,着随后进到亭中向她行礼的几位公主免礼。 “没忘记你答应母后什么吧?”见女儿将自个一早交代的事全然忘到脑后,皇后不由出声提醒。 立时,长平公主脸上没了笑容。 她就想不明白了,母后为何非得这么做? 那日的事,自己有什么错?再说了,她和九哥,十一弟,十三弟都已经得了教训,这还不够么?想到好几日才消肿的手掌,想到前两天刚被母后免掉禁足令,长平公主心里就气愤难平,连带着微垂的眼眸里,也染上了丝恨意。 全怨那个傻女,若不是她平白无故地出现在宫中,他们几个又怎会被母后那般严厉的惩罚? 道歉?得了惩罚还不够,母后还专门整今个这一出,让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一个一无是处的傻女道歉,如此一来,岂不徒给人看了笑话? 长平公主愤怒至极,恼恨至极,可顾及到皇后在后宫中的威严会因她有损,终违心点头,答应自个母后,顺从她的安排,面对面向云轻舞说句对不起。 然而,要她就此将这一篇翻过,那是不可能的! 眼底暗芒一闪而过,长平公主抬起头,与皇后目光对视,很认真地道:“母后,长平记着呢,长平这就向九表姐道歉。”说着,她将视线移到云轻舞身上,神色歉然,言语真诚道:“九表姐,我错了,我那天不该和九哥,十一弟他们欺负你,对不起!” 云府的几位嫡小姐,除过云轻雪和云轻舞这个当事人外,其他几位目露疑惑,皆不知长平公主说的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也是,皇子公主们做错事,于皇家来说本就脸面无光,加上做错事的公主是皇后的嫡亲女儿,哪个没眼力见的还敢将这件事传扬到宫外去。 更何况当日被太子殿下罚跪的奴才,足足在原地跪了五天。 期间别说用食,就是水也没喝上一口,从而导致十个里面,有好几个身体弱的,折命在御花园中。 而侥幸活下来的,则被丢到了辛者库。 终活不活得下来,那就看他们的命了! 这件事给宫中所有人敲了个警钟,那就是惹谁都别惹云府的九小姐,因为人家有太子殿下罩着,有未来的一国之君罩着。 而太子殿下的能耐,整个晋王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更不用说这宫中的人精了! 因此,皇后经过一番考量,方做出邀云府各房嫡女来宫中玩耍的举动。 但话又说回来,她其实有想过只将云轻舞召进宫来,却在仔细琢磨后,否决了那个念头。 在皇后心里,还是很在乎宫衍对她的态度的,毕竟养了那么多年,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 基于这点,她不想那种疏离,淡漠的情绪,再出现在宫衍看向她的眸中。 有此心思,也就不难理解,她即便不喜云轻舞,但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妥,就是说话的语气,也与对云轻雪,云轻薇她们一样,柔和而亲切。 “长平公主,你是什么身份,九妹她是个什么身份,你犯得着给她道歉吗?” 对于长平公主的道歉,云轻舞只是眨着天真无辜的眸子,歪着脑袋好奇地看向对方,口中一句话都没有说。 她是傻子嘛,不说话木事哒,可云轻薇炸毛了,觉得自个刚拟定的报复计划,愈来愈偏离轨道,说什么也忍不下去了,因此,她刷地站起身,走到长平公主身旁,自以为是地替其抱不平。 “啪!” “长平公主……” 云轻薇捂着被掌掴的那张脸,双目大睁,不可置信地看着长平公主。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在本宫面前指手画脚,教本宫如何行事!”本就心里有气,却又不得不顾全母后的面子,她才在这向一个傻女道歉,没成想,一个个都以为她好说话是不,仗着与她有那么点亲戚关系,便忘乎所以,不知自己的身份了。 长平公主脸色冰冷,怒瞪云轻薇:“滚一边去,别让本宫再看到你!” 静寂的亭中,所有人皆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脸色变了又变。 “长平,你在胡闹什么?”到底是后宫之主,皇后很快回过神,起身一脸严肃地斥责女儿。 “母后,我怎么就胡闹了?是她,是她们仗着与咱们有那么点亲戚关系,就自以为是地对我指手画脚,她们也不想想我是什么身份,是她们这些卑贱的玩意……”长平公主对上皇后羞怒的目光,气呼呼地指着云轻薇等云府嫡女,眼神鄙夷,语气嘲讽,无所顾忌地为自个辩解。 熟料,不等她说完,“啪”一声响,嘴里当即就没了声音。 -本章完结- 086:手有残月无活口 “母后……你,你打我,你竟然为了个外人打我……”眼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掉落,长平公主狠狠地瞪了怔在原地的云轻薇一眼,然后冲着皇后吼道:“我讨厌你,母后,我讨厌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了!” 哭着,她转身从亭中跑了出去。 皇后身子晃了晃,若不是映红眼疾手快,险些摔倒在地。 “雪儿,你们姐妹自个在这玩儿,姑母头有些晕,就先回丽宛殿了。”扶额,皇后与云轻雪交代了句,接着又与众嫔妃打了声招呼,而后被映红和另一个叫映秀的宫婢搀扶着出了凉亭。 好戏看够了,各宫的主子娘娘、及公主们互看彼此一眼,瞧皇后已渐行走远,便也各自散了。 “二姐姐,你说咱们现在该怎么办?” 早在皇后起身那刻,亭中诸人跟着全已站起,这会儿见没了外人在,云轻韵移步到云轻雪身旁,一脸不知所措的问道。 “问你姐,我不知道。”面无表情地丢下一句,云轻雪莲步挪动,招呼侍立在亭外的两个丫头,不多会,已行远。 她自己的事都尚未解决,又哪来的工夫管旁人惹出的事? “姐,你性子冲动我知道,可你也不看看今个是什么场合,现在好了,惹得长平公主生气不说,更是……” “你现在说我有什么用?” “是,我现在是说什么也没用,可就这么站在这,你觉得好么?” “那你说要怎样?” “找长平公主道歉,求得她原谅,然后我们一起再到丽宛殿向皇后姑母请罪。” “我道歉长平公主就接受吗?你难道没听到她将咱们说成是什么了,卑贱的玩意,她竟然说咱们是玩意,还说咱们卑贱,她怎就不想想,皇后姑母和咱们之间的关系,不想想……” “啪!” “轻韵,你疯了,连你也打我?” “我看是你疯了才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口无遮拦,什么都往外说,你是想连累府中所有人跟着你一起遭殃吗?” “我……” 云轻薇,云轻韵两姐妹在亭中争吵,而云轻舞则不知何时,与云府其他几个嫡女已避到了亭外。 唉!有女人的地方就有争斗,没想到算计她不成,反倒自个招祸上身,果真是恶有恶报啊! 暗叹一句,某女勾唇,朝亭中冷睨一眼,很无辜,很天真地去追蝴蝶玩啦。 “流云,这会真不能出宫吗?” 云轻舞蹲在一澄澈的小溪旁,手中攥着根细长的小草,逗弄着水里面的小鱼儿玩,流云和巧香站在不远处看着,想到短短时间内,这御花园中发生的一切,巧香禁不住生出要出宫回府的念头。 没成想,她前面话刚一出口,流云就摇头:“皇后有设宴,要是小姐现在就出宫,你觉得合规矩么?” 巧香闻言,低下头没话说了。 …… 光线幽暗的破落大殿内,云轻舞独自站在殿中央,拧眉观察着周围的动静。 好好的在御花园闲转,怎么就走到这荒凉僻静之地来了? 哦,对了,她是出于好奇,追着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不知不觉间进了这极像冷宫的地方。 那流云和巧香呢? 她们不是一直在她身后么,为何不见跟过来? 忽然,“咯吱”一声响,两扇破旧,却还算结实的大门从外面合了上。 云轻舞心神一紧,看来是有人故意引她到这里来的。 会是谁呢? 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傻子,荒凉僻静,破落不堪的冷宫,骤然关闭的大门,那人目的何在? 要她性命? 脸上挂着懵懂和无知,心绪却不停地在翻转。 有危险! 蓦地,她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震,跟着,体内每根神经如万物复苏一般,全处在了最高级别的戒备之态。 根据感知到的气息判断,云轻舞确定对方人手不下于十人,且个个气息平稳浑厚,绝逼是练家子。 呵呵! 为取她一个“傻女”的命,竟真够下本钱的。 心中发出声冷笑,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懵懂而无知。 等,云轻舞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耐心地等着,等那些要对付她的人出手。 只不过,这时的她,右手掌心里已多了一把精致超薄,小巧至极的手术刀。 前段时日她未出清水苑一步,期间有抽出那么点时间,画出了一套外科手术用具,及中医用来诊病的银针。 原想着在这个时空,怕是很难有人能打磨出她要的东西。 却不成想,短短数日,秦叔带给她的是天大的惊喜。 规格无误,不管是手术用具,还是她要的那些银针,无一不精巧异常。 高手,云轻舞是真没想到,在这样一个时空,竟有如此能人,打磨出现代才有的“利器”。 没错,手术刀,银针,这些救人的玩意儿,于她来说亦是杀人不眨眼的利器。 比起用枪,用那些高性能热武器,她其实更热衷于这些小玩意。 因为用它们杀人,足够刺激。 尤其是在近身搏斗,性命攸关之际,那毫不起眼的小物件,完全可扭转局面,令对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残月”是她前世给一把非常规手术刀命的名,它是她的伙伴,最为亲密的伙伴,与她经常一起战斗,一起在妖艳的血雾中曼舞。 现如今,再度拥有它,是该让它品尝下那久违的滋味了! 暗淡的光线中,一道人影闪身而出,慢慢的,又出现一道…… 十三道身影。 个个高大健壮,用黑巾遮掩着面部,只露出一双双看不出情绪的双眸。 靠近,其中一人向她一步步靠近,似是打算一探她的实力。 麻痹,回京这么些日子以来,她也就在踏入云府当日,用了点“蛮横”的武力,至于要那欲取她性命之人,用这么多不知修炼到什么境界的武者,来对付她么? 没于袖中的手儿微一动,残月已被她捏在指间。 澄澈天真的眸子注视着即将靠近自己的劲装黑衣男,云轻舞忽地闪电般出手,将对付以极其巧妙的姿势抱住,一下就抹上了对方的脖颈。残月出手,见血封喉,绝无生还的可能。 干净利落地干掉此人后,云轻舞笑了,笑容柔和而妩媚,眸中神光纯真得不要不要的。 看到同伴未出一招半式,就死在传言中的云府傻小姐手上,剩下的十二个黑衣人,目中狠色上涌。 “上!”一似头儿的壮男,大手一挥,立时,就有五个黑衣人步履稳健,朝云轻舞环围而来。 云轻舞没有动,她眸光纯真无辜,笑容轻柔而妖娆,眼看着那五人握紧双拳,再有两步,就可近距离袭击她了,而她,却依旧站着没动,神色间也未出现丝毫慌乱。 慌乱?呵呵! 她有必要慌乱么? 瞧这些气息浑厚的家伙,只是赤手空拳对付她,想来武道境界尚没有达到地之境。 又或许,他们根本就没有修炼武道,仅仅懂些了不得的拳脚功夫而已。 毕竟在这个时空,可不是谁都有资格修炼武道的。 捏紧残月,云轻舞电光火石间展开身法,这一刻,步履轻盈的她,就宛若那飞舞在花丛中的蝶儿般,在五人中间随意油走。 伴她身形所过之处,便有一条性命被带走,这样的她,惊得那没有加入战斗的几个劲装男,皆睁大眼,满目不可置信。 傻女? 云府的九小姐真是傻女么? 就在他们怔神的一瞬间工夫,嗯,准确些说,眨眼功夫,那环围在云轻舞周围的五人,皆以惊愕的目光倒在了地上。 “我要杀了你!”六名同伴连叫都来得及叫一声,就惨死在自己眼前,有一人终没能忍住,不等他的头儿下令,便纵身向云轻舞跃了过来。 轻功?看来这位有几分能耐了,可这又能怎样? 云轻舞心下嗤笑,脸上挂着轻柔而妖娆的笑,不退反进,身法倏然一变,接着脚尖一点,腾空就朝那袭来之人飞出一脚。 仿若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又是惊得那存活的几个黑衣人愕然不已。 生生挨了她一脚的那个黑衣人,被踹飞后,好巧不巧地砸在了他的同伴身上。 登时,二人齐重重地摔在冰冷的地面上,口喷鲜血不止。 “上!”那是头儿的劲装男,又一次抬手,剩下的几个黑衣人低喝一声领命,而后向云轻舞发起了攻击。 原来硬茬都放在后面呢! 嘴角翘起抹好看的弧度,云轻舞身法轻盈灵活,在那几人中宛若鬼魅般穿梭。 指间残月舞动,从一个个劲装男的脖颈间划过,看着他们的生命伴随残月一晃而过流逝。昏暗的光线中,她就如同死神,无所顾忌地收割者那该死之人的性命,眼底看不到半点人类该有的情绪。 前世身为杀手的她,脱离不出组织前,活着就是杀人,再杀人,否则,只能自己被杀。 因此,怎样恶劣的环境,都不会成为她除去猎物的绊脚石。 光线暗淡,哼!哪怕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她也能够以风声辨位,以对方的气息,以强大到近乎彪悍的感知力辨位,进而了结对方。 而这样的技能,却非每个杀手都娴熟的掌握。 云轻舞是天才,是个彪悍的存在,这一点从她在前组织中的地位,不难看出。 说句不夸大的话,哪怕她闭着双眼,单凭超级彪悍的感知力,便可断定周围的人在做什么。 如此强大的她,最后没死在任务中,反倒被最亲近,最心爱的人背叛枉死,这要她如何不痛心,如何在短时间内放下前世的一切? 好在她不是个钻牛角的,为一个背叛自己的男人,放弃此生生存下去的昂然斗志。 活着,好好的活着,精彩的活着,随心所欲的活着,这是她不止一次告诉自己的,是她这一世的追求,是她的志向,谁也别想阻挠! 真有不长眼的,那么她就神来杀神,魔来斩魔! 就譬如当下,是这些人自个找死,怨不得她。 不长时间,连那头儿在内,仅剩下三人无碍。 云轻舞捏着残月,身法不时发生着变化,面对眼前这实力相当不错的三个劲装男,她游刃有余,浑然不放在眼里。 “杀!”沉冷狠厉的声音,自那头儿嘴里溢出,闻他之言的两名同伴,互看彼此一眼,立时催动体内所有真气至双掌,欲给这个传言中的傻女,实则披着伪装的少女,来致命一击。她实在是太厉害了,将他们的人仅用很短功夫,就几乎全了结掉。 三人,此刻,他们只有三人尚无事,这样惨烈的打击,简直让人难以相信。 然而,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 杀招,少女每一次出手都是杀招,绝不手下留情,且招式简单粗暴,无丝毫多余,花哨的动作。 云轻舞很想问,是哪个派你们来杀姐的,但她清楚知道,即便她问,这三人也不会说出背后的主子,既如此,她又何必多问? 吃痛声接连从三人口中传出,眼睑微垂,他们朝各自臂部扫了眼,只见那传来痛感之处,鲜血如泉般涌出。 伤口位置一样,且伤到的都是右臂。 愣神中的三人,正要联手再次袭向云轻舞,不料,没等他们出手,脖颈间倏然传来剧痛,跟着一个个胸前挨了重重一脚,身体飞起,撞向了不远处的墙壁。 “魔鬼!你是魔鬼!”之前砸在同伴身上,与同伴一起重摔在地,吐血不止的劲装男,搀着身旁气息虚弱的同伴,慢慢的从地上站起,双目冲血,冲着云轻舞森声道:“你一定不得好死!” “是吗?” 云轻舞嘴角掀起,轻飘飘地吐出两字,而后左手轻轻一扬,两枚明晃晃的银针蓦地飞出,直直没入那二人眉心之中。 两声闷响过后,空气中除过浓郁的血腥味,就只剩下云轻舞一人云淡风清地站在大殿中央。 近两刻钟前,御花园一较为偏僻的桃花林中,流云如木桩子般站在一株花树下,在她身后不远处,巧香亦是像根木桩杵在那一动不动。 “怎么办?小姐一定是遇到危险了,要不然,她们也不会被人用手段定在这动弹不得。” 巧香眼里泪水滚落,想出声喊人,口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她知道流云和她一样,亦动弹不了,否则早就去寻小姐了。 催动体内真气,流云一遍遍地试着催动真气,好冲开身上被点的穴.道,奈何,奈何每次就差那么一点点,却就是不得成功。 “小姐不能出事,绝对不能出事!要不然,太子殿下必定会大开杀戒!”流云暗忖,竭力不让自己往不好的方面想,竭力催动真气,又一次试着冲开被封的穴.道:“快成功了,快了,就快冲开了……”强冲开穴.道,身体无疑会受不轻的内伤,可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当务之急,她只想尽快找到主子。 “噗!”鲜红的血自口中喷出,流云的身体能动了,不做停留,她忙转身跃至巧香面前,伸手为其解开身上的穴.道,急声道:“我去寻小姐,你快点前往东宫,将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太子殿下。” 巧香边抹泪,边连连点头:“嗯,我这就去,我这就去,你快些先找.小姐,就从前面那条小道走,我有看到小姐从那离开的。”手朝桃林外的一条幽静小道上一指,巧香就往东宫方向疾跑而去。 其实她不指那条小道,流云也知云轻舞是跟着两个鬼祟的身影,朝那里走了。 令她感到奇怪的是,那俩身影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嘴里嘟囔出“宁远候”三字,想来小姐多半是听到那三个字,才带着疑惑尾随在那二人身影后面,渐行走远,直至在她和巧香眼前消失不见。 阴谋,这里面肯定有有阴谋。 用“宁远候”三字引走小姐,同一时间又以隔空点穴,将她和巧香定在原地。 那暗中之人的目的,毫无疑问是针对小姐了! 流云手按心口位置,疾步走出桃花林。 距离此地不远处就是冷宫,踏上巧香所指的那条小道,流云不做他想,径直就往冷宫方向行去。 暖风拂面,花香沁鼻,云轻雪和云轻薇姐妹分开后,就带着两个丫头走到了御花园旁的人工湖边。 “你们就在此候着,不用跟过来。” 行至湖边,她轻声吩咐两丫头一句,然后沿着湖边,独自又前行一段距离,这才站定身影,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怔。 “不开心?”清润如小溪流水般的好听声音在身后响起,无疑将云轻雪从自我思绪中拉回:“臣女见过宁王殿下。”出现在她身后,此时与她并排而立,身形修长挺拔,穿着一袭月白长袍的俊逸男子,正是宁王宫澈。 侧身裣衽一礼,云轻雪抿着唇没再说话。 “前段时日我到太师府看望外祖父,外祖母,不是与雪儿表妹都说了么,你我之间无需生分。”宫澈语气温和,柔而暖的笑容浮在俊逸的容颜上,衬得他身上由内而外,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儒雅气韵更为突出了几分。 对于身旁之人的亲近,云轻雪是有所感觉的,但她不愿违心接受。 他很好,与太子殿下相比,一点都不逊色,可是,谁让她很早以前,就对那一抹青衫上了心。 敛起心绪,云轻雪朱唇微启:“尊卑有别,礼不可废。”表情和语气皆浅淡无波,这样的她,却在宫澈看来,本该就如此。 数年前,他们见面的次数不少,那时,云轻雪在他眼里,便是娴静少言,颇为冷傲。 “若实在放不下,我可以帮你和母后说说,让母后与太子皇兄谈谈,看能不能……”背在身后的那只手微收紧,宫澈嘴角挂着温润的笑,看着云轻雪提议道。“不了,宁王殿下不必劳烦皇后姑母,就目前的情况而言,臣女即便放不下,又能作何改变?”那人决定的事,岂是可随意更改的,她心里是痛,是感到极度委屈,是很不甘心,可这些对几日后的太子大婚,根本就起不到阻止作用。 有想过面对面,找他问清楚,奈何没有机会。 他很忙,是忙着准备大婚事宜么? 离京已有好几日,迟迟未归,原想着今天能见到,原想着只要今日能见到人,她会将心里话,尽数向他吐出。 这么一来,他该明白她的心意了吧,该清楚她到底有多在乎他。 云轻雪甚至有想过,即便做不了正妃,哪怕能成为宫衍的侧妃,她也是愿意的。 然而,她有此想法是一回事,府中长辈答应与否,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不会答应的,是啊,心里明明有答案,可笑的竟然不愿面对这个事实。 心下自嘲一笑,她将目光挪回平静无波的湖面,没有再言语。 云轻雪其实不知,不知她对宫衍的感情,实则并没她想得那么深厚,甚至于她非真正喜欢对方。 她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突然离自己远去。而这本属于她的,说来也不过是旁人的说法,但时日久了,假的也就被说成了真的,以至于在她看来,在云府诸人看来,在更多的人看来,她才是太子殿下要娶的正妃,是晋王朝下一任国母。 向来顺风顺水,各方面无一不出色的她,在那以讹传讹的言论中,也就自然而然地认定,晋王朝未来的接班人,要娶的正妃人选必定是她。 但,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一句再简单不过的言语,将她从云端瞬间打入谷底。 骄傲如她,又如何能接受得了? 所以,她心痛,她不甘,她想要一个说法,想要拿回她自认为属于她的荣耀。 说起来,之前不多的相处中,宫衍没对她承诺过什么,他许是也因为旁人说的那些言语,认为云轻雪就是他未来要共度一生的女人,熟料,他重活一世,让他认清了很多人的真面孔,又怎会再执迷不悟,以真心待那些可恶,可恨之人? 宫衍不会给那些人机会,绝不会!这一世,他目标明确,且已付诸行动。 “再有五日就是太子皇兄大婚之期,雪儿表妹真不要我帮忙?”宫澈亦望向平静无波的湖面,语气中不经意地透出股淡淡的惋惜:“太子皇兄要娶九表妹,初闻这个消息,我真以为自己听岔了。在我看来,不,应该说在无数人看来,雪儿表妹和太子皇兄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说到这,他轻叹口气,方又启口:“世事难料,真不知太子皇兄是怎么想的。” 转过头,他看着云轻雪美艳清冷的侧脸,再次叹了口气,道:“雪儿表妹,你既不要我帮忙,又没其他法子,那倒不如看开些好!” 云轻雪紧抿着唇,静静的一句话都没有说,仿若宫澈之言,并未传进她耳里。 越是往冷宫所在的方向走,流云越是感到周遭的气氛诡异。 血腥气? 迎面而来的清风中,夹带着淡淡的血腥气。 难道小姐已经遇害? 不,不可能,小姐虽没修炼武道,可她清楚知道,小姐的拳脚功夫并不弱。 流云提气,朝飘来的血腥气源头快速飞去,随着鼻间血腥气变得浓郁,她不停地暗自安慰自己,小姐没事,小姐一定没事,她有能力自保的。可是,这样的自我安慰,却根本无法让她按捺住心底腾起的恐慌。 宫中的水有多深,在殿下身边跟了多年,她清楚得很。 额上冷汗涔涔而落,她按住胸口,强忍住那奔涌而来的极致痛感,强忍住体内腥咸之味喷涌而出,往还有数丈远的冷宫方向疾速飘去。 尘埃满地,蛛网纵横交错的大殿内。 云轻舞听到有人靠近这里,眸中迅速闪过一抹冷芒,而后,身姿轻盈,很快走到距离殿中央较远处的一根圆柱后面,蹲身,抱膝蜷缩在地,嘴里蓦地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声:“啊!”流云落到冷宫门口,心里“咯噔”一下,紧跟着抬脚踹开紧闭在一起的木门。 登时,铺面而来的血腥气,令她差点作呕。 “小姐!” 望着一地的尸体,望着随处可见的血迹,流云急声唤道:“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舞儿好怕,舞儿好怕,好多血,好多血……” 云轻舞周身颤抖,眼神呆滞,嘴唇哆嗦,脸儿煞白,没有半点血色。 “小姐,没事了,没事了,流云来了,有流云在,不会让坏人伤害小姐的……”在圆柱后找到云轻舞,流云眼眶骤然泛红,上前将主子扶起,一声接一声地予以安慰。然而,此时的她,明显有些语无伦次,那么多具尸体,个个大睁着眼,一看就是死不瞑目……这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是谁将那些人杀死的,那些人又是什么身份? 刺客? 宫里戒备森严,现在又是大白天,刺客再能耐,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一下子潜进这么多人。 巧香跑出桃花林,急慌慌地正要穿过御花园,直奔太子东宫时,身子猝不及防间顿住,随之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撞到人了,她撞到人了,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神色惊恐,脸色泛白,顾不得额上传来的痛感,她跪爬在地上,整个人颤抖得厉害。 “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不是有意的,求娘娘恕罪!求娘娘恕罪!”巧香心慌意乱,想着自己多半是撞到了哪位娘娘,这一刻,她只想快些认罪,希望那位被她撞到的娘娘,能够看在她认错态度极好的份上,原谅她莽撞之罪,让她快些起身去找太子殿下。 小姐是神思清明了,是比以前聪明了,可这皇宫太大,小姐万一走着走着迷了路,万一遇到心思叵测之人,那该如何是好? “巧香……”宫衍在外办完事,刚回宫,这不,还未到自己寝宫,就被低着头迎面跑来的丫头撞上,原以为是哪宫的宫婢,却看穿着不像,不由压制住心底腾起的不快,拧眉看向跪地的小丫头,熟料,小丫头一出声,他当即听到这声音有几分熟悉,于是,禁不住试探着唤出巧香的名。 是太子殿下,被她撞到的人是太子殿下! 巧香瞬间喜极而泣,抬起头,流着泪急声道:“太子殿下,我家小姐……”她话还没说完,从冷宫方向就传来了女子惊恐至极的尖叫声。 “是小姐的声音,太子殿下,这是小姐的声音,小姐一定是出事了!”听到声音,巧香脑中立时一片空白,什么都忘了。 从地上爬起身,她跌跌撞撞地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 宫衍熟悉云轻舞的声音,且很是熟悉,因此,在那声音飘入耳里的一瞬间,他人已如大鹤展翅,腾空不见踪影。 “小姐,咱们离开这,流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舞儿怕,舞儿好怕,血……好多血……”殿中的场面实在是看着渗人得慌,以至于流云一时间忘记云轻舞是正常人,而此刻有可能只是佯装恐惧,害怕。不过呢,即便她脑袋灵光,想到云轻舞眼下所表现出的状态是装的,但她也不会想到殿中那么多劲装黑衣人,全是死在云轻舞手上。 因为从那些尸体旁经过时,她有抬眼扫过,几乎个个被割喉而亡,且是一招毙命。 如此能耐,怕是唯有身手不错的高手才能做到。 云轻舞抱住圆柱,任流云怎么说,只是惊慌失措地一个劲摇头。 走? 鱼儿即将要出现,她作何要走? “舞儿!”宫衍飘入冷宫,看都没看那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尸体,径直落在云轻舞面前:“你没事就好。” 云轻舞暗里连翻白眼。 麻痹,神马叫她没事就好? 还让人有木有*权? 她心里清楚,眼前这厮认定,以及肯定那些劲装黑衣人是被她杀死的。 至于自己为何这般断定,还不就是男人那句再简单不过之言。 “你没事就好。” 一地血淋淋的尸体,而她,不仅安然无恙,衣裙上也干干净净,无半点血渍。 聪明人,哦,不,是城府够深之人,势必会将那些劲装黑衣人的死,联系在她身上。 毕竟这偌大的冷宫中,除过那一地死人,就只有她在场了。 冷宫这边传出女子惊恐至极的尖叫声,但凡听到之人,几乎都赶了过来。当然,闻声的各宫主子们,则是安排身边的宫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打听消息。 唉!后宫有皇后压阵,有皇帝给皇后撑腰,可是很少有有趣的事儿传出呢! 今儿却热闹异常,一件件“趣事”上赶着给她们解闷。 各宫主子坐于自己寝宫中,喜滋滋地如是想着。 巡逻的御林军赶至,从各宫过来探消息的宫人赶至……冷宫外一时热闹起来。 云轻舞脸色煞白,被宫衍横抱在怀,自冷宫中大步走出。 呵呵!还真热闹! 头贴在男银宽厚温暖的胸前,云轻舞满是恐惧的眼眸大睁,微不可见地打量着众人脸上的表情变化。 “大白天的,怎会有这么多刺客潜进宫中?” 宫澈和云轻雪远远在一旁站着,看到御林军侍卫从冷宫中抬出一句句劲装黑衣人的尸体,禁不住皱眉低喃一句。 “宫中戒备森严,刺客想要潜入不是易事,而且还是这么多刺客一起出现。”云轻雪眼里看不出情绪,但她所言明显是对身旁之人说的话不认同。当宫衍横抱云轻舞出现在她眼帘中时,她淡然清冷的脸部表情,瞬间变了又变,就是目中神光也随之黯淡不少。 握在腰腹间的双手,收紧,再收紧。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以这么亲密的方式,与那个样样都不如她的九丫头出现在她眼前。 他是有意做给她看么?是故意羞辱她,让她接受现实,莫再找他要说法么? 云轻舞有留意到自家堂姐神色间的变化,但她却未放在心上,只因那幽怨的小眼神与她无关。至于云轻雪在想些什么,那就更与她无关啦! 咦? 有道怒意十足,恨意亦十足的目光,正往她身上聚焦。 假山后,嫩粉色裙摆…… 眸中恐惧散去,云轻舞脸上浮起天真纯粹的笑容,朝藏在假山后的那抹身影扫了眼,仅一眼,仅仅是那一眼,却好巧不巧,两人目光对视正着。 傻女看到她了! 傻女一定是看到她了! 不对,不对,那傻女真的是白痴,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废物吗? 刚刚……刚刚那一瞬间的眼神对视,好冷,比太子哥哥当日睨向她的眼神还要冷! 回想到半个多月前御花园中发生的事,回想到那落在自个身上的凌厉而冰冷的目光,再想到自己被云轻舞扫过来的那一眼,长平公主身上不由连连打颤。没错,藏在假山后的嫩粉色身影,正是长平公主,她偷摸着来冷宫这边的目的,唯有她自个一清二楚。 全死了,一个活着的都没有!不就是对付一个有些蛮力,会些拳脚功夫的傻女么,怎就全都死在了冷宫中? 而那个傻女却一点事都没有,难道,难道有人暗中相帮,然后救下了那废物一条贱命? 若果真如此,那帮助那废物之人又是哪个? 太子哥哥?不会,不会是太子哥哥,只因是他的话,那些尸首绝对不会完好无损。 长平公主对宫衍了解不多,但就她有限的了解中,清楚知道这位太子皇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血肉横飞,难见尸首。 要不然,边关也不会传回——外夷一听说冷面战神,晋王朝太子殿下领兵出战,吓得不等双方兵马对阵,就率兵仓皇而逃。 云轻舞那一瞥,看似随意,实则里面迸射出的冷芒,足以令人心惊胆战,感到呼吸困难。 怕她?心中无鬼,作何怕她? 莫非那些劲装黑衣人是受一个屁大点的小丫头指派的? 可能吗? 收回视线,她眼里神光重新染上恐惧,脸儿上也没有了之前涌现出的纯真笑容。 “小姐……”巧香脸上挂着泪,见自家小姐脸色煞白,满眼恐惧被太子殿下抱在怀中走过来,加快脚步迎上前,张嘴就稀里哗啦地哭了起来:“是奴婢不好,都是奴婢不好,害得小姐成了现在这幅样子!”小姐该不会又变成从前那样了吧? 要是真如她心中所想,她可该怎么对侯爷交代? 巧香心里既悲又自责,以至于没看到云轻舞对她眨眼。 流云跟在宫衍身后,见巧香这般模样,出声道:“小姐就是受了点惊吓,没什么大事,快别哭了。” “你,你没骗我?” 巧香止住哭声,边抹泪,边出言确定。 见已远离冷宫,周围也没旁人经过,云轻舞伸出手,在宫衍胸前戳了戳:“这儿也没外人,放我下来吧!”宫衍一怔,而后抬眼环视周围一圈,这才将她放到地上,道:“今个这事我会处理,你不用担心。” “小姐你真得没事?”巧香惊喜地眨巴着泪眼,瞧主子眸光澄澈,煞白的脸色也有所好转,高兴地抓住云轻舞的胳膊就问。 拍拍她的手背,云轻舞颇感无奈地扯扯嘴角:“乖哈,你家小姐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本章完结- 087:太子夫君好给力 说着,她将目光从巧香身上挪开,对上宫衍幽邃清冷的眸:“你会处理?确定?”她可不信这厮没留意到假山后那一抹嫩粉色身影,没留意到那身影主人眼里流露出的惊愕。 惊愕?哼!没看到自己要的结果,自然惊愕了。 宫衍薄唇紧抿,清冷的眸光犀利无比,一字一句道:“既然敢做,就该有胆承担后果。” “你说得没错,但那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插手。”屁大点的孩子,就拥有一颗蛇蝎心肠,成人后还不知怎么祸害人呢,但眼下她不会做什么,先任其在惊慌惧怕中过段时日,呵呵,她可没忘那小丫头接触到自己那一眼时,流露出的神色变化。 “我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即便是我,也不可以伤害你。”星目中冷色消散,宫衍看着面前的人儿,言语认真而郑重。 云轻舞怔了怔,转瞬“嘁”了一声,摆手道:“咱俩可没啥深厚关系,你可别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勒个去!连喜欢和爱都不知是什么的家伙,动不动对她说些情真意切之语,有木有搞错? “我是认真的。”宫衍可不知某女的心理活动,只见他眸中神光柔和,语气比之前愈发郑重。 丢给他个白眼,云轻舞哼了声,撇撇嘴儿道:“你认真与否关我什么事?现在,我要回府,没工夫和你在这磨嘴皮子。”语罢,她朝流云,巧香递了个眼色,然后整个人瞬间恢复成受惊吓之态:“舞儿好怕,舞儿要爹爹……”嘴里念念有词,就这样,她被流云和巧香搀扶着渐行走远。 宫衍站在原地,凝向她的身影半晌没有挪开眼。 “去查清楚。” 幽暗的眸闪了闪,他对空吩咐一句,提步追向已走远的人儿。 丽宛殿内,皇后生气至极,气自个怎就生了个那么不晓事的女儿,更气自己没尽到做母亲的责任,放纵长平公主愈来愈肆意妄为,竟敢做出那等大胆之事。 窗外天色渐暗,宫人们全被她打发到外殿候着。 “你说说,本来好好的一天,被你都搞成了什么样子!”因云轻薇性冲动,没事找事,已惹她着恼,没成想,自个女儿不顾她这个母后的颜面,又和她兄弟的嫡女,和她的嫡亲侄女闹了那么一出,让后宫嫔妃全看了笑话。 碍于中宫威严,她只能将气性压住,熟料,被疼若掌中宝的亲闺女,又给她做出那么一件大事。 “母后……我,我没做,我什么都没做……” 长平公主被皇后唤到丽宛殿,在这内殿之中已站了一个多时辰,口中翻来覆去只是那么一句。 “你以为你不承认,你父皇和你太子皇兄就查不出事情真相吗?” 皇后来来回回走了几步,蓦地顿住脚,定定地注视着长平公主道:“说说,你做什么非得和九丫头过不去?非得要将她置于死地?” “你为什么不信我?母后,我可是你的长平啊,你为什么就不信我说的话?”不能承认,绝对不能承认,要不然,不仅母后会对她失望,就是父皇也会失望有她这么位公主,长平公主此时惊恐而害怕,但心里却仍做着计较。 对上她哭得已经红肿的双眼,皇后脸上的失望和恼怒愈发浓郁。 进而没能控制住自我情绪,扬手打了一巴掌。 长平公主捂住脸,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自个母后。 大张的嘴巴里没了哭声,眼角滑下的泪水,也在一瞬间止住了。 母后打她,母后为个不相干的人出手打她…… 从小到大,母后未曾斥责过她一句,更别说对她动手了,可……可自从那傻女出现,自从她遇到那个傻女,一切都变了,变得让她感到陌生,变得让她难以接受,这究竟是为什么? “长平……你,你……”皇后嘴角噏动,眸中染上疼惜和懊恼:“母后,母后……”她不知该说什么好,甩出那一巴掌,不是她本意而为,她只是太过失望,太过心痛,才一时没能忍住,挥出了那一巴掌。 慢慢落下手,皇后调整好情绪,叹口气道:“你好好想想吧,想想自个究竟错在哪儿了,母后这就去向你父皇请罪。”音落,她转身出了内殿。 宫里进了“刺客”,而且人数还不少,最为重要的是,那些疑似刺客近乎都是一招被人毙命,此等大事,皇帝没理由不重视。 “太子,老四,你们怎么看?”宣露殿中,文帝端坐于案牍后,目光由宫衍,宫澈二人身上徐徐划过,龙颜上看不出半点情绪。 宫衍俊脸冷沉,自打进到大殿,就一直没有出声。 “回父皇,儿臣以为,那些人应该不是刺客。”久不见兄长启口,宫澈面上表情肃穆,朝文帝一礼,道:“先不说宫中戒备森严,就单单那些黑衣人出现在冷宫那样的地方,且几乎全都是被人一招毙命,就明显有些蹊跷。” 稍顿片刻,他再度启口:“还有就是,九表妹又怎会出现在冷宫之中?” “太子,你没话说么?” 对于宫澈之言,文帝听后,轻颔首,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无波无澜的目光落在宫衍身上,道:“朕想听听你的看法,毕竟舞儿是你的正妃,若不是有福运,今个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那些黑衣人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会出现在冷宫,父皇一查便知。” 宫衍不想多言,也觉得没必要在这说些什么,只因他不信皇帝什么都不知道。 “皇上,皇后娘娘请求觐见。” 候在殿外的小太监躬身步入大殿,向文帝禀道。 “宣。” 文帝眸光微闪了下,然后颔首。 小太监退出殿外,很快,皇后神态端庄恭谨,从殿外走进,行至殿中央一语未发,直接跪在了地上。 作为皇帝身边的老人儿,李福可是极有眼力见的,看到殿中央这一幕,他没等皇帝发话,就招呼殿内伺候的宫人齐退出殿外,顺便将厚重的殿门从外合了上。 “皇后,你这是何故?” 殿内灯火明亮,文帝注视着皇后,出口之语舒缓,乍一听之下,是无丝毫情绪在里面,但只要稍加琢磨,便不难听出其中蕴含的不满。 皇后抬起头,正要回话,却在看到本应已出宫回王府的皇儿,这会儿竟在这大殿一旁站着,立时,心神为之一晃。 女儿做错事,她不想让赖以为傲的儿子知晓,不想他因这件事,在太子面前抬不起头。 虽说太子与他们母子三人有着至亲关系,可她就是不想儿子受委屈。 基于此,她在猜测出冷宫那边发生的事,多半与爱女有关后,就没多留儿子陪在身边说话。 熟料,该来的,躲是躲不过的。 稳住心绪,皇后看向文帝,一脸痛色道:“皇上,臣妾自请废后!” 音落,她跪伏在地,低声啜泣不止。 宫澈眸光微动,一股不好的预感,刹那间窜上心头。 难道,难道冷宫中发生的事,与长平有关? 他心里如是想到。 长平公主性子骄纵,身为她的嫡亲皇兄,宫澈比谁都清楚,因此,但凡两兄妹碰到面,他都会温言规劝两句,奈何长平公主回回都是以撒娇应对,宫澈无可奈何之下,只能笑着摇摇头,想着:或许年岁再大点,皇妹的性子就会转好,再者,有母后在旁教导,总不会越长越歪,无法无天不是? 想法是美好,但现实却给了他不小的冲击。 先是无缘无故撺掇小九几个,一起欺负纯真至极的九表妹,接着又和四舅父家的薇表妹起冲突,这一桩桩,一件件事,无不折损母后颜面,让后宫中那些女人凭白看了笑话不说,且将云府得罪的不轻。 然而,令他最没想到的是冷宫事件,竟十之*也与那骄纵的皇妹有关。 没于袖中的大手微微收紧,宫澈竭力保持镇定,就听到文帝轻浅,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响起:“皇后,你何错之有,要自请废后?”深不见底的双目锁在皇后身上,龙颜上的表情依旧如水平静,不见起丝毫波澜。 “冷宫中的那些黑衣人尸首,都是,都是长平宫里的护卫……臣妾有罪,是臣妾没管教好长平……” 文帝神色一凛,截断她的话:“皇后的意思是冷宫那边发生的事,是受长平指使的?她为何要那么做?”心里虽已有底,但他就是想听皇后亲自说出口。 “回皇上,确实是长平指使的,至于缘由,多半是因为前些时日御花园中发生的那件事。”既然瞒不住,索性直说,兴许这样能帮那骄纵的丫头减轻些惩罚,皇后心里是既担心,又害怕,担心皇帝一怒之下,严惩长平公主,要真这样的话,由不得她不怕。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此毁掉一生? “长平撺掇小九几个欺辱舞儿那丫头,被你惩戒后,对舞儿怀恨在心,所以决定下狠手,除去那丫头解恨,呵呵,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身为皇室公主,她如此行为,不光令整个皇室蒙羞,就是朕,也甚感寒心。” 性子骄纵,他尚可接受,但小小年纪,心思就已经这般歹毒,成年后还如何得了? 皇后脸色微白,她清楚意识到文帝动怒了,且对她的长平失望至极,思及此,她边低泣边磕头道:“皇上,都是臣妾的错,都怨臣妾没教导好长平,您要治罪,就治罪臣妾好了,长平她还小,您就宽恕她一回吧!” 文帝沉着脸,凝视她没有说话。 “父皇,长平做出这等错事,与儿臣这个兄长也脱不开干系。”宫澈心酸不已,从小到大,他未曾见过母后这般伤怀,惶恐过,行至殿中央,他掀袍跪倒在皇后身后,身子挺得笔直,一脸自责道:“要是儿臣多尽些为兄职责,长平兴许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是,长平毕竟年岁尚小,是非观还不是很强烈,才难免做错事。父皇,儿臣知道您对长平甚感失望,您要惩处她,儿臣无话可说,可是作为兄长,儿臣请求替长平领罪!” 皇后抬头,眼里清泪滚落,看向文帝道:“皇上,澈没有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您就废了臣妾的后位吧,宽恕长平那孩子一回,皇上,臣妾求您了!” “太子,你觉得朕该如何惩处长平?”深邃的目光自皇后母子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抿唇不语,神色冷峻的宫衍身上,文帝问道。 “父皇英明,自有决断。” 宫衍启唇,淡淡回了句。 文帝端详着他,半晌,方挪回目光,重新看向皇后:“以长平的罪责,朕就是将她贬为庶人,都不为过,但她变成今天这样,身为她的父皇,朕亦有脱不可的责任……”好一番自省后,对长平公主的惩处,终于自文帝口中道出:“一切用度减半,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出洛阳行宫半步。” 他后面的话尚未出口,皇后跪在地上的身子就已经摇摇晃晃,然,心里再难过,再不忍,她也没得法子请求皇帝收回成命。 洛阳行宫?先不说那里生存条件如何,单单就路程而言,距离建康最起码有七八百公里,长平那小身板一路舟车劳顿,能平安地撑到那里么?话又说回来,就算长平能安然抵达洛阳行宫,可就那里面的条件,再结合吃穿用度减半,她要怎么活下去? 皇上这是……皇上这是彻底厌弃长平了么,从而将她远远送离皇城,由着她在外自生自灭,终了,死在行宫之中? 泪如泉般涌出,皇后强撑着精气神,叩谢皇恩:“臣妾谢皇上宽恕长平!”是啊,此刻她只有谢恩,否则,落在那孩子身上的惩处,恐怕更为沉重。 她得看开些,必须得看开些,比之被剔除皇室族谱,贬为卑贱的庶人,这样的结果于长平来说,已经很好。 “皇后起身吧!” 文帝轻抬手,道了句。 皇后再次谢恩,然后缓慢从地上站起,熟料,没等她站直,整个人身子一晃,随之眼前视线模糊,便朝地上倒去。 “母后……” 好在宫澈就在她身旁跪着,见此情景,忙伸出手将人接住:“母后,您醒醒,您醒醒啊!” “老四,即刻送你母后回丽宛殿,着太医过去瞧瞧。”皇后晕倒的一刹那间,文帝眼里闪过一抹焦色,虽转瞬即逝,但这足以看出,他还是蛮看中皇后的。也是,如若他对皇后无情,后宫那些嫔妃怕是早已兴风作浪,搅得他何来精力一心料理朝政。 宫澈应声是,跟着就抱起皇后,疾步出了大殿。 自始至终,宫衍站在一旁,身形稳如山,一动不动,冷眼旁观着,这样的他,令文帝不免心中生疑,同时觉得他有些凉薄了! 毕竟这么些年来,皇后待他和老四并无甚差别,更何况,皇后还是他的嫡亲姨母,即便因云府九丫头的事,对皇后生出些不满,可长平已被他这做父皇的降罪了,他怎就依然面不改色,冷眼看着皇后晕倒,不上前不说,连关心之语都吝啬给出一句。 在他心里,难道就没有半点亲情? “父皇这若无事了,儿臣便就此告退。”住到洛阳行宫,用度减半,想着就这样让他放过,那是不可能的事。 看来,他得下去做些安排了。 “慢着,父皇有几句话要和你单独说。”殿门被李福从外再度闭合上,文帝起身从案牍后走出,而后缓步步下一阶阶汉白玉铺就的台阶,待他在宫衍不远处站定后,这才启口道:“长平是有错,但说到底,她也是你的皇妹,再者,舞儿那丫头只是受到些惊吓……” 宫衍与他目光对视,冷若寒星的眸中染上一丝讥讽:“皇妹?她是我皇妹,是皇家公主,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谋害我的女人?”皇帝一怔,他真得琢磨不透宫衍的心思,明明没见过几面,先是突然向他请求下指婚圣旨,接着一次又一次地维护那传言中的傻丫头,这其中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 好吧,那丫头即便不是个傻的,可这也不至于让他一个堂堂太子如此维护,如此上心吧? 女人,好女人,作为男人对其疼宠一些,甚至于付出那么一点儿女之情,但却绝对不能太过上心,要不然,整日沉浸在女儿香里,还如何一展抱负,行大丈夫所为? 尤其是对一国储君而言,他更不能为个女人,忘掉自己肩上的重担,忘掉自己的职责。 “衍儿,那些个死在冷宫中的护卫,几乎全是一招毙命,你觉得这会是谁做的?”文帝目中神光幽邃,注视着宫衍的星眸,一字一句道:“要说与舞儿那丫头无关,朕是不信的。” 宫衍神色冷凝,启唇道:“有关无关,那又如何?” “若无关,她一个智商有缺的弱女子,又为何能逃过一劫?”文帝挑眉,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却什么都没看出,不由又道:“反之,你不觉得她藏得太深点吗?”无关的话,又是谁杀死了那些护卫,而她怎就没事?有关的话,那么那丫头着实不容小觑,不光骗了天下所有人,就连其父也一起骗过了! 鉴于此,再让她做衍儿的正妃,还合适吗? 敛起心绪,文帝用商量的口气道:“大婚日期将近,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宫衍眸色疏离冷漠,言语却坚决无比:“舞儿是我求娶的,是我此生认定的妻子!” 文帝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既然你能对一个外人如此上心,为何就不能对自己的亲人好点?你母后待你如亲子,刚才她晕倒,为何冷眼看着,不上前……”宫衍眸色生变,一抹恨意迅速自眼底划过,截断他的话,道:“我母后早已仙逝,父皇该不会忘了吧?” “衍儿,你……”他只是不想这孩子太过薄情,不料,却被误会忘掉了他已逝的母后。 多年过去,红颜枯骨,他何曾忘记过那一抹秀美娴静的身影? 何曾忘记过她的一颦一笑? 倘若不是为给他竭力生下皇儿,生下他们的孩子,她保住一命不是难事。 去了,留下孩子,留下他,她就那么撒手去了! 抬起头,文帝逼退眼底的湿意,待情绪稳定,这才将目光落回宫衍身上:“皇后是你亲姨母,老四是你的亲手足,衍儿,父皇不希望你太过薄情,你知道么?” “薄情?我薄情?”宫衍后退了两步,嘴角忽地掀起抹苍凉的笑:“父皇信人有前世今生么?”清冷的眸光渐变空洞,他喃喃道:“反正我是信的,前世,我以真心待人,却落得被亲情背叛,父皇,你知道么?前世的我好惨,被人泼脏水,被人毒瞎双眼,被人灌哑药,就这还不算,他们残忍到竟砍断我的四肢,将我的残体挂在树梢上……” 空洞的双目慢慢的恢复清明,但里面却蕴藏这太多的恨与痛,他眼眶泛红,注视着怔愣在原地,满脸惊愕,说不出话的文帝:“我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记忆中,他没有落过一滴泪,就是嬷嬷当年咽气的时候,年幼的他,也只是把满满的不舍和悲痛压在心底,在嬷嬷恳切的目光下,嘴角硬是扯出一抹浅浅的微笑,定定地看着嬷嬷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用心,用关爱照顾他的嬷嬷永远离开了他,他有看到她紧闭的眼角,一滴残泪顺着枯瘦的脸庞滚落而下。 嬷嬷还是放心不下他啊! 所以,再悲痛,再想落泪,他都忍着,都拼命忍着,好让嬷嬷走的安心。 然而,这一刻,他却忍不住,忍不住想落泪,只因他满腹辛酸,满心痛楚。 文帝被吓住了,被宫衍泛红的眼眶,被他眼里的湿意,被那涌出眼角的泪吓住了!他的太子哭了,出生时都没“哇哇”大哭的皇儿,此时,泪水一滴一滴滚落,在他对太子的了解中,这孩子真的从未哭过,从未掉过泪,今儿到底是怎么了? 胡乱说一气也就罢了,怎就,怎就还…… “衍儿,你最近是不是做噩梦了?”这是他的皇儿,是他最喜欢,最疼爱的皇儿,是他和馨颖爱的见证,看着孩子眼里的恨与痛,他的心似是被利刃剜去了一块,好痛好痛! 宫衍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目中神光转回清冷,一字一句道:“父皇,我也希望是噩梦呢!但它实在是太过真实,所以,为了不再次遭遇背叛,我宁愿一生凉薄!”说他凉薄?那也要看对谁了! 文帝嘴角噏动,然,久久未道出一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宫衍转身,朝殿门口行去。 寂寥怆然的背影,刺得他眼睛生痛。或许,或许衍儿说的那些事真的有可能发生吧?不,他不允许那些事发生,不允许他的太子会落得那般凄惨的处境,会生生痛死,是哪个,究竟是哪个要对他的太子,对他的衍儿行那等恶毒之事? 梦,噩梦,那些都是衍儿梦到的。 真心待人,却被亲情背叛? 亲情? 这亲情也包括和他之间的父子情么? 难不成,难不成他这个做父皇的,也有可能伤害到自个的儿子? 文帝心中一紧,身形随之不由晃了晃。 免遭亲情背叛,所以衍儿宁愿一生凉薄。 罢了! 罢了! 随他吧,只要那孩子心里舒服,一切都随他吧! “馨颖,朕对你有愧啊!这么些年来,朕忙于国事,亏欠咱们的皇儿太多太多,你在那边可怨我?”双手捂在脸上揉了揉,良久,文帝才放下手,提步走向殿门口。 后宫离不开皇后,他该去丽宛殿看看的。 李福看到皇帝自殿中走出,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也不知太子殿下与主子爷都说了些什么?”文帝眼眶微红,于李福这样的人精儿来说,无需多想,也知皇帝为何会如此。 “皇上这是要去……”晚膳时辰就到,皇上一语不发,步出殿门就走,这是想去哪里? 丽宛殿?李福暗自摇头,长平公主今儿在御花园闹出的事可不小,这会儿,皇上正在气头上,万不会过去探望皇后。 “随朕前往丽宛殿。”文帝这话一出口,李福当即一怔,瞬间过后,忙应声是,接道:“皇上,从这到丽宛殿那边有些距离,您还是坐御辇吧!”亦步亦趋跟在皇帝身后,他言语谨慎, 恭敬地建议。 文帝沉声道:“不用。” 皎皎月华如水,洒满院中每个角落,清凉的晚风透过窗棱缝隙而入,吹得桌案上的灯火不时摇曳。 云汉卿病态白的俊脸上,聚满了萧杀之气。 “爹爹,你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宫中发生的事,云轻舞没打算与爹爹说,可就因为她一个疏忽,巧香那个丫头边哭边竹筒倒豆子似的,将御花园中她被云轻薇有意借皇后之手报复,以及让人引到冷宫,遭遇刺客一事,全道出了口。 闻言,云汉卿气得连晚食都没用,就将自个关在了书房。 巧香知道自己冲动了,没有得到主子允许,就把什么都说给了侯爷,害得侯爷一进书房,好几个时辰都没出来。 自责无用,懊恼亦无用,见主子不理自个,她规矩地站在廊檐下自我反省。 云轻舞见天色已经不早,亲手去厨房热了饭菜,端到书房给爹爹用,奈何某个心疼闺女,生自个闷气的男人,根本就不往桌上的饭菜看一眼。 “咱们还是搬回侯府住吧。”大宅中全都是狼,哪个都想咬她的舞儿一口,再在这住下去,还不定有多少人想算计他的小舞儿。 云汉卿敛去脸上的萧杀之气,看向女儿的眸光专注而柔和:“一个个都想要你的命,爹爹实在不放心你再住在这宅子里。” 云轻舞莞尔一笑,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轻语道:“爹爹,那些对我包藏祸心之人,才不管我住在哪里呢,他们只是看我不顺眼,只是想要我倒霉,只是想要我死,若真想他们不针对我,唯有远离这京城,可是这样,爹爹你觉得可能么?”婚期将至,若不想欺君罔上,他们父女哪里也不能去。说起来,她其实无所谓的,想走哪哪都能去,可爹爹能么?能背弃皇帝,不理会那道指婚圣旨,就跟她这个女儿走么? 答案不言而喻。 “离开?远离京城?”云汉卿听了她的话,口中喃喃:“实在不行,咱们离开便离开,没什么大不了的。”闻言,云轻舞大脑一瞬间当机,自己没听错吧?爹爹为了她的安危,竟然要罔顾圣命,这,这父爱来得也忒猛烈了吧! 咽了咽口水,云轻舞睁大眼,启口:“爹爹,你该不会是玩真的吧?你可要想好了,过几日就是我和太子的大婚之期,咱们要是突然离开京城,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你心里有底么?哦,还有,你真能走得无牵无挂,没有半点留恋?” 云汉卿反握住她的手,言语认真却不失温和:“爹爹现在最大的牵挂就是你,只要你好好的,爹爹什么都可以不要。至于有什么可留恋的,无非就是这座院子,可也正因为这座院子,让爹爹悔不当初,不该将你娘留在这,独自应对那些包藏祸心之人。” 稍顿片刻,他望向皇宫方向,眼里染上抹愧然:“对皇上,我只能罔顾圣恩了!” “爹爹,你其实不用太担心我的,有件事巧香没告诉你,嗯,准确些说,除过我,没人知道这件事。”云轻舞探起身,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低语了数句,登时,惊得云汉卿双眸大睁,讷讷道:“你没骗爹爹?”一个小女子与十几个大男人对峙,不但全歼对手不说,且自个毫发无伤,这,这简直难以令人相信。 “没有,绝对没有啦!”云轻舞俏皮地挤挤眼,又吐吐舌头道:“爹爹,我很厉害吧,我给你说哦,那些人在我面前那真真就是不堪一击,没用多长时间,便被我解决了呢!” “可你,可你不曾修炼过武道,又如何会那么厉害的功夫?” 见闺女神色不似撒谎,云汉卿消化掉刚入耳之语后,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我是没修炼过那所谓的武道,可我以前饭量好,胃口大,身上不仅长肉,也长了力气了啊!”云轻舞眨巴着澄澈晶亮的眼眸,忽悠着自家俊美爹爹:“得了空,我就跑到林子里踹着大树玩儿,久而久之,手上和腿上的力气不由自主就大了呢!” 云汉卿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有开口说话。 云轻舞倒也不担心他会七想八想,接道:“爹爹没赶到庄子上前,我有教训过几个叼奴,巧香当时有看到我的身手。随后就是咱们回府那日,我用拳头又解决掉了两个不长眼的东西,这可是好多人都看在眼里的,再然后,就是我每日坚持做锻炼,身上的肥肉掉下去不少,身手和步法自然变得灵活很多,所以,爹爹无需怀疑我的能力。” “爹爹信你,可是……” “没有可是,爹爹,我们若真离开京城,那就是逃避,就是怕了那些魑魅魍魉。舞儿不愿意这样的,舞儿要揪出那些坏人,要报仇,这样才能平复我之前所受的委屈,和今日他们激起的怒火。哼!他们想我死,那我就更得好好活着,活得比谁都好,活着看他们得到应有的报应!” 母亲逝去是迷,爹爹身中诡异之毒,亦是迷,还有那个要想以卑鄙手段,置她于死地之人,更是没找到线索,这一个个迷,都等着她解开,她又如何能抽身走人,且是憋屈至极地离开? “舞儿……”云汉卿眸光黯淡,叹口气,道:“这世道,是强者为尊,你现在是身手不错,再结合你的身份,是不敢有人明着和你硬碰硬,但是,一旦你遇上那修炼境界高的武者,那时,你又要如何自保?” 云轻舞抿着嘴儿没有插话,就听爹爹又道:“爹爹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多久的,要是哪天……”见他愈往下说,神色愈变得怆然,云轻舞立时截断他的话,笑米米地道:“爹爹,修炼武道是厉害,可你的小舞儿有这个啊!”手指自己的脑袋,她一脸得意地道:“我可是天才,脑袋很聪明的,无法用无力解决的问题,我可以想出其他法子化解的。”说着,她从俊美爹爹掌心抽出手,而后,手儿轻轻一抖,就见残月被她夹在指间:“爹爹你看,这是我的残月,它很厉害哦,今个在宫里,我就是用它杀死那些坏人哒!” “残月?”伸手接过女儿手中的残月,云汉卿仔细打量起来,薄而锋利,精致小巧,是他从没见过的刀具:“这是你画图到街上找人打磨的?” 云轻舞点点头,又摇摇头:“图是我画的没错,但这玩意能成型,能到我手里,离不开秦叔的功劳。” 宫里出现“刺客”的消息,被文帝一道口谕,全然压了下去,但,长平公主毫无征兆地前往洛阳行宫暂住,还是在后宫之中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一行好几位身着华丽宫装,低声说笑着的妃嫔,行走在御花园的小道上。 “洛阳行宫?” “长平公主怎会突然到洛阳行宫暂住?” “与昨个的事有关?” “八成是的。” “要我说,肯定有关。” “唉!摊上个坑娘的女儿,真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说不是呢?不过啊,我觉得与那位太过溺宠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确实宠得没边了!再怎么说,云府那几位小姐也是她的表姐妹,即便身份再尊贵,也不能说出那些话啊,更何况,还出言顶撞自个亲娘,这让那位的脸面往哪里放?” “好了,别再说那些闲话了,免得一不留神传到皇上和那位耳中,小心治你们搬弄是非之罪。” “丽姐姐也忒谨慎了,咱们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又没添盐加醋,更没无事生非,皇上和那位知道,还这能随便给咱们按罪名啊?” “琴妹妹,你说呢?” “丽姐姐,琴妹妹,好啦,你们都甭说了,咱们可是结伴来园子散心的,何必为那些个事儿闹得彼此不愉快。” …… 云轻舞是一大早听到长平公主离开京城,前往洛阳行宫暂住的,至于消息来源,无疑是她家太子夫君着身边的奴才,亲口传过来哒。 吃穿用度减半,住到条件简陋的洛阳行宫,没有圣谕不得踏出行宫一步。 啧啧啧!皇帝的手段还真不赖,没有因为那作恶的是自己的嫡公主,就有所偏袒,不错不错,堪当明君。 啊呸呸!明君个毛线,若真是明君,作何脑袋进水,将她一个三无傻女,配给各方面皆出类拔萃的太子爷? 边在院里做锻炼,某女边腹诽自家皇帝公公。 殊不知,长平公主之所以被皇帝那般严厉惩罚,与她家太子夫君给力,脱不开关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明日就是大婚之期。 云府各处,红绸飘荡,显得喜气洋洋,可脸上真正挂笑容的却没有几个。 “舞儿,爹爹委屈你了!” “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府上大大小小,没一个人过来才好呢,省得她还要扮作一副痴样,陪着爹爹去应酬。再说了,除过爹爹,她对着一大家人可没什么好感。 -本章完结- 088:美爹爹的另一面(一更+求月票) “爹爹和你祖父之间父子情淡薄,而你现在的祖母,仅是爹爹的嫡母,自打记事以来,她就很少理会我这个庶子,所以……” “我都懂,我都懂啦,爹爹不用多说,舞儿什么都晓得。” 麻痹,爹爹又不是野孩子,回府这一个月来,还从未见过那便宜祖父找爹爹说过话,更别说着下人过来嘘寒问暖,如此淡薄的亲情不要也罢。 午后,寿安堂,云老太师和老妻一个坐在矮榻上,一个坐在雕花红木椅上,两人自今个一大早到现在,皆沉着一张脸,谁也不先开口说话。 就是用早食,午食时,也是吩咐伺候的下人,分开而用。 眼看着半天时间已过,明个就是九丫头嫁于太子之日,可府里除过他安排下人往各处悬挂上红绸,旁的什么准备都没有,这要是传出去,他这老脸将要往何处放? 云老太师心里连连叹气。 “你倒是说句话啊,九丫头明个就要出阁了,咱们府里总不能一点陪嫁妆都不给吧?她嫁的可是太子,太子又与咱们有着那样的关系,你真想让他对咱们寒心么?还有,先皇后在世的时候,你可是最疼惜她的了,这人是早早去了,难不成你也早早的把她忘了不成?” 服软便服软吧,都一把岁数了,在自个嫡妻面前,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再者,他真不想让老三因九丫头出嫁一事,愈发觉得他这个做老子的不顾念亲情。 孟氏掀开闭阖在一起的眼皮子,自鼻间发出一声冷哼,道:“老爷怎就知妾身没有为那贱丫头准备嫁妆?” “备好了?”云老太师神色瞬间缓和:“你怎不早点告诉我?” “这么些年来,老爷几时管过后院之事?”孟氏是今上的堂姑母,是尊贵的皇族郡主,往上推两辈,她的祖父可是嫡亲的皇族血脉,这么一来,她的身份自然尊贵无比。 早年因一次偶遇,钟情于出身寒门,却是新科状元的云老太师,后不顾家人反对,抗争到最后下嫁给了爱慕之人,这样的她,无论是身份,亦或是自身的魄力,都让她在云老师面前说话,极有底气。 数十年过去,云老太师怕是也已习惯,因此,对嫡妻的态度绝多数情况下都是包容。 “备好了就成,备好了就成。” 云老太师眼里多了丝笑意,但这落在孟氏眼里,却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于是冷讽道:“那狐狸精已死多年,老爷现如今还惦记着,是真当妾身是个傻的不成?”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眼里笑意散去,云老太师板着脸,凝向孟氏问道。 孟氏哼了声,道:“妾身说的是什么话,老爷不知道?”稍顿片刻,她也不管云老太师的脸色变得有多难看,又道:“当年我下嫁给你,你不是不知道,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忆起往事,她连规矩都抛到了脑后,直接与云老太师以你我相称。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你也说了,人都去了那么多年,现在还提起做什么?”云老太师脸上表情僵硬,皱眉道:“再说了,老三一直以来对你也足够尊敬,你何苦揪着那些往事不放。” “对我尊敬?老爷可还真敢说。”孟氏啧啧嘴,冷笑道:“远的咱先不说,就说这十年来,他有来寿安堂一次,有给你这个父亲,我这个嫡母请安过?” 云老太师理亏,半晌才道:“这十年来老三是个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孟氏说着,脸色愈来愈变得难堪:“十年,既然十年都那样过了,为何要突然走出清水苑,又为何将那个废物接回府?” “九丫头也是咱们的孙女。”云老太师叹道:“要是我早先就知道老大会做出那样凉薄之事,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将九丫头送离京城的。”或许他真错了,错在不该,不该…… 眼底划过一抹黯然和懊悔,云太师整个人一下子似苍老了十岁。 “她跟着我那些年没少受你的气,就是老三也是在你的冷眼下过活,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离家出走,到军中挣功名。碧婉,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咱们谁都别再提起了好么?”慢慢敛回思绪,他看着孟氏言语认真,甚至带了丝请求道。 孟氏凝向他,定定地凝向他,忽地就笑了:“我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她重要,以前是,现在亦是。放下,你要我怎么放下?原来是那俩母子给我添堵,现如今是两父女堵得我心里既膈应,又气恼。” “你是知道的,原本太子和雪儿是一对,可自那废物一回府,一切都变了。”眼里染上怒意,她声音变得尖利起来:“太子不要雪儿了,雪儿多好啊,样貌才情没哪个贵女能比得上,可他说不要就不要,竟求旨娶三房那个废物。这也就罢了,你再瞧瞧自打那废物归府后,围绕着咱们一家人发生了多少事?” “老四的儿女被打,还有你那几个庶出的孙儿,亦被那废物打得鼻青脸肿,在自家府里打人还不够,她到宫里又惹事,打皇子,打公主,让馨素在太子和那些妃嫔面前折尽面子,更为过分的是昨个,她也不知做了什么,竟让长平公主和薇儿闹在了一起,更是令长平不顾她母后的脸面,当着那么多嫔妃的面,冲撞爱她,疼爱的母后,最后被皇上降罪,送到千里外的洛阳行宫去住……” 云老太师截断她的话,道:“九丫头打人是不对,可这都是事出有因,至于宫里面发生的事,咱们又不知具体情况,就这么怨责九丫头,会不会太过分了?” “过分?长平公主都已经被送出了京城,而且平日用度减半,你竟还说我过分?知道么?宫里面传来皇后病倒了,听到这个消息,我这心啊就像是被刀割一样。”说到这,孟氏拿起绢帕在眼角擦拭了一会,方接道:“你放心吧,活到这一把岁数,我还知道分寸的,万不会因为那个废物,让咱们府落人口实,更不会让太子没脸。” 云老太师闻言,怔了怔,这才低“嗯”一声。 “各房我都着人通知到了,想来下午便会前往清水苑添妆。” 孟氏低垂着头,眼底暗芒闪过,出口之语却无波无澜,仿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碧婉,我知道你是个好的,就是嘴上有些不饶人,你放心,经此一事,老三会知道好歹的。”在云老太师看来,孟氏是有脾气,但那些脾气在他承受范围内,再说了,堂堂郡主当初下嫁给他一个寒门小子,他又岂会不知好赖? 夫妻多年,要说心里没有这个女人,那是假的,可是,曾经那个被他伤透心,后来又被他算计到身边的她,却是他此生的最爱。 奈何,奈何再拥有她时,一切都晚了。 她不再爱他,就是和他坐在一起说两句话,她都不愿意…… 他知道,她爱上了那个人,爱上了那个口不能言,但身份最贵,貌若明月之人。 那人确实很好,若不是因为幼时发热,救治不当,患了哑疾,其作为肯定不亚于他的父亲“铭亲王”。 ——一代名将,骁勇善战,晋王朝有史以来,唯一的异姓王。 那人对她很好,经打听,他们很恩爱,即便她迟迟不见有喜,那人对她的关心和爱,丝毫不减,甚至没有纳一个侍妾给她添堵。 嫉妒,他嫉妒那人…… 无法抑制,无法收敛的嫉妒,就如同杂草一般,在他心里疯狂地滋生。 后来……后来他又得到了她…… 然而,人在心不在,到头来,终还是一场空。 临近傍晚时,云府各房皆有打发下人,往清水苑这边送礼添妆。 “舞儿的嫁妆,你母亲都备好了,这会子应该让下人已经从库房抬到了前院。”经过一下午思量,云老太师在用过晚食后,走出了寿安堂,第一次踏进清水苑,云汉卿听到下人禀报,脸上并未起多大的波澜,只是将人带到书房,而后一语不发,就那么端坐在椅上,眸光浅淡,看着云老太师。 见这个多年未曾面对面说过话的父亲,突然启口,他淡然的表情微起波澜,道:“舞儿的嫁妆,我这个做爹爹的备妥了。”嫁妆?他不稀罕!他的舞儿更不会稀罕!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老太师脸上现出不悦,道:“自打你记事起,可曾见过你母亲亏待过你和你姨娘?是,她是对你们母子冷淡了些,可在吃穿用度上,你母亲做得却挑不出一点不是。” 云汉卿嘴角紧抿,没有接话,就听云老太师又道:“十年,整整十年,你从未去寿安堂一次,从未向我们二老请过安,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然而,你母亲却并没有怨责你,甚至还在我面前为你说好话,说你不是有意的,说你因为太过想念亡妻,才会记不得向长辈问安。” “我过去问安,你确定你们愿意看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云汉卿语气轻缓淡漠:“幼时,我和你那些孩子一起给你们请安,你们哪个待见过?十年,你也说我十年没到寿安堂去过一次,可你有想过我为何不去?” 清淡的眼眸倏然一冷,他声音不由转为冰冷:“我领兵在外,姨娘好端端的就没了,跟着,娶回的妻子,也好好的没了,你说,这偌大的府宅,怎就偏她们两个柔弱的女人,去的那么早?” 云老太师嘴角噏动,双目微敛,道:“你姨娘和你媳妇都是患病没的,而你母亲没少在她们生病期间,着人递牌子进宫,请太医上门为她们诊治。” “我姨娘和我妻子患病?她们的身体有那么孱弱吗?请太医诊治,诊治的结果呢?就是她们一个一个都离开了我。”姨娘好好的没了,心爱的女人亦好好的没了,这一大宅子的人,压根就见不得他们一家人好,云汉卿注视着云老太师,眼里的疏离和冷漠,看得云老太师心里很不舒服。 但一想到明天是个大日子,他只好压下那腾涌而上的不适感,语气平和道:“明儿可是九丫头的大日子,你可别因为你心里那些别扭,就让好好的喜事受到影响。” “说完了你就走吧。” 深吸口气,云汉卿错开彼目光,不再看云老太师。 有些事他眼下只能放在心里,只能暗中调查,这一刻,他无比恼恨自己荒废掉的十年。 要不然,他和他的小舞儿现如今,又是另外一番境况。 “你这是什么态度?”云老太师双目一瞪,神色愠怒:“我是你的父亲,瞧瞧你这说话的语气,像话吗?” 云汉卿看他一眼,启唇淡淡道:“我觉得我语气很好。” “你……”云老太师手指他,嘴角一阵颤抖,却道不出后话。 因为他不知该说什么好。 显然是被云汉卿这爱搭不理的态度给气的。 “我怎么了?”云汉卿嘴角微翘,神态间流露出一丝不羁,这样的他与平日里在云轻舞面前的形象,完全挂不上钩:“看不惯,您老尽可以走人。” 云老太师颓然地放下手,叹气道:“我算是明白了,必是我上辈子欠了你,才换来你这不孝子今世来找我讨债。”这话一出,他的心蓦地一沉,不过,脸上却没表现出丝毫不妥。 “是吗?”云汉卿挑了挑眉,慢悠悠地道:“那你就当是欠我的好了。哦,对了,我今个就把话说白了,若是哪个想要和我的小舞儿过不去,最好别让我不知道,否则,我会直接灭了他!你知道的,我向来说一不二,也有那个能力办到。” 音落,他嘴角漾出了抹淡淡的笑,那笑看着美美哒,却也尤为残忍,嗜血。 “都是些小孩子家的打打闹闹,你何必当真,再说了,九丫头并没有吃亏不是?”云老太师还真怕云汉卿会乱来,说到底,都是他的孙儿,再怎么好,也是他云府的血脉,又岂能看着那些小的突然夭折,而且是折在他们的叔父手上。 云汉卿哼了声,凉凉道:“总之,别撞在我手上。”舞儿没有吃亏?是,他的小舞儿自打回府,是没吃什么亏,可以前呢?以前她所遭受的,岂能白白便宜了那些人?再有,近段时间,不时有人想暗中要他小舞儿的命,呵呵!真以为他是死人么? “你歇着吧,我回寿安堂了。”云老太师觉得没法再与云汉卿对话下去,要不然,他准会被气死在这,起身,他背着手走向书房门口,忽地,又停下脚步,回过头道:“舞儿纯真,虽有太子护着,但该叮嘱的你还是要叮嘱,免得太子一时不在身边……” 云汉卿打断他的话,面无表情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该怎样教导女儿,我自个心里有数。” 云老太师深望他一眼,嘴角噏动,却终没道出口中之语。 目送他的身影在消失在书房外的夜色中,云汉卿从袖中掏出白色绢帕,再没能忍住,捂着嘴猛咳起来。 狠话他说了,可真到舞儿需要他时,他又是否在她身边?又是否能帮她灭掉那些该死之人? “侯爷……” 秦五一进书房,就看到主子咳个不停,本就病态白的脸色,愈发显得苍白憔悴,立时,眼眶一红,满脸尽显担忧。 “没,没事,我咳会就好!” 云汉卿摆摆手,好一会才气息顺畅。 望着手中染着血渍的绢帕,他嘴角浮起丝苦涩至极的笑,叹道:“也不知我这身体能撑到几时,真不想太早离开我的小舞儿啊!” “侯爷会好起来的,小姐一定会想出法子医治好侯爷的身体。”秦五端了杯热茶过来,云汉卿接过,道:“处理掉吧,别让小姐看到了。”拿起他放在桌上的绢帕,秦五应声是,便转身而去。 夜色静幽,云轻舞坐在桌旁,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今晚有事发生。 可是这会子都快接近子时,院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巧香被她早早打发去休息了,流枫,流云两个却不管她怎么劝说,非得在院里守夜,生怕有人来取她的小命。 也是,明个一过,她就是太子.妃了,若哪个不想她顺利出嫁,铁定不会放过今晚这个机会。 还是到院里走走好了,反正这会子睡不着。 该死的男人,对,就是那该死的男人,没来由地瞅上她,又向皇帝求娶她,还特么的像是有狼在后面追似的,匆匆娶她进门,害得她没法过逍遥日子,害得她没法天天陪在爹爹身边,麻痹,看她日后怎么折腾他,怎么将皇宫搅得鸡飞狗跳! -本章完结- 089:欠下一命必偿还(二更+求月票) 脸上浮出一丝冷笑,云轻舞站起身,不雅的伸了个懒腰,然后在腰间捏了捏:嗯,不错,又瘦了好几斤,想来再有一个来月,姐们就能拥有前世的魔鬼身材啦! “你们回屋歇着,我在院里走走,记住,没有我的命令,即便院里出现什么动静,你们也不许插手。”一出房门,看到流枫,流云两个,直接丢出一句,也不待两人有所反应,某女已走朝平日练功的那片竹林中走去。 “主子这是兴奋的?” “你哪只眼睛看到主子兴奋了?” “嫁给爷,主子欢喜,睡不着,不就是太过兴奋闹得?” “你确定?” “难道不是?” “主子喜欢爷吗?” “……没看出来……” 流枫,流云从云轻舞走远的背影上收回目光,彼此眼神交流,直至流云丢出个白眼,二人放错开视线。 “你回屋歇着,我在旁看护着小姐。”流枫道。 流云摇头:“回屋也睡不着,倒不如就在院里守夜来得安心。” “随你吧。”流枫口中溢出三字,没再多言。 清凉的夜风阵阵吹来,吹得人猛不丁地一阵发冷,云轻舞在竹林中练了会拳脚功夫,这一歇下来,倒也没觉得冷,但不大会身上的热劲消散后,整个人不自觉地搓了搓手,又在原地接连蹦跶了几下,方甩掉了那突然间袭来的冷意。 “出来吧。”还真有人找上门了! 目光直直地聚集在她身上,似乎完全不担心被她发现。 “人前的你,皆是伪装。” 生硬的话语,却透出来人并没有因发现云轻舞的秘密,而生出诧异。 “没错。” 看向来人在自己数米开外站定,云轻舞嘴角勾唇一抹好看的弧度,坦然承认。 体型修长挺拔,约190公分,宽肩窄腰,就外形和声音来判断,年纪不大,人长得应该也不赖。 “既然敢来找我,为何还以黑巾遮面?是对自己没自信吗?”云轻舞与来人四目相对,嘴角噙着柔和而妖娆的笑,轻飘飘地溢出一句。 来人道:“你在激将我。”不是问,而是肯定。 “呵呵!”云轻舞轻笑:“我觉得完全没必要,你说呢?”激将?她才没那闲工夫。 流枫,流云此时已走进竹林,就是云汉卿安排隐藏在云轻舞院外的数个身手不错的属下,也齐现身竹林之中。 来人皱眉,语声沉冷道:“以多胜少?” “一对一,你和我。”云轻舞伸出食指摇了摇,语气轻松,微笑道:“我说话算话,但你得答应我一旦被生擒,就得说出你幕后的主子是哪个。” “那也得九小姐有那个本事。”来人声音里明显染上了怒气。 云轻舞“呵呵”一笑:“我有无那个本事,你很快就会知道。” “那就让在下领教领教。”语气生硬低沉,眼睛一眨不眨,站在原地的身形宛若雕塑。 “来吧。”云轻舞云淡风清道。 流枫盯着来人忽地道:“小姐,他是雪小姐的人。” “哦?”云轻舞将目光投在他身上,眉梢上挑:“你确定?” “确定。”流枫脸上表情严肃,郑重地点头:“之前跟在殿下身边,这人经常和雪小姐一起出现,嗯,若属下记得没错的话,雪小姐唤他绝。” 流云也认出来人,待流枫音落,她接道:“小姐,那人的武道修炼与流枫应该不相上下。” 明白她所言何意,云轻舞摆摆手,淡笑道:“无碍。” 来人见自己尚未出招,身份却已被对方识破,眼神不由变得狠厉而坚定起来:“九小姐,在下今晚是来送你一程的。”主子近日不言不语,时常坐在窗前的榻上发怔,看着这样的她,他暗自发誓,哪怕丢掉性命,也要帮主子达成心愿。 说他报恩也好,说他为成全自己的私心也罢,总之,他不会让她受委屈。 “你对我用杀招哦,要不然,你会败得很难看的。”云轻舞悠悠一笑,道:“出手吧。” 要说绝潜进清水苑,现身在这竹林中之前,他对自己能否除掉云轻舞,是有十足把握的。 傻女,拥有蛮力,除掉这样的人,在他这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而流枫,流云两个,虽有修炼武道,但并未被他看在眼里。 至于清水苑中的其他人,他有想过,即便有武道高手,自己也不用怕。 因为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要成就主子心愿的。 没错,只要三房这位九小姐死了,太子就将会是主子的。 这样的话,主子无疑一扫一月来的阴霾。 她开心,他就开心,哪怕再不能护她左右,也无憾! 绝的身手确实不俗,尤其是在剑道方面的造诣,远超同境界武者,这样的他,要与云轻舞对决,流枫,流云禁不住在心里为主子捏把汗,可是他们又清楚知道,就算他们出言阻止,主子怕是连眼睛眨都不眨,根本就不会听他们的。 耐性不错,云轻舞暗自点头,眼神坚定无畏,够忠心,身手嘛,虽还没检验,但就其周身散发出的气场,以及流云所言,肯定是不弱啦! 要是被她一不小心给结果了,实在是可惜得紧。 看到绝拔剑而出,向她一步步逼近,云轻舞嘴角挂着闲淡的笑容,依旧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然而,残缺却已被她夹在指间,只等对方挥剑的一刹那,发挥它嗜血之威。 绝嘴角紧抿,蓦地化为一道残影,以闪电之速袭来。 电光火石间,云轻舞腰身一扭,步法轻盈而快捷变化,避过他刺向自己心口处的致命一剑。 流枫等人脸色泛白,齐屏住呼吸,看着眼前这一幕,生怕云轻舞有个闪失。 两道残影碰撞,仅刹那间,便交错而过。 紧接着,周遭静寂一片,唯有风声萦绕在耳侧。 不动了,交手的两人竟然都不动了,且一单膝跪地,一俯身以威武之姿,近距离在其后。 绝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仅使出一招,连人碰都未碰上,就被狼狈制服在地。 手中长剑“哐当”一声”落到地上,他面如死灰,丝毫不敢挣扎。 云轻舞此刻的动作极像近身搏击术中的擒拿手,只不过,多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她右手指间夹着的残月,正抵在对方脖间大动脉处。 只要她轻轻一个动作,绝就会立马毙命。 好快的速度,主子(小姐)太厉害了! 众人心中惊叹。 流枫,流云甚至一瞬间想到那日冷宫中的血腥场面,绝逼是云轻舞而为。 两人脑中闪过这个念头,很快互看彼此一眼,只觉浑身凉飕飕的,仿若刚洗过冷水澡一般。 轻狂? 他们之前竟还想过主子轻狂了,啊呸呸!有如此身手,加上一颗聪明的脑袋,主子不轻狂都说不过去! 云轻舞跟着云汉卿学琴棋书画,彪悍到近乎为妖的领悟能力,以及她平日锻炼时展露出的犀利拳脚功夫,无不令流枫,流云为之叹服。现在,又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只想到一句话——主子好强大,爷可要小心了哦! “杀了我吧!”握紧拳头,绝口中艰涩地吐出一句。 他是万不会背叛她的! 目光宛若死水,无波无澜,他慢慢地闭上了双眼,等待死神降临。 云轻舞捏着残月的那只手收回,朝他脖颈出那一道仅划破点皮的血痕上看了眼,勾唇道:“你可以走了。”已知他的主人是哪个,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添加晦气? ——大婚非她所愿,但爹爹劳心劳力的付出,她不能坏了他一片心意。 爹爹身体不好,希望有生之年能看到她出嫁,看到平安幸福,这些她都知道。 “为……为何……不杀……我?” 危险解除,绝睁开眼,定定地盯向眼前数步外的淡然身影。 云轻舞对上他的视线,淡淡道:“我若说不为什么你信么?”绝嘴角紧抿,目中神光明显不信。她轻浅一笑,唇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就知道你不会相信,那听好了,我给你个答案,你的忠心,让我决定放你一马,不过,仅此一次,若再犯到我手,那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怎样的后果。” 她不是圣母,从来都不是,然,她得承认,眼前这人的忠心,也是她决定留他一条命的缘由。 “我,我欠你一命,日后必定还你!”捡起地上的利剑,绝缓缓站起身,一步一步,渐行走远。 他的背影给人的感觉,苍凉而茫然,仿若不知自己日后该何去何从。 “好了,都散了吧,侯爷那就别去惊动了。”澄澈通透的眼眸淡淡环视一圈,云轻舞言语轻浅,道出一句,就听云汉卿安排的那些属下齐点头低应声是,便很快没了踪影。 流枫,流云却不明白了,不明白他们家主子怎就将要杀自己的人,那么轻易地放掉了,接触到他们眼里的不解,云轻舞没有出言解释,只是吩咐流枫:“暗中跟着,有什么情况立刻回来告诉我。” “是。”流枫领命,而后,提起轻功,眨眼间不知所踪。 流云这时道:“小姐,人就这么放了,万一……”未等她道出后话,云轻舞抿了抿嘴儿,边往竹林外走,边道:“若我猜得没错,他现在应该已经回到雪雅轩请罪了!”知道自己的人刺杀未遂,且被她识破了身份,云轻雪若是没什么动作,绝对说不过去。 哼,她等着看呢,看那外在清冷高傲,实则心思颇深的大才女,会做出什么反应。 月色清幽,回到屋里,云轻舞神色冷凝,单手负于身后,站在半开的窗前,任夜风吹得额前垂落的几缕发丝轻扬飞舞,忽然,她脸上浮起丝若有似无的笑意,眸中神光冰寒锐利,仿若能洞穿人心,令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毒伎俩,无所遁藏。 嫁于太子,从一开始她都是被动者,麻痹,气不过大可以找那腹黑男讨说法去,作何要寻她的不痛快,甚至一而再出手,欲取她的性命? 云轻舞很怀疑前些时日差点在街上一命呜呼,也是出于云轻雪的手笔。 该死的,看似清冷高傲,什么都不往眼里放,却将心思都深埋于心,暗中来阴的。 雪雅轩这边,原本寂静无声的院落里,此刻涌满了大房的主子奴仆。 “雪儿,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汉文夫妻俩坐在丫头搬来的椅上,沉着脸谁都没有说话,反倒是云鸿烨皱着眉,凝向胞妹问道。 时至深夜,大家伙皆已入睡,突然间被丫头告知,二小姐院里出事了,来不及多想,一个个忙穿戴好,匆匆赶了过来。可看到的是什么?一个身份卑贱,出身外夷的奴端跪在院落中央,面如死灰,向主子请罪。 大晚上的,究竟做了什么错事,需要连夜请罪? “打,给我打断他的双腿,往死里打,看他还敢不敢擅自替主子做主,行那般恶毒之事!”云轻雪没有对兄长之言作答,这一刻,她脸上表情冰冷而厌恶,注视着跪在自己眼前的高大身影,给一旁的护卫冷声下着命令。 “是!” 数个身体健壮的护卫,得了她的令,凶神恶煞地执起手中的棍棒,就往那跪地的身影上招呼。 绝起初还跪得笔直,熟料,在十多下有力的棍棒袭击下,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他其实可以鼓动真气护体的,但他没有,他觉得自己罪该万死,怨不得主子这般惩罚自个。 奈何,奈何心里这么想是一回事,当真正听到那一句句无情之语,还有看到那投在自己身上的冰冷厌恶目光时,他的心似是蓦地被人生生剜了去。她就如此厌恶他?五年,跟在她身边已足足有五年,看着她一天天长大,处处护着她周全,到头来,落得只有她满眼厌恶。 “贱奴,你不是很能耐吗?不是可以修炼武道吗?倘若不是二小姐当年救你回府,你能过这几年的安稳日子吗?” “不知好歹的东西,竟敢背着主子去行恶,还把恶名推到了主子身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打,往死里打这贱东西,让他给主子背恶名,让他不知好歹……” …… 绝一进雪雅轩,就向云轻雪跪地请罪,将自个擅自做主去行刺云轻舞失败,并被人识破身份一事,与其道了出。 那一刻,院中的丫头护卫,全将他的话听在了耳里。 也不知他是有意,亦或是一时忘记了,竟没把云轻舞披着伪装向云轻雪道破。 闻他之言,云轻雪差点气得背过气。 是,她是不甘心,是不想看到三房那个废物,可是在未做好一切准备前,她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却不料,这自以为是的贱奴,害得她在三房那边像是大白天被人扒.光了衣服——恶毒不堪,丑陋不堪。 如若她立时立刻不有所作为,那么一旦今晚的事情传扬开,先不说她能不能达成心愿,成为那人的正妃,就是唾沫星子,也能将她势必淹死。 这于她来说,于整个云府来说,都不是好事。 弄不好,落得满门身陷囹圄也不是没有可能。 绝趴伏在地上,身上血肉模糊,气若游丝。 双腿被打断了,双臂也连带着被棍棒打断了,身上没一处不传来剧痛。 要死了么?就要死了么? “小姐,人快不行了,还要继续吗?”说话的那个护卫,蹲身到绝身旁,探了探鼻息,又朝他呆滞没有生气的双目看了眼,然后起身向云轻雪拱手禀道。 云轻雪闻言,冷若冰霜的目光落在绝血肉模糊的身体上,道:“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去,连同他在府中的东西一并丢了。”采青,采碧两个丫头其实很同情绝的,毕竟她们两个是云轻雪的心腹大丫头,知道这五年来,绝对主子有多么的忠心,因此,二人看到绝为帮主子达成心愿,落此惨境,很想为他在主子面前求求情,却在看到云轻雪几个主子的脸色后,她们心神一颤,暗自摇了摇头。 但就在绝被两名护卫抬到板车上,准备被推出雪雅轩时,采青咬了咬牙,低声与云轻雪道:“小姐,当年那张卖身契也要找出来一并丢了吗?” “丢了,将那贱奴的东西全丢了!” 云轻雪在气头上,想都没想,冷冷道出一句。 “是。”采青应声,退下去着小厮前往绝的住处收拾东西而去。 不多会,她拎着一个不大的包裹,匆忙返回,接着将那包裹往尚未推走的板车上一丢,然后回到云轻雪身后侍立好,盯着那板车上不知死活的人暗忖:“虽知你多半活不下来了,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挺住,能够捡回一条命,然后拿着那张卖身契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京城。” -本章完结- 090:我有轻狂的资本(一更+求月票) 第086章:我和他真的没什么。(补昨天) 莫南目视前方,专注地开着车,似是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 “是,很久以前我是暗恋你,可在你说出那句话后,我就将那心思全掐掉了。” 宋苒也没再看身旁的男人,只是在说着曾经令她深受伤害的过往,说着那过往中的少女情怀。 “现如今,你突然接近我,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用心。” 用心? 也是,他确实别有用心,才刻意接近她。 原以为小薇彻底安静下来了,不再执着于那人,却不成想,她只是在韬光养晦,伺机而发。 “南哥,你不是一直都帮我吗?为什么这次迟迟不见有所动作?” “我心里很痛,但却只能忍着,不能找那小演员大麻烦,可是,就这么一直忍着,我会疯的,南哥,我真会疯的!” “尤其是一想到姐夫和她在一起,揽她在怀,我就会愤怒,就会恨不得立马让她滚得远远地。” “姐夫,算我求你了,你就帮帮我吧,只要你和宋小姐处上朋友,然后通过她,知道那小演员一些见不得人的私事,这样我就能让姐夫讨厌她,让她滚出星纳,滚出娱乐圈。” …… 沈雪薇说过的话,一字一句时常在他耳边萦绕,让他不得不违心地选择帮她。 “当年,当年我对你其实也是有感觉的。”嘴角动了动,莫南语声轻缓,唇齿间漫出一句。 宋苒乍一听到他这话,脸色瞬间功夫就变了几变,漠然说:“是吗?我不是在听笑话?” 对她有感觉?有感觉又岂会对她说出那样的话? 讥嘲的言语,不屑的语气,莫南全然没放在心上,只听他说:“我们可以交往一段时日,你若……” 转向他,宋苒冷着脸说:“打住。” 莫南口中之语中断,好脾气地说:“你有话与我说?那你说吧,我听着。” “我没什么好说的,尤其是和你无话可说。”她听得出,他好像并没有在撒谎,但这就让她信他么? 再说,免得现在的他,她的心很平静。 是的,很平静。 看来,随着时间流逝,真的能让人忘掉该忘掉的,能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眸光低垂,抿住唇,宋苒没再言语。 直至车子停下,她才被莫南响起的声音拉回思绪:“到了。” 下车,为她打开车门,莫南轻声说。 宋苒抬头,就看到已到自家小区门口,没多想,就下车准备往小区走。 “对不起……” 见她看也不看自己,很快便擦肩而过,莫南一把抓住她的左臂。 身子一震,宋苒只觉眼眶酸涩起来,待莫南一松开手,她没再停留,径直走向小区。 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一句迟来的对不起,就能掩盖他曾经的过错吗? 平静的心,终还是再次抽痛了。没出息的她,前一刻还蛮高看自己,下一刻却知晓,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目送她的身影从眼前彻底消失不见,莫南这才驾车而去。 尤佳自知道米乐就是自己以前的好友糖糖,高兴是自然的,但她有记得和小米之间的秘密约定,因此,守口如瓶,没有将米乐的事告诉任何人。 能动用的关系,她几乎全动用了上,却查来查去,始终找不到米乐当年失踪的缘由。 第一步都没迈过去,又何谈米乐失踪后所发生的事? 满心自责,神色沮丧,几乎如影随形伴随着尤佳,可这并没让她忽略关心另外一个朋友。 这天,她单独约了宋苒在昔日常聚的咖啡屋碰面,一看到人,就开口问:“你和那姓莫的咋回事?” 嘴上对她说已经忘了那么个人,实际上呢,不知何时又扯上了关系,这妞咋就这么喜欢被虐啊! 宋苒低着头,搅着手中的咖啡,半晌才说:“我和他之间没什么的。” “还没什么?我都看到你不下两次有上他的车。”尤佳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小苒,姓莫的对你有没有那个心思,只要你不眼拙,很容易就能看出来。” “我和他真的没什么。”宋苒抬头,与她四目相对:“他有就当年那句话对我说对不起,有说想试着和我交往,听了他的话,我内心波动并不大。”抿了抿唇,她轻叹口气:“佳佳,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年少无知的我了。”蠢一次就够了,若再蠢下去,她可就傻透顶,活该被人践踏自尊。 听她这么说,尤佳不解了:“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意思?” 宋苒淡淡地说:“我就是想弄清楚他为何突然找上我。说真的,他那所谓的对不起,还有想和我试着交往,我都不怎么相信。” “若真是这样,倒还好了,但是,我觉得吧,你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不去理会岂不是更好些。” 宋苒心思细腻,遇事总会不由自主多想,这样的她,无疑活得要累点,因此,尤佳不赞同她为弄明白莫南的意图,就这么走进别人的陷阱中。 是,她是把莫南突然接近宋苒,看做是一个布局精密的陷阱,这也不怪她会那么想,只因莫南和沈雪薇之间的关系,实则是太过奇妙。 当年,若不是袒护沈雪薇,像他那样的一个谦谦君子,又怎会毫不留情面的对宋苒说出那样伤自尊的话。 “佳佳,你别担心,我有分寸的。”说这话时,宋苒没有去看尤佳的眼睛,而是不经意地错开目光,尤佳看在眼里,心中却只能无奈地叹气,摇头。 还是没忘记啊! “反正该说的我说了,你还是好好想想吧!”说到这,她静默了一会,这才再度启口:“这都过去五年了,糖糖却一点音讯都没有,我觉得这里面八成有事,所以,接下来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会寻找糖糖当年突然失踪的线索,如此一来,可能就顾不到你和乐乐了。” 第087章:米乐好开心 宋苒蹙眉:“这都过去了五年,能找到线索么?再说了,咱们那会子有报警,也有仔细寻找过,什么发现都没有。”怎么忽然提起糖糖了?想到失踪五年的昔日好友,她的情绪明显变得有些低落了:“凌先生不是也有仔细找过么,以他的人脉都没能找到糖糖,没能找到丝毫线索,在时隔五年后,你又要找线索,我觉得那就是大海捞针,没什么希望的。” “没希望也得找。”尤佳说。 “佳佳,或许糖糖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才会匆忙离开这座城市,才会和咱们不告而别,现如今,她怕是在别的地方过得很好,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不能回来罢了!” 好盆友无端失踪,这么几年来,她也担心的不得了,可是她不能,也不愿往坏处想,只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糖糖不会有事。 “你或许说的没错,可我还是想再找找线索。”对不起,小苒,为了乐乐的安全,我只能先瞒着你,瞒着乐乐就是糖糖这个事实。 尤佳心下对宋苒说了句抱歉,然后起身:“我还有点事,今个怕是不能陪你在这多坐了。” “我妈身体还在恢复中,我也得回去了,一起走吧。”宋苒说着,站起身:“今个我买单。”尤佳笑了笑,说:“好,随你。” 买单后,两人出了咖啡屋。 宋苒没让尤佳相送,自个坐公家回家了。尤佳则开车往米乐五年前住的那座公寓楼而去。 1606,望着这熟悉的门牌号,尤佳掏出钥慢慢打开了门。 怎么回事?她惊愕地看着乱糟糟的房间。 糖糖失踪后,她有来过公寓,里面的东西她都用白色床单盖着,可是现在却是一团糟。 有人来过这里。 且翻找过什么东西。 脸色冷凝,尤佳心里与入目所见的一样,乱糟糟的。 糖糖有说过这间公寓是她国内一亲戚的家,由于那位亲戚出国留学,便便空出公寓正好给糖糖住。 而她,还有宋苒,没少到这里找糖糖玩儿。 莫非,莫非那位亲戚有回来过? 不对,即便有回来,也不可能搞成这样。 怀揣心事,尤佳用了尽两个小时,才将公寓彻底打扫了一遍。 看来,糖糖失踪和被毁容,被丢入公海,就是一场阴谋。 米乐很开心,每天在外一忙完,就开车回别墅。 开心愉悦的她,几乎把小米宝贝忘到了脑外,以至于没少被小人儿抱怨。 “ 不是说会早点回来吗?” 做好丰盛的晚餐,米乐坐在餐桌旁,朝手机屏幕上看了眼,见快八点了,禁不住小声嘀咕一句。 凌北宸走进客厅,就看到小女人手撑下巴,瞅着餐桌上的饭菜在发怔。 “路上有点堵。”将手上的西装外套放到沙发上,他走到餐桌旁坐下。 “哦。”他在向她解释,解释为何会晚回来。 米乐甜甜一笑。 当看到他站在餐桌旁时,她感觉整个人一下子就有了活力,而他,看向她时,眼神明显带了丝柔和。 半个月前,他似是变了个人,会对她露出微笑,会对她偶尔做出亲密的举止。 譬如揽她入怀,问她工作上有无遇到麻烦…… 用完晚餐,凌北宸收拾好碗筷往厨房走,米乐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后面:“一起洗吧!” “我来就好。”凌北宸看向她,嘴角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今个不敲字?” “有存稿。”话一出口,她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待想到时,脸儿瞬间染上红晕:“我,我上楼了。”傻瓜,就这么想和他多处一会? 出糗了吧! 看着她逃也似的出了厨房,凌北宸嘴角弧度加大,无奈地摇了摇头。 “没搞错吧,这,这位读宝莫非是土豪?”沐浴后,米乐抱着本子坐到沙发上,想着先去文下面溜一圈再敲字,结果就被打赏区给惊着了。 张大嘴,水眸圆瞪,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五十五! 五十万元打赏! 出自一位读者之手,虽然她认为自己写的还不错啦,虽然她的坑品也不错啦,虽然今个入V她有吆喝读宝多多支持,可这位叫“一米阳光”的读宝,也不用如此大手笔吧! “怎么了?” 身旁沙发下陷,米乐知道男人坐到了自己身旁,于是手指文下面的打赏区,咽了咽口水,说:“凌先生,你,你快看……” “不错。”凌北宸眸光闪烁了下。 “不错?”米乐懵逼,转头看向她家凌先生,不明白他所言何意。 凌北宸却神色平静,起身往浴室走:“说明你写得好。”但是呢,他嘴角有微微翘起,不过米乐是没看到啦! “是吗?可是,可是即便如此,也不用这么浪费吧!” 半个多小时后,凌北宸穿着浴袍从洗浴间出来,看到某妞坐在沙发上,依旧盯着本子发怔,嘴角禁不住抽了抽。 “好了,回神了。”拿过她的本子放到一旁,俯身将人儿抱起:“既然不想敲字就睡吧。” 米乐眨眨眼,终于回过神,但下一刻,她只觉心跳加快,脸儿滚烫得厉害。 “凌先生……” “嗯?” “我们,我们说说话好么?” “你说,我听着。” 他上,她下,挨得这么近,而且,而且……这要她怎么说话嘛? 凌先生精力很旺盛,折腾的米乐妹子何时昏睡过去都不自知。 直至身子碰到水,她才瞬间惊醒,才发觉浑身上下酸痛得厉害。 “醒了。”凌北宸还略带些沙哑的声音响起,米乐身体不由一颤:“我,我自己来就好。” “你确定?” 凌北宸好看的眉梢挑起。 米乐长睫垂下,不吭声了。 身上酸软,抬抬手对她来说,好像都有点困难。 好囧有木有? 没脸见人啦! -本章完结- 090:我有轻狂的资本(替代出错章 节) 流枫隐在暗处,默默地看着院内的动静,心道:“这云府的人果真够狠,够冷,够无情,居然连一个年岁不大的娇小姐,都能有如此可怖的狠劲,让护卫将人打伤也就罢了,竟打断四肢,往死里打。” 这一刻,他有点同情起绝来,真是个十足的榆木疙瘩,明明一心为主,却遭此恶待。 要是起身反抗,指不定还能逃过一劫呢! 院中灯火通明,板车上不时有血水滴落,看到这,流枫收回目光,一个起跃,人已从藏身之地不见踪影。 “轰隆隆!”一阵雷鸣,紧跟着明月被团团乌云遮掩,月华消失不见,夜色随之变得愈发浓黑起来。 流枫一进屋,就把雪雅轩那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与云轻舞叙说了遍。 “他也是个好的,这样吧,你拿着这块玉佩,一会跟着那送人出府的护卫,倘若人还有气,就救下来……”云轻舞神色清淡,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她边将宫衍给她的那块刻有“衍”字的玉佩递到流枫手中,边浅声吩咐他接下来如何行事。 “小姐放心,我都记下了。” 有爷的信物在手,这么晚进出城门肯定不成问题。 绝趴在板车上,目光一直没有从那一抹纤细高挑的身影上挪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随着那不停滴落的鲜血,在逐渐流逝。 忽然,他如死水般的目光泛起一丝微澜,似是不相信自己看到的。 主子在向他走来…… 是的,云轻雪是在向他一步步靠近,那是因为她有几句话想单独对他说,因此,在看到护卫要推板车离开时,她喊了句等等,并挥手让守在车旁的两名护卫退至一旁候着。 “知道么?你的心思我很早就知道。”在板车旁站定,容颜绝艳的她,冷漠地盯着绝,神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但我很恶心,很恶心你那些心思,甚至不止一次后悔过,怎就会在当年收留你一个来自外夷的逃奴?是,你是很有天分,不仅可以修炼武道,且剑道很不错,可说到底,你只是个贱奴,又怎配对我动心思?” 她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对,我就是无情,这几年跟在我身边,你该是知道的。” 说到这,她倏地抬起手,一团真气窜至掌心:“我不会给你活下去的机会,这就是身为奴不听话的下场。”素手翻转,绝断腿上的筋脉瞬间被她震断:“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个是个无用的东西!” 帮她出头? 帮她达成心愿? 结果呢? 把她这个主子往死里坑! 绝笑了,挂着血丝的嘴角,慢慢的扯起一抹笑容,那笑容里满满都是伤痛和自嘲。 贱奴! 他是贱奴! 恶心他,恶心他生出的心思! 盯着那毅然转身的身影,他死水般的双眼,终于闭阖在一起。 “小姐,人像是已经断气了!” 回到板车旁的那两名护卫中的一人,望向云轻雪的背影恭敬道。 “那还等什么,快将那废物丢出去。” 转头,朝板车上冷扫一样,云轻雪冷冷丢出一句。 春雷滚滚,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开始从夜幕中往下掉落,仅片刻功夫,便已转为瓢泼大雨。 距离城门数里外的一道荒坡下,绝匍匐在杂草丛中,任雨水拍打在血肉模糊的身上。 他尚没死,身上的剧痛提醒着他,此刻他还有一口气在。 好想睁开眼,睁开眼看看这里是哪儿,奈何眼皮子很重,让他无法短时间睁开。 血水从他身下流淌出来,将周围的草丛染红好大一片。 “倒是条汉子,都这样了,竟然还有口气在。”一辆普通,但却颇为宽畅的马车在路边停下,流枫跳下车,探了探绝的鼻息,极少开口说话的他,边低声自语,边弯腰拎过草丛中的包裹,然后将人小心抱起放到了车内的矮榻上:“既然能撑到现在,那就多撑会,兴许还真能捡回一条命。” 马儿在他驾驭下,调转车头,很快消失不见。 瓢泼大雨约莫持续了有两刻钟,终于慢慢转小,但也淅淅沥沥持续下个不停。 考虑到流枫有可能将人带回侯府,云轻舞果断拿定主意,既然已经伸出手,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看能不能通过她的手,挽回一条性命。 呵呵!她喜欢被人欠人情,这感觉很不错。 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云轻舞麻利地在屋里收拾了一番,而后,简单乔装了下自己,便唤上身穿小厮装的流云,坐上自家爹爹原先备在清水苑中的马车,往靠着北街的后门方向驶去。 清水苑位居偏僻,却距离后门颇近,平日出行上街,无疑是方便的。 可再方便,夜里出府,还是会惊动府中的巡逻护卫。 不过呢,云轻舞早备好了措词:九小姐受到惊吓,这会儿头痛发热,侯爷让赶紧到街上请大夫。 至于那些巡逻护卫会不会质疑,她可是一点都不担心。 静寂的街道上,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差点忘问你了,侯府具体在哪儿,你可知道?”云轻舞靠着车壁,忽地一拍额头,后知后觉地问了句。 流云闻言,回道:“知道的。” “那就好。”轻舒口气,云轻舞没再说话。 不料,流云的声音却响起:“小姐,我觉得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在你所料之中,可对?” “聪明。” 云轻舞勾唇,口中轻飘飘地溢出两字。 “小姐才聪明呢!”流云道。 她只是在旁看着,看着事态一步接一步发展,这才恍然大悟,主子不仅在反击雪雅轩那位,让其先自乱阵脚,断掉臂膀一只,收点利息。更重要的一点,则是敲山震虎,让大宅中那些居心叵测之人,对三房生出忌惮之心,省得有事没事总想着上前踩一脚。 “魑魅魍魉太多,且藏得有点深,我眼下不能操之过急,那就先慢慢玩他们一段时日。”看着变得纤细的玉手,云轻舞眼里染上笑意,慢悠悠地说:“猫儿逗老鼠很好玩,你说我这时不时地逗他们一逗,那日子过得得多有趣啊!” 流云嘴角一抽,当即就给她来了句:“明儿是什么日子小姐没忘记吧?等住进东宫,想回府可不是件易事。” 熟料,云轻舞浑然不在意,只见她撇撇嘴,道:“对你们来说不容易,对我而言,跟住在宫外没什么差别。” 暗黑的夜色中,一道黑影忽高忽低,紧紧尾随着行驶在街上的马车,待发现马车距离云府有段距离后,那道黑影抬手往腰间一摸,手中立时立刻出现一把明晃晃的软剑。 这黑影身量矮小,略纤细,很像是位女子。 危险靠近,云轻舞的感知力向来很强,然,这一刻的她,和之前面对任何一场搏杀时,所表现出的态度一样。 ——闲适淡然。 流云自然也知道有危险在逐渐靠近马车,但作为武者,她有足够的定力,让自己处惊不变,然后待机杀敌! 残影疾飞,剑光凛凛,随之就传来“轰”一声响。 车厢四分五裂,朝四面八方飞散而开。 无人! 那黑影手持利剑,站立在街上,看着脱离车厢的马儿,长鸣一声,受惊跑远。 “说吧,你是什么人?”云轻舞从街边的巷子口缓步走出,流云紧随在她身后。 要说起来,这主仆二人刚才也真是胆儿正,在估摸危险距离她们约莫还有五十米距离时,两人以极快的速度,跃下马车,藏身在了靠近街边的巷子中。马车行驶的快,加上有夜色作掩护,以至于那持剑而来的黑影,没有发现出端倪。 慢慢的,那道黑影转身,就见一身穿蓝色长袍,相貌清秀的少年郎,与一小厮正向她缓步醒来。 “你又是谁,为何夜里从云府坐车而出?” 从声音分辨,黑衣人是女的,且年岁不小。 “我是谁?你既能知道我从云府出来,怎就不知道我是谁?”云轻舞眸光清透,盯视着对方。 黑衣人却不合她废话,提剑指向她道:“九小姐呢?” “你也是来杀九小姐的。”虽是问,但云轻舞语气很肯定。黑衣人没有言语,她又道:“跟着咱们出了云府,难道没听到咱们对巡逻护卫说,清水苑进了刺客,九小姐受到惊吓,这会子正头痛发热,等着咱们二人上街请大夫?” 尼玛,都活跃起来了,都想要姐的命,那就甭怪姐儿心狠! “她的武道至少已达天之境第三阶。”流枫小声道。 云轻舞听在耳里,面上却波澜未起。 “告诉我九小姐是否在装傻?只要你们说了,我会尽可能少让你们受点痛苦。” 府中小主子接二连三地出事,难怪主子会对三房那丫头生出疑心。 “想知道?”云轻舞轻言浅笑:“可是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呢!”说着,她摇摇食指:“哦,不对,即便我知道,作何就要告诉你啊,大婶?”黑衣人身上杀气狂溢,眼神冰冷,如毒蛇的利齿:“找死!”数十年来为主子办事,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了她手上,今个倒好,被一个小毛孩出言戏弄。 武者修为越高,战斗技能无疑也就越强,与敌对决时,手段自然而然比低境界的武者要高明,利索。 基于这点,黑衣人根本就没将云轻舞这个没有修炼过武道的毛小子,和流云这么个低境界武者当回事。 “我没听错吧?”云轻舞歪着头,掏掏耳朵,极其懵懂地问道。 黑衣人眼里厉芒一闪,冷喝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现在就送你们去阎罗殿报道!”不待音落,她手中软剑蓦地一抖,剑气爆散,带出的雨水宛若一枚枚锋利的暗器,与那疾驰而来的利剑齐攻向了云轻舞和流云。 “剑给我。”千钧一发之际,云轻舞伸手从流云手中接过宝剑,道:“去一边候着。”麻痹,她虽不会飞檐走壁,以无形之物杀人的功夫,但冷兵器的使用,却丝毫不逊色。 流云在怔愣中,被自家主子推了一把,躲出了战局。 可就在这时,那如同暗器的雨水,竟袭向了她。云轻舞身法变换,手中利剑挥出,顷刻间,那些化为暗器的雨水全变成了一滴滴寻常的雨水,落向了地面。 剑鸣声不时响起,黑衣人忽然拔地而起,从云轻舞对面飞至她身后,其速与鬼魅无二。 然,她没料到的是,未等她手中的软剑刺中少年的后心,人已不亚于她的速度,身法转换,再度与她正面交战。 “小子,没想到你倒真有两下子。” 黑衣人边和云轻舞搏杀,边轻谩地丢出一句。 “承蒙夸奖。” 云轻舞笑意盈盈,似乎很受用对方夸赞。 “看招!”黑衣人冷喝,手中软剑似银蛇般,朝云轻舞执剑的那只手上缠去。云轻舞笑道:“尽管使出你的杀招。”想先废掉她的手,再完全解决掉她么? “小子,太轻狂了可不好。” 未修炼过武道,仅靠三脚猫的功夫,就想从她手中活命,也忒不自量力了! “我有轻狂的资本。”要说对方使出的剑法高明,那么云轻舞使出的剑招与其作比的话,则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二人差就差在人家能不时腾空,从上方向她作战。 但,云轻舞并没有因此觉得自己是弱势的一方。 黑衣人嘴上虽强硬,可心里却对和她搏杀的少年郎丝毫不敢掉以轻心。 云轻舞不喜恋战,瞅准时机,她就会拿下最终战局。 因此,当黑衣人手腕传来一阵刺痛,软剑从手中脱.落的一瞬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云轻舞:“你,你……”右手腕部鲜血汩汩涌出,半晌,她都未回过神。 “不是修炼武道,就一定身手厉害。” 云轻舞轻浅一笑,提剑朝捂住右手腕,单膝跪地的黑衣人缓步走近。 “你杀人不少?”只有真正杀过人,且经常杀人的人,才会有丰富的战斗经验,才会瞅准战机,给对手以致命一击。 “是不少。”云轻舞翘起嘴角,云淡风清道。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竟还是杀人狂魔。” 黑衣人边冷声说,边伺机而逃。 “杀人狂魔?”云轻舞挑眉,悠悠道:“大婶,你说的不对哦,我啊,只杀该杀之人!” “别以为你伤了我,就能将我的命留在这。”黑衣人目光鄙夷,倏地起身而立,接着脚尖轻点地面,人顷刻间腾空而起。 “大婶想逃,有经过我的允许吗?” 云轻舞启唇,跟着素手轻扬。 “嘭!”一声重响,随之就传来女子的惨嚎声。 “小子……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明明已飞出数米远,却忽然间真气凝滞,人就生生从空中坠.落了下来。不行,必须得脱身,主子还等着她回去复命,黑衣人左手探进衣襟内,然后吃力的站起,甩手就朝云轻舞丢出一枚暗器。 令她傻眼的是,人紧紧腰一扭,就躲过了那枚暗器。 “你以为你能走得了么?”她是不会隔空点穴,可她手中飞出的银针,却能准确无误地命中对手的穴.道,致其不能行动自如。 “有帮手过来了。” 流云不知何时已到云轻舞身后,只见她凑上前,以只有她们主仆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一句。 “嗯,我知道了,你不用管。” 云轻舞轻颔首,抬手示意流云止步,而后,她继续朝黑衣人靠近。 “青红,没想到你今日会栽在一个小毛孩手上。”一道由远及近的女声划破夜色传来,不稍片刻,那声音的主人便凌空而落,在黑衣人身旁站定:“记着,下回可别嘴硬说你比我身手厉害。”扶起同伴,这说话的女人淡瞥云轻舞一眼,好似并未打算动手。 “走,快离开这里,这小子很不简单。” 黑衣人催促救她的同伴。 “看来,要不是主子见你迟迟不归,派我过来,你这条命就丢在这街上了。”一个小毛孩,有什么可担心的? “都留下来吧!” 云轻舞将手中的长剑丢给流云,双手指间各捏数枚银针,笑道:“我也会使用暗器哦!”话出口,暗器飚出,黑衣人似是知道自己今个在劫难逃,于是,一把推开同伴,急声道:“你快走,告诉主子,就说,就说……”许是失血过多之故,黑衣人打着冷颤,嘴里后话尚未说完,人就瘫软到了地上。 -本章完结- 091:妹砸咱不抽风哈(二更+求月票) 她的同伴想要鼓动真气,与云轻舞一战,却不成想,那袭向她的暗器接连不断,而她,紧避慢避,身上好几个重要穴位上,还是相继传来刺骨痛感,片刻容不得她出手反击。 余光朝瘫软在地的同伴看了眼,运起轻功,决然飘远。 “逃吧,即便有命逃离,也甭想活过今晚。”走至黑衣人身旁,云轻舞嘴角漾出一抹冷笑,俯视着地上的黑衣人道:“说吧,你的主子哪位?” 黑衣人蜷缩在地,一声不吭。 “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想逃走根本没可能,所以啊,大婶还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吧!”中了她的银针,又从空中重落于地,口中鲜血没少往外喷,更何况腕部还有不浅的伤口,即便她现在什么都不做,让眼前这人逃跑,怕也是连一步都迈不出。 “大婶,我没多大的耐心,你若是执意不开口,我会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削下来。”云轻舞把玩着手中的残月,笑容邪恶道:“凌迟,大婶听过凌迟吧?这可是一种极致残酷的刑罚,我半句都没有骗你哦!” “要杀要剐随便,其他的无可奉告。” 黑衣人语声虚弱,慢慢道出一句。 “不说是吗?那我就先削去你的一只耳朵吧!”云轻舞向来都是说到做到,这不,手握残月,就欲将地上的黑衣人拎起。 “小小年纪,竟如此狠毒,日后一定不得好死!”虚弱的声音从黑衣人口中溢出的同时,她霍地睁大双眼,伸出左手,一把扯住云轻舞的袍摆,探起身子,欲在其腿上咬一口。“大婶是属狗的吗?”抬起脚,重重地踩在黑衣人伸出的左臂上,只听“咔嚓嚓”一阵响,黑衣人的左臂被废了。 惨叫声从黑衣人嘴里发出:“小子,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记住,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随你便,但你现在必须告诉我你的主子是府中哪位?” 在云轻舞看来,脚下的黑衣人,以及逃走的那位,这二人绝对不是云轻雪指使的,毕竟已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若继续顶风而上,岂不是告诉所有人,她在院里惩处下人的举动都是假的? 那又会是谁? 黑衣人躺在地上,如死了一般,一句话都不说。 “嘴巴还真牢……”云轻舞眸光清冷,用脚踢了踢黑衣人的身体,熟料,口中之语尚未道完,黑衣人蓦地一阵抽搐,跟着就化成了一滩血水。 麻痹,比浓硫酸的威力还要厉害。 啥药啊? 流云听到“哧哧”响时,一个飞跃,就将云轻舞带离那黑衣人数米外。 雨已停了,月儿穿破乌云,重新悬挂于空,借着月色,主仆俩朝不远处的那滩血水望了眼,云轻舞淡淡道:“以为死了就断了我的线索吗?大婶,你小瞧我了。” “小姐,都已经这样了,还有线索?” 流云有些傻眼,琢磨不明白主子脑袋里都装了些神马。 “她主子又不知她死了。”云轻舞道。 “主子,我还是不明白。”流云好憋屈,主子太聪明,她这脑袋跟不上节奏啊,这可怎么破? 云轻舞道:“带着我尽快赶到侯府,路上我慢慢给你说,嗯,还需要你和宫里那位打声招呼,协助我找出那幕后之人。” “哦!”就不能直接告诉她么?还要慢慢说。 揽住主子的腰身,流云双脚在地上一跺,转眼飘出老远。 “小姐你可真厉害!” “一般一般,不过我若位居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殿下也很厉害的。” “是吗?不觉得。” “……” 飘往侯府途中,流云听了云轻舞的打算后,对自家主子的崇拜,那简直就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这不,并不多言的妞儿,竟变得话多起来,还和无良主子唠起嗑来。 “小姐喜欢殿下吗?” “为什么要喜欢?” “殿下是咱晋王朝最完美的男人,小姐为什么就不喜欢?” “我也很完美啊,用不着喜欢别人。” “可是,殿下好像喜欢小姐呢!” “妹砸,你高看你家殿下了。” “……” “他压根就不懂什么是喜欢。” “不会吧?” “你问问不就知道啦。” “我不敢。” “不敢就把你的十万个为什么装在肚里。” “小姐,我,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可不可以啊?” “准了。” “既然你不喜欢殿下,咋就不抗议呢?” “抗议有用吗?” “好像没用。” “那你还问辣么白痴的问题?不过,你就等着日后看好戏吧!” “看好戏?” “不说了,我怎么就突然间觉得你像是变了个人,比巧香还要话唠?” “我有吗?” “妹砸,姐儿还是喜欢你冷冰冰的样子,乖,别再犯抽了哈!” 云轻舞好无语,觉得自家冷美人小云云,咋就突然抽风了,害得她前往侯府这一路上没少翻白眼,且差一点,差一点让她心灵的窗户抽筋。 宁远侯府后院,缈墨居内,流枫站在床边,注视着双目紧闭,趴在床上,一动不动的绝道:“最好吊着你那口气,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不顾瓢泼大雨,他辛苦出城一趟,如果带回个死人,岂不是要呕死? “人可还有气?” 推开房门,云轻舞一看到流枫就开口问。 “从城外捡回来,还有口气在,可,可刚刚我探了探他的鼻息,却发觉没动静了!” 流枫回道。 闻言,云轻舞快步上前,伸手就去探绝的鼻息,片刻后,她道:“仰面平躺。”她没探到鼻息,但身体还温热着,说明人多半还活着。流枫道:“他背上伤很重,平躺……”血肉模糊的后背,真真惨不忍睹,这要平躺的话,还不得疼死? 云轻舞神色严肃,截断他的话:“照我的吩咐做。” “是。”流枫应声,招呼带着云轻舞,流云来到缈墨居的老管家帮忙,片刻,绝已被仰面放平到床上。 俯身,侧耳贴至绝胸口处,云轻舞仔细听了会,脸上表情愈发变得严肃。 没有心跳。 是休克,还是气绝了? 心念翻转,她伸出左手,放在绝的胸口,右手握拳,开始“咚咚咚”富有节奏感地敲击。 破败的身体随着重重的撞击一下又一下的弹起,却迟迟不见有所反应,继续,再继续,云轻舞没有放弃,坚持给绝做着简单的心跳复苏。 “心有不甘就醒过来,听到了么?” “你已经不欠云轻雪的了,只要你醒过来,就可以做自己。” “怎么,你这是想做懦夫吗?” “若真如我所言,那么,我很后悔之前没有结果掉你。” …… 激励之语自云轻舞口中一字一句接连溢出,忽地,绝口中传出了咳嗽声,虽然很低弱,但这却足以说明他的心跳已恢复。 血丝顺着嘴角沁出,绝紧闭的双眼动了动,却迟迟没有睁开。 “我知道你醒了,醒了就好,我会尽最大努力医治你。”脸上笑容浮开,云轻舞从袖中取出一小巧精致,呈葫芦形的白色小瓶,瓶里装着补血养气的药丸,这是她自己近来捣鼓出的,取名气血丸,对人体有大补作用。 之所以制出这种药丸,无非是为她家爹爹的身体着想。 还别说,服用她给的药丸后,云汉卿的起色还是有些变化的,整个人看着也精神了许多。 倒出一枚,放入绝口中,而后,云轻舞收起小瓶,吩咐流枫,流云,还有候在一旁的管家数句,接着仔细检查完绝身上的伤势,继而给自己进行简单的消毒。 数分钟后,汤药,热水,手术工具等皆已准备就绪。 “我现在要给他医治身上的伤,你们要么出去等候,要么在旁看着,但绝对不能出声影响到我。” 做手术需要光线足够亮,因此云轻舞在从管家口中得知,库房里有皇帝早些年前赏给爹爹的两颗夜明珠,未加多想,就让管家将珠子取来,此刻,整个屋里亮堂极了。 “小姐,我留下。” “小姐,我也留下。” “老奴也留下。” 闻云轻舞之言,流云先爽利地回了句,流枫随后,老管家着屋里伺候的两个小丫头退下,他自己则和流枫,流云一样留在了屋里,他们皆想着等会或许能帮上云轻舞。 “那好,我现在要开始了。” 云轻舞颔首,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认真。 “小姐(小主子)这是在做什么?”屋里候着的三人全惊着了,被眼前看到的惊得目瞪口呆。 从来,从来没见过大夫如此给病人医治身体,小姐(小主子)确定是在救人,而不是杀人? “别愣着,按我的吩咐帮忙,快!”看都没看流云他们,云轻舞神色专注,手上动作一刻都没有停下。 “是。” 流枫,流云蓦地回过神,张口就应了声。 手起刀落,翻转的双手轻盈纤巧,不像是在做手术而是在跳舞。 转眼过去一个多时辰,云轻舞终于轻舒口气:“断骨我都已接好,好好休养,长好没问题。但内伤太过严重,这就需要耐心调理了。”流云手攥布巾帮她拭去额上的汗珠,就听她又说:“下手也真够狠,若不是这家伙生了那么点自我保护意识,即便我能够给他接好断骨,到最后他怕是也难以站立起来。” 消毒,清理碎骨,伤口缝合,竹板固定,这一切虽与现代做外科手术没法比,但在这简陋的条件下,云轻舞觉得已经足够完美。 “他筋脉断了?”流枫盯着绝的双腿,脸上表情沉冷,拧眉问。 云轻舞边收拾给绝止痛,止血的银针,边道:“没完全断裂,应该是这家伙自我保护意识起的作用。”她所料没错,当云轻雪鼓动真气震碎绝腿部筋脉的一瞬间,绝虽不能动,但体内真气却自发苏醒,护住了他的筋脉。 “要是修炼能达到合之境大圆满,筋脉即便断裂,即便命悬一线,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也可自行修复的。”流云突然冒出来一句,令云轻舞禁不住睁大眼:“那岂不是拥有不死之身了?”流枫道:“能达到合之境大圆满的人极少,说是凤毛麟角也不为过。” “哦!”尼玛,这世界本就彪悍,她惊讶个毛线啊? 绝睁开眼时,云轻舞正要和流枫,流云离开,见他目光如死水,无半点微澜,云轻舞淡淡道:“多想无用,好好养着吧!” “是个男人,就别辜负我家主子的好意。”流云皱眉,语气疏冷:“若不是主子出手医治你,就是大罗神仙也甭想将你的命从阎罗殿拽回。”伤得那么重,都已经没了心跳,被主子辛苦救治过来,却这样一副德行,真是不知好歹! “他心里有道坎,要是自个跨不过,终究还是一个死。”云轻舞从绝身上收回目光,转身往门外走:“人生在世,遇到挫折在所难免,想通了便也没什么大不了,反而还会让自身变得更为强大。” 一个多时辰前,云府寿安堂,孟氏屋里。 “主子,青红行动失败,被,被生擒了!” “什么?” “青红被生擒,现在不知是死是活。” “是谁?谁生擒的她,是九丫头吗?可探出她是否在装傻?” “这个奴婢不知,不过,青红是栽在一个少年手中的。”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就是从云轻舞手中逃脱的那位。 孟氏坐在她对面的榻上,面上表情平稳,内心却波澜起伏。 青红竟被生擒,还是被一个少年郎生擒,以她的武道修为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受惊吓,头痛发热,夜里安排人出府请大夫? 少年郎? 身手不错的少年郎? 他会是谁? 废物?那丫头真是废物吗? 若真是废物,府中和宫内最近发生的事,未免也太难以解释了! 可是,当年那丫头一出生,就被断定出筋脉残缺,无法修炼武道,且后来发现脑袋也不灵光,怎就数年不见,变了个样? 孟氏心中满是疑云,奈何她左思右想,就是不能肯定云轻舞到底是真傻,还是披着伪装在装傻。 清水苑出现刺客,刺客毫发无伤回到雪雅轩,雪儿为证清白,一怒之下将刺客打杀,深夜出府请大夫…… 有古怪,那丫头绝对有古怪。 “主子,奴婢,奴婢……”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忽地倒在了地上,全身惊鸾,转眼便一动不动。 “看看,青蓝这是怎么了。” 孟氏的思绪被拉回,凝向地上的黑衣人,对侍立在旁,年约四十来岁的妇人道。 “是。” 那妇人应声,上前去探倒地黑衣人的鼻息,片刻后,她回道:“已气绝。”无外伤,猝不及防地气绝身亡,到底谁谁有这么大能耐,让她们“五青”一下子折了两人? “五青”是孟氏的陪嫁丫头,个个身手不俗。 分别是:青紫、青橙、青绿、青红和青蓝。 青红已死,青蓝刚死在孟氏面前,青橙就是这位正向孟氏回话的妇人。 至于青紫,青绿二人,则在多年前受孟氏之命,进宫随侍在皇后身边。 “你即刻去面见皇后,就说是我说的,日后与青紫,青绿两个一起伺候她左右。” “奴婢遵命。”青橙欠身,而后道:“主子,是否先救出青红?” “在那救?”孟氏脸色微变:“她……我是信得过的,先等等吧,视情况再定。” 青橙道;“主子让奴婢随侍皇后娘娘左右,可是为了留意九小姐?” “我觉得那丫头很有问题,你记住,一旦发现端倪,直接想法子除掉。”孟氏沉着脸道。 “今晚的事要告知皇后娘娘吗?” “皇后必须知道,这样才能妥善安排眼线,留意那丫头的一举一动。” “主子,奴婢,奴婢担心青红会被侯爷认出来……”青橙道。 孟氏闻言,脸色愈发变得阴沉:“你们几个虽是我的人,可在外走动的机会并不多,他也仅是幼时见过你们几面,后来离府从军,再就呆在清水苑不出,还能记得什么?” 稍顿片刻,她又道:“就你们现在的岁数,样貌已然生了变化。” 青橙垂眸道:“主子说的是,奴婢多虑了。” “去吧。”孟氏摆手。青橙欠身一礼,立即退下,换上夜行衣,往皇宫而去。 云老太师知晓雪雅轩那边发生的事后,就进了书房一直没有出来。他知道家大业大,方方面面的事情自然也就多,也清楚云轻舞嫁给太子,大房心里有气,可是在他看来,云轻舞嫁给太子做正妃,于整个家族来说,利绝对大于弊,熟料,眼看着明日就是太子的大婚之期,那个他向来认为稳妥,出彩的嫡孙女,却闹出了这么个乱子。 “父亲……”云轻雪院里的事情料理完,云汉文心里还是极不踏实,思来想去,与嫡妻沈氏商量一番后,便来寿安堂找老父拿主意。 叹了口气,云老太师靠坐到椅上,阖上眼道:“进来吧!”一个个都不让他这老头子省心啊! -本章完结- 092:大家一起在怀疑(一更+求月票) 云汉文推门而入,反手又将门合上,朝云老太师行礼后,坐到了一旁的椅上,道:“父亲,雪儿品性如何,咱们都知道……”云老太师睁开眼,直接截断他的话:“雪儿如何,为父自然知道,可事情已然出了,你三弟那边有无想法,不用为父说,你心里也该一清二楚。” “他有想法又能如何?”想到本属于女儿的一切,都被一个傻女夺了去,云汉文瞬间就气血上涌:“若不是九丫头,明日太子要迎娶的就是雪儿。” 云老太师脸一沉,喝道:“胡闹!” “我怎就胡闹了?”云汉文压下心中怒气,与老父四目相对:“九丫头不回来,能出这么多事吗?”说到这,他神色变得古怪起来,又道:“父亲,你不觉得奇怪吗?”云老太师注视着他,哼声问:“有话直说,别在为父这拐弯抹角。” 云汉文道:“九丫头回京前,庄子上发生的事父亲难道就没有怀疑过?还有,三弟之前明明在府里,怎忽然间便去了庄子上?” 云老太师面沉如水,沉吟道:“你怀疑九丫头有问题?” “不是怀疑,而是我觉得那丫头肯定有问题。”云汉文一字一句,认真道:“父亲想想,九丫头若果真是个脑袋不灵光的,又怎会出手将那些奴才全处置了?我怀疑她根本就在装傻……”没等他说完,云老太师抬手制止:“你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但你有想过没有,九丫头为何要装傻?京中繁华,又有亲人在身边,放着这样的日子不过,小小年岁的她却宁愿被你送到庄子上去住,这要是脑袋不灵光,还能作何解释?” 顿了顿,他接道:“至于你三弟出现在庄子上,想来是有人报信的。” “父亲,您就信我一回,我敢肯定九丫头有问题,要不然,那些个奴才的死,根本就没法解释。”说到这,云汉文脑中倏地闪过一道亮光,压低声音道:“九丫头回京前,听说太子殿下曾有离开过皇城。” “说九丫头的事呢,做什么又牵扯上太子殿下?”他这个长子啊,岁数明明已经不小,且身居高位,怎还是这么稳不住性子? 想一出是一出,出口之语没头没续,这以后如何做家主? 云汉文看出老父脸色不好,可他嘴边的话他不能不说,于是接住前话续道:“庄子上的那些佃户虽不清楚九丫头院里发生了何事,可咱们将前后发生的这些事联系在一起,不难猜出个大概。” 见老父没阻止自己往下说,云汉文心里有了底气,一口气将自己想到的全道了出来。 云太师闻言后,良久,方道:“那都是你的猜测,做不得准。” “父亲,这些是我的猜测没错,可你也不想想,太子好端端的夜里离京去做什么?再有,三弟到庄子上的事,哪个又有能力报信给他,且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带出城?”云汉文越说,越觉得自己想到的八成没错:“一个多月前,太子与雪儿之间的关系还好好的呢,但自从九丫头一回京,太子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先是求皇上下旨娶九丫头做正妃,接着又一次次地护着九丫头,这些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吗?” “说明什么问题?”云老太师挑眉。 云汉文被他这么一问,张了张嘴,瞬间不知该怎么作答。 “太子夜里离京去咱们庄子上,出手帮九丫头处置了那些叼奴,然后安排人送信给老三,再将他带到庄子上照顾九丫头,你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些?”云老太师说着,脸上隐约间显出一丝失望:“你现在已官居三品,该知晓要给一件事定性,需要的是什么。” 一会说九丫头有问题,一会又牵出太子,他到底想说什么? 云老太师敛目,思忖长子之言的同时,甚至都怀疑上自个的智商了! 可是说不过去啊,朝堂侵淫多年,现在虽说致仕在家,但他平日里说话行事,脑中从未混沌过。 “父亲,我,我想到了,不,我前些天就有想到,只是刚才被您突然间那么一问,没反应上来。”回想起与嫡妻之间的一次对话,云汉文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只听他道:“太子肯定到过庄子上,至于他为何会去哪里,又为何要向皇上求娶九丫头,这都与老三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你要说就把话说清楚,东拉西扯像什么话!”云老太师瞪了他一眼,明显已经着恼。 云汉文被老父这么一斥责,神色变了又变,感到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 瞧他低着头,迟迟不出声,云老太师不耐烦道:“要说什么快说,不说就赶紧回你自个院里去。”说来说去,还不就是心气难平,觉得九丫头抢了雪丫头的姻缘,让他错失了做国丈的机会。 许是年岁大了,云老太师对权势看得淡了很多,如今的他,只希望家族子嗣平平安安,别一时不察,让整个家业毁于一旦,甚至…… 往下他不敢想,因为那不是他愿意看到,也不想看到的。 所以,他必须遏制住长子心中的私欲。 “太子想稳固储君地位,因此,请皇上下旨求娶九丫头,这样一来,老三就可以重新披挂上阵,助他来日稳坐上庙堂上那把椅子。”脸上热度有所消退后,云汉文言辞灼灼,道出了他自以为准确无误的猜测。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云老太师一掌拍在书案上,怒视长子道:“你可知你说那些话,会招来什么祸事?” “父亲,我不觉得我所言有错。”云汉文清楚自己说出那些话,一旦传出,尤其是传至宫里,会给他自个,给整个家族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他并未被老父所言吓到:“历朝历代,皇族兄弟为争夺那把椅子,兄弟刀剑相向的事多了,咱们谁也不敢保证其他的皇子没那个想头,尤其是宁王殿下,他各方面的条件与太子作比,丝毫不逊色……” “够了!”云老太师脸色难看至极,冷声呵斥道:“旁人怎么想为父管不着,皇子们又是怎么想的,为父更不会去揣测,基于这点,你给为父记住了,少想些有的没的!”宁王各方面条件是不比太子逊色,但在他这,他们是一样的,无论哪个来日坐上那把椅子,于云氏一族来说,皆是有裨益的。 但前提是,云氏一族的子弟,谁也不能参与那把椅子的争斗中。 云汉文道:“父亲,不是我愿意想,是眼下的形势就是这样。” “什么形势?”云老太师注视着他,眼神威严而冷沉:“太子和宁王都是你的亲外甥,你若因为自个的私欲,让他们兄弟有朝一日刀剑相向,那么你将会是我云氏一族的罪人!” 私欲? 罪人? 他怎么就为了自己的私欲,怎么就会成为罪人? 云汉文甚是不以为意地想着。 “为父说的话你听不进去了?”孽子,都已官拜三品,又是国舅爷,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云老太师目光如炬,逼视着长子:“记住,刚才的话不许再提起,为父也只当没有听过。”看来,要彻底解决问题,就是给雪丫头尽快寻门亲事,否则,这孽子十之八.九会走歪路。 “沈霜前些时日带着雪儿进宫,有与皇后说过一些话,当时皇后并没有予以反对。”云汉文深吸口气,与老父四目相对,启口道。 云老太师神色一凛:“宁王殿下可是有正妃的。”孽子,果真有那个打算。 “刘氏一族在朝堂上的势力,根本没法与咱们相提并论。”宁王宫澈的正妃是当朝御史大夫刘文秉的嫡女,其家族在朝为官的儿郎并不多,根本谈不上有什么势力。 “你啊你,要为父说什么好,皇上能给宁王定下刘文秉的嫡女,就是告诉他切莫生出它念。你现在一门心思往宁王身上想,是铁了心要和皇上对着干了?”皇上有多看中太子,旁人不知,他这个帝师却是知道的清清楚楚,且在皇上心里,先皇后的份量远比继皇后来得重,如此一来,他又怎会废太子,立宁王为储君。 太子是冷情了些,可再冷情,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发作自个的外家不是。 云汉文不说话了,因为他知道自个说什么都会被老父斥责。 久没听到他再言语,云老太师以为长子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心里方才感到安慰不少,于是神色缓和,道:“距离天亮还有一会,你回去歇着吧,记住,切莫做糊涂事,等太子和九丫头的大日子一过,为父就让你母亲为雪丫头寻门好亲事。” “父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吧!”与老父一礼,云汉文若有所思地出了书房。 九丫头装傻? 太子有去过庄子上? 之所以娶九丫头,是为了得到老三这个助力,从而稳坐上那把椅子? 是这样的吗? 即便是,似乎也没什么错。 云老太师重新阖上双目,脑中不时琢磨着云汉文说的那些话。 装傻?九丫头装傻?蓦地,他双目睁开,口中喃喃:“九丫头在装傻……”越琢磨,云老太师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让他想不通的是,倘若云轻舞真的在装傻,她作何要那么做? 记忆中,他一点都不了解这个孙女,但自云轻舞一个月前回府,就他听到的,看到的来说,那小丫头与傻子好像并不怎么搭边。 一踏进府门,就了结掉两名护卫,接着又让自己的兄妹吃了不小的亏,再往后,不动声色地反击皇子和公主,这是一个傻子能做出的事吗? 答案已经很明显。 奈何无法得到验证。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九丫头是否在装傻,总会有明了的一天,他还是莫多想了,省得越想越越深,越深就越阴谋化,终了搞得整个府邸都乌烟瘴气。 如银月色洒满一地,云轻舞从侯府回来,打算躺床上眯会,然后再拾掇拾掇自个,好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 熟料,这刚一推开房门,就看到爹爹坐在外间榻上,朝她望了过来。 “回来了。”云汉卿眼里有疼惜,有无奈,俊脸上却无任何表情。 吐了吐舌头,云轻舞笑嘻嘻地上前,紧挨他坐下:“哦,回来了。”挽住爹爹的胳膊,脑袋在上面蹭了蹭:“我就是不想扰了爹爹休息,才让他们瞒着您的。”还是让爹爹担心了,真不该! 云汉卿挑眉:“瞒过去了?”傻孩子,难道不知她越是乖巧,他就越是心疼,越是放不下她,越是难以安然离去么? “嘿嘿!能瞒多久是多久。”云轻舞语声娇憨,笑米米地道。 “说吧,出府做什么去了?”大半夜的出府,还乔装打扮,若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去办,说什么他也不信。云轻舞收起脸上的笑容,认真道:“爹爹不问,我也会说的。”道出救下绝,以及在街上遇到刺客突袭,她神色倏然一变,冷冷道:“看来,这大宅里有人怀疑我在装傻了!” “既然已被怀疑,那就索性去掉伪装,这样可好?”披着伪装是有好处,但同时也很是受委屈。想到女儿在街上被百姓丢烂菜叶,臭鸡蛋等污物,及在宫里被皇子,公主欺负,云汉卿觉得若再发生类似事件,他绝对会控制不住自己,去给女儿讨回公道。 而这个公道,不排除手上沾血。 “不急。”云轻舞摇头,翘起嘴角道:“是不是装傻,旁人说了不算。” “爹爹也是考虑到你明日就要进宫了,要是继续装傻下去,难保不会被人可劲欺压。”“可劲”两字,云汉卿咬音较重。云轻舞长睫微颤,歪着脑袋,看向他道:“爹爹是担心皇后……”后话她没道出,就见爹爹点头,一脸凝重道:“长平公主被皇上降罪,送到近千里外的洛阳行宫去住,而且一切用度减半,这于十岁的长平公主来说,是相当重的惩罚,在皇后看来,多半认为皇上是厌弃长平公主了,任其在外自生自灭。作为母亲,她会把对皇上生出的怨,一股脑地转嫁到你身上,这么一来,你在宫中的日子势必不好过。” 说到这,他握住女儿的手:“所以,爹爹就想着咱要么就去掉伪装,这样无疑会让皇后收敛一些,加上有太子护着你,皇后那就更难找你的不是了。” 云轻舞将头枕在爹爹肩膀上,道:“不怕,我不怕皇后找茬,只要她敢,我就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你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 云汉卿眸光宠溺,言语却无奈至极。 伸手轻戳戳宝贝闺女的额头,他眼神逐渐转冷:“雪雅轩那边闹得那一出,说白了是给爹爹看的,从而好遮掩他们丑恶的嘴脸。” “爹爹无需动怒,收拾她我有的是法子,但眼下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办,就让他们多蹦跶段时日,等腾出空,我再好好和他们算总账。”云轻雪,大房,有手段尽管使出来,她接招就是。“哦,对了,爹爹,今晚从我手上逃脱的那个黑衣人,有唤她同伴的名,好像叫青红,你有在府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吗?” 仔细想了想,云汉卿摇头。 “那爹爹猜测她们是这府中谁的人?”云轻舞边琢磨边问爹爹。 “与大房和四房应该脱不开干系。”云汉卿说着,微顿了下,补充道:“还有寿安堂那边,也不得不怀疑。” 云轻舞提出质疑:“爹爹怎么不怀疑二房和五房?” “你二伯和五叔和咱们三房没什么利益冲突,再说大家都是庶出,而我又有侯爵在身,他们就更不会和咱们过不去。而大房和四房就不同了,他们两兄弟是嫡出,早些年因为你祖父对我和你祖母的态度,致使那俩兄弟没少对我丢冷眼……”云汉卿缓声说着几兄弟间的关系,云轻舞听着听着,不由道:“利益冲突?照爹爹的话,那大房是最有可能和咱们过不去了!” 从云轻雪对绝的狠厉处置态度来看,那俩黑衣人不可能是她派出的,也就是说,她不是那二人的主子。 而作为她的双亲,他们为了利益,为了女儿的小心思,派出刺客在街上突袭她,完全说得过去。 “大房比四房的可能性是要大些。”云汉卿颔首道:“爹爹其实最为怀疑的是寿安堂那位。” 云轻舞脱口就问:“是老头,还是老太太?” -本章完结- 093:小砸,算你识相(二更+求月票) 云汉卿没有直接答她,只是轻缓道 :“她脸上的情绪一直淡淡的,看起来对谁都一样,可我却能感觉得到,她非常不待见我们母子二人,虽说从未在吃穿用度,亦或是言语上恶待我和母亲,然,不喜就是不喜,不待见就是不待见。” 宠溺的眸光渐变怅惘,他似是一下子陷入对往事的回忆:“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不爱笑,但她在面对我时,眼里的温柔和母亲对孩子的疼爱,却毫不遮掩流露出。她没出过悠月阁,到临去时都未踏出过。” “她特别喜欢独处,独处时整个人看着好孤单,好凄伤,就像有满腹心事却无人可诉。我有问过她为什么感伤,我有说若是不喜欢呆在这大宅中,就和她一起偷偷离开,但她回回都是摇头,抱紧我露出抹柔和而幸福的笑容,摇头说自己很好,让我别担心。” “其实你娘和她很像,都是一样的与世无争,都是一样的温柔良善,熟料,她们这么好的女人,却都早早去了。”眼里不知何时已染上湿意,他仰起头,扯唇露出一丝微笑,自我打趣:“瞧瞧爹爹这是这么了?竟在你面前这么没出息的落泪,你可不许笑爹爹哦!” 逼退眸中的湿意,他抚着女儿发,眸光重新染上宠溺:“好了,咱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看看这个。”拿起身旁矮几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红色册子,递到云轻舞手中,他笑容温和:“爹爹为你准备了一百二十抬嫁妆,太子前几日着宫人送来的聘礼,仅装箱的就有六十抬,爹爹把它们全都给你当嫁妆,这算起来就有一百八十抬。临近傍晚时,你祖父过来,说府里也给你准备了嫁妆,有六十抬。我原是不打算要的,毕竟这满府的人没几个待见咱们父女,与其和他们有所牵扯,倒不如干脆不来往的好。” “后来我想着,在这大喜的日子若闹出不痛快,很是不吉利,便收下啦。” 云轻舞笑嘻嘻地说:“不收白不收,反正是白给的。” “嗯,再有就是各房有着身边的人过来添妆……”云汉卿在这缓声说,云轻舞则随意地翻看着手中的嫁妆单子,越看她越是吃惊,讷讷道:“爹爹,你该不会是抢当铺和钱庄了吧?这,这物件也忒多了,而且每件都好珍贵。” ……翡翠屏风,嵌象牙拣妆台等大件各个精雕细刻,看得人闪瞎钛金眼也不为过,小件样样更多,有蓝釉、黑釉瓷……玉器,金银首饰…… “有皇上早些年赏赐给爹爹的,有爹爹近来给你置办的。”云汉卿唇角漾出好看的弧度,宠溺的眸中染满了笑意,很是无奈道:“别用那种不信的眼神看着爹爹。你娘尚在世时,爹爹暗中有给咱们这一房置办产业,吩咐专人打理着呢!” “爹爹老谋深算啊,哦,不对,应该说爹爹眼光长远才对。”歪着脑袋笑米米地赞爹爹一句,云轻舞嘟囔道:“但这未免也太多了,爹爹该不会把侯府的库房都搬空了吧?再说啦,宫里要什么没有,爹爹做什么如此破费,这拿出去可就回不来了,咱们多不划算啊!” 云汉卿笑道:“搬空库房倒不至于。”闺女后面的话,他只当没听见。 他是知道的,就目前而言,小舞儿还未喜欢上太子,也就谈不上有什么亲厚的感情。 因而才开口闭口把太子当做外人。 “……珍珠翡翠,白玉玛瑙,珊瑚绫罗……”边小声念出口,云轻舞边嘴角抽搐,太阳穴也随之一抽一抽的疼,麻痹,那腹黑货手笔也不小啊!件件成双成对不说,且特么的全是珍品。“你现在看到的这些是太子着宫人送来的。舞儿,爹爹希望你过得幸福,太子人品贵重,对你爱护有加,答应爹爹别太任性,好不好?”清润的眸光落在女儿手中的嫁妆单子上,云汉卿语重心长道:“爹爹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但把你托付给太子,爹爹放心。” 云轻舞故作没听到爹爹说什么,砸吧着嘴道:“太招摇了,这粗略估计就有二百六十抬,要说十里红妆翻倍都绰绰有余……” “十里红妆算什么,爹爹就你这一个宝贝女儿,要的就是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女儿顾左右而言他,无非是不愿意听到他那些带有悲凉之意的话语,心里虽清楚明白,可他不能不说啊!“舞儿,爹爹终归有离开你的一天,若是知道你过得不幸福,爹爹……爹爹怕是死都不瞑目!” 将手中的嫁妆单子随手丢到矮几上,云轻舞抱住爹爹的腰身,将头埋在他胸口,眼眶红红的,带着点鼻音道:“爹爹说的我都记着呢,爹爹也会好好的,会看到我幸福!”爹爹,你不会有事的,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武林水,就算到武林水边的山上找不到老神仙,我也会想出法子帮你制出解药,医治好你的身体。 感受到胸前的湿润,云汉卿眼里溢满了怜惜,轻抚闺女脑后的长发,喃喃道:“爹爹好舍不得你呢,只要能活着,爹爹绝对会好好的活下去,看着你生儿育女。” “会的,爹爹会看到的!” 云轻舞重重地点着脑袋。 “好了,爹爹的舞儿都要嫁人了,再哭鼻子可就不美了。”从袖中掏出绢帕,垂眸,帮女儿轻拭去脸上的泪,云汉卿满目怜爱道:“这是易容术么?”云轻舞吐吐舌头:“很粗糙是不是?我就是随便画了个妆,好遮住真容,方便出去办事。”易容术?要是能学会真正的易容术,那可就太美妙了!“爹爹,你懂易容术吗?”她问。 云汉卿道:“爹爹只懂些皮毛,你想学,爹爹现在就告诉你。” “我学我学,爹爹快说。”云轻舞水眸弯弯,催促道。 “爹爹这就说……记住了?” “嗯,全记住了,爹爹好厉害!” 点点她的额头,云汉卿望了眼更漏,道:“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等会整个府里就会忙碌起来,你可要好好的知道么?”云轻舞点点脑袋,瘪着嘴儿道:“知道啦,我就乖乖地坐在屋里等着太子来迎娶。” “为准备你们的大婚事宜,太子可是忙了好些时日呢!”云汉卿神色柔和,语气温和而无奈。 云轻舞撇嘴:“他忙是他自个愿意,与我又没什么关系。” “两日前,皇后有从宫里拨过来四个老嬷嬷到府里,说是教你规矩,结果太子不知怎么就晓得了,还未等那四个嬷嬷与你见面,就被他派来的小公公给领回宫了。太子有让那小公公捎话给爹爹,说规矩什么的你不用学,想怎样全随你自个。”云汉卿听到小公公捎的话,半晌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子对他的小舞儿实在是上心,曾经,就是此时此刻,他甚至都怀疑太子的用心,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然,接触到太子看向小舞儿的眼神时,他看得出对方眼里的神光是真诚的。 ——柔和,笑意,宠溺,这些情感丝毫不作假。 “我本来就不打算学什么规矩。”云轻舞傲娇了,心下连翻白眼,暗道:“小砸,算你识相,没让姐儿学什么狗屁规矩。” 云汉卿宠溺地摇摇头:“去躺会,免得白日里没精神。” 音落,他转身出了房门。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浅淡的月色中,云轻舞揉揉脸儿,然后进了内室,简单洗漱了下,就歪在了床上。 松梅苑住着四房一大家子,而苍松居则是小孟氏的院落,也是松梅苑的主院。 “表哥,你说咱们就这么看着三房那废物嫁给太子么?”府中今个有女儿出嫁,加之夜里雪雅轩闹得哪一出,小孟氏后半夜和云汉修滚了回床单,就再没怎么睡,这会儿,她躺在夫君怀里,玩着云汉修胸前搭着的一缕黑发,状似无意地问道。 云汉卿的手也没闲着,此时,他的大手探.进她的衣襟内,半眯着眼道:“不看着,你难不成能阻止住?” “戬儿的身体可还没恢复好呢,表哥该不会忘了吧?”小孟氏哼了哼,道:“还有薇儿和韵儿,她们心里也憋着气呢,尤其是薇儿,前几日在宫里因那废物都得罪了长平公主,当时皇后虽没说她什么,但心里怕是已不待见了。” “之前他们兄妹仨受的气,你不是已经帮他们出了么!”云汉修道。 小孟氏不失美艳的脸上浮起冷意:“那算得了什么?与戬儿他们兄妹仨受到欺辱相比,那简直不值一提。” “我当时可是在附近的酒楼上看着呢,那丫头当时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后来也不知是哪个出得手,差点闹出人命。” “不外乎是这府里的人。” 云汉修没有出声,半晌,方道:“该起了,前院怕是已经忙活开了。”说着,他松开怀中的温香软玉,起身唤丫头进来服侍穿戴,洗漱。小孟氏跟着坐起,嘀咕道:“一个废物出嫁罢了,搞得整府人都不得安宁。” “少说两句。”云汉修回过头斜瞥她一眼,脸上微有不悦。 小孟氏道:“你这是向着那废物说话吗?” “不可理喻。”云汉卿丢下一句,走向屏风后洗漱。 “不行,我今儿必须得给三房天天晦气!”在丫头服侍下,小孟氏穿戴好,到妆台前坐了下来。 云汉修低沉微冷的嗓音从屏风后传出:“有长平公主那档子事在,你着急个什么劲。” 小孟氏先是一怔,转瞬便恍然大悟:“瞧我这脑子,怎就忘了那档子事。”语罢,她眼底暗芒闪过,心里一阵发狠:贱种,你的好运不是时时都有! 东方渐显鱼白,由于昨晚下了一场雨,清晨的空气显得格外清新。 云轻舞院里很热闹,丫头妈子手脚利索,忙活个不停,而某个即将做新嫁娘的妞儿,却脸上挂着懵懂,任爹爹请来的十全婆婆和巧香几个丫头在脸上涂粉描眉,好一番摆弄。 吉利话,从一个个十全嬷嬷口中道出,绝逼没有重复。 披着懵懂外衣的某女,听得好不咋舌。 回想到歪到床上还未阖上眼,就被巧香拽着胳膊拉起,然后就是顺从地按着十全嬷嬷的意,泡什么“早生贵子,百年好合”汤,明明就是洗个澡好不好,却往里面放那么些物什,说是泡那毛线烫,真特么的折腾人啊! 好吧,汤咱也跑了,总可以歇会了吧,谁知,又被拽到梳妆前涂粉描眉,我滴个神啊,姐好累有木有!姐好头大有木有! “舞儿,爹爹来给你梳头。”女儿出嫁,本是娘亲给梳头的,奈何妻子早逝,就由他这个爹爹来吧!云汉卿从巧香手里接过梳子,边梳边温声道:“一梳梳到底;二梳白发齐眉;三梳梳到儿孙满地。” 十全嬷嬷虽觉得不合规矩,却又知道这云府三房的情况,因此,对于宁远候给闺女梳头,并没多说什么。 而云轻舞这会儿只觉万匹神兽从心头奔啸而过。 白发齐眉? 儿孙满地? 她吗? 不对,是她和那腹黑,却又相当纯情的太子殿下吗? 话说,这有可能么? 梳妆完,接下来就是穿喜服。 巧香几个丫头捧着一个个锦盒从门外鱼贯而入,云汉卿嘴角噙笑,满目柔和道:“你的嫁衣是太子专门准备的,快看看喜不喜欢。”云汉卿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没搞错吧,嫁衣不是由女方准备的吗? 嘴儿微不可见地撇了撇,她暗道:“罢了罢了!有人准备,省得爹爹再麻烦,何乐而不为?” 锦盒一打开,大红色的嫁衣瞬间晃花了所有人的眼。 “好漂亮啊!”看着红似火,柔滑平展,剪裁别致,做工精细的嫁衣,巧香两眼放光,脱口就惊叹了句。 确实很美! 美得灼人眼球,美得惑人心神,美得这世间独一无二。 赞叹声不绝于耳,云轻舞脸上依旧挂着懵懂,纯真的笑,在丫头服侍下穿上了这举世无双的大红嫁衣。 “小姐,你好美哦!”围着主子转了圈,巧香砸吧着嘴道。 是吗?她好美?美得是这嫁衣吧! 用爹爹教的易容术,她可是有稍微地改变了下样貌,清秀谈得上,很美就搭不上边了好伐! 之所以如此做,云轻舞有自个的考量。 “九小姐很漂亮。” “是啊,要说九小姐倾国倾城,也是可以的。” 还倾国倾城了?这些个十全嬷嬷可真会说话。 云轻舞暗忖。 其实,她不知道的是,明显瘦下来的她,即便真容有所遮掩,但在宫衍为她专门准备的大红嫁衣衬托下,此刻的她,真真秀美无双,惊艳了每个人的眼。 “爹爹的舞儿真美!”云汉卿不明白女儿为何不愿现出真容,但他也没多问,只是走上前,抱住自家闺女,抚着她的背,语声轻柔道:“在宫里要好好的,别让爹爹牵挂。”倚在他温热的怀中,云轻舞吸吸鼻子,“嗯”了声。 “三叔,九妹准备好了没?太子殿下的迎亲仪仗快到府门口了。” 云鸿烨是长房长子,就算他再不愿出这个头,背云轻舞出阁,可三房的情况,以及祖父专门交代他的话,让他不得不违心踏进这清水苑。 “来得可真够早!”暗自翻了个白眼,云轻舞被爹爹从怀中松开,就听云鸿烨的声音又响起:“三叔,祖父让您带着九妹先到祖祠上香,然后再去前院正厅和亲人一一拜别。”有毛拜别的?假惺惺的一大家子! 云汉卿倒没说什么,他只是轻颔首,然后牵起云轻舞的手儿,就往屋外走。 锣鼓声声,鞭炮声声,由远及近,传进云府后院。 前来道贺的宾客,怀着各样的心思,齐聚云府大门口,好等会瞻仰太子的无双华颜。 云轻雪心里百味杂陈,原不想出雪雅轩来凑这个热闹的,奈何心却早早的就飞到了前院,她想看到他,想看到他身穿喜袍的样子,站在母亲沈氏身后,她不时地往正厅门口看,以便第一时间看到那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不就是个废物么,用得着整这么大排场?”红毯铺地,竟然从宫门口一直扑到云府前院正厅,太子殿下就那么在乎三房那个蠢货?云轻薇眼神鄙夷,却难掩嫉妒,口中小声嘀咕道。云轻韵和她紧挨着,听到她的话,不由皱了皱眉,凑其耳畔,道:“姐,你就管住你这张嘴吧!”数日前宫里发生的事,还没让她长记性么? -本章完结- 093:姐儿被扒拉去了(一更+求月票) 云轻薇瞪了胞妹一眼:“我可是你姐,是你亲姐,怎么?你这是看我不顺眼了?” “娘……”瞧云轻薇不依不饶,无理取闹,云轻韵禁不住扯了扯母亲的衣袖,好让母亲管教胞姐两句。 小孟氏回过头,看着两姐妹,柔声道:“你们姐妹俩可是同出一胎,理应比旁的兄弟姐妹来得更为亲近,可你们瞧瞧自个,没事就知道斗嘴,这要是落在旁人眼里,还不徒惹人笑话!”言语到这,她将目光挪至云轻薇身上,又道:“有些话放在心里就好,说出来难免会惹祸上身,记住了?” “娘,我记住了!”被母亲一通训斥,云轻薇低下头,整个人瞬间变得没精打采。 在祖祠上完香,云轻舞就被爹爹牵着手往前院正厅走。 清风习习,红绸飘荡,道边桃花朵朵,伴风飘落枝头,轻盈曼舞,好看极了。 眼前随处可见喜庆红,然而,喜庆之下隐藏着什么,又有几人知晓。 云轻舞乖觉地和爹爹朝前院正厅而行。 步履不急不缓,大红嫁衣宛若蝶儿般随风起舞,不知晃花了多少人的眼。 “我给你的东西带着木有?”巧香在云轻舞身后走着,忽地看到主子回头,递给她个眼神,怔愣了下,跟做贼似的慌忙点点脑袋。“记得等会给我哦!”云轻舞被爹爹牵着往前又走了段距离,很快回头再次递给巧香一个眼神。 “知道啦!” 巧香眨眨眼,算是回应了她。 “真乖!小姐我r后会好好疼你哒!”眼里微不可见地露出抹满意的笑意,云轻舞收敛心神,歪着脑袋看向俊美不凡的爹爹,娇声道:“舞儿会想爹爹的,爹爹会想舞儿吗?”快要到正厅门口了,她得做好一个完美单纯,天真可爱的痴儿。 或许,这是她在云府最后一次做痴儿,扮傻子了! “爹爹会的。” 怜爱地看了女儿一眼,云汉卿嘴角挂着浅淡柔和的笑,点点头。 正厅中诸人,皆听到了父女俩的对话声,登时,目光齐刷刷地朝二人看了过去。 他的眼里永远看不到旁人,永远看不到,哪怕那人就站在他面前,他也视若无睹。 小孟氏注视着云汉卿嘴角漾出的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浅笑,恍惚间,只觉又回到了十多年前,回到她在云府探望姑母时,第一次见到这人的情景。那是春日里的一个午后,她原本打算午睡,不料却突然听到有箫声传来,好奇之下,循声而行,她就到了一处幽静的院落——悠月阁。 风儿轻拂,柳絮纷飞,一身穿湖蓝色锦袍,身量修长挺拔的男子,站在一株粗壮的柳树下,望着眼前荷塘中的鱼儿,忘我地吹奏着箫曲。 顺滑乌亮的墨发流泻在他脑后,她那一刻,仅看到他的侧颜,就已被深深的摄住了心魂。 侧颜都是如此俊美,令人心悸,沉迷,若是与他面对面站在一起,她……她怕是顷刻间窒息都有可能。 箫音悠悠,满满都是心事。 好想,好想上前问他:你怎么了? 奈何挪不开腿,不,或许她压根就不想移步,只因,只因她怕自己一个轻微的动作,会打扰到他。 直至箫音终止,他似是感知到了有人在看自己,于是,他转身,就与她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心跳得好快,和他视线碰撞的瞬间,她的心几乎要从胸膛蹦出。 眉目如画,比她见过的任何一个男儿都要好看,不,他甚至比女子还要美,但却不阴柔。 仅仅只是瞥了她一眼,他就收回目光,沿着荷塘走远。 而她,则如她前一刻所想那般,捂着心口,晕倒在花径边。 待醒转时,她已在自个床上躺着。嫁给他,她要嫁给他,于是,她告诉姑母,说出了自己的心思。熟料,他直接就回绝了!怎么可以这样?他都没有和她说过话,没有与她想处过,怎能就一口拒绝和她的亲事? 她可是姑母的嫡亲侄女,是父王和母妃最疼爱的小郡主,能看上他一个庶子,那是多大的荣耀啊! 轻易放弃,不是她的风格。 却不成想,他因战功,因曾在沙场上救过尚未继承大统的太子,被新帝封侯。 年纪轻轻,又相貌俊美,还是新出炉的侯爷。 这样的他,无疑引得京中闺秀竞芳心暗许。 父王和母妃夸她眼光好,说会全力支持她成就和他之间的姻缘。 呵呵!一道圣旨,一道可自主婚嫁的圣旨,将她的念想,将她编织的梦,彻底粉碎了!太师姑丈,还有疼她的姑母,作为他的双亲,因那一道圣旨,不能做主给他说亲,就这样,她和他之间再无可能…… “还没忘记?”云汉修近乎压抑的低沉嗓音,忽地飘入小孟氏耳里,吓得她蓦地打了个激灵:“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云汉修冷睨她一眼,唇齿轻启:“孟钰,你别做得太过分!”刚要不是他出声,她落在老三身上的痴迷目光,无疑会被厅中所有人留意到。 都已经过去多年,和他已经生儿育女,心里竟还装着别的男人,刚刚还以那样的目光注视着那人,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的脸么? 夫妻二人的声音很小,唯有他们两人能听到,但他们的神色变化,还是落在了云轻薇姐妹俩眼里。 “好美的嫁衣,就绣工和质地而言,不难看出是出自宫中。”云轻雪的目光,以及厅中所有女眷的目光,皆聚在了云轻舞的大红嫁衣上。握在一起的双手收紧,云轻雪竭力压制住心中腾起的不适感,更是尽可能地隐藏住眼里的嫉妒,就那么定定地盯着那灼眼的红,暗忖:“这一切本属于我,这一切原本是属于我的……” 云轻舞又不是真傻,岂会感知不到那一道道锁在自己身上,堪比吃人的目光,然,她脸儿上始终挂着纯真懵懂的微笑,加上凤冠上垂下的金黄色流苏遮掩,无人看到她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色。 “舞儿,来,到祖父和你祖母这来。”高堂上,云老太师和孟氏隔桌而坐,见老妻脸神色肃穆,一句话不说,心里不由叹口气,招手唤孙女上前,到他们老夫妻身边来。做做样子都不成么?一把年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云老太师暗叹真拿老妻没法子。 云轻舞站在爹爹身旁不动,只是眨巴着澄澈无垢的眼眸,看向云老太师。 “去吧!”松开她的手,云汉卿嘴角掀起一丝温润的笑,点头示意女儿过去。正厅中不仅聚着府里各院的主子,还有不少贺喜的宾客在呢,他再不情愿女儿到那二人身边去,也只能做一回“孝子”。 就在云轻舞准备移步上前时,却看到数步外放了一个蒲团,蒲团上面还放了个绣垫,立时,她心肝肺不好了! 麻痹,这是要她下跪叩头吗? 为嘛为嘛? 姐儿为嘛要给那老头和老太太下跪叩头? 要叩头,也是给爹爹好不好? 愈想,愈发不愿上前。 忽地,她扑进爹爹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舞儿不要离开爹爹,舞儿要和爹爹在一起,爹爹是不要舞儿了吗?”本是假哭的,可不知怎么的,这一张嘴,眼泪一往下掉,她心里禁不住真的难受起来! “乖!爹爹怎会不要你了呢,爹爹最疼小舞儿了,日后只要小舞儿想爹爹,可以让太子殿下带着出宫回来看望爹爹。”揽住女儿,云汉卿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哄道。他不清楚女儿为何忽地就哭了,而且是真哭,不是闹着玩儿。 傻丫头,你可知道,听到你哭,看到你眼里的泪水,爹爹有多心疼哟! “舞儿不想离开爹爹……” 云轻舞哭声小了,可鼻子还在吸个不停,可想而知,她刚那一哭有多么得真实。 “咱不哭了,再哭下去,就变成小花猫了!”粗粝的拇指,为女儿轻拭去脸上的泪水,云汉卿笑容温和,轻语道:“太子殿下怕是已经到府门口了,快过去,你祖父还等着呢!”云轻舞点点脑袋,就被两个十全嬷嬷扶上前,为了爹爹,她这回就忍了! 跪在绣垫上,她面向云老太师,孟氏二人规矩地叩起了头。 孟氏在她叩完头,被十全嬷嬷扶起后,简单地说了两句场面话,就没再出声。 云老太师倒是在她要转身之际,唤住她,情真意切地叮嘱了几句。 譬如要好好照顾自己啦! 再譬如莫淘气,惹太子生气啦! 哦,还有,若是想家了,就出宫回来看看等。 对于他之言,云轻舞做出的回应只是睁大水润润的眼眸,懵懂地点着脑袋。 “爹爹……舞儿给爹爹叩头……”转身走到爹爹面前,没让十全嬷嬷搀扶,云轻舞直接跪倒冰凉的地板上,在众人异样,甚至惊愕的目光中,给云汉卿叩起头来。来到这个世界,是爹爹给了她浓浓的温暖,给了我她无私的爱。 是爹爹一直用他的一言一行,表达着对女儿的一腔爱护。 泪一滴一滴地落下,她叩着头,一个接一个,且每叩一个,脑中就会跃出一段和爹爹相处的画面。 爹爹,舞儿不会让您有事的! 爹爹,您定能看到舞儿幸福! 爹爹,舞儿爱您,就像您爱舞儿一样,舞儿也爱爹爹! 偌大的正厅中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傻女竟也有如此真挚的情感。 傻女竟也知道亲疏远近。 傻女竟也有懂事的时候。 要不然,她怎突然就给爹爹叩头,怎就不跪在绣垫上叩头? 赤子心啊! “好了好了,快起来,额头都磕红了呢!”云汉卿从怔愣中回过神,忙上前两步,将女儿扶起,他眼眶红红的,嗓子略显沙哑,柔声道:“爹爹不是说不能哭了么,瞧瞧你现在的样儿,真快变成小花猫了!” 抹去女儿脸上的泪水,他笑容亲切,语声温和:“笑一笑,爹爹的舞儿笑起来最好看了!”看到爹爹边说边对自己眨眼,云轻舞一下子就笑了,轻快的笑容如银铃一般,好听极了。“这就对了嘛!”云汉卿爱怜地握了握女儿的手,然后唤一旁拿着盖头的十全嬷嬷上前,给云轻舞盖在了凤冠上。 “九妹上来吧,大哥背你。”被十全嬷嬷扶着走到正厅门口,云鸿烨的声音适时响起。女儿家出嫁,皆是由兄弟背出门的,而她没有嫡亲兄弟,只能由长房长子,她名义上的堂兄来背了,低“嗯”一声,云轻舞没有迟疑,便趴上云鸿烨弯下的背上。 云鸿烨,她的堂兄,回府那日,他虽没表现的太过分,可她看得出,他也是不待见她的。 作为陪嫁丫头,巧香自然要跟着主子进宫啦,之前云轻舞有打算留她留在清水苑,好照顾自家爹爹的饮食起居,结果,她把这意思一说,先不说巧香有木意见,她家爹爹就首先不同意。无奈之下,她只能带着巧香小妮子一起进宫。 流云和流枫,不用她多说,那是必须伴她左右的。 说起来,清水苑里不缺丫头妈子,但皇宫是神马地方啊,那可不仅仅是金丝牢笼,更是个吃人不吐故土的地方,基于这两点,她没让爹爹再安排巧香以外的丫头,随她进宫去遭罪。再说了,人多了,难免有她顾及不到的地方,还是少些麻烦得好。 聚在正厅里的宾客,及云府各房主子们,见云鸿烨背着云轻舞已走向府门口,便也没再厅中多停,齐跟了上。 喜庆的锣鼓声,鞭炮声,声声入耳,云府外围观的百姓多不胜数,这还不算守在街两边,直抵宫门外的百姓,人们怀着各种心情,来看他们举世无双的太子殿下大婚。 “唉!姐儿就这么嫁人了,不对不对,是姐儿就这么被人娶了,被某满肚子黑芝麻的家伙以权势给扒拉去了!”云轻舞趴在云鸿烨背上,心里要多幽怨就有多幽怨:“从今儿起,姐儿就是已婚妇女鸟,可素,可素有谁见过姐儿这么小的已婚妇女啊?十三岁,姐儿还差两月才满十三岁,麻痹,真作孽哟!” “舞儿,记住爹爹的话,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么?”云汉卿在云鸿烨身侧走着,见女儿规矩地趴在堂兄背上,心里是既酸涩,又欣慰。他的舞儿嫁人了,往后即便没他护在侧,也有另一个男人,代替他好好保护小舞儿,真好! 云轻舞轻“嗯”一声,转头,透过红色薄纱制成的盖头,看着爹爹模糊的俊颜道:“爹爹也要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喝药调理身体,不能太过操劳。” “爹爹会的,你放心好啦!” 云汉卿微微一笑,出口之语轻软柔和。 “小姐,太子殿下进府啦!”巧香乐呵呵地在主子身边说了句。 云轻舞木有吭声,心下却暗道:“这古代太子大婚,需要亲迎吗?”不清楚,姐儿虽对历史颇有了解,可这茬却还真不知道。 “是进来了呢!”云汉卿眼里噙满笑意,打趣女儿道:“看来太子殿下是真得很在乎爹爹的小舞儿呢,不光上门亲迎,还迫不及待地进府来接人啦!” 哎呦喂,我的好爹爹,您就辣么满意太子那厮做您的女婿? 某女眼角抽了抽,对巧香和爹爹的话,皆没搭理。 但是呢,她有抬头望府门口方向看去,只见那人身着大红喜服,身姿挺拔俊秀,正往她的方向走来。虽看不甚清楚,奈何人长得俊美,加上有那一袭大红喜服映衬,整个人真真风华绝艳,无双天下啊! 女眷们看得痴了,知道太子殿下俊美,知道太子殿下风华无双,可今日的太子殿下,那简直是用任何词语,都无法描述出他的风采。 “雪儿,忍忍就过去了,要不,随娘先回内院吧!”女儿的心思她懂,女儿此时心里有多难受,她亦清楚明白,沈氏握住云轻雪的手,低声劝慰一句,却迟迟听不到宝贝闺女回话,心下不由对宫衍生出满满的怨怒。 云轻雪的心痛不痛,她不知道,她只知自己好不甘心,好不甘心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他扫向众人的目光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冷”,然,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一抹同样大红的身影上时,宛若星辰的黑眸中,则写着丝丝缕缕的柔和。 “雪儿……” “娘,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母亲担忧的声音传入耳里,云轻雪终于做出反应,只见她摇摇头,轻语道:“咱们回内院吧!” -本章完结- 094:用行动诠释盛宠(二更+求月票) “好,咱娘俩这就回去。”沈氏说着,就在数个丫头妈子簇拥下,紧握着女儿的手,转身往内院而去。“娘,你说他怎么吝啬的看都不看我一眼?”云轻雪眸光浅淡若水,却又带了丝迷茫,喃喃道:“我究竟哪里不好,让他看都不愿看一眼?” 沈氏听了她的话,心疼的不行:“娘的雪儿很好。”想多说几句,奈何在这样的场合下,旁的话一出口,难免会招来祸患。 “我很好么?”嘴角弯起,云轻雪自嘲道:“若真如娘所言,我怎会入不得他的眼,怎会被他那样嫌弃,怎会被他突然间无视了个彻底?一个傻女都比我强,娘,我感觉我做人好失败!”去年冬天,腊梅盛开,他和她,还曾漫步在宫中的一片梅花林中。 那时,不,是只要他们漫步在一起,或者站在某处时,虽极少说话,但周围的氛围却出奇的好。 ——静谧,宁和。 忘了么?你都忘了么? 忘了那些过往么? 回过头,云轻雪淡淡的眸,从宫衍身上划过,咬了咬唇,终收回目光,再未回头。 “祸害人的妖孽,做什么长得比女人还要好看?”看着愈来愈接近自己的那一抹挺拔身影,云轻舞撇撇嘴儿,腹诽不已:“平日里身着青衫常服,就已经足够令多少女儿家思慕,今个这大红喜袍一穿,估计全天下的女子,都把姐儿当敌人了!” “尼玛,就是个祸水!”云轻舞看着看着,生出一种鸭梨山大之感。 不远的距离,而且是相向而行,宫衍却觉得走了好长时间。 她,很快就会成为他的妻,这一刻,不,自他噩梦醒转那日起,就被他期望着,期望着能早些护她在自己的羽翼下,现在,他终于要做到了,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她,给予她无尽盛宠,给予她他所有的荣耀。 “我勒个去,笑嘛?不知自个是祸水吗?玉颜上竟露出如莲般清雅的笑意。”笑容是蛮好看,蛮温暖的,奈何姐儿消受不起啊! “我来吧!” 宫衍启唇,淡淡道出一句,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伸手横抱过云轻舞。 云鸿烨怔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再有二十来步距离,就到府门口,太子殿下不至于这么急吧?虽然,虽然他极不情愿背这位堂妹,但规矩不是在那摆着么,心下嘀咕着,忽地,他回过神,嘴角漾出一丝自嘲的笑。 规矩?在太子殿下眼里,有什么规矩? 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会亲自到云府来迎亲。 自古以来,这个先例无疑被风姿无双的太子殿下开了。 “你做什么?”头紧贴在宫衍胸前,云轻舞嘴里嘟囔道:“有很多人看着呢,你这样会让人嚼舌头的。”宫衍垂下眼帘,脚步未停,看她一眼:“不怕。”柔和蕴着笑意的眼眸,以及那微微翘起的嘴角,无不说明他此时心情极好。 “殿下,舞儿就交给你了。”府门外,红缎围城的偌大彩轿、銮仪卫、内务府总管和其率领下的属官、护军参领率领的护军、女官等全规整地侍立在各自的位置上,准备迎娶太子.妃进宫。云汉卿看着眼前的阵仗,心中很是百感交集。 太子果真是在乎小舞儿的,这从超规格迎亲仪仗中不难看出。 “嗯。”将怀中的人儿轻放到彩轿里坐好,宫衍回头,面对云汉卿认真地颔首:“我不会让舞儿受委屈的。” “这就好,这就好!” 云汉卿目中湿意涌现,却被他极好地控制住,才没有当众落下。 “那废物就这么出嫁了!”云轻薇远远站在府门口,注视着超豪华,超尊贵的彩轿,眼里恨意流露,口中缓缓道出一句。云轻韵斜睨她一眼,脸儿上满是着恼,冷冷地道:“姐,我真不知你这脑袋是怎么做的,有什么话你不能过会再说么,非得现在叽叽歪歪个不停?” “她有什么资格成为太子.妃,有什么资格享受这般浩大的大婚待遇?她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却抢了二姐姐的幸福,我就是看她不顺眼,好希望她立时立刻暴毙而亡,那才好呢!”云轻薇近乎咬牙切齿道。 云轻韵的眼神忽然怪异起来,拧眉看向她,若有所思地问道:“你该不会也喜欢太子殿下吧?” 闻言,云轻薇脸上一红,跟着当即瞪向她,恼道:“少胡说,我才没有!”她回答太快,就算云轻韵刚还有那么一丝不确定,此刻,却已肯定。 她的嫡姐,她的胞姐,不知何时竟也生出那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思。 那废物未回京前,大伯家的二姐姐那可是所有人公认的太子.妃人选,而二姐姐本人样貌,才华皆出众,没有几个闺中小姐能比得上,胞姐日日围在二姐姐身边转,心里怕是有那个想法,也不敢流露出半分,以免被人嘲弄不自量力。 谁知,短短一个来月,什么都变了,先是三房那个废物回京,接着宫中的指婚圣旨就到府里。 二姐姐成为京中笑柄,九丫头那个废物却摇身一变,成为了太子.妃。 身边发生这般匪夷所思之事,难怪胞姐心思活泛了,慢慢露出了自个的小心思。 她是不甘么?不甘自个虽比不上二姐姐,但和那废物作比的话,她更有资格成为太子殿下的正妃? 定是这样的,胞姐定是这样想的。 云轻韵眼神一转不转,盯得云轻薇满身不舒服:“你这么看着我作甚?就算如你所说,那又能怎样?”压住心下腾起的怒气,她脸上乍红乍白,气恼地迎视云轻韵的目光,口吻带了丝威胁意味,道:“你最好不要在爹爹和娘面前多嘴,要不然,我会将你和阿宽之间的事捅出来,到时,咱姐俩看谁会没脸。”阿宽是云轻薇,云轻韵两姐妹身边的一名护卫,也不知是因为何事,云轻韵对他的态度,与身边旁的护卫明显有所不同。 常日与胞妹形影不离,云轻薇能看出些端倪,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姐,你少污蔑人!我,我是我,宽护卫是宽护卫,你别一时情急没事找事!”冷冷撂下话,云轻韵转身就往府内走去。 云轻薇回头望着她行色匆匆的脚步,嘴角掀起了一丝微不可见的冷笑。 明明是她年长,但自打记事以来,没少被云轻韵压住一头。 双胞姊妹?哼,要她说,在云轻韵眼里,压根就没她这胞姐。 否则,又怎会在那日扬手甩她巴掌? 那一巴掌比之长平公主打她的,还要痛,还要让她感到羞辱,想来这一生,她都不会忘记! “云轻韵,往后咱们最好谁别招惹谁……”唇角微启,无声喃喃一句,她将目光重新落回豪华而不失庄严,喜庆至极的彩轿上,慢慢的,再挪至那正跨上马背的大红身影上,暗道:“太子表哥,你说我有朝一日能否成为你的女人?”眸中划过一抹向往,她隐在袖中的手握了起来。 围观在云府门外街两边的百姓,自天未亮聚在此,口中的议论就没停过。这不,看到他们绝艳无双的太子殿下端坐在马背上,抬手示意迎亲仪仗开动,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啊变,心中无不为其感到遗憾,发苦。 “唉!太子殿下终还是娶了这九小姐!” “你叹什么气啊?只要太子殿下高兴,咱们这些老百姓还是莫操闲心的好。” “对的,九小姐可是太子殿下求娶的,而且,任谁都看得出太子殿下欢喜九小姐,所以,大家伙还是别动不动就叹气,听着就让人晦气!” “九小姐倒是瘦了很多啊,就是不知那张脸可变漂亮了?” “确实瘦了,如若不是看到太子殿下神色柔和,将人抱上彩轿,我都怀疑九小姐被掉包了呢!” “我还是那句话,九小姐是胖是瘦,是美是丑,与咱这些寻常老百姓有啥子关系?只要太子殿下欢喜,只要皇家不嫌弃,大家伙能送上祝福最好,不情愿的,看过热闹,回家歇着去吧!” “说的在理啊,我倒希望太子殿下能和九小姐琴瑟和鸣,这么一来,于咱大晋来说,也是福运延绵啊!”此人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出口之语不免带了些深意,这让他身旁的百姓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呢,他话中的吉祥,祝福之意,不认识几个字的百姓却还是能听得懂哒。 “是啊是啊,咱们也祝太子殿下和九小姐琴瑟和鸣,相守白头,一世幸福安康!” …… 其实,那位读书人所言,无非是想到了宁远候这一茬。十年前的铁面战神,现如今成为太子的岳丈,根据近来京中的传言,想来不日就会重新披挂上阵,保卫大晋百姓安享太平,倘若这传言属实的话,那么无疑就是大晋百姓之福。 巧香很机灵,就在宫衍抬手的一瞬间,脚步移动,状似无意地越过彩轿旁随侍的女官,从袖中快速掏出一个小四方形盒子,递进了轿中。 待手上一空,她紧绷在一起的神经,这才缓缓松弛下来,心下也不由轻舒口气。 小姐好古怪哟? 又是偷摸改变样貌,又是交代她把那小方盒收好,说什么有大用处? 大用处?现在那个盒子已经到小姐手中,她要用来作什么? “在想什么?”流云碰了碰巧香的胳膊,眼里写着疑惑。 “没,没什么。” 巧香回过神,忙连连摆手。 流云挑眉,明显不信她之言。 抿着嘴儿笑了笑,巧香只好道:“你说我还能想什么?我啊,这是高兴得,高兴得一时发怔,高兴太子殿下这么重视小姐。”说着,她手指前方看不到头的红毯,再指指威武庄严,却不失喜庆的迎亲仪仗,最后,她又朝提着花篮,行在红毯两边,装扮俏丽的宫婢一指:“你瞧,这多气派,多喜庆啊!” 色彩绚丽的花瓣从宫婢们手中抛洒而出,朵朵娇艳随风而舞,宛若蝶儿扇动着羽翼,为一对新人道贺,送上它们热情洋溢的祝福。 “殿下欢喜主子,他会对主子好的。” 流云向来冷冰冰的脸上,这一刻也颇为动容,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啊!”闻她之言,巧香娇笑嫣然,乐呵呵地道:“小姐那么好,太子殿下若不欢喜才怪呢!”说到这,她拽了拽流云的衣袖,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近乎蚊呐:“我给你说啊,要是太子殿下敢对小姐不好,保准会被小姐一脚踹掉!” 什么?小姐会踹掉殿下?流云愕然地张大嘴巴,半晌,才讷讷道:“是小姐说的?” 巧香摇头:“我猜的,不过,就我对小姐的了解,绝对有可能。” “不会的,殿下不会对小姐不好的。”流云似是告诉自己,又似是说给巧香听,总之,她觉得绝对不会发生那种可能。 迎亲仪仗缓慢前行,这俩小妞时而交头接耳两句,时而又规规矩矩地目视前方,抿唇不语。然,和巧香这会儿的欢喜心态相比,流云却为她家爷担心起来了,生怕某位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新郎官,会有日被坐在彩轿中的新娘子给踹掉。 彩轿中,云轻舞拿下凤冠上的红盖头,将轿窗上的绣帘挑开一道小缝隙,往街上看去,立时,她被惊着了:“尼玛,迎亲仪仗就够壮观,就够风骚的了,这街边围拢的人山人海,说来她也不觉得奇怪,可这漫天飘舞的花雨,还有各家铺面上荡漾的红绸,这,这未免也忒张扬了吧?”昨晚下了场大雨,外出回府时,她也没见着街上有何动静,丫的难不成是临近破晓才行动起来的? 若真如她心中所想,手脚倒快得让人有些无语啦! “小砸,虽然你丫的有做土豪的潜质,哦,不对不对,是丫的就是一个土豪,所作所为,挺让人牙根发痒,但是呢,姐儿还是蛮高兴哒!”某女一脸傲娇地暗道。其实,云轻舞不知道的是,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乃至整个晋王朝各地,今日皆是红绸随风舞动,喜气洋溢四方。 咳咳咳…… 准确些说,别说是她不知道,就是云府中诸人,和京中亲眼目睹今日大婚景象的百姓,也是不知道京城以外,是何等的热闹。 给她最好的,给她他所有的荣宠,这是宫衍心中所想,而他,也用自己的行动来诠释了。 马儿不急不缓地往前而行,宫衍樱花般的唇瓣微翘,回头,眸光柔和而宠溺,朝彩轿方向望了眼。那一眼仿若穿过轿帘,仿若近距离落在人儿脸上:“她可有欢喜?”他心下暗忖,不舍地收回视线,继而再度目视前方,然,他星眸中的柔意丝毫未减,这样的他,看得街道两边的百姓又是好一阵惊叹。 “哎呦喂,姐儿屁.屁都坐痛啦,咋还没到皇宫?”在轿中轻轻扭了扭腰,又挪动了下身子,云轻舞隔了不知多长时间,再度挑起轿窗上的绣帘瞥了眼,看到夕阳西斜,她懒懒地,满目嫌弃地翻了个白眼:“这是要把整个京城转一圈吗?而且是以踩蚂蚁的速度在前行,有木有搞错啊?肚子咕咕叫了,憋闷死姐儿啦!”靠在轿壁上,以一个很不雅,却还算比较舒服的姿势坐好,某女捂着肚子,用闭目养神,来抵抗肚肚造反:“出云府,也就差不多巳时中吧,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而姐儿要给那厮一个大大的“惊喜”,也做好了准备,却特么的一直不到目的地,就在街上转悠啊转悠,姐儿快要被转晕了,快要饿扁啦,啊啊啊……”烦躁地在心里嚎了两声,某女忽地发现从轿窗帘外伸进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手,最让她感动的是,那只手里托着一个油纸包,里面装的是热气腾腾的大包子:“饿坏了吧,先垫垫肚子。”救世主啊,这声音,这雪中送炭的举动,妥妥就是救世主在世,有木有? 不客气地抓过油纸包,云轻舞急道声谢谢,就开吃起来。 宫衍抿唇笑了笑,打马回到迎亲仪仗中。 街边百姓睁大眼,无不觉得自个今儿被惊着了,且被太子殿下一会儿一惊,惊得一愣一愣的。 时而嘴角露出浅而宁和的笑意,时而眸光柔和回望彩轿,又时而,又时而做出那般令人难以置信的举动。 ——亲自到街边的商铺买包子,亲自打马送到太子.妃手中,这,这是他们那个疏离冷漠的太子殿下吗? -本章完结- 095:盖头飘落惊众人(一更+求月票) 揉眼,再揉眼。 没看错,是太子殿下,确实是太子殿下,他有亲自买包子给太子.妃食用。 对于那些聚焦在自己身上的惊愣目光,宫衍完全不在意,亦或者说,在他眼里,唯有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会引起他心绪波动,旁人怎样,又以何种目光看他,那根本就不在他关注范围内。 一连吃了三个大肉包,彩轿中的某女方才感到饥饿感被压了下去。 “姐儿舒服多了,就是不知还有多久能进入宫门。”张嘴打了个哈欠,又扭了扭腰身,云轻舞神态慵懒,只差伸个大大的懒腰来放松自个了。“小姐……马上到宫门口啦,您没睡着吧?”巧香低低的声音自彩轿外飘入,云轻舞蓦地一个回神,紧跟着坐正身形,将轿窗帘掀开一条小缝:“真快到啦?”水眸里的幽怨,还有那么丝不相信,看得巧香嘴角连连抽搐好几下,方点点脑袋,小声回道:“真的,比珍珠还真,小姐就相信奴婢吧,快些坐好哦!” 主子哟,您坐在轿中都辣么幽怨,那我这个小丫头用两条腿走到现在,岂不是更该幽怨些?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与喜庆热闹的锣鼓声,比云轻舞一路听来,瞬间响彻了许多,要说直达天际,那也不是吹牛哒。 “我勒个去,终于到了!”从轿窗帘缝看到高高的宫墙,云轻舞动作迅速,快速将盖头盖在了凤冠上:“一会出轿时,最好有风吹过哦,否则,姐儿不介意自个动手啦!” 威严厚重的大门向两边大开着,迎亲仪仗有条不紊地进了宫门,径直向太子东宫行去。 伴着喧天的锣鼓声,鞭炮声,彩轿终于平稳落地。 片刻后,仪仗撤离,骑马的皇子以及恭贺太子大婚的朝中大臣,皆下马候在一旁,好一会参加太子的婚礼大典,以及婚宴。 十全嬷嬷本打算上前,搀扶云轻舞下彩轿,熟料,宫衍以一个极其潇洒帅气的动作,跃下马背,大步走了过来:“孤来。”唇齿间淡淡溢出两字,几个十全嬷嬷忙退至一旁,恭敬而立。 “孤?”云轻舞翻个白眼,撇撇嘴儿,暗忖:“既然是孤,还娶媳妇儿作甚?”内侍挑开轿帘,宫衍入眼就见自己要娶的人儿端坐在其中,然,就在他伸出手准备抱云轻舞出轿时,那原本该被新娘抓在手中的“平安如意”果,仅剩下果核在某女脚边躺着,嘴角微不可见地勾了勾,他眼里笑意宠溺而无奈,暗道:“真调皮!” 云轻舞才不晓得神马“平安如意”果,她只知自个坐上彩轿没多久就饿了,然后想都没想,便似偷吃的小老鼠一般“咔嚓咔嚓”地啃起手中的苹果来。 就这也没吃饱不是? 要不然,她不会在后面捂着咕咕叫的肚子,一把抓过某人递进的油纸包,大口吃下三个肉包。 身子蓦地腾空,被满肚子黑芝麻的太子殿下横抱出轿,云轻舞极其自然地伸出玉臂,环住男人的脖颈。 “一……二……三……”暗自数到“三”时,终还是没能等来能吹走盖头的有力风儿,云轻舞抿抿嘴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纤手不经意地勾住凤冠上的薄纱盖头,然后微用力,再然后就辣么一松,轻薄的盖头,宛若一团红云,飘啊飘,离她头上的凤冠逐渐远去:“啊!”捂住嘴,她似是受惊吓般尖叫一声。 “呃……”聚在太子东宫的众人,一瞬间倒抽口冷气。 “太子.妃的脸怎么了?还有她果露在外的腕部肌肤上,那些……那些红斑是什么?” “该不会是得了绝症吧?” “这才刚大婚,不会就这么没福气……” …… 众人虽未交头接耳议论,但眼里流露出的那些个目光,却赤果果地再说一个事实,那就是太子.妃怕是不行啦! 几位同去云府迎亲的皇子,眸中神光虽不像其他人那样波澜大动,却也生出些微涟漪。 宁王宫澈见宫衍好似一瞬间被定在彩轿前,温润平和的眼神微一闪,就再无其他的变化。 “她怎么了?好好的怎突然这样了?”凤冠上的金黄流苏轻轻摇曳,她脸上的红斑由于太过明显,很难不被人看到,再有,那缠绕在太子脖颈上,果露在袖外的纤细手腕上,斑斑红点,想掩都掩不住。 月明泽眼里的忧色毫不掩饰。 他不希望云轻舞有事,更不想看到她有事。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是昨晚那个刺客对你下毒了吗?” 昨夜发生的事,巧香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但晨起后,她没少听到院里的丫头妈子低议。 当得知她家小姐夜里受到惊吓,又是头痛,又是发热,这丫头只差没跪在云轻舞面前,磕头认错了。老实的丫头,以为是自个早睡,没伴在主子身侧,才让刺客有机可乘,差点杀了她家小姐。 云轻舞很是感动巧香对自己的关心,却也被小丫头的老实劲闹得郁闷。 这么老实,还要陪她进宫,究竟好么? “啧啧,这是整的哪一出?”身着紫袍,作为当朝第一皇商沐府大公子,沐瑾站在月明泽身旁,妖艳的桃花眼里写满兴味。 妞儿,好给力哟! 巧香一惊一乍之言,令云轻舞在心里为她伸出两个大拇哥点赞。 “刺客?”宫衍嘴角微动,淡淡的眸落在一旁的静影身上:“丢进天牢了?” 静影抱拳,恭敬回禀:“从流枫手上接过人,属下就亲自将人丢入天牢,并按照殿下吩咐,着禁卫军在天牢外守着。”宫衍轻颔首,而后,眸光转为温和,落在怀中人儿布满红斑的脸上:“有我在,不怕。” “舞儿不怕……有姐姐在,舞儿不怕……”云轻舞紧环住他的脖颈,澄澈的眸中写满无措和惊恐:“姐姐,大家……大家为什么都看着舞儿啊?”丫的,处惊不变,顺便助她完成“引蛇出洞”计划,好吧,姐儿为给你这个“惊艳”,向你说对不起啦! 宫衍微笑道:“因为舞儿漂亮啊!” 麻痹,姐儿刚觉得蛮对不起你,这才眨眼功夫,怎就睁着眼说瞎话了? 云轻舞腹诽,眼里的惊恐和无措却未有丝毫变化,只见她歪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舞儿真得很漂亮吗?” “嗯,舞儿很漂亮!”宫衍嘴角噙笑,点点头,将怀中人儿抱紧,朝正殿门口大步行去。 “姐姐,舞儿以后还能见到爹爹吗?” “能。” “那姐姐会和舞儿一起去见爹爹吗?” “会。” “以后舞儿就要和姐姐住在一起了吗?” “嗯。” “那姐姐会不会欺负舞儿?” “不会。” “姐姐真好,舞儿想好啦,以后就和姐姐住在一起,想爹爹的时候,姐姐就带着舞儿回家去看望爹爹。” “好。” …… 像小孩子过家家似的两人,不顾众人各色目光,她问,他答,轻言笑语宛若暖暖的风儿飘出殿门外,飘至众人耳里。 “月世子,你说太子殿下该不会是眼神不好吧?” 沐瑾摩挲着优美的下巴,头微偏,凝向正殿门口,问月明泽。 “舞儿表妹确实漂亮。” 月明泽没有看他,只是随口回了句。 “不会吧?难不成月世子的眼神也出问题了?”沐瑾惊诧地瞅着月明泽的双眼瞧啊瞧:“咦?月世子在担忧什么?”月明泽隐下眸中忧色,清冷的眸挪向他,而后淡扫一眼,道:“想知道?” “当然想啦,只要月世子说,我就洗耳恭听。” 沐瑾笑容妖冶,环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身旁之人。 “可我不想说。” 月明泽淡淡地丢出一句,不再看他。 “不说就不说背,瞧你这样儿,好像很不待见我似的。”沐瑾耸耸肩,又摸摸如玉柱般的鼻梁,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月明泽听:“太子殿下看起来好像很稀罕太子.妃,哦,不对,不是好像,是肯定很稀罕才对,要不然,也不会无视那些大婚礼仪,就那么将人往正殿抱。” 静默,月明泽依旧不看他,且保持唇角微抿,以静默予以回应。沐瑾怔了怔,转瞬讪讪一笑,又道:“月世子,你可是太子.妃的表兄,咱们实话实说,太子.妃究竟是漂亮呢,还是如市井传言那般是个无才无德的无盐女?” “你确定没见过?还是我刚才所言你没听到?”月明泽恼了,神色间流露出的冷意,令沐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我,我上回在街上没看清楚嘛!至于月世子刚才之言,我以为你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嘛!”悻悻然的撇了撇嘴,他道:“再说了,那日街上的她,能让人看清楚样貌吗?”烂菜叶,臭鸡蛋满身,满脸都是,那种情况下若是能分辨出九小姐是何样貌,他的口味岂不是与那位一样,同样重得没法说? 月明泽眼里染上一丝异样,虽然转瞬即逝,却还是被某妖孽留意到了,只不过这妖孽男并未就此说什么,而是候着他启口。 “太子.妃很漂亮!” 轻浅却不失郑重地道出一句,月明泽思绪一瞬间飘远,飘至近一月前的那个月夜。 虽胖了些,可样貌却并不难看,现如今,她瘦了那么多,容貌定是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是吗?”沐瑾挑了挑眉,随在宁王等几位皇子身后,与一众大臣向正殿边走边道:“太子殿下旁的大婚礼仪可以不要,可这最主要的拜天地,拜高堂总不能也不当回事吧?”月明泽与他并排而行,闻言,斜睨他一眼,凉凉道:“沐大公子所言不是废话么?”明明都已走向东宫正殿,却还装傻充楞叨唠些废话,也不嫌嘴皮子累得慌。 太子大婚,皇帝自然是极为高兴,可当他看到宫衍抱着已掀了红盖头,满脸布满红斑的新娘子时,整个人一下子不好了!这舞儿丫头莫非真是个脑袋不灵光的?今儿可是她和太子的大日子,怎将自个搞得这般狼狈。 唉!也不对啊,就算舞儿丫头真是痴儿,汉卿这做父亲的总不会什么也不知道吧? 让自己的闺女就如此模样坐上彩轿,嫁给他的太子么? 皇帝和皇后坐在主位上,皇后略显病态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而皇帝此刻,那脸色真得是不怎么好看。 “吉时到!”礼官高呼一声,正殿中前来观礼的众人,立时摒神静气,将目光聚集在正中央的一对新人身上。“等这个仪式结束,就礼成了了!”小砸,姐儿还以为你把大婚礼仪全免了呢,嘁!猴精的竟把这最关键的一步留着呢! 宫衍放怀中人儿在地上站稳,并不知某女在腹诽自个。不过呢,即便他知道了,也不会当回事,因为啊,旁的都可以免,都可以不要,但这大婚礼以中的最后一环,他是必须要哒。否则,狡黠如狐的她,哪日心情不好,喊着不承认是他的太子.妃,到时,他找谁哭去? 咳咳咳…… 严格点说,这拜天地也不是最后一环啦,等会还要喝交杯酒,还要进行些夫妻间互动的小礼仪,嗯,最最最关键的是内个……内个洞房花烛夜,奈何太子.妃年幼,这一茬于绝艳无双的太子来说,只能忍着了! 皇后虽挂着浅淡温和的笑容,然,她心里却被云轻舞脸上,及腕部惹眼的红斑惊得不轻。 中毒? 亦或是突患了什么绝症? 看来,一会回到丽宛殿,她有必要再仔细问询问询青橙,指不定能知道这九丫头身上到底出了何事。 “一拜天地!” 礼官扬声高喊,云轻舞却蔫蔫的站在原地,动也不动。 姐儿是傻子,是脑袋不灵光的痴儿,听不懂那位白胡子大爷在说什么,姐儿也好累哟,想立时立刻找张床睡会成吗? “舞儿,乖,一会就礼成了!”握住身旁小人儿的手,宫衍眸光柔和,嘴角漾出抹淡而雅致的笑:“对天叩头就好,很简单的。”云轻舞心下连翻白眼,姐儿只是装傻,不是真的傻好么?忍住狠踩某人一脚的冲动,她布满红斑的脸上挂着纯真的笑容,“哦”了声,就和宫衍对天一拜。 “二拜高堂!” 礼官再度高喊。 宫衍抿唇,神色浅淡,与身旁的人儿一起,对文帝和皇后拜了拜。 到礼官喊夫妻对拜时,云轻舞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竟在宫衍将她的身形轻柔地、转到与他面对面时,她蓦地一低头,就和宫衍的头碰了个正着:“姐姐欺负舞儿,舞儿要找爹爹,舞儿要回府找爹爹……”瘪着嘴儿,云轻舞眼里泪花打转,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皇帝皱了皱眉,却没说什么。至于那些观礼的大臣和皇子,公主等人,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生生的憋着。 “礼成,送入洞房!” 未待礼官音落,宫衍伸手就将快要抹泪的人儿横抱起,而后,往内殿大步而去。 “皇上,臣妾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回了!”皇后起身,朝皇帝裣衽一礼,满脸歉然道。 太子大婚,作为皇后,她就这么离开,说实话是有那么点不合乎规矩。但,一想到年幼的女儿这会子、可能还在去往洛阳行宫的路上遭罪,她这心就痛得厉害,就很是不愿看到那二人。 是他们,长平被皇上责罚,送往洛阳行宫居住,全是他们造成的。 怨么? 自然是怨的。 恨么? 自然也恨。 然而,除过怨和恨,她还能做什么? 压下心中的不适,皇后身子晃了晃,静候文帝答话。 “既然皇后身子不适,就回寝殿歇息吧!” 文帝颔首,深邃的目光自皇后身上一扫而过,龙颜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 婚礼仪式礼成,在文帝带领下,所有观礼的人不多会就全出了东宫正殿,前往摆放婚宴的殿宇。 内殿中,宫衍抱着云轻舞一走进去,流云,巧香,还有侍立在旁的宫婢,以及十全嬷嬷们便向二人道喜:“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宫衍嘴角含着雅致温和的笑,点点头,就大步到床边,俯身将怀中的人儿放下坐好。 盖头已被“风儿”吹落,掀盖头这一别具情调的小仪式就这么没有了,不过,宫衍好似并没有放在心上,只见他抬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凤冠上垂下的流苏豁到两侧固定好,而后在云轻舞澄澈无垢的眸光注视下,唤十全嬷嬷端过来两杯特意备好的酒水。 -本章完结- 096:只因为想对你好 “姐姐,舞儿要喝下它吗?”从他手中接过小小的酒杯,云轻舞咽了咽口水,暗道:也不知这酒水味道怎样?这可是她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喝酒呢!宫衍微笑着颔首,执起属于自己的那杯酒水,与她臂弯相交,轻声道:“喝吧。” 咂咂嘴儿,又舔舔唇瓣,姐儿疑惑了,没味? 刚喝下的酒水一点味道都没有,麻痹,这神马酒啊,该不会是假冒伪劣产品吧? 瞧着她的小样,宫衍从她手里拿过酒杯放至十全嬷嬷端的托盘中,笑了笑,暗忖:他的舞儿还小,怎么能喝酒呢? “小姐饿了吧,这月牙馄钝看起来好香哦!” 巧香心里很牵挂主子脸上的红斑,但看到云轻舞并未露出什么不适,揪紧的心儿也就放下了不少,这会儿看到十全嬷嬷端着一盘月牙馄钝过来,忙笑米米地与主子道。小姐今儿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怕是早已饿得不要不要的。 大大的杏眸中染上心疼,巧香又道:“小姐,这月牙馄钝好小,你不妨多吃几个。” “嗯。”云轻舞点点脑袋,接着就看向十全嬷嬷端到面前的盘子,旋即就幽怨鸟:“月牙馄钝?妞儿,你没搞错吧?这明明是饺子好伐!” “就不能给姐儿来只烤鸡,烤鸭,亦或是端几盘菜,来碗粥么?非得让姐儿和面食杠上!不过,这饺子看起来蛮精致的,想来味道肯定不错!”正要伸手去抓,宫衍却执筷夹起一个,已送到她嘴边:“张嘴。” 尼玛,只差说“啊”了,拿她当小孩纸哄么? 腹诽归腹诽,又有了饥饿感的某女脸不红,心不跳,张大嘴就将嘴边的饺子吃进了口中。 味道不错,就是尚未熟透。 “姐姐,生的。”纯真的眸子眨了眨,云轻舞手指十全嬷嬷手中端着的月牙馄钝,娇声道。 宫衍笑看向她,再夹起一个:“舞儿再尝尝。” “好吧。”乖觉地点点小脑袋,云轻舞一口又吃掉一个,片刻后,她委屈的不说话了。这是玩姐儿么?不想给姐吃就拉倒,干嘛端来半生的饺子到姐儿面前现眼?宫衍眸光温柔,问道:“怎样,还是生的吗?” 云轻舞不知自个正被人家“算计”呢,只见她点点脑袋,瘪着嘴儿道:“生的。” “这可怎么办?该不会都是生的吧?”宫衍端过十全嬷嬷手中的盘子,瞅着剩下的白嫩嫩的月牙馄钝看了会,然后望向某女试探着道:“要不舞儿再多尝上几个,兴许就都是熟的呢!”云轻舞皱着眉儿,瞅向男人手中的饺子,外形招人喜,味道也很不错,可就一点不好——半生不熟,姐儿究竟还要不要再尝尝,捂住肚子,好像又要咕咕叫了,罢了,吃吧,大不了再吃几个,如果还是生的,就把剩下的全塞进眼前这腹黑货嘴里。 为了自己的肚子着想,某女拿定主意,就从男人手中直接要过筷子,一口气连吃三个。 “生的……”都是生的,姐儿一连吃了五个都是生的,没这么玩人的吧?云轻舞怨念了,可脸儿上却堆起了纯真至极的笑容:“姐姐也吃,很好吃哦!”澄澈的水眸中满满都是无辜,她一筷子夹起一个,就往宫衍嘴里塞,没等他咽下,没等他说话,又一个饺子被塞入他口中:“姐姐,是不是很香,很好吃啊?” 长睫颤啊颤,她歪着脑袋,娇声问道。 侍立在旁的众人,全忍着笑,看向坐在床沿上的一对新人。 “嗯,好吃。” 宫衍眸光潋滟,神色柔和,吃着云轻舞喂给他的饺子,好似这饺子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美味,什么生不生的,他是一点都没吃出来。 “姐姐喜欢吃,就全吃了,好不好?”麻痹,有辣么好吃吗?不是生的吗?咋就吃得这么津津有味,看得人都想流口水,云轻舞眼角抽了抽,错开男人那能把人吸进去的潋滟双眸,不多会便把剩下的几个饺子全喂进了对方口中。 “生的。” 嘴里终于腾空,宫衍眸中噙笑,专注地看着云轻舞,唇齿间轻溢出两字。 “嗯,生的,姐姐现在信了吧?” 吃了辣么多,要再吃不出生熟,那估计就是嘴巴有问题了。 “太子.妃,既然月牙馄钝都是生的,你为嘛一吃就吃好几个?还把剩下的都给殿下吃了?”食用生食对身体不好,主子不会不知道吧? 巧香懵懂而不解地看着自家主子。 “舞儿肚肚饿。”这是云轻舞给她的回答。 丫的,这才多大的功夫,就改口了? 太子.妃? 臭丫头,太没原则了! “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多子多福!”十全嬷嬷们满是笑意的声音,倏地在内殿中响起,随之而来的是宫人们的恭喜声:“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多子多福!”流云是跟着众人一起恭喜的,她没想到聪明至极的主子,竟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搞神马? 搞神马啊? 谁能告诉姐儿,不就吃了几个生饺子吗,咋就和多子多福扯上关系了? 云轻舞眨着无辜的眸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大家伙脸上全笑意盈盈,脑袋一瞬间当机后,蓦地意识到了什么? 生的?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生的,且把剩下的生饺子全喂给某只吃了,原来,原来“多子多福”,原来大家的恭喜,是出自这儿。 麻痹,姐儿又被眼前这满肚子黑芝麻的家伙给算计进去了! “舞儿,等你长大后,我们生好多好多个孩子,好不好?”宫衍低沉而富有磁性,又不是温柔的嗓音扬起,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儿,星眸中华彩潋滟,引得云轻舞不由自主地沉迷其中:“好……”这话一出,她霍然回过神,心下啊呸呸了好几声。 好个屁啊! 姐儿干嘛要给你生孩纸? 宫衍看她脸色变了又变,然后别过头,不再与他对视,禁不住勾起嘴角宠溺地笑了笑。 “退下吧!”摆摆手,他挥退殿内众人。 “是。” 众人应声,神色恭谨,退至殿外。 偌大的内殿之中,这一刻只剩下他和她,宫衍看着云轻舞布满红斑的脸儿,道:“想吓我?” “是惊喜。” 云轻舞闻言,重新与他视线相对,哼声道。 “惊喜?”星眸微动,宫衍笑道:“是够惊喜的。”乍一看到她脸上的红斑,他着实惊得怔在原地,只觉一颗心紧紧揪在一起,生怕她有个万一。后来听到巧香的话,他反倒放下心,对她调皮的举动感到很是无奈。 “做什么骗我吃那半生不熟的月牙馄钝?”姐儿是对中国古历史有些了解,但对大婚礼仪,却知道的并不是很多,这不,一时不察,就被眼前这小砸给算计进去了!云轻舞打算和某只算账了,只见她圆瞪双眼,故作凶狠状,道:“说,做什么骗我?” 宫衍眸光宠溺,嘴角微微弯起:“有吗?”绝对不能承认,要不然,准被这小丫头记仇。 嘴硬不承认是么?云轻舞伸出爪子,捏住他的俊脸:“不承认是吧?那我就让你不能出去见人。”说着,她开始在宫衍的俊脸上施虐起来。捉住她的手儿,宫衍笑道:“那是大婚礼仪中的一部分,我没有骗你。”咳咳咳……就只是动了点小心思,让她多吃几个月牙馄钝,好以后多生几个孩儿。 云轻舞绷着脸,抿着嘴儿不说话。 大婚礼仪中的一部分?这也就是说,是她无知才会上当,怨不得旁人。 让姐儿喷出一口老血吧!姐儿好呕啊!有木有? “别气,我这不是和你同甘共苦了么!”剩下的月牙馄钝都进了他口中,算是他赔罪吧! 云轻舞深吸口气,抬起下巴,很是傲娇道:“我才没辣么小心眼。” “走,我给你洗洗脸。” “你嫌弃我?” “这样不舒服。” “我自己可以。” “好,你自个来。” 小手被大手握住,云轻舞想抽出,奈何力不如人,只能由着男人牵着自己。 温热的水拍打在脸上,某女阖上双眸,深舒口气,再睁开眼时,就见盆中多了双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 “给。” 宫衍绞好绢帕,递至她手中。 “说吧,你有什么目的?”无事献殷勤,非歼即盗!云轻舞心下翻个白眼,但,男人体贴周到的服务,还是让她颇感动容。 然而,世间又有多少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一个人好? 他们非亲非故,他没理由这么做,没理由迁就她,没理无条件的对她好,这么一来,由不得她不多想。 宫衍一怔,转瞬,神色柔和道:“我说过我没有目的。” “那你为何对我好?”没目的吗?那也得她信不是。 云轻舞擦掉脸上的水珠,将布巾搭好,转身走向床边。 “我想对你好。”是啊,他想对她好,只是因为想对她好,只对她一人好!宫衍跟在她身后,缓步而行。 坐到床沿上,云轻舞脸上表情放松,脱口道:“我不信。” “你会信的。”他们有的是时间相处,待时日久了,她自然会信他所言。 宫衍没有坐,他在她近旁站着,忽然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打算?”她不会只因为想吓他,才会把脸整成那样。 “聪明。”云轻舞打了个响指,跟着丢给他一个称赞的眼神,悠悠道:“今儿我闹这一出,要么会被传出得了绝症,要么就像巧香说的那样,中了刺客的毒。”稍顿片刻,她抿了抿唇,方续道:“无论会传出哪种说法,总之一句话就是我不行了。” “你想暗中查一些事情。”宫衍不是问,而是肯定道。 云轻舞没直接作答,她眸光清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说过你娶我会后悔的,你等着,我不知哪日一心血来潮,就会付诸行动,将这皇宫搅得鸡飞狗跳,让所有人全特么的没好日子过。”说着,她眼神挑衅,阴恻恻的笑了。 “只要你高兴,做什么都行。”宫衍这话一出,云轻舞睁大眼,做出惊讶状:“听你这话,好似皇宫不是你家的?” 宫衍星眸中神光微变,嘴角掀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幽幽道:“这里面的人……与我没什么关系。”没有家人,哪来家? “哦,原来你和这皇宫里的人都没关系啊!”云轻舞若有所思地点点脑袋,突然,她似是想到什么,乐呵道:“那也就是说你我之间也没啥关系啰,哎哟喂,你咋不早说涅?要是你提前告诉我,这大婚只是玩玩,我也就不会辣么辣么配合你,将这大婚仪式举行完了!”可怜的孩砸,到底受了神马委屈,竟连自个的父皇都不认了? “我娶你是认真的……”眼神认真,宫衍专注地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妻,是我一生要守护的家人!” “嘁!咱不煽情可以不?”丢出一个白眼,云轻舞摆摆手,叹道:“我可没想过要旁人来保护,也没想过做谁的妻子,我呢,此生唯一的愿望就是和爹爹在一起,照顾他长命百岁!”宫衍道:“你已经是我的妻,我会对你好,会和你一起照顾宁远候。” 云轻舞的心情本渐入悲凉,这一听到他的话,不由怔了怔,接着从那种不适感中走出,抬眸,怪异地看向他,片刻后,她没心没肺一笑:“好啦,咱甭东拉西扯,说些有的没的了。”宫衍没吭声,听着她又道:“话说,那个什么射箭、踢轿门挺好玩的,你怎么就全忽视掉了?”看着她眼里的好奇,宫衍嘴角微掀起一丝弧度,道:“那叫给新娘子下马威。” “哦!我知道了,你之所以忽视掉那些仪礼,是不想给我下马威啊?”也不等宫衍点头成承认,她撇撇嘴儿,哼哼道:“我才不在乎什么下马威呢!” “为何要易容?”宫衍话题转得快,令云轻舞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只见她盯着他定定地看着,良久,方道:“我长什么样,你真知道吗?再说了,就一点点细微的变化,也能被你看出来,你的眼力未免也太好点了吧?” 宫衍觉得她身上谜团很多,可她不说,他只能自己想法子去了解,然,他实在不想她自个冒险,去做些关乎攸关性命之事。 “我只是关心你。”想了想,他启唇道。 “关心我?我看你是嫌弃我才是真的吧?”某女有抽风征兆,明明不承认自己眼下的身份,却心里冒着酸水,觉得自个被人嫌弃了!“你怎样都好看。”宫衍盯着她看,被洗去红斑的白希脸庞,柔滑娇嫩,在喜服映衬下,宛若覆上了一层浅淡的红霞,她无疑是漂亮的,而且极为灵动出尘,即便她此时的样貌有些变化,但属于她的美却一点都没受影响。 云轻舞被她看得脸上一阵发烫:“做什么这么盯着人看?” “好看。”宫衍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 “这样看人很不礼貌,知道吗?” 云轻舞哼了声,站起身在殿里走了两步,对上他的目光,道:“不是还有婚宴吗,你不打算过去转一圈?” 宫衍摇头:“不去。” “你爱去不去,我现在想吃肉,让人给准备吧!”一整天了,没正儿八经吃一顿饭,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宫衍微笑着点点头,而后,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将人带到梳妆台前坐下:“虽然你舍不得摘掉,可这么一直戴着难免会不舒服。”取下云轻舞头上的凤冠,他忍住笑,打趣了一句。“谁舍不得摘掉了?又难看,又笨重得要人命,我,我只是一个不留神忘记摘掉罢了!”心虚个什么劲?她真是忘记摘掉了好伐,云轻舞脸上染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晕,别扭地冷哼道。 “这是我特意为你定制的,也不是很重。”眼神促狭,朝镜中的人儿看了眼,宫衍就往内殿门口走:“我唤流云,巧香进来伺候你换衣。” 还好他走得快,否则,他会真忍不住伸手去触碰她那白嫩、染着丝红晕的脸庞…… 巧香和流云不多会就进了内殿,二人伺候她们家主子换下大红喜服,沐浴后,云轻舞穿着一身极为舒适的常服,在椅上坐了下来。“小姐,刚才我和流云在殿外,听到殿下身边那个叫静影的与流枫说……”巧香杏眸晶亮,脸上笑容就如同花开一般,很是好看,奈何她嘴里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她家无良主子抬手制止:“不是改口了唤我太子.妃了么,怎又变回去了?”云轻舞嘴角笑容邪气,挑了挑眉。 -本章完结- 097:话说姐儿哪里小(一更) “小姐,那个……那个你现在本来就是太子.妃嘛,奴婢之前的称呼没问题啊!”结结巴巴半晌,巧香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抬手就朝流云一指:“而且流云有对我说,在这宫里,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称呼小姐的,还说一旦被有心人听到耳里,奴婢轻则会招来一顿板子,重责直接被咔嚓掉都有可能。”说着,她还对着自己的脖颈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流云对于自个被“出卖”,很不客气地丢出一个白眼,巧香接收到,偷偷地朝她吐吐舌头,然后故作小媳妇样,怯怯地看向她家主子。 “既如此,你为何又把对我的称呼换回来了?” 云轻舞环臂,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这不是没有外人么,奴婢,奴婢才一时放松警惕,顺口就唤出了小姐嘛!”垂眸揪扯着手指,巧香瘪着嘴儿,小小声道。 被她的小媳妇样逗得“噗嗤”一笑,云轻舞翘起嘴角道:“好了,别装啦,想怎么称呼你主子我,随你的便。不过,流云说得没错,这皇宫里到处都是他人耳目,一旦被人捉住短处,那你可就要倒大霉了!” “小姐放心,奴婢会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万不会落人口实。” 挺起胸脯,巧香保证道。 云轻舞看着她这样,反倒严肃起来:“嘴上说得再好都没什么作用,关键是人要放机灵点,毕竟我不能随时随地在你身边,这万一遇到事,就得看你自个的了,否则,你的小命只怕就要丢在这宫里了!” “奴婢省得,小姐放心就是。” 巧香恭谨回道。 云轻舞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她没再说话。 偌大的内殿中,顿时静寂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半晌,等她回过神,就见流云和巧香乖觉地侍立在一旁,瞅着地板发怔,不由笑了笑,道:“别在这傻愣愣地站着,去看看膳食送过来了没有。” “是。”巧香,流云齐应一声,而后出了内殿。 待她们返回时,手中多了两个大大的食盒。 “你们也坐下一起吃。”见二人将饭菜在桌上摆放好,云轻舞笑着说了句。 流云恭敬道:“回太子.妃,这不合规矩。” “小云云,在你主子这就别讲什么规矩啦,让你坐你就坐,甭说那些主子我不爱听的话。”音落,云轻舞也不再看流云和巧香脸上是何表情,拿起筷子就开动起来,边吃还边道:“不错,不错,真是色香味俱全啊,看来这宫里的御厨还真是有些本事!” 巧香拽拽流云的衣袖,道:“主子吩咐,咱们听命就是啦!”现在只有她们主仆三人,规矩什么的就听小姐的话,暂且放到一边好了。 “嗯。”流云点头。 见二人在桌旁落座,云轻舞抬眼笑道:“这不就对了,快趁热吃,免得等会凉了。” “谢太子.妃!”流云,巧香眼眶泛红,起身向她欠身一礼。 云轻舞皱着眉儿:“别这么一本正经的,看着怪让人感到压抑。”这俩丫头,就不能让她好好吃顿饭么?一会一个礼,还绷着张脸,看得人好头大有木有?巧香闻言,痛快地“嗯”了声,进而变得欢快起来:“小姐,静影说今儿全天下都红绸飘荡,喜庆太子殿下和您大婚呢!”想到被她家主子打断的话尚未道完,这小妮子一张口,就接住前话说起。“普天同庆?”云轻舞神色一怔,凝向流云问道:“巧香没有说谎?” 流云点头:“这是静影亲口说的,应该属实无疑。”静影在爷身边几乎形影不离,他能那么说,肯定是爷吩咐他去做那件事的。 “哦,我知道了。”小砸,你究竟在搞神马? 云轻舞脑中思绪翻转,脸上表情轻淡,垂眸静静地食用着膳食。 酒足饭饱后,流云和巧香将桌上收拾干净,就被她挥手示意下去休息,而她,要好好想些事情。 声势浩大,超规格的大婚典礼,整个天下喜绸飞舞,同贺太子大婚……还有东宫之中,随处可见鲜花装饰,他……他是认真的…… 如他所言,他果真是认真的! 清透的眸光环绕内殿一圈,喜庆的红随处可见。 空气中,怡人花香,萦绕鼻尖。 云轻舞抿着嘴儿坐在宽大舒适的床沿上,脸上渐浮出悲凉之色。 曾无数次想过自己会有个怎样的婚礼。 曾无数次想过挽着他的臂弯,走进神圣而庄严,被鲜花点缀的教堂,看着他对她微笑,听着他说“我愿意”。 结果,一切都只是她自以为是的空想。 多年等候,多年相携,多年同生共死,他给予她的则是致命一击! 泪顺着脸庞无声滑落,她笑了,笑容清雅迷人,只不过更多的则是悲凉。 “我……我嫁人了呢!你看到了么?你做梦看到了么?我嫁人了,他给了我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他对我很好,问他为什么,他说只因为想对我好,你说,人和人之间的差别怎就如此大?” 嘴儿噏动,她无声呢喃着。 “虽然,虽然还不能完全忘记你,但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真正成为过去,且那一天不会很远。” 宫衍步入内殿,抬眼就看到人儿在床沿上侧身坐着,柔和的光亮笼罩在她身上,令她整个人透出一股子娴静至极的美! 秀发仅用一根粉紫丝带轻束,柔顺地垂落在脑后,肌肤若雪,美得令人挪不开眼。然而,她给人的感觉是悲凉的,似是有无尽的心事埋藏在心底,却难以向人道出。 “怎么了?”提步,他走近她,眼里写满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疼惜:“吩咐静影办点事,就耽误了点时间,对不起。” 在她身旁坐下,他揽她靠在怀中,有些粗粝的指腹,帮她轻拭去脸上的泪痕。 云轻舞摇头,静静地摇了摇头,等到心绪稍有平复,她才抬头,对上他灿若星辰般的黑眸,轻声道:“我没事,你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宫衍紧了紧臂弯,嗓音轻柔而舒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她不说,他便不问,免得她再度伤怀。 “别对我太好……”如果他是认真的,如果他真的不带有任何目的接近她,只是因为是她,只是因为想对她好,就将她扒拉到身边来,终了,她又该如何应对?云轻舞退出男人的怀抱,表情认真,再次道:“别对我太好。” 宫衍伸臂,将她揽回怀中,嘴角动了动,道:“我做不到。” “你是太子,将来还会是一国之君,身边会聚集很多很多女子,我,我和你不合适!”做不到?他为何做不到?他们并不是很熟,且彼此不是十分了解,怎就说做不到?云轻舞鼻子酸酸的,暗忖:“好吧,姐儿这会儿有那么些脆弱,就接你的怀抱暖暖心!” 修长的大手托起她的下颚,宫衍眸光执着,语气温柔道:“不管我是谁,你都是我的妻,都是我要用心对待的人,一生一世以心相待。”他们已经是夫妻,还谈什么合不合适?傻丫头,就会多想。 云轻舞眨着水润润的眸子,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他注视着她,漆黑的眸慢慢蕴出抹不知名的情绪,他在靠近她,温热的呼吸仿若一片鸿羽,一下又一下地轻掠过她的肌肤,引得人心里痒痒的,好想就此避开那夺人魂魄的视线,拉开彼此间的距离。云轻舞这么想的,也这么做了,只见她头一歪,接着佯装打了个哈欠,道:“真困啊!” 宫衍一瞬间神思清明,心下懊恼极了。 刚刚他在做什么,又在想些什么? 俊脸上浮起一抹红晕,他干咳了两声,方掩饰住此刻的不自在。 “沐浴后安寝,会舒服些。” 轻声说了句,他抿唇不再言语。 云轻舞懒洋洋地“哦”了声,道:“这床榻是我的,你找旁的地去睡。”宫衍看向她,带了丝不自然道:“这太子东宫虽说都是我的人,但也不能完全保证没有他人的眼线渗透其中,为免传出闲话,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只能睡在内殿……”见人儿倏地一脸警惕地注视着他,宫衍微笑着补充道:“不过,我不会碰你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云轻舞挑眉,神色间已然看不出丝毫困意。 宫衍道:“你还小,再者,东宫并不缺女人。”云轻舞黑脸,当即就抬起下巴道:“我哪里小了?”宫衍星眸中染上不解,十三岁不到,难道不小么?他可是已经二十有一了,比她整整大八岁,这么一想,宫衍觉得自个在某女面前好像有些老了。 “呃……” 云轻舞大囧。 是她想岔了,以为男银说她那里小。 状似不经意地垂眸往自个胸前瞅了眼,姐儿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倘若男人真指她这里小,也不是没有依据,更何况人家说的是她的年岁,而非其它,真是的,这回脸可丢大发鸟!宫衍有留意到云轻舞的小眼神,并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瞬间明白过来自己的话,让某女起了误会。 于是乎,他握拳掩唇连续干咳两声,别过头,没有看到某女丢过来的白眼球。 半个多时辰前,皇后从东宫回到丽宛殿,刚一落座,就将身边的宫人打发至殿外候着,只留下青橙,青紫,青绿在身边伺候。 “昨晚潜入清水苑中的刺客,可有对九丫头用毒?” 凝向青橙,她开口便问。 “这个……这个奴婢倒不清楚。”青橙想了想,如实回道。 皇后蹙眉:“九丫头的脸上,腕部皆布满红斑,人看上去也没什么精神,她的丫头嘴快,说那些红斑多半是昨晚、潜进清水苑里的刺客下毒所致,你觉得呢?”青橙道;“奴婢说不准。” “你说二小姐会知道些什么吗?”皇后沉吟道。 青橙神色恭谨道:“主子从二小姐那并未听到什么。” 时间分秒划过,皇后垂眸想着心事,久久没有出声。 “娘娘,清水苑昨晚有传出九小姐头痛发热。”将昨晚发生在云府内的事,在脑中仔细搜索一遍,青橙道:“要不奴婢今晚到东宫探探虚实。” 皇后摇头:“九丫头的事先不急。”是装傻还是真傻,是真中毒,亦或是得了绝症,现如今那丫头在她眼皮子底下,稍加留意,就能发现出端倪。 “青红昨晚被生擒,又被转到太子手上,现关在天牢中,如若不将她及时救出,难保不会被宁远候认出。到那时,母亲就会遇到大麻烦。” “娘娘,青红必须得救出。” 青橙,青紫和青绿,三人眼底不约而同地闪过一抹阴狠,齐声道。 多年姐妹情,她们不能坐视不管,任同伴在天牢遭罪。 目光凝注在青橙身上,皇后有些不解道:“听你之前转告母亲之言,好似并不打算救青红。” “青红被擒,主子无法得知她会被关在哪里,因而没让奴婢立时立刻去搭救。”青橙说着,但有一点她没道出——孟氏信任青红,断定其不会背叛自己。然而,孟氏话中的真正含义,青橙听得再明白不过,那就是不允她,甚至青紫,青绿去冒险,以免手中的力量全部被灭。 但青红是“五青”中的一员,现在有她的消息,那么救人就是必须得。 “既然这样,你还是连夜出宫,将青红的事,向母亲禀明。”言语到这,皇后将眸光挪向青紫,青绿,接道:“你们跟着一起出宫,一旦母亲做出决定,也好搭把手。” “是。”三人欠身一礼,应声而退。 孟氏从青橙口中知晓青红被关在天牢,短暂沉默后,便做出安排。 领命后,青橙三人开始分头行动。 夜风吹拂,朦胧月华如水倾泻一地。 宫中,皇后在等。 云府,孟氏在等。 东宫之中,宫衍和云轻舞亦在等。 “喂,你说今晚能擒到人吗?”云轻舞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榻上,望向宫衍问道。“只要人出现,生擒不是问题。”宫衍仰面躺着,与她之间隔了些距离:“睡吧,我已做了妥善安排。”云轻舞摇摇头:“睡不着。” “明儿还要早起……” 宫衍轻柔的嗓音扬起,后话尚未道出,就被云轻舞出言截断:“为什么要早起?” “按规矩,咱们大婚第二日,必须得到宣露殿请安。”宫衍淡淡作答。 云轻舞瞥了他一眼,亦仰面躺到枕上,撇嘴道:“我不去。”今晚不走,明晚她一定得离开皇宫,前往武林水,去找那位老神仙。宫衍静默半晌,道:“好,不去便不去,随你。”她不去,他又何尝想去? “你与皇上说一声,就说我身上的红斑愈发多了起来,吹不得风,需要安心呆在东宫静养。”把出宫之路铺好,无疑会少很多麻烦。 宫衍道:“听你的。”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再有半个多时辰便到后半夜,但天牢那边却迟迟不见有消息传回。 “该不会是他们有所警惕,不打算今晚救人吧?”张嘴哈欠连连,云轻舞却还是忍着没有睡过去。宫衍思索片刻,回她:“不排斥这个可能。” “好累哦,我眯会,一有消息,记得立马叫醒我。”说着,不等宫衍应声,她眼睛已闭阖在一起。 绵软匀称的呼吸声萦绕在耳侧,宫衍只觉心里好踏实,且是多年以来,第一次生出这种踏实感。 她,是他的妻,是他一生的伴侣,真好! 丽宛殿中,皇后躺在床榻上怎么也睡不着,便索性起身,来来回回在内殿中走动。 没消息,这都快到后半夜了,怎还没有传回? 难道出事了? 亦或是,亦或是母亲不同意青橙她们去救人? 长夜静寂,任凭皇后心下如何焦躁,如何感到不详,一个,两个坏消息还是传至她耳里。 有刺客潜入天牢,有刺客摸入云府欲刺杀宁远候,结果……结果全遭遇伏击。 穷途末路之下,那些刺客以迅雷之势,皆选择自我了结,化作一团血水,什么都没有留下。 消息在宫中传开,皇后当即瘫坐在床榻上。 全死了,母亲手中的“五青”全死了,此刻,母亲怕是比她还要悲痛吧? 望向窗外隐约发亮的天色,皇后眸光怔然,不知自己下一步该如何做,不知女儿长平何时才能回到皇城,才能回到她身边。 云府,寿安堂。 孟氏枯坐在榻上,已经有近半个时辰没有说话。 此刻,她恨不得立刻出现在宫衍面前,问这个嫡亲的外孙,为什么要帮助外人来算计自己? -本章完结- 098:姐儿不是在闲扯(二更+求月票) 但她不能,不能那么做,唯有忍着,方可保自身周全…… 咬碎毒牙,全咬碎毒牙,化作血水,保证她这个主子不暴露身份,青橙…… 闭上眼,孟氏手按胸口,脸上表情狰狞无比,一字一句道:“传书……传书血幻宫,立刻传书,着师弟来见我……”她牙齿打颤,极力隐忍着心中腾起的怒火和悲愤。 “是。” 侍立在她不远处的老嬷嬷,恭谨应声,很快退离而去。 “什么?你说什么?”太子东宫,云轻舞刚一睁开眼,就听到宫衍说刺客有去天牢劫人,但却在穷途末路之下,全咬破口中毒牙,独留下一滩滩血水,再无他物留下,当时下,她惊诧地睁大眼,盯着宫衍看了好一会,然后扶额,好一会没说话。 宫衍也感到很遗憾,明明就可以将人生擒住,奈何对方太过决绝,竟在最后关头,大无畏地选择自我了结,且还是以那种方式,残忍地对待自己。 看来,其幕后主子来头肯定不小,否则,也不会以尸骨无存,保全主子。 “还有件事,我必须得与你说。”想起昨晚静影的禀报,宫衍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将知道的告诉小女人。 闻言,云轻舞看向他,澄澈的眸中写着不解:“……”还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告诉她的? “刺客分两拨行动的……”宫衍这刚启口,就被她给截断:“两拨?”宫衍颔首,道:“是两拨,一拨去天牢劫人,一拨潜入云府行刺宁远候。” 心“咯噔”一下,云轻舞脸色巨变,一把抓住他的双臂,急声道:“我爹爹没事吧?快说,我爹爹到底有没有事?”爹爹身体虚弱,又不能运转内力,要是有个好歹,她该怎么办?眼里的担心毫不遮掩,云轻舞煞白着脸,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你快说啊!” 宫衍微笑:“别急,宁远候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你确定?”云轻舞脸色煞白,不放心地问。 “嗯,确定。”宫衍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桌旁坐下,语声柔和道:“根据你先前让流枫转给我的话,我仔细琢磨过后,便派人暗中潜进云府,保护宁远候的安危了。” 云轻舞嘴角噏动,神色渐转缓和,颤声道:“谢谢,谢谢!”多亏他考虑周祥,多亏他有所安排,这才没让爹爹遇到危险:“爹爹对我来说很重要。”眼里染上感动,她踮起脚,蓦地就在宫衍脸上亲了口:“谢谢了哈!”好高兴,好高兴爹爹安然无恙! 凝望她前去洗漱的欢快背影,宫衍呆怔在原地,久久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刚才……她刚才有亲我?她在亲我!”温温软软的唇畔,虽说只是在他脸上快速划过,可那一刹那间的温热感,却令他心跳快了两拍。 宫衍抚上脸,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慢慢的他笑了。 很不错的感觉。 一点都不讨厌。 用过早膳,云轻舞百无聊赖地在内殿中走来走去。 宫中已传开她吹不得风,只能呆在东宫静养。 想回府看望爹爹,却被那满肚子黑芝麻的家伙阻止,说什么白天出宫太扎眼。 忍忍吧,等到天黑下来,想法子出宫看过爹爹,就离开京城。 云府,清水苑。 “侯爷,小姐现在已嫁给太子,咱们要不搬回侯府住吧!” 秦五站在云汉卿床前,一脸忧色道。 “真相不久就会浮出水面,我怎能这个时候离开?”隐忍多年,自我厌弃多年,等得不就是水落石出的一天么?云汉卿靠坐在床上,脸色微白,时不时地轻咳两声。秦五道:“可这大宅中实在是危险。” “危险?你觉得我会怕吗?”云汉卿挑眉,嘴角漾出一丝冷笑:“想我死,那我就更得好好活着。” “侯爷,您目前只是猜测,与其在这院里熬着,倒不如回侯府,边好好将养身体,边思量对策,看如何才能将那些猜测加以证实,这么一来,一旦您掌握足够的证据,便可进宫请旨惩治那祸首。” 云汉卿摇头,语声轻缓道:“留在这更方便找证据,更容易发现破绽。” “侯爷,您这么说是没错,但同时也更容易遇到危险不是?”秦五跟在云汉卿身边十多年,虽知自家主子是个一旦拿定主意,便很难更改的主,可是他不想放弃劝说主子搬离云府,因为唯有这样,于云汉卿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用再劝说我什么。”云汉卿摆摆手,道:“去备马车,今日我们便离京,前往灵隐山。”秦五不解道:“侯爷,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舟车劳顿啊!”好好的,主子要去灵隐山作甚?“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你说得那么弱。”云汉卿说着,就摆手:“去吧,快些准备好,咱们就出发。” 秦五见劝说不下,最后只好拱手领命。 不料,就在他即将走出内室时,却被云汉卿出言喊住:“等等。” “侯爷还有何吩咐?”回过神,他神色恭敬地问道。 云汉卿皱眉思量片刻,道:“对外放出点风声,就说我要离京去散心,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 “侯爷,这……”秦五晓得自己脑袋不够用,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想弄明白侯爷言之何意,也好让他做些安排。云汉卿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倒也没瞒着,直接道:“昨个小姐才和太子大婚,今儿我这做爹爹的就离京,难免会引来不少人猜疑,与其让他们绞尽脑汁琢磨,咱们就索性露出消息,看他们会搞些什么动作出来。” “如侯爷所言,那咱们这会子离京,路上岂不是不安全。” 秦五道出心里的担忧。 “不怕,暗中多派些咱们的人跟上。”云汉卿清冷的眸半眯,语气冰冷道:“那人若是聪明,暂时下就不会轻举妄动。”秦五站在原地,琢磨着他后面说的那句话,云汉卿见状,轻叹口气:“你无需多想,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 “是。”秦五回过神,涨红着脸,挠着头应了声,暗道:就他这笨脑子,瞎捉摸个什么劲? 云汉卿起身下床,在屋里走了两步,又交代道:“临近傍晚,让南箫拿着我的腰牌到宫门口,给太子殿下递句话,就说我前往灵隐山访友,太子.妃那就请他多费心照顾了……嗯,若太子.妃问起,实话告诉她就是。”小丫头若知道他突然离京,必担心得不得了,要不告知他的行踪,以小丫头的性子,难保不会偷偷溜出宫,满到处寻他。 “属下记住了,这就下去安排。” 秦五没再迟疑,领命告退。 太子东宫,云轻舞一整天都呆在内殿,除过吃喝,就是躺在床榻上挺尸。 “要不你蒙上面纱,我带你到宫里各处去转转。”见她时而发怔,时而在床上滚来滚去,好似怎么也定不下心来,宫衍不由到床边坐下,眸光柔和,微笑着道。抬起爪子摇了摇,云轻舞一板一眼,启口问道:“还有多久天黑?” “快了,最多再有半个多时辰。” 朝窗外看了眼,宫衍回她一句。 云轻舞“哦”了声,转头凝向他:“你不忙吗?怎一整天都没出去?”一国储君,不该帮助皇帝打理朝政吗? “不忙。”宫衍道。 “身为储君,你可真闲!” 云轻舞啧啧嘴,揶揄道:“你该不会打算未来做昏君吧?” 宫衍额上滑下数道黑线。 他不忙,就是打算未来做昏君?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我给你说啊,虽然咱晋王朝现在虽是太平盛世,可是作为男人,尤其像你这样肩负重任的男人,必须得时刻谨记着“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知道吗?要不然啊,一旦国家有难,岂不是很容易自乱阵脚?” 某女这会子实在是闲来无事,又无法静下心来,就起身盘膝而坐,给男银讲起大道理来:“还有哦,皇上日理万机,忙得没时间四处走走,实时了解民意,身为储君,身为未来的国家之主,太子殿下您不能代替皇上深入民间,了解民情吗?” 宫衍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暗道:懂得倒还挺多! “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是没事在这和你闲扯吗?”见宫衍只是眸含笑意,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某女翻个白眼,再度启口:“记住了哈,接下来这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我给你的忠告,只要你牢记住这一点,未来怎么着也做不了昏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宫衍在她语落后,脸上表情变得尤为凝重,口中不时重复着她说的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这句话他知道出处,也知道其意,可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出自哪里啊? 没在那本古籍上见过,也没听说过,莫非是她随口说出的? 脑中思绪翻转,他盯着云轻舞的双眸,问道:“这话是何意你知道吗?”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可她究竟来自哪里,他却是不知道的…… “知道啊,怎么,你想听我解释?” 云轻舞眨眨眼,伸出食指勾了勾,翘起嘴角道:“只要你说出你为什么接近我,又为什么要求娶我,我就告诉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间会证明一切。”宫衍颇感无奈道。 他是长着一副骗人的面孔,还是他所言很没有可信度? “不说算了,太子殿下请自便,我累了,需要休息。”说着,某女身子很不雅地一歪,就躺回到枕上,并且闭上眼装睡。宫衍笑着摇摇头,起身出了内殿。听到耳边脚步声走远,云轻舞长睫颤了颤,睁开了眼:“麻痹,这才在宫里呆了一天,整个人都不好了,要是往后天天呆在这鸟笼子里,还不得把姐儿给闷出病来?” 宫衍是在夜幕落下后不久返回内殿的,一看到他,云轻舞就迎上前道:“走吧,我的心早飞回爹爹身边了!” “宁远候离京了。”宫衍道。 云轻舞怔住,有些不信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宫衍作答:“午后走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爹爹离开了京城?身体虚弱,他离京做什么去了?云轻舞眼里写满疑惑,看着他道:“我要听实话。” “知道南箫吧?”与她四目相对,宫衍神色自然,问她一句。 云轻舞点头:“知道。” “一刻钟前,他有遵照宁远候的命令……”宫门临关闭前,南箫亮出云汉卿随身带的腰牌,请宫门口的侍卫传话到太子东宫,说有句话替宁远候转告给太子殿下,宫衍得知此事后,便吩咐流枫亲自到宫门口一趟,这不,待流枫返回,他一听到宁远候于午后已离开京城,就立刻回到内殿向云轻舞说明这件事。 “爹爹去了灵隐山。”云轻舞低喃一句,脸上表情平静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已有计较,片刻后,她神色一变,笑米米地道:“行了,我既已知道,咱们就不用出宫啦!”宫衍疑惑,这情绪变得也忒快了吧? 小丫头该不会是在打什么主意? 两个多时辰后,夜黑如墨,偌大的殿内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云轻舞躺在床上,蓦地睁开睡眼。 慢慢的,她轻手轻脚,宛若猫儿般起身下床,然后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朝一旁的灯盏走去。 取下灯罩,回头朝床上看了眼,她没再犹豫,将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指长,呈褐色,类似檀香一般的物什点燃。 约莫过去数分钟,她轻舒口气,来到床前,凝向那沉睡中的俊颜,很是抱歉道:“对不起,我必须得出宫,必须得离开京城。”音落,她将长发随意绾成男子发式,用一根极其普通的木簪束好,就往偏殿走。 “巧香,你醒醒!”进入巧香和流云住的偏殿,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极为精致的黑色小瓶,拿下瓶塞,将小瓶在巧香鼻尖晃了晃,就见那原本沉睡的小丫头,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小姐!你,你怎么做这打扮?”男装?小姐这大半夜的要干什么去? 云轻舞把手中的小黑瓶递到她手中,很认真,很严肃地道:“你先把我数日前在府里让你收起的包裹给我。”巧香呆愣愣地看了她一会,这才下床去取包裹。 “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嗯,就是这个。” 从巧香手里接过一不大的灰色布包,云轻舞嘴儿微抿,开始从里面取出自己早前备好的工具,一件件的往身上武装。 “你手里拿的是解药,等临近破晓时,你将瓶塞拔开,先去内殿,在太子殿下鼻尖轻晃一晃,这么一来,太子殿下就会醒转……”全副武装好,云轻舞一字一句地向巧香做着交代,见小丫头听着听着,边低声应是,边抹着眼泪,她不由伸出手,握住巧香的手紧了紧:“爹爹的身体耽搁不得,我必须给他找到解药,巧香,你要好好的,千万别出东宫,等着小姐我回来,知道么?” “小姐不骗奴婢,只要给侯爷找到解药,就会回京,是真的吗?”巧香止住哭声,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看着云轻舞确认道。“傻瓜,我骗你做什么?”拍拍她的肩膀,云轻舞微笑道:“京城有爹爹,有你,有咱们的家,我不回来,难道还能飞到天上去?” “小姐说话算数。” 巧香啜泣道。 “放心,你家主子我绝对说话算数。”云轻舞笑着颔首。 巧香问:“那,那等太子殿下醒了,奴婢要不要说出实话?” 云轻舞短暂沉默后,道:“其实你不说,以他的聪明程度,也能猜个*不离十。” “那奴婢还是不说了吧!”攥紧手中的小黑瓶,巧香担心地往流云床上看了眼,而后,吞吞吐吐道:“小姐,该不会,该不会整个东宫的人都中毒了吧?”云轻舞摇头,笑着解释:“别担心,流云他们不是中毒,只是意识沉睡,等闻过我给你的解药,就会醒过来,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是这样啊,那奴婢就放心了!”巧香说着,送云轻舞走出偏殿。 “我这就走了,你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个!” “嗯,我会好好的等小姐回来,小姐也要一路保重!” 忍着眼泪再次落下的冲动,巧香怔怔地望着主子身影消失的方向,半晌都没有挪动脚步。 “她离京为何不对我说?是信不过我么?”黑夜中,宫衍身轻如云,飘在各个殿宇之间,幽邃的眸牢牢锁在前方不远处,不知以何物承载身体的物件,忽高忽低,快速向宫墙外飞离的娇小身影上。 -本章完结- 099:姐儿不是在闲扯(二更+求月票) 但她不能,不能那么做,唯有忍着,方可保自身周全…… 咬碎毒牙,全咬碎毒牙,化作血水,保证她这个主子不暴露身份,青橙…… 闭上眼,孟氏手按胸口,脸上表情狰狞无比,一字一句道:“传书……传书血幻宫,立刻传书,着师弟来见我……”她牙齿打颤,极力隐忍着心中腾起的怒火和悲愤。 “是。” 侍立在她不远处的老嬷嬷,恭谨应声,很快退离而去。 “什么?你说什么?”太子东宫,云轻舞刚一睁开眼,就听到宫衍说刺客有去天牢劫人,但却在穷途末路之下,全咬破口中毒牙,独留下一滩滩血水,再无他物留下,当时下,她惊诧地睁大眼,盯着宫衍看了好一会,然后扶额,好一会没说话。 宫衍也感到很遗憾,明明就可以将人生擒住,奈何对方太过决绝,竟在最后关头,大无畏地选择自我了结,且还是以那种方式,残忍地对待自己。 看来,其幕后主子来头肯定不小,否则,也不会以尸骨无存,保全主子。 “还有件事,我必须得与你说。”想起昨晚静影的禀报,宫衍迟疑片刻,还是决定将知道的告诉小女人。 闻言,云轻舞看向他,澄澈的眸中写着不解:“……”还有什么事是必须要告诉她的? “刺客分两拨行动的……”宫衍这刚启口,就被她给截断:“两拨?”宫衍颔首,道:“是两拨,一拨去天牢劫人,一拨潜入云府行刺宁远候。” 心“咯噔”一下,云轻舞脸色巨变,一把抓住他的双臂,急声道:“我爹爹没事吧?快说,我爹爹到底有没有事?”爹爹身体虚弱,又不能运转内力,要是有个好歹,她该怎么办?眼里的担心毫不遮掩,云轻舞煞白着脸,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你快说啊!” 宫衍微笑:“别急,宁远候没事,一点事都没有。” “你确定?”云轻舞脸色煞白,不放心地问。 “嗯,确定。”宫衍牵起她的手,将她带到桌旁坐下,语声柔和道:“根据你先前让流枫转给我的话,我仔细琢磨过后,便派人暗中潜进云府,保护宁远候的安危了。” 云轻舞嘴角噏动,神色渐转缓和,颤声道:“谢谢,谢谢!”多亏他考虑周祥,多亏他有所安排,这才没让爹爹遇到危险:“爹爹对我来说很重要。”眼里染上感动,她踮起脚,蓦地就在宫衍脸上亲了口:“谢谢了哈!”好高兴,好高兴爹爹安然无恙! 凝望她前去洗漱的欢快背影,宫衍呆怔在原地,久久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刚才……她刚才有亲我?她在亲我!”温温软软的唇畔,虽说只是在他脸上快速划过,可那一刹那间的温热感,却令他心跳快了两拍。 宫衍抚上脸,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慢慢的他笑了。 很不错的感觉。 一点都不讨厌。 用过早膳,云轻舞百无聊赖地在内殿中走来走去。 宫中已传开她吹不得风,只能呆在东宫静养。 想回府看望爹爹,却被那满肚子黑芝麻的家伙阻止,说什么白天出宫太扎眼。 忍忍吧,等到天黑下来,想法子出宫看过爹爹,就离开京城。 云府,清水苑。 “侯爷,小姐现在已嫁给太子,咱们要不搬回侯府住吧!” 秦五站在云汉卿床前,一脸忧色道。 “真相不久就会浮出水面,我怎能这个时候离开?”隐忍多年,自我厌弃多年,等得不就是水落石出的一天么?云汉卿靠坐在床上,脸色微白,时不时地轻咳两声。秦五道:“可这大宅中实在是危险。” “危险?你觉得我会怕吗?”云汉卿挑眉,嘴角漾出一丝冷笑:“想我死,那我就更得好好活着。” “侯爷,您目前只是猜测,与其在这院里熬着,倒不如回侯府,边好好将养身体,边思量对策,看如何才能将那些猜测加以证实,这么一来,一旦您掌握足够的证据,便可进宫请旨惩治那祸首。” 云汉卿摇头,语声轻缓道:“留在这更方便找证据,更容易发现破绽。” “侯爷,您这么说是没错,但同时也更容易遇到危险不是?”秦五跟在云汉卿身边十多年,虽知自家主子是个一旦拿定主意,便很难更改的主,可是他不想放弃劝说主子搬离云府,因为唯有这样,于云汉卿现在的身体状况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不用再劝说我什么。”云汉卿摆摆手,道:“去备马车,今日我们便离京,前往灵隐山。”秦五不解道:“侯爷,您的身体状况经不起舟车劳顿啊!”好好的,主子要去灵隐山作甚?“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你说得那么弱。”云汉卿说着,就摆手:“去吧,快些准备好,咱们就出发。” 秦五见劝说不下,最后只好拱手领命。 不料,就在他即将走出内室时,却被云汉卿出言喊住:“等等。” “侯爷还有何吩咐?”回过神,他神色恭敬地问道。 云汉卿皱眉思量片刻,道:“对外放出点风声,就说我要离京去散心,少则一月,多则两三月。” “侯爷,这……”秦五晓得自己脑袋不够用,可饶是如此,他还是想弄明白侯爷言之何意,也好让他做些安排。云汉卿似是看出他在想什么,倒也没瞒着,直接道:“昨个小姐才和太子大婚,今儿我这做爹爹的就离京,难免会引来不少人猜疑,与其让他们绞尽脑汁琢磨,咱们就索性露出消息,看他们会搞些什么动作出来。” “如侯爷所言,那咱们这会子离京,路上岂不是不安全。” 秦五道出心里的担忧。 “不怕,暗中多派些咱们的人跟上。”云汉卿清冷的眸半眯,语气冰冷道:“那人若是聪明,暂时下就不会轻举妄动。”秦五站在原地,琢磨着他后面说的那句话,云汉卿见状,轻叹口气:“你无需多想,照我的吩咐去做就好。” “是。”秦五回过神,涨红着脸,挠着头应了声,暗道:就他这笨脑子,瞎捉摸个什么劲? 云汉卿起身下床,在屋里走了两步,又交代道:“临近傍晚,让南箫拿着我的腰牌到宫门口,给太子殿下递句话,就说我前往灵隐山访友,太子.妃那就请他多费心照顾了……嗯,若太子.妃问起,实话告诉她就是。”小丫头若知道他突然离京,必担心得不得了,要不告知他的行踪,以小丫头的性子,难保不会偷偷溜出宫,满到处寻他。 “属下记住了,这就下去安排。” 秦五没再迟疑,领命告退。 太子东宫,云轻舞一整天都呆在内殿,除过吃喝,就是躺在床榻上挺尸。 “要不你蒙上面纱,我带你到宫里各处去转转。”见她时而发怔,时而在床上滚来滚去,好似怎么也定不下心来,宫衍不由到床边坐下,眸光柔和,微笑着道。抬起爪子摇了摇,云轻舞一板一眼,启口问道:“还有多久天黑?” “快了,最多再有半个多时辰。” 朝窗外看了眼,宫衍回她一句。 云轻舞“哦”了声,转头凝向他:“你不忙吗?怎一整天都没出去?”一国储君,不该帮助皇帝打理朝政吗? “不忙。”宫衍道。 “身为储君,你可真闲!” 云轻舞啧啧嘴,揶揄道:“你该不会打算未来做昏君吧?” 宫衍额上滑下数道黑线。 他不忙,就是打算未来做昏君?这是哪门子的逻辑? “我给你说啊,虽然咱晋王朝现在虽是太平盛世,可是作为男人,尤其像你这样肩负重任的男人,必须得时刻谨记着“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知道吗?要不然啊,一旦国家有难,岂不是很容易自乱阵脚?” 某女这会子实在是闲来无事,又无法静下心来,就起身盘膝而坐,给男银讲起大道理来:“还有哦,皇上日理万机,忙得没时间四处走走,实时了解民意,身为储君,身为未来的国家之主,太子殿下您不能代替皇上深入民间,了解民情吗?” 宫衍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暗道:懂得倒还挺多! “我说你这是什么表情,觉得我是没事在这和你闲扯吗?”见宫衍只是眸含笑意,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某女翻个白眼,再度启口:“记住了哈,接下来这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是我给你的忠告,只要你牢记住这一点,未来怎么着也做不了昏君。”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宫衍在她语落后,脸上表情变得尤为凝重,口中不时重复着她说的那句话:“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居安思危,思则有备,有备无患。”这句话他知道出处,也知道其意,可这“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出自哪里啊? 没在那本古籍上见过,也没听说过,莫非是她随口说出的? 脑中思绪翻转,他盯着云轻舞的双眸,问道:“这话是何意你知道吗?”知道她不属于这个世界,可她究竟来自哪里,他却是不知道的…… “知道啊,怎么,你想听我解释?” 云轻舞眨眨眼,伸出食指勾了勾,翘起嘴角道:“只要你说出你为什么接近我,又为什么要求娶我,我就告诉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时间会证明一切。”宫衍颇感无奈道。 他是长着一副骗人的面孔,还是他所言很没有可信度? “不说算了,太子殿下请自便,我累了,需要休息。”说着,某女身子很不雅地一歪,就躺回到枕上,并且闭上眼装睡。宫衍笑着摇摇头,起身出了内殿。听到耳边脚步声走远,云轻舞长睫颤了颤,睁开了眼:“麻痹,这才在宫里呆了一天,整个人都不好了,要是往后天天呆在这鸟笼子里,还不得把姐儿给闷出病来?” 宫衍是在夜幕落下后不久返回内殿的,一看到他,云轻舞就迎上前道:“走吧,我的心早飞回爹爹身边了!” “宁远候离京了。”宫衍道。 云轻舞怔住,有些不信地问:“什么时候的事?” 宫衍作答:“午后走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爹爹离开了京城?身体虚弱,他离京做什么去了?云轻舞眼里写满疑惑,看着他道:“我要听实话。” “知道南箫吧?”与她四目相对,宫衍神色自然,问她一句。 云轻舞点头:“知道。” “一刻钟前,他有遵照宁远候的命令……”宫门临关闭前,南箫亮出云汉卿随身带的腰牌,请宫门口的侍卫传话到太子东宫,说有句话替宁远候转告给太子殿下,宫衍得知此事后,便吩咐流枫亲自到宫门口一趟,这不,待流枫返回,他一听到宁远候于午后已离开京城,就立刻回到内殿向云轻舞说明这件事。 “爹爹去了灵隐山。”云轻舞低喃一句,脸上表情平静淡然,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已有计较,片刻后,她神色一变,笑米米地道:“行了,我既已知道,咱们就不用出宫啦!”宫衍疑惑,这情绪变得也忒快了吧? 小丫头该不会是在打什么主意? 两个多时辰后,夜黑如墨,偌大的殿内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 云轻舞躺在床上,蓦地睁开睡眼。 慢慢的,她轻手轻脚,宛若猫儿般起身下床,然后踮起脚,小心翼翼地朝一旁的灯盏走去。 取下灯罩,回头朝床上看了眼,她没再犹豫,将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指长,呈褐色,类似檀香一般的物什点燃。 约莫过去数分钟,她轻舒口气,来到床前,凝向那沉睡中的俊颜,很是抱歉道:“对不起,我必须得出宫,必须得离开京城。”音落,她将长发随意绾成男子发式,用一根极其普通的木簪束好,就往偏殿走。 “巧香,你醒醒!”进入巧香和流云住的偏殿,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极为精致的黑色小瓶,拿下瓶塞,将小瓶在巧香鼻尖晃了晃,就见那原本沉睡的小丫头,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眼:“小姐!你,你怎么做这打扮?”男装?小姐这大半夜的要干什么去? 云轻舞把手中的小黑瓶递到她手中,很认真,很严肃地道:“你先把我数日前在府里让你收起的包裹给我。”巧香呆愣愣地看了她一会,这才下床去取包裹。 “小姐,你看看是不是这个。” “嗯,就是这个。” 从巧香手里接过一不大的灰色布包,云轻舞嘴儿微抿,开始从里面取出自己早前备好的工具,一件件的往身上武装。 “你手里拿的是解药,等临近破晓时,你将瓶塞拔开,先去内殿,在太子殿下鼻尖轻晃一晃,这么一来,太子殿下就会醒转……”全副武装好,云轻舞一字一句地向巧香做着交代,见小丫头听着听着,边低声应是,边抹着眼泪,她不由伸出手,握住巧香的手紧了紧:“爹爹的身体耽搁不得,我必须给他找到解药,巧香,你要好好的,千万别出东宫,等着小姐我回来,知道么?” “小姐不骗奴婢,只要给侯爷找到解药,就会回京,是真的吗?”巧香止住哭声,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杏眼,看着云轻舞确认道。“傻瓜,我骗你做什么?”拍拍她的肩膀,云轻舞微笑道:“京城有爹爹,有你,有咱们的家,我不回来,难道还能飞到天上去?” “小姐说话算数。” 巧香啜泣道。 “放心,你家主子我绝对说话算数。”云轻舞笑着颔首。 巧香问:“那,那等太子殿下醒了,奴婢要不要说出实话?” 云轻舞短暂沉默后,道:“其实你不说,以他的聪明程度,也能猜个*不离十。” “那奴婢还是不说了吧!”攥紧手中的小黑瓶,巧香担心地往流云床上看了眼,而后,吞吞吐吐道:“小姐,该不会,该不会整个东宫的人都中毒了吧?”云轻舞摇头,笑着解释:“别担心,流云他们不是中毒,只是意识沉睡,等闻过我给你的解药,就会醒过来,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是这样啊,那奴婢就放心了!”巧香说着,送云轻舞走出偏殿。 “我这就走了,你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个!” “嗯,我会好好的等小姐回来,小姐也要一路保重!” 忍着眼泪再次落下的冲动,巧香怔怔地望着主子身影消失的方向,半晌都没有挪动脚步。 “她离京为何不对我说?是信不过我么?”黑夜中,宫衍身轻如云,飘在各个殿宇之间,幽邃的眸牢牢锁在前方不远处,不知以何物承载身体的物件,忽高忽低,快速向宫墙外飞离的娇小身影上。 -本章完结- 100:舞儿激励美爹爹 而云轻舞不知,不知有人正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爹爹已离京半日,只要我出城后,骑快马相信用不了半日便可追上。”考虑到自己没有修炼武道,没有武者身上那种飞檐走壁的功夫,她不得不为自己多备些防身的物件。 说来,此物件在她前世出任务时,时常有用到。 ——飞天梭。 对,它就叫飞天梭,与蜘蛛侠穿梭于高楼大厦间的那玩意一样,可助人攀爬登高,亦可以像云中燕般在高大的障碍物间,来去自如地飞荡。 然而,云轻舞怎么也没想到,在她认为万无一失的离宫行动中,枕边之人会第一时间闻知动静。 小心翼翼起身,再以特制的迷.香令人大脑中枢神经陷入沉睡之态,每一步,无不堪称完美。 可宫衍是谁啊? 先不说他武道修为高绝,单就与生俱来的超强感知力,也能在瞬息间辨识出她要做什么。 因此,在她取下灯罩之际,他便屏住呼吸,防止自身一不留神中她的“暗招”。 果不其然,当迷.香点燃,耳边飘入她说的那句话时,他强忍着睁开眼,强忍着将她按在床榻上打小.屁.屁的冲动,随她走出内殿,再一路到巧香,流云住的偏殿之中。 宫衍很震撼,震撼自己眼睛看到的。 原本侍立在殿中各处值夜的宫人,竟看着他们的太子.妃从眼前经过,完全视若无睹。 是她燃起的那根香起到的作用? 怀揣这个猜测,他亦从那些宫人眼前走过,没反应,无一人有反应? 双眸自然大睁,眼珠子一转不转,仿若睁眼睡着似的。 “别担心,流云他们不是中毒,只是意识沉睡,等闻过我给你的解药,就会醒过来,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听到她对丫头说出这句话,他心下没来由的松了口气。 找解药?她离宫,出城,只为找解药。 且是给宁远候找解药。 傻丫头,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宁远候有中毒?为何不让他出手帮忙? “殿下,太子.妃快出城了,要不属下上前将人拦下。” 静影一个提速,飘至主子身旁,轻声提议。 “不用。” 宫衍口中轻溢出两字,没再多言。 直至云轻舞凭借他不知是什么名的物件,攀上城墙,再顺利落至城墙外的道上时,他终再度启口:“暗中保护,切勿惊扰到太子.妃。”她既然有心瞒着,那就由她好了,只要人无事,平安归京就好。 “是。” 静影揖手应声,而后大手一挥,身后立时窜出数道黑影,随他渐行飘远。 身为太子身边的影卫,但凡东宫中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皆会做出最快的反应。所以,在看到太子.妃,太子二人一前一后离开东宫,不做他想,他们中的一部分迅速跟上,以确保男女主子安全。 夜风习习,宫衍终在一高坡上飘然落下,借着如银月色,远远看着一抹娇小的身影,和数道高大健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范围内。 “你说了会回来的,我信你。”若不是手上近期要安排和处理的事太多,他绝对不会让她独自离京。 云轻舞是在第二日傍晚时分追上爹爹的。 看到人的一霎那,她什么都未说,就冲进父亲温热的怀抱。 待两人无声胜有声,拥抱好一会后,云汉卿这才松开宝贝闺女,在就近的小镇上找了家客栈歇脚。 “爹爹,要到武林水,从这镇子上出发,骑快马最少也得两日半时间,要是坐车的话,怕是就要六日了。”坐在爹爹住的客房里,云轻舞打算劝服老爹顾惜身体,留在这小客栈中等她寻到老神仙,带解药回来,然,云汉卿微笑着看着她,坚持说自己身体没事,并说他此番出来,为的就是访友,又怎能走在途中半途而废?见爹爹都这个时候了,还打算瞒着自己,她抿了抿唇,轻声道:“爹爹,我知道你仓促间离京为的是什么。” 云汉卿一怔,旋即笑道:“听你这口气,好像爹爹有事故意瞒着你?” “爹爹……”握住他的大手,云轻舞眼眶泛红,声音带了丝鼻音道:“你,你该知道我已清楚你的身体状况。” “舞儿……”反握住她的手儿,云汉卿眸光柔和,叹气道:“爹爹早年在外曾有缘结识灵隐寺的主持了悟大师,其人医术不错,爹爹此行……”云轻舞未等他说完,就道:“爹爹可以把了悟大师在那告诉舞儿啊,舞儿可以亲自去将人请过来……” 拍拍她的手背,云汉卿唇角挂起丝浅笑:“了悟大师年岁已高,爹爹又有求于人,怎能那般失礼?” “可你的身体实在经不起舟车劳顿。” “无碍的。” 劝说无果,云轻舞不得不作罢。 她希望,很是希望那位了悟大师能够解爹爹身上的毒,可问题是那人是否还在世?她可没忘记自家爹爹在清水苑自我封闭十年。 十年,十年时间,可以令很多人事物发生改变,他们现如今去寻人,其结果就是个未知数。 在小镇上歇了一宿,云轻舞舍弃骑马,上车坐在爹爹身边,继续赶路。 这一转眼,他们在路上又行了三日。 “爹爹,前面就是渡口,过了江咱们再行两日就能到武林水。”灵隐山上有座灵隐寺,了悟大师就是那座寺庙中的主持,这是云汉卿告诉云轻舞的,而这灵隐山好巧不巧就在武林水之北,与云轻舞要去的那座宝石山离的很近,如此一来,她心里禁不住感到欢喜——灵隐寺的了悟大师,宝石山上的老神仙,他们皆医术过人,总有一人能解爹爹身上的毒吧? 云汉卿颔首,微笑道:“渡江后,是再有两日车程便到。” 渡口有两艘渡船,一艘专载货物和车马,一艘专门渡客。 “爹爹,你慢点。”马车在渡口停稳,云汉卿掀开车帘,就从上面跃下,而后,伸出手,不等云轻舞出声,就将她抱至地上:“我都这么大了,用不着爹爹抱下马车的。”云汉卿闻言,刮刮她俏挺的鼻梁,眉眼含笑道:“在爹爹心里,舞儿永远是个小孩子。” 他语气亲昵,令云轻舞感到极为温暖。 江水悠悠,渡船缓慢离开渡口,云轻舞和爹爹站在甲板上,迎面吹来的江风,将他们身上的衣袍吹得猎猎作响。 “爹爹,你在想什么?” 云汉卿凝望远处的江面,久未说话,云轻舞不由转头看向他问道。 “你娘在世时,我曾答应过她,会抽出时间带着她游遍武林水周边的名山。”轻浅,满怀着自责,懊恼的声音自云汉卿唇齿间缓缓溢出:“熟料,未等我兑现诺言,你娘便去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尤为伤感,云轻舞想出声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几次都没有道出一句。 “有时候我会想,要是一开始我没认识你娘,那该有多好。亦或者,娶她为妻后,让她直接住进侯府,那么咱爷俩是不是就不会失去她?” 嘴角噏动,她终于启口:“爹爹,多忧多思对你的身体不好。” “你说的爹爹懂,可爹爹对娘的感情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两父女目视前方江面,不知船上的渡客却全看着他们。 “好俊美的父子啊!” 人们暗自惊叹他们的仪容,遗憾身上没有带上能抛得出手的物件。 譬如鲜花,荷包…… 秦五拽着马缰,站在装载货物的渡船上,见渡客们的灼灼目光,全锁在他家主子和小主子身上,甚是觉得与有荣焉。 侯爷俊美他一直知道,瘦下来的小姐,与夫人生前的模样几乎无二样,那简直是世间最美的女子,而此刻,小姐并未露出真容,只是穿着一袭白色男袍,整个人就已经引得人们挪不开目光,要是哪日真容露出,岂不是一上街就连路都无法走了? 初夏时节,天气倒也还算舒适。 山间空气清新,林木叠翠,午后阳光倾洒,随处可见如画风景。 一到武林水附近的小镇上,云轻舞和爹爹,秦五找了家客栈稍作歇息,便前往灵隐寺拜访了悟大师,却被告知大师已于三年前圆寂。新的主持方丈留他们在寺里住了一晚,翌日用过些许斋菜,他们便没再多留,就告辞下山。 秦五心里难受,下山途中,片语不发。 “爹爹,明日一早,我会上宝石山一趟,你和秦叔就在客栈等着,等我带好消息回来。”山道崎岖,云轻舞挨着爹爹坐在车上,被颠得身子不时晃动,她清楚爹爹和秦叔自踏出灵隐寺,为何一句话都不说。 好消息?了悟大师已圆寂,他的病就无法医治,还能有什么好消息? “舞儿,你不用安慰爹爹。” 云汉卿背靠车壁,缓缓睁开闭阖在一起的双眸,语气淡然道:“人都有命数,许是爹爹的到了,想强求更改,只会徒劳。” “爹爹,你信命?”云轻舞佯装惊讶,睁大眼睛道:“我一直以为你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天呢!”多年驰骋沙场的无敌战将,大晋王朝的铁面战神,信命?她不信,她一点都不信。爹爹是伟男儿,若真如他所言,又如何能有那么彪悍的战绩? “我命由我不由天?”云汉卿俊脸上表情微动,嘴上却喃喃道:“人能和天斗么?能斗得过天么?” 云轻舞绷着脸儿,一字一句道:“若信命,爹爹之前在沙场上的不败战绩,从何而来?”云汉卿抿唇不语,她又道:“只有没出息的人才信命。爹爹,你好好想想,你每次出征,每次领兵对敌,是抱着怎样的心态作战的?”也不等云汉卿作答,她笑了,那笑容清婉而柔和:“尤其是当敌众我寡之时,你在想什么?” “不能认输,这仗我一定能打赢!”云汉卿的思绪似是回到了十年前的沙场上,只见他眸光悠远,却坚定无比。 闻他之言,云轻舞当即就笑道:“这不就对了,爹爹当时信的是自己,信的是我大晋万千将士,才取得一场场战绩,才保我晋王朝百姓不被外夷侵犯。”云汉卿瞬间回过神,眸光柔和道:“是爹爹钻牛角尖了!”目前他还不是没倒下么,这也就是说他还有希望,既如此,为何要灰心丧气? “爹爹想开了就好。”云轻舞眉眼弯弯,道:“其实我这次离京,是有自己目的的。” 云汉卿挑眉:“你自己的目的?”这孩子不是为追他才离京的? “嗯。”重重地点点脑袋,云轻舞道:“听说宝石山上住着一位医术很了不得的老神仙,我就想着大婚后便悄然离京,到宝石山寻找老神仙给爹爹医治病症,却没想到,爹爹和秦叔先我一步离开了京城!” 秦五这时道:“侯爷,小姐说的那位老神仙,属下也曾听人提起过。”他语气中流露出的喜意很明显。 真笨!我怎就没早些想到那位神仙呢? 边驱车前行,秦五边不时地暗暗自责。 “宝石山上是否居住着一位老神仙,似乎只是个传言。”云汉卿语声轻淡,但清润的眸中有着毫不掩饰的希冀:“或许传言属实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轻舞道:“能被人们传开,那么就有极大的可能,爹爹,你明日就和秦叔呆在客栈里,我呢,先上山一趟去看看,若真找到那位老神仙,我会立刻下山告知你这个好消息,然后咱们再一起拜访老人家,请他为你搭脉治病。” “你独自上山,爹爹不放心,要不一起去?” “爹爹身体虚弱,还是留在客栈休息为好,我拳脚功夫尚算不错,一般人是伤不到的。” “这样吧,让你秦叔陪你一起,爹爹在客栈等着。” “不成,你身边离不开人照应。” 云汉卿听着女儿之言,心里熨帖而温暖:“爹爹这次出来可不只带着你秦叔。” “小姐,侯爷说得没错,咱们这趟出来,暗中跟着十多个咱们自己人呢!”秦叔的声音传进车里。云轻舞心道:“跟了辣么多人,我怎么知道?难不成那些人有隐身术?” “他们有易容。”云汉卿温和的声音扬起,解了她心中的疑惑。 云轻舞莞尔一笑,眨巴着澄澈的眸子道:“这样啊,那成,我听爹爹的,明日和秦叔一起上宝石山寻老神仙。”爹爹之言,她持保留态度,但秦叔在爹爹的安危上,是向来不会撒谎的,所以,她信他,信暗中有自己人保护爹爹。 “车里颠簸得厉害,陪爹爹下车走走。”云汉卿望着宝贝闺女笑着道。 “好,咱们下车步行,舞儿扶着爹爹。” 秦五停下马车,云轻舞不等爹爹起身,先一步钻出马车跳了下去,然后伸出手儿,乐呵呵地道:“来,舞儿扶着爹爹。”云汉卿神色柔和,只觉女儿不仅乖巧听话,且尤为孝顺。 阳光透过翠绿的枝叶,斑斑点点洒落在山道上,云轻舞身上的白色男袍,还有脑后用木簪轻束的墨发,随着她走动,轻舞飞扬。呼吸着山间清新的空气,她感到身心无比的轻松和惬意,云汉卿没有让她搀扶,而是握着她的手儿,缓步而行。 “舞儿,昨日上山怎没有易容?” “不舒服,我觉得还是做自己,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是完美。”虽只是简单易容,但对于爱惜皮肤的她来说,那也是相当遭罪的。再说了,这里远离京城,她不用装傻扮痴,外加没什么有心人在身边,易容无疑是多此一举。 云汉卿笑望她一眼:“对,做最真实的自己才是完美。” “爹爹,你说我是美少年吗?”云轻舞忽地调皮地问。 “是呢,爹爹的小舞儿绝对是最精致的美少年!”继承了他和妻子所有的样貌优点,他的小舞儿能不美么? 云轻舞“咯咯咯”笑出声,道:“爹爹,有你这么夸赞自个孩儿的吗?” “爹爹是实话实说。”云汉卿嘴角微翘,柔声道。 扭头望他嘻嘻一笑,云轻舞吐吐舌头道:“好吧,让我骄傲下吧!” 宽袖伴风轻扬,一高一低两人,从背影上望去,既潇洒又飘逸,引人不由自主地会联想他们会有着怎样一副绝世姿容。 “爹爹,马上就到武林水了呢,一会咱们在那待会,欣赏下四周围的美景如何?”武林水,后世称之为西湖,当下周遭天然景致比之未来人们看到的,绝对要美上不知多少倍。“舞儿想赏景,爹爹陪着就是。”云汉卿微笑道。 蓝天白云,青山绿水,花香绕鼻,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驻足在武林水边,暖风拂面,云轻舞忽地展开双臂,任风儿吹起宽大的袍袖,眸中神光痴迷,情不自禁地吟出了苏轼这首《饮湖上初晴后雨》。 云汉卿在她身旁站着,本和她一样,正欣赏着眼前的湖光山色,熟料,突然间就听到女儿口中道出一首诗来。 “舞儿,你太让爹爹感到惊喜了!”小舞儿竟然还会作诗,他没有听错,绝对没有听错,刚刚飘入耳中的佳作,肯定是出自他的小舞儿之口。云轻舞不解地眨眨眼,然后看向爹爹,就见其目中女神光惊喜而欣慰,于是,懵懂地问道:“爹爹,舞儿让你感到惊喜?” “是啊。”云汉卿嘴角噙笑,却发现女儿仍是不解,不由将自个刚刚听到的那几句诗吟了遍。 云轻舞囧! 云轻舞惭愧! 暗忖:“爹爹啊,那诗是人苏大大做哒,与你女儿没半两银子关系好伐!” 摸摸鼻头,某女“嘿嘿”一笑,打哈哈道:“爹爹,刚刚那诗不是我做的,是我偶然间听来的。” 听来的? 云汉卿修眉微皱:“爹爹怎没听过?”小丫头聪明伶俐,又这么谦虚,有女如此,父复何求? “那个,那个爹爹咱们不说那诗了好不好,前面景致也不错,咱们过去看看。”先不说这是个脱离历史轨道的彪悍时空,就是顺应中国古历史发展,这个时候尚是晋王朝,距离苏大大出生的宋王朝还遥远着呢!因此,云轻舞觉得吧,无论她怎么解释,老爹怕都不会相信那诗不是她做的,与其这样,她索性转移话题,将老爹往旁处忽悠好了。见女儿不多说那首诗,云汉卿也就没再追问,父女俩提步,沿着武林水畔继续前行。 “娘亲,娘亲,你快看那位叔叔和哥哥长得真好看!”孩童稚嫩的声音飘了过来,云汉卿牵着女儿的手,眸色柔和,俊脸上倒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云轻舞这丫的则一脸带笑,寻着孩童的声音望去,就见前面的湖畔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周围侍立着数名身强体壮的家丁,和模样俏丽的女婢。 “娘亲,哥哥在对我笑呢!” 孩童被母亲牵着小手原本蹲在地上正采野花,这会儿却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手指云轻舞笑嘻嘻地对娘亲道。 “星儿,娘亲平日里是怎样教你的?” 母亲握住儿子指向云轻舞的小手,神色严肃,低声问道。 孩童看起来约莫有五六岁,长得粉雕玉琢,很是好看,听到母亲的责问,瘪着嘴儿道:“娘亲有对星儿说过,不可以用手指人。” “为什么不可以,知道吗?”母亲又问。 孩童答道:“这样不礼貌,也没教养。” “那你现在该怎么做?”看出儿子已然知错,母亲神色渐转温和。 孩童孺慕地看着母亲,奶声奶气道:“道歉,星儿要向哥哥道歉。” “去吧。”母亲微笑着点头。 -本章完结- 101:是有意还是无意(一更+求月票) 孩童的小手被母亲一松开,就迈着小短腿跑到云轻舞面前。 “哥哥,对不起!” “小地弟,你为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啊?” 云轻舞耳力还是极好的,因此,她有听到孩童和母亲之间的对话,不过,她这会儿一时兴起,想逗逗这懂事的小家伙,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哥哥长得很好看,可就算是这样,星儿也不该那么没礼貌地手指哥哥。” 小人儿仰起小脑袋,大眼睛里写满我错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云轻舞从爹爹掌心抽出手,弯下腰,与小家伙视线相对:“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觉得我长得好看,我就原谅你好不好?”星儿回头望母亲一眼,见母亲只是朝她微笑,并未启口说话,于是,将目光挪回云轻舞身上,认真地想了想,这才道:“第一个问题我可以不回答哥哥吗?” “为什么啊?” 云轻舞笑米米地问。 “万一我把名字告诉哥哥,却有天发现哥哥是坏人,那我不就危险了。”小家伙脸上表情认真,一板一眼地说着,像个小大人一样。 “真不告诉我?”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小人儿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道:“要不哥哥先告诉我你的名字,然后我再说出我的名儿,哥哥同意吗?” “好啊!”狡猾的小家伙,云轻舞脸上挂笑,道:“听好了哦,哥哥姓云,名轻狂。现在该说你的了吧!”小人儿咧开嘴儿笑呵呵道:“云哥哥,我叫星儿。” 云汉卿无奈极了,自家这小丫头怎就想到要逗个孩子寻开心? 但,他嘴上却没说什么。 “星儿,我怎么记得你好开口说第二句话的时候,就把自个的名儿暴露出来了呢!”云轻舞嘴角噙着狼外婆般的微笑,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的小家伙。 “星儿有吗?” 小人儿脸儿泛红,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小脑袋。 我怎么就变成傻瓜了呢? 竟一开始就把自个的名儿说了出来。 “好啦,哥哥逗你玩呢,别害羞啦!” 揉揉小人儿的脑袋,云轻舞微笑道。 “哥哥,你是星儿见过最漂亮的哥哥,所以星儿才说哥哥好看来着。” 他这是在回答她第二个问题?云轻舞心下一阵好笑,觉得小家伙不仅聪明伶俐,而且是个特别好玩的孩子。 “乖,哥哥原谅你啦,快过去找娘亲吧!” 小人儿闻言,欢喜地向云轻舞鞠了一躬,就转身朝娘亲跑过去:“娘亲,娘亲,哥哥原谅星儿了呢!”稚嫩的孩童声,充满了喜悦。 “你啊,怎就想着逗一个小孩子玩儿?”重新牵起女儿的手,云汉卿边往前走,边笑问。云轻舞笑道:“我就是觉得那孩子聪明,便忍不住想逗逗。” 秦五赶着马车在他们身后跟着,沿着武林水畔走了大约有一刻多钟,两父女又停下脚步,欣赏起了美景。 “爹爹,你的竹箫带着吗?” 忽然,云轻舞朝爹爹腰间看去。 “嗯,随身带着呢!” 云汉卿微笑着颔首,取出竹箫递向她:“怎么,是想吹奏一曲给爹爹听?” “嗯。”云轻舞点点脑袋,道:“不过吹得不好,爹爹可别笑话我。” “爹爹的小舞儿可是个天才,吹出的曲子一定好听得不得了。” 毫不吝啬地夸赞女儿一句。 云轻舞扯唇一笑,很是傲娇道:“其实吧,刚刚我那句吹得不好,是自我谦虚呢,一会保准爹爹听了我的曲儿,久久回味无穷。”云汉卿笑道:“爹爹知道呢!”小丫头,想逗他笑,也真是煞费苦心。 吐吐舌头,云轻舞先是试了试音,接着便吹奏起来。 箫音袅袅,回转往复,时而悠扬,时而婉约,又时而灵动,宛若花间蝶儿飞舞,意境之唯美,令人宛若身处一个无忧无虑,充满宁和,却又不失欢乐的梦幻天堂里。 倏地,箫音彻底一变,变得深情,变得伤感,悠悠不尽,甚是有些意味不明。 “娘亲,我也要像云哥哥一样厉害,学会吹曲子。”母亲牵着稚童的小手,在女婢和家丁簇拥下,走在自家马车前面。 他们从云轻舞父女身后数米外经过时,小家伙望向她的眼神,充满了羡慕和崇拜。 母亲应道:“好,星儿只要想学,娘亲就让你阿爹教你。”体态婀娜,长裙曳地,性情柔和,却柔中带刚,是一位好母亲。这是箫音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云轻舞眸光从湖面挪转,望向那位母亲时心中暗暗做出的评价。 “舞儿,你吹奏的曲子,爹爹听都没听过,是你自个琢磨出的吗?” 云汉卿从曲音中回过神,怅然半晌,方看向女儿问道。 “好听吗?”云轻舞眨巴着水眸,歪着头不答反问。 “自然是好听的,而且啊,曲音飘渺悠远,真真让爹爹回味无穷呢!”就算他教授的好,可那么短时间内,小丫头不仅吹奏技巧掌握娴熟,竟都能随心谱曲,云汉卿满心欢喜的同时,为有这般聪慧的女儿,感到很是自豪。 云轻舞就像是得了糖吃的孩子,挽住爹爹的臂弯,笑嘻嘻地道:“爹爹喜欢听,那我就天天吹给爹爹听,好不好?” “那自然好了,只不过爹爹怕太子不答应呢!” 打趣女儿一句,云汉卿招呼秦五将马车驱赶近前:“坐车吧,从这回客栈可还有一段不远的路程呢!”云轻舞上车坐好,哼声道:“天天给爹爹吹曲我愿意,他管不着。”云汉卿笑容宠溺,问道:“太子难道对你不好?” “好,好的我怀疑他是有目的地接近我,娶我。” 小声嘀咕一句,云轻舞垂眸把玩着手中的竹箫,状似随意地问:“爹爹,你觉得他有目的吗?”云汉卿一怔,片刻后,这才道:“太子能有什么目的?”说着,他俊脸上浮起一抹淡而清雅的笑容:“咱晋王朝不缺领兵作战的将领,再者,太子无论哪方面都堪称晋王朝男儿的表率,加之他的储君身份,东宫中根本就不缺女人。” 云轻舞算是明白了,爹爹这是婉转地告诉自己,太子不是冲着他昔日的战绩来的,更不会对她一个傻女有所图谋。 这也就是说,太子殿下对他们父女好,嗯,准确些说,是对她好,求娶她做妻,无任何目的。 可素,为何她就不相信呢? 翌日,天尚未透亮,云轻舞便和秦五出了客栈,往宝石山进发。 “秦叔,爹爹会作画吗?” “会的,不过,侯爷多年不动笔了!” “这里山美水美,等咱们找到老神仙给爹爹解了毒,就在此地住上一段时日。” “公子是想侯爷作画?”秦五称呼云轻舞公子,是她自个要求的。 “嗯。”点点头,云轻舞微笑道:“这么美的山水,不将它们画下来,岂不是太过遗憾。”稍顿了顿,她又道:“其实,最主要的原因啊,是我想学作画。”手痒啊收养,前世做完任务后,为全身心放松,她要么在自己的小公寓听歌,要么就是带着画夹去郊外写生。 素描她会,国画她也会,且技能都不差。 登到宝石山的山腰上,云轻舞忽然停下脚步,举目眺望,赞叹道:“好山好水好风光,若一辈子生活在此,真堪比神仙过的日子了。”秦五听她这么说,只是咧开嘴笑笑,并未说话。他是个粗人,行伍出身,仅识得几个字,于文人懂得那些个玩意是一窍不通,公子说美便美吧! “公子,这山如此壮阔,即便老神仙住在其中,可咱们这么漫无目的的寻找,也不知几时才能找到人。”秦五所言是大实话。 山高林密,峰岭延绵,要把那神仙找到,确实非易事。 蹙眉想了想,云轻舞道:“既然是隐世,那么老神仙的住处势必囊括“高、深、奇”三个特点,咱们就按着这个找吧!” “好。”秦五觉得自家公子说得有理,于是应声后,跟在云轻舞身后继续前行。 也不知是云轻舞运气好,走对了山道,还是她的孝心感动了上苍,此时,她抬眼望去,竟发现在不远处的一道景色秀美的山岭间,有一座风格独特的大院落。 “秦叔你看!”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秦五登时就张开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公子,老神仙肯定住在那,走,咱们快些过去,请老神仙给侯爷解毒。”云汉卿既高兴,又有些忐忑:“希望咱们找对地方了!” “肯定找对了!” 秦五额上汗水淋漓,他也顾不得擦拭,只是一个劲地咧着嘴笑。 两刻钟过去,他们拾阶而上,终于到那院落门口。 翠竹林立,清幽秀丽,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有人在吗?” 秦五叩门,半晌没听到动静。 “我来吧!”上前一步,云轻舞抬起手,在闭阖的木门上连拍三下,扬声道:“请问这里是老神仙的住所吗?” 随着她音落,“咯吱”一声,木门被人从内拉开:“我师父不在,客人请回。”看着眼前约有十岁大的小童,云轻舞微笑着问道:“敢问尊师可是人人称颂的老神仙?”小童样貌清秀,一听她这话,不由皱了皱眉:“我师父不老。”神仙就神仙嘛,作何还给他家仙风道骨,样貌俊逸出尘的师父添加个“老”字? “是吗?” 小童皱眉前,有丢出一个白眼,云轻舞忍住笑出声,貌似不信地问了句。 “我说不老就不老,客人不信的话,随便!”小童不客气了。 云轻舞这个厚脸皮的眨巴着眼,继续问:“既然你师父不老,那他现如今多大年岁了?”小童歪着脑袋,似是在苦思冥想,嘴里嘀咕道:“一百岁,两百岁……”云轻舞心下狂喜,看来她八成是找到老神仙了! “我不知道师父的具体年岁,但是,我师父年岁很大很大这是事实,不信的话,等公子见到我师父就能看出来。”说到这,小童瞅着她的美颜注视了半晌,很是自豪地又道:“我师父生得极好看,公子没法比的!” 麻痹,这彪悍的世界,走哪哪都崇尚美啊! 云轻舞叹口气,道“我这样貌就一般般,是无法和你神仙师父比,这样吧,我们二人有事相求尊师,能否让我们进院等候?” 小童眼珠子咕噜噜一转,道:“公子进院可以,但要在一刻钟内解了我师父留下的棋局,要不然,就算我师父回来,也不会见你们的,更不会答应你们什么请求。”云轻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行,我答应。但你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公子请问?”小童一本正经道。 云轻舞眸光澄澈而清透,言语认真道:“你家师父是不是医术很高明?” “那是自然。” 小童挺直身板,神色既得意又自豪。 “走吧,咱们去解你师父留下的棋局。”招呼秦五跟上,云轻舞和小童进到院里。 “珍珑棋局!”目光一落在亭中棋盘上,云轻舞口中就情不自禁地漫出一句。 “公子识得此棋局?”小童眸光骤然一亮,期待第看着身旁的美少年。 师父两日前可是说过了,说有位贵客会来拜访,让他见到人好生招待。 而这个贵客的特征,师父也有与他提过,一、年岁不大,二、必能解开这珍珑棋局。 师兄们解了数年都解不开,这位公子真能解开吗? 小童持怀疑态度。 云轻舞可不知小童在想什么,只见她点头“嗯”了声,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纵观棋局,秦五则在一旁站着,紧抿着嘴,暗自告诉自己:“公子很聪明,一定能解开那什么棋局,一定能的!” 棋局解开,他们就可以见到老神仙,就可以请求老神仙帮侯爷解毒。 摩挲着下颚,云轻舞神色淡然而闲适。 黑胜七子。 再默览一遍,黑子比白子多了七颗,确实没错。 越难的棋局越有挑战性,而出任务前要做的准备,与下棋布局无二,所以,云轻舞对各类棋艺皆有研究。 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笑了,笑容轻淡而清雅,甚是好看。 “好吧,就让姐儿解了你吧!”她暗忖。 一手黑子,一手白子,眼神专注,神色笃定,轮番在棋盘上落子。 片刻后,对,仅仅片刻,她就解了这珍珑棋局,而后轻理袖摆,淡淡道:“棋局已解,还请问尊师大约什么时辰能回来?”眸光挪转,就见小童张大嘴巴,满眼不可置信地盯着棋盘:“公子……公子好生厉害,解这棋局竟用了不到半刻钟,不,比半刻钟还短的时间。” 云轻舞笑而不语,心道:“小意思,姐儿要说连盲棋都会下,且从无败绩,不知要闪瞎多少人的钛合金眼呢!”之所以如此自信,只因为和她下棋的人都是看着棋盘的,而她,则是蒙住双眼,闻声辨每步棋的走向,这样的她,在组织里就是个妖孽般的存在——独一无二。 小童回过神,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嘴角,方道:“我师父外出采药已有两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我不知道。” 缓缓站起身,云轻舞微笑道:“既如此,那还请转告尊师,就说有位远道而来的后生,姓云名轻狂慕名前来拜访。”刘备请诸葛孔明出山,都三顾茅庐呢,她可不信自己今儿就能见到那位老神仙。 “公子不再等等了吗?指不定我师父到日落时分就回来了呢!”小童从盘中取来一只茶盏,往里面斟满茶水,道:“我师父一般都是外出三日,公子不妨就在此喝几杯茶水,打发打发时间,没准今个就真能见到我师父。” 云轻舞想都没想,便点头应下:“成,我们就在这多叨扰几个时辰了。”小童给秦五也倒了杯茶水,招呼坐到亭中,而后忙自己的去了。 茶水一杯杯进肚,却始终不见有人从院门进来,秦五有些心焦,没少跑去解手。 “公子,这要是再等下去,太阳怕就要落山了!”迟迟不回客栈,侯爷定会为小主子担心。 云轻舞优雅而从容地站起身,不等她与秦五说话,小童就走了过来,歉然道:“公子,对不起,我家师父今日多半是赶不回来了,要不,二位就在此歇一宿,兴许明个一早,我师父就会归来。” 道了声谢,云轻舞婉拒留宿,与秦五朝院门口走去。 她不知道的是,有一双淡然超俗的眸子,一直有在暗处留意她。 “小丫头一点都没变呢!” -本章完结- 102:师尊大大好牛掰(二更+求月票) 小童将云轻舞和秦五送至院门口,见他们走远,便关上木门,迅速往他师父住的居室走。 “师父,客人走了。” 他恭敬地站在门口,注视着面向窗外,身着一袭白色长袍的修长身影。 身影的主人轻“嗯”一声,没有多言。 “师父,那位公子说明日一早再来拜访。”小童不解,极其不解,明明师父已确定那位公子就是要来拜访他的贵客,怎不与其见面?就这还不算,让那位公子解了珍珑棋局,还吩咐他诓那位云公子,让人枯坐在亭中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为师知道了,退下吧!” “是。” 白袍白发,身形修长,这就是小童的师父——逸尘真人。 无人知道他的来历,就是他座下的弟子,也不知他究竟来自哪里,只知他们的师父很厉害。 “小丫头,你可知为了一句嘱托,师尊在这等你多久了?” 口中喃喃,神色间看不出丝毫情绪。 翌日,晨阳升起之时,云轻舞和爹爹,还有秦五就已到了逸尘真人住的这座院落门外。 其实,要准确点说,此幽静,雅致的院落,该称之为道院才妥当。 “爹爹,就是这里。”云轻舞看着爹爹微笑着说了句,就抬手欲叩门。 不料,木门却在这时从内打开,跟着就传来一道清润,微冷,却好听至极的男子声音:“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闻声,闻那一首诗,云轻舞旋即怔住,暗道:“难道,难道老神仙也是穿越者?” 小童见她怔愣,不由道:“公子,你昨日离开时,口中念念有词,我就记下了,然后告诉了师父。”一听他这话,云轻舞眸光立时恢复清明,原来如此。 也是,昨个走出这方院落,一时感慨,她就随口吟出了贾岛大大的《寻隐者不遇》。 三人在小童引领下走进院里。 “还不顾来拜见师尊。” 拜见师尊? 是老神仙的声音,哦,不对,听声音,今日他们要拜访的神仙大大好像,似乎并不老。 但,谁能告诉她,他让谁拜见师尊? “小丫头,没听见师尊在喊你么?” 清润,微冷的好听男声,又一次飘入院中诸人耳里。 小丫头?是在喊姐儿吗? 云轻舞抬眸,在院落中环视一圈,发现除过她这个伪儿郎,并不见有其他女子。 搞神马?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神仙大大未免也忒会玩啦! 如此想着,云轻舞秀眉微拧,不由问:“神仙大大,小子轻狂携家父来拜访您了!”哼!姐儿是有求于你,可素,姐儿也很有个人原则好不好,既已识出姐儿身份,为何不现身?且,姐儿平白无故地为何要唤个陌生人叫师尊? 师尊? 还师尊? 姐儿连师父都没有,哪来的师尊? “小丫头,要想救你爹爹的命,就快快过来拜见师尊。” 姐儿怒了!不过,不过是心里在发怒,在咬牙切齿。 丫的神仙大大确实在唤她。 否则,也不会道出辣么一句。 “神仙大大,你在哪里啊?你能告诉我为何要唤你师尊吗?” 小童在一旁站着,抿着嘴儿一语不发。 云轻舞边在院里搜索神仙大大的飘逸身影,一边扯着嗓子喊:“神仙大大这是要玩捉迷藏吗?”没音,院中静谧,一点声音都没有。“爹爹,你有师父吗?”眸中染上疑惑,她问爹爹。 云汉卿摇头。 “那我娘有吗?”她又问。 “爹爹没听你娘提过。” “小丫头,师尊在这里。” 声音很近,云轻舞眨眨眼,抬眼望声源处一看,嘴巴立时长成“O”型。 数丈远的竹林中,正走出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白袍着身,随风翩飞。 貌,俊朗无边,似诸天神匠精工雕琢。 银发飘扬,与爹爹头上的无二。 眸,银色的眼眸,深邃冷然,却又透着丝柔和和宠溺,嗯,还要辣么点无奈在其中,倘若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麻痹,这是人吗?是吗?是吗? 随着那人距离拉近,云轻舞蓦地合住嘴,然后,咽了咽口水,继而再次微张着嘴巴。白袍白发,飘逸出尘,周身散发着淡淡的白光。香气?丝丝缕缕的莲香,似乎也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的,麻痹麻痹,这人咋就怎么看怎么像神仙呢? 彪悍的晋王朝,彪悍的武道修炼,现在又出现位不似凡人的神仙大大。 我勒个去,姐儿究竟穿到怎样的一个世界来了? 还有,这特么的世界,好看到极致的男人,咋就这么多涅? 满肚子黑芝麻的太子殿下,自家俊美爹爹,还有那什么月世子……再有就是这位陌生,却与自己套近乎的神仙大大。 不,或许还有呢,只是没被她看到罢了! “你是神仙吗?” 云轻舞见对方在自己数步外止步,禁不住好奇地问。 “我说是,你信吗?” 逸尘注视着她,声音轻淡,眸中神光无一丝流转,深邃得仿若能把人吸进去一般。 “信。”这样的人,这样打眼一看,就极其不寻常的人,再结合她了解的这个彪悍世界,姐儿觉得对方完全没必要扯谎。超然世外的淡然之气,无半点人间烟火痕迹。 “小丫头还是这么相信师尊,好,很好,师尊很高兴。” 高兴?姐儿怎么没看出大大你有多高兴? 表情淡淡,语气淡淡,一点热情都看不出。 云轻舞看了爹爹一眼,见其亦神色无波,便将目光又挪至眼前男人身上:“只要我唤你师尊,你就答应救我爹爹,是吗?”逸尘颔首。云汉卿这时道:“请问真人如何称呼?”此人不简单,很不简单,他究竟是何目的,要舞儿唤他师尊? 再有就是,这一声师尊的依据是什么? 云汉卿与逸尘四目相对,内敛平和之气,丝毫不输于对方。 “宁远候称呼我逸尘,亦或是逸尘真人皆可。”逸尘唇角微启,淡淡道。云汉卿眸光微闪,暗道:“他怎知我的身份?”然,仅仅一瞬间,他便明了,这人都能让他的舞儿唤师尊,又岂会不了解他们爷俩的底细? 脑中思绪翻转,他眼波微动,以肯定的语气道:“我早逝的妻子是逸尘真人的弟子。” 逸尘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重新落在云轻舞的脸上,片刻后,颔首:“可以这么说。” 神马叫可以这么说?云轻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嘴上却道:“大大,就按你说的来,我唤你师尊,你给我爹爹解毒,但是,你若是敢说话不算话,可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啦!”她是微笑着说,可那微笑有着说不出的邪气:“从你的言语中,或许对我有所了解,然,有一点你怕是不知道哦!” 逸尘道:“师尊愿闻其详。” 云轻舞嘴角浮出的邪笑,慢慢发生着变化,变得轻柔而妖娆:“哪个若敢惹我不痛快,那么我会让他更不痛快,且遇神杀神,遇魔斩魔,绝无二话!”狠厉的话语,听起来轻轻柔柔,然,给人的感觉,无半句作假。 注视着她纯真无辜的水眸,逸尘眼神依旧幽深似海,语气轻缓,俊脸无波道:“小丫头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啊!” “多谢师尊夸赞!”揖手一礼,云轻舞甜笑道。 一如既往? 麻痹,难道姐儿百年,千年,甚至更久以前,也是特么的神仙? 逸尘眸光从她身上移开,转身道:“随我走吧。”云轻舞点头,扶着爹爹,与秦五跟了上。 道院不算太大,但景致,格局却都堪称绝妙。 云汉卿的思绪此时全然沉浸在“解毒”两字上。 他不是患恶疾,而是中毒,要不然,又何来解毒一说? 好险恶的手段,竟给他下毒,而他,却直至现在才知晓。 带云轻舞三人步入书房,逸尘手指紧挨着窗户摆放的矮榻,淡淡道:“脱.掉外袍和中衣,到榻上躺好。”云汉卿闻言,竭力平复好心绪,而后,在秦五伺候下,将外袍和中衣脱.下,在矮榻上躺了下来。 “师尊,你先看看我爹爹是中的什么毒。”眸光在书房内环视一圈,只能用一个词形容“简陋”,但是,书架上却摆满了藏书,待发觉爹爹已在榻上躺好,云轻舞看向逸尘,有礼地说了句。 逸尘似是没听到她的话,提步走到榻边坐下,开始为云汉卿诊脉。 云轻舞撇撇嘴,暗道:“够牛逼,竟短短一会功夫,就不搭理姐儿了,是师尊就了不起啊!”逸尘凝神静气,双眸微阖,片刻后,他放开自己的五感六识,这才收回手,缓慢睁开眼来:“禁术,外加“血散”。” “师尊,你的意思是说……我爹爹不仅被人下了叫血散的慢性毒,还中了什么禁术?”云轻舞握紧拳头,忍着腾起的怒火,问逸尘真人。 逸尘点头:“血散本无毒,有活血,修复内伤之功效,但一旦遇到酒水,就会转化成慢性毒物,长年累月积累,达到一定程度,便会致人不时咳血,直至体内的血殆尽。至于禁术,则是束缚人体内的修为。” “师尊,下毒可以从食物和饮水上入手,可禁术要如何对人施展?” “擦肩而过,便可得手。”逸尘说着,示意云汉卿坐起身,道;“我先给你解除禁术,接着再为你施诊排毒,不过,要将你体内的毒素全部清除,最少需要七天,这几ri你们便在此安顿下来。” 云汉卿揖手:“谢谢真人了!”逸尘神色浅淡,并未说什么。 于他来说,人间这些害人的小把戏,根本入不了眼。 起身,挪步至云汉卿身后,他仅仅伸出食指,在其后背轻轻点了下,便道:“你现在试着运转体内真气,看可通畅了。”云汉卿点点头,开始找他的话做,很快,他俊脸上现出一丝欣喜,道:“好了,通畅无阻。” 秦五激动得泪如雨下,忙跪地向逸尘磕头,替主子道谢。 真特么腻害啊! 就那么伸指点了下,爹爹体内的真气便恢复如常,要是自己也有这般牛叉的本事,那得多给力! “谢谢师尊!” 诚恳地朝逸尘一礼,云轻舞看向爹爹道:“爹爹,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舞儿真高兴!”云汉卿眸光柔和,含笑道:“爹爹也很高兴,这都多亏了你师尊!” 两父女在这说着话,逸尘则起身,袍袖轻轻一拂,原本敞开的窗户立时合了上。 “你起来吧,到门外守着。”眸光扫向秦五,他淡淡道出一句。 秦五闻言,从地上迅速起身,拱手一礼,转身走至书房外,顺便将门从外闭阖。 “躺下吧。”逸尘音起的同时,书房中陡然间就变得极明亮,云轻舞眨巴了下眼睛,才发觉书架上竟然多出两颗鸭蛋大小的夜明珠来。之前是没有的,此刻却出现在眼帘内,若不是她心脏够强悍,只怕已经惊得晕厥。 “放松。”逸尘说着,闪电般地便点了云汉卿的昏睡穴,且是隔空而为。 云轻舞眸光晶亮,咋舌不已。 “姐儿要是有这等本事,那岂不是可逆天了?” 待云汉卿沉睡后,逸尘打开针囊,连续给九根银针消毒后,这才坐回榻边。 鬼使神差地,云轻舞走上前,从针囊中抽出一支未消毒的银针,仔细看了起来。 我滴个娘,这么细小的银针,上面竟然还雕刻着花纹,不,不是花纹,是龙。 每根一阵柄上都有,那一条条龙高昂着头,宛若绕柱而上,转瞬就要冲上云端一般。“喜欢?”逸尘虽没有看向云轻舞,口中之语确实冲着她问的。“嗯嗯嗯,喜欢,非常喜欢!”云轻舞睁大眼,连连点着脑袋。 “送你一套,可要?” 逸尘淡淡道。 “真哒?师尊,你没骗我吧?” 云轻舞惊喜至极,却又怕自己听错,忙确认。 逸尘抬眸看她一眼,并未言语。 “呜呜……师尊,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姐儿感到小心肝好受伤,好受伤有木有?”傻白甜?牛掰哄哄的师尊大大,看她那一眼,赤果果地就是辣么个意思。伦家是卖萌好不好,伦家萌萌哒好不好? 师尊真不会欣赏! 逸尘手掌朝上,一团肉眼难辨的玄妙气流,跃然聚于掌心,慢慢的,他手掌朝下,靠近云汉卿胸部,将其体内血散往一处驱赶。 等到聚集到一起后,他手法灵活,快速施针。 云轻舞看得清楚,那九根被他消过毒的银针,在爹爹的心脏位置,肺部位置各分布五根和四根。 形成一个很诡异的阵势。 固毒?防止凝聚在一起的毒素重新扩散。 哇哦,姐儿实在是太聪明鸟! “取六根短银针消毒。” 云轻舞听到逸尘的吩咐,麻利地开始照做。 “师尊,好了。”将消过毒的银针递上前,云轻舞神情专注,盯着逸尘落针。 “可想学我的本事?” “想啊,师尊愿传授我吗?” “……”不传授给她,他问那句做什么?逸尘施针完毕,淡瞥某妞一眼。 囧! 姐儿囧极! 咋又傻白甜了涅? 云轻舞红着脸,哼哼唧唧道:“师尊,我平日不是这样二的,你千万千万别嫌弃我哈!” “日后就留在我这,可愿意?”逸尘问。 “啊?留在这道院,师尊能告诉我留多久吗?”水眸大睁,云轻舞候自家师尊大大启口。 逸尘望向窗外,看都没看她:“不知道。” 什么叫不知道? 云轻舞心里内牛满面,可怜兮兮地道:“师尊,我在您这呆个一年半载是不成问题的,可素,可素再久点的话,我会想爹爹的。”逸尘回过头,静静地看着她:“我可以教授你很多东西,药理,医术,武道,甚至更多。”看小丫头心不心动。 “药理,医术,武道,甚至更多……”好像很有you惑力,要留下吗?要吗?只要留下来,学会师尊身上的本事,姐儿横着走遍天下,绝逼不是问题!云轻舞心动鸟,可忽地,她沮丧起来,对上师尊银色幽邃的眼眸,道:“他们都说我是废物,说我筋脉残缺,无法修炼武道。” “你信吗?” 逸尘凝向她问。 “不信。”信个鬼,就算她没修炼武道,出手还不是快、狠、准! “既然不信,为何还自怨自艾?”小丫头可知她非但不是废物,反而是个拥有灵脉的绝世天才。 云轻舞眨眨眼,嘻嘻一笑,道:“我刚才脑袋短路,对,就是脑袋短路,绝逼没有自怨自艾。” “决定留下来了?” -本章完结- 103:不稀罕做少掌门(求月票) 逸尘脸上至始至终无波无澜,目中神光亦是。 “那倒还没有,我得问问爹爹,要是爹爹同意我留下来,那我就在这道院陪师尊几年吧!”啊呸呸!明明就是想学人家的本事,非得说成是留在这陪人几年,云轻舞深深地鄙视自个鸟!不过呢,她脸儿上可没啥多余的表情。 “好。” 瞧眼前的师尊大大面无表情,吝啬至极地给自己丢出一个字,云轻舞眼珠子咕噜噜一转,抿着嘴儿道:“师尊就不怕我爹爹不答应吗?哦,还有,即便我爹爹答应,即便我留下来,但腿长在我身上,想跑的话很容易哒!” “是啊,腿长在你身上,你想跑我也拿你没法子……”逸尘语气淡淡,说着,袖袍仅是很随意地一挥,某女顿时瞠目结舌,她看到了什么,她明明是在书房里,门窗明明都关闭着,可她眼前却出现的万丈深渊,而她此时所处的道院,就在深渊边上…… 悬崖峭壁,万丈深渊,除非变成一只鸟儿,才能离开这里。 “师尊,你这是幻术吗?”回过神,云轻舞眨眨眼,眼里写满好奇,无一丝半点惊惧。 逸尘道:“幻术?”袍袖再次一挥,出现在云轻舞眼前的镜像消失,他凝向她:“我若说它是真,那它就是真。” “哦……”云轻舞拉长尾音,摸着下巴苦恼道:“师尊对我太特别了,为留我在身边,竟已无所不用其极。” “不想留下,我不勉强。”小丫头是否会留下,他有足够把握,不过,她喜欢玩儿,随她就是。 “啊?”威胁都用上了,突然间画风一变,说什么不勉强她,莫非师尊大大是在拿她逗乐子?云轻舞长睫颤了颤,有些冷然,又有些无可奈何地道:“师尊,你或许不知道,有很多人想我和爹爹死呢,既然他们敢做初一,那我就敢做初五,不灭了他们,我是安不下心呆在这深山里陪您的。” 逸尘问:“你觉得就你现在的能力,能解决掉那些麻烦事吗?” 云轻舞自信道:“我相信我能。” “你能?”逸尘扫了她一眼,道:“高境界武者要想你死,那就是一缕风吹过,无声无息。” “呃……”高境界武者是厉害,可素师尊您没必要这么吓唬伦家吧? 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逸尘又道:“我不是在吓唬你。”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吓唬她,没必要! 云轻舞抿唇没有说话。 逸尘微微眯着眼,一字一句道:“要想在这世上生存,你就必须得强大起来,强大到谁也不敢在你面前放肆。” “师尊,您……您让我留下来陪你,只是教授我本领,并非让我一辈子都困在这山上?”师尊肯定是这个意思,否则,他不会说出刚才那句话! 云轻舞神色微显动容。 让自己变得强大,他从见到她,一言一行,皆只是让她变得强大,这和她初来这个世界,为活出自我精彩所作出的决断,一模一样。 强者为尊,只有自己够强大,才能成为无敌的存在,才能笑傲天下。 “一辈子?我有说过吗?”逸尘难得地丢给云轻舞一个你很自以为是的眼神。 而这个眼神,被某女接收到,当即脸红起来:“嘿嘿!师尊,是我自以为是了!”打个哈哈,她挺直腰背,很快做出决定:“我决定啦,留在这陪师尊,等师尊认为我可以执剑闯江湖时,我再下山收拾那些魑魅魍魉!” 逸尘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不过,转瞬即逝,跟着,他只是点点头,并未言语。 半晌,不见自家师尊再启口,云轻舞便把目光挪向爹爹身上:“师尊,还有……”她欲问还有多长时间给爹爹拔针,熟料,后话尚未道出,就看到逸尘已经着手了。他拔的时候,极其有规律,每拔一针,都能带出一滴黑血,云轻舞心道:这就是毒素吗? 是了,肯定是了! 要不然,那黑血还能是什么? 收好所有银针,逸尘道;“过来。”云轻舞“哦”了声,走上前,也没等他再做吩咐,就取出自己的绢帕,帮爹爹拭去身上的黑血。 “今天的治疗就到此结束,想要吃什么,你们自己去厨房看着办。”说完,逸尘解开云汉卿的穴.道,便出了书房。 秦五进来的时候,激动地颤声道:“公子,侯爷,侯爷身上的毒解了吗?”云轻舞道:“师尊说了,需要七日呢!”秦五闻言,扯开嘴角笑了笑,道:“哦,真人是这么说过。”瞧自家侯爷浑身都是汗水,跟从水中捞出来一般,又考虑到小主子是女儿身,他不由上前:“公子,侯爷需要沐浴换衣,还是我来伺候吧!” “成。”云轻舞点头:“那就有劳秦叔了!” 两刻多钟后,云汉卿住的屋里。 “爹爹,你感觉可舒服了些?” 云轻舞一进门,看到爹爹整个人精神了不少,忙笑嘻嘻地问了句。 云汉卿颔首。 “那爹爹现是什么感觉?”云轻舞又问。 “浑身暖暖的,很轻松,很舒服。”云汉卿笑着道:“逸尘真人的医术当真了得,医治过程中,我虽然昏睡着,但却能感觉到一股暖而有力的、气流在体内流动着,无丝毫痛感。” 云轻舞挽住他的胳膊,心情愉悦道:“爹爹身体好转,舞儿高兴极了!” “这都多亏了爹爹的小舞儿。”怜爱地捏捏女儿的鼻头,云汉卿俊脸上的表情微变,语气冷然道:“回京后,有些话,该与她摆在明面上说了!” “寿安堂那位老太太?” “整个大宅只有她有能力做这一切。” “可咱们没证据啊!” “没证据就找证据,找不到,就给她制造证据,除非她不动,否则,别想活命!”犀利的眸子半眯,云汉卿语气凛然,俊脸布满冷意。云轻舞思量片刻,赞同道:“爹爹说的对,舞儿举双手赞同。” 云汉卿闻言,神色恢复温和,却又转身叹息道:“爹爹怕是在京里呆不了多长时间。” “是要去边关吗?” “爹爹必须得去,就是放心不下你一人留在京城。” “爹爹……” “嗯?” “我答应师尊要留在这一段时日。” “多久?留在这做什么?” 云轻舞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要多久。至于师尊让我留在这做什么,他有告诉我的。” “……”云汉卿看着她,候着女儿启口。 “师尊要教授我本领,说要让我变得足够强大。”云轻舞道。闻她之言,云汉卿旋即就喜道:“这是好事,你好好听你师尊的,等学成后再归京。”云轻舞瘪瘪嘴,佯装委屈道:“爹爹一点都不爱舞儿。” “怎会这样说?” 云汉卿不解了,自己的女儿自己不爱,不疼惜,那疼惜谁去? “师尊一开始让我留下,我想到要和爹爹分开,都没有答应呢!”云轻舞这话一出,云汉卿眸光柔和,俊脸挂笑道:“你啊,耍小脾气了吧?爹爹自然舍不得和你分开,然而,与你留在真人身边学本事相比,爹爹就算再舍不得,也要克制自个忍下来。毕竟这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你现在又是皇家的人,加上有不少魑魅魍魉想暗中对付咱爷俩,若不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那么终有吃亏的一日。” “爹爹要你好好的,不希望看到你被人欺负,所以,眼下有这么好的机会,你除过珍惜,不能再做他想。” 在云汉卿心中,逸尘是不是神仙,尚未有定论,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相信自己的直觉,那就是对方绝对不简单。 将女儿留在这里,不仅能学到本领,更能避开京中那些魑魅魍魉一段时日,这样很好! 云轻舞用脑袋在他臂上蹭了蹭,微笑道:“爹爹说的我记下了,而答应师尊留下,我也是为了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这样不仅能让自己不被人欺辱,还能好好的保护爹爹呢!”云汉卿眉眼间染满笑意,爱怜地看着女儿:“爹爹不用舞儿保护,爹爹只要舞儿好好的。” “舞儿好,爹爹好,才是大家好!”云轻舞俏皮地眨眨眼,然后松开爹爹的臂弯,笑米米地道:“爹爹想吃什么,舞儿给你做去。”云汉卿犹疑道:“你会?”云轻舞拍拍胸脯,道:“你女儿可是天才,有什么不会的?” “是,是在庄子上学的吗?”想到女儿在庄子上受的苦,云汉卿眼眶顿时一热,满心酸涩起来。云轻舞怔了怔,方道:“我以前饭量大,巧香那丫头经常给我开小灶的,慢慢的,我看着看着也就会了!” 为免引得女儿跟着自己伤感,云汉卿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得很好,只听他道:“那就吃面食吧,会吗?” “当日会啦,就是不知爹爹是想吃清汤面,还是阳春面?”云轻舞歪着脑袋,笑问。 云汉卿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就是不说话,云轻舞觉得奇怪,不由又问:“爹爹都不爱吃吗?那咱们就吃油泼面,这面特别好吃,也特别好做,要不咱们就吃这个。”对于一个吃货而言,某女觉得这个世界的吃食,尚且对得起她尊贵无比的嘴。 咳咳咳…… 姐儿是吃货,吃货最光荣,木啥见不得人滴! 腹诽自个片刻,云轻舞还是不见爹爹启口,于是又道:“爹爹知道油泼面吗?唉!爹爹多半是不知道了,像面食类膳食,大户人家很少吃的,爹爹没见过,没吃过,舞儿不觉得奇怪,现在,舞儿就说给爹爹听哦!” 他怎会没见过,没吃过面食?妻子在世时,他最喜欢她做的阳春面,每次不光是吃完面,汤也会被他喝得一干二净。 “这油泼面做好的步骤很简单,首先往煮好的面条上撒上调料和葱花,然后呢将油放在锅里烧热,接着呢,往面条上猛地一浇,只听“刺啦”一声响,一团白雾升起,随之油香,葱花香扑鼻而来……”云轻舞觉得自己描述的极其生动了,却仍没能引起爹爹笑,一时间挫败得不要不要的。 对于面食类吃食,前世她吃得并不多,但却见得多,听得多,外加那人许是北方的吧,为了他,她用很短的时间,几乎学会了做各类面食。压下心底腾起的一股子刺痛感,云轻舞挠着下巴,打量着一语不发的爹爹,道:“爹爹,你在想什么,能告诉我吗?” “没,没什么。”云汉卿阖上眼,片刻后,又睁了开,重复道:“爹爹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才怪?心底嘀咕一句,云轻舞忽地眨巴着澄澈的眸子,小小声道:“爹爹,你是在想给我找二娘吗?有了二娘,便有人在你身边嘘寒问暖,是不是啊?”她是有意的,是有意兜起爹爹的情绪,免得他总七想八想,整得心情不好。 云汉卿闻言,顿时连咳了数声,这才一脸无奈道:“在爹爹心里,唯有你娘一个女人,莫再瞎说!”舍不得打,舍不得骂,真拿这调皮的丫头没办法! “原来爹爹心里只有娘一个女人啊,看来是我想岔了!”云轻舞认错态度尤为诚恳,看得云汉卿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顽皮!”云轻舞吐了吐舌头,“嘿嘿”一笑,道:“我就是不想爹爹不开心,才会说嘴巴一时没把门,以后不会啦!” “傻丫头,爹爹没有不开心。”云汉卿柔声道。云轻舞收起脸上的笑容,定定地望着他,轻声道:“爹爹,娘虽然早早离开了你,可你还有我啊,在这世上,我就你一个亲人,你不能因为时常想念娘,就不顾惜自己的身体,你得好好活着,而且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这样才能长命百岁,才能护着我不被人欺负不是。”有师尊在,爹爹体内的毒完全清除,没有一点问题,但,一个人若是经常郁郁不欢,被心事牵绊住,那么再好的体魄,也会有倒下的一天。 云汉卿张了张嘴,再没能忍住,眼眶湿润道:“好孩子,爹爹听你的,不再为过去的事伤怀了!” “爹爹要说到做到,要不然,我再也不理爹爹。”鼓起腮帮子,云轻舞盯着爹爹,见其含笑点头,这才松口气,笑道:“现在可以说想吃什么面食了吧!”云汉卿看着他,心里一暖,道:“阳春面。” “好。” 云轻舞点头。 “既然你会做,顺便把真人那份也给带上。” “没问题。” 望着女儿离去的背影,云汉卿欣慰的笑了。云轻舞的手艺那绝对是顶呱呱,到厨房后,她手脚麻利,先是和面,接着擀面,随后用刀子将圆圆的大面片切成细条状……待所有准备工作坐好,正要生火烧水时,秦五走进厨房,二话不说,就坐在了灶台前。 “公子,你做饭的手艺真好!” 香喷喷的阳春面做好,秦五一张口,就赞了云轻舞一句。 “手艺好不好,得等你吃了才知道。” 笑了笑,云轻舞先给爹爹端了一碗到屋里:“爹爹,你快尝尝!”云汉卿坐到桌前,执筷尝了一口,连连点头:“可口,和你娘做的一样好吃。”云轻舞笑道:“那爹爹今个就多吃些。”云汉卿停下筷子,抬眼看向她:“给你师尊做了吗?” “做啦,我现在就给端屋里去。”说着,她人已离开。 逸尘站在窗前,望着天际,眼神悠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师尊,我可以进来吗?”轻叩房门,云轻舞语声轻浅道。“进来。”清润,微冷的嗓音自屋里传出。一手端着托盘,云轻舞一手将门推开。“给我的?”看向她手中端着的托盘,逸尘走到桌前,淡淡地问道。 “是啊!”问的不是废话么?不是给你的,我端碗面跑到你屋里作甚?不是给你的,你作何已经坐在桌旁,等着用餐?云轻舞心里哼哼着,只觉师尊大大有点作了!“站着别动,我先尝口,不好吃的话,你便直接端走。”来人间多年,他似乎,好像还未吃到过可口的膳食。 姐儿好心好意给你端碗面,不说句谢谢也就罢了,却还像个事儿精一样,惹姐儿不痛快! 云轻舞腹诽。 “小丫头,你在腹诽我。”味道不错,日后的膳食就由小丫头负责了,逸尘抬眸扫了某女一眼,道:“对师尊有意见,就说出来,无需憋在心里。” 尼玛,喊你声师尊,就真拿自个当师尊啦? 姐儿腹诽,也碍着你了? 云轻舞心理活动很丰富多彩,脸儿上却始终保持着微笑。 “师尊人这么好,我哪敢腹诽啊?”边说,边狗腿子似的一笑:“话说,师尊你座下应该有不少弟子吧,现如今,我唤你师尊,岂不是一下子多出好多长辈了,就是你的小童丘宝,我是不是也得叫他一声师叔啊?”姐儿很幽怨,为啥神仙大大就不能是她的师兄,亦或是师弟呢?如此的话,她岂不就多了好多师侄?再不济,她是他的弟子也好啊,最好还是首席大弟子…… 某女在这yy的正得劲,她家师尊大大好听的嗓音蓦地响起:“你是你,他们是他们。” 神马意思? 是说她和他的弟子没啥关系吗? 应该是,哦,不,肯定是,肯定是这样的。 没关系好啊,她就无需因师门辈分“操碎心”! “自今日起,你就是少掌门。”放下筷子,逸尘从宽袖中掏出一方绢帕,优雅地拭了拭嘴角,道:“一日三餐,必须要清淡。” “少掌门,我?”云轻舞愕然地睁大眼,手指自己的鼻子:“师尊,你不是在开玩笑?”姐儿连你什么门,什么派都不知道,做毛线少掌门?她才不想帮人分担胆子,想做老大,姐儿有的是能力自个创建一个组织,再说了,就目前她在这道院见到的,除过小丘宝,并未看到他旁的弟子。 云轻舞暗自吐槽,很是不以为是。 小门派,姐儿瞧不上眼,不稀罕做什么少掌门。 “日后对你用。” 逸尘淡淡道。 云轻舞没脾气了,在某人无波无澜,超平静的气场下,她是完全没脾气了! 因为你再不愿,再生气,也改变不了人家的决定。 罢了罢了!算是捡便宜得啦! 咦? 师尊大大这句“日后对你有用?”是神马意思? 猜不透,想不出,姐儿只好“哦”了声,然后收拾好碗筷,转身往门外走。 门外脚步声走远,逸尘暗忖:“小丫头,你必须得尽快强大起来,要不然……” 一天过去得很快,京城,太子东宫。 宫衍站在内殿中央,望着床榻方向,久久没有挪开目光。 月凉如水,夜深人静,又一个夜深人静,却不见她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几日了?她离开有几日了?心中自问,明明有答案,却还是一遍遍地问自个,她离开几日了?他这是怎么了?没大婚前,连续数日看不到她人,虽也有那么点不适,但却还能忍住不去想她。 现在呢?大婚后,她离开这几日呢? 他似乎,好像每每闲下来,都会不由自主地去想,想她在哪儿,想她在做什么? 甚至有想,她是否有想他? 幽邃沉冷目光收回,宫衍动了,转身,提步走向书房。 再站在这,他担心自己又会不知站多长时间。 “怎么,有情况?”推门而入,就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慵懒地靠坐在椅上,正端杯茶水在轻饮。 “有的话,我能坐在这?”放下茶盏,说话之人站起身,而后伸了个懒腰,重新坐回椅上:“这几日过得好无聊,没事干,还老是犯困,就想着到你这来讨杯茶喝。” “你可以走了。” 讨杯茶喝?有这么不拿自己命当回事的吗? “回回我刚来你就轰我走,就这么不待见我?”脸色冰冷,比之往常冷得不是一星半点,难不成太子.妃病情加重了? 可是,没听说啊! 宫衍捏捏眉心,在就近的椅上坐下,沉声道:“瑾,你似乎并不把我说的话当回事!” -本章完结- 104:知道了喜欢和爱(求月票) “别说得这么严重成不!”沐瑾语气玩世不恭,摸摸鼻头,跟着神色一变,很是正经道:“最近太过风平浪静,我觉得要么是那边听到了什么风吹草动,暂时停止了一切暗地里的活动,要么就是人压根没有生出旁的心思。”没错,来东宫讨杯茶喝,此刻正与宫衍说话之人,就是沐府大公子沐瑾。 认真起来的他,那妖孽到近乎妖娆的长相,看起来还是蛮严肃的。 宫衍眼睑微敛,食指轻叩桌面,沉默片刻,道:“没那个心思?你觉得可能?”沐瑾耸耸肩:“我就是那么一说。不过,他确实看不出有任何异动。”宫衍道:“这段时日我也有想过,莫非是暗中处理掉的那几个小角色,令他生了警惕之心?”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相信咱们的人,绝对没遗漏下任何蛛丝马迹,而且外面传的是,他们是恶事做得太多,才被江湖侠士所杀,现场留下的作恶证据,可都有出现在皇上的案牍上。” 沐瑾说着,一双妖娆的桃花眸在宫衍身上转了圈,又道:“那边没动作,或许与你近一个多月发生的变化有关。” 闻言,宫衍嘴角微抿,冷峻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他清楚好友所言何意,也有七八成肯定,自己那算不上特别大的转变,会令人心生疑窦。 “总会动作的。”既早早就生出那个心思,且一直以来隐藏得极好,要说长期蛰伏不动,他是不信的。 轻淡,却极其疏冷的嗓音自宫衍唇齿间溢出,令沐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哼唧道:“现在又没外人,把你那冻死人的冷气场赶紧地收起来。”性子本就冷,再加上时不时地外放冷气,还能一起好愉快地玩耍么? 接触到他怨念的小眼神,宫衍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启口道:“茶喝了,该说的也说了,还不走?” “这么急着赶我走,该不会是太子.妃等着你安寝吧?” 沐瑾挑了挑眉,妖孽的脸上挂起抹坏笑。 “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太子.妃现在的情况。”宫衍扫他一眼,俊脸上依旧平静无波。 “还没有好转?”收起浮在脸上的坏笑,沐瑾讪讪地干咳一声。宫衍语气轻淡:“老样子。”“说来也奇怪啊,好端端的太子.妃怎就得了那种怪病?”沐瑾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宫衍听:“这要是一直这样下去,太子.妃的位置恐怕不保啊!” 宫衍冷声道:“舞儿的位置保不保,旁人说了不算!” 沐瑾一怔,随之像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定定地注视着他,半晌,他张了张嘴,语带迟疑道:“你,你该不会喜欢上太子.妃了吧?”他眼里的不可置信和好奇,以及八卦浑然展露无疑。 宫衍被他问住了,俊脸上的表情一会一变,这令沐瑾觉得自己的猜测基本上属实了,嘴角抽搐,他道:“你该不会是被我说中了吧?”宫衍只是看着他,依旧不语,就听他又道:“看来是了!可是我就想不明白,你怎么就喜欢上她了?要说因为宁远候,不,准确点说,我之前以为你是想要宁远候出山,才与皇上提出求娶太子.妃,却万万没料到,你是出于喜欢,将人扒拉到身边,且从一开始就处处维护,衍啊,你能否告诉我,几时变得重口味了?” 似是没听到他之言,宫衍嘴角噏动,缓慢道出一句:“想她就是喜欢?” “咳咳咳……”沐瑾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丫的堂堂太子殿下,竟不知什么是喜欢,瞧那一副呆萌的样子,小爷好想笑,好想捧腹大笑可以不?“太子殿下,我的爷,你不知道什么叫喜欢?真不知?”忍住爆笑的冲动,他戏谑地对上某人求知的目光。 宫衍摇头,很肯定地摇了摇头:“想一个人若是喜欢?那什么又是爱?” “好吧,我服了你了!”接收到他眼里的认真,接收到他真的一无所知,沐瑾点头,“嗯”了声,道:“喜欢一个人,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会变得心情愉悦,当你们好长时间不见,你会突然想起她,想起她时,你会情不自禁地微笑……”他说了很多,宫衍听得也很认真,最后在他音落时,宫衍又问:“什么是爱,你还没说?” “呃……” 沐瑾张大嘴,心道:这未免太快了点吧? 短短时日喜欢上一个人,就已经令他惊诧了好不好,此刻,尊贵无比,卓然于世的太子殿下,竟,竟对一个堪称奇葩的女子由喜欢速度地过渡到爱上了,老天,我不是在幻听,不是在做梦吧? “回答我。”被他那么直勾勾地盯着,宫衍脸上顿时一阵发热,但为了掩藏自己此刻的心绪,他故作冷着脸,沉声道:“不想回答,就滚!” “我的爷,小的说,小的这就回答你还不成么?”拍了拍下巴上有些僵硬的肌肉,沐瑾陪着笑脸,很狗腿地说:“这爱啊,怎么说呢?哦,是这样的,这爱一个人呢,就是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你很容易想东想西,甚至莫名地感到失落;当你好久不见她,你会天天想着她;当你想起她,会情不自禁地发怔;当她高兴,亦或者生气时,你会随着她的情绪变化而变化……” “总之,喜欢和爱最根本的区别在于,当你与她四目相交时,你会没来由的心跳加速,会情不自禁地想对她好,想把世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她!”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他又补充道:“还有哦,喜欢就是喜欢,但不一定是爱,这两者之间仅一步之遥,一旦你迈出这一步,你就要做好所有准备,譬如患得患失啦,再譬如经受风雨雷电的洗礼啦等等!”说到后面,他无良地笑出了声。 宫衍睨他一眼,轻飘飘地道:“你倒是没辜负你得来的美名。” “什么美名?”敛住笑声,沐瑾坐正身形,很认真,很无辜地道:“没有我游嬉花丛,今日又如何替爷答疑解惑?”宫衍凝向他,久久没有说话,见状,这妖孽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道:“爷,太子殿下,小衍衍,你对太子.妃该不会已经由喜欢过渡到爱了吧?” “关你事?” 宫衍冷凝向他,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嘁!不说就不说嘛,做什么那么盯着人看!”摆摆手,沐瑾嘻哈一笑,叹道:“奇了怪了,太子.妃究竟有哪点好,把你这座万年不化的冰山给俘获了!尤其是,你那个讨人厌的破毛病,咋就在这太子.妃那没见有所反应?” 拒他人靠近,特别是女人靠近,更别说被人触碰到,严重洁癖得无语言说,却对太子妃又是牵手,又是拥抱等各种亲密,难道这就是猿粪?就是命定注定的姻缘? “不想我踹你走,就赶紧滚!”薄唇微启,宫衍黑着脸,一字一句道。 沐瑾顿时从椅上弹跳起,撇嘴道:“爱都爱了,还不让人说,真是霸道!”速度地消失不见。 望着晃悠的窗扇,宫衍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传话道:“静候待命。” “知道了,小衍衍。” 认真,却夹带着丝调.戏的声音传入耳中,宫衍禁不住摇摇头,无声道:“没正行!”若仔细留意的话,不难从他灿若星辰般的眸中看出抹暖意。 然而,片刻后,他的眸光渐变迷惘,暗道:“我,我喜欢小丫头?甚至于已经爱上了她?是这样么?” 想她,想给她世间最好的一切。 看到她开心,他会莫名地也感到开心。 知道她出事,他会紧张,会恨不得立时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近距离与她在一起,特别是四目相对时,他感觉得到自己心跳加速…… “我喜欢上她了,甚至爱上她了,不是单纯的寵,不是只想单纯地对她好,而是喜欢,是爱。” 脑中迷雾慢慢消散,宫衍只觉自己的心跳蓦地就快了两拍。 跟着,他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虽不是很明显,但他确实笑了:“我知道了,我喜欢你,甚至还爱上了你,等你归京,我便回答你当日的问题,何为喜欢?何为爱?”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逐渐握紧,表明了他的决心,也彰显出了他对感情的认真程度,更说明他此时在隐忍,隐忍自己激动而愉悦的情绪。 喜欢她,爱她,这种感觉很好! 他要这种感觉永远持续下去! 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云汉卿体内聚集的毒素,逐渐在减少,这令云轻舞和秦五,以及云汉卿自己都倍感高兴,为确保师尊大大有充足的精力给爹爹祛毒,云轻舞每天想着法子为其准备着膳食。 六天后,也就是这第七天,逸尘最后一次运功帮云汉卿祛毒施针后,道:“血散之毒已全部祛除,你可以走了。”收起银针,他没再看云汉卿,起身便朝门外走。 “师尊……”这人怎么能这样?爹爹刚解毒,就赶人离开,未免也忒冷血了吧!云轻舞撅起嘴儿,很不满地冲着逸尘离开的背影瞪了一眼,而后,看向爹爹道:“爹爹,你别听师尊的,就在这多将养一段时日再动身回京好不。” 云汉卿眸光柔和,道:“爹爹身体已经无碍,好似有着使不完的劲,无需继续留在这将养。” “就算爹爹身体已经好了,已经没事了……” 知道女儿后话要说什么,云汉卿微笑道:“好了,别闹别扭了,爹爹明日再和你秦叔下山,今个就陪你在这山上转转,这样可好?”女儿不想和他分开,他又何尝想?可是,十年光阴被他已经荒废,现如今,他身体已然恢复如初,若再不做点什么,又如何对得起死去的母亲和妻子,如何对得起自己年少时许下的抱负? 再有就是皇上的知遇之恩,他不能不回报。 “才一天啊?爹爹就不能再留个十天半月吗?”她不贪心,一点都不贪心,只是十天半月,爹爹同意吧,快点同意吧,云轻舞抓住爹爹的大手摇啊摇,眸中写满期待。 摇摇头,云汉卿望着女儿眼里的期盼,柔声道:“爹爹不想再蹉跎岁月,你能理解么?” 云轻舞心里一阵酸涩,是的,她理解爹爹,她又怎能不理解爹爹现在的心情?身体恢复如初,爹爹要做的事很多很多,要他在这山里多留一日,于他来说,都是种煎熬。“怎么了?是生爹爹的气了?”看到女儿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云汉卿顿时好不自责:“是爹爹不好,不该就这么快离开你,好了,爹爹答应你,在这陪你半个月再回京。” 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云轻舞抱住爹爹,语声略带哽咽,道:“舞儿没生气,没生爹爹的气,舞儿理解爹爹……舞儿只是舍不得和爹爹分开……”云汉卿眼眶泛红,抚着她脑后的发,语气轻缓温和道:“爹爹也舍不得舞儿呢!不哭了,爹爹答应你半个月后再离开。”云轻舞却摇头:“爹爹明日就下山吧,不过,爹爹要答应舞儿,回京后,一定要多加小心,不能让自己有事,好不好?” 云汉卿微笑着点头:“好,爹爹答应你。” 云轻舞原本埋在爹爹胸前的脑袋仰起,沾着泪珠的脸庞宛若白莲花瓣凝朝露,绽开一个绝美的笑容:“舞儿会努力和师尊学本领,然后早早下山和爹爹团聚。” “好孩子,爹爹等着,等着你早日学有所成,回到爹爹身边。”云汉卿抬手,帮女儿拭去脸上的泪,道:“就打算这样下去?”往云轻舞身上看了眼,他笑问。 “扮男儿自在,舞儿喜欢。”云轻舞娇声道。 云汉卿笑了笑:“爹爹的舞儿喜欢就好。”稍顿片刻,他道:“爹爹都忘记问你了,你离开京城太子殿下知道么?” “知道的。”云轻舞脸不红,心不跳,道:“我有对他说要离开京城找爹爹,在走之前,我都做好了安排。” “做好了安排?”云汉卿不解,这丫头古灵精怪,她做好什么安排了?“给爹爹说说,你走之前做好了什么安排。”吐吐舌头,云轻舞笑着讨好道:“爹爹你别这么严肃,我呢,只不过演了一出戏,让人以为我得了很奇怪的病,吹不得风,只能呆在东宫里养着。” “太子知道?”云汉卿拧眉问。 云轻舞道:“自然是知道的。” “你这样也算考虑周祥,否则,不仅你会祸事上身,就是太子殿下十之*也会被牵累。”云汉卿沉思好一会,终无奈地叹口气,刮刮女儿的鼻头:“爹爹回京就与殿下通通气,免得你久不归京,让他挂念。” “他会吗?”云轻舞不以为意地撇撇嘴:“我和他又不是很熟。”自离京,时至今日,她似乎,好像一刻都没想起过那满肚子黑芝麻的家伙,也不知他现在在做什么? 啊呸呸!那厮做什么,关姐儿何事?心里虽是这么想着,脑中却控制不住地跃出那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 我勒个去! 这是怎么回事? 猛地摇摇头,无用,一点用都没有,那突然间跃入脑中的身影,以及一幕幕他们相处时的画面,就像生了根一样,挥散不去。 “舞儿,你头不舒服?”见女儿忽然连连摇头,云汉卿抬起手,在她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不烫,那也就是没发热,顿时,他疑惑起来,嘴上却还是关心地又问:“头不舒服?”云轻舞娇笑:“没有啊,我刚就是脑抽,才晃了晃脑袋。”麻痹,姐儿估计是中邪了,竟把与那厮之间发生的大事,小事,全记得一清二楚。 之前没有想过,那是她没想,刚被爹爹辣么一提,丫的就像病毒一样,一股脑地涌入她脑海中。 “头没事就好。”听女儿说头不痛,云汉卿终放下心来,道:“在这什么都要你自己做,记得好好照顾自己,这样爹爹才能安心做事,知道么?” “嗯。” 静影很头大,奉殿下之命,本一路保护太子.妃安全,却不成想半路出现一伙拦路虎,个个都堪称是武道高手。 双方打斗,他们不伤人,只是拖延时间。 终了,害得他们跟丢了太子.妃。 信儿已传回京城,可想而知殿下一收到,会怎样的雷霆动怒。 “头儿,你看,殿下传信给咱们了!”灵隐山下,静影和五名同伴藏身在一片密林中歇息,忽然耳边传来同伴的声音,顿时不由抬头,就看到他数天前给主子爷传信的白鸽飞了回来。伸出手,那只盘旋在他眼前的白鸽很快落在他掌心。 “找!” 纸条上仅有一个字,静影却深知其份量,深知自家主子有多生气,多恼怒! 虽是一字,但意思明确至极,找,找不到就别回来! 而这个别回来,并非放他们一条生路——以死谢罪。 “爷动怒了!” 大掌收紧,那攥在掌心的纸条瞬间化为灰烬。 五名同伴低下头,无一人说话。 是他们把太子.妃跟丢了,殿下动怒,是他们自找,哪怕就是让他们即刻自我了结,谁也不会有二话。 “灵隐山咱们找过了,确定人在这座山上出现过,现在……”静影敛神,目光凝注在五个同伴身上,表情严肃,开始分配接下来要做的事。 待四名同伴领命离开后,他对剩下的这位道:“走,咱们前往宝石山。”宁远候身体有痒,绝非简单地来到这么远的地方访友……寻医问药?一定是这样没错。了悟大师已经圆寂,那么以太子.妃的聪明,不难想到宝石山上的老神仙。 即便那老神仙的存在只是坊间传言,但太子.妃必不会放过这个可以给宁远候医治病症的机会。 月上柳梢头,云轻舞仰面躺在枕上,思绪起起伏伏,想了很多很多,从现代的经历到结束,再到来到这个世界,发生的种种,她竟然始终保持着平静,淡然。呵呵!才短短一个来月,现代的一切在她这已经成为了过去,是的,过去了,她没有再向之前那样,一想起那人,想起他们间的过去就感到心痛难耐,就感到悲愤,失望。 过去了,在那个世界发生的种种,都过去了,现如今,在这里,在这个异时空,她得重新为梦想和未来而努力打拼。 好好生存下去要靠自己解决,尊严不被践踏要靠自己去维护……一切的一切都再度由起点为零开始。 挫折,磨砺,她皆已经受过,因此,现在的她,不是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隐约间,她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首歌,一首她熟悉,足可彰显出她此时心境的歌…… “……用汗水争取明天,再苦再累也无怨……偶尔也感到疲倦,但明天还要上演……”迷迷糊糊中,伴着那熟悉的音乐,她进入了睡眠。 翌日清晨,许是往事牵绊全然消散,云轻舞整个人显得神采奕奕,从内到外皆透着股子轻松感。 “爹爹,昨晚睡得可好?”在院里一看到爹爹,她就上前问了句。云汉卿含笑点头,她又道:“我现在就去厨房做吃食,一会就可以开动啦!”看着她走向厨房的欢快背影,云汉卿突然间觉得女儿似乎是变了,变得比之前还要开朗,明快,变得轻松而自在。 十年后的一个多月相处,他逐渐了解女儿,感受着她带给他的欢乐,感受着她的贴心,感受着她的善解人意……可他又知道,她并不似表面上那么开心,愉悦。 -本章完结- 105:忍住,助你渡劫(求月票) 她有心事,却瞒着他这个爹爹,只把自己快乐的一面,展现在他面前。 然而,今日的她,即便不开口说话,都能让人感觉到她是轻松,欢喜的。 道院里不光有竹林,松柏,还有座不大的花园,用过早膳,云汉卿没有利立刻下山,而是和女儿在花园中散步。 “爹爹,你瞧,前方小池中的睡莲已经开了呢!”走在花径上,云轻舞忽然抬手一指,笑得如莲绽放般好看:“咱们过去看看。”被女儿拉着手疾步往前走,云汉卿眸光宠溺,俊脸上浮起的笑容温和而清雅:“慢点,它们就在池子里呢,又不会长出腿儿跑了。” 云轻舞故意萌萌道:“我就是担心它们长出腿跑了嘛!” 云汉卿被她逗得朗笑出声:“你这丫头,总有法子逗爹爹开心。” “爹爹笑起来真好看!”云轻舞眨巴着晶亮的眸子,盯着爹爹脸上绽开的笑容,整个人呆萌呆萌的。“呃……”云汉卿怔住了,被女儿夸长得俊,被女儿夸笑起来好看,虽慢慢习惯啦,可是,这感觉还是有些怪怪的,久不见他启口,云轻舞慢慢凑近他,盯着他的俊脸仔细地瞅了瞅,再次启动萌萌哒模式,很无辜,很天真地道:“爹爹好像脸红了哦!”说完,她拿过老爹手中的竹箫,然后娇笑起来,那笑声宛若银铃般响起,好听极了。 云汉卿回过神,顿时好不尴尬。 小丫头竟捉弄他,这调皮的孩子,刚才竟在捉弄他这个老子。 抛开尴尬不去想,他心里是既高兴又无奈。 高兴,高兴女儿与自个亲近,无半点隔阂。 无奈,无奈女儿古灵精怪,近乎淘气,令他没法子说。 “爹爹,临下山前,我再为你吹支曲子吧!”云轻舞说着,便在小池边一方石凳上坐下。云汉卿闻言,欣慰地点点头,眸中神光有着说不出的温润和宠溺,他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这个带给他快乐,关心他的女儿,看着她将竹箫放至唇边,开始吹奏。 箫音袅袅,宛若清泉石上流,动听极了。 逸尘原本在竹林中打坐,忽然间听到入耳的箫声,不由缓缓睁开眼,起身走出竹林,远远站在一旁,凝向那抹坐在石凳上,正在吹奏箫曲的白色身影。 “清越曼妙,空灵脱俗。”唇齿微动,他无声喃喃一句。 云汉卿自箫音起,温润的眸光一刻都没有从女儿身上挪开过。 纤尘不染的白袍在身旁淡紫花儿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秀雅明丽,这是他的女儿,是亡妻为他生下的小舞儿,可爱,乖巧,懂事,贴心,此时的她,在柔和的晨光中,转过头正看向他。 “爹爹,好听吗?”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云轻舞脸上浮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恬静至极,却不失灵动。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眸,云汉卿微笑着点头。 “爹爹,我想听你吹支曲子。”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云轻舞将手中的竹箫还给爹爹:“舞儿好久都没听过爹爹吹曲呢!”扯住爹爹的衣袖,她撒娇道。 云汉卿笑道:“好,爹爹这就吹给你听。” “爹爹真好!”云轻舞眨着澄澈透亮眸子,满脸都是明媚的笑意。云汉卿眸光宠溺,深望她一眼,凑箫到唇边。 比之云轻舞刚吹奏的那支曲子,他的箫音由开始的婉转清幽,渐渐的变得哀婉缠绵。 爹爹又忆起往事了,又想起娘了,云轻舞唇儿微抿,静静地听着入耳的箫音,心道:“有我在,爹爹终有一天会从那些往事中走出来,一定会!” 不知不觉到了离别时刻,再不舍,再不愿与亲人分别,云轻舞还是送爹爹和秦叔出了道院,目送他们的身影愈走愈远,直至消无踪影。 “不想留在这你大可以离开。” 返回小花园,站在池边,云轻舞整个人尚未从爹爹离开的伤感中回过神,身后突然传来男人清润,微冷的嗓音。 “师尊,我,我……”怎能这样冤枉她?爹爹刚走,她不就是微微感到伤感么? 毕竟,毕竟在这个世界,爹爹是她最亲,最爱的人。 就这么留下她,和秦叔下山回京,她面上再平静,再淡然,心里却还是一下子很难接受的。 拭去脸上的泪痕,扯扯嘴角,待情绪稳定后,她转身微笑道:“师尊说什么呢?我要是不想留在这,此时此刻又怎会站在你眼前?”冷冰冰的师尊,与太子那厮像极,让人恨不得打出一拳,将那一张木有表情的冰块脸击得稀巴烂,看他们还怎么摆酷,耍帅! 逸尘凝向她,银眸中不见一丝情绪,但云轻舞感觉得到他在生气,于是,她忙收起脸上的笑容,很认真地道:“师尊,我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你留下来,就绝对不会反悔,也绝对不会生出不甘不愿的心思,更何况你是为我好,才让我留在山上,这点我心里很清楚。” 稍顿片刻,她眸光坚定,一字一句续道:“至于刚才的不适,完全是因为在这个世上,唯有爹爹对我好,想到就这么和他分开了,我心里微有点难受罢了!但是,请师尊放心,自这一刻起,我的心思将会完全放在师尊教授的本领上,旁的事我一概再不会去想。” 闻言,逸尘神色间流露出的冷意才有所缓和:“随我去书房。”音落,他转身已走远。 云轻舞应声是,提步紧跟上。 “盘膝坐好。” “哦!” 一进书房,逸尘就盘膝坐在了榻上,而后看也没看没看,便丢出一句,某女很乖觉地应声,在他对面盘膝坐了下来。 “你拥有灵脉,并非筋脉残缺。” 逸尘淡淡启口。 云轻舞怔然:“灵脉?”转瞬惊愕:“我筋脉没有残缺?我可以修炼武道?” 似是没听到她之言,逸尘自顾自地说着;“拥有灵脉之人极少,说是百年难遇一个也不为过,它是经脉中最好的,而你一出生被断定筋脉有缺,是你母亲为保你平安长大,才在你身上做了些动作。” “母亲?我娘在我身上做了什么?”云轻舞喃喃。 “是你母亲。”逸尘道。 云轻舞暗忖:“母亲和娘难道不一样吗?真是的!” “拥有灵脉者,任督二脉先天就是通的。” “师尊的意思是,我母亲在我一出生,就用手段掩盖了我拥有灵脉这个事实,进而我的任督二脉也发生了变化?” “你很聪明。” “母亲为何要这么做?”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清楚一切。” 银眸紧锁在云轻舞身上,逸尘俊朗无边的脸上不见丝毫情绪波动:“我现在就纠正你的筋脉,让你灵脉重现。” 云轻舞一脸肃穆,眼里却充满感激:“谢谢师尊!”逸尘道:“会很痛,你得忍着。在此之前,我会帮你先开辟气池,不大,但后面随着你修为提高,它会逐渐扩充!” “哦!”听得似懂非懂,云轻舞却还是点点头。 气池?莫非是存储真气的地方? “正如你所想,气池就是存储真气的地方。”逸尘这话一出,云轻舞脸色顿时一变。 我勒个去,要不要这么强悍霸道? “还在腹诽我?” 逸尘唇微启,注视着云轻舞的脸儿,道:“我想探知一个人心里在想什么,是件很轻而易举的事。” “呃……”云轻舞懵逼了! 她咋就忘鸟,眼前这位根本就不是人,是神好不好,他要想做什么,还真如他所言,绝逼轻而易举。“喝下。”修长的大手伸出,云轻舞就诧异地看到,他的掌心凭空就多出一个精致小巧的透明小瓶,瓶里装着不只是何物的液体。 “这是极品洗髓液,人间没有。” 云轻舞咽了咽口水,废话了句:“人间没有这玩意儿,是不是有普通的啊?”逸尘哼了声:“你以为洗髓液是街市上卖的大白菜?”洗髓冲脉,非大富大贵之家,怕是一辈子都见不到这精贵东西。 往深点说,就算是大富大贵之家,要想拥有洗髓液,也绝非易事。 此物太过稀罕,据说由一暗组织制出,不为盈利,只为皇家掌控世家和朝局供给。 但凡为晋王朝繁荣昌盛做出突出贡献的臣子,世家大族,都会得到皇帝赏赐下的洗髓液。 由大晋建立至今,每五年皇帝会根据拟定的标准,赏赐此物。 每次最少五瓶,最多也没超过八瓶。 有洗髓液,修炼武道时,冲关会方便很多,反之,就只能靠个人不懈的努力,一步步来,还不定几年能冲过去一关。 而用轻舞不仅拥有灵脉,现在还有师尊大大给的洗髓液,这么一来,无疑会令她修炼武道时,事半功倍,甚至更为轻松。接过洗髓液,云轻舞打开轻嗅了下,无色无味,而后再没多想,就一口喝进喉中。 “不担心我骗你?”一抹兴味自逸尘眼底一闪而过。云轻舞摇头:“师尊没那个必要。”要想对她不利,他就不会一开始帮她给爹爹施针解毒,更不会留她在身边,传授她本领,亦不会与她说那么多话。 “你是越来越像玉儿了!” “她是谁?” “我的弟子,你的母亲。”玉儿,名明玉,确实是逸尘的弟子,也是他最疼爱的弟子。 云轻舞“哦”了声,暗道:“娘啊,爹爹辣么爱你,咋就不知道你的秘密呢?”令人费解啊!“呃……”倏地,她秀眉微蹙,嘴儿轻启,讷讷道:“师尊,我,我感觉体内有团火焰,正在灼烧着我的五脏六腑,痛……” 逸尘双掌运功,很快,云轻舞发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旋转,升起,且保持盘膝而坐的姿势。 “你的灵脉正在还原,忍住,千万别分心。” “师尊放心,我忍得住。” 云轻舞额上冷汗涔涔而落,一瞬间,她竟生出一股子奇异之感,紧跟着,她就似个局外人一般,通过一双透视眼,看见自己体内多出好多经脉路线。 那些路线不仅多,且复杂至极。 “痛,好痛,忒特么地痛了!”咬紧牙关,云轻舞在心里吐槽着:“姐儿能撑过去,一定可以,姐儿一定可以!” 逸尘双掌贴在她的背部,持续在运功:“坚持住,很快就会冲脉成功,就会灵脉再现。”他出言安慰着,奈何云轻舞现在几乎什么都听不到,只知彻骨的疼痛自体内传出,传至她的每根神经末梢,她甚至有感觉,自己的经脉被活生生地掐断,继而又重新在衔接。 身上衣袍已然湿透,由疼痛带来的冷汗沿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滑至脸庞,再沿着她的弧线分明的下巴一滴一滴掉落而下。 “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她暗自鼓舞自己,在剧痛中鼓舞自己,一定要坚持住。 可以的,她可以的,这点痛与她当初在秘密基地接受训练时,所受的那一切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那里就是地狱,是活生生的人间地狱,能走进去,活着走出来就不一定了!否则,否则她也不会依恋他,依恋将染血的肉块给她,与他一起被选中,接受残酷训练的他。 在秘密基地里,每当她快要坚持不下去时,他都会鼓励她,用独属于他的微笑,鼓励她坚持,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们会走出这地狱,会好好的活着,会一起好好的活着。 他让她别怕,让她相信他。 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会有事。 “不想活就直接说,别让我白费力气。”冷厉的声音飘入云轻舞耳里,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 活着,她要活着…… 神思回笼,她不再七想八想,只是默默地品尝着滑至口中的泪,咸咸的,凉凉的。 “马上就好,忍住!”逸尘说着,双掌蓦地离开云轻舞的背,跟着,凝于他掌心的两团气流、逐渐发生着肉眼不可见的变化:“忍住!”随音起,他的双掌重新贴上云轻舞的背。巨大的轰鸣声在云轻舞体内响起,震耳欲聋,令她口中禁不住发出一声凄绝的悲呼。 秀发飞扬,她的头高高仰起,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纾解体内传来的剧痛感。 “好了。”逸尘口中溢出两字,听到他的声音,云轻舞再没能忍住,双眼一笔昏厥了过去。逸尘见状,眼里染上疼惜,伸手将她落下的身子接住:“今ri你所受之苦,都只为助你渡劫!最后一世,最后一世啊!若再不能……你将彻底魂飞魄散,消失六界,永无轮回……还有他……”长叹口气,他将目光落在云轻舞略显苍白的脸儿上,道:“那傻小子为你……”后话,他终没道出,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就算现在说了,小丫头也听不到。 云轻舞是在夜幕落下不久醒转的,坐起身,看到师尊坐在案几后,正在翻阅着一本古籍,不由唤道:“师尊。” “醒了。”抬眼,逸尘望向她:“你现在已是一名真正的武者,且修为已达人之镜后期。一般人若是要想有你现在的修为,最少需要五年。” “啊?”云轻舞张大嘴。 她就睡了一觉,睁开眼,便已达到人之镜后期,这,这未免也忒牛叉了吧? “再修炼两个小阶,便可入地之境。” “师尊,那我现在是不是力气很大?气池是不是也扩充了些许?” 逸尘颔首,算是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这本《玉心决》你先练着。”起身,从书架上拿过一本线装古籍,放至案几上,他又道:“用心修炼,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两个月后,必须达到地之境初期。” “师尊,你没开玩笑?”流枫和流云可都说了,一般人冲击一小阶,最起码也要三年,师尊竟让她两月冲破巩固期和大圆满,直达地之境,他没开玩笑吧?逸尘淡淡道:“我之前有说过,就你目前的修为,一般人需要五年时间方能达到,但你要记住,你不是一般人。” “我,我是有灵脉,可我也不是妖孽啊,能有辣么大的本事吗?” 云轻舞可怜兮兮地眨巴着眼睛,希望师尊能够多给自己些时间。 “是不是妖孽,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逸尘丢下话,就出了书房。 “吼吼吼……姐儿是妖孽,姐儿是妖孽……姐儿无所不能!”心下一阵嚎叫,云轻舞下榻,拿起案几上的《玉心决》开始翻看起来,她看得很仔细,很认真,待翻至第五页时,只见她嘴角忽然翘起,眉眼间尽显笑意。 “太神了,姐儿这脑子究竟是用什么做哒,竟无需师尊讲解,就明了这书中的功法图解,哇咔咔,姐儿不愧是天才!”某女得意一笑,放下《玉心决》,坐回榻上,开始了修炼。双眸闭阖,真气运行,心无旁念。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两个时辰,待她张开眼,顿时感觉浑身通泰无比。 然,当她不经意地吸了吸鼻子时,整个人瞬间不好了。腥腥的,好像还有那么些臭烘烘,似乎,还好像是从她身上发出的。别过头,她小心翼翼地挽起自己的袍袖,然后,目光挪至露出的手臂上:“噢,买噶!娘嘞,姐儿咋这么脏?” 仔细看了看,云轻舞方恍然大悟,也方知晓自个为毛刚刚会感到周体通泰。原来,这是源于修炼之功。 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修炼过程中,体内的污物通过毛孔排出,在皮肤表层形成了一层污垢,就有了身上这腥腥臭臭的气味。“嘿嘿!腥腥臭臭无所谓,洗干净不就没事啦,关键是姐儿现在感觉整个人既舒服,又无比轻松,好似一个不慎,就能飘起来。” 晃眼过去六日,京城,云府,清水苑。 “舞儿有劳殿下挂心了。”当日离开道院,下山途中,云汉卿和秦五遇到了静影一行六人,得知他们是奉太子之命,一路暗中跟随保护太子.妃,却被他的人拦住去路,以至于将太子.妃跟丢,导致过去数日,才知晓太子.妃上了这宝石山,闻言后,云汉卿很是过意不去。 “舞儿是我的妻子,牵挂她的安危是我的责任,宁远候不必客气。” 宫衍端起茶盏,轻摩挲着杯沿上的纹路,眼睑微垂,道:“静影传回的信中,说并未在宝石山上看到什么道院,不知宁远候可知是何故?”云汉卿一怔,思量片刻,道:“不会吧!”道院还能凭空消失不成?心里虽是这么想,他口中却还是将自己知道的道了出来:“其实有件事,臣不大确定,但就逸尘真人和舞儿之间的对话,还有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超然于世外的清逸之气,让臣觉得真人绝不是寻常人。” “超然于世外的清逸之气,绝非寻常人?”宫衍抬眸,幽邃的眸子深不见底,启口道:“宁远候的意思是……逸尘真人果真如坊间传言那般,是神仙?” 云汉卿神色凝重,摇摇头:“不是臣认为逸尘真人是,而是真人与舞儿的对话中,自个承认是天上的神。” “传说六界中,神族是最了不起的,可就算真有神族存在,他又怎会出现在人间,且要让舞儿唤他为师尊?” “逸尘真人有说,臣的妻子是他的弟子,但不瞒殿下,臣妻究竟与真人有无师徒关系,臣并不清楚。”云汉卿语气轻浅,神色间一派淡然之态:“再有就是,太子殿下真不必为舞儿担心,从短短数日相处来看,真人对舞儿并无恶意。” -本章完结- 106:越活越让人讨厌(六千+求月票) 宫衍沉吟道:“也许宁远候口中的真人真的是神。”云汉卿叹道:“或许是吧!” “利用法术将道院隐匿,静影他们自然难以发现。”说到这,宫衍顿了顿,方才接道:“我会亲自前往宝石山一趟,确定舞儿是否安然。”云汉卿闻言,点点头,道:“舞儿离宫,宫里没闹出什么动静吧?” “很平静,宁远候无需担心。”宫衍淡淡道。 “臣昨日有进宫见过皇上,也接了统兵之职,明日我便离京赶往边关。”云汉卿是三日前骑快马回京的,在清水苑休息了一日,第二天便进宫面圣,道明自己身体已经无碍,文帝闻言很是高兴,立马就任命他为统兵,前往边关驻守。 “那边的情况暂时还算稳定,不过据我估计,那些蛮夷不会一直按兵不动,宁远候到时可要多加小心。”静默半晌,宫衍神色冷峻:“犯我大晋,虽远必诛!” 云汉卿道:“殿下即便不做此交代,臣也知道该如何做。”十年前的铁面战神,可不是浪得虚名! “是我多虑了!”宫衍眼里言语抱歉,云汉卿摇摇头,微笑道:“殿下无需介怀,不过,以臣的意思,要想我大晋边关长治久安,最好将那些蛮夷彻底铲除。”宫衍边思虑,边道:“宁远候所言,朝廷也是想过的,但外夷种族多不说,且各族分布太散,还有,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一旦联合起来,于大晋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可就这么一打一跑,由着他们随时骚扰我边关城池,受苦的只能是我大晋百姓。”想到边关百姓每隔数年,就会面临流离失所,云汉卿这心里很不是滋味。 宫衍幽邃的眸半眯,冷冷道:“回京前,我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 “臣愿闻其详。”云汉卿满眼希冀道。 “想要铲除关外所有外夷部落,我大晋就得做好方方面面的准备,否则,必会元气大伤。”语落,宫衍唇角紧抿,几乎形成一条直线,没再言语。 云汉卿赞同道:“殿下说的是,铲除所有外夷部落,军需补给,兵员等方面,确实得做好充足准备。” 清水苑外,云府其他几房,对于今儿一早宫里来的赐封圣旨,心中无一不感到五味杂陈。 正一品统兵,一个颓废十年,蜗居在府中十年,每天只知喝酒之人,竟一下子被授予正一品官职,且是掌握实权的统兵大人,这让人难以想通的同时,羡慕嫉妒恨齐涌心头。然,各房很安静,在前院随云老太师跪地接旨后,回自家院里,安静得几乎没有今天这件事发生似的。 他们在琢磨皇帝的心思,在琢磨云汉卿离京十多日,为何一回来就被皇帝重用? 他们还在琢磨,一个本病怏怏的人,怎就一下子变了个样? 精神抖擞,风采似乎,好像回到了十年前。 不,不是似乎,好像,是确实与十年前一样。 那一头银发自然是除外的。 与各房心思各异相比,寿安堂这边,孟氏自李福宣完圣旨回宫后,就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是万万没想到,皇帝会如此器重云汉卿,说重新启用就重新启用,说给官职就给了个握有实权的正一品。 最让她心火难消的是,明明已经行将就木,现如今却完全像是换了个人。 云老太师倒是对宫里来的那道圣旨,以及云汉卿本身的变化,没做出丝毫反应。看着云汉卿接旨,再目送李福离开云府,他始终面沉如水,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回到寿安堂,他就径直去了书房,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老夫人,三爷过来了。” 跟在孟氏身后伺候的老嬷嬷,一看到云汉卿朝正屋方向走来,忙在门口向屋里通禀。 “让他进来吧。” 孟氏不轻不重的声音传出门外,那位嬷嬷应声是,然后对云汉卿行礼道:“老奴见过三爷!”云汉卿冷漠的眸子从她身上扫过,道:“老夫人可在屋里?”那位老嬷嬷姓吕,一听到他冰冷,几乎没什么温度的声音,先是一怔,接着才回道:“在的。” 多少年没踏入过寿安堂,这一来,就专程为见她,有意思! 往屏风后瞥了眼,孟氏眼里暗芒一闪而过,然后看向房门口,就见吕嬷嬷推开门,云汉卿提步而入。 “咯吱”一声响,门被吕嬷嬷从外关闭在一起。 府中的三爷十多年没到寿安堂给老太师和主子请过安,突然间踏进这寿安堂,又是单独见主子,必是对早些年前的旧事生了疑心,想来主子也不希望屋里的谈话,被他人听到。 恭谨侍立门外,吕嬷嬷心念翻转,终暗吸口气,眼观鼻,鼻观心,不做他想。 “我娘和我妻子的死,是不是与你有关?” 凝向端坐在榻上,只是望着他不说话的孟氏,云汉卿目光犀利如剑,定定地盯着对方,启口问道。 孟氏脸上表情肃穆,与他视线相对,出口之语平淡,却不难听出里面带着些许愠怒:“老身是你的嫡母,生你的那个女人只是你的姨娘。”从小看着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果不其然! “我身上的禁术,还有血散,都是你所为吧?”云汉卿没指望孟氏回答自己的问题,他只是想在前往边关之前,将要说的道出,从而观察这老妇的情绪变化,进而判定他心中的猜测。他问的第一句话,要说孟氏神色不变,极为镇定的话,那么此刻这一句,孟氏眼里却出现了刹那间的怔忪,虽转瞬即逝,却还是被云汉卿纳入了眼底。 “还有,行刺我的刺客是你的人吧?” 没于袖中的手握紧,云汉卿俊脸无波,继续问。 “老身为何要那么做?在这大宅中,老身是何等身份,需要做那些腌臜事吗?” 孟氏质问。 “做没做你自己心里清楚。”云汉卿冷眸嘲讽,勾起唇,一字一句道:“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我今日过来就是想告诉你,最好夹紧尾巴,否则,我不光会让你原形毕露,更会让你尝尽害人的滋味!”音落,他一甩袖,转身走向门口。 拉开门,云汉卿脸色阴沉,大步朝寿安堂外行去。 果真与她有关,不承认,就以为他没法子了吗? 嘴角泛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云汉卿眸光微敛,暗忖:“只要我还活着,那老妇就会不安,就会想方设法采取行动,但凡她有风吹草动,也就是证据送到我手中的时候。”作恶之人,必有恶报,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师姐,那小子身上的禁术已经解了,就是血散,多半也已被解。”屏风后走出一抹身量修长,样貌阴柔,看不出年岁的俊秀男子。 他在孟氏近旁的椅子上落座,左臂搭在扶手上,右手食指轻叩膝面,饶有兴味道:“不知是那位高人竟能破解我血幻宫的禁术和血散之毒。” “小三,你当年是怎么向我保证的?”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孟氏脸色难看地注视着男子。 “师姐,我是向你保证过没错,可这都过去这么些年,出现个万一也不是没可能。” 男子是血幻宫宫主,名雪无痕,年岁么,四十出头,但看起来却只有二十来岁。见孟氏只是瞪向他不说话,雪无痕又道:“我有建议过师姐将人直接做了一了百了,是师姐不同意,才会出现今日这局面,我能有什么法子?”摊摊手,他显得很是无能为力。 “你说得倒轻巧,他们母子皆是老头子的命根子,老的不明不白地去了,小的若是一下子也去了,老头子不怀疑到我头上才怪。”想起旧事,孟氏心里就气愤难平:“我可是下嫁给他的,却不成想,没过几年好日子,他就送我那么一份大礼,你知道的,就我的性子又岂能咽下那口气。但要我就此与他合离,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先不说我已为他生下文儿和颖儿,就是我自己也离不开他……” 雪无痕眉头挑了挑,截断她的话:“那老头儿有什么好的,想当年,凭师姐的条件,嫁哪个不是嫁,却偏偏要执拗地嫁给那么个人,现在倒好,不仅做了十多年怨妇,还被一个晚辈威胁上了,唉!要是师父他老人家还在世的话,准会被今日的你气得喷老血。” “感情的事谁又能说得准?当年我就是喜欢他,就是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敛住心绪,孟氏语气转为平和,道:“这次写信叫你进京,我就是想让你来帮我,看……” 抬起手,制止她再说下去,雪无痕很无奈地道:“怎么帮?师父临离世前,有让我当着师兄妹和众弟子的面发誓,不得利用宫里弟子处理私人恩怨,更不得去残害无辜之人,这些师姐莫非忘了不成?” 孟氏脸色微变,哼了声,道:“我没忘。”顿了下,她注视着雪无痕脸上极为无奈的表情,嘴角忽地泛起一抹若有似无,颇具深意的笑容:“小三,说起来你也近四十了吧,可瞧瞧你现在这幅嫩滑光鲜的皮相,还真让师姐我羡慕呢!” “师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雪无痕眼底冷芒闪过,迎上她迫人的目光,道:“有话就直说,还望师姐不要拐弯抹角的好。” “直说是么?”挑了挑眉,孟氏道:“那好,我就直说了。咱血幻宫有一秘学可让人重塑青春,但因为它太有失人道,师父便禁止宫中弟子修炼那秘学中的武功心法,师弟,还要师姐我继续说下去吗?”见雪无痕脸色乍青乍白,她心下禁不住舒口气。 目前能帮她,能让她信任的,只有血幻宫,而血幻宫又是被这位三师弟执掌,所以,她不得不采取些手段,逼其就范。 雪无痕笑了,俊秀阴柔的脸上,浮起大大的笑容,这落在孟氏眼里,只觉周身发冷。 “师姐,首先我要说的是,师父是有禁止修炼那门秘学,但师父他老人家都过世多久了,而作为新一任血幻宫宫主,我呢,是有绝对权利修炼宫中所有秘学,其次,师姐写信让我过来帮忙,先不说我同不同意,就是宫里几位长老,怕是也难答应吧!”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帮师姐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小三,你可要想清楚!” “师姐难道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是,作为血幻宫宫主,你是有绝对的权利修炼宫中秘学,可你别忘了你对师父许下的誓言,更别告诉我,你修炼那门被师父禁止的秘学时,没有动用宫中弟子为你行事。” “呵呵!”雪无痕轻笑出声,俊秀阴柔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师姐,咱们认识多年,你觉得我会是个公私不分的人吗?再者,就我的宫主身份,你觉得我会自个首先破例,违背当初对师父许下的誓言吗?” 孟氏此刻脸色已难堪到极致,但出口之语却明显多了丝恳求:“小三,你真不打算帮师姐?就算师姐低声下气求你,你也不打算帮把手吗?”很早她就知道,知道眼前这位是个认理不认人的主,否则,师父也不会越过大师兄和她,将宫主之位传给最小的弟子,现如今,五青已经没了,她就是用求,也要求他出手相帮。 因此,她不介意说几句软话,求得他的帮助。 “师姐,这么说吧,我可以帮你,但具体怎么帮得我说了算,要不然,咱们只当没这回碰面。”收起脸上的笑容,雪无痕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孟氏闻言,心下顿时松口气,道:“师弟请说。” 雪无痕道:“就我刚才的观察和感知,师姐府上的这位三爷,比之我早些年前和他接触,变得更为稳重内敛了。今日他能和你将话挑明,足可说明他已有完全准备等着你出手,再有就是。他本身的修为,保守估计,直逼天之境大圆满。” “天之境大圆满?” 孟氏目露愕然,似乎不太相信。 “当年对这位三爷下禁术的时候,我没对师姐提起过吗?”雪无痕拧眉,淡淡地问道。孟氏醒过神,眼神疑惑,问:“你有对我提过什么?”雪无痕叹口气,道:“当年他的武道修为便是接近天之境大圆满,若不是他日子过得混沌,我根本不可能得手的。” 孟氏垂目思量,没有说话,他续道:“又是禁术,又是身中血散,却短短时日全解了,这让我不得不想到,他身后必有高人相助,倘若真与他对上,于血幻宫来说,绝对不是什么好事。”“那你现在是个什么意思?”孟氏抬起头,脸上现出恼色:“说了半天,你还是在推脱,我真怀疑在你心里,有没有我这个师姐了!” “我没有推脱,我只是实话实说。”为个人恩怨,让他拉着整个血幻宫作陪,他做不到。雪无痕眸光闪动,静默片刻后,与孟氏四目相对:“我会从宫里抽出十名弟子,让他们听从你的命令,但自他们踏出血幻宫当日,就将与我血幻宫再无瓜葛。” “师弟,你这是要与我划清关系?” “为了整个血幻宫的安危,我不得不这么做,还望师姐理解。”雪无痕神色无波,道出自己的难处,而后,他嘴角动了动,注视着孟氏缓声道:“师姐,其实我真搞不明白,你究竟为何总抓着旧事不放?” 孟氏道:“我心里有气。” “师姐就算心里有气,在那个女人去世后,也该消散了,再说了,这么多年过去,禁术和血散没少折磨那个小的,你也该解气了,何苦让自己活在执念里,到终了一个不慎,落得身败名裂也不是没有可能。” “小三,你刚才的话有些过分了!”孟氏疾言厉色,瞪向雪无痕:“因为那个孽.种,我的五青可都折了,就是我疼爱的孙女,也因为那孽.种父女,错失良缘。还有我的长平小乖乖,因为那孽.种的傻女,被今上送至洛阳行宫居住,你说这能让我不憋气吗?” 雪无痕缓缓站起身,他实在不想再在这呆下去,又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至于钻进牛角尖出不来么?“儿孙自有儿孙福,师姐活到这把年岁,还有什么看不开的?”走至门口,他回过头:“等我一回血幻宫,就会安排十名弟子到师姐身边,不过,我还是想奉劝你一句,做事前,切勿冲动,以免真被人捉住把柄,从而牵累这整个府邸跟着遭殃。” 音落,他收回视线,就准备往门外走,却听到身后传来孟氏含怒的声音:“低修为的我不要。” 顿住脚步,雪无痕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五个地之境大圆满,五个天之境中期。” “就不能给我几个合之境吗?哪怕是初期也行。” 孟氏心中其实已经有些满意,但她还是想再争取争取,毕竟修为越高,越能帮她办成事不是。 转身,雪无痕脸色微冷:“师姐,修炼武道有多难,你不是不知道,咱们抛开六大长老不提,就我血幻上下,整体实力而言,唯有四位护法修为达到合之境,可也是仅有两人刚刚冲破合之境第二小阶,另外两位花费了五年时间,仍停留在第一小阶,师姐难不成要我将四位护法驱逐出宫,然后跟着你卖命?” “跟着我怎么就卖命了?没了他们,你不是还有六大长老在身边吗?”孟氏很不以为意。 血幻宫六大长老,修为皆已达到合之境后期,有他们在,血幻宫实力就在,区区四个护法给她,还不是小事一桩? “师姐,做人不能太自私,你好自为之吧!”没了他们?呵呵!那可是他血幻宫的四大护法,她也真敢伸手来要,竟还不忘拉出六大长老,这女人还真是越活越让人讨厌!当年若不是顾及师门情,他说什么也不会出手相帮! 孟氏气恼至极,却也只能是气恼,因为她拿雪无痕根本就没有办法。 窗外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吕嬷嬷推门进屋,恭谨道:“主子,该用晚膳了。”孟氏闭阖在一起的眼皮子缓慢掀开:“走了?” “回主子,雪宫主一出正屋,没做多停,就离开了。”吕嬷嬷低声回道。孟氏起身,在屋里走了两步,而后问:“老爷呢?”吕嬷嬷如实回禀:“老爷自打进了书房就没出来。”闻言,孟氏手一挥,一股强劲的力道袭向一旁的桌上,顿时只听一阵碎响,满地都是茶具摔碎的瓷片。 “主子……您……” 吕嬷嬷是个明白人,又在孟氏身边服侍多年,岂能不知自家主子为何生气,想劝慰两句,却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在主子心里,那个心结已经存了多年,要想解开,绝非易事。 “跟我去书房。” 出屋,孟氏目中含怒,冷着脸,朝书房走去。 “你怎么过来了?”书房门猛地被推开,云老太师听到声音,睁开眼就看到孟氏满脸怒气向自己行来。这又是在生哪个的气?他皱眉看着孟氏,候其说话。孟氏站在他的书案前,先顺了顺气,这才语带嘲讽道:“又想起那个践人了是不是?” 云老太师目光静如湖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老妻,半晌后,方开口:“你到底在胡说什么?” “我胡说?你觉得我在胡说?从今个一早到现在,你守在书房做什么?”孟氏不依不饶地出言质问。 -本章完结- 107:心念坚定衍无视(一更+求月票) 云老太师的眉头愈发皱得紧了:“都这么些年了,你我夫妻一场,就这么信不过我?” “我想信你,可你做出的事也得让我相信不是?”孟氏冷笑,转身在就近的椅上落座,哼了声,一字一句道:“你在书房坐了一天,一定是在想,还是那个贱女人好,还是她给你生的儿子好,瞧瞧,十年前征战沙场,不仅挣了个侯爵回来,且还挂着一个战神的名头,那孽.种让你在京中,在整个王朝中极得脸面,你怕是只要一想起,就老怀大慰。现如今,颓废十年的孽.种,竟一朝被皇上重新启用,并一跃成为握有实权的正一品统兵,因此,你高兴,你再度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个践人,这才坐在书房里哀悼她,是与不是?” 云老太师又是叹气,又是摇头:“人都去了多年,你总这么吃味,伤得只能是你自己!” “我吃味?我都一把岁数了,还吃什么味?”孟氏嘴硬,不承认自己是醋意作怪,加之被云汉卿那一番话威胁,一时间气闷,愤怒,来找云老太师寻求安慰,此刻,见云老太师眼里蕴出柔意,以及一脸的无奈,对她闯入书房之举并未生恼,整个人的气焰立时弱了下来,且眼眶一酸,拿起帕子抹起泪来:“她都死了多少年了,你却一直念着她,我可是大活人,你有想过我的感受吗?” “唉!怎么还哭上了?”云老太师起身步出书案,将人从椅上扶起:“走吧,用过晚膳,咱们好好说会话。”他是一整天坐在书房想事,可是,他心中所想,只能压在心底,不能与任何人道出。 “你说你可有想那个践人?” 孟氏不走,抬眼看着他。 “没有。”云老太师回答的很干脆。 “别以为我好骗。”孟氏显然不信。 云老太师语声苦涩,自嘲道:“旁人不知,难道你不知她根本就不喜我么?对于这样一个女子,我即便一开始上心,但时日久了,心思也就淡了!至于对他们母子好,你仔细想想,我是否有越过对你,对文儿兄妹几个投入的关心和爱护?” 孟氏不说话了,他的声音却愈发苦涩起来:“对于老三,我其实根本就没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当年他离家从军,仅仅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没成想时隔数年,他带着满身军功,风光回到京城,我承认,我是高兴,是老怀大慰,但你也要想想,那些军功都是老三用命换来的,作为父亲,在那个时候,想到他的姨娘,想到她为我生出这么个有出息的儿子,是不是该在心里道声谢谢?” “你说得有理,你说得全有理,是我没事找事总成了吧!”挣脱开自己的胳膊,孟氏坐回椅上,不再看眼前这个她爱了一辈子,为能守住心底那份情,算计了一辈子的男人。 云老太师与她隔着小几而坐,握住她放在几上的那只手:“至于今个这事,说起来我是高兴皇上对老三的器重,却也忧心咱满府的未来。” “有什么可担心的?”看他一眼,孟氏心生不解,脱口便问道。 “树大招风。”云老太师神色凝重,口中缓缓道出四字。 孟氏心里“咯噔”一下,但转瞬她就不以为意道:“皇上是明君,断不会……”没等她说下去,云老太师摆摆手,再次将她从椅上拉起,道:“好了,别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孟氏瞥他一眼,轻“嗯”一声,也就没再多言,但心里却暗道:“只要不做出大逆不道之事,以我的身份,这太师府只会愈来愈兴旺,根本出不了什么大事。且这太师府未来的兴旺,全在雪丫头身上,说什么我也得让她成为太子.妃,成为下一个晋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一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先后入宫,登上皇后宝座,未来还有一个嫡出孙女,会再次登上那尊贵无比的位置,孟氏心里的气才完全消散。 用罢晚膳,云老太师端了杯茶水,与老妻坐在屋里闲聊。 “雪儿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孟氏佯装思量片刻,方抬眼看向他:“暂时没合适的。” “这事得抓紧,要不然,老大准会整出幺蛾子出来。”云老太师轻啜口茶水,郑重道:“雪丫头的亲事,你必须得放在心上。”孟氏脸色略显不好,什么叫老大会整出幺蛾子?那可是他们的嫡长子,是云氏一族未来的家主,有做父亲的这般说儿子的么? 再说了,她的文儿现在也是朝堂三品大员,说话行事有理有度,怎就被如此埋汰? 心里泛着嘀咕,孟氏嘴上却应道:“放心,雪丫头的亲事我自会多加留意。”是留意,仅是留意,改日她得进宫一趟,与皇后好好相商下这件事。 “太子.妃身体不适,再怎么说你也是她的祖母,得了空进宫去瞧瞧吧!”云老太师说着,微敛的双目几不可见地闪烁了下,续道:“给老大,老四媳妇说说,让她们管好府中内务,莫让孩子们整出不好的事端出来。” “老爷现在致仕在家,为何不亲自管教那些个小子?”说着,孟氏观察起云老太师的脸色来,不料,云老太师面沉如水,未现出丝毫情绪,只是叹了句:“老了,哪还有那个精力。”晚年,他只想在府里悠闲度日,旁的什么都不想管。 但,这简单的想法,能否成为现实,他心里还真没底。 皇宫,丽宛殿。 夜,静谧无声,皇后躺在床榻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半个多月了,长平可有顺利抵达洛阳? 出这么大的事,澈为何不留在京中安慰她这个母后? 离开吧,都离开吧,儿子,女儿都远离京城,远离她,让她日日牵挂,夜不能眠。漫漫长夜,皇后终在后半夜睡去,但也仅是睡了半个多时辰,便再也没有阖上眼。她的气色很不好,看起来像是大病初愈,整个人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 五青全已身死,那丫头一步都不跨出东宫,手段没少用,奈何什么消息都打听不到。 怎么不死? 那丫头她怎么不死? 用过早膳,皇后端坐在矮榻上,交叠在一起,置于膝上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她恨自己一时心善,没有早拿主意将云轻舞了结,更恨自己身为后宫之主,却拿东宫那边没有办法。 不是身患不治之症了么,不是吹不得风么,那为何不干脆死掉? 文帝已有数日没到丽宛殿安寝,这令皇后心里的凄苦和对云轻舞,宫衍二人生出的怒意愈发变得浓郁。 “母后……”突然间一道熟悉至极,带着些微颤音的男声飘至皇后耳里。 澈儿? 是她的澈儿! 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皇后就看见一抹风尘仆仆,颀长的月白身影正朝她走来。 “孩儿给母后请安!”短短十多日没见,母后便已憔悴成这样,宫澈只觉心里一阵阵抽痛,撩起袍摆,忍住眼里的湿润夺眶而出,他向皇后行礼道。“你,你回来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后眼里泪水滚落,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抬手唤宁王:“来,到母后身边坐,让母后好好看看你。” 宫澈起身,快步上前。 “都退下吧!”挥退殿中的宫人,他挨着皇后在榻上坐下,紧握母后的手,轻声道:“母后莫难过,孩儿之所以离京数日,其实是暗中护送……”他的解释落在皇后耳里,令其再也没能忍住,捂住嘴低泣不止:“长平可还好?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一路平安,孩儿是看着皇妹和随从进入行宫后,这才赶回京城的。”长平再有错,那也是他的皇妹,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更是母皇手中的宝贝,他怎能看着小小年岁的她,有可能折在前往洛阳的路上?所以,他找了个妥当的借口,带着人匆忙离京,一路暗中护送,看着皇妹顺利抵至洛阳。 皇后止住哭声,泪水却依旧一滴一滴滑落,道:“是母后不好,没本事护住她,都是母后不好!”宫澈掏出袖中的绢帕,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笑着劝慰:“不是母后的错,是长平自己做错事,才会受到父皇责罚,不过,儿臣相信父皇最晚会在后年宣召长平回京。” “后年?玄武宫学……”皇后喃喃,宫澈微笑颔首,不料,她非但没被劝慰住,反而愈发伤心难过:“两年,就算你父皇两年后宣召长平回京,可是,还有两年啊!” 宫澈柔声道:“母后,两年很快就会过去的,我返京前有对下面的人交代,让他们尽量想法子在暗中照顾长平,这么一来,母后完全不必担心皇妹在行宫那边受苦。” “你没骗母后?”皇后看着他,出言确认。 “没有,绝对没有。”宫衍笑得极其无奈:“长平可是孩儿的嫡亲妹子,作为皇兄,我又怎会对她的事坐视不管。” 皇后闻言,终于没再落泪。 “这么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吧?” “母后的担心儿子知道,但只要儿子做的不过分,父皇应该不会说什么。”话虽是这么说,可是宫澈心里却有那么些没底。 毕竟他做的事,从某个层面来说,显然是忤逆圣意的。 但身为皇兄,他没得法子不管犯错的皇妹,即便知道自己的做法有可能触怒龙颜,也不能不伸把手,护皇妹在行宫平安度过两年。 “希望你父皇能看在长平还小的份上,对你这次离京暗中相帮睁只眼闭只眼。”捏起自己的绢帕,皇后在眼角擦拭了下,而后,神色一变,口气颇为冷然:“长平之所以会被你父皇惩罚,甚至厌弃,都是东宫那蠢货惹的事,母后不会就这么放过她的!” 宫澈温润的眸闪烁了下,语气轻缓道:“母后,说起来,长平的事怨不得旁人,而且在儿子看来,经此一事,于她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皇后不解地看向他:“怎么就不怨那蠢货?要不是她出现在宫中,长平至于和她过不去?至于你说此事对长平的好处,我倒是也能想到一二,可就那小丫头的脾性,真就能因这件事,变得稳重,收敛心性吗?”自己身上掉下的肉,没有人比她更了解。 长平是被她宠得骄纵了,如今又被自己父皇严惩,她心里多半是怨愤难平! “母后,您试着以一颗平常心想想,九表妹到底有没有错?”宫澈不糊涂,且心思敏锐,他从未觉得长平被文帝责罚,与云轻舞有关。在他看来,自个犯的错,就得承担这个错所带来的后果,然,他是没有将长平公主的遭遇算在云轻舞身上,可他有对宫衍生出不满情绪,在他看来,如若当日皇后在向文帝请罪时,宫衍能出口帮长平说句话,或许文帝就不会一怒之下,严惩长平公主。 因此,宫衍的行径,无疑致他深埋于心,不能光明正大与人道出的那个信念,愈发坚定! “哼,她怎就没错了?”皇后冷哼,道:“澈儿,你可别真以为那丫头是个傻子。” “母后……”宫澈疑惑,不明白母后作何这么说。皇后道:“她若真是傻子,怎会知道反击长平?又怎会安然无恙地被太子抱出冷宫?还有,自她回京后,宫里宫外发生的事,有哪件是她真正吃亏的?” 听皇后这么说,宫澈神色凝重,久久未语。 他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但就他对云轻舞的观察,还真没看出她身上有什么破绽。 纯真,可爱…… 忽地,他想到了那日在街市上发生的一幕。她眸光呆怔,好似看着他,又似没有,只是默默地流着泪,整个人很伤心,很悲痛,此时回想起,那一刻,她与痴儿似乎真有那么些挂不上钩。装傻扮痴?若果真如此,她目的何在? 宫澈暗自做着计较,直至皇后的声音再度响起,方拉回他的心绪。 “澈儿,母后做事有分寸,你只要好好做好你父皇交代的差事,旁的无需劳心。” “太子皇兄大婚当晚,劫持天牢,以及潜入云府清水苑行刺宁远候的刺客,与母后可有关系?” “……”皇后沉默,半晌,方抬眸对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道:“母后有那么大的能耐吗?”宫澈没有作答,只是看着她,皇后扯唇,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母后久居深宫,就是有那个心,也无那个力啊!” “不是母后就好。” 宫澈终于启口,轻浅一笑,他又道:“长平的事先就这样吧,母后可别再苦了自个,累及身子。”皇后形容憔悴,人也瘦了不少,闻他之言,点头“嗯”了声,语气柔和道:“长平平安到达洛阳行宫,回京又有盼头,母后这心里安稳了不少,不会再胡思乱想,作践自个的身子了!” “这就好。”俊逸,略带些疲惫的玉颜上浮起抹笑容,宫澈起身,道:“母后身体虚弱,还是躺下来休息为好,孩儿明日进宫请安,再陪您多坐会。”皇后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 洛阳行宫。 挥退伺候在左右的宫人,长平公主独自站在廊檐下,目光呆滞,望着皇城方向,一转不转。 “母后……长平好想母后……” 池苑锁荒凉,嗟事逐、鸿飞天远…… 再也见不到母后了么?再也不能回去了么?长平公主想着想着,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滴滴掉落而下:“父皇,父皇,长平做错了什么?长平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口中喃喃,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 指甲刺入掌心,她好似不知道痛一般,就那么定定地盯着皇城方向,任泪水不可抑制地夺眶而出。 血,鲜红的血顺着她的指缝沁出,一滴一滴,宛如枝头红梅零落,最终凄然地打在脚下的青石地面上。“我要回去,我一定要回去,母后,皇兄,你们会帮长平的对不对?你们肯定会帮长平的对不对?你们会向父皇求情,让长平尽快回皇城的对不对?” 会吗?就算母后和皇兄求情,父皇会应允吗? 长平公主笑了,只不过,那笑比哭还要难看。 “父皇厌弃我,父皇厌弃长平,父皇不要长平了!”自语到这,她“哇”地张嘴大哭起来。闻声赶来的宫人,忙急声出言安慰,奈何谁也没办法劝住这个骄纵任性的小公主,直至长平公主哭够了,在一年约四十的嬷嬷怀中哭睡过去,一众宫人方才轻舒口气。 太子东宫,宫衍收到从洛阳传回的密信,看过后,嘴角勾起一丝极致冷笑,无声低喃:“想护着是么?”敢对他的舞儿下手,就别想日子过得舒坦! -本章完结- 108:逆天,师尊下厨 时间匆匆,转眼到了盛夏时节,然,有青山绿水环绕,又有习习山风吹过,即便入了三伏天,云轻舞居于道院,也没有感到丝毫 山上林木苍翠,天空湛蓝如被碧水洗过一般,除过狂风暴雨的日子,云轻舞在爹爹离开道院之后的这近两个月里,每日都有走出道院修炼,对此,逸尘并未阻止。这也就让静影几人偶然间看到了她的身影,于是,喜极之下,忙将她的消息传至京中。 为能早日学有所成,云轻舞修炼的很是用功,但聪明如她,自然懂得什么叫劳逸结合。 于是乎,每日除过修炼,她还会登上宝石山顶,吹.箫望远,全身心放松,融于弥漫在山间的箫曲中。有时候,她也会拿起画夹,坐在武林水边,坐在半山腰上,绘出一幅幅美丽,令人心醉的画卷。 武林水之美,武林水周围的景致之美,无不让云轻舞心生赞叹,只觉那水,那山,那一草一木,皆宛若九天之上的绝世仙子,莅临凡间游玩,姿容绰约,甚为灼人眼球,却不敢生出丝毫亵渎。 呵呵!每每这么想的时候,云轻舞都会咧着嘴傻笑,觉得自己一定是犯痴了,才会将山水、林木、花草,视作九天仙子临凡。 这一日,她走出道院,来到一处瀑布旁,周围景致优美,地理位置足够隐秘,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今日就在这里吧!”嘴角微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自语道。 二十多天前,她已冲破人之镜巩固期,体内的气池,以及自身的力量,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今日,就在今日,她将要冲破人之镜最后一阶——大圆满! 她有足够的信心,一次冲关成功,看师尊还有何话说? 毒舌,近两个月相处,云轻舞对自家师尊大大,有了进一步认识,那人,简直就是个毒舌,且喜欢时不时地用那种轻蔑的眼神扫向她。 什么你就这么点本事啊? 原来我也有看错人的一天,你啊,就是个愚笨的,就是个木头脑袋,哪里能和天才搭上边! 瞧瞧,瞧瞧,这都几日了,竟然没半点起色,你都修炼到狗肚子去了吗? 走走走,去修炼去,别让我看到你,看到你我就心烦,真是个笨丫头! 你是在修炼武道,不是在玩过家家,认真点,听到没有? …… 云轻舞无数次在心里嚎叫:师尊大大,您的毒舌,您那高大上的眼神,让姐儿已经醉得不要不要的!咱能不再这么折腾了成么? 郁闷啊郁闷! 姐儿明明是天才好不,姐儿修炼的进度明明很快好不,姐儿明明很认真,很用心好不…… 哪里就蠢笨啦? 哪里就是木头啦? 哪里就是在玩过家家啦? …… 虽然心里对师尊大大很不满,很想对着那张万年不变,永无情绪的冰块脸,双手叉腰,大声咆哮,可云轻舞又清楚知道,师尊大大的一言一行,无不是在激励她,无不是为她好,只不过方式有些独特罢了! 基于这个认知,她对师尊的毒舌,极那一个个轻蔑的眼神,回回只是“嘿嘿”一笑,作为回应。 换来的则是,师尊大大傲娇地冷哼一声,然后眼不见,心不烦,甩袖而去。 “冲关前,我还是先测试下现在的力量,看看增长了多少。”云轻舞暗忖,紧跟着双腿微微弯曲,看似在扎马步练基本功,又仿若一棵苍松傲然屹立于山巅之上。随着步法转变,她不断挥出双掌,速度由慢转快,至愈来愈快。 墨发飞扬,白袍翻飞,蓦地,她双脚往地上一蹬,身体每个部位瞬间做出战备状态,跟着,她以电光火石之速,击出双掌。 “嘭”一声巨响,她面前的石壁,倏然裂出一道缝隙,伴细微响动,那缝隙在逐渐扩大,云轻舞神色专注,身形骤然变换,人已退至安全地带。壁上缝隙裂开一道相当大的口子,碎石滚落,不时在地上发出“嘭嘭”声响,云轻舞垂目,看着自己的掌心,嘻嘻一笑:“不错,有大进步!嗯,爆发力也够high!” 《玉心决》中的武功心法有二,一是修炼掌法,二是修炼剑法,遵照师尊大大下达的命令,云轻舞不仅要修炼掌法,且要把剑法也得修炼好,否则,等着她的将会是什么,她不知,但受虐绝逼是有的! 脑中跃出师尊大大那冷恻恻的眼神,某女不由抱臂,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摇了摇脑袋,挥去脑中的怕怕,云轻舞顺手从腰间一摸,一把泛着寒芒的软剑,豁然出现在她手中。 灌注真气至剑体,“铮铮”一阵嗡鸣,软剑顷刻间似被注入灵魂一般,当即就从剑体中迸发出一股子凛冽寒气,令周围的空气都为之变得冷凝,冰寒。 “来,小玉心,咱姐俩玩玩!”云轻舞扫了眼手中斗志昂扬的软剑,接着就开始身法灵活地施展出剑招。 凛凛剑气迸散,如同条条吐着信子的银蛇飞出,杀伤力惊人至极。 剑招变换,云轻舞手腕一翻,霸猛剑气骤然间改变方向,朝着倾泻而下的瀑布袭去,只听“哗”一声,流泻的瀑布被硬生生截断,中间短暂停滞后,方恢复如常。“小玉心,咱姐俩牛叉吧!嘻嘻!”眉眼间染满笑意,她步法变换,手腕再次一翻,剑光闪闪,幻影随行,直刺近旁崖壁而去:“哇哦!六瓣玉兰花!”随着武道修炼境界提高,云轻舞的眼力自然愈来愈好,看到崖壁上剑气所过之处,形成数朵六瓣玉兰花形状的图案,她裂开嘴,笑得那叫个不亦乐乎。 图案很是清晰,可想而知,刚刚的剑气有多么劲猛。 “哎哟喂,姐儿光顾着玩鸟!”刚才那一招,本是大杀招,名曰“破心”,是直刺敌人眉心,令其一招毙命,而她,却玩心大起,整出了“六瓣玉兰花”,难不成对敌时,她还想在对方额头上,雕琢出一朵玉兰花来? 咦?好像不是不可以,仔细想想,既能杀敌,又好玩得紧,姐儿就这么办啦!只要这一招出手,便是“玉兰现,拿命来!”。 剑随心,心随意,人剑合一,方为剑道! 约莫过去两刻钟,云轻舞神色专注,将整套玉心剑练了一遍,这才收住剑法,盘膝坐于瀑布旁的大石上,掏出师尊昨日给的丹药送入口中,开始了今天的修炼。 “头儿,你说太子.妃修炼的是什么武功心法?” “你问我我问谁去?” “你不是头儿吗,肯定比咱们要见多识广了,说说吧!” “不知道。” “你们知道吗?” “头儿都不知道,我们哪能知道,不过,太子.妃打出的掌法,还有刚才的剑法,实在是牛掰啊!” “咱们爷是武学奇才,要我说太子.妃那简直就是天才!” “这话怎么说?” “哎呦喂,这都隐在暗处看着太子.妃练功多少时日了,你们难道还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快说。” “哥几个,我可真是醉了呢!咱太子.妃不仅可以修炼武道,而且啊,她现在的武道修为已达人之镜巩固期,若是我猜得不错的话,太子.妃今日怕是要冲人之镜最后一关了!” “呃……” 静影和他的五个同伴,藏匿在距离云轻舞有段距离的山岭上,就他们的目力,云轻舞在瀑布下的一举一动,全被他们清晰地纳入了眼底。 “赤焰说得没错,太子.妃确实是天才,且在修炼武道上超强悍!”从同伴们愕然的表情上扫过,静影一字一句,缓声道:“太子.妃一直以来被传成是废材,源于她一出生就被断定为筋脉残缺,无法修炼武道。这一点,爷在无意中把住太子.妃的脉搏时,有确认过。但是,我们这些天来,看到的是什么?太子.妃不仅可以修炼武道,且在修炼武道时,明显比一般人要来得轻松,不对,是特别轻松!” “太子.妃好牛掰!” “寻常人冲一个小阶,都要用两三年时间,就这还不一定能冲过去,太子.妃却两月不到,将破人之镜大圆满,这,这简直就是非人可比啊!” “照这修炼速度,恐怕不出两年,太子.妃就会达到合之境大圆满!” “合之境大圆满?咱整个王朝怕是也没多少人达到吧,就是玄武宫学里面的老家伙们,真正达到合之境大圆满的,怕也是屈指可数。” “太子.妃不是一般人,那些老家伙又岂能比得了。” “那你们说说,咱们爷现在是什么修为了?” “想知道,自个找爷问去!” 包括静影在内,五个大老爷们齐朝刚问话的那名同伴,丢出一句,然后又附送一个白眼。 “头儿都不敢,我哪有胆敢啊!”问话的那名暗卫挠着后脑勺,“憨憨”一笑,咧嘴道:“我算是知道了,咱爷和太子.妃那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回应他的是,同伴们集体鄙视:“废话!”这还用说吗?若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爷能辣么辣么急切地将太子.妃扒拉到身边,还整出那么一场别开生面,与众不同的旷世婚典么? “哥几个,咱们还能愉快地玩耍么?”被同伴们齐刷刷鄙视,某暗卫心下那叫个内牛满面! “嘁!” 集体白眼送上,不再搭理没脸没皮,正在苦哈哈卖萌的某只。 丹药融于云轻舞体内,她的身上渐渐有白光散发而出,那光芒很柔和,似球形一般将她笼罩在其中,这一幕看得静影他们全睁大了眼。 云轻舞却不自知,此刻的她,双眸闭阖,全身心在修炼着。 慢慢的,光芒愈来愈盛,待盛到极致时,开始逐渐散去,直至消无。 而云轻舞这一刻,却好似要羽化成仙一般,给人的感觉是那么的空灵,绝美,仿若一丝细微的风儿吹过,都能将她带走。 “我怎么了?我怎么感觉自己好轻,好像要飘起来似的?” “该不会是要灵魂离体了吧?” “啊呸呸!想什么呢?” “姐儿现在是人,是真正的云轻舞,不是孤魂野鬼好伐!” “咦?师尊前些时日好像说了句,只要武道修炼达到合之境大圆满,那么作为大圣武者,就会做到身体和灵魂分离之境,娘嘞,真要那样的话,真特么的既好玩又刺激!” 思绪跑远了,云轻舞在心里吐吐舌头,不敢再七想八想,免得一个不慎,冲关受阻。 “轰!” 体内传出一声巨响,真气宛若游龙般在各经脉中迅速流转。 “姐儿感觉到了,气池在扩充,真气如充足的泉水,源源不断喷涌而来!哈哈!姐儿很快就要冲破大圆满啦!” 按着玉心决中记载的心法,她开始往双掌催动真气,继而往出猛然击出,只听轰鸣声,水花声接连响起,久久回荡在天地之间。 “破了,姐儿冲破大圆满啦!” 云轻舞心中欢喜雀跃,身形却依然盘坐在大石上,待四周围恢复宁静,她方呼吸吐纳,凝神静气,感受着体内气池中的力量。 “头……头儿……太子.妃冲关成功了……” “成功了……” “太子.妃成功了……” “这就,这就人之镜大圆满了!” “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还有听到的那一声声轰鸣!” “头儿,快,快给爷传信儿,让爷也高兴高兴。” “好。”静影看着五位同伴,郑重地点点头:“我这就给爷传信。” 逸尘闲闲地坐在道院一凉亭中,听到耳边传来的震天轰鸣声,嘴角不由翘起,慢慢地笑了:“小丫头,我就知道你能行,没有让师尊失望!”口中喃喃,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起身往厨房走去。 “念在你近来练功辛苦的份上,师尊就为你下回厨又有何妨?”银眸中染上丝浅淡的笑意,他朝蹲在院中收拾药材的小童唤道:“丘宝,给为师到厨房烧火!” “啊?” 丘宝以为自己听错,熟料,当他转头看到自家超然绝世,不染人间烟火的师父,已提步迈入厨房,整个人立时不好了。 “我,我没看错吧?” 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他抬手使劲地揉着眼睛。 “自幼陪在师父身边,从未见天人般的师父进过厨房,更别说做吃食了,今个这是……”丘宝呆愣良久,发觉自己没听错,也没看错,这才从地上缓慢爬起,冲着厨房喊道:“师父,丘宝这就来。” 幼时,师父也不知给他喂的什么,将他从襁褓中的婴孩养到可以进厨房做饭食,但是,那也仅是他自个给自个做,从没见师父吃过,也没要求他多做一份。那时,他就在想,师父莫非是天上的神仙,每日只要虔心修道,就不用吃饭补充体力,抱着这个想法,他更是觉得师父了不起,比这世间任何人都了不起。 奇怪的是,云公子,哦,不对,是少掌门,自少掌门住进道院,师父竟然也用膳食了,且特别挑嘴,说少掌门做的膳食这不好,那不好,结果,每次用膳食,师父都吃得意犹未尽,还对少掌门说什么——这次就算了,下回记得一定要做好,要不然,直接滚下山去。 师父,您能不能别这么口是心非好不? 少掌门可是每次在听到你说那句话时,都强憋着笑呢! 云轻舞心情愉悦地回来了,一进道院,她就扬声喊道:“师尊,师尊!我冲破人之镜大圆满啦!”咦?厨房怎有烟雾冒出呢?莫非师尊饿了,见我迟迟不归,就着丘宝进厨房做膳食?应该是这样没错,心里这么想着,她加快步履,朝厨房走去:“丘宝,我回来啦,你快出来,晚膳我来做就好。” “呃……”她看到了什么?这不会是真的吧? 一手拎着宽袖,一手握着锅铲,俊朗清逸的脸上白一道,黑一道,俯身站在灶台边正认真翻炒着菜肴的男子,是她的师尊大大?长睫颤啊颤,水眸眨啊眨,云轻舞很难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幕,于是乎,她咽了咽口水,试探着唤道:“师……师尊……你是舞儿的师尊吗?” “回屋等着,饭菜一会就出锅。” 逸尘头都没抬,随口就丢出一句。 “呃……”又吞咽了口口水,云轻舞艰涩地挪开眼,将目光落在正在烧火的丘宝身上:“丘……丘宝,师尊,师尊去哪儿了?”那绝逼不是她的师尊,绝逼不是!师尊极喜干净,要她说,用有严重洁癖来形容都不为过,又怎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幅模样? 尤其是亲自下厨做膳食,哦,no!no!no!这忒难以让人相信鸟! “少掌门,您没看错,您的师尊,我的师父正在这炒菜呢!” -本章完结- 109:气贯如虹发宏愿 </script>丘宝这孩砸也是个有意思的,观察云轻舞那变来变去的表情有好一会工夫,才慢悠悠地道出这么一句。 “噢,买噶!”张大嘴,某女手抚额头,然后以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泣血吼道:“苍天呐!你作孽哟!快把我神仙师尊还给我啊!” 逸尘皱了皱眉,朝厨房外看了眼,云淡风清道:“神仙也是人,我下厨,你就那么接受不了!” 丘宝懵逼,对他家师父的话不是特别明了,但还是很认真地点点头,冲着云轻舞道:“少掌门,你别抽风了,师尊下厨是有那么些令人惊讶,但接受起来其实也不是太难哒!”和云轻舞处熟了,丘宝这小孩砸几乎是一瞬间孩童天性释放,平日里只要云轻舞闲着,他就会黏过来,少掌门长少掌门短的说来说去,且像巧香和流云那俩丫头一样,学着云轻舞说话。 “抽风?小丘宝,你说谁抽风涅?” 云轻舞变脸如翻书,故作严肃,盯着丘宝问道。 “哪个接话我就说哪个啰!” 丘宝耸耸肩,又丢出个白眼,没再搭理处于抽风状态的某女。 “唉!”云轻舞长叹口气,靠着门框道:“丘宝啊,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来翻白眼,真是暴殄天物有木有啊!” 丘宝一个没忍住,“噗嗤”喷笑出声:“少掌门,你能不能别抽风了,今个我这小心肝已经被摧残得不要不要的,若是再被您这么闹腾下去,我怕是很难再见到明天的太阳了!”说完,他耷拉着脑袋,双手捧着脸,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好了,三菜一汤,记得吃完哦!” 往案板上做好的膳食看了眼,逸尘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就出了厨房。 “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望着他翩然远去的背影,云轻舞神经质似的念叨一句。丘宝走到她身旁,很诚恳地,很认真地道:“少掌门,今晚这膳食是师父专门为您做的,您慢用,我就不和您抢食啦!”说到这,他回头望了眼案板上的菜肴,然后再次深望云轻舞一眼:“保重,少掌门!” 某女抽风,凝望丘宝比兔子跑得还快的背影,重复吟道:“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是三菜一汤吗?谁能告诉姐儿,那是三菜一汤吗?是想骗姐儿读书少,没文化,睁眼瞎吗?毒药,那一盘盘,那大海碗中全是毒药啊!呜呜……姐儿好心碎…… 三盘黑乎乎,看不出是什么食材的东东,外加一大碗漂浮着两颗青菜和鸡蛋壳的“汤”,某女风中凌乱鸟! “姐儿能不吃么?姐儿能不吃么?姐儿能不吃么?” 强忍住不去想案板上那三菜一汤是何卖相,云轻舞别过头,双眸含泪,一步一步,以蜗牛之速,行至案板前,摸索着拿起一双筷子,颤颤巍巍地夹起师尊做的黑暗料理,往口中一塞,未等咀嚼完全,就一股脑地咽入喉中。 不咽不行啊,师尊神通广大,要是知道他难得为她下厨一次,而她却一口都没吃他做的膳食,岂不是又得对着她毒舌,说什么不知好歹,继而再狠虐她,受不了,姐儿不是受虐狂,经受不起师尊虐啊虐! 啊啊啊…… 太难吃鸟,这黑暗料理简直比毒药还具有杀伤力! 扔掉筷子,云轻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厨房,扶着一棵松柏就大吐狂吐起来。 “呜呜……师尊啊,您忒没人性鸟!”泪水“哗哗”地往下流,心中哀婉凄嚎,云轻舞背靠松柏,喘了会气,待腹中好受了些,这才脚步略显虚浮,返回厨房。 菜烧焦,姐儿倒也能接受,可素,师尊您往里面放盐时,该不会把罐子倒了个底朝天吧? 瞅着案板上属于师尊的杰作,云轻舞深吸口气,收拾好心情,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三菜一汤倒掉了,边倒她还边含着泪,满心诚意地连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师尊您的心意我已收到,且保证永生难忘!” 再有数日就是七夕,山下的城池中一定很热闹,云轻舞十多天前就想好了,定要想法子去逛逛,瞧瞧这古时的七夕是何等热闹。 但她又清楚知道,要想下山玩儿,必须得师尊点头,于是,最近一段时间,她不仅更加刻苦地修炼武道,而且从膳食上强有力地入手,改进花样和口味,从而讨好师尊,“贿赂”师尊,能让她七夕下山。 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她打了个响指,“嘿嘿”一笑,自语道:“就这么定啦!” 逸尘装作很是随意,很是淡然地,不带走一片云彩,飘然回到居室。 沐浴换衣后,他盘膝坐在案几后,盯着丘宝问:“你说那丫头会吃吗?”话一出口,他自个就感到喉中一阵发痒,好想找个地吐会。 明明不难啊…… 心下摇头,再摇头,逸尘很不想承认那三盘黑乎乎的东西,还有那一大海碗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是出自他这一双如玉般的手做出的。丘宝低着脑袋,嘴角抽啊抽,腹诽道:“师父,您要是少掌门,您会吃那吓人不偿命的东东吗?” 似乎也没想要丘宝作答,逸尘摩挲着线条优美的下巴,又道:“那丫头精明得很,应该不会吃的。”说到这,他叹了口气,方接道:“想到她不吃,我这心啊就很不舒畅,那可是为师平生第一次下厨呢!” “师父,您老人家还是别进厨房了,否则,少掌门绝逼会被您虐得早早溜下山,逃回京城啦!” 丘宝很善良,此刻,哦,不对,自打一进厨房,知晓自家师父下厨是为嘉奖少掌门刻苦练功,他就默默地为云轻舞掬了满满两把同情泪。 “师尊,您做的膳食实在是……实在是太美味啦!”端着精心做好的膳食,云轻舞笑意盈盈地走进屋,看都没看丘宝,直接与他道:“你的膳食在厨房放着,自个端去。”丘宝先是往她端的盘中瞅了眼,顿时双眼冒光,应道:“知道了,少掌门。”呜呜……还是少掌门好啊,这做出的膳食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朝师父一礼,他撒开脚丫子就往门外跑。 逸尘闻到饭菜的香味,银眸微不可见地闪了闪,一本正经地道:“那三菜一汤可吃了?”云轻舞将托盘放在他面前的案几上,手指自己略有些红肿的双眼,要哭不哭地回道:“吃了,不信,师尊瞧瞧我这眼睛。” “……”逸尘抬眸,朝她双眼淡淡地扫了下,而后,表情豁然一变,启唇道:“很难吃?” 云轻舞一怔,转瞬忙摇头:“好吃,实在是太好吃了!要不然,我也不会感动地哭红了双眼!”没错,姐儿就是感动地哭红了双眼,打死也不说那黑暗料理难吃,打死也不说眼睛之所以红肿成这样,是被师尊您的黑暗料理给折磨的! “感动的?”逸尘挑眉,俊脸上的表情冷得能掉冰渣。 “是感动的,师尊,您得相信我,我这绝对是感动的!”纤细的手指抚在自己的眼睛上,云轻舞鼓着腮帮子,一脸萌萌哒:“师尊,你若真不信,我可以当场发誓哦!” 逸尘神色缓和,只不过语气还是不怎么好,只听他道:“感动应该是有,不过……那三菜一汤,估计你也就忍着吃了一口!”师尊您真相鸟,姐儿确实……确实只吃了一口,而且是别过头,随便夹了一筷子塞入口中的。 “怎么会呢?”云轻舞心虚得不得了,但脸儿上却始终挂着萌萌哒的笑容。 “说吧,你这又是闹哪一出?” 最近菜色明显丰富很多,且口味也愈发令他满意,这小丫头心里要是没什么弯弯绕绕,他可不信。 “这不是担心师尊没吃晚膳,晚上睡眠不踏实么,所以我就随手做了几道菜给师尊端过来了。”循序渐进,得慢慢来,要不然,师尊肯定不批准下山。逸尘执筷,道:“七夕就要到了,想下山去玩儿?”小丫头想什么,如何能瞒得过他? “啊?” 云轻舞水眸圆睁,愕然地看向自家师尊,然,仅仅片刻过后,她耷拉着脑袋,苦巴着脸,讷讷道:“那,那师尊答应么?” “说什么我没听到。” 逸尘面无表情,动作优雅地用着膳食,眼里却染上一丝浅淡的笑意。 卖萌扮乖,想尽法子讨好他,也真够难为这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了!不过,要他答应,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师尊……”抬起头,云轻舞有意拖长尾音,表情呆萌,伸手抱住师尊的左臂晃啊晃,娇声道:“您就答应吧,我保证只是玩儿,绝对绝对不惹事好不好啊?”逸尘没有看向她,也没有出声,她不由软声又道:“师尊,您就当给我放两天假好不,实在不行的话,您和我,还有丘宝咱们一起下山总成了吧!” 回应她的依旧是师尊大大的静默不语。 直至用完膳食,逸尘方抬眸凝向她:“放你两天假也成,但是,你最少得做三件善事回来,要不然……”说着,他双眸半眯,里面迸射出冷嗖嗖的神光,令云轻舞连打好几个冷颤,不待他道出后话,就承诺道:“师尊,别说三件善事了,就是更多件我也答应你了!”不就是做三件善事么,这有神马难的? “很好。”逸尘眸色恢复淡然,面无表情,摆手道:“收拾收拾下去吧,别在这再碍眼了!” 云轻舞心下翻了个白眼,暗道:“这翻脸也忒快了吧!碍眼?姐儿怎么就碍眼了?” “不想下山了是吧?”逸尘淡扫她一眼,唇齿间轻飘飘地溢出一句。 “想,舞儿想,舞儿错了,舞儿不该腹诽师尊的!” 收拾好碗筷,云轻舞狗腿地边赔笑,边起身退向门外。 娘嘞!姐儿脑抽,不该一不留神,就忘记师尊大大是何许人也! 居于山中,度夏不愁。 明天就是七夕了,云轻舞晨起走出道院,在瀑布下练完功,然后在一块上有树荫遮蔽的大石上仰面躺下。 清凉水气伴着山风吹来,令人倍感舒适。 “头儿,你说太子.妃明儿会下山吗?” “呆子,头儿又不是太子.妃,又岂会知太子.妃的想法。” “那咋整啊?” “什么咋整?” “爷约莫已经到了,要是太子.妃不下山,爷如何能见到人!” “笨!太子妃不下山,爷难道不会上山吗?” “哦,也对哦!” 静影几人为了暗中保护某女,这近两个月来,是吃在山里,住在山里,也真是够苦哒! “快看,太子妃起来了!”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赤焰丢出一个白眼给同伴,压低声音道:“太子.妃躺在那午睡是热不着,可这会毕竟是大白天,若被人看到终究不太好。” “照你这么说,咱们还不得都挖掉眼睛。” “呃……” 赤焰吃瘪,瞪那和自己抬杠的同伴一眼,闭嘴没再言语。 站在瀑布旁的大石上,云轻舞先是伸了个懒腰,而后双臂伸展,仰头望着倾泻直下的飞瀑,慢慢的,她阖上眼,开始酝酿感情,准备无所顾忌地抒发下心中的感慨。自穿到这异世,她感受到的,以及眼睛看到的,无不感到愤然。 傻女遭受的欺辱,爹爹遭遇的算计,还有那些魅魑魍魉屡次想要她和爹爹的命,这一切的一切,皆源于他们是“弱者”。 呵呵!弱者?那就等着吧,等着她这个弱者成为真正的强者,看谁还胆敢在她和爹爹面前放肆! “龙在浅滩被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势狸猫凶似虎,落地凤凰不如鸡。虎伏深山听风啸,龙卧浅滩等海潮。海到尽头天做岸,山登绝顶我为峰……”她气贯如虹,蓦地睁开眼,一字一句开始吟诵:“如日东山能再起,大鹏展翅恨天低。谁无虎落平阳日,待我风云再起时……” 音量骤然拔高,她眸光如炬,周身气势足以睥睨天下,神色傲然道:“有朝一日龙得水,必令长江水倒流。有朝一日凤回巢,必让长城永不倒……”她在笑,笑容轻狂而璀璨,宛若日之光华,一瞬间全聚在了她身上:“有朝一日虎归山,必要血染半边天。有朝一日东山起,凤是凤来鸡是鸡……” “太子妃太有才了!” “这是诗吗?” 无人回答。 “当今世上,怕是没有第二人能做出这般有气势,有韵味的,令人激情澎拜的诗了!” “这应该是太子妃有感而发。” “想想还真是啊!” “本来就是,什么想想还真是?” 静影没有吭声,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大石上那一抹白色的身影上,用心记着那一句句随风飘入耳里的诗句。 衣袂飘飘,墨发恣意飞扬,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强者之气,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不敢谛视之感。 这一刻的她,那流露出的睥睨天下,狂傲至尊之气,像极太子殿下。 晋王朝未来有这样一对帝后,想来必会迈入另一个盛世! 真正的盛世! 没有外夷时不时侵扰的盛世! “有朝一日狮入林,必将猛兽变为禽。有朝一日游地府,我让地府底朝天……”云轻舞不知,或许某一日,她还真会到地府一游,将那里搞得鸡飞狗跳!“……有朝一日我出头,我要天下唯我鸣!” 最后几句一出,甭说静影几人惊愕地张大嘴巴,脑袋进入短路状态,不知该作何反应,就是坐在道院中的某神,此时也是皱着眉,一脸的凝重。 “太子.妃啊太子.妃,您这咋就整出那么一句涅?神马叫‘有朝一日我出头,我要天下唯我鸣’?这要是被有心人听到了,还不得给您扣上顶谋反的大帽子啊!”静影几人一回过神,个个哭丧着脸如是想到。 他们才不管那什么神啊,仙啊的,毕竟他们只是听过,没见过,完全可以由着太子.妃随意歪歪。但“有朝一日我出头,我要天下唯我鸣。”却令他们不得不为女主子捏把汗。 “管住你们的嘴,要是太子.妃后面吟出的那句被传开,小心爷要你们的脑袋!” 静影眸光锐利,从五个同伴身上一一划过,出言警告道。 “头儿放心,咱们绝不会乱说的。”赤焰眸色认真,出口之语尤为坚定。开玩笑,要说太子.妃是爷的心头肉,一点都不为过,他们又岂敢不长眼的触碰爷的逆鳞? 云轻舞这疯子,似是high过头了,竟然双手做喇叭状,扯开嗓子嚎道:“群山为我侧耳听,听我今朝发宏愿,有朝一日……”山峦间回音绕旋,姐儿疯够了,high够了,纵身一跳,便跃下大石,溜溜达达地往道院走。 和师尊打声招呼,就可以下山鸟,姐儿好开森! 有些不对头啊,道院静寂无声,气氛冷凝,令人感到好不压抑,难不成是丘宝那小家伙做错了什么事,惹怒了师尊?要不然,这几乎能令人窒息的气氛,还有四面八方窜出的堪比冻死人的寒流,是如何来哒? “过来。” 逸尘清冷,没有丝毫温度的声音,自竹林中飘出。 “师……师尊……您是在叫我么?” 云轻舞何其敏锐,很快就感知到这院中的气氛,还有那能冻死人的寒流是冲着谁的。脚步挪动,她走向竹林,眼珠子咕噜噜地一个劲在转:“我哪里惹到师尊啦?谁能告诉姐儿,姐儿哪里惹到师尊啦?丘宝,你粗来,快给你家少掌门我通通气啊!” “白眼狼,丘宝,你丫的就是个白眼狼,竟然躲着不粗来,你是想看你家少掌门的笑话吗?”余光四周围瞄了瞄,没瞅到丘宝的小身影,云轻舞咬着牙,要多怨念就有多怨念:“小屁孩, 你给姐儿粗来,姐儿保证不打死你丫的!” 就在某女念叨丘宝的时候,从竹林中接连传出好几声喷嚏。 丘宝实在是忍不住啊,他不想的,可素就是忍不住,只得顶着师父爆散出的冰寒之气,打出了几个喷嚏,方感到舒服了些。 “少掌门,您别埋怨小的了,小的就算想给你通气,但形势所迫,小的真的无能为力啊!” “师尊,我来了!” 走近竹林,看到丘宝在师尊大大身后低着头规矩地站着,云轻舞先是鄙视丫的一眼,而后,眨着澄澈无垢的眼眸,堆起满脸萌萌哒的笑,望向师尊,候其训话。 “有朝一日游天边,我要众神跪身边。有朝一日凤翔天,我令群雄去弑仙。能给师尊解释解释这两句的意思吗?” 逸尘深邃无波的眸凝注在云轻舞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微笑,可那笑落在云轻舞眼里就不是笑了,是把寒光闪闪,锋利无比的刀子:“师尊……内个,内个舞儿读书少……”逸尘眼睛一眯:“嗯?” 我滴个娘嘞,姐儿一时放纵,随口那么爆发了下,怎就撞到铁板上鸟? 眼前这位旁人不知他是何身份,她却是知道的——神,货真价实的神! 然,那两句确实是从她口中出的,就如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就这么继续装傻,装无辜,肯定是蒙混不过去的。 “师尊,我承认那是出自我口中的,但我觉得没什么。”是神,是仙能咋地?只要与她过不去,只要触碰到她的底线,她就敢辣么做,哼,还不止是跪地!云轻舞从未忘记过自己的人生尊则——胆敢触碰她的底线,那么,无论是神是仙,亦或是妖魔鬼怪,皆遇之斩之,毫不手软! -本章完结- 110:就当是为民除害 </script>说着,她神态变得严肃,眉眼间傲气凛然:“您可以指责我,骂我,甚至赶我下下山,取我性命,可我还是要说,只要谁敢触碰我的底线,我不管他是神是仙,亦或是妖魔鬼怪,我皆义无反顾地杀之,我说到做到!” “你似乎不止一次说过这话。” 逸尘脸上并未显怒气,他语气淡淡道。 “是,我是说过,因为那是我的人生尊则,如烙印般刻在了我心上。”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言语不卑不吭。 “你就不怕我立时立刻要了你的小命?”逸尘挑眉,眸中神光意味不明。 “怕?我为何要怕?我只是实话实说,师尊是神,难不成还能限制住我的思想,限制住我的话语权?再说了,我能站在您面前,当着您的面说出那一番言语,就足以证明我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小丫头,有胆识,不愧是个惹事精!” 逸尘破天荒的第一次笑出了声,只见他走至云轻舞面前,抬手揉揉她的头,道:“师尊可是个开明的人,但这并不代表旁人和师尊一样,记住,日后说话行事,切莫太过莽撞。”那些人是不会和一个人间的小姑娘计较什么,但一旦小丫头的身份在天界捅开,少不得生出一堆麻烦。 “呃……” 云轻舞傻眼了,暗忖:“难道这就是雷声大雨点小?”瞧她嘴巴微张,久久说不出一句话,逸尘摇摇头,颇感无奈道:“不是要下山吗,去吧!” “哦!”回过神,云轻舞眨巴了下水眸,目光仍带了丝怔然,讷讷道:“师尊不和我一起吗?还有丘宝,他要不要下山玩儿?” “少掌门,我不去。”丘宝不等自家师父说话,就看着云轻舞摇了摇头。 人看人,人挤人,有嘛好玩的? “你自个去吧,注意安全。”逸尘说着,眸光挪向丘宝:“将钱袋给少掌门。” “是,师父。” 丘宝应声,掏出一个小钱袋就塞到了云轻舞手中。 “师尊,丘宝,我会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哟!” 收起钱袋,云轻舞“嘿嘿”一笑,转身就往自己住的小院走。 徐风吹风,仍带不走空气中的丝丝燥热之感,道边绿柳摇曳,零零散散的行人和马车,要么是从钱塘城出来,要么是要赶往城中,无不匆匆而行。 也是,此刻黄昏临近,距离城门关闭顶多也就剩下不到一个时辰,人们进城,出城的脚步不免得加快些。 炊烟袅袅,自侯门权贵之家的宅院上空飘荡而开,看着眼前被青草遮盖了的羊肠小道,看着小道边孤零零的茅草屋,看着茅草屋外正在玩耍的两个幼童,云轻舞身着一袭白色长袍,骑马不急不缓而行,暗暗叹口气,好似在感叹人生。 是啊,她是在感叹人生,不同的时代,不同地域,贫富差距却都是很鲜明的社会现状。 红墙绿瓦,高门大户,木板搭建,茅草遮顶,这就是不同,就是富人与穷人,是权贵与最底层百姓的人生境遇。夕阳斜晖映山而落,残余的晚霞在逐渐收拢,官道上的行人愈发稀少。 云轻舞双.腿一夹马腹,马儿奔跑的速度顿时提快很多,仅片刻功夫,就已奔上较为宽畅的官道上。 “小姐,您别伤心了,大公子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都病了好几天了,大哥药没少吃,身体却始终不见好,而且人也瘦得不成样子,大嫂守在大哥床前,昨日也病倒了,你说我能不伤心,不焦急么?”女子边说,边捏着帕子抹泪:“今 日出城到西黄寺请愿,请求佛祖保佑大哥,大嫂的身体能早日康复,要不然,要不然我和星儿可该怎么办?” 马车朝城门口行驶着,车内的一对主仆,脸上皆愁容满满。 “一切都会过去的,小姐莫悲观。”丫头说着,朝怀中看了眼:“星儿少爷怕是累坏了呢!”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知道爹娘都病倒了,一下子似长大了好几岁,知道咱们今日要出城到寺庙请愿,昨晚就到我房间,要我带上他一起,见我迟迟不说话,这孩子倔强地看着我,说他是男子汉,会在路上保护我安全。” “星儿少爷真懂事,他怕是也知道咱们府上最近不太安宁,家丁都得留下守着宅院,这才不顾自个小小年岁,要保护小姐这个姑姑呢!” “应该是这样没错。” “不想死,留下马车赶紧滚!”马车忽然停下,一道尖刻的男声传进车里。 赶车的下人,双目惊惧,看着眼前拦住去路的五名汉子,颤声道:“你,你们可知这车里坐的是什么人?” “是小娘子总没错,快滚吧,否则,老子这大刀可不长眼!” 说话的男子肩上扛着把大刀,身穿灰布短衫,脸上颧骨突出,身量瘦高,一脸凶相。 “大哥,和个奴才废话作甚,要么一拳打晕丢到路边喂野狗,要么一刀砍了得了!” “老四说的对,大哥咱就这么办,要不然,城门口的侍卫一旦被惊动,咱们不但会人财两空,弄不好还会蹲大狱的。” 被称作老大的那个瘦高个,大手一挥,道:“那还等什么,老四,你上。” “是,大哥。” 闻他之言,恶徒中的老四应声后,挥舞着拳头就朝马车大步靠近。 “小姐……”丫头捂住怀中小少爷的耳朵,生怕外面的动静惊醒小主子,看着她惊恐至极的样子,坐在她对面的小姐,脸色煞白,牙齿打颤,强装镇定之下,并未好到哪儿去。 “我不会让你们这伙子歹人抢走马车的!”赶车的马夫四十来岁,身体倒也健壮,见恶徒向自己走来,他抡起马鞭就抽向对方。 “老东西,你还是省点力气吧,就你那两下子,也想在老子面前耍威风,看招!” 说着,那恶徒一只手攥住袭向自己的马鞭,一只手握拳,登时,那碗口大的拳头,就击在了车夫的左肩上。 “这是林府的马车,你们这么做,就不怕祸事上身吗?”车夫就算有些力气,可与那恶徒相比,那简直就不够看,于是乎,他被对方一拳打得倒退数步,而后,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嘴角血丝沁出,他爬起来,亮出自家主子的姓氏,希望这样可以震慑住那几位恶徒。 却不成想,对方压根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林府?老子管你是林府还是木府,老子只管劫财劫色!”说着,他再次出拳,击向车夫。 熟料,就在这时,他腕部和腿关节处传来一阵刺痛,跟着,“嘭”一声栽倒在地。 “谁特么的在暗算老子,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出来!” 整个人摔得灰头土脸,那恶徒痛得龇牙咧嘴,张嘴就破口大骂。 “老四(四哥)你没事吧!”看到同伴狼狈倒地,他的同伴们齐出声关心道。 天都还没黑呢,就出现拦路抢劫的,这钱塘城的治安可真差! 远望正前方,约莫也就两三里地,就到城门口了,为非作歹之徒,麻痹胆子未免也忒大了些。官道上此时除过停在自己眼前数丈外的马车,前后再没见行人和车辆,唉!这刚下山就遇到不长眼的,姐儿就出手料理下,全当为民除害了。 “小爷会走路,会骑马,就是不会滚,要不害虫先生给小爷做个示范,也好让小爷我开开眼。” 打马前行,在马车前停下,云轻舞身姿轻盈,跃下马背,边把玩手中的马鞭,边挑眉看向正欲被同伴扶起的那名恶徒。 “你是哪里来的野种,敢这样和老子的兄弟说话?!” 恶徒中的老大瞪向云轻舞,张开嘴露出的黄牙,看着就让人恶心。 “大哥,这小子长得细皮嫩肉,好看得紧,要不咱们将他一起绑了怎样?” “只要你能拿下他,由着你了。” “大哥可别小看我老三,说起来,别的我没兄弟几个好,可这拳脚功夫,却还是拿得出手的。”这恶徒神色傲慢,出口之语亦是如此,云轻舞勾起嘴角,一脸闲适淡然:“想绑小爷?呦呵,难不成几只害虫先生真有几分本事?”右手握着马鞭,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敲着左掌心,可她的眼底,冷芒却已然乍现。 “小子,老子能看上你这野种,算是你运气好,否则,就单单你暗算老子兄弟的事,老子也不会放过你的。” 野种?接连两声野种出口,真以为姐儿没脾气吗? 云轻舞的脸色骤然冷下来:“看来小爷今日不出手,都对不起几只害虫先生的好意了!”她的声音尤为冷冽,五个恶徒虽听不懂她话中之意,却知道眼前这小白脸是打算和他们哥几个对上了! 于是,他们目中怒火燃烧,脸上皆凶相毕露。 “不服气?来啊,一起上,小爷陪你们玩玩。” 云轻舞挑眉,随手将马鞭扔在地上,勾勾手指道。 “兄弟们上,让这不知死活的东西长长见识!” 恶徒老大此刻深觉自己的尊严被挑衅,登时一声暴喝,率先抡起大刀袭向云轻舞。 “快些回城,这里有我解决。”望向站在一旁的车夫,云轻舞启唇,淡淡丢出一句,然后迎向四名恶徒的进攻。之前被她用银针暗算的那个恶徒,这会儿可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坐在地上观战。 云轻舞身姿灵活,反应迅速,一个侧身,躲过了恶徒老大袭来的大刀,紧接着,她来了个横扫腿,就传来两声闷响。 看到又有两名兄弟如死狗般倒地痛嚎,恶徒老大额上青筋爆现,挥出的大刀力道瞬间加剧。云轻舞冷笑,身形宛若闪电而过,抓住他的腕部微微一用力,只听“咔嚓”一声响,那恶徒老大手中的大刀就“哐啷”掉落在地,随之传来的是他杀猪般的惨叫声。 云轻舞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抬起脚,就踢在他的腿关节上,又是“咔嚓”两声响,恶徒老大算是彻底变成了废人。 “我,我跟你拼了!” 兄弟五个,四个已倒在地上,仅剩下这最后一个恶徒,顿时愤怒到极致。 “你们就是人渣,活在世上纯粹就是浪费粮食!” 云轻舞眼神轻蔑,言语冷冽而嘲讽,一记左勾拳,那冲向她的恶徒立时惨叫一声,捂住右眼跌倒在地。“怎样?服了吗?不服,小爷再赏你们几招。”云轻舞澄澈清透,却不失犀利的眸子落在五个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恶徒身上,缓声问道。 “服,小的服了,小的服了……”五个恶徒异口同声地说着,还不忘磕头求饶。 他们实在没想到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白面小子,竟会有如此厉害的身手,这一刻,他们后悔至极,后悔不该接今日这一单生意,可是现在后悔有用么?兄弟五人,伤的伤,残的残,今日即便保住一命,这往后的日子又该如何过? 再者,眼前这少年,真能放过他们吗? 按照云轻舞的脾性,这五个恶徒那是绝逼没命再活在世上,但她下山前有答应过师尊,绝不惹事,基于此,她没有痛下杀手,只是让几人得些教训,再无作恶的机会。 “饶你们一命也不是不可以,但你们最好给小爷记住,若是再为非作歹被小爷撞到,那么,等着你们的将会是灭顶之灾!”说着,云轻舞走向那五名恶徒,没再言语,只是令没残的两个恶徒,一个折了一只手,一个折了一条腿。 惨叫声不绝于耳,她只当没听见。 “杀了我们吧,你杀了我们吧!” 五名恶徒脸上表情扭曲,眼泪鼻涕横流。 断手断腿,与其苟延残喘地活着,一日日等死,倒不如给他们个痛快。 “小爷我没有杀人的习惯,若是你们实在活够了,就自己动手吧!”这话一出口,云轻舞只觉假的没法说。 呵呵!没杀人的习惯?那还是姐儿吗? 马蹄声声,尘土飞扬,一骑着高头大马,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领着十多个士兵,从城门口方向由远及近,赶了过来。 “将这五个恶徒带回城,丢入大牢,等候大人明日定罪。” “是。” 转眼功夫,五名恶徒被一伙子士兵给抬走了,云轻舞站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下命令的那位身穿盔甲的年轻男子。 五官轮廓分明,身形高大伟岸,浓眉大眼,打眼一看算是位相貌堂堂的帅锅。薄唇紧抿,定定地看向她,一句话不说,这倒引起云轻舞生出些许反感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大人不必感谢。”揖手一礼,她弯腰捡起地上的马鞭,就跨上自己的马儿,扬鞭朝城门口方向奔驰而去。 必是那辆马车上的主人,一进城报了官,这才有刚才的一幕。 “头儿,你说那小子为何一直盯着太子.妃打量?” “进城后查查他的底细。” 藏身在暗处,静影几人凝神静气,待那身穿盔甲的男子上马行远,方出声交流。 “是。” “走吧,爷已到钱塘,赤焰去和爷联系,其他人随我继续暗中保护太子.妃。” 齐声再次低应一声,五名身形矫健的东宫暗卫,跟在静影身后瞬间飘远。 夕阳西沉,天边即将消散的晚霞,宛若片片黄玉相连,极为好看。燥热之气随着暮色落下,消减不少,云轻舞打着马儿进了城,沿着街巷一路往前,心情轻松而愉悦。“先找家木匠铺子,然后再寻找一家客栈,美美洗个澡,睡一觉,明天痛快过七夕,就这么办啦!”心里一阵嘚瑟,她脸上禁不住浮起一抹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 很快,她寻到一家木匠铺子,掏出自己绘制的图纸,让对方仔细看了会,又指着图纸做了一番解释,这才道:“一个时辰后,我会过来取。” “没问题。” 木匠师傅憨笑着应道。 出了木匠铺子,云轻舞牵着马沿街边看边走,忽然,耳力极好的她,隐约间听到有女子的尖叫声,还有孩童的哭泣声。 仔细循声凝听,是呼救,是女子哭着在呼救! 登时,她眉头紧皱在一起,暗道:“姐儿还真是运气好,这短短一个来时辰,就一而再地遇到不长眼的东西!”说时迟那时快,她一个腾起就跃上马背,朝呼救声传来的方向打马而奔。 夜幕已然落下,晚风轻拂,弯月斜挂高空,淡云漂浮,月华并不特别明亮。 墙角蟋蟀伴风而鸣,深巷中除过“蹬蹬”的马蹄声,再听不到旁的声音,人影更是不见一个。 约莫过去小半刻钟,一辆马车终于映入云轻舞的眼帘。 丝丝缕缕的血腥味,随风迎面飘来,她神色一凛,勒住马缰,纵身一跃,在马车旁站定。 “出来!” 冲着车厢,她冷声道。 “救……救命……”车厢里传出女子低微的求救声。 “你个疯女人,快松口,爷的耳朵快被你咬下来了!” 听到男子气急败坏,恼怒至极的咒骂声,云轻舞再没多想,一个健步便上了眼前的马车。“啊!”惨叫声骤响:“孤狼,你特么的还是兄弟不,还不快出来救……”不等男子吼完后话,人已断了气息,被云轻舞手上一个用力,丢出了车厢。 月色朦胧,夜幕上星子闪烁,大户人家门口的灯笼早早已被下人点亮,在夜风中摇晃着,林府内,此刻气氛沉闷,家丁们全被他们的女主人集合在前院:“快,快出去找,万不能让大小姐和小少爷出事,知道么?” “知道了少夫人!” 家丁们应声,正欲集体冲出府门,却被管家的声音拦住:“留下十人护宅,其余人跟着我走。” “林叔,让他们都跟着你去吧,宅子里有丫头妈子在,不会有事的。” 林府大公子林浩之妻,忍住眼里泪水滴落,看向老管家道。 公公婆婆一年前相继离世,这偌大的府中,仅剩下相公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儿,以及小姑子大小四个主子,要是那姑侄俩出个什么事,她和相公还如何活得下去?林敏双目哭得红肿,这几日她时常哀婉叹息命运对自己的不公。 幼时被拐,多亏被良善的公婆救下,但因她年岁太小,不知家在何方,最后公婆好心收留她在身边,待她视如己出。 因为只知自己叫敏敏,公婆便为她取名林敏。 如今的相公,当年的小哥哥,与她青梅竹马长大。 及笄后,公婆征得她同意,为她和浩哥哥举办了婚礼。公婆待人宽厚,林家也算是富裕人家,加之公公有公职在身,一家人的生活过得和美而快乐,却不成想,一年多前,公婆相继身患恶疾,终一前一后撒手而去。而数日前,相公竟也病倒在床,吃药总不见效,这样的打击,于他们一家人来说,实在是难以承受得住…… 林敏越想,心下越感悲凉,林管家知她为何难过,眼眶不由也跟着泛红,道:“少夫人,公子现在卧病在床,您身子也不大好,要是人都出府寻人了,您和公子若有个好歹,咱这林府可就真的垮了!”丫头妈子手无缚鸡之力,她们能做什么? “可是,可是……”林敏眼里泪水滚落,知道林叔是为她和相公好,却因为记挂小姑和孩儿的安危,无法拿定主意,留下十名家丁护府宅安宁。 自半个多月前,不时有贼人夜入林府,财物倒没丢失,但因那贼人潜入,府中上上下下,皆感到心神不安。 “少夫人,为了公子和您的安危,您就甭再多说了!” -本章完结- 111:出手果决衍叹服 林管家深鞠一躬,吩咐十名家丁留下来护院,其他人被他领着迅速出府寻人。 “林叔,你一定要找到大小姐和小少爷他们,你一定要找到他们啊!”林敏被丫头搀扶这快步行至府门口,望着林叔远去的身影,泣声喊道。林叔回过头高应:“少夫人放心,老奴会带着大小姐和小少爷平安回府的。” 车厢内,林仙儿周身颤抖,紧抱小侄子在怀,口中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她的丫头翠屏这会儿披头散发,嘴角挂着血丝,流着泪道:“小姐,没事了,咱们没事了,是那位在城外救咱们的公子,这次又救了咱们一次。” 林仙儿只顾着落泪,嘴角打着哆嗦,嘴里依旧说不出一句话。 “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在这劫人?”孤狼?一听就是江湖人的名号,且究其神色和身上散发出的阴狠之气来判断,此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云轻舞手握残月,抵在叫孤狼的年轻男人脖动脉处,冷声质问。 “无可奉告!” 孤狼相貌倒是清秀,可这人满脸森寒,一双鹰眸尖锐至极。 “你的同伴就是个酒色之徒,已被我了结,你呢,身手说起来还不错,但也没出一招,就被我制服,你若不想死,最好乖乖地回答我的问题。”不配合,她只能杀之!哼!即便回答她的问题,此人也留不得!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孤狼咬着牙又道:“你就别费力气了,我是什么也不会告诉你的。” “很好!” 云轻舞红唇轻启,指间残月轻轻一划,孤狼脖颈间顿时血流如注。 “如你所愿。”丢开手,她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扒开塞子,往孤狼的尸身上滴出一滴液体,顿时“滋滋”声响,伴有白雾升起,很快,地上只留下一小团灰烬,夜风吹过,那灰烬融于空气中,刹那间没了踪影。 这是云轻舞制出的化尸水,里面虽有个“水”字,但尸体消失后,留下的却是灰烬。之所以如此诡异,无非是某女为杜绝一切麻烦,制化尸水时多费了些心神。再者,云轻舞可是很喜欢干净哒,对于尸体化成血水,那是极其嫌恶恶心的,既然要化尸,就别留下一点痕迹,岂不是更完美? 蹲身在另一具尸体旁,随手摸了摸,云轻舞发现了个四四方方,类似木牌一样的物件,拿起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天龙门”三个大字。 天龙门? 令牌? 江湖? 眼珠子转了转,再未发现其他东西,云轻舞起身,收起令牌,而后,动作优雅闲适,自瓶中再次道出一滴化尸水,看着地上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了,这才缓缓转身,看向马车上走下来的两大一小。 林仙儿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怕不怕,却一想到刚刚看到的一幕,人还是忍不住地连打寒颤。 “多谢公子连番出手相救,翠屏代我家小姐和小少爷谢谢您了!”翠屏也是怕的,但她清楚知道对面站着的白衣公子,是他们主仆三人的救命恩人,更有可能怕给他们惹来麻烦,才用那样极致的手段,解决掉了那俩恶人! 跪地,她“砰砰砰”地连朝云轻舞磕了三个响头。 “星……星儿……你,你要做什么?”发觉侄儿从自己掌心抽出小手,一步步往眼前的白衣少年面前走,林仙儿神色焦急,颤声唤道。 云轻舞在进入马车的一瞬间,就看到了被林仙儿紧搂在怀中的小人儿。 缘分这东西真是神奇,城外仗义出手,再到这巷子中,被她所救的竟然是曾经在武林水畔,有过一面之缘的小男孩星儿。 咳咳咳……林仙儿主仆,此时被云轻舞自动抛到了一边。 小家伙可真聪明,她现在有易容来着,他却认出了她,凭的是直觉么? 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云轻舞抱臂,眯着眼睛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小人儿:“你不怕我?”星儿摇摇小脑袋,在她两步外站定,稚声道:“你是云哥哥,星儿不怕!”他眸光坚定,一字 一句又道:“云哥哥杀坏人是为了救星儿,星儿不怕,一点都不怕!” “云哥哥?云哥哥是谁啊?” 云轻舞这丫的无良女,蹲下身,又起了逗弄小孩子的心思。 “云哥哥虽然没有之前好看,但星儿就是知道,哥哥是云哥哥没有错。”星儿说着,往前走了一步,吸吸鼻子,咧嘴笑道:“云哥哥身上的味道星儿记着呢!”云轻舞一怔,当即郁闷:“小砸,你是小狗狗吗?还用鼻子嗅味道!” 抬袖闻了闻,云轻舞皱眉。 清清爽爽,什么味也没有啊,小家伙不会是诈她吧? 星儿抓住她的手,仰起小脑袋,奶声奶气道:“云哥哥身上有阳光的味道,很好闻的。”阳光的味道?她吗?云轻舞短暂失神,待发觉有一拨人正由远及近而来,她摸摸小家伙的发顶,道:“有人过来了,哥哥先将他放到车上,有话咱们一会再说。” “嗯。”星儿乖觉地点点脑袋。 “他伤得不是要害,尽快回贵府,兴许我还能救他一命。”将受了重伤的车夫搬到车上,云轻舞对林仙儿主仆道。 “谢谢……谢谢公子侠义!” 林仙儿臻首低垂,行礼道谢。 “林叔,快看,那好像是咱们府上的马车!” 脚步匆匆,手持棍棒赶过来的林府家丁,一看到停在巷子里的马车,一人就激动地喊道。 “大小姐!” 林叔自然也看到了马车,借着朦胧月光,确认无误后,忙加快脚步奔了过来。“林叔,是我,是我,我没事,我和星儿都没事!”听到熟悉的声音,林仙儿回过头,流着泪连声应道。“没事就好,大小姐和小少爷没事就好!”林叔见自家大小姐安然无恙,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小少爷呢,翠屏,小少爷呢?”翠屏也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怎就不见小少爷? “林叔,星儿没事。” 拭去泪水,林仙儿轻声说了句。 “车上还有人需要救治,先回贵府,别在这磨蹭了!”云轻舞抱着星儿,在小家伙指引下,先行走向通往林府的巷子。 暗处,注视着林家一众人离开后,两抹颀长挺拔的身影,自空中翩然而落。 “爷,咱们的人要跟上去吗?”从语声分辨,不难听出两人中的一人是静影。 而能被他称为爷的,自然非宫衍莫属。 “在府外候着就好。”淡淡的,却不失关心的声音在静寂的巷子里扬起。 “是。” 静影应声,跟着抬手,很快,五道黑影自空中疾速飘过。 与赤焰接上头,宫衍没有多想,便和静影取得联系,一路赶至这处深巷中。看着人儿不费吹灰之力,解决掉两个练家子,宫衍倍感骄傲。如静影信中所言,如他对她的了解,她确实很厉害! 无论是身手,还是自骨子里散发出的气场,皆令人为之叹服。 久没听到自家爷说话,静影嘴角动了动,低声道:“爷,要不您先回别院歇着,属下和赤焰他们……”没等他说完,宫衍摆摆手,就往通往林府方向的巷子走,静影见状,只得提步跟上。 林仙儿姑侄一回府,整个府中的沉闷气氛瞬间就消散不少,抱住儿子,林敏又是哭,又是笑,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林仙儿在一旁站着,也是垂泪不止,今个的遭遇于她来说,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 两度面临险境,若不是那位年少的公子仗义相救,她和星儿,还有翠屏怕都已落入贼人之手,其后果,她此刻想都不敢想。 车夫身上的剑伤很重,但好在没伤到要害部位,因此,云轻舞在管家林叔的配合下,给那车夫迅速清创消毒,缝合伤口,一系列动作宛若行云流水,看得林叔震惊不已。 “云公子,这,这就好了?”伤口那么深,血流那么多,在他看来,只有等死的份了,可是,在这白衣少年一通忙碌后,老宋头似乎,好像已无性命之忧,林叔神色激动,嘴角颤抖,生怕自己刚刚经历的,看到的,都只是幻觉,于是,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云轻舞收拾好随身携带的手术工具,点点头,神色淡然道:“命是保住了,不过,得好好养一段日,才可下地走动。”说着,她走到桌旁坐下:“有纸笔吗?”林叔忙应道:“有有有!” 往门外喊了声,不多会,就有丫头端着笔墨纸砚走进屋里。 “按着这个药方抓药,服用剂量和天数我都写得很清楚,不得有误。”写好药方,云轻舞起身递到林叔手中,而后,轻浅一笑,道:“时辰不早了,我和贵府少夫人和小少爷打声招呼,也该走了。” 林叔已知云轻舞和他家少夫人,小少爷曾在武林水畔有过一面之缘,也知今日若不是云轻舞出手相救,他家大小姐和小少爷怕是在城外,就已经被恶徒掳走。于是乎,在他心里,云轻舞就是林府的大恩人,是他林忠的大恩人! 此刻,他盯着手中的药方,瞬间坚定自己心中所想,或许,或许这位云公子可以医治他家大公子也不一定。 想到这,林叔“噗通”跪地,眼眶湿润,磕头道:“云公子,谢谢您,谢谢您对我林家的大恩大德!谢谢您两次仗义之举,救下我家大小姐和小少爷,谢谢……”云轻舞先是一怔,转瞬忙错开身,抬手道:“老人家,你,你快起来,我也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不用这样的!” 林叔没有起身,反而又重重地叩了三个响头:“云公子医术过人,林忠在此恳求您瞧瞧我家大公子。” “你家大公子病了?”云轻舞神色微凝。林叔含泪点头,云轻舞着他起身说话。 待林叔叙说完林大公子的病症后,云轻舞道:“贵府大公子得的是热痢疾?”林叔忙不迭又点头:“是热痢疾。”“可听老人家刚才所言,贵府大公子这病都有些时日了,而且汤药没少服用,怎就迟迟不见好?”根据林叔描述的症状,云轻舞断定出林府大公子得的是热痢疾,问题是这算不上个大病,为何拖拖拉拉始终不见康复,反倒一日比一日加重?眼下,连下床都成了问题。 “云公子有所不知,我家大公子一看到汤药就吐,为此我家少夫人没少落泪,大公子见状,就强忍着喝下汤药,但喝下去没多久,便又吐出来。偶尔不吐,病情反倒加重,这弄得我家少夫人一时也没了主意,大夫没少换,结果病就是不见好转,这便一直拖到了现在。数日前,大公子开始昏睡,一睡便似是没了气息一般……” 上吐下泻,木有营养补充,怕是已不成人形,不昏睡才怪。 “走吧,带我过去看看。” “谢谢,谢谢云公子!” 林叔一听云轻舞的话,喜极而泣,忙在前带路。 途中,云轻舞又问了他些问题,却不成想,那林大公子一看到汤药就吐,原来是有缘由的。 唉!双亲相继患病,汤药没少服用,不见病情好转,反一前一后离世,这于林大公子来说,无疑在心里上留下了阴影。 从而也就不难想到他为何一见汤药,便出现异样。 红枫苑,是林浩和林敏夫妇住的寝院。 “少夫人,少夫人,林叔请云公子过来给大公子诊病来了!”出了车夫住的小屋,林叔想着少夫人那边怕是得准备准备,于是,对候在一旁的丫头低声交代两句,那丫头心里一喜,就一路小跑,来到了红枫苑。 “云公子真得懂医术?” 林敏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几步,这才顿住脚,抬眼问进屋来通报的小丫头慧儿。 “嗯嗯嗯!”慧儿连连点头,道:“云公子给宋叔做了个什么手术,宋叔就不流血了,云公子还告诉林叔,说宋叔的命保住了,并且开了补气血的药方,让林叔照着上面写的抓药呢!”看来是真的了,那位小公子真得懂医术,且医术相当不错,兴许他真能救相公!林敏喜极而泣,转身到床边,将趴在相公身边的儿子拉到怀里,笑着道:“相公,你的病应该有治了,云公子的医术很好,他马上就过来给你瞧病呢!” 正如云轻舞猜想的那般,林浩确实已瘦得不成样子,两刻钟前他才睡醒,见妻子眼眶红肿,似是刚哭过,不由问出了何事。 想着相公是一家之主,林敏觉得今个发生这样的大事,还是与相公说一声好些,便没有隐瞒,将林仙儿和林星出城到寺院请愿,路遇恶徒被云轻舞接连两次相救,一一说与相公知道。林浩听后,对云轻舞亦是感激不尽,本想亲自当面道谢,奈何自身情况在这放着,只好叮嘱妻子,一定要好生谢谢大恩人。 “爹爹,云哥哥很厉害的,他一定能帮星儿医治好爹爹,这样娘亲就不难过了,爹爹也会下床陪星儿在院里玩儿。” 星儿眨巴着晶亮的眼眸,糯声说着。 “好,爹爹一定能好起来,到时陪星儿在院里玩儿。”林浩笑着道。 “爹爹还要教星儿读书写字,还要继续教星儿吹.箫。” “教,爹爹教,只要是星儿想学的,爹爹都教!” 林浩声音虚弱,但脸上却始终挂着笑容。 “相公,我给你擦擦脸吧!”刚睡醒,擦把脸人会舒爽些,林敏眸光柔和,秀美清雅的脸上浮开一抹温婉的笑。林浩对上她的眸,眸中温情满满,点头“嗯”了声。丫头很快端来洗漱用品,林敏在温热的水中打湿布巾,动作轻柔,给自家相公擦脸,擦手。 “少夫人,云公子过来了。”听到林叔的声音从门外传进来,她放下布巾,招呼丫头将洗漱用品端下去,起身走向外间:“妾身林氏见过云公子。”丫头挑开竹帘,云轻舞跟在林叔身后刚跨进屋,就见林敏向她行礼,忙微笑着摆摆手:“林夫人不必多礼,我进去看看大公子吧!” “云哥哥!” 星儿欢喜极了,看到云轻舞就拉住他的手:“爹爹生病很难受,云哥哥一定能医治好爹爹的,对不对?” 云轻舞抚着他的发顶,澄澈的眸中含着暖笑,温声道:“对,云哥哥会医治好星儿的爹爹,现在星儿先呆在一边,哥哥现在就给星儿的爹爹把脉好不好。”星儿松开他的手,高兴地点点脑袋,而后,乖觉地爬到一旁的椅上坐了下来。 小小的热痢疾,在她眼里,压根就算不上是病。 云轻舞暗忖。 可她似乎忘了,很多病在现代来说,确实只是小病,可在这一千多年前的古代,这种不怎么起眼的小病,很大程度上会死人的。 望闻问切,按着中医诊病的步骤,她问了林浩两句,又让其伸出舌头看了看,最后凝神把脉,半晌,她收回手,望向林敏道:“能把药方给我看看吗?”林敏闻言,忙吩咐丫头取过药方,递到她手中。 “药方没问题啊!”嘴里嘀咕一句,云轻舞蹙眉道:“还有旁的药方吗?” 林敏摇头:“就这一张方子。” “呃……”云轻舞惊诧地睁大眼:“大公子该不会从一开始生病,到今日都按着这张方子在服用汤药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就不是医病救人的汤药,而是毒药了,我勒个去,这是哪个庸医办的事啊? 林敏点头,眼神却甚是茫然,暗忖:“药方不对吗?可是云公子刚明明有说药方没问题啊,那他脸上的表情又为何如此不对劲?” 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云轻舞道:“如果一开始用这个药方是没什么问题的,但大公子都病了有段日子,继续用这个方子,只会令病情加重。” “云公子,我,我大哥生病不久的。”听身边的丫头说救自己的云公子正给大哥诊病,林仙儿想都没想,就匆忙赶了过来,一听到云轻舞的话,心生奇怪,不由脱口道。林敏闻她之言,神色微变,轻语道:“仙儿,你大哥确实病了有段时日了!”相公卧病在床,为免吓着小姑和儿子,她不得不欺瞒他们,并不允二人到红枫苑探望相公,防止给他们过了病气。 然,她没想到今日会有事发生,更没想到差点见不到小姑和孩儿,于是,一看到儿子安然无恙,便也没多想,就将小人儿带到了红枫苑,带到了相公面前。看到爹爹躺在枕上,不复往日精神,而且形容消瘦,小人儿当即就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落。 此时此刻,林敏眼眶一红,不忍心看林仙儿脸上的表情,只见她别过头,任泪水夺眶而出。 “大哥……”望向床上消瘦不堪的兄长,林仙儿绝美的脸上顿时被泪打湿一片,她捂住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那是她的兄长么,是她俊秀绝伦的兄长么?好瘦,他好瘦,整个人看不出有多少精气神,泪,一滴接一滴顺着脸庞滚落,她颤声道:“大哥,为什么?为什么你和嫂嫂都要瞒着我?” 林浩嘴角艰涩地扯出一丝微笑:“傻丫头,大哥和你嫂嫂不想看到你难过,不想你不开心。”听了他的话,林仙儿愈发哭得泣不成声,忽然,她上前两步,跪在了云轻舞面前:“云公子, 求求您,求求您无论如何也要医治好我大哥,仙儿在这求求您了! -本章完结- 112:相见直言想你了 “仙儿!”林浩,林敏同时唤道。林浩眼眶湿润,别过头,不忍再看向来骄傲的妹妹,为了他的病,跪在旁人面前,虽然,虽然那人是他们家的大恩人;虽然,虽然那少年当得他整个林府的人跪拜,可是,仙儿是他的妹妹啊,是他从小疼爱到大,自尊心极强,极为骄傲的妹妹啊!此时,因为他的病,她宁愿放下一切骄傲,跪在少年面前,只求少年能医治好他的病。 爹,娘! 都是孩儿不好,都是孩儿不好,害得妹妹伤心难过,害得妹妹为了孩儿抛弃自身的骄傲…… “林姑娘你起来吧,大公子得的不是什么大病,我只需开个药方,几剂药下去就会恢复健康!” “云公子,您没骗小女?” “身为医者,治病救人,不容半句妄言。” “谢谢,谢谢云公子!” 林仙儿给云轻舞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起身,站在了嫂嫂身旁。 “说起来,你们为什么没想过换药方?”走到桌前,云轻舞坐下身,执笔在展开的纸上一笔一笔书写着,并随口问了句。林叔看了他家少夫人一眼,见其点头,于是向云轻舞回道:“宋大夫是钱塘城医术最好,最有名望的老大夫,一开始我们就请他为大公子诊病的,后来迟迟不见好转,便私下又请旁的大夫过来给大公子瞧过,那些大夫给大公子诊脉后,与宋大夫说的话均无二样,而且说宋大夫开得药方极好,让我们按着宋大夫的药方煎熬汤药给大公子服用,绝对没什么问题。” 医术最好? 最有名望? 云轻舞嘴角弯起一抹嘲讽的笑。 学海无涯,这世间各领域,有几人能当得一个“最”字? 拿起写好的药方,云轻舞吹干墨迹,看着配方中“米囊”两字,暗忖:“在后世,这米囊也就是罂.粟,那可是害人的玩意,但在这古代却是治病救人的药物,且药用价值相当高,就是不知这晋王朝现如今有无这味药了。” 林叔结果她递来的药方,转身就要走,云轻舞忙唤住:“老人家先看看上面的药材可都有听说过。”林叔一怔,倒也没多想,拿起手中的药方就看:“这,这米囊是何物?”云轻舞笑着解释:“米囊也就是囊子,亦可称为御米、象谷,米壳花。” “哦,是囊子啊!这我便知道了。”林叔恍然大悟。 “嗯,是囊子。”云轻舞颔首。 林叔仔细看完药方上的其他药材,道:“云公子可还有要叮嘱的?”除过米囊是囊子刚令他迷糊,旁的药物他都听过,想来药铺里都有。云轻舞见林叔没再提出疑义,心下不由松口气,道:“这方子是固涩用的,老人家抓药回来,记得按照我写的法子煎药,旁的便也没什么要强调得了。” 闻言,林叔郑重地点点头,跟着,疾步而去。 “好了,林夫人,林姑娘你们不必再紧张了,我保证只要大公子服下一剂汤药,身上的不适就会减轻不少,不出三五日,大好绝对没问题。”见林家姑嫂二人目中,既紧张又充满希冀,云轻舞禁不住微笑着安慰道:“我现在再开两个食补方子,记得让厨房做给大公子食用。” “谢谢!谢谢!” 林敏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此刻,她满心满口都是谢谢两字。林仙儿亦是。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罢了!”云轻舞执笔,仅片刻功夫,便写下两个食补方子,待要放下墨笔时,她动作一滞,继而又写下两个利于妇人调理的药膳方子:“林夫人,这有两个食补方子,两个药膳方子,前面的是给大公子食用的,后面这俩方子是林夫人你自个用的,还望收好。”将墨笔放置好,她将方子给了林敏。 “云公子……您是我们一家人的大恩人,请受妾身一拜!” “别!” 云轻舞见她又要给自己行大礼,忙抬手制止:“今个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明日我会再过来给大公子号一脉,看看身体恢复得如何。”“云哥哥不走好不好?”星儿让丫头抱他站到地上,然后迈着小短腿来到云轻舞身旁,扯住她的袍袖,仰起脑袋,眨巴着晶亮的眸子,稚声道:“星儿有好多好多话要和云哥哥说呢!” “哥哥还有事要办。”抚着小人儿的发顶,云轻舞笑米米地道:“不过,明日一早哥哥就会过来看星儿的。” “真的吗?云哥哥不骗星儿?” 星儿生怕明天见不到自己的云哥哥,禁不住加以确认。 “比珍珠还真,这下总该相信哥哥了吧!”云轻舞笑道。 “那云哥哥和星儿拉钩钩。”星儿眼珠子转了转,伸出小手。 云轻舞眸光宠溺,颔首:“好,咱们拉钩钩,要是哥哥不来,就是小狗。”一大一小拉钩后,星儿小大人般地道:“我不要云哥哥做小狗,云哥哥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说话一定算话的!” “听星儿的,云哥哥说话算话,不做小狗。”云轻舞看得出,也感受得到小家伙对自己的依恋,心里感到温暖的同时,亦酸涩得不行。曾经,曾经她多么依恋那个人,终了却被弃之如敝履,现如今,被人依恋,她万不会辜负这份纯真的感情。 “小家伙,好好地长大,只要你有需要,只要云哥哥知道,定出手相帮,绝不无情地推开你!”捏捏星儿肉嘟嘟的脸儿,她将视线挪到林浩身上,道:“大公子好生歇着,云某这就告辞了!”揖手一礼,她准备离去,却见林浩唤妻子扶他坐起,眸光感激而诚恳,语声虚弱,谢道:“在下林浩,多谢云公子对我一家的大恩大德,若有可能的话,还望云公子认下林某这个朋友。” “这……”朋友?在这个世界,她好像还没有朋友,呵呵!就是在现代,除过他,她有朋友么? 环境所限,刀尖上舔血,他们不配有朋友,也不能有朋友。至于缘由,无非“朋友”两字,于他们来说就是麻烦,甚至是万劫不复。 是啊,万劫不复,一旦朋友被对方控制,等着他们的是什么,不言而喻。 然,像他们长期生活在黑暗中,长期在刀尖上跳舞的人,却又是最渴望朋友,渴望朋友间的情谊,渴望朋友带来的温暖。但,也仅仅是渴望,组织不允许,他们自身也不可能挖坑给自个跳,终害人害己。 和他之间的关系,组织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总之,一切都已成为过去,没必要再去想。 收拢心神,云轻舞眸光通透,静静地看着林浩,一字一句道:“你并不了解我,就想和我做朋友,难道就不怕我有朝一日背弃朋友之谊?”林浩淡然一笑:“云公子的为人林某信得过,就算有朝一日如云公子所言,那也只能是我林某做了对不起您的事,届时,不用云公子多言,我林某只怕自个先无言面对您了!” 云轻舞笑了,笑容明亮而洒脱,道:“承蒙林大哥不弃,小弟在此见礼了!”她这么说,无疑应了林浩的提议,两人自此便是朋友。而从称呼上看,他们的关系要比朋友还亲近了几分。屋里诸人,这一刻都极为高兴,林浩道:“天都这么晚了,云弟要不就住在大哥府上吧!”既已被少年称为大哥,林浩自觉若是再矫情,就有些看轻对方之意,更显得两人之间生分,于是乎,便自然而然地以大哥自称。 “不了,我今晚确实有事,都与人约好了,若食言而肥,可就不美了!”婉拒林浩好意,云轻舞笑了笑,道:“轻狂就此告辞,咱们明日见。” 她都那么说了,林浩只好点头,对妻子道:“敏儿,替我送送云弟。” “爹爹,我和娘一起送云哥哥。”星儿乐呵呵地道。 “该改口叫云叔叔了!” 林敏敏爱怜地戳戳儿子的脑门,微笑着提醒。 “云哥哥长得可好看了,而且年岁不大,叫叔叔会把云哥哥叫老的,星儿不要!”星儿说起理来一套一套的,见他鼓着腮帮子执拗地不改口,林浩佯装生气道:“云叔叔是长辈,你若再喊云哥哥,就失礼了!” “大哥莫责怪星儿,随他就是,再者,星儿说得没错,我可是花样美少年呢,猛不丁地被可爱的小星儿唤作叔叔,确实感觉好老哦!”某女脸皮可真是厚出了新高度,明明自个是真女人假小子,却还扮儿郎上瘾了,咳咳咳……丫的这会儿该不会忘记自己是姐们了吧? 云轻舞出府后,林敏吩咐丫头带儿子回他自个院里歇息,一并劝林仙儿也回了她自个院里安寝,这才往红枫苑走。 “浩哥,要不你躺下吧,一会喝了汤药,你的身体就会感觉舒服些。”林敏进屋后,看到相公还在床头靠坐着,忙上前劝道。林浩眸光柔和,笑着摇摇头:“不碍的。”稍顿片刻,他又道:“想不到云弟一个女儿家,竟有一身本事,和她相比,我实在是愧为儿郎啊!” “啊?女儿家?” 林敏愕然地睁大眼:“浩哥,你,你怎会这么说?” “男人的直觉。”林浩道。 “那,那你为何还……”林敏说着,没再言语下去,只是不解地看向相公。 林浩笑道:“云弟既然不说,那么自有她的不得已,说是交友,我又岂能不尊重朋友自己的意愿?” “浩哥是一见到云公子就看出她的真实性别了吗?”林敏问。 摇摇头,林浩道:“云弟给我把脉那会,直觉告诉我她是女子,而且一定是。” “那你还要和人做朋友。” 林敏有些不理解自家相公了,既已知晓云公子是女子,相公怎还那般鲁莽? “你知道的,我不是个鲁莽之人,之所以有那么个提议,我一来是真的欣赏云弟的人品,二来,我有为咱们的星儿考虑。你知道的,咱府上一直以来都是一脉单传,近期不知何故,总有贼人夜里光顾,我真怕有个万一……” 纤手抬起,堵在他的嘴上,林敏眼眶湿润,连连摇头:“不会的,咱们府上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咱们一家人都不会有事!” 握住她的手,林浩叹息一声,道:“本想瞒着你的,可我又想你知道,也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林敏倚在他怀中,听着他续说:“近些日子以来,我总感觉心慌得不行,好似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可我左右寻思,就是想不出个头绪。” “许是你生病之故,不免才会胡思乱想的。”抬眼对上相公的视线,林敏柔声道。 “不,与生病无关。”林浩摇摇头,抿唇没再说话。 月色朦胧,静夜寂寂,云轻舞出了林府并没有立刻跨上马背往木匠铺子赶,而是牵着马儿步履悠缓往巷口走。 忽然,她脚下步子顿住,抬眼看向前方。 身影修长挺拔,衣袂随风飞扬。 他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这条巷子中? 秀眉微蹙,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不远处背对着她的男人。 他在转身,一头乌发在朦胧月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舞儿……”低沉微冷的嗓音自男人喉中传出。听起来好熟悉的声音,是他?清透的眸子眨了眨,待男人完全转过身,两人四目相对时,云轻舞看清对方是谁了。他怎会出现在这?堂堂太子殿下,竟突然间出现在钱塘城,这未免有些太不同寻常。 脑中思绪翻转,蓦地,她嘴角一抽,暗忖:“这厮,这厮该不会是冲着我来的吧?”这么一想,云轻舞觉得极有可能,否则,此刻二人在此深巷中相遇,就难以找到合理的解释。 咦?不对,很不对,就算爹爹说漏嘴,让丫的知道他在宝石山跟着师尊学习本领,但今日她下山到这钱塘城来逛七夕,还有出现在这条小巷中,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水眸闪烁,云轻舞心里很快有底。 “想我了?”收敛心神,她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却坏笑道:“哎呀,难道我不在你身边,你日夜魂不守舍,终于发现喜欢上我了,所以特意大老远地跑来与我七夕相会?”虽是问句,然,她的语气却有着说不出的肯定。 她牵着马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满含戏谑的眸子,紧锁在正在走向她的男人身上。 “想你了。”宫衍答得很干脆,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是的,男人正是宫衍,正是晋王朝风姿卓然的太子殿下。“呃……”云轻舞嘴巴微张,竟一时间无言以对。“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在她面前站定,宫衍眸光灼灼,定定地看着她:“在山上过得可好?”俊颜上浮开一丝清雅绝伦的微笑,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庞,眼里染上疼惜道:“瘦了!”不大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听得尤为清晰。 云轻舞想推开她,奈何整个人僵硬无比,好似手脚瞬间都不是自己的一般。 “你……”嘴咋就一下子变笨了?还有,还有她脸热个毛线? 错开宫衍灼热的眸光,云轻舞赛雪的皮肤满是红霞,宛若新月生晕,迟迟道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我勒个去! 姐儿在害羞? 她在害羞?云轻舞心中的小人儿不停地摇头,压根就不信,也不愿相信自己此时此刻在害羞。 麻痹,姐儿是女汉子,被丫的辣么一调.戏,就脸红了,这绝不是姐儿,绝逼不是!稳住心湖中泛起的浅淡涟漪,云轻舞哼了声,拍下宫衍的大手,道:“明知故问。”宫衍疑惑,目光专注,盯着她一转不转。 生气了! 舞儿在生气,根源还是出在他这? 云轻舞不知,在宫衍看来,她生气的样子就像是妻子在对丈夫撒娇,甚是可爱。宫衍是谁啊,那可是谋略无双的太子殿下,又岂会真想不到症结所在?只见他笑了笑,柔道道:“我安排静影他们暗中跟着你,目的是为护你周全。” “我需要保护吗?”果不其然,她离京后的一举一动,皆被他掌握在手中。 哼!玩运筹帷幄,都玩到姐儿头上了,欠揍的男人! 行动随心动,云轻舞豁然挥出拳头,就击向宫衍。 “不可谋杀亲夫。” 说时迟那时快,宫衍没等她的拳头碰到自己的俊脸,就半路拦截了下来。粉拳被握于大掌之中,云轻舞眼珠子一转,鼓起腮帮子道:“放手!”宫衍眸光柔和,轻语道:“不放,永远不放!”他这话明显另有它意,云轻舞同样有着颗聪明的脑袋,又怎会听不出? 尼玛,眨眼功夫,就连续占姐儿便宜,这是占上瘾了么? 又是亲夫,又是永远不放,真是厚颜无耻啊! “嘶!” 宫衍口中蓦地发出吃痛声,这无疑令云轻舞喜乐无比:“痛吗?告诉姐儿,痛吗?”边问,她边坏笑,脚下同时越用力:“痛不痛?痛就叫出来,姐儿不会笑话你哒!”丢开马缰,她伸出食指,一下又一下地戳着宫衍的胸膛:“说啊,痛不痛?痛不痛?” “自然是痛的。”脚面上的确有那么点痛,可这点痛比之心里涌上的甜蜜,完全算不得什么。 宫衍目中神光寵溺,语气里轻柔而无奈。 “那就再痛些好了,省得你不长记性。”虽是为保护她,可素姐儿不需要好伐! 脚下再次用力,宫衍却只是寵溺地看着她,半点反应都木有表现出。“哼!没意思。”挪开脚,云轻舞翻了个白眼,道:“真想我了?”话一出口,她真想给自己个一个大嘴巴子,怎就哪壶不开提哪壶? 之前明明因男人一句“想你了。”脸上发热,这会儿,似个傻二楞一般张口就来那么一句,莫非,莫非…… 啊啊啊…… 莫非个毛线啊! 云轻舞心下仰天嚎叫,郁闷地只差拿块豆腐往上撞,以此来警告自己,别再抽风,别再犯二,别再特么的胡思乱想。 “自你离京就想了。”宫衍唇齿微启,目中神光认真,道:“我知道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了,舞儿要听吗?”云轻舞像个炸了毛的刺猬一样,脱口便道:“不要。”宫衍看着她躲避的眼神,看着她可爱至极的小样,低笑出声:“可我想对舞儿说呢!” “姐儿没时间听,姐儿还有事要办,松手啦!” 用力挣脱自己的小手,奈何男人没有让她得逞,反而凑近她耳畔,语气轻缓而柔和道:“我知道你要去做什么。”音落,他横抱起她,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就跨坐在了马背上。 “喂,这是我的马儿!”麻痹,修为高深,就可如此张狂么? 轻轻松松制服她,并抢她的马儿,害得她以这么暧昧的姿势,被他圈坐在怀中。 淡云漂浮,月挂柳梢头,清辉如水,泻满一地。 “我知道。”半晌,宫衍口中轻溢出三字。云轻舞没好气地动了动身子,压低声音道:“被人当猴看,你觉得这感觉很好么?”这会已行至街面上,虽说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可素零零散散还是有人从旁经过的,而那些经过的人一看到他们,目光似是被立时黏住,这让人简直臊得慌。 “为什么要在意旁人的目光?” 宫衍说得云淡风轻,气得云轻舞却差点吐出口老血:“爷,就小的现在的打扮,咱们这样共骑一匹马,很容易引起人误会的。”两个大男人,一个跨坐在马背上,一个横坐,且横坐的在前,被另一个圈在怀中,这般暧昧的姿势,让人不想入非非都难。 “我不介意。”宫衍嘴角勾起,昭示他此刻心情极好。 -本章完结- 113:他说只因为是你 受啊受,就她现如今的小身板,在他面前,就是一妥妥的弱.受。 微风吹过,云轻舞宽松而柔软的袍摆翩然扬起,甚为飘逸。 郁闷归郁闷,她总不能不管不顾,就跳下马吧? 忍吧,姐儿忍忍,就全当没看到路人行注目礼,再者,如他所言,做什么在意旁人的目光?想通了,紧绷着的身子也就放松了下来,她靠在男人怀中,不咸不淡地道:“爷,您快点,别让人木匠师傅等久了!” 宫衍左手攥着马缰,右手圈住云轻舞的腰身,生怕她一个不慎坠.下马。 两人本就挨得极近,这下某女全身心放松,完全侧靠在他怀中,这无疑令男人暗暗叫苦。知道什么是喜欢,知道什么是爱,知道对她的感情,他自然而然地就清楚了为何一和她亲密相处,身上就会生出那特殊的变化。 动情,那叫动情,因为喜欢她,爱她,他才会一想起她,以及和她相处时,心湖激荡,体内血液叫嚣。 被他抱上马的瞬间,她身体僵硬,明显排斥与他共骑。然而此时,她放松了,却苦了他——少女柔.软的娇躯和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不断刺激着他的感官。 张嘴打了个哈欠,云轻舞忽然道:“好累,可这住处还没找呢!” “不用担心。”宫衍道。 “是吗?”头在他胸前蹭了蹭,云轻舞带了丝倦意道:“那就好。” “你那张纸上画的是什么?” “吉他。” “吉他?做什么用的?” “和古琴,琵琶那些乐器一样,可以弹奏出好听的曲子。” …… 两人一问一答,不多会就到了木匠铺子。 “太棒了!”看到木匠师傅递过来的吉他,云轻舞顿时如打了鸡血,哪还有半点倦意。 宫衍看着她手中那于他来说,很怪异的乐器,眼底笑意一闪而过。 “走吧。”付了银钱,在木匠师傅惊诧的目光中,他直接抱起小媳妇就往铺面外走。 “喂,你怎么能这样?这也忒让我没面子了,喂喂喂,快放我下来啊!” 云轻舞一手抱着吉他,一手在宫衍胸前不停地捶打。 “喜欢抱着你。” 宫衍垂眸看她一眼,然后一个纵身,便跃上了马背。 夜色迷人,凉风拂面而过,马蹄声渐行渐远。 两刻多钟后,城郊一座别院内。 “从京城到这钱塘,你赶了几天路,不累么?”云轻舞在屋顶上坐着,身旁放着吉他,原本她正仰头望向高悬于空的那轮明月,至于想什么,她自个也不知,熟料,身旁突然多了个人,没有回头,她语气轻浅,缓声道出一句,然后神思继续锁在银月之上。 宫衍在她身旁坐下:“不累。”沐浴后,没有易容的她,秀发如瀑,柔顺地散落在脑后,一身宽松舒适的丝质白袍,衬得她肌肤更为细腻,光滑。知道她貌美,可自她离京到今日再见,她的美已经用言语无法描述。 明眸皓齿,姿颜秀丽空灵。 然而,对于自己的美,她似乎全然不在意,就这么随意地坐在屋顶,想着他不知道的心事。 “在想什么?” 久没听到云轻舞再说话,宫衍不由问道。 “我爹爹可还好?” 将视线由那悬于空中的明月上收回,云轻舞转过头,看着他:“去边关了?”没等宫衍作答,她又问了句。“嗯。”轻点他,宫衍道:“边关局势不稳,宁远候已于一个多月前离开京城了。” 稍顿片刻,他续道:“在军中,乃至整个大晋,宁远候都极有名望,且军中有不少将士曾是他的老下属,驻守边关不会……”云轻舞摇摇头,没让他往下再说,道:“你不用多说,我知道的,身为将领,保家卫国是我爹爹该做的,即便他会遇到危险,我想于他来说也是无所畏惧的。” “什么时候回京?”拧眉思索片刻,宫衍问出心底之语。 云轻舞摇摇头:“我不知道。”忽地,她似是想到什么,与他四目相对,问道:“听说过天龙门吗?” “天龙门?”宫衍唇角微启,想到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暗组织,便道:“这是个暗组织,三年前在江湖中崛起的,和血幻宫,灵鹫门齐名。三者皆行事神秘,但前两者更多的则是诡秘,让人不知它们平日里具体在做些什么。而灵鹫门,明面上则主要是经商。” “经商?”云轻舞诧异地睁大眼:“你该不会想说这大晋的商业命脉,被灵鹫门掌控着吧?” 宫衍表情淡然,摇摇头道:“完全掌控倒不至于。” “那它到底掌控了多少,你知道吗?”姐儿还想发展商业呢,这样才能有大把银子花,才能享受生活,提高物质文明建设,要是整个大晋的商业经济都被那什么灵鹫门把持着,姐儿还干嘛呀? “一半怕是有的。”宫衍道。 “这么牛掰。”一半啊,这要是灵鹫门有个异心,宫家的皇权岂不就危险了?“你就不担心灵鹫门有异心?”澄澈的眸子眨巴了下,她饶有兴味道:“你家的皇权一旦被颠覆,这大晋的百姓会跟着遭殃哒。” “灵鹫门和沐家皆是皇商,朝廷明文规定,一旦发现它们有不轨之心,那么等着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哦!这样啊,把它们和皇家绑在一艘战船上,确实是个不错的法子。可是人家要想图谋不轨,能傻得让朝廷发现吗?” 云轻舞挑眉,好整以暇地看着男银。 “想图谋不轨,那也得它们有那个机会。” “朝廷在它们内部安插着眼线?” “你很聪明。”宫衍嘴角漾出一丝暖笑,道:“灵鹫门和沐家对朝廷向来忠心,你的担心是不会发生的。”云轻舞闻言,甩给他个白眼,道:“你倒是心大,知道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么?” 宫衍眸光宠溺而柔和:“你这是在关心我?” “谁关心你啦?少臭美了,我只是担心自个有一天跟着遭殃罢了!”姐儿只是无聊,随口辣么说说而已,才木有做圣母的潜质。 “有我在,你不会有事。”宫衍轻语,星眸中染上一抹柔情,云轻舞被他看着,瞬间脸热,不由别过头,嘟哝道:“什么叫有你在我不会有事?那要是你不在了,我是不是就玩完了!”我勒个去,这厮好像,似乎真的喜欢上姐儿了!头大,姐儿好头大! “我不在了,你也不会有事。”宫衍定定地看着她,柔和的眸光专注地落在她的侧颜上,云轻舞有些不解,于是快速斜睨他一眼,道:“难不成你做鬼了还守着我?”话一出口,她自个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特么的,这彪悍至极,无与伦比的世界,什么离奇之事都有发生,这让本是无神论者的她,现如今三观极其不正了有木有? 想到真有鬼怪存在,某女又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寒颤。 “若真有那一天,我自然乐意守在你左右。”轻淡雅致的笑容漾在他的嘴角,宫衍原本微冷的嗓音,带了丝温软:“而我之前所言,是指我不在了,会有咱们的孩儿守护你,他们会代替我守护你。” 麻痹,谁要和他生猴子了? 云轻舞瞪大眼:“叫你占我便宜,叫你占我便宜,谁要给你生孩子,你是谁啊,嗯?我们不熟好不好!”食指在宫衍胸前不停地戳着,她咬着牙道。宫衍捉住她的食指,低笑:“你我本就是夫妻,怎么能说我占你便宜呢?再说了,孩子咱们迟早会有的,我呢,也是实话实说,你莫生气了!” 他的嗓音轻柔而富有磁性,好听极了,以至于某女没出息地呆怔住,由着心跳“怦怦”地加速跳动。 “舞儿,你脸红了!” “你才脸红了呢!” 蓦地回过神,云轻舞别过头,哼声道:“问你天龙门的事,你却说些有的没的,很讨厌知道么?”揽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宫衍道:“天龙门还真没什么好说的。”有些事,她还是不知道为好,免得陷入麻烦之中,惹来祸事。 拍落他的手,云轻舞坐正身形,秀眉微蹙:“没什么好说的?夜里劫持女子,个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你还说他们的组织没什么好说的,这是睁眼瞎掰,还是在你看来我就是个傻瓜,很容易被骗?” 撇撇嘴,她又道:“人常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下面的人都是那么个德行,他们的头必好不到哪儿去,从而也就不难给这天龙门定性,它呢,绝逼是个祸害百姓的暗组织。” 宫衍眸光微闪,微笑道:“舞儿,你想多了!” “嘁!真是我想多了么?”白眼抛出,云轻舞不再看他,而是望着漫漫月色道:“说起来,那些又关我何事?我呢,这一世只希望我爱的人,我在乎的人,还有在乎我,爱我的人都好好的,旁人如何,随便。” “何时我才能成为你在乎,你爱的人?”宫衍的目光变得迷惘,暗忖:“我可以等,但希望那一天不要太远。”他心里清楚,身旁的人儿虽不似先前那般排斥自己,却也没有对他生出爱恋,对此,失落是有的,可是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接受他,接受他的感情,和他心系一起。 “想听曲吗?”抱起吉他,云轻舞似是在问宫衍,又似仅是随口那么一说,只因未等身旁的人出声,她纤细如玉般的手儿已然拨动琴弦:“月光色 女子香 泪断剑 情多长……”伴吉他音起,她红唇微启,低声吟唱。 “……有多痛 无字想 忘了你 孤单魂 随风荡……”清凉的夜风中传来悠扬,却又难掩悲凉的曲声:“……这红尘的战场 千军万马 有谁能称王……” “……过情关 谁敢闯 望明月 心悲凉……”眼眶湿润,这一刻,仿若天地间只有她一个:“……千古恨 轮回尝 眼一闭 谁最狂……” “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在她启口的一瞬间,宫衍已神思归位,星眸锁在她身上,定定地看着,感受着她的心境。 知道她有故事,奈何无法问出口。 “……过情关 谁敢闯 望明月 心悲凉……这世道的无常 注定敢爱的人一生伤……” 半晌,歌声与吉他声缓缓落下,宫衍目中聚满难掩的关心,轻声问:“你没事吧?”不成想,吉他声再次响起,音符欢快而轻松,弄得他一时摸不着头绪。她心情不错?他在想。那刚才是怎么回事? 云轻舞可不知宫衍在想什么。 指法变换,慢摇滚曲自她指尖随风弥散而开,仿若少女在轻轻的呼唤,又好像是母亲的手轻柔地抚摸着孩子稚嫩的脸庞,听起来让人感到舒心不已。 暗处,静影他们惊讶极了,太子.妃好神奇,不仅能用那么奇怪的物件弹奏出好听的曲儿,且唱出的歌儿也那么美妙。不过,就是有那么些忧伤罢了!好在太子妃变换了曲音,现在既轻松,又愉快……呃…… 变了,曲音怎忽地再次发生了变化?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影眉头微皱,不解。 暗卫们亦是。 宫衍神色倒是未生出变化,但心念却在不时翻转。 “你是想起往事了么?”他暗忖。 云轻舞双眸闭阖,确实陷在往事的回忆中。 由进入组织,到拼了命的在基地训练,再到一次次出任务……子弹,残月与她在血雨中飞舞,闲时背着画夹游览风景名胜古镇,写生享受生活……残忍的,美好的,奢靡的,颓败的,她亲身经历过的,看到过的,宛若老电影在一幕幕回放。她嘴里唱的是什么,宫衍听不懂,这别院中但凡听她歌唱的人,皆听不懂她在唱什么。也是,先不说歌词大意他们懂不懂,单就某女此刻唱歌所用的语言,就是宫衍他们闻所未闻的。 英语,云轻舞唱的是带着摇滚风的英文歌。 她唱的是她曾经的过往,是她曾经的成长历程,是她上一世已然逝去的人生。 琴弦在她纤指间拨动着,沉侵在曲音中的她,恣意哼唱着。宫衍,还有这别院中的人,无不觉得自己被入耳的曲音挑动了灵魂,那奇异,从未听过的音符,引得人情难自已,好不惆怅。同时,又让人深深地认识到,它是优美的,是神秘的。 “她有恐慌,有无助,有迷茫,有孤独……舞儿,曾经的你究竟都经历过什么?”猜不透,想不出,宫衍心里生出一股子无力感,暗道:“现在有我,舞儿,现在有我,过去的已然过去,别再去想,别再忧伤……我会护你,一生护你左右,不会再让你经历那些不好的事。” 收敛心神,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他要守护一生的小女人。 云轻舞不知何时已睁开双眸,目光纯净而淡然,她指法娴熟,弹奏期间,时不时地拍打下琴面,给神秘,却扣人心弦的乐曲增添了很奇妙的节奏感。 她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是那么的潇洒,看得宫衍时不时地心跳加快两拍。 “夜深了,回屋睡觉。”一曲落,女子娇俏的嗓音在静夜中扬起。 咦?怎没人说话? 丫的丢下他已撤退了吗?水眸眨了眨,云轻舞回过头,登时吓得怔住。 干嘛干嘛呀? 直勾勾地看着她,是要吃掉姐儿吗? 啊呸呸!姐儿又不是肉肉,能吃么? 宫衍眸光潋滟,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人儿,缓声道:“看不到你,我会想你,而且时常想起,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我都有在想,我知道这就是喜欢,而想你的同时,我好希望能立刻见到你,看着你笑,听着你说话,因为这样我会觉得欢喜。你没在,我会想你正在做什么,有没有遇到危险,甚至会想你是否也在想我,舞儿,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怎么知道。”他在表白?云轻舞有了这个认知,脸上顿时一热,只想立马从这屋顶上消失掉。 不是她矫情,是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她不敢,不敢再轻易相信感情。 然而,她又清楚知道,自己不排斥他,是啊,不排斥,就是之前专为他设下的各种防备,也在不知不觉间被她丢到了一边。 和他在一起,她承认自己很轻松。 可是,人天生就是个矛盾的动物,尤其像她这种曾被感情深深伤害过的人,即便对旁的异性生出好感,也难以毫无顾忌地一下子接受。 “你不知道么?”宫衍轻按住她的肩膀,目光灼热,一字一句道:“那我告诉你,我确实生病了,不,准确些说,我是中毒了,中了一个叫舞儿的毒,我希望有一天能得到解药,要不然……” “真是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拿起吉他,云轻舞站起身,哼哼道:“爷,生病了就治,中毒了就解毒,别再张嘴胡言乱语,否则,我不介意帮爷醒醒神。”音落,她抬起手,挥挥粉拳,以示她不是说着玩的。 宫衍优雅而从容地站起:“我不是在开玩笑。”她在逃避,并非对他无情,这一点,足够他欢喜,愉悦。 “你……”她刚是在对牛弹琴吗? 什么叫他不是在开玩笑? 姐儿是让你有病治病,中毒解毒好不好? 却回她那么一句。 真够腹黑的! “舞儿有话对我说?”宫衍眸光柔和,微笑着轻声问。 云轻舞没脾气了,被男人俊颜上绽开的雅致笑容,以及眸中的柔色弄得很是没有脾气,她气,人家却笑脸以对,就好比她一拳头打到棉花上,生气,郁闷的只能是她自个。 于是乎,她鼓起腮帮子,脱口便道:“你不是万年冰块脸吗,干嘛总是对我笑?” “因为是你。”宫衍想都没想,接住她的话直接就回了句。待语落,他才琢磨起“万年冰块脸”是嘛意思。是说他平日冷冰冰的,没有表情吗?应该没错。想明白其中意思,他又道:“只因为是你,所以,我的笑容只属于你!” 目光灼灼,神色认真,言语坚定,看着这样的他,云轻舞嘴儿微张,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良久,她口中方溢出一句:“我累了,要回屋睡了。”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微红的粉面,宫衍伸出手,在她猝不及防间已将人拦腰抱起。 “你要做什么?”该死的男人,怎这么喜欢动手动脚? 宫衍垂眸,与她四目相对:“抱你回屋安寝。” “呃……” 他该不会和她睡一张床吧? 咳咳咳……想什么呢?又不是没在一起睡过,再说了,以丫的武力值,即便她说不,怕也只能是说说。 “舞儿……”宫衍想说你很美,却话到嘴边,终咽回喉中。 他在担心,在患得患失,怕怀中的人儿会认为他是个注重美色的肤浅之徒。 谋略超凡的他,显然想多了,也显然忘记了一件事——扒拉某女到身边那会,云轻舞这丫的可是个货真价实的土肥挫呢! 再说了,太子爷自个就拥有一副天人之貌,又岂是个重色之人? 麻痹,好好的唤姐儿一声,又不说话,难不成在叫魂?云轻舞心下暗忖,一双水眸却飘忽不定。 “我说过,你成年之前,我不会做什么的。” 宫衍也不知怎么想的,抱着云轻舞翩然落地后,口中就冒出这么一句。 想都没想,云轻舞麻溜地道:“你想做什么也得我愿意。”此时的她,水眸大睁,脸儿微红,真真气得够呛。落在宫衍眼里却是娇嗔可爱,宛若月下梨花,风中百合,美中带媚,甚是撩.人心弦。 -本章完结- 114:不为人知的身份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两两对望,目光一转不转。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骤然静止。 “爷和太子妃可真恩爱,屋顶上没看够,这会站在院里继续看着彼此,羡煞人鸟!”赤焰这货双眼发光,启用密术,与兄弟们道。 脉脉月华流转,宛若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如烟似雾的薄纱,待身旁人儿进入睡眠后,宫衍轻缓起身,伸手点了她的昏睡穴,而后来到院里。“爷……”静影自暗处现身,在他身后站定,禀道:“那人姓苏名慕白,三年前一家人从京城搬到钱塘城居住,现有公职在身,是名七品武官。苏府与林府毗邻而居,两府有些走动,但并不多。至于被太子.妃废掉的那五个恶徒,都在牢房里关押着,不过就他们的伤势来看,若不及时救治,恐活不过几日。” “苏慕白?没什么疑点吗?” “没有。” “那他为何要留意太子.妃?” “属下也是因为不解,才想着进城后查下他的底细。” “我回京后,你们暗中再观察下那叫苏慕白的,如果发现他有异常之举,不必请示,直接动手即可!” “是。” “让赤焰他们都去休息,今晚不必值夜。” 静影再次应声是,很快不见踪影。 林府,琼仙阁。 匠心独具的阁楼在苍翠的树荫遮蔽下露出一角,月华如银照东厢,栏杆的影儿静静地投在厢房的墙壁上。 静寂的夜色里,风儿轻拂,院中花儿摇曳,宛若轻盈而舞的仙子,暗香浮动,无处不在。 屋内,林仙儿躺在枕上,依稀听见更漏发出细微的声响。灯烛燃烧着,却并不甚明亮,这令罗帐内的光线愈发显得昏暗。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想什么?林仙儿眸光恍惚,盯着那唯一燃烧着的灯烛,眸光尤为恍惚。 “慕白哥哥,我喜欢你,你感觉不到么?”口中喃喃,她好不惆怅。 两府毗邻而居,虽走动不多,但自三年前初见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时,她就芳心暗许,希望能成为他的妻。可是,他每每看到她,只是礼貌地点点头,并不与她多言。有想过他是顾虑男女大防,才那般淡淡地对她,然,心底深处,她却知那是因为他心里有旁人。 嘴角掀起一抹悲苦的笑容,林仙儿眼里渐生水光。 旁人?他心里的那个旁人,是她的嫂嫂啊,明知不可为,为何还要对一个有夫之妇动心? “慕白哥哥,你以为你掩饰的很好,没有人发觉你对嫂嫂的心意吗?”珠泪滚落,林仙儿眸底隐痛难掩:“哥哥拿你当朋友,而你却觊觎朋友妻,我要怎么做?是要告诉哥哥,告诉他这件事吗?” “我能吗?慕白哥哥,我能那么做吗?” 唇角噏动,却无声音发出,她任着泪水顺着脸庞默默地滚落,融入鬓发之中。 “嫂嫂温婉娴雅,是个很好的女子,但她心里只有哥哥,哥哥亦是,要是让他知道你的心思,知道你每次到林府来,其真正目的不过是来看嫂嫂一眼,你觉得哥哥会怎样?嫂嫂又会怎样?” 苏慕白样貌俊朗,虽是一七品武官,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却儒雅至极。 初遇,林仙儿确实便为之心动,只要他出现在林府,她都会找借口到红枫苑,看着他与兄长对弈,亦或是品茶闲聊。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她情根深种,却也发现那心心爱慕的男子,总会不经意间将目光落在自家嫂嫂身上。 然,即便如此,林仙儿依旧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依旧痴恋对方。 “慕白哥哥,其实,其实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吧?要不然,今日在城门口一听到我差点出事,你就立马领着士兵前往城外,去捉拿那五名恶徒……”林仙儿笑了,不过,那笑比哭还要令人感到凄伤:“为了哥哥和嫂嫂能恩爱白头,为了你和哥哥之间的朋友之谊,慕白哥哥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说的,我绝不会乱说的,我相信你只是对嫂嫂有那么点好感,我相信你会向哥哥求亲,娶我做你的妻子。”心下自我安慰,奈何,奈何这并没有让她从悲戚的情绪走出。 捂住嘴,林仙儿发出“呜呜”的低泣声。 “我是在自欺欺人,我这是在自欺欺人么?”林仙儿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大小姐,正因为她知晓人情世故,所以,她明白就算苏慕白此生无法和林敏成为夫妻,也不可能请媒人到林府提亲、娶她做妻子。 是啊,他不可能那么做,更不会那么做,他心性坚韧,怎会委屈自个娶不喜欢的女子在身边? 落寞,伤痛的情绪萦绕心头,林仙儿抹去泪水,盈盈走下卧榻,走至窗前站定。 “我要尝试着忘记慕白哥哥,忘不掉也得学着忘掉。”心里是这么想着,一双噙满水雾的美眸却锁在苏府方向,怎么也挪不开。 花草丛中虫儿低鸣,如水月光下,花影悄无声息移动,圆月逐渐西沉,纯净的月光开始变得暗淡,夜幕上偶尔会现数颗流星倏然划过。 苏府,苏慕白站在自己的院落中央,手中拎着一壶烈酒,凝望着浩瀚无边的苍穹。 其实,他在竭力克制,克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林府那边看,准确些说,是不往那人住的院落看。既无缘,作甚让他遇到她,作甚让他初见她就生情?老天这是在故意捉弄他么?忍,三年来,他一直告诉自己,那份情,那份爱恋,必须得忍下去,否则,不但会辜负主人所托,同时会断送掉自我前程。 但,“忍”这么个简单的字眼,说出口容易,要做到却难啊! 举起酒壶,他猛地往喉中灌下一口,暗忖:“你可知我对你已用情至深?你可知……”要她知道么?要她知道他都做了什么吗?呵呵!在她心里,怕是根本就没有他……可饶是这样,他依然一心恋慕着她。 正如林仙儿对苏慕白的了解,此人心性颇为坚韧,且做事极为专心致志,若是心中立下一个目标,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都无法阻止他的脚步。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失败竟来得这么突然。豁然又灌下一口酒,他深吸口气,终还是将目光挪向自己要看的那个方位:“我不会放弃的。” “少爷,夜深了,你该回屋休息了!”一抹纤细婀娜的身影,由远及近,向他走来。 苏慕白没有理会女子,举起酒壶,往口中再次灌酒。 “左使,今日之事……”女子注视着他颀长的身影,心跳得好快,她本不想扯出今天的事,却又见不得眼前的男人为个有夫之妇伤身,于是,她咬着牙,鼓励自己向苏慕白靠近:“主人要是知道左使……” “你究竟想说什么?右使大人!” 苏慕白喝了近乎一晚上闷酒,听到身后女子娇柔中带着丝不满的声音,他转过身,醉意朦胧的睡眼中染上一丝恼色。 “我只是关心左使,别无他意。” 女子迈着轻盈的脚步,眸中含情,一步步朝他而来。 “关心我?”苏慕白冷笑:“是提醒我居多吧!”女子深情地注视着他,一双秋水般的眸明亮极了,委屈道:“左使怎能这般想怜儿?”苏慕白盯着她,嘴角紧抿,没有说话。女子又道:“那林氏不值得左使费心的。” 苏慕白低声冷喝:“我的事你少管!” “不是怜儿想管,是主人的吩咐,怜儿不敢忘。”自称怜儿的女子在苏慕白面前站定,抬起手,将额前垂落的几缕碎发捋至耳后,眉眼间渐露出一丝凄伤:“主人是个什么脾性,你不会不知道,我是真的不想看到你出事,才好意相劝的。” “事情已然发生,主人迟早会知道,而我之所以那么做,自然没想过要瞒着主人。”苏慕白长叹口气,缓声道:“我早先就告诉过你,咱们之间是你情我愿,绝不谈情,可你似乎是忘了!” “我没忘,也没奢望你会回应我的感情。”一切都是她自愿。 “你又是何苦呢?” 苏慕白眼神醉意渐浓,喃喃道:“我注定会负你,何苦呢?”音落,他举起酒壶,往口中就是一阵猛灌。 “你醉了,不能再喝了!”怜儿说着,伸出芊芊玉手欲夺过他手中的酒壶,熟料,苏慕白手一挪便躲开了她的玉手。许是他的动作太过突然,致使怜儿惊呼一声,瘦弱的身子便随之晃了晃,朝地上倒去。 苏慕白见状,长臂伸出,一把就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圈入怀中。 娇软中带着丝恐慌的声音,弱不禁风的婀娜体态,加之苏慕白又喝了一晚上闷酒,此刻,他体内血液躁.动,宛若一团熊熊的烈火在燃烧,烧得他乱了心神。迷蒙中,那抹驻扎在他心底的倩影豁然跃于脑中,出现在他眼前,正被他禁锢在怀。 他想她,很想很想,无数个不眠夜,只要一想到她与所爱之人缱.绻缠.绵,他就会嫉妒得要命,亦心痛不已。 “回屋休息吧!”感受到他的身体变化,脸儿眉眼间尽显媚.意。“你不是她……”声音不像,这个时候,她应该在林府,怎会出现在他眼前?松开怜儿,苏慕白因为醉意,脚下一个踉跄,往后不由退了两步。 怜儿脸色微变,不做多想,上前直接环住他的健腰:“我不是她,我是怜儿,是一心喜欢你,可以为你去死的怜儿……你真要为了她,不再碰我了么?”头埋在苏慕白温热的胸前,她泣声低语:“别那样残忍的对我好不好?” “为我你可以做任何事,哪怕是死?”苏慕白揉着额角,只觉头好晕。 “是,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死,我也无怨无悔。”怜儿抬起泪眼,一字一句道。 酒不醉人人自醉,听着这肺腑之语,苏慕白体.内燃起的火焰愈发烧得旺了! 只见他扔掉手中的酒壶,拦腰就抱起怀中的娇躯。 烛光摇曳,雅致的屏风后面,怜儿躺在宽敞舒适的床上,脸上露出媚人的笑容。她望着他,望着上方恣意而为的男人,她喜欢他这样,只对她一人这样!苏慕白半醉半醒,喉中暗吼连连:“你会是我的,你一定会是我的……” 他口中之语一句一句地传出,怜儿听在耳里,恨在心里,然,她脸上却始终挂着柔媚的笑…… 翌日,晨阳初升。 “我要去林府一趟,你该不会要跟我一起去吧?”用过早膳,云轻舞边易容,边问站在一旁,正灼灼看着自己的男人。 宫衍颔首。 云轻舞问:“今儿不回京?” 宫衍皱眉:“你不想看到我?” “不想看到也已看到,难不成我能从眼里将抠出去。”起身,抛给他一个白眼,云轻舞道:“你这太子做的未免也忒清闲了些!”宫衍道:“想你就过来了,这和我清闲与否,没有什么关系。” 云轻舞哼哼了声,没接他的话,而是道:“你不会就这样和我出门吧?”今个可是七夕,满大街都是人,丫的要是就这么走出去,绝逼会造成交通堵塞。 似是看穿她心中所想,宫衍变戏法似的,手中突然多出一张薄如蝉翼般的易容面具,道:“我易容便是。” “不错。”看着某太子由风华绝代,转眼变成路人,云轻舞满意地点点头:“不许说话,不许释放气场,能做到吗?”宫衍皱了皱眉,见小女人要变脸,终点头“嗯”了声。“走吧。”出了房门,云轻舞心下叹气:“丫的生在皇家,长在皇家,身上的贵气与生俱来就有,即便不刻意释放,走在人前,还是很容易让人觉察出、其身份不俗。” 二人一出别院,骑马直奔林府。 星儿一看到云轻舞,就像个小炮弹似的扑到云轻舞怀中,抱起他“吧唧”亲了一口,云轻舞就随着林敏进了屋。 “大哥气色好了不少呢!” “多亏了云弟的药,我这身子感觉已经大好了呢!” “瞧大哥说的,好像我开的是神丹妙药,服下就药到病除似的。” “说是灵丹妙一点都不为过。” 为林浩号完脉,二人说笑了两句,云轻舞看向林敏,笑着道:“嫂嫂,大哥的身子没什么可忧心得了,你呢,要彻底放宽心,这样才能在我开的药膳调理下,恢复健康。”对于她的关心,林敏自然极其感动:“谢谢云弟,我会的。” 宫衍在院里一座凉亭中站着,目中神光浅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慕白哥哥,昨个的事谢谢你了!”林仙儿听到云轻舞到府上了,就带着丫头匆匆往兄嫂住的院落赶,却好巧不巧在红枫苑门口碰到了苏慕白,抑制住满心苦涩,她就昨个之事,向其笑着道谢。 苏慕白淡淡道:“那是我职责所在,你不用谢我的。” 闻言,林仙儿揪紧手中的帕子,一抹伤痛自眸底一闪而过。 “慕白哥哥今个不用当值?”沉默片刻,她生硬地转移话题。 “不用。”苏慕白回道。 林仙儿为免两人走在一起气氛尴尬,于是,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只听她道:“我哥的病已好转,想来再过个两三日,便可以向往常一样和慕白哥哥对弈了呢!”苏慕白一怔,转瞬“哦”了声,没有多言。 当他们从宫衍站的那座亭阁旁经过时,苏慕白余光不经意间一扫,就看到一抹修长的身影,双手负于身后,站在亭中正朝他看来。 五官丝毫不出彩,穿着也算不上有多好,神态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但就是这么个人,却给他一种只有从主人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压迫感。 这人是谁? 怎会出现在林府? “慕白哥哥你在看什么?”林仙儿见苏慕白不时往后望,不由疑惑地问。 “没什么。” 淡淡回她一句,苏慕白压下心中突生起的不适。 “好了,嫂嫂扶大哥快回屋吧,让丫头带我去宋师傅的住处就好。”林敏扶林浩走出房门,云轻舞松开星儿的小手,道:“一会我就不过来了,日后只要有空,我便会过到府上看望大哥和嫂嫂。” “说到就要做到,可不许骗大哥。”林浩笑着道。 云轻舞:“自然不会。” “仙儿见过云公子。” “林兄,嫂夫人!” 林仙儿和苏慕白走过来,一个向云轻舞欠身一礼,一个朝林浩,林敏揖手道。 “苏兄过来了。” 林浩笑着回礼,林敏只是点点头,扶着自家相公并未言语。 “大哥,嫂嫂,那小弟这就走了,咱们改日再见。”云轻舞说着,与林浩夫妻各一礼,然后朝苏慕白,林仙儿点点头,又抚了抚星儿的发顶,便提步往宫衍站的亭阁方向走。“林兄,刚才那位是……” 苏慕白望着云轻舞离去的背影,迟疑片刻,问林浩。 “是云兄弟,我这病多亏了有他医治,才好的这么快。” 有关云轻舞的情况,林浩没打算与苏慕白多说,不是他不想,而是他自个也不甚了解。 查看完宋师傅的伤口情况,又交代了管家林叔几句,云轻舞便和宫衍离开了林府。由于今个是七夕节,街上行人明显要比往日多得多,云轻舞走了半条街,耳边除了商贩的叫卖声,就是眼前来来往往的行人,顿时对这古时的七夕节失了兴趣。 “这也没什么意思啊,害得我白高兴一场。”坐在酒楼一雅间内,云轻舞手撑下颚,百无聊赖地叹道:“早知道这般无聊,我就不想方设法请求师尊批准我下山了!” 宫衍在她对面坐着,闻言,好看的眉不由皱了皱:“就没想过要见我?” “没想过。”云轻舞眨着无辜的眸子,道:“在山上我每日很忙的,又要练功,还要跟着师尊学这学那,嗯,最最最要命的是,得想着法子给师尊做好吃的,否则,我得时刻准备着被他的毒舌荼毒,以及鄙夷的眼神洗礼” “他对你不好?”宫衍脸色骤然一冷,问道。 云轻舞点点脑袋,转瞬又摇了摇:“是不怎么好啦!不过,总得来说,师尊对我还是蛮好哒!” “明日我送你上山。”瞧某女说起自家师尊时,眼睛发亮,脸儿上堆满微笑,宫衍心里只觉很不舒服。 “不用,你是太子,还是早点回京比较好,我呢,等会回别院拿了吉他就离开。”云轻舞摆摆手,笑米米地道:“这才一天没见师尊,我都有些想了呢!”宫衍闻言,脸色不怎么好看了,就听小女人乐呵呵地又道:“喂,我给你说啊,原来我以为你和爹爹是我见过长得最俊的男子,谁知,一看到师尊,我发觉比之你和爹爹,师尊竟然丝毫不差呢!尤其是他身上流露出的那种超然世外的清逸之气,那简直令人无以言说!” 咦?这是嘛眼神? 语落,云轻舞发觉宫衍直直地盯着她看,眼神好似极其不满,不由心生奇怪:“爷,你这样看着我何意?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宫衍一字一句道:“不许对你那什么师尊上心!” “上心?我上毛心?”云轻舞美眸大睁:“你把话说清楚,成不?”宫衍沉默半晌,道:“你是有夫之妇。”“有夫之妇怎么啦?”话一出口,云轻舞觉察不对,立时改口:“我还没承认你是我男人呢,咋就是有夫之妇?再说了,我师尊和我是不是有夫之妇有毛关系?” “你的男人只能是我,你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也只能是我。”隐晦的说词,显然不能令小女人明白自个目前的身份,没得法子,宫衍只好霸道地将话说到明处。 云轻舞怔了怔,跟着“嘿”了声,一拍桌子道:“什么叫我的男人只能是你?” -本章完结- 115:本性流露大变样 忽地,她捧腹笑了起来,手指宫衍,笑声宛若银铃般在雅间响起:“你在吃醋,你竟然在吃我师尊的醋,哈哈!我没搞错吧?”宫衍闻言,整个人立时显得很不自在,瞧他躲开自己的视线,久久不语,云轻舞的笑声反倒逐渐收敛下来,直至消无。 她这是在做什么? “舞儿……” 清脆的笑声突然止息,也不见人儿说话,宫衍心生奇怪,不由将眸光落回云轻舞身上,见小丫头正看着她,眸中有着难掩的歉然,于是,他唇角轻启,轻唤她,却不知后话该说什么。 “对不起!”云轻舞语气诚恳,眼神很是认真,这令男人愈发疑惑。 对不起?为何对他说对不起? 歉然?这样的情绪怎会出现在她眼中? 且是对他流露出。 “我虽未承认你我之间的关系,但有句话,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与你说明白。”喜欢一个人,爱慕一个人没有错,更别说以他的身份,要说出那样的话,有多难以启口,而她,不接受是一回事,但也不能出言取笑不是?云轻舞不是个混人,因此,在看到宫衍面露不自在,很是尴尬时,她感到自己好不抱歉:“师尊是我的长辈,现在是,将来亦是。” 说完,她拿起筷子,再度开吃。 宫衍俊脸上的表情,瞬间柔和至极。 刚才那话是她向我解释么? 解释她和那什么师尊之间的关系,间接告诉他,莫多想? 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想到这,他心里顿时腾起一股子喜悦,温声道:“舞儿,是我想岔了,怨不得你那般出言打趣!” “呃……”这厮又想到哪儿去了? 该不会以为姐儿之前所言,是有意向他做解释? 云轻舞长睫颤了颤,盯着男人定定地看着,嘴儿微张,表情呆萌得不要不要的。 噢!买噶! 姐儿都说了什么? “师尊是我的长辈,现在是,将来亦是。”做神马,做神马?我去,这话出口,不是解释她和师尊之间的关系,还能是什么?难怪丫的会多想。云轻舞干咳了数声,掩饰自己此时的尴尬,暗忖:“我那话似乎是在向丫的解释来着,可我为什么要解释?莫非我很在乎他的想法?” 啊啊啊…… 瞬间,云轻舞不淡定鸟,只觉心里的小人儿边内牛满面,边嚎叫:“不可能,姐儿不可能在乎那厮的想法,绝逼不可能!” 见她神色变来变去,好像很纠结,又好像很难以置信,宫衍星眸闪动,道:“舞儿是有话与我说,还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回过神,云轻舞慌忙摇了摇头:“我没什么要说的,也没什么要问你的。”放下筷子,她起身径直往雅间外走:“我吃好了,您慢用。”得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想想,要不然,一段日子内,怕是很难静下心。 宫衍跟上她,急声问:“这就要走?” “拿了吉他便出城。”云轻舞脚步未停,浅声回他一句。 一前一后,两人走出酒楼,宫衍迟疑半晌,轻语道:“明日再离开,成么?”脚步微顿,但转瞬她又继续前行。听不到云轻舞出声,宫衍星眸一闪,代她做了决定:“你不说话,我就当你 同意了!” 云轻舞心下连翻白眼,暗忖:“自以为是,我有点头吗?有同意明天再离开吗?” 宫衍柔声道:“今个是你我共同度过的第一个七夕节,往后每年咱们都一起过。” 斜睨他一眼,云轻舞撇撇嘴道:“你可真会想!”宫衍眸光寵溺,望着她笑了笑,问:“为什么生气?” “我有吗?” “有。” “爷患有眼疾,得治。” 宫衍低笑。 笑毛线啊?云轻舞腹诽。 皎皎月华似银洗涤着世间万物,夜风轻拂,别院花园内处处弥漫着沁人的花香。 “七夕夜,女人们会捉蜘蛛放在准备好的小盒子中,到了第二天清晨,根据事先定好的标准,评价蜘蛛一夜所织,从而研判得巧丰寡。”坐在亭中,宫衍凝望漫漫月色,缓声说着。云轻舞听不大懂,但也没追问他解释。 本打算取了吉他就走的,却突然想到一个人,一个被她所救,住在侯府养伤的男子。阿宽,他可还好?筋脉虽有被她修复,但要想与未出事前那样,可以恣意催动真气,使出剑法,很大程度上是不成的。 而对于一个武者而言,若是连剑都拿不起,那么,这无形中是致命打击。 ——废人。 能行走的废人。 如此的话,阿宽即便伤势痊愈,苟活于世,也不过只是个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救人救到底,再者,云轻舞当初决定出手那一刻,就有存私心,留阿宽在自己手下做事。然,她却没有强留的心思,只要阿宽不愿,伤好后大可离去。 《再生决》是一卷极为奇特的功法,正常人想要修炼,根本不可能。 反而是阿宽这般情况的武者,才能得以修炼。 一旦功法大成,那将不仅仅是破茧化蝶,宛若重生,更为可喜的是,修为会比之前愈发高深。 当云轻舞在自家师尊大大的书房中,看到《再生决》这卷功法时,眼前便骤然一亮,想到此功法可供阿宽修炼。问过师尊,能否将这《再生决》传于他人修炼,回应她的是随你便。云轻舞乐啊,她没想到师尊大大不加考虑,就给出她那么一句。 于是乎,她决定在别院再停留一日,默写出《再生决》好让宫衍带回京,着人交到阿宽手中。 虫儿在花草丛中低鸣,亭中石桌上,摆放着葡萄,糕点等瓜果甜食,云轻舞甚是无聊地捏着葡萄往嘴里送,一双水眸望向满天繁星,道:“原以为牛郎织女的故事只是传说,现在有我师尊那么个存在,指不定还真有其事呢!” “逸尘真人真是神仙?” “师尊是这么说的。” “你信?” “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师尊确实很厉害。” 宫衍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儿,静默良久,温声道:“其事你不用那么辛苦的。”云轻舞自然明白他话中之意,只见她嘴角牵起丝弧度,悠缓道:“靠人不如靠己,只有自己足够强大,方可不被人欺。” “我不是旁人。”你就不能信我么?一抹黯然自宫衍眸中一闪而过。 云轻舞好似没听到他之言,只见她微微一笑,吟道:“皎皎宵月丽秋光,耿耿天津横幅长。停梭且复留残纬,拂镜及早更新妆。彩凤齐贺初成辇,雕鹊填河已作梁。虽喜得同今夜枕,还愁重空冥日床。” “好诗!”清楚她有意在回避,不想面对他的感情,而他却无能为力。 宫衍神色柔和,心下却长叹口气,暗忖:“在她面前,我怎就显得这般无力?” 静夜无声,月色迷人。 京城,云府,雪雅轩。 云轻雪臻首低垂,被其母沈氏握着手在矮榻上坐着,母女俩一个在说,一个在听,时间约莫已过去两刻钟,但沈氏似乎一点要回自个院里的意思都没有。 “雪儿,娘看得出你和宁王在一起,脸上笑容都多了,既如此……” “娘说的没错,和宁王在一起我是觉得轻松,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嫁给他。”蓦地抬起头,云轻雪截断母亲的话,美艳的脸上满满都是不甘心:“那废物夺走本属于我的一切,这口气,我无论如何也咽不下!” “娘该说的都已经与你说了,你难道还没从牛角尖里钻出来?” “我没有钻牛角尖。” “还没有?宁王对你的心思那么明显,你不可能看不出来。再有,你爹也说了,有你祖母在和你皇后姑母在,庙堂上那把椅子最终由谁坐,是显而易见的事。”沈氏恨不得撬开女儿的脑袋瞧瞧,明明很是聪敏的女儿,咋就非得认死理呢? “娘,你们未免也太看轻太子了!”云轻雪变了,不,准确些说,是她不再掩藏自己的真性情,现如今的她,想怎样便怎样,不会刻意压抑自我情绪,比之宫衍和云轻舞大婚前,她整个人完全大变样。 高冷气质一去不返,素色衣裙全压箱底。 想笑就笑,平日着装,无不华贵美艳。 沈氏冷笑:“看轻?是,又能怎样?与太子相比,宁王可是丝毫不逊色,再说了,就太子那冷冰冰的样子,在皇上心里,多半没有宁王来得重要。” “易储可是大事,稍有不慎,就会动摇国本,皇上不糊涂,又岂会容这样的事发生?”云轻雪目中神光清明,一字一句道:“再者,娘怎就知道在皇上心里,宁王就比太子来得重要?我这么问,娘八成会说有皇后姑母在,皇上的心定是向着宁王的,但,娘可别忘了,太子的生母,我的大姑母才是皇上的嫡妻,且他们间有着一段极其深厚的感情……”沈氏打断她的话,一脸不以为意:“那又怎样?现在伴在皇上左右的可是你三姑母,多年来,就后宫形势看,皇上对你三姑母可是极看重的。” 云轻雪道:“娘,活人能争得过死人么?” 沈氏戳戳她的额头,撇嘴道“你傻啊,帝王家最是无情,尤其是一国之君,在他们心里只有家国天下,哪来的儿女情长。” “娘这话说得好矛盾。”云轻雪笑容轻浅,缓声道:“旁的帝王如何,与咱们无关,就说皇上吧,若是他心里真无情,那么庙堂上的那把椅子,凭什么就能落于宁王之手?反之,皇上心中有情的话,他则会更加怜惜太子,加之太子方方面面皆出色,皇上就更没理由易储。”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女儿的话,无疑令沈氏心中的想法生出了动摇,可要她就此放弃,她显然难以做到,于是,她咬了咬牙,说了句狠话:“你爹说了,太子那你想也是白想,他是不会同意你进东宫的。” 云轻雪从她掌心抽出手,道:“我目前并未打算进东宫,但哪日一旦我有这个心思,那么谁也别想阻拦我!”她语气轻浅,眼神却透着股子执拗,沈氏看着这样的她,气得直喘气:“你……” “时辰不早了,娘还是回院里歇着吧,我这就不留您了!” 用心疼爱到大的女儿,今日不听她的劝不说,竟还对她这个做娘的下起了逐客令,沈氏越想越气恼,手指云轻雪,嘴角颤抖,好不伤心道:“雪儿,你,你太让为娘失望了!” 云轻雪抿唇,望向窗外的月色,没有看她,更没有接她的话。 “好,很好,为娘是管不住你了,可你别忘了,你爹和你祖母是绝对不允许你乱来的!” 吸了口气,沈氏竭力平复好心绪,痛声道出一句,起身而去。 清凉的夜风透过半开的窗吹进屋里,云轻雪坐回榻上,眸中情绪不明,静静地凝向窗外,低语道:“宁王,难道你早就有了那个心思?接近我,无非是为你成事多添胜算,是这样么?”说心里话,她是不信的,不信那笑容明朗,气息温润,闲逸淡然的男子,有着不可与人道的心思…… 钱塘城外,云轻舞骑在马上,瞪着眼道:“你就算跟着我上山,也进不了道院的。” “我看着你进去就好。” 仅相处一天两夜,就这么要分开,他实在是不舍。 云轻舞木脾气了,昨晚睡前已说好,天一亮,各走各路,熟料,这厮说话压根就不作数。 “你是太子,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出尔反尔这个毛病很要不得。”瞧宫衍只是笑容温和地看着她,嘴角勾起就是不语,云轻舞深呼出口气,只好道:“随你,但你答应我的事必须得办好,要不然,等我学成回京,第一件事就是给你写休书!” 宫衍脸上笑容僵住,目露愕然:“休书?” “对,就是休书。”云轻舞表情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哼!姐儿可不是在吓唬你! -本章完结- 116:历练与暗潮涌动 确定自己没听错,宫衍不由甚感无奈,笑道:“既已应你,我自然会把事办妥。”就她那脾性,做出任何惊人之举,都是有可能的,既知晓,他又怎会给她踹掉自己的机会?是啊,是踹掉,以一纸休书,踹掉当朝太子殿下,她能做到,也敢那么做,只看她想与不想,要不要那么做。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就按着我交代的,将东西,还有我说的那些话转给他就好,至于去留,全看他自己。”说着,云轻舞打马开始前行。 宫衍颔首,跟着一夹马腹,与她的马儿齐头并进。 云山雾海,山峦叠翠,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半山腰上,云轻舞手指一座山岭,道:“师尊的道院就在那座岭上,你就送到此吧!”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宫衍抬眼望去,除过漫漫云海,以及似绿浪延绵起伏的树木森林,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道院就隐在云海之中,有师尊设的结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到。”见他目露疑惑,云轻舞莞尔一笑,解释了句。 闻言,宫衍嘴角动了动,却终没说什么。 云轻舞又道:“让静影他们不用在暗中再守着我了,这次回到道院,我应该不会再外出练功。”宫衍迟疑片刻,颔首:“我知道了。”稍顿片刻,他握住她的手儿,嘴角动了动,眸光柔和,轻语道:“照顾好自个,别让我担心。” 心跳蓦地加快两拍,云轻舞感觉脸儿如火燎一般,抽出手,脱口就道:“你,你也是。”不待音落,身姿轻盈的她已跑远。 娘嘞!做什么不过大脑,接着他的话就来辣么一句? 没脸见人了,姐儿糗大鸟! 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宫衍嘴角微翘,慢慢笑了。 “她对我有意……我没看错,也没听错……” 时间如白驹过隙额,转眼,云轻舞就在这宝石山上跟着师尊学习本领,将满两年。 在此期间,她还真没怎么出道院练功,但却有经常下山,且是以灵鹫门少掌门的身份,下山去做事。 初听逸尘说灵鹫门是他多年前亲手创立的门派,云轻舞诧异得久久没回过神。 超然世外,不染纤尘的师尊大大,手中竟有这么大一个组织,而且还是皇商,是掌握大晋近一半商业命脉的皇商,这,这实在太难以相信了!然,事实就是事实,就算你不相信,它照旧是事实。 诧异之后,令云轻舞更没想到的是,师尊大大为了历练她,不,应该是检验她有无商业能力,要她在最短的时间内,为灵鹫门创造出更多的财富。 这个更多没有具体概念,逸尘说由她自个去琢磨。 云轻舞是谁啊,那可是个智商超高,博览群书的天才,加之拥有来自现代这么个金手指,创造财富,于她来说简直再easy不过。 玻璃?自穿到这里,她入目看到的,印象最为深刻的就是屋里那面铜镜。 照人模模糊糊,还没从水中看人影清晰呢! 和爹爹回到云府,屋内摆设虽焕然一新,但梳妆台上的镜子,依旧是一面铜镜,那时她可是没少暗自吐槽。 落后,真特么的落后! 既然想到,那么紧跟着就是行动。 首先,她将制造玻璃流程的资料,在脑中仔细搜刮了下,还别说,真被她给找到了。玻璃不过是一种较为透明的固体物质,经过熔融形成连续网络结构,继而硬化不结晶的硅酸盐类非金属物质。 主要成分是二氧化硅,直白点说,就是沙子! 按着记忆中的玻璃发展史,制作流程,云轻舞在灵鹫门位于钱塘城的分部中,调兵遣将,把要用到的工具,材料配备好,就开始着手捣腾。心理门门清,但要真正烧出玻璃却并不怎么容易。 温度要达到一千三百摄氏度以上,要不然,出来的只能是海外舶来品琉璃。 练功,烧玻璃,不停地原材料调配,失败,重来,再失败,再重来,这么折腾下来,半月多时间过去,玻璃终于被云轻舞给整出来了。有了玻璃,那么玻璃制品,自然而然地就问世鸟! 什么?一个小玻璃杯就要五十金? 开玩笑,有那么贵吗? 嘿!比玻璃杯稍微大点的物件,价格直接翻倍,你爱买不买,人新宝阁就要这个价。 新宝阁是云轻舞成立的商号,隶属灵鹫门下产业。 里面不仅仅有各式各样的玻璃制品,竟还有好多旁的稀罕物品。 譬如:折扇、宣纸、紫砂壶、香皂、沐浴水、白糖…… 种类多是一方面,其物件本身也真真是物有所值。 就拿那折扇来说,以竹木、象牙、玳瑁、檀香、沉香等材质做扇骨,工艺精致,有雕漆的,螺钿的,漆上洒金……总之,花样百出,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新宝阁售不出的。再有就是宣纸,在这个时代,此物可是个奢侈品,寻常人别说用了,就是见也难以见到。 即便是王侯将相,权贵之家,对于此物的使用,那也是谨而慎之,绝不容子嗣浪费。 也是,出产难,便物以稀为贵,自然会出现那种情况。但现在不同啦,新宝阁的宣纸不光纸制好,且稍微有点余钱的人家,都能买到这样的纸张,让家里的孩子习字,绘画。当然,有宣纸这种普通纸,新宝阁还出售淡雅的色纸,上面印花清新,甚得闺中小姐们喜爱。 不到一年时间,灵鹫门下的产业新宝阁,便在大晋各大小城池开了连锁铺面。里面的物品卖得红红火火,不知羡煞了多少人的眼。 想仿造? 嘿嘿,那也得那你有那个本事。 财源滚滚,云轻舞嘚瑟得不要不要的,不成想,她的师尊大大却不冷不热地丢出一句:“这只是你修炼武道,学习医术外,所完成的历练之一,接下来,我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文采扬名。” 云轻舞当着他的面,直言道:“那有什么难的,下个月那些个所谓的文人雅士,不是要在这山下的武林水畔举办什么三年一度的‘诗文交流会’吗,我到时去转一圈便是。” “自信就好。”这是逸尘丢给她的四个字。 皇城东边有条街,那里住着不少漂亮姐儿,而光顾这些姐儿的,什么样的人都有,但前提是你首先得有银子,要不然,就甭想靠近姐儿一步。姐儿们从早忙到晚,很少有停歇的时候,从这,不难看出这条街上的姐儿都是做什么营生的。 “魅香坊”很有名,里面的姐儿个个貌赛天仙,但凡光顾这条街上的爷们,十个里面绝对有六个会来寻这家的姐儿解闷。 春夜的风乍冷还寒,魅香坊后院。 “啪啪啪……”把掌声不时地在一屋内响起。 “你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女子声音凌厉至极。在她面前站着另一抹娇俏身影,只听那身影的主人颤声道:“怜儿从未忘过!”从声音分辨,这回话的女子,不时别人,正是苏慕白身边的丫头怜儿。 “未曾忘过?那为何帮着苏左使一起欺瞒主人?”女子出言质问,同时扬手又甩出两巴掌。 “我没有。”怜儿的双颊已经肿的不成样子,且上面的颜色有紫、有青、有红,仿若开了染坊一般。此刻,若不去看她那双麻木的双眼,让人很自然地会想到这女子是不是正在化妆,准备要登台唱戏。 “你没有?那苏左使犯错,长期不作为,你作何不向我传信儿?” 女子神色幽冷,漂亮的脸上满满都是怒气。 “……” 怜儿咬唇不出声,麻木的双眼中几乎不见一丝神采,但倘若仔细去看,去留意她目中的情绪,则会发现,那里面有着深深的愤怒和怨毒。不过,这情绪都被她在眼底深处藏着。 已经两日了,自她一踏进这间屋子,就被掌掴,两日来,每隔两三个时辰,巴掌便会招呼她,一次二十多个,中间不给敷药,不给吃喝,只允许出恭,短暂闭上眼休息。 巴掌声声,带着呼呼的风声,而她,竟奇迹般地没有倒下。 脸上很痛,非常痛,痛到想一死百了,但这贱女人岂会让她如愿?惩罚,这是门下的惩罚,掌掴她的人,因有修炼秘学,那不时扬起的巴掌,半点都不会吃痛。 春娘,一个不知用什么手段,被主人极其信任的恶毒女人,一见面不等她说话,就以巴掌上来招呼。 怜儿不知这两天自个是怎么熬过来的,呆滞麻木的眸中,隐含着丝危险的气息,可饶是这样,她又能奈何?是啊,她又能奈何?还不了手,也不可以还手,因为内室珠帘后面有抹颀长的身影。 那身影的主人虽未说话,但她就是知道,那是主人,是至高无上的主人。 基于这个认知,怜儿心里再怒,再想杀掉眼前的贱女人,也只得忍着,必须得忍着。同是女人,她怎就能得主子那般信任,自己却连与主人说话的机会都极少有?是靠姿色,靠身体么?肯定是这样的,这个贱女人肯定是靠那两样,迷.惑了主人,要不然,她有什么能耐爬上高位? 直接代主人指使自己和苏左使行事。 冰清玉洁,啊呸! 门下之人有哪个会信? 反正她是不信的!怜儿心里愤愤道。 “主人的计划不容耽搁,你这次回去后,务必让苏左使认清他的身份,否则,你们俩就一起死吧!”叫春娘的女子冷着脸,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灵鹫门少掌门的真实身份,也必须尽快打听出来。” “是。” 怜儿低应。 “苏左使,我这两日在这贱女人手上遭的罪,全是为你,你可知道?”心下苦涩难耐,她眼底痛色一闪而过。 “下去吧!” 春娘摆手,冰冷的脸上,这一刻看不出丝毫情绪。 “是。”怜儿再次应声,然后缓慢转身,脚步虚浮,出了房门。 为什么?主人为什么不见她?人明明在内室站着,为什么就不走出来,对她说句话?带上房门,怜儿眼眶一酸,泪顿如雨下。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做事,希望有朝一日,能得到主人倚重,得到主人最大的信任,可照今天的情形看,在主人心里,她或许仅仅只是个右使,一个随时都可以更换的右使,与春娘那个践人根本无法比。 “慕白的事我心里清楚,你无需为此着恼。”男人温润的嗓音自内室传出,春娘身子一震,单膝跪地道:“是春娘管教不力,还请主人责罚!”苏慕白,主人对你信任有加,而你倒好,竟为私事辜负主人的期望,实在不该! 她神色恭敬,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丝毫人气。 “不怨你,起来吧!”男人叹了口气,道:“慕白的忠心毋庸置疑,右使对他又是一往情深,有些事没有传信儿给你,其实也情有可原。”春娘谢主人不罪之恩后,起身站在内室门外,抿唇聆听,并未多言。 “灵鹫门最近很风光,倘若能与其搭上关系,与我们来说有着莫大的裨益。” 春娘眉头微蹙,道:“要想搭上关系怕是很难。” “我知道。”男人点头:“灵鹫门内部,都无人见过他们的掌门,一年多前又突然出现个少掌门,而这位少掌门更是个神秘的,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着实很难,但搭上灵鹫门这条线,是我天龙门目前必须要做的。” “右使带来的消息,说灵鹫门的少掌门好似在钱塘一带活动频繁,让她和苏左使从那边打探其身份,应该能得到些线索。”春娘道。 男人静默片刻,轻“嗯”一声,道:“门中坏规矩的,杀无赦,还有,吩咐下去最近行事都小心些。” “是。”春娘恭敬应声。 半晌,没听到内室再传出声音,她禁不住轻唤:“主人……” “有事?”无波无澜的声音自男人口中溢出。春娘眸光闪动,咬咬牙,道:“要是一直这么被动下去,与主人成事怕是多有不利。”男人皱了下眉头,而后道:“京中之前出的事,你该没忘吧?” 春娘想了想,道:“主人是说那几位大人之死?” 男人没出声,春娘又道:“就算如主人早先所言,是东宫出的手,可这与咱天龙门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行事缜密,一旦我被怀疑上,天龙门早晚会进入他的视线,不,或许已经被他留意到。”男人声音微冷,不复刚才那般温润:“记住,必须照我的吩咐行事,否则,会出大乱子!” “春娘谨记主人吩咐。”春娘说着,似是想到什么,不由小心翼翼地问:“合之境中期主人可有冲破?” “让门中多送些‘精魄’过来。”冲破合之境初期,他仅用不到一年时间,谁知,这第二阶,无论他多用功修炼,这都快要两年,却怎么也破不了,想来是遇到了瓶颈,但多服用精魄,成功冲关的几率势必会大些。 春娘朝珠帘后看了眼,低应道:“属下马上就往门中传信。”男人没有言语,待内室传出一阵轻微响动后,春娘轻松口气的同时,眸中情愫毫不遮掩地流露了出来:“你……你还是走了!”豁开珠帘,她走进内室,嘴角笑容苦涩至极。 烛火摇曳,一室空寂。 东宫书房,宫衍负手立于窗前,道:“多年来,各地接连有不少婴儿丢失,尤其是近两年,婴儿丢失的数量明显在增加,若是再任事态发展下去,民心躁动,终将导致民变。”顿了下,他又道:“还有,各地隐约传出未婚女子忽然失踪,但没过两日就会被送回府……” 沐瑾抱臂靠在书案上,脸上表情尤为严肃。 “你说的我清楚,但这样的诡异事件,着实令人摸不着头绪。” “诡异事件?”宫衍转身,看向他道:“一点都不诡异。” “怎么说?”沐瑾不解。 宫衍道:“修炼邪功,这两起事件,应该都与修炼邪功有关。”拧眉沉思,沐瑾还是不太明白:“用婴儿能修炼什么邪功?还有那些失踪后,又被送回的女子,她们除过失.贞外,性命并无大碍,这怎么想也与修炼功法扯不上关系啊!” “用婴儿修炼什么邪功我不知道,但女子失.贞,与修炼武道却有着一定关联。”宫衍这话一出,沐瑾立时目露诧异:“这你都知道?” “古籍上看到的。服用玉.女精.血,会令武者进阶时间缩短。”宫衍说得笃定,沐瑾听着,只觉反胃得紧:“你的意思我已基本明白,你这是要我借着这次巡视各地铺面之机,秘密调查这两件事。” 轻颔首,宫衍道:“人手你自己看着安排,一旦有什么发现,立马传信给我。” “但凡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我都会递消息给你的。”呼气,吸气,胃里不适感消散,沐瑾很狗腿地笑着道:“你不打算给我说说新宝阁的事。”宫衍好看的眉皱了皱,注视着他道:“想知道什么?” 沐瑾桃花眼中满是精芒,笑嘻嘻地道:“你知道的。” “我是知道,可我不想告诉你。”若不是收到静影陆续传回的信儿,他还真想不到她会是灵鹫门的少掌门。“衍,你的表情不对哦!”盯着宫衍的双目,沐瑾摩挲着弧线优美的下巴道:“快说,那少掌门是谁?与你有何瓜葛?” 宫衍眼里的柔色和寵溺很快散去,哼了声,道:“想知道自个打听去。” “我能打听出还用得着问你!”沐瑾撇撇嘴,妖冶的桃花眸中,写满促狭:“瞧你刚刚的眼神,灵鹫门那位了不得的少掌门该不会是个女子吧?”宫衍抿唇,到书案后坐下,完全无视他投过来的目光,淡淡道:“是男是女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记得她是我的人。” “呃……” 沐瑾一怔,大张嘴,好一会才道:“灵鹫门的少掌门是你的人,这话听着怎让人浮想联翩呢!” “随你怎么想。”小丫头脑袋里不知都装了些什么,竟能制出那么多稀罕玩意,且有着惊人的经商能力,这样的她,愈来愈变得出色的她,让他不由自已地生出股子危机感。沐瑾见他背靠椅上久久不语,似是在想什么心事,于是,收起探索八卦的欲.望,道:“怎么,这都快两年了,太子.妃的身体还没好?” 宫衍对上他关切的目光,启口道:“她没事。” “今晚你总和我打哑谜,太费脑了!”沐瑾苦巴着脸,眼里满是幽怨。 宫衍淡淡道:“太子妃从一开始就没患病。” 沐瑾呆怔:“啊?” 宫衍瞧他那样,嘴角抽了抽,语气依旧轻淡:“不要追问缘由,因为即便你问,我也不会告诉你。” “就咱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缘由?”太子妃从一开始就没患病,那宫里宫外的言传又是怎么回事?沐瑾想不通,看宫衍的神色,也知道自己问不出答案,可就这么憋着,好难受的。 “瑾,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宫衍神色略显凝重,缓声道:“舞儿是个极其特别的女子,我不想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沐瑾脑中灵光闪过,似乎,好像听明白些什么。 “太子妃这里没问题?”手指自己的脑袋,他眸光认真,低声问。 -本章完结- 117:姐儿就是很自信 宫衍点头。就听他又道:“我,我早该想到的,以你的睿智,又怎会做些没头没脑之事。” 闻言,宫衍认真道:“娶舞儿,我只是想保护她,没有旁的目的。” “衍,我不是那个意思。”晓得自己话没说对,沐瑾忙出言解释:“我只是觉得你眼力忒好了,没错,我就是觉得你眼力忒好,竟能透过表象,看到太子妃的内在美。”宫衍摆摆手,晲他一眼,颇感无奈道:“好了,别解释了,我还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讪讪一笑,沐瑾摸了摸鼻头,悻悻然道:“即便我想东想西,也甭想从你这真正解惑,说到底还不是在白想。”装傻?太子妃为何装傻?为何装作身患恶疾?衍又为何一力配合她?这夫妻俩要做什么? “我还是那句话,有些事目前不能告诉你。”瑾,不是我不想告诉你,实在是我不想舞儿身陷险境,对不起!想到前世种种,宫衍心里顿时一阵刺痛。 瞧他眉头紧皱,脸上显出痛苦之色,沐瑾心里一紧,忙关切地问:“你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事。”摇摇头,宫衍平复好心绪,看着眼前的好友,郑重地道:“你我既是君臣,但更是挚友,瑾,做事时,你一定得保护好自己,哪怕我交代你的事完成不了,也必须得保自己周全,记住了?”为帮自己,沐府满门全死在血泊中,尤其是瑾,死法比自己没好到哪去。 手脚被铁链捆绑,固定在石柱上,十指一根根被削掉,眼睛被剜,双耳和舌头…… 鲜红的血水湿透了他褴褛的长袍。 “沐瑾,沐大公子,这就是你背叛本王的下场!” “放心吧,你效忠的主子,本王的太子皇兄,很快就会与你作伴的。” “太子皇兄,你看到了吗?他,沐大公子,是因你,才落得这个下场,还有沐府满门,亦因你落得满门被斩,别怨我,要怨只能怨你自己,安排他……” …… 口不能言,身上没有丝毫力气,他被侍卫架着双臂,眼睁睁地看着瑾在剧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随之而来的,便是他失明,便是他手脚被砍,便是…… 不能再想,不能再想起那些过往,否则,他怕按捺不住心底的愤怒与恨意,将那些人统统揪出,碎尸万段。然,眼下那些人仍在蛰伏,他没有证据让他们伏法,让他们身陷囹圄,所以,他只能忍着,只能暗中筹谋,等着他们露出狐狸尾巴,继而出其不意,一网打尽。 心中如巨浪起伏,但宫衍俊脸上却看不出什么不妥,沐瑾听了他的话,自然感动得不得了,可口中却浑不在意道:“怎忽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我行事向来谨慎,不会让自己身陷险境的,你放心好了!”士为知己者死,如果有天真面临险境,死亦无悔! 宫衍已收拢心神,神色凝重,声音低沉道:“我是认真的,你务必要谨记在心!” “好,我记住了,这样总成了吧?”能被一国储君这般关心,沐瑾既知足,又甚为感动,暗自发誓,此生绝不背弃。 惷光明媚,跌宕起伏的山峦间,处处郁郁葱葱,山风吹过,野花香弥漫而开,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道院,云轻舞和逸尘隔着案几跪坐于锦垫上,此刻,她好生奇怪,师尊让丘宝喊她到书房,却久久不开口和她说话,这是为何? “师尊……”跪坐很不舒服有木有啊!心里怨念,跪坐姿势却依旧笔挺:“师尊有话与舞儿说?”为了双膝少遭点罪,她嘴角动了动,眨巴着澄澈的水眸,终启口小声问了句。逸尘手握书卷,优雅从容地翻阅着,好似没听到说话一般。 云轻舞好想吐槽哟,奈何不敢呀不敢。 “明天是什么日子知道吗?”没有看她,逸尘清润,微冷的嗓音突然扬起。 “什么日子?明天就是明天啊,难不成是什么大日子?” 无辜的眸子眨啊眨,云轻舞脸儿上浮出不解。 “三年一度的诗文……” 没等逸尘道出后话,云轻舞当即一拍脑门,“嘿嘿”笑道:“师尊不提我还真给忘了呢!”放下书卷,逸尘看她一眼,淡淡道:“莫自信过头。”云轻舞眸光狡黠,探身上前,凑近他道:“师尊对舞儿没信心,还是觉得舞儿只会说大话?”诗文交流,就凭她脑袋中装得那些诗词歌赋,想不成名都难。 咳咳咳…… 虽然有做文学大盗的嫌疑,但是,能让那些国之瑰宝在这异世问世,也是种传承不是? 逸尘没有搭理她之言,而是道:“才子云集,可不单单是诗文交流。” “不单单只交流诗文?”云轻舞眼珠子转啊转,嘻嘻一笑,道:“除此之外,难不成大家凑在一起还外加闲扯?”逸尘脸一沉,拿起书卷就在她脑门上拍了下:“朝中大臣,多是出身世家 ……” “师尊,您怎么说着说着,扯出朝堂上的事啊?”云轻舞眉儿皱在一起,截断师尊之言:“我又不想做官,更不会与什么世家打交道,那些事还是不听了吧!”朝中是神马形势,与她又没啥关系,知道辣么多做什么? 再说了,就她对古历史的了解,现如今的朝中诸臣,一大半出身世家,少数一部分是寒门出身,且世家子弟入朝为官,几乎不费吹灰之力,而寒门之子,则必须有大才华,且有贵人举荐,方能入仕,此种入仕模式,存在神马问题,她清楚知道,但这与她相干吗? 逸尘手握书卷,再次在她脑门上拍了下:“我说什么你听着就是,届时,自会让你知道缘由。” 还缘由呢?神马缘由? 总不会让她去调教大晋,扭转朝堂格局吧? 要真是这样,其结果,怕是与特级地震突现无二。 思绪翻转,最终收拢,云轻舞满脸堆笑道:“好吧,师尊您说,我乖乖听着就是。” 师尊之言,姐儿无法违背,那就做乖宝宝先听着便是。 “州郡中正官会在诗文交流会上发现人才,擢之入品。”逸尘道。 云轻舞眨巴着晶亮的眼眸,笑道:“这是好事啊,只要有才,寒门子照样可以出仕。”唉!师尊大大,您是神仙,作何关注这人间俗事?姐儿不解,很不解! “才子们会当场赋诗,经义辩难……”逸尘缓声说着,云轻舞这丫的听着听着,又出言截断:“经义辩难?”逸尘瞥她一眼,道:“怕了?”云轻舞摇头:“这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经义辩难么,我行的。” 逸尘挑了挑眉,道:“这仅仅是其一,州郡中正官还会留意才子们的言行举止。” “言行举止?这方面我没什么问题啊!”云轻舞大言不惭地道:“我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说话不孟浪,笑起来如花开,总之,我哪哪都好啦,师尊不用担心哒!”逸尘银眸半眯:“也不知你这厚脸皮是跟谁学的。” 云轻舞抚上脸,满目无辜:“厚脸皮?没有吧,师尊您仔细瞧瞧,舞儿的脸皮可薄啦!”心里的小人儿捧腹笑个不停,神色间却尽显傻白甜,看着她这个样子,逸尘深深为之鄙视:“你的脸皮还能再厚点吗?” “哎呦喂,师尊,您咋能这么说舞儿涅?”故作泫然欲泣状,云轻舞瘪着嘴儿道:“师尊就这么,就这么嫌弃舞儿么?”“好了,别耍宝了!”逸尘没好气地摆摆手,道:“既然大话已出,就快些去准备,免得明日丢人现眼。” “呜呜……师尊太瞧不起舞儿了,舞儿好伤心,呜呜……”起身,云轻舞边擦拭眼角,边似小可怜一般哭着朝书房门口走。“惯会装!”逸尘望着她的背影,丢出一句。“哈哈!被师尊识破啦,真不好玩!”顿住脚,云轻舞回过头,笑声悦耳,朝师尊大大扮了个鬼脸,嘻哈着跑了出去。 “古灵精怪!”逸尘口中喃喃,跟着嘴角勾起,慢慢笑了。小丫头已修炼至合之境巩固期,再有数日,冲破巩固期完全不成问题,该教的这两年他都教了,后面的路就要靠小丫头自己走了…… 银月如钩,悬挂于树梢之上,屋里灯火摇曳,云轻舞盘膝坐于床上,开始了一天的精神力修炼。此时,她目光专注,盯着墙上挂着的一副名为‘意念诀六’的画,眼珠子一转不转,认真地看着。 自‘意念诀一’开始修炼,经过‘意念诀二’、‘意念诀三’直至‘意念诀六’,她的精神力已经尤为强大,但师尊大大有说过,意念诀统共有八层,必须得竭力修炼完,否则,就等着被他虐! 每副意念诀中都会出现一个人,那人不仅会和她对话,且教授她功法,这于云轻舞来说,自然是极其乐意接受的。 集中精神,参悟‘意念诀六’上所绘的画图。 平心静气,很快,她眼前一黑。待重新恢复视觉时,云轻舞发现自己身处一漆黑之地。 冷,寒气袭人,杂草丛生,空中星辰闪烁。 这与“意念诀六”上所绘的画图完全无二样,云轻舞心下明白,她这是已经进入图中世界了,眸中染上一丝轻浅的笑意,神色间无半点惊慌,也是,这都已经到‘意念诀六’了,她还有什么可惊慌的? 一幅图,一个世界;一个世界,一种功法,修炼下来,精神力一层一层地提高,听师尊说,这世间除过她,没人再有这般机遇。 双目闭阖,她人依旧盘膝坐在床上打坐,精神力却在图中世界已然活跃起来。 轰鸣声响,星辰璀璨,光华齐聚于她身上。 “丫头,你的精神意志好强大!”随着男子磁性的嗓音扬起,云轻舞就看到一抹颀长的白色身影,正在她眼前不远处舞剑。剑法奇妙,变幻多端,令人一刻都挪不开眼。“可看明白了?”舞完最后一个招式,男人看向她问道。 云轻舞默默地点点头。 男人样貌俊美,会心一笑,而后化为一缕白色烟雾,瞬间没了踪影。但他的声音却自远方飘来:“你可以出去了。”云轻舞“哦”了声,紧跟着就睁开了眼,精神力自“意念诀六”中豁然退出。 “我的精神力又上了一层。”她嘴角噙笑,喃喃道:“等冲破合之境巩固期,就剩下大圆满,看来我很快就可以见到爹爹了!” 窗外夜色静寂,静坐片刻后,身子一歪,扯过棉被,云轻舞躺倒了枕上。“唉!师尊莫不是真要我调教大晋,扭转朝堂格局吧?”脑中跃出用晚膳时,师尊就明天的诗文交流会,与她又谈了半个时辰话。 什么州郡中正官选人才后,还会着下面的人到那人才所在的家乡探访,看这人家世是否清白,人品究竟如何……打心底说,她听得真是头大哟,那一刻,她甚至有想到、师尊难不成晓得她的身份? 晓得她是太子妃? 是未来的一国之母? 我滴个娘,就算她会挂上那么个身份,可素这也不代表她会多管闲事好伐! 师尊啊,您的期望值未免忒高了些。 头大,真是头大! 揉搓着额头,云轻舞睁着黑亮的眸子,定定地盯着床顶。 “姐儿只想吃喝玩样样好,然后陪在爹爹身边,一家人其乐融融,真没想过做则天大帝啊!再说了,那厮能耐非凡,一旦继承大统,想必定有一番动作,用得着她插手么?师尊,您究竟怎么想哒?难道您就不怕我被人指责,牝鸡司晨么?” 翻了个身,扬手一扫,桌上烛火熄灭。 云轻舞钻在被窝里,小声嘀咕:“被指责牝鸡司晨,我是不怕啦,但我干嘛要多管闲事?” 晨阳初升,各地文人雅士,乘车陆续齐聚武林水畔。当然,像今日之盛会,不少闺阁小姐在丫头陪同下,也坐车赶至这里看才子们吟诗作赋,辩论经义,若是缘分到的话,指不定还能给自己瞅个如意郎君,随后让家人前去男方家提亲。 云轻舞用过早膳,回房稍作收拾,便带着丘宝往山下走。春风拂面,花香萦绕鼻间,沐浴在暖阳下的她,甚感惬意。“少掌门,您真能一日扬名吗?”丘宝走在云轻舞身侧,眨巴着眼睛问。 “唤公子。”云轻舞斜睨他一眼,哼声道:“师尊小瞧我,难不成连你这小家伙也在小瞧我?”丘宝很狗腿地笑了笑,道:“丘宝不敢,丘宝只是觉得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而公子这一段日子以来,根本就没看过经史子集,要是在这上面栽了跟头,岂不是让旁人看了笑话。” “哼!你小砸就是小瞧我,我不看经史子集怎么了?现在,我就认认真真地告诉你,无论是吟诗作赋,还是经义辩难,都难不倒我。”云轻舞信誓旦旦地说着,听得丘宝一愣一愣的:“公子可要说到做到,莫让师父失望哦!”少掌门好自大,不过,就少掌门的能耐,或许还真有自大的资本。 武林水畔有一片近百亩地的桃花林,因诗文交流会每三年都会在此举办,因此,这桃花林中早些年前便修了亭台楼阁,水榭小桥等设施,以供才子们谈天说地时,有休憩之所。云轻舞来到桃林中时,才子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有吟诗作赋的,有弹琴奏箫的……总之,大家都想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在那些个大人眼前,好被挑中,从此鲤鱼跃龙门,跨出光宗耀祖第一步。 “出题了,大人出题了!”远远的,云轻舞听到这么一句,跟着,才子们从四面八方往一处行去。脚步停下,云轻舞侧耳聆听起来。原来是经义辩难啊!待听清楚内容,她嘴角弯起一抹弧度。 阐发经史子集中一句话的新意。 才子们很积极,很热情地表述着自己的见解,这一刻,无论是世家出身的公子哥,亦或是寒门子,大家似乎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都想凭借自己的学识,得到大人们的青眼。“丘宝,好像真被你说对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哦!” 云轻舞叹了句,提步前行。 “公子怕了?还是该说的都被那些才子们说尽了,公子脑袋空空,就栽在这了?” 丘宝歪着脑袋看向自家少掌门,眼里流露出的神光,与其师父时常看向某女时的一模一样。“小砸,你在鄙视我!”抬手一个脑袋崩就招呼到丘宝头上,云轻舞哼声道:“好的不学,偏学坏,今晚别想吃我做的膳食。” “公子,我那是在激励你,真哒,真哒是在激励你,嗯,准确些说是在刺激你,兴许被我一刺激,你脑中突地就有了灵感,然后蹦出一句,便就此扬名也说不定哦!”不给吃饭咋能行?师父虽没说,可他知道少掌门怕是不久就要下山了,到那时,再想吃少掌门做的膳食,还不知到何年何月呢! 丘宝扯扯云轻舞的宽袖,又是赔笑,又是卖萌,看得某女连番白眼。 “好,大家阐发的观点都很好!”浑厚,中气十足的男声自才子们中间传出,云轻舞眸光一闪,理了理宽袖,站在一株开得正盛的桃花树下,衣袂飘飘,语声清亮宛若山涧清泉,将自己的观点,不疾不徐地阐述而出。 也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儿,顿时,花雨纷飞,将云轻舞萦绕在其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眼神无不惊叹。 “妙!极妙!见解独到,甚妙啊!” “伯年,此论当得第一,当得第一……” “文采不凡,人也甚妙,大才啊!” 接连三位大人发出感慨,诸位才子那叫个羡慕嫉妒恨。 “小子云轻狂见过三位大人!”宽袖白袍,面容俊秀,体态修长,行走间优雅从容,才子们看到来人走近,不由自主地让开道,云轻舞嘴角始终挂着轻淡的微笑,她朝望向自己的诸才子礼貌地点点头,终在三位大人三步外站定,揖手见礼。 三位大人对云轻舞又是一番夸赞,而后看到她手中的竹箫,三人互看彼此一眼,其中一位大人道:“云公子想来箫艺不错,能否为老夫三人吹奏一曲。”来此就是为一举扬名,云轻舞又怎会拒绝?只见她微笑着点头,而后走到一块大石旁,迎风距坐其上。 阳光照耀,仿若给她披上了一层光之华衣。 竹箫凑近唇畔,她那修长的手指宛若白玉琢成。风儿吹来,衣摆翻飞,墨发舞动,缕缕箫音藕断丝连,似仙音曼妙动听,绵绵不绝。 曲意新奇,箫音拔高,如鹰击长空,烟花爆散,箫音落下,又似夭红零落,轻轻地,轻轻地,几乎柔到人的骨子里。诸人凝神静气,听着这奇妙的箫曲,生怕一个响动,会惊动曲音营造的意境。鱼儿在水中畅游,花儿在吐纳芬芳…… 拔高,落下,娴熟地变换着,听得人一会激情澎湃,一会又心神缥缈,缠绵悱恻。 漫漫箫音,多种情感齐聚一曲中,它美到了极致,让人对生命油然生出珍视之感。 “优美,感伤,真是个妙人!”在诸人看不到的一隅,一抹修长的身影饶有兴味地看着、距坐在大石上正低眉吹.箫的云轻舞身上。 宽袖飘飘,容貌俊秀,堪称美少年。 箫音渐渐止息,云轻舞拜别三位大人,步履悠缓,朝桃林深处而行。丘宝紧随其后:“公子,今日之后,您必将扬名钱塘!”说着,他忽地又摇摇头:“不对不对,今日之后,公子势必扬名天下!”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可没你小砸说得辣么厉害!”转过头,丢给他一个白眼,云轻舞翘起唇,眉眼间难掩嘚瑟。其实,扬名与否,她一点都不在乎,但师尊说这是一次历练,要求她扬名,那就扬名好啰。 -本章完结- 118:放飞心情春意浓 反正姐儿刚那一出,自我感觉蛮好,想不出名,都不可能。 桃花朵朵,宛若胭脂,渲染着春之美丽。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伸出手,接住一片零落而下的桃花瓣,云轻舞眸光轻柔,看了会,然后轻吹口气,花瓣飘出掌心,她不由低叹::“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她这刚一音落,丘宝就张口赞道:“公子,您太有才了!”诗中深意他是不太懂啦,但单单字面上的意思,就美得让人回味无穷。云轻舞闻言,抬手便在他额头上弹了下,笑道:“马屁精!” “公子,丘宝才不是马屁精。”丘宝哼哼着,噘嘴道:“您刚吟诵的诗真得很美!”揉着额头,满眼都是怨念。“咦?你这小眼神是怎么回事?”云轻舞忍住笑,明知故问。丘宝拉着脸,撇嘴道:“公子今儿弹丘宝两次了,好痛的!” “很痛吗?我怎没感觉到,要不我再弹下感觉感觉。”云轻舞边说,边抬起手,作势往他额头凑近。丘宝似兔子般霍地躲开,委屈道:“公子,丘宝不是二货,您要感觉就弹自个吧!”真是的,欺负他读书少么?歼诈狡猾的少掌门! 云轻舞勾唇一笑:“出息了,躲得倒挺快。” “不躲难道等着被您打击报复啊?”赤果果地打击报复,绝逼是!师父可是当着他的面,没少弹少掌门的脑门,而少掌门为了找回场子,就背着师父打击报复他这个小可怜,丘宝觉得自己好可怜,为师父调教少掌门的行为在买单。 “嘿!嘴皮子越来越利索了哈!”云轻舞双眸笑如弯月,一个闪身便到丘宝身旁,跟着出手如闪电,在他脑门上又弹了下,笑道:“走了,咱们该回去啦!”也不看丘宝的脸色,她提步就走向一旁的小径。 “公子,您坏到家了!” 丘宝鼓着腮帮子喊道。 “你家公子我本就是坏人,而且是大坏人,你才知道,不觉得有点晚吗?”回头朝小家伙挤挤眼,云轻舞愉悦的笑声自唇中不可抑制地溢了出来。丘宝追上她,嘟哝道:“公子就会欺负丘宝!” “因为你好欺负啊!” 云轻舞脱口就给他一句。 “公子只会捡软柿子捏。”丘宝翻白眼。云轻舞啧啧两声,道:“呦!小砸,你这白眼翻得越来越有品味了!” 两人渐行走远。 公子?真是公子么?身量虽然比寻常女子要高出不少,但眉眼间流露出的风情,只要细心留意,不难看出女儿家的娇媚。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上好佳作,毋庸置疑。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这句诗明显不完整,前面应该还有一句的吧,是什么呢?真想知道! 男子在云轻舞和丘宝行远后,这才自一株桃树后走出。 世间女人不少,绝色的更不在少数,而他,也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却不知何故,对一个姿容只算得上是中等偏上,年岁尚浅的小女娃生出了兴趣。奇怪啊,难不成是师父在天保佑,让我收敛心性,好好找个女子共度一生? 若真是这样,感觉似乎还不错。 嘴角泛起一丝邪魅的笑意,男子叹道:“一时兴起出来走走,便有如此巧遇,实在是幸事一件,就是不知还有缘相见否。”青山绵绵,绿树青青,花雨纷飞,佳人一身白袍,距坐大石上奏萧,宽袖飘荡,美而飘逸,令人见之难忘。 “……桃花依旧笑春风……”确实有才! 她应该有看到他的吧,但却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一双清透的眸,仅从他脸上若有似无地掠过。 比起真容,他现在所易容的面孔,一点都不逊色,且比原貌多了几分俊朗,怎就没吸引住她的目光? 春风暖暖融融,云雾漂浮,在晴空中戏耍。 天穹湛蓝,万物生机盎然,如此好时光,自然少不了才子佳人踏青,登高的好兴致。 林仙儿本就话不多,近来愈发变得沉闷,林浩夫妻怕她这样下去,会对身体不好,就提议一家人今日到诗文交流会去瞧瞧,顺便登高放松放松。 熟料,就在要出发时,林敏忽然晕倒在林浩怀中。 府中上上下下一通忙乱,却被大夫告知一喜讯。 林敏有了! 登时,整个林府热闹不已。 出门的东西都已装上马车,林浩不想扫了妹妹和儿子的兴,便让管家林叔安排十个身体健壮的护院,保护林仙儿姑侄前往武林水畔游玩,他则留在府中照顾有孕的妻子。星儿也想留在府里陪娘亲,可一想到爹爹暗地里交代他的话语,他拍拍小胸脯,说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云哥哥有段日子没来府上了,今日去武林水畔玩耍,指不定还能碰到呢! 在护院和丫头陪同下,姑侄二人坐车来到武林水畔,已近正午。 车辆很多,才子佳人也很多,但就是没有找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姑姑,云哥哥在宝石山上住着呢,他有告诉过爹爹和娘亲,我记着呢,不会错的。”姑侄俩沿着石径往山上走着,星儿眨着晶亮的眸子道。林仙儿微笑着点头:“星儿最聪明了,姑姑知道你不会记错。” “云哥哥才聪明呢,他什么都会,刚咱们还听那些饱读诗书的公子们议论,说云哥哥经义辩难,得到三位大人夸赞,说是此论第一,还有云哥哥吹奏的箫曲,也被那些公子们大家赞颂呢!” 星儿很欢喜,他的云哥哥出名啦,长大后,他也要像云哥哥一样,成为了不起的男子汉! 林仙儿道:“云公子着实有才,当得大家称赞。”她的声音淡淡的,神色也淡淡的,星儿歪着脑袋,不由问:“姑姑有心事吗?”林仙儿摇头,嘴角勉强挤出一丝浅笑:“姑姑能有什么心事。”她是有心事,但却不能道出口,尤其是在小孩子面前说起。 也不知出了何事,慕白哥哥最近这一个月,竟一次都没踏进过自家府邸。 十七,今年她已十七岁,因为心里有人,两年来没少推拒兄嫂托媒人说亲。她在等,等苏府,等他请媒人上门提亲。然,期望越大,失望就越大,加之想起曾经说过要忘记这段暗恋,奈何就是做不到,以至于她只觉自己好轻浮。 “姑姑,云哥哥很好的,要不星儿让云哥哥向你求亲,娶你做新娘子好不好?”姑姑不让爹爹和娘亲找人说亲,莫非是喜欢上了云哥哥?星儿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觉得极有可能,毕竟在小家伙看来,他的云哥哥不仅长得好看,而且医术好,武功好,方方面面都好,唯有这样的男儿,才配得上他家漂亮姑姑。而他家姑姑不同意说亲,定是对云哥哥有意,但云哥哥又不知她的心思,所以姑姑才会一直闷闷不乐。 唉!大人的心思好复杂,既然喜欢,干嘛不找机会对云哥哥说清楚呢? 算了,姑姑是女儿家,脸皮子薄,还是由他这个侄儿牵线,帮她和云哥哥凑成好事吧! 星儿心里拿定主意,脸上却一派天真,听了他的话,林仙儿顿时俏脸晕红,嗔道:“这种话不可以乱说,知道么?”星儿不解,眨巴着眼睛问:“为什么不可以?而且星儿没有乱说哦,云哥哥很好的,姑姑若是能嫁给云哥哥,爹爹和娘亲肯定会很高兴的!” “星儿宝贝……”云轻舞和丘宝没有急着回道院,他们在半山腰上一块较为平整的草地上坐着,周围开满了各色野花,不经意间她抬眼望向蜿蜒盘旋而上的石径,便看到一抹熟悉的小身影,眸光登时一亮,就出声喊道。 “是云哥哥!”星儿闻声,睁大眼睛看去,就见他的云哥哥站在不太远的山腰上,正向他挥手。“姑姑,真的是云哥哥呢,他看到我们啦!”攥住姑姑的手指,小人儿乐呵呵地沿着石径往上走。 “星儿,一会见到云公子万不可乱说话。”林仙儿叮嘱道。 星儿一怔,转瞬糯声应道:“好。”马上就要见到云哥哥,姑姑定是害羞啦,才叮嘱他不可多言,但是,为了姑姑和云哥哥的幸福,他会看着办哒! 愉快地玩耍时间总过去很快,云轻舞和丘宝蹭了林家姑侄一顿午膳,转眼就快到半下午。 丘宝很喜欢星儿,于是乎,看到自家少掌门懒洋洋地躺在花草丛中,便带着星儿到一旁说起了悄悄话。林仙儿坐的位置距离云轻舞不远,山中鸟鸣,花香随风沁鼻,这一刻,她的心出奇的宁静。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提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想到山下袅袅炊烟,想到那飞在空中的几只纸鸢,想到孩童欢快奔跑的笑声,某女随口念叨了一句。林仙儿目露惊艳,朝她看了一眼,暗忖:“云公子果然高才。诗意美好,轻松欢快,充满生活情趣,让人禁不住联想到一副生机勃勃的“乐春图”。” 云轻舞自然有感知到林仙儿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她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 “丘宝哥哥,云哥哥很好的,你不能说他坏话。” “一点都不好,你可别被我家公子给骗了,她就喜欢捡软柿子捏,你瞧瞧,我额头都被她弹出包了呢!” “没有啊,丘宝哥哥额头上什么都没有。” “你仔细看看。” “丘宝哥哥,小孩子撒谎可不好哦!” “小星儿,你太让我伤心了,虽说咱们认识尚不到一天,可你难道没感觉到我对你有多友好吗?竟可劲地维护我家坏公子,这让我脆弱的小心肝很受伤你知不知道。” “我那不是维护,是云哥哥本来就很好!” 丘宝和星儿的对话随风飘来,云轻舞得意地翘起嘴角,暗道:“丘宝小砸,星儿宝贝可是你家少掌门我的忠实粉丝,你就别费力气抹黑我啦!”阖上眼,体味着春的气息,心中一片安详。 “云哥哥,你要吃点糕点吗?”不知何时,星儿和丘宝已坐到了某女身旁:“这糕点可好吃啦,云哥哥快起来吃一块。” 缓缓睁开眼,云轻舞坐起身,看着星儿笑道:“我吃过了。”星儿歪着脑袋,眼里写满不解,云哥哥手里没有糕点好不好,怎么就吃过了?于是,他眨巴着眼眸,道:“可你手上没有糕点啊!”云轻舞咧嘴一笑:“我用意念吃的,而且吃了很多很多,你手中的糕点已经被我吃进腹中啦,不信,你瞧瞧!” “呃……” 星儿怔愣,糕点明明还在他手中好不。 丘宝哼哼道:“公子,您捉弄我一个就够了哈,千万别祸害小星儿,要不然,小星儿保准会被你折腾的脑抽,犯中二。”耳濡目染,某小童已经从自家少掌门身上学到了不少“精髓”。接收到他丢过来的两个白眼仁儿,云轻舞双眸半眯,不疾不徐道:“小砸,黑夜给了你黑色的眼睛,你却用它来翻白眼,真是暴殄天物!” “没新意,我听得耳朵都长茧子啦!”丘宝很不给面子地摆摆手,又连抛她好几个白眼仁儿。 “小砸,你想造反是不是?” 云轻舞晃了晃拳头,丘宝佯装怕怕地拍拍胸脯:“我好怕哦,公子,我好怕怕哦!” 星儿“咯咯”地笑了,林仙儿和侍立在一旁的丫头,护卫,亦笑出了声。 “云哥哥,你和邱宝哥哥的关系真好!”眨着星星眼,星儿笑嘻嘻地说了句。丘宝傲娇道:“谁和她关系好啦?她是坏人,总欺负我!”云轻舞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儿,嘴角勾起抹危险的笑:“我欺负你,有吗?”眼里写着“你不想吃我做的膳食,就尽管和我对着干。”。 丘宝龇牙咧嘴一笑,很狗腿地道:“没有,绝逼没有!” 揉了揉他的脸儿,云轻舞笑道:“真乖!” 星儿见状,又“咯咯”笑了好一会,这才道:“云哥哥,丘宝哥哥说你会唱曲儿呢,你能不能教我唱一个啊,这样星儿回府就能唱给爹爹和娘亲听,嗯,还有娘亲腹中的小宝宝,星儿要唱给他们一起听。” “好啊!”揽星儿靠在自己怀里,云轻舞爽快答应,跟着想了想,便开始唱起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优美,闲适,又不失轻快的歌儿,将星儿和丘宝,以及林仙儿等人全带到了一副乡间田园生活中。 “……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喔喔喔喔他们唱,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边唱,云轻舞轻拍手打着拍子,她眸光柔和,脸上笑容温暖而迷人,星儿和丘宝,看着她,静静地聆听着,且学着她的样儿,有节奏地拍着手。 “……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相见的小路上……”林仙儿听得痴迷了,心中叹服不已:“云公子的心境好豁达,一言一行皆洒脱无比,和他相比,我为何总钻在牛角尖走不出?” 云轻舞一遍遍地唱着,慢慢的,星儿和丘宝合着她的歌声跟着唱起,就是林仙儿也在心里不由自主地哼唱了起来。 闲适悠然的旋律,充满诗情画意,欢快无比的歌词意境,让人好不陶醉。 林府的丫头们,竟不知不觉地也唱出了声,一时间,旋律优美,轻松闲适的歌声自半山腰上传出老远,在山峦间久久荡漾着。 “……喔喔喔喔他们唱,还有一只短笛音乐吹响……” 词曲简单,曲调悠缓,学起来并不难,不过三遍,星儿和丘宝就已经完全会唱了。云轻舞微笑着给他们打着拍子,没再出声,听着两个小家伙,和林府丫头们一遍遍地唱着这首颇有田园意味的歌儿。 “云哥哥,星儿学会啦,这歌儿又美又好听,娘亲和爹爹一定会喜欢的!”星儿满眼兴奋地稚声道。 云轻舞摸了摸他的发顶,柔声道:“嗯,他们会喜欢的。”星儿被丘宝牵着手又去说悄悄话了,林仙儿这时道:“云公子这歌儿听起来很舒服,让人不由自主地会忘记所有烦恼……”稍顿片刻,她续道:“好久我都没有像此刻这般轻松了!”她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唇角动了动,轻语道:“谢谢……谢谢您让我体会到了这种极致轻松,闲适之感!” “你有心事,不妨说出来,兴许我能给你点意见,这样会真正轻松起来。”林仙儿有心事,云轻舞在去林府几趟后就已看了出来,她有些不明白,兄嫂怜着、寵着,丫头仆妇簇拥,什么都不缺,这位大小姐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林仙儿臻首低垂,低声道:“没人能帮得了我。”话虽是这么说,但她终还是抬起头,看向云轻舞,眸光迷茫,问:“云公子,你说一个人若是爱上了另一人,但那个人却喜欢着旁人,这要如何是好?” 云轻舞没有即刻出声,半晌,才道:“感情强求不来,若明知没结果,却还要身陷其中,只会自苦。” “是啊,感情强求不来,可是已经深陷,如何做才能从中走出?”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云轻舞听,林仙儿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眸光愈发迷茫。 “分散精力,调整心态,珍惜自己拥有的,时间终会冲淡一切。”云轻舞言语浅淡,轻声说着,一双清透的眸子盯着远方的山峦:“珍惜眼前拥有的,比什么都重要,时间终会冲淡一切,迟早你会遇到喜欢你的人,而你……也会被他吸引,会喜欢上他,爱上他……要相信自己,不是没有那个人,你就活不下去,你是有自我思想的独立个体,那个人仅是个外人,仅是你生命中的一个过客,他与你的亲人无法比……” 林仙儿喃喃:“珍惜自己拥有的,时间终会冲淡一切……不是没有他我就活不下去,我有亲人,有疼爱我的亲人!” 担心林家姑侄回城遇险,云轻舞着丘宝先回道院,自个则亲自将人送回林府。 夕阳西斜,送林氏姑侄到林府后,没做多停,她便运轻功,飘离而去。 “想跟着姐儿,那也得你能追得上!”发觉身后一直有人尾随,虽无恶意,但云轻舞就是感到不爽。 暗忖一句,她提快速度,几个起伏,就将那跟踪自己的尾巴甩出老远。 “轻功不赖,看来武道修炼最起码已至地之境中期了!”他不就想知道她住在哪里么,有必要像避瘟疫般地将他急急甩掉?男子提快速度,奈何仅仅几个起伏,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已消影无踪。 任凭他集中神识感知,也察觉不到丝毫气息。 地之境中期?呵呵!就他这个认知,要追上某女,想都不用想。 隐藏实力,是云轻舞修炼武道时的必修课。 用逸尘的话来说,就是让对手探测不到你的武道境界,从而在对战时,掌握主控权。 其实,云轻舞知道,这是师尊对她的一种保护。 无法摸清楚她的武道境界,就会掉以轻心,这让她在交手前,便占了优势。按照武道修炼,唯有达到合之境大圆满的武者,才拥有这等本事,而她,却在冲破地之境大圆满时,就已经具备。 “不对啊,以我的武道境界,不该被小丫头甩开的。” -本章完结- 119:血战,好悲催哟 嘀咕一句,紫影闪过,朝另一处方向飘了去。 随着诗文交流会结束,少年云轻狂文采何等了得,箫艺如何精湛,人品如何出彩,很快在钱塘一代传开。 时间一天天过去,有关少年云轻狂在诗文交流会上展露出的风华,已传至皇城,乃至整个大晋。 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谈论这个少年郎。 “容貌俊秀,文采斐然,年仅十五,这云轻狂简直就是天才啊!” “那样独到的见解,那般奇异的箫曲,无不说明,人云公子本就是天才,什么叫简直就是?” “没错没错,云公子本就是天才。” “唉,我儿要是能有云公子一半聪明,做梦我都会笑醒的。” …… “云公子真长得很俊吗?好想见他一面!” “要是能被云公子看上一眼,我想我幸福得只怕会晕过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云公子真得是好文采,能做出这么好的诗词。”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好美,好令人感动哦!”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提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这诗将景致和人物融合在一起,充满生机,春意盎然,我好喜欢!” 闺中小姐们相互间走动时,一个个面露娇羞,议论着云轻舞随口吟出的诗词。 就是她教星儿和丘宝唱的那支歌儿,也在大晋传了开。 而这些,身在山上修炼的她,是不知道哒! 说起来,桃林中她吟出的那几句,听到的人并不少,只是她没发现而已,毕竟当日可是诗文交流会,才子们三五一群,结伴漫步于桃林小径上,偶然间碰到她这个大才子,再不经意间听得 她吟出的那首诗词,欣喜,发怔之际,谁又会出声惊扰她? 至于歌儿和那首她无意吟出的《村居》传于坊间,不用多想,就知是从林府露出风的。 总之,化名云轻狂的某女,是真真正正扬名啦!对此,逸尘只是在诗文交流会结束那晚,不咸不淡地丢出两字:“不错。”为这,云轻舞郁闷了半晚上呢!她怨念深深,觉得师尊大大最起码也该可劲地夸一句:“丫头,你很了不起,看来还真有自信的资本!” 想象是美好哒,现实却无比骨感。 姐儿躲在被窝,咬着小拳头,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月下,幽深的峡谷中血雾弥漫。 “快走,我随后追上你们!”下命令的男子,脸蒙黑巾,身形修长,手中利剑不时往下掉着血水。奈何护在他身前的三道矫健身影,身形一动不动,好似没听到他的命令一般。“这是命令,听到了没有?”男子身形一闪,从那三道身影身后窜出,冷喝道。 论身手,他们确实比不上大人,可对方围拢过来的有不下二十人,留大人一人在此,能应付得了吗? “还迟疑什么?” 男子见自己的属下站着仍旧不动,好看的眉头不由紧皱在一起:“走啊!”统共带了五名血滴子出来,不料,两个已经身受重伤,若不及时离开,性命铁定要丢在此地。血滴子培养一个不容易,他不能让他们就这么折在这! 三名持剑的血滴子,其中两人迅速抱起受重伤的同伴,余下那一个,握着利剑作掩护,护送同伴们向峡谷外撤离。 从峡谷深处传来的脚步声愈来愈近,男子眼里染上嗜血之色,嘴角缓缓勾起,暗道:“血幻宫,好一个血幻宫,竟为非作歹,拿婴儿的血修炼邪术!”回想到那个阴气迫人的血池,回想到血池边上堆积的新旧不一的婴孩襁褓,男子心里的怒火蹭蹭地往上窜。 ——站在血池边,看着那些碎骨,襁褓,倘若是个心理素质差的人,难保不会恐惧到神经崩溃。 他知道,这里多半只是血幻宫的一个据点,但能在这发现婴儿失踪的源头,于他们来说,也算是小有收获。 接下来,只要针对血幻宫展开一系列打击,直至将其完全剿灭,那么婴儿失踪事件,将从此再不会发生。 环目一扫,不下二十人。 呵呵!既然上杆子送死,那他就成全他们! “杀!”一身形中等,微胖,戴着虎牙面具的男子,挥手间,森寒的声音自口中蓦地迸出。 与他戴同样面具的血幻宫弟子,闻言,齐声应道:“是,金护法!” 金护法?血幻宫四大护法之一,没想到让自己在这遇上,男子目光半眯,目中神光瞬间宛若利刃般,直直刺向那被下面之人唤作金护法的男人身上。一双桃花眸中流光溢彩,精芒四射,凛然之气自他身上爆散而开,一字一句道:“金护法是吗?今日将会是你的忌日!” 就在他说话的当头,那些带着虎牙面具的血幻宫弟子,拎着剑已朝他招呼过来。男子早有所准备,只见他双脚轻轻一跺,身子立时腾空而起,跟着,劲爆剑气飞散,血花如雨,飘落于空。 惨呼声起,声声不绝。 看着自己人一个个倒下,金护法阴狠的眸一闪,便以闪电之速,加入到厮杀之中。 狂猛杀气,朝自己后心袭来,男子心下冷笑,身法凌空变换,轻松躲过这致命攻击。金护法一击未中,气恼之下,目中神光不由愈发变得阴狠。男子似是没感受到他那吃人的眼神,手腕翻转,剑刃径直刺向他的脖颈。 金护法感到脖间出现一丝凉意,脸上突变,立即向后疾速爆退。 差一点,仅差一点,他就命悬一线。 额上冷汗滚落,金护法虽躲过那要命一剑,可整个人依旧惊魂未定:“那是我的命门,他是如何知道的?”暗道一句,他吐出一口浊气,竭力稳住心神,开始又一轮进攻。 男子即便修为已至合之境初期,但一对多,在经过近一个多时辰血战后,身上不免还是挂了彩。 “杀,他受了伤,逃不掉的。”金护法阴寒的嗓音在峡谷中响起。 “是。” 余下不多的血幻宫弟子,一听他的命令,不要命的就朝男子围拢了过来。男子眸光冰寒,拖着手中的长剑,往围向自己的血幻宫弟子身上扫视一圈,说时迟,那时快,不等那些血幻宫弟子出招,他手中的长剑一闪,“铮铮”剑鸣响。 银光似电,剑鸣八声,那围在他身边的八名血幻宫弟子,脖间皆血流如注,齐刷刷地轰然倒地 “不可能,不可能,他的修为与我不相上下,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杀了我血幻宫二十三名弟子,这绝对不可能……”金护法在心里连连摇头,实难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然,地上一具具血幻宫弟子的尸体,却是真切存在的,由不得他不信眼前的一切,更何况,这场厮杀,他有参与其中。 一晚上折损近五十多名弟子,宫主一旦知晓,先不说他这个护法还能不能当得下去,就是性命怕都难保。 与其被宫主降罪,不如竭力拼上一把! 拿定主意,金护法阴鸷的眸变得狠毒起来,只见他手中的剑快速挥舞,抵挡男子袭来的蚀骨剑芒。 “嘭嘭嘭……”数声响,剑剑相碰,火化迸散。 悍然的力量,将二人震得不约而同往后疾退,待先后稳住身形,又齐张嘴喷出一口鲜血。金护法掌心发麻,拇指和食指间的虎口,裂开一条血缝,鲜血顺着他手握的剑柄滑至剑身,终自剑尖滴滴掉落在地。 此刻,他狼狈至极。 明明是同样的修为,但他清楚认识到,对方的速度和力量都比自己强过不少。 男子稍加调理内息,不待金护法有所反应,剑光蓦地划出,就见血光爆现,一只断臂飞了起来。金护法惨叫一声,踉跄着往后退,剧痛令他周身冒冷汗,虎牙面具下的脸,这一刻已扭曲到极致。 痛,断臂处传来的痛感,让他恨不得化身猛兽,扑向男子将其生吞活剥。 “你,你是谁?” 他双目冲血,咬着牙问。 “我是谁你无须知道。” 男子提剑一步步走向他。 “很好,你给我记住,我不管你是谁,今日断臂之仇,来日我必翻倍还给你!”金护法恶狠狠地盯着男子,眼神甚是怨毒。男子道:“你以为你还有那个机会吗?”就在他说这话的时候,金护法转身就往峡谷深处逃,速度相当之快。 然而,男子比他更快,且在距离他数步之遥时,男子纵身而起,自他头顶飞过,而后,落在他面前,轻飘飘地道:“去死吧!”金护法森笑:“那就一起。”说着,他的身子凌空往后疾飘,左手随之一扬,也不只是什么物什被他丢了出去,只听“轰”一声爆响,刚才他所站之地,已然烟雾弥漫。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走吗?” 金护法以为自己得手,禁不住狂笑而起,却不成想,男子幽幽的嗓音如同魔咒在他耳边响起。 “……”他怔住了。 男子在他三步开外站着,身形笔直挺拔,手拎长剑,墨袍翻飞,黑发飞扬,宛若地狱索命使者,正冷冷地盯视着他。 “助纣为虐,死有余辜!” 音起,剑光闪,血肉翻飞,人已命丧黄泉。 收回剑,凝向地上随处可见的残肢碎肉,男子身形晃了晃,转过身,准备离开峡谷。熟料一道寒芒由远及近,向他疾速袭来。男子感知到危险靠近,提气,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飘向峡谷外。 “废物!” 注视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注视着金护法的残肢碎肉,紫衣人嘴里冷冷吐出两字。 片刻后,他垂眸望着捏在指间的飞镖,嘴角泛起丝若有似无的笑:“能从我的暗器下逃脱,算你小子有几分本事,不过,下次你是否还有次好运?”没错,刚袭向男子的寒芒,就是紫衣人手中的这枚飞镖,此物直袭男子后心,却没能命中,后又飞回自己主人手中。 倘若云轻舞在此,指不定对这紫衣人多少有那么点印象。 内伤严重,外伤也不轻,但未免被血幻宫的人追上,沐瑾硬是撑着气力往前疾飘。 值得,受这点伤值得,就算此刻气绝,也是值得的。想到血幻宫那么多弟子死在自己手上,想到还有一个护法亦丧命在自己之手,沐瑾嘴角牵起一丝愉悦的笑,暗忖:“衍,我是有收获的,我对得起你对我的信任!”头越来越晕,此时下山非明智之举,上山,他得上山,找处隐秘的地方藏起,待身上的伤稍微稳住,再另行计较。 万一,万一倒地不醒,他也无甚遗憾。 他们会把消息传回去的,传到太子手中…… 喝令同伴先一步撤退,一人杀死血幻宫二十多名弟子和一名护法,从紫衣人手上逃离的那名身形修长挺拔的男子,正是受宫衍之命,借巡视各地产业之机,暗查婴儿失踪,以及未婚女子莫名其妙失.贞的沐大公子。 东方渐显鱼白,他忍着眩晕之感,往山上攀爬着。 许是失血过多,眼下他体力虚弱至极,根本无法再催动真气,只能靠自身的蛮力,寻找安全的藏身之地。 徐徐风儿轻拂,淡淡花香萦绕鼻尖,耳边水花荡漾,云轻舞嘴里叼着根野草,惬意地躺在飞瀑旁的大石上。姐儿要休息休息,等会再修炼上一个多时辰,定能在今晚冲破巩固期!“唉!师尊这两天怎越来越话少了?是我哪里有做错吗?”翘起的二郎腿晃呀晃,某女想了好几天都没想出个所以然。 “难不成师尊也有更年期?要不然,没法解释他最近出现的反常。”摇头,云轻舞接连摇了摇头,暗忖:“不对不对,丘宝那小砸也变得怪怪的,步调几乎与师尊一模一样,倘若师尊是因为那神马更年期,性情才出现反常,丘宝的情况又该如何解释?他可还是个小孩纸呢!” 眼珠子转啊转,云轻舞想啊想,不知不觉间夕阳已西斜。 忽地,她一拍脑门:“莫非是因为我武道修炼即将大成,即将下山回京,即将离开这里,他们的情绪才会出现反常?”姐儿思量到这,觉得肯定是这个原因没错。鼻子,眼睛一瞬间泛酸, 离开师尊和丘宝,于她来说,亦不舍,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何况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沐瑾是被憋醒的,晕晕乎乎睁开眼,发现周围月色清明,他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方缓缓松开。 “我没死,我还活着,只是头有些晕,周身发热,看来我的命挺硬,阎王不敢收呢!”边暗忖,他边扶着树干吃力地站起。月下,云轻舞眸光怔然,抱膝坐在大石上,寒凉的风儿吹来,令她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人一下子清醒不少。 有人! 呼吸声明显,哪个不长眼的侵入她的地盘? 静影?会是他吗? 难不成男银时隔这么久,又派出影卫暗地里护她周全?秀眉紧蹙,不对,近两年内,她并没在这飞瀑周围感觉到那些家伙的气息。怀揣疑惑,她寻着呼吸望去,冷声道:“谁在那里?”随着音落,姐儿顷刻间傻眼。 沐瑾靠在树干上,撩起袍摆,正在放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身子一僵,尚未等他再有所反应,一柄明晃晃的利器,疾速朝他飞射而来。然,就在电光火石间,他恢复冷静,屈起双腿,身子向后一仰,紧跟着倒吸口凉气,暗道:“好险!” 只因那利器几乎是擦着他脸庞穿过。 修炼跨入合之境的武者,目之所及,与白日里无丝毫区别,也就是说目能夜视,基于这么个特殊能力,云轻舞刚抬眼望去,正好看见沐瑾在放水。“麻痹麻痹,男人那玩意姐儿是知道,但如此真切地看在眼里,姐儿还是头一遭!”自大石上站起,云轻舞迎风而立,在心里直吐槽。 残月脱手而出,宛若寒星朝沐瑾那玩意袭去,就这都不能解她那一刹那间窜起的尴尬和恼怒。 沐瑾明面上是沐府大公子,但暗里他有着很牛叉的身份,而且没少经历生死考验,这也就让他锻炼出极强的感知力和警惕性。 至于短暂怔忪,实在是他头有那么点晕,身上有那么点发热,才在反应上慢辣么一丢丢。 “你是谁?”利器扎进沐瑾身后的树干上,他忍着身上传来的痛感,声音虚弱问道。他不知的是,由于刚才事发突然,加之他急于躲避,尚未顾上松开袍摆,将自个那玩意遮住,眼下,又是个仰身姿势,形象真真令人无法观之。 云轻舞瞪着眼,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啸而过:“无耻,BT!”脸上如布寒霜,她冷喝一句,扬手就甩出数枚银针。 察觉到危险,沐瑾更是顾不得整理衣袍,一手提裤,一手拎着袍摆,躲避那一枚枚袭来的银针。 “小公子,我,我不是坏……” 他声音虚弱,边躲边解释。 “有话,有话咱们好好说成不,小公子……我遇到贼人,身受重伤,是无意间闯入你的地盘的……” 哟!受了重伤,身形还这么灵敏? 云轻舞脸上涌现出一丝诧异,但很快化为冷漠。 “小公子,你,你再继续使用暗器,就别怪,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沐瑾虚弱的声音里带了丝寒意,飘入某女耳里却没丝毫威慑力。 “你……” 沐瑾怔住了,因为就在他语罢的瞬间,本距离他数丈距离的清秀少年,此时此刻,已站在他面前。 “立刻,马上收拾好你自己,否则,我不介意削了你那玩意!” 冰冷,不容置喙,充满杀气的声音,自云轻舞唇齿间漫出。 沐瑾闻言,低头朝下看去,顿时脸红得不要不要的。原来刚才他为躲避利器,还有那一枚枚飞来的银针,一手提着袍摆,一手虽拎着裤子,可是,可是男人那玩.意却并未装进去。好家伙,同是男人,没必要如此凶悍吧? 竟要削掉他的大.鸟! 识时务者为俊杰,沐瑾是最有眼力见的,更深知自己遇到了高手,否则,不会以肉眼不可及之速,逼近他面前,且轻轻一抬手,之前那近乎完全扎进树干中的利器,就无声无息地飞回到少年手中。 亮芒闪闪,他哪敢怠慢,忙打起所有的精神,速度地整理裤子,长袍。 “我瞧着你不像是儿郎,莫非你是女子?”收拾妥当,沐瑾靠在树上,脱口便问出这么一句。身型单薄,样貌俊秀,可眉眼间却难掩独属于女子的阴柔之气,最最关键的是,以他多年流连花丛的经验分辨,丝丝缕缕女儿香萦绕鼻尖,这些无不表露出一个信息,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少年,而是位身手高绝的少女。 再说了,男人看到自己那玩.意,有必要起那么大的反应吗?并冷冰冰地吐出一句:“无耻,BT!”这未免也忒奇怪了吧? 云轻舞冷冷道:“我是男是女关你何事?说吧,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跟踪你?这位姑娘,话说我什么时候跟踪过你了?”没力气,真不想说话啊!奈何被个小丫头制服在此,想走走不掉,若不如实作答,命丢在这,怕是没什么悬念。沐瑾悲催至极,强撑着体力,反问道。 “说说你是谁吧,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最好说实话,否则,我弹指一挥间,就可要你性命。”眼神不像是在撒谎,难道诗文交流会那日跟踪她的人,另有其人?云轻舞思索着,面上却看不出什么情绪。 沐瑾朝她指间把玩的利器上瞅了眼,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道:“我说之前,姑娘您能不能先把那物件收起来!” “怕了?”云轻舞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 -本章完结- 120:吓唬,遇到善人 “嗯。”沐瑾乖觉地点点头,心里的小人儿抱臂直打冷颤,暗忖:“笑容好渗人,衍,兄弟我遇到小魔女了!” “你在打量我?”收起笑容,云轻舞脸色骤然又变冷:“信不信你再打量,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下来喂狗吃!”身上挂着伤,一双桃花眼还不老实,麻痹,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姑娘乃当世奇女子,今日留在下一命,我就想仔细瞧瞧,好记住姑娘您的芳容,也好来日重礼言谢。”沐瑾道。 云轻舞抬腿踢他一脚:“回答正事,否则,我立刻取你性命。”素手抬起,残月已抵至他的脖动脉处。 迎上她冷冰冰的视线,沐瑾淡然道:“我说了姑娘可得替我保密,要不然,这条命你拿走就是。” “说。”云轻舞唇微启,吐出一字。 沐瑾看出她是答应了,于是道:“在下姓沐,单名一个瑾字,受命暗查婴儿失踪一事……于两日前发现与血幻宫有关,便……”将自己办的事,还有受伤的经过,简单叙说完,沐瑾便不再说话。说来也怪,他竟对云轻舞未生出一丝不信任,就那么竹筒倒豆子,把极其机密的一件事,道出了口。 待语落,连他自己都感觉很不可思议。 信任? 他信任她,信任这个不知身份,不知名姓的女子,就像信任衍,信任他自个一般。 真是奇了怪了! “受谁的命?” 云轻舞拧眉思索片刻,抬眼看向他问。 “太子。”沐瑾道。 “……”闻言,云轻舞明眸微闪,确认道:“太子?”沐瑾点头:“没错。”怎么?她不信?罢了,信不信于他来说无所谓,随这小丫头爱咋咋地,于是,他又道:“该说的我都说了,信不信在于你。”看到他的大.鸟,又那么凶巴巴,且要将他的大.鸟削掉,这样的女子身手再怎么了得,再怎么吸引人的注意力,他也是不会沾染的! 留意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云轻舞倏地心火上涌,怒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反之亦是,所以,小爷刚瞧你那无耻,BT样,你的主子必定也好不到哪去!” 沐瑾闻言,盯向她,喝道:“姑娘,你别太过分了!我怎么就无耻,怎么就BT了?还有,太子是怎样的人物,由得你评说吗?”听了他的话,云轻舞转怒为喜,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甜美微笑,道:“你不无耻,你不BT,为何要做暴露狂?打眼看你就不是好人,算了,我不杀你,但我可以阉.了你,让你再也不能和女人做那种事,这比杀了你更能让我心情愉快!” 麻痹,姐儿的易容术已近乎出神入化,却被这货一眼识破性别,如若不是接触女人多了,又岂会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哼哼!你不是厉害吗? 那姐儿就专往你心窝子里捅,看你还嘴硬,还敢呵斥姐儿! 云轻舞打定主意,欲吓吓沐瑾这厮。 “姑娘可真够狠,与女魔头没两样!”额上冷汗涔涔,沐瑾注视着某女,只觉其甜美的笑容,宛若恶魔在叫嚣。是,他是不在乎生死,但要他少了大.鸟,前往地府报到,这未免太伤人了!他额上渗出的冷汗,云轻舞看在眼里,这无疑令她心情大好。 色痞子也知道怕,哼,这就好!就当姐儿给你点教训! “跑!”对上她危险的眼神,沐瑾觉得自己不能再做待宰的羔羊,任小魔女削掉自己的小兄弟,于是乎,他不顾身上有伤,转身就往林子深处跑。仅刹那间功夫,已窜出去数米远。云轻舞脸上浮出一抹惊讶,跟着眸光戏谑,笑道:“想跑?那也得我愿意。” 沐瑾狼狈啊,今日是他平生第一次在女子面前逃跑,且颜面尽失,这要是回到京城,被人知道他今日的遭遇,还如何做人? “速度不错。”伴音落,云轻舞凌空翩然落下,嘴角噙着惑人的笑容,已挡在他身前。沐瑾身上吃痛,喘气急促,看了她一眼,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姑娘,你我之间有那么大的仇恨吗?我说了我不是有意闯入你的地盘,也向你解释了出现在你地盘上的缘由,至于露出我的小兄弟,那是我实在憋得难受,就掏.出来放放水,当时并不知姑娘您就在一旁。”许是连吓带跑,丫的出了点汗,感觉脑袋不再晕沉,就是身上的热感也散去不少。 云轻舞没有说话,只是挑眉,笑盯向他,但她的眼神,却仿若在说:“小砸,你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姐儿看你现在还能往哪儿跑。” 半晌,待沐瑾喘气喘得差不多了,她才启口:“怎不跑了?” 此刻的她,就像是戏耍老鼠的猫儿,调皮而精怪,看得沐瑾连翻眼皮:“公子我的一生虽短暂,但该体验的都已体验,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不过,士可杀不可辱,就算是公子我警告你,一旦你真让我屈辱而死,那么即便是做鬼,我也不会放过你这小丫头片子的!”说到后面,他眸光冰寒,语气甚是冰冷。 稍顿片刻,他神色恢复平和,桃花眸中还染上了丝轻佻的笑意:“知道我做鬼后要怎么对你吗?”云轻舞做洗耳恭听状,就听丫的道:“我会让你体会什么叫鬼压身,而且以各种花样折磨你……” “小伎俩,你以为这样我就怕了,就会放过你?”麻痹,桃花眼,祸水脸,长得人模人样,张口却污言秽语,简直不要脸!云轻舞暗自腹诽,表情却没甚变化。沐瑾怔怔地看向她,难以置信道:“你,你还是不是女人?”没反应,听他说那些荤话,这小丫头片子竟没丝毫反应,我去,本公子的身心严重受创鸟! 云轻舞抬起素手,淡淡道:“我是与不是,你没机会知道了!”沐瑾张大嘴,只觉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睁开眼,沐瑾发现自己在一间简朴,却不失雅致的屋子里躺着,不由暗忖:“是谁救了我?是谁从那小魔女手中救下我的?”慢慢的,他抬手往自己胯.下一探,那涌上心头的担心瞬间消散:“鸟儿在呢,小魔女并未得手!” “咯吱”一声,门从外被推开,他转过头,望向门口,就见一小童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你是谁?这是哪里,我怎会到这的?” 丘宝将托盘放到桌上,上前扶起他靠坐在床头,然后端过汤药道:“我家公子救你回来的,不仅给你医治了外伤,并用内力给你将内伤也调理的七七八八了,这是今日的汤药,你快喝吧!” 眼睑微垂,看向自己身上,沐瑾发现,那几处剑伤都被包扎完好,试着运转真气,发觉体内无丝毫不适,禁不住暗道:“苍天有眼,让我走运,遇到大善人了!” 见他发怔,丘宝皱了皱眉,道:“沐公子还有什么需要吗?”三天前,少掌门披星戴月,救这么个人回来,可苦了他这小身板了,又是帮其沐浴换衣,又是煎药喂药,好苦逼有木有?“你知道我姓沐?”回过神,沐瑾目露诧异。 丘宝道:“是我家公子说的。”说着,他将药碗递到沐瑾手中:“快趁热喝了吧!” 沐瑾疑惑地问:“你家公子认识我?” “认不认识我不知道,但我家公子说你姓沐,又帮你疗伤,总不会是你的敌人。”说我,丘宝就转身往门口走。沐瑾唤住他:“在下昏睡几日了?”丘宝顿住脚,回头道:“算上今天,已有四日!” 之所以救沐瑾这厮,无非是与宫衍有关。 云轻舞不知自己具体是如何想的,总之,在听到“太子”两字那一刻,她便没了杀心。这几日,她除过练功,也有仔细想过,就算她再不承认,身份上也是大晋的太子妃,也是那满肚子黑芝麻的女人。 咳咳咳……仅是名义上的女人。 可饶是这样,她也不能冷血到,看到他的人奉命行事身受重伤,命悬一线,而不出手相救。 因此,她那晚隔空点了沐瑾的昏睡穴,将人带回到道院,并以最快的速度帮其清创缝合,调理内伤。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盘膝悬坐于飞瀑下方的天然湖中央,云轻舞双眸闭阖,专心地修炼着,忽地,她睁开眼,双掌同时击出,一股澎湃的掌力登时迸发而出,轰鸣声响,竟将倾泻的飞瀑打得往上倒流,也就在这时,一束白光自她头顶乍然而现,直冲向高空。 在光芒周围,环绕着不少上古虚影,但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到。 那些个虚影千姿百态…… 每个都是古老神明的影像,它们散发出的气息尤为强大,仿若在恭贺少女冲关成功。云轻舞抬起头,往头顶上空看了眼,嘴角漾出一丝轻浅的笑容:“我冲破巩固期了,我冲破巩固期了!而且竟奇迹般地引来了上古神明共鸣,姐儿真是太棒啦!” 逸尘有说过,达到合之境的武者,就算能引来上古神明共鸣,那也是到冲破大圆满才会出现。但,真正到大圆满的武者,百人中也不定有一人能引来上古神明共鸣。呦呵!如此看来,姐儿岂不是太牛叉了! 有灵脉不说,还在冲破合之境巩固期这一刻,便引来上古神明共鸣,这世间哪个能和她作比? 云轻舞兴奋至极——姐儿终于踏上强者之路第一步鸟! 片刻后,上古神明之影逐渐散开,化作无数似萤火虫般的光点,与它们环绕其中的那束光柱,齐向云轻舞身上聚来。体内轰鸣声响,云轻舞双手结印,双眸重新闭阖在一起。“太棒了!姐儿的气池已变得如此之大,不,现在用气池来形容有些小家子气了,应该说是气湖,对,就是气湖……”心中欢喜雀跃,某女有种强烈的感觉,那就是要冲破大圆满,于她来说,将会极其容易。 “倘若冲破大圆满后,我是不是还可以往无极境冲冲?师尊说,武道修炼除过人、地、天、合四个大极境外,还有一人类难以企及的无极境。难以企及?姐儿就偏不信邪,届时一定得试试!” 两个时辰后,云轻舞将上古神明共鸣带给她的力量,尽数融于气湖中后,这才收敛气息,缓缓睁开双眼。 道院竹林中,逸尘盘膝坐于琴案后,修长的十指搭在琴弦上,久久没有弹出一个音符。 “小丫头冲破合之境巩固期了,并引来上古神明共鸣,想来距离冲破大圆满为时不远了!” 丘宝在旁站着,见师父自听到那声震耳欲聋的轰鸣,看到空中出现的光束后,就停止抚琴,既不语,也无甚表情变化,这令他心里顿感酸涩不已。 “师父,少掌门可以晚点下山吗?”抿了抿嘴儿,他小声问。 “终究要离开的。” 逸尘嘴角微启,缓声道出一句,接着,淡然悠远的琴音自他指尖袅袅升起,在竹林上空弥漫而开。 皇城,太子东宫。 月华如水透窗而入,宫衍神色冷峻,看着静影道:“不惜一切代价,要将人找到!”攥紧手中传来的飞信,他眸中有着难掩的怒意:“传我的令下去,全范围寻找血幻宫的据点,发现一个 铲平一个。” “是!” 静影揖手领命。 “去吧。” 摆摆手,宫衍转身望向窗外。静影无声告退。 “瑾,你不会有事的!”夜色静寂,月光清凉,他薄唇紧抿,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了。为保全几个血滴子,就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这是不将他的话放耳里么?负在身后的双手收紧,宫衍漆黑如墨般的星眸中,痛色涌现:“这一世,若再让你遭遇不测,要我情何以堪?” 这一夜,他没有安寝,就这么站在窗前,一直到天亮。 宣露殿,文帝上完早朝,正在批阅折子,李福躬身进殿禀报:“皇上,皇后娘娘求见。”手上动作一滞,文帝眉头紧皱,沉默良久,方道:“宣。”给太子纳侧妃,为皇室多延绵子嗣,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太子不点头,作为一国之君,他的脸面是有些挂不住,但身为父亲,孩子不愿,他也不想过分强求。 让他难做的是,皇后一日日地来宣露殿,为太子纳侧妃一事觐见。 倘若她提出的侧妃人选,是旁的世家小姐,他倒可以找太子再谈谈,劝说给东宫添上一两个女子,毕竟太子妃有疾在身,太子也需要有人在身边伺候不是。然,皇后提出的太子侧妃人选,却是云尚书的嫡次女,是老太师的嫡亲孙女,这要是将人纳进东宫,太子妃的身份岂不尴尬? 而他,又如何面对云卿? 抛却昔年在沙场上的护驾之功不说,单就云卿为大晋百姓长治久安,所做出的贡献,也让他不能不顾其女的感受,下旨成全雪丫头。 “臣妾参见皇上。” 皇后走进殿中,在殿中央站定,神态端庄,面向文帝行礼道。 “皇后不必多礼。”文帝抬手,龙颜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皇后谢恩后,嘴角动了动,柔声恳求道:“皇上,雪儿打小就爱慕太子,现在她仅仅只想陪在太子左右,您就成全她吧!”侧妃?太师府嫡小姐,就算是给皇子做侧妃,这无疑也是受委屈的。可即便如此,皇上依旧不下指婚圣旨成全,就是太子,也连一句话都没有,他们可真维护三房那废物! 文帝坐正身形,凝向她,语气无波无澜,道:“皇后,你觉得朕答应将雪丫头指给太子做侧妃,这样真合适吗?” “不合适?为何不合适?”皇后故作不解,只见她上前两步,道:“舞儿的情况皇上是知道的,这往后有雪儿这个堂姐从旁提点,也能制止她整出什么乱子出来,这于太子,于我大晋江山稳固来说,都是有莫大好处的。” “就她们堂姐妹在云府的身份,你觉得让她们一起伺候太子,一点问题都没有?” 文帝目光幽深,凝注在皇后身上,这令其只觉自己的心思似被看穿一般,可她暗自告诉自己,不能心神不宁,更不能露出慌乱之色,片刻后,她调整好心绪,抬起头,如水般的眸子对上文帝的视线,道:“太子妃纯真可爱,雪儿又是个识大体的,她不会没了分寸,做出伤害太子妃之事,更不会让太子难做。” “是吗?”文帝眼里精芒涌现,脸上表情沉寂而稳重,却又不失威仪,厚重,只听一字一句道:“太子大婚后没多久,老四便时常出入太师府,皇后能告诉朕这是为什么吗?”皇后闻言,顿时脸色微变,没等她启口,却听文帝又道:“老四的正妃已进门有五年了吧,却一直没见有喜传出,莫非老四不喜他的正妃,想另娶佳人入府?” “皇上,澈儿夫妻关系极和睦的,这一直不见有喜脉传出,也不能怨孩子们,是,是还没到时候,对,就是还没到时候!” 稳住稍显慌乱的心绪,皇后替宁王夫妇解释道。 “皇后,你不仅是太子的继母,更是他的嫡亲姨母,朕不希望因某些利益,看到兄弟阋墙之事发生,你可明白朕的意思?”皇后怔愣在当场,那是怎样的眼神?从来没有过的,他从来没有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她,沉冷,尤为沉冷,宛若一把匕首,直直插.进她心中。 警告,他是在警告自己吗? 不,他不会看出什么的,就目前为止,她还什么都没做,澈儿更是什么都没做,那她慌乱什么? 知道了,她知道了,他在试探自己,试探她有无那个心思。 定是这样的。 想通后,皇后心下轻舒口气,眉眼低垂,语声轻柔道:“皇上说的是,兄弟阋墙之事,臣妾也不愿看到,因此,在澈儿年幼的时候,臣妾就告诫他,务必要约束好自己,绝对不可以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些年来,澈儿的一言一行,还有他做的事,皇上也是看到的。” 文帝嘴角微抿,注视着她,半晌才道:“老四若对雪丫头真有意,而老太师和云尚书也愿意的话,朕可以将雪丫头指给老四做侧妃,皇后以为如何?” “皇上,这,这万万不可!”皇后脸色一白,急声道:“澈儿是时常出入太师府,可是他对雪丫头并没那个意思,他只是代臣妾前去探望父亲和母亲,偶尔与烨儿他们在练武场切磋下武道,旁的想法他真得没有。” 说到这,她跪倒在地,拿起帕子边拭泪,边低泣着将话题拉回云轻雪身上:“雪丫头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昨日下午嫂嫂进宫,说,说那丫头现在连床都下不了了,做梦都在叫着衍儿的名字,她每天都在哭,不吃不喝,就哭求臣妾的兄长和嫂嫂,别把她许给别的男儿!” 文帝不语,皇后口中之语愈发变得凄楚伤痛:“臣妾的母亲为此也病倒了,就是父亲,就是父亲近来也愈发没了精神,皇上,您是知道的,臣妾的父亲和母亲,还有兄嫂,都极寵雪丫头的,看到她因为痴爱太子折磨自个,他们既心疼,又满是无奈啊!” “你先退下,朕会好好考虑考虑这件事,改日再给你答复。”皇后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知道自己不能,不能再多言一句。因为皇帝的声音明显带了丝冷意,且有着不容辩驳的庄重与威严。 -本章完结- 121:你是否会怨责我(一更) 基于这个认知,她拭去脸上的泪,谢恩后,缓缓站起,告退而去。 “李福……”皇后离开不久,文帝挥退殿内伺候的宫侍,唤总管太监李福上前,问道:“你说云尚书的嫡女,真有那么喜欢太子吗?”李福身子一震,想了想,恭敬回道:“皇上未给太子和太子妃指婚前,宫里宫外都以为雪小姐会成为太子妃,从这不难看出,她和太子殿下走得还是相当近的。”他只是如实作答,绝不半点它意。 “宫里宫外都那么以为,朕怎么不知道?”文帝目光微寒,沉声问。 李福后心一凉,忙作答:“皇上每日忙于处理政务,老奴就自作主张,没将那些个言传上禀。” “传太子到宣露殿,朕有话相问。”收起身上不由自主散发出的威严之气,文帝浅声说了句。李福应声:“是!”退出殿外,他忙交代一旁的小太监两句,就见那小太监点点头,拔腿就往东宫疾步而去。 也真是奇怪,雪小姐才貌无双,家世也好得没话说,要找怎样的亲事没有,作何偏偏要给太子殿下做侧妃? 那可是侧妃啊,听着是蛮荣耀,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妾,往后,就算太子继承大统,她得太子恩寵,撑破天顶多是个贵妃。再说了,这宫里宫外哪个不知,太子殿下极寵太子妃?如此一来,只要东宫有太子妃,一个小小的侧妃,又能做什么? 是,太子妃是身患恶疾,但太子不嫌弃啊,这都大婚近两年,据说太子除过替皇上分担政务,出外办差,基本都是呆在东宫陪太子妃。 有此荣寵,任谁也撼动不了太子妃的位置。 李福心中思量着,真真想不明白云府,云老太师,云尚书等人是怎么想的。 “不知父皇有何事相问儿臣。”宫衍一到宣露殿,先是朝文帝一礼,接着便问出自己被通传到此的目的。文帝凝向他看了片刻,方道:“你雪表妹为能伴你左右,已卧病在床。”宫衍修眉紧皱,脱口便道:“与我何干?” 文帝叹了口气,道:“云府上下现全笼罩在愁云惨雾中,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老太师和老太太都卧病不起吧?”顿了下,见宫衍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他又道:“不过是个侧妃,你雪表妹,以及云尚书,老太师他们都没意见,你不如就纳了吧!” 宫衍薄唇紧抿,依旧不语。文帝心里不由涌上一股子苦涩,龙颜上却未显露分毫,只见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缓声道:“你是要继承大统的,身边多几个女人,一来是利于我皇室血脉延续,二来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用她们平衡朝堂格局,稳固我大晋江山社稷。” “我不需要。”宫衍启口,淡淡道。 文帝神色微变:“你怎么不需要?朝堂格局你该知道,只要那些士族一日占据朝堂主导地位,我皇家就需要仪仗他们,来治理这广袤的江山社稷,要不然,天下必将大乱,你想看到这一天吗?”语气逐渐变得沉重,他续道:“父皇有想过多启用寒门才俊入朝为官,这么多年来也竭力为之想出各种法子,便于寒门子入仕,但效果见微啊!衍儿,你要记住父皇的话,削弱,甚至拔除士族在朝堂上的主导地位,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到的,所以,我们需要时间一步步来,在此之前,你即便再不愿屈服他们的实力,也只能忍着。尤其是你外家一门,宁远候是没什么可说的,他对我大晋的忠心,还有太子妃这么个缘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背弃我大晋,而且,云卿不贪权,一心都扑在保我大晋江山永固上,有他守卫边关,有他日后辅佐你,父皇是很放心的,但云府旁的人呢?老太师名望甚高,朝中有不少官员是他的门生,还有云尚书,他们若是要做个什么,你到时该如何阻止?又能拿什么阻止?”不是他将自己的老师往歪处想,实在是云府这么些年来,发展势头太快,太强劲,他不得不防,尤其是出雪丫头这件事,一旦让她进入宁王府,那么谁又能保证云府在储君一事上不会有二心? 虽说太子和宁王皆是老太师的外孙,但一个母亲早逝,一个现是当朝皇后,若云府稍微弄点动静出来,朝堂上怕是有一大半的势力,会倒向宁王。 到那时,他的太子该如何自处? 他又该如何向馨颖交代? 决然之色自眼底一闪而过,文帝敛起心绪,当即就道:“事情就这么定了,朕会下指婚圣旨,将雪丫头指给你做侧妃,你不接受也得接受,这事没得商量!” “即便儿臣不碰她,父皇也要执意那么做吗?” 宫衍面沉如水,迎上文帝果决的目光,语气冰冷,扬声问道。 “只要你能稳住云府一众人等,父皇不会过问你后院之事。”他的衍儿已二十有三,不甚喜女色,他是知道的,要不然,在其加冠那年,他就已为衍儿选定正妃和侧妃,但既已知孩子的性情,那么他就只能忍着,等到衍儿自觉不妥之时,向他这个父皇开口,在世家闺秀中选太子妃,而他,也等到了,却未料到,他的衍儿选的是云卿的爱女,选的是个智商有残缺,哦,不对,是传言智商有残缺的云府九小姐,并请他下旨求娶那丫头做正妃。云卿有护驾之功,加之他人品贵重,作为一国之君,他完全信得过其忠心,指婚其女为太子妃,说起来,着实不错。然,那丫头在大婚之日,好端端地整那么一出?身染恶疾,见不得风,只能在东宫将养着?呵呵,那丫头究竟要做什么?而衍儿竟配合着那丫头,他们以为他这个父皇每日只闻政事,旁的都不关心,不知道么? 由着他们吧,只要不闹出大乱子,他就由着他们折腾。 再者,他的太子睿智无双,做事晓得分寸,无需他操什么心。 听了文帝之言,宫衍感到自己冰冷的心,似是有了那么些温度,身为储君,他很清楚目前的朝堂格局,也理解文帝所言,以及其顾虑,可是,他真不想用后宫来平衡那些子势力,然,要做一件事,而且是一件翻天覆地的大事,确实需要时间,否则,一旦冒进,将会导致不可预知的后果。 “舞儿,你若知道会有女人进入东宫,会作何想法?会怨怪我吗?即便我不去碰她们,你是否会怨责我?”敛目,宫衍久久未语,真不想做违心之事,真不想让那些碍眼的东西,时常在眼前晃悠,暗吸口气,他隐在袖中的大手逐渐握紧:“你要信我,信我不会背弃自己的誓言,好吗?总有一天,我会扫平朝堂上的一切障碍,将那些碍眼的东西,全部处理掉。”自噩梦中醒转那一刻,他便已有打算,且着人暗中去实施自己的计划,这么一来,但凡有需要,也不会脏了他自个。 此生,除过舞儿,他谁都不要,也不会去碰触除过她以外的任何一个女人。 只因她们不配! 转身,他没说什么,就径直往殿门口走。 望着走远的修长挺拔背影,文帝心里是欣慰的,却也惆怅不已:“衍儿,你还是不愿与父皇多亲近亲近么?”他口中无声喃喃,眼里写满了苦涩。 云府,雪雅轩。 床上,一女子形容消瘦,躺在枕上怔怔地望着床顶,眼珠子动也不动。 她正是云轻雪,但要是外人看到此时的她,绝对不会相信,这便是太师府容貌绝艳,才情了得的雪小姐。 “雪儿,你这又是何苦啊?”沈氏坐在床边,捏着帕子不时地在抹泪:“嫁给太子有什么好?你可是太师府的直系嫡出小姐,身份有多么尊贵,你不会不知道,怎甘愿去给太子做侧妃?宁王有向你祖父和爹爹提起过,但凡你愿意,他可以请求皇上下旨,娶你进府做平妃的。有宁王的寵爱,就算你只是平妃,但与正经宁王妃没丝毫区别,甚至比宁王正妃还要体面,尊贵。” 她实在是想不通,雪儿一个月前,作甚突然间就变回了之前那样,对事冷淡,不喜言笑,每日除过短暂练功,就是坐在窗前发怔。 明明在太子大婚后,她的雪儿变回了幼时的样儿,笑容多了,也喜欢穿颜色艳丽的衣服了,整个人活泛了起来,这样的她,无疑更招长辈喜欢不是,一月前怎就又恢复成原样了?难道她流露出的笑容,还有喜欢穿艳丽的衣服,只是不愿去想过往的伤心事,强颜欢笑罢了? 嘴上说没有喜欢太子,眼里甚至时有流露出怨怼,这些都是假的,她其实是喜欢太子的,很喜欢很喜欢,她不是怨怼的太子,而是,而是自苦,却又拉不下脸,丢不开女子的矜持,做出轻浮之事,所以,只能以笑容,以怨气,遮掩自己内心的痛苦,是这样么?是她想的这样么? 宁王再好,再能宽解人,甚至以幽默,风趣的言语逗她开心,但她只是拿他当表兄,未曾生出半点男女之情? 沈氏思绪翻转,却就是不愿相信自己的女儿对宁王无意,可眼前的事实,可自一月前发生在云轻雪身上的事,又让她不得不相信,她的女儿,她疼爱若宝的雪儿,确实不喜欢宁王,她从小到大,至始至终喜欢的男子,唯太子莫属。 她不知怎么办了?不知该如何再劝说女儿。三房那废物虽说染上了恶疾,可这都快过去两年,东宫那边静悄悄的,无丝毫有关那废物的消息传出,加之有其父那么个存在,以及太子的荣寵,只要那废物不死,就无人能撼动其太子妃之位。 照此情形,雪儿就算进了东宫,难道要一辈子矮那废物一头?要一辈子给人做妾? 云轻雪嘴巴紧抿,似是有听母亲之言,又似是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喜无悲,等待死亡降临。 “傻丫头,你说句话好不好?我是你娘啊,你心里有苦,你说出来好不好,这样不吃不喝,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握住女儿的手,沈氏一脸痛楚,凄声道:“你不要嫁给宁王,不同意你祖母给你寻亲事,我们都由你,都由你,只要你开口说话,只要你好好用膳食,我们大家伙都由你成不!” “你皇后姑母已经知道你的事了,她几乎日日前往宣露殿觐见皇上,求皇上成全你的心意,可太子不点头,皇上不下旨,咱们也没得法子不是。”云轻雪眼里有泪涌出,一滴一滴,自她眼角涌出,看得沈氏又是心痛不已:“我这是做了什么孽哟,竟生了你这么个认死理的丫头!”嘴上虽这么指责,但她捏着帕子却已经帮着女儿拭泪:“你祖母因你已经卧床不起,你祖父的精气神也大不如前,就是娘和你爹,也因你这倔强的丫头,白了双鬓,雪儿,你就非得这么折磨疼爱你的亲人么?” 门外,彩青彩碧眼眶泛红,时不时地抬手拭泪。 小姐和太子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熟料,就因为九小姐那么个意外,让小姐硬生生地失去了大好姻缘,并一度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如今已时隔近两年,小姐却痴心不改,仍痴情于太子殿下,且不顾及自己的身份,要给殿下做妾,而这份情,太子却还不愿领,这未免也太伤人了! 夫人说得对,只要小姐点头嫁给宁王,那以后的日子定快活无比。 毕竟宁王各方面的条件不比太子差,尤其是其性情,温润如玉,笑起来,仿若阳光一般,将人的心照得暖暖的,这样的男子,哪个女子不愿嫁?可她家小姐偏偏不愿,彩青不解,彩碧亦不解。 在她们看来,小姐和宁王相处时,时常露出迷人的微笑,偶尔还会笑出声,那笑声如银铃一般,悦耳极了,好听极了。 既然宁王能带给小姐快乐,为何两人不能在一起? 灿烂的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空隙,斑斑点点洒满一地。阵阵春风,吹得树叶婆娑,发出沙沙的响声,沐瑾靠着一株松柏,仰头望着碧蓝如洗的天际,心中暗叹:“如果能永远过这样宁静,无争的生活,也算得上是美事一件。”然,他知道,这只是他突然间的想法,准确些说,只是一种美好的愿望。 有太多的事需要他去做,太子需要他,而他自己,也不想一生碌碌无为,窝在这深山里,过什么与世无争,独善其身的生活。 但倘若有天天下真正升平,世间真正再无战乱,或许,他会隐居山野,也未尝没有可能。 过去五日了,自被不知名的恩人救到这处庭院,已过去五日,而他清醒也已有两日,见到的除过那个小童,再没看到其他人影。庭院外时有琴声响起,他知道自己所处的庭院外,怕是还有其他的院落,想走出去瞧瞧,却又担心自己唐突了这里的主人。 飘渺悠扬,空灵超然于世外,毫无疑问,那弹琴之人的琴艺相当了得,就他平生听过的琴声里,没有哪个所奏的琴曲,有这两日他听到的好听,不,准确些说,那些才子佳人的琴艺,根本就没法和自己这两日听到的琴音相媲美。 那琴声能让人忘却一切烦恼,全身心放松下来,不去想任何红尘俗事,似能度化人成仙一般。 “小魔女,你要是在这里,听到那空灵曼妙,超然世外的琴声,指不定会褪.去魔性呢!”嘴角蓦地抽了抽,沐瑾苦巴着脸暗忖:“我怎么就突然想起她了?想起那个差点削掉我鸟.儿的小魔女了?” 就在他心下嘀咕之际,一曲奇异的箫曲自庭院东南方位飘了进来。 沐瑾情不自禁地移步,走向院门口,因为这入耳的箫音实在是好听至极。可当他即将行至院门口的时候,箫声渐渐停息,沐瑾皱眉,顿住脚嘀咕道:“怎么这就没了?我还没听够呢!”谁知,他这正在小声嘟囔,一阵琴声骤然响起,仔细聆听,这琴音与他这两日听到的好似有那么些不同,曲音倒是与刚才的箫曲一模一样。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如此张扬,洒脱的曲子,竟还有这般美妙的歌词,我得去瞧瞧,哪怕唐突了这里的主人,唐突了那位大恩人,我也得过去瞧瞧,否则,我肯定会抱憾终身!”心里想着,他的脚步已然迈出院门,朝着那豪迈,张扬,洒脱的声源之地走去。 风儿吹过,翠竹摇曳,云轻舞盘膝坐在琴案后,逸尘拿着她的竹箫在旁站着,慢慢的,他将竹箫放至唇瓣,合着琴音,吹奏而起。 -本章完结- 122:不明情绪绕心头(二更)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云轻舞边弹琴边歌唱,眉眼间尽显江湖儿女豪情:“……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丘宝在自家师父身侧站着,只觉耳边听到琴箫合奏,还有少掌门的洒脱恣意的歌声,听得人好想纵情于江湖山水间。 不知不觉间,沐瑾走到了通往竹林的石径上,透过郁郁葱葱的翠竹,他似乎,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呃……怎会是小魔女?弹琴的怎会是小魔女?”十指在琴弦上轻灵舞动,秀雅的脸上挂着淡而轻浅的笑容,仔细看去,那笑容又有着说不出的恣意不羁。 “……清风笑,竟若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那个奏萧,侧对着他,银发近乎直达脚踝的男子是谁?单单只是侧颜,就已是天人之姿,其正容怕是更让人为之惊艳。沐瑾没敢再往前走,因为他感觉到那银发男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有那么些危险,一旦他再靠近,指不定会立时下嗝毙在此。 “……啦……啦……啦……” 一男一女,皆白袍宽袖,一席地而坐,一如芝兰玉树而立;一弹琴,一奏萧,袍袖荡漾,发丝飞舞,时而互看一眼,画面实在是完美和谐。为何看着这一幕,他心里就往上冒酸水呢?沐瑾懊恼地想要挪开目光,不再看那副令人嫉妒的画面,奈何一双眼似被牢牢吸住一般,根本就不受他差遣。 歌声,琴箫声逐渐止息,落下最后一个音节。 沐瑾就听到一清越的声音自竹林中飘出:“师尊,您太厉害了,听一遍就能记住曲音,实在实在太厉害了!”云轻舞自琴案后起身,拿起一旁的吉他,眼珠子一转,就弹出一支极其欢快的曲子。 《欢沁》是首琵琶曲,此时此刻,被她用吉他弹奏出,倒也明快,欢脱。 逸尘注视着她,唇角微抿,眼底划过各种情绪。 他清楚小丫头多半已感受到他的情绪变化,才会每日想着法子让自己开心,就譬如现在她弹奏的曲儿,让人仿若看到一群孩童嬉闹于林间,市井,带给人说不出的快乐。 云轻舞如玉般的纤指,拨弄着吉他弦,嘴角弯起大大的弧度,脸上表情不时变化着,一会眨眨眼,一会又俏皮地吐吐舌头,总之,她扮的鬼脸一个接一个,看得丘宝一愣一愣的,逸尘则是仰起头,好长一会时间没有与她四目相对。 “师尊,即便我们要分开,但我会记着您,会永远记着您,待解决完所有的事,我会回到这里,会来看望您的!”看得师尊大大仰起头,不再看自己,云轻舞知道那向来毒舌,向来不喜笑,向来对她要求严格的师尊,这会儿怕是心里感伤,才会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吧,而她,又何尝不是呢? 抬头望向天际,片刻后,她的目光挪向丘宝,暗道:“小丘宝,我也会想你的,谢谢你带给我的欢乐,谢谢你!”丘宝接受她的目光,眼睛,鼻子一酸,抬袖就抹泪。 “傻丘宝,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又不是从这个世上消失,我还会回来的,会回来看望你和师尊!”丢给丘宝一个鄙视的眼神,她抱着吉他边走边弹,俏皮如她,竟围绕着师尊,转着圈儿弹奏着这首《欢沁》。 良久,逸尘的目光落回她身上,眼里写满寵溺,喃喃道:“傻丫头!”而后,他将竹箫放至琴案上,朝着居室走去。 当他自沐瑾身旁经过时,好似看都没看到有这么个人嘴巴微张,正怔怔地看着他。 冷,好冷,比之衍爆散发出的冷气,还要冷! 容貌俊朗,行走间清逸出尘,宛若天人,这样的男子,是除过衍,第二个让他心生敬畏,赞叹的同性。 这人什么来头? 师尊? 小魔女换这人师尊? 望向逸尘渐行走远的身影,沐瑾暗道。 “少掌门……” “嗯?” 云轻舞指法变换,曲音转变,轻缓柔和,眨着眼看向丘宝:“有话与我说?” 丘宝怔了怔,跟着忙似拨浪鼓一般连连摇脑袋:“没,没有。我,我去收拾药材了!”师父说了,少掌门终究是要离开的,既已知晓,他又何必勾起少掌门的感伤?为了纾解师父和自己心里的离别伤感,少掌门近来可是日日想法子让他们开心呢,他不能辜负少掌门的用心。 “喂,丘宝,你跑什么啊?又没有饿狼在后面追你!”见丘宝撒开腿就跑出竹林,云轻舞心里一酸,却强忍住眼里湿润滚出,冲着他的背影,笑喊一句。待眼帘中再无丘宝的身影,独留那一抹修长,手扶翠竹,站在石径上,脸色还略显苍白的挺拔身影时,她收回目光,似没看到一般,走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指法又是一变,边弹边唱起:“……白云朗日清风送,四海任我逍遥中,抬眼望皓月星空……”他喜欢这首曲子,只要和他呆在一起,她都会弹奏这首曲子给他听,然而,于现在的她来说,这首曲子却带了那么点讽刺。 罢罢罢!姐儿现在弹奏这首《纵横天下》,只是因为单纯的喜欢此曲,仅此而已。 “……天下不由谁掌控,繁华落尽转头空,帝王将相从无种,只有胜败论英雄……”沐瑾听着曲儿,已在不知不觉间向云轻舞走近。 “……壮志豪情,千山万水可驰骋;风云急涌,坦然面对不改容;侠骨铁铮,生死离别不惊恐;独我身影,满腔热血向前冲……”这一刻,她一点都不像小魔女;这一刻,她就像是个发光体,不由自主地吸引着人的目光,沐瑾桃花眸中神光变化,几度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怕自己一出声,打断这好听的歌儿,甚至招惹来眼前的她动怒。 是她带他回这座大院的。 是她给她医治伤口,调理内伤的。 而他,却还在心里唤她小魔女,还出言说她狠毒。 此刻回想起,好似蛮过分的。 毕竟于任何一个女儿家来说,突然看到男人那.物件,不恼怒才怪。 “你我相逢,正是秋叶满山红;得你爱宠,那份伤痛不再痛;你温柔弄,我心所动情更重;两心相通,此情不渝永相共……”沐瑾无声喃喃,好美的词,好美的邂逅,好感人的儿女情……她已经有爱人了么?否则,她怎能谱出这么好听的曲,作出这般美的词…… 想到这,一股子失落感霍然涌上心头。 云轻舞自顾自地弹唱着,仿若这偌大的竹林中,仿若这天地间唯有她,再无旁人。 “……天涯海角听涛声,东南西北看流星,但愿长醉不愿醒,醒来怕见我独影,最难看破红尘梦……”歌声飘飘,逸尘站在窗前,凝望竹林方向,银眸中似乎,仿佛泛起丝不知名的情绪。“为了名利总相争,雄鹰翱翔破长空,江山无限任纵横……” 将这首《纵横天下》唱了两遍,云轻舞如玉般的纤指,这才干脆利落地自吉他弦上拿离,紧跟着,她目光挪转,凝向沐瑾,淡淡道:“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明日便离开吧!”说完,她起身将吉他靠在琴案边,就准备提步离去。 “你,你为何救我?” 沐瑾挡在她面前,嘴角动了动,终问出这句他忍了半晌之语。就初见那晚她给他的感觉,不是个喜欢麻烦的人,既如此,又作何将他带回这座大院,并为他治伤?说来也奇怪,他想到,能想到救自己的是她,而不是那气场强大的银发男子,至于怎断定就是她而为,却找不到缘由。只觉得是她救自己准没错,而他所想在她启口道出那一句时,也得到了证实。 “不为什么,想救就救了!” 眸光澄澈清透,云轻舞语气轻淡,说着,越过她渐行走远。 沐瑾的目光追逐着她的身影,直至看不见,才怅然若失地收回,喃喃道:“不为什么,相救就救了。”真是如此吗? 暖风夹带着野花香弥漫在山野间,飞瀑旁的树林里,静影带着赤焰等几个暗影,在此已藏身有近两个时辰。 “头儿,这都半下午了,太子妃还未出现,想来今个不到此练功了吧!”说话的这名暗影名火狐,这厮距离静影最近,此时嘴里叼着根野草,压低声音道。 赤焰闻言,不等静影出声,先开了腔:“就你话多,耐心等着就是。” “我这不是担心殿下交代的任务出现差池么,你们也看到了,那干涸的血迹可是在这片林子里就没有了,而太子妃之前经常在这儿练功,指不定还真知道些什么呢!”火狐挠着后脑勺,讪讪一笑,道:“血幻宫那个据点连个人影都没有,咱们如今仅有的线索,就是找到的不算多的斑点血迹,如若这个希望也泡汤了,殿下那咱们要如何交代?” 奉宫衍之命,静影带着人以最快的速度赶至武林水,与沐瑾之前带的那五名血滴子汇合后,留下一名血滴子照顾伤势尚未恢复的两名同伴,另外两人则领着他们一行前往血幻宫设在峡谷中的据点。 熟料,等他们到那里时,看到的只是空荡荡,已被人为捣毁得差不多的石殿。 也是,据点已暴露,血幻宫这边又不是傻子,还坐以待宾,等着被反扑? 由此一来,静影他们看到的便是狼藉一片,半个人影都未见着。 “闭嘴,有人过来了!”静影双耳微动,抿了抿唇,以秘音入耳之术,呵斥两名手下一句。赤焰和火狐面面相觑,互丢一个白眼,没再打理对方。 云轻舞凭着过人的感知力,在距离飞瀑还有百十来米的距离时,就清楚有人在附近隐藏着,且不下十人。表情淡淡,往飞瀑方向前行的速度未减,晃眼工夫,她凌空飘然而落,在平日练功的那块大石上站定,唇角微启:“出来吧!” 未等她音落,静影率先自林子里飘出,看到他在地上站稳,云轻舞道:“有事?”静影点头,见赤焰他们都出来了,欲齐向面前的女主子见礼,却被云轻舞抬手制止:“不必多礼,直接说事。” 静影微怔,但转瞬便恢复常态。 云轻舞静听完他之言,语声轻浅道:“我确实救了那么一个人,伤势已基本恢复,明日一早,你们在此等候即可相见。”说到这,她摆摆手,又道:“我还要练功,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得打扰。” “是。”静影一行应声,很快不见踪影。 “兄弟,能告诉我们二人那位少年公子是谁吗?” 飘回林子,重新隐藏好身形,两名血滴子中的一人,启用密术问他身旁的赤焰筒子。 “不该问的别问。” 赤焰淡扫他一眼,同样以密术丢出句。 太子妃离宫,这可是个大秘密,没有殿下之命,别说是他,就是头儿也不能多嘴。 “咱们都是殿下的人,有什么不可说的。”那名血滴子发了句牢骚。 赤焰丢出个白眼仁儿:“那位公子的身份殿下知道,想满足求知欲,回京自个问殿下去。” “看你们对那少年郎极为恭敬,我这不是好奇么!” “你大可以不用学我们。” “兄弟,你……” “我什么?”瞪那血滴子一眼,赤焰低哼一声,不再理会。 夕阳渐沉,霞光满天,小孟氏坐于榻上,嘴角挂着不屑的笑容,道:“也不二老,还有大房两口子是怎么想的,竟由着雪丫头折腾,这下如愿了,终于可以进东宫享清福了!”云汉修靠坐在椅上,瞄了她一眼,不耐烦地道:“把你那笑容收起来!”出身不低,却时常露出这种小家子嘴脸,看得他心里就不舒服。 小孟氏神色一僵,跟着气恼地站起身:“怎么了?我笑碍着你眼了?” “太子是君,雪丫头即便给其做妾,身份上那也是尊贵的,你倒好,自打宫里来了圣旨,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屑,好似我云府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云汉卿脸色很不好,声音也冷得紧:“你给我记好了,自你嫁给我,成为我云府的一份子,便注定与我整个家族共荣辱。” “共荣辱,共荣辱,你就知道共荣辱,那为何不劝说大房两口子,让他们管好女儿?”先是和太子牵扯不清,接着又和宁王眉来眼去,现如今又即将嫁进东宫,成为太子侧妃,她还真是没看出来,小丫头能耐倒不小!呸!纯粹就是不要脸,什么能耐不能耐的! 要说小孟氏真正的想法,其实是吃不着葡萄觉得葡萄酸罢了,想着云轻舞是个傻的,云轻雪一旦进入东宫,明面上虽说是侧妃,但真正掌控太子后院的,无疑是云轻雪了,来日等太子继承大统,只要云轻雪略施手段,势必将云轻舞这个傻缺从位子上拉下,如此一来,皇后的宝座还不是落到了云轻雪手上。 越想,小孟氏就越是不服气,她可是有两个女儿呢,姿容与云轻雪作比,并没逊色多少,为何进入东宫的机会,落不到自家女儿身上? 云汉修眸光一沉,出口之语却不无讥刺:“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也不想想,薇儿和韵儿拿什么和雪丫头作比?容貌,才情皆在雪丫头之下,这样的她们,如何能入得太子的眼?更何况,以她们的脑子,要想在东宫生存下来,直至太子继承大统,你觉得可能吗?” “怎就不可能了?”被云汉修拿话一激,小孟氏的心思立时袒露无疑:“太子后院现如今可只有那废物一人,薇儿和韵儿根本就不用施手段,便能将其治的服服帖帖!” “治的服服帖帖?我不是在听笑话吧?”云汉卿冷笑,注视着嫡妻令人生厌的嘴脸,一字一句道:“是谁一回府,让你疼若至宝的三个孩儿都没落得好?是谁一回京,就得了太子青眼,且向皇上求旨要娶进东宫?又是谁在大婚当日,被太子抱上彩轿?” 小孟氏表情怔然,跌坐回榻上。 “是,九丫头是个傻的,可太子偏偏就喜欢她这个傻的,而且就男人的直觉,以及我在太子大婚当日的观察来看,太子对九丫头是认真的,有他护着九丫头,没点脑子的,能在东宫站稳脚吗?再说了,你又如何知道太子后院未来不会添更多的女人?哼!你等着吧,保不住明天还有指婚圣旨出宫呢!” “照你所言,唯有雪丫头进入东宫合适?”小孟氏恍恍惚惚地问。 云汉修叹了口气,脸上表情略显缓和,道:“就咱们太师府目前的荣耀,真不需要再有女子入宫的,否则还不知是福是祸呢!” -本章完结- 123:孤是不是很残忍 闻他之言,小孟氏猛不丁打了个冷颤,神思豁然清明,问道:“这话是何意?” “你无需多问,问了我也不会说。”从椅上站起,云汉修往门口走:“今晚我歇在兰院。”若想雪丫头嫁进东宫,父亲就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三房那废物成为太子妃,由这,不难看出父亲的顾虑,奈何兄长却不知作何想的,纵着雪丫头闹腾出一个太子侧妃的名分。心下摇了摇头,抬脚正要跨出房门,小孟氏尖酸刻薄的声音蓦地响起:“兰院那狐狸精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这半年多来,你几乎都要专房专寵了!” 回过头,云汉卿瞪其一眼,沉声道:“你最好别太过分!”去哪个妾室院里安寝,是他的自由,真是不知所谓! “我怎么就过分了?你说说,我怎么就过分了?” 小孟氏起身快步走到屋门口,扯住他的袖袍,脸上青白交错,似是誓要问出个所以然。 “放手!”云汉修冷眼看着她,想抽出宽袖,奈何小孟氏扯得太紧,让他无法如愿,不由沉下脸道:“善妒的名声可不怎么好,再者,你有资格生妒吗?”他不想对她这样,但他做不到以平常心,面对一个心中装着别的男人的女人。 且这个女人近来与他行周公之礼时,口中竟然,口中竟然喊出了那人的名字,这不是明晃晃地打他脸吗? “善妒?我要是善妒,就不会让你将那些个狐狸精纳进苑里。”人啊,到了气头上,很容易无知无畏,同时会脑袋冲血,忘记自己的身份,就譬如此时的小孟氏,也不自称妾身了,对云汉卿也不再称其为相公,亦或是老爷,开口便直呼其名:“云汉修,你可别忘了,我不仅是你的表妹,更是你的嫡妻,嫁给你多年,为你生儿育女,更是对你情真意切,我怎就没有资格让你心里只有我?” 云汉卿的脸色变得比锅底还黑,只见他手上用力,一把扯出自己的袍袖,继而转身,正对上小孟氏近乎狰狞的嘴脸,言语不无风刺道:“让我心里只有你,你凭的是什么?告诉我,你凭的是什么?当年是老三不愿与你结亲,娘才让我娶了你进门,婚后我对你怎样,想来你一清二楚,可你倒好,却对老三念念不忘,当他十年后自清水苑走出那一刻,你知道你当时的眼神,让我有多难堪吗?就这便也罢了,近来,你我行床.笫之事时,你又是否知道你嘴里喊着谁的名字?” “……” 小孟氏呆怔,脸色一瞬间煞白无比。 “我的女人,我的正妻,在我身.下动.情,却喊着旁的男人的名字,你要我情何以堪,要我如何不动怒?”为免这样的丑事传出去,云汉修竭力压低声音,但即便这样,他的声音仍然不小,门外候着的丫头妈子,听到屋里传出争吵声,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生怕自家老爷夫人怒极之下,把气发到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身上。身为奴才,主子间的对话,他们是不能听的,就算是无意间听到,最好立时立刻做到左耳进,右耳出,否则,一旦事发,等着他们的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因此,这些个丫头妈子,全力屏蔽着自己的感知,以免主人的私事,入了他们的耳,从而招祸上身。 “可我有拿你怎样了吗?是对你不理不睬,让你在松梅苑失了体面,还是直接丢给你一纸休书,将你赶出了太师府?”积压在心底的郁气吐出,云汉修的火气不期然地消减些许,语声由冰冷,渐变沉重:“我没有,我没有那么做,因为再怎么说,你是我的表妹,是我的嫡妻,为我生下了三个嫡出子女,所以,我忍着,尽量不让自己因为恼怒而失去理智,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毕竟你我夫妻一场,背上那样的名声,于你没好处,于我又何尝有好处?再者,戬儿他们兄妹正值说亲之年,要是你我之间一闹开,你让他们如何觅得良缘,又如何出府见人?” “我,我……”待云汉修语落,小孟氏嘴角噏动,想要解释什么,却无从开口。 只因她对自己在行夫妻之事时,口中喊出的是谁的名,不是没有印象,而是她不愿去想,也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相公。基于这点,她在完事后,见云汉修面无表情起身清洗后,一语不发前往书房安寝,便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照常过着日子。 谁知,谁知他有听到,且记在了心里,直至今日被她言语触怒,方一股怒地全道出口,羞得她在他面前往后再也说不起话。 就是门外候着的那些下人,他们怕是也听到了她的丑事。 想到这,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边落泪,边一个劲地摇头:“那不是我,那绝对不是我……”云汉修注视着她看了一会,没有出言安慰,亦没有将她扶起坐回榻上,而是转身,径直离去 。 “孩儿见过父亲。” 云鸿戬在院子中央站着,看到云汉修从屋里走出,正了正神,忙揖手见礼。 “嗯。” 云汉修点头,背着双手出了苍松居。 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苍松居外,云鸿戬垂在身侧的双手逐渐收紧,眼底劣芒一闪而过。 兰院?都是兰院那个贱女人害得父亲和母亲争吵,都是兰院那个贱女人害得父亲说出那样的话伤害母亲,他不会放过那对贱女人母子的,一定不会放过!提步,他朝正房一步步走来,侍立在门外的四个丫头和两个老妈子,战战兢兢地齐向他一礼,便听到森然至极的声音在她们头顶上空响起:“管好你们的嘴巴,否则,本少爷不介意将你们全部打杀了!” 闻言,那些个丫头妈子脸色一白,“噗通”跪地,连声道:“奴婢什么也没听到,奴婢什么也没听到。” 云鸿戬冷哼一声,甩袖进到屋里。 “娘……”看到母亲在地上坐着,形容狼狈不堪,他眼里的劣色骤然加剧:“娘,你别难过,孩儿会让那狐媚子好看的。”扶母亲起身坐回榻上,他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丝帕,轻轻地帮母亲拭去脸上的残泪:“爹今个在气头上,说的话难免重了些,过个几天,爹还会像以前一样,心疼娘的。” 父亲喜女色,从他后院中不时多出的狐媚子,不难看出。而且,多则三五年,少则一两年,那些个狐媚子没有传出喜脉的,就会被送到城外庄子上,亦或是直接卖掉。云鸿戬有时在想,自己的父亲究竟是个多情种,还是个仅仅只贪图美色的薄情郎? “戬儿……戬儿,你,你都听到了?”小孟氏握住嫡子的手,张了张嘴,泣声道:“娘,娘也不想的,可是,可是娘忘不了,忘不了他啊!但是对你爹,娘还是一心一意的,你信娘吗?”忘不掉他?对爹又是一心一意,云鸿戬不知该说什么了! “自嫁给你爹,娘就知道与他再无可能,但娘就是想不通,想不通他当年为何要一口拒绝和娘的亲事,多少年了,娘想问清楚缘由,但却没有机会。戬儿,娘是个坏女人,娘不守妇德,娘是个坏女人啊!” 云鸿戬本就恨云轻舞当日欺辱自己,现在连云汉卿一并恨上了! 女儿是废物,让他在众兄弟姐妹面前失掉了脸面,其父也不是个好东西,竟害得母亲多年来郁结在心,这才和父亲之间生了芥蒂。 “三房,我云鸿戬发誓,定要将你们从这太师府赶出去,更要取下你们的性命,来平息我心头之恨!”双眸微眯,云鸿戬脸色森寒,眼底尽显狠戾。 “娘很好,娘只是太过重情,才会自苦多年,才会与爹生出嫌隙。” 轻声安慰母亲一句,云鸿戬招呼门外的丫头妈子进屋,好生伺候母亲,这才告辞回了自个院里。 待儿子离去,小孟氏挥退屋里的丫头妈子,晚膳都没用,就到床上躺着了。经此一事,她骨子里的骄傲和争强好胜,似是瞬息间全没了,而致她如此境地的源头,是他,是那个她爱而不得的男人。 恨他么?却又恨不起。 清泪顺着眼角滚落,她暗道:“你那般伤我,而我却对你生不出恨意,那么,我只能将你欠我的,报复在你最在乎的人身上!”眸中的泪渐渐止住,眼底嫉恨乍然涌现:“一个乡野女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付诸那么多?经年而过,你不会真以为她是病死的吧?” 往事历历在目,她嘴角漾出的笑容阴森可怖:“没见上她最后一面,你是不是很痛苦?哦,对了,你是痛苦的,为失去她而痛苦,痛苦到令我嫉妒发狂!一夜白发,你对她的情可真够深,竟然一夜白头!” “没想到的是,颓废十年的你,一夕间重回十年前的英伟,很好,为了那个废物,你可真是尽到了做父亲的职责,等着吧,你等着吧,我会用尽一切法子……” 夜色漫漫,月华清幽,皇城外一座别院的密室中。 “你想好,若不愿,孤不会强迫你。”宫衍负手而立,在他身后站着一名身量高挑,容貌清秀,气质颇为清冷的女子。女子身着一袭黑色劲装,嘴角紧抿,半晌方道:“属下愿意。”若没有殿下十年前相救,就不会有父亲现如今在军中的地位,更不会有他们一家人的安稳日子过。更何况,她是殿下亲手培养起来的血滴子,且是血滴子中的副统领,现如今,殿下有需要,她自然义不容辞。 缓缓转过身,宫衍凝向女子定定地看着,微启唇:“你可知你答应后,要面临的是什么吗?还有,事成后,等着你的又将会是什么,难道你一点都不在乎?” “属下的命是殿下的,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女子揖手,眼神坚定,语气甚是郑重。 宫衍目光略显动容,只听他歉然道:“原本我不想让你做这件事的,但考虑再三,唯有你最合适。” “能被殿下信任,是丽婉的福气。”女子姓郑,名丽婉,是大将军郑魁的嫡女。 注视着她,宫衍静默片刻,道:“你安心做事,至于郑大将军,还有你母亲和幼弟,孤会看顾好的。”郑丽婉单膝跪地,抬起头,对上他幽邃不见底的目光,拱手道:“属下保证完成任务!” 宫衍颔首:“回去吧,明日圣旨就会到你府上,郑大将军也会在不日后赶回京为你送嫁。” “谢殿下!”谢恩后,郑丽婉起身,很快离开密室。 昏暗的灯火,映照在宫衍棱角分明,如天人般的俊颜上,令他面部流露出的表情忽明忽暗。 若是可以,他不会选择这么做,不会让一个忠心于自己,前世因他被那狠毒之人送入军中红帐,终了被剖下人.皮,惨烈而死的女子、牺牲掉自己的幸福来成就他的计划。 自私么? 无疑是自私的。 可他又不得不那么做。 “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刘能躬身走进密室,神色恭敬,低声提醒道。 “你说孤如此安排是不是很残忍?”刘能打小就伺候在宫衍左右,是他的心腹太监,前世为护主,死的亦是惨烈得很!闻主子爷之言,刘能道:“能为殿下尽忠,是奴才们最大的福气,没什么残忍不残忍的。再说了,殿下做任何事都有殿下的考量,奴才们若因此丧命,那也是死得其所!” 宫衍仰起头,良久,深吸口气,方道:“知道孤这计划的,包括孤在内,目前仅有四人,刘能,等计划实施,你一定要配合好郑副统领,以免那人出岔子。” “殿下放心,那人的一切尽在奴才手中掌握,他只有按照殿下的吩咐尽心做事,方为上上之策,要不然,他知道会出现何种后果。再有,他早已是个“死人”了!” “这就好,但还是需谨慎行事。”说着,宫衍往密室门口走。 刘能恭敬应道:“奴才谨记殿下之言。” 晨风拂面,春日的早晨还是有那么点寒凉的,沐瑾极其郁闷,心知自己的武道修为不如某女,可是也不用这般打击他吧? 前一刻还面对面站在院里说话,下一刻,他眼前就一黑,便无知无觉,什么都不知道了。此刻,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伙子暗影和自己的两名属下。 抬手往脸上一摸,发觉有面巾遮掩,这无疑令他心里松了口气。为保密身份,他和副统领的真容,还有真实身份,从未在外人面前显露过。 咦?不对呀,她怎会知道给他脸上蒙块黑巾? 带着疑惑,他看向站在大石上,迎风而立的某女。云轻舞对上他的目光,然后,手指静影,继而问道:“还有疑惑吗?”心思够细密,连手下的人都不知自家领导是何身份,样貌,不愧有两把刷子! 姐儿暗赞,但具体是在暗赞沐瑾,还是暗赞另一个人,怕是唯有姐儿自个知道。 沐瑾想说有,头却摇了摇。 公子我还有疑惑啊,但我问你会说吗? “你们走吧!”撂下话,云轻舞提气,转瞬消影无踪。 “那位公子的身份,你们知道吗?”望向静影一干人等,沐瑾浅声问。 静影点头,赤焰他们亦点后,而那两名血滴子对上自家大人的视线,苦逼地摇了摇头。 “能告知我吗?” 沐瑾似是猜到了什么,却细想之下,脑中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不能。” 静影和一帮子兄弟齐声道。 “嘿!这异口同声作答,还真特么出息!”被落了面子,沐瑾一怔,不由爆句粗口。 “该大人知道的时候,大人自然会知道。” 静影说着,招呼自己的兄弟,提起往山下飘去。 “走吧。”看向两名属下,话也已然出口,但他却依旧站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他们是在这里初遇的,难道今日便在这里结束,没可能再见?眸中划过一抹黯然,他的心微微抽紧,无声道:“我们可还会再见?” “大人……” “你们直接回京,我还有事要办。” 运起轻功,沐瑾飘向山下。 失踪数日,得尽快和容伯,小五他们会合,否则,难保他们不会心神慌乱。 他可没忘自己是以何理由离京的。 钱塘城苏府,苏慕白坐在书房中,一脸阴沉地看着怜儿:“我的事你最好不要插手!”他语声冷漠,没有丝毫温度。怜儿眼里水光萦绕,与他四目相对,一字一句道:“我插手了吗?你说我插手了吗?因为知情不报,我被春娘以门规惩罚,你认为我是犯贱成不成啊!” 挂着满脸的伤回到钱塘,回到他身边,换来的是他多日来的不理不睬。 呵呵!她还真是在犯贱呢! “我没有不让你将这边的事传到京城。”怜儿顶着两张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自京城回来,着实惊得苏慕白久久没说出一句话,知道门规严厉,但他没想到春娘会对怜儿那样苛责,毕竟再怎么说,怜儿也是天龙门的右使,不看僧面看佛面,春娘再怎么着,也得给主人留点情面不是。 谁知,怜儿说主人有看到春娘惩治她,却并未开口说什么。 莫非主人对他的不作为,心生失望,这才默允春娘教训怜儿,从而敲打他? 苏慕白近来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在他看来,门中最得主人信任之人,除过春娘,就是他了,不,准确些说,他比春娘还要得主人信任。那主人为何还要敲打他?是因为他将心思全用在了私事上了吗? “是,你是没有让我不把这边的事传信至京城,是我犯贱,是我犯贱不成吗?”为什么就是执迷不悟?主人借她敲打他,他为什么还是执迷不悟?痴迷一个有夫之妇,这些时日依旧不见做事,难道他要为那个有夫之妇,背弃主人吗?不,不可以,他不能那么做!因为只要他敢那么做,主人定会安排人过来,铲平苏府,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 而她,势必在被铲除之列。 至于缘由,无非是他背叛,与他有着那种关系的她,在主人眼里,亦是背叛。 “我明日就带人亲自行动,为主人收集精魄,你也给我记好了,切莫将心思动到她的头上,要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钱塘城已经不能再下手了,要收集更多的精魄,只能出城到旁的地方选择对象动手,而这一离开,怕是最少也得十天半月,为了她的安全,他不得不出言对怜儿予以警告。 “左使还真是痴情,可人家两夫妻过得如蜜里调油,这眼看着再过数月,林府就要再添一位小主子,难不成左使还要送贺礼前去恭喜吗?” 脸儿忽地妩媚一笑,眼神却嘲讽至极。 苏慕白一掌拍在书案上,冷喝道:“你闭嘴!” “公子心情不好,奴婢就不在这碍眼了!” 收起笑容,怜儿佯装恭谨地屈膝一礼,然后转身就往门口走,而在她转身的瞬间,目中迅速闪过一抹决然。 暖阳透窗而入,照进逸尘的书房。 “师尊,您的发质可真好,光滑柔亮,和倾泻而下的飞瀑一样漂亮呢!”跪坐在师尊大大身后,云轻舞拿着梳子,轻轻地为逸尘梳理着长长的发丝:“我爹爹是因为我娘过世,突然间一夜白头的,师尊,您该不会也是因情所伤,才白了头吧?”姐儿眨巴着澄澈透亮的眸子,八卦心思骤然而起。 逸尘手握书卷在案牍后坐着,闻她之言,嘴角动了动,半晌,才缓缓启口:“从未动情,何来情伤?” -本章完结- 124:我说错什么了吗 自有记忆起,他就拥有一头如银白发,千年来,一直都是这样。 情?情是何物? 伴心中自问,逸尘只觉千百年来静若止水的心湖,好似不平静了!登时,他放下书卷,默诵起“清心决”,好以此静下心。 两遍“清心诀”过后,他心下暗舒口气,却听到身后的小丫头娇声问道:“师尊就不曾喜欢过一个女子吗?”也不等他作答,某女又道:“喜欢一个人,爱慕一个人,其中滋味酸甜苦辣皆有……被爱是愉悦的,被伤是痛苦的,可人生在世,倘若从未体验过这种情感,也蛮悲哀的。” 觉察到自己说着说着,竟在走文艺强调,还特么的带了丝伤感,云轻舞不由干咳两声,嘻嘻一笑:“当然,世间最多的还是两情相悦,甜甜蜜蜜与相爱之人共度一生。”逸尘皱了皱眉,道:“不曾体会过情爱,活着也是种悲哀?”他的声音不大,甚至还有点儿飘渺,可里面所蕴含的不认同,云轻舞还是能听得出的,但她嘴角翘起,笑容依旧:“没错,不曾体会过情爱,活着就是种悲哀。” 逸尘的眉愈发皱得紧了,哼了声,道:“我活着很悲哀,是否?” “呃……”云轻舞一怔,旋即“嘿嘿”一笑,为自己辩解道:“师尊莫生气,舞儿说的是凡人,对,舞儿说的是我们这些凡人,师尊您是谁呀,您可是九天之上的神,神都是六根清净的,又岂会谈什么情爱?所以啊,师尊就当舞儿刚才所言,是阵风儿吹过,别放在心上了哈!” 神仙若都六根清净,那玉皇大帝的女儿又是从哪里来的? 心里吐槽一句,云轻舞拿过一条白色丝带,为师尊大大束好发,而后,跪坐到案牍之侧,很狗腿地笑道:“师尊,你不会是真生气啦?” “神亦婚配,只不过不和人族……” “只不过不和我们凡人,还有妖族,魔族……” 云轻舞撇嘴打断逸尘之言,熟料,不等她继续说下去,逸尘又截断她的话:“好了,你出去吧,我要静修!”他的脸色冰冰冷冷,银眸中无半点情绪。闻言,云轻舞睁大眼,愕然半晌,方站起身:“师尊变脸可真够快,是舞儿说错什么了吗?” 逸尘阖上眼,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好似全然未听到她之言。 “神仙清高者居多,人和妖魔重情重义者却不在少数。”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电视剧,想起那里面的魔尊重楼,想起他对紫萱的感情,云轻舞转身往门口走时,嘴里禁不住嘟囔一句。逸尘闻言,睁开双眸,望着她即将消失在门外的身影,眼神尤为复杂。 难道,难道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谁也改变不了? 若真是这样,那小子当年所做的一切,岂不都是徒劳? 还有他,还有他的徒儿,他们…… 野花香沁人心脾,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云轻舞坐在飞瀑旁的大石上,手里把玩着一根野草,百无聊赖地看着澄澈如明镜般的湖水。 “至于么,至于么?姐儿又没说错什么话,至于发辣么大的火吗?”对于师尊无缘无故突然发脾气,某女心里相当不好受,以前吧,师尊对她是蛮毒舌,且没少丢给她鄙夷的眼神,但她清楚知道,那是师尊激励她的一种方式,可是,今日这莫名其妙地给她甩冷脸,还赶人走,实在是太伤人了有木有? “姐儿说什么了?”眉儿微蹙,云轻舞扔掉手中的野草,右腿屈起,手拄下巴搭在膝上,自语:“凡人,妖族,魔族……妖族,魔族?我好像说到这,师尊就变脸了!”想不通,姐儿就是想不通,自个不过提到很简单的三个词眼,还没说出完整之语,咋就触怒了师尊大大? 罢了!师尊最近不正常,要生气便生气吧,姐儿还是练功要紧。 京城,云府。 “姐,你把我叫过来到底想说什么?”云轻韵蹙眉问。 云轻薇摆摆手,挥退身边伺候的丫头去门外候着,而后,起身往内室走。云轻韵眸光闪动,迟疑片刻,才移步跟上。“你得帮我。”在床边坐下,云轻薇开口便到。云轻韵当即停下脚步, 站在内室中央,静静地盯着她,问:“姐,你让我帮你什么?”其实,她心里已猜出些什么,但理智告诉她,不能顺着长姐的心思接话,否则,父亲和母亲还不定怎么着恼呢! “你不知道?”云轻薇挑眉:“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院里了。” 既然不想淌浑水,她还是即刻离开为妙。 “云轻韵,我要嫁给太子,哪怕是做庶妃也愿意,你替我去跟娘说。”瞪了准备转身离开的胞妹一眼,云轻薇直接将话挑明:“雪姐姐都能进东宫做侧妃,我退而求其次,做个庶妃总没什么问题吧?再说了,今日京里都传开了,有好几家府上的贵女,都被皇上下旨,赐婚给太子表哥了呢!”东宫未来两个月,将会陆续抬进两侧妃,三庶妃,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姐,你脑袋没发热吧?” 云轻韵眼神怪异,凝向胞姐道:“皇后是咱们的姑母,太子妃是三房那个废物,雪姐姐又马上成为太子侧妃,你觉得你的想法不荒唐吗?” “荒唐?我的想法怎就荒唐了?那废物可以,雪姐姐也可以,为什么我就不可以?我爱慕太子表兄,想做她的女人,你告诉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云轻薇越说越气,这样的她,落在云轻韵眼里,只觉家姐好没脑子。 “我不想和你多说,想要达成所愿,你自己找娘说去。”说完,云轻韵转身就走,不料,云轻薇又岂会让她就这么离开? 只见其刷地站起身,快走两步,挡在她身前:“你不帮也得帮,要不然,别怪我抖出你和阿宽的丑事!”这两日到苍松居请安,母亲的心情看着明显不怎么好,她要是亲口说出自己的想法,还不定被母亲怎么责罚呢,毕竟就身份而言,她与雪姐姐同是太师府的嫡出小姐,而母亲又是个争强好胜的,多年来,与大伯母明里看似和和气气,暗地里可没少较劲,倘若自己的嫡长女、在婚嫁上不如长房次女,还不得直接掐灭她的心思? 侧妃是妾,庶妃亦是妾,可这妾与妾还是有区别的。 尤其是皇宫那种地方,最讲究尊卑和礼仪规矩。 以母亲所处的立场,又怎会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压上一头? 三房那个废物完全不足为虑,但雪姐姐自幼聪慧,是个有心思的,而她,自小到大,与其相处时,没少心存顾忌。 就目前而言,她们两姐妹没什么利益冲突,相处得倒也和谐,但一旦她也进入东宫,成为太子表兄的女人,所谓的姐妹亲情,只怕会随着时间推移,逐渐烟消云散。 “你威胁我?每每你我之间出现矛盾,你就拿他来威胁我,姐,你还是我的亲姐姐吗?” 云轻韵眼里有怒,有不甘,还有丝难掩的痛楚:“我有做错什么?阿宽又做错了什么?让你揪住我们两人一直不放!”前些时日,听母亲和祖母说,要给她们姐妹议亲,那时,她心里就慌乱不已,想对长辈说自己年岁还小,不用急着寻亲事,但作为晚辈,她不能多嘴,况且即便她撒娇延缓议亲,最终又能改变什么? 一个是太师府嫡出小姐,一个是府里的护卫,这样的两个人注定不会有未来。 基于此,他们明知心有对方,却从未启口表露心迹。 他没有,她亦没有。 日复一日,自己循规蹈矩地过活,从不敢越雷池一步,阿宽更是尽职尽责地守着他一个护卫的职责,就这,都能惹来胞姐的威胁,这是要逼死他们么?云轻韵的脸色乍青乍白,云轻薇却笑得一脸轻松:“帮我和娘亲提提,至于娘愿不愿想法子成全我的心思,就不是你的事了,怎样?”有这个把柄在手,还真是好办事! “云轻薇,你别以为你威胁到了我,现在我就告诉你,你想怎样随便,我不在乎。” 被威胁,特别是被自己的亲人威胁,这个中滋味令人心痛又难以忍受,与其长期以往被动,她索性由着云轻薇便是,大不了被赶出府…… 云轻韵目光决然,云轻薇看在眼里,禁不住勾起嘴角,娇声笑道:“哎呦,你这是豁出去啦!”眼珠子转了转,她凑上前,贴在云轻韵耳畔,语气轻缓而低柔又道:“一旦你们的丑事被捅破,作为府上的小姐,你顶多被母亲责罚,禁足,可是你有想过阿宽,想过你的情郎会怎样?” “你……”云轻韵脸色煞白,嘴角哆嗦,半晌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道不出。 云轻薇笑得更为得意:“他啊,会死得很惨,比之雪姐姐身边那个绝,要死的更惨!”云轻韵怔住了,刚才她只想到了自己,只想到一旦事发,自己大不了被赶出府,却没想到阿宽会怎样,此刻经云轻薇这么一说,她额上顿时冷汗涔涔,后心也随之发凉。 “想到其中利害,就去娘院里吧!” 坐回床边,云轻薇垂目,看着自己的葱葱玉指,嘴角轻轻弯起,悠悠道:“说话巧妙些,可别惹娘动怒了哦!” 云轻韵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胞姐院里的,只知此刻,她已站在苍松居外。 逼退眼里的湿意,她深吸口气,暗忖:“阿宽不能有事,我不能让他有事。” 小孟氏在矮塌上歪着,静寂的屋里只有她一人。 当听到丫头在门外通禀,说云轻韵过来了,她只是“嗯”了声,没有多言。 “娘……” 云轻韵进屋,先是朝母亲一礼,跟着低声轻唤。“怎么了?”女儿声音不对,小孟氏抬眼,就对上云轻薇略显发红的眼眸:“哪个不长眼的给你气受了?”坐起身,她招手唤女儿到身旁坐下,目中神光甚是关切。 “没,没人给我气受。”云轻韵臻首低垂,轻语道。 “那你这是怎么了?” 小孟氏脸色微冷,皱眉问。 “是姐姐,姐姐心里难受,经我仔细询问缘由后,就不自已地心疼姐姐,”说着,云轻韵眼里的泪珠子就落了下来,没等小孟氏出声,她又道:“娘,今个我才知道,原来姐姐早已对太子表兄动了情,可碍于女儿家的矜持,还有咱们府眼下的情况,她只得按捺住自个的心思,却不成想,这两日不仅雪姐姐如愿成为太子表兄的女人,就是……” “你不必多说了。”小孟氏截断她的话,面上浮出悲苦之色:“这都是命,你告诉你姐姐,娘帮不了她,让她将那心思收起,往后想都不要想。”傻丫头,竟和她这做娘的一样,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男人。 云轻韵嘴角动了动,看着母亲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娘,我姐进入东宫真没半点可能吗?” “东宫有什么好的,就你姐那脑子,即便进去,用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将命丢在里面。”小孟氏脸色阴沉,想都没想,张嘴就说了这么一句。云轻韵愕然地睁大眼:“娘,姐姐的性子是冲动了些,可她……”在她看来,胞姐确实脑子不够用,但这话从母亲嘴里说出,怎如此让人难以置信? “你不用惊讶,就将为娘的原话说给你姐姐听,她要是想自掘坟墓,便让她去寿安堂,为娘是没能耐帮她达成所愿。” 小孟氏心里很累,不想再与女儿多言,只见她看了云轻韵一眼,声音疲惫道:“没什么事,你们姐俩就别过来了,娘近来身子不适,只想好好静静。”云轻韵应声是,起身行礼告退。 距离云轻舞被师尊甩脸子已过去五日,期间,无论她如何耍宝,讨好师尊大大,回应她的都是一张没有丝毫感情的冷脸。 “师尊,你这是厌烦我了吗?”竹林中,逸尘坐在琴案后,轻抚琴弦,云轻舞跪坐在一旁的锦垫上,眨巴着澄澈的眼眸,可怜兮兮地道:“五日了,师尊你已经有五日没和我说话了,也不吃我做的膳食,你这样,我很受伤哒!” 半晌,不见逸尘启口,她又道:“看来师尊是真的厌烦我了!” 跪坐实在难受,她禁不住盘膝而坐,嘴里念念有词道:“我感觉我很快就会冲破大圆满,到时,我会下山回京,就不在这碍师尊的眼了!”叹了口气,她眼里写满自责:“对不起,师尊!我不该惹您生气,不该张嘴就乱说话,等我离开后,您可要好好保重自己。” 仍然没反应。 五日不吃不喝,五日没和她,还有丘宝说一句话,耐力和定力可真够惊人的!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叹了句,而后,她闭目养神,抿着嘴儿没再言语。“舞儿,你心里可有执念?”琴音袅袅,逸尘坐在琴案后身形未动,口中也没发出声音,但他的一缕神识已进入云轻舞的意念中。 “执念?我有执念吗?” 与师尊大大面对面,某女眼神茫然,喃喃自问。 “记住,执念会害了你!” “执念会害了我?为什么?又是怎样的执念会害了我?” “你会知道的。” “我会知道?”师尊的身影逐渐在变淡,云轻舞忙出声喊:“师尊,师尊,你要去哪里?你不要舞儿了吗?”四周围白茫茫一片,一眼望不到头,目光往下挪转,她禁不住倒吸口冷气:“脚下空空,我这是在哪里?师尊又去了哪里?师尊,师尊……” “师尊……”嘴角动了动,她喊出声,同时蓦地睁开眼。 怎么回事?刚刚是怎么回事?我还在竹林中坐着,耳边除过沙沙作响的竹叶声,就剩下一片漫漫月色。 白茫茫,哪里有? 脚下空空,这不是在这做得好好的么? 师尊,师尊不在,琴案后已没人影,而我明明只是阖眼静思,怎就一下子过去半日时间? 揉了揉额头,云轻舞站起身,往竹林外走。 “执念会害了我?莫名其妙啊,师尊怎会出现在我的意识中,还说出那么一句意味不明之语?”回到屋里,她和衣躺在床上,脑中涌出一个又一个问号…… 清凉的月色洒满一地,树影婆娑,钱塘城外的一片林木中,静立着数道高大健壮的身影。 “都听明白了吗?” 女子凝视着眼前这几道身影,阴寒的嗓音在静夜中响起。 “明白了。” 那几道身影异口同声道。 “很好。”女子满意点头,眸光冷然如冰:“记住,动作要快,一个不留。” “是!”伴那几道身影应声,女子抬手:“行动。” 夜风习习,不多会,偌大的林中已再无人影。 “浩哥,你有心事?”林敏睁开眼,疑惑地看向翻来覆去,久久没有入眠的相公,柔声问道。林浩坐起身,眉头紧皱,道:“从今个用晚膳那会,我就心神不宁,总感觉有事发生,这会子那种感觉愈发变得强烈,不行,我得去和家里的护院打声招呼,让他们夜里多留点神,免得出个什么事来不及应对。”说着,他就下床穿衣。 “你又七想八想了?” 林敏坐起身,笑容轻柔,摇了摇头:“还记得你去年生那场大病期间说过的话吗?”也不等自家相公作答,她微笑着柔声续道:“那时你就说会有什么大事发生,结果呢?咱们一家人这近两年来不都好好的么!” “你说的我记得,可今晚我是真得心神不宁,感觉有事发生。”静默半晌,林浩俯身在妻子额头轻印下一吻,语气温和道:“你先睡,我一会就回来。”他是个有主意的,决定了的事,很难更改,林敏见状,只好点点头:“好吧,那你出去记得披件披风。” “嗯。” 林浩点头,拿起披风就往屋外走。 踩着满地银霜,与府中巡逻的护院,认真交代数句,他没有径直回红枫苑安寝,而是往儿子住的小院走去。而红枫苑这边,林敏躺在枕上,听到屋门被推开,禁不住出声唤道:“浩哥。”不应声?这人都进屋了,怎不应她一句?长睫颤了颤,她坐起身,又柔声唤道:“浩哥……” “你见不到他了!”女子森冷而诡异的声音自外间传来,跟着,林敏就看到一蒙着面纱的黑衣女子,走进了内室。“你是谁?为何会潜进我林府?”强装镇定,她出言质问。那女子握在手中的利剑,闪烁着凛凛寒芒,只见她眼里聚满嫉恨,一字一句道:“我是谁你无需知道,你只要知道林府今日满门被灭,都是你造成的,而且,你也必须死!” 林敏闻言,顿时脸色煞白:“你到底是谁?我与你无冤无仇,我林府更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下毒手?”灭门?林府灭门,与自己有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她什么都不知道?掩在锦被中的双手攥得紧紧的,林敏定定地看着正一步步向自己走近的女子:“既然我要横竖是死,姑娘不妨将话说明白,也好让我做个明白鬼。”她声音微颤,眼神却坚定无比。 “貌美,心性也足够坚韧,难怪他初见你就迷恋上了。” 冰凉泛着寒气的剑尖自林敏脸上轻轻滑过,女子见她周身颤抖,却强装镇定,禁不住嗤笑一声,道:“苏慕白……知道苏慕白吧,他喜欢你,非常非常喜欢……” 林敏摇头:“不,不可能……” -本章完结- 125:残忍,刺激报复 苏公子喜欢她?他可是被相公视作兄弟相处的,他怎会对她起那种龌蹉心思,她不信! “我叫怜儿,慕白只能是我的,也一定是我的,所以,你就不该活在世上。”与林敏说话的女子,正是怜儿,为免苏慕白越陷越深,因林敏这么个存在,背叛主人,最终招致苏府满门被灭,她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掉林府一众人等。待苏慕白知道,无非大发一通脾气,时日久了,也就过去了,再者,她有和春娘针对此事通过信儿,得到回信仅是一个“灭”字,然,就这一字,足以表明一切。 ——主人是赞成的。 胸口处一阵剧痛传来,林敏垂眸,就见那明晃晃的利剑,已然刺进自己身体,鲜血自嘴角沁出,她抚上腹部,眼神冷而恨:“你不得好死,你们都不得……”话尚未说完,她人已倒在床上。 杀戮在林府内无声无息进行着,林浩在儿子床边坐着,忽地,他感到心中一痛,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离自己远去,脸色立时骤变,起身就往屋门口走。 “敏儿,是敏儿出事了吗?”下意识地想到妻子可能出事了,但就在拉开房门的瞬间,他回过头朝床上陷入熟睡的儿子看了眼,跟着疾步返回床边,抱起儿子唤道:“星儿,星儿,醒醒!” “爹爹……” 星儿睁开朦胧睡眼,就看到爹爹脸色微白,神色紧张地看着自己。 “府里出事了,爹爹现在就将你藏起来,记住,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出来。” 林浩急声叮嘱儿子。 “嗯。”星儿乖觉地点点小脑袋。 妥善安置好怀中的儿子,不等他唤醒星儿院中的下人躲起来,数道黑影已凌空而落,出现在他眼前。 连开口的机会都没给他,一道黑影手中的利剑一晃,林浩眼里透着不甘,以及对妻儿的眷念,重重地倒在了地上。脖间被利刃划过那一刻,他好恨自己为何没有修炼武道,好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妻儿! “翠屏,是你吗?”林仙儿用过晚膳,先是在院里散了会步,而后回到屋里拿起本书又看了近半个时辰,才在翠屏服侍下到屏风后沐浴,准备一会就寝。泡浴是她的一个小习惯,翠屏见主子泡在浴桶中小憩,便伸手试了试水温,感到有些温凉,便告知林仙儿一声,就出屋吩咐院里的小丫头到厨房去打热水,谁知,这一出去半晌都未回来。 轻浅的脚步声靠近,林仙儿睁开眼,没有回头,只是随口问了句。 “林小姐。” 淡淡花香弥漫在室内,少女肌肤若雪,懒懒地趴在浴桶边上,水面上飘满了花瓣,仅一个背影,便美得让人嫉妒,怜儿看着眼前这一幕,只想立时立刻将其摧毁。“谁?”林仙儿惊恐至极地转过头,旋即捂住胸口“啊”地尖叫一声。 如玉娇躯虽大部分淹没在水中,可此刻的她,身体轮廓依旧若隐若现,粒粒水珠沿着她光洁的脖颈滚落而下,灯光照耀,显得异常香.艳。倘若男子看到如此画面,必然为之血脉.喷张。“出去,你是谁?出去!”林仙儿杏眼中写满惧色,但她清楚眼前提着血淋淋长剑,身着一袭黑衣的女子,绝非善类,胆怯,害怕是自然的,然,在这种时候,她顾不得那么多,只想阴森可怖的女子离开。 林仙儿娇媚一笑,道:“出去?我为什么要出去?我还等着看接下来的刺激画面呢!”说着,她拍拍手,勾起嘴角,悠缓道:“都给本右使进来,这位香.艳无双的林小姐,就当是本右使犒劳你们今晚出任务的奖赏了!” “谢右使!” 伴音落,数个身形高大的黑衣人,自屋外而入。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 林仙儿缩进水中,只留头部在外面,她用力摇头,眼里泪水如雨落下:“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为何……”怜儿眸中笑容阴冷,宛若毒舌吐着红红的信子一般,只听她道:“你嫂嫂也问过这句话,这会儿她已经去地府报到了,你哥哥还没来得及问,就已经去追你嫂嫂了,林小姐,你觉得你问我会说吗?告诉你吧,今晚过后,这世上将不会再有林府。” “你,你说什么?我哥,我嫂子怎么了?你们把他们怎样了?”不,她听到的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林府向来与人无冤无仇,不可能遭此厄运! 灭门?这些人将她整个林府的人都杀了吗? 摇头,林仙儿拼命地摇头,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些话是真的。 怜儿一挥手,那候在一旁的数个黑衣人,目光淫.秽,齐向浴桶逼近而来。林仙儿见此情景,眼前瞬间一黑,吓晕了过去。也就在这时,一道阴寒的男声乍然而起:“滚,统统滚出去!”苏慕白风尘仆仆出现在屋里,冷盯向那些呆愣在当场的黑衣人:“滚!” 数日前他走得极不放心,生怕怜儿那恶毒的女人对林府一家人下手,结果,结果紧赶慢赶回来,还是晚了一步。她死了,怀着身孕倒在血淋淋的床褥上,双眸大睁,里面尽是怒与恨,都死了,偌大的府邸中,倒出都是尸体,血腥气四处弥漫,令人尤为作呕。 步履沉重,苏慕白将林仙儿从水中捞起,抱到床上,拉过锦被盖好。 “怎么,心疼了?” 怜儿站在原地没有动,一双柔情似水,又带着些许行兴味的眸子,锁在苏慕白身上,启口道:“左使风度翩翩,迷得林大小姐心驰神往,一直拒绝兄嫂说亲,奈何妾有意,郎无情,哦,不对,不是郎无情,是我们的左使大人将一腔柔情与爱怜,全投注在了另一个女人身上,啧啧啧,真是造化弄人啊!” “我说过的话你忘了吗?” 苏慕白眼神阴鸷,几乎是咬着牙质问。 “左使大人说过的话,怜儿怎可能忘了?”怜儿扯下面纱,笑容妩媚而轻柔,语气却颇为无奈:“是春娘的命令,哦,主人应该也知道此事呢!”苏慕白目中冲血,攥紧垂在身侧的双手,声音冰寒,狠厉道:“在我面前装,简直就是找死!” “我有吗?我的左使大人。” 怜儿似乎全然不惧他流露出的暴虐之气,眨眨眼,轻启朱唇道。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 苏慕白森然道。 “怜儿不过是个小角色,左使大人处置我就像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不敢的。可是,要整个苏府为我一人陪葬,左使大人舍得?”怜儿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她相信苏慕白能听明白自己话中之意,林府被灭门,上面可是同意的,要是因此,她有个三长两短,主人定然会认为他有二心,除之毫无悬念。 苏慕白阴沉无比的脸色变了又变,忽地,眼神森寒如冰锥,一字一顿道:“你、很、好!” “左使大人这是在夸我办事利索吗?承让,承让!” 脸儿笑靥如花,娇声道。 苏慕白注视着她,默默地运转体内真气,跟着,身形一闪,刹那间,就冲到她面前。怜儿是没有一丝防备,看到他如闪电逼近自己,脸色骤时大变,真要运转真气抵挡,却,还是迟了! “苏慕白!” 随着她惊叫出声,苏慕白一掌击在她胸口,一股强大的力量爆发出去,将其打得向后飞出,撞破紧闭的窗户,重重地坠.落到院中坚硬冰凉的地面上。 发丝紊乱,形容狼狈。 “噗!” 张开嘴,一口鲜血自她嘴里喷薄而出。 “苏慕白,你好狠!” 蜷缩在地,浑身颤抖,胸口处火辣辣的疼痛,令怜儿清秀的五官近乎扭曲。 猝然间袭来的一掌,显然致她受了重伤。 幸好,幸好在最后时刻,她运转真气护在胸前,否则的话,眼下哪还有她在此喘气。“右使,您还好吧?”被苏慕白赶到院里的那些个黑衣人,这会儿全聚在怜儿身旁,关心地问道。吃力地摆摆手,她气息虚弱道:“放……放火……一把火全给我烧了!” “是。” 那些个黑衣人领命,提气纵身四散而开。 倘若不是为家人的安危考虑,他必将这恶毒的女人碎尸万段!苏慕白走至怜儿近旁,弯腰将她从地上拎起,森声道:“留你一命,并不是我怜惜你,而是,我嫌脏了自己的手!”手一松,怜儿的身体再次重重地摔落到地上:“像你这样恶毒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我用心相待。” “你,你……”森寒,嫌恶,她在他眼里都看到了什么?他恨不得杀了她,他嫌恶她,好似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这,这就是她倾心以对的男人,是她不计名分,愿相守一生的男人……怜儿眼神惊怔,张嘴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凄然的泪,沿着苍白的脸庞,滴滴滑落。 而苏慕白只当没看见,转身便回到了林仙儿屋里。 “混……混.蛋,苏慕白,你……你混.蛋……”紧咬着牙齿,怜儿浑身如筛子般抖动个不停,语声轻颤,双目中满满都是怨怼。 林仙儿躺在枕上昏睡不醒,若不是她胸.脯微微起伏,就她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来看,与死人已无二样。苏慕白眼里没有怜惜,亦没有懊恼,看着眼前这昏迷不醒的女子,他静静地坐在床边,好一会工夫过去,他修长的大手抬起,揭开盖在林仙儿身上的锦被,看不出情绪的双目在她如玉般的娇躯上,仔细端详了片刻,然后,他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动作略滞,眸光微闪了下,随之从小瓷瓶中倒出一个东西。 白而透明,肥而蠕动,足有半截食指那么长。 头尖身子粗,看起来尤为恶心。 ——精魄。 没错,这就是精魄,只不过就目前而言,苏慕白手中的这只精魄,仅是个半成品。 十名玉女的精.血,才能养成一只精魄。 而苏慕白手中这只,还差吸收三名完璧女子的精.血。 “苏慕白,你……”怜儿嘴角挂着血渍,手捂胸口,身子晃晃悠悠,不知何时已站在屋子中央,看到苏慕白的举动,她不自已地嘲弄道:“你这样做,倒还不如直接杀了她,也算对得起林大小姐多年来芳心暗许之情。”男人,果真冷血无情! 苏慕白似是没发觉她出现在屋里,与他说话一般,手中动作继续,就见那只肉呼呼的虫子,沿着林仙儿修长白.皙的腿往.上爬着,不大会,就朝那私.密之地钻了进去。 假如云轻舞此刻看到这一幕,绝逼目露惊愕,进而恶心狂吐,汗毛倒竖,浑身生满鸡皮疙瘩。 林仙儿似是一点儿都不痛,昏迷中的她,慢慢的,脸色变得潮.红。 “苏慕白,你……”情.欲之色已出现在林仙儿脸上,且她微张的口中,发出清晰可闻的羞.人声音…… 怜儿煞白的脸庞上,染上了微不可见的尴尬之色,她是第一次看到苏慕白神态自若,坐在床边,近距离看着精魄采食玉.女精.血。她以为自己唤那一声,可以让他挪开视线,不再看那具横陈于眼前的女子娇躯。 熟料,他根本无视她。 “苏大哥……苏大哥,仙儿喜欢你……”林仙儿只觉自己满脑子都是苏慕白的身影,她嘴里呓语着,不时呓语着:“苏大哥,仙儿喜欢你……”她不知自己是谁,只知自己叫仙儿,只知自己很喜欢叫苏慕白的男子,那种喜欢已深入骨髓,令她难以自拔。 苏慕白自然有听到她嘴里发出的呓语,禁不住皱了皱眉,可当他不经意间看到怜儿脸上的表情时,他眼睑微敛,修长的指轻轻一挑,身上的衣袍已被他随手丢在了床尾。 “苏慕白,你要做什么?”怜儿愕然。 “你不是喜欢看吗,那我就让你看个够。”苏慕白淡淡丢出一句,收起已经爬出的精魄。 喜欢他,是么? 那就好好受刺激吧! 苏慕白清楚怜儿对他的感情,也清楚自己这样做,会令其深受打击,更清楚,于她来说,这是直白到不能再直白的羞辱!而他,要的就是这样,这是他对她的报复! “你……你要在我面前……”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而且我还要告诉你,她将会是我的妻子,有我护着,谁也别想动她分毫!”冷瞥怜儿一样,他往林仙儿的经脉中灌了丝真气,以免人一会被他折腾得香消玉损。此女无疑是貌美的,特别是那一张晶莹红润的唇,堪称完美无瑕,似是充满无穷诱.惑,引人禁不住想要采撷。 因为一心爱慕着那温柔婉约,娴静淡雅的女子,致使他完全无视旁的女人对他流露出的情愫。 林仙儿,林府大小姐,她喜欢他,爱慕他,这些他都知道。 但知道是一回事,要不要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至于此时要她,无外乎是做给那恶毒的女人看,好让其牢记,在他心里,她什么都不是。 “苏慕白……” 怜儿眼神嫉恨而凄楚,痛声道:“你,你不能当着我的面这么做。”苏慕白却不理她,直接俯身,吻住了林仙儿的唇…… 再说云轻舞在飞瀑下练功,临近傍晚,她方收敛气息,回到道院,欲给师尊大大做膳食,却没想到,向来亮灯的居室,却不见丝毫光亮。“真傲娇!真小气!”嘴里嘟囔一句,她也没了做膳食的兴趣,便往自个住的小院走。 说起来,云轻舞很重情的,这从她对爹爹的眷恋,对真心关爱她的人的友好,不难看出。而那些对她好的人,自然而然地会被她放在心上。行至寝居门口,她倏地感到一阵心慌意乱,以至于上台阶时,差点绊倒在地。 出事了?没听说边关有战事发生,那么爹爹应该是平平安安的,皇城中风平浪静,静影见到她没多言,说明巧香在宫中过得很好,师尊,丘宝他们也好好的……林府?莫非林大哥府上出事了? 她可没忘林浩曾经说过,总感觉府上有事要发生。虽然近两年来,林府众人的日子过得宁静平和,没出现什么麻烦,亦或者祸事,可林浩的心并不安稳,这不,就在诗文交流会那日,云轻舞送林仙儿姑侄回府,林浩送她出府门时,忽地又提起自己连日来心神不宁,但为了不引起亲人恐慌,他只得竭力隐藏自己的情绪。闻他之言,云轻舞好一番安慰,说只要有空,她就会到府上走动,若真有什么事,正好帮把手。 人就是这样,越是想一件事,就越是放不下。 敛起心神,云轻舞没顾得和师尊打招呼,运起轻功,就飘出了道院,疾速往钱塘城而行。 晚了,还是来晚了!看着眼前熊熊燃起的大火,看着不顾春夜寒凉,聚集在巷口,指指点点的人们,云轻舞双眸赤红,一个纵身,就向火源飞去。火势很大,空气中处处弥漫着尸体烧焦的气味:“大哥,星儿……” 她口中喃喃,发了疯似的冲进红枫苑,冲进星儿住的小院,火光中,大梁掉落,房屋已烧得不成样子。抬眸,她发觉林府有一隅尚未起火,于是,双脚轻轻一点,腾空而起,朝那处院落快速飘去:“你们是什么人?”看到数个黑衣人手持利剑,笔直地伫立在院落里,她怒声喝问。 那些黑衣人齐看向她,紧跟着执剑而起,迅速攻击而来。 云轻舞此刻被愤怒包裹着,只见她素手抬起,身旁枝干上的树叶,似是听到她的命令一般,齐往她掌心而聚,随之,她蓦地扬手,那些树叶顿时化作一枚枚泛着寒芒的利器,袭向那些围攻她的黑衣人。 使用树叶就能杀人,这得是多高的武道境界? 合之境? 最起码已至合之境初阶。 那些个黑衣人目露惊恐,不待利剑刺出,齐刷刷地被迎面袭来的“利器”,划破脖间动脉,自空中一个接一个重重坠.落于地。 院中的打斗,苏慕白和怜儿皆有听到。 “不想死,就自己从这离开。”嘴角微动,苏慕白低声道出一句,扯过长袍穿上身,然后用锦被裹住仍在昏迷中的林仙儿,转瞬便消影无踪。怜儿身受重伤,留下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她想都没想,忍住体内传出的剧痛,跟其身后,闪身不知所踪。 解决完那些黑衣人,云轻舞眼神嗜杀,脸色冷沉如冰,一步步走进屋里。 狼藉一片,没人。 逃得够快! 犀利的眸落在凌乱的床褥上看了眼,她眸光闪动,心里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大火烧了整个林府,直至东方亮出一线鱼肚白,火势才逐渐减小,直至熄灭。 云轻舞眼眶湿润,迎风站在星儿住的小院外。 究竟是什么人,这般残忍地对待林府? 上到主子,下到奴仆,鸡犬,但凡有生命的生物,无一存活。 “星儿,多聪明,乖觉的孩子,也没逃过这场降临在林府的灾难!”云轻舞暗忖,迈开沉重的步伐,最终跨进了院门。 有孩子的哭声? 她有听到孩子低微而压抑的哭声。 “星儿……星儿是你吗?”循声,她提步走向小花园:“星儿,是云哥哥,云哥哥来了!”哭声是从假山后的一条石峰中传出的,那石峰很窄,也很不起眼,藏个小孩完全没问题,星儿贴着石峰壁,脸上黑一道,白一道,双目红肿,流着泪看向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云哥哥。 他好想放声大哭,好想告诉云哥哥,爹爹是在他眼前被坏人杀死的,更想告诉云哥哥,那些坏人将爹爹拎起,残忍地丢进了大火中。可是,可是这一刻,他反倒哭不出声了,只是任着眼泪一滴滴地滚落。 -本章完结- 126:你还是忘记她吧 “乖,不怕,云哥哥在这呢!” 上前,忍住落泪的冲动,云轻舞伸出手,将星儿自石峰中抱出。 “吓着了是不是?都过去了,乖,都过去了,云哥哥把那些坏人都杀死了,乖,想哭就大声哭出来,有云哥哥在,不怕……”轻抚着小人儿的背,她声音轻柔而温和。星儿咬住嘴儿,依旧只是落泪,没有哭出声。 “哥哥带你离开这里,咱们离开这,现在就离开。” 抱紧怀中的小人儿,几个起落,云轻舞已出了林府。 许是惊吓过度,又许是吹了一.夜凉风之故,星儿发烧了,而且烧得温度相当高。看着小家伙躺在床上,脸蛋儿红扑扑的,云轻舞心疼得不得了,又是亲自熬药,喂服,又是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将师尊大大和丘宝完全忘到了脑后。 整整过去两日,星儿的烧才算完全退下,没再复发。 温暖的阳光透窗而入,云轻舞端着碗白粥走进屋里。 “星儿,该醒了哦,这都睡了三天了,要是再不醒来,就变成小懒猪了哦!”坐到床边,她一手揽星儿靠在怀中,一手轻抚着小家伙的脸儿,语声轻柔道。星儿有听到她的声音,只见他长而翘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叔叔……” “呃……”云轻舞怔住,她刚听到了什么? 小家伙一睁开眼,就唤她叔叔? 听着咋就这么奇怪涅? 扯了扯嘴角,她神色尴尬,道:“星儿,我是云哥哥,你不认识了吗?”小家伙一定是没睡醒,才会唤错称呼。星儿靠在她怀中,仰起脑袋,定定地看着她:“叔叔,爹爹有说过,星儿要唤您叔叔!” “星儿……” 云轻舞搂紧他,口中喃喃:“不怕,以后有哥哥陪着你。”亲眼目睹爹爹惨死,亲眼看着偌大的府邸化为灰烬,本属于小家伙的童真烂漫,似乎一下子全消失不见了,他被迫长大,被迫变得稳重,认为长辈比同辈更能让他安心吧? 应该是这样没错。 可素,她是姐儿啊,女扮男装,被小家伙唤声哥哥,倒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如今,一声叔叔,咋就让她怎么听怎么别扭。 罢了!随他吧,他想如何唤便如何唤,不外乎是个称呼而已。 调整好心情,云轻舞与小家伙四目相对,很认真地问道:“知道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她不想小家伙逃避,因为长期下去,很不利于成长。 “嗯。”星儿点点小脑袋,忍住眼里萦绕的泪花滚落,稚声道:“星儿没有家人了,从今往后,星儿只有叔叔,叔叔去哪,星儿就去哪!”爱怜地抚着他的发顶,云轻舞柔声道:“好,往后你就跟着我。” 伸手从桌上端过粥碗,她一勺一勺喂着星儿喝下,待碗中见底,她道:“你身子还虚,躺着多睡会。”星儿乖觉地“嗯”了声,被她安置到枕上躺好。看到他慢慢阖上双眼,云轻舞眼里划过一抹怜惜,端起碗出了房门。 “少掌门,师尊唤你到书房叙话。” 丘宝眼眶泛红,一看到云轻舞,忙上前道出一句。 “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像是哭过,而且看起来特别的伤心,这是遇到何事了?拉上房门,云轻舞转过身,一双澄澈的眼眸锁在丘宝身上,满心都是疑惑。丘宝吸了吸鼻子,哽声道:“这两日少掌门只顾着照看星儿,都没过去陪师父,看来,看来在少掌门心里,师父一点都不重要。”说完,他没再里云轻舞,抹着泪就跑出了小院。 云轻舞莫名其妙地对空翻个白眼,暗忖:“师尊傲娇着呢,我即便去陪他,也得他老人家搭理我不是?再说了,星儿不是发热么,放着病人不照顾,我屁颠屁颠地凑到师尊身边,然后面对他的冰块脸,这不是自找虐么?” 心里虽如此腹诽,可行动上却还是一点不含糊。 “师尊。”丘宝远远地站在书房门外,见云轻舞走近,别过头,抹着泪不去看她,这让云轻舞不由暗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这小砸了?”尴尬地摸摸鼻头,她走到书房门外,叩门道:“师尊,我来啦!”嘴角勾起最甜美的笑容,不等书房里有声音传出,她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师尊……”逸尘盘膝坐在矮塌上,一头银发散落于脑后,双眸闭阖,身上被一层白光环绕着,透过光圈,会发现此时的他,仿若要羽化一般。 眼泪不受控制地掉落而下,云轻舞一步一步,慢慢挪到矮榻旁,带着哭腔道:“师尊,舞儿来啦,您别吓舞儿好不好?”师尊之前冲她发脾气,定然有他的理由,而且那个理由十之*是为她好,而她,却只顾着照顾星儿,三日来没踏进师尊住的居室一步。 “师尊……” 云轻舞的心揪得紧紧的,直觉告诉她,师尊即将离开,永远地离她而去。 得到这个认知,她眼里的泪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落个不停。 逸尘缓缓睁开眼,围在他周围的白光随之消散:“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他看向云轻舞,声音不大,飘渺至极,目中写满鄙夷:“把眼泪擦掉,陪我好好说会话。”该离去了,看着她一天天成长起来,他是时候离开这里了。 瞧师尊大大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儿,云轻舞眨巴着泪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揪紧的心这才放松下来,跟着,她抬手拭去脸上的泪,在逸尘对面盘膝坐下。 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整整两个时辰过去,都是逸尘在说,云轻舞在听,伴时间推移,她眼里止住的泪,再度滑落而下,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 “我说的都记下了?” 伸出手,轻抚着她的发顶,逸尘眸光宠溺,嘴角勾起一抹轻浅的微笑:“是你的责任你就得担起来,不要让我失望。”云轻舞眼里噙着泪,点点头。逸尘又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别总是回望,否则,你不开心,身边的人也不会开心。” “嗯。” 云轻舞又点点头。 “就你现在的武道修为,这世间没几个是你的对手,但要想冲破大圆满,冲无极境,就要牢记我说的话!”见眼前的小丫头有认真听自己说话,逸尘满意地点点头:“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来,把手给我。”看着云轻舞的右手,他温声道。 戒指? 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怀着疑惑,云轻舞泪眼婆娑,伸出自己的右手。 只见逸尘动作轻柔,帮她戴上那枚雕刻着精致纹络,泛着幽幽蓝光的玉戒,嘴里无声吟诵了两句,那枚玉戒便慢慢的,慢慢的,在云轻舞指上消失不见了。“师尊,这……”云轻舞愕然,刚明明还在她指上套着,怎晃眼工夫就没了踪影。 摩挲着那根空空如也的手指,发现没有丝毫不适感。 她禁不住暗忖:“该不会融进我的肌肤里了吧?”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逸尘道:“玉戒已与你融为一体,往后你只需凭意念,便可自由使用它。” “有什么用途?”云轻舞问。 逸尘道:“储存仓,它可以作为储存仓,空间很大,你来日会用得着。”云轻舞听明白了,顿时高兴得扑倒师尊大大怀中,用头在他胸前蹭了蹭,而后,又在逸尘俊朗帅气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道:“师尊,您对我太好了,我好高兴,好爱您哦!” 她之言,以及忘乎所以的举动,于她来说,再自然不过,然,在逸尘这,却不无意外地搅动了他静若止水的心湖。 逸尘眼眸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下,道:“唤丘宝进来吧!” “哦,我这就去。”起身下榻,不多会,丘宝就从书房门外走进。“从今日起,少掌门就是灵鹫门的掌门,消息我已传出,你往后就跟在她左右,不可违逆任何指令。”注视着他,逸尘严肃而认真地交代道。 丘宝恭敬行礼:“是,师父。” 逸尘的眸光由他身上挪至云轻舞身上,唇微抿,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她片刻,目中神光看似淡而无波,实在眼底却隐藏着一抹莫名的情绪,半晌,他收回目光,慢慢地阖上双眼,喃喃道:“一定要坚强,照顾好自己。” 音落,他仿若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就那么盘膝坐在矮榻上,动也不动。 书房内静寂一片,静得令人感到窒息。 云轻舞察觉到了不对劲,她试探着轻唤:“师尊,师尊……”透窗而入的风儿,吹起他宽大飘逸的袖袍,吹起他垂落在额前的一缕碎发,他神色安详,好像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将他惊动:“师尊!”云轻舞禁不住提高声音,没反应,他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她咬住唇,眼里聚满痛色。 “师父!” 丘宝毕竟是小孩子,再者,逸尘应该有提前对他说过什么,这一刻,他没能再忍住,张嘴就“哇”地哭出了声。跪倒地上,他膝行至师父身旁,扯住那白色如雪般的袍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打小收养他,教他识字,教他修炼武道,传授他医术的师父,就这么去了,就这么永远离开了……师父很严肃,从没对他露出过笑容,可他就是知道,师父其实还是很疼自己的,否则,不会教授他那么多东西,不会时不时地告诫他,如何做个品行正直之人。 云轻舞上前,先是探了探逸尘的鼻息,接着又为其把脉,良久,她眸中含泪,告诉丘宝:“师尊去了!” “师父……”丘宝痛哭出声,眼里的泪如开闸的水,往外汹涌而出。 忽然,云轻舞惊诧至极的声音响起:“丘宝,你快看!”只见逸尘的身体正在变淡,最终化为无数晶莹的光点,消弭在空气中。丘宝双眼圆睁,嘴巴大张,似是很难相信自己看到的。云轻舞的表情就显得淡然多了,眼里的痛色,也在一瞬间散去不少,只听她道:“丘宝,师尊羽化成仙了,我们该为他感到高兴。”成仙?师尊大大可是神,比仙还要厉害,傻瓜如她,竟真以为他离世了! 不过,想到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师尊,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伤心的。 沐瑾回到京城已有五日,而这五日内,他没出府门一步。 “既然回来了,作何不出府走动?”暖风轻拂,宁王宫澈笑容明朗,端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挑眉看向怎么也提不起精神的好友。望着亭外落花飞舞,沐瑾叹道:“每天不是坐马车赶路,就是翻看账册,很累人的。” 宁王理解地点点头,笑着道:“确实够累。”稍顿片刻,他问:“还打算去巡视吗?”沐瑾摇头:“再看吧!”沐家的产业大晋各城池都有,要想巡视完,在外最起码得一年,这次他离京,再到返回,时间上实在太短,为免宫澈多想,他脸上浮起抹苦涩,又道:“肯定是我流连花丛太过频繁,这身体不知不觉便被掏空了,以至于没出去多久,就坚持不下来,只好打道回府,精心调养了!” “我劝过你别经常出入那种地方,你偏不听,现在知道遭罪了吧!”调笑一句,宫澈伸手拍拍他沐瑾的肩膀,语气舒缓,安慰道:“你也别多想,相信过不了多久,你这身子骨便会硬朗起来。” 沐瑾扯扯嘴角:“但愿吧!”伸了个懒腰,他状似无意道:“我想与我爹说一声,不行的话,就让我二弟接手家里的产业,我呢,每日喝喝酒,听听曲,再逗逗美人儿,这样的生活于我来说,倒是蛮自在呢!” “这怎么可以。”宫澈脱口就道,待话一出口,他察觉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急切了,禁不住讪讪一笑,解释道:“你可是沐府嫡长子,产业本该就由你继承,倘若只因为自己想轻松自在,置家族产业兴衰不顾,这可不是为人子该做的。” 难道真被衍说中了,宁王对那把椅子着实抱着想法?沐瑾端起茶盏,轻品一口,有宽袖遮挡,他眸中精芒一闪而过。 “我就是随口那么说说,再者,即便我提出这个想法,我爹也不会答应的。”长叹口气,他颓然道:“看来我这一辈子就是劳碌命了!”沐府是皇商,财富数之不尽,只要将他拉入阵营,于宁王成事来说,势必把握大增。 唉!想不通,那把椅子有什么好的? 费神费力不说,还不定讨得好,何必呢! 沐瑾思绪翻转,很是瞧不起宫澈藏在心底的小心思。 “我皇妹被父皇召回京了,她变化很大,要不我与母后说说,让她向父皇……”宫澈尚未说完,就被沐瑾出言截断:“喂,你该不会想让我娶长平公主吧?”骄纵任性,虽在洛阳行宫吃了两年苦,可这变好变坏,谁又能说得准?再者,以他的年岁,对没长成的小丫头可生不出那种心思。 宫澈含笑点头:“就你我之间的关系,长平若能嫁给你做妻,必不会受到委屈,我是乐见其成的。”沐瑾心下翻个白眼,暗自吐槽:是,你妹子真要嫁进我沐府,以她公主之尊,自然不会受气,但受气的可就是我沐府一大家子了!正了正心神,他撇撇嘴道:“我沐府可是卑贱的皇商,倘若真尚公主,还不得被朝中御史用那三寸不烂之色,弹劾得永无抬头之日?再者,我今年可二十有三了,比你还要年长三岁呢,加之后院女人无数,如何配得上长平公主?” “年岁大点才懂得疼人,这一点,我想母后和长平都不会在乎的,至于朝中御史,只要父皇同意赐婚,他们再参奏又能改变什么?”宫澈不以为然地笑了笑,眸中染上戏谑,勾唇道:“你只说你愿意不愿意吧?” 沐瑾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连声道:“不成不成,这绝对不成,年龄差距太大,我实在接受不了。”宫澈笑道:“真不愿意?”沐瑾道:“自然是真的,你就别为难我了!”对上他那双桃花眼,宫澈仔细地端详了片刻,若有所思地问:“你该不会有喜欢的女子了吧?” “没,没有!” 想都没想,沐瑾脱口就道:“你还不了解我吗,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可能锁情在一个女子身上?” “否定这么快,看来果真是有了。”说不失望是假的,但宫澈脸上却不动声色,打趣道:“也不知是哪位了不得的佳人,收服了你这只妖孽!”沐瑾怔了下,做可怜状,道:“我也想被美人儿收服呢,可惜却一直没遇到。” “还装?” 宫澈笑着摇了摇头,温润的嗓音扬起:“你的眼睛告诉我,这次外出巡视产业,多半是遇到令你心动的女子了,罢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沐瑾怪异地看向他:“你好像说得跟真的一样,若是真有什么奇遇,我还能不将人带回府?”小魔女,你可还好?你是我的奇遇吗?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他貌似不经意地就转移了话题:“你那位雪表妹就要嫁给太子了,你就没点什么想法?” “想法?你觉得我该有什么想法?”宫澈挑了挑眉,淡淡道。 沐瑾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他:“你不是喜欢你那位雪表妹吗?”“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了?”宫澈拧眉反问。沐瑾道:“你是没说过,可从你出入太师府的频繁度,让人不难想到啊!”宫澈看他一眼:“我只是代母后过去探望外祖父和外祖母,偶尔和表兄弟他们切磋切磋下武道,至于雪表妹,我和她是挺谈得来,但她打小喜欢的就是太子皇兄,我又岂会没趣的往上凑。” “经你这么一说,看来是我想岔了,不对,应该是很多人都想岔了才是。”沐瑾耸耸肩道。 见天色已经不早,宫澈起身:“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见他要走,沐瑾起身相送:“等我缓过劲,咱们再聚聚。” “嗯,就这么说定了。” 宫澈颔首,提步出了凉亭,沐瑾随其侧,一路相送到沐府大门口,看着他坐上马车行远,这才返回府中。 夜风轻拂,月凉如水,花雨纷飞,丝丝缕缕,曼妙奇异的琴声,在沐府一处院落上空飘荡着,令这宁静的夜,愈发显得静谧异常。 “是你谱的曲?” 清润略显低沉的嗓音在夜风中扬起,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凌空而落,步履稳健,朝眼前不远处的花树走来。花树有碗口粗,是一株有些年头的桃树,枝头花朵繁盛,清雅怡人的香气,随风飘散,融于空气中,随处可闻。 琴声戛然而止,随之响起男子怅然之声:“是那位少年公子所谱。” 在他身旁站定的高大身影闻言,身子微微一震,跟着嘴角动了动,终道:“你对她好像感觉不错。” “你认识她?” “为什么这么问?” “他们嘴巴可真够严实,无论我怎么问,就是不对我道出她的身份。” “我是认识,但……我觉得你还是忘记她比较好。” 站起身,男子凝望天边明月,喃喃道:“能告诉我她叫什么吗?”“你会知道的。”小丫头,你难不成忘记为夫我了? 宫衍吃味了! 沐瑾凝向他,眸中染上不解:“现在不能说吗?”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何一个个都不肯对他直言? 没错,对话的两人,正是宫衍和沐瑾。收到静影传回的消息,确认沐瑾无事,他心里真真松了口气,可同时,他心里有些吃味,觉得事情好巧,自己的妻子救了好友,且两人近距离相处了数日,这让他拿不定主意,该如何坦然面对沐瑾。 -本章完结- 127:小魔女你是她么 道出妻子的真实身份,眼下自然不可以;可要这么一直瞒着好友,他总担心会出事。 是啊,他在担心,尤其是刚一番对话,令那份担心愈发变得浓郁。 “瑾,我只能说你会知道她是谁,但目前真不是时候。”敛起心绪,宫衍认真而郑重地道:“忘记她吧,她只是你生命中的过客。”沐瑾从他的言语中似乎听出些什么了,只见他微微一笑,道:“忘与不忘有什么不同?我只是被她随手救了一命,即便再见,她恐怕对我也没甚印象。” 宫衍静默,没就这个话题再多言,而是道:“血幻宫最近没见有什么动作,想必是那边的据点暴露,让他们不得不有所收敛。但玉女失.贞,却在这段时间有些多了!” 沐瑾道:“那就查,让下面的人竭力去查,邪不压正,总会有结果的。” 皎洁的月色落在宫衍身上,将他俊美绝伦的容颜映照得不似真人。 脸庞光洁白.皙,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 乌黑深邃的眸,泛着深不可测的光芒。 “他今天有来你府上了?”他轻启唇,淡淡地问了句。 “来了。”沐瑾唇角微翘,道:“似乎被你猜着了呢!” 与他视线相对,宫衍目中染上一丝兴味:“哦?露出马脚了?” “先是有意无意地提出要我尚公主,跟着听我说不想接手家里的产业,急声阻止,好一番规劝,从这不难看出他有那个心思。”沐瑾言语轻缓,叙说着今日宁王来府上探望他的目的,闻他之言,宫衍嘴角勾唇一抹冷笑:“就等着他有所行动呢!” “或许他已经有所动作了呢?” 沐瑾好看的眉上挑,言语间带了丝兴味。他注视着宫衍,俊美近乎妖孽的脸上,写满了八卦。宫衍就算听不出他话中之意,却不难看出他此时玩味中带着戏谑的面部表情。“我那是在应对他的计划而为,你别想多了!”眸中迸射出难掩的寒芒,他薄唇微启,幽幽道。 “我多不多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子妃会不会多想。”沐瑾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见宫衍抿唇不语,他忽然诡异一笑,又道:“其实也没什么,你可是太子,后院要多少个女人都没问题,太子妃若有意见,大不了打入冷宫,亦或者赶出宫就是。” 宫衍瞪他一眼,道:“我说过不会负她,那就绝不会。” “唉!真想见见太子妃呢,问问她究竟是如何收服我晋王朝无双太子殿下的。”小魔女,你是她么?太子妃,灵鹫宫少掌门,你们是同一个人么?沐瑾如是想到。 微凉的夜风进殿中,长平公主蜷缩在床上,睡得极其不踏实。 “公主,你要去做什么?”看了一眼昏暗幽深的长廊,宫婢海棠道。 “本宫饿了,本宫要去膳房找吃的。” “可这会子都很晚了,廊上宫灯又极少,过去万一,万一遇到……” “那怎么办?本宫每天都吃不饱,难不成要这么活活饿死吗?” “要不,要不咱们走快点,要是膳房有吃食,拿了咱们就离开。” 海棠装着胆儿道。 “好,本宫听你的,等本宫被父皇召回皇城,本宫一定让母后好好赏赐你。” “那倒不用,奴婢只希望有朝一日公主好好的,平平安安的回到皇城,这样也不枉皇后娘娘对奴婢的信任。” “走吧。” “嗯。” 主仆二人走在光线昏暗的长廊上,听着呜呜的风声,身子不由自主地连连发抖。 “海棠……海棠你在哪里……”不见了,人怎么突然不见了? “公主是在找奴婢吗?” “海棠,你在哪里?你,你的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奴婢就在公主身边啊……” “本宫看不到你,本宫看不到,你出来好不好,本宫害怕……” “公主也知道害怕吗?” “海棠……海棠,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抱住双臂,脸儿煞白,四处来回张望。 “自从来到行宫,公主只要气不顺就拿奴婢们出气,公主可知有多少宫人是死在您手上的?” “他们,他们都是贱命一条,死了,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本宫是公主,有权决定他们的死活,海棠,你,你别再吓本宫了,出来吧!” “怎么办?奴婢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呢!奴婢也是贱命一条,而且已被公主三日前命令侍卫给推入湖中淹死了,公主能想起了吗?” “不,不!本宫没有……本宫 没有要处死你,本宫没有,你是母后安排到本宫身边的,你对本宫很好,本宫不会那么对你的,绝对不会那么对你的。” “公主真是贵人多忘事,这才几日功夫,公主就忘记自己曾做过什么,奴婢好恨,好伤心!”凄然的哭声在长廊中忽远忽近响起,光线不甚明亮的宫灯随风晃悠个不停,令周围的气氛好不诡异,恐怖。 “奴婢打小入宫,一直忠心耿耿地伺候皇后娘娘和您,到头来却落得溺毙的下场,奴婢恨啊,因为这股恨意和怨气,奴婢无法头胎转世,公主,您说奴婢该如何是好啊……”长廊中忽然腾起一片雾色来,朦朦胧胧,起起伏伏间,居然带着一抹红色。 “公主,奴婢来了呢,您不是要奴婢出来吗?奴婢这就到您身边……” “你,你是鬼……”红色逐渐飘进,很像是人形:“走开,你给本宫走开!” “奴婢能去哪里呢?奴婢能去哪里……”幽怨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没多久,又传来十多道沉冷嗜血,诡异至极的男声:“公主,还属下的命来……公主,属下死得好惨……”伴声音愈来愈清晰,好多个披肩散发,浑身是血的男女,自四面八方围拢了过来。 “公主……您怕了吗?咱们都是您害死的呢!要不是您谋害太子妃,咱们又怎会落得今日这下场。” “海棠姑娘,你来接公主和咱们一起走吧,毕竟公主和你最亲近,由你来接公主上路,想必公主会欢喜的。”雾蒙蒙中,那些披头散发,满身是血的男女向两边分散而开,一条通道豁然出现。 红纱飘舞,琴案后跪坐着一位红衣女子,她正在弹奏琴曲。 哀凄幽婉,令人闻之,禁不住潸然泪下。 “公主,和海棠走吧!” 女子抬起头,笑容甜美,眸光柔和。 然,落在长平公主眼里,却森然而恐惧。 “不,不要!” 长平公主连连后退,发了疯似的连连摇头。 “呜呜……公主这是不想奴婢再服侍您了吗?” 琴声戛然而止,海棠眼里血泪滚落,口耳鼻中亦往出滴着血水:“公主,奴婢是海棠啊,您不认识奴婢了吗?是皇后娘娘安排奴婢服侍您的,公主……” “你,你是鬼,走开,你给本宫走开!” 海棠自琴案后起身,一步步逼近,声音如泣如诉:“公主,您还是就此跟奴婢走吧,要不然,以您的性情,迟早会死得更惨!” “本宫是人,本宫是人,本宫不是鬼,本宫不会和你走的,滚开,滚开啊!” “公主是人吗?在奴婢等人心里,公主连鬼都不配做!”海棠的声音开始变得凄厉:“骄纵蛮横,脾气上来,就打杀宫人,在公主眼里,根本没有是非对错之分,有的只是高兴与不高兴,公主,您比鬼可怕多了,像您这样人小心恶的女子,就不该活在世上,所以,您还是跟奴婢等人走吧!” “不,本宫不要和你们走,不……” “那奴婢就亲自索公主的命好了!” 海棠血目大睁,里面满满都是恨意。 “海棠姐姐,我来,我来接公主走……”自海棠身后飘来另一红衣女子,森凉的风儿吹起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露出一苍白至极的脸:“公主,还记得奴婢吗?奴婢是小鸾,奴婢是小鸾啊,就因为生得貌美,就因为宁王殿下曾对奴婢露出一个微笑,您就将奴婢的双目亲手剜下,又命人将奴婢丢到冷宫外的枯井中,公主,那时您才七岁啊!七岁,多么天真烂漫的年纪,而您,却已经学会如何害人,且手段残忍得令人发指!” 长平公主张大嘴,说不出话。 “拿命来吧,公主……” “啊……不要……走开,你们都走开,不要,不要……” “长平,长平你怎么了?” 听到偏殿传来女儿惊恐,凄绝的喊声,皇后忙从床上起身,顾不得让宫婢搀扶,就匆忙赶来。 长平公主是被噩梦惊醒的,这个噩梦太过真实,吓得她蓦地睁开眼,坐起身就往床尾挪。 “长平……”看到女儿长发散乱,脸色煞白,额上冷汗滴滴掉落,周身颤抖,抱膝蜷缩在床尾,皇后眼里聚满了痛色和怜惜:“来,到母后这来,不怕,长平不怕,有母后在,长平不怕!”坐到床边,她伸出手,语声轻柔而温和,唤女儿到自己身边来。 “我,我不要做鬼……我不要做鬼……不要……” 长平公主抬起头,眼神空洞,似是没有焦距一般,又是摇头,又是颤声喃喃:“长平不要做鬼,长平不要做鬼……” “长平,你只是做噩梦了,来,不怕。”眼里染上泪光,皇后只觉心里生疼,好好的孩儿,现如今变成这样,让她如何不恨那始作俑者?“长平,你回皇城了,这里是皇宫,是丽宛殿,你现在在母后身边呢,没有鬼,你好好看看,有母后和这么多宫人在,这里没有鬼怪敢找你!” 言语到这,她吩咐宫人将偏殿中的所有宫灯都点亮,然后又看向女儿,柔声道:“看,母后让宫人将宫灯全点亮了呢,长平乖,到母后身边来!” 慢慢的,长平公主空洞的眸中有了焦距,她看向皇后,嘴角动了动,跟着“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母后,母后……长平好怕……”跪爬至皇后怀中,她眼泪刷刷地往下掉个不停。皇后揽住她,动作轻柔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怕,有母后在呢,再说,你只是身子虚弱,才免不得做噩梦,等身子将养好了,母后的长平又会向原来一样,无忧无虑,快快乐乐地玩儿。” 身子如筛子般抖动得厉害,长平公主放声哭着,哭了好久,声音才逐渐转低。 噩梦? 真是噩梦么? 没回皇城前,她在洛阳行宫中第一次从梦中惊醒时,身上是有血印的。 那血印是小鸾所抓…… “公主剜了奴婢的眼睛,那么公主就将眼睛还给奴婢吧……公主,把您的眼睛给奴婢!”她嘶鸣着,伸手抓过来。尖叫,后退,绝望,眼睁睁地看着她伸出尖锐的指甲,嘴角噙着嗜血的笑容逼近。 “不要!” 捂住眼睑,背过身,谁知肩上倏然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醒转后,打发宫人去殿外候着,通过镜子,她看到肩上有深深的指甲印,鲜红的血将白色的中衣已染得不成样子。 不是噩梦,是真是的,她不是做噩梦,是他们,他们真的有找过她。 自那日起,恐惧随时随地伴着她,怎么也遗忘不了。 女儿浑身颤抖,脸儿煞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皇后眼里的泪,不知不觉间滚落而下:“母后知道你受苦了,你放心,母后心里有数,会为你讨回公道的!”她语声怜惜,低语道。 “讨回公道?是,我是要讨回公道,都是那废物害得,若不是她,我又怎会被父皇送离皇城,到洛阳行宫受苦?若不是她,我又怎会因为心情不好,拿打杀宫人解气?若不是她,我又怎会变成现在这幅鬼样子?” 长平公主眼底恨意涌现,一遍遍地暗自告诉自己:“我回来了,我终于回到皇城了,在洛阳行宫所受的罪,所吃的苦,我会原封不动,不,我会变本加厉还回去!”一切用度减半,按理说,她过得虽不比宫中来得好,但也不至于日日饿肚子,也不至于冬日里连件像样的狐裘都没有,那些宫人该死,是他们,肯定是他们贪了她的份例,肯定是! “我没有错,他们贪我的份例,就该死,我没有错!”长平公主暗忖。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时辰,走,到母后寝殿去睡。” 皇后抬起手,轻柔地帮女儿理顺发丝,柔声道。 “母后……母后你哭了,是长平不好,害得母后担心,落泪!”长平公主双目红肿,眼里写满自责:“对不起,对不起!长平不会再任性了,长平要做父皇和母后喜欢的乖女儿,母后信长平吗?”拭去母后脸上的残泪,她眼神希冀,定定地看着皇后。 “嗯,母后信,母后信!” 皇后嘴角噙笑,连连点头。 惷光明媚,暖风拂面,碧空万里无云,皇城大街上,一群人围在一起,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脸上表情各异,但不难看出,他们目中流露出的鄙夷和同情之色。 “合离?宋慧莲,你想合离,门都没有!” 男子身着锦袍,脸色难看,眼里满是愤怒。 “你,你别太过分!” 女子装扮朴素,怀中揽着对六七岁的双胞女儿,在马车旁站着,眼里清泪滴滴滚落,泣声道:“当初明知我是小户人家的女儿,你却执意要娶我进府,并对我双亲许诺,说会一辈子对我好,可是后来呢,后来你是怎样对我的?” “我是缺你吃还是缺你穿了?” 男子冷哼道。 “是,你是没缺我们娘仨吃穿,可我们吃的是什么,在府里又做的是什么?我是你的正妻,而你倒好,不与我商量便抬妾室进门,这便也就罢了,你竟然还要我去伺候你的妾室,让我两个女儿伺候你那妾室所生的庶女,她们可是府上的嫡小姐!” 女子越说眼里的痛越是明显,泪水也是止不住地一直往下掉:“我虽读书不多,但也知道你那是寵妾灭妻!还有,我身边的丫头,哪个没被你染指过,更为过分的是,你当着我的面,就与她们做苟且之事,你究竟要置我于何地?” “你少胡说,我几时那样过?媚娘又几时让你伺候过,还有我何时让她们姐妹去服侍穗儿了?”男子还算俊朗的脸庞,涨红一片,手指女子娘仨,怒声质问。 “没有吗?你敢对天发誓,说你没有吗?你和你的妾室,不仅将我们娘仨当牛马使唤,而且动不动,而且动不动就用鞭子抽我们娘仨!”痛声说到这,女子先是挽起两个女儿的衣袖,然后又将自己的衣袖往上卷:“大家都看看,这就是刘三公子的作为,我们娘仨苦啊,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会带着两个女儿选择离府,选择与刘三公子合离!” “想不到啊,刘御史的公子,竟能做出这等恶事!” “是庶出,这位三公子是庶出,听说成亲没多久,就被分出去另过了!” “是庶出,刘御史难道就不该好好教导吗?养出这么个寵妾灭妻,拿正妻和嫡女当奴才使唤的儿子,就是他做父亲的罪过!” “没错,就是刘御史的罪过。要我说,经六三公子这么一闹,刘御史的官位多半是不保啰!” “嘿,还官位呢,弄不好,今上将刘府一大家子丢进大牢,也是有可能的。” “真这样的话,那可就大快人心了!” “那你们说说,刘三公子和他的妾室,还有庶女会怎样啊?” “要么流放,要么入教坊司,嗯,或许被直接砍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真被砍脑袋,我看,那也是他们该!” “是啊,确实该,一个本就出身教坊司的贱奴,不知感恩,竟还蛊惑府上的爷们欺辱正妻和嫡女,其心实在可诛啊!” …… 刘三公子听到人们指指点点的话语,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显然已经无法再淡定。要说之前他还能挺直腰板,为自己和媚娘母女出言辩驳,那么在眼前这一大两小亮出胳膊上的青紫鞭痕后,他着实心虚了!寵妾灭妻?他是寵着媚娘母女,是对宋慧莲娘仨不怎么好,可他是一家之主,想怎样,还用得着看她一个妇人的脸色吗? 心中愤怒至极,但眼下他只有服软了,否则,父亲和整个刘府因他之故,被今上降罪,那他可真就成罪人了! 想通其中利害,他顿时眼眶泛红,上前一把握住妻子的手,一脸愧疚道:“慧莲,为夫错了,为夫不该纵着媚娘母女,让她们欺辱你和苗儿,禾儿姐妹俩,你就原谅为夫一回好不好,为夫向你发誓,定痛改前非,绝不再犯糊涂!” 他说得情真意切,奈何宋慧莲抽出自己的手,落泪道:“不,我和女儿不会和你回去,你若是念及夫妻一场的情分,就痛快给我一封休书,从此后,咱们老死再不相往来!”合离怕是不可能,只要能离开这假情假意的男人,拿到一封休书她也愿意。 “慧莲,你何必这么绝情,为夫知道错了,咱回府好好过日子不成么?你也不想想,就算为夫给了你休书,你和两个孩子要如何过活下去?岳父和岳父都已过世五年了,又没给你留下什么田产,你这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母女饿死在街头吗?” 刘三公子声泪俱下,再次握住妻子的手:“随为夫回府吧,好不好?” “就算我们娘仨饿死,也不会随你回府,你死心吧!刘世美,我宋慧莲告诉你,这一辈子,我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没有认清你的真面目,从而稀里糊涂嫁给了你。” -本章完结- 128:惊喜来得如此快 宋慧莲目光决绝,用力抽出手,揽住两个幼女往后退了两步。 “慧莲,我爱你,你难道不知道么?因为爱你,我才不顾父亲反对,娶你进门,因为爱你,我担心你在大宅受气,才请求父亲将咱们分出府另过……”刘文生在心里咬了咬牙,跪倒在宋慧莲面前,他豁出去了,为了将今日之事的影响缩到最小化,不由下了狠心,放下男儿尊严,向妻子跪地认错。 宋慧莲当即怔住,围观的人们,以及街边酒楼上的贵人们,皆被他的举动,惊得怔忪不已。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我失去的时候我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愿意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清越的嗓音自人群后方一辆马车中传出,所有人的目光在音起的一刹那间,齐望了过去,就见一身着白袍,样貌俊秀的少年公子,从车上轻盈跃下,随后,又抱下一个粉雕玉琢,同样穿着白袍的小童,继小童之后,又有一身着青衫,年岁稍大点的男童,自行从车上跳了下来。 “丘宝,牵好星儿的手,别让他走丢了 “是,公子。” 车上下来的一大两小,正是云轻舞和丘宝,星儿三人,交代丘宝一句,她便向主动分流而开的人群中央走去。步履悠缓,嘴角挂着清雅的微笑:“刘三公子是不是觉得在下刚才所言,正说到了你的心坎上?”前世经典至极的台词,让大话西游中距离至尊宝的咽喉仅有零点几公分的宝剑落在了地上,同时在无数个电影桥段之中,让负心的男人得到了女人的原谅,可在她这,只觉那是种讽刺。 当珍惜时不知珍惜,失去后才知后悔,这样的男人值得深爱吗?值得托付一生吗? 刘三公子很感动,很感动在这个时候,有人帮自己说话,而且那一言一语着实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瞧刘三公子的表情,是很认同在下之言了,不过……你不配!” 人们无不睁大眼,满心诧异,这眉目清秀,身着白袍,气质温润如玉的俊俏少年,所言是何意?若是他们前一刻没听错的话,他似乎,好像是在为刘三公子说话啊,怎眨眼间,他就说刘三公子不配,到底不配什么? 令人费解,实在是令人费解! “糟糠之妻不可弃,你却为个不知所谓的妾室,糟践自己的正妻嫡女,像你这样的男人,根本不配得到妻女原谅,更不配说出那三个字!”云轻舞在宋慧莲母女三人身边站定,凝向刘三公子道:“不想变成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还是做回堂堂正正的男人,和这位大姐合离吧!”错的是男人,作何要休书? 刘三公子的脸已呈猪肝色,只见他刷地站起,手指云轻舞喝道:“小子,你是谁?凭什么多管闲事?”被一个毛小子当街羞辱,真特么的膈应人! “你确定要这么指着在下?”云轻舞嘴角勾起抹邪笑,双眸微微眯起:“我数到三,你若是不立马收回这根手指,我会让你连整只手都失去。”说到这,她澄澈清透的目光环视周围一圈,而后,嘴角微启,悠缓道:“一……二……”没等他数到三,刘三公子怒瞪向她,立时立刻收回手,他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的气息很危险,很压抑,因此,他不敢冒险。 但要他和宋慧莲这个践人合离,绝对办不到。 “这位不知名姓的公子,今日之事,是我和夫人有些误会,您最好不要插手的好。” 神色阴冷,他咬着牙,看向面前的少年郎,一字一句道。 小魔女? 沐瑾和宁王,月明泽等几位贵公子,在一酒楼二楼栏杆处站着,此时,他心里很是激动,但妖孽的脸上却不动声色,注视着那一抹白衣,暗忖:“是小魔女,是她,真的是她!她怎到京城来了?还有,她身后,被丘宝牵着小手的男童,为何看着很眼熟?”在道院养伤那几日,沐瑾虽不知云轻舞的名,但丘宝的名他却是知道的。 也是,云轻舞张口闭口喊丘宝,只要不是聋子,瞎子,都知丘宝是哪个。 “她刚有看到我,而且目光在我脸上还停留了那么一小会,看来,她是记得我了!”沐瑾暗自欢喜,嘴角微不可见地勾起一抹弧度。 云轻舞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优美的下颚,忽地,她恍然大悟道:“哦,对了,在下好像忘记做自我介绍了,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了哈!”摆出一副歉然的表情,她道:“在下姓云,名轻狂,刘三公子可称呼在下为云公子即可。” 她这话一出,街上立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云轻狂? 钱塘诗文交流会上,给出绝妙辩难,做出上好佳句的天才少年云轻狂,他们没看错吧?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与传言相符,应该不会有错。 “你……你是少年天才云轻狂?” 刘三公子满眼不可置信,颤声问。 “在下是云轻狂没错,但是,‘天才’二字,云某可是愧不敢当。”云轻舞微笑着道:“刘三公子可考虑好了?”刘三公子收起脸上的愕然表情,道:“云公子,刘某敬您才学过人,但刘某还是那句话,这是刘某的家事,您还是莫插手的好。” 云轻舞轻浅一笑,勾唇道:“也就是说你不答应和这位大姐合离啰?” 刘三公子冷哼一声,没有看她。 “喂,这件事就交给你了,看着办哈!”抬起头,云轻舞望向沐瑾,嘴角扯开个大大的笑容:“就对你说话呢,往哪里看呢?”沐瑾嘴巴微张,看着她,手指自己。他没想到惊喜会来得如此之快,她竟然主动与他搭话。 宁王和月明泽等人,这一刻,齐将探索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宁王道:“瑾,你和那位云公子相识?”沐瑾想都没想,就摇头:“我这不也感到奇怪吗?”不待语落,他人已飘至云轻舞身旁,装作一脸惊讶道:“云公子认识在下?” 对上他的桃花眼,云轻舞道:“不认识。” “那您为何拜托在下帮忙?”沐瑾嘴角翘起,目中满是兴味。 云轻舞的回答,让他差点吐出一口老血:“因为你长得美啊,在云某看来,但凡是美人儿,身后都有达官贵族罩着,这位姐儿,云某没说错吧?”很是无辜地眨眨眼,她道:“事情就拜托你啦,我先走一步!” 潇洒地拍拍他的肩膀,某女牵起星儿的小手,和丘宝返身往他们之前坐的马车走去。 沐瑾的脸,这一刻如同七彩虹,不停地变幻着颜色。 “美人儿,姐儿,有达官贵族罩着?小魔女,有你这么损人的吗?”眼神幽怨,盯着那一抹纤瘦的白色背影,他暗忖:“我是比你长得好看些,可也不能这么遭你嫉恨吧?当着如此多人的面,唤一个纯爷们叫姐儿,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有木有?” “风、雨、雷、电,你们四个协助那位美人儿,帮刘三公子处理好合离一事。”丘宝和星儿坐上马车,云轻舞单手负于身后,对空命令一句。 顷刻间,就见四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凌空而落,在她面前站定,单膝跪地,拱手应道:“是,公子。” “嗯,去吧,记得办完事回太师府。”师尊好啊,不仅留给她雄厚的财力,而且还给她流了足够的武力,再结合她自身的实力,若不横着走这天下,都有些对不起师尊和姐儿自个了!回过头,丢给沐瑾一个玩味的眼神,她手扶车辕,轻巧地跃上马车,吩咐车夫道:“太师府。” 车夫憨憨地应声是,扬起马鞭,驱马前行。 太师府?云轻狂?他怎不知道有这么一位表弟? 才学过人,似乎还有着相当不错的背景,这少年到底是何来路? 宫澈凝望云轻舞乘坐的马车行远,敛目暗自思索。 太师府,正在练武场修炼武道的云家一众精英小辈,听下人说府中来了位认亲的,而那认亲的还是个偏偏美少年,立时,勾起了所有人的兴趣。然,当下人告知,那认亲的少年名云轻狂,是云汉卿不知何时在外收的义子时,心中的好奇顷刻间被嫉妒和嫌恶取代。 清风拂面,云轻舞手牵星儿,和丘宝被一干护卫堵在前院,说什么都不让他们再往前行走。 “哟,你就是少年天才云轻狂啊?”云鸿戬这个记吃不记打的,不待其他人出声,一看到不远处站着的俊俏少年,就摆出一副鄙夷的嘴脸,上前轻谩道:“听说你是来认亲的?但是小爷要告诉你的是,咱们太师府可不是阿猫阿狗能来的地方,更不是阿猫阿狗想认亲,就能得偿所愿,安享富贵的地方!”年岁十五六,容貌俊秀,身量虽单薄,却宛若芝兰玉树般,修长挺拔,尤其是那一双清澈如水,难辨心思的眼睛,看得他心里极其不舒服。 云轻舞神色淡淡,没有搭理这只乱咬人的疯狗。 “五官俊秀脱俗,眼眸清透,心思难辨,身上气韵出尘灵秀,隐约间透着一股子难掩的魅惑。”云轻韵凝向那如玉树般被府中护卫拦住前行之路的少年,心中暗叹:“三房认的义子,看来不是个好惹的,我还是静观其变得好。” “小子,小爷和你说话,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不搭理小爷?”被人给了个没脸,云鸿戬气恼至极地质问。 “云某有个不算毛病的毛病,那就是从不和没脑子的人说话。” 淡扫他一眼,云轻舞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微笑,浅声地丢出一句。 “喂,你说谁没脑子?”哥哥被辱,气得嘴角颤抖,久说不出话,云轻薇看不过去,冲着云轻舞就高喝道。“这位小姐,你是在和云某说话吗?”云轻舞好整以暇地看向她,神态好不闲适:“女孩子生气可是会变丑哦,尤其是小姐这样的美人儿!” “登徒子!不想死得难看,就立刻滚出我们太师府!” 云轻薇被调.戏,立时立刻恼羞成怒,手指府门口,喝令云轻舞三人离开。 “滚?”狗改不了吃屎,尼玛,看来姐儿今个得好好让你丫的张长记性,云轻舞心下嗤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见她嘴角浮起一丝温和的笑容,轻语道:“这位小姐想必经常滚,要不滚给云某瞧瞧,也好让云某开开眼。” “云轻狂,你别以为自己有几分才学,就觉得很了不起,就可以在这肆无忌惮地羞辱本小姐!”云轻薇脸色涨红,怒瞪双眼,喝道:“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这里是太师府,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我知道这里是太师府,是我义父的家啊,要不然我也不会厚着脸皮光顾这里啊!”云轻舞很无辜地眨眨眼,而后耸耸肩,道:“义父有对我说过,说太师府就是我的家,还说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来府中入住,怎么,你,还有你,你们这是不欢迎我,亦或是压根就没把我义父往眼里放?嗯?”言语到这,她好看的眉眼往上一挑,眸中冷芒乍现:“记住,这府中,就我义父是我的亲人,哦,不对,还有我义妹舞儿,她也是我的亲人,其他人,若是哪个敢找我的不痛快,休怪我不客气!” 麻痹,给点颜色就想开染坊,惯得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蹬鼻子上脸了! 瞧她脸色骤变,周身寒气爆散,云鸿烨暗道:“这少年绝对是个练家子,而且修为怕是不低,一切还是禀报给祖父做主为好。”如是想着,他上前一步,有礼道:“云公子还请冷静,只因咱们确实没听三叔提起过你,不免有些怠慢,要不这样如何,在先先着下人前去通禀祖父,看祖父可有听三叔提起过在外收过一个义子。” “冷静?”云轻舞凝向他,勾唇冷笑:“我若再冷静,岂不是要被有些人当成泥人来捏了!”眸光投向云鸿戬兄妹俩身上,她道:“听说我义妹没少被这府中的兄弟姐妹欺负,嗯,准确些说,是个人都想踩她一脚,这事可属实?” 云鸿烨见她目光不善,忙道:“没,没这回事。” “是吗?”姐儿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之前因为要探清这府中虚实,才不得不装傻扮痴,现如今,姐儿可是爷们,要是再不作为,那可真就不是姐儿的作风……哼哼!“公子……”丘宝扯了扯她的衣袖,提醒道:“没进城前星儿就饿了呢!” 回过头,看到星儿又累又饿的样子,云轻舞心里不由一阵疼惜,抚着他的发顶道:“乖,等会叔叔就给你做好吃的。” “嗯。” 星儿提起精神,乖觉地点点小脑袋。 给小家伙露出一个微笑,她身形一闪,众人只觉眼前一道光影刹那间晃过,接着就看到她跟拎着只小鸡似的,提着云轻薇站在原来的位置上,好像她一步都没挪开过一般。 好快的身法! 众人愕然地睁大眼。 “放开我,登徒子,你快放开我!” 云轻薇恍若做梦,好端端地自个在哥哥身边站着,怎就一眨眼被这人拎在手,这,这真是欺人太甚:“你个无耻之徒,快些放开本小姐,要不然我可动手了!”很快她就可以冲破地之境初阶,如果今日在一众兄弟姐妹眼前被人折辱,必定颜面扫地。 她不要看到那些嘲笑的目光,不要听到闲言碎语,所以,她得让这该死的无耻之徒,瞧瞧她的厉害! 奈何,云轻薇发觉自己根本就催动不了真气,且被人倏然间如举麻袋一般举到头顶。 此时,院中已聚满了看客,主子,下人,几乎全到齐了,就是云老太师和孟氏这俩腕级人物,也站在一旁,不明所以,神色难辨地看着院子中央的一幕。 “云轻狂,你快放本小姐下来,否则,本小姐定要你好看!” 云轻薇想死的心都有了,明明担心那些各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眼下,却只能硬生生地受着。 “闭嘴!”伴云轻舞一声怒喝,只见她抬起腿,往外就那么随意一踢,瞬间,“咔嚓”一声响,院中一株两人环抱都保不住的大树,就那么被她隔空踹到在地! “呃……”好家伙,如此厉害的身手,修为最起码已达天之境。 我滴个娘嘞,整个太师府的年轻一辈,天赋最好,修为最高的大公子和雪小姐,也不过刚修炼到地之境大圆满和巩固期。就是喜好武道修炼的四爷,听说两年前,才冲破天之境初阶,而眼前这瘦弱,俊俏的少年郎,仅那么一伸腿,便隔空踹倒,哦,不对,是踹断那么粗壮一棵大树,实在是惊人啊! 偌大的前院,一瞬间鸦雀无声。 个个目瞪口呆,很难相信自己刚看到的一幕。 但,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他们不信。 云轻薇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膛目结舌,然,转瞬她便色厉内荏,咬着牙,却颤声道:“你别以为踹断一棵树就很厉害,识相的话,最好赶紧放我下来,否则,祖父和我爹爹不会放过你的!”云轻舞淡淡一笑,跟着手一松,只听“哎呦”一声,云轻薇便重重地摔落在地,痛得她恨不得立马站起,狠甩云轻舞两巴掌。 “抱歉,不是我摔的她,是她自己没站稳。” 清透含着歉意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环视而过,云轻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而后,她将目光落在一脸狰狞,正恶狠狠地盯着她的云轻薇身上,翘起嘴角,悠缓道:“说句实话,我呢,还真不怕 有人找我不痛快!如若不信,你大可以随意!” 说着,她给丘宝使了个眼色,就见机灵的小砸点点脑袋,走至云轻薇身旁,伸出手轻轻辣么一提,就将其从地上拎起。 “走,带着她,咱们去拜会云老太师。” 云轻舞牵着星儿前面走,丘宝提着云轻薇紧跟其后。 “你是云老太师?”虽是问句,但语气却再肯定不过。云老太师看着站在自己三步开外的少年,轻颔首,但并未启口。云轻舞心下冷哼一声,示意丘宝将云轻薇放到地上,继而看向云老太师道:“我义父说了,这太师府就是我的家,让我在自己家里尽管随意。可是,我今个刚登门,就被贵府的公子小姐无礼对待,所以,我只好让他们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啰!” “是他们不懂事在先,小公子教训的是,老夫无话可说。”少年看似温和,实则诡异至极,他究竟是什么来头?老三又是何时收这少年为义子的,怎没有对他提起过? 云老太师暗自做着计较。 “老太师,我虽年纪小,但我也不是个不讲理的。”言语到这,她手指被自己踹断,无辜躺枪的那棵大树,歉意而愧疚道:“好好的一棵树,就被我一不小心给踹断了,着实不应该,这样吧,老太师让人估算下,看那棵树值多少银钱,我呢,会加倍赔给贵府!” 语气轻缓而认真,院中诸人闻言,却没有一人出声。 云老太师出身寒门,年少时自然没机遇修炼武道,但就他目前的阅历,以及从府中晚辈表情中察觉出的端倪,他足可断定眼前的少年,武道修为绝对不低。嘴角噙笑,言行举止有礼有度,实则令人很难揣测出他的真实想法。 ——此子绝非池中物! -本章完结- 129:咱们是一路人哦 如潭般的深目微闪,云老太师暗叹。 “既然你是老三在外收的义子,赔偿就算了,不过,老夫希望今天之事就到这,小公子可有异议?” 云轻舞很洒脱地摆摆手:“小子自然没异议,但是,该赔偿贵府的小子万万不会赖账!”姐儿可不会领你的情,住进这府邸,咱为的是什么,可一刻都没忘记。云老太师闻言,正要启口说些什么,却见一叠银票已递向他:“这是五千两银票,也不知够不够赔偿贵府那棵大树,还望老太师收下。” 哼!姐儿如此大方出手,就是要让你们知道,咱不仅有武力,财力也没得说,最好眼睛擦亮,要不然,整死你丫的绝逼是小菜一碟! “这……”五千两?这少年竟富贵如此,一出手就是五千两,他可知那棵树再怎么值钱,不外乎三四百两,即便翻倍,也不到一千两,而他竟直接将五千两银票塞到自己手中,其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云老太师皱眉思索。 “我义父是在清水苑住吧,赶了几日路,累得够呛,我们就不在这陪诸位闲聊了!”看都没看诸人脸上的表情,云轻舞手牵星儿,与丘宝往一众下人走了过去,熟料,就在这时,好几个熟悉的身影忽地疾奔到她面前:“奴才见过轻狂少爷,侯爷两年前临去边关时,有叮嘱奴才一干人等,一旦少爷到府上,让咱们尽心竭力地在旁伺候。” “义父考虑得很是周到,好了,你们起来吧,前面带路,咱们回清水苑。” 云轻舞心里美滋滋的,没想到爹爹什么都考虑到了,让她一下子省去不少麻烦。 想来侯府那边,爹爹必是也有交代过。 “祖父,爹爹,薇儿不服,薇儿不服!呜呜……”自己出了这么大的丑,而罪魁祸首却潇潇洒洒转身离去,这,这太欺负人了!云轻薇抬头看向面沉如水的祖父,及神色难辨的父亲,扯开嗓子哭嚎出声。 “喂,我说你这位小姐还真是不可理喻,我呢,刚才该说的都说了,只要是有眼睛有耳朵的人,应该都已清楚是非黑白,你倒好,不知立时立刻找个地方自我反省,却还在这干嚎,真不像是个大家小姐,反倒与街上的泼妇没两样!” 回过头,云轻舞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道:“唉,美丽的小姐,你最好改改你的脾气,要不然,恐怕很难找到婆家哦!” “云轻狂,你以为你是谁啊,凭什么在我太师府张狂?本小姐告诉你,只要你一日不滚出太师府,本小姐就一日和你没完!”见云轻舞轻飘飘扫她一眼,接着转身走远,云轻薇从地上爬起,顾不得擦拭鼻涕眼泪,冲其背影就尖声喊道。 “韵儿,还不将你姐带回院里,是看她还没丢够脸吗?” 云汉修瞪了长女一眼,继而看向次女呵斥道。 闻他之言,云轻韵吓得身子一颤,忙应道:“爹爹息怒,韵儿这就带姐姐回院里。”熟料,云轻薇看她走过来,一把将她豁开,尖声道:“走开,我自己会走,用不着你假好心。”丢脸?爹爹说她丢脸,难道在他心里,她不是他的女儿吗? “哥,那小子的身手看起来很不凡,你说他已经修到什么境界了?”前院中人陆续散去,云鸿瑾碰了碰兄长的胳膊,望向清水苑方向低声问。云鸿烨摇头,眸光晦暗不明:“我觉察不出,不过,修为应该不在我之下。” “唉,真没想到,三叔竟有如此好运,收这么一位修为,才学皆不俗的少年做义子。” 云鸿瑾半眯着眼,摩挲着下颚,征求兄长意见:“哥,我对那小子蛮感兴趣的,你说我要是和他走动走动,爹和娘不会说什么吧?”“所站的立场不同,你觉得他会搭理你吗?”斜睨自家兄弟一眼,云鸿烨面无表情道:“明日府里就要忙起来了,你最好别在这节骨眼上惹事。” “我怎就惹事了?”云鸿戬哼哼了声,不以为然道:“明知太子喜欢的是九丫头,雪儿还非得拗着性子要嫁进东宫,哥,不信你看着,后日的婚典,太子绝对不会出现。”云鸿烨道:“你那什么语气?是和旁人一样看雪儿的笑话吗?记住,你可是雪儿的嫡亲兄长,旁人怎么看她,怎么说她,作为兄长,作为雪儿的亲人,你我兄弟只有维护,万不可因此事看轻自家妹子!” “是她自己将自己先看轻了,我可是没那么想过。”走在兄长身侧,云鸿瑾低声嘟哝道:“明知不可为却执意为之,雪儿纯粹就是自找罪受。” 云鸿烨气恼,不由沉声道:“二弟,这话不是你做兄长该说的!”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怎就不该说了?”云鸿瑾性子跳脱,打小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主,且颇叛逆,这会儿,被兄长一训斥,他当时下拉下脸,脱口便道:“九丫头是废物没错,但她有太子护着,雪儿就算进了东宫,她以为就能扳倒九丫头吗?再有,她可是和大将军府上的嫡女,同日被抬进东宫,我可听说了,那位郑小姐很厉害的,她若想……”云鸿烨面色冷沉,截断他的话:“够了!什么叫被抬进东宫,是迎娶,你搞清楚措词,再说旁的。” “迎娶?大哥还是别自欺欺人了!”“噗嗤”一笑,云鸿瑾撇撇嘴道:“皇家的侧妃,与咱们寻常人家的妾那就是一回事,只不过多个仪仗罢了,再者,你别抱着幻想,认为太子会向迎娶九丫头那样,给雪儿也整出一场盛世婚典,更会不顾身份,抱雪儿上花轿。” 堂堂太师府嫡出小姐,容貌才情俱佳,找什么样的人家不成,非得折腾一大家子人,嫁给太子做侧妃,真是不知幼时的聪明劲都跑哪儿去了。 云鸿瑾很是不赞成云轻雪的作为,因此,在宫中的指婚圣旨到府上那一刻,他就没再怎么理会云轻雪。 云鸿烨听完自家兄弟之言,顿时哑舌,道不出一句话。 是啊,明眼人谁看不出太子钟情于九丫头?但胞妹却谁的话都不听,非得嫁给太子,自个给自个添堵,说起来,他也很是想不通她心中作何想的。 以云轻狂的身份再次回到太师府,云轻舞的一言一行,着实令府中各院主子震惊不小,但这都是心理活动,面上,这些个主子并未流露出什么不妥,咳咳咳……最起码与云轻舞两年前初回京城那日的情景相比,今日算是还比较友好。 可素,姐儿打一进入清水苑,就发觉她熟悉的那几个身影,个个一副欲言又止,好似有话要与她说,又不知如何开口,这令她甚感纳闷。 怀揣心事,她先是亲赴厨房,做了几样吃食,喂饱自己和丘宝,星儿的肚子,然后安顿丘宝和星儿歇息,而她,则唤来清水苑的掌事到屋里为自个解惑。 “杜叔可知道我的身份?”杜能是宁远候的心腹之一,对主子的忠诚度,与秦五他们一样,绝无二心。这一点,云轻舞自然是知道的。 “小……少爷,侯爷临去边关前,将一切都有告诉属下,所以,少爷的身份,属下心里清楚。” 张嘴差点唤出小姐,杜能发觉后,忙改口道。 “嗯,这就好,那杜叔能否给我说说究竟是什么事,让你们难以对我言说?” 云轻舞双腿交叠,神态略显慵懒靠坐在椅上,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桌面,挑眉道。 想了想,杜能终启口道:“是这样的,后天府中的雪小姐出嫁……”云轻舞见他说着又停下来,不由抬眼示意他继续,便听杜能接道:“雪小姐要嫁的人是太子,而且东宫后天会抬进两位侧妃,再过不久,还有三名庶妃相继进入东宫。” 静,在他语落后,他只觉屋里静得令人感到压抑。 半晌,云轻舞淡淡道:“杜叔去忙吧,我知道了。”两侧妃,三庶妃……男人,你可真能耐哈? 去尼玛的甜言蜜语,好在姐儿没有当真,要不然,现在还不得自怜自艾,肝肠寸断。 闭上眼,云轻舞嘴角掀起一丝嘲讽的笑容。 男人啊,全都是骗子,全特么的说的比唱的好听。 唉!怎么搞的?心里明明想得通透,之前也没怎么去在意那腹黑货,这会儿却生生感到不舒服。 我勒个去,姐儿这是矫情上了么? 临近傍晚时分,沐瑾领着宋慧莲娘仨,出现在清水苑内。 云轻舞在听完沐瑾之言后,将目光挪向风雨雷电四人身上,见他们同时点头,证实沐瑾所言无虚,不由蹙起眉头,思索起来。这娘仨无处可去,自愿为奴,跟随在她左右。也是,在这强者为尊,没什么人权的时代,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能做什么?可问题是,她好意相帮,终却让人娘仨做自己的奴仆,这事怎么想都不合适。 “云公子,您就让我们娘仨跟着您吧,妾身会女红,会做饭洗衣,妾身的两个女儿虽年幼,但她们很懂事的,照顾两位小公子绝对不成问题。”生怕她不答应,宋慧莲拉过两个女儿,跪倒在地,边磕头边道。 “起来,你们快起来啊,我没说不留你们,快些起来说话。”脸色微变,云轻舞语气温和道:“宋大姐,你们娘仨要跟着我也不是不可以,但千万别再说为奴这样的话。”宋慧莲抹泪:“这不妥,云公子,承蒙您仗义执言,妾身娘仨才脱离出那个火坑,如若,如若只是……” 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云轻舞淡淡道:“宋大姐不必多说,我呢之所以选择帮你,是实在看不惯那刘三公子的人品,其他的并无所图。” 宋慧莲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就听她又道:“宁远侯府是我义父的府邸,明日我便让杜叔送你们过去。”稍顿片刻,她续道:“至于过去做什么,我会让管家告诉你的。”帮忙给这苦命的女人开家绣坊,算是她能想到安置她们娘仨最好的法子。 毕竟曾为好人家的女儿,又是朝廷命官御史大人的正经儿媳,因家庭变故,给人做奴,于这性格颇为刚烈的女子而言,怕是难言的痛。 既清楚整个事情经过,她就不能做挟恩图报之事。 有了盘算,她招呼杜能带宋慧莲娘仨下去安置,然后又着风雨雷电退下,这才凝向沐瑾道:“让你办件小事,你却让人娘仨给我做奴,亏你想得出来。”沐瑾放下手中的茶盏,桃花眼里染满笑意:“现在认识我了。” “油腔滑调,行为懒散,看来我之前所言,半点都没冤枉你。” 云轻舞翻个白眼,淡淡道:“说吧,为何要把人带到我这来。” “刚不是解释清楚了吗?”修长的手指捏起茶盖,闲闲地把玩着,沐瑾嘴角噙笑,缓声道:“你的人一直跟着我,确实是那妇人拜托我,将她们娘仨送到你这,说要给你做奴的。”云轻舞定定地注视着他,问:“她没娘家吗?” “有啊,可你在街上不也听到了,那妇人的双亲五年前就已离世,家里又没田产,老屋五年不曾主人,她们就算回去如何能落脚?”其实,是他想再见到她,想与她说说话,想与她拉近关系,才顺着那妇人之言,将人带到了太师府,但这些话,沐瑾是绝对不会在云轻舞面前提起的:“再者,一个妇人带着两个年幼的女儿,若没有个依靠,那与死没甚两样,而你既然做了好事,就好人做到底,再帮那娘仨一把,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你怎么不帮?怎不将人领到你沐府?”云轻舞撇撇嘴,再次丢出一个白眼。 沐瑾好脾气地笑了笑:“我想帮啊,可那妇人娘仨哭着求着,要给你做奴,我又有什么法子?”说着,他摊摊手,道:“现在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嘛,你也就别小心眼了,为这点事还要埋怨我。” “听你这口气,好像咱们很熟。” 云轻舞淡淡道。 沐瑾反问:“难道不熟吗?你当着满大街的人出言打趣我,这要是陌生人,谁敢那样肆无忌惮地招惹我沐某人?” “就你这幅尊容,生来就是给人打趣的。”云轻舞神色未变,很是随意地道出一句。沐瑾哼哼了声,道:“容貌是父母给的,我能有什么法子?再说了,当朝太子殿下长得还不是比女人要美。” “他那叫俊美,而且很具有阳刚之气,你呢?和人相比,阳刚之气就明显有那么点不足。”她脱口之语,令沐瑾禁不住一怔,盯着她静静地看起来,良久,他压下心底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的疑惑,浅声道:“你和太子相识?” “……”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眼神微闪了下,摇头:“怎么可能?我今日才到皇城的,之前一直和师尊呆在山上,很少四处走动的。”未免他再多问关于她和太子之间的话题,云轻舞话锋一转,道:“刘三公子一家如何了?” 沐瑾对她之言半信半疑,这会儿听到她问刘三公子合离一事,如实道:“那妇人能顺利合离,多亏了有宁王帮忙。” “宁王有帮忙?” 云轻舞皱眉问。 “是宁王主动帮忙的。”沐瑾颔首,道:“刘三在合离书上签字后,没出一个时辰,宫里就来了圣旨,将他充军发配,其妾室母女被送往教坊司,终生不得脱贱籍,更不允被售卖。至于刘御史,因教子不严之过,被贬职前往偏远山区做县令了。” “一人惹祸,全家跟着遭殃,那刘三公子若是知道有今日之果,可还会做出寵妾灭妻之事?”云轻舞幽幽叹道。 沐瑾看她一眼,道:“像他那种人,纯粹就是男人中的败类,好美色,耳根子又软,竟让一个出身贱籍的妾室,把玩在股掌之上,终害人害己,活该被充军发配。” 男人? 美色? 两侧妃,三庶妃,往后甚至更多。 你可是好色之徒? 麻痹,你爱是不是,关姐儿鸟事! 摇了摇头,挥去脑中烦乱的思绪,云轻舞抬眼望向轻品着茶水,没有半点要走之意的某人,送客道:“你可以走了。”沐瑾正在品茶的动作一滞,满目诧异:“这就赶我走?”云轻舞挑眉:“不走,难道还要我留你在这吃顿饭?” 沐瑾微笑道:“那自然好了。” “好什么好?慢走不送。” 云轻舞起身,直接赶人。 “真小气。”放下茶盏,沐瑾优雅站起,理了理袍袖,道:“宁王明日在府中设宴,让我邀请你一起前往,怎样,答应吗?” “我和宁王又不熟,而且是个小人物,他作何邀请我?” 那熟悉的容貌再次出现在眼前,倒没激起她太大的情绪。 看来,一切真得都已成为过去。 “小人物?你确定自己不是在说笑话?”沐瑾眼神玩味至极。云轻舞淡然道:“不就是吟两句诗,那东西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没什么可炫耀的。”沐瑾嘴角抽搐了下,道:“你这话要是被那些个文学大儒听到,还不定会招来什么是非呢!” “我又没说错,旁人喜欢怎么评论是旁人的事,与我有半两银子关系?嗯?” 遵照师尊之命,参加那劳什子交流会,以此为历练,没成想,却陡然间就扬名天下,难道这是师尊要的? 沐瑾笑呵呵道:“和你说话真有意思。” “别,千万别这么认为,我这人粗俗得很,说话最没意思,而且,偶尔脑子一抽,会气死人不偿命的!”丫的是无间道,绝逼是,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她没事找事,有病啊!云轻舞暗自翻个白眼,堵住某人的小心思,熟料,沐瑾朝她挤挤眼,道:“咱们是一路人哦,我没什么大的喜好,但气死人不偿命这一招,却修炼得炉火纯青。” 啊呸! 谁和你个死妖孽是一路人? 姐儿独一无二,对,姐儿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别厚脸皮地和姐儿扯关系! “废话少说,你若再不走,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正了正神,云轻舞抬起右腿,对空踢了踢,歪着头,露出一口白牙,阴笑道:“想体验一下吗?” 沐瑾身形一闪,在距离她稍远的位置站稳,桃花眸闪烁,苦哈哈道:“别这样对我成么?咱们好歹算是朋友了,你呢又是个女儿家,总这么凶神恶煞,很难有人要的!”云轻舞的眉儿几乎竖起,冷哼道:“有没有人要,用不着你这个妖孽操心。” 顿了顿,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我的易容术真得很失败?”抬手摸摸脸,又摸摸精心制作的假喉结,云轻舞凝向沐瑾,眸光很是认真:“说实话,我的易容术是不是真得很失败?” 易容? 她有易容? 他怎没看出有什么痕迹? 沐瑾眸露疑惑,摇头:“我没看出你有易容。” 云轻舞问:“那你是如何识破我性别的?” “直觉,我是从直觉上分辨出你非儿郎。”沐瑾如实道。云轻舞鄙夷地凝视他,咂咂嘴道:“看来你还是个风流种,否则,又怎会有那样怪癖的直觉?”只要不是易容术有问题,这就好办。“我可是正经人,你千万别误会。”也不知怎地,他就是怕她多想。 “哦?是吗?” 云轻舞眨眨眼,一脸无辜道:“可这与我会不会误会你,与你是不是正经人,有毛关系?” -本章完结- 130:我要的你给不起(一更) 130:我要的你给不起(一更)    沐瑾看着这样的她,暗自苦笑,是啊,他怎样,与她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他的谁,他们说到底,也仅是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罢了!但,有些话他还是想说:“那种地方我虽经常去,可却从未碰过里面的姐儿。” “和我有关?” 奇了怪了,做什么对她解释? 沐瑾摇头,苦笑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别把我想得太坏。” “哦,这样啊!”云轻舞佯装恍然大悟,点点脑袋,而后,手指门口,道:“现在可以走了吧!”沐瑾怔了怔,道:“真不可爱。”云轻舞抱臂,做痞子状:“记住,别用可爱来形容我, 我是爷们,是纯爷们!” 被她的搞怪样逗得“噗嗤”一笑,沐瑾心里的不适感骤然散去,摇了摇头道:“要我说,你还真就是个小魔女。” “滚!”哪壶不开提哪壶,非得可劲地指出她的真实性别吗?云轻舞双眼圆瞪,咬牙道:“严重警告你,不许再把我和女人挂钩,否则,后果自负!”她生气的小样,令沐瑾的心柔得都能滴出水:“好好好,你是云公子,是纯爷们,我保准从今往后牢记于心。” “哼,算你识相!” 云轻舞傲娇道。 “宁王宴请,你随我还是去一趟吧。”走至门口,沐瑾回过头,缓声道:“他人不错,过去坐坐又没什么。”云轻舞看怪物一样地打量着他,暗忖:“人不错,你还做无间道?”见她就不开口,沐瑾无奈叹口气:“算了,你实在不想去,我会找个借口,替你向宁王解释。” “去,怎么不去?能蹭吃蹭喝,这样的美事,我自然不会错过。” 神色恢复常态,云轻舞拍板道。 “那就好,明天我过来唤你。”说完,沐瑾深望她一眼,提步迈出房门。送他至清水苑外,云轻舞转身返回,去了丘宝和星儿住的小院。 丘宝鼓起腮帮子,怨念地看向某女:“公子,我和星儿一定要去侯府住吗?” “叔叔,星儿不想和您分开。” 小星儿在丘宝旁边的椅上坐着,晶亮的眼眸中明显带着不舍。 “这大宅里很乱,不适合你们住,都乖哈,明个一早,我和杜叔一起送你们去侯府。”云轻舞笑容温和,语声亲切,道:“我会时常过去看望你们的,并不是不要你们,听明白了吗?”丘宝抿着嘴倒是没说什么,星儿却稚声道:“那叔叔为何不和我们一起住在侯府?” “因为我有很要的事要办啊!”云轻舞笑着作答。 “那好吧,星儿听叔叔的话,和丘宝哥哥去侯府住,不过,叔叔一定要说话算话,时常过去看望星儿和丘宝哥哥。”做个乖巧懂事的好孩子,叔叔才会喜欢,星儿很是明白这个道理。温和的目光由星儿身上挪开,落在丘宝紧绷的脸儿上,云轻舞轻语道:“丘宝,你是个大孩子了,一定要照顾好星儿哦,嗯,还有,平日里除过读书习字,记得要专心修炼武道。” 丘宝点头低“嗯”一声。 “叔叔,星儿也要修炼武道。”星儿语气坚定,眸光认真道:“要是爹爹和娘亲有修炼武道,他们就不会被坏人杀死,要是星儿像叔叔一样厉害,便能……”说到后面,他喉中似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眼泪滴滴滚落。 要是他年岁大些,要是他有修炼武道,要是他身手很高,那么爹爹和娘亲,还有尚在娘亲腹中的小地弟,以及姑姑他们就不会离开他,就不会永远地离开他。 云轻舞知道星儿是想起了什么,只见她从椅上站起,走至星儿身旁,将小家伙揽入怀中,轻抚着他的背脊,柔声安慰道:“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丘宝这时道:“公子,我修炼武道时,会带上星儿的。” 云轻舞欣慰地点点头:“好,你带着星儿一起修炼,等我办完事,全力教你们两个小家伙!” 月明星稀,树影摇摇曳曳。 屋里烛火已熄灭,淡淡的月华透窗而入,云轻舞躺在枕上,久久没有入睡。 忽地,一道熟悉,微冷,却绝对温柔的声音飘入耳里:“回来了为什么不回宫?” “你马上就要左拥右抱,我回去干嘛?”坐起身,想都没想,脱口就道。 麻痹,又不是鬼,半夜跑到他人屋里,竟没发出半点响动,这是侮辱她的修为吗? 凝向屋子中央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云轻舞双眸圆睁,嘟起的嘴儿简直能挂个油瓶。她不知,这样的她,和闹脾气的小孩纸没两样。“都知道了?”宫衍提步,向她走近,灿若星辰的眸中,写满了寵溺和柔情。 “站住,不许再靠近!”云轻舞指着他,低喝一句。宫衍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道:“你不让我靠近,我怎对你解释。”云轻舞哼声道:“谁要你的解释了?再说,你是你,我是我,你犯得着向我解释你的私事?”说着,她朝敞开的窗户望了眼,暗忖:“手段倒是高明。”睡前,她明明关得很严实,被他从外打开,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屋里,而她,在听到声音时,才有所反应,实在是愧对师尊教导! 啊啊啊…… 来块豆腐,让姐儿撞上去吧! “是你在想事情。”以她的实力,若不是在想什么,又怎会没第一时间发现他入室? 宫衍眸光寵溺而柔和,站在距离床榻三米外,没再前行。 “黑芝麻,你这么晚来找我,真的只是为给我一个解释?”套上短靴,云轻舞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下颚,定定地凝向他问。“黑芝麻?”星眸微闪,宫衍不解小女人为何这般唤自己,但他没追问,而是道:“相信我,那些女人我不会碰。” 透窗而入的月华,洒在云轻舞身上,仿若给她笼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使得云轻舞本就高挑,惑人的身材,在这一刻更添了几分飘渺之感。 空灵,曼妙,不似人间可拥有。这让宫衍不由呼吸一紧,心神为之恍惚起来。 “黑芝麻,你真喜欢我?”云轻舞的表情微变严肃,与他四目相对,红唇微启:“为什么?”宫衍收拢心神,先是轻点头,接着道:“因为你有带给我温暖。”是啊,在那暗无天日,遭受 身心折磨的地牢中,是她带给了他温暖,让他在生命即将流逝时,体会到人世间还是有正义存在的。 云轻舞眼里疑惑满满,歪着脑袋道:“我有带给你温暖?我怎么不知道。” 就算如他所言,因那子虚乌有的温暖,便喜欢上她,这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吗? “你信人有前世么?”没有直接作答,宫衍眼神迷惘,口中喃喃:“我是信的。”云轻舞闻他之言,身子微不可见地一震,她奇怪男人为何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在她的记忆中,他身上除过冷,再没旁的感情,然,这一刻,他却做出这么一副样子——迷惘。 难道,难道他也是穿越者? 不对啊,没见他身上流露出穿越者该有的特质啊! 那他口中那句“你信人有前世么?”是嘛意思,还有“我是信的。”又是嘛意思? “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是你给了我温暖。”眸中迷惘褪去,宫衍眼神坚定而柔和,嗓音清润温软,道:“找到你,我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我都要护你周全,都要给你这世间最好的,要你享受我所有的尊荣。” 他目光灼灼而热烈,云轻舞接触到,迅速挪目望向窗外,脸上不见丝毫情绪起伏:“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是的,她听不懂。即便他也是穿越者,但她并不认识他,对他没有半点印象。护她周全,给她世间最好的……这些冠冕堂皇的话,那个人曾经没少对她说,可结果呢?还不是背弃了她,还不是为了自我利益,亲手送她上路。 眼底隐痛浮现,她久久不语。 “迟早你会明白。” 宫衍缓声道。 “你就那么确定?”压下心底腾起的不适感,云轻舞将目光重新落到他身上,哼声道:“你说的那些话,从字面上理解,你对那个给你温暖的女子很感恩,但,这并不是男女间的情爱,并不能说明你喜欢她,所以,我如果真是那个女子,也不会接受你这所谓的喜欢,更不会与你携手一生。不过呢,看在你还算实诚的份上,我目前不会和你作对的,可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我是说如果,一旦让我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不纯,那么我保准毁了你所拥有的一切!” 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从没有自己身上的气场吓到过,反而时不时地露出凶相。 宫衍注视着眼前的小女人,俊脸上的表情可谓丰富至极,长久以来,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敢如此和自己说话的女子。 “喜欢是怎样的感觉,我以前不懂,但两年前我有告诉过你,我已经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也与你道出了我的心里话。而你,似乎也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想对她好,感觉怎就这么难? 云轻舞双眼圆瞪:“黑芝麻,你若真知道什么叫喜欢,什么叫爱,就不会想着左拥右抱,想着建立你庞大的后宫。”不等宫衍出声,她走近他,脸上怒气尽显,戳着他的胸口又道:“你给我听好了,我要的你给不起,知道么?” “我给不起?”宫衍捉住她的手,眨着星眸问。 “哎呀,放手啦,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抽了抽手,没能如愿,云轻舞抬脚就在男人脚面上狠踩了下,:“是,你给不起我要的。”“你说,你要什么我给不起。”宫衍嘴角微弯,笑看向她。云轻舞冷哼一声,道:“一生一世一双人,你给得起吗?” 宫衍咀嚼她之言:“一生一世一双人……” “对,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而且身心都必须忠于自己的妻子,你可能做到?”云轻舞现如今身高已有一米七四,可站在近乎一米九的某人面前,却还是显得小巧玲珑,此刻,她仰着脑袋,如黑水晶般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转,又道:“还有,你即使可以做到,但这也并不能代表我就会因此喜欢上你。” “我能做到。”宫衍说得斩钉截铁:“但你需信我。”以免她受到伤害,有些事他不能告诉她,可这样一来,她会信他么? “黑芝麻,你拿什么听话呢?”云轻舞瞪大了水灵的双眼看着他:“我不是说过了么,就算你能达到我的要求,我也不定会喜欢上你,既如此,你还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宫衍长臂一带,拽她入怀,垂眸专注地看向她:“为什么唤我黑芝麻?”会不会喜欢上他,这一点,他心里早已有底,她只是嘴硬,不肯承认罢了,既然她要闹小性儿,他配合着便是,但这黑芝麻到底是何意,他很想知道。 “你笨啊,听不出来吗?” 云轻舞给她一个俏生生的白眼仁儿。 “舞儿是说我心黑,说我有心里装的全是坏点子,说我一肚子坏水?”宫衍眼里带着思索,很是虚心地说出自己对‘黑芝麻’的见解。“呃……”姐儿睁大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麻痹,丫的未免也忒腻害了吧,随便辣么一想,就明白她口中的黑芝麻是何意,这,这智商绝逼近妖有木有? “怎么?被我言中了?” 宫衍好看的修眉微微上挑,眼里尽显笑意。 “哼,算你聪明!”云轻舞皱了皱俏鼻,脸儿上的表情生动至极,宛若人间精灵一般:“黑芝麻,咱现在不谈你是否喜欢我,我就想问问,你做什么一下子要娶辣么多女人到身边?”宫衍星眸笑意收敛,抿唇半晌没有说话,见他这样,姐儿生气了,抬起脚往他脚面上准备再次狠踩一下,熟料,宫衍的身体早就有了自主防御习惯,在她的脚即将落下的一刹那间,出于本能,他挪开了那只脚。 云轻舞虽没踩中,却也将宫衍从自我思绪中唤醒过来。 “嗯?你说什么?” 回过神,他垂眸,对上怀中她的视线。 小丫头,一个宛若精灵般的女孩,现在是他的妻,而她,短短两年,带给他不少惊喜,让他发自身心,喜欢她,爱着她,眷恋和她在一起。她狡黠如狐,灵动如精灵,飘逸似仙,就连生气发怒时,都让他深深为之吸引。 “哼!你就是个讨人厌的黑芝麻!” 云轻舞不知,在男人面前,她就像是个无拘无束的小孩,由着性子耍赖;她更不知,在男人面前,她很放松,很欢脱,很愉悦,没有丝毫顾忌。宫衍修眉微皱,暗忖:“我是个讨人厌的黑芝麻,这话从何说起?” “难看死了!”情不自禁的,她抬起纤手,抚平他的眉,故作凶恶状,威胁道:“若是再皱眉,小心我用药迷晕你,然后拿把刀子削掉你的眉毛。”宫衍额上滑下数道黑线,跟着禁不住嘴角一抽,慢慢笑了:“好,不皱眉,在你面前我永远不皱眉。” “背着我也不可以。”云轻舞的语气很是霸道。 宫衍看着她,俊脸上笑容浮开,颔首:“好,都听你的。” 云轻舞剜他一眼,抿唇没有说话,就听他轻语道:“你呀,就是个精灵,让我如何不喜欢,如何不爱!”云轻舞一怔,转瞬道:“有个死妖孽说我还是小魔女呢!”宫衍俊脸上笑容一滞, 喃喃:“是瑾……” “对,就是那个死妖孽。”云轻舞嘴儿翘起,道:“不过,小魔女这个称呼也不怎么讨厌,不过,我不许他再那么唤我,现在,我可是纯爷们。”宫衍抿了抿唇,道:“他为何要这样唤你?” “……”云轻舞张了张嘴,暗道:“不能说,不可说。”没错,辣么囧的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说她不经意间看到那死妖孽的大.鸟,说她一怒之下,想削掉死妖孽那玩意,说她行为彪悍,吓得死妖孽来不及整理衣袍,让鸟儿长时间在外放风? 我去,姐儿是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可要说出这些话,且是在一个男人面前,提另一个男人的大.鸟,她可开不了口。 摇头,装傻,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的眸道:“我哪知道。” “舞儿,谢谢你救了瑾!”她不说,宫衍也就没追问。救瑾之前,以她的谨慎,怕是没少威吓,从这,不难想到瑾那小子,送给她一个小魔女的称呼。不过,瑾既然已知她是女子,为何没在他面前提起? 131:衍说它只属于你 暗叹口气,宫衍只希望自己的猜测,莫成真的好。 只因他不会放开她的手,也不愿看到好友为情所困。 “我可没想救他,只不过想着练练手,就将他捡回去,死马当活马医了!”撇了撇嘴,云轻舞随口道出一句。 宫衍微微一愣,笑了:“那就谢谢你练手,让瑾保下一命。” 云轻舞未语,只是仰起头,凝向他看着。 宫衍抚上她的眉眼,语声轻柔,道:“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你很无聊,知不知道?” 拍落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云轻舞错开视线,哼唧道:“该放开我了吧。” “不放。” 宫衍唇齿间轻漫出两字,稍顿片刻,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时而狡黠灵动,时而静得像秋天的湖水,又时而亮得如同冬夜的寒星。” 他说得很认真,听得云轻舞不由“噗嗤”一笑:“湖水?寒星?狡黠灵动。”她一直在笑着,笑得泪水滚落而出,好似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笑话:“黑芝麻,你可真有意思,我的眼睛有你说得那么好看吗?” 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钝痛,曾经,曾经有那么个人,也是这么形容她的眼睛的,说很喜欢她的眼睛,看着它,他就满心的幸福感洋溢。 然,一切在她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嘭”一声,全化为泡影,全成了笑话。 宫衍嘴角噙笑看着她,目中神光充满了溺爱:“很好笑吗?” 他清楚她发笑,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她心里那个他不知道的伤疤,或许被他不经意地揭开了,所以,她以笑容来掩盖心中泛起的痛,却难以遏制泪水夺眶而出。 轻轻地,他轻轻地帮她擦拭着泪水,然,云轻舞却下意识地别开头。 却不成想,那只修长而的大手,还是轻柔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残泪。 “舞儿,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不说,我便不会问,但我要告诉你的是,眼泪不属于你,有我在,你完全可以恣意地过活每一天。”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却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哀伤,更有一抹深深的隐痛,自他眼底一闪而过。 泪水可以宣泄任何情绪,喜悦的,痛苦的……而他,在被所谓的亲情伤得遍体鳞伤,在生命一点一滴从残躯内流逝时,他想哭,想放声痛哭,哭自己有眼无珠,轻信亲情,终害得无数人身首异处,命丧血泊中。 奈何他流不出一滴泪,是的,一滴都流不出,或许,他从心底排斥那软弱,并不属于他的情感宣泄方式。 所以,即便心中再痛,再恨,他也只能忍着,忍着那些悲与痛,化作泪水滚落而出。 “没你,我也活得很恣意好不好!” 眸中的痛散去,云轻舞鼓起腮帮子,仰起头道。 “你很厉害,没我你也活得很恣意,但我还是想要你活得更为恣意,更为随心所欲,不受任何牵绊。”宫衍微笑道。 云轻舞眼眶一红,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又往下掉落:“谁要你说好听的,谁要你说好听的,谁要你对我好了?”宫衍收紧臂弯,叹道:“傻丫头!” 云轻舞闻言,忽地巧笑嫣然,歪着脑袋,诡异地看向他:“说谁是傻丫头呢?” “你说呢?”宫衍点了点她的鼻头,寵溺道:“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哭鼻子,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云轻舞脱口道:“想哭便哭,难不成还有什么劳什子规定不成?” 宫衍静默,半晌,他轻叹口气,道:“是啊,想哭便哭才是真性情,那你就哭吧,女孩子不需要太过坚强。”她有心事,既然想哭,他为何还要说眼泪不属于她?哭出来,宣泄满腹心事,无疑对身体有好处。 “你说哭就哭啊,我现在不想了呢!” 她感动他那句——眼泪不属于她,知道他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丫的刚说过的话,忽地就跟着她之言变了,还说什么想哭便哭才是真性情,哼,话左右都让他说了,滑头! “舞儿,和我回宫好不好?” 宫衍专注地看向她,良久,轻声道出一句。 “我还有事要办。”云轻舞对上他的眸,短暂错愕后,道:“等我办完要办的事,回宫里玩玩也不是没可能。”握着她柔.软的手儿,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宫衍有无数的话语,却偏偏不知该如何道出。 “你还有话与我说?” 似是看出点什么,云轻舞歪着脑袋问。 “我想你,不想和你分开。” 宫衍喃喃。 “肉麻。”云轻舞低下头,脸上瞬间腾起一抹红霞,澄澈清透的眸中,这一刻,也染上了些许柔意,嘟囔道:“不许再对我说那种话。” “为何不许?你是我的妻,而我,是真的想你了,才会由心而发,说出思念之语的。”发觉到她的可爱之处,宫衍精芒闪烁,语气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累了吧,我陪你躺会。”说着,他拦腰抱起她就往床榻边走。 “喂,你怎么能这样?” 不请自来,说着说着,怎还不走了,且要躺倒她的床上,这人也忒无赖了! “我怎么能哪样?”宫衍低笑,和她躺在一起,拽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放松,我只是搂着你,不会做旁的。” 云轻舞枕在他的臂弯里,伸手就捏上他腰间软肉,可劲地一扭,龇牙咧嘴道:“脸皮可真厚,你倒是说说,你想做的旁的是什么?”哼!只是搂着她,不会做旁的,心思可真够邪恶! 宫衍腰间吃痛,眼里却满是笑意,勾起嘴角,柔声道:“自然是夫妻间那种事了,不过,未经你允许,我即便再想,也会克制住。” “想得美!” 云轻舞只觉脸庞发烫,将头往他温热的怀中又深埋一分,暗忖:“我这是怎么了?竟一点不排斥他靠近,不排斥他嘴上讨我的便宜。我……我怕是真对他有意了……”思量到这,她不由身子一颤:“我,我竟然还会喜欢上旁人,竟然还会动心,这还是我么?” 一时间,她心慌意乱,宛若那跳入了陷阱之中,惶惑无助的小鹿:“可是,可是他马上要娶侧妃了,而且一次娶两个,再过不久,还会有三个庶妃进入东宫,来日等他登上大宝,后宫更是佳丽无数,我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我能吗?我要的是唯一,是身心唯一,他要我相信,信他不会碰那些个女人,可就凭对那少得可怜的了解,我敢冒这个险吗?”云轻舞迷茫,很是迷茫,一时间久久未语。 “舞儿……” 良久没听到她的声音,宫衍禁不住轻唤。 她低“嗯”一声,算是对他做出回应。 宫衍道:“这二十三年来,除过你,我没碰触过任何女子,就是起居穿戴,也没让女子服侍过。” “呃……”云轻舞从他怀中抬起头,目露惊讶:“你,你该不会有那方面的隐疾吧?”话一出口,她身子往外挪了挪,然后目光就朝男人腰腹.下瞅:“既如此,你干嘛还祸害那么多无辜女 子,让她们守着油灯到天明?” 视线重新落在他的俊脸上,云轻舞发现,男人表情呆怔,定定地看着她:“我有隐疾?你的意思是说我那方面不行?”慢慢的,他双眸眯起,将她猛地往怀中一拉,让她紧贴向自己:“我行吗?舞儿……”故意拖长尾音,他在她耳边轻呼出口热气,温凉的唇,有意无意地从她精致,欲滴出血的耳垂上擦过。 “你,你无耻!” 伴口中音起,云轻舞将身子尽量往后挪,却不成想,男人搭在她腰间的大手,一个用力,就让她更为紧密地铁向他那里。 麻痹麻痹,热而滚.烫,硬.度更是没话说,这,这人也忒流.氓鸟! 用这种方式,证明他很威武。 脸儿红晕满满,就是玉颈都犹如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羊脂玉,此时此刻,看她的小样,已羞到极致,似是要发怒一般。 也是,往往人恐惧到极点,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宫衍松开了那只手,嘴角微微翘起,慢慢笑了:“它只属于你。” 云轻舞这会儿宛若虾米,头依旧在他臂弯中枕着,身子却能往后拱多远就拱多远。 根本就不搭理这只闷骚的狐狸。 “生气了?”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宫衍俊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他轻启唇,眉眼中蕴出最温和,最轻柔的笑意,小声道:“我是有隐疾,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云轻舞暗中连翻白眼,哼声道:“你想说你有洁癖。” “洁癖?”宫衍琢磨这个词眼,半晌,轻语道:“许是你说的洁癖吧,总之,我平日起居,极少要人伺候,即便偶尔会有,也是多年来,我习惯的那几个人。”云轻舞撇撇嘴道:“你很混账知道么?” 宫衍俊脸上浮起掩饰不住的笑容:“我即便混账,也只是针对你。” “黑芝麻,你,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抬起头,云轻舞眸光澄澈如水,眨也不眨地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庞上,丰润的朱唇微抿,显得很是诱人,她道:“我的心很冷,是很难被暖热的,你不怕吗?” 凝望着她的眼眸,宫衍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柔地,宛若触摸世间罕见的宝物一般,抚上了她的脸儿,云轻舞想躲开,却发觉自己的心魂,似被他那双璀璨星眸不知不觉间,给摄住了一般,整个人根本不受她的意识自由支配。 “舞儿,即便你的心是寒冰做的,我也不怕,因为我坚信,你会一日日地融化,终愿与我分享你的一切。”宫衍抿了抿唇,语气尤为认真:“那一日我希望早点到来。”她即将十五岁,身量高挑,看似长大不少,可在他眼里,却还是有些小了! 但愿随着她年岁增长,她的心能完全向他展开,从而与他欢喜携手,共度一生。 “黑芝麻……” 云轻舞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垂,轻喃:“你可能要等很长时间呢,甚至等不到也有可能。”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分享她的一切,可能吗? 云轻舞不知,最起码目前无从知道。 “那我就等很长时间,等到你对我放下心防那日。”宫衍揽住她的纤腰,吻着她柔顺的发丝,恨不得时间能就此停驻下来,好让他久久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感受着她带给他的心安之感。 夜静谧无声,脉脉月华透窗泻满一地,床上以怪异而别扭姿势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翌日,晨阳初升,还不待云轻舞用早膳,沐瑾这只妖孽就已出现在她眼前,嫌弃是必然的,奈何人沐大公子压根就不在意。 蹭了顿早膳,沐大公子不知羞的,又蹭人家的马车,不顾云轻舞接连丢白眼球,嘻哈哈地坐在她对面,瞅着星儿小宝贝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问道:“轻狂,这小家伙与你是什么关系?” 昨个第一眼看到这小家伙,他就觉得眼熟,晚上躺在床上,又是大半夜没睡着,脑中满满的都是那小身影,感到郁闷的同时,他心生奇怪,自个咋就对一个小孩子感兴趣了呢?结果,突然间一道亮光从脑海里闪过,他当即坐起身,暗道:“那,那孩子该不会是我的种吧?” 然,仅片刻功夫,他就坚定地摇头:“老子又没在外乱搞过,岂会把种子遗落在外?” 就这么着,他硬是一宿没睡,以至于晨起顶着两只熊猫眼,匆忙赶至太师府,好找小魔女一问究竟。 闻他之言,云轻舞将星儿揽到自己怀中,极其警惕地注视着他:“你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沐瑾瞬间俊脸爆红,瞠目结舌地望向她,半晌没有回过神。 特殊癖好? 她说他有特殊癖好,该不会想到那方面去了吧? 越想,沐大公子越想呕血,他有那么猥琐吗?他是那种人吗? “喂,该不会被我言中了吧?”见他大张着嘴巴,久久不言,云轻舞更为警惕起来,严肃警告道:“你有那方面的嗜好,我不予置评,但请你最好别打我家星儿的主意!”丫的,真没想到还是个恋童癖,够猥琐,够不要脸! “轻狂,你,你能不能别这么冤枉人成不!”神思归位,沐瑾苦巴着脸,指指星儿的小.脸,又指指自己的美颜,道:“你仔细看看我和你怀中的小家伙,没发现什么吗?” 云轻舞眨眨眼,再眨眨眼,还没等她脑中做出反应,丘宝的声音这时在马车内响起:“公子,星儿和沐公子长得很像,仔细看的话,说是一个模子刻出也不为过。” “这怎么可能?”宛若炸了毛的公鸡,云轻舞瞅着星儿的小脸,然后盯向沐瑾,斩钉截铁道:“星儿是我家大哥的亲子,怎会和你丫的扯上关系?”哎呦,麻痹,星儿和这货的样貌真得还蛮像。 沐瑾一听他这话,差点再次呕血:“我说轻狂,你也忒能想了吧,我哪句话说这小家伙是我的种来着?” “那你是个神马意思?”这货好像是没说星儿是他的种。 云轻舞放松下心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我听着呢,你究竟想说嘛。” “听说过‘侄女像姑,外甥像舅’这句话么?”沐瑾问。云轻舞端正三观,点点头,道:“自然是听过了,可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沐瑾的桃花眸落到星儿身上,长叹口气,一脸伤感道:“我娘这一生育有两子一女,我姐比我年长两岁,在她五岁那年,被我爹抱着外出看灯会……”提起往事,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感伤,一股脑地全涌上了心头,他说着说着,桃花眼中渐染上一层薄雾:“姐姐走丢了,我娘为此没少落泪,更是自那日起,与我爹之间生了隔阂。二十年了,我爹,还有我没少着人四处打听我姐的下落,并且为找我姐,家里的产业几乎开遍大晋每座城池,但多年来一直没有消息……” “眼看着我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爹心里那个苦啊,看得我这做儿子都为之感到心酸。” 语落,沐瑾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而后才重新看向云轻舞,目露恳求:“现在你能告诉我这小家伙的情况吗?” 星儿抿着嘴儿,静静地看他一会,又仰起头,看向云轻舞,最后他想了想,道:“叔叔,我爹有对我说过我娘的事。” -本章完结- 131:衍说它只属于你(二更) 暗叹口气,宫衍只希望自己的猜测,莫成真的好。 只因他不会放开她的手,也不愿看到好友为情所困。 “我可没想救他,只不过想着练练手,就将他捡回去,死马当活马医了!”撇了撇嘴,云轻舞随口道出一句。 宫衍微微一愣,笑了:“那就谢谢你练手,让瑾保下一命。” 云轻舞未语,只是仰起头,凝向他看着。 宫衍抚上她的眉眼,语声轻柔,道:“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你很无聊,知不知道?” 拍落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云轻舞错开视线,哼唧道:“该放开我了吧。” “不放。” 宫衍唇齿间轻漫出两字,稍顿片刻,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眼睛时而狡黠灵动,时而静得像秋天的湖水,又时而亮得如同冬夜的寒星。” 他说得很认真,听得云轻舞不由“噗嗤”一笑:“湖水?寒星?狡黠灵动。”她一直在笑着,笑得泪水滚落而出,好似听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笑话:“黑芝麻,你可真有意思,我的眼睛有你说得那么好看吗?” 胸口处传来一阵阵钝痛,曾经,曾经有那么个人,也是这么形容她的眼睛的,说很喜欢她的眼睛,看着它,他就满心的幸福感洋溢。 然,一切在她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嘭”一声,全化为泡影,全成了笑话。 宫衍嘴角噙笑看着她,目中神光充满了溺爱:“很好笑吗?” 他清楚她发笑,不是因为他说的话,而是她心里那个他不知道的伤疤,或许被他不经意地揭开了,所以,她以笑容来掩盖心中泛起的痛,却难以遏制泪水夺眶而出。 轻轻地,他轻轻地帮她擦拭着泪水,然,云轻舞却下意识地别开头。 却不成想,那只修长而的大手,还是轻柔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残泪。 “舞儿,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你不说,我便不会问,但我要告诉你的是,眼泪不属于你,有我在,你完全可以恣意地过活每一天。” 他的语气温柔极了,却有着连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哀伤,更有一抹深深的隐痛,自他眼底一闪而过。 泪水可以宣泄任何情绪,喜悦的,痛苦的……而他,在被所谓的亲情伤得遍体鳞伤,在生命一点一滴从残躯内流逝时,他想哭,想放声痛哭,哭自己有眼无珠,轻信亲情,终害得无数人身首异处,命丧血泊中。 奈何他流不出一滴泪,是的,一滴都流不出,或许,他从心底排斥那软弱,并不属于他的情感宣泄方式。 所以,即便心中再痛,再恨,他也只能忍着,忍着那些悲与痛,化作泪水滚落而出。 “没你,我也活得很恣意好不好!” 眸中的痛散去,云轻舞鼓起腮帮子,仰起头道。 “你很厉害,没我你也活得很恣意,但我还是想要你活得更为恣意,更为随心所欲,不受任何牵绊。”宫衍微笑道。 云轻舞眼眶一红,泪珠子不受控制地又往下掉落:“谁要你说好听的,谁要你说好听的,谁要你对我好了?”宫衍收紧臂弯,叹道:“傻丫头!” 云轻舞闻言,忽地巧笑嫣然,歪着脑袋,诡异地看向他:“说谁是傻丫头呢?” “你说呢?”宫衍点了点她的鼻头,寵溺道:“没想到你还挺喜欢哭鼻子,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云轻舞脱口道:“想哭便哭,难不成还有什么劳什子规定不成?” 宫衍静默,半晌,他轻叹口气,道:“是啊,想哭便哭才是真性情,那你就哭吧,女孩子不需要太过坚强。”她有心事,既然想哭,他为何还要说眼泪不属于她?哭出来,宣泄满腹心事,无疑对身体有好处。 “你说哭就哭啊,我现在不想了呢!” 她感动他那句——眼泪不属于她,知道他出发点是好的,可这丫的刚说过的话,忽地就跟着她之言变了,还说什么想哭便哭才是真性情,哼,话左右都让他说了,滑头! “舞儿,和我回宫好不好?” 宫衍专注地看向她,良久,轻声道出一句。 “我还有事要办。”云轻舞对上他的眸,短暂错愕后,道:“等我办完要办的事,回宫里玩玩也不是没可能。”握着她柔.软的手儿,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宫衍有无数的话语,却偏偏不知该如何道出。 “你还有话与我说?” 似是看出点什么,云轻舞歪着脑袋问。 “我想你,不想和你分开。” 宫衍喃喃。 “肉麻。”云轻舞低下头,脸上瞬间腾起一抹红霞,澄澈清透的眸中,这一刻,也染上了些许柔意,嘟囔道:“不许再对我说那种话。” “为何不许?你是我的妻,而我,是真的想你了,才会由心而发,说出思念之语的。”发觉到她的可爱之处,宫衍精芒闪烁,语气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累了吧,我陪你躺会。”说着,他拦腰抱起她就往床榻边走。 “喂,你怎么能这样?” 不请自来,说着说着,怎还不走了,且要躺倒她的床上,这人也忒无赖了! “我怎么能哪样?”宫衍低笑,和她躺在一起,拽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放松,我只是搂着你,不会做旁的。” 云轻舞枕在他的臂弯里,伸手就捏上他腰间软肉,可劲地一扭,龇牙咧嘴道:“脸皮可真厚,你倒是说说,你想做的旁的是什么?”哼!只是搂着她,不会做旁的,心思可真够邪恶! 宫衍腰间吃痛,眼里却满是笑意,勾起嘴角,柔声道:“自然是夫妻间那种事了,不过,未经你允许,我即便再想,也会克制住。” “想得美!” 云轻舞只觉脸庞发烫,将头往他温热的怀中又深埋一分,暗忖:“我这是怎么了?竟一点不排斥他靠近,不排斥他嘴上讨我的便宜。我……我怕是真对他有意了……”思量到这,她不由身子一颤:“我,我竟然还会喜欢上旁人,竟然还会动心,这还是我么?” 一时间,她心慌意乱,宛若那跳入了陷阱之中,惶惑无助的小鹿:“可是,可是他马上要娶侧妃了,而且一次娶两个,再过不久,还会有三个庶妃进入东宫,来日等他登上大宝,后宫更是佳丽无数,我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我能吗?我要的是唯一,是身心唯一,他要我相信,信他不会碰那些个女人,可就凭对那少得可怜的了解,我敢冒这个险吗?”云轻舞迷茫,很是迷茫,一时间久久未语。 “舞儿……” 良久没听到她的声音,宫衍禁不住轻唤。 她低“嗯”一声,算是对他做出回应。 宫衍道:“这二十三年来,除过你,我没碰触过任何女子,就是起居穿戴,也没让女子服侍过。” “呃……”云轻舞从他怀中抬起头,目露惊讶:“你,你该不会有那方面的隐疾吧?”话一出口,她身子往外挪了挪,然后目光就朝男人腰腹.下瞅:“既如此,你干嘛还祸害那么多无辜女 子,让她们守着油灯到天明?” 视线重新落在他的俊脸上,云轻舞发现,男人表情呆怔,定定地看着她:“我有隐疾?你的意思是说我那方面不行?”慢慢的,他双眸眯起,将她猛地往怀中一拉,让她紧贴向自己:“我行吗?舞儿……”故意拖长尾音,他在她耳边轻呼出口热气,温凉的唇,有意无意地从她精致,欲滴出血的耳垂上擦过。 “你,你无耻!” 伴口中音起,云轻舞将身子尽量往后挪,却不成想,男人搭在她腰间的大手,一个用力,就让她更为紧密地铁向他那里。 麻痹麻痹,热而滚.烫,硬.度更是没话说,这,这人也忒流.氓鸟! 用这种方式,证明他很威武。 脸儿红晕满满,就是玉颈都犹如染上了一层胭脂般的羊脂玉,此时此刻,看她的小样,已羞到极致,似是要发怒一般。 也是,往往人恐惧到极点,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爆发力。 宫衍松开了那只手,嘴角微微翘起,慢慢笑了:“它只属于你。” 云轻舞这会儿宛若虾米,头依旧在他臂弯中枕着,身子却能往后拱多远就拱多远。 根本就不搭理这只闷骚的狐狸。 “生气了?”嗅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淡幽香,宫衍俊脸上的表情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他轻启唇,眉眼中蕴出最温和,最轻柔的笑意,小声道:“我是有隐疾,但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云轻舞暗中连翻白眼,哼声道:“你想说你有洁癖。” “洁癖?”宫衍琢磨这个词眼,半晌,轻语道:“许是你说的洁癖吧,总之,我平日起居,极少要人伺候,即便偶尔会有,也是多年来,我习惯的那几个人。”云轻舞撇撇嘴道:“你很混账知道么?” 宫衍俊脸上浮起掩饰不住的笑容:“我即便混账,也只是针对你。” “黑芝麻,你,你其实并不了解我。”抬起头,云轻舞眸光澄澈如水,眨也不眨地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庞上,丰润的朱唇微抿,显得很是诱人,她道:“我的心很冷,是很难被暖热的,你不怕吗?” 凝望着她的眼眸,宫衍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柔地,宛若触摸世间罕见的宝物一般,抚上了她的脸儿,云轻舞想躲开,却发觉自己的心魂,似被他那双璀璨星眸不知不觉间,给摄住了一般,整个人根本不受她的意识自由支配。 “舞儿,即便你的心是寒冰做的,我也不怕,因为我坚信,你会一日日地融化,终愿与我分享你的一切。”宫衍抿了抿唇,语气尤为认真:“那一日我希望早点到来。”她即将十五岁,身量高挑,看似长大不少,可在他眼里,却还是有些小了! 但愿随着她年岁增长,她的心能完全向他展开,从而与他欢喜携手,共度一生。 “黑芝麻……” 云轻舞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垂,轻喃:“你可能要等很长时间呢,甚至等不到也有可能。”对他完全敞开心扉,分享她的一切,可能吗? 云轻舞不知,最起码目前无从知道。 “那我就等很长时间,等到你对我放下心防那日。”宫衍揽住她的纤腰,吻着她柔顺的发丝,恨不得时间能就此停驻下来,好让他久久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温度,感受着她带给他的心安之感。 夜静谧无声,脉脉月华透窗泻满一地,床上以怪异而别扭姿势相拥在一起的两人,谁都没再说话。 翌日,晨阳初升,还不待云轻舞用早膳,沐瑾这只妖孽就已出现在她眼前,嫌弃是必然的,奈何人沐大公子压根就不在意。 蹭了顿早膳,沐大公子不知羞的,又蹭人家的马车,不顾云轻舞接连丢白眼球,嘻哈哈地坐在她对面,瞅着星儿小宝贝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终问道:“轻狂,这小家伙与你是什么关系?” 昨个第一眼看到这小家伙,他就觉得眼熟,晚上躺在床上,又是大半夜没睡着,脑中满满的都是那小身影,感到郁闷的同时,他心生奇怪,自个咋就对一个小孩子感兴趣了呢?结果,突然间一道亮光从脑海里闪过,他当即坐起身,暗道:“那,那孩子该不会是我的种吧?” 然,仅片刻功夫,他就坚定地摇头:“老子又没在外乱搞过,岂会把种子遗落在外?” 就这么着,他硬是一宿没睡,以至于晨起顶着两只熊猫眼,匆忙赶至太师府,好找小魔女一问究竟。 闻他之言,云轻舞将星儿揽到自己怀中,极其警惕地注视着他:“你该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吧?”沐瑾瞬间俊脸爆红,瞠目结舌地望向她,半晌没有回过神。 特殊癖好? 她说他有特殊癖好,该不会想到那方面去了吧? 越想,沐大公子越想呕血,他有那么猥琐吗?他是那种人吗? “喂,该不会被我言中了吧?”见他大张着嘴巴,久久不言,云轻舞更为警惕起来,严肃警告道:“你有那方面的嗜好,我不予置评,但请你最好别打我家星儿的主意!”丫的,真没想到还是个恋童癖,够猥琐,够不要脸! “轻狂,你,你能不能别这么冤枉人成不!”神思归位,沐瑾苦巴着脸,指指星儿的小.脸,又指指自己的美颜,道:“你仔细看看我和你怀中的小家伙,没发现什么吗?” 云轻舞眨眨眼,再眨眨眼,还没等她脑中做出反应,丘宝的声音这时在马车内响起:“公子,星儿和沐公子长得很像,仔细看的话,说是一个模子刻出也不为过。” “这怎么可能?”宛若炸了毛的公鸡,云轻舞瞅着星儿的小脸,然后盯向沐瑾,斩钉截铁道:“星儿是我家大哥的亲子,怎会和你丫的扯上关系?”哎呦,麻痹,星儿和这货的样貌真得还蛮像。 沐瑾一听他这话,差点再次呕血:“我说轻狂,你也忒能想了吧,我哪句话说这小家伙是我的种来着?” “那你是个神马意思?”这货好像是没说星儿是他的种。 云轻舞放松下心情,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说吧,我听着呢,你究竟想说嘛。” “听说过‘侄女像姑,外甥像舅’这句话么?”沐瑾问。云轻舞端正三观,点点头,道:“自然是听过了,可我还是没明白你的意思。” 沐瑾的桃花眸落到星儿身上,长叹口气,一脸伤感道:“我娘这一生育有两子一女,我姐比我年长两岁,在她五岁那年,被我爹抱着外出看灯会……”提起往事,那些被压在心底的感伤,一股脑地全涌上了心头,他说着说着,桃花眼中渐染上一层薄雾:“姐姐走丢了,我娘为此没少落泪,更是自那日起,与我爹之间生了隔阂。二十年了,我爹,还有我没少着人四处打听我姐的下落,并且为找我姐,家里的产业几乎开遍大晋每座城池,但多年来一直没有消息……” “眼看着我娘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爹心里那个苦啊,看得我这做儿子都为之感到心酸。” 语落,沐瑾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而后才重新看向云轻舞,目露恳求:“现在你能告诉我这小家伙的情况吗?” 星儿抿着嘴儿,静静地看他一会,又仰起头,看向云轻舞,最后他想了想,道:“叔叔,我爹有对我说过我娘的事。” -本章完结- 132:我没有自甘堕落 云轻舞抚着他的发顶,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就听小家伙续道:“我爹说我娘是我祖父偶然间从拐子手中救下的,那一年,我娘只有五岁,只知自己叫敏儿,旁的什么都不知道,祖父和祖母看我娘乖巧,就收养在了府中……爹爹之所以告诉我这件事,是希望我长大后,能帮娘找到家人,他说娘虽然从未在祖父和祖母面前提过想家,可当娘一个人独处时,都会默默地掉眼泪。” ‘敏儿’两字从星儿口中一出,沐瑾再也没能忍住,当即落下泪来,颤声道:“孩子,你是我姐的孩子,来,快过来,到舅舅这来!” 他伸出双手,一双桃花眸中满满都是激动。星儿没有动,也没再说话,只是乖觉地被云轻舞揽在怀中。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要想找一个丢失的孩子,确实不是件易事。”云轻舞看着沐瑾,眸光变了又变,道:“除过星儿,我大哥和嫂嫂,还有他们林府所有人,全没了!” “不,你骗我,轻狂,你这是在骗我对不对?怎么可能?我这刚找到外甥,姐姐怎就没了?我不信,我不信……” 沐瑾单膝跪在车里,抓住云轻舞的胳膊,一脸悲痛道:“告诉我,你是在骗我,轻狂,你说话啊,求求你了,你说你是在骗我!” “我有那么无聊吗?”云轻舞神色一凛,冷声道:“林府上下三十五口人,全被歹人在夜里杀死了,而且,而且连尸骨都没留下,倘若我没及时赶到,星儿或许也难活下来。” “叔叔说的是真的,我爹死了,被那些坏人丢进了大火中,红枫苑起火了,我娘也死了,还有她腹中的宝宝,随着我娘一起死的。”星儿眼里的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但他没有发出哭声,只是陈述着那晚发生的一幕:“爹爹将我藏在假山缝隙中,我是亲眼看着他被坏人杀死的……叔叔虽帮我们府上杀死了不少坏人,但我知道有的坏人肯定还活着,等我长大,我一定找他们给我爹娘,还有姑姑报仇!”说着,他攥紧小拳头,眼神坚定而执着。 “你还小,报仇的事不用你操心,舅舅会将那些坏人全找出来,一个都不放过。” 沐瑾遏制住眼里的泪水,眸光坚定,言语果决道。 星儿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云轻舞摇头,示意他无需再多言,只好闭上嘴儿,静静地坐在云轻舞身旁。 “星儿,你的任务是健康平安地长大,旁的事想都别想知道吗?” 云轻舞言语温和,轻语道。 沉默半晌,星儿低“嗯”一声,算是应下她说的话。 “轻狂,星儿可以住我沐府吗?”沐瑾能感觉到星儿对他没什么感情,也是,见面不过两日,而且是刚相认,要一个瞬息间失去双亲的孩童,突然认一个‘陌生人’做舅舅,小家伙接受起来是有些难度。但想到自家二老,他又不得不提出这么个要求,但是,她能答应么? 对上他诚挚,带着恳求的双眸,云轻舞叹口气,道:“你问星儿的意思吧,若是他答应,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言语到这,她顿了顿,又道:“我觉得关于星儿娘亲的事,你最好再问问令堂,看可有胎记什么的,能证明她就是你失散多年的嫡姐,否则……” 未等她说完,沐瑾就道:“我姐右耳后有颗米粒大的红痣。”云轻舞之所以有那么一说,无外乎她偶然间有看到林敏右耳后,有颗鲜红欲滴的红痣,那红痣不大,呈心型,看着尤为可爱,惑人。 然,不是亲近之人,很难留意到她而后那颗红痣。 云轻舞清透的眸落在星儿身上,见小家伙听了沐瑾的话,朝她点头,心中的不确定顿时全然落到实处。 “轻狂,我娘说我姐耳后那颗红痣,特别像个桃心。”怕云轻舞还有疑惑,沐瑾紧张之下,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云轻舞微笑:“好了,我认你是星儿的舅舅,认你沐府是星儿的外家,但我还是那句话,星儿要不要和你住进沐府,得看他自个的意思。”孩子有亲人陪伴在身边,总比跟着个外人要好得多。 她是疼爱小家伙,也会尽心尽力加以照顾,可就她目前手头上的事,万一有所不察,让小家伙出个闪失,岂不对不起已逝的大哥大嫂。 “我要和丘宝哥哥住在一起,叔叔也说过,你在哪星儿在哪,不会不要星儿的。”星儿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倔强地看着云轻舞,生怕叔叔不要自己。云轻舞笑容柔和,爱怜地捏了捏他的脸儿,然后与沐瑾道:“星儿不愿意呢,要不过段时日再说。” 沐瑾此刻明显很失望,同时,心里也酸涩极了,正要开口说些什么,不料,星儿起身,来到他身旁坐下,将小手搭在他的大手上,稚声道:“舅舅,等我在侯府安顿好后,我会和你回府上看望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嗯,还有小舅舅。” 既然是娘亲的亲人,那也就是他的亲人,想来娘亲在天上有灵,定希望他能帮她回府看看,看看所有的亲人。 沐瑾一把抱他坐进自己怀里,眼眶湿润,连声说好。 宁远侯府,缈墨居。 清风习习,竹叶声声,云轻舞站在翠竹旁,静静地凝视绝良久。 “你让我很失望。” 轻浅的声音扬起,她步履悠缓,走上前道:“作何困住自己,不从中走出来?”看着地上绝用树枝勾勒出的女子画像,她又是摇头,又是叹气:“难道我救下的只是个活死人?”昨晚从宫衍口中,知晓绝并未接受她默写的《重生诀》,当时下就对其甚感失望。 “你不该救我。” 绝没有抬头,目光锁在地上的女子画像上,空洞而迷茫。 “为什么不接受《重生诀》?你可知,那上面的武功心法,是我专门为你默写的?”云轻舞神色微冷,出言质问。绝沉默,没有说话。她看着来气,上前就在他面前的地上胡乱踩两脚,见那女子画像已看不清楚,方退后两步,接道:“你是人,是有尊严的人,不是哪个的奴!再者,是我将你从阎王手中抢回的,你就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吗?知晓《重生诀》可供你修炼,我那时很高兴,觉得不仅救治了你的身体,更从精神上救了你,你倒好,全然不当回事。” “我已是废人,我已是废人……”绝喃喃,声音如同一潭死水,无波无澜。 云轻舞觉得自己算是对牛弹琴了,叹息一声,道:“你已伤势痊愈,又不想重获新生,那就离开吧!”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个钱袋,丢到绝面前:“这里面有几张银票,还有些碎银,省着点花,你这辈子吃穿应该不用发愁。”可惜了,心性坚韧,却没想到是个认死理的。 心病终须心药医,唯有当事人自个想开,方能走出困境,旁人再想帮,也只是徒劳。 绝没有捡钱袋,也没再画云轻雪的画像,只见他慢慢地抬起头,望向云轻舞:“我,我还可以修炼武道?还有用?真的能修炼《重生诀》么?”云轻舞对上他空洞,呆滞的双眸,心道:“我去,难不成黑芝麻并未说出修炼《重生诀》的必要条件?” 想到宫衍不是个多言的,加之身份在那放着,能把东西带回京城,能出现在侯府,出现在绝面前已经够可以,若要他屈尊降贵,将她说的那些话,全转述给绝听,那简直就是强人所难。暗自摇摇头,云轻舞挥散对某人生出的怨念,这才看着绝道:“你是经脉断了,是提不起你原来的剑,但你看看你现在,是腿不能走,还是手不能动?” 绝不语。 “在我看来,哪怕是全身瘫痪之人,只要他有一颗上进,永不气馁的心,那么,他就不是废人,来日就一定会有所作为。而你,身上的伤一年前就已痊愈,却自甘堕落,称自己为废人,更是自我封闭,不与任何人搭话,只是留着一口气,每日画这劳什子人像。你说说,她真就那么好么?” 云轻舞的声音变得有些清冷,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武者,是有血有肉,有尊严的武者,怎能自甘堕落,怎可以自甘堕落?” “我没有自甘堕落,我没有!” 绝咬着牙,沉稳厚重的嗓音扬起。 “你没有?你没有地上这些鬼东西是什么?”云轻舞语带嘲讽,道:“为个女人,为个待你连狗都不如的女人,你就窝窝囊囊,成为一个废人,看来,我之前是高看你了!”绝眼里有了波动,云轻舞见状,决定再添把火:“人贵在懂得自爱,连你自己都不知爱惜自己,连你自己都作践自己,将一个不把自己当人看的女人,视作神明一般敬重,这样的你,不仅是悲哀的存在,甚至连废物都不如!” “我不是废物。”绝眼睛变得有些发红,一字一句道。 云轻舞冷笑:“你是,哦,不,你是连废物都不如!” “我不是!” 绝起身,怒盯向她道。 “只要你一日放不下云轻雪那个恶毒女人,你就永远连废物都不如!” 云轻舞有意将其激怒。 绝道:“不许你那么说她!” “我就说了你又能怎样?”云轻舞轻飘飘地道。 “若不是欠你两命,我势必杀了你。”绝语气冷而狠,双目赤红,怒到极致。 云轻舞抱臂,神态闲适道:“就你也想杀我?来啊,我站在这不动,你快些动手。”绝是武者,是有骨气,有血性的武者,之所以成为云轻雪的奴,无非是感恩其对自己有一命之恩,后来随着时间推移,他对云轻雪生出了爱慕之心,这便促使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一个死局中,从而招来亡命之灾。 那晚,在那个棍棒交加,暴雨倾盆的夜晚,尝尽人情冷暖,看清自己在云轻雪心中的地位后,他心底深处的那份悸动,其实已经冥灭!然,提不起剑的他,痛到深处的他,无所事事的他,在无知无觉中,就捡起树枝,随意勾勒,地上就有了女子的画像。 许是种习惯吧,日复一日,只要他坐在石梯上发怔,便会拿起树枝,机械地画啊画。 “动手啊,我在这等着呢!”见绝握紧双拳,目中冲血,死死盯着她,却不见出手,云轻舞嘴角微翘,唇齿间轻漫出一句。“啊!”绝大吼一声,真气在体内运转,冲着她就击出双拳,熟料,不等他的拳头靠近,身子已如断线的纸鸢,向后飞了出去,紧跟着,重物落地声响。 绝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狼狈至极地倒在一棵大树下。 “现在,你还反驳我的话吗?” 云轻舞确实没有动,神态依然是原状,挑眉笑看向他。 “啊!”绝自地上爬起,嘴里再次大吼一声,冲着她袭来。云轻舞眉眼含笑,身上衣袍随着体内真气运转,鼓动而起,愣是将人又给弹飞了出去。绝重摔于地,口吐鲜血,仿若不知痛一般,爬起继续冲向她,好维护自己武者的尊严。 奈何,回应他的依旧是身体飞出,撞上树干,进而重重地落在地上。 沐瑾牵着星儿的小手,和丘宝站在不远处看着,三人无不感到心惊肉跳,牙疼得紧,仿若那一次次重摔在地上的人,是他们似的。 疼,很疼,非常非常疼! 这是他们此时的心声。 谁都没有出言阻止,只因他们知道,云轻舞的举动是要让那头倔驴醒悟,让那头倔驴忘记过往,自骨子里醒悟、振作起来。 约莫过去两刻钟,绝累得如死狗一样,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云轻舞这才道:“怎样?还要反驳我说的那句话吗?” “我不是废物……”绝吃力地抬起头,嘴角挂着血丝,看着她:“我不是废物……”这一刻的他,情绪已经平复,整个人宛若脱胎换骨一般,目光清明,一字一句道:“过往已烟消云散,我要修炼《重生诀》,我要振作起来,让所有人知道绝的存在!” “有骨气。” 云轻舞走上前,微笑道:“要我扶你起来吗?” 绝边摇头,边双手撑地,跪倒在她面前:“绝见过主人!”他不是不知好歹,从那晚安然走出清水苑,再被人从城外荒坡下救回侯府,继而看到她竭力医治他,以及隐约间听到她说的那些话,他就知道,她和那人不同。就是此时此刻,她的眼里除过关心和欣慰的笑意,对他没有丝毫轻视,鄙夷之感,她拿他当人看,当有尊严的人看。 而他,原本就是人,就是有血性,有尊严的人,更是…… “起来吧,好好修炼《重生诀》,往后想跟着我,还是想离开,随你自愿。”云轻舞轻抬手,语气温和道。绝目光坚定,郑重道:“主人是不愿要奴吗?”云轻舞秀眉微蹙,凝向他:“记住,你已不是奴,你是绝,是有血有肉,有尊严的儿郎,如果决定要跟着我,那就唤我一声公子。” 绝起身,揖手道:“绝见过公子。” “嗯,很好。”云轻舞颔首,道:“跟着我,就得绝对听我的,要不然,你还是趁早离开,因为我这人虽然好说话,但却容不得背叛。” “绝誓死跟随公子。”绝果断道。 云轻舞笑了,笑容清雅而暖人:“我很护短的,不会让你有事没事就去送死。”说着,她从袖中掏出《重生诀》递到绝手中:“好好练,以你的底子,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大成。”绝握着《重生诀》,眼里聚满感激和敬慕:“谢谢公子!” “不过是一本武功心法,没什么好谢的。”云轻舞浑然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招呼丘宝和星儿到身旁,与绝道:“这是丘宝,这是星儿,往后他们也会住在侯府,你可得多多照顾他们,若是他们有做错事,你直接代我训诫就是。” “这……” 从衣着上看,两位小公子就身份不一般,公子说起他们,语气又是这么亲切,他如何能加以管教? 微微一笑,云轻舞道:“不要有什么顾忌,丘宝和星儿还是很懂事的,他们不会让你难做。” “丘宝(星儿)见过绝大哥(绝叔叔)!” 丘宝和星儿礼貌地向绝一礼。 绝想要错开身,见云轻舞朝他点头,只得站在原地受了两个小家伙的礼。 “放下了?”安置好宋慧莲娘仨,老管家和杜能来到缈墨居,云轻舞看到他们,就让沐瑾领着小家伙先去安置,自己则与绝走进一旁的亭中落座。闻她之言,绝自知其意,只见他眸光通透,如水般平静,道:“被她命人打残那一刻,我就放下了,只不过,没想到她竟绝情到亲手废了我的经脉。” “知人知面不知心,放下了就好。看得出来,你是个有故事的人,若是哪天想说,我很乐意听哦!” 云轻舞语气轻松,这让绝绷紧的心和略显僵硬的身子,禁不住都放松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很快又挑眉,问道:“公子怎知我有故事?”来到中原之前的事,他对谁都没说过,因为不可说,不能说,只能深埋于心。 但每每夜深人静时,他会想起亲人,想起那些善良的族人,想起他们惨死在突厥铁骑下、发出的凄绝哀嚎声。 装作没看到绝眼底染上的痛色,还有逐渐湿润的眼眶,云轻舞言语轻缓道:“你的样貌说明你不是中原人,再结合你极力隐藏,却依旧难掩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尊贵之气,这不难让我想到你的出身,嗯,还有,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拥有尊贵身份的你,若不是遇到什么关乎性命的大事,又怎会隐姓埋名,自愿给人做奴?” 绝苦笑:“公子观察的可真仔细,不过,自我失去亲人,失去族人,失去家园,给那些刽子手做奴那一刻,我身上那所谓的贵气便已消影无踪。为了活命,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手刃那些刽子手,我带着满身的伤,忍着饥饿,终逃到中原……” “对不起,我不该好奇你的故事,害得你想起那些伤心往事。”绝声音微显哽咽,这让云轻舞很是过意不去,忙出言道歉。 “公子良善,为这都向我道歉,让我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还是个人,还是个有血有肉,有尊严的人。”抬手在眼角擦拭了下,绝道:“我很没用,为了能够活下去,将所有的痛与恨,全忘到了脑后,甚至因一个女人连命都丢掉,倘若不是公子当日手下留情,倘若不是公子安排人从城外荒坡下救回我,倘若不是公子亲手给我医治身上的伤,倘若不是公子今日的一言一行激醒我,我这辈子恐怕就那么浑浑噩噩下去了!” “重情没错,但也要看对什么人,好了,你先好好养伤,等身体恢复后,再修炼《重生诀》,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起身,云轻舞说着,抬手制止绝相送,不多会,已出缈墨居。 宁王府中,宫澈和月明泽,王蕴之等数位文人墨客,坐在前院花厅中,边品美酒,边欣赏花窗外飘落的花雨,吟诗作赋,气氛好不和谐。 相貌清丽的歌舞伎,伴着曼妙的琴声,在厅中央翩翩而舞,为这和谐的氛围无形中增添了几分唯美浪漫。 “去府门外看看沐大公子和轻狂公子到了没有。” 宫澈俊逸的脸上挂着温润的笑容,扭头与身旁的近侍说了句,心中却禁不住暗忖:“是不来么?” -本章完结- 133:跳梁小丑乱蹦跶 就在这时,一红一白两抹身影,在刚离开花厅的那名侍人引领下走了进来:“王爷,沐大公子和云公子到了。”向主子行礼禀说后,那名侍人躬身退至一旁,没再言语。 “坐,快坐,大家伙可就等着你们二人了。”不等沐瑾和云轻舞见礼,宫澈就抬手温言招呼两人就坐。沐瑾是熟人,自然了解他不是假客气,于是,与云轻舞道:“轻狂,坐吧,别和王爷客气,要不然,王爷会觉得咱们见外呢!” 他语气轻松,很是自来熟地就先自行坐到一案几后。云轻舞却按照礼数,向宫澈见礼后,方行至沐瑾旁边的案几后跪坐好。 “轻狂,说起来你也算是我的表弟,下次可别再生分了。”言行举止有礼有度,可正因为如此,让他很难琢磨出这少年心中所想,宫澈笑容如暖阳般明朗,执起酒盏,对云轻舞道:“来,我们大家一起喝一杯。” 众人闻言,皆脸上带笑,相互寒暄着,仰头执盏而饮。 对于宫澈之言,云轻舞并未觉得诧异,昨日到今日,可是过去一宿呢,太师府发生的事,想必已传遍皇城。 如此一来,宁王,及在做诸位知道她是爹爹在外收的义子,便也不难想到。 云轻舞端坐于案几后,边欣赏歌舞,边轻品酒水,她可没兴致听那些文人墨客附庸风雅,卖酸。 “云公子,您可是大才,不知能否现场赋诗两三首,让薛某等一饱耳福的同时,顺便沾沾您的才气啊!” 突兀的声音扬起,宫澈脸上的表情倒也没甚变化,只是抬手挥退那些歌舞伎。 琴声也随之停息,花厅中顿时静寂异常,所有人都一瞬间望向云轻舞,目中神光各异,有真正欣赏的,有看笑话的,有鄙夷、不屑的…… 呵呵!鄙夷,不屑? 是认为姐儿沽名钓誉么? 云轻舞心下冷笑。 搬运工又咋地? 有本事你们也做搬运工啊? “云公子不予理睬薛某等,莫非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俗人?”说话的这位薛公子,长得还能见人,就是那一副刻薄至极的样子,实在是欠扁得紧。你说你要吟诗作赋,要附庸风雅,没人拦着你啊,何苦要把别人往水里拉?这拉就拉吧,又作死地摆出辣么一副嘴脸,这不是欠扁是什么? 且有意把“俗人”两字咬音极重。 麻痹,姐儿见过没脸没皮的,可还真没见过这般如死皮膏药般,黏着人不放的! “不用理会。”沐瑾身子一歪,靠近云轻舞,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浅道出一句。他桃花眼半眯,里面冷色一闪而过,嘴角却挂着妖冶的笑容。云轻舞闻言,摇摇头,以示自己并未在意。 薛公子面子挂不住了,欲抬手指向云轻舞再嘲讽几句,不料,坐在他身旁的白衣公子,也就是王蕴之扯了扯他的宽袖,眼神暗示:“当忍则忍。” “是啊是啊,云公子,你该不会是真如子谦所言,瞧不上咱们这些俗人?”一位姓宋,言行举止皆显风流的俊公子这时开口。 子谦是薛公子的字。 “唉!也难怪云公子视大家为俗人,在做诸位,无不年长云公子,可又有哪个做出过‘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落花不是无情无,化作春泥更护花。’这样的佳句?子谦你有吗?明文你有吗?还有何兄……反正,在下是没那能耐的。”明文是宋公子的字。而这说话之人,则姓齐,字子冉,是大晋极为有名的才子,其对诗文的造诣,与王蕴之这位出身书香世家的天才相比,不遑多让。 “子冉兄,听您这么一说,吾等羞于见人啊!” 薛子谦闻齐子冉之言,顿时以袖颜面,又是叹气,又是摇头,故作羞愧状予以附和。 “都是些无聊之人,没人捧他们一下,就满身不自在。” “呵呵!” “你笑什么?” “有吗?” “有,不光我看在眼里,想来旁人都有看到呢!” “看到又能怎样?” “是不能将你怎样,但一会恐怕有得你好受了!” “什么意思?” 沐瑾和云轻舞边饮酒,边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得诸人心里气恼至极,却又无可奈何,好似他们刚才的针对性言论,对人一点影响都没有。 “王爷,魅香坊的倾倾姑娘到了!”诸公子你一言我一语,激将云轻舞当场作诗,作为今天宴客的主人,宫澈是一句话都没说,始终保持着温润的笑容,品酒听着诸人言语,这会儿,一名模样娇俏的奴婢,低着头行至他身旁,恭谨禀道。 “带人进来吧!”宫澈微笑着颔首,而后,与一众自命风流,吟诗作赋的文人墨客道:“据闻魅香坊的倾倾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今日本王有幸将人请到府上,诸位可一饱耳福了!” 闻他之言,诸人“刷”地全将目光聚集在花厅门口,便见一容貌艳丽,却自带股冷傲气息的婀娜女子,迈着轻盈的莲步,翩翩而来。 “倾倾见过宁王,见过诸位公子。” 臻首低垂,盈盈一礼,端的那叫个韵味十足。 与诸人一样,云轻舞和沐瑾亦将目光投在那花魁倾倾身上。只见那女子秀发如瀑,肤若凝脂,眉似柳烟,明眸皓齿,顾盼生辉,风姿卓卓。身量纤细高挑,却玲珑有致,不言不语,却秀色可餐,媚态尽露。 尤.物,真真是人间尤'物啊! 云轻舞心下暗叹,眼里满是欣赏。 而这女子最为吸引人的地方,则是她明明冷傲异常,然,那举手投足间,宛若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媚态,令人情不自禁地为之着迷,甘愿陷入其中,醉生梦死。 吸气声,惊叹声不时响起,云轻舞顿时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暗忖:“这就是男人啊!” “流口水了。”斜瞥沐瑾一眼,见丫的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抹倩影看,姐儿执起酒盏,以宽袖遮面,故作饮酒,实则身子微微倾斜,靠近他,撇撇嘴,埋汰一句。“呃……”沐瑾一怔,想都没想,就擦拭嘴角,结果什么都没有,不由看向身旁作怪的某女:“你在捉弄我。”不是问,而是极其肯定道。 “瞧你那两眼放光,没出息的样儿,要我说,那位倾倾姑娘还没你美呢,想欣赏美色,回家没事自个照镜子岂不更爽!”放下酒盏,云轻舞以手遮唇,眸光狡黠,脸上笑意浮现,快速低语一句。 沐瑾这货又是一怔,瞬间过后,他轻声问:“爽是何意?” “自个意会去。” 丢给他个白眼仁儿,云轻舞神态悠然,自顾自地把玩起空酒盏。 “诗为酒友,酒为色媒。”还真符合此时这雅意中却难掩奢靡的氛围。他所为何意?真的只是宴请文人墨客,吟诗作赋,听琴赏曲闲聊么? 佳肴满几,金杯玉酬;你来我往,觥筹交错;酒色齐聚,且饮且赏。 琢磨不透,云轻舞眼睑微垂,细细思量一番后,始终没琢磨透宫澈设宴请客,邀她前来,究竟所为何意。 “在想什么?” 久没听到她言语,沐瑾不由轻声问。 “很无聊,想着何时散场。” 云轻舞敛起思绪,扭头看向他,低语作答。 “从昨个你到京城,再至今日这宁王府宴请,皇城中不少文人墨客都对你羡慕嫉妒恨呢!” “哦!” “你这是何意?” “我很荣幸啊,能被无数人羡慕嫉妒恨,这得有多大的能耐,才可获此殊荣?对了,你好像有话没说完。” “什么?” “鄙视,轻谩,沽名钓誉啊!” “咳咳咳……” “你观察得倒仔细。” “用得着我观察吗?”刚一踏进花厅,那些聚焦在她身上的目光,无不说明各人的心思。 沐瑾尴尬地摸摸鼻头,小声问:“生气了?” “生气?有必要吗?” 彼此又不熟,眼睛是别人的,心也是别人的,别人怎么看怎么想,与她有半两银子关系? 沐瑾轻唤:“轻狂……” “嗯?” 云轻舞挑眉看向他。 沐瑾嘴角微翘,道:“和你说话很轻松,也极其有趣。” “是吗?不过,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云轻舞很臭屁地答他一句,跟着笑靥如花:“我云某人的魅力那可是天下无双哒!”她不知,也没有去留意,有一人自她步入花厅,再至此时此刻,看似没有刻意关注她,然,其眼角余光一刻都没从她身上挪开过。 “云轻狂?”宫澈眸光温润平和,与月明泽,王蕴之边低语,心中边暗忖:“为何你一出现,我就会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受人嘲讽,轻谩,鄙视,不怒不气,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旧谈笑自如,我发觉……我对你越来越有兴趣了呢!” 月明泽基本上很安静。 他觉得那白衣少年有似曾相识之感,却就是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云轻狂,三舅父在外收的义子,早前怎就没听到一点风声呢? 琵琶声声,宛若大珠小珠落玉盘,指法娴熟,曲调时而婉转,时而急促,美妙至极。诸人专注地聆听着,无人再交头接耳闲谈。待一曲毕,赞叹声立时不绝于耳,个个围绕着‘琵琶’两字作诗作赋,以博取美人儿一笑。 熟料,不合时宜,冲着云轻舞而来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公子,你的眼睛没长在头顶吧?连王公子唤你都装作没听到,怎么,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薛子谦梗着脖子,怒道:“薛某告诉你,王公子五岁便能赋诗,才名远在你之上,而你,只不过瞎猫碰到死耗子,就吟出那么一两句所谓的绝句,就不把人放在眼里了?” 静,花厅中瞬间死一般宁静。 赤果果的鄙夷目光,如道道X光聚向云轻舞。 麻痹,莫名其妙,姐儿怎就招惹上了这只瘟神? 好好的坐在这做自个的沉思者,碍着谁了? 无辜的眸子眨啊眨,淡淡的目光从诸人身上划过,终锁向沐瑾,微不可见地挑眉:“告诉我怎么回事?”看出她眸中之意,沐瑾嘴角一抽,额上滑下数道黑线,压低声音道:“王蕴之那货有唤你,连唤了三声,你却不知在琢磨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急得我偷偷扯你衣袖,也没让你回神,这不,就激怒了薛二愣子!”薛子谦是薛家嫡次子,兄弟中排行老二,说话不懂技巧,时常横冲直撞,因此,就有了‘二愣子’这么个绰号。 瞧这二人又在窃窃私语,薛子谦气呼呼又道:“我看你就是个沽名钓誉之徒,否则,我等都围着‘琵琶’二字吟诗作赋一首,赠予倾倾姑娘,而你,却似个草包坐在案后发怔,哼,你若不是沽名钓誉,就是已江郎才尽,既自知不堪,作何还来参加宁王的宴请?” 云轻舞没搭理王蕴之,薛子谦是恼怒,但这并不是他出言嘲弄云轻舞的根由。 此刻,不,应该是被云轻舞之前不理不睬,扫了面子后,他心里就憋着气,欲寻机找回自己的颜面,因此,在花魁倾倾弹奏琵琶时,他和宋明文等文友交头接耳,筹谋着借花魁倾倾之名,围绕琵琶吟诗作赋,让云轻舞当众出丑。 若说他们没见到少年“云轻狂”前,对其才学仰慕得紧,但在今日见到人后,多数已由仰慕变得嫉妒和憎恨了,原因无他,谁让云轻舞貌俊秀,举止优雅、从容,气韵清逸出尘,单单行走间,就令人禁不住为其折服。 加之她只顾饮酒自娱,对薛子谦等人不理不睬,这无疑激起众怒,觉得她要么是太过张狂,要么就是无知者无畏,所以,必须得好好“教训”一番。 “您就是少年天才云公子啊!”风姿卓绝的倾倾姑娘说话了,只见她眼波楚楚,怀抱琵琶看向云轻舞,语声柔和而婉转,道:“奴家虽出身卑贱,但却极为钟爱诗词歌赋,今日承蒙诸位公子不弃,以诗赋相赠,奴家很是感激涕零,就是不知云公子可否也赠予奴家一首诗词,若能如愿,奴家就是即刻死了也甘愿!” 先不说主人有意无意总留意这少年天才,就是那为她着迷的王家公子,被一个小毛孩如此无视,她这心里也是不舒服得很,哼,如果有真才实学,作何不敢吟诗一首?要她说,这少年八成是个草包,还不知那流于坊间,说是出自他口的那堪称千古绝句的诗作,是不是他自己做的呢! 花魁倾倾正是春娘,对外,她以魅香坊花魁倾倾,迎来送往,帮主人办事,在天龙门内部,她则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有意思!”云轻舞似笑非笑,眸中神光促狭无比,道:“倾倾姑娘真想在下吟诗一首相赠?”她无视诸人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一双澄澈而清透的眼睛,落在那叫倾倾的花魁身上,一转不转。 “嗯。” 倾倾眼波如水,臻首轻点。 “诸位也想云某作诗赠予倾倾姑娘,而非看云某出丑是与不是?”云轻舞环视诸人一圈,又将眸光锁在薛子谦身旁的王蕴之身上:“想必这位就是自小成名的王公子啰,刚才云某不经意间走神了,才没听到王公子出言搭话,在这,云某先向您赔礼了!”优雅起身,朝王蕴之揖手一礼,她续道:“不过,王公子想和云某说什么,若是云某所料不错的话,应该与诸位公子和倾倾姑娘一样,都真心实意地想云某作诗一首,对否?” 轻浅的言语,却无不透着讽刺意味,诸人又岂会听不出。 顿时,一个个只觉脸上臊得慌。 没错,他们是想看着白衣少年出丑,可心里想和言语激将是一回事,被当事人这么直白地指出,就明显有些小人之心了!且气度狭小,愧为君子! 然,有那么些人,短暂知羞后,一度又抬起头,看向云轻舞,道:“云公子若有真才实学,又何须说这么多没用的?”薛子谦这回面上挂着微笑,但那笑显然假的不能再假:“还是说,云公子着实江郎才尽,想通过其他法子证实自己并非徒有虚名?” 尼玛,还真是个爱蹦跶的蚂蚱! 云轻舞眸色清透,盯着他不声不语。 薛子谦与她四目相对,竟慢慢的感到心里发毛。 那是怎样的眼神啊? 宛若能看到人心底。 这一刻,所有人,包括宫澈在内,无人不觉得云轻舞神神秘无常,让人摸不清底细。 “倾倾姑娘不仅貌美,且弹得一手好琵琶,云某又怎会扫了美人的兴?”目光由薛子谦身上收回,云轻舞嘴角笑容浮现,语声轻缓至极,仿若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只听她道:“一首哪够啊,云某既然要赠予倾倾姑娘,索性就多做几首好了!” 走出案几,她望向窗外明媚惷光,启口:“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诸人顿时不约而同地身子一震,就听那清越的嗓音又扬起:“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诸人吃惊地看着她,然,云轻舞暗自冷笑,口中继续往外道出佳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几首与春之时节有关的诗句吟出,她将眸光从窗外拉回,挪至花魁倾倾身上,赞起美人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倾倾目光呆怔,嘴巴微张,愕然不知所以,暗忖:“‘云想衣裳花想容’,我有那么美吗?”双颊泛红,她微不可见地朝宫澈的席位上瞥了一眼,很快,快得谁都没有发现。 天纵奇才,这,这少年真是天纵奇才啊! 他们有眼无珠,他们真真是有眼无珠,连番夹枪带棒,出言讥嘲,现如今,别说没脸了,就是有里子,也被他们给丢尽了! 出口成诗,中间无停顿,通俗易懂,却句句精妙,堪称绝句,毫无疑问,不出今日,就会在整个皇城,乃至天下传颂开…… “倾倾姑娘,这几首诗可还能入得你的眼?”也不管诸人作何反应,云轻舞嘴角噙笑,行至花魁倾倾面前,抬手挑起她的优美的下颚,对上她难掩媚意的楚楚水眸,道:“倾倾姑娘不说话,看来是不满意啰,那云某就如了大家的愿,也围绕‘琵琶’二字赋诗一首吧!” 美人儿是美,可心就不怎么美了,她可没忘记这妞儿在弹奏琵琶时,眼里流露出的嘲讽和冷漠。 嘲讽? 冷漠? 全是给她的。 冷漠,姐儿可以理解,毕竟世间美人儿,多数都是气性高傲,瞧不上凡夫俗子。 咳咳咳……咱是俗人,所以,咱对那冷漠的目光,浑然不在意。 问题是,美人儿眼里的嘲讽是从何而来? 云轻舞有想过,最终,她想到多半是美人儿和场中诸位一样,觉得自己要么是沽名钓誉之徒,要么就是江郎才尽,草包一枚。嗯,她还往深处想了想,也有可能在座诸人,不少是美人儿的入幕之宾吧,看到情.人们在她这折了面子,因此,亲自出马,让她在诸人面前出丑,好为诸多情.人找回场子。 姐儿是有脾气的,被一群跳梁小丑不停地眼前闹腾来闹腾去,若不加以狠狠地“调教”,如何泻一肚子火气? 又如何让他们闭上嘴,别再有事没事做小丑乱蹦跶。 “还请宁王着人准备笔墨,云某今日就借贵宝地献献丑,好随了倾倾姑娘和诸位的愿。” -本章完结- 134:与有荣焉乐呵呵 淡而清雅的微笑始终挂在嘴角,诸人爱怎地怎地,完全被姐儿无视之,此刻,她面向宫澈,揖手一礼,浅声道出一句。 “笔墨伺候。” 宫澈眸光闪动,笑容温润明朗,朝身旁的近侍吩咐道。 不多会,花厅中央摆放好一张案几,笔墨纸砚俱全。 “轻狂,我来为你研磨!”沐瑾这厮手拄下巴,慵懒地倚着案几,欣赏够跳梁小丑们的表演,这会听云轻舞要笔墨纸砚,乐呵呵地忙起身来到某女身旁。“你太厉害了,出口成诗,要是我,恐怕是想破脑袋,也做不出一首。”小魔女有才,实在是太有才了,在她面前,他就好像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 唉!这一认知,让人很是没面子! 沐瑾暗叹。 白衣似雪,跪坐在案几后,手执墨笔,凝眉思索;红衣似火,跪坐在案几右侧,先是卷起袍袖,接着用小勺往砚台里舀了数滴清水,而后取过旁边的松烟墨,浸没片刻,时间分秒流逝,花厅中静得连呼吸声都可闻。 待沐瑾将墨研得差不多了,云轻舞饱蘸墨汁,一挥而就。 前世身为杀手,什么样的任务都会涉及,这也就让她练就了一身本事。基于此,她书法造诣不可谓不高。 尤其是行书,不必名家逊色多少。 眼下,她用的是颜体,只短短功夫,就见一首《琵琶行》跃然于纸上。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客船在,举酒欲饮无管弦。醉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宫澈不知何时已站在云轻舞身后,一双眸锁在那首《琵琶行》上,眼里的震惊毫无遮掩,他是情不自禁吟出声的,在座的文人墨客听着他口中的《琵琶行》,一个个嘴巴大张,似能吞进一颗鸭蛋一般。 蠢! 真蠢! 人有才学,却不外露,哪像他们,想着法子,往外扬名。 结果呢? 却自取其辱。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宫澈声音不大,但在这静寂异常的花厅中,显得尤为清晰:“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沐瑾瞧着诸人的脸色,心里好一阵鄙夷,只觉自己何其有幸,能认识如此多才的小魔女。 “我心欢喜,这就是与有荣焉吧!”他暗道。 月明泽似是有听宫澈嘴里吟出的《琵琶行》,又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到,他的眸一眨不眨地凝注在云轻舞的侧颜上,仿若要看出些什么似的。 “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我闻琵琶已叹息,又闻此语重唧唧。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诸人不知诗赋中的江州司马是何人,但赋中所阐述的故事,以及故事带来的深意,却引发他们齐深思。花魁倾倾抱着琵琶站在一旁,早已泪如雨下,比之她此生的遭遇,那赋中的琵琶女,其不幸的经历更令人同情。 巧妙的是,云轻舞这丫的,将原赋中的小序做了点细微改动,便将这首乐府诗变为以白大大为主角,在被皇帝贬至九江郡任司马途中、遇到一长安歌姬的悲情叙事诗。云轻舞默默无言,暗道:“封建社会,皇权至上,官僚*、民生凋敝、人才埋没等不合理现象何其多,师尊哟,你对我近两年的教导,真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 “好!很好!堪称千古绝句!” 宫澈的文采自然不俗,当他一字一句吟诵完云轻舞笔下的《琵琶行》,不由俯身拿起那张写满字的纸张,双手微颤,赞颂出声。诸人此时哪还顾得上羞臊,一个个交头接耳,开始低声议论起这首《琵琶行》。 “轻狂表弟,这首赋能否赠予我?” 抑制住满心激动,宫澈俊逸的脸上浮起明月清风般的笑容,定定地注视着云轻舞,眼里满是期盼。表弟?谁特么的是你表弟?云轻舞心里如是想着,可眸中神光,却逐渐变得恍惚,她没有说话,抿着嘴儿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很是专注地看着这近在咫尺的容颜。 “轻狂表弟,我着实很喜欢这首赋,同时亦对你的书法也颇为欣赏,闲时,我想以此赋临摹……”没等他话说完,云轻舞蓦地回过神,眸色清明道:“宁王只需问问倾倾姑娘,若是她愿意转赠于您,云某是没什么意见的。” 言语到这,她揉揉额头,微微一笑,又道:“适才估计多饮了几杯酒水,云某现有些头晕,想到花厅外透透气,可方便?” “这府里也没外人,表弟随意就是。” 宫澈想都没想,直接温声道出一句。 “喂,轻狂,等等我,我也要透透气去。” 待诸人对《琵琶行》一番评论后,再回头找那清逸出尘,有着惊世之才,却尤为低调的白衣少年时,已经找不到人影。就是和少年一同出席在花厅的沐大公子,也已不知所踪。宫澈坐在案几后,手捧《琵琶行》一遍遍地看着,他不光是在看赋中所叙述的故事,更再看那令他震惊,甚感惊艳的书法。 然,不知何时,他收起手中的《琵琶行》让近侍收好,一双温润,却蕴着莫名情绪的眸,直直地望向花厅外,慢慢的,他的眸光显得有些怅然若失起来,且微不可见地皱起眉,在思索着什么。 花魁倾倾自然没有和宁王争那首《琵琶行》,在云轻舞和沐瑾离开后不久,她便向宁王和诸人告退,带着自己的两个婢女,坐上马车回了魅香坊。 “宴席不散,我就不能走吗?” 走在花径上,云轻舞淡淡的眸,从小桥流水,奇花异草上划过,看向身旁一脸high样的某妖孽,皱眉问。 “你自己觉得呢?” 沐瑾好看的眉上挑。 “很无聊你知不知道?” 云轻舞叹口气,摇头道:“要是早知会被群起而攻之,我压根就不会跟你来参加这个所谓的宴请。”这不是没事找事么? “结果是你赢了。” 沐瑾桃花眼中聚满笑意,与有荣焉道:“看到你不假思索,连续吟出好几首诗,我当时真想拍手叫好,跟着你又一气呵成《琵琶行》,那一刻,我感觉我兴奋得都快要晕过去了呢!”云轻舞白他一眼:“有那么高兴?” “当然。”沐瑾“嘿嘿”一笑,道:“那感觉好爽,就好像我自个将那些家伙的脸打得啪啪直响似的。” 云轻舞有些好笑道:“你倒是挺会学以致用。” “嗯,你那个‘爽’字,我琢磨了下,应该是痛快之意。”沐瑾走在她身侧,神态极为悠然:“你等着看吧,不出明日,你的大名将会更为世人所传颂。”云轻舞尴尬地连咳数声,暗忖:“说好听点我只是个搬运工,说得难听些我那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文学大盗,因此而被世人传颂,汗!狂汗!” 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是那种看中名利的人吗?”她表情闲散,真真一副淡泊名利样,看得沐瑾先是一怔,接着颔首道:“你确实不注重名利,可你的言行却让你不出名都难。” “人怕出名猪怕壮,我还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呢!”云轻舞摇头苦笑。 沐瑾扭头看向她,半晌,撇撇嘴:“和我说话别这么深奥成吗?” “深奥?我有吗?”云轻舞无辜地对上他的眸,见他眼里写满不解和幽怨,禁不住一怔,但转瞬“噗嗤”一笑,解释道:“人出名了就容易被攻击,麻烦事也就会接踵而来,猪长得肥了就该宰了,现在知道是嘛意思了吧?” “你都如此通俗易懂地解释给我听,我若是还不明白,岂不是笨的已无可救药?”这回沐瑾反倒丢给她个白眼仁儿,不过,片刻后,他一脸正容,道:“你说的也是,名望确实是个累人的东西,看来我还是碌碌无为一生比较好。” 云轻舞似是听到神马笑话一般,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端详一遍,好看的唇慢慢勾起:“碌碌无为?你确定是在说你自个?” “……”沐瑾怔忪。云轻舞沿着花径继续往前走,倒也没再就刚才的话题再多说什么,因为她知道有些事心里清楚便好,说出来无疑会惹出事端。沐瑾回过神,眼珠子一转,自我调笑道:“唉!就我这敛财童子的身份,碌碌无为过一生,只能是我的梦想,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敛财童子?”云轻舞斜睨他一眼,有意无意地道:“沐家是皇商没错,而沐大公子你在经商方面,确实也堪称奇才,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不会不知道吧?”姐儿都没自称是“敛财童子”呢,你丫的有毛资格? 沐瑾听了她的话,讪讪一笑,道:“灵鹫门突然多出个少掌门,那家伙简直就是个怪物,竟整出一个新宝阁,里面全售出一些奇奇怪怪的物什,而且售价都不低,却卖的出奇得火爆,与那家伙相比,我确实有那么点自愧不如啊!” “什么叫那家伙是怪物?”云轻舞哼了句,道:“人家那是能耐,别心里不服气。就你刚才的话,有些落伍了,现在的灵鹫门掌门,就是你口中的那家伙,别再少掌门,怪物地乱称呼了!” “你好像有点生气。”沐瑾道。 “你可真够敏感。” 云轻舞不咸不淡回他一句。 “有吗?”摸摸鼻子,沐瑾往她身旁靠了靠,一脸好奇地问:“你和灵鹫门掌门认识?” 眉头上挑,云轻舞睨向他:“与你有关?” “嘁!不说便不说,犯得着用这眼神儿看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沐瑾抱臂,搓搓胳膊,抬眼忽地道:“前面好像是宁王妃和她的婢女。”顿住脚,他没再前行。云轻舞闻言,循他的目光望去,果真看到一侧颜秀美,身量纤细的女子,站在花径上,似是在观赏园中的花儿,又似是仅仅只是静立在那,想着自己的心事。 女子着素色衣裙,清风吹拂,曳地裙摆飘然而起,而她,仿若没有丝毫察觉。 在其身侧,站着一名婢女,那婢女好像看到了她和身旁的某只,也不知对主子说了句什么,就见那女子轻语一句,挪目看了过来。 她轻颔首,秀美淡雅的脸上,笑容轻浅,在与他们打招呼。 “宁王妃姓刘,是刘御史的嫡女。”沐瑾低声与云轻舞说了句。 “刘御史?”不会这么巧吧?她扭头看向他。 沐瑾嘴角微扯:“就是你想的那样。” “……”云轻舞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嘴角动了动,她道:“咱们还是回花厅吧,想来宴席也该散了。”沐瑾闻她之言,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往前看。 云轻舞嘴角一抽,只好认命的朝前走。 “奴婢见过沐大公子。”宁王妃身边的婢女,名绿儿,遵照主子之命,恭敬地走过来,先是朝沐瑾福了福身,而后与云轻舞见礼道:“这位想必就是云公子吧,奴婢在这给您见礼了。”顿了下,她接道:“前方凉亭摆放着茶水和糕点,我家王妃让奴婢过来请您和沐大公子过去坐坐。” 云轻舞和沐瑾对视一眼,抬目望向宁王妃,见人已挪步至凉亭,正朝他们二人看过来,只好点头与绿儿道:“姑娘先行与王妃禀说,云某和沐兄很快就过去。” “是。” 绿儿福了福身,转身而去。 “宁王妃是这皇城数一数二的才女,未出阁前,上门求娶的世家不在少数,但刘御史疼爱这个自小聪慧的嫡女,就想着在身边多留几年,便没急着为女儿定下亲事,谁知,皇上听说了这位刘小姐的才名,直接下旨,将其指婚给了宁王,成婚数年,宁王妃和宁王倒也琴瑟和鸣,却始终不见有所出,这也就成了宁王妃的心病。” 云轻舞挑了挑眉:“成婚数年?看年岁,宁王妃好像不到双十吧?” 沐瑾淡淡道:“和宁王好像同岁,今年正好双十年华。宁王十五岁便娶宁王妃进门了!” 云轻舞愕然:“十五岁就成亲,这么早?” 沐瑾很自然地道:“这个年岁成亲很正常啊,再说了,男儿十三便可娶妻纳妾,这在咱们大晋,是完全符合律法规定的!” 我去! 十三就可娶妻纳妾,这在现代,小学刚刚毕业好伐。 成亲后,就是生孩子,就这年岁,身体未长成,骨盆狭窄,岂不是有很多妇女会出现难产现象? 甚至一尸两命的事怕是也时有发生。 唉!这就是皇权至上,以夫为天的封建时代所造就出的杯具。 “宁王妃自幼受家庭环境熏陶,熟读经史,个性温婉柔和,知书达理,尤其酷爱诗赋,或许她让丫头唤咱们到亭中坐坐,只是想和你讨教讨教一两首诗赋,并无它意。”两人边往前方的亭台走,沐瑾边压低声音道。 云轻舞眸光闪动,听似随意地问:“她的才情与太师府的云轻雪相比如何?” 沐瑾如实作答:“若单论才情,自然是宁王妃略胜一筹。” 云轻舞闻言,没再说话。 片刻后,两人一前一后走近亭中。 “沐某(云某)见过王妃。” 沐瑾和云轻舞揖手,齐向宁王妃一礼。 “两位公子不必客气,坐吧!” 宁王妃笑容轻浅,抬手示意两人在圆桌旁就坐。衣裙素净,貌纯净柔美,气韵清新娴雅,剪水双瞳,宛若会说话一般,观之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云轻舞落座后,微不可见地在打量着宁王妃,而对方同样在不经意地打量她。 翩翩公子,五官俊秀,由内而外散发的气息,清逸出尘,与传言无二,确实不俗。 沐瑾端起尚冒着热气的茶盏,轻啜一口,似是全然没留意到那相互打量的两人。“‘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这首诗真得好美!”宁王妃声音轻浅,但眸中神光却真诚无比。 显然她的赞美之言,无丝毫作假。 “让王妃见笑了”云轻舞心中汗颜,面上却谦虚地笑了笑,并未就崔大大的那首诗多言。 清风习习,花香扑鼻,宁王妃和云轻舞谈论着诗赋,一时间好似忘却了所有的不如意。绿儿在旁时不时地给三人斟上热茶,喝得沐瑾心里连连叫苦。想离开行个方便,却又担心留云轻舞这丫的和宁王妃主仆在亭中,万一被有心人看到,传出些闲言碎语。 毕竟在这宁王府,除过他,没人知晓少年天才云轻狂是女儿身。 “哎呦,实在是憋不住了,这可咋整啊?”见绿儿又给自己斟茶,听到那“哗哗”的水声,沐瑾愈发想去解手:“不行,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势必憋出毛病。”起身,他言语委婉,与云轻舞和宁王妃说了句,便往亭外走。 熟料,宁王妃却让绿儿给他带路。 我滴个娘嘞,带啥子路啊? 公子我只是说想四处转会,并没有说去方便好不好? 这,这实在羞煞人也! 沐瑾听到宁王妃之言,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云轻舞瞅着他的背影,心里的小人儿狂笑不止:“该!谁让你丫的没事不停地往肚里灌水!” “云公子……”绿儿在前面引路,见她和沐瑾已走远,宁王妃注视着云轻舞,嘴角动了动,道:“我三哥寵妾灭妻,着实很过分。”说着,她眼里露出一抹伤感,抿唇不再言语。云轻舞顿时觉得周围气氛尴尬不已,于是,打破静谧,启口道:“如果他直接同意合离,或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 对于眼前的女子,说起来,她还蛮欣赏的,但要是因昨日之事,遭受其言语攻击,她肯定不会再在这奉陪。 宁王妃苦笑:“就算我三哥答应合离,我爹也难逃脱教养之责,结果都是一样的。”云轻舞懵逼鸟,暗忖:“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作何还在姐儿面前提起这个话茬?” “从昨个事发到今日,我一直在想,同是刘家子孙,同是父亲的子女,同出身书香世家,我三哥怎就会那么不争气,竟然为个妾室,那般对待嫂嫂和两个侄女,所以,他被充军发配,我觉得这是他罪有应得。” 云轻舞眼睑微垂,安静地听着她诉说,未插一语。 “父亲外放,家人随行,这样其实很好,毕竟我父秉性太过耿直,在朝为官,加之身为御史,没少得罪人,现如今做一方县令,只要治好地方政事,也算不辜负圣上的信任……”宁王妃说了很多,期间,云轻舞始终做自己的聆听者,不曾出言打断。 “轻狂,花厅那边的宴席怕是快结束了,咱们过去吧!”沐瑾回到亭中,先是朝宁王妃一礼,然后看向云轻舞道。“哦。”站起身,云轻舞正要与宁王妃告别,不料,宁王妃身子晃了晃,就往地上倒去,吓得她顾不得多想,就伸手将人扶住:“你没事吧?” “谢谢……谢谢云公子,我,我没事……” 绿儿从云轻舞手上扶过主子,宁王妃嘴角勉强扯出一抹微笑,摇摇头,表示自己无碍。 然,还没等云轻舞和沐瑾步出亭台,绿儿惊慌失措的声音,从他们背后传来:“王妃……”回过头,云轻舞就看到宁王妃脸色煞白,已跪倒在地上。“快,快扶王妃坐好。”上前,边帮绿儿将人扶起,她边急声说。 -本章完结- 135:你将会是我的人 “轻狂,王妃她……” 见云轻舞给宁王妃搭脉,久久不语,且眉头紧蹙在一起,沐瑾不由出言相问,奈何云轻舞根本就没理会他,于是乎,他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喉中。 良久,云轻舞收回手,与绿儿道:“王妃身体虚弱,记得好生调理。”说完,她朝宁王妃点点头,与沐瑾转身出了凉亭。 “没想到云公子还懂医术。” 宁王妃手扶额头,凝望她渐行走远的背影,口中喃喃。绿儿咬了咬唇,眼眶泛红,低声说:“王妃,连云公子都说您体虚,需要好生调理,从今往后,您可得顾着自个的身子,这样才能早日诞下小世子……” 摆摆手,宁王妃没让她再说下去,道:“扶我回院里吧!” 小世子? 王爷要她生的孩子吗? 如果要,为何不曾听他提起? 一次都没有。 两年外出游历,三年夫妻相守,他与她一次都没提过,生下他们的孩儿。 眸中划过一抹黯然,在那黯然背后,隐藏着深深的凄凉,宁王妃心中一痛,被绿儿扶着往自己住的院落走去。 “轻狂,你神色不怎么好,这是为何?” 走在回花厅的小径上,沐瑾眸中带着思索,问云轻舞。 “我现在不想说话。”看都没看他,云轻舞随口就道:“我先回府了,你帮我与宁王打声招呼。”说着,她提快脚步,却被沐瑾一把拽住胳膊:“你究竟是怎么了?好好的,怎突然这样? ” 甩开他的胳膊,云轻舞眸光清冷,语气很冲,道:“你这人很无聊知不知道?我不想说话就是不想说话,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沐瑾怔住,而她,话一出口,立时后悔自己的态度,可这一刻,她真不想多做解释,真不想多言语一句。 是他做的吗?如果是,他为何要那么做? 宁王妃可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样貌、人品、性情都不错,有这样的女人生儿育女,不好吗? 还是说,不同时空的他,同样为某种利益,有着一颗自私的心? “沐瑾,云表弟看起来不高兴,是府中哪个奴才冲撞他了吗?”久没看到沐瑾和云轻舞返回花厅,宫澈不由起身来到花园,这不,一抬眼就看到云轻舞冷着脸,与沐瑾四目相对,火药味十足,不由微笑着问。 “天色不早了,我还有事要办,就先告辞了!”见宫澈走近,云轻舞面无表情,揖手一礼,提步就往花园外走。沐瑾想唤她,张了张嘴,终还是作罢。 宫澈收起笑容,眉头微皱,满脸不解:“怎说走就走了,莫不是我府中的奴才真有冲撞到他?” “不清楚。”沐瑾摇头,嘴角掀起苦笑:“突然就变了脸,还冲着我发火,这你也看到了。”她神色突变,冲他发火,莫非与宁王妃的身体有关?想到云轻舞生气的源头,沐瑾不解了,这宁王妃的身体就算有痒,她作何情绪起伏那么大? “许是年岁小,性情不定,我代云表弟向你道歉了,你可千万别和他计较。”府中下人都是极守规矩的,那少年生气,应该与他们无关,宫澈敛目思量片刻,拍拍沐瑾的肩膀,笑容温和道 。 沐瑾浑不在意地耸耸肩,懒洋洋地道:“我可是认那家伙做朋友的,这么点小事,根本就摧毁不了我们的友谊。” 夕阳渐斜,霞光满天,云轻舞双眸闭阖,靠坐在马车里,车轱辘滚过青石铺就的街面发出的声音,不时传入耳里。 忽地,一道熟悉却尤为阴冷,嚣张的声音在马车外骤然响起。 “九弟什么时候学会偷东西了啊?说,谁给你的胆子?” 云鸿戬边对一*岁的男童拳打脚踢,边恶言相向。 “云五公子,这珠子小的不要了,贵府九公子刚用过的,还有他让打包带走的酒菜,小的也不收钱了,您看今日这事就这么了了吧,成吗?”兴和酒楼的崔掌柜递上手里尚未攥热的珠子,额上冷汗滴落,一脸赔笑道。 而在兴和酒楼门口,这会儿已围着不少看客。 男童穿着半旧的蓝色袍衫,双手护着脑袋,蜷缩在地,由着身穿锦袍的少年,往自己身上拳脚相加。 “这珠子虽成色一般,但也宝贝着呢,本公子又岂会让我太师府的财物,以如此见不得人的方式流落在外?”一把从崔掌柜手中夺过珠子,云鸿戬抬脚往男童身上又是狠踢一脚:“就你今日这行径,回府后有你好果子吃!” 面上虽恼怒异常,但云鸿戬心里却尽显得意。 哼!那狐媚贱.人不是很能耐吗? 还不是被他略施手段,就被父亲厌弃,无法再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 贱.人就是贱.人,竟想到让自己的小贱.种用府里的财物,到街上酒楼里来换取酒菜,从而填饱肚子,她难道不知,他就等着他们如此做吗? “公子,是府上的五公子和九公子。” 赶车的下人转头朝车里低声禀说一句。 “嗯。”云轻舞挑起车窗上的帘子,透过不太拥挤的人群缝隙,正望向兴和酒楼门口,自然有看到云鸿戬的身影,还有那蜷缩在地,被打得鼻青眼肿,满身脏污的男童:“九公子是四房的庶子?”虽是问,然,她心里已基本有答案。 “回公子,九公子是四房的庶三子。” 那赶车的下人恭谨回道。 “走吧。” 确定心里的猜测无误,云轻舞放下车帘,也就在这瞬息之间,那蜷缩在地的男童,不期然地抬起头,竟望向她乘坐的马车,且与她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坚韧!一双很坚韧的眼眸!” 云轻舞心中叹道。 “云五公子,那今日之事就这么了了?”见云鸿戬已拿回珠子,崔掌柜堆着笑脸,忙小心翼翼地问。云鸿戬趾高气扬地斜睨他一眼:“你我之间的事是了了,但这小子和贵酒楼的事可还没了呢!”九弟?呸!他可没有做小贼的兄弟! 往地上啐了一口,云鸿戬阴声道:“拎他去贵酒楼后院,刷洗五百个盘子,来抵他用过的酒菜银钱吧!” “不,不用了!” 崔掌柜陪着笑脸,连声拒绝。 再怎么不济,那男童也是太师府的九公子啊,他怎敢因为一顿酒菜,就让人做苦工? “那可不行,就算他是我太师府的公子,也不能仗着家世,就在外面吃白食。”云鸿戬收起脸上的劣气,一脸严肃道:“我太师府从上到下最重规矩,万万不能因我九弟个人的行径,损了整个太师府的颜面。” 说完,他转向身后的小厮,冷声命令道:“将九公子带到酒楼后院,看着他洗完五百个盘子。” “是。” 那小厮应声领命,上前就像老鹰抓小鸡一般,拎起男童便往兴和酒楼大厅走。 “云五公子,这万万不可啊,九公子是何等身份,怎能做那样的粗活!”崔掌柜边擦拭额上渗出的冷汗,边惊慌失措道。云鸿戬没搭理他,提步就往酒楼里面走,崔掌柜只好跟在他身后而入,口中战战兢兢续道:“就算要九公子以劳作抵他食用酒菜的银钱,也用不着洗五百个盘子啊!云五公子,您行行好,就别再难为小的了,成么?” 要是被云府四爷知道,自己的庶子因一顿酒菜,在他这酒楼洗了五百个盘子,他崔友贵和家人,还能过安生日子吗? 弄不好,这酒楼也甭想再开下去了! 崔掌柜心中惶恐不已,奈何云鸿戬坐在二楼一雅间内,喝着小酒依旧对他不予理睬。 洗盘子抵酒菜银钱? 他有那么闲吗?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云鸿戬放下酒盏,食指轻叩桌面,淡淡道:“崔掌柜自顾忙去吧,等本公子的九弟洗完盘子,再过来与我知会一声便是。”不是很倔吗?不是很有骨气吗?不是不低头吗?那就别怪我这做哥哥的心狠,踩碎你那少得可怜的尊严! 崔掌柜还能说什么?听了他那话,自然只能闭上嘴,点头,哆嗦着退出雅间。他算是看出来了,此刻,他算是真正看出来了,五公子这是打着给一顿酒菜抵银钱的幌子,变相的在欺辱九公子呢! 而他,不过是跟着遭殃罢了。 云鸿戬点了不少菜,哪怕明知自个吃不了,却照旧点了满满一大桌,仿若这些菜都不用他掏银子似的。 还别说,这货就是打定主意白吃白喝,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天色渐晚,酒楼中的客人慢慢多了起来,生意也开始红火起来,崔掌柜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吩咐小二在大厅招呼客人,他则去了酒楼后院。 “九公子,您害得我好惨!”云鸿戬的小厮这会子坐在酒楼大厅,正享受着崔掌柜让小二端上的美酒佳肴呢,见在自己这只点了两个小菜草草填饱肚子,又要了一荤一素值不了几个钱的菜、欲打包带回家给母亲用的男童正蹲在地洗盘子,崔掌柜心里实在是五味杂陈,想训斥这孩子几句,又因身份之别,只能忍着,但就这么憋着,眼睁睁地等着祸事降临,他又难以做到不言不语,任事态发展下去。 于是,他走上前,将男童从地上拽起,道:“要是您说您是太师府的九公子,小的请您用一桌好的都不是个事,可您作何瞒着自个的身份,作何要拿那么个珠子来小的这赊账?瞧瞧,事情闹到云五公子都知道了,现在看着你在这受罪,实则,我这酒楼和我一家子人,怕都是没法再过安生日子了!” 男童蹲回地上继续洗盘子,没有说话,亦没有抬头。 兴和酒楼的生意忙到深夜,方才逐渐转淡,直至打烊。云鸿戬吃饱喝足,摇摇晃晃地从二楼走下来,看向站在一旁的小厮,和紧抿着嘴的男童,问道:“五百个盘子洗完了?”那小厮不等崔掌柜的出声,抢先道:“回公子,奴才有亲眼盯着,一个不差,九公子足足洗够了五百个。” “嗯,很好,这才像是我太师府的公子。”云轻舞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看向崔掌柜:“来,拿上。”只见他从袖中掏出那颗珠子,塞到周身颤抖的崔掌柜手中:“找我八百两银子,快些! ” “云五公子,这……”崔掌柜的脸哆嗦不停,这珠子即便再稀罕,可是从这光泽度,还有大小来看,哪值得了八百两银子?云五公子莫非是在讹人?是了,肯定是了,却冠冕堂皇地说找他八百两银子。 云鸿戬坐到小厮搬来的凳子生,揉着额头,道:“动作快些,本公子向来不喜占人便宜,用了贵酒楼的酒菜,就该付银子,可本公子今个出来没带钱袋,便用这珠子代付吧!” “可这珠子……” 崔掌柜想说这珠子并不值八百两银子,奈何没等他道出后话,云鸿戬抬起头,笑了笑,可那笑容却带了些阴森之气:“你想说本公子讹你是吧?” “没,小的没有!”崔掌柜哆嗦了下,忙摇头。 八百两那可近乎是他全部的家底,就这样被人讹去,实在是不甘心呐!但只要今日这事,能用银子抹平,他崔友贵就算搭上全部家底,也算是拿钱消灾,值当!心里一番计较过后,崔掌柜哭丧着脸,颤声道:“八百两银子可是小的十多年积攒下的血汗钱,孝敬给五公子,小的没甚话可说,但还望五公子就此彻底了了今日这事。” 云鸿戬靠坐在椅上,盯着他看了一会,道:“放心,今儿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即便我父有日问起,我想我的好九弟……绝对不会乱说话的。”他可是嫡子,先不说父亲已经厌恶狐媚贱.人母子二人,就是没生出之前的变故,父亲也不会为个妾室和庶子,能拿他怎样。 再说了,这小贱.种要想和他的狐媚子娘,安生地在四房呆下去,就万不敢道出今日之事。 见崔掌柜站在原地不动,还不给自己准备银子,他加重语气道:“洗盘子也不是什么大事,再者,是我让九弟洗盘子的,我父不是个是非不分的,找不到你兴和酒楼这讨说法。”崔掌柜闻言,一下子似吃了定心丸一般,忙连谢了句,就往内房奔去。 收了崔掌柜的银子,云鸿戬三人就出了酒楼,没走出两步,他顿住脚,待男童从他身旁正要经过,不由狠狠地斜睨其一眼,冷冷道:“云鸿珂,你给我听好了,要是你敢多嘴,我会让你们母子过得日子比现如今还惨!” 男童一怔,跟着点头,始终没出声。 他们是从开在深巷中的后门悄然回府的,因此,并未在太师府闹出什么动静。 夜风轻拂,月华透过枝叶投在地上的斑驳影子,摇曳不停,云轻舞单手负于身后,遥望悬挂在天边的月牙儿,暗忖:“我以为我已忘却过去,我以为再次面对上那熟悉的容颜,不会再心生恍惚,可今日……”长叹口气,她嘴角掀起苦笑:“他难道是我的心魔,是师尊告诫我,不可过于执着某件事,亦或是某个人的症结所在吗?” “若果真是,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蹙起的眉忽地舒展而开,云轻舞笑了,笑容虽轻浅,却难掩舒心:“他不是那人,就算是,于现在的我来说,也没什么影响的。我没有时常想那人,没有想那人清风朗月,暖人心扉的笑容,没有想与那人有关的一切,我只是看到与那人相似的容貌,一时间有那么些恍惚罢了!”她心里好笑地摇摇头:“心魔?去他劳什子心魔,情缘早已断,哪来的心魔?没有心魔,又哪来的执着?” 突然,她神色一凛,低喝道:“出来。” “云公子果然修为不错,竟瞬息间就感觉到在下到来,景某实在是深感佩服!”伴音起,一戴着银色面具,身量修长挺拔的紫色身影,自一棵大树上翩然而落,在云轻舞数步外站定。“是你。”对于气味,云轻舞向来敏感至极,哪怕那气味很淡很淡,只要被她闻到过一次,也能被她以灵敏的嗅觉记在心里,待来日再闻到,就很容易辨识出这气味来源于哪里。 紫衣人听了她的话,含着浅淡笑意的眼眸,当即就怔住了。 “你认识在下?哦,不对,应该是你还记得在下?”他的声音带了丝不确定,眼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味。看来他在她心里还是有那么丝印象的,否则,没正面见过的两人,更没说过话的两人,她又怎会晓得他是谁。 “你身上的气味告诉了我你是哪个。”云轻舞眸色清淡,凝向他,道:“你有跟踪过我。”紫衣人闻言,不免感到惊疑,但惊疑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失望。跟踪过她?是,他是跟踪过她,想知道她落脚何处,从而多些机会加以了解。 但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她。 妖娆花海中,她站在花树下浅笑嫣然,佳句随口吟出,白色衣袍随风翩飞,那一刻,才是他与他第一次见面,她怎能没有印象? 记得当时,自己有接触到她的视线,虽只是淡淡扫过,然,他相信她有看到自己。 “在那之前,你有见过在下,难道云公子没有一点印象?” 敛起思绪,他执拗地问出这一句。 “有吗?” 云轻舞摇头:“我没什么印象。” “诗文交流会,桃林中……云公子可有忆起?” 紫衣人出言提醒。 “原来阁下是那位藏身在桃树后的紫衣公子。”云轻舞这么一说,显然是想起紫衣人所言的场景,只不过,她眉头微拧,又道:“花香浓于阁下身上散发出的血腥气,因此,我对那日的你没什么印象。”就算她嗅觉灵敏,然,对于不相干的人,亦或是不感兴趣的事物,她也不会刻意去嗅其味。 毕竟她是人,而不是狗狗。 稍顿片刻,她续道:“阁下身上的血腥气让人感到很不舒服,所以,没什么事的话,还请速速离开。”血腥气于她来说很熟悉,在此刻之前,她也并不反感,反会因闻到那气味,感到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在叫嚣,但是,来人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却让她心生烦躁。 “云公子难道就没杀过人吗?”紫衣人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攥在一起,眸中神光晦暗不明,他凝向云轻舞,轻语道:“但凡修炼武道者,没有哪个手上没沾过血,若因此,云公子就对在下有成见,岂非有失公允。” 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唇角微启:“我自然杀过人,而且不在少数,但我只杀该杀之人。”原来是杀手,她出任务,杀的是目标对象,至于和目标对象有关联的人,她从不出手,今世,她杀的是欲置自己于死地之人,想要她死,那些人就更该死,杀了他们,天经地义,没什么可说的。 紫衣人沉默半晌,终抿唇道:“我对你很有兴趣,不可能就此对你放手的。” “哦?”云轻舞双手环臂,挑眉看向他,神态悠然道:“阁下对我感兴趣,莫非阁下有龙阳癖好?”紫衣人脸色涨红,若不是有面具遮掩,势必已仓皇而去。龙阳癖好?她脑子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 “景某有无龙阳癖好,云公子会知道的。”半晌,他憋出一句,熟料,云轻舞轻飘飘道:“阁下有无那种怪异的癖好,与云某何干?” “自然与你有关系。”紫衣人取下面具,露出俊朗容颜:“我叫景墨染,你将会是我的……人。”他想成你将会是我的女人,却舌头一拐弯,将那个‘女’字终没道出。 云轻舞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哈哈”一笑,转身就往屋里走。不知所谓的男人,她懒得多费唇舌。 “云公子会很快时常见到景某的,到时,咱们再好好彼此了解了解。” -本章完结- 136:舞儿吐槽怒发威 136:舞儿吐槽怒发威    冲着她的背影,景墨染扬声喊出一句。 “嘁!神经病,谁要和他彼此了解了?” 云轻舞暗自吐槽,随手“嘭”地关上房门。 静寂的夜里,太师府内随处可见红绸飘荡,彩灯摇曳。 雪雅轩,淡淡的月色透窗洒进屋里,男子略带迟疑的声音轻浅扬起:“我真不舍得你这么牺牲自己。” “为了你,我甘愿如此做,也不觉得这是牺牲。”依偎在男子怀中,女子说话的语气尤为柔婉:“那一日距离咱们不远,对不对?” “嗯,不会太遥远。” 男子抚着女子脑后的秀发,颔首道。 “你要了我吧?就现在。”女子仰起头,眸中柔情流转,显然已有些动情。男子嘴角紧抿,没有说话,只是收紧臂弯。女子似有所感觉,禁不住问:“不想么?还是说你对我是虚情假意?” “不是不想。”男子神色微变,忙解释:“他心思缜密,万一觉察出点什么,会让你陷于险境,所以,我现在不可以要你。”言语到这,他轻叹口气,声音略显苦涩,续道:“时到今日, 你还不明白我的心么?” 女子愧然中带着羞涩道:“对不起,我刚才所言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一想到日后很难再见到你,心里就感到有些难受。” 男子淡淡微笑:“傻瓜!若是方便,我自然会去看望你。”然,他眼里却没有半点笑意,细看之下,似乎有那么一丝厌恶被他极好地隐藏在眸底。 “别,你别来看我,那样会很危险的,我不想他对你生疑,最起码在你没做好一应准备前,绝不能让他察觉到你有那个心思。”女子言语阻止,从其说的话中,不难听出她对男子的在意程度。 “好,我听你的。”男子笑着作答。 两人相拥在一起,彼此静默良久,女子带了丝小心道:“你就不担心他要了我么?”男子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嘲讽,嘴上却道:“有太子妃在,他应该不会。” “哼!连你也觉得他真心喜欢那个废物吗?” 女子闹起了别扭,别过头,脸色微显不悦。 “你呀,可以问问这皇城任何一个人,看看他们会怎么说。”男子抚上她的脸,语中含笑,好言相哄:“你也不是不了解他,应该知道他不是个重色之人,放心吧,我估摸着他多半不会碰你。” “若我被他要了呢,你会怎样?”女子对上他的视线,挑眉问。 男子笑道:“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最好的,无论你怎样,都是我最在乎的女人。” “这还差不多。”女子妩媚一笑,忽地似是想到什么,很认真地问:“你说他不是个重色之人,那你呢?你可贪恋美色,别想骗我,说实话。”男子想都没想,轻托起她的下颚,嘴角微微弯起:“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 女子娇嗔他一眼,却久不听不到男子出声,不由哼唧道:“很难回答?” 男子笑得很无奈:“我若是重女色,大婚多年,又岂会没有自己的子嗣?” “你会有的。”女子说着,将滚烫的脸儿迅速埋进他怀中,男子见状,嘴里发出轻微的低笑:“没错,只要有你,我自然会有子嗣。”想给他延续血脉,那也得他允许,眸中划过一抹冷笑,但男子的声音却流露出难掩的寵溺。 “就会占我便宜。” 在他胸前轻捶一拳,女子嗔道。 男子凑到她耳畔低问:“不喜欢?” “……喜欢……”女子声若蚊呐,慢慢的,她抬起头:“只能对我这样。” “好,只对你如此。”男子颔首,淡淡微笑:“我该走了。” “不能再陪我一会吗?” 女子明显舍不得。 “日后有的是时间,听话。”在女子额头轻印下一吻,男子身形一闪,很快不见踪影。 宁王府。 夜风徐徐,窗里窗外皆静寂一片,绿儿坐在桌前,手撑额头,不停地在打盹。 “绿儿。”宁王妃轻柔的嗓音在屋里响起。 绿儿听到她的声音,蓦地睁开眼:“啊?王妃,你唤奴婢。”许是起身时动作过于急促,她险些撞倒桌上的烛台。“你呀,打小就跟在我身边,还是这么毛毛躁躁。”宁王妃虽是这么说, 秀美的脸上却不见一丝不悦,只见她放下手中的书卷,挪了挪身子,在床头靠坐好,蹙眉问:“王爷临近傍晚传唤你到书房都问了些什么?” “回王妃,王爷问奴婢您近期身体可好些了,听奴婢说您还是老样子,王爷便叮嘱奴婢平日里要多尽心伺候,说王妃想吃什么,让奴婢直接去厨房吩咐就是。”绿儿歪着脑袋边想边作答。 宁王妃静思片刻,望向她道:“没有了?” “哦,奴婢想起了了,王爷还有问到云公子。”绿儿如实道。 宁王妃蹙眉:“你是如何回禀的?” 绿儿道:“奴婢遵照你之前的叮嘱,只是照实说云公子和王妃,还有沐大公子在亭中谈了会诗赋。”奇怪,王妃作何将云公子帮她诊脉一事,瞒着王爷呢?莫非王妃担心自己差点晕倒在亭中,怕引得王爷为她忧心? 应该是这样没错。 王妃那么在乎王爷,又岂会因自个的身体,扰到王爷做正事。 她心里在想什么,宁王妃不知,也没有留意她脸上轻微的表情变化。 “王爷有说什么吗?” 宁王妃臻首低垂,轻声问道。 绿儿摇头:“没有,王爷问完奴婢话,就摆手让奴婢退下。” “绿儿……”宁王妃慢慢地抬起头,眸光认真,一脸郑重道:“你是我从府上带到宁王府的丫头,更是从小伺候在我身边,现如今你也知道刘府的处境,所以,我不能再因为自个身子骨弱,令王爷将办正经事的心思,落在我一个妇人身上,你知道吗?” “奴婢省得。”绿儿恭谨道。 宁王妃抿了抿唇,从她身上挪开目光,道:“我要歇下了,你也去睡吧!”绿儿闻言,上前服侍她躺好,嘴里小声嘀咕道:“是府上三公子做错事,惩治他和那一对不知尊卑的母女就好了,王爷却偏偏把事情禀明皇上……” 没等她说完后话,就被宁王妃冷声制止:“住口,王爷也是你我可以编排的?”绿儿闻言,匆忙跪地认错:“王妃您别动怒,是奴婢不好,是奴婢多嘴乱说话,奴婢这就自行掌嘴!”说着,她抬手就“啪啪啪”地扇自己嘴巴。 “好了,起来吧!”宁王妃摆摆手,暗忖:“绿儿有什么错?王爷又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庶兄糊涂,错就错在父亲没有像管教嫡子那样管教庶子。” 绿儿起身,眼里噙着泪花,喃喃道:“王妃,奴婢再不敢妄言了,您别生气!”刘府因不成器的三公子遭难,王妃比谁都要伤心,却因多有顾及,硬是强撑起笑颜,为王爷精心打理着府宅。那些个侧妃,妾侍虽未明着说什么,但难保她们没在背后嚼舌,瞧王妃的笑话。 “去睡吧。”宁王妃淡淡地说了句,便阖上双眸,没再多言。绿儿忍住泪水滴落,轻放下床幔,而后福了福身,退出内室。 天未透亮,太师府便已热闹起来,同样热闹的还有怀化大将军府。 “婉儿,娘知道你是个心性坚韧的,也是个晓事的,可宫里和宫外全然不同,你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莫让娘担心,知道吗?”郑夫人挥退屋里伺候的下人,握着女儿的手坐在矮榻上,眉眼间满是慈爱和不舍,若细看的话,不难看出她眼底蕴染出的那么一丝湿润。 郑丽婉已上好妆,换上了嫁衣,只见她乖觉地点点头,微笑道:“娘放心,我会的。”她极少露出笑容,因此,郑夫人一看到她清丽绝美的脸上浮起花儿般的微笑,立时高兴得眼里落下欢喜的泪水:“娘的婉儿笑起来真好看!” “娘……”听到母亲赞叹,郑丽婉有些别扭地低下头。郑夫人拍拍她的手背,语声温和道:“傻孩子,这进了东宫你就是太子的女人了,不能总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瞧女儿臻首低垂,一句话都不说,郑夫人长叹口气,语重心长又道:“太子品行俱佳,每日忙着帮皇上打理政事,忙得不可开交,若是一回到东宫,抬眼就看到自己女人的冷脸,你觉得他会怎样想?” 母亲之言没错,但她不可以,也不能多想。 嫁入东宫,她只是受主子之命,尽一切所能,圆满完成任务。 对,只是完成任务! 郑丽婉垂眸暗忖。 “娘,你说的我都知道。”为免母亲担心,她抬起头,道:“我会尽好本分,用心服侍太子和太子妃。” “嗯,这就好。”郑夫人笑容和蔼,再次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娘就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太子妃是被坊间百姓传得极其不堪,但在她看来,太子妃那是单纯,这又有什么错?再说了,太子对太子妃可是一往情深,又怎会让旁的女人欺辱自己心爱的女人? 女儿懂事点好,虽说难以获得太子倾心相待,但过个两三年若 能生个一儿半女,这往后在宫里也就算有了个依靠,作为母亲,她即便阖上眼,和女儿天人永隔,也会彻底放心不是。 郑夫人心中计较着,这些话,她并未道出口。 “娘,您若想我了,就往宫里递个牌子,女儿相信殿下会允咱们母女见面的。”母亲眼眶逐渐湿润,看得郑丽婉禁不住满心酸涩,于是,她声音轻柔,微笑着与母亲说了句。郑夫人拿起帕子在眼角擦拭了下,笑着点头道:“好,娘想你了就往宫里递牌子。” 这边两母女轻声在屋里叙话,太师府那边沈氏母女亦是,只不过同样作为母亲,沈氏之言听着就让人感到极不舒服。 “雪儿,你虽是侧妃,但你也别太委屈自个,再怎么说太子也是你表兄,是咱太师府的外甥,他就算不看你爹的面子,也要顾及你祖父的颜面,不会苛待你的。至于那个废物,面子上过得去就行,切莫因为身份,就受那废物一肚子气。” 云轻雪低应:“雪儿会牢记娘的叮嘱。” “今个可是你大喜的日子,为娘怎觉得你心事重重,一点高兴的劲头都没有呢!”自个说这说那,约莫已过去小半个时辰,这孩子却统共加起来没道出三句话,沈氏心中疑惑,不由挑眉看向女儿:“给娘说实话,你是不是后悔了?” “没,没有。”云轻雪连忙摇头。 沈氏静默半晌,看着她一脸凝重道:“就算你现在后悔也于事无补,记住,路是你自个选的,好赖都得你自个走下去!” “我不后悔,打小我就喜欢太子表兄,就想嫁给他,成为他的女人,今日终要如愿,我自然高兴得紧。” 调整好心情,云轻雪抬起头,笑靥如花道。 “郑家那闺女娘有打听过,据说是个有心思的,且也有修炼武道,这进入东宫后,你可千万别过于冲动,让她捉住你什么把柄,从而在太子那诋毁你。”郑丽婉的品性,喜好等方方面面,嗯,准确些说,是郑丽婉有意流露在外人眼里的生活习惯等,都被沈氏暗中着人打听了个仔细,好帮助女儿在东宫早些站住脚。 云轻雪似是完全没将郑丽婉放在心里,只听她道:“论样貌,论才情,论家世她都没法和我比,我不会和她一般见识的,更不会与她起什么争执,娘放心就是。” 沈氏抚着女儿脑后的秀发,道:“她是各方面没法和你比,但也不可轻敌,知道么?” “嗯。” 云轻雪点头。 府中再热闹,与云轻舞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 是啊,与姐儿有毛干系? 坐在荷塘边,手里攥着一把碎石子,甚是无趣地往水中一粒一粒丢。 “尼玛,一娶就娶俩,眼里还有姐儿吗?”某女嘴角紧抿,心里连连吐槽:“信你,信你丫的大头鬼!美女在侧,你丫的真会像柳下惠一般无动于衷?姐儿反正不怎么相信。” “哼,要是真被姐儿抓到你的小辫子,小砸你就等着被姐儿虐吧!” 双眸一眯,嘴角勾起冷笑,掌心微一用力,继而展开,就见原本被某女攥在手心的碎石子,这一刻,全已化成粉末状,随着风儿吹过,瞬间飘散于空气中。 嘿!还真又找上门来了。 闻到熟悉,却让人感到很不舒服的血腥气,云轻舞神色瞬间恢复淡然,优雅而从容地站起身,对空道:“你倒是挺能耐啊,大白天也敢潜入这太师府,说说你究竟是何身份,让云某也好开开眼。” 景墨染凌空而落,眸光神光玩味,笑容轻淡道:“我说我是这太师府的远亲,你信么?” “太师府的远亲?”云轻舞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下颚,歪着脑袋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道:“太师府的远亲多了去,不知阁下具体是哪房的远亲?”言语到这,她咂咂嘴,对空翻个白眼:“奇了怪了,我怎会没头没脑和个不相干的人搭话,还东问西问?”拍拍额头,某女转身往自己住的院落边走,边自言自语道:“看来定是昨晚没睡好,脑袋一时出现混沌才会这样的!”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景墨染纵身而起,瞬间从她头顶飘过,挡在小径上:“我对你并无恶意,你难道察觉不到吗?” 云轻舞挑眉,淡笑:“对我无恶意的人多了,难道我都得待见?” “你就不怕我对太师府众人说出你是女扮男装?”她似乎是真的不想和他扯上关系,但被他认定的人,又怎会轻易放手?景墨染凤眸中写满认真,仿若在告诉云轻舞,但凡她继续对他不理不睬,他必道出她的秘密。 “威胁我?”云轻舞眸光犀利,冷盯向他道:“你觉得我是那种受威胁的人么?” 景墨染脸色微变,急声解释:“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见云轻舞盯着他不语,他又道:“我若没猜错的话,你突然来这太师府,多半存有某个不为人知的目的,你总不想事情没办完就被人识破女儿身吧!” 麻痹,她的易容术天衣无缝,死妖孽是女人堆里去多了,才轻而易举知晓她是女扮男装,可这令人反感的男人,又是从何看出的? “看来阁下还是个风流种。”眸光闪烁,云轻舞言语轻佻道:“这里没你的菜,还是从哪来回哪去,找你的左拥右抱去。” 周围百米内好在没有下人走动,否则,就凭这欠扁的男人一句话,她就甭想再保住女扮男装这个秘密。 “我或许能帮到你。”景墨染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里,他凤眸中流露出的神光,尤为真诚:“多个帮手,于你来说没甚坏处。” 云轻舞冷冷道:“云某不需要帮手,从来不需要。” “你还真固执。”景墨染有些悻悻然道。 “我是否固执与阁下有半两银子关系吗?”不想再和不相干的人废话,云轻舞从景墨染身旁越过,丢下话:“记住,我对你是哪房的远亲不感兴趣,日后,请别再往我身边凑。” 景墨染心下微恼,多年来,还从未有人这么对他说过话,她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压下心底腾起的恼意,他嘴角勾起,道:“我要是不呢?”就在他音落的瞬间,云轻舞指间的残月已抵至他喉动脉处:“信不信只要我手指轻微一动,你就会一命呜呼?” 快,好快的速度,快到他根本就没看见她是如何出手,如何到他身前的。刚才,她明明距离他数步远,眨眼间,便与他咫尺相距,且轻而易举便可取他性命。景墨染此刻只觉周身僵硬,背部已被冷汗浸透,他看着云轻舞,看着她嘴角牵起的邪笑,久久没有说话。 “取你性命于我来说手到擒来,所以,你还是不要考验我的耐性为好。” 收回残月,云轻舞优雅地理理袍袖,转身继续前行。 景墨染站在原地,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终未开口。 在强者面前,弱者是没有说话资格的。 眸光黯淡,他望着云轻舞的身影直至消失不见,才提步往清水苑外走。 街上锣鼓声声,仪仗开道,热闹无比。然,东宫里面却清清冷冷,无半点喜庆之意。书房中,近侍刘能躬身侍立在主子身后,禀道:“殿下,两位侧妃娘娘的花轿已从小宫门抬进来了。”窗外天色已逐渐转暗,宫衍幽邃不见底的眸中划过一抹冷色,唇角轻启:“就照之前的安排行事。” “是。” 刘能领命,准备退离,却听到主子沉冷的声音又响起:“雪院那边不可出现任何疏漏。” “殿下放心,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刘能恭敬禀道。宫衍颔首:“去吧,再去敲打敲打影子,告诉他,只要他安心做事,忠心为主,孤不会亏待他的家人。” “是,奴才这就去见影子。”刘能应了句,退出了书房。 东宫一地下密室中,一身穿青衫的男子,背对着密室门,端坐在桌旁,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走近,他也没有回过头去看一眼,身形依旧动也不动,端坐在那,不知在想什么事。 “影子,你可准备好了?” 青衫男子点头。 “你可知自己将要做什么,又是否还记得一旦迈出这一步,就再也没有回头路?” 137:麻痹力度倒不小 青衫男子再次点头。 “后悔么?” 青衫男子摇头。 自从被人找上,自从知晓要做那人的影子,他就已没有回头路。 不,不是那人,是主子,是他要效命的主子,能为主子效命,是他的荣幸,又怎么可能后悔成为影子,成为主子的影子? “很好,殿下让我转告你,绝对不会亏待你的家人。” “我知道。” 青衫男子终于启口。 “不错,声音已无二样,仪态和风姿也没多大的差别,但你要记住,能不说话就尽量别说话,这样一来,就让人难以看出破绽,知道吗?” 和青衫男子对话之人,正是刘能。 “公公之言,我都有牢记在心。”青衫男子道。 刘能道:“只要走出这间密室,你我就是主仆,这点千万不能忘记。” “嗯。”青衫男子从椅上站起,转向他:“走吧。”看着眼前俊美绝伦的容颜,刘能短暂怔忪片刻,道:“就是我站在你面前,若是不仔细看,都会将你误认成是殿下。”青衫男子面色不动,声音低沉疏冷:“我是主人的影子。” 两人前后脚走出密室,刘能道:“殿下今晚就安寝在郑侧妃院里。” 青衫男子轻颔首,并未多言。 刘能看在眼里,甚感满意。 夜很安静,宫中各殿主子陆续皆已安寝,东宫,雪院。 “为什么?他为什么这样对我?”从婢女口中得知太子已前往丽院,云轻雪的脸色是乍青乍白,不时变化着。坐在床边,她交握在一起的双手牢牢地握在一起,只觉今日是她平生受到最大的羞辱。 花轿从小宫门抬进东宫,且是跟在另一顶花轿后进入,就这便也罢了,他,他竟然连拜堂仪式都省了,最后的最后,还“拍拍拍”地打她的脸,前往丽院与旁的女人度新婚之夜。 是,她是有自己的想法,是没想过今晚要发生什么,但,她想是一回事,他做又是另一回事。 “表兄,太子表兄,难道在你心里我一点分量都没有?” 彩青和彩碧侍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她们也在为主子不平,觉得太子做得实在是过分。毕竟不管怎么说,她家主子也是太师府的嫡小姐,更是太子的嫡亲表妹,怎连个武夫的女儿都不如? 拜堂仪式没有,洞.房花烛夜,直接给个没脸,这往后让主子如何在东宫立足? “彩青,彩碧,你们说我究竟是哪里做错了?” 红烛摇曳,云轻雪眸中有着怒意和不甘:“我是殿下的表妹,是他的嫡亲表妹,他怎能如此待我?”彩青,彩碧抬起头,不知该如何安慰主子,半晌,彩碧咬唇道:“侧妃,兴许,兴许殿下一会就过来也说不定。” “会吗?他会吗?我看他今日的举动明显是故意的,可是我就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就这么对我?先是求旨娶九丫头为正妃,连个解释都不给我,好,我只当他是有自己的想法,我忍,忍着他想起我,娶我进东宫,陪伴在他左右,然,结果怎样,你们不是不知道。”云轻雪真正的心思,自然不会对两个婢女说,即便她们是自己的心腹,她也不会道出自己的秘密,因此,她现在可以说是在打悲情牌,诉说着自己心中的苦,而这苦是宫衍带给她的,这令彩青,彩碧两个不由为自家主子更为痛心,她们甚至心生悲愤,恨不得立刻冲进丽院,请太子到雪院来看望主子。 “我等啊等,等了近乎两年,都没等到宫里的指婚圣旨,于是,我以那种不要命的法子,向他表露真心,这才有了今日。然而,他一点点都不在乎,一点点都不在乎……”泪水顺着艳丽绝美的脸庞滚落,她忽地站起身,走到桌前,挥手便扫落满桌酒菜:“谁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心中的怒随着一阵碎响,她终于发出,但不甘心却愈发强烈。 彩碧,彩青眼眶泛红,互看彼此一眼,彩青道:“侧妃,奴婢这就去丽院请殿下过来。”说着,她转身就往门外走。 “不,不许去!” 云轻雪眸中泪水滴滴滚落,笑容凄苦而苍凉:“不要去……你们谁也不要去,这,这或许就是我的命吧!”失魂落魄地返回床边坐下,她瞅着狼藉一片的地面,吩咐道:“收拾干净就去睡吧!” “侧妃……”彩青,彩碧哭着唤道。 “我没事,我不会有事的,就像娘说的,路是我自个选的,再苦再痛我也得自己走下去。” 接过彩碧递来的绣帕,云轻雪拭去脸上的泪,深吸口气,嘴角强挤出一抹轻柔的笑容:“你们瞧我是不是真没事,好了,彩青去收拾,彩碧服侍我沐浴。”音落,她在彩碧搀扶下走向屏风后面。 脉脉月华流转,宛若薄纱一般,在夜风中翩然荡漾。 一个时辰前。 “尼玛,大晚上的不睡觉,跟在姐儿身后作死啊!”飘出太师府,云轻舞往身后百米外斜睨一眼,暗道:“要跟是吗?那姐儿就让你跟个够!”眸中算计一闪而过,她催动真气,速度瞬间加快。 景墨染运轻功,保持着百米距离,紧跟随其身后。 “她这是要作什么?”眉头紧皱,他琢磨不透前面那一抹白色身影的心思:“不睡觉,忽高忽低在皇城中窜来窜去,是在修炼什么武道吗?”半个时辰过去,景墨染跟在云轻舞身后,从城东飘到城西,又从城西飘到城南,只觉整个人累得不要不要的。 忽地,他似是明白了什么,暗道:“你这是在玩我么?” 就在这时,一道清越的嗓音,由远及近,轻飘飘地传入他耳中:“好玩吗?”景墨染闻言,体内真气突然一乱,险些从高空中一头栽下。“她果真在捉弄我!”稳准内息,当景墨染朝声源处抬眼望时,哪还有那一抹白影的踪迹。 “修为不如人啊!” 暗叹一句,他落在街边一两层铺面的楼顶,遥望天边弯月,苦笑道:“我几时与毛头小子无二了?”不被待见,这已经让他很苦恼,现如今,还被她向猫捉老鼠一般玩弄,他未免也太悲催点了吧! “丫头,你知道么?你愈发捉弄我,愈发不待见我,越是让我对你生出浓厚的兴趣……” 不想让人跟踪,云轻舞的法子很多,而刚才之所以那样,她就是存心玩弄景墨染。 损耗真气不说,还恼怒郁闷,若真能气得一口气没喘上来,那就再好不过。 白袍翻飞,墨发轻舞,某女轻轻松松飘进皇宫,径直往东宫方向前行。说起来,姐儿也不知自个是怎么想的,明明已经沐浴,躺在床上准备睡大觉,却翻来覆去,覆去翻来的折腾老半天,就是无法入眠。 于是乎,干脆起身穿衣,出去遛遛弯儿。 真是遛弯么? 非也! 姐儿要去闹洞.房,对,姐儿就是去闹洞.房。麻痹,一日娶两女,今晚不会要双.飞吧?某女邪恶而愤愤地想着。 哼哼,想双.飞……尼玛,咱让你单飞都飞不起,还双.飞? 盔甲声声,御林军侍卫手持长枪,高度警惕地穿梭在各殿宇之间,护卫着整个皇宫主子的安全。然,他们哪知道,一抹白色的身影,就从他们头顶,从他们眼皮子底下,无声无息地飘过。东宫占地面积不小,云轻舞一眼瞅到一处院落亮着红灯笼,双眸立时半眯,往那处院落疾速前行。 亮灯的屋里,一抹颀长的身影背对窗而立。 “安置吧。” 云轻舞藏身在窗外一棵大树上,枝叶繁茂,加之她收敛了身上的气息,很难被人发现行迹。 “臭男人,嘴上说得多好啊!说什么不会碰那些个女人,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安置?安置尼玛!”嘴角紧抿,某女心中腹诽不已。声音没错,灯光映照下,虽看不到正容,但就背影来分辨,应该也没有错。 啊呸!神马叫应该?不是那货本人,难不成还能是其他男人? 姐儿双眼圆睁,脸色冰冷难看,素手抬起,指尖轻轻一弹,一缕真气迸出,无声无息地在窗纱上落下一个黄豆大小的圆洞。 “不是云轻雪。”云轻舞的视线透过那个圆洞,直接落在一身形苗条,容貌清丽的女子身上。 冷,美女怎就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呢? 她难道不高兴吗? “妾身伺候殿下宽衣。” 美女的声音如她的人一样,也冷冷的,不带半点温度。 我去,两个冰块呆在一起,能飞得起吗? “不用,孤自己来。”男人低沉冷漠的嗓音扬起,避开美人儿伸过来的双手,身形往桌旁挪了两步。云轻舞听着屋里的对话,感到很不舒服,但这不舒服并未让她冲动地一掌劈开那扇窗,将里面的男人拎出来狂扁! “呃……” “你……” 许是心绪有那么点紊乱,以至于身旁多出一个人时,她才恍然回过神。 四目相对,两人齐大张嘴吧,好一会都没说出话。 “半夜不睡觉,鬼鬼祟祟潜进宫做什么?”云轻舞率先回过神,满眼鄙视地盯着近在咫尺的某人。“轻狂,你呢?你夜里不睡觉,到这来做什么?”沐瑾收起脸上的惊愕,勾唇反问。没错,出言反问某女,正是沐大公子。 他纯粹是无聊,就想着到宫中走一趟,看看某太子今晚如何洞.房。 两女一男,想想都劲爆,若不亲眼瞧瞧,整宿就甭想睡了。再者,沐瑾还真想知道宫衍对太子妃的感情,是否如其口中说的那样,所以,他来了,怀着既简单,却又有些复杂的心,潜进宫,一探究竟。 令他没想到的是,会在这遇到某女。 沐瑾看清人的瞬间,一颗心骤时收紧。莫非,莫非她就是……不,不可能……太子妃在东宫养病,哪里都没去,又……又怎么可能…… 思绪翻转,心口刺痛,不想去想那个可能,但又无法说服自己。然,他脸上和妖冶的桃花眸中,却看不出丝毫异样。 “你管我!” 丢出一个白眼,云轻舞扯下一片树叶把玩,半晌没再言语。 沐瑾眸光微闪,嘴角动了动,终还是用密术与某女交流。 “都上.床了,还要看吗?” “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两个妖精在打架。”尼玛,力度倒不小!某女脸色越冷,沐瑾的心就揪得越紧:“你在生气?” “我为何要生气?”云轻舞也是很要面子哒,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心中再不舒服,表情除过冰冷,却看不出其他情绪。沐瑾:“衍曾不止一次对我说,他不负太子妃,你说这会儿他和旁的女人共度良宵,太子妃会怎么想?” 云轻舞凝向他:“我怎么知道。”音落,她提气,很快飞出树冠,沐瑾见状,欲提气追上,却听到耳边飘入:“不许跟着我,否则咱们只当不认识。”为免惹怒某女,从而连朋友都没得做,他生生压下鼓动起的真气,望着某女轻盈飘远。 “衍,如果她就是太子妃,你今晚的行为无疑已将她推远……”目光落在红烛摇曳的屋里,沐瑾眸中染上一抹不知名的情绪,无声喃喃一句,提气,瞬间没了踪影。 巧香和流云住的偏殿中,云轻舞飘然落地,静静地注视着两张床上的睡颜。 “谁?” 蓦地从床上弹跳起,流云眸光清冷,盯向某女。 “小云云。” 云轻舞的声音自如转换,此刻,她语声轻浅,含着难掩的笑意。 “太子妃……你是太子妃……” 流云没有从她身上感觉到危险,这会儿又听站在自己眼前的少年,嘴角噙笑,唤自个小云云,于是乎,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慢慢靠近云轻舞:“太子妃……”巧香即便睡得再实,也迷糊地睁开了眼:“流云,你在和谁说话啊?” “小云云在和你主子我说话呢!” 先是朝流云微笑点头,证明自己的身份,跟着,她走到巧香床边:“傻丫头,发什么呆!”抬手在其额头轻弹了下,云轻舞脸上堆满柔和的笑容。 “小姐,你是小姐,哦,不对,太子妃,呜呜……” 巧香看着眼前这容颜虽陌生,但眸子和声音却异常熟悉的俊秀少年,顾不得穿鞋,就光着脚丫子站到地上,看着云轻舞泪流满面。 “嘘!”云轻舞竖起食指放到嘴边,轻声道:“再哭我可就要走了!” 扯住她的袍袖,巧香努力止住哭声,却还是轻微抽泣道:“奴婢不哭,奴婢不哭了,小姐别走!” “看到你好好的我很高兴。”捏捏她的脸儿,云轻舞眸光挪转,看向流云,笑道:“你怎么也掉金豆子了?”流云眼里泪水滴落,别扭道:“太子妃走了有两年了,中间也不曾传消息回来,属下又担心又心急,现在看到太子妃能不激动嘛!” “好了,我很好,你们仔细瞧瞧,不仅变瘦了,而且个也长高了,你们该开心才是。”云轻舞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笑着道:“其实你们应该没少听到我的消息,只不过不知那个人就是我而已。” 流云和巧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懵逼。 点点她们的额头,云轻舞很臭屁地道:“云轻狂,我就是云轻狂。” “啊?” 巧香,流云张大嘴巴,半晌,方合拢,流云道:“太子妃,你说你是云轻狂,是少年天才云轻狂?”云轻舞颔首:“没错,公子我就是云轻狂,腻害吧?”巧香挽住她的胳膊,眨着星星眼,满目崇拜道:“在奴婢心里,太子妃一直都是最棒哒!” 云轻舞挑眉,有些好笑地问:“不哭了?” 巧香连连摇头:“奴婢和流云一样,刚刚也是激动所致,现在看到太子妃,奴婢高兴还来不及,才不要哭鼻子呢!”说到这,她忽然想到了什么,嘴角动了动,支支吾吾地道:“殿下,殿下很在乎太子妃,这两年从未碰过哪个女子。” “咳咳咳……”流云听她这么说,忙连咳数声,好提醒巧香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子妃突然出现在宫中,用脚趾头想都与殿下娶侧妃有关,今晚又是洞.房花烛夜,做什么提这一茬涅?流云怨念地瞅巧香一眼,而后小心翼翼地观察云轻舞的脸色。姐儿何其聪明,又岂会不知她好端端的咳嗽那么几声是何意。 “你们两个听好了,他是他,我是我,往后唤我主子,或者唤我小姐,就是别唤我太子妃,要不然,我和你们急。”说着,她稍顿片刻,又道:“别把我今晚潜入宫中的事告诉别人。”她口中的别人,巧香和流云自然知道是指哪个。 巧香忍住眼泪滚落,瘪着醉问:“小姐,你还要走吗?”流云也是可怜巴巴地看着她。云轻舞道:“等我办完事,就回来陪你们玩一段时间。” 什么叫玩一段时间?流云心里泛着嘀咕,嘴上却道:“主子,殿下娶侧妃,属下无权过问,但属下知道殿下极其在乎主子,所以,主子若是心里不舒服,何不当面问清楚殿下?”巧香这傻丫头不明状况地也道:“小姐,殿下是储君,来日便是君王,后宫女人肯定不在少数,但是,奴婢相信无论殿下身边的女人有多少,小姐在殿下心里都是独一无二的。” 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寻常,更何况是一国储君?可问题是她从心底也不希望殿下又别的女人,但身份所限,她不希望又能怎样?巧香如是想着,只希望她家小姐看开些,否则,还不是苦了主子自个。 云轻舞洒脱一笑:“你们心里在想什么,又在担心什么,我心里清楚,不过,我有自己的打算,所以,你们都别再说了。” “小姐(主子)……”巧香,流云神色焦急,异口同声道。 “你们继续睡吧,我便不多留了。”不待音落,她一个闪身,人已消失不见。 风儿透窗而入,淡蓝色的帷幔,宛若蝶儿在飞舞。 某女离开巧香,流云住的偏殿,并未就此出宫,而是悄然到了自己曾住过的寝殿。淡淡的烛光照在偌大的室内,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看着那些摆放的物什,与她离开前一模一样,没有挪动过位置,更没有少一件,心中没来由的一暖。 “你我或许注定有缘无分吧!”坐到床榻上,她嘴角浮起一抹淡然的笑容,喃喃:“其实不管你有无欺骗我,我都不会怪你。”躺到枕上,她滚来滚去两三下,哼哼道:“可我心里就是不舒服,你说该怎么办?” 握住粉拳,她在床榻上砸了两拳,以发泄心里的不适感,可下一刻,她发觉了不对劲。 有机关? 床榻下有机关! 起身,她围绕着床榻转了两圈,目光终于锁在右侧床头上。伸出手,试着往右那么旋转了下,眼前出现的一幕,令云轻舞禁不住睁大眼。 密道! 哎呦喂,小砸,你是储君哎,做什么还在寝宫搞出个密道出来?难不成你有什么秘密不成?伴心中所想,云轻舞提气,纵身跃入密道,就听头顶上方传来轻微响动,刚自行挪开的床榻,此刻已归到原位。 “麻痹,一个破密道还整这么深,深也就罢了,还跟个蛇一样,拐来拐去,这是要通到哪里?”密道壁上镶嵌着夜明珠,每拐个弯就能看到一颗,因此里面倒也不是漆黑如墨,云轻舞是不在乎伸手不见五指的,即便没有夜明珠照亮,她也不会碰到坚硬的密道壁上。提气飘在不知尽头的密道里面,她嘴里的碎碎念就没听过:“小砸,藏得可真够深,但在姐儿面前,你所谓的秘密就不是秘密,哼哼!” -本章完结- 138:来自舞儿的羡慕 城外一看似寻常,却藏有大秘密的别院内,静影和赤焰站在一挂着“碧幽阁”的院落中站着,二人神色严肃,但眼里却有着难掩的欣喜。 “头儿,我觉得爷今日必能冲关成功。” 赤焰嘴角微动,低声道出一句。 “这种事哪能说得准?不过,我相信爷。”瓶颈期又能怎样?以殿下的修为,冲过去无外乎多费些时日罢了!抬眼朝亮着灯的屋里看了眼,静影对自家爷这次能否冲关成功,抱有极大的信心。 “我也深信不疑。”赤焰声音坚定道。 半晌没听到静影再说话,他朝天边的弯月望了眼,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静影听:“那两位怕是还等着爷临幸呢!” “你逾矩了!” 静影眸光冷沉,凝向他。 “呃……”怔愣片刻,赤焰“嘿嘿”一笑,抬手就朝自己嘴巴上作势拍了下,不过,转瞬他一脸认真道:“太子妃已回到京城,今晚兴许会进宫……”没等他道出后话,就被静影瞪着眼,出言截断:“你觉得爷会没和太子妃沟通过吗?” “这我哪知道?”赤焰哼哼了句,撇嘴道:“好像你什么都知道似的。”静影看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但我相信爷。”主子那么在乎太子妃,又怎会不与其解释自个为何纳侧妃?臭小子就会瞎操心! 亮灯的那间屋子很大,单从内部结构和布置来看,说是一座小殿宇也不为过。 袅袅水汽升腾,轻.薄帷幔飘荡,宫衍双眸闭阖,上身赤果,仅着一条纯白丝质长裤,盘膝坐在温泉池边。 心法没问题,修炼也得当,却如何也冲破不了,总觉得有那么一层薄.膜挡在前面,让他无法寸进。 合之境大圆满?只要诡秘决最后一级练成,冲破合之境大圆满只是瞬息间的事。 然,两年时间过去,他却始终停滞不前。 伴随心法修炼,宫衍思绪翻转。诡秘决最后一级修炼成,会有怎样的危险,他知晓得一清二楚,可他没得选择,且他不信自己重活一世,会悲催到因为强劲的天地元气,弄得走火入魔,亦或是爆体而亡。 忽然,他暗道:“不好!”体内真气开始不受控制,且逐渐变冷,似是要将他周身的血液冻结在一起。宫衍想睁开眼,想停止修炼心法,奈何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 “舞儿,我还要保护舞儿,要照顾她一生一世,不能就这样出事,绝对不能!” 他咬紧牙关,边暗自告诉自己,边试着再度终止心法修炼。 冷,血液在变冷,真气所过之处,宫衍只觉经脉欲裂,心中烦躁得可随时炸开。 神经紧绷,眼耳口鼻宛若瞬间被封住一般,难受至极。 假如不是长年修炼,此刻的他,多半已经撑不下去,多半已经倒下。 睁开眼,宫衍告诉自己一定要睁开眼,无论如何都要睁开,无论如何都要活着。体内真气似发了疯一般,浩荡狂闯,他努力调息,抑制那股子来自体内的霸猛力道,不能让它们破裂,不能让自己经脉崩溃,肌肉全毁。 诡秘决每一级的心法,一级其中记载的一招一式,从他脑中一一晃过。 “……破而立之,如此反复,风起云涌……” “……身心合一,招无定式,随心而为……终至大成,天地失色!”蓦地,他双眼睁开,星眸中迸射出惊人的坚毅之色,然,也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张口“哇”地喷出一口鲜血,“嘭”地倒在地上,陷入昏迷。 “爷……”听到屋里的动静,静影和赤焰双目赤红,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前后脚赶至他身边。 看到地上的鲜血,赤焰痛声道:“怎么办?爷怕是伤得不轻。” 静影没有说话,只见他扶起主子,在其身后盘膝而坐,开始给宫衍输入真气。 “头儿,你歇会,我来。”半晌过去,见静影脸色煞白,额上汗水滴滴掉落,赤焰知道头儿怕是已到极致,若再继续下去,势必耗尽真气,进而力竭而亡。静影点头,起身,挪坐到一旁,赤焰在他之前的位置落座,接着给宫衍输入真气。 密道中,云轻舞勾起嘴角,叹道:“我滴个神,运轻功到这尽头,都用了多半个时辰,这要是走过来,还不得小半天时间。”伸手按下密道壁上的机关,只听一阵轻微响动过后,密道出口豁然出现在眼前。 “麻痹,这是什么地方啊?” 嘴里嘀咕一句,她提步跨出密道,谁知一道凌厉的声音倏然响起:“谁?” 云轻舞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因此听到那一声冷喝,神色倒也没什么变化。“你又是谁?”她翘起嘴角,循声望去:“静影!”没错,她看到静影摆出打斗的架势,脸色煞白,正直直地向她看来。静影的目光一直锁在密道口,待看清是云轻舞从里面出来,双腿一软,立时单膝跪在地上,声音虚弱,行礼道:“静影……静影见过太子妃!” “你这是怎……”口中的话尚未问出口,云轻舞呆怔住了:“黑芝麻……黑芝麻怎会在这?”嘴角动了动,她走至宫衍身旁,片刻后,她揉揉自己的眼,确定自个没看错,眼前的的确确是某腹黑货。 脑中一团乱,可眼前的情景却容不得她多想。 “怎么回事?”敛起心神,她启唇问。 静影没有隐瞒,如实相禀。 闻言,云轻舞蹲下身,先是为宫衍搭脉,进而道:“让开,我来。”丫的,到底修炼神马绝学,竟将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筋脉损伤严重,体内真气凝滞,几乎命悬一线,罢了,姐儿今日就大发慈悲,救你一命吧! 赤焰收敛气息,起身朝某女一礼,跟着站到了静影身旁。 盘膝坐到宫衍对面,伸手与其双手掌心相贴,云轻舞刚一催动真气,惊得顷刻间脸儿变色。而宫衍此时虽在昏迷中,但他意识尚存,只感觉一股暖流如潮水般汩汩.涌入自己经脉中,随那暖流而过,折损的经脉正在以惊人之速在恢复。 好舒畅,因修炼产生的疲惫感,瞬息间消散全无。 取而代之的是无与伦比的精气神。 他霍然睁开眼,入目便对上云轻舞愕然的脸儿。“爷醒了,爷好像一点事都没有!”赤焰震惊而欣喜地道出一曲,却被静影狠狠地瞪了一眼。云轻舞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男人四目对视,跟着她双眸闭阖,由着体内那股子刚劲,浩然之气,被对方似海绵吸水般吸走。 其实,在发觉不对劲之时,她有尝试过抽回手,但现实情况却由不得她。 那股刚劲,浩然之气是师尊在一个午后,突然灌入她体内的,当时她有调息融合,然,这股劲气与她体内修炼的真气根本就融不到一起,就如同它是个寄宿者,于她无害,却也不被她所用,问师尊这是何故,师尊只是深望她一眼,那时并未多说什么。 云轻舞抽不回手,也无法动弹,心里的小人儿却不停地撇嘴。 “师尊,你不是好人,让我给他人做嫁衣裳。”想到师尊最后一次与她说的那些话,某女总算明白自个体内的这股子刚劲,浩然之气是怎么回事了,也知道师尊说的天生的纯阳之体是指哪个,更知道这人与自己未来会是何关系:“师尊,黑芝麻是纯阳之体,你说她是我的另一半,说遇到他我便会冲破瓶颈,这是不是说我和他注定要被绑在一起?”姐儿双眸闭阖,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个不停:“我是纯阴之体,黑芝麻是纯阳之体,用师尊的话来说,这两种体质的人,天生阴阳相吸。”没错,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仿若被人施展了定身术一般,与眼前这腹黑货双掌相贴,无法抽离,更丝毫无法动弹。“麻痹,姐儿亏大了!做什么多管闲事哟,便宜你这小砸!”心里的小人儿连翻白眼球,某女发觉自己体内的那股刚劲,浩然之气,令某人极为滋润,并迅速往其丹田气海凝聚。 “小砸,没想到你丫修为竟也在合之境大圆满这,指不定经我这一帮忙,下一刻你冲破大圆满,直达无极境都有可能!”云轻舞的感知力没错,宫衍这会子在她相帮下,正在修炼最后一级心法,突地,他体内一声爆响:“破了,我破了诡秘决最后一级,我冲破了合之境大圆满!”感动与愉悦填满他整个心房:“无极境,距离无极境只差一步之遥,莫非我很快就要冲破这无极境?” “黑芝麻,你得好好感谢我,记住,你得好好感谢我……”口中喃喃,云轻舞睁开眼。体内那股刚劲,浩然之气已被丫的吸收得一干二净,某女则如虚脱一般,晃晃悠悠从地上站起。宫衍双眸闭阖,盘膝坐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红润,气息平稳,他不知的是,姐儿因他,此刻已脸色苍白,周身疲累,好似与人干了一架一般。 静影,赤焰异口同声地关心道:“太子妃您没事吧?”爷气色很好,从未有过的好,想来定已无事,而太子妃给人的感觉却不怎么好了,于是乎,两人心里难免担心不已。云轻舞摆摆手,道:“没事,我歇会就好,你们也快些调息,要不然失去的真气将会很难恢复。” 二人闻言,恭敬地道声是,便盘膝坐在一旁,开始调理内息。 “小砸,我看好你哦,若是能冲破无极境,也不枉我帮你一把!”手扶圆柱,云轻舞望向宫衍轻声说了句,而后,晃晃悠悠地坐下打坐,好尽快恢复体力。她自个修炼的真气虽没有流失,但那股寄宿在她体内气池中的刚劲,浩然之气突然间被人吸走,对她的体力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影响的。 约莫过去小半刻钟,云轻舞身上的体力恢复,睁开闭阖在一起的眸,注视着不远处一动不动正在修炼的某人。 “哎呦喂,好棒,好劲爆的身材,明明看着蛮瘦,没想到这果露在空气中的上半身如此有料,线条明朗,腹肌性感,真特么勾人魂儿!”咂咂嘴,某女手拄下巴,瞅着男人线条流畅的肌理,看得双眼直冒光:“好想上去摸一把!” 赤焰真气损耗没有静影多,所以恢复起来用的时间也就相对短些,当他睁开眼看到向来清雅淡然的女主子,双眼放狼光盯着自家爷果露的上身,看得双目一眨不眨,几乎快要流出口水的样儿时,嘴角不由抽了又抽。 “太子妃,您要不去榻上躺会。”站起身,他朝云轻舞行礼道。 “我不累,你忙你的去,不用管我。” 云轻舞看都没看他,脱口就道。然,话一落,她的脸瞬间滚烫起来:“娘嘞,我糗大鸟!竟然露出刚那副色样,那还是我吗?还是姐儿吗?”尴尬地连咳数声,某女别过头,不让赤焰看到自己的囧样。 好一阵过后,她心神平静,一双淡然清透的眸重新落在宫衍身上,暗道:“纯阳之体和纯阴之体都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绝佳体质,修炼武道的速度远远高于常人,从这也就不难得出丫的二十出头,修为便已达到合之境大圆满。嘿嘿!可是和姐儿比,你丫的还是差了辣么一丢丢哦,姐儿不仅是纯阴体质,还拥有灵脉呢,要不然,短短两年就已赶上你的修为,小砸,你有木有惊讶到?” 宫衍冥想呼吸,朝无极境修炼,显然他在冲破诡秘决的一刹那间,已过瓶颈期,而某女这会子没有修炼,否则,她不定也会发觉有奇迹出现在自己身上呢! “唉!我就算冲破了大圆满,可要跨越无极境,就需要和丫的双修,啊呸呸!谁要和那小砸双修,师尊也真是的,告诉我那些做什么?采阴补阳,采阳补阴均可提升修为,而我只有和他在一起双修,方可抵达无极境,我去,这是啥子道理?不对,不对,师尊的意思并不是非得我和黑芝麻双修,只要我采阳补阴,照样能修炼到无极境,哦,NO!姐儿是欣赏美男,可要姐儿通过那样的法子提高修为,实在是做不到。” “纯阳和纯阴交.合互补,双方实力皆可最大幅度提升,且极有可能达到巅峰之境……”逸尘之言在云轻舞耳边萦绕,慢慢的,她看向宫衍的目光变得深思起来:“和黑芝麻双修,我好像并不反感,可我真要因提升修为,就和他在一起吗?” 见宫衍双眸闭阖,依旧在那打坐修炼,云轻舞轻呼出口气,缓缓站起身,往门外走,暗忖:“走着看着吧,就我现在的修为,这世上怕也没几个对手。” “头儿,你快看!”赤焰惊奇的声音刚一响起,只听“轰”一声响,他和尚在调息的静影齐被一股劲猛的力道,击飞出屋,云轻舞刚在院里站定,来不及多想,纵身而起,将灌注在他们二人身上的力道,迅速泻于地,可就算这样,那太过强劲的力道仍是宣泄不及,将他们三人一同向后又击飞数丈远。 凌空身法变幻,云轻舞一手一个,拎住静影和赤焰的双臂,最终带着他们晃悠着落到地上。 “哇!” 静影,赤焰谁都没忍住,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别拉着我,我要进去看看爷!”不顾身上的伤,静影脚步虚晃要往屋里冲。赤焰死死拉住他不放:“爷那是在修炼,没事的,头儿不用紧张。”静影之前在调息,因此并未睁开眼,也就没看到宫衍被一圈光晕包裹其中,整个人看起来神圣无比。 作为武者,赤焰知道那光晕意味着什么,而他曾在云轻舞身上有看到过,那是修为再次提升之兆。 “放开!”心焦主子安危,静影哪听得进赤焰之言,只见他如同发疯一般,红着双眼,奋力挣扎,但就他目前的体力,又哪能挣脱开赤焰的禁锢?静影急了,抡起另一只手臂,暴雨般砸向赤焰,他如此状况,赤焰哪能还手,无奈将目光投向云轻舞,唤道:“太子妃……” “奔!你不会将人击晕啊!” 云轻舞边擦拭嘴角沁出的血丝,边往门窗皆毁的屋里走:“我去看看,你们就站在院里。”赤焰恭敬地应声是。 “放开,我不进去就是。”瞪向他,静影气息虚弱道。 赤焰嘴角一抽,知道自家头儿有听到太子妃之言,要自己将人击晕,这不,怕丢了面子,怒气渐已平复。松开手,他往一旁挪了两步,以免静影给他一脚。 “咳咳咳……”屋里狼藉一片,屑沫飞扬,云轻舞禁不住连咳数声,这才启口道:“真是作孽哟,不就修炼么,至于要将整个大屋拆掉吗?” 宫衍有听到她的声音,但正在修炼的他分不出心神予以搭理。前一刻,他之所以爆发出那么大的威力,源于他体内真气不时地在运转,从而达到一个疯狂的境界,令周围空间瞬间充满天地元气,近乎达到饱和之态,而赤焰看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光圈,刚一张口,那庞大的劲气仿若寻到一个宣泄口似的,便向外爆散而开,于是乎,就出现了刚才惊人的一幕。 “轰!”体内一阵巨响传入宫衍脑中,跟着只见一条威武的火龙在其意念中腾飞,油走轨迹甚是玄妙,而与此同时,他体内自行运转的真气,竟与那火龙腾飞的轨迹一模一样,宫衍暗道:“破而后立,不破不立,无极大成!” 待体内真气运足周天之后,宫衍方收敛气息,缓缓睁开眼。这一刻,他有一种脱胎新生的感觉。他心中明悟,自己已冲破无极境——无天无我之境,而在这一境界中,天人完全合一,天既是人,人既是天,在他这,再无天人之分。 云轻舞站在一旁,眼里流露出难掩的羡慕,暗道:“丫的看似没半点修为,没丝毫真气,实则修为已至无极境,真气也是用之不竭,高人,羡慕死姐儿了!” “你也可以达到这个境界。” 走到她面前,宫衍抬起手,动作轻柔拭去她嘴角残留的血渍,声音暖而自责:“是我伤到你了。”他不是问,而是肯定地道。 “废话,在这除过你还有谁能伤到姐儿?”云轻舞冷瞥他一眼,心中愤愤道。 似是看进她心底,宫衍微微一笑,揽她入怀,凑其耳畔,低语喃喃:“对不起……”呼出的热气飘入云轻舞耳里,令她很是不自在:“干嘛?离我远点。”宫衍将头搭在她肩上,语气轻柔:“谢谢……谢谢你救我,谢谢你助我冲破大圆满……”稍顿了下,他在她鲜红欲滴的耳垂上轻啄了一口:“我想永远这么抱着你!” “小砸,你占我便宜!” 耳朵传来的温热感,令云轻舞好不脸红心跳,为掩饰自己此时的异样,她推开抱着自己的男人,双眸圆瞪,鼓起腮帮子道。宫衍眸光宠溺,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舞儿,你是我的娘子。”若仔细留意的话,不难看出他俊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红晕。 相识至今,两人牵过手,也拥抱过,更有同睡一张床,但似乎,好像再没有其他深入的举动。 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轻佻对一个女子,不,不是轻佻,他那是情难自已,对,就是情难自已。 宫衍想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想到那一举动在他心中生出的欢喜愉悦感,浮在脸上的笑容显得愈发柔和了。看着他的俊脸,看着他俊脸上如花般的微笑,云轻舞一时哑舌,不知该说些什么。名义上,她确实是他的娘子,这一点就算她再否认,也是不争的事实。 憋了老半天,云轻舞错开视线,嘴里挤出一句:“我还没有承认。” -本章完结- 139:我们试着在一起 “舞儿……” 宫衍伸臂,再次揽她入怀:“看着我。”他声音不大,且轻柔至极,却让人无法抗拒。云轻舞迎上他的目光,没好气地问:“做什么?”看着她澄澈清透的明眸,宫衍莞尔一笑:“你进宫了?” “废话。”她能出现在他的秘密地盘上,不用想,都能知道她是从密道中来的,而密道又在内殿床榻下,这还用多问吗? 云轻舞白眼仁儿丢出,令宫衍不由一阵低笑。 “我很好笑?”抬手在他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她鄙视道:“轻易就能被人发现,算是密道吗?”宫衍柔声道:“那人是你,也只有你可随意在咱们的内殿中走动。”她很聪明,定是不经意间发现床榻之下有条密道,然后出于好奇,进入密道就到了这座别院。 “哼,宫人不是人啊?”心真大,也不怕宫人打扫时一不小心触动机关,发现密道所在。宫衍自然听明白她话中之意,笑了笑,他道:“能在内殿打扫,其忠心毋庸置疑。”云轻舞道:“说你心大呢,还是该说你压根就不在乎那条密道被人发现。” 宫衍眸中温和,笑道:“能在你我身边伺候,我是决不允许有人存二心。”他的内殿不是谁都可以进的,再者,没有足够的智慧,心思不够敏锐,又岂会发现床榻有问题?云轻舞不知怎么的,叹道:“有时候感觉你和我很像。” “是吗?” “嗯。” 两人静默,谁都没再说话,良久,宫衍道:“昨ri你有去宁王府?”云轻舞拧眉:“知道还问。”宫衍轻语道:“别和宁王走得太近。” “为什么?”云轻舞眨巴着眸子,故作疑惑:“宁王待人亲和,不像你总冷着一张脸,干嘛不许我和他走得近?” “看人不能只看表面。”宫衍声音浅淡,眸中笑意不知何时已退散:“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明白吗?任何人都不可以伤害你。”云轻舞愣了下,问:“你究竟想说什么?”宫衍揽着她的 腰身,带她走到院里:“真正的他你并不了解。”他说着,见云轻舞不出声,禁不住续道:“笑容有很多种,有人是发自内心,也有人仅是以微笑来掩藏自己的心思。” 云轻舞看他一眼,继而道:“你是说他那温暖阳光,如清风明月般的笑容都是假的?”宁王是个怎样的人,她不是特别了解,但也不是傻啦吧唧的什么都不知道。他和那人拥有一模一样的容颜,加上她昨日偶然间的发现,以及沐妖孽在其身边做无间道,种种迹象表明,他和那人除过样貌相似,心性亦近乎相近,不,或许他们的心也是一样的——自私。 “我说这只是提醒你一下,莫着了他人的道,在外更要注意保护好自己。”宫衍见她明白自己的意思,眼里染上一抹赞赏。云轻舞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她就觉得奇怪了,明明她都已经到这异时空了,怎就还能遇到一张熟悉的脸? 是天王老子在考验她有没有长记性,会不会再栽在那人手中吗? 心念电转,她挥去那些烦乱思绪,眼珠子忽地一转,饶有兴味地看着宫衍:“话说自己给自己戴绿帽,是何感觉?”宫衍轻笑出声:“绿帽?”他的声音很低,像暗夜里款款流淌的溪水,云轻舞看着他,发觉他棱角分明,俊美无边的脸上,笑容清冷而嘲讽,且还有着一丝丝难掩的苍凉。 “她们什么都不是,与我一点干系都没有,又谈何给我戴绿帽?” “你还真会自欺欺人。”花轿抬进东宫,即便没有拜堂,也是你丫的女人好伐! 宫衍摇头:“不,我不是自欺欺人,在我心里唯有你,此生唯有你!”说着,他璨如星辰般的目光落在她的脸儿上,俊脸上浮起清雅如莲般的微笑,他低头看着她,看得云轻舞好想躲避开,但他又紧攥着她的手,两人距离很近,且他的俊脸也离她越来越近:“舞儿,没忘记对我做过的事吧?”脸儿上感受到他呼出的热气,云轻舞长睫微颤,感到很不自在:“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要我提醒么?”他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魅惑,令某女没出息的抬起头,正对上他望不见底的星眸,就听他暧昧而轻飘飘地又道:“吃了我就得对我负责,不许耍赖!”云轻舞脸儿爆红:“谁吃你了?”不承认,说什么都不承认! 小气的男人,被她吃掉,还不是他占便宜? “我那是第一次。”宫衍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瞧云轻舞的脸红得像火烧一般,他心里别提有多愉悦。麻痹,你是第一次,难道我就不是第一次?哎呦喂,姐儿都想了些神马?那天的事真没啥感觉好不,一点感觉都木有好不。可素确实有对人上下其手,确实有撕碎人家身上的衣袍……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捂脸,好想蹲在墙角画圈圈。 “就你第一次啊?”嘴里蹦出一句,就有了第二句,某女哼唧道:“也不想想你我的年岁,那会子就算我扑倒你,也是你占便宜,而且是老牛啃嫩草!” 宫衍闻言,修眉微微上挑:“老牛吃嫩草?舞儿,我老吗?”年长八岁,好像是有那么点岁数大,可是年龄大懂得疼人,她难道不知道吗? “不老吗?” 云轻舞歪着脑袋,眨巴着眸子反问。 古灵精怪!宫衍暗叹一句,臂弯不由收紧。 “呃……你做什么……”之前不知他们的体质特殊,加之她也没往那方面想过,因此两人牵手,亦或是被他拥在怀中时,她倒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妥,可是现在她心里什么都明白,再被他如此紧拥在怀,且天气逐渐转暖,衣物单薄,这一接触,仿若有电流流过一样,又酥又麻,异样感传遍全身,云轻舞不习惯了,很不习惯,于是禁不住挣扎起来。宫衍又岂会如她的意,他喜欢拥着她,喜欢拥着她柔.软的娇躯。 柔情在星眸中流转,他心神荡漾,轻语道:“别动。”那里早已有反应,若是再被她折腾两下,他不敢保证今晚不会要了她。 “你……” 一个情根深种,一个虽嘴硬,但心里却显然已生出异样情愫,因此自然有感觉到男人身上的变化。 “我忍得好难受!” 话一出口,宫衍脸上微不可见地泛出一层红晕。 “活该。”高修为的两人,视力在夜里影响并不大,瞧出他的不自在,云轻舞只觉好解气,打趣道:“美人儿还在等着你呢,要不赶紧回去解决解决,如果是双.飞的话,可否邀请我在旁观赏观赏?” 双.飞? 宫衍暗自调息,压吓体内腾起的情.欲,双眸半眯,勾起唇:“你潜入宫中是打算看我双.飞?”虽是问,心中却已有答案。看来瑾说的对,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确实有做小魔女的潜质,否则,又如何能想出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被人拆穿心思,云轻舞的脸儿瞬间红得如熟透了的苹果,美得不可方物,眸光躲闪道:“谁要看你双.飞了,我只是去赏月,顺便与巧香和流云叙叙旧。” “没想过找我算账?嗯?”宫衍眸光促狭,口吻带了丝邪魅。 尼玛,你丫的这是在撩.拨我么?云轻舞瞪着他,咬着牙道:“信不信我削掉你的.鸟儿?”宫衍顿时双腿一紧,额上滑下数条黑线,他确定以及肯定某女潜进宫,绝对有生过那个心思,只不过,她为何没在东宫弄出动静,反倒通过密道出现在这,就让他感到有些不解了。 莫非她看出影子不是他?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她了解他,熟悉他,才没有将影子误认成他,也就没整出流血事件。 思量到这,宫衍心里又暖又软,低下头就吻上某女的唇。 云轻舞大眼顿时圆睁,里面写满惊骇,怔怔暗忖:“初吻,姐儿的初吻就这么被丫的夺走了!”初吻?顷刻间,她只觉自己好悲哀……原来和那人在一起多年,她竟然连初吻都没送出去,而那人,也不曾将初吻给她。每次他们独处时,他要么牵着她的手,要么拥抱住她,但就是从未吻过她,更别说和她做那种事。 呵呵,自始至终,那人就没喜欢过她吧? 由此一来,又谈何背叛? 幼时将生存下来的机会给她,或许只是他一时生出怜悯之心而为。 基地训练时,鼓励她,以及对她所有的关怀,也是出于他的怜悯,至于那些在她看来的温馨画面,不过是他出完任务,为纾解心情所做出的一个习以为常的举动罢了!是啊,习以为常,再普通不过。就像她每次做完任务,总会在第一时间偎依在他怀中,抱住他的胳膊入睡。 作为成年人,他不碰她,那时在她看来,是他太过爱她,珍惜她,想要在他们新婚之夜…… 彼此体质相互吸引,让宫衍很轻易地就撬开了某女的贝齿,然而,他的吻技实在不怎么样,却又舍不得就此放开她,便如同孩童嬉闹,在那来来回回试探着。云轻舞脑中忆起过往,可这并未令她体内的异.样消散,反在男人笨拙的举动下,不受控制地环住他的脖颈,主动配合起来。 得到她的回应,宫衍竟然一下子开窍似的,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一手禁锢住她的腰肢,加深了这一吻。一切仿若都是那么浑然天成,好像他和她就应该这样才对。不过,他很块感觉到了不对劲,咸咸的,她落泪了…… “舞儿,你怎么了?是在生我的气吗?”从那令人心神迷失的深吻中回过神,宫衍边帮小女人擦拭眸中滚落出的泪珠,边满心疼惜道:“别哭,你若不喜欢,我以后不这样了就是。”云轻舞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泪,这才重新对上他充满柔情,又难掩自责的星眸,摇头道:“不用自责,与你没关系的,我只是突然想到好久没见到爹爹了,才一时没忍住……” 知道她没说实话,但他也清楚看出,她并不讨厌他刚才的举动。 宫衍揪紧的心微微放松些许,柔声道:“边关那边这两年没出什么状况,宁远候一切安好,你放心就是。”云轻舞没有说话,她退出他的怀抱,转身凝望天边的弯月,良久,低语道:“宫衍,我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如若你做不到,就不要再招惹我。”在她唤出他的名时,男人星眸骤然一亮,已然从身后环腰抱她入怀,他将头贴在她的发上,语气轻缓而柔和,道:“你今晚在东宫所见,还不足以证明我对你的心吗?” “我不知你要做什么,但那个法子我并不觉得有多好。” 转过身,云轻舞清透的眸,定定地锁在他的俊脸上:“我们试着在一起吧,若你经受住我的考验,我会承认你是我的男人,有信心吗?”说完,她眉头一挑,静候他作答。前一刻还不知因何事伤痛落泪,这会儿又恢复成古灵精怪的样子,她就像是个谜一样,让他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想要一步步了解她,爱惜她,疼寵她一辈子。敛起心绪,宫衍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认真而郑重道:“这里早早就住进一个你,现在,以后都只有你一个!” “花言巧语。” 娇嗔一句,云轻舞道:“都后半夜了,我该回府了!” “住进宫里不行么?” 宫衍眼里满是渴求:“我想每天一睁开眼就看到你。”云轻舞戳戳他的胸膛:“想得美!”攥住她的食指,宫衍低沉微冷却柔和至极的嗓音自唇齿间溢出:“真不行?” “住在宫外办事方便。”云轻舞错开他灼热的眼眸,不自在地道:“再说我现在的身份可是太子妃的义兄。” “那还不是看你的意愿,只要住进宫里你就是太子妃。”宫衍道。 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跟着俊秀的脸上浮起一抹坏笑:“要是你不介意身边多个男.宠,我可以勉为其难,偶尔去东宫住两日也没什么不可以。”嘿嘿!小砸,你敢吗?不过,话说回来,离京这两年,丫的竟将‘养病’的‘太子妃’保护得极好,没有让人生出半点疑心。 宫衍想都没想,直接道:“这可是你说的,不反悔?” “只要你敢。”反悔?她干嘛要反悔?有乐子玩儿,姐儿高兴还来不及呢!云轻舞摩挲着下巴,一脸诡笑,道:“你可要想好哟?一旦被传出你有男.宠,小心皇上废储另立太子哦!而且啊,你之前的威名可就毁于一旦了,这些你都不在乎吗?” 男.宠? 废储另立? 或许这么一来,那些人会坐不住,会开始冒出头,从而……心念电转,宫衍笑道:“你在帮我?”云轻舞甚感莫名其妙,手指自己,怪异道:“我在帮你?没搞错吧,我真要以男.宠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纯粹就是坏你的名声好不好!”丫的该不会脑袋被门夹了吧? “咱们说好了,你明日就住进宫里。”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他多想了,不过,什么威望,名声,他是一点都不在意。为免某女出尔反尔,宫衍一锤定音,故作没听到云轻舞在说什么。 某女没好气地道:“喂,你这人怎么能这样,话还没说清楚呢,怎就替我做决定?” “舞儿……你说的很清楚,我也说的很清楚,你仔细想想。”宫衍星眸微眯,笑得与狐狸没两样。 云轻舞听了他的话,稍梳理刚才两人之间的对话,一时间犯起了迷糊,嘀咕道:“咱们都说了什么?”揽住她的腰身,两人转身返回屋里,宫衍眉眼含笑,语声悠缓道:“只要你高兴,想怎样便怎样,名望什么的我一点都不在乎。” “你还真敢玩,要是我不配合,倒显得我不是个爷们了!”云轻舞撇撇嘴,没再多言。 宫衍望向她寵溺地笑了笑,两人便进了密道。 晨阳升起,空气清新,淡淡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按理说这么美好的天气,人的心情自然也不错,然而,小孟氏此时坐在榻上,阴沉着脸盯向跪在地上的两个女儿。 “韵儿,你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轻韵跪在地上抿着嘴一语不发。 “薇儿你说。”久不见次女启口,小孟氏将目光挪向长女,熟料,云轻薇别过头,同样一声不吭。 “你们可是双胞姐妹,从感情上来说,你们要比一般的嫡亲姐妹还要来得亲厚,可看看你们姐俩,时不时就斗嘴,今个一大早索性不管不顾,干脆扭打在一起,你们这是要丢自个的脸,还是要我们整个四房都跟着丢脸,啊?” “不说是吧,那为娘就让伺候你们的丫头说。” 天不亮,云轻薇就跑到云轻韵院里,二话不说,扑上去就撕打。看到云轻雪昨日嫁进东宫,嫉妒就像杂草一般在她心里疯狂滋长着,以至于一整晚她都没有合过眼。同样都是太师府的小姐,一个两个都能嫁进东宫,都能做太子表兄的女人,为何她就不可以?是云轻韵,都是云轻韵害得,不知当日在母亲面前说了什么,令母亲不仅不帮她,还说出那样的话伤她。没脑子,她没脑子吗?双胞姊妹,云轻韵有脑子,她怎就没脑子? 思前想后,无非是云轻韵不顾念姐妹情,在母亲面前出言诋毁她这个长姐,肯定是这样没错。 窝着一肚子气,云轻薇从床上起身,连丫头都没唤,就冲进云轻韵院里。 其结果不难想象,两姐妹在闺房中上演全武行,要不是云轻韵身边的丫头机灵,跑到苍松居与小孟氏禀说,估计两姐妹的脸怕是都已经被对方抓花。 小孟氏看到两个女儿的狼狈样,那个气啊简直没法说,但碍于四房的颜面,她喝令云轻韵院里的下人都闭紧嘴巴,不许将两位小姐打架一事传出去,然后呵斥两个女儿各自梳妆好,立刻前往她院里说清楚事情经过。 这不,两姐妹各顶着脸上的几条血印子,跪地已有一刻钟,像是约好似的,紧抿着嘴巴谁也不说话。 “娘,不用唤丫头了,我说。”听到母亲之言,外加心火未散,云轻薇决定豁出去了,既然有人敢做初一,那她就敢做十五,于是,她不顾云轻韵恳求的目光,就准备将自己知道的道于母亲,熟料,云轻韵心中绝望之下,忽地放声哭道:“娘,姐姐之所以冲进院里打我,全是因为您让我当日转告给她的那几句话,她还说是我故意在您面前出言诋毁,才被您说成是没脑子,才不愿帮她达成心愿。” 云轻薇的脸色乍青乍白,怎么也没想到云轻韵会抢在自己前面,在母亲面前先上起眼药,加之她本就性子冲动,更是个受不了气的,立时立刻,不顾其母怒目而视,就手指云轻韵咒骂道:“云轻韵,你就是个小贱.人,你在污蔑……”话尚未说话,只听“啪”一声,她脸上重重地挨了一巴掌。 “娘……” 捂住脸,她嘴角颤抖,眼里写满惊愕和难以置信。 “啪!” 小孟氏似是没听到她唤的那声娘,扬手朝她另一张脸上又是一巴掌,怒道:“为娘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教你像个疯子一样,手指自己的嫡亲妹子咒骂,你说啊?如果韵儿是小贱.人,为娘又是什么?” -本章完结- 140:一切都是我的错 云轻薇被彻底打懵了,只见她流着泪,冲着生她养她的母亲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打我?难道我不是你的女儿吗?”小孟氏见她完全失去规矩,质问自己这个母亲,怒极之下,再次给了她一巴掌,好打醒这个不长进的女儿:“这就是你对为娘说话的语气吗?打你,为娘今日就是要打醒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姊妹友爱,什么叫做为人子女。”对于长女,她算是失望透顶了,脑子不够用也就罢了,竟然不知从哪里学来泼妇习性,这究竟是不是自己所生的,她禁不住都怀疑起来。 “娘……您,您别打姐姐了,姐姐不过是性子冲动骂我一句,其实没什么的。”云轻韵脸色微白,被母亲的举动吓得也不轻,见嫡姐瘫坐在地,眼泪鼻涕满面,母亲又站在那气得直喘气,不由跪行至自家娘身旁,抬起头哭求:“娘,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和姐姐扭打在一起,不该说刚才那些话,娘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啊!” “云轻韵你少在娘面前假惺惺的为我求情!”云轻薇倔强地忍住眼里泪水滚落,冲着胞妹尖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堵住我的嘴吗?云轻韵你妄想!”伤痛的目光挪至母亲身上,她从地上站起,抑制不住地哈哈大笑了两声,这才续道:“娘,你知道吗?你疼爱的好女儿,我的好妹妹她做了什么苟且之事吗?” 云轻韵抬眼看向胞姐,眼里满是乞求,悲声唤道:“姐……”姐,不可以,你不可以说出去,不可以啊!她望向云轻薇连连摇头,眼里的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不停地往下掉落着:“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和你顶嘴,不该在娘面前说你坏话,姐,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吧,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发誓,对,我向你发誓,再也不和你做对了!” 小孟氏已经感觉到不对劲,这一刻,她脸色从未有过的难看,长女不争气,令她失望透顶,这被她向来疼爱有加的次女,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你说。”忍住心底腾起的失望,她凝向云轻薇,咬着牙道。 “娘……” 见求长姐没用,云轻韵忙连磕响头:“娘,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她来来回回就是那么一句,声音凄楚至极。 云轻薇瞥她一眼,心中畅快无比,只听她道:“我的好妹妹和府中的护卫勾搭上了,而且时间已经不短。” 闻她之言,小孟氏身子晃了晃,险些晕倒在地。 “那个……那个护卫是谁?” 半晌,她找回自己的声音,捂额问。 “阿宽,就是咱们松梅苑的护卫阿宽。”云轻薇道出胞妹的秘密,眼里尽显报复后的块感。 令她没想到的是,母亲二话不说,扬手就朝她招呼了过来:“我让你乱说,我让你乱说!”小孟氏的巴掌一下接一下往长女身上招呼着,厉声道:“你不争气,还在为娘面前乱嚼你妹妹的舌头,孽障,为娘这是造了什么孽,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娘!”云轻薇放声哭道:“云轻韵是你的女儿,我也是啊!你做什么这般对我?她就是和阿宽搞.到了一起,这是事实,不信你去问云轻韵身边的大丫头啊!” 小孟氏手上的动作停下了,慢慢的,她将目光锁在次女身上:“你给为娘站起来,说有没有这回事。”她声音不大,却字字凌厉,如同利刃一般扎进云轻韵心里。 “娘……”云轻韵的额头已经磕出血了,她没有起身,只是望着母亲边摇头,边落泪。小孟氏道:“起来。”云轻韵瞧她气色很不好,担心自个把母亲气出个好歹,于是,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哭道:“娘,我知道错了,我真知道错了,您别生气,别因为我气坏了身子。”她只希望母亲千万,千万别怒到极致,下令处死阿宽,所以,就算母亲此刻动手打她,她也无丝毫怨言。 然而,她失望了! “娘!” 小孟氏静静地看她一会,跟着就冲着屋门口道:“来人。” “夫人,奴婢在。”婢女玉珠推门而入。 “松梅苑最近连番丢东西,有人禀告我是护卫阿宽所为,去让人将他押到院里,准备杖刑伺候。”玉珠是小孟氏屋里的四大丫头之首,听了主子之言,恭敬领命,退离而去。云轻韵脸上血色尽失,嘴角哆嗦,脚步虚晃走至母亲身旁:“娘,我知错了,您放过阿宽吧,是我不好,是我对他有意,他一直以来恪守本分,从未对我做过什么,也从未对我说过什么,娘,您有气就打我骂我,放过阿宽吧!”她扯住小孟氏的衣袖,近乎绝望地求道。 从她手中抽出衣袖,小孟氏朝长女望了眼,声音不带丝毫情绪道:“看好你妹妹。”云轻薇只是“嗯”了声,并未说话。 “姐,我的好姐姐,我从小让到大的好姐姐,你终于满意了,终于高兴了是不是?”小孟氏刚一出屋,云轻韵就转身看着胞姐,流着泪,一字一句道:“你是我姐,可自打咱们有记忆以来,我这做妹妹的反倒像姐姐,而你这姐姐反倒成了妹妹,处处要我让着你,好,咱们是亲姐妹,又是双胞姊妹,我让,我让你,无论爹娘,还是祖父,祖母给咱们姐俩好东西,我都让你先挑,我呢,就拿你挑剩下的,就这还要被你时不时地言语刺两句,姐,你知道吗?即便你对我这样,即便你没将我视为妹妹,我却没有恨过你,从来没有。” 云轻薇顶着肿胀的脸庞,与她四目而对,冷笑道:“是吗?你真有你自己说的那么好吗?处处让着我,从不曾恨过我,那请问我这脸现在是怎么回事?”手指自己的脸,她眼神怨毒:“我喜欢太子表兄有什么错,正因为娘喜欢你,我才好言好语求你帮我一回,你呢?你都对娘说了什么?让我背上没脑子这个名声,你是不是见不得我好啊?是不是担心我嫁给了太子表兄,往后成为宫里的主子娘娘,身份上……” 她没说完,就被云轻韵出言截断:“姐,你可真会想,也真能想,你说就你的条件,太子表兄何时曾留意过你?”语气轻淡,眸光怜悯,她道:“娘没有说错,你确实没有脑子,就算有机会进入东宫,怕是也熬不过几天,便将命丢在里面。” “呸!云轻韵,都已经到这个时候,你还诅咒我死,我真没想到,你的心竟然这么黑!”云轻薇朝地上啐了口,扑向胞妹就掌掴。云轻韵没有躲避,更没有还手,脸上生生受了她一巴掌:“还要打吗?想的话,姐姐继续,韵儿受着就是。”她笑了,笑容纯真而烂漫,仿若不晓世事的孩童。 “你,你中邪了?” 云轻薇怔怔地看着她,不由自主后退两步,和云轻韵拉开了距离:“你为什么笑?你的阿宽马上就要死了,你竟然还能笑得出,原来这就是你对那他的感情。”她嘴里嘀咕着,不料,云轻韵倏地收起笑容,盯向她,幽幽道:“你不配在我面前提起阿宽,你不配!” “不过是个奴才,你以为我愿意提他啊!”这边云轻薇刚一音落,院里就传来小孟氏冷厉的命令声:“打,给我打,往死里打!”云轻韵身子晃了晃,朝门外望了眼,继而将视线重新落回云轻薇身上,笑着道:“姐,我是喜欢阿宽呢,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男儿,喜欢他我一点都不后悔。”眸中泪水环绕,她却笑得宛若花儿般好看:“嫁给太子表兄你这辈子没戏,就你这性子估计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戏,姐,我告诉你哦,今生你十之*要孤独终老了!”轻柔的嗓音,听在云轻薇耳里,却令她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怒道:“你胡说,你才孤独终老,我即便不能嫁给太子表兄,也能嫁给旁的好男儿,而你,经过今日这事,你觉得还有谁会要你?” 云轻韵嘻嘻一笑:“今日有发生什么事吗?”眼珠子转了下,她道:“不就是个护卫偷主子府上的东西被打死吗,与我何干?” “云轻韵,你,你的血是冷的吗?”云轻薇睁大眼,很难置信道:“阿宽虽是府里的护卫,但他对你也算是真心,你这会子明知他是被冤枉的,却不为他找娘求情,像你这么恶毒的人,我平生还是第一次见到。” 各房主子闻知四房这边、正在惩处手脚不干净的奴才,相继都赶了过来。 也是,有热闹看,顺便能借机敲打敲打自己身边的下人,这些主子们哪能放过如此好的机会。 清水苑这边,云轻舞正在用早膳,听几个小丫头在院里说四房那边出事了,不由皱了皱眉,起身走出饭厅。 “公子,你这是要去松梅苑?” “不是说那边出事了吗,大家都过去瞧热闹,我这会反正闲着没事,就过去也瞅两眼啰。” 朝杜叔挥挥手,云轻舞摇着折扇,宛若风流公子哥一般,提步走出清水苑。 “云公子,真巧啊!” 走在通往松梅苑的道上,一道不怎么讨姐儿喜欢的声音,悠悠飘了过来。 “昨晚兜风可愉快?”没看已出现在身旁的某人,云轻舞随口就丢出一句。“我那是怕你出现个什么意外,就跟在了你身后,结果还是被你给甩掉了。”景墨染讪讪道。没错,与某女搭腔的正是不怎么可爱的景墨染筒子。 云轻舞“呵呵”一笑,斜睨他一眼,凉凉道:“说大话小心闪了舌头。”合之境初阶,就这身手,还想在她出意外时帮把手,是太天真,还是无知者无畏? 景墨染蛮尴尬的,但他还是面露微笑,硬着头皮道:“我是修为不如你,可真到你遇事时,大忙帮不了,小忙肯定能帮上,譬如救下受伤的你,逃到安全地方。” “用不着。”云轻舞淡淡道:“我从不把活的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 “说话太过绝对可不是个好习惯。”她的修为已达什么境界,他竟然无法准确感知得到,这未免也太奇怪了?景墨染眸光微闪,岔开话题道:“听说是一个叫阿宽的护卫手脚不干净,正被四夫人下命令施以杖刑呢!” 云轻舞对于他是有意,亦或是无意转移话题,并未在意,亦没接他的话,只是静静地朝前行走。瞧她抿着嘴儿不出声,景墨染无趣的没话找话,问:“你觉得这事有蹊跷吗?” “有没有蹊跷是我一个外人该操心的吗?”丢给他一个不知所谓的眼神,云轻舞动作潇洒“啪”地一声划开折扇,扇了两下。景墨染嘴角抽了抽,道:“云公子很热?”这还在春日好不好,用得着出行拿把折扇取凉么? “不懂就别问。”很想丢个白眼,但一想这人和自个又不熟,某女忍住了。景墨染被他出言一呛,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半晌,他平复好心情,神态谦逊,微笑道:“我是不懂,要不云公子赐教景某一二,不知可否?” “没看到我很忙吗?”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云轻舞叹了口气,摇头道:“景公子的眼力和智商真令人捉急啊!” “……” 景墨染瞬间吃瘪,只觉自己再继续没话找话,保准会听到更令人牙疼之语。 于是乎,他闭上嘴,以静默之态,与某女一前一后,踏进松梅苑。 被两名昔日的同伴按在长凳上,身上挨着另两名同伴的棍棒,阿宽硬是咬紧牙关,一声都没吭。主人有意冤枉,作为奴才,他就算出言为自己辩解,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更何况当他看到夫人眼里的盛怒,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自己遭遇杖刑,究竟是因何事而起。 捅破了,那件事被人捅破了,所以夫人找了个借口要除去他,以此护住韵小姐,免得她被人传出闲话,导致无法婚嫁。 死便死吧,虽不是他的错,但说到底,他最终对韵小姐也动了情。 一个奴才,一个地位卑贱的奴才,怎能爱慕府上的小姐? 不自量力,自己找死,怨不得谁。 对于死亡,阿宽无丝毫畏惧,说起来,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开心的,无父无母长大,人生在世虽二十年,可他有得到一女子真心相对,而且那女子身份尊贵,对他有表露心迹,这于他来说就足够了。也许他一死,她便会绝了心思,绝了要和他逃出府,远离京城,私奔到外的心思,会依着四爷和主母之意,嫁入门当户对的人家,过上一生无忧的生活。 半个多月前,听到她说要离府,要他带着她远走高飞,那时,他心里是有些高兴,然,仅瞬间工夫,脑中便出现三字“不可以”。 他不可以那么做,也不能那么做,她是府中的小姐,锦衣玉食长大,怎能跟着他在外受苦?再者,以太师府的势力,他们能逃到哪里去?但凡被抓住,他死倒没什么,她呢?难道要她陪着自己一起死,而且是名声尽毁,作为不守妇道的女子,在世人的唾沫星子下,屈辱而死? 做不到,他做不到那么自私,做不到那么残忍。 基于这种种考虑,此刻,他身死是最好的结果。 “云轻韵你不能出去!” 云轻薇的声音突然从屋里传出,瞬间将院中诸人的目光全吸引了过去。“姐,娘正在外面惩治手脚不干净的奴才呢,我出去看看怎就不可以?”挣脱开胞姐的钳制,云轻韵嘴角挂着柔和的微笑,自屋里走出。 “阿宽,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背上污名,还受这种苦。”泪水都隐藏在眼底,她走至阿宽的视野范围内,静静地看着他,心中暗忖:“不过,没事的,我不会让你白受苦,绝不会!”阿宽似是看出她在想什么,微不可见地摇了摇头:“你是要做傻事么?韵小姐,不可以,你不可以做傻事,不可以……” 小孟氏被云轻韵气得浑身颤抖,孽障啊,全都是孽障,为何要到院里来,为何不听她之言? 松梅苑这边的动静,云老太师和孟氏有听身边的下人提起,然,许是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两人都没有过去。可他们哪知,一会发生的事,会令整个太师府一段时日内,成为京中权贵圈的笑柄,和茶余饭后的谈资。 更会被坊间百姓背地里言语唾弃、鄙夷。 “往死里打,打死直接丢去喂狗!”小孟氏命令一下,那俩抡棍棒的护卫,眼里划过一抹隐痛,攥紧棍棒,加大力度两三下下去,就见阿宽身上的衣衫很快被鲜血浸透:“对不起,兄弟!”那俩护卫在心中暗道:“与其让你慢慢受煎熬,兄弟我倒不如快点送你上路。” 云轻舞和景墨染皆非普通人,从阿宽和云轻韵的眼神中,二人已经看出些端倪,但各自脸上的表情却一派淡然,只是站在原地看着,与众人一样,谁都未言语一句。 “阿宽……”鲜血顺着阿宽的嘴角不时涌.出,他已然气若游丝,可一双眸子始终落在云轻韵身上,里面自始至终都写着:“不要做傻事!”云轻韵紧抿着唇,眼里满满都是他的身影,泪水默默滚落,她仿若浑然不知:“阿宽……阿宽,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我的任性害了你……” “不,不是你……” “是我,阿宽,是我害了你啊!” “……你没有害我,韵小姐,你没有……” 两人眼神交流,云轻韵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我不是韵小姐,我是你的韵儿,是你的韵儿……”她眼神坚定,她不要他对她再流露出那种恭敬的眼神,她要他爱怜地看着她,要他以爱人的眸光看着她:“阿宽,我是你的韵儿……” 阿宽感觉生命即刻就将终止,他艰涩地扯了扯嘴角,硬是朝她挤出一抹微笑,眼里也染上了柔色:“韵儿……韵儿……但愿来世我能配得上你……”眸中柔情依旧,嘴角笑容也未散去,可他的生命却在此画上了句号。 “夫人,阿宽已经气绝。”棍棒声停止,其中一名护卫禀道。 小孟氏厌恶地看了眼阿宽鲜血淋淋的尸身,冷声道:“丢去喂狗。” “是。” 那名护卫恭敬领命。 “慢着!”云轻韵这时高声道。 “韵儿你要做什么?”小孟氏凝向她呵斥。 云轻韵脸上笑容凄美,泪眼中写满了悲痛:“娘,我知道我给您丢人了,我知道我不该做错事,可您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阿宽?我求您,我跪地磕头求您,您都不愿意放过他,不仅让他背上手脚不干净的污名,并且将他杖毙于此,就这还不够,您还要将他的尸体丢去喂狗,娘啊,您怎就如此心狠?” 伴着泪水如雨而下,她的哭声愈发悲怆:“您知道么?是我,是您的女儿我勾.得阿宽,他没有错,是我喜欢上他,是我死皮赖脸地喜欢上他的啊,他从未越雷池一步,从未对我说过一句不恭之语,一切全是我的错……” 诸人这一刻,全满目震惊。 小姐喜欢上奴才,四夫人为顾全女儿的名声,找借口杖毙那个奴才,这,这事实在令人愕然。 “闭嘴,你乱说什么!”小孟氏的颜面在云轻韵启口那一刻已然丢尽,原本她想立时立刻呵斥其止声,奈何气急的她嘴角颤抖,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直至此刻,才硬是从口中挤出声音,冷声喝道。 -本章完结- 141:丫的卖萌上瘾了 云轻韵泪眼朦胧,摇头:“我没有乱说,确实是我勾.得阿宽,是我喜欢上他,爱上他的,您怎就不信呢?”说到这,她抬起手,蓦地拔下头上的发簪径直刺入脖颈,顷刻间,鲜血如泉涌出,宛若朵朵腊梅,凄艳而哀绝地洒落一地。 院中静寂一片,所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幕。 “韵儿……” 小孟氏愕然地睁大眼,回过神的她,声音凄厉地喊着女儿的名字。 “娘,我不恨你,我一点都不恨你,只是自此后,我不能再在您身边尽孝道了!”云轻薇嘴角漾出的笑容好不纯粹,然,她眼里的痛却令人几乎心碎:“因为我要去陪阿宽,我要向他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他,是我害得他丢掉了性命!” 云轻薇彻底被吓住了,只见她周身颤抖,脸色发白,一个劲地摇头,嘴里念念有词:“这,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的,我没有要你死,我没有……” “姐……姐姐,韵儿不恨你……”眸光挪至胞姐身上,云轻韵嘴上虽那么说着,可她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起来:“保重!姐,你要保重哦!千万,千万别因为我的死怨责自个,千万别夜不能寐……” “不!我没想过要你这样的,我没有!”云轻薇双手插.入发间,发了疯般地冲云轻韵吼道。 看着她歇斯底里的样子,云轻韵嘴角流露出的笑容愈发显得诡异。 “韵儿,韵儿……” 小孟氏那似是被定住的身子终于能动了,只见她泪流满面,朝云轻韵疾奔而来。 她声音发颤,双目中全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娘……” 云轻韵唤了母亲一声,跟着紧攥发簪的手再度用力…… 鲜红的血丝沿着她的嘴角溢.出,一滴一滴滴落而下,在她的衣裙上蕴染开一朵朵凄艳至极的碎花。 “韵儿,娘的韵儿……”小孟氏到她身旁时,颤抖着伸出手,扶住女儿摇摇晃晃的身子,随之跪坐到底上,冲着一众下人凄声喊道:“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院中诸人心神逐渐归位,但个个神色各异,就是无人出声,更无人靠近小孟氏母女。 只因场面太过骇人,他们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鸿戬平日里都是睡觉睡到自然醒,要不然,即便你敲锣打鼓,雷声隆隆,也别想将这位五公子唤醒。这不,一刻多钟前,他才刚睁开眼,在丫头伺候下边穿衣洗漱,边听小厮在门外禀报,说苍松居那边出事了。 闻言,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丫头,就往屋外走。 “娘,一大早的,是哪个皱您眉头了,儿子这就给您出气!” 踏进苍松居,他一边揉眼继续醒神,一边梗着脖子高声道。 “娘,您怎么哭了?您不该哭的……”头枕在母亲臂弯里,云轻韵像孩童似的微笑着,气若游丝道:“没了我,娘就不会闹心,姐姐也就不会生气了……我这就去……找阿宽……”在小孟氏怔愣的泪眼中,她一把拔出发簪,眸光涣散,喘气急促,断断续续又道:“娘……娘……我不恨你,韵儿不恨你……韵儿只恨……只恨自己生了小姐身……娘,我冷……好冷……” “韵儿!娘的韵儿啊……” 女儿双眼闭阖在一起,抓住她的胳膊的手忽然就松开了,小孟氏再没能忍住,张嘴就凄声痛哭。 “没想到啊,这太师府还有如此刚烈的小姐!” 景墨染叹道。 云轻舞没有接他的话。 她望着院中央的血渍,望着那点点凄艳哀绝的落梅,双目慢慢闭阖,瞬间过后,又重新睁开,继而转身就往苍松居外走。 “喂,云公子等等我!”景墨染见状,忙提步追上。 “别跟着我。” 没有看他,云轻舞声音不带丝毫温度,丢出一句,运起轻功就飘向清水苑。 和风徐徐,某女站在窗前,定定地望着院里一株花树发怔。 “我能救下她的,在她拔下发簪那一刻,我能救下她的,不,就算在她刺入脖颈之际,只要我肯出手,我就能救下她,可我……可我却没有动作,只是冷眼在旁看着一切发生,我这是怎么了?”心绪起伏,云轻舞搭在窗棱上的纤手紧了又紧,忽地,她笑了,笑容明显有些凉薄:“难道我没有做圣母的潜质?是啊,我不是圣母,也做不了圣母,又岂会出手救一个曾经伤害过傻女,一心想要寻死的傻瓜?” 她是这么想的,然,眼里还是禁不住染上一丝动容:“傻瓜,你就是个傻瓜,知道么?你是被你娘和你胞姐逼死的,是她们逼你死的,而你似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义无反顾地自个找死,这不是傻瓜所为,还能是什么?不过,你也够狠,用那样决然的方式,让她们记住你的死,让她们一辈子活在自责中,让她们一生不得心安!” 轻叹口气,她喃喃道:“既然连死都不怕,做什么不早早地带着你的情郎离开,离开这吃人的府邸,离开这皇城,去过你们想过的日子……”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紧跟着林叔的声音传入屋里:“公子,太子殿下着人过来唤您进宫,说是太子妃想见见您。”他的声音无疑拉回了云轻舞的思绪:“我知道了。”音落,云轻舞嘴角连续抽搐了数下,暗忖:“刚分开没多久,就找借口叫我进宫,真是够了!” 半个多时辰后,东宫书房。 “你玩真的?”盘膝坐在矮榻上,云轻舞指间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看着眼前的某太子,一脸戏谑道:“我昨晚不过是随口辣么一说,没想到你还认真起来了,说说,你该不会真喜欢男人吧?” 宫衍往棋盘上落下一粒黑子,抬眼看向她,眸中神光寵溺而柔和:“你若非女儿身,我倒也不介意。” “口味挺重的!” 云轻舞撇撇嘴道:“就算你所言成立,也是我压.你,你就不觉得没面子?”秀眉上挑,她好整以暇地看着某人。宫衍眸光潋滟,勾唇道:“被你.压,我没意见。”云轻舞一怔,片刻后,疑惑道:“我是不是看花眼了,请问您是太子殿下吗?” 啊呸!没脸没皮的家伙,竟然一点都不害臊,什么话都往出说。 某女腹诽,全然忘记是她先挑起的话头。 “要我给你看看吗?我可是也懂些歧黄之术的。”嘴角噙笑,宫衍说着,就准备探身上前,云轻舞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的医术能和我比吗?我告诉你哈,我如果真是儿郎,喜欢的只会是美人儿,才不会和你丫的搞背背山。” 宫衍疑惑道:“背背山?” “自己琢磨。” 云轻舞没好气丢出一句。 “是断袖、分.桃?”宫衍想了想,看向某女。云轻舞眸露鄙夷:“知道还问,你是逗我玩吗?”宫衍笑道:“我这不是在你这确定嘛!”云轻舞“哼”了声,将手中的棋子丢到棋盘上,手支下巴,眯着眼道:“说吧,你唤我进宫该不会只是为了聊天吧?” 宫衍星眸眨啊眨,口吻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分开那么长时间,你就真不能住回宫里么?”云轻舞刷地睁开眼,抱臂打了个冷颤,故作一本正经,道:“殿下,卖萌可耻,您不知道么? ” 堂堂太子摆出这么个姿态,这还要女人活不? “卖萌?我有吗?”宫衍一脸无辜。 我去,丫的卖萌还上瘾了! “装无辜,扮可爱,就是卖萌,你说你有吗?”云轻舞数落道。宫衍星眸又眨了眨:“没有吧?你肯定是看错了!”他只是很想看到她,很想和她说说话,很想她能留在宫里陪他,仅此而已! “严肃!”云轻舞敲敲矮几,依旧故作正经道:“您是太子殿下,说话一定要严肃,要不然,你必会威严扫地,知道么?” 宫衍叹了口气,恢复正容道:“身在我现在的位子上,已经很难做自己了,如果连在你面前我都不能放松下来,岂不是太可悲了些!”云轻舞闻言,心里莫名地一紧,随之“嘻嘻”一小,道:“说的也是,整天装腔作势,确实够累人的,就譬如我,想怎样就怎样,别人爱说什么随便说去,反正我又少不了半两肉。” “舞儿……”宫衍认真道:“住进宫里吧,这样我就能天天看到你了!” 云轻舞秀眉轻蹙:“你忘记我说的话了吗?住宫外我办事方便。” “没忘,有什么事我不能帮你办吗?”她究竟有何事要办?宫衍思量。想都没想,云轻舞脱口就道:“我想自己解决。” 宫衍语声低沉,一脸郑重道:“我不想你冒险。” “危险?”云轻舞轻笑:“你未免也忒小瞧我了吧!告诉你哦,我的修为并不比你差。” -本章完结- 142:斗斗嘴儿谈谈情 “我知道,但只要是让你有危险的事,我都不想你去做。”宫衍似乎较上真了,看着这样的他,云轻舞收起脸上的笑容,道:“你很难让人捉摸。”宫衍微怔,就听她又道:“可否给我解释下“你在帮我?”这句话的意思。”姐儿思维跳跃之快,令某太子乍舌不已。 宫衍看着她,似是思索要不要如实告诉她,又似是在琢磨她所言是何意,就在这时,刘能恭敬的声音自书房外传入:“殿下,雪侧妃再次到殿外求见。” “不见。”神色瞬间骤变,宫衍眸光幽冷,道:“告诉她,孤很忙不是谁相见就能见的。” 闻他之言,刘能并未就此离去,而是迟疑片刻,又道:“殿下,雪侧妃跪在殿外,说见不着殿下她就不离开,还说她和太子妃原本就是堂姐妹,现如今又同是殿下的女人,没理由在得知太子妃卧病在榻,不过来探望。” “不需要!”言语冷冽,宫衍眸中难掩厌恶:“正殿不是她能来的地方,太子妃更不需要她探望。” “是。” 刘能领命,不多会,脚步声走远。 正殿外,云轻雪跪在地上,眼里噙着泪花,一脸忧伤。 “不见?为什么不见我?”心中暗忖,她脑中思绪不时地翻转着:“我明明心中已经对他无意,却怎就揪着昨晚的事不放?”不,她不是揪着不放,只是不敢忍受那般羞辱。拜堂礼没有,洞.房夜‘啪啪啪’地打她的脸,此等羞辱,她如何能忍得下去,又如何设法问个究竟? “侧妃,刘公公出来了。” 彩青,彩碧,还有两名宫婢在云轻雪身后跪着,彩青看到刘公公自正殿走出,忙低声提醒自家主子。 “刘公公,殿下……” 抬起头,云轻雪一看到刘能,含泪的眸中难掩激动,急声问。熟料,没等她道出后话,刘能就将主子之言与其道了遍,久听不到云轻雪出声,他道:“雪侧妃,您还是回雪院吧,殿下真的很忙,没有时间见你,至于您要探望太子妃,说实在的,即便殿下不让奴才传那几句话,奴才也想告诉您,太子妃身体有痒,两年来一直不见好转,实在承受不住他人叨扰。” “你骗我,殿下能有多忙,连见我一面的时间都没有?” 被彩青,彩碧从地上扶着站起,云轻雪逼退眼里的泪水,注视着刘能,一字一句道:“我只是想给殿下和太子妃问安,只是想在太子妃身边伺疾,这有什么不可以?” “雪侧妃,您虽昨日才入咱们东宫,可您应该听说过太子妃自大婚一来,除过殿下闲来陪着说两句话,这宫中任何一个主子都不曾踏进东宫一步,不是主子们凉薄,而是太子妃身体虚弱,实在承受不住叨扰。至于您说的伺疾,有专门的宫婢在太子妃身边伺候,就不劳雪侧妃费心了!” 倘若他将殿下的原话道出,她能承受得住么?唉!不知所谓,真是不知所谓! 刘能眉眼低垂,暗道一句。 静默半晌,云轻雪竭力按捺住心头的怒气和不甘,以平和柔婉的语气问:“殿下在忙什么?” “殿下与云公子在书房叙话。”刘能回她一句,道:“雪侧妃您就回去吧,奴才还要去伺候殿下,就不恭送您了!”音落,他转身朝殿门口走去。 原本想着一大早借到正殿请安,寻机找太子妃点晦气,把之前,以及昨晚受的羞辱和和憋闷全清算清算,却不成想,单单一道殿门她都无法踏进,这,这不是辱人是什么? 可饶是她心里觉得再难受,那一道殿门她进不去就是进不去。 丽院,对,她去丽院泄火去,即便昨晚不是那贱.人的错,但谁让太子去丽院安寝来着? 熟料,郑丽婉看到她到来,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坐在榻上轻啜着茶水。 都是侧妃,云轻雪见到人不行礼,郑丽婉自然也就对她不客气。 绵里藏针的话一句句蹦出,然,云轻雪发现自己就好比重拳出击,却打在人家的棉花上,根本就没起到她要的效果,反倒自个气得够呛。 无趣之下,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了两句场面话,就带着自己的婢女回了雪院。 用过早膳,她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总想着昨晚的事,总觉得心里不得劲,于是乎,她整理好仪容,再次出现在正殿外。 云轻雪的打算是,我就跪在殿门外等,还不信你不出来,还不信达不到自己的目的。 结果,苦肉计演了,被告知正殿就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你就那么讨厌我么?两年前我就想问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不给我解释,时至今日,你依然对我冷酷无情……”云轻雪暗忖,眸中的不甘和怨念尤为明显:“我,我……我怎么了?我不是不在意他,不是带着目的进入东宫的么?可我现在都在做什么?就因为昨晚他去了丽院,我就焦躁难安……不,不是这样的……” 摇头,她连连摇头,神色看起来甚是恍惚。 “侧妃您怎么了?” 彩青见主子脸色不好,不由关切地问道。 “回雪院。”云轻雪没有对她的话作答,直接道出一句,转身就朝雪院所在的方向走。彩青,彩碧,还有另外两名宫婢从地上相继站起,紧随其后。 “侧妃,您说云公子怎会到宫里来,还有他和殿下很熟吗?”快走两步,彩青与云轻雪紧差半步距离,压低声音道。 云轻雪走得极快,好似担心自己一旦停下来,就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出来。闻言,脚步微顿,冷瞥其一眼,脱口就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贱婢,是忘记谁是主子谁是仆了吗?竟然问她这么没脑子的话。 “奴婢多嘴了!”彩青认错。云轻雪冷哼一声,前行的脚步愈发加快:“我得好好想想,得静下心好好想想,想想我怎么了,想想我究竟怎么了……”她紧抿着唇,边疾步往前而行,边暗道。 丽院。 郑丽婉依在榻上,手握本书卷正在翻阅着,这时,“咯吱”一声响,门从外被推开,跟着就见一位容貌秀丽的俏婢走进屋里。 随手合上房门,那俏婢先是朝主子欠身一礼,接着眉眼含笑,却不失恭谨地禀道:“侧妃,雪院那位又去正殿了,不过,还是没能进去。” 郑丽婉听到门响,连眼都没抬,这会儿听到婢女的禀说,眸光依旧在书卷上落着,只听她淡淡地道:“我有让你去打听雪院的消息了吗?” “回侧妃,您没有。”叫秀儿的婢女如实道。 放下书卷,郑丽婉坐正身形,清透的眸子凝向她看了会,问道:“你今年有十五了吧?” 秀儿疑惑,不知主子作何突然问她年岁,但还是如实道:“回侧妃,再有一月奴婢就满十五了。” 郑丽婉眸光复杂,看着她道:“知道么?我本没打算带你进宫。” “……”秀儿脸色微白,不解地看向主子:“是奴婢哪里做的不好么?” “你没有什么做的不好。”郑丽婉面无表情,声音倏然由淡转冷:“但你可知有些心思是生不得的,否则,就算是主子我也没法在这宫里护你周全。你和春儿伺候我多年,若不是母亲非要我带着你们在身边继续伺候,加之你们自己与母亲说的话,我是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秀儿没等她继续往下说,“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眼眶泛红,急声道:“侧妃,您误会奴婢了,奴婢之所以擅自做主去打听消息,无非是想助您早日在东宫站稳脚。” 郑丽婉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出声,她又道:“奴婢是有几分姿色,但殿下身边有太子妃,有您和雪侧妃,就奴婢这姿容根本就不够殿下看。”眼泪顺着脸庞滚落,她低声抽泣:“再者,奴婢可是在夫人面前有起誓的,终生不嫁,心甘情愿伺候侧妃您一辈子,侧妃,您要相信奴婢,奴婢真的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起来回话吧。”郑丽婉看着这样的她,心生出没多久的猜疑瞬间散去不少:“记住了,我不需要你,亦或是春儿打听什么消息,在这东宫,只要我尽好本分,就不会有事,而你们亦是,只需尽好自己的本分,麻烦事就找不上你们,否则,我还是那句话,即便是我也无法保你们周全。” 说着,她轻叹口气:“过个几年,我会向殿下求个恩典,放你和春儿出宫,然后让母亲帮你们各寻门好亲事,到那时,你们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去。” 秀儿听她这么说,流着泪再次跪倒在地:“侧妃,奴婢不会出宫的,春儿也不会出宫的,咱们要永远伺候在您左右!” 永远? 她有永远么? 郑丽婉眸光暗叹,半晌,她抬手示意秀儿起身:“退下吧,有什么需要我自会传唤你和春儿。” “是。”秀儿起身,抬袖抹泪,转身而去。 重新拿起书卷,郑丽婉却久久没翻看一页,不知在想些什么。 和煦的阳光透窗而入,洒落在棋盘上,云轻舞凝视着某太子,道:“你很不待见云轻雪?” 宫衍神色恢复常态,与她四目相对,好看的眉紧皱在一起,反问:“我该待见她么?” 某女手抚额头,嘴角抽了又抽,暗忖:“丫的就不能正常点么?总这么答非所问,好欠扁哦!”调整好情绪,她扯唇笑道:“在没认识我之前,你和她好像是人人称道的一对,你该不会忘了吧?” “那只是他人的臆想,我可从未承认过。”宫衍道。 云轻舞单手撑腮,眨巴着澄澈晶亮的眸子,勾起嘴角道:“说说吧,你怎会突然出现在庄子上?又做什么非得娶我做太子妃?别告诉我你是偶然间路过,也别告诉我什么一见钟情。”堂堂太子,俊美无双,谋略百出,对一个‘土肥挫’傻女一见钟情,就是鬼怕也不会相信。 她话题转变之快,令宫衍禁不住怔了怔,片刻后,他眸中含笑,探身凑近她,柔声道:“我若说你我前世相识,你信么?” “是吗?”云轻舞秀眉微挑:“你该不会是要告诉我,咱俩前世缘未尽,今生你专门找到我,再与我续缘?” 宫衍道:“我还是那句话,你信么?” “信你个大头鬼!真如此的话,怎不见你早早地找到我?嗯?”云轻舞说着,盯着他仔细看了会,道:“宫衍,你给我的感觉很神秘。” “我神秘?”宫衍星眸闪烁,手指自己,淡淡微笑:“你确定是在说我?” 云轻舞冷哼:“我说的是鸟语吗?”麻痹,她的话就辣么难以理解? “什么是鸟语?”宫衍不耻下问,与好奇宝宝无二。 没理会他那没营养之言,云轻舞道:“这么说吧,你明明不待见云轻雪,却偏偏要将扒拉到身边;明明不是重色之徒,却一下子多出两个侧妃,三个庶妃;明明知道我若是以男.宠的身份出现在你身边,会给你带来怎样的麻烦,而你却似乎,好像一点都不在乎。” 言语到这,她眸光有些迷惘:“我不了解你,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说和这样的男人在一起,我能心安么?” “你承认我是你的男人了?”她的迷惘他看在眼里,心也随之甚感不适,可他不能与她说,最起码眼下不能说。 云轻舞闻言,眸光倏地晴明,瞪向他:“你尚处于考验期,要想转正还不知到猴年马月呢!” “咱就不能好好说话么,干嘛用那么多新鲜词?”宫衍眨着星眸,怨念道。 “卖萌可耻!”丢给他个白眼仁儿,云轻舞认真而郑重道:“小砸,记住了,要想和我在一起,就得学会习惯我的一言一行,否则你最好立马偃旗息鼓,收起你的心思,因为我吧,是绝不会为某个人去改变自己。” 宫衍俊脸堆笑:“好吧,我习惯你,其实对于你口中那些新鲜词儿,我还是能理解的,只不过要多费心神罢了!”长叹口气,他故作可怜状:“想想和你沟通不怎么畅快,我就好忧伤啊!” “哥们,快,快告诉我,您真是我大晋朝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云轻舞当仁不让,亦又一次耍起宝来,只见她揉揉眼,再揉揉眼,而后看着某人,疾言厉色道:“说,你是哪路妖怪,竟敢假扮太子爷?” “舞儿,你的眼睛该不会被我说中,真出什么状况了吧?要不就让我给你瞧瞧,别不好意思。”要玩,那咱们就一起玩。 宫衍心下笑不可抑,俊脸上却一本正经,道:“传太医过来有点慢,我呢,确确实实懂些歧黄之术……”说着,他探身上前,伸手就欲掰某女的眼睛。 云轻舞打落他的手,“嘁”一声,咬牙鄙夷:“我不是都说了么,你的医术能和我比吗?再有就是,你卖萌、耍宝一点都不好笑,我这可是大实话。”丫的不是冰山么,咋卖萌,耍宝一点都不陌生涅?不过嘛,还是蛮好笑哒! “嘴硬,我敢打赌你心里刚刚一定笑了!”宫衍眸光寵溺,笑容邪魅道。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云轻舞表情略显严肃:“不打算告诉我吗?” 宫衍薄唇微抿,脸上笑容已然收起,目光认真,语气郑重道:“舞儿,你不需要知道我在做什么,也不需要知道我在想什么,你只需知道我在乎你,而且是很在乎!” “不说?”云轻舞注视着她,再次问:“真不说?”宫衍苦笑:“你何必和我较真呢!我娶你,还有你的那些不知道,都是因为我在乎你,而你,只需知道我在乎你就好,旁的完全没必要了解。” 是啊,他在乎她,这一点似乎,好像毋庸置疑。否则,她两年不在宫里,他却将‘病中’的‘太子妃’保护得极好,没有往外露出一点风声。 因为不想让她担心,他才不告诉她所谓的她不了解,不知道…… 眸光低垂,她抿唇不语,暗忖:“他在乎我,怕我遇到危险,陷入险境,如此用心待我,我呢?我又是否……” 以为她在生气,宫衍眸中染上一抹苦涩,在那苦涩背后是无尽的沉痛,他喃喃道:“舞儿,每个人都有秘密,就譬如你,痴傻多年,怎就突然神智晴明?进宫遇刺,出手爽利、狠绝,这又作何解释?” 云轻舞抬眼,目中神光晦暗不明,脸色也变得不怎么好看起来。宫衍似是没有看她,又仿若看着她,却没有在意她的神色变化,他语声轻缓,接道:“我这么说并不是想探听你什么秘密,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我不想说我在做什么,在想什么,而是我想要你无忧的做自己,但我向你保证,迟早我会告诉你我所有的秘密,丝毫都不隐瞒。” 面对他,云轻舞瞬间感到好羞愧,没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说不说取决于当事人自己,就好比她,能无所顾忌地告诉他,自己是穿越者吗?能无所顾忌地告诉他,自己是因为被心爱的男人背叛,以最凄惨的方式来到这异时空的吗? 做不到,她做不到无所顾忌,即便他对她很好,很在乎她,也做不到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 更何况他是因为在乎她,不想她身陷险境,才不愿与她说他的秘密,说他每天都在想什么,又都在做什么。 羞愧之下,云轻舞起身下榻:“我去外面转转。”她说的很快,走得更快,转瞬,便已消失在书房外。 出了东宫,某女不知不觉间走进了御花园。阳光照耀,放眼望去,奇花异草,繁盛茂密,绿荫青碧,随处可见。 徐徐清风吹拂,阵阵清香迎面而来,令人倍感心旷神怡。 花丛中蝴蝶翩翩飞舞,枝头上黄莺悠悠啼鸣,偌大的御花园里一派静谧,鲜少看到有人走动。 “你们可真够自在啊!”走到一方不大的池边,云轻舞找了块石头坐下,垂眸望着池中游来游去的锦鲤,禁不住轻叹一句。池水波光粼粼,澄澈足可见底,鼻间嗅着清新怡人的花香,身心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某女的心绪是无比的平和安宁。 “既然说给彼此机会,说试着在一起,那么我就要用心地去了解他。”拿定主意,她眸中染上一丝淡淡的情愫,无声喃喃:“机会只有一次,还望你别让我失望!” “砰!” 一粒小石子突然从身旁飞过,打在如镜般的池水中,顷刻间溅起片片水花。 水纹荡漾,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七彩光芒。 回头望去,云轻舞看到的只是不远处鲜艳夺目的花丛晃动,还有一年岁不大的小太监低着头伫立在旁,摇了摇头,她暗道:“宫里的熊孩子还真多!”两年前在宫里遇到的事她可没忘记,想到长平公主,想到那三个年岁不大的皇子,某女吐槽自家公爹:“能生就要能教养,要不然,还不如一生下来掐死得了!” 收回视线,她瞧着池中的锦鲤,道:“你们也很顽皮,但你们却十分可爱。” “砰!” 又一粒石子飞来,落入池水中,激起水花朵朵,惊得锦鲤四处游窜。 “真特么是个熊孩子,姐儿在这清静清静咋就这么难。”腹诽某熊孩子一句,云轻舞没有回头,不打算和熊孩子一般见识。谁知,飞来的第三粒石子直接砸到了她的肩上,云轻舞立时恼了,暗道:“叔可忍,婶可忍,但姐儿不能忍!”起身,提起轻功,倏然飘至那艳丽夺目的花丛后。 -本章完结- 143:想法子为他加分 只见一容貌精致,穿着算不上华贵,看起来相当瘦弱,约莫有四五岁大小的稚童蹲在地上正在捡小石子。 小家伙紧抿着嘴儿,表情认真而专注。 轻咳两声,云轻舞就见稚童手儿一松,捡起的小石子掉到地上不少。 他慢慢抬起头,眨巴着澄澈乌亮的眸子,稚声道:“你为什么不理我?” 云轻舞心中暗叹,这皇家的基因就是好啊,熊孩子一个个都长得蛮好看,只不过教养实在欠缺。但是呢,她觉得眼前的小家伙虽然有辣么些调皮,可一双眼睛却充满灵气,尤其是他此刻的小模样,有不解,有好奇,却无半点高高在上,瞧不起人之感。 许是玩得高兴,额上挂着些许汗珠,脸儿红扑扑的,让人好想揽入怀咬上一口。 “你有唤我吗?”起了逗弄小家伙的心思,云轻舞抱臂,好整以暇地问。 “我有丢石子。”他有丢两粒石子呢,这位大哥哥难道不知道吗? “那是唤人的方式吗?”星儿自从家里出事,小孩子心性几乎全没了,整个人变得与丘宝那家伙一般稳重了,这无疑令她感到少了些趣味,此刻,面对这眼神纯净,相貌精致的小人儿,她仿若看到了林家没出事之前的星儿——懂礼貌,聪慧狡黠,很是惹人怜爱。 小家伙抿着嘴儿不说话,云轻舞以为自己将人吓着了,无奈地摇摇头,转身回到池边的石头上坐下。 “大哥哥,我错了。”怔了怔,稚童迈着小短腿,走至她身旁,认错道:“我不该乱丢石子,你原谅灏儿好不好?”云轻舞还没说话,一道趾高气扬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十八,你是皇子,做什么对一个外人道歉?” 小十八?云轻舞似是没听到那惹人生厌的声音,眸光微闪,暗道:“原来我身边这小伙是皇帝的第十八子!”跟着,她又腹诽:“这未免也忒能生了吧?” 她没回头,皇十八子,也就是宮灏小盆友却转过身,认真道:“九哥,做错事就要勇于承认,这与我的身份没有关系。” “嘁!那是你笨,少与我讲道理。”说话之人是九皇子靖王,云轻舞若是回头,多半能认出他是那位。 与两年前相比,当初的捣蛋男童,已变成一顽劣少年。 宮灏眨巴着乌亮的眸子道:“九哥,你这样会被父皇责罚的。” “就凭你这一年见不上父皇一面的小东西,也妄想拿父皇吓唬我,真是不自量力。”靖王不屑地撇撇嘴,接过身边宫侍递来的一把碎石子,坏笑着就往云轻舞和她身边的小家伙扔来。云轻舞厌恶地皱皱眉,运转真气护体,未加理会。 说实话,她很讨厌顽劣的孩子,尤其是明明已经到懂事的年纪,却偏偏要做出些狗见狗烦,人见人厌之事,像这样的孩子,那纯粹就是缺少管教,欠扁的厉害! 靖王丢出不下十多粒石子,发现没有一粒打中那坐在石头上的白衣少年,还有那不令他待见的小十八,反倒累得他胳膊疼。 咦?这是怎么回事?见飞来的石子明明快要砸在自己身上,却出奇地突然就落在了地上,宮灏眼里写满惊讶和好奇。 “你是谁?” 又往外扔出十多粒石子,依然无一打中,璟王不由泄气,迈开步子走向池边,见云轻舞不理他,丫的皇子颜面挂不住了,气呼呼地质问:“本王问你话为何不作答?”宮灏扯扯他的宽袖,道:“九哥,你这样问大哥哥话,大哥哥自然不会理你了!” “滚一边去!”璟王一甩袖,小家伙毫无意外地跌坐到了地上,但他没有哭,只是瘪着嘴,任泪花在眼里打转。 “如此对待自己的兄弟,真是让在下大开眼界。”云轻舞抬起头,看向靖王,眸光清透,言语浅淡道。麻痹,竟然是熟人,虽说两年没见,可这眉眼她却记得,九皇子靖王,一个相当嚣张的主,与那骄纵的长平公主是一路人。 靖王看着她的神色,听他之言,只觉眼前的少年郎瞧不起自己,且眼里有着难掩的轻视,这种感觉实在不怎么好,立时,他恼羞成怒,拿出皇子威严,命令道:“贱民,给本王跪下!” “见到太子我都不跪,难道这位殿下比太子还要尊贵?”云轻舞眉眼上挑,微笑着问。靖王憋红脸,喝道:“太子皇兄是太子皇兄,我是我,你见到本王不行礼,就是你的不对。现在,本王命令你跪下,你最好识相点,否则,本王会到父皇面前告你蔑视皇权,治你大不敬之罪!” 麻痹,懂得倒挺多。 云轻舞心下冷笑,坐在石头上纹丝未动,眼里带着丝挑衅道:“去吧,你去皇上那告我去吧,我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治罪在下。”没事找事,以为她是软柿子吗? 对于此等讨人厌的小屁孩,姐儿觉得没必要与其客气。 “你以为我不敢吗?”宫里长大的孩子没一个是简单的,靖王心知自己有错在先,真要被皇帝问出个究竟,少不得他一顿苦头吃,于是乎,他梗着脖子,冲着云轻舞大声道出一句,脚下却不见挪一步。 “你敢就赶紧去,我又没伸手拦着。”云轻舞说着,突然捡起一粒小石子,吓得靖王止不住后连退数步:“你敢?”似是看出他的心思,云轻舞禁不住翻个白眼:“我没那闲工夫。”起身,她朝不远处的湖面望去,与身边的小家伙道:“瞧着。” 靖王就在她看的方向站着,愣是被她又一次吓得不轻:“不要!”再横,他也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看到对方比他高,且气场不弱,身手应该不俗的少年,要拿石子袭向自己,立时立刻,脸色发白,硬是挤出一句没出息的话。 说时迟,那时快,云轻舞素手扬起,手中的小石子如同离弦之箭“嗖”地飞出,竟在湖面忽上忽下,连打数个水漂。潇洒的动作,令人惊艳的水漂,看得宮灏高兴得直拍小手:“大哥哥好厉害,灏儿要学,大哥哥教灏儿好不好?” “呃……”靖王糗大了! 嘴巴几乎长成了“O”型。 短暂怔忪后,他为了挽回自己刚丢掉的面子,迅速调整心情,瞪向小十八道:“没见识,那种小把戏也值得你如此高声称赞!” 就在他语落的瞬间,一女子不带丝毫感情的轻淡声音骤然响起:“九弟,没母妃的孩子就活该被你欺负吗?”循声望去,云轻舞就看到一年约十四五岁的少女,身着一袭浅紫衣裙,在两名婢女跟随下正缓步行来。少女纤细娇柔,看似弱不禁风,身板却挺得笔直。 容貌清丽,气韵秀逸,行走间犹如皎皎月华洒在葱郁的林木中,轻灵而随性,自成风流。啊呸!姐儿又不是真爷们,怎能如此评价一个小姑娘,轻浮,姐儿太过轻浮鸟!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八姐啊……”靖王望向少女,故意拉长尾音,阴阳怪气道:“你问问十八弟我有欺负他吗?”少女扫他一眼,在小十八身边站定,先是弯腰帮小家伙拍去身上的泥土,接着又掏出绢帕,轻柔地帮小十八拭去额上的汗渍,而后,才凝向靖王,一字一句道:“我们姐弟的母妃虽离世早,但我们上面还有父皇,退一万步讲,就算父皇不喜我们姐弟,我们也依旧是父皇的孩子,是正经的皇室血脉,并不比九弟您生得卑贱,而你却身为兄长,作为手足,不知爱惜幼弟,反倒欺辱他,这事要是被父皇和母后知道,你觉得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姐姐,我没事,九哥没有欺负我,他只是和我玩儿呢!” 宮灏仰起小脑袋,看着胞姐,糯声道。 “八姐这一张嘴就是不饶人,可我没做过的事,是怎么也不会承认的,更不会让八姐随便给我扣帽子。”璟王脸上臊得慌,出口之语却依然强势。“九哥,出什么事了?”长平公主在数个宫婢簇拥下,与豫王、燕王两个半大少年从一条花径上走了过来。 小十八看到他们走近,有模有样地行礼道: “灏儿见过十姐,见过十一哥、十三哥。” 三人只是点点头,便将目光挪至少女身上。 见他们与自己行礼,少女得体地各自还了一礼,但并未言语。 靖王望向长平公主憨憨一笑,道:“没出什么事,我和八姐,还有十八弟在这碰到这位不知名姓的公子,就好奇过来瞧瞧。” “不知公子是……”长平公主抬眼看向云轻舞,只觉眼前一亮,暗忖:“好俊的少年!笑容轻淡,却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好感……” 嘿!两年没见,小丫头变了,就是不知是打骨子里发生了质量的改变,还是仅仅只是学会了伪装?云轻舞如是想着,但脸上却始终挂着轻浅怡人的微笑:“在下姓云,名轻狂。”清越好听的声音自唇齿间刚一溢出,在场诸人皆睁大双眼,似是不信自己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少年天才。 “你,你真是云轻狂?” 靖王揉揉眼,支支吾吾地出言确认。 “正是在下。”云轻舞一派坦然道。“大哥哥,灏儿也有听过你的大名哦!”宮灏从胞姐手中抽出下手,“蹬蹬”地迈开小短腿到她近前,抓住她的宽袖,仰起小脑袋笑米米地道:“姐姐可喜欢你做的诗了,哦,还有,你那首好听的歌儿,我和姐姐都会唱呢!” 云轻舞低下头看着他,微微笑了笑,赞道:“灏殿下好厉害!”小孩都喜欢被大人夸赞,这不,听到她的称赞,宮灏欢快地笑出了声,扭头看向胞姐:“姐姐,姐姐,大哥哥夸灏儿呢!” 少女移步至他身旁,先是朝云轻舞轻点点头,算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而后重新握住胞弟的小手,垂眸道:“好了,今ri你在御花园里玩得够久了,是时候回寝殿了。”音落,不顾小家伙撅起嘴巴闹情绪,她已将人牵着走远。 “云轻狂,看在你是天才的份上,咱俩今日的过节就算了。”靖王挺挺胸脯,表情还算郑重道:“比我能耐的人,我都极其尊重,日后咱们再碰到面,可就是朋友了,你千万别装作不认识我。” 他是顽劣,但这并不表示他不知道好歹,不知道黑白对错。 “朋友?”云轻舞眼里染上一抹玩味的笑,勾起嘴角,缓声道:“云某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与尊贵的殿下做朋友?”熊孩子没抽风吧?刚还趾高气扬地嚷嚷着要她下跪,转眼工夫就要和她做朋友,真特么不知所谓! 靖王道:“你想出仕,只要太子皇兄一句话,再容易不过。再者,我和你做朋友只是看中你的才学,与你的身份没有一两银子关系。”云轻舞凝向他没有言语,就见其转头看向长乐公主三人:“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九哥,咱们还能去哪,还不就是在这御花园逛逛,然后各回各寝殿。”没等长平公主启口,十一皇子豫王抢先说了句,闻他之言,十三皇子燕王无聊地叹口气,道:“要是能多张几岁就好了,这样咱们便可以出宫建府,到那时,整个皇城,乃至这天下随咱们逛个够,想想都畅快。” “没错,我也时常想着那一天呢!” 豫王出言附和。 几人说笑着渐行远去,云轻舞眼尖,在长平公主转身时,深望她那一眼,正好被她纳入眸底,然,长平公主脸上并未出现尴尬,亦或是其他表情,只是向她点点头,便与靖王三人离开了。“真转性了呢!”坐回石头上,云轻舞心里嘀咕一句,然后摇摇头,没再想刚才的小插曲。 零落枝头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舞,伸出手,她接住一朵,捏在指间把玩,脑中却琢磨着如何能为某太子掌管这天下加加分。 “纸张,活字印刷,对,就是纸张和活字印刷,我只要从这两样入手,便可从跟上解决朝堂上的格局。”这个时代的纸张特别宝贵,寒门子弟很难用得起,这便造就了天下学者世家多寒门少,进而令朝堂格局一边倒趋势尤为明显:“如果我整出便宜纸张,再把那活字印刷整出来,纸张和书籍就会廉价很多,那么这大晋数百万百姓能读书认字的人,无疑会多起来,如此情况之下,不单提高了全民素质,更对士族来说是一沉重打击,用不了几年,朝堂格局将会发生质的变化。”士族?呵呵!她完全不放在眼里,哪怕是砸钱,纸张和手抄书价高这个问题,都必须得以解决。 “小砸,我会以你的名义进行的,让这大晋数百万百姓知道你是一位为民的好储君。”想到这,云轻舞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没想到啊,我还蛮爱国的。”忽地,她眸光半眯:“打击士族,靠纸张和活字印刷是可行,但时间上相对来说要久一些,要让他们速度地走向没落,从经济和其内部瓦解入手会快得多。”姐儿思绪翻转,完善着她的计划。 “轻狂……”不知何时宫衍已站在了她身侧,见她单手拄着下巴,看似在把玩指间的花瓣,实则在沉思什么,他不由问:“你没事吧?”长平公主几人在御花园中闲逛,宫衍来寻找某女有远远瞧见,知道双方曾有过节,更知道自己那些个所谓的异母手足是何品性,他皱着眉头,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人儿,然,他看到她好好的坐在池边,看到她静若处子,任风儿吹起脑后的墨发,任花儿落于肩头,落于袍摆上,整个人浑然不觉之态时,绷紧的心弦一松的同时,一股子苦涩不期然地袭涌而上——她莫非还在生我的气?怨我什么都不告诉她? “我能有什么事?”思绪被拉回,云轻舞转过头,不解地看着他。“没事就好。”瞧她不像是在生自己气,涌上心头的那股子苦涩感瞬间消散,宫衍朝池中望了眼,笑道:“喜欢这锦鲤?”云轻舞眼珠子一转,点头:“是挺喜欢,但我更想吃它们,可以吗?” 宫衍嘴角一抽,暗忖:“要吃鱼御膳房有的是,怎就想着吃这些锦鲤呢?” “舍不得?”不说话是嘛意思?云轻舞挑眉。 “这些是锦鲤,是供人观赏的。”宫衍眸光寵溺,微笑道。某女翻个白眼:“我知道它们是锦鲤,也知道它们是供人观赏的,但我就是想吃它们,而且是烧烤,怎么,你舍不得?” -本章完结- 144:她的赞美他的痴 “你若真想吃,我哪有舍不得的,要不咱们现在就烧烤,你看怎样?”宫衍说的认真,令云轻舞反倒怔在原地,暗忖:“这厮果真对我好的没话说,假如我说我现在要杀人,丫的估计会立马笑呵呵地递上一把刀,杀吧!”心中一暖,她嗔了他一眼,道:“你就不怕这样纵着我被皇上知道?” 宫衍浑然不在意道:“知道便知道,只要是你想要做的,我都会设法帮你办到。” “就你会哄人。” 云轻舞脸上浮起一抹红霞,起身边打理袍摆边道:“我得出宫了。” “不是说留下么?”宫衍挡在她面前,好看的眉微皱:“既然应下就得遵守,否则,这样很伤人的。”云轻舞歪着脑袋,眸中神光流转,半晌,道:“我有答应吗?”也不等男人作答,她又道:“好像没有吧!” “有。”宫衍可不会被糊弄过去,道:“你说了只要我敢你就敢。” “哦!”点点脑袋,云轻舞恍然大悟道:“我似乎,好像有这么说过来着。” 诡异一笑,她忽然凑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真要那么做吗?” 宫衍怔了怔,对她之言仿若一时没反应上来:“……”云轻舞见状,用口型道出两字:“男.宠。”闻言宫衍微不可见地往四下里看了眼,而后颔首,问:“你不介意?”云轻舞耸耸肩:“你都不介意我干嘛介意,再者,我这人我行我素惯了,旁人之言于我来说就像一缕风,晃眼吹过,什么都留不下。”既然他需要她辣么做,就帮他得了,反正她是真不在意神马名声,再者,她又不是真爷们,被传成是太子的男.宠,一点心理障碍都木有。 “你那首《琵琶行》已在京城传开,还有你那一手行云如水般的书法,亦被文人学者们称道,我可是有听说这两日往太师府送拜帖的人,简直能将太师府的门槛踩断,若再继续住在那里,你怕是没得安宁日子过。”宫衍转移话题,也就表明他对于某女做自己“男.宠”一事无异议,听他这么一说,云轻舞故作无奈道:“唉!我也没想到啊,一首《琵琶行》和我那一手书法,会在皇城中引起辣么大的轰动,看来,以后做人还是低调点为妙,要不然,迟早会被名声累死的!”嘴上虽是这么平淡无波,尤为无奈地说着,实则,某女心中的小人儿早已狂呕得不行。 做了文学大盗不算,咱还做了回书法大盗,啊呸呸!也不对,书法虽是颜大大创的没错,但咱有用功练过,否则,也不会写出一手行云流水般的颜体字。 嗯,现如今叫“云体字”。 “你可真不谦虚。”宫衍好笑道。 云轻舞翻个白眼:“有能力干嘛要谦虚?难不成太子殿下嫉妒我?”看着表情多变,眼神灵动的她,宫衍一时没有说话。而她,被他那么看着,竟然也不再言语,彼此就这么静静地站在锦鲤池边,目光交错,任清风吹起衣袂和墨发,任飘落枝头的花儿在身旁起舞。 他,真得很好看,其好看程度,用言语都无法描述出。 星光与他无法作比,因为其璀璨程度会顷刻间消无;日月无法与他作比,因为他们的光辉远没有他夺目;天地万物与他作比,瞬息间皆黯然失色。云轻舞不由失神了,好想好想摸摸这天地间最完美的存在,喃喃:“你好像天使!” 天使?宫衍完全不理解,这一刻,他也没心思去理解,只因他眼里,心里全是她,全是这惹人疼爱的人儿。 长长的墨发轻束在脑后,额前几句细丝垂下,若有若无地遮住他那双含着淡淡笑意,晶莹璀璨得仿若天边星子,又似大海般深不见底的眼眸,无与伦比的俊颜,非人间可拥有。 望着他染着笑意的眸子,云轻舞再度喃喃:“倾国倾城!”宫衍立时脸热,可他没有动,亦没有说话,被她满目崇拜,满目痴迷地看着,他心里是欢喜的,是愉悦的,最起码他知道,她很满意他这幅皮囊。 如此一来,他就更有机会早日与她两心相贴。 麻痹哟,看着这样的绝世容颜,姐儿的魂魄似乎都飘起来了,如果,如果条件允许,扑倒丫的也不在话下。 心里的小人儿连咳数声。 姐儿神马时候变成色女了? 费解,令人费解啊! “我很高兴你喜欢我这幅皮囊。”宫衍唇角微启,充满磁性的低沉嗓音扬起。 云轻舞眨眨眼,再眨眨眼,问:“你说什么?”不要脸,这小砸真不要脸,谁喜欢他的皮囊了?他还很高兴,脸皮真厚,比她还要厚上几公分!她的目光是那么的清澈而无辜,阳光透过枝叶落下,柔和地照在她的脸上,令她宛若圣女般纯洁。 男人眸光一转不转,似是被她纯粹无垢的眼睛给定住一般。这是他的妻,是他的女人,是他一生相守的爱人,他想着,由衷地为自己感到高兴,为有这样的女子做伴侣感到高兴,更为小女人的出色甚感自豪,骄傲。 “是没听到,还是没听清楚?需要我再说一遍吗?”宫衍含笑的星眸微眯,里面写着难言的魅惑。 一俊美绝伦,一俊秀不凡,两个身高有些差距的大男人,面对面而立,互望着彼此,这一幕落在他人眼里是何等的诡异,不用深想都能知道。 “九哥,十一哥,太子皇兄和云公子在做什么?”在御花园中闲逛的靖王一行,逛着逛着不知怎么地又逛到了锦鲤池附近,燕王在几人中年岁最小,也不知他是有意这么问,还是出于好奇,随口蹦出那么一句,总之,他这话一出,靖王和豫王俩半大少年不由互望彼此一眼,但谁都没有说话。 长平公主脸上没什么突兀的表情,只是眼神略显复杂,让人很难看出她在想什么。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啊?”燕王眨眨眼,眸光从靖王、豫王身上挪开,落在长平公主身上,带着好奇问:“十姐你知道吗?” 长平公主闻言,想了想,带了丝不确定道:“云公子该不会喜欢太子皇兄吧!” “云公子好男风?”燕王惊愕:“不会吧?”没人搭理他,他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靖王他们听:“就算云公子好男风,可是太子皇兄有皇嫂啊,嗯,这不刚还娶了两位侧妃吗,怎么可能对一个男人感兴趣?” “乱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声音传来,吓得燕王赶紧捂住嘴巴,望向来人。 “长平(靖、豫)见过哥哥(四哥)!”长平公主和靖王、豫王面向宫澈行礼道。 自打留意到云轻舞,宫澈就特别关注她的消息,听下面的人说太子着近侍接人进宫,他静坐书房思索良久,终决定到宫里看看。 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被他关注的少年竟如此迅速地和太子熟络起来,两人近距离而立,看着彼此,一动不动,这让人不往旁处想都难。 “可能么?那少年喜欢太子?”他暗问自己,答案却不得而知:“太子风采卓然,少年喜欢上他不是没有可能,但太子身份在那放着,会做出那种糊涂事吗?” 奇怪,他们站在一起竟然一点都不显违和,好似他们本就应该是一对,然,看着这样的他们,他心里却感到有那么点不适。 这是为什么? 宫澈向来温润的眸子,这一刻染上了抹深思,只不过这深思很难被身旁的人察觉出。 “太子皇兄,您好像对这唇红齿白的少年很感兴趣?莫非想学宫外那些歪门邪风,也留个男.宠在身边玩玩。”一道戏谑,听着极不正经的男声飘入宫衍和云轻舞耳里,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转身看向那声音的主人。 “殿下,他是谁啊?”身穿锦袍,身量瘦高,长得还算凑合,只不过周身流露出的脂粉气,让人看着就生厌。 伪娘? 云轻舞无良地想到。 在这位举止似女人的男人身旁,站着一体型高大,哦,不对,准确些说是四肢发达,与笨熊无二,五官平淡无奇的纯爷们,此人倒一脸憨厚相,但看向她和某人的眼神中,却明显带着好奇。嗯,除过好奇,更多的则是恭敬。 宫衍看都没看那说话的伪娘,与某女道:“排行老三,封号淳王。” “蠢王?是蠢笨的蠢吗?”云轻舞轻笑出声,不等宫衍出言纠正,她又嘻嘻笑道:“殿下,您这蠢弟弟忒向弱.受了!”前半句宫衍倒能听懂,知道她玩心大起,只是寵溺地看着她,可后半句他就完全听不懂了,星眸中禁不住流露出不解。 某女见状,勾勾手指,示意他低下头。宫衍照做,就听她小声嘀咕了两句,登时,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调皮。”直起腰身,他眸光柔和,抬手在他脑门上弹了下,很是无奈地摇摇头。 “难道不像吗?”云轻舞边揉额头,边自顾自地道:“伪娘范十足,要是再长得精致点,绝逼很受强.攻喜欢。”有她解释在先,宫衍自然知道强.攻、弱.受是神马意思,但那些个听到他们说话的人,就如同听天书一般,一窍不通。 “五弟,那少年在说什么?” 淳王脸色不怎么好,出声问身旁的壮汉。 “三哥,我不知道。”那壮汉挠挠脑袋,憨憨地摇摇头。突然,他像是恍然顿悟什么似的,朝宫衍走近两步,揖手道:“臣弟见过太子殿下。”宫衍轻颔首,淡淡道:“五弟免礼。”云轻 舞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暗忖:“麻痹麻痹,毁我三观啊!”也不怪某女笑场,实在是之前她还认为皇家基因好,生得皇子凤女个个样貌精致,却没想到,还有这俩奇葩存在,于是乎,姐儿没能忍住,就笑场鸟! 宫庸,皇第五子,封号庸王,壮如牛,性憨厚,不过不知为何,与淳王这不着六的走得倒挺近,这从他们二人进出皇宫时常同行,不难看出。 “太子皇兄,这位是……”老实人好奇起来就一根筋,这不,庸王见宫衍脸上并未出现什么不好的情绪,就憨笑着朝某女身上望了眼,带了点小心问道。“在下姓云,名轻狂。”宫衍尚未启口,云轻舞就抢先做出自我介绍,而后眨眨眼,又道:“庸王还想知道什么?不妨直接问云某。” “没,没啦!”庸王闻她之言,摇摇头,憨厚的脸上出奇地还泛起了红晕,看得云轻舞这丫的再度无良地笑出了声:“殿下,庸王不错,是你的好兄弟。” 淳王被晾在一变,气得实在不行,但他又不敢冲着太子发怒,于是就瞪向庸王,不阴不阳地问:“五弟你该不会也想养个男.宠吧?”庸王一愣,跟着猛摇摇头:“我,我没想过。”稍顿片刻,他憨憨道:“三哥,云公子就是那位少年天才,你千万别再说些有的没的。” “你这憨货,我说什么了我?” 没好气地道出一句,淳王朝宫衍一礼:“臣弟刚才若有失言之处,还望太子见谅。”宫衍淡扫他一眼,与某女道:“用过午膳再出宫如何?”他的声音轻缓而柔和,听得淳王,庸王,还有远处的宫澈几人皆目露愕然。 “好。” 云轻舞微笑着应了声。 宫衍揉了揉她的脑袋,没在锦鲤池边再多做逗留,提步就朝通往东宫的花径上走。云轻舞自然而随意地挽住他的胳膊,笑道:“殿下,你干什么长得这么漂亮?要知道你这模样怕是害得不少女儿家得相思病呢,嗯,就是儿郎看到你怕都会想入非非,说白了,你就是个祸水!”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静寂的御花园中,听起来还是蛮清晰的。 “四哥,太子皇兄该不会是在玩真的吧?”靖王皱着眉头道。 宫澈唇角微抿,没有说话。他远远望着那俩渐行走远的身影,只觉他们似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相处的那么融洽……甚至已有暧昧之势,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那少年这才刚出现在京城,今日也才刚进宫,他们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九哥,你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 燕王看向靖王一脸疑惑地问道。 “不懂别问。”宫澈没出声,这让靖王觉得好不尴尬,乍然间听到燕王的问话,禁不住斜睨他一眼,脱口丢出一句。 走远的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甚是随意。 “那你可有想入非非?” “我若说有,殿下会怎样?” “就如想的那样,如何?” “不会吧?殿下你该不是男女通吃吧?” “怎么?你很惊讶!” “不惊讶是假的,而且我好怕怕哦……” 某女有意拖长尾音,登时逗得某太子没憋住,朗笑出声。 “从小到大,从未听过他这么笑过,他难道真喜欢上那少年了?若果真如此,他之前喜欢太子妃又作何解释?男女通吃……他既喜欢女子,也喜欢儿郎……这……”宫澈的眸光一直锁在那两抹身影上,思绪不时翻转着。 淳王和庸王站在原地,没挪开一步,目光亦锁在那俩已走远的身影上,庸王道:“云公子风度翩翩,真乃浊世佳公子,太子皇兄翩若出尘,气质卓然,他们走在一起真养眼。” “老五,你没中邪吧?”大老粗一个,今儿也开始掉文了,一大早太阳该不会是从西边出来的吧?淳王凉凉道。庸王扯开唇笑笑,道:“太子皇兄和云公子走在一起虽然很养眼,但过些时日,太子皇兄有龙.阳之癖肯定会吹传遍整个大晋,而云公子这个男.宠也同时会美名传遍天下,到那时父皇能坐视不理么?” “没看出来啊,老五,你倒是粗中有细,让三哥我今日真真是刮目相看了!”拍拍他的肩膀,淳王笑得一脸玩味:“人都不见影了,你还舍不得收回目光,难不成还想追到东宫瞅瞅太子和云公子会做些什么?” 庸王瞪大两只牛眼,看着他认真道:“三哥,太子是君,你说话切勿再没轻没重。”说完,他转身就往御花园外走。 “嘿!老五,你做什么?我不就是打趣你两句,你用得着给我甩脸子吗?”追上他,淳王哼哼着道。庸王没有看他,只是大步往前走:“三哥,你觉得你那点事能瞒过太子皇兄吗?”淳王脸色一变,扯住他的手臂,怒道:“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事?” “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庸王顿住脚,与他四目相对:“三哥府里养了两个……京中贵圈十之八九全都知道,就是父皇想必也有听说。”这时的他,目光清明,脸上的憨相看起来已不再明显。 “……” 淳王松开手,半晌没有言语。 返回东宫,云轻舞与宫衍用过午膳,并没有立刻出宫,而是坐在书房,与某人摆开棋局,大杀特杀了近一个下午,才坐上东宫的马车回了太师府。 月明星稀,树影摇摇曳曳。 朝滴漏看了眼,某女放下墨笔,展开双臂伸了个懒腰,道:“风雨雷电。” 屋里灯火明亮,就她一人,可在她音起的瞬间,四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瞬息间便出现在屋子中央,齐拱手行礼:“属下在,请主子吩咐。”云轻舞拿起最后一张写满字的纸张,放嘴边吹了吹,然后将之前写好的那些纸张收起,整理好页码后,递向风道:“你和雷拿着这个找郑先生,告诉他无论花多大的财力……”她说得很详细,风和雷听得异常认真,约莫过去两刻钟后,风雷二人领命,晃眼消影无踪。 眸光挪至雨、电两人身上,她眼神睿智清明,道:“雨,电,你们二人就留在太师府,记住,我还是那句话,多加留意寿安堂和大房,四房的动静,至于二房和五房,若出现异常情况,关注下也无不可。” “是。” 雨、电二人低应。 静默片刻,云轻舞捏捏眉心,淡淡道:“下去休息吧,我这没什么事了。”雨、电再次低应一声,行礼后,身形一闪,便已不见人。 “丫的,我为你也算是尽心了,知道后,你会怎样?”单手支颐,她无声低喃:“不求你有多感动,只愿你初心不变,莫让我失望的好。”今日在御花园里整的那一出,想来已经让不少人咋舌,明日进宫后,在东宫再住上些时日,丫的龙.阳之癖十之八九会坐实。 还别说,真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短短两日,皇城内外便已传开英明神武,天人般的太子殿下有龙.阳之癖,而且身边出现的男.宠不是别人,正是声名赫赫的少年天才云公子。 “不会是真的吧?” “都传成这样了,你觉得呢?” “唉!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太子殿下不是很喜欢太子妃么,这不,数日前又娶了两个侧妃,怎说有那种嗜好就有那种嗜好了,想不通,实在是想不通。” “是挺让人想不通的,尤其是云公子,做什么要污太子殿下的名声?” “话可不能这么说,太子殿下是君,他若是看中了云公子,云公子能出言反抗,予以拒绝吗?” “说的也是。” “据说朝堂上也闹僵开了,说什么太子失德,不少重臣都上奏皇上废储另立呢!” “废储另立?莫非宁王有可能上位?” -本章完结- 145:惊艳骇然齐入目 “废储另立?莫非宁王有可能上位?” “宁王身份贵重,与太子不相上下,亲民度胜过太子,要是废储之事属实,他上位的几率几乎毋庸置疑。” “废储另立,势必动摇国本,再者,太子可是我大晋的战神,若不是有他在边关护卫疆土多年,咱们能过上安稳日子吗?宁王一直都是个逍遥王爷,亲民没错,但在其他方面,我可没看出有什么建树。” “这是皇家的事,咱们这些老百姓瞎操个什么心?今上英明,自有决断,岂会因几个重臣上奏,就轻易废储?再者,云公子高才,他与太子在一起,指不定还能在治理国事上帮太子一把。” “自古以来后宫不得干政,云公子即便高才,只要他是太子的男.宠,就没有机会出仕,更没资格插手国事。” …… 宫外对于太子的德行,以及废储另立传的沸沸扬扬,宫内明面上虽听不到有关太子的是非,但背地里说什么的都有,对此,某太子泰然自若,丝毫没受到影响。就是皇帝也没见就此事找太子谈话,一切都显得极为平静。 一夜好梦,云轻舞睁开眼,看着窗外微亮的天色,坐起身伸了个懒腰,转头望向身侧的位置,发现已不见某太子的身影,禁不住撇撇嘴儿,暗忖:“真勤快,也不知忙些什么。”那夜安排完风雨雷电四人要做的事后,第二日一早她就再次进宫的,每日除过与某人手牵手,亦或是她挽住某人胳膊,到御花园中撒撒狗粮,便是坐在东宫书房,以棋盘为战场,痛快杀伐。 从棋艺精湛程度上来看,他们两人几乎不分伯仲,但丫的布局却要比她精妙些许,嗯,准确些说,某人着实智谋百出,能耐非凡,好似棋盘上的所有棋子都在他运筹帷幄之中。 “厚脸皮的家伙,放着偌大的寝殿不睡,偏要睡在给她安排的院里,且要挤在一张床上安寝,说什么本就是夫妻,睡在一起天经地义,说既然要做他的男.宠,就要让他人知道,否则,岂不是弄虚作假。”某女对空翻个白眼,暗忖:“什么弄虚作假?男.宠这一出本来就是假的好不好?” 房门从外被推开,两名宫婢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 “去忙吧,我自己来就好。”与之前一样,她打发那俩宫婢退离,自行穿戴好,而后拿过类似于牙膏状的物什,往这个时代出现的简易牙刷上涂抹了些许,开始漱口刷牙。还别说,东西看似不怎么样,用起来倒也不错。 洗过脸,束好发,展臂再次伸了个大懒腰,某女一身清爽出了房门。皇宫很大,还没仔细逛过,要不就四处走走?行动随心动,没让宫人跟随,某女独自出了院落。以免碰到某人的两个侧妃,云轻舞干脆走出东宫,往僻静之地逛游。 皇帝的后宫在什么位置她还是知道的,那地方是万万不能去的,否则,一旦被巡逻的侍卫发现,保准没好果子吃。 清凉的风儿迎面吹过,令人瞬间倍感精神抖擞。 “花花草草可真多,贵人们就是懂得欣赏,懂得享受生活。”闲适地走在小径上,看着周边景致,某女暗自嘀咕。 忽然,她看见前方有一方大池,池边栽种着不少花树,定睛细看,有尚未开败的桃树,有成片成片开得正旺的紫丁香树…… 云轻舞不是雅人,因此,对于花花草草等植物,除过单纯的欣赏,并无如痴如狂的钟爱之情。 “最近似乎有些荒废修炼,这要是被师尊知道,还不狠狠地教训一顿。”沿着池塘边往前走着,云轻舞神色微变怅然,无声喃喃:“师尊,我有些想你了呢!”轻叹口气,她在一株粗壮的柳树下停住脚步。回望,发现这里距离东宫,距离殿宇群已有些远,周围静谧,除过一眼数不清的树木,就是那一方大大的池塘。 “小玉心,咱们玩玩吧!”嘴角微勾,纤手往腰间轻轻一按,一柄软剑立时出鞘。 玉心剑,乃是万年寒铁铸成,宽两指,十分柔软,但其锋利度却可斩金截铁。剑鞘的内里是鲨皮所制,外层则是用天蚕丝织成,浑然不畏刀剑水火皆。此剑不用时,可当腰带束起,这是逸尘送给云轻舞的兵器,初拿到手,某女就高兴得不得了,连声大赞师尊有多好多好,听得逸尘的耳朵几乎生出茧子。 徐徐微风轻拂,万千条丝绦伴风而舞,飘逸至极,洒脱至极。 云轻舞手握玉心,身法变换,剑光闪闪,宛若银蛇舞动。剑走心,心随意,人剑合一,她与玉心忘我地舞动着,突然,她口中缓缓吟出一首诗来:“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是李大大的《侠客行》,没错,她现在吟出的这首诗就是李大大的佳作之一《侠客行》,她只是有感而发,根本不知自己此时的风采,已全然落入某太子和另外一大一小两人眼中。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精妙的剑法,潇洒的身姿,光影凛凛,如雪花爆开,开合随意,杀意纵横。 诗中的豪迈之气,被某女以恣意洒脱的剑法,全然诠释了出。 到即将收尾时,她倏地纵身而起,跃到池塘上空,对着水面使出了绝招。 湖水激荡,且是以六瓣玉兰花形状,激荡而起,气势恢弘,令人惊艳而骇然。 而她,就在那玉兰花之上悬浮着,单手负于身后,神色淡然,眸光清透而明亮,宛若上仙临世一般。 待一切平息后,她人已飞回舞剑之地,转头望去,便看到某太子一脸震撼地正望向自己。他在数丈外的一株花树下站着,看到她微笑着提步走来。 宫衍脸上的震撼渐被柔和取代,眸光潋滟、灼热,锁在某女身上,一刻都不愿挪开。 凛凛剑光如雪爆散,刚强剑影似银蛇舞动,潇洒身姿灼人眼球,还有那豪迈的诗篇,这一切的一切,无不令他震撼而自豪。 是的,他既震撼,又自豪。 她就是这么与众不同! “怎么找到这的?”看到宫衍,云轻舞还是感到蛮意外的,当然,她在没有收剑之前,就已发现有三束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也有感受到那道道目光中流露出的骇然。染,她没有出招攻击,只因她有留意到三人各是谁。 宫衍掏出袖中的绢帕,为她轻拭去额上的汗珠,眸中噙笑,轻语道:“早朝散后,回到院里没看到你,我就凭着直觉到这来看看。” “哦!”云轻舞应了声,道:“回京后还没好好练过功呢,看这里清净,就不由自主舞了一套剑法,怎样?还看得过去吧?”说着,她眸光嘚瑟,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宫衍一怔,笑道:“震撼!我为你的剑法感到特别震撼,更为你有这等本事心生自豪。” 云轻舞“扑哧”一笑,道:“你震撼我倒能理解,可你这自豪是抽哪门子风?”为她心生自豪?丫的还真是让人没法说。宫衍笑了笑,没有就她这句话作答,而是问道:“你吟的那首诗是你即兴所作?” “诗?我有吟诗吗?”某女装无辜,眸光澄澈,摇头道:“没有吧!” “大哥哥,你有的!”稚嫩的声音响起,云轻舞扭头望去,就见小十八从胞姐手中挣脱开胳膊,迈开小短腿就朝她这边跑来。“灏儿!”少女急得跺了跺脚,不得不拎起裙摆追向胞弟。他们不是有意躲在一旁偷看的,自打小弟能走,她每日一早都会领着他来着锻炼,因为小弟是早产,先天体弱,加之母妃在生下他当日,血崩而死,那时她已经十岁,知道没有母妃会面临什么,更知道就小弟的身子骨,若是被父皇后宫中的其他嫔妃养着,未必能养得活,于是,她在宣露殿外跪求父皇,跪求了一天一夜,求父皇将小弟交由年岁尚小的她亲自抚养,这在宫里来说是极其不符合规矩的,但她只有这么做,也只能这么做,因为小弟是母妃用命生下来的,他不可以让小弟早早就折掉。 身为皇帝,拥有众多后宫佳丽,早夭的孩子更是不在少数,而作为那些孩子的父皇,是绝不会因为他们的薨去,生出丝毫父亲该有的感情。因为他心里全装着国事,分不出心神落在儿女身上,基于此,失去孩子的嫔妃们谁都无法埋怨帝王无情,更何况这个帝王还是爱护黎民百姓,治国有方的明君。 许是被她的诚心打动,最终,那高高在上的王者,那被她唤作父皇的帝王,同意由她照看胞弟。 光阴荏苒,五年过去,小家伙靠着顽强的生命力,在那不算好的环境下,长到了五岁,看着他,看着乖巧懂事的他,她心里无疑是高兴而欣慰的。可那日御花园中发生的事,令她后怕不已,是的,就是现在想起,她依然心有余悸。 靖王、豫王、燕王,他们都有母亲,也都有母族依靠,而且他们的母亲与皇后走得极近,倘若小弟真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生出口角,等着他的必然是责罚,这一点毫无疑问。 好在小人儿懂事,明明被欺负了,却说乖觉地说自己没事,忍着眼泪没有落下。 那一刻,她心里既酸涩又忧伤。 所以,见事情并未闹大,她便没在锦鲤池边多留,牵着小弟匆忙离开。 云公子,少年天才云轻狂,小弟之所以会被靖王欺辱,与那云公子多少有些干系。或许她有些钻牛角尖,但事实确实是因他出现在锦鲤池边,引得小弟一时间调皮,与他碰到了一起,进而就有了靖王言语相辱。 没想到的是,今个一大早竟然让他们在这尤为僻静之地,再次遇到那少年天才。 男.宠,转眼才几日,他就已经是太子的男.宠,起初她是不信的,不信一个满腹才学的少年,会不顾及名声,成为太子的禁.脔。然,事实却由不得她不信,毕竟宫外已传遍,宫中即便没有人明着说什么,但暗里的议论却不少。 奇怪的是,对于那些个传言,对于那所谓的事实,她心里丝毫未生出反感,觉得像那样了不起的人,就该站在太子身边。 结果,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还有太子和他站在一起时的情景,愈发让她暗自感慨:“太子和云公子好般配,即便两人皆是儿郎,但站在一起的他们,画面却是那么唯美,没有丝毫违和感。”有此想法,是多么的离经叛道,但她并不在意。 欣赏和认为他们很般配是一回事,可要小弟真和云公子真有什么牵扯,她是不愿的。原因无他,谁让云公子太过耀眼,和他日后走得近,未必是好事。 “清平见过太子殿下。”少女顾不得喘气,在宫衍和云轻舞三步开外止步,朝宫衍裣衽一礼。宫衍轻“嗯”一声,眸光由她身上挪开,转向小十八,少女见状,忙朝胞弟冷冷喝道:“灏儿,你学的规矩都都到哪里去了?” 小十八扯着云轻舞的衣袖正要说话,突然间被胞姐这么一喝,吓得忙松开手,瘪着嘴儿道:“姐姐……”他看向少女,也就是清平公主,满眼委屈:“我没忘记你教我的规矩。” “那还不快向太子殿下见礼。”清平公主心里一酸,语声转为柔和道。 宫衍没等小十八向自己行礼,淡漠清冷的嗓音便已扬起:“他不认识我,而且年岁尚小,无需加以斥责。”这话他是对清平公主说的,闻言,清平公主臻首低垂,有礼道:“十八弟是年岁小,但君臣有别,尊卑有序,必须得守礼,否则,就是对太子殿下不敬。” “灏儿见过太子哥哥,刚刚是灏儿失礼,还望太子哥哥宽恕灏儿。”早慧的小十八从胞姐与宫衍的对话中,已知晓站在自己面前身量修长挺拔,长得极为俊美的哥哥就是太子,就是他的大皇兄,于是乎,他绷紧脸儿,有模有样,恭敬有加地向宫衍揖手一礼。 逗得云轻舞禁不住笑出声,赞道:“灏殿下这一礼做的真标准。”宮灏一听她这话,脸儿瞬间腾起红晕。 “十八弟免礼。” 瞧她似乎喜欢小十八,宫衍冷冰冰的表情稍显缓和,看着宮灏淡淡地道出一句。 戳戳他的胳膊,云轻舞微笑道:“哎呀,你别这么冷行不行,瞧你冻得灏殿下都不知怎么说话了呢!”音落,她望向小十八挤挤眼:“太子殿下是你的皇兄,他人很好的,你不用感到拘谨。” 清平公主站在一旁,似乎,好像被宫衍和云轻舞完全忽视掉了,她想唤小十八离开,却碍于某太子在场,只得抿着唇静站在一旁,看着那笑容温和,气韵不俗的少年和胞弟说话。 “大哥哥,太子哥哥不冷,灏儿没被冻着。” 宮灏恭敬中带了丝小心,朝某冷面太子看了眼,然后与某女稚声道。 “哇,灏殿下这么厉害啊,竟然没被太子殿下的冰块脸冻着。”云轻舞故作夸张的表情,惊叹一句,心中却暗忖:“姐儿有心帮人,没成想,却不被当事人领情,好忧桑哦!”宮灏羞涩地笑了笑,片刻后,他仰起脑袋,看着某女道:“大哥哥,你舞剑的时候有吟诗的,灏儿虽然听不懂,但感觉好有气魄哦!” “让我想想。” 云轻舞挠挠头,转瞬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我似乎,好像是有吟了一首诗。” “云公子果真高才。”清平公主这时道。 “呃……”高才个毛线?咱是智商无敌,可那诗是李大大的,咱只是做了个搬运工而已,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云轻舞嘴上却含糊道:“是一首侠客行。”清平公主低喃:“侠客行?”顿了下,她道:“这诗名真好,与诗意极为相符。” “能不相符吗?诗是李大大所作,而李大大可是诗仙呢!出自他口,自然都是佳作!”某女暗自嘀咕一句,脸上却始终挂着亲和的微笑,但就是没接清平公主之言。 似是感觉到自己姐弟在这实在不怎么好,清平公主唤过小十八,与宫衍福了福身,道:“十八弟身子弱,臣妹就带他先行告退了!” “你这位妹子倒是不简单。”望着清平公主姐俩走远,云轻舞收起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道:“明明是公主,却看着不像公主,全身上下无丝毫骄纵之气。”宫衍没有看那走远的一大一小,他的目光凝聚在某女身上,轻语道:“我对他们了解不多。” 他口中的他们,云轻舞不用多想也知指的是那些人。只见她从那走远的身影上收回目光,怪异地凝向某人,挑眉道:“你该不会连你有多少个兄弟姐妹都不知道吧?”宫衍神色淡淡,道:“按照序齿排有十八个,活着的十四个,男九女五。” 闻言,云轻舞嘴角一抽,道:“你爹真腻害!”其实她想说,你爹真能生! 宫衍有些脸红,且尴尬地连咳了好几声,道:“古来帝王的子女皆不少。” “是么?”没错,自古以来,极少有帝王不是种马,不是儿女成群,云轻舞心里如是想着,看向某人的眼神却发生了变化:“你打算生多少个?”宫衍眸光微闪,精芒划过,道:“当然是越多越好。” “哦,这样啊……”云轻舞深望他一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然,没等她落下尾音,某太子突入凑到她耳畔,微笑着柔声道:“只和你生。” 云轻舞怔了怔,跟着脱口便道:“我又不是猪。”心里却腾起一股子甜蜜,丫的无耻,还没怎么着呢,就想着和她生孩子,真够无耻有木有!宫衍可不知某女在腹诽自己,此时此刻,他想到的是自己和身旁的人儿在不久以后,将会生好多好多的孩儿,听着孩子们一个个糯声唤爹爹,唤娘亲,围绕在他们身边愉悦地欢笑。 越想他俊脸上的笑容越是柔和,那笑容宛若灌注了魔力,甚是吸引人的目光,且让人犹如如沐春风,通体舒畅。 “笑成这样,也不知想勾谁的魂儿!”某女明明很是迷醉男人的笑容,可小心眼地还是暗自泛着嘀咕。“走,咱们该回了。”握住她的手儿,宫衍就提步往东宫方向走:“我要送你个惊喜,你想要吗?” “惊喜?你确定?”云轻舞一副完全不信的样子,哼唧道:“可别只有惊没有喜。” 宫衍好看的眉梢上挑:“小瞧我?” “有吗?”云轻舞学他的样儿,亦挑眉:“我这人向来诚实,心里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从来不会小瞧人。” “滑头!”宫衍笑容寵溺,无奈地摇摇头。 云轻舞对空翻个白眼儿,而后坏笑道:“我知道你滑头,不用在我面前着重强调。” “好吧,你嘴皮子利索,我说不过你。” 宫衍举白旗,认输鸟。 练功难免出汗,回到东宫,云轻舞沐浴换衣后,便与某太子坐在一起用早膳,待吃饱喝足,两人去了书房。“整天呆在这宫里你不觉得无聊吗?”某女和小猪差不多,这刚用过早膳,就双手垫于脑后,大喇喇地躺在矮塌上,且不时地晃动着翘起的二郎腿:“说句真话,要是让我一直呆在这鸟笼子里,我敢说不出两三月,准得把我憋死在此。” -本章完结- 146:Duang身份被拆穿(一更) “有那么无聊吗?”宫衍站在书案后,朝碎碎念的人儿爱怜地看了眼,接着拿过一副要作画用的卷轴,动作优雅而从容地展开,道:“皇宫很大的,你想到哪逛就到哪逛,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有我在,没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云轻舞睨他一眼,懒洋洋地道:“就喜欢说大话,要知道你现在可还不是这宫里的老大呢!” “我有无说大话,你随便玩玩就知道了。”他就是想看看在那人心里,是自己这个嫡长子的份量重,还是皇后生的那一位来得更重一些。“生活这么美好,我还没活出滋味来呢,可不想因为你一句话就来个脑袋搬家。”云轻舞语气悠然,咂咂嘴道:“我就觉得奇了怪了,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劳神劳力不说,还不定能落得好,可自古以来,为那把椅子拼得你死我活,血流成河者比比皆是,唉!真是蠢笨到家,自找罪受!” 宫衍提笔,似是在冥想什么,嘴上却道:“那把椅子真就那么不好?若你是皇子,莫非不往那方面去想?”云轻舞道:“好什么好?做的好,顶多得个“明君”称号,可累得却是自个,最终耗尽精气神,落得短命的下场;做的不好,就会落个昏庸无能的名声,其结果只会比前者更惨。我呢,若是生在帝王家,我会做个潇洒恣意的逍遥王,谁爱争谁争去,管他整个头破血流,命丧黄泉。” “生在皇家,有时候即便你不争,也由不得你。”宫衍提笔装神关注作画,嘴里却低叹道:“更甚至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有所作为,旁人会上手去抢,且用尽手段从你那里去抢,这时,你又如何?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抢去,眼睁睁地看着你在乎,关心你的,为你出生入死的人一个个死在眼前?” 云轻舞不说话了,此时,她侧身而躺,单手支着脑袋,静静地看着书案后的男人。 “丫的竟然一心二用,边书写着什么,边与我搭话,真乃强人也!”暗忖一句,她思索起宫衍刚说的一番话来。是啊,生在皇家,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算你不想争,但你总有自己在乎的,想要保护的人吧?倘若没有足够的实力,又如何做到置身事外? 然,令她费解的是男人后一句中的意思。 什么叫原本属于你的东西,你不有所作为,旁人会上手去抢…… 就语气而言,好似丫的经历过什么似的。 云轻舞双眸微眯,盯着某太子,目光一转不转,仿若要看进人心底,从而为自己解惑。 时间如流水,分秒划过,站在书案后的身影,竟然一步都没挪动,就那么在那些写着画着,仿若周遭一切全然被他遗忘在了脑后。 “在做什么呢?”怀揣疑惑,云轻舞起身下榻,来到书案后。可饶是如此,男人依旧认真而专注地在忙碌着,丝毫没察觉她的到来。“呃……”细节到位,神韵十足,笔法流畅,丫的竟然在画自己,画她之前舞剑的样子,只不过不不是她现在的样儿,而是身着女装,梳女子发髻,近似真容的她:“我就长这样吗?” 宫衍起笔后,是随着意识作画的,那一刻,他忘记自己心中所想,只是凝神在提笔挥洒。 “自大婚那日起你一直都有易容,而这画中的你,是我潜意识中最接近你真容的面孔,像么?”落下最后一笔,宫衍眸中含笑,凝向某女问道。“这又不是近景,像与不像就那么回事。”晨阳初升,红霞似锦,朦朦胧胧,清丽脱俗的人儿手握长剑,风儿带起她的裙摆,剑招恣意、潇洒,与她的气质极为完美地契合,看着眼前的画作,云轻舞心里是暖的,是柔的,可就是傲娇的不愿道句实话。 “不像吗?”宫衍有看出她眼里蕴出的惊喜,还有丝丝柔色,心道:“口是心非的丫头!” 云轻舞端详着画中人儿的眉眼,傲娇地哼哼道:“有那么点像啦,不过,我可比这这画上好看多了。” “那能否让为夫一睹芳容?”宫衍低沉而充满的磁性的嗓音,充满了极致魅惑。“什么为夫?我有承认吗?”云轻舞脸红如朱砂,错开他灼灼目光,看着画作,对上面的字评价道:“笔力雄健,结体宽博而气势恢宏,骨力遒劲而气势凛然,不错!” 宫衍却道:“与你的云体行书没法比。”云轻舞心虚地轻咳两声,道:“你这是楷书,自然和我那行云流水般的书法没法比,不过各有千秋,各有千秋!” “我不该手快的将你所作的《侠客行》题在上面,倘若刚唤你来用行书书写,效果估计更胜一筹。”宫衍言语间满是可惜,这令某女愈发不好意思,故作无聊道:“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嗯,等我把它装裱后挂在书房里,你觉得可好?”宫衍颔首,微笑着问。 “你随意。” 云轻舞横他一眼,返回榻上坐好,将话题扯到这两日的热门事件上:“皇上就没找你谈话。”宫衍神色微沉,片刻后,摇摇头,作答:“没有。”云轻舞蹙眉思索,又问:“那朝堂上…… ”她并未将话说完,因为她相信男人明白她要说什么,即便他什么都不告诉她,但自个又不是傻子,用脑子随便猜猜,也能知道个大概。 “除过几个御史上奏谏言,再无异常。” 她猜出什么了吗?宫衍幽邃的眸微闪,却依旧没打算道出自己的秘密。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毕竟于他们来说,谏言是本分。”云轻舞语气轻淡,缓声道出一句。 宫衍静默,并未接她之言,但他心里的小人儿却微眯着眼:“我就不信你能按捺得住,不会借机有所动作。能忍是么?那我就看你能忍到什么时候!” “那个血幻宫查的怎样了?”云轻舞话题转变之快,令某太子还真有些跟不上节奏,只见他在椅上落座,沉吟道:“一直有在追查,但最近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过,玉女失.贞却在近期有些泛滥。” “玉女失.贞?”他是想与我说些什么吗?云轻舞暗自欢喜,不由好奇地问:“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有一种邪术,可通过采集玉女精.血,来提速武道修炼,据已经失传的古书上记载,冲关效果甚好。”宫衍眉头紧皱,出口之语疏冷而淡漠:“通过此种途径修炼武道,必不是君子所为。” 云轻舞脸色微微变了变,浅声问:“是采阴补阳么?”宫衍俊脸略显尴尬,别过头咳了声,道:“也可这么说,但又不是一回事。”这就令姐儿人想不明白了,玉女失.贞,是采阴补阳,咋就又不是一回事?于是乎,她瞬间成为好奇宝宝:“什么叫又不是一回事?” “非身体接触,是……是通过一种媒介采集,然后食用。” 宫衍是有洁癖的,说着,就感到一股子恶心感直往喉中袭涌。瞧他脸色不太好,云轻舞眨眨眼,道:“你怎么了?”宫衍来不及作答,身形如电,已闪身出了书房。云轻舞双眼圆睁,嘴巴微张,脸上表情相当愕然。 待听到一阵阵作呕声自院外传入书房,她这才回过神,紧跟着,躺倒在矮塌上,很无良地打着滚爆笑起来:“哈哈!笑死我啦,哈哈!宫衍,你能不能不这么衰啊?哈哈!” “你……你就不觉得恶心?”回到书房,宫衍漱口后,一脸苦逼地问抱腹笑个不停,来回在榻上打滚的某女。 云轻舞深吸口气,止住笑声,坐起身,看向他道:“是蛮恶心,可再恶心也是旁人的事,我听听便罢了,犯得着为这个倒自己胃口?”她这话一出,就见宫衍似乎,好像又想冲出书房狂呕,顿时,再度无良地放声大笑而起。 没出她所料,宫衍果真晃眼不见人影。 “没想到啊,丫的洁癖竟这么严重,唉!这也是种病,得治,要不然,还真够折腾人的。”坐在榻上自顾自嘀咕着,忽然,云轻舞听见有人在与男人说话。凝神静听,她嘴角禁不住抿起, 暗忖:“皇帝这是要找我问罪么?” 男风在大晋不是什么稀罕事,有些人甚至以好男风为荣,但身为太子,身为一国储君,突然间传出这种事,多少还是有损皇家威严和自身形象的。 而她,则是引太子走上歧途的“祸首”,皇帝找她问罪,也说得过去。 敛起思绪,云轻舞起身下榻,往书房外走。 “殿下,你不用难为这位公公,既然皇上召见,我便前往宣露殿一趟,这没什么的。”见宫衍俊脸冷沉,令那传话的宫人立刻、马上离开,她微笑着上前,缓声道:“又不会出什么事,作何如此紧张?” 宫衍将眸光聚在她身上,一字一句道:“你不了解他。”作为国君,那人够狠,够果决,够称职,倘若男.宠一事真让其感到给皇室蒙了羞,那么后果他不用深想也能知道。 “我是不了解,可我又没做犯法的事,难不成皇上还会因为我爱慕殿下,就砍我的脑袋?”云轻舞脸儿上笑容浮现,一派闲适悠然道:“真正的爱情是可以跨越国界、性别、种族、年龄的,我和殿下只是互慕对方,这实在算不上是个事。”话一出口,某女在心里极度鄙视自个:“啊呸呸!爱情真可以跨越性别,后世干嘛还在排斥同.性.恋?”小人儿蹲在墙角画着圈,偶是腐女,偶很欣赏那种唯美恋情,可要是偶真是个爷们,怕是绝逼绝逼不会好那口! 云轻舞说的自然,听的人却嘴角连连抽搐。 “小丫头脑袋里究竟都装了些什么?说得好像她好像真是儿郎,和他真有着那种关系似的。”宫衍眼里染上无奈,心里腹诽一句,望着某女道:“我和你一块过去。” “太子殿下,皇上只宣召云公子前往宣露殿问话。”站在他面前的小宫侍垂首恭谨道。 宫衍闻言,冷哼一声,没予以搭理,牵起云轻舞的手就往走向院门口。 “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做什么对自己老爹这般有成见?”走在通往宣露殿的宫道上,云轻舞启动碎碎念模式:“有爹的孩子像块宝,没爹的孩子像根草,你不知道吗?我告诉你哦,在庄子上我可想爹爹了,想着爹爹为何不接我回京,想着爹爹怎不来看我,想着能倚在爹爹怀中撒娇……”说着说着,她声音渐转低微,隐约间还夹带了丝忧伤:“我喜欢爹爹,我爱爹爹,我要爹爹长命百岁,永远陪着我,你知道么?当你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当你经受无法想象的淬炼时,你恨不得有亲人能在耳边说句关心之语,恨不得能有亲人可以依靠,可以给你温暖……” “亲人?”宫衍喃喃:“亲人就真的是亲人吗?” 云轻舞逼退眼里不知何时染上的湿意,看他一眼,道:“你所言没错,亲人不定都是亲人,有时候你的亲人伤你比外人还要深,还要痛,这种亲人不要也罢!”她不了解他,不知他和皇帝之间存在何种隔阂,但她知道他们没有生死大仇,既如此,还没有什么化解不开的? 毕竟皇帝是他的父亲,如果不在乎他,不爱惜他,怕是早就易储了。 宣露殿外,云轻舞从宫衍掌心抽出手,道:“你虽是太子,但里面那位更是皇帝,该有的规矩和尊重,我觉得你还是必须得有的,放心,我不会有事,你就在这等着好了,我保准一会就从里面安然走出。”微微笑了笑,不等男人说话,她便已转身,挺直腰背,走进宣露殿。 “咯吱”一声闷响,当她前脚刚迈进殿中,厚重的殿门便从外面关闭在一起。 殿中光线倒还算明亮,只不过,她环目四顾,没看到一个宫人,就是正前方的案牍后,也不见那威严的王者。 “草民云轻狂参见皇上!”平复心中的诧异和疑惑,她行至大殿中央,揖手恭敬行礼道。 奇了怪了,怎么无人回应?皇帝该不会在内殿中睡着了吧?不该呀,这会子可正是处理政事的时间,没道理到内殿休息的。就在她暗自腹诽时,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自内殿传出:“进来吧!” “呃……”云轻舞微愕:“原来皇帝真在内殿,可素,他唤我到内殿作甚?这不合乎规矩啊?”任谁都知道内殿是皇帝招嫔妃侍寝,和午后休息之地,接见大臣都是在外殿,也就是正殿进行,摸不透,想不明白,但某女还是恭敬地应声是,而后,提步走向内殿。 文帝负手面对床榻而立,看着他的背影,云轻舞竟然觉得这个王者很萧索。 “草民云轻狂参见皇上!” 掩下眸中生出的疑惑,她声音清越,揖手见礼。 “在朕面前,你还要装吗?舞儿……”伴厚重威严的嗓音扬起,文帝缓缓转身,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定定地凝注在某女身上。“duang!”云轻舞懵了!皇帝……皇帝怎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草民不知皇上所言何意。”心思翻腾,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眉眼低垂,言语恭敬道。对于她不接话,故意装糊涂,文帝也不恼,只听他续道:“两年前朕就已知你不简单。”云轻舞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内心虽再次掀起巨浪,然,淡定的表情依旧如故。 “哎呦喂,麻痹,这皇帝还真成精了不成?辣么早就将我看穿了,照这样一想,黑芝麻着实是皇帝的亲亲儿子,否则,两父子怎就都似精怪一般,皆老早便知晓她披着伪装,而非真傻?”暗自翻个白眼,云轻舞清楚知道,这般情况下,自己若是继续装下去,可就是真是对皇帝大不敬了。 况且她不蠢笨,又岂会不知皇帝能直接唤她的本名,想来必清楚她一直以来的一举一动。这一点,她半点都不怀疑,因为皇帝绝逼有那个能耐。 “皇上宣我过来该不会仅仅只是为了拆穿我的身份吧?” 云轻舞收敛心绪,抬起头,对上文帝深不可测的双目,无畏无惧,不卑不吭道。 “你很有胆识,也着实不凡,不愧为云卿的女儿。”文帝满意地点点头。云轻舞道:“承蒙皇上夸赞,但在舞儿自己看来,与寻常女子并无二样。”云轻舞淡淡道。文帝饶有兴味地看着她:“你很谦虚,这可不是你的作风。” “舞儿向来低调,皇上应该知道的。”云轻舞面不改色,浅声作答。 -本章完结- 147:与帝对峙狂霸拽(二更) 文帝眸中兴味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知道朕唤你来是为什么吗?” “老大,你没开口前我倒是知道,可你这一开口,我就处于云里雾里了!”暗里腹诽一句,云轻舞抿了抿唇,道:“舞儿不知。”文帝在床榻上落座,俊毅硬朗,带着些许岁月痕迹的脸上一派肃然,道:“坐吧。”指了指桌旁的椅子,他沉声道。 “舞儿不敢。” 云轻舞摇头。 “就朕对你的了解,你这丫头可不是个守规矩的,怎么,这是要朕请你坐下啰?”文帝的语气夹了丝戏谑。云轻舞闻言,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揖手谢恩,然后从容自若地在椅上坐了下来。文帝沉默半晌,突然问道:“对于这两天出现的事端,你怎么看?” “……”云轻舞眨巴着无辜澄澈的眸子,与他四目相对,心道:“老大,你问我怎么看?你这是嘛意思?事情是你儿子整出来的,我只不过在旁配合而已,要问你问儿子不是更直接?”她不说话,还表现出一脸纯真无辜,这让文帝感到既无奈又无力,叹口气道:“你这丫头惯会装,真不知朕问你什么吗?” “皇上,您有话直说就是,别问这问那的,因为您问了,我多半都是不知道。”云轻舞苦着脸道:“我离宫是为了给我爹爹寻求解药,我没及时回来,是因为机缘之下,跟着师尊在山上修炼武道,现如今回到皇城,我也不瞒你,一来我是为找出谋害爹爹的凶手,二来呢,也是为我自个讨回公道。以前的我受过怎样的罪,你或许不知,但自太子出现在云家庄子那日发生的事,你多半都清楚,差一点,我差一点就被人算计了去,这口气我咽不下,因为我这人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欠了我的我必须得讨回来,欠了我爹爹的我也必须得讨回来,再有就是,我爹爹怀疑我祖母和娘亲的死都不简单,这些种种,都等着我来揭秘,所以,我不后悔自己离宫出走。但是皇上若因此要治罪于我,我也无话可说,然,能不能被皇上拿下,就看我的本事了!” 太师府与皇家关系笃深,但今日话已说到这,她索性就全说开的好,免得事发后,皇帝想罩着那大宅中的某些人。 “说了这么多,朕为何就没听到你提一句太子?”文帝眉头微拧,专注地凝视着某女脸上的表情,好从中看出点什么:“朕不知太子作何突然要求娶你,但朕知道他对这门亲事有多么看重,对你又是多么的在意,聪明如你,这些你该不会不知道吧?”说出这话,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晦暗不明,让人难以看出他的喜怒。 “我知道。” 云轻舞很干脆地答道。 “很好。”文帝锁在她身上的目光挪开,望向窗外,满目怅惘道:“太子自大病一场就变了,变得比之前待人还要冷漠,然,他唯独对你不同……”他一字一句地说着,云轻舞静静聆听,忽地,她身子微震,心口随之倏然一痛,脸色微白,眼里流露出难掩的疼惜,还有丝丝燃烧的火苗。 “他说那是梦,是一场噩梦,听在我耳里,却尤为真实。衍儿自小就懂事,而我因为忙于政事,对他的关心和照顾难免疏忽,看到他在我面前第一次落泪,我心里的滋味很难用言语来描述……衍儿很好,他日后的成就绝对在我之上,所以我对他期望很高,但这两日传出那种离谱之事,却着实让我气恼,可我又知道他不是个乱来的,便没有就此事找他谈话……” 言语到这,文帝静默,半晌后方接道:“这江山是宫家的,未来也是他的,更是天下黎民百姓的,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 偌大的内殿中,一瞬间又静寂得令人感到沉闷。 文帝不言,云轻舞坐在椅上,似是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亦不言语。 难道他所言是真? 前世他和她相识,不,不对,应该是前世他和傻女相识?可是傻女在其中充当着什么角色? 比之她穿到这异世前的遭遇,他似乎好像更惨一些! 云轻舞不觉得文帝口中转述的那个噩梦,纯粹只是一个梦而已,她都能魂穿异世,能重生在傻女身上,他又岂不可能重生? 结合他们相处时的点滴,结合他说过的每句话,结合他所行之事,她没理由不信那个噩梦是他曾经的经历。 “原来你玩笑之言,八成都是真的,黑芝麻,你不是很能耐么?不是智谋百出,不是大晋的冷面战神么?不是武功高绝,运筹帷幄无人能及么?怎就落得那样的下场?”云轻舞心绪起伏,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紧攥在一起:“背叛,莫非你也是被人背叛了?而那背叛你的人还是你的亲人,是了,肯定是了,要不然你也不会对我说‘亲人就真得是亲人吗?’这句话。”许是感同身受,某女一瞬间心痛得紧,好想找个地方发.泄一通,将心中的痛,心中的愤怒全然倾泻而出。 文帝的声音终于又响起:“太子为你所做的一切,朕都知道,包括为你不惜拿混淆皇家子嗣来冒险……”平淡无波的声音陡然一变,他神色肃穆,身上帝王之气如乌云压顶,罩向云轻舞,声音沉冷而威严,道:“记住,朕不希望你有负太子!哪怕朕极为赏识云卿,哪怕在朕心里你足够出色,但只要你有负太子,朕绝不会让你好过,即便朕有日生命走到尽头,离开这尘世,依然有法子惩处你。”此女特立独行,且能力非凡,实在是不同于这世间的女子,基于此,他不能不说些重话,希望她能有所忌惮,莫因太子无原则的爱护,恃寵而骄,从而在某日做出伤害太子之事。 “皇上这是在威胁舞儿?” 云轻舞不想动怒的,毕竟眼前这帝王之言,全是出于对儿子的爱护,可是有必要如此狠么?王八之气威压她也就算了,言语上也不依不饶,好似她要给某人戴绿帽似的,麻痹,欺负人不是这么欺负吧? 真以为姐儿是只病猫,不会发威是不是? 皇帝?皇帝又怎么了? 惹恼姐儿,姐儿照灭不误! 文帝面沉如水,眸光深不可测,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是吗?”云轻舞优雅起身,迎上他的目光,傲然道:“那我还告诉你了,我云轻舞从不受人威胁!”白色的衣袍无风自起,在静寂的殿中发出猎猎声响,脑后墨发飞扬,她俊秀的脸上不带丝毫表情:“人不负我,我不负人;人若负我,百倍还之。这是我为人处世的人生尊则之一。” 稍顿片刻,她嘴角勾起,缓声续道:“还有一条,我不介意告诉皇上,那就是我在乎的,想要保护的人、亦或是物,无论哪个胆敢触及我的底线,那么……我势必遇魔斩魔,遇佛杀佛!” “你……”文帝骇然。 好强大的气场,比之他竟然不遑多让。 这,这是女子吗? 是一个痴傻多年,一朝醒神的女子吗? 文帝心下连连自问。 “你是谁?”半晌,他唇齿间溢出一句。 云轻舞身上散发出的凛然之气已然收起,这时的她,神情又恢复淡然闲适:“我就是我,还能是谁?”微微笑了笑,她向皇帝揖手一礼,道:“皇上若是问完话了,舞儿便就此告退。”转身,她从容不迫,步履轻缓,往内殿外走:“皇上大可放心,我这人若说无情也有情,若说有情也无情,但具体要看对谁了!” 凝望她即将消失在内殿外的背影,文帝陷入沉思:“此女非同凡响,是否当留?”然,仅片刻功夫,他便回转过神:“聪慧睿智,爱憎分明……但愿你牢记朕今日之言。”喃喃一句,他眼里升起一抹惆怅,暗忖:“馨颖,你看到了么?刚刚那位女子,就是咱们衍儿自己选的太子妃,她是不是极为不同?衍儿喜欢她,甚至深爱着她,你若能听到我说的话,就护佑她和衍儿好好的,护佑他们相守一生,携手白头!” “你看着脸色不太好。”看到云轻舞从宣露殿走出,宫衍大步上前,眉眼间有着说不出的关心。“有吗?”抚上脸儿,云轻舞扯唇笑笑,眨眼道:“皇上又没说我什么,我做什么脸色不好?”凭过人的神识,她知道刚刚在宣露殿中的谈话内容,除过皇帝和她再无人知道。 看来皇帝并不想让第三个人晓得他们有说过什么,所以才吩咐影卫在安全范围内守着,以免他们之间的谈话内容被人偷听到。 “他真没对你说什么?” 宫衍显然不信她之言,皱眉问。 “嗯,确实没说什么特别的话,只是吩咐我好好待你。”云轻舞半真半假道。说起来,皇帝所言也就是那个意思,这一点,某女完全没有扯谎,因此,眸中神光要多真诚就有多真诚:“不信吗?”走在回东宫的道上,久听不到男人言语,她歪着脑袋,碰碰他的胳膊,俏皮地又眨眨眼。 “这话我没法信。”宫衍看她一眼,终于启口:“母后生下我没多久就去世了,而他很快又娶了继后,这么多年来,他何时关心过我,何时管过我?没有,他没有,从来没有……”说到后面,他的声音里有着难掩的落寞和苍凉。 云轻舞主动握住他的大手,两人并肩而行,低语道:“或许在你没有看到的地方,他有注视着你;或许他关心你,爱护你的方式有那么些特别,以至于你没有留意到。” “有这种可能么?”宫衍呢喃。 “自然是有的。”云轻舞点点脑袋,笑容轻淡,却令人倍感舒心:“我不骗你,皇上确实让我好好待你,哦,还有……”眼珠子一转,她故意说半句留半句,勾.得宫衍禁不住皱眉问:“还有什么?” “皇上什么都知道。”云轻舞以手遮唇,小小声道。 宫衍一怔,脚下步子也不由顿住。 他回过头望向宣露殿,眸光复杂,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云轻舞拽着他往前走,笑着道:“别看了,皇上确实什么都知道,要不然我也不会露出那么一副、别人欠我八百两银子的表情被你看到。”宫衍沉吟道:“他有对你说重话?” 云轻舞摇摇头:“重话倒没有,就是让我别太胡闹。”宫衍不语,直至回到东宫都未说一句话,见他坐在书房想着心事,云轻舞觉得无聊,就去找巧香和流云俩玩了。 太师府。 次女身死,而且是以及其惨烈的方式,自我了结掉性命,这对小孟氏的打击不可谓不大,然而她没想到的是,受到刺激的长女,竟一夕间失语,整个人也宛若变成了惊弓之鸟,稍有动静,就会发了疯般地乱摔东西,过后,便缩在墙角,亦或是桌子下面不停地发抖。 因为他们四房,因为她的两个女儿,太师府这回在京中,在贵圈可算是颜面尽失。 沉浸在失女悲痛中尚不能自拔,小孟氏在云轻韵出事当日,就又被云汉修在屋里连甩好几个巴掌。 仅仅只是上了个早朝,自家苑里就出了那样的事,这令一家之主如何不气、不痛、不恼? 也就自那日起,云汉修不再踏足苍松居,不再理会小孟氏。 他不缺女人,从来都不缺,松梅苑里姿色上乘,给他暖床的侍妾有的是,与其面对一张自己憎恶的脸,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知晓他的作为,孟氏着身边的嬷嬷唤儿子到寿安堂,没少出言数落,奈何云汉修是铁了心不想再和小孟氏修好。 无奈之下,孟氏只好好言劝说自个的侄女,也就是小孟氏先忍着,待过段时日,等云汉修气消了,自然会重回苍松居走动。 小孟氏失去次女,又被夫君掌掴,这于向来好强,万事拔尖的她来说,是多重的打击,旁人感受不到,她自个心里一清二楚。她死心了,对自己的男人彻底死心了,不,准确些说她对云汉修就从未动过心,又何谈死心?基于这个认知,她觉得云汉修那几巴掌打得好,打得他们夫妻恩断义绝,打得她再无顾忌,一心为自己不公的命运而复仇。 没错,她要为自己复仇,为自己不公的命运复仇,在她看来,如若不是少时被拒婚,自己就不会嫁给云汉修,就不会为其生儿育女,就不会看着女儿悲惨死在眼前,就不会整日里面对一个、犹如惊弓之鸟的“哑女”。 云轻薇失语了,与哑女无甚区别。 她听不进人话,只会瞪着两只眼睛,呆滞地看着身边的人。 生怕她闯出什么乱子,云汉修喝令云轻薇院里的丫头妈子,严厉禁止这个女儿走出院落一步。 “复仇,我要复仇,都是你……都是你害得我,要不是你,我怎会过这样不堪的人生?我今日所受的罪,都是你害得……”小孟氏坐在榻上,手里拿着个人形布偶,咬着牙一针针地在上面扎着,边扎她边森笑:“云汉卿,云汉卿我诅咒你去死,我诅咒你死在边关,死在沙场上尸骨无存!”放下用墨笔写着“云汉卿”三字的人形布偶,她又拿起面前矮几上的另一个布偶:“废物,还有你这个好命的废物,你也去死,若不是你,我的薇儿和韵儿又怎会吵架,又怎会撕打在一起?她们是姐妹,是嫡亲姐妹,再怎么着也不会撕破脸,不顾及对方的感受,专挑彼此的短处相揭,是你令薇儿被嫉妒蒙了心,从而发疯往自己胞妹身上泼脏水,终害得我的韵儿不得不走上绝路,云轻舞,你就是个废物,你该死,你和你那个无情无义的爹都该死!我恨你们,我恨你们!” 捏着针在手中的布偶上,狠狠地连扎数十下,小孟氏手中的动作这才停了下来。只见她将两个布偶收起,起身下榻,唤候在门外的婢女进屋,为自己梳妆换衣,而后,她在几个大丫头簇拥下,出了苍松居。 小孟氏决定要找盟友,而这个盟友无疑是沈氏最为合适,现在她已经面子里子皆无,也就不再将沈氏有可能在她面前流露出的表情,以及说出的冷言冷语放在心上。她要的只是和沈氏合作,只是除掉她恨的人! “四弟妹今儿怎有空到我院里来走动?” 沈氏听到丫头禀报说小孟氏过来了,脸上表情微变了变,便在榻上坐正身形,着丫头请小孟氏进屋。闻她之言,小孟氏堆起笑脸,道:“瞧三嫂这话说的,咱们本就是妯娌,我闲着无事到你这窜窜门子,难道有什么不可以?” -本章完结- 148:郑重警告翩然去 148:郑重警告翩然去    说着,她朝沈氏屋里伺候的两个大丫头看了眼,道:“我和你们夫人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你们暂且退下吧!” 那俩丫头侍立在原地没动,而是望向自家夫人。 “下去吧。”沈氏眸光微不可见地闪了下,摆摆手,就见那俩丫头朝她欠身一礼,而后又面向小孟氏一礼,这才低垂着头,恭谨地退离而去。 “大嫂这两天想必一定很烦。” 小孟氏与孟氏隔着矮几而坐,嘴角泛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悠缓道:“雪丫头也真命苦,明明是太子妃的既定人选,却被个废物抢了名分,就这还不为过,现如今委屈地做了太子侧妃,还要与个男子争太子的寵……” 她这厢看似漫不经心,随意地说着,一双眸却时不时地往沈氏脸上喵一眼。但令她失望的是沈氏的神色自她张口,就一直没变过。暗自咬了咬牙,她还偏不信邪,不信激不起沈氏的情绪,于是,她故作叹口气,一脸抱不平道:“太子也真是胡闹,娶三房那个废物做正妃便也罢了,最起码凭着雪丫头的聪明,迟早能将那废物从正妃的位置上拉下来,可是太子竟愈发胡闹,也好起了男风,听说对那个男.宠,也就是三房那位在外收的义子特别恩寵呢!不仅同进同出,且……” “四弟妹何必绕弯子,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大嫂我在这听着呢!” 沈氏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一口,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既然大嫂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小孟氏先是一怔,转瞬便道出一句直白话,跟着压低声音,与沈氏低语了两句。闻言,沈氏愕然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和她联手,设法除掉九丫头,若是可能,顺便除去那少年天才,这四弟妹也真敢想?虽然她也气愤太子的作为,也不是没想过除掉那个废物,好让自己的女儿早日坐上太子妃的位置,但一切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免要费些心神,所以她才迟迟没有什么动作,也没给身在东宫的女儿递话。 眼下倒好,她还没什么动作,四房就按捺不住了,这还真是奇怪? 至于要不要除掉那个少年天才,她暂时没有想过,毕竟一个男人再怎么得寵,也坐不上太子妃的位置,也无法为太子延续血脉,因而他绝对威胁不到雪儿在东宫的地位。 话已完全说开,小孟氏也就彻底不再藏着掖着,只见她拿起绣帕边抹泪,边悲声道:“大嫂,你觉得我歹毒也罢,觉得我疯了也好,在你面前我是半点也不想伪装了!”沈氏神色微动,道:“好好地说着话呢,四弟妹怎就哭将起来了?好了,快别这样了,有什么话你我妯娌慢点说就是。” 小孟氏闻言,眼里泪水愈发泛滥,凄声道:“韵儿就那样去了,薇儿也变成那副样子,大嫂,你知道么?我这心里的苦和痛压得我这几天都快要喘不过来气了!是三房那个废物,一切都是那个废物造的孽,因为她,韵儿和薇儿姊妹俩拌嘴,最后薇儿为了让自己妹子没脸,便捏造出那么个谎言,也怪我,当时也怪我不听韵儿解释,只想着太师府的颜面不能丢,只想着尽快将那该死的奴才处置了,这样便能保全我太师府所有姑娘们的名声,谁曾想,谁曾想韵儿那丫头是个性子刚烈的,以为我惩治那奴才是认定了她的污名,就那么……就那么决然地在我面前了结了性命……” 闻她之言,沈氏并未接话,只是道:“事情已然过去,四弟妹还是节哀顺变的好。” “那废物必须得死,她必须得死,否则,我没法对韵儿交代,没法对那可怜的孩子交代啊!”若说小孟氏起初只是在装,只是在做戏,这一刻,她是真的悲从心来,为次女的死,心痛得无以复加:“自从那废物回府,我那三个孩儿哪个没受她欺辱?我家老爷顾惜手足情,怜爱侄女脑子不够用,便没就那些个事计较,并且严令我也不可去找三房的不是,我,我遵照老爷之言,也就没和三房去理论,谁能想到最终还是因为那废物,毁掉了我的两个女儿!” 沈氏不知小孟氏心里的弯弯绕绕,但她清楚对方来找自己的心思,怕是并不简单,于是她思索片刻,凝向小孟氏道:“四弟妹就说你打算怎么做吧?” “大嫂……你,你同意和我联手除去三房那个废物了?”泪水顷刻间止住,小孟氏与沈氏四目相对,眼里的期盼毫不遮掩。沈氏道:“我有那么说吗?”顿了下,她眼睑微垂,续道:“我就是想先听听你的计划。” 小孟氏暗忖:“女儿在东宫都快站不住脚了,还在这和我拿乔,好似我上杆子来求你一般。”然,她嘴上却道:“大嫂,你看咱们可以这样……”道出自己的粗略计划,她端坐好身形,候沈氏表态。 “这,这能行么?”她出人,自己出力,行刺九丫头,这个计划不可谓不大胆,先不说进宫盘查有多严密,就是进了皇宫,能否见到九丫头都是问题,如此一来,如何能成事?再者,即便事成,那人能安然离开皇宫吗?如若被抓住,其后果…… “不,你这个法子实在太过冒险,一旦事情败露,别说你我两人会招来杀身之祸,就是整个太师府怕都会被咱们牵累到,那时,即便我的雪儿什么都没做,怕也会被皇上直接赐死,不可以,我不可以冒这么大的险。”她连连摇头,否决小孟氏的主意。 “大嫂,你未免也太小心了些,我能说出这个计划,就定想出了完全的法子,又岂容出现差池。”小孟氏嘴角泛起丝残忍的笑容,低声道:“不管事成与否,我安排的那人都会永远闭上嘴,大嫂觉得如此安排,还有何漏洞?” 沈氏盯着她,眼里厉色涌现,肃然道:“四弟妹果真聪明,算盘也打得极好。” “大嫂此话何意?”小孟氏佯装不解。 “何意?你还好意思问我何意?”沈氏冷然一笑,道:“按你的计划行事,事成与否自然牵扯不到你身上,可我呢?人是我带进宫的,到时我如何脱开干系?”小孟氏怔住,就见沈氏眸光嘲讽地看着她:“以前我就自认脑子比不上四弟妹,今日倒深有感触。” 小孟氏被她那眼神以刺激,迅速回过神,连声为自个解释:“大嫂,你,你怎能那么想我?我若是有那个坏心,又作何专程到你院里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哼,你必是以为我好骗,才自信满满地与我那么一番说道,却不料被我给当场拆穿你的真实目的。”沈氏脸色难看,语气冷得没丝毫感情。小孟氏道:“目的?我的真实目的?大嫂,你倒是说说我能有什么真实目的?”是,计划是存些漏洞,可这不是她不说,不想说,而是要将人带进宫,唯有那一个法子稳妥,至于事后会牵扯到大房,她也是无能为力。不过,这无能为力,她却乐于看到。 谁让她沈梅一直与自己明争暗斗? 占了长房的名分不说,还育有那么出色的两子两女,而她,儿子不甚争气,女儿在一众姐妹中,亦不显得特别出挑,就是近期,围绕自家房里的不堪之事一桩接一桩,大房没少瞧在眼里。只怕无事时,就会在背地里笑话四房,笑话她不会教养子女。 太子侧妃? 别以为她不知道,大房的野心,不知道她沈梅最终打得是什么算盘。 沈氏抑制住心底的怒气,咬着牙道:“你想毁了我的雪儿,想毁了我们长房,想陷我沈梅于死地!”小孟氏一听她的话,脸色立时难看至极:“大嫂,你作何要这么想我?你也不用心想想,一笔可能写出两个‘云’字?”沈氏被她这么一问,倒是不知如何接话了,便听小孟氏又道:“我若存有害你大房之心,事发后,你觉得我四房,还有这整个太师府能脱开关系吗?”太师府?太师府关她何事? 既然自己能想出一个计划,那就能想出两个,三个计划,不为自己和儿女想好退路,她是万不可能行事的。 “你走吧,今日咱们只当没见过面,也没说过那些话。” 沈氏凝视着小孟氏,仿若要看进对方心底,良久,她摆摆手道。 “好,我走。”都已被下了逐客令,再做下去,小孟氏自己也觉得没脸。 站起身,她望向沈氏,神色好不遗憾道:“想着大嫂最近心里也苦,我才想出那么个法子,好为咱们两房解解闷气,往深点说,若事情圆满成功,得益最多的还不是你长房?”沈氏眼睑低垂,浑然没搭理她。 攥紧手中的绢帕,小孟氏强压下心中之怒,最后扯唇挤出一丝微不可见地笑:“大嫂歇着吧,我便不在您这叨扰了。”转身出屋,她心中冷哼:“我要办的事即便没有你沈梅,我照样能想出法子办成,你就等着看吧!” 皎皎月华如水,轻柔地洒满一地,世间万物似是被洗涤一般,泛着淡而迷人的银光。夜风轻拂,树叶婆娑,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情.人间在低语、在吟唱。 宁王府前院书房。宫澈端坐在书案后,摇曳的灯火将他如玉容颜映照得忽明忽暗,让人很难看出他此时在想什么。 “殿下,这次的事件可是好机会,您为什么不让咱们趁机出手?” “王大人说得没错,殿下,太子失德在先,皇上废储另立理所应当,这于您来说是上位的最好时机,臣下不知您究竟还在顾虑什么。” “殿下韬光养晦多年,其才能不在太子之下,如果这次的时机一旦错过,咱们还不知要等到几时呢!” “殿下,您就拿主意吧,只要您一句话,臣下等必会齐上奏皇上废掉太子,立殿下为储君。” “几位大人说的在理,殿下!” “殿下,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您还是说句话吧!” …… 听着属意自己上位的几个大臣和门下幕僚之言,宫澈眉头微拧,眸中神光闪烁,环视诸人一眼,道:“你们难道就没想过这只是一个陷阱?” “陷阱?”有人惊愕出声。 细想之下,又有人发出惶恐之声:“殿下……” 宫澈淡扫那人一眼,道:“本王只是猜测,但又不得不提防。” “怎可能是陷阱呢?殿下这些年来行事低调,对那个位置从未流露出过任何心思,臣下等在朝堂上亦是循规蹈矩,没有透出半点对太子不敬,就算是皇上,也不可能怀疑殿下有心夺储啊!” “是啊,臣下觉得这件事不可能是陷阱。” “之前发生的事你们都忘了吗?真以为是江湖侠士要了那几位大人的命?”宫澈这话一出,登时没人再言语。捏了捏眉心,他靠坐在椅上,轻启口:“在本王看来,父皇并没有易储之心,而且你们不觉得事情太过突然吗?” 男.宠?那少年才华满腹,气性高傲,怎可能给人做男.宠? 即便那人是太子,在他看来,那少年也绝不会…… 思量到这,宫澈心中酸涩不已。 真不会么? 那少年真不会做太子的男.宠么? 若果不会,他在御花园中看到的又如何解释? 若果不会,少年为何不顾名声,住进东宫? 若果不会,宫里传来消息,说太子夜宿少年屋里,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若果不会,太子和那少年作何出入成双? “照殿下分析来看,咱们是得谨而慎之,不能随便出手了!” “可就这么一直等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殿下,要不咱们暗中将太子失德一事闹大些,这么一来,皇上就算有意包庇太子,不想废储另立,也……”宫澈没等自己的幕僚道出后话,就抬手制止,道:“不可,而且也没用。你们该知道好男风并不是什么大事,若真以此定太子失德,未免有些牵强。” 稍顿片刻,他缓声续道:“坊间百姓的传言,你们也听到不少吧?” 诸人点头。 宫澈扯唇苦笑:“在百姓心里,太子还是比本王适合坐那把椅子,其缘由本王即便不说,你们心里也有底。战神?就一个战神的名号,本王就远不及太子得民心,所以,本王要想成事,绝对不能轻举妄动……因为本王输不起,也不能输!” 一时间书房内安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且空气似乎都在冷凝,令人感到沉闷而压抑。 “今日便到这吧!”终于,宫澈再度启口,摆摆手,就见诸人起身行礼,不多会,仅剩他一人独坐在书案后。倘若能拉拢沐府站在自己这边,再设法收服灵鹫门,那么他成事将是铁板钉钉,势不可挡。 然,数年交往,他摸不准沐府大公子的心,两人看似关系不错,可他总觉得彼此间隔着点什么。而灵鹫门,实在是太过神秘,哪怕是其内部人员,怕是都没见过自家门主,更何况他一个外人。 伴心中所想,宫澈唇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极为莫测的笑,喃喃道:“没有我办不成的事,没有……” 夜静谧宁和,然而不少人却无法入睡,就譬如此时此刻坐在书案后的宁王,再譬如沐瑾,景墨染等,他们心里皆五味杂陈,沉思着一件事——他(她)和太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瑾心里是有数的,但他不想,也不愿相信那个事实,可事实却是小魔女现如今住在东宫,并欣然陪着太子在演一出戏。除过太子妃,除过太子最看重,最在乎的太子妃外,他是不会与旁的女子那般亲密的,所以,小魔女和太子妃是同一个人,这是不争的事实。 站在窗前,沐瑾神光黯淡,只觉自己尚未道出口,尚未付诸行动的感情,就这么半路夭折了!可要他就此放下,不再去想,一时半会他怕是很难做到。“不能深陷,我不能身陷其中,不能给衍造成困扰!”心中暗忖,他任着清凉的风儿吹起额前垂落的碎发:“在她眼里,我只是朋友,没错,我看到的仅此而已,她对我并无半点男女之情,只有朋友之谊,且友情还不足够深。”一抹尤为落寞的笑浮现在他如樱花般的唇角,他喃喃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清凉的月色脉脉流转,似轻薄的银纱在夜色中随风荡漾。 “你突然到京城,就是为了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孟氏坐在景墨染屋里,神色看不出喜怒,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对方。突然来到京城,还编造个她远房表弟的身份,入住太师府,数日里,不见做其他事,只是往清水苑跑,和那诡异的少年往一块凑,这让她不得不多想。 景墨染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挑眉道:“怎么?我住在贵府不方便?”小丫头好好的和太子扯上关系,还无所顾忌地住进东宫,这让他本就心烦意乱,这人大晚上的不休息,跑到他院里还找麻烦,真是不知所谓。 “我只知你不喜女色,没想到你却还有那种嗜好。” 孟氏的声音平淡无波,脸上的表情也依旧不动声色。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难道我都要告诉你不成。” 景墨染不轻不重地顶了她一句。 “我不许你乱来。”孟氏闻他之言,终还是没能忍住,脸上表情出现龟裂,狠声道:“只要和那孽种扯上关系的,我认识的人都不许与他们打交道。” “真是好笑,你是你,我是我,凭什么我就得听你的?”景墨染勾起唇,于她冰冷的脸色,和严厉的华语,浑然不在意道。 孟氏忽然问道:“你喜欢上那少年了?” “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你不觉得你问的话很多余吗?” 景墨染有些愠怒,道:“我不欠你什么,若实在看不惯我住在贵府,我即刻离开另找地方住就是。”说着,他还果真从椅上站起,提步往门口走。 “你给我站住。”孟氏压制住腾起的心火,低喝了句。 “我说你累不累啊,掌控这么大的太师府不够你劳神,还想管制住我啊?”景墨染回过头,冷凝向她道:“在这世上,只有我自个可以管制自个,旁人一概没那个权力。” “你……” 孟氏被他气得嘴角颤抖,半晌道不出后话。 “年纪一大把了,别动不动就发火,这样对你的身体可没什么好处。”景墨染说着,目光由她身上收回,继续往门口走:“最好别动她,否则,别怪我不念旧情!” “你给我站住。”孟氏急声唤道:“大晚上的你要去哪里?” 景墨染脚步微顿,却并未回过头:“我去哪里你不用管。记住了,不想云公子铲平你这太师府,你最好最好别打她的主意,这是我最后送给你的忠告,能听进去最好,要不然,你就等着自食恶果吧!”音落,他拉开门走了出去,跟着提气,转瞬便已融入月色之中。 滴漏声声,在静寂的书房内听得尤为清晰,宫衍在书房里整整坐了多半日。他想了很多,从幼时有记忆起所经历的点滴,一直到前世出事,生命终结那刻,再到今世重生后,围绕在自己周围发生的种种,以及今个白日里听到云轻舞说的那句——皇上什么都知道。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囊括了不少深意。 149:我都在想什么? 那人是信了么?信了他之前说的那个噩梦? 否则,怎会任他这两天胡闹?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说明那人心里有他这个皇儿,说明那人是在乎他的,是关心他的? 不,他无法相信…… “倘若你心里真有我,岂会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我?仅一道口谕就让东宫血流成河,就让那些与我有关联之人,全悲惨而死。”心口传来一阵阵钝痛,宫衍眼眶泛红,幽邃的星眸中聚满伤痛:“命御林军将我关入天牢,你可有想过我会受何等折磨?” 眼角滑下一滴湿润,他清楚记得自己遭受百般折磨,始终保留着一口气,候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候那血缘上的父亲来看他这个皇儿一眼。 没有等到,他没有等到。 最后,他是带着嘲讽的笑,没了呼吸。 宁王? 一个不顾念亲情,一个能布下天衣无缝之计的人,是那种仅仅只为得到储君之位,甘等不知多少年才能坐上那把椅子之徒吗? “你的结果怕是比我强不到哪里吧?父皇……” 仰起头,宫衍逼退眼里的湿意。 过去的已然过去,再痛再恨都无法扭转。 现在,他着重的是眼前,是未来,绝不重蹈覆辙,绝不! 星眸中寒芒毕现,宫衍望向窗外的夜色,神色凛然,微启唇:“我等着你出手呢!” 一个多时辰前。 某女独自用过晚膳,与巧香和流云玩闹了一会,就躺在内殿床上打滚,嘴里碎碎念好无聊。她没有回小院中休息,因为流云有偷偷过去瞧过,说某太子仍在书房静坐,一步都不曾踏进那座院落。 有嘛想不通的?不就是皇帝在乎他,关心他么,作为一个父亲,这是对自己子女再正常不过的感情,做什么流露出那么复杂的眼神? 腹诽某太子半晌,依旧没等到人来内殿寻自己,某女暗恼,按下床头上的机关,就进了密道。 被丫的当日损坏的大屋已修复完好,偌大的空间内不见一个人影,晚风透窗而入,吹得灯火摇曳,帷幔飘飘。 “不错,很不错,清幽而宁静,今晚姐儿就在这安寝了!”嘴里嘀咕着,云轻舞迈着悠缓闲适的步子,四处走了走,自语道:“有温泉,有花香,有卧榻,修炼完,美美地泡个澡,想想真是神仙般的生活。” 伸出手,凭着意念,她手中豁然出现一个卷轴。 有空间在手,就是棒棒哒! 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她暗忖:“师尊好像有提过,说我也可以炼制空间戒指,嗯,还可以炼制丹药,就是没说什么时候方能炼出。”云轻舞乐呵呵地将手中的卷轴挂到眼前的墙壁上:“姐儿简直就是强人,有灵脉,还能炼制空间戒指和丹药,真特么的玄幻了,就是黑芝麻日后怕都没法与姐儿作比,爽爆啦!” 对于自身藏有不少秘密,云轻舞其实也蛮疑惑的,且有问过师尊大大,自个该不会是妖怪转生吧? 得到的是一个很难看懂的眼神,外加一句——有些事你迟早会知道。 “搞得辣么神秘作甚?” “故弄玄虚!” 这是她在听了逸尘之言,脑中随即跃出的两句话。 “意念诀七”看着墙壁上展开的画轴,看着那上面绘制的画儿,云轻舞瞬息间便感觉道一股磅礴压力、从画中散发而出,让人呼吸困难。 调理内息,她秀美微蹙:“不就是一条条纵横交错的水流么,宽的似大河,窄的如小溪,至于这么吓唬人么?” “孩子,凝聚心神,快进来!” 似有若无,缥缈空灵,好听至极的女声飘入某女耳里。 “你是谁?是在唤我吗?” 云轻舞眸露惊愕,轻声问。 “孩子,我等你好久了,快进来!”那好听的声音再度传进耳中,云轻舞眨眨眼,盘膝坐在地上,深呼吸数次,这才闭阖上双眼,开始凝聚心神,进入冥想之态。 河流,小溪,一条条全豁然出现在她眼前,至于流向某女目前并不知。 “它们纵横交错,汇成宽阔的江河,最终融入大海。孩子,朝前走,淌水而过,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里,别怕,只管往前走。” 轻柔、慈爱,极其缥缈的女声在云轻舞耳边回荡着,只见她抿了抿唇,挑眉傲然道:“怕?我何时怕来着?” “不怕就好,前行吧!” 云轻舞有听到女子声音里夹带着一丝笑意,就好像母亲看到自己孩子有出息,流露出自豪和满足的笑声。 “能告诉我你是谁吗?”明亮的眸四处看看,不见任何人影。 “舞儿,我是娘,是你的母亲。” 女子叹息了声,语气依旧轻柔慈爱,但一缕忧伤却怎么也遮掩不住。 “娘?母亲?这,这怎么可能?” 云轻舞明显不信。 凡人能跑到这画轴中吗?而且是靠意念在和她交流…… “我娘是凡人,而且早死了!”喊了句,她提步淌水前行。“舞儿,终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的,现在就照着娘的话往前走,记住,集中精神力,一直往前。”女子柔声道。 “这是师尊要我修炼的意念诀,我自然会将它修炼完。” 云轻舞仿若一只轻盈的蝶儿,赤足踏水,翩然朝前方而行。 此刻的她,神色凝重,似九天仙子下凡尘一般,飘渺而出尘。 “娘知道你受了好多苦,但看到你今日如此坚强,娘很欣慰。”女子轻柔动听,犹如天籁般的嗓音里,满满都是怜爱:“修炼很苦,可你在师父指导下,冲破一关又一关,不顾艰难仅用短短两年时间,便已达合之境巩固期,孩子,你还是那么聪慧,还是那么令娘和你爹爹骄傲。” “修炼再苦那也是给自己学本事,我觉得那没什么,更不值得骄傲。”云轻舞淡淡道。 “不骄不躁,好孩子!” 女子赞道。 云轻舞踩在水面之上,就如同行走于平地,周身没有一丝一毫不适感。 她没有接话,只是心平气和,闲散舒适地往前而行。 “人的大脑潜力无限,而精神力来源于灵台,精神力愈强,大脑则越发达,则会呈现出意想不到的可能。我现在是靠一缕神识和你说话,也会在测出你目前最高的精神力阶位后,传授你如何炼制空间戒指和丹药,所以,你要尽可能地催发你的精神力,让它达到一定的境界,方可修炼我传于你的炼制心法。” “记住,要炼制空间戒指和丹药,须进入师父留给你的那枚时空……” “那里面也能进人?” “能容物自然就能进人,但只有你自己可以。” “师尊对我太好啦!” “自你还没出母腹,师父就已经很喜欢你了,他看着你出生,看着你长大……” 什么跟什么嘛?说的她都听不懂。 师尊很喜欢她? 没感觉到。 师尊看着她出生? 爹爹都不认识师尊这么个人好伐。 师尊还看着她长大? 相处最多也就两年,那会我已经长大了好不。 “师尊是神,你莫非也是神?”眸光狡黠,云轻舞对空问。 女子微笑道:“自然是了。” “那我岂不是神的女儿啰!”骗三岁小孩吗?如果姐儿是神的女儿,作何傻了辣么多年,还被那些渣渣欺负得不要不要的,差点都丢了小命。哦,不对,傻女的小命已经丢了,她是穿越者,芯不同。 久没听到女子出声,某女禁不住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女子落寞道:“我不知该怎么对你说。” 云轻舞浑不在意:“那就别说好了。” “你总会明白一切的。”女子叹道。云轻舞撇撇嘴儿:“你和师尊都神神秘秘的,一个让我莫被执念所困,临离开时,说了好多没头没脑的话,让我跟猜谜语似的,想得脑仁儿疼;一个又说是我娘,还说什么我终有一天会明白一切,好莫名其妙!” 女子很是无奈道:“天机不可泄露过多,你得理解为娘和你师尊。” “罢了,你不说我不问便是,反正我坚信人定胜天,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该明白的我自己都会搞明白。”云轻舞言语洒脱,说着,她忽然问:“我师尊他还好么?” “舞儿,这只是为娘的留在此意念诀中的一缕神识。” “会消散吗?” “给你传授完心法,自然会消散。” “那你怎现在不现身?” “现身消耗太大,我怕撑不到传完你心法那一刻。” “这样啊!” 云轻舞咂咂嘴,道:“那你歇会吧,不用管我。”说着的话同时,她已经踏进一条大河中。水流明显比小河来得湍急汹涌,且不时刮来一阵狂风,仿若要将人吹走似的。行走到一半,云轻舞察觉到了微微不适,但她仍然坚持前行。 女子关切的声音扬起:“是不是感觉到不舒服了?” “没有,我很好。”云轻舞淡淡作答。 “越往前,你的视野越会变得宽阔,精神力也会愈来愈强!”女子柔声道。 然,云轻舞并未接话。 脚面已没入水中,向前,她暗自告诉自己;水已到小腿肚,再向前,她又一次暗自告诉自己;膝盖已被水淹没,继续…… “舞儿,你已至江河了,不用再往前走了。”炼制空间戒指和丹药,这孩子显然已够资格,作何还要往前走?她难道不知水已至她腰腹处了么?“我还可以坚持。”云轻舞回了句,承受着湍急的江河水锤炼自己的意志,锻造她更为强大的精神力。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子急切担心的声音响起:“好了,不可以再向前了!”水已没至她的脖颈位置,再下去她会命丧在这意念诀中。 云轻舞呼吸相当困难,闻言,轻“嗯”一声,没再前行。 女子道:“现在听我的,转身往回走。” “好。”云轻舞转身,乖觉地低应。 “要炼制空间戒指和丹药,首先……”女子天籁般轻柔的嗓音飘荡在她耳边,云轻舞听得极为认真。“刻画铭文、灌注真气很重要,这两点你必须牢记,如此的话,炼成一枚空间戒指便不是问题。”女子着重强调。 云轻舞道:“我记住了。要有足够强的精神力和浑厚的真气,方能出成绩。” “没错。”女子声音含笑,道:“至于炼制丹药就简单些,你听着……”随着女子传授出心法,再至好一番解说,云轻舞脸儿上慢慢浮起了微笑。有空间戒指和丹药,她岂不是又多了敛财利器,一想到滚滚而来的黄金、白银,她笑得逐渐忘形了。就在这时,女子一句话令她骤然冷静不少:“炼制空间戒指和丹药,对你的精神力和真气都是有所损耗的,虽可以恢复,但这也需要时间不是,所以,为娘不建议你在这些上面过多专注,免得不知何时误了正事,令自己身陷险境。”好好的一个孩子,怎就贪恋起黄白之物了?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看来还是别考虑敛财了,先不说反反复复,来来回回修为损耗、恢复,单就那两样玩意一经流于世,势必在坊间,在江湖兴起不小的风波。 她是不惧麻烦,但也不想麻烦上身。 女子静默良久,柔声唤道:“舞儿……”云轻舞这时已回到小河面上,听到那飘入耳里的轻柔、爱怜嗓音,她道:“我在。”就在她音落的瞬间,一抹似水雾般的纤细身影,豁然出现在她眼前两丈开外。 起初模模糊糊,慢慢的,那身影变得清晰起来。 登时,云轻舞呆立在当场,暗叹:“美!好美!太美了!”只见那身影的主人身着一袭皓雪般的白裙,一头乌发如世间最珍贵的丝绸,柔顺亮滑,髻上插着一支精致的发簪,簪上垂下的流苏微微摇曳,甚是耀人眼目。但却难以遮掩主人身上散发出的丝毫风华,只能以绿叶之姿衬托花儿之美。 眉目如画,肌肤似玉,一双眸轻轻淡淡,澄澈至极,明亮至极,却难掩其中的爱怜。 清丽脱俗,空灵秀美,不带半点人间烟火气息。 她就站在那儿,静静地看着自己,身姿是那么高贵秀雅,文静端庄。 咦?为何这么眼熟? 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女子嘴角微向上弯,声音轻柔而怜爱:“你是娘的女儿,自然长得与娘相像了!” “啊?” 云轻舞张大嘴,半晌,方回过神,暗忖:“是了,我就觉得她的样貌如此眼熟,原来是与我长得近乎一模一样。”没错,看着女子,某女就像是看着没有易容的自己,所以会对其生出熟悉之感。 人影逐渐转淡,似要化作水雾消弭在空气中,云轻舞急了,忙出声道:“你,你真是我娘吗?” “傻孩子,有母亲会认错自己的孩儿吗?”女子寵溺而无奈地笑了笑,道:“这缕神识就要散了,记住,跟着自己的心走,做自己就好!” “娘……保重……”在那人影即将消弭的一瞬间,云轻舞启唇,平生第一次唤了声娘。 女子如天籁般飘渺的嗓音扬起:“我的孩子,娘相信你能渡劫成功,娘信你,保重!”伴音落,那水雾似的人影终弥散于空气中,没了踪影。 “渡劫?”云轻舞无声喃喃:“我又不是千年白蛇,做什么渡劫?”待她神思归拢时,人已经回归现实。缓缓站起,她素手微抬,就见那本挂在墙上的意念诀七、顷刻间向她飞来。伸手接住,看着上面的河流、小溪,她嘴儿微抿,低语道:“奇事太多,不差这一件。” 卷好画轴,意念起,手中立时空无一物。 宫衍离开书房就去了某女住的院落,却发现屋里没有人儿的身影,于是,他便前往寝殿,谁知内殿中依旧没人,想着有问巧香和流云两个,说主子在内殿休息没错,中间并未离开过,他心念一转,笑着摇了摇头,就按下机关,进入密道一路寻来。 歌声?行至密道尽头,他隐约间有听到轻浅的歌声,曲子新奇,却尤为好听。 果真在这,是闹情绪了吗? 自密道中走出,歌声已经停止,宫衍皱眉,心道:“怎不唱了?是发觉我来了吗?”然,下一刻,他听到了女子动听悦耳的笑声,接着是撩水的声音。她在沐浴?宫衍脑中立时闪出一个画面,紧跟着他一脸吃味,以密音入耳之术下令:“两里地之外守着。”这里是血滴子的训练基地,也是据点,占地面积甚广。 “是。”听到耳里的回应,宫衍的脸色方好转不少。 帷幔荡漾,他脚步轻缓,径直往温泉池边走。忽地“哗”一声响,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臂从水面下伸出。看着眼前这一幕,他顿住脚,没再上前。水汽氤氲,然,就他过人的眼力,看清那只玉臂,看清紧跟着从水下钻出的人儿,完全不成问题。 奈何,人儿多半截身子都没于水中,而且还是背对着他,这让他禁不住略感失望。 “我在失望?在失望什么?难不成我想……”宫衍没敢再想下去,因为此刻他俊脸上已然绯红一片。身形微闪,他站在了一根圆柱后,心“怦怦”地狂跳不停:“我都在想什么?”一个声音在问。 另一个声音立马作答:“还能想什么?不就想自己娘子么,想看看她……” “想看看她什么?难道你不知非礼勿视吗?” “非礼勿视?那可是我的娘子,是我一生一世的妻,讲什么非礼勿视!” “也对哦!看自家娘子是件很正常的事,这没什么……不,舞儿会生气的,我不可以……” “真不看?不看你可别后悔,再说了,舞儿未必会生气。” 两个声音你一言我一语地在对话,最终,达成意见一致,那就是小心点看,别被亲亲娘子发现就好。宫衍定了定心神,从圆柱后走出,摒神静气,一双眸子紧锁在眼前的美背上。他没有举步上前,就在圆柱旁站着。 “小样,竟躲在那偷看!”密道门发出声响时,云轻舞就知某太子来了,想着捉弄捉弄丫的,故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池水很舒服,她往身上悠然地撩着水,一举一动甚是妩媚,看得宫衍只觉心跳如鼓,俊脸愈发滚烫难耐。 “她转过来了!”正要闪回圆柱后平复心绪,就见水中的人儿缓慢转身,这无疑定住了某人身形。 云轻舞转的很慢,且双手掬起一捧水,倏地浮起身子,将掌间的水往上一抛,身子又落回水中。她自以为自己一系列动作很快,让某太子根本看不到什么,却不知失算鸟! “身无寸.缕?我没看错,我刚才没有看错?”宫衍星眸蓦然闭阖,瞬息间又睁了开:“没错,是,我是没看错。”确认自己刹那间看到的一幕属实,他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一并口干舌燥,星眸前所未有的深邃,里面蕴染着暗沉的光。 他不知用什么语言来形容她的美,无论是去掉易容的真颜,还是她那曼妙玲珑,皓如白雪的肌肤,全美得令人心悸,令人不由自主想要醉入她的美中,甘愿为她沉沦。 歌声再次响起,她边撩水沐浴,边哼唱着,一眸一笑,一举一动,无不透着难以言语的诱.惑力。 绝色姿颜,清丽脱俗,墨发如瀑,身形修长…… 150:不后悔之情难抑 150:不后悔之情难抑    宫衍竭力平复着呼吸,奈何一颗心似乎仍狂跳个不停,几乎要跳到嗓子眼。他想上前,想走向她,想拥抱住她,想吻她,想……脑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不可以,不可以再看下去,不可以上前一步,然,心底那个极.具的声音却怂.恿着他,诱.惑着他:“看吧,去吧,那是你的妻子,是你要相守一生的爱人,没事,去吧,要不然,你还不定要怎么后悔呢!” 两个声音又先后说叨起来,最终是理智的自己占了上风,以至于他仍旧站在原地,没有踏前一步。 忽然,云轻舞惊呼一声,跟着整个人没入水中,双臂在水面上扑腾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宫衍一怔,转瞬顾不得多想,就如离弦之箭一般,提气飘向温泉池。 “噗通”一声,他跃入水中,朝某女沉水的位置快速游去。 虽说是室内温泉池,但还是很大的,毕竟这间大屋与一座殿宇有的一比。 “舞儿,舞儿……你不能有事,你千万不能有事!”宫衍心慌意乱,在水底寻找着人儿的身影。片刻后,某女惊慌娇俏的声音在水面上响起:“谁?谁在水里?快,快出来!要不然,要不然我相公一定不会让你好过!” 水中的某太子听到她的声音,知道自己被捉弄了,宠溺而无奈地一笑,这才浮上了水面。 “小贼,你知道我相公是谁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你可别被吓死哦!我给你说,我相公是太子,他,他很厉害的,不想死的话,你就赶紧滚开!”双手护在胸前,某女缩在温泉池边缘,眨巴着水润双眸,颤颤巍巍地道。 相公?宫衍距离她两丈多远,注视着她绝色出尘的脸儿,双眸呆怔,脑中一片空白。原来刚在水中听到的“相公”两字,不是他幻听,是她真切道出口的。“丫的在发怔,看来多半是姐儿的美色迷住了心神!”某女正了正神,连咳数声,而后眼神促狭,揶揄道:“殿下是被我的美色迷住了吗?” 宫衍没有出声。 某女又道:“看来是了,唉!长得美也是种负担啊!”宫衍回过神,向她游来,这下轮到某女呆怔了,丫的本就俊美无边,这脸上挂着水珠的小样,更是惑人得紧,而且特么的随便在水里游辣么两下,也引得人想发出尖叫的冲动。 尼玛,太帅了有木有! 尼玛,帅得没天理了有木有! 尼玛,帅得姐儿要流鼻血了有木有! “舞儿……你好美!” 再有一丈远的距离宫衍就要游到某女面前,不料,在他音起的瞬间,云轻舞忽地背对他从水中腾起,紧接着,她素手抬起,之前放置在一旁的白袍立时飘到她手上,身形凌空一转,白袍已然穿到了身上。 一系列动作快如行云流水,仍然没能逃脱过某太子的眼睛。 宫衍喉结滚动了下,大手在水面上轻轻一拍,亦腾空而起,出了温泉池。有内力就是好,只见两人的湿发已干,宫衍身上的衣袍也干透了,且平整顺滑,仿若洗涤过一般。 “干净利落,身手不错。”云轻舞看着男人,唇角勾起抹微笑,这笑在她精致绝美的脸上如同花儿绽放,光华四射,耀眼至极。漆黑如苍穹的瞳眸,闪烁着灵动狡黠的光辉,长睫弯弯,好似一把小小的扇子,眨动间妩媚妖娆,却又难掩轻灵飘逸。 肌肤胜雪,娉婷玉立,幽香扑鼻,神态优雅,似空谷幽兰般怡人,又似寒梅傲雪般令人惊艳。 “是给我看的?”虽是问句,但语气却相当肯定。云轻舞知道男人说的是什么,傲娇地撇撇嘴儿:“谁说的?我只是想让皮肤透透气而已。”宫衍一步步走近她,淡淡微笑道:“是吗?” 云轻舞抬起下巴:“自然是了。”话虽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是有辣么些发虚。修炼完意念诀,不知怎地就想到丫的遭的那些罪,然后便动手去了易容,想着给他看到最真实的自己,虽然藏在她心底的秘密暂时还不能,不,不对,或许永远都不会对他说,但除过这个,她会让他慢慢知道,只要君不负我,我便不负君。 两人面对面而立,宫衍看着她,眸中情意流转,俊脸上浮起淡雅的微笑,唇角微抿只是看着她,一语不发。被他这样看着,云轻舞一时半刻还能承受得住,可时间稍微一长,就怂了,然,为了不失面子,她嘴角忽地泛出一丝坏笑,凑上前,踮起脚就在男人线条优美的下巴上“吧唧”亲了下。 丫的脸皮薄,这下该脸红了吧,该挪开视线,该不好意思了吧? 熟料,宫衍片刻微怔,俊脸上的颜色也稍微有些绯红,一双星眸却并未挪开,反而微眯着眼,道:“想要我吻你?”他的声音低哑而魅惑,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冷意。 “呃……”云轻舞微张着嘴儿,表情呆萌呆萌的,暗忖:“啊呸呸,哪个想要你吻了?”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宫衍语气低柔,嘴角挂着惑人心神的微笑:“嗯?”云轻舞看着这样的他,心儿如小鹿乱撞,眼神闪躲,脸色却很镇定:“你病了,是臆想症,得治!” 闻言,宫衍薄唇微抿,却未接话,但她的手却已被他牢牢我在掌心。沉黑的星眸,近在咫尺,定定地盯着她。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云轻舞不由自主地向他倾身靠近些许,两人的脸愈发隔得近了。 再度彼此凝视,安安静静。 云轻舞暗叹:睫毛好长啊!她几乎清晰地看到他的睫毛、在他宛若玉柱般的鼻梁上漾着一层薄薄的光。 好一会工夫过去,她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宫衍答:“好看。” 云轻舞哼唧道:“不能白看。” “你也在看我。”宫衍一本正经道。 “我可没有要看你。”云轻舞狡辩,熟料,宫衍二话不说,手上一个用力,就将她拽入怀中,低头就吻了下来。这个吻来的太过猝然,以至于云轻舞的心跳前所未有地狂跳个不停,且甚是慌乱。 手儿被男人紧握着,腰肢亦被他顺势搂着,导致她不得不紧贴在他的怀中,任他索.取。 而他却吻得不急不躁。 温凉而深.入,仿若没有丝毫顾忌,只是低着头细细地品尝属于她的甘甜、美好。 丫的竟然,竟然好似天生的接.吻高手,之前还笨拙得什么都不懂,此刻却尤为熟稔其中之道。 强势而有力的纠.缠,微热的男性气息,令女人轻而易举就能丢盔弃甲。 云轻舞从惊愕中回过神,立时用另一只手推他,暗忖:“看着正人君子一个,竟然无齿地高偷袭。”她的脸好红,红得快要嫡出血来,心跳依旧“怦怦”地狂跳个不停,但便宜可不是这么占的。 咳咳咳…… 虽这么腹诽着,然,某女不可否认自己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甜蜜。 宫衍终止了这个冲动的吻,俊美的脸上却一片淡然,仿若刚才的事没有发生过一般:“还想吗?” 云轻舞圆睁双眼瞪向他,暗忖:“占了便宜还一脸淡然,嘴上却无齿地问还想吗?真以为姐儿好欺么?”下一刻,她伸出手一把勾下宫衍的脖颈,踮起脚直接就吻了上去,且是狠狠地吻着,最后还解气似的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 “嘶!” 宫衍唇上吃痛,眸光有惊有喜:“解气了?”她是在“报复”他,不过,他喜欢! “我这叫以牙还牙,你也别不服气。”云轻舞抬起下巴,理直气壮道。宫衍闻言故作一怔。某女瞧他这样,很无良地笑出了声,且眯着眼瞅着他,意在看你能把我怎样。熟料,眨眼间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某太子轻描淡写地道:“那就换我了!” 云轻舞终于体会到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和某腹黑货说话,就得时刻小心,否则,随时等着往他挖的坑里跳吧! 真傻! 此刻,宫衍还是保持着搂她在怀的姿势,他没有立刻亲她,而是蓦地将人拦腰抱起,就往一旁放置的矮榻方向走。 “喂,你要做什么?” 云轻舞捶打着他的胸膛,鼓起腮帮子问。 宫衍不语,只是将她往榻上一放,便俯身压.下。 “你,你起来!”云轻舞低喝。 可她的声音却不带丝毫怒气,反有撒娇的成分。宫衍上半身微微抬起,一双漆黑的眸静静地打量着她。云轻舞觉得自己就似羊入虎口,被他瞧得又羞又紧张。“我可告诉你,不许乱来哦,要不然,我会对你不客气的。”她出言威胁,声音却软绵无力。 宫衍扣住她的双手,头慢慢移动…… “他,他想做什么?”云轻舞的心都提起来了。她里面可是真空,很容易被丫的占大便宜的。 感觉到男人的温热的呼吸似有若无地喷在她的脸儿,脖颈上,她全身的血液刹那间仿若都开始乱撞。“不许乱来!”她扭动着身子,用力挣脱双手,好护住自己的领地。但这句抗议,与之前的一样,仍然软.绵绵的,毫无威慑力。 她纠结:“我不讨厌他,甚至被他吻时,心里还感到辣么一丝甜蜜,再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我的伴侣,是在这异世一生相守的伴侣,是除过爹爹外最为亲近的亲人。那么,我给她亲,还是不给……和他要那样,还是不要那样……” 就在她内心纠结,做着天人交战时,脖间忽地传来一阵湿热、微麻的触感。 男人的吻已然落下。 云轻舞身子一抖,看向他,看向正在吻自己的某只。丫的覆盖在她身上,犹如一头优雅修长的猎豹,一下一下地亲着她的脖颈。片刻后,他抬起头,与她四目相对,唇微张,似是意犹未尽。 双眸幽沉不见底,里面暗光浮动。她不傻,自然知道那代表什么。 “麻痹,长得本就俊美,帅得天怒人怨,这一刻,竟特么的出奇得性感!”心儿躁动,双颊滚烫,某女若不是考虑到武力值比不过对方,会惨兮兮地吃亏的话,绝逼将某太子反扑倒,折磨得他喊着求饶。 脑中丫丫到男人像个小女人一样蜷缩在榻上,抹着眼泪求饶,某女禁不住勾起嘴角,得意洋洋地笑出了声。顿时,破坏了周遭暧昧至极的气氛。“你在走神?想到什么好事了,竟笑得如此忘形?”宫衍额上滑下数道黑线,嘴角抽搐,声音沙哑而性感,定定地看着她。 面对这与自己仅隔几厘米的俊脸,感受着丫炽热的气息喷薄在脸上,云轻舞睁大眼,样子呆萌呆萌得不要不要的:“呃……”我去,这种情况下,老娘也能走神,真是醉了! “莫不是在回想之前在庄子上如何欺负我的?想着要不要一会再将我按倒,扭转眼下的局势?哦,不对,在刚才你应该想到已经得偿所愿,是不是?”宫衍凑到她耳畔,声音低柔而魅惑,听得某女只差找块豆腐去撞。 “不会这么衰吧,我心里想什么这厮竟然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丫的和师尊那个妖孽有得一拼了,难道也能读心不成?”想到这个可能,云轻舞身子登时打了个冷颤,朝某太子翻个白眼道:“你是我肚里的虫子吗?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宫衍重新与她四眸相对,里面暗沉的光愈发清晰可见。 云轻舞看着这样的他,只觉口干舌燥,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因为……因为男人那个东东,那个好像极其威武的东东,正抵.在她的腿.间。 他……他动情了…… 她似乎,好像也…… 彼此都是聪明人,即便没有言语交流,也看得懂对方的眼神。 云轻舞咬住唇不语,只觉宫衍的眸光愈来愈暗,甚至还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威严……他攥住她一只手,慢慢的往下…… “呃……这人,这人……”某女心儿狂跳,已猜出他要做什么,于是乎,她鼓足劲不让其得逞。可素,男人不为所动,手上力度无声无息地在加大,让她丝毫都抽不出手,就那么被他攥着手,继续往.下探去。 有往某方面想是一回事,可真要付诸行动,某女还素做不到啊!“宫衍!”她启口,喊出他的名:“我,我没那样过,从来没有!”宫衍动作顿住。云轻舞顿觉松口气,可一颗心仍如鼓擂,“扑通扑通”地狂跳,难以恢复正常率。 宫衍松开她的手,但人未动。他知道男女之事讲究个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他没想过迫她做不喜欢的事,从未想过,但今晚的她实在让他难以自抑,且彼此又这般近距离相处,于是那隐藏在他身体深处的火苗便一发不可收地被点燃了。 更何况他喜欢,爱他,又如何能不动情? “对不起!”他抿了抿唇,道:“但我不后悔刚才那样,舞儿,我只是在遵从自己的心,只是在遵从身体的意志,所以,我不后悔刚才的举动。”说完,他微微平复心绪,深看她一眼,而后将她另一只手也松了开,翻身躺在了她身侧。 男人的呼吸略显沉滞,云轻舞感觉得到。他说的话,她都有听在耳里,虽说被她那一声喊他有停下动作,而她也大大地松了口气,可心里却没来由地涌上一股子莫名的感觉。 是感动么? 亦或是紧张,害怕? 又或许是兴奋? “我勒个去,我这是怎么了?做神马患得患失?明明是我制止了人家的举动,干嘛心里不得劲?”云轻舞在心里碎碎念,半晌都未听到身旁的人言语,禁不住又想起他刚才的举动,跟着,好一阵脸红心跳:“丫的肯定很难受吧!” 偷偷地往某太子那处瞅了瞅,姐儿遗憾鸟,并未看到想象中的小帐篷。 “来得快消散得快,哼,还说喜欢我,爱我,纯粹是骗人好伐!”云轻舞腹诽。宫衍却在这时道:“舞儿,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能让我动情的女子。”在她的世界,她没有和男人那样过,这竟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愉悦,从而决定暂时放过她,也真做到了!他的声音与往常一样,低沉而清冽,却对她有着独有的柔和。 云轻舞闻言,脸儿绯红,心儿立时快跳两拍。 他又道:“除过你,我没有碰过旁的女人,也没被旁的女人碰过。” “你说过不止一次了,我知道。”云轻舞抿了抿唇,轻声道。宫衍静默片刻,扭头看向她:“我就是想让你明白我对你的心,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个随便的人。”云轻舞暗自调理内息,平复好心绪,道:“我明白。” 151:醉酒,舞姿惊艳 151:醉酒,舞姿惊艳    宫衍:“今晚就住在这吗?” “是啊,你快回宫去,不用管我。”云轻舞道。 “急着赶我走,莫非是怕了?” 宫衍探身看向她,挑眉,眸光促狭:“嗯?是不是怕了?” “丫的刚恢复正常,这又来撩.拨我吗?”云轻舞心里嘀咕,脸儿上却不动声色,道:“我担心你留在这一整晚睡不着。” “要不试试。”宫衍的眸光愈发促狭:“还是说你只是口是心非,想让我留下来陪你。” 云轻舞坐起身,忽地妩媚一笑,把玩着垂在肩上的秀发:“是啊,我是想让你留下来陪我,不过,就怕你洗冷水澡次数太多,明儿会病倒在榻。”嘿,撩.拨她?那就看看谁撩.拨谁了。 被她这么一说,宫衍顿时一怔,转瞬一把将她拽倒在榻上,跟着再度俯身而.上,声音沙哑暗沉:“你在撩.拨我?舞儿……” 就在某女准备出言反驳时,宫衍倏地翻身而下,理顺衣袍,而后俯身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柔声道:“不闹你了,瑾过来了,我出去看看。”音落,他直起腰,转身便往大屋门口走。 “咱俩不知谁闹谁了!”云轻舞仰躺在榻上,嘴里虽这么嘀咕着,可她知道自己在男人面前,好像从未占过什么便宜。 皎皎月色脉脉流转,仿若给世间万物披上了一层银纱,夜风轻拂,吹得树叶发出沙沙轻响。 白日里收到外地传回的一些消息,沐瑾原本打算今晚进宫与宫衍说说,却在一番思量后,来到这座别院,因为在这里他会牢记自己的职责,不会乱了心神,做其他想法。 就算他和太子是挚友,但他们更是君臣,无论如何,他也不会因儿女私情,破坏掉他们彼此之间的信任。 或许,或许在那能遇到衍吧,以往他都是在别院内修炼,既如此,今晚便碰碰运气。 若是没见着人,那么经过这一晚的调节,沐瑾相信自己最终能将那份没有萌芽的情愫,彻底掩埋在心底,不再去想,不再去忆起,让它有破土的机会! 然而,有时候你想的好好的,事实却是另一回事。 “爷和太子妃在别院。”听到属下之言,沐瑾想即刻掉头回府,奈何行动却出卖了他的心。飘然落在院落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运转内力听到了一男一女的对话。那一言一语无不透着暧昧和甜蜜。他听得出,男子的声音是太子无疑,女子的声音是太子妃的没错,那一刻,心中腾起的酸涩,比他猜测小魔女就是太子妃时,还要来得浓郁。 缓步走到一旁的亭中,他优雅地在石桌旁坐下,然后吩咐人准备酒水,望着那亮着灯火的大屋发怔。 “统领,酒水给您放这了!”一名身着黑衣的血滴子放下托盘,揖手告退。 沐瑾伸手给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就灌入喉中。 “喝得这么急作甚?”宫衍由远及近,走进亭中,在他对面坐下:“这么晚了你怎还跑过来?”沐瑾看向他,将白日里收到的消息一一道出,而后给自己又斟满已被酒水,道:“想喝自己倒,我可不伺候你。”他说得随意,心里却在发苦。 这一回,他小口小口的品着,眸光望向天边皎洁的弯月,道:“只要部署周密,铲除血幻宫总据点不成问题。”宫衍从盘中取过一个空酒盏,给自己斟上酒水,眼睑微敛道:“没想到玉女失.贞竟与天龙门有关。” “不奇怪,江湖门派众多,鱼龙混杂,个别的想要达到称霸武林的目的,便走旁门左道修炼武道,从而好快速提高修为。”沐瑾淡淡道。 宫衍端起酒盏轻抿一口,道:“你回京没多久,这次就由我走一遭。” “皇上不会应允的。”沐瑾劝道:“你是储君,安危比什么都重要。”宫衍修眉微皱:“他应允与否和我没有什么关系。至于我的安危,你尽可以放心。” 沐瑾不解:“什么意思?” “咱们一直着力在查的这两件事,他不是不知道,既然没问过我,就说明完全交给我处理了。”就前一句话,宫衍做着解释,稍顿片刻,他漆黑如墨般的眸中染上一丝柔色,但转瞬便被掩藏到眼底:“我已冲关成功。” “什么时候的事?之前怎没听你提起?”沐瑾尤为诧异。 宫衍道:“就在近期。” “恭喜你。”沐瑾由衷地道出一句,举起杯盏:“来,干一杯。”宫衍执杯与他碰了下,正要将酒盏送至唇边,云轻舞洒脱,却不失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喝酒怎能少得了我。”其实她不怎么会喝酒的,尤其是这古代的酒水,之前出任务,若是遇到要用酒水应场的,她都会设法做些手脚,免得任务没做成,人已因一杯酒醉倒,但今晚许是有些不同吧,她想喝,哪怕只喝一杯,她也想试试那种从未有过得感觉。 反正有黑芝麻在,她又不会出什么事。 某女不知的是,就是她偶然间的大意,让某太子占了大便宜。 清风微微,明月若水,静夜幽谧,一切都显得都是那么宁和,怡美。 “你怎么出来了?”宫衍微不可见地看了沐瑾一眼,见其已望向亭外,心里微微一紧,挪目看着走进亭中的人儿,柔声问道。“呆在屋里没劲,我就出来啰!”想到沐瑾是熟人,云轻舞并未易容,穿好衣物就到了院里,这会儿听到宫衍这么问,不由嘟起嘴巴,道:“怎么?我不可以出来吗?” 宫衍伸手拉她到身旁坐下,眸光宠溺而柔和:“你呀,我有那么说么?”云轻舞哼了声,眸光由他身上挪开,落在带着银色面具的沐瑾身上,佯装不认识,浅笑着问:“不知这位公子是哪位?”夜里出门还戴着面具,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卑职见过太子妃。” 好美的容貌,看之一眼,几乎令人窒息,沐瑾心中暗叹,一抹苦涩也油然浮上心头,起身,他朝眼前的人儿揖手一礼。 “卑职?这是谁啊?干嘛在我面前自称卑职?” 云轻舞扯扯宫衍的衣袖,眨着无辜的眼眸,不解地问道。 知道她在玩儿,但考虑到不想好友身陷感情中自苦,宫衍揉揉某女的头,温声道:“为了做事方便和个人安全,你知道咱们这位朋友不能露出身份的。”云轻舞眸光一闪,想着也是,于是嫣然一笑,点点头:“我知道了。” 跟着,她给自己倒满一杯酒:“来,朋友和喝一杯。”手执酒盏,伸至沐瑾面前,她眨着灵动的眸,见其嘴巴微张,眼里有惊愕,有难掩的惊喜,还有丝不明情绪,那种情绪她看得明白,但却不能做出任何回应,所以只能装傻。 沐瑾执起酒盏,与她和宫衍互碰了下,道:“喝。”她,她是小魔女,亦是太子妃,在事实面前,在如此真切的事实面前,他只觉心里好一阵抽痛。月华照耀在亭中,落在她身上,衬得她更为轻灵秀美,飘逸出尘。 泼墨的眼眸中有调皮,但细看之下,她的眼里写尽了平静、宁和。 她没有束发,只是轻披散在脑后,应该是刚沐浴过吧! 风儿拂面,吹得她额前垂下的几缕碎发,轻盈地飘扬而起,柔亮的月华给她的发,给她整个人仿若度了曾银光。 美而仙,一如那画中的月神。 她一眼就认出了他,却佯装不识,并有意捉弄。呵呵!她就是这么调皮,这样的她,他真能忘记,真能不再去想么? 沐瑾身着一袭黑色长袍,与白日里的他气息有着截然不同。 内敛,深沉,这是云轻舞此时对他的感觉。 “我还是喜欢你的妖孽样。”喝下杯中的酒水,她咂咂嘴,道:“现在的你就像是黑社会老大,一点都不可爱!”听她这话,明显已带了丝醉意。摇摇脑袋,她抓过酒壶往自己的酒盏中、欲再斟满酒水,不料,宫衍却伸手阻止:“你有些醉了!”小丫头不会喝酒还要逞强,真是拿她没办法! “没有,我才没有醉呢!给我,我还要喝……”夺过他手中的酒壶,云轻舞直接拿起就往嘴里灌:“好喝,这酒真好喝!”宫衍无奈地摇头,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她醉了!”沐瑾看了他一眼,轻语道。 “你也看到了,根本就不听劝。” 嘴上这么说着,宫衍还是伸手将某女手中的酒壶拿了下来:“我扶你回屋先歇着,好不好?”揽她靠在怀中,他柔声道。 “不好,一点都不好。”云轻舞晕晕乎乎的摆摆手:“我想跳舞,你们想看吗?我跳舞可美了,想看请举手!”挣脱开男人的怀抱,她晃晃悠悠站起,揉了揉额头,喃喃道:“酒确实是好东西,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好东西啊……” 某女的意识此时在半醉半醒间,似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又似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随着大脑的指挥,一吐为快:“他喜欢呢?他说我跳舞好美,好好看,他最喜欢我跳惊鸿舞了呢……可是,可是他突然就不想再看了,突然就不要看了,然后就把我送到了这里……” “轰地一声响,我就来到了这里……”从亭中走出,她喃喃:“都过去了,都过去了,他既然不喜欢,那我就不再给他跳,现在我要跳给喜欢的人看,你们要认真看哦!”回眸朝跟着她出了凉亭的两人一笑,她就要开始跳了,却刹那间心底发酸发涩,看着宫衍和沐瑾道:“你们谁能让我抱抱吗?就一会,就抱一会我便跳舞给你们看!”她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看着好不惹人心疼。 沐瑾目光怔愣,不知她在说些什么,宫衍却是知道一些,因为他清楚她的来历,知道她原本不属于这个时空,但他并不知晓她是为何来这里的,此刻听她口中喃喃之语,禁不住也怔住了。 受过伤,她也受过伤,被亲近的人背弃,才会出意外来到他的世界。 无论是猜出情由的他,亦或是不知所以然的沐瑾,他们这一刻全发觉她是伤痛的,发觉她身上流露出的气息是那么的苍凉,悲怆。 “我在这。” 宫衍抿了抿唇,眸中聚满疼惜,张开双手,意欲让某女扑向自己的怀抱。 “黑芝麻……”云轻舞再没能忍住,快步朝他跑来,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哇”地哭出了声。 明明很洒脱,很恣意的一个人儿,竟顷刻间哭得像个孩子,好似受了莫大的委屈。沐瑾眼里有疼惜,有不解,脑袋却短路了,里面一片空白。 宫衍搂着自家的小女人,边轻声哄着不哭,边抚着她的背,给予最妥帖的安慰。哭声逐渐转小,云轻舞退出了他的怀抱,没有说话,而是背过身,吸了吸鼻子,道:“我跳得好,你们要夸我哦!” “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随着歌声起,她开始舒展舞姿:“仿佛兮若轻云之闭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柔软如水般的舞动,身姿轻盈似无物,眉眼因为醉意而带了丝媚色。 她对着他们嫣然一笑,舞姿愈发灵动轻盈,柔美飘逸,甚是自如。 时而似鸿雁在空中翱翔,时而又似月中仙,飘渺而虚无,仿若一不留神,便会御风而去,又时而将身体舞成旋转的星子,腾跃时,衣袂飞扬,犹如白莲绽放,直迷人眼。 旁边观看的两人皆看得痴了,听得痴了!忽然间,萤虫点点,从四面八方飞来,围绕在她周围,随她而舞,更奇特的是,不多会,一群群闪着亮光的奇异蝶儿,也被她的舞姿和歌声吸引了过来,盘旋在她周围,与她齐舞。 宫衍目露愕然,沐瑾亦是,如此奇妙的一幕,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就连色彩艳丽的雀鸟,也飞了过来,它们全与她共舞,这,这不是他们眼花,绝对不是…… “……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她一遍遍唱着,双足旋转,袍摆翻飞,不知何时宫衍手中竟多出一把玉笛,置于唇边已然吹奏起。 舞姿连贯曼妙,无法捉摸无法掌控,时左时右,时上时下,韵味十足。 在某太子的玉笛伴奏下,整个舞蹈愈发显得优美和谐。 笛音袅袅,歌声漫漫,宫衍眸中满满都是深情,他专注地望向那舞动中的人儿,神情柔和至极,暗忖:“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沐瑾面具下的妖孽容颜上,全然一副落寞之色:“小魔女,你带给我的惊喜实在太多太多,我这一生怕是都放不下你了……你不愧是小魔女,不知何时已偷走了我的心!”优美的舞姿,动听的歌儿,形影翩然,似惊飞的鸿雁,又婉约如游动的蛟龙。容光焕发似秋日下的桔花,体态丰茂如春风中的青松。 时隐时现时像轻云笼月,浮动飘忽似回风旋雪…… 宁静清和的她,恣意潇洒的她,古灵精怪的她,都让他好喜欢,然而,这喜欢却不属于他,永远都不会属于他。 抬起手,微运转真气,放置在石桌上的酒壶和杯盏立时飘至他手中。 斟满酒,他昂起头,猛然灌入喉中。 她就是有魔力,吸引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她,想要为她沉沦。 再次斟满酒,他望着那一抹舞动中的倩影,昂起头,又一杯酒水下肚。 歌声逐渐落下,舞姿也跟着收尾,云轻舞却展开双臂,提起真气,凌空飘起:“我想飞,好想飞!”对着明月,她昂起脸儿,似是要飞升一般:“谁能陪我一起飞,与我一世共逍遥?”她低喃道。看到她这样,宫衍吓得忙收起玉笛,腾空而起,揽住她的腰身,生怕她一个不慎从空中摔下来。 云轻舞乖顺地环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温热的怀中,“咯咯”地笑了,笑容清脆悦耳,不知都乱了谁的心。 “夜深了,我该回了,你们也早些休息。”沐瑾几乎是仓皇而去,因为在宫衍腾起的那一刻,他差点也离地而起。心乱,情乱,好担心她会出事,等他回过神,她已安然无事,已落入爱她的男人怀中。 “我要喝酒……我要喝酒……”回到大屋,宫衍抱着醉晕晕的人儿直接进了密道,听着某女嘴里一个劲嘟囔要喝酒,他爱怜的眸中尽显无奈,柔声道:“都醉成这样了还喝什么酒?乖,困了就睡,一会就到东宫。” 152:衍再次深度表白 152:衍再次深度表白    “东宫?东宫是哪里啊?”云轻舞被宫衍横抱在怀,听到他的话,禁不住歪着脑袋,眨着醉蒙蒙的双眼,揉.搓着他的俊脸:“你又是谁?为什么抱着我?你要带我去哪里?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 宫衍满目怜爱,道:“舞儿,我是你相公,乖,咱不闹了,闭上眼睡会。” “舞儿?谁又是舞儿啊?” 云轻舞口中喃喃:“我是血舞,我是血舞,我不叫舞儿,咦?不对啊,好像有人唤我舞儿的,是谁呢?是谁唤我舞儿?”手儿插.进发间,她的样子好像很苦恼,宫衍见她不再闹,抱着她的臂弯不由收紧,前行之速也随之加快。 夜风透窗照进殿中,灯火摇曳,忽明忽暗,宫人们已然歇下,偌大的寝殿静寂一片。 “别走……” “不走,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 将人儿轻放到床上,宫衍微笑着道:“乖,闭上眼,我在这呢!” “不要!” 云轻舞扯住他的衣袖,连连摇头:“你是黑芝麻对不对?回答我,你是不是他?”她脑中已彻底混沌,但就是进入不了睡眠。宫衍伸出修长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脸儿,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点头“嗯”了声,道:“我是黑芝麻,是你的黑芝麻。” “躺下,你躺在这里。”拍拍身旁的位置,云轻舞声音绵软道。 宫衍:“好。” 侧躺到她身边,没等他揽人儿入怀,某女就已经钻入他怀中,枕着他的胳膊,道:“不许骗我,永远不许骗我,永远都要对我好……”两人虽然隔着衣服,但因各自拥有独特的体质,宫衍只觉一颗心立时立刻狂跳起来,今晚,就在今晚,他的心跳一次又一次的失去常率。 他抱紧她,目中神光暗沉,极力抑制着体内腾起的情.欲:“不骗你,永远都不骗你,永远对你好,只对你好!”慢慢的,他情不自禁地托起她的脸儿,只见眼前绝美的脸庞绯红绯红的,水眸虽然朦朦胧胧,但在他看来惑人得紧。 尤其是那鲜红欲滴的唇瓣,娇娇嫩嫩,宛若熟透的樱桃一般,诱.人上前采摘。 宫衍是个男人,而且是个正常的,血气方刚的儿郎,在心心恋慕的爱人面前,哪里还能把持得住,于是乎,他低头便吻了下去。某女很是配合,由着他索.取她的甘甜美好,两人忘情地拥抱在一起,忘情地拥.吻。 整个殿中的空气逐渐变得暧昧而温馨。 谁知,就在一件白袍飘落到地上的时候,某女陡然喝道:“你在干什么?”跟着,只见从床上飞下一个物体,随之重物落地声响起。 “小砸,你是想与姐儿滚床单吗?”坐起身,某女歪着脑袋,眨巴着朦朦胧胧的眸子,望向从地上爬起的某人:“说,是不是想与姐儿滚床单?”眉儿蹙在一起,她娇声问。 “舞儿,我……” 以为她愿意呢,而且她也没反对啊,怎就突然给他一脚? 宫衍俊脸涨红,一时结巴起来,不知该说什么好。 “过来,背我。”某女勾着手指,道:“快点啊,背我,兴许我高兴了,会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和你滚.床.单也说不定。”某太子边琢磨滚床单的意思,边往人儿身边走。滚.床.单?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夫妻欢.好吧? 蹲下身,某女不客气地跳到他的背上,问:“我重吗?” “再重我都背得动,而且背一辈子都甘愿。”宫衍语声温软,俊脸上的笑容幸福而甜腻。 云轻舞将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哼哼道:“嘴巴真甜。” 宫衍如实道:“是实话。” “男人的话不可信,你不知道吗?”某女喃喃道。 “那要看那个男人是谁。”她明知不会喝酒,却执意要喝,醉得什么都不知道,必是因为心中的苦,心中的伤。认识她到现在,从来没见过她似今晚这般忧伤,悲凉过。她是坚强的,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不曾将那些不好的东西发泄出来…… 寻思到这,宫衍苦笑,自己何尝不是? 压抑情绪,将极致的痛苦和悲怆藏匿在心底最深处,隐忍着,夜深人静时,才会偶尔拿出来,舔舐自己的伤口,释放出那不能与人道的伤痛和悲凉。 “是在说你自己吗?”揪着男人一缕头发玩儿,某女迷迷糊糊道:“你的话可信是不是?” 宫衍停下脚步,蹲下身将她放到地上站好,而后起身揽她入怀,颔首,认真而郑重地道:“只要是我对你说的话,绝无虚言,你信吗?又是否愿意相信我?”眨眨醉蒙蒙的眼睛,云轻舞歪着脑袋:“你长得这么漂亮,我自然愿意相信你了。” 长得漂亮就相信?这是什么逻辑?宫衍嘴角抽搐,再说,男儿的相貌能用漂亮来形容吗? “小丫头,你即便是醉了,也不忘捉弄我。” 他可没忘初次见面,她唤他漂亮姐姐,而且回京后见到他也没少这么唤过。 “洗澡,我要洗澡,全身都是酒气,不好闻,一点都不好闻,走,咱们洗澡去,洗完了好滚.床.单。”拽住男人的胳膊,云轻舞晕头晕脑地在殿内走来走去,就是不知该到哪里去沐浴:“浴室在哪里呢?我怎么找不到浴室,小砸,你知道吗?” 宫衍眸光寵溺,却又甚感头疼,小丫头对他的称呼可真够多。 “我知道,走,咱们往这边走。”反握住人儿的手到温泉池边,不等他再多说什么,云轻舞从他掌心抽出手:“去一边等着,姐儿洗澡不要人看,乖乖听话哦,要不然,姐儿就不让你如愿了。” “你醉了,不可以独自下水。”宫衍不放心地道。 云轻舞摆摆手:“你才醉了呢,我可是千杯不醉,我厉害着呢!”中衣都没脱,她就纵身跳进水中,愣是吓得宫衍不受控制地跟着跃了下去。“舞儿,你别闹了,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游到人儿身旁,他伸出手准备拽她入怀,谁知,某女像泥鳅一样,呲溜一下就游出一丈多远,嘴里还嚷嚷着道:“我是水里的鱼儿,你抓不着抓不着。”中途,她还回过头朝他吐舌头,扮了个俏皮的鬼脸。 宫衍抚额,他是真没想到小丫头喝醉了这么能折腾,而他,拿这样的她又没有办法。 “我好了,小砸,你慢点洗,洗白白哦,要不然不许上榻。”爬上温泉池,某女穿着湿哒哒的中衣,光着脚丫就往卧榻走。宫衍提气,腾出水面,二话不说就上前用内力帮某女烘干身上的中衣,又拿来一块大布巾帮她绞干湿发:“你先躺着,我一会过来。”横抱起人儿大步走向卧榻,轻放置好,他柔声道。 云轻舞乖觉地点点脑袋:“快哦,我们还要滚.床.单呢!” “嗯,等我。” 宫衍低头亲了她一下,转身便离开了。等他再出现在云轻舞眼前时,乌亮黑发散落在脑后,着一袭宽容柔.软的白袍,容颜显得愈发俊美清冷、白.皙。然,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慵懒和雍容,但一如既往地惑人心神。 自大婚到今日,他等她长大已整整两年,本打算继续等下去,可眼下既然有机会,他又如何能做到放弃? 云轻舞傻傻地坐在卧榻上坐着,看着眼前的美人儿,她连呼吸都几乎忘了,就那么呆呆地,傻傻地望着他。 “真美!我要扑倒你,千万不要怕哦!” 宫衍额上黑线滑下,扑倒他,她? 彪悍的丫头,他已领教过她的能耐,想不信都不成。回想到自己两年前那日的狼狈样,宫衍立时脸热得紧。 周围静谧宁和,燃着的那几盏灯火,映得整个内殿微光荡漾,温馨味十足。 “舞儿,知道么?今晚是咱们迟来的洞.房花烛夜,我不要你迷迷糊糊地给感受我的爱……”心中暗忖,他从袖中掏出一粒黄豆大小的白色药丸,送至某女嘴边:“吃下这粒药丸你会舒服些。” 云轻舞问都没问,像乖宝宝一样就长大了嘴。 入口即化,甜甜的…… 咂咂嘴,某女睁大双眼,一副我还要吃的样子,逗得男人禁不住一阵低笑。 他柔声道:“是醒酒的,吃一粒就好,多吃无益。” “哦!”云轻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宫衍站在卧榻边没动,他在等,等小女人逐渐清醒,而后再展开行动。 熟料,某女猴急,没等酒醒,就娇声唤道:“你不过来怎么如愿啊?快点!”见男人只是笑看着她,脚步挪都不挪,姐儿气恼,下榻就将人拖了过来,紧跟着双手齐上,片刻工夫,男人身上的白袍已被撕得不成样子。 “舞儿,你……”宫衍觉得好丢人,自己被亲亲娘子按.倒榻上,什么都还没做呢,身上的睡袍已不见踪影,而且是以那种惨烈的面目,飘出了他的视线范围。 那个醒酒的药丸开始慢慢起作用,就在云轻舞的两只魔抓在某太子身上正作怪时,她晕乎乎的脑袋已隐约有那么一丢丢清明。 “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宫衍俊脸绯红,仰躺在卧榻上,看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彪悍女。 云轻舞脑中此时是有那么点清明,但总得来说还是相当迷糊的,只见她点点脑袋,妩媚笑道:“知道啊!”宫衍闻言,眸中泛着暗沉的光,且愈来愈浓郁,猛地,他伸出手,揽住她的腰身,一个翻转,便将人儿按.倒在榻上。 “好,我陪你……” 殿内静悄悄的,他低沉沙哑,磁性惑人的声音扬起。 “说我和你滚,你得听我的。”某女鼓足气力,想要扳回主动权,就这样两人抱在一起,在宽大舒适的榻上如同小孩子打架一般,滚过来滚过去,看着甚是好笑。宫衍无奈至极,手上微用力,将人儿紧圈在怀中:“是这样吗?” “当然不是了,我只是想在上,让你在下而已。”某女想都没想脱口就道。此时,她的脸紧贴着他的胸膛,听到他急促、有力的心跳声,咦?她的心跳得也好快哦! 两人这会儿是侧身拥抱在一起的,爱人在怀再不有所行动,可就负了这美好的夜晚了。宫衍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声音沙哑轻柔:“一会就让你在上面。”再度翻身而上,他居高临下,漆黑深沉的眼眸犹如无穷无尽的黑夜,牢牢地盯着她。 “舞儿。”他缓缓道:“知道我是谁吗?” 云轻舞答:“黑芝麻。” 宫衍问:“知道我等这一刻多久了吗?” “很久?”某女眨着无辜的眸子:“你等了很久?” “嗯,我等了很久,等了有两年之久,本以为还要继续等下去,没想到今晚就可以完完全全地拥有你。”宫衍凑到她耳边,呢喃道。云轻舞虽未完全醒神,然体内的雌性荷尔蒙已然开始作祟。 喉咙阵阵发干,声音也显得有那么点微哑:“……你等了很久,两年……”身体陷进柔软的床褥里,男人的身体就在她的上方,将她的视线和柔和的灯火完全覆盖了住。 云轻舞觉得很刺激,同时又感到好紧张。 宫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星眸俯视着她,很专注,很深情。 深沉的目光,似在打量,又似在欣赏…… 某女再迷蒙,再厚脸皮,被如此俊美的男人意味不明地,定定地盯着,眼珠子一转不转,也难免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见她脸颊羞红,美眸迷蒙嘀咕道:“干嘛这么看着姐儿?”宫衍性感的薄唇微抿,没有作答。 然,他的眸中却染上了笑意。那深邃的星眸中映着迷离之光,笑意就如清浅澄澈的湖水,缓缓地荡漾而开,直达他瞳仁深处。 继而重新归于沉寂。 “做什么不说话?”姐儿眨巴着迷蒙的双眼,似傻妞儿一般地问道。宫衍依旧未语,一双眸漆黑明亮,甚是逼人。云轻舞身子微微一颤,觉得男人的笑容明明很迷人,为什么她就好紧张;觉得男人的眼睛明明很明亮,为什么迫人得紧,令她心慌意乱,不知所措? 在他眼里,此时的她怎就越看越像只逃跑的小白兔,而他,则是那只追着小白兔跑的大灰狼,是他口中的猎物,一旦被抓住,就会被吃得干干净净,连渣都不剩。 宫衍观察着她神色间的细微变化,心中欢喜而愉悦。 “和我一样好不好?我帮你……”忘自己身上看了眼,他循循善诱,声音低沉沙哑,好不惑人。 某女似被他的眸定住了心神,傻傻地“嗯”了声。他的眼睛幽邃深沉,仿若无底洞一般,里面迸射出的神光有种无形的魔力,引得人心甘情愿沉沦其中。有了她的应允,某太子还等什么,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轻一挑,眨眼间,两人已坦诚.相对。 双颊滚烫,本能地想护在……谁知,男人却紧扣住她的双手,静静地看了她一会,便低头……云轻舞的心“怦怦”地跳得好快。 某女想叫,却又不知为何紧咬着唇瓣没有发出声,脑中略显清明,她似乎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只觉整颗心仿若不是自己的了,恍恍惚惚,不清楚自己要干什么。 “舞儿,你好美……” 某太子声音沙哑而性感,语气中满满都是爱怜。 虽是春暖花开时节,但夜里还是微微有些清凉,可整个内殿却似被点燃了一堆堆无形之火,令内里的空气浮动着难言的燥.热。 云轻舞周身僵硬,仿若被定住一般,不能动,也不敢动。 “你,你要做什么?”她声音微颤,结巴着问道。 “和你滚床单啊!” 宫衍抬眼看向她,很自然地回她一句。而后,他漆黑的眸打量着她。 随着他的目光往下挪移,云轻舞感到极其不自在:“不许,不许往那里看。” “已经看到了。”男人声音低沉,灼热沉黑的眸锁在他极其向往,只属于他的宝地,久久没有挪离。 某女用力想要挣脱自己的手,想要遮住某太子的视线。 却根本就不能如愿。 她羞窘至极,前所未有的羞窘。 “不许……”感受到他迫人的目光,不甚清醒的她出言抗拒。 宫衍不语,眸色变得比窗外的夜色还要暗沉。 “你别……别……” 口中刚发出简短的音节,她迷蒙的视线中映出一张俊脸,跟着,她被他抱着坐起,忽明忽暗的灯火照明下,他低着头正看着她。俊美绝伦的脸在灯火照耀下不似真人,朦胧清逸,用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 宫衍抬头盯着她。 …… “可以么?”两人四目凝视,她在他腿上坐着。 他们之间不存在丝毫阻隔,就这么如同初生般凝望着彼此,她没有说话,宫衍沙哑诱.人的嗓音扬起:“不出声就是默允了!”说着,他的手缓缓覆盖在她的肩上,慢慢地将她放.倒在榻上。 而后…… “舞儿……”宫衍呢喃:“我爱你……” 稍顿片刻,他又说:“别怕!”轻浅柔和的嗓音有着极其安抚人心的作用。 某女一瞬间仿若听到自己心儿荡漾的声音,她没有说话,只是伸臂环住了他的脖颈。 宫衍是第一次,心里好不紧张。 他极其小心翼翼。 心乱了,刹那间心智大乱,甘愿深陷其中。 “这是我的舞儿,我要她……”脑中来来回回重复着,重复着一句话,重复着想要这只属于他的小女人:“我只要她……” 他的眼神无比幽沉。 “痛……”云轻舞呼出了声。 “宫衍,你,你在做什么?”某女彻底清醒了,准确些说,她是被痛醒的,只见她水眸大睁,愕然地看着男人。 宫衍不语。 云轻舞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因为她的心神已不属于自己。 “舞儿,是你要这样的,你若生气,若现在反悔,我会即刻放开你。”宫衍对上她的眸,他知道小女人已经全然清醒,而他,此刻眸光愈发深沉:“我说过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既然能那么说,我就能做到,舞儿……回答我。” 天知道他现在有多辛苦,都已经这样了,要他退离战场,那不是在要他的命么?但刚那番话他又不能不说,免得小丫头一会发飙,再次将他从卧榻上踹飞。 某女也在忍着呢,忍着不让自己出声,当她听到“滚床单”三字从男人口中溢出时,她就清楚而肯定地知道,必是那杯酒促使她惹的祸。而她,也正应了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一阴一阳,本就身体奇异的两人,都已经这样了,若是就此不了了之,怕是都会感到极其不爽吧? 罢了,承认吧,她对他不是没有感觉,也不是没想过和他这样,既然都说出口了,而且他确实人不错,那就继续下去,对,就继续下去。反正,过去的已然过去,她并未在这时想起那人,也并未因和黑芝麻这样心生恼怒。 慢慢的,她敛起思绪,抬手在某太子腰间的软肉上狠狠地捏了一把,佯装嗔怒:“滚床单真是我说的?” 宫衍很小白地点点头:“嗯,是你说的,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还是你拽着我到卧榻上,然后,然后……”说着,他手指地上自己那已经褴褛不堪的白袍:“和,和咱们初见那日一样,我怕伤到你,就由着你了!”某太子的语气要多可怜便有多可怜,俊美的脸上满满都是受委屈的小媳妇样。 153:道出喜欢衍感动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云轻舞嘴角一抽,暗忖:“那,那真是我的杰作?不会吧,我有辣么饥渴吗,竟然将人好好的衣袍糟蹋成那样,这,这简直就是兽行有木有!”眼神躲闪,某女心虚不已,哼哼道:“既然都这样了,那就继续吧,哦,还有,你若不行的话,就我来……” 被自己的女人说不行,哪个男人的自尊心都受不了,更何况某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 只见他盯着她,眼中泛起淡淡笑意,一字一句地道:“为夫能力如何,舞儿会切身体会到!”不待音落,新一轮战斗打响。 也就在这时,云轻舞再次喊出声:“疼……”不是说痛一次么,那她这会儿又是怎么回事? 氤氲的眸抬起,某女迷离地望着宫衍。 望着这个不出意外的话,会和自己携手一生的男人。 他的身体修长柔韧,宛若山野中的猎豹,箍住她的双臂结实而有力。 棱角分明,俊美绝伦的脸庞,沉静如雕塑。即便在这种时候,他看起来依然不动声色。 与他平日里在人前的样子一模一样,强势迫人,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麻痹哟,做这种事都给人运筹帷幄之感,未免也忒没情调了吧!” 云轻舞暗自腹诽着某太子。 不过,她有看到男人额头上有一缕青筋凸显些许,由这无疑暴露出他当下暗藏的情绪。“丫的好能隐藏!”默默吐槽一句,姐儿紧抿嘴巴,不让自己再出声…… “舞儿……” 宫衍沙哑暗沉的嗓音扬起,他看着自己的小女人,眸中聚满柔情蜜意:“我爱你,舞儿,我爱你……” 看着她脸上的红云,他嘴角微微翘起一抹惑人的弧度,伸手在某女的脸儿上爱怜地捏了下。 “舞儿……” 云轻舞的脸红如滴血,听着某太子一声声唤自己,她心里是甜蜜的,可一双美眸却狠狠地剜其一眼,暗忖:“没想到啊没想到,丫的够闷.骚,够坏,之前还以为是纯情小白兔呢,看来,姐儿真是看走眼了!” 宫衍低笑:“舞儿……” 云轻舞别过头不看他,腹诽:“叫魂呢?” “舞儿……” 某太子似是有意在逗她,薄唇微启接连唤道。 对上他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眸,云轻舞闷声道:“干嘛?” 熟料,男人反倒不吭声了,只是定定地盯着她看,深眸一转不转。 “做什么不说话?”四目相对,某女没好气地问。男人依旧不语,只是用行动回答她。 云轻舞的神色变啊变,真真丰富多彩,看得某太子紧抿的嘴角浮起一抹邪魅的微笑。 “丫的忒无耻鸟!有这么欺负人的么?”心里的小人儿捂脸,暗忖:“难道姐儿也是纯情小白花一枚?” 是了,姐儿还真的是……还真特么的纯情的想拿跟面条上吊。 要不然,也不会连初吻都没送出去,便“轰”地一声被人送到了这个世界。 说过不再忆起往事,且也没再时常想起那人,作何这会子心儿一阵抽痛呢?没出息的家伙,血舞!姐儿鄙视你,姐儿鄙视你!与那人相比,眼前的男人要好得多,他不会负你的,他说了,此生绝不负你,莫再心痛了,莫再为不值得的人伤怀,做好云轻舞,做好现在的自己,加油! “怕了么?” 瞧人儿情绪有些不对劲,宫衍柔声问。 “我才不怕,拿出你的本事,让姐儿领教领教!”挥散心中的不适,云轻舞斜睨他一眼,很有气势地道出一句。由衷地说,她很欣赏这个男人,无论是样貌,还是行事手段,她都极其欣赏,尤其是和他对弈时,他运筹帷幄的本事,深深地令她折服,但心里认同是一回事,要她口头上承认他厉害,那是不可能滴! 哼哼!姐儿就是心口不一,那又能怎样? 有本事,就让咱口服心服啊! 某女这厢刚音落,就见宫衍眸色一敛。 而后,就被又一次严厉地“惩罚”起来! “呃……尼玛,报复,这是赤果果地报复!” 云轻舞简直要疯了,恨不得立马咬男人一口。 “麻痹,这样,这样很好玩么?”心中的小人儿蹲在墙角边画圈边泪牛满面。 她脸儿上的表情变化,小到每一个细节都被男人纳入眼底。 “小……小砸,你,你很腻害……”云轻舞断断续续道出一句,暗忖:“尼玛,不是古人么,竟也花样如此多变。” 宫衍在她唇上啄了一口,问道:“服了?”云轻舞还能说什么?只见她连点小脑袋:“服,我服,你厉害,我心服口服!” 月华脉脉流转,透过窗洒落在卧榻上。 云轻舞发觉自己身体开始在起变化,不,准确些说,是她体内的真气在发生变化,柔韧、强劲,令她在运动中倍感轻松;同时,她也感觉到了男人的气息亦在变化着,这不仅是她感觉到的,就是单从他俊脸上的表情便能看出。 “太奇妙了,这就是双修么?等完事后,我是不是就能冲破大圆满了?甚至冲破无极境……”某女喜乐至极,除此外,她内心恬静无比。 听不到任何声音,看不到任何事物,仿若刹那间已脱离尘世,傲然与天地间。 忽地,她尖叫一声,思绪被拉回到现实。 “宫衍,宫衍……”他的名被她一遍遍唤出,虽是连名带姓地唤,但听在男人耳里却格外动听,整颗心一瞬间充实无比,欢喜无比。 宫衍呢喃:“舞儿!”他爱她,深深地爱着她,从此刻起,她便完全是他的妻了,是他一生一世深爱,怜惜的女人了! 他将会是她的全部,比之这江山社稷还要来得重要。 “我喜欢你!”云轻舞环住他的脖颈,低语道:“我喜欢你,听到了么?”她的声音轻柔极了,仿若潺潺溪水,飘入他耳里,滋润着他的心田。宫衍“嗯”了声,紧紧抱着她:“听到了,我听到了,我很开心!” 云轻舞又道:“现在我不知道爱不爱你,但我清楚知道只要你不负我,我便永不负你,你要做到的事,我会竭尽所能帮你,只因为是你,只因为你是宫衍,是我的男人!”这些话是她由衷而言,绝无丝毫虚假。 “你能喜欢上我我已经很开心了,至于什么时候爱上我,不急,我可以等,等你有朝一日对我说出那三个字。”宫衍抑制住心中的激动,眼眶略感湿润,可他没有理会,只是揽着人儿轻声低喃。 从今往后,在这个世上,他有最亲的人了,她的话他都信,信她不会背弃,不会抛下他。 他是她的男人了,他的小丫头啊,终于给了他名分,终于让他转正了! “傻丫头,我只要你每天开心快乐,其他事你不用管……只要你开心快乐!”泪不知何时沿着他俊美的脸庞滚落而下,云轻舞肩膀上传来的温凉之感,以及他身上的气息变化,令她猜到了什么,只见她抬起手,抚着他的墨发,轻声道:“你我既是夫妻,那么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想帮你,也愿意帮你,而且也有能力帮你。” 宫衍嘴角噏动,想说些什么,却听到她续道:“宫衍,我讨厌不被信任,更讨厌背弃,所以,我希望我们两人永远互不怀疑,以诚相对。” “舞儿,我……”藏在心底的秘密他真的不想这个时候对她说,不想她因自己身陷险境,可是的话就在耳边,现在,他该如何是好? 云轻舞微笑:“看着我。”宫衍照做,她轻柔地帮他拭去俊脸上的残泪:“你可是太子,如此脆弱,会被人笑话的。”宫衍道:“我说过,在你面前我只想做最真实的自己,旁人的目光和脸色我一点都不在意。” “没想到你还是一根筋呢!”抚着他的俊脸,她笑了笑,道:“你的秘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即便你这一辈子都不说,我也不会问你。”从皇帝口中,他的秘密她已猜得七七八八了,既已知晓,又何必让他为难? 宫衍看着她,一瞬间,他的眼眸比某女见过任何黑夜都要来的深沉,亦比她见过的所有江河、湖泊,甚至是大海都要来得澄澈透亮。握住人儿的纤手,贴在自己心口处,他的眼神愈来愈炽烈:“我爱你!”低沉而沙哑,磁性好听的嗓音自他唇齿间轻缓漫出:“曾经的我虽然看不到你,但却知道你是个很好很好的女子,也是自那时起,我就对你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没想到的是,你现在就在我怀中,而且做了我的妻子,成了我最亲密的爱人。” 云轻舞依偎在他怀中,心口微微抽痛,却并未言语。 曾经的他,那个噩梦中的他真得好惨,看不见是因为眼睛被人毒瞎,但她不解的是,他口中那个很好很好的女子是傻女么?要不然,难道他前世的生活轨迹她也有参与其中? 若果真如她所想这般,无疑太过匪夷所思。 次日,云轻舞醒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缝隙而入,与不太明亮的内殿形成鲜明的对比。转头,看着那一缕缕金色光晕,感受着周围宁和静谧的气氛,姐儿嘴角微不可见地翘起。 神清气爽啊! 周身没有半点不适感。 片刻后,她收回视线,将头转向另一边,发现男人不仅在自己身旁躺着,而且还未睡醒。 “真霸道!”低语一句,轻轻拿下他圈在自己腰上的大手,云轻舞不由想起昨晚的情景,顿时,脸儿滚烫起来,暗忖:“梦,那是梦,一定是梦!”太荒唐了,太旖.旎了! 抚额,嘴里碎碎念:“我昨晚都做什么了?修炼完意念诀,然后沐浴,再然后和丫的玩闹了一会,最后跑到了院里,哦,对了,我好心喝酒了,而且喝了不少……”推推某只的胳膊,她问:“喂,我昨晚喝过酒都做了些什么?没在沐妖孽面前出糗吧?还有我真辣么彪悍,把你的袍子撕成碎布了?” 宫衍其实早就醒了,但他就是没睁开眼,想听听小女人会嘀咕些什么。 再有就是,他怕,怕小女人看到床褥上的朵朵红梅,从而知道自己两年前为扒拉她到身边,编了个美丽的误会骗了她。 “真能睡。”瞧男人呼吸匀称,竟迟迟不睁开眼,云轻舞撇撇嘴儿,暗忖:“又不累,至于这么困么?”昨晚完事后,两人相拥在一起,说了好一会话,皆丝毫感觉不到困意,然后,丫的没脸米皮,又…… 比之前还要热烈,还要时间长。 想到这,云轻舞不由连咳了数声,跟着伸出食指戳戳男人的俊脸,哼哼道:“装睡是不是?不是很厉害吗?不是手段很多吗?真没见过你这种人,做那种事还运筹帷幄,掌控全局,生怕吃亏似的!”慢慢的,她笑了,笑容虽轻淡,却甜美而幸福:“不过你丫的令姐儿很满意。” 沉稳的他,强势的他,少言的他,闷.骚霸道的他,她似乎都蛮喜欢的。 云轻舞轻轻坐起身,一双眸子锁在某太子的俊脸上,静静地打量着他俊美的五官。 殿内光线映照,男人的睡颜看起来尤为干净温和,清逸绝伦。 修眉如墨,似是用墨笔勾勒出的一般,衬得如画俊颜更为惊艳世人。 然而,他此刻的乖觉睡颜,在她看来,那就是假象,对,绝逼是假象。 丫的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加之昨晚的切身感受,还有之前对他不太多的了解,她确定,以及肯定了一件事——他天生就是个掌控者。 无论是对人,亦或是对事,不分场合和时间,都是他说了算。摇摇头,好像也不全是这样,在某些事上,他对她是隐忍的,是无条件纵容的,但在涉及她的安危,还有卧榻上,丫的就是独裁者,将男儿心性展露无遗。 “我服了,心服口服……”这话一回到脑中,云轻舞立时有捂脸的冲动,这是她说的吗? 好怂哦!就辣么被丫的征服鸟! 但是,她又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又是很温柔哒!照顾她的情绪,木有一味地只顾着他自个…… 云轻舞心中一甜,脸儿瞬间绯红。低下头,她眸光柔和,小心地在他俊脸上亲了一口,正要撤离,却看见男人睫毛轻颤,忽然就醒了。漆黑的眸缓缓睁开,他定定地,极其深情地望着她。某女怔了怔,脱口便道:“早!” 回答她的是被拽入怀,跟着,一个轻吻印在她的光洁的额上,他眸中含笑,柔声道:“早,舞儿。”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极他那若有所思的眼神,令某女不自觉地身子一颤。早晨,现在可是早晨,这无疑是个危险的时间。不做多想,她立刻,马上挣脱出他的怀抱,坐到了一旁,然后伸手拿过中衣就穿,道:“沐完浴我要练功,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没感觉到不适吗?” 宫衍坐起身,压下早起的冲动,看向她关切地问。 “没有。”云轻舞说着,秀眉上挑,又道:“调理调理内息,看看你有什么不同。”宫衍不知她这话是何意,但却已盘膝而坐,双手结印,运转体内真气,很快,他脸上浮起一抹欣喜之色:“舞儿,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我体内真气比之前还要充盈,而且神清气爽……”收敛气息,他讶异道。 云轻舞咳了两声,睨他一眼,强装镇定,淡淡道:“你我可双修。” “双修?”宫衍先是不解,转瞬便明白过来了,叹道:“竟有如此神奇之事。”他这厢话刚落,云轻舞脸色变了,看着床褥上的点点红梅,某女开始磨牙,盯向某太子一字一句道:“小砸,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啊?” 宫衍:“呃……”躲不过去了,看来唯有这条路可走了,边思量,他边变脸,一脸可怜道:“舞儿,这,这其实也没什么好解释的,两年前那次,我被你那样那样到最关键的时候,考虑到你年岁尚小,便,便眼一闭,心一横抬手将你打晕了!”小眼神很萌萌哒,俊脸上的可怜表情也很萌萌哒,然,云轻舞却神色不变,照旧怒目而视:“是哪个让我负责来着?” “是我,舞儿……”像个小媳妇一样,宫衍低声道:“我那么做真的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没存不良目的。” “哼!我竟然被你丫的骗了两年,作为惩罚,一个月不许和我说话。” 云轻舞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是又好气又好笑,暗忖:“丫的腹黑到家了,初见她就动了心思,手段确实够高明。”说到底,当初是她孟浪在先,还真怨不上他见机而为。 宫衍眼神委屈,抗议道:“我接受不了。” “抗议无效。”云轻舞看向他,补充道:“记住了,卖萌可耻!”音落,她麻溜地下榻,走向温泉池。她没有回头,但她感觉得到男人的幽怨的目光始终跟随着她,于是乎,她脚步不由加快,打定主意不搭理某狐狸。 人儿消失在眼帘外,某太子勾起嘴角,慢慢笑了,低喃:“舞儿,你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要是真生气,就不会那么说了!”某女也是,雷声大雨点小,被宫衍这厮轻而易举地便识破了她心思。 “你怎么也过来了?” 云轻舞双眸闭阖,泡在温泉池中,忽然听到身旁有水声响起,逐睁开眼,就见男人靠着池壁就在她身旁。 “沐浴啊!” 某人很自然地答道。 “去那边,别和我挨这么近。”手指对面的池壁,云轻舞故意冷着脸儿道。“不去,你这都和我说话了,说明已经不生我的气了……”宫衍星眸璀璨,淡淡微笑着道。谁知,没等他说完,就被云轻舞出言截断:“谁和你说话了?” 宫衍嘴角一抽:“这殿中除过你我还有第三个人吗?”小丫头保准一会就破功。 果真如他所想,云轻舞立时立刻抿紧嘴巴,脑袋处于短路状态:“……”似乎,好像是她先开口的。 我勒个去,这脑子怎一下子就不够用了? 瞧她紧绷着脸儿不说话,宫衍眸光一闪,上手就挠她的痒痒肉。 “咯咯……” 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瞬间响起。 “宫衍……你,你坏死了!”云轻舞可不是个吃亏的主,被迫笑了好一会后,她紧咬贝齿,就在男人腰间的软肉上拧了两把。 吃痛声从宫衍嘴里发出,可他俊脸上的笑容却如阳光灿烂。 “还笑,看来一点都不痛,那我就再招呼你几下。”云轻舞几乎被男人的笑容晃花了眼,可小心眼的她,就是不想某太子太过得意,于是,她嘴角噙着坏笑,眯着眼再次准备拧某人腰间的软肉,不料,男人这时长臂一伸,就将她扣进怀中。 水花溅起,他低头静静地看着她,俊脸上只留下一丝极浅极淡的微笑。 “放手。”云轻舞在他胸膛轻捶一拳。 “没记住我的话么?舞儿……”男人眼神幽沉,缓缓启唇,低语道:“我说过,不放,永远都不放,今天一定要记住哦!” 云轻舞推他:“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记性不好,所以你说了也是白说。” “是吗?”宫衍凑到她耳边,温热的气息令她一阵心猿意马。 “快放手,你今天没有事忙吗?”稳住心神,云轻舞挣扎道。 宫衍笑道:“我今天什么都不做,就在殿里陪你。” 154:你是我的手中宝 “说,你丫的到底想干嘛呀?”娇软无比的声音,导致某太子锁在她腰间的大手不由自主地收得更紧,他凝视着她,半晌,这才启唇:“我不能没有你!”闻言,云轻舞静默片刻,而后伸手环住他的腰:“在这世上,我只有你和爹爹两个亲人,我也不能没有你们!” 两人谁都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相拥在一起,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与美好。 良久,云轻舞抬起头,笑容轻柔而甜美:“我给你洗头?” “好。”宫衍嘴角噙笑,轻颔首,跟着眸光微闪,道:“顺便帮我擦背。” 云轻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应道:“没问题。”被男人松开腰肢,某女便开始动作轻柔地为自家男人、洗那一头如瀑般乌亮柔滑的墨发,边洗还边暗叹:“古代无污染,空气好,男儿俊俏,女儿貌美,就是一头墨发也好的没话说,要是将眼前这厮放到现代,绝逼是国际级男神。” 某太子星眸微阖,很享受亲亲娘子的服务。 待一头墨发洗好,云轻舞伸手拿起放在温泉池边的青色丝带,为男人轻轻束好,然后将发束放至他的胸前,扯唇微笑道:“这可是vip服务,你今天可是赚大了!” “什么是vip服务?” 好学的某太子过头看他一眼,磁性低沉的嗓音扬起。 “嗯,就是对重要客人尽心尽责的服务。”云轻舞语声柔和,耐心地做着解释。 宫衍道:“我知道了。”没再言语。凝望着男人俊美的侧脸,还有那修长健美的身影,某女突然没好气地道:“真想狠咬你一口。”某太子身子一颤,却并未回头,只是柔声问:“为何?” “还问我为何?”云轻舞翻个白眼,“哼”了声道:“我虽然不怎么小心眼,也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可再过段时日,你这东宫里就会又迎进三个女人,你说说,我是不是该咬你一口解解气?”伸手戳戳男人的胳膊,姐儿越想越是心情不爽。 “抬她们进来有用,但我向你保证等事情处理妥当,就将她们全料理干净。”宫衍语气悠缓道:“再说了,你现在住的那座院落,还有咱们这寝殿,她们谁也别踏足进来,若是偶又碰到,权当空气好了。” 云轻舞道:“你难道没听说过你不找事,却有事专门找你吗?她们既然有机会进东宫,就不可幸免有争寵的念头,而一有这个念头,便会生出一个个事端,反正我是不会管的,你将人弄进来,自己小心点,如果中了算计,可别怨我让你下岗。” “下岗?”宫衍疑惑。 “就是休了你。”云轻舞轻飘飘道。 宫衍低笑:“那我可得时刻谨慎小心了!” “女人是老虎,你要牢记于心,要不然真被五个女人按.倒在榻,估计吃得连骨头木有了!”云轻舞言语轻浅,眸中捉弄之色尤为明显。宫衍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这一眼令某女有那么一丢丢心虚,不由暗忖:“小心眼,不就是一句玩笑话么,犯的着用眼神威慑姐儿么?”生怕男人找到机会“报复”,云轻舞“嘿嘿”一笑,摸摸鼻子道:“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呢,你放心,若是有不长眼的敢打你的主意,我势必灭了她!” 某太子嘴角翘起,却没有言语。 发觉男人刹那间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渐收,云轻舞心下轻舒口气,道:“别再拿气场吓人,我的气场也很强大,咱俩真要比的话,你未必能胜得过我。”嗯,只是比气场,单单只是比气场,那个“惩罚”神马的,姐儿多半比不过,不是她怂,是男女先天就有差别,木在一个起跑线上。 拿过柔软的布巾,某女撩着水,为男人慢慢擦起背来,倏地,她手上动作顿住,愕然,不可思议的目光落在宫衍修韧的腰身上:“呃……” 吻痕,咳咳咳…… “呃……”还有抓痕! 是她的杰作? 某女额上黑线滑下,嘴角不由自主地接连抽搐了好几下。 暗道:“很好!很强大!姐儿的战斗力丝毫不差!”云轻舞觉得吧,自己不仅没吃亏,而且也没用啥子力气,于是乎,心里的小人儿叉腰“哈哈”大笑,全当某太子为自个服务了! 这要是被宫衍知道,怕是又得狠狠地“惩罚”这无良坏丫头了,竟将他这个亲亲相公看作成小.倌,实在是埋汰人啊! 手攥布巾,某女翘起嘴角,好心情地擦了半晌,道:“好啦!”水眸锁在眼前修长挺拔的身影上,看着那匀称结实、线条流畅的背部肌肉,一个没忍住就凑上前,“吧唧”亲了口。 秀色可餐啊,单单就一个背脊,便引人情不自禁想入非非。 宫衍身子一震,而后缓缓转身,与她面对面而立。星眸中的神光深不见底,让某女看不出,也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怎么啦?”刚亲的那一口,她似乎、好像已忘到脑后,眨着澄澈的眸子,里面写满无辜。 “该你了。”宫衍启唇道。 “啊?” 云轻舞不解。 “擦背。”宫衍唇齿间轻漫出两字。云轻舞闻言,心中顿时甜蜜蜜。 丫的好会来事哦,还知道回报她的服务。 “谢谢啦!”欣然点点脑袋,某女转身,双手撑在池壁上,笑吟吟地道:“轻点哈,要不然我的背肯定会遭殃的。”某太子低“嗯”一声,手上的力道拿捏到位,轻柔地帮她擦洗着美背。“我心情不错,给你唱首歌吧!”没等男人出声,她口中已漫出轻柔曼妙的歌声:“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随着歌声萦绕在耳边,云轻舞心中愈发甜蜜,思绪自然而然地飘到了两人初见,再到随后一次次相见……他的好,他对她的好,如放电影般全然跃入她脑中:“……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你的好我都知道,希望这好永远不变。 歌声悠悠,轻轻柔柔,还带着丝丝甜腻的味道,听得宫衍不知不觉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的小丫头啊,就只有这么个微小的愿望么?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将我当手心里的宝……” 环住人儿的腰肢,他将头轻搭在她的肩上,眸中深情毫不遮掩。 “……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哪怕用一辈子才能完成,只要我讲你就记住不忘,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你是否能听出我的心声,又是否能做到与我慢慢变老?某女眼里闪过一抹忧思。 和你在一起,和你走到这一步,我选择相信你,相信你能带给我幸福,相信你不会负我,你能做到么? 能么?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落下最后一个音符,除过轻轻的水流声,再无旁的声音。 他就那么从身后环着她的腰身,就那么静静地和她紧贴在一起。这一幕温馨至极,甜蜜至极。 云轻舞没有动,亦没有言语。 “你说什么我都会记住,我们慢慢变老,你永远都是我手中的宝,永远都是!”低沉磁性的嗓音自男人唇齿间传出,他轻吻着她优美的脖颈,喃喃道。 “我信你,也信我自己不会看错人。” 某女接住他之言,轻声道出一句。 晶莹的水珠,从他们身上滴滴滚落,她的头后仰,枕在他的肩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最后坐着摇椅慢慢聊……”她嘴角微动,轻吟着那美好的歌词,感受着此刻的温馨和甜蜜。 “舞儿。” 宫衍这时低唤。 “嗯?”云轻舞回过头看向他,眨眨眼,道:“怎么了?” “……擦背……”他其实不是想说这个,可看到她澄澈纯真的眸,到嘴边的话却不得不咽回喉中。“哦!”他松开她,她重新手撑池壁:“好了。”怎不见动静?某女心中疑惑。却不知男人的黑眸牢牢地锁在她的美背上,眸光深沉得厉害。 忽地,他一把箍住她的纤腰,凑到她耳畔,轻声道:“可以么?就一次,就再给我一次。” 云轻舞的脸顿时滚烫难耐:“你,你怎么……”这么温馨宁静的氛围,他咋就想到那方面去了?昨晚还木够吗?“就一次?”静默半晌,娇软的声音扬起。 “嗯,就一次。”是此刻就这一次,晚上再另说。 宫衍紧了紧臂弯。 “你的花样可真多。”唇角微翘,她嘀咕一句,没再言语。 “画册上都有。”宫衍道。 水声响起,他星眸中寵溺、柔情无限,心里装的全是她。 …… 等一切结束,已经过去多半个时辰,宫衍抱着怀中的人儿到卧榻上,柔声道:“要不再睡会。”云轻舞轻“嗯”一声,道:“你今个真无事可做?” “无事,就在殿里陪着你。”说着,他取来新的衣物,自行穿戴好,又帮着自家小女人温柔而耐心地穿着。 能享受一国储君的服务,某女自然不会拒绝。 穿戴好,一个仰躺在卧榻上,一个单臂撑在她身旁,垂眸看着眼前空灵绝美的容颜,幽邃的黑眸中染着淡淡的笑意。云轻舞嗔他一眼:“满意了?”宫衍颔首,答:“嗯,不过仅是今早。” 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眼眸,云轻舞嘴角抽了抽,道:“堂堂太子殿下笑成这样,真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他是不喜笑的,但在她面前,他始终露出最柔和,最寵溺的笑容,这样的他,让她如何不喜欢? 宫衍捏捏她的鼻头,勾唇:“我是傻小子,你就是傻丫头!” “我可是天才。”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回他一句。 “好,你是天才,我是傻小子。”起身下榻,宫衍微笑道:“我去吩咐巧香和流云准备早膳。” “必须有肉。”多吃蔬菜虽然对身体好,但姐儿还是喜欢吃肉。 “成,让膳房多做几道荤菜。”含笑点头,宫衍转身朝内殿外走。 雪院。 “侧妃,您这几日几乎都没好好用膳,这样下去身体可怎么吃得消。”彩青一脸关切地给主子布菜,可是云轻雪却始终不见执箸。彩碧这时嘟囔道:“殿下也真是的,夜里要么到丽院安寝,要么就是去云公子院里,在他眼里主子难道只是个摆设?” 彩青听她这么说,脸色当即一变,冷斥:“你少说两句。”主子本就心情不好,做奴婢的不知想法子疏导,还出言添堵,这无疑是往主子眼里钻,一个不慎,少不得被惩戒。 “彩碧没有说错,我就是个摆设,不,我怕是连这东宫的摆设都算不上。”云轻雪说着,执筷开始用膳食,只不过味同爵蜡。 “侧妃……” 彩碧,彩青同声唤道。 “我没事,这里不用伺候,你们退下自行用膳去吧,一会过来收拾便是。”娶废物伤她,去丽院过夜伤他,身边又多个男.宠,他是真的不待见她,既已看清楚,她就不该再自我作践,必须得打起精神帮那对她好,心中唯有她,让她展露笑颜的男子。 云轻雪觉得自己想通了,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轻松。 到东宫的目的她不会忘,等来日事成,她会让太子后悔……后悔当初不该那样残忍地对她,不该为个废物让她成为他人口中的笑柄。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眼里厉芒闪过,她默默用着膳食。 彩碧,彩青没有退离,二人眼观鼻,鼻观心侍立在一旁,静候主子用完早膳,好及时收拾。 约莫过去一刻多钟,云轻雪道:“撤下去吧。”拿起绢帕在嘴角轻拭了下,道:“多留意东宫里面的动静,发现异常及时来禀告我。” “是。”彩青,彩碧恭敬应道。 “侧妃,您总是被殿下这么冷着也不是个事。”不顾彩青眼神阻止,彩碧低声道:“若是郑侧妃那边先怀了殿下的子嗣,这样对主子在东宫地位将会造成极大的影响。” “怀上殿下的子嗣?” 云轻雪嘴角泛起一抹冷笑:“那也得她有本事能生下来。”东宫想要有子嗣,是绝对不可以的。因为那样一来,太子的位置无疑会更为稳固,如此的话,于那人事成恐怕愈发艰难。 “就奴婢观察,郑侧妃应该是个硬茬,侧妃还是多加提防稳妥些。” 彩碧出言提醒。 “你倒是个心细的,好了,我知道了,快些和彩青将这里收拾收拾,然后咱们去丽宛殿走走。”摆摆手,云轻雪起身走到窗前站定,凝望院中满园春色,无声喃喃:“你现在在做什么?这些天来可有想我?” 皇后的心情这两年来就没舒畅过,先是女儿被送离皇城到行宫吃苦,接着是自个愈来愈不得皇帝的心,再到近期,唯一的皇儿竟也开始不听她之言,这林林种种的变故,无不让她痛恨云轻舞。 欲将人除掉,奈何东宫如铜墙铁壁,外人根本就别想进去。事情就这么耽搁了下来,谁知,现如今又多出个云轻狂,是那个废物的义兄,据说此少年极为神秘,无人知道他的底细,有他在,要想从东宫拔除眼中钉肉中刺,只会更加艰难。 还有太子,闹出失德一事,但储君之位丝毫未动。 难道在皇上心中,唯有太子适合那把椅子? 不,她的澈儿并不比太子差,凭什么只能做个亲王? 皇后端坐在榻上,神色难辨,垂眸琢磨着心事。 “母后……”长平公主没有让宫婢通报,就匆匆走进内殿,向皇后一礼,道:“母后,我不要去玄武宫学吗?”上前挽住母后的胳膊在其身旁坐下,她眼里写满不情愿:“那里面好凶险,万一我进去回不来怎么办?母后,长平害怕,长平不想离开母后,不想离开皇宫。” “你觉得你不去成吗?” 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皇后收起心绪,爱怜地抚着女儿的脸庞,安慰道:“你皇兄兴许也会去呢,还有你那些表兄妹,有他们陪在你左右,无需顾虑太多。” “可我还是怕啊,听说宫学里面的考验会很多,而且一进去,就不会有身份之别,生死亦难料,这要是,这要是……”想到有可能将命丢在玄武宫学,长平公主就禁不住周身发抖,因此,她极其排斥进宫学里面历练,更不想去学什么上好的武功心法。 她是公主,即便不懂武道,也没哪个敢轻易欺辱她。 “你皇兄会保护你的,母后可不想再听你说些不吉利的话。” 皇后佯装生气,低斥爱女一句。 长平公主委屈地垂下头,瘪着嘴儿好半晌,忽然小声道:“母后,我想到东宫去玩可以么?”音落,她抬眼看向皇后,眼里有那么些小心翼翼。 “去东宫玩?”皇后脸色一沉,道:“你认为你能进得了东宫吗?” “我去给嫂嫂道歉,太子哥哥总不会不允吧?”长平公主眸光闪烁道。 “说吧,你到底想去东宫做什么?” 知女莫若母,皇后表情肃然地问。 “我,我……”长平公主支支吾吾道不出后话。 皇后蹙眉:“长平,你若是对那什么少年天才动了心思,母后劝你最好打住,否则,你的事母后以后就不管了。” “母后,我,我没有。”长平公主嘴上虽是这么说,但眼神却在躲闪,心里也一阵发虚。 “你这么说以为母后会信吗?”皇后的脸色愈发不好,愠怒道:“你这些时日不时让身边的宫人打听那位云公子的消息,并收集他流传在坊间的诗作,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长平公主脸色涨红,咬唇久久说不错话,皇后见状,气不打一处来,又道:“那位云公子是有才,可他是云轻舞的义兄,更是与太子不清不楚,这样的一个人有什么好的?” 长平公主道:“云公子和太子哥哥之间没什么的,是有些嘴碎的宫人乱传,才将他们之间传得极其不堪。”仅御花园中一面之缘,她也不知怎就留意到那少年了,一门心思想了解他,且尤为喜欢他的诗作,就这么着他的身影住进了她心里。 每日会不由自主地去想他,想着能再见到他。 “够了!”皇后是真怒了,不仅提高声音,更是厉声呵斥道:“打消你那个不切实际的念头,现在回自己寝宫好好反省,什么时候想通再过来向我问安。” “母后……”长平公主眼里水光萦绕,缓缓站起身,而皇后却没有看她,亦没言语,长平公主眸中泪水滚落,嘴角动了动,见母后还是不理自个,终抹着泪小跑着出了丽宛殿。 云轻雪这会儿正在殿外等候宫人通报皇后,看到她一脸难过地从殿内跑出,想着上前关心地询问两句,却想了想,只是抿唇看着她跑远。 “雪侧妃,皇后传您进去。”听到那传话的宫人之言,云轻雪正了正神,随其身后走进了丽宛殿。 东宫这边,云轻舞和宫衍用过膳食,玩闹片刻后,一个盘膝坐在榻上处理甘露殿那边送过来的一沓折子,一个双眸闭阖,盘膝坐于自家男人身旁开始练功。 155:本座从不说谎的 时间分秒划过,云轻舞体内倏地响起一声轰鸣,紧跟着,她发觉自己似乎到了一个奇幻的世界,身体漂浮在本空中,底下是一望无际的沧海之狼,波涛汹涌,好不壮观。宽广无垠的的海平面上,峰峦叠翠,连绵起伏,这是哪里?云轻舞好奇地看着周围眼前的一切。 伸展双臂,尚未催动真气,她发现自己已然轻而易举地飞了起来,就如那广袤天空上的雄鹰,飞得自如,飞得自由自在。 崇山峻岭,云雾似海。 咦? 云轻舞骤然惊喜地翘起嘴角,只因她察觉到一股强大的真气浸润着自己的经脉,周身随之舒适无比。忽然,一段玄妙之极的口诀跃于她脑海中,跟着,她不受控制地盘膝凌空而坐,不多会,眉心响起细微的轻响,体内气池在不停地扩大,再扩大,扩增至原来的六倍之大。 天地灵气好似被她吸引一般,源源不断地向她汇聚。 “那一声轰响,代表我冲破了合之境大圆满,可此刻又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是无极境……”云轻舞心头喜不自胜。殿内静悄悄的,宫衍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折子,眉目端凝,平静如水。他很专注,始终如松般坐在榻上,定力绝对十足,但身旁骤然光芒闪烁,将他的神思自折子中拽了出来。 “舞儿……” 心中唤着人儿的名,视线挪转,落在云轻舞身上,幽沉的眸中露出难掩的喜色,嗯,还有那么些惊讶。 她这是冲破合之境大圆满了么? 是了,肯定是,要不然这光圈作何解释? 咦?她眉心的那朵花瓣印记是怎么回事? 鲜红欲滴,活灵活现。 比人为画上的眉心贴要好看不知多少倍。 宫衍仔细看去,又发现那枚花瓣印记,与火焰也极其相像,他不解,却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惊扰到人儿,否则很容易走火入魔。 于是,他起身下榻,坐到一旁的椅上,为某女护法,以免有宫人突兀地走进内殿,影响到媳妇儿修炼。 云轻舞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太阳光下,在浑厚的灵气中正在淬炼。 随着时间推移,她就像一块粗糙的璞玉,被诸天神匠正在精心雕琢,深沉内敛,让人难以琢磨。 她的身体愈来愈内敛,体内力量浑厚无比,好像时刻都能崩开。 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全然与她无关。 此时的她,身上的每根神经都沉浸在修炼之中。 一天,两天,三天,晃眼三天而过,她都未从修炼中归神,对此,宫衍自然很是心焦,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更不敢制造出任何动静,以免害了人儿。三天内,云轻舞没吃没喝,他亦是,就那么坐在椅上,看着人儿在那修炼。 “哇,这又是哪里?我不是在修炼吗,怎无知无觉间到了另一个世界?有山有水,有殿宇般的房舍。” 云轻舞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与刚才修炼时呆的那个时空之境是不同的。 “人呢?人怎么不见了?”宫衍这时急得在内殿团团转:“舞儿,舞儿……”他一遍遍地轻唤,偌大的内殿中却静寂依旧,无人作答。他的小丫头就在他眼前忽地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心中虽焦急,但他并未乱了分寸,毕竟人不会无缘无故消失。 他宁愿相信她在修炼过程中有奇遇,从而失去踪迹。 会回来的,她会回来的。 说过不离开他,说过一起慢慢变老,他信她,就如信他自己一样。 悠然飘至一高墙内,抬眼望去,云轻舞的目光聚焦在一方凉亭中,不,准确些说她的目光是落在亭中的石桌上面——古籍一本,画卷一副。 怀着好奇,她上前展开那副画卷,垂目仔细而专注地看着上面的画。 江河气势恢宏,峰峦叠翠、高耸险峻,古木葱葱,整张画给人一种浓厚的沉重之感。 “好威武的古木!”一棵树根似苍龙驻扎,枝干在一株株古木中甚为粗壮,叶片茂密的古木在一山峰上傲然而立,宛若山古战神霸气无比地站在敌营前,手持兵器正在叫阵一般。云轻舞微微一笑,跟着摇了摇头,自语道:“再威武它也只是一棵古木,我怎能将它看成是上古战神?”想象力可真丰富! “小丫头,快些放本座出来。” 云轻舞惊疑。她好像听到有人和自己说话,是道极具磁性的男声。 “谁?谁在和我说话?还有,我告诉你,我是纯爷们,可不是什么小丫头。”她忘记自己修炼前并未易容。 眸光环视周围,除过假山怪石,小桥流水,花草树木,亭台楼阁,并无人影。 奇怪啊,无人,声音又是从何处传来? “说,你是谁?你又在哪里?” 云轻舞高度戒备,冷声质问。 “小丫头,你都看了好一会画呢,怎没看到本座?”那个磁性好听的男声又响起。 画?云轻舞脑中思绪翻转,一双清透的双眸却已落回画上:“莫非你在画里面?”她试探着问,边问还边在画中寻找。 有山有水,有古木,就是没有人。 惊喜的声音又扬起:“真聪明!本座就在这画中呢,快些,快放本座出来。” “喂,我说画中先生你是在玩我吗?”云轻舞说着,“哼”了声,道:“这画中可没人的影子。” “哎呀,本座不是人,小丫头,本座不是人,你仔细看,在你称赞的那棵古木右下角,有一只很可爱,很萌萌哒的黑孔雀,那就是本座哦!” “黑孔雀?”云轻舞挪目,盯向古木右下角,确实发现一个小小的,黑色的东东,集中精神力去看,是只黑孔雀没错:“嗯,我看到了。” “那你快放本座出来啊!” 黑孔雀高兴地道。 “你在画中,而我还不知自己身处何地,怎么放你出来?”云轻舞咂咂嘴,眼珠子转啊转,道:“再者,我又不知你于我来说,是敌人还是朋友,放你出来岂不是存在很大的风险?最为重要的一点是,我也不知如何放你出来。” 黑孔雀长叹口气,道:“本座本是黑羽皇,就因为无心之举惹恼了药神,便被他施法禁锢在了这幅画中,他说要想重获自由,必须得等有缘人来救我,而且要认那有缘人做主人,否则,本座就只能永远呆在这画中度日!” “药神?谁是药神?有缘人?我就是你口中的那位有缘人吗?而且药神怎么认识我?” 云轻舞问出心里的疑惑。 “药神名逸尘,冷得象冰一样的家伙,本座不过是觉得他好看,就言语轻佻了两句,结果便被丢在了这幅画中。”黑孔雀的声音听起来好可怜:“本座在这里面已经呆了好久好久,至于具体是几百年,还是几千年本座是不知道的,但有一天他对本座说,只要本座按着他的吩咐去做,就会不再计较本座当初的轻佻之举。” “师尊?是我师尊让你认我做主人的?”云轻舞问道。 黑孔雀:“没想到你这小丫头和药神还有这样的渊源。”稍顿片刻,他续道:“你现在身处药神炼制的一枚时空玉戒里面,既然能进来,就说明这枚时空玉戒是你的,当然,你也就是本座说的有缘人,至于你要如何放本座出来,其实很简单。” “我没说要放你出来。” 云轻舞抱臂,懒洋洋地道。 “小丫头,本座是黑羽皇,本座很厉害的,不仅可以助你炼制空间物什、丹药,还能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在你身边解围,这样的好事你不该拒绝啊!”黑孔雀以利诱之,却没听到某女说话,不由又道:“你是怕本座一出来伤害你,然后逃跑掉吗?” “你会逃跑吗?会伤害我吗?”咱是人,这神马黑孔雀虽是鸟儿,但丫的还是神马黑羽皇,听听这名字,多么高大上,都能和师尊抗衡,又岂是咱能管制得了的?没有十足驾驭的把握,还是让它呆在这画中更为稳妥些。 “不会,小丫头,本座绝对不会。”黑孔雀很认真地道。 云轻舞笑了笑,道:“可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啊?你要跑我又拦不住,那时可就是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了!” “本座是黑羽皇,向来说话算话,再者,本座根本不是药神的对手,即便从你这跑了,还是会被他抓回封印在画中,更别说没有你的意念,本座根本出不了这个时空玉戒。”黑羽皇如实道。云轻舞信它之言,可依旧没有点头应允它出来。 “小丫头,本座博览群书,可不光光懂得炼制什么空间物件和丹药,你难道就对本座没有一点兴趣吗?”黑孔雀自顾自地说着:“空间铭文可是有很多种呢,若靠你自己的悟性炼制,不是不可以成功,但效果甚微啊,然而,有了本座从旁指导,你会事半功倍许多,甚至你可以修炼时间印记,这样的话,时间静止,前进,亦或是后退全由你说了算,你想想这样是不是很拉风。” “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掌控时间,咱又不是齐天大圣,有辣么大的本事吗? “我没有诓你,只要你解开画上的封印,将本座放出来,本座自然会让你见识到本座所言的真实性。”黑孔雀道。 云轻舞略有迟疑,那个所谓的娘亲有详细告诉她、修炼空间铭文和时间印记该掌握什么,但娘亲说要想掌控时间,精神力必须无限量强大,她一个凡人,恐怕修炼一辈子,也达不到娘亲说的那个要求吧? 再说了,时间如流水,自然而然地流逝,自己掌控它,岂不是违背常理? 到时万一出个岔子,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 想到这,云轻舞自嘲一笑,暗忖:“我可没能耐掌控时间,也没辣么大的野心。” “小丫头,我的主人你别犹豫了成不成,我可以发毒誓的,如果刚才所言有一句虚言,便死无葬身之地,永不超生。”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和她呆在一起肯定很好玩儿,他才不要回九渺山呢! 云轻舞暗自叹口气: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罢了,放这丫的出来,反正丫的畏惧师尊,想闹出什么乱子,还得掂量掂量不是。心中有了决定,她道:“说吧,我怎么放你出来。” “用你最强的精神力和你的血,再灌入真气就可以解开画上的封印。” 黑孔雀语声欢喜,道:“就一滴血,直接滴到我身上就好,然后集中你的精神力,将真气灌入画中便可以了。” “成,我现在就解封印。”云轻舞说着,当即用拇指指甲在食指指腹上一划,一滴鲜红的血豁然落下,染了画中的黑孔雀一身。“主人的血好有灵气,自此刻起,你就已经是我的主人了! ”黑孔雀放低身份,激动地道。 但,心里还是有辣么点别扭。 它可是黑羽皇,现如今却认了一个小丫头做主人,要说不丢人那是假的。 都是那冷面人害得,若是有机会再见到面,看他不找回场子! 论武力值,他们可是不相上下的,输就输在对方是药神,不仅炼制丹药一流,制毒更是一流,而他,就是被他研制出的一种很不起眼的毒给放倒的。 云轻舞的那滴血被黑孔雀全然吸收后,画卷倏地从石桌上飞起,在她眼前不停地旋转。慢慢的,画卷中释放出道道金色光芒,那些光芒将云轻舞笼罩其中,朝着她眉心的印记汇聚,这令本鲜红欲滴的花形印记,逐渐变成了金黄色,云轻舞只觉眉心好不灼热,并不知道那里早已出现一枚奇异的印记。 集中精神力,她素手抬起,朝画卷上开始灌注浩然真气。 画卷中发出细微的声响,云轻舞注目盯着,就见从那画卷上释放出的金色光芒逐渐转淡,直至消无,而画卷本身也旋转的慢了下来,最后落回石桌上。眉心灼热感消散,那本变成金黄色的花形印记,又恢复成鲜红欲滴,活灵活现,煞是好看。 “主人,我要出来了哦!”伴音起,一道乌亮的黑芒自画中乍然而现,紧跟着,一只长得尤为好看,体形优美的黑孔雀出现在她眼前。 羽毛柔顺光亮,眼里精芒闪烁,还有着难掩的兴奋和激动。 “哈哈,本座终于从画中出来了!”许是太过高兴吧,它竟倏然开屏。云轻舞嘴巴微张,暗忖:“艾玛,这丫的至于么?”羽光彩闪闪,真像一把大扇子。 叹为观止,叹为观止啊! “你是妖?” 云轻舞神色恢复如常,摩挲着下巴问道。 “主人怕妖?”黑孔雀收起羽屏,随之身子晃了晃,比一般孔雀要大很多的身形立时发生变化。某女再度嘴巴微张,暗忖:“麻痹,果真是妖,竟然能化形。不过,这丫的人形也忒妖孽了吧!” 双眸狭长,魅得妖冶,肤色白.皙,薄唇微翘,面若凝脂白露,其相貌与黑芝麻和沐妖孽有得一拼,不对不对,他没有她家黑芝麻好看,最起码在她眼里,他远远逊色于她家男人。 “呵呵!”敛起目中的惊艳之色,云轻舞似笑非笑,道:“就是神魔触到我的逆鳞,我照斩无误,怕妖?简直就是笑话!” 黑孔雀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双眸定定地瞅着她的绝色容颜,瞅着她眉心的花形印记,眸光甚是复杂。 “神后?这小女娃怎如此像神族最尊贵的女人?”他脸上不动声色,心念却快速翻转着。 千年前震撼神、魔、妖三界的大事件,他可是有听说的,莫非……莫非这小女娃就是那事件中的主角之一?而药神封印他在画中,与他说的那些话,无非是让他护着这小女孩渡劫?看来多半是了。 “黑羽皇见过主人。”正了正神,他收起打量的目光,扯唇笑着道出一句,可眉眼间的倨傲却依稀仍可辨。 云轻舞漂亮的眉毛轻蹙了下,对上他的目光,道:“你刚那般看着我到底在想什么?”眸光复杂,她可没错过。 “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主人长得漂亮,一时间看得失神,还请见谅。” “是吗?”云轻舞微挑眉,神色中带了些慵懒,但一双眸清清冷冷,芳华闪过,就如那冰封之上的一朵雪莲在无声地怒放。黑羽皇瞳孔微缩,暗叹不已:“小小年纪,修为竟已如此了得,不愧为神族最聪慧的小公主。” 他眸光亮了下,亦挑眉道:“主人不信?” “从今日起我就唤你小黑,你可有意见?”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云轻舞决定不再就前面的话题再多言,但无良的她,眼珠子一转,就道出那么一句,顿时,就见黑羽皇嘴角抽搐,满目幽怨地看着她:“我可是黑羽皇。” “看来你对我取的名儿有意见。”云轻舞忍住笑,故作肃然道:“但是怎么办呢?我就想唤你小黑。” 黑羽皇讨好地笑道:“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不能。”云轻舞很正经地道:“若是不愿意,你就永远呆在这时空玉戒中,别想着我有天会带着你到外界玩儿。” “好吧,小黑便小黑,不过是一个称呼罢了,我黑羽皇接受主人赐名便是。”黑羽皇性子随意,否则,也不会因几句轻佻之语,被逸尘封印在了那副画中。 云轻舞满意地点点头,转身走出凉亭:“陪我四处转转。”小黑欣然应了声,就听某女又道:“我知道你能耐怕是不小,可要是想在我面前玩花样,你最好还是掂量掂量。”“为什么会这 么想我?”小黑走在她身侧,眸光微眯,很是随意地问。 “这世上,相信自己最可靠,所以我不会因为你认我为主,就会毫无芥蒂地相信你。”云轻舞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只要让我发现你做出对我不利之事,我有的是法子收拾你。” 小黑身子一颤,堆起笑脸道:“我很纯良的,既已认主,就绝不会做出背主之事,你可千万千万别对我用狠的。” “我不用狠的,我只拔鸟毛,一根根地拔,拔得你变成丑八怪!”云轻舞瞥他一眼,勾起唇,笑容要多邪恶就有多邪恶。小黑看着她连打哆嗦:“这还不狠?”云轻舞道:“狠?狠的我还没说呢,若是你丫的所行之事将我直接激怒,我不仅拔你的毛,还要将你这只黑孔雀放到锅里炖肉吃。” “你,你……”这,这哪是神族的小公主,简直就是魔族的小魔女好不好。 小黑一脸怕怕,身形一闪就与某女拉开了数丈距离。 “知道怕就好。”黑羽皇怕她?云轻舞可不信。小黑已幻化成原形,躲到一棵树上,尾巴上翘,全身闪着淡淡的黑色光芒:“小丫头,你要冷静,一定要冷静,千万不能做事冲动。”说着,它顿了顿,方接道:“本座如果想对你不利,在你解开封印那刻,本座便可以直接要了你的命,可本座没有那么做,这还不能说明本座很纯善么?” 云轻舞轻飘飘地道:“是吗?” “当然是了,本座从不说谎的。”小黑眸中精芒一闪而过,点着脑袋道。 “黑鸟,妖最会伪装,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云轻舞有留意到它目中神光变化,于是道出这么一句。熟料,小黑顿时怒了:“你很看不起妖?”云轻舞不语,小黑立时抬起一只爪子,只见那只爪子锋利如刀刃,冲着云轻舞就飞身袭来。 156:真是个傻男人 它是妖没错,可是妖就一定万恶不赦么? 云轻舞素手往腰间一按,玉心立马握于手中,迎上小黑袭来的爪子缝隙就刺进,“砰”一阵响,火化四溅,剑鸣嗡嗡。 “若说修为,黑鸟你觉得你能与我比吗?还黑羽皇?我看你就是只笨黑鸟!”云轻舞有意激怒小黑,想要试探出他最真实的实力。小黑的修为其实很强大,但被逸尘封印在画中,为维持生命力,它的修为损耗的可不少,想要恢复如初,怕是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毕竟它在那画中呆的时间可是百年,千年不止。 然,它是黑羽皇又怎么可能还没怎么打就认输,且是对一个凡人小丫头认输。 于是乎,它“哈哈”大笑:“小丫头,本座的修为在画中多有损耗,但本座有不死之身,现在,本座就会让你见识见识本座的厉害!”说着,它就再度展开攻势,攻向云轻舞的肩膀。 玉心刺出,剑气凛凛,在空中爆散而开,击得小黑直接从空中掉落下来。 “小丫头,痛死本座了!你下手好狠!” 小黑惨叫连连,声声指责某女。 “知道痛就好。”云轻舞提剑走过来,在它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对妖没有成见,但我有必要让你真正知道我不是好惹的。”不杀杀你这只鸟的傲气,如何驾驭你丫的? 小黑躺在花草丛中,可怜兮兮地道:“你厉害,本座知道了。” 云轻舞道:“你占我师尊便宜,所以被我师尊封印在画中,对吧?”还自称本座,看来还是口服心不服。 “嗯,确实是这么回事。”小黑道。 “看来,你还是只色鸟,竟然都色到我师尊头上了!”云轻舞没给它好脸色。 小黑急忙为自个解释:“误会,那纯粹是误会,本座就是觉得他整天冷着张脸,便言语轻佻了两句,想逗逗他,谁知竟被当真了!”云轻舞瞅着它,眼眸半眯,似是在想如何处置这只黑鸟。小黑道:“本座真没有坏心,也真没想占你师尊便宜,小丫头,你得信本座。” “坏人都说自己是好人,都说自己没按坏心,可做出的事却往往害人不浅。” “本座只是一只鸟,不是坏人。” “你是鸟,可你也是妖,而且还占过我师尊便宜。” “小丫头,你说,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你很快就知道。”云轻舞唇齿微启,素手轻扬,很快就不见小黑的踪影:“小黑,现在你知道我究竟想怎样了吧?我呢,既然能解开画上的封印,将你从上面放出来,就有法子收你进去,知道我不好惹了吧?”她的声音轻轻浅浅,其中还夹带了丝笑意:“等我哪天想起你了,会再放你出来哒!”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你怎么有能力将本座封印回画中?”小黑言语中满是不可置信。 云轻舞耸耸肩,笑道:“忘记告诉你了,画中的力量可以镇压你,而我又吸收了那股子力量,只要我启动意念,那股子力量就会重新凝聚在画中,顺便带你回到那棵古木下。”所料不差,真的是所料不差,她只不过是试试,没想到真将那丫的给送回了画中。 “小丫头,本座都已认你做了主人,你这样对待本座,实在是太不冷静了!乖,快些将本座放出来,本座还要助你炼制空间戒指呢!” 小黑苦口婆心的声音自画中传了出来。 “哼,认我做了主人?你敢拍着胸脯说这句话吗?”云轻舞原不想再搭理这丫的,可素为彻底收服这只倨傲的黑孔雀,还是撇撇嘴与其道:“等你神马时候忘记在我面前自称本座了,我再来放你出来遛弯。” 音落,她素手一扬,画卷立马卷在了一起。 “口误,我那是口误,主人,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一回吧!”小黑认错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轻舞嘴角微勾,微微一笑:“你倒是能屈能伸,很不简单呐。”顿了顿,她补充道:“好好呆在里面吧,我要去忙了。”丫的看来也是个腹黑的主,说认错就认错,脑袋转速蛮高嘛! “没我帮忙,你觉得你能炼制出空间戒指吗?” 小黑恼羞成怒鸟,声音里带了丝嘲笑。 “能不能炼制出不用你一只笨鸟担心。”音落,云轻舞启动神识,辨出炼丹房的位置,而后,身形一闪,便已踪迹全无。 宫衍是吃不下也喝不下,这又过去了一日,人儿却还未现身于内殿,若再按捺下去,他估计自己没准会拆掉这内殿,将小丫头给找出来。于是,他坐在榻上,望着云轻舞之前坐的位置,启唇道:“舞儿,你别顽皮了,快出来吧,我想你,听到了吗?我想你!” “你不会凭空消失不见,不会就那么离开我的,对不对?” 他说什么,都没回应。 整个殿内静寂得连掉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声音。 若是某女这会没在集中精神力炼制空间戒指,铁定能听到他的声音,能听到他说的每句话。 刻画铭文很重要,因此,云轻舞一点都马虎不得,待用了小半个时辰,她终于长舒口气,暗忖:“我滴个娘嘞,真特么的费劲哦!莫非是姐儿眼下技艺不熟之故?”晃了晃脑袋,她垂眸看着指间捏着已刻画好空间铭文的墨色玉戒,眸中渐染疑惑,怎没有变化呢? 她可以确定,以及肯定刻画时不曾出错,不解,很不解。 墨色玉戒面上的铭文刻画,纹理流畅,宛若行云流水,操作又无差错,实在不该啊?就在这时,只听“轰”一声响,透过强劲的精神力,她观察道墨玉戒指内部的空间,正慢慢开始扩增…… “哇,太棒了!第一步看来是要成功鸟!”暗赞一句,她立马催动真气,往空间内部绵绵不绝地灌入。她要看看这枚空间戒指内部的空间,最多能扩展到什么程度,从而也就清楚自己的内力修为达到何境。 “……五立方,六立方……十立方,十一立方……二十立方……” 云轻舞晶亮的眸中写满惊喜,嘴巴微张,已经二十立方了,竟还在递增。 终于,空间大小增至二十八立方时,速度明显在减慢。 考虑到内力损耗严重,云轻舞收敛真气,很快空间内疚光芒闪现,她眸中笑意涌现,自语道:“接下来就是具体放在炼器炉中淬炼了。”将墨玉戒指放入身旁的炼器炉里,某女再度催动真气,控制着炼器炉里的火焰大小。 “空间戒指不仅可以用来做储存器用,待炼制技艺达到一定高度,还可以发起攻击力量,施展防御力量,当然,首先要刻画出攻击和防御铭文才行,就我目前这菜鸟级水平,怕是一时半会还整不出来。”暗自吐槽自个一句,云轻舞眸中染上坚定之芒:“我行的,只要我将娘亲说的全然领悟,定能刻画出不同用途的铭文。” 约莫过去多半个时辰,炼器炉里发出一声轻响,云轻舞顿时眉开眼笑:“成了!” “舞儿,我想你,你听到了吗?快些出来好不好?”取出墨玉戒指,某女身心舒爽,打算从这离开,返回内殿时,便听到了某太子那含着丝丝隐痛的声音,心儿登时柔得似能滴出水来,她道:“我在呢!” 随音起,她身形一扭,人便豁然出现在内殿之中。 “舞儿,你,你……” 宫衍懵了,嘴角微启,半晌道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我怎么了?”云轻舞笑靥如花,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打趣道:“该不会被我吓傻了吧?” 有想过她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不见,有想过她多半是在修炼时有什么奇遇,可真亲眼看着她凭空现身于眼前,这,这还是令人感到吃惊不已。 回过神,男人二话不说,一把就将人儿揽入怀中,臂弯紧了又紧,这才喃喃道:“不要吓我,舞儿,不要这么吓我,你要做什么给我说一声,这样我会放心一些……我以为你离开我了,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出现,越想越害怕,就一遍遍告诉自己,不会的,你不会离开的,你说了我现在是你的男人,不会一句话都不说,便离我而去。知道么?你足足消失了四天,这四天里我哪里也不敢去,生怕你回来看不到我,再度弃我而去……” 他声音微颤,语气中依然带着那么丝隐痛。 “你瘦了!”环住他的腰,云轻舞将脸儿贴在男人胸前,柔声道:“我没想到会消失四天,吓着你了,是我不对。” 宫衍紧拥着她,没有言语,只是愈发收紧臂弯。云轻舞颇感无奈,暗忖:“这丫的莫非怕我再消失?”这么想着,她不由把自己冲破合之境大圆满后发生的事,与男人大概说了下。闻言,某太子绷紧的心弦方放松不少。 “好了,快松开我,你这样快让我喘不过气了。” 扯扯男人的衣袖,云轻舞笑米米地道:“让巧香和流云备膳食,我饿得都快要前胸贴后背了!”傻瓜,形容消瘦,怕是这几天都没有用膳食,打理自个吧! “我这就吩咐她们准备。”柔和的眸子锁在她脸上,宫衍深情地凝视好一会儿,方挪目望向内殿门口:“准备膳食,记得要丰盛些!” “是。” 流云低应,很快前往膳房传话。巧香则默默地抹着眼泪,守在内殿门口。 主子没事,主子回来了,虽然殿下这几日什么都不说,可主子无端在内殿消失不见,还是吓得殿下不轻。而她和流云比之殿下,受惊吓程度更为严重,夜里,她们两人没少躲在被窝里落哭,想着好好的人怎就不见了,现在听到主子的声音,确定她安然无恙,殿下心情好了,她和流云自然也欢喜,以至于情不自禁地都落下了欣喜的泪水。 膳食准备的很快,用完后,云轻舞说要沐浴,宫衍想都没想拦腰抱起她就走向温泉池。 “放松,放松,我这不是好好的么,瞧你,这都用过膳食了,表情还是没有恢复正常,这样我看着好有负罪感。” 被宫衍搂在怀中泡着温热的泉水,云轻舞伸出魔抓便在男人俊脸上作怪,边笑嘻嘻道:“等会我有礼物送给你,来,快给姐儿笑一个。” “我不要礼物,只要你,我只要你!”低哑而温凉的嗓音缓缓扬起,宫衍垂眸看着怀中的她,重复道:“我不要礼物,只要你,我只要你,舞儿……”丫的连礼物都不要,是看不上她炼制的空间戒指吗?用膳前,她可没说自己有炼制神马空间戒指。 只是粗略描述当时所处的环境,以及在那个时空领域里修炼,旁的并未道出。 丫的什么也不问,对她之言深信不疑。 真是个傻男人! “真不要我送你的礼物吗?那可是我很辛苦得到的。”仰起脑袋,她与他四目相对,眨巴着澄澈的眼眸道。宫衍漆黑的眼睛此时尤为深沉,只见他薄唇紧抿,身子一转,就直接将她压.在池壁上,且托.起她的身子,让她的双腿不由自主地缠.在了他的腰上,而后,他低下头,狠狠地吻住她。 直至她面颊绯红气喘吁吁,才移开唇,低声道:“我只要你,只要你!” 云轻舞顿时无语,这人该不会是想那个吧? “可以么?舞儿……” 宫衍眸中神光愈发幽沉,似是能将某女吸进去一般。 云轻舞佯怒,伸手推他:“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快放我下来。” “不许装傻。”宫衍凑近她耳畔,再次低声在她耳边道:“可以么?”云轻舞的脸阵阵发烫,清楚他这是想以此寻求安全感,想以此证实她就在他身边,证实她回来了。可素干嘛要用这样的姿势哟?抱着她,而她背靠池壁,水中…… “你允了!”他不是问,而是肯定地道。 坏人,愈来愈坏了。 她没说话,就是允了吗? 咳咳咳…… 狡猾的狐狸,必是以为她不言,代表默许他此刻的行径。 “舞儿,我想你。”边说,他边往里面挤。 云轻舞这时还能说什么?唯有环住他的脖颈接受他…… “嗯……不许多要!听到了没有啊……”她之言,宫衍似是没听到一般,只是与她痴缠在一起。 …… 等回到卧榻上,已是多半个时辰后,他和她面对面侧躺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云轻舞只觉男人的眼睛漂亮极了,似星子般璀璨夺目。那里面的情,那里面的爱浓得都能将人的心儿化掉。 周围静谧无比,夜色静幽异常。 他和她就这么默默地对视着。 云轻舞的心软了又软,男人的眼神仿若望了她好久好久,久到不知是十年,二十年,甚至百年,千年。 “不是有礼物送给我吗?”宫衍抚着她绝美的脸儿,微启唇道。 “你不是不要么?”云轻舞挑眉。 宫衍:“只要是你给的我都要。” “耍赖。”云轻舞娇嗔,但那炼制好的空间戒指却已套在他的指上:“这是空间戒指,你只需要通过意念便可以往里面储存物品,想拿出时,也只需启动意念便可。”宫衍把玩着墨玉戒指,诧异道:“没想到传说中才有的宝物,我竟然有幸拥有。” “那是你孤陋寡闻。”云轻舞勾起嘴角,眸光柔和而明亮,笑着道:“师尊有教授我很多本领,还有赠予我一枚时空戒指,我消失不见就是在那里面。” 宫衍轻“嗯”一声,问:“和我这个一样吗?” “你这个是我炼制的第一枚空间戒指,属于最初级的那一种,只能往里面储存物品,旁的功能没有。”云轻舞说着,伸出自己的纤手:“而师尊给我的那枚时空戒指,却有着大用途,而且与我已融为一体,你瞧,我指上是不是什么都没有。” “嗯。”握住她的手儿,宫衍放至唇边亲了下,道:“谢谢你,谢谢你送我这么好的礼物。” 云轻舞微笑:“只是枚初级空间戒指,没什么好谢的,你等着,用不了多少时日,我会炼制出更好的送给你。” “舞儿,你对我真好,你不见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你……”揽她紧依偎在自己怀中,宫衍呢喃道。 “可我却因为修炼,竟然不知你急得已经焦头烂额,对不起!”云轻舞的眼眶有些发热,接住他的话,颇为抱歉地低喃一句。 宫衍眼神宠溺深沉:“傻丫头,不用对我说对不起。”即便你没想我,我也不会怪你,真的,一点都不怪你。 云轻舞轻唤:“宫衍……” 宫衍:“嗯?” 云轻舞纤细的手指描画着他的眉:“傻瓜。” 宫衍唇角微翘:“做你的傻瓜我愿意。” 温情在两人之间脉脉流转,也不知是谁先吻的谁,只是这一晚,他的触.碰极为温柔,而她的反应,却甚是激烈。 他沿着她的发梢轻吻,吻.过她的额头、眉眼、俏鼻…… 她则紧紧地搂着他的脖颈、他的腰。 像是要把自己融入他的骨髓中去。 “我喜欢他毋庸置疑,可我是不是也爱上他了?”云轻舞没少在心里问自己。 在和他的缠.绵中她找寻着答案。 最终在两人一起得到纾解时,她似乎,好像找到了答案:“我爱他,虽算不上特别浓烈,但我确实对他已生出了爱意。我在乎他,不管是怎样的他,我都在乎。” “我想做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那一个人,我要想你所想,在乎你所在乎的,关心你所关心的,和你并肩面对一切,而不是站在一旁受你保护。” …… 关于废储另立,由于皇帝一直不表态,朝堂上的声音竟出奇地消弭了,这令宫衍郁闷的同时,不由思索对方莫非知道他的用意? 左思右想,他认为有这个可能。 毕竟那人善于伪装,且手段不亚于他,对突发事件持怀疑态度,不可避免。 呵呵!够谨慎。 打算继续韬光养晦,伺机而动么? “我今个要回府一趟,你就不用跟着了,我保证在宫门落锁之前赶回来。”见男人和自己明明正在对弈,心思却不在棋盘上,云轻舞嘴角一抽,道:“没听到我说话吗?” 抬眼对上她的明眸,宫衍一脸尴尬: “……” 云轻舞无奈地重复道:“我今个要回府一趟。” “我陪你。”宫衍说着,就起身下榻。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我会赶在宫门落锁前回来。”云轻舞连连摆手:“你心里装着事,我问你又不说,那就静下心好好琢磨琢磨。” 宫衍看着她,神色柔和道:“真想看到你穿女装的样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在想什么。”云轻舞好笑道:“云轻狂这个身份一时半会我还不想舍弃,至于缘由我不说你也知道,乖,再忍忍吧,等我把手头上的那些事处理妥当,就只做云轻舞,只做你的太子妃。” “得多少时日?”宫衍修眉微拧,问道。 云轻舞答:“我不知道,但我想应该快了。” “不能告诉我吗?”伸臂揽她入怀,宫衍眸光灼灼,轻语道:“说出了我帮你解决。” “告诉你可以,但我想自己亲手了结那些事。”云轻舞说着,脸上表情渐变冷然,道:“我爹爹之前身体不好,是那大宅中有人想要他的命。而我在庄子上发生的事,也与大宅中的人脱不开干系,还有我嫡亲祖母,我娘的死应该都不简单,这些我必须得查清楚,然后让那作恶之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157:我这人很记仇的 宫衍道:“没想到太师府的腌臜事竟如此多。” “是啊,我也没想到那府里的水深得令人惊惧。”云轻舞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容,慢慢的,那笑容变得嗜血而残忍:“不过,我更没想到的是我三房究竟惹到了哪个,竟让人如此怀恨在心,要将我和爹爹全部送去见阎王。宫衍,你是太师府的外甥,但有句话我得提前告诉你,一旦被我查出那作恶之人是谁,我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你尽管查,查出结果,想怎么做随你。”外甥?太师府有将他视作外甥么?宫衍心中冷笑,漆黑的眸幽邃不见底:“要我给你安排些人手吗?” 云轻舞摇头:“我手中有人,你忙你的事,不用为我多费心。” “行事小心些,有需要记得要给我说,不过,我相信以你的能耐,定能将事情查清楚。”在她额上印下一吻,宫衍道:“记得早点回宫。” 轻“嗯。”一声,云轻舞转身,翩然而去。 街上人潮如织,她骑在马背上,面部表情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突然间,数道目光几乎同时锁在她身上,疑惑顿起,云轻舞不由抬眼望去,就见一行五人从街边的一家酒楼中走出,且都是她认识的面孔。 不想在街上多做逗留,更不想去看那一道道各异的目光,以及来往百姓对她的指指点点,云轻舞只是朝五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熟料,就在她打马准备继续前行时,一道明显带着吃味的声音骤然扬起。 “云公子舍得出宫了?”声音的主人身着一袭紫色锦袍,嘴角挂着一抹若有似无的微笑,目光一转不转,定定地锁在眼前那一抹骑在马背上的白色身影。云轻舞皱眉,与其对视片刻,却并未搭理。 数日不见,竟和宁王扯上了关系,景墨染,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没错,那口中道出酸味十足之语,身穿紫袍的男子,正是景墨染。 那晚离开太师府后,他先是找了家客栈歇了一晚,翌日便在皇城购买了一座宅院,直接入住其中。 至于他与宁王如何相识,又是何关系,恐怕除了他和宁王本人外,无人知道真正的缘由。 对,就是真正的缘由,不管是沐瑾,还是月明泽,及那位王蕴之公子,他们只知景墨染是宁王宫澈在外游历认识的朋友,旁的信息一概不知。 “怎么?几日不见云公子又不认识我了?” 瞧云轻舞不语,景墨染心中暗恼,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继而轻飘飘地打趣道:“咱们可是熟得很呢,你该不会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吧!” 宫澈俊逸的脸上始终挂着阳光般暖人明亮的微笑,眸光看似宁静无波,却暗藏着不明的情绪。他没有说话,与月明泽和王蕴之二人、只是看着那跨坐在马背上的俊俏少年郎,沐瑾则已走上前,笑言:“我正打算去宁远侯府看望星儿呢,你要一起吗?” 云轻舞知道这厮是在给自己解围,免得被景墨染缠住一时半会走不开。 当即颔首,道:“在宫里我就想星儿和丘宝了,走,我们先到街上给他们买点好吃的,好玩的,再过去。”跃下马背,她牵马就往前走。沐瑾回头,看向宫澈、月明泽几人,抱歉道:“今日就此别过,还望诸位见谅。” “诸位,在下也就此别过。”景墨染心里还窝着气呢,又岂会看着云轻舞就这么离开? 他可是有数日没见到人了呢! 宫澈淡淡一笑,轻颔首。 目送沐瑾和景墨染走远,他转向月明泽、王蕴之道:“二位是随我到王府坐坐,还是也就此别过?”今日是应邀来这酒楼一聚的,本打算随后到王府在闲聊一番,却因为那少年郎的出现,两人已先行离开,说起来,看到少年的一刹那,他心中也涌上了那么一丝淡淡的欣喜。 然而,那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实在太过淡然,让他他犹豫不决,不知要不要启口时,少年牵着马已经前行。近来这两三日他都有进宫,奇怪的是看不到少年的人影,也听不到东宫有传出其什么消息,无形中他心生焦躁,总控制不住地东想西想。 莫非是真的? 莫非少年和太子之间的那种关系,并非只是传言,而是事实? 乱,越想,他的心越乱。 多年来,静若止水的心,就这么乱了,就因为一个满腹才华的少年郎乱了! 甚至在夜深人静时,他没少暗问自己:“我难道也有那种癖好?” 结果,越是这样,心湖越是动荡不已,难以平息。 月明泽、王蕴之二人没有去宁王府,他们拜别宫澈后,便各自回了自家府邸。 “你还买啊?”看着手中拎着的大包小包,沐瑾一双桃花眼中写满幽怨:“轻狂,你这是在欺负人。”云轻舞眸光促销,戏谑道:“觉得丢人了?”一个相貌妖孽,风流倜傥的大男人双手拎满东西,看着着实蛮怪异,可素丫的至于幽怨成这样么? 沐瑾反问:“你不觉得?” “这很正常啊,有什么可丢人的。”说着,她丢开马缰,伸手道:“这些大包小包我来拎,你牵马吧!”沐瑾自然乐意了,只见他二话不说,就将手中的大包小包往某女手中一塞,攥住马缰便往前走,生怕云轻舞反悔。 景墨染很尴尬,无论他说什么,身旁的人儿都不作答,好似他不存在一般。 到宁远侯府大门口,都没等到云轻舞一句话,憋闷至极的他,禁不住沉声问道:“你我好歹也算相识一场,真就这么不待见我?”门房小厮牵马入府,某女将手中的大小包递回沐瑾手中,道:“你先进去,我和这位景公子在外说两句话。” 沐瑾颔首,然后看向景墨染,道:“墨染,随时欢迎你到我沐府做客。” “有空的话我会去叨扰的。”景墨染回他一句。 待沐瑾进了侯府大门,云轻舞轻叹口气,抱臂凝向眼前的男人:“我这人说话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之前就有与你说过,你身上的血腥气我不喜欢,这是我不愿与你相交的原因之一;再有就是,我讨厌怀着目的接近我的人,无论他是何身份,我皆讨厌!” 景墨染一怔,嘴角噏动好一会儿,方道:“你觉得我接近是有目的?”血腥气?旁人都闻不到,再说他有段时日没修炼那门功法了,身上怎还会带着那种气味? “没目的,你怎会追着我不放?”云轻舞眉头上挑,脸色微冷,不等他作答,她又道:“别说你对我有意这些废话。”景墨染脸色的不愠之色散去,扯唇笑道:“我确实对你有意。”云轻舞对空翻个白眼,很不给面子道:“就算如此,我就得做出回应吗?” “可我喜欢你,对你有意这没什么不对吧?”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怎就这么难讨其欢心?景墨染心里发苦,脸上浮出的笑容丝毫未减:“多个朋友又没坏处,你可以先拿我当普通朋友对待,我相信一段时日后,你对我的态度会大改观,到那时……” 云轻舞截断他的话:“打住。我对你没兴趣。” “现在没有不代表日后也没有。”景墨染道。“永远都不会有。”云轻舞言词果决,掐断他所有的念想,一脸严肃道:“我有喜欢的人,不想自己难堪,你最好适可而止。”景墨染脸色的笑容僵住:“你喜欢太子?” “没错。”云轻舞如实答。 “太子有太子妃,还有两名侧妃,近期还会多出三名庶妃,你喜欢他,跟着他难道想做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景墨染神色凝重,隐约间还带着丝怒气道。云轻舞觉得自己脑袋进水了,和个不相干的人说那么多做什么?如此想着,她脸上表情变得有些不耐起来:“我没有必要和多说,你走吧!” 景墨染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在一起,好以此压制心中即将蓬勃而出的怒意,只听他一字一句道:“我可以给你唯一。” “你这人真轴,我话都说的那么明白了,又岂会在意你口中的唯一?”既无意,谈何唯一?云轻舞极度无语,道:“我就觉得奇怪了,我和景公子之间并无什么交集,你怎就对我生了心思?这样吧,你说我改,这样总成了吧!” “你就是太子妃,对吧?”景墨染久久没有说话,这一开口就令云轻舞禁不住一怔。注视着她的神色变化,景墨染目光渐变复杂:“被我说中,你很惊讶?还是说你正在担心我会将你这秘密泄露出去?” 云轻舞与他四目凝视,并未接话。 “云轻舞,傻女?没想到你装傻扮痴,竟瞒过了所有人,且一瞒就是多年。”自她回到京城,道出是宁远候义子那一刻,他就该猜到她的真实身份,而他,那时却没多想,只知她是女儿身,没将其往太子妃身上想。 景墨染见云轻舞仅是短暂怔忪,随之便是一派淡然,他说着说着只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任由他如何言语相激,都影响不了对方的情绪,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他很没用面子,于是,他不由下剂猛药道:“你不怕死?”他这话虽含蓄,但云轻舞知道他无非是指自己犯了欺君之罪,然而他不知的是,她的一举一动皆在皇帝眼里。 “死有什么可怕的?人生在世,谁都有一死,只不过早晚不同罢了。”云轻舞笑了,笑容清雅而淡然,悠缓道:“你这人一点都不可爱,既然捉住我的短处,又何必告诉我,直接公之于众岂不更好,非得废话连篇,让人瞧不上眼。” “你不怕?”景墨染被她那么一说,心里的怒气反倒消散不少。对此,他不解,可这会子没工夫多想。 云轻舞淡淡道:“怕什么?怕皇上砍我的脑袋?怕你将我的身份在人前捅破?”景墨染一时哑舌,不知该如何接话,就听她又道:“景公子,做男人还是坦坦荡荡些比较可爱,总想着行小人之事,实非君子所为。我呢,既然敢这么折腾,就不怕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说到这,她转身走向侯府大门口,清越悠淡的嗓音再度扬起:“想怎么做随你便,不过,还望你记住一句话,我这人很记仇的。” 景墨染注视着她的背影,觉得周身的血液瞬息间变得好冷。 明明声音闲淡,却令人倍感压抑。 “我……我刚才所言并无它意,你别放到心里!”她越是与众不同,就越是吸引他,越是让他没法放手,若因为刚一番话更令她不待见,想要赢得她的芳心,只怕会愈发艰难。冲着云轻舞的背影,景墨染喊出一句,但回应他的却是红木大门闭合的声音。 站在原地,他眼里闪过一抹坚定之色,暗忖:“你是太子的女人又怎样?我要想得到你,就一定会设法得到。”宁王?看来他这条线还真是搭对了! 储位相争,只要他暗中助宁王一臂之力,来日事成,让她成为他的女人,定易如反掌。 太师府后巷,一抹小身影悄悄地从偏门进了府宅。 守门的老仆看到人,小声叮咛:“九少爷,走小径,千万别被人发现你有出府。”没等他音落,那被他称作九少爷的小家伙,也就是四房庶子云鸿珂,点点小脑袋,呲溜就已跑远。 为免被人发现,他照那看门老仆之言,专拣偏僻的小径往松梅苑角门跑。 早晨出府时,云鸿珂走的就是角门。 由于角门偏僻,苑里的主子和下人极少从那进出。抱紧怀中的小布兜,云鸿珂小心翼翼地取下角门上轻挂着的铁锁,然后闪身而入,又将铁锁重新挂上,见四周围没人,这才朝不远处的有座小阁楼的院落走去。 姨娘失寵,不仅吃穿用度短缺,就是住的地方也被迁至这松梅苑最偏僻的角落中。院子不大,坐落在水边,里面除过一座小阁楼,就是几棵树,再无其他。流水潺潺,阁楼倒影在水面上,清幽精致,但也就显得深沉,幽远,苍凉而凄伤。 阁楼上隐约有说话的声音传出,云鸿珂心里一惊,忙将怀中的布兜藏在不起眼的地方,跟着又理了理身上半旧的衣袍,这才踏着楼梯,发出轻微的声响,往上走。 他脸上有好几处淤青,看样子是被人打了,可他却看似一点都不痛,临推开门那一刻,挂上了丝浅浅的笑容。 “姨……” 云鸿珂愕然地睁大眼,门是从里面拉开的,而出现在他眼前的身影不是姨娘,是,是令他们母子惧怕的五少爷,是四房嫡长子,是他同父异母的哥哥。 “九弟回来了。”云鸿戬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转向云鸿珂的姨娘,道:“青姨娘,是九弟。”随着他音落,就听到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响起:“珂儿,站在门口作甚,快些进来。”云鸿珂犹豫了下,终于迈开腿进门,面向云鸿珂揖手一礼,道:“鸿珂见过哥哥。”而后,他行至坐在床边形容消瘦,但却难掩绝美姿色的妇人身旁:“姨娘。”那妇人爱怜地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的淤青,眼眶顿时泛红。 她嘴角噏动,想问问儿子这伤是怎么来的,却碍于有外人在,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起身道:“饿了吧?姨娘给你熬了碗粥,这就给你端过来。”云鸿珂这会儿正腹中饥饿,刚想点头,熟料,云鸿戬的声音倏然扬起:“青姨多虑了,九弟这段时日可都是在街上的酒楼吃呢,不会饿着的。”他看着云鸿珂,由于是背光,脸上的笑容看上去有些阴沉:“九弟,哥哥说的可对?” 云鸿珂想说我长这么大我只在酒楼吃过一次,想说就那唯一的一次,还挨了你欺辱,奈何处境不如人,奈何他和姨娘还要在四房生存下去,奈何云鸿戬的脸色愈来愈阴沉,严厉,他只能低下头小声道:“姨娘,我不饿。”酒楼?好端端的,他这位哥哥在自己姨娘面前提什么酒楼?是要姨娘为他当日所做之事伤心吗?还是说,这位哥哥闲得无聊,又想找自己麻烦? 妇人名曼青,原也是一官宦之家的小姐,因父触犯律法下了大狱,没等刑部审判在狱中又自缢身亡,整个家族都受到了牵累,男的发配充军,女的全入贱籍,一夕间,十三岁的大小姐便沦落至青.楼。许是因姿色上乘,没有被安排接客,而是做了名青倌,用来吊着客人们的胃口,好天天往其身上砸银子。 后来,被云汉修有幸相中,花了大把银子将人赎出,一顶轿子抬进了太师府。 貌美,脾性又好,肚子也够争气,进府不到三月,便怀了身子,为四房添了个庶子。 小孟氏心机深,几乎容不下妾室,但云汉修喜欢的,她即便气得牙痒痒,也不敢随便乱来。看着庶子庶女一个个出生,看着松梅苑里的女人笑着被抬进来,哭着被抬出去,加之她对云汉修并不特别上心,慢慢的,便将那些女人也看淡了。 然,青姨娘却是个例外。 是有孩子傍身的妾室中,最受云汉修待见的。 倘若云汉卿没有走出清水苑,倘若云轻舞没有回太师府,小孟氏的心境就不会发生变化,四房或许会一如既往地平静下去。往事重涌心头,被爱慕的人无视个彻底,儿女又接连被一个傻丫头羞辱,让她不得不对心中的那个人死心,不得不重视起夫妻关系,不得不为儿女的将来考虑,从而就出现为个妾室和云汉修大吵大闹。 母亲因一卑贱的妾室在父亲面前受委屈,云鸿戬自然气不过。 经过一番琢磨,他让身边的人买通青姨娘院里的丫头,在其饭菜中下了一种药物,一种可让人脸上快速布满红斑的药物。云汉修好美色,看到青姨娘突然间变得可怖的脸,当时下就气得甩袖而去。 他不知的是,那害青姨娘满脸布满红斑的药物,数天后,全然自动褪了下去。 青姨娘被冷落,而且被云汉修彻底厌弃,无疑随了小孟氏的心。 抓住机会,她直接将青姨娘母子赶至松梅苑深处,极少见到人的小院落居住。 平日里的用度,大幅度缩水,且一个丫头妈子都不给配,任青姨娘母子自生自灭。 云鸿珂年幼,从小没少受云鸿戬欺负,可这孩子心性坚韧,知道姨娘失了父亲的寵,知道自己母子以后的日子难过,看着姨娘被满脸红斑折磨得难以入眠,才拿出父亲早前送给他玩儿的那粒珠子,偷偷去了街上。 他打算用珠子抓药,换些吃的,让姨娘的病和脸上的红斑好起来,却没想到被云鸿戬给撞了个正着,生出了后面的事端。 挨了打,在酒楼里洗了那么多盘子,心中委屈至极,但不想姨娘担心,他硬是将事情埋在心底,没有向姨娘道出。本以为那密密麻麻,甚是可怖的红斑会折磨姨娘一辈子,谁知,红斑自个又没了。 云鸿珂有问姨娘,没了红斑为何不找父亲说明。青姨娘只是抱住他默默垂泪,说只要他们母子能在这太师府,能在这松梅苑安然活下去,就已经很好,切勿多生贪念。云鸿珂早慧,从姨娘的话中,从父亲对姨娘的态度转变上,从自小到大的切身感受中,清楚姨娘话中的意思。 活下去,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安然长大,这便足矣。 庶出子女和嫡出子女完全没法比,而不受寵的庶出子女,日子就更难过。 158:想要我帮你吗? 至今,他都没有到过练武场,都没有进过族学。是姨娘教他认字读书,教他明辨是非。 云鸿珂曾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要出人头地,要让姨娘过上好日子。 “那就去洗洗,然后陪你哥哥说会话。”儿子是从哪里回到院里,有没有用过饭食,青姨娘心里一清二楚,可她不能多说,只能顺着这位少爷的意,委屈自个的儿子。暗暗叹了口气,她又道:“珂儿,你不小了,切莫再贪玩,瞧瞧你的脸,也不知碰到哪儿了,往后要多向哥哥学习,知道么?” “嗯,我知道了。”云鸿珂低应。 云鸿戬这时笑道:“青姨娘放心,我这做哥哥的自然会教弟.弟。”云鸿珂洗干净脸,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青姨娘拿起手中的绣活,借着窗外的亮光,一针一针地做着刺绣,周围一时间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 眼里精芒闪过,云鸿戬走到云鸿珂身边,与青姨娘道:“青姨娘,我和珂弟有几句话要说,就不在这打扰你了。”没等青姨娘出声,他已拽着云鸿珂的胳膊出了门。 “说吧,你今日出府又做什么去了?”下了阁楼,兄弟俩站在一棵树下,云鸿戬的神情就像是抓到小鸡的狐狸一样,很是悠悠然:“别想着在我面前扯谎。” 青姨娘坐在床边,望着空荡荡的门口,美丽的眸中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这四房的嫡子是好是坏,她心里亮堂着呢,但这又能如何?她只是个妾室,只是个出身青.楼的妾室,还是个失了寵的妾室,能拿一个嫡子怎样?她,她的珂儿,他们母子要想活下去,只能处处小心,忍让,仰人鼻息。 否则,日子怕是会更难过。 “我没有出府。”云鸿珂留意着云鸿戬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哼,就知道你不会承认。” 云鸿戬冷冷一笑,道:“这样吧,你只要帮我从祖父的珍品阁取出‘五色夜光杯’,我往后便不再难为你和青姨娘,你可答应?”云鸿珂闻言,当即吓得打了个哆嗦,道:“五色夜光杯?那可是传家宝!”传家宝都是由嫡出长子守护,他们四房虽说也是嫡出,但父亲却是嫡次子,根本就没资格拥有那珍贵物件,眼前这位嫡兄是纯心要害他被祖父和父亲赶出太师府么? “你怕了?”云鸿戬“哼”了声,道:“要是我将你偷拿府里的珠子到酒楼胡吃海喝的事,说与青姨娘,你觉得她会怎样?” 云鸿珂脸色一白,道:“我,我没有胡吃海喝,倒是……” “倒是什么?”云鸿戬笑容森然,阴声道:“你想说那颗珠子最后到了我手上,又被我用它讹了那酒楼掌柜一大笔银钱,是与不是?”云鸿珂张了张口,不再说话。 凝向他,云鸿戬笑了笑,又道:“你紧张什么?我让你去珍品阁取五色夜光杯,只是想捧在手中好好看看,又没想占为己有。” “你没骗我?”云鸿珂问。 “我是你哥,自然不会骗你,等我看过后,你再悄无声息地放回去,这件事的首尾只有你我兄弟二人知道,旁人根本发现不了。”云鸿戬诱哄着。“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如果你事后继续难为我和姨娘……”云鸿珂对云鸿戬之言,并不是特别相信。 接受到他犹疑的目光,云鸿戬道:“我发誓总成了吧,只要你将这件事办成,我绝不再难为你和青姨娘,否则,我不得好死。”他才不信什么狗屁誓言呢! 站在树下的哥俩,不知有人正藏身在他们头顶的树冠中,听着他们的对话。 “五色夜光杯?传家宝?有意思,姐儿倒也想见识见识下。”云轻舞在侯府只呆了一刻多钟,见星儿和丘宝都好好的,便先沐瑾一步离去。走在街上,无意中她看到云鸿珂抱着个鼓囊囊的小布兜,行色匆匆,却不失小心谨慎地街上走着,出于好奇,加之她对这小家伙在酒楼门前被打,与她视线相接时流露出的倔强,坚韧眼神记忆深刻,不由悄然跟其身后,从后巷跃入太师府,到了这方小院,好瞧瞧这小子出府究竟做了什么,竟满脸挂彩,偷摸回府。 院落不大,不见一个下人的身影。布兜里装的是街上铺面里卖的最次的糙米,还有数十枚铜钱。 云轻舞费解。 四房穷到连一个庶子都养不起么? 要一个小孩子自己到街上去买粮,而且还是以那种提心吊胆的方式出府。 现在看来,根结多半是出在四房的主母和嫡子身上。 “我信你,但珍品阁外有不少护卫守着,我,我没法进去。”云鸿戬都已发下重誓,由不得云鸿珂不信,然,考虑到自己的实际能力,他不由又有些犹豫。“守卫又不多,我呢,会给你搭把手,你不用担心进不去。”云鸿戬道。 云鸿珂抿唇,迟迟不语。 云鸿戬眼里厉色闪过,又道:“咱太师府守卫森严,珍品阁又是在寿安堂附近,你想想小贼有胆子潜入吗?”他这话无非是在强调,府内很安全,珍品阁外真没几个护卫。 “就现在过去吗?”距离天黑还早着呢,这会去珍品阁,绝对不是时候。 “既然你已答应,自然越快动手越好。” 云鸿戬说着,就拽住云鸿珂的胳膊往院外走:“我已考察好最佳路线,你只需按着我的吩咐做就好。”还别说,云鸿戬这货真做足了准备,只见他领着云鸿珂抄小路,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了珍品阁旁边的一座空院落里,然后两人动作小心地爬上那院落的屋顶,匍匐前进,不多会就到了珍宝阁的屋顶上面。 珍品阁是一两层阁楼,和它相邻的院落里修建的也是阁楼,两座阁楼紧挨在一起,以至于让两熊孩子很方便地便施行了计划中的第一步。 “轻点放,听到了没有。”趴在珍品阁屋顶上,云鸿戬轻抽出好几块大瓦片,递向云鸿珂,低声道:“别闹出声音。”云鸿珂点点头,脸上表情极其严肃。待眼前的屋顶露出一个大洞口时,云鸿戬嘴角勾起,低声又道:“来,将这绳子绑在你腰上,我放你下去,随后我再拉你上来。” 云鸿珂盯着他,盯着他从怀中取出的绳索,心知自己是再无机会推脱了。接过绳索,自行往腰上绑结实,他道:“好了。”云鸿戬笑道:“别紧张,我会很小心地放你下去。”他所言是真是假,唯有他自己知道,云鸿珂这娃再机灵,也不知一会会发生何事。 他只是想和姨娘安然活下去,只是想安然长大,只有如此,他才有机会出人头地。 被欺辱,被毒打他不怕,怕就怕自己若不听从兄长的吩咐,被其下狠手打死,那么姨娘到时该怎么办? 所以,他此时别无选择。 云鸿珂被放下去了,解开腰间的绳索,他开始在阁楼内寻找那件传家宝——五色夜光杯。 许是他眼尖吧,没花费多长时间,便在一做工精致的小红木雕花盒中,看到了那稀罕物件。白玉所制,玉质莹润通透,对着光举起,那看似寻常的杯盏会泛出五彩光芒,随着手移动,那五色光芒的位置竟然还在自动交换着位置,甚是灼人眼球。 据说往里面倒入酒水,还会出现更为奇异瑰丽的景象。 生怕自个不小心打碎这宝物,云鸿珂将五色夜光杯放回盒中,然后将盒子小心而谨慎地塞入衣襟内,然,等他回头找那根放自己下来的绳索时,发现哪里还有绳索的影儿。心中“咯噔”一下,他知道自个又被兄长算计了! 顾不得多想,他忙将衣襟内的红木雕花盒归于原位,寻着法子看如何能从这离开。 “想要我帮你吗?”看到自屋顶洞口飘然而下的白色身影,云鸿珂呆怔在原地,眼里写满了防备,云轻舞瞧他不理自个,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素手抬起,就见那本已被云鸿珂放回原位的红木雕花盒,似是长了眼睛一般飘至她掌心。 打开盒子,取出里面的五色夜光杯,云轻舞看了两眼,撇撇嘴道:“就这破烂玩意还被当做传家宝,真是笑死人了!”随意地将杯子放回盒中,素手轻轻一扬,那红木雕花盒飞了回去。看着这一幕,云鸿珂张大嘴巴,眼里满满都是惊愕。 “有那么惊讶吗?” 云轻舞知道眼前这年岁不大的四房庶子为何会露出这幅表情,只见她淡然一笑,道:“明知你那位兄长不是个好的,你却选择相信他,现在知道被骗了吧?”云鸿珂收起脸上的表情,紧抿嘴巴不吭声。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肯定是找人去了。”云轻舞边说边观察云鸿珂的神色,发现这熊孩子还这是倔强得要死,明明已无路可走,却就是不愿张口求人。忽然,云轻舞脸上表情微变,一个闪身就到云鸿珂身旁,揽住他的腰就跃上了阁楼顶:“爬着别动,我将瓦片放回位置,再带你离开。”过人的耳力,让她听到深浅不一,来势汹汹,人数不少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朝这珍品阁赶了过来。 “你为什么要帮我?”摆好瓦片,云轻舞带着云鸿珂,很快从阁楼顶飞离,当他们在府中一湖边大石旁站定时,云鸿珂眼神依旧防备,出言问道。“想帮就帮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云轻舞笑容温和,耸耸肩,很随意地回他一句。 珍宝阁这边,云鸿戬被训斥了,被云老太师狠狠地训斥了一顿,说他无中生有,诬陷兄弟,枉为人兄。 怎么会这样?他从屋顶离开前,不光收回了绳索,且有将瓦片归放好,那孽种就是生出一对翅膀,都出不了这珍品阁,但他领着祖父一行人过来,却什么都没有看到。传家宝好好地躺在红木雕花盒中,阁楼里的珍品,一样都没少,这,这解释不通啊? 云老太师甩袖离去,云鸿烨拍拍云鸿戬的肩膀,并未多言,转身跟在云老太师身后走了。 “五弟,你做事未免也忒毛躁了吧?瞧瞧你今儿这事,任谁都看得明白,你是有意诬陷九弟。”云鸿瑾懒洋洋地抱臂靠在门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云鸿瑾:“最近你们四房乱七八糟的事最多,你不想着收敛性子好好消停一段时日,竟无端端地寻一个庶子的麻烦,真让哥哥瞧不起啊!我可是听说了,那青姨娘母子都已经被四婶安排到一座偏僻的小院里住着了,而且一切用度缩水的厉害,就是丫头妈子,四婶也没给青姨娘母子安排一两个,她这样做未免也忒狠点了吧!” 云鸿戬闻言,脸上乍红乍白,反驳道:“二哥是听哪个乱嚼舌根的?看我不拔了他的舌头喂狗吃。”那狐媚子母子的事,难不成府中各院都知道了?祖父祖母难不成也知道?心里寻思着,云鸿戬瞬间不想在这珍品阁再多呆一刻。 “五弟,听哥哥一句劝,得饶人处且饶人,千万别把事情做得太绝。”云鸿瑾好心规劝。 云鸿戬哪里听得进他的劝说,只见他脸色恢复如常,浑不在意道;“二哥多虑了,我可是什么都没做,青姨娘是我爹的寵妾,日子过得好着呢,用不着你为他们母子俩操心。”听了他这话,云鸿瑾扯了扯唇,道:“是二哥我多管闲事了。”音落,他没再看云鸿戬,转身就往楼下走。 “云鸿珂,你个贱.种,我和你没完!”握紧袖中的双手,云鸿戬暗道一句,冷着脸回了松梅苑。 两刻多钟后,苍松居。 青姨娘面色苍白地跪在小孟氏面前:“夫人,不知您传婢妾过来有何事?”小孟氏端坐在榻上,细长的眸半闭着,漠然看了她良久,才缓缓道:“你养的好儿子不仅偷拿府中的珠子出去逛酒楼,今日竟还想盗出府里的传家宝去卖,你这做姨娘的可知道?” “不,不可能……”青姨娘连连摇头。 小孟氏嘴角牵起:“那照你的意思是我这做嫡母的乱编排珂儿了?” “婢妾,婢妾……”青姨娘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个时候自己说什么都是个错。 主母要找妾室和庶子麻烦,需要理由吗?不需要,尤其是在他们四房,在他们母子这,丝毫理由都不需要。 “我已让人到府中找珂儿了,虽然他没有盗出传家宝,但小惩大诫还是要的,等找到人,就在幽居关两日吧!”小孟氏缓缓道出一句,见青姨娘眼里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滴落个不停,心里一阵厌烦,又道:“退下,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院落一步。” “是。” 青姨娘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朝小孟氏欠身一礼,神色恍惚地出了房门。 幽居? 要把她的珂儿关在幽居两日,那地方与他们母子住的院落并不远,但位置却更为偏僻,且多年不住人了,里面听说还时常闹鬼,这,这不是要她孩儿的命吗?空腹,关上两天,没有吃喝,再受到些惊吓…… 青姨娘不敢再往下想,她只是暗暗告诉自己,如果孩子没了,自个就跟着去,去那个冷冰冰的地方,给她的珂儿作伴。 忍住泪水滚落,她挺直脊背,往松梅苑深处,往她住的小院走。 湖边,云轻舞懒洋洋地坐在一块大石上,指间把玩着一根狗尾巴草,长时间没有说话。云鸿珂想走,却又觉得这样很没有礼貌,毕竟自己能逃过一劫,全赖人家出手相帮,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于是乎,他只能按捺住性子,像根木桩子站在一旁,候着云轻舞能说句你可以离开了,亦或是冲他摆摆手。 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很骨感。 云轻舞似乎忘记身旁有个人在那站着,只见她边悠哉地把玩着那根狗尾巴草,边捡起地上的碎石扔向湖中打水漂。 “糟糕,我忽然忘记了一件事。”扔下手中的狗尾巴草,某女站起身,神色瞬间好不严肃:“你那兄长有意整你,不料我却助你脱了困,你说他会不会找你姨娘麻烦啊?”云鸿珂一听她的话,一张脸顿时变得煞白如纸,嘴角抖动,不作他想,转身就往松梅苑方向跑。 “唉!我怎么就捉弄一个小孩子呢?”望着那跑远的小身影,云轻舞喃喃一句,想着自己还是过去看看比较好。熊孩子也真是,她没说让他离开,自个难道就不会走吗?非得等她一句话?要是这段时间里,他那弱不禁风的姨娘万一有个闪失,她岂不是帮人不成,反倒让人恨上? 云鸿珂在回松梅苑的道上,被小孟氏派出的护卫撞了个正着,他们二话没说,就将云鸿珂带到了幽居关在了里面。 “姨娘,姨娘……”荒芜,静寂的氛围没有吓到小家伙,他这一刻只担心自己的姨娘有没有被自己牵累:“傻瓜,我就是傻瓜,自己被算计,让姨娘又跟着受苦了!”枯站在院中,他望向自己和姨娘住的小院,眼里满满都是自责。 他不悲痛,不愤恨,是他自己太傻,才着了兄长的道,才让嫡母有机会惩罚他。 “姨娘,对不起,对不起,都是珂儿不好,害得您跟着受苦!”心中自责不已,他眸光呆怔,慢慢地,眼里涌出了泪水。 压抑的哭声在院落中响起,他不知自己哭了多久。待泪水不再滴落,他清楚经此一事,自己和姨娘将会在大宅,在这松梅苑更难生存。他突然间就怕了,怕那高高在上的老太师,他的祖父,还有他的父亲会严惩他们母子,甚至直接要了他们母子的性命,对外说是暴毙而亡。 高门大户,为了遮丑,用起这种手段,简直就是司空见惯。 四房前段时日不是就有用过一回么? “开门,开门!放我出去!”他不想死,他还要长大,还要护着姨娘,撒开腿,他跑向院门,用力地砸着被上了大锁的木门:“我没有做错事,我没有!”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奈何幽居外连个人影都没有。 院墙很高,他又没有修炼过武道,小孟氏一点都不担心他能逃出幽居。 “熊孩子,哭个毛线?” 云轻舞凌空而落,看着满院的杂草,看着蛛网遍布的房舍,暗忖:“母子二人的心都够狠,一个诬陷兄弟想置其于死地,结果未能得逞,一个不知斥责自己的孩儿,反再次出手。不给吃喝,将一个半大的孩子关在这听说闹鬼的荒凉院落,目的再明确不过。” “我想离开这里,你帮帮我好不好?” 云鸿珂眨着泪眼,哭求道。 “离开这,然后呢?”云轻舞看着他,挑眉道:“告诉我,从这出去后,你会怎么办?”云鸿珂想了想,逼退眼里的泪水,握紧拳头,目光骤然变得坚定:“我要去找祖父,我要将事情说清楚,我不想再被兄长欺负,我要长大,我要护着姨娘!” “你觉得你说的话,老太师会信吗?你可要想好,你只是四房的庶子,还是之一,你兄长不光是嫡出,他更在你祖母那里极其得寵,你就不怕事情没说清,却愈发招来你兄长的欺凌?”云轻舞语气轻浅,话却全说到了点子上。 “如果真如你说的那样,横竖都得死,那我宁愿拼一把。” 云鸿珂没有迟疑,没有退缩,很干脆地道出一句。 “很好,有志气。”云轻舞赞了句,道:“过来。” 159:被逼急怒打畜生 云鸿珂走近。 她没说话,直接将人带起,飘出了幽居。 “院里有人。”站在云鸿珂和他姨娘住的那座院落的围墙上,云轻舞秀眉微蹙,道:“你看看可认识他们?” 云鸿珂道:“是兄长身边的小厮。” “你姨娘怕是出事了,快些上阁楼。”自院墙上飘落至地面上,云轻舞松开手,与熊孩子说了句,然后素手轻扬,隔空就点了院中两个小厮的穴位,让他们动弹不得,张嘴也发不出声。阁楼上的门紧闭着,云鸿珂没有多想,一把就推开了门。“姨娘!”看到阁楼中的一幕,他呆住了!他的姨娘,他的生身母亲,竟被人绑着双手,吊在高出,仅仅只有脚尖可碰触到地面。青姨娘的嘴被用白布堵着,发丝凌乱,脸上残泪依稀可见,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会在这个时候出现,眸中惊讶与痛苦并存。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姨娘?”看着姨娘凌乱的发,看着姨娘脸上的残泪,看着姨娘身上不整的衣裙,看着姨娘眼里的痛苦和屈辱,云鸿珂慢慢挪开目光,望向站在姨娘身旁,身着锦衣,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的兄长,一双眼赤红赤红,似是能将其吃掉一般。 他身躯紧绷,怒气蹭蹭地往上窜,恨不得手中有把剑,立时立刻杀死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 云鸿戬全然不在意他的愤怒,对于他突然出现在阁楼里,亦没有生出多少讶异,只因在他看来,云鸿珂就是个贱.种,就是他手中的蚂蚁,随便他怎么玩弄,都不敢起丝毫反抗之心。狐媚子,贱.种,他喜欢凌虐他们,喜欢看他们如困兽般挣扎。 那种感觉令他感到愉悦至极。 “那你想我怎么对待青姨娘,珂弟?”云鸿戬嘴角漾出的笑意很是轻蔑:“是这样吗?珂弟,你是不是想我这样对待你狐媚子姨娘?”说着,他伸出手,猛地一用力,就将青姨娘的衣裙撕下了一大块。白色的中衣露出,青姨娘眼里顿时再度聚满泪水和耻辱,还有深深的痛苦与无助。 “畜生啊畜生!人渣啊人渣!”云轻舞飘上阁楼,刚在窗前站定,就看到眼前一幕。 对于云鸿戬的行径,她极度厌恶和鄙视,但却没有冲进屋帮云鸿珂母子解困。不是她不愿出手,而是她想让那熊孩子彻底认清云鸿戬的真面目,从而稳固自立自强的决心,免得过些时日,再度被人欺辱,只知隐忍,嚎哭,不懂反抗,维护做人的尊严。 嘴角挂着邪笑,云鸿戬看着青姨娘,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怎么?是害羞了,还是觉得我刚才并没有令你满意?”说着,他将目光挪向云鸿珂身上,讥讽道:“你姨娘的滋味真得很好,父亲之前寵她,多半是眷恋她的味道。” “你,你……” 云鸿珂愤怒至极,却迟迟道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我怎么了?还是说你想让我再来一次,让你看着你姨娘如何……”云鸿戬话尚未说完,就撩起袍摆,揽住青姨娘的身子靠近自己,云鸿珂见状,终于怒喝道:“住手!”云鸿戬凝向他,悠悠然道:“珂弟,有话就对哥哥我直说,千万别这么大吼大叫,这样会吓到哥哥的兄弟的。”有意垂眸往下看了眼,他嘴角泛出一丝邪佞的笑意:“还好还好,我的兄弟够威武,没将你那一嗓子当回事。” 云鸿珂脸上涨红,赤红双目,愤声喝道:“你,你无耻!竟然连这种猪狗不如的事都做得出来!”畜生,这就是一个活脱脱的畜生,如此欺辱姨娘,他这是要将姨娘逼上死路啊!云鸿戬眼里怒意闪过,语调冷而鄙夷:“无耻?我怎么就无耻了?你姨娘就是一个狐媚子,出身那种肮脏的地方,这样的女人你以为她是什么好东西吗?实话告诉你,我老早就想做这件事了,就想看看她是如何魅惑父亲,让父亲为了她和母亲争吵不休。今天我是见识到了,味道确实够好,确实值得父亲眷恋,可那又如何?父亲已然厌弃了她,那么从今往后,她就是我的。珂弟,你给我记住了,只要你和青姨娘乖乖听话,我会让你安然活着,要不然,我就告诉父亲,告诉祖父,说青姨娘勾.引我。” 他说着说着,声音不由提高,听着竟有那么些癫狂:“我母亲是嫡妻,为父亲生下一子两女,可父亲是如何对她的?他往松梅苑时不时地抬女人,让那些女人生下一个又一个贱.种,他有顾及我母亲的感受吗?他没有,要不然,他不会为个狐媚子和我母亲吵架,不会在我妹妹身亡那日,动手掌掴我母亲,更不会到现在都不理会我母亲。” “韵妹多么乖巧,就那么没了;大妹多么明丽,一夕间却变成了一个疯婆子,母亲接连遭受打击,已经心力交瘁,却还被父亲冷落,都是你,都是你们这些害人精,若不是你们,父亲就不会那么对母亲,他会和母亲恩爱白头,大妹和二妹也就不会出事,全是你们这些害人精害得她们!” “我曾发誓,一定要狠狠地折磨你们这些害人精,折磨三房那个废物,让你们不得好死,全是因为你们,让我失去了最亲的妹妹,让我母亲没了笑容。” “知道么?青姨娘为了保全你,为了让你好好地活下去,被我半推半就得逞的,瞧瞧,她多贱啊!如果她奋力反抗,我未必会那样对她。哼!牺牲自我,保全儿子,她也真够伟大,既如此,我还迟疑什么?” 手指云鸿珂,他忽然间露出捉弄的笑容,扯过青姨娘散落在肩头的一缕发丝,绕在指间把玩着:“珂弟,你是退出去呢,还是在这亲眼看着青姨娘如何取悦于我?”这被寵坏的少年,在云鸿珂推开门之前,其实并没将青姨娘怎样,他只是在激怒云鸿珂,只是在满足自己BT的心里。 没错,他简直就是个BT,以折磨他人为乐。 “青姨娘,要不你就让九弟看看你的骚.样如何?”青姨娘连连摇头,看向儿子的目光中,聚满了泪水,她没有……她没有被玷污,也没有说过那样的话,她宁愿死,也不会让这穿着锦衣华服,却有着一颗肮脏之心的少爷侮辱自己,她不要儿子抬不起头,不要他活在世人的谩骂和唾弃中。 “你不能那样对我姨娘,你放了她,想怎样你冲着我来就好!” 云鸿珂垂在身侧的双拳攥得紧紧的,指甲没入掌心的肉中,他都无知无觉,任那鲜红的血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滴滴掉落。云鸿戬大笑:“冲着你来?就你那几两肉,揍你几拳我还嫌手疼呢!” 森然的目光从云鸿珂身上划过,他突地扬起手,就甩向青姨娘,只听“啪”一声响,青姨娘重重地挨了他一巴掌。他还算俊秀的脸上,表情扭曲,含着暴怒与云鸿珂道:“来啊!快来从我手中救你姨娘啊!” “贱.种,本事倒挺大,今个华丽丽地摆了我一道,让祖父将我狠狠地训斥了一顿,告诉我,你高兴吗?”他吼道:“说,你是怎么离开珍品阁的?”云鸿珂颤抖着,周身不停地颤抖着,不是因为害怕而颤抖,而是因为怒火无法得以宣.泄,才如此。 很想杀了这人面兽心的畜生,很想很想!可他不能,不能…… 但就这样看着姨娘受苦被辱,他的心就如同被刀割,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姨娘,疼她爱他的姨娘,在这太师府中,在这四房里,没有人知道姨娘对他有多么的重要,没有人清楚他对姨娘的感情。周围全是虚情假意,再这样的环境中,只有姨娘是真实的,只有姨娘对他的疼爱是真实的,是无私的,姨娘是他此生要守护的亲人,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任何人都不可以亵渎她,绝不可以! 和这院里各房的当家主母,甚至和旁的府上的当家主母相比,姨娘无论是容貌,亦或是气韵,自身修养方面,丝毫不逊色于那些女人。 她只是家里出了变故,才沦落到了青.楼。 她是干净的,是这世上最干净的女人,怎能受云鸿戬这般羞辱? 然而,心中再恨,再愤怒,再想保护姨娘,眼前那畜生却像是一睹铁墙,他逾越不过去,因为他没有修炼武道,除过被可劲地毒打,拿这畜生一点办法都没有。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要如何做才能救下姨娘?” “杀了他,想法子杀了他,这样姨娘就不会被辱!” 两个声音在心里嘶吼着,他眼神变化,迟迟做不出决断。 “啪!” 掌掴声再次响起。 云鸿戬看着发红的掌心,掐住青姨娘的下巴,冷嘲道:“没脸没皮的狐媚子,瞧瞧你养的儿子,那就是个蠢货,是个没种的蠢货!看到你被我如此凌辱,却站在那一动不动,只知道干瞪着一双眼看我,像这样没用的东西,还活在世上做什么?”他恶狠狠地盯向云鸿珂:“说,你是怎么离开珍品阁的?”从小到大,祖父从未训斥过他,可是今日,他却当着兄弟们和奴才的面冷声斥责他,说他无中生有,诬陷自个的兄弟,那眼神别提有多么冷然。 父亲没在府中,晚上要是回来,听到今日发生的事,势必更加讨厌母亲,觉得母亲没有管教好他,进而厌恶他这个嫡子。 “云鸿戬,你放了我姨娘!” 云鸿珂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见他一步步走近云鸿戬,咬牙道。云鸿戬挑眉,冷笑道:“要我放了青姨娘,你凭的是什么?”在云鸿珂靠近的时候,他抬脚就踹在其小腹上。云鸿珂立时觉得腹部一痛,似是被重锤击中,头晕目眩地向阁楼门口飞了去。 青姨娘脸色煞白,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恨不得立马将儿子接到怀中。 没等云鸿珂飞出阁楼门,他只觉身后有一股子力量托住了他,那股子力量慢慢地灌注他体内,令他很块感受不到腹部传来的痛感,同时令他感觉道自己有着使不完的力气。身子慢慢飘回阁楼中,在地上站稳,他就看到姨娘和那畜生皆愕然地看着他。 “谢谢,谢谢你帮我,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你帮的我!”云鸿珂虽没看到那抹白衣,但他就是知道,刚才那股托住他的力道,以及灌入他体内的劲气,必是帮他从珍品阁脱困的那个白衣少年所为。 云轻狂,他叫云轻狂,这个名字全天下人都知道。 他知道这个少年,从其来到太师府那一刻,他就知道,很厉害的一个人。 “你……你有修炼武道……”云鸿戬神色恢复常态,对于云鸿珂怒目走向他没有露出丝毫恐慌,只不过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云鸿珂道:“修炼武道?你觉得我有那个机会吗?”姨娘即便有阵子得寵,但那血缘上的父亲,除过自己快活,除过生,何曾理会过膝下庶子们未来会如何? 云鸿戬闻言,似是轻舒口气,跟着猛地抬脚又踹向云鸿珂,熟料,云鸿珂身子一闪,躲了开,就听云鸿戬大笑道:“哈!长本事啦,知道躲了。”说时迟那时快,他反手甩向青姨娘,“啪”一声,青姨娘脸上再一次重重地挨了一记。 “你躲啊,你躲啊!你有本事躲,可你姨娘就遭罪了!”云鸿戬冷冷道:“求我,快跪地求我,让我看看你的丑态,兴许我就会放过青姨娘!”云鸿珂怒声道:“你妄想我求你!”云鸿 戬眉眼上挑,道:“是吗?那你就等着给你姨娘收尸吧,等着她成为人人唾骂的贱.妇,等着衙门来人抓走你这个小贼!” 云鸿珂一听,当即怔住。 半晌,他才回过神,沉痛的目光落在青姨娘身上,就看到姨娘用眼神暗示他,暗示他别管她,暗示他好好活下去。不,不可以,他怎能不管自己的姨娘,怎能独自活在这世上?云鸿珂在心里连连摇头,泪水从他眼里夺眶而出,突然间,他觉得自己心里甚是堵得慌,仿若什么东西要爆裂开一般,也就在这时,他张开嘴:“我和你拼了!”怒火和恨意如泄闸的的洪水,呼啸着涌上心头,窜入脑中,出口之声宛若林中频临绝境的野兽在嘶吼。 伴音起,他发了疯一般,冲向云鸿戬,一拳就击在了对方腹部。 云鸿戬没料到他会这样,没料到向来被他欺辱,连吭都不敢吭的贱.种真敢对自己动手! 由于体内有那股子真气在,云鸿珂刚出的那一拳,夹带着他的愤怒和恨意,力道很足,很猛。云鸿戬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连退数步,随之狼狈地摔倒在地。腹部疼痛,脸上被地板擦破了皮,一时间他半边脸就变得血肉模糊。 他顿时勃然大怒,猛地从地上弹起,就朝云鸿珂使出杀招。 “姨娘不能有事,我不能让姨娘有事,杀,我要杀了他,只有他死了,姨娘才会安然无恙!”云鸿珂虽然年幼,虽然瘦弱,可这一刻的他,只想守护姨娘,只想让姨娘好好的,于是乎,他近乎疯魔一般,抡着拳头,迎向云鸿戬的攻击。 无畏无惧,生死已被他置之度外。 云鸿戬怒火喷涌,没想到小小年岁,没修炼过一天武道的贱.种,竟然能避开他的杀招,且还能和对打。 “你是畜生,你不配做兄长,你就是个畜生!”云鸿珂嘶声吼着,挥拳如雨,向着云鸿戬身上招呼。“就你那两下子拳脚功夫就想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贱.种,我今天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惹到我会是什么下场。”云鸿珂轻蔑地说着,却不成想,云鸿珂袭来的拳头直接击中他左肩,只听“咔嚓”一声,他的左肩处就传来一阵剧痛,惨呼声从他嘴里发出:“该死的贱.种,你竟然……你竟然废了我一条臂膀,你等着被父亲杖毙吧!” 扔下话,他捂住那剧痛刺骨,似乎,好像已经骨头碎裂的左肩,就往阁楼门口疾步走去。云轻舞在空间里看着他的狼狈样,嘴角一勾,待他下楼时,她闪身出了空间,袍袖轻轻一拂,云鸿珂骨碌碌地就滚下了楼梯。 他的两个小厮如木头桩子站在院中央,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子从楼梯上滚落了下来,想上前搀扶主子,奈何身子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着急。云轻舞可没工夫理会云鸿戬这个人渣,只见她提步走近阁楼里,素手一扬,一道白光划过青姨娘头顶上绳索,登时,青姨娘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姨娘……姨娘你还好吧?”云鸿珂扶青姨娘坐起身,帮她解开手上的绳结,拿掉塞在口中的白布,却不成想,青姨娘一个耳光就抽在了他的脸上。云轻舞在旁站着,真真被惊到了,想不通这做娘的怎动手掌掴起了儿子。 云鸿珂“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至于为何哭他不知道,只知自个根本就不受控制,由着哭声自嘴里发出。青姨娘看着他,双手颤抖,捧住他的脸庞,眼里清泪滚落而下,颤声道:“傻孩子,傻孩子,你做什么管姨娘,做什么为了姨娘打伤哥哥?”说着,她忽然紧抱住儿子,凄声道:“你打了他,你就没有后路了啊!姨娘死不足惜,可是你还小,你要怎么办?姨娘不能看着你也死啊!” “姨娘……” 母子俩抱在一起,痛声哭着,云鸿珂带着哭腔悲声道:“我不能看着你被那畜生欺辱,我不能啊!姨娘,是那个畜生骗我去珍品阁的,他故意那么做,是想看着我死啊!姨娘,我不想惹麻烦的,真得不想,可是他就是不放过我,不放过你和我,他和夫人三五不时地欺辱咱们,父亲对咱们又不闻不问,今日我若不还手,难道要我看着你被凌辱致死?” 青姨娘抚着他的背脊,听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声,言语悲戚道:“是姨娘不好,都是姨娘不好,没法子护你,没法子护你平安长大,都是姨娘不好!”云鸿珂摇头,哭道:“姨娘很好,姨娘对珂儿很好,没有姨娘,这世上就没有珂儿!”对上姨娘的泪眼,看着她红肿的脸庞,他心中的痛愈发来得浓郁:“姨娘,儿子无能,儿子无能啊,护不住你,让你被那畜生欺负!” “傻孩子,傻孩子……”青姨娘搂着他,口中一直念叨着傻孩子。 “云鸿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你们有想过如何应对么?”云轻舞注视着痛哭不已的母子俩,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言语淡淡道:“想要活下去,有两条路可选,第一条是你们去寿安堂,将所受的委屈和苦楚说与老太师知道,想来他会给你们做主;另外一条路,就是离开这太师府,去一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下去。否则,你们在四房的日子不用我说,你们自个应该不难想到。” 青姨娘母子止住了哭声,云鸿珂道:“姨娘,这位是云公子,是三伯在外收的义子,今日是他帮我从珍品阁脱困的。”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救了小儿一命!”青姨娘松开儿子,跪地就向云轻舞磕头。 云轻舞身子一闪,飘到了旁处,没有受她叩谢之礼,道:“举手之劳,你不用朝我行如此大礼。”若果不是好奇心作祟,她可不会去那珍品阁;若果不是因为她有意捉弄,耽误熊孩子回松梅苑,她也不会跟着到这来,看看熊孩子有无受罚。 160:醉了,如此偏心 结果就让她遇到人渣欺人一幕。 青姨娘抹去眼角的泪水,眸光认真,看向云轻舞,泣道:“恩公,老太师不会信一个侍妾和庶子说的话,更何况夫人是老夫人的嫡亲侄女,他们不会为我们娘俩做主的。”说到这,她“砰砰砰”地就朝云轻舞连磕三个响头,求道:“恩公,贱妾求您了,求您带走我这可怜的孩儿,让他好好活下去!” “姨娘,姨娘!我不要和你分开,要活咱们一起活,要死咱们一起死!”云鸿珂用袖子抹干泪,眸光倔强,言词颇为果决道。 青姨娘爱怜地抚着他的脸儿,微笑道:“姨娘不能走,姨娘就算是死,也是你爹的妾室,怎能随便离开这府邸?可是姨娘不能看着你也死在这府里啊,姨娘要你活着,要你好好地活着,好好地长大,姨娘不求你有出息,只要你健康长大,娶妻生子过上安稳日子就好。” “不,我不会离开的。”云鸿珂摇头,咬着牙道:“我陪姨娘呆在这府里,他们要咱们死,把命给他们就是。” “什么死不死的,要我说云老太师还没老糊涂,未必不会给你们娘俩做主,再者,不是还有我这个人证吗?旁的先不说,就今日发生在你们娘俩身上的事,我可都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如此一来,你们为何不拼上一把?” 云轻舞语气轻缓随和,道:“走吧,我随你们前往寿安堂一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她今日就去寿安堂瞧瞧,看那老妇人可藏有什么猫腻,因为爹爹之前的猜测,她可是一直都记在心里呢! 闻她之言,青姨娘母子皆是一怔,他们没想到一个外人竟愿为他们出头,以至于久久都没有回过神。 “怎么?是担心我在诓你们?” 云轻舞笑容玩味,清透明亮的眸眨了眨,注视着青姨娘道:“这么说吧,你这个儿子挺入我的眼,我不介意帮他一把,嗯,还有,你大可不必怀疑我的能力。”她的声音轻轻浅浅,落在青姨娘耳里,却令她不由自主地深信不疑。 终于,青姨娘嘴角动了动,道:“恩公,婢妾谢谢你了!”音落,她不顾云轻舞阻止,攥住儿子的手,母子俩齐郑重地朝其磕了个头,而后,她爱怜地看了儿子一样,又与云轻舞道:日后若是方便的话,还请恩公费些心照看我这可怜的孩儿一二。” 这话听在云轻舞耳中怪怪的,但她一时间也没多想,颔首道:“我和这小子也算有缘,你放心,只要我能帮上忙,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青姨娘感动地抬手直抹泪,片刻后,她与儿子道:“珂儿,你和恩公先到楼下等姨娘,姨娘稍作收拾就下楼找你们。”她不可以让儿子因他受辱,所以,她只能先行一步。云公子一看就是个守信之人,有他照顾她的珂儿,她走得放心! “嗯。”云鸿珂点头,搀扶青姨娘在行至床边坐好,便与云轻舞走向阁楼门口。 院中,云轻舞在等青姨娘的空隙,对云鸿戬那俩仍站在原地做木头桩子的小厮,使用了催眠术,用意念暗示二人,一会到寿安堂指证云鸿戬之前的禽.兽行径。 忽然,阁楼上传来凳子倒地的声音。 云轻舞心念一转,暗道:“糟糕!”跟着,她对云鸿珂道:“快,快上楼,你姨娘可能出事了!” 顿时,云鸿珂脸色煞白,不顾一切地就往阁楼上冲,许是因为太过紧张害怕,人还没跑出两步,腿上一软,便跌倒在地。云轻舞拎起他,脚尖在地上一点,就带着他飘上了阁楼。 “姨娘……”呆站在阁楼门口,云鸿珂看着身子悬空,已经上吊的姨娘,眼里的泪夺眶而出,嘶声喊道。云轻舞看着眼前的情景,没做多想,提步进入,素手轻扬,勒在青姨娘脖子上的绳子就断了,伸手接住其身体,她将人平放到床上,看着那还血流不止的手腕,心中禁不住唏嘘。 如此做,仅是为护自个的儿子,可用这种方式是不是太自虐了些? 染血的剪刀落在地上,割腕不够,还外加上吊,不给自个留一点后路。 云轻舞有叹青姨娘的鼻息,先不说腕部的血能不能止住,就是鼻息已经很难探到,但就这么看着一个可怜的母亲身死,而且是死在自己孩子面前,她又有些于心不忍。于是,她还是做了简单的紧急救助,却一点作用都没有。 本温热的身子逐渐在变凉,云轻舞拿起放在床头用血写下的遗书,看向仍站在门口,似是失了魂魄的熊孩子,道:“你姨娘已经去了,这是她留给你的,你过来看看吧!”云鸿珂机械地挪动着步子,嘴角颤抖,发出一个音节。 当他在床边站定时,云轻舞道:“你姨娘是个好母亲。”不想因为自己成为儿子人生的污点,不想儿子再受兄弟姐妹欺辱,她选择以死证清白,从而让这府中的主子们知道,他们母子的日子过得有多苦,有多委屈。 白布为纸,鲜血为墨,字字含屈,字字含泪。 “姨娘,姨娘你只是睡着了对不对?你不会不要珂儿的对不对?”“噗通”一声,云鸿珂跪倒地上,伸出手握住青姨娘的手,哽声道:“可是,可是我知道再也见不到你了,再也没有人给我做饭食了,没有人给我缝补衣物,没有人教我读书识字,姨娘,你说我要不要陪你一起去啊?” 云轻舞皱眉,斜睨他一眼,道:“说什么混账话,你是想让你姨娘的心思都白费吗?”云鸿珂没有看她,也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和青姨娘的尸身叨唠着。瞅着他,云轻舞轻叹口气,又道:“你是个聪明的,不用深想,就能知道你姨娘这一去于她来说,或许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被云鸿戬那个死BT那般羞辱,一个妾室,还是不受寵的妾室,即便占住理儿,又能怎样? 再说了,像这种把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世家名门,肯定会料理掉受辱的妾室,保住嫡亲子嗣的名声。 嘈杂的脚步声自院外传了过来,云轻舞淡淡道:“擦干你的眼泪,找麻烦的来了。” “我要杀了他!” 云鸿珂用袖子抹干泪,咬着牙道。 “你能吗?”云轻舞嗤笑,道:“你现在要做的是在老太师面前为你娘讨回公道,要做的是保住你自个,别让你娘的苦心白费。”云鸿珂眼里聚满恨意:“不杀他难解我心头之恨!”云轻舞轻轻一笑,道:“听过‘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么?像云鸿戬那样的人渣,有的是人收拾他,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孽子,你给为父滚出来!”听到嫡子被庶子打成重伤,很有可能会废了一条胳膊,云汉修气急败坏地就往青姨娘母子住的院子赶,这一到院里,除过看到两个傻愣愣的奴才站在院里,再没看到旁的人影,禁不住怒声喝道。 在他身后跟着数个护卫,还有小孟氏身边的一个大丫头。 攥着手中姨娘用血写的遗书,云鸿珂神色背上从阁楼里走出。 “滚下来!”云汉修抬眼望着阁楼二楼门口,看着他瘦小的身影,再度冷喝道:“孽子,为父让你滚下来,你没听到吗?”云鸿珂没有看向他,木然地就往楼下走,也就在这时,云汉修脸上的盛怒倏地凝滞,一双眼盯着云鸿珂身后,盯着那一抹白色身影。 云轻狂? 他怎会在阁楼中? 难道,难道和这少年有染? 思量到这,云汉修脸上的脸色立刻如猪肝色,要多难看又多难看。 虽说他已厌弃青姨娘,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女人,岂能任一个半大小子染指?气愤之下,他冲着云鸿珂吼道:“让你姨娘也滚下来!”云鸿珂依旧没有看他,从阁楼上下来,他径直往院门口走。 云汉修见状,挡在他身前,扬手就甩出一巴掌:“为父还活着呢,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姨娘不守妇德?孽子,为父这些年白养你了,也白寵着你姨娘了,竟不甘寂寞……”云鸿珂没有躲避,重重地挨了他一巴掌,以至于脚下一个不稳,趔趄着向后倒去,好在云轻舞就在他身后走着,见状,忙伸手将人扶住。 “轻狂见过四爷。”待云鸿珂站稳,她上前一步,朝云汉修揖手一礼,道:“四爷想要见青姨娘恐怕要上楼亲自去看了,哦,对了,有件事在下得向你解释解释,我呢,之所以出现在这方小院,全是无意中看到一出嫡子欺辱庶弟、庶母的戏码,想着看过后就走人,却没成想,那嫡子简直就不是人,欲只自己的庶母和庶弟于死地,这么一来,我只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了!” “你,你所言是何意?”云汉修凝向她,眼神尤为复杂。 云轻舞嘴角勾起,笑得云淡风清,道:“四爷问在下所言何意?这听起来让人不想笑都难。”云汉修脸上一真难堪,道:“念在你是我太师府的客,我不会将你那些话放在心上,但是你若再污蔑我儿的德行,就尽早从我太师府离开。”嫡子欺辱庶母和庶弟?他口中的那个嫡子无疑是指戬儿,可就他对自己的嫡子了解,那混小子再不长进,也不会做出欺辱自家人的蠢事!更别说置庶母和庶子于死地。 瞧云汉修的神色,云轻舞知道这只播种,不负责教养子女,长得还算不错的男人,多半不信她所言。心中“呵呵”一笑,她也懒得多说,回头看着云鸿珂道:“别再这耽搁时间了。” “嗯。” 云鸿珂木木地点点头,绕过云汉修,继续往院门口走。 “是你废了我儿一只胳膊?”望着云轻舞擦肩而过的背影,云汉修冷声质问。云轻舞脚步一顿,片刻后,接着前行,道:“就是将他的子孙根给废了,也不足以抵他的恶行。” “小子,你未免也太狂点了吧?”废了他嫡子的一只胳膊,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此刻还张狂地说废掉戬儿的子孙根,这小子真以为他这太师府的四爷是软柿子吗?云汉修越想越恼怒,出掌就击向云轻舞的后心:“今日不教训不教训你这个黄口小儿……”后话尚未道出,他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道朝他扑面袭来,跟着,他被自己击出的掌力反噬,生生地往后倒退出数步,张嘴就吐出一口鲜血。 云轻舞根本就没有什么动作,仅仅只是催发出两成的内力,就当着院中侍卫和奴仆的面,挫了云汉修的威风。 “云鸿戬的伤是我打的。”云鸿珂不知何时也止住了脚步,且转过身,赤红着双目,瞪向自己的父亲:“如果我有能力,会毫不迟疑地杀了他。”云汉修平复好气息,还没顾得上擦拭嘴角的血渍,就听到自己庶子道出如此狠话,顿时气得怒目而视:“孽子,你说什么?你哥哥的伤是你造成的,你还想杀了他?孽子,你再说一遍,看为父不立马废掉你!” “别说一遍,就是十遍百遍我说了便说了!” 云鸿珂说着,呆滞的眼里的染上痛色和失望,嘴角逐渐泛起一丝浅淡的嘲讽:“没想到父亲还真是看中那卑鄙之徒。”音落,他收回目光,继续往院门口前行。“四爷要是想知道这院里都发生了何事,不妨随咱们前往寿安堂一趟。”云轻舞意味深长地看云汉修一眼,亦没在这院中多留。 寿安堂? 那孽子去寿安堂作甚? 云汉修目中神光晦暗不明,暗自思索着。他没看到的是与护卫们站在一旁的那位婢女,在听到云轻舞说到‘寿安堂’三字后,脸上表情变了又变,想要快速离开将这边的情况禀主子,却又担心自己匆忙离开,会显得太过突兀,一时间不免显得神色不安起来。半晌,云汉修启口:“你们都散了吧,我去阁楼上看看青姨娘。” “是。” 随着院中诸人应声,他已走向楼梯口。 有云轻舞的催眠术作用,那俩小厮见她行往院门口,不假思索地就跟了上。 阁楼上,云汉修看着地板上的点点血迹,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青姨娘,心里蓦地“咯噔”一下,提步就往床边走,结果就看到青姨娘身下的床褥已被鲜血浸透,脸色苍白如纸,脖间有一条红红的勒痕。 身子一震,他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死了,青姨娘死了! 割腕,上吊,这一看就是她自己而为,是什么事让她走投无路,要选择这样做?曾经,曾经她是多么美好,而他,又是多么寵她,现如今怎变成了这样?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云汉修心中自问,忽然想起自己为何厌弃青姨娘,想起刚才在院中庶子鸿珂和那白衣少年说的话。 戬儿?青姨娘的死难的真与戬儿有关? 转身,他没做多停,疾步下阁楼,往寿安堂行去。他要知道实情,要知道嫡子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害得青姨娘走上绝路,引得庶弟恨不得下杀手。然,越是接近寿安堂,他脚下步子越是觉得沉重。 云汉修心中五味杂陈,暗忖:“我不是已经猜到事情的原委了么?再说就是没猜到,听那少年和珂儿之言,再到看到青姨娘的尸体,我还有什么想不到的?”没想到,他是真没想到,自己的嫡子会……会对庶母生出不轨之心。 负在身后,交叠在一起的双手,紧了又紧。 “戬儿,你说为父该拿你如何是好?”嘴角微启,他无声吐出一句。 寿安堂,书房。 “你所言属实?”云老太师坐在书案后,定定地看着云鸿珂,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沉声问道。云鸿珂跪在地上,迎上他深沉而犀利的眼眸,道:“孙儿不敢欺瞒祖父,确实嫡兄诱哄孙儿去的珍品阁,路线也是嫡兄早就看好的。” 云老太师静默片刻,朝站在一旁的云轻舞看了眼,与云鸿珂道:“你起来回话吧。” “孙儿还有事请祖父做主。”云鸿珂没有站起,眼里染上水光,却强逼在眼底,不让泪滚落出眼眶,痛声道:“母亲因为珍品阁一事,命护卫将孙儿关进幽居,并下令两天不许吃喝,对此,孙儿无怨言,可是,可是让孙儿没想到的是,孙儿的姨娘就在这期间,被嫡兄绑住双手高吊在阁楼里……”说着说着,他眼里的痛苦和愤怒怎么也遮掩不住:“自从孙儿记事,多年来没少受嫡兄欺辱,但孙儿在父亲面前,却不曾说过嫡兄一句不是。然而,嫡兄却始终不放过孙儿,不放过孙儿的姨娘,他说因为孙儿的姨娘,父亲和母亲经常吵架,为了帮母亲出气,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害得姨娘脸上布满红斑,父亲见状,便没再来姨娘院里。” 云鸿珂的声音渐变哽咽:“姨娘没有怨父亲,每日还是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他方接着道:“再怎么说姨娘也是父亲的妾室,孙儿也是父亲的妾室,奈何我和姨娘过得日子却连咱们府里的寻常下人都不如,看着姨娘被脸色的红斑折磨,看着姨娘一天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我没得法子便拿着父亲曾给我的一粒珠子上了街,想着用那珠子给姨娘换点药,换点吃食,却不料在街上被嫡兄撞见……” 将在酒楼里发生的事,他一五一十地叙说了遍,云老太师听着听着脸上变得愈来愈沉。 “孙儿和姨娘被赶至松梅苑最偏僻的院落居住,身边没有奴仆丫头伺候,孙儿和姨娘觉得没什么,可是人总不能顿顿吃不饱饭,或者吃了上顿没下顿吧?生怕再招来祸事,姨娘便没日没夜的做绣品,做好后,让孙儿带出城,走远些卖了,好换些小钱,供我们母子俩度日。祖父,姨娘虽出身青.楼,但她从未做过有损咱们府邸之事,否则,也不会让孙儿抱着几件换不了多少银钱的绣品,天不亮从后门偷偷出府,到城外那些村落去问询可有人买。” “就是今日,孙儿为了护住姨娘的绣品,为了护住能给孙儿和姨娘换来购买口粮的绣品,在城外被两个地痞狠揍了一顿。祖父,孙儿挨揍,身上再痛,却始终记着自己是太师府的子孙,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太师府的少爷,沦落到要靠卖几件绣品度日。” “用卖绣品换来的的银钱,孙儿在城郊的一家小粮铺里买了点糙米,谁知,还被嫡兄给发现了,问我偷摸出府做什么去了,并以此事和之前孙儿拿珠子到街上给姨娘换药,换两道小菜一事要挟,让孙儿和他到珍品阁取出五色夜光杯观赏……” 言语到这,他眼里噙泪,朝云老太师就猛磕响头:“祖父,嫡兄……嫡兄当着孙儿的面掌掴孙儿的姨娘,更是当着孙儿的面将姨娘的衣裙扯去一块,看着姨娘眼里的痛苦和屈辱,孙儿恨呐,恨自己没有能力,无法护住姨娘!” “嫡兄见孙儿站在一旁不动,就继续羞辱孙儿的姨娘,孙儿忍无可忍,就冲了上去和嫡兄打在了一起,祖父,孙儿是伤了嫡兄,但孙儿不后悔……”跪伏在地,他眼里的泪终于如洪水般涌出,因为心中的痛和哭,身子如筛子般抖动个不停。 见他情绪难以自控,无法再往下说,云轻舞将手中的小布兜往地上一扔,道:“这里面装的就是糙米,在下在街上看到九少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而且行走匆忙,却有小心谨慎,好奇之下不由跟着他从后门而入。后面发生的事,在下都有看在眼里,不是在下多嘴,这堂堂太师府竟能养出五少爷那样的人才,还真是让人醉得紧!” 云老太师闻她之言,只觉脸上臊得慌,就听她又道:“说起来,哪家府中没有些腌臜事,但像贵府四房这般,完全不把妾室和庶子当人看,还真是少见呢!尤其是身为嫡子,品行恶劣到对庶母动心思,这要是传出去,别说四房没脸,要在下说,就是这整个太师府都颜面尽失。” “为了不将事情闹大,青姨娘选择了自我了结。”说到这,她眸光从云老太师身上挪开,看向云鸿珂道:“九少爷,将青姨娘写的遗书给老太师看看吧。” 从怀中掏出姨娘用鲜血写下的遗书,云鸿珂慢慢地从地上爬起,走到书案前,捧到手中让云老太师过目。 “孽子,你为何要这般诬陷你嫡兄?”书房门被猛地从外推开,云汉修目中聚满狂风骤雨,走上前扯住云鸿珂的胳膊,就甩手连抽其两巴掌。是,他知道这孽子说的都是事实,知道青姨娘的死与嫡子脱不开干系,知道他们娘俩近来受了委屈,可这都是四房的私事,这孽子却听一个外人的,竟到寿安堂找老爷子告状,将四房的丑事抖落出,安的是什么心啊? 站在书房门口,他没想过要偷听,奈何整个人如被定住一般,怎么也动不了。 谁知,孽子越说越不像话。 其所言,根本就是要毁掉他的嫡子,毁掉他唯一的嫡子! “四爷真威风啊,就因为庶子说了实话,就这般掌掴他,难道在四爷心里,庶子就不是你的孩儿?”云轻舞眉眼上挑,似笑非笑道。 云汉修一把甩开云鸿珂的胳膊,瞪向她道:“要我说是你这黄口小儿想对青姨娘不轨,才逼的她不得不走上绝路。”他面目狰狞,恶狠狠地道:“而你们的丑事恰好被戬儿给撞了个正着,于是,你出手打伤戬儿,没料到戬儿不顾身上的伤,设法逃出了青姨娘的院落,才免遭你的毒手。” 他在这自说自话,云轻舞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听着他说,一语不发。 “生怕你的丑事曝光于人前,你便伙同这孽畜颠倒黑白,伪造什么遗书来寿安堂让老爷子给青姨娘做主,小子,我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得逞的,不会让这畜生想要谋害嫡兄的目的得逞的。还有,我今天就把话说到这,他不是我的儿子,我也没有他这样诬陷嫡兄,抹黑嫡兄的儿子!”手指被他一把甩开,额头碰到桌角上的云鸿珂,他一字一句道。 161:你不要自有人要 闻他之言,云鸿珂眼里的痛楚再也无法抑制,只见他手扶着桌角,不顾额上鲜血淋漓,“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朝云老太师磕头道:“祖父,父亲既然如此说,还望祖父成全孙儿的孝心,将孙儿剔除族谱,逐出太师府,孙儿可在此对天发誓,自踏出太师府起,绝不会再踏入这座府邸一步,也绝不会在人前以太师府子孙自称。” 诬陷? 抹黑? 这就是他的父亲,是给予他生命的父亲。在其心中,根本就没有他这个庶子,有的只是嫡子,哪怕嫡子再不堪,也是他看中的孩儿,而他,却被指责是孽子,孽畜……云鸿珂跪伏在地,心里抑制不住地大笑,笑自己可悲,笑姨娘可悲,竟然有这样一位不辨是非黑白,一味偏袒嫡子的父亲,相公。 他不再落泪,不再落一滴落。 因为不值得,为这样一位偏心的父亲,为这样一个从未将他视作儿子的男人落泪,一点都不值得。 云汉修目眦欲裂,冲着云鸿珂大吼道:“滚!你现在就给为父滚出太师府,滚出京城,滚得越远越好!” “够了!”云老太师终于被其激怒:“跪下!”瞪向他云汉修,他沉声命令道。 “父亲,您不能信这孽畜之言,戬儿他是个好的,他是儿子的嫡子,从小在母亲身边教导,他怎么可能做出那等荒唐之事?”跪倒在地,云汉修赤红着双目,与老太师道:“这孽畜是嫉妒他嫡兄,所以才伙同一个外人诬陷戬儿,让戬儿背上见不得人的恶名。” 云轻舞无良地轻笑出声,道:“四爷这么维护五少爷,实在是让人觉得可笑得紧。”说着,她看向战战兢兢地侍立在一旁的两个小厮,道:“将你们知道的都说出来吧。” 那俩小厮听了她的话,上前跪在书房中央,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他们知道的全一五一十地道了出。 “混账!连你们这俩狗奴才也诬陷爷的孩儿,是不是不想要你们的狗命了?” 云汉修梗着脖子吼道。 “他们可是五少爷身边的小厮,只是不想助纣为虐,向老太师陈述事实而已,怎就是诬陷五少爷了?”云轻舞眉眼上挑,言语轻淡,却讽刺意味浓郁。云汉修被她气得只觉血气上涌,抬起手,就击向那俩小厮。 惨呼声接连响起,随之是血腥味弥漫而开。 那俩小厮全死在了云汉修掌下,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惊得云轻舞双眸大争,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四爷这是杀人灭口么?可是,这会不会晚了些?”眨眨眼就,她嘴角动了动,勾唇问。 “老四,你真是越来越出息了!” 云老太师一掌拍在书案上,沉声喝道:“既然你不想要这个庶子,为父便成全你,至于戬儿,你立刻给为父带到祠堂,准备领家法。”连自个的女人和子女都管制不了,平日里在朝堂上又如何为皇帝办差? 喜女色,没担当,脑子糊涂,这是他养的儿子么? 暗暗自问,云老太师的脸色黑得如锅底一般,难看到极致。 “老太师,有句话在下想说,不知可不可以?” 云轻舞神色淡然,揖手道。云老太师轻颔首,就听她道:“在我看来,九少爷根本就没有错,如果就将他这样剔除云氏族谱,逐出太师府,于小小年岁的他来说是不是太过了?还有青姨娘,她为了顾全太师府的声誉,为了保全五少爷的名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老太师是不是也得给她一个说法?”大户人家死个侍妾,与死个奴仆没什么区别,毕竟侍妾的地位比起奴仆高不了多少,甚至还不如那些在主子面前得寵的丫头仆从。 因此,搞不好青姨娘会被四房那位母老虎、命人用一张破草席裹住丢至城外乱葬岗,也不是没有可能。 苦命的女人,伟大的母亲,在这,就让她为其争取点做人的尊严吧! 云鸿珂慢慢的抬起头,感激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满眼希冀地望向云老太师。 离开太师府,不在做云氏子孙,他不在乎,但姨娘说过,她即便是死,也是他身旁这无情无义男人的妾。说到底,姨娘多半也想以其妾室名义下葬吧? 否则,她的魂魄怕是很难安息。 云老太师定定地看着云轻舞,上位者的气势全然展露,奈何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神态间坦坦荡荡,不见半点慌张,亦或是畏惧。 “老太师,我义父膝下没有男嗣,我觉得你可以考虑将九少爷从四房过继到三房,这样一来,九少爷还是您的孙儿,也不会再与四房有任何关联,不知您觉得这样可好?”以老爹对老娘的感情,这辈子怕是不会再娶妻了,而她,未来又不能日日陪伴在他身侧,这万一有个什么事,身边连个亲人都木有,想想都让人感到满心苍凉。 再者,云鸿珂这熊孩子品行端正,意志力坚韧,堪称块璞玉,日后稍加雕琢,必会展露锋芒,成为一块上乘美玉。 “小子,你想得倒好,我告诉你,即便我不认这孽子是我的儿子,也不可能让他过继到三房,让他唤旁人叫爹!” 云汉修自记事起,就恨云汉卿,恨云汉卿被父亲重视,到了娶亲的年纪,又因为云汉卿拒婚小孟氏,让他不得不接受家里的安排,娶了云汉卿看不上,不想要的女人,再到婚后这么些年,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不光没忘记那个不要她的男人,且在夫妻做那种事时,喊出爱慕之人的名字,这于他来说,无疑是赤果果的羞辱。 无子,无子好啊,他就要看着云汉卿断了香火,日后没有子嗣供奉。 此刻,这黄口小儿,脑中倒是转得快,竟想到将云鸿珂这个孽子从四房过继到三房,好日后奉养云汉卿,他又能如何答应? 云鸿珂怎么也没想到那救他的少年郎,会在祖父面前提议将自己过继到三房,给三伯做继子,可奇怪的是,他一点都不排斥做三伯的儿子,甚至有些欢喜。至于欢喜的缘由,绝对不是因为三伯有爵位在身,而是他极其崇拜三伯,崇拜那个年少时就征战沙场,从未出现过败绩的‘铁面战神’。 三伯在他心里是个神圣的存在,曾经无数次他有想过,若是能像三伯一样,毅然离开太师府,去边关从军,指不定他也能为姨娘在太师府,在四房挣来脸面,甚至挣来诰命身份。奈何,奈何他离不开,就姨娘在四房的地位,就她那温软柔弱的性子,他实在是不敢轻易离开太师府赴边关投军。 他怕,怕自己前脚刚走,姨娘就会被嫡母设法给除掉。 所以,他一直隐忍着,隐忍着自己的志向,隐忍着心中的一切,陪在姨娘左右,照顾她安然活着。然,姨娘还是去了,且是以那种凄惨的方式离开了他,离开了这尘世。眼里止住的泪水,伴他心中所想,再度滚落而下,落在冰凉的地面上,蕴开一瓣瓣悲痛欲绝的碎花。 良久,云老太师从云轻舞身上收回目光,凝向云汉修道:“青姨娘抬为贵妾,着下人买副好棺木,在云氏祖坟近旁的空地上找块地方妥善安葬。” “父亲,那贱.人妇德有损,根本不配做儿子的贵妾,更不配葬在咱云氏祖坟旁边!”云汉修咬着牙出言反对。 云老太师似是没听到他之言一般,问云鸿珂:“你可以愿意过继到三房,做你三伯父的继子?” “孙儿愿意!”云鸿珂抑制住心中腾起的激动和欢喜,眼里泪水愈发不可抑制地往外涌出,他朝老太师跪地连磕三个头,颤声重复道:“孙儿愿意给三伯父做儿子,孙儿会一辈子孝敬三伯父。” 云老太师“嗯”了声,又道:“族谱上我会做修改,将你从四房移到三房名下,至于过继仪式,等你三伯父来日回京后再举办,你可有异议?” “孙儿没有,一切全有祖父做主。”云鸿珂摇摇头,哽声道。 “给你父亲磕三个头吧,从今日起,你便与四房再无瓜葛,至于你姨娘的遗体,明日便安葬了吧。”说到这,云老太师起身,走出书案,从云轻舞身旁经过时,深望其一眼,而后,径直出了书房。 云鸿珂在云汉修怒目注视下,磕了三个响头,道:“父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喊您父亲,您多保重!”捡起地上姨娘用血写下的遗书,他缓慢站起身,走至云轻舞面前:“义兄,珂儿先去看姨娘了!”扯了扯嘴角,他揖手一礼,转身往书房外走。 “你满意了?” 云汉修从地上站起,瞪着云轻舞阴声道:“你只是太师府的客,作何管我四房的事?如若不是你插手,我的嫡子就不会废掉一只胳膊,更不会让三房白捡一个儿子。” “四爷,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脑子不清醒,听我句劝,还是尽快找大夫给你瞧瞧吧,否则,这一不留神,病情难免会加重,到那时,你就算想医治,恐怕也已病入膏肓,没得治了!”云轻舞眼神怜悯,说着,还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珂弟被你一口一个孽子地叫着,甚至连孽畜两字都怒喊出口,你不要他这个儿子,还不允旁人要了?” “说,你来我太师府究竟是何居心?”怒视她,云汉修一脸怒容质问。 云轻舞悠然地理理袍袖,转身往书房外走:“居心?我能有何居心?来府上这些时日,我基本都在宫里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真搞不明白四爷心里在想什么。”音落,他人已消失在门外。 书房里发生的事,孟氏起初是不知道,但小孟氏从婢女口中得知云鸿珂和云轻舞去了寿安堂,心中难免不多想,于是,她吩咐那名婢女再次回到青姨娘母子住的院落,不长时间里,知晓青姨娘已死,云汉修亦去了寿安堂那边,顿时坐不住了,急忙稍作收拾,便赶至寿安堂和自己姑母通气。 两个嫡女,一个身亡,一个废了,剩下唯一一个嫡子,今儿又伤了一条胳膊,这令她好不伤痛,好不难过,倘若再被一个不起眼的庶子污了名声,那么她唯一的嫡子,这一辈子就算彻底完了。姑侄女二人坐在主屋外间的榻上,说了好一会话,中间有安排丫头到书房门外偷听,却被告知根本就近不了书房门口两丈以内。 有护卫在书房外看守,哪个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在老太师书房外听墙角? 久等不到书房里的人出来,小孟氏把自己该说的与孟氏全道了遍,求这个嫡亲姑母无论如何也要在老太师面前,为自家嫡子说两句好话,免得嫡子被祖父厌弃,进而连四房一起不受待见,最终成为各房茶余饭后的谈资。 小孟氏在丫头妈子簇拥下,离开寿安堂不久,云老太师就回了主屋,孟氏不等他开口,就问起云鸿珂,云汉修都在书房里说了些什么。 端着丫头奉上的茶盏,云老太师轻呷一口,道:“去院里候着。” “是。”伺候孟氏的两个大丫头,以及她身边的老嬷嬷齐应声,行礼后,告退而去。 “四房那边今日发生的事,你从四儿媳口中怕是已经知道了吧?”虽是问,但从云老太师的面部表情来看,已然有答案。孟氏知道瞒不过他,只好点点头,道:“戬儿还小,难免性子不稳,做出些有失体统之事,想来再过个几年,总会变得稳重起来。”欺辱庶弟和庶母,她可不会说出口。 云老太师看她一眼,目光落在手中的茶盏上,道:“小么?他今年周岁也有十七了吧,比之三房收的那位义子怕是都要年长几岁,可你看看,他们两人能放在一起比吗?无论是学识、修为,亦或是气度,你觉得他和那位少年比么?” “戬儿作何要和个外人作比?” 孟氏皱眉,脸色有些不好道:“戬儿是什么身份,那叫什么云轻狂的又是何身份?”云老太师的目光晦暗不明,沉声道:“身份低又怎么了?想我当初还不是个寒门子,现如今我的身份又如何?” “他怎能和你比?”孟氏道。 “我与老四说了,将青姨娘以贵妾的身份安葬在云氏祖坟一旁。”云老太师淡淡地说着,孟氏只是撇撇嘴角,倒也没出声反对。云老太师顿了顿,续道:“老四房里女人和庶子不少,可他似乎从未在乎过那些个女人和庶出子女,当着我的面,一口一口地骂自己的庶子是孽子,甚至直言没那个儿子,于是,我便做主将那孩子过继到了三房名下。” 孟氏闻言,立时上火,可瞬间不知想到什么,竟硬生生地将火气压了下去,淡淡道:“老三膝下是该有个儿子,要不然,等他上了年岁,身边连个孝敬的人都没有。”白得个爵位,这等好事,她没理由生气。 毕竟再怎么说,那庶子也是她老四的种。 宫门落锁了,东宫里面,某太子却还是未等到人儿归来,不由来来回回地在内殿走动,想着自家媳妇儿怎就说话不算数,闹心啊闹心,于是乎,他决定等天色完全黑下来,就前往太师府一趟,好好惩罚惩罚媳妇儿。 …… “呵呵!四房想和大房联手除掉我?老妖婆和景墨染关系不一般?”清水苑这边,云轻舞用过完善,坐在自己屋里,听着雨、电禀报着最近一段时间,四房和大房,还有寿安堂那边的动静,她嘴角禁不住掀起一丝冷笑,道:“大房恨我,想除掉我,还说得过去,可四房那位为何比大房还要恨我?” “主子,就四夫人与大夫人的谈话而言,她是因为自己两个嫡女出事,才想着要除去主子,难道这个理由不可信?”雨入墨般的修眉皱在一起,问出心中疑惑。云轻舞道;“我不是不信,而是不完全信,你们想想,她的两个嫡女发生那样的事,与我有直接关系吗?就因为嫉妒我嫁给太子,便姐妹失和掐架,互相言语攻击,这说出来谁信?” 电琢磨片刻,道:“听主子这么一说,倒也是。”忽地,雨一拍脑门道:“主子,我想起来了,四夫人在她自己屋里,好像有念叨过老爷的名字,从语气上分辨,她似乎很恨老爷。”云轻舞蹙眉:“四夫人恨我爹爹?” “没错,属下有一晚在苍松居潜伏,听到四夫人突然间嘴里蹦出一句,说什么永远都不要原谅老爷,说要不是老爷,她就不会过现在这样的日子。”雨如实禀道。 云轻舞轻叩着桌面,眸光微敛,道:“看来,她和我爹爹之间肯定发生过什么事。”雨和电未语,就听她又道:“因为我爹爹之故,她恨我,要除掉我,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我娘就是因为她对我爹爹的恨,才遭了她的毒手?” “回主子,经您这么一分析,我觉得很有可能。”电道。 “主子,你说那位景公子和老夫人会是什么关系?”雨问。云轻舞静默沉思,良久,道:“从他们二人的对话中,不难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奇怪的是,我想不明白老妖婆为何阻止景墨染和我交往,而且语气那么坚决?再有就是,景墨染让她不要找我茬……”言语到这,她忽地眸光一亮,道:“老妖婆讨厌三房,也就是说她讨厌爹爹和我亲祖母,进而她讨厌所有和三房有关联的人。” 雨开动脑筋一想,道:“主子,那你说老夫人当年之死,还有老爷差点被害,会不会就是云老夫人所为?” “这太师府中,除过她,我想不出谁还有理由那么做,有那个能力那么做。”清冷的眸光一凛,云轻舞道:“我祖母的死可以怀疑到老太师另外两位侍妾身上,可我爹爹又是被下毒,又是身中血咒,他的两位姨娘可没有那等本事。” “云老夫人有修炼武道,她身边的那位老嬷嬷的修为也很不错,再结合她的身份,确实可疑得很。”电这时道。 云轻舞蹙在一起的眉慢慢舒展,掀起嘴角道:“最近进展不错,你们两个也辛苦了,接下来咱们就是要找到确凿证据,好让她们死前无从辩解。” “主子放心,属下会盯紧老夫人和四夫人。” 雨,电齐拱手道。 “嗯,好好盯着,一旦掌握证据,我必让她们血债血偿。”眸中杀意一闪而过,云轻舞起身,走向房门口:“我去看看珂弟,你们自便。” 窗外夜色幽幽,阁楼里亮着一盏不太明亮的灯盏,风儿透过窗棱而入,吹得桌上的灯火忽明忽暗,云鸿珂跪在床边,握着姨娘冰凉的手,眼里的泪水早已流尽。他回到阁楼不久,寿安堂这边就过去了两位老妈子和一个小丫头,三人捧着崭新的衣物,还有一些饰品,奉孟氏之命前来给青姨娘装扮,好让她明日干干净净地上路。 染血的床褥已更换一新,只等明日天色方亮前,将青姨娘的尸体放入院中的棺木中,然后趁着街上行人不多,用牛车拉到城外十多里外的云氏祖坟附近入土安葬。 云鸿珂累了,哭累了,饿累了,可他依旧跪得笔直,紧攥着姨娘冰凉僵硬的手不放。 “姨娘,你听到珂儿说的那些话了么?珂儿以后就是三伯父的孩子了,虽然三伯父远在边关,但珂儿会去寻三伯父,会唤三伯父爹爹,会在他跟前尽孝。”嘶哑的声音从他唇齿间发出,他笑了,笑容是那么满足而欢喜:“三伯父是珂儿心目中的大英雄,姨娘,这是珂儿心里的秘密,现在能给他做孩子,我很高兴,很欢喜。姨娘,我不仅会孝敬三伯父,还会对九姐姐好的,自珂儿在祖父面前点头,愿意过继到三伯父名下那一刻起,珂儿就已把九姐姐视为亲姐姐了。” 云轻舞手里拎着食盒,刚飘至阁楼上,就听到云鸿珂说的那些心里话。 “熊孩子倒真是至纯至真!”嘴角微翘,她心里暗道一句。 “姨娘,我要变得强大,这样就能保护三伯父,保护舞儿姐姐,也只有这样才能作为舞儿姐姐的依靠,姨娘,你一定要保佑我哦,保佑我尽早强大起来,好早一日为三伯父长脸,为舞儿姐姐长脸。” 许是真的累了,慢慢的,他松开青姨娘冷冰冰的手,抱膝蜷缩在地上。这一刻的他,就像是一条被遗弃的狗狗,看着让人好不心酸。 又累又饿,腹内空空如火烧一般,可他却一遍遍地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饿,我一点都不饿……”直至一阵香气引得他慢慢抬起了头,引得他循香望去:“义兄……”看到云轻舞,看到她手中提着的食盒,他扶着床沿缓慢站起,轻唤道。 “快坐到桌前吃点东西。”云轻舞微笑着与他说了句。 云鸿珂睁大眼,艰涩地咽了咽口水,看着桌上摆放好的菜肴和香喷喷的酱鸭,有些不可置信地道:“义兄,这,这都是给我吃的么?” “自然是给你吃了,我在清水苑已用过膳食。” 俊秀的脸上始终挂着柔和的笑容,云轻舞走至他身旁,将人拽到桌旁坐下,道:“快吃,还热着呢!”眼里泪水打转,云鸿珂定定地看着桌上的佳肴,肚子里不时响起咕噜噜的声音,云轻舞道:“还愣着做什么,吃啊,但别吃撑着了!” “谢谢义兄!” 云鸿珂起身,朝他一礼,这才重新坐回凳子上。 “不许动不动就行礼,这样让我感觉很不舒服。”自己人,尤其是亲近之人,见了面动不动就行礼,别人会有何感觉她不知道,总之,她觉得别扭,生分,极不舒服。也是,率性,洒脱如她,又怎会拘泥于一些俗礼? “可是……”云鸿珂虽未接受过正规的礼仪教育,但青姨娘平日里没少教他如何待人接物。在他心里,眼前的少年郎不光是他的恩人,更是他的义兄,自己又岂能不予以尊敬? 云轻舞笑道:“没什么可是,你我之间无需那般生分。”瞧熊孩子似乎还有话要说,她心下叹口气,压低声音,几乎是用唇形道:“我就是你的舞儿姐姐。”云鸿珂当即怔住,云轻舞有些好笑道:“别问为什么,你只需知道我没有骗你,只需知道咱们现如今是亲人,只需知道咱们都是爹爹的孩子,听清楚了吗?” 云鸿珂是个聪明的孩子,只见他想了想,便重重地点点脑袋:“嗯,珂儿知道了,珂儿往后都听义兄的话。”义兄是舞儿姐姐,是太子妃娘娘,她眼下不想多说自己的事,肯定有她的理由,那他便不问,只需谨记舞儿姐姐是他的亲人,是他最亲最亲的亲人。 和姨娘在他心里的份量一样,永远都是他最敬重的亲人,远在边关的爹爹亦是! “好了,乖,快吃。” 摸摸他的头,云轻舞笑着道。 “嗯。” 云鸿珂扯了扯嘴角,爽快地应了声,跟着,他便顾不得别的,撕下一只酱鸭腿就咬了一口。直至吃完一整只酱鸭,又吃了不少菜肴,还喝了碗羹汤,他才打了个饱嗝。“等你姨娘明日下葬后,你就搬到清水苑居住。”云轻舞从袖中掏出一小瓷瓶,往掌心倒了些许透明液体,双手搓了搓,就往他肿胀的脸颊上涂抹:“这药可以消肿祛痛,涂抹两三日,你的脸就会恢复好。” “谢谢义兄!”云鸿珂心里别提多感动了,他是真没想到身旁的义兄,少年天才云轻狂,就是他的舞儿姐姐。 “熊孩子,别不停地把谢谢挂在嘴边,我可告诉你哦,要是你像个小老头一样沉闷,我可是会生气的。”捏捏他的鼻子,云轻舞微笑道:“我今晚就在这陪你。” “义兄,你呆在这没法休息。”云鸿珂朝阁楼里面看了看,低声道。 云轻舞脸上表情柔和,笑道:“一晚不睡没事儿。”云鸿珂听她如此说,想了想,道:“那我陪义兄说说话,这样时间会过去快些。”云轻舞却道:“我要教你一套武功心法,就从今晚开始,你得用心记下来,白日里除过跟杜叔读书识字,就是修炼武道,每过段时日我会让人考校你,不要以为不是我亲自考校,你就可以偷懒哦,因为啊,我不定什么时候会亲自对你动手,若是让我知道你没有好好修炼功法,那我可就要惩罚你哦!” “修炼武道?义兄……我,我可以吗?我有资格修炼武道吗?” 云鸿珂声音微颤,眼里充满希冀,又有那么些难以置信,生怕自己刚才只是幻听。 “任何人都有修炼武道的资格,你自然不例外。”她当然知道熊孩子所言何意。毕竟在这个时空,在这个封建,等级分明的古代王朝,寻常人能吃饱饭,过安稳日子就已经不容易,哪有机会修炼武道? “义兄……”云鸿珂双眼发亮,里面满满都是喜色:“我会努力修炼武道的,决不懈怠!”云轻舞淡淡一笑,道:“好,我相信你会说到做到。”说着,她在阁楼里找到两个蒲团,然后招呼云鸿珂在她身前盘膝而坐,开始催动真气,为他打通任督二脉。 云鸿珂只觉体内暖意融融,有什么在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浑身感到舒爽至极。 收敛气息,云轻舞说了一套心法,道:“记住了吗?” “嗯,珂儿记住了。”云鸿珂点头。 云轻舞站起身,道:“那你现在就开始修习心法,我就在院里。”音落,她出了阁楼。 月华如水,脉脉流转,泻满一地。 云轻舞本负手站在院里,仰望着挂在树梢上的弯月,倏地,她身上杀气外溢,盯着院中一隅道:“我不知道你们的主子是哪个,但你们给我听好了,九少爷已被老太师过继到三房,他现在是我云某的义弟,若是他有个什么闪失,我势必让你们主子好看,滚!” 袍袖轻拂,只听接连两声吃痛声响起,不多会,院落中恢复之前的宁静之态。 “你怎么来了?”就在某女刚收敛真气之际,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凌空而落,在她面前站定,借着皎洁的月色,看着眼前男人俊美绝伦的五官,她嘴角微翘起一抹弧度,戳着他的胸膛,低声嗔道:“真小气,我这不是有事耽搁了才没能及时回宫么。” 宫衍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长臂一伸,就揽她入怀里。 “一会你就回宫吧,我明儿安置好珂弟,便立刻……”没等她说完后话,男人就已低头吻了下来。这个吻来得如此突然,以至于云轻舞的心跳前所未有的慌乱急速。手儿被他紧握着,腰肢被他强.势地箍着,她只能紧贴在他温热的怀里,任他索.取。 炽烈,执着;霸道,强势,全然一副占有的姿态。以至于当他终于移开唇,黑眸深沉盯着她时,她已面色潮红,眸光柔亮如水。而他,则挪目往她的脖颈上一扫,没有片刻停留,就吻在那白.皙的肌肤上。 云轻舞身心都在颤抖,嘴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瞬息间愈发面红耳赤。 她下意识的双手用力,想要将男人推开。可手儿刚抬起就被他察觉,随之被他攥住,半点都动弹不得。好在男人品.尝完她脖颈间的肌肤后,终松开她的双手,也停下来这个要命的吻。然而,他却依旧牢牢地将她禁锢在怀里,看着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一双黑眸如夜空中最璀璨的星子,迸射出惑人的魔力,让人禁不住地想要沉浸其中。 “我以为你遇到棘手的事儿了呢!” 凑到她耳边,他轻声道。 云轻舞骤然回过神,却被他吹入耳孔里的热气,弄得又是一阵脸红心跳,全身血液似是一下子全冲到了头顶。 “没什么大事,你不用担心。”脸儿滚烫,红得几乎能滴出血,可她的声音却轻轻淡淡,没有丝毫异样:“你快回去吧,我保准明日回宫。”宫衍还搂着她的腰,低声道:“我多陪你一会再回。” 知道他说一不二,云轻舞没再多言,只能由着他留下。 两人相拥在月下,轻声低语,待临近后半夜,宫衍才松开人儿,提气飘离而去。 “珂儿。”云轻舞上楼,眸光落在熊孩子身上,唤了声。 云鸿珂睁开眼,眨巴着眼睛迎上她的目光:“义兄有话与我说?” “武道修炼在于能吃苦,勤勉,持之以恒,非一早一夕就可出成绩,好了,起来活动活动手脚,咱们下楼,我舞一套剑法给你瞧瞧,就当是帮你调节心情了。”云轻舞说着,转身便往阁楼门口走,云鸿珂紧随其后。 清凉的月色下,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时而宛若游龙,时而又如花间嬉戏的蝶儿,恣意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 剑光凛凛,似流星,又似闪电,行云流水间,尽显洒脱、豪迈之气。 云鸿珂看着看着,眼里落下了泪水,暗忖:“要是我有这样高绝的武功,姨娘就不会受辱,就不会选择走上绝路!”云轻舞舞完一套剑法,收起玉心,走至他身旁,看着他眼里滑落的泪水,禁不住皱了皱眉:“怎又哭了?” “我,我……”云鸿珂张了张嘴,却始终道不出后话。 云轻舞道:“你今日已经哭得够多了,记住,牢牢记住,男儿流血不流泪,遇到再大的事,只要多用心琢磨,总会有法子解决。”云鸿珂点点脑袋,用袖子抹去泪水,道:“我不会再这样了,刚刚,刚刚我只是相到如果我也有义兄这样的武功,那么姨娘就不会受辱,就不会选择走上绝路。” “是啊,若是你身怀武功,你便可以带着你姨娘离开这府邸,谁拦着就砍谁,想救谁就能救谁。”云轻舞说着,目中神光倏地变得清透无比,仿若能看尽人心底一般:“但你要知道,修炼武道,掌握高深的武功,不是让我们来滥杀无辜,而是让我们有能力保护要保护的人,让我们不受欺辱。” 云鸿珂眼里的泪水完全止住,道:“义兄说的话我都会牢牢记住。” 云轻舞道:“那就好好修炼武道,守护你想守护的,保护你想保护的,让任何人都不能随意欺辱你。” 云鸿珂“嗯”了声。云轻舞又缓缓道:“你若喜欢剑法,我会看着你的修炼程度,到时传授你一套,但你要知道,剑于你而言便是朋友,你要真诚地对待它,无论何时都要守住你的剑,哪怕生命走至终点,你手中的剑也不能离身,等你有朝一日达到剑心合一之境,便是你剑法大成之日。”云鸿珂听得似懂非懂,然,他知道舞儿姐姐说的一定有道理,他先记在心里便是,等到可以修炼剑法时,自然会慢慢悟出舞儿姐姐之言是何意。 瞧他听得认真,云轻舞眼底染上一丝笑意,素手轻抬,手中忽然就多出一截细竹,她递到云鸿珂手中,道:“无聊时你可以先练练剑招。”说着,她素手再次扬起,手中豁然便又多出一截细竹,没再多言,她舞出一套初浅的剑法,边舞边与云鸿珂解说。 攥着手中的细竹,云鸿珂学着她的样子比划着。 云轻舞心下欢喜不已,暗道:“这熊孩子的记忆里不俗啊,竟然将她刚舞出的剑招基本全记住了,虽然只见其形,且那形也不是很流畅,但这于一个仅看她舞了两遍剑法的孩子而言,已经很了不起。” 162:我有那么小气吗 翌日,东方初现鱼肚白,一辆牛车拉着一方棺木从太师府后门悄然而出,后面跟着一辆普通的马车,车上坐着云轻舞和熊孩子云鸿珂,他们这会子出府不为别的,只是亲送青姨娘的棺木到城外云氏祖坟旁安葬。 快到正午时分,两人才返回太师府。 安置好云鸿珂,在其不舍的目光注视下,云轻舞遵照和某太子的约定,骑着马儿朝皇宫行去。 废储另立在朝堂上掀起的风波已全然平息,日子一天天地如水平淡而过,云轻舞甚感无聊,于是乎每当遇到男人忙的时候,就闪身进空间,又是修炼武道,又是炼制更高级别的空间戒指,嗯,自然还有炼制各种功效的丹药。 “主人,放我出来遛遛弯吧!”这天,某女刚一进空间,小黑苦兮兮的声音就飘入她耳里:“我发誓,我打心底认你是我的主人,绝不敢生出二心,主人,你就行行好,让我出来透透气,遛遛弯,我还可以做好吃的给你吃哦!”见装可怜请求不起作用,某只黑孔雀又道出自己的拿手本领,这倒引起了云轻舞的兴趣:“你懂厨艺?”没搞错吧?一只大笨鸟也懂厨艺,这做出的东西能吃吗?嘴角微微翘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心里却禁不住在怀疑。 小黑一听她的话,暗道:“有门。”立时高兴得不要不要的,道:“主人,我最喜欢美食了,所以在吃的基础上,久而久之也就学会了做美食,你若不信,我出来后就给你做几道拿手菜, 你试试口味,如果不合心意,大不了再将我丢回画中。” “成,我就信你一回,你可得抓住机会表现哦,否则,可别怨我下一刻送你去回画卷。”云轻舞说着,素手轻扬,就见一道黑芒闪现,紧跟着,小黑以人形霍然站在她眼前。“主人对我真好,走哪将我带到哪,我想好了,以后就跟着主人混了,哪里也不去。” 云轻舞对空翻个白眼,撇撇嘴道:“阿谀奉承,小人之举。”她何时对他好了,只不过觉得师尊留下的物件不能随便乱丢,就带在了身上,反正有空间傍身,又不占她什么地方。 “拿出你的本事,千万别让我失望哦,吃货!” “吃货?这是主人给我取的新名字吗?”小黑歪着脑袋,眨着晶亮的眸子,萌萌哒地问。 “没错。”云轻舞笑着挑眉:“怎么,不喜欢?” 小黑忙不迭地点头:“喜欢,只要是主人给我取的名儿,我都喜欢。” “你即便不喜欢也只能认命。”云轻舞哼唧了句,道:“而且就你所言,你本身便是个吃货,这么称呼你也没错。”小黑拍马屁,道:“主人说的在理。” “好啦,你可以去遛弯了。”摆摆手,云轻舞走向炼丹房,边走边又补充一句:“我喜欢吃肉食。” “主人竟和小的喜好一样,这真是太好了!”小黑喜呵呵地道。 云轻舞回头瞪他一眼,道:“别总是嬉皮笑脸,看着烦。”谁要和他喜好一样了,自作多情。 一个多时辰后,某女得意地走出了炼丹房。 今个炼制的这枚空间戒指內储又大了些,还有炼制出的那几枚丹药,对于提高修为,帮助冲关有着相当不错的效用。 回头见到风雨雷电,给他们几粒,这么一来,四人的战斗值随着冲关成功,必将提高不少。 唉,集中精神力,耗损真气,还别说,真有那么点累呢!好在大殿后的花园中有方温泉池,只需在里面泡个两刻来钟,耗损的真气不费吹灰之力就会恢复如初。 池子是露天的,但周围淡紫色纱幔重重,再者,这里又没外人,她每次从炼丹房出来,都在池中很放心地泡辣么一会,然后闪出空间。 树木葱翠,花儿清香怡人,亭中的石桌上有摆放鲜果酒水,氤氲水汽缭绕,一眼望去就如那仙境一般。 向往日一样,云轻舞行至一大屏风后,换下身上的衣物,着一袭宽松的丝质睡袍下了水。 许是舒服之故吧,以至于她不经意地忘记了时间。 小黑遛弯哈皮一番,做好膳食就找到了这里。只见他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火红色的长袍,信步而来。他走得潇洒从容,身上不自觉地散发出上位者的风范,这是装不出来的。可想而知,黑羽皇并非是虚有其名。 “也不知小丫头一会会不会被迷倒?”小黑臭屁地想着,他可是沐浴过后,将自己精心打理了一番,才往这走的。在九渺山只要是雌性,无不被黑羽皇的魅力倾倒,基于这点,某只在初次见到云轻舞时,瞧对方看到他的容颜,却并未露出丝毫异样,心里可没少感到郁闷。 为了验证自己魅力依旧,他在来这边之前确实有仔细打理了一下自个。 望屏风处看了眼,小黑暗自嘀咕:“该不会什么都没穿在泡浴吧?”眸光挪转,他行至温泉池边,站在那看着水中如鱼儿般嬉戏的女子。 有穿衣物,这就好,免得自个被骂登徒子。 白色的丝质长袍,随着某女在水中的动作,绽放而开,宛若一朵凝露白莲,好看至极。 “小丫头即便是易容了,却依旧难掩绝世风华。”小黑暗叹。九渺山不缺美女,婉约的,靓丽的,纯净的,美艳的等等,什么样的美女都有,然,她们没有一个让他有心动的感觉。她,却令他倏然心悸,这个念头刚一跃入脑中,小黑忙猛地摇摇头:“这只是个小丫头,我怎会对她动心?我只是有些感兴趣,对,只是有些感兴趣,觉得她好玩罢了!” 调整好心绪,他脸上露出自认为最完美,最迷人的笑容,启唇道:“还不打算上来吗?” 云轻舞听到这磁性而魅.惑的声音,长发一甩,水珠飞溅,挪目望去,正要问膳食是否已做好,却在看到某只的一刹那间,双眼圆睁,嘴巴几乎长成‘O’型,丫的在干嘛?是想诱.惑姐儿吗?臭笨鸟,竟想到色.诱,难不成以为姐儿是花痴女? 咳咳咳…… 某女有些心虚,说起来,她是外貌协会里的潜藏资深会员,见到刷锅是有那么点留意,但绝对不会痴迷,也不会让人发觉。再说了,她家男人的姿色比这只笨鸟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想要引.诱她做错事,进而不再将他丢回画中,丫的可就打错算盘了! “主人,我这样貌你还看得过眼吧?” 小黑撩.起肩膀上的一缕黑发,在修长的指上绕着圈玩儿,神态中透着极致诱.惑。 优雅地在池边坐下来,跟着,他双手撑在身子两侧,脚尖点着水面,微微歪着头,眸光潋滟,却又有着些许不明意味。 “嘁!和我男人比,你这姿色算不得什么。”云轻舞眨眨眼,脸上表情恢复常态,悠悠道:“不过,说句实在话,你这样貌也堪称男人中的极品。”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她眼波平静,不见半点波澜,并且与他四目相对,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小黑笑了起来,他觉得某女愈来愈有意思,和她在一起,肯定趣味多多。 他打量着云轻舞,云轻舞也在看着他,两人就这么视线相交,似是比眼力一般。“丫的其实也不是很讨厌,身边有这么个妖冶男属下,想想也蛮美美哒!”姐儿暗忖,嘴角随之情不自禁地翘起:“麻痹,身材一级棒,极有可能故意敞开的衣襟处,线条优美,结实紧致的健肌果露出,麦色肌肤和笑起来露在外的皓雪白齿,令他看起来竟然有种阳光美。五官妖冶,眼睛深邃,唇薄而性感,说话时总带着浅浅的弧度,啊呸!臭笨鸟,这要是出了时空玉戒,还不得成为一只‘祸害’?引得无数女儿家芳心萌动,得相思病。看来,要让这货出时空玉戒,我得谨而慎之,免得丫的成为祸害。” 经过数日对话,以及云轻舞看人的眼力劲,她其实已对小黑这货定了性,丫的容貌气度呈现给人一种邪魅的俊美,但整体来说,不是个有坏心的鸟儿。 “谢谢主人夸奖,若是有机会的话,我一定要见见你男人。”小黑说着,心情很好地笑了起来。云轻舞眉眼弯弯,打趣:“看到人你可别自惭形愧,一个没控制住,羞愤地扑进水里哦!” “我有那么小气吗?”小黑挑眉。 云轻舞道:“这我哪知道。” “那你到时候看着就好了。”小黑微笑道。云轻舞游向池边,蹙眉道:“我要更衣了,你还不打算离开吗?”小黑“哦”了声,提气,身子瞬间腾起,在距离温泉池两丈外站定:“快点哦,我等着你尝过我的手艺大加夸赞呢!”邪魅俊美的脸庞,和善亲切的笑容,这对旁的女人而言,无疑是极致诱.惑,但云轻舞除过暗叹丫的是祸水,却生不出半点脸红心跳之感。小黑无疑是惋惜的,他这一刻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地知道,自己的魅力在小丫头面前就如空气一般,太平常不过了。转身,他离开了温泉池,无声自语道:“如果小丫头的男人是神族第一战神转世的话,那我这幅尊容还真是没法比呢!” 暖暖的温泉水极具灵气,泡过后,不仅会令人感到神清气爽,且体内经脉仿若被洗髓过似的,周身散发出莹润圣洁的光泽。 约莫过去半刻钟,云轻舞在屏风后穿戴好,拿过白玉簪束好乌亮柔顺的黑发,带着股子仙气,提步离开了温泉池。 “不错,厨艺很不错,绝对堪称吃货中的吃货。”用完膳食,云轻舞毫不吝啬地大赞特赞小黑一番,喜得小黑脸上的笑容就没消散过:“我吃饱了,该闪身出去了。” “我不可以跟着你出去吗?”小黑眨巴着惑人的眸子,一脸渴盼地问。 云轻舞道:“不可以。但你可以在这时空玉戒里自由活动。不过,你得记住,若是敢搞破坏,我只需一个意念,就能把你丢回画中。”音落,她身子一扭,人已不见踪影。 “回来了。” 宫衍在榻上坐着,手里握着本书卷,正要翻页,就看到亲亲媳妇儿豁然出现在殿中,寵溺地笑了笑,他招手:“过来。” “干嘛?”某女嘴上虽是这么问,但双腿已不受控制地走向自家男人。 伸出手,在她快要走到榻边时,宫衍一把就将人拽入怀中,跟着又是轻轻一捞,某女就坐到了他的腿上:“全身都弥漫着仙气,让我都不敢碰你了。”修长的大手爱怜而轻柔地抚着她的脸庞,他佯装失落地道出一句。 “装,你就装吧!” 云轻舞在他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磨着后牙槽,故作凶狠狠地道:“那就别碰。” “只能看不能碰,这要我怎么活?”宫衍忍着腰间吃痛,星眸中精光闪烁,表情苦兮兮,嘴上却道:“就算你是神仙,我也是你男人,照吃不误。”云轻舞闻言,脸上一红,跟着晃了晃神,也就在这时,男人低下头,已经吻住了她。 有力,强势,深情。 宫衍一只手圈着她的腰,一只手紧紧地扣住她的后脑勺,令她只在他的掌心,只在他的吻里,动弹不得。 云轻舞的心“怦怦”地跳着。因为男人吻得热烈,以至于她的眼前微微有些晕眩。男人的俊脸因为亲吻的动作、轻轻地摩擦着她的脸庞。她甚至能感觉到他玉柱般挺拔的鼻梁顶在她的脸上,温热的呼吸宛若一片鸿羽拂过她的脸,她的眼睑,让她几乎连丝毫喘气的机会都木有。 由着他,任着他,随他痴.缠。 被男人吻了好一会儿,她双手慢慢抬起,摁在他胸口,轻揪住他胸前的衣襟…… “舞儿,我爱你!”这一吻,吻了不短时间,待他慢慢将脸挪开,轻柔而充满爱意的话语在她耳边响起。云轻舞脸儿袖红,嗔他一眼,却正对上他深邃而漂亮的星眸,他盯着她,里面蕴染着黑色未褪的暗潮,那暗潮依稀间还在涌动。 云轻舞的脸滚烫至极,手儿仍摁在他胸前,没说话。他搂着她,坐在她腿上似是全然没有松开的打算。 “你有话与我说?”她低声道:“不许撒谎,我能感觉到你要对我说什么。” 宫衍盯着她光洁如玉却又染着层层绯红的脸儿,轻声道:“被你猜中了。” “那就说吧,我听着呢。”云轻舞美眸半眯,道:“很难启口。”宫衍摇头:“再有半月,我要离开京城一段时日。”云轻舞一怔,问:“多长时间?事情很要紧?”宫衍:“多则两三个 月,少则一月。” 见他说着抿唇不再言语,云轻舞戳戳他的胸膛,再次问之前的后一句:“事情很要紧?” “嗯。”宫衍点头。 云轻舞道:“那就告诉我是什么事,兴许我能帮上你。” “我想让你留在京城,最好就留在东宫,哪里也别去。”宫衍抚着她的发,柔声道:“我不想你有危险,再者这是朝廷的事,你不用管的。” “危险?你怎就知道我会有危险?还有朝廷的事我怎么就管不得了?我可是太子妃呢,能帮上你忙,自然得义不容辞地相帮,说好了,别对我说什么狗屁女人不得干政这样的废话。”宫衍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扑哧”一笑,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说话哪里像个女孩子。” “哼,你想说我言语粗俗直接说呗,做什么拐弯抹角。”云轻舞瞪他一眼,表情甚是傲娇。 宫衍嘴角微微翘起,道:“你可是满腹才华的云公子,说话怎么可能粗俗?” “虚伪!”云轻舞丢给他个白眼仁儿,道:“心口不一,我鄙视你。”宫衍朗笑出声,和她额头相贴,缓声道:“舞儿,我要去处理血幻宫的事。”云轻舞想了想,道:“血幻宫?有新的线索了?” “我们的人有送消息回来,说发现了血幻宫的总据点,我打算这次直接过去,将其连根拔除。”宫衍说着,稍顿片刻,又道:“还有件事我也得去处理。” “什么事?”云轻舞问。 宫衍道:“天龙门。”云轻舞疑惑:“天龙门怎么了?” “玉女失.贞与天龙门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宫衍修眉微拧,一字一句道:“我不能让这两个邪门邪派再祸害百姓。” 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很是赞成道:“没错,像这样的邪门邪派是该尽早铲除。”言语到这,她话锋一转:“我要和你一起去。” “听话,你就留在京城,办完事我会尽快赶回来。”宫衍收紧臂弯,轻柔的嗓音如潺潺流水般,浸润着人的心田,很是安抚人心,然,云轻舞一旦拿定主意,又岂会轻易更改?“你担心我,怕我身陷险境,难道我就不担心你会遇到危险吗?” “舞儿……”宫衍怜爱地轻唤一声,跟着云轻舞就感觉腰间的那只大手骤然一紧,随之男人低下头,又吻了下来。这一次,不似刚才那样让她措手不及。轻阖上双眸,在那爱恋的吻轻轻覆盖上来前,她的身体竟有一丝丝颤抖。 他的吻温凉而平缓,不强势,不霸道,总之和之前那次截然不同。他像是在回味,又像是在安抚她,浅浅的,淡淡的,却爱意浓郁,缱绻缠.绵。 片刻后,他偏头移开,道:“好,我们一起离京,顺便一览我大晋山河之美。”平静而温和的嗓音飘入云轻舞耳里,她当即道:“不许反悔。” 宫衍凑近她,在她鲜红欲滴的耳垂上轻啄一口,喃喃道:“不反悔。” 云轻舞似是还不确定:“真的不反悔?” “你若再这么问,我不敢保证会不会立马‘惩罚’你。”‘惩罚’两字,他咬音极重,还不忘朝窗外尚且明亮的天色望了眼。云轻舞听了他的话,心头蓦地一跳,隐隐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于是忙从他腿上起身,站在一旁道:“大白天的,你可别乱来。” 惩罚?自从两人的关系更为亲密后,但凡听到他说这两字,她就会不自主地脸热,会不自主地颤抖,更会不自主地此想起他那百变的花样。 又坏又狂.野。 简直不是寻常人能想出的招式! 时间宛若流水,日出日落,晃眼过去五日。 云轻舞用过午膳,原本和宫衍在书房中闲聊,谁知,皇帝派人过来传宫衍到宣露殿议事,看到男人离开书房,某女叹气又叹气,无聊地在书房中转了两圈,便去了御花园闲逛。天气越来越暖和了,翩飞的蝶儿在花丛中挥舞着翅膀快乐嬉戏,云轻舞懒懒地趴在栏杆上,伸出纤细的玉指,点向湖面,就见原本平静的水面慢慢的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波纹。 也不知她用了什么奇异的法子,竟招来一条条漂亮的锦鲤齐游向她指尖点的那处水面上,且不时从水中腾起,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抛物线,又潜入水下。云轻舞唇角勾起,玉指轻画着圈儿,还不时地勾一勾。 各色锦鲤似是感应到她的召唤,感应到她要它们做什么,很快围城圈儿,边游边将半截身子探出水面摆一摆,就像是在给她表演舞蹈。 云轻舞眉眼含笑,轻喃:“真乖!”觉得玩得差不多了,她没再捉弄那些锦鲤,只是趴在栏杆上,看着它们自由自在地在水里游玩。 163:送给黑芝麻的歌 和煦的清风,如画的风景,澄澈的湖水,游嬉的锦鲤,少年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一袭白袍,还有那束于脑后的墨发,在风儿吹拂下,轻舞飞扬,这一幕,让人一刻都挪不开眼,尤其是少年身上散发出的出尘之气,让人觉得他就是仙人莅临凡间,不过是在这皇家御花园小憩片刻似的。 宫澈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少年身边的,只知眼前的一幕看得他痴了,令他下意识地连呼吸都放缓了几分,生怕惊扰了这一刻定格在他目中的画面。 “你今个没办差?”云轻舞知道有人出现在身侧不远处,但她却没有直起腰身,依然慵懒地趴在栏杆上,双手交横放在栏杆上,她歪着头枕在上面,挑眉看着眼前这一抹修长的身影。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声音,他真的与那人很像很像。 宫澈就像是做坏事突然被人抓住一般,俊逸的脸庞一下子火烧火燎的,可饶是这样,他还是尽可能地装作平静,启唇答:“父皇最近没安排我差事。” “哦!”云轻舞忽闪着长睫,声音带着些许调笑:“你脸好红!”她的声音如她这一刻的神态一样,亦懒懒的:“该不会你也有那方面的癖好?”成年后,那人被她言语调笑时,也会情不自禁的脸红,有时候偷偷看向她,被她蓦地撞个正着时,亦会脸红得紧,可就是那样一个喜欢脸红,看着尤为纯情的男人,却有着一颗深藏不露的心。而她,就是被那颗心伤了,伤得死无全尸,来到了这里。 呵呵!真是孽缘,让她还能遇到那人的翻版,不,或许是那人的前世吧,麻痹,既然无法回去找回场子,那么在这异时空欺负欺负他的前世,就算是收点利息好了。再者,姐儿现在很无聊,丫的皮囊又很欠扁,活该被他逗弄,欺负! 闻某女之言,宫澈的心“怦怦”地骤然一阵猛跳,慌忙错开目光,握拳掩唇轻咳两声,好掩饰自己此刻的尴尬,片刻后,他心绪稍有平复,方道:“那种癖好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哦?”云轻舞站直腰身,抱臂打量着他,眼神促狭,揶揄道:“你倒是开明,嗯,不对,你该不会真的也有那种癖好?或者说你看上我了?” “我,我还有事,就不在这打扰你了。”宫澈说完,红着脸,转身就匆忙离开了,谁知,当他走出数步时,身后传来云轻舞明快的笑声。他的脸更红了,心却似鼓擂。步子加快,他知道自己刚才被捉弄了,嗯,准确些说,少年在逗弄他。 想着止步,回过头问他为何要这么做,奈何自个又心虚,只好苦笑着摇摇头,朝丽宛殿走去。 云轻舞笑够了,才知道自己竟然都笑出了眼泪,抬手抹去,她沿着湖边往东宫缓慢前行,暗忖:“你若不招惹我和黑芝麻,我便仅仅只是在你身上讨点利息,但,只要让我发现你有不轨之心,我绝不会放过你!”眸中寒芒一闪而过,某女没于袖中的粉拳紧攥在一起。 …… 庶妃和侧妃不仅名份上有着很大的差别,就是进东宫的仪式,也是再简单不过。可即便这样,依旧有不少闺阁小姐想进宫、做太子的女人。 晨阳洒满一地,云轻舞用过早膳,拎起自己的吉他就往殿外走。 “你要去哪里?” 宫衍起身,一把拽住她的胳膊。云轻舞挑眉:“今个这日子,我不想呆在这东宫不行啊?”丫的也够懒,要抬庶妃进东宫,不用扎堆吧?娶侧妃,一日两个同时迎娶,今个是庶妃进门日,直接三个一起驾到,心知那些女人什么都不是,可姐儿心里泛酸不成么?姐儿心里不舒服不成么? “你就当她们是空气,况且她们也进不了正殿。”宫衍抚着她的头,有些好笑道:“没必要和她们吃味。” 云轻舞丢出白眼仁儿,拿下他修长的大手,撇撇嘴儿道:“谁吃味了?我就是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待着,你放心,我不回太师府,就在东宫附近找个僻静地待着,你忙完该忙的,就在东宫附近找找,肯定能找到我。” 捏捏她的俏鼻,宫衍眸光寵溺,柔声道:“我去宣露殿和父皇谈完政事就去寻你。” “嗯。”云轻舞点点脑袋,眉眼含笑,宛若月牙儿:“那我走了哦!”宫衍松开她的胳膊,微笑着道:“去吧!” 暖风拂面,宫中处处好风光,云轻舞走出东宫,沿着小径朝平日练剑的那处幽静之地而行。沿途风景或秀美清丽,或峋奇磅礴,潺潺流水声发出曼妙的音节,不时飘入耳里,某女心中的郁闷,被眼前的景致,耳边曼妙的音节,驱散了不少。 景美,建筑也美得没话说。 大气却又不失细腻,华丽却又不失淡雅,观之无不感到和谐、惬意。 在老地方站定,云轻舞放下手中的吉他,抬手往腰间一摁,玉心倏然握于掌心,痛快淋漓地舞了一套剑法,又找了块大石盘膝而坐,修炼半个多时辰内功心法,她终于起身,拎起吉他往不远处的一片花林中走。零落枝头的花儿,如那挥舞着翅膀的彩蝶,轻盈曼舞,穿梭在林木间,忽地,云轻舞听到小孩低低的哭泣声。 眉儿微蹙,她循声而行,竟看到小十八蹲在一棵粗壮的花树后面,边用袖子抹泪,边喘着气抽噎不止。 “灏殿下,是你吗?” 看清楚是小人儿,她故作没认出人,微笑着问。 “……”抬起哭得红红的兔子眼睛,小十八张大嘴巴,慢慢的,脸儿变得红扑扑的,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小脑袋。 小家伙这是害羞了! 被人撞到哭鼻子,小十八确实蛮感到羞涩。 “是谁欺负灏殿下了吗?”云轻舞瞅着小人儿纷嫩嫩的脸儿,弯下腰伸手就捏了把,笑容轻柔可亲:“灏殿下说出来,我帮你出气好不好。”小十八的脸儿愈发红了,不解眼前的大哥哥做什么捏他的脸儿,不过,他不讨厌被大哥哥捏,反还觉得心里甜甜的,觉得大哥哥对自己很亲昵。 只见他摇摇小脑袋,稚声道:“大哥哥,没人欺负灏儿,是灏儿不乖惹姐姐生气了。”说着,他耷拉下脑袋,有些拘谨地又道:“灏儿让大哥哥见笑了!”云轻舞牵起他的小手,沿着小径走在华林中,问:“那灏殿下说说是怎么不乖了?” “昨日姐姐教我的功课我没记熟,还有姐姐吩咐我临摹的字帖也没描完。”小十八小小声答。云轻舞道:“是灏殿下偷懒没完成姐姐教授的功课和描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缘由啊?”这么小的年纪,就要学这学那,想想都够累人。 然而,某女刚对小十八生出怜惜,自个心里却紧跟着一阵发苦,抽痛。 比之小十八,年幼的她学的东西亦不少,而且时不时就会挨打。 长大出任务后,听到校园里传出的愉悦笑声,传出的欢快歌声,她会不由自主地向往那种生活。 “大哥哥,灏儿昨个感觉有些累,就,就早早爬到榻上休息了,结果今个一早姐姐检查课业和描红,什么话都没问就训斥灏儿,到后面姐姐还抱着灏儿哭,她哭得好伤心,说灏儿要是不争气,父皇就不会喜欢灏儿,那灏儿以后可该怎么办?”小十八糯糯的声音扬起,拉回了云轻舞飘远的思绪:“灏儿从来没见过父皇,灏儿想好好学习课业,想好好描红,这样就能早一天看到父皇,可是灏儿昨个真的不是有意偷懒的。看到姐姐哭得伤心,灏儿心里好难过。大哥哥,灏儿是不是不乖?如果灏儿没有早点爬上榻休息……”说着说着,小十八眼里又落下了金豆子。 云轻舞松开他的小手,掏出自己的绢帕帮他拭去脸上的泪水,笑着道:“好啦,灏儿不用自责,在大哥哥看来,灏儿是乖孩子,而且很乖哦,灏儿只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才没有完成姐姐教授的课业,没有临摹完字帖。乖,不哭了,大哥哥唱支歌儿给你听,要听吗?” “要听,可是大哥哥真要唱歌给灏儿听吗?” 小十八有些怀疑地问。 “瞧,这是什么?”云轻舞好笑地摸摸他的头,举起手中的吉他晃了晃,道:“这叫吉他,可以弹奏出曲子,大哥哥带着它在身边,自然不会骗你啦!”说着,她招呼小十八坐在近旁的一块石头上,自己抱着吉他站在花树下,开始拨动琴弦。 “听好了,大哥哥就要唱了哦。”朝小十八眨眨眼,她表情生动,启唇开始唱了起来:“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院子里的秋千上,只有蝴蝶停在上面,书房里的师父还握着书卷在那之乎者也说个不停……”为了小十八能听懂,某无良女在心里吐吐舌头,将人原版歌词稍稍做了些改动,听着虽然怪怪的,但看到小十八脸儿上慢慢有了笑容,她不由轻舒口气:“……等待着下课,等待着放学,等待着游戏的童年……” 轻松调皮的曲音和好听的歌声弥漫在花林上空,清平公主原本生气小十八没有完成昨天的课业和描红,坐在殿里忧伤落泪,熟料,时间过去好久,都没有等到跑出殿的小十八回来,心中不免一紧,就出了寝殿来寻。 她清楚小十八只要被她训斥,就会跑到花林中躲着偷偷哭,每次都不换地方,躲在那棵最为粗壮的花树后哭泣。这不,她就一路找了过来,却在走进花林中的一霎那,脚下步子倏然顿住,片刻后,她拎着裙摆往歌声传来的地方走去,远远就看见那熟悉的白色身影抱着一个奇怪的乐器,正满脸带笑地弹唱着,而小十八坐在石块上,双手撑着下巴,看样子开心得不得了。 “街上商铺里什么都有,就是囊中没有半两银子……”许是唱的投入,又许是云轻舞将精力都放在了小十八身上,以至于她并未发现清平公主站在不远处正看着她,并未发现还有几道身影,站在花林深处不同的小径上,望她这个方向看来。 她乐呵呵地唱着,边唱边朝小十八做鬼脸:“……总是要等到睡觉前,才知道描红只做了一点点;总是要等到考校后,才知道该念的书都没有念,一寸光阴一寸金,师父说过寸金难买寸光阴,迷迷糊糊地童年……” 小十八听着听着,站起身,开心地跟着唱起。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太阳总下到山的那一边,没有人能告诉我,山里面有没有住着神仙,多少的日子里总是一个人面对着天空发呆,就这么好奇,就这么幻想,这么孤单的童年……”云轻舞不知,不知自己此刻已双眸泛红,依旧欢快地歌唱着:“阳光下蜻蜓飞过来,一片一片绿油油的稻田……盼望着明天,盼望着长大的童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盼望长大的童年……”小小年纪,在那个密闭,可怕的环境中,过着地狱般的日子,那时,她希望快点长大,希望可以早一天走出那里,希望爸爸妈妈能找到她,能带她从那地狱中离开。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又一年过去,她长大了,却始终没有等到爸爸妈妈出现。 连续唱了两遍,在不知不觉间,她指间的音符变了。阳光透过枝叶洒下,落在她的身上,而她,此时已坐在大石上,任随风飘来的落花打在肩上,袍摆上,小十八感觉到了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起了变化,乖觉地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那伤感的曲音,抿着嘴儿一句话都不说,生怕打扰到身旁的大哥哥。 云轻舞是个感性的人儿,但在人前,却尤为理性,没错,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当独处时,她会毫无顾忌地舒散出自己的情感,悲伤的,高兴的,她都会舒散出,因为有句话她觉得说得很好——人嘛,只有该悲伤的时候悲伤了,才会在该高兴的时候高兴。 在那黑暗的日子里,她想要看到阳光,想要感受到亲情和温暖,想要依偎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想要有最亲最亲,疼爱自己的家人,奈何她渴盼不到,总也渴盼不到。于是,那给了她生的机会,给了她半块染血的肉,不时鼓励她坚持下去的他,便成了她的依靠,成了她寻求温暖的港湾。 谁知,那人给予的都是假的,都是伪善的。 她是那么信任他,全身心信任他,信他就像是信自己一样的时候,他给了她致命一击。 泪滚落出眼眶,云轻舞抱着吉他,低头轻轻地拨动着琴弦,一遍遍地弹奏着。曲音忧伤,听得人心碎, 伤感的曲子,泪水滴落的人儿,阳光倾洒其身,那落在白色袍摆上,还有她肩头的花瓣,在周围伤感的气氛下,看起来透着股子凄艳之美。 “爸爸妈妈,我是有爸爸妈妈的吧?我没有忘记曾被爸爸抱在怀中,身旁坐着笑容柔和的妈妈,我没有忘记家里的大房子,可我就是想不到爸爸妈妈长得是什么样子。爸爸妈妈,你们可有寻过我?你们可有想我?”呵呵!她还是想起了他们,想起了前世将自个弄丢的爸爸妈妈,心顿时揪痛得难受:“爸爸妈妈,是我自己走丢了,还是你们不小心把我遗失了?你们可知道,为了活下去,我和狗狗抢过食;你们可知道,为了活下去,我和街边的乞儿没少打架;你们可知道,为了活下去,年幼的我就双手沾满了鲜血;你们可知道,为了活下去,我在刀尖上舞动着。” 云轻舞暗忖,眼里的泪不知何时已经止住,她嘴角慢慢勾起:“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在这里,我有了爹爹,他很疼爱我,很寵我;在这里,我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自己的老公,他对我很好,像爹爹一样疼我,寵我,将我视作掌中宝。”修长纤细,如玉般的手指轻拨动着琴弦,这一刻的她,在望向她的所有人眼中,神圣至极,让人生不出丝毫亵渎。 当某女转换曲音时,宫衍就已到花林中,他痴痴地看着花树下的她,看着她眼角滚落的泪水,整颗心钝痛不已,好想疾步上前,一把揽她入怀,柔声细语安慰她,莫再想那些伤心事。但他又知道,她需要发.泄,需要发.泄出那些不好的情绪,否则,她迟早会被憋出病。 基于这点考虑,他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看着她,随着她弹奏出的伤感曲音,不由自主想起了自己的伤心过往。 亲情背叛,血流成河,身体残破,被挂树梢…… 慢慢的,他的眼角也渐显湿润。 周围太过宁静,云轻舞似是觉察到了什么,转头望向小十八,发现小人儿脸上挂满了泪珠子,再听听自己指间袅袅升起的曲音,她顿时懊恼不已,怎就弹着弹着弹出这么伤感的曲子?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走来,她抬眼望去,就见自家男人眸中情意流转,正朝着她行来。 眼珠子一转,她指间的曲子倏地转为轻柔而舒心。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眼睛是春天的海,春天是绿色的河……”黑芝麻,这首歌是送给你的,你好好听着哦!歌声悠悠,伴随某女指间弹奏出的曲音,飘荡在花林间,是那么愉悦而舒心:“……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波……”相逢是首歌,相逢是一件美妙的让人欢喜的事情,云轻舞脸上绽开出明亮的笑容,她想起他们初识那日,想起看到他时她目中生出的惊艳,想起他薄唇微启关心地问她有没有事,想起自己彪悍的举动:“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 瞒着他,偷摸离开皇宫,被他发现,不仅没有指责她,反抱着她说想她,并且向她表露心迹。 傻男人,很喜欢她呢!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君心有我,我便心中有君,坚定执着,无转移。 回到京城,回到皇宫,忆起初识,忆起他护着她,为她所做的一切,忆起分别后重逢,忆起重逢后的种种,美好至极,宛若歌儿一般美妙。 口中唱着曼妙的歌儿,云轻舞抱着吉他站起身,对上宫衍深邃而充满柔情的双眸,暗忖:“相逢是首歌,相聚是种缘,这是我们的约定,永远的约定,黑芝麻你可要守约哦!” 宫澈自那日被云轻舞在御花园中捉弄后,在王府里整整待了三日,方于今日再次踏进宫门。 说起来,他的心这几日里一直焦躁不已,时不时就回想起少年的打趣之语。倘若今日不是东宫要抬进三位庶妃,作为兄弟需要到场道贺,他怕是还窝在府里,梳理着乱糟糟的思绪,因为他不知要是再碰到那白衣少年,该如何坦然面对。 再者,他今日进宫还有件事要办,那就是将景墨染引荐给父皇。 政事繁重,父皇的身体每况愈下,而景墨染手中有一种丹药,与文人墨客服食五石.散有些像,但却更为提神,更为安全。不像五石.散忌讳那么多,且一个不慎便会丑态百出。介于安全考虑,宫澈自个已经服用了一段时间那种丹药,觉得效果确实很好,即便一整晚不休息,翌日照样精神百倍,感觉不到疲劳。 有如此好的丹药,他自然不会忘记献给国之主宰者,献给他的父皇。 毕竟要想成就自己的抱负,离不开君王的信任和喜爱。 164:我是在逗他玩儿 164:我是在逗他玩儿    今个是文武百官休沐之日,因此,文帝无需早朝,就在宣露殿中处理着政事,宫澈是在宫门打开没多久,就带着景墨染进宫面圣的,文帝从他口中听说了丹药的奇妙功效后,毫无意外地夸赞他孝心可嘉,但并未当场服用景墨染敬献上的一小盒丹药,只是着身边的太监总管李福妥善收着,随后在服食。 丹药? 可提神,可延年益寿? 文帝心中对此是持怀疑态度的,在他看来,提神或许有可能,但延年益寿多少有些夸大其词。 史上,想延年益寿,想长生不老的帝王不少,尤其是秦始皇,专门请人炼制丹药,寻求不老之术,结果呢? 终还不是化为一杯黄土。 生命有始有终,强求不得,这一点,他看得很开。可是儿子的孝心,他又不能不领,所以就暂且收着吧,免得寒了皇儿的心,父子间生出嫌隙。 宫衍之前单独与文帝说的那些话,文帝确实有那么几分相信,但他膝下皇儿有好几个,这让他很难确定到底是哪个儿子、会对自己的太子不利。他有怀疑过宁王,然,宁王的秉性和为人处世,他这个做父皇的看得清清楚楚——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绝对会是个好贤王,辅佐太子料理国事。 奈何太子言说的噩梦,言说被亲情背叛,又是他的一块心病。 近两年来,也就是宫衍道出那个噩梦之日起,文帝忙完国事,时常在想,几个皇子中,究竟是哪个会做出大逆不道之事,而且他也有安排暗卫,留意几个成年皇子平日里的举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对此,他松口气的同时,又不敢掉以轻心。 日复一日,仍旧暗中留意几个皇儿的动静。 他担心宫衍那个噩梦会成真,担心自己会失去太子,会失去元后留给他唯一的孩儿。 所以,宫衍做什么他都不出声,由其折腾,看能否让那藏着野心的孽子冒出头。 宁王,身份尊贵,与太子相比,不相上下,又有自己的母后做依靠,文帝能想到的都有想到,皇儿是好,但他不能不提防皇后,不能不提防太师府。宫衍薄情,来日继承大统,势必不会荣寵太师府,再结合他对皇后目前的态度,太师府和皇后难免不会生出二心。 考虑到这些因素,文帝有意冷落皇后,也算是敲打皇后和太师府——大晋只有一位储君,那就是元后之子。 至于其他几个皇子和他们的母妃,还有他们的母族,文帝这两年来,亦时不时地会敲打一二,以免一个个都心大地想要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向皇帝敬献完丹药,景墨染提出到御花园转转,好一览这宫中的美景,宫澈自然不会拒绝,便领着景墨染走在御花园的小径上,两人边行边低语闲聊,不知不觉中,就出了御花园,到了云轻舞和小十八待的这处花林中。 景墨染欣赏御花园中的美景,究竟是抱着怎样的心思,除过他自己,无人知晓;而宫澈没有拒绝,领着他行走在御花园中的小径上,又一路经过东宫,往云轻舞平日里练剑的地方走,最后走至花林,又是抱着何种心思,也唯有他自个清楚。 就这么着,两人远远地站在花林边的小径上,目光齐聚向那一抹白色身影,看着那白衣少年怀抱奇怪的乐器,为小十八边弹奏着曲子边唱歌儿。 少年歌声欢快调皮,听得他们心里不由得跟着欢喜,待少年曲音转变为伤感时,二人的心皆不由抽紧,眼里流露出连他们都不知道的怜惜。熟料,当那一抹青衫出现时,少年弹奏的曲音又是一变,变得轻柔而愉悦。 歌词是那么美好,里面只有你和我,可那个‘你’却不是自己。 宫澈心口泛酸,景墨染亦是,但他们眸中的神光却骤然间复杂难辨,里面闪烁着不为人知的精芒。 “大哥哥你唱得歌儿太好听了!”指间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云轻舞和宫衍面对面而立,四目凝视,彼此嘴角挂着微笑,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对方,不料,小十八糯糯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他们之间渐渐滋生的暧昧。 “那你会唱了吗?”将吉他递到宫衍手中,云轻舞蹲身,抚着小十八纷嫩嫩的脸儿,眉眼弯如月,笑问。 小十八忽闪着大眼睛,点着小脑袋道:“会啦,灏儿会唱啦,等回到寝殿,灏儿要给姐姐唱大哥哥唱给星儿听的那首歌儿。”小人儿虽年幼,可他知道后面这首歌,大哥哥不是唱给自己的,而是唱给太子哥哥听的,他要给姐姐唱那首‘知了叫’。 “后面这首歌不好听吗?” 云轻舞眼珠子一转,故意为难眼前的小家伙。 “好听啊,可是灏儿知道大哥哥这首歌不是唱给灏儿听的。”小十八歪着脑袋,奶声奶气地道。宫衍嘴角噙笑,却没有说话,云轻舞脸上一红,佯装生气,脱口便问:“那我是唱给谁听的?灏殿下可要想清楚再回答哦,刚刚可就咱们两人在这呢!” 小十八眨巴着澄澈无垢的大眼睛看了宫衍一眼,很认真,很无辜地道:“大哥哥,你唱后面那首歌的时候,太子哥哥可是在这花林里呢,而且他是看着你走过来的。”云轻舞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暗忖:“熊孩纸,一点都不好骗,太不好玩儿了。”瞅着她,发觉她一脸不自在,小十八又道:“大哥哥你怎么啦?是灏儿说错话了吗?”抬手挠着脑袋,他大眼睛里写满了不解:“可是灏儿没觉得自己有说错话,大哥哥后面唱的歌儿本来就是唱给太子哥哥听的,而且太子哥哥……”小家伙的话愈来愈让某女感到不好意思,于是不等小十八道出后话,便被她出言截断,挑眉道:“你知道给你姐姐唱的歌儿叫什么名吗?” “灏儿知道的。”小十八笑嘻嘻地道:“是知了叫。” 云轻舞当即喷笑,捏捏他粉扑扑的小脸,道:“你还真会给歌儿取名?” “不对吗?”小十八歪着脑袋,一脸疑惑。 “当然不对啦,那首歌儿的名叫‘童年’,记住了吗?”云轻舞微笑道。小十八转动着眼珠子,表情萌萌哒,自语:“童年?”顿了顿,他高兴地拍手道:“我记住了,那首歌儿叫童年,不叫知了叫。” “灏儿。”清平公主这时由远及近走了过来,她先是有些不悦地唤胞弟一声,觉得小家伙在太子面前太没规矩,接着朝宫衍裣衽一礼,道:“清平见过太子皇兄。”宫衍看着她轻“嗯”一声,并未多言。她又朝云轻舞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牵过小十八的手低声训诫道:“不可在太子皇兄面前无礼,知道么?” 小十八仰起脑袋,懵懂地看向她:“姐姐,灏儿没有对太子哥哥无礼哦,也没有对大哥哥无礼,刚刚大哥哥看我不开心,就唱歌儿给我儿听,我很乖的。” “清平公主,灏殿下很懂事。”云轻舞微笑着道:“昨个是因为他感到身体不太舒服,才爬上榻睡得早了些,以至于忘记完成你教给他的课业和描红。”清平公主闻她之言,脸上一热,心下好不自责,但脸上却并未呈现出丝毫不妥,只听她低语道:“多谢云公子关心灏儿,我往后会多多留意他的身体状况。”是她太严厉了,明知十八还小,却为了他能被父皇眷顾上,为了他日后不被众兄弟欺负,为了他能早点过上好日子,不像她这个胞姐一样在宫里遭受他人的白眼,才那么逼着他学这学那,从而将他身子骨本弱这一点,不知不觉忘到了脑后。 云轻舞淡淡一笑,道:“有些事强求不来,只要守好本心,迟早会苦尽甘来。”小家伙可爱讨喜,若是因为承受得太多,真累倒在榻上,亦或是早夭,那就实在可惜了,所以,她有必要提点这位看似淡然,实则心思极重的公主一句,免得有朝一日失去胞弟时,方悔不当初。 “强求不来,守好本心,苦尽甘来?”清平公主眼睑微垂,暗自思量着她之言:“他看出我的心思了,也是,那么聪明的儿郎,又深受灏儿喜欢,进而从灏儿口中知道些什么,并非难事,不过,他并没有用异样的目光看我,只是提点我,让我别给灏儿压太重的担子。”寻思到这,她心里一暖,抬眼对上云轻舞轻淡却含着丝笑意的眸子,目光真诚,由衷地道:“谢谢!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又没说什么。”云轻舞不在意地摆摆手,然后与小十八柔声道:“要乖乖听姐姐话哦,不可以再和姐姐置气,也不可以一个人偷偷地跑出寝殿,这会让姐姐担心,着急的。” 小十八点着脑袋“嗯”了声,道:“那灏儿以后可以找大哥哥一起玩吗?”不等云轻舞开口,清平公主就道:“灏儿,云公子很忙的,你不可以经常打扰。” “哦!”小十八就像霜打的茄子,立马耷拉下脑袋,委屈地瘪着嘴儿,不再说话。 “只要我在宫里,你就可以到东宫来找我玩儿。”云轻舞这话一出口,小十八顿时笑逐颜开,抬起头,眨着晶亮的大眼睛,看着她:“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到东宫找大哥哥玩儿?” 云轻舞微笑颔首:“当然是真的,灏殿下若是还不相信,咱们可以拉钩,怎样?”说着,她伸出手。小十八见状,高兴地也伸出自己的小拇指和她勾了勾,还用大拇指盖了个章,道:“这样大哥哥就不会反悔啦!” “好,不反悔。”云轻舞眉眼含笑,道出一句。 清平公主牵着小十八的手儿,与宫衍和云轻舞别过,就沿着小径往花林外走。 “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和你闹脾气,更不该一句话不说就跑出寝殿,害得你担心。”久听不到胞姐说话,小十八扯扯其衣袖,歪着脑袋,糯声道。清平公主轻叹口气,握紧他的小手,道:“是姐姐不好,不该逼你学那么多东西。” “姐姐没错,是灏儿不争气。” 小十八低着头,被清平公主牵着手儿上前走,稚声道:“为了照顾灏儿,姐姐每天过得都很辛苦,为了让灏儿能早一天见到父皇,姐姐才让灏儿学那么多课业,姐姐都是为了灏儿好,从今往后,灏儿会用功好好学,绝不让姐姐失望。”宫中环境复杂,皇子公主无不早熟,小十八虽然心性纯善,但他知道的并不少。 尤其是宫人们看他们姐弟的眼神,还有兄弟姐妹视他和姐姐如无物,这些都让他感到很伤心,可是他不能怨,也不能恨,因为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他们姐弟没有母妃依靠这是事实。而从未见过面的父皇又特别忙,根本就顾不上他和姐姐,所以,他要做个乖孩子,要做个懂事的孩子,这样才不给姐姐惹麻烦,才能好好地在这宫中长大。 云哥哥是除过姐姐外,又一个给予他温暖的人。在云哥哥眼里,他看到的只有关心和笑意,还有疼爱,不像宫里那些哥哥姐姐,不像那些捧高踩低的宫人,看向他们姐弟时,都是一副鄙夷的样子。 哦,差点忘记太子哥哥了,虽然不太喜欢笑,虽然话不多,可他能看出,太子哥哥对他和姐姐也没有恶意。 小十八边走边暗暗告诉自己:“大哥哥和太子哥哥是好人,他们喜欢我,对我好,那我也要喜欢他们,也要对他们好。” “灏儿很喜欢云公子和太子皇兄?”清平公主忽然问道。 “嗯,灏儿喜欢大哥哥和太子哥哥。”小十八如实答。清平公主道:“但东宫不是谁都进得去的,你若想过去找云公子玩儿,就要按规矩来,千万不可鲁莽乱闯,知道吗?”小十八皱着小眉头想了想,很认真地道:“东宫人多,我不去那找云哥哥,这样就不会给他带去麻烦,我往后若是想云哥哥,可以到花林,到他经常练剑的地方等,云哥哥只要在宫里,就会出现在这两地方。” 清平公主欣慰地一笑,叹道:“姐姐的灏儿真的长大了呢!” 姐弟俩走出花林,往寝殿径直行去。 “我饿了呢,咱们也该回去了。”看着一大一小两抹身影在眼帘里消失不见,云轻舞挽起宫衍的胳膊,用头蹭了蹭,小小声道:“我若让你现在背我,你敢吗?”宫衍一怔,转瞬二话没说,就屈起双腿。 云轻舞脸上笑容愉悦,挑眉道:“不怕被宫人撞见?” “我想背你,干旁人何事?”宫衍道。 “那好,我可就爬上去了哦!”松开他的胳膊,云轻舞嘴角勾起,果真爬到男人温暖宽阔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道:“来,把吉他给我。”宫衍将吉他递到她手中,背起背上的人儿,提步就朝通往东宫方向的小径上而行。 宫澈和景墨染将两人间的互动都看在眼里,一个满目羡慕,心中苦涩;一个满眼嫉妒,心有不甘。 “宁王殿下,您看那是不是太子殿下和云公子?”景墨染是故意的,故意提高声音,故意让宫衍和云轻舞知道有人正看着他们呢。宫衍似是没听到一般,背着云轻舞继续朝前走,在距离景墨染和宫澈还有数步距离时,宫澈揖手见礼:“臣弟见过太子皇兄。” 景墨染是江湖中人,可不懂这么多规矩,但身在宫中,且宁王就在身旁站着,他不能不给其面子,于是,不甘不愿地朝宫衍揖手一礼,道:“草民见过太子殿下。”宫澈接住他的话,向宫衍出言解释:“这是臣弟在外游历时结交的一位好友,姓景名墨染,生性豪爽,不拘小节,若有冲撞到太子皇兄之处,还望见谅。” “免礼。”宫衍静默片刻,唇齿间淡淡地道出一句。景墨染谢恩后,直起腰身,一双眼定定地锁在云轻舞身上,似是要将人看出个窟窿一般。云轻舞脸不红心不跳,由着他的目光扫描,压根就没打算从自家男人背上下来。 “轻狂,太子皇兄是君,你我身为臣子,这样……”宫澈掩饰住眼里的羡慕,压制住满心苦涩,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淡然,看着云轻舞出言提醒。 某女轻拍拍男人的肩膀,宫衍会意,从她手里接过吉他,云轻舞身姿轻盈自其背上跃下,提步走至宫澈两步开外站定。“轻狂有话对我说?”宫澈被她定定地看着,神色看似镇定,但一颗心却如鼓擂,且脸上渐感发烫。 “宁王殿下,你该不会是吃味了吧?”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的眸子,盯着宫澈微变得绯红的俊逸脸庞,摩挲着下巴道:“难道真被我那日说中了,你不光有那个癖好,且真中意于我?”宫澈张了张嘴,神色尴尬,想出言辩驳,奈何没等他启口,某女苦着脸又道:“可是怎么办呢?我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对您只能说句抱歉,同时也谢谢您对我的赏识。” 景墨染嘴角抽搐,看她的眼神多了丝玩味,宫澈则涨红脸,道:“轻狂,莫再与我开这样的玩笑。” 云轻舞看着他这个样子,心情大好:“宁王殿下,你又脸红了哎!”露出一脸懵懂相,她盯着宫澈的脸,直接指明他的不自在,道:“好奇怪,那日在湖边你的脸就好红,今儿你的脸又是这么红,该不会生病了吧?”于宫澈之言,她装傻只当没听到。 “我,我这是热的,对,就是热的!” 宫澈已经尴尬到极致,知道少年又在逗弄自个,却生不出一丝气恼。他觉得脸庞滚烫,颇感心虚地掏出绢帕,拭了拭额头,没再看某女,而是对宫衍道:“臣弟还有事要办,就和墨染不在这叨扰太子皇兄了。”行过礼,他转身就走向一旁的小径,景墨染紧随其后。 “宁王殿下,改日我有空,会去宁王府拜访你哦,到时千万别把我拒之门外,嗯,忘了告诉你了,我刚刚和你开玩笑呢,别见外哈!”冲着宫澈的背影,云轻舞乐呵呵地喊了句。“你在逗弄宁王?”宫衍虽是在问,但语气却尤为肯定。 云轻舞俏皮地笑了笑:“没错,我是在逗他玩儿。”宫衍一脸无奈地道:“下不为例。”那人心思深沉,可不似表面上那般无害,他可不想她无知无觉地被算计,更不想那人对她生出非分之想。 某太子不知,人已经对他的小女人动了心思,只不过尚不知某女是女扮男装,不知其真实性别罢了,但,另一个人却是什么都知道的,也在觊觎他的亲亲媳妇儿呢! 云轻舞没再让男人背自己,两人手牵手前行。 “我不是无聊嘛,刚好那日看到他在我身旁站着,却一声不吭,差点吓我一跳,于是我就逗弄他一句,没想到那人太不经逗,被我一句话说的就一脸绯红,想想都好玩。”某女抱着吉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出一个音节,一脸轻松地道。 “你呀!”捏捏她的俏鼻,宫衍眸光潋滟,一脸寵溺道:“只许在我面前调皮,记住了?”她的笑颜,她的一切都只属于他,旁人甭想拥有。 “霸道。”云轻舞娇嗔他一眼,指间拨动琴弦,开始弹起了那首搞笑,轻快,愉悦至极的曲儿,边弹边道:“这曲子名为欢沁,很好玩的,你仔细听着哦,想笑就笑,千万别憋着!”瞧着她灵动喜乐的表情,还有时不时扮出的鬼脸,宫衍眼里的笑意就没消散过。 165:你做错了什么? “好玩吧?” 云轻舞一会绕着他走两圈,一会又搞笑地迈着猫步,一会又倏然转身,背着身往前走,脸上的小表情不时地变换着。 …… “云公子不仅满腹才华,就今日所见,还是个妙人呢!”景墨染随宫澈走在另一条小径上,听着那飘入耳里的欢快,灵动,搞笑轻松的曲音,俊朗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太子有有这样的儿郎相伴一生,着实令人羡慕啊!”他算是看出来了,身旁之人对那抹身影多少也动了些心思,否则,不会被那丫头一两句话逗弄得就失了定力,既如此,他就激将激将,好加快其夺储之速,也好方便他早日得到她。 宫澈神色淡然,眸中神光温温润润,轻启唇道:“轻狂是我和太子的表弟,年岁尚小,只是贪玩些,并非你所想那样。”听了他这话,景墨染笑笑,没再言语,可就在这时,就在两人走出花林,看向宫衍和云轻舞要走出花林的那条小径上时,曲音戛然而止,紧跟着一女子冰冰冷冷,带着丝讥讽的声音隐约间飘来:“云公子,你整日里这么黏着殿下,不觉得有失体统吗?” 从声音分辨,宫澈知道那说话的女子是谁,眼里厉色一闪而过,但脸上表情却依旧淡然无波,与景墨染站在花林外的小径尽头,眼里皆染上不知名的情绪。 “云侧妃这是怪我挡着你在殿下面前邀寵了吗?” “你休要胡言,我只是觉得你的行为实在不成体统,今儿恰巧碰到,便提醒你一句罢了,再者,今个可是有三位妹妹抬进东宫呢,你这么霸占着殿下,岂不是让三位妹妹脸上难看?”云轻雪自打入东宫就没有一天畅快过,虽想通自己已经对太子无情,虽清楚自己在东宫的目的,可有些事不是说你想通了,你心里清楚了,就不会再去想。 时至今日,丽院那位被殿下寵幸不下三次,而她,始终如隐形人一般,仿若东宫里根本就没她这么个人。 说不憋气,那绝对是假的。 云轻雪觉得,之所以自己憋气,可不是因为吃丽院那位的醋,而是某太子完全忽视她,让她在东宫“啪啪啪”地被打脸,丢人丢大发不算,还在宫人面前威严扫地。寵幸?她不在乎,一点都不在乎,但最起码到雪院坐坐,和她说两句话总可以吧? 没有,太子连这点体面都不给她,心狠是一方面,更多的原因,无非是出在云轻狂这个男.寵身上。 在东宫的地位,与太子妃没法比,又被同品级的丽侧妃明显压下一头,今天三个庶妃被抬进来,若果太子再对这三个狐狸精另眼相待,那她干脆一辈子呆在雪院算了!一辈子?谁要在雪院呆一辈子?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办,可不得寵,如何能有机会接近太子,又如何达成目的? 被烦乱的思绪侵扰,云轻雪无法静下心安坐在雪院中,于是便领着彩青,彩碧两个走出东宫,寻僻静地转悠,进而好巧不巧就碰到云轻舞怀抱古怪乐器,嘻哈哈地,没有尊卑地,弹奏着粗鄙的乐曲。而那个时常冰冷着脸的太子,非但不觉得那曲音轻浮,反而笑容如莲般清雅迷人,似是完全醉于一个男.寵弹奏的靡靡之曲中。 他不生气,不动怒,就那么笑着,宛若春花般灿烂地笑着,笑容是那么寵溺,那么愉悦,看得人一刻都挪不开眼的同时,对那男.寵满心都生出嫉恨。 云轻雪忍不住,因心里的嫉恨,忍不住积压在深处的恼怒,不管不顾就出声给了云轻舞一句。 某女可不是个软柿子,任人揉.捏的主,自然会予以反击。 况且在她看来,云轻雪实在太假,眼里明明写着嫉恨,却偏偏用什么有失体统,道貌岸然地来指责自己,像这样的女人,说句难听的话就是既想做婊.子,却又要立贞.节牌坊,忒招人厌! “霸占殿下,我有吗?”注视着眼前相貌艳丽,气质清冷,一脸冷傲的女子,哦,不对,是堂姐,云轻舞秀眉微挑,慢慢的,转向某太子,歪着脑袋,俏皮地问:“殿下,轻狂有霸占您吗?”小砸,你最好配合姐儿,要不然,晚上就去跪搓衣板! 姐儿眼神暗示,宫衍只觉好笑得紧,但俊美的脸上却挂着淡雅迷人的微笑,捏捏她的脸儿,柔声道:“是我黏着你,是我离不开你。”说到这,他神色倏然一变,身上冷气随之狂散,看向云轻雪,声音冷冽道:“孤记得好像有说过让你没事就呆在雪院,你是不知道,还是不将孤之言放在心里?” 云轻雪愕然,不敢相信眼前之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刚刚还对一个男.寵笑成那样,还说出那么荒唐之语,此刻,竟对她冷语相向。 “太子哥哥,您,您心里难道真就没有雪儿吗?”眸中泪光萦绕,要落不落,看着好不怜人。 “注意你的称呼。” 宫衍俊脸冰冷,握住云轻舞的手,绕过云轻雪,就提步走向通往东宫的小径。 “殿下,您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对我这样?”云轻雪望着那一抹渐行走远的挺拔身影,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眸中泪水再也没能忍住,如雨而下:“您怎么可以对我这样?我是雪儿啊,是喜欢你的雪儿啊!殿下……” “侧妃,地上凉,您还是起来吧!”彩青,彩碧眼眶泛红,欲将主子从地方搀扶起,可云轻雪却跪坐在原地,根本就不借着她们的力道往起站,她泪眼朦胧,嘴里喃喃:“你们告诉我,殿下为何如此待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为何要对我如此无情?” “侧妃,这个,这个奴婢不知。” 彩青垂眸道。 彩碧亦道:“奴婢也不知。” …… 景墨染嘴角勾起,意味深长地道:“太子殿下也真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儿,竟也舍得冷言以对?”宫澈看他一眼,淡淡道:“那是太子皇兄的雪侧妃,你言语轻佻了。”音落,他收回目光,提步往御花园方向而行。 “宁王殿下,景某刚才所言并无冒犯太子殿下和他的侧妃之意!”追上宫澈,景墨染也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声音竟然提高不少。 云轻雪听到那随风飘来的声音,眼里的泪水蓦地就止住了,且身子一颤,循声望去,就见一白一紫两抹修长俊挺的身影正渐行走远。 “他听到了,他都听到了!他会不会因此误会我?觉得我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觉得我不值得他以心相待?”心里越是这么想,她的脸色越是发白,目光越是慌乱。彩青见她这样,给彩碧递了个眼色,两人忙将主子从地上扶起。 “侧妃,您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咱们这就回东宫,奴婢去请太医给您瞧瞧。” 搀扶云轻雪边朝东宫方向走,彩青边低声道。 “我不舒服,我感觉身上好冷,快,快扶我回院里,我好冷!”云轻雪嘴角颤动,身子也如筛子似的抖个不停。 误会,只是个误会,她不喜欢太子,一点都不喜欢,他信么?信刚才那一幕,还有听到的,只是个误会么? 他信,他肯定信,他了解她,知道她不是个随便的女人,知道她心里的人是他,所以,他肯定信她! 那只是在演戏,只是她在太子面前演戏,以委屈,柔弱之姿博取同情,好方便成事。 云轻雪暗自安慰自己,可心里腾起的恐慌和眸中的慌乱之色,并未消散。 清风徐徐,宫衍牵着云轻舞的手,静默着行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忽然,云轻舞手指前方,一脸玩味道:“你瞧,那儿还有位美女,她该不会是你的丽侧妃吧?” 宫衍抬眼看去,如实答:“是她。” “那里是我平常练剑的地方,她这会站在那棵垂柳下做什么?”眼珠子转了转,她歪着脑袋,眸中写满促狭:“该不会也想和你来个偶遇吧?” “丽侧妃不是那样的女人。”宫衍如墨般的修眉微皱,盯着前方不远处,静静站在柳树下,手握竹笛,望着池水发怔的纤细身影,言语轻浅道。郑丽婉很少出丽院,更别说走出东宫,然,今日不知何故,她不仅出了丽院,还来到了东宫外这处静幽之地。 池水粼粼,花香浮动,柳条轻拂,放眼望去,奇林秀木,曲径通幽,亭台林立,绿荫映红。 郑丽婉动了,清风掀起她素色的裙摆,宛若一朵清丽的花儿骤然绽放,她移步行至池边水榭,依着水榭的雕花白玉柱坐在横栏上。 束腰的绶带不经意滑下,长长的带梢荡至水面,被风儿一吹,轻轻摇曳,池水便是一圈涟漪。 阳光轻柔,落于她清丽微仰的脸,照映着她投向遥远天际微蹙的眉睫,再沿着衣裙斜洒在地,照得水榭内一半暗黑一半明亮。 “她好像要吹曲了呢!”看到郑丽婉将手中的竹笛凑近唇边,云轻舞扯扯宫衍的衣袖,低语道。宫衍和她站在原地,看着那一抹身影,半晌,嘴角轻漫出一句:“我或许做错了!”清越中带着一丝孤寂的笛音划过空气,伴风袅袅飘来。 “做错了?”云轻舞不解:“你做错了什么?” 宫衍抿唇不语。 云轻舞拧眉想了想,忽地抬手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捏了一把:“你该不会是和那什么丽侧妃有一腿吧?”她声音不大,但脸儿上的表情明显有些吃味。 “别乱想。”好笑地摇摇头,宫衍握紧她的手,柔声道。熟料,某女并不理会他,而是看向水榭中那容貌秀丽,气息清冷的女子。笛音寂寥,风儿清凉,池水粼光闪烁,女子竟似心存好多难言的心事。 许久,一曲将尽,笛音悠然止息。 柳条轻舞,投在水面上的阴影无声跳跃,女子终优雅起身,攥着手中的竹笛,渐行走远,直至不见身影。 “有些事我不告诉你,还是那句……”收回目光,宫衍转向身旁的人儿,欲出言解释,却不等他道出后话,就被某女呛声截断:“打住,我现在不想听你说话。”说着,她拎着吉他就自顾自地往前而行,暗忖:“危险?我怕危险么?总自以为是地为我好,什么都瞒着。” 云轻舞之前是有告诉自己,不逼男人道出秘密,可她心里有他,且喜欢他,甚至已然对他生了爱意,那么,她又如何能看着他独自承担那个‘秘密’? 是,她生气了,生气他的自以为是,生气他对那什么丽侧妃有着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不是她敏感,而是他望向那女子的眼神,实在有那么些奇怪,还有他唇齿间溢出的那句话,让她禁不住会多想。 她信他,信他对自己的感情,但他什么事都瞒着她,这让她没法安心好不好? 宫衍提步跟在她身后,回想刚才两人间的对话,胸中瞬间萦绕出一丝心荡神池之感,不由暗忖:“小丫头在吃醋!”好看的唇微翘,他唇边慢慢地泛出抹时有时无的笑意来。某女没有回正殿,而是去了自个住的院落,关上门没让男人跟着进入。宫衍眸光寵溺,看着紧闭的院门无奈地笑了笑,转身去了丽院。听到脚步声走远,云轻舞拉开门,探出头看去,就见某太子踏上的小径非通往正殿,于是,撇撇嘴儿,“哼”了声,关上门,就走向寝室。 日落时分,也没见男人过来,云轻舞从寝室内开的暗门,走进一不太长的暗道中,径直抵达宫衍的书房。 没人? 看来十之*在丽院呆着。拿起书案上的墨笔,她在纸上写下两行字,就走出书房前往正殿。 和巧香,流云两个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两句,云轻舞进入内殿,按下机关,身子一闪,就跃入密道之中。 别院很大,里面的院落也很多,某女想到还没好好在这儿转悠过,便提起轻功纵身而起,飘至一高高的阁楼顶上,借着如银月色欣赏起了这别院的整体格局。 青砖琉瓦构建,青石柱础,水痕白石铺路,花草树木繁茂,每一处都堪称匠心独具。 “咦?沐妖孽!” 当云轻舞的目光落在一座亮着灯光的院落中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时,眼睛蓦地一亮,提气就像那座院落飘去,而这个时候,那身影的主人转身正要往屋里走:“喂……”尚未落地,她急忙唤出声。 轻狂?是她的声音!身影的主人正是沐瑾,听到身后飘来的声音,脚步立时顿住,转身循声望去,就见心中念着的那个人儿由远及近,飘然落于他眼前。抑制住满心激动,他声音平淡道:“你怎么过来了?” “瞧你这话问的,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云轻舞耸耸肩,道:“该不会有什么心事吧,看你站在院里举头望月,好像愁思百千呢!” “我能有什么心事?”沐瑾嘴角翘起,摇摇头,缓声道:“这不是月色撩.人么,我便在院里多站了会。”近来他住在府里的日子愈来越少,总想着呆在这别院或许距离她近些,或许能有机会再看到她那夜月下起舞,听到她曼妙动人的歌声,怀着这么个小心思,他晚上便歇在了这处别院。 两人站在院里闲话了一会,云轻舞道:“去你书房坐坐,我有点累了呢!” “好。” 沐瑾轻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在旁带路。 “戴那玩意是不是很不舒服?”手指他脸上的银质面具,云轻舞眨眨明眸问。沐瑾眼里染上一丝柔色,但他没有看向她,只是淡淡道:“还好了。”云轻舞翻个白眼,跟着又撇撇嘴儿,道:“什么叫还好了?不舒服就是不舒服,真搞不懂你们这些人,个个都喜欢口是心非。” “这是规定,更是出于对家人的安全考虑。”沐瑾有面具遮颜,因此,云轻舞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到书房落座后,她如熠如炬的眼眸在书房里环视一圈,方启口:“他的事你都知道吗?”云轻舞口中的他,沐瑾自然知道是指哪个,静默片刻,他摇摇头,道:“殿下是君,而我虽是他的朋友,但更是他的臣子,只知道自己该知道的,其他的,殿下不说,我也不会去过问。”她是察觉到什么了吗? “给我说说丽侧妃吧?” 食指轻叩着桌面,云轻舞盯着沐瑾的双眸,状似不经意地道出一句。 “丽侧妃?”沐瑾疑惑地看着她:“丽侧妃是郑大将军之女,你难道不知道?”云轻舞丢给他个白眼,道:“我自然知道她是郑大将军的女儿,我想问你的是她和你,和你的主子有什么关系?” 沐瑾一怔,转瞬道:“你好似话中有话?”他有怀疑过郑丽婉的身份,有想过她就是副统领,但他们从未在对方面前露过真容,所以,即便他有猜测副统领是郑大小姐,但也仅仅只是猜测。不过,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副统领出现在据点了,莫非郑丽婉真是…… 若他的猜测属实,衍又在做什么?让一个副统领进东宫,还做了侧妃,这里面是不是有着什么秘密?沐瑾垂眸思索,引得云轻舞禁不住问:“你是在想如何回答我吗?”沐瑾嘴角微启:“我不是已经回答你了吗?” “嘁!真讨厌你这说话的语气,把那玩意摘下来吧,这书房里就咱们俩,你有什么可担心的?”麻痹,戴个面具就装深沉,说话真特么让人感到累,姐儿怨念不已,道:“他有事瞒着我,至于缘由是为了我好,不想我身陷险境,但我不想看着他独自冒险,就想了解他的秘密,想着能帮帮他。”云轻舞索性将话挑到明处。 “轻狂,我对丽侧妃真没什么了解,至于你说殿下有事瞒着你,而且是为你好才不告诉你太多,要我说你就听他的就是。”沐瑾声音悠缓,道:“只要出现在这里,又或是外出办差,我脸上这块面具是绝不会摘下来的。” 云轻舞道:“真没劲!” “你到这来,可是因为那三个庶妃?”沐瑾眼底柔色涌现,转了话题,浅声问道。“我是那种气量小的女人吗?”云轻舞没好气地道:“还是说在你看来,我压根就是个小肚鸡肠的人,才会一而再地在女人问题上和他闹情绪?” “呵呵!”沐瑾唇角牵起,轻笑出声:“我可没觉得你小肚鸡肠,我只是想告诉你,在他心里只有你,而他曾经与我说过,一生一世绝不负你。”云轻舞闻言,脸上顿染绯色,瞪他一眼:“他倒是什么都对你说,难不成你俩也有一腿?” 沐瑾立时握拳掩唇,干咳起来,半晌后,他道:“你可真是不拘小节,什么话都能往出说。” “你以为呢?我这人本来就是有什么说什么,你又不是现在才知道。”说着,云轻舞往他身上扫了一眼,留意到她的视线,沐瑾双腿本能地夹紧,暗忖:“真是个小魔女,还没忘记那件事!” 云轻舞朝他“嘿嘿”一笑,瞧他眸中神光极不自然,倒也收起了逗弄的念头,道:“算了,我不问了,你是他的人,没他的命令自然什么都不会告诉我。” “不与你说是为你好,你该理解他。”沐瑾道。 “你也喜欢吹笛?”起身,云轻舞从对面的墙壁上取下一支羌管碧透的玉笛,拿在手上仔细打量了一会,走至他身旁递上。沐瑾挑眉:“要我吹一曲?”云轻舞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你是白痴,还是我是白痴?” 166:喂,你没事吧? 云轻舞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你是白痴,还是我是白痴?”笛子是他的,而她都已递到他手中,不是让他吹,难不成还是自己吹不成?傻子! 沐瑾嘴角连抽好几下,方道:“我可没他吹得好。” “他有吹过笛子吗?我怎么不知道?”云轻舞双眸圆睁。沐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问:“你该不会忘记……”见她眼神澄澈,好似什么都不知道,到嘴边的话,他又咽回喉中,随口便道:“让我想想吹个什么曲儿好。” “喂,说话说一半很没品知道不?”云轻舞从他的眼神中,还有他说了半截的话中,知晓他必是知道些什么,于是眼珠子一转,磨牙道:“快说,要不然我就喊非礼了!” “轻狂,你……”沐瑾一脸为难。 云轻舞哼了声,道:“我怎么了我?说吧!”沐瑾被她的无赖样弄得没法子,只好道:“你那晚不是喝酒了么,然后就喝醉了。” “这个我知道,你就说我喝醉了发生了什么事吧?”云轻舞一颗心提起,担心自个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沐瑾道:“你有跳舞,舞姿很优美,我从来没见过,哦,还有你是边唱边跳的,他有吹笛子给你伴奏。” “那你吹给我听听。”又唱又跳?她是耍酒疯么?优美?醉酒的人唱歌跳舞,那能看吗?云轻舞额上滑下数道黑线,嘴角也跟着抽了又抽,就见沐瑾将笛子放至唇边,试了试音,开始吹奏起。 然,仅仅听了一个开头,她就喊停,脸上有些不自在地问:“我,我当时没胡说八道吧?” “我不记得你有说过什么。”她好似很紧张有说过什么,既如此,他就装作不知好了,沐瑾摇头。云轻舞轻舒口气,道:“换个曲子吧!”沐瑾眼底划过一抹黯然,点头“嗯”了声,吹奏起一首耳熟能详的曲子来。云轻舞坐回椅上,手撑着下巴,认真地倾听着,待笛音落下,不等她回过神,人已被一只有力的大手从椅上拽起,顺带着揽入怀中:“早些歇着,我们就不在这打扰了。”与沐瑾道出一句,恭谨就揽着某女的腰身往书房外走,边走还边低声数落:“有情绪不能与我好好说么,非得不声不响就跑不见人?还好是到这儿来,要不然,看我怎么惩罚你。” 云轻舞好似没听到他之言,只见她回过头,冲着沐瑾喊道:“听说红袖楼的红萼妈妈很有名,该日咱们一起去看看哈!” “两年前人就已离开京城,你想到哪里去看?”沐瑾还没开口,宫衍就凑到她的耳边,在她莹润的耳珠上轻啄一口,便轻声道。云轻舞脸上一红,伸手就捏住他腰间的软肉用力拧了一把,愤愤道:“你当我不知道人去养病了,这都养了两年时间,就不兴人回来啊?”她可是有听说那什么红萼妈妈快要回京了呢! 宫衍轻柔的嗓音扬起:“即便回来,也没你好看。”闻他之言,云轻舞的脸愈发绯红,小声嘀咕道:“就你嘴巴甜。”她傲娇起来的样子尤为可爱,宫衍看她一眼,微微一笑,好看的眉挑起:“不喜欢?” “油嘴滑舌,谁喜欢啊?”嘴上虽这么说,某女心里的小人儿别提多受用了,还嘚瑟地暗忖:“姐儿貌若天仙,算你小砸有眼光。” 两人回到宫衍练功的那座院落,云轻舞掰开男人搂在自个腰间的大手:“松手,我要沐浴安寝。” “一起。”宫衍柔声道。 “谁要和你一起啊?”身子一扭,某女已挣脱出某太子的怀抱,道:“不许过来,我要一个人沐浴。”音落,她人已飘向温泉池。宫衍凝望她飘远的身影,眸中满满都是寵溺:“不是想听我的解释吗?”轻柔的嗓音穿过层层帷幔,飘入云轻舞耳里,她撇撇嘴儿,脱口便到:“不想。” 宫衍嘴角微微勾起,坐到榻上,道:“那可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云轻舞泡在温泉池中,舒服地眯起眼,反问一句。宫衍道:“夫人有专门留言给为夫,为夫不能不听啊!” “我那是随便写的,你当没看见就好。”没错,她是有在书房留言,嗯,准确点说,是放下狠话,倘若不解释解释丽侧妃是怎么回事,丫的今晚别想上榻安寝。想到那句留言,姐儿的脸顿如滴血,啊呸呸!脑袋秀逗了?为什么会写出这么一句话? 不许丫的上榻安寝,岂不是在暗示不和他那样那样吗? 好羞射,好羞射有木有! 东宫辣么多住处,他哪里不能安寝,而她,却说听不到解释,就不许人…… 啊啊啊!不能再想了! 姐儿心中的小人儿好一阵抓狂,以致于泡浴没多长时间,就出了温泉池。 熟料,男人久久没有出声,突地就冒出来一句:“夫人的留言,我带在身上呢。”身着雪白中衣,云轻舞有些惊讶地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男人:“你把那张纸有带在身上?”宫衍眼里笑意荡漾,从袖中掏出一张写有字迹的纸张:“在这呢,要看吗?” “拿来我瞅瞅。” 云轻舞眼珠子一转,伸出手。 “我拿着就好。”展开纸在她眼前一晃,宫衍手中瞬间没了那张纸的影儿。 “你耍诈!”某女瞪大双眼,气鼓鼓地道。 宫衍微笑:“是夫人想耍诈才对。”那张纸就在展开的一刹那,就被他收入空间里。 “冤枉人,不理你了。”云轻舞明显有些心虚。她刚是想着只要拿到那张纸,眨眼让其化成灰,完全没有悬念,谁知丫的比她棋高一着,直接就收进空间,断了她的念想。 哼!坏人! “在榻上等着,为夫很快就过去陪你。”瞧她朝卧榻走去,宫衍唇齿微启,带着笑意的轻柔嗓音缓缓漫出。 云轻舞小声嘟囔:“谁要等你来着?谁要你陪来着?”花样多多,丫的就是披着羊皮的狼。宫衍自然有听到她嘴里的碎碎念,只见他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一抹轻浅的笑容,慢慢的收回目光,宽衣下了浴池。 夜风透过窗棱而入,吹得大屋内帷幔飘飘,水声潺潺,空气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云轻舞没有坐在榻上,而是手执墨笔在一旁的桌后端坐着,即便有易容,却也难掩她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娇媚。 肌肤宛若凝脂,在灯光下泛着莹润光泽,一双如澄澈的瞳眸,黑亮得似一泓湖水。 她正在作画,时不时地还会朝温泉池那边瞥上一眼,顾盼间流光若隐若现,待落于画纸上时,则犹如古井深潭,有种说不出的特别韵味。 “夫人画工不错。”宫衍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看着画纸上的美男出浴图,薄唇微翘,道:“这张画纸有点小,都没怎么展示出为夫的风采。” “你,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云轻舞想收起画纸,显然已经晚了。只见她嘴巴微张,脸颊布满红云,与男人四目相对,表情无比萌萌哒!宫衍欣赏着她的画作,轻语道:“在夫人眼里,为夫好像很完美。”说着,他眸中笑意蕴开,令云轻舞又是好一阵脸红心跳:“少臭美,我只是无聊,随便涂鸦而已。” 宫衍看着她,没有接话。 在他专注而逐渐变得灼热的眸光下,云轻舞不自在地别过头,不再与他对望。宫衍心头微荡,却没有收回视线,依然定睛凝视。她那微敛的长睫下,脸儿似染红霞,自腮边蔓延至如玉般的耳珠上,好不撩.人心神。 宽松的中衣难掩她娇俏玲珑的曲线,芊芊腰肢,不盈一握,这是他的妻子,是他要相守一生的媳妇儿。 “看什么看?姐儿有嘛好看的?”云轻舞感觉似被火燎一般,回过头,剜男人一眼,很无良地打趣道:“流口水了!” “呃……”宫衍干咳两声,好不尴尬地收回视线,一时间周围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两人不期然地都不知该说什么好,尤其是始作俑者,看到自家男人的囧样,只觉自己既无良,又不懂浪漫,偏偏要说一句那么大煞风景的话,令风华无双的太子殿下猝然间难堪,真是罪过啊罪过! 然而,某太子仅仅只是短暂尴尬,随之而来的是满腹柔肠荡漾,心头仿若被丝丝缕缕细线绕得微微酥.麻。 回味无穷,甜蜜无以言语。 她没有将他视作太子,只是将他看成是一个男人,而且是她的男人,才会和他那么开玩笑。 越想,宫衍心里越舒畅,心跳也就愈来愈加快。 “喂,你没事吧?” 瞧他长时间不语,也不看她,云轻舞小小声地问道。宫衍摇头,却没有和她视线相对,因为他这会儿感觉脸庞仍然微微有些发烫,他能想象得到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有那么点绯红,且可能已经延伸至耳根处,而小女人似乎,好像并未留意到。 这就好,这就好,否则,他会愈发窘迫,不知该如何与她搭话。 “走,坐榻上,我给你说说丽侧妃的事。”清清喉咙里,他牵起云轻舞的手儿,往卧榻缓步而行。“你该不会是生气了吧?”怪怪的,该不会是真生气了吧?云轻舞歪着头打量着男人:“我刚刚只是和你玩呢,你可千万别觉得不好意思。” “我知道。” 宫衍微笑道:“就算我真有流口水,那也只是因为夫人你够可口,让为夫一时忍不住,才那样有失形象。” “夫人?叫的这么肉麻,看来你是没事了!”吓死姐儿了,丫的张嘴就胡诌,看来完全没计较她之前的玩笑话。 “你本就是我的夫人,是我的媳妇儿,日后还是我孩子的娘,想怎么叫你都没有问题,你说是不是?”凑到她耳畔,宫衍语气暧昧,低语道。 云轻舞的心“怦怦”地一阵乱跳,嗔道:“贫嘴!” “这不是贫嘴,这是事实。”宫衍俊脸上浮起的笑容寵溺而温柔,挑眉道:“难道你想耍赖不成?”云轻舞想都没想就道:“我哪有耍赖?”宫衍笑笑:“真乖!” “我又不是小孩子。”嗔他一眼,云轻舞佯装微恼,边掰他的大手,边道:“问你时你藏着掖着,现在倒是想说了,可我不想听成不?”宫衍笑谑:“还真吃味了?”说着,不待她有所反应,就将人拦腰抱起:“即便你不留言,我也会将她的事晚上与你说清楚,免得你胡思乱想。” “谁胡思乱想?哼!”云轻舞推开他低下的头,道:“你就不怕说着说着把你的秘密全带出来?” 宫衍盯着她鼓起的包子脸,吃吃笑着与她额头相贴:“那倒不会。”云轻舞郁闷:“你倒嘴巴紧,那我不听也罢。”宫衍在榻上坐下,就这么搂她坐在自己怀中,俯首在她耳边低语道:“舞儿,我只想对你好,只想你无忧,所以哪怕会受你埋怨,我也不会改变主意。”说到这,他在她的耳珠上再次轻啄了口,方道起郑丽婉的事来:“丽侧妃和瑾一样,也是我的人,让她进东宫完全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而我做出决定的那一刻,想到的是自己会不会太残忍了……” 云轻舞静静地听他说着,待宫衍音落,她道:“我虽然还是不知道你的计划,但你让一个女子就那么失去清白,再没有了后路确实挺残忍的。”稍顿片刻,她叹口气,又道:“今日她或许是一时想到自己的命运,才会吹起那么寂寥的曲子,引得你不由冒出那么一句。” “是啊!”宫衍叹道:“她的忠心毋庸置疑,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我才想到让她进东宫,来钳制雪院那位。” “说到底,还是因我之故。”云轻舞声音里染上了一丝愧然:“如果你不认识我,没有娶我做太子妃,便不用顾忌东宫进些什么样的女人,那么郑小姐就不会做你的侧妃,而是仅仅以你属下的身份存在。” “怎扯到你身上来了?” 宫衍将头轻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道:“我说了是因为我的计划需要,与你没有任何干系。”他呼出的热气喷到某女脖颈,令其感到暖暖痒痒,只想离他远些,心里是这么想着,云轻舞也这么做了,她先是挪了挪身子,奈何丝毫动弹不得,于是抬起手又推他的头,结果是推不动,无奈之下,她只得认命。 “你怀疑云轻雪是旁人的眼线?嗯,准确些说,你怀疑她是宁王的人,对吗?”道出自己的猜测,云轻舞静候男人作答,但良久,耳边都没响起某太子的声音。 “怎么不说话了?是被猜中了吗?” 回过头,她看着男人俊美的容颜,忽闪着澄澈的眼眸,道:“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对不对?” “你每天好好玩儿就是,别为其他事费脑筋。”宫衍启唇,声音轻浅而柔和。 云轻舞掰开他置于自己腰间的大手,起身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男人的俊脸,故作生气道:“一点都不乖!”他即便不说,她也知道自己猜想的基本无误,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他那个噩梦与宁王有关?亦或者说宁王便是谋害他的人?想到这,某女心中蓦地一抽,接着寒意顿生,暗忖:“若真属实,我又岂会看着你再次被人算计?” 迎上她的清透的眸,宫衍星眸璀璨,轻语道:“我不乖么?” “没错,你就是不乖。”他将痛楚与悲苦全压在心底,呈现给她的只有笑容和寵溺,这样的他,单单只是看着,就令人甚感心酸和疼惜。 傻男人!小砸,你就是个傻男人! 她眼里流转的情愫,他有看到,微微一笑,他道:“男人不乖女人才爱,舞儿不这么认为吗?”暧昧的语气,还有他身上传来的灼热温度,以及他逐渐深沉的眼眸,令某女心弦骤然绷得紧紧的。 “好热,你放开我。”被他禁锢在如暖炉般的怀抱中,她身上,还有她的脸皆似被火燎,甚是不舒服。 她不敢挣扎,怕自己稍微一反抗,会激起他愈发强.烈的反应。 “舞儿,你觉得可能吗?”柔唇贴在她雪白的颈上,他轻吻着,一点点吻至她的耳根…… 云轻舞的思绪被这轻柔宛若鸿羽扫过的吻、弄得混沌飘散,唇齿间不自觉地发出低低的声音。下巴被他修长的大手托起,他的唇随之覆了过来,温柔而缱.绻,爱怜而甜蜜。他低唤着她,声音温软,柔和,好不亲昵。 某女感觉得到他的珍视,感觉得到他的爱恋,感觉得到他满满的深情。 就在她以为他要进一步动作时,他却克制住了自我欲.念,挪开俊脸,帮她整理好雪白的中衣,轻笑道:“一会给你!”云轻舞看着他俊脸上挂着的邪魅笑容,纷嫩的脸庞红透了,嗔道:“没正经。” 什么叫一会给你? 啊呸! 姐儿听不懂,姐儿没文化,听不懂你丫的在说什么。 别过头,她懒得看笑得欠扁的某太子。 宫衍低笑,抱紧她,凑到她耳畔边呵气,边道:“不是想听曲子么,我给你吹一首。”闻他之言,云轻舞挪回目光,怪异地瞟他一眼,暗忖:“丫的刚才使坏,原来是在吃沐妖孽的醋,真是个小心眼的男人!” 松开怀中的人儿,放她自个坐在榻边,宫衍起身,修长的大手抬起,一支玉笛已豁然出现在他的掌心。 云轻舞渐转,直接丢出一个白眼:“你倒是方便,什么都往空间里塞。” “物尽其用嘛!”宫衍笑笑,举起玉笛,放至唇边。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轻动,悠扬而清婉的笛音随之袅袅升起,弥漫在大屋内,穿过窗棂缝隙飘散在漫漫月色之中。 听了一会,云轻舞瞪男人一眼,暗忖:“小心眼,有这么撒狗粮的么?这是要虐哪个呀?”凤求凰,丫的吹得是凤求凰,如果沐妖孽没有安寝,在这静寂的夜里必然能听到这意味深长的笛音。 沐瑾确实没有休息,在宫衍揽着云轻舞从他书房离开后,他就站在院里,双手负于身后,遥望天边的弯月不知在想些什么,此刻,突然听到那丝丝缕缕传来的笛音,他眸光骤然暗淡,嘴角慢慢勾起一抹苦笑,无声道:“衍,你大可不必这样的,我知道分寸,万不会逾矩。” 月色清幽,人影孤单,他长叹了口气,转身回了寝室。 一曲凤求凰吹完,宫衍手里端着两杯酒走至卧榻边,不等他说话,某女伸手接过一杯,仰头就喝进喉中,看得宫衍一愣一愣的,就在他准备再度启口说话时,手里多出一只空酒盏,而那只本该他喝下的酒水,又被人儿抢到手中,猛地灌入喉中。 “舞儿,你……” 宫衍喉结滚动,眼神愕然,半晌,终还是没道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在你吹那一曲凤求凰的份儿上,姐儿今晚就犒劳犒劳你。”唇边露出丝甜蜜的笑意,云轻舞眼神迷醉,扔掉手中的空杯盏,站起身,一把拽住男人的衣襟,就将人推.倒在榻上:“美人儿,来给爷笑一个。” 挑起宫衍线条优美的下巴,她笑容妖娆妩.媚,眨巴着醉蒙蒙的双眼,呵呵笑道:“长得可真美,乖,放心,爷会怜香惜玉哒!”拍拍男人的俊脸,某女俯身,开始上嘴啃。 “舞儿,你醉了。”宫衍额上黑线滑下,望着头上方飘散的白色碎布条,嘴角抽了又抽,暗忖:“媳妇儿,你这么彪悍,恐怕也就为夫我能吃得消了!” 167:我干嘛要羞涩? 宫中,清平公主住的寝殿。 由于要照顾小十八,加之小十八年岁尚小,所以两姐弟便在一座殿宇中住着,只不过一个住主殿,一个住偏殿罢了。对此,文帝和皇后自然是知情的,也是应允的。 坐在卧榻边,看着小十八熟睡的脸儿,清平公主嘴角掀起一丝轻淡的笑容,喃喃道:“我们还是沾了太子皇兄的光了!”从花林回到寝殿,不多会,宣露殿那边就送过来好多赏赐,并且还传来一道口谕,着小十八每隔三日前往宣露殿读书一个时辰。 读书? 怕是不尽然。 清平公主心里明白,想来各宫主子皆明白着呢! 无非是皇帝要荣寵小皇子了,让宫中诸人都长长眼,莫再欺辱这打一出生就没娘的孩子。 “灏儿,父皇是看在太子皇兄的面上对你好的,而太子皇兄又是看在云公子的面子上,才愿意与咱们姐弟说两句话,说到底,是咱们沾了云公子的光。”轻抚着幼弟的脸庞,清平公主眼眶微显湿润,低语道:“你要好好长大,要做个有出息的好孩子,这样才能在日后帮到太子皇兄,知道么?” 她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愈发低而轻微,直至无声喃喃:“那么忧伤的曲子,想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可你带给他人的感觉却是那么潇洒随性,想笑就笑,想怎样便怎样,无拘无束,这样的你与弹奏那忧伤曲子时的你,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不过,我还是要对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对灏儿的好!” 母妃早逝,让她在这深宫中早早就看清了人情冷暖,为照顾幼弟,为好好活下去,她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罪都能受,也从未感到过委屈。可是在听到那首忧伤的曲子时,她情不自禁地落下了泪水,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委屈,那会儿她忆起了过往,眼泪就如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手足欺辱,宫人白眼,衣物陈旧,膳食清汤寡水…… 尤其是冬日里,偌大的寝殿里,仅仅只供给一个不大的火盆,就这还动不动熄火。 怀抱幼弟,夜里裹在两床算不上厚的棉被中,他们姐弟就这么过了几个冬。 泪顺着秀丽的脸庞滚落,清平公主无知无觉,抬眸望向窗外如水月华:“父皇,清平没有怨过您,可清平也从来没有将您当过父亲,您是好皇帝,唯独不是个好父亲,清平旁的不求,只求您能护着灏儿平安长大成年,护着他出宫建府。”她心里如是想着。 翌日,晨阳照进屋里,落在卧榻上,云轻舞才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翻了个身,她推了推身旁的男人:“天亮了。” 宫衍早已苏醒,这会儿他单手撑着头,侧身而躺正看着她呢,闻言,他身手捏捏她的俏鼻,眸光寵溺,柔声道:“小懒虫,早膳时辰都过了。”拿开他的大手,云轻舞张嘴打了个优雅的哈欠,方算全然醒神:“你不也没起来吗?”丢出个幽怨的小眼神,她坐起身,嘴巴顿时大张:“没搞错吧!”她眸光惊诧,声音夸张,宫衍一把拽她躺回怀中,在她额上印下一吻,笑着道:“媳妇儿彪悍,我喜欢!” 云轻舞嘴儿一抽,眼神下移,看到他胸.前点点草莓印,忙闭上眼,暗自安慰自己:“那不是我做的,那一定不是我做的。” “为夫身上可都是舞儿种的草莓,舞儿还说要给为夫种满一身呢,要为夫第二天没法出门。”宫衍含笑的声音扬起,一双眸定定地锁在某女抽抽的嘴角上,戏谑道:“媳妇儿,你这是羞涩吗?” “你喜欢重口味,我干嘛要羞涩?”睁开眼,某女红着脸哼唧道。 宫衍瞧着她别扭的小模样,边朗笑出声,边揽着怀中的人儿从榻上坐起,好不暧昧道:“没错,为夫喜欢重口味。” 听他这么说,云轻舞握住粉拳,在其胸膛上轻捶一拳:“说话越来越没正行。”跟着她挣脱出他的怀抱,边穿戴边道。 丫的也算是有心,回回完事后,都体贴入微地抱她去沐浴,省得一早起来她还要折腾一番。 穿好衣袍,束好发,某女神清气爽,顺手理理衣袍,然后,瞄向某太子。 “想看为夫不用这么偷偷摸摸。”宫衍低笑,起身从一旁的柜子中取出新的衣袍穿上,缓声道:“你昨晚说的那个红萼妈妈,确实有消息传出她快要回京。”云轻舞表情微变,也不在乎男人刚才那句话生出的尴尬,眼神疑惑,问:“她有什么问题吗?”能被他留意到的人,十之*不是简单的主。 “我没见过本人,但究其当年突然出现在京城,以及在京中的传闻,我觉得她是个神秘的女人。”宫衍如实道。 云轻舞摩挲着下巴,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自家男人听:“红衣妖娆,面纱遮颜,一出现就成了红袖楼的妈妈,据说就其风姿而言,根本看不出年岁。身段玲珑有致,声音宛若天音,尤其是面纱下的容颜,堪称国色天香,仅仅一个眼神,一个简单的身段展示,就能让人脸红心跳,混沌不清,甘愿在红袖楼砸下重金,醉生梦死其中。” “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宫衍道。 两人洗漱好,走进密道,云轻舞带了丝好奇的声音扬起:“传言说那位红萼妈妈是勾魂使者转世,狐狸成精,你信吗?” “上古传说多得很,既然这世间都有神存在,那么有妖出没,也不足为奇。” “听你这么说,你是相信她是妖了?” “我没说她是妖,我只是在告诉你,你师尊都能来这凡间走一遭,难保不会……”没等他道完,就被云轻舞出言打断:“这个时空好玄幻,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有,我算是大开眼界了!”宫衍道:“其实我原先也不信这世上有鬼神,不信古籍上记载的那些上古传说真实存在过,可是……我现在有些信了!” 云轻舞想说,姐儿没穿到这之前,也特么地不信鬼神,奈何现实让姐儿不得不信。 譬如姐儿自个魂穿,再譬如你丫的重生,再再譬如师尊的出现……无不令姐儿小心肝一颤一颤的。 “红萼妈妈被传的那么神秘,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红袖楼瞅一眼。”静默半晌,她嘴里蹦出一句。宫衍沉吟道:“一个人不许去。”云轻舞眼珠子转了转,打趣:“莫非你要陪我一起去那种地方?” 宫衍静默。 “哈哈!你不用感到郁闷,我知道你有洁癖,只不过随口逗逗你,没旁的意思。”云轻舞笑着道:“你放心,我若是去那种地方,一定会拉上沐妖孽一同前往,顺便帮你打探打探那位红萼妈妈的来路,免得你两眼一抹黑,真被那位红萼妈妈在京城折腾点什么事出来,都不知从哪儿下手的好。” “到时你若真想去那种地方,我陪你。”宫衍道。 东宫这边,一大早云轻雪就在屋里发了通脾气。 “侧妃,今个是皇后娘娘的生辰,您犯不着因那骚.蹄子气坏了自个。”彩青边帮云轻雪整理身上的华服,边低声劝慰。彩碧亦道:“不过是被殿下寵幸了一晚,她再怎么着也只是个庶妃,根本就威胁不到侧妃您在东宫的地位。” “你们懂什么?” 云轻雪看着铜镜中的精致容颜,冷声道:“庶妃?殿下都能对一个庶妃另眼相看,却就是不理会我这个侧妃,你们说我在这东宫还有何脸面?地位?没有殿下的寵,我又有何地位?”果真“啪啪啪”地打她脸,他昨晚果真那么做了! 彩青彩碧闻言,顿时不敢再出声。 良久,云轻雪竭力压下心里腾起的怒与不甘,扫了两婢一眼,道:“走,陪我去丽宛殿。” “侧妃,咱们这会过去怕是有些早了。”彩青低眉顺目,恭谨道:“早膳时辰刚过没多久,宫外各府上的命妇都尚未进宫,皇后娘娘那边……”“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云轻雪眼神凌厉,瞪彩青一样,没让她继续往下说:“记住,若是再这么不知轻重忤逆我的话,就别怪我这做主子的不顾主仆情分,直接治你的罪。” “奴婢知错,奴婢不该多嘴,侧妃恕罪,奴婢再也不多言了!” 跪倒在地,彩青悔得肠子都要青了,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子,做什么要多说那么两句? “起来,若再有下一次,我定不饶你。” 丢下话,云轻雪敛起脸上的怒色,提步就往门口走。 …… “咦?宫里今个好像挺热闹。”回到东宫,耳边隐约间飘来丝竹管乐之声,云轻舞不由好奇地看向宫衍:“难不成皇上有设宴?”宫衍牵着她的手往书房走,神色晦暗不明,淡淡道:“皇后生辰。” 云轻舞了悟,不由问:“那你不过去道贺吗?” “你想去?”两人走进书房,在矮榻上坐下,宫衍好看的眉上挑。云轻舞捏起一枚棋子,白他一眼:“我过去做什么?再说,即便我想过去瞅瞅热闹,又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丽宛殿?”宫衍伸出手捏捏她的脸儿,好笑道:“真以为自个是儿郎了?” 打落他的手,云轻舞耸耸肩,道:“还别说,我还真习惯男儿装扮,忘记自个是你的太子妃了呢!” “只要记住是我的夫人就好。”宫衍眸光寵溺,笑容温和,柔声道:“若真想过去瞅两眼,我陪你转一圈便是。”云轻舞指间把玩着棋子,看着他道:“皇后毕竟是一国之母,你身为太子,我觉得该过去道贺一声,要不然,御史一旦在早朝上参奏,难做的是皇上。”丫的和皇后一点都不亲,莫非是因为宁王之故? 问题是现在什么都不清楚,彼此也没撕破脸,真没必要过早地让对方看到自己的敌意。 “宁王目前可是什么都没做,如果他真有什么野心,就你现在对他的防范,以及时刻流露出的排斥,只会让他行事更为谨慎,如此一来,你要捉住他什么把柄,岂不是要难上加难?”云轻舞脸上表情轻淡,声音如潺潺流水,无波无澜,响在书房里。 宫衍思量着她的话,忽地,他眼神一亮,但转瞬又变得幽深不见底:“虚与委蛇,我做不到。” “哎呀,我没让你那样,我的意思是说,你别绷得太紧,稍微走动那么一二,兴许过不了多久就能看出些端倪也说不定。”被亲情背叛,确实伤人至深,她理解,深刻地理解,要想放松心底绷紧的弦,尤其是放松对那些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的警惕之心,更是难以做到。 可是,要解决问题,就需忍住那些痛与悲,让对方看不出你有在提防他们,这样才能引蛇出洞不是? 云轻舞相信宫衍有想到这一点,只是因为被伤得太重,不想再面对那些罢了。 宫衍沉默半晌,道:“好,我听你的,前往丽宛殿走一趟,你要一起吗?”云轻舞微笑道:“太子妃一直在养病,这猛地走出东宫,出现在丽宛殿,还不定会掀起什么风波呢,你去吧,我就在书房等你。” “记得带上你那两个侧妃。”见宫衍下榻往书房门口走,云轻舞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宫衍脚步微顿,回头看她一眼:“不介意?”云轻“嘁”了声,摆摆手道:“那是工作需要,我做什么要介意,快去吧!” “那你自个玩会,我很快回来。”音落,宫衍的身影已消失在书房外。 丽院,郑丽婉向往日一样,坐在外间榻上看了会书,又拿起丢在一边的绣活,慢慢地做起来,秀儿在旁侍立着,看到她时不时地吸食被针扎到的指腹,再没忍住,上前道:“侧妃,你还是看书吧,这绣活用不着你做的。”主子打小就不喜女红,也几乎不去碰那针线,就是入了这东宫,也似往日在府里一样,没拿起过绣活,可昨个和殿下在屋里说了会话后,就吩咐她取来绣绷,开始学起了刺绣,这突然间的变化,到底是出于何种缘由,想了一晚,她都没想明白。 “觉得我手笨?”郑丽婉轻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抬眼道:“听说做绣活能磨人心性,我想试试。”应下主子那刻,她就该想到在东宫的日子如何过,可是这才过去多长时间,心便有些沉不住,觉得难以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终走出东宫,在那幽静之地吹奏起那么一首寂寥的曲子,却没成想被主子正好听到…… “你后悔了?” “没有。” “曲子很好听,就是寂寥了些。” “殿下,我……” “我知道你委屈,可事已至此,只能一路走下去。” “丽婉不委屈。” “与你说出任务那一刻,我有想过自己是不是太过残忍。今日,我又在想自己或许做错了。” “不,殿下没有错,是丽婉不好,是丽婉把贞.洁还是看得重了些。” “贞.洁?贞.洁于女子来说很重要,也很宝贵,你虽与一般女儿家不同,但说到底还是女子,在乎自己的贞.洁,想把它留给喜欢的人这没有错。” “殿下,丽婉没有喜欢的人,也没想过把它留给哪个,丽婉只是,丽婉只是……” “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殿下……” “好了,无须多做解释,过两日我会着宫人传话到将军府,让郑夫人进宫一趟,到东宫陪你说说话。” “丽婉,丽婉谢谢殿下!” “你歇着吧,我走了。” 郑丽婉心里自责不已,觉得自己有负主子之命,不配得到主子信任。然,既已接下任务,她就不能退缩,就不能再想其他,只能竭尽全力完成主子交代的事,而且是圆满完成,这样方对得起主子的信任和恩德。 “小姐的手一点都不笨。”秀儿的声音响起,无疑将郑丽婉的思绪拉回,她看着秀儿,就听这晓事的丫头又道:“要说磨性子,倒是奴婢这毛躁性子需要好好磨磨,主子的性情可是极好呢!” “你的性子确实需要磨磨,这样吧,从今日起,你和我,还有春儿每日做一个时辰绣活,不得有丝毫懈怠。”郑丽婉说着,目光落回绣绷上,继续和针线做斗争。 秀儿乖觉地应声是,然后低声道:“侧妃,今个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宫外各府上的命妇,还有后宫嫔妃怕是都要到丽宛殿道贺,就是雪侧妃多半也会过去,咱们真的不走一趟吗?” “你有听到殿下派人到院里说过什么?” 郑丽婉头都没抬,浅声问。 秀儿恭谨道:“那倒没有。” “既然殿下没做吩咐,我一个侧妃又作何要去出这个头?” 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主子没有言语,她还是安静地呆在丽院好些。 “可雪侧妃那……”秀儿嘴角动了动,见主子抬起头凝向她,神色逐渐变得严肃,忙将嘴边的话咽回喉中,改口道:“侧妃莫气,是奴婢嘴快,一不留神就提到了旁人,奴婢发誓,以后再也不会了。”说着,她抬起右手做发誓状,引得郑丽婉没好气地瞪了眼:“你都发过几回誓了?” 秀儿扯了扯嘴角,伸出两个手指头,熟料,郑丽婉盯着她,眉头微微一上挑,她立马又伸出一根手指头,跟着赔笑道:“侧妃,就三回。”郑丽婉没吭声,就见这会来事的丫头蹭上前,边帮她捏肩膀,边道:“奴婢就知道侧妃最好了,没真生奴婢的气,不过奴婢记住了,往后再也不提那位了,她做什么都与咱们无关,咱们好好过咱们的日子,一切行动听殿下的。” “就你嘴巴甜!” 郑丽婉放下绣绷,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就在这时,春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奴婢见过刘公公。”刘能道:“春儿姑娘不必和杂家多礼,杂家是来替殿下传话给丽侧妃的。” 春儿脸上带笑:“那奴婢这就通禀侧妃。” “不用,你直接转告丽侧妃,就说殿下在正殿外候着,让她稍作收拾,一会同前往丽宛殿给皇后娘娘贺寿。”雪院那位没点眼力见,等会看到殿下和丽侧妃一起出现在丽婉殿,看她脸子往哪里放。 刘能传完自家爷的话,转身就出了丽院。 “侧妃,奴婢觉得你这打扮还是素了些?”秀儿和春儿帮主子梳妆好,又取来两套衣裙呈上,郑丽婉从中选了身,就着两婢帮忙穿戴,不料,即将出门时,秀儿忽然出声道出一句。“素净吗?我觉得还好了。”郑丽婉低头往自个身上瞅了眼,道:“浓妆艳抹,太过华丽的衣裙不适合我,真要穿出去倒显得有些不伦不类,这样就挺好。” 春儿长着一张娃娃脸,脑袋虽比不上秀儿机灵,但眼力见和对主子的忠心,却与秀儿一样,毋庸置疑,只见她扯扯秀儿的衣袖,道:“我觉得侧妃穿这身蛮好的,再说了殿下的穿着也向来素净,要是侧妃衣着太过华丽,先不说会不会犯了哪宫主子的忌讳,就是走在殿下身后看起来也怪怪的。” “你观察的倒仔细,都知道殿下喜欢素净的颜色,厉害厉害,我先前咋就没看出来呢?”秀儿想了想春儿的话,觉得说的非常有道理,于是,嬉笑着赞道。郑丽婉轻叹口气,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你们两个真是被我寵得没边了,张口闭口都提到殿下,长期以往下去,就是不想犯错都难。”说完,她提步便往房门口走。 168:哗然,杀意爆散 168:哗然,杀意爆散    秀儿和春儿互看彼此一眼,然后望向主子的背影吐吐舌头,没做多停,便追了上去。 “记得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跟在我身后千万不可乱走动。”出了丽院,郑丽婉低声叮嘱两婢。 “是。”秀儿,春儿眼睑低垂,走在她身后,齐应了声。 正殿外,宫衍看到郑丽婉走过来,轻淡的眸子从其身上划过,道:“走吧。”郑丽婉朝他行礼后,“嗯”了声,紧随其后,朝丽宛殿行去。 清风徐徐,夹着丝丝缕缕的花香自窗外吹进书房,云轻舞单手支颐,一人下两人的棋,还玩得不亦乐乎。 “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密音入耳,流枫。丫的从她回到京城,住进这宫里就没和她说过话,今个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仅往她这个主子身边凑,还整得这么神神秘秘,莫非东宫里有事发生? “说。” 云轻舞眉头微蹙,启用密术回应。 流枫:“有位宫女出现在东宫外。” 云轻舞对空翻个白眼:“这很正常啊!” 流枫嘴角一抽:“主子,那宫女形迹可疑,面孔很生疏。” 云轻舞眼珠子一转:“这样啊!将人放进来,一旦有马脚露出,立刻无声无息地控制住,带到书房来见我。” 流枫:“是。” 丢下捏在指间的棋子,云轻舞嘴角慢慢勾起,暗忖:“是哪个蠢货来送死啊?”在这宫里,任谁都知道东宫堪比铁桶,就是一只苍蝇飞进来都难,而这会儿有不长眼的却往东宫附近凑,看来十之八九是从宫外来的。 某女屈起食指在矮几上极有规律地轻叩着,双眸禁不住慢慢眯起。 宫外的人想进东宫? 莫非是四夫人决定今日动手? 呦呵!胆儿倒挺肥,借着给皇后贺寿的由头,带刺客进宫欲行恶,难道就不怕事情败露,牵累到整个太师府吗? 云轻舞是这么猜测着,却也没肯定流枫口中的那个鬼祟宫女,就是小孟氏的人。 约莫过去一刻多钟,书房外有声音传入:“主子,人带来了。” “进屋回话。”唇齿间轻漫出一句,云轻舞神态慵懒,望向书房门口。 “咯吱”一声,门从外被推开,流枫押着一宫婢而入。那宫婢低垂着头,身子僵硬,一声不吭。 云轻舞看向那宫婢,面色微微一凛,转瞬又恢复常态,问流枫:“巧香没事吧?”嘿!还是个易容高手。流枫道:“只是被打晕了,性命无碍。”云轻舞静默了一会,道:“刚才的情况与我细说说。” 流枫应声是,而后开始一五一十禀报。待他音落,云轻舞嘴角翘起抹饶有兴味的弧度:“倒有几分能耐。”说着,她不免为巧香后脖颈猛地吃那一掌,感到痛得慌,更为流枫这厮为了抓眼前这宫婢个现形,用密音入耳之术唤走流云,独留巧香守在内殿门口鄙视了一番。 虽说他这么做不得不为之,可素让她的丫头傻乎乎地挨痛,其行径说起来还真不是君子所为。 “说吧,你是谁的人?”盯向那宫婢,云轻舞道:“抬起头看着我回话。”嘴里的毒牙已被流枫取了,穴道被封,不吭声,难不成还有什么后手? 慢慢的,那宫婢抬头,对上她轻淡的眸光,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道:“要杀要剐请便,我没什么好说的。”云轻舞欣赏着她那张和巧香近乎一模一样的脸,微微笑了笑:“不错,就你这幅容貌,如果太子妃稍不留意,难保不会着了你的道。”击晕巧香,瞬息间易容成那傻丫头的模样,进而入内殿行刺,若成功,制造出巧香畏罪自杀的假象,而后,想法子再逃出东宫。 呵呵,计划严密,看来是费了些脑筋。 “很忠心啊!”云轻舞眼睑微垂,声音轻浅柔和,长睫遮挡住眸底迸射出的寒芒,食指依旧在矮几上一下又一下地轻叩着,以此平复心里腾起的恼意:“我最欣赏忠心的奴才了,不过,你真不打算与我说出你的主子是哪个吗?”她的声音愈发轻缓柔和,抬起的眸中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流枫在旁站着,这会儿只觉周围空气冷凝,甚是渗人得慌。 “主子,您这样比爷直接释放冷气还要令人畏惧!”他摒神静气,暗忖一句,紧跟着他偷偷地观察起了姿态慵懒、坐在榻上的某女,禁不住又暗叹:“爷啊,主子如此厉害,您能招架得住么?”云轻舞可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见她与那宫婢四目相对,用超强意念对其神不知鬼不觉地正在催眠。 “告诉我你的身份?” “杀手。” “雇主是谁?” “四夫人。” “哪个四夫人?” “太师府四房的主母。” “来东宫的目的是什么?” “杀太子妃。” …… 某女问一句,那自称杀手的宫婢就答一句。 她们之间的对话听在流枫耳里,惊得他双眼大睁,嘴巴微张,半晌都处于呆愣状。直至那宫婢易容成进入东宫前的样貌,他方回过神,却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然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主子什么都没做,就那么注视着那名宫婢,前一刻还什么都问不出,下一刻,轻而易举地便知道了一切。 难道主子有修炼什么奇异的功法,能控制人的心魂? 想到这,流枫心里倒吸口冷气。 太不可思议了! “很好,照着我的吩咐去做。”起身下榻,云轻舞随手理理袍袖,注视着那名宫婢,道:“去吧。” “是。” 那宫婢眸光呆滞,应声后,转身走向书房外。 “主子,属下要不要跟着?”流枫问。 云轻舞道:“不用。” “不知主子可还有什么吩咐?”流枫眼里写满崇拜,看得云轻舞不由嘴角一抽:“收起你那眼神,我都快被你看得起鸡皮疙瘩了!”流枫别过头,尴尬地连咳数声后,这才将眸光重新挪至某女身上,带了丝小心问:“主子,您刚才使的是摄魂术吗?” “摄魂术?”云轻舞笑了笑,道:“可以这么称呼,但准确些说,我只是对她进行了催眠。” “催眠?”流枫不解。 “其实就是你心里想的那样,好了,我这没什么事要你做,去忙吧!”对于催眠术,云轻舞并不想多做解释,不是她想隐藏什么,而是觉得没必要说太多。流枫闻她之言,拱手一礼,退离而去。 丽宛殿这边热闹至极,皇后端坐在正殿主位上,笑容端庄地与几位命妇寒暄着,而这几位命妇之中,就有沈氏和小孟氏。 而小孟氏明显有那么点心不在焉,皇后看在眼里,却并未出言指责,沈氏倒是微不可见地碰了碰小孟氏,压低声音提醒:“四弟妹,你走神了!”小孟氏一怔,随之言语落寞道:“往年的今日,薇儿和韵儿都会随我进宫给皇后娘娘贺寿,可今年却……” 沈氏瞧她提起云轻薇、云轻韵姐俩,生怕惹得皇后不喜,忙截断她之言,道:“今儿这日子,四弟妹还是慎言的好。”小孟氏“嗯”了声,没再说话。 忽然,殿内静寂一片,所有人的目光全聚向殿门口,看着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朝殿中行来。 “衍儿……”皇后的情绪略显激动,不等宫衍走近,就出声唤道。 没错,聚焦所有人视线于一身的,正是宫衍。 郑丽婉紧随在他身后,两人走至殿中央,朝皇后恭敬行礼,送上祝福和贺礼。宫衍脸上没什么表情,回了皇后几句问话,便朝宁王等皇子们走去。“臣弟见过太子皇兄。”诸皇子见他行来,齐揖手见礼。宫衍颔首,与宁王等几位成年皇子闲聊数句,就准备离开,谁知,一道疯疯癫癫的声音骤然在殿内响起。 “四夫人!四夫人……太子妃好死了,哈哈!太子妃被我杀死了……哦,不对,不对,太子妃没死,太子妃好着呢!四夫人,我没有杀死太子妃,我回头就把银子还给你……哈哈!四夫人……” 那被云轻舞催眠的宫婢,走进丽宛殿还好好的,可当她一看到小孟氏,便猛地放声喊起来,边喊还边大笑。她眼神迷乱,径直冲到小孟氏面前,重复道:“太子妃死了,哈哈……太子妃没死,没被我杀死,哈哈……四夫人,我回头就把银子还给你,哈哈……” “四夫人,你为什么要雇我杀太子妃啊?呜呜……任务失败,我回去会死的,四夫人,要不我再帮你去杀太子妃,这回不要你的银子,好不好?呜呜……” 那宫婢一会大笑,一会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口中之言没有章法,但大概意思殿内诸人都听懂了。 顿时,殿内一片哗然! 谋杀太子妃? 太师府的四夫人雇凶杀太子妃,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保护皇后娘娘,这不知哪来的贱婢想要刺杀皇后娘娘!”小孟氏脸色煞白,一回过神,扬声边喊边护到皇后身前。皇后的脸色变了又变,终归于平静,只见她朝身旁的宫婢看了眼,那宫婢轻点头,两三步就到那哭喊着的宫婢面前,手腕一个翻转,一把软剑已握于掌心。 “噗!” 利剑刺出,鲜血喷涌,疯癫的哭笑声戛然而止。 小孟氏见状,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太子皇兄!” 宫澈的目光从那倒在血泊中的宫婢身上收回,望向宫衍,只见其神色冷冽,墨发飞扬,身上衣袍无风自舞,足见其已然动怒。 静,殿内死一般的静寂。半晌,宫衍收敛爆散出的杀气,对上宫澈的视线,唇齿间挤出一句:“孤先回东宫了。”语罢,他头也不回地大步出了丽宛殿。 皇后从主位上站起,深深地看了眼瘫坐在地的小孟氏,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宫婢尸体,沉声吩咐道:“本宫有些累了,今儿就到这吧!”诸人应声是,恭送皇后进了内殿。 “将那贱婢的尸体抬出去,别污了母后的寝殿。”宫澈温润中夹带着冷意的嗓音扬起。 丽宛殿内的宫人应声,不大功夫地上的尸体和鲜血,就被处理干净了。命妇们见各宫娘娘和皇子公主们皆已散去,哪个还敢在此多留? 本热热闹闹的皇后寿宴,因为这一突发事件,草草收尾。 “宁王殿下……”小孟氏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嘴角颤抖,看着宫澈想说些什么,却久久道不出后话。宫澈淡淡的眸子从她身上划过,落在沈氏身上,道:“大舅母,你扶四舅母先出宫回府,至于今天这事,我想很快会有定论。” 碍于母后和太师府的关系,今日在场诸人明面上不会多舌,但背地里怎样谈论,谁又能知道? 再者,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太子那般动怒,想来心里已有底。就看他会不会顾念亲情,将这一出并未成功,且存有猫腻的谋杀事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简单揭过。 “娘,宁王殿下说得没错,今日之事,是非曲直很快会有定论,您还是扶着四婶出宫回府去吧!”云轻雪这会子心里乱糟糟的,本想着随众人一起离开丽宛殿,可生母和四婶没走,而且四婶极有可能与谋杀云轻舞的那名杀手有关,作为太师府的女儿,她不能不担心这件事引发的后果。 毕竟她的父母,兄弟都在府里,要是四房出事,大房,乃至整个太师府又如何能脱得开干系?所以,她需要留在丽宛殿,需要皇后一句准话,看能不能想个法子将事情不了了之。 沈氏牙根生疼,恨不得立时立刻甩小孟氏几巴掌。没脑子的东西,即便要动手,也不该选在皇后寿诞之日啊,现在可好,事情闹得人人皆知,弄不好整个太师府都会被被其牵累。忍住满心怒气,她与女儿低语两句,然后扶着小孟氏朝丽宛殿外走。 169:喂,你是狗狗吗 “宁王殿下,雪侧妃,娘娘凤体不适,已经歇下了,您二位回吧!”在沈氏和小孟氏离开后不久,内殿中走出一名容貌清秀,身量高挑的宫婢,向二人各施一礼,垂眸恭敬地道出一句。宫澈望向内殿门口,与那宫婢叮嘱道:“照顾好皇后娘娘,若有需要,记得速请太医过来给娘娘诊治。” “是。”那宫婢恭谨应声,目送宫澈,云轻雪出了殿门,这才返回内殿。 皇后斜躺在卧榻上,双眸闭阖,听到脚步声靠近,启口问:“都走了?” “回娘娘,走了。”那宫婢如实作答。 静默了一会,皇后道:“玉檀留下,玉青,你带他们都退至殿外候着。”玉檀、玉青是皇后的左膀右臂,是孟氏在皇后折了那几个得力人手之后,将雪无痕给她的人往皇后身边送了两个,而这两人正是玉檀和玉青。 “是。”玉青,也就是刚向皇后回禀的那名宫婢,领命后,招呼内殿中侍立的宫人,齐低头退了下去。 又过了片刻,皇后缓缓睁开眼,玉檀上前扶其坐起,道:“娘娘,事情既然已经这样,您再闹心也于是无补,现在该想想如何应对才是。”那疯癫的‘宫婢’是玉檀一剑刺死的,此刻,她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眉眼间染上的忧色却很明显:“如果皇上彻查起此事,势必会因四夫人而牵累到整个太师府,到时,老太师和老夫人……” 皇后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眼底厉色闪过,道:“本宫还以为她将事情计划得很周全,这才睁只眼闭只眼,没想到她会弄出这么大的乱子出来。”顿了下,她递给玉檀一个眼色,在其耳边小声吩咐两句,就见玉檀点头领命:“娘娘这个法子可行,奴婢这就去办。” “谨慎点。”皇后叮嘱。 玉檀道:“娘娘放心就是。”音落,她很快出了内殿。 起身下榻,皇后走至窗前,凝望远方天际,准确些说,她望着太师府所在的方向,无声喃喃:“父亲母亲,本宫能做的只有这样了,若果皇上要较真查下去,亦或是太子不肯罢手,太师府的根基怕是要动摇了!” 丽宛殿外的花园中,宫澈和云轻雪站在一座僻静的凉亭中,两人间隔了些距离,看似在观赏眼前的姹紫嫣红,实则两人心里各存着事。 “不知小嫂子唤澈到这里有什么话要说?”终于,宫澈启口。 他转头看向云轻雪,眸中神光轻淡无波,俊逸的脸上亦没丝毫情绪外露,这样的他,看得云轻雪禁不住眼睛,鼻子发酸。 “你最近还好吧?”她忍住心里腾起的委屈,扯了扯唇角,微笑着问。 宫澈道:“谢小嫂子关心,澈很好。” “其实,其实……”云轻雪想就昨天的事做解释,可张了张口,话却堵在喉中不知如何道出。宫澈温润的眸中染上疑惑:“小嫂子想说什么?”看来女人有貌,却未必有脑,这句话确实有些道理。 云轻雪被他的眼神,和那轻淡漠然之语又伤到了。他是装糊涂吗?亦或是他真的在生她的气?含情的美眸中渐生水光,她脉脉地望着宫澈,只觉心口一阵阵抽痛,他依旧那般好看,如芝兰玉树,灼人眼球;如暖阳明霞光辉灿烂,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微笑,看得人不由自主心悸,可是,他在此怎就不愿和她说句直白话? 难道他不知这里是丽宛殿,不知这里不会有人谈论他们间的是非吗? 宫澈自然看得出她眼里的情感,看得出那水眸中流泻出如幽兰一样芳华的情愫,但他仅仅只是看在眼里,生不出任何感觉。 清风拂面,怡人花香浮动,周围静寂一片,偶尔会传来几声鸟鸣。 “若小嫂子没什么话与澈说,澈就不在此多留了。”宫澈觉得气氛有些尴尬,打破沉静启口道。对于眼前的女子,他具体是个什么态度,心里再清楚不过。他承认她很美,承认她极有才情,然,这不足以令他心动。 至于为何要和她暗地里纠缠在一起,不过是取彼此所需罢了,于那‘至真至纯’的感情无关。 呵呵!他会遇到至真至纯的感情么? 会有这样一份感情属于他吗? 宫澈不知,不,他或许知道,只是目前无法拥有而已。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他想起了那一抹出尘灵秀的白色身影,想起了昨日在花林中看到的一幕,想起了那喜悦,轻松的歌曲,想起了…… 愈想,心里愈发不是滋味,愈发感到落寞。 “我们必须要这样吗?”云轻雪吸了吸鼻子,极力想要逼退眼里的湿润,却还是让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了下来,她声音轻柔而委屈:“必须要这样吗?” “澈听不懂小嫂子在说什么。” 没脑子的女人,这里虽是丽宛殿,虽是母后的地方,可难保不会有他人的眼线在此。 “你……” 云轻雪只觉自己的心好痛,拿起帕子边拭泪,边道:“别因昨个的事误会我。”她的声音带了丝颤抖,语气中难掩忧伤。宫澈眸光一闪,唇齿微启,温和的嗓音中流露出一丝轻浅的怜惜:“没有。”这个女人无疑是有用的,若因为他今日的疏离和淡漠,致她心思生变,可就不美了! “真的吗?”他是在乎她的,他没有误会她,云轻雪心中欢喜,可又怕自己听错,于是,止住眼里的泪水,抬眼看向宫澈确认。“嗯。”宫澈俊逸的脸上绽开一抹极度暖心的笑容,轻颔首。 云轻雪笑了,笑容明艳而动人,好似之前在丽宛殿看到宫衍带着丽侧妃、前来向皇后贺寿所生出的满腹怨气,也一瞬间烟消云散。 真好,能看到他对她微笑,能感受到他的关心,真好! “我很高兴。”她柔声道。 满心郁结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生活的隐约期待,她好想好想快些成事,这样的话,她就能和他相守在一起,能每天看到他的笑容,不会再去想太子脸上的…… 宫澈微笑道:“每天多想些开心的事,心情自然会好些。”肤浅的女人! “嗯,我会的。”云轻雪莞尔一笑,点点头:“我得回东宫了,你记得多想我。”小小声地说了句,她脸儿一红,拎起裙摆疾步出了凉亭。宫澈望向她渐行走远的背影,抿了抿嘴角,眸中笑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清冷漠然。 云轻舞在流枫离开书房后不久,就闪身进了空间,修炼完一套功法,又去炼丹房呆了近三个时辰,才从里面走出,泡浴换衣后,和小黑坐在风景优美的花园中享用了一顿丰盛的膳食,然后,两人并肩走在花径上散步闲聊。 “有人想取我的命呢!” “这不是在找死么?” “没错,我当时也在想,是哪个蠢货上杆子找死来着。” “知道是谁了吗?” “就我的能力,你说呢?” 一个随口说,一个随口问,气氛看起来尤为和谐。 “用得着我你就说一声。”小黑道。 云轻舞微微笑了笑,摇头:“不用。”小黑看她一眼,问:“你好像有心事?”云轻舞也不矫情,点头“嗯”了声,道:“他遇到一些事,我想帮把手,他却不愿我插手,说是不想我有危险。” “那是他在保护你。”小黑怪异地看着她:“难道你不需要?”云轻舞思索了一会,道:“不是不需要,而是我不想他独自面对那些事,我就是想帮他,想和他一起面对。” 小黑道:“女人有时候太强,并不见得是好事,尤其是在自己男人面前,该柔弱的时候就得柔弱,要不然,男人会觉得自己没用,会很没面子,会感到郁闷,久而久之,就会移情别恋哦!”说到后面,他眨眨眼,一副我说的可是大实话,不信你就试试。 “你说的有些道理。”云轻舞摩挲着下巴,道:“他或许会郁闷,但绝对不会觉得没面子,更不会觉得自个没用,至于移情别恋嘛,那完全就不必我去担心。” “蛮自信嘛!”小黑笑道。 她的男人可是那人?伴心中所想,他直接问道:“你男人是做什么的?” “打听这个做什么?”云轻舞停下脚步,抱臂看向他,双眸半眯,道:“我给你说哈,若是哪日我带你出去,你敢和我男人过不去,我会立马把你丢回画里。”小黑怕怕地举起双手,满脸堆笑:“我就是好奇问问,没旁的意思,再说了,我做什么难为你男人?” 云轻舞睨他一眼,继续朝前走,悠悠道:“他是当朝太子,智谋、风度、武功、文采、相貌皆天下无双,你说他是不是很厉害啊?”小黑嘴角一抽:“你口中那是神吧?”云轻舞丢给他一个白眼仁儿,哼了声,道:“在我看来他就是神,怎么地?你有意见?” “没想到你还有花痴潜质。”小黑额上滑下道道黑线,摊摊手道:“你是主人,我唯有听令的份,能拿你怎样?”莫非小丫头的男人真是神族第一战神转世?唉!当年咋就没好好打听那发生在神、魔、妖三族间的大事件呢? “小黑,实话告诉你吧,我是有那么点花痴,可我只花痴我家男人,至于你嘛……就是路边的狗尾巴草,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花痴哒!”云轻舞将小黑从头到脚打量一遍,然后咂咂嘴道:“就是我认识的沐妖孽,还有月世子他们,都要比你长得好看呢!”笨鸟,你不是只孔雀吗?喜欢臭美,现在受打击了吧? 小黑不以为意地道:“你甭对我用激将法。”自己的样貌如何,这一点,心里还是有数滴!见丫的不上当,不化成原形开屏,云轻舞嘴角牵起一丝坏笑:“我说的可是实话,就你这尊容,丢在人群中根本就找不到。” “想看我开屏是不?”小黑忽然露出妖娆的笑容:“想看就直说嘛,用不着这么激将,更用不着拐外抹角。”说着,他身子一扭,立时化为原形,在某女面前展开了雀屏:“好看吧?”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扬起。 云轻舞眨巴着晶亮的星星眼,边点头,边道:“好看,真好看,太漂亮了!” “口水流下来了。”小黑打趣一句,不待音落,已变回人形。云轻舞晕乎乎地抬手擦拭嘴角,才发觉自己上当了,小黑见她气呼呼地鼓起腮帮子,朗笑出声:“哈哈,被我骗到了吧?还说我不好看,还说我是狗尾巴草不?瞧瞧,对着我都成了这幅花痴样,还大言不惭地说只对你家男人发花痴。” “哼!随你怎么说,姐儿不生气。”云轻舞撇撇嘴儿道。 实则,她尴尬不已,暗忖:“这是‘报应’吗?”记得她就是这么捉弄某人的,现在倒好,有只臭笨鸟不经意间替他捉弄了她,晕! “你说你这么容易发花痴,你家男人怎能放心得下?”小黑妖冶的脸上挂起意味深长的笑。云轻舞瞪着眼质问:“怎么就放心不下了?”小黑挑眉,反问:“你不知道?”云轻舞鄙视:“我若知道还用得着问你?” 小黑收起笑容,很正经,很严肃,带了点小心,压低声音道:“红杏出墙。” “你说我红杏出墙?”云轻舞拧眉,磨牙道。小黑嘴角微翘,笑道:“你那么容易发花痴,红杏出墙是早晚的事。”经过一段时间相处,他已大概摸出小丫头的脾性,只要真心相待,万不会随便翻脸。 要不然,他也不会和她这般恣意地聊天,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闻他之言,云轻舞没有生气,只见她咬了咬唇,故作扭捏,难为情的样子,看得小黑骤然间带愣住,暗忖:“小丫头这是要搞什么?为何看起来怪怪的?” “小黑……”她跺了跺脚,捂住脸,支支吾吾地道:“原本人家不想对你说的,可素,可素你这么误会人家,害得人家不得不说出一个秘密了!”小黑心里愈发觉得怪异,身上也是一刹那间起满了鸡皮疙瘩,搓搓双臂,怕怕道:“你,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看着你这样,我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人家这样怎么了嘛?”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已经捧腹大笑,脸上却挂着满满的委屈,又跺了跺脚,这才道:“我告诉你哦,我家男人说了,他一点都不介意我红杏出墙。”小黑睁大眼:“啊?”没搞错吧?有男人如此纵容自己的女人? 哦,不对,不是纵容,是甘愿让自个的女人给自己头顶戴绿帽?转瞬,小黑自顾自地摇摇头,前后是一个道理,没什么不对,这纵容自己的女人,和甘愿自戴绿帽,就小丫头此刻所言来说,完全无差别嘛! “你很吃惊?”云轻舞忽闪着无辜的眸子,歪着头问。 小黑机械地点点头。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又是一阵爆笑,面上却依旧作委屈状,道:“我男人说啊,但凡我出墙一寸,他就挪墙一寸,我若出墙一尺,他便挪一丈……你说他是不是好过分哦?”小黑抚额,嘴角连续抽抽,幽怨道:“你,你这纯粹是秀你家男人好不好?好吧,我知道在你眼里,你家男人独一无二,可也不兴在我面前这么这么秀吧?好酸,你知道不?” “有吗?”云轻舞装无辜,心中却道:“那话是我自个编哒,我家男人木有说过,不过,一会见到我家男人,我会问问他,看他怎么回答。” “我很受伤,你快些回去找你家男人吧,我呢,得立马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疗伤去。”小黑像个小媳妇一样,幽怨的小眼神,逗得云轻舞一个没忍住,毫无形象地捧腹笑出声:“你够了哈!还很受伤?你受伤个毛线啊?再说了,我离开后,这里可就只剩下你了,还矫情地说找个没人的地方去疗伤,笑死我了,小黑,你丫的实在是笑死我了!” 小黑瞧她笑得差不多了,方恢复常态,道:“记住了,如果你哪天想出墙,第一时间想到我哦!”他声音不大,语气听似不怎么正经,可眼底却透出一丝认真,云轻舞只顾着擦拭笑出来的眼泪,并未留意到。 “少来,我可是很专一哒,只要我家男人不出墙,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出墙滴!”云轻舞呼气,吸气,反复两三次,气息平顺了,看着他翻个白眼,道:“嗯,假如,我是说假如哈,要是他哪天真要是出墙了,我呀……” 她故意拖长尾音,小黑眸底精光闪过,问:“你会怎样?”云轻舞勾起嘴角,笑容妩媚而张扬,悠缓道:“我会找个比他更厉害的男人,气死他,让他后悔死!但是呢,小黑你这只鸟儿是万万不会在我考虑之列滴,所以啊,你还是洗洗睡吧,我走了哦,拜拜!” 摆摆手,某女身子一扭,消失不见。 “我是黑羽皇,可不是普通的鸟……”嘴里嘀咕一句,小黑嘴角抽了抽,暗忖:“说到底还是一只鸟,可是鸟儿怎么了?有我这么漂亮的鸟吗?而且又特别有能耐,小丫头,你会对我改变看法的,会忘记我和你不同族,总有一天,你会忘记那些!而我,会慢慢等,一点都不急哦!” 宫衍是带着一身寒气回到东宫的,心里虽明白小女人不会出事,更明白那宫婢在丽宛殿闹出的一幕,有极大可能和自家亲亲媳妇儿脱不开干系,可是这依然让他禁不住动怒。东宫戒备森严,无论是明面上,亦或是暗处,皆无懈可击,怎就能让一个意图不轨之人混进去? “去空间里了?”内殿,书房,院落里,宫衍统统找了遍,没看到某女的身影,心念一闪,便想到人十之*进了空间,于是,他唤了静影,流枫到书房训话。 得知整个事情经过后,他身上的冷气压虽然降下去不少,但也没给静影和流枫好脸色。 挥退二人,宫衍坐在书房里边处理皇帝交给他的政务,边等着自家小女人出空间,奈何好几个时辰过去,天都黑了下来,还不见人现身,于是乎,他眼里泛起忧色,担心某女在空间里练功、是不是出了什么状况。 急,焦躁,他怎么也坐不住,只能在书房里来来回回走动。 进不去,那个神秘的空间,她有试着带他进去,奈何没一点反应,想到这,宫衍神色显得尤为落寞。神秘空间是个什么地方?里面会不会有危险,他一概不知,这让他很不放心她一人进去。然而,她说没事,说里面就像是另一个世界,什么都好,毫无危险,并且告诉他,师尊送她的东西,怎会有危险呢? 小女人都这么说了,他即便不想,不愿她进去,也只能在旁看着。 “宫衍,你怎么了?”云轻舞一现身,就看到宫衍站在窗前,负在身后的双手松了紧,紧了松,看着心神极度不安,心生诧异之下,她忙出声问了句。听到她的声音,宫衍立时转过身,见她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提起的心方落到实处,不过,他俊美的脸上却未露出丝毫情绪,只是淡淡地看着她。 云轻舞觉察出不对劲,想启唇说些什么,奈何男人太过一反常态,令她不知该从何开口。 “哪个惹这尊大神了?是我吗,是姐儿我吗?”思绪翻转,她暗忖:“没有吧?我什么都没做,丫的应该不会在和我置气,那会是谁涅?”宫衍一脸平静,注视着她那滴溜溜转的瞳眸,好看的唇紧抿在一起,没有丝毫要言语之意。 “莫非真是我惹到这尊大神了?让我好好想想,我今儿都做了些什么?”一手抱臂,某女一手抚着着下巴,想了想:“宫婢?是那个宫婢的事吗?”挪步至男人近前,她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道:“那件事你知道啦?”宫衍不吭声,她续道:“我就是想看看那宫婢进东宫有什么目的,待知道她是来杀我的,我就使用了些小手段,让她按着我的意思到丽宛殿闹腾了辣么一下下,宫衍,我可没吃亏哦,所以,你就别生气了,好不好?”扯扯男人的衣袖,她陪着笑脸,讨好道:“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我就在旁看着,由着那些魑魅魍魉卖弄,等看够了,我直接送他们去见阎王,不耍花样了。” “摆膳。”宫衍依旧没理她,望向书房门口吩咐一句,转身走到榻边坐下。“你还没用膳吗?唉!都是我不好,只顾着自个吃饱喝足,竟然忘记你有可能在等我一起用膳。”朝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看了眼,云轻舞蹭到男人身旁坐下,自责道:“对不起啦,我以后不会在空间里待太久,也不会在那里面和小黑一起用膳食。” 小黑?宫衍眼睑微垂,捕捉到她口中‘小黑’两字,心中顿时酸味上涌:“难道那神秘空间里还有其他人?而且是男的,否则,不会叫小黑这么个名儿。”就说每次从空间里出来,她要么说不饿,要么执箸只吃那么两三口,然后盯着他用膳食,原来因由出在这啊! “宫衍,你用过膳食后,咱们一起出宫一趟如何?”神经偶尔大条的某女,不知自家男人正在闹情绪,只顾着说自个的:“我知道即便那杀手在丽宛殿有闹腾,顶多搅了皇后的寿宴,让那些命妇,嫔妃等人猜测四夫人意图谋害我,但说到底,有皇后在,皇上必定不会将此事彻查到底,也不会就此治罪四夫人和太师府。但警告应该说会有的,可这解不了我心头之怒,所以我要出宫,会会这位四夫人,问她一些事情,然后再好好整治整治,你觉得如何?” 宫衍终于启口:“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陪着。”俊美的脸上仍然木有啥表情,云轻舞眉眼弯弯,伸出手戳戳他的脸庞,笑道:“干嘛绷着个脸?来,笑一个,让姐儿高兴高兴。”无良女开始调.戏良家男了,宫衍对上她灵动的眼眸,蓦地箍住她的腰身,低下头就开吻。 强势,霸道。 不给某女丝毫换气的机会。 半晌,他移开脸,结束了这个令云轻舞猝不及防,带着的惩罚意味的吻。 “喂,你是狗狗吗?干嘛咬我啊?”舌尖好痛,嘴唇也好痛,丫的想吃肉,让膳房做一盘就是,怎就发狠地咬她啊?姐儿因为吃痛,眸中泪光萦绕,握拳捶了男人一下,鼓起腮帮子道:“再咬我,就去跪搓衣板,晚上也不许和我睡在一张床上。” 宫衍抚上她略显红肿的唇,眸光轻淡,语声轻淡,道:“要不你咬回来。” “美得你!”云轻舞甩给他个眼刀子,别过头:“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听到了没有?”宫衍掰正她的脸儿:“你问。”云轻舞干咳两声,清了清嗓子,问道:“如果我哪天红杏出墙,你会怎么办?”宫衍还没说话,她又道:“是丢给我一纸休书,还是直接取我性命?” “我不介意。”宫衍道。 “啊?你不介意?”云轻舞睁大眼,定定地看着他:“真不介意?”丫的是对自个的魅力太过自信,还是太过相信她,觉得她不会红杏出墙,还是之前说的喜欢她,爱她都是骗人的? “嗯,不介意。” 宫衍与她四目相对,颔首,语气照旧轻淡,无波无澜。 “丫的不介意,也就是说不会写休书,不会取她性命,那么便是不喜欢她,不爱她,将她也视作东宫里一件摆设?”某女心下哼哼:“小砸,如果你说你会砍树枝,姐儿倒也可乐,觉得你丫的蛮在乎姐儿,现在这算是咋回事?是姐儿自作多情了吗?”感受到她散发出的怨念,还有目光中的狐疑,宫衍唇角泛起抹轻浅的微笑,弹了下她的脑门,道:“夫人红杏出墙一寸,为夫挪墙一寸,夫人出一尺,为夫就挪一丈,总之,夫人永远只能在为夫这道院墙里。” “呃……” 云轻舞咽了咽口水,仔仔细细地打量起自家男人来,边打量边暗忖:“艾玛,这货体内该不会有两灵魂吧?一个穿来的,一个本土的,要不然,刚才的回答怎辣么熟悉涅?”两宫人提着食盒推门而入,摆好膳食后,恭谨退离。 宫衍握住某女的手儿,起身来到桌旁坐下,执箸问:“要不要再用点晚膳?” “不了。”云轻舞摇头,单手支颐,歪着脑袋看着他:“宫衍,你知道李小龙吗?”宫衍疑惑:“李小龙?你认识?”云轻舞没作答,又问:“那你知道星爷的美人鱼吗?”宫衍暗忖:“李小龙,星爷的美人鱼,应该都是她那个时空的人和事物,她突然问我这个,该不会怀疑我和她一样,也是来自那个时空?”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他道:“不知道,也没听说过。”是他那句话引起她误会了吗?误会他和她来自同一个时空。 “哦!”某女心里松口气,不是穿来的就好,她可不想和一个穿越人士玩心眼。宫衍优雅地用着膳食,云轻舞静静地盯着他看,不知不觉间喃喃道:“宫衍,我不会红杏出墙的,只要你不变心,我永远都不会。”灯光照耀,俊美宛若天人般的他,看得她好想扑上去咬一口。 风华卓然,举世无双,他——宫衍,是她的男人,是她云轻舞的男人! 嘴角翘起,某女忽地吃吃笑出声,与花痴无二。 宫衍执箸的手微顿,好笑地摇摇头,心知自家媳妇儿望着他又发痴了。“如你所言,父皇并未就今日之事大动干戈,而宫里传言丽宛殿前段时间有名宫婢得了失心疯,由于今个是皇后的生辰,丽宛殿那边的宫人忙得不可开交,就疏忽了看管那位得了失心疯的宫婢,从而让其冲撞了皇后,搅了今日的寿宴。我想,宫外怕已听到这个传言,至于会不会有人信,于皇后和太师府来说,一点都不重要。”用罢膳食,宫衍声音轻缓,说着丽宛殿里那件事的后续:“至于那位四夫人,这辈子怕是只能呆在一方院落里了。” “太师府四爷呢?皇上会治罪他吗?”云轻舞问。 宫衍道:“估摸着会被找由头免职,往后能不能再入朝为官,大约已没有机会。” “我怀疑我娘的死与四夫人有关,今晚咱们去只要落实这件事,我便让她后半辈子生不如死地活着。”云轻舞神色凛然,一字一句道:“害死了我娘,就这还不够,竟然连一个傻女都不放过,想出那么龌龊的法子,针对一个智商有缺陷的女孩儿,她的心简直比蛇蝎还要狠毒。”某女不知,她无意中道出的话,透出了她不是云轻舞,不是之前那个三房傻女云轻舞。不过,宫衍本就知情,听她这么说,丝毫没有多想。 “再过半个时辰,咱们就出宫。”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宫衍柔声道;“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太师府,寿安堂。 “四儿媳今日犯的事,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云老太师面沉如水,凝向嫡妻孟氏,语气冷沉,夹带着丝怒气。“你想要我说什么?”孟氏脸色很不好:“要早知道她是个不知轻重的,当初我就不会同意她嫁给修儿。”说过稍安勿躁,说过瞅准时机,总会有给韵儿,薇儿讨回公道的一天,熟料,竟突然间整出这么大的事出来,不仅害得她自个被皇帝一道旨意、关在院里再不得外出,且断送了修儿的前程,致修儿再也不能入朝为官,想到嫡亲侄女做的好事,孟氏就气得直磨牙。 “皇上让身边的李公公传口谕给我,每一句都是在敲打,倘若太师府再闹出个什么事,后果我不说想来你也能猜到。”树大招风,一个个不知过安稳日子,偏偏喜欢瞎折腾,哪日将太师府折腾没了,怕是才知道后悔。 孟氏身子一颤,有些着恼道:“你不要危言耸听。皇后不是让宫人传话到府里了么,说今日这事便揭过了,往后只要行事谨慎些,皇上不会拿太师府怎样。”闻她之言,云老太师顿时怒火上涌,一掌拍在桌上,沉声质问:“你们还想做什么?是还想除掉九丫头吗?想扶持雪丫头坐上太子妃的位置,还是说,你们想毁了太子,使手段让皇上废储立宁王为储君?” “我有那么说吗?你这般无端指责,就不怕隔墙有耳,给府上招来祸事。”孟氏心虚,只见她错开目光,小声嘀咕道。 云老太师正了正神,道:“话我已经说到这,至于你有没有那些个心思,你自个心里一清二楚。记住,一步错,步步错,别到了事情无法收拾时,才发觉自己错了,才知道后悔。”音落,他从椅上起身,一甩袖去了书房。 “一步错,步步错?”坐在书案后,云老太师双眼闭阖,只觉心口一阵抽痛:“你一直在恨我,临死都不愿看我,不愿与我说一句话,若知道那么做,会让你恨我,怨我,我就不会走错那一步,不会舍弃你,迎娶他人进门,更不会再踏错下一步。错错错,一步错,步步错……” 夜色寂寂,大房两口子宽衣上.床后,就小孟氏闹出的事,也是愤然得紧。 “老爷,雪儿的日子怕是在东宫更不好过了。”沈氏的担心,云汉文自然知道:“不光光是雪儿的日子不好过,就是我往后在仕途上的发展,还有烨儿他们兄弟几个入仕,只怕都难了!”“真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妾身今个在宫里真恨不得甩四弟妹几巴掌。”沈氏眸中怒意尽显,语气幽冷,道:“她想死,不把四弟的前程当回事,不为自个儿子的未来考虑,做什么要拉上整个太师府陪着她四房一起遭殃?” 该死的贱.人,动手时,究竟是如何想的? “要我说,四弟媳心里根本就没有四弟,没有四房,没有这太师府。”云汉文沉思半晌,幽幽道:“她多半是没放下早些年那些旧事,加之九丫头突然回京,三弟又走出清水苑不再萎靡不振,嗯,还有她的嫡女嫡子相继出事,让她将一切都归结在了九丫头身上,怨三弟当年让自个没脸,直白点说就是毁了她一生,因此,她恨九丫头,甚至恨着三弟,进而欲除去九丫头好发.泄心里的怨恨。” 沈氏诧异,坐起身看向他:“老爷,您怎知道这些?” “四弟妹当年喜欢三弟,你不知道吗?”云汉文不耐烦地问。沈氏思量了下,点头:“妾身知道这个,可是后来那件事不是再没人提起了么,再说,三弟娶了乡野女子为妻,她也嫁给了四弟,多年过去,并未传出她和三弟有什么。” 云汉文扫她一眼,望着帐顶道:“三弟十年未走出清水苑,四弟媳自然不会再生其他心思,可十年后,三弟不仅走出了清水苑,且风采依旧,当时四弟媳看向他的眼神……算了,不说这个了,睡吧!”背地里嚼自己嫡亲兄弟媳妇的舌头,他还没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老爷所言若属实,那这四弟妹可真算得上是淫.妇了!”已育有三个孩子,却不和自家男人好好过日子,肖想旁的男人,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沈氏眼里满满都是鄙夷,躺会枕上,道:“四弟怕是不会放过那淫.妇!” “少管旁人的事,还有,你这张嘴也得管管。”云汉文翻了个身,背对沈氏,警告道。 170:惊,我就是云轻舞 沈氏委屈,不由反驳:“老爷以为妾身愿意管他人的闲事吗?你是不知道,今个在皇后宫里,妾身看到雪儿气色很不好,本想找个机会上前关心几句,却不成想,太子带着丽侧妃竟来给皇后贺寿,那一刻,雪儿几乎成了所有人议论的对象,妾身看着她几乎晕倒的消瘦身影,胸口就像是被人剜了一刀似的。老爷您想想,雪儿已经不招太子待见,四弟妹又猝然间整那么一出,太子还不得因这事与雪儿之间的嫌隙加深?妾身心疼雪儿,对四弟妹生怨,难道不应该吗?” “那你想怎样?是冲到四房找四弟媳理论吗?”平时看着蛮精明的一个人,遇到事怎就这么拎不清?现在是计较那些的时候吗?云汉文闭上眼,不打算再理会嫡妻碎碎念。“自嫁给老爷,妾身何时在人前多嘴过?老爷……老爷那句让妾身管好自己的嘴,着实伤着妾身了!”沈氏说着,愈发觉得委屈,嫁进太师府,做了长房长媳,她真的从未在人前嚼过舌头,毕竟她也是出身官宦世家,知晓如何行事,不落人口实,而他,而这个与她共同生活多年的男人,竟那么看她,难道在他心里,她就是个没见识,小门小户出来的碎嘴妇人吗? 云汉文眉头微皱:“好了,我刚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放!”要是睡前知道今晚不得清净,他就歇在妾室院里了,免得听这凄凄然的声音。 “老爷……”得到自家男人一句安慰,沈氏眼里的泪水逐渐止住,就是腾上心头的委屈也随之消散了:“老爷……”脸上似小女儿般浮起一丝红晕,她悄然将手伸向身旁的男人,柔和的声音绵绵软软,听得云汉文禁不住身子一颤,不等他说话,就听到女人带着丝渴求,又道:“您好久没有怜惜妾身了!” 虽说上了年岁,她对那方面已需求不多,不,自为人妇,她就恪守本分,从不敢在他面前流露出对夫妻之事的热衷,多年来,无不是他要她就给,没有一次主动过。是人都有七情六欲,她自然也不例外,每每得知他歇在年轻貌美的妾室院里,她的心就揪痛得难受。 然,痛又能如何? 作为大妇,作为嫡妻,她有她的矜持,所以,只能忍着,装大度,装贤良,默默自苦。 “睡吧!”拿开她的手,云汉文心中好不嫌恶,语气听起来也不怎么好:“忙了一天,我哪有那闲心。”一把岁数,皮肤都见松弛,还想着那种事,不觉得臊得慌。云汉文眉头紧皱在一起,想到院里娇妾的嫩肤,心中愈发不喜嫡妻此刻的不自重。 沈氏眼里止住的泪水再度滚落而下,紧抿着嘴,盯着男人的背定定地看了会,而后,怀着满心委屈仰面躺到枕上,阖上了泪眼。 不是不知他嫌弃自己人老珠黄,不是不知他和大多数男人一样,喜欢貌美的娇妾,可是,她毕竟是嫡妻,毕竟给他育有两儿两女,难道夫妻间就没有一点情分吗? 大房这边安静下来了,四方那边的两口子却正闹得不可开交。 云汉修自知晓小孟氏做的蠢事后,就恨不得立刻收拾这胆大包天的女人,但没等他发怒,就被孟氏派身边的丫头唤道寿安堂,耳提面命地告诫他不可这个时候再惹出事端。 呵呵!事端? 他心里亮堂着呢,母亲无非是怕他欺负她的嫡亲侄女,无非是想护着那个蠢妇。 压住心火,他坐在书房里一杯接一杯地往喉中灌酒。 直至天黑,直至各房都歇下,直至院里静寂一片,他到了苍松居,推开正屋门,进屋后,反手将门牢牢地关上,又在小孟氏惊慌,不解的目光注视下,把所有的窗户也关了个严实,这才找小孟氏准备算账。 “你,你想做什么?”小孟氏身子颤抖,畏惧地看着云汉修,看着他双目赤红,满脸盛怒地一步步走向自己:“有话你就说,别,别再往前走了!”她声音颤抖,从榻上站起,慌里慌张地往内室门口退。 “现在你高兴了是不是?”云汉修步步逼近她,咬着牙道:“来,给我说说你动手前的打算。” “我,我没什么打算……我,我也什么都没有做。” 小孟氏被他逼退至内室中央,脸色苍白,形容甚是憔悴不堪。 “你没打算?你什么都没做?”云汉修扬手就是一巴掌。小孟氏脚下一个趔趄,重重地摔倒在地。捂住脸,她张着嘴不敢哭出声,生怕惊动院里的下人,惊动府中各房主子,前来围观到自个院里看笑话:“你,你打我?”眼里泪水滴落,她低泣道。 “是,我是在打你,这又不是第一次,有什么好奇怪的?”云汉修脸上堆起狰狞的笑容,一字一句道:“告诉你,爷这会杀你的心都有!”小孟氏闻言,身子猛地一阵剧烈颤抖:“我是你的嫡妻,即便我有做错什么事,你与我好好说就是,做什么要动手,做什么要对我这么凶狠?” 云汉修怒极反笑,道:“雇杀手进宫行刺太子妃之前,你就想好了自己的退路,提前送走你的好儿子,只等着事成去与他汇合,而我,还有四房所有人,乃至整个太师府,却在无知无觉中,有极大可能因你的恶行败露而获罪。” 稍顿片刻,他走至小孟氏身旁,蹲身,掐住她的下巴:“好在我太师府在宫里有个皇后,将你做的蠢事想法子给遮掩了住,但,太师府因你被皇上严厉敲打,我更因你被皇上找了由头罢免了官职,虽然正式公文尚未下来,可宫里已经有消息传出,我,我云汉修自此后,再无机会入朝为官。就是大哥的仕途,及中各房晚辈入仕,也因你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蠢东西,你现在告诉我你动手欲除太子妃之前,究竟是怎么想的?说!” 手上用力,小孟氏痛得面容扭曲,抬手掰扯着他的大手。 “你还知道痛?”松开手,云汉修又是重重地一巴掌抽到她的脸上,卡住小孟氏的脖颈,将人从地上托起,毫不怜惜地扔到床上,森声道:“因为老三,你看九丫头不顺眼,要除去她,全是因为老三。你喜欢他,爱而不得,你便由此恨他,恨他当年不要你,恨他宁愿娶个乡野村妇,都不要你这位尊贵的小郡主,你说我说的可对?” 小孟发丝凌乱,哭着摇头:“你不可以冤枉我,你不可以这么冤枉我,我是喜欢过他,但那都是早些年前的事了,而我要除去那个废物,全是因为我们的孩儿啊!”云汉修冷笑:“因为我们的孩儿,你想说薇儿发疯,韵儿的死,及你那好儿子废了一条胳膊都与九丫头有关,是吗?” “是,就是与那废物有关,要不是那废物,薇儿和韵儿就不会吵架,要不是那废物的义兄,戬儿就不会被你那孽种给废了一条胳膊……”小孟氏声音压抑,哭诉道。 云汉修截断她的话,怒道:“够了!你那两个好女儿吵架,一个是想攀高枝,又不敢自个与长辈明说,一个则不顾尊卑有别,暗地里喜欢上一个奴才,两人看似姐妹,却暗里没少找对方不是,最终互相揭短,才酿出惨剧,而这惨剧也有你这个做母亲的一份功劳,竟不知私下里将事情解决掉,非得闹得人尽皆知,当着韵儿的面杖毙了那个奴才,是你,知道么?是你逼得韵儿走上了绝路。” “不,不是我,不是我逼得韵儿,我那是为她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她好!” 小孟氏痛苦地连连摇头。 “蠢妇,戬儿兄妹仨出事,全是你一手害得,如果你没有纵容她们犯错,没有养成他们那骄纵的性子,他们能一个个出事么?”云汉修说着,上前扯住她的头发,让其与他四目相对,声音狠厉而冰冷道:“我现在很羡慕老三,不,应该说我很早就羡慕老三得紧,没有要你这个蠢妇做自己的女人!都是因为孝道,若非如此,你这蠢妇就算倒贴着给我做妾,我都不会要你进我的院子。” “你怎么可以……”小孟氏眼里的泪如雨滴落,神色凄怆无比:“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云汉修道:“难道我说错了不成?难道你不觉得自己蠢笨?”嘴角笑容讽刺,他目光阴鸷:“老三媳妇虽出身乡野,可你好好回想回想,她哪点比不过你,比不过出身世家的闺秀?她性情温柔,姿颜清丽脱俗,眼里心里全是老三,而你,貌不如人,又喜争强好胜,脾性骄纵,这样的你,任哪个男人都不会喜欢上。” “你走,你现在就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你走开啊!” 小孟氏被他的话深深地刺痛了,只见她声音嘶哑,手指内室门口,咬着牙一脸愤恨道:“既然我这么不招你待见,从今往后,你我不必再见面!”她什么都不如那个贱.妇?她一无是处?所以,那人才不喜欢她,才不愿答应和她之间的亲事,是这样么?她真的有那么不堪么? “蠢妇,你以为我想见你?你以为现在的你算什么?”云汉修手上用力,扯得小孟氏头皮阵阵吃痛,他表情森然,扬手又给小孟氏两巴掌:“从今日起,你已经不是我的妻子,不是四房主母,你只是个下堂妇,这一辈子只能呆在这方院落里,哪里都别想去,就这都便宜你了,要是我能做主,我恨不得给你一剑,再写下一封休书,让人将你的尸体连同休书丢出太师府!” 小孟氏双目呆滞,定定地看着他,忽地就笑了:“来呀,你现在就杀了我呀,现在就休了我呀,你来呀!”她似是麻木了,丝毫感觉不到心里和身体上传来的痛,扯开唇,傻傻地笑道:“没错,我是喜欢那人,而且很喜欢,很爱他,谁知,却嫁给了你,云汉修,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一点都不爱你,和你在一起,让我觉得恶心,,每次和你做那种事,我心里想的人都是他,怎样?你能拿我怎样?云汉修,你就是个孬种,明知我在你身.下唤着他的名,气急的你仅仅只是招呼我几巴掌,就不了了之了,这样的你,让我瞧不起,让我很瞧不起。” 她说着,似是要将压在心底的话全说出来,云汉修此刻已目眦欲裂,怒意令他几乎丧失了理智。 “原来我对你的容忍,被你看成是孬种的表现,好,很好!”他的声音宛如利剑一般,让人不由自主地发颤:“你想死,想让我杀了你好一了百了,妄想!我还告诉你,你不能死,你得好好地活着,否则,我会让你的好儿子去陪你!实话给你说吧,你生的孽种我一点都瞧不上,胆大妄为,竟把色心动到了自己庶母身上,这样的孽种,我不稀罕。你也别想着你已经送他出府,我敢说,过不了多久,他在外面混不下去,就会自个回到京城,回到太师府,所以,你给我好好地活着,而我,会每天来你院里和你叙叙旧。”‘叙叙旧’三个字,他咬音极重。 拽住小孟氏凌乱的发,他将人直接从床上又拖到地上,然后丢开手,抬腿踹了两脚,方走至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小孟氏:“这院里的丫头仆妇已全被我、打发到了旁的院里伺候,日后,除过一日三餐有丫头会按时送过来,其他的事你就自己动手吧!” “戬儿是你的嫡子,他是你的嫡子啊,你不能那么残忍地对他,你不能啊!” 小孟氏回过神,不顾满身疼痛,爬至云汉修脚步,抱住他的腿,哭求:“你不能那么残忍的对待戬儿啊,你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他再不好,再不成器,也是你的儿子啊!”她是想一死了之,知道宫里传来的旨意后,她就不想再活在这世上。 一辈子啊,皇帝的旨意要将她在这方小院落里关一辈子,这比直接赐死她,更让她难以接受。 云汉修抽出腿,朝着她的肩膀再次踹了一脚,语气冷冽,无丝毫感情:“嫡子?你忘了我刚才说的话了,你生的孽种我看不上,而且你也别忘了,四房的庶子可不少,我只要抬举一个机灵点的,将他记到你的名下,他就是我云汉修的嫡子。” 音落,他鄙夷地深望她一眼,甩袖而去。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小孟氏又是哭又是笑,眼泪鼻涕花了整个脸,她喃喃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啊?为何会落到这步田地?谁能告诉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她只是不甘心,只是不甘心啊! “云汉卿,云汉卿……你可有想过,因为你当年拒绝我,我才会不甘心,我才会……原来问题出在这里,原来我是因为不甘心,才做错了事?”小孟氏傻笑,蓦地,她的头摇得似拨浪鼓一般:“不,我就算不甘心,却也没有做错事,我只是在为自己讨回公道,为我的孩子讨回公道,对,就是这样,我只是在讨回公道。” “是你害了我,呜呜……云汉卿,是你害了我,你若不拒绝我,我就不会嫁给云汉修,就不会和他生儿育女,就不会对你心生怨怼,设法要了那贱.人的命。她有什么好的,你说啊,她有什么好的?我是王府郡主,她只是乡野女子,她有什么好的?你不要我,你看都懒得看我,从而毁了我一生,是你毁了我一生!” 窗外站着两抹身影,在云汉修将小孟氏从床上拖下地那会,那两抹身影就已经站在窗外,听着屋里两人间的对话,那两抹身影的主人皆嘴角紧抿,目中神光如寒电般渗人。 “我恨你,我恨你毁了我一生,我恨你娶了那个乡野贱.妇,恨你和那个贱.妇生下的贱种,所以我要她们死,我要她们统统死去。没想到的是,你生下的那个废物不仅没死,反倒成了太子妃,而我的孩子,却死的死,疯的疯,废的废,你说我怎能咽下这口气,云汉卿,我只恨昨日的计划没有成功,不过,你也别高兴,总有人会除掉你生的那个废物,总有人会除掉她,总有人会帮我为韵儿兄妹仨讨回公道,为我被你毁掉的一生讨回公道……” “是吗?”如同寒泉般清越幽冷的嗓音在屋里响起:“讨回公道?有人帮你们讨回什么公道,你倒是给我说说。”听到这乍然响起的声音,小孟氏嘴里顿时发不出任何声音,慢慢的,她抬起头,望向内室门口,就见有人朝自己走来。 那人身着一身白袍,容颜俊秀,气韵出尘,目光冷傲而犀利。 “说话,你现在就给我说说你想讨回什么公道。” 声音的主人双手负于身后,盯向似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小孟氏道。 “你是谁?” 小孟氏看着眼前数步外的俊秀少年,也不知是烛光闪烁刺痛了她的眼,还是少年身上散发出的璀璨光芒令她双目灼痛,只见她抬起手遮住眼睛,好一会才将手放下。 “我是谁?四夫人不认识吗?” 少年正是云轻舞,她嘴角微微翘起,冷笑道:“四夫人真想不起我是谁吗?”眸光清透锐利,仿若能看进人心底,她一脸冷峻地凝视着小孟氏。对上她的眸,小孟氏只觉眼前的少年似神仙临凡一般让人又惊又畏,不敢谛视。 她身子颤了颤,慌忙错开视线:“你是谁,我不认识你,你来我院里做什么?是看我的笑话吗?”她连声道。 小孟氏心惊,惊世间竟有如此人物,得天独厚,卓尔不凡;小孟氏畏惧,畏自己只要稍一动弹,就会冒犯眼前的神明,进而招来滔天祸患。 云轻舞眼神讥讽,笑容嘲弄,定定地看着眼前这邋遢妇人。一时间,屋里寂静一片,小孟氏愈发不敢抬眼与她对视,半晌,云轻舞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寂:“我是云轻舞,就是你费尽心机想要除去的那个废物。”她恶趣味地说的很慢,边说边观察着小孟氏脸上不停变换的表情。 “没有听清楚的话,我再告诉你一遍,”朝前走了两步,她单膝蹲在小孟氏身旁,勾起嘴角,悠缓又道:“你一心想要除去的那个废物就是我,我就是云轻舞,四夫人,你听清楚了吗?” “你不是,你不是那个废物,你不是云汉卿和那个乡野贱.妇生下的贱.种。” 小孟氏摇头,不停地摇头:“那个废物是傻子,她是傻子,你不是,你不是她。” “哈!四夫人可真会自欺欺人,从你的眼神中,明明已经相信我之言,嘴上却不愿承认,让我想想你为何会这样?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觉得自己被我耍了,不,不是你一个被我耍了,是这整个太师府的人,耐着这天下的人都被耍了,对不对?你要面子,不想承认自己被我耍弄,不想承认你的儿女比我年长,却一个个被我愚弄,所以,你不愿也不想承认自己听到的这个事实。” “云四爷说的对,你就是个蠢货,我爹爹怎会看上你?你喜欢我爹爹,爱我爹爹,我爹爹就该同样喜欢你,爱你吗?真是笑话!实话告诉你,两年前我回到京城就是为了报仇,令我没想到的是,你因自己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就迁怒到我娘身上,迁怒到我身上,先趁着我爹爹不在京城,设法谋害了我娘性命,多年后,又买通庄子里的下人,以龌蹉手段谋害我,四夫人,你藏得可真够深,让我这么久才找到你这个凶手。” 171:呃,衍要听解释 小孟氏似是没听到她的话,忽然道:“你是云汉卿在外收的义子,你叫云轻狂,你不是那个废物,你不是云轻舞。”她迎上云轻舞的视线,很是肯定地道。 “呵呵!”云轻舞笑了笑,起身道:“四夫人终于认出我是谁了,可是怎么办呢,我呀本名云轻舞,云轻狂不过是我在外的化名罢了!”说着,她俏皮地眨眨眼,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没想到吧?我不仅不是个废物,还是少年天才,看样子,四夫人确实没有想到,瞧你惊讶的,没事,现在知道也不晚。” “你……”小孟氏嘴角颤抖,说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云轻舞却笑容明亮而悠然:“我怎么了?我只是在告诉你事实,告诉你我是谁,告诉你我为何回到京城,告诉你我怎就和你的儿女过不去。云鸿戬兄妹三人没少欺负我,这些你应该都知道吧,两年前回京后,也是他们嘴贱,想着再次在我这讨便宜,你说我怎么可能答应呢?我说了我是回来报仇的,自然不会放过曾经欺辱过我的人,一个都不会放过。”说到后面,她神色一凛,言词变得锋利:“听好了,这大宅中凡是欺辱过我,算计过我爹爹,我娘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要你们翻倍偿还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过,我不会杀你们,我要你们活着,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地活着!” “贱.种!你就是个贱.种!有本事你就杀了我,杀了我为你那贱.人娘报仇啊,你不敢,哈哈……你不敢!”小孟氏终于承认眼前少年的身份,承认这就是她一直恨不得除掉的那个废物,虽然她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耳里听到的,眼睛看到的,都在告诉她,眼前这少年就是云轻舞,就是那负心人与乡野村妇生的贱.种。 因为,如若眼前之人不是,又怎会这般痛恨她? 又怎会唤那负心人一口一个爹爹? 唤那乡野村妇叫娘? “杀你?那未免太便宜你了!”云轻舞面罩寒霜,冷冷一笑,道:“就像贵府四爷说的,你得活着,得好好地活着!” 小孟氏听到她提云汉修,面色瞬间颓丧,目露痛苦之色:“我得活着,好好地活着,你们想让我生不如死,以此折磨我,这就是你们的如意算盘。” “没错,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你敢死吗?”云轻舞睨向她,眼神冰寒似剑,勾起嘴角道:“断了手筋,没了尊严,每时每刻这么活着,对你来说无疑是种折磨,而这折磨正是我对你的惩罚。我甚至都能想到你往后的日子是怎么过得,多半连猪狗都不如,哦,不对,不是多半,是一定连猪狗都不如!” 小孟氏浑身颤抖,双手紧握,指甲刺入掌心,鲜血自指缝丝丝沁出,极致疼痛侵蚀着她的神经,却都无法将她从极度恐惧中拉出。云轻舞瞧着她这个样子,心里甚为快意,终于,她终于可以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了,想来母亲泉下有知,也会感到欣慰的。 与小孟氏视线相对,她开始为其催眠,声音轻缓而柔和,听起来很是舒服。 约莫过去半刻多种,她道:“记住我说的话了吗?”小孟氏眼神呆滞,乖觉地点点头。 “很好。”云轻舞满意地点点头,微笑道:“起身回床上去睡吧。” “是。”小孟氏似是完全不知道身上的痛,只见她应了声,从地上缓慢爬起,就机械地往床边走。 看到她躺倒枕上,拉过被子盖好,云轻舞上前:“将双手伸出来。”小孟氏照做。 云轻舞催动真气到右手食指指尖,跟着,她食指轻轻在空中一划,就见一道泛着寒意的白光从小孟氏两只手的腕部迅速划过。而小孟氏就那么呆呆地躺在枕上,任腕部鲜血往下滴落,云轻舞道:“我会帮你包扎好。” 小孟氏“嗯”了声。 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往她的两只手腕伤口上洒了下药粉,云轻舞直接扯下两块床幔,手法娴熟,帮其包扎好,而后道:“睡吧!”小孟氏像个听话的乖宝宝,落下双手,阖上了眼睛。 “你那个法子管用吗?” 宫衍见人儿从屋里走出,上前低声问。 “你说呢?”她的催眠术有多厉害,他白日里难道没见识到吗? 见她神色一派淡然,宫衍心神放松,浅声道:“摄魂术我有听说过,没想到你竟然会,是那位老神仙教你的吗?” “我本来就会。”催眠术是云轻舞前世接受训练时学的科目之一,听男人开口问,她一时也不知怎么想的,竟说了实话。宫衍揽住她的腰身,凑到她耳畔轻语道:“夫人很厉害!”云轻舞笑了笑,没有接话。 “回宫。”宫衍道。 云轻舞低“嗯”一声,随之就发觉身子腾空,被他拦腰抱着往太师府外飘去。 曾经……曾经无数次,她想过自己有亲人,想过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保护亲人,为亲人做力所能及之事,然而,前世的她却是不知亲人在何方的孤儿,直至那人出现,她感受到了温暖,感受到了亲人存在,欢喜与愉悦时常伴随着她。 那人出任务,她若闲着,肯定会偷偷地尾随,好随时接应他,保护他。 结果却是,那人根本就无需她那样做。 是啊,他各方面并不她差,又怎需要她的保护? 过往种种出现在脑中,云轻舞没出息的立时感觉到眼睛,鼻子泛酸。 傻瓜,傻瓜! 还想那些过往做什么?这里有你的亲人,你有力量保护他们,该感到高兴,不是吗?再者,你刚才还为已逝的母亲报仇了呢,这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云轻舞,你要高兴,你要高兴起来,要不然他会察觉出你的不对劲,会为你感到担心。 “你怎了?”宫衍有感知到云轻舞身上的气息不对劲,从他看到她从小孟氏屋里走出那一刻,就感知到自家媳妇儿的情绪不对,这不,一回到东宫,便禁不住关心地问。云轻舞被他放在地上,摇摇头,低语道:“别担心,我没事。” 宫衍显然不信她之言,不由再次确认:“真没事吗?” “傻瓜,我惩治了四夫人,为我娘,为我自己报了仇,高兴得不得了,能有什么事啊?”云轻舞扯唇笑了笑,可任谁看到她的笑容都会觉得有些牵强,有些不自然。 “舞儿,我要听实话。”宫衍与她对面而立,眼里的担心好不掩饰。 云轻舞怔怔地看着他,神色平静,看不出丝毫情绪,心中却道:“他在关心我,有这么好的男人在我身边,作何还要想起那些过往?”她自嘲,暗骂自己不知好歹,明知男人有多么地在乎她,明知男人眼里,心里全是她,怎还舍得让他担心?想到这,她心里一痛,眼里渐染柔情,喃喃道:“宫衍,我喜欢你。” 简单的一句话,之前也有对他说过,可云轻舞觉得这一刻,这句话的份量比以往都重。 她喜欢他,发自心底喜欢他。 喜欢他出手狠绝时的样子,喜欢他静静看着她,星眸中情意流转的样子,喜欢他对着流露出寵溺的微笑,无奈的微笑,总之,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傻男人,对旁人冷若冰霜,在她面前,一直以来都是温柔如水,体贴和煦。 宫衍,我喜欢你,我将我的信任都给你! 云轻舞笑了,笑容美得令人心折,她看着宫衍,看着他,相信任何时候他绝对不会伤害自己,哪怕天崩地裂,哪怕宇宙洪荒,眼前的他,仍然会像初认识她时那样,像现在这样会为她遮风挡雨,倾尽所有。 “舞儿。”宫衍心情愉悦,听到她说喜欢自己,他心里好不愉悦,好不欢喜。 “宫衍,我喜欢你!”云轻舞重复道。笑容挂在她纷嫩的唇瓣上,是那样好看而醉人。然,就在她音落的一瞬间,身子突然一软,便往地上倒去。 宫衍俊脸一白,伸出手,及时地接住了她。 强健有力的臂弯,温暖舒服的怀抱,云轻舞笑看着他,却见他眼露慌急,正为她搭脉。 握住他的手,她柔声道:“不用担心,我身体没事。” 宫衍目露疼惜:“可你差点晕倒。” “我只是高兴过了头,才难免情绪不稳,一时感到头晕罢了!”是啊,能找出害死母亲,还想谋害她的凶手,并且出手将其惩治,她心里太过高兴,才差点晕倒。她不会告诉他,她无意中又想到了那人,想到了那人的背叛,心口钝痛,险些昏厥过去。 为她搭过脉,宫衍方放下揪紧的心:“脉象是有些急促,不过这会好多了。” “宫衍……”她轻唤。 宫衍:“嗯?” “没听到我之前说什么吗?”她仰起头,眨着澄澈的眼眸,柔声问。宫衍俊脸上故作平静:“你说身体无碍,让我不用担心。”云轻舞戳着他的胸膛:“不是这句。”宫衍继续佯装不解:“那是哪句?” 云轻舞瞪大眼,鼓起腮帮子:“你不是说过只要我说的话都会记住吗?” “你刚才差点晕倒,我一急就忘记你之前有说过什么了。”宫衍心中柔得似能滴出水,俊脸上却浮起一丝委屈:“你生气了?可我……”云轻舞抬手堵住他的嘴,声音温软轻柔,道:“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宫衍,我很喜欢宫衍!” 宫衍神色一滞,随即黑眸宛若星子般璀璨明亮起来,他俊脸喜色难掩,道:“舞儿喜欢我,比以前还要喜欢我多一点,不,不是多一点,是多很多,对不对?”云轻舞点头,眉眼笑如弯月:“我很喜欢你,喜欢你的一切。” 她看着他,看着他俊美绝伦的五官,而后,踮起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也就在这时,宫衍眼神一暗,紧箍她在怀中,炙热的吻随之倾覆而来。他猝然间的举动,弄得云轻舞脑袋一瞬间有些当即,但被他亲了片刻,逐渐回过神,身子如杨柳般软倒在他怀里,很乖觉地任男人掳.掠品尝。 宫衍这时微微一笑,笑容清雅而惑人,他喜欢看她妩媚妖娆的样子,喜欢看她被他吻得难以招架。 她恐怕不知,不知她被他吻得失了神的模样是何等美丽。眼波如水,双颊绯红,真真如那海棠初绽,令人一刻都挪不开眼。放不开,自从噩梦中醒转那一刻,他便放不开她,而他,也如愿拥有了她,这是多大的福分啊? 喜欢她,爱她,无论如何,他都不要放开她,更不能将她弄丢。 他不敢想象没有她时,他会变成什么样子,一丁半点都不敢去想。 或许他会疯魔吧? 即便不疯魔,怕是对人生也充满了绝望。 低喘着他靠近她的耳畔:“舞儿,答应我,永远都不要抛下我!”云轻舞眸波如春水,朝他俊美的脸上看了一眼,又很快挪开视线,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微颤动,有着说不出的魅惑撩,只听她道:“你不负我,我便不离开。” “傻丫头,我怎会负你?就算我负天下人,也绝不会负你。”宫衍说着,却发现怀中的小女人似是无动于衷,顿时只觉心头一堵,捧住云轻舞的脸,恶狠狠地轻咬了下她诱.人的红唇,道:“你不信我?嗯?” 云轻舞轻笑,环住他的腰身,在他胸前轻画着圈圈,吐气如兰道:“不信,你又能奈我何?”她是故意的,故意在兜男人的火。宫衍拦腰抱起她,大步来到卧榻边:“信我之言吗?”两人倒在榻上,他在上,她在下,他凝视着她,一双眸幽沉无比。 “好听的谁都会说,我做什么要信啊?”她眨眨眼,里面写满无辜。宫衍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目光下移,看着她那只在他胸前作怪的手,嘴角忽然勾起,声音低低沉而沙哑,道:“舞儿,你在玩火。” “玩火?哪里有火了,在哪里?”故意朝两边看了看,云轻舞笑容娇柔纯净:“我又不是傻子,做什么骗我?”宫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你在装傻。”他不是问,而是极其肯定道。 云轻舞被他一语说中,脸儿顿时隐隐透红,只得讷讷道:“好吧,我不玩了。” 宫衍却低笑出声,抚着她的脸庞,温柔而暧昧地道:“玩吧,我喜欢你玩火……”说着,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但你可得负责灭火,否则,‘惩罚’只会翻倍!” “惩罚?翻倍?”云轻舞警铃大作:“我何时惹到你啦?”她想挪开身子,离这只披着羊皮的狼远点,奈何被他箍住身体,根本就动不了。 “膳食,小黑。”宫衍注视着她,唇齿间轻浅漫出一句,可他的眼神看在某女眼里,尤为危险。“呃……”云轻舞嘴儿微张,久久没有说话。宫衍双眸微眯,道:“不打算向我解释解释。” “膳食,小黑,你要我解释这个?”云轻舞与他视线相交,忽地狡黠一笑:“真的很想听我的解释?” “想听。”宫衍如实道。 云轻舞笑道:“那就是说你承认你在吃醋?”宫衍:“你可以这么理解,但我更多的则是怕你在那里面有危险。”话一出口,他炙热明亮的眼神逐渐变得黯然下来,喃喃道:“那个空间于我来说很神秘,你每次一进去我心里都没底,不知你何时出来,不知你在里面有没有出事,我担心,焦虑,却只能干着急,一点法子都没有。” “里面很安全的,若是有一点点可能,我都会带你进去。”云轻舞抚上他的俊脸,神色郑重道:“那是一个很奇异的世界,里面什么都有,就似仙境一般。从里面的古籍中我了解到,那就是个玄妙的修真界,不过,里面没有人,一个人都没有。” 宫衍闻言,眼睛依然半眯,唇微勾,道:“你确定里面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确定,以及肯定。”云轻舞很认真地作答。 “那谁给你做膳食,小黑又是哪个?”宫衍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故意磨牙道:“不想惩罚翻倍,就说实话。”云轻舞心里甜蜜,嘴上却道:“我男人就这么没自信?”宫衍捏捏她的俏鼻,很是无奈地道:“担心你在里面有危险,而我却鞭长莫及。” “好啦,告诉你就是。”云轻舞微笑着道:“小黑是一只黑孔雀,是师尊留他在里面的。” “是只鸟,不是人?”宫衍出言确认。 云轻狂干咳了两声,忍住喷笑的冲动,道:“对,他就是只鸟,而且是只笨鸟,不是人。”“鸟会做膳食?嗯?”宫衍翘起嘴角,眸中神光意味深长。云轻舞又是一阵干咳,不得不如实道:“小黑是只可以化成人形的鸟,不过,你放心好了,他是师尊留在空间里的,已经认我做了主人,不会对我造成任何危险。”说着,她微凉的手抬起,钻进.宫衍的衣襟,动作轻而柔,脸上表情却一本正经:“殿下,我现在要玩火,你有意见吗?” 宫衍闷笑出声,道:“玩吧,负责灭就是。”云轻舞环住他的脖颈,声音媚而柔,道:“那么咱们开始吧!”宫衍一听她这话,只觉心儿“怦怦”地直跳,紧跟着那股子熟悉的感觉立时窜至那里,而她,偏偏还攀着他的脖颈,双颊绯红一片,如春花绽放,美得令人灼眼。 潋滟双眸,水光流转,带着期许,带着柔情,带着浓郁的爱恋。 此时此刻,他若再不作为,真就对不起眼下这致命蛊.惑,以及她流露出的绵绵情意了。宫衍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感受着她的呼吸,发觉无论是她,还是他,呼吸都有些乱了。他眸光深沉,伸出修长的大手,爱怜地抚着她精致的眉眼。 这是他的妻,是他一生相守的人儿,不知何时,他已为她泥足深陷,魂牵梦萦,一生一世都无法从心底抹去,她是他的,永远都是他的。她不在身边,他念她,想她,得知她的消息,他立刻离京,去追寻她的身影。 她的笑容和忧愁,就是他的笑容和忧愁,曾经,他以为要用很长时间捂热她的心,让她接受他,不料,她给了他惊喜,她说喜欢他,尤其是今晚,尤其是在刚才,她说:“我说我喜欢你,我喜欢宫衍,我很喜欢宫衍!” 舞儿,他的舞儿,她可知她的喜欢令他有多么欢喜雀跃,可知在他眼里,心里,她有多么的重要?或许她是知道的吧,不过,就算她不知,也没什么,因为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仅仅两年多时间,她从一个人人欺辱的‘傻女’,变成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美得惊心动魄! 璀璨星眸看着她,看着眼前的人儿,里面写满了他的深情和眷恋。 “舞儿,你那晚跳的舞真美,不,你人更美,”宫衍吻着云轻舞的眉眼,脸庞,口中呢喃:“可有一瞬间,我感到了恐惧,感到了害怕,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你会飞走,而我,将再难寻觅。” 他说的是实话,那一刻,他真的好怕,怕她随风而去,怕她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不离开,我不会离开,我要和你在一起!”傻子,就那么喜欢她,爱她么?生怕她离去,生怕她不要他,云轻舞眸中流转的情意愈发浓郁,声音绵软娇柔:“宫衍,知道么?我会为你感到心疼,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会为你感到心疼,你护我,我也要护你,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我的男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可以欺负你!” 172:怒了,怀疑东宫 舞儿,他的舞儿,她可知她的喜欢令他有多么欢喜雀跃,可知在他眼里,心里,她有多么的重要?或许她是知道的吧,不过,就算她不知,也没什么,因为只要他自己知道就好。仅仅两年多时间,她从一个人人欺辱的‘傻女’,变成了一只展翅高飞的凤凰。 美得惊心动魄!璀璨星眸看着她,看着眼前的人儿,里面写满了他的深情和眷恋。 “舞儿,你那晚跳的舞真美,不,你人更美,”宫衍吻着云轻舞的眉眼,脸庞,口中呢喃:“可有一瞬间,我感到了恐惧,感到了害怕,生怕自己一不留神,你会飞走,而我,将再难寻觅。” 他说的是实话,那一刻,他真的好怕,怕她随风而去,怕她从他眼前消失不见。 “不离开,我不会离开,我要和你在一起!”傻子,就那么喜欢她,爱她么?生怕她离去,生怕她不要他,云轻舞眸中流转的情意愈发浓郁,声音绵软娇柔:“宫衍,知道么?我会为你感到心疼,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会为你感到心疼,你护我,我也要护你,任何人都不可以欺负我的男人,任何人都不可以,哪怕是天王老子,都不可以欺负你!” “好,你护着我,我家夫人这么厉害,有你护着,我很开心!”宫衍边爱怜地吻着她,边轻语。他小心翼翼,像是在触碰稀世珍宝一般,抚着她绯红的脸庞,指尖在她精致白.皙的肌肤上忘流连,仿若在回味,又似是在倾诉他一腔深情。 云轻舞媚.眼如丝:“不许反悔。” “不反悔。”他眸光炙热而寵溺,轻颔首。 她看着他,他注视着她,两人视线难解难分,一瞬间好像望进彼此心底,想起初识至今,发生在他们之间的故事,而此刻的心情,在静默中少了情.欲激荡,却徒增了亲昵和浓情。“舞儿……”宫衍微微一笑,握住云轻舞的手,侧着头在她掌心柔柔地磨蹭。 他的声音很轻很柔,里面包含了好多种情绪,有感激,有庆幸,有了解,有珍爱,就在这一刻,他通过那小小的举动,传至她心里,让她感知到自己有多么在乎他。 “傻瓜!”云轻舞嗔他一句。 听在宫衍耳里,一颗心竟不受控制地怦怦直跳。 他嘴角漾出的笑容加深,低下头,无尽温柔地吻住她的唇,如那春日里的暖阳轻触枝头,令一片片带着露珠的嫩叶颜色逐渐加深,轻轻地,细致地吻着这怎么也爱不够的人儿…… 云轻舞脑中一片空白,神魂仿若被他吸走一般,由着他缱.绻痴缠。 慢慢的,她像春花绽放,在他眼前打开,唇齿间发出娇柔魅.惑的声音。 “丫的,今晚是小溪流水么?这么轻轻缓缓,好磨人有木有!”某女心里怨念,不由瞪男人一眼,殊不知,她那一眼有多么的勾.人心魂。眼波含情,宛若春水盈盈,泛着亮泽的朱唇微张,精致的脸儿愈发绯红得厉害。 “你到底想怎样?”云轻舞忍不住了,抬起头在男人肩膀上咬了一口。 宫衍笑:“这是对你的惩罚。” “我去,用这磨人的法子惩罚姐儿,未免也忒损了!”云轻舞心中愤然,道:“不想要,就睡觉!”宫衍眸光深沉,深深地看着她,猛地一个用力,用手托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下去。云轻舞睁大眼,心里的小人儿泪牛满面:“麻痹哟,丫的发威了!” 这一吻就似疾风骤雨,就似席卷一切的龙卷风,强势至极,霸道至极。 实在让人难以招架。 …… 某女的叫声在殿内回响着,声调忽高忽低,传递着她此刻极致愉悦,又难以言喻的心情。 满殿旖.旎,惷光无限,脑中尚存的清明告诉她:“今晚特么的太疯狂了!”因为她的嗓子已经有些嘶哑,而他,目光炙热如烈火燃烧,俊脸上全然一派激动,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在她的声音伴奏中,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完事后,宫衍抱着媳妇儿下榻,径直走向温泉池。 待返回榻上后,两人相拥在一起,云轻舞将头埋在他怀中,喃喃道:“坏死了,往后若再那样和风细雨,电闪雷鸣恣意切换,就去睡书房。” 宫衍嘴角噙笑,吻着她光洁的额头,边抚着她的背脊,边低语:“夫人舍得为夫睡书房?” “能说出口,自然舍得。”抬起头,朝他翻个白眼,云轻舞哼唧道。 “不去。”他才不要睡书房,而且,他清楚知道自家媳妇儿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是那么说说,真要赶他去书房睡,才舍不得呢!“嗯?”云轻舞瞪着他。宫衍俊脸堆笑,凑在她耳畔,声音暧昧:“真不喜欢那样?” 云轻舞脸上一红,在他腰间软肉上狠狠地捏了一把:“你若喜欢,下回我来招呼你。” “那可不行,为夫怎能让夫人做那种体力活。”搂紧她,宫衍愉悦地低笑。云轻舞“哼”了声,往他怀中蹭了蹭,没有言语。宫衍吻着她的发,道:“这是我的。”跟着,他吻着她的眉眼,又道:“这还是我的。” 见他似玩不够一般,云轻舞伸出手儿,在他俊脸上好一阵蹂.躏,道:“别闹了,睡觉。” “你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宫衍柔声道。 “是你的,都是你的,这样总成了吧,快睡,明个一早我送你些丹药,可以提高修炼进程,促进冲关成功,你记得给沐妖孽,静影他们一人分一粒。”打了个哈欠,云轻舞阖上双眼,迷迷糊糊地道:“我炼制的丹药很厉害的,空间戒指的內储也增大到了百十立方,有机会的话,我要办个拍卖会,一粒丹药最起码可以拍出十万两银子,而空间戒指就更值钱了……” 宫衍神情既激动,又感动,她对他实在太好,炼制出第一个空间戒指就给了他,现在还要给他丹药,让他给下面的人服用,好助他们冲关,尽快提高修为。 她在以这种方式帮他,帮他加强实力,护他周全。 “宫衍,你有用银子的地方尽管给我说,我的就是你的,只要你有需要,我都会给你!”没等宫衍感动完,某女唇齿间又轻漫出一句,顿时,宫衍眼眶泛红,目中聚满化不开的浓情。他想说些什么,却听到怀中人儿已然熟睡。 “舞儿,此生若有负于你,我必不得好死。” 唇贴在云轻舞的额上,良久,他才挪开。 翌日,晨光透过窗棂照进殿中,云轻舞朦朦胧胧中,只觉有人边吻她,边喃喃个不停,秀眉不由蹙在一起,等睡意消散的差不多了,她听清那喃喃之语是什么之时,双眸缓缓睁开,嘴角抽搐了好几下,道:“你好无聊知道不?” 宫衍单手支着头,侧躺在她的身旁,不解地看向她:“……” “这里是我的,这里还是我的,这里也是我的,你亲一下,念叨一句,昨晚没玩够,一大早又玩,不是无聊是什么?”云轻舞一脸嫌弃道:“行为很幼稚,说出的话也很幼稚,记得别给人说你认识我。”嘴上虽是这么说,她心里却无比甜蜜。 “很无聊?”宫衍挑眉。 云轻舞亦挑眉:“你难道不觉得?” “我那是让你牢记你是我的,与无聊一点都不搭边。”宫衍俊脸上一本正经,云轻舞看着他,险些笑出声,只见她一把抓住男人的大手,昂起下巴,似女王般宣告:“这个是我的。”宫衍一怔,随即低笑出声,道:“你是我的,自然我也是你的,如此才公平。”眼底笑意荡开,彰显出他此刻的心情好得不要不要的。 “要真公平,以后就让我来折腾你。”云轻舞撇撇嘴儿,道:“怎样?可同意?”武力值比不过,来强的,她绝逼不是对手。宫衍笑容柔和而寵溺,大手伸进被子里,替她暗默着腰身:“你若真想,随你就是。” 拍开他的手,云轻舞坐起身开始穿戴,狐疑地看着他,暗忖:“无事献殷勤,准有话要说。” “舞儿。”宫衍起身下榻,嘴角动了动,道:“我想了想,你还是留在京城好些。”云轻舞手上动作一滞,当即就甩给他个眼刀子:“咱们说好的,不许反悔。”顿了下,她接道:“备膳食,我饿了。” 宫衍朝内殿门口吩咐了句,黑眸中聚满疼惜:“我就是担心……”云轻舞抬手,制止他道出后话,道:“打住哈!”瞧她沉着脸,下榻直接去洗漱,对自己不理不睬,宫衍心里一急,忙提步跟上,轻声哄道:“别生气好不好,是我不好,是我说话不算数,我知错了,三日后咱们就出发。” “三日后出发?”云轻舞麻利地洗漱好,宫衍拿起梳子主动帮她束发,等全身上下收拾齐整后,她起身,将头埋入他怀中,道:“你护我,我也要护你,昨晚咱们可是说好的,不许再出尔反尔。” 揽紧她,宫衍柔声道:“不出尔反尔,我护你,你也护我。”两人就这么静静地拥抱了一会,他眸光一闪,凑近她耳畔,压低声音低语一句。云轻舞立时脸儿袖红,抬手就捶了他一拳:“没正经。” 宫衍低笑,吻着她的问:“难为情了?” “就你脸皮厚。”云轻舞退出他的怀抱,边打理袖袍,边故作正经道:“殿下可是一国储君,最好注意点形象,别什么话都往出说。”宫衍嘴角勾起,只笑不语。 云轻舞脸庞透红,瞅着他的笑脸,轻啐一口,暗忖:“丫的没正经,好好的,说什么为夫昨晚好尽兴,夫人尽兴否?”姐儿尽兴还要说给你听吗?厚脸皮,没羞没臊! 早朝散后,文帝坐在宣露殿里,原打算批阅今天的奏折,可执起朱笔却半晌没有落下。昨日发生在丽宛殿中的事,他并未细查,但该知道的皆已知道,然,太师府现在尚不能动,且宫中还有位皇后,他不能不给皇后面子,更不能不给自己恩师面子。 可如此一来,就难免让太子和太子妃受委屈。 “衍儿,你到现在都没来找父皇做主,莫非在怨父皇无法为舞儿讨回公道?”文帝心里发苦,情绪随之也变得低沉起来。“皇上,太师府出事了!”李福从殿外躬身走进,行礼道。放下朱笔,文帝皱眉:“说。” 李福将宫外传来的消息如实道出,文帝若有所思道:“四夫人双手被人挑断手筋,一大早癫狂跑出院子,在府里又哭又笑,说宁远候夫人的死是她所为?” “回皇上,宫外确实是这么传回的。”李福垂目恭敬道。 “因为恨宁远候当年没同意娶她为妻,她用腌臜手段谋害了宁远侯府夫人的性命,两年前又买通庄子上的下人……”文帝重复李福之言,很难相信这是真的,毕竟太师府四房的主母,也就是那位四夫人说起来还是皇家的郡主,竟,竟有着这般恶毒的心肠,毒害重臣之妻女,这事一经传开,让百姓们如何看待皇家?混账!真是混账东西! “皇上,这些往事都是四夫人自个说出口的。”李福道。 “太师府如何处置的四夫人?” 文帝压下满腔怒火,沉声问。 李福:“老太师着云四爷写了休书,并安排下人传话给四夫人让其在院里自我了结,可老夫人挡住了。” “她如何做的?”文帝目光幽邃锐利,声音低沉又问。李福道:“云老夫人让身边的老嬷嬷给四夫人灌了碗哑药,然后着人将四夫人送回了王府。” “事情已然闹开,她那样做无疑是在自欺欺人。”文帝说着,一掌拍在案牍上,怒道:“传朕口谕,取消太师府今年进学玄武宫学的资格。”李福领命,正准备退下,听到皇帝又道:“派人到东宫通传云公子过来见朕。” “是。” 李福应声,退离而去。 丽宛殿这边,皇后也收到了宫外传来消息,立时立刻就抓起几上的茶盏摔到地上。 “是谁,究竟是谁有如此手段?”昨日宫里出现一起癫狂事件,今日太师府又出一起,若说这是巧合,谁信? 人为,一定是人为,但谁又有如此本事,能让一个好好的人突然就变得癫狂?而且不管不顾,什么话都往外说? “娘娘,你觉得会不会是东宫所为?”玉檀一通琢磨,道出自己的猜测。 皇后脸色冷凝,道:“东宫?” “除过东宫有能力,有动机那么做,奴婢想不到还有哪个会揪着四夫人不放。”玉檀眉眼低垂,轻声道。“可是让一个人突然发疯,过后什么都不记得,与正常人无二,你觉得东宫有这样的人存在?” 玉檀想了想,道:“奴婢没听说过有什么功夫可以让人瞬息间癫狂,不过有种药物可以致人发疯,可一旦服用那种药物,人就彻底疯了。” “不是药物,绝对不是药物所致,你好好想想昨日那贱婢,以及今日四夫人在府里说的那些疯话,她们全是有针对性的在说,若果是药物所致,你觉得她们会捡着话说吗?”皇后冷静下来,脑中一时间变得清明,道:“昨日和今日之事,东宫的嫌疑的确最大,但东宫到底使用了什么手段,至那贱婢和四夫人行为一瞬间失常,本宫却想不到。” “要不奴婢往宫外传消息,让人在江湖上打听打听,看看……”玉檀尚未道出后话,就被皇后出言截断:“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再者,你敢保证就一定能打听出来?”玉檀道:“回娘娘,奴婢无法保证。” “娘娘,奴婢有事禀报。”内殿门口传来玉青的声音。 皇后正了正神,道:“进来回禀。”玉青闻言,走近内殿,行礼道:“宣露殿那边传来消息,说皇上下了口谕,取消了太师府今年进学玄武宫学的资格。” “什么?”皇后握紧手,神色变了又变,道:“消息确定属实?” 玉青道:“千真万确。” “皇上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皇后脸色微白,嘴角颤抖,喃喃道:“昨日已重重敲打了太师府,今个又下这么一道口谕,难道,难道皇上要对太师府动手了么?”一步步消减太师府的实力,让其逐渐走向败落? “下去吧,你们俩都退下去,本宫想独自待一会。”她要静静地想想,想清楚那人的意图,进而想清楚该如何做,方对皇儿最有利。 玉檀、玉青低应声是,行礼告退。 得知文帝通传,云轻舞安抚宫衍在东宫等着就是,便独自前往宣露殿。 “草民见过皇上。”进了大殿,某女不卑不吭,朝坐在案牍后正在批阅奏折的文帝揖手一礼,道:“不知皇帝唤草民过来所谓何事?”厚重的殿门从外面合在了一起,文帝这才抬眼,看向殿中央那一抹白色身影:“舞儿,你可怨父皇?” 云轻舞怔了怔,装糊涂:“草民不知皇上在说什么。”她的自称和回答,显而易见是无礼的,但文帝却没有动怒,只听他道:“殿里只有你和父皇两人,说话随意就好。”云轻舞抿了抿唇,道:“皇上若说昨日之事,舞儿觉得皇上没有大动干戈,定有皇上的考量,所以,舞儿不怨。” “那你能否告诉朕,昨日和今日发生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文帝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目中神光也是无波无澜,一双眼落在某女身上,静候其作答。 “父皇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云轻舞表情淡然,语气轻浅,反问。 文帝:“是你做的?” “舞儿不知父皇之言是何意,但舞儿要说的是,舞儿只是为被害的母亲和舞儿自己讨回一个公道,如果皇上觉得舞儿不该那么做,直接降罪便是。”迎上文帝的目光,云轻舞腰板挺得笔直,神色间无丝毫畏惧。 “你确定你娘是四夫人谋害的?” “舞儿从不乱找人麻烦。”云轻舞道。 “你用的是什么法子让她们说出实话的?”文帝的表情明显带了丝好奇,然,云轻舞的回答注定让他失望:“回父皇,舞儿不可说。” 文帝以商量的口吻问:“真不可以告诉朕?” 云轻舞想都没想,脱口便道:“不可以。”帝王多疑,若告诉你我会催眠术,还不定会被你这一国之君怎么样呢? 于自己不利之事,姐儿向来不会做。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说,朕不问便是。”文帝收起好奇心,正容道:“太师府是不是还有你正在查的人?”云轻舞答:“有。” “你在查哪个?”文帝拧眉。 云轻舞道:“请恕舞儿现在不能说,但父皇还请放心,舞儿没有证据前,绝不会出手。”文帝沉默,半晌,道:“你去玄武宫学进学吧!”云轻舞露出疑惑:“我现在可是云轻狂,有资格参加考核?” “云卿的义子自然有资格。” “可以不去吗?” “为何?难道你不想去那里修炼武道?” “我要陪太子离京办事。” 文帝闻她之言,当即就问:“太子决定亲自去查血幻宫和天龙门?”云轻舞点头。 “此去不知有无凶险,你就不怕?” “太子是一国储君都不怕,舞儿又有何惧?” “好,你随太子一同前往,记住,无论如何都要护太子周全。” “太子是舞儿的夫君,舞儿自然不不会让他遇险。” 173:不长眼出言相辱 宫澈望着云轻舞出神,心下暗叹。那一抹颀长的身影,正是宁王宫澈,早朝散后,他前往丽宛殿向皇后请过安,就到了御花园中,他想看到那白衣少年的身影,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向前日那样,再次偶遇到。 哪怕心知指不定碰到又被少年捉弄,却依然无法控制自己想要看到他的心。 成大事者,最忌讳儿女情长,而他,竟还是对个少年生出不该有的心思,这就愈发忌讳,奈何,心念已动,要做到不去想,实在有些难办到。 “你很喜欢锦鲤?”提步而行,他终还是走到了少年身旁。 云轻舞在宫澈走至身旁时,就已留意到他的到来,闻言,她抬起头,微笑着颔首:“是啊,它们很漂亮,看着就让人高兴。”说着,她恶趣味又生起,不由又道:“不过,比之欣赏它们在水里游来游去,我还是更喜欢烤它们食用。” “……”宫澈怔住,唇微张,迟迟道不出一句话。 瞅着这样的他,云轻舞清越的笑声骤时响起:“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哈哈!宁王,你未免也忒逗了吧!” 宫澈俊逸的脸上立时染上一层绯红,别过头,握拳掩唇干咳数声,以此遮掩自己此刻的尴尬。 还真是如他刚所想,她……她再一次捉弄了他。 云轻舞笑了片刻,笑声逐渐落下,歪着头,打量着眼前这既熟悉,又陌上的俊逸男子,道:“你生气了?”自己捉弄他,第一次他或许不知,但第二次,还有今日这次,他心里必是一清二楚,若说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但想要她道歉,别说没门,就是窗户也不会有。 “没,没有,我没有生气。”褪.去一脸尴尬,宫澈重新与她四目相视,摇摇头,俊逸的脸上笑容明亮如阳,温言道:“后天有时间吗?”为免自己再度尴尬,他避开锦鲤这个话题没再往下说。 “后天?”云轻舞蹙眉想了想,道:“没什么事。”说着,她耸耸肩,又道:“我就是个大闲人,每天闲得无聊,闲得发慌,只差拍苍蝇了。”莫非后天他有什么活动,想邀请她参加? 宫澈一听她这么说,脸色笑容愈发明亮温暖:“后天我在城外别院设宴,想邀请你参加,不知可否赏脸?” “你都邀请了,我又无事可做,自然要去凑凑热闹了。”男人既然和眼前这位不对盘,且前世遭的罪,有极大可能与这位有关,那么她和其多走动走动,无疑会多了解一些事。 云轻舞心中做了番计较,很爽快地应下了宫澈的邀请。 “那我们后天见。” 宫澈内心欢喜不已,脸上却始终挂着有礼的微笑,让人看不出他有多么激动、喜悦。 “后天见。”云轻舞唇角微翘,笑容轻淡而秀雅,点点头。 目送宫澈提步行远,她收起笑容,眉眼微眯,里面的神光看着尤为复杂。 明明给人无欲无求,一派闲逸之感,怎就会打那把椅子的主意? 心念翻转,她忽地嗤笑一声,那人还不是一样? 结果呢,却有着不为人知的野心。 伪装,全是伪装,伪装得无懈可击,最后猛地出手,让人猝不及防,被其算计到。“宫衍,你是不是就是被人的伪装蒙骗了双眼,才招来祸事?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可我不知那个欺骗你的人,是不是就是宁王。”云轻舞暗忖,皱着眉头,往东宫方向而行:“不管了,是不是他,我只要多留意些,总能发现蛛丝马迹,助你一臂之力。” 宣露殿,文帝中午用过膳食,休息起来后,就见李福领着一相貌精致,看起来甚是精灵,但身形却相当瘦弱的幼童进到殿中。 “灏儿叩见父皇。” 小十八低着头,此刻,他很紧张。 终于要见到父皇了,终于能和父皇在一起说话,他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快乐。 “你是小十八?”文帝依旧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见他抬眼看向殿中央的小身影,虽是在问,神色间却不难看出已知那小家伙是谁了。 小十八恭敬回禀:“回父皇,灏儿是小十八。” 文帝颔首,招手道:“到父皇身边来。”对于这个孩子的母妃,他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了,然,能给他诞下一位公主和一位皇儿,想来自己在其在世时,应该算寵过一段时日吧! 寵? 是啊,是寵,后宫中的女人,除过元后,除过他的颖儿,是他发自心底喜欢和爱,其他的女人,他给予她们的只有寵,但这寵也不是谁都能拥有。 “坐。”见小十八走近,文帝敛起心思,手指摆在身旁一侧的小几,道:“往后你就坐在这温习课业。” “谢谢父皇!”小十八有模有样地揖手谢恩后,跪坐到小几后,跟着将挎在肩上的小书包拿下来,小心翼翼地从里面取出自己的课业,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文帝暗自点头,只觉这个孩子相当懂事,早慧。 太子,他的衍儿,他最为喜欢,最为疼惜的孩儿,幼时也是如此,可看着那样的他,他这做父皇除过欣慰外,更多的则是苦涩。 打小没有母后,他不逼着自己早些懂事,又如何能在这随处是阴谋,算计,争夺的皇宫中长大? 身处帝王之家,如果学不会保护自己,很容易着了他人的道,弄不好还会丢掉性命。 “喜欢读书吗?”暗叹口气,文帝脸上难得一见地露出了一丝浅淡的笑容,眸光慈和,温声问。小十八抬眼看向他,忽闪着晶亮的眼眸,点着小脑袋,答:“喜欢,灏儿喜欢读书。”文帝道:“喜欢就好好学习课业,长大后做你太子哥哥的好帮手,帮他治理我大晋万里山河,能做到吗?”如果时光能够倒流,他真想这样和太子,和他的衍儿这样近距离,这样温馨地对话。 小十八再次重重地点点脑袋,很认真地道:“能,灏儿能做到。灏儿喜欢太子哥哥,长大后,灏儿要用自己学来的本事,帮太子哥哥做事。”宮灏虽年幼,可该知道的他都知道的。 “嗯,很好。”文帝笑了笑,问:“你和东宫里面那位云公子好像很熟?” “云哥哥对灏儿好,灏儿也喜欢云哥哥。”小十八稚嫩的声音在大殿内清晰的响起:“父皇,云哥哥很厉害,我长大后也要像他那么厉害,这样才可以更好地帮太子哥哥做事。”文帝故作不解:“他怎么就厉害了?” “云哥哥不仅会吟诗作赋,而且还懂武道,嗯,还有,云哥哥唱歌也很听,大家都在传云哥哥是少年天才。”小十八纷嫩的脸儿上挂着纯真的笑容,奶声奶气地道:“和云哥哥呆在一起,会让人觉得很舒服。” 文帝道:“大家都在传他是个天才,你就信他是个天才吗?” “不是这样的,父皇,不是这样的啦!”担心父皇认为自己没有主见,只是人云亦云,小十八急急忙忙地连连摇小手,道:“我有听过云哥哥做的诗,嗯,还有云哥哥曾在四皇兄府上做了篇长赋,皇姐也很喜欢呢!她说云哥哥是实至名归的少年天才。” “哦?那你给父皇背两首云公子的诗,可以吗?”文帝微笑着道。 小十八高兴地应了声,便张嘴背诵起来,他背了不止两首。 “云公子果然大才,既然你以她为榜样,就要更加努力学习才行,否则,恐怕很难成为像她一样厉害的人。” “父皇放心,灏儿一定会努力学习课业的。”小十八挺着小身板,认真而郑重地保证道。 文帝低“嗯”一声,让他自己温习课业,自己则执起朱笔,批阅未处理完的奏折。然,他眼角余光却微不可见地往小十八身上扫了好几眼,没有母妃依仗,外家又没有任何根基,懂得感恩,稍加调教,日后在国事上必定能帮上太子不少。 思量到这,他禁不住轻叹口气。 本想着老四能作为太子的助力,但就丽宛殿和太师府这两日发生的事来看,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再者,衍儿并不亲近他们。 既不亲近,何谈信任? 没有信任,日后又怎能成为心腹,为朝廷出力办事? 时间如流水,晃眼到了宫澈设宴之日。由于很快就要离京办差,宫衍这两日看起来很是忙碌,因此,云轻舞只是说自己今个要出宫一趟,并未告诉他要去参加宫澈在别院举办的宴会。走出宫门,她先是前往侯府,让管家安排了辆马车,这才坐上一路向宫澈说的那座别院行去。 到那里时,云轻舞方知宫衍是为庆祝生辰设宴,一时间为自己空手而来,感到尴尬不已。 而宫衍完全没将她带没带礼物当回事,他只是想看到这不知何时已上了心的少年,所以当听到云轻舞说抱歉的时候,笑言实在过意不去,就现场做首诗送他便好。 云轻舞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推脱,唇角含笑应允。 两抹白衣,一俊逸,一秀雅,一执笔,一磨墨,仅片刻工夫,宣纸上便跃然而现一首视作,笔法一如既往地宛若行云流水,那些个受邀前来参宴的文人墨客,看着那一气呵成的视作,又一次惊叹了一把。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而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古人秉烛夜游,良有以也……”有人边看边情不自禁地吟出声:“幽赏未已,高谈转清。开琼筵以坐花,飞羽觞而醉月。不有佳作,何申雅怀?如诗不成,罚依金谷酒数。”云轻舞有对李大大这首诗作略作改动,加之现如今尚还处于春日,所以,她这诗一出,令众人叹服外,倒也没觉得有哪处费解。 “好诗,绝妙好诗!” “豪迈,甚是豪迈啊!” “诗好,这一手书法也好得很,挥洒自如,恣意随性啊!” 有赞诗的,有赞书法的,而云轻舞对于这些赞誉,仅仅只是微微一笑,便独自赏这别院景致而去。 宫澈这次邀请的人不少,打眼看就有十多个,就这还有尚未赶到的,某女不喜这样的场合,所以离场时木有一点压力。在她前脚离开不久,月明泽就不由自主提步往外走,熟料,根本没看到人。 那一刻,他只觉心里失落不已,于是,沿着小径,漫无目的地朝前走着,这座别院里无女眷居住,因此,宫澈有告诉大家,尽兴游玩,不用忌讳什么。 距离开宴还有段时间,云轻舞宛若闲庭信步一般,走在花间小径上,边欣赏周围漂亮的景致,边暗叹不已。 流水潺潺,竹叶声声,馨香浮动,蝶儿翩飞,如此清幽雅致的园子,最适宜静养身体。 咦? 月世子? 那站在湖边垂柳旁的白衣公子是月世子吧? 云轻舞站在一座拱桥上,不经意间一瞥,就看到了一抹修长的白色身影,静静地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发怔。 眉儿微蹙,她暗忖:“他怎么也溜出来了?”似是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月明泽竟抬眸望了过来。云轻舞一怔,两人的视线就这么碰在了一起。自两年前那晚揍了月明泽后,再到被月明泽在街上搭救,她对这人就已没任何恼意。 清风习习,白衣轻荡,君子如玉,气质不俗。 忽地,云轻舞嘴角抽了抽,暗道:“姐儿在装.逼。”垂眸往自个身上的白色衣袍上扫了眼,某女愈发觉得自己在装.逼,为啥自扮男装后,就单单只选择穿白衣?小小鄙视自个好一会,她再度对上月明泽的视线。 “干嘛啊,是等着我过去吗?”人家露出礼貌的微笑,还朝自个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某女心里嘀咕一句,走下了拱桥。看到她挪步,月明泽的身形竟然也动了,他朝拱桥方向而来,就这样,两人在相距三步外站定。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眸光清亮,嘴角动了动,似是有话与她说。 “这座别院不错。”久没等到他开口,云轻舞嘴角噙笑,轻缓道出一句。月明泽颔首:“是不错。”这少年会是她么?眼波和神韵实在太像,可是,他确定不了他们是一个人,而且,即便确定他就是她,又能怎样? “你……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最终他还是启口,想要间接确然少年的身份。 云轻舞微笑道:“许是我这张脸长得有些大众,难免月世子看着觉得熟悉。”说着,她抚上自己的脸庞,带着丝好奇问:“月世子和那人很熟吗?” “算不上很熟,不过,我们是表亲。”月明泽说着,稍顿片刻,眸光黯然道:“我曾经差点害她溺水而亡。” “你应该不是故意的,我想她必是原谅你了。”他还没放下那件事吗?不该呀,那一晚揍过他后,她有说原谅他,还说了两清,再者,街上那次相救,即便她心里对他当初冒失,致傻女落水一事仍有怨责,也因他的举动全然消散了不是? 而他,为何还耿耿于怀,觉得对不起自己? 月明泽眸光忧郁,浅声道:“她是有原谅我,可我自己仍觉得对不起她。” “既然对方都已原谅你,月世子还是莫多想的好,免得忧思过度,累及身体。”云轻舞声音轻缓,笑着劝说了句。月明泽沉默良久,点头“嗯”了声。“太子和宁王都是你的表兄,为何不见你和太子走动?”云轻舞眸露疑惑,状似随口问。 “太子殿下不太喜欢与人结交。”月明泽想了想,如实道。 云轻舞笑了笑,点头:“这倒也是,太子确实话不多,性情也冷得出奇。”两人边闲聊,边沿着湖边的草地漫步前行,不成想与数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迎面遇到。待看清走在最前面两人的面孔时,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翻了个白眼,暗自嘀咕:“淳王竟也在宁王受邀之列,早知道,姐儿就不来了,省得这不长眼的东西又说些不知所谓的话。” “哟,这不是咱们太子爷的男寵么,怎么今个也有空跑到我四哥府上来啦?”淳王流里流气的声音扬起,眼珠子不停地乱转,瞅着云轻舞道:“难道是太子爷满足不了你,你又勾.搭我四哥了?嗯,还有,勾.搭我四哥还不够,又在这引.诱月世子做你的入幕之宾?” 他话音刚一落,身后就响起两道哄笑声。显然这笑声的主人与淳王一样,根本没把云轻舞当回事,亦没把月明泽当回事,否则,也不会连他一起被取笑。 云轻舞神色清淡,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并没把淳王的话放在心上,而月明泽原本打算向淳王和庸王见礼,这一听到他的话,脑中当即“轰”一声响,跟着,满目愤怒道:“云公子是宁王殿下邀来的客人,淳王殿下这般出言羞辱,就一点都不在乎您尊贵的身份,不在乎宁王殿下的脸面吗?” 淳王闻言,一点都没有罢休的意思,只见他将月明泽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调笑道:“月世子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哎呦呦,本王还是好心奉劝你一句吧,咱们太子爷的这位男寵,虽相貌长得出众些,可也正因为人是太子爷的人,你啊就是看上人家,也不能贴上去,要不然,咱们太子爷可不会放过你哦!” 说到这,他顿了顿,然后用肩膀碰了碰庸王,道:“老五,你说三哥所言可对否?”庸王扯了扯嘴角,没有出声,就听淳王又道:“不过,月世子这一脸红,还蛮有风情的,本王怎就没早些发现呢?” “三哥,咱们去旁的地方转转,别在这闹了成么?” 庸王见其越说越没边际,不由出言劝说淳王离去,免得真惹出什么事来。 “老五,你三哥我怎就在这闹了?”瞥他一眼,淳王目光挪回月明泽身上,啧啧两声,又道:“你们都瞧瞧,瞧瞧月世子这张脸,粉纷嫩嫩,胜过桃花,简直诱.人得紧啊!”边说,他边摩挲着下巴:“我忽然觉得月世子和咱们太子爷的这位男寵,比竹韵阁的当家小倌还要美上好几分呢!你们说这样两个人若是滚到一起,那画面得多美啊!” 月明泽听淳王将他和身旁的少年比作供达官贵人取乐的小.倌,瞬息间怒不可遏,只想冲上前,狠甩其几个嘴巴子,可他的教养,还有仅存的一丝理智,令他没有真付诸行动。只因他不能不顾家族安危,与皇族威严对抗。 低下头,他握紧袖中的双拳,掩住眼底迸出的寒光,强力压制心头窜起的怒火,与云轻舞道:“云公子,这里空气污浊,我们还是到旁处走走吧!” 云轻舞却没搭他之言,她神态闲适,嘴角微翘,只是定定地看着淳王。 “云公子……”心绪稍加平复,月明泽抬起头,转向云轻舞唤了句,见其依旧不言不语,仿若没听到他的话,不由感到一阵尴尬。淳王所言确实令人极为难堪,月明泽敢怒,却隐忍着不敢拿出实际行动还击对方,云轻舞心知其有所顾忌。 呵呵!但她可不会理会淳王这货的身份,哼!竟肆无忌惮,一而再地羞辱她,真以为姐儿是病猫吗? “看什么看啊?”瞧出月明泽的气焰明显弱了下来,而他身旁的少年却依旧云淡风清,好整以暇地打量着自己,淳王心中着恼,一脸歼邪地冲着云轻舞就吼了句,然后道:“怎么?难不成你连爷也想勾.引?可是怎么办呢,爷身边有的是可人儿,你啊,还是别肖想为好。” 174:秒杀渣渣木商量 “淳王殿下说够了吗?” 云轻舞嘴角微启,淡淡地漫出一句,道:“没说够,您还请继续。” “你拽什么啊拽?”淳王怒极,该死的,好像并没听他刚才之言,这是瞧不起自己吗?“姓云的,你不过是咱们太子爷的一件玩意儿,少在本王面前装大尾巴狼!”云轻舞嘴角勾勒出的笑容愈发明亮,一双眸锁在他身上,一转不转,看得这草包殿下顿时火气上涌,一把将身后的两个华服公子拽到身前,道:“看清楚了,这就是个玩意儿,你们现在就给爷办了他!” 那俩华服公子脸上的笑容一僵,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下,皆面露惧色。 “怎么?你们不敢啊?爷供养你们吃喝,现在又给你们安排个美差,你们就这么驳爷的面子?”淳王瞪向那俩锦衣公子,吼道。 庸王憨厚的脸上露出抹急色,再次规劝道:“三哥,你明知云公子是太子皇兄的人,又作何这么令人难堪?还如此为难他们两个?”听他这么说,那俩身穿华服的公子,忙战战兢兢地出言附和,其中一人道:“爷,庸王殿下说的对……” 熟料,没等他道出后话,就被淳王抬腿踹了一脚:“混账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在这说教我?” “爷,爷,您别生气,竹墨,竹墨他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不想您和太子殿下生了嫌隙。”看到同伴面色苍白,被主子踹到在地,另一华服公子声音微颤,恭敬地朝淳王解释道。“竹青,你皮痒痒了是不是?觉得爷最近寵你了些,就不知天高地厚,也想爬到爷头上说教?”淳王瞪向那眉目清秀的华服公子,咬着牙质问。 被他唤作竹青的华服公子闻言,吓得身子一颤,忙道:“爷,竹青不敢!” 竹墨、竹青看似身穿华服,看似像个世家公子哥,实则,他们只是淳王豢养在后院的娈.寵。 在场几人,除过庸王知道他们的身份外,就是淳王这个主子了。然,云轻舞却从他们眉眼间,以及和淳王的对话中,已猜出他们和淳王之间是何关系。娈.寵再怎么会伪装,也难掩眼神中流露出的媚.色,即便那叫竹墨的男子看起来如松柏般坚毅,可他身上仍难掩长期被人玩弄,积存于身的荒靡之气。“不敢,就给爷上。” 淳王怒喝道。 “爷……”今儿哪是带他和竹墨出来长脸,分明就是将他们的命往外送,竹青身形颤抖,与竹墨对视一眼,抖动着嘴角,满目写满乞求,希望主子放自己一马。云公子不单单是太子的人,而且是大晋有名的少年天才,又与宁王关系交好,这真不是他和竹墨能得罪的起的。 见自己豢养的玩意儿不听命,淳王脸面挂不住,恼怒地冲上前,对着竹青就是一巴掌:“这么胆小,本王要你们何用?”目光暴劣,从竹青,竹墨身上划过,他再次喝道:“不想死,就给本王上,要不然,本王立马送你们上路!” 竹青捂着脸不敢看他,竹墨嘴角紧抿,站在一旁没有出声。 “听到了没有?”暴劣的眼风再次从二人身上扫过,淳王几乎是吼出一句。竹青,竹墨身子又是一颤,在他的威吓下,不得不低应一声,朝云轻舞身边走来。淳王这下满意了,怒火稍有平复,望向云轻舞道:“本王承认你也算是个人物,若果不想被他们给当场办了,就跪下来求求本王,兴许本王一高兴,没准会饶你今日这冲撞之罪。” “冲撞?云某有冲撞淳王殿下?” 云轻舞站在原地,神态依旧闲适淡然,挑眉问。 “本王说有就有,你啰嗦个屁啊!”淳王三两步行至她身旁,忽地眼珠子一转,摩挲着下巴道:“要不你陪本王乐一乐也成,二选一,你看如何?”他口中的乐一乐,不管是云轻舞,还是在场其他几人,皆听得明白。 “我很挑剔的。”云轻舞瞅着他的尊容,眼里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嫌弃。 淳王自然有看到她眼里的嫌弃,哼了声,就伸手抓她的胳膊:“本王长得虽不如太子爷来的漂亮,可本王也不差,尤其是本王那方面的能力,绝对让你满意的不行,走吧,咱们找个地方乐乐。” “我会吐的。”云轻舞眸中寒光一闪,避开了他的手,道:“不想出丑,最好立刻,马上离我远点。”淳王神色一变,似是被她的话吓到了,但转瞬他又恢复原态,道:“你不过是个升斗小民,本王可是这晋王朝的王爷,看得起你才与你玩玩,难道还委屈了你不成?”威胁他?哼,不过是太子手里的一个玩意儿,胆敢和他一堂堂王爷叫板,还真是不知死活! “淳王殿下,你此时的言行,实在配不上您的身份。”月明泽一脸鄙夷道。 “闭嘴,本王没和你说话,滚一边去!” 淳王怒瞪他一眼,不再予以搭理。 云轻舞注视着他,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容,一直未曾消散。 “蠢东西,怎就和姐儿如此不对盘?从未招惹过,却像只疯狗一样,看到姐儿就张口乱吠。若今日不给你点教训,莫不是真以为姐儿好欺?” 淳王见竹青,竹墨又站着不动了,眯着眼对二人道:“你们一而再违背本王的命令,难道不顾你们……”既然不想陪自己乐呵,那就在这光天化日之下,被这俩卑贱的玩意给办了得了!他话没有说完,竹青,竹墨就已经再次挪步朝云轻舞身边走。 身为男子,屈就在淳王府后院做娈.寵,不是他们愿意这么做,而是他们不能不顾及家人的性命。 想过去衙门告状,奈何对方是身份尊贵的王爷,不是他们能斗得过的。 再有,自他们委身淳王后,家里的生活明显比以前要好。 稍加权衡,竹青,竹墨决定豁出去了。 只要家人安然度日,他们今日就算是丢掉性命,也是值得的。 “云公子,在下很仰慕你的才学,今日能成为你的入幕之宾,在下感到很荣幸,你看咱们是另找块地办事,还是就在此将就下?”竹青脸上挂起一抹浅笑,与云轻舞道。竹墨绷着一张脸,迟疑片刻,道:“还望云公子莫让在下难做。” 云轻舞看向两人,暗忖:“难做尼玛!没有尊严的狗腿子,活着纯粹是浪费粮食。” “你们这是在找死!”月明泽挡在云轻舞身前,眸光冷厉,冲着竹青,竹墨道:“滚!”看到自己的奴才被个外人训斥,淳王不干了,只见他一脸猥琐地盯向月明泽:“月世子,你这是嫉妒云公子有人疼吗?要不然这样,你往后就跟着本王吧,本王保管你夜夜只恼*苦短!”说完,他大笑出声。 “三哥,你过分了!”月明泽再怎么说也是南阳侯府的世子,三哥也真是糊涂,怎能这般毫无顾忌地对其予以羞辱?还有云公子,那可是父皇寵臣宁远候收下的义子,又是被太子看中的人,此刻一而再,再而三受辱,如何能做到真正不生气?庸王额上冷汗直冒,对淳王今日之行径,真真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月明泽脸上涨红,气得浑身直抖,声音冷冽道:“淳王殿下,你莫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淳王压根不理会庸王的劝说,一脸轻佻地笑看向月明泽:“我今个就欺你了,你又能怎样?”竹青,竹墨见他看过来,顿时身子颤抖得厉害,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淳王瞅着他们的熊样,磨了磨牙,道:“看来你们真是活得腻味了!”没有他的命令,就站着不动,真特么的不将他这个主子往眼里放。 竹青,竹墨脸色一白,往云轻舞身边继续靠近。 “就在这办事,本王要好好欣赏欣赏云公子的美态,记住,一定要伺候得云公子舒舒服服的。”见他们动了,淳王满意一笑,将眸光挪回月明泽身上,又道:“月世子,瞧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本王看着就欢喜,这样吧,本王不欺你,只骑.你如何?” 月明泽何时被人如此侮辱过,且是这般露骨地侮辱,气得再也忍不住,催动真气,就欲击向淳王。 “我来,你站一边去。”云轻舞察觉到他要出手,凑到他耳边低语一句,及时阻止住了他的动作。不待月明泽反应过来,人已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数丈远。好高深的修为,仅轻轻推了他一下,就让他身子腾空,往后而飞。 落到地上站稳,他眼里的佩服毫不遮掩,但更多的则是担忧,他怕事情真闹得一发不可收拾,会给少年招来祸事。 这一刻,他无比希望少年就是她,就是太子妃。 唯有这样,即便她将事情闹大,淳王都半点落不得好,甚至还会被皇帝治罪。 “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我。” 云轻舞淡淡地看着距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两人,真气突然外放,不等竹青,竹墨有所反应,身子已如断线的风筝,往后疾去,也就在这时,无数片树叶脱离枝头,宛若利剑一般袭向他们,淳王双目圆睁,庸王亦是,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张大嘴,如木桩子杵在原地,动也不动。 尤其是淳王,脸色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明显是受惊吓过度。 前后响起两声重物落地声,庸王循声望去,便看到两具血肉模糊,口中鲜血直流的尸体。 “这是出什么事了?”久没看到云轻舞返回,宫澈前往花园寻人,沐瑾和景墨染随其一同而来,熟料,尚未看到要找的人,却先看到空中有两个似人形般的绿色物体,在那不停地旋转着,待那两物体落地时,他们方看到是两具鲜血淋漓,满身没一处好皮肤的尸体。 树叶杀人? 好高深的修为! 宫澈暗叹。 景墨染目光闪烁了下,嘴角微微翘起。 受邀来参宴,他本可以早来的,谁知突然收到一封信件,看完之后,他坐在书房里想事情,一时不察就耽搁了些时间。文人墨客聚在一起谈诗作赋,却未看到她的身影,心里不由感到失落,心道她难道没受邀? 却不成想,她早已到此,只是做了首诗后,就去了花园赏景。 宁王喜与文人墨客相交,她又是少年天才,受邀是肯定的,而他,却因为没看到人,就心感失落,可见他现如今有多么在意她。 “轻狂,你没事吧?”沐瑾一看到云轻舞,再联想到地上那两具血淋淋的尸体,心一突,也不管宫澈和景墨染,还有其他人作何想,提气一跃,瞬间在某女身旁站定。他眼里的关心,云轻舞尽纳眸中,笑了笑,她耸耸肩道:“我在这站得好好的,能有什么事?” “云轻狂,你,你竟敢杀本王的人,说,你到底有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淳王回过神,扫了那两具尸体一眼,冲着云轻舞怒吼道。“淳王殿下,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云轻舞好看的眉微微上挑,语气轻淡,无波无澜:“我可是一直在这站着呢,连根手指头都没抬,不信你问问庸王殿下,再问问月世子。” “我可以作证,云公子什么都没做。” 月明泽不知何时已走回云轻舞身边,看着淳王,一脸认真地说了句。 “五弟,刚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宫澈眉头紧皱,见无人回答自己之前的问话,不由将目光落在庸王身上,道:“说实话。”庸王嘴角动了动,憨厚的脸上满是为难:“四哥,其实,其实也没什么事。” 宫澈向来温润的眼神,一时间染上了些许冷意:“轻狂是我亲自邀请来的,如果没发生什么事,三皇兄为何要这般无礼对待我的客人?” “老四,你不用为难老五,事情是我挑起的,想知道什么你直接问我好了。”淳王看了他一眼,一脸愤怒道。 “三皇兄,那你倒给我说说刚刚到底发生了何事。”不请自来,还在他的别院里生事,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他,既如此,为何还要借今日他设宴,来套近乎?在宫澈眼里,很是瞧不起淳王平日里的做事行径。 举止轻佻,行事荒唐,令人不自觉生厌。 “还是我来说吧!”云轻舞清越的嗓音缓缓扬起:“云某与月世子在湖边闲聊,偶遇淳王殿下和庸王殿下,也不知怎地,淳王殿下一看到我就出言相辱,说我是太子殿下的玩意儿,说我前来勾.搭宁王殿下,嗯,还说我勾.搭月世子,说什么你们都是我的入幕之宾,我呢,只以为他喝醉酒一时口无遮拦,便也没做计较。但他却不知适可而止,让我陪他乐呵乐呵,让他的两个娈.寵再陪我乐呵乐呵,谁知,不知道哪里忽然刮来一阵风,就将他的两个娈.寵吹到了天上,然后就是大家看到的那样。”某女一派淡然地叙说了下大致经过,而后,摊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那两人怎就死的辣么惨烈。 淳王直接扯开嗓子吼道:“云轻狂,你胡说什么?本王几时有娈.寵了?你休要污了本王的名声!” “难道他们不是淳王殿下的娈.寵?可是刚刚淳王殿下明明有说过他们是你的人,是你后院里的玩意啊!”云轻舞眨着无辜的眸子,很是费解道:“淳王殿下,你此刻矢口否认,莫非我刚才出现了幻听?”说着,她还掏了掏耳孔,自言自语道:“唉!估计真是幻听了,要不然淳王殿下也不会这般动怒。”她这话明显有讽刺意味,任谁都听得出。 “本王现在就杀了你!” 在这么多人面前折了面子,而且还死了两个极其中意的玩意儿,淳王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只见他催动真气到双掌,就向云轻舞袭来。沐瑾将云轻舞拉到自己身后,准备单手迎上,不料,一道清冽的嗓音这时传了过来:“谁敢动孤的人?” 宫衍忙完,听流云说云轻舞出宫到宁王的别院赴宴,没有多想,便赶了过来。辱她,不知所谓的东西,竟敢辱他的女人,真是出息了!青色衣袍随着他走动,轻轻荡漾着,他神色冷峻,气势迫人,眸光宛若寒电,从淳王身上一闪而过,令其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嚣张气焰立时全无影踪。 然而,当他的眸光挪向云轻舞时,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还有面上的表情,瞬息间皆发生了变化。 步履优雅从容,嘴角绽放出一个轻淡的微笑,看在云轻舞眼里,只觉心湖涟漪荡漾,甜蜜极了。 “你怎么来了?”待他走近,云轻舞歪着脑袋问。 宫衍轻声答:“听说你来了这里,我就过来了。”嗓音醇厚柔和,不带丝毫冷意,宛若低音提琴奏鸣的声音。云轻舞闻言,情不自禁地笑了,道:“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你这么放心不下。” 抬起手,轻柔地抚了抚她的头,宫衍的眸光重新落到淳王身上,神色也一瞬间变得冷若冰霜。 “轻狂是我的人,你若羞辱她,直接羞辱我就好。”他声音不大,但气势却甚是迫人。 淳王的脸色白如纸,嘴巴紧抿,大气都不敢出。宫衍锐利的眸子锁在他的身上,身上真气倏然外放,诸人刹那间觉得站都站不稳,而淳王直接哭求道:“太子皇兄,臣弟知错了,臣弟知错了,臣弟再也不敢欺辱云公子了,再也不敢了,您就饶臣弟这一回吧!” 铺天盖地的劲猛之力袭来,他只觉自己踏在鬼门关边缘。 “太子皇兄,三皇兄既已知错,您就原谅他一回吧!”宫澈稳住身形,朝宫衍揖手一礼,恳求道。 庸王亦出言相求。 宫衍神色不变,似是没听到他们之言,真气骤然再度提升。 “三哥!”庸王惊恐叫出声。其他人虽没出声,但目光全聚向淳王身后数丈远的一棵巨木上,只见那要五人方能围抱住的参天巨木,其树干上出现了一个人形。 且那人形贯穿了树干。 周围恢复宁静,淳王紧闭在一起的双眼缓缓睁开,发现自己还活着,发现身上一点都不痛,禁不住松口气。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脚下时,看到的则是一滩水渍,登时,他脸上涨红一片,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三哥,你,你没事吧?”庸王边用袖子抹额上的冷汗,边咽了咽口水,目光由贯穿巨木树干上的人形图上收回,看着淳王问道。 “我,我没事。” 对上他的目光,淳王红着脸小声回了句。见庸王表情僵硬,抬手指向他身后,淳王回头望去,先是一怔,跟着双腿一软,眼睛一闭,直接昏厥了过去。 宫澈和景墨染的目光凝聚在那人形图上,目中神光皆复杂难辨,不知在想些什么。 “随我回宫?”没有理会诸人是何表情,宫衍微笑着看自家媳妇儿。云轻舞“嗯”了声,主动将手递到男人伸过来的大手中。宫衍握紧她的手儿,朝通往别院门口的小径上走,在经过宫澈身旁时,他道:“我们先行告辞。” 宫澈在他走过来时,已然从巨木上收回目光,闻他之言,脸上露出得体的笑容,颔首,目送一青一白两抹身影走远。 “太子殿下很看重云公子。”静默中,景墨染突然启唇道出一句。 宫澈没有接他之言,简单交代身边的侍从一句,招呼沐瑾,月明泽回宴席。景墨染讪讪地摸摸鼻子,眼底暗芒闪过,随其身侧而行。没有人知道,当云轻舞将手递向宫衍掌心时,宫澈眼角余光瞧见,于静默中握紧双拳,又慢慢放松,如此反复数次,方压下心底腾起的不适感。 175:懵,因为我爱你 别院大门外。 “你驾车直接回侯府,我和殿下坐宫里的马车就好。” “是,少爷。” 见自家府上的小厮赶着马车已行远,云轻舞转向宫衍,微笑着道:“走吧。”宫衍颔首,牵着她的手往自己来时坐的那辆马车走去。待两人在车里坐好,宫衍看着搂在自个怀中的亲亲媳妇儿,道:“为什么没了结掉?” 云轻舞先是一怔,转瞬眨眨澄澈透亮的眼眸,勾起唇,道:“想过。” “想过?”宫衍修眉上挑。他所问,云轻舞明白是何意,此刻,他挑眉再问,她亦知道是何意,只见她眸中厉芒闪过,嘴角微微翘起,不疾不徐地道:“知道么?我这人从不是个吃亏的主,更何况被人那般言语侮辱。” “嗯?” 宫衍眼里染上一丝兴味。 “听好了,”云轻舞与他视线相交,道:“但凡有哪个敢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我便啐他扁他,扇他捶他,踢他踹他揍他,灭他全家!”宫衍低笑:“没有了?”云轻舞看着他翻个白眼,道:“我若灭淳王的全家,是不是连你也给灭了?” 闻她之言,宫衍再次低笑出声,就听她又道:“我不知他作何总和我过不去,而他也确实嘴碎,但这样的人也非大恶之徒,更何况他是你的兄弟,我不想这个时候给你生事,所以便料理了他两个玩意儿,算是警告他一番,希望他知趣,管住自个那张臭嘴。再有就是,真要我收拾他,说句难听的,我还嫌脏了自己的手呢!” 说到这,她撇撇嘴儿,道:“还说我呢,你自个不也一样,没取他性命。” “生气了?”宫衍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问。 云轻舞“哼”了声,傲娇道:“我干嘛要生气?若真要他死,哪用的着你出手。”宫衍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摩挲着,道:“正如你所言,淳王与我有着血脉关系,平日里除过行事荒诞,旁的也没什么,因此,我今日只是威慑他一番,但若再有下次,我会直接要了他的命!”神色一凛,他言语丝毫不似作假。 “留着吧,免得你被那些个御史参奏,说什么你冷血无情,为个玩意儿连自个的手足都残杀。”云轻舞无所谓地道:“在我看来,淳王就是只小虫子,捏死他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宫衍道:“手足?别说我没将他们视作手足,恐怕在他们心里,也从未将我看作是他们的手足。” “天家无亲情,无兄弟,这话其实说的也蛮有一定的道理。”云轻舞叹了句,眉眼弯弯,笑道:“不过,我挺喜欢小十八的,希望他日和能帮到你。” “你倒想的远,他才多大。”宫衍捏捏她的俏鼻,微笑着摇了摇头。 云轻舞玩着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道:“再小也有长大的一天,有个兄弟帮衬,总是好的。”稍顿片刻,她仰起头,对上男人潋滟星眸,续道:“宫衍,你放心,我对那孩子有信心,相信他不会长歪。” “我用不着别人帮,只要身边有你,一切都不是问题。”宫衍在她精致的耳珠上啄了口,轻语道。 “你可真看得起我。”云轻舞笑容明亮,俏皮道:“但是呢,我想说你眼光不错,有我在你身边,确实一切都不是问题。” 宫衍被她的神态和说出口的话逗得笑出了声:“我的眼光向来很好,否则,也不会早早就将你扒拉到身边。”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呐!我咋就辣么不小心涅,着了你的道。”云轻舞耍宝了,又是苦巴着脸,又是唉声叹气,逗得宫衍一个没忍住,再度笑出了声,道:“舞儿,有你真好,有你在身边,我觉得好欢喜。” “我也是呢!”云轻舞将脸儿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喃喃道:“宫衍,我们要好好的,要永远在一起。” “嗯。”吻着她的发顶,宫衍柔声道:“我要你每天都快乐无忧,要你成为这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 云轻舞甜甜一笑,道:“能不能成为最尊贵的女人,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想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宫衍收紧臂弯,喃喃道:“我虽不看重权利,但那把椅子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旁人休想从我这夺走。” “你想做什么便做,我支持你。”他必是又想起那个噩梦了,是谁,到底是谁那般伤的他?云轻舞眼眸眯起,里面藏着嗜血寒芒,道:“我会帮你护住属于你的东西,谁也别想从你这夺走。” 宫衍抚着她的脸儿,眼里满满都是感动:“傻瓜,你不用这样的,你只要每天快快乐乐的就好,旁的不用劳神。”云轻舞坐正身形,对上他的眼眸,很认真,很郑重地道:“我说过,我要和你并肩面对一切。” “你是说过,我记着呢!”宫衍微笑,手指擦过她的眼角,看着她眸中的认真和执着,突然,他一把将人抱到自己怀中。“宫衍?”云轻舞本能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微愕:“你,你要做什么?” 宫衍没吭声,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头压下直接吻在她的唇上。 “唔……” 另一只大手沿着她的背脊滑.下,即便隔着衣袍,也能感受到掌心的温热。 带着薄茧的手指擦过,不自已地颤栗。 强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急.切得想要将怀中的人儿吞.噬一般。 她不仅仅说喜欢他,她多半已经爱上他了,他能感觉得到,从她的言语中,从她对他的关心和维护中,他全然能感觉得到。这是他的舞儿,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媳妇儿,整颗心满满都是感动,都是疼惜。 云轻舞快不能呼吸了,想推开男人,却又担心他多想,只得任他掠.夺。 终于,宫衍察觉到她不适,逐终止了这突如其来的吻。 云轻舞大口的喘着气,唇与唇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偶尔擦过,仍能待其一阵酥.麻。宫衍眸光炙热,静静地看着她,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低语:“舞儿,我爱你!”云轻舞满脸绯红,瞪他一眼,没有说话,但却腹诽不已:“丫的该不会忘记在马车上坐着吧?好好的说着话就猝然间动.情,还露骨表白,也不担心赶车的宫人听到。”那只抚在她脸上的大手,这会儿已顺着她的脖颈…… “你……”云轻舞气还么喘匀,颈侧就被某太子啄了一口,随之又陷.入新一轮热吻之中。 麻痹哟,有这么猴急么? 手在哪里放着呢? 拿走,快拿走! 还作怪,羞死人了,该死的黑芝麻!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一个劲地磨牙。姐儿是脸皮厚,可素这车.震神马的,姐儿做不到啊!用力,再用力,将丫的大手拿开,某女在心里给自己鼓气,可素浑身软绵绵的,手上使不出多少力道。 宫衍似乎,好像知道分寸,倒也真没整一出车震出来,结束这个缱.绻缠.绵,深入骨髓之吻,他暗自调整内息,压吓体内腾起的躁.动,帮怀中的人儿边整理衣袍,边意味深长地道:“先放过你。” “我做错什么了吗?”云轻舞感到莫名其妙。 自己又没做错事,丫的以什么理由‘惩罚’? “没有。”宫衍搂着她,勾唇道:“因为我爱你。”没错,只因他爱她,所以,想要她,狠狠地要.她。 云轻舞的脸似被火燎一般滚烫:“没正经。”丢出一句,再附赠一个白眼仁儿,她打算不再理这腹黑货。宫衍却托起了她的手,在上面轻印下一吻:“在你面前不需要。”云轻舞嘴角抽了抽,依偎在他怀中,道:“我眯会。”多言其他,就显得矫情了。 …… 午后的阳光照进书房,宫衍坐在书案后处理着皇帝给他的政务,云轻舞则双手垫在脑后,翘着二郎腿自顾自地不知乐呵着什么,这时,书房外传来刘能恭敬的声音:“殿下,皇上传唤云公子前往宣露殿问话。” “知道了。” 宫衍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随口应了句。 “皇上八成是问我淳王那件事。”云轻舞起身下榻,打理着衣袍,看向自家男人道:“你忙你的,我去去就回。” “不用我陪着?”宫衍修眉微皱。 云轻舞摇摇头:“不用。”稍顿片刻,免得男人担心,她又道:“咱们占着理,皇上不会把我怎样。”宫衍敛目思索,过了会,抬眼道:“成,那你去吧!” 宣露殿,文帝端坐在案牍后,望向步履从容,自殿外走进的白色身影。待那身影走至殿中央,厚重的殿门“咯吱”一声响,合在了一起。 “舞儿见过父皇。”事情与淳王有关,她这会儿已儿媳的身份与公公对话,绝逼是首当其选。 文帝免了她的礼,神色内敛,看不出喜怒,问:“你可知罪?” “舞儿不知。”云轻舞心里翻个白眼。 有话直接说不好么,非得先绕绕,再说正事。 “宁王别院中发生的事你给朕说说吧!”文帝瞧她一派你不明说,我便装傻的样子,心下摇摇头,很是无奈地道出一句。 176:相帮,有何目的 云轻舞行礼告退。 “舞儿……”待她快要走至殿门口时,文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过头,她看向案牍后的王者:“父皇还有话与我说?”文帝嘴角噏动,终道:“离京后,务必小心行事。”云轻舞点头“嗯”了声,应道:“父皇放心,殿下一定会平安回京。” 文帝道:“你们一起安全归来,是父皇最想看到的。” “会的。”云轻舞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方启唇轻漫出两字,暗忖:“能得到皇帝一句关心,还真是不容易,可那关心究竟有几分诚意,谁又能知道?”文帝摆手,她没再逗留,收回视线,出了大殿。 会是谁呢? 走在回东宫的道上,某女思量着给淳王下.药,令其不能人道,究竟是哪个而为。 但,任凭她怎么想,都想不出那个暗手。 “不会是你暗中着人做的吧?”回到东宫,一进书房,她就将文帝所言与宫衍叙说了遍,见其抿唇不语,歪着头,摩挲着下巴,不由问。宫衍摇摇头,食指有规律地轻叩书案,沉思道:“我没那么无聊。” 云轻舞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道:“不是你我,难不成是月世子?” “他不是那样的人。”宫衍道。 “月世子不是哪样的人?”云轻舞神色古怪地问。宫衍颇感无奈:“就南阳侯世子的品行,他怎么也想不到以那种手段报复老三,更何况他有自己的顾忌,怎会在咱们小惩大诫老三后,还冒险出手?” 听他这么一说,云轻舞想想倒也是,就月明泽的人品,还真做不出那种事。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又想了想,仍旧没头绪,见男人无奈而寵溺地看着自己,她摆摆手,在榻上翻过来翻过去,总不得劲,于是起身下榻:“我去内殿睡,不在这打扰你了。”笑着说了句,不等宫衍出声,人已消失在书房外。 夕阳西斜,云轻舞下午美美地睡了觉,这会子精神特别好,本想返回书房找自家男人聊天,却一想到人有政事要办,便先用过晚膳,闪身进空间找小黑玩了。约莫过去半个时辰,她现身内殿,仍未看到那一抹颀长,令她心动的身影,不由撇撇嘴儿,大喇喇地躺倒卧榻上七想八想起来。 也不知想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只见她这会子靠坐在卧榻上,单手撑着下巴,一个劲地傻乐呵。不举?哈哈!辣么好色的一个王爷,竟突然间不举,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啰!原来她正在幸灾乐祸,觉得淳王被人下.药,简直就是自作孽,活该! 谁让他嘴欠奉来着? 突然,头顶罩下了一片阴影,脸上的笑容尚未来得及收起,下巴便被托起,唇随之被堵住。 “唔……” 她挣扎,想推开对方。 但难以如愿。 直至一吻结束,低沉性感的嗓音在扬起:“在笑什么?”宫衍看着她,星眸中带着探索。云轻舞脸儿绯红,笑着摇头:“没什么。”宫衍又岂会相信,将她从卧榻上拉起,手上再一捞,某女惊呼一声,身子腾空,被她拦腰抱着在卧榻边坐下:“嗯?不想告诉我?”深沉的黑眸,温热的呼吸,无不泄露出他此刻的情绪。 云轻舞环住他的脖颈,由着他钳着自己的下巴,舔了舔嘴角,眸光妩.媚妖娆,慢慢靠近,轻语道:“你猜?” “猜对了可有奖赏?”宫衍眉眼含笑问。云轻舞眸中闪过一抹狡黠,摇摇头:“奖赏没有,但猜不对,你就去睡书房吧,而且……”她几乎是贴在他耳畔说的,说道后面,声音愈来愈低,最终在长长的尾音中消失。 宫衍唇角翘起:“那我便不猜了……也不去睡书房,现在,我要继续回宫时在马车上未办完的事。”说着,他一手扣住她的腰身,另一只手开始作.怪。 带着薄茧的指腹触碰到如玉般的肌.肤,令某女不由自主地开始颤栗。 “无赖,不许这样!”云轻舞抬手推,熟料,下一刻,身子已被按.倒在榻上,且双手被紧扣在头顶:“太子爷,您不可以耍无赖,快些放开我!”娇软的声音,落在某太子耳里,根本不起任何作用。 “……”宫衍另一只手仍在劳作着,眸中神光愈发深沉:“是你招.惹我的。”那一刹那间,她露出的笑容妖娆而妩.媚,声音更是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惑人,这让他如何能忍得?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捂脸,嘴上却道:“你不先吻我,我也不会那样。” “不会哪样?”宫衍向来清雅迷人的微笑,瞬息间转为邪魅,微启唇,明知故问。云轻舞翻了个白眼,暗忖:“哼!就算是我招.惹的你,莫以为我就怕了。”他的吻,以及他的.手,似是在她周.身燃起了火苗,慢慢的,汗水浸湿了她的脸庞和鬓发,也浸湿了他的。 眼前光线晃动,模糊,不见丝毫停歇。 “够……够了……”仰起头,眉儿拧起,云轻舞提出抗议。然,抗议无效,男人吻着她的脖颈,声音沙哑而充满磁性,早已失去了平日里该有的冷静:“不舒服?嗯?” 睁大双眸,云轻舞的双手不知何时已被松开,此刻,她十指插.在他发间:“你,你精力太旺盛了!” 宫衍低笑,没有言语。而她的声音,则被他全部堵回喉中。 “宫衍!宫衍……” 云轻舞一遍遍地唤着男人的名字,指尖不自觉地用力,在他强健的背上留下了道道抓.痕。 “宫衍,够了……” 要死了,这丫的太能整,姐儿要死了!某女心中的小人儿蹲在墙角,泪牛满面,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是你招惹我的。” 宫衍埋头在她颈间,落下一个个吻,那吻时而轻柔,时而狂.热,令云轻舞深切体会到有些人真不敢随意‘招惹’。 “宫衍……” “嗯?” “我错了!” “……” “呃……”身子蓦地被狠.狠一撞,某女立时后悔不已,暗忖:“我错了,我真得错了,我不该招.惹您,大神,您饶了我这个小可怜吧!”嘴儿却紧抿,不敢随便言语一个字,生怕再被男人‘报复’。 宫衍:“你招惹,我接受,拒不接受道歉。” 云轻舞满头黑线,在心里扎着他的小人儿,碎碎念:“强盗,这简直就是强盗逻辑。” “舞儿。”宫衍蹭了蹭她的脸庞,喃喃:“我要.不够。” “我,我诚恳道歉,我错了,我,我不该惹你,咱们就到此好不好?”心里甜蜜蜜,奈何某女实在是招架不住。 宫衍想都没想,直接作答:“不好。” “……”姐儿肠子都悔青啦,丫的就是只喂不.饱的狼,招惹须谨慎,要不然,绝逼被吃得连渣都不剩,方肯罢休。战况何时结束,某女不晓得,只知晨醒,周身清清爽爽,无半点不适。 人呢? 身侧不见人,也没在内殿,难不成去上早朝了? 就在她掀开被子,穿衣下榻时,宫衍身着一袭白色长袍,墨发散落脑后,自内殿门口而入:“醒了。”眸光柔和,寵溺一笑,他道:“我刚练完功,你先洗漱,我去沐浴换衣,一会陪你用早膳。” 身量修长,挺拔,宽肩窄腰,淡雅的笑容令平日里冰冷的俊颜,多了抹温和,仿若冬雪初融,让人心里一瞬间禁不住心生出欢喜。 云轻舞晃神,盯着那走向温泉池的背影,暗叹,原来这世间没有最迷人,只有更迷人,如此俊美如神祗般男子,简直就是在引人犯罪!不过,这样的男子是她的,只是她的!他只喜欢她,只爱她,只属于她,呵呵!姐儿想着想着不由傻乐起来。 用早膳的时候,傻姐儿依旧没完全回过神,只见她边喝粥,边痴痴地瞅着坐在对面的自家男人瞧。 察觉到她痴迷的目光,宫衍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舞儿。”吃好喝好,宫衍起身,拉起亲亲媳妇儿去了书房:“还没看够?”伸臂一揽,将人带入怀里,用力在她的唇上啄了一口:“我就在你身边,你随时都可以看,用不着这么发痴的。”低沉的嗓音中带着笑意,他的吻落在她的发顶,逐渐往下,温热的气息落在耳边、脖颈,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话语飘入云轻舞耳里:“我是你的,只是你的!傻瓜!” 云轻舞如惬意的猫儿,微眯着眼,没有说。 宫衍眨眨眼,翘起嘴角问:“看痴了?”就在他音落的瞬间,云轻舞踮起脚,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用力吻上他的唇:“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她如女王般霸道宣誓:“谁敢抢,我就灭了她!” “只是你的。”宫衍眼波如水,里面写满柔情。 “宫衍。”云轻舞轻唤。 宫衍翘起唇:“嗯?” “你只能是我的!”云轻舞再次霸道地宣告自己的所有权。 低下头,与她额头相贴,宫衍轻抚这她的脸庞,柔和的声音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定:“我是你的,只是你的。”很早他就认定她,既如此,他自然是她的,只是她的,而她,也只是他的,只属于他! 这是誓言,一生不变。 书房里静寂无声,拥抱在一起的两人谁都没再说话,良久,宫衍轻唤柔和的嗓音方打破静默:“下午我们就出发。” “不是明天吗?”云轻舞仰起头,对上他的黑眸:“莫非事情有变?” 宫衍思索片刻,点头道:“血幻宫最近几乎没一点动静,我担心他们听到了什么风声。”云轻舞眉儿微蹙:“原定计划是明天出发,早一天离京没什么。不过,血幻宫没动静不是挺好吗?” “近来是没听哪里传出有婴儿失踪,可按着以前婴孩失踪的规律来看,这里面必是存在什么问题,所以,时间上我们耽搁不得。”宫衍握紧她的手:“我不会让你有事。” 云轻舞微笑着“嗯”了声,道:“咱们都不会有事,既然你有所担心,那咱们是不是秘密离京好些?” “嗯。”宫衍颔首。 “东宫这边你都做好了布置?”云轻舞问。 宫衍抿了抿唇,道:“太子身体不适,偶尔会在东宫走动,但不会出现在早朝上。” “你安排好了就成。”云轻舞说着,退出他的怀抱:“我这就出宫,回府安排下,咱们傍晚时分在城外碰面。” “好。”宫衍颔首,送云轻舞到正殿门口:“自己出宫,我就不送你了。” 云轻舞摆摆手,洒然而去。 夜色寂寂,月华清幽,一抹纤细婀娜的身影,宛若一片落花,又似一片鸿羽,轻盈而迅速地飘入宁王府中。 “谁?”宫澈独自坐在书房正想着心事,忽地感到有人出现在周围,心神立时处于高度戒备之中:“阁下既然夜里来本王府上光顾,作何还要藏身于暗处?”他神色冷凝,语气清冷却又不失礼。 “宁王修为不错。”随着一娇媚的女子声音扬起,书案上的烛火忽然熄灭,但这对宫澈的视力并无什么影响,更何况脉脉月华透过窗棂照进,使得书房里的光线算不得昏暗。女子红纱蒙面,红衣着身,宛若云朵一般,飘飘然地现身在书房中央。 她轻声道:“宁王大可不必紧张,我来此只为帮你,并无恶意。” “帮我?”以神识分辨,女子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是不存在什么危险,宫澈心中的戒备这才稍微放松些许,淡淡道:“你是谁?能帮我什么?还有,你帮我的目的又是什么?”淡淡的月色,将女子的全身染上了一层清亮的光环,令她本就妖娆的风姿愈发凸显。 但凡是个好色之徒,看到此女子,哪怕看不到她的样貌,都会无知无觉地一颗心沦陷在她身上。 女子没有就他之言作答,只见她微微含笑,芊芊玉指抬起,绕着一缕发丝把玩,火红的长裙,脑后的秀发伴着窗外吹进的夜风轻盈飞舞,裙上的缨络亦随风招展,她就站在那,如勾魂摄魄的魔女偶降凡尘:“你在武道修炼上遇到瓶颈,没有我帮忙,你即便服用再多的精魄也不起作用。” “你是谁?”这女人到底是何来路?宫澈再度高提起戒备之心。 她竟然知道他有服用精魄,也就是说她知晓他手中的暗势力,还有,他修炼遇到瓶颈,她又是如何知晓的? “我是谁你迟早会知道,但不是现在。”女子那双好似能夺人魂魄的眸子,染着淡淡的微笑,她悠缓道:“怎样?需要我帮忙吗?”宫澈嘴角动了动,道:“目的?告诉我你的目的?”女子闻言,微微侧头,嫣然笑道:“我是有目的,可我的目的对你没有任何坏处。” 宫澈问:“那为何不明说?” “不是我不说,是暂时不能说。”女子好脾气地作答。 “你可以离开了。”平白无故地得人帮助,而且那人他又不认识,其中若是有诈,只怕后悔都来不及。 宫澈下逐客令,女子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你还是这般多疑。” “我是否多疑与你无关,不想我动手,还请立刻离开我的府邸。”对于这个女人,宫澈有着说不出的反感,可莫名其妙地他又觉得他们好像相识,而且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似的。 女子袅袅婷婷朝他走近,顿时一阵馨雅的香气飘入宫澈鼻间。 “站住。”宫澈脸色微冷,出言喝道。女子完全没将他的话当回事,继续提步朝他靠近:“天龙门到处采集玉女精.血,这件事当今皇上已然知晓,据我所知,太子正在加大力度探查天龙门的据点,倘若你想断送天龙门,大可以继续让下面的人帮你收集那没用的精魄,哦,我刚刚也说了,服用再多精魄,也不能助你冲关,而我只要出手,每个月的今晚,便可以让你的修为提高一阶,你好好想想,这等好事真要推脱掉吗?” 宫澈在女子提步靠近自己那一刻,已然催动真气欲发出攻击,但在女子口中之语一句句道出后,他迟疑了,最后,干脆敛起真气,思量起女子所言来。 半晌,他问:“你认识我?” 女子点了点头:“自然是认识的,否则,我岂会多管你的闲事。” “我的修为真能每月提高一阶?”宫澈神色狐疑,浅声问。 “你的修为停留在合之境第二小阶,如果没我帮忙助你冲关,就是再过个两年三年,你也达不到合之境第三阶。”女子声音含笑,低声道:“怎样?需要我帮忙吗?”宫澈内心在做着挣扎,神色依旧有些狐疑:“你我如何相识的?为何我没有半点印象?” “有很多事我目前不能说,但我可以向你保证,慢慢的,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轻叹口气,女子道:“你只需记住我不会害你,记住这一点便足矣!” 宫澈唇角微抿,垂眸久久不语。 女子眸中神光一闪,身形如电,跃至他身后。 “你……”待宫澈有所反应,整个人仿若已被抽去所有力气,身子一软,被女子扶着缓慢走到榻边,盘膝坐在上面。“我现在就帮你冲关,你若答应,就点点头。”女子看着他道。宫澈心中气闷,长这么大,这还是他第一次被人算计,毫无还手之力。 无奈之下,他只好点头。 “跟着我的输送的真气走,否则,你很容易走火入魔。”说着,女子素手轻抬,在宫澈背上轻拍了下,宫澈便发觉身上一瞬间又恢复了气力,试着调理内息,也是畅通无阻,心中不由轻舒口气,道:“但愿你不会骗我,要不然,哪怕将这天下翻个底朝天,我也会让人将你揪出来,至于如何对待你,我就算不说,想来你也不难想到。”轻缓的声音,却透着无比威严和压力。 女子嘴角微微勾起,注视着他道:“我若想对你不利,你觉得你这会还有机会与我说话,威胁我吗?宫澈别过头,没有理会。 “不想走火入魔,最好保持心态平和。”女子在他身后盘膝坐下,低声道出一句。 时间在静寂中流逝,宫澈只觉体内如烈焰灼烧,喉中发出低低的吃痛声。 “不可分神。”女子双掌贴于他的背上,唇微启,提醒一句,过了片刻,又道:“再坚持一会,很快就会冲关成功。”宫澈轻颔首,额上冷汗涔涔滴落,咬着牙忍着体内烈焰灼烧之痛。他有觉得奇怪,前面他冲关,从未有过这般难忍的痛感,心有质疑,但已然这样,没有他反悔的余地。 “轰!” 体内一声爆响,痛感骤然消失,宫澈知道自己成功了,知道自己冲破瓶颈,修为已迈向合之境第三阶。 “调息。”女子收敛气息,起身下榻道。 宫澈照做,短暂过后,他周身通畅,睁开眼,看向女子道:“谢谢!”他不知的是,此刻,他的双眼是微微有些异样,女子看在眼里,却只是眸光微闪,很快错开彼此视线,声音飘渺而虚无:“希望你别再辜负我族公主。”当宫澈从这句话中回过神,女子已不见踪影。 根据收到的消息,宫衍易容,与云轻舞历经近半月,终于在一座山脉下停住脚,随他们而来的自然还有十多个血滴子。 “就在这座山里?” 用手遮住刺目的阳光,云轻舞仰起头看着连绵起伏,苍翠叠绿的山脉,道:“有具体位置吗?” 177:出手,修罗地狱 177:出手,修罗地狱    宫衍身着一袭墨色长袍,道:“消息不会有误,位置在这张图上有标注。”说着,他展开一张纸,云轻舞凑到近前,看着纸上的标图,道:“画这张图的人可有随行?”有图有个毛用啊,崇山峻岭,连绵起伏,按着这图上来寻找,能找到不假,但费时费力是一定的。 “嗯。”宫衍颔首。 云轻舞这才轻舒口气。 巫影谷是一处深谷,因为背处山脉,所以月光永远无法照临。而血幻宫的总据点就建在这里,至今已有近六十年,其宫主换过三任。此谷与其说是山谷,倒不如说是一巨大的凹形叶片,悬挂在延绵起伏的山脉之中,下是万仞绝壁,上是千里崇山,朝云暮雨,风雪激荡。 翠竹异树,奇花异草,四季不败。 没有月光倾照,当夕阳沉落,这谷中就要全然陷入黑暗,然,自打血幻宫在此建立据点,修筑殿宇后,每到夜里,谷中就会亮起灯火。 此刻,血幻宫中大殿,聚满了一众弟子,他们自成两派,手握兵器,正处于对峙状态。 “你们眼里还有宫主吗?” 一浑厚,中气十足的嗓音在殿内扬起:“宫主就在上面坐着,难不成你们想反了不成?” “齐长老,今日大家都将话说到了明处,你觉得上面那位还配做咱们的宫主吗?”说话之人中等身材,站在大殿正前方,手指坐在上面身着一袭紫色锦袍,脸带面具的男子,怒声道:“宫中历来有规定,无论是哪代宫主都不能修炼邪功,而咱们的好宫主,竟明知不可为,还命宫中的弟子帮着在各个据点秘密建造血池,并四处偷盗婴孩,此等有违天理之事,难道要我们看着不管吗? “木长老,宫规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又何必咬着之前的宫规不放?”被称为齐长老的那位老者,单看其相貌和闪烁不定的眼神,就不是个好的,他盯着木长老,道:“血幻宫现任宫主是雪宫主,他对宫规有所改动,没什么不可以的,再者,雪宫主在任以来,我宫中弟子的日子比之前要好过许多,仅仅因为修炼一套功法,就被你和方长老,宋长老指责的一无是处,要我说,你们如果不是生了二心,就是想自个做宫主,才找出这么个借口,迫雪宫主卸任。” 血幻宫中的几大长老都是德高望重之辈,之前,彼此间相互信任,齐力处理着宫中事务,然,就在今天,赫然分成两派,一派保雪无痕继续做血幻宫的宫主,一派迫其卸任,离开血幻宫,永远不得再踏入一步。 双方对峙一天,到此时都没出结果。 紫衣人则坐在高位上,淡淡地看着双方舌辩,中间很少开口。 “宫主所为,实在是有违天理,齐长劳还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木长老被气得说不出话,和他一个阵营的方长老,义正言辞地回击齐长劳一句,宋长老闻言,亦道:“如果不是我等偶然间发现那座血池,还真不知道历年来婴孩失踪与咱们血幻宫有关,不知道宫主竟然为一己之私,用无辜婴孩的命来练邪功。齐长劳,你们这般维护宫主,就没有想过咱们一个据点被捣毁,是朝廷出的手?” 齐长老一时哑舌,半晌,他神色变换,方道:“宫主今日不是说了么,往后不再修炼那门功法,再者,我最近可没听说还有婴孩失踪。” “错已铸成,现在才知道收手,会不会有些晚了!”木长老冷哼,带着愤怒的目光聚在高位上的紫衣人身上:“既已被朝廷盯上,我血幻宫往后如何得以保全?”齐长老嗤笑:“木长老,你敢说在宫中这么多年,没做过一件亏心事?方长老,宋长老,你们敢拍着胸口说自己这一生光明磊落,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吗?” 木长老和方长老,宋长老三人张了张嘴,一时间还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身处江湖,谁又能没杀过人? 那死去的人,谁又能肯定地说其该死? 见他们张嘴却说不出话,齐长老笑了笑,没再咄咄逼人,只听他道:“好了,宫主尚且年轻,一时不察做了错事,现已当着咱们大家伙的面说了,再不修炼那门功法,并且让咱们做见证,你们就别再这般疾言厉色,觉得宫主似是犯了滔天之罪一般,齐齐站出来声讨。”顿了顿,他续道:“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如果朝廷非要插手管江湖中的事,我血幻宫也不是好招惹的。” 紫衣人坐下是盘龙交椅,看着好不气派肃穆。 他正是血幻宫宫主雪无痕。 静寂的大殿中,谁都没再言语,对峙的弟子们,眼里透着期待,齐将目光投向自家宫主,期待其能说一句话,这样就不用兄弟互相残杀。他们很是小心翼翼,屏住呼吸,生怕闹出一点动静,引起一场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四起。 夜色浓黑如墨,宫衍和云轻舞,以及血滴子们,无声无息解决掉了血幻宫大殿外放哨的弟子,他们打着手势散落开,将殿内的对话全然听在了耳里。 “我先,你随后。” 云轻舞此趟出行,自然也有另外易容。 启用密音入耳之术,她与宫衍传了句,身如无物飘入大殿:“好一句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清冷而嘲讽的嗓音乍然在大殿中响起,诸人的目光毫无以为地循声源而望:“既知所行之事有为天理,那么就该想到朝廷会出手料理。”伴音落,云轻舞袖袍仅轻轻一拂,殿中血幻宫众弟子就倒下了一片,而她,则飘然落于殿中央。 蓝色色长袍着身,相貌普通,周身却迸发出迫人的气息。 灯光照耀,她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容,让人难以谛视。 “你是谁?”能无声无息到这巫影谷,飘入血幻宫大殿,这年岁不大的少年,究竟是什么来路?齐长老凝向云轻舞,眼神阴冷,道:“说实话,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皮肉之苦。” 云轻舞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想知道?” “少废话!”本持兵器聚在殿中的众弟子,看到不少同伴刹那间惨死在血泊中,吓得早已向大殿两侧退避,齐长老见此情景,心中愤懑不已,这会儿又见少年完全不将自己往眼里放,愈发感到怒不可遏,他暗自运转真气到掌上,提步朝云轻舞走近:“不说是么?那就先吃点苦痛吧!” “你觉得你有那个能力吗?”云轻舞眼神嘲弄,素手轻扬,一股霸猛劲气,如怒龙一般直击其胸口,速度之快,让齐长老根本没有出手抵挡的机会。 齐长老张嘴“噗”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如断线的风筝,朝着紫衣人坐的高位上飞去。 “齐长老……”旁的几个长老见状,惊呼一声,就见自家宫主在电光火石间闪身,跟着就是“嘭”一声重响,齐长老直接砸在了那空着的座椅上。 鲜血飞溅,座椅被毁,齐长老趴在地上,双眼圆睁,已然没了呼吸。 看着这一幕,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诸人震惊得齐身子一震,胆小的,直接昏厥了过去。 齐长老的修为已达合之境大圆满,面对殿中这蓝衣少年,竟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人轻而易举毙命。 “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云轻舞目光凛然,从木长老他们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雪无痕身上:“想必你就是血幻宫宫主吧?”虽是问,但她的语气却尤为肯定:“记住,血幻宫有今日之劫,是你一手造成的。”建血池,偷盗婴孩,修炼邪功,呵呵!如此恶贯满盈之人,不配活在世上! 雪无痕与她视线相对,幽幽道:“你是朝廷中人?” “我的立场还不明白吗?”云轻舞眉梢上挑。 “一定要血洗我血幻宫?”沉默半晌,雪无痕不带情绪的声音响起:“你觉得可能吗?”云轻舞笑道:“可不可能试过才知道,出手吧!”朝殿中环视一圈,她嘴角翘起,缓声道:“看来血幻宫的精锐今日都聚集在此,很好!”解决掉在场所有人,血幻宫其他各据点,将会自动乱套,估计不用她和黑芝麻动手,便仓皇没于江湖,再也不敢为非作歹。 雪无痕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似是要将人看穿一般:“口气倒不小。” “出手吧!” 云轻舞不想废话,说着,伸手往腰间一摁,玉心就跃然于掌间。 “杀。”雪无痕一声令下,血幻宫众弟子,以及诸位长老和护法,在生死存亡之下,持兵器围向云轻舞。也就在这时,宫衍与血滴子们从大殿不同位置,凌空而落,长剑挥出,一个个血幻宫弟子的身体被切开,大蓬的鲜血立即从他们尚在挣扎的体内涌出,激射于空,化为满空血雨。惨叫声,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云轻舞眸色冰冷刺骨,挥出的每一剑,就有十多个人被挑到空中,倾泻的血雨,浸到那些仍在厮杀的血幻宫弟子眼睛里,令他们既恐惧,害怕,又不得不为活命,拼死攻击那些个身形精健,身手了得的黑衣人。 宫衍以密音传云轻舞:“你去一旁看着就好,这几个我来解决。” “并肩而战。”云轻舞简单回他一句,手中玉心宛若银蛇舞动,杀得好不畅快。 雪无痕站在大殿前方的台阶上观战,看着宫中弟子,还有修为高深的长老,护法一个个倒在血泊中,他眼中寒光闪耀,突然抬手,一道凛然劲气从袖中飞出,向云轻舞头顶击去!说时迟,那时快,云轻舞身形一闪,便躲开了他那一击。 “出手了,那我就会会你这位血幻宫宫主。”云轻舞提气,朝雪无痕飘来。雪无痕见状,目中神光微变,提气就往飘向殿外,云轻舞凌空变换身形,紧随其后,嘲讽道:“你就这点能耐吗?” 就在她音起的时候,雪无痕忽然回头,朝她击出一道掌风。云轻舞轻松避开,脸上笑容浮现:“拿出你的真本事,否则,你会死得很惨!” “笑到最后尚不可知,阁下小心闪了舌头。”雪无痕飘至殿外,悬浮于空,鼓动真气,向云轻舞发起致命攻击。云轻舞和他交手就像是玩儿,道:“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偷盗婴孩,修炼那什么邪功?唉!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说着,她手中利剑蓦地迸射出一道森然寒芒,只听布料划破的声音在静夜中豁然响起,随之,雪无痕口中发出一声闷哼,显然被云轻舞的剑气给伤到了。 “要杀你,于我来说是眨眼间的事,可我不想那么做。”又是一道剑气迸出,雪无痕再度被刺伤,云轻舞悠悠道:“知道为什么吗?”也不要他回答,她轻飘飘地道:“因为让你痛快死去,未免太便宜你了。” 雪无痕目眦欲裂,怒道:“你够狂妄!”云轻舞笑道:“没错,我是够狂妄,但我也有狂妄的资本。”残害不知多少婴孩,这样的人,就该被千刀万剐。掌间玉心舞动,一剑刺出,凛凛剑芒化成无无数寒星,每一粒寒星宛若死神的一道目光,直攻雪无痕。 “你这是要我千刀万剐,其心可真够歹毒!”雪无痕掌心一番,手里立时多出一把软剑,只见他挥出剑招,阻挡着那袭向他的万千剑芒,满头黑发纷纷扬起。 云轻舞口中发出轻浅的笑声:“剑招不错,杀伤力也可以,但破绽不少。” “宫主,你走,我们来对付这狂妄少年。”从大殿中飞出两位老者,他们护在雪无痕左右,齐向云轻舞发出的攻击。“两位一把岁数了,本该呆在家中享受儿孙福,却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助纣为虐,既如此,我便成全你们。”云轻舞云淡风清地说着,眼里闪过一丝犹豫,想着是再陪他们玩玩呢,还是多等一会,看看眼前这三人有无什么绝招,好让她开开眼界。 一身修为,遇不到对手,很寂寞呢! 玉心剑幻化出的寒星密密麻麻,几乎无一丝空隙,但其中一位老者,却顺着剑风那袭来的剑风探出手,骤然间劲力发出,击向云轻舞。 “老人家有两下子。”云轻舞微愕,却并未中招。 “小娃娃,你的修为已达到出神入化,可你想杀我们宫主,除非先杀了我们两个老东西。”那老者目中尽是惊骇,难以置信自己使出杀手锏,竟然都没能制住一黄口小儿。云轻舞嘴角勾起,笑道:“那我便成全你们。” 收起玉心,她朝那位老者很是随意地击出一掌,登时,那老者睁大了眼睛,身子从空中直直落地,捂住胸口,往后打了个趔趄,这才险险站稳。 他……他就这么被制住了,少年似乎,好像并未使出全力,而且仅仅一掌,便让他身受重伤。 老者面如死灰,胸前的伤愈来愈痛,伤口似被火燎。 合之境大圆满,他的武道修为早些年前就已达到合之境大圆满,却在这少年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更别说与殿中那位墨袍男子交手。他本想制服对方,本想保全宫主,哪知,哪知修为远不如人,不如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少年郎。 “你,你是谁?老夫可从未听说过江湖中出现一位修为如此高深的武者。”他颤声问。心中一片苍凉,脸上闪过一阵决绝之色,道:“横竖都要死在你手上,想来你不会拒绝告诉老夫你说哪位吧!” 云轻舞道:“我不是江湖中人。” “云轻狂,你是少年天才云轻狂,对不对?”雪无痕的声音乍然响起。 言语狂妄,神态时而淡然,时而恣意,这蓝袍少年……是她,一定是她易容的。 “云轻狂?那个少年天才啊,我认识她,可她不认识我。”被揭破身份,云轻舞脸上并未有什么明显变化,她勾起嘴角,边攻击他和另一位老者,边道:“记住,我就是我,别特么的武力值不如人,总喜欢问你是谁?” 那被她打伤的老者,眼里忽地划过一道寒光,腾空而起,偷袭而来。云轻舞目中冷芒迸射,电光火石间,一翻掌,一道劲猛之力飙出,那老者身不由己往后飞去,云轻舞神色苏然,再次辟出一掌,就听惨嚎声自老者口中发出。 一条臂膀脱离身体,夹血飘飞于空,口中鲜血如箭。 “嘭!”重物落地,老者满身是血,气绝身亡。 雪无痕惊愕得不知所措,护在他身侧的老者道:“宫主,你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来拖住他。” “云轻狂,你为何要帮朝廷,为何要这么做?”雪无痕双目赤红,嘶声质问。云轻舞攻击他身旁的老者,冷冷道:“雪宫主莫要认错人,我压根就不认识什么云轻狂,想要我饶你一命,绝无可能。”掌风如电,瞬间工夫,那与她交手的老者,如他的同伴一样,亦断了一臂。 “即便你矢口否认,我也知道是你,云轻狂,你很好!”雪无痕望向血流成河的大殿,望向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手中长剑不停地刺出,一只手探进衣襟,也不知掏出一个什么物什,扔向云轻舞。“走!”就在云轻舞躲避的一瞬间,一声轰响,眼前立时烟雾四起,待她袖袍拂过,哪里还有雪无痕和那被她刚断了一臂的老者的影儿。 云轻舞冷笑:“跑得够快,迟早我会手刃你!”飘至大殿门口落下,她看着里面剑光交错,脸上表情轻淡,眼里无丝毫情绪。 夜色寂寂,月华清幽,白日里金碧辉煌的重重殿宇,这会儿全被皎皎月色笼罩其中,透着丝丝凉意。 清凉的风儿自殿宇间吹过,令月下的它们显得尤为苍凉,森严。 东宫,雪院。 “谁?”云轻雪豁然睁开睡眼,借着窗棂间照进屋里的月色,看到一抹纤细婀娜的身影,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是我。” 女子的声音悠缓而好听,她走到一旁的椅上落座,看着云轻雪从床上坐起,眼神尤为柔和亲切。 “师父,你是师父!”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身影,应该是师父无疑。 云轻雪下床,顾不得穿鞋,就欲朝女子身边走,熟料,女子突然道:“不许过来!” “师父……”云轻雪委屈地瘪瘪嘴:“师父为何不让雪儿过去,这两年多来,雪儿无时无刻不想师父……”说着,她眼眶渐显湿润,带着哭腔道:“师父,我这两年来过得一点都不开心,心里有苦不知向谁倾诉,只得忍在心里,硬生生地受着煎熬。” 女子凝向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道:“你心里苦?就因为没有嫁给你太子,就因为没有成为太子正妃,你就心里苦?是与不是?”云轻舞咬唇不出声,算是默认,瞧着她这模样,女子愠怒:“我说过太子不是你的良配,说过你的姻缘不是他,为何不听我的话?” “我,我没有不听师父的话,可我打小就喜欢太子,打小就喜欢他啊!”云轻雪眼里泪水滴落,低泣道:“突然间他就不理我了,师父,他是突然间不理我的,且请旨求娶一个傻女,这让我情何以堪?”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云轻雪的师父,也是红袖楼的红萼妈妈。 “因为你面子挂不住,所以,你想方设法嫁给太子,做他的侧妃?” “不是,不是那样……”云轻雪连连摇头:“不是那样的,我不是因为面子挂不住才嫁给太子的!” “那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自我作践,才如此的饿吗?”女子冷声问。 178:不抛弃,不放弃 head> </head> <body> <ul> </ul> 179:比试,设有彩头 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令他血.脉喷.张,美得令他挪不开眼。 …… 某女被男人带动着,嘴里发.出的声音忽高忽低,心里好不羞射。 “偷偷摸摸,生怕被人发现,这,这就是所谓的野.战吧?”姐儿暗忖:“好刺激有木有!”自离开京城那日,他们就没抱过了,于是乎,云轻舞发觉男人的‘功力’愈发彪悍,让她恨不得一口咬到他肩膀上,报复这没节制的男人。 愤愤然地想着,她也恶狠狠地咬了,某太子闷哼一声,但该干嘛继续干嘛。 “媳妇儿,你下嘴真恨!” 伴音起,他蓦地一.顶,当即报复回去。 “尼玛,再玩……再玩花样,我会让你丫的知道什么才叫下嘴狠……”姐儿正在心里发威,熟料,男人似是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又一次狠狠地报复起来。 云轻舞很佩服自己,最终竟没晕过去。 咳咳咳…… 晕毛线! 如此这般,乃双修,只会越战越勇,真气充溢,根本就不会发生晕厥事件。 三个回合过后,宫衍体贴周到地为亲亲媳妇儿擦洗好.身子,柔声问:“还好吧?”云轻舞脸上潮.红未褪,低“嗯”一声,道:“我洗好了,你自便。”赶紧上岸,免得丫的哪根神经搭错,再度大吃特吃木节制。 未等宫衍回过神,本站在他身前的人儿已从温热的泉水中腾起,飘至温泉池边的草地上落下。 离京前,云轻舞收拾好换洗衣物,随手便丢在了空间。 “夫人,要不你穿回女装吧,这样总束缚着对身体不好。”见亲亲媳妇儿正在裹.胸,宫衍眸中含着轻柔而寵溺的笑意,出言建议。云轻舞睨他一眼,道:“穿男装方便,再者,目前穿回女装不妥。”先不说她自个的事尚未办完,就是东宫里有那些个女人在,她也不想穿着女装出现在她们面前。 三个女人一台戏,现如今东宫不算她这个正经女主子,可是已有五个女人了,若果让她们知道太子妃病好了,还不知她们会找出怎样的借口,到正殿污她的眼呢! 哼,咱就是看不惯那些女人,虽然她们很无辜,但谁要她们嫁进东宫? 某女可不承认自己在这瞎吃醋。 运转内力,烘干长发,云轻舞穿戴好,很是熟练地又易容成一个陌生面孔,这才抬眼望向水汽氤氲的温泉池,却发现男人已不在水中。 “夫人在找为夫?” 低沉而磁性的嗓音在静寂的夜色中响起,云轻舞循声望去,就见男人在距离她两三丈外的草地上站着。柔顺乌亮的黑发披散在脑后,身上松松垮垮地披着一件月白长袍,正含笑望着她。咽了咽口水,云轻舞从头到脚,将自家男人打量了一遍,道:“和殿下滚.过不少次床单,共同沐.浴也有不少次,可我还真没仔细打量过殿下的身材,没想到啊没想到,殿下您的身材实在是棒棒哒,来,快过来,让我好好摸两把。”嘴角翘起,她两眼放光,勾了勾手指。 宫衍刚从池水中出来,只是凭着意念随手拿出一件长袍披在肩上,此刻,他胸肌果露在空气中,其难以用言语描述的美感,看得人一刻都挪不开眼,毫无悬念地就令刚经历过好几个战斗回合的某女色.心大起。 “好。”宫衍提步走到她面前,云轻舞果真眯着一双色眼,伸出爪子就美美地摸了两把:“手感真好!”吃完豆腐,她刚想拉开与男人之间的距离,谁知,宫衍蓦地伸臂,揽住她的腰身,再一用力,就把人带入自己怀中。 他啄着她鲜红欲滴的耳珠,声音暧昧而惑人:“我满.足你了,你是不是得回报点才算公平?” “少来,今晚你要的够多了,我,我就摸了你两把,才不会被你逼着就范。”手抵在他结实紧致的胸膛上,云轻舞仰起头,气鼓鼓地道:“你若敢乱来,我保准让你以后天天吃素!” 宫衍低笑:“回报我可以晚点要,不过,夫人可得记好了,莫到时赖账。”说着,他在她光洁饱.满的额头上亲了口。 “夜里凉,快些穿戴好。” 剜男人一眼,云轻舞从其怀中退出。 欣赏美男穿衣,也是种很幸福,很美好的享受。 举手投足间,无不流露出优雅从容。 等宫衍穿戴易容好,某女盯着他,目光就没挪动过。墨袍着身,长身玉立,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的王者气韵,让人禁不住会生出压迫感。“墨色也很适合你。”青色,墨色穿在他身上,皆有着禁欲系之美,看着这样的他,好想一把推到,蹂.躏,再蹂.躏! “舞儿……”傻丫头眼睛发亮,脑袋里不知又再想什么,宫衍暗自摇摇头,薄唇微启,轻唤一声,潋滟星眸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道:“你该不会是想着把为夫扑.倒,可劲地蹂.躏吧?”虽是问,可他的语气却再肯定不过。 云轻舞顿时大囧! 暗忖:“这还有木有秘密可言啊?我想什么丫的都知道!”心里的小人儿捂脸,蹲在墙角泪牛满面:“呜呜……好羞射,丫的心知就好,做什么要说出口嘛!”她眼神躲闪,不敢再盯向男人,但心里小人儿却驱使她偷瞄,看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是在走向她,还是站在原地望着她微笑。 “呃……”眼前光线一暗,随之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颊:“不好意思了?”飘入耳里的声音好听而诱人遐想连篇。温热的气息吹拂在颈侧,云轻舞的身子忍不住一僵,下意识地别过头。宫衍见她这样,低笑出声:“我的舞儿该不会是真的害羞了吧?”大手挪至她的下巴,他轻轻托起,柔声道:“在为夫心里,夫人可是与伟男儿无二呢!” 哼!就你嘴巴甜,还伟男儿。 某女心中腹诽,嘴巴却不自知地翘起。 “你干嘛?”伴音起,姐儿回过头,对上男人深黑的眸子,只觉那里面迸射出的光芒,似那捕获猎物的兽,抓住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开,就算她不愿意,就算她拼了命地挣扎,她只是他的! 此念头划过,她登时打了个哆嗦,颤声问:“你,你该不会又想……” “我该不会又想什么?” 宫衍定定地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云轻舞竭力保持镇定,拿开他的手,抬起下巴道:“想都别想!”三个回合,丫的要是还不满足,就别怪她不客气! “舞儿,你想多了。”宫衍微笑。 云轻舞哼哼了声,道:“我想没想多你心里清楚。” “呵呵!”宫衍轻笑出声:“好吧,你没想多。”云轻舞狠狠地瞪他一眼,可这一眼在宫衍看来,却有着无限风情。他伸手覆上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发顶,而后,揽她入怀,收紧臂弯道:“没你允许,我不会乱来的。” “嘴上说的好听,我说够了,你怎么就停不下来?”头贴在他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云轻舞撇撇嘴儿道。 宫衍取值拂过她的脸颊,轻声叹息:“那个时候为夫若是能停下来,夫人往后的幸福恐怕就没有着落了!” “没正经!”云轻舞唇齿间迸出三字,外加在其腰间软肉上捏了一把,哼声道:“一本正经地说荤话,我还真是小看殿下了。” “荤话?有吗?” 微微一笑,宫衍轻抚着她的额头,满心舒畅。 抬起头,云轻舞忽然道:“咱俩比一场吧?” “比什么?”宫衍不解。“比试武功啊,怎样?答应不?”云轻舞期待地看着他。 宫衍柔声问:“你不睡会?” “不了。”再有一个多时辰天就要亮了,返回山洞,怕是刚阖上眼没多久,就又得睁开,与其这样,倒不如两人痛快比一场,也好看看自身修为到底如何。“有彩头吗?”宫衍嘴角噙笑,挑眉问。 “彩头?”云轻舞疑惑地看着他:“你是想说你赢了我,会有什么奖励?” “没错。”宫衍笑着颔首。 云轻舞丢给他个白眼:“你确定会打败我?” “不确定。”宫衍摇头:“可是一般比试都设有彩头,咱们自然不能例外。” “你想要什么彩头?”云轻舞想想也是,于是,出言问。 宫衍:“若果我险胜,你就唤我一声相公。” 云轻舞微愕:“就这么简单?” 宫衍点头,道:“你呢,你想要什么彩头?” “我没想好,”云轻舞摩挲着下巴思量,片刻后,她道:“这样吧,如果我赢了,你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别说一件,就是一千,一万件事,只要是她说的,他都会答应。云轻舞眼珠子转了转,微侧着脑袋道:“暂时不知道,不过,你记着你今个有答应我就行。” “好,我记着。”宫衍伸出手掌。 “啪!”云轻舞跟他的手掌轻轻击在一起,道:“不许反悔。” 宫衍微笑:“不反悔。” 两人接连又三击掌。 “舞儿,那件事绝对不能伤到你我之间的感情。”宫衍突然很严肃地道出一句。云轻舞一怔,转瞬笑道:“自然。”宫衍眸光宠溺,嘴角扬起一丝清雅的笑,道:“你先出手。” 云轻舞表情严肃:“不许有所保留,咱们彼此就像仇人一般交手,能做到吗?” “点到为止。”宫衍会意,柔声道出一句。 “嗯。”云轻舞点头。 宫衍双手展开,立时腾空后飞数丈远,待他落在一片竹林上空时,身形一动不动,手一翻,掌心立时亮出一柄长剑。 而云轻舞的玉心已握在手中,朝其攻来。 剑锋沉静,宛若一泓秋水,方一出手,就好似将周遭翠色吸纳于一处,与凛然剑气相融,继而自剑锋迸射而出,直逼向宫衍:“出剑!”她朝男人喝出一句。宫衍笑了,仿若浑然没将她聚合了林木之气的压力当回事。 令人感到讶异的是,他如此淡然闲适,那凶猛袭来的剑气似乎真的不存在了,不会对他造成丝毫影响。 换句话说,此刻的他,就如置身事外,超脱出云轻舞的攻击范围内似的。 “你什么意思?”见他突然收起手里的软剑,云轻舞脸儿瞬间冰冷:“你是觉得我不配和你一战吗?”宫衍伸出手,微微催动真气,一根与软剑差不多长短的碧竹飞到了他手中:“我就用这个。”他笑容轻浅柔和,道:“男女力量悬殊,有半点可能伤到你,我都不会让其发生。” 云轻舞瞪大眼,磨牙道:“你竟然敢小看我,看我一会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宫衍但笑不语,手执那根碧竹,随意地指向她。立时,丝丝缕缕碧气化作流萤,随他那一指四散而开。手中无剑,但剑意却已展开,如炽烈灼目的阳光,将云轻舞袭来的集林木之气于一体的凛凛剑气,全消散于无形。 同时,他自身也仿若迸发出灿烂夺目的光芒,带着无比自信与霸气,傲然立于竹海之上。 衣袂翻飞,墨发飞扬,他似是与整座山融为了一体。 倘若云轻舞的剑意是千变万化的雾霭,那他的就是巍峨耸立的高山;倘若云轻舞是天际上的云朵,那他就是苍茫广阔的大地。雾霭和云朵翻涌,巍峨高山和苍茫大地却岿然不动。两人相距数丈远,她持剑看着他,他手执碧竹注视着她,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对望,谁都没有说话。 慢慢的,云轻舞的瞳孔逐渐收缩,眸中神光在眼底汇聚,深沉而凛然。 剑气在她周围流转,凝结,愈来愈浓,愈来愈威猛。 蓦地,玉心发出一阵铮鸣,如龙吟一般传至四面八方。 宫衍俊美的脸上始终挂着宠溺的微笑,手中碧竹轻颤,随意地捏在修长的指间,仿若它就只是一根碧竹,不是他用来对‘敌’的兵器。 他的舞儿啊,是否知道,此时的她就似掌管天与地的女王,令人惊艳而震撼! ——不屈不挠,果决傲然。 能拥有这样的她,只怕是他几世修来的福气。 云轻舞眸中神光愈发深沉凛然,玉心铮鸣连绵不绝:“我真不是他的对手么?”虽尚未真正交手,可她显然已知彼此实力如何,但她脸上却不动声色:“师尊,我和他双修,修为都已达到无极境,为何他看似远比我厉害?师尊,你对我失望吗?” 宫衍指间的碧竹依旧纹丝不动,悬浮在竹海之上的身形亦是。 他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嘴角漾出的那丝笑容一直都在,然,那被他捏在指间的碧竹却往前伸出些许。 碧竹上还带着些许竹叶,那一片片竹叶无声无息地飘落,片刻工夫,宫衍手中的那根碧竹就变得光秃秃。 云轻舞美眸大睁,看着不知何时已攻至自己胸前两米外的竹叶。 “哼!想我认输,没那么容易!”暗道一句,她盯着那些个竹叶,玉心豁然刺出,立时铮鸣声响彻天际。 袭向她的竹叶片片零落,宫衍眼里染上自豪,只觉指间的碧竹抖得厉害。 四周围仿若有股无形的力量,正以凶猛之势扑向他。 铮鸣声阵阵,玉心在云轻舞手中似银蛇飞舞,宫衍催动真气至碧竹顶端,抬手刺出。 “轰轰轰!”连着三声轰鸣响起,似晴天霹雳一般,在空中炸开。 “咔嚓!” 宫衍垂眸,只见指间碧竹断了一截,嘴角动了动,他脸上露出惊讶,云轻舞亦是。 她真心叹服:“厉害!厉害!我不如也!”男人的修为高深莫测,要想与其一较高低,自己仍需不懈努力。 “舞儿,我输了。”宫衍笑容温暖而柔和,提气飘至某女身旁,跟着伸臂一揽,就将亲亲媳妇儿带入怀中。云轻舞脸儿涨红:“是我输了,从一开始我就输了!”比试是她提出的,那她自然也输得起:“真要我那么唤你?”长睫轻颤,她低声问。 “我当然想了,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宫衍笑着道。 云轻舞的心顿时一软,知道他是因为在乎她的感受,怕她难为情,所以才那么一说。环住他的腰身,头贴在他胸前,看着往后倒退的景致,她轻声道:“老公……”宫衍身子灵动,一会直接在空中连踏数步,一会脚点下面的树梢,几个起落,便飘出数十丈远,当他听到耳边飘入的那一声‘老公’时,身子一僵,差点直直从空中摔落。 “老公就是相公,以后就咱们两个人时,我便唤你老公。”云轻舞有些好笑地摇摇头,揶揄道:“别太过激动,这要是摔下去,咱们即便不摔残摔死,也会摔得呲牙咧嘴的。” 宫衍调整气息,继续飘向山洞,俊脸上的笑容如花绽放:“老公就是相公?那娘子该怎么称呼啊?”她那个时空肯定是唤相公为老公,真好,她发自心底接受了他,承认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老公。 “娘子可称呼为老婆。” 云轻舞许是心里正甜蜜着呢,因此,并未细想宫衍后一句问话,继而便错过一个信息。 ——男人早已知晓她的秘密。 宫衍的轻功已达登峰造极之境,凌空起起落落,似落叶,飞花,甚是恣意随性。 再说雪无痕和那位断了一只臂膀的长老,他们忍着伤口处传来的剧痛,一鼓作气逃出巫影谷,终于在半山腰上暂作停歇,好对伤口稍作处理,否则,就这么失血,加剧痛,也会要了他们的命。 “文长老,你忍忍,我现在就给你包扎。”扯下一块衣摆,雪无痕边帮盘膝坐在地上调息的老者包扎伤口。 被他唤作文长老的老者,须发花白,良久,收敛气息,缓缓睁开眼,诚恳谢道:“谢宫主!” 雪无痕摇头:“要说谢,也是我谢你和翟长劳,若不是你们二人相护,我恐怕已死在那少年剑下。”发丝凌乱,目光黯淡,声音嘶哑,这一刻的血幻宫宫主,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文长老望着巫影谷中燃起的冲天火光,压下满心的愤怒和恨意,气息虚弱问:“宫主认识那位少年?” 沉默,雪无痕沉默好一会,摇摇头,道:“我只是怀疑他是闻名天下的少年天才云轻狂。”是你么?可你远在京城,又怎会突然出现在此? “宫主的直觉向来不会有错,既然宫主说那少年是云轻狂,那么他肯定就是。”文长老额上冷汗涔涔滴落,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咬牙森声道:“老夫一定会亲手杀了云轻狂,为我血幻宫死去的众位长老和护法,还有众弟子报仇!” “我说了我只是怀疑,不可轻举妄动。”雪无痕心里一紧,扫其一眼,道:“云轻狂是太师府三爷、宁远候在外收的义子,更是太子看重的人,若冒然出手,于我们来说势必得不偿失。” “不可轻举妄动?冒然出手,得不偿失?”文长老的目光挪到他身上:“宫主,我们的总据点没了,那是我们的根,这根都没有了,血幻宫要重振,只怕很难!还有,几处分据点恐怕也在朝廷清剿之列,您是宫主,怎能在这个时候心生胆怯?” 雪无痕道:“心生胆怯?”冷冷一笑,他道:“我只是谨慎而行,不想我血幻宫余下不多的弟子枉送性命罢了!” “老夫若执意要出手呢?” 180:傻瓜,我怎舍得 对于雪无痕这个宫主,文长老在知晓其有修炼邪功那一刻,已然生出很大的不满,但碍于当初在上一任宫主去世前许下的承诺,他并未向木长老,方长老等一样,义愤填膺,逼雪无痕卸下宫主之职。 他有规劝雪无痕,不可再造孽,而雪无痕也听了,许诺不再修炼那门功法。但雪无痕此刻看着血幻宫总据点被毁,看着宫中众弟子惨死,拿不出一个应有的章法,只是说不可轻举妄动,这令他很是气恼。 所以,他不顾身份之别,出言挑衅起雪无痕来。 “文长老,你这是要和我撕破脸了?”雪无痕眼睛危险地眯起,对上文长老决然的目光。 他们的视线宛若两股闪电交击,各不相让,噼噼啪啪直作响。 “宫主要这么理解,老夫也无话可说。”文长老虽气息虚弱,但神色间流露出的决然却毫不掩饰:“血幻宫有今天这一劫,说到底都是宫主为修炼邪功,着宫中弟子暗中偷盗婴孩所致,而老夫曾经是有答应过老宫主,会与另外五位长老好好帮衬宫主料理宫中诸事,但,宫主近年来所行,实在令老夫看不过眼,如若今日之事宫主执意暂时放着不管,那么老夫只能对不起宫主了。” 雪无痕怒极反笑,身上的剑伤似是也忘到了脑后,淡淡道:“文长老,你觉得没有我这位宫主下令,宫中弟子会听你的差遣吗?” “宫主若想知道,就拭目以待好了。” 文长老面无表情,回他一句。 “莫非文长老已有十成把握?”雪无痕的笑容仿若一颗钉子,坚硬而尖锐,充满危险。文长老嘴角紧闭,没有言语,只是无畏地迎上他甚是萧杀的目光。 半晌,他缓慢起身,道:“宫主保重。”音落,他脚步虚浮,借着月色往山下行去。 雪无痕注视着他的背影,面具下的脸色渐渐下沉,搭在膝上的手倏地握紧,朝地上狠砸了一拳。 日升日落,晃眼五天而过,京城。 “怎么会这样?”宁王府,宫澈坐在书案后,拧眉看着手中的密信,脸色变了又变:“血幻宫总据点,连同各个分据点,齐被清剿。”他还想借着血幻宫的势力成事,突然间却出这样的事,难道连天都要阻他大业有成? 攥紧手中的信件,眨眼工夫,那信便已化为灰烬。 捏着眉心,他问:“知道是谁去清剿的吗?” “回殿下,人是皇上秘密指派的,但具体是哪个,没有确切消息传出。”一抹着黑色劲装的高大男子,拱手如实禀道。 宫澈眼睑微垂,沉吟道:“应该与东宫脱不开干系。”顿了下,他抬眼看向站在书房中央的劲装男子:“门中近期没闹出什么乱子吧?” “没有。”那男子道。 “传我命令,不管是谁,都不得再采集精魄,更不能生出任何事端。”宫澈吩咐。 劲装男子应道:“是。” “去忙吧!” 摆摆手,宫澈着男子退离。 劲装男子再次低应一声,跟着身形一闪,没了踪影。 夕阳西斜,霞光万丈。书房里静寂得没有半点声音,背靠椅上,宫澈琢磨起心事来。 半个多月前的深夜,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红衣女子,其人究竟是什么来路? 又为何要出手助他冲关? 还有“希望你别再辜负我族公主。”这句话该做何解? 接连琢磨多日,就是想不通透,女子为何要无端地对他撂下那么句话? 且别再辜负? …… 左思右想,始终无法明了。 慢慢的,他阖上双眼,心念转了转,暗忖:“你在忙些什么?出宫回到太师府,再未走出府门一步,就是清水苑也未曾踏出过,有人前去拜访,你也一概不见,你……莫不是与太子闹了别扭?”想到这个可能,宫澈只觉心里不由一阵舒适:“应该是的吧,否则,太子也不会在你出宫当日,传出身体有恙。有恙?有恙怕是假,心里不适才是真,没错,多半就是这样。”思量到这,他嘴角微翘起:“你会去玄武宫学参加考核吗?” 眼神转为黯然:“太师府今年已被取消资格参加玄武宫学考核,你……” 血幻宫各据点被清剿,这一消息在江湖中逐渐传开后,不可避免地成为一个大话题,引起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但,猜测再多,知晓其中原委的却寥寥无几。 “什么?你说什么?” 孟氏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主子,玉慧他们都已知道,血幻宫没了。”吕嬷嬷低着头,将刚才所言再次小声回了一遍。而她口中的玉慧他们,指的不是别人,正是雪无痕之前冲血幻宫中拨给孟氏的弟子,此刻,玉慧,玉琴垂首站在一旁,双眼泛红,神色伤痛而愤恨。 “血幻宫……血幻宫没了,血幻宫怎会没了呢?他不是很能耐吗,为什么没有看顾好血幻宫?他怎么可以将血幻宫断送在他的手上?”孟氏脸色苍白,嘴角颤抖,不想相信吕嬷嬷之言,却从其面部表情上又不得不信。 可是,就血幻宫的实力,令她又不愿相信,那么一个大的门派,骤然间就消弭于江湖。 “可有宫主和六大长老,四大护法的消息?” 强行按捺住心绪,她盯向吕嬷嬷问。 “从江湖上那些传言中,宫主和长老们,还有四大护法怕都已凶多吉少。”吕嬷嬷垂目道。 孟氏摇头:“不可能,师弟最是机灵,他不可能丧命,而六大长老和四大护法,他们修为不俗,也,也不可能出事。” “主子,据说对手很厉害,人数不多,却个个都是高修为武者,尤其是领头之人,修为似乎已达无极之境。” 吕嬷嬷越说声音越低,见孟氏迟迟不出声,她最终闭上嘴,退至一旁,不再言语。 “你们怎不说话?”许久,孟氏凝向玉慧,玉琴问。 “请主人允许玉慧外出打听宫主、长老们的具体消息。”玉慧抱拳,眼里的愤恨和凄伤丝毫不掩饰。玉琴听她之言,亦抱拳请求。她们本是血幻宫弟子,但自受宫主之命离开血幻宫当日,就已是太师府老夫人的人,基于这点,他们心里即便再想离开太师府,为昔日的兄弟姐妹报仇,也只能先向眼前的主人请示,得到允许,才可以重入江湖。 宫主不会有事,长老们和四大护法也不会有事,他们一定不会有事,在整个血幻宫中,修为最为高深的,就是宫主和六大长老,四大护法。 若果连他们都出事,血幻宫岂不是真如江湖传言那般,全完了? 不,这没得可能,他们不信,不信偌大的血幻宫,不信实力雄厚的血幻宫,会从此消弭于江湖。 孟氏阖上双目,静默好一会,这才重新睁开,叹息道:“去吧,唤上玉岑他们,你们一起去打听宫主和长老们,及四大护法的消息。”血幻宫有她少时的回忆,尤其是巫影谷,在那里她和师兄弟们跟着师父学艺,每日欢声笑语不断,就是现在想起那时的点滴,都会不由自主心里发软。 她对血幻宫是有感情的,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可否认。 “谢主人!” 玉慧,玉琴眼眶泛红,单膝跪地谢道。 “你们即刻出发,全部去探听宫主他们的下落,一有消息,第一时间给我传信。”孟氏挥散心中腾起的悲与痛,眼里怒与恨交织,咬着牙道:“灭我血幻宫之人,定不得好死!”玉慧,玉琴应声是,起身迅速而去。 宁溪镇是一座不大的镇子,四面环山,与外界有着大不同,那就是四季如春,风和日丽,从没有出现过暴风骤雨这样的天气,要说这里是一方世外桃源,也不为过。事实上,镇上百姓们过的生活,也确实愉悦,欢喜,如身处脱离世俗的桃源似的,无丝毫忧愁,烦恼。 此镇民风淳朴,加之大晋最有名的玄武宫学,就修建在附近的山峦上,因此,一点都不用担心有不轨之人来这里为非作歹,祸害民生。 福运客栈是这镇子里最大,最有名,各方面设施最好的客栈。 云轻舞双手撑着下巴,趴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色,小声嘟囔:“做什么去了?都已出去半个多时辰,还不见回来,这人该不会只顾着自个玩了,不管我了?” 月华皎皎,为镇子照耀出一个清凉的世界。 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放眼望去,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静谧宁和。 叹气声不时从客房里传出,宫衍在门外就听到了,禁不住嘴角翘起,无奈地笑着摇摇头,推门而入。当他反手关上房门那一刻,云轻舞没好气地瞪眼道:“你不是自个玩去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宫衍站在客房中央,微笑道:“我有说自个出去玩了?” “你是没说,可你出去这么久,不是去玩,难不成是去办正经事?”云轻舞心知自己有那么点无理取闹,可她这会儿就是不爽,就是想找事,看男人能怎么着?宫衍脱.下外袍随手搭在近旁的椅背上,道:“血幻宫算是彻底完了,可近多半个月来,天龙门却是一点都没有动静,而且,像是隐没于江湖之中,查找不到一点线索。” 云轻舞有在听,但从神色上看,似乎完全没将男人说的话当回事。 “最为古怪的是,各地再无一例玉女失.贞事件发生。”宫衍说着,没得到自家媳妇一句回应,星眸不由一闪,望向某女,就见其瞅着窗外处于神游状态,性感的薄唇抿了抿,他提步往床边走,熟料,某女突然就出声了:“我今晚想一个人睡。” 这是在赶人? 他不是已经解释了么? 亲亲媳妇儿似乎,好像并不满意他的说词,还在生闷气。 嘴角一抽,他静静地看着媳妇儿,眸中神光深沉无比,一步一步继续靠近床榻。 云轻舞在他提步那一刻,就已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此刻,她看着男人那带着某种深意的眼眸,不由打了个哆嗦,暗忖:“丫的该不会要饿狼扑食吧?”本能地往床里面挪了挪身子,她一脸戒备地盯着距离自己愈来愈近的某太子。 麻痹哟,近来实在太威武,让姐儿很难招架有木有! 往里挪,我再往里挪…… 奈何床本就靠着墙,地方有限,再挪又能挪到哪里去?某女心里的小人儿蹲在墙角泪牛满面,没等她伸手推已躺倒身边的某人,便被其抓到身边,搂在了怀里。见她蹬腿,宫衍修眉微蹙,抬起一条长腿压在亲亲媳妇儿的双腿上,柔声道:“别闹,我什么都不做。” 说着,他把某女的脑袋往自个胸前轻轻一摁。 云轻舞眨眨眼,再眨眨眼,心里嘀咕:“丫的不打算做点什么?真只是睡觉?” 戳戳男人的胸膛,没反应。 直至头顶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云轻舞不得不信男人之言,果真什么都不做,只是单纯的睡觉。 轻舒口气,她甚至放软,往某太子怀中挪了挪,自语道:“入眠倒挺快。”静寂的氛围,仿若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云轻舞将头靠在男人胸前,听着那有力而规律的心跳,默默地数着,就像是在给自己催眠一样,不多会困意涌上,眼皮愈来愈沉,终抵不过睡意,迷迷糊糊地沉入了梦乡。 等她完全睡着,宫衍缓缓睁开眼,静静地看着她,眼里柔情满满,看着怀中的爱人。 唇落在她的光洁而饱.满的额上,滑过眉眼,在她耳畔喃喃道:“傻丫头,我爱你,又怎舍得没有节制地折腾你?血幻宫尚有余孽在,有消息传来,他们花重金,正暗中联络江湖中的杀手组织,想方设法找你,以报血幻宫被清剿之仇,这个消息我不告诉你,是不想你担心……有我,他们甭想伤你一根头发,只要他们敢寻仇,我势必全灭掉!舞儿,我爱你,爱你胜过我的生命……” 他说了很多,可惜云轻舞睡得太沉,什么都没有听到。 翌日清晨。 “我好像有做梦,可是,脑中怎么没一点印象?”仰面躺在枕上,某女努力回想着梦中的场景,良久,她暗忖:“好像有道低沉好听的声音在对我说什么。”双目怔怔地看着床顶,她深想,嘴里不知不觉嘀咕出声:“我怎想不来呢?” 宫衍站在床边整理衣袍的手一顿,回过头,看向仍在深思的媳妇儿:“你在说什么?” “啊?”云轻舞怔住,这刚睁开眼,她的头还有些迷糊,压根没意识到男人就在床边站着。待宫衍坐到床边,双手撑在她的头两侧,俯下身,她才回过神,眨巴着澄澈的眼眸,很无辜地反问:“我有说什么吗?” 宫衍额上黑线滑下,嘴角抽搐:“……”这丫头忒能装傻,而他却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血幻宫的事料理了,天龙门又隐没踪迹,咱们是不是该回京了?”长睫忽闪,云轻舞被自家男人深沉的眼眸,看得有些招架不住,忙没话找话,道出一句。宫衍在额头印下一吻,坐正身形,笑着道:“这宁溪镇是个好地方,就不想在这多玩几天?” 云轻舞起身,穿戴洗漱好,这才道:“我想留在这玩,你有时间吗?”离京时日不短,迟迟不回去,就不担心东宫会出事? “你想留下来玩儿,我就有时间。”宫衍说着,顿了顿,走到她身旁,又道:“玄武宫学就建在附近的山峦上,你难道就不想去看看?”云轻舞眼睛一亮:“玄武宫学?离京前皇上有向我提起过,说我可以直接去玄武宫学去参加考核……”言语到这,她忽然顿住,抚上宫衍的脸庞:“我现身在玄武宫学没什么,但你要是出现在那,东宫那位不就露陷了?” 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宫衍言语轻缓而柔和,道:“我易容成你的护卫,这样如何?” “嗯,可行。” 蹙眉思索片刻,云轻舞点头,笑道:“你和风的体型接近,就扮他吧!” 宫衍微笑着颔首。 “那位真没什么问题吗?”云轻舞不免还是有些担心。 在她手背上亲了下,宫衍抚着她的脑后的发:“他是我的影子,忠心不会有问题,再者,有刘能在,不会出现纰漏。”环住他的腰身,云轻舞低语道:“我总觉得你很辛苦。”宫衍薄唇微抿,微微一笑,轻喃:“有你陪伴在侧,我一点都不觉得。” 玄武宫学修建在山峦之巅,占地面积甚广。 山光映着天际,里面的建筑飘渺而雄阔,是大晋所有修炼武道之人最为向往之地。 许是建造玄武宫学这座山峦蕴集着浓郁的天地灵气,但凡来到玄武宫学进学的武者,随着时间推移,身上或多或少都会流露出一股子仙气。 尤其是无忧老人和宫学里面的四位武圣,真真一副仙风道骨,超脱于世俗。 无忧老人具体叫什么名,年岁多少,在这大晋,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他是普天下唯一的武尊,更是玄武宫学的最高掌权者,其说出的话在皇帝面前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 也是,玄武宫学的创始人可是无忧老人,四位武圣皆是他的弟子,据说此人神通广大,深不可测,一生统共收了十名弟子,每个都是国之翘楚。 旁的弟子先不说,单就说他那有着武圣之称的四位弟子。没有人晓得他们是什么时候跟在在无忧老人身边的,也没人知道他们的身世,过往。四人性情各有不同,但修为却个个超然,而玄武宫学分东、西、南、北四个学院,他们四位分别担任各院院长,每界为收资质最优秀的弟子,可没少争得面红耳赤。 然,再怎么闹,都不影响他们间的师兄弟情。 今个便是玄武宫学每五年一次的招生考核日。 清风徐徐,阳光明媚,不少世家公子小姐都已聚集在此,想着能通过考核,成为四圣门下的弟子一员。每界参加考核的人很多,但玄武宫学却不仅有着招生名额限制,且还优中择优,这就令每五年一次的考核竞争,激烈得无以言说。 哪怕心知参加考核,弄不好会折命于此,世家公子小姐们依然挤破脑袋地想要考入。 当然,玄武宫学对皇子皇女是开绿灯的,无需考核,直接进学修炼,不过呢,一旦踏入,生死便与普通学员就无二了。 “皇兄,我,我想回京城,我不想入学,我真的一点都不想入学,你帮帮我好不好?”站在玄武宫学厚重威严的大门外,长平公主扯住宁王宫澈的袍袖,眼里聚满水雾,声音里有着难掩的恐慌和怯弱。 宫澈俊逸的脸上挂着暖而亲和的笑容,握住她的手,温言道:“不怕的,有皇兄在你身边,一点事都不会有,再说,离京前,母后交代你的,难不成都忘了?” “我,我没忘,可我就是怕进宫学,我怕万一出不来可怎么办?”长平公主“嘤嘤”哭出声,样子看起来好不可怜。 要是他也有来这玄武宫学参加考核,要是他能顺利考入,那么,那么她不介意踏进眼前的大门,可是,她好近一个月没他的消息了。 云轻狂,你守在太师府那一方院落里做什么?为何不出府,不进宫? 是太子皇兄训斥你了么? “你呀,怎不用脑袋好好想想?就你的皇女身份,哪个不开眼的会真正和你过不去?还有,你什么时候听过皇子皇女进入玄武宫学,有没出来的?” 181:狗吠,嚣张狂妄 宫澈有些好笑地点点胞妹的额头:“把心装到肚子里,进去后,好好修炼,两年后,就可以离开这。” “可我,可我还是不想进入玄武宫学。”长平有听进兄长之言,眼里泪水也渐渐止住,但嘴里还是抽噎个不停:“那里面的生活肯定很枯燥乏味,呆个几天也就罢了,要整整呆两年,我,我怕我坚持不住。” “你专心修炼,时间会过去很快的,再者,宫学每月都会有两天休息日,到时,皇兄带你下山玩儿。”宫澈眉眼含笑,轻抚着她的头,声音如清泉石上流,好听而温润,这令长平公主对入玄武宫学的排斥,终于消减了不少。 “长平,你可是母后的宝贝,三哥可以拍着胸脯打包票,绝对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对你不利。”说话的是淳王,他和庸王站在一起,嘴角挂着讨好的笑容,看向长平公主道出一句。 他本不想离京进玄武宫学,但听说皇后的一对儿女都会前往,于是,忍着被人嘲弄的可能,与庸王,还有二皇子淮王,以及九皇子靖王,清平公主一行,齐到了这玄武宫学。 宝贝被废,不能再重振雄风,虽说没有确凿证据指向那狂妄至极的少年,可他就是确定,乃至肯定是其做的手脚,令他失去了做正常男人的资格。 恨,他恨极云轻狂,连带着也恨东宫那位,所以,他要和老四结盟,将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进而在来日狠狠还击那不长眼的玩意儿。 而进玄武宫学修炼,就是他接近皇后嫡子最好的机会。 只要他亮出结盟的意图,眼前这看似无欲无求,对任何事都看得云淡风清的四皇子,势必会点头同意,与他共谋大事。 哼!身为皇子,要说哪个没有惦记庙堂上那把椅子,打死他都不信。 更何况眼前这人身份并不比太子差,且又有一个颇具手段的母后做依靠,不去琢磨那把椅子才怪。 装,在他看来,什么无欲无求,什么云淡风清,全都特么的是在装腔作势,韬光养晦罢了! 淳王也有过奢望,然,在得知自己再也不能振男儿雄风后,那个埋藏在他心里,被他同样伪装极好的野心,似那熊熊燃烧的火苗,猝不及防之下被彻骨的冷水浇灭,连点火星子都没有留下。 至于庸王,在他看来就是个头脑简单的,即便有心争夺那把椅子,也不是宁王和太子的对手,所以,平日里,他没少故意挖苦身旁这位傻弟弟,好让其早一日认清事实,免得终了惨败收场。 年岁小的那几个,淳王根本就没往眼里放,同样的,他也没将二皇子淮王放在眼里。 宫中任谁都知道,淮王的母妃蓉嫔,不过是一罪臣之女而已,有这样的母妃在,于淮王来说简直就是耻辱。 没错,确实是耻辱,试想下,本是掖庭一低贱的女婢,竟不知用什么手段爬上龙床,仅仅受寵一次,便怀上龙嗣,这在后宫之中,可是很受人诟病的。 因此,淮王的母妃到现在,都只是个嫔,且自受孕淮王那次后,就没再被帝王寵幸过。 蓉嫔在后宫是个隐形的存在,淮王在众兄弟姐妹中,亦是个隐形人。不过,朝堂上倒是有那么几个大臣,对淮王的态度挺耐人寻味。 “三哥,你难道不知进了宫学,咱们的身份就不管用了吗?”在宫中,能被长平公主真心唤声皇兄,除过她的胞兄宁王,另一个就是太子了,旁的兄弟姐妹,她压根就没往心里放过,即便是和她关系不错的靖王、豫王、燕王三个,也不过是被她看作玩伴,是巴结她这位嫡公主,想要为他们的母妃寻找提升位份的虚伪小人而已。 然,她虽觉得靖王三人虚伪,却并未心生反感,毕竟皇家淡薄如水的亲情,及寻着法子为自身钻营等不堪面,打小就在他们眼前摆着,基于这点,她倒也能理解靖王、豫王、燕王他们围着她转的‘苦心’。但淳王就不同了,长平公主可是打心里讨厌,瞧不起这位皇兄,缘由么,无非是淳王平日里的荒唐行径,入不得她的眼,甚至被她极度鄙夷。 淳王的思绪在长平公主音起时,一瞬间被拉了回来,闻言,他心中暗恨,自己堆着笑脸讨好,非但不被人领情,反倒还如此呛声,这是完全不把他瞧在眼里么?心中再着恼,他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容,丝毫不动声色:“是有那么一说,可咱们的身份谁都不能否认,不是吗?” “莫非三哥还打算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宫学里面耀武扬威不成?” 长平公主眨着无辜的眼眸问。 “在长平心里,三哥就是那么没分寸的人?”淳王笑得轻松自如,似是完全没听出其话中带刺,见长平公主脸色微变,他很自然地挪开眼,看向清平公主:“八妹,你这一离京,就不担心十八弟在宫里有个好歹吗?”说着,他挑挑眉,没等清平公主作答,又道:“瞧三哥这脑子,怎么就忘了十八弟现在圣眷正隆,别说是有人不敢欺负他,那小人儿即便在宫里横着走,怕是也没人敢管。” 什么叫躺着都能中枪,清平公主现在就是,只见她蹙了蹙眉,先是朝淳王一礼,而后迎上其不怎么舒服的目光,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道:“三哥真会说笑,灏弟在自个家里呆着,能出什么事?”对于淳王后面那句话,被她自动忽视掉了。 说起来,清平公主留幼弟独自在宫里,也不是不担心,可担心又能怎样? 帝王有旨,让到了年岁的皇子公主,皆前往玄武宫学修习武道,除过接旨,她别无他法。 有时候她会不由自主地想,于武道自个只懂些皮毛,而且并不热衷,这样的她进玄武宫学走一遭,能有何用? 想是这么想来着,嘴上却是万万不能说一个不字。 被她不痛不痒那么一顶,淳王眯了眯眼,掩饰住此刻的尴尬,别过头,没再多言。 “你们听说了吗?这届弟子进学考核,无忧老人会亲自主持。” “往届不都是由四大武圣负责的吗?” “你们竟瞎操心,不管是武尊亲自主持,还是四大武圣主持,考核时都不会给大家放水。” “这话是没错,但武尊是四大武圣的师父,听说行踪很神秘,鲜少在人前露面,他这突然出山,难不成今年考核的内容有变?” “不清楚,总之不管考什么,咱们全力以赴就好。” “我想退出,我不想挤破脑袋进去了。” “怕死?” “没错,我是怕死。” “太没出息了,你就不怕回府后,被家里的长辈喋喋不休地训诫,责罚?” “那也总比把命丢在玄武宫学里好,再说了,武尊亲自主持学员考核,只会比四大武圣更严格,弄不好,还没等正式成为宫学中的一员,已被人当笑话传遍整个大晋了呢!” “嘁!你就是鼠胆,要走赶紧走,我们可是说好了,哪怕真死在玄武宫学里,那也是种光荣。” …… 相熟的世家公子小姐凑在一起,边等玄武宫学的大门大开,边交头接耳,低声谈论着。人多嘴杂,说什么的都有。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山间石阶上投下星星点点的影子,风儿轻拂,影儿轻晃,云轻舞身着一袭雪白衣袍,轻松自在地沿着石阶往上而行。 “是咱们来早了,还是那些个参加考核的公子小姐已经到了玄武宫学?”蜿蜒盘曲的石径上,此刻就两抹身影,一个自然是某女,另一个是身形明显生变,容貌极为普通的男子,如果单看身形和样貌,很难将这个男子和某太子挂上钩,但身形和相貌再怎么发生了变化,男子望向身旁人儿的眼神,却始终柔而寵溺。 他不是别人,正是宫衍。 云轻舞原说好让其易容成风的模样,但考虑再三后,宫衍还是使出了自己的绝学‘缩骨功’。他觉得这样更保险一些,可云轻舞一听到他骨骼“咯吱吱”地作响,看到他颀长挺拔的身形忽然就矮了那么三四公分,还有吃痛的面容,额头浸出的冷汗,心里很不落忍,出言阻止,换来的是男人摇头,说自己没事,很快就好。 最终,宫衍忍受着阵阵刺骨之痛,改变好身形,待他望向自家媳妇儿时。 发觉某女早已眼眶泛红,眸中水雾萦绕。 “我觉得咱们来晚的可能性比较大。”小懒虫睡着不起,等穿戴收拾齐整,在客栈用过膳食,这才一路溜溜达达地往山上赶。 接受到他戏谑的目光,云轻舞脸上一红,嗔道:“我不就偶尔睡一回懒觉么,你用得着一路笑个不停?” “你可以天天睡懒觉,至于我笑个不停,那是因为看着你我心里欢喜,没旁的意思。” 宫衍语气轻柔,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闻他之言,云轻舞心里好不甜蜜,但看着他现在的身形,心中又不由一阵心疼:“你身上没有不舒服吧?” “别担心,缩骨功只是在身形变化的瞬间,会令人感到吃痛,但对身体却绝无损害。”宫衍微笑道。 云轻舞却还是心疼得紧:“只许一次,往后不可再用。”正常的体型,硬生生地发生改变,想想都痛得人打冷战,更何况催动内力,切身体会那种痛楚。 是她不好,要去玄武宫学凑热闹,若果她没留在宁溪镇,若果她执意回京,他自然不会为谨慎起见,使出那令人自骨子里生寒的功法。 “好。”宫衍含笑点头。 “我是认真的。”为免男人只是在应付自个,云轻舞清透的眸中写满认真:“以你的修为,完全不必使用那劳什子缩骨功,这次是我不对,不该想着去凑什么热闹,害得你不得不忍着痛,生生改变体型……以后,以后我不会再任性了!” 宫衍笑道:“我说过,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记在心里,自然也会听你的话。”稍顿片刻,他续道:“你没有任性,不许自责。”傻丫头,任性便任性,有我在,什么都不是问题。 一刻多钟后,云轻舞和宫衍一路不慌不忙地踩着石阶,终抵达玄武宫学大门口。 “咦?人难道都已进去了?”小声嘀咕一句,某女摇摇头,提步继续前行,谁知,一道刺耳熟悉的男声这时飘进了她耳里。 “哟,咱们殿下的玩意儿也来玄武宫学凑热闹来了!”想着一跨进玄武宫学的大门,再出来放风还得等不少天,淳王便拽着庸王坐到一棵巨木下的大石上闲聊,没有随其他人在大门大开时一同而入,这刚坐下没多久,不料,漫不经心地一抬眼,就看到了那一抹他恨不得上前立时立刻掐死的白色身影。 站起身,不顾庸王低声规劝,移步径直朝云轻舞行来。 “麻痹,姐儿是犯了哪门子冲,怎在这都能碰到那不长眼的东西?”腹诽一句,某女顿住脚,循声望去,看着淳王一步步走向自己,最后在她面前数步外站定。 手里摇晃着折扇,一张脸写满了倨傲和不可一世,站姿真特么的有辱皇子身份——一只脚点着地面,左肩高右肩低,很是欠扁! 痞子,这简直就是混在市井的痞子,哪有半点皇族尊贵之气? 云轻舞勾起嘴角,这蠢东西还真有点小强精神,前不久刚受了那么大的教训,这才多久,又蹦跶起来。 麻痹,好想上前一脚把这二货踹飞,最好能踹到宫中那位*oss面前,让其好好看看自己的龙种是何德性! 淳王站没个站样,脸上挂着痞子表情,盯向云轻舞,仰着脖子问:“你就是个玩意儿,有什么资格来这里参加学员考核?” 云轻舞不语,她实在很好奇眼前这货究竟想做什么。不知是考核没通过,还是临阵打了退堂鼓,总之,有十多个世家公子小姐低着头走出了玄武宫学大门,当他们抬眼看到淳王和云轻舞面对面站在那对峙时,一个个面露愕然,悄无声息地站在了一旁,等着过会子看热闹。 少年天才云轻狂,他们中有人是认识的,于是乎与身旁同伴低语那么一两句,顷刻间,个个眼神开始变得怪异。 “明明满腹才华,却自甘堕落,做太子殿下的娈.寵,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来玄武宫学凑热闹,笑死人了。” “你们说他是不是仗着太子殿下的寵,来这里耀武扬威,顺便来丢人现眼?” “嘘!小声点,当心被人听到。” “他正在应对淳王殿下呢,哪有工夫顾咱们,没事。” “说句实话,我不觉得云公子会做太子殿下的娈.寵,你们也不好好瞧瞧,就云公子那样出尘脱俗之人,会不顾及自个的名声,任人言语中伤吗?” “人不可貌相。” 那些个公子小姐边低议某女,边留意眼前的状况。 “三哥,咱们该进去了。”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担心淳王一会弄得下不来台,庸王皱了皱眉,出现提醒淳王道。 “急什么?”斜瞥他一眼,淳王扯唇一笑,吊儿郎当地看着云轻舞道:“哪里来快滚哪里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云轻舞看着他,俊秀的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依旧没有说话。 宫衍倒是想教训淳王,却有被亲亲媳妇儿暗示,不许随意出手。 基于此,他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紧抿唇角,站在媳妇儿身后做树桩。 “哟,没想到一段时日没见,云公子竟然变成哑巴了。”淳王说着,忽地怪笑起来:“话说你变成哑巴,本王的太子皇兄就没嫌弃你么?”他愈说愈乐呵,道:“这不会叫的玩意儿,玩起来多没意思,这样吧,本王不嫌弃,打今个起你就跟着本王好了!” 见对方仍不搭理自己,淳王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上前两步,又道:“我说你到底是应,还是不应,给本王个痛快话,成不?” 云轻舞掏掏耳朵,终于启唇:“淳王殿下是在和云某说话吗?”不等淳王开口,她歪着头想了想,似是自语,又似是在说给淳王听:“奇了怪了,刚刚云某有听到狗吠,可是目之所及,却并未看到一只狗。”抚上额头,她故作一脸郁闷:“该不会我昨晚没休息好,今个才出现了幻听?” 淳王心里咆哮:“该死的,竟将爷比作狗!”然,再恼怒,他也没有接云轻舞的话,因为只要他接,无疑证明他就是那只乱吠的够。 “赶紧离开这里,你只是个玩意儿,不配呆在这。”半晌,他斜眼瞅着云轻舞,语气生冷道。 云轻舞很随意地理理袍袖,然后朝前迈出两步,在他面前站定,一双清冷,仿若能看进人心底的眼眸紧紧地锁其身上,这令淳王心中蓦地为之一颤,只觉眼前这少年的眼睛让他不由自已地开始双腿打颤。 “淳王殿下,你的嘴巴很臭,这是种病,得治!”云轻舞语气浅淡,轻飘飘的仿若没有着力点,但淳王清楚知道,即便他身份尊贵,可在这少年眼里没有丝毫威慑力,他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若果再和少年作对下去,他必定落不得好。 难道就要这么屈服不成?不,他做不到。 出手杀了他最爱的两个玩意儿,又使手段让他失去了做男人的尊严,这个仇他无论如何也要报。然而眼下明显不是报仇的时机,所以,他要把握住一个度,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淳王暗自思量好一会,云轻舞站在他面前,盯着他,脸上丝毫不动声色,约莫过去小半刻钟,淳王露出痞笑,道:“本王嘴臭?莫非云公子和本王亲过.嘴儿?” 云轻舞冷冷一笑,清透的眼神犀利无比:“当今皇上乃一代明君,而你,淳王殿下的存在却是一个笑话,如果云某身处你的位置上,早羞愧得拿根面条上吊了!”说完,她从头到脚冷冷扫淳王一眼,暗忖:“特么的不仅是个蠢货,还是个不知所谓的可怜虫,活在世上纯粹就是浪费粮食!”某女牙都疼了,为皇帝有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感到很不耻。 如若不是顾及自家男人和这货有血缘关系,真想一脚踹死这混账玩意。 淳王怒瞪向云轻舞:“收回你那刚才那句话?”他声音里有羞恼,有愤恨,奈何云轻舞冷冷地笑了下,好似完全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提步越过他朝玄武宫学大门口继续前行。淳王见状,转身三两步再次拦住她的去路,咬着牙重复之前的那句:“收回你刚才那句话?”什么叫他就是个笑话?该死的,竟如此羞辱他,而且是在这么多世家公子小姐面前出言羞辱,简直欺人太甚! 云轻舞的目光凝注在他身上,吐字清晰,一字一句道:“收回?我做什么要收回?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就淳王殿下的言行,不是笑话还能是什么?听好了,要不是云某敬重皇上,像淳王殿下这种人渣,云某早就出手了结了!” 言语到这,她顿了顿,方续道:“你也别拿什么冒犯皇家威严来压我,因为云某相信,以当今皇上的英明,若知晓你借着自己的身份,平日里专行恶,指不定还会赞云某一句为民除害呢!” 淳王的脸色乍青乍红:“云轻狂,你不过是太子胯.下的玩意儿,凭什么如此嚣张狂妄? 没脑子的蠢货,给脸不要脸,这是逼着她动手了? 182:喜乐,如此美事 云轻舞只觉太阳穴突突地直跳,目中神光如刀子般直戳向淳王:“嚣张狂妄?云某以为淳王殿下早就已经知道,没想到,淳王今日才在云某身上得出这么个结论。”宫衍隐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恨不得立马要了淳王的命。 “云轻狂,你,你在找死!” 淳王眼神阴鸷,森声道。 “呵呵!”云轻舞轻笑,抑制住骂人的冲动,盯向眼前这不知死活的二货,道:“淳王殿下,你知道你是棵朽木吗?”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最终松开,暗忖:“麻痹,我就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帮把手拾掇拾掇你这个渣渣吧!” “闭嘴!”一会羞辱他是个笑话,一会又说他是棵朽木,真以为他没脾气吗?淳王满脸寒霜,语声低沉而暴劣,仿若从地狱里发出的一般。 云轻舞冷笑:“这就是受不了了?你听好了,更难听的话我还没说呢,你啊,简直就是个人渣,半点都配不上你现在拥有的身份,更不配站在这里和我说话!”淳王目光阴冷,定定地看着她,眼睛微垂,让人一时看不见他目中的情绪。 片刻后,他抬眼,脸上的怒色已全然不见踪影。 “你想激怒我?”上前一步,他眼珠子向上翻着,痞子气十足。 “我有哪个必要吗?”云轻舞皱了皱眉,一时不知眼前这货在想什么。 两人此刻距离很近,近到只差那么半步距离。 如此状况,怎么看怎么诡异。 “你有……”淳王有意拖长尾音,嘴角噙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道:“你激怒我,无非是想引起我注意,让我从太子皇兄那将你要过来,你……你早就想进我淳王府,想成为我的人,轻狂,你觉得我说的可对?” 云轻舞的太阳穴再度突突直跳,心中嗤笑不已,世上哪怕没有男人,她也不会看上这不长眼的蠢货! “被我说中了吧?”淳王说着,目中涌现出嘲讽之色,咬着牙,从牙缝里发出低低的声音:“原本我对你还挺有兴趣,可现在却觉得你就是堆臭狗屎,臭得不能再臭了,所以啊,我只能让你失望了!”音落,他伸出手,不知是想触碰某女的脸庞,还是想对某女直接出手,总之,不等他的手完全抬起,云轻舞突地一把抓住他的双手,跟着用力一揪,同时抬脚狠狠地踹向他的小腿。 淳王没想到云轻舞猝然间会出手,就这么傻愣愣地被踹到在地。 快、狠、准!仅一招,就将他制住,让他毫无形象地趴在地上。 他惊骇地睁大双眼,好似又回到宁王在别院设宴那日。 ——树叶无声无息脱离枝头,裹住他的两个玩意儿,最后是两具没有一处完好皮肉的尸体。 然,相比较那天的情景,以及自身的遭遇,今日更让他没了面子。 对方不动声响,出手之快,没给他丝毫反应,就用名不见经传的一招,让他真正成为了笑话。 云轻舞刚那一脚,不过只使出了三分力,而且没有催动真气,只是用前世的简单招数,给淳王一点教训。而这三分力,却令淳王小腿痛得难以自抑,只见他抱着那条小腿,面容痛苦不堪,很难站起。 “淳王殿下,要想找云某麻烦,还请你多估摸估摸自己的能耐,否则,就别再咋咋呼呼,总这么丢人现眼!”云轻舞眸光轻淡,居高临下地看着狼狈不堪,却咬紧牙关没有丝毫反省的淳王,道出一句。 “丢人现眼”四个字云轻舞咬音重而长,听得淳王恨不得立刻从地上爬起,给她俊秀的脸上来一拳。 不知何时,更多的世家公子小姐聚集在了玄武宫学大门外,嗯,其中有不少还是玄武宫学的弟子。 “三哥,你躺在地上做什么?”长平公主和宁王宫澈等站在人群最前面,看着淳王躺在地上的狼狈样,眼里有讥讽,有幸灾乐祸,还有丝恼怒。就说怎不和他们一起踏进宫学大门,原来是在这等云公子,好方便找其麻烦。 发生在宁王生辰宴当日的事,长平公主无意间有从丽宛殿听到。 那时,她就极恼淳王,觉得其太不识抬举,竟在她胞兄的别院,给自己心心爱慕之人难看,并将那白衣胜雪,气韵卓然出尘的少年比作玩意儿。 若果不是她年虽小,能力不足,长平公主还真想提剑出宫,闯入淳王府给淳王些厉害瞧瞧。 他来了,他也来参加宫学考核,那么这是不是说往后的两年里,自己可以和他朝夕相处?宫澈似乎没听到胞妹之言,他也没有去看淳王,一双温润的眸子自落在眼前不远处那一抹皓雪白衣上,就没再挪开过。 没有太子在他身边,自己和其走得近些,应该没什么不妥。 宫澈禁不住心生愉悦,见那白色身影的主人望向自己,俊逸的脸上立时浮起微笑,朝其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三哥。”不说淳王这会脸上是否发烫,是否臊得慌,庸王反正被那些投过来的各色视线看得难以抬起头,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上前扶起淳王,他压低声音道:“别闹了,再闹真得会下不来台的。” 淳王似是破罐子破摔,一把甩开他的手,看着云轻舞那修长直挺的身影,恨得眼珠子仿若要瞪出来:“云轻狂,你他.娘的就是个野.种,就是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野.种!宁远候也真是瞎了眼,收你这么个野种做义.子,要我说,他指不定也是个野种呢!”云汉卿的母亲当年成为云老太师的女人后,在不到九个月,便产下一子,而这个孩子就是云汉卿,当时,那座大宅中没少传出闲话。 若非云老太师态度明朗,外加惩治不少奴才,云汉卿母子只怕很难在大宅中立足。 淳王之前有妄想过庙堂上那把椅子,自然有设法调查过太子的实力,而云汉卿是太子的岳父,自然而然就成为淳王调查的重要对象。因此,那些个陈年烂谷子的往事,便出现在了他的书案上。 人啊,一旦怒火中烧,说话就难免不经脑子。这不,他气急,恨极,什么话恶毒,什么话能令对方难看,他就说什么。 “三哥,你还是少说两句吧!” 庸王看到云轻舞俊秀的脸上一派冷然,眸中神光却锐利如剑,不由冲着淳王吼出一句。 “我的事你少管,一边去。”淳王斜睨他一眼,小腿因为疼痛不停地打着颤,盯向云轻舞道:“你就是野.种,宁远候也是野.种,你承不承认?”他看得出自己刚才所言,戳到了少年的心口上,这让他不由一阵痛快,于是乎,重复那句话来羞辱对方。 “三皇兄,你过分了!”宫澈温润的嗓音扬起:“宁远候乃朝廷重臣,现如今正在守卫边关安宁,护我大晋百姓过太平日子,而你却如此言语侮辱,这要是被父皇知道,被天下百姓知道,你就是以死谢罪,也不为过。” 他道出这番话,一方面是要点醒淳王,莫玩火*,另一方面无非是想阻止云轻舞对淳王下狠手。 毕竟那样的侮辱,对于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儿来说,都是忍受不了的。 周围看热闹的众人,此刻好不唏嘘。 他们即便看不惯云轻狂做太子的娈.寵,但宁远候是谁啊?那可是大晋百姓心目中的第一个战神,若没有宁远候,大晋百姓,尤其是边关各城池的百姓,何来安稳日子过?可就这么一位为国为民征战沙场,守卫疆土的战神,却被淳王那般出言侮辱,实在是不该! 淳王再横,心中再恨,再怒不可遏,也不能不顾忌宁王的面子,他闭上嘴,瞪着云轻舞,还真没再口出恶言。 他不说话了,云轻舞却有话说,只见她神色肃穆,声音冷得掉冰渣,直直地看向他:“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该侮辱我义父!”唇齿微启,她一字一句道。淳王不知错,梗着脖子道:“是你逼我的。” 云轻舞嘴角勾起冷笑,一个腿风扫出去,只听‘咔嚓’两声脆响,淳王脸色煞白,惨嚎着倒在了地上:“我的腿,我的腿……”腿断了,他的两条腿都断了,剧痛传遍周身,淳王大张着嘴,眼泪鼻涕横流,吃痛的哭嚎声在空中久久回荡着。 “三哥(三皇兄,三弟)!”庸王,宫澈,以及淮王等几位皇子公主,齐走向淳王,担心地唤道。然,他们的担心有几分是真,唯有他们自个知道。 “淳王殿下,你这辈子只能躺在床榻上了,怎样?这个结果你可满意?”云轻舞移步,在淳王身旁站定,完全没将宫澈等人看在眼里,也不在乎周围的世家公子小姐,还有玄武宫学里的弟子会如何议论自个,这一刻,她只想好好地教训教训眼前这不知死活的蠢货。 抬起脚,她像是踢死狗一样,踢了淳王数下,跟着邪气一笑,狠狠地踩其胸膛上:“我一而再地忍让你,不与你计较,可你却上杆子找我不是……淳王殿下,哪怕是泥人,它也有三分脾性的,更何况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我说过你是笑话,是人渣,现在我要再送给你两个美称,你呀,还是彻头彻尾的蠢货,是一无是处的废物!” 忽地,她嘴角翘起,摇了摇食指,眸光轻蔑,道:“哦,不对,你不是废物,废物尚可再利用,试问你能干什么?” 许是疼痛过度,致淳王在痛觉上麻木了,此时,听到云轻舞那一句句鄙夷嘲弄之语,他止住哭嚎声,咬牙瞪眼,目中怒火染上,恨不得手里有把剑,立刻刺进云轻舞心窝:“你不得好死,云轻狂,你就是混.蛋,一定不得好死!” 云轻舞脚上用力,淳王顷刻间觉得难以呼吸。 “我不得好死?”她挑眉:“难不成你还想报复我?”声音轻缓如水,她道:“订正一下,我叫云轻狂,可不叫什么混.蛋,淳王殿下要牢记于心哦!”收回脚,她一派淡然,又道:“我等着你报复,但是呢,只怕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云轻狂,本王,本王有无机会,你等着看好了!” 淳王口中之语一出,周围所有人都只觉这人没有脑子,都已经这样了,还不知收敛自己的脾性,威吓那白衣少年。 在他们看来,白衣少年敢如此对他,必定有十足把握不会被今上怪罪。 也是,有宁远候那么个义父在,又有太子殿下背后撑腰,加之淳王今日之言,今上若是为护这么个一无是处,连废物都不如的皇儿,降罪这叫云轻狂的少年,岂再担得起有道明君一说? 所以,诸人几乎已经确定,甚至肯定皇帝不会拿少年怎样,反倒会严惩行事荒唐,口无遮拦的淳王。 “三弟,你少说两句。”淮王毕竟是几个皇子,公主中年岁最长的,就算他不受兄弟姐妹待见,存在感弱的没话说,但这个时候,身为兄长,他不能不站出来在云轻舞面前,为淳王说两句好话:“云公子,我三弟怕是脑子一时糊涂,不知自己在说什么,还请你莫和他一般见识。” “老二,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装大尾巴狼,滚,滚一边去,我的事用不着你一个卑贱玩意儿管!” 淳王甩给淮王一个眼刀子,怒吼道。 “三弟,你……”淮王脸上尴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宫澈见状,眉头紧皱,凝向淳王道:“三皇兄,你今天确实过分了,我看这样吧,就你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再留在玄武宫学,我会尽快安排侍卫护送你回京。”说着,他也不看淳王的脸色,转向淮王又道:“二皇兄,你带着五弟他们先进去,这里有我处理就好。” 淮王颔首,招呼庸王等几位皇弟,皇妹,转身朝玄武宫学的大门口走去。 长平公主却没动,她站在宫澈身旁,看着淳王道:“三皇兄,你今天的一言一行,真给咱们皇家长脸了!”撂下话,她望向云轻舞,按捺住“怦怦”乱跳的心,轻点点头,然后,追向淮王几人。 “还要进去吗?”宫衍至始至终木着脸,启用密术,与亲亲媳妇儿传了句。 云轻舞回他:“来都来了,就这么离开,好像我怕了什么似的。” “那就进去四处瞧瞧。” “嗯。” “舞儿……” “嗯?” “杀了他你一点事都不会有。” “或许吧,但我不想给你惹事,不想皇上和你之间心生嫌隙,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他死对我没有一点影响,再者,他该死!” “你别生气,他现在完全是个废人,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我相信只要他一回京,皇上就会下旨将其幽禁在王府,甚至有可能连他的封号都要削掉。” “那就让他活着。” “别管那废物了,咱们进去吧!” “好。” 两人以密音入耳之术交流了片刻,一前一后,不管诸人投来的各色目光,优雅从容地往玄武宫学大门口走。淳王躺在地上,想冲着云轻舞的背影吼两句,奈何被宫澈隔空直接封了哑穴。对此,他气得再无顾忌,狠狠地瞪其一眼。 他知道自己只怕是完了,知道自己一旦回到京城,将会面临什么。 想到后果,淳王的脸色就如同调色板,不时地发生着变化,捏紧拳头,心中满满都是不甘。 玄武宫学的后山上有一处绝壁,而这道绝壁直冲天际,可以说是这座山峦上最高的绝壁,在此绝壁之顶,建有一座竹楼,先不说这里的景致如何美轮美奂,单就站在这绝壁之顶,给人的感觉那绝对是前所未有的震撼。 云蒸霞蔚,一望无际,若说这周围的群山集结着天地之灵气,那么这绝壁顶部,绝对是灵气最为浓郁之所在。 “师父,你都很多年没收弟子了,怎突然间想给我们收小师弟小师妹了?” 莫长老是无忧老人的大弟子,须发如雪,精神气却尤为矍铄,他看着盘膝坐在窗前榻上,正在翻阅书籍,与他同样是须发皆白的老人,问出心底的疑惑。 “是啊,师父,你这突然间又收徒,弟子等真想不明白。”二弟子君长老亦道。 无忧老人看都没看他们,更没有启口说话。 三弟子容长老,四弟子南长老互看彼此一眼,又朝两位师兄看了眼,而后望向无忧老人,亦满目不解地问了句。 别看他们四人,全须发如雪,但若留意他们的样貌,会让人不由自主心生惊叹,这是上了年岁的老人么?为何脸上不见一丝皱纹,为何除过那如雪须发,他们和无忧老人怎不见半点老态?就是他们的身形,单坐在那,看着都如苍松翠竹般挺拔,这哪里是老人,简直就与神仙无二嘛! 说是无忧老人主持这一届弟子甄选,但他并未出场,而四大武圣亦没到现场去。 至于是哪个此刻在甄选入学弟子,无外乎是东、南、西、北四院的大弟子、代替他们的师父严厉地考核着诸世家公子小姐。 “你们啊,这是在吃味吗?”无忧老人悠悠的嗓音扬起。 四大武圣,嗯,也是这玄武宫学里的四大长老、兼四大院长齐摇头,出言否认。 无忧老人淡淡道:“一个个一把年岁了,却仍然这般口是心非,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四大长老闻言,脸上一热,接连干咳起来。“一个多星期前,我有收到皇上的亲笔信,他让我将那俩孩子收到门下,你们说我能拒绝吗?” “可是师父早就不收弟子了啊!” 南长老道。 “我如果说那两个孩子的修为只怕与你们不相上下,甚至比你们还要强过不少,你们信吗?”无忧老人没有接他之言,反道问出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 四大长老先是一怔,随之齐望向无忧老人。 “血幻宫有六大长老,四大护法,其中六大长老的修为你们心里都有数,而那四大护法的修为也是相当不错,结果,除过一人身负重伤,断掉一臂逃得一命,其他人全死在了那俩孩子手上。” 无忧老人放下手中的书籍,抬眼看向四大弟子,道:“不信?” “师父,我想相信,可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莫长老叹道。 “事实就是事实,血幻宫各据点被清剿,确实出自那俩孩子之手。”无忧老人捋着白须道:“若真能收那俩天赋异禀的孩子为徒,为师就是做梦只怕都能笑醒。” “师父,你未免也太看重那俩小家伙了!”南长老打小就性子冲,闻无忧老人之言,心里难免有些不舒服:“他们能成为师父的弟子,那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分。”无忧老人淡淡地扫他一眼:“你这是不服气,觉得为师将那俩孩子的能力夸大了?”虽是问,但语气却相当肯定。 南长老老脸一热,错开无忧老人的视线:“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弟子没有不服。” “那他们会拜师父为师吗?”莫长老到底是大弟子,性情也稳重,听无忧老人说了那么多,心里对尚未蒙面的小师弟,小师妹禁不住就生出了好奇心,想着能尽快见到人。 无忧老人微微笑道:“若那俩孩子足够好奇,必会到这绝壁之顶,至于会不会拜我为师,说不准呐!”忽然,他神色微变,紧跟着眉眼间全染上了笑意:“他们只怕是已经来了。”君长老目露惊诧,道:“要登上这玉顶峰不是易事。” “很快你们就会知道为师之前所言,绝对不是在夸大那俩孩子的能力。”无忧老人说着,拿起书卷继续翻阅起来。 古木苍翠,层层叠起,柔和温暖的阳光照在人身上特别的舒服,惬意。清风拂面而过,夹带着丝丝缕缕沁人心脾的清雅花香,放眼望去,不远处的湖泊上开满了朵朵白莲,云轻舞舒展双臂,深吸口这清新怡人的空气,道:“你确定以咱俩的轻功,踩着这一棵棵耸立的古木就能登上那玉顶峰?” 宫衍暖而寵溺的眸光静静地凝聚在她身上:“为夫不打诳语。”傻丫头,你想上去一览这群山之美景,为夫又怎会不满足你的心愿?放心吧,即便你上不去,有为夫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我信你。” 云轻舞嘻嘻一笑,道:“这里可真美!”湖水澄澈,波光粼粼,苍松古木层叠,被阳光拖出长长的影子,抬眼随便望去,无处不透着诗情画意。 挺拔的巨木,就那么随意地垒砌叠起,昂然冲向天际,仿若月宫里栽种的老桂树,不知什么年月被诸天之神砍伐,落在这人间的山峦上。一棵棵树,就是一个个生命,它们散发 着灵气,散发着自身的美,给这崇山峻岭增添了自己独特的风韵。 “把手给我。”宫衍轻柔的嗓音扬起,看着眼前空灵出尘的人儿,伸出了手。这一刻的他,虽顶着一张寻常的面孔,可那双璀璨星眸中的神光,却依旧潋滟夺目,云轻舞看着她,心突地一热,他,就算扮作寻常人,却依旧难掩那君临天下的风姿。 ——高绝,冷傲。 普天下,恐怕也只有他具有这种超凡之姿。 阳光暖人,那无边的绿,那巍峨的山峦,都只配做他的陪衬。 恍惚中,云轻舞将手儿搭在男人温暖的掌心:“好奇股哦,那只顽皮的小猴子引咱们到这里,怎就突然不见踪影了呢?”她口中喃喃,宫衍握紧她的手儿,微微笑了笑,道:“那猴子很有灵性,估计是怕咱们捉住它,就藏起来了。”说着,他就这么握着亲亲媳妇儿的手轻轻飘了起来。 蝶儿翩翩,在他们周围袅袅飞舞,宛若古树上绽放的花儿,层叠开放,好不迷人心神。 衣袂随风荡漾,墨发飞扬,云轻舞觉得自己似在梦境一般,禁不住微仰起头,任暖阳沐浴在身上,任轻淡的花香沁入鼻间。 “怎会有这么多蝴蝶?”色彩各异,如漫天花雨纷飞,在空中划着一道道灼人眼球的弧线,闻她之言,宫衍轻语道:“这里四季如春,景致美轮美奂,极适合这些小精灵繁殖栖息。”蝶之花雨衬得两人的身影亦幻亦真,宛若九天之上的神祗,偶然降临人间,欣赏这难得一见的人间美景。 “你好厉害!”她几乎没怎么催动真气,却只觉身如鸿羽,自在地往上翩翩飘起。 宫衍看她一眼,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 湖泊,白莲,长在湖边的碧草鲜花都在逐渐变小,在暖暖的阳光照耀下,愈来愈模糊,终成为一团朦胧的影子。 云轻舞喟叹,眼前的一切是真实也好,是梦也罢,总之,她无需多想,只需将自己全身心地交给他,由他牵引着,飞向那梦之乐园。 身轻如鸿羽,在蝶之花雨中一直向上飘着,她的呼吸很轻很轻,似那润物细无声般的丝丝春雨,在这静谧惬意的氛围中甜蜜地阖上双目,慢慢的,她长而卷翘,似蝉翼般的睫毛轻颤,跟着一双如水般的瞳眸缓缓睁开。 宫衍爱怜而寵溺地看着她,觉得眼前的人儿就如那沉睡千年的莲,在这一刻终于绽放而开,为他绽放而开。他笑了,笑容清雅而惑人心神,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云轻舞转头对上他的星眸,眼神似水温柔,脸儿绯红绯红的。 “据说玉顶峰上的景致更为好看。”宫衍凝视着她的眼睛,唇角漾出轻淡的微笑:“一会看到,你必会欢喜愉悦。” 云轻舞眸光盈盈,与他四目凝视。眼里满满都是对他的痴迷和柔情,令宫衍心神不由一震,星眸中涌现的寵溺和爱恋愈发显得浓郁。云轻舞痴痴地目光凝注在他的脸上,凝注在他那溺爱无边的眼眸上,一分一秒都舍不得挪目。 他们时而踩在树梢上,时而凌空飘飞而上,周围蝶儿飞舞,与满目苍翠相伴,她和他就这么静静地互看着彼此,好似万物都已不在他们眼里,不在他们心上。 他的眼里,心里,唯有她。 她亦是。 这一刻,他们不染纤尘的心儿紧紧相贴在一起,感受着对方眼里的情意,以及为彼此跳跃的心声。 宫衍轻启唇:“舞儿……” “嗯。”云轻舞低应。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道。 她颔首,亦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耳边风声吹过,柔和温暖的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宫衍一瞬间只觉看到了云轻舞的心,云轻舞也是同样之感。那是两颗同样孤寂,同样遭受过背叛的心,两颗温暖对方,为对方爱意震撼的心。 她凝望着他,甘愿沉沦在他深沉而充满浓情的眸中,她觉得眼前这双眸子似乎,好像凝望她好久好久,而她却在这一刻才知晓。心儿微痛,为他千百年的凝望而痛,慢慢的,她的眼里染上点点氤氲。 时间突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沐浴在暖阳下的她,圣洁而空灵,宛若湖中心那带露的白莲,在风儿轻柔的抚.摸中颤抖着绽放了开,尽情地绽放了开。宫衍情不自禁地揽她入怀,低头看着她,心神一震,暗叹:“舞儿,你知道么?你好美,美得让我忘记呼吸,让我只觉你就是我生生世世的宿命!” 宫衍的眸光愈发深沉,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理智与冷静、被一股浩瀚之力所淹没。 他收紧臂弯,深深地拥她入怀,进而吻在了她的唇上。 云轻舞低吟一声,刹那间便沦.陷在他缱.绻痴缠的爱意里。宫衍的心变得前所未有的柔软,浓郁的快意宛若幼芽破土,在他胸腔内,在他每个经络中激荡。 “傻瓜!”感受着他的爱,云轻舞笑了,笑容明亮而动人。 终于,他挪开脸,脚尖在身下的树梢上轻轻一点,揽着人儿的腰身,如大鹏展翅,速度地窜向还有尽十丈高的玉顶峰。 待两人落在峰顶,云轻舞环目四望,立时叹道:“天呐,这里果然是另一番美景。”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令人目不暇接。云海翻涌,霞光万丈,举目远眺,看到的则是一片璀璨白光,那白光透着丝丝缕缕的冷意,就像是一座超大的雪山,在阳光下泛着炫目的光芒。 雪片倏地一波接一波地飞起,眨眼又飘飘然落回茫茫白雪中。云轻舞看着眼前的如梦幻般的美景,不由道:“这里好像游戏里的魔域世界!”宫衍不太明白她话中之意,但他却知道自家媳妇儿喜欢这里的美景,并出言赞叹这似梦似幻的景象。 转身,云轻舞禁不住又叹:“盈盈花瓣风前落,片片桃花雨后娇。” “师父,那俩孩子就是我们的小师弟,小师妹吗?” “南师弟,有师父之前所言,再到眼前这两孩子登上玉顶峰,你不觉得自己刚才那一问是废话吗?” “君师兄,你是不是几天没和我交手,心里不舒坦了?” “懒得理你。” “我还懒得理你个老东西呢!” “我是老东西,你又何尝不是?” “君师兄,南师弟,你们都一把年岁了,还这么斗嘴,也不怕小师弟,小师妹笑话。” “喂,容师弟(容师兄),你难道不是一把年岁?” 君长老和南长老闻容长老之言,齐出声鄙视。 “呃……”看着眼前建在花林中的竹楼,看着竹楼二楼上的门打开,看着从里面走出的五个精神矍铄,颇具仙风道骨,有着如雪须发的老人,云轻舞双眼圆睁,嘴巴大张,心里好不震撼,嗯,除过震撼,更多的则是好奇。 半晌,她合拢嘴巴,又眨眨眼睛,然后用胳肘碰碰身旁的某太子,道:“那个,那个小师弟,小师妹该不会是指咱俩吧?” 宫衍修眉微皱,虽也疑惑,但还是低“嗯”一声,回应了自家媳妇儿的问话。 “老人家,你们要收我们二人做弟子?”从自家男人嗯的那一声中,云轻舞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于是乎,她凝向无忧老人和他的四大弟子,神情淡然地问。看似像仙,但未必是仙,再说了,他们有师尊厉害吗?有她家男人的修为高吗?初见面,什么话都还没说,就想着收他们做弟子,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不是我们要收你们做弟子,是我们的师父要收你们做关门弟子,还不快过来行拜师礼。” 南长老的目光从宫衍和云轻舞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云轻舞身上道。 “武尊,无忧老人?” 云轻舞忽闪着澄澈的眼眸,看向那位望着她始终面带微笑的和蔼老人,道:“是您要收我们做弟子?” “愿意吗?”无忧老人音起的瞬间,人已站在云轻舞和宫衍面前。 我滴个神,姐儿该不会是眼花了吧? 刚还站在竹楼二楼门口,怎下一刻就站在她面前。 姐儿确定没眨眼,绝逼没眨眼,怎就不知这位大晋第一武尊大大,是如何从竹楼到这的呢? “武尊知道我们的身份?”某女还在呆怔,某太子却已揖手朝无忧老人一礼,问出心中的疑惑。 无忧老人眼里写满欣赏,颔首道:“我这有皇上亲笔写的一封信,太子殿下要看看吗?”身份被道明,宫衍心里的疑团自然解开了,他将目光挪至亲亲媳妇儿身上,道:“舞儿……”小丫头有师尊,能耐甚是不凡,愿意认一个半仙之人做师父吗?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云轻舞回过神,朝自家男人微微一笑,跟着单膝跪地,朝无忧老人揖手行礼。 拜师好啊,既能学到东西,还能给自家男人拉拢一个强有力的后盾,这无疑是稳赚不赔的美事,何乐而不为? 无忧老人高兴得忙上前扶她站起:“好好好,为师的好徒儿。” “衍,快拜师啊!”见男人仍站在原地没动,某女不由催促道。 宫衍似乎猜出媳妇儿心里打的小算盘,心里一暖,既觉得无奈,又满心感动,只见他抿了抿唇,单膝跪在无忧老人面前,揖手道:“衍拜见师父。”以他的修为和东宫目前的实力,即便没有武尊撑腰,储君之位也不会出现丝毫动摇,但媳妇儿在意他的这份心思,他不能不领。 是个稳重的好孩子! 无忧老人捋着白须,暗赞一句。 “你们身份特殊,现在既已入了师门,为师便帮你们另取一名,方便你们在宫学里面走动。”说着,无忧老人思索片刻,道:“莫云,君言,你们觉得如何?” “甚好。” 云轻舞和宫衍同声道。 “师父,你这也忒偏心了,怎就不让小师妹和小师弟与我和容师兄的名儿连在一起?” 南长老哼哧道。 “南师弟说的是,师父确实偏心。”容长老附和。 两人这吃味的样儿,与他们身上流露出的仙姿,看着好有违和感。 “莫云(君言)见过四位师兄!”云轻舞忍着笑,与宫衍朝四大武圣见礼。 莫长老和君长老笑呵呵地受了他们的礼,还不忘瞥正在吃味的容长老和南长老一眼。 “走 ,随为师到竹楼坐。”没理会四大弟子,无忧老人眉眼含笑招呼云轻舞,宫衍走向竹楼:“你大师兄,二师兄他们是越活越回来,整天见的像个孩子似的斗嘴,让你们见笑了。” 183:相逼,不念亲情 宫衍不喜言语,倒没说话,云轻舞挽住无忧老人的胳膊,笑嘻嘻地道:“师父,我觉得师兄们很好啊,一看就让人觉得亲切。” 无忧老人笑着道:“你的师兄们很护短的,往后哪个若敢欺你,自有你那些个师兄帮你出头。” “那感情好。” 云轻舞眉眼弯弯,笑得一脸开心道。 与往届一样,这次的甄选弟子大会,依旧举办了三天。被选中的世家公子小姐,自然满心高兴,但在高兴的同时,他们心知这只是初选过关,而要最终成为宫学弟子,则必须通过接下来的终极能力测试,也就是复选。 与初选竞争相比,作为复选的终极能力测试,竞争将会愈发激烈残忍。 也是,名额有限嘛,既已过了初选,谁又想在复选中落败? 然而,复选纯粹就是在搏命,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会成为真正的宫学弟子。 终极能力测试会在初选结束五天后举行,到时,宫学预备弟子将全被送进渺无人烟,各种野兽出没的深山古林里,听起来对于修习武道的武者而言,这也算不得什么,可问题的重点不是进深山古林,遇各类野兽有多么可怕,而是那些个野兽根本就不是寻常物种。 它们中有可能会出现传说中的古兽,虽然只是传说,可在历届的终极能力测试中,也不是没有传出有弟子遭遇古兽袭击。 在这生死全凭本事,且不到规定时间,任何人不得中途退场的角逐中,自身修为和运气就显得尤为重要。 咳咳咳…… 其实即便你想中途退出,也没有那个可能,因为在那座深山周围,早已被设下一重重严密至极的阵法。 如此一来,唯有奋力猎兽,提防被人袭击,方可拿到进学名额,成为真正的宫学弟子。 待终极能力测试结束后,四大武圣会根据通过复选弟子们的猎兽数量,以及兽的凶残程度,选出前四名弟子进行重点培养。 对于这四个名额,众预备弟子可都是摩拳擦掌,卯足劲,想收获一个到自己囊中。 夜静寂无声,脉脉月华如水流泻,玉顶峰下的湖边出现了两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一负手而立,一抱臂慵懒靠在身后的树干上,两人凝望湖中摇曳的白莲,低声交谈着。 “你之前不是说对进入宫学没兴趣么?” “原本是没兴趣,可在你们的打击下,我没得选择。” “那枚丹药你没服用?” “当天就服了,冲关很成功,但我想借这势头将修为进一步提高。” “你的修为已经很不错,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学无止境,我可不想被你们看扁。” “我们是那样的人么?” “不是。” “那你还那样说?” 靠在树干上的男子摸摸鼻头,声音带着丝别扭道:“是我自己怕被你们看扁,与你们没关系。”朝身旁的人看了眼,他撇撇嘴,续道:“你厉害无可厚非,可她也那么厉害,这让我简直无地自容。”言语怨念,口气没个正行,这人不是沐妖孽还能是哪个? “没得比。” 回他的话的自然是某太子了,只见他从湖中白莲上收回视线,转身凝向沐妖孽,道:“就是我,也没法比。” “是啊,没得比。” 沐瑾又低叹口气,忽然问:“你就这个样子留在这?”宫衍也不蛮他,直言道:“我们被武尊收做关门弟子了,在这我叫君言,她叫莫云。” “武尊收你们做了关门弟子?”沐瑾惊讶地睁大眼:“为何我没听说?” 宫衍语气轻淡:“就我们的身份,暂时不公对外公开。” “那你们会参加复选吗?”沐瑾问。宫衍道:“她会。” 沐瑾闻言,怔忪片刻,道:“若你是以世家公子的身份踏入宫学,就不会有这样的烦恼。”扮属下,还弄出这么一副放在人堆里、一眼找不到人的普通面孔,自然没资格成为宫学弟子,想着想着,他禁不住勾起嘴角,打趣:“你这样子她就不嫌弃?”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宫衍浅声道:“我们本打算来这看两眼就回京,不料发生了后面的事。” “复选时你放心,我会帮你看顾她。”沐瑾道。 宫衍:“看情况吧,如果可以,我会陪在她身侧。” 沐瑾眸露疑惑,问:“你在担心血幻宫?” 宫衍点头:“知道她在这,他们必定有所动作。”沐瑾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道:“这几日宫学里没见有什么异样。” “越是平静,越是要加以提防。”宫衍说着,星眸中寒芒一闪而过:“只要他们出现,我会一个不剩,全部铲除!”沐瑾赞同地点点头,突然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见他笑得一脸欠扁:“淳王的事是不是气得你够呛?” “幸灾乐祸?”宫衍扫他一眼,脸上表情冷得没一点温度:“他不配活在世上。” 沐瑾耸耸肩,笑道:“我可没有幸灾乐祸,就想着你当时肯定很窝火,眼睁睁地看着淳王在面前嚣张,却不能出手。”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该教训的已经教训,他算是彻底完了,没必要再为那么个人渣生气。” “他也配我生气?”眼里泛起抹嘲弄,宫衍冷声道:“我只是在气我自己,在那个时候不能亲手予以惩治。”看着自己的女人被人污言羞辱,是个男人都没法忍住,可他却因为她不允,因为自我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废物嚣张。 “她的顾及没错,而且,她出手很潇洒,我可是在一旁都看在眼里呢!”想到某女惩治淳王时的一幕,沐瑾心里就是一阵悸动,她无论何时都是那么耀眼,这样的她,要他如何能不留意?又如何能将其从心底抹去? 做不到啊! 他是真的做不到。 不过,能看着她幸福,于他来说也是种满足。 “我知道。”宫衍静默良久,语气轻缓,带着他不自知的疼惜,道:“她处处为我着想,处处以我为先,而我,好像并未为她做过什么……你说她是不是很傻?”也不等沐瑾作答,他自顾自地接着到:“她傻得可爱,傻得让我心疼,让我不知该拿她如何是好。” 有必要这样么?沐瑾丢出个幽怨的小眼神,压下心底窜起的酸涩感,道:“那就对她好,永远只对她好,让她在你的羽翼下每天过得快乐开心。”他的声音很轻,近乎有些飘渺。这一刻,他禁不住在想,如果他能将刚才的话亲口与某女说,说我会对你好,永远只对你好,让你无忧无虑,开心快乐地过每一天,该有多好。 想是这么想来着,他却清楚知道,自己没有那个机会,永远都不可能有。 她,喜欢眼前这人,对他,一点异样的心思都没有。 宫衍幽邃的眸光,坚定无比:“我会的。”言语到这,他伸手拍拍沐瑾的肩膀:“多留个心,别再复选时中了他人的暗招。”沐瑾嘴角一抽,道:“我是没你们修为高,可也没弱到要你这 般叮嘱。” “夜深了,回吧。”宫衍没就他之言接话,而是淡淡地丢下一句,提起轻功,转瞬没了踪影。 青木园里有不少院落,预备弟子和诸位皇子公主,目前暂且都住在这里。 根据宫学规定,只要进到宫学,身份神马的都是浮云,因此,三人一个院落,由东、南、西、北四院的四大弟子、按照学员通过初选的考核顺序安排住处。宫衍身份特殊,并未参加初选考核,所以,他的住处没在这青木园,而是由莫长老给单独安排了个僻静院落。 云轻舞则想着既然已入宫学,且不少人认识自己,若是在此情况下还高特殊,那她就忒没有面子了,基于这种考虑,她不仅参加了学员考核,而且是以稍微靠前的名词,成为了预备弟子中的一员。 和谁住她都没意见,也没必要有意见,毕竟大家不熟,她又不用和谁套近乎,再加上复选过后,就会散伙,重新分配到东、南、西、北四院报到,并住在各院弟子的指定住处,如此一来,多一事自然不如少一事——安安静静与另外两位学员住几日。 让她没想到的是,和她同住一个院落的两人,会是沐妖孽和清平公主。 暗自寻思,没想出个所以然,她便也不去想,该干嘛干嘛,并未与那两人有过多接触。风儿透过窗棂吹进屋里,长平公主心神不宁,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好一会,拉开门就往外走。不换是么?她凭什么不换?长平公主这两日恼怒至极,她怒清平公主不和自己换院落,甚至怀疑清平公主对自己爱慕之人有意,才在她提出换院落居住时,执意不肯。 事实上,她有些冤枉清平公主。不是清平公主不想和她换,而是宫学有规定,学员一旦住进分配的院落中,无权也无资格自由更换。长平公主心里眼里全是爱慕之人的影子,哪有闲工夫去了解什么宫学规定,就这么着,她白日里一而再的找清平公主,提出和其换院落住的要求。 结果,她提一次,清平公主礼貌地拒绝一次,以至于她心气难平,怒火上涌,决定再去找清平公主一次,实在不行,她不介意用身份逼清平公主就范。 “叩叩叩!” 清平公主坐在桌前,正在翻阅一本书卷,听到敲门声,蹙了蹙眉,这才起身,准备去看看谁这个时候找自己。 熟料,没等她走到门口,房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了开。 “长平,你……”看到来人,她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带着不解,又带着丝了悟,看着这极其失礼的异母妹妹目中含怒,冲到她面前。 “啪!” 长平公主二话没说,扬手就甩出一巴掌。 “长平……你,你这是什么意思?”冲进屋就掌掴她,这是想做什么?清平公主只觉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对方的举动太过猝然,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那么硬生生地挨了一记,要说不觉得屈辱,那是假的。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一个没有连母妃都没有的庶公主,竟也敢肖想她的心上人,真是不知所谓!长平公主注视着清平公主,眼里露出鄙夷之色,讥笑道:“说实话吧,你是不是对云公子动了心思,这才不愿与我换住处?” 清平公主闻她之言,先是一怔,转瞬脸色涨红:“长平,饭可以乱吃,但话却不能乱说。”云公子方方面面是很好,但她对他只有感恩和欣赏,根本就未生出过旁的心思。长平公主冷笑,半点都不信她之言,道:“你以为我信你的话吗?如果你对云公子没动心思,为何宫中会传出你和云公子的闲话?”云轻舞和小十八在宫中的几次偶遇,确实被宫中爱嚼舌头的奴才,背地里歪曲事实,说清平公主不顾廉耻,想倒贴东宫的云公子,那些传言虽传的隐晦,但还是被各宫的主子都听在了耳里。 尤其后面还突然出现文帝赏赐清平公主姐弟,并传口谕着小十八时常到宣露殿做课业,这些种种,在那些嚼是非的人看来,无非是清平公主搭上了云公子,进而和太子扯上了关系,方咸鱼翻身,姐弟俩得了帝王眷顾。 长平公主不想相信这些谣言,可文帝对清平姐弟俩的态度转变,又让她不得不信。 于是,她压下心底的怒意,寻找着机会好好教训清平公主一番,让这位异母姐姐离自己爱慕之人远些。但宫中人多嘴杂,她不敢没做好完全的准备,就对清平公主发难,介于此,她忍,忍住冒然行事。 现如今,远离京城,她觉得自己没必要再忍下去,该好好教训教训这痴心妄想的贱.人了。 “宫中有传我的闲话?我和云公子的闲话?” 清平公主脸色微白,眸中神光很是不可思议:“我什么都没做,和云公子几次见面,也是偶然间遇到的,而起每次太子皇兄都在场。”她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神色也尽量表现问心无愧的样子,奈何长平公主非但不信,反还嘲笑道:“偶遇?为什么你就能偶遇到云公子,我就偶遇不到?知道么?你就是个贱.人,用心机迷惑了云公子,更迷惑了太子哥哥,从而引起了父皇的注意,让你们姐弟俩如咸鱼一般翻了身。” 将清平公主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一遍,她又道:“瞧瞧你这幅丑样子,怎配肖想云公子?听好了,不想脸面太过难堪,立刻,马上和我换住处,否则,我要你好看。”她太了解眼前这可怜虫,虽同为公主,却与宫中的奴才没什么不同,甚至还不如各宫稍有些体面的奴才,之前,更没少被其他的姊妹欺负,或许心知自己的处境,所以,每次受欺负后,都只是咬牙忍着,不敢出言反驳,不敢伸手还击。 忍功倒可以,倒令她佩服得紧,要不然姐弟俩怕是早已死在后宫。 “我说了,我不会和你换住处。”清平公主挺直腰板,不惧长平公主的威胁。 母妃去世后,为能护幼弟好好活着,她一直在忍,这一忍就忍了好几年,今天,不,在幼弟能流利说话那一年,她便不再刻意忍受宫人和姊妹们欺负,她不要幼弟活在窝囊,受气当中,从而失去男儿气性,因此,她开始惩治自己寝宫中那些偷歼耍滑的奴才,开始在兄弟姐妹欺负他们姐弟时,出言回击。 她要让幼弟知道,他们是境况不如人,但他们也是尊贵的皇子公主,是父皇的孩儿。 敛起思绪,她明亮无畏的眸子迎上长平公主恼怒的目光,再度启口,一字一句认真道:“我要休息了。”她这是在下逐客令,长平公主又怎会听不出?只见其冷冷一笑,伸臂一伸,抓住清平公主的胳膊,扬手就是正反两巴掌,跟着,又一掌击在清平公主的胸口。 要知道,清平公主虽比长平公主年长些,但她在修习武道这方面,与长平公主完全没得比。 长平公主是不怎么练功,奈何人有一个好母后,打能走得利索,便断断续续有修习武道,到现在,人再不济,修为也已达人之镜巩固期,而清平公主却与其相差两个小阶,目前出去人之镜中期。 “噗!”一口鲜血从清平公主口中喷出,没等她平复气息,嘴一张,“噗”又喷出一口鲜血。 甩开她的胳膊,长平公主在旁眼神冰冷,嘴角挂着讥讽的笑容,冷冷地看着她踉跄后退两步,一个没站稳,重重摔倒在地。 “说,你换还是不换?”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清平公主,怒问。 “不换。” 清平公主趴在地上,抬起头,嘴角挂着血丝回她一句。 “看来你是真没把我的话听在耳里,是真对云公子动了心思,你说说你配吗?啊?你说你配吗?”长平公主走到她身旁,一脚踩在她手上,冷声道:“你以为我不敢将你怎样吗?还是说你以为云公子会给你撑腰?” “我和云公子没什么,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我问心无愧。” 脸上痛,胸口痛,被踩在地的那只手也痛,可这些痛并未让清平公主低头,她对上长平公主怒火燃烧的眼眸,道:“你就是废了我这只手,甚至杀了我,我还是那句,不换!还有,就你这骄纵蛮横样,云公子只怕避之不及,又怎会委屈自己的眼睛,瞧上你这位高高在上的嫡公主?”她说到后面,言语明显带着讥讽,长平公主不是傻子,听得出她话中之意,登时,脚上用力,清平公主咬紧牙关,口中一丝吃痛都没有发出。 “云公子瞧不瞧上我,要你多管闲事?”长平公主一脸怒容,声音尖利道:“你就是个贱.人,而我就是你口中的嫡公主,他云轻狂再能耐,也不过是一介草民,能被我瞧上,那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只要我求父皇和母后,他们一定会成全我,让云轻狂娶我做妻子。” “你在做梦吗?” 清平公主笑了,笑容有着说不出的讽刺:“呆在洛阳行宫那两年,还没让你学聪明吗?用你脑子好好想想吧,为何你会被送到洛阳行宫?”见长平公主脸色乍青乍白,她心里好不痛快:“就你伤害太子妃嫂嫂那茬,你觉得云公子会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闭嘴!” 长平公主挪脚,狠踹她身上,怒喝:“你最好歇了你的心思,最好立刻,马上从地上爬起,滚出这间屋子,云轻狂只能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想到在洛阳行宫呆的那两年,想到刚从行宫回到京城,每夜做的那个噩梦,她眼里恨意如江水汹涌:“是那个废物害得我被父皇降罪,到行宫受苦两年,是那个废物害得我夜夜做噩梦,云公子若是知道这一切,他会帮我的,会站在我这一边,才不会理会那个废物。” 清平公主屋里闹出的动静不小,云轻舞盘膝坐在床上练完功,本打算就寝,谁知,一道尖利的女声由窗外飘进,听到那道声音里有提到废物,提到云轻狂是我的,姐儿额上滑下数道黑线的同时,嘴角连抽个不停。 “麻痹,这都什么事啊!”暗自吐槽一句,她起床出屋,好看个究竟。 “没想到时至今ri你还恨着太子妃嫂嫂,长平,我奉劝你一句,最好收敛你的脾性,不要以为每个人都像我一样,能被你这般欺辱!” 184:怕,为什么不敢 184:怕,为什么不敢    清平公主想站起身,却被长平公主一脚踩在背上,脸庞已经肿.胀,那只被踩过得手也肿得没法看,她心中凄凉,脸上表情却依旧无畏无惧:“云公子才华满腹,眼里最容不得沙子,三皇兄能被他那样惩治,可想而知他有多憎恶小人行径,你以为你和逼着我换住处,以为这样就能离云公子近些,以为通过这种手段就能让云公子中意你,你错了,大错特错。” “我最后问你一遍,要不要和我换住处?” 长平公主脸上表情阴冷,没有一丝小女儿家该有的纯真。 “你就是杀了我,我还是那句,不换。” 清平公主额上冷汗涔涔而落,身上传来的痛感,令她几乎快要昏过去。 “都这样了,你依然贼心不死,还肖想我看上的人,贱.人,你是存心和我过不去了!” 长平公主眼里划过一抹狠色,脚上力道慢慢的开始加重。 “我没有,我没有肖想云公子,我问心无愧。” 清平公主趴在坚硬冰凉的地面上,气息虚弱道。 “长平公主可真威风?”在门外听了一阵,云轻舞察觉到清平公主的声音很不对劲,没再多想,推开门就走了进来:“怎么?还不把您尊贵的脚从清平公主身上挪开,是打算要云某亲自招呼吗?” 熟悉的声音飘入耳里,长平公主登时一怔,转瞬慢慢循声而望,就见自己心心恋慕之人表情淡漠,在向她走来:“云公子,我,我……”张了张嘴,她的脸色变了几变,想出言解释,却迟迟道不出后话。 “长平公主没听到云某刚才所言吗?” 见她没收回脚,只是神色不定地看着自己,云轻舞心下冷哼一声,上前两步,似笑非笑道:“原来长平公主的耳朵不怎么好,那云某就再说一遍……”她故意拖长尾音,也就在这时,长平公主打了个激灵,忙不迭地从将脚从清平公主身上挪开,但她依旧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此刻的行为,以及刚才说出的那些话。 她敢断定,屋里的对话,眼前的少年听到不少。 “云公子……”清平公主这一刻很狼狈,发丝微有些凌乱,嘴角还挂着血丝,就是衣裙上也沾染了不少,这令她觉得很没脸见人,尤其是让如此风华出众的少年,看到她极其狼狈的一面。她欲站起身,奈何胸口处传来的剧痛,让她使不出大力气。 “我来帮你。” 云轻舞声音浅淡,蹲.身抱起清平公主。 长平公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就那么呆怔在原地,看着她横抱清平公主走到床榻边,俯身将人安置好。 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抱那个贱.人? 嫉妒如杂草一般在长平公主心里滋长着,她想大喊出声,不可以,你不可以碰那个贱.人,更不可以在我面前抱她,但她又心知自己不仅没有立场喊出那些话,而且也没勇气启口。 “内伤比较重,你躺着别动,过会我运功帮你调理。”为清平公主搭过脉,云轻舞道。 “谢谢!” 清平公主仰面躺在枕上,感激地看着她。 “不用。” 云轻舞微笑着摇摇头,然后转身走向长平公主,在其面前三步开外站定。 “长平公主,我不知我什么地方入了您的眼,让您说出那么一番话,现在我就在你面前站着,您说我立马改。”她嘴角翘起,再度似笑非笑,看得长平公主心里好一阵刺痛,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就像是个没穿衣服的小丑,丝毫不如其眼,丝毫没有被放在心上。 “云……云公子,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也不是你听到的那样,我,我……” 长平公主垂眸,心思紊乱,揪扯着自己的手指,难以想出合适的说词。 “您是不是觉得你是公主,是嫡公主,看上什么,想要什么,就都能如愿得到?”云轻舞说着,眉眼上挑。 半晌,长平公主咬着唇,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云轻舞这时话题一转:“你我之间的事先放在一边,现在说说你和清平公主之间的事。”长平公主听她提起清平公主,且有维护之意,立刻呛声道:“我和那贱.人之间没什么事。”骄纵,易冲动的性子,在这一刻全然展现。 “贱.人?”又一个不知所谓的蠢货!云轻舞眼底寒芒闪过,盯着她道:“这就是公主您的教养吗?身体里留着同一个父亲的血,你在出言侮辱清平公主时,可有想到皇上的颜面?”长平公主被她这一质问,顷刻间哑舌,同时脸色微微发白。 突然间,她神色一凛,冷声道:“我这人脾气不太好,就在刚才,我脑中一直想着,是废掉你的手呢,还是废掉你的脚?” 长平公主闻言,惊愕地睁大眼:“你……”语声发颤,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我怎么了?”云轻舞眼神冷漠锐利,说着,身上衣袍无风自舞,萧杀之气外溢,道:“你想说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对你出言不敬,是不是?”长平公主嘴角颤抖,一瞬间觉得眼前之人好陌生。 “我,我没有那么想,可你,可你也不能对我说那种话。”眼里水雾萦绕,她颤声道:“我只是想和她换住处,没有,没有恶意的,是她不识抬举,我才,我才小小教训了下。”真就一点不喜欢她吗?要不然,怎会为一个卑贱的庶公主,如此上她? “换住处?不识抬举?小小教训一下?”云轻舞凝向她,嗤笑:“你以为这是哪里,是你想换住处就能随便换的地方吗?不识抬举?清平公主只是遵守宫学规定,没有如你的愿,就是她不识抬举?小小教训一下?你凭什么教训她,论身份,你是公主,清平公主也是公主,论年岁,你是妹妹,她是姐姐,说说,你凭什么教训清平公主?” 原以为与两年前不一样了,没想到,狗改不了吃屎,还是骄纵蛮横,目中无人。 有这样一个女儿,皇后的品行又能好到哪里去? 长平公主倔强地紧抿着嘴巴,半晌,大声道:“我是嫡公主,她只是庶出。” “是,你是嫡出,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这点我也知道,但是,清平公主有做错什么事吗?她没有,而你,却凭借自己是嫡出,以身份相逼,要她和你换住处,你这样的行为令云某感到很不耻!” 云轻舞本不想与这种奇葩废话,但一想到小十八,一想到清平公主身上的伤,她就不由自主地想要为那极力隐忍,既受了内伤,又被言语相辱的女子讨回个公道。 “难道传言是真的?”长平公主的情绪被委屈和嫉妒,还有恼怒掌控着,她眼里泪水滚落,冲着云轻舞质问:“你喜欢她是不是?”云轻舞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然,片刻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整个人顷刻间不好了。 “麻痹,这妞儿还真特么的讨厌!”暗忖一句,她道:“传言?你所谓的传言,就是我和清平公主有什么?”虽是在问,答案却不言而喻,见长平公主盯着她不说话,云轻舞“呵呵”一笑:“传言是真,你又能怎样?” 长平公主忘却所有女儿家的矜持,边哭边道;“我喜欢你,你不可以喜欢她!”如果不是喜欢他,她便不会提出和清平那个贱.人换住处,更不会发生刚才的事,让他对她生出不好的看法。越想,长平公主越委屈,越委屈越是想把埋藏在心里的话道出口,而她也确实随心而行,定定地注视着某女,任眼泪涌出眼眶,一字一句道:“我喜欢你,在御花园中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你了,但你好像并没有注意到我,我心里好难过,就想着能有机会离你近些,这才想到要换住处。她如果顺了我的意,我又怎会出手伤她?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身份卑贱,还肖想和你在一起,云公子,她配不上你,你不要喜欢她,不要和她在一起好不好?”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清平公主。 “你喜欢我什么,你说我改,成吗?”奇葩就是奇葩,听不懂她说的话吗? 云轻舞不气不怒,反倒觉得好笑:“我似乎,好像并未和你说过话吧?说说,你怎就瞅着我不挪眼了?”麻痹,姐儿又不是拉.拉,对同性可没一点兴趣。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内个特殊嗜好,也不会辣么没眼光,对一个骄纵蛮横的妞儿动心。 长平公主止住眼里的泪水,眸光锁在云轻舞嘴角露出的笑容上,只觉那笑容好不刺眼。 “你讨厌我?你不仅讨厌我,还觉得我是一个笑话,对不对?”心口的痛,以及对清平公主生出的嫉恨和愤怒,烧红了她的双眼,令她几乎完全是理智:“你说话啊!你是不是讨厌我?觉得我是一个大小话?” “没错。”收起轻松的笑容,云轻舞声音轻缓道:“在我看来,你与淳王一样,都是皇家的一个笑话。” 不想让人讨厌,不想成为笑话,就别做令人生厌之事,就别不自重! “你……” “再说了,公主难道就不觉得自己是个笑话吗?”勾起嘴角,某女又道:“记住,不想成为笑话,不想被人讨厌,就端正自己的行事态度,否则,你这个笑话迟早会由小笑话变成一个大笑话!” 月色清凉如水,沐瑾无声无息地飘然落于院中,正要提步走向自己的寝室,不期然地便听到了某女清越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吗? 怀揣疑惑,他站在原地,静静地听着那伴着夜风飘入耳里的话语。 “云轻狂,你,你太过分了!”这一刻,长平公主心里那朦胧的情愫,已全然被怒和怨所取代,不,还有恨,是的,还有恨,在她看来,自己喜欢一个草民,于对方来说,那是多么大的荣耀,现如今,被无视不说,还愣是被其嘲笑。 那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就好似一把把锋利的刀,一下又一下地扎在她心口上。 痛得她无以复加! “过分?我怎么就过分了?”云轻舞挑眉:“说实话就过分了,这是什么道理啊?” “我恨你,云轻狂,我恨你!” 长平公主怒视她,眼里的怒就像是淬了毒一样,可想而知她此时此刻有多恨某女。 “你好莫名其妙,我怎么就招你恨了?”回视她那似是淬了毒的目光,云轻舞云淡风清,悠悠道:“没有顺你的意,你就恨我,说了实话,你就恨我,这样的你,有脑子吗?”长平公主咬牙道:“我没有脑子,你就有脑子了?云轻狂,你就和云轻舞那个废物一样,是傻子,是人人口中唾弃的傻子!以为长得俊秀文雅,就能立足东宫,就能和我太子哥哥在一起吗?我告诉你,你那是妄想,迟早你会被我太子哥哥玩腻,迟早连个玩意儿都做不成。” “啪!” 云轻舞隔空甩出一巴掌。 “你……你打我……”长平公主抚上被打的那张脸,嘴角血丝沁出,踉跄着后退两步,愕然地看着她:“野.种!三皇兄说的对,你就是野.种,是个没人教养的野.种,才会这般无视我皇室威严!” 未等她音落,喉间突觉一阵冰凉。 森寒的剑光在灼痛了她的眼,锋利的剑尖抵在她纤细的脖颈上,吓得这位尊贵的嫡公主脸色煞白,一动都不敢动。 她丝毫不怀疑,眼前之人只需稍微用力,就能让自己立马血溅当场。 “云轻狂,你……你敢……”眼里写满恐惧,长平公主颤声道。 云轻舞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为什么不敢?”伴音起,她手上微微用力,长平公主的颈上立马出现一点血痕:“你说我敢吗?”她问,手上再度用力,鲜红的血自剑尖滴滴而落。长平公主感觉到了疼痛,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眼里的恐惧和害怕愈发浓郁,她泣声求道:“别……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你觉得我会信吗?”云轻舞清透锐利的眸子锁在她煞白的脸上,缓声道:“我义妹是废物,是傻子,这话你两年前有说过,甚至还伙同靖王、豫王、燕王在御花园欺辱她,就这还不为过,小小年岁的你,竟还安排杀手在宫里除掉我义妹,结果呢?我义妹吉人天相,一点事都没有。而你,被皇上治罪,送到行宫去反省,两年时间过去,你知错了吗?你没有,你口口声声还说我义妹是傻子,是废物,这样的你,简直就是冥顽不灵,你说我该放过你吗?” “轻狂!” 男子温润的声音从门外传入,云轻舞皱了皱眉,抬眼就见宫澈和沐妖孽一前一后走进屋,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小尾巴——靖王。 一刻钟前。 “叩叩叩!” 沐瑾出现在宫澈房门外,抬手边叩门,边问:“睡了吗?”宫澈一听是他的声音,正准备走向屏风后沐浴的脚步一顿,回道:“没呢!”有事?眸光闪烁了下,他转身走向屋门口。 “长平公主……” 打开门,没等他问话,沐瑾就言简意赅,将自己无意间听到的,与其叙说一遍。 宫澈眉头紧皱,确认:“长平在清平屋里?轻狂也在?”沐瑾颔首:“你还是过去看看吧,就我听到的,好像情况不太好。” “成,我这就随你过去。”宫澈道。 靖王在他隔壁的屋里住着,听到他这边的动静,不由出屋看发生了什么事。 “四哥,你和沐公子这么晚要去哪里?” 见宫澈和沐瑾往院外走,他顾不得带上门,提步就追上问。 “没什么事,你回屋去歇着。”宫澈随口道。 但靖王并未听他的话。 于是乎,三人就这么出现在了清平公主屋里。 “……”看向宫澈,云轻舞没有说话,当她目光挪至沐瑾身上时,没好气地就甩出一个眼刀子,暗忖:“死妖孽,肯定是你丫的通风报信来着。没义气,还能不能愉快地玩耍了?”接收到她的目光,沐瑾禁不住打了个哆嗦,心中幽怨:“工作需要,纯属工作需要!”要想取得宁王信任,无疑得从点滴做起,清平公主屋里发生的事,他不知道还好,可谁让他撞到了呢,既如此,他去宁王那卖个人情,没什么错处吧? “哥……哥救我……” 长平公主看到兄长,声音打着颤哭道。 “谁也救不了你。”云轻舞是要为清平公主讨回个公道,但这个教训并不是杀了眼前这奇葩,她只是想给其一个‘难忘’的教训。“轻狂,长平做错什么事了吗?”宫澈没有搭理胞妹,而是看着某女温声问。 “清平公主在床上躺着,你过去看看。”云轻舞淡淡道。 宫澈闻言,挪转视线,便见清平公主双颊肿.胀,嘴角,衣裙上血迹斑斑,似是要起身朝他见礼。 “清平,你这……”走上前,他扶清平公主躺倒枕上,眼里有惊愕,有难以置信:“是长平……”脸庞已红肿得不成样子,露在锦被外的左手,亦肿得没法看,他心里已猜出女孩受的伤,出自自己胞妹之手,可还是很难想到长平公主会如此伤害姊妹。 清平公主咬着唇,没有言语,可她眼里的委屈和泪水,已说明了一切。 “快去请大夫。”宫澈眼里写满歉疚,帮清平公主掖好被角,然后看向靖王吩咐道。 靖王迟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见宫澈凝向长平公主,脸上慢慢染上怒色,看着这情景,他忙把要问的话咽回喉中,转身就跑出了屋。 “宁王殿下,你说我该放过长平公主吗?”云轻舞转向宫澈,脸上没丝毫表情,道:“就因为清平公主不换住处,长平公主就出手将人伤成那样,还一口一个贱.人地咒骂清平公主,哦,还有,她当着我的面,骂我的义妹是废物,是傻子,骂我是野.种,这样的她,你觉得配做皇室公主吗?” 宫澈脸上臊得慌,抿唇未语。 “当我听到她的咒骂声,推开门的一瞬间,我很想废了她的手和脚。”云轻舞神色冷然,声音不带丝毫温度:“清平公主受了很重的内伤,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而长平公主就像个地痞一样,脚踩在她的背上骂个不停,其言行真得令我很大开眼界。” “云轻狂,我说了我不是有意的,是她不与我换房,我,我一时气不过,才出手的……”皇兄对她一定很失望,否则,不会不出声,不会用那么陌生的眼神看她,都是清平那个贱.人和云轻狂害得,害得她在皇兄面前没脸。 想着想着,她面对云轻舞的目光,愈发气恼羞愤,一时间忘记了害怕,身子却依旧一动都不敢动。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认错我也认错了,云轻狂,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她抬高声音质问。 云轻舞缓缓开口:“长平公主。”声音平静,语气没大的起伏,却带着说不出的冷意:“你根本就没认识到自己的错,你恨清平公主,恨我,想着手里有把剑,立刻杀了我们,可对?”她眸光如寒电,逼视着长平公主,声音愈发冰冷:“你听好了,接下来的话我只说一遍,你最好牢牢记住,要不然,我不管你是什么嫡公主,触到我的逆鳞,照杀无误!” “别再仗着你的身份,欺辱他人;别再耍你的小聪明,想置人于死地;别再说什么喜欢我之类的狗屁话。” 185:这和你很不搭边 185:这和你很不搭边    在这强者为尊的世界,不想死,尼玛最好认清现实! “我要知道你是不是喜欢她?” 清平公主豁出去了,只见她朝床榻上看了眼,迎上云轻舞的目光,执拗地想要问出个结果。 “很想知道?”云轻舞笑。 长平公主道:“对,我就是很想知道。再怎么说我都是嫡公主,她不过是庶出,拿什么和我比?” “拿什么和你比?”云轻舞嗤笑:“你是嫡出,身份自然尊贵,可清平公主的品行却远远胜过你。如果让我选择,我自然会选清平公主。”长平公主瞪着眼:“你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云轻舞收回玉心剑,随之手腕一个翻转,玉心缠在了腰上。 “我喜欢的人,你当真不知道?”轻飘飘地丢出一句,她眉头上挑。 “不,你不可能喜欢男子,我不信,我不信你喜欢太子哥哥!”清平公主连连摇头。 “你都说我是太子的玩意儿了,我喜欢他怎么就不可能?”云轻舞声音轻淡,脸上表情亦轻淡无比。 长平公主双眼大睁:“不,我不信!” “你信不信与我何干?”云轻舞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淡淡道。长平公主脸色变了几变,握紧双拳,不死心地道:“你是一个男人,更是云轻舞的义兄,你喜欢太子哥哥,就不怕云轻舞伤心?” 云轻舞神态闲适,嘴角慢慢勾起,抱臂道:“与你有关系?” 这是在说她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领悟到云轻舞话中之意,长平公主恼恨至极:“云轻狂,你无耻!” “公主这是不打算管住自己的最啰?” 云轻舞眸中寒芒闪烁,盯着她愤怒中夹杂着恨意的目光,忽然就笑了,只不过,那笑容落在长平公主眼里,渗人得慌。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你想怎样?你究竟想怎样?是在威胁我吗?”长平公主心里恐慌而害怕,但看到胞兄在屋里,她瞬间又鼓起勇气,挺直背脊,抬起下巴道:“我是公主,你不过是一介草民,你威胁不到我的。” 微微笑了笑,云轻舞道:“我从不威胁人。”威胁?哼!她才没那闲心。 看她双眼眯起,里面神光有着说不出的危险,长平公主咽了咽口水,愣是吓得不敢再言语。云轻舞唇角一直挂着轻浅的微笑,见她的嚣张气焰已完全被压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床边走:“我来给你疗伤。”弯下腰,扶清平公主盘膝坐好,她朝屋里几人身上扫了眼:“几位是不是该离开了?” 宫澈与她视线相对,道:“对不起。”音落,他收回目光,径直朝门外走。 “做错事的好像不是宁王殿下吧!”望着他即将消失在门外的颀长背影,云轻舞轻浅,不带有丝毫感情的嗓音扬起。宫澈脚步微顿,但转瞬继续前行,没回头,也没多逗留一刻。长平公主攥紧双拳,紧抿着嘴巴,深望她一眼,然后带着满心不甘和愤恨,跑出屋去追胞兄。 “我在门外守着。” 沐瑾嘴角动了动,浅声道出一句,便出了房门。 夜静谧无声,宫澈走出云轻舞住的那方院落,脚步明显有所减慢。长平公主许是因为小跑着追他,这会儿喘气急促,亦步亦趋地更其身后:“哥哥,你在生我的气吗?”伸出手,扯住胞兄的袍袖,她眸中噙着泪,一脸委屈地低声问。 宫澈没有出声,也没有从她手里抽出袍袖,他脚步不停朝前而行。 “我,我就是想换个院落住,起初真没想过要拿她怎样,哥哥,我说的是实话,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可怜巴巴的声音听着好不让人怜惜,然而,宫澈却并未因此就搭理她。 “哥哥……” 兄妹俩走进院里,宫澈这才拿开长平公主的手,无波无澜的声音响起:“长平,两年前父皇让人送你到行宫住,那时,我和母后一样,都心有不忍,但我想着在那受过苦后,你的性子势必会改变不少。”站在一株花树下,他注视着眼前这唯一的胞妹,目中有着难以遮掩的失望:“两年后,看到你确实变了不少,我很高兴,想来母后也是高兴的吧,但,现在我才知道,你那些改变全是假的,你在伪装,将身上不好的一面,全用乖巧懂事伪装了起来。” 长平公主咬着嘴唇,任眼里的泪水沿着脸庞滴滴滑落。 伪装吗? 是,她是在伪装,可是她怎就骄纵蛮横了? 作为公主,不该是她想怎样便可以怎样吗? 再者,她是出手伤人了,可人不是没死么? “宫学有规定,不可以换住处,清平不答应和你换,是不想违反宫学里的规定,你却因此恼她,不顾念姊妹情,伤得她那么严重,你说要是父皇知道今晚这件事,会怎样看待你这个女儿?”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宫澈神情严肃,声音听起来微微有些冷:“再有,云公子怎就惹到你了,让你骂出那么难听的话?” 长平公主哽声为自己辩解:“我那会是气急了,才口不择言的。” “气急了?”宫澈嘴角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道:“你凭什么生气?就因为他不喜欢你,你便恼羞成怒,口不择言吗?” “我是公主,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放下脸面,向他表白,他却只关心清平,对我不仅冷冰冰的,还特别特别讨厌我,我,我实在看不过……”长平公主哭得双眼红肿,从她的话语中,宫澈听出这被他和母后寵过头的妹妹,应该还是没有从跟上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 他深吸口气,道:“云公子为什么就要喜欢你?”是啊,那如玉般的少年想喜欢哪个,是他的自由,凭什么旁人喜欢他,他就得接受,就得同样喜欢上对方?心口一睹,宫澈只觉呼吸瞬息间变得艰涩起来,少年亲口说喜欢太子,那自己呢?自己对他的喜欢,又该怎么办? 难不成会向长平一样,因为得不到对方的回应,就心生恼怒,就做出失去理智之事? 宫澈闭上双眼,在自嘲中苦笑。 明知感情是羁绊,明知那种感情有悖常理,他却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此刻想想,简直不可思议。 “哥哥,你说云公子是不是真的喜欢太子哥哥?”长平公主泣声问。 “长平,你还挣扎什么,还在奢望什么?”宫澈敛起心绪,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迫人的视线对上长平公主的双眸,一字一句道:“他不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你,别再装糊涂,听到了么?” 长平公主眼里的泪愈发止不住地往下落,边摇头边道:“你别说了,你别说了,我什么都知道,我知道他不喜欢我,我知道他讨厌我,我不要再喜欢他,不要再想他!”从宫澈手上挣脱开,她捂住嘴就往自己住的屋子跑。 宫澈没有去追,他薄唇紧抿,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进屋,看着她的房门“嘭”地关上,看着她屋里的烛火突然熄灭。 压抑的哭声从漆黑的屋里传出,他眼里聚满疼惜,暗忖:“经此一事,希望你能真正变得懂事才好!” “四哥。” 靖王走进院里,抬眼看到他在花树下站着,不由上前打招呼。 “你八姐怎样了?”宫澈问。 “八姐的内伤比较重,不过云公子有帮忙运功调理,情况已大有好转。”靖王说着,稍顿片刻,又道:“大夫有给八姐诊脉,说是服用三日汤药,身体便能康复。” 宫澈伸手抚了抚他的发顶,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温暖的笑容:“辛苦你了,快回屋去安寝。” “四哥不用和我客气。”璟王咧开嘴笑了笑,道:“那我回屋了,夜里凉,四哥也早点回屋歇着。” “嗯。”宫澈颔首低应。 清平公主屋里。 “这个药膏你留着,记得每天早中晚各涂抹一次,不出三天,你的脸和手就能消肿。”从袖中取出一盒药膏,置于清平公主的枕边,云轻舞道:“好好休息。”说我,她转身准备离去,却听到清平公主道:“云公子,谢谢,谢谢你出手帮我,谢谢你疼惜灏儿。” 帮她出气,帮她疗伤,又给她服下一粒散发着清香的珍贵药丸,这令她真的很感动。 谢谢!谢谢你对我们姐弟的好! “灏殿下很可爱,和他一起玩儿我很开心。”云轻舞笑着道:“要想不被欺,就让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在宫学这两年,只要你努力修习武道,我相信你会有不小的收获。”清平公主眸光坚定,看着她,道:“我会努力。” 云轻舞微笑颔首,而后曲起右臂,握拳鼓励:“加油!” “嗯。”清平公主虽听不懂‘加油’两字是何意,但她理解力还是不错哒,知道这是在鼓励自己。 少年目光清正,面容俊秀如玉,笑起来让人感觉好亲切,这般卓然出尘之人,也只有站在同样风华无双的太子皇兄身旁,方最为合适。清平公主心中低叹,听到门从外面被拉上,目光才缓缓收回,仰面躺到枕上,望着床顶暗忖:“也是奇怪,云公子如此出尘脱俗,看着他让人一刻都挪不开眼,我却除过欣赏,还有由衷的敬服,感激,竟没生出那种异样的心思?”慢慢的,她嘴角漾出一丝轻浅的弧度。 灏儿还小,等他长大,自己已过花嫁之期,还谈什么嫁人? 再者,她也从未想过嫁作他人妇。 世间男子无不妻妾成群,与其守在后宅和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倒不如安安静静地呆在宫中,过完一辈子。 清平公主这么想着,可又苦笑着摇摇头,喃喃:“父皇会允么?”答案不言而喻。 站在廊檐下,云轻舞斜瞥某妖孽一眼,唇齿间挤出一句:“你很闲?”沐瑾讪讪地摸摸鼻头,道:“我不是怕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么。”月色皎洁,夜风轻拂,她眉眼如画,双手负于身后,在他身旁站着。衣袍随风荡漾,脑后墨发飞扬,这一刻,他感到从未有过得安心,好想时间就这么停止,他和她永远站在这廊檐下,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哪怕她不看他,也满心欢喜愉悦,幸福感十足。 “我冲动?你觉得我是那种冲动的人吗?” 云轻舞再次斜瞥身旁的妖孽一眼,哼声道:“若果不是实在忍不住,我才懒得理会那骄纵蛮横的公主。” “她怎么就喜欢上你了?”沐瑾带着丝好奇,望着她如玉侧颜问。“你没问错人吧?”云轻舞侧身面对他,翻个白眼,道:“要说喜欢一个人,这没什么错,可如果因为自己喜欢,就要别人同样也喜欢自己,并且玩些不怎么入眼的小手段,那这人可就一点都不可爱了。” 沐瑾心里一紧:“你不排斥旁人喜欢你?” “排斥有用吗?”云轻舞像是看白痴一样地看着他,直言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若多一个人就会显得拥挤,所以,我喜欢一个人,那个人若是同样喜欢我,我会珍惜这份感情,会精心呵护它开花结果。反之,我不会纠缠对方,更不会让自己变成令人讨厌的可怜虫。” “那如果你忘不掉那人呢?”沐瑾问。 云轻舞静默,半晌道:“实在忘不掉,就放在心里吧!”死妖孽,咱俩还真没有什么,你丫的要陷进去,那纯粹就是自找苦吃,我可不会负责。 唉!太优秀也是种罪过! 姐儿在心里很是臭屁地叹了口气。 “是啊,实在忘不掉,也只能放在心里,要不然,只会令对方生厌。”沐瑾望着漫漫月色,低喃一句。云轻舞咳了两声,道:“我要回屋休息了,就不在这陪你欣赏夜色了。”音落,她转身朝自己住的房门口走去。 行动间,宽袖翻飞,袍摆轻扬,道不出的恣意洒脱。 沐瑾深深地看着她的背影,一双桃花眸中写满怅惘,苦笑道:“放心,我不会给你造成困扰。”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宛若一片鸿羽落地,但在这静寂的夜里,还是被耳力极好的某女听到了,然,她仅是身形微顿,脚步却并未停下。 云轻舞之所以突然回屋,其实是沐妖孽低喃出的那句话,让她感到极其不自在。 如果再继续站在那,周遭的气氛只怕会变得沉闷,压抑。 一室宁静,云轻舞进屋后,脱.掉外袍,素手轻轻一扬,桌上摇曳的烛火豁然熄灭。 躺到枕上,她双眼圆睁,怎么也睡不着。 算上今晚,和丫的有三个晚上没躺在一张床上了,麻痹麻痹,不习惯啊不习惯!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有他睡在身边? 某女想着,忽地就极度鄙视起自个来,在没遇到那厮之前,一个人不是睡得好好的么,现如今怎就变得矫情了呢?眉儿微蹙,莫非,莫非是没被丫的‘欺负’够? 呃…… 怎么可能? 姐儿又不是受虐狂,干嘛总想着被那厮欺负。 伴心中所想,某女脸颊顿时如火燎,滚烫得厉害。 我勒个去! 难不成,难不成姐儿…… 摇头,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连连摇头,怎么也不承认自己想某太子了,想两人相拥痴.缠在一起的画面。 翻来覆去,很快多半个时辰过去,姐儿依然睁着大眼睛,没有去和周公约会。 有人靠近! 门外有响动,某女掀开被子,一个鲤鱼打挺,便已站到地上。 “会是谁?”眸光如寒电一般锁在正自行打开的门上,云轻舞暗忖:“胆子倒不小,竟敢半夜摸到老娘屋里!”抱臂,无声无息走向门口,熟料,当门外的人走进来时,她立时嘴巴微张,满眼不可思议。 嗯,这是面部表情,姐儿心里这会儿可是如小鹿乱撞,只觉好玄乎。 前面才辣么一想,此刻,男人便出现在眼前,老天,您送我的这份大礼能收回去么? 宫衍反手关上门,星星点点的眸子含着明显的笑意,他张开双臂,好看的嘴角微微弯起:“过来。”嗓音低沉磁性,却又不是温柔。 “你来干嘛?快回你院里去,我要睡觉了!” 云轻舞傲娇了,站在原地没有动,然而事实上,她恨不得立刻扑到男人怀中,被他紧紧搂住。 “不想我?”低沉性感,惑人至极的声音在屋里扬起,宫衍眸光寵溺,柔得似能滴出水。云轻舞暗自吐槽:“想毛线?白天又不是没碰过面。”宫衍低笑:“是不好意思回答么?”提步朝她走近,他轻语道:“我想你……”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肚里的坏水。”想她是假,想做才是真的吧?云轻舞说着,视线挪至男人私.处。宫衍自然有留意到她的目光,但他脸上却没露出丝毫难为情,只是眸中神光开始变得深沉起来。 因为想,因为喜欢,因为爱,才想与亲亲媳妇儿相拥,才想做暧做的事,她肯定也想的,他知道。 “你若不想,那我可就走了。”宫衍放下手,故意来这么一句,并且作势要离开。 嘁!吓唬谁呢? 要走干嘛一双眼黏在她身上不挪开? 云轻舞腹诽,却自动忽略自个的视线落在男人的唇上,不自觉地在吞咽口水。“过来!”唇齿间挤出两字,她学着男人之前的样子,张开自己的双臂:“不来就算啦!”既然想做,那就让姐儿征服你丫的吧! 宫衍笑了,笑得无奈而寵溺。 只见他提步前行,很快在她面前站定,随即长臂一揽,就将人带入怀中:“淘气!”在她额头上轻柔地印下一吻,他凑到她耳畔,口中轻漫出两字。温热的呼吸拂到某女耳廓,脖颈间,令她的身子不自已地颤栗了下。 “干嘛这个时候过来?”稳住心绪,她仰起头,眨巴着水润的眸子问。 “想你就过来了。”宫衍如实答。 云轻舞脸庞绯红:“也不怕被人发现。” “不怕。”就他的修为,能被人发现才怪。 音落,不等某女有所反应,宫衍低下头,随之贴上她的唇,不再隐忍。清爽,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充斥在姐儿鼻间,她心里开始叫苦:“这到底是怎样的一头饿.狼?啊呸呸,丫的不是黑心狐狸,绝逼不是!”被吻得呼吸困难,也心知男人就是一头狼,一头善于忍耐,善于不动声色,但一旦发起进攻,就会势不可挡的头狼,她却不忍推开他,不忍看到他眸光黯然。 “姐儿,你完了!” 蹲在墙角的小人儿捂脸道。 云轻舞被男人紧箍在怀里,胸腔里面的氧气在快速溜走,头脑真真发晕,似乎,好像很快就要窒息。 “麻痹,够啦够啦,再吻下去姐儿就要挂了!” 宫衍仿若听到她心里的怨念,恋恋不舍地结束了这个如暴风骤雨,席卷一切的吻。 “我去,你有必要这么狠吗?”瞪着男人,云轻舞恶狠狠地问。 “狠吗?”宫衍无辜地眨眨眼。 云轻舞炸毛:“你,你除了欺负我还能干嘛?” “……”宫衍眸光深沉不见底,表情认真,可唇齿间漫出的两字。那两字实在是太劲爆,刷新了某女对她的认知,更雷的她外焦里嫩:“呃……”我滴个神,丫的咋变成这样了?没脸没皮,完全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位谪仙般的太子殿下好不好? 为免自己听错,她咬了咬唇,确认:“你刚说什么来着?” 宫衍嘴角微动,语气暧.昧,重复道出刚那两字。 “殿下,你确定你没发烧?”抬起手,抚上他的额头,云轻舞嘴角抽抽:“温度正常,看来是我发烧了!”说着,她在男人腰间拧了一把,趁其吃痛的空隙,身子如水蛇般一扭,便恢复了自由。 “幻听,绝对是我幻听!”清楚这是自我欺骗,但姐儿就是没法说服自己,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两字,是出自某太子之口。 “不习惯?”宫衍胸膛微微起伏着,嗓音低哑醇厚,很明显已经情.动。单单听他的声音,便会让人觉得似有一片羽毛拂过心田,痒痒极了。云轻舞捂住脸,告诉自己不去想,不去胡思乱想,奈何仍是被男人轻柔低沉的嗓音、蛊.惑得不要不要的。 “没正经。” 躺回枕上,她留给男人一个漂亮的后脑勺,嘴里蹦出一句。 宫衍嘴角噙笑,走到床边,二话不说就躺在了她身侧,跟着,伸臂将人圈入怀里:“真不习惯?还是觉得我那样说不好?”吻着人儿的发,他喃喃道:“是有些不怎么好,我以后不说了。”云轻舞转了个身,面对他:“你不觉得那与你的身份很不搭吗?” “和我的身份不搭?”宫衍挑眉:“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个普通的男人,与身份什么的没任何关系。”看来,那两字‘毁了’他在小女人心中的形象了,不过,他心里是欢喜的,因为她那一刻的表情,实在是有趣得紧。 “哼!” 云轻舞皱皱鼻子,边伸出魔抓蹂.躏他俊美的脸庞,边道:“在我心里你和那个词儿很不搭边,知道么?” “呵呵,我觉得还好了!” 宫衍低笑道。 “去你的呵呵。”握拳在他胸膛轻捶了下,云轻舞觉得吧自己真特么的矫情了。宫衍笑了,看着她脸上的绯红已延伸到脖颈上,就是那精致的耳珠也已红得能滴出血,他心头一热,凑过去就轻.啄了口。 “唔……” 云轻舞挣扎,木有用啊木有用。 男人眼眸眯起,里面写满寵溺,他有意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脖间,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道:“白天虽有见面,可晚上身边没你,我睡不着。” 闻言,云轻舞瞬间乖觉得如猫儿…… 原来他也是,没有她在身边,晚上难以入睡,心里的小人儿咬着帕子偷笑,好羞.射,好羞.射啊! …… 宫衍没有多要,毕竟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折腾得厉害了,弄出什么动静,可就不怎么美了。起身将两人收拾清爽,他揽着媳妇儿,轻柔地抚着她的发,柔声道:“睡吧!” “你还不走吗?” 云轻舞张嘴打了个哈欠,道:“这都快半夜了,你也回去歇着吧!” “我就在你这眯会,天亮前会离开。”宫衍爱怜地看着她:“宫学里面的弟子,个个背景不简单,但只要他们敢招惹你,随便收拾,知道么?”头在他怀中蹭了蹭,云轻舞撇撇嘴儿道:“这还用你说,但凡哪个敢让我不痛快,我会让他更不痛快。” 说着,她禁不住道出长平公主的事,宫衍越听脸色越冷,待听完她的叙说后,语气冰冷,没有一点温度道:“看来我还是对她手软了!” “你有做过什么?”云轻舞忽闪着长睫,戳戳他的胸膛,道:“给我说说呗!” 宫衍收紧臂弯,简单地道出数句,然后双眸眯起,一字一句道:“既然不长记性,那我就让她再体验一次身在地狱中的感觉。” “那就是个记吃不记打的。”在行宫过了两年苦日子,又被无数‘冤魂恶鬼’找上,怕是没少做噩梦,可素,为何就狗改不了吃.屎涅?云轻舞眼珠子转了转,道:“算了,你别在那没脑子的身上费心思了,我今个也算吓得她不轻,倘若她继续作死,就由着她去吧!” “对那样的人没必要心善。”宫衍道。 云轻舞:“心善?我是个心善的人吗?”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悠缓道:“我是个有仇报仇的主,难不成你忘了?”太师府四房的名声已尽毁,疯的疯,废的废,这还不能说明她的手段吗? “我知道你都是因为我的缘故,才没有下狠手,其实,你真的不用顾及我。” 宫衍语气轻柔,眼里情意流转,道:“别人不了解你,我却是了解你的,你从来不会无缘无故对付哪个……”没等他说完,就被云轻舞闷声截断:“我没你想的那么好。”做杀手,只要上面指派任务,接下后,她只知去执行,即便目标是好人,终了还是会死在她手上。 所以,她并没有他说的那么好。 “你有。”宫衍眸光微闪,温热的指腹轻轻覆上媳妇儿的唇,一丝温暖的笑意从嘴角慢慢漾开,他的目光变得极致温柔浓郁,低声道:“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原来的她怎样,他不知,也不想去探知,他只清楚知道,自认识她那一刻,她爱憎分明,从不会无缘无故针对谁。 云轻舞听着他的心跳,道:“你就会说好听的哄我开心。” “我说的都是事实,没有一句是编造。”宫衍说着,挑起她的优美的下巴,在她娇嫩的唇瓣上轻啄了下。 窗外月色照进屋里,正好落在床上,两人相拥在一起,谁都没再说话,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温馨。 虫儿低鸣,宫学外的一处树林里。 “怎还不见你们动手?”说话的是一独臂老者,他脸色阴沉,语气明显极其不悦。 “急什么?” 回他话的是名身形修长的男子。 “文长老,我‘绝门’既已接了你的单,就一定能帮你解决掉目标,如果你再这么啰里啰嗦,就让你们自己的人上好了。”绝门是江湖上一隐秘的杀手组织,据说,里面成员的修为,最弱的也已达天之境巩固期,可想而知这个秘密的杀手组织,有多么强的实力。 “何必和他多言,若果看不上咱绝门,大不了和门主说声,退掉这单生意好了。”男子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然后,眸光冰寒,盯着那位老者道:“你们的人不是也混在宫学里面吗,实在等不急,你要么就吩咐他们先动手,要么就到我绝门去退单。” 他口中的文长老,正是血幻宫六大长老中、仅存下来的那位。 “有把握吗?”压住满心不满,文长老问。 男子全身散发出冰冷的寒气:“我绝门接的单子,从未出过差错。”文长老却还是不放心,不由提醒道:“我说的那人修为很高,你们最好当心点。”女子冷笑:“是吗?那为何我们感知到那少年的修为,上了顶只怕刚够得上合之境初期。” 文长老道:“我血幻宫宫主有说那少年是云轻狂,但并不是特别肯定,所以谨慎些总不会出错。” “既然不肯定,为何还非要除去那少年,难不成文长老和那少年有私怨?”女子眼里染上一丝嘲讽的笑容:“堂堂血幻宫,竟让人短短数日给灭了,我真怀疑你们那所谓的六大长老,四大护法的修为,是否真如江湖上传言那般高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怀疑我血幻宫六大长老、四大护法的修为都是吹出来的?”文长老怒目而视,沉着脸质问。 女子迎上他的目光,道:“你想这么理解也未尝不可。” “没什么事,我们就回了,你放心,为了你这单生意,我们一行被门主派出的有四人,修为最低的也已达合之境后期。”男子说完,朝身旁的女子看了眼,女子点头,提起轻功,几个起伏,便已和同伴失去了踪影。 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抹高大的身影凌空而落,在文长老身边站定,拱手行礼:“陈铁见过文长老。” 文长老颔首,道:“你可知绝门的人为何迟迟不出手?” “应该是觉得时机不对吧!”叫陈铁的男子如实答。 “时机?他们在等什么时机?” 文长老皱眉,脸上挂着怒色,道:“那你们呢?你们为何也迟迟不见动手?” “这几日都在进行学员考核,我们也是临近傍晚时,才渗透到那些预备弟子中。”陈铁道。文长老看着他:“没留下什么马脚吧?”陈铁摇头:“处理的很干净,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是易容假扮的。” “不能一直等下去,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解决掉云轻狂。”文长老脸上表情狰狞,狠声道:“不管是不是他,都必须除掉。” 陈铁迟疑片刻,道:“文长老,如果真是那位云公子带的人剿灭了咱血幻宫,我想……只怕单凭我们几个……” “怕了?”文长老的眼神冷厉至极,道:“因为怕,你们就不想帮那些死去的兄弟报仇了?” “文长老,我不是怕死,我就是觉得明知敌不过对方,作何还要死拼。”陈铁垂眸道。 六大长老和四大护法都办不到的事,仅靠他们几个修为尚未达到天之境初期的弟子,又如何能做到? “你们先试试云轻狂的底,一旦绝门的人出手,你们便呆在一旁看着即可,等到他们除掉云轻狂,你们确认后,就可以退出宫学。”文长老沉默半晌,方出言交代。 “是。” 陈铁拱手领命。 “我就在宫学外的这片林子里,有什么新情况,记得一定要告知我。”云轻狂,灭我血幻宫的那个少年郎不管是不是你,你都必须得死!文长老眼底森芒闪过,满心恶毒地想着。他认为雪无痕之所以不给血幻宫死去的一众兄弟报仇,全因为那少年天才云轻狂之故。 至于为何会如此想,他不是特别清楚,但有一点他却是知道的,那就是他们的宫主多半与那少年相识,不让他出手,无外乎在有意回护。 因此,他不管那名满天下的少年,是否与带人灭血幻宫的那位少年为同一人,都不能再活在世上! 陈铁提气离去,文长老的脸上渐浮现出森寒的笑意,无声道:“宫主,你别怨老夫,老夫这么做,全是你逼得。” …… 蓝天白云,清风拂面,宫学里随处可见身穿白袍,气韵绝佳的弟子。 “你就是那位名扬天下的天才云轻狂?” 云轻舞早起出了小院,寻到宫衍到一处僻静之地练完功,正独自往自己住的院落走,不料就这么被人挡住道,还口气不善,满目不屑,真是莫名其妙。 “我就是云轻狂。”身形修长,样貌看起来也不赖,唯独身上的气韵令人很不舒服。她眸光浅淡,迎上对方的视线,缓声道出一句。 “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这人该不会有病吧? 挡住自己的道,还像个高傲的公鸡一般,梗着脖子,没头没脑问那么一句,他意欲何为?云轻舞在心里连翻白眼。 “我是你聂爷,小子,你说说你一个文弱小白脸,怎也往宫学里凑,该不会是使了什么手段,才进来的吧?”这位世家公子确实姓聂,然,现在的聂公子已非本人,而是血幻宫弟子陈铁易容假扮。 他是故意找事的,好一探云轻舞的身手。 “说吧,你想怎样。” 云轻舞嘴角微微翘起,抱臂道。 找茬是么?很好,姐儿就陪你玩玩。 “我想怎样?”陈铁眼神不屑,抬起手往宫学大门口所在的方向一指,道:“不想群起而攻之,你最好立马滚出宫学。” “群起而攻之?真可笑,我是靠本事通过考核,成为宫学预备弟子的,我凭什么要离开,你们又凭什么出言攻击我?” 186:好,生死较量! 186:好,生死较量!    云轻舞笑得云淡风清,眸光从陈铁,以及和他站在一起的数名世家公子小姐身上扫过,道:“说说吧,诸位是依据什么说我是使手段进入宫学的?”她刚可听得清清楚楚,看向她的诸位世家公子小姐,在那位聂公子无端指责她后,没一个不在嚼舌头。 “甭管我们依据什么而言,总之,你就是使了手段进了宫学,此刻被我等指出,就必须得离开!”陈铁满身透着纨绔浮夸之气,却义正言辞道。 “我若不离开呢?” 云轻舞抱臂好整以暇地问。 “那就别怪你聂爷我不客气!”陈铁不打算再多言,没等音落,他豁然鼓动真气,就猛地握拳攻击。 掌风劲猛,速度如电。 呵呵!修为尚不到合之境初期,找茬的勇气倒真是可嘉! 云轻舞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待陈铁的拳头快要挨到自己的一刹那,云淡风清地一掌拍出。缕缕真气在掌间萦绕,爆发出一股强劲之力。 “嘭!” 两人一掌,一拳相碰,闷响声起。 陈铁脸色稍显变色,只觉一股浩然之气从少年手掌窜出,直接冲进他右臂,震得他右臂剧痛难忍,仿若要爆裂一般。 心神一紧,他察觉到不妙,本能地向后飘出数丈,拉开与云轻舞之间的距离。 周围唏嘘声一片。 “你修炼的是什么功法?你的修为已达到什么境界?”站稳身形,陈铁没于袖中的那只手颤抖不止,接连问道。好险,若不是他电光石火间及时收手,右臂定然会被废掉。围观的弟子愈来愈多,其中多数人看出陈铁在那芝兰玉树般的少年手中吃了亏,且吃亏不小。 怎么可能呢? 初选时,也没见这名满天下的文弱少年,有此等威力,眼下,他怎会爆出这么强的武力值? 最为关键的是,少年的修为似乎,好像还不到天之境初期。 而聂煜的修为,明显要比其高几个小阶。 奇怪,真是奇怪! “有趣,看来这云轻狂修炼的功夫很不简单。”站在外围的一名世家公子,眸中神光晦暗不明,唇角浮起一丝轻浅的笑意,低语道。他身旁站着一名貌美的女子,闻他之言,女子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道:“咱们先看着,有必要的话,不妨也先探探他的底。” “探什么底?一会我就将人结果掉。” “你?” “就算少年修炼的功法了不得,可他的修为在那放着,你觉得以我的能力,还将人拿不下?” “决定了?” “这有什么好决定的,一会看我的就是。” 几乎是以唇语交谈的这对男女,并不是什么世家公子小姐,他们是刺客,是来自绝门的两名刺客。与文长老在宫学外的小树林中碰面的那一男一女,正是他们二人。 男的名醉风,女的名醉月,修为皆接近合之境大圆满。 至于他们年岁不大,修为却为何如此高绝,这与他们的门主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绝门门主是位女子,身份、样貌、年岁皆不详。 准确些说,应该是很神秘。 因为她很少出现在绝门,就算偶尔出现,也是带着面具,身披黑色连帽斗篷,从头到脚全罩在其中。 “聂公子,过招讲究的是公平,刚我接你一招,现在该你接我一招了,这样才能让大家清楚知道我是否是使手段进的宫学。”云轻舞盯着数丈外的陈铁,唇角轻启,清越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 音落,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等陈铁应声,身体已腾空而起,像离弦之箭,朝其疾速靠近。对付陈铁这样不自量力之人,云轻舞只需两成功力便足矣,然,仅仅这两成功力,已然很了不得。 陈铁刚才吃过亏,又怎会再掉以轻心? 只见他表情严肃,鼓动体内所有真气至右掌,迎向云轻舞击来的一掌。 闷响声再起,两人各往后飞出数米。陈铁右臂吃痛,咬紧牙关,提气再度攻向云轻舞,瞧他不肯罢手,云轻舞神色一凛,悬于空中,当即又击出一掌。 “是你自找的。”淡淡的声音荡漾在空气中,云轻舞眸光清冷,就那么看着陈铁被她击出的掌风,自空中击落余地。 陈铁此刻好不狼狈。他惊愕,他懊悔,不该不自量力,朝对方发出第三次攻击。 现在好了,少年的击出的第三掌压根就没有碰到他的拳头,只是掌风和他对接,闷响声起,跟着他重摔至地上,右手完完全全废了。剧痛侵蚀着身上的每根神经,鲜红的血从右手指缝涌出,一滴一滴打落在地上。 “这……” “少年修炼的功法很诡异,不用大惊小怪。” “那你……” “呵呵,功法再诡异,他的修为在那放着不是,别担心。” “要不,要不我上。” “不可,听话。” 之前低语的那对世家公子小姐,拧眉看着陈铁左手托着血淋淋的右手,被人从地上扶起,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再度交谈了数句。 慢慢的,男子的目光挪至云轻舞身上,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森然。 忍住自右手传来的钻心之痛,陈铁道:“你出手可真狠!”云轻舞在他数步外飘然落定,挑眉:“狠吗?”顿了顿,她嘴角微弯起一抹弧度,淡淡笑道:“是你坏了规矩,我又岂能坐以待毙?”一人出一招,接一招,证明她是靠着真本事进的宫学便可,谁让他做小人,发出第三招? 陈铁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右手已废,少年的修为境界却并未探出一二,若就此罢手,他的右手岂不白白被废? 可继续下去的话,他这条命怕是就要交到少年手中了。 罢罢罢!只要能探出少年的底,舍掉这条烂命也算值当! 思量到这,他朝围观的弟子中间看了眼,看到有好几道目光示意他别冲动,他心里一暖,脸上却不动声色。 右手脉络尽断,那他就用左手。 拿定主意,他忍住右手传来的极致痛感,暗自催动真气到左手,一步步走近云轻舞。 “不准备罢手么?”眼睛微眯,云轻舞暗忖:“二愣子,无仇无怨,怎就如此想不开,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呢?”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朝自己走来的聂姓公子,意欲何为?“你废了我的右手,那么就还我一只手吧!”陈铁脸上忽地堆起疯狂的笑意,双脚一跺,击出左掌,朝云轻舞袭来。 云轻舞神色淡然,身形一闪,错开他的攻击,跟着,就还他一掌。 “咔嚓”一声响,陈铁懵了,他的左手…… 腕部断裂,脉络被震碎,与右手一样,同样被废。 痛,极致的痛侵蚀着他的神经,熟料,没等他回过神,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白光,随之血花飞溅,他那只被废的左手从腕部被利器割断,脱离了他的肢体,落于地上。“我本不与你计较,你却非得皱我的眉头,那我只好让你长点记性。”云轻舞淡淡道,神色间不见丝毫负疚。 她可是知道的,在宫学里,但凡主动挑起事端者,那么生死全凭实力说话。 “我的手……我的手……你,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陈铁倒在地上,痛得惨呼不止。 云轻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既已知道不是我的对手,为何还要拼死攻击?嗯?”陈铁被剧痛折磨得面容扭曲,迟迟没接话。“你我无冤无仇,我不会杀你。”说着,她抬眼朝周围扫了一圈,微笑道:“请问还有哪位觉得我是靠见不得人的手段进的宫学?” 周遭静寂一片,没人出声说一句话。 瞧没人吭声,云轻舞收回目光,理了理袍袖,准备提步回青木园,谁知,一道好听的男声这时响起:“将人抬下去医治。” “是,蔺师兄。”随着两道应声响起,人群中很快走出两名宫学弟子,他们行至陈铁身旁,将人从地上抬起,不大会就已走远。 “云轻狂,你很不错,我很期待你能真正成为我宫学弟子。” 一抹白色颀长的身影凌空而落,稳稳站在云轻舞身边,亲切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嘴角抽了抽,云轻舞转头,看清来人长相,眼角也跟着抽了抽,暗忖:“我又不是你哥们,需要这么热络地打招呼么?再者,蔺大师侄,你师父难道没告诉你我是谁?”蔺祁乃东院莫长老的大弟子,其人样貌俊雅,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不过,宫学中隐约有流传,这厮的本质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无害。 嗯,也就是说,蔺祁腹黑够呛,在东、南、西、北四院的大弟子中,只有另外三人在他这吃亏的份,他从来不会在他们手中栽跟头。 “我也很期待。” 云轻舞礼貌地回了句。 “做人低调,有时候也未免是好事。”蔺祁朝她眨眨眼,出口之语有些意味深长,这令某女颇感莫名其妙。低调?他是在说她参加学员初选时,一言一行过于低调?呃……有吗?自己有吗? 她可是一直都在奉行能高调绝逼高调,才不会去管‘低调’两字是何玩意呢! 咳咳咳……不过,高调的同时,她还是要隐藏些实力滴,这可是师尊交代过的,她不能不听,嗯,其实也很乐意听,很愿意将师尊说过的话牢记于心。 云轻舞心念电转,望着眼前这身形挺拔颀长,容颜俊雅的男子,眉头一展,脸上浮开一抹淡淡的笑容。 围观在旁的宫学弟子,好似瞬息间被她这一笑所牵引,目光齐刷刷地凝聚在她的身上,只觉心头从未有过的一轻。这抹微笑云淡风清,似天高月朗,让他们暂且忘却了所有烦恼,忘却了数日后将要面对的血色复选。 周遭空气中不再有令人皱眉的血腥气,不再有任何不和谐的声音,有的只是一抹微笑,一缕清风。 那微笑浮在云轻舞俊秀如玉般的脸上,又仿若浮在场所有人的心头。恍惚之间,他们不由齐齐在想,我也似那少年一般潇洒随性,我也似他一般让人不可小觑,真好,真好,我就是那少年,少年就是我。 他们没有动,没有挪目,此时如沐明月清风,共享着少年自骨子里散发出的闲雅清逸。 他们摒神静气,生怕发出丝毫声音,破坏掉周遭静谧宁和的氛围。 云轻舞的眸光从蔺祁身上移开,淡淡地看向诸人,那眸光清透而明亮,令人身心倍感安宁。 “我觉得那云轻狂并非只是修炼的功法诡异。”绝门刺客醉月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与身旁的同伴道。她盯着云轻舞,眸中神光复杂:“你还是三思而后行比较好。”闻她之言,名叫醉风的那名男刺客,轻点点头,目光亦望向云轻舞,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杀意。 “要不咱们选择刺杀,你看如何?” 醉月提议。 “不妥。”醉风摇头。 “为何?” “刺杀稍有不慎,会惊动整个宫学。” “那就按照原计划放到复选时再动手。” “距离复选还有几日,如果再被那老东西出言不逊,我担心我会直接将其结果掉。” “理他作甚?若等不急,咱们还是那句话,让他到门中退单就是。” “绝门接的单子从未退单过,我不想规矩坏在我手上。” “我知道了,你还是想借今日这机会与那少年比试比试。” “不是比试,我要和他以生死做赌注。” “我不同意。” “放心,我不会有事。” 朝醉月轻点点头,名叫醉风的男刺客,在宫学里姓翁的这位世家公子,扬声道:“云公子未免也太过狠辣了!”他这话一出,云轻舞的脸色不禁变了变。循声看去,就见一相貌堂堂,气息冷然的高大男子自分流而开的围观弟子中走出。 麻痹,说她狠辣? 难道不知宫学里是以实力说话吗?再者,是那位聂功子找茬在先,出手在先,她不该教训教训么?哼,就算要其小命,也不为过。 “聂公子既已被你废掉双手,为何还要……”见云轻舞不开口,醉风在她数步外站定,又启唇道。却不成想,没等他说完后话,云轻舞对上他幽冷的眸,挑了挑眉,淡淡道:“进到宫学,一切全凭实力说话,而那位聂公子不仅诋毁我,且先对我动的手,我予以反击有何不可?” “全凭实力说话?”醉风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过,那笑如同他的目光一般冰冷:“那在下倒想见识见识云公子的实力了。” 云轻舞凝向他,不知怎地,忽觉得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和曾经的她很像——危险而嗜血。 杀手? 怎么可能?杀手进宫学做什么?眉头微拧,她在思索,世家子做杀手,这可能吗? 蓦地,她脑中闪过一道白光。 为寻求刺激,只要有能力,谁都能走那条道。 好吧,管他是不是杀手,只要敢向她伸出利爪,那就等着去阎罗殿报道吧! “你想和我比试武功?”云轻舞笑容轻浅,唇齿间漫出一句。 醉风不答反问:“云公子敢吗?” 云轻舞低笑:“你想怎样个比法?” 醉风道:“生死比试。”闻他之言,周遭立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尚未复选,就不将自个的命当回事,翁公子莫非脑抽?哦,不对,从眼前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判断,翁公子的修为明显要比云公子高出不知多少阶,如果云公子答应比试,那么无疑是他脑袋不够用。 “轻狂。”沐瑾不知何时走到云轻舞身旁,在他身后还跟着宫澈等几位皇子公主,听了那位翁公子之言,沐瑾摇摇头,不赞成云轻舞应承其以生死论实力。 蔺祁皱眉,扫了翁明一眼,而后又看向云轻舞,道:“两位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 他眼神暗示云轻舞,千万不可应允。 云轻舞却仿若没看到他的暗示,只见她朝蔺祁和沐瑾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眸光往一不起眼的角落看了眼,嘴角微启,应道:“好。”她家男人就在那里站着呢,他眼里有鼓励,有不赞成,但接收到她眸中流溢出的神光,他最终寵溺而无可奈何地轻点点头。 “轻狂(云公子)不可!”宫澈和清平公主,以及通过初选的月明泽,三人几乎同时急声劝道。 清平公主本躺在床上静养,熟料聂煜找云轻舞茬一事,闹得整个宫学几乎都传了开,于是,她顾不得多想,就赶了过来。 “我已应允。”目光从宫澈和清平公主几人身上滑过,云轻舞淡淡道。 长平公主与靖王站在宫澈身后,紧抿着嘴,冷眼旁观,脸上不见有什么特别的表情。 “今晚月出时比试台见。”云轻舞淡然如清风朗月般的姿态,令醉风心里极为恼火,但他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云轻舞眼神深沉,颔首:“好。”比试台,也叫决斗台,更叫生死台,设在宫学中心的广场上,而四院就坐落广场东南西北四个方位上。 宫学里虽设有生死台,但自玄武宫学建立以来,在这个上面进行生死决斗的弟子,两个巴掌都能数的清。而那几对登上台做生死较量的,要么是真正的实力比试,要么是两男为争一女,总之,败的一方都是当场死在了台上。 “唉!你们觉得今晚有看头么?” “说不上来。” “怎就说不上来?翁公子可是初选第一名,其修为咱们都望尘莫及,云轻狂刚才使出的功法是厉害,可再厉害,能厉害过翁公子?” “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 …… 低低的议论声不时飘进云轻舞耳里,她只当没有听见,也没去在意诸人看向她时流露出的怜悯眼神。 然,宫学里面也不是说你想决斗,就能决斗,而且下狠手取对方性命,而是双方登上决斗台之前,须征得四院长老一致同意,且双方都是出于自愿方可。 否则,就是故意杀人,死罪难免。 至于云轻舞和聂煜那一出,是对方找茬,挑衅在先,然后又是技不如人,才落得断手的下场,话又说回来,就算云轻舞要了聂煜的命,在这以实力说话的地方,且是他无视宫规突然出的手,要真一命呜呼,那也只能算他活该。 结果却是云轻舞以君子之量,饶了他一条性命。 倘若真是个晓事的,事后必不会再嚣张。可惜的是,真正的聂煜怕是多半已经死了! “既然你们双方都已决定,那就随我前去见四大圣者。”蔺祁不急不缓的声音扬起,云轻舞和醉风一前一后应了声,就随其身后离开了。清平公主担心的目光一直锁在云轻舞的身影上,直至看不到人,这才收回视线,问宫澈:“四皇兄,云公子不会有事吧?” “我不会让他有事。”这是宫澈的回答。是的,他不会让那少年有事,哪怕少年喜欢的是太子,他也不会让其死在比试台上。 沐瑾若有所思地看了宫澈一眼,而后拜别身旁诸位皇子公主,转身踏上通往青木园的小道。 “你怎不多劝两句?”月明泽不知何时追上他,出言问道。 “她是个有主意的,我自认没那个能力劝住,再者,我有阻止,结果她还不是应了比试。”沐瑾妖冶的脸上浮开一抹苦笑,瞥了宫澈一眼,道:“你该清楚她的能力。”月明泽沉思片刻, 道:“翁明的修为很高,我都怀疑以他的能耐作何还要进宫学。” 187:礼物,震惊至极 187:礼物,震惊至极    “这恐怕只有他自个才知道。”沐瑾回道。 月明泽修眉紧皱在一起,问:“你对他突如其来的行为就不生疑吗?” “我和翁府不熟。”翁家乃武学世家,说起来,其家族子弟根本无需进宫学,可每届他们还是会派晚辈前来参加考核,想来想去,无非是来此镀金,毕竟家族里有出自宫学的晚辈,于这个家族来说,也算是件相当荣耀之事。 “翁明是有意针对云公子的,提出生死决斗,我觉得他也是另有目的。”月明泽说着,久听不到沐瑾出声,他又道:“他或许就是要云公子死!” 沐瑾顿住脚步,挑眉看向他:“你的意思是,从翁明一开口,就打算要置轻狂于死地?” “嗯。”月明泽点头:“只有这么理解,才能将他提出的生死决斗解释的通。”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和轻狂有仇?”沐瑾疑惑,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下巴,思量着翁明怎就和云轻舞对上了。 月明泽道:“云公子到京城时间不长,且多半时间在宫里,应该并不熟识翁府的人。” “那也就没有仇怨一说了。”沐瑾抬眼看向他,目中神光渐变幽沉。 莫非与血幻宫有关?脑中刚跃出这个念头,他心神就随之一震,暗忖:“看来得尽快找机会与衍说说这件事。” “喂,你们和云轻狂很熟?”女子娇俏的声音自二人身后传来,月明泽和沐瑾同时敛起思绪,回过头望去,就见一个美丽娇小的身影由远及近,走了过来:“没听到我的问话吗?”见二人盯着自个瞧,却齐闭着嘴巴不语,女子微恼,在他们近前站定,蹙眉问。 “月明泽(沐瑾)见过上官师姐!” 月明泽和沐瑾互看彼此,揖手朝其一礼。 眼前这位可是南院长老的大弟子,复姓上官,名云烟,是大晋另一武学世家上官家的嫡长女,容貌秀丽出尘,却是个火爆性子,加之修为与东院大弟子蔺祁不相上下,宫学里那些个刺头弟子可没少被她整。 “慢着,等你们真正成为宫学弟子,再喊我一声上官师姐不迟。”上官云烟芳玲十八,按理说早该嫁人生子,奈何这丫头为躲避家里说亲,在宫学里一呆就是五年,还让人给家里传话,说谁都别想逼她出嫁,要不然,她不介意提剑将订婚的公子给砍了。 在初选时,她就有留意到云轻舞,那一刻,她嘴角露出的笑容很是玩味。 明明和她一样是个丫头片子,却穿着男装扮爷们,有意思,真有意思! 因此,这位貌美,性情火爆,看着又冷冰冰的师姐大大,就将兴味的目光锁在了某女身上。 月明泽和沐瑾闻她之言好一阵尴尬,沐瑾道:“轻狂是我们的朋友,不知上官姑娘有何指教?” “云轻狂就不怕死吗?” 上官云烟摩挲着雪白秀美的下巴,盯着他和月明泽:“还是说你们巴不得他死?”月明泽皱眉,声音微冷道:“上官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沐瑾妖冶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淡淡道:“我们相信轻狂不会有事。” “光相信有个.屁.用啊!”上官云烟翻个白眼,道:“翁明的修为明显比云轻狂要高出许多,她和人上生死台无疑是鸡蛋碰石头,你们不可能不知道。” 沐瑾言语依旧浅淡:“请问这与姑娘您有什么关系?”鸡蛋碰石头?轻狂的能耐如何,旁人不知,他和衍却是一清二楚。 都已达无极境,这宫学里有几个能和她作比? 就是四大武圣的修为,只怕也强不了她多少,更甚至,她和衍的修为在四大武圣之上也不是没有可能。 上官云烟如实道:“我对她有兴趣,自然不希望她早死。”刚遇到那么个有意思的丫头,怎能看着她死在生死台上? “上官姑娘对轻狂有兴趣,这话确定没有说错?”沐瑾嘴角抽了下,挑眉问。月明泽则直接黑脸,道:“上官姑娘,说起来你也是世家名门之后,而且身为女子,说话还是不要太过孟浪的好。”一个姑娘家,大白天当着两个男子的面,说出如此露骨之言,真是没羞没臊! “小子,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上官云烟眯起眼睛,从沐瑾身上滑过,而后落在月明在身上,跟着,她伸出一只玉手,在月明泽肩膀上就那么一按,立时,就见月明泽俊脸上的表情发生了些许变化:“记住,话不可以乱说哦!”拍拍他的肩膀,上官云烟收回手,道:“我是对云轻狂有兴趣,可没你们想的那么龌龊,嗯,不对,即便我有想其他,也合情合理不是,你们两个大男人有什么看不过眼的?”说到后面,她的语气禁不住带了丝揶揄,眼神看起来也颇玩味。 月明泽冷扫她一眼,提步继续前行,对她之言不予理会。 “上官姑娘,在下还有事,就不在此陪你多聊了。”沐瑾也把她的话当做了风儿吹过,礼貌地点点头,亦洒然而去。 上官云烟凝向他们两人走远的背影,喊道:“宫学里一大半弟子可都是说云轻狂必死无疑呢,你们作为朋友难道不该帮帮她吗?”不管是月明泽,还是沐瑾,皆没有出言回应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她低叹:“这年头好人难当啊!”月出前,找小丫头聊聊很有必要。 其实,她清楚自己刚才喊出那一句纯属废话。 登上生死台,决斗双方,谁都不能有外援,更不能以阴险手段攻击对方。 譬如使暗器,用毒,绝对不可以。 一经发现,下场比死在生死台上还要凄惨十倍不止,且会给家族打上耻辱的烙印,永远无法消去。 东、南、西、北四院长老,从蔺祁口中简单听了云轻舞和翁明要进行决斗的事情经过后,四人齐静默片刻,看着两人,分别再次确认后,一致点头允他们二人上生死台。待蔺祁带云轻舞和翁明离去,四大长老便前后脚出了中正堂。 作为议事厅,中正堂周围的戒备相当森严,若无请示,包括各院四大弟子在内,谁也甭想擅自闯入。 玉顶峰。 “师父,既然发现那几个预备弟子有问题,为何还要收他们进宫学?”南长老有些疑惑地问。 无忧老人淡淡地看他一眼,然后目光从莫长老,君长老和容长老身上滑过,这才缓缓道:“我有对你们说过,小丫头命格奇特,大晋有她,会走向另一个盛世,而在此之前,小丫头遇到的困难会不少,那些都是她该面对的,我们若是随意插手,一个不慎,会令她的命格有变,随之导致大晋的运势也跟着生变。” 四大长老闻言,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无忧老人笑了笑,又道:“小丫头不会有事,你们只管把心装在肚子里。” “照师父这么说,复选时那些人恐怕还会整出大动静?”莫长老启口,虽是问,但他心里已有答案。君长老三人亦是。他们看向无忧老人,就见其轻捋着白须,笑道:“还是那句话,该小丫头面对的避是避不过的。” 容长老这时道:“绝门的人和血幻宫的人胆儿也真够大,竟把手伸到了咱们宫学,他们当真以为宫学不问世事吗?”他声音微冷,眼神甚是犀利:“血幻宫被言师弟和小丫头灭的好,要我说,绝门也不该存于世上!” “待时机到了,绝门自然会覆灭。”无忧老人的眼里,仿若洞悉一切,四大长老怔怔地看着他,莫长老道:“师父,你既然什么都能算出来,何不……”没等他道出后话,被无忧老人抬手制止:“天意不可违,该发生的自有它发生的必要,我不会插手去改变,你们也不可以。” “话是没错,可今晚的生死决斗,师父真就一点不担心吗?”一想到云轻舞这个小师妹会遭遇不测,南长老就不淡定了,瞪着眼道:“小师妹那么可爱,我可不想她死在生死台上。” 无忧老人道:“要不你现在去找小丫头比试比试,看她可能打败你?”他这话一出,莫长老和君长老,容长老立时笑出声,南长老则涨红着脸,瞥他们三人一眼,道:“有那么好笑吗?好像我真不是小丫头的对手似的。” “这谁知道呢!” 容长老捋着白须故意凉凉道。 “言师弟和小丫头的真实修为可都隐藏着呢,不是我小瞧你们三个老东西,兴许你们也不是那俩孩子的对手。”南长老不客气地道出一句。无忧老人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道:“他们的修为已达无极境,至于达到无极境的哪一层,就不好说了。” 稍顿片刻,他续道:“他们体质异于常人,且千百年难得一见,一个乃是纯阳,一个乃是纯阴,双修的话,功力增加的极为迅猛。” 四大长老怔神,转瞬都轻咳了声。 “很尴尬?”无忧老人平日里得了闲,最喜捉弄身边这四大弟子,此刻,他微挑眉,看着四大长老涨红的脸,听着他们一个个干咳个不停,畅怀笑道:“为师让你们年轻时成家,一个个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说什么一个人逍遥自在,说什么要一辈子陪在为师身边,现在后悔了吧?年岁一大把,身边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现在回头想想,心里是不是很没滋味?” “弟子从未后悔过。”四大长老止住干咳,同声作答。 无忧老人慈和的目光落在他们四人身上,笑了笑,道:“你们现在就是后悔,也没哪家小姐愿意嫁给你们四个老东西了!”四大长老一听她这话,脸上又是一阵涨红,莫长老像个腼腆的小伙子一样,道:“师父,这都几十年过去了,您老人家就别再拿这事打趣我们了。” “唉!为师的傻头儿,修道成仙只是个传说,你们又何必执着?”无忧老人长叹口气,声音飘渺,仿若来自天际:“生死乃自然界的规律,万物都强求不得。” “师父,您这话说的不对。虽然咱们师兄弟没想过成仙,但世间既然有传说,自然就有成仙那个可能。再者,幽魔岭一带有过古兽出没,这点咱们谁也不能否认。”南长老道。 君长老似是想到了什么,道:“说来也怪,数十年过去,不,应该说不知多少年了,幽魔岭里的古兽怎不见跑出?难道真是咱们结的阵法将它们困在里面了?” “一切自有因果,你们无需多想。” 无忧老人说着,从榻上站起,走至门外,遥望一望无际的云海,忽然眉眼含笑,缓声道:“你们的小师弟,小师妹要上来了,记住,不可在他们面前说漏嘴。” “师父,小师弟和小师妹在宫学呆不了多长时间,是不是?”南长老问。 “该离开时他们自然会离开。”苍生即将面临一场浩劫,那俩孩子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谁也不能阻止他们前行的脚步。 云轻舞和宫衍携手飘至峰顶,抬眼就看到无忧老人和四大长老、站在竹楼二楼门口望着他们,吐吐舌头,不由问:“师父,四位师兄都告诉你啦?”从自家男人掌心抽出手,她像只快乐的小鸟,脚尖轻轻一点,就飘向竹楼二楼。 “我很乖的,是那俩世家公子非得找我茬,我才一不小心废了其中一个的双手,又一不小心答应另一个今晚在生死台较量的。”四大长老看她飘来,让开位置,云轻舞在无忧老人身旁落定,挽住其胳膊,瞳眸如水清澈,卖萌撒娇道:“我没想给您和四位师兄惹事的。” 无忧老人宠溺地抚了抚她的头,笑容温和道:“师父都知道,知道小云儿最乖了。”云轻舞潋滟眸色却一沉,抿唇含怒:“找我生死决斗,无非是一早就计划好要杀我,哼,我今晚就让他知道惹到我是什么下场。” “小师妹,你怎知他早就计划要杀你?” 南长老有意这么问的,他想稍微点点这个惹人怜爱的小丫头。 “我又不傻,岂会看不出那两人是有意找我不自在,嗯,除过他们,还有好几双眼睛想要我死呢!”云轻舞挨着无忧老人坐到榻上,宫衍和四大长老也相继在椅上坐好,某女眼底锋芒毕露,道:“起初我挺疑惑那叫什么聂煜的找我茬,但在他被小蔺子着两位小师侄抬去医治后,我从两道恶毒的目光中,看出了些许端倪,跟着那叫翁明的又冒出头,开口就说我狠辣,引着我说出在宫学力以实力论高下,他以为自己将身上的危险气息隐藏得很好,实则,我一眼就看出他是个杀手,最后再结合血幻宫一事,我断定他们是针对我的,至于为何没在我一出现在宫学就动手,十之八九没探出我的修为等级,今日,一个接一个的试探,呵呵!我还真是让他们费神了呢!” 宫衍此刻觉得自家媳妇儿就像只温柔的猫咪,突地伸出了锋利的爪子,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那你打算怎么做?是让你四个师兄将他们直接赶出宫学,还是另有想法?”无忧老人朝四大弟子和宫衍身上瞄了眼,笑米米地问某女。 云轻舞撇嘴:“干嘛要赶他们出宫学?既然上杆子来送死,我就在复选时将他们全料理了,这样也不会给宫学带来麻烦。”言语到这,她眸光一闪,不无惋惜道:“那些个被他们顶替了身份的世家公子小姐,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那与咱们宫学无关,是他们自个修为不如人,才失了性命。”南长老淡淡道。 “说到底是我牵累的他们。”云轻舞叹口气,道:“不过南师兄说的也对,如果他们修为高过那些人,也就不会枉丢性命。”说着,她笑容明亮,又道:“我会替他们报仇的,想来他们在阴曹地府会瞑目。” 宫衍道:“我一直在想血幻宫宫主为何、会突如其来冲着你喊出那一句,可左右寻思,就是想不出他怎就把那晚的你和云轻狂联系在了一起。” 无忧老人和四大长老没有言语,他们的目光这一刻都凝聚在某女身上,似是在问她可有想出些什么。 “是啊,雪无痕当时双目冲血,冲着我喊出云轻狂三字那一刻,我也挺纳闷呢!”云轻舞眼睑微垂,琢磨着宫衍之言,半晌后,她摇摇头,抬眼道:“和我相识的人并不多,一时半会我还真想不出他冲着那晚的我,喊出云轻狂这个名儿。” “他只是怀疑,不是很肯定。”宫衍补充道。 云轻舞点头:“嗯,确实如此。” 半晌,阁楼里静寂一片,某女见大家敛目,似是都在琢磨着自己眼瞎遇到的麻烦,心里不由一暖,随之嘻嘻一笑,道:“师父,四位师兄我有好东西送给你们哦!”说着,她伸出手,掌心立时多出五个雕工精致,摞在一起的小木盒。 无忧老人和四大长老虽见多识广,此刻,也禁不住目露愕然。 “小师妹,你这是玩变戏法吗?”南长老回过神,甚是诧异地问。 云轻舞笑着摇摇头,而后,将五个巴掌大的盒子放到身旁的矮几上,拿起最上面那一个,边打开取出里面的白玉戒,边道:“这是我送给师父和四位师兄的礼物,有空间戒指,还有提升功力的丹药。” “空间戒指?提升功力的丹药?小师妹,你,你所言是真?”莫长老神情激动,很难相信自己听到的,以至于颤声确认。 空间戒指? 提升功力的丹药? 传说中的两样珍宝,没想到世间真有。 “当然是真的啦,大师兄若不信的话,可以问衍。”云轻舞微微一笑,将白玉戒递到无忧老人手中:“师父,你将它戴到指上,凭意念就可以往里面收入物品,同样的也可随意取出物品。” 无忧老人这会儿已经镇定,只见他戴上戒指,朝身旁的矮几上看了眼,下一刻,身旁空空如也。莫长老几人惊愕地大张嘴巴,还未等他们转过神,那消失不见的矮几,连同矮几上的几个小盒子,以及茶盏豁然就又出现在原先的位置。 莫长老叹道:“宝物,师父,这空间戒指真乃宝物啊!” “确实是宝物。”无忧老人捋着白须,神色间难掩激动:“小云儿,这东西太珍贵了,师父不能要。” 云轻舞笑着摆摆手:“对旁人来说是珍贵无比,但对我来说不是稀罕物,师父,您和四位师兄就收下我送的这份礼物,至于另外六位师兄,等忙完复选,我再给他们炼制。”要说云轻舞手上豁然出现那五个小木盒时,无忧老人和四大长老愕然,诧异不已,那么此时此刻知道空间戒指和丹药都是她炼制的,那绝对是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小云儿,你自己会炼制空间戒指和丹药?”无忧老人震惊过后,凝向云轻舞很是认真地问。 某女微笑颔首,道:“师父,你用不着惊讶的,其实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懂得炼制之法的。”她没有多说,无忧老人也就没有多问。 “小师妹,咱们作为师兄都没送你什么礼物,今个怎么好意思收你如此贵重的礼物,不成不成,你送师父一份就当是孝敬他老人家,我们还是不要了吧!”莫长老这话说的口不对心,一想到自己这么一推脱,有可能失去空间戒指和丹药这两样宝物,就好一阵肉疼。 嗯,还有南长老招呼到他身上的眼刀子。 担心自己的礼物会因为大师兄一句话被小丫头收回,南长老甩完眼刀子,立刻起身走向云轻舞,笑得那叫个高兴:“小师妹,谢谢你了,这礼物四师兄就收了,日后有任何事只要用得着你四师兄我,尽管说就是,保准随叫随到。” 188:不可说,不能说 188:不可说,不能说    云轻舞乐呵呵地应了声好。 “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这是舞儿的一片心意,你们就收下吧!”宫衍起身从几上拿过三个小盒,分别递到莫长老,君长老和容长老手中,道:“说起来,能拜师父为师,能认识几位师兄,于我和舞儿来说,是莫大的荣幸,这往后我们若是有哪里做得不对,还望几位师兄直接指出,好让我们加以改正。” “没问题。”宫衍身段方得如此低,莫长老几人若是再端着,难免就有些失礼了,因此,他们几人笑着收下礼物,齐出言应了句。 无忧老人见莫长老四人都已戴上空间戒指,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道:“你们的小师弟和小师妹有心了,你们往后可要好好疼惜他们。” “师父,就是没这份珍贵至极的礼物,我们也会疼惜小师妹和言师弟的。”莫长老道。 “小云儿,小言,咱们宫学的藏书阁,你们可以随意出入,里面的功法只要你们能学,随便学就是,哦,还有密封在‘五神鼎’内的功法,抽空让你莫师兄他们从旁助你们修炼。”五神鼎里面的功法,于宫学子弟,乃至整个大晋的武者来说,那就是个传说,听过的人不少,但真正见识过,且有修炼过的,除过莫长老四人外,再无他人。 就是无忧老人另外六名弟子,也是无资格修炼五神鼎内的功法的。不是无忧老人偏心,而是莫长老四人在宫学中所处的位置和所担的责任,决定他们有修炼其中功法的必要,以及资格。 “谢师父!” 云轻舞从榻上站起,与宫衍朝无忧老人行礼道。 “这有什么好谢的,师父也不怕你们的师兄吃醋,此生,能收到你们二人为徒,不知是师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无忧老人笑米米地道。云轻舞坐回他身旁,笑得像个小狐狸一样,道:“师父,咱们商量个事呗!” 无忧老人瞧着她,目光怜爱,道:“直接说,为师答应就是。” “那我可真就说了哦!”云轻舞笑靥如花,道:“我想举办个拍卖会,时间还没定下来,但拍卖会要以师父的名义举办。” “就这事?”无忧老人看着她,道:“你想拍卖空间戒指和丹药。” “师父,你好厉害,我都没说要拍卖什么物品呢,却被一下子猜个正着。” 云轻舞脸上表情灵动,笑得眉眼弯弯,道:“我这一生啊有两大愿望,就是每天数银票数到手抽筋,每天睡到自然醒,嘻嘻!师父,你会答应的吧,会吧会吧?”她自个直接承办也行,可有师父这尊大招牌在,拍卖会只会举办的更为火热,竞拍价格也只会愈涨愈高,而且还能省去不少麻烦。 毕竟师父可是这大晋朝唯一的武尊。 而由武尊举办的拍卖会,各路想要竞拍的人马势必不会乱来。 “好,为师答应你。”无忧老人没有深想,颔首应道。 南长老盯着云轻舞,仔仔细细将其打量了好一会,道:“小师妹,你就没有其他愿望?”多么聪慧的小丫头,咋就有那样两个愿望?她该不会是在开玩笑吧?说着,他还朝莫长老,君长老和容长老三人看了眼,奈何,那三位压根就没搭理他。 似是猜到南长老心中所想,云轻舞微微一笑,明眸似秋水澄澈,轻盈明快,道:“有银子做后盾,我的生活质量就有保证,进而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至于睡觉睡到自然醒,这只要随便那么一想,都美美哒,四位师兄难道不觉得吗?” 尘世间,形形色色的人,不管他们在做什么,无不是忙忙碌碌,鲜少有人无忧无虑,每日睡到自然醒。 乍一想,是理所应当。 然,深想的话,就一个字可以形容——累! 所以,这一世,她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地过活。 四大长老思量着她的话,最后,莫长老叹道:“小师妹,真要像你说的那样活着,只怕神仙过得日子也不及啊!” “那是。”云轻舞神采飞扬,脸上的表情儿那叫个洋洋得意。 南长老却在这时看向宫衍,一脸打趣道:“言师弟,小师妹要过那样的日子你就没意见?” “舞儿喜欢就好。”宫衍想都没想,唇齿间直接漫出一句。 他眸光柔儿而寵溺,落在云轻舞身上,令她的双颊禁不住染满红霞。 一刻多钟后,两人拜别无忧老人和四大长老,离开了玉顶峰。 晚霞似锦,铺满半边天际,轩名居是一处极为僻静的庭院,其坐落的位置与青木园和四院都有些距离,宫学弟子很难走到此地。 宫衍就住在这里。 每日打扫院落,照顾他起居的是一对哑巴夫妇。 就体貌分辨,他们的年岁大概在五十上下。 两人憨厚本分,是莫长老安亲自安排到轩名居照顾宫衍的。 下了玉顶峰,云轻舞被男人带回自个院里,两人腻歪了好几个时辰,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这厢某女刚走,沐瑾就悄无声息地过来了,随宫衍进到书房,他把月明泽所言,及自个想到的全然道出口。 宫衍负手站在窗前,声音浅淡,道:“你们所料没错。” “要出手吗?”沐瑾靠着书案,言语坚定道:“她不能有危险。” 静默良久,宫衍回过头,淡扫他一眼:“瑾,你逾矩了!”他的媳妇儿会不会有危险,自有他牵挂。 “以后不会了。”沐瑾神色颇为不自在。 留意到他唇角漾出的那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宫衍叹口气,索性转身直言:“我知道你是在担心她,可我真的不想你整日自苦,瑾,你明白么?” 沐瑾与他四目相对,看得出他眼里的诚恳,勾起嘴角道:“我明白,你放心,此生我只会拿她当朋友。” “你呀,似乎还没明白我的意思。”摇了摇头,宫衍再次轻叹口气,神色凝重道:“舞儿是很出色,这世间恐难再找到第二个她,她是我的妻子,我此生定不会放手,你对她有意我看得出,可是,明知无望,你若再身陷,终了苦的只能是你自己。瑾,我不是个小气的人,这一点你早就知道,但我不想我的兄弟因为我的妻子,未来活在压抑,痛苦中。” 爱情是美好,可它同样是伤人的利器,既知无望,何不早些从中走出呢? 沐瑾脸上微热,错开他的视线,自嘲道:“你倒看得起我,还压抑,痛苦?从未拥有过,只是单方面动心,又有什么资格用那神圣的感情困住自己?”说到这,他忽然笑得一脸轻松:“我可是情场浪子,怎会因为一时心动,就放弃整个花圃?我呢,只是不想她出事,毕竟,我和她也算是知己好友,关心关心她,你该不会就吃味了吧?” “我是有那么点吃味,不过,我信你,也信她,更信我自己的魅力。”宫衍唇角微弯,神色间亦显得尤为轻松。 “一点都不谦虚,看来,与她在一起你的脸皮也学厚了。”沐瑾打趣。 宫衍握拳掩唇,干咳了两声,道:“和她相处很自在,你不觉得吗?”厚脸皮就厚脸皮,他一点都不介意。 “是这样,她有什么说什么,从不端着,不掩饰自己的心情,让人觉得很亲切。”沐瑾如实道。 音落,他不由想起和某女初遇时的场景,顿时只觉脸庞发烫,浑身的不自在。 “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宫衍瞧他脸色发红,神色不怎么自在,禁不住目露疑惑,问道。 沐瑾调整呼吸,待脸上热度降下去不少,方抬眼对上他探究的视线,道:“昨晚受了点凉,想着没什么,谁知刚刚突然就觉得忽冷忽热。”要是被眼前这人知道,自己的鸟儿曾在小魔女眼前晃悠过,铁定二话不说,会抡他两拳。 宫衍自然不知沐妖孽心中所想,只听他道:“要不找宫学里的大夫给你瞧瞧。” “不用,这会好多了。” 回他一句,沐瑾往书房门口走:“天色暗下来了,咱们今晚还是留意点比较好。” “嗯。”宫衍颔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书房外。 云轻舞一踏进院里,远远就看自己屋前的花树下,站着一位身穿白色女士宫学弟子服饰的女子。那女子侧身而立,可饶是如此,其姿颜也秀美倾城,霞光透过枝丫洒在她的身上,仿若给她罩上了一圈金色光圈。 身姿婀娜,背上背着一把古剑,乌亮秀发柔顺,如上好的绸缎一般,打眼这么看之下,其气韵清冷傲然,让人好生惊艳。 南院大弟子,上官云烟? 嗯,是她没错。 可素,这妞儿为何要站在自己屋外? 姐儿心中疑惑,谁知,对方好似感知到她的视线,挪目望了过来,紧跟着身形一闪,就飞掠到她面前:“云轻狂,你做什么去了?”上官云烟落地站稳,好看的眉儿微蹙,凝向某女问道。 “呃……”云轻舞手指自己,嘴巴微张,有些愕然道:“上官师姐,你在问我吗?”她们不熟好不好,进宫学至今好像一句话都木有说过,此刻来这一出,好似妻子在质问在外胡来的相公,怎么想怎么奇怪。 上官云烟的眼睛一眯:“你在装傻?” “没,没有,轻狂没有装傻,就是怕自个听错了,这才禁不住出言确认,还望上官师姐见谅!”云轻舞满脸堆笑,揖手朝面前的美女一礼,道:“这不今晚要上生死台么,我就抓紧时间找了处僻静之地,修炼了半日功法,不知上官师姐找轻狂何事?” “没把握为何还要应承那家伙?”练功?就是再修炼一年,甚至两年,这丫头也未必是翁明那厮的对手,既清楚自个的实力,作死要答应比试?该不会真以为凭着她这多半日的修炼,便能在今晚的比试中取胜? 上官云烟盯着云轻舞,眸中神光变了又变,最后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只见其眼神坚定,道:“你看好了,我现在演示一套剑法,能记多少你就记多少,兴许一会在生死台上能帮到你。”不待音落,她抬手从背上抽出古剑,双脚轻点地面,伸臂向后飞出数丈,开始在云轻舞眼前挥剑而舞。 剑招精妙,如银蛇舞动,着实不错。 “记住了多少?”挥出最后一招,上官云烟凌空而落,在云轻舞面前站定,神色严肃,启唇问。 “差不多全记住了。” 云轻舞微笑着作答。 “是吗?那现在就在我面前演练一遍。”上官云烟持怀疑态度。 刚那一套剑法,统共十八招,且随着招式递进,愈来愈难,这小丫头莫非怕她发火,就出言哄骗自己? “好。”云轻舞很是乖觉地点头。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师侄女在院里等她,又质问她去做什么,接着又教授她剑法,无不出于对她这个‘小菜鸟’的爱护。虽用不上刚那一套剑法,嗯,准确些说,是不能用,毕竟以她眼下在宫学的身份——预备弟子一枚,有何资格修炼那等高深的剑法? 而且一旦在生死台上使出,在所有人眼里,无疑是速成,这么一来,势必会掀起轩然大波。 她是不怕麻烦,可被麻烦缠上,也不是什么好事。 基于此,她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师兄们难做。 上官云烟双眸大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这怎么可能?她刚刚只是演示一遍,小丫头不仅全记住了,且使出的剑法,招招都很精准,不,不是很精准,是极其极其精准,比她修炼多年使出的还要精妙…… 越往下看,她的嘴巴就越往大张。 小丫头舞出的剑法,比她不知要精妙多少倍,上官云烟脸红了,觉得自己在对方面前班门弄斧,丢脸丢大发了,因此,当云轻舞收起玉心,走至她面前时,她星眸中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气,道:“你有修炼过这套剑法?” 云轻舞眨着无辜的眸子,摇头:“没有啊,我就是看您演示了那一遍,照猫画虎画出来的,怎么?是我哪里出错了吗?” “你确定没骗我?”上官云烟是个直性子,听了她的话,再结合宫学里的规定,有五分信某女之言。 “我从不骗关心我,对我好的人。”云轻舞笑容如清风朗月,眸光真诚,道:“上官师姐,您所演示的剑法,我真的是第一次见。” 上官云烟静静地注视着她,忽地,她伸出双臂就将某女紧抱在怀中,笑容璀璨,眸光熠熠生辉,喜悦至极道:“天才,没想到你于文是天才,于武亦是天才,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唯有武学天才,才能在她演示一遍剑法后,不仅能熟记剑招,并能信手使出。 招招精准,威力无比。 云轻舞身体有些僵硬,脸上表情也是一副受惊的模样,长这么大,她还没被同性这般这般亲密抱过。 “瞧你,好像我占了你便宜似的,有必要这么紧张吗?”上官云烟自然感觉到某女的身体变化,乐呵够了,她抬眼看着云轻舞嘴儿微张,眼珠子不知往何处安放,一幅小鹿受惊样,无良地扑哧一笑,踮起脚,凑其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家是姐妹,用不着不好意思吧!” “上官师姐,你,你……”这眼神也忒厉害了,竟然看出了自己的女儿身,云轻舞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上官云烟好笑地瞧着:“不用吃惊,在你初选时,我就看出来了,要是想说与旁人,早就已经说出口了。” 松开双臂,她退后两步,笑容明艳道:“我看好你,记得要好好揍翁明那厮,他既然有胆挑衅你,就让他死得心服口服。”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平复好情绪,云轻舞恢复淡然之态,微偏着头问。 上官云烟神秘一笑:“秘密。”不过是直觉断定罢了,要真说出个所以然,她可道不出一二。 云轻舞道:“我自信没有露出破绽。” “你不用试探,我说是秘密,就绝对不会告诉你的。”上官云烟笑道。 “好吧,那就说说为何要帮我吧!”云轻舞挑眉。 “没有为什么,我就是觉得你好玩儿,便过来指点一二。” 上官云烟道。 “我好玩,不想看到我死在生死台上,于是前来教授我剑法。”云轻舞不是问,而是肯定地道。 “被你说中了,是这样没错。”上官云烟摸摸鼻子,讪讪道。 云轻舞嘴角微弯,慢慢笑了,道:“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想听吗?”她的恶趣味上来了,见上官云烟怪异而疑惑地看着她,云轻舞主动朝其走近两步,伸臂,将人带入怀中,凑到上官云烟耳畔,呼出口热气,声音轻缓柔和,夹带了丝暧昧:“烟儿师侄女,我是你小师姑哦!” “呃……” 上官云烟当即如被响雷击中,双眼圆睁,仰起头盯着她,久久没有回过神。 “乖,小师姑以后会好好疼你哒!”紧了紧臂弯,让怀中之人与自己再贴近了些,云轻舞眸光潋滟,瞅着上官云烟不知何时已红透的双颊,朗笑出声:“吓到了?”上官云烟的脸红得似能滴出血,鼓起勇气问:“你所言是真?” 云轻舞轻声道:“想确认问你师父就是。” “那你……”都能当她师姑,做什么还要参加初选,复选?上官云烟很不解。云轻舞眉眼弯弯,笑容轻浅而迷人,轻启唇:“不可说,不能说,秘密。” 上官云烟吃瘪,贝齿咬唇,不再言语。 “烟儿师侄女,不想挨你师父的训,最好将我刚说的话忘记哦!”云轻舞启用密术,叮嘱:“在宫学众弟子眼前,我只是云轻狂,这点也千万要牢记。” “你很神秘。”上官云烟同样启用密术。 “神秘?这和我可不搭边,我就是我,再简单不过。” “在人前我怎么称呼你?” “云轻狂,轻狂,云师弟,你随意就好。” “其实我该早点想到你不一般。” “哦?” “我那套剑法不光复杂,而且精深,而我只在你眼前演示一遍,你却全然记住的同时,并熟练,精准地掌握了,比起我的剑法,你使出的每一招不知要强过多少倍,从这,我就该清醒认识到,你定不是寻常人。” “有那么夸张吗?” “是实话,我可一点都没夸大。” “好啦,不说这个了,我得去生死台了,要不然,只怕会被人取笑为鼠辈了!” 她们二人在院里抱得紧紧的,又不见开口说话,就那么静静地互望着彼此,不知有两道愕然的目光齐聚在她们身上。 “咳咳咳……”沐瑾在院门口站着,眼角抽了抽,嘴角亦抽了抽,终没忍住,干咳了数声,揶揄道:“轻狂,你还年幼,不可乱来哦!” 云轻狂和上官云烟听到他的声音,挪目望了过去,两人同时启口“嘁”了声,这才分了开。然,当云轻舞顺着沐瑾的目光往上官云烟身后看时,顿时脸烧得厉害。自己刚捉弄小师侄女那一套流.氓行径,必是被清平公主全然看在眼里,瞧把人姑娘惊得这会儿还没醒过神。 清平公主见夜幕落下,就稍作收拾,准备前往生死台,谁知,她走出房门,抬眼便看到云轻舞动作潇洒,将一身量纤细的女子揽入怀中,且两人暧昧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189:吃瘪,她是我的 189:吃瘪,她是我的    对此,她相当吃惊,一时间不知该退回屋里,还是继续朝前走的好。 于是,只能站在原地,眸露愕然,看着院中相拥在一起的两抹白色身影。 “云轻狂,该走了!”见某女望着自个身后一脸尴尬,上官云烟回头望了眼,忍住爆笑的冲动,在云轻舞肩膀上轻拍了拍,提醒道。 晓得她这是帮自己摆脱眼下的窘境,云轻舞扯唇笑了笑,朝她点点头,又朝清平公主轻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沐妖孽,记得来观战哈!”上官云烟提气,转眼不见踪影,云轻舞朝沐瑾看了眼,脸上露出俏皮的笑容,下一刻,腾空而起,化作一道白影,倏地划过夜空,向生死台疾速飘去。 上官云烟武学天分也是极高的,因此,她很容易就接受了云轻舞这个武学天才的能力。 在她看来,不,应该说在所有武学天分高的人看来,天才的能力无论多么强悍,都不是一件难以令人接受的事。 云轻舞与翁明决斗生死台的消息,经过多半日时间,已在宫学内彻底传开。 见夜幕落下,无论是四院中的弟子,还是这届通过初选的预备弟子,几乎全聚在了生死台周围。 “就云轻狂和聂煜的比试来看,身手是相当不错,可要和翁明那家伙比起来,只怕很不够看。” “事已至此,云轻狂只能听天由命了!” “我倒不认为云轻狂必死。” “这话怎么说?” “你们白日里多半没瞧出来,他与聂煜那小子比试时,就像是猫在逗老鼠玩儿,根本没用多少功力。” “没看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 “那是你们没仔细看。” …… 几名预备弟子聚在一起,低议着云轻舞和翁明的武力值,从他们的议论中,绝大多数都看好翁明是胜出者。 “这界的预备弟子可真够狂妄的,还没怎么着呢,就开始斗猛了!” “一群傻缺。” “对,就是一群自以为是的傻缺。” “听说那姓翁的确实有几分能耐。” “有能耐又怎样?即便他在台上撂倒云轻狂,人品不行,恐怕也难以在宫学立足。” “想想他也真敢,不说咱们宫学,就是这大晋,恐怕都无人不知云轻狂是东宫的人,姓翁的真在生死台上将其结果掉,等着他的和他家族的,只怕没有什么好果子。” “这你倒说错了,那小子若果胜出,根据宫学规定,不会担任何责任,到时,太子再如何生气,也不能拿人怎样。” “好了好了,这不还没比试么,瞧你们一个个都说些什么,好像那少年天才必死无疑似的。” “有悬念吗?” “对呀,有悬念吗?” “悬念没有,但结果会说明一切,咱们还是稍安勿躁,看过比试后,自见分晓。” …… 正经的四院弟子,也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对今晚的生死决斗议论纷纷。 清凉的风儿轻拂,遍地琼华如霜。 在广场外围的一隅,云轻舞单手负于身后,闲闲地望向场中央那高高的生死台,禁不住咋舌:“不就是个比试台么,作何修建的那么高?”上官云烟在她身旁站着,闻言,斜睨她一眼,道:“高么?” “不高?” 云轻舞嘴角抽抽,怪异地看向她。 打眼看就有数丈高,这要是还不高,那什么才叫高? “既然是生死比试,自然就要观看者看个清楚,也好给每个人心里敲个警钟,省得有事没事都想找人决斗。”上官云烟双手负于身后,淡淡道:“比试台看似很宽敞,但在双方交手过程中,只要一方稍不留神,就会被对方从台上击落,而掉下去的后果不用我说你也该能想到。” “巨石堆砌高台,周围地面上布满锋利的玄铁刺,这是不给比试者一点逃生的机会,呵呵!几个老头儿做得也真够绝哈!”云轻舞嘴角勾起,笑着道。 上官云烟转向她,一脸凝重道:“逃生?既然选择登上比试台,要么生,要么死,最好不要心存侥幸想着打不过,逃之夭夭。” “也就是说,一旦走上生死台,就没有任何退路可言,想活着,就拿出自己的实力,否则,只能成为对方手中的亡魂。” “没错。” “你该不会又担心起我来了吧?” “有吗?” “没有吗?” “我才不会担心你,要死你就去死好了,反正咱们又不是很熟。” “口是心非。” “哼,被你说中了!”上官云烟哼唧了声,撇撇嘴道:“你要是敢死在台上,我一定上去扒.光你的衣服,让你死都不能瞑目。” 云轻舞笑:“最毒妇人心。” “对,我就是毒妇,所以,不想被我扒.光衣服,你最好不要死在上面。”不管这丫头是不是她的小师姑,总之,这么好玩的人儿,绝对不能死在翁明那小子手上。唉!就是不知师父和师伯,师叔他们会不会来观战,倘若来的话,一切都好说。 上官云烟眉头微蹙,心里始终有那么些惴惴不安。 她的神色,云轻舞看在眼里:“放心,我会好好的。”她声音不大,却让人觉得尤为安心。 “云公子言下之意,是在下必死无疑了?” 伴音起,翁明不知从哪冒出来,已站在云轻舞和上官云烟数步开外:“翁明见过上官师姐。”揖手朝上官云烟一礼,他将眸光挪至云轻舞身上,瞳孔中闪过一道寒芒。 “谁是你师姐?莫名其妙!” 上官云烟不客气地瞪了他一眼,冷声道。 宫学第一女魔头果真名不虚传,翁明心中冷嗤一笑,对其这般令自己没脸,没有去理会。 “云公子,你还没回答在下之言呢!” 他凝向某女,目光咄咄逼人。 “随你理解。” 云轻舞云淡风清道。 “云公子,若翁某说不出三招就能取你性命,你可信?”翁明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我信与不信一点都不重要。”云轻舞嘴角挂着轻浅的微笑,缓缓道出一句。 翁明皱眉,问:“那什么才重要?” “太过狂妄自大的人,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翁公子还是牢记这一点比较好,因为在云某看来,这一点尤为重要。”云轻舞的表情完全是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 “哈哈!狂妄自大?”翁明大笑两声,眸子眯起,道:“就你刚说的那句话,足以证明你自个够狂妄,而我将会让你这狂妄之徒彻底从世上消失。” 云轻舞依旧言语轻缓,淡淡道:“是吗?翁公子真以为凭借你的修为就能置我于死地?”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两人距离数步,面对面而立,四目凝望,各自身上的气势,都在无形中攀升。 “一切以实力见分晓,现在我不想多言。” “那就生死台上见。” “好。” “翁某先行一步,在台上等着云公子。”翁明说着,双脚一跺,化为一道残影,飞向生死台。 云轻舞背脊挺得笔直,目光骤然间变得清冷果决,道:“我过去了。”看了上官云烟一眼,她提步朝前而行,往广场中心走去。 宽袖随风震动,仿若大鹏振翅,即将乘风而起。 “轻狂,你可一定要小心!” “轻狂,我对你有信心。” “云公子,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云公子,你行的!” 上官云烟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句,熟料在她音落的瞬间,三道声音跟着响起,沐瑾,清平公主,月明泽他们从一旁走过来,在她不远处站定,眼里满满都是鼓励。 “轻狂,你不会有事。” 宫澈温润的嗓音这时也扬起,他和淮王,靖王,以及长平公主,就在沐瑾三人身后跟着。 坐在屋里思索多半日,宫澈心里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被他惦记于心的少年,一旦招架不住对方的攻击,他会毅然出手。行为是荒唐了些,可他真不想看到少年死在眼前,至于他自己,相信不会有任何危险。 毕竟他的身份在这摆着,若果真出点什么事,宫学与皇家保准会生出嫌隙,而这样的结果,武尊和四大武圣绝对不想要。 那么他的安危自然也就有了保障。 退一步将,以他的修为未必不是那姓翁的对手。 云轻舞停下脚步, 回他们以微笑,而后,提步继续前行。 “你们快看,快看啊,那就是少年天才云轻狂,他来了,他竟然真的来了!” “好俊秀的少年,真不想他死在台上啊!” “我也不想看到这如青竹般俊秀的少年,死在那个翁什么的手上。” “那个预备弟子叫翁明,真是讨厌死了,长得虽然还不错,可那满脸的阴寒之气,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如果他死在生死台上,我,我就冲上台去向云公子表白。” “喂,你省省吧,有关云公子的事你难道没听说过吗?” “什么事?” “自个打听去。” …… 女弟子们不知哪个一眼瞅到某女,当即就惊呼出声,随之引来不少同伴将目光投向云轻舞身上,她们眸中神光各异,就那么追随着某女的身影,送其一步步走向生死台。云轻舞身着白袍,玉簪束发,周身散发出的气韵空灵出尘,真真如偶降凡间的神祗。 随着她行走,袍摆随风荡漾,墨发轻舞飞扬,而她,神色间一派闲适淡然。 远处一不起眼的位置,宫衍和四大长老站在一起,齐望向那抹白衣通过众弟子主动退开的小道,一步步朝前而行。“言师弟,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南长老注视着云轻舞的背影,看了宫衍一眼,笑着问。 莫长老,君长老,容长老闻他之言,也好奇地将目光挪至某太子身上,静候他们的小弟作答。 “我信她。” 宫衍没有看他们,只是简单道出三字。 “千里马也有失蹄之时,这台上万一出个意外,你会怎么做?”南长老追问。 “没有万一。” 她的修为他最清楚,又怎可能连一个尚未冲破合之境大圆满的武者都对付不了?宫衍简简单单的回答,令南长老很无趣,只见他吹胡子瞪眼了好一会,这才将目光由宫衍身上收回,重新挪向云轻舞身上。 莫长老三人对他在宫衍这吃瘪,无不好笑地直摇头。 “那小子很狂妄。”君长老忽然道。 容长老摇摇头:“就他也有狂妄的资本,要我说,小丫头绝对一上台就将其秒杀。” “错,和小云儿相比,那姓翁的小子狂妄个.屁.啊!我敢断言,小云儿会好一番戏弄那小子,然后才会送那小子去阎罗殿报道。”南长老捋着白须道。 宫衍:“她很少给人痛快。” “看来,相比较咱们三个,还是南师弟了解小云儿啊!”听了他的话,君长老瞅了南长老一眼,与莫长老和容长老道。 “那是,我是小云儿的知音,她最喜欢我了。” 南长老似孩童一般,洋洋自得道。 莫长老三人嘴角抽抽,没搭理这没脸没皮,没羞没臊的老家伙。 “她是我的,也只喜欢我。” 宫衍之言,令南长老瞬间成了大红脸,看的莫长老和君长老,容长老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言师弟,你有必要这么小气么?”南长老怒气腾腾地瞪了三位师兄一眼,然后将目光挪至宫衍身上,嘟囔一句。宫衍面沉如水,无丝毫表情:“只要和她扯上关系的,我一直都小气。” 南长老冷哼一声,道:“像你这么霸道强势的男人,小云儿迟早会踹了你。” “她不会。”宫衍道。 “你倒自信?”南长老瞥他一眼。 宫衍幽邃深沉的眸凝向他:“我信她。” “好了,四师弟,一把岁数了,还乐此不彼地逗言师弟,小心小云儿知道你欺负言师弟,揪你的胡子玩儿。”莫长老无可奈何地笑了笑,与南长老道。 一听到会被某女揪胡子,南长老不由打了个哆嗦,忙闭口不再招惹某黑脸太子。 此时,云轻舞已走至众弟子最前端,在他眼前两丈多宽的地面上,竖立着密密麻麻的玄铁刺,那些玄铁刺有五六十分高,在皎月照耀下,齐整的玄铁刺顶端看起来就像是一面泛着凛凛寒光的镜子,唇角微抿,云轻舞的眸光从那独特的镜面上移开目光,还不忘腹诽:“这要是从台上摔下来,准被这玄铁刺扎的连爹妈都不认得。” 片刻后,她仰起头,往那高耸的生死台上看了眼,而后,脚尖轻点地面,整个人就如仙鹤展翅,悠然凌空而起。 “哇!好棒的轻功啊!” “太帅了!这轻功实在是太帅了!” “云轻狂看起来好淡定,你们说他会不会就是匹黑马?” “看吧,现在说什么都过早。” …… 聚集在广场上的所有人,无不被云轻舞那飘然若仙般的轻功惊艳了一把。 “你倒有几分胆量。”看到云轻舞在自己面前两三丈外站定,翁明勾勒出一丝轻谩的微笑。云轻舞理理袍袖,不急不缓道:“我这人没什么优点,就是胆儿够大。” 上官云烟也不知怎么想的,就在云轻舞腾空而起的一刹那间,竟也提气,疾速飘向生死台:“云轻狂,我来替你和他决斗。”秀发轻扬,腰间丝绦伴风而舞,皓雪裙摆如雪莲绽放,她落在了云轻舞身旁,眸光清冷,注视着翁明,与身旁的某女道。 “上官师姐,你,你这是为何?” 云轻舞有些头疼地问这位善心大发的师侄女。 “我看不惯这小子张狂。”即便这丫头是她的小师姑,即便其是武学天才,可之前从未听师父说过有这号人物,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身旁的这位小师姑应该是最近才被师祖收为徒儿,如此一来,其修为能有多高? 上官云烟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还是自己今晚上生死台和翁明决斗比较好,以她的修为,不说将对方秒杀,但取其性命绝对不成问题。 最为奇怪的是,只要一想到小丫头会受伤,甚至有可能死在生死台上,她的心就会不由自主地揪紧,就会生出浓浓的伤感。 “我希望她好好的,我希望她永远好好的!”有个声音不停地在她心里响起,她不知那是种什么样的感情,只清楚自己不能让小丫头受伤。看到小丫头第一眼时,她就生出一股子似曾相识之感,与其面对面说话,觉得无比亲切,好似很久很久以前,她们就认识,而且极为熟悉。 注视着生死台上的一幕,南长老咂咂嘴,望向君长老问:“君师弟,你的得意弟子这是要做什么?” 君长老目中神光不明,没有作答。 南长老眼里闪过促狭,揶揄道:“那丫头该不会是看上小云儿了吧?”君长老依旧不语,他又道:“看来八九不离十,要不然,她怎么飞向生死台为小云儿出头?” “南师弟,你不说话没人将你当做哑巴!”容长老摇摇头,对南长老这般没正经很是无语。 “我觉得我猜测的不会有错。”南长老自顾自地道。 聚在生死台周围的宫学弟子和预备弟子,抬起头看着生死台上那一抹纤细的身影,眼神有诧异,有不解,他们无不在心中想:“女魔头在干嘛?”‘女魔头’三字是宫学男弟子背地里给上官云烟取的绰号,因为这位有着天使面孔,最爱整人的南院大师姐,实在是令众男弟子爱不得,恨不得。 “上官姑娘,今日是翁某和云公子在此决斗,还望您莫要掺和。”云轻舞闻上官云烟之言,尚未接话,翁明却已抢先道:“若果翁某有幸胜出,不介意改日与上官姑娘在这生死台上再决斗一场。” 上官云烟深深地盯他一眼,冰冷傲然的脸上不见有大的情绪起伏,只听她道:“大话不要说得太早。” 翁明不以为然地耸耸肩,然后凝向云轻舞道:“云公子,你不说句话吗?”他可不想再磨蹭,早解决,早撤出这玄武宫学,免得惊动那几个老东西。“上官师姐,我很弱?”云轻舞淡扫他一眼,眸中含笑,看着上官云烟,挑眉问。 “轻狂,你,我……”上官云烟嘴角噏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只是不想这小丫头受伤,哪怕是受一点点轻伤,她也不愿意看到。 而非觉得其修为不堪一击。 “上官师姐,这是我和翁公子的决斗,如果我真战死在这生死台上,那也只能说明我修为不如人。”云轻舞笑容轻淡,眼神柔和,缓声道:“到那时,就如翁公子所言,您大可以和他再约战。” 上官云烟嘴儿微张,半晌,她道:“你不会受伤,对不对?”云轻舞一怔,转瞬笑道:“这可说不准。” “我要你活着。”上官云烟又道。 云轻舞微笑颔首:“好。” 听到她之言,翁明冷笑道:“云轻狂,你还真是人如其名,轻狂无比!”云轻舞给上官云烟一个放心的眼神,方将目光移向他:“选兵器吧!”在她音起之时,上官云烟云提气自生死台上飘离而去。 “要开始了,要开始了!” “是啊,要开始决斗了,我心里好紧张。” “你紧张个什么劲?又不是你在上面和人决斗。” 190:有我,她不需要 “你不觉得此时的气氛静得令人心慌吗? “没觉得。” …… 聚在一起的众弟子,预备弟子们,边抬眼望生死台上瞧,边各怀心思低议。 在生死台四周有数根精铁铸就的粗壮圆柱,相邻两个圆柱之间放置着兵器架,上面有不同的兵器供决斗双方选用。翁明不待云轻舞音落,便提气朝兵器架前飞去,从这不难看出,他要抢先选到趁手的兵器。 云轻舞负手而立,身形如松,白袍若雪,动也不动,微笑道:“翁公子尽可以慢慢选。”她声音轻浅,出口之语平淡,但落于小心眼的人耳里,只觉她那句话明显呆了嘲讽意味。 什么叫尽可以慢慢选? 还不就是间接地想告诉所有人,我随便拿什么兵器,都可以置你于死地。 翁明被她之言气得差点吐血,然,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先夺兵器者,在双方交手中势必占着主动权。毕竟从选兵器那刻,比试已经开始。 哼!嘲笑他,很好! 翁明暗自咬牙,准备不让云轻舞拿到任何兵器,且以最快的速度,取其性命。 “看招!”从兵器架上选中双股剑,又名鸳鸯剑,只见他左手雌剑在握,右手握着雄剑,口中冷喝一声,就朝云轻舞发起了攻击。想到上官云烟给自己讲解生死台上的兵器威力排行,云轻舞明眸微闪了下。 于善于用剑的武者来说,双股剑的威力无疑很强大。 雌剑是由寒铁精英铸就,雄剑乃白金玄铁铸就,皆锋利无比。 更为值得注意的是,两剑剑尖各有一极细小孔直至剑柄,当剑刺入敌人身体时,会对敌人造成附加伤害。 翁明的眼神很冷,就如同他使出的剑招一般,狠辣而无情。 熟料,不等他的剑风袭向云轻舞,那原本负手而立,站在原地的白色身影,立时化作一道残影,避开了他的攻击。 “你选的兵器很好。”清越的嗓音扬起,云轻舞这会儿侍立于他身后数丈外,手中握着一把普普通通的长剑:“但是,我敢说饶是如此,你也无法击败我,你信吗?”她语气轻缓,神色闲适,却透着无以伦比的自信。 翁明冷哼一声,没对她的话作答,而是再次发动起攻击。 然,他每次的攻击,都被云轻舞轻而易举避了开,这让他只觉自己重拳出击,对方则如一团棉花,未受到丝毫攻击力。因此,他极为恼火,怒道:“云轻狂,你是鼠辈吗?”言下之意,指云轻舞没胆量接招,只知道躲避。 面对他再次凶猛攻击,云轻舞嘴角微勾,身轻如燕,眨眼飘出他剑风波及的范围。 “云轻狂好厉害,不仅轻功了得,就是速度也不赖啊!” “嗯,我也看出来了,他举止间好潇洒,好似全然不在意对方的攻击。” “你们说,云轻狂会不会胜出?” “没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几个女弟子眼睛发亮,目光随着云轻舞动而动,其目中的崇拜,只差做西子捧心状。 翁明剑招骤然一变,比之前一刻,更为凶猛霸道。 “拿出你的所有本事,让我好好见识你的能耐。”云轻舞依旧轻松自如的避开他的攻击,笑容清雅闲淡,悠悠道:“鼠辈?你的剑风连我的头发丝都碰不到,也好意思说我是鼠辈,翁公子,你所言未免也太可笑了吧!”哼,她仅用五成功力就能将其放倒,不知死活的东西竟还敢说她是鼠辈,真是不自量力! 醉月站在预备弟子中间,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攥在一起,隐约间,她感知得到台上的少年修为绝对不凡,然,感知到又能怎样?此刻正处于决斗之中,根本就没可能喊停。 “醉风,你行的,以你的修为,一定能胜出!”她暗自告诉自己,却还是心神不宁。 “云轻狂,要么好好和我对决,要么你立刻自我了结,否则,我一定让你死无全尸!” 压下心疼腾起的怒火,翁明眸光森冷,咬牙道。 “要我自我了结?让我死无全尸?翁公子,你觉得你有那个本事吗?” 云轻舞冷笑。 “我有没有那个本事,你很快就知道。”翁明暴喝一声,只见其双剑挥出,剑光暴戾,宛若怒龙破空而来,闪电般地自云轻舞头顶劈下。这一剑,似雷霆,如奔腾的骏马,夹带着滔天怒意。 宫衍眉头紧皱,负于身后的双手微微收紧。 “那小子倒还真有两下子。”莫长老道。 “是有两下子,可还不是被小云儿戏弄的怒不可遏。” 南长老捋着白须,眼里尽显慈爱的笑容。 “翁明确实厉害!” “是啊,瞧那挥出的剑风,太让人震撼了!” “云轻狂轻功再好,速度再快,可要和翁明这么持续玩儿下去,就算不死其剑下,恐怕光耗损真气,最终也能折了性命。” 目光聚在生死台上的一众宫学弟子,这一刻,皆被翁明刚使出的那一剑惊得目瞪口呆。 “不错。”云轻舞眸光轻淡,于翁明的攻击毫不吝啬地赞了句,跟着,亮出一招‘白鹤展翅’,身形如电斜斜跃起,手中长剑挥出,似鹤嘴般啄出,直直冲着翁明而去。翁明凝目注视着啄向自己的剑尖,身形纹丝未动,待那剑尖刺到他面前时,只见其身形豁然向后退出半步,凛然的剑尖不期然地刺空。 他有些得意,然,云轻舞的嘴角却挂着云淡风清的微笑:“反应够快。” 翁明似是没听到她之言,手中利剑迅速探出。 云轻舞眸中神光一闪,长剑再度挥舞而起,就见翁明被他的剑风逼的连连后退,其手中利剑带出的剑光在他后退的瞬间,愈来愈缩小,勉强将其身体护住,明眼人一看,他这显然已不敌对手。 “怎样?有意思吗?”她只用了这么点功力,且并未认真与其交战,就这都无法撑下去,还大话不断,要她好看,实在悲催得不要不要的。 翁明脸色难看,紧抿嘴角,忽地一脚踹在身后的圆柱上,身子借助反弹之力,剑势如烈火燃烧,又一次袭向云轻舞。“还要玩啊?好,我奉陪。”云轻舞悠然挥剑,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她出招轻松,翁明却只觉从未有过的压力扑面而来。 手心发麻,那握在左右掌心的利剑,差点掉于台上。 但他脸上却不见丝毫不妥之色。 兔起鹘落,二人之间的比试,令观看者震惊的同时,又觉得精彩至极,一个个都紧张得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强人,都是强人呐! 起先断定翁明会胜出的弟子,心里这会儿没了底,认为云轻舞是匹黑马的,则眸光发亮,双手握拳,无不希望他们没有看走眼。 四大长老动作一致地捻着白须,目不转睛地瞧着那正在交战的两抹身影。 “小云儿这是四两拨千斤呐!”君长老眼里含笑,低叹一句。 “被我言中了吧!”贪玩的小丫头! 南长老眯着眼睛笑道。 容长老道:“那小子怕是已知自己不是对手,不过又不想死在台上,于是拼着全力在求生。” 莫长老微微一笑:“小云儿乃武学奇才,挑衅她,无疑是在找死。” 宫衍的目光一直锁在亲亲媳妇儿身上,唇角微抿,没有言语。 “我越看越糊涂了。” “此话怎讲?” “他们是在比试吗?” “不是比试,难道在玩过家家?” “可这都过去小半个时辰了,他们怎还不见分晓,尤其是那云轻狂,他究竟在干嘛?我怎觉得他是在逗翁明玩儿呢!” “有吗?我怎没看出来。” “我也没看出来。” “喂,你胡说什么?翁明可是翁家的嫡子,更是以初选第一的成绩,成为宫学预备弟子的,其修为不是我们能比的,怎可能被云轻狂那小子逗着玩儿!” “你做什么那么生气,我不就随便那么一说,愿意听你就听,不愿意听你就当我所言是耳旁风好了。” “哼!” “好好的,你们这是作甚?不管翁明和云轻狂在上面如何,咱们总能看到结果的,至于急红脸么!” …… 聚在一起的预备弟子们,见生死台上的两人忽高忽低,飞来飞去,看似斗得不可开交,却就是不见分出胜负,不由再次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却未料到,因各自看法不同,慢慢的,开始低声吵闹起来,从而引得宫学里那些正经弟子没少丢眼刀子。 “傻缺就是傻缺,看个比试也能吵成那样,真是服了!” “我觉得那瘦不拉几的小矮子说得没错,云轻狂好似就是在逗弄翁明那小子在玩儿。” “有点眼力的都能看出来。” “不会吧?翁明的修为明显要高云轻狂好多个小阶,怎可能被对方如此逗弄?” “一个出招劲猛狠辣,一个能避则避,偶尔轻飘飘地接一招,而出招的从开始决斗到现在根本就没占任何便宜,接招的也没见吃什么亏,从这还不能看出点什么吗?”说话的这位宫学弟子,长得风流倜傥,只见他凝向生死台上的那抹白色身影,嘴角抿了抿,似是自语,又似是问身旁的一众同伴:“他是怎么想的呢?” “什么他是怎么想的?喂,沈希文,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大家都是师兄弟,别让我们猜来猜去好不好。” “我有说什么吗?” 叫沈希文的这位宫学弟子,挑眉,满目无辜。 “嘁!不想说算了,当我没问。” “沈希文,你是不是认定我表哥会输?”伴随一道气呼呼的女声响起,一相貌娇俏,身形玲珑的女弟子与一名女性同伴挤到沈希文身旁,鼓着腮帮子盯着他道:“翁家可是武学世家,我表哥若不是五年前随我鼓姑丈到外游历,势必已成为宫学中最优秀的弟子,现在他虽是晚咱们一届走进宫学,可他的修为和实力,大家伙都有目共睹,你少没事在背后说他坏话。” “上官云霞,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在说你表哥坏话?” 沈希文迎上少女的目光,撇撇嘴道:“你表哥厉不厉害,等台上打完了就知道,现在,还请你离我远些。”不知所谓的丫头,以为这样他就能多看她一眼么?虽说同是上官世家的女儿,可那个女魔头却怎么看怎么顺眼,不像眼前这位做作的令人作呕。 上官云霞是上官云烟的嫡亲堂妹,但两人之间的关系却打小就不怎么好,好似天生犯冲一般,见了面,谁都不理谁。凡是宫学弟子,无人不知她们不对付,且无人不知上官云霞喜欢和上官云烟较劲,奈何,修为不如人,再怎么争强好胜,都显得矮上官云烟一头。 对此,上官云霞没少恼恨自个堂姐,加之她喜欢沈希文,而沈希文却似乎,好像对上官云烟有意,这就令她愈发嫉恨上官云烟这个堂姐。 “我表哥一定会赢,沈希文,你若再敢说他坏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上官云霞跺了跺脚,狠狠地瞪了沈希文一眼。 上官云烟站的位置距离沈希文不远,自然有听到他和上官云霞之间的对话,嗯,准确些说,周围弟子交头接耳的低议声,她都有听在耳里。 “上官师姐,你堂妹又作了。”一同样背着剑的清秀少女,凑到上官云烟耳畔,小声道。 “不想看比试,就回寝室休息去。” 唇齿微启,淡淡漫出一句,上官云烟并未看向身旁的少女。 她是不喜上官云霞,可也不想旁人在背后嚼自家人的舌头。 “上官师姐,你这没来由的生气,该不会在担心云公子吧?” 少女往生死台上瞅了眼,笑得意味深长:“难道你真看上那小子了?” “聒噪!”上官云烟嘴里挤出两字,一双秋水般的冷眸,始终未从那一抹白色身影上挪开过。 剑风霍霍,宛若林中野兽怒吼,向着云轻舞斜劈而来。云轻舞手中握剑,脚尖在台上轻轻一点,身体就轻得如落花,似鸿羽,飘飞出去数丈远。 翁明神色冰寒,提气紧追,途中连续挥剑攻击。凛凛寒光似灵蛇飞舞,又似一柄柄森然利器,铺天盖地席卷向某女。云轻舞轻浅笑道:“不错。”这是她今晚第二次赞对手,然而听在翁明耳里,却是嘲讽,是赤果果的嘲讽。 他清楚意识到,对方在拿自个解闷,但要想险中求胜,他只能全力以对。 否则,死在台上的一定是他! 修为不如自个,剑法普普通通,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自己与其交手,占不了丝毫便宜。 “翁明在做什么?” “结阵,他在结阵!” “那阵法的名字你们知道吗?” “不知道……这阵法我从未见过。” “我也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很厉害。” …… 议论声四起,月明泽脸上微白,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心,只见他低声问沐瑾:“怎么办?就这么看着云公子出事吗?” “稍安勿躁!” 沐瑾嘴角微启,淡淡地道出一句。 闻他之言,月明泽眼里的担心并未散去,奈何沐瑾淡定地站在他身旁,没有后话,这让他再心急,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靖王扯了扯长平公主的衣袖,小小声问:“长平,你说云公子会有事吗?” “不知道。”长平公主看都没看他一眼,冷冰冰地回了句。 “死了最好,你死了最好!”她眸光怨毒,望向那一抹白衣,心中如是想到,可转瞬,她眼里又浮现出一抹忧色:“要死,你也只能死在我手上,你得活着,活着死在我手上。”没于袖中的双手,紧紧攥在一起,她贝齿咬唇,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变了又变。 宫澈的目光再无往日里的温润之色,有的只是彻骨冰冷。他调动全身神经,以备下一刻冲上生死台。 在剑气结成的阵法下,翁明的速度竟然快到几乎与云轻舞持平。 “这样就想伤到我?” 云轻舞好看的眉微微上挑,闲适淡然的神色并未发生变化。 “云轻狂,我会让你死在这剑阵中!”翁明眸色嗜血,冷笑道。云轻舞被剑阵包围在里面,身上白袍随风飞舞,发出猎猎声响,她道:“我很期待!”轻浅的语气,就像是与友人闲话家常一般。 以剑气结阵,唯有修为达到合之境后期的武者才有这个能力,此时,云轻舞这个即将承受剑阵威力的当事人,看起来云淡风清,全然没在意自己目前的处境,可看比试的人中,有不少却为她担心不已。 尤其是月明泽,上官云烟,清平公主等人。 他们不是特别了解她的实力,生怕她在台上出点意外。 翁明见数丈外的对手面无惧色,心里腾起的怒火,用任何言语都难以描述。 “这一次,我一定要他死,我要借助剑阵的力量,一定要刺中这狂妄之徒!”暗忖一句,他催动全身真气,令剑阵疾速运转而起。云轻舞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持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至翁明暴喝一声,剑阵结成的阵法倏然化作无数道剑影,齐刺向她时,她手中的长剑才豁然挥出,只听“轰”一声巨响,翁明手中的双股剑从手里脱.落,随之在台上发出“哐当”两声脆响。 “你,你破了我的剑阵?” 束发的丝带不知何时已断裂,他双目赤红,发丝凌乱,在脑后荡开,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你输了!”对于他之言,在云轻舞看来纯属废话。 她不仅破了他的剑阵,并稍微鼓动真气,便令其剑阵中残存下的剑影为己用,反袭向布阵者。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身上每寸肌肤都在痛,翁明目光怔然问,却没得到云轻舞回答,于是,他慢慢的垂眸往自己身上看,顿时额上冷汗直往外冒。 完好的衣袍上现出无数道划痕,鲜红的血渗透白色中衣,沿着他的袖摆,袍摆,一滴一滴地落在光滑平整的石台上,化作一朵朵凄艳哀绝的碎花。 感受着每一寸肌肤传来的痛感,翁明蓦地阖上双眼,仰起头,久久未语。 他不仅输了,而且要不是对方手下留情,只怕这会儿他看到的将会是自己身上的血肉、在周围空气中乱飞。 “心剑合一,剑随心走,小云儿的剑法实在是太玄妙了!” 南长老捋着白须,笑得一脸欢喜道。 “厉害,小云儿确实厉害!” 君长老和容长老同声赞道。 “言师弟,小云儿刚使出的那一招,并非她的绝招,可对?”莫长老眼睛一眯,转向宫衍问。 “她有所保留。” 宫衍淡淡地回他一句。 莫长老叹道:“以小云儿的实力,距离武圣只怕不远了!” “太强会辛苦,有我,她不需要。”宫衍眸中神光寵溺,望着生死台上的媳妇儿,口中轻道出一句。莫长老和君长老几人闻言,先是一怔,随之个个笑得一脸慈和。 是啊,人越是强大,担负起的责任就会越重,身旁有个比自己还要强大的人做依靠,活着自然要轻松许多。 “上官师姐,我,我太震撼了!”站在上官云烟身旁的少女,定定地望着生死台,脸上尽显崇拜。 “不是你一个人震撼。” 上官云烟瞥了她一眼,嘴里缓慢溢出一句。 少女问:“你说云公子会杀了那个叫翁明的吗?” 191:锋芒绽,心乱了 191:锋芒绽,心乱了    “不知道。”上官云烟心神放松,注视着那临风而立的白色身影,眼里逐渐染上敬服之色。 多么奇怪啊! 她竟然敬服那小丫头,丝毫不觉得委屈,好似千百年前她本该就对其满心敬服。 静,生死台周围宛若被海水淹没,静寂一片,没有任何声音。 但,片刻后,掌声和欢呼声骤然而起,响彻天际。 “云轻狂太神了,明明比翁明修为低那么多,却以精妙的剑法击败了对方。” “他破阵那一招好帅!” “神人,真乃神人啊!” …… “云轻狂,你好样的!”不知是哪个高喊出一句,立时,不少人跟着喊起。 上官云霞攥紧双手,满眼都是担心,只见她忽然双手做喇叭状,催动真气冲着生死台上喊道:“表哥,你没输,我相信你一定能打败云轻狂!”清脆而急切的嗓音在夜空中久久回荡不止。她身旁的宫学弟子,无不以怪异至极的目光看向她,而她丝毫不予理会,一声接一声地高喊着。 “别喊了,你表哥已经输了。” 她身旁的同伴低声劝道。 “我表哥没输。”上官云霞出言反驳。 “结果那么明显,你还在挣扎什么?” “我表哥不能死。” “……”你表哥不能死,难不成云公子这个胜出者该死? 上官云霞的同伴暗自撇撇嘴,没再言语。 “醉风,你就这么败了么?就这么将命交在一个半大小子的手上了么?”醉月眼神伤痛,紧抿着嘴,盯着生死台上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交手时间够久,你有探出对方的底了吗?你没有,醉风,你没有,我站在这看着,亦不知那半大小子的修为深浅,现在我该怎么办?眼睁睁地看着你死在上面吗?”呵呵!不站在这远远地看着,她还能怎样? 鲁莽而行,败在那么弱的对手手上,如果被门主知道,结果只怕也难逃一死。 “你自己来,还是我送你一程?” 白袍荡漾,墨发飞扬,云轻舞凝向翁明,神色一如既往浅淡,不见丝毫欣喜,愉悦。 “能否告知我你的修为境界。” 翁明深吸口气,抬起头,慢慢的与她视线相对。 “我修为如何,你不是知道吗?”云轻舞挑眉,嘴角泛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她又不是三岁小孩,会上他的套。 “你的修为在我之上?”翁明不死心,转着弯问,好让台下的同伴心里有底。 云轻舞微偏这头,故意思索片刻,道:“没有吧?” “你很会装,不过,你也别太得意。”翁明声音幽冷,出口之语很是意味深长。云轻舞微笑:“翁公子,你是想说我活不了多久吗?” 翁明深望她一眼,没有作答。 弯腰捡起地上的剑,专注地看了一会,然后慢慢地抬起手。 “翁明是要自我了结了吗?” “应该是吧!” “唉!要知道是这个结果,又何必一开始出言挑衅,还非得上什么生死台比试。” “这就叫自作自受。” …… 伴着清凉的夜风,生死台周围的议论声再一次响起。 翁明抿了抿唇,道:“就是此刻,我都没想的会败在你手上。”他的声音无波无澜,好似对于即将自我终结生命,十分的坦然。但他体内的真气却已然催动,直抵手中的利剑上。云轻舞仿若觉察出他的异样,只见她皱了皱眉,暗暗握紧了手中的长剑。 说时迟那时快,翁明挥剑,劲猛气浪翻涌,以浩然之势袭向她。 “本不想让你遭罪,你却上杆子找罪受,那我就成全你。” 云轻舞冷声道出一句,一剑划出!这一剑来得实在太快!所有人都没有看错她这一剑是如何出手的。剑风嘶声长啸,破空而出,光芒璀璨夺目,却有透着彻骨冰寒。 “轰!” 爆响声起,翁明被这惊空剑风震得难以招架,踉跄着后退两步,“噗!”喷出一口鲜血。未等他回过神,“咻”一声轻响,满天剑风顷刻间消影无踪。 吸气声四起,众人惊得瞠目结舌。 来得快,去得也快;来去皆无踪,那是怎样的一剑啊? 翁明惊魂未定,本能地抬手抚脸,发觉头还在自己的脖子上,禁不住大大地松了口气。在死亡面前,极少有人能做到真正坦然面对,翁明就是如此。云轻舞清透的眸子半眯,盯着他的脸,嘴角慢慢弯起,而后往自己的剑锋上瞥了眼。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翁明发现了一只血淋淋的耳朵,粘在少年的剑锋上,下意识的,没错,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左耳。 因为那里传来了痛感。 登时,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那是他的耳朵,是他的左耳! “云轻狂,你……”声音颤抖,他满目恨意。 “我怎么了?”云轻舞淡淡道:“你上杆子找罪受,我又岂能不成全?”翁明的脸色乍青乍白,冷声道:“你这是在折辱我?” 云轻舞脸上笑容无害,摇头:“是你自己在折辱自己,与我有何干系。”提出生死决斗,输了又想活着,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我跟你拼了!”翁明提剑不管不顾地攻来,云轻舞轻蔑地瞧着他,微笑道:“看来你很不想死,可是这生死决斗是你提出来的,怎能出尔反尔?” 说着,她又是一剑划出。 翁明挥剑阻挡,奈何只是徒劳。 右脸传来一阵剧痛,他不用抬手去摸,都知自己连右耳也失去了。 “表哥!”上官云霞痛声喊道! 翁明的目光如一潭死水,脸色灰败,应是忍着剧痛,吭都没吭一声。 实力不如人,这就是下场。 他垂头呆立,动也不动。 仿若已是死人一般。 “云轻狂,你欺人太甚了!”不知何时,上官云霞沿着阶梯,已然登上了生死台,当她的身影出现在台上时,下方的宫学弟子,以及预备弟子其嘴巴微张,目露愕然。她朝翁明血淋淋的脸庞看了眼,眸中迸射出的怒意愈发浓郁:“我表哥即便输了,你也被必要这样折辱他吧?”眸光挪转,她瞪着闲适淡然,迎风而立的云轻舞,紧咬着牙齿,狠狠地道。 表哥? 即便翁明是眼前这妞儿的表哥,可此翁明已非彼翁明,难道妞儿连自个的亲人都认不出吗? 云轻舞皱眉:“这位姑娘,云某怎就欺人太甚了?怎就折辱人了?”是说她削了那位假翁明,真刺客的两只耳朵吗? “生死台上决斗,输者是难逃一死,可你这般一剑剑地凌辱他人,这无疑是在侮辱一个武者。”表哥输了,彻底的输了,但这少年干嘛不给他个痛快,非得连续出剑削去他的双耳?可恨,可恼,可恶,上官云霞眼里的愤怒如汹涌的将会,似是要将云轻舞吞没一般。 “我从不无缘无故地凌辱他人。”云轻舞这话一出,显然承认她削掉翁明双耳一事,是在凌辱对方:“但,有人上杆子找羞辱,心软如我,又怎么可能不成全?”轻浅的语气,闲适淡然的表情,令上官云霞眼里的愤怒和憎恨愈发浓郁。 她很想讲出最最狠毒,最最恶毒的骂人之语,可是从小所受的教养却让她找不出那些个词汇。 “你,你无容人之量,你不配进宫学修炼!” 恼极,恨极的她,大声喊道。 云轻舞笑:“我配不配进宫学,不是姑娘您说了算。”说着,她走向翁明,剑锋挑出,斜斜地刺向翁明的右胸。 她这一剑自其肘下穿出,方才刺出,跟着剑势蓦地滑开,让人防不胜防。 翁明口中发出吃痛,已然被挑去了婴儿手掌大的一片肉。血淋淋的肉片飘落到台上,看着就让人剧痛难忍,然而,翁明依旧低垂着头,动也不动。 “你够了!”上官云霞眼里泪水滚落,冲着云轻舞怒道:“云轻狂,你够了,你要么给我表哥一个痛快,要么就放过他。” 云轻舞眯起眼,似笑非笑:“我若都不想呢?”同意生死决斗那一刻,她是有想过解决掉这冒用翁家公子之名的刺客,就是登上生死台,她仍然想着取其性命,但逗对方玩了那么一会后,她觉得与其打草惊蛇,倒不如先放其一马,好等到暗处的人一起出动时,再痛快地来个斩草除根。 谁知,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挑衅她还上瘾了,真以为她是病猫,是修为低阶的武者,任他想杀就能杀么? 醉月眼里全是痛,盯着翁明如木桩般伫立在生死台上的身影,暗忖:“你得活着,你一定得活着!”那是她喜欢的男人,虽没有对其表白,但她能感觉到,他也是喜欢她的,此刻,要看着他死在眼前,她的心痛如刀搅,却又深知不能轻举妄动。 如此一来,她好希望台上的少女能够救下自己喜欢的男人,若真能救下,少女随后提什么条件,她都会一口答应。 “云轻狂是不是真有些残忍了?” “残忍你个头。是翁明先向人下挑战书,输了还不认,想着扭转局面,一而再逼人出手,这才有了现在的惨况。”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云轻狂的手段还是让人心生胆寒。” “云轻狂又不是疯子,你胆寒个.屁.啊!难不成你怕他那么对你?” “……” “那你也得有本事挑战人家,和人家站在生死台上较量。” “没错。” “确实没错。有本事挑战云轻狂,能够站在生死台上,那时,云轻狂或许会向对待翁明那样对你。” “我不就是随口说了那么一句么,瞧你们一个个的,都出言攻击我。” “这世上本就强者为尊,没有那个本事,就规规矩矩地做自己,别没事找事去挑衅他人,否则,下场必定很惨。” …… “云轻狂刚刚那一笑太邪魅了,看得我一颗心怦怦地直跳。” “不想面上难堪,最好歇了你的心思。” “我最好歇了什么心思?” “你知道。” “上官师姐,我不知道呢,要不我猜猜。” “……” “我知道了,你是让我别喜欢上云公子,这也就是说,我之前的猜测无误。” 上官云烟不置可否地轻瞥了身旁的少女一眼。 少女八卦:“说说,你是怎么喜欢上云轻狂的?” 上官云烟挑眉;“我有与你说我喜欢她?嗯?” 少女摇头:“没有。” “既然没有,就闭上你的嘴巴,嗯,还有,我喜不喜欢她与你也没一点关系,懂?”上官云烟不客气地道。 “怎么能没关系呢?”少女脸上眸光狡黠,笑容璀璨:“你不喜欢云轻狂的话,那我就有机会喜欢他,到时,我把他给抢走了,你可别追打着怨我。” 上官云烟送她两字:“花痴。” “花痴就花痴,云轻狂长得那么俊秀,剑术又那么高超,花痴他我愿意。”少女笑米米地看着她,一双水眸弯弯,就像两轮可爱的月牙儿。 “今日一过,注定有不少人喜欢她,但是,又有哪个配与她并肩?”上官云烟的声音仿若来自天际,虚幻而缥缈。 少女笑道:“对哦,云轻狂的样貌还真是男女通吃呢,哈哈!” “不想自己受伤,你最好记住我的话,别去喜欢她,做朋友我不反对。”上官云烟盯着少女,一脸郑重道。 “云公子既年轻,又长得俊秀,修为也是呱呱叫,此生要是错过这么个夫君人选,我会伤心的。”少女故作忧伤。 上官云烟哼了声:“你我可都比她年长呢!再者,她是东宫的人你难道不知?”说着,她表情严肃,看得少女心儿一颤,忙堆起笑脸解释:“上官师姐,您别这么严肃,我刚是和你说着玩儿呢,像云公子这般俊秀高雅的男儿,我是不敢,也不会去肖想的。” 上官云烟将目光挪回生死台上,没有言语。 “我滴个神,听听这些个议论,我怎觉得云轻狂成为万人迷呢!”少女听着周围的低议声,嘴角不时地抽抽:“一个个眼睛放光,想着一会抢先对云轻狂表白,看来,大家伙的脸皮都够厚。” 台下议论声四起,台上,上官云霞瞪着云轻舞眼泪落个不停,见对方笑容邪魅,似是不打算放过自己表哥,她转头对台下喊道:“你们,你们就眼看着云轻狂如此凌辱一个武者吗?你们的正义之心到哪里去了?” 她生得一副娃娃脸,看起来稚气未脱,出口之语却激昂有力,然,台下却骤然静寂一片,无一人出声回应她之言。 上官云霞见状,眼泪愈发流的止不住,顿足道:“要是有人能救我表哥一命,我……我就嫁给他!”她是上官世家二房的嫡小姐,身份不比大房的上官云烟来的差,事实虽如此,可她心里却不怎么有底。 毕竟在这宫学中,几乎无人不知她和上官云烟过不去。 而且上官家的二房就算是嫡出,那也只是二房,不是未来继承整个上官世家的嫡出长房。 云轻舞嘴角抽了抽,很是无语。 暗忖:“这美妞是糊涂了么?拿自个的婚姻这么不当回事?”心下摇摇头,她淡淡道:“姑娘这是急着嫁人么?可再急你也不能挑这个时候啊!”上官云霞看向她,怒目而视:“不要 你管!” “我不是管你,我只是好心提醒,姑娘别刚有了夫婿,就做了寡妇哦!”说着,她手上的长剑适时发出一阵铮鸣。上官云霞脸皮再厚,听到她这话,整张脸也刷地变得通红:“你以为就你厉害吗?东南西北四院的弟子,随便哪个上来,都能击败你。” “是么?可那与姑娘您又有什么关系?” 云轻舞嘴角噙笑,好看的眉儿微微上挑。 “沈希文,那女人不是喜欢你么?这会子怎为个必死之人,要将自己轻率的许配出去?”闻同伴打趣,沈希文脸色一黑,冷冷道:“闭嘴。” “你这么生气,该不会觉得很没面子吧?”那打趣他的同伴,“嘿嘿”笑了笑,脑袋凑到他近前,眼神甚是戏谑。 “听清楚,我和那女人一点关系都没有,若再让我听到你胡言乱语,小心我拎着你上生死台。” 沈耀文眼睛一眯,沉着脸放下狠话。 “别,千万别,我有自知之明,您千万别发狠。” 陪了个笑脸,那打趣沈希文的宫学弟子,闭紧嘴巴,忙挪步,与沈希文之间拉开不小的距离。 上官云烟秀眉紧蹙,望着生死台上那抹纤细,不知所谓的身影,目光冷得能掉冰渣。她身旁的少女亦皱起眉头,语带嘲讽道:“你那堂妹知道她在做什么吗?”世家小姐,为个输在生死台上的男人,拿自己的姻缘当儿戏,可不光光是丢自个的脸,家族的脸怕是也要丢尽了! “我去带她下来。”上官云烟说着,已然提气飘向生死台:“你闹够了没有?”在台上站定,她冷凝向上官云霞怒道。 “我没有闹,我只是想救我表哥。” 上官云霞哭道。 “输了就是输了,输了只能死在台上,你这么做,不仅你没脸,牵累整个上官家族都跟着没脸,你可知道?”上官云烟质问。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我不能让表哥就这么死了,而且是被云轻狂凌辱致死。”上官云霞边摇头边哭。 上官云烟不想再和她废话,一个闪身,就已到她身后,紧跟着抬手极其后脖颈,上官云霞吃痛,立时没了知觉。伸手接住她的身体,上官云烟看了云轻舞一眼,而后,双脚轻轻一点,自生死台上飞离而去。 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上官云烟离开的瞬间,那原本满脸是血,做木桩子的翁明,豁然手握双剑,直直地攻向了云轻舞。感受到危险气息靠近,云轻舞身形一闪,眸中寒芒迸射,挥剑就接了一招。 剑若惊雷!一道耀目寒光仿若飞瀑一般,从天际中直冲而下。 “轰轰轰!”一阵爆响,翁明口中发出痛苦的嚎叫声,但仅仅只是短暂两声,便没了声音。所有人都睁大了眼,被生死台上这猝然间出现的一幕,惊得几乎呼吸凝滞。 双剑被震得再次脱手落到台上,伴着“哐当”声响,数枚细小的银针自翁明袖中射出。银针太细,加之速度快得离奇,台下一众弟子鲜少有人看在眼里。 “银针有毒。”南长老皱眉道。 “她能避开。” 宫衍眸冷得能掉冰渣,盯着翁明的鲜血淋漓,站立不稳的身体,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就在刚才我还打算放你一马呢,没想到你竟然使如此卑劣的手段。” 清越的嗓音在静寂的夜空中扬起,云轻舞长剑挥出,只听一阵细微的的脆响声从她的剑刃上传开,随之就是翁明呼痛的嘶哑声音回荡而开。 双目发青出血,他嘴巴大张,一口黑血入离弦之箭,豁然喷出。 云轻舞俊秀的脸上浮起残酷的笑容,剑随心走,她执剑之手扬起,剑影如虹,涌向翁明那已然残破不堪的身体。 鲜红的血四溅,犹如怒梅突然炸开。 绚烂而灼目。 在这静寂的月夜中,映衬出深入骨髓,惊心动魄之美。 又是一波剑影破空而来,聚于翁明身上,伴他惨叫声不绝,点点鲜血飞溅,交织成一片血雾之网,那网诡异诡异得令人发颤。 云轻舞注视着那从头到脚,已看不出一处完好皮肤,却依旧伫立在台上的身影,轻扬手,那被她握在掌心的长剑“嗖”地飞回到了兵器架上,宽袖轻拂,眼前淡淡的血雾散尽,她瞧着他,黝黑的眸子尤为幽静。月华流泻,敛入她眼底,粼粼波光闪烁,却看不出丝毫情绪,她道:“就是到现在,我已然没对你下杀手,但,你的命却还是要终结在这生死台上。后悔么?后悔以卑劣手段想要取我的命么?” “是你……是你带人灭了血幻宫……”翁明也算是条汉子,此刻的他,不仅被无数剑伤带来的剧痛生生折磨着,还被他自个发出的银针所染的毒药所折磨,他眼睛看不见,他感知得到生命在逐渐流逝,可他还是想探明云轻舞的身份,想知晓是不是这个少年灭的血幻宫。 若果是,那么他死的不冤。 毕竟清剿血幻宫的那名少年,其修为实在高得离谱,否则,血幻宫的几位长老和护法,也不会轻而易举地就死在少年手上。 他声如蚊呐,不仔细听根本就听不见。 云轻舞与他离得并不远,耳力又是特别的好,不期然的,她听到了他之言,然而,她没有直接接他的话,只是笑了,突然就笑了,她轻笑出声,眉眼扬起,颦笑间却露出蚀骨寒意:“强者?什么是强者你知道么?修为高,在各个领域做出显著成绩的人,都是这世上的强者,而强者为尊,这是一种荣耀,可在享受这荣耀的时候,那所谓的强者是不是该为弱小者做表率,是不是该为这个国家做出点什么?没有国哪来的家,倘若任为非作歹之徒留存于世,来祸害这个平和的国家,来祸害善良的百姓,那么身为强者,不知要作何感想?” “强者,不是欺压弱小,俯视弱小的存在,更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而我,虽不是强者,但我痛恶那些欺负弱小的歹人,我没有多大的梦想,我只希望自己呆的这片土地,我的国家,永远和平安宁。我不想争强好胜,更不想与人比试什么,可我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任人挑衅,却连吭都不会吭一声,我会还击,而且还击力度不小,这一点我能说出口,就不怕人知道。” 这些话她虽是对翁明说的,虽是对他那句话所做的间接回答,但她从开口那一刻,就借用内力,让自己的声音传至广场每个角落。 “听好了,对于欺压弱者,心中无国无民,没有大义,以不择手段只为已的强者,我深以为耻,更不会对他们弯下自己的脊梁。”字正腔圆,掷地有声,那一句句话,如蘸了盐水的皮鞭,抽打在翁明,乃至台下每个人身上,一鞭一个血痕。 沐瑾和月明泽,以及台下所有人望向她,只觉皎皎月华在她周围形成了一个光圈,而光圈中的她,圣洁而高大,让人难以谛视。 她就站在那里,就站在这生死台上,身形如翠竹,似苍松,笔挺而立,又宛若沙场上率领千军万马,运筹帷幄的将军,神色冷傲,睥睨天下。 “我……我不是强者,也从未想到过你说的那些话,我现在唯一在想的是,活了这么些年,于我来说是否都是个错误……”翁明气若游丝,不待音落,身子轰然倒在了台上,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云轻舞目光淡淡,自他的尸体上滑过,而后望向台下,道:“在此,我要说的是,我不会再登上生死台。说我贪生怕死也好,说我目中无人也罢,总之,我今天把话放这,这个生死台我不会再上。” 整个广场在她音起那一刻,就处于无声的静寂中,这会儿,她言语落下,仍不见有声音响起。 静寂,静寂得唯有众人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萦绕在耳边。 忽然,一位宫学弟子冲着生死台上喊道:“云轻狂,你真的不再上生死台了么?”这道声音无疑打破了此时静寂的氛围。 “云轻狂,你刚才那番关于强者的言论说的太好了!” “云轻狂,我喜欢你,我要嫁给你!” …… 一人声气,带动起更多人喊出了心底的声音,此起彼伏,经久不息。 云轻舞微笑,眼波潋滟,唇角弯起优雅的弧度:“我既然说了不会再上生死台,那就绝对不会。”她回答了第一个人的问话。 音落,她后背笔挺,提步朝一旁的阶梯走去,夜风轻卷起她的袍摆,衣袂飘飘,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傲然气质,有着说不出的清贵优雅。沐瑾嘴角紧抿,他的目光锁在她的身影上,脑中不时闪现着她在生死台上的眼神变化。 淡然闲适,犀利冷酷,尤其是捕捉到她那犀利冷酷的目光时,他被震慑住了,像,那眼神与衍时常迸射出的目光,几乎如出一辙。 他一瞬间觉得,这样的她,也只有那尊贵之人可以比肩,可以携手一生。 呵呵!在这之前,他不就是这么认为的么?莫非过了一段时日,忘了不成? 云轻舞走下生死台时,看着那一道道崇拜的目光,她扯唇露出一抹轻浅的微笑,并未多言,而一位娇俏的女弟子这时红着脸来到她面前,道:“云轻狂,我喜欢你!”云轻舞眸光澄澈清亮,轻浅一笑:“谢谢!” “轻狂,你很厉害!”上官云烟挤进人群,挽住云轻舞的臂弯,双眸就那么一扫,聚集在一起的宫学弟子刷地让开了道,而她,则与云轻舞边走边道:“你的强者言论说得很好,听得我心潮澎湃啊!” “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上官师姐不用放在心上。”云轻舞淡淡道。 上官云烟认真道:“怎会是随口一说?我可是有仔细看着你哦,你当时的神情那么严肃,语气又是那么郑重,定是有经常想到何为强者,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言论。”云轻舞只是笑了笑,并未说什么。 道出那么一番话,她的目的无外乎是让这个国家,多些正义之士,少些欺压百姓的歹人,也算是帮某人稳定社会治安吧! 醉月眼里有痛有恨,脸色冰冷,盯着云轻舞离去的背影,暗道:“醉风,我会帮你报仇,我会亲手杀了云轻狂!”感受到身后投来的不善目光,云轻舞仅是勾了勾唇,脚步未停,也未回头往后看,因为她知道那一道道不善的目光,来自于哪些人。 “小云儿不仅修为好,就是这思想境界也高得很呐,和她比起来,咱们这一大把岁数是不是都白活了?” 南长老在转身离开广场之际,捋着白须叹道。 “如师父所言,那孩子只怕真是我大晋的福星。”容长老说着,君长老闻他之言,眉头微皱:“什么叫只怕是?小云儿本来就是大晋的福星,师父断言,从未出过差错。” “今晚过后,小云儿的大名会在大晋,乃至这天下传得更为响亮,随之而来的,估计也会有不少的麻烦找上她。”莫长老这话一出,四人间的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凝滞。半晌,君长老道:“没什么好担心的,师父说过小云儿要成熟起来,吃点苦,受些磨难都是难免的,咱们不能插手去改变,否则,大晋的运势就会生变。” 容长老浅声道:“那孩子很招人疼,我希望她少受些磨难,和言师弟好好的相守一生。” 夜色清幽,月华如水,桌上烛火摇曳,宫澈躺在枕上却怎么也无法入眠。 少年的修为是不高,可他的剑术落在任何一个武者眼里,都堪称精湛之技,这么一来,只能说明少年的真实修为,并非他人感知到的那样。 高手,深藏不露的高手,既有高修为,又为何要藏拙呢? 再者,与少年相比,自己的修为究竟是强,还是弱? 脑中思绪翻转,宫澈突然感到心里好乱,强者,何为强者? 欺负弱小,不是强者所为,更为他所不耻。 若自己做过的那些事被少年知道,他会怎么做?深恶痛绝,提剑相对…… 不,这样的结果他不想要。 “你心里很乱。” “是你。” 坐起身,宫澈打量着眼前这无声无息出现在他屋里的颀长身影:“还以为你陪着你的血幻宫一起去了呢!”他面沉如水,语气轻缓,言语间听不出喜怒。 “差点就去了,你会不会感到很失望?” 来人的声音带了丝疲惫,自行走到一旁的椅上落座。 “何来有此一问?”宫澈挑眉,看向来人。 没就他之言多说,来人转移话题,道:“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句,复选那日,云轻狂只怕会陷入险境之中。” 宫澈心中一突,脸色瞬间变得冰冷:“雪宫主,你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来人正是雪无痕,只见他阖上双眸,片刻后,重新又睁开,声音无波无澜道:“要是我说血幻宫被朝廷剿灭,是云轻狂带人而为,你信吗?”宫澈不言,他又道:“那一晚,甚至就在今晚看到生死台上的比试之前,我还对自己的猜测保留着那么一丝怀疑,可现在我敢肯定就是她受皇命,带着人剿了我血幻宫。” 宫澈沉默,良久,问:“你有证据?” “今晚的比试还不能说明一切吗?”雪无痕眼睑微垂,淡淡反问。 “我没从比试中看出什么。”宫澈说着,一双寒眸锁在雪无痕身上,带着丝疑惑,问:“你既已确定是他灭了你的血幻宫,为何还要告诉我复选之日他会身陷险境?难道你不恨他,没想过找他报仇?” 雪无痕:“恨,我当然恨她了,当然想找她报仇,想亲手杀了她,但不是现在,所以,我不想她在复选之日出状况。” “不是你要杀他,还有谁会和他过不去?” “文长老,我血幻宫六大长老,只存活了他一人。他在血幻宫中德高望重,为了给死去的弟子报仇,擅自做主下单绝门,欲除去云轻狂。”雪无痕见宫澈脸色依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也没在意,续道:“绝门的杀手,个个修为不凡,云轻狂就算再厉害,复选之日恐怕也难以安然脱身。” 宫澈嘴角微抿,久久未出声,待他回过神时,发现那原本坐在椅上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影无踪。 “受皇命剿血幻宫,你,你是打定主意和太子站在一个阵营里了吗?”他眼睛眯起,暗忖:“若真如此,我又该拿你如何是好?是杀了,还是放任你帮着太子做事?”宫澈心中矛盾,很难做出选择,就在这时,他耳边飘入一道阴冷而沙哑,难以辨出年岁和性别的嗓音:“宁王,不想大业受阻,最好不要在复选之日多管闲事。” “你是谁?”宫澈明白对方是在用密术与他传话,泛着冷芒的眸子在屋里扫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却听到那不怎么好听的声音再度飘进耳里:“我是绝门门主,宁王,你最好记住我今晚说的话,否则,我敢断言,你来日必难成大业,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凭什么信你的话?”宫澈拳头紧握,整个人完全处于高度戒备状态。 “你可以不信。”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宫澈耳里再未飘入那难听的嗓音,可之前听到的,却搅得他本燥乱的心,愈发难以平复。 复选之日,少年会有危险,自己究竟该如何做? 出手相帮,来日大业难成,甚至还会招来杀身之祸,也就是说,少年与他天生不对盘。 怎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他们相识时间不长,走得也不是特别近,这天生不对盘,又该从何解释? 比试结束后,宫衍没有和莫长老他们离开,而是站在一不显眼之地,一直默默地注视着自家亲亲媳妇儿,待上官云烟,月明泽等人与云轻舞一一道别后,宫衍发现唯有沐瑾仍在女人身旁站着,两人有说有笑,让他好不羡慕。于是 ,他启用密术,让沐瑾赶紧滚回青木园休息。 沐瑾那一刻,很是怨念了一把。 见媳妇儿终于落单,他用密术立马传了句:“今晚歇在轩名居可好?”云轻舞脸上一红,鬼使神差地就嗯了声。当两人面对面而立时,宫衍像抱孩子一般,直接将媳妇儿抱起,提气飘向轩名居。 窗外弯月如钩,云轻舞被某太子直接放到桌上,正要开口说话,额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 “舞儿,你为我所做的我都会牢记在心里!”宫衍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我真好奇你的脑子里还装了些什么。”语罢,他抱紧她,头搭在媳妇儿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拂在某女脖间,令其不自觉地伸出手,推了推某太子毛茸茸的大脑袋。 “别闹,很痒的。” 宫衍却不听,依旧往她脖间呼气,玩得满心愉悦。云轻舞被他这无赖样弄得浑身不舒服,尤其是脖间,好痒有木有,于是乎,她磨了磨牙,故作生气道:“你再闹,我就回青木园睡了。”宫衍低笑了声,收起了玩心,怔怔地望着她,喃喃道:“小东西……” “你才是小东西!”知道他这是爱怜的称呼,可她就是想和他顶嘴。 白眼丢出,云轻舞别过头,哼了声。 宫衍捧起她的脸,笑道:“怎无端端的生气了?”肌肤温凉柔嫩,宛如在他掌心恣意绽放的夭红,纷嫩莹润的唇瓣,诱.人情不自禁想要采.撷。 修长的手指轻轻沿着人儿唇线摩挲,他声音温柔缱.绻:“你是我的小东西。”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生气了?嗯?”云轻舞对上他含笑的星眸,撇了撇嘴道:“我有名有姓,又不是件玩意儿。”小东西?是在唤狗狗,唤宠物吗? “在我眼里,你就是我的小东西!”低沉磁性的嗓音,专注柔情的双目,甚是惑人心神。云轻舞的心儿一阵狂跳,伸手将人推开,跳下桌子道:“我去洗澡。”望着她逃也似的背影,宫衍眸中含笑,低醇的嗓音扬起:“一起。” 隔壁屋里有一方不大的温泉池,泡澡极为舒服。 “不许过来。” 云轻舞头也没回,丢出一句。 …… “宫衍,你别闹了,我了好累,想睡觉!”死皮赖脸和她一起泡浴,没少做坏事,这会子躺倒床上,还不规矩,这人是要作死么?云轻舞尽量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可男人就是不随她的意,长臂稍微用力,她就又会被带回他怀里。 宫衍轻语:“你睡,我轻.点。” “不可以。” 192:你看起来很高兴 云轻舞瞪他一眼,伸手欲将人推开。 攥住她的手儿贴在自己心口,宫衍柔声道:“这儿被你一撩.拨,乱得一塌糊涂,你不能不安抚。” “可我真的累了呢!”男人心跳有些急,云轻舞感知得到,问题是她这会儿实在是困得不要不要的,再者,两人沐浴时,她都已经尽可能地顺着他了,丫的倒好,仍不知足,哼,再闹的话,就罚吃一个月素。 宫衍深邃的眸中情意流转,似乎都要将某女融化:“真累了?”他启唇,柔声问,却不待云轻舞作答,已凑上前吻在了她的唇上,霸道而强.势,却又夹带着深深的怜惜。 “呃……”丫的干嘛干嘛呢?明明在问她话,怎下一刻就耍起无赖了? 云轻舞脑袋嗡了下,只觉被男人箍在怀中,半点都动弹不得。 心中有他,又如何能做到对他的爱恋和痴.缠无动于衷? 好一会过去,宫衍终于移开脸,两人都不由连喘好几口气,平复呼吸。 “你今晚似乎激动过头了。” 气息顺畅,云轻舞抚上男人的脸庞,声音轻柔而绵软。 宫衍静静地看着她,眸中神光炙热而痴.缠,并未言语。 眼前的人儿是他的妻,是他要相守一生的女人,白.皙的脸红似三月里的桃蕊,娇羞红润,甚是惹人怜爱。 纷嫩的唇,被他吻得微肿,此刻,她水润的眸里写满柔情,芊芊玉指轻抚他的脸,无不流露出对他满心的爱恋:“舞儿……”他轻唤她,修长结实的身体压.下,眼神缠.绵悱恻,一遍遍低喃着她的名。 他虽没对她之言作答,可他的行动,以及神色间的变化,足以证实他此刻的心情。 宫衍觉得自己的心深陷,为一个叫云轻舞的小丫头深陷,而他,甘愿为她深陷,甘愿无法自拔。 …… 一室静寂,宫衍再次得到满.足后,为两人清.理干净,而后搂着云轻舞,轻吻着她的秀发,慢慢进入了睡眠。耳边响起他均匀的呼吸,云轻舞长睫微颤,睁开了双眸,抬起头,瞅着近在咫尺的俊美睡颜,小声娇嗔道:“真能折腾!” 被再度折腾了一回,她反倒没了睡意,可又担心某人没节制,于是就装睡,由着他轻手轻脚帮自个清.洗。 此刻,他终于睡了,安静的睡颜甚是柔和。 拿开搭在腰上的大手,她起身倒了杯水喝下,提步走到窗前。 院中碧树结满薄露,虫儿低鸣,流萤飞舞,月色轻柔如纱在风中荡漾,朦朦胧胧,如梦似幻,衬得这静寂的夜愈发静谧宁和。云轻舞倚窗而立,任清凉的夏风在耳边徜徉,细腻温润的琼花将她笼罩,俊秀的眉眼别样柔媚。 欣赏着迷人的夜色,看着院中银霜般的冰魄光芒,她神色轻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心中却不然。 他…… 他很喜欢她,从一次次的激.情中,她能深切地感受到他的喜欢,感受到他的爱,感受到他对她的感情。 在他眼里,心里,他喜欢她,爱她绝对胜过了他的生命。 回想起来,初识到现在,他都在用心对她好…… 过往点滴跃入脑中,云轻舞不可否认,只要画面中有他出现,她的心都会为之悸动。 爱上了,她想,她是真的爱上了,爱上了一个叫宫衍的男子,爱上了一个大傻瓜。 眼里,心里只有她的一个大傻瓜。 既然爱上,她自然而然地愈发要帮他。 储君之位,大晋,来日九五之尊,黎民百姓,这些与他有关的,他在乎的,关心的,她亦会放在心上。他护她,不让她有任何危险,她也会遵从自己的心,护着他,不让他身陷险境。当然,她更要保护好自己,这样他才不会担心,才不会因她出现意外。 关上窗,云轻舞回到床上躺好,他的睡颜依旧那么安静柔和,仔细看去,他微抿的嘴角竟挂着丝轻浅的笑意。 东方鱼白渐显,轻纱般的薄雾婀娜缠绕,院中花草树木随风轻轻摇曳,花香浮动,飘飘渺渺仿若人间仙境。 云轻舞酣睡初醒,虽有易容,可那俊秀精致的脸颊依然红润细嫩,她睁开眼,想起身,奈何男人结实的手臂牢牢地圈她在怀,让她很难喘过气。 “醒了。”宫衍看着她,勾起嘴角笑得一脸柔和。云轻舞“嗯”了声,明显能看出他心情极好。 澄澈清亮的眸宁静无波,她微微笑了笑,问:“殿下这是要赖床吗?”丫的你不起我怎么起来?半边身子几乎压.在她身上,还用臂弯将箍着她,武力值比不过,想翻身难啊! 宫衍眼里笑意促狭,吻住她的唇,半晌,在云轻舞感到快要窒息时,他才不舍地松开,轻柔的嗓音诱.哄着她:“我们有说过,独处时,你该叫我什么?”云轻舞长睫忽闪,眨眨眼,很是无辜地道:“你是太子,我唤你殿下没什么不对啊!”宫衍挑眉:“……”是在装傻,还是真忘了? “宫衍,哦,对,就是宫衍,独处时,我唤你宫衍,对吧?” 云轻舞装傻装得炉火纯青。 “不喊是吧?”宫衍凑近她,眯起眼,嘴角掀起邪魅的笑容:“真不喊?”云轻舞无辜的眼眸大睁:“我唤你宫衍不对吗?” 还装?宫衍惩罚性的在她唇上啄了口,道:“看来你今个是不想出屋了!”云轻舞眨巴着眸子,不解:“再睡头会扁的,再说了,这会儿天都亮了,我还得回青木园呢!” 威逼利诱都不行,小丫头这显然是在装傻,宫衍如是想着,忽地换了副表情,道:“就喊一声,就一声,只要你喊了,我立马就起来。”瞧着他卖萌耍宝,像个讨糖吃的小孩儿,云轻舞一个没忍住,“噗嗤”笑了,道:“我老公是男子汉,可不是讨糖吃的小.屁.孩。” 宫衍瞬间精神一振,柔声道:“乖,唤声老公。” “你呢?你该唤我什么?”云轻舞清凉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宫衍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小东西,就知道玩儿!” 云轻舞也不急,翘起嘴角,道:“你该不是忘了,不知该如何唤我吧?” “老婆……你是我媳妇儿,是我老婆,以后还是我孩子的娘……”凑到她耳畔,宫衍轻缓低沉,磁性好听的嗓音轻扬起。云轻舞脸儿绯红,心跳加速,环住他的脖颈:“老公,老公……” 她连唤了好几声,每一声宫衍都含笑低应。 宫学这边的生死台决斗,短短三日就传遍打大晋各地。 京城,太师府。 寿安堂正屋,孟氏坐在外间榻上,脸色难看至极。 “你为何不说一句话?”太师府的嫡亲孙儿无法进宫学修炼,为何云轻狂那个野小子就可以?她想不通,怎么想都想不通。 云老太师面色平静,抬眼道:“你想要我说什么?” “烨儿他们无法进宫学修炼,三房收的那个义子怎么就能进去?”孟氏压着怒气,将话直接挑明。 “如你所言,云轻狂只是汉卿的在外收的义子,并非太师府的子孙,再者,他入宫学参加考核,是得了皇上的口谕,为这,你生的哪门子气?”云老太师皱眉,真不想就宫学那边传回的事再多言。 孟氏见他不耐烦,气得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我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你再为烨儿他们觉得惋惜,也不能不讲理。”云老太师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和,道:“于太师府来说,云轻狂就是个外人,而老三于国于民有大功,加之现如今又领兵驻守在边关,皇上对他的义子稍微照顾下,这也在情理之中,更何况,太子对云轻狂相当器重,单凭这,他进宫学参加考核不会有一点问题。再说了,那孩子是靠实力通过的初选,对此,我是无话可说。” 他是没什么话好说,若果自家孙儿站在生死台上,能将一个高修为的武者击败,想来就是做梦他都能笑醒。 “我就是看不惯三房出风头。”孟氏气息顺了,冷哼一声,道:“女儿是个痴儿,却好命的成了太子正妃,随便在外收个义子,踏入京城就名声大振,现如今,更是不得了,盛名被传得天下皆知。” 云老太师道:“你呀,事情都过去多年了,为何就不能用一颗平常心对待汉卿,对待他膝下的孩儿?过去的已然过去,想多了只会让你自个心里不舒服。” “你以为我愿意去想?”孟氏斜瞥他一眼,怨责道:“我低嫁给你,又为你生儿育女,你倒好,不声不响抬个怀着崽的狐狸精进门,那时,你可有顾及过我的感受?”说着,她声音里流露出难掩的伤感:“就这便也罢了,令我气恼的是,那狐狸精根本就不理睬你,你却处处关心着她,关心着他们母子,每次看到你从她院里颓然地回来,我这心里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在捅。” “她是个好女人。”云老太师敛目,对于她之言,只给出简单一句。 孟氏闻言,嗤笑道:“好女人?好女人能甘愿给人做外室?” 云老太师叹了口气,缓声道:“人都去了多年,你真没必要再怀着怨恨度日。”稍顿片刻,他抬眼看向孟氏,一字一句道:“其实,一切都是我的错,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你要怨,要恨的人是我,是我对不起你。” “你以为我不怨恨你吗?”孟氏怒容满面,声音冷冷道:“可我再怨你,恨你,你始终都是孩子们的爹,是我一生的依靠。” “你……”云老太师嘴角动了动,却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这么说,你别以为我就原谅了你。”话虽是这么说,可她的语气还是软和了不少:“多年过去了,我也不想想那些往事,但一想到老三那张脸,我就不由自主想到那个女人,想到是他的姨娘夺了我男人的心,我这心里便不痛快。” 云老太师身子一震,低声道:“老三是长得与他姨娘极像,可这怨不得孩子不是,再者,他很少在府里,即便偶尔回府,也只呆在清水苑,很少出现在你面前,你就算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再为那些往事迁怒老三一房了。” “我迁怒老三?”孟氏看他一眼,似笑非笑:“你怎不说老三一直以来对我不敬,甚至怀疑他姨娘的死是我所为?”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老三就是不喜多言,才让你生出那种错觉。再说,我了解你,相信你万不可能做那种上不得台面的事。”云老太师之言,令孟氏的心情好了不少,她道:“你最好记住你刚才说的话,省得哪天老三发疯,指责我害了他姨娘,到时,我可就百口莫辩了!” “你放心,他若敢不敬嫡母,我只当没他这个儿子。”云老太师道。 孟氏目光闪了下,转移话题,道:“让戬儿去看看他娘吧,那孩子怕就这两天要去了。”小孟氏被休回娘家,整整昏睡了三天,方醒转,她没哭没闹,伺候的丫头喂她吃喝,她就木然地张嘴。因为双手被废,又被亲姑母安排老妈子灌了碗哑药,平日里的吃喝拉撒,全由两个小丫头服侍。娘家人没一个待见她,但碍于孟氏的交代,在吃喝上并未苛待这个嫁出府,却中途被休回的女儿,然而,不知小孟氏是作何想的,在数天前,开始不吃不喝,尽管丫头想尽法子给她喂进嘴里,回过头还是被她全吐了出来。 一天天的过去,人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双目无光,定定地盯着床顶发呆。 昨日经大夫诊断,说顶多再能撑上三四日。 “这事你安排就好。”对于小孟氏这个四儿媳,准确些说,对于几个儿媳妇,唯有云汉卿的妻子,在云老太师这多少还留点好印象,可他没想到那么个好性情的女子,当年竟然不是病死,而是被老四媳妇暗中买通下人,下毒害死的。 孟氏点了点头,又道:“你也管管老四,要是再由着他荒唐下去,恐怕就要废了。” “我会找他谈的。”云老太师道。 “没了前程,自个房里又出了那么多事,老四心里肯定苦,你耐心点和他谈,别两句话没说就发火。”孟氏叮嘱道。 云老太师皱了皱眉:“心里苦就要放纵自个陷在女人堆里?” “估计也是一时想不开,你好好说说,他又不是没脑子,肯定会听你的话,走出低谷的。”想到云汉修这些时日的荒唐行径,孟氏除过唉声叹气,还是唉声叹气。她清楚儿子恼她,恨她,当年若不是她竭力劝说,儿子也不会娶她的侄女,也就不会发生后面这些事。 后悔么? 自然是后悔的,可后悔又有什么用? 她也不知那傻丫头会痴情到走上极端,终了拖累自个儿子前程尽毁。 云汉卿,是云汉卿那个贱.种的错,是他害得她的小儿子夫妻不睦,害得他们夫妻一个前程尽毁,一个即将死去。 孟氏恨,她恨云汉卿,恨云轻舞,在她看来,云汉修一房今日的惨状,全是云汉卿,云轻舞父女俩导致的。 基于此,她不止一次暗自告诉自己,有生之年,必须除去三房。 至于云鸿珂这个继子,在她这,依旧是云汉修的儿子。 她想的很好,只要云汉卿父女死了,爵位自然落到云鸿珂身上,而云汉修这个亲爹,到时也算是脸面有光,在权贵圈里能挺直腰板说话了。 按照云轻舞之前的交代,风和雷将其写的一沓关于、造纸和活字印刷术的手稿,交于京城新宝阁的负责人郑浩手中,并协助郑浩一起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这不随着时间一日日过去,不光活字印刷已经被他们整了出来,就是能被普通百姓买得起的纸张,也被他们在近期鼓捣出来了。 高兴之下,风直接将这个好消息写成密信,给云轻舞传了过来,并且问下一步该如何做。 丝丝缕缕的风儿夹带着淡雅的莲香迎面吹来,云轻舞在湖边盘膝而坐,修炼了一个多时辰功法,起身往一旁看去,就见沐瑾这个跟屁虫靠着一棵树干,正懒洋洋地朝她看过来,本打算唤这厮过来聊两句,不料空中传来一声鹰啼,抬眼望去,她顿时眉眼含笑,柔声道:“小灰灰你来啦!”听到她的声音,一只灰鹰飞了过来,在靠近她时,速度减慢,终乖巧地落在她肩上。 沐瑾看到这一幕,微张着嘴巴,眼里明显露出丝愕然。 “这鹰是你的?”片刻后,他提步走来,在云轻舞身旁站定。 取下灰鹰腿上帮着的传信竹筒,边从竹筒里面拿出信件,云轻舞边点头,算是对他之言做出回应。 “你看起来很高兴?”沐瑾很好奇某女手中的信纸上写的是什么,竟让她笑得眉眼弯弯,全身上下都往外透着愉悦。 她可知道,即便不笑,她都已令人挪不开眼,这一笑,让人跟着开心的同时,甘愿永远沉醉那笑容中,再也不出来。“我好开心。”看完信纸上的内容,云轻舞嘴角勾起:“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开心吗?” 沐瑾眨眨桃花眸,笑着道:“我自然是想的,可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说与我听。” “不许对我放电。”正巧云轻舞转向他,看到他眨眼,禁不住脱口道:“我很容易花痴的,要是被你电到,某人会惩罚我的。” “他没那么小气。”沐瑾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道:“那就是个大醋坛子。” 云轻舞歪着头,仔细瞅了他一会,目露狐疑:“你确定?” “当我没说。”沐瑾耸耸肩。 “为了咱们的友谊地久天长,为了他不找你事,要是我偶尔对你发花痴,你可千万千万别告诉他,否则,后果自负。”云轻舞煞有介事地道。 沐瑾心中一暖,想都没想,就颔首:“好。” “告诉你个秘密。”云轻舞压低声音:“我其实蛮喜欢欣赏美男的,尤其像你这样的极品美男,我觉得看着美男,既养眼,又能心情愉悦,但是,他绝对不允许我那样的。”沐瑾嘴角抽了抽,暗忖:“换做是我的话,我也坚决不允许。” 忍住笑,他的声音也压得很低:“那你以后想看美男的时候,最好小心点别让他发现。” “好哥们,你说的正是我想的。”云轻舞扯唇,贼兮兮地笑了笑,道:“给,你看看。”将手中的信纸递给沐瑾,她抚了抚灰鹰的脑袋,而后,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遥望天际。 他若是知道她的计划,一定会特别高兴。 袍摆随风荡漾,肩上的灰鹰振动双翼,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叫。 “活字印刷,造纸?”看望信纸上的内容,沐瑾似懂非懂,拧眉道:“我不太能看懂。” 云轻舞道:“现在的书籍基本都是手抄本,而且多数是竹简,可对?” 沐瑾颔首“嗯”了声,道:“确实如此。” “如此情况下,书籍价格无疑高得离谱,一般人家的子弟很难买得起,尤其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他们要想读书认字,简直难如登天。往深点说,这也就促成朝廷中一大半官员出自权贵世家……”云轻舞说着,神情变得严肃,思量片刻,又道:“我弄出活字印刷和造纸,目的在于扭转朝堂局势。” 她相信沐瑾明白自己所言,再者,她说的也够直白。 “你这么做是在帮他。”沐瑾不是问,而是极其肯定道。 193:失神,逗弄 “好哥们,你说的正是我想的。”云轻舞扯唇,贼兮兮地笑了笑,道:“给,你看看。”将手中的信纸递给沐瑾,她抚了抚灰鹰的脑袋,而后,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遥望天际。 他若是知道她的计划,一定会特别高兴。 袍摆随风荡漾,肩上的灰鹰振动双翼,发出一声响亮的啼叫。 “活字印刷,造纸?”看望信纸上的内容,沐瑾似懂非懂,拧眉道:“我不太能看懂。” 云轻舞道:“现在的书籍基本都是手抄本,而且多数是竹简,可对?” 沐瑾颔首“嗯”了声,道:“确实如此。” “如此情况下,书籍价格无疑高得离谱,一般人家的子弟很难买得起,尤其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他们要想读书认字,简直难如登天。往深点说,这也就促成朝廷中一大半官员出自权贵世家……”云轻舞说着,神情变得严肃,思量片刻,又道:“我弄出活字印刷和造纸,目的在于扭转朝堂局势。” 她相信沐瑾明白自己所言,再者,她说的也够直白。 “你这么做是在帮他。”沐瑾不是问,而是极其肯定道。 “嗯,我是在帮他。”云轻舞没有否认:“世家在朝堂上的势力过重,这无疑令君王极其被动,我不想他日后辛苦,不想他被那些世家掣肘,无法顺从自己的心为国为民。” 说到这里,她又将话题转回到活字印刷上:“活字印刷是将咱们认识的字都刻出来,是一个个刻出来,就像你随身携带的小印章,待刻好所有的常用字,然后我们将书籍上的内容,用这些刻好的字排好版……” 没等她说完,沐瑾眼睛一亮,笑着道:“我知道了,你这活字印刷形容得好贴切!” “我就知道我稍微提点,凭你的脑子肯定能想到。”云轻舞赞道。 沐瑾脸上一红,摸摸鼻子道:“要说聪明也是你聪明,我和你可没法比。”他又不是三岁稚童,还要她出言夸赞,怎么想怎么奇怪,不过,心里还是蛮欢喜的。云轻舞可不知她心里在腹诽什么,只听她道:“纸张便宜,印刷书籍方便,这样一来,一本书的成本就很低,到时在各地设立书店,这样就能让想读书的人都能读到书,慢慢的,世家还依仗什么垄断朝堂?”神色微变,她语带嘲讽:“历朝历代,一直到今天,他们还不是凭借自己家族的人才多,来左右朝堂局势。” 顿了顿,她眸中神光熠熠,似是自语,又似是在说给沐瑾听:“我还要办学堂,在全国给地开办学堂,对了,还有医院,书局等等,我要做的事很多。”沐瑾怔怔地看着她,心中好不震撼,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带了丝不确定地问:“轻狂……你,你与灵鹫门有关系吗?”想法大胆,又特别长远,尤其是要做的那些事,必要花费不小数目的银两,她,莫非就是灵鹫门的少掌门? 他可没忘有人曾说过,灵鹫门的少掌门是‘自己’的人。 云轻舞没看沐瑾,更没有大惊小怪,只听她道:“我是灵鹫门的掌门。”轻浅的声音,无波无澜的语气,落在沐瑾耳里,令他禁不住心生苦涩。 果真如此,是啊,果真如此,衍口中提到过的那个人就是她。 “你的想法很好,可做起来怕是不容易。”敛起心绪,沐瑾道:“但我会支持你,会站在你这边。”一个女子都有那般远大的志向,他,还有他的家族没理由不做点什么。 “谢谢!”云轻舞依旧没有看他,出口之语飘飘渺渺,宛若来自远方天际:“民是社稷之本,而朝代更替,受苦的永远是百姓,我虽不是什么善人,但也不希望看到战火纷飞,生灵涂炭, 所以,我要大晋变得国富民强,要铲除世家子垄断朝堂的局面,我会说到做到。” 清透的眸定定地遥望着远方天际,神态间流露出无比的自信与傲然,仿若她之言就没有办不到的。 顿了顿,她声音落略低:“古今日之责任,不在他人,而全在少年。少年智则国智,少年富则国富,少年强则国强……”眉眼间渐染上令人心折的豪情,她笔直地站在那,衣袍随风激荡,墨发轻盈飞扬,嘴角微动,一字一句地吟诵着:“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少年是国之希望,而这些少年无疑要从晋王朝的黎民百姓中走出,非仅仅只是出身豪门的世家子弟,如此一来,开办学堂,大批量印刷书籍,开民智,无疑刻不容缓。 沐瑾心下激动,望向云轻舞的眼神炙热而叹服,只觉自己很渺小,尤其是在身旁之人面前。 听到有人靠近这里,他回过头,便看到宫衍凌空而落,在他和她身后两三丈外站定。 “嘘!”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提气向后飘出。 宫衍星眸中染上不解,却也没移步朝前。落在他身旁站稳,沐瑾将手中的信纸递上,而后启口,小声做着解释。 “都是她说的?”看完信纸上的内容,再结合他之言,宫衍心里的感动用任何言语都难以形容。 沐瑾点头“嗯”了声。 “瑾,我不想她太辛苦,可事实上,她却为我做了不少事,从不曾有过一句怨言。”宫衍轻喃。 “那是她在乎你,心里有你。”沐瑾嘴角动了动,道:“过去吧,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们了。”说完,他运起轻功,瞬间不见踪影。 云轻舞陷在自我思绪中,不知沐瑾离开,亦不知某太子满目柔情,正一步步朝她走来。 良久,她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你说他知道我的计划后,会不会很高兴?”音起,似没想过要人作答,她续道:“我想他一定很高兴,不过,又免不了对我说这说那,让我别去想那些事,让我每天过得开心快乐就好。他很唠叨,生怕我出个什么事,可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又能出什么事?” “我清楚他是出于爱惜我,才不告诉我他具体在做什么,不让我和他一起面对未知的危险。” 云轻舞说到这,加重声音:“我不会乖乖的听他的话,我要帮他,要尽所能地帮他,和他共同经历风雨,铸就一段传说。”她笑了,笑容灿烂如绽放的花儿:“有时候想想,我和他相识,,真像是在做梦一般。” “傻瓜!”宫衍不知何时已在她身旁站定,可她丝毫没有察觉。 “傻瓜?我是傻瓜吗?”云轻舞轻笑,一脸幸福道:“我觉得他才是傻瓜呢!认识我时,我一无是处,且又肥又挫,嗯,还很土,还背着傻女的名声,而他却丝毫不在乎,想着法子和我扯上了关系。” “你很好。” 宫衍掀了下嘴角。 “好什么啊?你可不知我初见他时的糗样,现在回想起来,我简直不敢相信那就是我。”云轻舞仿若回到了初见时的场景,语气轻缓而柔和,夹带丝甜蜜道:“他就像谪仙一般,忽然就出现在我面前,我当时眼睛都直了呢,想着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人,随即脑中就蹦出‘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这么一句,没想到的是,下一刻,他仅袍袖那么一挥,我眼前立时血雾弥漫,惊得我张大嘴巴,好一会没说出话。” “被吓到了?”宫衍嘴角噙笑,眸光寵溺问。 云轻舞摇头:“那倒没有,就是觉得有些看走眼。” 宫衍挑眉:“看走眼?” “嗯,是啊!”云轻舞点点脑袋,道:“那么纤尘不染,如画中走出的谪仙,怎一眨眼做出那么暴力的举动?这与他的形象太不相符了!”说到这,她忽然就笑笑得一脸幸福明媚:“但是,那样的他,却实实在在地让我又惊艳了一把。他一开口就是关心我,目光柔和,好似与我很熟一般,这让我不得不猜测他的身份,和接近我的目的。” “谁知,那就是个大腹黑,直接就赖上我了。” “为什么赖上你?”宫衍眸光闪烁了下,明知故问。 云轻舞脸上一热,道:“我被下人算计,喝了碗加了料的汤药,让他离开,他却跟着我进屋,于是我化身为狼……” “你好威武。” 宫衍憋笑,轻语道。 “哼!他骗我,我当日只不过撕坏了他的衣袍,后面根本就没做什么,他却留下一封信,说要我负责。”云轻舞嘟起嘴儿,哼唧着道:“就这样,我便一步步踏上他的贼船。” “贼船?”宫衍挑眉。 “就是贼船,从一见面就算计我,不是好人。”这话怎么听都带着些娇嗔。 “真不是好人?” “反正那会子我是那么想的,不过,在后来的接触中,我知道了他并非带着目的接近我,因为他对我的好,全是出于真心,这点我能感受得到,可我就算到今日,依然不清楚他怎么就会喜 欢上我。” “很想知道?” “是啊,很想知道,但他不说,我也不会去问,我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对我解开谜团。” 宫衍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的柔情近乎能把人融化。 云轻舞亦不再言语,遥望天际,似乎又陷入到了自我思绪中。 良久,宫衍道;“明天就是复选之日,你能不参加吗?” “为什么不参加?有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还等着我了结呢!”云轻舞淡淡的嗓音扬起。 “只怕会有危险,他应该也不希望你参加。” 云轻舞低喃:“危险?我不怕危险,有些事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的。” “他喜欢你,爱你,不想你出现任何差池。” “我知道。”云轻舞神色柔和,道:“我答应过他,要和他携手到白头,不会让自己出事的。” 宫衍爱怜地看着她,叹了口气:“你……”启唇又不知该说什么好,片刻后,他终道:“你是他的一切,该听他的话,每天过得开心快乐就好,旁的事不用去想,也不用以身犯险,他是个男人,保护你是他的责任。” 傻丫头,明知山有虎,偏要虎山行,要他说什么好啊? 疼惜,除过疼惜还是疼惜,不乖的丫头。 他神色认真,语气郑重地说着,云轻舞却明显已走神。 这会儿她脑中全是两人过往相处的点滴,耳边似乎久久萦绕着他无数次说过的那句话:“舞儿,我爱你!” 刹那之间,心头是被一片鸿羽扫过,不自主地颤了颤。 美好的感觉,用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 宫衍说着,发觉身旁的人儿不言不语,心中好无奈。将自己当做瑾也就罢了,此刻竟直接走神,索性不搭理了。“你在想什么?”张了张嘴,他柔声问。 云轻舞神游。 宫衍轻唤:“舞儿。” 云轻舞依然神游。 “舞儿!”宫衍再唤。 某女继续神游。 天色忽然转暗,清凉的微风在一瞬间也突然加大,看来是要变天了,宫衍如是想着,声音不由提高些许:“舞儿!”云轻舞终于回过神:“啊?”转过头,一看到是他,脸上表情立时怔然,然,转瞬就挂上了恬静的笑容:“你怎在这?沐瑾呢?” “回青木园了。”宫衍答。 云轻舞明显有些尴尬:“你什么时候到这的?” “你不知道?”宫衍勾起嘴角,眼神促狭,逗弄道:“说着话呢,你怎突然就走神了?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了吗?” “呃……” 敢情刚和自己说话的一直是他? 云轻舞囧! 大囧! 丫的也忒坏了,竟冒充沐妖孽听她说心里话,还淡定自如地与她聊了不短时间。 真是,真是腹黑啊! 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云轻舞手抚灰鹰,笑道:“这是我的小灰灰,它有给我带来一封信,我在想要不要告诉你信中的好消息,想着你听了后会不会很高兴。”丫的八成已经知道。 宫衍:“什么事?” “你不知道?” 云轻舞挑眉。 “是这张纸上写的吗?”拿出收在袖中的信纸,他眸光柔和,笑问。 知道了还问,装! 姐儿腹诽了句,傲娇道:“怎不见你高兴?” “我不仅高兴,而且特别感动。”宫衍抚上她的脸儿,声音轻软柔和:“要变天了呢,回吧!”云轻舞瞥了眼天色,“嗯”了声,道:“我这就回青木园。”宫衍握住她的手儿,眸中神光 暖而寵溺:“回轩名居。”不等云轻舞说话,他已伸臂环住她的腰身,提气飘远。 窗外细雨如丝,宫衍留在正屋喂食灰鹰鲜肉,云轻舞此刻坐在书房里,正给风写回信,安排下一步计划。 忽然,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悸,紧跟着听到一声脆响,随之本束在脑后的发,瞬间散了开。 眉头微蹙,她垂眸往地上看,就见束发的白玉簪已断成两截。 弯腰捡起,乌亮柔顺的发如黑瀑倾泻。 “好端端的,怎就……”看着手里的玉簪,她很是不解,且心悸的感觉久久不曾散去,似乎在向她预示什么。 正写的回信一时没心思再写下去,云轻舞终叹息一声,暗忖:“是我多想了么?”可越是这般自问,心神越是不宁。这个玉簪是他送的,很素雅,收到这个礼物时,她相当喜欢,那日还是他亲手用这支玉簪为她束发的。 轻轻地摩挲着断口,她凝目望向窗外,看着朦胧雨幕,良久出神。宫衍进来时,正好瞧到这一幕,却没有出声扰她,无声地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眸光柔和,静静地看着她。 似是察觉到什么,他坐了片刻,就起身走到书案旁,取下灯罩,将灯盏点亮,瞬间,稍显昏暗的书房里变得亮堂起来。 自己就在书案旁站着,她没发觉吗?还是说她有什么心事,宫衍暗自琢磨着,不由关切地问:“有心事?” 他的声音无疑拉回了某女的思绪:“你过来了。”看着他,云轻舞脸上浮起一抹柔和的微笑。许是忘记手里还握着断掉的玉簪,说话间她左手拇指腹传来一阵刺痛。 十指连心,她脸上的笑容禁不住一滞。 “很痛?”发觉她神色右边,再循着她的视线望向她的左手,宫衍立时心疼得不得了,拿出绢帕擦拭掉沁出的血珠,随即意念闪过,手里就多了个葫芦形状的精致小瓶,握着她的左拇指,往上面滴了一滴散发着清香的透明液体,他轻柔地在伤口上涂抹均匀,用绢帕包好,道:“心不在焉的,你一定有事瞒着我,对不对?” 云轻舞眸光微闪,笑了笑,道:“是啊是啊,我是有事瞒着你,喏,你看,我把你送我的玉簪摔成了两截,想着该怎么对你说,就一时失神,被这断了的玉簪划破了拇指。”指着放到书案上的玉簪,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以免男人多想。 “断了便断了,我改日再送你一支就是。”宫衍对她之言并不完全相信,可他又了解媳妇儿的性子,她不想说,他是问不出来的。 “好,我要一模一样的,你记得要送我哦!”俏皮地眨眨眼,云轻舞脸上的笑容轻灵而柔美,指向一旁的椅子,道:“你坐,我继续给风写回信。”宫衍颔首,坐回椅上。 瞥了眼完全不用包扎,却被自家男人既涂抹伤药,又是包扎得妥妥的左拇指,云轻舞抿了抿唇,眸光微不可见地又移到断了两截的玉簪上,好一会,才执起墨笔继续在信纸上书写。向来冷静自持,此刻愈发心神难安。 宫衍看着她,轻语道:“舞儿,明日我会设法陪你一起。” 抬眼,云轻舞想了想,问:“大师兄他们能允吗?” “按照宫学规定,自然是不允许的。”宫衍如实答她一句,稍顿片刻,他眸光坚定,启口道:“我不会让你有危险,相信师父和师兄们能理解我的心情。” “其实你完全不用担心,了结些不自量力的渣滓,于我来说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看来心神不宁,必与明日的复选有关。 也是,明日是那些想取她性命之人的最佳出手时机,他们又如何会错过? “你不用多说,我意已决,明日定要陪在你身边。” 宫衍态度坚决,云轻舞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点头同意:“好吧,随你。” 一室静寂,宫衍没再说话,看着自家媳妇儿神情专注,执笔开始书写。窗外雨声渐急,风声阵阵,枝头上的花儿被雨水打落,如蝶儿在风雨中翩飞,终落在地上,落在水里,落在廊檐下。天色看起来阴沉了许多,想来这淅淅沥沥的小雨怕是一时停不下来了。给风写完回信,云轻舞放下墨笔,拿起信纸轻吹了吹,见墨迹干涸,这才折叠好塞入竹筒中密封好。“这天气小灰灰怕是不好飞啊!”起身走出书案,她站到窗前,注视着不停歇的雨幕,轻启唇,淡淡地道出一句。 “又不急在这一天。” 宫衍从椅上起身,行至她身旁,伸臂长臂,揽媳妇儿靠在自己怀中,道:“傻丫头,不急的,再说,你要做的事也不是能急出来的。” 云轻舞笑了笑,道:“你说的是,确实急不来。”就在这时,猛地吹来一阵凉风,登时,某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跟着张嘴连打两个喷嚏。“这突然间变天,最容易受凉,别在这站了,回屋吧!”宫衍说着,伸手关上窗,牵起媳妇儿的手就出了书房。 194:我会跟在你身边 云轻舞笑了笑,道:“你说的是,确实急不来。”就在这时,猛地吹来一阵凉风,登时,某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跟着张嘴连打两个喷嚏。“这突然间变天,最容易受凉,别在这站了,回屋吧!”宫衍说着,伸手关上窗,牵起媳妇儿的手就出了书房。 青木园,清平公主来回在屋里走个不停,切时不时往窗外瞅一眼。 身为皇子公子,虽说自踏入宫学那刻,就已正式算作宫学弟子,可明日的复选却依旧要参加,说是进学前必要的历练。 死,她一点都不怕,再者,就算她再不晓事,也知从宫学创建至今,没听说有哪个皇子公主折在其中。 但,她担心那白衣少年会出事。 不,不是担心,是一定会遇到危险。 “对,联手,咱们联手一起对付云轻狂,这样就能幸免死在他手上。” “云轻狂的身手无人不知,即便咱们联手,能是他的对手么?” “瞧你这点出息,你不想加入没人勉强你,但到时若被人追着取你性命,可别指望我们搭手相救。” “咱们为何要对付云轻狂?以他的实力,根本就不会和咱们过不去,而且,我觉得就他的人品,万一咱们遇到什么事,他还会出手相帮呢!” “成为正式的宫学弟子,有多少个名额你不清楚,尤其是前四个名额,你就不想挣一把?还有你,你难道也不想整一把?退一步说,就算你我,咱们都不想去争那前四个名额,但有人想争啊,你们觉得那些人会放过我们吗?明日是实力的较量,更是残忍血拼,不是你退让,你不争便能全身而退,挨到复选结束。” “云轻狂不会和咱们过不去,他的人品我信得过,你们要联手对付他随你们,我不参与。” “不参与赶紧滚。” “来,咱们再商议商议,只要除掉云轻狂,然后以咱们这些人的实力,对付旁的预备弟子,绝对不成问题。” …… 回想到自己落雨前独自在青木园东边的一处花林里散心,无意间听到这些对话,清平公主当时下惊得差点忘掉呼吸,待回过神,她没敢多逗留,急急忙忙便忙返回院里,想着将听到的告诉那白衣少年,熟料,她敲门,少年并不在屋里。 眼看这雨下个不停,他怎还未回来? “不行,我去找沐公子,他和云公子相熟,要是知道有人联手对付云公子,他绝对不会不管的。”拿定主意,清平公主没再多想,就出了房门。 沐瑾盘膝坐在榻上,刚修炼完一套内功心法,没等闭阖在一起的双眼睁开,耳边就突兀地响起敲门声。 “沐公子,你在吗?” 通过声音,辨出敲门之人是清平公主,沐瑾修眉微皱,迟疑片刻,方下榻走向门口。 拉开门,见门外站着的女子果真是清平公主,他心有不解,但妖冶的脸上却未透出丝毫不妥。 揖手一礼,他礼貌地问:“不知清平公主找沐某有何事?” “我,我有话要对你说。”清平公主看了他一眼,咬唇道:“云公子明日怕是会有危险,你,你是他的朋友,还望多留点心。” 闻她之言,沐瑾思量片刻,若有所思地问:“公主是不是知道些什么?”清平公主低“嗯”一声,将她无意间听到的那些话,尽数道出。 “沐某替轻狂谢谢公主了!”联手?一个个不自量力,想联手取对付小魔女,简直是活得不耐烦了!沐瑾心中嗤笑。 清平公主摇摇头,道:“你不用代云公子谢我。”顿了顿,她续道:“不说在宫里云公子就有帮过我和灏弟,就是在这宫学,若不是有云公子及时出手,我恐怕已经是个死人了!”沐瑾知道她在说什么,却还是再次感谢了句。 见他又谢自己,清平公主嘴角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言语。 翌日黎明时分,雨方停下。 东、南、西、北四院的弟子,以及所有的预备弟子,各自为营,静静地站在广场上。 “一定要小心。” 预备弟子这边队伍的最后面,云轻舞和沐瑾,月明泽两人站在一起,忽地,耳边响起某妖孽低微的声音,云轻舞先是一怔,转瞬微微一笑,道:“你也要小心点。”她是看着沐瑾说的,眼波里的关心无丝毫虚假:“月世子,你也小心点。”沐瑾在他左侧站着,月明泽如芝兰玉树,站在她右侧,想着大家也算是相识一场,她不由也提醒了下月明泽。 月明泽听了她的话,无疑是感动的。 令云轻舞没想到的是,这话不多,看似对人淡漠疏离的男子,竟脱口道:“我会跟在你身边。”她微愕,月明泽却表情严肃,又道:“我不会让让人伤到你。”论修为,他是没她高深,但是他想保护这个少年。 少年? 真的是少年么? 熟悉的气韵,熟悉的说话语气,让他很难不想到那抹身影,想到他们其实就是同一个人。 “我也会跟在你身边。”沐瑾道。 云轻舞尚未从月明泽的话中回过神,沐瑾嘴角动了动,神色凝重,亦道。 “跟着我?你们跟着我作甚?难道你们不猎兽?不想成为宫学弟子,不想去抢前面那几个名额?”这两人是商量好的吗?不好好参加复选,作何要随在她左右?是因为那潜在的危险吗?若真如此,大可没必要。 沐瑾压低声音道:“复选会有人对你不利,而且人数怕是不少。” “我知道。”云轻舞嘴角勾起,冷笑:“都是些小鱼小虾,我若是怕了他们,那简直就是笑话。”云轻舞不以为意道。 “这些预备弟子中不有少人暗中达成共识,决定在复选时联手除掉你。”沐瑾语气轻而缓,宛若山涧的消息,听在人耳里,好不舒服,然,他的眼底却蕴藏着极致杀气:“不算他们,应该还有不少隐在暗中要对付你。” 云轻舞眸光一凛,冷笑:“想除掉我?呵呵!他们以为他们想,就能送我去阎罗殿报到吗?” 震耳的钟声连响三下,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队伍最前方,只见四大长老须发飘起,衣袍荡漾,双目炯炯地打量着一众弟子。 “一千多人来参加考核,通过初选的却不到四百人,而宫学最终只收四十人,这比例听着都让人心肝肺痛,以我的修为,要想成为那四十人中的一员,绝对没有可能。”一名预备弟子在莫长老与四院弟子训话时,小小声地与身旁的同伴道。 “我怕是也过不了复选。” “既知过不了,咱们到时还是尽可能地保命就好。” “保命?可这条命不好保啊!” “深山古林里呆三天,还有那什么幽魔岭,想想都让人遍体生寒,挺过去实在不易。” “再不易,也得挺过去,我可不想成为别人的剑下亡魂,更不想成为野兽的猎物。” 两人小声交流会各自的想法,很快从彼此的眼里看出了决定。 活着,他们要活着,三天后活着走出古林,至于能不能成为那四十个弟子中的一员,他们一点都不重要。 莫长老是四大长老之首,训诫完四院弟子,他的目光落在了蔺祁身上:“祁儿,你现在带着之前选好的各院弟子,立刻去阵眼守着。” “是。” 蔺祁揖手领命,跟着右手一挥,看向宫学弟子最前面的一排八人道:“出发。” 随着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响起,那八人,那八个身穿纯白统一服饰,背上背着古剑的宫学弟子,瞬息间便与蔺祁没了踪影。 余下的各院弟子在莫长老一声令下,整齐有序地分成四列,回四院修炼而去。 “两刻钟后,你们会被带到什么地方,想必心里都有底,如果有怕的,最好现在就退出,否则,就用你的实力说话。”莫长老一脸严肃盯着眼前的一众预备弟子:“名额只有四十个,三天时间一到,活着走出古林的前四十人,自然而然就是这届考核通过的宫学弟子。” “听明白了吗?”莫长老浑厚的嗓音忽地拔高不少。 “明白了。”一众预备弟子高声应道。 “明白了就好,记住,进去了就拿出你的实力,要不然只能成为山中野兽的猎物……”莫长老一字一句地说着,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不息。他说了很多,而且着重强调了复选规则,最后说一旦发现有人违背规则,根据情节恶劣程度,将会受到不同程度的惩处。 “醉风,我很快就可以帮你报仇了!”醉月站在预备弟子中间,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低垂的眸中,写满了狠毒。 195:没什么好在乎的 195:没什么好在乎的    似是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不太对劲,站在她身侧的一位相貌清秀的少女,小声关心道:“苏宁,你没事吧?”苏宁是醉月易容的原主姓名。 闻声,醉月敛起思绪,只是轻摇摇头作回应,并未启口言语。 少女以为伙伴担心复选时会出意外,不由莞尔一笑,出言宽慰:“要说修为,你可强我两个小阶呢,我都不担心会出事,你就更不用担心啦!”醉月没理她,少女也不觉得尴尬,又道:“如果,如果我命丧复选中,苏宁,麻烦你到时前往我宋府,告诉我爹娘,就说我不想他们伤心,还要告诉我爹,就说我不埋怨他让我来宫学参加考核。”少女姓宋,名碧瑶,出身官宦之家,其母是宋家长房嫡妻,却在嫁进宋家近二十年里,相继生下六个女儿,始终不见诞下男嗣,这令宋家长房老爷在一众兄弟中很没脸面,但好在三女儿宋碧瑶天资聪慧,打小各方面都不亚于家族里的兄弟们,加之又懂事乖巧得紧,所以宋家大老爷格外看重这个女儿,并将其当做男孩子养着。 玄武宫学是什么地方,整个大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且能成为宫学弟子,会令家族有多么荣耀,这一点,权贵之家皆心中有谱得很,所以,明知进玄武宫学很难,明知自家子女即便通过初选,会在复选中有可能丧命,他们还是会派出家族里最出色的后辈,前往宫学参加考核。 得知女儿要去宫学参加甄选,宋母没少掉眼泪,怨宋父心狠,为了家族,为了自己的面子,将自己乖巧的女儿推出去。 母亲日日垂泪,宋碧瑶心里自然不好受。 她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责任,知道父亲为何器重自己,更知道母亲在家里的处境,以至于她明明有些抵触前往宫学参加考核,脸上却从未流露出丝毫不妥。 安慰母亲,保证自己会好好的,会学成归来,她方背起行囊离开了京城。 临行前两天,她没有理父亲,在她看来,父亲不该因为母亲对自己的不舍,就斥责母亲,冲母亲发怒,让那些个妾室看了笑话。 埋怨,就是离京当日,她还在埋怨父亲不顾念夫妻情分,害得母亲在妾室和下人们面前失了威严。 而现在,她看开了,站在这一众预备弟子中间,她是真的看开了。 能进宫学修炼,于他们自身来说,是莫大的光荣,于他们的家族来说,是莫大的荣耀,他们都有着自己的责任,为了这份责任,死于他们来说,真算不得什么。 或许,这也是他们这些世家公子小姐的宿命吧! 醉月瞥了她一眼,语气冰冷,不带半点感情:“我不会帮你带话。” “呃……”宋碧瑶微愕:“苏宁,你……”难道她们不是朋友? “自己的话自己回去说,你的家人又不是我的家人。”醉月本不打算多言,毕竟她不是真的苏宁,但在宫学这几日,宋碧瑶不管她是否冷脸,都对她和颜悦色的说话,不曾因为她的冷脸,说过一句难听的话,更没有当着她的面甩脸子。 说起来,宋碧瑶让她在这几日里,感受到了寻常人相处时所拥有的的感情——真诚。 杀手除过冷血,还是冷血,不能涉足任何感情,以免执行任务时牵肠挂肚,导致任务失手。 因此,门中规定,任何人不得谈情。 倘若有违规者,一经发现,就只有一个结果——死! 考虑到这点,醉月和醉风明明心知彼此爱慕对方,却从不敢情绪外露,只能默默相伴彼此,以慰藉深藏于心的那份情。 宋碧瑶听了她的话,当即就笑了,道:“苏宁,我就知道你面冷心热,刚那番话,你其实是在鼓励我,要我活着通过复选。”醉月没有看她,冷声道:“你多想了。” “哦,是我多想了,你什么意思都没有。”宋碧瑶眨眨眼,脸上挂着一丝微笑,心中感到暖意融融,对醉月冷冰冰的言语一点都没在意。 醉月嘴角紧抿,似是在想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想,片刻后,她道:“猎兽是重要,可也要当心旁人暗算。” “我的修为并不差,哪个想暗算我,我势必会反击,再说,和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宋碧瑶抿了抿唇,笑着道。 “我不会和你一组。”醉月道。 “为什么?”宋碧瑶沮丧道:“是怕我拖累你吗?” 醉月没有作答。 莫长老说完复选规则和注意事项,凝向一众预备弟子,又着重强调:“三天,就三天时间,进学名额虽有限,但能活着撑过这三天,你就已经很了不得,所以,最好收起你们的小心思,别为了一个进学名额,葬送了自己一生的前程。”他在告诫那些心存歹念的预备弟子,然,他又知道,这话起不到什么作用。 毕竟名额有限,能进入复选,谁又不想踏进宫学,成为真正的宫学弟子? 可该强调的他还是要强调,至于最终结果如何,那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现在,你们可以选择单独进入复选考核地点,也可以三人一个组合参加,但你们最好想清楚再做决定。”莫长老无波无澜,却似洞察一切的双眼,从一众宫学弟子身上扫过:“一刻钟,我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半刻钟之后,你们就会被带离宫学,前往复选考核地点。” 诸预备弟子在他音落后,立时交头接耳,给自己寻找结伴的人。 当然,也有站着纹丝不动,打算独自参加复选考核的。 “你真不和我结伴?”宋碧瑶抿了抿,扯扯醉月的衣袖,低声问。 醉月看也没看她,径直走到一男一女两预备弟子身旁,道:“我和你们一组,可以么?”那俩预备弟子看了她一眼,相继点点头。宋碧瑶心中委屈,盯着她的身影,静静地站在原地,注视了好一会,方与身旁另外两名预备弟子组合为一组。 一刻钟很快过去,众预备弟子全都已作出选择,放眼望去,只有极少数人选择单独进入考核地点。 “四师弟,接下来就有劳你了。”莫长老走到南长老身边,温声道出一句,南长老颔首。 能组合的,无不是选择最信得过的人,然而,大家来自不同的地方,相处时间又不长,谁又能真正信得过谁? 更何况,在利益面前,人性真的很脆弱。 否则,历届的复选考核,就不会有多数预备弟子,命丧其中。 队伍行进中,有好几组预备弟子相互传递着信息。 “云轻狂那一组的实力很强,我们的计划要不要做些改变?”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改变?你该不会打退堂鼓吧?” “我没打退堂鼓,我就是觉得以云轻狂那一组的实力,咱们未必是对手。” “还说没打退堂鼓,那你这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算了,我不说了。” …… “云轻狂修为不明,但身手却相当了得,而月世子的修为已到天之境巩固期,沐大公子比其至少还要高两个小阶,这样的三个人在一起,我们的胜算真的几乎没有。” “怎么?你不打算和大家联手了?” “我没说不联手,我只是觉得行事时,咱们还是小心为上。” “他们三人,咱们有十二人,还怕了不成?”说话的这位世家公子,嘴角噙着一抹冷笑,道:“想进宫学,想给家族长脸,都特么的别再涨他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 有人出言附和:“没错,咱们既然已经决定联手,就不要再叽叽歪歪,说些有的没的。” 与醉月搭组的那两个预备弟子,亦是绝门里面的杀手,三人走在队伍中,凭借过人的耳力,听到那些个预备弟子低微的交谈声,彼此互看一眼,其中一人启用密术道:“让他们先动手,咱们随后再上。” “醉月,我和夜狼的想法一样,等云轻狂体内的真气被这些个蠢货消耗的差不多了,咱们再出手,肯定万无一失。” “嗯,听你们的,不过,我要手刃云轻狂。” 夜狼皱眉:“你确定你能应付?” “我的修为只比你差了一个小阶。” “醉月,我们知道你是想亲手给醉风报仇,可是云轻狂的修为咱们心中都没底,万一你有个闪失,可该怎么办?” “云轻狂必须由我来对付,你们不用再劝我。” “好吧,那你小心点。”女子先是看了夜狼一眼,然后无可奈何地点点头。 约莫过去半个多时辰,所有预备弟子都已进入一座苍松古木林立,峰岭重叠,甚是险峻的深山里。 各个出口有重重阵法镇守,又有两名宫学弟子在旁看着,众预备弟子进入深山后,听着耳边不时响起的野兽嘶吼声,一个个皆不由自主地握紧手中的长剑。 “考核开始。” 南长老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顷刻间,众预备弟子就像是一把沙子随风而散,全不见踪影。 “既然要进宫学修炼,那就争取拿到前面两个名额。”云轻舞神色闲淡,脚踩落叶,左右看了沐瑾和月明泽一眼:“我可不会帮你们猎兽,所以,你们快些行动,别再守在我身边。” 沐瑾道:“我来是为满足我父亲的心愿,只要能成为宫学弟子就行,至于前面那四个名额,于我来说不重要。” “你傻啊?”云轻舞朝他翻个白眼,道:“如果你和月世子能占据两个名额,就意味着你们未来能享受到、比普通宫学弟子更多的武学资源。嗯,有可能还会被四大长老收为徒儿,这些你们难道都不在乎?” “没什么好在乎的。”沐瑾掀起唇角,无所谓地回她一句。月明泽在他音落后,道:“估计有不少人抢那四个名额,与其凑那个热闹,倒不如随心而为的好。” 云轻舞长叹口气,像是看傻子一样,睨了两人一眼,道:“看来你们都是傻子。” “傻便傻吧,反正只有你知道,旁人又不知道,明泽,你说是不是?”沐瑾眉眼含笑,说着,还不忘问月明泽。 月明泽嘴角微微弯起一抹弧度,颔首低“嗯”一声。 “真拿你们没办法,走吧,咱们猎兽去。”云轻舞脸上虽不见什么特别的表情,可她心里却对两人的做法相当感动,于是,她从袖中一掏,拿出两个精致的墨玉戒指,道:“这是送给你们的礼物。” 沐瑾和月明泽当即怔住,好端端的,怎送礼物给他们?而且还是送戒指,这…… “还愣着干什么呀?是要亲我手给你们戴上吗?” 他们的呆样,看得云轻舞好笑地摇摇头。 给一人手中塞了个墨玉戒指,她浅声道:“这是空间戒指,等会你们猎兽后,可以将剜下的兽眼放到里边。”沐瑾和月明泽皆世家出身,对于世间有关空间戒指的传说,多少有些了解,此刻,看到自己手上这枚雕刻着精致纹络的墨玉戒指,不由全睁大眼,一脸的难以置信。 “快戴上,凭借意念放入,取出物品。”对于他们流露出的表情,云轻舞只是笑笑,并未对空间戒指的由来多做解释,而是道:“你们就把它当做普通的戒指,莫让人知道是我送给你们的,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最好也别让人知道这枚戒指的秘密。” 身旁两人的人品,云轻舞心中有底,再者,沐瑾又是某太子的左膀右臂,对这厮好点,完全有必要。至于月明泽,之前虽不怎么令人喜欢,且无意道出的一句话害得傻女溺水而亡,但若不是他,她也不会成为傻女,不会在这个世界拥有一个疼爱自己的父亲,还有一个爱她,护她的好男人。 傻女的死,说到底就是场意外,然,月明泽为了那件事,不仅有诚恳向她道歉,还挨了她的揍,更有出手救过她,这些种种她都记得,也能感觉到月明泽对她的看法早已发生改变。 两年后再见,月明泽看似不知她的身份,实则,他心里多半已有猜测。 宁王在别院设宴那日,为帮她,他不惜得罪淳王,这份袒护之心,她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今日,他又担心她会身陷险境,不顾个人安危,非得和沐妖孽与她搭一组,从这,不难看出他还是个不错的人。若果能将他拉到东宫这边,那么南阳侯府的势力,日后必为东宫所用。 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只要能帮到她家男人,送出一枚空间戒指很值当。 “这礼物虽然很贵重,但你既然送给我了,那我就厚着脸皮收了。”沐瑾压下心底腾起的悸动,并将眼里的情绪很好掩饰住,笑得一脸阳光灿烂,戴上了墨玉戒指。 月明泽脸上表情恢复正常,嘴角动了动,看着云轻舞道:“云公子,这礼物太……”如此贵重的礼物,他怎么能收?和沐瑾相比,他与她并不熟稔,要是就此收下这么个贵重物品,心里实难过意得去。 “送给你的你就收下,要不然,你就是不拿我当朋友,哦,还有,叫我轻狂就好,别一口一个云公子,听着就生疏。”云轻舞截断月明泽之言,眸光澄澈,言语真诚道。熟料,月明泽听完她的话,还是有些迟疑,于是乎,她眼珠子一转,又道:“两年前,若不是你在街上……”她没道完后话,因为从月明泽的神色变化中,她看出他已明了她的身份。 “你,你真是……”云轻狂是她,她就是云轻狂,与他之前猜测的一样,没想到,只是两年功夫,她的变化比之前还要大。月明泽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只知眼前这个做男儿装扮的女子,极其了不得。 云轻舞颔首,忽地,她抬手往腰间一摁,玉心立时握于掌心:“前面有危险。”说着,她提气豁然间飞出数十丈距离,随之挥剑而起,就听到有野兽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剑光霍霍,鲜血飞溅,她身法轻盈,出手快、狠、准,丝毫不拖泥带水。 沐瑾脸上倒没流露出多大的惊讶,月明泽却不然,只见他和沐瑾飘到云轻舞身旁,看着地上三只头顶长着角,叫不上是什么名的野兽尸体,眼睛慢慢移至某女身上,里面写满折服,不,他其实早就已被其高深的修为,精妙的剑术折服。 出招一气呵成,自提气纵身而起,再到斩杀这三头长相凶恶的怪兽,整个过程全然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剑随心走,这就是剑随心走的境界,她确实很厉害。 “这是独角食人兽,牙齿锋利,与刀刃无差别,食量特别大。”沐瑾盯着那三只怪兽,出言道。 “轻狂,你不光剑法精湛,就是耳力也特别好,刚才我可是什么声音都没听到。”月明泽觉得极为不可思议。沐瑾这时亦道:“我刚才也没听到一丝动静,你的耳力确实惊人的好。”他看着云轻舞,眼里流露出难掩的羡慕。 “有吗?我不过是无意间凝神听了下,就这么瞎猫撞上死耗子,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云轻舞眉儿微微上挑,淡然地笑笑,边挥剑剜下三只独角食人兽的眼珠,边道:“我可是已经有战果了,你们还等什么。” 沐瑾没有挪步,看着她将剜下的六颗独角食人兽的眼珠收好,道:“一起继续往前。” “你还真执着。”云轻舞无奈地摇摇头,将剑上的血渍在独角食人兽的长毛上蹭干净,提步边走,边笑着道:“你们说有没有人直接将野兽的尸体从这深山里带出去?” “应该没这么蠢的人吧?”月明泽道。 “不是应该没有,是肯定没有好不好?”沐瑾瞥了他一眼,道:“能来宫学参加考核的没有笨蛋,能进入复选的更不会有脑子不灵光的。”复选结果要按猎杀的野兽数量统计,人的力气再大,又能带多少个野兽尸体从这深山里走出去? 月明泽讪讪一笑,道:“你说的对,是我见识浅薄了。” 沐瑾:“你只是语气比较弱而已,与见识浅薄可不搭边。” “沐瑾。”云轻舞停下脚步,回过头,盯着沐妖孽,微偏这头道:“怎不见他们出手呢?”没等沐瑾出声,她忽地一拍脑门:“我知道了,他们要出手,多半会选在第三日。” “不一定。”沐瑾道。 云轻舞蹙眉:“怎么就不一定了?在他们看来,到了第三日我势必精力不够,那时他们出手,不仅能要我的命,还能夺了我取得的兽眼,可是很划算的。” “就如你所言,难道他们第三日还有充沛的精力?”前两日猎兽,第三日暗中出手,夺取他人手中的兽眼,若人人都这么想,那么到时一定很热闹,沐瑾心念翻转,道:“今明两日他们出手的可能不是很大,但咱们该提防的还是要提防。” “提防什么?他们要上杆子送死,我成全他们就是。”云轻舞嗤笑一声,道:“真是醉了,我又没招惹他们,一个个活腻味了,竟还联手对付我,这样的人,死了那叫活该。”言语到这,她顿了顿,又道:“翁明是杀手,那日我有感觉到在预备弟子中,还有他的同伴,最少有三人。” 月明泽这时启口:“我当日只知他是有意针对你,和你提出生死决斗,其目的就是让你死在台上,却不成想那人还有这一层身份。” “不会是血幻宫的人吗?”沐瑾拧眉问。 196:我很残忍是不是 云轻舞悠然地朝前走着,缓声道:“有可能是,也有不可能不是,但他们绝对与血幻宫有关系,这点我可以肯定。” “血幻宫不是被朝廷清剿了吗?”月明泽不解,目光落在沐瑾身上:“难不成还留有余孽?可即便有,他们又为什么和轻狂过不去?” 不等沐瑾回答他,云轻舞轻淡的嗓音已然扬起:“血幻宫是我带人灭的,至于你口中的余孽,血幻宫分据点不少,有漏网之鱼也很正常。”月明泽怔然,久久没有出声,直至沐瑾朝他点头,证明云轻舞所言非虚,他才回过神。 三人朝前一路而行,期间,彼此间偶尔说一两句话,但只要发现有野兽出现,三人立刻进入战斗状态,然,最终斩杀野兽的,不是沐瑾,就是月明泽,云轻舞则保持执剑之态,并未真正出手。 她这样的行为自然引来了月明泽疑惑,对此,她也没藏着掖着,直接道出了自己已被无忧老人收为弟子。 当然,有关宫衍的事,她并未道出。 不是她不信任月明泽,而是多一个人知道,宫衍的行踪无疑就多了份暴露的风险。 月明泽对她能成为无忧老人的弟子,很是惊讶了一把,不过,那也仅仅只是片刻功夫,毕竟在他看来,像云轻舞这样的武学天才,能被无忧老人收为弟子,那是理所应当,是再正常不过。 至于沐瑾,只是恭喜了句,再未多言。 云轻舞对他流露出的淡定,为感到丝毫疑惑。 缘由么,无外乎某太子在宫学与沐瑾单独碰过面,如此一来,难保没道出无忧老人收他们二人为徒一事。 阳光西斜,加之古木葱郁,山里的天色比之山外,先昏暗了下来。忽地,云轻舞停下脚步,蹲身捡起一片树叶,放到鼻尖轻嗅了下,道:“有人从这里走过,而且不下三人。”沐瑾犹疑: “你怎么知道?” 月明泽亦疑惑:“是啊,轻狂,你怎知道有人从这里走过?”他们一路前行,除过不时遇到凶猛至极的野兽,可是一个人影儿。 “我对气味很敏感。”丢掉手里的叶片,云轻舞站起身,若有所思道:“怎会事他?” 沐瑾问:“谁?你认识?” “聂煜,聂煜和我交手,我对他身上的气味很熟悉。”双手都被她废了,竟然还来参加复选,这人也真够可以。 “他有参加复选吗?”沐瑾神色微敛,似是自语,又似是问月明泽,云轻舞二人。 月明泽未加思索,开口就道:“有的,在队伍中间,我有看到他。” “一个双手被废的人,不退出宫学,反倒还来参加复选,其动机很不存呐!”沐瑾嘴角翘起,妖冶的脸上神色难辨,道:“该不会也是针对你来的吧?”云轻舞笑道:“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有那个可能,否则,他好端端的作何挑衅我?” “那另外两个人呢?他们莫非与聂煜是一伙的?”月明泽的眉头紧拧在一起,不等云轻舞和沐瑾出声,他又道:“我觉得他们肯定是一会的,要不然谁愿意与个半残的人搭组?” 沐瑾道:“说的有道理。” “明泽确实说的有道理,看来,他们多半在找我呢!” 云轻舞轻轻地点了点头,唇角微弯起一抹弧度:“为了对付我,他们可真够费神的。”月明泽嘴角微抿,静静地朝前走着,半晌,他道:“他们若都是血幻宫的人,那也就是说真正的聂公子,翁公子多半已经遇害。” “他们的死虽然与我没直接关系,但说到底,也是因为我才被那些该死的人盯上,才会丢掉性命,就这一点,我也不会放过那些该死之徒。”云轻舞语气听起来轻轻浅浅,但其中蕴藏的怒意,沐瑾和月明泽不难听到。 沐瑾:“你用不着自责,要怪只能怪他们技不如人。” “轻狂,沐瑾所言没错,倘若他们的修为足够强大,也不会命丧那些恶徒之手。”月明泽轻声道。 云轻舞笑了笑:“你们两个还真是的,明明与我这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你们却一个劲地维护我,让我不要去愧疚,真是让我感动得不要不要的!” 沐瑾和月明泽相视一眼,而后眸中含着淡淡的笑容,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她。 “我脸上有花吗?”斜睨两人一眼,云轻舞抚着脸,佯装无辜地问。 真是的,一个两个抽了哪门子风,不说话,盯着她看个嘛啊? 脸上一阵发热,某女心里禁不住吐槽。 “没有。”沐瑾勾起嘴角道。 云轻舞嘴角一抽,眸光促狭,道:“沐妖孽,你这是在调.戏我吗?”她这话一出,沐瑾妖冶的脸立马通红一片。 “哈哈!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丫的也是个纯情男啊!”云轻舞很是嚣张的笑出声,道:“我要主动出击,你们猎兽要紧,不用跟着我。”不待音落,她已提气朝前追去。 沐瑾和月明泽反应过来时,发现身边的人儿早没了影踪。 循着鼻间的气息,云轻舞用了不到一刻钟,便追上了一组宫学弟子。 抬眼望去,果真是聂煜。 此时,他站在一旁,看着两女子提剑正在斩杀一头怪兽。 云轻舞修为高深,其五感自然强大,远超于普通武者,她隐身在一棵粗壮的大树上,透过茂密的树叶,注视着十多张外的三人。 “要我帮忙吗?”见两女子迟迟拿不下那头怪兽,聂煜禁不住出声道。 “不用。” 女子中的一人朝他看了眼,口中漫出两字。 “玉琴,你往后退,我来收拾这怪物。”说话的女子相貌普通,身量比她口中叫玉琴的女子低了将近半头。 “嗯,那你小心点。” 玉琴往后飞出数丈,就见同伴蓦地真气爆散,挥起手中的剑,直直地从那怪兽的脖子上砍了过去,看着这一幕,她当即赞道:“玉慧,你太厉害了!”被她唤作玉慧的女子,拎着血淋淋的剑,语气轻淡道:“两年都没进阶了,能厉害到哪里去。” “我说厉害就是厉害,刚才若不是我在那碍手碍脚,你估计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砍了那怪兽。”玉琴眸光认真,语气也尤为认真,一点都不似作假。 玉慧没接她的话,而是看向聂煜,嗯,也就是叫陈铁的那位同伴:“陈铁,不是我说你,你说你都成了这样,为什么还非得和我们一起进到这山里?”云轻舞修为到底如何,没人知道,可他的身手却是相当了得,仅凭他们三人之力,能帮死去的长老们和护法,还有昔日的同伴们报仇吗?余晖心里没底,看到陈铁那废掉的双手,她心里愈发没底。 “我不和你们一起行动,你觉得我还能去哪里?”陈铁笑容苦涩,道:“文长老下的是死命令,你和玉琴没得选择,我亦没得选择,就是玉秀他们同样没有选择。” “是啊,我们都没得选择。”玉慧叹道。 玉琴:“你们说宫主真的还活着么?还有,文长老说是宫主让他领着咱们报仇,你们信吗?” “宫主是否活着,我是不知道,但我清楚一件事,那就是文长老的做法没有错。”是啊,文长老的做法没错,可是就云轻狂的能力,她还真担心血幻宫残余下的弟子,弄不好会被其一网打尽。 玉慧心中忧虑。 果真不是什么世家公子,果真是血幻宫的余孽假扮,云轻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扬声道:“被你们顶替了身份的世家公子小姐可还活着?”知道自己问的极有可能是废话,但她还是禁不住地抱着一丝希望。 “什么人?有胆偷听,难道没胆走到人前来?” 陈铁目中神光森寒,盯着云轻舞藏身的那棵大树,声音冰冷道。 云轻舞哈哈哒,嘲讽道:“都已经是个半残的人了,气焰却依然嚣张得很呐!”随着音起,她从树上飘然而落,在陈铁三人数丈外站定。 “是你!”陈铁身子一震,眸光微不可见地闪烁了下。 “没错,是我。”云轻舞嘴角噙笑,眉头上挑,语声悠缓道:”怎么?你看到我不高兴?”陈铁闻言,目中神光如毒舌般狠毒,云轻舞咂咂嘴:“很恨我?恨不得杀了我对不对?哦,瞧我这话问的,你原本是就是要杀我的,现在我就在这站着,你们商量商量,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云轻狂,你就说是不是你带的人灭了我血幻宫?” 陈铁咬着牙没有出声,玉慧握紧手里的长剑,一双眼死死地锁在云轻舞身上,怒声问。 “我有义务回答你们吗?” 云轻舞俊秀的脸上挂着轻浅的笑容,淡淡道:“不是想杀我么?动手啊,还是说你们人手还没到齐,不敢冒然出手?” “云轻狂,你不要欺人太甚!” 玉琴冷喝。 云轻舞眉头微皱:“欺负人?这位姑娘是在说我吗?可是我似乎,好像并没有欺负哪个啊!” “我血幻宫被灭,是不是你而为,你心里一清二楚,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么我们今日就在此做个了结。”陈铁声音生冷,没等音落,人已腾空而起,发力至双腿,朝云轻舞攻击而来。手废了,他的腿可没有废。 横竖都是个死,那就让他拼一把吧! “陈铁!”玉慧急急地喊了声,催动真气,紧跟在陈铁身后,挥剑攻向云轻舞。 两个同伴皆已出手,玉琴又岂会干站在一旁? 只见她双目仿若喷火,双脚轻轻一点,手握利剑,加入到了战斗中。 剑风霍霍,将地面上的落叶卷起,一瞬间似化作无数利刃,朝云轻舞直直袭来。云轻舞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眸光轻淡,看着那袭向她的落叶,看向那袭向她的三人。 “我就还不信了,凭我三人之力还杀不了你。” 陈铁脸上表情狰狞,目中神光嗜血,声音尤为森寒。 “杀我?你确定你们有那个能耐?”云轻舞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掌心凝聚浑厚真气,甚是随意地击出,就见一道霸猛的气浪豁然自她掌心喷薄而发。顷刻间,那似利刃般袭向她的树叶,调转方向,宛若长了眼睛一样,冲着陈铁三人袭去。 速度之快,好不令人咋舌。 陈铁三人看着危险逼近,催动全身所有真气,予以反击。 “轰!” 强大而劲猛的力量撞击在一起,登时发出一声爆响。 无数树叶化为屑沫,消弭于空气中,但陈铁三人身上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数道血口子。 鲜红的血外溢,他们被那一击,骤然落到地上,跟着张开嘴就见血箭喷出。 脚下不稳,连连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上!”明知三人皆已受了很重的内伤,明知再冲上去,唯有死路一条,但陈铁没得选择,他的两个同伴亦是。因此,在听到他从牙缝中挤出的那一字,玉慧,玉琴眼里涌上决然之色,握紧手中的剑,相互点点头,以残败之躯,又一次朝云轻舞发起了攻击。 云轻舞懒得和他们再玩儿,只见她身形一闪,如光似电,蓦地就围着陈铁三人转了一圈。“你……”脊椎一阵刺痛传来,陈铁嘴里的后话尚未吐出,就已和两个同伴瘫到了地上。“你不是人,你是魔,你是魔……”真气不能运转,脊椎断裂,眼前相貌俊秀,出手却极为狠辣的少年,不仅废了他们的武功,且让他们彻彻底底地变成了废人,永远无法站立起来,玉慧忍住身上传来的剧痛,怨毒地盯着云轻舞。 玉琴则全身颤抖,蜷缩在地,痛呼声不止。 “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云轻舞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嘴角微启,手上动作优雅,道:“血幻宫是我带人灭的……”她说的很慢,还托着长长的尾音:“还有,我是人,但我也是魔,就看是对什么人而言了!” 透明的液体一滴,两滴,三滴落下,落在陈铁三人身上,在他们惊恐至极的目光中,“嗤嗤……”一阵响,打破了周围死一般的静寂,地上很快没了他们的影儿。 “轻狂,你……” 月明泽不知何时站在了云轻舞身后,将其刚才的所作所为看得一清二楚,他神色微愕,嘴角动了动,却始终没有道出后话。 “我很残忍是不是?”收起手中的小瓶,云轻舞缓缓转身,对上他的眸,笑容邪佞,挑眉道:“他们说我不是人,说我是魔,你觉得呢?” “他们该死。” 半晌,月明泽启口道。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云轻舞微偏着头,勾唇道:“我废了他们的武功,并让他们成了软骨动物,最后还在他们有意识的时候,送他们上了路,你真不觉得我残忍?”月明泽这会儿再没有犹豫道:“他们想杀你,那么怎么死都对他们不为过。”他不否认刚看到之前那一幕,着实有些吃惊,对,就是吃惊,但绝对没觉得她残忍。 恶人就该有恶报,他不会对他们生出同情,怜悯。 云轻舞静静地看了一会,淡淡笑道:“我讨厌冥顽不灵之人,更不会对想要我命的人心慈手软,这是我的人生信条。”月明泽看着她,目中神光清润,道:“他们只怕还有同伙。”他没有接她的话,却赞同她之言,对于冥顽不灵之人,他亦讨厌,对于想要自己命的人,他同样不会心慈手软。 所以,在他眼里,她是不同的,与这世间的女子全然不同。 人就是这么奇怪,两年多前,他还对她避之不及,不喜她纠缠,却在她落水后,两人再次相见,他就那么不可思议地对她的态度发生了改变,并在不知不觉中对她心生好感,对,只是好感,不夹杂其他的情绪。 和她说话,和她在一起相处,他心里会油然生出一股子亲切感。 最令他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想护她,且明明知晓修为远不如她,他依然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想护她周全。 好奇怪的想法? “是有同伙,就是不知什么时候来取我的命呢!”云轻舞说着,挥剑剜下怪兽的眼睛,然后装到一个小盒里:“给你。”随手一抛,月明泽伸手接住,道:“谢了!”云轻舞笑着摇摇头:“咱们也算熟识了,你还这么见外,这点可不好哦!” 月明泽俊脸上浮起一抹轻浅的笑容,收起盒子,道:“以后不会了。”顿了顿,他有些迟疑道:“我和沐瑾猎兽的时候走散了,原想着他可能已和你会和……”后面的话他没道出,云轻舞也知他要说的是什么,只听她道:“走,咱们去附近找找。” 197:信她,缘分天定 “好。”月明泽轻颔首。 夜幕已全然罩下,两人边斩杀遇到的野兽,边寻找沐瑾的身影。 “要不咱们找个地方歇会再继续寻找。” 担心云轻舞乏累,月明泽剜下刚斩杀的两头野兽的眼睛,收拾好放进空间里,禁不住出言建议。 云轻舞集中精神力,感知着周围的动静,淡淡回他一句:“我不累,咱们再找找。” “沐瑾不会有事的。”月明泽安慰。 “我知道。”云轻舞嘴角噏动,声音轻浅淡然:“妖孽一般都活得比较长久,再者,他修为还是很不错的,是不会出事。”沐妖孽,你丫的要是被人暗算到,看我不笑死你!嘴上虽是那么说,心里虽是这么想,但她不免还是有那么点担心,担心沐瑾遇到危险。 因为预备弟子中间不仅潜伏着高修为的杀手,且个别预备弟子的修为也相当不错。 据她近几日有意无意间的观察,那能被她放到眼里的预备弟子,不光修为了得,其眼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精芒,令人很难小觑。 如果好几个高修为的预备弟子攻击沐瑾一个,即便沐瑾生命无忧,但多少怕是会挂点彩吧? 更别说,那些人万一使些阴损手段,还不知是什么后果呢! 想到这,云轻舞神色微变,道:“你们怎么就走散了?” 月明泽:“你离开后,我们回过神本打算追上,谁知先是被群狼围住,随后,又被三头块头庞大的怪兽给堵住,斩杀过程中,不知不觉就分开了,等我寻找沐瑾时,才发觉周围只有我一人。”顿了顿,他又道:“如果不是听到轰一声响,估计我这会只怕也要落单,无法和你会和。” “这座山又深又陡峭,里面出没的野兽特别多,但这些都不是问题,我怕就怕沐瑾走到幽魔岭一带。”云轻舞道出自己的担心,月明泽闻言,神色瞬间变得凝重:“要不我们现在就赶往幽魔岭。” 云轻舞摇头:“天都黑了,这山里咱们又不是特别熟悉,还是莫冲动为好。”说着,她静默好一会,方接着道:“沐瑾找不到我们,想来也不会在夜里到处乱走,咱们就在这周围再找找,实在找不到,等明个天亮再说。” “我听你的。”玉明泽温声道。 两人执剑静静地朝前走着,精神力外散,感知周围的动静。 然,耳边除过猎猎的山风响,就是时不时响起几声野兽的吼声。 “你觉得宁王是个怎样的人?”云轻舞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在静夜里扬起,月明泽脚下步子微顿,不知她为何突然间问这么一句,但他也没多想,提步跟上前面的身影,道:“无欲无求,待人随和。” “无欲无求?”云轻舞轻笑:“你确定宁王无欲无求?”月明泽没出声,她回头深望他一眼,续道:“文人墨客是读书人,手中是没什么权势,可他们中大部分人的家族呢?”她说的隐晦,月明泽却听出其中之意,但他却并未急于启口说什么。 半晌,他语声略带迟疑,道:“你觉得他有争储之心?” 云轻舞闻他之言,对自己的猜测也不掩饰,直言道:“我是这么觉得的。”月明泽民抿唇不语,她轻笑出声:“是不是认为我多想了?”月明泽摇摇头:“没有。”从他的声音里分辨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如果宁王真有那个心思,你会如何做?”脚步微顿,候月明泽跟上,两人继而并肩前行,云轻舞嘴角微弯,挑眉看着他。 “太子是储君,是大晋的储君,无人可以撼动。” 月明泽道出自己的立场。 说起来,他从未想过宁王有争夺那把椅子之心,更没有想过宁王若夺储,自己会和他站在一个队列中,静默良久,他补充道:“哪天真出现你口中那个如果,我可以向你保证南阳侯府绝对不会参与其中。” 云轻舞微微一怔,旋即笑道:“我是真拿你当朋友,才与你说刚才那番话,还望你因此莫生我的气。”朝月明泽看了眼,见他脸上表情如常,她心里禁不住轻舒口气。她清楚自己所言有些唐突,但她不后悔与他说那些话,不后悔从他们之间的对话中,明辨出他的态度。 南阳侯夫人与先皇后,还有现任皇后可是嫡亲姐妹,而先皇后过世已久,倘若皇后有心让宁王夺储,那她势必会拉拢一切能拉拢的力量,譬如太师府,南阳侯府等对宁王有好感的勋贵之家。 能截胡一份力量是一份力量,至于这份力量最终能不能为自己所用,她还要静待观察。 “我没有生气。”月明泽道。 他永远不会生她的气,再者,她之前言语的,不过是想知道他的态度,于他来说并不觉得有什么错。 云轻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道:“是我多想了。” “你很好。”月明泽回她以微笑。 身旁的她有无多想,他不知道。他只知正如她所言,拿他当真正的朋友,才那么无所顾忌地与他说那些话。这么想着,他心里顿时暖意融融,朋友,他和她是朋友,是真正的朋友,真好! “我哪里好了?”云轻舞脸上的笑容如花绽放:“我不仅狂妄,还很嚣张呢!” 月明泽:“那是你有狂妄嚣张的资本。”看了他一眼,见他眸光认真,表情一本正经,云轻舞“扑哧”一笑,道:“没想到你不仅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知音。”笑了好一会,她语气轻松,启唇自我夸赞:“我也觉得我有狂妄嚣张的资本。” “和你说话很轻松。”月明泽神色温和,嘴角微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云轻舞摩挲着下巴,故作严肃:“不止一个人这么说呢,看来我的人品实在是好得没话说。”她这话一出,月明泽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没错,你的人品确实好的没话说。” “谢谢月公子夸奖。”云轻舞搞怪,朝他抱拳一礼。 夜色清幽,月华宛若流水,垂照大地,漫天碧气化为层层薄纱,覆在世间万物之上。 一片繁茂的花林中,宫衍和南长老隔几而坐。 树影婆娑,宫衍眉眼微敛,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外露,然,此时此刻的他,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深沉:“我真的不能现在就进去么?” 南长老缓缓点了点头:“师父应该与你说的很清楚,有些事必须是小云儿承受的,我们就算再想搭把手,也只能忍着,否则,未来会变成怎样,谁都说不准。”宫衍抿了抿唇,道:“把一个王朝的未来压在一个女子身上,这听起来难道不可笑?” 他抬眼对上南长老沉静无波的目光,声音夹带了丝难掩的恼意:“她是我的妻子,我只想她每天开心快乐,又怎会让她背负太多?” “言师弟,那是小月儿的责任,是天意如此,不可违背。”南长老语重心长道:“你放心吧,目前她一点事都没有,待第三ri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我只当没看见。” 宫衍嘴角紧抿,不再说话。 晋王朝的又一个盛世,且盛世永远延续下去,与他的小丫头有着密切的关系,可是,在盛世到来前,她会面对不知多少危险,这要他如何能接受? 不会有生命危险? 师父之言,真确定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么? 就他们相识至今,她从鬼门关已经过了好几次,想想他的心就泛疼。 “言师弟,小云儿修为高深,我保证她不会有事,再说了,沐大公子和月世子可是和她一组呢,有他们两人在小云儿身边,你完全不用担心。”南长老眉目慈和,温言道。 抬起头,他目注浩渺苍穹。 天道悠悠,小丫头虽说命格奇特,可谁又能肯定未来不会生变?良久,他不由叹出一口长气,喃喃道:“缘分天定,是你的就是你的,多想只会乱了你的心神。” 宫衍好似在听他说,又好似什么都没听到。 他现在只想到媳妇儿身边,只想陪伴在她左右,不让任何危险靠近她。 有她在侧,他既安心,又幸福。 即便时常受眼刀子洗礼,即便腰间软.肉时常吃痛,他也乐.在其中。 她就像一束光,照亮了你心底最深处,让你浑身暖意融融;她又像是一片雪,就算冰冻住你的灵魂,让你感受到的依旧是洁净,柔媚。 舞儿,他的舞儿,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足以照耀每个人的一生。 这样的她,风华卓然,气韵无双,任谁看到都挪不开眼。 假若,假若哪天她离开,不再陪伴他,他将如何是好? 宫衍心中一惊。 无忧老人的话犹在耳边:“小云儿的命运轨迹一旦改变,后果怎样全然未知。” 心在抽痛,不能改变她的命运轨迹,可这样一来,他岂不是要看着她受苦? 命运轨迹? 他要信么?不,他不信,他只信人定胜天。她说过要和他共同面对一切,他亦是如此。 “我要进去找她。”宫衍沉声道。 南长老将目光挪回他身上,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他道:“言师弟,我说了,第三ri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现在不可以。”见宫衍还想说什么,他轻摇摇头,又道:“你该信她,否则,你们之间迟早会出事。” “我信她,我一直都信她,可我……”宫衍嘴角动了动,后话不知该如何说。 “既然信任小云儿,你就安心在阵法外等两日。”南长老捋着白须道。 云轻舞和月明泽在深山里走着,斑驳月光透过树叶落在地上,投下一个个影儿,山风吹过,那些影儿摇摇曳曳,胆儿小的话,指不定会吓得呼吸凝滞,一步都挪不动。 凄厉的惨叫声在幽幽静夜中不时响起。 “你们,你们是谁……啊……” “将死之人,知道我等是谁又能怎样?” “你们……你们……噗!” “杀了他们,夺取他们的兽眼,全杀了!” “卑鄙……” …… 谁都不知这第一天已有多少人遭队友暗算,仅仅一个夜晚,腥风血雨弥漫的到处都是。 “一个个出身不俗,从宫学出发前还友好组队,这会儿却已兵刃相向。”云轻舞看着地上一具具尸体,唏嘘不已。月明泽道:“历届复选无不是这样,运气不好,修为又不怎么样,只能成为他人剑下的亡魂。” “其心不正,今日能胜出,来日还是一死,只不过早晚有别罢了!”云轻舞握着玉心,绕过一具预备弟子的尸体,朝前而行,月明泽紧随其后。就在这时,“嗖”一声响,一根羽箭自云轻舞后心破空而来。 紧跟着,又是“嗖”一声,这一支羽箭的目标是月明泽。 感知到危险靠近,云轻舞未加多想,抓住月明泽的胳膊,就飞出数丈远,避开了两支羽箭袭击。 “嘭!” “嘭!” 连续两声爆响,他们刚才所处位置附近的两块大石,瞬息间分崩离析。 “谢……谢谢……”两人落于地上站稳,月明泽看着云轻舞,眼里写满感激。差一点,差一点那一箭便射穿他的后心,此时,他惊魂未定,后背已然湿透。云轻舞随口道:“有什么好谢的,弄不好还是我给你找来的杀身之祸呢!”望向羽箭射来的方向,她眸光清透,由衷赞道:“功力深厚,箭法精湛,妙哉!” “我功力如何,箭法如何,用不着你称赞。” 伴音起,一抹高大的身影从黑暗出走来:“你是直接受死,还是想先尝试下死前的凌虐,再去赴死?” “没想到以箭道文明的荀家传人,竟然是这幅令人生厌的嘴脸。”云轻舞嘴角笑容嘲讽,定定看着站在自己数丈外的高大身影,看着那身影身侧的另外两位预备弟子:“想取我的命,尽管拿出你们的真本事。” 荀戚风的神色间不见起波澜,可他心里却吃惊不已。 论修为,他比那少年要高过不少,而且,刚射出的那两箭乃是偷袭,却被其轻而易举地就避开了,这,这太让人难以相信! 呵呵!这位荀公子想破脑袋,怕是也想不到站在他眼前的少年,有着极其强大的精神力。 “你确实很狂妄,很嚣张。” 按捺住心火,荀戚风冷声道。 “是啊,我是狂妄嚣张,你不服亮出本事来啊!”云轻舞撇撇嘴,神态悠然道:“我有夸你功力深厚,箭法精湛,但我忘了告诉你,在我面前,你那破箭法根本就不够看。”荀戚风嘴里发出一阵大笑:“是吗?那我就让你瞧瞧真正的荀家箭法!”说着,他开弓上箭,眼里聚满嗜血光芒。 “三箭齐发啊?厉害厉害,就是不知能否射到我们了!” 云轻舞笑容闲淡,悠悠然地拍了拍手,暗中真气外放,免得自己一不留神,害得月明泽被对方射来的羽箭伤到。 “没错,我就是三箭连发!” 荀戚风嘴角泛起一抹残忍的冷笑,手上一松,只听“嗖嗖嗖”三声响,三支羽箭宛若闪电,朝云轻舞,月明泽迅猛袭来。 奇怪的是,那三支羽箭在距离云轻舞二人还有三丈距离时,竟悬浮于空,再也前进不了半寸。 “呃……” 荀戚风三人齐目露愕然,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云……云轻狂很厉害,戚风……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既然碰到了,就得出手!”荀戚风丢出一句,抬手从背上的箭筒中再抽.出三支羽箭:“谁是孬种谁离开,但离开后休想再与我扯上关系。” “听戚风的,咱们一起出手,若真死在云轻狂手上,还有其他人帮咱们报仇呢!” 云轻舞挑了挑眉:“我就想不明白了,你们做什么要和过不去,想着联手除掉我?进学名额虽不多,但我就一个人,嗯,不对,加上我两个朋友,我们也就三个人,怎就碍着你们了?” “你敢说你没想过对我们下黑手?” 荀戚风身旁的一名宫学弟子问。 “真是可笑,对你们下黑手,于我来说,有那个必要吗?”云轻舞语气轻谩道。 “别和他废话,你们俩攻击南阳侯世子,我来对付云轻狂。”荀戚风语气冰冷,不待音落,搭在弦上的那三支羽箭蓦地射了出去。云轻舞目光一沉,催动真气到右手,跟着神色一凛,右手豁然扬起,充盈的劲气磅礴而出,似是掀起一股滔天巨浪,铺天盖地袭向了荀戚风三人。 惊恐至极的惨呼声连连响起,但片刻后,周遭就已恢复宁静。 荀戚风眉心,胸口各中一箭,整个人被牢牢钉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 双目大睁,临死前怎么也没想到,那被他射出的羽箭,终了竟要了自己的命。 月明泽彻底惊住。 太玄乎了,实在是太玄乎了! 她仅出一招,就取了那三人性命,还是用其中一人射出的羽箭,送三人上路的,这简直是逆天的节奏。 “荀家的箭术闻名天下,却被你不费吹灰之力就给破了,真得很匪夷所思!”缓过神,月明泽道。云轻舞收敛真气,淡淡笑道:“没你说的那么容易。”对方修为已打合之境初期,箭法可谓炉火纯青,让她不得不使出六成功力应对,否则,那一支支泛着寒芒的羽箭所带来的杀伤力,绝对难以想象。 月明泽朝荀戚风和另外两名预备弟子的尸体上扫了眼,道:“他们估计临死那一刻,方知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知错?他们只怕想都还没来得及想。”云轻舞语气淡然,道:“将他们猎取的兽眼全收着。”月明泽点头。等他从荀戚风三人身上搜出所有兽眼,也没仔细看,随手就收进了空间。“为了家族荣耀,各权贵世家送自家最优秀的晚辈来宫学参加考核,仔细想的话,无非是利欲熏心。”荣耀?不是利欲熏心,冒着自家晚辈有去无回的风险,争取那份荣耀干嘛?云轻舞又是摇头,又是叹气:“就今个一天我手上已沾了好几个人的血,想想心里就膈应得慌。”杀陈铁三人,她心里没甚想法,可杀死荀戚风三人,就有点不适了! 暗自摇摇头,某女暗忖:“我不杀他们,他们就得杀我,去特么的不适。” 清凉的月色脉脉流转,云轻舞和月明泽找了个数平方米的山洞歇脚,看着眼前燃起的火堆,云轻舞道:“你站在洞口做什么,进来坐下来眯会。”月明泽回过头,俊脸上浮起一抹微笑:“我不累,你休息吧!”这里只有他们两人,他不能坏了她的名声。 “你又不是铁打的,怎么可能不累,进来吧,我可不是那种扭捏的女人。”云轻舞何其聪明,又岂会不知月明泽在顾忌什么,于是乎,她对上月明泽的目光,笑得一脸坦然。见月明泽站着不动,神色间仍有迟疑,她勾起嘴角,禁不住打趣:“你该不会怕我吃掉你吧?” 月明泽脸上一红,没再多想,提步走进洞中,在距离她不远处坐下:“你睡吧,我看着火。” “好吧,不过,你累了的话,最好也眯会,免得明日没精神。”云轻舞脸上笑容柔和,音落后,抱膝靠在洞壁,然后头枕在膝上,不多会,就已入睡。均匀的呼吸声萦绕在耳边,月明泽觉得自己这会儿心里很踏实。 美好如她,这世上唯有太子能与其匹配。 而太子对她的心意,全天下人都知道。 “和太子在一起,你一定很幸福吧?”嘴角噏动,他无声喃喃。 198:你是中邪了吗? 翌日,晨阳升起,云轻舞和月明泽走在苍松古木间,二人手执长剑,神思处于高度戒备中。 清风拂面而过,原本轻淡的血腥味,逐渐变得浓郁。 终于,他们在一片开阔的草地上,看到十多具尸体,有男有女,全是宫学的预备弟子。 四肢被砍,颈部动脉被割,鲜血如泉从伤口处涌出,将周围的草地几乎全已浸透。 “如此残虐的杀人手段,也不知出自哪个之手。” 云轻舞眉头紧皱,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们身上都没有兽眼。”月明泽将那些尸体仔细检查一遍,俊脸上表情尤为冷沉。云轻舞声音轻淡,听不出丝毫情绪,道:“为了个进学名额,一个个都疯了!”说着,她从袖中掏出小瓷瓶,滴出一滴滴液体,跟着素手轻扬,不等那一滴滴液体落地,顿时化作丝丝细雨般,飘落在那一具具残败,让人不忍直视的尸体上。 “嗤嗤……”声响起,好一会方停息。 “走。” 料理完那些尸体,云轻舞敛起心神,唤月明泽继续朝前而行。 剑起剑落,两个多时辰过去,二人斩杀野兽无数,各自剑锋上沾染的血渍就没干涸过。 “前面有危险!”忽地,云轻舞表情凝重,一双清透的眸子环顾四周。 郁郁葱葱的古木林中静谧如常,可潜藏的危险却是实实在在存在,而且那危险来自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呵呵!看来咱们是被包围了呢!”嘴里发出声轻笑,云轻舞的神色反倒放松下来。月明泽的耳朵动了动,脸色冷如冰冻:“有人既然找死,我们奉陪就是。” “你们倒是挺警觉。” 随着一道男声响起,从不同方位同时走出数道身影。 “废话就不用说了,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衣袂翻飞,云轻舞卓然而立,神态傲然地盯着那说话的男子。男子脸色冷沉,手中握着一把金蛇剑,冷笑道:“速战速决?好,就速战速决!” 月明泽盯着那男子,目光一沉,道:“月明浩。” “好堂兄,你唤我是想教训我,还是想求我放过你们?”月明浩与月明泽是堂兄弟,其父与南阳侯是嫡亲手足,但不知何由,本血脉相连的两兄弟却并不亲近,因而他们子女间的关系也就不怎么亲密。 他嘴角微微一勾,邪肆的目光扫了云轻舞一眼,最后落在月明泽的脸上,森然一笑:“算你命背,今个栽到我手上,不过你放心,我会给你个痛快。” “为什么?”月明泽对上他的眸,语气冷冽,不带丝毫温度。 月明浩大笑:“我刚不是说了么,是你命太背。”顿了顿,他续道:“我讨厌狂妄嚣张的人,在京城,我就觉得云轻狂不顺眼,没想到到了这宫学,他依旧狂妄至极,连淳王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我要杀了他,为淳王,为聂煜,为翁明,我要杀了云轻狂,而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就和他一起死吧!” “你这会若是收手,我可以请求轻狂放过你们,否则……”月明泽道。 “否则怎样?否则我会死在这是吗?月明泽,没想到你也开始变得猖狂了!”月明浩目光嘲讽,言语轻谩道:“想要我收手,你算老几啊?再者,就算我答应,其他人也不答应。” 月明泽皱眉:“你若是死在这,可有想过大伯的心情。” “闭嘴!你没资格提我爹,你们一家人都没资格提我爹!”月明浩突然间暴怒,目光森寒,一字一句道:“我爹是长子,本该继承侯爵,却因为体弱,被他的好兄弟,我的好叔父利用花言巧语,骗的祖父将爵位传给了他,而你也顺理成章成了侯府世子,是你,是你和你的父亲夺了本该属于我们父子的一切,多年过去,我爹虽然嘴上从未有过一句怨言,可我知道他一直心情抑郁,要不然,也不会常年卧于病榻之上。”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往事究竟怎样,月明泽有听南阳侯提过一些,无非是长子体弱多病,老南阳侯担心其一旦继承侯爵,愈发累及身体,于是征求长子意见,最后向皇帝上表,提议立次子为世子,等到老南阳侯过世,月明泽的父亲也就顺理成章承袭了侯爵。 月明浩凝向他,冷冷一笑:“你不用狡辩,因为就算你狡辩,我也不会听,更不会放过你。”音落,他环视一众同伴,高声道:“杀了他们,我们就又少了两个竞争对手,大家有信心吗? ” “有!” 手持各种兵器,围在云轻舞和月明泽周围的数名预备弟子,齐出声回应。 “要动手就快点,我可没闲工夫陪你们在这耗。”还没找到沐妖孽,也不知那厮现在怎样了?云轻舞眉儿微蹙,瞥了眼月明浩一众人,嘴角微微掀起,不耐烦道。 “既然这两人等不急送死,咱们就立刻成全他们” 月明浩这话一出,他的同伴们手握兵器,瞬息间便朝云轻舞,月明泽攻击而来。“修为都不错,可惜了!”云轻舞看着对方一个个化为一道残影,向自己和月明泽攻来,嘴角微弯,低叹一句,跟着身似鬼魅,刹那间消失在原地,当她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原地时,只见原本八个修为不错的预备弟子,这一刻,仅剩下三人。 “你果然在藏拙,骗了聂煜和翁明。”扫了眼倒在血泊中的五个同伴尸体,月明浩眼神阴鸷,双脚在地上一跺,执剑直刺向云轻舞。 轰鸣声不时响起,许是看在月明泽的面子上,云轻舞仅催动了三成真气,与月明浩在空中过招。 月明泽这会儿则被两名预备弟子缠着,三人打得难解难分。 “我不想杀你们,是你们逼我的。”见攻击自己的两名宫学弟子出招狠辣,似疯魔一般,月明泽摒弃心底最后一丝仁念,剑风骤然一凛,向两人发出了致命攻击。“噗!”那两人口中喷血,踉跄着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只见那里鲜血不可抑制地涌出,剧痛也在瞬息间传遍周身。 “彭彭!”两声重响,二人双眼圆睁,仰面倒在了地上。 月明浩见状,身形凌空一转,向月明泽攻击而来,其速度前所未有的快。 剑风扫过,月明泽电光火石间避开,熟料,月明浩突地探出左掌,一股毒风从指间窜出,月明泽拂袖,不成想,对方一脚踢出,直接踹向他的胸口。月明泽硬生生受其一脚,身体向后退了三步,嘴角血丝沁出,他眼神冷然,喝道:“月明浩,你这是要一条道走到黑了?” “少废话!”月明浩清楚自己已无退路,统共八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是死是活很明显。 他发疯似的再次催动真气,攻向月明泽。 云轻舞看出月明泽伤得不轻,立时怒了,冷盯向月明浩:“你找死!”玉心扬起,在空中画出一个圈,形成呼啸的疾风,伴随剑体迸射出的凛凛寒气爆散而开。月明浩的眼神变得狰狞无比,催动体内所有真气,迎向这毁天灭地般的强悍剑势。 “嘭!” 爆响声气,他嘴里发出一声闷哼,虎口裂开,金蛇剑被震飞,直直插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而他,则飞在半空,嘴里吐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若纸,五脏六腑皆受了重创。 “哈哈!” 重摔在地上,他张嘴狂笑:“月明泽,有你给我作伴,我死了便死了,值!哈哈!”云轻舞此时已然站在月明泽身旁,见其嘴里血丝不断涌出,心里“咯噔”一下,忙抓起月明泽的腕部搭脉:“你中毒了。”说着,她手指飞快,在月明泽身上的几处穴.道上迅速点过:“你忍忍,我现在就问他要解药。” “解药?没有解药,我既然要对付你们,又怎么可能准备解药,哈哈!” 月明浩听到她的话,咧嘴大笑不止。 “南阳侯膝下可就月明泽这么一个儿子,哈哈!月明泽死了,南阳侯百年后,侯爵之位只能物归原主,哈哈……我有生之年,终于做成了一件大事,哈哈……” 云轻舞神色凛然,手中剑风扫出,一道道剑气同时刺.入月明浩眉心,自他脑后穿出。 玉兰花开,没错,月明浩眉心处出现了朵血红的玉兰花,血液顺着那一片片花瓣浸出,红得夺目,红得妖艳。 “我杀了他。”云轻舞收起玉心,转向月明泽,道:“你不会有事。” 月明泽气息虚弱,身子晃了晃,掀开嘴角,道:“他该死,我……”没等后话道出,他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多半个时辰前,一处茂密的古木林中,清平公主因为口渴,听到不远处有潺潺的流水声,顾不得身上的伤,就循着水声走去,靖王见状,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八姐,这山里野兽很多,你身上的伤不轻,别到处乱跑。” “前面好像有水声,我过去看看。” 清平公主回过头,看他一眼,嘴角牵起一丝轻浅的微笑。 “我陪你过去。” 靖王说着,与宫澈和淮王,还有长平公主打了声招呼,就提步走向清平公主。 仅仅数天相处,他算是看出来了,原本在他看来关系极好的皇妹,在他身处险境,差点被野兽生吞时,竟选只顾着保全自个,不管他这个皇兄的死活,而那个从未被放在眼里,甚至没少被他冷嘲热讽的八皇姐,反倒拼着性命,以她不高的修为与野兽战斗,将他从险境中救出。 这对他的触动不可谓不大。 “八姐……”追上清平公主,靖王走在她身侧,嘴角动了动,语气诚恳 道:“谢谢!” 清平公主停下脚步,看着他露出抹微笑:“谢我什么?”她自然知道他谢自己什么,可是她并不觉那件事需要道谢。 他们是姐弟,身体里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液,即便他曾经对她和胞弟多有不敬,可这始终改变不了他与他们之间的关系。 血脉相连,她虽是个冷情凉薄的人,但也不会在看到自己的亲人遇险,而选择袖手旁观,不予理会。 “以前是我不懂事,还望八姐不要和我计较,我……我发誓,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对八姐不敬,再也不会欺负十八弟!”靖王说得尤为认真,见清平公主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他一着急,忙举起右手做发誓状:“八姐,你若不信,我可以当着你的面发誓,如果我有一句谎言 就……” 清平公主不待他说出后话,急忙出声打断:“好了好了,我信,我信你。” 靖王挠挠后脑勺,咧嘴笑了笑,道:“我今天好高兴。” “高兴什么?”清平公主看他一眼,继续提步往水声传来的地方走。 “八姐原谅了我,我感到很高兴。”靖王声音里都带着笑,道:“昨天如果不是八姐救我,我只怕已经没命了。”清平公主不语,由着他自顾自地说着:“论修为,八姐还没我高,可是八姐明知自己的能力有限,却还是义无反顾地提着剑冲上前救我,那一刻,我感动极了,同时,我又后悔至极,后悔曾经眼睛长在头顶上,没少言语欺负你和十八弟。” “哟,九哥,你是中邪了吗?”长平公主阴阳怪气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靖王顿时皱了皱眉,抬起手朝前方不远处一指,与清平公主道:“八姐,你看,前面就是山泉,你先过去,我来应付皇妹。” 清平公主“嗯”了声,独自往前而行。 “九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平公主被靖王拦住去路,脸色骤然一变,冷盯着他:“不想惹我生气,你最好立刻让开!” 靖王站在原地,与她四目相对,纹丝不动:“八姐身上有伤,你不能欺负她。” “我怎么欺负她了?啊?你说,我怎么就欺负她了?她一个卑贱的庶女,我用得着欺负她吗?”长平公主语声尖锐,眼里怒火涌现,嘲讽道:“是因为昨天的事吗?因为她昨天救了你,你就对她感恩戴德,恨不得掏出自个的心给她吗?” “长平,我不想再错下去,你明白吗?”庶女?八姐是庶女,他还是庶子呢!卑贱?原来在眼前这位骄傲的嫡公主眼里,他们这些庶出的兄弟姐妹,都是身份卑贱之人,呵呵!这就是他从小走得近,自以为关系不错的皇妹,靖王心里自嘲一笑,眼神瞬间变得坚定:“八姐是我们的皇姐,你心里怎么看待她,我无从知道,但我不希望你言语中伤她,更不许你动辄欺负她!” 长平公主冷笑:“你凭的是什么?你说不许就不许啊,你管的着我吗?宫灿,我实话告诉你,就算我所作所为是错的,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我比你年长,是你九哥,你做得不对,我说你两句……” “啪!” 他还没说完,长平公主的巴掌已豁然甩出。 “长平,你……” 靖王怔愣,注视着长平公主,眼里有失望,有不可置信。 “宫灿,你听好了,在我眼里,你就是一条狗!”长平公主疾言厉色,道:“现在,你连狗都不是了,因为我的狗要听我的话,而你明显已经背叛我这个主人,所以,我不要你了!” “长平,你在做什么?”宫澈和淮王听到这边的动静,提气很快飘了过来,看到靖王脸上的巴掌印,看到清平公主神色怔忪,站在不远处的山泉边,望着长平公主和靖王,他眸光闪烁了下,定定地看着长平公主,呵斥道:“有什么话你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掌掴你九哥,你说说,你刚才究竟是怎么想的?” 长平公主一点都不知错地迎上他的目光:“我口渴想去喝水,他拦住我不让我过去。”心里怒极,她口中直接称靖王为他,将其完全无视。宫澈注视着她,眼神清冷疏淡:“你的教养呢?你就是这么称呼你九哥的?道歉!” “我不!”长平公主别过头,错开他逼人的目光。 “四哥,算了,长平还小,我不过挨了她一巴掌,没什么大事。”靖王深吸口气,轻声道出一句。 宫澈却似是没听到他之言一般,目光依旧锁在长平公主身上,沉声道:“记得数日前你向我保证,再也不会随意发脾气,不会任着性子乱来,可这才过去几天,你又管不住自己……长平,这样的你,让皇兄很失望!” “我是嫡公主,发脾气,任性有何不可?你是我四哥,是我的嫡亲兄长,不知爱护我,疼惜我,还出言指责我,我讨厌你!”长平公主重新与他四目相对,嘶声喊道。 “啪!” 一声重响,周围瞬间寂静异常。 淮王怔住,靖王和清平公主亦怔愣在原地,他们没想到宫澈会掌掴长平公主。 毕竟那两人可是同胞兄妹。 长平公主捂住脸,半晌,方回过神,张嘴就大哭出声。 “昨ri你和你九哥,还有你八姐在一起,就修为来说,你比你八姐要强过不少,可是当你九哥遇到危险时,你却只顾着保全自个,根本不管他身处险境,反倒是你八姐冲上前,助你九哥脱险,而她自个却受伤不轻,事后你不仅没有向你九哥说句抱歉,更没有关心你八姐一句,我本想训斥你几句,又想着你应该很快能知错,便打算再等等,却不成想,你压根不知自己有错,今个还没事找事,言语羞辱你九哥,长平,你告诉我你为何变成这般不可理喻?”宫澈语气沉重,对自己这位胞妹已经失望透顶。 连日来,他连番言语告诫,希望长平公主别再生事,好好在宫学度过两年,奈何,长平公主却把他的话完全当做耳旁风。 昨日到今日,复选考核已过去一天,而这一天里,他的心神总难以安宁,担心那白衣落落,气韵卓然的少年会出事,于是,他在这座山里漫无目的地寻找着那抹身影,找不到,丝毫踪迹难觅。 无形之中,这令他情绪极不稳定。 谁知,当他和老二,老九他们会合时,便听说老九差点出事。 成就大业,少不得兄弟扶持。 长平倒好,直接将老九往外推,从而让他们兄弟间生出隔阂。 短短几天时间,她就得罪三人,先是八皇妹,接着是那才华出众的少年,然后又是九弟,如若不是有所顾忌,他真想在老二,老九,八妹他们面前问问长平,问她到底要做什么? 久听不到长平公主说话,他长叹口气,转身走出一段距离,而后停下脚步,双手负于身后,遥望远方天际失神。 他不想少年出事,却又忘不掉数日前的晚上,那全身罩在黑袍下,戴着面具的陌生人说过的话。 “云轻狂,你这会儿可还安好?”闭上双眼,宫澈在自嘲中苦笑:“在你心里,我们怕是连朋友都算不上,可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将你记在了心里,为什么你就不能多看我一眼?哪怕你只将我视作普通的朋友,我也会……我也会完全把你纳入自己的羽翼下,护你周全……” 长平公主“呜呜”个不停,淮王想出言安慰两句,但一想到自己不过是其异母兄长,加之对方又不怎么待见,他又何必上杆子自讨没趣? 于是,他抬起手在靖王肩膀上拍了拍,提步朝清平公主所站的方向走去。“二皇兄。”清平公主见他行来,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淮王低“嗯”一声,在山泉边站定,问:“这山泉水很清甜吧?” 199:看,云轻狂来了 清平公主轻声作答:“是蛮清甜的。”音落,她拧眉思索片刻,走到了长平公主面前,道:“长平,山泉水很清甜,你不是口渴了吗,快过去解解渴。” “走开!” 长平公主止住哭声,抬起头,双目红肿,瞪着她尖声道:“你少得意!”清平公主皱了皱眉,张嘴想说些什么,终却没开口。 “我说云轻狂会死在复选考核中,你信么?”长平公主也不知抽哪门子疯,忽地雨过天晴,上前两步,与清平公主近距离而立,凑其耳畔,压低声音道:“等云轻狂死了,我看谁还能护你。”因为云轻狂相护,这该死的庶女才有了底气,进而假惺惺地出手救人,使得靖王这条狗背弃她,这笔账她迟早要清算! “云公子不会死。” 清平公主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语气却轻淡无波,重复道:“云公子不会死,他一定能通过复选考核。” “他那么嚣张,几乎成了所有预备弟子的公敌,不会死才怪呢!你等着吧,等到复选结束,你就会知道云轻狂究竟是死是活。”长平公主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往宫澈身边行去。清平公主紧抿唇角,脸色微微有些泛白,问靖王:“九弟,你说云公子会出事吗?” 靖王想了想,道:“以云公子的实力,通过复选应该很容易。”他不是个糊涂的,犹记得数天前那晚,长平为换院落居住,蛮不讲理地出手伤八姐,并且不顾念姊妹情,言语极致侮辱八姐,而云轻狂一个外人,丝毫不畏惧长平的身份,为八姐出头,耗损内力疗伤,从这,他便已看出其君子品性。 基于此,他诚心希望云轻狂顺利通过复选。 …… 风儿轻拂,溪水澄澈可见底,云轻舞盘膝坐在月明泽身后,正在运功帮其逼毒。 “噗!” 月明泽双目紧闭,只觉喉中一热,张嘴就喷出一口黑血。 “再坚持一会。” 月明泽中的毒很霸道,就算有服下云轻舞炼制的可解百毒的丹药,却只是压制住毒素扩散,并未起到解毒的作用,这令云轻舞很是挫败了一把,好在她还可以用针灸,加上浑厚的内力逼毒,否则,月明泽这条命势必葬送在这复选中。 而她则是间接害月明泽的凶手。 一想到这点,云轻舞心里就觉得愧疚不已。 因此,她抛去一切杂念,专心为月明泽施针、逼毒。 哪怕知道这么做会让她的内力有所耗损,且短时间难以恢复,她也没有丝毫迟疑。 月明泽在服下解毒丹后不久,人就有了意识,但眼睛却宛若被千斤重担压着,无论他多么努力地想要挣开,结果都是徒劳。 再坚持一会。 她让他再坚持一会,她说他不会有事,感受着一股源源不断的暖流在体内流动,月明泽的眼眶湿润了。 是她在运功给他逼毒。 为救他,她肯定会损耗不少内力。 该死,自己真该死,不仅没帮到她,反还拖累…… 月明泽懊恼,自责,甚至在想,自己为何没有直接中毒而死。 云轻舞在这次复选中会面临什么,他心里一清二楚,而眼下复选考核时间过去还不到一半,就已有不少人要她的命,虽然那些人现在全部去了阎罗殿报道,可他知道,厉害角色还没出来。 “噗!” 喉中又是一热,他张开嘴,再次喷出一口黑血。 云轻舞朝他吐出的那口血上看了眼,语中含笑,道:“毒已逼出大半。”月明泽听到她之言,想说话,嘴里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由着她继续给自己逼毒。 如果能出声,他想说可以了,想说别再耗损你的真气,只要有口气在,我已经很满足。 奈何有话道不错出,无法阻止她持续运功帮他逼毒。 时间流逝,月明泽口中吐出的血终于不再发黑,云轻舞高兴的松口气,道:“毒解了,接下来我运功帮你疗内伤。” 月明泽嘴角动了动,唇齿间艰涩地挤出一句:“我……我自己来就好。”用尽气力,他缓缓掀开沉重的眼皮,回过头,嘴角牵起一丝笑容,那笑容浅淡至极,却蕴藏着深深的感动:“别再为我耗损内力,我……我自己运功调理就好。” “没事,我内力恢复得很快,你别担心。再说,就你现在的体质,即便我帮你疗好内伤,也要将养一段时日呢,又哪有力气自个运功疗伤。” 言语到这,云轻舞没再说话。 额上的汗珠沿着她的脸颊滚落而下,在白色的衣袍上晕染出一朵又一朵碎花。 她唇角微抿,双掌贴在月明泽后背,催动真气,帮其疗着内伤。 半个时辰一闪而过,她收敛气息,长长呼出一口浊气:“这粒药丸可以补气养血,你服下吧!”笑着从袖中掏出一粒散发着淡淡清香的小药丸,她递到月明泽手中。 “轻狂……谢……谢谢……” 月明泽也没矫情,捏起药丸塞入嘴里,眼眶泛红道。 云轻舞起身,很没形象地伸了伸胳膊腿儿,摆摆手,道:“要不是我,你也不会遭这样的罪。” “与你没关系,是月明浩一心想要我的命,今个就算没遇到这码子事,来日我们依然会撕破脸。” “你调息试试,看身体可还有什么不适。”月明浩再不是东西,也是月明泽的亲人,现在人都死了,多说也没什么意思,再者,她不想月明泽因为月明浩的死伤神,于是,微笑着岔开了话题。 月明泽微笑着点了点头,而后阖上双眸运转真气,片刻后,他慢慢收敛气息,睁开眼,道:“很通畅,没有不适……”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看到自己只着中衣,且衣襟大.敞,胸前肌肤完全展.露在空气中,他的脸瞬间红透,慌里慌张地忙将衣襟拉上,云轻舞见他一脸窘迫,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你身上的毒很霸道,服解毒丸都不顶用,于是我就先给你……”她声音轻浅柔和,大致说了下解毒过程。 “我……我知道,你不用向我解释。”月明泽嘴上虽这么说,心里却依旧尴尬得很。 第一次,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人前衣衫不整,而且对方还是女子,可想而知这令人感到多么别扭,窘迫。 “你现在身体还虚,身上的衣袍也没法再穿了,这样吧,我们先找个安全,隐蔽的地方歇脚,然后我再想想办法,帮你重新找一套衣物,你看如何?” 云轻舞出言建议,神色间一派坦然,好似月明泽在她面前的形象与之前完全无二样。 整理好衣袍,月明泽轻舒口气,缓慢起身站好。 为免他不自在,她的表情没有呈现出丝毫不妥,既如此,他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考虑到月明泽的身体状况,云轻舞决定今日便这样歇着好了,反正她又不用真的靠猎取足够的兽眼,来获取进学名额。 至于月明泽手上的兽眼,就目前而言,绝逼是领先的。 也是,有他自个猎取的,还有从那些短命鬼身上捡到的,加在一起肯定不少。 “小祖宗,你整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做什么啊?”云轻舞一进空间,小黑带了丝不解和幽怨的声音便扬起:“看着恶心死了,难道你有什么特殊癖好不成?”说着,他挑了挑眉,静候某女作答。 “那些东西有用,你可别把它们当食材给爆炒了!”云轻舞边说边往温泉池边走:“去做些吃的吧,我一会就出去。” “难闻死了,你到底在外面干什么?怎一身的血腥味?”小黑在她从身旁经过时,抬起手扇了扇:“你该不会正在进行一场杀戮吧?”一想到这个可能,他脸上的嫌弃瞬息间消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兴奋。 “没错,我这几日是在进行一场杀戮。”云轻舞没有看她,很是随意地丢出一句。 小黑搓了搓手,凑上前一脸讨好道:“可以带我出去吗?我好久没经历那种刺激的场面了!” 云轻舞看他一眼,道:“我是在做正经事,你就别凑热闹了。”余光瞥到小黑还跟在自己身后,她眉儿微蹙:“你是打算看我沐浴吗?”停下脚步,一双眸定定地锁在小黑妖孽无边的脸上。 “真不带我出去?”小黑抱着最后一丝期望,可怜巴巴地与她四目相对:“你好多天都没进来了,我一个人呆在里面好憋闷……” “等忙完这段时日,我有空就让你到外面透透风,乖,快去做吃的,这两日我都没怎么好好吃东西呢!”云轻舞提步继续走向温泉池,强调道:“敢偷看我沐浴,我会立马送你回画中。” 小黑怨念地注视着她消失在假山后的身影,嘴里嘀咕:“瘦巴巴的有没多少肉,有嘛好看的?” “你在腹诽我?”云轻舞轻淡的声音响起,吓得小黑猛地打了个激灵,脱口就道:“没有,绝对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快去做吃的,别磨蹭了,记得多熬些粥。” 云轻舞泡在温泉里,舒服地眯上眼,只觉周身每根神经都放松了下来。 随着她在泡浴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耗掉的真气正在逐渐恢复。 “你好了吗?”小黑做好饭菜,久不见人出现,于是扬声喊了句。 云轻舞一身清爽现身他眼前,眉眼含着温和的笑容,道:“辛苦你了!” 吃饱喝足,她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提着个小包裹,在小黑无比怨念的目光注视下,身子一扭便出了空间。 月明泽在一不大的山洞里坐着,瞧着洞外暗下来的天色,心神怎么也安定不下来。这都离开好几个时辰了,怎还不见回来? 莫非出事了? 越是这么想,他的心越是七上八下。 不是说出去一小会吗,不是说很快就回来吗?为何都这个时候了,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扶着坚硬冰冷的洞壁,他准备起身到洞外看看,却没料到人突然就走进洞里:“让你等久了。” 云轻舞拎起食盒,献宝似地道:“我给你带了好吃的。” 食盒? 衣物? 接过她递过来的包裹,月明泽解开一看,眼神顿时一怔。 “这些……”月明泽想问这些都是从哪里弄来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云轻舞轻浅一笑,道:“绝对是正当途径得来的,你先吃,吃完后把身上的衣物换了。” 月明泽心里有疑惑,但看到云轻舞似乎、好像并不想对食盒和衣物多做解释,便没有冒昧地多问。 “怎一副碗筷?” “我吃过了,这是专门带给你的,快吃,要不然一会就凉了。” 她就像个神秘、带着极致蛊惑的谜一样,让人不自已地想要将目光锁在她身上,探索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 ——才华满腹,修为高深,空间宝物,散发着清香,可解百毒的药丸……无论如何去想,其结果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三天的考核时间,转眼就过去两日,而这最后一日的竞争愈发激烈残忍。 幽魔岭附近,此刻血雾弥漫,惨叫声,野兽嘶吼声不绝于耳,听得人好不瘆得慌。 “快,保护好各位殿下和公主!” 近百个预备弟子手执兵器,围绕在宫澈和长平公主等身旁,他们一个个高度戒备,生怕周围的野兽大军,肆无忌惮地发起进攻。没错,确实是野兽大军,无人知道这些狼啊,老虎啊,狮子,豹子等常见野兽,还有那些个不常见的怪兽,为何会突然齐聚在此。 而宫澈几人和一百多预备弟子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无非是听到这里有野兽嘶吼,才不约而同地从各个方位赶到此地。 最后一日了,他们都想猎取更多的兽眼,好拿到进学名额。 谁知,先来的预备弟子,没一个逃过野兽的血盆大口,就这么着,至少有三十个预备弟子已尸骨无存,成了野兽们腹中的食物。 “皇兄……我,我怕……”长平公主再怎么有心机,也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这会儿她面无血色,被宫澈近紧牵着手护在自己身边。“不怕,有皇兄在,长平不怕!”宫澈左手紧握长平公主的手,右手执剑,脸上表情尤为冷峻。 狼啸,狮吼,虎啸……以及长怪兽咆哮的声音,阵阵声动四野。 它们齐虎视眈眈地看着手持兵器,想要猎杀它们的人类。 好似只要一个小小的动静,它们就会冲过来,将所有人生吞活剥一般。 众预备弟子没一个不想进宫学,没一个不想夺得前面那几个名额,然而,相比较一个宫学名额,他们更想在此刻凭借自己过人的修为,保护住身后的宁王等人,因为这不仅能给家族带来荣耀,还能给他们自己带来锦绣前程。 若果运气好的话,尚公主也没得问题。 “咱们不能这么被动下去,务必要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各位殿下和公主到安全的地方。” “就这么办!” “记着,一定要护好各位殿下和公主。” 起先说话的那名预备弟子目光深邃,容貌俊朗,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不容人小觑。待他道出刚才之言,神色骤然一凛,率先朝十多丈外的野兽群攻击而去。 “八姐,你跟在我身边,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有事。” 靖王眼神坚定,看着清平公主道。 “我们……我们都不会有事。”清平公主脸色苍白,想要竭力保持镇定,奈何轻颤的声音还是将她恐慌,害怕的情绪全然展露无遗。 短暂停下的惨叫声,野兽嘶吼声再度响起,随着空气中的血腥味愈来愈浓郁,近百名预备弟子晃眼功夫就少了十几个。 清平公主攥紧手中的长剑,眼里写满惊惧。她紧抿着嘴,就那么怔怔地看着眼前血花飞溅的一幕,不敢呼吸,心跳却极快:“难道今日要死在这里了吗?”她禁不住暗忖:“云公子呢?云公子剑法精湛,修为深不可测,我为何看不见他?还有沐大公子和月世子,他们的修为也相当不错,怎也没出现在此?还是说……还是说他们已经遇害?不,不会的,云公子的剑法那么好,他不会有事的……” “我怎么了?明知这里很危险,为什么还希望云公子可以出现?” “……别来,云公子别过来,这里的人恐怕都难逃一死,云公子若是过来,岂不也要搭上一条命?” 云轻舞有听到震天响的野兽嘶吼声,有听到凄厉之极的惨叫声,她和月明泽正循声疾速往这边赶。 “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会别加入战斗。”看了月明泽一眼,云轻舞神色认真道。 “我……” 月明泽嘴角动了动,神色间明显带着迟疑,他怎能看着她去冒险,自个躲在一旁观看? 做不到,他恐怕很难做到,所以,他不能回应她的话。 “惨叫声不断,血腥味又这么浓,估计场面很惨烈,你的身体状况我心里一清二楚,不想伤上加伤,不想把命丢在这,最好还是听我的。”毒是解了,内伤也恢复的七七八八,可是受到那样的重创,身体不可避免虚得紧。 久听不到月明泽出声,云轻舞不由叹口气,又道:“你真不用为我担心,我若察觉情况不妙,会在第一时间抽.身闪人。”她又不是傻妞,在知晓自己能力不敌时,还愚蠢的拿命去拼。 “啊!” 长平公主看到一名预备弟子直接被一头怪兽张口咬下头,当即吓得尖叫一声。 在空气中乱飞的红的白的液体,溅到人的脸上身上,甚至溅到了有些人的嘴里。 忽然,不知哪个喊道:“云轻狂,云轻狂来了!” “八姐,你看,你快看,是云公子,那疾飞而来的白色身影是云公子没错!”靖王一脸欣喜道:“云公子剑法精湛,他会击退这些野兽,他一定能击退这些野兽!”宫澈看到云轻舞的身影时,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可转瞬,他的心又高高提起。 少年两日来安好,他甚是高兴,但少年接下来是否会安然无恙,他此刻心里没底。 宫澈很怀疑这突然出现的野兽群,是人为操控的,然,他又想不出谁能有如此大的本事,操控这么多的野兽。有了云轻舞的加入,地上不多会就已出现好多野兽的残体,只见她剑起剑落,再凶猛的野兽遇到她挥出的凛然剑光,都难逃一死。 “云公子小心!”看到有两只老虎欲朝云轻舞后背袭击,清平公主想都没想,张口就高声提醒。云轻舞长剑挥起,了结掉眼前的独角食人兽,身子蓦地凌空而起,险险躲开了那两只老虎的攻击。 尼玛,竟然还会搞偷袭! 眸中冷芒迸射,云轻舞手中的长剑当空挥下,剑影霍霍,直接招呼到那两只老虎身上,只听连续两声皮肉撕裂声响,那两只老虎竟生生被劈成了两半。 云轻舞避开老虎攻击那一刻,清平公主提气的心微放松下来,谁知,本吓得脸色煞白,目露恐惧,哭个不停的长平公主,蓦地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看了她一眼,且面部表情扭曲的十分厉害。 “八姐,你看那四只老虎,它们眼神好凶!”靖王手指向四头从不同方向朝云轻舞袭来,有两、三丈长,体格庞大的猛虎,牙齿打着颤,与清平公主道。 清平公主自然有看到,她攥紧手里的剑,一双眸子追随着云轻舞的身影,眼里写满担心。 200:惊心动魄乱心神 “云公子会杀了它们,云公子不会有事的,九弟……你说……你说对不对?” 靖王闻她之言,想点头说对,可那四只老虎恼怒的长啸声,还有它们围攻云轻舞,齐朝云轻舞扑去的举动,愣是让他嘴里发不出一个音节。清平公主捂住嘴,眼睛大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几乎要窒息。时间在这一刻好似过得十分缓慢,不知是过了多久,一秒?两秒?亦或是一分钟,两分钟…… 总之,刹那间一声轰响,那四只体格庞大的老虎,顷刻间化为无数肉块,向空中爆散而开。 周遭的空气变得血红一片,宛若层层纱幔遮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忽然,那重重纱幔被一股骤然而起的风吹散了开,跟着一道惊喜至极的声音扬起:“云公子!”他没事,他一点事都没有,他好好地站在那,墨发飞舞,衣袂随风猎猎作响,手执长剑,傲然立于四散而开的血雾之中。 白衣胜雪,未沾染半点血渍,这,这简直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云轻舞循声望去,看到清平公主眼里泪水滚落,清丽的脸上却挂着激动的微笑,她知道对方是高兴自己安然无恙,方落下欣喜之泪。嘴角牵起,她回清平公主一个轻浅的微笑,然后,纵身而起,没有留意其他人是何表情,执剑再次与没有逃窜离去,依然负隅顽抗的野兽进行战斗。 “不想死的让开!” 剑光凛凛,似一条条银蛇舞动,云轻舞眼神清冷,扫视了一圈,发现自她赶至这里,再到此时此刻,已折去小半预备弟子。 她不是圣母,而是不想被人碍手碍脚。 聪明的,想要活命的,在听到她之言后,提气就跃出了战斗圈。 脑袋一根轴的,仿若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照旧奋力与野兽交战。 山风吹拂,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令人直想作呕。 这是场人类与野兽的交锋,而这场交锋最终在剩余不多的野兽四处逃窜后,缓缓画上了句号。然而,就在有幸活下来的人准备松口气的时候,一声震天动地的虎啸、由远及近传了过来。宁王几人被一众预备弟子保护着退至鲜血横流的修罗场外,随之目光齐聚向那一抹迎风而立的白色身影。 “轻狂!” 月明泽实在看不下去了,不由提气飘至云轻舞身旁。 一群忘恩负义的小人,刚脱险便忘记他人的好,真是不知所谓。 冰冷的目光从诸人身上划过,他握紧手里的剑,与云轻舞并肩站在一起,道:“咱们就不该过来,你更不该出手。” “生什么气?咱们过来是为了寻找沐妖孽,而我出手与野兽战斗,不过是见不得那些畜生猖狂罢了,与旁的无关。”云轻舞明白月明泽所言何意,于是乎很不以为是地耸耸肩,笑道:“听声音该不会是虎王吧?” “是不是虎王我不知道,我只知我会和你站在一起。” 月明泽言语坚定道。 “还有……还有我,我也会和你站在一起……”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云轻舞和月明泽心里一突,只觉那声音虚弱而疲惫。 循声望去,便看到沐瑾脸色苍白,衣袍上血渍斑斑,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他们。 “怎弄得这么狼狈……” 云轻舞皱了皱眉,道:“以你的身手,能被人虐成这样,难不成……” “当日和明泽走散后,我有在附近找寻找你们,谁知走着走着就迷路了……”沐瑾捂住胸口咳了两声,将自己与月明泽走散后发生的事,言简意赅地道了遍,云轻舞听完,思索片刻,道:“你说的那三人一定是杀手,而他们之所以一看到你,什么话都不说便出手攻击,多半与我脱不开干系。”说着,她嘴角求其一抹冷意的微笑,道:“他们知道你和明泽与我走得近,且这次复选咱们仨又搭组,于是,多半想着先除去你们二人,继而再全力对付我,让我没有外援。” 沐瑾眸光冷而锐利,道:“管他们是如何想的,反正被我当场干掉了两个。” 月明泽问:“跑掉的那个身手如何?” “与死掉的那两个相差不多。”想到那伤了自己,又被自己所伤,修为在合之境之上的女杀手,沐瑾脸色就是一沉。 云轻舞这时看了身旁两人一眼,道:“你们身上都有伤,不想我分神,最好乖乖地呆在一旁候着。” 乖乖地呆在一旁? 沐瑾嘴角抽了抽,道:“我不是小孩。” 月明泽没有说话,但眼角也微不可见地抽了下。 为免他们被伤到,她还真是将他们当做孩子了!不过,这感觉并不怎么糟糕,反极为暖心。 “我知道。”云轻舞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微笑道:“如果你们身上没伤,我自然乐意你们与我一起战斗,但事实上你们身上的伤都不容小觑,再者,不就是只老虎么,我杀的可不少。” 在她音落的瞬间,之前响起那一声振聋发聩般的虎啸,愈发显得清晰。 见两人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说话,云轻舞压低声音道:“我都能出手搭救那些不相干的人,又怎会让自己的朋友带伤面对危险?” “白虎!八姐你快看,是一只白虎,好大!” 靖王惊呼道。 “去一旁候着吧,我不打算和那只白虎血拼,我要驯服它,要它做我的宠物。”眼角余光瞥到距离自己不到百米距离的庞然大物,云轻舞抬起手,在沐瑾和月明泽肩膀上拍了拍,仿若王者般傲然恣意道。 月明泽朝那蓄势待发的白虎看了眼,语带迟疑道:“那只白虎估计真是虎王,你确定你能……” “是虎王又能怎样?我若要杀它,也只是眨眼间的工夫,现在我不想杀它,只是看中它那一身毫无杂质的纯白毛发,你们想想,若是有这样一只白虎做我的坐骑,是不是很拉风啊?”云轻舞含笑的眸子弯成了月牙状,脸上表情一派淡然闲适,仿若根本不知那是一只凶猛的虎王。 脚步移动,她一步步走向白虎,沐瑾在她身后低呼:“轻狂!”语声急促,夹带着掩饰不住的担心:“你一定要小心!”这一刻,他好恨自己,恨自己身上有伤,不能与她一起战斗。 如果衍在这的话,势必不会让她冒险! 白虎盯着一地的野兽尸体,盯着一地的鲜血,盯着一具具没有全尸的同类,张开血盆大口,仰脖发出震天动地的悲鸣。 “你很伤心?”云轻舞在距离白虎数丈外站定,神色轻淡如清风朗月,道:“你的同类,还有这死了一地的旁的兽类,全是我杀的,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它们攻击我的同类,所以,我不得不杀了它们。” 云轻狂在和白虎说话,这,这怎么可能? 那只白虎能听懂人话吗? 可是要听不懂的话,眼前这一幕作何解释? 众人见白虎听了云轻舞之言,伸脖又是好几声悲鸣,紧跟着冲云轻舞连发出三声虎啸。 好似在说:“你找死!” “你是在说我找死吗?”云轻舞手执长剑,指向地上一块块烂肉,嘴角弯起,轻飘飘地道:“看到了么?这是你同类的碎肉,它们想生吞我,结果就落得这样的下场。”提步,她步履悠缓,朝白虎靠近。 白虎见此情景,暴虐之气竟出奇地沉寂不少,它对上云轻舞的目光,眼中露出一丝凝重的意味。 “不愧是虎王,嗯,准确些说你是拥有灵智的虎王,竟然知道审时度势。”云轻舞浅笑盈盈,灵动的双眸微微一闪,以商量的语气道:“你愿意听我的话吗?”她笑得很无害,可在白虎看来,她眼里,还有那俊秀无比的脸上浮现出的笑容,以及轻飘飘地说话语气,又是另一番意味了。 它盯着云轻舞,只觉对方气场好强大,但强大的同时,又让它觉得好亲切,好想靠近。矛盾,好矛盾的感觉,白虎想不通,晃了晃毛茸茸的大脑袋,它依然想不通,令它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自己竟不受控制地朝眼前这个人类走近。 “轻狂……” “云公子……” 沐瑾,月明泽,清平公主看到白虎动了,惊得异口同声地喊出了声。 “想明白了吗?”云轻舞停下脚步,挑眉问。 白虎亦停止前行,距离她顶多两丈距离。 “只要你听话,我会爱你,疼你,会让你跟在身边。”她微笑道。白虎张口,发出声虎啸,仿若在问:“你没骗我?”云轻舞眼睛眯起,脸上笑容消散全无,不怒而威道:“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话吗?” 强大,不容置喙的气场,吓得白虎禁不住后退,云轻舞一看它这反应,就只自己已然震慑住了这只虎王。先是执剑指着一地的碎肉,无非是让白虎知道要杀它,于她来说易如反掌,跟着她有意无意朝一地的兽类尸体瞥了眼,尤其是那些体格庞大的独角食人兽,目的再明显不过——杀鸡儆猴。 战斗力超强的独角食人兽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拿什么和我对抗? 兽类的直觉最为敏锐,更何况这拥有些许灵智的白虎。 衣袂翻飞,云轻舞傲然立于白虎眼前,她注视着白虎,不再说话,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它。白虎在她冷冽至极的目光逼视下,竟慢慢的散去所有暴虐之气,然后压低后腰,蹲坐在了地上。 顿时,一阵吸气声响起。 “云轻狂驯服了虎王。” “太厉害了,云轻狂仅凭几句话就让虎王臣服脚下,这,这真是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我算是彻底服了云轻狂。” “我也是。” …… 听到众预备弟子的低议声,清平公主嘴角漾出一丝轻浅的笑容,与靖王道:“九弟,你听到了吗?大家都在称赞云公子呢!” “嗯,我听到了,云公子确实很厉害。”靖王的目光聚在云轻舞身上,眼里写满崇拜:“八姐,我要好好修炼武道,我要变得和云公子一样厉害。”这才是真男儿,以前的他只知道仗势凌人,动辄就拿奴才出气,现在想想,那些日子全然白活了。 清平公主笑着道:“嗯,你一定行的。” “哼!云轻狂也不知使了什么妖术,竟骗得你们这些笨蛋一个个认为他很了不起。”长平公主瞪向清平公主和靖王,言语刻薄道:“复选可还没结束呢,最终能不能通过考核,于云轻狂来说,还是个未知数,哦,不对,应该是他能不能活着通过复选,还是个未知数。”该死的贱.人,一脸春意怏然,却嘴硬不承认对云轻狂动心,是觉得我真不敢拿你怎样吗? 眼底狠色一闪而过,长平公主再次冷哼一声,别过头,没再看清平公主和靖王。 “长平,管住你的嘴,我不想看到你再生事!”宫澈的目光原本锁在云轻舞身上,突然间听到长平公主之言,不由脸色一沉,低声呵斥一句。长平公主没吭声,但没于袖中的双手蓦地握在一起。 为什么? 为什么都不拿她当回事? 云轻狂,全是因为云轻狂。 否则,清平那个贱.人绝对不敢和她公然作对,宫灿这只狗也不会与她离心,皇兄更不会对她感到失望。 长平公主恨极,恨不得那一抹白色身影立时立刻被白虎吞进腹中。 既然瞧不上我,那就去死吧! 她在心里恶毒地诅咒着,诅咒云轻舞不得好死。 “小白,你很乖,记住,以后都要这样乖哦!”云轻舞知道白虎已被她驯服,眸中闪过喜悦,她脚步悠缓走向白虎,而后,伸出手去摸白虎的脑袋。 白虎原想躲开她的碰触,但在真切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宁和气息后,最终顺从地任其抚.摸。 “呃……云轻狂在摸白虎,他在摸白虎……” “没错,云轻狂是在摸白虎。” “牛人,简直是牛人啊,驯服这么一只猛兽,还近距离上手去摸,真特么的牛人一个。” “我也想过去摸一下。” “不想被白虎生吞,你就过去试试。” …… 带着惊讶的叹服声不绝于耳,云轻舞似是没听到那一道道称赞之声,双脚轻轻一点,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腾空而起,白虎这时站起了身体,抖了抖身上的毛,云轻舞飘然而落,跨.坐在了它的背上,眸光冷然锐利,扫向那正定定地注视着她的一众人。 雪白的长袍因之前踏血走向白虎、沾染了不少灼眼的鲜血,此刻,袍摆散落,披在白虎的背上,那一滴滴坠.落的鲜红,宛若夭红绽放,诡异而妖艳,令人的呼吸都不由为之加快,又似鼓擂,一声一声地敲击在所有人心里。 那容颜俊秀的白衣人,那气场强大,傲然于世的少年,那虎中之王,那一滴滴落下的鲜红,在这一刻形成了一副惊心动魄的画面。 没眼花,他们所目睹的是真实的一幕,然,他们却感觉好似在做梦,觉得值身处梦中,一切都好不真实,可是,眼前这极具冲击力的画面,却是真真切切存在的,不是梦,它是真实的,如同烙印一般刻在了每个人心上,随便岁月如何变迁,它都不会褪色,永生难忘。 少年,骑在白虎之上,意气风发,气韵卓然的少年,也不知灼痛了多少人的眼,引得多少人为其动了情。 忽地,白虎发出一声长啸,云轻舞轻摸.摸它的脑袋,用极其微小的声音道:“有人找死来了,我现在送你去找小黑,让他照顾你,不许生事,乖乖地和小黑呆在一起。”音落,她启动意念:“小黑。” “干嘛?” 小黑本双手垫于脑后,翘着二郎腿,嘴里掉着根草叶子,躺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望着宁静悠远的天际发呆,不料耳边突如其来地飘来某女的声音,他立时坐起身,四处张望,却连个鬼影儿都没看见,于是没好气地丢出两字。 “我现在有事要办,你帮我好好照顾小白。” “小白?谁是小白?” “你马上就能看到。” “我为什么要照顾你的小白,为什么不是小白照顾我?” “你不怕它挠了你满身的毛,就让它照顾你吧!” “它敢?” “敢不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是虎王,你呢不过是只鸟儿。” “……虎王?白虎?你也忒有才了,给我取名小黑,给一只白虎取名小白,我服了!” “呵呵,你不服也没得法子不是,乖哈,别和小白闹别扭,它很听话。” “我没听到。”小黑抿着唇,一脸傲娇。 小白发出的那一声长啸,无疑惊醒了众人。 他们看着云轻舞从白虎身上一跃而下,转眼,齐目瞪口呆,看着那刚刚还在眼帘里的白虎,蓦地就不见了踪影。 怎么回事? 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那白虎还成精了不成? “云轻狂,你倒真有能耐啊,竟然连虎王都能驯服。”女子森冷的声音响起,不待众人回过神,一道纤细的身影凌空而来,在云轻舞数丈外站定,手持利剑,直指云轻舞:“我要杀了你!” 云轻舞似笑非笑道:“在这复选考核中,但凡要杀我的人,都已去阎王那报道了,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沐瑾和月明泽不知何时已提气飘至她身旁,二人手里皆握着长剑,眸光幽冷,盯着眼前的女子。 “苏……苏宁……”宋碧瑶持剑站在一众预备弟子中间,看到好友拿剑直指在场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不由喊道:“不可以!” 她口中的苏宁正是绝门杀手醉月,那和她组成一组的两名同伴,昨日全死在了沐瑾剑下,如若不是在电光火石间,夜狼凭着憋在胸口的一口气帮她挡住沐瑾一剑,她昨日也已变成了一具死尸。 醉月冷瞥宋碧瑶一眼,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扬起:“我不是苏宁,我是一名杀手。” “不,不,我不信,你就是苏宁,你怎么可能是杀手?” 宋碧瑶从一众弟子中间挤出,连连摇头道。 “她是杀手,真正的苏宁,翁明只怕在来宫学的路上就已被害。”云轻舞浅淡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 闻她之言,诸人顿时交头接耳,唏嘘不已。 云轻舞耳朵动了动,语气骤然一凛:“不想死在这,立刻离开幽魔岭!”她这话一出,诸人顿时惊慌失措,提气飘离而开。 “二皇兄,你护着九弟和长平,清平快些离开。” “要走一起走。” “听我的,你带着他们先行离开这里,我一会去找你们。” “皇兄,你为什么要留在这?云轻狂和咱们没关系,他是死是活是他自个的事。” 宫澈修为不俗,自然也察觉出了不对劲,他想留下来,至于留下来会不会出手帮那一抹白衣,他心里尚没有答案。 “快走,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深看长平公主一眼,他郑重道:“不许任性,和二皇兄,还有你九哥,八姐快走。” 长平公主咬唇,沉默着不吭声。 “四皇兄,我要留下来。” 清平公主握紧手中的剑,决然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我想留下来。” “四哥,我也要留下来。”靖王听她这么说,亦启口道。 “就你们的修为留下来只能等死。”宫澈神色凝重,道:“不许胡闹,都和二皇兄离开这。” 201:她们可是同一人 清平公主不动,靖王亦不动。 淮王抿了抿唇,朝云轻舞,沐瑾,月明泽三人看了眼,然后与清平公主和靖王道:“八妹,九弟,你们好好想想,就咱们的身份,若是留在这,对云公子他们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顿了顿,他又道:“当然,倘若咱们有高深的修为,留在这就另当别论了。” “好,我离开,但我不要走远。” 清平公主蹙眉思索片刻,抬眼看着他道。 淮王点头,没有多言。 “云轻狂,今日就是你的死期!”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一道浑厚苍老的声音乍然响起。 呵呵!来了,来了就好,也好她一网打尽!云轻舞熟悉这道声音,知其是血幻宫的人,于是,在看到一独臂老者与数十个身穿血幻宫服饰的人出现,丝毫没有露出诧异之色。 独臂老者阴狠的目光锁在她身上良久,方挪向醉月,讥嘲道:“绝门的实力老夫算是见识了! “是吗?”醉月冷然一笑,道:“那倒是不知是哪个花重金,屈尊降贵到绝门下单了!”说着,她扬起手,袖中蓦地窜出一道绿光。 只听“嘶”一声响,一条细长的绿蛇如一道闪电,疾速飞噬向文长老。 熟料文长老神色不变,只是抬手轻弹食指。 一股锐利的劲风自指尖迸出,微小的声响中,那锐利的劲风直直地没入绿蛇口中。 劲风看似不强,却将那绿蛇击得直飞了出去,跌在了地上,身子不停扭动,再也没爬起来。 “既然知道我是你绝门的金主,还用如此毒物对付我,莫非绝门想坏了江湖规矩不成?”文长老淡淡道。 醉月紧紧地盯着他,眸中渐渐升腾起一丝怒意,突然道:“没忘记我们的目的,文长老最好别再废话。” “呵呵!绝门?原来你是江湖上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绝门中人,很好!”云轻舞勾起嘴角笑了笑,神态傲然道:“想杀我,就尽管出手,别再磨叽。”醉月看着她,眼里的恨与怒丝毫不遮掩:“云轻狂,我势必手刃你!”不待音落,她已腾空而起,向云轻舞发起了攻击。 看着眼前的一幕,文长老目光森寒,大手一挥:“上!” “是!” 血幻宫众人高声领命,手执兵器加入到厮杀中。 沐瑾和月明泽在云轻舞与醉月交战那一刻,互看彼此一眼,握紧手中的剑,亦刺向了醉月。 眨眼工夫,原本安静下来的修罗场,再次响起刀剑碰撞声,惨叫声。 宫澈站在原地,眼神尤为挣扎,终了,还是没能忍住,提剑加入到厮杀之中。 不管黑袍人所言是真是假,这一刻,他不想违背自己的心,不想少年出事,而且是在自己眼前出事。 双方打得难解难分,云轻舞通过神识,确定醉月内伤严重,不管是沐瑾,亦或是月明泽,对付这女刺客绝对绰绰有余,于是,她身形变换,全力对付文长老和一众血幻宫弟子。 “一把年纪不知颐养天年,非得助纣为虐,既如此,我便只能送你上路。” 云轻舞言语浅淡,剑风却势如破竹,一扫而过,数名血幻宫弟子立时惨叫一声,大睁着眼重重地倒在血泊中。 剑锋染血,在云轻舞手中恣意舞动,立即溅起一片缭绕剑华。 凛凛剑华冲天暴涨,隐约间化成一柄巨大的光剑,在其看似云淡风清,实则悍然挥舞下,寒电霍霍,朝文长老怒斩而下! 这一剑,带着浩然之力。 这一剑,带着云轻舞对血幻宫为非作歹的极致憎恶。 “轰!” 空中传来一声爆响,只见空中血肉横飞,哪还有文长老的影子。 “文长老!” 未丧命的血幻宫弟子,齐望向漫天飞舞的血肉,眼里聚满悲痛。 “杀!杀了云轻狂,为我血幻宫死去的所有弟兄报仇!” 一道女子怒喝声猝然响起。 此女不是别人,正是玉琴,也就是雪无痕当初拨给孟氏使唤的血幻宫弟子之一。 云轻舞看都没看她一眼,眼神一沉,催动体内真气至玉心,冷冷道:“为修炼邪功,残害无辜婴孩性命,此等罪孽,就是让你们死上十次百次都不为过。”她这话自然是对血幻宫弟子而言。 双眸黝黑,清透冷冽,深不见底,她挥舞着长剑,剑影追随着眼波流转,所过之处,鲜血飞溅,宛若枝头上的腊梅零落,漫天而舞,却不是美得令人心折,而是诡异得让人不忍直视。 突然,一阵幽幽的箫声从百丈外的一片竹林中传来。 醉月闻声,脸色骤变,跟着剑风霍地一扫,提气就向竹林飘去。 “我去追,你们留在这帮助轻狂。” 宫澈与沐瑾和月明泽道出一句,催动真气,转瞬已飘远。 “你们没事吧?”仅剩下不到十名血幻宫弟子还在做垂死挣扎,云轻舞冷瞥他们一眼,然后看向沐瑾和月明泽。 两人相继摇头,沐瑾道:“箫声有古怪,宁王冒冒然过去,怕是凶多吉少。” 云轻舞蹙眉思索,手上动作却一刻都没停。 “我过去看看。”见最后一个血幻宫弟子“嘭”一声倒在血泊中,她淡淡道。 “一起。” 沐瑾,月明泽异口同声道。 山风吹拂,箫声幽幽,恍惚之间,竹林中阴阴的阳光,仿若被这骤然间响起的箫声蒙上了一层绿影,变得轻缓而飘渺起来。 尘世间的一切,在此箫声总也变得不真切了。 草丛中,碧竹上,不时传出细微的声音。 蛇,毒蛇,五彩斑斓的毒蛇,在那箫声中缓慢爬行着。 箫声幽幽,飘荡在空气中,如特酿的酒汁,散发出毒蛇们喜欢的浓郁气息,令它们甘愿为其沉迷,趴伏在地,缠绕在碧竹之上,静候主人的命令。“妖妇,你究竟想怎样?”雪无痕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莫名其妙地落在一个女人手上。 记得那晚他离开宁王住的寝屋,还未等提气飘出院落,眼前瞬间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待他醒转,发觉身处一座山洞中,想要坐起身,又发觉浑身无力,半点真气都使不出。 绝门,绝门门主,一个没名没姓,容颜被一块面具完全遮住,只留两只眼和一张嘴在外的妖妇,不仅暗算他,还给他下了慢性毒药。 想逃,身上没力,就这么被困在山洞中好几日,直至今天被带到这片一眼望不到边的竹林中。 “妖妇,我警告你,我血幻宫的事用不着你绝门插手!”雪无痕恨极文长老,不听他之言不说,还找上绝门,花重金下单,欲除去那人,此刻,他们的计划多半已经施行,就是不知那人可安好? 周身罩在黑袍里的绝门门主,身量纤细高挑,背对着他,持箫吹奏,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完全没做理会。 清凉的山风吹得竹叶发出沙沙声响,吹得她身上的黑袍飘然舞动,在她身上流露出的诡异气韵衬托下,仿若暗夜幽灵。 她很专注,连醉月走近都没有发觉。 “门主。” 醉月拱手行礼。 宫澈尾随其身后而来,当他看到雪无痕,看到黑袍人时,眼里毫无意外地流露出意外之色。他藏身在一块大石后,心中聚满不解。 绝门门主,黑袍人是绝门门主,雪无痕又是如何与其在一起的? 一个警告他不许插手云轻狂的事,一个提醒他云轻狂会在复选时遇到危险。 这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凝神静气,他朝周围仿若进入睡眠状态的毒蛇看了眼,额上禁不住沁出一层冷汗。刚踏入竹林,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却没仔细留意,跟在那女子身后,径直到了这里,此刻,被毒物围在其中,看着就令人瘆得慌。 箫声依旧幽幽,黑袍人站在原地,全然未理会醉月,宫澈两人。 半晌,箫音一转,婉约中带了丝柔媚,悠远之气,跟着又似鹰击长空,蓦地拔高,而后缓缓归于沉寂。 收起玉箫,黑袍人没有动,亦没有说话,似是依旧沉浸在自己所吹奏的箫声中。 “醉月办事不利,请门主降罪!” 醉月脸色煞白,抱拳单膝跪地,她知道门主此刻处于盛怒之中,否则,不会看都不看她一眼,更不会周身散发出一股子萧杀之气。 “知道么?你的血幻宫算是彻底完了,自今日起,你……雪无痕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告诉我你此刻作何感想?”黑袍人斜睨醉月一眼,目中没任何情绪,慢慢的,她将目光移到雪无痕身上,对上他的视线,幽幽叹道:“说起来,血幻宫之所以会被朝廷清剿,全是雪宫主你自己导致的。” 雪无痕呆怔。 全死了,文长老,残余不多的血幻宫弟子全死了,他……自今日起,血幻宫就剩下他一个光杆宫主。 而她,没事,她活着,好好地活着,他是该欢喜,还是该恨,该愤怒? “我是不是孤家寡人,用不着你这个妖妇管,有本事你就杀了我,不用和我在这废话!” 敛起心绪,雪无痕咬着牙道。 “闭嘴,你算是什么东西,有何资格与我绝门门主这么说话!”醉月听他辱骂自家门主,抬起头,怒目而视,冷声道。 熟料,在她音落的瞬间,一股强大的力量铺面袭来,立时,她被那股子力量从地上铲起,向后飞了出去,“咔嚓嚓”一阵碧竹断裂声响起。 黑袍人幽叹口气,道:“门中人不懂规矩,还望雪宫主莫恼。”她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雪无痕:“我没想过拿你怎样,只是要让你看清楚一个事实,血幻宫因何而灭,又是被谁所灭。” “妖妇,我说了血幻宫的事用不着你管,现在,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来日我必杀了你。” 雪无痕眸色冰冷,一字一句道。 “我不会杀你的。”黑袍人若有所思地深望他一眼,然后身形一闪,如鬼魅一样,将宫澈从大石后拎出,至于她如何返回原地时,其动作实在太快,快到雪无痕根本就没看清楚。“你是绝门门主?”宫澈被黑袍人钳制在手,心中虽然发紧,但俊脸上的表情却还算镇定。 “明知顾问。” 黑袍人轻吐出一句,跟着探身上前,凑在他耳畔,用极其微小,带着丝深意的声音道:“你竟然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她声音嘶哑,如锯齿一般,宫澈闻言,定定地看着她,淡淡道:“朝廷要剿灭血幻宫,而我只是看到血幻宫余孽,尽自己的本分罢了。” “呵呵!尽本分?”黑袍人身上气息变化,伸手就给了他一掌。 因为这一掌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宫澈并未有所防范,左肩生生地挨了一击。 黑袍人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全身化作一团黑云,再次袭向他。宫澈手中长剑挥出,迎上她的攻击。黑袍人身子疾旋,仿若一阵黑色的龙卷风,猛扑而下,完全没把他的剑风看在眼里。剑风霍霍,打在她疾旋的身子上,劲力一消解不少,而她的身影却片刻未停,转瞬就扑倒了宫澈面前。 宫澈向后飞去,催动真气至剑风,顿时,强劲的剑气狂涌而出,同时,他手中的利剑,向黑袍人直刺了过去。 黑袍人见状,身形倏然翻转,竟凌空变换身形,头朝下,双脚朝上,但手上招式丝毫未变。 招招凌厉,攻向宫澈下盘。 宫澈剑法不错,宛若银蛇舞动,攻向黑袍人的双腿。 黑袍人身形一转,嘴里发出嘶哑的笑声:“不错,修为大有进步!”宫澈不解她话中之意,这个时候也没工夫去多想,就见其脚尖在他的剑尖上轻轻一点,身子如同离弦之箭,向远处疾飞而去。 “小子,有本事就追上我,咱们好好比试一番。” 宫澈朝雪无痕瞥了眼,见其衣衫蜷缩在地,双目闭阖,根本就没抬眼看他,于是,也没多做理会,迅速追向黑袍人。 “咔嚓”一声响,一根成人拳头粗的碧竹向他飞了过来。清风阵阵,碧竹速度很快,宫澈挥剑,“轰”一声爆响,那碧竹顷刻间化为屑沫,飘散于空气中。谁知,就在这时,又飞过来数根碧竹,宫澈的瞳孔倏然收紧,只觉那一根根碧竹犹如一柄柄森寒之剑,朝他怒劈而来!剑气恢弘,如神龙现世,威力强大到令人不敢谛视。 就算是重山在前,也势必被它们如破竹般劈开。 宫澈察觉到这一点,深知自己处境不妙。 只见他眼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惊慌,顾不得思考,一根碧竹就朝他心口位置袭来,电光火石间,他身形一扭,险险避了开。 巨力汹涌,连环出击,宫澈双脚一跺,身子如大鹤飞起,凌空挥剑,身下袭击的碧竹“噼里啪啦”一阵响,全被他斩的七零八落。 “告诉我,你之前那句话是何意?”宫澈落于地上,握紧手中的长剑,目光深沉,凝向数丈外而立的黑袍人。 黑袍人与他四目相对,反问:“我当时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他真的会对我……”后话他没道出,黑袍人冷哼一声,道:“信不信随你,不过,你别到时后悔就好。”后悔?他想后悔也不会有机会,今天若有可能,她不介意帮他除去那个小丫头! “我……” 宫澈嘴角噏动,不知该说什么,黑袍人这时眸光一闪,扬手就朝他发出一掌。 “你……”口中鲜血喷出,宫澈没想到会偷袭自己,没想到对方明明不是要真得对付他,却一而再出手伤他,这是为什么? 后退数步,他身子晃了晃,倒在了地上。 竹林外,云轻舞看着眼前碧竹上缠绕的,以及草丛中花花绿绿的毒蛇,目中神光一凛,掏出三颗散发着冷香的药丸,给沐瑾和月明泽各一颗,自己服下一颗,道:“服下。”沐瑾,月明泽自然有留意到那花花绿绿的毒蛇,他们没有多问,接过她递来的药丸,想都没想直接塞入口中。 “走。”看到他们服下药丸,云轻舞率先提气飘进竹林。 也就在这时,诡异的箫声扬起,行进中的三人受到无数条毒蛇攻击,最为不可思议的是,有两条大蟒的攻击力特别强悍,不过,云轻舞三人并未吃亏,且剑气霍霍,将那些袭击他们的阴冷玩意全斩杀了。 然,箫声不止,那些个阴冷玩意儿又如何能杀尽? “这箫声竟能控制这些毒物,看来吹奏之人必是大有来头。”沐瑾道。 云轻舞颔首:“我怀疑兽群出现,也与这奏萧之人有关。” “可兽群出现时,并未听到有箫声响起。”月明泽提出疑惑。 “驭兽技能有很多种,不一定只靠箫声掌控。”云轻舞边挥剑斩杀四面暴起而来的毒蛇,边语声轻缓道。沐瑾朝她看了眼,问:“你也能驭兽是不是?”云轻舞点头,又摇摇头,道:“我略懂几种兽语,至于这阴冷的玩意,我看着就恶心,也就未想过掌控它们。” “箫声停了。”月明泽拧眉:“怎突然间就停了?” “先别管这个,找到宁王当紧。”云轻舞说着,提起真气,脚尖在地上轻一点,与沐瑾,月明泽二人腾空而起,穿梭在竹林中,寻找着宫澈的身影。 山川灵秀,万物滋长茂盛,竹叶婆娑,碧气森然,仿若将天都染绿了一般,景象尤为奇幻。 黑袍人打伤宫澈,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后,身形一闪,绿意茫茫,瞬间不见踪影。 未杀他,只是将他打成重伤,这是黑袍人给他的教训么? 宫澈脸色煞白,手捂胸口,跌跌撞撞地走在竹林中,他边走边沉思,却与数日前那晚一样,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黑袍人为何与他说那些话,想不通江湖上神秘的绝门门主,怎就与他扯上了关系? “不错,修为大有进步!”忽地,他脑中跃出这句话。 停下脚步,他背靠一根碧竹坐在地上,许是身上的伤势实在过重,甚至一歪,他侧卧于地,脑中思绪却翻转不停。 黑袍人是如何知道他的修为有进步? 黑袍人,妖娆妩.媚的红衣女子…… 她们……她们是同一个人…… 可能吗? 声音不像,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也不像,可是,她们如果不是同一个人,黑袍人又如何会知道他的修为有进步? 地上潮湿得很,他躺着不舒服,挣扎着起身,再次跌跌撞撞前行。 宫澈告诉自己,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搞清楚绝门门主和红衣女子是否是同一个人,搞清楚对方的真实身份。 最为关键的是,他要弄明白对方接近自己的目的。 他不喜欢那种无法掌控之感,一点都不喜欢。 脚步踏过之地,杂草细竹被他踩得甚是凌乱,云轻舞三人在竹林中寻找着他,陡然间看到凌乱的打斗痕迹,看到踩踏凌乱的杂草丛,看到宛若湘妃竹上泪斑似的点点血渍,三人目光闪了闪,不由顺着那踩踏过得杂草细竹印,加快速度寻去。阳光西斜,天色渐暗,竹林中葱郁的绿意浓得几乎难以化开了,一抹东倒西斜看似要跌倒,又缓慢稳住身形的人影豁然跃入他们眼帘内。 月明泽看清人影,启口道:“是宁王。” 他声音不小,宫澈多半是听到了,只见他缓慢回过头,看到是云轻舞三人时,嘴角艰涩地牵起一抹弧度:“轻狂……” 202:我不会让你有事 202:我不会让你有事    不等道出后话,他双腿打了个颤,扶着身旁的竹子倒在了地上。他蜷缩着,一动不动。 “澈表兄!”即便云轻舞有说过自己对宁王心思的揣测,但在血缘与情感上,宫澈再怎么说都是月明泽的姨表兄,因此,当他看到宫澈倒地的一刹那,没有多想,提起轻功,率先就飘到了宫澈身旁。 竹林中仿若静止的绿意,被他这一动掀起层云海般的浪潮,朝宫澈慢慢涌了过去。 宫澈手撑地面,吃力地想要起身,奈何根本使不上力道。 “你的伤势怕是很重,千万不可乱动。”月明泽说着,已伸出手将人从地上抱起。 “不好,有危险!”云轻舞耳朵倏地动了动,不等沐瑾有所反应,便伸臂把人往旁边一拉,跟着上半身后倾,抬腿就踹出一脚。只听“咔嚓嚓”一阵脆响,她面前尽两丈内的碧竹顷刻间断了一地。 “你和明泽带着宁王先走,这里由我来应对。” 清透的眸光落在数丈外突然出现的黑袍人身上,云轻舞神色严肃,与沐瑾低声道。 沐瑾未加思索,直言:“我要留下。” “这竹林里危机重重,明泽身上还有伤,你确定他能将宁王安然带出竹林?”不等他启口,云轻舞又道:“相信我,沐瑾!”语气轻浅,却尤为郑重。 半晌,沐瑾嘴角动了动,终道:“不许食言。” 深望云轻舞一眼,沐瑾提气飘向月明泽:“走。” “不用……不用管我,去……去帮轻狂……”宫澈咳出一口鲜血,也不擦拭,看向月明泽和沐瑾道。 月明泽唇角紧抿,没有说话,一双眼朝云轻舞望了过去,沐瑾见他不动,神色微恼,道:“不想她分心,就快点离开这里。”表兄?呵呵!还以为这清冷似月的人,与他一样都视那与众不同的女子为特殊的存在,结果,在这人心里,那一丁点血缘关系还是来得更为重要些。 “要不我留下,你带着宁王殿下先走。”月明泽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否有错,毕竟多年相处,宁王确实是个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之人,而他与其又是表兄弟关系,看到人受伤倒在地上,怎么也做不到置之不理。可是,身旁这人似乎有些生气。 沐瑾定是认为自己不顾那人的安危,一门心思只操心宁王的身体状况。 “听她的,我们走。”沐瑾压心心中腾起的恼意,提剑保持高度戒备状态,道:“这竹林里危机重重,我们留下只会给她拖后腿。” 月明泽没再说什么,横抱宫澈,在他保护下往竹林外迅速撤退。 “你是绝门门主?”云轻舞注视着黑袍人,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心思却在不停地翻转着。能引那绝门女刺客到这竹林,修为深不可测,又能驭兽,且以箫音控制毒物,就算眼前这黑袍人不是绝门门主,也必与绝门脱不开干系,且身份很不一般。 因为凭她高深的精神力,丝毫探不出对方的修为。 看来是遇到硬茬了! “没错,我是绝门门主。”黑袍人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与她四目凝视,淡淡道。 云轻舞“哦”了声,没有急于再言语,只是静静地观察着黑袍人。 声音虽沙哑,但能听出是个女人,一身黑袍从头裹到脚,又戴着一副面具,由这,说明此人并不想自己的身份被他人知道。 身份?不想被外人知道的身份会是什么身份? 按照常规说的话,一般对自我身份有所遮掩之人,多半在人前时常露脸,而为了方便暗里办些隐秘事,不得不将真容,以及身体特征隐藏起来,譬如沐妖孽在以另一个身份出现时,无论是气场,还是音貌都似是变了个人。 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人为震慑下面的人,也为在江湖上塑造神秘感,从而故弄玄虚。 经过分析,云轻舞觉得黑袍人这般装扮的可能,多半是前面那个缘由。 静,淡然,身上未流露出一丝倨傲,尤为奇怪的是,对方看向自己的眸中,竟带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这么一个人,倘若没有超凡绝尘的武功,又怎会给人如此感觉? 云轻舞眯起眼,就这么和黑袍人定定地对视着,不,准确些说,黑袍人似乎有种奇特的魔力,将她的目光拉了过去,云轻舞甚至在想,假如这里还有其他人在,她怕是也会第一个留意到对方。 黑袍人似是猜到她在想什么,只见其眉毛忽然挑了挑,道:“你在猜测我的真实身份?” “是。”云轻舞不否认,神色浅淡,道:“但我知道你不会说。” “果真是个聪明的丫头。”黑袍人这话一出,云轻舞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却没有接话。 久听不到言语,黑袍人又道:“云轻舞,当朝太子正妃,多年装疯卖傻,骗了全天下所有人。” 云轻舞负在身后的那只手蓦地握紧,嘴角微微弯起:“你倒是知道的挺多。” “是啊,我是知道的挺多,但让我极其懊恼的是,为何没在两年前留意到你。”黑袍人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就像是与朋友闲话一般。“哦?莫非其中还有什么故事?”云轻舞好看的眉挑起。 黑袍人道:“如果我两年前,甚至更早以前有留意到你,那么你今天就不会站在这。” “你要杀我,难不成咱们有仇?”云轻舞淡淡地问。 “我是要杀你,但为何杀你,我却不会告诉你。”黑袍人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她清楚知道,有些事她万不可违背,但让眼前的少女历劫期间多吃些苦头,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影响。 云轻舞微微一笑,道:“你确定你能杀得了我?”伴音起,她轻摆衣袖,一股沉静至极的力量宛若潮水、便从她身体中漫延而开,朝四周汹涌压下。黑袍人只觉身上一紧,竹林中的绿意就已恢复了之前的宁静。 世间万物也仿若被此时的宁静渲染了,就连虫鸣之声也刹那间随之沉寂,丝毫声音都不再发出。 黑袍人眸光闪了闪,盯着云轻舞的身影,恍惚间觉得那淡淡的白影,似乎相融在这竹林,这天地间,令人看不透,摸不着丝毫头绪。 “我喜欢与狂妄之人交手。”短暂怔然,她嘶哑的嗓音扬起。 云轻舞不再废话,道:“那就出手吧!”没有血幻宫下单,这黑袍人也想杀她,而且是两年前,甚至更早以前,就想杀她,为何呢?云轻舞琢磨不出个所以然,但她相信迟早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黑袍人闻言,启口道:“你会为你的自大付出代价的。”不待音落,她身形如电,已逼向云轻舞。 熟料,就在她腾起的瞬间,云轻舞催动真气,身轻如燕,自原地忽然飘离,其速度比之她还要快。 “轰!” 两人击出的劲猛真气在空中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爆响声。 “在凡人中你的修为可称之为翘楚,可与我作比的话,你远不是我的对手。”黑袍人似是与云轻舞玩儿一般,与其在竹林中忽高忽低,来来回回打斗着,一双眼里写满了轻谩:“信不信我可以一掌要你的命?” 云轻舞:“那就拿出你的本事。”一掌要她的命?哼!未免也忒小瞧她了! “呵呵!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黑袍人轻笑出声,跟着豁然从云轻舞眼前消失不见,一点踪迹都没有。 “你是打不过就跑了么?”云轻舞高度戒备,她清楚对方就在自己身边,但她又不得不承认,对方刚使出的一招,是她企及不了的。然而,她没有心生畏惧,攥紧玉心,防备被对方偷袭,谁知,千防万防,她背上蓦地落下一掌,“噗”地一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她有觉察到的,是的,她察觉到背后有危险袭来,奈何根本不等她有所反应,背上就已重重地挨了一掌。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飞出,随之撞到一根碗口粗的碧竹上,接着摔落在地。 黑袍人没有再出手,而是站在她三丈外,抱臂凝视着她。 “你不是人类?”缓缓从地上站起,云轻舞暗自调理气息,而后,一手扶住身旁的碧竹,一手拭去嘴角的血渍,道:“更不可能是仙,或是神,那么你只有可能是妖,亦或是魔。”在凡人中你的修为可称之为翘楚?凡人?她是凡人没错,而眼前这黑袍人说话的口气,似乎完全把她自个划分在人类范畴之外,由此可见,黑袍人根本就不是人。 特么的异时空,早已毁了她的三观。 有神有妖,还有师父和师兄他们这些修仙者,玄幻得不要不要的,嗯,还有庞大的独角食人兽,以及各种各样的怪兽,再出现魔啊什么的,并不足为奇。 而从黑袍人身上的气韵来分辨,此人绝对不会是仙,或是神。 那她到底是妖,还是魔呢? “你眼力不错,我确实不是卑微的人类,但我也不是集野心、贪欲于一身的魔。” “那你就是妖了!” 云轻舞受了不轻的内伤,然而她不能太过明显地表现出来,以免对方再度有机可乘:“可以说说你是什么妖吗?” “你在拖延时间?”黑袍人没有直接回答她之言,而是勾起嘴角,道:“没用的,任谁来搭救你,我都可以送他和你一起上路。”云轻舞神色不变,淡淡道:“你该不会是狐妖吧?”传说中的妖,多半都是狐妖,而黑袍人是女人,且眸中流转的异彩,令人甚是琢磨不定,或许,还真是狐妖也说不定。 黑袍人听她道出“狐妖”两字,眸光微微一沉,看了云轻舞一眼,冷冷道:“没错,我是狐妖,可是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原本还不是特别确定,现在被对方大方地承认,云轻舞不免有些意外。 狐妖,黑袍人果真是狐妖,传说中的狐妖多为灵狐,经过上千年修炼,方可幻化人的形体,更重要的是,她们还有神魔般的法力,这样的一只狐妖,衍即便赶来,能对付得了吗? 云轻舞边思索,边拖延时间,哀叹道:“看来,我今天真得是难逃一死了。”衍的修为在她之上,或许他们两人联手,兴许能战胜这狐妖。 死,她不怕,但她不想现在死,更不想她的男人为救她而死,所以,她一定要想出个妥善的对策,击败对方。 “不错,今天就是你的死期。”如果能杀了这小丫头,刚才那一掌她就不会留有余地。 黑袍人瞥了她一眼:“只是与其让你痛快死去,我觉得让你痛苦地活着或许会更好些。” “听起来好残忍。”云轻舞叹了口气,忽地笑道:“其实是你不敢杀我,因为你非人类,一旦破了天地之间亘古以来的规矩,也就是你的死期。” “卑微的人类,你知道什么?”黑袍人冷笑一声,眸中突然泛出碧色,且愈来愈盛,只听“啪”一声响,云轻舞脸上就挨了一巴掌。她抬起手,云轻舞只觉身子一轻,不受控制地向其飞去。 心中“咯噔”一下,表情却依旧不动声色。 掐住她的脖颈,黑袍人道:“我只需轻轻用力,你就会死在这,怕吗?” 云轻舞轻轻地皱起了眉头:“只要你敢。”黑袍人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一个细节都没有错过,道:“你怕了。”臭丫头,一如既往的嘴硬。她笑了起来:“别怕,我说了不会杀你就不会食言,知道么?在我看来,只有你们人类才会妄杀生灵,我呢,手上虽沾血,但绝不会乱杀,虐杀。” “看来,你还是个有原则的妖,人类远不如啊!”云轻舞叹息道。 黑袍人冷笑:“虚伪的人类有什么资格和我作比?” “人是人,妖是妖,的确没法比。”云轻舞盯着她的一双碧眼,思索片刻,道:“你是从九渺山来的吧?” “九渺山?”黑袍人手上蓦地收紧:“你怎么知道九渺山?” “看来你确实是来自九渺山。”云轻舞感觉自己几乎要窒息,可她没有挣扎,淡淡道:“想知道我是如何知道九渺山的?” “说。”黑袍人用近乎命令的口吻道。 云轻舞挑眉:“我为什么要说?” “不说是吧?” 黑袍人冷哼一声,扬手就将她扔了出去。云轻舞再次撞到碧竹上,“噗”地一声,又喷出一口鲜血。 清凉的月色如水流泻,宫衍踏着竹浪疾速而来,当他看到自家媳妇儿嘴角挂着血渍,正扶着身旁的碧竹慢慢站立起时,只觉心如刀割:“你……你没事吧?”云轻舞扯起嘴角,露出一丝轻浅的笑容,摇摇头道:“这位绝门门主是狐妖。”她简单说了句,相信男人能明白她话中之意。 “云轻舞,这位该不会是你的情郎吧?”黑袍人凝向宫衍,却与云轻舞道:“你在外如此放.荡,就不担心你那位太子夫君休了你?” 云轻舞神色不变:“我会不会被休与你有关吗?” “与我自然没关系了,我不过是为你担心罢了!”黑袍人笑了,笑容充满讥嘲:“都说太子殿下寵太子.妃,看来还真是寵得没边,要不然,怎会任自己的妻子在外乱.搞。”言语到这,她凝向宫衍:“小子,你既然来送死,我成全你就是。” 宫衍背负着手,嘴角紧抿,目光幽冷深沉。 黑袍人眼里竟染上一丝欣赏:“气场够强,修为难以辨识,有资格与我过两招。”相貌普通,墨发在身后猎猎飞扬,身姿挺拔,孤傲冷然,就那么随意地站在月下,令漫漫夜色一刹那间仿若为之退避。 斑驳的竹影下,他的脸若隐若现,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风采。 是个极不寻常的男子。 豁然间,宫衍手腕一个翻转,一柄泛着凛凛寒芒的利剑跃然于手,见他出手,黑袍人也动了,登时,竹林中碧气翻腾,随之轰然炸开! 片片碧竹碎片如箭似兵,向宫衍袭来。 宫衍催动真气,剑锋划出一道瑰丽的光芒,朝黑袍人怒斩而出,霸猛剑气与那些碎片相撞,又是轰然一阵爆响,无数碎片霎时化成了屑沫,但那些屑沫没有弥散在空气中,而是被黑袍人运功结成了一张碧绿的大网,强势罩了下来!宫衍手中长剑如苍龙出海般怒吼而出,竟将那大网再度轰成了屑沫,随之袍袖轻拂,屑沫眨眼全无踪迹。 剑气扩散,三丈,五丈,十丈…… 黑袍人却在他剑气扩散的同时,以肉眼不可及之速,往剑气覆盖面外飞去。宫衍神色一凛,剑气愈发霸猛,瞬息之间,辟出十多剑,黑袍人催动起的碧芒不遑多让,亦劲猛强盛。剑芒砍在碧芒上,发出一阵阵脆响,继而轰然炸开。 剑芒如流星迸射,冲天而起,击得碧芒又一次消散全无。 黑袍人心一沉,腾空而起,踏着竹浪朝远处飞去,宫衍又岂会放虎归山,紧追不舍。 “傻男人,追毛线啊!”云轻舞知晓男人追黑袍人为的是什么,可她不能眼看着他犯险。往口中塞了颗补气养血药丸,她运起轻功,朝宫衍飞离的方向疾速飘去。“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宫衍冷冽的嗓音在静夜中扬起。 黑袍人注视着他,注视着他冰冷的面容,轻轻地笑了笑,道:“我说过我要逃了吗?”嘶哑的笑声如魔音一般,划破了夜的静寂。 “没想逃最好。”宫衍道。 黑袍人听了他的话,眼里渐渐绽放出极为诡异的碧光。 夜风掀起她的黑袍,发出猎猎声响,月光中,她站在一座悬崖上,一道又一道的白色暗影自她身后相继扬起。细数之下,不多不少,竟有九道。 “九尾狐妖。”云轻舞赶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一幕,口中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句。 黑袍人冷冷地看着她:“还以为你没力气追过来呢,既然来了,就看着我送你的情郎去赴死吧!”音落,她蓦地扬手。 “砰”一声响,夜色中仿若烟花绽放,跟着,她舞动双手,就见那些星星点点的‘碎花’慢慢的,慢慢的形成了一个漩涡,那漩涡不停地在收缩,似乎要将天地万物收纳其中。最终,那漩涡在她纤细的双手间变成了一个圆形光球,宫衍手中长剑挥舞,剑芒霍霍,却根本就近不了她的身。 云轻舞这时仿若中了魔,朝黑袍人一步步地走近。 她不想前行的,一点都不想,奈何无法控制自己的脚步,踉跄着走向那炫目的光球,走向黑袍人。 光球飞速旋转,黑袍人眼里的碧光亦流转不停。 “你还是想杀我?” 云轻舞冷声质问。 黑袍人不答,只是冷笑着看向她。 十丈,九丈……七丈…… 眼看着自家媳妇儿距离黑袍人愈来愈近,宫衍什么都顾不得多想,纵身而起,飘至媳妇儿身前,揽住她的腰身,就欲往安全之地带离,熟料,黑袍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只见其双手轻轻一推,那原本在她双手间旋转的光球,如离弦之箭,击在了宫衍的背上。 漫天月色似是骤然破碎,宫衍张开嘴“噗”地吐出一口鲜血。 “我不会让你有事……”身子晃了晃,他用力一推,将怀中的媳妇儿推出十多丈远,而后,手中长剑如寒电挥出,四周围的空气在这一瞬间也似被抽空,全化作他的剑气,无坚不摧,席卷向黑袍人。 203:悲绝,死而无憾 203:悲绝,死而无憾    黑袍人身子一震,往后疾退。 待退到悬崖边,无法再退时,她目中碧光一闪,方稳住了身形。 刚才,就在刚才一瞬间,就在她刚才没有来得及收手的一瞬间,十指上长长的指甲被森寒的剑气削去了一截,这还是她收手够快,否则,双手势必被那一脸冷酷的男子削掉。 宫衍执剑而立,眼神锐利冰寒。 黑袍人碧色的瞳孔缓慢收缩:“你很厉害!”她没想的一个人类的男子,重伤后,竟还能出剑伤到她。 宫衍未语,紧抿的薄唇几乎成一条直线,这样的他,在清楚他性情的人眼里,完完全全就是怒极之兆。 他目光锐利如剑,直直刺向黑袍人的面门。 黑袍人在他的目光逼视下,隐藏在面具下脸色开始浮起一丝凝重。 他会是谁? 竟一点都不惧怕她。 难道他没听到那臭丫头说她是妖吗? 且是有着数千年道行的九尾狐妖。 或许他是真没听到,毕竟妖族的存在于人类而言只存在上古传说中,而她又自来到凡尘,行踪一直很隐秘,在今夜之前,在被臭丫头误打误撞戳破身份之前,根本无人洞悉她这么个存在。 “为什么不说话?你该不会以为真能杀得了我?”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若有所思道:“还是说你怕了,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出手?” 明明不是哑巴,却就是不开口,他在琢磨什么? 黑袍人皱起了眉头。 “你违背天地间的规则,插手人间之事,就算我们今天杀不了你,想来你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云轻舞脸色微白,但神态却泰然自若,不见丝毫惧色:“知道么?你今日的所作所为,迟早会毁了整个妖族,到那时,你又会作何感想?” 她在攻心,希望黑袍人有所顾忌,能立刻收手,最好不要再插手凡人间的事,但她却心里没底,毕竟这九尾狐妖能来到人间,能潜藏多年,还创建起绝门,无不说明是带着目的而来。 目的? 黑袍人的目的是什么? 杀她?可黑袍人说了,不会杀她,只会让她活着比死了还痛苦。 再有,师尊一个大神,好端端的也来人间走了一遭,并且传授她各种技艺,还有那个出现在意念图中的母亲,他们说过的话,这会想起来都好奇怪。 什么叫她迟早会知道一切? 什么叫如果老早发觉她的存在,便不会有她今日站在这? 云轻舞觉得脑袋里仿若有一团乱麻,越是想理清,越是不得其法,只能任那团乱麻越缠越紧。 不过,她有想到一点,那就是无论是师尊,还是那位漂亮至极的母亲,以及眼前这狐妖,他们说过的话,都与她有着必然的关系。 黑袍人皱紧眉头,目光由宫衍身上挪开,投向站在远处的云轻舞。 “你倒是伶牙俐齿。”有妖王和妖后做主,她有什么好怕的?再者,她行事自有斟酌,又岂会乱了章程,且断自己的后路。 哼!自以为是的臭丫头! 云轻舞背靠着一株花树,没有看她,而是将目光从自家男人身上划过,然后凝望星空,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衣袖,俊秀的脸上一派轻松。 “臭丫头,你就一点不担心我会杀了你的情郎?”黑袍人双眸半眯,里面碧光闪烁,直觉告诉她,那神情自若的小丫头多半有后手。 “你觉得我是个任人揉.捏的软柿子么?”云轻舞轻飘飘的嗓音扬起:“如你所言,作为人类,我的手段可是极其残忍的。” 稍顿片刻,她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据说狐妖长得都很漂亮,我呀最是喜欢漂亮的事物,届时,我会将你的皮完整地剥下,制成精致的饰品展示在屋里,你期待这一天吗?”也不等黑袍人作答,她笑着又道:“我可是很期待呢!” “臭丫头,我不和你逞口舌之快,现在,我就送你的情郎上路。” 黑袍人嘶哑的声音里夹带着难以遏制的怒意。 就在她音落的瞬间,宫衍低沉冷冽的嗓音隔空响起:“你不该伤她!”言语虽简短,却透着一股铺天盖地的威严。 “我不仅伤她,还会在杀了你后再杀她,小子,你已受了内伤,想再伤我简直就是妄想。”黑袍人抬起头,迎上他没有丝毫温度的冷眸,眼里染上一丝嘲讽的笑:“能挖当朝太子的墙角,你也够能耐的。” 说着,她眼里的碧光逐渐散开。 皎皎月光下,宫衍直视她的目光,脸上不见半点情绪。 良久,他的声音再度扬起:“伤她者,死!” 黑袍人微笑:“你和臭丫头还真是像啊,都够狂妄!” 宫衍沉默。 “可是你有无想过,臭丫头值得你以命相护吗?”黑袍人说着,咂咂嘴,续道:“她不可能喜欢你,更不可能爱你,这样的一个女子,你就真甘愿舍弃自己的命去一力维护?” 宫衍依旧沉默着。 他眉头微皱,一张脸隐在月影下,无论黑袍人如何讥嘲,始终不发一语。 他在寻找时机,好一举拿下对方。 黑袍人叹息一声:“你在寻找我的破绽。”她不是问,而是肯定地道:“你认为你能寻到吗?” 宫衍慢慢举起手中的剑,黑袍人见状,诡异一笑,道:“看你的样子是找到击败我的法子了,那就让我来领教领教你的能耐吧。”不待音落,她眸中碧光突然大盛,身后九道透明的影子如藤蔓窜起,齐向宫衍攻击而来。 云轻舞瞧她发起了攻击,眼神一冷,提气就跃向宫衍:“一起。” “我可以应对,你退下,听话。”宫衍拔地而起,避开那九道影子的攻击,揽住媳妇儿的腰身,就往后疾飞:“我不想你有事,乖!” 松开臂弯,云轻舞眼眶泛红,飘落至一旁,定定地看着他和黑袍人在空中交战。 傻瓜,之前挨的那一击,怕是比她受的内伤还要重,却不顾自己的安危,仍要护着她,大傻瓜! 夜风习习 吹起她的发,掀起她的衣袍,在月下恣意飞扬。 她攥紧玉心,一双眸定定地落在男人身上,一刻都不曾挪开。 “我也不会让你有事!”她唇角微启,眼神坚定,无声喃喃。 山风加剧,漫天白影凌乱飞舞,黑袍人碧色的瞳孔慢慢收缩。 她刚才发出的一击,凝聚了全部狐尾的力量,狠狠地袭向宫衍。 然,宫衍身姿灵活,并未被她击中。 九尾狐,是妖族里堪称为最神秘的族群,它们的力量源泉来自于狐尾。但凡九条狐尾齐发起攻击,那么也就是其力量达到了极限。 黑袍人心神一滞,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平凡的人类,会有如此超然的能力,带着伤还能劈开她的九尾攻击。 她错愕,她不可思议地凝向宫衍。 在她的记忆中,她的每条狐尾都堪比一柄无坚不摧的利剑,拥有着强大的力量,可眼下的情况不由让她深深地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太过自大了? 亦或是两年前修炼时的走火入魔,在她体内留下了后遗症? 黑袍人诧异,失神没多久,就被一道带着千钧之力的寒剑破空斩落。 剑招简单,不带丝毫花哨,只是简简单单地从上到下,当空劈下。可就是这简单一剑,威力却如山崩海啸,划破夜幕,汹涌而来。 狐尾凌空摇曳,月华鼎盛,慢慢的又归于常态。她身后的九条光影,似是惧怕而恐慌地在她身后缓缓抖动着。黑袍人眸光一变,口中发出一串串宛若歌声般的音符。 顿时,周遭万物的力量仿若一瞬间凝聚在了她的狐尾上,而她的狐尾也在第一时间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宫衍催动真气至剑锋,劈下的剑势愈发强劲,然而却迟迟触碰不到黑袍人。 黑袍人正在积聚天地间的力量,好为己所用,所以,她不能慌,尽可能地抵制剑势袭击,从而为自己凝聚力量而争取时间。 月下,她舞动着双手,身姿轻盈扭动,仿若幽灵在起雾。 她越舞越快,聚集着周遭万物所拥有的力量,忽地,她的身影一分为二,二变四…… 最终出现在宫衍和云轻舞眼前的,与她的狐尾数一样——九道身影。 “小子,我会让你死的很惨。”就到身影齐开口,齐舞动,齐眸中含笑。 但下一刻,她彻底怔住。 只因那威力强劲的寒剑……已然劈在了她眼前! 黑袍人眼里的笑瞬间凝滞,舞姿亦戛然而止,一动不动。 迅猛,准确,直劈向她的面门。 宫衍薄唇微启,一字一句道:“伤她就该付出代价!”音起,在黑袍人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他手中的剑已深深地刺入她的身体。 鲜血飞溅,染红了如银月华,周遭静寂一片,半点声音都没有。 “你……你怎么……”九道身影啊!他是如何知道这一道是她的真身?黑袍人张了张嘴,想问,却因为身体上传来的剧痛,一时间无法道出后话。 九道身影齐悲鸣,跟着八道“砰”一声散落,消影无踪。 黑袍人的身体宛若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去,宫衍执剑紧追,脸上有着前所未有的肃穆和严谨。 他可不信就凭那一剑可以杀死一只有着高深道行的狐妖。 云轻舞看到黑袍人被宫衍刺中,心神稍有放松。 熟料,黑袍人嘶哑森寒的声音骤然响起:“小子,你去死吧!” 随着这声音传来,云轻舞看到黑袍人倏然间绝地反击,出击九尾,以势不可挡之势,袭向了自家男人。 太快,太迅猛,致使宫衍躲避不及,被其中三道狐尾刺中了身体,继而被猛甩向空中。 “不……” 云轻舞嘶声大喊,提气真气就飘向宫衍。 “别……别过来,我没事……”宫衍在空中变换身身形,不顾身上鲜血飞溅,不顾钻心之痛,回看她一眼,然后,挥起手中的剑,催动全身所有真气,朝黑袍人刺去。 寒芒迸射,黑袍人只觉眼前一花,随之全身一震。 痛,身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她垂眸往自己身上看,就见全身上下数处往外喷血,对,就是如泉般喷出。 这一刻身体仿若不是她的一样,像是要炸裂开,剧痛深入她的每一寸骨肉,沿着骨节缝隙持续往里钻,伴心跳,伴血液脉动,越入越深。 夜色沉寂,这一刻没有一丝风,黑袍人忍不住了,张嘴直接发出一声痛呼,同时,她甩出九尾,疯了般地攻向宫衍。 周围的空气为之猛地一震,宫衍身形摇晃,站在她数丈之外,想避开,却因为深受重伤,又失血过多,闪身的速度慢了那么一点,就这么被她的两条狐尾缠住身子,然后往悬崖方向狠狠地丢了出去。 云轻舞长大了嘴,口中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睁睁地看着自家男人如同落叶,被丢下了悬崖。 “傻男人,傻男人,为什么要运力将我推远,为什么不要我和你一起并肩作战,傻男人!” 本能的,她攥紧玉心,运气轻功,边飞向悬崖,边朝黑袍人挥出一剑。 黑袍人来不及反应,被凛然剑气直刺入左肩。 双腿一软,她瘫倒在地上。 “轻狂……” “云公子……” 木槿,月明泽赶过来时,就看到一抹白影飞身跃下了悬崖。 也就在这时,黑袍人的身体以肉眼无法觉察的速度变得透明,直至没了踪影。 月被乌云遮掩,木槿趴在悬崖边上,张着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他恨极自己,为何在告知宫衍竹林中的情况时,没有和挚友一起再度前往…… “我去竹林,你们身上有伤就留在这。”这是宫衍见到木槿,月明泽等人时说的话。 木槿不应,月明泽亦不应,宫衍无奈之下,只好搬出自己是无忧老人弟子的身份,强制性地让他们留在了安全之地。 从木槿口中知晓媳妇儿有可能被困在竹林中,那一刻,他心中的焦灼和担心,无人知道。 望着他疾速飘远的身影,木槿左思右想还是放心不下,于是与月明泽,还有淮王赶往竹林。 淮王是受宫澈拜托,与木槿,月明泽两人一起前往的。 宫澈不想少年出事,尤其是少年为救他,才与那神秘的绝门门主在竹林中对峙着。 他想知道少年的消息,奈何身上的伤让他无法返回竹林。 于是,他诚恳拜托淮王,到竹林看看情况。 “轻狂……”山风吹拂,木槿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 低沉,压抑,带着极致悲痛。 他想唤宫衍的名字,理智告诉他不可以。 是啊,不可以,‘太子’在京城呢,又怎会出现在这? 趴在悬崖边上,他直愣愣地看着下方,一眼望不到底。 雾霭缭绕,山风大作,时间在这一刻仿若静止不前。 “瑾……”月明泽眼眶泛红,声音嘶哑,想要将木槿搀扶起,但木槿趴在悬崖边上,根本就不配合。 雷电交加,豆大的雨点落下,不多会,悬崖边上的三人就已浑身湿透。 “我……我要下去找轻狂,你放开我,你特么的放开我……”宫衍从地上爬起,要纵身跳下悬崖。 月明泽扯住他的胳膊,硬是将他从悬崖边上拽离。 “轻狂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我们要信她不是么。”月明泽声音嘶哑,大声劝道。 “滚!” 木槿盯着他,瞳孔渐渐收缩,冷冷道:“她是我的朋友,是我的朋友你听到了吗?” “她也是我的朋友,瑾,你冷静点,轻狂修为高深,她……” 没等月明泽道出后话,木槿就已出言截断:“你知道什么?啊?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放手!”如若不是衍出事,她又怎会飞身跃下悬崖? 月明泽眼神伤痛:“我相信轻狂不会有事。”木槿鼓动真气,一掌击在他身上。 “沐公子,月世子也是为你好,就算要寻找云公子,这会雷电交加,根本就无从着手啊!”淮王见月明泽被木槿一掌击得吐血,却仍旧扯住木槿的胳膊不松手,不由高声劝道。 “放手!”木槿赤红双目,冲着月明泽怒吼。 月明泽固执地摇头:“轻狂不会有事。”木槿不听他之言,准备再发出一掌,淮王见状,提气上前,抬手就砍在他后颈上。 眼前一黑,木槿失去了只觉。 “淮王殿下,轻狂是我的朋友,我得去找她,劳烦你带瑾离开。”月明泽说着,将木槿递到淮王手上,耳后,迎着风雨,义无反顾地朝悬崖边走去。 “胡闹!” 淮王将木槿的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冲着月明泽的背影喝道:“你也说了云公子修为高绝,又岂会丧命在悬崖下,回来,我和你一样,也相信云公子不会有事。” 月明泽不听,继续朝前而行。 淮王咬了咬牙,横抱起木槿,双脚一跺,跃至月明泽身前:“你若要一意孤行,本王就陪你们一起从这悬崖上跳下去,可你最好想想后果。”他是在以势压人,他还就不信了,这固执的人会失去所有冷静。 月明泽眼神呆滞,被他堵住去路,喃喃道:“她不能有事,轻狂不能有事……” 淮王注视着他,不再多想,给他也来了个手刀,月明泽身子晃了晃,阖上眼往地上倒去。 …… 耳边风声呼啸,云轻舞眼里的泪不可抑制地往下滴落着,她催动真气,加速下.坠速度,看到了,她看到了男人的身影,他仰面朝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眸闭阖,如一片落叶,没有丝毫生机,往下疾速坠.落。 “衍……衍……”她颤声唤着男人的名字,鼓动真气,进一步提快速度,风儿卷起她的衣袍,她牵起嘴角,带着哭腔笑着道:“我不会让你有事,我不会让你有事……”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伸出双手,接住宫衍的身体,以至于坠.落的速度加快了不止一倍。 崖壁伸出的棱角,刮破了她的衣袍,划伤了她的肌肤,她似是完全不知痛一般,抱紧怀中之人,护着他,不让他被那些棱角伤到。 内伤严重,就算她轻功再好,也上不到崖顶,更何况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衍……虽然……虽然我不想死,但贼老天非要你我今天葬身在这悬崖下,我也认了……因为有你,衍,你听到了么?因为有你,我死而无憾……”低下头,她在男人额角印下一吻:“你就是个大傻瓜,天底下恐怕没有你这样的傻瓜了,明明都已受伤,还逞强,还将我推开,自己独自犯险,傻瓜……” 就在她满心悲戚时,一声声鸟鸣忽然传入耳里,跟着自远处飘来一团火焰,云轻舞眸中的泪水顿时止住,抬眼仔细看去,才发觉那由远而进的火红,并非火焰,而是一只大鸟,一只极其漂亮的大鸟。 火凤凰?不,不是,是朱雀,师尊留下的那些古藉中,有关于各种上古灵兽的记载。 它是朱雀,是灵兽,它是来救他们的吗? 云轻舞神色激动,嘴角轻颤,定定地看着那火红的朱雀飞到她身旁。 抱紧宫衍,她坐在了朱雀的背上。 许是大悲大喜过度,在不知不觉中她晕厥了过去。 朱雀扇动着双翼,长鸣连连,穿梭在云海间。 204:情深,和你一样 204:情深,和你一样    谁知,一道苍茫的吼啸声响起,随之不远处的巨石轰然炸开,一长相凶残,头顶长着双角的怪兽慢慢露出了庞然身形。 怀中本昏厥的男人,猛地坐起身,一口鲜血喷出。 “衍,衍……你醒醒……”云轻舞连声轻唤,男人却重新倒在她怀中,脸上没丝毫血色,胸口起伏渐渐微弱,好似随时都有停止呼吸的可能。 怪兽在向他们靠近,云轻舞眼神冰寒,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宫衍口中,将他抱起放在朱雀身旁:“帮我看顾好他,我去对付那头可恶的畜生。” 朱雀发出一声啼叫,云轻舞眼里漫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放心,我不会有事。” 眸光挪转,她附身在宫衍的唇上轻吻了下:“坚持住哦,咱们都会好好的活着。” 危险在靠近,云轻舞知道这是怪兽来了,转身,她握紧玉心,身形如惊鸿矫空,执剑刺向怪兽。 “轰!” 爆响声起,碎石纷飞,云轻舞与怪兽激烈打斗着。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轰鸣声不绝,那怪兽嘴里发出的吼啸声,震得云轻舞头痛欲裂。 身上有内伤,剑招使出明显力度不够,她心里腾起忧虑。 “舞儿……”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云轻舞挥舞着玉心,迅速往后看了一眼,见原本昏迷的男人,这会儿竟握着长剑向她走来。“不许过来,不许过来,你听到了没有!”路都走不稳,还想着护她,傻男人,你到底要做什么?到底要我心疼到何种地步? “舞儿!”宫衍忽地惊呼一声,提气挡在自家媳妇儿身前。 云轻舞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飞了出去。而宫衍则嘴里鲜血喷涌,被怪兽的尾巴扫向了一块大石。 “噗!” 宫衍撞击在大石上,随之摔落在地:“舞儿……”他想爬起,却没有半点力气,看着远处的爱人,他吃力地牵起嘴角,再次失去了知觉。 “衍……”云轻舞嘴角动了动,再没控制住情绪,悲声喊道:“衍……”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悲伤,朱雀振动着双翼,攻向了怪兽。 它的力量很强大,一爪拍过去,就将怪兽打倒在地,一时间,巨响隆隆,碎石如雨而落,看之无不令人胆寒。 云轻舞目中冲血,怒喝一声,将内劲提到极致,纵身而起,挥剑刺向怪兽。朱雀长鸣,双爪摁在怪兽头上,不料,被其翘起的长尾猛地一扫,击落在地。 剑势如虹,云轻舞自怪兽头顶径直劈下,只听皮肉撕裂声,骨骼断裂声豁然响起,怪兽发出一声震天悲鸣,随之轰然倒地,没了生息。 “衍,衍,你不会有事,你不会有事的……”玉心掉落在地上,云轻舞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势,飘至宫衍身旁,蹲身将其抱紧,惨声道:“衍,你睁开眼,你睁开眼啊!” 她的臂弯不由自主地收紧,泪水顺着脸庞滑下,落在宫衍苍白的脸上,她大声唤着男人的名字。 宫衍有听到她的哭声,有听到她的呼唤,他吃力地想要睁开眼,可是却只是徒劳。 “舞儿不哭……我,我没事……”他心里发急,因为媳妇儿的哭声令他感到心痛,他不可以让她伤心。 慢慢的,他凭借自己超强的意志力,勉强睁开了眼睛,借着皎皎月华,看着眼前满脸是泪的人儿,嘴角硬是挤出一丝笑容,道:“舞儿,我……我没事的,别……别哭……” 云轻舞看到他睁开眼,听到他的声音,哭声愈发止不住:“衍,你不要怕,我,我马上就为你施针……我医术很厉害的,你不要怕,我,我这就帮你施针疗伤……”她说的语无伦次,手儿发颤 从袖中取出一盒银针,但此时她身上真的没法使出力气,又哪能立刻帮男人施针。 只见她手儿一抖,盒中的银针立时洒落一地。 云轻舞颤抖着伸手去捡,身子却忽然倒在地上,根根银针没入她的身上,而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痛楚,指间捏起一根银针,凝神静气,找准穴.位,插在了宫衍身上,嘴角鲜血淋漓,滴在宫衍苍白的脸上,看着她这个样子,宫衍既心痛,又自责:“舞儿……不要慌……不要慌,我可以撑住的,我……我不会离开你……我会好起来……” “嗯,你会好起来,你不会有事……”看他一眼,云轻舞镇静心神,捻起又一根银针,刺进宫衍身上的大.穴上…… 用银针止住伤口往外涌出的血,云轻舞开始为男人小心翼翼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静下心,我运功帮你疗内伤。” “你,你内伤也很重,不急,舞儿……不急的,我没事……” 宫衍身上的伤虽做了妥善处理,伤口处也不再有血渗出,可是他的身体很弱,弱的他几乎没有力气说话。 他还有种感觉,那就是一旦闭上眼,恐怕很难再睁开。 不是他要这么想,而是那种感觉莫名其妙地来得好强烈。 所以,他不可以阖上眼,不可以让小丫头伤心难过。 “你脉象很弱。”云轻舞抱着男人,边柔声说,边往其体内灌注真气。 “舞儿,我……我没事……你先歇会,等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再……再帮我疗伤……” 这一刻,他声音虚弱,不仔细听的话,根本不知他在开口说话。由于失血过多,他的脸色依然苍白如纸,但神色却是那么清明,宁和,看着让人不由自主地安心,可在云轻舞眼里,他是脆弱的,是令人无比疼惜的,靠在她怀里,依偎着这仅有的温暖。 似是察觉到男人冷,她抖开袍袖,裹在宫衍身上,并且紧了紧臂弯。 “好,我听你的,一会帮你运功疗伤。”盛满柔情和爱恋的眼眸静静地看着男人,她动作轻柔,抚.摸着他的脸。 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两年多前,回到了他们初识那日。 周遭静谧而祥和。 宫衍在她怀中不知不觉地陷入沉睡。 突然,云轻舞发觉男人搭在她腿上的手动了动,她柔声轻唤:“衍,衍……” 宫衍听到了她的声音,听到她极力压制伤痛的呼唤。 不是说不能阖上眼么? 不是说不要她伤心难过么? 结果呢? 还是一不小心地睡了过去。 宫衍艰难地睁开眼睛,眸中写着满满的寵溺。 云轻舞眼里落下泪水,却强装笑颜:“累了你就睡会……”她怕,怕他这一睡再也睁不开眼,能给他服用的丹药,她都有给这傻男人塞入口中,伤口该处理的她也都处理了,可是他的脉息依然很弱,即便她有灌注真气到他体内,却起不到什么作用。 好自私啊! 她真的好自私,明知他累,明知他想睡会,就因为她的私心,让他不得不睁开眼,不得不陪着她说话。 宫衍摇了摇头,目光温暖而寵溺地看着她:“不累,我感觉精神了很多……” “你在骗我,你在骗我!”云轻舞忽然就情绪激动起来:“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明知自己伤得很重,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护我周全?明明虚弱得没力气说话,为什么要强撑着体力陪我?明明累得想睡觉,为什么说不累?”眼泪不受控制地直往下掉,她甚至张嘴都哭出来声。 “舞儿……”宫衍霍然提高声音,急声道:“舞儿,不哭!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云轻舞声音嘶哑,哭着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固执?” “固执?” 宫衍看着她,眼里染上疼惜:“舞儿不生气,是我不好。”是,他是固执,只因他不想人儿受伤,所以,他必须得固执,这一点,谁都不可以让他改变。 云轻舞看着他:“你可知道,我也不想看到你受伤啊!不想看到你为保护我而受伤,不想看到你因为我有个三长两短。你想过没有,如果失去了你,我会怎么办?你有想过吗?”止住哭声,她默默地流着泪质问。 宫衍一时语塞。 是的,他没想过若是没了自己,小丫头会怎样。 伤心难过是必然,可除此之外,以她的性情恐怕会做出很激烈的事。 譬如为他报仇。 再譬如,报仇后,怀着对他的愧疚走上绝路…… 宫衍不敢再想下去,他嘴角动了动,道:“我要你好好的,无论有没有我在身边,都要好好的。” “不,我不会好好的,我要和你在一起,所以,你最好不要有事,否则,我一定会去寻你。”云轻舞说的坚定,没有半点作假。 “傻丫头,我不希望你那样……”宫衍叹了口气。 云轻舞眸中噙泪:“你的固执全是为保护我,这是你的坚持,可我也有我的坚持,我不要我的男人因为保护我而受伤,更不要他因为我而……”后面的话她没说出口。 别过头,眼里的泪再度滚落而下。 半晌,她吸吸鼻子,强行止住泪水,方重新对上他的目光:“答应我,你会好好的,不会丢下我?” 宫衍心里好痛,脸上却浮出一丝浅淡的微笑:“好。” 听到他这一个‘好’字,云轻舞的心底疼起阵阵刺痛,低声道:“不许言而无信。” 宫衍快要阖在一起的双眼,勉强地又睁了开,他想对她凝起一个微笑,熟料,喉中猛地传来一阵咳嗽声。 鲜血从他的嘴角沁出,沿着他的下巴落在云轻舞的白袍上。 他慢慢抬起手,擦拭着嘴角,不想媳妇儿为自己担心,可是,云轻舞一把握住他染血的手指,感受着它们的冰凉,久久沉默。 泪水咸涩,凄伤;心儿抽痛,无以复加。 一阵剧烈的颤栗后,宫衍的咳嗽终于止住,目光神光也再度清明起来,只有气息还是那么虚弱。 云轻舞为他输送着真气,道:“其实我就是个祸害,你真不该认识我的。”她似乎想笑,眼里却满满都是悲恸:“自从和你在一起,我总是麻烦不断,而且极为任性……这样的我,根本不值得你倾心以对。” 宫衍展颜微笑:“能认识你,能娶你做媳妇儿,一定是我三生修来的福气,你值得我用生命来爱,来守护。” 云轻舞的心蓦然一震,一时竟无法言语。 她轻咬了咬唇,低声道:“我一度想过你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突然出现在我的生活中,我甚至在想只要发现你包藏祸心,那么我势必会杀死你。”声音略有些艰涩,她侧开脸,不去看他。 宫衍淡淡微笑,伸手掰过她的脸:“看着我。”云轻舞垂眸,对上他漆黑的眼眸,看着那里面注满的柔情:“我接近你的目的,就是想娶你做媳妇儿,想一生一世寵着你。” 他寵溺的目光几乎能将人溺毙。 一生一世寵着她,就是他当初接近她的目的,注视着他的眼睛,她看得出他所言绝对认真的不能再认真。 宫衍反握住她的手,掌心微凉,但他眼里的微笑丝毫不减:“我不会说情话,也不懂浪漫,我只知道爱一个人就要把自己的心给她。”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舞儿,如果……如果我睡着了再也睁不开眼,你记得一定要带着我的心好好的,快快乐乐的过每一天。之前我给你的那块玉佩,你要收好,用它可以调动我所有的势力,他们看到那块玉佩,就会全力效命于你,你想做什么他们都会去努力执行,绝对不会对你有二心……” 他怜惜地看着媳妇儿,看着抱着自己的小丫头,看着他的小舞儿,目光中涌上深深的哀恸:“曾经我做过一个噩梦,只因为轻信他人,落得被毒瞎双眼,灌了哑药,砍断四肢,挂在树梢上终没了呼吸……那个梦很真实,很真实,在那个梦里面,我有遇到你,你我虽不相识,却在我被辱,被残虐对待时,你挺身而出护在我身前,那时,你明明也是阶下囚,明明可以不理会我一个废人,但你站出来了,一次次地站出来了,陪我说话,关心我,还说会为我讨回公道。” “你有告诉我,说你叫血舞……我当时只觉人生里满满都是黑暗,眼睛看不到,口不能眼,可是你的出现,温暖了我的心……” “在那个梦里,好多人因我而死,且一个个死的尤为凄惨……瑾就死在了我的梦里,他的家人无一幸免……” “被那个梦惊醒,我发誓要守护好我要守护的人,发誓要那些害我的人阴谋败露,我不要那个梦成为现实,所以,我要做许多事……” 血舞? 噩梦? 云轻舞怔住。 早前听到皇帝讲起男人口中那个所谓的噩梦,她就有想过他多半是重生之人。 再结合他平日里所行之事,以及和她开玩笑时说的那些话,她就愈发肯定他是个重生者。 今日,此时此刻,他口中叙述的虽然是那个噩梦,但她肯定,以及确定,噩梦并不是梦,而是他上一世的经历。 而她,似乎,好像还真穿越到了他的上一世。 傻女的智商有缺陷,这一点毋庸置疑,因此,在那个噩梦中护着他,说要为他讨回公道,叫血舞的女子,绝对就是她自己。 原来……原来她和男人有着这么深的渊源。 云轻舞不知,她和宫衍之间的渊源,何止一个‘噩梦’那么简单。 眼里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不由自主地又往下落。 傻男人,怎会遭受那样残忍的背叛,怎会遭受那样极致的痛苦。 眼瞎、失语、四肢被砍,残体被挂在树梢…… 到底是谁那么残忍地对他? 宁王,是你么? 若果是,我必不放过你。 宫衍,傻男人,就因为我不经意的维护,便在这一世第一时间找到我,将我设法扒拉到身边,一味地纵容我,由着我的性子行事,真是个傻男人! “在那个噩梦里,我不知道你最终是否安然无恙,只知你为护我,受了重伤……”宫衍深深地注视着媳妇儿,目光中满是眷恋。 他仿若要用这最后的时刻,刻录下爱人的容颜。 他不舍,他眷恋,他感到好冷,他不想离开她,不想闭上眼再也睁不开。 夜风呼呼地吹着,月华如水清凉,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清:“对……对不起……舞儿,我没想过要离开你,没想过背弃自己的誓言,丢下你一个人……但我,但我却不得不离开你,舞儿……对不起,我爱你,我觉得之所以能在这世上走一遭,为的就是遇到你,遇到我命中注定的媳妇儿。” “好好活着,不许为我太难过……”因为下过一场雨,周围的空气极为潮湿,月影婆娑,他的双眼在慢慢往一起闭阖,身体惊鸾,他想要抱着媳妇儿,紧紧地抱着自家媳妇儿,而不是被媳妇儿这般无助地抱在怀里,奈何他使不出力气:“好好活下去……” 云轻舞咬住唇,心中又痛又酸涩:“你胡说什么?我说了你不会有事,你究竟在胡说什么?你在交代遗言吗,你混.账,宫衍,你特么的就是个混.账!没有我允许,你别想丢下我一个人,独自去逍遥快活。你累了就睡会,再特么的胡言乱语,我……我就给你戴绿帽子去!”心好痛好痛,即便是一丝轻微的风儿从心房拂过,也能令其痛得难以言喻。 宫衍眼里的柔情,寵溺,以及掩藏在眼底的痛苦,在这一刻,就似把利刃,剖开了她吃痛的心。 他痛,她比他更痛。 “我现在就给你疗伤,你要睡就睡,不用管我。”扶着他的身子盘溪坐好,她开始催动真气,双掌贴于他的背上。 她的举动很突然,根本就容不得宫衍反对。 “不,不可以,你……”宫衍连连摇头:“我比你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舞儿,不要……”他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云轻舞含泪的眸中满是错愕:“你清楚什么状况?啊?我说你不会有事,你难道没听进耳里?”月下,宫衍的笑容说那么的苍白,那么的沉静:“我不想你有事……舞儿,我说过,我不要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结果呢,因为我你被那个妖狐所伤,知道么?在竹林中看到你那一刻,看到你嘴角挂着血丝,我的心就如刀割一般,很痛很痛!”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又是否知道,看到你受伤,我恨不得给自己几巴掌,恨不得给自己一剑,为什么就没有执意冲上前,没有和你一起并肩作战,我懊恼,自责,后悔的要死,现在你又这么执拗,不让我帮你疗伤……”抹了把泪,云轻舞决绝道:“我现在就告诉你,你若执意不让我疗伤,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我说到做到。” 音落,她伸出手,躺在一旁草丛中的玉心,豁然就到了她手中。 明晃晃的利剑抵在她脖颈上,她嘶声道:“我最后再问你一句,要不要我帮你疗伤?” “傻丫头……”宫衍嘴角艰涩地掀起一抹苦笑。 云轻舞的心颤抖着,手中的剑落在地上,她看着他,看着他喊着寵溺和无奈的眸子,道:“你……你答应了?答应我帮你疗伤?” “嗯……” 宫衍微微笑了笑。 也就在这时,他的眼睛慢慢地阖在了一起。带着对媳妇儿的眷恋,带着浓浓的不舍,他的眼睛阖在了一起。 云轻舞张着嘴,怔怔地看着他,挂在脸上泪珠子,似乎忘记要落下,她觉得男人如同一朵枯萎的花儿在她眼前凋谢了,不,不是这样的,他没事,他不会有事,又怎会像花儿凋谢? 摇头,她流着泪连连摇头,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扶起宫衍,她握着他的手,低下头,脸儿贴着他的脸,紧紧地贴着。 “我为何感觉不到心痛?”她暗自问自己:“心呢?我的心呢?明明之前还是好痛好痛,怎一瞬间就没知觉了?” “我这是怎么了?” 原来心空了,原来她的心空了,空的什么都没有。 她抱着宫衍,亲.吻着他的眉眼,亲.吻着他的唇,她很小心,生怕惊醒沉睡的爱人。 静,静寂的氛围,令人禁不住感到凄凉。 她笑了,笑容宁静,只是,这宁静背后隐藏着旁人不知的悲伤。 “我说了你会没事,衍,你这个傻男人怎就不信我的话呢?” 盘膝而坐,她抬起双手,重新催动真气至掌心,为宫衍开始疗内伤。 “你不会有事的,绝对不会有事。”她脸上聚起一抹轻柔的笑容,可是那笑容看起来却极度悲痛欲绝。 悲伤,她神色间显露出的悲伤,令夜色都难免为之动容。 半个多时辰过去,她收敛气息,抬手为男人把脉。 内伤好了六七成,脉息却依旧孱弱,这是为什么呢? 血,是因为他失血过多么? 应该是这样没错。 云轻舞这么想着,旋即催起一缕真气至右手食指,很快,她的食指指尖亮起丝白光。 抬起左掌,右手食指轻划过,左掌心立时出现一道血口子。 跟着她又在男人的掌心划出一道血口,然后两掌相贴,她喃喃道:“你失血过多,我给你血……”两人是否是一个血型神马的,她此刻顾及不到。 其实,就算她有想那么多,估计也会照样运功将自己的血传入宫衍体内。 大不了两人一起离开这尘世。 云轻舞感到头昏眼花,晃晃脑袋,她眸光恢复清明,就见宫衍的脸色略有好转。 “衍,你的气色好多了呢!睡吧,睡够了可一定要醒来哦!”两人掌心分开,云轻舞先帮男人上了药,然后才收拾自己的伤口。 “衍,你的脉息也强了些呢!” 随手又搭了一脉,她终于松口气,神色间的悲色全然没了踪影。 抱起宫衍,她缓缓站起身。 “朱雀,走,咱们找处干燥的地方歇着吧。”转向乖巧守在自己身旁的朱雀,她轻语道。 朱雀似是听懂了她之言,鸣叫一声,走在前面为她带路。 云轻舞的动作很慢,好似轻轻一动,身上都要承受极致的伤痛。 说起来,也确实是。 她的内伤病不轻,又是帮宫衍疗伤,又是给宫衍过血,就算是铁打的人,这么一而再地折腾自个,也是承受不起的。 “你很聪明。”跟着朱雀走,终进入一座面积不大,却尤为干燥的山洞里,云轻舞望着朱雀赞了句。 燃起火堆,她看了眼紧闭双眼,沉睡着的男人,然后走向朱雀,爱怜地抚着它的羽毛:“你也受伤了,我帮你上药好不好?” 朱雀和怪兽打斗时,着实有被伤到,云轻舞这一问,它忍不住哀声长啼。 “你很痛。”她不是问,而是肯定地道。因为朱雀眼里的痛和刚才的哀鸣,还有脖间少掉的一撮羽毛,都让她意识到它有受伤。 “那畜生的牙齿倒锋利,竟然将你脖间都咬出血了。”边帮朱雀上药包扎,云轻舞边道。 她的气色这会儿很不好,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晕倒在地,可她却强打起精神,和朱雀说着话。 朱雀双翼不停地在地上拍打,卷起尘土飞扬,云轻舞忍不住连咳了好几声。 抬手轻环住朱雀的脖子,她用额头蹭了蹭它火红的羽毛,澄静的眸中荡开一圈圈涟漪:“你是我和衍的大恩人呢,若是没有你,我们多半已丧命在这谷底。” 朱雀用脑袋乖觉地在她的脸儿上蹭了蹭。 “朱雀,你说你怎那么巧出现在悬崖下?难不成因为你是灵兽,感知到我和衍被妖狐所伤,所以专程飞到悬崖下来救我们的?” 云轻舞苍白的脸上绽开一抹孩童般纯真的笑颜:“我很喜欢你呢!朱雀,你也很喜欢我和衍对不对?” 朱雀发出声鸣叫。 “我听懂了,你也喜欢我们,乖,这次得你相救,真是谢谢了!”抚着朱雀的羽毛,云轻舞微笑道:“你的伤我都包扎好了,回去找你的同伴吧!” 朱雀眼里流露出浓郁的不舍和痛苦。 “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也是呢!可是你出来不回去,你的同伴一定会担心的。”云轻舞轻抚着它的额头:“我给你上的药有止痛功效,一会会你就不痛了。” 朱雀瞳孔收缩,又发出鸣叫。 “原来你不是伤口痛,那你哪里不舒服?”灵兽也忒特么玄幻了,一双眼里竟能表露出人类才有的情感。 它不舍,是不想和她分开,那么它眼里透出的痛苦,不是身上的伤所致,又是什么原因呢? 云轻舞拧眉,一时间琢磨不出头绪。 半晌,她眉头舒展,微笑道:“是受同伴欺负了吗?没事的,和它们解开误会,你就不会感到痛苦了。” 朱雀却摇头,连续摇头,云轻舞这下犯难了,皱眉道:“那你是因为什么痛苦?是因为我吗?”师尊是神,意念图里出现的母亲亦是神,而这朱雀又是灵兽,那么是不是可以说,它是师尊,亦或是母亲派来救她和衍的? 朱雀静静地看了她一会,跟着又犹豫片刻,这才点多头。 “原来真与我有关啊,”云轻舞虚弱地笑了笑,道:“在我身上发生了好多奇怪的事,我甚至有想过,千百年前的我是不是也是神,因为做错了什么事,不得不来到人间历练……”朱雀站起身子,抖动双翼,叫了两声,云轻舞看着它,苦笑:“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可是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不过,你都说这是事实,我信你便是。” 朱雀忽然仰起脖子,痛苦地高声鸣叫,看得云轻舞很不忍心:“没事的,没事的,我不会有事,我会好好的,会努力在这尘世活出自己的精彩,不让师尊和母亲挂心。”朱雀仿若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只见它张大嘴,一道火红的光芒从喉中迸射而出。 慢慢的,云轻舞看清楚了,那是一粒火红色的珠子。 珠子有核桃那么大,灼目光芒四射,悬浮在空中。 “你这是要做什么?”见朱雀衔住珠子往自己手里放,云轻舞愕然地看着它:“这是你的内丹,你怎能随意吐出,还乱送人?快吞下,听话。” 朱雀边摇头边叫。 “我不能要的,乖,这对你很重要……”说着,她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看着她嘴角沁出的血丝,朱雀发出悲鸣。 “快吞回腹中,我……我休息会,再调理调理内息,身上的伤很快就会好的。”云轻舞伸出手,将内丹递向朱雀。 然而朱雀又是摇头,又是后退,最后看向宫衍,发出长鸣。 “傻朱雀,你怎么就对我这么好呢?好吧,我收下了,我代衍谢谢你,嗯,我自己也谢谢你!”云轻舞望向宫衍,眸中柔色似能滴出水来。 朱雀见她收下了它的内丹,禁不住上前围着她转了两圈,然后又用头在她脸上蹭了蹭。 云轻舞笑着轻抚它的羽毛,朱雀很享受地闭上眼,依偎在她身侧呆了会,待云轻舞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它连鸣数声,向她道别。 “路上注意安全。”这句话还没出口,朱雀已经展开双翼,飞出了山洞。 云轻舞挣扎着站起身,追到洞口,哪还有它的影儿。 “衍,服下这颗内丹,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到你,就是那狐妖,也甭想再在你手上占到便宜。”返回洞中,云轻舞将朱雀赠予自己的内丹塞入宫衍口中,催动内力助他服下,心里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她靠着洞壁而坐,怀中紧抱着宫衍:“你会好起来的,衍,你一定会好起来的……” 好累,好想睡觉,可她得等男人醒过来,要不然她不放心。 宫衍这个时候觉得自己好热,仿若被架在烈火中烧烤一般,可没过多久,他又觉得自己好冷,身处在一个黑漆漆的大屋子里。 没人来给他开门,一天,两天,整整过去三天,都没有人来给他开门,将他从那个漆黑的,脏乱不堪的大屋里放出去。 “嬷嬷……嬷嬷……”窗外飘着雪花,呼呼的寒风透过破败的窗户吹进屋里,小宫衍蜷缩在墙角,浑身连打着寒颤:“……父皇……父皇救小衍……” “老鼠……有老鼠……虫子,好大的虫子……”小宫衍冻得嘴唇发青,这个时候他又冷又饿,可是一看到漆黑的夜,看到满屋子的老鼠和虫子,他浑身都感到难受。 他吐了,本就饿得难受,却还是吐得一塌糊涂。 天亮了,从高高的窗户外面有人扔进来两个馒头。 奈何没等他去捡,就被老鼠和虫子占为己有。 小宫衍看着那些脏东西在眼前,在自己身边爬来爬去,又是一阵狂吐,只不过他吐不出什么东西,只是在那干呕。 头好晕,好痛。 “母后,母后……你为什么不要小衍……” “是小衍不好,是小衍害死了母后。” “父皇不喜欢小衍……嬷嬷,嬷嬷救小衍……” “走开,你们都走开……嬷嬷,老鼠……恶心,小衍恶心。” …… “衍,衍你在做噩梦?”宫衍额上的冷汗涔涔滚落,嘴里呓语不断,云轻舞断断续续听到老鼠,听到恶心等词眼,看着宫衍脸上的痛苦和无助,以及害怕,恐慌,心一下又一下地揪痛着:“衍在发烧,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 “嬷嬷……救小衍,小衍不要和老鼠待在一起,小衍不要被锁在黑屋子里,嬷嬷……小衍饿,小衍好饿……” 宫衍往云轻舞怀里不停地蹭,眼角逐渐涌出泪水:“母后……小衍害死了母后……对不起,对不起……” 云轻舞想把宫衍留在山洞,自己去洞外的林木丛中找些草药,好给宫衍降热,但这山中时有野兽出没,她放心不下。 再者,即便采了草药草药,在这也没法子煎啊! 去空间,带衍去空间,心里有个声音响起。 能进去么?原先试过,衍进不去…… 原先进不去,不代表现在仍然进不去,再试试,不行的话就让小黑熬好退热的汤药端出来。 小黑出来万一惹祸该怎么办? 受了这么重的内伤,小黑真折腾个什么事出来,她恐怕难以管制住。 有什么难管制的?他不听话,就丢回画中,看他敢不敢乱来。 云轻舞聆听着自己的心声,最终拿定主意,先试着带宫衍进空间。 集中精气神,她启动意念,瞬息间,山东中便没了她和宫衍的身影。 蔚蓝的天,轻柔的风儿,淡淡的花香,怀中紧抱着的男人,看到这一切,云轻舞知道自己成功了,欣喜之下眼泪唰地就夺眶而出。 “小黑……”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出小黑的名字,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什么都不知道了。 转眼过去三日,玄武宫学,玉顶峰。 竹屋里,无忧老人盘膝坐在榻上,无波无澜,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从莫长老,君长老四人身上淡淡扫过,道:“我知道你们担心小云儿和小言的安危,可你们别忘了为师早前与你们说过的话。” 205:不适感,你不懂 205:不适感,你不懂    静寂的屋里,气氛甚是压抑,莫长老闻言,启口道:“这都三天过去了,小云儿和君师弟一点消息都没有,师父,那可是断魂崖,崖底究竟是什么样子,咱们都不知道,你让我们如何放心得下?” 南长老神色焦灼:“断魂崖就在幽魔岭附近,那里可是有古兽出没的,君师弟身受重伤,小云儿在三日考核中,先是对付一拨又一拨刺客,然后又对付兽群,解救一众预备弟子,最后又为了救宁王……”说着,他的声音加了丝沉痛:“师父,小云儿可只是个小丫头啊,为什么要将那么重的担子压在她身上?如果她和君师弟真出个什么事,咱们如何向皇上交代?” “你说这些现在有什么用,当时你和君师弟在一起,为何不跟着他前往幽魔岭?”容长老没好气地瞪了南长老一眼。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师父有交代过,不让咱们插手,我就算再想和君师弟同往,又能有什么法子?” “他们这次受罪是一定的,但绝对不会有生命之忧。” 无忧老人不再看莫长老他们,只见他挪目凝望窗外的天际,叹息道:“这天下只怕很快就不太平了!” 莫长老四人互望彼此,谁都没再说话。 复选考核结束,前四个名额中,沐瑾和月明泽都在其中,至于另外两人,其修为也相当不错。 养了三日伤,沐瑾被分在东院,月明泽则被分在了西苑,两人因为有服下云轻舞给的补气养血药丸,身上的伤康复得倒也快。不过,两人养伤期间,不约而同都发了一晚高烧,到今日身体基本行动自如,却谁也没找谁。 沐瑾恼月明泽,因此不想与其见面,而月明泽因为自责,觉得见到沐瑾不知该说什么,于是乎两人各待在自己的学院内,哪里也没去。 “月明泽,你告诉我轻狂到底出了什么事?”上官云烟一把推开月明泽的寝室门,气呼呼地问道。 刺杀,兽群,降服白虎,失踪…… 想到宫学里这几日对那小丫头的传言,她的心就一阵阵发紧。 月明泽在窗前站着,不知想些什么,猝然间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声音,看不出情绪的神色,瞬息间变了又变。 半晌,他才挪转视线,看向已站在屋子中央的孤傲女子。 她眼里有恼怒,有焦虑,还有一丝怎么掩饰不住的痛色。 是的,是痛色,上官云烟不想把事情往坏处想,但宫学里这几天的传闻,又让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可怕的可能。 云轻狂,她的小师姑,也是她特别想亲近的天才少女,很有可能已经…… 不,不会的,少女那么厉害,绝不会出事,对就是这样,少女绝对不会出事。 然而,即便这样,她仍然无法说服自己,相信少女好好的,没有在复选考核中出意外。 所以,她胡思乱想,坐卧不宁两日,终于在今天来找月明泽,找这个与少女在考核中搭组的男子,问清楚当日究竟发生了何事,问清楚少女究竟去了哪里。 “你为什么不说话?还是说你知道轻狂出了什么事,却难以启口道出?” 上官云烟盯着月明泽,眼神冷而犀利,仿若要看进人心里一般。 月明泽眼里的痛色一闪而过:“她不会有事……”断魂崖,没有人可以下去,又如何去寻人? 心在抽痛,只希望她不会有事,只希望她能奇迹般地出现在她眼前。 她修为高绝,不会就那么去的…… “什么叫她不会有事?”上官云烟闻言,脸色陡然发白,紧跟着身子晃了晃,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两步:“你说,你说啊,什么叫她不会有事,你特么的快些告诉我,听到了没有?”她声音发颤,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在一起,指甲刺进掌心带来的痛感,似全然不自知。 月明泽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重新望向窗外,眼里的痛色再也难以掩饰。 久听不到他说话,上官云烟心里的不安愈发浓郁。 没再多想,她一脸盛怒地冲到月明泽身旁,用力扯住他的胳膊,迫月明泽看向自己:“你看着我!”她咬着牙道:“告诉我,轻狂到底怎么了?” “……断魂崖,她……”回想到云轻舞飞身跃下断魂崖时的那一幕,月明泽眼眶泛酸,心口开始阵阵抽痛。 他声音暗哑低沉,半晌只挤出那么几个字,且后话怎么也道不出。 然而就这几个字,令上官云烟的脸色顷刻间变得煞白:“你骗我是不是?你快说,你刚才的话是在骗我,快说啊!”怎么可能?那个有趣的小丫头,那个她好想好想亲近,好想好想守护一生的小丫头,怎们可能落下断魂崖?她不信,她不要相信。 月明泽的胳膊被她抓得生痛,可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她会回来的,她很厉害,我相信她会回来的。”他嘴角噏动,语气轻缓而伤感,但却甚是坚定。 他不知这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身旁的女子听。 上官云烟神思恍惚,慢慢地松开手,喃喃道:“断魂崖?我不信,我不信她落下断魂崖……”忽地,她拔高声音,扬手就给了月明泽一巴掌,怒吼道:“你不是她的朋友吗?你不是很关心她,和她一组的吗?为什么没有护好她,为什么看着她落下断魂崖,不出手相救?朋友?你不配做她的朋友,听好了,如果她真出个什么意外,我一定会杀了你!” 撂下话,她转身踉跄着出了屋门。 “不配做她的朋友?是啊,我是不配做轻狂的朋友。”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月明泽却浑然没在意,他在心里苦笑着自嘲:“她真心待我,我呢?因为那么点血缘关系,为救宁王脱困,丢下她在竹林中,与那黑袍人单打独斗,我……我怎当得起她以心相待?不识好歹,我不识好歹啊!” 落花飞舞,蝶儿翩飞,沐瑾站在一株花树下,目光怔然,不知在看什么,也不知在思索什么。 “瑾,轻狂会没事的。” 宫澈身上的内伤比沐瑾和月明泽还要严重一点,按时服用汤药,再结合运功调理,也算是好了个七七八八。 得知云轻舞落崖,他当时就喷出一口鲜血,说什么也要前往断魂崖去寻找云轻舞,最后硬是被淮王劝住,但心里却又痛又懊悔。 就因为黑袍人的一句话,就因为自己的大业,他没有将少年可能在复选考核中会出事这一情况,告知他人知道。 如果……如果他在复选考核前提醒少年一句,亦或是将自己知道的告知四大长老,那么少年必不会出事。 奈何世间没有如果,没有后悔药可以买,少年为护他周全,孤身一人应对黑袍人,结果坠崖,到现在都生死不明。 “嗯。” 沐瑾隐忍住自己的情绪,慢慢回过头,看着宫澈道:“你身上的伤好点了吗?”他表情轻淡,不热络,但也不显得太过生疏。 “好多了。”宫澈微微笑了笑,自责道:“要不是因为护我出竹林,你和明泽就不会离开轻狂,轻狂也就不会……”不等他道完,便被沐瑾浅声截断:“你无须自责,在轻狂心里,我们都是她的朋友,而以她讲义气的个性,那么做不难理解。” 宫澈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好。 朋友? 少年拿他当朋友,他呢?却因为私利,瞒下了有人会在复选时作妖。 呵呵!原来在他心里,什么都没有自我利益来得重要,哪怕少年是他惦记于心,是令他心动的那个人,为自身利益不受损,他毅然选择了沉默。 即便他有出手,有和黑袍人过招,却也难遮掩自私的本性。 两人谁都没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站在花树下,周围静寂一片,唯有轻柔的风声从耳边吹过。 良久,宫澈不受控制地连声咳嗽,似是要将肝胆咳出一半。他按着胸口,脸上明显带着一丝病态。 沐瑾这时启口:“你的身体还需要静养,我扶你回屋歇着吧。” “不……不用,我自己回屋就好。”咳嗽声止住,宫澈摇摇头,道:“你的身体也没好利索,别再吹风,免得再染风寒。” “我出来有一会了,走吧。”自醒转那刻起,沐瑾心中的痛就没有平复过,他有想过去断魂崖找宫衍和云轻舞,但四大长老昨日召集所有宫学弟子汇聚广场,严厉警告谁都不可以踏出宫学一步,若有违背者,不光退学那么简单,更会上奏皇帝,取消这名弟子的家族往后参加宫学考核的资格。 旁人或许不清楚四大长老为何要如此警告众弟子,沐瑾和月明泽,甚至是上官云烟却心知肚明。 四大长老之所以那么做,无非是禁止他们溜出宫学,前往断魂崖做傻事。 要下断魂崖,唯一的法子就是从崖顶跃下,然,纵身跃下的后果谁都不知道。 沐瑾没有被四大长老的警告吓住,他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去断魂崖寻找挚友,寻找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的小丫头。但,宫学外各个方位布置的阵法,以及四院派出的巡查队,让他根本无机可寻。 出不去,是的,他出不去,任凭他想破脑袋,也踏不出宫学半步。 因此,他不得不静下心,也就在这个时间段里,他想通了一件事。 作为武尊的弟子,宫衍和云轻舞落下断崖,无忧老人和四大长老应该比任何人都要焦急,然,他们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说明了什么? 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那两人没事。 否则,无忧老人和四大长老又岂会对他们落崖一事无动于衷? 沐瑾想是这么想的,可他对宫衍和云轻舞的担心依旧不减丝毫,心依旧每日紧揪在一起,痛得他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吼几声,从而发泄心中的沉闷与痛苦。 …… 从月明泽的屋里出来,上官云烟神思怔忪,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耳边传来几人的说话声。 “霞师姐,死在生死台上的那个翁明明明是刺客,你为什么还要这么诅咒云公子?” “我怎么就诅咒云轻狂了?他参加复选,没有通过考核,更没有回到宫学,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我给你们说,云轻狂肯定是死在幽魔岭了,哼,这就叫报应,连天都都觉得他该死,只可惜没让我亲眼看见他死时的惨样。” “云公子击退兽群,更降服了白虎,好多人都看到他活得好好的,至于没有回到宫学,多半是他有什么事去办,过个几日肯定回来。” “我说云轻狂死了就是死了!回来?他有何资格回来?没通过复选,就等于没拿到进学名额,你们以为他是谁,想回来便能回来?” “霞师姐,生死台较量,两人中必有一死,翁明技不如人,死了是他活该,你没理由迁怒云公子,也没理由诅咒云公子出事。更何况翁明是刺客,你不辨是非黑白地包庇,同为宫学弟子,我很怀疑你的人品。” “怀疑我的人品?你有什么资格怀疑我的人品?同进宫学,同修习武道,瞧瞧你的长进,想想都让人脸红,还质疑我的人品有问题,我看你还是省省吧!” “上官云霞……你说谁该死?”上官云烟神色清冷,走向上官云霞冷声质问。 与上官云霞站在一起说话的几名女弟子,听到上官云烟的声音,齐低下头,不再作声。 “堂姐的情绪这么激动,难道刚才没有听清楚?”上官云霞在上官云烟停下脚步,听她和身旁几位师妹说话时,便有留意到对方,此刻,听到上官云烟冷冷地出言质问,皱了皱眉,道:“你该不会真如这几日传言中说的那般,喜欢上了云轻狂那个自大狂?” “啪!” 上官云烟狠甩其一巴掌,怒声道:“宫学有规定,登上生死台,是生是死全凭自身实力,且登上台的两人都有签生死状,翁明死在上面,是他技不如人,四院长老没说什么,四院弟子也没说什么,你做什么就觉得轻狂残忍?比试期间,轻狂没少手下留情,是翁明不自量力,一而再地攻击他,这才死的难看了些。”她语声冷冽,眼神似剑,冰冰冷冷,不带丝毫温度:“而翁明是不是刺客,四院弟子现如今心里都有底,你倒好,依然自欺欺人,认为被轻狂杀死的那位,是你的嫡亲表哥,上官云霞,你是长了副猪脑子吗?还是说学院里这几日的传闻,你都没有听到?” 血幻宫,绝门刺客,为冒用他人身份进宫学,不择手段杀死好几位世家公子和小姐,这已不是什么秘密,院里人人都知道的事,她不信上官云霞不知。 “上官云烟,你疯了!”上官云霞重重地挨了一巴掌,半晌回过神,冲着上官云烟尖声吼道。 “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这一点,我想我不说没有人不知道。”上官云烟神色依旧冰冷,语气依旧不带丝毫温度:“如果二叔知道你在宫学就是这幅德性,我估计他多半不会再认你这个丢尽上官家族脸面的女儿。” 稍顿片刻,她嘴角慢慢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云轻狂很好,我是喜欢她,倘若她也喜欢我,我还想嫁给她呢,怎样?这个回答你可还满意?”前提是小丫头真得是儿郎。 “你……你不要脸……” 上官云霞气急败坏道。 “你生气做什么?还有我怎就不要脸了?”上官云烟挑了挑眉。 “女儿家的婚事,是你那么随便就能说出口的吗?”看似清冷孤傲,实则就是个不要脸的,上官云霞眼里充满了鄙夷。 她鄙夷的眼神实在太明显,上官云烟想装看不见都难,只听她冷冷笑了笑,道:“说他人之前,堂妹最好还是想想自己曾在生死台上说过什么。” “我说过什么?”上官云霞一时没反应过来,禁不住脸红脖子粗地怒声问。 上官云烟翻了个白眼:“你真忘了?” 上官云霞一怔,转瞬便明白过来,只见她气得嘴角直颤抖:“你,你……” “我什么我?记住,若让我再听到你说轻狂坏话,可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上官云烟说完,甩袖飘然而去。 “上官云烟,我和你势不两立。” 冲着她的背影,上官云霞大声吼道。 “幼稚。” 轻飘飘两字从上官云烟口中漫出,她没回头,亦没止步,不多会,已走远。“看够了,就赶紧走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上官云霞气得连喘好几口气,方稍微平复下心神,而后见先前和自己说话的那几人还在,不由怒目而视,冷喝一句。 “霞师姐,气大伤身,我们这就走。”其中一人对上上官云霞不善的目光,道:“和烟师姐相比,您的心智真不怎样。” 上官云霞低吼:“滚!” “咱们只会走,可不会滚,霞师姐若是会的话,不妨改日教教咱们。”那说话的少女眨眨眼,见上官云霞似是马上就要化作喷火龙,忙招呼几个同伴,撇撇嘴儿挪步而去。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如峰似峦,暖日当空,道道金光穿过云雾,宛若圣光临世。 举目四望,重峦叠嶂,巍峨耸立,直冲九天。 还没醒,傻男人还没醒,这都过去数日了,他竟然还在沉睡。 内伤痊愈,脉息平稳有力,为何就是不见醒转? 飞瀑倾泻,激流拍打,发出阵阵响亮的水花声。 云轻舞站在由飞瀑形成的天然湖边,一阵冷风突然袭来,吹散了她的秀发,令她整张脸都为之一亮,泛出莹润如玉般的光芒。 又是调息,又是泡浴,她身上的伤,还有损耗掉的真气,仅用了两日便恢复如初。 可傻男人却就是不见醒转,无论她在他耳边说什么,无论她如何呼唤,他始终不见有醒转的迹象。 是太累了么?累得只想睡觉,累得不再理她了么?不,不是这样的,他怎舍得不理她?是狐妖,是那只九尾狐妖伤他太重,以至于他内伤恢复,却还是难以醒转。云轻舞身着一袭红裙,是的,她身着一袭红裙,没再易容,绝美的容颜在红裙映衬下,显得尤为妖冶妩媚。然,她澄澈清透的眸中忽地寒光乍现,在这寒光里还染着一层嗜血之芒,这一刻,她依然是美得不可方物,美得令人窒息,但也美得让人畏惧。 她似魔,似一个张牙舞爪,周身散发着强大煞气的地狱之魔。 “九尾狐妖……我迟早要将你碎尸万段,要你永世不得超生……”她轻启朱唇,眼里尽是危险的光芒,冰冷的话语仿若利刃切割血肉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小黑在她身后数丈外站着,将她口中漫出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狐妖? 九尾狐妖? 原来她和那个男人身上的伤,全是狐妖所致。 狭长的眸子眯起,小黑嘴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他忘不掉数日前云轻舞进空间时的情景,忘不掉她白袍上沾染的斑斑血迹,忘不掉她苍白的脸色…… 那一刻,他甚至有了杀人的冲动。 虽说受制于小丫头,但和小丫头相处的日子里,他看得出她是真心待他,并未将他视作异类。 谁伤得她?在她昏睡期间,在他帮她疗伤期间,他不时地自问,奈何没有答案。 她醒了,不管他问什么,都缄默不言。 每日看着她守在那个相貌寻常,沉睡不醒的男人身边,看着她给男人喂食,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抱男人去泡浴,帮男人做按摩,陪男人说话,他心里就莫名地不舒服。 好奇怪的感觉。 他有深想那种不舒服的感觉,究竟是因何而生,终被他琢磨出一丁半点的头绪。 嫉妒,他在嫉妒那个男人。这种人类才有的情绪,他竟然也有了。 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他可是无所不能的黑羽皇,怎会对个凡人生出嫉妒? “九尾狐妖,你最好还活着,最好祈祷别再碰到我!” 云轻舞嘴角微动,幽冷之语溢出。 “我发誓,衍所受的痛,来日定要你承受百倍千倍!”只要有她云轻舞在,谁也休想再伤到傻男人! 强大凛然的气场外散,她背脊挺得笔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丫头果真不简单啊!”瞧那气场,就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一般,光芒四射,风华万千。小黑心中暗叹。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云轻舞眸中神光恢复淡然,静静地凝视着湖面,微抿的唇线逐渐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笑非笑。 “轰!” 素手随意扬起,震耳欲聋的爆响声,在四周围的空气中荡漾而开。 碎石纷飞,那本在她一侧的巨石,随着那悍然声响,瞬息间没了影儿。 修炼,这几日的修炼很有成效,她要继续修炼,提高自身修为。 小黑不知她抬手做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被一股强大的气流向后推出数米远。 站稳身形,他目露愕然。 天才,小丫头真真是绝世天才!这才几日工夫,修为就提升到了一个新高度。 云轻舞许是根本就没发现他,又许是发现了,却并未放在心上。她的眸光再次变得冰寒,嘴角泛出一丝极致冷笑:“九尾狐妖,我要放你的血,剥你的皮,刮你的肉,打碎你的骨头,只有这样,才能消减我心头之怒!” 她面色平静,周身散发着一种遗世而独立的孤傲气息。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可真够冷血,残忍!”小黑暗忖,甚至为那什么九尾狐妖捏了把冷汗。 招惹谁不好,非得招惹这睚眦必报的小丫头。 见云轻舞欲转身,小黑身形一闪,就没了踪影。然而,云轻舞只是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飞瀑,并未回头,亦或是转身往身后看。 湖水澄澈可见底,倒映出她纤细婀娜的身影。 要想修为有更大的突破,坐在飞瀑下面的那块大石上修炼,势必事半功倍。 脑中回想起今个一早在古籍上看到的内容,云轻舞没再犹豫,提步沿着湖边走向飞瀑。 淬炼,借助强猛的外力淬炼! 她要这么做,就像在意念图中淬炼自我意志一样,她要从今日起在飞瀑下淬炼三日,以提高修为。 无极境,突破无极境所有小阶,这是她的终极目标。 四个时辰,每日坐在飞瀑下修炼四个时辰,其中所要忍受的痛苦不用想她都知道。但那又能怎样?想要变得强大,想要在修为上有所突破,忍受些身体上的疼痛,甚至付出一定的代价,她甘愿,亦无怨无悔! 云轻舞目光坚定,定定地锁在飞瀑下的那块大石上,澄澈明亮的眸中透出璀璨的神采,让人难以谛视。 “小丫头要做什么?”小黑远远地望着她,似是猜到了什么,却又很难相信自己心中所想。他妖冶的眸子深不见底,似是笼罩了一层薄雾,暗忖:“小丫头,你该不会真要那样吧?修为已经相当了得,作何还要去遭那个罪?” “是为了那个男人,为了对付九尾狐妖,一定是这样的!”这一刻,他只觉那纤细瘦弱,却尤为笔挺的身影,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坚毅,她孤绝,她冷傲…… 任谁都无法轻视。 她有着不屈而强大的灵魂,哪怕有天传出她毁天灭地,他也相信。 强者该具备的一切,她都具备,不,准确些说,她就是强者,是风华卓然,气势凛然的强者。这样的女子,哪个男儿才有资格与她并肩,傲然立于强者之巅?与她一起睥睨天下?是那个相貌寻常的男人么?小黑眼神微黯,心底那股子奇怪的不适感骤然腾起。 “帮我照顾好他。”云轻舞盯着飞瀑,眸中神光潋滟,清凉如山泉般嗓音扬起,飘入小黑耳里。 小黑身子一震:“你的修为已经相当了得,何苦要遭那个罪?” “我不想他再为我受伤,我想像他护我一样保护他。” “他就那么好,值得你如此做?” “一个人不顾惜自己的生命,也要护你周全,你说他好么?” 小黑静默不语。半晌,他道:“保护女人是一个男人该做的,而他之所以会变成那样,只能说明他能力不够,不配和你在一起。” “你不懂。”清越的嗓音,荡漾在空气中,云轻舞道:“记住,帮我照顾好他,还有,不管我一会怎样,都不许靠近我,不许带我离开飞瀑。”小黑无声叹息:“好,我答应你。” “谢谢!”云轻舞由衷道谢。她很清楚,人的一生中,有些事旁人帮不了的,因为一旦相帮,极有可能会背离初衷。 血舞,她是血舞,是经过严格训练,吃过不知多少苦的血舞,她坚信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可以战胜那四个时辰,可以抵挡住外力冲击,只要她连续挺过去三日,就定能超越目前的修为,从而寻求下一个大的突破。 小黑的眼神深沉无比,他注视着她,定定地注视着她,目中神光流转,很难让人看得懂。 深吸口气,云轻舞脚尖轻点,朝飞瀑下的那块大石疾速飘去。 205:怨念,我有男人 205:怨念,我有男人    风儿轻拂,天际之上云彩层叠,暖日穿过,折射出七色光芒,甚是好看。 飞瀑激流,大石岿然不动,云轻舞盘膝端坐于水帘之中,任那带着劲猛之力的水流倾泻身上,她双眸闭阖,神色淡定从容,仿若完全感知不到身上的疼痛。 默念内功心法,慢慢的,她双手结印,鼓动真气,抵御来自水流的劲猛强势冲击力。 连绵不断的水流击打声不绝于耳,然,她的背脊始终挺得笔直,就是脸上的表情,也未生出丝毫变化。 痛,她是人,自然有感觉到身上传来的痛感,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在想,自己的脊椎是不是已被水流击碎。 但这种想法在她脑中刹那间而过。 击碎? 呵呵!不就是强劲的水流冲击力么,如果这都能将她打到,那么‘血舞’二字,她根本就不配拥有。 血舞?单从字面上理解,这两字就已经够鬼魅,够猖狂。 而她,就是拥有‘血舞’两字的主人,既如此,还有什么是她不可战胜的? 随着时间推移,双肩已处于麻木状态,可钻心之痛却依旧清晰地传入大脑中,云轻舞咬紧牙关,不让自己表现出半点不适。因为一旦露出怯弱,那积聚在身体中的力量,还有她坚强的意志力,就会瞬间分崩离析。 水声“哗哗”地响个不停,她忽地心中一喜。 柔韧温暖的气流如母亲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每根经脉。 肩膀不再疼痛难忍,骨骼缝隙,包括每一寸血肉,在这一刻似乎都充满了力量。 她不知自己在飞瀑下坐了多久,只知浑身像是被泡在力量的源泉中,舒服得一刻都不想睁开眼。 气池在扩大,在无休止地扩大,真气充盈,好似取之不竭。 “轰!” 她体内猝然间传出一声爆响,跟着她身上散发出圣洁之光。 共鸣?诸神共鸣! 小黑遵照云轻舞的吩咐,离开飞瀑看顾宫衍一个多时辰后返回,继而盘膝坐在不远处打坐,见云轻舞自他离开,再到他返回飞瀑,至始至终端坐于水帘中,心里极其不是滋味。想出言劝说,想将人从飞泻而下的激流中带离,却在想到云轻舞之前说过的话,他只能硬生生地强忍住心中的疼惜,默默地陪伴在一旁。 两个时辰过去,三个时辰过去,她纹丝不动,似是一尊深海玄铁铸就的人塑,任凭外力如何强猛,也难以摧毁她的脊梁。 不自觉地握紧轻置于膝上的双手,小黑脸上表情肃穆,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云轻舞,注视着那单薄瘦弱,却有着强势灵魂,坚强意志力的少女。 有水帘阻隔,少女的脸朦朦胧胧,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可他能想象得到她的神情。 坚韧!不屈!倔强!傲然! 他心疼她,心疼那被飞瀑无情冲击的小丫头,同时,他嫉妒,嫉妒小丫头为了一个寻常的男人做到如此地步。 帮不了她,再心疼,再焦虑,他都不能违背她的意愿去帮她。 也就在这时,他看到少女身上忽然就散发出圣洁之光,那光冲天而起,形成一根光柱,将她全然罩在其中。而在光柱周围,围绕着许许多多的虚影,那些虚影他再熟悉不过。 诸神共鸣,小丫头的修为竟然已高深到此等境界。 他眸光发亮,心中惊叹至极。 还有不到一个时辰,他相信她可以坚持下来,相信她今日肯定有大收获。 光柱愈发灼眼,环绕在四周围的千万种虚影似是在祝贺她修为大增,一个个欢快地手舞足蹈,摆出令人眼花缭乱的姿势。 光芒四射,越来越盛,约莫过了两刻多钟,方逐渐减弱,直至消无。 小黑缓缓站起身,锁在云轻舞身上的目光却没有挪开。 很快就到四个时辰,虽说她修为有大增,可皮外伤总是有的,尤其是双肩位置。 云轻舞终于睁开双眸,只见她右手在身下的大石上轻轻一拍,身子顿时如一簇火焰窜起。 湿透的衣裙,贴在背上的湿发,令她看起来有那么些狼狈,但若仔细看的话,此时悬浮于空中的她,就如同女王一般傲然。 “快过来,你身上的伤需要上药。”抬目望向她,小黑清凉优雅的嗓音扬起。 而云轻舞似是没听到他之言,只见她身上原本湿漉漉的衣裙,还有那一头贴在腰际上的湿发,眨眼功夫便干透,继而红裙如莲绽放,墨发迎风飞舞,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无以伦比的妖娆,孤傲之气。 片刻后,她嘴角勾起,慢慢地笑了,笑容如春花灿烂,惑人心神得紧。 提气,她如轻灵翩飞的蝶儿,悠然飘至湖边,然,这样的她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那压力深沉而强势,让人不敢谛视。 “身上的伤痛吗?”小黑飞跃至她身后,眼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担心。 他伸出手,欲帮云轻舞瞧瞧肩上的伤,顺便帮其伤药。 熟料,没等他碰触到某女,只听“嘭”一声闷响,人已仰面躺在了翠绿的草地上。 “小丫头,你,你……”忍住背上传来的疼痛,他张了张嘴,眼里写满控诉。 搞什么嘛?他只是一片好心,怎就生出这么大反应?不愿意可以直说,作何将他放倒在地? 手法干脆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 云轻舞俯视着他,眨眨眼,再眨眨眼,长睫微颤,微愕道:“是你啊!” “这里就你我和你那个男人,而你男人尚处于沉睡中,你说不是我还能是哪个?”小黑坐起身,表情要多怨念就有多怨念:“我只是想看看你肩上的伤,好给你上药,你倒好,二话不说,直接就将我放倒,这未免也太打击人了吧!” “对不起。”伸出手,云轻舞一脸歉然。小黑见状,妖冶的脸上笑容绽放,抬起手正要递向某女,却在下一刻,耷拉下脑袋,嘀咕道:“你这是在玩我吗?”自行站起,他狭长的眸子明显写着我生气了。 明明要拉他站起,中途却忽地收回手,害得他白高兴一场,真是个坏丫头! “我有男人。”云轻舞淡淡道。 小黑不解:“……” “刚才的举动有些暧昧,这样不好。”云轻舞脸不红,心不跳,浅声解释。小黑闻言,心里感到一阵失落,眸光也暗了暗,云轻舞这时却已越过他朝住处走去。回过神,小黑提步追上,调整好情绪,哼了声,道:“做什么摔我?” 云轻舞嘴角一抽:“我那是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我很危险?”小黑哼唧着问。 “当然不。”云轻舞轻轻笑了笑。 小黑翻了个白眼:“我不危险,你还那样对我?” “修为刚刚大增,我心里欢喜,一时间没回过神,就那样了。”云轻舞的过肩摔做得很漂亮,且刚那一摔实在太突然,待看清人时,她自己都惊讶了一把,于是乎,又是说对不起,又是伸手欲将人拽起,但最后还是让某只鸟儿失望了。 久听不到小黑说话,云轻舞停下脚步,回过头道:“那个……我有说对不起了,你该不会还为我摔你那一下生气吧?”小黑对上她澄澈清透的眸子,沉默不语,就听她又道:“这是对你,要是换做旁人,我那一摔会更惨,保准让那人两三天无法正常走路。”说着,她脑中回想起前世走在街上,遇到一些不长眼的家伙想占她便宜,无不被她一记过肩摔摔得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其惨相简直不忍直视。 若果不是在大街上,不是大白天,那些个轻浮玩意儿铁定被她取了性命。 小黑注视着她,目光一转不转,依然静默不语。云轻舞被他看得心生怪异,不由抚上自己的脸,微偏着头,问:“我脸上有脏东西?”小黑摇头,还是抿唇不语。 两个时辰前,一间装饰大气却不失雅致的大屋里,宫衍双眸闭阖,安静地躺在软和的榻上沉睡着,然而没人知道他此时正处于一个梦境之中。 鸟语花香,四周围景致如梦似幻,一抹身穿白色铠甲的挺拔身影,长身玉立,站在一座拱桥上,远远地凝望着一对相拥在一起的身影。 宫衍在这穿着铠甲的男子身旁站着,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身穿铠甲的男子竟和他相同的样貌,就是身上散发出的淡漠疏冷气息亦无不同。 男子似乎完全没发觉他在身旁站着,看不出情绪的眸光长时间锁在那相拥的身影上,不,准确些说,男人只是专注地在看那抹纤细,周身透着空灵气息的少女。 宫衍皱紧眉头,心里甚是不解,为何他看不清那站在花树下,相拥在一起的男女样貌。 以他的修为,夜视都没有一点问题,怎会在大白天看不清二十丈外的人? 那对男女周围的景致入目清清楚楚,就是难以看清他们的样貌,这让人不由得心生疑窦。 “神族从不和外族通婚,我怕爹爹和娘不答应你我的婚事。”女子从身形修长,着一袭白色锦袍的男子怀中退出,轻灵动听的声音里明显带着一丝忧愁。 “我们真心相爱,他们又是真心疼爱你,再加上我父王和母后亲自到神族来提亲,我相信卿叔和玉姨会同意的。” 白袍男子的声音如阳光一般暖人,可是女子听了她的话并未笑开颜。 “不,你不了解我爹爹,在原则问题上,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由着我乱来的。” “可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但你我的身份却不容许我们在一起。” “那你是打算不要我了吗?” “我最近心里很乱,我不想爹爹和娘伤心,又不想和你分开,你说我该怎么办?” “从你们神族传出的那个传言该不会是真的吧?” 丝丝缕缕的风儿吹过,花雨纷飞,那对只看身形就让人觉得极为相配的男女,他们之间的对话,全然落在了宫衍耳里。 “什么传言?”女子疑惑。 “你不知道?”男子揉揉她的发顶,轻笑着问。 “我该知道吗?” 女子眨巴着眼睛,眼里满满都是纯真与无辜。 “算了,既然你不知道我便不说了,你只需记住,无论如何我都会和你在一起,我心里只有你,只会和你做夫妻。” “我才不信呢!我可是听说了,妖族那位美艳绝伦的小公主很喜欢你呢,还听说她经常到魔族找你玩来着。” “吃醋了?”白袍男子抬起手,在女子俏鼻上爱怜地刮了下。 “我才没有吃醋。”女子调皮地吐吐舌头。 “你们可是朋友呢,她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你,所以,你只管安心就是。再说,我只把她当做妹妹,和对你的感情完全不同,如果这样你还不信,我现在便当着你的面起誓。” “谁要你起誓了?说真话,我觉得她并不是很喜欢我。” “别乱想,她只是爱使小性子罢了,没什么坏心眼。” “哼!看来你对她印象很好。” “咱们三个一起长大,谁是什么脾性,彼此都一清二楚。” 男子音落,久听不到女子之言,不由笑问:“怎不说话了?”女子抿唇,看他一眼,而后双手背在身后,很是闲淡悠然地走在花间小径上:“我没什么话可说。”男子眸光温润,暖笑道:“你是真吃醋了,不过,你这样我很高兴。” “我说了没有,信不信随你。”女子睨他一眼,哼哼道:“说说那什么传言吧。” “真要我说?”男子眸光微闪,温润的神色却未有一丝半点变化。 女子顿住脚,与他四目而望:“说吧,我想听。” “好。”男子颔首,缓声道:“卿叔有意将你许配给擎天。” “怎么可能?”女子水润灵动的眸子大睁,愕然道:“擎天哥哥对我根本就没那个意思,他一直拿我当妹妹看待。” 男子的语气带了丝酸味:“擎天可是你们神族的战神,你又是神族尊贵的小公主,你们的身份很搭,既然能流出那种传言,就说明卿叔确实有这个想法。” 女子偷瞄身旁男人一眼,忽地“咯咯”一笑,清脆悦耳的声音扬起:“擎天哥哥可是我神族第一美男,还是当之无愧的战神。”言语到这,她摇摇头,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我刚说的不准确。”男子一怔,挑眉:“不准确?”满目求解。 “我的擎天哥哥不光光是神族第一美男,准确些说,在神、魔、妖三界,乃至俗世,他都是最最最俊美的儿郎。”女子笑米米地说着,神色间满满都是迷恋:“能嫁给擎天哥哥,能做他的妻子,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你是我的!” 男子立时多云转阴,沉着脸道:“我不许你嫁给他!” “你说不许就不许啊?”女子继续前行,语声欢快道:“只要爹爹对我提起,我绝无二话,并且会高高兴兴地做擎天哥哥的新娘子。”说完,她再次偷瞄男人的脸色,发现男人黑着脸,唇角紧抿,眼里写满幽怨,禁不住笑出了声:“还说我吃醋呢,瞧瞧,现在是谁在吃醋?” “是,我是在吃醋,你若真嫁给擎天,我就去抢亲。”男子咬着牙道。 “咯咯……”女子银铃般的笑声荡漾在空气中,拎起裙摆,边往前小跑边道:“我说要嫁给擎天哥哥是逗你玩啦,没想到你还真上当了!” “坏丫头!”男子阴转晴,提步追向女子。 宫衍望着那两抹渐行远去的身影,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然,他身旁这位却一脸落寞。 “只要能默默注视着你,能看到你幸福,我就已很满足……放心,即便王要将你许配给我,我也会义无反顾地成就你的幸福……”身旁男子喃喃自语,宫衍只觉心中酸涩不已。和自己有着同样的容貌,气息也无二样,却是个极度隐忍的人。 什么叫只默默地注视着你,能看到你幸福,就已很满足?喜欢就去争取,何苦隐忍感情,独自站在这伤神? “既然喜欢,就想法子让她成为你的女人。”伴心中所想,他唇角微启,缓声道出一句。 然而,这身穿白色铠甲的男子似乎并未听到。 画面忽然一闪,他站在了一座金碧辉煌的殿宇中。 “爹爹,我喜欢阡陌,求您答应我嫁给他好不好?” “神族和外族从不通婚,你该知道。” “可我喜欢他啊,爹爹,我真得好喜欢阡陌,您和娘不也喜欢他吗?” “有些事你不懂。” “爹爹,我是不大懂太复杂的事,但我知道神族与魔族联姻的话,两族之间或许再无战争发生。” “你觉得这话你自己信吗?” “我信,我信的,爹爹,阡陌说了,他喜欢和平,只要我和她成亲,神魔两族永永远远会安然并存下去,绝不会再有战争发生。” “你信他?你能看穿人心么?爹爹若说那小子野心不小,你信还是不信?爹爹若说那小子很早就想着要吞噬我神族,你又是否相信?” “不,不会的,他不会有那种想法,爹爹,以阡陌的品性,他万不会有那种想法的。” 知道女儿倔强,于是,坐在上位的神族之王,没再就前面的话多言,转移话题道:“擎天比那魔族小子要优秀很多,你从小到大都喜欢跟在他身后玩儿,让你嫁给他,我和你娘都很放心,好了,地上凉,别再跪在那了,快起来。” “爹爹,在我心里,擎天哥哥只是兄长,我对他除过兄妹之情,没丁点别样心思,而擎天哥哥也只拿我当妹妹看待,如果爹爹执意要我嫁给擎天哥哥,无疑对我们两人都不公平。” “擎天……”看了女儿一眼,那坐在上位的王者将目光落至跪在身穿铠甲,单膝跪地的俊美男子身上:“你愿意娶小蝶儿做妻子吗?” 擎天眼睑微垂,迟疑半晌,抬起头,出言回道:“请王恕罪,在擎天心里……蝶儿只是妹妹……”言下之意,他不可以娶妹妹做妻子,可是谁又能知道他之言有多么的违心。 “你……”气韵威严的王者注视着他,良久,方道:“你退下吧。” 宫衍努力想看清女子和那坐在上位的王者是何样貌,奈何就是不能如愿。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皱眉思索。 模糊,有些人的样貌在自己眼里,怎模糊不清? “擎天哥哥。”擎天走出殿门,女子紧随其后,出声将人唤住,满目感激道:“谢谢你,谢谢你没有应允爹爹娶我。” “你高兴就好。” 擎天俊美无俦的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柔色,眼底却藏着女子看不见的隐痛,他扯起嘴角,语声轻缓而爱怜道:“神族与外族从不通婚,你若执意要嫁去魔族,只能好好的与王和王后说,千万不能犯倔脾气,惹得王和王后不开心。”说着,他抬手,动作轻柔地将女子额前垂落的一丝碎发别到耳后:“去玩吧,王和王后是爱你的,什么对你最好,他们心里都有底。” 女子挽住他的胳膊,像乖巧的猫儿般用脑袋在上面蹭了蹭,而后仰起脑袋,笑容甜美道:“擎天哥哥对我最好了,比阡陌对我还好呢!” 宫衍在擎天和女子不远处站着,可是依然无法看清女子的长相,对此,他找不到任何头绪,不知问题到底出在哪。 …… “蝶儿,你这样不吃不喝不是在折磨你自己,而是在折磨娘和你爹爹,你知道么?” 206:乖,都是我不好 206:乖,都是我不好    “没有,我没有要折磨娘和爹爹,也没想过要折磨自己,我只是没胃口。” “你啊,要娘说你什么好,擎天那孩子是娘和你爹爹看着长大的,品貌皆出众,为什么你就是不愿意嫁给他,偏偏要与魔族那小子在一起?” “娘,我……我喜欢阡陌……” 女儿向来灵动的眸子失去了神采,脸色苍白,整个人瘦了不止一圈,看着这样的女儿,容貌秀美出尘的王后眼眶禁不住泛红,柔声道:“痴儿……” “娘,你别担心,我会好起来的……”少女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语气虚弱,但声音里没有丝毫埋怨:“如果……如果爹爹坚持不同意我嫁给阡陌,我……我会和阡陌分手的,但请娘帮我求求爹爹,也别把我许配给擎天哥哥……” 王后握紧她的手,眼里满满都是疼惜,她想说些什么,却动了动嘴角,未道出一语。 “娘……擎天哥哥很好,我不想他不开心。”少女的眼角滚落出一滴晶莹,王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真就一点都不喜欢擎天?”她柔声问。 少女苍白的脸上浮起抹甜甜的微笑:“我喜欢擎天哥哥,也爱擎天哥哥,但是,他只是我的哥哥,我没法把他当做一个伴侣来爱……娘,擎天哥哥值得更好的女孩子去爱,我配不上他……” “娘的傻蝶儿!”王后叹息一声,拿起一方丝帕,帮少女拭去眼角滚落的泪水:“娘知道该怎么做,你好好养身体。” 少女长而卷翘的睫毛颤了颤,微笑着低“嗯”了声。 …… “擎天,你真不爱小蝶儿?”王坐在高位上问。 擎天身形挺拔,站在殿中央,灿若星辰的凤眸中有痛,有挣扎,终于,他眼波恢复平静,道:“比之我爱蝶儿,我更希望看到她幸福。” “不后悔?”王似是知道什么,看着他,眼神里尽显怜惜:“想好了再回答。” “王,擎天不后悔,擎天只要蝶儿开心,只要蝶儿幸福。”擎天幽邃的眸中写满坚定,出口之语不带丝毫迟疑。 “傻孩子,好了,我知道了!”王长叹口气,摆手着擎天退离。 王后这时从内殿走出,先是朝王一礼,而后柔声道:“擎天是好孩子,可惜蝶儿没那个福气嫁给他。” 王敛目在思索着什么,并未接话,王后看着他,神色微变,轻声问:“咱们真要把小蝶儿嫁到魔族去?” “不是咱们要把小蝶儿嫁去魔族,是那傻丫头非魔族那小子不嫁……”王捏了捏没心,声音有些疲惫:“蝶儿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再者,你不也劝我了么,如果我再不点头,咱们恐怕就会永远失去女儿。”说着,他起身,揽着王后不盈一握的腰身,两人走进内殿,相依着坐到软榻上。 “可是我总觉得阡陌那孩子不简单。”王后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心里的不安:“看着儒雅温润,笑起来更让人觉得暖心,可是我总觉得他那双眼藏着我看不清楚的东西……”王静静地听她说着,目中神光却微不可见地发生着变化。 “卿,要不咱们再考虑考虑,毕竟蝶儿要不要嫁到魔族去,关系着咱们整个神族,乃至六界的安危,如若太过草率,恐怕会引发一场大战啊!” “这些我都有想到。”王拍拍她的手,语声低沉而醇厚,道:“从那小子幼时来神族玩,我就看出他不简单……想着小蝶儿身边有擎天在,万不会对那小子上心,却不成想,那小子竟在不知不觉间让小蝶儿喜欢上了他……说起来也怨我,没有早早重视他和小蝶儿之间的关系,由着他们三五不时地偷偷见面,这才有了今天这两难的局面。” 允女儿嫁到魔族,在神魔两族开战时,那唯一的宝贝势必会成为对方手中的人质。 若不点头答应婚事,女儿无疑会在抑郁中香消玉损。 那可是他和玉儿唯一的女儿,是他们从小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他又怎能做到残忍地看着她一日日消瘦下去,直至失去生命? “这怎么能怨你?”王后眸光柔和,看着王道:“说起来阡陌身上的气韵,更接近咱们神族,而且与擎天比,他时常脸上挂着暖暖的微笑,蝶儿怕是因为这样才和他玩到了一起。” 王眼神微冷,嘴角漾出一丝嘲讽的笑:“我若说他刻意在模仿擎天,你信么?”不等王后作答,他续道:“不过,他高明之处在于他知道怎样更讨女孩欢心,不像擎天那傻小子,总是绷着一张脸,很难露出一个笑容,而且还嘴巴笨拙,不会哄女孩儿开心。” 王后一怔,转瞬道:“你不说我倒给忘了,记得孩子们还小时,阡陌来咱们神族,穿的都是深色锦衣,可不知从哪天开始,他也喜欢穿白色华服了,款式和擎天的都好像,原来……原来小小年岁的他,那么早就已有心机。” “阡鸿那老小子看似臣服咱们神族,但谁都知道他是没找到机会反击,这不就有了他的好儿子出场。”王眼里闪过一丝冷芒,沉声道:“神魔妖三族迟早要开战,既如此,提前些也没什么。” “你所言若属实,妖族怕是会在暗中与魔族联手,这样的话,对我们神族可是相当不利的。” “对咱们是不利,但神族千年万年以来都是六界的主宰,魔族和妖族想作乱,想覆灭神族也没那么容易。” “你说会不会是咱们多想了?”王后抿唇想了半晌,忽然道出这么一句。 王摇头:“阡陌那小子的眼底藏着野心,这点我不会看走眼。现在我只希望他年轻气盛,按耐不住想一统六界,如此的话,我们还好对付,否则,一旦他羽翼丰满,那时,恐怕会更难对付。” “你是不是有些高看那小子了?在我看来,他各方面和擎天相比,还差一大截呢!”王后秀眉微拧,浅声道。 王道:“擎天是比他强,可是擎天有弱点。” “弱点?擎天有什么弱点?”王后不解地看着他。 “他的弱点是蝶儿。”王这么一说,王后恍然大悟,但片刻后,她皱紧眉头道:“擎天喜欢蝶儿,这是他的弱点没错,可于阡陌来说,蝶儿也是他的弱点啊!” “那小子即便是真心喜欢蝶儿,但在关键时候,是绝不会让蝶儿成为他的牵绊。”王说这句话时,脸色很不好看。 王后闻言,一脸担心地道:“卿,你既看透了那小子,作甚还要……”后话她没道出,但她清楚身旁的男人知晓她要说什么。 “无需紧张,说起来这都是我的猜测,但就算一切还没影儿,我也不会让蝶儿遭罪的。”王之言说得相当隐晦,王后听不明白,张了张嘴,想要细问,王见状,却握紧她的手:“你尽管安心,一切有我,我绝对不会让咱们的宝贝出现任何差池。”王后向来对他说的话深信不疑,因此,没再多言。 忽然,王目光一凛,看向内殿门口:“谁在哪里?”他的声音极具威严,愣是惊得宫衍呆怔了住,暗忖:“难道我被发现了?这里的人不是看不到我吗?还有刚才我明明想跟着擎天一起离开的,怎么就挪不开脚步?然后就听到王和王后的谈话。” “锦瑟见过王,王后。”一名容颜秀丽的女子急匆匆走进内殿,朝坐在软榻上的二人各施一礼,神色焦急道:“公主,公主……” “公主怎么了?” 不等王出声,王后从软榻上站起,满目忧色,急急地发问。 “回王后,公主吐血了!” 那女子一张嘴,眼里的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落个不停。 宫衍的心莫名地一痛,紧跟着只觉脚下一空,豁然睁开了眼。 这是哪里? 眼前的一切好陌生,他坐起身,打量着身处的环境。 擎天? 揉着额头,他双眸半眯,暗道:“擎天是谁?我脑中怎会出现这么个名字?”梦?难道我有做梦?皱眉深想,良久,他也没想出自己究竟做了什么梦,但‘擎天’两字却仿若刻在脑中一般,尤为清晰,且在他的潜意识里,‘擎天’两字是个人名,与他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渊源。 放下手,他起身往门外走:“舞儿……”低沉沙哑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他的神色霎时一变,拉开门,看着陌生的环境,嘶声喊道:“舞儿!舞儿!”她不会出事?他的舞儿绝对不会出事:“舞儿,你在哪里?舞儿……” 没有回应,周围静谧宁和,没有一点回应。 慢慢的,他让自己冷静下来,而后调息,发现身体一点事都没有,不,不对,他的身体和受伤前明显有所不同,此时的他,好似脱胎换骨,浑身充满力量。 那力量极其强大,仿若没有边际。 是舞儿救了他,一定是舞儿救了他! 宫衍眼里染上柔色,然而,下一刻,那柔色被伤痛和满心的疼惜所取代。 他记得小丫头为救他,不顾惜自个的身体,又是给他施针,又是运功帮他疗伤……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舞儿,你在哪里?” 敛起思绪,他再度大声喊着媳妇儿,想她,他想她,想他的小舞儿。 就在这时,天际上出现一道光柱,他仰起头,朝那光柱看了眼,然后没再多想,就提气往光柱所在的方向疾速飘去。 光柱! 虚影! 诸神共鸣。 舞儿,一定是舞儿在那里练功,一定是她。 云轻舞有告诉过宫衍,说自己在修炼过程中,出现过诸神共鸣现象,她描述的绘声绘色,好似她那一刻有亲眼看到一般。 事实上,她是从丘宝口中听说的。 风儿轻拂,云轻舞见小黑只是盯着她看,问话也不作答,仅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禁不住生出疑惑,道:“喂,我脸上既然没脏东西,你干嘛瞅着我不挪眼啊?你难道不知这样盯着一个女孩子看很不礼貌吗?”说着,她撇撇嘴儿,不打算再搭理这脑抽的家伙,于是,转身继续往前而行。 熟料,小黑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将她带入自己怀中,眸色复杂,轻唤:“小丫头……” 云轻舞挑眉:“干嘛?”莫名其妙,好好的,怎就脑抽了呢? “你很好。”小黑定定地打量着她,眸中神光潋滟,看得云轻舞没来由的感到一阵不自在。 丫的作甚怪?好端端的,冒出那么一句,是何意? “谢谢你的夸赞。”没想出个所以然,她洒然一笑,道:“回了,我得照顾我男人去。” “小丫头……”小黑并未松开她的胳膊,也没让她挪步前行,只见他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又变,道:“你让我尤为惊叹。”身受重伤,一声不吭,靠着毅力,养好伤,又专心照顾那个男人,得了空还不忘记修炼,仿佛一点都不知道累。 执着,坚韧,让他惊叹不已。 他相信,像她这样的女子,迟早会令整个天下为之折服、倾倒! 云轻舞打量着他,脑袋里跃出一个又一个问号,丫的没发烧吧? 探出手,她抚上小黑的额头:“温度正常。”小黑一把握住她的手:“我没发热。”顿了顿,他又道:“你就像天际上最耀眼的星子,引人不由自主地注目。”两人距离很近,加之他说话的语气轻轻柔柔,顷刻间令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好不暧昧。 “你……”云轻舞再迟钝,也发现他目中神光有些不对劲了,可是张了张嘴,她却不知自己该说什么。 小黑注视着她,嘴角勾起,慢慢笑了:“你在发呆。”他不是问,而是肯定地道。 “谁发呆了?”云轻舞脸上一红,错开他的视线。 麻痹,一不留神就被美色所惑,忒没定力了! 小黑低笑。 “笑什么啊?”云轻舞瞪他一眼,故作凶狠状:“再笑我就丢你回画中。” “跟着我好不好?”小黑收起笑声,挑起她的下巴,迫他与自己对视,很认真地道:“跟着我,我会保护你不再受伤。” 云轻舞愕然地睁大眼:“你说什么?”臭鸟,竟想占她便宜,没搞错吧? “没听清楚?那我就再说一遍,跟着我,我会保护你不再受伤。”心知小丫头在装傻,但他却一点都不生气。 打落他的手,云轻舞勾起嘴角,伸手捏了捏他妖孽的脸庞:“长得美,手感也不错,可素你只是只鸟儿。”小黑脸色微变,云轻舞却没等他开口,又道:“我说你别玩真的哈,我呢是喜欢美男,但那也只是纯欣赏,旁的心思一概没有,更何况你是只鸟儿,我的口味还没那么重。” “我是黑羽皇,不是普通的鸟,而且我可以长时间保持人形。” 小黑咬着牙道。 两人间的暧昧气氛早已被打破,云轻舞收回手,眯起眼道:“我知道你是黑羽皇,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臭鸟懂感情么?就大言不惭地让她跟着他,真是特么的无厘头。 “舞儿……” 飘然而落,宫衍就看到眼前这一幕,直觉告诉他,那身着火红衣裙,背对着他的女子,便是他的舞儿,是他的媳妇儿。可是揽着她的男子又是何人? “啊?”熟悉的声音飘进耳里,云轻舞条件反射地从小黑怀中退出,然后带着丝惊喜,带着丝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衍……”果真是衍,她还担心有听错,没想到,衍醒了,他真得醒了,此刻就在她数丈外站着。 脚尖轻点,她飘向那一抹颀长的身影,飘向那望着她,满目疼惜,满目激动的男人。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欣喜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不待她落地,便被男人上前揽入温热的怀中。 “不哭……”略带薄茧的指腹轻拭去她脸上的泪,宫衍柔声道:“乖,都是我不好,害得你担心!” 云轻舞仰头望着他,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我好担心你醒不过来,好担心好担心,每天我都会与你说好多话,可是你静静地躺在榻上,就是不睁开眼看我,不出声回应我……”说着,她哽咽得泣不成声,引得宫衍心疼不已。 他凑近她,爱怜地吻着她脸上的泪,声音嘶哑却难掩疼惜:“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乖,不哭了。” 感受着他的吻,云轻舞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眼里的泪逐渐止住,但令宫衍没想到的是,他正在吻媳妇儿的眉眼,却在下一刻,被媳妇儿强.势而热烈地来了个深.吻。 208:舞儿道出我爱你 208:舞儿道出我爱你    小黑站在原地,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听着他们说着情话,心一下子堵得慌,尤其是在看到某女深.吻她家男人时,他的眸光暗沉得厉害,随之没再逗留,闪身而去。 半晌,云轻舞移开脸,结束了刚才那个深.吻,旋即就听到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响起:“他是谁?” “……”澄澈无辜的眸大睁,她故作想了好一会,这才道:“你是问小黑吗?” 宫衍好看的眉上挑:“不许装傻。” “有吗?”云轻舞眸光狡黠,脸上浮起清纯甜美的微笑。 “你说呢?” 轻轻地刮了刮的俏鼻,宫衍眸光寵溺,愉悦的心情夹带了丝吃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弧度。 他的舞儿啊,就是喜欢玩儿,而他,拿这样的她一点法子都没有。 想着,他唇角的弧度加大,笑意愈发收不住。 云轻舞盯着他,慢慢地眯起眼,鼓起腮帮子问:“我有那么好笑吗?” “我有笑吗?”宫衍摇头,神色间流露出的笑意却不见有丝毫消减:“你肯定看错了。”说着,他轻咳了声,见媳妇儿脸色微变,连忙收起了自然流露出的笑意,继而执起亲亲媳妇儿的纤手,轻轻吻了起来,他的柔情攻势,令云轻舞的双颊红得似能滴出血,可这罪魁祸首竟还出言再次为自己辩驳:“我真的没笑,就算你在装傻,我也不会笑你的。” “哼,油嘴滑舌。”云轻舞咧了咧嘴儿,朝他翻个白眼,傲娇道:“别以为你说两句软话,我就会信你。” 她的眼睛可是雪亮雪亮的,丫的方才露出的那一抹笑,明明就是在笑她装傻,笑她玩小把戏。 宫衍朗笑出声,捏捏她的鼻头:“我的舞儿真可爱!”略带着薄茧的指腹挪至媳妇儿鼓起的腮帮子上,轻柔地捏了捏,璀璨星眸中聚满了笑意。他最爱看媳妇儿偶尔流露出的小女儿娇态,每当这个时候,他无不发自内心欢喜愉悦。 “舞儿……” 他轻唤,幽邃深沉的眸蓦地黯了几分,同时,他收紧臂弯,将怀中的她更为抱紧了些。云轻舞猝不及防地贴近他,身子与他结实紧致的胸膛亲密地碰触在一起,这令她不由自主地轻吟了声,宫衍闻声,眸色愈发黝黯。 “干嘛?” 推了推男人,奈何半点都推不动,两人就这么亲密相拥,感觉好不暧昧,好不羞人,尤其是她觉察到自己心跳得好快。 “不舒服?” 宫衍自然清楚她心跳倏然间加快,也明白是因何所致,可他这一刻也在装傻,垂眸看着她满面红霞,一本正经地问。 “我好着呢,你才不舒服。”心跳有力,韵律正常,哪像她这么糗?讨厌的男人,定力就辣么好么? 她哪知某人其实用了很大的忍耐力,才没让自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在心爱的女人面前心跳如鼓。 “放开啦,这样抱着我都没法喘气了。” 云轻舞在他怀中挣扎着,熟料,宫衍低沉黯哑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乖,别动!”注视着她袖红的双颊,他喉结滚动,一手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低头吻了下去。他吻得极尽缠.绵,让她和他缱.绻共舞。 没有易容,身着女装的她无疑美得灼人眼,美得令人窒息。 看到她的背影那一刹那,他的心就已经狂跳不止,此刻,拥着她曼妙玲珑的身躯,和她紧贴在一起,感受着她胸前……这让他怎么也无法压抑住满心的爱恋和浓情。 一股子冲动自心底腾起,他深沉黝黯的目光在这一刻变得炙热起来,喉间干燥难耐。 “呃……”云轻舞感觉到了他的异样,双颊上的红霞瞬息间蔓延而开,直达精巧的双耳。 没脸见人了,这人怎这么容易动.情?这才醒转好吧,就因为一个吻便这样,该不会想在这那个吧? 啊呸呸! 好好的,她竟想些什么? 身子被禁锢,云轻舞心里边鄙视自个,边腹诽某太子。 宫衍则无休止地狂.吻,似是要将自己沉睡期间虚度的时光,一股脑地在这个吻中全讨回来。 他的吻霸道,却又不失温柔。 以至于令云轻舞不知不觉地陷入其中,陷入他营造的爱恋氛围中,忘记自己此刻身处何地。 修长的大手轻抚.着她的背,忽然,云轻舞感觉身子腾空,待回过神时,已被男人横抱在怀,朝一旁的花林中疾速飘去。 “你……你要做什么?” 花林茂密,朵朵花瓣如蝶儿翩飞,宫衍坐在一块大石上,让媳妇儿跨.坐在他腿上,如此暧.昧的姿势,外加他炙热至极,仿若能将人灼烧的眼神,无不透给云轻舞一个信息——她真相了! 束腰的丝绦飘落于地,火红的衣裙立时散落而开,某女扭了扭身子,双颊如被火燎:“为什么不回答我?”心里明明根明镜似的,她却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句。 “衍……”云轻舞禁不住身子一震,咬唇低喃:“别,别这样……” 带着薄茧的大手轻柔而爱恋地、滑.过她光滑细嫩的肌肤,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早蹲在墙角,双手捂脸泪牛满面了。 这,这未免也忒让人难以接受了吧? 他……他在做什么? 作怪的大手,好羞射有木有! 抬手推了推男人,她强忍住周身颤栗,睁大眼,让自己从意乱情迷中醒神,紧张兮兮地道:“别……别在这里……” “没事。” 宫衍飘至飞瀑途中,根据周围的如梦似幻的景致,隐约间有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 ——宁静祥和,处处灵气飘散,无人迹,唯有鸟语花香,以及一派人间难得一见的美景。 云轻舞双手环住他的脖颈,眸光迷离:“你怎知道在这没事?” “空间。”宫衍凑到她耳畔,轻启唇,道:“这里是你说的那个修真界。” “嗯……”云轻舞觉得耳朵好痒,不由偏头,远离男人呼出的热气:“可这里并不是只有咱们两人。” 宫衍眼神一暗,语声沙哑道:“它不是人,你说的。” “呃……” 云轻舞被堵得说不出话。 “乖,别怕,交给我就好。”宫衍的嗓音沙哑磁性,带着极致魅.惑。云轻舞听得出里面压抑着浓郁的情感和爱恋,知道男人是因为太过想她,爱她,才会无法克制住自己。可素,她有些怕呢,怕男人的深沉浓郁的情一旦被引爆,会呈现出排山倒海之势,届时,她若难以承受住,岂不是要被他小瞧,甚至被他往后时不时地打趣? 沉睡几日宫衍不知,他只知自己想媳妇儿,只知自己一刻都等不了,只想好好疼她!爱她! 太多的话他道不出口,不是他口拙,而是他觉得用任何语言也表达出他对她的感情,表达不出他对她的爱恋。 唯有要她,唯有好好地疼她,爱她,方能让她体会到他的浓情蜜意。 所以,他等不急,也不想踌躇,决定在这花雨纷飞,香气弥漫,如梦似幻的氛围中,与她缱.绻缠.绵。 云轻舞美眸中水雾缭绕,迷迷蒙蒙地看着他,看着眼前的男人,看着她深深为之倾心的男人,看着他眼底腾起的炙热火焰:“衍,衍……我爱你,我爱你……”她嘴角噏动,情不自禁地道出这一句爱语,道出这从未对男人说过的爱语。 是的,她爱他,她不仅仅是喜欢他,她还爱他,深深地爱着他。至于从何时对他生出了爱意,她此时此刻记不清楚,只知这一刻,她要告诉他,告诉这个傻男人,她非常非常爱他,甘愿沉沦在他铸就的柔情里,甘愿陷入他编织的爱网中,甘愿被他眸中的烈焰焚烧殆尽,甘愿被他流露出的柔情溺毙! 原来,她竟是这么爱他,竟是这么钟情于他。 “衍,我的男人,我爱你!” 宫衍手上的动作一滞,整个人怔住了,媳妇儿说爱他,媳妇儿说爱他,他没听错,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听错!眼眶泛红,他的眸中染上了湿意,他看得出,也听得出,她那句‘我爱你’是多么的情真意切! 等到了,他终于等到了,等到了她道出这一句‘我爱你’! “舞儿,舞儿……”他嘴角颤抖,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脸上柔情尽显,好似怎么也唤不够一般:“我的舞儿,我的舞儿……我好高兴,好高兴……”他想她,渴望她,深爱着她,云轻舞从他每一句轻唤中,皆能听得出。 同样的,她亦想他,渴望他,深爱着他,天知道他沉睡这段时日里,她的心有多痛,有多难过,有多么的害怕。 她怕,怕失去他,怕再也看不到他眼里的寵溺和柔情,怕再也听不到他轻柔而爱怜地唤她舞儿…… 他的手又动了。 柔滑细腻,好不让人疼惜爱恋。 热.烈的吻压下,深深痴迷着她的清甜…… 云轻舞双颊滚烫难耐,紧咬着朱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无须隐忍,没人能听到。”宫衍唇边漾出的笑邪魅而惑人,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本就深沉的眸光变得更为幽邃,仿若带着魔力的无底漩涡,能将人的心魂吸纳其中。 丫的,是没人能听到,可姐儿自个臊得慌不行么?再者,万一小黑那厮躲在不知哪个角落,一不留神听到这里的动静,她还怎么好意思出现在那厮面前? 对上男人神幽的眼眸,云轻舞迷离的双眼,不由自主地怔然出神。 “这红色穿在你身上很好看,以后就这么穿吧。”宫衍说着,再度吻.住了媳妇儿。 大石很平整,由于阳光晒过,上面暖暖的,一点都不冰凉。 云轻舞不知自己何时已躺倒在大石上面,男人结实健壮的身躯整个儿覆.下,两人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乱了节拍的心跳。 “舞儿,你好香!” 宫衍声音沙哑,甚是蛊.惑人心。 云轻舞的身子颤了颤,被他的气息和声音迷惑得不要不要的。 “舞儿……” 宫衍呢喃,幽邃的眸中写满浓情:“准备好了么?”他轻柔而绵软的嗓音扬起,令云轻舞又是怔了怔神。她感觉得到他的隐忍,感觉得到他的迫不及待,感觉得到他的深情,但心里却还是有那么一点别扭,因此,她身体僵硬得一动都不敢动。 然而,她口中传出的轻.吟,对男人的问话显然已作出回应。 宫衍有听到这低低的声音,顿时心神荡漾,好不欢愉。 他的吻怜惜而轻柔,沿着她的额头、眉眼、脸庞、锁骨缓慢而下。 “衍……” 云轻舞唤着他的名。 “嗯?” 宫衍抬头,爱恋地看她一眼。 “我们从今往后要好好的,要永远好好的,谁都不可以出事。”云轻舞道。 “嗯。”宫衍低应。 云轻舞阖上双眸,任.他为所欲为,这是她的男人,是她深爱至深的男人,与他缠.绵,没什么好羞人的。她放开了,彻底的放开了,这从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不难看出,眼下的她,亦是愉悦欢喜的。 宫衍:“乖,睁开眼,看着我。”低沉而性感带着磁性的嗓音扬起,令云轻舞不受控制地睁开了眼帘。 见状,他好心情地笑了:“怎样?” “听不懂。” 云轻舞被他这一逗弄,迷离的眸光倏然间清明了不少。 紧致结实的肌肤,线条优美,单单这么看着,就让人脸红心跳,丫的也忒能勾.人了。 某女不知,男人胸前衣襟大.开,完全是她意.乱时的杰作。 “不想说便不说。”宫衍言语寵溺道。 “你是越来越坏了!” 云轻舞撇撇嘴儿,低语一句,眼里腾起一片流光溢彩。 “不喜欢?” 他言下之意是什么,某女清楚得很,但她却没顺着他的话作答,只是娇嗔地睨他一眼。 接受到她这可爱的小眼神,宫衍的心软得似能滴出水。 “呃……”丫的是狗狗吗?怎就猛地在她的肩头咬了一口,虽然力道不是很重,可素还是给她带来了痛感。 宫衍要是知道她这么想来着,绝逼大喊冤枉。 他只是狠狠.地吻了一口好不好,哪里舍得咬媳妇儿? 光洁白.皙的肩头,很快绽开一朵纷嫩嫩的花儿,云轻舞心里虽腹诽着自家男人,行动上却一点都不含糊。 她环紧男人的修长的脖颈,完全将自己交给.了对方。 “舞儿,你是我的,只是我的!” “嗯。” “我爱你。” “我也爱你。” 他深情流露,她亦是。 “我不会再让你受伤。” “嗯,我信你,我也不会让你再因我受伤。” “傻舞儿,我的傻舞儿……” 傻便傻吧,她只是他的傻舞儿! 两人十指相扣,全然忘记身在何地。 风儿吹拂,花雨如蝶,围绕在他们周围翩飞,见证着他们之间炙热的爱恋,见证着他们的爱情。 她值得他以命相护。 他值得她全身心交付。 她是他的唯一。 他同样是她的唯一。 漫漫花雨中,他和她相拥在一起,说不出的旖.旎缱.绻。 轻.吟声声,回荡在花雨中,丝丝缕缕的爱意无处不在。 时间过去了多久,云轻舞不知道,她只知男人没有轻易放过自己,只知坠崖一事,让男人太过压抑,太过隐忍,从而在今日的爱恋中爆发出了所有的情绪,她理解,发自心底的理解,所以,她没有丝毫反抗,由着他纾解心绪。 再说,这对他们并无坏处。 抵死缠.绵,用所有的真情书写他们爱的篇章。 云轻舞睡着了,待她清醒,竟发现自己不在芳香四溢的花林中,不在那块平整温暖的大石上,而是躺在男人的臂弯里,两人身.下是柔软的床铺,暖日自窗棱缝隙照进屋里,倾洒在宫衍俊美如俦的容颜上,他浓密的睫毛轻轻晃动了下,如黑濯石般的眼睛缓缓睁了开。 “还是这样好看。”伸出手,某女沿着男人的眉眼轻轻地描绘着,低语道:“不许再用那个破功夫改变身形,往后若再易容,记得想想我的福利,别把自己弄得太寻常。”薄如蝉翼的睫毛忽闪着,双颊绯红,花瓣般的唇莹润纷嫩,真得很诱人犯罪。 宫衍没有拿开她的手儿,任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描绘着自己的容颜,轻声作答:“好。”他怎就忘了,他的小舞儿可是个小花痴呢! 从花林回到这大屋里,他先是抱着人儿前往温泉池泡浴清理,然后用亲亲媳妇儿自制的药水洗去了易容妆,看来,这露出真容还真是做对了,瞧小丫头一脸的痴迷样,直教他心痒痒。 淡淡的阳光落在她的脸儿上,衬得她精致、空灵出尘的容颜更为绝美脱俗。 宫衍好看的唇线微微掀起,漾出一抹满足而幸福的微笑。他倾身凑近媳妇儿,在她诱.人的唇上轻啄一口,然后吻上了她的脸庞。 回想起在花林中的极致缠.绵,他嘴角的弧度情不自禁地加大,和心爱之人相拥一起,是他此生最为幸福的事。 饱含深情和爱意的视线缓慢下移,落在她光滑白.皙的肌肤上,看着上面一朵朵盛开的小花儿,以及她腰腹间那枚蝴蝶形胎记,他的目光渐变炙热。 “很好看?” 云轻舞留意到他的目光,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唇角微微勾起,眸中神光极其柔和。 “嗯,好看。”宫衍说得认真,神情专注,起身俯首吻上了那枚蝴蝶形胎记:“栩栩如生,就像是一只蝶儿在飞舞。”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啊!”云轻舞轻笑,道:“我发现那枚胎记时,脑中第一时间跃出‘蝶舞’两字,因此,我就给它取了个名儿。” 宫衍抬起头,看向她道:“蝶舞,你给它取的名叫蝶舞。”他的语气是肯定句。 云轻舞笑问:“嗯,是蝶舞,好听吗?” “好听,很配你。”宫衍寵溺地颔首。 脸儿在他胳膊上蹭了蹭,云轻舞阖上双眼:“再睡会吧。” “你睡,我看着你。”宫衍注视着她,柔声道。 云轻舞长睫微颤,小声嘟囔道:“被你这么盯着我能睡着才怪。”话虽是这么说,但她并未睁开眼。 “睡不着就陪我说会话,等累了再睡,好不好?”宫衍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躺倒她身侧,轻语道:“舞儿,小舞儿,睡不着陪我说说话,乖,睁开眼看着我。”熟料,云轻舞非但没睁眼,还望他怀里蹭了蹭,樱花般的唇瓣微微嘟起,看着颇为可爱。 宫衍笑得一脸无奈:“你这是在和我负气么?”云轻舞不语,他又道:“是身体不舒服,还是觉得我扰了你的睡眠?”双修虽然很好,可他在花林中对她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但那时他是真的忍不住。 修为激增没错,她那里受痛却也是难以避免的。 云轻舞绝美的脸儿瞬间涨红,贝齿咬唇,依旧不搭理男人。 “乖舞儿,别咬自个,这样唇上会流血的。”宫衍柔声说着,伸出手轻轻地抚在她的唇上,嘴里发出低笑:“我知道你想咬我,来,我让你咬,这样你就可以解气了!” 闻言,云轻舞霍然睁开双眸,二话不说,张嘴就在他在他肩上咬了一口:“是你让我咬的,可不是我想咬你。” 209:交心,再无秘密 209:交心,再无秘密    看着男人肩上的牙印,她眨巴着水润澄澈的美眸,鼓起腮帮子道。 宫衍似是没感觉一样,唇角挂着柔和的微笑,目光宠溺,专注地看着她:“解气了?” “哼!”云轻舞傲娇地瞪他一眼,而后错开视线不予搭理。 “怎么了?是我在花林中太过了吗?” 宫衍有些心虚地问。 云轻舞沉默半晌,终摇头道:“为什么迟迟不醒?你知道么?我该用的药都给你用了,也帮你疗好了内伤,还给你服下了朱雀灵兽的内丹,又每天抱着你泡灵泉,可是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你……你就是不见醒过来,你现在告诉我,做什么不醒转,做什么害得我担心?” 紧揽她入怀,宫衍轻抚着她的脸儿,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醒,但我要对你说的是,对不起,对不起,害得你担心,都是我不好。”顿了顿,他似是想到什么,边吻着媳妇儿的眉眼边柔声道:“我醒来后,脑中出现了一个人名,那个名字好像刻在我心里一般,可我确定从未听说过。” 云轻舞道出满心怨气,神色自然好转不少,听完他之言,不由问:“什么名字?” “擎天。” 宫衍唇齿间漫出两字。 “擎天?”嘴角噏动,云轻舞念叨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半晌后,她蹙眉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 “是啊,江湖中没这个人名,坊间亦没传出有关擎天这个人名的事迹,可‘擎天’两字却在我醒转那一刻,就跃然出现于我脑中,且好像与我有着很深的渊源。”宫衍若有所思地轻点点头,英挺的眉毛也跟着微拧起,似是在沉思着‘擎天’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云轻舞眼睑微敛,仔细斟酌片刻,抬眼问:“你有做梦?”不等宫衍作答,她又道:“他或许是你梦中的某个人名。” 宫衍浅声道:“我不知道有无做梦,只是清楚记得一睁开眼,脑中就多了那么一个名字。” “好了,别想了,他是何人,我想到我们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费劲脑汁琢磨,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先把那个名儿放一边吧。”云轻舞神色浅淡,语气轻缓,凝向身旁的男人,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久久没有开口。 “你还有话与我说?” 宫衍似是看出端倪,不由温声问。 “嗯。”云轻舞点头,良久,她眸光微闪了闪,终下定决心,轻语道:“衍……” “嗯?”宫衍注视着她,静候她后话。 云轻舞抿了抿唇,没有看他满含柔情的深邃双眼,一字一句道:“其实,其实我不是真正的云轻舞,准确些说,我并不是你们这里的人……”宫衍握住她的手,勾起嘴角道:“我知道。” “啊?”怔了怔,云轻舞对上他的染着温暖笑意的目光,轻浅一笑,道:“是啊,你知道的,要不然你也不会知道我叫血舞。”静默片刻,见男人没有其他异常反应,她开始继续叙说。宫衍听得很认真,没有插一语,耐心地听她道着前世的一切。 望着他如潭般的深眸,云轻舞听不出息怒的声音扬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会到这里,只知最后一刻的意识是轰然一声巨响,然后再睁开眼,就变成了云轻舞。”这是她的男人,对他敞开心扉,她觉得不是件糟糕的事,她想要他了解真正的她,了解曾经的血舞,而不是这一世背着傻女名头的云轻舞,虽然她现在就是云轻舞,但情感上她还是希望男人知晓她来自另外一个时空,知晓她是一个无名无姓,代号叫血舞的超级杀手。 因为那是她前世的人生,她不想隐瞒,更不想随那声爆响遗忘。 不好的记忆也是记忆,是她人生的一部分,有它们,她才是一个完整的存在。 基于此,她把自己幼时的经历,把生命中那个本与她来说极其重要的男人,以及那个男人最终背弃她,用一颗定时炸.弹要了她命的过往,全与宫衍如实道出。这是她的秘密,是她原本要埋藏在心底,不告诉任何人的秘密,在这一刻,她想说给他听,说给他一个人知道。 宫衍心中好生感动,他的傻丫头不仅将身心全交给了他,更是将她深埋于心的秘密也告诉了他。 “你受苦了!”许久,他爱怜地抱紧她,伸手抚上了她的脸庞:“要是我那时在你身边该有多好……”他长叹息一声,道:“那个男人在失去你后,一定很后悔,后悔不该那么无情地对你。” 云轻舞淡淡道:“他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在爆.炸声响起那一刹那间,我和他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半点瓜葛。”宫衍亲吻着她的额头,以安抚她隐隐发痛的心,虽然她脸上表情看不出不妥,可以他对她这两年多来的了解,那些过往的记忆重新跃入脑中,就像是心中的伤疤被人揭开,还是会痛的。 就像他一样,噩梦醒转前遭遇的种种,一旦想起,心就会无休止地发痛。 对上他柔和的目光,感受着他的亲吻,云轻舞鼻子一酸,不由自主地落下了泪水:“我是不是很傻?傻得不知他从未喜欢过我,傻得自以为是,傻得被他蒙骗多年,终在他手上丢了命。”他信她,信她说的一切,没有丝毫怀疑,不仅静静地聆听她叙说往事,且小心翼翼,爱怜至极地吻着她,安抚她曾经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 傻男人,对她之言半点都不质疑,无条件地相信她,无条件地寵她,疼她,爱她,惜她,怜她,这么一个傻男人,她若还有所保留,那简直就是不知好歹,天理难容! 轻柔地吻去她眼角的泪,宫衍怜惜道:“我的舞儿很聪明,只是太重情,太纯粹罢了!” 云轻舞吸了吸鼻子,往他怀中蹭了蹭,低语道:“你知道吗?宁王和他长得一模一样,就连说话的语气和微笑也如出一辙,所以,当我两年前在街上第一次看到他时,我脑袋懵了,以为他追着我来到了这里,实则,他们只不过是两个相像的人而已,他们之间没有牵扯,宁王不是他。”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其实在那个时候,我有猜测你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我并未往心里放。”宫衍柔声说着,云轻舞眨着湿漉漉的水眸,仰起头问:“为什么?你为什么没往心里放?” 宫衍将她的头按在自己心口,笑着道:“因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以前的你和旁人有什么关系,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要把握住现在的你,疼你爱你寵你,让你永远呆在我身边,每天过得幸福快乐,这样的话,你便会忘记从前种种,只做我的女人,唯一的女人!” “你可真是老谋深算。” 云轻舞嗔他一眼,伸手又在他腰间捏了一把。 “我不老。” 宫衍笑得一脸寵溺,抬手轻捏了捏的她的俏鼻,动作亲昵,一瞬间扫清了云轻舞身上所有的悲伤气息。 姐儿傲娇道:“哼,你可比我年长好几岁呢,不老才怪。” “夫人这般强调为夫的年岁,是因为为夫……”后话他说的很小声,落在云轻舞耳里,令她瞬间双颊滚烫难耐:“流.氓!”狠狠地剜他一眼,她不解气地又拿起他的手咬了一口。宫衍低笑:“为夫很正经的,夫人莫冤枉为夫。” 云轻舞却松开了他的手,没有发笑,神色显得有几分凝重道:“你是重生的对不对?在你前世的经历中有遇到我,而我又在你受难时出言帮你说过几句公道话,因此你感激我,才会在重生后的第一时间前往云家的庄子上寻我,然后想着法子将我扒拉到身边,成为了你的太子.妃。”第一句话虽是问,但语气明显很肯定,再结合后面之言,无不肯定了宫衍是重生者一说。 “舞儿,我……” 宫衍闻她之言,灿若星辰般的眸中立时立刻聚满痛苦,他嘴角噏动,不知该从何说起。 感受到他的身子一瞬间变得僵硬,感受到他身上流露出的悲绝气息,云轻舞的心很痛很痛,她抱住他,抱住自己的傻男人,满目歉疚,懊恼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说刚才那番话,衍,我不是逼你说什么,我只是想告诉你,你的事我基本已猜得八九不离十……” 修长的大手轻贴在她的唇上,宫衍没让她再说下去,道:“你猜得是对的,咱们自认识到现在,我时不时道出的那个噩梦,是真切存在过的。按照噩梦里的时间,再有半年多,我便会被构陷,会失去储君之位,会被关进一座地牢,会被人毒瞎双眼,灌下哑药,砍下四肢,而那些跟随我的人也全没有好下场。” 含着极致痛楚的嗓音在屋里回荡着,宫衍缓声道:“我就是在地牢中遇到你的,我听到他唤你的名字,后来短暂的相处中,你主动告诉我你来自另一个世界,说你不属于这里,说你不是真正的太师府九小姐,说你叫血舞。你说只要你活着,就会帮我讨回公道,你还说只要努力的活着,总会有机会为自己洗脱罪名,可是……可是我还是死了。” “衍……”对于她有到这异世来过一遭,云轻舞这个时候并未顾得多想。 眼里止住的泪再度滚落而出,她声音沙哑,轻唤着男人的名字。 “死于那时的我来说是种解脱,但我不甘心啊,为什么父皇不信我,为什么连见都不见我,就一道圣旨定下了我的罪名?那些跟随我的人,他们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全部做了我的陪葬?他们中有的人是在我眼前被害得,看着那鲜红的血,看着他们被残忍的虐待,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好恨,恨自己轻信于人,恨自己被亲情蒙蔽了双眼,从而落得被背叛的惨烈下场。” 不知何时,宫衍已经泪流满面,他的声音压抑而痛苦:“狱卒虐我,凌辱我,你上前护我,被狱卒无情地打伤,我觉得我罪孽深重,临死还要连累你。” “是宁王吗?是他和云轻雪,还要皇后害得你吗?”云轻舞捧住他挂满泪水的俊脸,哽声问。 宫衍薄唇紧抿,没有出声,她流着泪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两年前你对云轻雪的态度突然改变,你和皇后的关系也不怎么好,还要你对宁王的态度,淡漠疏离,这些我都看得出来,傻子,你这个大傻子,我一次次地问你,你就是不告诉我,自己一个人承受着极致悲痛,心里该有多苦啊!” “舞儿,别哭,我……我没事……”云轻舞眼里滚落的泪,灼痛了宫衍的心,他闭上眼,强行逼退满眼的痛与恨,同时平复好情绪,方重新睁开眼,动作轻柔地拭去媳妇儿脸色的泪水,语声低哑道:“乖,别哭了,我真得没事,别为我担心,好么?” 云轻舞抱紧他,泪水依旧止不住地往下落:“你怎会没事?你怎会没事?你压抑着自己,看着仇人在眼前,却不能立时立刻除去,你心里有多痛,有多愤恨,我不用深想都知道。衍,傻瓜,大傻瓜,为什么要一个人背负这些伤痛,为什么不早早地告诉我?有我和你一起分担和面对,你的痛和恨就会减轻很多,傻瓜,大傻瓜!” 宫衍和她额头相抵,喃喃道:“我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我要你好好的,永远快乐欢愉。” “傻瓜……” “嗯,是你的傻瓜,我只是舞儿的傻瓜。” “不要想着你这么说就能继续阻止我不插手你的事。” “我有做妥善安排,只要他们露出马脚,势必被一网打尽。” “我不管,我就是要和你一起面对。” “好吧,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切得听我的,不可以私自做任何事。” “放心,我就算想做什么也会告诉你的。” 止住泪水,云轻舞道:“那你可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动作?” 宫衍摇头:“我睁开眼时是三年前,或许从那一刻开始,事情怕都起了微妙的变化。” “不怕,只要他有那个野心,要露出破绽是迟早的事。”云轻舞断言。 “我有时候想啊,与其整日里谋算,倒不如和你携手远离京城,游遍天下山水来得自在。”宫衍叹道。 云轻舞眸光柔和,伸手抹去他脸上的残泪,待准备收回手时,被他一把握住,紧贴在自己的俊美的脸庞上,于是,她由他握着,道:“你有你的责任,若果真像你说的那样,咱们舍下一切去游历山水,留下追随你的那些人又该怎么办?再者,你以为你远离朝堂,抛下储君之位,那人就会全然安心,放任你离京么?” “你说的我都知道,所以我才觉得对不起。”宫衍叹道:“将你拉入这皇权争斗中,是我自私了。” “你没有对不起我,更谈不上自私,你只是想要守护我,想将我护在羽翼下,这些我都懂。”云轻舞轻声说着:“正因为我清楚你的心思,懂你为我做的一切,我才更要和你面对那些该死之人。”言语到后面,她眸光骤然一冷,语气亦冷得彻骨。 宫衍在她耳边低喃:“有你真好!” 云轻舞却忽地眼珠子一转,盯着他道:“你出现在庄子上,又求娶我做你的太子.妃,全是出于感激我,对不对?”宫衍怔住,不等他启口,就听她又道:“因为感激,所以你用自己的婚事决定对我负责,我没说错吧?” “……”宫衍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没有作答,云轻舞佯装生气:“被我说中了是不是?” “舞儿,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宫衍只觉此刻自己嘴拙,不知该如何解释,云轻舞注视着他,双眸眯起:“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怎样?”瞅着他憋屈的样子,她心里的小人儿笑得不亦乐乎。 深吸口气,宫衍表情变得郑重,道:“我不否认一开始是因为感恩,才连夜离京去云府的庄子上寻你,可即便是因为感恩,我那时也是想着将你护在羽翼下,让你这一生再不受到伤害。” “是吗?”云轻舞扬眉,绝美出尘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宫衍颔首,她又道:“那也不用求娶我做你的太子.妃吧?”丫的倒老实,没打算说些虚的。 “我要给你我的一切,要你享受和我一样的尊荣,所以,我只能求旨娶你做妻子。”宫衍璀璨星眸中,写满认真,道:“舞儿,我不懂感情,这点你我认识后,你该知道,但我可以对天起誓,在和你相处过程中,我没用多久就喜欢上了你,为了弄清楚你说的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我还专门问过瑾,后来,我就当着你的面表露了心声,你没忘记吧?” 云轻舞看他一眼,道:“我没忘,可我总觉得你是因为感恩才娶我的。”说出这话,她禁不住极度鄙视自个,男人这么实诚,还傲娇个.屁啊! 边吐槽自个,她的眼角,嘴角边微不可见地抽了下,可就是这么细微的表情变化,却被宫衍尽纳眼中。 于是,他目中神光柔得似能滴出水,抱紧她,低喃道:“感情不是责任,我若不是真心喜欢你,爱你,又怎会对你表露心声?是,我求娶你那会,尚未对你生出男女间的情感,但也正因为求娶了你,和你成为了夫妻,让我认识了一个了不得的舞儿,知道么?在与你相处的日子里,你几乎时刻给我惊喜,我高兴,我欢喜拥有你这样的女子做妻,我甚至在想,能遇到你,能娶你做妻子,是我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舞儿,相信我,我爱你,全身心地爱着你!” 他语声轻浅,却情意绵绵,云轻舞听在耳里,心下好不甜蜜。 然而,她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嘴上却道:“我的牙好酸哦!”为证实自己所言非虚,她还专门配上一个小表情。 宫衍在她俏鼻上刮了下,笑容邪魅,勾起嘴角,凑近道:“我来尝.尝吧。”抬手将他的头推开,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的水眸瞪着他:“不想被我踹下床,你就可劲地占我便宜。”丫的忒没正经了,竟想着占她便宜,真是的! “为夫从不占夫人便宜,为夫只是寵夫人。”宫衍低低地笑出声,神色柔和,道:“咱们什么时候出去?”师父和师兄们知道他们出事,势必焦急不已,如此一来,在这里继续逗留,就极为不妥。 思量到这,他忽地想到了什么,不由问:“你好像说过我进不到这个修真世界里的?” “我之前是说过。”云轻舞抿了抿唇,看着他道出一句,却没有要说后话的意思,宫衍见状,启唇道:“那我现如今怎会出现在这里?”难道遇到了什么契机? 云轻舞看出他不好糊弄,只得如实道:“应该与我的血有关。” “?”宫衍不解。 她起身边穿戴,边道:“你失血过多,我怕你会沉睡下去,就……”宫衍没等她说出后话,就道:“你就过血给我是不是?”傻丫头,他的傻丫头,怎可以傻成这样?血能随便过给别人的吗?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己的命? “我所做的,和你为我做的一样。”云轻舞言简意赅道。 210:较量,宣示所有权 210:较量,宣示所有权    宫衍坐起身,定定地注视着她,心疼得不得了,道:“你真傻!” “彼此彼此。”云轻舞俏皮地吐吐舌头,下床去洗漱,宫衍爱怜地望着她的背影,轻叹口气,转移话题道:“不给我说说那个人的事?”云轻舞脚步微顿,回过头瞥他一眼,道:“他就是小黑,在妖族应该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宫衍打理好衣袍,状似无意地道。 云轻舞洗漱好,坐在镜台前正要拿起梳子梳理一头青丝,不料,身后已然站着一抹高大的身影:“我来给你绾发。”他手上的力度拿捏得很好,不急不缓,慢慢地梳理着她的秀发。 “你在吃小黑的醋。”她肯定道。 宫衍嘴角动了动,嗫嚅道:“他……他有没有让你犯过花痴?” “呃……”用得着这么直白么?云轻舞嘴角抽了抽,道:“有过。”镜中,男人的神色很别扭,一股子酸味在室内不期然地弥漫了开,丫的果真在吃味,心里一阵好笑,她轻柔的嗓音扬起:“你是对你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 “他觊觎你。”宫衍唇齿间挤出一句。 他当然对自己和媳妇儿有信心了,但旁人觊觎他的媳妇儿,他又怎能不吃味? 云轻舞轻笑出声:“别多想。就咱们之间的感情,即便旁人觊觎我,那也得我有那个心不是?再说了,我这辈子赖定你了,如果你敢对不起我,我就夺了你宫家的江山,自己登上庙堂做女皇。” 听了她的话,宫衍心里美滋滋的,低下头情不自禁地在她的耳垂上轻啄一口:“你想做女皇?”云轻舞秀眉微皱,回头瞪他:“好好说话。”宫衍低笑,就听她哼哼了声,道:“不是我想,是一旦你敢做出对不起我的事,我就颠覆你家的江山,自个做女皇逍遥自在。” 说完,没听到宫衍出声,她挑眉:“怎么?你不说话该不会是想即刻灭了我,从而将威胁到你宫家江山的祸患扼杀在摇篮中?” “我没有那么想。”宫衍帮她绾好秀发,微笑道。 云轻舞勾唇问:“那你怎么想的?” “我在想啊,能用什么法子让你光明正大的做女皇,而我只专心做你的皇夫,在榻上伺候好你。”宫衍之言,像是煞有其事,听得云轻舞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道:“你这也忒可爱点了吧!” 宫衍似是完全没把她的笑声当回事,依旧很正经地道:“我说的可是真的,这我得好好想想,指不定你的愿望还真能实现呢!” “随你。”云轻舞知道两人都在开玩笑,于是乎,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舞儿,有句话我得提前与你说。”牵起媳妇儿的手,将人从镜前的圆凳上带起,宫衍俊脸上表情认真,道:“要是那个小黑非要往咱们两人中间凑,我会毫不留情地灭了他。”云轻舞挠挠他的手心,笑着摇摇头:“你啊,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小黑很好的,兴许你们能成为朋友也说不定。”霸道的男人,不过,她喜欢。 “朋友?我可不奢望。”两人走出房门,宫衍启口:“我想知道你们这段时间是如何相处的,最好事无巨细,说过的每句话都告诉我。”云轻舞嘴角一抽,扶额,极度无语:“不用吧?” “我要知道。”不是我想,是我要,可想而知某人有多么的霸道。 云轻舞瞅着他,眉儿微挑:“不说不行?” “你想受‘惩罚’,可以选择不说。”宫衍眸中闪过暧昧的光芒,故意咬重‘惩罚’两字。云轻舞一听他这话,身子当即就颤了颤,宫衍看着她,轻笑了声,修眉上挑,启唇:“都老夫老妻了,还是这么怕?嗯?” “嘁!谁和你老夫老妻了?哪个又怕了?”云轻舞丢出一个眼刀子,却在接触到他暧昧的眼神时,脸儿刷地如被火燎,滚烫得不要不要的:“就会拿那种事来威胁我,太子爷还真是出息了呢!”错开他炙热的视线,她嘴里嘀咕道。 宫衍攥紧她的手儿,低沉磁性,宛若大提琴奏起的嗓音扬起:“不是威胁,为夫是实话实话。” “脸皮真厚。”反正眼刀子又不要钱,云轻舞接连甩出两个,方将小黑如何照顾她,帮她疗伤等大大小小的事,一五一十地叙说了一遍。 “衍,小黑虽不是人类,但就我对他的了解,他与人类没什么差别。” “没什么差别他也是妖,和那伤了咱们的狐妖同族。”宫衍幽邃的眼眸半眯,里面闪烁着晦暗不明的神光。 云轻舞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小黑清凉好听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小丫头,饭菜做好了,快来填饱肚子。”他背靠假山,抱臂而立,神态间透着说不出的慵懒。 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醉人的花香,飘落的花雨,将四周围的气氛衬得静谧而宁和,同时又透着些许诡异之气。 小黑一双眸魅得妖冶,肤色白.皙,如樱花般好看的唇微弯,脸上的表情清浅淡然,却又让人觉得他在挑衅。 对,就是挑衅,而这里包括他自己只站着三人,他不可能挑衅云轻舞,那么,只能是在挑衅宫衍,挑衅那一抹长身玉立的青衫。 “呃……”这是要干嘛?她怎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自小黑那丫的身上喷涌而出,压得她近乎喘不过气。 云轻舞目露疑惑,慢慢的,她视线挪转,朝身旁的男人看了眼,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忽地,她不淡定了,嘴巴微张,身形随之一闪,跃至距离男人数丈远外站定。 没搞错吧?这就较量上了! “你是小丫头的男人?”小黑微眯着眼,打量着宫衍,明知故问。 宫衍直接宣示所有权:“我是舞儿的夫君。”神色看不出情绪,语气疏冷淡漠。小黑却丝毫没在意他说话的语气,以及他那句宣示之语,只见他眼底清澈如水,脸上笑容绽放,朝云轻舞眨眨眼,而后迎上他的视线,缓声道:“我知道你是小丫头的夫君。” “喂,你们俩该不会是看上对方了吧?”见两人定定地看着彼此,完全不搭理自己,云轻舞美眸转了转,先是看了看小黑,跟着又看了看宫衍,随之清越的嗓音扬起。但,那两人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依旧四目凝视,片刻不曾挪开。 小黑:“你的修为很强大。”说着,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愈发加剧。 “你也不弱。” 宫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目中神光看似无波,实则颇具威势。 小黑好看的眉微拧了下,眼睛依旧锁在眼前不远处的青衫身上:“天上人间,唯有最好,最强大的男人才配得上小丫头。”他言下之意,宫衍又岂会听不出? 只见其星眸微挑,露出一丝清雅惑人的风情,清冷无波的眸中闪过倾世芳华,犹如冰山之巅怒放的雪莲。 他唇角微抿,没有说话,璀璨星目骤然微缩,旋即劲猛真气自他周围爆散,眨眼工夫不到,将小黑释放出的威压强悍地击了回去。小黑眼里染上一丝兴味,身上溢出的威压之气如乌云罩顶再度袭向他。 两人谁都没有动,就这么暗自较量着。 如瀑般乌亮的发无风自动,在他们脑后恣意飞扬。 云轻舞这会儿看着自家男人,眼里满满都是崇拜和炙热。 约莫过去半刻多种,小黑心跳忽然漏了半拍,暗忖:“修为深不可测,以我的神识竟然探不出,不愧为神族第一战神!”在看到宫衍真容第一眼,他就认出对方是何身份,要说不吃惊那绝对是假的。 神族战神,修为高深,怕是已至巅峰之境,如此造诣,真让人叹为观止。 就是不知最终是否能渡劫成功。这么想着,小黑不由朝云轻舞看了一眼:“小丫头,你和他能否渡劫成功,我拭目以待。”暗道一句,他的视线重新锁在宫衍身上。 浑身上下散发着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气,这般人物,人世间怕也就只有神族战神的转世有此威严了。 傲然却也内敛,向自己宣示小丫头的所有权,只因他有那个资本。是啊,他确实有那个资本,即便自己再欣赏小丫头,也不能不管不顾地随心而为。 小黑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宫衍,神魔妖三族之中的第一美男,确实名不虚传,容颜俊美无俦,五官分明,似神匠精心雕琢,璀璨星目流转,宛若明月皎洁,又似寒霜冷冽,性感的薄唇紧抿,勾出完美的唇形,让同为男子的他,都禁不住心生艳叹。 自认容颜妖孽无边,可与其相比,不得不承认有那么两三分逊色。 “黑羽皇。”宫衍启用密音入耳之术,望向小黑的眸微挑:“我的妻子不容旁人觊觎。” 小黑一怔,转瞬以密术回他:“你若有本事,旁人觊觎又何妨?” 宫衍:“饭后见。” 小黑:“不见不散。”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见两人长时间四目凝视,既不说话,也不动手,只是暗自催动真气较量,云轻舞看着看着摸了摸鼻子,觉得很是无趣,于是冲着两人喊道。闻她之言,宫衍和小黑同时敛起身上外散的气息,宫衍转向她,轻扯了下嘴角,道:“我和这位新朋友只是简短打了个招呼。” “没错,我们只是打了个招呼。”小黑提步走向云轻舞,接住宫衍的话,出言附和了句。 云轻舞撇撇嘴儿,道:“别以为我信。”顿了下,她又道:“不管你们刚才在交流什么,但我要说的是,绝对不许打架斗殴。”这话道出,她知道于走向自己的两人来说,皆是耳旁风。 强者相遇,必会一较高下。 因此,两人干一架在所难免。 小黑做的饭菜极为丰富,三人用过后,云轻舞主动收拾碗筷,某个媳妇奴自然在旁帮忙。然,当云轻舞忙完后,再找男人时,发现人已不见踪影。 嘴角一抽,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然后提气飘向飞瀑。 “轰!” “轰!” …… 震耳欲聋的爆响声不绝于耳,碎石凌空纷飞,宫衍和小黑在距离飞瀑较远之地打得难解难分。 若有人在旁观看,定会被吓得心惊胆战,且稍不留神,便会被他们迸发出的强劲真气波及,踏入鬼门关绝对没有悬念。 宫衍边出招边道:“谢了。” “我救的是小丫头,至于你,只是顺带着而已。”小黑不领他的谢意。 “舞儿是我的女人,你救了她,我理应道声谢。”宫衍身如疾风,剑势如电,出招丝毫不含糊。 小黑手中的剑亦招招果决,没有半点迟疑。 铮鸣声响,凛凛寒光闪烁,碰撞出火花点点,四射而开。 “你的谢谢我不会收。”小黑道。 “我不会让你有机会破坏我们夫妻间的感情。” 宫衍低沉磁性的嗓音在空中回荡。 “呵呵!你还真自信。”小黑唇角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邪肆一笑道。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不会让你有机可乘。” 轰鸣声声,漫天碎石乱飞,两抹颀长的身影如风似电在碎石中穿行,剑光霍霍,周遭杀气如怒潮,触目惊心。 两人连续过招近三个时辰,终于收手。 “我不介意交你这个朋友。”盯着对方身上褴褛不堪的衣袍,宫衍道。 小黑看着他,眼睛半眯:“朋友?” “不愿意?”宫衍挑眉。 瞅了眼他那袭被剑风划成条条碎布的青衫,小黑垂眸又往自己身上看了眼,这才重新对上他淡然中夹带着些许诚恳的目光:“好,朋友。”随着他音落,宫衍走向他,他亦提步朝宫衍走近,待两人近距离而立时,彼此微笑,握拳互碰:“朋友。”异口同声道。 回到住处沐浴换衣后,宫衍在院里遇到小黑,小黑正儿八经做自我介绍,道:“黑泽。” 宫衍:“宫衍。” “给我说说那只狐妖。”两人站在院里,遥望天际,小黑清凉的嗓音响起:“从小丫头告诉我的来判断,那只狐妖多半已元气大伤。” “九尾如光如电,威力很强劲。”宫衍思索片刻,语声冷冽道:“若再遇上,我必将其杀死。” 小黑眉头皱在一起:“九尾狐族?在妖族里,这是个神秘的种族,具有很强的灵性,不是很好对付。” “邪不压正。”宫衍唇齿间挤出一句。 “如果小丫头允许我出去,兴许我能帮你们一把。”小黑说着,低叹口气:“她对我只怕还没放下戒心,说起来这也不怪她,谁让我没事去招惹逸尘那尊冷面神。” 宫衍道:“我不会干扰舞儿的决定。” 小黑轻笑:“你多想了,我既已认小丫头做主人,就会听她的,她若不允,我便继续留在这修身养性,想想也蛮自在。”音落,他静默半晌,又道:“小丫头在飞瀑下修炼,你过去看看吧。” “嗯。”宫衍颔首,提气而去。 清风拂面,飞瀑倾泻,云轻舞盘膝坐在水帘中,任激流拍打身上,身形岿然不动。 以最快的速度,宫衍飘至湖边,隔着朦胧水幕,他看不清媳妇儿的容颜,但他能够想象得到爱人脸上此刻是何表情——执着、倔强! 傻丫头,他的傻丫头,不想他再受伤,竟用如此惨烈之法修炼武功,心好疼,看着她在水帘中淬炼自己,他的心好疼,想要上前相帮,却又清楚她的脾气,只能站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她在那受罪。 时间快到了吧?宫衍如是想着,也就在这时,云轻舞周围骤然亮起灼眼白芒,随之一声爆响,水帘瞬间被炸开。 “舞儿!” 向来遇事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他,这一刻却神色大变。 直至那熟悉的身影自水雾中飞跃而出,他的心神才回归到原位。 “衍。”看到他,云轻舞清越的声音扬起:“和小黑打过瘾了。”不是问,而是肯定地道。 宫衍目光柔和而疼惜,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飘然落于眼前,下一刻,跨步上前,不顾她身上湿漉漉的衣裙,长臂伸出,蓦地将人揽入怀中,喃喃道:“傻丫头,你这样让我好心疼!” “修为提升,受点痛值得。”云轻舞仰起头,微笑着道。 “我能保护你,傻丫头,我能保护你!”宫衍与她四目相对,眼里的疼惜愈发浓郁:“相信我,我能保护你,嗯?” 云轻舞水眸中情意流转:“我一直都信你的,可我也说了,我不想你再因为护我而受伤。” 211 谢谢你陪着我 稍顿了一会,她嘴角漾出明媚的笑容:“衍,你仔细瞧瞧,我身上一点事都没有,而我的修为却比昨日又提高了一些,我好高兴。” 宫衍视线下移,倏地两眼发直,云轻舞一怔,瞬间双颊染满红晕:“不许看那里!”湿透的衣裙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形全然展露无遗,而他,目光一转不转,正锁在她.胸前。 “舞儿,我……”宫衍眸色逐渐深沉,只觉喉间干涸得很。 云轻舞自是看出他的异样,也猜出他未道出之语是什么,于是,羞恼地推了推他,哼哼道:“你你你,你怎么了?”坏痞子,这才过去多久,就又想些有的没的,真是没个节.制。 “不可以么?”宫衍眸色愈发深沉,喉结动了下,再接再厉地征求媳妇儿的意见。 “还看?”云轻舞瞪着他。 想都别想! 见男人依旧定定地瞅着自己,她本能地抬起手,想要将男人的脑袋推到一边去,谁知,却被其半路给劫下。宫衍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到怀中,两人相拥亲密地相拥在一起,他低叹口气,嗅着属于她的淡雅清香,心神荡漾,喃喃道:“那让我抱一会。” “有什么好抱的?”云轻舞丢给他一个白眼仁儿,傲娇道。 身上湿漉漉的,她很不舒服好不好? 扭了扭身子,云轻舞试图挣脱出男人的怀抱,熟料,却引其深吸了口气:“乖,抱一会,只抱一会。”就在他吸气的刹那间,她的身子一僵,一动都不敢再动。 怎这么不小心涅? 姐儿心里的小人儿蹲在墙角泪牛满面,苦巴巴地画着圈儿。 好好站着多好,动个毛线啊? 这不是自个给自个挖坑么? 宫衍声音有些沙哑,但他依旧只是抱着媳妇儿,并未采取过分的动作。 然,云轻舞本就袖红的脸颊,这一刻愈发红得厉害。 不能动,绝对不能动,男人此时很危险,千万不能羊入虎口。 “舞儿,叫夫君。”牢牢地将媳妇儿禁锢在怀中,宫衍轻轻地挑起她的下巴,低沉沙哑的嗓音扬起,迫媳妇儿与他视线相接:“我想听。”在她唇上亲了下,他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有意呵着热气,轻语道:“我们有说好的,难道你忘了不成?” “夫君、夫君、夫君……”云轻舞心如鹿撞,启口连声轻唤,宫衍满意地含笑不时应声,瞧他一脸得意样,云轻舞憋屈地禁不住嗔道:“你就是个无赖!”明明语气不怎么好,但谁让她此刻声音微颤,这样一来,那句话就完全变了味儿。 宫衍低笑:“我喜欢你骂我无赖。”她的声音好听至极,让他的心情欢喜而愉悦。 “你还要抱多久啊?”又推了推他,云轻舞抱怨:“我还没烘干衣物呢,这样穿着很难受你知不知道?”宫衍俯首,在她眉心轻印下一吻,语声轻柔而富有磁性:“我来帮你。”说着,他便鼓动内力,仅眨眼功夫,云轻舞的衣裙便已干透。 束发的玉簪被他拿在手中,风儿拂过,墨发如云,又似墨莲绽放,在脑后轻舞飞扬,她由着他紧拥在怀,没再挣扎,也没再多语,两人静静地享受着此刻的宁静氛围。 忽然,她浑身打了个哆嗦,跟着连打两个喷嚏,将周遭宁静中带着丝暧昧的气息刹那间打破,宫衍的心一紧,一脸忧色道:“受凉了?”云轻舞摇头:“我体质好着呢!”打两个喷嚏就感冒,她又不是纸糊的。 揉了揉鼻子,她发现男人眸中原本渐消散下去的异样竟有燃起之势,吓得身子一震,结巴道:“你,你还想着呢?”宫衍却笑了笑,松开她,然后脱.下自己的青衫披在她肩上:“我即便再想,但没你的同意,我是不会乱来的。”音落,他转身朝湖边走了两步,随之不等云轻舞有所反应,人已纵身而起,径直跃入凉飕飕的湖水中。 “你做什么?这样会生病的。” 云轻舞心中一急,扬声喊道。 “没事,我们是夫妻,理应同甘共苦。”宫衍多半个身子没于水下,俊美无俦的脸上浮起一丝柔和而温暖的笑容,嘴角微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眼下我需要这个冷水浴。”他这话一出,云轻舞当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顿时既心疼又无奈,嘴上却道:“你别有事没事就往那想,不就不用遭罪了!” 宫衍耸耸肩,眸色寵溺道:“为夫也不想想的,要怪只能怪夫人太诱.人。” “你可是太子爷,别再这么没正行了。”越来越不像话,哪里还有半点高冷孤傲范? 深望男人一眼,云轻舞走至一旁的大石上坐下,单手支颐,勾起嘴角注视着自家男人,心里柔得似能滴出水。 火红的裙摆如蝶儿翻飞,她神情专注,久久没有从宫衍身上挪开眼。 宫衍掬起一捧水拍打在脸上,待身上的火气退散得差不多了,方一掌轻拍水面,身子腾空窜起,飞跃至湖边草地上。云轻舞回过神,先是一怔,接着唇齿间发出如银铃般愉悦的笑声:“快些烘干衣物,小心着凉。” “夫人这般笑为夫,可真是不地道。”好个罪魁祸首,不知宽慰他,反还敢看他的笑话,这笔账必须要记住,而且是牢牢地记住,来日好狠狠地予以‘惩罚’! 云轻舞嘴儿一抽,娇声道:“你自找的。” “坏丫头!”宫衍烘干身上的衣物,从媳妇儿手里接过青衫穿好,眸光寵溺,抬手就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 “你才坏呢,我可是很乖的。” 说着,云轻舞提气,随着银铃般悦耳的笑声扬起,人飘出十多丈远。 宫衍眉眼含笑,提气紧跟其后。 按着古籍上的记载,云轻舞需在飞瀑下淬炼三日,修为方可有一个极致的突破。 清楚不能在修真空间里久留,这天修炼完内功心法后,她对空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就见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虎由远及近,气势威武地跑了过来。 宫衍看着乖顺地俯卧在地上的白虎,眼里染上一抹柔色:“这是你在幽魔岭上驯服的那只虎王。”他语气肯定,闻言,云轻舞莞尔一笑,点点头,道:“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握住他的手,两人脚尖轻点,跨.坐在白虎的背上。 “它很有灵性。”白虎起身,云轻舞趴伏在它耳边低语一句,瞬间,白虎朝她说的地方疾速儿奔,宫衍坐在媳妇儿身后,环住她的腰身,勾起嘴角叹道。 云轻舞“嗯”了声,头部后仰,枕在他的肩膀上,双臂伸展,衣袖翻飞,她“咯咯” 笑道:“这种飞起来的感觉好刺激。”宫衍没有说话,只是轻吻着她的发顶,就听她又道:“要是能再遇到灵兽就好了,嗯,最好是传说中的飞龙,倘若咱们遇到了,又能将其降服,那么以后要去哪里肯定很方便,嗯,最重要的是还很拉风。” “你真傻,怎就把朱雀的内丹给我服下了?”遇到灵兽有多么难得,她却将灵兽的馈赠给了他,这样的行为单单只是想那么一下,他的心就会软得不行。 当时的情况,容不得她的多想,而她也不会多想,只要他好好的比什么都好,云轻舞喃喃:“我才不傻呢!” 宫衍收紧臂弯,笑着道;“好,你不傻。” “你说咱们会遇到飞龙吗?”云轻舞问。 “会的吧。”宫衍轻柔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 云轻舞放下双臂,将手儿贴在的手背上,笑容甜美道:“要真能遇到,我会好好寵它的。” 群山巍峨,气势磅礴,跨.坐在虎背上的两人,被山风吹得墨发飞舞,衣袍猎猎作响。 清雅的花香萦绕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倍感舒爽。 暖阳照耀,山峦叠翠,白云飘浮,云轻舞只觉平生第一次体会到了自由,奔放,豪迈,狂野之感。 身后是他,而她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度,从未有过的安心。 “衍,你开心吗?”微微侧首,她含笑的眸子弯成月牙儿,看向男人。 宫衍俯首,在她脸上轻吻了下,俊美的脸上挂着满足而幸福的笑意:“开心,和你在一起,无论在哪里我都开心。”阳光照在他无双的俊颜上,勾勒出他精致绝伦的脸部轮廓,云轻舞看着他,看着他俊美的脸庞,看着他含着笑意的深邃双目,看着他身后飞舞的墨发,叹道:“我真幸福!”青衫着身,身形英挺清俊,颜值之高用任何语言都难以形容,更别说那卓然于世,无人可媲美的气韵,而这样出色的男人,是她的老公,是她此生相伴到老的爱人。 “我也是。”接受到满含幸福的眸光,宫衍唇边的笑意不期然地加大,璀璨星眸中尽显柔情。 云轻舞抬起手,拉下他的脖颈,吻在了他的唇上。 “舞儿……” “嗯?” 宫衍的大手扣在她脑后,化被. 动为主动,深.她好一会,方挪开脸。 “若是有可能,我会和你永远过这样的日子。”他贴在她耳畔,声音轻柔,虚无而飘渺,飘入云轻舞耳里。云轻舞听到他之言,心神沉醉,道:“我很期待那一天到来。” “这都过去有会子工夫了,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不告诉你。” 云轻舞眸光狡黠,抿唇微笑,神色间好不俏皮。 “真不告诉我?” 宫衍眼睛眯起,但里面难掩温柔和寵溺。 “到了你就会知道。”云轻舞甜笑道。 熟料,下一刻,她身子腾空,被宫衍横抱在怀,随之一个惩罚之吻如暴风雨般袭来。 云轻舞身子一僵,双颊刷地染满红晕。 片刻后,宫衍和她脸儿相贴,喃喃道:“还是不说么?” “我说,我说。”云轻舞心儿微颤,低语道:“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山谷。”丫的忒坏了,就会用小手段折磨人! 宫衍目中聚满笑意,在她耳边轻喃:“有你美吗?” 瞪他一眼,云轻舞哼哼道:“那能比吗?”丫的坏的没边了,她是人可是不是景致好不好?宫衍低笑,仿若猜出她心底之语,道:“在我眼里什么样的美景都没好看。”云轻狂心头一紧, 将头贴在他温热的胸前:“衍,答应我,要学会爱自己。” 宫衍微怔,半晌未语。 久听不到他言语,云轻舞心儿微微抽痛,又道:“在我心里,你比我的命也要来的重要,我爱你,也胜过爱我自己的命,衍,你要答应我哦,要学会爱自己,只有这样,你才能更好,更长久地爱我,寵我,知道么?”她的声音轻柔而绵软,令宫衍不由自主地又将她往怀中抱紧了一分。 “好,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良久,他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扬起。 云轻舞嘴角勾勒出一抹好看得弧度,娇声道:“要说到做到。” “嗯,我会说到做到。”只有他好好的,不出任何事,她才会好好的,才会一生无忧,所以,他得爱惜自己,得让自己不断地强大,让任何人都没有机会危害到她。 宫衍将头轻搭在云轻舞的头顶,深邃的眸底写满坚定。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约莫过去半刻多种,白虎奔跑的速度明显有所减慢,也就在这时,宫衍看到眼前霍然开阔。 一座很宽广的山谷。 树木苍翠,奇花异草随处可见。 放眼望去,这里竟然也有飞瀑,只不过不是从顶部直泻而下,而是呈阶梯型,宽约有十多丈,看着既壮观,又特别的有诗情画意。 “美吗?”白虎奔到谷中,乖觉地伏卧在地,云轻舞被宫衍抱着从虎背上飘然落地。 宫衍放她到地上站稳,牵着她的手儿漫步在如梦似幻的谷中:“美,但还是没有你美。”云轻舞娇嗔他一眼,而后,深吸了口清晰的空气,佯装生气道:“不许动不动就贫嘴。”宫衍笑而不语,云轻舞拿他没法子,也没再就他嘴贫多说什么,而是道:“我会让自己变得很强大,我也相信有天我会做到。”她一字一句地说着,宫衍则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眸深不见底,就像是染上了魔力的漩涡,里面酝酿着他人无法看清楚的别样情绪。 他的舞儿说什么他都信,因为她身上流露出的那份坚毅和孤绝,以及冷傲的气韵,早已令他折服,让他不由自已地信她,信她说的每一句话。 其实,就现在的她而言,修为已经没多少人能够企及。 她,早已是强者,是令人为之称颂的强者。 自认识她那日,再到今日,他从未小觑过她,一直以来都觉得她非池中物,一直认为只有她,才是那个可以与他并肩站在强者之巅的女人,一起睥睨天下,纵览山河之美! “你已经做到了。” 揽媳妇儿悠然地坐在一株花树下,两人欣赏各色蝶儿在眼前飞舞嬉戏,宫衍叹息一声,语声温和而轻柔道。 云轻舞看着他,美眸中水色潋滟,宛若山涧清泉般清越的嗓音响起:“我还不够强大,不过,我会不懈努力的。” “好,我陪着你一起努力,一起成为这世上最强的武者。”宫衍抬起手,修长如玉的指轻抚过她绝美出尘,又带着丝妩媚妖娆的脸庞:“好久没听你唱歌了。”他微微叹息,声音优雅而低沉,落在云轻舞耳里,好听极了。 云轻舞微偏着脑袋,美眸弯弯宛若月牙儿:“想听什么歌?” “你唱什么歌我都喜欢听。”宫衍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雅致的微笑,璀璨星眸与她相对,目中的漩涡似仿若要将她整个人吞噬,云轻舞眨眨眼,不自然地错开他的视线,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刚才差点犯花痴所带来的尴尬,半晌,她道:“我要唱了哦!” 宫衍笑道:“为夫洗耳恭听。” “你和我……这份感情没变过,没有谁、能够取代这种甜美的相投,习惯对你说感动,需要时你在我左右,两颗心活的自由、不担忧时空……” 云轻舞轻声吟唱,慢慢的,她和宫衍四目相对,眼里溢满了柔情蜜意:“有暖风、在心中,何必畏惧过寒冬,不必说、什么是拥有,你给的我懂……”衍,你是我的温暖,你给予我的我都懂,我都懂:“有暖风、梦里头,呵护纯真的执着、爱不休,让期望的手、从来不落空,谢谢你、陪着我……” 或许……或许来到这个时空,是冥冥中注定的,而遇到身旁这个眼里只有她的男人,亦是冥冥中注定,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全身心地给予,给予她关怀,给予她温暖,让她在这陌生的异世,感受到了除过爹爹以外的温情。 “谢谢你!谢谢你陪在我身边!” 云轻舞眼里渐生湿意,但绝美的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幸福至极的笑容。 “……有时候、我的脆弱,只在你面前解脱,而你总是帮助我,走出沉沦和迷惑……”初次遇到宁王,那一刻,她的心痛到了极致,不知自己身处何方,只知满心都是悲凉,只知泪水不受控制地滑出眼眶,是他,是他及时出现,是他不顾她满身脏污,将她从那个悲绝无助的氛围中带离,云轻舞歌声悦耳动人,唱着唱着,她眼里泪水滚落,可是她依然甜甜地笑着:“像镜子那般清楚照出,真实的自我,最好最坏的结果,你都愿张开双手,完完全全的接受,不完美的我……” 是啊,她缺点多多,而他,却全然包容她,接受她的一切,无论好的还是坏的,他都全然接受,始终用那柔和而寵溺的目光注视着她。 “有暖风、在心中,何必畏惧过寒冬,不必说、什么是拥有,你给的我懂……有暖风、梦里头,呵护纯真的执着、爱不休,让期望的手、从来不落空,谢谢你、陪着我……”宫衍伸出手,帮她轻拭去脸上的泪,心里除过感动还是感动,除过疼惜还是疼惜,除过爱恋还是爱恋,她谢谢有他陪伴,他又何尝让不谢谢有她陪伴? 傻丫头恐怕不知道,她其实是他的一剂良药,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前世那些仇人,不知该如何度过每一天。是她,是她治愈遍体鳞伤的他,是她给予了他温暖,是她让他知道,这世间还有真情,还有人全新地关怀他。 “谢谢你,谢谢你陪着我,我独一无二的小丫头,我独一无二的舞儿!” 他心中暗忖,眼角亦滑落一滴湿润,目中聚满了感动和浓情。 云轻舞抚上他的俊脸,微笑着拭去他眼角的泪,一遍遍地清唱歌儿。 “……两颗心活得自由,不担忧时空……” 终于,歌声落下,宫衍一手紧揽云轻舞的腰身,一手扣在她的后脑上,俯首就吻在了她的唇上。 两人在这宛若仙境的山谷中坐了近乎一个时辰,方起身坐到白虎的背上,离开了这座景致醉人的山谷。 “跟我出去可以,但你不得闯祸。”想到宫学里的师父和师兄们,云轻舞和宫衍决定今日闪身出空间,小黑见他们要走,道出了自己想要一起到尘世去看看的想法,云轻舞垂眸思索好一会,这才抬眼对上小黑渴盼的目光,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你放心,我会跟在你和宫衍身边,绝对不单独乱跑。” 212 行动了,出状况 “你放心,我会跟在你和宫衍身边,绝对不单独乱跑。” 小黑妖冶的眼里聚满喜悦,语声轻快道。 云轻舞瞅着他定定地看了半晌,补充道:“你就以朋友的身份在我和衍身边,不过,除了晚上休息你和衍住一个院落,白日里都必须跟在我左右,哦,还有,到了宫学,我就是莫云,衍是君言,你到时可千万别再唤我们的真名。” “你说的我都会记住,放心好了。”小黑颔首。 “记得要易容。”宫衍这时道。 小黑神秘一笑,道:“你们看。”伴音起,只见他右手抬起从自个脸上一晃而过,那本妖孽无边的容颜立时变得清俊,宫衍短暂一怔,启口赞道:“很厉害。”小黑却摇摇头:“只是小把戏而已,你若想习得这变容术,其实很简单。”说着,他的目光挪至云轻舞身上:“逸尘那个冷面神留给你的古籍中,应该有对变容术的记载,你有空翻翻,只需习得心法,就能像我一样,自如地变换样貌。” 云轻舞摩挲着下巴问:“变容术?是法术里的一种吗?” “算是吧。”小黑点了点头,道:“逸尘留给你的东西你好好学,成仙成神应该只是时间问题。” “成仙成神我可没想过,我只要学会法术,这就足矣。”神仙都属于禁欲系,冷冰冰的没什么人情味,她才不要自找罪受呢!“衍,我会和你一起学法术。” 宫衍笑着“嗯”了声。 “小白留在这,咱们现在就出去。”云轻舞看向两人,将手递到宫衍掌心,宫衍紧紧握住,眨眼间,三人已到了一座山洞中。 “你就是从这带我进去的?” 看着眼前不知哪日燃尽的火堆,看着洞壁堆放的干枯稻草,宫衍问自家媳妇儿。其实话一出口,他心里已有答案。 “嗯,我们就是从这里进去的,我看你怎么也醒不过来,而我又累得不行,担心一闭上眼会有野兽冲进山洞,我便试着带你进空间,没想到还真进去了。” 京城,皇宫。 宣露殿。 残阳透窗而入,文帝神色疲惫,目光怔然地盯着手上的折子。 距离宫学那边传回那俩孩子出事的消息、已经过去了近十日,是啊,算上今日可不整整是十日了么? 不,不是十日,是半个月,从孩子们坠.落断崖至今,半个月一晃而过,而他却只能坐在宫里干着急。 孩子们是安全的,这是无忧那老家伙在密信中告诉他的,当然,受点苦难以避免。 倘若不是对那老家伙的能耐深信不疑,他只怕已派大军围了宫学。 等,老家伙让他耐心地等消息,可是他又怎能真正做到心神安稳? “咳咳咳……”随着连续不断的咳嗽声起,文帝手中的折子落在了案牍上,李福见状忙躬身上前,边递上一方明黄绢帕,边抚着他的背帮着顺气:“皇上,要不奴才传太医过来给您好好瞧瞧。” 文帝摇头。 李福想再说些什么,却见文帝用绢帕捂住嘴,猛咳了好几声朝他摆手,心下明了主子这是让他不必多言。 可是当他看到文帝手上的绢帕,看到那方绢帕中央的鲜红血渍时,他腿一软,当即跪倒在地:“皇上,为了您的龙体,奴才……” 文帝似是对自己咳血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亦或是吃惊,只见他攥紧手中的明黄绢帕,而后又松开手将帕子放在案牍上,淡淡道:“帕子妥善销毁,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今日之事。” “皇上……”李福眼眶泛红,抬头看他道:“殿下如果知道您龙体有痒,肯定会很担心的。” “你没听懂朕的话吗?”文帝脸色一沉:“忙你的去,朕想一个人呆会。” 他自然知道李福口中的殿下是指他的衍儿,可这奴才又是否知道东宫那位并非是真正的太子。 衍儿,他的太子,竟不知何时给自己培养了一个影子,若不是他对自个的皇儿还有所了解,势必会分辨不出宫中的太子是他人假扮。 回想到初在朝堂上看到那一抹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文帝感到欣慰的同时,又酸涩不已。 噩梦?是那个噩梦所致么?是那个噩梦让他的衍儿不得不暗中做那么多事? 一定是的,衍儿的所作所为,一定与那个噩梦有关。 文帝想到这,眼里染上一抹痛色,但转瞬他暗沉的表情变得缓和。 老家伙说那俩孩子之间的姻缘是天作之合,甚至说有小丫头在太子身边,大晋将会跨进另一个盛世,且长久不衰。 这可能么? 长久不衰? 漫漫历史长河中,朝代更替并不是什么秘密,而每个朝代的历任帝王,谁又不想自家的江山可以永存于世? 但结果呢?还不是被新的皇权所取代? 然而,老家伙在信中提到的,他却出乎意料地相信,相信有小丫头在衍儿身边,大晋的江山将会永固,将会长久不衰。“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只不过这回只是干咳,声音比之前要小很多。 “衍儿,父皇希望你尽快成长起来,父皇的身体怕是撑不了几年了!”眼底闪过一丝隐痛,文帝嘴角微抿,暗忖:“无论你做什么父皇都会暗中支持你!”两年多前,他就时不时地犯咳嗽,汤药没少服用,却始终不见有什么成效,不过,也不见咳嗽加重,但数月前由于染过一次风寒,顽疾竟骤然加重,一旦咳嗽就很难停下来,随之就出现咳血之症。 他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意味着什么,所以,按照常规服用汤药外,他并为传御医有仔细为自己把过脉,更没有将身体状况与皇后提起。 头又痛了,文帝心底苦笑,时常咳嗽折磨得他还不够,半个月前的一天夜里,他的头部蓦地抽痛难耐,生生自睡梦中疼醒。 平日里若不多思多想,倒还好些,可一旦连续处理政务两个时辰以上,头部一侧必会犯痛。 抬起手在左侧太阳穴上按了好一会,文帝启口道:“取粒丹药给朕服用。” 李福将那方染血的明黄绢帕在火盆中化为灰烬后,就一直静静地垂首侍立在一旁,此刻听到文帝之言,忙恭敬地应了声。片刻后,他从内殿躬身走出,手里捧着一巴掌大小,做工精致的紫金盒。 “李福,你说这丹药也真是奇特,朕每次服下不到半盏茶的时间,整个人就会充满精神。”接过李福呈上的丹药,文帝送入口中咽下,语声无波无澜道:“可是就朕从古籍中对各类丹药的了解,并没有看出哪种丹药真切对人有益。” “皇上,奴才有话不知当不当说。”李福垂目想了又想,跪地道。 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凝向他静静地注视了一会,方道:“说吧,朕恕你无罪。”李福谢过隆恩,这才抬起头,目光关心而恭敬,道:“皇上,为了您的龙体安危,老奴觉得这丹药还是少服用些好。”顿了顿,他见主子爷脸上没流露出愠色,接道:“御医院的崔院首……”熟料,没等他道出后话,就被文帝抬手制止:“朕知道你话中之意,也知你后面要说什么。”幽叹口气,他捏着眉心道:“这丹药确实能够提神,而且有止痛的功效,可也正因为如此,让朕不得不多想。” 加上近日服用的丹药,近一个月来,他大概有服下五粒。 每次服用后,精神充沛不说,且浑身轻松,但效用过后,人又会变得疲惫,该痛的地方依旧会痛,譬如他的偏头痛。 隐约间,他觉得若继续服用此丹药,多半会产生依赖作用,但日日政事繁重,令他的身体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因此,他怀着极其矛盾的心里,服下那一粒粒丹药。 殿内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良久,文帝道:“起来吧,朕清楚你刚才所言是为朕的龙体着想,就听你的吧,自明日起传崔院首给朕例行常规把脉,记住,有关朕的身体状况如何,对外不得透露只言半语。” 有病就得医治,靠丹药是不成的,他不是史上那些为求长生的帝王,他只想多活几年,看着他的太子完全成长起来,便可将肩上的重担交予太子,交予他最为喜欢的皇儿。 “奴才遵旨。” 李福起身,边用袖子抹泪,边恭敬应道。 “你这样又是做什么?”文帝无奈地摇摇头,道:“朕不会拿自己的身体不当回事,你好好的,莫让他人看出纰漏。”宫中到处都是耳目,有后宫的,有前朝的,而他明明知道那些耳目的存在,却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前朝与后宫,君与臣,这个中的关系在明面上摆着,基于此,他不可能大清理,再者,真要清理,也未必能清理干净。然,只要是他不想,那么有关他的任何决断,都不会从宣露殿中传出一句。 文帝心思缜密、通透,自继位以来,还真没有做过什么糊涂事。 因而,百姓皆城其为有道明君。 落日余晖收尽,一轮弯月挂上枝头,月色如水清凉,穿过树叶在地上落下一个个影子,夜风吹拂,那些个影子伴着沙沙作响的树叶声轻轻摇曳,让这静幽的夜无形中透着股寂寥之感。 太师府,寿安堂。 “主子,夜了,老奴服侍您歇下吧。”吕嬷嬷在榻边侍立着,见主子眼睑微垂久久不语,于是轻声道。 孟氏乍一听到她的声音,身子不由微微一震,方缓缓回过神,转头往窗外看了眼,脸色阴沉道:“自从听到宫学那边传回云轻狂那小子坠.落悬崖,他就莫名其妙不再在主屋安寝,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似是也没想要吕嬷嬷作答,她说着,禁不住冷哼一声:“那小子嚣张狂妄,没了便没了,与咱太师府没半点关系。”言语到这,她的表情忽地变得沉痛:“血幻宫算是彻底完了,若早知玉琴、玉慧,陈铁他们一去不复返,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们去给血幻宫做陪葬品。” 吕嬷嬷道:“三爷在外收的那位义子还真是看不出,竟有那般了得的修为。” 孟氏冷笑:“修为了得又能怎样?最后还不是命丧断崖。” 吕嬷嬷静默,片刻后,她道:“主子,你觉得宁王殿下传给皇后娘娘的消息属实?” “他们是亲母子,你觉得宁王会欺瞒皇后吗?”孟氏看她一眼,脸上明显露出不悦。 “是老奴多想了。”吕嬷嬷讷讷道。 孟氏神色有所缓和,叹道:“说起来太子和宁王都是我的嫡亲外孙,可我近几年却越来越不喜太子行事,甚至时不时地就想着宁王若能成为储君,那于我们太师府来说,只怕更为有利。可一想到已逝的先皇后,我这心又禁不住又生出不忍,觉得一旦宁王成为储君,先皇后会怨责我。” “要老奴说,不管是太子殿下,还是宁王殿下,他们横竖都是主子的外孙,日后谁坐上那把椅子,都不会亏了太师府,主子完全没必要忧心。至于先皇后,再怎么说也是从主子腹中生出来的,又怎会因为一把椅子怨责主子?” 吕嬷嬷出言安慰。 “你不懂。”孟氏眼里的情绪渐变复杂,道:“我对皇后曾有过承诺,若她有需要时,我一定会全力支持,现在她想为宁王谋得那把椅子,我又岂能食言?但真要顺遂了皇后的意,对太子无疑不公平,那孩子从小就没母亲在身边照顾,且打小就做太子,忽然间失去储君之位,你觉得他能承受得了吗?而先皇后又是……算了,不说了,事情既已往那方面发展,多说也不可能收手。” “主子,皇上并没有易储之心,皇后娘娘冒冒然的出手,只怕于宁王殿下不利啊!”吕嬷嬷道出自己的担忧。 孟氏道:“太子这都病了有段时日了,听说始终不见大好,如果长此以往下去,不定哪日就卧病在榻,再结合他和云轻狂之间的事,皇上到时即便再不想易储,恐也会身不由己。”想到皇后在宫里做的事,孟氏心神禁不住一晃,只觉三个女儿中,就小女儿和自己最像,为谋得自身利益,可以下狠心去做一件事。 吕嬷嬷闻言,没有多语,就听主子将话题又转回那个叫云轻狂的少年身上:“宁王在给皇后的信中说,是云轻狂灭的血幻宫,你知道么?当我从皇后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我真恨不得将那狂妄的小子千刀万剐。结果那小子坠.落断崖,让我没机会亲手收拾,这令我尤为不解恨。” “雪宫主应该还活着。” “他活着倒还不如死了的好。” “主子也就是嘴上这么一说,真要是雪宫主有个什么意外,主子心里只怕比谁都痛。” “为他心痛我犯得着吗?师父将血幻宫交到他手上,他不说发扬光大,反倒将血幻宫葬送了,他对得起谁?你说他对得起谁?整个血幻宫的人都没了,他活着就是对血幻宫的背叛,所以,我宁愿他已经死了!” “只要雪宫主还活着,血幻宫就不算彻底灭亡,主子应该不难想到这点。” “是,我是不难想到这点,可是要想重振血幻宫,就凭他一个光杆宫主,你觉得容易吗?” 被孟氏这么一质问,吕嬷嬷一时间哑舌,不知该如何说的好。 “我累了,扶我回内室歇息,他爱睡书房就让他睡去。”回想起云老太师近一段时日出现的反常,孟氏这心里又是好一阵不痛快。 吕嬷嬷低应一声,上前扶她从榻上站起,走进了内室。 绝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神秘杀手组织,近期却因为接血幻宫这一单生意损失惨重。 折掉数名高修为武者不说,就是绝门门主也身受重伤,不得不选择闭关疗伤。 此消息不知是哪个在江湖中散播而开,总之,绝门的生意瞬息间遭到了不小的冲击。 雪无痕枯坐在一光线昏暗的密室中,双目无神,如老僧入定一般。 出不去,自被妖妇擒住,他就像是被折断双翼的鸟儿,无法逃出牢笼。 竹林,原以为当日能从竹林中脱困,却不成想,终还是被其门中的杀手拎回至这座不知在何地的密室中。 妖妇究竟想做什么? 既不杀他,也没见有放他离开之意,真是个不知所谓的疯婆娘! 213 恨意浓,跟着我 慢慢的,雪无痕阖上双目,但转瞬他又霍然睁开眼,里面写满果决。 离开这里,一定要离开这里! 他默默地告诉自己。 “咯吱”一声响,密室门打开,一身穿翠绿裙衫,相貌清秀的女子端着托盘走进来,道:“吃饭了。”她淡淡地瞥了雪无痕一眼,然后将盘中的饭菜摆放到桌上。 做完这一切,她并没有走,而是抱臂靠墙而立,做起闭目养神状。 “我要见你们门主。” 雪无痕注视着女子,眼神阴鸷,一字一句道:“我再说一次,让你们的门主来见我。” “门主没时间。” 女子睁开眼,与他四目相视,眸光轻淡,看不出任何感*彩:“快吃,吃完我好收拾走人。” “你们门主到底想怎样?”每顿饭菜都有下药,食用后,让他催动不出半点真气,不,准确些说,就是寻常人爆发时该有的气力,在他这也使不出来。除此之外,妖妇还给他服下一种所谓的独门秘药,每隔半月就会毒发一次,如若届时不以相克的药物压制,真真折磨的人生不如死。 他已体会过那种要死不活的极致之痛。 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要从这里逃离,哪怕没有解药,哪怕每隔半月毒发,他也要逃离此地。 雪无痕想着,抬起手,抚上遮颜的面具,半晌,他修长的大手微用力,扯下脸上的面具,顿时,阴柔俊美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女子看着他的举动,看着他令人眼前为之一亮的容颜,眸光微变,启唇道:“门主想什么不是我们这些属下能知道的。” “是吗?”雪无痕腿上没什么力气,此刻,他移步往女子身边走,脚下如同踩在柔.软的棉花上,极其不得劲:“你真不知道吗?”女子没有动,定定地看着逼近自己的男人,看着对方倾身凑到她耳畔,用极其暧昧的语气道:“告诉我,你们门主将我关在这间密室,究竟意欲何为?” 女子只觉耳孔里好不痒痒,只觉浑身不甚舒服,只觉自己似乎逐渐受了什么蛊.惑,然,她忽地摇了摇头,神思便已恢复清明,伸手就推雪无痕,讽刺道:“雪宫主这是想对我使用美男计吗?”这个男人虽长得美,却一看就不是善茬,再者,本身又是血幻宫的宫主,其手段丝毫不容人小觑,差一点,她差一点就中招,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此人是门主擒回的,以门主从不手软的性子,这回没将人直接处死,反而好吃好喝地供着,门中之人无不猜测,多半是门主对这位血幻宫的宫主有意,否则,不会做出这般反常之举。 和门主抢男人,简直就是在找死,她没那个胆儿,更没生过那个想法。 雪无痕身上没力气,被女子那么一推,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方稳住身形,没让自个跌倒。 心思被揭穿,他没有恼羞成怒,反倒露出邪魅惑人的笑容:“难道我不美吗?” 女子凝向他,眼神平静,似是全然未听到他之言。 “我可以让你快活,你就一点都不动心吗?” 话道出口,他自个心里其实相当恶心的。 雪无痕自认不是什么好人,然,成年至今,他一直洁身自好,不曾与女子有染过。因为在他看来,做那种事,要么身心契合,要么就干脆别做。 一直以来,他见过的女子形形色色,却始终没遇到看上眼的,久而久之,在那方面的心思自然也就淡了,但自从遇到那时而灵动如狐,时而娴静如处子,时而又冷傲孤绝的小丫头时,他知道他动心了,想要拥有对方。 就算现如今两人之间有着血海深仇,他还是想要拥有她,他甚至告诉自己,只要小丫头能和他在一起,他不介意为她放下仇恨。 所以,此时此刻,他站在这密室中,以手段魅.惑眼前女子,想设法逃离此地,心里却不可抑制地恶心难耐。 “雪宫主,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处境。” 许久,女子启唇,冷冷地道出一句。 雪无痕见对方不中招,隐在袖中的大手骤然握紧,跟着神色一变,眼神冷厉狠绝道:“你们门主不见我,那我就逼着她现身。”不待音落,他就鼓足气力,快速走近女子面前挥拳袭击。 “雪宫主还是省省吧。”女子没等他的拳头靠近,伸手就拦截了住,随之狠狠地一甩,雪无痕在她的力道作用下,一个没站稳,就跌坐在了冰凉坚硬的地上。 “滚!” 半晌,雪无痕嘴里发出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 女子冷而鄙夷地瞥他一眼,移步走到桌前,将桌上的饭菜放回托盘中,很快就出了密室。当密室门“咯吱”一声关闭上时,雪无痕身上仅有的气势立时散尽,只见他双手捂住脸,整个人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好不颓败。 笼中鸟,他现在就是一只笼中鸟,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走出这间密室,更别说脱离妖妇的掌控。 其实,雪无痕不知道的是,不是绝门门主这段时日不见他,而是其身受重伤,失去太多的元气,根本无法长时间幻化成人形现身。 那日与宫衍和云轻舞一战后,她虽没命丧断崖之上,可是在回到绝门,回到她时常修炼的密室中的一瞬间,她便因为元气损失过重,难以凭借人形疗伤修炼。 对于她的真实身份,绝门中的人无人知晓。 基于这点,她这些时日呆在自己练功的密室中,未踏出过一步,更不许门中的杀手靠近她修炼功法的那间密室。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只能以原形缓慢疗伤的她,可想而知有多痛恨害她身受重伤之人。 疗伤,修炼无不讲究心平气和,而她却因为心里日日膨胀的恨意,哪能静下心?以至于她的内伤好的尤为缓慢。 “门主,雪宫主今日情绪反常,拒绝用饭菜。”离开关闭雪无痕的密室,那名女子将手中的托盘递到一男子手中,然后走到距离她家门主修炼功法的那间密室一丈多外,出言禀道。 沙哑不悦的嗓音自密室中传出:“他为什么拒绝?” “回门主,雪宫主执意要见您。”女子恭敬作答。 “行了,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女子闻言,应声是,转身而去。 而从密室中传出的沙哑声音,正是绝门门主,此刻,她以真身蜷卧在地,正忍受着内伤带来的极致痛苦。 火狐,她是一只九尾火狐,只见其全身红毛柔亮,宛若火焰,微张的口中露出两排森森白齿,看起来泛着凛凛寒光,甚是骇人。 它两耳微动,听到密室外的脚步声走远,嘴里这才发出一声声如婴儿啼哭般的低微哀鸣,惨恻而婉转,让人不忍多听一声。 痛,它体内痛得难以忍受,伴着这极致之痛,它恨伤它到如此惨境的两个人类。 蜷缩四肢,它周身颤抖,一双碧绿的眼睛欲睁开却力不能及,就似只受伤的猫儿,眼里波光盈盈流转,尽显媚态,引得人不由自主地为它生出怜悯之心。 狐妖,而且是九尾狐妖,天生就有一双魅惑至极的眼睛,而这双眼睛与倾世佳人之眸相比的话,非但不逊色,反还要楚楚动人。 低微的哀鸣声逐渐止息,跟着它周围泛起一圈红光,随之光芒愈来愈盛,一身量奥凸有致的红衣女子从光圈中缓步走出,她就是绝门门主。 忽地,她身形一闪,消影无踪。 “为什么拒绝用饭菜?” “你是谁?” 雪无痕坐在地上,无神的双目注视着这突然凭空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妖娆女子。女子的声音就如同她的姿容,媚而妖娆,惑人得紧,可即便是此等绝色,也未引起他一丁点好感。 “不是你要见我么,怎么?我来了你又不想见了。” 女子嘴角勾勒出一抹诱.人的弧度,迈开莲步,走至他面前站定,而后蹲身,挑起他的下颚,一脸兴味道:“我来了,你想说什么便说吧。” “你……你怎么进来的?”雪无痕嘴角动了动,声音略带些嘶哑问。 “雪宫主刚没看到吗?我就是那样进来的哦。”女子笑着道。 雪无痕眸光微变:“你不是人。” “对,我确实不是人。”女子颔首,嘴角噙笑,恶作剧般地道:“我是妖,怕吗?”雪无痕身子一震,没就她之言作答,而是道:“为什么要囚禁我?”妖?这世间有妖,他为何未听说过? 如若是真得,那这女人还真就是妖妇,这么一来,他要逃离恐怕愈发没有希望。 “你的血幻宫都已经没了,往后跟在我身边怎样?”女子说着,如玉般的纤指在他眉眼间轻轻描绘:“只要你跟着我,这绝门就是你的家。”雪无痕无神的眼睛里渐渐聚光,嗤笑道:“我为什么要跟着一个妖妇?” “妖妇?呵呵!我就是个妖妇……”女子轻笑出声,言语轻佻道:“从我擒住你那刻,你就已经是我的人。”落在她红萼手中,那就是她的人。 雪无痕冷冷地盯着他:“你不仅是妖妇,还是淫.妇,像你这样的妖物就不该出现在世上。”红萼闻言,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即便我是妖,也轮不到你指三道四,最好别再给脸不要脸。”森然的嗓音扬起,却不出片刻,她苍白而冷冰冰的脸上又挂上了妖媚的笑容:“雪宫主,其实说起来,你也不算是人。” “妖妇,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立刻放了我。”雪无痕目光幽冷,咬牙道。 红萼仿若没将他的话听在耳里,接住自己前面的话头续道:“婴儿纯真无辜,你倒好……” “闭嘴!”雪无痕厉声打断她之言。 “雪宫主敢做不敢当,让人真瞧不起,不过,这样的你,我还是会留在身边的。”红萼微微一笑,道:“记住,你是我的人,就要乖乖地听我的话,不得再拒绝用饭菜,否则,我会好好调教你哦!” 雪无痕嘴里挤出两字:“妖妇!” 红萼笑道:“我虽是妖,却不叫妖妇。”顿了下,她语声轻柔续道:“红萼,我叫红萼,雪宫主可以唤我红儿,也可以直接唤我红萼。”雪无痕别过头,懒得再看她。红萼脸色一变,半晌才又恢复了脸上的媚笑,道:“脾气倒挺大,不过看着还蛮有意思的。” 雪无痕看也不看她,冷冷道:“那ri你没占到什么便宜吧。”红萼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突然阴声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来被他猜中了,雪无痕嘴角微勾,心里没来由的一阵舒爽:“不愧是他看上的小丫头,竟能让这妖妇吃到苦头。” “你这会儿看起来心情不错。”深深吸了一口气,红萼压下心底窜起的怒意和愤恨,缓声道:“我是没占什么便宜,但云轻舞那丫头只怕已……”雪无痕的神色骤然一变,目光落回她身上,冷声道:“你把她怎样了?” “我没听错吧?”红萼狐疑地看向他:“你的血幻宫可是云轻舞带人灭的,你倒好,不见生出半点怨恨,反倒还关心起那个小丫头的死活来,让我猜猜,你该不会是喜欢上那丫头了吧?” “妖妇,你到底将她怎样了?”雪无痕一脸盛怒,出言质问。 红萼轻飘飘地道:“被我一掌击落断崖,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噗!”雪无痕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紧跟着双眼一闭,失去了知觉。红萼眼里渐生怨毒,盯着他苍白的面容,恨不得一掌将其劈死,一个卑微的人类竟然也敢无视她释放的好意,真实不知死活! 越想越气,她不由抬起手,可是下一刻,她的动作如被冰封般突然止住,停滞在半空。 额上冷汗岑岑而下,她知道自己很快就要变成原形,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她的尽快回到自己的密室中。 身形一闪,一道红光骤然而逝,她之前站的地方已无人影。 仅一刻钟时间,如今她每日幻化成人形,只能维持一刻钟时间。如果内伤长时间不能恢复,那她势必不能再像之前一样,自由出现在人前。 “小丫头,再见面,我会让你千百倍地尝受我此时的痛苦!”返回自己的密室,红萼已身不由己地现出了真身。它蜷缩在地,低微的哀鸣声又起,碧绿的眼睛里聚满了恨意。 缥缈峰距离幽魔岭不是很远,在这座峰岭上有一天然冰洞。 阳光照射进洞中时,自洞内会折射出盈盈璀璨之光,那光有七种颜色,很是好看。 冰洞内的空间有三十多个平方,寻常人进入洞中,绝对会被里面散发出的蚀骨寒气冻得说不出一句话。 “师父,这都过去三十多年了,难不成就这样让他一直沉睡下去?” “是啊,三十多年过去了,这孩子沉睡至今,为师却对他身上的毒依然无能为力。” “师父,铭亲王府当年遭难,明明存在诸多疑点,您为何没有在今上面前为铭亲王一家讨回公道?” “那是铭亲王府的劫数。” “铭亲王骁勇善战,瑾世子虽因幼时那一场病口不能言,却也是了个了不得的天才,而整个铭亲王府的人皆一心向善,怎就会背上谋逆之命,琢磨了三十多年,我依然想不出个所以然。” “都是命数啊!” “其实要我说瑾这孩子沉睡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一点好处。” “南师弟,你又胡说。” “容师兄,我怎么就胡说了?你看看瑾这小子的样貌,与三十多年前可有二样?” 说话之人是南长老,而在他身旁站着的是莫长老,君长老和容长老三人。 无忧老人则隔着一张寒玉床与他们对面而立。 “咦?你心思倒细腻。”容长老看向寒玉床,看向上面平躺着的年轻男子,看向男子苍白却如画般的容颜,禁不住叹道:“瑾这样貌就是与言师弟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 莫长老和君长老闻他之言,相继颔首,君长老道:“瑾这样貌确实与言师弟有的一比。” “要是瑾身上的毒哪天得解,他恐怕很难面对当年发生的事。”容长老道。 寒玉床上躺着的男子复姓轩辕,名瑾,是一代名将轩辕铭的嫡子,也是唯一的孩子。 由于屡建奇功,加之与先帝曾结义为兄弟,轩辕铭在世时那可真是圣宠不衰,被封为大晋有史以来的唯一一位异姓王。然而,这么一位战功显赫,于国于民有功之臣,却因突如其来的谋逆之名被自己的义兄,也就是先皇下旨灭了满门。 无忧老人是轩辕铭的师父,算出徒儿将有大劫,紧赶慢赶,最终只救下身中剧毒的轩辕铭之子——轩辕瑾。 论医术,无忧老人堪称为神医,但轩辕瑾身上的毒却让他无能为力。 想着已故的徒儿就只有这唯一的血脉,说什么他也不能让其子中毒而亡,于是,他施针将轩辕瑾体内的毒固定住,又将其放入这座冰洞中的寒玉床上,让轩辕瑾陷入沉睡,好给他时间找出解毒之法。 奈何一年又一年过去,别说解毒之法了,就是轩辕瑾身上中的是什么毒,他都没有弄清楚。 而这无疑成了他三十多年来的心病。 夕阳西落,夜幕徐徐落下,云轻舞三人在谷中转悠了半日,也没找到能出谷的道,无奈之下,只好返回之前的那座山洞中,等着明日天亮再继续找出口。 小黑瞧她和宫衍不时地在一起腻歪,主动提出到洞外值警。 火堆燃起发出的“滋滋”声在山洞里不时响起,将不大的山洞照得格外明亮。 云轻舞抱膝坐在火堆旁,时不时地朝拨弄火堆的男人瞄一眼。 “专注的男人就是帅啊!”暗叹一句,她盯着那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俊脸,慢慢的开始发花痴。 宫衍端坐在她对面,用一根拇指粗的树枝拨弄着两人中间的火堆,背脊挺得如松般笔直,眉目间透着说不出的柔和。 火光照耀,给他俊美无边的脸庞更添了几分惑人风韵。 “你说你怎么就能长得这么好看?”话一出口,云轻舞的身子蓦地一颤,窘得脸上立时发烫。 同时间,心里的小人儿连自扇耳光:“让你发花痴!让你发花痴,这下出糗了吧!” “嗯?”宫衍抬起头,目露疑惑,显然没听到她刚才说什么。 云轻舞见状,轻舒口气,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你该干嘛干嘛。”宫衍挑眉:“……”小丫头有古怪。 “真没什么。”云轻舞佯装镇定,再次肯定地道。但她也不知抽哪门子疯,嘴里忽然就溢出了一阵轻笑。 宫衍:“你在笑我?” “净瞎想,我干嘛笑你?”云轻舞含笑的眸子弯成月牙儿,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她确实是在笑他,至于具体在笑什么,对不起,她不知道。 好吧,她承认自己抽风了辣么一下下。 绝美的容颜在火光掩映下,愈发灼人眼球,看着她眼里,嘴角漾出的笑,宫衍只觉眼前万千光华在闪耀,只觉满心都是幸福。 “想笑就大声笑出来,为夫脸皮厚,不怕被夫人笑。”宫衍眸光柔和,好笑地看着她:“你是不是有问我怎就能长得这么好看?”他嘴角微弯,仔细地观察着媳妇儿脸上的表情变化。 云轻舞懵逼:“呃……”丫的不是没听到吗?呜呜……谁能告诉姐儿,这厮为嘛为嘛喜欢装傻? 214:梦,情有千千结 “我有问那句话吗?”真够自恋的! 她嘴硬不承认,外赠男人一个白眼仁。 宫衍低笑:“咱们的孩子肯定要比你我还要好看,我很期待呢!”稍顿片刻,他轻咳两声,解答媳妇儿所问:“嬷嬷说我娘长得很美,我应该是像她吧。”云轻舞暗忖:“没羞没臊,孩子还没影儿呢,就什么话都往外说,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父皇现在是帅大叔,由此可见,年轻时一定比你还好看。”她这话一出,宫衍的脸色当即就微微生变,然,那变化刹那间功夫都不到,而她此时正好盯向火堆,所以并没有看在眼里:“我给你说啊,越是和你相处,越是觉得你不是坊间百姓口中盛传的冷面太子。”也真是奇了怪了,明明在他人面前一脸的冷漠高冷范,却在她这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难不成这人有双重人格?云轻舞这么想着,心中禁不住生出好奇来。 “你不觉得?” 宫衍挑了挑眉,勾起嘴角问。 “……嗯,远远看着你时,你确实够冷,可咱俩一碰面,你就完全颠覆了我对你形象的认知。”音落,云轻舞脑中忽地闪过一道领过,顿觉自己好傻。 是啊,她好傻! 彼此相爱的两人,又岂会在对方面前装酷,摆出个冷脸? 他是因为喜欢她,爱他,才将自个最真实的一面流露在她面前,而这点,他也有说过不是?傻瓜,她就是个傻瓜,还想些乱七八糟的,觉得他有着双重人格。摸摸鼻子,云轻舞嘴角漾出一抹不自然的微笑,而后抬头看向男人,半眯眼道:“在我眼里,你有点邪气,嗯,还有那么点坏。”尤其是做那种事时,简直就像是变了个人。 啊呸呸!她又放飞思想了,好丢人有木有! 伴着欢脱的心里活动,云轻舞脸上的温度骤然间提升。宫衍自然有留意到她双颊泛上红晕,只见他眉梢斜挑,含笑问:“我有点邪气,有点坏?”云轻舞尽量平复好心绪,感觉脸上的温度也消散不少,方将目光重新落回他身上,轻嗯一声,熟料,男人轻浅带笑,又夹杂着些许暧昧的嗓音又扬起:“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很邪气,很坏,嗯,还会说你喜欢这样的我呢!”他眼底染上戏谑的笑意,看得云轻舞不争气的再度双颊发烫。 丫的坏起来还真是没边了,说话虽隐晦,个中意思却表达的再明显不过,瞅着男人挂着坏笑的俊脸,她没好气地瞪眼道:“不许那样笑,也不许再说那样的话。” 宫衍柔声反问:“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就是个坏人。”云轻舞没看他,小声嘀咕道。 “我是坏人?”宫衍眼睛眯了眯,似乎极为喜欢这反问的语气。他就爱看小丫头的别扭样,这样的她真可爱! 云轻舞脸皮不薄,又岂会听不出他话语里的深意,于是乎,她勾起嘴角,眸中波光流转,定定地看着他,且用和他一样的语气反问:“殿下不这么认为吗?”宫衍修眉挑出抹好看的弧度,静默片刻,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我确实是坏人。”音落,他停顿片刻,头微偏,还朝媳妇儿眨眨眼:“夫人难道不喜欢为夫这个‘坏人’?”在‘坏人’两字上,他咬音极重。 我滴个神,咱脸皮后,可与眼前这厮作比的话,简直没有半点可比性。 某女服了,是打心底服了,因此,她接连丢给某太子两个白眼仁儿,决定晾这厚脸皮的家伙一会。 就在这时,从洞口猛地吹进一阵冷风,云轻舞抱臂不由打了个哆嗦,随之又一个没忍住,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揉了揉还有些微痒的鼻子,她将下巴搭在膝上,垂下眼帘还真不再与男人说话。 逗弄媳妇儿玩是好玩,可太过的话会生出什么后果,他只要稍加一想不难想到,基于这点考虑,他见好就收,站起身,绕过火堆,在亲亲媳妇儿身侧坐下。 “媳妇儿……”伸出长臂,揽人儿靠在自己怀中,他轻柔的嗓音在洞里扬起:“不逗你了,乖,好好睡一觉。”云轻舞没有出声,只是看着他俊美的侧颜,看着他浓黑的修眉,看着他微颤的长睫,看着他如玉柱般的高蜓鼻梁,以及他如樱花般好看而精致的唇。 怎么看都令人心神迷醉,让人自甘沉沦在他无边的魅力中。 “我还真有点困了呢,外面冷,你唤小黑到洞里来吧。”脑袋在他温热的胸前蹭了蹭,她枕在了他的腿上,慢慢地轻阖上了双眸。 有他相伴在此,好暖心!她心里暗叹。 宫衍垂眸,眼里流转着道不尽的柔情,他看着她的睡颜,耳边听着她轻微匀称的呼吸声,无声喃喃:“谢谢你,陪着我!” 静寂的山洞里,除过偶尔响起“滋滋”的火花声,就是他们彼此的呼吸声。 估摸着云轻舞已陷入沉睡,宫衍看向洞口唤小黑进来歇息,却被其出言婉拒,对此,他只能轻叹口气。他清楚对方对自家媳妇儿有好感,但媳妇儿是他的,即便他们已经是朋友,他也不能将自己深爱的女子,不能将自己的妻让给对方。 “睡吧,我的妻,我的宝贝,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轻抚着她的睡颜,他俯首到她耳畔,轻轻地道出一句,而这一句如加深睡眠的咒语,令云轻舞睡得愈发睡得香甜,然,不知何时,云轻舞的眉儿蹙在了一起,好似在做什么不好的梦。 喜烛摇曳,重重轻纱荡漾,少女头戴精致的流苏凤冠,身穿火红嫁衣,端坐在宽大舒适的喜床边,她双手互握,置于膝上,嘴角漾出一抹极其甜美幸福的笑容,可从她握在一起的双手上,还是不难看出她此刻有那么些紧张。 过了今晚,她就会真正成为他的妻子,单单坐在这想那么一下,心跳就失去了常率,原来,她竟已爱他深入骨髓。 少女想到这,眉儿禁不住微蹙。 “阡陌,我爱你深入骨髓,甚至可以为你舍弃生命,你呢?你是否又同样深爱着我?我不在乎你的身份,也要嫁给你,你又是否能明白我的心?”她暗忖,握在一起的双手不由收紧,再收紧:“我信你说的每句话,所以,阡陌……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火红的嫁衣,穿在少女身上明艳而动人,就如烈日下灼眼的蔷薇,绚烂夺目。少女五官精致绝伦,一头乌黑入丝绸般的秀发柔顺地散落在脑后,齐眉的刘海下有一双水润莹亮,宛若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睫毛长而卷翘,在额前流苏晃动下微颤。 她很美,美得出尘,美得飘逸,此刻就那么静坐在喜床边,也让人不有自己地感到呼吸一滞,片刻都挪不开眼。 “公主,锦瑟伺候您先吃点东西吧?” 听到耳边飘来的声音,少女低垂的眼睑抬起,望向侍立在一旁的紫衣女子,她摇摇头,嘴角牵起一丝浅笑:“我不饿。”紫衣女子名锦瑟,从小就跟在她身边,是一小花仙。打小相处,她们两人的关系好的与亲姐妹无二。 “你以为阡陌哥哥是喜欢你才娶你的吗?”浓郁的芬芳在鼻尖萦绕,声音飘渺不定,里面有着掩饰不住的轻谩:“他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你,娶你,只不过是他要实现梦想的第一步,我才是阡陌哥哥喜欢的女子,更是他想要真心迎娶的新娘。”随着音落,一身量纤细,身着粉色衣裙的娇俏女子霍然出现在喜气浓郁的内殿中央。 “媚儿公主,今天是我家公主和阡王子的大喜日子,请你别在乱说。” 锦瑟身形一闪,很快挡在了少女身前,以免这不速之客对自家公主不利。 “两个傻子,让我告诉你们现在发生了什么事吧。”这说话的少女是妖族的雪媚公主,她鄙夷地瞥了锦瑟一眼,道:“蝶舞,想听我说接下来的话,就让你面前的小花仙站一边去。” “雪媚,你想说什么随你,我听着便是。” 蝶舞,嗯,也就是头戴流苏凤冠,身穿火红嫁衣的少女,只见她起身从锦瑟身后走出,淡淡地盯向眼前一脸不善的少女:“我很早就知道你也喜欢阡陌,可是你该知道,阡陌喜欢的人是我,现如今我们已大婚,你不祝福便也罢了,反倒还在这说些有的没的,这样的你真的让我很失望。”她不得不承认,这从小被她视为好友的妖族公主,其姿颜与她相比,丝毫不逊色。 “没错,我和你一样也喜欢阡陌哥哥,可你后面说的话一点都不对。”雪媚说着,脸上浮起讽刺的笑容:“此刻,你的夫君,我的阡陌哥哥已率魔族大军攻向了你神族,蝶舞,过了今晚,你神族将会消失在六界之中,而魔族和我妖族无疑成为这六界的新主宰,届时,阡陌哥哥会用比今天还要盛大的婚典迎娶我做新娘,蝶舞,那时的你就是个灭了族的可怜虫,每天不仅要看着我和阡陌哥哥如何恩爱,还要承受我的欺压,你觉得你还有勇气活下去吗?” “媚儿公主,你……你别以为你这样挑拨离间,就能伤害到我家公主。”锦瑟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她的声音明显在发颤,脸色也微微显出苍白之色。蝶舞在她身旁站着,眼角余光自然有扫到她的神色变化,顿时,她心中燥乱不安起来,可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她凝向雪媚,语气依旧轻淡,道:“如果说完了,还请离开。” 雪媚与她四目相对,挑了挑眉,道:“你不信?” “我凭什么要信?”蝶舞反问。 “蝶舞,我虽然很讨厌你,但作为朋友,我不想你在感情上输得太难看,所以专程赶过来与你通个气,既然你不相信,算我自作多情好了。”言语到这,雪媚眼神复杂地深望她一眼,方续道:“阡陌哥哥的梦想我从小就知道,我还知道他是有意接近你的……这么说吧,为接近你,为讨你喜欢,他不仅改变性情,且改变了喜好,让自己慢慢和你的擎天哥哥神似,从而取代擎天那个冷面神在你心目中的份量,从而让你喜欢上他,爱上他,心甘情愿踏入他专为你设下的陷阱。你也是个傻的,身边明明有一个相当疼你,喜欢你,爱着你的擎天哥哥,却……” 蝶舞没于袖中的双手收紧,按捺住满心震惊和燥乱,定定地注视着她,截断她的话,道:“够了,你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会信吗?” “爱信不信。”雪媚冷哼一声,翻个白眼道:“我就等着看你明天哭呢,蝶舞,你可一定要撑住,千万别一听到噩耗,就承受不住去寻死。”说完,她腰身一扭,没了踪影。 当眼前的身影刚一消失不见,蝶舞的脸色就刷地变得惨白,她转向锦瑟,道:“说吧,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语气虽听不出什么波澜,可她认真的眼神,还有凝重的脸色,让锦瑟根本无法再继续隐瞒自己偶然间听到王和王后的谈话。 “公主,我……我……”嘴角动了动,她将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地道出了口。 蝶舞闻言,身子晃了晃,颤声问:“爹爹和娘真是那样的说的么?”锦瑟点头。蝶舞顿时只觉心口钝痛不已,素手轻扬,眼前就出现了一面水镜,她定定地注视着镜面里不停变换的场景,没有,没有那个人,宴席上不见其身影,寝殿周围十多里地外也不见那人的身影,他……他真率领魔族大军,联合妖族去攻神族? 喜欢她,爱她,娶她只是一个幌子,只是他为成就梦想的一个幌子? 他在利用她,从一开始他就在利用她? 不想相信,她真得不想相信,往日相处时的点滴,还有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温馨而真切,他怎么可能骗她,甚至利用她,通过她来谋取神族? 痛,心口好痛,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只因魔族里的气氛太过诡异,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早些发现这诡异的气氛?傻傻的,痴痴的坐在这华丽,满是喜气的殿宇中,等着他在宴席上应酬完回来共度.良宵,傻,她就是个大傻瓜!清凉的泪涌出眼角,沿着她绝美出尘的脸庞滑落而下,但下一刻,她素手又是一挥,眼前的水镜立时化成淡淡的水烟,弥散于空气中。 抬起手,她一把摘下头上的流苏凤冠,毫不眷恋地丢到了地上,拭去泪水,她眼神决然,道:“走,咱们回去。”是她不好,是她不停爹爹的话,说什么也要嫁到魔族,说什么也要成为他缔结姻缘,心有多痛,就有多苦,就有多悔恨,爹爹疼爱她,明知那人不似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明知那人野心很大,明知那人多半不是真的喜欢她,却因为疼爱她,不想看着她伤心,终点头允了和魔族的婚事,她知道,爹爹这么做并不是放弃了她,而是……而是多半在她身边做好了布置,好在关键时刻护她周全。 对不起,爹爹,对不起! 她对不起爹爹和娘,对不起神族。 “是。” 锦瑟应声。 夜色静幽,月凉如水。 “公主。” “嗯。” “魔族大军在两个两个时辰前开拔神族的。” “嗯。” “王有吩咐,如果公主离开魔族,可先到药神的虚谷山玩一段时日。” “我不会去师尊那,我要回神族,我要和爹娘,还有神族的子民在一起。” 出了魔宫,蝶舞面前忽然闪出数十道身影,其中一人与她行礼后,将王的安排和盘道出。 “我等誓死护公主周全。” 那人见她意诀,再度行礼道出一句。 蝶舞点头:“嗯,走吧。” 两个多时辰后,借着明亮月华,蝶舞远远就看到了那澜月江,且看到江边停泊着一艘结实的大船,她眼里止住的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是爹爹准备的大船,只要过了澜月江,就到神族疆土。 “公主,后面有追兵。”汶羽道。 此人是王身边最为得力的护卫,带人在魔宫外接应蝶舞和锦瑟的,也正是此人。 “他竟然要斩断我的后路,做得可真够绝。” 蝶舞仰起头,逼退眼里的的泪水,下令道:“有多少杀多少,一个不留。”眸中冷芒毕现,她转过身,看向那一团团疾速飘向他们而来的黑云。 “锦瑟,你带五个人护送公主上船,剩下的人和我给公主断后。” 汶羽看向锦瑟,沉声道。 “是,汶将军。”锦瑟应声。蝶舞却道:“我不会留下你们自己走。” 团团黑云逼近,待落地时,是近百魔族追兵。 “王妃,夜里风凉,末将接您回魔宫。” 说话之人魔族中的一名将领,更是阡陌的心腹,名黑岩。 蝶舞冷声道:“这里没有什么王妃,有的只是神族公主。” “王妃莫不是在说胡话?今日您可刚与我魔族陌王子成亲,怎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黑岩说话的语气,还有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敬意。蝶舞冷盯向她,没有言语,黑岩见状,神色骤然一变,道:“如果王妃不主动走过来,可就别怪咱们动手了。” “你尽管动手就是。”蝶舞素手伸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利剑立时跃于掌心。 黑岩也亮出兵器:“不得伤害王妃,其他人全杀了。” “是,将军。”近百魔族兵高声应道。 刀剑碰撞声,厮杀声,惨嚎声很快不绝于耳。 时间流逝,近百魔族兵死的死,伤的伤,所剩无几。 蝶舞这边的人虽也有死伤,但比之魔族却根本算不上什么。 汶羽带着人边与黑岩率领的残兵厮杀,边护着蝶舞往江边疾行。 “王妃,你若执意要离开魔族,那么末将只能在这澜月江边为你送行了!”黑岩高声喊道。蝶舞冷凝向他:“我绝不会让阡陌的野心得逞,我绝不会让他得逞!”黑岩张嘴,正欲说什么,却在下一刻闷哼一声,随之单膝跪地,垂眸看向射在胸口上的金色小箭。 蝶舞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看着手上的金色满月弓,与汶羽道:“走。”汶羽点头。 脚下碧草青青,眼前江水湍急,望着江对面模糊的重重山峦,蝶舞的心就不由一阵抽痛。 那里……那里这会正处于血战中吧? 锦瑟和汶羽等人跟在她身后,个个满身是血,然,他们的背脊却始终挺得笔直。 “王妃,陌王子有交代,您若执意要回神族,就把命留在我魔族。”黑岩的声音乍然响起。蝶舞身子一震,有些不可思议地转过头,就听黑岩又道:“王妃的满月弓是厉害,可末将的心脏却刚好长偏了,所以,只能让王妃失望了。” “公主,您快些上船,我带人在此拦截这些该死的魔族兵。”汶羽说着,提剑就攻向黑岩。 蝶舞没动,攥紧手中的满月弓,望着由魔宫方向又飘来的黑云,嘴角漾出一抹凄艳的笑容。 命留在魔族? 为了留下她的命,他竟费心做了重重安排。 清凉的江风掠过,江水飞溅,湿了她的裙摆和鞋面,她一动不动,直至看到汶羽一剑斩下黑岩的头颅,才转过身,脚尖轻一点,飞向大船。 锦瑟一行紧随其后。 白色的大凡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似是召唤离家的孩子快快归来,蝶舞站在甲板上,似是自语,又似是在问身旁的人:“魔族和妖族联手,也不知我神族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汶羽和锦瑟在她两侧站着,汶羽闻言,道:“公主不必担心,有擎天大将军在,我神族绝对不会有事。”他这厢刚音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道疾风。 “保护公主!” 羽箭如雨,他边挥剑抵挡,边高声喊道。 船速很快,但就那一阵突如其来的箭雨,还是给蝶舞她们带来了很大的伤亡。 “是我害了他们。”看着血染的甲板,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蝶舞喃喃道。 汶羽道:“公主不必伤心,为护您周全,他们死得其所。” 蝶舞没再言语,只是迎风静立在甲板上。 “公主……”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悲凉气息,锦瑟眼里噙泪,禁不住担忧地唤了句。她比谁都清楚公主有多喜欢陌王子,可正因为她知道,她才比任何人都清楚公主这会有多心痛。蝶舞没有应她,也没有回头看她,只是静静地目视前方,独自感受着满心的伤痛。 远处的重山逐渐清晰,而随着这清晰的视觉而来的,是夹带着血腥味的江风。 释放神识,没有厮杀声,没有兵器碰撞声,更没有惨嚎声,蝶舞僵住了,整个人完全僵住了! 忽然,汶羽手指右前方的江面:“公主,你看!”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蝶舞看到了不下八艘大船。从船帆上的标志分辨,是魔族和妖族的大船,最前方的那艘大船上,站着一抹颀长的墨色身影。 天微亮,距离虽远,她却看得真切,那颀长挺拔,脑后墨发飞舞的墨色身影是他,似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他本沉冷的脸色骤然生变。 呵呵!是不可置信么?不可置信她能逃出魔宫,不可置信他们这么巧地在江面上相见,不可置信她没把命留在澜月江边? 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她没有错开视线,就那么与她静静凝视。 “公主,那艘船在向我们靠近。”锦瑟握紧拳头,带着哭腔道:“我神族难道真被魔族和妖族灭了?” 汶羽瞪她一眼:“别乱说。”锦瑟捂住嘴低泣,没有说话,就听他又道:“魔族和妖族必是吃了败仗,否则,不会这么快收兵,而且他们的士气明显低沉。” “你我已陌路,不要过来!” 蝶舞清冷的声音倏然扬起。 片刻后,那艘正由远而近行来的大船停在了江面上。 “听我解释我么?” 急切沙哑的男声穿破含着淡淡血腥味的空气传来。 解释?他想解释什么?解释他没有骗她,解释他没有利用她,解释他没有和妖族联手率军攻打神族,解释他没有在神族大肆杀戮?蝶舞嘴角掀起嘲讽的笑:“用你的死解释如何?”死?就是让他死千百次,也弥补不了他所做的一切。 温润如玉,如暖日般的笑容,高洁的气韵,统统都是假的。而她,就是他眼里的笑话,被骗而不自知,陷进他编织的大网中,酿出今日之大祸。 墨衣男子容颜俊逸,神色间全是焦急,听到她之言,他眼里划过一丝沉痛,道:“好。” 他也会痛么?蝶舞冷笑。 欺骗她,看她像个傻子沉沦在他的柔情中,他怕是无数次露出冰冷而残酷,鄙夷而嘲讽的笑容。 “要我亲自动手么?”墨衣男子久听不到她言语,右手蓦地抬起,紧跟着一柄明晃晃的短剑霍然跃于他掌心,慢慢的,他握住那把短剑,往自己身上就刺了一剑,鲜红的血如泉涌出,他接连又刺了两剑,却依旧听不到蝶舞出声。 苦肉计么?呵呵!他在使苦肉计,而她明明知道,心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一阵阵抽痛,看着那刺进他身体的短剑,看着他拔剑时带出的鲜红,她的心就痛得一抽一抽的。 疯子…… 蝶舞脸色泛白,慢慢举起了金色的满月弓。 以为那样就能掌控她,把玩她的感情么? 难道在他心里,她不仅蠢笨,还是只玩偶? 他注视着她,她注视着他,两人目光相接,一沉痛,一决然。 往弦上搭上一支金箭,蝶舞嘴角微扬,慢慢的拉开弓。 “蝶儿,我爱你!”墨衣男子一字一句道。然,他这一刻的爱语,对蝶舞不起任何作用。 “阡陌哥哥,她什么都知道了,你没必要再压抑自己,再在她面前演戏。”雪媚骑只她的兽寵,疾飞到墨衣男子头顶上空,娇声道:“为了能离开魔族,她杀了近百名魔族兵,黑岩将军也死在了她手中。”音落,她看向蝶舞,眼神尤为得意,且带着玩味、轻蔑,胜利之色,好似蝶舞就是个供人观赏的小丑。 “这里没你什么事,离开。”墨衣男子就是阡陌,是蝶舞喜欢的魔族王子。 他扫了雪媚一眼,没想多做搭理。 雪媚鼓起腮帮子道:“阡陌哥哥,她要你死,你难道真要站在这让她一箭射死?” 蝶舞的目光由男人身上挪开,落在了雪媚身上,而她手中的金色满月弓也挪了方向,阡陌没有留意到,骑在兽寵的雪媚也没有留意到。 “啊!” 惊呼声在空气中回荡,雪媚所骑得兽寵被蝶舞射出的金箭射中左眼,顷刻间发狂,将它的主人从背上甩了出去。 “阡陌哥哥救我!阡陌哥哥救我!” 阡陌听到那一声惊呼,就已丢掉手中的剑,腾空抓住雪媚的一只胳膊,跟着随手一拽,将人拉到怀中。 等两人飘落至甲板上,还没等站稳,又一支金箭夹带着强大的灵力,以光之速射来。阡陌怔怔地看着那支飞来的金箭,站着一动不动,雪媚这时不顾一切地推开他,生生被金箭射穿了左臂。 “媚儿……媚儿你没事吧?”回过神,阡陌看向雪媚,急急地关心地问道。 215 决绝,她的选择 雪媚摇了摇头,见她脚下不稳,阡陌忙将人扶住,然后唤近卫上前,带雪媚到安全处。 蝶舞心中大笑,原来……原来他在乎的真是旁人…… 她果真是个大笑话! “你会后悔的,我会让你后悔的!”凄冷决绝之语自唇齿间漫出,她射出了第三支金箭。 阡陌眼里聚满痛苦,迎接着死亡来袭。 右肩传来的剧痛,令他从极致悲痛的情绪中回过神,他垂眸看着深深没入右肩上的金箭,俊逸的脸上缓缓浮出一丝笑容,她没想要他的命,她没想要他的命,她是爱他的…… 抬眼,他看向远方甲板上的那一抹红衣,用尽气力喊道:“对不起!” 蝶舞的眼眸一直深深凝望着他,唇角动了动,露出抹悲绝的笑容:“我会让你后悔的!”阡陌心里“咯噔”一下,惊愕地看着那神情决绝的女子。青丝飞舞,红衣烈焰,宛若一只燃烧的蝶儿,美得凄艳哀绝。 他的心紧紧揪在一起,他有股子不好的预感,他将要失去她,完完全全失去她,再也不会见到。不,不可以,他怎么可以失去她?他们已经大婚,她是他的王妃,是他喜欢的女子,他怎么可以失去她? 坚决不可以! 蝶舞不知对汶羽说了句什么,只见载她的那艘大船,开始朝前继续行驶。 “你要做什么?你要我后悔?你究竟会做什么?” 阡陌目中神光沉痛,嘴角颤抖,喃喃道。 陌生? 他在她眼里看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陌生,那陌生中还带着敌意,带着极致压抑的愤怒,还带着丝丝缕缕的恨。 嘲笑? 她嘴角勾勒出的凄艳笑容,是嘲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爱你的……”心里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痛,是一种难以承受的痛。 眼看着眼前的大船快要愈行愈远,他再也忍不住,吩咐道:“追上去。”随着两艘大船间的距离缩短,那一抹熟悉,让他此刻感到极为心痛的身影再次跃然于眼帘里,她傲然而立,对上他的目光,往日情意绵绵的眸中,这一刻无丝毫感情。 她的长发有些凌乱,在身后恣意飞舞,精致的脸庞上,不再是浅笑盈盈,不再是娇态可人,而是他没有看见过的傲绝之气。 “蝶儿……”他声音嘶哑,眼神伤痛,高声喊着她的名。 耳边江风吹过,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而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傲绝气韵,灼痛了他的眼,灼痛了他的心,那气韵宛若蒙尘的美玉,尘埃拂去,芳华四绽。 “听我解释好么?蝶儿……”他不要失去她,他是爱她的,他是真的爱她! 蝶舞的视线从他身上收回,缓缓转身,给他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 “擎天,你是因为擎天,才要离开魔宫,才要从我身边离开,对不对?” “哈哈……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你竟然要离开我,要回到擎天身边,难道你我之间的感情都是假的么?”他仰天大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眼里全然被痛楚填满:“蝶舞,你凭什么这么对我?就因为我的梦想,你就要离开我,就不要我了么?蝶舞,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妻子,你听到了没有?” 什么叫倒打一耙? 什么叫颠倒是非黑白? 蝶舞身体紧绷,嘴角牵起嘲讽的笑容,眸中却噙满凄伤的泪。 “爱我?你爱我?呵呵!那就让我看看你有多爱我。”她口中无声低喃。 “蝶儿,回到我身边,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你喜欢的人是我,你爱的人是我,不是擎天,你知不知道?” 他的声音在江风中回荡,蝶舞回眸淡淡地看向他,声音飘渺虚幻:“是,我是喜欢你,我是爱你,所以,我才要让你后悔,让你体会到什么叫做心痛!”心痛?他会么?根本就不爱,何来心痛?瞧瞧,她这个傻瓜还奢望能让他心痛,还想看到他后悔的样子。 自嘲一笑,她收回视线。 “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想知道就跟着吧!”轻浅的嗓音自她身后传出。 “告诉我!” 他声音嘶哑又一次高声大喊。 “我要去赎罪。” 她的语气尤为坚定。 “赎罪?你要去赎罪?你要去赎什么罪?” “你不知道么?”没等他出声,她又道:“没事,一会你就会知道。” “阡陌哥哥,我不许你去神族,我不去你去。”魔妖两族攻打神族,以战败收场,他若再踏上神族疆土,不是自投罗网么?雪媚捂着左臂上的伤口,踉跄着走到他身旁,出言阻止。 “我不能没有她。” 看着他眸中翻卷的痛楚,雪媚忽然意识到,她才是那个可怜的存在。 眼前这人不喜欢她,从未喜欢过她,他喜欢的是神族的公主,他对她没有那种感情。 怎么可以这样? 怎么能这样? 他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感情,她不可能不知道啊! 是,她是骗蝶舞那丫头,说什么他真正喜欢的人,真正爱的女子,真正想要迎娶的是她,可这也仅仅只是她在自我欺骗。 她很早很早以前就知道,他虽是带着目的接近蝶舞那丫头,但他对那丫头的感情却不似作假,而她因为心有不甘,才不愿去承认,才不时地自我催眠,暗示自个,阡陌哥哥喜欢的人其实是她这个妖族公主,而非蝶舞那个该死的丫头。 雪媚想到这,心口登时一阵绞痛。 她恨,她嫉妒! 既然已经揪扯在一起,那么她就要继续揪扯下去,哪怕最后玉石俱焚,她也要和他在一起。 “阡陌哥哥,你去哪里我去哪里,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收敛心绪,她抓住阡陌的胳膊,轻咬着唇,泪水轻轻滑落:“媚儿喜欢阡陌哥哥,媚儿要跟在阡陌哥哥身边。”阡陌转向她,抬手轻拭去她脸上滚落的泪:“傻丫头……” 蝶舞不经意间回眸,就看到他们暧昧地相依在一起,看到自己曾经深爱的男人在轻抚旁的女子的脸庞,无声道:“好一对恩爱的男女。” “加速!”她将目光落在汶羽身上,启唇道。 “是,公主。” 汶羽领命而去。 “提速。”见载她的船又将从他的视野内消失,阡陌眼里倏地充满了恨意,他就这么无视他的喜欢和爱么?凌厉的萧杀之气从他身上爆散而开,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在那一抹红衣妖娆上。 “你只能是我的!”他一字一句,咬牙道。 语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支墨绿色的玉笛,嘴角泛起一丝邪佞的笑,而后,将玉笛放至唇边,吹奏起来。笛音在他操控下径直漫向蝶舞一行所乘的大船,船上诸人闻音,齐大惊失色:“控魂术!”这是魔族的密术。 就这么想她死么?竟连此嗜血之术都用了。 蝶舞冷笑,盘膝坐在甲板上,豁然间,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架古琴。 寒凉的江风扑面而来,笛音幽幽,宛若地狱里的鬼魅在吟唱,令人闻之禁不住迷失心魂。 耳边开始有刀剑拔出的声音响起,她知道那人的控魂术已经在起作用,他想让她的人自相残杀。芊芊十指搭在琴弦上,悠扬如天籁般的琴音瞬间弥漫而开,他未免也太小看她了吧? 两股不同音律的曲音在空气中交织着,一控魂,令人丧失心智,一空灵,令人心智清明。 “明心咒!”她竟懂明心咒,是了,以她的身份,学得明心咒并不足为奇。 阡陌眸中神光复杂,催动魔力,加强控魂力度。 气血翻涌,蝶舞只觉一股腥甜直袭喉间。 “噗!”张嘴,她就喷出一口鲜血。 指间的音符骤然止息,她身子晃了晃,眼里尽显苍凉。 她不是他的对手么?不,她不可以败给他,不可以! “锦瑟,快,快扶公主回船舱。”汶羽大声道。 船上之人,心志不坚者,此时已神色呆滞,目光涣散,手握兵器,开始攻击身边的人。 兵器碰撞声响起,血花飞溅,看着眼前这一幕,蝶舞一把推开锦瑟:“我不能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去,我不能,我要救他们!”纤手重新搭上琴弦,悠扬空灵的曲音自她指间再度弥漫而来,然,笛音突然之间变得尖厉,将琴音几乎全然压制了住。 蝶舞呼吸急促,胸闷难耐,全身开始乏力,可一想到自己的人还在自相残杀,一想到因为自己,神族遭受的劫难,她双眸缓缓阖上,转瞬又霍然睁开,目光执着坚毅,催动体内所有灵力至十指,弹奏着,不停地弹奏着,琴音冲破笛音的禁锢,她身后的兵器碰撞声逐渐减弱,最后完全没了声响。 “阡陌,你很好!”冷然的嗓音随风荡漾而开,她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 笛音戛然而止,阡陌攥紧手中的笛子,心似被刀割般疼痛,她受伤了,是他害得她受伤了! 她的声音好冷,不带半点温度,她的声音亦残忍至极,仿若要将他永远剔除她的世界。 阡陌骤然间觉得好冷,她恨他,他听得出来,甚至感受得到那浓郁的恨意。 “我错了么?我不该用控魂术,不该逼她回心转意……”他喃喃道。 蝶舞被锦瑟从甲板上扶起,她看着偌大的船上,仅存活下来的数个人,看着那些个没了头颅,没了手臂的尸体,看着鲜红的血顺着船板缝隙流入江中,染红了一大片江面,她恨极了那人,更恨极自己。 恨,她满心满眼全是恨! 她好想大声吼出来,好想发泄这满满的恨意,奈何她现在使不出半点力气。 “你很恨我对不对?蝶儿,你若不和我回魔族,我不介意你更恨我点,我会杀了你在乎的所有人!”恨吧!倘若不能相守,他宁愿被她恨!阡陌肆意地笑着,声音犹如从地狱修罗口中发出:“我告诉你,你……你只能是我的!” 蝶舞双眸闭阖,没有望向他。 痛苦、悲愤、悔恨交织成泪,从她眼角涌出,顺着面颊滚落而下。 她周身颤抖,惨白的嘴唇被她咬出鲜红的牙印,她用力攥紧双手,用力控制着身子不再颤抖,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她还是不停地发抖。 “公主……” 锦瑟担心地轻唤。 “我……我没事……去,去镜湖……”她要去赎罪,她要去尽快结束这一切。 嘴角血丝沁出,她抬手抹去,然后睁开眼,迎风而立,任如火般的嫁衣恣意起舞。 “公主,你不能去那里!” 汶羽似是想到了什么,目中含痛,出言劝阻。 “不,我要去。”蝶舞说着,顿了顿,又道:“你们若还认我这个公主,就听我的,谁也不许去禀报王和王后。” 宫衍低头看着云轻舞在梦境中挣扎,火光映照,她美丽娇俏的容颜从刚入睡时的纯真甜美,逐渐变得慌乱,变得痛楚,变得绝望……他几乎很少从她脸上看到这种种情绪,她流泪了,那一滴滴泪水看得他满心揪痛。 他唤她,摇她,一遍遍唤她,不停地摇她,她就是不见醒过来,他帮她拭去泪水,却怎么也擦拭不完。 他感觉得到她很伤心,很无助,很痛苦。 “舞儿,舞儿……你究竟梦到了什么?”将她抱起,紧搂在怀中,他好想知道她做了什么梦,好想进入她的梦境,好想帮她,好想对梦中的她说:“别怕,有我在,别怕!”修长的手指轻揉着她蹙在一起的秀眉,略带脖间的拇指,轻拭着她眼角的泪,他喃喃道:“舞儿,不怕……”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我会让你后悔……” 云轻舞呓语不断,抓着宫衍衣襟的手儿紧了又紧,手背上青筋毕现,她脸上全是痛苦和悲绝。 宫衍俯首,吻住她的唇,轻而温柔,却又坚定无比地摩挲着,他想以此来安抚她的不安,让她从梦境中走出来:“舞儿,我在呢,不怕,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庞上,他的吻慢慢加.重,但却看不到任何效果。 她眼里的泪水还是不停地滚落而下,她还是没有从梦境中醒转。 澄澈的湖水宛若一面明镜,蝶舞身着火红的嫁衣站在湖边,她嘴角牵起柔美的微笑。 很快,一切就会恢复原状。 “公主,您,您……”锦瑟哭得双眼红肿,她知道自己劝不住公主,可是要她眼睁睁地看着公主用自己的血,用自己的命启动时间之锁,让时间倒退一日,她做不到啊!汶羽是个大男人,这一刻,也是虎目含泪,仰起头遥望天际,不忍去看那一袭娇弱的红衣。 “锦瑟,你没看见那一地的血,一地的尸体么?他们死得好惨,你没看到么?”蝶舞隐去嘴角的笑意,眸色伤痛,语气里充满了自责和悔恨:“是我,他们的死都是我害得,是我任性所致,是我害得他们失去了生命,所以,我要承担起自己的责任,让一切回到原样。” 锦瑟哽声问:“公主,您一定要这样做么?” “嗯,我必须这么做。”蝶舞颔首,跟着双手结印,催发灵力。 平静的湖水开始生出涟漪,慢慢的,湖中心浮起一直径约有两米宽的八卦圆盘,待圆盘完全露出水面,她双臂伸展,身轻如燕,朝湖中心飞了过去。 “公主,如果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汶羽先行一步。”逼退眼里的湿意,汶羽望向那飞向湖中心的火红身影,提剑直接划向自己的脖颈,鲜红的血飞溅,他眼里无怨无悔,有的只是坚定和决然。 王安排他护公主周全,现如今,公主宁愿舍命,也要让一切回到昨日神魔妖三族未开战之前,那么他便以命追随公主,也算是对自己未尽到职责向王谢罪。 侍立在他身后的几名下属,未加思索,亦提剑自刎,追随他的脚步。 一时间,本鸟语花香的清幽之地,弥漫起了淡淡的血腥味。 锦瑟呆怔地回望向那一具具尸体,而后,她的目光凝向湖中心的八卦圆盘,就见她家公主如苍松般立于圆盘中央,手中握着一把玉箫,注视着静静的湖水。 “爹爹,娘,对不起,蝶儿在此再为你们吹奏一曲。”爹爹和娘最喜欢听她吹奏箫曲,他们说她的箫音像只欢快的百灵鸟,让人听着身心愉悦。 动听悦耳的箫音在空气中荡漾,可没过多久,那轻松中带着喜乐的箫音就变得凄婉起来,蝶舞自然听出自己吹奏的箫音发生了变化,她眼里泪水滴落,竭力调整情绪,好让箫音恢复原来的韵律,奈何满心悲戚让她无法做到。 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玉箫自她手中滑落,掉在八卦圆盘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垂眸,看着玉箫上出现的细微裂纹,她写满伤痛的眸中划过一抹怜惜,这支玉箫是爹爹在她周岁生辰时送的,被她一直带在身上,她对它,以及对娘在她周岁时赠送的金色满月弓,皆有着极其深厚的感情。 “锦瑟,记得替我好好照顾爹爹和娘。”看向锦瑟,她轻声道出一句,然后伸出左手,看着出现在掌心的金色满月弓,爱怜地用拇指摩挲着上面的纹理:“有你们陪在爹爹和娘身边,也算是个念想吧。”手上一松,金色满月弓落在玉箫旁边,在阳光照耀下,泛出璀璨金芒。 锦瑟想追随她家公主,想向汶羽他们一样,追随眼前这可爱而可敬的公主,但在看到蝶舞投向她的拜托眼神时,她举起的剑当即滞在半空。 “好好照顾他们,我不想娘伤心,不想爹爹伤心,告诉他们,我爱他们!”蝶舞右手攥着一支锋利的金色小箭,抬眼朝锦瑟又看了一眼,而后眸光决然,握紧金色小箭在左手腕上深深划下一道血口子。 鲜红的血汩.汩涌出,落在八卦圆盘上的图文缝隙中,她双腿一软,火红嫁衣如莲绽放,最终,她身体倒下,趴伏侧在八卦圆盘上。 “蝶儿……” 谁在唤她?好熟悉的声音,好亲切的声音,她挣扎着,吃力地抬起头,就见一高大的身影,身着白色战袍,在一道耀眼的白色圣光中,正由远及近向她飘来。“别,别过来!”是擎天哥哥,是她的擎天哥哥,蝶舞眨了眨朦胧的双眼,让自己的视线尽可能的清明。 她看到了,那圣洁俊美的男子,就是她的擎天哥哥,虽然还是不能完全看清他的容颜,可是那确实是他没错。 右手攥紧金色小箭,她缓缓抬起手,将箭尖抵至脖间动脉处,望向那一抹白衣,微笑道:“别过来,我在为我犯的错赎罪,擎天哥哥,你别过来。” 擎天哥哥,她的擎天哥哥,多么完美的男子,他喜欢她,爱她,寵着她,迁就她,而她,却被那人的虚情假意蒙蔽了双眼,不时地在他耳边说那人有多好,不时地告诉他她有多么地喜欢和深爱那个人。 现在想想,无知的她,在他面前说出的那些话语,每一字,每一句都无不令他心生感伤。 对不起,擎天哥哥,蝶儿对不起你,蝶儿不该伤害你! “蝶儿,你明天就要离开神族,嫁给喜欢的人了,记住,一定要幸福。” “如果他欺负你,就让锦瑟回来告诉擎天哥哥,擎天哥哥会帮你出气。” “本想陪在蝶儿身边,看着蝶儿永远快快乐乐……” 216 惊喜,青龙认主 “好了,蝶儿答应擎天哥哥,要让自己过得幸福。” 这是擎天哥哥在她出嫁前说的话,这是擎天哥哥对她的祝福,明明喜欢她,却压抑着自己的感情,让她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她的擎天哥哥好傻。 蝶舞看清了,看清了那立于湖水之上,距离她两丈远,一脸焦急,满目伤痛的白色身影,她甜甜的笑了,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擎天哥哥打小就懂事,她喜欢和擎天哥哥玩儿,即便他不喜言语,即便他看起来冷冰冰的,可是只要他看向她时,眸光永远是柔和而寵溺的。 她最喜欢看擎天哥哥端坐在案牍前,低头认真书写的样子,每当看到这样的他,她都会坐在一旁,单手拄着下巴,像个小傻瓜一样欣赏他的美颜。 “蝶儿,快起来,到擎天哥哥身边来,你没有做错什么,王和王后也没事,乖,快起来,到擎天哥哥身边来。”擎天想要靠近,却在看到蝶舞抵在脖间的小箭时,不敢轻率地上前一步,只能伸出手,眸色极致柔和,轻声唤她起身,到自己身边。 蝶舞摇头,她的眸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那一道道染了她鲜血的八卦纹理上,她能感觉到时间之锁快要打开,因为她的生命正在流逝。 “你好残忍!”一道嘶哑沉痛的声音在镜湖上空响起,随之一抹墨色的身影凌空而落,立于平静的湖水之上:“蝶儿,你好残忍,你知不知道?”阡陌眼里满满都是痛苦和绝望:“我都向你说了对不起,我都说了我喜欢你,我爱你,为什么你还要这么做?”这就是她说的会让他后悔,好狠,好狠的女子,宁愿舍去自己的命,用自己的血启动时间之锁,也不要原谅他,她这是惩罚他,是在狠狠地惩罚他。 “你若死,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覆灭神族,我会让整个神族给你陪葬!”他痛苦地嘶声喊着,他觉得自己已经处在理智崩溃的边缘。 如墨的眼睛这会儿闪烁着赤红的光,他逼近八卦圆盘,踩在水面上,一步步地逼近八卦圆盘。 “你不要过来。” 蝶舞冷冷道。 手中的金色小箭刺进肌肤,鲜红的血立时沁出。 “滚,蝶儿这会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滚出镜湖,滚出我神族!” 擎天眼神冰冷,盯向阡陌沉声道。 “要滚得是你,我不会看着我的妻子死在这。”阡陌语气森寒,双瞳中迸射出嗜血杀意。 “你不配喜欢蝶儿,这里只有神族公主,没有你所谓的妻子。”擎天身上气势爆散,锐利的眼眸如利剑一般刺向他。 阡陌一脸盛怒:“看来你是想再打一场了。” “手下败将。”擎天唇齿间轻溢出一句。 “你……”阡陌怒极,不再多言,直接向他发起了攻击。 蝶舞从八卦圆盘上晃晃悠悠的爬起:“我蝶舞在此起誓……”她的声音虽虚弱,却坚定无比,正在空中交战的两人,听到她的声音,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影,手上动作齐一滞,飘至八卦圆盘近旁,满目伤痛地看着她。 “你就这么恨我么?恨到要和我断情……”阡陌双目赤红,看着蝶舞手中飘落的断发,只觉整颗心都在泣血。 风儿撩起她火红的嫁衣,如烈焰燃烧的裙摆恣意舞动,凌乱的秀发曼舞飞扬,她眼里写满冷漠和恨意,看到她嘴角那若有似无的讥笑时,他的手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下。 “情?你有么?你有的只是野心!” “不,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对你是有感情的。” “我好希望从不曾认识……” 蝶舞闻他之言,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恍惚的微笑,不待口中的话道完,身子晃了晃,就往八卦圆盘上倒去。“蝶儿!”擎天提气飘向她,急声唤道。 “擎天哥哥……我好累……” 躺在擎天的臂弯里,她嘴角动了动,慢慢阖上了双眸。 “蝶儿,蝶儿你醒醒,你怎么睡着了?”擎天单膝跪地,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地轻唤着她的名字,但怀中的人儿听不到,一个字,一句话都听不到。而这个时候,八卦圆盘开始转动起来,由慢到快,随着圆盘旋转,那一条条浸了蝶舞鲜血的纹理,骤然间红芒乍现。 时间之锁在开启,时间在倒退。 红芒愈来愈盛,当王和王后得知镜湖这边的动静,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时,红芒开始逐渐减弱,八卦圆盘的转速也在减缓,等到圆盘停止旋转时,红芒全然消失不见。 “蝶儿……” 王和王后站在湖边,望向湖中心的八卦圆盘,眼里皆噙满了泪水。 擎天单膝跪地,依然保持着之前揽着怀中人儿的姿势,而人儿却在他眼前化作一朵朵夭红,飞出了他的怀抱。 “不,你不能就这么离开我,你不可以对我这么残忍!”阡陌忽然狂笑出声,腾空而起追向那一朵朵飞散的夭红,没有人阻止他,也没有人说话。 意外却就在这时发生了。只见那墨色的身影在空中忽然发出一声爆响,随之凄绝而嘶哑的嗓音响起:“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你只能做我的妻,你只能和我在一起……” “阡陌哥哥!”雪媚刚到镜湖边,就看到她喜欢的阡陌哥哥,自我了结而亡,看到他的身体在落向湖面时逐渐变得虚幻,直至没了影踪。 她摇头,连连摇头后退,不愿相信自己看到的,不愿相信这个事实。但事实就是事实,由不得她不信,她张大嘴巴,半晌才哭出了声:“阡陌哥哥,你追随她而去,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能没有你啊!” 找阡陌哥哥,她要去找阡陌哥哥,阡陌哥哥到哪里,她就到哪里,拿定主意,她嘴角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等他们再相见,阡陌哥哥一定会喜欢上她,他会被她的真情打动。 …… 云轻舞是被山洞外传来的一声轰响惊醒的,当她睁开双眼,入目就看到自家男人满目疼惜:“舞儿,你……你醒了,你醒了就好……”宫衍紧搂着她,不停地亲吻这她的眉眼。 “衍,你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 好端端的声音轻颤不说,整个人好似极为不安。 眨了眨眼睛,她抬手抚上他的俊脸:“告诉我,出什么事了吗?” “你……你没事就好。”既然是噩梦,他还是不要问她的好,免得又引起她伤心。 宫衍平复好心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轻松自如:“外面刚响起一声轰鸣,我们出去看看。” “你有事瞒着我。”云轻舞眉头微蹙,语气肯帝,定定地看着他。 对上她认真的眼神,宫衍心下无奈苦笑,看来他只能说实话了,否则,小丫头还不定要怎么闹情绪呢! “你睡着没多久,就似陷入一个不怎么好的梦中,无论我怎么喊你,你都醒不过来。”宫衍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和中带着疼惜的嗓音在洞中响起:“你的神色痛苦而绝望,还极其无助,我帮你擦拭泪水怎么也擦拭不完…… ”言语到这,他没再说下去,因为云轻舞的眸光既疑惑,又无辜:“我有做梦?”口中喃喃,她微偏着头,眉儿拧在一起:“奇怪啊,我怎没一点印象?”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梦。”见她真得什么也想不起来,宫衍笑了笑,道:“再有不到一个时辰就会天亮,我们去洞外瞧瞧,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知趣的怪物在搞突袭。”她想不起有做什么梦,兴许是件好事也说不定,他可没忘她醒过来之前,脸上露出的决绝凄然之色。 那一刻,他的心似是没人硬生生地剜去一般,只觉她就在他眼前走上了绝路,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救下她。 而且那种感受好真实,仿若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突然,云轻舞神色一凛:“洞外确实有动静。”起身,还没等她站直腰身,整个人就感觉到地动山摇:“难道是地动?”宫衍闻言,很快站起,揽住她的腰身就飘向洞外。 “不是地动。”小黑清凉好听的嗓音飘入他们耳里:“你们看那里。”他手指远处一泛着漫天青光之地,“动静是从那边传过来的,威力似乎很大,我们要不要过去瞅两眼?” 云轻舞和宫衍几乎同时颔首,下一刻,他们三人提气朝那发出青光之地疾速飘去。 很快,他们落在距离泛出青光之地、十多丈外的一块巨石上,远远地举目而望,云轻舞疑惑:“白骨?怎么有那么多白骨?” “就形状和大小来看,应该是野兽的骨骼没错。”宫衍道。 青光自堆起的白骨中散发而出,随着地动山摇之感愈发强烈,那堆积如山般的骨骼缓缓蠕动着,此番异象,令云轻舞禁不住咋舌,咳咳咳……还有些毛骨悚然。 大地猛烈地晃动着,三人的目光一转不转,一直锁在远处的异象上。 头颅? 没错,就是一个头颅,一个超大的头颅,哦,不对,是两个,是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超大头颅! 只见那两个头颅自堆积如山的白骨中逐渐伸出,云轻舞忽地双眼发亮:“它们是龙!”不是怪兽,那超大的头颅是龙的脑袋,对,就是龙的脑袋,就目前而言,她虽没见过真正的龙,但前世从电视、电影上,她可是有看到过的。 再者,根据前世一些文献中对传说中有关龙的描述,以及这一世阅览过的古籍中记载,那两颗超大的头颅,十之*是龙没错。 头似驼,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项似蛇…… 云轻舞脑中还在勾勒着龙的具体外形,小黑这时叹息一声,道:“没想到这两只竟在这里。” “?”宫衍转向他,修眉微挑。 小黑与他目光相对,道:“它们是神族最有灵性的神兽,名青龙。” “青龙神兽?”云轻舞澄澈清亮的眸里染上喜色:“既然是神兽,它们怎会出现在在?” “很久以前,因为一场战争,这两只的主人前后脚出事,它们许是承受不住打击,相继发狂,犯下了大错,从而被神族的王驱逐……”有些话他不能明说,但隐晦地提点他们一二,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听你这么一说,那堆积如山的白骨倒不难理解了。”云轻舞若有所思道。 宫衍:“它们好像发现我们了。” “我就不出手了,二位若有什么想法,就拿出本事将它们降服。”小黑说着,顿了下,叮咛道:“它们脾气暴躁,武力值很强大,你们可要小心些。” “不愧是青龙神兽。”待两条青龙的庞大身躯完全呈现在三人眼前时,云轻舞望着那更为耀眼的青芒,不由自已地叹道。 朦胧月下,那两条青龙高高仰起头颅,威力十足的尾部蓦地一摆,立时,它们周围的白骨四处纷飞。 “我去降服它们,你就留在这。”宫衍握住媳妇儿的手紧了紧,柔声道。 “不要,我们一人降服一只。”真特么的太好运了,之前随口那么一说,今个还真让她遇到了灵气十足的神兽——青龙。 云轻舞音落,不等宫衍再度启口,就提气朝有腾空入云之势的青龙飞去,宫衍见状,无奈地摇摇头,紧追其后。 凶厉万分的双目,长而庞大的身躯,随便那么一摆尾,就令山峦大地震动不已。 两条青龙紧紧盯着云轻舞和宫衍。 云轻舞接触到它们的目光,清楚地看到它们对血肉的欲.望,且从它们嘴里听到吞咽口水的声音。 我滴个神,这是想吃了他们两口子吗? 想到被青龙一口吞入腹中的情形,云轻舞顿觉后心发凉。 但转瞬,她神色一凛,嘴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看向身旁的自家男人道:“它们想吃掉咱们。”宫衍眸光柔和,对上她的眸微笑道:“怕吗?”云轻舞撇撇嘴儿:“我若怕还会过来?”就在两人说话间,那两条青龙张牙舞爪猛地扑了过来。 “小心。”留意到危险靠近,宫衍提醒媳妇儿一句,两人顷刻间飘飞而开,但下一刻,两人身形凌空变换,一人一脚,分别踹在两条青龙的头上,那两条青龙吃痛地发出啸声。 片刻后,攻向宫衍的那条青龙再度发起了进攻,宫衍眸光镇定,抬起右手,对着它一扬手,只见一道白光自他掌心中闪出,朝青龙的头上径直罩下。 他的手慢慢收紧,青龙竟再无法前进一寸。 它极力摆尾挣扎,想挣脱出他的禁锢,奈何罩在白光中的头部始终动弹不得。 龙啸声在静寂的夜空中荡漾,听起来像是在哀鸣,但它眼里却依旧是凶厉,不屈。 和云轻舞对上的那条青龙,看到伙伴被人类困住,一直在寻找机会攻击,好帮同伴脱困,但云轻舞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它的身上,根本就不给它有机可乘。 “这青龙不仅凶厉,性子也倔得很。” 闻媳妇之言,宫衍俊美的脸上浮起一抹笑容,道:“再倔也能被咱们降服。” “没错。”云轻舞回他以微笑。 宫衍掌心闪出的白光加剧,青龙嘹亮的吼声不断发出,似乎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猛地,它的尾部一甩,袭向宫衍,云轻舞看在眼里,准备出手,却被宫衍用眼神制止。左手抬起,掌心亦闪出一道白光,那白光闪亮灼眼,将青龙甩出的尾部罩住,同样的,他的左手逐渐收紧,青龙的头部和尾部被死死地禁锢在白光下,唯有身躯在不停地摆动,仿若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它的痛苦。 同伴痛苦的吼声似是激怒了和云轻舞对峙的那条青龙,它猛然扭转身躯,以迅雷之势攻向宫衍。云轻舞悬浮于空,嘴角牵起一丝浅笑,抬手间,数点微亮的光芒就在她身前的夜色中分散而开,旋转升腾,似星云一般。 她身形凌空一闪,星云随之移动,霍然挡住了那条青龙的攻击。 一招,就这一招,说是强大,倒不如说是妖艳,诡异至极,仿若九天仙女随意而优雅地轻扬素手,在夜空中采摘下一颗星辰般轻松。 青龙的攻击无疑是凶猛的,可云轻舞脸上的表情始终淡然闲适。 飞旋在她身前的星云,牢牢地抵挡住青龙的攻击,不管青龙如何改变攻击方向,都无法云轻舞掌控下的星云围堵。 两人两龙在空中长时间对峙着,小黑抱臂站在原地抬目看着,良久,他扬声道:“咬破你们的手指,对准它们的眉心弹出一滴血。”风儿将他的声音带到宫衍和云轻舞耳中,两人互看彼此一眼,而后朝彼此点头,按照小黑之言,各咬破食指,对准各自要降服的青龙,食指蓦地一弹。 鲜红的血珠宛若长了眼睛,穿破空气,穿破白光,穿破星云,直直地没入两条青龙的眉心,登时,它们眉心亮出一点夺目红光,虽转瞬即逝,但奇迹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那原本凶厉,原本痛苦的青龙,在眨眼间,满身劣气散尽。 宫衍和云轻舞相继收敛真气,便看到那两条青龙目光温驯,飞向他们,围着他们不停地转着圈。 “它们好像很激动。”云轻舞提气,站在她降服的那条青龙背上,带了丝疑惑道。 “嗯。”宫衍点了点头,站在他降服的那条青龙背上,道:“黑泽应该知道些什么。” 云轻舞朝小黑站的方向瞥了眼,沉思片刻,道:“你说咱们会不会与他讲的那个故事有关?”宫衍静默,没有对她之言即刻作答,就听媳妇儿又道:“咱们刚才的举动,我觉得蛮像青龙认主。” 她这话一出,宫衍先是一怔,跟着点点头:“擎天,或许黑泽知道擎天是什么人。” “问问不就知道了。”云轻舞说着,御龙飞向小黑。 宫衍这会子心情尤为复杂。 如果青龙是认主,那他和她岂不是有着很不可思议的前世,而这个前世,他们又是什么关系? “小黑,我和衍是不是就是这两条青龙主人的转世?”距离小黑不到两丈距离时,云轻舞自青龙背上飘离,在小黑身旁站定:“将你知道的告诉我们。”结合师尊和那个漂亮娘说过的话,由不得她不多想。 小黑一脸无辜地眨眨眼:“小丫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宫衍站在云轻舞身侧,并未出声。 云轻舞皱眉:“你是打算装傻么?” “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黑耸耸肩。 “既然要装傻,你又何必告诉我们有关这两条青龙的情况?小黑,我确定,以及肯定你知道我们和青龙的关系,否则,你不会让我们用那个法子让青龙认主。”云轻舞说着,一双眸定定地注视着小黑,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但令她失望的是,小黑神色淡然,看不出丝毫破绽。 宫衍这时道:“你有听说过擎天吗?”他有意没说擎天是人名。 “擎天?”小黑脸色微变。 “你知道擎天,”宫衍有留意到他脸上的细微变化,语气肯定,道:“擎天在神族是什么身份?在他身上有发生过什么事?还有……还有他和舞儿的前世是什么关系?” 小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你既知道擎天这个名字,难道不清楚擎天的事?”宫衍如实道:“我受伤沉睡期间应该有做过什么梦,但醒转后,我脑中只有擎天这个名字,对于具体做的什么梦却没有一点印象。” 217 喜悦,福运连连 看来,命运的轮.盘已经转动。 “擎天是神族第一战神。”半晌,他道。 宫衍修眉微拧:“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有什么关系我无可奉告。”小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云轻舞一眼,道:“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有些事我即便知道,但不能说的我是绝对不会启口的。” 云轻舞“嘁”了声,斜瞥他一眼道:“和我师尊一个强调,搞得神神秘秘,算了,你不说我们不再问便是,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者,那么久远的事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我们现在是夫妻,日子该怎么过就怎么过,难不成还有什么大劫等着我们?”姐儿真相了却不自知。 宫衍默默地站在她身旁。 晨风澹荡,扬起他雪白的衣袂,他俊美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眸光放空,似是在琢磨小黑之言,又似是什么都没想,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清逸而卓然,但又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久没听到宫衍言语,云轻舞的眸光不由挪到自家男人身上:“衍,你在想什么?”不言不语,神色恍惚,莫非在想那劳什子的前世之事? 神族? 呵呵!现如今的世间,对神族,还有那什么魔族、妖族的记载,都是特么的上古传说,即便他们不知是数千年前,甚至上万年前与神族有什么关系,可那于眼下的他们的来说,早已经没什么关系。 再说了,在她这,二十一世纪所经历的,才算是属于她的前世。 媳妇儿轻柔关切的声音飘入耳里,无疑拉回了宫衍的思绪,他摇摇头,道:“回宫学?”云轻舞看出他有心事,约莫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但她又看得明白,他并未打算多言,于是,便也没再追问,而是朝其微笑着低“嗯”一声。 音落的瞬间,她突然感到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侧一晃,本能地她伸出手,就听到一声孩童的尖叫声,这可把她吓得够呛。 孩子?这诡异的深谷中竟有孩子?带着些许不可置信她缓缓挪目朝自己手上一看,就见一纷嫩嫩,白胖胖的小孩子正被她牢牢抓在手里。 “呃……” 吞了口口水,云轻舞仔细打量起手上的孩童来,只见小家伙头顶竖着一根冲天辫,身上穿着一间绣着荷叶、锦鲤的红色肚兜,模样儿粉雕玉琢,胖乎乎的好不可爱。 “你是谁家的孩子?”小家伙被她抓在手里显然受到了惊吓,他大大的眼睛里噙着两泡泪,瘪着嘴儿要哭不哭,看起来既委屈又恐慌。 云轻舞绝美的脸上浮起一丝柔和的笑容,语气尽可能地亲切温和:“这里可是有很多怪兽出没的,你一个小人儿怎敢偷偷溜出来玩儿?”小家伙睁着湿漉漉的泪眼看着她,就不是不回答她的问话。 “你不会说话吗?”眉儿微蹙,她心生怜惜,这么可爱的孩子,怎就是个失语儿童? 熟料,小家伙忽地张开嘴,“哇哇”大哭起来。 “这是只近八年的人参娃娃。”小黑瞅着云轻舞手里的小家伙专注地看了好一会,很是惊讶道:“没想到在这破地方还能遇到如此好东西。” “人生娃娃?”云轻舞眨眨眼,再次打量起手中的小家伙。 就‘人生娃娃’这四个字的字面意思,她都能想到自己手中这个小家伙有多么宝贝,可素,小娃娃粉纷嫩嫩,可爱得不要不要的,要是被人用来做药,想想都好残忍。 “小丫头,你的运气真得很好!”小黑手指小家伙的发辫,笑着与云轻舞道:“你瞧,小家伙头上有八颗参珠,七颗已完全长成,一颗虽还在成长,但过不了多久就会成熟,从这不难看出它已有近八百年道行。” 云轻舞和宫衍闻他之言,盯向小家伙的冲天辫,果真看到一小七大八颗珠子,扎在小家伙的发辫上。 “你不是在炼丹吗,留着它入药,丹药的功效绝对……”小黑的话还没说完,云轻舞手中的人生娃娃立时哭得更为大声,简直可以用惊天地泣鬼神来形容。“小黑,你吓着他了。”云轻舞将小家伙抱到怀里,瞪了小黑一眼:“这么精致可爱的娃娃,我可不忍心伤害他。”多半是那两青龙闹出的动静,惊动了这人生娃娃,致其惊慌逃窜,从而被她无意间抓到了手里。 思索片刻,她水润澄澈的眸光落到自家男人身上:“衍,我想养着这小家伙,你说好不好?” 宫衍眼神寵溺,颔首道:“你想养就养着吧。” “当儿子养?”云轻舞可没想过自个占人娃娃的便宜。 小黑嘴角一抽,道:“它可是精怪,有近八百年道行。”他言语中的意思,云轻舞又岂会听不出,只见她毫不客气地朝他丢出个白眼仁儿,哼声道:“在我眼里它就是个孩子,怎样?你有意见?” “没,我没意见。”一想到惹到眼前这姑奶奶的后果,小黑连连摇头。 宫衍妇唱夫随,冷睨他一眼,然后对自家媳妇儿道:“听你的,咱们就当儿子养着。”先习惯习惯,等日后他们有了儿子,养起来一定得心应手。 “你要跟着我吗?”云轻舞很高兴,回男人一个大大的笑容,而后柔声问怀中的小家伙。 小黑一听她之言,微不可见地嘴角又是一抽,都已经说了要将小家伙当儿子来养,却还装好人征询对方的意愿,会不会太假了些?宫衍此刻也觉得自家媳妇儿好假,于是乎,他别过头,握拳掩唇连续轻咳数声,来掩饰自己脸上的不自在。 “你……你真不会用我炼制丹药?”小家伙停止哭泣,睁着湿漉漉的清亮大眼睛看着她。 云轻舞勾唇:“我有的是好药材,用不着拿你来入药。” “我一定要给你做儿子吗?”它都快八百岁了,给一个十多岁的人类女子做儿子,这种感觉虽别扭,但奇怪的是它竟然一点都不排斥。 她身上的气息好温和,让它感到极为舒心,还有她的眸光甚是清澈,应该不会欺骗它。 小家伙咬着嘴儿,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终点点脑袋:“好,我跟着你。”它虽有近八百年道行,可还是会被人类轻易抓住,倘若今日遇到的是另一个人,它肯定难逃被入药的危险,人类的贪.欲它不是没见过,否则,它就不会失去家人和好多同伴。 “那从今日起我就是你娘了,这位是我老公,自然就是你爹爹。”云轻舞眉眼含笑,在小家伙纷嫩嫩的脸儿上“吧唧”亲了口,然后手指自家男人,让怀中的小家伙认爹,跟着,她又指向小黑,与小家伙道:“这位是我和你爹爹的朋友,你以后就称呼他一声小黑叔叔便是。” “爹爹,小黑叔叔。”小家伙很上道,云轻舞的语声刚落下,他就张开嘴儿,奶声奶气地唤了宫衍,小黑一声。 他唤的自然,可听的人就有那么些不知所措了。 “咳咳咳……” 宫衍和小黑红着一张脸,几乎同时握拳掩唇干咳起来。 云轻舞先是一怔,转瞬似想到了什么,于是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道:“瞧你们那个别扭样子,不就唤你们一声爹爹、叔叔,有必要生出这么大的反应?”撇撇嘴儿,她的眸光落在小家伙精致的脸儿上,柔声道:“宝宝,你还没叫娘呢!” “……娘。”小家伙迟疑了下,方糯声唤道。 “宝宝真乖!”云轻舞赞了句,微笑着在怀中小家伙软软的脸儿上再次“吧唧”亲了一口。 见小家伙刷地满脸变得红彤彤,她好心情地笑出了声:“宝宝,你可是人参娃娃,竟然也知道害羞,太好玩了!”宫衍冷睨媳妇儿怀中的小家伙一眼,吃味道:“舞儿,不许亲他。” “呃……”云轻舞嘴角抽了抽,丫的连人生娃娃的醋都吃,这又不是人,只是一棵人参好伐? “衍,你可是大男人哦!” 笑嘻嘻地道出一句,她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抱着怀中的小家伙就飞向了自己的青龙神兽。 “朋友,那只是棵人参。” 小黑抬手在宫衍肩膀上拍了拍,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宫衍拍开他的手,面无表情地道出一句,纵身朝他的青龙神兽也飞过去。 媳妇儿是他的,即便那是棵人参,也不能抢了独属于他的吻。 “有神兽就了不起啊?我自己还能飞呢!”小黑站在原地,望着空中盘旋的两条青龙神兽,望着它们背脊上那一红一白两抹威武霸气的身影,眸中闪过一丝嫉妒。 云轻舞这时冲着他喊道:“你自己飞吧,快些!” “哦。”小黑心里怨念至极,可嘴上却只能这么回应,那叫个憋屈啊! 青龙腾飞于空,速度之快,令小黑恨不得立时立刻扑上去,一口啄掉它们的眼睛。 有必要么? 有必要飞得那么快么? 显摆个什么劲?那两人可还没记起你们呢! 小黑卯足力气,飞在两条青龙的后面,其实,它很想超越那俩大家伙,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怎么也飞不到前面去,这让他不想恼火都不成。 站在青龙的背脊上,云轻舞的秀发被风儿吹得恣意飞扬,身上红裙宛若烈焰燃烧,发出猎猎声响,忽然,她惊喜道:“衍,你快看,好美的七彩光!”一手抱紧怀中的人参娃娃,一手指向前方山峦上发出的七色光芒,她眼里迸射出浓浓的好奇:“我想去那里看看,可以吗?” 宫衍眸光寵溺,笑容清雅柔和,道:“好。” 约莫过去半刻钟,他们就到了七彩光的光源之地。 云轻舞叹道:“没想到这崖壁上还有座冰洞。” 宫衍:“七彩光是从洞里散发出的。” “准确些说是日光照进冰洞,然后反射出七色光芒。”云轻舞说着,从青龙的背上飘离,飞向洞口。宫衍提气,紧随其后。 待两人站到洞口,小黑凌空幻化成人形,也飞了过来。“让它们在空间里呆着吧。”见两条青龙还在空中盘旋,宫衍提议道。云轻舞点头“嗯”了声,启动意念,很快,两条青龙已无踪影。 “冷吗?”往冰洞深处走了一段距离,云轻舞问怀中的小家伙。 没等小家伙出声,小黑清凉好听的声音就扬起:“它是一棵人参。”人参生在深山中,风吹雨打,寒冬夏日,什么样的天气没经受过,再者,这棵已有近八百年道行,又岂会被洞里的温度冻着? 云轻舞又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他那句话具体要说的是什么,但面子上还是有那么些挂不住。 因此,她睨了小黑一眼,没好气地道:“我知道。”刚才她只是本能地问辣么一问好不好?毕竟小家伙身上只穿着一件红肚兜,任谁在这么低的温度下,都会顾及小家伙会不会被冻着。 小黑讪讪地摸摸鼻头,他只是好心地出言提醒,没想的却惹到了小丫头,真是冤枉! “站住!”冰洞深处蓦地传来一道浑厚低沉的声音。 云轻舞三人立时止步,互看彼此一眼,便听到那声音的主人问:“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会进入这座冰洞?” “君师兄。”宫衍从声音分辨,确定是熟人,于是启唇唤了声。 “言师弟……” 是言师弟的声音,原来师父所言是真的,言师弟没事,他活着,他还活着,君长老也辨出了宫衍的声音,激动之下不由拔高声音:“言师弟,小师妹可有和你在一起?”他往宫衍他们这边疾步而行,宫衍和云轻舞朝冰洞深处前行的脚步也在加快。 云轻舞清越含笑的嗓音在冰洞中扬起:“君师兄,我好着呢,我和衍都好着呢!” “言师弟,小师妹,看到你们好好的,我很高兴。” 君长老看到出现在眼帘里的两人,声音微颤,神色间难掩激动,目光一转不转,生怕自己有看错。 “君师兄,对不起,是我和舞儿不好,害得师父和四位师兄担心了。”宫衍满目歉然道。 “说什么对不起?”君长老平复好情绪,自责道:“当时那种情况,如果师兄们有及时赶到幽魔岭,你和舞儿也就不会坠崖。” 感觉冰洞中的气氛有些沉闷,云轻舞眼珠子一转,拽过小黑向君长老介绍道:“君师兄,这是我和衍的朋友,他叫黑泽,是他救得我们,嗯,还有我怀里这个小宝贝,是我收的干儿子。”君长老上前,捏了捏小家伙肉呼呼的脸儿,然后与小黑颔首打了个招呼,这才带着令人宫衍三人往冰洞深处走。 “你们可真是有福运。”听云轻舞和宫衍说有降服两条青龙神兽,且是乘那俩神兽到冰洞口的,君长老满心都是羡慕。 云轻舞笑道:“我也没想到我和衍会有如此好运,君师兄,等咱们一会回了宫学,我就让师父和四位师兄看看那俩青龙神兽。” “那感情好。”君长老捋着白须道:“要是能乘青龙在天上遛那么一圈,我想师父他老人家肯定会更高兴。” “没问题,到时,师父和四位师兄一起乘青龙在天上遛弯。”云轻舞笑容明亮,爽快地应道。 宫衍忽然问道:“君师兄,你怎会在这冰洞中?”闻他之言,君长老思索片刻,便将轩辕瑾的事简单提了下。云轻舞惊讶:“什么毒这么神秘,竟然让师父耗了三十多年都没有解开?”君长老道:“要是知道毒的名称倒好办些,问题是,师父至今都不知那毒的成分,因此,迟迟配不出解药。” 云轻舞皱了皱眉,话锋却一转:“君师兄,既然师父知道铭亲王府蒙冤,为什么不请求皇上给铭亲王府翻案?” “证据确凿,想翻案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者,那件案子是已故的梁相国亲手办的,而现今的国丈爷,也就是云老太师也有参与,倘若一旦翻案,势必会在京里掀起不小的风波。”君长老叹息道。 “和掀起的风浪相比,难道忠臣良将就活该冤死吗?”云轻舞冷笑,蹙眉看向宫衍:“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说?” “舞儿,我……”宫衍嘴角动了动,却久久道不出后话,云轻舞知道自己有些迁怒自家男人,于是哼哼了声,道:“算了,你即便知道案子有疑点,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铭亲王府的案子若真是冤案,那就是赤果果地打皇家的脸。 还是结义的异性兄弟,竟因为一些所谓的证据,就下旨抄斩兄弟满门,这未免也忒凉薄了吧? 218 这话怎能乱说? “舞儿,你别生气,等回京后,我会着手调查铭亲王府的案子,如果真能找出证明铭亲王府蒙冤的证据,我会上折子请父皇翻案,为铭亲王满门平冤。” 宫衍认真而郑重道。 “三十多年过去了,要想找出有利的证据谈何容易啊!”君长老长叹一声,道:“但是瑾小子身上的毒要是能解,能够安然醒转,指不定从他口中能知道些什么呢。” 不知不觉间,云轻舞发觉眼前视野倏然变得宽阔,抬眼望去,就看到一身着白袍的男子、仰面躺在一张长两米,宽约有一米二的寒玉床上。脚步微顿,她将怀中的小家伙递到宫衍手中,然后与君长老道:“君师兄,我略懂些医术,可以过去看看他吗?” “……”君长老怔了怔,转瞬带了丝期盼,点头道:“去吧。”小师妹可是天才,能炼制丹药,对于医术又岂会不懂?他怎么老早没想到这点呢?伴心中所想,君长老顿觉心绪起伏不已,好似轩辕瑾身上的毒在云轻舞的医术下,已经完全不是问题。 脉息和心律都极其微弱,周身冷冰冰的,仿若整个人真被冰冻住一般。 仔细检查完轩辕瑾的身体状况,云轻舞眉儿微蹙,得到此结论。 “小云儿……怎样,你可有法子解瑾身上的毒?” 静寂的冰洞里,君长老满怀希冀的声音扬起。 “毒很复杂,具体是什么名称,我暂时不能肯定,但就我所知道的,他身上的毒是由九种极为稀罕的毒物合成,人只需要沾染一点,就会中毒至深,其中有三种毒物产自西域,五种出于我们中原,而剩下的那一种毒物,我摸不准它是产自哪里。”云轻舞语速缓慢,神色尤为凝重:“如此霸道的毒,我还真是前所未闻,也不知哪个竟下这般力气,找到这种诡异霸道的毒来对付铭亲王府?” 随她语落,冰洞里再度恢复寂静。 良久,君长老脸上表情落寞道:“那……那这毒你有法子解吗?” “我试试。”云轻舞深吸口气,语气沉重道:“不过解毒之前,我得先让他身体回暖。”说着,她从袖中掏出一粒丹药:“这药丸可令人体内被冰冻住的器官和血液复苏。”淡雅怡人的清香在冰洞里弥漫,听她那么一说,君长老有些激动道:“小云儿,师兄真得很佩服你,小小年纪就能炼制出各种奇异的丹药。” 云轻舞对于他的夸赞,只是轻浅一笑,并未说什么。 将散发着怡人清香的乳白色药丸捏碎,进而塞入轩辕瑾口中,片刻后,洞里几人就看到轩辕瑾身上,头上升起淡淡的,如烟般的雾气,随着时间流逝,那雾气渐变浓郁,却在一刻多钟后,又缓慢转淡,直至消无。 “小云儿……瑾,瑾脸上有血色了……”君长老脸上表情激动,甚是难以相信自己此刻看到的。 那原本冰冰冷冷,苍白得没有一丝血丝,宛若出淤泥不染的白莲,清美绝世的容颜上,这一刻,不光浮出了浅淡的血丝,且让人看着他好似真的有了生气。 “他身上的体温已恢复正常,我现在就施针。”云轻舞眸色认真,说着,就见她素手轻拂,轩辕瑾身上的白袍和中衣豁然向两边散了开,洞里几人皆摒神静气,齐将目光凝聚在她身上。手腕翻转,二十多根银针被她捏在指间,接着,君长老彻底怔住,只觉一道残影绕着寒玉床转来转去,他根本就看不到那气势傲然的小丫头在做什么。 直至云轻舞动作停下,他方发现那原本被眼前小丫头捏在指间的银针,全已插在轩辕瑾身上。 银针分布,看似毫无章法,但仔细看去,会发现其中隐藏着玄妙之处。 黑色的血自每根银针的针尖外溢,不多会,就将轩辕瑾胸前的肌肤染得不成样子。 “正在排毒?”君长老问。 云轻舞颔首。 君长老又问:“等彻底清除吗?” 云轻舞摇头:“暂时不清楚。” 约莫过去近半个时辰,插在轩辕瑾身上的银针端部,不再有黑血飞溅。 “怎样?”见云轻舞收起银针,为轩辕瑾诊脉,君长老禁不住问。 “没清除完。”她想救这个人,至于缘由,她不清楚,就是一看到这人,感觉有一股子亲切感,且心里有个声音不停地告诉她,救他,一定要救他,帮他解掉身上的毒。云轻舞没有看君长老,只是简单回起一句,然后从袖中又掏出一粒她炼制的解毒丸。 哼,她还就不信了,那一种不知产自何地的毒物,用她炼制的毒药都解不了。 然而,她失望了。解毒丸塞入轩辕瑾嘴里,根本就没起到任何作用。 轩辕瑾依旧双眸闭阖,平躺在寒玉床上,身体一动不动,没有睁开眼,亦没有突然坐起,口吐黑血。 半个时辰过去,云轻舞看到的还是那纹丝不动,躺在寒玉床上沉睡的身影。 抿了抿唇,她伸出手为轩辕瑾把脉,眼里染上的情绪相当无力:“君师兄,我……”抬眼看向君长老,她语气歉然不知该如何往下说。 君长老先是摇摇头,意在她已经尽力,至于人没醒,与她没任何关系,但他嘴角动了动,还是问道:“危及性命不?” “残留在这位前辈体内的毒,只是让他陷入昏睡,危机不到生命。”云轻舞颓然道。 人无法醒转,有生命体征又能如何?做个无知无觉的植物人,想想都遭罪,更何况就差一步之遥,眼前这令她感到亲切的男子,就能彻底康复,这要她怎甘心看着他沉睡? “你可以从小娃娃那要颗参珠。”小黑清凉悦耳的声音突兀地在洞里扬起,只听他道:“参珠就像是小娃娃的元丹,是其吞吐日月精华所得,能疗治各种奇异病症……”小丫头不是个好心泛滥之人,而眼下,她不仅给对男子施针,并给其服食两枚珍贵的丹药,可见其很想救对方,亦可看出那男子在她心里是个特殊的存在,那么他就再帮帮她,让她的情绪好转过来。 “参珠?” 云轻舞闻小黑之言,眼睛顿时一亮,可一想到她有答应小家伙,不做伤害他之事,她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对其开口。 “直接摘一颗。”宫衍见媳妇儿纠结,心知她在顾及什么,于是,直接出言道。 而他怀中的小家伙这会儿睁着澄澈清亮的大眼睛,定定地注视着云轻舞,抿着小嘴儿一句话都不说。 宫衍的手已经抬起。 “喂,要小娃娃的参珠,得他心甘情愿赠予,且由它亲手施展灵力,将参珠化为甘露滴到患者眉心处,唯有这样参珠才能生效。”小黑扬起的声音将他阻止了他的动作,被他抱着的小家伙似是全然不知自家爹爹要做什么,既没扭动身子,也没偏头,始终乖巧地任他抱在怀中。 云轻舞眼睑微垂,没有说话,君长老则不解地看向小黑,看向宫衍和他怀中抱着的小家伙。 小娃娃,参珠? 莫非,莫非言师弟抱在怀里的传说中的人参娃娃? 想到这个可能,他心下立时腾起一股子激动,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变了又变。 “要是你刚才直接从小娃娃发辫上摘一颗,那颗参珠就只是一颗寻常的珠子,对患者起不到丝毫作用。”小黑补充道。 “……” 宫衍似是不太信他的话,好看的修为微皱,抿唇久久不语。 仿若看出他心中所想,小黑嘴角牵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你在怀疑我说的话?”宫衍没作答,他不由轻笑出声,勾唇道:“我从不说谎。”云轻舞叹了口气,这时道:“我有答应过宝贝,不会伤害他,所以,我不会要他的参珠,但我会尽快想出法子,给这位前辈祛除余毒,让他早日醒转。” 她脸上表情认真,出口之语异常凝重。 “小家伙,你娘是不是坏人,我想你心里早已有底,现在你娘遇到难处,你真不想帮帮她吗?”小黑看了她一眼,随后将眸光挪至宫衍怀中的小家伙身上,道:“倘若在谷中你遇到的不是你娘,你可想过你会有怎样的结果?被人剁成段炖汤,入药在所难免,那时,你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宫衍怀中的小家伙听了他的话,身子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却还是抿着嘴儿不开口。 “我知道你一颗参珠代表一百年修行,让你拿出来一颗,就等于削减你一百年的道行,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娘有一个地方不仅美,而且灵气特别浓郁,你若答应赠你娘一颗参珠,指不定你娘会将你的本体,连同你一起带到那个充满浓郁灵气的地方,届时,你在那里修炼,修为势必提高的很快,怎样?你还不打算开口吗?”小黑循循善诱道。 “本体?”宫衍看了眼怀中的小家伙,又看向小黑,修眉微挑。 小黑道:“你怀中抱着的只是小娃娃的元神,它的本体还埋在谷中某个角落呢,咱们走得急,也没帮它把本体一起带走。” “那它为何不提醒带走自己的本体?”宫衍疑惑。 “它或许心思还不定,想着舞儿哪天对它不好,方便逃离呢。”小黑这么说可是冤枉小家伙了,立刻深谷那一刻,它还真没想到自己的本体仍留在谷中。 宫衍深邃的眸光落在小家伙身上:“它腿脚很快?”小黑道:“但凡它想跑,而你只要一松手,它就会立时立刻化形遁走,到那时,若再想抓住,可就不容易了。”宫衍沉默,片刻后,他面无表情,语气轻淡,问怀里的小家伙:“你是那么想的吗?” 小家伙有近八百年道行,脑袋瓜自然极其聪明,加之小黑将话说的那么明显,他又岂会听不明白宫衍具体问的是什么? “爹爹,我没有想跑,我想跟在娘身边。”黑叔叔说的话很可怕,它不想被人捉住,不想被人剁成段,不想死翘翘:“我……我是忘记对娘和爹爹提起本体,并不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对上他湿漉漉的大眼睛,宫衍抿了抿唇道:“那你愿意给你娘一颗参珠吗?” “衍,小黑,你们别吓唬宝贝,也不用逼他,我想就凭我的医术,彻底医好轩辕前辈一点问题都没有。” 云轻舞说着,某个从宫衍,小黑身上划过,随后落在君长老身上,认真而郑重道:“君师兄,我留在这想法子继续医治轩辕前辈,你回宫学向师父和莫师兄,容师兄,南师兄他们报声平安,就说我们一切都好,嗯,顺便也转告沐瑾一声。” 君长老闻言,敛目思索一会,方颔首:“好。”等他从离开后,宫衍怀中的小家伙眨巴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看向云轻舞奶声奶气问:“娘,你真的需要参珠吗?” “我想救这位轩辕前辈,”云轻舞朝寒玉床上看了一眼,而后对上小家伙纯真澄澈的目光,道:“因为他给我的感觉好亲切,我不想他躺在这受罪,但答应你的我有记在心里,所以你不必因为我有需要,就委屈自己损失一百年修为。” 小家伙抿着小嘴儿静默了一会,抬起胖乎乎的小手,就从自个的冲天辫上摘下一颗参珠,糯声道:“娘,我帮你救人。”不等他音落,宫衍已经抱着他行至寒玉床边。 “谢谢你,宝贝!”从宫衍手中接过小家伙,云轻舞感动地在其肉呼呼的脸儿上亲了一口。小家伙脸上一红,嘴儿动了动,却没有说什么,却听到云轻舞道:“等轩辕前辈醒转,娘就和你去把你的本体从谷中带走,然后娘带你们到随身空间,将你的本体种在里面,这样一来,谁也无法伤到你。” “嗯。”小家伙点点脑袋,就被云轻舞抱到轩辕瑾近前。一看到轩辕瑾的容颜,他眼睛骤然一亮:“他是好人。”云轻舞微愕:“因为轩辕前辈长得好看吗?”小家伙摇头:“他身上的气息温和,纯净。” 云轻舞笑了笑:“是这样啊,我也觉得轩辕前辈好温和,即便他静静地躺在这,我都感觉到他很亲切。”随着她音落,就看到怀里的小家伙嘴儿微动,念念有词,跟着那颗被他摘下的红色参珠开始慢慢泛出夺目红光,同时在逐渐变大。 忽地,红光中响起一声浑厚的啸声,不待啸声止息,那夺目红光蓦地化作一条赤龙,在冰洞里盘旋飞舞。 龙吟声嘹亮,还没等云轻舞和宫衍,小黑回过神,赤龙迅速没入轩辕瑾的眉心,而小家伙仿若一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软软地趴在了云轻舞的肩膀上:“娘,那个人一会就能醒过来。” “嗯,谢谢你,宝贝。”云轻舞爱怜地轻抚着他的背:“你还好吧?” 小家伙有气无力道:“我……我就是有些累……” “那你好好睡一觉。”云轻舞柔声道。小家伙却摇摇头:“娘,帮我挖本体……”说出自己的本体位置,下一刻,这小人儿就晕了过去。 宫衍没等自家媳妇儿说话,就道:“我去帮小家伙挖本体。” 云轻舞微笑着颔首,然后启动意念,道:“你的青龙神兽就在洞外,注意安全。”宫衍眸光柔和,看着她点点头:“我很快就回来。”语罢,他转身而去。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宫衍带着小家伙的本体回到冰洞,见轩辕瑾还没有醒转,修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轩辕前辈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脉息平稳,没什么大问题了。”云轻舞唇角噙笑与他说了句,顿了顿,接道:“轩辕前辈在这寒玉床上躺了三十多年,就算醒过来,身体只怕也很虚弱,咱们带他到空间待两日吧。” “他能进去?”宫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浅声问。 云轻舞一怔,道:“我不知道。” 宫衍沉默,半晌后,道:“那就试试,若进不去,就将人带去宫学。” “嗯,我听你的。”云轻舞微笑着点头。 小黑抱臂靠在冰壁上,并未插言。 “小黑,你愣在那做什么?”往寒玉床上扫了眼,云轻舞瞪着小黑道:“快抱人。”小黑懒洋洋地“哦”了声,心里却泛着嘀咕,做什么要他卖苦力? 云轻舞可不知他在腹诽什么,见他将轩辕瑾抱起,于是意念一闪,他们几人的身影顷刻间从冰洞中消失不见。 “这……”看着眼前熟悉的院落,看着那漫天飞舞的花雨,再望向小黑横抱着的轩辕瑾,别说宫衍觉得不可思议,就是云轻舞也诧异至极。 仅仅只是试试,没想到轩辕瑾还真被她给带到空间里了。至于小家伙能进空间,云轻舞可没怎么纠结,因为在她的认知里,小家伙就是一棵人参,就是一味药材,而轩辕瑾可是个大活人,且是个和她没有血缘关系的大活人,却在此刻,真随她出现在了这里。 “小黑,轩辕前辈需要沐浴换衣。”云轻舞有些琢磨不明白,便暂时先将这个疑惑放下。 小黑皱眉:“你让我伺候人?”又是让他卖劳力,又是让他伺候人,有这么欺负人的吗? “不是让你伺候人,我是请你帮忙。”云轻舞见他一脸不乐意,于是对宫衍道:“要不你和小黑换换,让他去栽种小家伙的本体,你帮轩辕前辈沐浴换衣……”言语到这,她斜睨小黑一眼,又道:“我看小黑是不想再去外面了,既如此,我一会就送他回画中呆着,免得他总觉得我在差使他。” “好了,我这就抱这人去沐浴换衣,你不用威胁我。”小黑哼哼了声,拉着个脸,提气飘向灵泉。 进入空间,许是灵气充溢,本蔫巴巴的小家伙不到片刻功夫,就明显有了精气神。云轻舞让它自个找栽种本体的地方,小家伙很高兴,在大屋前的花园中窜来窜起,很快给自己找了块地,宫衍找了把锄头,挖坑,将它的本体栽种到土里。 “这空间很大,你自个随便玩去。”揉了揉小家伙的光洁的脑门,云轻舞笑着道出一句。 小家伙少了一颗参珠,损失一百年修为,它现在急需要找块静谧之地修炼,因此听云轻舞这么一说,眼里亮光闪闪,环住她的腿用脑门蹭了蹭,就呲溜一下,没了踪影。 清风拂面,花雨如蝶翩飞,宫衍揽着云轻舞的肩膀坐在一块大石上,云轻舞忽然问:“你说轩辕前辈和我会不会有血缘关系?” “怎会有这个想法?”宫衍垂眸,对上她澄澈清透的眼眸,满目不解。 “之前在京中,我有试过带你进空间,却一次都没有成功,后来你受伤,我帮你过血后,你便可以进到这空间里,而轩辕前辈如果和我没任何关系,那今日被我带进空间又如何解释?” “那黑泽呢?” “小黑和我有契约关系,再者他本就是这空间中的一员,被我带进带出,这很正常的。” “可你是太师府的九小姐,宁远候的母亲是云太师的女人,这点毋庸置疑。” “我知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奇怪的是,我在看到轩辕前辈的第一眼,就觉得他好亲切,觉得和他有着某种关系,你说……”云轻舞说着,言语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你说我爹爹会不会不是云太师的儿子?” 宫衍:“这话怎能乱说?” 219 无非是这些因 云轻舞吐了吐舌头,道:“我脑洞大开不行么?” “你若真有那个想法,我会帮你留意这事。”她说的话,他都相信,既然她有那么个怀疑,那他就着人找证据,毕竟这个空间不是任何一个人都能进入。 云轻舞摸摸鼻头道:“爹爹要是知道我这般胡思乱想,铁定会气得不行。” 宫衍:“那就在事情没弄清楚前,别让宁远候知道。” 云轻舞“哦”了声,静默半晌,道:“其实你不用专门派人去找什么证据,我觉得吧,轩辕前辈这一醒过来,势必会引发一系列事,到时,指不定就有我想知道的。”宫衍未语,只是轻颔首,算是对她之言作答。 …… 窗外暖日倾洒,轻柔的风儿吹进屋里,帷幔荡漾,轩辕瑾躺在床上,仿若在风儿和暖日召唤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云轻舞。 那一瞬间,他记住了云轻舞的微笑——那是如云如月一般淡而清澈的微笑。 似乎还不习惯光亮,他轻阖上眸,片刻后重新睁开,嘴角噏动:“你……你是……谁?”许是因为服用的丹药之效,又许是那颗参果之效,总之,他的声音并不沙哑,然,他却被自己的声音,被自己出口之语惊住了。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幼时发热,损坏了声带,导致他无法向正常孩子那样说话,也是从那时起,他就成了一个‘哑巴’,一个无法开口说话的哑巴。 可是……可是刚才他有听到自己的声音,虽然发音有些艰涩,但声音确实是从他喉中发出,话确实是他道出口的。 云轻舞此刻也怔住了,但转瞬她就恢复了常态,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你不用惊慌。”体内的毒完全祛除,又有她的丹药和小家伙的参果挥发作用,这人幼时损伤的声带,多半已被神奇地修复。 “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至于你能发出声音,能像正常人一样说话,应该是你服用的药丸起了作用。”轩辕瑾静静地看着她,听着她一字一句地往下说,他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这位容颜清丽秀美,气息出尘脱俗的少女,云轻舞看出他眼里的疑惑,唇角漾出轻浅柔和的笑容,道:“我叫云轻舞,无忧老人是我的师父,为了能留住你的性命,师父将你身上的毒用针法封在了体内,而你自那日便陷入了沉睡。” “沉……睡……” 轩辕瑾的嘴角动了动,口中断断续续溢出两字。 “嗯,你在宫学附近的一座冰洞中沉睡了有三十多个年头。”云轻舞如实道。 “我……我身上的……毒……是你解得?”三十多个年头?他竟然沉睡了三十多个年头,是师祖及时赶至王府,及时救下了他,否则,他……他早已化成一堆白骨…… 谋反? 皇上怎能听信谗言,凭借一些所谓的证据,就定罪父亲谋反,定罪他轩辕家谋反? 父王,母妃,还有他心爱的妻子,以及……怕是都已遭难,而他,却侥幸活了下来,但他现在活着又能做什么? 三十多个年头过去,就算他知道轩辕家是蒙冤,可谁又能帮他翻案? 皇上吗? 呵呵!是他定罪父亲,定罪整个轩辕家族…… 清美绝伦的脸上浮起浓郁的悲色,轩辕瑾眼眶湿润,长时间没有言语。 “你没事吧?”云轻舞自然有感知到他的情绪变化,禁不住关心地问。轩辕瑾逼退眼里的湿意,摇摇头,道:“谢谢……” 云轻舞微笑:“不用客气。” “能……能给我……说说京里的事吗?”景帝,你可还活着?父亲与你是结义兄弟,轩辕家一直以来忠心于朝廷,却被你一朝定罪谋逆,你若活着,这三十多年来可有做过噩梦?轩辕瑾置于身侧的双手慢慢握在一起,以此压制心底腾起的悲怆和不公,还有浓郁的愤怒。 “皇上治国有方,京城,乃至整个大晋都还算太平,嗯,这位就是当朝太子,也是我的夫君。”云轻舞稍加一想,便明白轩辕瑾想问什么,于是她招呼宫衍上前,简单回其一句。铭亲王府谋逆,是景帝在位时的案子,虽说那件案子极有可能是冤案,但她也不能由着眼前这位因家族蒙冤,对整个皇家怀恨在心,从而走上一条复仇之路。 宫衍上前,站在云轻舞身旁。 轩辕瑾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当即怔住:“你……你是太子……”气质卓然,目光清明,这位是当朝太子,是景帝的太子吗?不,不可能,景帝若还活着,最起码已有七十多岁,一个听信谗言的昏君,能活到这个岁数? 他眸中翻转的情绪,宫衍尽纳眼底。 “我是太子,轩辕世子感觉可还好?”他眼神清透淡然,声音无波无澜,道:“铭亲王府谋逆一案,只要能找到有利的证据,我会请奏父皇翻案,为铭亲王和整个轩辕一族昭雪。” “昭雪?可能么?”轩辕瑾目光空洞,定定地盯着床顶:“现在的年号是什么?” 宫衍道:“启文。” “景帝哪年去的?”启文?若是他没记错,景帝在位时的年号是惠景,看来,那人是真的归西了。 轩辕瑾阖上双目,置于身侧紧握在一起的双手,缓慢松开。宫衍静默,半晌,淡淡回他一句。 久没听到他再言语,也不见睁开眼,宫衍转身,招呼媳妇儿出了这间屋子。 一时间,屋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轩辕瑾掀开眼帘,嘴角漾出一丝冷而嘲讽的笑。 是觉得心里有愧,才没多活些年头吗? 景帝…… 良久,他收起那丝清冷,嘲讽的笑容,开始试着运转真气。 修为还在,沉睡三十多个念头,他的修为一点都未损伤,反还感到真气尤为充盈。 轻吐出一口浊气,他起身盘膝而坐。 时间过得很快,等他再睁开眼时,发觉身上不再虚脱,完全可以下地行走。 穿戴好,他走至门口,拉开屋门,就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风儿,夹带着淡淡的花香之气铺面而来。好精致的院落,空气中灵气弥漫,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院落里静悄悄的,释放神识,他竟感觉不到周围有人迹。 怀揣疑惑,他出了院落,不知不觉间踏入一片开得正盛的花林中,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他一直朝前而行。他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自己要走到哪里,只觉心里空落落的,只想这样静静地,永远地走下去,不要停下来。 因为……因为一旦止步,他就会想起死去的亲人,想起那抹爱入骨髓,看似纤细柔弱,实则坚韧至极的身影。 随之心就会钝痛无比。 终于,他在一条消息边停下了脚步,不是他想停下,而是一抹火红的身影跃入他的眼帘,令他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 少女身着一袭红裙,盘膝坐在一株花树下,好似已进入忘我修炼之境。 “轩辕前辈,你身体虚弱,应该多躺在床上休息。”云轻舞霍然睁开眼,起身走向轩辕瑾。 她眸光澄澈晶亮,含着淡淡的笑意。 轩辕瑾注视着她,从心底生出一阵莫名的伤感。 “我没事。”轻启唇,他浅声道出一句。云轻舞纵身跨过消息,在他身旁站定,笑着道:“看到前辈第一眼,我就觉得好亲切,前辈有这样的感觉吗?”长睫轻颤,她眨眨眼,又道:“这会儿我越看前辈,越觉得我爹爹的样貌和前辈有那么一点点像,好奇怪哦!”他看起来好伤感,是想起已逝亲人之故? 肯定是这样没错。 云轻舞心绪翻转,见轩辕瑾一双眸似是看着她,又似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不由关心道:“前辈,你没事吧?”轩辕瑾回过神,摇摇头,道:“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已故的妻子……”顿了顿,他眼里聚满痛楚,又道:“如果她当年没出事,应该会给我生下一个可爱的孩儿。” 想起家里出事前,妻子刚被诊出有孕,一家人为此喜悦至极,熟料,从天而降的祸事,将整个轩辕家族全毁了。父母妻儿皆一夕间离他而去,这份痛谁能体会得到? 云轻舞眸光闪烁了下,歉然道:“对不起,我不该勾起前辈的伤心事。” “都是过去的事了,我即便再伤心,他们也活不过来,与你没干系的。”轩辕瑾道。 “前辈往后有什么打算?”云轻舞问。 轩辕瑾凝向她,眼里痛楚隐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之色:“我本想穷极一生也要为家人报仇,可是你在我醒转后说的那些话,让我不得不收起复仇的心思。”云轻舞没插话,听着他继续道:“但我也不会任铭亲王府一直背负谋逆之名,我会找证据,证明我轩辕一族的清白。” “这件事衍会帮你的。”云轻舞说着,话锋倏地一转,道:“前辈,你若回京城,我觉得采用易名会比较好些。” “嗯。”轩辕瑾点头:“多谢云姑娘提醒。” 云轻舞笑了笑,道:“前辈唤我莫云就好。” “莫云?”轩辕瑾疑惑地看着她。云轻舞出言解释:“我和衍是偷偷离京来宫学参加考核的,没想到有幸被武圣收为关门弟子,并令取名莫云,君言,方便我们在宫学走动。” 轩辕瑾闻她之言,脸上表情微微变了变,揖手道:“轩辕瑾见过莫师姑,谢莫师姑解毒之恩。” “前辈,你……”她怎忘了这茬?古人最重礼仪规矩,按照辈分,这位前辈的父亲是她的师兄,那么眼前这人自然要称她为师姑,可是,这听起来未免也忒别扭了!调整情绪,她道:“前辈,你我之间不用讲那么些礼仪规矩,日后你还是唤我莫云便是,要不然,我怎么听怎么别扭。” “礼不可废,莫师姑不用见怪。”轩辕瑾一板一眼道。 云轻舞好想扶额长叹,礼不可废个毛线,她不在乎那些破规矩好不好? 轩辕瑾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见他嘴角动了动,问:“莫师姑,咱们现在所处之地是哪里?” “一个神秘的地方,我本想着让你在这将养两日身体,再一起前往宫学,可照眼下你的身体状况看,明日咱就可以离开这儿了。”或许是因为她的笑容是那么柔和沉静,让人不得不信任;又或许是因为,轩辕瑾睁开眼睛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因而对她说的每句话,都有认真听在耳里,即便他对她口中的‘神秘之地’存有疑虑,却并未再出言询问。 云轻舞和他又闲聊了两句,然后两人走向住处。 回到自己住的院落里,轩辕瑾进屋,静坐在桌旁,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三十多年前的那一日,鲜红的血,惨叫声,哭声仿若一下子萦绕在他耳侧。 心在抽痛,无法言语的凄凉弥漫他整个身心。 逆臣,父王被定为逆臣,那么和逆臣有关联的轩辕一族,在遭了那样的大难后,可有人为他们收尸?可有人为他们建坟冢? 答案不言而喻。 “父王,儿子沉睡三十多年,现在儿子醒了,定会找出证据,为您翻案,为我轩辕一族平冤。”轻启唇,他无声道。 许是心里实在太痛,一滴泪无声无息地从他眼中坠.落。 这滴泪水,落在他雪白的衣袍上,立时形成一朵苍凉的碎花。 忽然,他起身,催动真气至掌心,就见本在墙上挂着的宝剑,飞到了他手中。 剑鞘被他随手丢在了桌上,他神色清冷,执剑步出房门。 风轻拂,花雨纷飞,明明知晓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他却依然挥起长剑而舞,好似只有这样,方可宣泄心中腾起的极致悲痛。剑风霍霍,不时发出长吟,那是剑在哭泣,也是他在哭泣。 “你的身体现在不适合练剑。”宫衍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院落里响起。 奈何轩辕瑾仿若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根本没有停下之意。剑吟愈发悲鸣,仿佛贯穿天地,一道道变化多端的剑影,划破长空,很快消失不见。阳光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暗沉起来,虚无的光亮在这一刻,似被凝聚成了实质,形成一缕缕通透的光束,绕着剑身而上。 “我知道你心里悲痛,但事情已然那样,你再伤心,再悲绝除过自己不好受,又能改变什么?”宫衍语气沉重,一字一句道:“我既然说过会找证据帮铭亲王府平冤,就一定会做到,所以,你真的不用再这么折磨自己。” 轩辕瑾紧抿着唇,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半点回应,长剑在他手中如银蛇舞动,越舞越快,好似永远无法停下。 “为了给你解毒,师父努力了三十多年时间,为了给你解毒,为了将你救醒,我的妻子废了很大的力气,你若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对得起师父和我的妻子吗?”宫衍修眉紧皱,语气骤然一冷道。 “为什么?为什么我满门忠良,会落得谋逆之名?你告诉我为什么?”轩辕瑾怒声质问,手中的剑片刻都没有停滞,那剑仿若有种超强的吸力,自最深处爆发,贪婪地吸收着周遭的光亮。同时,它似乎也在吸收着轩辕瑾的命。 音落,他突然感到极度痛苦,手中的剑招不期然地变得缓慢,终右臂垂下,拄着剑单膝跪在地上。他的身子剧烈颤抖着,仿若承受着利刃切割灵魂般的阵痛,“噗”一声,他张开嘴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却没有倒下。 “你还好吧?”宫衍上前,欲将他扶起,确定的对方道:“我自己可以。”音落,他慢慢地起身,提剑朝屋里走。 宫衍原本想跟上去,但还未等他提步,“嘭”一声响,轩辕瑾的房门已经从里面关在一起。 摇了摇头,他转身走出这方院落。 “怎么了?”云轻舞坐在廊檐下的栏杆上,晃悠着双腿,欣赏着眼前花雨飘落,抬眼间看到自家男人神色阴郁,正朝自己走来,于是,扬声问道。“他恨皇室。”坐到她身旁,宫衍唇齿微启,道:“按理说就他的年岁,心性应该极为沉稳,可就在刚才,他不听我的劝阻,硬是不顾自个的身体,在院里拼了命地舞了一套剑法。” 云轻舞转向他,火红的裙摆在风中轻舞,眉儿微蹙,玲珑的鼻子随着眉峰也微微蹙起,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如果我是轩辕前辈,我也会恨皇室。”她缓声说着,宫衍与她四目相对,修长的手指将她蹙起的眉儿轻轻抚平,听着她续说:“至于轩辕前辈的年岁和心性,你觉得一个人沉睡三十多年,和一个人真正体验过三十多年的人生,这两人的心性能作比吗?” 宫衍不语。 她握住他的手,脸上浮起一丝轻柔的笑容:“君师兄不是说过么,铭亲王府出事那一年,轩辕前辈也就二十出头,说起来和你现在的年岁差不多,所以,我觉得你不该拿他的年岁说事。” “你说的在理。”宫衍思索片刻,颔首道。 “一个人经受那样大的家族变故,再结合自己沉睡三十多年,这一朝醒来他心里能不痛,能不悲愤?而轩辕前辈已经控制得极好,倘若不让他发泄一通,指不定哪日会出大事呢!”云轻舞叹息道。 宫衍:“铭亲王是大晋建朝以来唯一的异姓王,骁勇善战,一生功绩显赫,就我对他的事迹了解,很难想到他会生出谋逆之心。” “无非是功高盖主,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么些原因。”云轻舞撇撇嘴儿,忽地神色一凛,盯着他道:“我可告诉你,如果皇上敢对我爹爹生出这样的心思,亦或者你对我爹爹生出那等心思,我必提前手刃你们。” “宫里那位很信任宁远候,而我,对宁远候有的只是敬重,又怎会对他不利?”宫衍捏捏她的俏鼻,笑得一脸无奈:“舞儿,不许再把我往坏处想,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但凡是你在乎的,我亦在乎。” 云轻舞傲娇地哼了声,春樱般的嘴儿在他的柔和寵溺的目光中微启:“自古帝王无不多疑,你的好祖父和铭亲王还是结义兄弟呢,还不是听信谗言,给人扣上谋逆的罪名,将轩辕一族抄家灭门。” 宫衍嘴角动了动,嗫嚅道:“祖父在位期间的政绩还是很显著的。” 眸光从他身上挪开,云轻舞伸出手,接住一片花瓣边把玩边道:“好了,人死如灯灭,不说你的好祖父了。” “嗯,不说了。”宫衍点点头,静默半晌,他道:“舞儿,咱们还要继续留在宫学吗?” “你想回京?” 云轻舞的眸光挪回,看着他的俊颜,静候他作答。 揽住她的肩膀,宫衍轻语道:“我有我的责任。” “他们都在宫学,应该不会生出什么事,不过,你若是在不放心,就回京城一趟,我想留在外面再晃荡一阵子,嗯,我还想前往边关看看爹爹,咱们可以通过小灰灰传信。”言语到这,她忽地想到了什么,又道:“这样吧,我的人驯养了不少雄鹰,等咱们回到宫学,我就给风写封信,让他送你几只,往后你就用它们传信,这样既快捷又保险,比鹁鸽要省心不少呢。” 220 封印,王后的泪 宫衍轻吻她的额头:“谢谢!” “你我之间需要说那两个字吗?”云轻舞丢给她一个白眼仁儿,而后笑容明媚,道:“爹爹若是突然间看到我,你说他会不会高兴得说不出话?”她的笑容中有种动人的力量,似是整个人,整颗心都在笑,周遭一切仿若也跟着她在笑,宫衍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片刻都不想挪开眼,他勾起唇,柔声道:“宁远候肯定会很高兴,可我不想你去边关,那里的条件很艰苦。” “我这还没去呢,你就瞎担心,再说了,我也就这么随口一提,至于要不要去,可没完全拿定主意呢。”他还是不放心她独自在外,这点她又岂会不知?傻瓜,她不是菟丝花,她现在完全有能力保护自己,更何况还有小黑在身边。 澜月江的水经过千万年时间洗涤,依然湍急而流。 “王后,您最近身体不适,还是别去镜湖了吧!”锦瑟跟在王后身后,往殿外而行。 王后脚步微顿,看她一眼,道:“是王让你这几日形影不离地跟着我?”虽是问,但她心里已有答案。 “王也是担心王后的身体。” 锦瑟垂眸回道。 “我知道,可我最近总是心神不宁,总是想起蝶儿,所以,我要去那里看看。”王后眼眶略显湿润,喃喃道。 “可是……可是您到那里只会想起往事,只会伤心啊!”公主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去,虽然时间已经很久远,然而只要一想起当时的情景,她的心就会痛得一抽一抽的,眼泪也会止不住地往下落。 王后提步继续前行:“是,我在那只会伤心,可那里也是蝶儿最后待过的地方,每当我想她,只要一站在那,就能看到她站在眼前,对我微笑。”锦瑟无声落着泪,没再说话,随在王后身后。 清澈的河流,高大的树木,颜色各异的石头,吐纳馨雅芬芳的花朵……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美好而温馨,但王后的心却满满都是哀伤,距离镜湖还有一段距离,她自神兽的背上飘然落下,吩咐锦瑟远远跟在身后,说想独自步行至镜湖边。 锦瑟清楚王后心中的忧伤,因此,恭敬地轻应一声。 “朱雀……”听到耳边的鸟鸣,王后伸出手,一只火红化形小巧的灵鸟闪动着翅膀,落在了她的手上:“我知道你救了蝶儿,并且把内丹送给了她。”她的声音温柔而轻缓,又夹带着丝丝悲伤,朱雀听了她的话,用它红色的爪子轻轻地触摸着她的皮肤,仿佛在安慰她不要伤心。 “我知道你是蝶儿的玩伴,可是内丹对你有多重要,难道你不知道么?”王后爱怜地抚着它的羽毛,伤痛的眸中染上一抹怜惜:“蝶儿会想起你的,她是个好孩子,你对她的好,她会牢记在心里。” 王后说的话,朱雀听得懂,因此,王后言语一句,它以鸣叫作回应。 “就这最后一世了,朱雀,你也知道的,蝶儿就这最后一世的机会了,若是她依然无法渡劫成功,就会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轮回,更别说重新回到我和王的身边,朱雀,我很担心蝶儿,即便这一世我对她已做了不少安排,可我还是担心那孩子啊!” “我的傻蝶儿,怎就和魔族那小子有那么深的孽缘?每一世遇到,每一世爱上他,又每一世被那小子无情伤害,朱雀,你说蝶儿怎会那般凄苦?还有擎天那孩子,宁愿舍弃一身修为,放弃神族的身份,甘愿追随蝶儿轮回,好帮那丫头斩断和阡陌那小子之间的孽缘,却始终无法与蝶儿走到一起,这一世,这最后一世,他们终于成亲了,可是能不能最终渡劫成功,朱雀,我心里没底。” 朱雀似是感受到她的心伤,抬起红色的爪子,再次轻触碰她的皮肤。 “是吗?蝶儿和擎天真能渡劫成功?”王后神色凄伤,叹道:“虽然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可我还是感到很开心,好吧,我信你,蝶儿和擎天定能渡劫成功,他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么,只要他们互相信任,一直这么携手走下去,这一世必能幸福相守,如此一来,他们自然渡劫成功。” 她脚步轻缓,朝镜湖边走着:“镜湖这边的风景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可是现在却是我一人来这里观赏。”她叹了口气,不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被乖巧的女儿缠着,来镜湖边玩耍时的情景,镜湖也叫圣湖,周边景致在神族来说,是最美最令人心旷神怡之所在:“好了,你去修炼吧,我想在这静静地陪陪蝶儿。”绕过前方的一块高耸的巨石,就到镜湖边上,王后怜惜地摸了摸朱雀的头,然后伸出手,就见朱雀轻轻地拍打着翅膀,飞离而去。 然,朱雀在空中盘旋片刻,忽地又飞了回来,依依不舍地围绕着她飞了三圈,这才在她怜惜含笑的目光注视下飞向了远方。 蓝色的睡莲开得极好,淡雅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在来镜湖途中,阳光已经西斜,因此,这会儿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王后静静地望着宁静无波的湖水,望着湖中朵朵盛开,引人陶醉的睡莲,慢慢地显出自己的思绪中。 时间过去多久她不知道,但当她回过神时,澄澈的湖水中月影荡漾,显然时间已经不早。抬眸,她正欲转身,突然注意到距离她较远的湖边,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落地,仔细看去,她看清了那抹身影的主人,瞬间眼睛,鼻子一酸,无声喃喃:“师父……” 他来这里也是因为想念蝶儿么?脚步移动,她走向那一抹白色颀长的身影,熟料,对方却动了,朝一旁的花林中前行。 目光锁其背影上,她提快脚步,追了上去。她有好多话要对师父说,所以,她不能让师父就这么离开。 自从那次她请求师父帮忙后,他们师徒就再也没见过面。 夜静寂,虫鸣,蛙叫时断时续,风儿吹过,竹叶声声,这种种声音交织在一起,仿若优美婉转的曲音在奏响。 一切都显得分外宁和。看到那抹白色颀长的身影停下脚步,她心里禁不住泛起股酸涩,师父止步,肯定是在等她。 “师父。”在两人间相差数步距离时,她顿住脚步,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颤声道:“师父,我好怕,我好怕蝶儿不能渡劫成功,好怕她和擎天魂飞魄散。”耳边风声低吟,月华清幽,那修长挺拔的身影宛若水墨画中最美的一笔,是那么秀挺卓然,周遭一切,在这一刻似是都成了陪衬,即便是那林木间发光的幽蝶,即便是会唱出动听歌儿的灵鸟,皆比不过这抹身影给人的冲击力。 银丝如瀑,自然散落于脑后,皓雪白袍,披着月光,揽风而舞。 清逸超凡,不染纤尘。 “她会没事。”轻淡的嗓音在静夜中响起,他指间不知何时捏着一片花瓣,垂眸看了眼,而后指间一松,那片花瓣不期然地飘落于地。 王后眼眶水雾弥漫,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向前走了两步,道:“可是蝶儿的封印就要解开了,若果,若果让她知道过往种种,我怕出意外啊!”伴音起,她眸中的泪不自已地大颗大颗落下,带着极致的伤痛和疼惜。 “痛是必然,只有一次次体会到那种刻骨之痛,她才会知晓什么是真情。” “师父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么?”王后口中的师父不是旁人,正是逸尘。 身子猛地一震,逸尘唇角微抿,没有言语。 “蝶儿性子倔,这一世虽然与擎天已成为夫妻,可我真的很担心她的封印一旦解开,会……”王后含泪哭诉,但说到后面,却哽咽得难以再出声。 逸尘终于转过身,他淡淡地看着她,启唇:“该做的咱们都做了,小丫头若再看不透一个‘情’字,那么魂飞魄散只能是她的命。”深邃的银眸,清澈淡然,又温和明朗,但仔细看的话,那里面还有一抹难以掩藏的焦虑。 “希望……希望擎天抓紧蝶儿的手……”王后喃喃道。 “那孩子从未放弃过,一切都取决于小丫头,这点你我都清楚。”逸尘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 小丫头,你可知要想解开你的情劫,全取决于你自己么? 如果还是向之前每世一样,你陷在那魔族小子的情网中,那么师尊就算再着急,也无法帮到你。 王后忽然想到了什么,只听她嗫嚅道:“师父……你说,你说我如果去求月老,让他将擎天和蝶儿之间的红线牵紧,这样可行么?” “你觉得呢?”逸尘凝向她,神色浅淡,看不出半点情绪。王后甚至晃了晃,眼底悲伤翻卷,凄凉笑道:“有魔族和妖族监督,我怎能忘记这点?可那两族在俗世都安插了自己的人,为何我神族就不能也放人到蝶儿和擎天身边?难道就因为我们是神族,务必要做到严于律己么?” 逸尘静默良久,道:“有黑羽皇和青龙神兽在,他们只要抓住彼此,这一世自然会有好结果。”月下的他,五官尤为精致,却又浅淡,淡的如湖面上升起的一缕青烟,虚无缥缈,让人难以用画笔临摹。 “黑羽皇是妖,他是妖,他真能帮到蝶儿和擎天么?”泪水滴滴滚落,湿了她的脸庞,湿了她的唇。 那咸咸的感觉令她的心揪痛得无法言语。 “你不信我?”逸尘眉梢微挑,眼里染上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王后拭去眼角的泪,深吸口气,定定地看了他一会,道:“信,我信师父,我怎么可能不信师父呢?”师父对蝶儿的爱护,不比她和王少一分。对上逸尘的目光,她半晌没有挪开,因为此时此刻,看着这一双银眸,她的心突然间就感到安定了许多。 逸尘嘴角微动,缓声道:“舞儿很聪明,变化也很大,我对她有信心,作为母亲,你更该对她有信心。”闻他之言,王后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透着股不真实的朦胧美:“她好像更坚强了呢!” “嗯。”逸尘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时间不早了,莫让王担心。”抬头望了眼天边的弯月,他将眸光落回王后身上,深深地凝视着她:“心放宽,小丫头不会有事的。”这话是对她说, 其实也是对他自己说的,唯有这样,他才能稍微放下心中的忧虑。 …… 轩辕瑾很惊讶,前一刻他还在一灵气充溢,景致如画的世界中,下一刻却出现在一座冰洞里,环目四顾,看到那一张长两米,宽约一米二的寒玉床,他提步上前,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会,道:“我在这上面躺了三十多个念头?”虽是问,但从他表情上看,心里显然已有答案。 “嗯。”云轻舞颔首。 “走吧。”收回手,轩辕瑾看了她一眼,道:“离开这里,你们就称呼我为凤瑾吧。”‘凤’是他的母姓。 云轻舞语带迟疑:“前辈,这……这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轩辕瑾淡淡道。云轻舞注视着他,只觉对方的眸光如同他的声音一样,淡淡的无丝毫波澜起伏。 忽然,她的心一紧,像,太像了,这双眸子,真的太像了,看着它们,会让她情不自禁想起爹爹。 “既如此,我们就听前辈的。”云轻舞说着,看了宫衍一眼。 “莫师姑,日后若需要凤瑾出力,请尽管说。”轩辕瑾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声音依旧很淡,话也不多,唇齿间吐出简短一句,但他目中神光却极为认真。 云轻舞点点头,错开他那双熟悉的眸子,因为越是看下去,她心里越是对自家爹爹的身份生疑,同时,也愈发想念远在边关的爹爹。 得知宫衍和云轻舞安然无恙,无忧老人和莫长老,容长老,南长老皆高兴异常,又听君长老说云轻舞帮轩辕瑾解毒,只差一小步就能完全祛毒成功,莫长老几个师兄弟几乎个个热泪盈眶,轩辕瑾可是他们七师弟膝下唯一的子嗣,如果真能祛毒成功,能醒转过来,那么蒙冤而死的七师弟即便不能含笑九泉,最起码可以瞑目了。 无忧老人则是喟叹云轻舞的医术,直言自己老了,竟花了三十多年时间,都未研制出解药,而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却仅用不到一个时辰,就将那不知名的毒解掉了九分。 这般了得的医术,无疑胜过他不是一丁半点。 而沐瑾在知晓宫衍和云轻舞还活着的时候,整个人先是一怔,紧跟着泪水直接往下掉落。 他就知道他们不会有事,就知道他们会安然回到宫学,于是乎,今个一听到宫学里传开君言,莫云这两个人时,他按捺住激动的情绪,硬是没立时立刻冲到云轻舞,宫衍两人面前,与他们热情相拥。 “你们听说过君言、莫云这两个人吗?” “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 “那就奇怪了!” “有什么好奇怪的?” “武圣好多年都不收弟子了,而且之前收的那些个弟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君言,莫云这两个人。” “我看你是吃饱了撑得慌。” “喂,你这话是怎么说的?难道你想和我比试比试?” “谁想和你比试来着?我的意思是,武圣收没收弟子,需要四出宣扬吗?再者,如果宫学里面传的不属实,你觉得四院院长会不管吗?” 东、南、西、北四院的弟子,这会儿三三两两扎成堆,议论着半个多时辰前在宫学中传开的爆炸性消息。 “你们就别议论了,消息绝对属实,我有看到咱们四院的院长亲自到宫学门口,迎接那几个人呢!嗯,还有,那个身穿红裙,容颜绝美倾城的女子,一看到四位院长就张嘴唤师兄。” “唉!没想到啊,人家年岁不大,就做了咱们的小师姑、小师叔,想想脸上都臊得慌。” “人比人气死人,你若非要和人家作比,只能叫不自量力。” …… 整个宫学里一天都在谈论云轻舞和宫衍两人,而这两当事人,一个在夜幕落下时,让师父和四位师兄见识了下自己的青龙神兽,并将几人全带到青龙的背上,体会了下御龙时的拉风感,一个则在自己的院落里正与沐瑾密谈。 书案上灯火摇曳,宫衍的神色晦暗不明,皱眉道:“知道是什么事吗?” 沐瑾摇摇头。 “想来京里必是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不会刚到这没多久,就返回京城。”京中到底出了何事?宫衍沉思。 “要不我退出宫学,回京一探究竟。”沐瑾想了想,提议道。 宫衍没点头,也没要他,只听他道:“就他一人离开?” “有带长平公主一起。”沐瑾说着,忽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你说会不会和皇后有关?”宫衍沉吟道:“就你所言,倒是有这个可能,但直觉告诉我,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言语到这,他静默片刻,拿定主意道:“你继续留在宫学,我明日启程回京。” 沐瑾一怔:“你回京,轻狂要怎么办?” “云轻狂坠崖失踪,现在,她只是武圣的弟子,留在宫学于她来说是安全的。”宫衍沉声道。 他是真不想媳妇儿跟着自己冒险。 “我随你一起回去。”沐瑾神色凝重,道:“京中局势怕是逐渐变得复杂,我必须得在你身边,这样你做起什么事,会方便很多。” “不可。”宫衍出言阻止,修眉微拧:“你冒冒然回京,肯定会引起他的猜测,这样于你不利。” 沐瑾:“看来他再暗示我的时候,我得表明立场了。” “咱们可以不走那步棋。”想到好友前世身份败露,命丧于宁王之手,宫衍的心蓦地一痛,道:“你不用再接近他,更不用应承他什么。” “突然间拉开距离,反倒会引起对方怀疑,这点你不会不知道。”沐瑾看着他,眼里有探索,有不解:“衍,你有点不对劲……”见宫衍不语,他脸上的表情愈发显得凝重:“自你两年前那场大病后,我就发觉你有些不对劲,可我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你不介意告诉我吧?” 宫衍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变了变,他眼睑微垂,淡淡道:“你想多了。” “算了,你不愿说我不再问便是,但你刚才的话,我否决。”沐瑾心下叹口气,道:“明泽已知晓轻狂的身份,就我观察来看,轻狂这是想将南阳侯府拉到咱们这边。” “南阳王府?”宫衍弯起唇角,冷笑道:“但凡和太师府沾边的,我一概没去想过。” 沐瑾睨他一眼:“你这么说也不怕轻狂生气,她可是为了帮你,送出一枚空间戒指呢,哦,不对,加上我手上这枚,轻狂统共送出两枚空间戒指。”说着,他弯起嘴角,还亮出自己指上的空间戒指让宫衍看了看。 “月明泽不代表南阳侯府,不过,舞儿的举动应该能让南阳侯府保持中立,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错。”前世,南阳侯府可是有从龙之功的,今世,有小丫头这么一插手,结果会怎样,他尚且不知,但他是绝不会指望南阳侯府会为东宫做出些什么。 沐瑾凝望窗外的月色,似乎陷入了沉思:“说起来,宁王确实有几分本事,不仅将势力隐藏得极好,就是忍功也是相当了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宫衍听:“不过,他要坐上那把椅子,绝对是妄想。” 221 还是不死心啊 妄想?真的是妄想么? 若非他重生,那人无疑是胜利者。 京城,栖凤殿。 “皇后娘娘,老夫人到了。”玉檀低垂着头,快步走进内殿,向皇后禀道。 闻她之言,皇后立马从软榻上坐起,脸上略带些不悦道:“那还等什么?快请老夫人进来。”平日里办事稳重谨慎自是很好,可老夫人今日是她专门传话请进宫的,人到殿外不知即刻带进殿里,反还遵循那些规矩来通禀,不是给她添堵么? 察觉到皇后的脸色变化,玉檀身子一颤,忙应声而退。 片刻后,孟氏被请进内殿,皇后上前相迎:“娘,刚才有所怠慢,都是女儿不好,您可别往心里放。”说着,她看了玉檀一眼,吩咐道:“守在殿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内殿一步。” “是。”玉檀领命告退。 孟氏这时行礼道:“老妇云孟氏给皇后……”不等她道出后话,皇后就伸手扶她直起腰身,故作不高兴道:“娘,你这不是做什么?再怎么说,我也是您身上掉下来的肉,怎能让您给我见礼,再说了,这里又没外人,不用守那些礼仪规矩。” “娘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自古以来,尊卑有别,若是在老身这坏了规矩,被人捉住娘娘的把柄,于娘娘和宁王殿下都没甚好处。”孟氏嘴上虽是这么说着,但心里却是很受用皇后之言,毕竟自个是皇后的亲娘,若果女儿端起皇后的架子,受她这老娘一礼她面上自不会生出什么变化,心里则多半不会舒坦。 母女二人在软榻上坐好,孟氏看着皇后,语带关心道:“皇后身子可好些了?”气色看不出有什么不妥,怎就在数日前传出身患重疾? 心思翻转,忽然间她似想到什么,就见皇后神色变了变,道:“娘,我身子好着呢。” 孟氏与她四目相对,沉默半晌压低声音道:“该不会是宫里出了什么事?” 皇后先是点头,很快又摇头,神色阴郁,道:“按着日子,宣露殿那边是时候传出消息了,可是我左等右等,那边和往常一样,没显露出丝毫端倪。” “莫非被那位察觉出什么了?”孟氏一脸凝重,垂目思索,道:“对你的态度有变吗?” “看不出来。”皇后摇摇头,拧眉道:“每日都会到栖凤殿过来坐,待我就那样,一切都很正常。” 孟氏问:“会不会是量还不够?” “有这个可能。”皇后秀眉舒展,道:“太子身体有痒,那位现在情况不明,我便想出那个法子,传信澈儿和长平,让他们尽快回京,对此,皇上也是点头答应了的。” “方方面面你打点好就成,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孟氏出言叮嘱。 皇后点头:“我知道。” “如果出现纰漏,你可有法子应对?” “查不到我这。”皇后勾唇道。 孟氏:“这就好。” “娘,你看是不是在父亲面前稍微提提咱们的计划。”要想成事,少不了太师府的关系,皇后眸光微闪,道:“父亲虽已致仕,但门生却在朝堂上都身居高位,一旦父亲开口,我想澈儿成事的几率会更大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你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若知道咱们的计划,势必会阻止。”孟氏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尤为怅然:“素儿,你可是答应娘了,事成后会留衍儿一命,若是你在这件事上骗娘,别说你爹会动怒,就是娘这也不会原谅你,你可记住了?”都是自己的女儿,两个孩子也都是自己的嫡亲外孙,要不是为了雪儿的幸福,她或许不会铤而走险,拿整个太师府的命运做赌咒。 皇后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道:“那就继续瞒着父亲吧,至于娘后面说的话,我可以对天起誓,只要澈儿顺利成为储君,我自不会做出谋衍儿性命之事。”顿了顿,她眼里浮起一抹忧伤,接道:“长姐在世时很疼我的,作为衍儿的亲姨母,我即便不看皇上的面子,单就长姐对我的好,我也不会伤衍儿的。”她是不会取太子性命,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让那孩子似正常人一般活着。 因为对任何人来说,一朝从云端坠·落,不会当做任何事都没有发生。 更何况太子心性坚韧,有战神之称,她不可能让他再对储君之位有威胁。 “有时候我会禁不住想,百年后在地下见到你大姐,不知会被她怎么埋怨呢!”孟氏生意里带了丝疲累,道:“素儿,你大哥可是和你绑在一条船上了,而雪儿更是为了澈儿能成为太子,甘愿嫁给衍儿做侧妃,从而成为澈儿在东宫的内应,所以,你答应你大哥的,澈儿答应雪儿的,到时都必须得兑现,否则,娘就是死……”皇后没等她说完,就出言截断,道:“娘,你就这么信不过我和澈儿吗?既然我能允大哥,澈儿能允雪儿,我们母子自然不会出尔反尔。”只要那丫头能一直在东宫保持完璧之身,她是不介意事成后,让自己的嫡亲侄女做皇儿的正妃,甚至最终坐上后位。 大不了到时换个身份罢了。 “好,娘信你。”孟氏心下轻舒口气,可脸上的疲惫之色并未消褪多少:“宁王殿下回京后,你最好将事情与他说一声也好让他心里有个底。” 皇后点头“嗯”了声,轻语道:“我会的。” “玉檀是个好的,千万别因为一些小事,寒了那丫头的心,知道么?”孟氏之言,皇后知晓其意,因此,她牵起唇角,缓声道:“我也就是今个对她说话重了些,平日里我待她可是一点都不差,娘若不信,大可以临出宫时问问玉檀。” 孟氏握住她的手,语重心长道:“血幻宫已经彻底没了,咱们手上没多少可用之人,所以,千万别因为自己心里不痛快就拿下面的人出气,这样只会落得众叛亲离。” “这些我都知道,要不然也不会稳坐后位这么些年。”皇后道。 宣露殿,文帝连续批阅了一个多时辰奏折,这会儿放下朱笔,抬起手揉着眉心,问道:“皇后的身体怎样了?” 李福在一旁侍立着,闻言,恭谨道:“太医院那边传话过来,说皇后娘娘的病基本稳住了。” 文帝听了他的话倒没多说什么,而是又问:“太师府的老夫人今日有递牌子进宫?” “有的,这会怕是要出宫了。”李福眼观鼻、鼻关心,垂首回道。 “你觉得皇后对太子怎样?”文帝话锋忽然一转,令李福不由一怔。 半晌,方回过神,道:“回主子爷,皇后娘娘待太子殿下和每位皇子公主一样,都是极好的。” “是么?皇后待朕的每位皇儿都极好?”文帝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李福听:“不坐这个位子不知这个位子有多沉重,可是自古以来,却有不少人为争夺这个位置拼个你死我活。” 李福凝神静气,并未出声。只因他知道皇帝此刻只需一个倾听者,不需要他回答什么。 “太子处理政事日渐成熟,再过个两年,担负起大晋这个重担,应该不成问题,而再次之前,朕是绝对不能倒下的。”言语到这,他脸上的表情逐渐生变,好似极度痛苦。 李福见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眶泛红,哽声道:“皇上,您要不就服用一颗丹药吧!”为防止对丹药产生依赖性,文帝最近几日已停止服用,这么一来,他的头痛之症一犯,令其根本没心思再做其他的事。 至于精力不济,倒是在食用太医院院首开的药膳后,有那么些好转。 没中毒,也没吃错东西,可是身体却明显出现了问题,对此,文帝有仔细琢磨过,奈何在自己周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不是他阴谋论,而是皇宫这地方本就不单纯。 皇位,除过他的太子对皇位看的比较淡之外,其他几个成年皇子,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他心里其实多少都有些底。 呵呵!一个个似乎没那个心思,但真实想法是什么,怕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 “将剩下的那些丹药都销毁吧!”不过是头痛,他挺得过去。 按住太阳穴,文帝双目微阖,启口道。 “可是……”李福伺候文帝多年,看着主子爷被头痛折磨,他这做奴才的心里很不好受,基于此,他想劝文帝再考虑考虑,熟料,文帝倏地睁开眼,沉声道:“没什么可是,照朕的吩咐去做。”丹药销毁,他就会没有了想头,这么一来,抵制头痛的意志无疑会更强烈些。 听出他言语坚决,李福只好领命,起身应声是,就躬身走向内殿,去销毁那些尚未被文帝服用的丹药。 云轻雪许是闲的发慌,自打宫衍秘密离京,她几乎三五不时地冲着采青,采碧发脾气,缘由么,无非是听到太子除过来她院里安寝,几乎隔三差五就会到丽院,及三个庶妃的院里去歇息。 明知自己为何进的东宫,却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去嫉妒,嫉妒那几个狐狸精能得到太子的寵幸。 且特别生气、愤怒。 “你们说说,他明明身体有疾,为何还要动不动去那几个狐狸精的院里歇息?我也是他的侧妃,他想找人说话,难道就不能找我么?” 云轻雪坐在榻上,脸色乍青乍白,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主子,要不……要不奴婢请殿下今个到雪院用晚膳……” 采青神色恭谨,低声建议。 “你以为你是谁?你去请殿下,殿下就会过来吗?”云轻雪瞪向她,冷着脸道:“整天就会在我耳边说东说西,真正做起事一个比一个蠢,我现在别提多后悔让你们两个跟着进宫,如果早知道你们这么没用,进宫前我就让娘将你们打发了。”说着,她的目光挪至采碧身上,冷睨一眼,方接道:“我要准确知道翠鸣阁那位是不是有了,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们吧?” 采青、采碧垂眸低应:“主子放心,奴婢知道如何行事。” “知道就好,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在前面,雪院被人盯着呢,若是让那些眼睛知道你们都做了些什么,后果我不说,你们心里应该都有底。”云轻雪心里满满都是气,她就想不明白了,之前对她明显有意,一朝变心也就罢了,作何还要将她当贼一样防着? 采青道:“奴婢会小心行事。”采碧亦道。 “去吧。”云轻雪面无表情地摆摆手。采青、采碧行礼告退。 约莫过去两刻多钟,两人才相继返回。 “主子,翠鸣阁那位确实……确实有了。”采青咬唇道。 云轻雪定定地看着她,竟出奇的没有发脾气,片刻后,她将目光挪到采碧身上,接触到她的目光,采碧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出回道:“回主子,采青所言属实,翠鸣阁那位是有了,今个太医院的李太医有到翠鸣阁确诊。” “滚!都给我滚出去!”唇齿微启,她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采青、采碧脸色一白,吓得身子颤了颤,行礼后立时退离而去。 “有了,一个卑贱的庶妃也配生下他的孩子,这怎么可以?不行,绝对不行,那个践人不配有他的孩子!”云轻雪牙齿打颤,心里狠狠地想着:“你一次次地打我的脸,你为什么要一次次地打我的脸?我真就那么令你生厌,令你这样一次次地将我的骄傲和尊严踩在脚底?” 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忽地,她扬手将身旁矮几上的的茶具全扫到了地上,采青、采碧在门外站着,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两人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然后互看彼此一眼,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222 动容,身同感受 她们实在是越来越难摸准主子的脾性,生怕自己一个不慎,惹得主子动怒,随之给自己招来一顿皮肉之苦。 “进来。”竭力压下心火,云轻雪冲着门口冷声道。 采青推开门,和采碧垂眸而入。 云轻雪盯着她们看了一会,道:“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们都给听仔细了……”压低声音,她边说边观察着采青和采碧脸上的表情变化,见二人脸色煞白,身子微颤,气得随手就各甩两人一巴掌,怒道:“我不管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我交代的事必须得办成,听清楚了?” 采青、采碧颤声低应声是。 瞧着她们两人明显有些惧怕的神色,云轻雪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想早点死,你们尽管畏首畏尾。” “主子……奴婢……奴婢一定遵照您的吩咐行事!”采青深吸口气,一副豁出去的样子,眼神坚定道:“只有主子好,奴婢才会好,所以,奴婢绝对不会辜负主子的信任,替主子办好这件事。”她这般表决心,云轻雪心里的气瞬间消散不少,但嘴上却还是强调道:“什么叫遵照我的吩咐?什么叫替我办事?”她秀眉上挑,冷冷的目光仿若能看进人心里。 采青怔愣,但片刻后,她便明了了自家主子的话中之意,于是,她眼里闪过一抹挣扎,跪地道:“主子,奴婢心里有分寸,如果中间出现变故,万不会与主子有所牵连,但奴婢请主子看在奴婢伺候您多年的份上,一旦奴婢没了,还望主子对奴婢的爹娘和小弟多照应一二。” 她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是什么,也清楚那件事事成后,会在东宫掀起怎样的风浪。 倘若太子殿下查不到雪院还好说,但万一查到这,那么她势必会成为主子手里的弃子。 而这个时候,她除过自己主动将罪责揽到身上,再无它法可寻。 采碧的爹娘虽已离世,可她却还有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妹,如此一来,她们两人的命运将会如出一辙,无半点不同。 “你们一家的身契都在我娘手里,倘若真有个什么万一,我会让母亲将身契还给他们,恢复他们的自由身。”收买人心的做法,从小到大她可是没少从母亲那学,且没少被祖母用心教导,云轻雪想着,眉目间的冷意逐渐消散不少:“至于他们恢复自由身后的生活,你也不用担心,我会让母亲给他们一笔银子,足够你们一家人开个小店,好日后养家度日。” 采青眼眶湿润,朝她连磕三个响头:“奴婢在这提前谢过主子!” “好了,快起来,地上凉。”云轻雪声音轻柔,嘴角噙笑道:“还没怎么样呢,瞧你就想些有的没的,你也放心好了,我能有刚才那个想法,自不会让你们鲁莽行事,毕竟你和采碧在我身边伺候有些年头了,若是因为对付一个狐狸精,就折掉你们两人,于我来说损失未免也太大了,所以,你只需打起精神,听我的吩咐行事,必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为对付一个践人,若同时失去两个心腹,这笔占不到多少便宜的做法,她可不会冒冒然地去实施。 采青的决心都表到那个份上了,采碧若再迟疑,那就忒没眼力见了,因此,她“扑通”一声跪地,一字一句亦向主子表决心。 她只是提出等自家妹子满十六时,请沈氏为其寻门亲事,男方出身农户,性憨厚就好,旁的她别无所求。 云轻雪自是欣然应允她,还不忘给她吃个定心丸,说一并会归还她家妹子的身契。 采碧感激涕零,得了她的应承,就没再多言。 清风拂面,淡雅的莲香萦绕在鼻尖,云轻舞和宫衍站在湖边,良久,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回京,他要回京,明明有听他提过,而她也说了暂时不会回去,可是真听到他今个下午就要动身离开宫学,她这心里却泛起浓浓的不舍。 既如此,她就和他一起回京便是,却未料到他会温言相劝,让她就待在宫学,让她就在外面玩儿,说什么他只是回京看看,若没什么便立刻离京,前往宫学和她团聚。 他还是怕她深陷险境,这个傻男人,他们都经历了那么多事,怎就是不明白她的心? 不,他不是不明白,他只是不想她有危险,只是单纯地想保护她,不想看到她深陷险境。 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他其实是太了解她,明白她心中所想,才态度坚决,声音却温和柔软,劝她安心留在宫学,随便怎么玩儿。 傻男人,她又不是无知孩童,又岂会没心没肺地玩自个的,让自己的亲亲男人独自面对未知的危险? “舞儿……”宫衍叹息一声,低沉而富有磁性,宛若大提琴鸣奏的好听声音扬起,打破了周边静寂中带着丝压抑的沉闷氛围。 “我想和你一起回京。” 对上他深邃满含柔情的星眸,云轻舞嘴角动了动,语气轻浅却难掩丝丝缕缕情愫道。 宫衍抬起修长的大手,轻抚着她绝美的脸儿,弯起嘴角,暖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请你相信我,我不会让自己有事……”他眸中的柔情简直能将人溺毙 “可我想和你在一起。”云轻舞如春樱般的嘴儿微微嘟起:“你该不会想坐拥东宫里的美人儿,才留我一人在宫学?” “你呀,想到哪里去了?”宫衍低笑出声,动作轻柔,爱怜地刮了刮她秀挺的玉鼻,道:“感觉到了吗?这里只为你跳跃。”将她的手握住,让她的掌心贴在自己心口,他语气轻缓,认真而执着道:“我爱你,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唯爱我的妻子!” 云轻舞听着这直白的爱语,脸儿上瞬间布满红晕:“就你嘴甜。”她小小声嘀咕了句,整颗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是实话。”揽她入怀,宫衍凑到她耳畔,声音轻柔而绵软:“舞儿,就待在宫学好么?” “那你答应我一旦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就立马传信于我。”云轻舞仰起头,水润的眸中情意流转,语气娇糯道:“如果你不答应,那我也不答应你。” “好,我答应你。” 宫衍亲吻着她的额头,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温柔。 “你一定要小心。”云轻舞叮嘱,忽地她又想到什么,不由续道:“让小黑跟在你身边吧,嗯,还有轩辕前辈,你不妨也留在身边,一来可以护他周全,二来也可避免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出来。” “黑泽留下。”宫衍道。 云轻舞蹙眉:“让他在你身边,我待在宫学放心。”顿了下,她轻抚上他的俊脸:“这里有师父,有师兄们在,还有我自己的修为已达到新的突破,安全绝对不成问题,所以,你真的不用为我的安全担心。” 宫衍静默不语。 “我们都要好好的,这样才能长长久久在一起,答应我吧?”云轻舞踮起脚,在他温凉的唇上亲了一口,笑容如花绽放,如绵绵春雨轻柔:“再说了,沐瑾和明泽都还在宫学呢,你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宫衍依旧不语,但他神色间显露出的情绪,以及收紧的臂弯,足以表达出他此时的态度。 是的,他应了,应了自家媳妇儿,为此,他感动的同时,一颗心柔得几乎能滴出水。 暖日照耀,蝶儿翩舞,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良久,方松开彼此。 小黑和轩辕瑾随宫衍在用过午饭后,三人出发离开了宫学。 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云轻舞这才收回视线,和沐瑾提起轻功飞向玄武宫学。 作为武圣的弟子,某女自然有了自己住的院落。 “云轻狂……” 无人知晓当她听说莫云这个名字时,整个人激动得真真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莫云,师祖收的关门弟子。 一定是云轻狂那个丫头,一定是她! 可是没见到人,没亲眼确认宫学里面传的那一抹红衣妖娆,就是她认识的那个小丫头,这令她的心始终难以彻底放下,所以,她踌躇到今日,终迈出脚步,前往这碧云轩来加以确认。 谁知人竟没在院里,想离开,改日再过来,却不料,双腿如灌铅一般,一步都挪不开。 于是,她决定留下来等,站在这静寂无声,唯有落花飞舞,香气绕鼻的院落里等那一抹红衣妖娆回来。 好美!随着凌空而落的红色倩影在眼前站定,上官云烟想都没想,启口就唤了声,随之脑中就迸出那么两个字。 绝美倾城,出尘飘逸,在那一身如焰般的红裙映衬下,本空灵脱俗,不染纤尘的少女,无形中多了几分妖娆之感。 容颜虽有所不同,但那一双澄澈透清亮的眸子在她眼里,却再熟悉不过。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被上官云烟认出,云轻舞倒也没矫情,只见她绝美的脸上笑容灿烂,歪着脑袋问:“找我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吗?”上官云烟想都没想,接住她的话,红着眼眶就冒出一句。 什么人嘛? 难道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她? “当然可以啦,可是你的语气为何这么冲,莫非我有惹到你?”稍加一想,云轻舞就知上官云烟为何会出现在自个的院落中,对此,要说她心里不感动,那绝对绝对是假的,但考虑到此刻的气氛有那么些沉重,她耸耸肩,有意笑的没心没肺道:“要是我真有什么地方惹到你,还望上官女侠多多包涵。”说着,她还不忘朝眼前背着古剑,身姿飒爽,身着白裙,红着眼眶,一脸要哭不哭的女孩拱手行礼。 上官云烟眼里泪水滚落,气呼呼道:“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么?你知道我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吗?”云轻舞与她四目对视,眨眨眼,却怎么也掩饰不住眼底涌上的感动,以及动容的神色,张开嘴,她想说些什么,不料,上官云烟带着哭腔的声音再度扬起:“坏丫头,你就是个坏丫头,为什么不保护好自己?为什么要陷自己于险境?”提气,她飘至云轻舞面前,伸手就拥抱住对方:“知道么?我好担心你回不来,好担心再也见不到你……你肯定会觉得奇怪,觉得以你我认识的时间,还有咱们之间的交情,我怎就对你这般上心,可我要是告诉你,我也不知道原因,你信吗?” 将下巴搭在云轻舞的肩上,上官云烟的声音渐变嘶哑:“看到你第一眼,我只觉你好熟悉,只觉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只觉呆在你身边好安心,听到你坠崖,我的心几乎痛得失去了知觉,我有第一时间想过去幽魔岭找你,甚至有想过跃下断魂崖去寻找你的踪影,但四院院长不光下了死命令,不许所有弟子踏出宫学一步,更是增强了宫学各方位上的警戒。没办法,我只能怀着对你的担心日日饱受煎熬,还好……还好你安然回来了,还好你没有出事,还好我又见到了你,云轻狂,答应我,以后你去哪里都带上我,不,即便你不答应,我也要跟在你身边,唯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云轻舞的身子起初有那么点僵硬,但在上官云烟道出那一句又一句的话语后,她慢慢抬起手回抱住对方。 手上动作轻柔,拍着上官云烟的背脊,好给其以安慰。 她是真没想到对方的友情来得如此的强烈,强烈到令她生出一股子奇异的错觉——负心汉。 对,就是负心汉,好似她就是个骗了女孩子感情,一朝远走他乡的负心汉,然,那个被她欺骗的女孩子,非但没有怪罪她,反而还出乎意料的特别特别担心她,进而在看到她后,情绪不受控制地抱着她好一番表白,然后是激动得泪流满面。 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下猛地摇摇头,云轻舞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暗忖:“我在这乱想些什么啊?”怀中的这位女侠只是觉得和她投缘,才会对她生出这般深厚的友情,她可是半点都看不出对方是拉.拉。对自己好一阵无语后,她声音带着暖暖的笑意,言语轻柔道:“小烟儿,谢谢你关心我,我真的好感动,好啦,别哭了,再哭就变成丑八怪了!” “和你站在一起,即便不哭,我也是丑八怪,所以,我不在乎。” 上官云烟吸了吸鼻子道。 “这样吧,只要你立刻马上笑一个给我看,我便答应你以后走哪都带着你,怎样?”云轻舞弯起嘴角,眸光狡黠,松开上官云烟,并将对方的手从自己腰间扒拉下来,紧握住,道:“不过呢,我和我男人在一起时,可是不会带着你的,这一点咱们得提前说清楚,省得你到时又在我面前掉金豆子。”两人四目相对,上官云烟先是一怔,转瞬喜笑颜开:“你答应我了,你真的答应我了?让我以后跟在你身边?” “你这都水漫金山了,我不答应能行么?” 云轻舞故意苦巴着脸,表现得像是自己被逼无奈,才不得不应承对方。 其实说起来,她对上官云烟的感觉也相当不错,尤其是在听其那一番话后,她似乎,好像身同感受。 仿若她们真得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而且她们的关系还特别亲密,总之,两个人相处,几乎与老朋友一样,不存半点隔阂。 “我不管,你刚答应了,至于你是被我逼的答应,还是忽然良心发现,感觉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朋友,才应下我以后跟在你身边,反正我是打定主意赖定你了。”抹去脸上的泪,上官云烟哼哼着道。 此刻的她,完全没丝毫高冷孤傲范,整个人就似那闹情绪,刚被家长用糖哄乖的小孩子。 云轻舞瞧着她的小样,忍不住笑了笑,而后叮咛道:“记着在我是莫云这个身份的时候,千万别再唤错了。” “我唤你莫师姑。”上官云烟道。 “在宫学里便这么唤吧。”云轻舞说着,领其走向自己的书房。 淡淡的阳光透过窗棱而入,上官云烟坐在椅上,双眸圆睁,大张着嘴儿久久没有合上。 她刚才听到了什么? 云府九小姐? 眼前这红衣妖娆,姿颜绝美倾城的少女,竟是京中盛传的太师府,宁远候的嫡出傻女? 更是当朝的太子.妃? “你……你能再说一遍吗……我……我刚才没太听清楚……”上官云烟咽了咽口水,嘴巴噏动,嗫嚅道。 她那是没听清楚?而是听得真切,却又不敢相信罢了。 “云轻舞就是我。”云轻舞坐在桌旁,单手支颐,一脸恶趣味地观察着上官云烟的面部表情变化:“我就是京中盛传的傻女云府九小姐。” “你是宁远候的女儿,你不是铁面战神的什么义子,你是太子殿下的正妃,你……你竟骗了全天下的人……你……你好厉害!” 上官云烟接受了这个事实,因为在她看来,只要她没有幻听,那么眼前的少女是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份开玩笑。 毕竟‘云轻舞’三个字,代表的是大晋朝的太子妃。 “那个……那个所谓的断……袖,是你和太子演的一出戏?”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问。 正常人若是脑子没出问题,是万不会闹出什么断袖之说,来诋毁自己的名声。 由这不难看出,坊间传言太子有断袖之癖,无疑存在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少女却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她面前表露出,除过拿她当真正的朋友,除过完全信任她,再无旁的解释。 上官云烟想到这,眼眶又是一红,盯着云轻舞道:“你就那么信任我?” “你是我认定的朋友。”云轻舞微笑着简单回她一句。 “朋友?”上官云烟喃喃,多么简单的两个字眼,可这里面包含的深意,却令她感动得一塌糊涂:“对,我们是朋友,你也是我认定的朋友,我在此发誓,但凡你今日对我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不会向任何人道出。” 她眸色认真,语气甚是坚定。 时间如流水,晃眼过去五日。 宫澈一回到京城,就和长平公主进宫,前往皇后的寝宫探病,结果却发觉自己是被母后以患重疾为借口,从宫学骗了回来。 那一刻,他心里真的是五味杂陈。 “母后,你……你的做法太冒险了……”在皇后打发长平公主回她自个的寝殿后,宫澈挥退在内殿伺候的宫婢,捏着眉心,长叹口气,一脸凝重道:“我知道自己的心思迟早会被您察觉,可我没想到的是,您会不跟我商量一声,就采取那样的手段。” 皇后的脸色略显不悦:“你这是怨母后了?”不等宫澈启口,她又道:“太子身体有疾,你这一去宫学就又得在外呆两年,我要是不抓住这个机会想想法子,难道要等着太子的病痊愈,而后眼睁睁地看着你父皇将皇位传给他?” “母后,我知道您是为我好,又岂会对您心生埋怨?”宫澈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只不过那笑容明显有些发苦:“我只是觉得您至少也得跟我商量下,再决定要不要那么做。”叹了口气,他神色难掩疲倦道:“父皇身体康健,怎可能在这一两年内传位于太子?再者,太子又是否真的身体有疾,您可掌握了准确的消息?” 223:找事,啪啪打脸 “太子气色不好,宫里都传开了,而且太医常去东宫为太子诊脉,这能假得了吗?”皇后眉梢微拧,语气骤然间变得幽冷:“你父皇对我只有敬重,在他心里,这后宫里的所有女人都不及先后,你觉得这样的他,会动心思易储吗?是,他是身体康健,太子可以等,你又如何等得了?难道你想等到太子完全能执掌朝政,等到你父皇传位给他的时候,再去争夺那把椅子?” 宫澈抿唇未语,神色间除过疲惫,看不出旁的情绪起伏。 “澈儿,母后之所以采用那样的手段,无非是想帮你早日达成所愿,然而,在我以为有成效的时候,你父皇那边却没有丝毫端倪显露,左右寻思,我没发现有任何漏洞,所以情急之中借口身患重疾,将你从宫学召回京商议这件事。” 半晌,宫澈道:“您停止动作吧,我心里自有成算。”他是想要储君之位,更想要庙堂上的那把椅子,可他同时极其孺慕那治国有方,一心为国为民的君王。 所以,他很难接受自己的母后用那种见不得光的手段,去算计他唤了多年的父皇。 “你说什么?”皇后神色一变,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她那么做还不是在助他成事,可这孩子非但不高兴,反倒让她停止动作,他究竟在想什么? “母后身体有疾,需要好好静养,孩儿今日就不在这继续扰您了。”从椅上站起,宫澈行礼后,转身直接往内殿门口走。 皇后望着他的背影,气得牙一咬,道:“事情既然已经动手做了,就绝无半途收手的道理。” 宫澈身形微顿,转瞬继续提步而行。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出声言语,很快出了内殿。 两日前,文帝收到无忧老人的传信,知晓宫衍和云轻舞安然回到宫学,心里是既高兴又酸涩。由这,他愈发深信无忧老人之前在信中提到的。 心情好了,精神自然也大有好转。 可即便这样,他仍然感到好不疲累,且头痛之症按着规律仍侵扰着这位帝王。 令他没想到的是,他的太子,他最为喜爱的皇儿,突然就出现在自己眼前,那一刻,他欣喜得简直难以言喻,可脸上却看不出有大的情绪起伏。父子两人没说两句话,但在今个一早,李福就在大殿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读了文帝的口谕。 当时下,殿中议论声四起。 皇上要闭关修炼,由太子全权监国。 要说什么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么今日朝会上这一道口谕,无疑就是一块巨石,落在表面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涌动的朝堂上,打得众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文帝没有上早朝,而李福在宣读完他的口谕后,看都没看众文武百官的脸色,直接喊了声退潮,便一甩拂尘,离开了大殿。 宫衍心有疑惑,脸上表情却一如既往疏冷淡漠。 听着殿中百官们的低议声,他皱了皱眉,然后转身步出殿门,径直往东宫而去。 闭关修炼? 文帝自继位以来,从未闭关修炼过,这突然间的举动,朝中众臣想不通,宫衍和宫澈亦是想不通。 宣露殿,内殿一宽敞,布置舒适的密室中,文帝盘膝坐在榻上,单手按住一侧隐隐发痛的太阳穴,凝向李福,沉声道:“有话就说,别摆出这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给朕看。”李福慢慢抬起头,朝他额上的冷汗看了一眼,跪地道:“皇上,您这样瞒着太子殿下,万一哪天被殿下知道,他势必会自责,会深觉愧为人子啊!” “朕之所以瞒着太子,你不会不知道原因。”他的身体状况他知道,如若一旦露出丁点消息,朝堂上必会掀起巨浪。文帝眼睑微垂,脸上表情尤为肃穆,他不想自己的太子这么快陷入艰难之境,他要看着太子完全成长起来,在此期间,他要做其最坚实的后盾。 李福嘴角动了动,嗫嚅道:“可……可是皇上的龙体这般被病痛折磨着,老奴看着实在是心里难受啊!” “朕就是感到身体乏力,还有就是这每隔几日头痛,其他的再没什么。”头痛有所好转,文帝禁不住轻舒口气,道:“你好好想想,就算你将朕的身体状况告诉太子,除了让他为朕忧心,还能起到什么作用?”衍儿若是知道他有疾在身,会为此忧心么? “皇上……”李福眼眶泛红道。 文帝抬手制止他往下说,启口道:“遵照朕的吩咐行事。” “是。”李福应声后,挪步退至一旁,躬身而立。 宫澈走出大殿,并未出宫回王府,而是前往栖凤宫向皇后问安。 “都退下吧。”步入内殿,皇后一看到他进来,就挥退了身边伺候的宫婢。 “母后。”宫澈行礼落座。 皇后见他脸色不太好,眉梢微不可见地皱了皱:“是出什么事了吗?”宫澈眸中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看着她道:“母后不知?”皇后表情微变,没有说话,他又道:“父皇今个没上早朝,直接让身边的李公公在大殿上宣读口谕……”还没等他道完后话,就被皇后蓦地出言截断:“口谕?你父皇让那老奴传了什么口谕?”音起的同时,她脸上的表情尤为紧张。 “父皇闭关修炼,让太子全权监国理政。”宫澈似是没看到她的神色变化,声音不带半点起伏,又道:“现在母后对太子有疾在身还有何看法?” “澈儿……”皇后嘴角动了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免得让儿子看到自己失态,道:“是母后大意了,没想到东宫会传出假消息,更没想到太子会在人前装病,而且看不出丝毫破绽。” 言语到这,她目光一闪,嘴角掀起丝极其复杂的笑:“莫非你父皇的龙体出现问题了?闭关修炼只是个幌子,真正目的是防止朝堂混乱?” 宫澈沉吟道:“父皇闭关修炼是不是幌子,我想没几人知道。不过,我是该在此期间做些什么了。” “你做什么母后都支持你,但你一定要记住,切勿落下把柄在太子手中。”想到不久后的某日,儿子就能如愿成为储君,继而登上大宝,皇后心里就愉悦得紧,但该强调的她还是要强调,以免宫澈行事出现纰漏。 “嗯。”宫澈颔首。 随着宫衍着手监国理政,朝中暗中站队在宁王那边的大臣,一个个都心慌的不行。 他们算是看出来了,太子处理朝政的手段,丝毫不显稚嫩,尤其是在朝会上,面对一众文武百官,太子单单往大殿之上一站,即便不说一句话,其威严也半点不逊色闭关修炼的皇帝。这么一来,他们想扳倒太子,扶持宁王成为新的储君,简直不是一般的困难。 月色清凉如水,宫澈端坐在书案后,与养在府里的两名谋士正在议事。 其中一谋士道:“王爷,咱们近两个月来的动作看来还是小了些。” “我觉得不是咱们动作小,而是太子的实力着实太过雄厚。”另一名谋士眉头紧锁,缓声道。 “咱们的实力也不弱。”之前说话的那位谋士姓邬,名康,字东临。 他听到同为谋士,姓何,名源,字行至的这位谋士之言,冷瞥其一眼,脸上明显浮起一抹不悦。 “可与东宫的实力相比,咱们还是差了一截,这点你总不能否认吧?” “你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咱们当务之急是帮王爷想出法子,痛击东宫方是上策,否则,太子在朝堂,在民间的威望恐怕愈来愈高。” 闻其之言,那叫何源的谋士沉着脸静默了片刻,道:“东宫如铜墙铁壁,保密工作实在严实,竟在咱们不知的情况下,到各州府办免费学院,还有那什么图书馆,*间就遍地开花……”他不急不缓地说着,听在名为邬康的谋士耳里,只觉相当地刺耳:“你还有完没完?你说的这些王爷都知道,现在反复提有何用?” “活字印刷,纸张廉价,皆与东宫有关联,如今的免费宫学,以及书籍种类多样的图书馆,无不对世家的利益造成影响,要是王爷能想法子将各大世家拉拢,想来就算咱们这边不出手,东宫那边也会遭遇重击。”何源没有因为邬康的话生气,更没有止住话头,照旧不急不缓,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邬康冷笑:“你以为各大世家没在暗中对付那些免费学员和图书馆么?” 何源道:“我知道他们有出手,可他们并未拧成一股绳发力,所以,才没对那些学院和图书馆造成大的损失。” 在云轻舞授意下,灵鹫门以太子的名义,一个多月前,先是推出了活字印刷术,接着又往市面上推出廉价纸张,随后各地州府就如春笋破土一般,出现了免费学院和图书馆。先不说‘闭关修炼’的文帝,既深藏野心的宁王有多么的震惊,就是宫衍也被自家媳妇儿的举动,惊得久久没有回过神。 百姓们是受益者,其欢喜程度自不必提。 东宫的威望在原有的基础上大幅度提高,宫澈看在眼里,听在耳里,脸上虽未在人前流露出不妥的情绪,但他清楚自己心里明显出现了焦躁和不安。他有暗中动作,削减东宫的实力,可奇怪的是,每当他这边出手,那边就做出了防范,好似早先就清楚他要做什么。 内鬼? 难道他身边有内鬼? 可经过多日寻思和观察,那些个为他所用之人,无一人出现可疑之处。 活字印刷,纸张廉价,无疑都利国利民,加之免费学院和图书馆的涌现,让他不得不生出紧迫感,让他时刻感觉到压抑,感到心口堵得难受。 太子,就因为那人是太子,就有如此好运么? 他有着手暗查,想查出是哪方势力暗中支持东宫,给太子在朝堂,在民间建立政绩,但无论他安排多少人去办这件事,得到的只是一句话——一无所获。 会是谁呢? 会是哪方势力如此支持东宫? 左思右想,他脑中没如何头绪。 何源和邬康越说越激烈,宫澈坐在书案后,眉头紧锁,始终未发一语。 “烧毁学院和图书馆?呵呵,你以为各大世家没那么做吗?”何源面露不屑,语带讽刺道:“他们是有那么几次得逞,可随后呢?那烧毁的学院,图书馆还不是重新动土修建。” “那就继续烧毁,看东宫能有多少银子往里面砸。”邬康磨着后牙槽道。 “东临,你以为东宫的谋士都是傻子吗?再有,你刚才的想法,各大世家又不是没用过,结果呢,当他们再度出手时,出现了怎样的状况,你该不会不知道吧?”何源注视着对方,一字一句道:“他们派出去的武者,没有一个活着回去。” “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东宫有神相助?” 邬康冷沉着脸,语气甚是不怎么友善。 “有没有神相助我不知道,我只知东宫背后的实力很强大,只知有人不遗余力地助太子稳坐储君之位。”何源道。 “你……”邬康还想说些什么,这时宫澈冷然低沉的嗓音在书房中响起:“想法子拉拢各大世家,具体如何做,以行至为首,东临从旁协助,再与子安几人好好相商后,再禀于本王。” “是。” 何源和邬康起身领命。 “下去休息吧。”宫澈背靠椅上,双目缓缓闭阖在一起,朝两人摆摆手。 静神良久,他忽然想到了那一抹白色的身影,想到了那个令他心动的少年,进而他想到从皇后那听到太子有疾在身……或许,或许那人真得有疾在身?而让其‘患疾’的根源,会不会与少年离开皇宫有关?后来少年参加宫学弟子甄选,意外坠崖,太子之疾加重,这两者之间是否又有关系? 忽然,他睁开眼,眸中迸发出难掩的激动。 肯定有关,太子之疾,与少年肯定有关,而现在太子身体恢复健康,那是不是说少年还活着? 宫澈想到这,只觉沉寂好久的心蓦地苏醒了过来。 按住心口,他感觉得到自己的心跳得好快,且特别有力。 活着就好,少年活着就好,这样他们就有再见面的一天。 起身,他步出书案,走到窗前站定,凝望漫漫月色,眼里写满期盼,喃喃道:“你没事,真好,就是不知我什么时候能见到你。” 距离玄武宫学甄选弟子,已过去三个多月,虽说各世家都知要想考进宫学,自家的晚辈会面临什么,更清楚知道宫学里面的每项规矩,但翁家和聂家却因为自家晚辈的死,恨上了一个人——云轻狂。 没错,他们恨云轻狂,恨其手段残忍,将他们家族里最优秀的晚辈,以那般残忍的手段杀死。 即便四院长老有通过书信,向这两个家族说明了聂煜和翁明在进宫学前,就已被血幻宫和绝门中的人下了黑手,而出现在宫学中的聂煜、翁明两人,是血幻宫和绝门中的杀手所扮,但聂、翁两大家族中的长辈看过信后,嘴上没道出什么激烈之言,心里却对信中提到的,完全不相信。 自家的晚辈有多么优秀,旁人不知,他们家族里的长辈可是一清二楚的,又怎会在前往宫学途中遭遇血幻宫和绝门的人暗算? 他们不信,不信聂煜、翁明会窝囊地死在前往玄武宫学的路上。 因此,聂、翁两大家族认为以四院长老联名写的这封信,是在帮云轻狂推卸责任。 饶是云轻舞在逼.迫无奈的情况下,废了陈铁,嗯,也就是假聂煜的双手,饶是绝门杀手醉风,也就是假翁明因为和云轻舞决斗,进而战死在生死台上,聂、翁两大家族依旧将仇恨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少年天才云轻狂的身上。 哪怕听说云轻狂意外坠崖,他们心里的仇恨都没有消减一分。 在他们看来,唯有见到残害他们晚辈之人的尸体,才能解心头之怒。因此,他们派出不少人手,在距离玄武宫学较近的州府、秘密打听云轻狂的下落。他们可不认为修为高深如云轻狂,会轻易地葬身在断魂崖下。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推过,他们派出的人没有探听到任何有关云轻狂的消息。 直至十天前,翁明的父亲收到一封外甥女的来信,顷刻间,他的脸色是变了又变。信中提到,武圣不知何时收的一名叫莫云的小弟子,有可能就是云轻狂所扮。 一个是清美俊秀的少年郎,一个是绝色妖娆的少女,这两者之间明明不存在任何关系,却在翁父收到的那封信中,却写着一句——直觉他们是同一个人。 翁父将信收起,心道荒唐,却还是带着人亲往宁溪镇去而来。 他要确认外甥女信中所言是否属实,但让他亲往宁溪镇,却是一场珍品拍卖会。 聂家在给晚辈报仇上,与翁家是站在一起的,因此,翁父将外甥女信中提到的内容,简要地与聂煜的父亲知会了声。正好以武圣之名,在宁溪镇举办的珍品拍卖会即将到来,两家于是同日出发,赶往宁溪镇。 窗外风儿轻拂,云轻舞盘膝坐在*上,双眸闭阖,运转真气,吸收着丹药的药力。她原本没想过要服用丹药提升修为,毕竟以她现在的能耐,修为已接近无极境后期,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成为她的对手,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沐瑾在一旁的椅上坐着,本想开口说以你目前的修为,根本就不用急迫地,夜以继日地提高,却终是没有启口。只因他知道即便自己出言相劝,云轻舞也未必会收敛真气,停止修炼。不若等等,等她今日修炼完,他再好好与她谈一谈。 “你可知道?我很羡慕衍,羡慕他能有你这样的爱侣相伴,可我同时又恨不得揍他一顿,怎不好好劝劝你,别这么辛苦地修炼。”静静地看着云轻舞,他心中暗忖。多好的女子,他却无缘与其携手,从初识到今日,她的坚强,她的与众不同,历历在目。 他喜欢她,甚至爱上了她,但这份喜欢和爱,只能深埋于心,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默默地独自体会。 半个时辰一晃而过,云轻舞仍未睁开双眸,沐瑾起身出屋,在院里活动了下手脚,又脚步轻浅返回屋里。重新落座后,他手拄下巴,一双妖冶的桃花眼蕴藏着若有似无的情愫,一瞬不瞬地凝注在云轻舞绝美倾城的脸上。 樱红莹润的唇微翘,如画般的姿颜,让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动如脱兔,静若处子。 她,看似纤细柔弱的她,实则坚强而韧性十足。 任何赞美之词,都难以描述她的美好。 沐瑾的心忽然间“怦怦”快跳了两下,看着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他的心便已欢喜不已,若果……若果能……腾起的念头蓦地打住,他盯着云轻舞,满心自嘲。明知没有那个可能,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去想,去奢望,这样的他,无疑是卑鄙的。但那份情愫不是说忘便能忘,因此,不想自己变成小人,不想卑鄙的连自个都瞧不起,他唯有埋藏对她生出的情。 呵呵!没想到他堂堂沐大公子,也有自虐的一天。是啊,确实是自虐——明知不可能,却一不留神沦陷其中。可也不得不说,他喜欢这自虐的感觉,跟她相处,他深觉坦然自在,就是被她时不时地欺负那么一下,也让他甘之如饴。 脑中猝不及防地闪过一个画面,沐瑾的俊脸随之变得通红,心跳同时失去常率,宛若鼓擂。 他强制自己不去想,却就是忍不住。 丢人啊,真是丢人到家了! 垂眸往自己腿.间瞄了一眼,见那里不出意外地搭起小帐篷,沐瑾尴尬的嘴角一抽,暗忖:“兴奋个屁啊?要不是那丫头手下留情,你这会都已经成肥料了。”回过头想想,小丫头简直彪悍的让人不知说什么好。 瞅着他的.鸟儿,脸不红心不跳,还放话要将其削掉。 咳咳咳…… 她似乎,好像还真出手了,只不过被他险险躲过去罢了! 想着想着,尤其是想到那明晃晃,类似飞镖的小刀,沐瑾涨红的脸立时褪去不少,就连锁在云轻舞脸上的痴迷目光,在这一刻也挪了开。 她是衍的,是他挚友的女人,若再这么随心所欲的乱想,对她无疑是种亵渎,更是愧对挚友的信任。 沐瑾心里又是一阵苦笑,且深深鄙夷自个:“想什么想?”虽然人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力,在情爱面前,每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但问题是小丫头根本就没给过他机会,而他,与她相识那一刻,便注定没有结果。 至于缘由,无非是出在‘时间’这两字上。 他和她认识之前,她便已是太子.妃,已是挚友的女人。 沐瑾闭上眼,敛起心绪,片刻后重新睁开。从时间上便输了先机,又有何资格奢望那些有的没的?眸光落回云轻舞身上,他定定地,专注地又看了对方一会,而后悄然起身,提步出了房门。 步履缓慢,神色慵懒,他漫不经心地往院门口而行。谁知,就在她快要行至院门口时,听到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修眉皱在一起,他立时提气,跃至院中一不起眼之地,藏身直直地望向院门口。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云轻舞处于修炼中,仍没睁开眼。她有感觉到沐瑾到来,有感觉到对方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有感觉到对方出去片刻后,再度返回屋里,紧盯着她发呆,她甚至有感觉到沐瑾身上的情绪变化,只是她没有去在意,也分不出心神去在意。 体内真气不停地在运转,终于,她吸收完丹药的药力,进而缓慢睁开双眼。 抬目望向沐瑾之前所坐的位置,她嘴角掀起,低喃:“走了……” 或许是化解丹药的药力,以及修炼耗费了些许精气神,只见其身子一歪,就大喇喇地躺倒在*上,皱着眉头,撇撇嘴,暗忖:“臭小衍,都已回京两月,吝啬的却只传信一封,是觉得我欺负么?哼哼,监国理政,监国理政就了不起啊?要是我有那个机会,照样将国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此刻,她好想好想宫衍,好想好想她家男人。 “云霞,咱们这么不请自入,莫师姑怕是会生气的。” “你认她是莫师姑,我可没有认,再说了,有谁规定咱们不能踏进这竹韵轩?” “是没谁定下那么个规定,但莫师姑的身份毕竟在那摆着,咱们这样冒然而入,怎么想都不合乎规矩,且失礼得很。” “秦歌说的没错,云霞,咱们还是离开吧,我……我觉得莫师姑肯定会恼咱们,这要是被师父知道,咱们少不了一顿责罚。” “你们不想知道我说的那个秘密了吗?” 沐瑾眯着眼,注视着踏进院里的三人。上官云霞?她来这里做什么?沐瑾眸光闪动,思索着上官云霞来竹韵轩找云轻舞的动机。而他之所以认识对方,无非是上官云霞那日出现在生死台上道出的豪言壮语。 “算了,咱们既然陪云霞过来了,且已经踏进这竹韵轩,就见见莫师姑吧,要不然,还真就失礼了呢!”起先说话的那名女子,闻上官云霞之言,口气立马软和下来。 走在她身旁的女子点头低“嗯”一声,没再多言。 上官云霞见状,嘴角弯起,道:“我不会让你们白陪我来这一趟。” 就在她音落的瞬间,上官云烟清冷的嗓音自院门口传来:“上官云霞,你到竹韵轩来做什么?”伴音落,人已飘至上官云霞面前。对上她冷傲的目光,上官云霞一脸无辜道:“堂姐,你作何要这么问?”不等上官云烟作答,她委屈道:“莫师姑在这院里住着,我们三人正好在附近刚练完功,就结伴过来看望莫师姑,不可以吗?” 上官云烟盯着她,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奈何上官云霞除过委屈,将旁的情绪隐藏得极好,让她察觉不出丝毫疑点。 “莫师姑这会多半在修炼,你们这会过来不合适。”看望莫师姑,有这么单纯? “堂姐,你又没进屋里看,怎知道莫师姑在修炼功法?”上官云霞收起脸上的委屈,眉儿微挑:“还是说堂姐不想我们去看望莫师姑,可要真是这样,堂姐又凭什么这般阻挠我们?”音落,她越过上官云烟,招呼和她一同来竹韵轩的两名女子跟上。 “上官云霞,你打小学的规矩呢?”转身,提步追上上官云霞,上官云烟冷冷道。 上官云霞看都没看她,继续往主屋门口走:“堂姐真是莫名其妙,我来看望莫师姑,哪里没规矩了?”轻飘飘地丢出一句,她心下嗤笑了声。上官云烟目光冷得都能结冰,却拿上官云霞没办法,只得冲着主屋扬声喊道:“莫师姑,有人过来看您了!”以她对这位堂妹的了解,必是带着目的而来。 希望屋里那位听到她的声音,有所准备才好。 上官云烟其实完全用不着这般谨慎,就云轻舞的修为,早已知晓院中发生的事。 “我在休息,不见客。” 清越的声音自主屋里传出,云轻舞是有意让上官云霞三人听到的,她是真不想跟一个大脑简单的人耗损时间。 上官云霞脚步微顿,脸上倒没露出什么情绪,但走在她身旁的那两位,却神色尴尬,一时不知还要不要继续前行。见上官云霞只是短暂止步,继而抬脚依旧前行,上官云烟不客气地道:“上官云霞,你没听到莫师姑说不见客吗?” “堂姐,我是念在咱们是血亲的情分上,唤你一声堂姐,可你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冷睨她一眼,上官云霞提快脚步,也不管走在她身侧的那两名女子能否跟上,就径直行至主屋门前,抬起手,一把将门推开,冷笑着冲进屋里。 “你不是什么莫云,你是云轻狂,是杀死我表哥的冷血之徒,你为什么没有死?你个疯子,你枉为人,你不配……”她伸出右手食指,直直地指着云轻舞的鼻子,一脸愤怒地张嘴咒骂。 云轻舞仰面躺在枕上,一双清透看不出情绪的眸子盯着她,盯着她指向自己的那根手指,嘴角慢慢弯起:“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唇角微启,她豁然伸手将上官云霞指向自己鼻尖的猪爪子一拨,紧跟着她懒洋洋地坐起身,随后毫不客气地扬手就甩其“啪啪”两巴掌。 恰好进屋的上官云烟和随上官云霞一同来竹韵轩的那名女子,立时惊呆在门口。 “你……你……” 上官云霞惊怔当场,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待一回过神,“哇”地一声就大哭起来,边哭还边张牙舞爪扑向云轻舞,打算来个手撕。云轻舞嘴角漾出丝冷笑,右手握拳,朝着她的鼻子就是一击。 顿时,上官云霞鼻血飞溅,哭声随之戛然而止。 “云……云霞……你,你还好吧?”和她同来的那两名女子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不轻,却在看到上官云霞挨了云轻舞一拳,鼻血横流的时候,顾不得多想,冲上前就将其快要倒下的身子扶住,关心地问道。 估计因为云轻舞那一拳,致使上官云霞脑袋发懵,所以不受控制地止住哭声,傻愣愣地一时不知眼下究竟发生了何事,直至她鼻间一热,痛感袭来,她这才缓缓回过神,抬手往鼻子上一摸,接着朝手上看了一眼,鲜红鲜红的血染在她的指上,立时立刻她再次放声大哭:“啊……云轻狂,你个疯子,你不仅甩我巴掌,还打得我流鼻血,你不得好死,云轻狂,你个疯子不得好死!” 云轻舞下*,看也不看她一眼,而是一脸张扬狂傲,凝向窗外的天际道:“少年天才云轻狂的事迹,我有听说过,在我看来,她所行的每件事都不存在任何异议,如果我是她,做的会比她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不量力,上杆子找死,丢了性命那是找事者活该,与云轻狂有什么关系?” 麻痹,怎就想到她是云轻狂? 一个是翩翩少年郎,一个是妖娆美少女,两个人单就相貌便可知不是同一个人,更何况以两人的性别,再如何脑洞大开,也无法牵上关系啊?咳咳咳……熟识她女扮男装的人,譬如沐瑾那妖孽,以及师父和师兄们自然除外。 “你别以为你狡辩,就能否决你是云轻狂,我观察上官云烟有段时日了,她和云轻狂认识,关系似乎还很不错,当云轻狂坠崖后,她整个人都变了,变得冷漠,变得不喜言语,可是打你出现在宫学,她立时满血复活,和你走得极近,你现在还要继续装下去吗?”在云轻舞出声时,上官云霞出奇地没再哭嚎,只是瞪着眼,听她一字一句说着,这不,等她刚音落,就出言道出自己的猜测。是的,她只是猜测眼前这位红衣妖娆,姿颜绝色倾城的少女是云轻狂,是杀死她表哥的那个冷血疯子,可她的猜测也不是无凭无据,所以,她将自己的怀疑,写信告诉了大舅父,好让舅父派人给表哥报仇。 上官云烟个性清冷,能与她相交的人并不多,而云轻狂的出现,却让所有人闪瞎眼,尤其是在云轻舞和翁明上生死台决斗那日,上官云烟竟飞上生死台,要代替那落落白衣少年,与翁明决斗,这就不得不引起他人注目。 复选考核,少年云轻狂出事,上官云烟的情绪有何变化,认识她的人无不知道。 基于此,宫学里忽地多出莫云这么个人,而本情绪处于低谷,脸上不见笑容的上官云烟一下子似活过来一般,在旁人看来,或许不会深想什么,可上官云霞却不同,她恨云轻狂,恨其杀死自己的表哥,亦恨上官云烟当日没有帮她,便多费了些心神,将上官云烟和莫云之间的互动,琢磨来琢磨去,不由生出大胆的猜想——莫云或许是云轻狂易容假扮的。 性别什么的,她倒是没顾得去想,她只是凭只觉,猜测着莫云,也就是云轻舞的身份。 “我就是我,我装尼玛啊!”云轻舞冷瞥上官云霞一眼,禁不住爆了句粗口,笑容嘲讽道:“你喜欢作,喜欢装,不代表旁人都喜欢。”她的声音不高,气势却狂傲无比,与之前扮云轻狂时散发出的气韵有着大不同:“姐儿是女人,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做自己有什么不好,干嘛吃饱了撑的要去玩那种无聊的游戏?” 上官云霞瞠目结舌地看着她,片刻后,颤声道:“你……你怎如此粗俗,你还是不是女人啊?” “你才粗俗,你一家都粗俗,姐儿说的是大实话,哪里粗俗了?”云轻舞冷哼一声,身上骤然间狂溢出萧杀之气:“不想死在这,赶紧从我眼前消失,否则,我不介意将你丫的一掌拍死在这屋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24:闲来无事就玩玩 她现在是莫云,是武尊极为疼爱的小徒儿,是几位师兄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掌心怕摔了,疼寵爱护有加的小师妹,且她本身的实力也在这放着,那么,她比以云轻狂的身份行走于世,活得更为恣意狂傲,谁特么的又能说什么? 况且,她可是自认为有如此过活的资本。 再者,她就是要塑造出和云轻狂略有不同的性格出来,也好方便日后有所需要时,行事方便。 作为云轻狂,作为爹爹的‘义子’,她有过顾忌,那是不可避免的,但作为莫云,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随心而为。 管特么的世家不世家,只要没眼力界地敢皱她的眉头,就要有胆儿承担后果。 “我爹是上官家的二爷,你如此狂妄地对待我,就不怕和我整个上官家族作对?”上官云霞气急,连父亲和家族都搬了出来。长这么大,她从未挨过巴掌,更没有挨过拳头,但今天,眼前这粗俗的女子竟不管不顾,巴掌、拳头全招呼在她身上了,一并还出言威胁,要取她性命,这……这实在是不将她上官家族放在眼里! 云轻舞眉梢微挑,冷冽狂傲的眸光凝聚在上官云霞身上:“我最后再说一遍,你特么的别给脸不要脸,如果还想看到明天的太阳,最好立刻、马上给老娘滚,也请你牢记、谨记,少再没事找事惹老娘不痛快!”要不是看在上官云烟的面子上,她真想再给这没脑子的蠢货两拳,打得丫的满地找牙,清透冰寒的目光自另外两名女子身上掠过,最终又落回上官云霞身上,见其无挪步之意,她嘴角慢慢弯起,吐出一字:“滚!”声音轻浅,却不怒而威,让人不容置喙。 扶着上官云霞的那两名女子,原本还稍显庄重,可这一刻,不,准确些说,在云轻舞道出刚才那番话的时候,她们的稳重端庄再也无法维持住,二人皆脸色泛白,嘴唇微颤,似看地狱恶魔一般看着云轻舞,看着这修为高深,言语张狂,姿颜妖娆的小师姑,与她们相比,上官云霞此刻的神色好不到哪里去,因为恐慌畏惧,她们三人无不觉得自己的身子时而发热,时而发寒。 尤其是站在上官云霞左右两侧的二女,她们在不知不觉间已松开手,不受控制地后退两步,与上官云霞拉开了距离。 秘密? 这就是上官云霞口中的秘密? 真是秘密吗? 可笑,真是可笑至极! 整个宫学,乃至这天下之人,谁不知道云轻狂是翩翩少年郎?到目前为止,谁又不知那白衣落落,样貌俊秀,性情看似冷傲孤绝,实则云淡风清,却颇有自我原则的少年,早在这届复选考核中意外坠崖? 直至今日,那如玉少年依旧无踪影。 是的,她们知道了,原以为在复选考核中因为有私事要处理,独自离开的少年郎,实则是与恶徒搏斗时不慎落入断魂崖。 为此,宫学中的弟子,唏嘘不已的同时,对失去这么个了不得的同窗,亦倍感惋惜。 云轻狂,击退兽群,降服白虎,解救出这届剩余不多的新弟子,就凭这一点,其高洁、威武的卓然形象,烙印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思绪翻转,那两后退,与上官云霞拉开距离的女子,她们几乎同时认为自己很蠢,蠢得想听上官云霞口中那个所谓的秘密,冒冒然地闯入这竹韵轩,而上官云霞在她们看来,比她们还要蠢,蠢得认为霸气狂傲,修为高绝,深得宫学众弟子崇拜的莫师姑,会是少年天才云轻狂假扮。 她们有眼睛,看得出眼前那红衣妖娆,恣意潇洒,狂傲无双的少女,是真真切切的女儿家,而上官云霞却认为这么个女性特征鲜明的少女是儿郎,简直就是蠢猪才有的脑袋瓜! “莫云……我……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给家里写信,我相信我爹和整个上官家族都不会放过你的,还有翁、聂两大家族,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的,不管你是不是云轻狂,我都不会放过你的!” 上官云霞心中脸色煞白,心里也怕的要命,可今个吃了如此大亏,她又怎能不给自己扳回几分面子,于是乎,她不顾脸上和鼻子传来的痛感,瞪着红肿的眼睛,挺直背脊,一字一句,咬牙狠狠地威胁云轻舞。 闻她之言,云轻舞嗤笑了声,却没有言语。 上官云烟是彻底怔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堂妹会蠢笨到如此无可救药的地步,虽说她知道上官云霞脑袋不够用,可这蠢笨如猪,却着实令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这么蠢,二叔知道么?”脚步挪动,她行至上官云霞面前,与其四目相视,一脸凝重道:“上官家族目前是爷爷当家,你觉得他要是知道你在宫学里惹的事,会怎样对待你,对待二叔?还是说,你以为二叔和我爹一样,都是爷爷的嫡子,爷爷便会纵着二叔一味地任你胡来?” 言语到这,她唇角掀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我知道你和我不对盘,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那么仔细地留意我,观察我的言行,将两个八竿子打不这的人联系在一起。”说出这话,她在心里连咳好几声,实在是她感到心虚的不行:“没错,我是和云轻狂关系好,也极其欣赏她,得知她坠崖,我心里着实很不好受,但有关我的事,你又真正了解多少?小师姑来宫学以前我就认识了,至于是如何认识的,我想我没有必要告诉你,而此刻,我要说的是,小师姑不仅是我的长辈,更是我最要好的朋友,若果你胆敢再在她面前放肆,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上官云烟,你……你凭什么这么教训我?我是你的嫡亲堂妹,你又为何为个外人如此不给我面子,上官云烟,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吗?”上官云霞眼里水雾萦绕,只觉自己就像是被扒.光衣服的小丑,在光天化日之下任人羞辱,委屈和愤怒充斥着她的心房,她声音嘶哑,由着大颗大颗的眼泪往下落,道:“翁明是我的表哥,他被云轻狂残忍地杀死在生死台上,你是我的堂姐,你为什么不帮我一把?硬是眼睁睁地看着云轻狂对他施虐?” 猜测有错又何妨?既然对方毫不客气地甩她巴掌,出拳打她,言语折辱她,那么饶是知晓其不是云轻狂,也难逃一死,以解她满腔恨意。 当然,论修为她远不如对方,可是要一个人死,不一定非得要硬碰硬不是? 她会想到稳妥的法子,置其于死地! “没脑子的东西,翁明和聂煜在来宫学参加弟子甄选时,就已惨遭血幻宫和绝门的毒手,出现在宫学里面的,根本就是冒牌货,你为什么就是想不明白?”上官云烟稳住即将暴怒的情绪,冷斥道。 上官云霞泪眼迷惘,一脸悲戚地喃喃道:“是吗?是这样吗?表哥……表哥早在来宫学的道上就死了,生死台上的那个人不是表哥,真是这样的吗?呜呜……堂姐,你没骗我,我表哥真的在来宫学前就被人杀死了?”抓住上官云烟的胳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里全是渴求,想要从对方口中得到确认。 晃眼间脑袋就转过了弯,这变化未免也忒大了吧?云轻舞眸光微闪,淡淡地扫了上官云霞一眼,心下思索。 上官云烟微愕,一时也琢磨不出上官云霞这骤然间的变化因为何故,但见其不再针对云轻舞,加之她们毕竟有着血脉亲情,于是,她神色稍转缓和,对站在一旁的那两名女子道:“麻烦二位带我堂妹回学院上些药。”音落,她又转向云轻舞,一脸歉然道:“莫师姑,我堂妹刚多有得罪,说起来与我这做堂姐的也脱不开干系,是我平日里太过疏忽,才让她有今日这冒失之举,您若生气,就罚我给您做一个月的贴身婢女,您看这样如何?” 云轻舞眉梢微挑,玩味地看着她:“洗衣做饭,伺候茶水,随叫随到,你可能做到?” “能,云烟能做到。”能呆在这人身边,于她来说是件特别高兴的事,无论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 上官云霞这会儿眼睑微垂,抽泣不止,不过,她眼底精芒闪过,下一刻,“扑通”跪地,抬起泪眼,就哭着求云轻舞原谅:“莫师姑,是云霞不好,都是云霞不好,是云霞犯蠢,才会将您认作云公子,也是云霞蠢过头,才没看清楚死在生死台上的那人不是我的表哥,莫师姑,我错了,我不该那样指着你的鼻子咒骂你,更不该恶意诋毁云公子,堂姐没有错,都是我不好,才……才惹得您动怒……莫师姑,您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云轻舞眸中神光戏谑,仔细地打量着她,半晌,她问:“真知错了?” “嗯,云烟知道错了,莫师姑,请您相信我,我真的知错了!”上官云霞点头,满目认真道。 “起来吧。”云轻舞目中神光恢复淡然,浅声道。 上官云霞谢她一句,这才缓缓站起。 鼻血不知何时已止住,她顶着一张大花脸,转向上官云烟,道:“堂姐,我……我错了,您也原谅我一回好不好?”上官云烟只觉她此刻的样子有那么些假,可这里实在不是她发怒的地方,因此,她知识瞥了上官云霞一眼,便与云轻舞告辞,说明日一早过来上岗,而后,也没看上官云霞,就朝房门口走。 她这一离开,上官云霞自然没再云轻舞屋里多留,与那两个随她一同前来竹韵轩的女子,迅速跟了上去。 走出竹韵轩百米远,上官云烟止步在一方荷塘边,柔和的风儿拂面而过,吹起她脑后的青丝轻轻舞动,她眸光远眺,定定地注视着远方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待耳边有脚步声传来,她方收回视线,回头望向那与她距离正在缩短,缓步而来的上官云霞。 “你们先回学院,我有几句话要与云烟说。”眸光从上官云霞身后的两名女子身上掠过,她面无表情道。 那俩女子点了点头,不多会已走远。 “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周围不再有旁人,上官云烟骤时脸色一冷,凝向上官云霞,冷声质问。 “堂姐,你……你什么意思?我都说了我已知错,我也向莫师姑认了错,你这会儿如此质问我,究竟是几个意思?”被看出什么了吗?上官云霞心里有那么点紧张,大花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迎上上官云烟的逼人的目光,眼里写满无辜、不解。 上官云烟眼神犀利,如利刃一般直直刺向她的面门:“上官云霞,我再此郑重警告你,不想给家族和你自个招来祸事,你最好给我适可而止。”说起来,上官云霞是相当忌惮上官云烟的,可是她不光脑子有时候不够用,就是脾气也倔得很,又怎会在受今日之辱后,听进上官云烟之言? 她盯着自家这位堂姐的冷脸,紧抿着嘴唇,久久没有说话。 “说话。”上官云烟压低声音冷声道。 上官云霞身子一颤,眼泪“哗啦”一下大颗大颗落下:“堂姐,我知道你讨厌我,可是你也不能总用有色眼光看我啊!我都说了今日之事是我不对,并且诚恳地向莫师姑认错了,你怎就抓着我不放?” “上官云霞,你是二叔的嫡女,更是上官家的小姐,如若因为你愚蠢的行为,令整个家族陷入危难,你就是我上官家的罪人。”希望是她多想,也希望这没脑子的堂妹发自心底知错,否则,后果她真不敢想。 “是,我是蠢笨,但堂姐也不想想,像我这样蠢笨的人,就算真有什么想法,在莫师姑面前能拿得出手吗?”上官云霞吸吸鼻子,啜泣道:“莫师姑修为高绝,我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至于我写给舅父的信,你觉得舅父会信莫师姑和云公子是一个人吗?之前,我实在是觉得表哥死的太过凄惨,所以才着了魔一般胡思乱想,才冒出个奇怪的念头,认为莫师姑就是云公子,但今日我算是清楚明白了,莫师姑和云公子完全是不同的两个人,而我却不知所谓地想东想西,终冒然闯入竹韵轩,找莫师姑理论。结果,我得到了教训……堂姐,你说都已这样,我还折腾个什么劲?” 上官云霞不知自己真相了,她此刻只是暗自告诉自己,要忍,一定要忍住,不能让对方看穿她的真实想法。 也不知是她演技高超,还是上官云烟顾念血脉亲情,因她之言动容,总之,她掏出自己的丝帕,递向上官云霞:“擦擦吧,再哭眼睛瞎了可别怪我。”语气轻缓,但明显带了丝不自在。上官云霞却没有接她的丝帕,反倒哭得更为伤心,且边哭边用手抹泪,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大花脸,上官云烟长叹口气,道:“你呀,我也是不明白了,从小到大都不喜欢我这个堂姐,这么些年来,我没少寻思,是不是我什么时候欺负过你,以至于你总和我不对头。”她的声音浅淡而无奈,动作轻柔地帮着上官云烟擦着脸上的泪:“性子莽撞,遇事不多想想,只信眼睛看到的,这样很容易被假象欺骗,而错失知晓真相的机会。” “堂姐……我……我蠢就罢了,还很傻是不是?”上官云霞咬唇弱声道。 上官云烟揽住她的肩膀,在她背上轻拍了拍,道:“是堂姐不好,一时嘴快说了伤你之语,说到底,你只是天真单纯了些,好了,今日这事便就此过去,往后可不许再莽撞,记住了?”松开上官云霞,她后退两步,与其视线相接,微笑道:“走吧,回学院我给你脸上上点药。” “嗯。”上官云霞点点头,乖觉地与上官云烟朝前而行,片刻后,她道:“堂姐,我和你一起照顾莫师姑几日可以吗?” “不用,我是你堂姐,你做了错事,我理应代你受罚……”担心上官云霞会多想,上官云烟笑了笑,解释道:“莫师姑人很好的,能照顾她一段时日,对我来说是件很高兴的事,你放心好了,莫师姑不会给我委屈受。” 上官云霞咬了咬唇,嗫嚅道:“我……我知道莫师姑人好,也知道堂姐待我的心意,可我……可我不想你太受累,最为重要的是,我想让莫师姑看到我认错的态度。”只要能光明正大地进入竹韵轩,她还怕没几乎报复回去吗?眼底快速闪过一抹算计,上官云霞心中冷笑。 “好吧,咱们堂姐妹一起照顾莫师姑一段时日。”上官云烟思索片刻,颔首道出一句。 翌日,云轻舞看到上官云霞和上官云烟一起出现在竹韵轩,且两人亲自下厨做饭菜给她,要说没多想那是假的。 三人同吃同住,两日一晃而过。 “我想一个人待会,你们要么去练功,要么就回自个屋里歇会。”用过午饭,云轻舞懒洋洋地躺在榻上,朝坐在一旁的两姐妹摆摆手,便阖上双眸没再说话。上官云烟从椅上站起,招呼上官云霞走出屋子,随手将房门带上,道:“我去练功,你要一起吗?” 上官云霞摇头:“我今个觉得身体有些不适,想回屋躺会。” “嗯,那你去吧。”上官云烟点头,眼神却带了丝复杂地盯着上官云霞进了一旁的厢房,半晌,她摇摇头,觉得自己肯定多想了,于是提气飘出竹韵轩,到后山竹林练功而去。就在她提气离开之际,上官云霞嘴角掀起一丝阴厉的笑,眸光得意,坐在桌旁的椅上,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无声喃喃:“不是很厉害么?还不是要栽在我的手里。”想到再有十日,自己的报复就会完全成功,她就感到整颗心舒爽不已。 毒,她有在饭菜中下毒,虽说三人同用一桌饭菜,可她有事先服下解药,且为保险起见,并未在第一日动手。 昨日,从昨个早晨起,几样菜中她都有趁上官云烟不注意的空隙,麻利地在菜里面做了手脚,不过,若非顾念血脉亲情,上官云烟只怕和隔壁那位一样,也已中毒。想到昨晚为让上官云烟服下解药,她费尽脑汁,想好措辞,让其饮下自己亲手倒下的一杯道歉酒。 解药就融于酒水中,她拿着酒壶到上官云烟屋里,两人边喝边说幼年时的往事。 到最后,她们竟然还好姐妹般地抱在一起,说以后再也不闹矛盾。 哼!她才不想和上官云烟成为好姐妹。 上官云霞不知的是,当云轻舞吃下第一口有料的饭菜时,便已知她的阴谋,不,在云轻舞看来,那仅仅只是小把戏。饭菜她照吃不误,且还不忘称赞其厨艺。云轻舞想看看上官云霞能成忍耐几日,是的,她就是这么恶趣味。 譬如这会儿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枕上,好心情地想着上官云霞再过个两日,没看到她有中毒之兆,会如何表演变脸。 唉!真是闲啊,这几日就陪那脑袋进水的二货玩玩好了。 不过,玩的同时,她也得礼尚往来不是? 毕竟她可是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大女子,又岂能只允别人做初一,自个不做回十五? 两天的时间过去很快,云轻舞与上官云霞,上官云烟二人这日用过早饭,忽地抱腹,脸色煞白,趴倒在桌上。上官云烟正在收拾桌上的碗筷,看到她这样,手上当即一松,就听一阵碎响,随之地上到处都是碗碟碎片。 “莫师姑,你怎么了?” 225:恐惧,以牙还牙 她声音急切,速度到云轻舞身旁,将其身子揽在怀中,神色间满满都是关心:“莫师姑,你是肚子不舒服吗?”上官云霞站在桌前,手里攥着一块抹布,眼里快速闪过一抹阴谋得逞后的块感。 对于她眼底那稍瞬即逝的情绪,云轻舞自是毫无意外地纳入了眼底。 演戏就要演全套,否则,就太不敬业了,基于这种恶趣味,云轻舞额上冷汗涔涔而落,脸上表情愈发痛苦,语声艰涩道:“菜……菜里有毒……”她这话一出,上官云烟脸上的表情一滞,整个身子也在瞬息间变得僵硬无比。 菜里有毒? 菜里有毒? 为何她好好的,没半点感觉? 为何上官云霞也好好的,看不出丝毫不妥? 可是被她揽在怀中,面色泛白,额上冷汗淋漓,神色痛苦难耐的少女,却表现出如此真实的一面,再者,以少女的身份,更不屑撒谎。 那么……那么菜里有毒就是一定的了。 做菜时,她虽有一起帮忙,但她对天起誓,绝对没生出那等险恶的心思,往做好的饭菜里下药。 如此一来,除过她,只能是上官云霞干的好事。 且就对方目前的脸上表情来看,只差写上‘阴谋得逞’四个字。 “你……你究竟为何要这么做?”敛起心绪,上官云烟一脸盛怒地瞪向上官云霞,声音冷冽,不带丝毫温度地质问。上官云霞闻言,满目无辜道:“堂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真是蠢啊,都连续吃了几天加了料的饭菜,竟在今日才发现菜里有毒,呵呵,简直蠢得没边。 她眼神嘲弄,扫了云轻舞一眼。 “你还在狡辩?就你脸上的表情,已将你完完全全出卖了,你竟然还在狡辩?”上官云烟怒声道:“我真傻,没有看出你的伪装,我就是个无知的傻瓜,被你骗得团团转,可你的良心被够吃了吗?莫师姑这几日难道对你不好?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想要取她性命?” 上官云霞原本还想自我辩驳几句,但所行之事一下子被上官云烟拆穿,让她觉得再装下去无非是掩耳盗铃,更何况就眼下的形势来看,她也没必要再遮着藏着,于是,她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道:“是,药是我下的,至于你说被我骗得团团转,对不起,我确实有骗你,因为只有那样,我才能顺利进入竹韵轩,才能近距离接触咱们的莫师姑。” 顿了下,她接道:“她对我好?她怎就对我好了?是甩我巴掌,给我拳头吃,就是对我好么?是出言羞辱我,将我的自尊和骄傲踩到地上,就是对我好么?若真是这样,哈哈,我不需要这样的对我好,所以,我要报复,我要她知道我的厉害,我要她后悔曾那么张狂地欺辱我。” 上官云烟嘴角颤抖:“你……你真恶毒……” “恶毒?我这就恶毒了?那云轻狂在生死台上的行为就不恶毒?”上官云霞轻飘飘地道。 “莫师姑不是云公子,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上官云烟近乎低吼道。 上官云霞冷哼一声,道:“我现在没说她是云轻狂,我报复她只是因为她欺辱我。”云轻舞靠在上官云烟身上,听着屋里两人对话,中间没有插一句。慢慢的,她额上冷汗消散,脸色也恢复了正常,弯起嘴角,似看戏一般盯着上官云霞。 蠢货,这才哪到哪啊,就沉不住气,三两句就将下毒的原因交代的一清二楚。 随着心中嗤笑,她优雅地站起身,步履悠缓走到一旁的椅上落座,然后双手环胸,甚至往椅背上一靠,好看的眉儿上挑,目中神光似笑非笑,勾起嘴角道:“可惜的是,我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其实在她起身那一刻,上官云霞和上官云烟就已将眸光落在她身上,两人表情各异,但都含着惊怔成分。 莫师姑不是中毒了吗?可她现在的样子看着与正常人完全没两样,莫非……莫非莫师姑自个已解毒? 上官云烟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心下自我怨责不已,刚才怎就只顾着质问、斥责那该死的堂妹,却忘记莫师姑中毒一事?见她怔忪的双眸总渐染上愧意和自责,云轻舞莞尔一笑,摇摇头,轻启唇道:“我没事,你不用自责,也不用感到抱歉。” 嘴角动了动,上官云烟低下头,却没发出一个字。 而上官云霞此刻不停地在变脸,只觉自己被赤果果地耍了,只觉自己就像是个小丑,卖力地在台上表演,那要被她取走性命之人,则安然自若地坐在看台下,看得那叫个津津有味。 “莫云……你……你……”她嘴唇颤动,目光愕然,一句完整之语都道不出。 云轻舞淡然清亮的眸子锁在她身上,绝美的脸上笑容如花绽放,整个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子慵懒、惑人的气韵:“我怎么了?哦,我知道了,都是我不好,没告诉你我百毒不侵,真是的,我怎么就忘记告诉你这个呢?”她说着,还故作自责地摇摇头。 在上官云霞看来,她之言,还有她带着深意的神色,无不是在啪啪啪地打她脸。 百毒不侵?眼前之人百毒不侵? 愚蠢的她却沾沾自喜,以为所行之事得逞,现在倒好,被人当面拆穿,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忽地,她脑中灵光一闪,脸上笑容浮现,声音稳如,歪着头眨巴着眼睛很纯真地道:“莫师姑,刚才我刚才和堂姐说的都是玩笑话,您是咱们的莫师姑,是我极其崇拜之人,我又怎会下毒害你?”说着,她的笑容愈发甜美:“令我没想到的是,莫师姑竟然也这么会玩,竟然装作中毒,而且神色间的痛苦装得极像,让我差点真以为自己做的饭菜有问题。不过呢,我稍加一想,就知道莫师姑是在和我们堂姐妹玩儿,否则,怎就莫师姑一人中毒,我堂姐和我却好好的,毕竟咱仨用的可是同一桌饭菜。” 上官云霞怪异地看着她,但嘴儿紧抿,没有出声。云轻舞则是像看稀罕之物一般,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不够用。 世上有脸皮厚的,却没见过有人脸皮如此之厚;世上的奇葩不少,可怎就让她遇上这么个大奇葩;世上有不要脸的,但像眼前这位不要脸的,真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莫师姑,你真的太会玩了……”上官云霞可不知云轻舞是作何想的,她也不想去在意其想法,这一刻,她只想将菜里有毒这件事迅速地揭过去,只见她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影无踪,一脸委屈道:“但云霞能求您别再这么玩了成吗?刚刚……刚刚我和堂姐虽有配合您一起玩,可是到现在我还心神恍惚呢!” 神色委屈,出口之语苦巴巴,可怜兮兮,但她眼底却充满挑衅。 饭菜又不是她一人做的,且三人是坐在一起食用,就算菜里真有毒,又有哪个证明就是她做的手脚? 这一刻,上官云霞无比庆幸自己作对一件事,那就是想方设法让上官云烟服下了解药,要不然,今日事发,若她一人安然无恙,还真就无法在人前解释清楚。 哈!挑衅?这愚蠢的二货竟在挑衅自己,云轻舞戏谑地看着上官云霞的嘴脸,心中无丝毫怒气反倒还觉得蛮开心。眼前这如同蝼蚁般的二货,胆儿真不是一般的肥呢!不过能做她无聊时的调味品,还算有几分作用。 上官云烟这会儿只想自己从未认识过上官云霞,且自家二叔从未生过这么一个女儿,而她也从为有如此愚蠢不可及的堂妹。菜里有毒是真,但莫师姑确实无事,这令她提起的心不期然地落回实处,眼下,既然莫师姑要玩儿,那她就坐在一旁看戏好了,看这位脑子不够用的堂妹,声色俱佳地表演。 提步坐到云轻舞身旁的椅上,她神色轻淡,无半点情绪表露出,只是将一双冷清淡漠的眸子落在上官云霞身上。 “也真难为你了,为了让我放下防备之心,第一天硬是忍着没动手,随后又为了谨慎起见,一点一点地往饭菜里下药,并顿顿陪着我一起用加料的菜,看着你如此大费苦心,却总不见成果,这么一来,我为你好不着急。于是,我就做回好人帮你一把,让你体会下报复后的块感,顺便再警醒你一下,再动手时最好计划更为周密些!” 云轻舞的神色慵懒而轻谩,语气里充满怜悯和同情,说着,她调整了个坐姿,单手支颐搭在身旁的桌上,澄澈透亮的眸中带着困惑,看向上官云霞道:“我有一点不明白,就你和小烟儿的关系,若果她和我皆中毒而死,于你来说岂不是一箭双雕,而你却没有那么做,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莫师姑,你说什么呢?我不是都说了么,你玩中毒,我不过是跟着配合罢了,你怎就一口咬定是我下毒要害你?”上官云霞眼里写满无辜。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承认是自己下的毒?再者,她之前所言可是已经给自己打好了圆场,任眼前这像狐狸一样的少女如何说道,她都不会背上给长辈下毒这样的恶名。 云轻舞玩味一笑,语声悠缓道:“你有事先服下解药,而小烟儿亦有服用解药,难不成是出于障眼法?毕竟咱们三个人同桌用饭菜,中毒却就我一个,这么一来,让人很难怀疑到是你下的毒,而小烟儿和你都安然无恙的话,虽说你们两人都有嫌疑,但也不排除有旁人下毒的可能。”如果她真中毒而亡,剩下的饭菜也被以最快的速度销毁,那么在这落后的古代,她的死只能是白死。 因为就她对菜里之毒的了解,无色无味自不必说,且还有分解食物的效用,最为关键的是,食用者一旦身死,那毒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察觉到送入口中的菜有加料,云轻舞禁不住叹了句,原来嘴刁也有嘴刁的好处,竟能第一时间品尝出饭菜有问题。 “莫师姑,咱们玩玩也就罢了,你这么不停地说叨,我真是越听越糊涂,不知您究竟想说什么。” 上官云霞强装镇定,好不委屈道。 “听不懂吗?”云轻舞低笑出声,咂咂嘴道:“我觉得吧,你怕是没那个脑子想到我说的那一点,所以,我就猜测你或许是顾念血脉亲情,才设法让小烟儿服下了解药,你说我说的对吗?”哼!若果不是看你这二货还有那么点良知,老娘早就让你到地府报到了! “莫师姑,这……”上官云烟目露愕然,看向云轻舞。 “你堂妹的脑袋里有多少东西,你恐怕比我还要清楚,至于我的猜测是否属实,怕是只有她自个才知道,你要想弄明白,就问她去。” 云轻舞淡淡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莫师姑,你最好别欺人太甚,我这几日任劳任怨和堂姐照顾你,你却恶意中伤我,难不成你要我死在你面前,才原谅我当日冒犯你之举?”她是顾念血脉亲情,才设法让上官云烟服下溶有解药的酒水,可是她不想让上官云烟知道,不想让其知晓自己并未坏到骨子里。在上官云烟眼里,她就是个坏人,既如此,她便当个坏人好了,反正她们从小就不对盘。 “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总之,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一清二楚,而我,是个有恩报恩,有怨报怨的人,既然你对我使坏,想取我性命,那么我又岂能放过你?”云轻舞说着,忽地,人已离开椅子,以肉眼不可及之速,在上官云霞与自己坐的位置间打了个来回。 上官云烟有看到她离开椅子,可没等她眨眼,人就已坐回椅上。 她嘴巴大张,整个人彻底呆怔住。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良久,上官云霞自满目震惊中回过神,凝视云轻舞,颤声问。刚才,就在刚才,她恍惚间觉得右手腕部被人握住,还没等察觉怎么回事,眼前只出现一道残影,待她目光清明时,看到的则是上官云烟表情呆怔,另一人则悠悠然地端起茶盏轻品。但直觉告诉她,那品茶之人,定是对她做了什么。 上官云霞真相了! “你想知道?”云轻舞的眼睛弯成月牙儿,伸出手勾了勾手指:“你过来我就告诉你。”上官云霞闻言,竟不受控制地一步步朝她走近,等她发觉自己站在云轻舞面前时,脸上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你……你又对我做了什么?” 云轻舞没有作答,以眼神示意她弯下腰,上官云霞发觉自个再度傻愣愣地,像只小狗一般听话地弯下腰身,凑到对方近前。 “我呀……刚给你下了毒呢……”云轻舞的下巴轻轻地搭在她的肩膀上,阴恻恻的声音飘入上官云霞耳里,令其不由自主地连打好几个冷颤。是的,云轻舞确实有给上官云霞下毒,因为她从来不是个好人,因为她从不让自己吃亏,所以她以牙还牙,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就在之前那一刻,速度地在上官云霞身上下了毒。 她指尖夹着枚淬毒的银针,快而准地扎进上官云霞的腕部,紧跟着催动真气,扣住其腕部的脉络,让那侵入上官云霞体内的毒素,伴着她输送的劲气,快速地窜入其体内。那毒不会要人命,却最是折磨人,加之有她的劲气辅助,可想而知上官云霞将会面临什么。 “你……” 上官云霞连连后退数步,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瞪向云轻舞。 “怕了?”云轻舞凉凉地睨她一眼,素手轻扬,屋子中央的饭桌“咔嚓”一声响,顿时化作一地碎木屑。 地上狼藉一片,屋里死一般的静寂。 “我……我不会被吓到的……”上官云霞气急,咬唇半晌,方冷笑出声:“莫云,你吓不到我的!”除过紧张,她身上没感觉到丝毫不适,哼,妄想吓到她,简直可笑得要死! 云轻舞嗤笑:“吓唬你?那样的幼稚行径,我从来不屑去做,我呢,言语与行动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致的。”看她的表情不似作假,上官云霞的脸刷地就变了,她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脸色随着心中的恐惧,白了又白。虽然她对眼前这位红衣妖娆的少女接触不多,甚至一度以为对方是少年天才云轻狂假扮,可是在不多的了解中,此女与宫学弟子相处,经常笑颜相对。她没见其有过不良行径,但现在,但数日前,对方流露出的一面,真真张扬至极,狂傲至极,加之今日的阴险卑鄙行径,无不是针对她一个人,此时此刻,那人神态慵懒,绝美的脸上明明挂着动人的笑容,落在她眼里,却冷得要命。 “我呀……刚给你下毒了呢……”这是那人前一刻之言。 她不想相信,觉得根本不可能,但那人说的话,以及表情,让她又不得不信。 上官云霞害怕了,真的害怕了,若真如对方所言,那她岂不是…… 冷静,这一刻她需要冷静,奈何心绪就是很难安稳,她仔细而专注地留意着云轻舞脸上的表情,希望能看出哪怕一丝丝端倪,看出对方在说谎,然而,令她失望的是,什么都没有看到。对方嘴角微弯,绝美的脸上始终挂着令她感到周身发冷的微笑,一双眸子看似淡然无波,实则冷得犀利,仿若看穿了她,看到她心底腾起的恐惧和不安。 她的唇如春樱般好看,却是带着毒的,一张一合,语声轻浅,她那带着毒的红唇漫出轻缓的声音:“你身上的毒很快便发作,到时你会很痛,痛得恨不得寻死,而这个毒除过我,没有人识得,也就无人能够化解!” “还有哦,我那个毒和你给我下的毒一样,也不会在人体内留下任何痕迹,所以,你即便死了,没有人能想到是我下的手,就算你告诉旁人是我加害于你,凭着我的身份,你觉得谁又会相信你?嗯,你会说以你上官家族的力量,还找不出一位神医给你解毒,呵呵,那你就别想了,我那毒啊,在你没死之前,表现出的只是你脉络有受阻之象,旁的症状一概没有。而对于修炼之人来说,脉络受阻可是很普通的现象,但通过一段时日调息,还是能恢复正常的,你却是不能的。” 上官云霞的理智被宛若潮水般的恐惧和害怕近乎覆没,她面目狰狞,喊道:“你在胡说八道,我不信!”不待音落,她已转身跑出屋。她惊慌而去,上官云烟盯着空荡荡的门口,好一会唇齿间才轻漫出一句:“莫师姑,云霞……云霞其实不坏……她只是头脑有些简单……” “我知道。”是的,她知道上官云霞只是个头脑简单的二货,要不然,她怎可能让其活到现在?“她那晚找你喝酒,与你聊小时候的事,我其实都有听到。” 上官云烟苦笑:“说起来也奇怪,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惹到云霞了,打小她就和我不对盘。” “或许是你各方面都太突出,这让她禁不住心生自卑,才会事事想和你做比较,进而难以与你平和相处。”云轻舞道。 “我各方面突出么?”上官云烟扯了扯嘴角,起身,拿过一旁的笤帚,将屋里的碎木屑和碗碟瓷片打扫干净,便没在云轻舞这多留。她其实很想替堂妹在云轻舞面前求情,可是她又开不了那个口,毕竟是自家堂妹下毒在先,人家还手在后,她有何资格请求人家的原谅,放堂妹一马? 226:生不如死方知错 再者,她也是怒极堂妹的做法,即便那丫头因为顾念血脉亲情,有给她服用解药,可那红衣少女在她心底的份量,让她一时间很难找出借口,原谅堂妹的所作所为。还有就是,如果不是她一时心软,答应堂妹的要求,将其带入竹韵轩,后面的事也就不会发生。 所以说来说去,今日之事的源头,无疑还是出在她这。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资格对那人启口? 上官云霞神色惊慌地跑出竹韵轩,就一路往宫学里设的医馆奔去。经过医馆里的杜大夫仔细诊脉后,她心中的恐惧和害怕散去不少。 肝火有些旺,没别的病症。 专注地看了看杜大夫开的药方,又仔仔细细地确认了一番,最后她自我安慰,一定是吓唬我的,那该死的莫云一定是吓唬我的。医馆里的药童煎熬汤药,她服用后没有即刻离开,而是坐在医馆内想再等等,她怕,即便她不停地在心里作自我安慰,但说到底她还是怕,怕自己真被下了毒,怕自己万一回到学员,回到住处毒发,那时可该怎么办? 要是……要是这次侥幸度过此劫,她不会再去招惹那该死的莫云,是的,她不会再去招惹对方。她算是看出来了,自己远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真的毒发,真的撑不下去,那么临死前,她无论如何也会给爹爹留下话,让家里给她报仇。 想着心事,上官云霞的心出奇地平静了下来,而这一平静,她不由思量起数日前云轻舞和上官云烟说的话。 假翁明、假聂煜,她的嫡亲表哥在来宫学参加弟子甄选的路上,就已被血幻宫和绝门的人杀害,真是这样么?她脑中回想着在宫学见到表哥时的情景。 陌生,表哥看向她的眼神是陌生的,尤其是她远远地看见他,从背后出声唤那一声表哥时,他竟然没有止步,也没有回过头看她,就是她最后提气飘至他面前,挡住表哥的道,眼里看到的除过冰冷,再无旁的情绪。 表哥似乎不认识她,否则,眼神不会那么陌生。 他们年少时的关系可是极好的,表哥很是疼爱她,又怎会因为几年短暂分别,就完全不记得她? 尤其重要的一点是,表哥身边出现了一个叫苏宁的女孩子,两人几乎形影不离 苏宁? 她这可是没有丁点印象。 复选考核结束,宫学中都在传这届新弟子中,那叫苏宁的女孩子是绝门杀手。 大家都在传,她想不相信都难。 苏宁是绝门杀手,那和苏宁走得极近,明显看着感情不一般的表哥,会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不,和苏宁走在一起的不是她的表哥,是假翁明。她的表哥人品端正,才不会去做什么杀手。上官云霞想到这,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的笑,心静下来了,原先看不明白,想不通透的事,一下子全清楚明了。 真蠢! 她真是蠢到家了! 蠢得为个杀死表哥的杀手,登上生死台,抛去女孩子的矜持,道出那一番没脸之语。就这也就罢了,她却还写信给舅父,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猜测一股脑道出,让舅父和聂家联系上,一起为个杀手报仇。 好荒唐啊! 双手捂住脸,上官云霞眼眶逐渐湿润。 现在写信阻止舅父来宁溪镇,显然已经来不及。 忽然,她胸口一阵刺痛,人直接从椅上倒向地面,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杜大夫,及在医馆中问诊的宫学弟子,谁都没有留意到她。听到她嘴里发出的吃痛声,诸人才挪目而望,就见前一刻还好端端地坐在椅上的人,此时蜷缩在地,抱住胸口瑟瑟发抖。 “云霞师姐,你怎么了?”上官云霞在宫学里并不是小透明,因此,问诊中的弟子里有人认出了她,急忙奔过去出声询问,奈何上官云霞这一刻痛得已经在地上打滚,根本无法回答出言作答。 果真中毒了!上官云霞心中悲绝,却并未怨恨云轻舞,她觉得自己这是自作孽,不可活。心境就这么一下子提到如此高的程度,连正被胸口传来阵阵剧痛折磨的她,都为此感到惊奇不已。她在地上来回打着滚,杜大夫让好几个宫学弟子按住她,却还是被她使出蛮力不时地挣脱开。 痛!好痛!确实痛得生不如死,确实痛得想要寻死! 那人没骗她。 上官云霞心里悲绝而苦涩,张嘴发出一阵阵呼痛声。 她不想的,不想这样丢人,却是控制不住自己。 脑袋清明,她的大脑并未因胸口传来的剧痛折磨得丧失理智,清明无比,比任何时候都清明。 多么霸道的毒啊! 让她保持清醒,承受着剧痛折磨。 “快……快将她抬到床上。”杜大夫脸色凝重,出声急急地道出一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不过是肝火有些旺,且前一刻还神色如常,好好地坐在一旁,这转眼功夫便变成这样,难道他的诊断有误?坐到给患者安排的病床边,他再次仔细地为上官云霞搭脉。片刻后,他从药童手中接过针囊,继而缓缓展开,捏起银针在上官云霞身上的几处穴.位上,从容地扎了数针,顿时,上官云霞嘴里的通呼声减弱,因疼痛不停挣扎的身子,亦逐渐稳住。 按住她四肢的几名宫学弟子见状,齐看向杜大夫,见其点头,便收回手,退至一旁而立。 “杜大夫……我,我……” 慢慢平复好气息,上官云霞某眸中水雾萦绕,嘴角动了动,想问杜大夫自己的身体状况,却迟疑半晌,终什么也没道出。 中毒? 她若真中毒,为何被杜大夫扎了几针,那种令她生不如死的疼痛感,怎短短工夫消散全无? 可若是没中毒,只是肝火有些旺,胸口处又为何会痛得难以自抑? 杜大夫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道:“就脉息而言,与老夫之前诊断的无二样。” “我……我身体没事……” 脉息没问题,也就是说她没有中毒,但,真的是这样么?因为刚才剧痛难忍,上官云烟鬓角的秀发被额上渗出的冷汗已全然浸透,此刻的她,秀发微乱,神色恍惚,整个人好不憔悴。 “就是肝火有点旺,其他体征无碍。” 杜大夫如实道。 “那我为何忽然间感到胸口剧痛难忍?” 上官云霞脸色煞白,一颗心紧揪在一起,满目不安地看着眼前这位医术相当高超的学院大夫。 说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好可笑,心中明明有答案,明明知晓自个中毒,却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在竹韵轩里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杜大夫闻言,静默半晌,叹息道:“恕老夫医术不精,实难探出你因何引起胸口疼痛。”顿了下,他嘴角噏动,一脸肃穆道:“不过,就刚才老夫施针来看,你的脉络……”没等他后话道出,上官云霞的目光已如死水一潭,她截断杜大夫之言,道:“杜大夫不必多言,我知道了。”莫云没有吓唬她。 回想起在她跑出竹韵轩前,那一抹妖娆红衣说的每一句话,上官云霞不由紧握住双手,就那么怔怔地坐在病床上发怔。 “我要死了么?”心中暗忖,她嘴唇紧抿在一起:“痛不欲生,脉络受阻,恨不得寻死……”死前,她真要遭受这种折磨么? 莫云,你好狠! 上官云霞不想死的,一点都不想,她尚未出嫁,在这宫学,有她爱慕许久的男子,而他,尚未接受她,如果就这么死去,岂不太遗憾? 找他,她现在要去找他…… 眸中逐渐恢复光彩,上官云霞决定去向自己爱慕之人告白,道出心底的情愫,可就在她的脚刚接触到地面的时候,口中发出一声痛呼,手捂胸口倒在了床上。她痛苦地蜷缩着,大颗大颗的冷汗涔涔而落。 那要命疼痛又犯了,仅不大会工夫,又肆无忌惮地侵扰着她的每根神经末梢。 “杜……杜大夫……痛,我好痛……” 杜大夫快步到她身旁,再一次帮她施针。 “以老夫看,你还是……”等胸口处的痛感散去,上官云霞起身下床,道:“谢谢。”音落,她就往医馆外走。她清楚杜大夫想说什么,但眼下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等到了却埋藏于心底的愿望,她会抓住那一丝渺茫的机会,回府让爹爹寻名医试着帮她解毒。 到那时,成与不成,就只看她的造化。 注视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医馆门外,杜大夫摇摇头,长叹口气,转身继续给前来看诊的宫学弟子诊病。 胸口疼痛,与肝火比较旺,脉息受阻没有关系,体内又无中毒之兆,那会是什么原因引起的呢? 杜大夫眉头紧皱,暗自思索着。 走出医馆,上官云霞提气,快速飘向南院。她要去找沈希文,对其表露心迹。 “云霞!”在上官云霞从医馆门口飘离的瞬间,上官云烟正好赶至医馆院门外,看到她凌空而过的身影,她想都没想,运起轻功便紧随其后,熟料,就在上官云霞快要飞至南院大门口时,人忽地从空中坠.落而下,上官云烟看到这一幕,吓得忙提快速度,惊呼出声。 伸出手,险险将人接住,她落至地上。 “云霞……”抱着上官云霞走到近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下,上官云烟满目担心,关切地问:“你还好吧?”上官云霞按住胸口,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吃痛的声音。她不要人同情,尤其是被上官云烟同情。 忍,必须忍住,再疼,她都要忍住。 她算是体知道了,胸口传来的疼痛,是一阵一阵地来袭,只要她忍上片刻,痛感就会消散。 许是牙齿咬得太过用力,她嘴角渐沁出鲜红的血丝,看得上官云烟眼睛一酸,眸中痛楚尽显:“你为何不听我的话?为何执迷不悟?为何要做那等蠢事?”她声音沙哑,泪水自眸中涌出,落在了上官云霞苍白的脸上:“你个傻瓜,现在可后悔?” “你……你哭了……”上官云霞心里五味杂陈:“为我哭……”她极力隐忍着胸口传来的疼痛,睁大眼盯着上官云烟脸上滑下的泪水:“原来……原来你心里有……我这个堂妹的……原来,原来你并不是很讨厌……” 上官云烟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泪,这才对上她怅然的眼眸:“你呢?你还不是因为将我当做堂姐,才在那晚想着法子让我喝酒……你就是个不开窍的傻瓜,我是你堂姐,就因为比你长得好些,就因为修为比你高些,你就处处看我不顺眼么?” “是啊,我是看你什么都比我强,才嫉妒的总想找你茬。”疼痛消散,上官云霞虚弱地从上官云烟怀中退出,与其拉开些许距离,坐到了大石上。她凝望天际,缓声问:“想知道我本打算去做什么么?”却没等上官云烟出声,她自顾自地就给出答案:“我打算去找沈师兄,打算在死前向沈师兄当面表露心迹。”言语到这,她收回视线,淡淡地看了上官云烟一眼,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天际:“你就不吃味?” “吃味?我为什么要吃味?”上官云烟不解。 她盯着上官云霞,却久等不到她启口,不由道:“你的毒应该不会毙命。” “呵呵,不会毙命,你是这么觉得的?”上官云霞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我就像个疯子一样咒骂莫云,并且口是心非向她道歉,最后又在菜里下毒,莫云就算脾气再好,也不会由着我在她面前为所欲为。更何况,就她的性格,还有她说过的那些话,要放过我,根本就没有可能。” “死在生死台上的那个翁明,真不是你表哥。” “我知道。” “那你还恨云公子,还将莫师姑错认云公子,还做出那么多错事?” “我也是刚想明白。” “云霞……” “嗯?” “我带你去向莫师姑道歉吧,我和你一起相求,求莫师姑给你解毒,你说好么?” “她不会给我解毒的。”上官云霞苍白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再者,我也不会去求她……”说着,她将话题拉回之前所言:“我喜欢沈师兄,可沈师兄喜欢却喜欢你,为此,我真的好讨厌你。” 上官云烟表情微愕:“……”沈希文喜欢她?这怎么可能?不过,话又说回来,即便沈希文喜欢她,这与她又有何关系?思量到这,她直言道:“我并不喜欢他。” “我看得出来,否则,你们怕是早在一起,更有可能已经离开宫学,回家成亲了呢!”上官云霞自嘲一笑:“有时候想想,我还真是不知羞耻为何物,也难怪沈师兄一直以来不愿搭理我。” “别那么说自己。”上官云烟严肃道:“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上官云霞笑了笑:“是啊,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错,问题是明知那人不喜欢你,却厚颜无耻地想缠上去,给人造成困扰,这就有些不对了。” “我带你去找他吧!”见她按住胸口,神色吃痛,上官云烟起身道。 “算了吧……我,我还是别去打扰沈师兄的好,要不然,就算我死了,他恐怕也会恼我。”上官云霞摇头,紧跟着,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云霞!云霞!我这就带你去找莫师姑,我这带你去求她,莫师姑人很好,她一定会给你解毒的。”上官云霞边急声说,边蹲身准备抱起上官云霞。不料,没等她的手触碰到上官云霞,被疼痛折磨的上官云霞就抬起头,猛地往大石上撞去。 太疼了,她无法再忍下去,或许死了是最好的结果。 额上鲜血淋漓,这一刻,上官云霞忘记她要活下去,将求生的意志全然抛之脑后,只因这一波疼痛来得过于猛烈,让她不得不承认与其被这一bobo袭来的疼痛折磨,直至死去,倒不如立时立刻自我结束生命来得痛快。 她双眸紧闭,陷入黑暗之中。然,即便是无知无觉的她,眉头依旧牙齿紧咬唇瓣,没有死死地皱在一起。 神色间一派痛苦。 竹韵轩,一棵碗口粗的花树下,摆放着一张竹制躺椅。 风儿轻拂,朵朵落花飞舞,云轻舞眯着眼,正一脸惬意、舒适地躺在上面,欣赏着眼前富有诗情画意的花雨。 翘起的二郎腿晃呀晃,还不时伸手从身旁的矮几上捏起如玛瑙般的黑葡萄,悠闲地塞进口中。 “小烟儿,你也真是太沉不住气了!”双耳微微动了动,她无声喃喃一句,慵懒闲适的状态却丝毫没有改变。“莫师姑……”上官云烟横抱上官云霞飘进竹韵轩,眼眶泛红,站在云轻舞三步开外,嘴角噏动,但长时间都未道出求其给上官云霞解毒之语。 她不知该如何求得云轻舞施救。 毕竟任何人都不会蠢到去救一个要取自己性命之人。 然,作为堂姐,她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堂妹就此死去? 云轻舞眼皮子抬了抬,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不言语。上官云烟扯了扯唇,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莫师姑,云霞知道错了!” “她知不知错与我有什么关系?”云轻舞的声音不急不缓,淡淡的,一如她的眼神,不带半点情绪:“她既然能做初一,我便能做十五,难不成你觉得我今日之举有错?”上官云烟怔忪,未曾料到云轻舞启口如此直接,她眼里染上痛楚,嘴角轻颤,道:“我知道以云霞的所作所为,就此死去一点都不怨,可是……可是让我看着她在我眼前死去,我心里会很难过,很自责。” “你明知她该死,却还要来求我救她,难不成觉得我好欺?再有,你难过,你自责,与我有关?”云轻舞嘴角弯起,缓慢而优雅地坐起身,她凝向上官云烟,绝美的脸上笑容清新雅致:“我若不是百毒不侵,那么请问,我的死又该谁负责?而你,又会为我做什么?” 上官云烟想都不想,脱口便道:“若果莫师姑真出事,我会亲手杀了上官云霞,并且赔上自己的命。”对上她认真得眸子,云轻舞半晌没有言语。 “莫师姑,云霞因为胸口疼得受不了,差点撞死在大石上,您就看在她已知错的份上……”上官云烟单膝跪地,泪水沿着脸颊滚落,看得云轻舞禁不住皱了皱眉,出言打断她,冷声道:“你这是在逼我么?但你可知道,我这人最讨厌被人逼.迫?” “没有,莫师姑,我没有逼你,我没有!”上官云烟连连摇头。 她只是想救堂妹。 “没有?你说那么多话,难道不是在逼我吗?你现在抱着她跪在我面前,难道不是在逼我吗?” 云轻舞气势凛然,晃悠的双腿停止摆动,双眸眯起,冷冷地盯着她。这一刻,那些刻在她骨子里的狂傲冷血之气全然释放而出。 “……” 上官云烟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只觉心口好痛,只觉满心愧疚,她没想过逼眼前这人,半点都没那样想过。 “莫师姑,我可对天起誓,我绝没有那样想过。” 云轻舞是强大的,这点毋庸置疑,面对这样的她,面对铺面而来的强势气息,上官云烟不单单脸色发白,就是单膝跪在地上的身子也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错了么?我做错了么?”她的灵魂都在发颤,都在自责,都在懊悔:“我做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我更不该将上官云霞抱到这竹韵轩。” 227: 上官云烟垂眸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地面,目中神光空洞茫然。 也不知是她懊悔过甚,亦或是自责过度,还是云轻舞的狂溢出的气势威压,总之,此刻的她额上冒出虚汗,气息明显渐变紊乱,脸上更是再无半点血色。云轻舞的目光聚在她身上没有挪开,自是将她这会儿的状态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她收敛气势,不再影响上官云烟的心神。 也就在这眨眼间,上官云烟从无底的思绪中豁然醒转:“莫师姑……”眸中恢复光华,只不过却难掩其中的自责和歉疚。她横抱上官云霞缓缓站起身:“我没有逼你,而且从未想过逼你。”是的,错了,她刚才的举动确实错了,即便她没那么想,但她的举动却在逼眼前这人就范。 凭什么?她凭什么那么做?说好要跟随其身侧,可这才过去多久,她就因为堂妹犯错在先,求其原谅堂妹的恶毒行径。 想想还真是过分! 上官云烟后退一步,她觉得自己没脸再站在这竹韵轩,没脸再出现在眼前这人面前。 “对不起,莫师姑……对不起……是我不知分寸,不顾你的感受,以至于让你动怒。”言语诚恳,目光歉疚懊悔,轻浅的语气中夹带着难以言语的不舍。 她清楚自己没资格再像以前那样,与云轻舞说笑,玩闹,没资格再随其左右。然而,清楚是一回事,可日后两人之间的关系真变成陌路,她觉得自己会心痛得要死,不,不,在她醒神那一刻,她就已经心痛至极。 不想就这样离开眼前这人,她真得不想啊! 却又不得不…… 泪滴落,她抿唇一步步往后退,浓郁的不舍在眸中流转。 不……她不想两人之间的关系变成陌路,她不要背弃自己的誓言。 虽然自此后,她没脸随其左右,但她可以默默地,远远地守其不远处,看着眼前这人,守护着眼前这人。 “你觉得我是个怎样的人?”云轻舞言语浅淡,说着从躺椅上站起,她双手负于身后,步履悠缓,朝她走近两步,道:“我是恼上官云霞的所作所为,可我若想要她死,你觉得她能活到现在吗?” 上官云烟顿住后退的脚步,与她四目相对,嘴角噏动,却久久没道出一语。 “上官云霞就是个没脑子的,和这种人一般见识,我还嫌有*份呢!再者,在我眼里她就如跳梁小丑,更像那蝼蚁一般,看着解解闷,觉得碍眼,轻轻松松就可令其从这世间消失。然而我没有下狠手,你知道为什么吗?”上官云烟紧抿嘴角,未作答,而她也没指望其说什么,就接道:“因为我看她尚未完全不可救药,于我来说,她是彻头彻尾的恶毒,但于你,她还是顾念着血脉亲情,否则,也不会在那晚设法让你服下溶有解药的酒水。” “基于这点,我选择留她一命,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决定留她一命的。” 云轻舞嘴角勾起,眸光清透明亮,绝美的脸上浮起摄人心魄的笑容:“可我也说过,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留她一命没问题,却绝对不会让她不长一点教训,就了了下毒谋害我一事。” “莫师姑……你,你没想要云霞的命,你只是让她吃些苦头,好好记住教训?”上官云烟语声哽咽,泪眼中聚满感动。 “你说呢?” 她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还需重复吗? “谢谢!莫师姑,谢谢……” 上官云烟边哭边准备再次跪地,却被云轻舞出言阻止;“好了,别动不动就给我下跪,也别再向我道谢,我呢,说要让她长点教训,就会说到做到。”朝她怀中的上官云霞瞥了眼,云轻舞又道:“三日后,你再带她过来,到时我自会解她身上的毒。”上官云烟闻言,眼里泪水止住:“莫师姑,谢谢,谢谢你大气度,不与云霞一般见识,谢谢你对我的看重,给我这份情面。” 云轻舞道:“谢我就不必了,因为若再有下次,我就没今日这么好说话了。”她不是圣母,不会由人一而再触碰底线。 “不会的,莫师姑,我敢保证云霞不会再犯傻,再做糊涂事。”上官云烟眸色认真,言语肯定而急切地道。 “你不是她。”云轻舞唇齿间轻漫出一句,神色轻淡,转身没再看她。 上官云烟想再说些什么,却终没启口。因为她明白云轻舞之言没错,她是她,只是她,并不能代表上官云霞经此一事后,究竟是彻底幡然悔悟,还是蛰伏一段时日,老毛病再犯。 人心隔肚皮,她想相信自家堂妹已然知错,已然悔悟,奈何现实却狠狠地打她一巴掌,基于此,她还是有所保留点好。 说到做到,在上官云霞连续三日被胸口疼痛、折磨得生不如死后,云轻舞兑现诺言,在上官云烟抱上官云霞来到竹韵轩后,将其身上的毒给化解了。然而当上官云霞醒转,从上官云烟口中知晓自己身上的毒已解,怔愣半晌后,盯着云轻舞颤声确认自己体内的毒,是否已完全祛除时,云轻舞淡扫她一眼,随之凉凉一笑,一个字都吝啬给她。 她又抓着上官云烟的胳膊确认,得到的是对方一个疏淡的眼神,及“你好自为之。”这么一句话。 好自为之?上官云霞咬唇琢磨片刻,心里很不是滋味。 竹韵轩。 考虑到再有五天就是拍卖会到来之日,云轻舞便在处理完上官云霞的事后,一心呆在空间里进行炼丹。 需要炼丹的珍贵药材,灵气充溢的修真空间中从不缺。 如此一来,云轻舞炼丹时就不用为找药材而费神,进而便有多余的时间进行修炼。 逸尘留在空间里的古籍,被她七七八八差不多都看了遍,从中云轻舞意识到自己修炼的功法,与世间武者所修炼的有着大不同。 她是修真,而世间武者则是武修。 武修和修真作比,完全不在一个等级…… 对于修炼功法的诸多了解,并没有让她沾沾自喜,觉得自己与人不同。 她,不过是有幸遇到师尊,机遇好点罢了。 “嘭!” 沉重宛若千金古钟被撞响的声音自炼丹炉内传出,云轻舞盘膝坐在炉鼎一旁,听到声音她蓦地睁开双眼,登时,璀璨眸光迸射而出。道道金色的浩然之气将炉鼎上的盖子高高掀起,旋即数百个泛着不同光芒的药丸自炼丹炉内纷纷飞出。 云轻舞从睁开眼那刻,专注地观察着眼前的情况,也就在这时,素手轻扬,抛出好几个巴掌大的玉瓶,继而以神识控制玉瓶,按种类收集那些个丹药。待所有泛着光芒的丹药被收集完,那悬于空中的炉鼎盖子,这才缓缓落回原位。 敛起神识,看着被自己抛出的装有不同丹药的玉瓶,齐向她飞来,然后规整地落在她面前的矮几上,云轻舞方轻轻地呼出一口浊气。这是她第一次大批量地炼制不同功效的丹药,没想到结果这般喜人。 “成功了呢!”嘴角微弯,她闻着近在咫尺的奇异清香,喃喃道。 就算不想相信,也不得不信,她这回是真得大批量炼丹成功。 由这不难看出,她的修为又上了一个新高度。 云轻舞注视着矮几上排成一溜,做着标记的白色玉瓶,虽极力控制自己心中的喜悦,眉眼间却还是难掩笑意。 愉悦的笑声从她唇齿间溢出,云轻舞禁不住得意地暗忖:“哎哟喂,我这是不是可称之为大仙了?第一次大批量地炼制不同功效的丹药,就极其完美地成功了,想来师尊的本事也不过如此吧?”这般想着,她伸出手,不由凑上前,将那些玉瓶挨个闻了下。 明明每次炼丹时,丹炉中所放的药材没什么香气,然,通过炉内真火炼制后,就出现了如此奇妙效果,想不通啊想不通。 “香!”一个字。 “好香!”两个字。 “太香了!”三个字。 我滴神,怎么闻怎么香,清新怡人,无半点浓腻感。 如此丹药,就是不吃,闻一闻恐怕也能让人多活几年。 云轻舞如是想着。 “解毒丹,固元丹,养颜丹,洗髓丹……”嘴角微动,她瞅着一个个玉瓶低声念叨,统共有八种功效的丹药。以灵气和真火炼制,粒粒丹药皆非凡品,这下子她在拍卖会上还不赚得盆满钵满? 咳咳咳…… 贪心要不得,否则会生出事端,漂亮娘前的叮嘱,她可没忘。 秀眉微蹙,云轻舞嘴儿微抿:“就我现在的修为,怕麻烦上身吗?”答案不言而喻。但就眼下的形势来看,多一事还是不如少一事的好。 毕竟该办的事,她还未办完,一时间太出风头,绝对没什么好处。 修真,她已踏上修真路,以她家男人的高绝修为,一旦修炼了空间里的功法,进入修真期那简直是轻而易举,如此下去,他们的寿命将会比这世间之人长得多,想想都美啊!嗯,不能忘记爹爹,等随后相见,让爹爹也走上修真路,这样才堪称圆满。 当然了,手里丹药多,赠给一些有缘人,譬如师尊,师兄们,还有沐妖孽等人几粒,完全没问题。 根据师尊留下的古籍中所记载的,那个什么长生丹,能令年近百岁的老人瞬息间年轻三十岁不止,一会就去找师父和师兄们,试试成效去。“嘿嘿!我亲爱的师父,师兄们,我可没拿你们当小白鼠哦!”无声一笑,云轻舞眼里划过一抹狡黠:“我就只是想看看成效,绝对绝对没有坏心眼儿!” 伸了个懒腰,某女站起身,立马龇牙咧嘴叹道:“哎呦!炼丹还真是体力活,累人呐!”泡灵泉,补充耗损的灵气去也! 半个多时辰后,云轻舞一身清爽,闪身出空间,而后提气飘出竹韵轩,径直朝玉顶峰疾速而去。 “师父!莫师兄!君师兄!容师兄!南师兄你们在吗?” “这人还没到,声音已经到了,小云儿还真是个急性子!”莫长老和君长老几人坐在竹楼里,正陪着无忧老人说话,乍一听到云轻舞清越,带着愉悦的嗓音,眼里齐染上寵溺的笑意,尤其是南长老,想着马上就能看到活波可爱的小师妹,高兴得立马从椅上站起,往竹楼门口走:“小云儿,师兄和师父都在呢!”他的声音很洪亮,令莫长老几人皆面面相觑。 “南师弟,你至于吗?” 容长老翻个白眼,打趣道。 “什么我至于吗?”南长老回过头瞥他一眼,哼声道:“我就是高兴见到小师妹,我就是喜欢听到小师妹的声音,你个老东西不喜欢的话,赶紧滚回你院里去,别在师父这碍眼。”小师妹既可爱又聪明伶俐,他就是喜欢和小师妹说话,就是喜欢和小师妹玩儿,三个老东西心里明明和他想的一样,却喜欢装深沉,也不嫌累得慌! 鄙视,深深鄙视! 接收到他这赤果果的眼神,容长老嘴角一抽,带动着下巴下的白须也跟着颤了颤,道:“你就是个老顽童,也不怕小师妹在背后笑你。” “你们仨难道不是老顽童?”南长老撇嘴:“小师妹说她最喜欢和我玩儿,一会她来了,你们仨全靠边站,我得和小师妹说悄悄话。” 君长老这时道:“就会扯谎,我怎没听小师妹说过最喜欢和你玩儿。” “我也没听小师妹说过。”莫长老亦道。 无忧老人看着四大弟子斗嘴,无语地连抽嘴角:“你们就打嘴仗吧,就我前段时日测试,小云儿的修为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超过你们。” “师父,你没骗我们吧?” 莫长老四人目露惊愕,齐声问。 “为师骗你们作甚?” 无忧老人嫌弃地掠过莫长老四人:“一个个都已过耄耋之年,修为却在两年前就已止步不前,脸上也不臊得慌。” “师父,你说什么臊得慌啊?” 云轻舞飘上竹楼,看到南长老站在门口,头却扭向竹屋里,不由‘好奇’地问道。 “小师妹,你也忒坏了,刚才师父说什么你真没听到?”南长老揉了揉她的发顶,苦巴着脸道:“两年来修为没长进,又不是我们几个师兄弟不想提升,实在是到了瓶颈期,难以突破啊!”这话他是说给无忧老人听的。 莫长老,君长老,以及容长老三人,闻他之言,看向老人相继点头,莫长老叹息道:“师父,南师弟说的没错,我们为了突破各自的瓶颈,没少花功夫琢磨,可就是不得其法,您老人家又不指点,这不就一个个止步不前了!” “服用我给你们的丹药也不起作用吗?”云轻舞走到竹榻边,在无忧老人身旁坐下,歪着脑袋问莫长老。 “最近一直忙着新弟子入学的事,师兄还没顾得上服用。”服下丹药,就要闭关修炼,他是真的还没顾上。 君长老道:“我打算这两天闭关再服用。” “我也是。”容长老捋着白须,亦道。 南长老呲牙一笑:“小师妹,师兄我是没舍得服用,如果你今个能再送我一粒,我现在就服下你之前送的那粒丹药。” 莫长老和君长老,容长老当即投给他个‘厚颜无耻’的眼神。 那么珍贵的丹药,谁舍得仓促服下?谁不想多拥有几粒,就你个老东西厚着脸皮向小师妹讨要,无耻啊无耻! “喂,你们仨够了,我就是脸皮厚,一会小师妹送我丹药,你们只许看,不许讨要,可都记住了?”莫长老吹胡子瞪眼,冲着莫长老道出一句,然后看向云轻舞,笑嘻嘻地道:“小师妹,南师兄最疼你了,你看……”说着,他索性伸出手。 云轻舞“扑哧”笑出声,道:“要几粒?” “小师妹,你答应了?”南长老喜不自胜,生怕自己听错,禁不住确认。 “嗯。”云轻舞脸上笑容明媚,点头道:“我这会子过来,就是给师父和几位师兄送丹药的。” “有莫师兄的?” “有君师兄的?” “有容师兄的?” 莫长老三人眼睛发亮,几乎同时出言确认。南长老扫他们一样:“我刚才说了,没你们三个老东西的份。”“你又不是小师妹,我们凭什么听你的?”容长老迎上他的目光,直接回了句。南长老目露鄙视:“厚脸皮。” “是说你自己吗?” 容长老满目无辜,盯着南长老看了一会,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你的脸皮确实挺厚的。” “容师兄,你和南师兄别斗嘴了,我今日刚炼制好一批丹药,你们人人有份,而且丹药种类不同,对你们有很多溢出。”云轻舞说着,先拿出装有长生丹的白色玉瓶,从中倒出一粒,立时,整个竹屋里飘散着醉人的清香,只听她道:“这是长生丹,服用后,会顷刻间年轻三十岁不止,不知哪位师兄敢先服用?”她这刚音落,就有一道残影从她眼前闪过,跟着南长老浑厚含笑的声音便在竹楼里响起:“你们三个老东西老胳膊老腿,争不过我吧!” “……”莫长老愕然地张大嘴。 君长老双目圆睁,不可置信地盯着南长老:“……” “这,这……”容长老嘴角微颤,不停地揉着眼睛:“你……你是南师弟……”眨眼功夫不到,本须发斑白的老家伙,竟然……竟然大变样。 无论是身形,还是须发的颜色,皆似回到了三十多年前的样子。 身形挺拔如松,满头白发除过鬓角有那么几缕银丝,其他部分全如墨染。 尤其是五官的变化,明显比他们三位师兄弟要来的年轻。 外露的肌肤,一看就不似他们这些老家伙该有的。 “怎么了?怎么了?我该不会是已经变年轻了吧?”南长老觉得周围气氛不对劲,不由摸摸自己的脸,这一垂眸间,他便看到自己的白须已变成黑须,手背的肌肤也明显有了改变,登时目瞪口呆,不可思议地看向云轻舞:“小师妹,我真的变年轻了,这……这真得太神奇了!” 云轻舞莞尔一笑,道:“南师兄还可以再年轻呢,甚至能变回你二三十岁时的样貌,不过,今ri你只能服用这一颗长生丹,下次服用至少要过一个月。”她边说,边又从玉瓶中道出四粒长生丹,分别给了莫长老,君长老,容长老三人,最后,她到无忧老人身旁,笑嘻嘻地道:“师父,您先服用这长生丹,我等会再告诉您一件事,保准让您开心得不得了。” 无忧老人笑着点点她的额头:“鬼灵精,你对师父和你的师兄们这般好,这得让我们欠你多深的情啊?” “咱们都是自己人,没什么欠人情不欠人情的,再者,我有好东西,自然要和师父,师兄们分享,要不然,我会不开心的。”云轻舞嘟起嘴儿道。 “你是个好在,君言也是个好孩子,你的情师父和你的师兄们领了,师父不说虚的,但师父可以告诉你的是,只要咱们这玄武宫学存世一天,就会永保大晋江山永固,保皇家嫡支牢坐帝位。”无忧老人说得认真,云轻舞听在耳里,暖在心里,她嘴角噙笑道:“师父,我相信衍的能力,也会在未来培养好我们的孩儿,让我大晋百姓安享太平,让我大晋国祚延绵下去。” “好,师父的小云儿有志气,师父相信你能做到,相信君言那小子也能做到。” 228:出言相劝免祸事 无忧老人将丹药塞入口中,欣慰地笑了笑。 有南长老服用长生丹,引起的变化在先,待莫长老和君长老,容长老,以及无忧老人的须发,身形,样貌生变时,竹屋里并未响起惊异之声。 “师父,你和师兄们都好帅,等到你们恢复到二三十岁时的样貌,绝对和衍,还有轩辕前辈一样,令人惊艳不已。” 云轻舞这话一出,无忧老人倒还好,莫长老几人却一个个老脸一红,南长老笑米米地道:“小师妹,你打趣师兄几个没什么,可咱们师父你就别打趣了,要不然,他老人家等咱们离开后,还不定怎么脸红呢!” “哈哈!”云轻舞捧腹而笑,看向无忧老人,娇声道:“师父,您会脸红吗?” “别听你南师兄乱说,师父都一大把年岁了,即便外在再年轻,心里年龄可是实实在在地在那放着。”无忧老人神色温和,缓声道。云轻舞乖巧地笑了笑,而后凑到无忧老人耳边,很神秘地说起了悄悄话。 咳咳咳…… 不过,这所谓的‘悄悄’话,只限于她自己这么认为。 毕竟以四大武圣的修为,只要她嘴里发出一丝声音,人家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这一点,云轻舞这妞此时此刻,似乎,好像全给忘了。 “你没骗师父”听完她的悄悄话,无忧老人向来淡定的脸上,顷刻间便露出愕然,难以相信的表情。莫长老四人的反应则避他更为激烈:“什么?修真!”四道惊异至极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是啊,我修炼的功法是修真来着。”云轻舞笑容明亮,语气轻缓柔和,与无忧老人几人道:“师父,四位师兄,你们要修真吗?” 南长老定定地看着她,口中喃喃:“小师妹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停止修武,改为和你一样……修真……”修真?不修武?修真……真的可以么?这世间原有修真一说的,但五百多年前,据说出现了一场尤为诡异的祸事,致使所有的修真者全死于非命,也就自那时起,流散于世间的修真功法,全不知所踪。 随着时间流逝,世间再无修真者,有的只是修武。 修真与修武的区别但凡是武者,无一不知的。 “师父,如果……如果咱们修真的话……飞升岂不是愈发有望……”南长老脸上难掩激动,颤声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君长老瞥他一眼,皱眉道:“南师弟,你还真会想。” 南长老哼哼了声,道:“别说你没那个想法。”就师父和他们师兄弟几个现在的修为,要是修真的话,必定事半功倍,就是不知小师妹只是说说,还是当真有修真功法赠予他们。这么寻思着,他不由将目光投向云轻舞。莫长老和君长老,容长老循着他的视线,亦把目光挪转,锁在他们可爱、聪明伶俐,不时给他们惊喜的小师妹身上。 似是看出他们心中所想,云轻舞笑道:“我说话算话,可不会诓师父和四位师兄。”顿了顿,她挽住无忧老人的胳膊,笑嘻嘻地又道:“师父,你该不会吃惊的还没回过神吧?”俏皮地眨眨眼,她语气变得欢快而轻松:“到目前为止,我不仅有炼制出洗髓丹,还炼制出了筑基丹,结金丹等几种丹药。有这些丹药,对于突破瓶颈、增加修为、疗伤各方面皆有着特殊功效。” 无忧老人握住她的手,叹道:“为师早该想到你与咱们修炼的功法不同。”世间不乏有炼出丹药者,可能像这孩子炼制出那般神奇的丹药,除过与修真有关,他再想不出旁的可能。 “其实……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瞒师父和四位师兄的。”云轻舞脸上微露出抹不自在,扯起唇轻浅一笑:“师尊让我练功,我便规矩练功,从未想过旁的,前不久经黑泽提醒,我才发觉自己修炼的功法有所不同。” “师尊?”这回可不止四大武圣面露震惊之色,就是无忧老人对她口中这位师尊,也是一脸惊诧,于是乎,他们齐看着云轻舞,期待她的解释。 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想收回无疑没得可能,再者,云轻舞也不打算再继续瞒着无忧老人几人,自己曾有位了不得的师尊的存在。 轻浅的嗓音在竹屋里脉脉流转,她将自己和逸尘之间的关系,以及逸尘传授她的技能,大概说了遍。 莫长老:“神?小师妹,你口中的那位逸尘真人,是神?” 云轻舞颔首:“嗯。” 君长老惊叹:“小师妹,你的机缘真的是太好了!” 云轻舞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容长老沉吟:“关于逸尘真人的情况,还有你修炼的功法,还是别往外透露的好。” 云轻舞:“师父和师兄们是自己人,我才在今日与你们提了提。”非信得过的人,她自然不会蠢得像个大嘴巴,见人就道出自己的秘密。 南长老细想过后,神色严肃道:“小师妹,你有那份心,我想不管是师父,还是咱们几个师兄弟都很为之高兴,可你说的修真功法,我觉得我们不能接受。” “是啊,师父和你的几位师兄感激你的好意,但却不能接受你将功法传给我们。”无忧老人神色恢复如常,语气沉稳而认真道。 他都做了些什么?眼前的小丫头有那么个了不得的师尊,且她的师尊教授她那么多东西,而他,却不自量力收下小丫头做弟子,现在想想,真是惭愧啊! “师父,四位师兄,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云轻舞眉眼弯弯,笑道:“师尊临离开时与我说过,他送给我的东西我可以全权支配,所以,你们无须有太多顾忌。”说着,她伸出手,掌心立时凭空出现一片玉简:“这上面有一套功法,我觉得挺适合师父和四位师兄,你们若是实在觉得过意不去,就以最快的速度将这玉简上的东西浏览一遍,能记多少记多少,随后我会收回玉简,不再拿出。”她这话其实说了跟没说一样,能达到无忧老人和莫长老他们这般高的修为,记忆力都超强,又怎会在短时间里记不住一套修炼功法? 退一步讲,就算无忧老人几人中有哪个没记全的,这不还有身旁的师兄弟帮忙么。 莫长老四人一脸凝重,无一人说话,无忧老人敛目坐在榻上,亦久久未语。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云轻舞无奈地叹口气,收起笑容,一脸郑重道:“师父,四位师兄,这么说吧,是我请你们修炼这套功法的,至于缘由,很简单的,我呢,不想因为衍和我因为修真,成为这世间的异类。”传说中的修真是长生不老的神仙之术,世间虽已没有修真功法流传,但不多的绝世古籍记载中,肯定有提到何为修真之术,如此一来,要是被有心人知晓她的秘密,势必在这世间掀起大的动乱。 所以,她要一切不好的可能,扼杀在摇篮中。 “好,师父和你的几位师兄就承你这份情了!”无忧老人面沉如水,与莫长老四人道:“我一直也有炼丹,江湖中人都是知道的,而咱们师徒几人的样貌突然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势必引起江湖中人好奇,但以咱们的修为和身份地位,他们能想到的无非是修炼什么奇妙功法,亦或是服用了某种丹药,却万不可能往修真之路上想,这也算是帮小云儿了。” 莫长老闻言,道:“师父放心,我们几位师兄弟是绝不会让小师妹受伤害的。” “师父,四位师兄,谢谢你们为我着想,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即便被人知道咱们修真,也不会有大麻烦的。”这个世界本就玄幻,而她和衍还有青龙神兽在手,迟早会在世人面前呈现出与众不同的一面,如此的话,难不成他们要因某些人的贪念,就永远龟缩起来吗? 答案是不,他们不会,不会因一些人的贪念,变得畏首畏尾。 他们会在时机成熟时,亦或是在不得已的时候,让世间之人知晓他们非凡的能耐。 “师父给。”云轻舞敛起思绪,将手中的玉简递到无忧老人手中。无忧老人接过玉简,照着她的指导,很快将自己的意识集中到玉简上。随着意识探入玉简,他看到一片虚空之后,一篇令人甚是震撼的修真功法出现在眼前。 ——修炼长生,得道成仙的秘笈?这套功法是吗? 是了,看清楚功法内容,他在心里不由自主地点头。 凝神静气,不再想其他,瞬间,那玉简中的功法就如受到他体内的力量吸引,纷纷涌入他的脑中。 当功法全然进入他脑里后,他将玉简放至矮几上,随之不等他消化,便迅速渗入他的经脉中,进而自行运转起来。云轻舞拿起玉简,起身走至莫长老面前,道:“莫师兄,给。”莫长老自椅上起身,一脸肃穆地从她手中接过玉简,而后撩起袍摆,盘膝坐于竹屋的地板上。 约莫过去两刻钟,玉简回到云轻舞手中,继而被她随手丢回空间。 无忧老人要在宁溪镇举办珍品拍卖会,消息一经传出,在整个天下的武者当中引起了大的轰动,眼看着明天就是拍卖会的举办之日,那些个想要竞拍到珍品,及想借此机会长长见识之人,无不在这几日陆续从四面八方齐聚宁溪镇。 明福茶楼坐落在宁溪镇的主街道上,外观大气,内部装修雅致,来此谈事的人们,无不喜欢这茶楼里的静幽氛围。 一楼靠窗位置,上官云霞和一位银袍老者,及一位相貌英挺,着蓝色锦衣的年轻公子坐在一张茶桌旁,正说着什么。在老者身后,站着三位怀中抱剑,身穿短打的劲装男子,他们身形挺得笔直,目光静若湖水,无波无澜,为谈话的三人坐着警戒,以免有不长眼的过来扰到主子。 “舅父,对不起,是霞儿没搞清楚状况,就在信中胡说八道,害得您和小表哥跑到这宁溪镇一趟。”银袍老者就是上官云霞的舅父,名翁啸天,从府中出发前往宁溪镇前,他有写信给上官云霞,说自己最晚今日到宁溪镇。 信中有提到在明福茶楼碰面,因此,上官云霞今个一大早就下山来到这家茶楼,想着第一时间在舅父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免得大错铸成,再后悔来不及。 翁啸天沉默,像是在想事情,半晌,方抬眼看向她,道:“信中你可不是这么说的,说吧,到底出了何事?” “是啊,霞妹,你写给父亲的信我也有看到,根据你在信里面的口吻,我不觉得你在胡说八道,现在你又说你没搞清楚状况,说信中对父亲提到的都是乱说一气,这让我很不解。”坐在老者身旁的年轻公子是翁啸天的嫡出幼子,单名一个炜字,他盯着上官云霞,眼底情绪复杂,言语轻淡道:“还是说父亲所言属实,你是因为遇到什么事,才会在今日改口?” “没,我没遇到什么事,舅父,你和炜表哥莫多想。” 上官云霞本低垂着头,一听他之言,抬头很快看这位小表哥一眼,摇头道。 “霞儿,你此时改口,是想阻止舅父给你明表哥报仇吗?” 翁啸天的目光至始至终凝聚在外甥女身上,好从其神色间看出些什么。 “舅父……”上官云霞嘴角噏动,低声道:“表哥不是被云轻狂杀死的,而莫云莫师姑也不是云轻狂假扮。” “不是他还能是谁?你在信中可是有着重提到,你明表哥被云轻狂在生死台上杀死,其手段不可谓不残忍,这会儿,你又是刚才那一番说法,让舅父如何信你?”翁啸天说话的语气尤为冷冽:“你明表哥的仇无论如何都要报的,舅父绝不会放过你信中提到的那个人。” “杀死明表哥的是血幻宫和绝门中的人,这一点我虽没确凿证据,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参加宫学弟子甄选,挑衅云轻狂,最终死在云轻狂手上的那个人,不是我所认识的明表哥,那人初到宫学,看着我时眼神很陌生,就好像从不曾认识过我,再有就是,他和云轻狂比试时,施展出的武学招式,与翁家修炼的功法根本就不搭边,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和他时常走在一起的那位新入学的宫学女弟子,在复选考核时,有亲口道出她不是苏家小姐,且还配合血幻宫的人一起攻击云轻狂。” 翁啸天父子没有出声,她想了想,续道:“莫师姑是女儿身,而云轻狂是人人都知道的少年郎,他不可能假扮莫师姑的……就修为来看,莫师姑比之云轻狂还要厉害,且极得武尊和四院院长疼爱。” “以你明表哥的修为,你觉得他会连玄武宫学的大门都没入,就被人杀死在途中吗?”翁啸天的脸色极其不好,死去的可是他的嫡长子,是他膝下最为优秀的孩儿,怎可能尚未参加宫学弟子甄选,便死于血幻宫和绝门之人的手上?他无法相信,也不愿相信,然,上官云霞之言,却又让他坚信是云轻狂杀死他的嫡长子的心,产生了动摇。 少年天才云轻狂是东宫的人,深得太子殿下寵爱,否则,也不会与太子传出那般留言。 堂堂儿郎,又岂会扮作女子,出现在人前? 要说那少年是因为惧怕翁、聂两家出手报复,这无疑是不可信的。 毕竟任谁都知道少年有着怎样的后台,且少年本身的能耐也不小,就他近期对少年所行之事的了解,那不是个胆小怕事之人。所以,那叫莫云的少女,与云轻狂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可是,真要他因为外甥女的一番话,就放弃来这宁溪镇为长子报仇的打算,他又极不甘心。再者,外甥女说的话,真就属实? 翁啸天垂目,心中暗自思索着。他不糊涂,一点都不糊涂。就算那死在生死台上的是他的长子,但有宫学规定在那摆着,他也没理由寻云轻狂的不是。 登上生死台那刻,比试双方便注定只有一人能活着,这在宫学里无人不知,就是在各世家,在这天下同样无人不晓。 “舅父,明表哥的修为是不错,可是人外有人,加之明表哥在明,血幻宫和绝门的人在暗,如此情况下,明表哥被暗算也不是……也不是没有可能。”上官云霞越说声音月底,生怕自个的话令舅父动怒。 翁啸天叹口气,语气沉重,道:“霞儿,舅父不糊涂,可你写的那封信,聂家的人也有看过,现在就算舅父想收手,只怕聂家也不愿意啊!” “聂家想怎样随他们的便,舅父,你仔细想想,先不说莫师姑自己的本事有多么厉害,单就武尊和四院院长对她的维护,聂家如若出手,又能讨得什么便宜?再说了,聂煜是死在复选考核中,云轻狂只是在他不自量力挑衅时废了他的双手罢了。” “爹,那叫莫云的女子修为怎样,咱们先不考虑,仅仅就她的身份,咱们若想动人,怕是也得三思而后行。”说起来,翁炜打心底不想为自家大哥报仇。前往宫学参加弟子甄选前,翁家上下都知这一去会面临什么,本事过硬,进入宫学修炼,于己于家族来说,自然是好事一桩。 反之,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死而无憾。 然而翁明确实够优秀,在翁啸天心里地位不轻,这就导致他的死,很难让翁啸天坦然接受,这不就乱了心神,一心想要为长子报仇。翁炜想劝,却知晓自己的话父亲未必听,弄不好,还会被父亲怪罪自个冷血无情,无视长兄之死。 基于种种考虑,他只能装哑巴,父亲让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尽量依着老父的心思行事说话。 此刻,他见翁啸天为长兄报仇的心思有所松动,才不由道出自己的想法。 “傻小子,为父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话说回来,在前往宁溪镇途中,为父也有细细思量为你兄长报仇一事,如果因为我自己不愿接受你大哥之死这个事实,给整个翁家招来祸事,那无疑是我的罪过。”翁啸天叹道。 翁炜看着他,问:“那爹眼下作何打算?” “该说的为父一会就与聂家道明,至于他们作何打算,与咱们无关,但为父还是要会会霞儿口中说的那位少女。”翁啸天说着,目光挪至上官云霞身上,问:“明天的拍卖会,你口中的那位少女会参加吗?” 上官云霞:“今明两日休假,多半宫学弟子会下山,莫师姑是武尊的弟子,而拍卖会又是以武尊的名义举办的,我想若无意外,她十之*……”正说着,她口中之语突然打住,眼睛直直地盯向茶楼门口:“舅父,她……她进茶楼了……” 许是胸口发痛在上官云霞心里留有阴影,当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到、进入茶楼的那一抹妖娆红衣上时,身子骤然一僵,脸色发白,急急忙忙挪目,想要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她声音发颤,翁炜自有听在耳里,再结合其神色变化,他朝走进茶楼的红衣少女看了眼,然后将目光落回上官云霞身上,直言:“你很怕那个红衣少女。”容颜绝美出尘,身段纤细婀娜,一袭红裙衬得那女子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气韵,妖娆而自信,让人一刻都移不开目光。这是他平生第一次见到这般引人注目的女子。 偌大的茶楼里本就安静异常,而这一刻,愈发显得静寂。 229:倔驴,心中之疑 229:倔驴,心中之疑    品茗谈事的客人,齐刷刷地将目光聚向那红衣女子身上,眼神皆惊艳无比。 “坐这吧。”对于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云轻舞好似没感知到一样,招呼上官云烟在一空桌旁落座,她环目四顾,就看到了上官云霞一桌:“没想的你堂妹也在这茶楼里歇脚。”唇角微启,她收回视线,淡淡地与上官云烟道出一句。 “……”上官云烟一怔,抬眸在茶楼里打量一圈,果不其然看到上官云霞的身影。 云轻舞瞧她脸色骤然间转冷,轻浅一笑,勾唇道:“那位银袍老者是她的舅父吧。”她不是问,而是用的陈述句。上官云烟点头低“嗯”一声,眸中不带任何情绪道:“她若敢乱来,不用你动手,我会第一个不放过。” 就在她音落之际,一年月五十,身量中等,体型微胖的老者,带着两位年轻公子和一位容貌娇俏,身穿粉色衣裙的少女从茶楼外走了进来,在四人身后跟着五名身形健壮的家仆。 “爹,翁前辈他们在那坐着。” 走在老者身后的一名清瘦公子眼皮子微抬,发现翁啸天一桌,不由浅声与老者道出一句。 “嗯,过去坐。”老者颔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看到他们走近,翁啸天起身,翁明和上官云霞亦从椅上站起。 双方人见过礼后,就听翁啸天道:“聂兄,这里说话不太方便,咱们还是到楼上雅间一叙,你看如何?”他口中的聂兄,乃聂家的现任家主,也是聂煜的亲生父亲,名奎。闻翁啸天之言,他轻颔首,并未多言。 “看来,他们这趟来宁溪镇,还真是针对我来的。”眼角余光扫到翁啸天,聂奎一行上了二楼,云轻舞端起面前的茶盏,轻啜一口,浅声道:“不过,仔细想想,我又觉得是我想多了。”在翁啸天他们经过她身边时,她没察觉到杀气,但几人有意无意掠过她身上的目光,却是被她全然看在眼里。 “镇上的大小客栈几乎客满为患,想来明日的拍卖会必定举办的很成功。” 上官云烟这话一出,云轻舞脑中倏然一亮,道:“他们多一半原因应该是为拍卖会而来。”就她对那两位老者不多的观察来看,二人绝不是莽撞之人,又岂会毫无保留地相信上官云霞在信中所提到的?想到这,她眸光微闪了下,注视着上官云烟,道:“上官家恐怕也会有人来参加这次的拍卖会,你不去见见家人吗?” “碰到了再说吧。”上官云烟回她一句。 二楼雅间,翁啸天与聂奎寒暄两句后,便将上官云霞之言稍加整理,再结合他自己的想法,无所保留地道出了口。聂奎闻言,情绪倒没看出有什么大的起伏,但坐在他身侧的两男一女三个晚辈却齐面露怒色,尤其是那位身形清瘦的年轻公子,嗯,也就是聂奎的长子聂文,当即就起身道:“爹,你为何要瞒着孩儿?原以为小弟是在宫学复选考核中出的事,没想到他在初选后,就被人废了双手,这……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不行,我现在就去给小弟报仇。” “小哥竟然被人废掉了双手,爹,你既然知道实情,怎不对大哥和我说清楚?”粉衣少女眼眶泛红,起身看向自己的父亲道:“小哥性子沉稳,就不是个惹事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挑衅别人,爹,我要和大哥一起给小哥报仇,我要杀了那个叫莫云的女子。” 少女名嫣,是聂文、聂煜的胞妹,兄妹三人的关系极好,这会儿从父亲口中得知自家兄弟的死因,无不满心愤慨。 “坐下!” 聂奎冷瞥长子和幼女一眼,沉声道:“你翁世伯所言你们没听到吗?再者,就出现在宫学里那叫聂煜的行径,你们觉得那是煜儿会做出的事吗?” “大哥,六妹,你们就听大伯的先坐下吧。”聂琦是聂奎同胞兄弟的长子,这次来宁溪镇将其带在身边,无非是想让这位刚满十六周岁的侄儿在外长长见识。聂文、聂嫣兄妹没搭理他说的话,齐看向他们的父亲,痛声道:“爹,小弟(小哥)死得冤啊!” “技不如人,死有何怨?”聂奎口中之语是这么说没错,可一想到幼子的死,心中还是微微抽痛了下。 上官云霞咬了咬唇,这时轻声道:“云轻狂之所以废掉出现在宫学里的那位聂公子的双手,其实是那位聂公子自找的,他挑衅在先,不遵守比试规则在后,想要偷袭云轻狂,才被对方废掉了双手。” “聂兄,这届宫学弟子甄选中出的事,与朝廷和江湖有着一定的关系,而血幻宫和绝门中的人之所以会出现在宫学,无非是想除去那位少年天才,毕竟江湖中都在盛传,是云轻狂奉皇命带人剿灭的血幻宫。”翁啸天说着,顿了顿,又道:“想来你也时常听说各州府出现婴孩失踪一事……” 没等他道完后话,聂奎抬手制止,道:“翁兄不必多言,你说的我都知道。”沉默半晌,他长叹口气,方接道:“煜儿出事,我是心痛,但四院长老以宫学的名义写给我的信,我有仔细看过,那时我心里唯一想到的是,我聂奎的儿子绝不会蠢成那样,可我也不信我的孩子在尚未抵达宫学途中,就已被人加害,所以,当你拿着上官姑娘的书信找到我时,我有意不去想其他的,只告诉自己要好好教训云轻狂那个少年,让他为我儿的死付出代价。然而,来宁溪镇的这一路上,我又想了好多……”言语到这,他嘴角露出苦笑:“即便被云轻狂废掉双手的那个小子,是我聂奎的儿子,可以他那种目中无人的性子,还有背后搞偷袭的卑劣手段,就算那一刻真死在云轻狂手上,也是他活该。基于此,我想着到了宁溪镇和你碰面后,好好劝说你一番,免得你因明世侄的死,一心想要为他报仇,从而做出有失理智之事,结果却是你也想通了。” 翁啸天道:“是啊,想通了,都想通了,咱们的孩子没了,那是他们技不如人,如果非要究根结底,我们恐怕得好好探探绝门的实力,然后再寻机为孩子们讨回公道。” “没错。”聂奎道。 “爹,你真不打算找那叫莫云的女子给小哥报仇了吗?” 聂嫣眸中泪光萦绕,声音哽咽,好不心伤。 “你这孩子,为父和你聂世伯皆已明白你小哥,及你翁世兄之死的缘由,作何还要去迁怒无辜的人?”聂奎明显有些不悦,道:“再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完全没必要操心这些事。”聂嫣啜泣道:“死的是我小哥,作为妹妹,我做不到对他的死无动于衷。”逼退眼里的湿意,她将湿漉漉的眸光从父亲身上挪开,落在上官云霞身上,冷然道:“都是你,都是你东说西说,让我爹和翁世伯打消了为我小哥,还有翁世兄报仇的念头,你很讨厌,我不想看到你!” 上官云霞与她四目相对,歉然道:“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好,之前太过意气用事,没将事情搞清楚,便给舅父写信,才将大家引到了岔路上。” “闭嘴,我不想听到你说话!”聂嫣瞪她一眼,然后与聂奎道:“爹,我心里这会憋得慌,想到镇上走走。” “去吧,别走远,若是累了就先回咱们住的客栈休息。” 聂奎知道自家三个嫡出子女关系好,见女儿神色悲伤,便也没就她刚才的失礼之处出言斥责。 得了父亲应允,聂嫣没再雅间多做逗留,转身很快离去。 聂文静默半晌,忽然道:“爹,我去陪小妹吧。” “你就给我好好坐在这。”长子的性情易冲动,且脑子也没幼子够用,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不像幼子那般懂事,总三五不时地给在外惹祸,他可不放心这小子独自在这宁溪镇上转悠,免得一时不察,臭小子上杆子去那叫莫云的姑娘面前找虐。 和翁啸天在一楼相互打招呼时,聂奎有从其眼神示意中知晓他走进茶楼,入目看到的那一抹身着火红衣裙的少女,就是他们原本要找的人。 修为无法看透,周身散发出的气韵淡定而闲适,却又难掩自信、张扬。 莫云,无忧老人收的小弟子,其名气不仅在宫学里有传开,就是距离宁溪镇不远的各州府,也有在传无忧老人收的这名女弟子有多么的了不得。 一个人能将自己的修为无声无息隐藏起来,可想而知能耐有多么地强悍。 聂家算得上是世家,可饶是如此,又岂能真和对方对上? 先不说武尊在大晋的地位,就是作为师兄的四大武圣,一旦知晓他们疼爱的小师妹摊上麻烦,还不定如何护短,帮其出气呢! 到那时,遭殃的只能是他聂家。 “我不会乱来的。”仿若知晓自家父亲心中所想,聂文收敛起身上散发出的劣气,嗫嚅道:“我……我只是不放心小妹……”聂奎恼怒地看他一眼,一脸严肃道:“你别以为为父不知你心里在盘算什么,如果觉得自个活够了,你现在就在为父面前自我了结,省得在外面丢人现眼,最后还是难逃一死。” “爹……”他的修为有那么不堪吗? 聂文脸色涨红,只想找个地缝立马钻进去。 “聂兄,世侄年岁尚浅,有些事一时想不明白在所难免,你大可不必为此说那么重的话。”翁啸天劝道。 聂奎对待子女向来十分严厉,之所以刚才那么说长子,无非是想让其按捺住性子,别冒冒失失地去做蠢事,因此,在听了翁啸天之言后,神色稍转缓和,不打算对长子再多说什么,熟料,聂煜这个倔驴,不知是作何想的,猛地抬眼看向他,脱口就道:“爹,我的修为没你想的那么差!” “大哥,大伯是为你好,你莫要冲动。”聂琦扯了扯聂文的衣袖,浅声劝说,奈何聂文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一脸倔强,定定地与其父对视,他这个样子,无疑令聂奎一怔,跟着脸色骤然生变,冷声道:“修为不差?那你告诉我,你可能胜过琦儿?” “我……” 聂文脸上消散的红再度袭来,嘴角噏动,一时哑舌。 “你比琦儿年长五岁,修为等级如何,你自个心里清楚,这样的你,又如何与合之境以上的武者过招?” 被父亲这么一番指责,聂文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蔫了。可这熊孩子就像只打不死的小强,在聂奎与翁啸天低声交谈约有一刻钟的时候,再度犯了倔脾气:“爹,我感觉身体不适,先回客栈休息了。”不待音落,人已往雅间门口走。 这可把聂奎气得够呛:“孽子,你给为父站住!”歉意地朝翁啸天笑了笑,他猛地一掌排在桌上,眼神沉冷,一股寒气从身上溢出,为整个雅间平添了几分凉意。聂文打小就惧怕父亲身上的威势,于是乎,他脚步顿住,身形僵硬,却倔强的并未回过头。 翁啸天此刻很尴尬,坐也不是,走也不是,毕竟人家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他一个外人若多言,无疑显得不美,而翁炜和上官云霞则低着头,看着各自面前的茶盏,谁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以免令长辈不自在。 静寂的雅间内,半晌没有一人启口说话,直至翁啸天拿起茶壶,往聂奎面前的空茶盏中重新蓄上茶水,静寂的氛围方被打破。 “聂兄,这茶楼的茶水不错,来,咱们兄弟今日多喝几杯,明日才有精力好好较量一番。” 翁啸天说着,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给聂奎做了个请的手势。 “武尊炼制的丹药绝对是稀罕物,我这次可是打定主意要拍到手的,你明个不想在拍卖场上输得太难看,就别和我争了。”聂奎端起茶盏,笑着瞥翁啸天一眼。“嘿!你以为就你有备而来,告诉你老小子,我这趟可也准备充足呢。” “带了多少来?” 聂奎挑眉。 “你呢?你又带了多少?” 翁啸天反问。 聂奎笑而不语,只是伸出两根手指。 翁啸天道:“两万两?” 聂奎摇头。 “二十万两?”翁啸天觉得这回他猜得肯定正确。 区区二十万两,就想在拍卖会上拍下珍品,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他怀里可是揣着一百万两银票呢,不说拍下四五件珍品,但两三件肯定不成问题。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聂家了。”聂奎轻抿了一口茶水,眼神冷厉地朝长在的背影上看了眼,然后眼里带了丝挑衅,轻飘飘地与翁啸天道:“不多不少二百万两,怎样?吓到了吧?”他可是有听到小道消息,说明日的拍卖会上有武尊炼制的一种可提升功力的丹药拍卖,他怎么也不能错失拍下那枚丹药的机会。 翁啸天怔愣片刻,撇撇嘴道:“好吧,我承认你比我带得多,不过,我带的也不少。” “舅父,若再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回宫学了。” 上官云霞从椅上站起,看向翁啸天道。 “让你炜表哥送你回去。” 翁啸天说着,目光从她身上挪至翁炜身上,叮嘱道:“记得送霞儿到宫学门口。” “爹放心,我会的。”翁炜回他一句,起身朝聂奎、聂琦点点头,然后便和上官云霞往雅间门口走,在经过聂文身旁时,他抬手在其肩膀上拍了拍,压低声音道:“文世兄,世伯也是为你好,你可别再闹情绪了。” 聂文没眼见低垂,没有说话。 “孽子,你杵在门口作甚?”待翁炜和上官云霞的身影消失在雅间门外,聂奎恼怒地冷喝一声,聂文身子一颤,缓慢转身,回到自己之前坐的椅子旁边,却并未就坐。“坐下。”瞧他倔得不行,聂奎一个凌厉的眼神盯过去,吓得聂文立时感到眼前如有山岳倒塌,双腿一软,规矩的坐到了椅上。 聂奎问:“想明白了吗?” “没有,儿子想不明白。”聂文抬起头,迎上他迫人的目光,一字一句道。 “你怎么就这么倔?”聂奎恨铁不成钢道:“不管那叫莫云的女子是不是云轻狂,以你的修为恐怕还不等出手,就会被人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轻而易举地取了性命。再者,你小弟的死都说开了,与云轻狂压根就没一点干系,你怎就钻进牛角尖走不出?” 聂文:“有什么证据证明小弟不是那狂妄的小子杀死的?”他眼里的怨恨毫不遮掩,道:“我一定会为小弟报仇的。” “你是不是打算气死为父?” 儿子倔的听不进去话,气得聂奎直喘气。 “爹,我虽是大哥,却脑子没有小弟够用,且三五不时地在外闯祸,小弟知道我是这个样子,却从未瞧不起我这兄长,还不时劝我好好修炼功法,别动不动惹您和娘生气,那会子我完全没当小弟说的话听进耳里,现在我后悔啊,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听小弟的,后悔为什么不勤于修炼,后悔没有代替他前往宫学参加弟子甄选,可是后悔没有一点用,小弟还是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一家人,爹,是我对不起小弟,对不起您和娘,要是我打小就出息懂事,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所以,我无论如何都要为小弟报仇,哪怕我死,我也要为小弟讨回公道。” 积压在心底的话,这一刻,全然从聂文口中爆发而出,他目中含泪,一字一句道:“爹,求您了,您别阻止我,好不好?” 聂奎越听心里越是感到悲痛,但脸色却愈来愈沉冷:“出现在宫学中的那个小子,就是个纨绔,煜儿岂会是那个样子?” “爹,小弟偶尔玩闹一下,有什么错?”聂文似是中了魔怔,一条道上走到黑,怎么也不肯从自己的臆念中想过来,怎么也不肯听其父之言,这样的他气得聂奎不由再次一掌拍到桌上,最终,他顾及翁啸天还在旁坐着,只得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压下心底腾起的怒意,但看着仿若十头牛都拉不回理智的倔儿子,他眼里迸射出的怒火是无论如何也无法隐没:“你有脑子没有?告诉为父,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为什么事情都已经如此明了,你却依然往牛角尖里钻?” 置于桌上的那只手握紧,他厉声道。 聂奎此刻很后悔带长子来这宁溪镇,他心里甚至生出不好的预感,只要他一不留神,长子有可能就把命留在这里。 翁啸天叹息道:“聂兄,有话好好对孩子说,你这么发脾气也不是个事。”聂文脾气倔,他是知道的,但他没料到这小子竟能倔得连其父之言都听不进去。 “大伯,您给大哥些时间,我相信大哥会想明白的。” 聂琦虽年少,一颗心却极为通透。对于翁明和聂煜的死,说起来,他和翁炜的看法几乎一致,无非技不如人,死于他人手上,这怨不得任何人。 “聂琦,谁要你多嘴了?我告诉你,我心里什么都知道,而且正因为知道,我才要为我的胞弟讨回公道。”聂文瞪向聂琦,冷声道。 “混账东西,有你这么对自家兄弟说话的吗?” 聂奎盯着儿子怒目而视,五指间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么的生气。 “我和爹说话,用不着他多嘴。”抬起下巴,聂文完全不将身旁的堂弟放在眼里。 “滚!滚出去!”聂奎手指包间门口,冷喝道。他觉得继续和这混账儿子再呆在一起,保不住会动手。而这一动手,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伤到这唯一的嫡子。聂文紧抿着嘴角,站着一动不动。 “出去。” 聂奎竭力克制住心火,挥了挥衣袖道:“为父现在不想看到你。” 聂文紧抿的嘴角微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启口。 “琦儿,你去跟着你大哥吧。”待聂文离开雅间后不久,聂奎颓然坐回椅上,吩咐侄儿道:“别让你大哥做傻事。” 聂琦从椅上站起,点头:“我会看顾好大哥,大伯无须担心。”说完,他匆忙而去。 “混小子一根筋,今个让你见笑了。”揉着眉心,聂奎苦笑道。 翁啸天摇摇头:“文世侄是性子倔了点,但这也说明他和煜世侄之间兄弟情深,才一心想着为自己的胞弟报仇。” “报仇?仇是要报,可咱们都已说好,先探绝门的实力,然后再设法为那两个孩子报仇,可你瞧瞧那混小子,钻进牛角尖怎么也出不来,非要去寻一个无辜之人报仇,简直是要气死我这个老子。” “说来也是我那外甥女不对,如果不是她那封信,还有她今个说的一番话,文世侄也就不会那么激动。” “上官丫头今日之言那是为了咱们两家好,只有那混小子听不明白。” “霞儿也是个冒失性子,什么事都没弄明白前,便给我写出那么一封信,而我,也是和糊涂的,心里明明一清二楚,却还是自我欺骗,觉得死在生死台上的那个小子是我的长子。” 聂奎已经冷静下来,闻他之言,苦笑:“我和你还不一样?” “唉!老了,咱们真是老糊涂了。”翁啸天叹气,道:“血幻宫已经被朝廷剿灭,咱们既然要给孩子们报仇,就得暗中探清楚绝门的实力,否则,难保不会给两个家族招来大祸。” “是要好好筹思,马虎不得。”聂奎颔首。 临近傍晚时分,宁溪镇上不知谁传出风声,说明日的拍卖会上不仅会出现武尊炼制的奇妙丹药,更会出现数件空间宝物。这一消息一出,整个宁溪镇都陷入一股子兴奋的氛围中,即便夜幕罩下,宁溪镇大街小巷依旧灯火通明。 但凡想在拍卖会上拍下宝物的,无不是心怀激动,期盼着翌日快点到来,期盼着自己能够第一时间进入拍卖会场,抢到最有利的位置叫价。 夜风透窗而入,吹得桌上的烛火忽明忽暗,翁啸天端坐在椅上,连连叹气:“这下可该怎么办?爹这次只带了一百万两银票,只怕拍不到几样宝物。” 翁炜与他隔桌而坐,犹疑道:“爹,传言未必属实。” “十之八九是真的。”翁啸天道。 “为何?”翁炜不解。 翁啸天道:“你可别忘了拍卖会是以谁的名义举办的。” “我还真是差点忘了。”翁炜扯了扯唇角,又有些不确定道:“可是数百年来,所谓的上品丹药和空间宝物等稀世珍品,就已经难觅踪影,这忽然间跃然于世,真的可信吗?” “丹药是武尊炼制的,这毋庸置疑,至于空间宝物,兴许是武尊,又或是旁人有什么奇遇,从而意外获得。” “真如爹所言的话,孩儿估计明天的每件宝物都值得疯抢。” 云轻舞有为拍卖会提供空间宝物,譬如空间手镯两个,空间戒指两个,还有空间储物袋一个,但是呢,这五个空间宝物绝非上品,咳咳咳……其中要么是空间小,要么就是某女炼制过程中出现的残次品。 只不过,即便是残次品,于这世间的人来说,那也是珍贵至极的宝物。 “所以为父才后悔没带足够的银票在身上。” 想到明天的拍卖现场会出现的状况,翁啸天不由得又连叹好几口气。 翁炜这时也满心遗憾,但他脸上的表情倒还淡定:“爹,以你身上的银票,孩儿觉得最少也能拍下一两件宝物。” “但愿吧!” “我今个下午在街上有看到外族武者,想来也是为拍卖会而来。” “边关局势稳定,外族入我中原,到这宁溪镇参加拍卖会不足为奇。” “外族人狼子野心,让他们拍得丹药和空间宝物,于大晋只怕不利。” “拍卖拍卖,价高者得,就算被外族人拍下宝物,那也是人家手里有足够的银票,这在理字上没什么说不过去的。”翁啸天说着,目光忽然变得坚定,道:“这次的拍卖会,爹最少也要拍下一件宝物。” 同一家客栈的另一间天字号客房里,一身形修长,体型看起来极其单薄的男子,静静地立于窗前。 “主人,您的身体不宜吹凉风。” “这么一点风都吹不得,你说我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主人……” “玄一,我绝的我活了好久好久,可是我的记忆却告诉我,我只活了三十多年,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属下不知……” “就是这三十多年的记忆里,我没有父母亲人,就好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但我却能隐约感觉到有一个人被我深埋于心底,而且那个人对我很重要,奈何我无论如何想,都想不出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那个人与我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主人医术冠绝天下,如果真有遗忘什么事,主人不会诊断不出。” “医者不自医,你难道不知道么?” 男子说着,缓缓转过身,转移话题道:“打听清楚了么?”烛光照耀下,男子眉眼淡淡,一双蓝色的凤眸微微狭长,五官棱角分明,却谈不上特别俊美。打眼看去,不难发现他脸上略带着病态白,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男子,身上却透着股子与生俱来的清华之气。 月白长袍着身,款式简单,质地却属上品,衬得他神色散发出的清华之气愈发突出。 玄一闻主子之言,点头道:“明日的拍卖会上出现空间宝物的机率应该有七成。” “这就好。”从塞外到这宁溪镇,虽是乘坐马车一路而来,却还是在路上花了不少时日,男子步履缓慢,走到桌前坐下,而后握拳掩唇轻咳了数声,道:“明天的拍卖会肯定很热闹,估计会有很多的珍藏宝物现世。” “只要是主人想要的,应该不难拿到手。”玄一恭敬道。 男子抿了抿唇,轻缓道:“我可没有你那么笃定,再者,我这趟出来,不外乎是散散心,看看热闹,可没想过拍下一堆宝物带回去。”他的眸光落在眼前摇曳的烛火上,里面平静淡然,如无波的湖面。 “主人说什么便是什么,玄一一切听主人吩咐。” 玄一静默半晌,出言道。 男子双眸微敛,将所有的情绪全掩藏在了浓密的长睫下。 白子归?他叫白子归,在塞外有着一个极其贵重的身份,且有着自己的势力,可笑的是,他竟与正常人不一样。 食血,没错,他赖以生存,延续生命的是食血,虽每隔十天半月,食用一次,可这也足以说明他不是普通人。 最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怕太过强烈的阳光,一旦被照到,就觉得身上无一处不痛。 身边的人都说不出他的身份和来历,只知唤他主人,大巫师。 大巫师? 呵呵!记忆中这三十多年,他好像并没有履行大巫师的职责。 可即便如此,那些人还是对他恭敬有加。 不过,他有留意到在那些人的眼底,似乎,好像夹带着那么一丝畏惧。 对,就是畏惧。 既恭敬又畏惧,这让人实难想通。 男子忽然问:“你觉得我是好人么?” 玄一作答:“主子自然是好人。” “好人?我是好人,为什么我就不觉得呢?”男子喃喃。 “主人用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给部落里的男女老少诊病,大家对主人都极其恭敬,这样的主人自然是好人。”玄一如实道。男子微怔了下,一丝浅淡的笑意从唇边轻缓溢出,他微颔首:“按着你这么说,我倒也算是个好人。”他的笑意中带着些许疲倦,可这半点都不影响他身上流露出的清华之气,若是有第三人看到这样的男子,听到客房里的对话,多半会想,这样的男子若都是坏人,世上只怕就没好人了。 玄一目露愕然,跟随在主人身边十多年,他几乎从未在主人脸上看到过一丝笑意,而今日,主人竟然笑了,笑意虽很轻很浅,虽让人看不出是不是真心愉悦的笑,但主人的的确确是笑了,那笑容一如他的人,清华疏淡,却让人一时半刻挪不开眼。 “玄一,你说人活着的意义是什么?”男子话题转变之快,让玄一很是跟不上节奏。 久听不到他言语,男子挪目望向他:“不知道么?” “活着的意义?”玄一想了想,道:“玄一活着的意义就是照顾好主人。” 男子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这就是你活着的意义?” “难道玄一说的不对吗?”他的命是主人救得,那么他活着就是尽心尽力照顾好主人,而这便是他活着的意义,没有错啊?玄一满心不解地看向男子。“于你来说或许是对的吧,但我活着的意义是什么,却还是没有答案。”三十多年的记忆里,他活得如一潭淡水,无波无澜,没丝毫情感可言。 闲下来的时候,他都在想我叫白子归,可是白子归究竟是什么人,谁又知道,谁又能告诉他。 三十多年前他就是这样一幅容貌,三十多年后的今日,他依旧是这样一幅面孔。不见丝毫衰老迹象。 是妖么?亦或是魔? 倘若不是,那他又是什么? 人?这尘世间的普通人? 心里却有个声音告诉他,白子归,你不是,你和周围的人不一样。想知道更多,静如止水的心湖却生不出任何涟漪。 玄一道:“活着总是好的,主人无须多加纠结。” “活着总是好的么?哪怕知道活着没有目标,这样也是好的么?”男子陷入了沉思中。记忆中的这三十多年,他就像是个局外人,看着身边的人各种忙碌,无悲无喜,就那么淡淡地看着,为此,他一度觉得自己没心没肺。 然,无数个夜里,他会倏然从梦中醒转,至于是什么梦,在睁开眼那一刻没有一点印象,只是隐约感觉到有那么一个人埋藏在于心底。 梦? 很重要的一个人? 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 他想知道。 “去睡吧。”轻呼出口气,男子摆摆手,玄一告退。 夜静寂无声,月清凉如水,直至后半夜,宁溪镇的大小街道上,依然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人影。 “你说咱们身上带的银票就这么点,却一整晚不睡觉,好在文宝斋开门时抢到好的位置叫价,怎么想怎么傻?” “我也这么觉得。” “有时候傻有傻福,指不定老天看在咱们这份诚心上,到时让咱们拍得件宝物也说不定。” “这话你也就骗骗自个吧!要拍得宝物就得叫价,咱们就算抢到好的位置,又能叫价几次?再说了,上品丹药,以及空间宝物等珍品,最低起价怕是也要上万,咱们三人身上的银票加在一起,顶多也就二十万两,届时没被人叫价几次,只怕就会被挤出局,想想都寒碜。” “就你们话多,没信心,赶早打道回府,我是无论如何也要试试的。” 230:有人欢喜有人忧 晨阳照耀,清风习习,文宝斋大门口人潮涌动,甚是喧嚣。 “唉!没想到有这么个规定,看样子我是没机会拍下宝物了。” “最不起眼的拍卖品,起拍价都要十万,而且每次竞拍价不低于五万,这……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觉得离谱,你可以不进去,人家又没逼你掏银子。” “我觉得还好了,听说这次拍卖的宝物,灵鹫门也提供了不少呢!” “看样子兜里没揣个百八十万两,进去只能是丢人现眼。” “谁说不是呢,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垂头丧气。” …… 文宝斋的大门已经向两边敞开,二十多个宫学弟子分成两列,静静地站在大门两边。 他们神色严肃,个个身形挺得笔直。 大约过去半个多时辰,但凡准备充足的竞拍者,陆续走进了文宝斋。不过,按照规定,所有竞拍者,只能带两名亲近之人入场。 “这文宝斋从外面看也就是占了个面积宽广,旁的特色倒看不出什么,没想到里面竟装修得华丽却又不失典雅。” “环境好,内部空间也够大够宽敞,看样子容纳两三千人同时竞拍都不成问题。” “一会竞拍肯定很激烈。” “这还用说。” “瞧瞧楼上那些贵宾室,恐怕坐着的都是些了不得的人物。” “眼红了?” “你就不眼红?” “眼红没用,还是瞅准再叫价。”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能不能竞拍成功,我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翁啸天父子和聂奎一行,统共六人,坐在大堂靠西位置的一张圆桌旁,听着耳边的低议声,翁啸天心里连连叹气。 进入拍卖场时,他可是听到有人抱怨,说什么手里攥着五百万两银票,都弄不到一个贵宾位坐,由此可见,他这手里只攥着一百两银票,又能拍下什么?“聂兄,早知道我出门时就做足准备,这会儿看来,恐怕到最后连一件宝物都竞拍不下来。” 聂奎道:“我自个也觉得悬,原本还想着做足了准备,现在只能用一个‘悔’字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爹,实在竞拍不到宝物,咱们就只当长见识了。”翁炜嘴角挂着丝浅淡的笑,温声与父亲道出一句。 翁啸天叹道:“也只能这么想了。” “大伯,我在进拍卖场前,听到有人说武尊和四院中的两位长老,都会亲临拍卖现场。” 闻侄儿之言,聂奎道:“估计*不离十,毕竟这次的拍卖会,是以武尊的名义举办的,且拍卖的物品无一不是宝物,武尊亲临不足为奇。” …… 偌大的拍卖场内,谈论即将要拍卖物品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忽然,场中央的高台上,浮现出六颗硕大的夜明珠,随着那颗颗夜明珠的升起,璀璨光华立时将本有些光线暗淡的拍卖场,照耀的明亮无比。 那一颗颗夜明珠宛若明月,最终升至近二十丈高,这才悬浮于空。 随之,十个容颜俏丽,身着白裙的少女如一朵朵洁白的莲,从空中飘然落下。她们身姿轻盈,裙摆荡漾,脑后青丝飞舞,真真如九天之上的仙子。 “这次的拍卖会是你一手筹划的?” 二楼一贵宾室,沐瑾和月明泽,还有云轻舞坐在一起,看着眼前别出心裁的一幕,沐瑾勾起唇角,浅声问。 “你就装傻吧!” 丢给他一个白眼仁儿,云轻舞手拄下巴,看向一楼中央的拍卖台:“小云儿找的这些妞儿和她的气韵很像,个个清冷飘逸,不错不错。” 朝拍卖台上的一抹纤细玲珑的身影上瞥了眼,沐瑾道:“你和上官姑娘很要好?” 云轻舞点头,戏谑道:“怎么?你该不会是看上小云儿了吧?”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沐瑾睨她一眼,道:“我只是想着你该不会毫无保留,将自己的底都交代出去了?” “我信得过她。”云轻舞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挪目往月明泽身上淡扫一眼,眨巴着眼睛,一脸好奇地问:“明泽,我怎觉得你只要和小云儿碰到,就说话夹枪带棒,莫非你们彼此有意?” 近些时日以来,只要上官云烟和月明泽碰上面,便会冷眼、冷言相对,弄得云轻舞感到很是莫名其妙。 好似他们前世是冤家一般,见到彼此就想掐那么一下。 其实吧,上官云烟与月明泽之间的相处,也没某女想得那么糟糕。 那两人不过都是性子有些冷,在宫学里碰到一起,要么是点点头打个招呼,要么就是上官云烟没来由地刺月明泽两句。 上官云烟因为云轻舞坠崖,时至今日还对月明泽生怨着,至于缘由,无非是月明泽作为朋友,没有在复选考核中护好云轻舞。而她却没有对沐瑾生怨,这一点,她并未多想,嗯,不对,应该是压根就没想过。 或许,这就是缘分吧!是她和月明泽之间的缘分。 “……” 月明泽先是一怔,转瞬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会这么认为?” “难道我误会了?”互看对方不顺眼,这不是想引起彼此注意,不是对对方有那种意思,还能是什么? 云轻舞头微偏,仔细端详着月明泽俊脸上的表情,好从中看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结果无疑是令她失望的。 “我和上官姑娘不熟。”没错,他和那个女子一点都不熟,之所以碰到点头打招呼,亦或是偶尔搭两句话,无非是看在对方是她的朋友面子上,要不然,那女子在他眼里仅仅只是个陌生人。 沐瑾微带些惊讶的声音这时扬起:“莫长老主持这次的拍卖会。” “是啊,是大师兄主持没错。”云轻舞语气轻淡,回他一句。 “你听这拍卖场内的吸气声,咦?我怎觉得莫长老身上好似发生了什么变化。”沐瑾这话一出,月明泽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原先须发斑白的莫长老,此时颔下蓄着黑色的短须,除过鬓角隐约可见几缕银丝,其余部分全如墨染,乌黑乌黑的。这样的他,看起来五十岁不到,月明泽大睁着眼,亦是惊讶得不得了,喃喃道:“台上那位真是已过耄耋之年的莫长老?” 云轻舞眉眼弯弯,笑着道:“不是大师兄还能是哪个?” “是莫长老没错。”沐瑾颔首,若有所思道:“该不会是莫长老有服用什么丹药?”目光挪至云轻舞身上,他静候其言语。云轻舞莞尔一笑,点点头,道:“莫师兄有服长生丹。” “长生丹?”沐瑾、月明泽齐低喃,沐瑾嘴角动了动,嗫嚅道:“你炼制的?”虽是问,但他心里却已有答案。云轻舞低“嗯”一声,并未多言,沐瑾也没往下继续问。 月明泽心有疑惑,然,寻思片刻后,他抿唇凝向拍卖台,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既然她不想就长生丹多言,他便不问,免得她多想。 “这次的拍卖会,灵鹫门也有参与,而且手笔不亚于提供空间宝物的神秘人。”神秘人是谁,沐瑾和月明泽自然都知道。 “拍卖所得的银子全归于朝廷户部,用于在大晋各地兴建水利,修筑道路,专款专用,账目公开,这……” 沐瑾、月明泽听着莫长老站在拍卖台上说的一言一语,内心好不激动,不期然的他们低语出声,而整个拍卖场内,因为莫长老之言,议论声四起。 “莫长老的修为只怕已入无极境颠覆。” “多半是。” “据说莫长老都过了耄耋之年,可现在的样子明显五十岁不到,要我说,莫长老即将成仙都有可能。” “修为达到无极境巅峰,确实距离成仙不远,但那只是传说,现实中真会有?” “以前是没有,以后就说不上来了,否则,莫长老现在的样子作何解释?” “照这么说,武圣难不成都成仙了?” “不清楚。” “豁出去了,今日就是下血本,也要拍下武圣炼制出的丹药。” “能提高功力,能助冲关的丹药,凡是坐在这拍卖场的,怕都想抢到手呢!” “拼一把指不定还有得到的丹药的可能,不拼的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拍去。” …… “神秘人是谁啊?” “不知道。” “灵鹫门和神秘人可真是大手笔,竟然将提供珍贵宝物拍卖所得,全捐给朝廷,用于兴盛大晋,实在是令我等感到惭愧啊!” “惭愧什么?一会竞拍时,多加几次价就是。” “对啊,这样一来,也算是咱们对大晋兴盛聊表心意。” …… 云轻舞唇角弯起,很是满意传入耳里的议论声,这是她要的,也是她请师父举办今日这场拍卖会的目的。 “你也真舍得。”沐瑾叹道。 “衍现在监国理政,而我的身份在那放着,既然有能力助他一臂之力,我何乐而不为?”对上沐瑾投过来的目光,云轻舞澄澈透亮的美眸眨了眨。 月明泽道:“太子的威望现在估计很高。” “他的威望一直就不低。”云轻舞眸光挪转,落在他身上,很是认真道:“他是太子,年幼就领兵征战沙场,护卫大晋百姓安享太平,我敢肯定地说,诸位皇子中,无人能比他更心系于民,无人比他更适合掌管这大晋江山。” 沐瑾未语。 月明泽抿了抿唇,道:“你说的没错。”她是在进一步强调,要他,乃至他的家族别走错路,心里明白,可就是感觉到有一点不舒服,难道在她眼里,他就一点不可信么?云轻舞专注地看了月明泽一会,然后移开目光,和沐瑾低声闲话起来。 她或许知道月明泽在想什么,又或许什么都不知道,总之,她神色浅淡,脸上没露出丝毫不妥的情绪。 第一件拍卖品,就是能够提升功力,在冲关时有大助力的丹药。当十名白衣少女中的一人,轻打开手中巴掌大的紫金盒时,顷刻间,淡雅清香自拍卖台上逸散而开。 吸气声四起。 场中所有武者的目光,几乎同时盯在那名少女手中的紫金盒上,眼神皆灼热无比,仿若在注视着自己最心爱的情.人,恨不得立刻马上将人拥入自己怀中。 沐瑾赞道:“宝物从美女手中拍出,年轻的武者脑袋一热,不顾一切喊出高价,你这一招着实用的妙!” 云轻舞眉眼含笑,嘴角勾起抹好看的弧度:“别把我想的和你一样肤浅。”顿了顿,她续道:“丹药本身的价值在那放着,喊出高价那是明摆着的事。” 沐瑾“哦”了声,云轻舞白眼送上,挑眉:“你这哦代表几个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沐瑾装无辜,妖孽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我刚没听清楚你说什么,要不你再说一遍。” “你在逗我玩?” 云轻舞瞪向他,没好气地道。 “有吗?”他确实在逗她玩儿,但是绝不会承认。 沐瑾耸耸肩,笑得一脸无害。 月明泽在旁坐着,很羡慕两人间的相处——愉快,轻松。 不知何时,他和她也能这般自如相处? 莫长老站在拍卖台上,整个人仙风道骨,出言介绍着丹药的效用,伴他音起,所有人开始跃跃欲试,准备喊价。 “……大家现在都已知道这枚丹药的功效,接下来我宣布起拍价……”说到这,他有意拖长尾音,诸人无不伸长脖子,竖起双耳,候他后话道出。莫长老笑了笑,启口:“起步价二十万两,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万两。现在开始竞拍!” “二十五万!” “三十万!” “四十万!” “四十五万!” …… 莫长老的话音刚落,竞拍声就不断响起。 “一枚丹药眨眼功夫竟喊道五十万两的价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沐瑾咂咂嘴道。 云轻舞的神情微微动了动,道:“是人都有欲.望,丹药虽小,可它的功效在那摆着,若果通过一枚丹药就可冲关成功,就可提升修为,作为修武成痴的武者,绝对不会错过拥有这枚丹药的机会。” “只一枚?”沐瑾问。 “对,就这一枚。”云轻舞肯定地答道。 月明泽眉头微蹙,忽然问:“那枚丹药的功效真有那么神奇?” 云轻舞嘴角噙笑,凝向他:“你想试试吗?” “……”月明泽怔忪,片刻后,摇头:“我并不执着修为高低。”云轻舞伸出手,掌心立马出现一个巴掌大的紫金盒子:“拿着。”月明泽注视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紫金盒:“送给我的?” “没错,是送给你的。”云轻舞微笑颔首。 月明泽:“可提升修为的丹药?”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云轻舞没有直接回答他,只是微笑着示意他接过自己手中的紫金盒。 “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月明泽不傻,从她的神色中,很容易就猜出盒中装的是什么。 “送给你你就拿着,省得惹她不高兴。”沐瑾拿过云轻舞手中的紫金盒,然后塞入月明泽手里,话中有话道:“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了解,若不是自己人,想要她多看一眼都难,更别提送东西出去了。”他算是将自己的身份在身旁之人这,隐晦点透了,之所以这么做,一方面是他相信她识人的眼力,从而给东宫多拉一份助力,另一方面,也算是他帮她给身旁之人试压吧,将人拽到一条船上,往后他在宁王身边行事,无疑会多个帮手。 “自己人?”月明泽思绪翻转,很快明白沐瑾言中之意,他攥紧手中的紫金盒,苦笑道:“在此之前,你就没信任过我么?”他定定地看着云轻舞,眼里染上一丝受伤:“我以为我们是朋友,朋友间相处,最起码就是信任,现在看来,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云轻舞绝美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我从未怀疑过你什么。自你在街上救我那一刻起,你就已被我当成是朋友,否则,我不会告知你我的身份,更不会在复选考核时与你说那么些话,你说我信任你么?” “你……”月明泽只觉眼睛,鼻子都酸酸的,他想扯唇露出一抹微笑,却因为心中腾起的酸涩感,很难掀起唇角。她眸光澄澈如明镜,她言语认真而诚恳,原来那么早她就当他是朋友,原来她是信任他的,是他太过敏感,不有自己地多想,才会在刚才心生苦涩。 “好了,别你你我我了,我可是拿你和沐瑾一样,都当哥们对待呢,你若再扭捏,可就和我一个性别了。”云轻舞言语轻快,令月明泽瞬间心情好转,而沐瑾闻她之言后,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什么叫和你一个性别?你是想说明泽是女人?” “我有那么说吗?”云轻舞瞪他一眼,道:“耳朵不好我可以免费为你扎两针。” 沐瑾作怪地赶紧捂住自己的双耳,连连摇头:“不用不用,我的耳朵好着呢,刚才是我一不留神听错了,姑奶奶您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原谅小的一次吧!” “大男人就惯会卖弄嘴皮子,也不嫌臊得慌。” 云轻舞眸光鄙视,撇嘴道。 一楼大厅,翁啸天那一桌,听着耳边的喊价声,翁啸天心里那个急啊,真真用言语难以描述。 “爹,这才转眼功夫,就已叫价七十五万两,这再继续下去,恐怕很快就会破百万,咱们多半没机会拍到那枚丹药。”翁炜拧着眉头道。 翁啸天呼出口浊气,揉着额头琢磨片刻,道:“若是拍不到那枚丹药,后面的几件空间宝物,怕是更没机会拍到。” “不是还有灵鹫门提供的宝物,到时咱们拍下一两件总是有可能的。” 翁炜低言相劝。 “罢了,爹都一把老骨头了,修为也就这样了,即便拍下那枚丹药,修为随后提高一两级,末了还是会遇到瓶颈。” “九十万两!”聂奎有听到翁啸天两父子的对话,却在听到耳边响起的一个个加价声,还是忍不住在前一个人的八十五的基础上,喊出了九十万这个价格,然而,在他音落的瞬间,就有人喊出一百万两。 聂奎想到后面还有空间宝物,便歇了再加价的心思。 “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五万!” …… “一百八十万!”这个价格一出,拍卖场内顿时发出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前者是一百六十万,此刻喊价之人竟直接加二十万,出手实在阔绰。 “一百九十万!” “一百九十五万!” “两百万!” 吸气声再起,半晌都没人再加价。 莫长老淡然的目光自一楼、二楼环视一圈,扬声道:“两百万,一次!” “两百万,两次!” “两百万……”就在他准备喊出第三次的时候,大厅东边的一位年轻公子,举起手中的牌子,云淡风清地喊出:“两百零五万!”他这声音一出,前面喊两百万的那名竞拍者,想都没想,直接追加:“两百一十五万!” “两百三十万!”那位年轻公子再次举牌。 他的举动似乎是惹怒了前者,只听夹带着恼火的声音扬起:“两百四十万!” “两百六十万!” “两百八十万!” 两人似是较上劲了,不多会,就加价到三百五十万两。 “三百五十万,一次!” “三百五十万,两次!”莫长老浑厚的嗓音在拍卖场内回荡,所有人都望向那位年轻公子,看其会不会再加价,熟料,那年轻公子一脸沮丧,敛目静坐椅上,一点加价的意思都没有。 231:何时能被你欺负 和他较劲的那人,这一刻,笑得一脸得意。 最终,那枚丹药以三百八十万两的价格,被人拍走。 “接下来竞拍第二件物品。”莫长老说着,站在一旁的第二名少女,就捧着一紫金盒走上前。 待她打开盒子,莫长老伸出手从中取出一墨玉戒指。 众人目光发亮,齐猜测,那就是空间宝物么? 玉质剔透,单远远看着就非凡品,难道……难道它就是空间宝物? “这就是今天拍卖的第二件物品,也是今天拍卖的第一件空间宝物,名为‘储物戒指’。” “什么?” “空间宝物?” “储物戒指?” “那枚戒指真能随意储存拿出物品?” 整个拍卖场内,响起惊叹声,质疑声,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转不转地、盯着莫长老捏在指间的那枚墨玉戒指。 贵宾拍卖室中,玄一在他的主人身侧站着,见脸上极少出现表情的主人眸光微动,不由道:“主人要拍下那枚墨玉戒指吗?” “不急。” 男子唇齿微启,轻溢出两字。 另一贵宾室中,沐瑾问云轻舞:“你觉得那枚储物戒指能拍出什么价位?” “这我哪知道。” 云轻舞摇头。 “储存空间大吗?”沐瑾又问。云轻舞:“没我给你们的大。” 沐瑾:“拍到一百万两应该不成问题。” “起拍价十万,储存空间有点小,顶多怕也就一百万两。”云轻舞靠坐在椅上,语气轻淡道:“不过,另一枚储物戒指,拍出的价位应该不低于三百万两。” 月明泽目露惊讶:“差距这么大?” “空间大了两倍不止,拍卖价自然就高了。”云轻舞看他一眼,笑着道。 月明泽道:“那确实值你说得那个价格,或许最终拍出的价格更高也说不定。”沐瑾摩挲着下巴,点头附和:“我也这么认为。”云轻舞却只是淡淡地笑笑,并未接话。 拍卖场内,诸人听到马上要开始竞拍的空间宝物,嗯,也就是被那莫长老捏在指间的储物戒指,其储存空间相比尚未拍卖的另外几样空间宝物要小的多,本跃跃欲试,想高声竞拍的心思,瞬间歇下来不少。 “爹,你真决定要拍下那枚墨玉戒指?”翁炜朝拍卖台上看了眼,而后目光落在父亲身上,道:“空间小,价格恐怕也不低,咱们若是拍下来,恐怕也没什么大用处。” 翁啸天捋着颔下短须,道:“空间再小,那也是宝物。”顿了顿,他又道:“就爹身上的家当,要想拍下那枚墨玉戒指,未必是件易事。” “好吧,既然爹拿定主意了,孩儿支持爹便是。”连拍卖台上的那枚空间宝物都有可能拍不到,后面的空间宝物简直想都不用想,翁炜不是个不懂分寸的,那枚墨玉戒指的储存空间再小,戴在指上总是有用处的,譬如之前出远门时,为了不在路上遭罪,马车上都会装着装那,塞上不少吃的喝的用的,而这无疑增加了车身的重量,令赶路的时间有所拖延。 现如今,一旦拍下那枚墨玉戒指,省事很多自不用提。 “翁兄,你真决定要拍下台上那件空间宝物?” 聂奎端起茶水轻啜一口,笑问。 “我想拍后面的几样宝物,可惜身上没那个资本啊!”翁啸天叹了口气,间接作答。聂奎闻言,哈哈一笑,爽快道:“那我就不和翁兄竞争了。”翁啸天随即就揖手:“多些聂兄承让。” 聂嫣长睫微颤,乖巧地坐在父亲身旁:“爹,我听说这次拍卖的空间宝物中,有两个储物手镯呢,嫣儿想要一个,爹能不能拍下送给嫣儿?”她轻扯住父亲的袍袖,眼里满满都是渴盼。聂奎将目光从翁啸天身上挪开,笑看着她随口就道:“好,只要爹能拍下,就送给我的宝贝女儿。” “爹,你对嫣儿真好!”聂嫣笑弯了眼。 聂文瞥她一眼,有些不悦道:“妹妹,你任性了。”要拍下储物手镯花去百万两肯定不在话下,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能对父亲提出那样的要求?聂嫣吐吐舌头,道:“大哥,我知道你是在嫉妒我,不过,你放心好啦,爹爹若真将储物手镯送给我,我保证只戴上玩几天,不会占为已有的。” “爹的嫣儿就是懂事。”聂奎摸了摸颔下的短须,笑容舒畅道。 在场所有人,除了云轻舞,以及有得到她赠送储物戒指几人,旁的人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空间宝物。对他们来说,空间宝物一直以来仅存在于传说之中。此时,那传说中的宝物就在眼前,人人心里激动自然是在所难免。 就算那些个不想费力气竞拍拍卖台上、那枚空间相对较小的墨玉戒指等人,眼里流露出的激动依旧无从遮掩。 莫长老站在台上介绍完储存戒指的功能,就见一位老者站起,问:“莫长老,你能不能给我等见识一下,储物戒指的奇妙之处?” “好。”莫长老颔首,而后将捏在指间的墨玉戒指放少女捧在掌心的紫金盒中,道:“大家请看,我指上这枚就是储物戒指。”说着,他伸出自己戴着储物戒指的那根手指,脸上浮起温和的笑容:“现在我要将今天要拍卖的物品收回我的储物戒指中。”不待他音落,拍卖台上的少女们,齐发出了惊呼声。 原来那本被她们捧在手上的紫金盒,无论大小,全刹那间不翼而飞。 “这,这……” “难以置信,太难以置信了!” 目光齐聚在莫长老身上的主人,一个个满目放光,口中惊叹不已。 “天呐,拍卖台上的桌椅明明刚才还在,怎转眼就消失不见?” 莫长老神色淡然,道:“诸位都看见了吧?只要有这储物戒指,即便是桌椅这样的物件,也能轻轻松松地带在身上。如果需要将它们拿出时,只需凭借个人意念,便能让它们重新归位。”音落,拍卖场内惊呼声四起。 只见少女们捧在手上,刚才消失不见的大小不一的紫金盒,突然间就出现在了她们掌心,就是拍卖台上前一刻不见踪影的桌椅,也豁然摆放在原先的位置上。 好似之前什么都没有发生。 “莫长老,这储物戒指确实神奇,可是万一这宝物遗失被旁人捡到,会不会就为那人所用?”有人高声问。 “每一个空间宝物,都是有灵性的,它们一旦被主人戴在身上,就会主动认主,而且只会认主一次,所以,主人一旦将其丢失,旁人捡到这件宝物,它也只是个平常的物件,根本无从开启它所具备的功能。” 有人问:“莫长老,你能告诉我们随后要拍卖的几样空间宝物的储存大小吗?” “暂时不能。”莫长老摇头,道:“其实即将起拍的墨玉戒指,内部储存空间足以装下不少物品,这样一来,出行的时候,就不用再背负过重的行囊,不用满车都载上货物,赶路时既轻松又方便。” 众人闻言,不由自主地点头。 “拥有此宝物,出行确实方便。” “要是那宝物能够收纳山川,想想都觉得美。” “做白日梦呢?” “有那等宝物,谁舍得拿出来拍卖。” “没错,世间倘若有能收纳山川河流的空间宝物,任谁都不会愚蠢的拿出来展示人前,又何谈拍卖?” …… 议论声几乎都是从一楼发出,楼上的各个贵宾室里,除过竞拍时有叫价声响起,再无旁的声音传出。 “莫长老的口才真好。”沐瑾赞道。 云轻舞差点喷笑:“你是想说我大师兄很会忽悠人才对吧?” “我可没那么说,也没那么想。” 沐瑾嘴硬不认账。 “喂,沐妖孽,我给你说哈,在我面前你就没有秘密,信吗?”云轻舞眨眨澄澈晶亮的水眸,笑米米地凝向眼前之人,对上她的目光,沐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讷讷道:“沐妖孽?你叫我沐妖孽?我在你面前没有秘密可言?” “对啊,我就叫你沐妖孽。” 云轻舞妖娆一笑,颔首道。 “为什么?” 沐瑾不耻下问。 “你不知道?”云轻舞像是看怪物一般打量着他。沐瑾摇头,就听她道:“你每天不照镜子吗?”沐瑾:“偶尔会照。”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那你还不知道?”沐瑾老实道:“知道什么?”小丫头脑袋瓜里都装了什么,为何他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云轻舞定定地瞅了他一会,挪目问月明泽:“明泽,你知道我为何会唤这丫的妖孽吗?”她晶亮的眼珠子转啊转,眸光尤为狡黠。 月明泽微怔:“……”片刻后,他轻淡看不出波动的目光盯在沐瑾脸上,很是认真道:“是因为他那张和女人有得一比的脸,嗯,还有他那一双会勾.人的眼睛。”云轻舞听完他的话,当即爆笑:“明泽,你好萌你知不知道?哈哈!”什么是反差萌?这就是,眼前这位就把反差萌,全然展现在她眼前,太欢喜了有木有? 脸上表情再正经不过,出口之语亦诚恳的不行,可你听听那言语中的内容,让人实在实在无法忍住,情不自禁就会喷笑。 沐瑾嘴角直抽抽,斜睨月明泽道:“我长得像女人,嗯?”月明泽憋笑憋得难受,于是乎,别过头,不去看他。 “哎呀呀,沐妖孽,明泽那么说无非是说你长得好看,别小气嘛!” 云轻舞俏皮地说着,随后捂住嘴又是笑个不停。 “说我的时候,想想京里那位,长得可是胜过女人呢!”沐瑾并未因月明泽之言生气,也没有因为云轻舞爆笑出声感到恼怒,他只是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想他一个堂堂大好男儿,怎就和女人作比呢?是,他是长得精致些,可再精致也精致不过宫里的某太子;是,他是有着一双人们俗称的桃花眼,可这么些年过去,这双云压根就没勾过人好不? “他没我好看,怎就胜过女人了?”云轻舞收住笑声,撇撇嘴道:“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超级无敌美少女,即便你是妖孽,即便我家那位貌若神祗,与我比起来,你们都得靠边站。” 沐瑾干咳两声,道:“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我又没说错,不信你问明泽。”云轻舞弯起嘴角,朝月明泽看了眼。 月明泽忙不迭地点头:“大实话。” “你俩简直就是一丘之貉。” 沐瑾故作生气,指着两人鄙夷道。 云轻舞翻个白眼,道:“瞧你那用词,我和明泽怎就一丘之貉了?我们这叫肝胆相照,懂否?”眉梢上挑,她笑嘻嘻地又道:“你不知道吧,我有读心功能,所以啊,对我来说你压根就没有秘密,信吗?” 她这话题转变之快,令沐瑾和月明泽双双怔愣片刻。 互看彼此一眼,沐瑾探身上前,问:“真的假的?” “你信就是真的,你不信就是假的。” 云轻舞像个神棍一样,摊开双手。 “信你才有鬼。”沐瑾哼笑,转向月明泽:“你信吗?”月明泽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云轻舞见状,讪讪地摸摸鼻头:“看来我忽悠人的本事还有待提高啊!” 沐瑾和月明泽看着他搞怪样,不约而同地勾起嘴角,轻浅一笑。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竞拍这枚墨玉戒指,起拍价十万,老规矩,每次加价不少于五万。”莫长老浑厚的嗓音忽然提高,在偌大的拍卖场内回荡。 “十五万!” “二十一万!” “三十万!” …… 墨玉戒指的价格飙升得愈来愈高,翁啸天左手搭在膝上,攥得紧紧的:“六十万!”他咬咬牙,开口喊出这个价位。 “六十五万!” “七十万!” “八十万!” 在他音落的瞬间,就接二连三有人喊出价位。 “八十五万!”翁啸天神色紧张,在前面那人的基础上加价五万。 场内很安静,似乎没人再想加价,莫长老这时扬声道:“八十五万,一次!” “八十五万……”第二次还没等他喊完,有人直接举牌:“九十万!” 月明泽心里起伏不已,一颗丹药拍价三百八十万两,一枚储存空间不大的玉戒拍价到九十万两,而这两样东西他随便就拿出来送人,这样的她,得多信任,多看重他们这些朋友! “爹,咱们还要继续加价吗?” 翁炜看看周围没人再举牌,就是二楼贵宾室也无人喊价,想着只差五万,就只差五万,或许那枚墨玉戒指便会被他们父子拍到,心里不免有些焦急。 “你加价六万,能不能拍到,就这最后一次机会。”翁啸天有些失落道。 他算是拼了,拼最后一把,真拍不到,他也不会后悔。 “嗯。”翁炜重重地点点头,举牌:“九十六万!” 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令感到极其不适,但他坐得笔直,一双眼定定地锁在拍卖台上,遏制自己不去在意那些投在他身上的视线。 “九十六万,一次!” “九十六万,两次!” “九十六万,三次!成交!”莫长老扬声喊完这句,翁啸天齐松口气。聂奎笑着道喜,翁啸天嘴角掀起丝苦笑,身上一百万两银票,为拍下那枚空间戒指,一下子就出去九十六万两,说不肉疼那是假的,但他还是回聂磊一个微笑,道:“聂兄必能拍下储存空间更大的宝物。” 聂奎:“承翁兄吉言,但愿我能拍到。” 第三件宝物还是枚储物玉戒,颜色呈墨绿色,存储空间比之前那个大了不止两倍,起拍价是五十万。 然而,拍卖场内的所有人,在听到如此高的起拍价后,还是争先恐后地不停加价。 “三百万!” “三百三十万!” “三百八十万!” …… “没搞错吧,莫长老喊起拍音落不到眨眼功夫,那枚墨绿色的空间戒指,竟然……竟然已加价到如此高的价位,那些人没疯吧?”沐瑾望向左斜方向的一间贵宾室,半眯着眼道:“也不知那间贵宾室坐的是什么人,每次加价都是五十万,这人未免也忒财大气粗了。” “叫价的不是主子。”云轻舞蹙眉道。 沐瑾挑眉,问:“你怎知道?”月明泽亦将目光落在云轻舞身上。云轻舞靠坐在椅上,半晌,摇摇头:“直觉。”语罢,她状似不经意地挪目望向拍卖台,以密音入耳之术往出传话:“继续加价,往六百万上喊。”不是财大气粗么,那她不介意大赚一笔。 “是,掌门。” 得到回应,云轻舞坐正身形,手拄下巴,凝向那间每次叫价都是五十万的贵宾室,水眸中眼波流转,似是在琢磨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想。 “五百万!” “五百零五万!” “五百一十五万!” …… “五百五十五万!” “六百零五万!” “六百二十万!” 吸气声此起彼伏,整个拍卖场内,只剩下三道声音在竞拍。 “六百五十万!” 三道竞拍的声音都来自楼上的贵宾室,而三个贵宾室恰恰呈三足鼎立之势,不再加价的竞拍者,无不将目光投向那三间贵宾室,一个个讶异不已。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差距啊!”聂奎边叹气边摇头,对于翁啸天能拍到那枚墨玉戒指好不羡慕:“还是翁兄你有眼光,够决断。”存储空间只大了两倍多,可此刻的竞拍价却已接近七百万,这打击人简直没商量。 翁啸天笑着道:“运气,运气。” “八百万!”一道浅淡,甚至有些气血不足的低沉男声扬起,瞬间,整个拍卖场内静寂一片,随之而来的就是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月明泽道:“是那间每次加价五十万的贵宾室传出的竞拍价。” “这道声音应该就是之前喊价那人的主子发出的。”云轻舞眉头紧皱在一起,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沐瑾、月明泽听:“直接从七百万跃到八百万,看来那枚墨绿玉戒是要被他拍下了。” “有什么不妥吗?” 沐瑾和月明泽神色凝重,几乎同声问。 “你们想多了。”云轻舞微笑着摇摇头,掀起唇角,缓声道:“我只是觉得那人不简单。”不出所料,拍卖台上的墨绿玉戒,被喊出八百万高价的竞拍者拍到。 “一会拍储物袋时,你尽可能地拍下吧。”云轻舞忽然道。 “我拍下?”沐瑾指着自己的鼻子。 虽然他也蛮喜欢宝物,可手上已有一枚储存空间不小的玉戒,那什么储物袋他还真没稀罕到想要拍下。 “以你的名义竞拍,银子我出。” 云轻舞脸上的表情比较复杂,低语道:“储物袋虽然有些许瑕疵,但我觉得我把它拿到拍卖场,还是有些不合适。”奇了怪了,她突然间生出这种莫名情绪?不想让储物袋落入那道声音低沉,血气不足的男子手中,且她隐约间觉得那个男子会喊出高价竞拍储物袋。 揉着额头,某女心里连翻白眼,鄙视自个莫名其妙地东想西想,自寻烦恼。 沐瑾的脸色略显严肃:“储物袋的空间很大?” “可装下五万大军的粮草供给。”云轻舞道。 登时,沐瑾、月明泽瞠目结舌,倒吸口冷气。 月明泽道:“这要是被外族人拍下,用于大军作战中……”他没道出后话,但沐瑾清楚他将要说的是什么。云轻舞自责:“我多半是脑抽了那么一下,才没往旁处想。说真的,那东西落在有心人手中,确实存在很大的隐患,而这个隐患不是我想看到的。” “你不必多说,我知道该怎么做。”沐瑾唇角微抿,拿定主意道:“银子我来出,东西就当是我沐家的传家宝了。” “够义气。” 云轻舞多云转晴,微笑着赞道。 月明泽则抬手在沐瑾肩膀上拍了拍,并未言语。 “我们来看看第三件拍卖品是什么。”莫长老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从走上前的少女手中接过一巴掌宽的长方形紫金盒,抬手打开,他道:“原来是一支灵气充溢,最少有三百年成长期的野山参。具有大补元气、补益脾肺、养血安神的功效,起拍价十万。竞拍,开始!” “十五万!” “二十万!” “三十五万!” …… 比之竞拍丹药,和那两枚空间宝物,野山参的竞拍并不显得有多么激烈。 “不喊价的那些人还真是眼光短浅,就我都听出莫长老口中那‘灵气充溢’四个字,要是我没猜错的话,那支野山参恐怕对于提高修为也有着相当不错的作用。” “是有点作用。”闻沐瑾之言,云轻舞颔首,淡笑道:“现在叫价的应该有人留意到大师兄之言。” 月明泽:“要我说,单就三百年参龄,也值得拍下。” “听你这口气,想拍下那支野山参?”云轻舞笑问。月明泽想了想,道:“我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最近两年更是没少服用汤药,加之再过两个月是她的生辰,拍下那支野山参作为礼物送给她应该不错。” “那就叫价呗!” 云轻舞眉眼含笑,朝拍卖台上努努嘴。 那支野山参可是她从空间里捣腾出来的,药用功效比普通的野山参强两三倍不止。 沐瑾一巴掌拍到月明泽的肩上,支持道:“拿出你南阳侯世子的风采,举牌。”月明泽嘴角一抽,举牌便举牌,和他是不是南阳侯,和他的风采有何干系?拿下沐瑾的大手,他举起桌上的竞拍牌,叫价:“五十万!” “五十五万!” “六十万!” 叫价的基本都是一楼的竞拍者,月明泽是势在必得,因此,在竞拍价到七十万时,他张嘴便加了十万。最终,他以八十万的价格拍下了那支有三百年参龄的野山参。 “可惜了。”聂奎本想再举牌,却在留意到月明泽三人坐的那件贵宾室时,看清三人的样貌,不得不放下竞拍牌叹气。 聂嫣疑惑:“爹,怎么就可惜了?你若想拍下那支野山参,本还有机会喊价的。” “喊出八十万的那位公子,应该是南阳侯世子,在他身旁坐着的,是沐家大公子,而那与他们隔桌而坐的,是无忧老人的小弟子,爹再不晓事,也没必要为一支野山参和上面那三人对上。聂奎不知道的是,当他口中道出‘无忧老人的小弟子’这句时,聂文的目光蓦地一闪,快速往云轻舞他们坐的贵宾室扫了眼。 贵宾室的门都敞开着,门外有过廊、栏杆,但云轻舞三人坐的桌子摆放的位置,距离门口并不远。 对于武者来说,在适宜的角度上,要想看清楚他们的相貌,一点都不难。 “大哥,你从昨个下午到现在一直怪怪的,难不成还在想着小哥的事?”留意到兄长神色不对劲,聂嫣压低声音,凑到身旁兄长耳边,小声问。 聂文扫她一眼,声音听不出喜怒道:“大哥什么都没想。” “哦。” 什么都没想吗?那为何她有从大哥眼底看到一闪而过的劣气? 聂嫣瘪了瘪嘴,觉得兄长肯定有在暗自琢磨什么。说起来,她昨个一整晚都没怎么睡,脑中一直被小哥的死占据,深觉小哥死的凄惨,但她又不是个不明事理的,因此,满怀对小哥之死的悲痛,她细想半宿,明白自己在茶楼里不敬父亲,气呼呼地说出那一番话,甚至迁怒那叫上官云霞的女子,恨少年天才云轻狂这一系列种种,着实过分了些。 宫学规定在那放着,各世家安排弟子前往宫学参加弟子甄选,对其规定那是再清楚不过,如此一来,她还有什么理由因自家小哥的死,恨上旁人? 技不如人,死有何冤? 父亲之言萦绕耳畔,她长舒口气,心神豁然清明起来,不再就小哥之死继续纠结。 但,就像父亲后来说的,他们一旦探轻绝门的实力,那便是为小哥报仇的时候。 随着莫长老的声音再度扬起,聂嫣的注意力被吸引回拍卖台上:“爹,是储物手镯!”盯着拍卖台上一美丽清冷的少女,她低叹出声。莫长老从少女打开的紫金盒中取出一晶莹剔透的玉镯,聂嫣双眼发亮,整个人好不激动。 玉镯的储存空间只有八立方,起拍价是十万,可饶是如此,竞拍依然火热得不行。 “奇怪啊,那玉镯的储存空间比那枚墨玉戒指还要小几个立方,竞拍价怎隐约有高过九十五万之势?”沐瑾的桃花眼中染上不解,感到很不可思议。 月明泽随口道:“外形尺寸不一样。” “呃……”沐瑾丢给他个白眼,道:“有这么简单?” 云轻舞笑道:“如明泽所言,就那么简单,嗯,准确些说,与玉质也有着很大的关系。” “即便如你们说的那样,可它的储存空间明显要小很多,而竞拍价这会子竟然已升到一百一十万,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沐瑾摇了摇头。 “你可别忘了,它们都是空间宝物,也许在场这些人这一辈子,仅能见到那么几件宝物,若是就此错过拥有的机会,估计没有哪个不后悔终身。”云轻舞言语轻浅,说着,往好看的眉儿往上一挑,凝向沐瑾问:“你该不是觉得我不该赚那些银子吧?” 沐瑾急急摆手:“没有,绝对没有。” “瑾,物以稀为贵,你总不会不知道吧?”月明泽端起茶盏轻抿,淡淡地丢出一句。 “咳咳咳……”沐瑾握拳掩唇干咳数声,讪讪道:“好吧,我承认我刚才犯蠢了,想笑你们便笑吧!” “理解理解,你不过是感到讶异罢了,我和明泽又怎会因这笑你?”瞧沐瑾敛目瞅着桌上的茶盏,似乎为自己刚才犯蠢感到丢人,云轻舞伸出手,朝他勾了勾手指,弯起唇角,笑着道:“来,探身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啊?”沐瑾抬起头,眨巴着桃花眼:“你要说什么?”云轻舞朝他继续勾了勾手指,沐瑾没有多想,听话地伸长脖子,就在这时,云轻舞摸着他的头顶,以极其柔和,夹带着低笑的声音道:“乖哈,摸摸头,就不觉得丢人了!” 月明泽很少在人前失礼,却在这一刻,因某女的言行“扑哧”一笑,将刚喝到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好在他及时偏过头,否则,保准喷某女身上。 沐瑾脸上一红,嘴角眼睛一起抽了抽,尴尬地坐正身形:“你果真会玩。”小丫头就是块宝,捉弄的他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有的只是尴尬。 “一百三十五万!” “一百四十万!” “一百五十万!”听到前面的叫价,聂奎在女儿期盼的目光下,憋足气喊出了一百五十万的竞拍价。十万,这一次,他在前面几次小心翼翼地叫价中,直接往上添十万,看谁还要继续争抢那枚储物玉镯。 二楼贵宾室没声音传出,一楼亦再没有人竞价,聂奎和一对子女,以及侄儿,皆一颗心高高提起,生怕突然杀出匹黑马,在一百五十万的基础上再加价。 直至莫长老喊出“一百五十万,三次。”这句话的时候,聂奎这才神经放松,落下心神。 竞拍进行得如火如荼,伴一个个宝贝被拍出,叹气声和吸气声,就如忽高忽低,起伏不停的海浪,不时在拍卖场内响起。 两个储物手镯的空间其实都不怎么大,然,储存空间约有十五立方的第二个手镯,拍出的价格比之大它近两倍立方的墨绿色玉戒、还要高出一百五十万。而拍下这储物玉镯的,是上官家的人,嗯,准确点说,是上官云烟的父亲。 “近一千万,这上官世家得多富贵啊!” “你家可是皇商,要论富贵,轮不到上官家吧。” “我算是服了,你今个就是存心和我过不去,刚才的话就当我没说。” “真是的,我还以为你早就从心里服我了,没想到之前都是假象。” “随你怎么说。” 沐瑾傲娇,不再搭理总和自己抬杠的某女,月明泽看看他,又看看云轻舞,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们两个上辈子估计是冤家。” 回想自己在眼前小丫头面前屡次吃瘪样,沐瑾苦巴着脸,无比悲催道:“上辈子是不是冤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辈子她是欺负我上瘾了!” “别说上辈子,就是上上辈子,我都不可能认识这妖孽。” 云轻舞嫌弃地瞥沐瑾一眼,掀起唇角道:“至于这辈子能被我欺负,那是你丫的荣幸。” 月明泽低笑,暗忖:“是啊,能被你欺负确实是荣幸,因为从这无疑能看出那人在你心里多少有那么点地位。我呢?又何时能被你欺负?”恐怕一生都绝无可能吧! 时间在各类珍贵宝物中很快过去一个多时辰。 “接下来是不是要拍卖储物袋了?”沐瑾慵懒地靠坐在椅上,好看的眉梢微挑,勾起嘴角问云轻舞。 “嗯。”云轻舞和他一样,靠坐在椅上的神态亦慵懒得不要不要的:“储物袋竞拍后,再有一幅古字画和一件古玩拍卖,整场拍卖会便圆满结束。” “储物袋马上就要起拍,瑾,你是不是该认真对待了?”月明泽拧眉看向沐瑾,沉声道:“别掉以轻心。” 沐瑾眸中寒芒闪过,优雅而从容地坐正身形,缓声道:“你放心好了,储物袋我势在必得。”蛮夷之族,有什么资格拥有出自中原大陆的空间宝物?云轻舞这时站起身,边理袍袖,边往门外走,浅声道:“没必要过度紧张……”静默半晌,她唇角微启,又道:“拼富贵,我想这世上怕是没人能拼得过我。” “你这是要我用银子砸咯。”沐瑾不是问,而是用的陈述句。 云轻舞回过头,给他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有我做后盾,你只管叫价,旁的不用多想。” “我沐家的财力我还是很有自信的。” 沐瑾从椅上站起,提步行至她身旁站定。许是坐得累了,月明泽也跟着站了起来,不过,他并未去门口,而是走到贵宾室里侧,舒展了一会四肢。 介绍完储物袋的存储空间,莫长老前面刚喊出开始竞拍,紧跟着就响起一声又一声叫价。沐瑾双手负于身后,唇角微抿,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拍卖台,并没有出声参与。 “主人,咱们要竞拍那个储物袋吗?” 玄一恭敬地问身旁的主人。 “先看看。”白子归唇角轻启,道出一句。 他没有看玄一,而是目光穿过敞开的门,直直地望向斜对面,站在过廊上的那一抹火红身影。 慢慢的,他眼睛半眯,喃喃道:“我怎觉得有见过她?可是在我的记忆中,却丝毫不见有她的身影存在?不,不对,我只是觉得她很熟悉,但那张脸我确定,以及肯定不曾见过。”循着他的视线,玄一看了过去,道:“那位姑娘最多也就十六七岁,主人除过这趟来中原,之前从未离开过塞外。” 仿若没听到他之言,白子归满目怅然,道:“我想认识她。” “能认识主人,是那姑娘的福气,等拍卖会结束,属下就过去与那位姑娘说一声。”主人该不会看上那红衣少女了吧?不对,主人眼波平静,不见半点涟漪,再有,主人多年来一直洁身自好,根本就不和女子有任何瓜葛,岂会突然间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动心? “你在想什么?” 白子归转头,发现玄一想事情入神,不由问。 “主人喜欢那位姑娘?” 玄一蓦地回过神,呆呆地冒出这么一句。 “……”白子归盯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察觉到自己逾矩,玄一立时单膝跪地,认错道:“主人恕罪,属下……属下刚才不是有意冒犯主人。”白子归轻“嗯”一声,道:“起来吧。”眸光从玄一身上掠过,重新落在那一抹火红衣裙上:“她会是谁呢?” “主人,要不奴才这就去唤那位姑娘过来。” 玄一起身,垂眸道。 “现在过去未免太过唐突,还是等拍卖会结束再说吧。”白子归不知,在他暗自打量云轻舞的时候,云轻舞眼角余光也将他的容貌看得一清二楚:“蓝眸,五官深邃,不像是中原人。”沐瑾闻她之言,朝白子归主仆呆的那间贵宾室微不可见地睨了眼,道:“那人的眼睛像是黏在你身上了,该不会是你们以前见过?” “没印象。”云轻舞不假思索地摇头。 耳边的竞拍价已到六百九十万,沐瑾眸光闪动了下,出价:“七百万!” 他这厢张嘴刚给出价格,不待语落,就有人叫价七百三十万。 “你听听,这一个比一个富贵,我这才喊出七百万,眨眼功夫不到,竞拍价就已飙到九百万,心脏脆弱的,只怕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 “玩的就是刺激。” “今天竞拍的宝物,你说会不会有人转手到黑市上以高价转卖?” “或许有吧,但那不关咱们的事。” 两人有一句每一句地说着,半刻钟一闪而过,储物袋的竞拍价已达一千两百万,沐瑾再次朝白子归主仆呆的那间贵宾室瞥了眼,道:“那人像是有疾在身,之前以高价位拍下墨绿色的玉戒,这会子又竞价储物袋,如你所言,确实不简单。” 云轻舞抬脚在其腿上轻踢了下,道:“别磨蹭,快叫价。” “一千二百八十万!”玄一按照主人的意思叫价一千两百五十万,沐瑾被云轻舞那么一踢,口中直接蹦出一千两百八十万。在他之后,另外一间贵宾室叫价:“一千三百万!” “一千三百二十万!” 沐瑾再次叫价。 “一千三百五十万!” 在他之前叫价一千三百万的那间贵宾室跟着传出声。 玄一叫价:“一千四百万!” “一千四百二十万!”沐瑾慵懒的嗓音扬起。 “一千四百五十万!” 又是那道跟着他的声音传出。 由声音分辨,对方年岁约三十上下。 沐瑾皱眉:“这人也奇怪,做什么非得咬住我的竞价不放?”云轻舞用肩膀碰碰他,朝他们的右斜方望去:“人出来了,看样子不善啊!”跃入云轻舞眼帘里的是一抹身着墨色锦袍,体型高大健硕的男子,那人似是察觉到有人看自己,竟直直地朝云轻舞和沐瑾这边看了过来。“有病,咬着我的竞价就罢了,还一副冷冰冰要吃人的面孔给谁看。”沐瑾微掀唇角,低语道。 云轻舞打趣:“多半是觉得你安静了近乎一大半拍卖会,这会子蹦跶出来和他争,便觉得你不爽咯。” “还有这种怪人怪事,真是不可理喻。”沐瑾冷笑。 着墨色锦衣的那名男子,盯向沐瑾的眼里露出冷芒,不过,转瞬即逝,继续叫价竞拍储物袋。 “一千六百二十万!”当玄一叫出这个价格时,墨衣男子一甩袖,转身进了自己的贵宾室。 “他这是退出了?” 沐瑾饶有兴味地看向墨衣男子所在的那间贵宾室。 “你快些叫价,别动不动就分神。” 云轻舞冷睨他一眼,不客气地道。 “一千六百五十万!”沐瑾怏怏地摸了下鼻子,举起手中攥着的竞价牌,喊了一声。 玄一问自家主人:“主人,咱们还要继续吗?” 白子归修眉拧在一起,听着拍卖台上传来:“一千六百五十万,一次!” “一千六百五十万,两次!” “一千六百五十万……”莫长老的第三次尚未看出,白子归轻淡略显低沉,又带了丝清冷的嗓音扬起:“一千七百三十万!” “直接加价八十万,那位公子是在砸银子吗?” “以高价拍下墨绿色的玉戒,现在又以近两倍的价位要拍下储物袋,看来,储物袋已经寻到它的主人了。” “年轻人就是有魄力。” …… 白子归仿若没听到那些议论自己的声音,这会儿他站在自己的贵宾室门外,目光淡然无波,望向云轻舞,一转不转。 “那人该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沐瑾的目光掠过白子归,浅声与云轻舞道。 “加价。”云轻舞给他两字,然后抿唇不再言语。 麻痹,那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她一瞬间会生出熟悉感? “一千八百万!”沐瑾在莫长老喊出一千七百三十万第二次的时候,缓缓地举起竞价牌。白子归的眸光依旧无波,依旧只是看着云轻舞,目光一刻都不曾挪转。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有老者叹道。 “沐家大公子?那位是沐家大公子。” “皇商沐家吗?” “不是那个沐家还能是哪个沐家?” “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 232:关切,她的信任 麻痹,那男子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她一瞬间会生出熟悉感? “一千八百万!”沐瑾在莫长老喊出一千七百三十万第二次的时候,缓缓地举起竞价牌。白子归的眸光依旧无波,依旧只是看着云轻舞,目光一刻都不曾挪转。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有老者叹道。 “沐家大公子?那位是沐家大公子。” “皇商沐家吗?” “不是那个沐家还能是哪个沐家?” “怪不得出手如此阔绰。” “瞧瞧人家,砸出这么一大笔,脸上却始终显得云淡风清,这就是定力,咱们没法和人比,也羡慕不来。” 莫长老连喊一千八百万三次,储物袋就这么被沐瑾拍到了手里。 议论声在拍卖场内四起,白子归站在他待的那间贵宾室门前,一双蓝眸依旧锁在云轻舞身上,眼波平静,看不出丝毫涟漪,可只有他自个清楚,那一抹火红身影,于他来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感。 竞拍在继续,叫价声相对前面来说,明显不是特别激烈。 “拍卖会结束,你是直接回宫学,还是明日再回?” 云轻舞没有在意白子归的打量,见莫长老正在介绍最后一件拍卖品,唇角微弯起抹好看的弧度,没再朝拍卖台上看,而是转身往贵宾室走,沐瑾紧随其后,浅声问。 “等会我还有点事要安排,你和明泽先回,我赶天黑前回去应该没问题。” 坐到椅上,云轻舞伸出取过茶壶往面前的茶盏中斟满茶水,端起轻抿一口,淡淡道:“不用担心我的安全。”抬眼间,她对上月明泽和沐瑾的目光,微笑着摇了摇头:“瞧你们现在的眼神,好像我会遇到什么危险似的。”从沐瑾的眼神中,明显能看出他对云轻舞之言的不赞同,月明泽和他的目光如出一辙,这样的他们,无疑令云轻舞感到心里暖暖的,但是,就她目前的修为,这世间又有几个能是她的对手? 沐瑾修眉微蹙:“我和明泽不能陪你一起吗?” “宫学有规定,下山的弟子必须在日落前返回。”云轻舞勾唇道。 月明泽抿了抿唇,启口:“时间还早着呢。” “真要跟着我?”云轻舞挑眉看向两人。 沐瑾、月明泽齐点头。 “就不怕旁人猜出我的身份?”在宫学里他们三人虽走得近,可是她与上官云烟等几名弟子,相处的也不错,然,今日,她和这两只出现在拍卖场,且坐在同一间贵宾室,实在是扎眼了些,这看在有心人眼里,不多想都难。 再有,翁、聂两家出现在宁溪镇,一方面是来参加拍卖会,另一方面就是来找她麻烦,面对以武立世的两大世家,她无论怎样应付,都不存在问题,然,将沐家和南阳侯府牵扯进来,无形中是在给他们树敌,这样的事她不会做。 月明泽道:“没人能想到你们是同一个人。” 沐瑾在他音落后,点头附和。 “真不会有?”云轻舞放下茶盏,绝美的脸上笑容明媚:“你们不会忘了小烟儿吧?” 两人闻言,闭嘴不再言语。 上官云烟可是在眼前这人刚回宫学没多久,便到竹韵轩将其身份道破,如此一想,他们还真是无言反驳。 “瑾,明泽,我不怕麻烦,我只是不想过早被人识破身份,你们可理解?”云轻舞的神色渐变凝重,一字一句道:“他虽是储君,可有许多事你们不知道,我想帮他,尽自己的力量帮他,不想他独自承担太多。” “我明白。”沐瑾一脸严肃道。 月明泽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启口道:“一定要安全回到宫学。”她眸中的情绪他看得明白,疼惜,一双澄澈水润的眸中,满满都是疼惜,而她疼惜的那个人是谁,他心里亦清清楚楚。 “放心好了,办完事我会离开返回宫学,不会有事的。” 云轻舞展颜一笑,却听到沐瑾忽然转移话题,道:“一楼和二楼分别有两位竞拍者……”他话尚未说完,便被云轻舞“嘻嘻”一笑,出言截断:“是我的人啦,怎么?你觉得我歼诈,还是觉得我不该那么做?” 歼诈? 不该那么做? 还不就是一个意思? 沐瑾嘴角一抽,就连眼睛也一起抽了下,嘴上却诚恳至极道:“你很聪明,我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 “小意思,小意思。”云轻舞随性地摆摆手,打着哈哈道:“能来参加拍卖会,口袋里多的是银子,而我提供的拍卖品皆不是俗物,让他们多花点银子为兴盛大晋做贡献,也算是帮他们在积福。” 月明泽唇角微弯,眸中神光柔和,清俊的脸上浮起浅淡的笑容,道:“就那些个宝物的稀罕度,我觉得花多少银子都是值得的。” “明泽不愧是我的知己,说出的话比某人说的好听多了。”云轻舞笑呵呵地说着,还不忘丢给沐瑾一个挑衅的眼神。“莫师姑,我也没说什么啊!”沐瑾苦巴着脸,满目怨念。 云轻舞翻个白眼:“卖萌可耻,快些收起你那可怜幽怨的小眼神。” “扑哧”一笑,月明泽看向沐瑾,眉眼上挑,戏谑道:“瑾,你这样伯父,伯母知道吗?”闻他之言,云轻舞心里一乐,近距离瞅着沐瑾,亦道:“问你话呢,你这么会玩,伯父,伯母知道吗?” “我爹娘?会玩?你们都说些什么,我一句都听不懂。” 沐瑾神色恢复正常,但眸中带着疑惑,一派似懂非懂样。 “自个慢慢琢磨,才会记忆深刻。”云轻舞唇齿间溢出轻浅的笑声,这样的她看起来好不快活,看得沐瑾、月明泽一时间目光发痴,谁都没再说话,发觉周围气氛有变,云轻舞收起笑声,瞄两人一眼,见二人神色异样,不由摸摸鼻子,道:“我先行一步,等拍卖会结束,你们办完手续就回宫学。” 没等沐瑾、月明泽应声,她人已消失在贵宾室门外。 大约一刻多钟后,云轻舞坐在明福茶楼二楼一雅间内,为方便谈话,她不仅在雅间外随手设下结界,且吩咐茶楼老板,不得让任何人接近她包下的这间雅间。 “你们这次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幸不辱命。” 云轻舞看着皆有易容的风雨雷电四人,清透澄澈的眸中含着浅淡笑意,道:“给我说说京里的情况吧。”风是四人中的头儿,闻言,应声是,就听云轻舞又道:“站着坐什么,坐下,你们跟在我身边时间也不短了,该是知道我的脾气,那些个破规矩,我向来不放在眼里,而你们只需记住,对我绝不能生出二心即可。” “属下不敢。”风雨雷电神色恭敬,同声道。 “我自是信任你们的,刚才的话只是告诉你们,在我面前不用那么紧张,就这么简单,你们明白?”云轻舞打量着他们的面部表情,笑了笑,道:“还是这么严肃,你们跟着我,就是我的兄弟,兄弟相处若是都这么别扭,岂不生分?” 风正容道:“主子待属下等好,属下等都知道,但自古以来尊卑有别,属下等万不可逾矩。” “死脑筋。”云轻舞没好气地道:“喜欢站你们就站着好了。”佯装生气的眸光从他们身上掠过,她言语轻淡道:“先给我说说太师府里有无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云老夫人有进宫一趟,大夫人除过带着府里的几位小姐、参加旁的府邸夫人小姐们设的宴会,就一直安静地呆在府中。”风如实道。 云轻舞唇儿紧抿,静默半晌,忽然问:“皇后生病可属实?” “宫里传出消息说皇后娘娘病得不轻,属下有和电夜探皇宫,发现皇后娘娘的寝宫外守卫森严,根本无从进入殿中探真假,不过,宁王和长平公主打宫学匆匆回京后,属下等有连续数日在暗中观察,发现宁王精神憔悴,甚至还前往城外的寺庙中,为皇后娘娘祈福。” “真的病了吗?”云轻舞喃喃,风薄唇紧抿,几乎成一条直线,并未出声,他知道主子没有在问他。 “你继续说,我听着呢。”单手撑着头,她淡淡的,不带丝毫情绪的嗓音自唇齿间溢出。 风再次恭敬应声是,然后将京中的情况,以及灵鹫门暗中手机到的消息,一一道出。 “呵呵!各世家倒是能耐啊!”偷摸烧毁免费学员,图书馆,胆儿真是肥!云轻舞心下冷笑:“传我的话下去,让负责在各州府开办免费学员,图书馆的掌事再接再厉,嗯,顺便告诉他们给下面的人该赏的就赏,尤其是给死去的门中之人该发放抚恤金的,一分不少地送到那人家里。” “回主子,各掌事都是严格按照您的吩咐行事的。”风道。 “这就好。”云轻舞食指轻叩桌面,满意地点点头,许久,她启口:“暗中和殿下作对的势力,还是没有查出与宁王有牵扯的证据吗?” 风回道:“对方行事谨慎,一点证据都不曾留下。” “行事谨慎?”云轻舞嗤笑:“谨慎的话,也不会被殿下的人回回覆灭。”话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对方的幕后主子绝对是个果决之徒,否则,不会培养出如牵线木偶般的死士。 而她之所以会将那些死士和宁王联系在一起,无非是她信自家男人,信他是重生,信他前世所遭受的苦难。历朝历代的皇室中,为争夺那把椅子,无不手足相残,血流成河,现如今这大晋王朝,宁王是文帝诸多皇子中,最具备条件和她家男人为庙堂上那把椅子一争高下之人。 同是嫡出,有母后撑腰,在朝堂和百姓中的声望又不错,最重要的是,宁王这人多年来蛰伏得太完美,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有争夺那把椅子的野心,可诸多历史事实告诉人们,皇子夺储中往往最不争不抢的,实则是手段最厉害的,藏得最深的。 就譬如前世康熙帝时期的九龙夺嫡,老四雍正除过认真办康熙帝交代的差事,就是修身养性,吃斋念佛,最终出乎意料地击败众兄弟,成为继康熙之后的雍正帝。 说句难听的,会咬人的狗不叫,这话还真特么的准确。 “主子……”风嘴角动了动,明显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道出的猜测。 云轻舞抬眼看向他:“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 “是这样的,主子,就是属下等发现,最近无论是各大世家,还是那一bobo与殿下作对的暗势力,全无声无息地停止了动作。” “哦?殿下可清楚这个情况?” “想来是知道的。” “莫非他们在筹谋什么大的行动?” “事出反常必有妖,属下觉得不得不防。” “嗯,你说的有道理,告诉下面的人,尽所能地在暗里助殿下一臂之力。” “主子放心,属下必不辱命!” “还有件事,属下不知当不当说。”风往云轻舞的脸上迅速看了眼,见其神色正常,却还是担心自己一会说的话,会影响主子的心情,甚至会给主子和太子之间造成隔阂,可是若瞒着主子,他又觉得自己不配得到主子的信任。 基于这种种考虑,他心里矛盾得很。 云轻舞微微笑了笑,意在他不必紧张,道:“直说无妨。” 风低声道:“东宫有位庶妃传出有喜。” “哦 。”云轻舞神色未变,语气淡然道:“这是好事。”丫的玩得也太大了,整出暗影自个给自个戴绿帽不算,现在还整出了孩子,让那什么庶妃生下来养着,绝对不可能,那么到必要的时候,丫的势必会利用那庶妃肚里的孩子……利用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难不成他想…… 云轻舞想着,眉头慢慢的皱在一起。 如果真和她想的一样,会不会太残忍了些? 蓦地,她心里一痛,真如她所想那样,确实是有些残忍,可相比较她家男人前世所受的痛苦和折磨,牺牲掉个贪慕虚荣的女人和一尚没有思维的……算不得什么,是的,和她家男人前世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相比,那些真算不得什么。不是她冷血,只是因为在她心里,亲疏远近分得极其清楚。 宫衍,她的男人,爱她,疼她,寵她,护她的爱人。 他做什么她都支持,哪怕与全天下为敌,她也会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做他强有力的帮手。 “主子,属下看得出来,殿下在乎的女子,只有主子一人。”主子还是在乎了,是啊,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知晓自己的男人让旁的女人有了身孕,心里都不会痛快。风不知该如何宽慰主子,绞尽脑汁想出那么一句,也不知主子听后心情能不能好点。 他关切地看向主子,雨和雷,还有电亦是满目关切,望向他们的主子。 “你们这是怎么了?”察觉到他们投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云轻舞眨眨眼,澄澈的眸子自他们身上缓缓掠过,笑道:“是在担心我会生气?”风雨雷电齐默不出声,但目中神光却将他们的心思全展露在了云轻舞的眼里。 她脸上笑容轻淡闲适:“殿下的庶妃有喜,这是件喜事,我一点都不生气。”即便她极其信任他们,可有些事却是绝对不能说的,一则为了保密,二则也是为他们的性命着想,毕竟那可是皇家秘事,且是不被皇家除过皇帝以外的人知道的秘事。 皇帝? 皇帝掌控着整个大晋山河,皇宫更是皇帝的地盘,东宫的事在其眼里肯定不是秘密。 要不然,他也就不会知道东宫的‘太子.妃’是假的,知道她偷溜出皇宫,离开京城就是两年。 “嗯?你们不信?”风雨雷电眼里的关切丝毫没有消散,云轻舞看在眼里,禁不住好笑道:“我骗你们作甚?刚才风不也说了么,在殿下心里,只有我一个女人,单单就拥有这份独一无二的感情,我也没必要和个庶妃去计较不是?再说了,往后我和殿下有了宝宝,殿下的其他孩子哪个又能强过他去?” 四个傻木头,是真心敬她,关心她,有这份心她真的很感动。就为这份心,她也会好好待他们,会在一切麻烦解决掉后,帮他们各找位好姑娘成家。 “主子,您心里真没不舒服?”风嘴角动了动,有些迟疑地问。 雨、雷、电三人眼里写的也是这一句。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心里不舒服吗?”云轻舞挑眉,一脸好笑道:“主子我心宽得很,你们就把心装到肚子里好了。”四人闻她之言,以及观察她的神色,皆不似作假,目中神光这才恢复常态。 “这次拍卖所得的银两,约莫有六千万两,记得带回京城转交到殿下手中,嗯,我今晚再写封书信,到时一同给殿下。”云轻舞说着,顿了顿,似是想到什么,一脸凝重道:“皇上闭关修炼有些突然,我觉得这里面必定有事,但殿下在给我的信中却一句都没有提到,你们回京后,好好探听下这件事,不过,千万不可涉险,我会在心里再问殿下的。” 热闹而刺激的拍卖会在最后一件宝贝竞拍后,终于圆满结束。 “唉!兜里装着银票,却到终了都没有拍下一件宝物,想想好不甘心啊!” “不甘心又能怎样?要怨也只能怨咱们自个,眼光不准不说,竞价时也下不了狠心。” “是啊,确实如你所言那样,我听到莫长老介绍第一件空间宝物时,觉得储存空间有些小,就想着等下一个储存空间大点的宝物,谁知,第二件空间宝物的存储空间是大,奈何那竞拍价格实在是太过激烈,吓得我加价三次后,就再不敢开口,生怕有人中了旁的招,花大价拍下那枚墨绿色的玉戒。” “魄力不够是其一,其二是你底气不足,且这底气不足是最为重要的一点。” “我这趟来参加拍卖会可是将家里的底子都掏空了,如果按照那枚墨绿玉戒的拍卖价格,我也是掏得起的。”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掏得起,最终还不是没拿下。” ……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潮走出文宝斋,聂奎张嘴就赞翁啸天个不停:“翁兄,还是你有眼光,瞅准那枚墨玉戒指,不带丝毫含糊地竞拍到底。”说着,他叹口气,又道:“你那件空间宝物比我拍下的那件储存空间要大好几个立方呢,而且价格上也比我的便宜了那么多。” 翁啸天笑道:“你那件空间宝物的玉质可比我这个好过不少,再者,你那个的储存空间说起来也足足够用。” 聂奎再次叹口气,然后摇摇头:“和你相比,我还是想得太多了。” “你呀,就别和我比了,想想旁人,即便做足准备,一场拍卖会下来,还不是一件宝物都没拿下。”翁啸天拍拍他的肩膀,出言宽慰。 “听你这么说,我这心里还真是舒畅不少。”聂奎脸上露出笑容,翁啸天却瞪他一眼,道:“你刚都是装的吧?哼,我却还真被你骗到了,说起来,你不就因为我拍下的宝物比你的空间大,花的银子比你少,心里吃味,觉得不痛快,在我这找找乐子。”语气虽不怎么好,可看在聂奎眼里,知晓他并未真的生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33 收徒,明褒暗贬 “哈哈……”因翁啸天之言,聂奎朗笑出声,道:“被翁兄猜中了呢,我啊,却是很吃味呢,嗯,还很嫉妒,可这也是没法子的不是吗?”翁啸天挑眉,聂奎笑着道:“谁让你福运比我好太多。” 翁啸天扫他一眼,神色故作严肃:“都年过半百的人了,还像个愣头小子一样,又是吃味,又是嫉妒,我看你真是越活越活回去了。”他这话一出,跟在他和聂奎身后的几个晚辈,齐一个没忍住,低笑出声。 顿时,聂奎只觉脸上臊得慌,讪讪道:“好了好了,瞧你把我说成什么样子了,让孩子们全看了我的笑话。” 这回轮到翁啸天好心情地笑了半晌:“你这老小子也知道害臊啊!” “没正行的老东西,孩子们都在呢,你笑个什么劲。”瞪他一眼,聂奎板着脸,不再代理身旁之人。 一行人快要走到落脚的客栈时,聂嫣忽然顿住脚步,回望身后,不由皱紧眉头。 人呢? 明明和她一起出的文宝斋,从府中带出的家仆,明明都有跟在身后,这会子怎都不见人影? “你们有看到我大哥和家仆去哪里吗?” 她顿住脚步,问翁家的几名家仆中的一人。 “聂大公子说会晚点回客栈。” 翁府的那名家仆恭敬作答。 聂嫣静默片刻,又问:“他有说去哪里吗?”那名翁家的家仆摇摇头。 阳光逐渐西斜,顶多再有一个多时辰,就会夜幕降临,好好的,兄长能跑到哪去?还带着所有的家仆一起离开,他究竟想做什么? 莫非……莫非兄长还未钻出牛角尖,带人给小哥报仇去了? 想到这,聂嫣的脸色刷地泛白。 先不说兄长如此莽撞,会面临怎样的后果,就是父亲等会知道兄长的行径,只怕要气个半死。 “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聂嫣怀揣对兄长安危的担心,脚步缓慢继续往客栈门口前行,心神极不安稳。 她不知自己是如何进入客栈的,也不知自己是怎样登上楼梯,推开父亲住的那间客房门。 “站在门口作甚?快进来坐。”聂奎坐在桌旁,便端着茶水轻饮,边欣赏着自己花大价拍来的储物手镯。玉质晶莹剔透,打眼看就让人一刻都挪不开眼,这般贵重的空间宝物,却是女子手腕上戴的饰品,想想着实令人感到遗憾。 聂嫣进屋,反手关上客房门。 “爹……”行至父亲身旁,她嘴角噏动,嗫嚅道:“嫣儿……嫣儿有话与爹说……” 聂奎没有抬头,脱口便道:“嫣儿啊,这储物手镯实在是贵重得紧,不是爹舍不得将它作为礼物送给你,实在是这件宝物只认一次主,你让爹好好想想,等回府后爹会给你答复。”聂嫣自然知道储物手镯金贵,而她是一个女孩子,再过个两年必定要出嫁,如果父亲真将手镯送给她做礼物,从心里上她也是过意不去的,毕竟空间宝物尤为贵重,且极其难得,她不会自私的将其占为己有。 久听不到她出声,聂奎这才发觉不对劲:“出什么事了?”抬眼看到女儿神色不对,他目中立时染上关心之色:“告诉爹,爹给你拿主意。” “爹,大哥没回客栈。” 咬了咬唇,聂嫣将兄长不见一事如实相告:“咱们带来的家仆……”还未等道出后话,聂奎心里‘咯噔’一下,跟着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到桌上,道:“你确定?”聂嫣点头:“爹,我……我担心大哥带着人可能去给小哥报仇了,这会子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咱们是不是出去找找大哥?” “孽子,孽子啊!”聂奎气恼地站起身,来来回回在客房内走了好几圈:“走,现在就出去寻你大哥去……”顿住脚,他厉声道出一句,可话一出口,他又摇头:“不行,你不能去,你是女孩子,爹不能让你有危险。” 聂嫣急声道:“爹,我有修为傍身,不会出事的。” “不成。”聂奎依旧摇头,语气不容置喙:“你和琦儿就呆在客栈,哪里都不许去。”说完,他就径直往客房门口走,聂嫣提步追上,扯住他的衣袖,道:“爹,要不你给翁世伯说一声, 让翁世伯帮帮咱们好不好?” 聂奎敛目思量片刻,摇头:“不妥。”这是自家的事,他又岂会连累他人? “爹……”聂嫣眼里泪花萦绕。 拍拍她的手,聂奎一脸严肃道:“你不必多说,听爹的,和你堂弟安心呆在客栈,爹很快就会找回你大哥。” 语罢,他拉开客房门,疾步而去。 落日余晖倾洒,一辆外观毫不起眼的马车在山间小路上缓缓而行。 “主人,这眼看着就要日落,咱们还是回镇上吧。” 玄一坐在车辕上,手里攥着马缰,回过头朝车里道出一句。 “我怎就没想的她会提早离开拍卖会?”白子归坐在车里,眸光怅惘,心中好不遗憾。看到那抹红衣转身进了贵宾室,他没有多想,亦回到自己的贵宾室中,由于身体虚弱,便走到榻边斜躺片刻,谁知拍卖会结束后,才知少女已提前离去。 镇上不见少女的身影,那么也就是说她已经不在宁溪镇。 而根据探听来的消息,少女姓莫,是中原武圣的小弟子,没有多想,他便坐上马车,一路驶出镇子,希望能在通往玄武宫学的山道上,拦截住那红衣少女。 是的,是拦截,他迫切想知道,红衣少女是否认识他,迫切想知道他们之间有何关系。 脑中无丝毫印象,心里却对她有着难以言喻的熟悉感,且这种感觉让他亲切的同时,又夹带着丝丝隐痛。 三十多年了,他一直心如止水,却就在今日,就在拍卖会上看到少女那一刻,心湖竟生出细微的波澜。 所以,他要搞清楚其中缘由,否则,他心难安。 玄一自责:“是属下失职,没有留意到那位姑娘的行踪。” “不怨你。” 白子归淡淡的声音自车里飘出:“再往前行一段距离,若果实在追不上,就回镇上吧。” “是。”玄一应声。 清风习习,聂文站在静幽的山道上,手持长剑正对站在眼前的数名家仆发脾气。 “人呢?不是说有看到人在前面,现在谁能告诉我,那该死的女人到哪里去了?” 他气呼呼地怒声吼道。 “大公子,奴等之前确实有看到一抹红衣在前面走着。” “既然看到了,告诉我忍现在在哪里?”听到其中一名家仆回话,聂文暴躁地再次怒吼:“你们知不知道,就是那个该死的女人杀死四公子的。”聂奎膝下有五子,两嫡出三庶出,聂煜排行四,因此府里的人都称其为四公子。 云轻舞嘴里叼着根草叶子,悠闲地躺在树杈上,目睹着下方发生的一切。 “寻仇么?一个没几分修为的二世祖,也想着为死去的兄弟出头,要说丫的是神经大条,还是干脆就没长脑子?”吐出嘴里的草叶子,她撇撇嘴,心里暗自嘀咕。和上官云烟坐在明福茶楼歇脚时,她有通过外散的神识,将聂奎和翁啸天几人在雅间内的谈话,全然听到耳里。 知晓聂奎、翁啸天还算心思清明,在搞清楚聂煜,翁明之死的经过后,打消心思寻她不自在,说真的,她自个还真轻舒口气。毕竟与聂、翁两家对上,并不是什么好事,然,聂家大公子言语间的执拗,又令她不得不多留点心神。 两个嫡子,一个已死,另一个若因为冲动,被她给灭了,作为父亲,那姓聂的老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翁家与聂家又有着一定的交情,届时势必会参与进来,基于这方方面面考虑,她只能避免沐妖孽和月明泽牵扯其中,且在今日将聂煜、翁明的事情彻底解决,免得被两家咬住长时间不放。 绝美的脸上浮出一抹轻浅而妖娆的笑意,她明眸中写满了兴味。 兄弟情深,不顾危险,想为胞弟报仇,其勇气着实可见,但神经大条,辨不出是非,使劲地往牛角尖钻,就蠢笨的有些过了! 反正这会闲着也是闲着,就勉为其难陪这莽撞小子玩会。 “大公子,昨个傍晚老爷有在奴等面前提起,说四公子的死怨不得旁人,并嘱咐奴等好好看顾住您。” “本公子又不是三岁孩童,需要你们几个奴才看顾!”聂文执剑在山道边的草丛中乱砍一气,暴躁如雷道:“找,在两边的树林子里给本公子找,那该死的女人多半躲在里面。” “大公子,这眼看着天色要暗下来了,您若还不回镇上,老爷和小姐,还有堂少爷肯定会担心的。” 之前回聂文话的那名家仆低声相劝。 忽然,自他们头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而云轻舞这时大囧。与风雨雷电分别后,她也没多想就往宫学赶,结果就没在镇上买任何吃食,这会好了,腹内空空,发出令人难看的咕噜声,很丢人有木有? 好看的眉儿拧在一起,她好不怨念,什么时候能修炼到辟谷之境?要是能辟谷,她就不用担心肚子饿,这样一来,岂不很省事? 聂文几人此刻全抬起头,只见尤为茂密的树冠里,露出一抹红色的裙摆,立时,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在找我吗?”清越的嗓音自树冠中传出,云轻舞并未飘然落下。 好想先去附近的农家讨要些吃的垫垫肚子,嗯,最不济立马到山里摘些野果,亦或是捉只野物充充饥,然后再陪下方那无脑的家伙玩玩,奈何被数道视线定定地盯着,一旦她就此离去找吃食,被人视为逃遁的话,感觉还真特么的不怎么好。 “你是无忧老人的弟子莫云?”聂文冷声质问。 云轻舞:“没错,我是。” “你还是云轻狂?” 聂文双目赤红,死盯着头顶上的一抹红,再度质问。云轻舞轻笑:“公子的眼睛没问题吧?”红衣如火,飘然落于地上,她抱臂悠然而立。 “你别以为你不承认你是云轻狂,本公子就不会杀你。”聂文狠声道。 他眼里的杀机和恨意毫不遮掩。 “我是美女,据说云轻狂是翩翩少年郎,公子认错人就罢了,还想着要我的命,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云轻舞一脸无害,嘴角噙笑,缓声道。聂文似是没听到她之言一般,对身后的家仆命令道:“杀了她,给四公子报仇!” “大公子,请恕奴等不能从命。” “你们这是想找死吗?”见自己的命令无人执行,聂文举起手中的剑,指向身后的家仆:“想想你们的身份,再想想我聂家是如何待你们的,倘若没有我聂家悉心栽培,你们中间哪个又有机会修炼武道?” 瞧几个家仆全垂下头不再言语,聂文又道:“不想立刻死在这的,就赶紧给本公子上。” “是。”随着那几名家仆应声,其中一人催动劲气,跟着握紧手里的兵器,就朝云轻舞攻击而来。熟料,没等他跨出第二步,云轻舞轻轻一弹指,一颗小石块如闪电般自她指尖彪出飙出。 “叮!” 一声脆响,那家仆手里的兵器被飞石击中,但那飞石并未击穿兵器,而是将其从那家仆手里振得脱落,紧跟着直直地没入一旁的粗壮树干中。 吸气声响起,聂文几人齐目露惊愕,盯向云轻舞。 红裙如焰,随风起舞,少女依然闲适地抱臂而立,但其澄澈的眸中却带着与年纪不符的沉稳、内敛。 片刻怔愣,聂文吼道:“没吓破胆就继续给本公子上!”失去兵器的那名家仆站着没动,另外几个家仆听到他的命令,紧了紧各自手中的刀斧,迅速分散开,向云轻舞谨慎而小心地围了过来。 云轻舞身形未动,只是再度素手轻杨,连续飞出数颗小石块,分别击向那围向自己的家仆身上。 重物落地声接连响起,那几个家仆相继倒地,是死是活暂且不知。 “你……” 聂文握着长剑的手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下,张了张嘴,却久久没道出后话。云轻舞指尖轻轻一弹,那位兵器被振飞,站在原地发怔,不知如何是好的家仆,两眼一闭,与他的同伴一样,重重地倒于地上。 出手快、准、狠,这样的人,自己真能杀得了么? “你究竟想怎么样?”聂文心里是畏惧的,但脸上的表情却还算镇定,他握紧手中的剑,剑眉皱在一起,怒瞪向云轻舞。 “应该是我问公子你想怎样?” 云轻舞启唇,语气平和轻淡,听不出丝毫喜怒。 清越的嗓音宛若山涧清泉,动听悦耳至极,可是聂文此刻哪有心思欣赏,自己的人全悉数倒在地上,死活不知,这一刻,他是该硬着头皮,不自量力地冲上去呢,还是掉头就往宁溪镇方向跑? 莫云,一个在宁溪镇附近各州府很有名气的二八少女,修为竟如此深不可测,这……这无疑令他深深为之吃惊不已。 父亲说的是对的,能成为无忧老人的弟子,其修为又岂是一般武者能比的? “我要给我四弟报仇。”他是男人,不能灰溜溜地掉头就往宁溪镇方向逃跑,聂文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双目赤红怒喝道。 云轻舞皱了皱眉,故作不知道:“你要给你四弟报仇,与我有何关系?” “我四弟死在你手上,怎与你无关?”聂文脸色冷寒,一字一句道:“要不是你废掉我四弟的双手,他就不会死在复选考核中,你说我是不是该找你报仇?” “你所言我在宫学里有听说过,可是被云轻狂废掉双手的,并非是真正的聂公子,这一点,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前往宫学打听,嗯,话又说回来,那个所谓的聂公子,如果不是执意挑衅云轻狂,云轻狂又岂会和他比试?比试便比试,他若不在比试已经结束的情况下,从背后偷袭云轻狂,又怎可能被人废掉双手?”云轻舞注视着他,眸中神光始终淡然无波,言语轻缓道:“宫学里有规定,但凡参加甄选的弟子,是生是死全靠个人实力,而你口中的那位聂公子,死在复选考核中,完全是他能力不够所致。” 聂文眉心紧皱在一起:“你真不是云轻狂?那个被云轻狂废掉双手的,真不是我四弟?”少女眼波平静,看似绝不像是在说谎,可要他就此相信她之言,却还是很难做到。 “该说的我已经说的很明白,那么请问聂公子,你继续追问我是不是云轻狂,又有何意义?”云轻舞静静地看着他,神色依旧淡然闲适,无半点情绪波动。 “我想知道。” 举起的剑缓缓放下,聂文与云轻舞四目凝视,眼里写满执着。 他就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那个少年天才云轻狂,至于为何要弄个明白,他给不出缘由,就是一味地想知道。 “你觉得是便是吧。”聂文眼里的杀机和恨意在他握剑的手落下来那刻,就已然消散全无,云轻舞与和他目光相对,自然有看在眼里,于是,她嘴角动了动,含糊其辞地道出一句。聂文深深地看她一眼,忽地揖手道:“对不起。” 云轻舞疑惑地注视着他:“对不起?”似是看出她的疑惑,聂文言语诚恳道:“我不该因为自己钻牛角尖,就带人找姑娘寻仇。”以少女的身手,应该不屑说谎,更不屑背上旁人的身份,那么,少年云轻狂和这少女或许真就是同一个人。 “我并未放在心上。”云轻舞淡淡道。 眼前之人之前看着她虽满目杀机和恨意,但她感觉得出此人除过脑袋简单,实非大恶之徒,对于这样的人,她不会将事情做绝,置人于死地。眸光从聂文身上掠过,她转身继续朝前而行:“你的人没事,一会就会醒过来。血幻宫已经全部覆灭,至于绝门……只要让我知道其巢穴,我势必将其连根拔起。” 聂文登时情绪激动,她如此说,是在告诉他,但凡有机会,便灭掉绝门,为死去的四弟和翁世兄讨回血债么?心念电转,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暗忖:“一定是我想的这样,一定是!”望着云轻舞悠然前行的背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约莫过去小半刻钟,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家仆缓缓睁开眼,跟着相继从地上站起。 “你们立刻回宁溪镇,告诉老爷就说本公子安好,一并告诉老爷,本公子要留在这里拜师,暂时不会回京城。”说完,也不等身后的几个家仆有何反应,他便提步快速朝云轻舞离开的方向追去。 淡淡的月色流泻一地,云轻舞饿得实在没忍住,就猎了只野兔,在溪水边开膛剖肚料理干净,然后找来一堆枝杈燃起,不急不缓,有条不紊地烤起野味,好等会食用。 “你跟着我作甚?”听到耳边有脚步声传来,她没有回过头,直接发问。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聂文单膝跪地,言语诚恳,拱手道。 “呃……” 徒儿?她几时说要收徒儿了?退一万步讲,即便她想收徒儿,也不会收年岁比自己还要大,脾气暴躁,脑袋笨得要命的二货做徒弟。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野兔烤熟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而开,云轻舞撕下一只兔腿,慢条斯理地开始食用,似乎没半点心思搭理某二货。 “师父,只要你收下弟子,弟子定听师命,绝不会惹师父不高兴。”四弟已死,父亲膝下仅剩下他一个嫡子,如果自己再没出息的话,小妹日后嫁人,父母百年后,又有谁能做她的靠山,而聂家又该如何在这世间继续立足? 原来有四弟在,他还可以由着性子乱来,现在却是不能了,他得肩负起自己的责任,让父亲和母亲不再操心他这个不孝子,从而能安享晚年。 少女是无忧老人的弟子,修为达到何等境界,他不知道,但他清楚她比他强,且强过不知多少倍,所以,拜其为师,他满心甘愿。 填饱肚子,云轻舞起身到溪边洗干净手,而后起身,凝向聂文,问:“为何要拜我为师?” 聂文借着月光,看向眼前那一抹纤细的身影,只觉月下的少女,红裙随风荡漾,墨发在脑后飞舞,整个人宛若妖娆,却不失圣洁的仙子,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 “我想担负起自己的责任,可我又知道自己能力太弱,因此,我要拜您为师,学习本领,让父亲和母亲不用再为我c心,也让九泉之下的胞弟安心,更让我聂家不至于败在我的手上。师父,您就收下徒儿吧!” 他双膝跪地,面朝云轻舞连续磕头,大有你不同意,我就这么跪着一直磕下去之意。 “我现在让你立刻死在我眼前,你会照做吗?”笨不可怕,可怕的是骨子里懦弱,而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吃得下苦修炼?又如何有坚韧不屈的意志历? 她坚信心性坚韧者,无论遇到何种事,都不会轻言背弃。 要拜她为师,可以,但她不接受软骨头。因为那样的人,背信弃义只是早晚的事。 聂家,若果将家族底蕴还算不错的聂家,拉到东宫这边,往后男人施行一系列利国利民的举措,无疑会少些阻力。 利国利民的举措,在世家眼里,就是损害他们的利益,譬如开办免费学院,建立图书馆,再譬如她日后想要建议男人施行科举制,招揽天下英才为国效力等,这些对于世家来说,是绝对不想看到的。 “徒儿绝无二话。”聂文言词果决,从背上抽出长剑,道:“徒儿这一去,还望师父看在师徒情分上,日后对我聂家多少照拂一二。” “文儿……”就在聂文音落,举剑自刎之际,其父焦急的声音从他身后蓦地传来,然,聂文没有回头,只是喊道:“爹,四弟的死孩儿想明白了,是他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不待音落,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剑刃已抵至他脖间动脉处,只需要稍微一用力,他便会立马血溅当场。 “起来吧。” 云轻舞轻淡的声音在静夜中适时响起。 顷刻间,聂文眼眶泛红,目中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而下:“谢谢……谢谢师父肯收下徒儿,谢谢!”长剑落在地上,他重重地朝云轻舞磕了三个响头。 “文儿!” 聂奎飘至儿子身旁站定,神色变了又变,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爹,师父……收孩儿为徒了!”聂文激动的心情仍未平息,他站起身,抓住父亲的手,一时间失了力道,但聂奎却仿若察觉不到手上吃痛,怔怔地着了他一会,又挪目看向云轻舞,半晌,方不可置信地颤声道:“文儿,你……你刚说什么?莫……是你有师父了?”他口中差点道出‘莫姑娘’三字,好在嘴里的话一转,变了个说词问儿子。 聂文连连点头:“嗯,师父收我做徒儿了,爹,四弟的死与师父无关,孩儿心里已清楚明白。” “聂老想来已知晓我的身份,那么我便无需再多做自我介绍,这会儿天色已晚,你们还是快些回宁溪镇去吧,明日让聂大公子到宫学来找我就是。”云轻舞双手负于身后,嘴角漾出淡淡的笑容,与聂奎道。 “师父,徒儿名聂文,您往后直接唤徒儿的名便是。”不等聂奎说些什么,聂文抢先道。 云轻舞微笑着颔首,没再多言,提步踏上山道,往宫学方向悠然而行。 漫步月下别有一番情调,某女溜达着朝前走着,眸中神光却犀利无比。不刻意接近,但将她刚才与聂家父子的对话肯定听得*不离十,对方到底是什么来路?释放神识,探知聂奎父子已提气飘向宁溪镇,云轻舞瞅着前方停山道拐外处停放着的马车,唇角慢慢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白子归没料到自己在返回宁溪镇的山道上,会遇到之前在拍卖会上看到的那一抹红衣。小半个时辰前,发觉日头已落西山,他吩咐玄一调转马车,缓缓地驶向宁溪镇,却在他随意外放神识的时候,意外地感知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附近。 那一刻,他捏了捏眉心,暗道原来是自己先于那一抹红衣,乘车出了宁溪镇。 “主人,莫姑娘再有大约二十米距离,便到咱们的马车跟前。”玄一站在马车旁,朝车里低声禀道。 “嗯,我知道了。”白子归声音浅淡,不带任何情绪。 玄一抬手将车帘架起,白子归抬眼,就见少女裙摆翩飞,青丝如墨在身后轻舞,眉细长似弯月,长而卷翘的睫毛微垂,将眸中的光泽遮掩其中。她走得不快不慢,看起来一派闲适悠然。白日里在拍卖会上,他是有看向这一抹红衣,但那时他只顾着想心底腾起的那一缕熟悉,却又没有半点印象的感觉,从而没专注地留意少女的样貌。 云轻舞有感知到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嘴角漾出抹若有似无的笑,她抬眸迎上,猝不及防间和她四目相对,白子归不由一怔,只觉那入目的那双明眸,瞬间光芒万丈,像是蕴藏着天地万物之精华。 澄澈宁静,却又难掩灵动。 少女的肌肤晶莹如玉,在月下泛着淡淡的莹润光泽,其风华与姿颜,皆绝世无双,令人情不自禁迷醉。 “莫姑娘请止步。”玄一见云轻舞径直朝前走,好似全然没看到他的主人,没看到停放在山道边的马车,心里很是着恼,但脸上却不动声色,礼貌地出声唤住云轻舞。 在玄一将马车上的帘子架起那一刻,云轻舞便已看清车里的月白身影是哪位。 她奇怪的是,对方为何出现在这条山道上?且似乎,好像专门在这等她。 “阁下认识我?”止住脚步,云轻舞挑眉,静静地看着玄一。 玄一摇了摇头,道:“在今日的拍卖会上,我家主人曾和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原想着拍卖会结束与姑娘结识,却不成想姑娘提前离开了拍卖现场。”云轻舞静默不语,他又道:“主人喜欢清净,便到这山野间随意逛逛,谁知,竟有缘在此碰到莫姑娘。” 随意逛逛? 有缘在此碰到? 骗鬼呢? 云轻舞心中腹诽,脸上却未露出丝毫不妥,道:“既然不认识,又何必结识?”说着,她不再看玄一,提步准备离开,不料,白子归轻淡,略显气息不稳的声音自马车里传出:“莫姑娘,在下白子归,之所以出现在这条山道上,是因为在下有事先打听过姑娘的身份,知道姑娘是无忧老人的弟子,住在玄武宫学里面,这才驱车沿着这条山道一路追来,想着能追上姑娘,问几句话。”他边说边下了马车。 “白公子倒是直白。”云轻舞这话明显是明褒暗贬,然,白子归闻言,脸上并不见有恼色,道:“我的人刚才不是有意冒犯姑娘,还望姑娘多多海涵。” “你想问什么直接问吧?”看着眼前这幅说不上特别俊美,却令她恍惚间感到熟悉的面孔,云轻舞还真生不出气。 奇怪的感觉? 对方明明失礼在先,当和其面对面时,她不仅没有生气,且没想着抬腿就走。 “你可见过我?我的意思是,在今日之前你可有见过我?”幽深如潭的眸子对上云轻舞澄澈透亮,似能看进人心的黑眸,白子归心底猛然跳动,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少女很不简单!云轻舞细细地打量着他,男子一袭月白衣袍着身,身形颀长挺拔,五官轮廓分明,说不上特别俊美,却让人看过一眼后,很难忘记。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既不显疏离,也不见多么热情的微笑,在她盯着他打量时,他也在保持礼仪的情况下打量着她。 “我从不曾见过白公子。” 她如实相告。 “可我在看到莫姑娘第一眼时,从心底生出一种感觉,我和姑娘相识,但无论我怎么去想,也想不到在哪里见过姑娘。”言语到这,白子归唇角微抿,敛目沉默片刻,方重新抬眼对上云轻舞的目光,接道:“实不相瞒,我的记忆好像是残缺的,因此,才冒昧地想要结识姑娘,好从姑娘口中了解到有关我遗忘的记忆。” 他说得认真,半点都不像是作假,这倒令云轻舞不知说什么好了。她能说我恍惚间对你也生出熟悉感么?对于不知根底的人,她的答案自然是不能。男子身上散发出淡淡的药香,许是云轻舞经常接触药材,不期然地觉得男子有那么些亲切。但再亲切,不该说的她依然不会说。 白子归被她盯得好不尴尬,好似自己在对方眼里,无半点*可言。 “咳咳咳……”按住胸口,他连咳好几声,方气息平顺,道:“姑娘有无觉得我很熟悉?”越看,越觉得她熟悉,尤其是那一双澄澈灵动的眼眸,就像是好久好久以前,这双眸子就在他的记忆中,奈何就是想不起来眸子的主人是哪个,想不起曾经丢失过什么记忆。 云轻舞的目光忽然变得犀利,这一瞬间的转变,让白子归甚感震撼,骤然间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这样的目光,他好像也有见过,在另一个人眼里见到过。 另一个人? 又是哪个? “我都没见过白公子,又怎会生出白公子有的那种感觉?”云轻舞的眼波恢复宁静平和,微笑着道:“白公子的身体好像不太好,这么吹着山风恐怕不太好。”她言下之意,若再无事,我就不奉陪了。 白子归浅淡一笑,道:“耽误莫姑娘时间,实在是在下不对,不知在下有无荣幸与姑娘结为朋友?” “若有缘再见,我不介意和白公子成为朋友。”云轻舞说着,绝美的脸上浮起抹明媚的笑容,随之提气,转瞬不见踪影。白子归凝望她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回过神。 “蝶儿……”他喃喃出声。 玄一疑惑:“主人,你说什么?” 白子归仿若没听到他之言,脑中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随之有道声音似在耳边萦绕:“咯咯……小师叔……找不到蝶儿……”蓦地摇摇头,痛感很快消散,他目露茫然。 小师叔? 蝶儿? 他们是谁? “玄一,我好像想起点什么了。”坐上马车,他轻语道:“可我不知道小师叔是谁,不知道蝶儿是谁?”玄一驱车,沿着不宽的山道缓慢驶向宁溪镇,闻他之言,出言安慰:“兴许过些时日,主人就会想起更多的事。” 白子归喃喃,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玄一听:“是她骤然间绽放的笑容,令我头部刺痛,然后耳边萦绕出女孩子悦耳的笑声,她在喊小师叔。”蝶儿会是她么?心里这么想着,眼前立时浮现出那一抹火红身影。 容貌绝美倾城,红裙飘飘,姿颜绝美倾城,气质出尘脱俗,一袭红裳并未遮住她自骨子里散发出的纯净、自然,让人看在眼里,情不自禁地失了魂魄。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车壁上,白子归唇角微抿,脑中全是云轻舞的身影,眸光澄澈明亮,眉似远黛,却又透着几分难得的英气。眸中神光不像寻常女子般柔情似水,却有着独属于自己的魅力。 ——似秋霜、如冷梅般傲人、倔强! 而这样的她,于他来说,又是陌生的。 揉着额头,白子归阖上双眸,想暂时挥去脑中的影响,让自己静下心神,却一时半会做不到。 234 甘愿,我喜欢你 青丝柔顺乌亮,仅用一根白玉簪简单地绾起,余下的发丝很是随意地别在耳后,如玉肌肤与如墨秀发形成鲜明的对比,衬得她精致小巧的耳珠愈发诱人心神。 这样的女子,无疑是美的,美得令人神魂荡漾。 然,看着她,他心里腾起的情绪,过多的则是陌生的熟悉感,亲切感。 至于有无动心,他不知,最起码目前不知。 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美,足以令无数男儿刹那间心动。 白子归睁开眼,目中神光黝黯片刻,随之恢复以往的冷静和镇定。 呵呵!他嘴角微弯,笑得自嘲,像他这样一颗心很难生出波澜之人,有何资格惦记、眷念世间的美好?是的,她是美好的,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而他,连活着的意义都不知道,每天这么任时光流逝,想想未免太过可悲。 嗯,且可怜至极。 “咳咳咳……”许是一时气息不顺,白子归连续咳了好一会,都未止住。 “主人,你还好吧?” 玄一听到他的咳嗽声,关切的声音飘进车里。 “无碍的。” 白子归调息,片刻后,终于没再咳嗽。 “主人,莫姑娘的修为恐怕已达出神入化之境,而且熟悉觉得她性情清冷孤傲,主人怕是很难与其结交。” “她的修为着实深不可测,就是我恐怕也很难是她的对手。”通过神识判断,白子归对玄一之言无疑是赞同的。“虽接触时间短,但我分辨得出她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如若我是真心与其相交,想来再次见面时,她是不会拒绝的。” 玄一静默半晌,道:“希望莫姑娘不要辜负主人结交的心意。” 白子归似是没听到他之言,自顾自地说着:“从她的气息辨识,我感觉到她修炼的功法也是相当熟悉的,可惜的是,无论是她那个人,亦或是她修炼的功法,任我怎么想,也无法想出她与我存在着何种关系?” 玄一:“总会想起来的。”顿了顿,他略带些迟疑道:“莫姑娘……莫姑娘似乎懂医,医术好像还很不错。” “在她眼里我看出自己是个病秧子。” 白子归低笑,只不过那自唇齿间溢出的笑声尤为发苦。 “主人怎可如此说自己?”玄一眉头微拧,目光骤然一冷,道:“倘若那女子真是这么看主人的,属下再遇到她的时候,势必对其不客气!” “你远不是她的对手,”白子归的声音听起来好不虚弱:“我也不会让你找她麻烦。” 玄一语气沉重:“主人……属下不会让任何人以言语,或是行动伤害到主人!” “你呀,跟在我身边十多年了,性子还是没有磨下来。”白子归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若有仔细留意她的眼神,就会觉察到她的目光由多么犀利,说是寒电划破夜空也不为过。我敢说,在你出手的一瞬间,她身形不动,也能轻而易举地取你性命。” “主人这是在高看她。”玄一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相当震惊,他信主人之言,知道主人不会无的放矢。 基于此,他不由自主想到一幅画面,那就是他举剑正欲刺向那一抹红衣,却在瞬息间被其身上散发出的浩然罡气、给远远地震了出去,就如同断线的紫鸢,狠狠地砸落在地上。 天下之大,有些人就是有那样的能力,而他,不得不承认那风华万千的少女,便拥有那样的本事。 马车内再次传出咳嗽声,白子归道:“不是我高看她,是她自身的修为本就很强。”他的声音愈发显得虚弱,玄一即便没到马车里看,也只主人的脸色肯定惨白到了极致,不期然地他的心一紧,抿唇不再多言。 白子归的脸色却是很惨白,可饶是如此,却丝毫没影响到他身上由里到外散发出的清华之气。 五官轮廓分明,算不得俊美,然,他那与生俱来的气质,美得怕是很难有人企及,他是优雅而高贵的,风华气度皆不俗,同时,他又是内敛而深沉的,总之,此人的美在于他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而非他的样貌。 云轻舞虽是外貌协会的,可她在看到白子归,被其吸引住目光的正是对方身上流露出的气韵。 丝丝缕缕的夜风透过窗棱缝隙吹进屋里,将桌上的烛火吹得忽明忽暗,静寂的屋里不时传出叹气声:“唉!长得是不怎么俊美,可那外散的气韵却美得没法说,可惜啊可惜,这么个人竟是病秧子一枚。”某女一路飘回竹韵轩,进屋后就坐在桌旁,单手支颐,喟叹个不停:“搞不好还是个短命鬼,真是可惜了呢!” 她这些话要是被玄一听到,不,就是被任何一个正常的人听到,保准都会忍不住发怒。 也是,人家只是想和你结交,又没找你讨要银钱,更与你没有什么仇恨,犯得着这般没心没肺的咒人家早死么? 就玄一那直愣愣的脾气,以及他杠杠的主人控,势必甩眼刀子给某女,外加不客气地丢出一句:“姑娘请自重!” 而某女也不是个善茬,要是听到他那话,不用多想就会回嘴:“我有说错吗?病秧子一枚,跟个肺痨患者没两样,指不定哪天就与太阳说拜拜了,这不是短命鬼是什么?”食指轻叩桌面,云轻舞一会皱皱眉,一会又撇撇嘴,自语道:“想和我结交?对我生出熟悉感,麻痹哟,也不知丫的是哪里冒出来的桃花。不过,我怎对那短命鬼也生出熟悉感呢?”摩挲着下巴,姐儿想不明白:“看起来是个挺寂寞的人……”长叹口气,她哼哼着又道:“我要是你这病秧子,一定让自己在有限的生命里,恣意潇洒地过活,这才不枉到这世上走一遭不是。”眼波静如止水,一看就是对生活没有乐趣,就算是笑,也笑得那么勉强,好像谁欠了他一大笔银子似的,就这还想着和她结交,居心何在? 莫不是想在她这图谋什么? “你个不知所谓的坏丫头,先是诅咒我家主人是个短命鬼,接着又出言诋毁我家主人图谋你什么,哼!你若再敢胡言乱语,我玄一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将你咔嚓掉!”这是玄一听到某女之言,会做出的最直接的反应。 忽然,云轻舞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冷颤:“麻痹,是谁在背地里说我坏话?”眉儿拧在一起,黑眸瞬间变得深沉,随之,目中神光变得犀利,无声道:“不管是谁,敢触碰姐儿的逆鳞,斩草除根不在话下!” 杀意外散,眨眼功夫,屋里的空气近乎冷凝在一起。 良久,屋里的氛围才恢复正常,而云轻舞这时已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床上:“小子还不错,就暂且认作徒弟吧!”想到自己刚收下没多久的徒儿,某女嘴角慢慢弯起,眉眼间露出抹浅浅的笑意。 静夜寂寂,月影疏淡,云轻舞在床上躺了会,起身盘膝而坐,开始今日的修炼。 自被师尊教导修炼的第一日起,她就知道修炼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更知道修炼要持之以恒的毅力,因为唯有这样,方能成为真正的强者,而她目前所在的时空,她很早就知道,是以强者为尊,想要恣意快活地生存下去,想要守护的人都好好的,她只能不懈的努力,让自己成为世间最强的存在! 似水雾状的罡气萦绕在她周围,衬得她绝美出尘的容颜愈发如梦似幻。 云轻舞觉得自己身上的每个毛孔都舒展了开,呼吸着这天地间的脉脉灵气,仿若要将那一丝丝,一缕缕的灵气全吸入自己体内。 伴随修为晋升,她的神识覆盖面比之前还要宽广,方圆十多里地外的动静,在她这基本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大约过去一个多时辰,云轻舞的眉心蓦地跳了下,跟着嘴角勾起,启用密音入耳之术:“瑾,你就这么不放心我么?”她怎就全遇到傻男人了?都说了不用担心,都说了她不会有事,却还是放心不下,竟在深更半夜来到这竹韵轩,好看她有无安全归来。 沐瑾飘然落地的身影一震,差点脚下一个不稳,跌个狗啃泥。 “没摔倒就进来,站在院里发什么楞?”轻缓柔和的声音再次飘入耳里,沐瑾嘴角一抽,提步朝正屋走来。推开门,他就看到云轻舞耳边鬓发微湿,应该是刚练过功之故:“几时回来的?”他问。 云轻舞笑着回他:“约莫两个时辰前吧。”说着,她往门口走:“你坐会,我去整几个小菜,咱们一起喝几杯。” “你晚上没吃饭?”沐瑾没有在椅上落座,而是跟在她身后走出屋,皱眉问。“在回宫学的路上,我有捉了只野物烤着吃了些,刚才练完功又感觉饿了,怎么?你不会也没吃晚饭吧?”云轻舞脚步微顿,转向他,眉儿微挑。 沐瑾先是摇头,跟着又点头,看得云轻舞“扑哧”一笑,提步继续往厨房走,打趣道:“用没用饭自个都不知道么?” “天色暗下来,我有到过你这一趟,见你没回来,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担心我会出事,就没心思用饭菜,你可真够傻的。” 云轻舞笑着摇摇头,一进厨房,着身后跟着的大尾巴留心灶火,而后动作麻利,没用多久,就做出三菜一汤。 “没想到你还会做菜。”回到正屋,两人隔桌而坐,沐瑾拿过酒壶先往云轻舞面前的酒盏中斟满酒水,接着又给自己的酒盏里倒上酒,满眼羡慕道:“衍很有福气。”云轻舞吃了几口菜,闻言,随口道:“我是个吃货,会做菜很正常。” 端起酒盏抿了口小酒,她续道:“能遇到他,说明我也很有福气。” “京城生活安逸,你却宁愿装傻也要被人送到那么偏远的庄子上,我是怎么也想不通?” 沐瑾说着一抬头,就看到云轻舞眸光古怪地正打量着他,登时,他心中感到一阵不自在,但脸上的表情却还算正常。他嘴角勾起,边摸着自己的脸,边坏笑道:“本公子容貌倾城,莫非小仙女被本公子迷住了心神?” “自恋是种病,要不得。” 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道:“你就当我傻呗,放着好日子不过,偏要到庄子上遭罪去。”沐瑾其实是想逗云轻舞笑的,顺便让自己自在些,没料到云轻舞就那么淡淡地回他一句,随后眼神黯了黯。 庄子?过去这么久,她可没忘记那座庄子,没忘记自己被背弃,在那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后,一睁开眼,就变成了另一个人,出现在那座庄子上。 那里是她的生,是傻女的死。 恐怕直到老死那一刻,她都不会忘记那个地方。 更何况,她是在那里遇到一生相守的爱人。 “怎么了?是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沐瑾眸带关心,看着她轻声问道。 “你看我像不开心的样子吗?”云轻舞眨眨眼,自如地用着饭菜,喝着小酒:“总被你们关心,我很感动。”说着,她神色分外认真,却没头没脑地又道:“别担心我,我说的话,明泽不听,你也不听,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听她这么说,沐瑾心里一软,笑着道:“你是女子,被关心是理所应当,再者,你本身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我不是孩子。”云轻舞忘记自己不能喝酒了,沐瑾似乎也给忘了,只见她仰头一口喝下杯中的酒水,拿过酒壶给自己蓄上,道:“我都已经成亲了呢,按照你们这的女子年岁,生宝宝也是可以的。” 瞧她眸光渐显迷离,沐瑾瞬间暗道:“糟糕!”他怎就忘记她不能喝酒了?“你醉了。”伸出手想拿过她面前的酒杯,结果被云轻舞抬手将他的大手拨到了一旁:“我没醉,我清醒着呢!”抿了口酒水,她嘻嘻笑道:“这酒开始喝真不怎么样,可是喝着喝着就让人感到飘飘欲仙,真是好东西啊!” 飘飘欲仙?就这还没醉?沐瑾嘴角抽了抽,就看到眼前的丫头眨巴着迷离的眸子,瞅着她呵呵傻笑:“沐瑾,沐妖孽,你很傻哦!”沐瑾被她可爱的迷糊样子逗得笑起来:“我怎么就傻了?” “明知道不可能,却还要泥足深陷,你说你傻不傻啊?大傻子,我觉得你真的是个大傻子!” 云轻舞猛地摇摇头,神色看起来分外严肃:“我是说真的,你可别当我信口胡诌。”沐瑾一怔,见她真不似开玩笑,立时,脸上的笑容散去,盯着她半晌,方道:“做傻子没什么不好。” “是啊,有时候做傻子是没什么不好,可我不想你做傻子,不想关心我,对我好的人做傻子,我希望他们过得开心,你知道么?” “想听真话吗?”沐瑾闻她之言,微偏这头问。云轻舞点头:“当然咯。” 沐瑾慢条斯理地喝下杯中的酒水,露出洁白的牙齿一笑,很认真地道:“因为心里的那份喜欢,我心甘情愿做傻子。” “呃……”云轻舞呆呆地看着他,忽地展颜一笑,指着他道:“看吧,我就说你是个大傻子,你还真得承认了!衍也是个傻瓜,我也是傻瓜,咱们都是大傻瓜。衍很好,他对我很好,寵着我,纵着我,为护我周全,连命都不要。” 云轻舞迷茫的眸中染上道不尽的柔情,仔细看的话,她的眸底还泛着丝丝缕缕的伤痛:“当我看到他被九尾狐妖击落悬崖那一刻,我隐约间听到山崩地裂的声音,感觉到被人狠狠地一刀捅在心口上,我不要他死,不要失去他,我得救他,等我回过神时,我已抱着他往悬崖底疾速坠.落,泪模糊了我的眼睛,我想就这么死了也没什么,最起码我和他不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我们同年同月同日死,而且是死在一起,这于他,于我来说都是莫大的幸福。” “结果我们侥幸活了下来,可他就是个天字一号大傻瓜,明明已经身受重伤,明明已经没半点力气,在我和怪物厮杀时,他又不管不顾地扑上前……我没被怪物袭击到,他却伤上加伤。” 泪水不知不觉涌出眼角,她撑着额头,慢慢地叙说着:“我要救他,我告诉自己我一定要救他,不能让他离开我,而那个大傻瓜却担心我的伤势,不让我帮他施针,不让我运功帮他逼毒,修复内伤,他伤得很重,而且还中了剧毒,他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还一个劲地安慰我,让我好好的,你说他是不是傻得无可救药?” 抹去脸上的泪水,云轻舞扯唇笑了笑,可那笑比哭还要难看:“我怎么可能听他的,我鼓足气力给他施针,运功给他排毒,帮他包扎伤口,直至他脉息基本恢复正常,我才放下心来,然而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一直沉睡不醒,无论我如何唤他,无论我在他耳边说什么,他就是醒不过来……” “没有人知道,我当时有多恨自己,是我害得他受伤,是我害得他坠崖,是我害得他沉睡不醒,如果我很强大,不光能保护自个,而且还能保护他,那么我们就不会承受那般彻骨之痛。”言语到这,她静默良久,才再度启唇:“好在他最终醒了,否则,我会陪他一起沉睡……”这是沐瑾第一次听她说这么多话,听她剖析她和宫衍之间的感情,听她将她和宫衍坠崖后所经历的一切,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生死与共,这份至真至纯的感情,任何人听到,只怕都会深深为之羡慕,何况是他呢? 他喜欢她,默默地喜欢了好久。 “我喜欢你。”沐瑾终没能忍住,他注视着云轻舞不是特别清醒的眼睛,一字一句重复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云轻舞的眸光看起来迷蒙,神思也不怎么清明,可出口之语却与正常情况下说出来的无二:“正因为我知道,所以才不想你做傻瓜。” 沐瑾却笑了,笑容不带丝毫勉强:“我甘愿。你不必放在心上。” “真傻!”云轻舞痴痴一笑。 “我不会令你们难做的,我只想有生之年看到你好好的,看到你幸福快乐。”沐瑾清了下嗓子,缓声道。 云轻舞抿了抿唇,笑着道:“我们很幸福,会永远幸福下去。”片刻后,她盯着他的眸,无比认真道:“你也要幸福,他很在乎你这个朋友,我也是。” 沐瑾低“嗯”一声,点点头。 “回去休息吧,我也要睡了。”云轻舞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脚步略显虚浮,往内室走去:“哦,我差点忘了告诉你……”她突然顿住脚步,回过头笑呵呵地看向沐瑾。 “我听着呢,你说。”见她身子不稳,沐瑾上前扶住她的胳膊:“我扶你到床上躺着。” 云轻舞像个乖宝宝一样点点脑袋,道:“我收了个徒儿。” “你收了个徒儿?”沐瑾将她安置在床上躺好,颇感惊讶地睁大眼。 “你很惊讶?”云轻舞问,他颔首,道:“是啊,我是感到蛮惊讶的,不过,以你的修为收徒是早晚的事,但以你的身份,我觉得还是不收徒好些。” “其实我一开始也蛮惊讶呢!”云轻舞张口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道:“他原本想杀我,却转瞬跪地拜我为师,我本觉得他就是个二货,便随口道,我现在让你立刻死在我眼前,你会照做吗?结果,那傻傻的二货当即就举剑欲自刎……他是聂家的大公子,人笨笨的,其实……其实做徒弟还……” 235 想要她相伴身边 话没说完,她眼睛就已经阖在了一起,嘴里发出轻微匀称的呼吸声,沐瑾注视着她很是无奈地摇摇头,然后俯身拉过薄被给她盖好,喃喃道:“做个好梦!”站在原地半晌,他方提步走出内室。 白子归回到客栈,歇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稍微好转些。玄一借客栈的厨房煎好汤药,端到客房捧至他面前,白子归什么都没说,接过药碗一口气喝下了苦药,抬头时,对上玄一满眼的不忍,他牵起唇角轻浅一笑,道:“瞧你这样,好像我是第一日喝这药似的。”连他自个都没发觉,这短短一日,他几乎将过去三十多年的笑都笑了出来。 将空药碗放到身旁的桌上,他又道:“不想回房休息就坐下来陪我说会话。” 玄一心下叹口气,他看得出主人今日心情不错,而令主人心情好的源头,无非是那位莫姑娘,但是,看主人的表情,却不像是喜欢上对方,这就让他想不通了。坐到椅上,他想了想,语声略带些迟疑问:“主人,您喜欢上那位莫姑娘了?” “喜欢么?”白子归皱眉,静默半晌,他如实道:“我不知道。”顿了顿,他又道:“就我的身体和心性,没资格谈喜欢,无论是人,还是物,我都没资格去探究‘喜欢’两字中的含义。” 微顿片刻,他嘴角掀起抹自嘲的笑:“再说,像她那样的女子,爱慕之人恐怕不少,而能与她并肩,能驾驭得了她的男子,肯定卓尔不凡,而我,又岂能入她的眼?” “主人是属下此生见过最了不得的人物,若真要属下说,那位莫姑娘还配不上主人呢!”玄一道。 白子归无声地笑了,一双蓝眸如海深沉,眼波流转间,波光粼粼,甚是惑人心神。 “也就你这么认为吧。” 他淡淡道。 玄一神色恭敬,一板一眼道:“属下又没说错。” “呵呵!没想到你看着木讷,嘴巴倒是惯会哄人。”白子归低笑。 “属下说的是大实话。”玄一一脸认真道。 白子归轻叹口气:“我自个是什么样子心里清楚着呢,你不必为哄我开心就信口开河。”玄一皱眉:“属下没信口开河。”白子归看他一眼,缓声道:“你就是根直肠子,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主人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属下听着就是。”玄一面无表情,语气却尤为恭敬。 “记住,莫在我面前再说莫姑娘的坏话,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和她说话我觉得很舒心,如果有缘再见,我们就是朋友了。”白子归说着,一口气没提上来,不由重重地咳了起来。“主人,您没事吧?今个您怎咳得这么厉害?”玄一担忧地皱了皱眉,起身快步走至白子归身旁,抬手轻抚着他的背,帮忙顺气。 “无碍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子归不喜与人接近,记忆中,唯有玄一是特烈,多年如一日地照顾他的日常起居。看着玄一眼里的忧色,他心田微暖,道:“无须担心,过会子汤药起了效用,就会好很多。”玄一闻言,眼里的忧色并未消散,微皱的眉头更是愈发紧皱,看着白子归好似要将心肺咳出来一般,他的心揪得紧紧的。 忽然,他脑中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情绪激动道:“主人,莫姑娘能看出您病得不轻,想来她肯定懂医,兴许她能治好您的病。” “玄一……”白子归嘴角动了动,道:“我脸色那么差,任谁看到都会断言我病得不轻。”就他自身不凡的医术,都无法医好自个,旁人又怎么可能医治好他?玄一听了他的话,整个人瞬间如泄气的皮球,变得沮丧无比。 “好了,别忧心我的身体了,一时半会我死不了,这会子时辰不早了,回客房歇着吧。”白子归止住咳嗽,淡淡地眸光落在他身上,浅声道出一句。 玄一迟疑片刻,这才点头“嗯”了声,揖手行礼告退。 月光倾洒,透过枝叶在地上落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京城,东宫。 已近三更天,书房内的灯依然亮着,宫衍背靠在椅上,收抚额头,沉声问:“一点动静都没有?”静影在一旁侍立着,低声回道:“没有,不光宁王府很安静,就是暗中有相互走动的各世家,也没一星半点的动静。” 宫衍沉吟道:“看来他们是有大动作了。” “爷,那咱们就这么等下去?” 静影眉头微皱,静默片刻,出言问道。宫衍抬头看他一眼,唇齿微启,道:“静观其变。”事情的走向已与他重生前大有不同,最明显的一点,就是那只九尾狐妖的出现,再有便是那个叫景墨染的男子,最近一段时日与宁王府实在太过密切。 根据他识人的眼力,那人不是个简单的主,且背后十之*还有人。 “黑泽和凤先生最近可还好?”宫衍突然转变话题,静影闻言一怔,转瞬便道:“白日基本都在侯府呆着,至于晚上……属下不知。” 宫衍颔首,又问:“铭亲王府那件事查的怎样了?” “时隔太久,很难找到有利的证据。”静影说着,微微顿了顿,而后语气略带些迟疑道:“不过……不过近来几日时常有人在宁远侯府的大门口转悠。” “哦?”宫衍深邃的星眸眯起:“知道那些人的底细吗?” 静影点头,道:“有两人是太师府的家奴……”见他不再说下去,宫衍修眉微拧,问:“还有呢?”静影抿了抿唇,道:“另有三人是住在城东破庙里的小乞丐,属下有着下面的人暗中观察,那三个小乞丐每日一大早就到宁远侯府门口的大街上讨生活,等到日落各府门外点灯,他们才会离开那条大街,几日来,不见有人和他们联系。” “你觉得指使他们的人,究竟想从宁远侯府中探听什么情况?”宫衍敛目思索,半晌,方启口缓声问。宁远候不在京城,舞儿亦不在,偌大的宁远侯府,只有阿宽和两个小家伙,以及家仆、侍卫在,无论如何去想,都没什么秘密可言…… 想到这,宫衍暗自摇摇头,不对,黑泽和凤瑾二人现在也住在侯府……难道他们想打听这两人的消息? 可是那两人自从跟他回京,就住进了宁远侯府,若有人想打听他们的底细,没理由等到近期才留意。 “属下不知。”静影觉得自己的脑袋很不够用,在主子需要他想事情时,一点忙都帮不上。瞧他一脸懊恼样,宫衍淡淡道:“是我难为你了,退下吧。” 静影拱手应声是,正要闪身离开,却见自家爷神色凝重,又道:“多留意那叫景墨染的动静,嗯,再有就是,秘密监视太师府,其他的照旧。” “属下遵命。”静影低应,随后身形一闪,瞬间没了踪影。 宫衍静坐在椅上,良久一动不动,直至刘能推开书房门,端着托盘躬身而入,微垂的眼睑方动了动,抬起头,就见刘能将托盘放到桌上,跟着端起碗宵夜递向他:“殿下,这是奴才吩咐厨房做的,您熬夜时间过长,用完宵夜身上会舒服些。” “放着吧,我一会再用。”宫衍道。 刘能应声是,将宵夜放回盘中:“殿下,青梅院的宋庶妃也有喜了,这林庶妃那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他说着,微不可见地往宫衍脸上看了眼,见其没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心下不由松口气,续道:“按照殿下之前的计划,该施行第二步了。” 宫衍眸光深幽,食指轻叩桌面,启口:“那就照原计划进行。” “是。”刘能恭谨应声。 “我回京那日,你说雪院周围的暗卫曾在某夜发现院里有异动,可属实?” “回殿下,当时他们只觉眼前划过一道红光,速度块的几乎肉眼不可及,当他们想要仔细追寻那抹红光时,四周围静寂无声,就像是那一刹那间看到的是幻觉一样。” “没听到什么吗?” 刘能仔细回想了下,摇摇头,道:“那一夜雪院里出奇的宁静,一点声音都不曾有。” “事出反常必有妖。”宫衍起身,负手走至窗前,凝望漫漫月色,道:“将雪院周围的布置扯掉。” “这……” “里面的人应该已经起了戒心,而且看得太紧,不仅会加强他们的戒心,更会抑制他们的动作。” “奴才遵命。” “和沐府通气了吗?”想要沐瑾回到京城,唯有沐府那边相处合理的借口,这样才不会引起他人怀疑。 宫衍暗自琢磨着。 刘能道:“暗里已经递过话了,想来沐府的信这两日就应该到玄武宫学。” “这就好。”宫衍负在身后的双手微微握紧,清冷中夹带着丝复杂的目光,朝宣露殿方向望去,良久,他道:“自打皇上闭关修炼,你就没从李公公口中听说些什么?”好端端地闭关修炼,怎么想怎么奇怪,可是他却从李福口中一句实话都问不出,莫非那人有事瞒着自己? “回殿下,李公公是皇上身边的总管太监,只要他不想张口,旁人很难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刘能在宫衍身边伺候多年,明白主子之言何意,问题是他只是东宫这边的大太监,和皇帝身边的李公公虽然有那么点交情,可在有关各自主子的事情上,很少私下沟通。 毕竟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太子,而他们又是这两大主子身边的近侍,一言一行皆关乎到宣露殿,东宫的动向,所以,他们行事说话只能谨而慎之。 除非有主子默允,才会往外泄露点无关紧要之事。 书房里静寂无声,刘能久久听不到主子再言语,打算出声提醒宵夜要凉了,请自家主子服用,谁知,宫衍清冷疏淡的嗓音这时扬起,先打破了一室宁静:“往外稍微放点风声,就说太子.妃的病正在逐渐好转。” “殿下,太子.妃不是还在……”太子.妃目前仍在玄武宫学,现在露出病情好转的消息稳妥么?宫衍似是猜出刘能心中所想,只听他浅声道:“过段时日各属国要来我大晋朝拜,我想太子.妃届时能够伴我左右。”刘能闻言,没再多说什么。 翌日,天气晴好,翠鸣阁。 “主子,殿下派身边的刘公公过来传话,说是处理完政事会过来陪您用午膳。”绿娥是林庶妃的心腹婢女,此刻兴匆匆地走进正屋,向她的主子禀道。 林庶妃用过早膳没多久,被另一心腹婢女绿鸳扶着在院里散了会步,这会儿刚回到屋里,靠着两个绵软的大引枕侧躺下没多久。 听到绿娥的禀报,她顿时脸上一喜:“你说的可是真的?”绿鸳上前扶她坐起,眼里亦染上喜意,笑着道:“主子,绿娥可不敢拿这种事和您开玩笑。” “是啊是啊,主子,您就是借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假传殿下的话。”绿娥笑嘻嘻地道:“是刘公公亲自过来的呢,绝对假不了!” “我还以为殿下忘记我了呢!”确定自己没听错,林庶妃不由眼眶湿润,拿起帕子边擦拭眼角,边喃喃道:“自从我的身子被诊出喜脉,殿下就再没来过翠鸣阁,这一晃就是这么长日子,本想着到孩子出生都不会再见到殿下,没想到……没想到殿下还记着我……” 绿鸳安慰道:“殿下心里一直都有主子您呢,要不然,也不会得知主子您有喜,便给您在院里设了小厨房,并且叮嘱您什么都别想,好好在院里养胎。” “是啊,殿下是那么说过来着,我也照殿下的叮嘱,自太医诊出喜脉,就没出过翠鸣阁一步,没想到,我遵照殿下所言,今日便得到如此垂怜。”太子妃虽得殿下盛寵,奈何有疾在身,至今都未传出喜讯,而她进东宫时日不长,便有了身子,这要是不引起东宫另外几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所以,殿下那么叮嘱,她便也顺从地应了,以免腹中的孩儿被人算计了去。 但令她没想到的是,青梅院那位半个月前竟也传出了喜脉。对此,她心里微泛起些许不适,但说到底大家怀的都是殿下的子嗣,而且她和那位,以及春月院的姚庶妃,是在同一日被抬进东宫,相比较两位侧妃,她们之间的关系总归要近些。 然,要想在宫中安然生存下去,她绝不会将信任轻易地交给旁人。 绿娥这时撇嘴道:“青梅院的宋庶妃也是好命,不过,主子腹中怀的小主子,肯定更得殿下的心。” “这话怎能随便乱说。” 林庶妃脸色微变,瞥她一眼,低斥道:“我和宋庶妃怀的都是殿下的子嗣,殿下自然都是喜欢的,你若不想给我招祸,不想丢掉自己的小命,就不要再说些有的没的,知道吗?”绿娥低眉顺目,忙恭敬地应道:“奴婢知道了。” 刘能前脚到翠鸣阁传完话,不出一刻钟,东宫另外几位女主子,皆知晓太子要陪林庶妃用午膳。 太子性情孤冷,从不曾陪侧妃,庶妃用膳,因此,翠鸣阁登时惹来好几道嫉妒的目光。 “我就是个笑话,我就是这东宫里的大笑话。”雪院中,云轻雪此时坐在榻上,神经质地笑个不停:“你们说说,我究竟哪里不好?比不过太子.妃,那是我命不够好,可我竟然连丽院那位,还有那三个狐媚子也比不过,时不时就听到她们承寵,就这还不算,翠鸣阁和青梅院相继传出有喜,殿下……殿下到底要将我置于何地?”嫁给太子的目的,明明是为了助那人成事,心里也装着那人,但身处东宫,她还是不免忆起和太子未大婚前相处的种种,还是一想到太子,心里就会泛酸,就会感到委屈,感到不甘。 好想看到他对自己笑,好想看到他踏进雪院,奈何现实却让她失望透顶,心痛得无以言说。 师父的话不是没记在心里,问题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想太子,控制不住自己不去嫉妒那几个狐媚子。 “我进东宫至今,殿下不曾与我好好说过一句话,就将我这么扔在雪院,随便我自生自灭,他的心好狠!” “主子,殿下或许是用他自己的方式在保护主子也说不定。”彩青道。 “保护我?”云轻雪“咯咯”地笑道:“你怎么就觉得殿下在保护我?彩碧,你也说说。” 彩青身子一颤,嘴巴动了动,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的好,彩碧眼角余光瞥她一眼,想了想,抬眼看向与云轻雪,恭谨道:“奴婢觉得彩青所言或许是对的,殿下不想主子被其他各院算计,就让那几个女人先斗上一番,从而各自为敌,接着再对主子好,无疑给主子省去不少麻烦。” 云轻雪收起神经质般的笑,眸光怔忪,低喃:“是么?” “在奴婢看来,是这样没错。”彩碧作答。 “彩青,你说呢?” 彩青神色恭谨,低声道:“回主子,奴婢就是这么认为的。” “我才不信呢!”云轻雪定定地盯着她们看了一会,忽地再度神经质般的轻笑出声:“你们知道吗?我并不是因为喜欢太子才想方设法嫁进东宫的,自他为那个傻子将我的自尊和骄傲踩在脚底下的时候,我就不再喜欢他……我有喜欢的人,那个人对我很好,比太子要好不知多少倍,他让我知道了什么叫真正的喜欢,让我知道了什么叫呵护,可是……可是他为什么不来看我?自我进入东宫,他一次都没来看我,是他太忙,还是已经忘记了我?” 揉着额头,她忽地面容扭曲道:“好痛,我的头好痛!” 彩青、彩碧被她前面道出的话惊得目瞪口呆。 主子不是因为喜欢太子才嫁进东宫? 主子有喜欢的人? 为什么她们之前从没听主子提过? 既然不喜欢太子,主子又作何嫉恨郑侧妃和那三位庶妃? 既然不喜欢太子,主子又作何对太子怨念至深? 还有,主子嫁进东宫的目的是什么? 彩青不懂。 彩碧亦不懂。 “主子,您没事吧?”云轻雪吃痛的声音传出,令彩青、彩碧骤然间回过神,二人上前,一个紧箍住自家主子的双臂,一个帮其按摩着额头,彩碧道:“主子,您怕是昨晚喝的酒过多,这会还未完全酒醒,才引起了头痛,奴婢帮您按按,一会就不痛了。”她边说,边动作轻柔,一下一下地帮云轻雪按摩着额头。 林庶妃的午膳着实是太子亲临翠鸣阁,陪其一起用的。只不过此太子非彼太子,然,这一点林庶妃是不会知道的。 秋风送爽,用过饭菜,林庶妃说想去东宫的花园里走走,闻她之言,太子想都没想,直接颔首。 “殿下,再过几个月,咱们的孩儿就要出生了呢!” 两人走在平整的花间小径上,林庶妃眉眼含情,柔声道。 太子“嗯”了声,声音无波无澜,问:“身子没出现什么不适吧?”朝她微凸出的腹部看了眼,太子的眼里染上一丝浅淡的柔色。林庶妃将这抹柔色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阵甜蜜,轻声回道:“劳殿下挂心了,太医每日都有到翠鸣阁给妾诊脉,说妾和妾腹中的孩儿一切安好。”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一刻多钟,太子停下脚步,语带关心道:“累了吧?走,到前面的亭子里坐会。” 236 因果,目标任务 “嗯。”林庶妃略带丝羞涩地点点头。 殿下虽还是与往常一样清清冷冷,但她看得出殿下是喜欢她腹中的孩儿的,而且殿下真细心,考虑到她身子重,提出到前面的亭子里歇脚,这样的男人,即便一生得不到他的心,但只要能陪伴在侧,能偶尔看到其回眸,也是幸福的。 闻知太子陪着林庶妃在花园里散步,姚庶妃和宋庶妃像是约好似的,皆在身边心腹婢女的搀扶下,往花园这边赶来。 然,当她们怀着小鹿乱撞的心跳,踏进花园时,却只看到林庶妃和她的两个婢女的身影,且一主二仆沿着花径正朝通向翠鸣阁的方向走。 “哟,林姐姐,这自打你有喜,就不见出过院子,还说身体不适,谢绝咱们姐妹上门叨扰,今个怎突然就不顾及身体,来到这花园里逛来着?”三个庶妃里面,林庶妃不光容貌最出挑,就是说话,行事,以及品性也是最稳妥的,而宋庶妃长得就有些一般了,且其他各方面,与林庶妃根本没法比,但人好在肚子不输于林庶妃,因此,在三个庶妃里面,也算是蛮有脸面的。 而姚庶妃便可怜了,长得算不上特别打眼,却也算是个清秀佳人,与林庶妃相比,为人处世差不了多少,然,正因为各方面条件的对比,令她心里好不憋屈。 是的,她憋屈至极,觉得自己方方面面与林庶妃相差不多,但福运却差得不是一丁半点,好吧,她认,毕竟人家无论是样貌,亦或是为说话行事的手段,实打实强过她,如此一来,福运好点,她即便嫉妒得要命,为家族利益和自己能在东宫中安然生存下去,也只能在该忍的时候忍着。 但宋庶妃那个笨蛋,样样不如她,福运怎就痛同样比她好? 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同一天被抬进东宫,每月承寵的时日不相上下,结果,那两人相继传出有喜,只有她腹中总不见有动静。 和两位侧妃相比,她的身份和相貌,完全不够看,所以,她没想过和两位侧妃争什么,可同是庶妃,自个却这么失败,那么感觉真就不怎么好了!因此,姚庶妃这段时日寻找一切机会、在太子面前刷存在感,好让太子知道她的好,从而每个月多来春月轩歇几晚,这样方便她早日追上林庶妃、宋庶妃的脚步,怀上赖以在东宫站稳脚跟的资本。 没想到的是,今日一早翠鸣阁传出的消息,先是令她嫉妒得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随后,又让她禁不住心生欢喜。 太子出现在花园里? 就她所知,太子逛花园的次数极少,今日竟一反常态,会出现花园中,还无疑令她欣喜雀跃,当然,如果没有林庶妃出现在侧,一切无疑更完美。尝过情.欲的滋味,加之恋慕之人风华无双,是个女人都会泥足深陷,想要和爱慕之人有更多的时间相处。 姚庶妃知道自己的心已经沦陷,同时猜测林庶妃、宋庶妃,乃至两位侧妃,八成和她一样,都将心系在了太子身上,每每想到这点,她的心就会五味杂陈。 ——心系于太子又能怎样?这宫里,甚至宫外,任谁都知道,太子心系太子.妃,就是那位和太子传出断袖之嫌的少年天才,在太子心里恐怕都占有一席之地,她呢?林庶妃和宋庶妃,两位侧妃,她们这些人呢?谁又能走进太子心里,不,这是奢望,很难实现,应该说谁又能让太子多看两眼?太子清冷孤傲,即便到她们院里过夜,但回回履行公事般地完事后,便会不多做停留,起身穿戴好而去。 “主子,是姚庶妃和宋庶妃……”绿娥听到姚庶妃的声音,低声与她家主子道。林庶妃眉头微蹙:“我知道。”她又岂会听不出姚庶妃的声音?又岂会听不出姚庶妃话中有话?要是就这么不予搭理,直接回翠鸣阁,无形中会落人话柄。 停下脚步,她从绿娥、绿鸳的搀扶中抽出胳膊,然后朝姚庶妃、宋庶妃走来的方向望去:“两位妹妹也来逛花园了。”她没就姚庶妃的话作答,而是礼貌地招呼道。怀揣着怦怦乱跳的少女心,怀揣着各样的复杂心思,匆忙来到这花园,竟没看到那抹熟悉的颀长身影,姚庶妃心中的失望自不用多提,可就这么白来这一趟,她怎能甘心?于是,她这才没事找事,出言刺林庶妃。 谁知,林庶妃根本就不接招,这倒弄得她不好再呛声。 压下腾起的万般心思,姚庶妃暗自剜了宋庶妃一眼,都已经有喜,却似闻到鱼腥味的猫,赶至这花园和她争寵,真是贪心不足蛇吞象! “姚姐姐。”宋庶妃先是和姚庶妃礼貌地唤了姚庶妃一声,跟着看向林庶妃道:“今个风不大,阳光也好,我便让四喜和五福扶着我到花园里散散步,没想到两位姐姐也在这里。”四喜和五福是她的贴身婢女。“林姐姐真是好福气,今个能得殿下陪着用午膳。”太子中午在翠鸣阁用午膳,虽说东宫里明着没人说什么,但大家心照不宣,暗地里都是知道的,姚庶妃性子较直,不是很善于伪装,这不,才没过眨眼功夫,醋味就涌了上来。 林庶妃微微一笑,故意戏谑道:“妹妹该不会吃味了吧?”脸上没丝毫不妥。 她轻松自然的模样,看在姚庶妃眼里尤为扎眼,可就是因为这样,让姚庶妃有气只能咽回肚里,不得任由性子发出。 于是,她索性摆出小女儿家的姿态,笑着承认道:“我就是吃味了,而且我还恨不得将林姐姐的福气偷来一些呢!”林庶妃轻笑:“你还真承认了,不过,这有什么好吃味的?咱们都是殿下的女人,想来都有机会得到殿下垂爱。” 宋庶妃站的位置距离姚庶妃不远,听到姚庶妃和林庶妃之间的对话,只是腼腆地捂唇低笑,并未插嘴。 忽地,她一双杏眸大睁,掩在嘴边的手不自然地放下,望向不知何时出现在另一条花径上,直直地看向她们三人的纤细身影。 “雪……雪侧妃……” 她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察觉到周围气氛有变,姚庶妃和林庶妃循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立时,做恭谨状:“妾林氏(姚氏)见过雪侧妃。”林庶妃此刻极为懊恼,觉得自己不该说刚才的话,可话一出口,就如泼出去的水,无法再收回。 只希望对方千万别想岔,否则,怕是从今个起她便会被其记恨上。 东宫之中,没人不知要貌有貌,要才情有才情的雪侧妃,至今都未得太子寵幸,由此可见,她有多么不得太子的心。 林庶妃眼睑低垂,狠不得立刻离开此地,以免自己的无心之语,真戳到云轻雪心上,进而给自己惹来祸事。 “妾宋氏见过雪侧妃。”宋庶妃慢半拍地朝云轻雪一礼,心下不由为林庶妃捏把汗。明明只是一句寻常话,但听在不得寵的雪侧妃耳里,却是相当讽刺的。是啊,她们同是殿下的女人,都有机会得到殿下垂爱,可雪侧妃不仅是殿下的嫡亲表妹,更是在太子.妃没嫁给殿下前,被京中的权贵暗指为准太子.妃,并且听说太子.妃没出现之前,这位雪侧妃与殿下之间的关系极好,然,结果却是只做了一名侧妃,还是名不被殿下待见的侧妃。 宋庶妃不想多想,奈何此时的氛围由不得她不想,雪侧妃多半误会了林庶妃之言,觉得那是在讽刺她,嘲笑她。 “三位妹妹不必多礼。”云轻雪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她缓步而行,走至距离林庶妃三人不远处,淡淡地道出一句,然后招呼彩青彩碧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可就在这时,彩碧一手捂住嘴,一手指向林庶妃身后“啊……”地惊叫出声。 “蛇,有蛇……” 绿娥、绿鸳从她惊恐的叫声中回过神,忙向林庶妃身后看:“主子,快,快……”绿娥脸色煞白,想喊自家主子快避开,嘴里却怎么也道不出后话,本着护主之心,她被两条透着红信子的毒蛇明明吓得双腿发抖,依然伸出手,拽住已经吓得怔愣的林庶妃,用力一拉,躲避毒蛇攻击。 绿鸳想踢走那两条毒蛇,但脚刚一抬起,又吓得缩回去。 “啊……痛……” 林庶妃被绿娥猝不及防地用力一拉,脚下一个不稳,直直地跌倒在坚硬的花径上。还没等她回过神,腹部传来的一阵痛感,已令她禁不住惨呼出声。 “孩子……我的孩子……”因为疼痛,林庶妃意识回笼,她看到自己趴伏在地上,腹部紧贴着地面。 鲜红的血不多会染红了她身下的粉色裙摆。 “主子,主子……来人啊,快来人啊……”绿娥怔怔地看着自家主子,看着主子身下涌.出的血,机械地哭喊着。 那两条毒蛇许是被她突然响起的哭喊声惊到,呲溜一下,转头蹿回花草丛中。 宋庶妃是彻底被眼前的一幕吓住了,只见她抓住扶着自己的婢女的手,脸上全然失去了血色。 “主子……”当她的目光接触到林庶妃身下的鲜血时,眼前蓦地一黑,人就往身边的婢女身上倒去。好在那婢女长得还算壮实,急唤她一声,招呼另一名婢女,两人赶紧扶住自家主子,缓慢坐到地上:“主子,您醒醒,您醒醒啊!”名叫四喜的婢女,边一声声唤自家主子,边抬手掐其人中。 姚庶妃虽没晕过去,但脸色也谈不上有多好,她不敢相信前一刻还好好的人,这会儿竟血染衣裙趴伏在地。她想上前去看看林庶妃,想过去搭把手,奈何怎么也挪不动脚,这一刻,她心里似乎没有了嫉妒,没有了一切小心思,有的只是骤然间充满心房的同情。 再有几个月,就能呱呱坠.地的婴孩,经过这么一摔,多半是保不住了。 “回雪院。”见不少侍卫朝这边疾步而来,云轻雪面无表情地对彩青彩碧说了句,转身就走向通往雪院的小道。 彩青、彩碧应声,紧随其后。 一个多时辰后,东宫,书房。 “殿下,经太医诊断,林庶妃这次落胎伤了身子,恐怕再也无法受孕。”宫衍坐在书案后边处理政务,边听刘能禀报林庶妃在花园里遇到毒蛇,受到惊摔倒在地,落胎一事。“你觉得这与孤有关系吗?”宫衍头都未抬,冷冽的嗓音在书房里扬起。 他不会那些曾经背弃过他的人,一个都不会忘记! 刘能身子一震,继续禀道:“宋庶妃动了胎气,太医叮嘱要好好静养一段时日,才能坐稳胎位。”自殿下着手进行这一系列计划前,他就有些想不明白为何要如此做?但他谨记、牢记着自己的本分,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只要是主子吩咐的,他全会尽力去做。 “雪院有异常吗?” 合上手上的折子,宫衍抬头,凝向刘能问。 刘能作答:“雪侧妃主仆从花园回到雪院后,就进了屋哪里都没去。” “她还真是沉不住气,孤这边刚给出机会,就着手用上了,而且貌似做得还很完美。”宫衍说着,嘴角牵起抹嘲讽的笑。刘能怔了怔,转身一脸敬服道:“殿下料事如神,将雪侧妃的计划尽掌握手中。” “料事如神?”宫衍自嘲一笑,道:“孤若说要不是在她手上吃过亏,才知道她不似表面上看着那般纯良,你信么?”没有前世的经历,她的伪装,他恐怕永远发现不了。 “表哥,我这身衣裙好看吗?”少女眸中含情,在他眼前欢快地转了个圈,而后指着自个身上的华丽衣裙娇羞地问他。 “表哥去边关一去就那么久,难道都没想过雪儿吗?” 少女眨着朦胧泪眼定定地看着他,目光一刻都不挪转。 “雪儿喜欢表哥,雪儿会等表哥上门迎娶。”少女一脸红晕,笑意盈盈道。 少女满目委屈:“为什么?表哥为什么总板着脸,为什么不对雪儿笑?” …… “雪儿好高兴哦,好高兴能这么快见到表哥。”少女眉眼弯弯,笑得一脸幸福。 “表哥,这是我亲手给你煲的汤,趁热喝了吧!” “快点喝呀,如果不好喝,雪儿会再接再厉,总有一天,会煲出表哥喜欢喝的口味。” 少女眨着纯真无垢的眸子,目中写满殷切。 “你问我为什么?衍表哥,你到现在竟然还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当真不知道?”少女眼里被痛苦填满,但脸色和说话的语气却冰冰冷冷,无丝毫感情可言:“我喜欢你,我打小就喜欢你,想着等我及笄后,你就会娶我做妻子,可是,你却总说我还小,总说再等等。表哥,你能告诉我要我等什么吗?” “身为太子,你身份贵重,完全没必要领兵征战沙场,我劝你别再去了,我劝你为我留在京城,你没有一次听过。你知道吗?你每回远赴边关,领兵作战,我有多担心?你不知道,你一点都不知道,你只顾着自己舒心,全然不在乎我的感受。” 泪水自眼角涌出,怎么也止不住,宛若断线的主子落个不停,少女捂住嘴哭得泣不成声,她眼里似有后悔,又似是什么都没有,她一字一句地道:“我原以为你面冷心热,但多年过去,我知道我错了,你不仅面冷,而且心里也冷冰冰的,你没有感情,你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无一处不冷,要不然,你不会吝啬的连一个微笑都不给我,更别说拥我入怀,温声软语呵护我。” “所以,你别怨我,有今天,你别怨我……”少女盯着他嘴角沁出的鲜血,忽地哭得嘶声裂肺:“你就算怨我,我也不在乎……我不在乎,我一点都不在乎,是你让我体会不到温暖,是你让我没有丝毫安全感可言,衍表哥……你我往后再无瓜葛。” ……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没想过我的煲出的一碗汤,会将你害成这样,衍表哥,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将储君之位让给澈表哥,我真没想过要将你害成这样的。你别恨我好么?呜呜……衍表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昏暗的地牢中,少女看着眼睛失明,不能言语,满身鲜血的他,不可置信地连连后退:“我只往汤里加了让你暂时失去功力的药,你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你是恨我的对不对?衍表哥,你怎么能恨我呢?我真没想到将你害成这样?你等着,我找澈表哥要解药去,我让他放过你,衍表哥,你等着,我会救你的。” 少女失魂落魄地跑出地牢。 “衍表哥,对不起……我帮不到你……”少女再出现在昏暗的地牢中时,已过去两日,她抚着平坦的小腹,眸中神光由挣扎开始变得决然;“我这里已经有宝宝了,衍表哥,我不想他还没出生就失去父亲,所以,你必须死,因为唯有这样,澈表哥才能安心,唯有这样,你的一切罪名才能坐实。” “唯有我死,他才能安心,唯有我死,才能坐实一切罪名……”宫衍蓦地阖上眼,口中不由自主地喃喃。 刘能见他脸色忽然泛白,满目紧张道:“殿下,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的声音急切而充满担忧,无疑将宫衍从过往的思绪中给拽了回来:“孤……无碍……”调节气息,瞬间,他的脸色恢复常态,就听刘能问:“殿下,你刚才是有什么吩咐吗?”主子嘴角微动,而他只看到其脸色泛白,却什么声音都没听到,但愿主子不会因此怪罪。 宫衍摇摇头,将目光落回书案上,重新拿起道奏折,打开开始阅览。刘能心下松口气,退后两步,转身准备去书房外候着,宫衍低沉冷冽的嗓音骤然间响起:“该走的步骤走齐全,就当是给翠鸣阁那边一个交代。” 刘能应声退下。 落日余晖收尽,夜幕缓缓落了下来,静寂的地下密室中,一抹孤寂的身影盘膝坐在榻上,似乎正在修炼武功心法。 “咯吱吱”一阵响动,墙壁上的石门缓缓向一边移动,听到声音,那抹身影睁开双眼,看清走进密室中的来人,立时起身行礼:“影见过主人。” “坐吧。” “是。” “林庶妃流掉的是双胎,对此,你可有什么想法?” “回主人,她在影眼里,只是影的目标任务。” “当真?” “影不敢欺瞒主人。” 与影对话之人,正是宫衍。 “你行事孤很满意。” “能为主人分忧,是影的福分。” 宫衍定定地注视着影,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变化:“像今天这样的事,恐怕还会发生,你确定会一如今日这般,不会生出任何情绪波澜?” 影认真道:“影的命是主人的,主人让影做什么影就会做什么,绝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称呼孤为殿下就好。”宫衍坐在桌旁的椅上,看着坐在一旁的影,暗自点点头,道:“修为可有提高?” “回殿下,属下有提高一小阶。”殿下不再将他只单纯的当做影子,殿下这是打算要改变他的结局么?影心里微微有些激动,但脸上却不见有丝毫变化。能活着他自然不想无声无息地死去,殿下既然给他机会,那么他就会牢牢抓住,用自己的忠心,乃至生命,回报殿下给予的信任。 237 傻,人都有私心 现如今……现如今,他是主人的属下,不是一抹虚无的影子,是可以为主人办更多事的属下,单这么想想,心中就高兴不已。 一个人的心境变了,身上的气韵自然而然也会发生细微的变化,影此刻就如此,宫衍自是感知得到。 “好好修炼,不要让孤失望。” 从椅上站起身,宫衍往门口走了两步,回过头,浅声道出一句。 “影绝不会辜负殿下的期望!” 在宫衍起身时,影同时跟着站起,此刻,他拱手,言语无比郑重地回道。 深望他一眼,宫衍收回视线,提步继续朝密室门口而行。 “殿下,谢谢您信任属下!”就在宫衍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密室门时,影“扑通”跪地,磕着响头道:“谢谢殿下给影机会!”至于他口中的机会,他知,宫衍亦知。 宫衍只是低“嗯”一声,并未说什么。 影却眼眶泛红,心潮起伏不已。 早在刘公公给他那套修炼功法时,殿下便已经将机会给了他,而他,却迟钝的今日才知道。 密室门阖在了一起,影起身在眼角抹了一把,然后坐回榻上。 林庶妃,还有另外几个女人,她们只是殿下交给他的任务,仅此而已,所以,她们的死活,以及他们腹中那坨肉的死活,都与他无关。他相信殿下不会无缘无故那么做,毕竟没哪个男人自个给自个戴绿帽。 窗外夜色静寂如墨,呼呼的风声吹得院里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云轻雪神色焦躁,来来回回地在屋里走动着,距离彩青彩碧被带离雪院问话,已过去近四个时辰,而此刻早已入夜,两人却还不见回来,难道……难道她们有被用刑? 想到这,云轻雪脚步顿住,握于胸前的双手不由紧了又紧。 她们有起誓,绝不会背主,没事的,对,不会出现任何差池。 伴随心中自我安慰,她走到矮榻边坐下,盯着桌上摇曳的灯火定定地发怔。 林庶妃在花园里落胎,当时又不是一人在场,再者,据说被带到暗室问话的婢女,不光是她院里的两个丫头,所以,她安心等着就是,没准那两丫头一会就回来了。 身子挪动,她盘膝而坐,调整呼吸,准备修炼功法。 云轻雪觉得唯有这样,她才能不再胡思乱想,才能保持心境平和。 是啊,只有这样才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因为前一刻的自我安慰,压根起不了多大作用,这从她细微的神色变化中不难看出。 然而,令云轻雪没想到的是,无论她如何凝神静气,都无法做到心无旁骛。 “不可以这样,我不可以这样修炼功法!”她的双眸微阖在一起,边不停地摇头,边暗忖:“要是以此心境修炼功法,我会走火入魔的,这是修炼时的大忌,我绝对不能冒险。”豁然睁开眼,她深吸口气,眸光重新落回桌上的灯火上。 屋里的光线不是特别明亮,但将她脸上流露出的焦色一展无遗。 慢慢的,她伸出手,从身旁的引枕下取出一小巧的竹哨,思绪随之不由回到半个月前的一个午后…… “你真要那么做?” “是,我不能让那个践人生下孩子。” “林庶妃肚里怀的可是太子的骨肉,身边的人肯定对其倍加小心的照顾,再者,姑母估摸着太子怕是在暗中也有做保护措施,你若执意出手,可有想过万一失败,会出现怎样的后果?” 皇后早起梳妆好,就看到云轻雪在玉檀引领下走进内殿,知道侄女儿按照惯例每日这个时候来向自己问安,皇后神色柔和,招手唤其到身边的榻上坐下,而后吩咐宫婢上茶,姑侄俩便闲话起来。察觉云轻雪神色不太对劲,皇后眉头微微皱了皱,留下玉檀一人在内殿伺候,将其他的宫婢全挥退至外殿候着。 经过她一番询问,就有了上面一段对话。 “姑母……” 云轻雪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抹犹豫,不过片刻后,她的眸光变得坚定起来,问皇后:“难道姑母想看到那践人顺利产下太子的孩子?”没等皇后作答,她又道:“没嫁给太子前,我偶然间有听祖母提到过,说太子要想坐稳储君之位,就得尽快有自己的孩子。而澈表哥在身份上本就已经弱于太子,要是让太子再先于他有子嗣,这无疑令澈表哥夺储愈发艰难。”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知道的倒挺多,懂得也不少。”皇后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但她望向云轻雪的眼神中却多了丝审视,只不过一晃而过,很难被察觉。 于云轻雪之言,她承认说的全对,可是她不确定自己这个侄女真能将事情办妥。 东宫如铁桶一般守卫森严,就她所知眼前这丫头到目前为止,都未被太子寵幸,可想而知太子对其怕是已生出猜疑之心。 如此情况下,她要是赞同,甚至帮助其成事,结果只有两个:要么成功,要么败露。 事情败露?这个结果她不敢去想。 “姑母谬赞了。”云轻雪羞涩一笑,跟着一脸认真道:“得知林庶妃有喜那天,我就想立时立刻除去她肚里那坨肉,事情我也做出了详细的计划,奈何那践人根本就不出翠鸣阁,而且起居习惯比之前变得还要精细谨慎,让我很难找到机会动手。这眼看着她的肚子就要显形了,如果再不出手让她落胎,那么她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会安然产下,到那时,太子地位进一步稳固,再想扳倒他,可是难上加难。” 皇后听完她的话,神色骤然严肃:“姑母还是那句话,一旦事情败露,你可有想过后果?”云轻雪一怔,转瞬笑道:“怎么可能会失败?”只要有姑母帮忙,她相信除掉林庶妃腹中那坨肉,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她从不曾想过有姑母口中说的这种可能,再说了,就算太子会怀疑到她的头上,不是还有彩青彩碧么,与她何干? 半晌不见皇后再启口,只是表情凝重地直视着她,这让云轻雪一时间不免有些心慌:“姑母,只要你肯帮我,事情败露的可能绝对很小。”皇后依旧不语,云轻雪放在膝上的双手握紧,咬了咬唇,言语坚定道:“要是……要是真会出现姑母说的那种情况,雪儿一定不会将姑母牵扯其中。” 抬起手,皇后轻抚着她精致艳丽的脸庞,动容道:“傻孩子,你就那么喜欢你澈表哥?为了他,不管不顾嫁给太子,为了他要铤而走险……”这是她的嫡亲侄女,虽然不愿意看到这丫头在东宫出事,但相比较自个儿子的未来,她只能对其狠下心:“你放心,姑母不会让你出事,等你澈表哥事成,姑母就给你们筹办大婚事宜。”真要有那日,她又岂会允他们在一起?嫡亲侄女又能怎样?一个嫁过人,没了名节,心思太过单纯的女人,与她的澈儿一点都不般配。 再有就是,她不会让自个儿子落人口实。 至于如何对兄长交代,等事成后她相信会想出妥当的法子。 云轻雪被皇后揽在怀中,丝毫不知嫡亲姑母在利用自己,更不知姑母之言与口中想的完全是南辕北辙。 大婚?和澈表哥大婚? 她乖顺地听着皇后在对她说着什么,心里要说没有喜悦那是假的,但那喜悦之感并不是十分强烈,此刻,她只想着能尽快除掉林庶妃腹中那坨肉,至于刚传出有喜的宋庶妃,要是能将其腹中的孽种一并解决掉,自然是好的,倘若不能,她后面再想法子便是。 “……瞅准时机再动手,记得要做得万无一失,姑母会让玉檀配合你的……”皇后在云轻雪耳边低声交代很多,随后,她松开云轻雪,招呼玉檀上前,就见其从袖中掏出一精致小巧的竹哨,递向云轻雪:“这枚竹哨还望云侧妃收好,若时机成熟,您只需放到唇边轻吹两下,奴婢这边就会知晓您的意思。”说着,她看向皇后,征询主子之意:“娘娘,奴婢去将东西拿过来给云侧妃?” 皇后轻颔首。 玉檀行礼而去,不多会,她捧着一个红色雕花的长方形木盒返回。 木盒长约二十公分,宽和高差不多有六公分。 “这是两条银环蛇,只要被它们咬一口,必死无疑。”打开盒盖,玉檀向云轻雪介绍道。看着盒中两条一动不动,好似睡着的银环蛇,云轻雪吓得额上冷汗渗出,脸色煞白,怎么也伸不出双手。 见她浑身轻颤,迟迟不解木盒,玉檀嘴角漾出一丝轻笑的笑容,道:“云侧妃不用怕,这两条银环蛇是奴婢养的,它们这会在睡眠,只有奴婢的无音笛才能唤醒它们。”将盒子放到桌上,她将两条银环蛇取出来,很是随意地缠绕在手腕上:“你瞧,它们一点反应都没有,不会伤害到你的。” 云轻雪看着她,眸光挪转,落在她的腕部上,发觉那两条银环蛇就像两条漂亮的丝带,缠绕在玉檀腕部,对人无任何威胁,于是咽了咽口水,慢慢的抬起手,伸向那两条银环蛇。皇后这时握住她另一只手,笑容温和,拍拍她的手背:“别怕,玉檀不会哄你,更不会拿你的性命开玩笑。” “嗯,我……我不怕……”轻轻地在银环蛇的身上触碰了下,云轻雪收回手,望向皇后,勉强挤出抹笑容:“姑母,它们身上好凉!” 皇后再次拍拍她的手背,语声温和道:“天热时,玉檀有将它们拿给姑母把玩过,确实凉凉的。”玉檀这时将她收回的那只手执起,然后将那两条银环蛇从自己腕部取下来,动作轻柔缠绕在云轻雪的皓腕上。当云轻雪反应过来时,整个人瞬间僵硬无比。 “云侧妃这样带着它们回东宫,较为安全些。”似是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玉檀和皇后对视一眼,然后看着云轻雪道。 呆怔半晌,云轻雪“哦”了声,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随之眸中染上阴狠之色,抓住玉檀的胳膊,满目殷切道:“我带它们进东宫后,你能不能让它们直接先将太子妃的命取了。”玉檀尚未出声,皇后轻缓温和的声音先一步响起:“雪儿,每奏一次无音笛,会损耗内力不少,你暂且忍忍,姑母迟早会帮你解决掉九丫头。” “可是……”损耗内力又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宫婢么,再说了,既然眼下有这么个机会,为何要错过?云轻雪显然没把皇后之言听进耳里,但她也不敢当面忤逆对方,基于此,她终没道出后话。 “好孩子,姑母今日应承你会改日除掉九丫头,就断不会骗你,记住,咱们一定要以大局为重,否则,很容易功亏一篑。”皇后柔声劝道。 云轻雪默然良久,方点点头:“我听姑母的。” “姑母就知道雪儿最为懂事。”皇后笑得温和,眼里尽显寵溺。云轻雪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姑侄俩又闲话了一会,云轻雪告辞而去。 送她到殿门外,玉檀回到内殿,有些不解地问皇后:“娘娘,咱们为何顺着云侧妃的意,一并将太子.妃解决掉?”皇后不喜太子.妃,且有想过将其除掉,却不知为何,近来很少提到太子.妃,好似忘记宫中有那么个人似的。 皇后端起几上的茶盏,眼睑微垂,道:“四殿下现如今和太子正在暗斗,虽说没有把柄落在太子手中,但本宫知道,他眼下的处境怕是并不怎么好,若是因为太子.妃这个时候出事,将太子的目光引到本宫这里,那么四殿下那无疑会遇到麻烦,同时,太子也必定和四殿下撕破脸。终了,以皇上对太子的信任,及对宁远候的器重,你想想皇上将怎样对待本宫和四殿下,还有本宫的长平?” 玉檀脸上表情微愕,久久未语。皇后嘴角勾起,保养极好的玉指轻摩挲着茶盏侧壁上的花纹,一字一句道:“四殿下未得到储君之位前,本宫心里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忍’!” “娘娘,奴婢有一事不明白,不知当不当不问。” “本宫恕你无罪,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问就是。” “奴婢想问的是,太子.妃出事的话,太子凭什么怀疑到……”后面的话显然是犯忌讳的,玉檀清楚这一点,因此,她没再往下说。皇后轻啜一口茶水,而后,抬眼看向她,淡淡道:“本宫的长平和太子.妃之间存有矛盾,且一度想要置其于死地。” “原来是这样。”玉檀了悟,道:“以太子对太子妃的感情,要是太子妃这个时候出事,想想后果还真是不可预测。” 皇后嘴边泛起抹冷笑:“这也是他的致命弱点,所以,本宫当下不会动太子.妃,待关键时候,用那废物威胁太子,必起大作用。” “娘娘说的是。”玉檀点头,甚是同意皇后之言。 “本宫那侄女还是有些单纯了。”放下茶盏,皇后叹口气,将话题转到云轻雪身上,道:“如果她能多点心机,于四殿下成事,无疑更为有利。” 玉檀出言宽慰:“云侧妃毕竟年岁尚小,有些事想不到在所难免,娘娘平日里多提点提点,以云侧妃的聪明,用不了多久,就会出师。” “但愿如此吧!”皇后叹道。 …… 窗外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突然,有什么东西似是倒在了地上,发出“嘭”一声闷响,惊得云轻雪顿时思绪归拢。 “还没回来?她们怎就还没回来呢?”她神经质地念叨个不停:“彩青行事谨慎,没人知道那两条银环蛇是她丢进草丛中的,再说了,那些侍卫也没抓到银环蛇,如此一来,无凭无证,怀疑不到彩青彩碧身上,那么她们就是安全的。” “主子……”门外隐约间传来彩碧的声音。 云轻雪望向门口,嘴角动了动,才启唇问:“彩碧,是……是你吗?” “是奴婢,主子,奴婢和彩青回来了。”推开门,彩碧脸色苍白,嘴角沾着血渍,扶着彩青一瘸一拐走进屋里。“你们……你们被用刑了……”盯向两个丫头,云轻雪见二人发丝紊乱,衣裙上血迹斑斑,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彩碧关上房门,点头“嗯”了声,和彩青跪倒在地,道:“主子放心,奴婢和彩青没事。”想到自己话没说清楚,彩碧扯唇,艰涩地笑了笑,道:“但凡被侍卫带到暗房的丫头,刘公公都有用刑,最后什么都没有问到,这不到最后将奴婢们都放了。”暗房是东宫用来惩罚犯错的宫人所设的刑房。 “刘公公真没问到什么?” 云轻雪轻舒口气,整个人放松不少。 “没有。”彩碧如实道。 “我知道了,你和彩青快些起身回屋,记得给伤处伤药。”云轻雪脸上笑容浮现,语气轻柔温和:“好好养伤,等什么时候伤好,再到我身边伺候。” “彩碧(彩青)谢主子体恤!” 彩青、彩碧眼眶微红,颤声谢主子恩典。 因为挂念着下午发生在东宫花园里的事,皇后虽早已躺倒牀上安寝,却迟迟没有阖眼。 “娘娘,您就放心吧,云侧妃不会有事。”主子没入睡,作为侍婢自然得在旁陪着。说起来,玉檀和玉青本是江湖中人,在血幻宫时,面对雪无痕和诸位长老、护法,从未自称过奴婢,但自跟随在皇后身边,碍于所处环境,她们不得不改口,以奴婢自称,可是这于她们来说,接受起来实在有些难度,奈何身份所迫,由不得她们放肆。 也是,江湖中人,无不自由随性,哪怕彩青彩碧他们只是血幻宫中的普通弟子,平日里碰到各位boss级人物,要么自称名字,要么自称属下,行礼时是拱手,即便需要跪各位boss级人物,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单膝跪地,哪有宫中这么多规矩。 “本宫哪睡得着啊!”林庶妃一下子落了双胎,可想而知太子有多动怒,倘若真让他查出点蛛丝马迹,事情只怕很难收场,皇后起身,玉檀见状,忙从牀尾拿过一个绵软的大引枕放到她背后。 玉檀道:“娘娘要是实在放心不下云侧妃的安危,奴婢这就去东宫一探究竟。” “东宫守卫森严,你进不去的。”皇后没有同意。 “其实,只要云侧妃下午放出那两条银环蛇时没有被人瞧见,太子便不会怀疑到她身上。”玉檀皱眉思索片刻,道:“再者,那两条银环蛇已被奴婢以无音笛唤回,找不到证据,太子即便想治罪哪个,除非找到奴婢之前说的人证。” 皇后眉头微拧:“你行事本宫自然放心,但本宫那侄女……”说着,她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她若真有个万一,太子就算不会怀疑到本宫头上,也定不会轻饶她。” “不会的,娘娘,就奴婢对云侧妃的了解,云侧妃不是个行事莽撞的,能决定今个出手,就说明她有了完全的把握,否则,也不会用竹哨和奴婢联系。” “难为你这么宽慰本宫。”皇后揉揉额头,尽量让自己神思放松,道:“罢了,这会子多想只会让本宫自个心焦。” 玉檀上前,服侍她重新在牀上躺好,笑着道:“娘娘好好睡吧,明日云侧妃过来问安,不就见分晓了。” 238 各自心思各自知 云轻雪和皇后是因为心中有鬼,无法按下心神就寝,而宋庶妃和姚庶妃两人,则觉得自己真是撞上无妄之灾,否则,她们的贴身婢女不会被侍卫带去暗室问话,但相比较姚庶妃满心生出的怨念,宋庶妃则更多的是后怕,嗯,还有惶惶不安。 “主子,为了您腹中的小主子,您也不该再多想其他,好好安寝吧!” 四喜和五福被刘能从暗室放回来,两人担心自身现在的状况,惊到宋庶妃,便先回到她们自个屋里,简单梳洗换衣后,这才前来正午向主子回话。 听她们说自个没事,宋庶妃只是眼皮子动了动,始终不见启口言语。 屋里静寂无声,四喜和五福对视一眼,不知主子究竟在想什么,但考虑到主子腹中有孕,不得长时间熬夜,四喜眼神忧虑,不由拿宋庶妃腹中孩子的安危相劝。 “孩子……我的孩子……”宋庶妃朝她看了一眼,立时将手轻置于自个尚且平坦的腹部上,口中喃喃:“他还在,他没有离开我……”在被侍卫带离青梅院之前,四喜、五福便从太医嘴里知晓她们家主子动了胎气,此刻,宋庶妃眸光惶恐不安,加之口中喃喃不停,这让她们不难猜到情由。 四喜是长得稍微壮实些,但她却不是傻大姐那一款,反倒有着一颗细腻的心,因此,闻宋庶妃之言,她心念电转,忙低声道:“主子,您放心,奴婢和五福会一直守在您身边,伺候您顺利诞下小主子,守护他平安长大成人。”稍顿片刻,她又道:“林庶妃已然落胎,虽说查到最后被定为意外,但奴婢相信殿下万不会让这个‘意外’再发生!”在‘意外’两字上,她咬音略重,由此可见,这个外形壮实,心思细腻的婢女,并未将今个午后在花园里发生的事,当做是一场真正的意外。 宋庶妃闻言,转头看向她:“你说会是谁做的呢?”眼里的不安稍有消散,宋庶妃盯着四喜,目光一刻都不挪转。 “今个出现在花园中的丫头,全有被带到暗室,而且是刘公公亲自一个个审问,并吩咐侍卫挨个用刑,但最终什么线索都没有问到。” “你怎知刘公公什么都没问到?” “主子,今个出现在花园中的婢女,奴婢都是识得的,也记着人数,而刘公公虽是一个个审问奴婢等人,却在末了将人一起放出了暗室。” 五福道:“主子,四喜说的没错,姚庶妃,云侧妃,以及林庶妃身边的婢女,与咱们一同被放出暗室的。” “是我不好,为见殿下一面,匆忙赶去花园,结果倒好,差点害得和林庶妃一样,还让你们遭了刑罚。”鬼迷心窍,宋庶妃觉得自个真的是鬼迷心窍,明知殿下冷情,却在意外有喜后,竟还妄想着得到殿下的疼寵,从而搅进今日午后的事件中,以至于动了胎气。 四喜没有出声,五福亦是。 说起来,闻知太子陪着林庶妃在花园散步,四喜其实有劝宋庶妃不要去凑那个热闹,然,女人一旦动心,无不想着能多看爱慕之人几眼,无不想着能和爱慕之人近距离相处,于是,宋庶妃在明知太子心里无她,却还是兴匆匆地让四喜五福搀扶自己前往花园,到太子面前刷存在感。 宋庶妃似是也没想四喜五福接她的话,只听她含着不明情绪的声音又响起:“自从被一顶轿子抬进东宫,我就一直觉得郑侧妃太过安静,你们说……今个发生的事,与她……”她没道出后话,四喜闻言,迅速摇头:“主子,郑侧妃很少出丽院,且与各院都不曾有过走动,再者,就殿下对郑侧妃的看重,她完全没必要去算计林庶妃。” “是啊,殿下心系太子.妃,却在太子.妃养病期间,寵着郑侧妃,有此荣寵,郑侧妃确实不需要做什么。”宋庶妃心里泛酸。 殿下每月仅有五晚寵幸她们这些女人,而丽院的郑侧妃却在这仅有的五个承寵夜里,就得到三次机会,剩下两晚,则是她们三个庶妃中的两人,一人一晚。 一晚? 哪有一整个晚上?殿下办完事,从不留夜。 想想,她们这些女人仅仅只是、殿下为皇家延绵子嗣的工具,就是比较得寵的郑侧妃,在殿下心里恐怕也没什么位置吧? 宋庶妃未出阁前,对于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故事了解的并不少。 太师府的九小姐,无才无貌,痴痴傻傻,却就是不知何故,被太子求娶为正妃,且对其无尽寵爱、疼惜。 完全不顾世人的眼光,以盛世婚典将有傻女著称的九小姐,迎娶进东宫。 就这还不足以说明太子对太子.妃有多么疼寵爱护。 据说太子.妃新婚之日便传出身患恶疾,无法外出走动,只能呆在内殿休养身体,对此,太子丝毫没有厌弃,反每日忙完政事,都会陪在太子.妃身侧,配其说话解闷。即便东宫中有了两侧妃,三庶妃,太子也不过是分出五晚中的一个时间段,给她们这些女人。 她感觉得到,太子不喜女色,不,不对,太子不是不喜女色,而是太子在除过太子.妃外,对她们这些女人无任何感情可言。 至于她们存在的意义,她心里一清二楚,想来那几人亦心知肚明。 思量到这,宋庶妃心里愈发酸涩难耐。 “主子,在奴婢看来,能得殿下的寵自然是好,但心知那是不可能的事,又何必去奢望?”四喜知道自己说得好话犯主子的忌讳,但她想了又想,还是决定将心里话道出,也好让她家主子别再想些有的没的,免得有一日因为心太大,失去仅有的福气。 宋庶妃给人的感觉看似木讷,实则心里通透着呢,这样的她,生生骗过了姚庶妃,甚至林庶妃的眼,认为她是个腼腆,闷不吭声的,可有可无的存在,这会儿,她听到四喜如此说,眼神禁不住变得复杂起来,四喜与她四目相对,无丝毫惬意,只听她道:“别说这宫里,就是宫外,无人不知殿下的感情归处。主子,奴婢知道您最是通透,既清楚这一点,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对您和小主子最好。” “你想说平淡是福,对吧?”宋庶妃道。 四喜点头。 平淡确实是福,在这华丽的皇宫之中,又有几人能做到真正的平淡? 正因为难做到,才会有不少人丧生其中。 “我知道母亲为何非要我带着你进宫了。”四喜原是宋庶妃母亲身边的大丫头,按理说已经到了配婚的年岁,宋夫人却迟迟没有提这事,也不对,不是宋夫人没有提,而是她压根就未想过将四喜配给府里的管事小厮,在她的计划里,是打算让四喜做宋庶妃的陪嫁,好以后在后院里帮衬自家女儿站稳脚。在宋夫人眼里,四喜容貌不出挑,性情却沉稳,最为关键的是心细,有这样的丫头在女儿身边,女儿必不会着后院那些狐媚子的道。 令她没想到的是,皇上竟然下旨赐婚,将她唯一的嫡女指给太子做庶妃,接到这一圣旨,先不说宋夫人是作何想的,单就宋庶妃的父亲,小小六品京官,惊喜得几乎要晕过去。 庶妃?虽只是太子的庶妃,可只要太子继承大统,他的女儿在此前能生下一儿半女,那么在后宫中的位份肯定不会低。 如此一来,他的官阶晋升,乃至整个宋家的运势,不用深想,都会发生大的变化。 宋大人心里喜不自胜,待宋夫人从震惊中回过神,心里虽也高兴女儿能有幸成为皇家的女人,但更多的则是对女儿的担忧,以及深深的遗憾。 自古以来,皇家女人有多难做,宋夫人再没见识,也是知道一二的,更何况她唯一的嫡女,原本是要做嫡妻的,却因为一道圣旨,成为太子的妾侍。 若说寻常高门大宅内的后院水深,那么皇家后院的水无疑更深。 更何况她的女儿只是名身份低微的侍妾,这往后可要如何安然生存下去? 宋夫人想的很多,这也就促使她在宋庶妃被抬进东宫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四喜,如何尽可能地在宫中照顾好自个的女儿。 四喜伺候宋夫人多年,自然知晓其所言每一句中的深意,那就是不能让自家小姐被人算计了去,从而命丧宫闱之中。 遵照宫衍的命令,刘能巧妙地,不着痕迹地放出了太子.妃所患之疾,正在逐渐好转这一口风。当这个消息在东宫传开不久,整个皇宫里,只要有人的地方,没有哪个不知道。最让人想不到的是,早朝散后不出一个时辰,京中大街小巷,也在传着太子.妃在大婚当日突患的那个恶疾,有望在一个月内完全治愈。 暖日透过窗纱,在室内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庶妃脸色苍白,心如死灰地躺在牀上。 短短一日工夫,不,仅半个时辰不到,她就失去所有。是的,她确实是失去了所有,腹中的孩子,以及殿下对她的好…… 双胎,从她腹中流掉的是双胎,而一个没保护好自己孩子的女人,又如何能再得到孩子父亲的关注? 她怎么都想不明白,是谁那么残忍地对她?让她从云端蓦地坠入深谷,让她变得一无所有,是谁?哪个人是谁? 凄凉的泪顺着眼角滚落,沁入她鬓角的青丝中,不多会,就将那缕缕青丝浸透。 “主子……是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罪该万死……您心里难受就打骂奴婢出气吧,求求您别再这么憋着自己了……”绿娥穿着染满血渍的衣裙,憔悴而悲痛地跪伏在地。从昨晚被绿鸳扶着回到翠鸣阁,从走进主子屋里,从跪倒在主子牀前,她一直没有起来过。 她恨,她懊悔!如果不是她伸手拽主子,如果不是她那么用力,主子就不会重摔在地,也就不会落下双胎。双胎啊,主子怀的是双胎,却因为她全没了!绿娥呜咽出声,嗓子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奴婢罪该万死,主子,奴婢罪该万死……”林庶妃后半夜主子从昏睡中醒转,先是抚上自己变平的腹部,而后便是目光空洞,一语不发。 绿鸳此时的状况与绿娥无二样,两人皆凄凄惨惨戚戚,狼狈不堪。 “主子,是奴婢无能,没有护好您,让您被惊吓到,从而落了胎,奴婢知道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可是奴婢和绿娥不想看到主子这样,不想主子自个憋出病来……主子,您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别再这么憋着自个了!” “你们还好吧?” 林庶妃嘴里忽然发出虚弱的声音。 绿娥、绿鸳身子一颤,立时激动得跪爬至牀边,睁大红肿的双眼看向她们的主子。林庶妃空洞的眸中渐渐有了神光,她缓慢转头,入目就看到自己两个心腹婢女的狼狈样:“你们被带去问话了?”两个丫头的样子,让她不往那想都难。 “嗯……”绿娥、绿鸳齐点头,绿娥哽声道:“主子,奴婢没有背弃主子,奴婢更没有想过害主子腹中的小主子!” “傻丫头,我信你们。” 林庶妃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抹笑容,却怎么都做不到,最后,她只好放弃,语声虚弱,缓缓道:“你们当时的举动,都是保护我不被毒蛇咬到,是我自己被吓得狠了,以至于腿上无力,不慎摔倒在地上。” “是奴婢鲁莽,是奴婢没保护好主子,呜呜……” 绿娥哭得泣不成声,“砰砰砰”地连磕响头。 “起来……都起来吧……”林庶妃将目光从她们身上挪开,逼退眼里的泪,道:“你们现在的样子很丑,快些回屋去收拾收拾。”绿娥、绿鸳从地上爬起,绿鸳声音嘶哑道:“主子,昨日之事,只能算是意外了。” 林庶妃闻言,丝毫没感到意外,她道:“我知道。”虽说宫中各处的大小花园每日都有宫人打扫,就是靠近御花园的湖泊,还有皇宫里大小不一的莲池,也是每隔数日由宫人仔细清理一遍,但饶是这样,谁又能保证偌大的皇宫中,不会藏着些许毒物? 尤其是蛇这样喜阴凉的物种。 由这,不难看出,算计她,害得她落胎之人,手段真真是高明得紧。 宋庶妃自个就有.孕在身,不可能算计她,也没必要算计她;姚庶妃就是个纸老虎,看似有几分能耐,实则根本没胆做那样的事;郑侧妃几乎不出丽院,更不与旁人来往,偶然间她有见其一面,那女子从骨子里给人一种无欲无求,与世无争之感,因此,这样的女子,要说会生出心思算计他人,她是不信的;太子.妃?呵呵!先不论太子.妃是个痴儿,单就殿下对其的用心,压根没必要和她一个小小的庶妃过不去。 剩下的就是雪侧妃…… 至今未承寵,看着不甚在意殿下,可女人的直觉告诉她,雪侧妃在乎殿下,那么从这她是不是可以如此认为——因不得殿下的心,因她传出喜脉,从而心生怨怼,设法害她落胎? 林庶妃几乎就要真相了,可她忽地又想到一个人——皇后。 被抬进东宫前,父亲曾唤她到书房,分析了下朝中局势,一并对各位皇子都做了番分解,末了,还叮嘱她在宫里一旦与皇后碰到面,最大程度地降低存在感,免得被皇后盯上,引出难以预料的祸事。 那一刻,她没怎么把父亲之言放在心里,甚至觉得父亲过于紧张了,自己不过是太子后院里一个小小的庶妃,有什么机会能见到皇后?但父亲说过的另外一席话,她却是有放在心里的。 ——太子目前虽是储君,可不到继承大统那一刻,什么都说不准。 自识字后,她读过不少史书,知晓历史上不乏出现太子被废,生生与唾手可得的皇位失之交臂。 “月儿,为父其实不怎么看好太子。” “为何?” “你这丫头打小就聪慧,真不知道为父所言何意?” “女儿……女儿不知……” “为父知道你在装傻,可是为父却又不得不对你多唠叨几句。” “父亲说便是,女儿听着呢。” “……太子的生母,也就是先皇后,与宁王的母后是同胞姐妹,从这来说,宁王的嫡子身份,与太子同等尊贵。皇上当年在太子一出生就封其为储君,说到底是因为皇上钟情于皇后,但是你别忘记了,先皇后已经去世多年,而在这一段岁月里,都是其胞妹陪伴在圣驾左右,而皇上又春秋正盛,加之太子与皇上之间的关系,以及与太师府的关系并不亲密,这就在无形中,让他失去稳固储君之位的两大筹码。” “女儿不赞同父亲之言。太子不光人品贵重,且文武双全,谋略更是无人能及,像他这样的储君人选,怎可能有朝一日被废?” “为父何时对你直言太子会被废掉?为父只是给你分析下太子和宁王这两人,谁更有可能坐上……” “还不是一个意思?” “你这傻丫头,先好好听为父说完。” “女儿不想听。” “不想听也得听。你说得没错,太子是在方方面面很出众,甚至还继宁远候之后,得了个战神的名头,可也正因为他太过出众,会令皇上生出危机感。而这个危机感会促使皇上对他生疑,一旦他做出不合圣意之事,难保不会被降罪。疑心一旦生出,是很难消除的,这个时候,同样身为皇子,同样拥有尊贵嫡子身份的四殿下,很有可能后来者居上……” “不可能吧?皇后虽是继后,但也是太子的嫡亲姨母,她应该不会支持四殿下觊觎太子的储君之位。” “什么可能不可能的,在权势面前,一切皆有可能,再者,四殿下各方面的条件并不比太子差,你觉得他甘愿只做个亲王吗?” …… 林庶妃回想着和父亲那次的谈话过程,慢慢的,她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一起,跟着她暗道:“会是皇后吗?为免殿下有子嗣后坐稳储君之位,皇后便出手……”有这个可能,皇后有充足的理由那么做。忽地,她脑中闪过一道亮光,云侧妃和皇后是姑侄女,那么致她落胎,会不是是她们联手所为? 正如姚庶妃对林庶妃的认知,林庶妃很聪明,方方面面胜过她,这不,林庶妃果真真相了,猜到自己落胎与云轻雪,还有皇后脱不开干系。 烦躁,林庶妃心有猜测后,瞬间烦躁不已。 她不明白父亲作何要告诉她那么多,难道……难道父亲属意宁王…… “父亲,你若真有那样的想法,能否告诉女儿,你又将女儿置于何地?是陪葬品吗?是殿下败给宁王的陪葬品吗?”捂住嘴,林庶妃满目悲苦,从指缝间发出压抑至极的哭泣声。 隐约间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正处于悲苦中的林庶妃、不得不竭力止住哭声,调整自个的心情,甚至暗暗自我安慰:“那是我乱想的,父亲只是按着常理对殿下和宁王的优劣势,随便分析了下,这并不代表他就属意宁王未来坐那把椅子,再说,我现在是殿下的庶妃,在旁人眼里,父亲无疑是站在东宫这边的,又怎会……又怎会做出不理智之事?” “主子,东宫里都传开了,说太子.妃所患之疾正在好转。” 239 乖,师父看好你 绿娥、绿鸳回屋上药,收拾爽利后,便到小厨房端了饭菜返回正屋。 “太子.妃的病快好了?” 听到绿鸳的话,林庶妃先是一怔,转瞬便淡淡地出言确认。 绿鸳点头:“听说一大早就传开了,这会子整个宫里怕是都已知道。” “这是好事,不过,殿下只怕和之前一样,不允旁人接近太子.妃。”东宫怕是要变得热闹起来了,不对,应该是东宫长期以往的平静,在昨日,对,就在昨日她落胎那一刻,已经被打破,已经开始变得热闹。 雪侧妃…… 皇后…… 清清冷冷,与世无争的郑侧妃…… 还有能力不够,却又不甘认输,想要强出头的姚庶妃。 她们将会搭起一座怎样的戏台? 哦,差点忘了,品性看似木纳,不善言语,实则和她一样颇具心思的宋庶妃,如果未从她昨日落胎的事件中有所警觉,少不得也会在戏台上客串一番。 林庶妃思量着,眸中神光复杂难辨,她觉得自己不该将有殿下撑腰的太子.妃排除在外。 戏台搭建好,唱戏的人多了,戏文才好看不是? 而她,一个失去所有,后半辈子只能守在角落生活的可怜女人,除过安静的看戏,还能做什么? 认命,只是安静的看戏? 不,她做不到! 被人害得落胎,被人害得再无做母亲的机会,被人害得没了期盼,要她如何忍得,如何不为自己讨要一个说法? 失血过多,伤了身体根本,未来受孕的可能几乎为零。 昏迷中,太医说与太子的话,隐约间她有听在耳里。 那一刻,她想努力睁开眼,想要喊出“殿下,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这句话,奈何无论她怎么努力,如千斤重的眼皮子就是睁不开,嘴里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太子.妃心性单纯,殿下自然是要多加保护的。”绿鸳的声音无疑拉回了林庶妃的思绪,她嘴角漾出抹若有似无的笑:“是啊,太子.妃个性单纯,若是没有殿下爱护,日后恐怕少不了被麻烦缠上身。” 绿娥这时低声道:“主子,奴婢之前听说太子妃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林庶妃被她扶起,背靠软枕坐好,道:“太子.妃如何,不是我们可以非议的,以后不许再谈论太子.妃,听清楚了吗?” “奴婢听清楚了。”绿娥 、绿鸳恭谨应道。 林庶妃抬起头,看不出情绪的眸子从她们身上缓缓掠过:“昨日的事都别再放心上了,日后我们就关起门过日子,莫随意外出走动。”绿娥、绿鸳点头。 按照常例,巧香和流云在宫衍晨醒离开内殿后,开始进行打扫内殿。 “流云,主子就要回来了,我好高兴。” “主子真过分,出去玩儿每次都不带上咱们。” “不过,我一点都不怪主子。” 巧香手里攥着抹布,边擦拭面前近乎和她一般高的青瓷花瓶,边眉眼含笑,絮絮叨叨地说着,可长时间过去,听不到流云搭话,她不由撇嘴:“流云,你最近怎么搞得?总不喜欢搭理我,还有,你以前可从来不发呆。” 说着,她转过头,就见流云望着内殿门口,仿若完全没将她的话听到耳里。 眸光闪了闪,巧香秀眉微蹙,问:“流云,你该不会对殿下动了心思吧?” “你……你说什么?” 流云身子一震,瞬间回过神,回头盯着她,神色间微不可见地带了丝慌乱。 “被我说中了?”巧香不是个特别心细的,但只要是和她家主子有关的事,或物,她就会身不由己地多留几分心神,看到流云现在的反应,她的眉儿愈发蹙在一起:“最近你总有意无意地偷看殿下,而且当殿下离开你的视线范围后,你都迟迟不见回神,流云,你对殿下如此上心,我没说错吧?” “我……我没有……”流云错开她的视线,提步行至一旁,自顾自地开始擦拭身边的桌椅。 巧香看着她的背影,半晌,道:“我希望是我看错了,也希望是我多想了,可你近来真的特别反常,你知道吗?”流云不语,她接道;“东宫里今个传开主子的恶疾正在好转,你似乎一点都没感到高兴。” “我是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吗?” 流云转身看她一眼,脸上表情平平淡淡,道:“殿下每日忙政事,我见他脸色不太好,担心他会不会是病了,就不免多看两眼,可我又顾忌着自己的身份,便一直没有上前问询,没想到却被你误会成心思不存,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你知道吗?” “真是我误会你了吗?”巧香歪着头打量着她:“你我相处时日不短,之前你虽也不喜言笑,但和我在一起,偶尔也是开玩笑的,可近一个月来,我时常觉得看不懂你,也不见再和我凑在一起说笑,有时候我会禁不住想,你该不会被人掉包了吧?” 她这话一出,流云没于袖中的双手顿时收紧,瞪着她道:“你才被掉包了呢!我不想说笑不行啊,我喜欢一个人发呆不行啊?” “那你告诉我,主子回来你为何不见高兴?” 巧香直直地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变化。 “难道高兴就一定要像你一样傻笑个不停?”流云将手上的抹布丢到桌上,双手抱臂,眉儿上挑,道:“怎不说话了?是被我问住了,还是一下子变成了哑巴?” “我笑起来真的很傻?”巧香眨巴着亮晶晶的杏眼,抬手轻拍拍自己的脸颊:“主子曾经说过,说我笑起来很可爱呢!” 流云翻个白眼:“那是主子再逗你玩儿,没想到你还当真了。” “流云……”巧香走近她,唤了声。 “干嘛?”流云故作凶巴巴地凝向她。巧香没在意她的态度,笑了笑,道:“你这样子才是我熟悉的流云。” “懒得理你。” 瞥她一眼,流云转身抓起抹布,继续擦拭桌椅。 没听到巧香再说什么,她心里不由松口气。 林庶妃落胎一事,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因为此事件,让朝中大臣认清了一个问题关键,那就是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太子,亦或是宁王,两人膝下皆无子嗣。朝臣们属于不同派系,清楚最终能坐在庙堂上那把高椅的,无非是二人中的一人。 可这一直没有子嗣,只怕正在闭关修炼的皇上,是不会放心过早传位于继任人选。 哪怕承接大统的是太子,皇上在真正做决定前,依然会三思。 基于此,暗中支持太子、宁王两人的朝臣,无不心生急切,于是乎,他们通过各种各样的法子,将自身的想法传到到宫衍、宫澈耳里。 子嗣?为继承大统,膝下早有子嗣,且子嗣越多越好,这一点宫衍从来就没想过。 而宁王在昨日之前,同样未将膝下有无子嗣放在心上,但支持他的那些朝中大臣,及宁王府内养着的幕僚,却以各种方式向他谏言,要他闲暇时,尽可能地多光顾光顾后院。 月光如水,清清凉凉,宁王府前院书房,宫澈靠坐在椅上,神色晦暗不明,凝向何源、邬康,语气冷漠道:“必须要那样?” 何源与邬康对视一眼,齐点头,邬康道:“王爷,按着年岁,你早该有子嗣了。” “太子比本王年长,不是同样没有。”宫澈面无表情道。 “王爷,太子后院里的林庶妃若是不落胎,数月后,太子膝下就会有两个儿女,”邬康言语到这,忽然摇了摇头:“不对,如果那位林庶妃不出事,数月后便会有三个孩子喊太子一声爹。” 宫澈不解:“那什么林庶妃不是落的双胎么,怎又成了三个?” “太子后院里的宋庶妃半月前也传出有喜了。”何源捋着短须,解释道:“皇后娘娘之前有着宫人传话到王府,说东宫那边相继有两位庶妃被诊出有喜,只不过那时尚不知林庶妃怀的是双胎罢了。” “本王怎没一点印象?”宫澈皱了皱眉,低喃道。 邬康眼波动了动,道:“王爷每天事物繁多,忘记了也在所难免。”稍顿片刻,他认真而郑重地看向宫澈:“刘御史因庶子之过,虽被贬外放,但王妃却品性俱佳,王爷若是不想过早有庶出子女,不妨多去王妃院里歇息,如此一来,王妃有喜指日可待。” “王爷,您就别再犹豫了,说起来,太子.妃一直有疾在身,太子想要有嫡子,恐怕不是易事,要是王爷先有了嫡子,皇上势必龙颜大悦,到那时,太子一旦出现差错,王爷想想,皇上心里的天平会不会发生动摇?”何源接住邬康的话,再接再厉加以劝说。 宫澈敛目,似是有仔细听他们之言,又似是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王爷。”久不见他启口,何源禁不住提高声音唤道。邬康朝书案后的主子看了一眼,然后转向何源,对其递个眼神,何源会意,抿嘴不再言语。 静寂的书房里,这一刻没有半点声音。 “母后,是您暗中着人做的么?是您顾虑到我尚未有子嗣,所以瞒着我,让太子的女人落了胎?亦或是,您和雪表妹联手而为?”宫澈思绪复杂,脸上却不动声色,良久,他收敛心神,抬眸看向何源、邬康,声音轻浅道:“王妃体虚,不适合受孕。” “啊?这……” 闻他之言,何源和邬康眼神疑惑,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王爷,王妃是体弱,但应该还不至于像您说的那样吧!” 思索片刻,何源终道出一句。 宫澈眼里看不出情绪,脸色却微微冷凝:“就王妃那个身体,即便能怀上,也未必能坚持到孩子平安诞下。”说着,他眸光微闪了下,续道:“不过,有关本王的子嗣问题,你们无需过多担心。” “王爷这是打算和太子一样,先生下庶出子女?” 虽是问,但邬康心里已有答案。 “嫡出庶出,都是本王的孩子,有总比没有的好。”发自心底来说,他若真得有子嗣,那么他倒宁愿这个孩子有那个人为他诞下,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宫澈心下苦笑,那一抹白衣是翩翩少年郎,又怎能像女人般孕育子嗣? 再者,到目前为止,少年与他之间的关系仍然淡如水。 邬康沉默片刻,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那咱们就等着府里有喜讯传出。”宫澈轻颔首,没再多言。何源从椅上站起,邬康跟着起身,两人行礼告退。 “王妃的身体看着还好了,王爷怎会有那样的断言?”走在回秋名苑的道上,邬康朝身旁默不作声,只顾着朝前而行的何源一眼,不解道:“还是说王爷对王妃没有感情,不想自己的嫡子出自王妃腹中?”秋名苑位居宁王府东边一幽静之地,其中有好几个小院落,作为幕僚,何源和邬康被宫澈安排住在那里。 顿住脚步,何源怪异地瞅邬康片刻,道:“有些话自己知道就行。”不待音落,他已继续提步前行。 王妃得不得王爷的眼,这府里恐怕没几人不知道,至于问出刚才的蠢话吗? “行至,你?” 邬康脸上一热,只觉自己很没面子。在他看来,王爷即便再不喜王妃,可事关嫡出子嗣,事关夺储,将就一下都不成么? “东临,你就别纠结了,咱们是王爷门下的幕僚,不是什么事都能插手的。”尤其是王爷后院里的事。 何源摇摇头,轻叹口气。 邬康默不作声,直至行至自己住的院落门口,与其道:“去我院里坐坐。” “时辰不早了。”何源婉拒。邬康直接上手,拽住他的胳膊,就将人往自个院里拉:“喝杯茶的时间你总该有吧。”何源拿开他的手,瞪着眼,嘀咕道:“两个大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个老古板,拉你一把又不会让你少块肉,再说了,这会子夜深人静,哪个没事站在一旁看着你我二人?” “有事说事,茶就不喝了。” 推开书房门,邬康招呼何源就坐,还没等招呼小厮沏茶,何源直接给他来了一句。 “去书房外守着。”挥退小厮,邬康掀袍坐到何源对面的椅上,道:“太子的庶妃突然落胎,不用多想,应该与皇后娘娘脱不开干系,可如此一来,也就让太子对王爷心生警惕,依我看,怕是用不了多久,太子就会和王爷撕破脸。” 何源挑眉:“你就肯定事情与皇后娘娘有关?”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吗?”邬康眯眼看看着他。何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道:“太子后院里的女人虽然不多,可加在一起也有一个巴掌多了,你敢肯定不是那些女人勾心斗角,才导致有那样的事情发生?” 邬康怏怏道:“我是肯定不了,可太子要将那件事与皇后娘娘扯上关系,一点都不难。” “东临,太子行事谨慎,不用我多说,你心里应该有底的。”何源叹道。 “我……”邬康揉了揉额头,一脸凝重道:“王爷的谋略不弱于太子,暗里还有咱们帮忙出谋划策,可近两年多的时间里,王爷在朝堂内外的声望,与太子真的没法比,远的不说,就拿这数月里出现在数面上的廉价纸张,还有通过活字印刷降低成本的书籍,以及在大晋各州府如春笋般建起的免费学院,图书馆,这一项项于国于民有利的举措,无不有着太子的影子。” “为消减太子的声望,咱们暗里做的手脚,被人家不急不忙,一一应对自如,现在回头想想,简直臊得慌。” 何源面沉如水:“所以我说东宫的实力很强,咱们每走一步,必须谨而慎之,再谨而慎之,否则,只能被人当笑话看。” “你说的在理,可是王爷让咱们想出对策,将各大世家拧成一股绳,然后给东宫一个致命的打击,为何迟迟不见王爷再提及此事?” “对策咱们已经提供给王爷,至于要如何操作,就是王爷的事了,你我静等便好。” 山风猎猎,距离玄武宫学约有十多里地的一座山岭上,一男一女踩着满地银辉,往不远处的古木林中而行。 女子行走间宛若闲庭信步,紧跟在她身后的男子,则左右四顾,神色间明显带了丝紧张。 “师父,今晚的月色不错,要不……要不徒儿陪您在这赏赏月,说几个笑话给您听听,随后咱们返回宫学可好?”聂文的小心肝没出息地扑通通直跳,这才刚拜师没两天,师父就把他提拎出宫学,说要检验他的战斗力,对此,他没什么想法,但是,师父啊,您老要检验徒儿的战斗力,用不着让头儿大半夜的进古木林中猎兽吧? 自个有几斤几两中,聂文心里一清二楚,且他坚信他家师父同样清楚得很,因此,他对师父此刻的行为很难想明白。 攥紧手里的剑,他行于云轻舞身后两步开外,看着她一直往那处古木林中走,连头都不回,不免心里愈发发毛,愈发想不明白。师父难不成要他送死?不可能,师父最善良了,不会做出那么那么残忍的事,可是,越不可能的事,越是师父有可能做的,只因短暂相处期间,他知道师父一个秘密,嗯,他还亲身体会过,那就是恶趣味。 没错,师父的恶趣味就是捉弄人,最为关键的是,她捉弄人的时候,脸上表情再正经不过,让人看不出丝毫端倪。 “咱们这不就在赏月么?你要讲什么笑话,尽管讲就是,为师听着呢!”云轻舞回头瞥他一眼,嘴角勾起抹好看的弧度,笑道:“至于你说的返回宫学,最起码今晚不可能哦。”她声音里夹带着笑意,轻轻浅浅,宛若一阵轻柔的风儿拂面而过,然落在聂文耳里,令他禁不住连打好几个冷颤。 “师父,我听你的,我再不多话了。”师父笑得好诡异,指不定原先没打算让他在这古木林中呆一整晚,可就因为他那赏月,讲笑话的怯弱之语,注定他要与林中野兽来一场血淋淋的生死搏斗了! 云轻舞丢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既然知道是废话,还说?真不愧我给你取‘二货’这么个绰号。”聂文嘴角一抽,心里委屈得不得了,他咋就是二货了嘛?想他堂堂聂家大少,在京中权贵世家公子哥中,也算是英俊潇洒,风流倜傥,随意那么一招手,就有无数女子往身边扑,这样的大好男儿,和二货如何能挂上钩? 委屈和怨念在心底翻腾,没等他用言语将这种种情绪表述出,前头传来了云轻舞清越的嗓音:“这林子里的野兽和幽魔岭那边的没法比,只要你尽全力去应对,活命的机会还是有的。” 聂文抬头望天,心里内牛满面:“师父啊师父,神马叫活命的机会还是有的?”尽全力应对,就他那点修为,即便使出吃奶的力气,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吧! “事先告诉你哦,如果让我发现你中途跑出古木林,我就用眼神杀死你!” 站在古木林中,云轻舞眨眨清澈晶亮的美眸,提气落在聂文身旁:“个太高了。”聂文闻言,顿时如大型犬一般,乖觉地弯下腰身。 某无良女往弯唇一笑,伸出手,抚着他的脑袋,温声道:“乖,师父看好你哟!”语罢,她收回手。等聂文直起腰身,看向身旁时,哪里还有她的人影。 240 敬畏,不会不管 “师父无良,就会欺负徒儿。” 聂文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瞅着地上朦胧的月影斑驳,鼓起腮帮子嘟囔道。 “二货,为师忘记告诉你了,欺负你是为师最近增加的新乐趣。” 轻飘飘的声音伴夜风而来,聂文当即石化在当场。 暗忖:“腹诽师父实在要不得!”明明不见人影,明明他的声音极小,却还是被师父一字不落地听到了耳里,好悲催,好衰有没有! 忽然,一阵狼嚎声入耳,聂文抬眼望去,就见最少六道冒着绿光的眼睛,远远地向他看来。“呃……”攥紧手里的剑,他艰涩地吞咽了两口口水,而后,转头往古木林外望了眼,目测,十丈距离不到,以他的轻功,瞬间便能从这飘出去,但是……但是他不能啊! 就在他心生惊惧,在逃与不逃间做挣扎时,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啸倏地响起。 “这……这是头狼在招呼更多的同伴来吗?”聂文叫娘的心都有了,单就他一个,远处那几匹狼分不分的均匀,吃不吃得饱还两说呢,这头狼竟仰脖还召唤旁的同伴,莫非是要将他撕碎、瓜分,不剩丝毫残渣? 其实他不知的是,此刻,他心里虽惊惧不安,可他冷酷嗜血的神色,及手中那握得紧紧的,泛着凛凛寒光的利剑,令盯着他的那几匹狼警惕不已。然,面对食物的诱.惑,那几只狼就算知道他不好惹,却是怎么也不会放跑这到嘴边的肥肉的。 因此,才有了头狼召唤同伴来的那一声响彻夜空,让人胆战心惊的狼啸。 “拼了,不能让师父失望,绝不能让师父失望!”聂文拿定主意,一手撩起袍摆别在腰间,执剑向前一步一步而行:“哼!你们残忍、凶猛,想要围攻小爷,瓜分小爷,可小爷也不是好惹的!”他心中暗忖,只觉瞬息间不再畏惧那一匹匹野狼。 随着他的靠近,他发现四周围泛着绿光的眼睛逐渐在增多。 环目而过,最起码比之前多出五六倍不止。 三十多匹夜狼,娘.的,头狼一声长啸,就引来这么多帮手,看来是要将他吃定了! 聂文明白得很,这一刻,不仅仅是夜狼的数量增加,还有战斗力亦在增加。 有点见识的人,任谁都知道,狼是群居动物。凶残、善战不说,且更善于配合,团队意识甚强。说真话,以他的修为,以他最大的战斗力,对付十匹狼大概、或许没什么问题,但一下子被这么多狼群攻,结果几乎毫无悬念。 “拼吧,在师父没让离开这古木林,在师父没出声前,我即便是死,也要拼到最后!”师父是善良的,不会看着他在力竭时,任野狼撕碎、瓜分他这个乖徒儿。 所以,他不用慌张,不用太担心,只需崔发出自身最强的战斗力,与群狼搏斗。 狼群在头狼的啸声中,开始从四周围向聂文围拢。 “呵呵!胆儿肥啊,以为数量多,就能吃了小爷吗?”嗤笑一声,他眸中神光愈发冰寒嗜血,一字一句道:“畜生,小爷好久没杀生了,今夜就陪你们好好玩玩。” 月色清凉如水,透过枝叶洒落而下,在地上投下一个个斑驳光影,围向聂文的狼群并非无所顾忌地选择进攻,而是带着深深的防备,试探着,慢慢的向他靠近。它们忌惮眼前这人类手中的长剑,忌惮那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的杀戮之气。 聂文有想过硬攻,有想过挥剑直接大肆砍伐,但以他对狼这个群体的了解,她们一旦耍起计谋,与人相比不遑多让。 “怕吗?”聂文唇齿中漫出两字,在群狼注目下,很是随意地将剑插.入背后的剑鞘中,而后,他分开双腿,双手呈爪状,匍匐在地,仿若一只猛虎,抬起头,目光凌厉,充满不屑和倨傲。狼群围向他的速度很慢,因此,距离他有些距离,聂文这一刻无比佩服自己的聪明才智,竟能想到扮虎吓住狼群不再上前。 他是混,可他这混人也是有优点的,那就是学什么像什么。 脑中有林中之王老虎的影像,所以,扮起老虎,于他来说并不是难事。 果真是被他吓住,不敢再前行一步,很好!只要狼群溃散,便轮到他挥剑猎杀了! 按下思绪,聂文嘴角漾出轻蔑的笑,一个虎跃,没错,此刻的他,一个虎跃,矫健的身躯散发出股强势的王者气息,跟着,他张开大口,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虎啸! 霸气、威武的虎啸破口而出,眼前更是旋风刮起,吹得地上的落叶恣意纷飞。 “啧啧啧!二货还有这本事,有趣有趣!”云轻舞慵懒地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一脸兴味地看着自家徒儿在下面表演,只不过,她心里却不时地喊着笨蛋:“你以为你这一惊吓,狼群溃散,就可以减小危机,进行猎杀了么?人家被你的呼啸吓得四散,等到闻到同伴的血腥气,就是更大规模地围攻你,笨蛋笨蛋,我怎会收你这个笨蛋做徒儿呢?”、 “吼……” 聂文的身体就如同真的老虎一样,跃动间虎啸阵阵,气势磅礴,震得周围群鸟乱飞,山林动荡! “丫的这是催动内力在发出那一声声虎啸,确实够威武,震慑这古木林中的群兽都没问题。”云轻舞摩挲着下巴,目光从聂文身上一刻都不曾挪转。 三十多匹野狼定定地盯着他,最后在头狼的狼啸声中,不甘地掉头就跑。 “想跑?”聂文从地上豁然弹跳起,抬手握住剑柄,利索地抽出,提气跃向尚未逃出他视线范围内的野狼,长剑挥出,宛若银蛇舞动,立时,鲜血飞溅,在月色照耀下,仿佛朵朵腊梅零落枝头,凄艳至极,诡异至极! 聂文杀红了眼,只觉体内的血液疯狂的在叫嚣,杀!杀! 即便他有看到本溃散掉的狼群,由远而近,再次向他靠近时,沸腾的血液依旧叫嚣不停,催促他大杀特杀! “杀死它们,要不然,就是你死,杀!”听到心里的声音,他双眸似血染一般,招招狠厉,仿若那攻击他的狼群与他有难以化解的血仇似的。 剑风霍霍,扑向他的野狼,被他的剑风斩的支离破碎。 云轻舞睁大眼,暗叹:“这货杀红眼了。” “我要杀了你们,我要将你们全不杀死,想吃小爷,简直痴心妄想!”聂文咆哮着,长剑挥舞不停,不时有野狼被斩于剑下,没有一匹野狼能近他的身,此时此刻,他唯有一个念头,就是决不能葬身狼腹! 他要活着,他还有双亲要赡养,他还要做妹妹的依靠,他还要给小弟报仇,他不可以死在这里,不可以被这群畜生分食。 杀一只来一只,杀一匹来一匹,聂文真应了他之前心中所想,拼死猎杀群狼。 血腥气被夜风吹散,闻到气味的野狼,似失控一般,由四面八方狂奔而来。 狼群数量在增多,空气中充斥着愈来愈浓的血腥味,野狼的攻击在浓郁的血腥味刺激下,变得越发疯狂了。 聂文有些招架不住了,身上的长袍被野狼抓破好几处。 “师父……”他感觉得到自己快要力竭,嘴角噏动,艰涩地喊道:“师父……徒儿要活着……徒儿……”在他将要被一只野狼扑倒之际,云轻舞素手轻扬,那只野狼立时化为一团血雾,在聂文眼前爆散而开。 “师父……” 聂文想要转头看向师父,想要对师父露出抹感激的微笑,奈何,身子发软,就要往地上倒去。 白光闪过,他感觉腰间一紧,掀开沉重的眼皮子,看到的便是他家师父清冷的美人脸。 云轻舞一手箍住他的腰身,一手催动真气,击杀着攻向他们的狼群。动作轻松随意,但放眼望去,那些围攻的野狼无不化作血雾,弥漫于空气中。不多会,四周围再无一只野狼,而那些之前被聂文斩杀的野狼尸体,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究其缘由,是云轻舞随手挥出的一包化尸粉所致。 她不想留有后患,引得这山野间的野狼时不时前往宫学四周骚.扰。 “战斗力不错。”见聂文看着自己,云轻舞勾起唇,毫不吝啬地赞了句。 而聂文这会儿,目中满满都是敬畏,那是一种对强者的敬畏,咳咳咳……虽然他本就敬畏师父,可这一刻,他是真真体会到师父的强大,体会到在师父面前,他就是一只修为低等的小菜鸟。 “师父好厉害……” 他嘴角动了动,轻溢出一句,然后身体晃了晃,身体的重量全落在了云轻舞身上。 “没事吧?” 云轻舞还箍着他的腰身,关心地问道。 “徒儿……徒儿不行了……”脱力,他此刻已全然脱力。 聂文一脸疲惫,艰涩地说着:“谢谢……谢谢师……”话为道完,人已昏迷过去。云轻舞嘴角抽了抽,翻个白眼道:“不就是脱力么,怎就不行了,吓唬你师父我没文化吗?还谢谢?谢个毛线,你即便是二货,那也是为师的徒儿,为师又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葬身狼腹?” 双脚在地上轻轻点,顿时,云轻舞身轻如燕,腾空而起,带着聂文飘出了古木林。 清晨的阳光洒满大地,空气特别清新,连绵起伏的葱郁林木,在山风吹拂下,掀起片片绿波激荡。 花草丛中蝶儿翩飞,枝头上鸟儿鸣叫,云轻舞收撑下颚,搭在屈起的那条腿上,静静地坐在一块平整的大石上。澄澈的小溪从她眼前流过,望着不远处开得鲜艳的花海,她神色淡然,思绪不知已飘到哪里去。 聂文在她身旁躺着,原本苍白的脸色渐生血色,一声声虎啸,还有那不顾死活与野狼群的搏杀,已经透支了他全部的内力和精气神,整个人似是被掏空一般。昏睡过去那一刻,他有听到云轻舞道出的那一句。 当时,他心里暖意融融,好想睁开眼说一句——师父,您真好! 被云轻舞带出古木林,忽高忽低不知疾速飘了多久,最终到了这座鸟语花香,景致怡人的谷底。 聂文有从昏迷中醒来过,淡淡花香萦绕鼻间,月华直接照耀身上,他知道师父没带自己回宫学,至于具体在哪里,他不知,只知他们仍在宫学外的山上。嘴里被师父不知塞入一枚什么药丸,没等他发声,那枚药丸便已融化,随着他的口水吞咽腹中,而他,也在那时又晕了过去。鸟儿的鸣叫声飘入耳里,光亮刺得眼睛有些不舒服,聂文眼皮子动了动,欲抬手遮在眼睛上,却突然间感觉到体内有一丝熟悉的真气在流动,不,不是一丝真气,而是愈来愈盛的真气暖暖地在他经脉中流转。 登时,他大喜至极,赶紧默运内功心法,让那源源不断,渐变浓郁的真气按照功法要诀运行。 良久,聂文觉察到体内的真气越聚越多,且变得有些紊乱,令他一时间难以消化。咬紧牙关,忍着体内传来的不适,他试图继续调息运转,却听到耳边响起一道清越的声音。是师父,是师父的声音,师父语气轻淡,缓声说着什么。仔细聆听,他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师父在传他内功心法,师父告诉他遵照这套心法调息。 聂文照做,顷刻间体内那股不适感消失不见,聚集起的真气,还有源源不断输送他身体的真气,伴随他的所运行师父教授的内功心法,有序地流转于他周身各个经脉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入目所见,是一片风景如画的山谷,师父就在他身旁静静地坐着。 “师父有给徒儿服用提升功力的药丸。”他用的是陈述句。 云轻舞转向他,点头“嗯”了声,并未说什么。 “谢谢师父!”聂文诚恳道谢。 “你我是师徒,不用把谢字挂在嘴上。”云轻舞从他身上挪开目光,落回眼前的花海上:“刚才你体内涌入的浓郁真气,有我给你服用的药丸功效,也与这谷中弥漫的灵气有关……修炼离不开灵气,灵气越是充足,对修炼越是有利,在你刚才运行内功心法时,周围的灵气进入你体内,与那药丸生出的功效,全化作真气流转你经脉里,被你吸收为己用。” 微顿片刻,她又道:“嗯,而你内力大增,与你之前力竭也有着一定关系。” “啊?”聂文不解。 云轻舞淡淡道:“不破不立。” 聂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我在这谷中设了结界,往后一个月你就在此修炼,每日三餐我会给你送过来。”站起身,云轻舞轻理袍袖,没有转头看他。 “哦!”聂文应声。 云轻舞:“好好修炼,我保证你这一个月能冲关两个小阶。” “两个小阶?”聂文不可置信地惊讶出声。 “怎么?不信为师?”侧目看向他,云轻舞挑眉。 聂文连忙摇头:“信,我信师父,师父说什么我都信。刚才我只是惊喜过头,觉得一个月提高两个小阶,于我来说简直太难以置信了。” 云轻舞神色轻淡,缓声道:“只要你肯吃苦,听为师的用心修炼,用不了多久,你的修为便可达到天之境初期。” 闻她之言,聂文喃喃:“天之境初期?”目前,他的修为处于地之境中期,按照师父之言,一个月后,他的修为就会达到合之境巩固期,再往后就是地之境大圆满,随后便是天之境初期,这……这实在让人震惊不已,如果父亲知道他的修为会如此大幅度提高,肯定很高兴的吧? “继续修炼,我在这再待一会,便回宫学。”提气,云轻舞飞向前方的花海。 聂文盘膝而坐,双眸闭阖,开始修炼功法。 时间过去多久,全身心进入修炼中的聂文不知,他只知自己和周围合二为一了,只知体内的真气温顺至极,在他的经脉中轻缓流淌,滋润着他的身体,修复着他体内的暗伤。又过去不知多长时间,他感觉周身舒泰,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乃至身上的每个毛孔,都仿若在歌唱,透着说不尽的愉悦和欢喜。 “你已连续修炼三个时辰。”熟悉轻浅的声音传到耳里,聂文收敛真气,缓缓睁开眼,他知道师父这是让她休息呢! 云轻舞单手负于身后,不知何时已站在小溪边,正望向他:“勤于修炼是好事,但也要把握个度,否则,你的身体迟早会出状况,且容易走火入魔,记住了?” “徒儿记住了。”聂文点头。 “这就好。” 云轻舞说着,素手一挥,提气往谷外飘去,道:“谷中设有结界,别妄想乱跑!”望向她疾飞远去的翩然白影,聂文高喊:“我会乖乖听师父的话,在此用心修炼!” 241 欣喜,不是幻觉 时间如流水,晃眼数日而过。 “沐瑾,我想听实话。” 清风徐徐,竹韵轩内,云轻舞凝向沐瑾,绝美出尘的脸上满是认真:“是不是京里出了什么大事,衍需要你回去帮忙?”天未亮就跑来向她辞行,说什么要立刻回京一趟,问缘由说是府里出点事,需要他回去料理,可她却觉得眼前这人回京的目的绝不简单,心知婉转问的话,肯定得不到自己要的答案,既如此,她索性直言。 沐瑾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我没骗你。”稍顿片刻,他从袖中掏出两张信纸,递到她面前,温声道:“不信你自己看,是家父写的亲笔信,里面没一个字提到你家那位。”信里是没提到 那人,可是他知道,那人需要他现在赶回去。 “那我就不客气了。”云轻舞说着,很是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信纸,垂眸阅览起来,片刻后,她将信塞回沐瑾手里,歪着头,嘀咕道:“难道是我多想了?但是直觉告诉我你这封家信不简单。”两页信纸上,没有一句提到她家男人,更没有半句提到京中的局势,只是写着府里遇到事,需要沐妖孽速速回京处理。 具体是什么事,字里行间倒也粗略提及一二,无非是其父痼疾复发,难以理事,以至于家里的生意受挫,需要儿子即刻回京主持大局。 “你安心呆在宫学就是,如果京中出现什么动荡,他不写信与你说,我也会第一时间传信于你的。”看着她的纠结阳,沐瑾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出言劝慰。 云轻舞冷哼一声,道:“你们俩好的几乎要穿一条裤子,真遇到什么事,恐怕同一时间想着如何瞒着我呢!” “冤枉人可不是个好习惯。”话虽是这么说,沐瑾心里清楚,这个被他深藏心底,默默喜欢的小魔女真相了,他,亦或是那人,真要遇到棘手之事,瞒着她无任何悬念可言,只因他们都想护着她,不想她身处险境。 “有没有冤枉你,你自个知道。”云轻舞翻个白眼,而后,垂眸静默良久,方抬眼:“要走赶紧走,省得我看着你就来气。”等二货的修为提升两个小阶后,她回京瞧瞧,不就知道京中有无什么事发生。 沐瑾嘴角一抽:“你这就赶我走啊?”一点都不可爱,话没说完呢,就往厨房走,这是打算又要给她的二货徒弟送膳食去吗?沐瑾可不承认自己吃味,他只觉某小子特命好,竟能做某女的徒弟,且能天天吃上某女亲手做的膳食。 “你不走难道还想我留你吃饭不成?”云轻舞拎着食盒走出厨房,朝他再丢出一个白眼仁儿:“我要给我的乖徒儿送饭去了,你若不愿离开,请自便。”语罢,她提气纵身而起,很快不见踪影。 京城,太师府。 云老太师自打半个多月前乘车出府一趟,回来后总感觉心神不宁,尤其是夜里,他一闭上眼,脑中便出现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那身影的主人容颜清美,周身散发出的气韵清逸超然。 怎么可能呢? 事情已经过去三十多年,虽说当年没找到那个人的尸体,但时至今日,若那个人还活着,和他年岁也该差不多上下,绝对不会是那么一副面孔。 身居高位多年,想到儿孙已经成长起来,他决定提早致仕,远离朝堂,让儿孙们尽可能地在仕途上一展所长。 荣养在府中的日子,安静悠闲,于他来说并不难过。 平日里除过昔日老友相约茶楼品茗,他是极少出太师府的。 可就在半个多月前的那一天,和老友在常去的那家茶楼闲聚后,他走出茶楼正要乘坐府中的马车离去,抬眼间一抹熟悉的身影跃入他眼帘里。尤其是那身影主人的相貌,简直让他以为是见鬼了。 像,真像! 活脱脱就是那个人三十多年前该有的脸孔。 坐上马车,他心神恍惚,无论怎样遏制自己不去多想,却都难以做到。 刑场上没见人,府中没见尸体,那时,他想人会不会跑了,但一想到有之前做的手脚,即便那个人抛下家人不顾,逃出王府,活下去的机率也几乎是渺茫。 然而,眼睛是自己身上,又岂会骗他? 于是,他实在按捺不住,立时立刻安排身边的人,去打听那抹身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来京中又是所为何事。 熟料,打听来的结果,除过愈发引起他生疑,并未令他躁动的心神回归平静。 凤瑾,一个凭空出现在京城的年轻男子,不对,那叫凤瑾的身边,还有一位叫黑泽的男子,两人皆气度不凡,打眼看去就非池中物。 意外的是,那两人的落脚点,竟是宁远侯府。 左思右想,他都想不出自家老三和那两人有着何种关系。 十年未出院门一步,待踏出时,没过多久远赴边关而去,老三根本没时间与人相交?而十年前,只怕更没有可能,毕竟那两人从年岁上看,顶多二十出头,如果老三十年前和他们相交的话,两人不过十岁左右,老三却已是成年人,显然这种可能无法成立。 云老太师靠坐在椅上,盯着空荡荡的书房,目光深沉,复杂难辨。 静,书房里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得见,门外有侍卫守着,从晨起坐到晌午,这位曾经身居高位,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深受皇帝爱戴的老太师,紧抿嘴角不曾说过一句话,更不曾端起茶盏喝一口水。 他仿若被定住一般,只是木然地坐在椅上。 老三,他的儿子,将侯府打理的跟铁桶一般,想要自己的人渗透进去,一点法子都没有。如此一来,那个叫凤瑾的身上存在什么样的秘密,他就无从迅速得知。 轩辕瑾? 凤瑾? 年岁相差悬殊,相貌却几乎全然相同,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关系吗? 譬如父子? 再譬如叔侄? 云老太师琢磨着,就轩辕瑾对其妻的感情,是怎么也做不出和旁的女人孕育子嗣之事,可要说是后者,可能性亦不大。轩辕一族在当年的事件中被先帝下旨灭族,想要留有活口难如登天,退一步说,即便有活口,他也没听说轩辕一族中的男儿里,有和瑾世子长得相似的人存在。 既没老子,又从何处冒出个儿子,又谈何与轩辕瑾是叔侄关系? 侯府的大门,太师府这边的人进不去,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皆踏不进去,那么,他呢?他若亲自前往,谁还能阻止住他的脚步?然,一旦这样,势必引起老三不满,引起那住在侯府中的人多想。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丘宝拉着星儿的手快活地朝前走着,绝充当护卫紧跟在他们身后。 “还有半个时辰不到,咱们就得回侯府,你们可听清楚了?” 他极少笑,可与这两个小家伙相处久了,那很少出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却时不时地会浮现出,但他清楚,家人和部落族人的仇未报之前,他是不会真正舒心而笑。 “绝叔叔,星儿不会忘记回府的时辰,丘宝哥哥也不会忘记的。” 星儿回过头给绝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拽着丘宝就往不远处的人堆里挤。 “星儿,挤不进去就算啦,咱们在街上再随便逛逛,便和绝回府成吗?”丘宝现在已是样貌俊秀的少年郎,整个人比之未下山前还要稳重,他不是不喜欢绝,而是要他像星儿一样唤绝一声叔叔,他不知何故就是唤不出口,对此,绝丝毫不在意,在他看来,丘宝和自己都不是多言的主,且丘宝这小子少年老成,唤不唤他一声叔叔没什么大不了的。 “时辰没到我不要回去。”星儿摇头,拽着丘宝依旧往人群中挤:“我喜欢看杂耍。” 丘宝不解:“每次上街你都要看杂耍,怎么就不见你生厌呢?” “因为……因为我……” 星儿不再往人堆里挤,此时,他嘴儿动了动,眼眶微微泛红,想哭不哭的样儿看得丘宝一怔,忙一脸关切道:“怎么回事?刚才还好好的,眨眼你就这样,是我说错话了吗?”星儿摇头,被丘宝拉着走出人群,在绝身旁站定,低着小脑袋道:“因为我每次看杂耍时,都感觉到爹爹和娘亲在旁陪着我。” “乖星儿,是丘宝哥哥不好,走,咱们这就挤进人堆看杂耍。”丘宝紧了紧星儿的小手,说着,便准备重新往人堆里挤。绝却在这时道:“我抱着星儿看吧。”丘宝闻言,点点头,松开了星儿的小手。 “绝叔叔,我不看杂耍了。”星儿没让绝抱他,很是乖觉地道:“街上也没什么好玩的,咱们……”他仰起小脑袋正说着,不料,一道柔婉熟悉的女子声音、从丘宝身后经过的马车里传出;“明秀,这京城里可真繁华!”随着这声音响起,车窗上的帘子被里面的人挑开一角,星儿登时怔愣得长大嘴巴。 “京城是咱大晋的都城,自然是最繁华的,少夫人日后想要逛街,奴婢多陪您出府几趟便是。” “我现在哪有那个闲心啊!” 林仙儿笑容柔和,垂眸朝自己隆起的腹部看了眼,脸上写满了幸福。 “姑姑……”星儿嘴巴动了动,想要努力喊出声,奈何嗓子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发不出一个音节。是姑姑,那个熟悉的声音,那个挑起车窗上的帘子往外看的美丽女子,是姑姑,是他的姑姑,他不会看错,他绝对不会看错。 “星儿,你说什么?” 绝发觉他神色不对,轻抚着他的发顶,关心地问道。 星儿抬起手,指着那已经从丘宝身后驶离的马车,急得眼泪直在眼里打转。 “姑姑……你……你不可以走,你不要星儿了吗?”见马车已驶出数米远,他在心里大声哭喊着,跟着不顾绝和丘宝眼里的疑惑,撒开腿,就追向视线里的那辆马车。“星儿!”绝和丘宝冲着他的小身影,齐喊出声,然,他就像没听到似的,头也不回,追着那辆马车往前跑。 坐在车里的美丽少妇确实是林仙儿,现在的她,已是苏慕白的夫人,且怀着近五个月的身孕。 “少夫人,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明秀是林仙儿身边的丫头,突然间看到主子脸色发白,不由急声问了句。 抓住她的手,林仙儿颤声道:“明秀,你听到有人唤星儿吗?就在刚才,你有听到吗?”许是情绪太过激动,她手上一时难免失了力道,抓得明秀的手生生吃痛。 “好像……好像有……”明秀不明所以地点头,林仙儿没等她道出后话,就忙冲着赶车的车夫喊:“停车,快些停车!”看她不管不顾地往车门口移动,明秀急得额上冷汗滴落,抓住她的胳膊,急声道:“少夫人,您先别急,等马车停稳,奴婢就扶您下车,成吗?” 林仙儿这个时候无疑听不进去她的话:“星儿是我的小侄子,他还活着,他还活着,我要下车去寻星儿,明秀,你知道吗?我哥我嫂子在当年都死了,我原以为星儿也没了,可是……可是就在刚才,我听到有人唤星儿,我不会听错,直觉告诉我,星儿就在这附近,不,或许他就在这条街上,就在咱们的马车后面。” “少夫人,您腹中怀有小少爷,大夫有过叮嘱,让您切忌情绪激动,您该不会忘了吧?”一听明秀的话,林仙儿的情绪瞬间有所缓和:“孩子,我腹中还怀着孩子,这是我和相公的孩子,我不能让他有事……”口中喃喃着,她被明秀扶着在车里坐稳,整个人却似失了魂魄一般,任由泪水夺眶而出。 灭门之灾,距离那场灭门之灾已过去多久,她记不住,只知一旦想起,那似噩梦般的夜晚就会重现眼前。 全死了,哥哥嫂嫂,还有可爱的星儿,及府中的家仆全死了,就连她若不是苏大哥及时出现,恐怕也已死在那个血染的夜晚,且她会带着无尽的凌辱而死。往事涌上心头,林仙儿眼里的泪愈发控制不住,宛若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 那一晚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哪个灭的林府满门,她丝毫不清楚。有意识时,她身处苏府,躺在苏大哥的床上…… “苏……苏大哥……” “醒了。” “我……我这是在哪里?” “苏府。” “我为什么会在苏府?我大哥和嫂嫂呢?还有星儿,还有林叔他们呢?” “两天前的夜里,林府被歹人灭门,而你被歹人下了那种药,幸亏我及时赶到,才幸免你被辱……可是你身上的药效来得迅猛,深更半夜找大夫到府上给你解的话,根本来不及,再有就是,那种药我有听同僚闲话时提过,除过……仙儿,不管怎么说,是我要了你,所以,你不要伤心难过,等过段日子你心情好点,我会娶你为妻。” “你……我……”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我之间已有夫妻之实。” 林仙儿晕厥前,清楚自己有遭遇什么,那时,她正在沐浴……不要去想,不要去想,抱住头,她悲声哭道:“为什么?那些人为什么要灭我林府满门?大哥死了,嫂嫂死了,我的家人全死了,为什么独留我还活着?” “仙儿,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 苏慕白站在床边,目中含痛,一字一句道:“林府的仇我会记在心上,但凡让我知道是谁对林府下的手,我必让他血债血偿。” “真的吗?”林仙儿抬起头,泪眼朦胧,盯着他道:“苏大哥,你真得会帮报仇吗?” “嗯。”苏慕白点头。 昏睡两天,整个林府被灭门两天,林仙儿再站在林府时,眼前除过残垣断壁,就是一地的灰烬。 她跪地泣声哭喊哥嫂,回应她的只有耳边呜呜的风声。 她想要给哥嫂,给林府中的人收尸,却连一具尸首的影儿都看不到,全化为灰烬了,她的家人,她所有的家人全在一夜间被人杀死,最后还被丢入火海中,连具尸首都不曾留下。好残忍,那灭林府满门的歹人好残忍! 活着,她要努力地活着,要活着找到那灭她满门的歹人,她要报仇,要给哥嫂,要给林家死去的数十口人报仇! “姑姑!姑姑,我是星儿,是你在马车里吗?”终于追上了马车,星儿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握在一起,晶亮的大眼睛里噙满泪水,定定地盯着眼前的马车。林仙儿身子一颤,思绪被车外熟悉的孩童声音蓦地拉回,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她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入目就看到她日思夜想的小人儿,含着两泡泪,站在街边,站在她的马车外面,正望着她无声哭泣。 果真是她的星儿,不是幻觉,她看到的果真是星儿。 “星儿……” 嘴角抖动,她泣声唤道。 “星儿,有什么话你不可以好好的和绝叔叔说,怎能由着性子在大街上乱跑?”绝一追上星儿,就板着脸低声斥责:“要是你有个什么意外,你云叔叔,还有你外公外婆,沐大公子他们都会担心的,你难道不知道?” 星儿抬手边抹脸上的泪,边道:“是姑姑,是星儿的姑姑,姑姑还活着,姑姑和星儿一样,还活着!”林仙儿踩着脚蹬,被明秀搀扶着下了马车。 “星儿,到姑姑身边来,快过来,让姑姑好好看看。” 她伸出手,含泪的眸中有欣喜,有悲痛,还有着毫不遮掩的自我厌弃。星儿本想扑倒她怀中,可一看到她隆起的腹部,他怔了怔,而后乖觉地走到她面前,任由姑姑爱怜地抚着他的发顶和脸庞。 “怨姑姑吗?姑姑明明还活着,却没有寻你,让你一个人无依无靠,在外受苦。”清凉的泪滴滴掉落,林仙儿泣声自责:“姑姑对不起你爹娘,姑姑对不起星儿……”若说绝和丘宝此刻还不知星儿作何会在街上乱跑,那他们就是无脑的木头人了。街上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林仙儿听绝的建议,牵着星儿的小手,一行人直接走进街边的一家酒楼,在小二引领下,上二楼,在一临街的雅间里就坐。 “姑姑,你成亲了吗?”星儿瞅着林仙儿隆起的腹部,眼里止住的泪再度滚落而下;“娘亲如果没死的话,星儿这会都有妹妹了。” 林仙儿心里又是痛又是怨责难耐,嫂嫂身怀有孕,眼看着就要临盆,却……却与腹中的孩子一起死在了那个夜晚,而她,不仅活着,竟在哥嫂被害不久,便嫁给慕白哥哥做妻子,就算是迫不得已为之,她也着实不该啊! “星儿不说爹爹和娘亲了,星儿也不说妹妹了,姑姑不哭。”星儿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水,抬起小手帮姑姑擦拭着眼角涌出的泪:“星儿没有受苦,是云叔叔那晚救了我,他还杀了好些个坏人。” “云叔叔?”林仙儿握住他的小手,眸光柔和,声音嘶哑道:“是……是云公子吗?那晚他有来咱们府上?” 星儿点点小脑袋:“是云哥哥。他说那天练完功,总感觉心神不宁,就没再多想,直接下山到咱们府上,谁知他还是来晚了。如果云叔叔早来一会会,爹爹或许就能得救……”不想再让姑姑伤心,可是他忍不住,一想到爹爹是死在自己眼前,他就是忍不住:“姑姑,我有亲眼看到坏人杀死爹爹,坏人很凶,杀死爹爹不算,还将爹爹丢进了大火中,我想救爹爹,可是爹爹有告诉我,让我乖乖地躲在假山石缝中,那一晚,火好大,爹爹和娘亲住的院落,星儿住的院落全都着了大火,星儿那个时候好恨那些坏人,恨他们杀死爹爹和娘,恨他们杀死星儿的家人!” 林仙儿哽声道:“姑姑也恨他们,姑姑之所以还活着,就是想着总有一天能给你爹娘,给我们林府死去的所有人报仇。” “星儿是男子汉,只要那些人仍活着,星儿迟早会找到他们报仇,姑姑是女孩子,不用操心这些事。”星儿挺直小腰板,说得认真而郑重。林仙儿揽他靠在自己怀中,轻抚着他的背脊道:“星儿还小呢,报仇的事就交给姑姑,星儿只需开心快乐地长大就好。” “姑姑是女孩子,又没有修炼过武功,怎么可以报仇?”星儿抬起头,眼里写满执着:“男子汉大丈夫要有担当,星儿会保护姑姑,所以,姑姑要听星儿的话,不可以做不靠谱的事。”绝和丘宝坐在一旁听着姑侄俩说话,谁都没有插嘴。 明秀眼观鼻鼻观心,静静地侍立在雅间外。 她是苏府的丫头,自然清楚林府那晚被灭门,记得当时火光冲天,整个苏府都被惊动,但,火势太大,想要扑灭完全没得可能,最后,只能任大火将林府烧得什么都没剩下。 幸好少爷有及时救下林小姐,要不然,林家还真是死绝了呢!不过,没想到的是,林府的小少爷竟然也活着,这下子少夫人应该会很高兴吧,应该不会再在独处时暗自垂泪。 “苏叔叔是星儿的姑丈?”星儿虽年幼,但他天资聪颖,林仙儿不想瞒她,因此,便把自己如何得救,又如何嫁给苏慕白一事简单说了遍。当然,那什么被下药乱七八糟的事,她自不会提。 星儿确认,林仙儿点头:“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苏叔叔娶小姑做妻子,为何家里没出事前,不见苏叔叔在爹爹面前提起喜欢小姑,要娶小姑呢?星儿心有疑惑,却并未将自己想的问出口,而是道:“姑丈对姑姑好吗?” 林仙儿微微笑了笑,点点他的额头,道:“你姑丈的人品连你爹爹都称赞过呢,你说他对姑姑好不好?” “人品好是一回事,对姑姑好不好是另一回事,这不能放在一起说。”人品再好,若不喜欢,姑丈能对姑姑好么? “人小鬼大,你姑丈对姑姑很好。”林仙儿抱紧星儿,两人额头相抵,她柔声道:“要和姑姑住在一起吗?” 星儿道:“侯府有好多我喜欢的人,我喜欢住在那里。” “那你是不要姑姑了吗?”林仙儿眼里聚满忧伤,盯着他问。“我会每隔数日会去看望姑姑,姑姑也可以到侯府来看望我。”星儿说着,想了想,摇头道:“姑姑怀着宝宝行走不便,还是星儿去看望姑姑比较好。” 林仙儿满心酸涩,搂着他迟迟未语。 此刻她在想,如果苏慕白没有调职到京城为官,如果苏府没有跟着迁至京城,她多半一辈子都不知星儿还活着,不知星儿不仅活着,且找到了他的外祖一家。 “谢谢老天爷,谢谢您没让我林家绝后,谢谢您保佑星儿平安!不,不对,我为何要谢谢老天?星儿能活着,能找到他的外祖一家,全是云公子所为,与老天没有一点干系!”林仙儿心中如是想到。 白衣翩翩,容貌俊秀,少年天才,是他为她林家保下一条血脉,是他护佑星儿平安,是他疼惜星儿,不在乎有无血缘关系,倾心教导星儿做人处事,她看得出,与家里没出事前相比,星儿明显愈发懂事。 改日见到云公子,她定要跪地磕头道谢。 和星儿在酒楼门口分别后,林仙儿坐在马车里,半晌没有言语,明秀瞧她脸色还算好,于是笑着道:“少夫人,少爷外出办差,怕是这两日就要回京了。” 林仙儿“嗯”了声,启口道:“昨个收到宁王府送来的帖子,我是真没想到数日前去庙里上香、认识的那位姐姐便是宁王妃。”虽说迁居京城有段时日,可她一个六品官员的妻子,要想与那些权贵之家的夫人小姐们相交,那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好在她对那些个什么宴会并不上心,也就不会因为没有参加过夫人小姐们举办的宴会闹心。但,谁又能想到,前不久她到庙里上香,竟有缘结识到一位相貌好,气质好,脾性好的夫人,而那位夫人与她一见如故,直接和她以姐妹相称,且在那日分别时,说有空常聚。 原以为只是句客套话,熟料,昨日府上收到一封以宁王妃名义下来的帖子,邀她前往宁王府参加个小聚会。 怀着疑惑,她今个到宁王府赴约,结果在看到宁王妃那一刻,惊得差点失仪。 “宁王妃看着身体不太好。”明秀忽然蹦出这么一句,林仙儿当即怔住,转瞬瞥她一眼,道:“非议宁王妃,若被人听见,少不得给你扣个罪名。”宁王妃的身体何止不太好,准确些说,只怕相当不好,要不然,与人没说两句话,就咳个不停,再有就是,宁王妃嫁给宁王都好几年了,到现在却没给宁王诞下一儿半女,想来多半是那副病怏怏的身子不便生养。 明秀吐了吐舌头,小小声道:“奴婢也就只在少夫人面前说说罢了。” “在我面前就可以说么?”林仙儿凝向她,眉头微拧。 “少夫人,您别生气,奴婢知道您是为奴婢好,奴婢向您保证,从今往后,绝对管好这张嘴。”明秀举起右手作发誓状:“您若不信,奴婢可当场发誓。” 林仙儿叹了口气,道:“好了,往后言语谨慎些总没有错处,我可不由你发什么誓。” “我就知道少夫人最好了,舍不得奴婢发劳什子誓,不过,奴婢说到做到,从今个起肯定管好自个的嘴巴。”明秀本就长得可爱,加之又是个娃娃脸,这不一笑起来,看得林仙儿不自已地就心情好转:“你呀,要不是这脸儿讨喜,指不定天天挨主子训呢!” “少夫人明辨是非,又有着菩萨心肠,只要奴婢不做错事,哪怕长得再见不得人,也不会被少夫人训斥的。”明秀眨巴着眼睛,笑着道。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好。”菩萨心肠?家人一.夜惨死,她如果有着菩萨心肠,难不成要放弃仇恨,让那残害亲人的歹人,无忧地活在世上?不,她不是菩萨,更不要什么菩萨心肠,她要报仇,要给惨死的亲人报仇,无论那人是哪个,但凡让她知道是杀死她家人的凶手,她都会义无反顾地要其偿命! 马车缓缓前行在街道上,林仙儿双眸微阖,似是在想着心事,明秀见状,便没再出言打扰。 以无忧老人的名义,在宁溪镇举办的那场拍卖会,真真是空前绝后。 京中,乃至大晋各州府,这两日都在传那日拍卖会上的盛况。 提升修为的珍贵丹药、空间宝物等拍卖品,无不被传的神乎其神。 人们惊叹呐,为何自己就没能身临现场,体会一下那日热闹,刺激的氛围。 身临现场?哎哟喂,那你也得有能进入拍卖会的资本,否则,谈什么都是扯淡。 “王爷,属下办事不利,一件宝物都没能拍下。”窗外月色如银,一抹修长的墨色身影,站在宫澈的书房中央,神色极其恭敬道:“按着王爷交代的,属下志在拿下那件储物袋,却不成想,沐府大公子和一位外族公子不时地加价,到最后,属下实在是跟不上,只好放弃。” 宫澈屈指轻叩书案,好似全然不在意道:“不怨你,是本王准备不够。”沐瑾?本王定要你和你的家族为本王所用!“王爷仁厚,宽恕属下,可在竞拍空间宝物这件事上,属下知道是自身不足所致,还望王爷给属下机会弥补过失。”那身着墨色长袍的男子单膝跪地,拱手道。 “慕白,你是本王最信得过的人,能力如何,本王心里有数,记住,切莫再妄自菲薄。”宫澈口中的慕白,正是苏慕白,此人确实是宫澈的心腹,要不然,不会被其多次赋予重任。 苏慕白感动于主子的信任,嘴角动了动,想再说些什么,被宫澈抬手制止:“自责的话抹再多言,起来给本王细说说那位红衣女子。”注视着苏慕白易容过的脸,宫澈似是刹那间想到什么,但当他想要抓住时,却又摇摇头,暗忖:“我肯定多想了。” 242 猜测,会是他吗 恭谨应声是,苏慕白从地上站起,开始启口说有关莫云的事。 待他语罢,宫澈眼睛微眯,脸上表情晦暗不明,半晌,他睁开眼,凝向苏慕白,道:“莫云?无忧老人唯一的女弟子?” “宁溪镇周围的各州府,无人不知无忧老人座下有这么一位女弟子,据说其修为高深,与四大武圣不相上下,甚是得武尊和四大武圣疼爱。”苏慕白如实道。宫澈静静地听着,见他忽然停下,不由眼神示意他继续,苏慕白会意,接道:“就年岁而言,那女子约莫二八年华,说话行事尤为张扬狂傲,不过,若是她本身的修为真如传言中那般厉害,再结合她绝美出尘,却又难掩妖娆的容貌,确实有狂傲的资本。” 宫澈听到这里,脑中之前闪过的亮光,瞬间又一闪而过:“沐瑾和那位莫姑娘很熟悉?” “是不是特别熟,就属下当日观察来看,不是很能确定,但那日属下有亲眼看到沐大公子,以及南阳侯世子与那女子一起走进拍卖现场,且他们三人坐在一间贵宾室里参加竞拍。”主子难道对那红衣女子有兴趣? 苏慕白眼睑微敛,心中暗自思索。 姿颜倾国倾城,修为深不可测,这样的一个女子,是个男人看到,怕都会为之着迷。 平心而论,迄今为止,他见过得美女不少,且环肥燕瘦,形形色色的都有,然,那些个所谓的美女,在红衣女子面前,简直就是狗尾巴草。 甚至他有想过,即便是皇帝的后宫,恐怕也无人能与次女作比。 宫澈薄唇紧抿,久久未语。 坠崖,失踪…… 少年真就坠崖,失踪了么?为何他觉得那个叫莫云的女子,与少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沐瑾和明泽性子,皆属于慢热,很难与人结交,且是与女子结交,而他们与少年皆存在交集,关系看起来比他还要好,那么,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叫莫云的女子其实是少年假扮?通过易容,假扮成另一个人,这并不难。 可是,他们的性别又该作何解释? 再者,好端端的,少年干嘛扮成一个女子? 以少年的气节,男扮女装……宫澈寻思着,摇头道:“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会扮作女子行走于世?再说了,他也没必要那么做啊!” 苏慕白:“王爷,你是指那红衣女子是男扮女装吗?” 宫澈:“嗯,本王是有这么想来着,可就本王对云公子的了解,觉得云公子没理由,更没必要扮女子立世。” 苏慕白问:“云公子?王爷口中的云公子可是少年天才云轻狂?” 宫澈颔首:“没错,本王说的就是他。” 苏慕白想了想,言语肯定道:“王爷,就男人的直觉判断,那红衣女子绝对是位姑娘。” “那估计就是本王想岔了。”宫澈不打算就这个话题深说,因为在他看来,那么个想法冒出头,确实荒唐了些,但要说沐瑾和月明泽,与那叫莫云的女子只是泛泛之交,他却是不信的。敛起心绪,他看向苏慕白,问道:“你对莫长老在宝物竞拍前说的那席话,有什么看法?” “王爷,从明面上说,那是利国利民的善举,但要往深处说,熟悉觉得那无疑有给太子监国理政加分之嫌,可饶是这样,咱们也不能说什么。” “拍卖会是以武尊的名义承办,参与者有灵鹫门,还有位神秘人,而拍卖所得最大的进项,则是神秘人提供的几件空间宝物,所以,本王现在很担心,那神秘人一旦站在东宫那一边,欲太子来说,势必令其储君之位愈发稳固。”神秘人?宫澈这段时日一直在想着,提供多件空间宝物参与竞拍的神秘人,究竟是何来路? 然,任他左思右想,脑中始终没任何头绪。 毕竟空间宝物数百年都不曾出现过,现如今不仅问世,而且一下子问世好几件,从这,不难看出那提供空间宝物之人,神秘的不是一丁半点。 自古以来,欲成大事者,无不有足够的银钱做后盾。 灵鹫门,皇商沐家,现如今只忠于皇上,想要拉拢,难如登天…… 苏慕白似是猜出宫澈心中所想,禁不住道:“沐家虽说忠于皇上,但以王爷和沐大公子的交情,再加上利诱,属下觉得拉拢沐家站在王爷这边不难。至于灵鹫门……”宫澈的思绪在他音起时,便已被拉回,听到他提起灵鹫门,宫澈出言截断:“本王原想争取灵鹫门的支持,可至今都没有和灵鹫门搭上线,更不知灵鹫门的新任掌门是个怎样的人,如此一来,拉拢灵鹫门一事只能先放一放。” “沐大公子是个聪明人,王爷只要将话说到明处,就算他想拒绝,到时也由不得他。”拖一个人下水,是件很容易的事,就算主子不出面,他,亦或是主子手上的幕僚们照样能把事办好。 宫澈道:“照目前的形势来看,争取沐家站在本王身后,势在必行。” 东宫,书房。 “爷,太子.妃真的很了不起!” 临近傍晚时分,静影出宫一趟,带着风交给他的包裹,未在宫外多做逗留,便立刻返回宫中,亲手将手里的包裹呈给自家主子,宫衍接过,打开包裹,看着里面的东西,本平静无波的脸上,明显起了变化。 静影在旁站着,看看端坐在书案后的主子,又看看他家主子面前敞开的包裹,由衷地赞某女一句。 “这还用得着你说?”瞥他一眼,宫衍挑眉:“还有事?” “爷,拍卖会上竞拍的空间宝物,是太子.妃提供的吧?”静影挠挠后脑勺,憨笑道:“属下和一干弟兄们这两日、没少听那些传言……”他说得吞吞吐吐,宫衍盯着他,嘴角挂着轻浅的笑容,看得他越发说话不利索:“爷,兄弟们……兄弟们就是好奇,对,就是好奇那些空间宝物真那么神乎其神……” 宫衍唇齿微启:“瞧你那点出息,说几句话都说不利索。”说着,他有意转了转自己指上的空间戒指,然后道:“睁大眼看着。”伴随他音落,静影口中立时发出吸气声:“爷……您指上戴的那枚墨玉戒指,就是……就是空间宝物……”书案上摆放的物件,刹那间消失不见,很快,又原样出现在原位,太神奇了! “废话。”宫衍目露嫌弃,道:“你自个知道就成,若是大嘴巴说出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空间宝物有多珍贵,他心里一清二楚,如果被世人知道那些宝物都出自舞儿之手,天下动乱在所难免。 静影扯了扯,保证道:“属下哪怕被弟兄们围住群殴,不该说的一个字都不会吐出口。” “分下去,与之前一样,一人一粒,好好修炼。”宫衍说着,从包裹中取出一个装有丹药的瓷瓶,随手丢出。静影伸手接住,神色间无比激动,颤声道:“爷,您和太子.妃对属下们太好了!”太子.妃好厉害,手里不仅有提升功力的丹药,还有神奇的空间宝物,最最重要的是,太子.妃心地善良,明知自个手里的丹药价值不菲,却毫不吝啬地让主子分发给他们一干属下服用。 说到底,主子和太子.妃是珍视他们的生命。 追随这样的主子,简直是他们三生修来的福气! “你可以滚了。”重活一世,他不想再看到自己的人,惨死在他人手上,舞儿知晓他的痛楚,不愿他心有疑惑,竭尽全力,从各方面助他一臂之力,为此,他甚是感动,感动她的付出,感动她无怨无悔的支持,压下心中对媳妇儿的思念,宫衍见静影站在原地未动,皱眉道:“还不滚,是打算让我踹你走吗?”傻小子,多大点事,眼眶就泛红成那样,没出息的家伙! 静影之所以没有离开闪身离开,完全是因为陷入自我思绪中所致,这不,蓦地听到主子要踹自个离开,吓得浑身打个激灵,不等宫衍从书案后走出,人顷刻间没了踪影。 “舞儿,你有想我么?”书房里静寂一片,宫衍起身走出书案,拎着包裹到矮塌上坐下,眸光柔和,口中低喃:“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拿起厚厚的信封,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摩挲着信封上的字迹,半晌,他才拆开信封,仔细而专注地阅览起里面的内容。 “傻丫头,能娶你为妻,于我来说何其有幸啊!”约莫过去一刻钟,宫衍看完信,拿起压在银票上面的玉简,叹道:“修真?好,我们一起修真。”目光落在玉简上,他按照媳妇儿在信中的指导,凝神静气,将意识全集中到玉简上。 伴随意识探入玉简,一片虚空在脑中豁然闪过,紧跟着就是一篇奇妙的修真法诀。 宫衍心下震撼。 长生?修炼此法决,可得长生,可得道成仙? 未等他多想,玉简中的法决,就如涌起的潮水,一股脑地灌入他的脑海。 宫衍很块感觉到,这套法决的霸道和强悍。 只因法决刚跃于他脑海,尚不等他理解贯通,便已渗入他体内的浩然罡气之中,自行运转起来。好霸道的功法,看来,这套功法只适用心志坚定、强横的男子修炼,否则,修炼者根本无法抵挡其威力。 他的舞儿啊,给他的修炼功法都是这般的用心,宫衍双眸闭阖,嘴角微翘起抹好看的弧度。 此刻在体内运行的法决,即便不修炼,只是凭感觉,他都能感知得到其强劲、霸猛,睥睨天下之势。 时间分秒划过,宫衍体会到为何这套功法为何只适用于心志坚定者修炼,原来此功法在修炼到一定境界之后,修炼者很难控制住心神。 夜色浓郁,月色清凉。 梁府。 “父亲,您就不能对儿子说说当年之事?”梁楚生坐在椅上,望向躺在榻上须发灰白,眼窝凹陷,瘦骨嶙峋的老者。他的眼神看起来相当复杂:“您老十年前突然致仕,又以假死住进这锦园,并让儿子将这园子设为禁地,究竟为的是什么?” 老者苍老黯哑,历经风霜的声音响起:“你无需多问,为父不会说的。” “这么多年过去,儿子每次问,你给出的始终是这一句,父亲该不会觉得您一直不说,儿子就琢磨不出点什么吗?”梁楚生说着,眼神愈发变得复杂:“自从云老太师让人告知京城里最近出现了一叫凤瑾的男子,且说那男子的相貌像极已故的轩辕世子,我这心里就不自已地生出一股子不安。父亲,我不明白云老太师为何要传这么个消息到咱们府上,更不明白您为何听到这个消息后,要儿子暗里着人留意宁远侯府的动静,但儿子这几日左思右想后,清楚了一件事,您和云老太师似乎很在意那叫凤瑾的男子,由这,不难说明当年有关铭亲王谋逆一案,存在着……” 老者愠怒:“出去!” “父亲,您每月承受一次蚀骨之苦,与铭亲王府的案子有关,对吧?”梁楚生坐在椅上的身子纹丝未动,他注视着瞪向他的老父,一字一句道:“三十多年来,父亲心里一直住着一个人,而那个人是不是与铭亲王谋逆一案也有关联?父亲假死住进锦园,月月承受一次蚀骨之苦,不顾夫妻情分,冷落母亲,进而致使母亲郁郁而终,父亲却强撑着身体到现在,莫非是在等那个人出现?” “滚!”老者颤颤巍巍地从榻上坐起身,手指门口,嘶声道:“滚出去!” 梁楚生站起身,随意地理理袍袖,面无表情道:“父亲若不想咱们梁府出事,还是好好想想儿子今晚说的话,儿子希望明晚这个时候,父亲能把知道的告诉儿子,也好让儿子在大难来之前有所准备。” 243 我什么都知道了 “滚……” 老者喘气急促,显然是被气得够呛,抬起手的那只手颤抖着,再次嘶声喝道。 “儿子无意若恼父亲,父亲这般生气,又是何必呢?”淡漠的目光从老者身上掠过,梁楚生转身而去。 一室静寂,老者躺回榻上,浑浊的双目里写满怅惘。 那一年,他无意间结识了那人。 那一年,不知为何,已有家有室的他,竟对那人生出异样心思。 那一年,那人似有意,又似无意提出那么一件事,而他,明知不可为,却还是鬼迷心窍地助其事成。 结果,当他道出自己不堪的心思后,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厌恶地看着他,继而不留任何情面,以一种秘药折磨他。 书信一封,那人远去。 自此后,他每月要承受一次蚀骨之苦,时间没有任何规律可言,可能是某个白天,也可能是某个夜晚,那人信中警告,如果他承受不住每月的蚀骨之苦,敢以死寻求解脱,那么整个相府将会为他的选择陪葬。 活着什么都有,他怎可能自个寻死? 然,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过去,他没少在朝堂上,没少在家人面前露出丑态。 只因那种痛实在难以忍受,只因那种痛到来时,无任何征兆,让他一点准备都没有。 长此以往,他无法再隐忍下去,终向皇帝呈上折子,提前致仕。 紧跟着,一场周密的假死事件,在他暗中筹备中如期发生。 他想看看,那人是否真绝情到对他的家人下手,他更想见那人一面,问出当年没有问出口之语。 “咱们之间的交情,难道因我对你生出的那种心思,真一律抹杀了吗?”梁相,嗯,也就是躺在榻上的老者,嘴里喃喃自语。 呵呵!他谋划假死,住进锦园,那人并未出现。 高兴么?就那人的能耐而言,他的死是真是假,不难知道,然而,他谋划的一切,仅仅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是顾念旧情,所以那人才放他一马,没有对他的家人下手? 他这样告诉自己,但心里另一个声音却道:“人家压根已经忘记你,没将你当回事。”不,他不信,不信那人会忘记他们之间的交情,不信那人忘记他这个昔日之友,所以,他承受着蚀骨之苦,生活在这锦园里,等待着那人有日出现。 “我还能等到么?三十多年过去,你已消失三十多年,我还能等到你么?”梁相阖上眼,心里苦涩难耐:“为助你成事,我昧着良心陷害忠良,好几百条人命,就因为我的一道折子,就因为我在先帝面前说的几句话,全没了。现如今,有可能是那个家族的后人突然出现在京城,你说我的报应是不是来了?” 梁楚生步出锦园,径直回到嫡妻屋里安寝。 “侯爷脸色看着不好,可是遇到了什么事?”姜氏边帮自家老爷宽衣,边言语关切地问道。 说起来,梁家是书香世家,族中子弟出仕,基本都是文臣,熟料,梁相唯一的嫡子,也就是梁楚生却从小偏爱习武,因此,不顾梁相反对,年少时毅然从军,终凭借本事,在数年前得以封侯。 “你一个妇道人家,不该问的别问。” 梁楚生与嫡妻的感情只能算得上是相敬如宾,他真心喜欢的自己后院里的倩姨娘杨氏,而这杨氏除过没有正妻名分,在府里的地位与姜氏几乎不相上下,连带着她生出的庶子庶女所受的教养,也与姜氏所生的嫡出子女无二。 “是妾多言了。” 姜氏明白自个不得梁楚生的心,于是,心中再有怨念,也只能硬生生地忍下。 梁楚生上牀没有直接躺下,而是盯着姜氏,木着脸道:“老大尚公主已有三年,新婚一个月便主动向皇上提出驻守边关,这一去就没再回来过,他可有告诉你缘由?” “妾一妇道人家,侯爷觉得渊儿会与我说那种事吗?” 放着嫡子不喜,偏要喜欢庶子,这样的男人,她当初怎就认准要嫁给他? “你……”梁楚生被姜氏用他自己的话呛了句,冷哼一声,道:“老大尚公主,是皇上的旨意,你倒好,却认为是我不想他做世子,施手段为之,我就想不明白了,你怎能有如此想法?难道在你看来,我一个手有残疾,多年不领兵,只挂着个闲职的侯爷,能左右皇上的心思?”封侯前的一战中,梁楚生许是太拼,不幸被敌军将领挥剑伤了右手经脉,从而右手残疾,很难再举起兵器,不得不从军中退出,在兵部任了个闲职,对此,他情绪一度很是低沉。 “妾不曾那么想过。”姜氏在牀前站着,迎上梁楚生的目光,语气轻浅道。 “有没有那样想过,你自个心里清楚。”梁楚生冷凝向她,将话题挪至姜氏所出的嫡次子身上:“老三眼今年已有十七,整日里除过吃喝玩乐,一件正经事都没做过,就这还不算,时不时地还传出当街调戏民女的戏码,我今日就将话给你摆在明路,要是他继续这么不争气,我会向皇上请旨扒了他的世子身份。” 姜氏本平静无波的脸上,因他这话,立时起了变化,只听她尖声道:“渊儿尚了公主,无缘成为世子,远儿这才被侯爷请旨封为世子多久,侯爷就巴不得他立马犯错,立马从世子之位上跌下来,妾就不理解了,侯爷是有多讨厌自己的嫡子,多讨厌妾身给您生的孩子,要这般无情地对待他们,要他们给杨倩那个贱.人生下的贱.种让路?” “啪!” 爱妾被辱,梁楚生一个没忍住,起身下牀,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 “本侯算是看出来了,在你心里,根本就没本侯这个丈夫。”他爱惜的女人是贱.人,他喜欢的儿子是贱.种?这女人真以为他不敢动手么? “侯爷想要寵妾灭妻,尽管找妾身娘仨的不是。” 姜氏没于袖中的手攥紧,强忍住心口生出的钝痛,强忍住在男人面前落泪,一字一句道。 “主母不慈,恶待妾室庶子,你觉得这样的名气传出去,于你有怎样的好处?至于本侯寵妾灭妻,只要你说出去有人信,大可以现在就往府外放话。”杨氏是他的表妹,因家道中落,被母亲接到梁府生活,性情温婉淑静,与他有着竹马情分,本以为此生会娶其为妻,奈何父亲一意孤行,硬是让他娶了朝中同僚姜大人之女为妻。想着世家嫡女应该是个大度的,却不料,姜氏善妒,占了他的正妻名分不算,还一味地打压后院里的妾室,尤其是对杨氏横挑鼻子竖挑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看着杨氏受委屈,他心里很不好受,给不了嫡妻名分,让人做了妾室,他竟然还让其受委屈,心里越是想,越觉得自己愧对于对方,于是,他本着尊重嫡妻,在和姜氏相敬如宾的前提下,对杨氏和她所生的子女多疼寵了些,就因为这,便认为他寵妾灭妻,是不是牵强了些? 梁楚生定定地凝视姜氏半晌,心下冷笑一声,拿起外袍三两下穿好,黑着脸甩袖大步离去。 “不是寵妾灭妻么?嫡庶不分,让一个妾室在府里的地位、与我这个嫡妻几乎无二,这都没有错么?”姜氏抚着脸,泪水滴滴滚落,嘴角笑容凄凉而嘲讽。她不慈?她恶待妾室?没错,她对庶出子女是不怎么样,是没怎么给后院里的妾室好脸子,但这与不慈,与恶待能挂上钩吗? 笑话,真是笑话,他所言真属实的话,杨氏和她生的贱.种又如何能在府里作威作福? 月色朦胧,脉脉流转,姜氏坐到床边,神色慢慢变得坚定:“我不会让你们的贱.种夺了我儿的世子之位,我绝不会让你们得逞!” 时光匆匆,晃眼过去半个来月。 宫衍除过每日处理政事,就是修炼功法,嗯,还有入睡前想自家媳妇儿。 “乖乖地将我的信带到,要不然我把你炖汤喝。”抬手顺了顺小灰的羽毛,某太子又仔细检查了下绑在小灰腿上的竹筒,确认不会脱落,这才放小灰飞出窗口。有云轻舞的交代,风不光给某太子送了五只训练有素的雄鹰,并且把小灰也给了某太子,宫衍自是欣然收下,还专门让小灰充当他和媳妇儿之间的信使。 微凉的风儿拂面而过,宫衍负手而立,望着小灰飞离的方向,嘴角微弯起抹好看的弧度,喃喃道:“再过不久,我就能看到你了,真好!” “殿下,皇上身边的李大总管有事求见。” 刘能的声音在书房外响起。 静默片刻,宫衍道:“请李大总管进来。”转过身,他神色轻淡,注视着门口。 “李福参加殿下。”书房门从外被推开,李福躬身而入,朝其恭敬行礼。 宫衍低“嗯”一声,道:“不知李大总管找孤所谓何事?”他眉头微蹙,仔细观察着对方脸上的表情变化,好从中看出些什么。李福是人精,自是感知得到眼前的储君正在定定地盯着自个,想到此行的目的,他倒也不藏着掖着,索性跪地直言:“殿下,皇上病了!” “皇上病了?”宫衍微愕,但片刻后,他的神色便恢复常态:“你细细道来。”李福应声是,开始如实相告,等他道完,宫衍目光如炬,犀利地盯着他,声音冷冽,道:“你为何不早点告诉我父皇的身体状况?” 李福身子一颤,眼眶泛红:“殿下,皇上担心他的身体状况一旦传出,会在朝野引起动荡,还有,皇上不想殿下您担心,所以严命老奴不得向殿下吐出一个字。” “服用汤药不起作用吗?”宫衍问。 “效果不大,最近皇上时而昏迷,时而清醒,醒后精神不振,头痛之症愈发严重,且特别健忘。”李福语声哽咽,道:“殿下,皇上每日承受病痛折磨,老奴实在看不下去,还望殿下能劝劝皇上,寻求名医入宫为皇上诊治龙体。” “你起来吧。”宫衍在书房里走了两步,道:“我这就过去见父皇。”李福起身,抬袖抹了抹眼角:“殿下,皇上……皇上咳血有段时日了。” 宫衍走向书房门口的脚步一顿,沉声道:“你不该替皇上瞒着我。”时至今日,他身边所发生的事,几乎偏离了前世的轨迹。 但,无论随后会发生何事,他都会将局面完全掌控在手中! 宣露殿的密室中,文帝脸色苍白,靠坐在软榻上,目中神光诧异至极。 “衍儿……你……你怎么过来了?”攥紧手中沾着血渍的明黄绢帕,他忍着头痛,强大起精神,启口道:“是遇到棘手的政事了吗?”为免朝堂上出现乱子,他每日都有着李福禀报政事,他的太子做得很好,要是真就此倒下,他想他可以闭上眼了。 “为什么瞒着我?”这是他的父皇,虽说不愿与其亲近,虽说对其有怨,但说到底,他们始终是父子。 或许……或许这人前世也病得不轻,只不过他一直身在边关,被急召回京后,尚未等他前往宣露殿叩见,就被一碗羹汤改变了命运。 文帝摁了摁抽痛的太阳穴,尽量让自己神态放松,朝他的太子,朝他疼爱的皇儿露出个极尽温和的笑容:“父皇只是闭关修炼,旁的一切都好。”李福将一切都告诉他了吧?要不然,他怎会突然来到这里。可饶是如此,作为父亲,他依然不想自己的孩子担心。 “我什么都知道了。”宫衍唇角颤了颤,淡漠清冷的眸中染上一丝不明情绪:“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就是为我好?觉得这样可以弥补你多年来对我的疏忽照顾?” “衍儿,父皇……” 文帝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迟迟道不出后话。 “你知道么?一个五岁大孩子,有天被关在一破败不堪的大殿里,没吃的没喝的,被一群老鼠围攻,好不容易有人从窗户里丢进来一个馒头,还被那些恶心的老鼠蜂拥而上抢食……”他原以为忘记了这段记忆,谁知,前不久的某个夜里,他一时睡不着,站在窗前望向地上的月影,蓦地一只老鼠从一边的花圃窜出,正好跃入他的眼帘,那一刻,他只觉特别的恶心,随之,脑中就出现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寒冷的风吹进殿中,那个孩子又冷又饿,蜷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他恶心那些老鼠,于是,不可抑制地吐个不停……” 他缓声说着,文帝听得心里一阵阵抽痛,截断他的话,问:“告诉父皇,是谁将你关起来的?是谁……是谁那么对你的?” 宫衍似是没听到他之言,续道:“孩子在心里唤着父皇,一声声地唤着父皇,他好想父皇能出现,能将他救出去,可是他等啊等啊,等到昏睡过去,都没有等到父皇前来搭救。” “是皇后……是皇后将你关起来的吗?”文帝问。 在他看来,宫衍从小养在皇后身边,旁的妃嫔想要加害,可能性极小。然,皇后是宫衍的嫡亲姨母,又怎会那般心狠地对待一个孩子? “现在知道是谁,重要吗?”宫衍的目光恢复淡漠疏离,他道:“舞儿医术不错,她应该能医治好你的病症。” 文帝咳嗽了两声,压下心中的苦涩,以及对皇后的猜疑,注视着他道:“市面上出的廉价纸张,还有那个活字印刷术,以及各州府开办的免费学院和图书馆,都与舞儿有关吧?”宫衍并不诧异他知道这些:“是舞儿琢磨出的,也是她出银钱出力,兴办免费学院和图书馆。” “舞儿是我大晋的福星,你要好好待她。” “她是我的妻子,我自然会待她好。” “父皇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也知道你已有足够能力治理这个国家,但父皇还是希望你多磨砺一阵子。” “你放心,我不会逼宫。” “父皇不是那个意思。”他的衍儿若想逼宫,还用等到现在?文帝心中苦笑,在臭小子眼里,恐怕并不看重那把椅子。 宫衍与他四目相对,淡淡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我不会渴求,更不会去奢望。” 文帝沉默良久,终道:“你去忙吧,父皇有点累,想睡会。”宫衍见他摁着太阳穴,脸上表情略显扭曲,心知他多半头痛症发,也就没再说什么,准备提步离去,可不知怎地,他忽地转身走到不远处的香炉旁,闻着自香炉中弥漫出的淡淡龙涎香,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而后,挪目至侍立在一旁的李福身上,道:“密室空气流通本就不是通畅,加之父皇身体有痒,就别再点这香料了。” 244 不是她想阴谋论 “是。”李福恭谨应声,心中禁不住暗道:“难道香料有什么问题?否则,殿下不会有刚才的举动。”恭送宫衍离开密室,李福服侍文帝躺倒软榻上,跪地道:“皇上,老奴罪该万死,老奴不该不经您允许……” 文帝抬手,示意他起身,叹道:“朕知道你是为朕好,又岂会责怪你!” 李福从地上爬起,垂目琢磨片刻,继而抬头想与主子说说自个心中的猜测,却在抬头看向文帝时,发现主子已然入睡,于是,只好咽回嘴边之语,上前为文帝掖好被角,然后目中神光一闪,脚步轻浅,走出密室。 “香料有无问题,暗里查查就能知道。”他如是想着,因此,把这件事交代干儿子李然去办。 “可都记住了?”宣露殿内殿门口,李福对一样貌清秀,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太监低语好一会,见对方只是听着,不见吭声,李福不由瞪其一眼:“这件事很重要,你必须小心谨慎地办好,否则,就别再认我这干爹了。” 小太监正是他收的那个干儿子,五岁进宫,李福偶然一次碰到,瞧小家伙不光模样长得周正,且聪明伶俐,便收在了自己膝下,也好老得走不动时有个儿子在身边孝敬。对于这个干儿子,他可是自认下那日起,就用心调教着,闲暇时,不光教其认字、如何在宫廷间行走,更是打小就传授其功法。 有他费心教导,李然现如今别看年岁还小,但各方面的能力却已不俗。 “干爹,孩儿都记住了,您放心便是。” 李然抬起头,与自家干爹视线相对,眼里写满认真。 “一定要谨慎行事,不可走漏半点风声!”李福一脸郑重,叮嘱道。 “孩儿知道。” 李然低应。 李福不知的是,宫衍离开宣露殿,回到东宫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吩咐静影立刻、马上秘密查文帝所用的香料。 龙涎香,整个皇宫只有皇帝在用,若说查起来,是件很容易的事,但在香料上动手脚之人,如果行事太过周密,要查的话只怕很难找到蛛丝马迹。 其实,宫衍心里有怀疑对象,可说到底,也仅是怀疑。 毕竟像这样的事,没有证据的话,无疑会被对方反咬一口。 转眼又过去数日。 无论是李福,亦或是宫衍,查到最后,未发现一个可疑之人,就是内务府封存的龙涎香,经过太医院院首秘密检验,也没发现这香料存在对人体有害的毒素。这个结果,宫衍是不信的,不管他信与不信,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暂时只能放下此事,不过,他有叮咛李福,没他的允许,不得再在宣露殿燃龙涎香。 …… 宫学这边,云轻舞收到宫衍传来的信儿,简直是心花怒放,整个人从里到外无不透着愉悦。 她没有立刻动身返京,而是与平日里一样,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直至距离收到那封飞信过去五日,她才简单收拾了下行囊,打算明天就动身回京。 “师父,你近来几天看着心情很愉悦,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经过刻苦用心修炼,聂文的修为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确实提升了两个小阶,想着明天之后师徒两人就要分离,再见还不知什么时候,云轻舞决定给这二货徒弟做顿火锅吃,算是对其修为大幅度提高的奖励。 “我呢,是有喜事,但是呢,却不能和你分享,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明天你就自由了。” 云轻舞在厨房忙活着,聂文靠在门框上,一听她这话,登时神色一变,一脸紧张道:“师父,您这是要赶徒儿走吗?是不是徒儿做错了什么,只要您说,徒儿一定改。” “修炼功法我已经传授给你,你往后只需要向这一个月来一样用心修炼,修为再次提升不是问题,嗯,我两日前不是还传了你一套剑法吗,自此后,于你来说,只存在修炼时间问题,旁的就算我在你身边,也起不到什么帮助。”云轻舞说着,顿了顿,瞥他一眼,又道:“最关键的是,我要离开这里了,总不能我走到哪就带你到哪吧?”语罢,她挑了挑眉。 聂文苦着脸道:“徒儿不想和师父分开。” “你不想回家吗?” 云轻舞端着准备好的食材,前往厨房旁边的饭厅。 火炉燃的很旺,小锅里调制好的汤料,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味,令人垂涎欲滴。 绿油油的蔬菜,嫩白的豆腐,鲜嫩的羊肉,还有香菇、木耳等,一盘盘摆在桌子上,看得聂文一愣一愣的。 “不想。”嘴上回着自家师父的问话,心里却在想这什么火锅要怎么吃? “我明个准备回京,你既然不想回家,就留在宫学继续修炼吧,反正这里山清水秀,灵气弥漫,最适合修炼了。”云轻舞笑容轻浅,往桌上摆好所有的食材,抬头往饭厅门口看去,就见上官云烟和月明泽皆脸色清冷,一前一后,正缓步而来。 “你们俩还真是有缘分。”瞅着两人的面部表情,她禁不住笑着出言打趣。 上官云烟撇嘴:“谁和他有缘分来着?” 月明泽神色未变,看向云轻舞,笑容温雅,道:“你也不嫌麻烦。”他似是没听到某女的打趣,也没将上官云烟之言放在心上,而是看到加上自己,共有三人来这竹韵轩蹭吃蹭喝,觉得很是过意不去。 云轻舞笑容明媚,大喇喇地摆摆手:“有什么麻烦的,我就是个吃货,最喜欢琢磨吃食了,快进来坐。” “这怎么吃啊?”上官云烟落座后,瞅着桌上的食材,再瞅瞅眼前汩汩冒泡的汤锅,眼里有惊奇,有疑惑。月明泽见云轻舞忙着往几个小瓷碗中添加蘸料,伸出手道:“我来帮你。” “不用,这蘸料我都调配好了,你们即刻开吃就好。”分别将三份蘸料递到月明泽、上官云烟,聂文手中,她眉眼弯弯,仿若月牙儿,微笑着解释道:“这叫火锅,只要把想吃的菜放进锅里,煮熟后捞起来吃就好了。” 上官云烟两眼放光:“边煮边吃?” 云轻舞点头:“对,就是边煮边吃,做法很简单。” “不烹饪,只是这样煮出来,你确定好吃吗?”月明泽执箸,夹起一片蔬菜,迟迟没有往汤锅里放。云轻舞白他一眼:“你这是不相信我么?” 聂文抢话道:“我相信师父,师父做的饭菜不仅花样多,而且都美味得很。”说着,他就往锅里放切好的羊肉片。 “羊肉很嫩,在里面烫一烫,就可以捞出来吃。”云轻舞眉眼含笑,对自家二货徒弟道了句。 月明泽这时讪讪道:“我自然是信你的,就是觉得比较惊奇,随口那么一问,你可别放在心上。” “瞧你这不自在样,我不过是和你玩笑,你才不要当真的好。”从锅里捞起自己前一刻丢进去的香菇,放入月明泽碗里,云轻舞道:“给,尝尝,你会发现这火锅吃起来有多么的可口!” “哇,好烫好烫……”聂文边吃边喊汤,还不忘大赞:“师父,这……这火锅太好吃了,又辣又香,吃起来好过瘾!” 夹起碗里的香菇,月明泽送进嘴里咀嚼,片刻后,他点头附和:“确实好吃。”跟着,不再言语,不顾君子风度,下箸如风,快而优雅地享受起这美食来。 云轻舞看着三人吃的乐呵,不时往锅里丢入食材。 吃着香喷喷的火锅,喝着飘着清香,由某女自酿的果子酒,四人由夕阳余晖渐笼,一直吃到夜幕落下,月华升起。 “我明天就要回京城了。”吃饱喝足,不等云轻舞动手,聂文和上官云烟已手脚麻利地收拾饭厅,云轻舞慵懒地靠坐在椅上,端起桌上的茶水轻啜一口,与月明泽道:“京中的局势怕是会慢慢变得复杂,明泽,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月明泽沉默片刻,抬眼定定地看着她:“我和你一起回去。” 云轻舞屈指轻叩椅子扶手,道:“瑾是因为家里有事才返京的,你这样回去太过仓促,而且咱们要是同一时间回到京城,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我的身份。” “你难道要一直让人误以为……”不待月明泽道出后话,就被她浅声截断:“一旦我的身份被人知晓,要想再出宫做些什么,显然不是很方便。”顿了顿,她嘴角弯起,微微一笑,道:“我一点都不介意被人认为是傻女,他也不在乎,要不然,就不会在当日我还是那般样子的时候,便向皇上求旨娶我为妻。” “师父,你……” 聂文站在饭厅门口,表情呆怔,张着嘴不知该往下说什么好。少年天才云轻狂和师父是不是同一个人,他有猜测,师父则没否认,但也没直接承认,此刻,师父之言,让他想到这修为高深,心思聪慧敏锐的女子,难道就是云府的傻女九小姐,就是当今太子求娶,倍加爱护的太子.妃? “二货,你很讶异?” 云轻舞勾起唇,挑眉望向门口。 “嗯。”聂文重重地点点头,跟着又摇摇头,启口确认:“师父,您……您真是太子.妃?” “没错,我就是人人皆知的痴傻太子.妃。”云轻舞眼珠子一转,微笑着承认。 “师父若痴傻,这世上只怕就没聪明人了。”聂文脑袋反应的倒挺快,只见调整好脸上的表情,笑嘻嘻地走到云轻舞一旁的椅上落座,道:“徒儿太佩服师父了,竟骗了天下人。”言语到这,他目光奇怪地从上官云烟、月明泽两人身上掠过:“对于我师父的身份,你们就一点都不讶异?” 上官云烟走进饭厅,淡扫他一眼:“我很早就知道了。”月明泽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很严肃地道:“没有你师父的允许,你最好别将今日听到的往外道出一字半句。” 聂文又是一怔,眸光挪至自家师父身上,见其只是微笑着看着自己,不自已地便道:“师父,您的秘密就是我的秘密,徒儿在此发誓,就算是我爹娘,徒儿也绝不会告诉他们。” “我信你。”云轻舞莞尔一笑,浅声道:“不过你也不用太紧张,毕竟迟早有一天,不用你们往外说,我自个也会曝露身份的。”她可不想永远背着傻子的名头过活,更不想以假身份立于世。 “莫师姑,我和您一起回京。”上官云烟突然道。 “你……”云轻舞秀眉微蹙:“你不在宫学好好修炼,回京做什么?” 上官云烟想都没想,脱口便道:“我说过要跟在您身边,您也答应过我走哪都带着我的,嗯,还有,我早该下山历练了。” “师父,您是我的师父,所以,您走哪徒儿跟到哪,这是理所应当。”聂文俊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神甚是无赖,好似写着,“您不答应也得答应,反正我跟定您了!” “真决定要跟着我?” 云轻舞挑眉,清透的眸光自上官云烟和聂文身上扫过。 “嗯,决定了。” 上官云烟认真地点头,聂文亦是。 “那好,我会以云轻狂的身份回京,你们自个想法子易容,最好别露出破绽,让人看出你们原先的身份。”身边带两人,倒也没什么,嗯,指不定他们还能派上用途。再者,这两只背后是两大武学世家,必要时,由他们给家里通通风,帮她家男人摆平那些作怪的世家,应该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我并不热衷武学修炼,既然你们都决定返京,那我过段时日,也退出宫学吧。”月明泽静思良久,向云轻舞道出自己的决定。他需要和父亲好好谈谈,否则,难保父亲不会被宁王拉拢旗下。 云轻舞的目光凝注在他身上:“你想好了?” “这有什么好想的?”月明泽神色轻松,脸上笑容虽轻轻浅浅,却温润而柔和:“咱们是朋友,而我既已决定站在朋友这边,就绝对不会后悔。”宁王和太子都是他的表兄,但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且能力非凡,来日继承大统那是天经地义。 至于宁王,若真存有它想,其行径无疑与逼宫无二。 如此一来,此人多年来藏拙,未免藏得太深了些,而这样的人,打心底来说,让人心生寒意。 “好吧,既然你已经想好,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从椅上站起,云轻舞笑了笑,潇洒地一挥手:“今晚的聚餐到此结束,解散。” 定好明日回京,某女今个午后便已前往玉顶峰,与无忧老人和莫长老四人知会了一声,并大显身手,给师父和四位师兄做了一大桌美味佳肴。 无忧老人没多说什么,四大长老亦未多言,因为他们在云轻舞和宫衍出现在宫学那日,就已知道宫学不是他们久待之地。 窗外月明星稀,这一夜云轻舞睡得实在不怎么踏实,眼皮子不时地跳啊跳,她觉得多半是自己兴奋过头之故,也有可能是吃得太撑造成的。 等到她睡醒,发觉院里已有说话声。 “这都日上三竿了,师父竟然还没睡醒,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估计是昨晚喝得果酒多了。” “果酒又不醉人。” “莫师姑沾不得酒。” “是么?” “我骗你作甚?” “女孩子太凶不好。” “多管闲事。” “我怎么就多管闲事了?” “闭嘴!” …… 上官云烟身着一袭极其普通的嫩绿色衣裙,打扮得像个小丫头似的,站在一株花树下,从脸色看,她这会儿心情并不怎么好,不用多想,都知是聂文这二货招惹的。清风徐徐,聂文在她旁边站着,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意,摆出个自认为很潇洒的姿势,问道:“上官师姐,你看我这么一装扮,是不是一下子鲜嫩了很多?” “没看出来。”上官云烟看都没看他,随口就丢出一句。 聂文怏怏道:“眼光真差。” 洗漱穿戴好,云轻舞着一袭皓雪白袍自屋里走出:“不错,一个侍婢,一个侍从,跟在我身边合情合理。”含笑的眸子从上官云烟和聂文身上掠过,对两人的易容术,以及低调的着装还算满意。 “云烟见过公子。” 上官云烟学着家里丫头的样儿,朝云轻舞欠身一礼。 “师……云……公子……”原来这……这就是云公子,是他的师父所扮的少年天才云轻狂。 容貌俊秀,气韵飘逸出尘,脸上笑容轻浅闲淡,眸光淡然若水,行走间下潇洒随意,与师父给人的印象有着大不同。 “发什么愣呢?” 云轻舞睨二货徒弟一眼,道:“你就以字代名即可。” “哦。”聂文傻乎乎地点点头,云轻舞见状,嘴角抽了抽:“我脸上有花吗?”聂文回过神,挠着后脑勺,傻傻地笑了笑,摇头:“没有,师父脸上什么都没有,我就是突然间看到师父这个样子,一时半会没回过神才有点犯蠢。” “叫公子。”云轻舞丢给他一个白眼,招呼上官云烟就往院门口走。 聂文咋呼呼地喊道:“公子,您等等修昀。”修昀是他的字。 “你是三岁稚童吗?”云轻舞头也没回,没好气地丢出一句。 悄然出了宫学,来到山下的宁溪镇,三人在一家酒馆里用过膳食,购买三匹健壮的马儿,而后,跃上马背,奔驰远去。 云轻舞其实很想骑着白虎赶路的,但一想到会造成的拉风程度,生生地给忍住了。 “镇上可有来自京里的消息?”四天一晃而过,云轻舞和上官云烟坐在路边的一片树林里歇脚,看到聂文从附近的镇子上采买回来,随口问道。“有。”将买来的糕点递到上官云烟手中,聂文撩起袍摆,在云轻舞身旁的石块上坐下,修眉微皱,道:“我听镇上行走的商贩说,距离京城两百里外的一座村子传出了疫病。” “疫病?你没听错?还有怎会传出疫病呢?”云轻舞表情凝重,连声问道。 聂文:“三天前,京城那边连下一.夜暴雨,随之两百里外的一条河堤出现坍塌……” “说重点。”云轻舞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 “河水退后,朝廷有安排官员前去那一带安抚百姓,且发放粮食银钱赈灾,但数个村庄被河水冲毁的一塌糊涂,百姓们无家安身,就聚集在朝廷设立的几处难民安置点,结果不知怎地,便有人出现发热,呕吐,腹泻等状况,没出两日,相同的状况出现其他人身上,紧跟着之前发病的……”言语到这,聂文没再往下说。 云轻舞问:“朝廷就没采取救治措施?” “有的,据说太子殿下有安排太医院的太医,带着大量药材过去,可无法找出病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生病的百姓一个个死去,还有,那几处难民安置点与一座小城临近,城中的百姓听说收容难民的据点传出疫病,吓得如惊弓之鸟,人心惶惶,躁动不安。” 稍顿一会,他续道:“公子,太子殿下有下令将那几处难民安置点与外界隔离,并将生病的和没生病的百姓分别安置,应该……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的乱子。”聂文嘴上安慰着云轻舞,但他聚拢的眉心,以及眼里的忧色,无不落入云轻舞眸中。 暴雨,河水冲毁河堤,村庄被毁,难民,疫病,死人…… 会不会太巧了些? 现已秋末冬初,天气寒凉,即便死了人,也不至于两三日便有瘟疫传播开来。 云轻舞敛目不语,眼底寒芒一闪而过,不是她想阴谋论,而是这突然出现的状况,让人不起疑心都难。 低气温,病毒要想蔓延,存在着一定的难度,她不是古人,不会连这一点常识都不知道。 那传言中的疫病属实的话,其后果她还真不敢往下想。 时代落后,如何应对可怕的,具有传染性的疾病? 解药,必须得尽快根据疫病的具体情况,制出相应的解药,且在此之前,将患病的人严格地隔离起来,否则,按照这个时代人的做法,势必将那些难民,不管有病无病,全部处死,以杜绝疫病蔓延。 她相信衍不会那么做,但朝中大臣呢?还有那极有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呢?他们如果给衍施压,逼衍下令处死那些百姓,又该怎么办? “不行,我不能看着衍的名声受损,不能让那些人的阴谋得逞,不能任无辜的百姓在绝望中死去。”心里如是想着,云轻舞蓦地起身,盯着上官云烟和聂文道:“从这骑快马赶去京城,最起码还得两日,你们按照正常速度前行就是,我得尽快赶到难民安置点。” 语罢,那只被她收服的白虎,豁然出现在三人眼前。 聂文和上官云烟先是一怔,转瞬似是明白了什么,随之目中神光既敬服,又惊叹,片刻后,两人眼神恢复冷静,齐出言阻止:“公子,那里危险,您不能去。”云轻舞眸光清冷坚定:“我的身份不容我坐视不管,再者,我懂医,救治患病的百姓责无旁贷。”衍需要她,而她也必须得去那个地方了解情况,就时间估算,真有疫病传播,感染的人应该也仅限于那些难民中,有衍的措施防治,是可以适当地阻止疫病蔓延,但面对疫病,有效的防疫才是最为重要的。 提气,她跃上白虎的背上坐下,凝望上官云烟、聂文二人:“你们直接回京,不用为我担心。” “我虽不懂医,但我可以给你做帮手。” “我也可以。” 上官云烟和聂文先后道。 “云烟跟着我走,聂文,你骑快马赶往京城,替我捎话到宁远侯府……”细细交代聂文几句,云轻舞将目光挪至上官云烟身上,道:“上来。”上官云烟会意,纵身跃至虎背,在她身后坐下。 “抱紧我。” 云轻舞说着,不待音落,白虎已如离弦之箭,疾速跑出树林。 沿路看不出什么异样,然,云轻舞心里清楚,这只怕是暴风雨来前的宁静。是啊,一旦没有合适的解药,一旦疫病大规模传播开,一场暴风骤雨降临,是在所难免。 上官云烟一开始抱紧她的腰身,感到无比难为情,然,她发觉身前之人全无异样,心中不由鄙夷自个,真是矫情,进而放松心神,自然而然地抱紧某女的腰身,免得一个不慎,自个从虎背上跌落下去。 245 你怎到这来了? “以您的医术,就算是疫病,我想也会很容易解决的。” 一路上太安静,她不由轻咳两声,故作轻松道。 云轻舞低笑:“我心里暂且没底,你倒对我蛮有信心。” “您太谦虚了。”就整她家堂妹那一手,就足以证明这人用毒有多么精湛,既然懂毒,那么十之*也懂医,否则,她家堂妹岂能还活在世上?再结合这人之前说过的话,还有那璀璨发亮的眸光,及自信十足的神采,无不昭示其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 所以,她信,信这人能化解那尚未定论,却极有可能是瘟疫的传染性疾病。 “谦虚?我有吗?”云轻舞嘴角微弯,云淡风清道:“对于任何一个医者而言,在不了解具体病症的情况下,根本就没资格说自己有多厉害。” 上官云烟叹道:“就年岁而言,您比我还要小好几岁,可你行事说话却比我成熟、稳重多了,嗯,而且极为谨慎。” “说话行事谨慎些,总没有坏处。”云轻舞嘴角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容,道:“这一路行来,小白可吓坏了不少路人。” “咱们就在小白背上坐着,稍微动点脑子的人,就不会被这么乖巧可爱的小白吓到。” “乖巧可爱?”云轻舞眉眼弯弯,笑道:“也是,小白确实很乖巧得很,嗯,还特别可爱。” 两人坐在虎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突然,云轻舞诧异道:“咦!有人不怕小白!”一对老夫妇相互搀扶着站在路边,正睁大眼看着疾奔而来的白虎。 拍拍白虎的脑袋,某女不知低声说了句什么,白虎立时减缓速度。 “你……你是云公子……” 在距离那对老夫妇还有十多米距离时,白虎蹲地不再前行。 云轻舞提气跃下虎背,走至老夫妇面前,没等她开口,老者带着些许不确定的声音就扬起。 “呃……”某女微愕,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乡野间,竟有人认识自己。 上官云烟纵身飘至她身旁站定,见她迟迟不出声,不由启口:“大爷,我家公子确实姓云。” “原来这位真的是云公子!”老者的目光略显激动:“数月前,老朽有听人说起咱们大晋出了位少年天才,且那个少年是战神宁远候的义子……”听老者说着自个的事迹,云轻舞汗颜不已,她也没做什么啊,不就做了几回文化搬运工,不就在宫学门口惩治了豫王,不就在复选考核时降服一只白虎么,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咋就传开了呢? 容貌俊秀,文武双全,气韵秀雅飘逸,性情温润,一袭白衣走天下,这……这说的是她么? 待老者音落,她双颊微红,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温声道:“大爷,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您说的那么好。”老者却摇头:“云公子莫谦虚,在老夫看来,您与传言中说的一模一样,确实是一表人才。” 云轻舞浅淡一笑,没有说话。 “不知云公子这是要前往何方?”老者忽然问。 “在下欲往百里外的难免安置地去看看。”云轻舞如实道。 “不可,云公子千万不可到那里去!”老者急声道出一句,跟着长叹口气,方直言道:“绕过这座山,再前行三十来里地就是吕宋村,也就是公子口中的难民安置地,三天前,那座村落只有十多户人家,谁知一场暴雨致下游的一条河流出现溃堤……” “听大爷的意思,河水溃堤冲毁了下游的几个村落,但并未造成大的人员伤亡?”云轻舞秀眉微蹙,摩挲着下巴问。 老者点头:“据说当晚有人及时发现河堤崩塌,便敲锣示警,最终那几个村落的百姓都侥幸逃脱一命,可是村子却被袭涌而来的河水给毁了,一时间那近百户人家没地落脚,朝廷便将他们以村为整体,安置在了吕宋村周围,谁知,那些安置的村民中,突然就有人出现发热症状,没过多长时间,那人又出现头痛,恶心呕吐,腹泻等症……老朽活了这么一把岁数,什么没见过,可这短时间内就有不少人死去,没死的被病痛折磨,持续高热,抽搐,昏迷不醒,想想都怕得紧呐!” “我懂些歧黄之术,这次专门前往那里,就是想过去看看,能否救治那些百姓。” 疟疾?就老者所言,那所谓的疫病,她有六成把握确定是疟疾。 有此认知,云轻舞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疟疾是传染性疾病,被这里的人成为疫病,俗称瘟疫,确实实至名归。 “朝廷派出的太医都拿那疫病没办法,云公子,不是老朽阻止您不让您去,是老朽不想看着您年纪轻轻就将命搭在那里。”老者说着,见丝毫没打消云轻舞要往吕宋村去的意思,禁不住又道:“与吕宋村同处在河流上游,相距约有五六里地村落里的住户,无一不拖家带口离开了,现在除过被朝廷隔离在吕宋村周围的那几个难民据点的住户,及原吕宋村住户,那里简直就是杳无人烟,荒凉死气得很。” “因为大家都想躲避瘟疫,不少人便往就近的那座城里涌,可惜城中的大人为了防止疫情传入城中,已经下令关了城门,不允城外的百姓进入了。” 云轻舞道:“朝廷有安排赈灾,太子殿下又妥善安排了隔离救治,我想吕宋村那边的情况应该没大爷您说的那么严重。” “云公子,老朽知道太子殿下很器重您,”老者这话一出,云轻舞禁不住想起她家男人之前闹出的绯闻事件,顷刻间只觉脸颊滚烫得厉害,老者似是没留意到她的不自在,续道:“也清楚您想为太子殿下分忧,说起来,在老朽短浅的认知里,太子殿下和当今皇上一样,都极其爱重咱们寻常百姓,奈何京城里最近隐约出现了一些流言,说太子殿下德行有失,不配做我大晋的储君,为此,老天特降瘟疫来警示当今皇上。” 眸光骤然一冷,寒芒闪过,云轻舞道:“警示皇上易储么?” 老者一怔,转瞬道:“这……这都是传言,云公子,老朽是不信那些传言的,唉!就怕传言一旦大面积传开,会严重影响到太子殿下的声誉。” “大爷放心,传言不足信,我想太子殿下也不会在乎那些传言,更不会在乎自个的声誉。”云轻舞说着,扯了扯唇,眸光澄澈透亮,言语低沉道:“殿下是一个好储君,他所做的每件事,我大晋百姓都是有目共睹,如果这样的殿下都不配做储君,我还真不知道哪位皇子有资格呢!” “当家的,天色渐晚,咱们该回去了,要不然孩子们会担心的。” 老者身旁的妇人扯扯老者的衣袖,低声道出一句。 “嗯,回,这就回家。”老者看了自家老伴一眼,而后轻拍拍其手背,与云轻舞道:“云公子,您既然执意要前往吕宋村,老朽也就不拦着你了,不过,您记得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谢谢大爷关心,我不会有事的。”对于老者善意的提醒,真诚的关怀,云轻舞报以微笑。 “那咱们就此别过。” 老者朝她点点头,扶着自家老伴往不远处的村落,缓步而去。 “看两位老人手里拎的东西,应该是从附近的镇子上赶集回来。”上官云烟的视线从那对老夫妇走远的背影上收回,一脸崇拜道:“公子声名显赫,只怕咱们整个大晋的百姓,都已知晓您的大名了。” “绕过前面的镇子继续赶路,最好能尽快抵至吕宋村。” 跃上虎背,云轻舞神色凝重,嘴儿紧紧抿在一起。 诋毁么?还真是长本事了,用莫须有的留言诋毁她家男人,哼! 她岂会让那些人如意! 不就是个疫病么,等她到吕宋村,自会想出法子解决。 上官云烟有些尴尬,觉得自个没眼力见,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些有的没的,真是蠢到家了。眼前这人此刻只怕一心想着、如何解决吕宋村那边的瘟疫,而向来冷静的她,却没把心思放在正事上,多半令其感到很失望吧? 心里一阵自责,上官云烟敛起思绪,坐到虎背上,抱紧云轻舞的腰身,道:“要赶到吕宋村怕是要到后半夜了。” “怎么了?” 似是有感受到她情绪低落,云轻舞轻浅柔和的嗓音随着耳边吹过的风声,飘进她耳里。 “啊?没,没什么。” 上官云烟怔了怔,很快边摇头边道。 “瘟疫是挺可怕的,但也不是说感染就能感染上,等咱们到了吕宋村,你按照我说的做好防护措施,不会有事的。”云轻舞以为上官云烟情绪低落,是因为担心到吕宋村后会感染上疫病,于是,她语气轻缓柔和,对其出言加以宽慰。 “我不怕。”她信这人,即便自己有可能感染上疫病,她也不怕,只因她信这人的能耐,信其凭借一手卓尔不凡的医术,彻底消灭瘟疫,医治好患病那些患病的百姓。 月明星稀,夜风寒凉,云轻舞和上官云烟在距离吕宋村约莫有两里地时,跃下白虎,运轻功向这座被官兵隔离,充满死气的村落。 零散的灯火,昏暗的光线,放眼望去,一片荒凉。 “你们是谁?” 朝廷派到吕宋村参与治理疫病的五位太医,正聚在一顶帐篷里商量着患病百姓的病情,突然间一阵冷风自帐篷门口吹入,跟着就见一男一女两抹身影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登时,五位太医中的一人凝向云轻舞,上官云烟二人,冷声质问。 “云……云公子……” 颜枫是崔院首的首席弟子,年约三十左右,也在这五名太医里。他曾在街上见过云轻狂,对太子和这位少年天才之间的故事也多有了解,因此,在看到云轻舞的一刹那间,他先是一怔,随之很快反映出此人是哪个。 “这位太医认识云某?” 云轻舞虽是用的问句,但从对方的目光中,已知晓答案。 “在下颜枫,曾有幸在街上见过云公子一面。”颜枫不卑不吭道。 “哦,原来是颜太医,幸会幸会。”云轻舞也不管旁的太医是以何种目光看自己,她径直走向颜枫,问道:“真有疫病吗?” 颜枫眉头紧锁,点了点头:“就我等对患病百姓的症状推敲,是疫病没错,但尚不能确定是不是鼠疫。” “鼠疫?”云轻舞清透的眸光从他身上掠过,接着又从另外四位太医身上一一划过,道:“几位太医都觉得这次的疫病有可能是鼠疫吗?” 先前说话的那名太医盯着她,冷声道:“不知云公子是以何身份在这询问我等?”这名太医听到颜枫唤云轻舞为云公子,立时立刻便知眼前的白衣少年是何许人也,想到其身份,他心里极度膈应。 云轻舞挑眉,久久未语。那名太医又道:“云公子是太子殿下的人,能被殿下带到这里来,我等自是没什么话可说,但请云公子莫在这打扰我等研究患者的病情。”是太子的入幕之宾,就能为所欲为,什么地方都能来吗? 是觉得活够了,还是觉得这吕宋村很好玩? “殿下在这里?”云轻舞觉得不可能,但她耳朵又没问题,不可能听错,于是乎,她将眸光挪至颜枫身上,出言确认。 颜枫颔首:“殿下傍晚时赶到这里的。” “丫的不在宫里主持大局,跑到这危险之地来做什么?”云轻舞心里嘀咕着,脸上却不动声色,片刻后,她道:“你给我详细说说患病百姓的出现的症状。”见除过颜枫以外的那几名太医,全流露出一副不怎么友好的目光,她轻理袍袖,淡定从容道:“云某略懂些歧黄之术,更是对各类疫病钻研的比较多,诸位不介意云某在此为患病的百姓略尽绵薄之力吧?” 包括颜枫在内的几位太医齐一怔,接着,颜枫略显激动的声音就扬起:“云公子,您真对疫病多有钻研?” “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云轻舞淡淡道。 颜枫歉然一礼,赔罪道:“云公子见谅,颜某刚才有些激动了,才不免出言冲撞到您。” “冲撞倒谈不上,你还是先详细说说患病百姓的症状吧。”云轻舞摇摇头,仿若完全没把他之前那句质疑之语放在心上。颜枫扯了扯唇,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启口叙说起自己掌握到的病症。 两刻多钟后,他语罢,云轻舞蹙眉道:“鼠疫的症状,与你说的有着很大的出入。”颜枫闻言,抬眼看向她,目露犹疑:“不是鼠疫?” 云轻舞一脸凝重道:“鼠疫的典型症状,是发病急剧,恶寒战栗,体温骤然升高人体难以承受的温度,且头痛剧烈,有时会出现神经性呕吐、头晕、呼吸促迫,随之又很快陷入极度虚弱状态……” 诸位太医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们没想到眼前的少年会就鼠疫这个病症说的头头是道,尤其是少年说的比他们所掌握的有关鼠疫的病理,要齐全很多。 “鼠疫有潜伏期,短则数个时辰至两三日,长则十日左右,起病急骤,会出现我前面说的那些病症,还可能有腹泻,及身体各个部位出血之症……总之,就诸位太医对患病百姓的病情分析,我断定这次的疫病不是鼠疫。” “那请问云公子,患病百姓得的是什么疫病?” 出声呛过云轻舞的那名太医,这时表情严肃地问道。 “就颜太医向我叙述的病症,还有我一路听来的,及诸位太医对患病百姓的用药,我有六成把握断定这次的疫病是疟疾。”染病之初出现乏力、头痛、畏寒低热,随着病情加重,体温迅速升高,继而出现腹泻呕吐等症,服用止泻汤药不起作用…… 所有的症状,齐指向疟疾,要完全确认,她只需去看看患病的百姓即可。 颜枫敛目静默半晌,抬眼看着云轻舞道:“那云公子可有医治疟疾的法子?” “具体得等我亲眼看过患病百姓的病症好,才能给出定论,从而对症下药。”见诸位太医疑惑地看向自己,云轻舞似是猜到他们心中在想什么,又道:“疟疾和鼠疫一样,也是一种传染性疾病,多发于夏秋季……”这个时代好像并未出现‘疟疾’这个词汇,难怪诸人露出不解的神色,心中泛着嘀咕,她语气轻缓,淡淡地说着:“按理说现在已如秋末冬初,天气寒凉,类似疟疾这样的疫病,本不该发生,但也不排除万一。而这个疟疾还可通俗称为“寒热症”或“打摆子”,发作时寒热交替,冷时如入冰窖,热时似进烤炉,对人体而言是异常“酷虐”的折磨……根据疟疾阴阳偏盛、寒热多少的不同,可被分为正疟、温疟、寒疟、瘴疟、疫疟……症状不同,用药自然也就有所不同。” 云轻舞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向诸位太医讲解了下何为疟疾,以及疟疾这种疫病的由来。她的一番话,听得诸位太医甚是受益匪浅,尤其是颜枫,在她音落后,直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目光发亮,一脸急切地道:“云公子,您懂得真多,走,我这就带您去看患病的百姓。” 考虑到疫病带给百姓的痛苦,云轻舞知道真切了解病患的病情,显然是宜早不宜迟,于是,点头道:“好。”上官云烟本想出言呵斥颜枫的无礼,却在看到云轻舞被其抓着胳膊时的表情自然而随意,最后只得强行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病患和健康的百姓可有隔离开?” 边往帐篷外走,云轻舞边问颜枫。 颜枫如实道:“发现有可能是疫病,太子殿下就下令,作出了相应的隔离措施。” 云轻舞又问:“死的人多吗?” “到目前为止,有两人因病情过重而死,十多人陆续染病。” “这与我来吕宋村的路上听到的数据,差得不是一点半点。” “吕宋村这边出现疑似疫病,太子殿下为防止疫病属实,造成大面积传播,就将吕宋村这边全面与外界隔离,不成想,有人借此造谣生事,把尚未确定的事就道出乱传,更是大肆渲染这边因为疫病,死了不少的人。” “先不管那些传言了,先医治患病百姓要紧。” 造谣生事,大肆渲染? 尼玛,真以为她家男人好欺负么? 云轻舞被颜枫带离帐篷不久,宫衍听到静影禀报,得知自家媳妇儿现身在这吕宋村,立时心中一紧,丢下手上的事务,便寻云轻舞而来。当他看到人的那一刻,心里既激动又担心:“舞……”刚吐出一个‘舞’字,他忙改口:“轻狂,你……你怎到这来了?” “我怎么就不能来?”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云轻舞身子一震,几乎不可抑制地想要扑向自家男人的怀抱里,但理智战胜了冲动,她握紧没于袖中的双手,竭力让自己的面部表情显得平静,缓慢转身,定定地望向那站在她两丈开外,正专注而深情地看着她的男人。 “这里危险。” 迈开长腿,宫衍朝她大步走来。云轻舞感觉自己的眼眶微微泛酸,瘦了,他瘦了,比离开宫学前瘦了不少,看着那一步步朝自己靠近的颀长挺拔身影,看着他眼里流转的深情,她再也忍不住,亦提步朝他靠近,而后,伸出双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你瘦了!”月下,近在咫尺的他,俊美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疲倦。 246 若敢怠慢诛九族 颜枫和上官云烟看到两人拥抱在一起的瞬间,识趣地别过头,静候在一旁。 “我原本是回京的,却在路上听闻这里传出疫病,就急忙赶了过来,希望能为这里患病的百姓尽些绵薄之力。” 宫衍闻言,轻吻着她的头顶的秀发,不自已地收紧了臂弯。 “真傻!”他喃喃道。 这一刻,那满身的疲惫全然消失不见。 这一刻,幸福与温暖充斥着他的心房。 这一刻,他只希望时间静止,让他就这样抱着她,地老天荒。 “我该去看患病的百姓了,你要一起吗?”仰起头,云轻舞柔声道:“你不用担心,我会医治好那些百姓。”宫衍抬起手,略带薄茧的指腹抚上她的脸庞,唇角牵起清雅温和的笑:“我相信你的医术。” 云轻舞将手贴在他的大手上,清透澄澈,含着脉脉柔情的眸子,对上他的潋滟双目,道:“闻知这里有疫病时,我好担心你顶不住各方面的压力,会被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逼着做出失去理智之事。” “朝堂上逼我做决断的人不少,但那也得他们有足够的能耐。”宫衍冷笑。 云轻舞:“我们一起处理这件事。”她其实还有好多话好多话要与他说,奈何当务之急是救治那些患病的百姓,找出疫病的源头,将疫病彻底祛除。 宫衍颔首:“一起。” 忽然,云轻舞一拍额头:“这样直接过去不妥,得戴上口罩和手套,嗯,还有穿上防护服。” “东西都有呢,我这就让静影去拿几套过来。”宫衍笑道。 云轻舞惊讶:“啊?都有?” “你忘了?”宫衍眉眼含笑地看着她。 “我忘记什么了?”云轻舞眨巴着眼睛,里面写满不解。 宫衍凑到她耳边低语两句,云轻舞懵逼,喃喃:“不会吧?我竟然连这些东西都折腾出来卖了?”新宝阁,她的新宝阁内,竟然都卖起了这些物什,娘嘞,她咋就如此爱财涅?晕! “有的,不过买的人极少。”宫衍爱怜地捏捏她的鼻头:“也多亏你提早将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捣腾出来卖,眼下不就派上了大用场。” 经他这么一说,云轻舞脑中闪过一道亮芒,嘀咕道:“我就说一进到那座帐篷里感到奇怪呢,原来颜太医他们都全副武装着。”宫衍指着从身旁巡逻而过的侍卫:“但凡在这疫病区走动的人,都做着防护措施呢!”说这话时,他显然忘记自己既没戴手套、口罩,也没穿防护服。 云轻舞似是也没留意到这一点,只是眨巴着眼睛问:“你该不会把我所有的库存都买了吧?” 宫衍:“远地方的来不及调集。” “好吧,咱们也算是歪打正着。”谁又能想到她一时无聊,还是脑抽整出医用口罩,手套,防护服等物件,放到新宝格里卖呢? 静影速度很快,不多会,便出现在云轻舞和宫衍面前。 从他手里接过防护服,云轻舞直接穿到身上,接着戴好口罩和手套,招呼上官云烟过来武装好,与此同时,宫衍亦穿戴就绪,一行人在全副武装的颜太医带领下,往患者隔离区行去。 “其实……你该好好休息的。”先不论他脸上的倦色,就是单单他的身份,她也不该让他跟着冒险。 云轻舞就想不明白了,丫的明明代替皇上在朝理政,怎有工夫往外跑? 真是的,一点都不将自个的安危放在心上。 “我没事。”对上她温柔的眸子,宫衍星眸中含笑,摇摇头,道:“早点确认病症,就能早些医治那些百姓,阻止疫病蔓延,这比什么都重要。” “古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你倒好,明知自己的身份,却还要亲临险境,我真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云轻舞之言听似在责备,实则字里行间满是疼惜。 宫衍:“父皇昨个傍晚出关了,我实在放心不下这边的疫情,就连夜骑快马过来了。” “皇上还真闭关修炼了啊?”云轻舞心有疑惑,不由看他一眼问道。 凑到她耳畔,宫衍低语:“等忙完这里的事,我再详细告诉你。” “哦。” 云轻舞轻地点点头。 寒凉的夜风呼呼地吹着,那些安置难民搭建的简易帐篷,在风中不时发出令人心慌的声响,好似一个不慎,帐篷就会坍塌一般。 颜枫将脖子上挂着的口罩戴好,手指前方二十多米外的几个小帐篷,道:“那几个小帐篷里住着发病的百姓。”昏黄的灯光从各个小帐篷里映出,云轻舞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若是可以,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这些遭受病痛折磨,遭受贫苦痛楚的百姓,过上喜乐无忧的日子,不是她圣母,只是因为这里的人们,是她家男人的子民,只因前世的她,切身体会过无助和绝望。 住在帐篷里的百姓,不管是患病的,还是未患病的,他们眼下怕都是绝望而无助。 历史上,但凡出现疫病蔓延,掌权者无不采取最残忍的法子,火烧,亦或是掩埋患病之人。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杜绝疫病传播,才能安抚绝大多数民心。 难闻的气味从帐篷里飘出,云轻舞止住脚步,眸光从宫衍、上官云烟,以及静影身上掠过,轻语道:“我和颜太医进去就好。”她言下之意,不让宫衍三人跟着进入帐篷。 “公子……” 上官云烟急声道:“我进去能帮把手,您就让我跟着您进去吧。” “在外面候着,有需要我自会唤你。”云轻舞凝向她,语气不容置喙。片刻后,她挪目至宫衍身上,很是认真地道:“我就进去看看患者的症状,你留在外面等我可好?”宫衍薄唇紧抿,与她视线相交,半晌,低“嗯”一声。 他清楚她的顾虑,也知道自己跟进去帮不到什么忙,既如此,他就在外面等着,也好让她安心。 “患者住的帐篷要保持时刻通风。” 云轻舞与颜枫走向就近的一顶小帐篷。 “每隔一两个时辰,就会有侍卫过去将帐篷上的帘子架起,给里面通通风换换气。”颜枫道。 饶是这样,当侍立在帐篷外的侍卫挑起门帘时,一股比之前飘散在空气中的难闻气味,还是迎面冲了过来。云轻舞秀眉紧蹙,率先走进帐篷中,入目就看到三个患者躺在木板枯草铺就的简易牀上。 他们双目紧闭,病态的脸上无一不流露着、被病痛折磨所带来的痛苦。 许是听到有人进来,三人似是都想竭力睁开眼,看看来者是何人,但真正睁开眼的,唯有睡在中间位置上的那人,就这,他还是废了全身的力气,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子。 “救……救我……”他不想死,不想就这么病死,他还有妻儿要照顾,还要看着孩子长大成人。 未能睁开眼的那两人,露在被子外的手,吃力地抖动着,他们不想被处死,不想被大火活活地烧死,他们想活着,想和家人在一起。 颜枫手里提着灯笼,站在三人近旁,云轻舞借着这还算明亮的光线,仔细而专注地为他们做着检查。 “云公子,咱们该去另一个帐篷了。”半晌,不见云轻舞挪步,颜枫不由出声提醒。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他的声音,她定定地看着中间那位病患,看着对方眼里强烈的求生意志。 “太子殿下亲自到这吕宋村来了,他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们死,我亦不会,所以,放心吧,等我制出救治你们的药物,你们就会好起来,就会和家人团聚。”她唇角微启,声音轻浅却坚定无比。 闻她之言,那名病患立时眼眶泛红,泪水自眼角滚落,他嘴角颤抖,气若游丝道:“云……云公子……你是云公子……”少年天才,与当今太子关系匪浅,他所言肯定不会骗他们,太子殿下亲自到这吕宋村来了,不会看着他们这些患病的人病死,更不会把他们活埋,或者烧死。 “嗯,我是。你们放心,我已初步诊断出你们所患何病,制出药物不难办到。” 语罢,云轻舞转向颜枫,示意对方可以走了。 “云公子,你确定疫病是疟疾了吗?” 刚一出帐篷,颜枫就迫不及待地问。 “比之前我说的六成把握多了两成,走,咱们再去看看其他的患者。”云轻舞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说道。 颜枫脸上露出喜色,爽快应声是。 待检查完所有病患的病症后,云轻舞一行往诸位太医呆的那座帐篷走去,忽然,她转向颜枫,挑眉问:“来到这吕宋村,接触这些病患,你有怕过吗?”颜枫脚步微顿,继而继续前行:“为什么要怕?身为医者,这是我的责任。” 云轻舞微笑:“你有一颗仁爱之心,人也很正直,希望你能一直保持本心。” “云公子过奖了。”颜枫并未因她之言露出情绪波动,他道:“说起来,云公子和殿下皆身份尊贵,却不顾个人安危深入这吕宋村,尤其是云公子亲自为那些患者把脉诊断病情,实在令颜某佩服得紧。” “就像你说的,医者有医者的责任,殿下也有他的责任,我呢,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责任。”云轻舞笑笑,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孩子惊恐的哭声,及妇人凄绝的哀求声:“官爷,我求求你们了,我儿子他没病,他没病啊,你们别把他带走,我求求你们了!” “你儿子呕吐发热是事实,必须得隔离起来。” “不,不是这样的,我儿子只是胃不舒服,他没有发热,他没有,官爷,您行行好,就放过我儿子吧,他还小,我不能让……” 宫衍眉头紧皱,清冷而威严的嗓音在这静夜中扬起:“出什么事了?” “卑职见过太子殿下。” 招呼同伴将患病的孩子抬到一旁,和妇人对话的那名侍卫单膝跪地,行礼道:“有人发现这座帐篷里有小孩发病,卑职就带人过来,准备将这孩子抬走隔离,不料这孩子的母亲死活不肯。” “殿下,太子殿下,您行行好,别让这些官爷带走我的狗儿,他还小啊,我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送进鬼门关……” 妇人发丝凌乱,跪爬至宫衍近前,边哭边不停地磕响头。 宫衍的脾性没有人比云轻舞更了解,面对这样的情景,要他处理,只会道出一句——将人抬走隔离。然而,就妇人此时的心情,他真这么做的话,无疑会激起对方大的情绪波动,弄不好,会让帐篷里本就惴惴不安的难民,愈发心生恐慌。 于是,没等宫衍启口,她上前一步,与那妇人温声道:“这位大姐,你先起来,我这就给你的孩子诊脉,看看他的身体有没有事。” “不要,我不要你给我的狗儿诊脉!” 妇人蓦地起身,连连摇头后退,看样子似是要从一旁的侍卫手中抢回他的儿子。 “为什么不要?难道你不想你的儿子恢复健康吗?” 云轻舞脸上浮起温暖的微笑,语气轻缓柔和:“我是大夫,只要你的孩子没有患病,自然可以和你住回原先的帐篷,但他若是真的病了,那就必须得隔离,否则,不光你的儿子会有生命危险,就是你自己,还有帐篷里的其他人,都会被疾病感染,这种结果你要吗?” “我……我儿子没病,他没病……” 妇人显然是听进去了云轻舞之言,可一想到儿子真被诊断出患病,就会被抬进那些个小帐篷里隔离起来,她的心就抽痛得厉害。但一想到帐篷里那些同村的人,若被患病的儿子染上疾病,她又有何脸面再呆在那座帐篷里? “你的孩子有没有病,我给他诊脉后自有定论。”妇人在犹豫,云轻舞看得出,轻浅一笑,她提步走向那个被侍卫抬着的孩子身边,妇人看着她并未上前阻止,只是眼里闪烁着绝望的泪光,在这绝望背后,还有她刚做出的抉择。 “这孩子刚发病,隔离后用药,很快就能康复。” 云轻舞给那小孩诊脉后,收回手,转向孩子的母亲,眼里流露出安抚人心的微笑,道:“你的孩子不会有事,我保证过他很快会恢复健康。”妇人却恍若没听到她之言,只见其一步步走到抬着她儿子的侍卫身旁,目光绝望而坚定道:“官爷,请将我们娘俩关在一起。”她用的是关,不是隔离。 “殿下在此,不得放肆!” 那是头儿的侍卫,冷声斥责那位妇人。 云轻舞知道妇人是怎么想的,也理解其心情,她伸出手,迅速给妇人探了一脉,这才道:“你没病,不过,你要执意和你的孩子呆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妇人盯着她,就听她又道:“我会吩咐人烧热水,你沐浴换衣,做好防护措施后,按照我的吩咐照顾你的孩子,如果你能做到这一点,我同意你的请求。” “你真得同意?”妇人眼含泪说,不确定地问。 云轻舞颔首:“嗯。” “好,我听你的。”妇人用袖子抹着泪,默默站在一旁,不再哭闹。 回到诸位太医所待的那座帐篷,云轻舞道:“我已检查过所有患者的病症,他们得的确实是疟疾,而非鼠疫。”她这话一出,帐篷里的空气立时变得让人窒息。疫病,果真是疫病,而且是他们没听说过的疟疾,这该如何着手制出解药? 太医们如是想着,一个个神色异常严肃。 颜枫却是个例外,在他看来,既然眼前的少年已确定病症,且对病症有过钻研,那么制出解药应该不是难事。 “云公子,你就说现在我们怎么做吧。”他道。 “吕宋村周围,乃至每个帐篷里的卫生要彻底清理,烧热水,让所有人沐浴换上干爽的衣物,尤其是和病患接触的人,务必做好自身的防护措施,嗯,还有多熬制防风寒的汤药,给健康的百姓每日服用。”颜枫点头,其他四名太医却满目不解。 清理卫生,所有人沐浴,这……这未免太大费周章了! 云轻舞冷静清透的眸光从他们身上掠过:“病患的呕吐物,还有粪便,以及他们穿过的衣物,能烧毁的烧毁,不能烧毁的挖坑深埋,再在上面洒上石灰,嗯,石灰可以大面积铺洒,还有,不可食生水,尤其是接触污水,避免蚊虫叮咬,”言语到这,她凝向那四位太医:“天气虽然寒凉,但草丛中难免不会藏有蚊虫,劳烦四位太医吩咐下去,找出防蚊虫的药草,在每个帐篷里都熏熏。”无意中在这个时代看到石灰,某女当时还真是惊讶了一把。 “现在我说说为何要如此做,感染疟疾的途径,无非是饮食不干净的水和食物,再有就是蚊虫叮咬,相互传播所致,所以,我之前说的那几点,诸位务必要严格执行。” 颜枫对她之言半点都不怀疑,自然是第一个点头,而另外四个太医则迟迟不见表态,云轻舞也不急,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们,宫衍见状,身上冷气骤然爆散,语气冷冽道:“严格按照云公子之言行事,尔等若敢怠慢,孤不介意请旨诸其九族!” 那四个太医登时身子一震,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他们不过是反应慢点,怎就对那少年之言起怠慢心思了?太子殿下这突然道出的一句,好似他们心存二心,不想救治那些患病百姓似的。 请旨诛九族? 想想都令人心肝肺发颤。 “臣等不敢。”颜枫跪地,恭敬道。站在一旁的那四名太医,紧跟其后,跪伏在地,颤声附和。 少年与太子的关系明晃晃地摆在人前,就是借他们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怠慢呐! 再说了,少年之言无丝毫私心,只是为了救治百姓,作为医者,他们也没理由心生怠慢。 “对于发热的患者,服用退烧汤药,要是效果不明显,就用温水,亦或是纯度较高的酒水给其擦拭身体,如此做,可以让患者的体温降下来。”但凡能想到的,云轻舞毫无保留,全一一道出口。 颜枫用心记着,决定等这次的疫病过后,将有关疟疾的病症以及防治,全撰写出。 他的想法云轻舞不知,嗯,即便知道,多半也不会多说什么,但心里必是对其钻研医术的精神,又多增几分认可。 两天前的夜里,宁王府。 宫澈脸色冷如寒霜,往日温润的双目在这一刻,犀利如剑,直直地刺向坐在椅上,神色恭敬的几位幕僚。 “说。你们为何要那么做?做之前,又作何不与本王说一声,告诉本王,在你们眼里可还有本王这个主子?”毁堤,趁着暴雨人为摧毁河堤,致河水奔涌而出,一.夜间冲毁下游好几个村落,他们究竟想做什么?眼里究竟还有没有他这个主子? 是,他是想要储君之位,更想要庙堂上那把椅子,可是他并未想过以祸害百姓,来获取自己想要的,来成就自己多年来深埋于心的梦想。 “王爷,咱们这么做无非是打击东宫那位,至于事先没告诉您,实在是咱们知道这件事一旦被您知道,您肯定不会赞同。” 邬康顶着主子能冻死人的视线,硬着头皮抬起头,道:“眼看着太子的声望愈来愈高,我等作为王爷的幕僚实在是无法再静观其变。” “理由很充分呐!” 247 猜的八九不离十 宫澈怒极反笑,冷眸从各位幕僚身上扫过,一字一句道:“人为摧毁河堤,致河水涌出河道,冲毁百姓家园,这么做除过让百姓遭难,流离失所,对东宫造成了什么损失?说啊,你们一个个不是都挺能耐的吗?现在就告诉我,除过无辜百姓遭殃,可有打击到太子?” “王爷,摧毁河堤只是我等计划的第一步,您等着看好了,明日一早就会有太子德行有失,不配为我大晋储君的留言传出。”邬康一脸自信地说着,其他几位幕僚这时也抬眼看向书案后的主子,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邬康又道:“老天看不过眼,因此在这冬初时节降下暴雨,从而警示我皇……” 宫澈截断他之言,冷声道:“往年河水冲毁河堤又不是没发生过,你们以为凭借这个就能生出事端,引发那样的留言中伤太子吗?还是说,在你们看来,本王的父皇就是个混沌无能,辨别不出是非的帝王?” “王爷,单就河堤溃塌,冲毁下游村庄,导致那几个村落的百姓流离失所,自然无法坐实留言,也无法让皇上信服是因为太子德行有失,才招来老天降祸。” “你们还做了什么?” 宫澈置于书案上的那只手紧握成拳,眼里迸射出的冷芒愈发冰寒。 “王爷等着看就好了。”不是邬康想要卖关子,嗯,说白了,他也不敢在主子面前卖关子,但他们正在施行的计划,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告诉主子,否则,很难达到他们要的效果。 “不说?”宫澈盯着诸位幕僚,眼神阴霾,冷声命令:“说!将你们的计划一五一十给本王说出来!” 书房里的空气在他一开始发怒时,就呈冷凝之势,此刻,他身上寒意爆散,顷刻间令周围的空气越发冷凝。 诸位幕僚无一人出声。 邬康从椅上站起,“扑通”跪地,何源紧随其后,另外两个幕僚未加思索,同样跪在地上。 “不要以为你们给本王做事,本王就不敢杀你们。”宫澈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人是打定主意和他死扛着,即便他真下令取了他们性命,也不会道出哪所谓的计划。 由这,不难想到他们施行的计划,会造成怎样严重的后果。 “王爷,就算您立时立刻要了我等性命,我等也不会在这会告诉您整个计划。” 邬康背脊挺得笔直,嘴角漾出抹视死如归的笑:“只要能助扳倒东宫,能助王爷夺得储君之位,来日登上大宝,我等就是碎尸万段,也是值得的。” “混账!” 宫澈抓起面前的茶盏,随手就砸向他。 顿时,邬康额头上鲜血如注,而他,却依旧纹丝不动地跪在原地:“王爷,您莫动怒,很快您就能看到我等这次计划的成果。” “你不想与本王说些什么吗?”宫澈没有看他,目光锁在何源身上,目中冷意不减,道:“说吧,本王想听你怎么说。” 何源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嘴角动了动,眼里闪过一抹犹豫,终道:“王爷恕罪,行至不能说。”对于邬康等人的计划,他虽不怎么赞成,但他不糊涂,知道一旦那个计划施行成功,于王爷夺储会起到何等作用,所以,他保留自己的意见,任邬康他们按着拟定的计划行事。 “你……”宫澈手指向他,久久没道出后话。 “王爷,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何源察觉到他脸色急剧变化,咬了咬牙,道:“太子地位一日比一日稳固,咱们再不做点什么,就只能看着皇上传位于太子,到那时,若想翻盘可就难上加难,且会背上不堪的罪名。” “滚!全给本王滚出去!”宫澈手风一扫,书案上的公文,笔墨烟台瞬间飞散一地。 之前每行一步,东宫那边似是都提前知道,日复一日过去,寻找内鬼始终未果。 思前想后,他就想不明白了,是他身边压根就没内鬼,还是说,东宫那边有神人相助? 邬康,何源几人恭谨告退。 宫澈阖上眼,背靠椅上,努力平复心气,好让自己尽快静下心。 书房里的灯亮了一宿,宫澈没离开书案一步,就那么静坐在椅上,想着邬康他们说的计划,等着…… 等什么?他薄唇紧抿,是等有关太子德行有失,老天降祸的留言传播开,还是在等…… 烦躁地揉了揉额头,他缓缓睁开眼,看着一地狼藉,启口唤道:“陈安。”陈安是宫澈身边的近侍,是他从宫里带出来的,打小就服侍在他身边。听到主子传唤,陈安先是恭敬的应了声,跟着急忙推开书房门而入,躬身行礼道:“王爷,奴才在。” “将书房打扫干净。”宫澈说着,起身步出书案,往书房外走。 河堤坍塌,那人一收到地方官员传来的急报,便着手安排赈灾,原本他是打算请命揽下这个差事,却在入宫前被府里的幕僚告诫,装聋作哑,千万不可插手赈灾一事。心存疑惑,结果就有昨晚那么一出。 身体不适,呵呵!他们让他以身体不适为由,推脱那人指派的差事,而他在朝堂上尚未等那人出声,就暗自运转内息,让脸色看起来显得病态,且时不时地咳嗽两声,那人没少往他身上看,最后,提都没提他,直接着户部官员亲王受灾区发放钱粮。 和衣躺在软塌上,宫澈内心的躁动经过一整个晚上,已逐渐平复。 事已至此,他只能等,等那所谓的计划所带来的结果。 阳光穿过窗棱缝隙照进屋里,宫澈不知何时陷入沉睡之中,想着他昨个整晚没睡,陈安收拾完书房,就守在他正屋门外,不让任何人进屋扰自家王爷休息。 “陈安,什么时辰了?” 一觉睡醒,宫澈捏着眉心问。 “回王爷,酉时过半。” 陈安估摸着自家主子这个时候也该醒了,正好端着膳食进屋,听到他的问话,忙恭敬回道。 “没想到本王这一睡就睡了一天。”坐起身,宫澈朝窗外望了眼,见天色明显转暗,夜幕即将落下,不由皱了皱眉,将眸光从窗外收回,落在陈安身上,道:“可有人到前院找过本王?”陈安往桌上摆好膳食,转身回道;“邬先生有过来两趟,听说王爷在屋里休息尚未醒,就回自个院里了。” “你现在就去唤他过来见本王。” 宫澈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地吩咐道。 “是。” 陈安领命准备离去,不料,他家主子爷的的声音再度响起:“街上今个可有什么新鲜事传出?”宫澈状似随意地问,心中却五味杂陈。 “有……有的……”陈安小心地看他一眼,而后低眉顺目,小声道:“整个京里都在传太子殿下德行有失,引来老天降罪,先是突下暴雨,冲毁河堤,致百姓家园被毁,流离失所,随之又……” “又怎样?”瞧他说得吞吞吐吐,宫澈目光骤然一寒,冷声道:“说!” “疫……疫病……王爷,吕宋村那边有疫病传出,听说死了不少人,京中到处都在传,说突如其来的暴雨,还有蔓延而开的疫病,全是老天因为太子德行有失,给皇上,给我大晋百姓的警示。” 宫澈的脸色变了又变,怒道:“去,立刻将邬康,何源等人给本王传到书房问话。”说着,他一拳砸在榻上,可想而知此刻有多么的气愤。陈安躬身一礼,退出房门,疾步出了前院。 “计划,这就是你们的计划么?”宫澈咬牙自语一句,下榻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个不停,就在这时,一抹高大身影忽然出现在屋里。 感知到屋里有人出现,宫澈顿住脚步,转过身,凝向来人。 片刻后,他道:“夜瞑……你不好好留意宫中的动向,怎这个时候回到王府见本王?” 夜瞑,也就是那抹高大身影的名字,此人是宫澈手中的暗卫之一,身手相当不错。 “王爷,皇上在半个时辰前突然出关,随之,太子带着十多名侍卫,骑快马离开了京城。”道出从宫里秘密流出的消息,夜瞑眉眼低垂,没再出声。 宫澈眉头紧皱,脸上表情深不可测,良久,他问:“你确定消息属实?” “皇上是否有出关,属下自然是没有亲眼看到,但太子离京,属下却是亲眼看到的。”夜瞑声音无波无澜,如实回道。 “本王知道了。” 敛目思索片刻,宫澈压下心底的猜测,朝其摆摆手。 夜瞑拱手一礼,紧跟着身形一闪,消影无踪。 约莫过去半刻多种,宫澈步出屋门,前往书房。 邬康、何源等几人匆忙到前院书房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主子一脸阴沉地端坐在书案后。 “邬康(何源……)见过王爷。” 恭敬中带着小心翼翼地见过礼,邬康几人屏住呼吸,谁都没有率先出声。 “半个多时辰前,皇上出关了……”宫澈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人生生感到窒息。他注视着邬康、何源几人,注视着这几位暗中跟随自己多年的幕僚,语气清冷道:“太子在皇上出关后不久,带着人骑快马已离开京城,告诉本王,你们对此事有何看法?” 皇上突然出关,必定与京中传开的流言有关,而太子在这个时候离京,无非是前往吕宋村处理疫病一事,主子心里只怕清楚得很,作何还要有此一问? 邬康几人垂目,暗自揣测着宫澈的想法。 “怎么?一个个都变成哑巴了?”宫澈嗤笑,眸光锁在邬康身上:“邬先生今日到前院来过两趟,不是有事禀告本王么,怎么现在也没话说了?”也不等邬康做声,他倏地一掌拍在书案上:“疫病?你们还真是长本事了,先是人为摧毁河堤,制造百姓家园被毁,接着又整出疫病,你们这是要打击东宫,还是想彻底灭我大晋?说吧,谁给你们的胆子,让你们想到用如此阴狠的手段?”疫病?自古以来,疫病带来的危害,在场诸人无人不知,可饶是如此,他们却背着他这个主子,以疫病助他成事。 他们难道没想过疫病一旦大面积爆发,会造成何等严重的后果? 宫澈心中愤然而无力。是,他不否认他们的所作所为,无不是为他夺得储君之位,来日坐上那把椅子在做努力,但若没了国之根本——百姓,他又去做哪个的君? “王爷,其实……其实吕宋村那边的疫情并没传言中说的那么严重,再有就是,当地的府衙已派兵将吕宋村周围团团围住了,没有难民流动,疫病就不会大肆传播……”似是猜出宫澈忧心之事,邬康抬起头,对上其目光,神色无比凝重道:“我等做这个决定前,该考虑的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到,没错,我等是想凭借这次的事件扳倒太子,可王爷心系于民,我等心里都清楚得很,所以……” 宫澈目光阴鸷,截断他之言:“所以你们就打算以牺牲那些难民,从而助我将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 邬康没有否认,一双眼迎向他迫人的视线,镇定而从容道:“王爷,成大事者,最要不得妇人之仁,再者,若经此一事,王爷能顺利成为储君,有所牺牲也是值得的。” “你,还有你们就这么肯定能凭借当前这一系列事件,便可扳倒太子?”宫澈脸色沉冷,言语犀利而冷冽:“你们这是在逼本王,逼本王和太子立时立刻撕破脸,逼本王在皇上面前露头,逼本王在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心思,如果这是你们要的,本王在这就提前恭喜诸位了!”说着,他嘴角漾出抹嘲讽的笑:“本王清楚成大事者,要不得妇人之仁,然,本王没料到你们的做法会如此极端,竟以动摇国之根本来成就本王成事。知道么?皇上是明君,自继位以来,施行的每项政令,无不是在改善寻常百姓的生存状态,虽然每次颁下的政令多有受到世家阻扰,甚至不惜暗中做手脚破坏利民的政令实施,但最终,那些政令还是在我大晋施展了开来,由此可见,你们觉得最近发生的事,能蒙蔽过皇上吗?” “皇上是明君我等知道,但请王爷相信我等,这次的事件是我等不眠不休,将该考虑到的全都有考虑到,且详细商讨后,才拟定成套计划,放手做的。退一步讲,就算我等的计划有漏洞,就算这次的事件不能完全扳倒太子,最少他能够让太子在皇上面前的印象减分,能大大削减太子在百姓心目中的威望。” 邬康说的不急不缓,一副胸有成竹样:“王爷多年来都是闲适淡然,与世无争处事的,皇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怎么也不会想到事情与王爷会扯上关系,还有,这回的事件,可不仅仅只是咱们的人出手,各大世家都有参与的,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各大家族在朝堂上为官的子弟,也会力保王爷不被牵扯进事端中。” “你们后面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事已至此,宫澈知道自己已无退路,知道自己再多想,只能是自寻烦恼,于是,他静下心神,盯向邬康,神色难辨,出言问道。邬康点头,压低声音,将他们拟定的成套计划,毫不保留地一一与其道出。 宫澈闻言后,半晌,方道:“本王暂且饶过你们擅自做主,制造出如此严重的事件,不过,若是吕宋村那边爆发的疫病大肆传播开,到时,你们便自行了结吧!”邬康几人揖手应声是,谁都没有多言一句。 “退下,本王想一个人待会。” 摆手,挥退邬康等人,宫澈脸上表情略有放松,无声喃喃:“这次的事件算是我们真正的较量,你能否破解这个危局,我拭目以待。” …… 京城这边,宫澈有何谋划,又在算计着什么,宫衍人在吕宋村自然是无从知晓,又或者,他就算知道宫澈的阴谋,只怕除过愤怒和憎恶,一时半会无旁的心思理会对方。 毕竟吕宋村这边的疫病需要紧急处理,否则,大晋将会遭受重创。 “现在,大家就行动起来吧,至于医治疟疾的药物,我会尽快研制出来,在此之前,就拜托诸位务必严格按照我之前说的执行。”云轻舞一脸郑重地看着诸位太医,语气温和却不失坚定:“这是一场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厮杀的战争,但这场战争比之沙场上两军交战要残酷得多,所以,我希望大家半点都不可掉以轻心,同心协力,与这吕宋村所有的百姓,携手打败疟疾这个超级大敌,因为只有这样,我大晋才会脱离危难,因为只有这样,诸位才不枉皇上和太子殿下你们的信任,不枉你们多年来习得的一身医学修为。” 她之言无疑激起了诸位太医的使命感,看着几人目光中流露出的坚定之色,云轻舞唇角微弯,笑道:“大家行动吧!” 片刻工夫过后,吕宋村各处人影走动,但却不见丝毫杂乱。 云轻舞和宫衍站在帐篷门口,看着远处的忙碌场面,两人挨在一起的那只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一起,云轻舞轻语道:“天亮后,咱们去冲毁的河堤处瞧瞧,嗯,顺便再到被河水冲毁的那几个村落转转。” “你是不是在怀疑什么?” 宫衍冷静而柔和的眸光凝注在她的脸儿上,启口道:“就我所知,因为那条河流距离京城不远,且是京城附近最宽的一条河流,因此朝廷早年拨款修筑那条河流两边的河堤,是花费了不少财力和物力,最为关键的是,那条河流两边的河堤,朝廷每年都会出资维护,如此做,就是为避免暴雨来袭,河堤崩塌,从而出现严重灾情。” “就你所言,那条河流两边的河堤应该很牢固,然而,河堤崩塌事件现如今还是出现了,这就更证实了我的猜测。”云轻舞清亮的眸子半眯,说着自己的看法:“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暴雨,就算那场暴雨很大,河道里的水位湍急过度,也不至于将一条修筑牢固的河堤冲出一个数丈宽的豁口,再说了,往年难道就没出现过暴雨天气么?” “自然是有的。”宫衍道。 云轻舞挑眉:“结果呢?” 宫衍想了想,如实道:“那条河流没出现过溃堤。” “所以说啊,我怀疑这次的河堤崩塌,多半是人为造成的。”云轻舞若有所思道。 “得到急报时,据说那晚电闪雷鸣,雨势特别大。” “天气越恶劣,才越方便作案不是?” 宫衍听了媳妇儿的话,唇角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在想什么?”云轻舞看他一眼,柔声问。 “结合京中传开的流言,我对你的猜测信了七八分。”宫衍眸中寒光流转,紧了紧媳妇儿的软软的手儿,浅声道出一句。 “哼,也就是说你不是完全相信我。” 云轻舞狠狠地瞪向他,道:“那我再说说我的另一个猜测,听完后,我看你是否还对我持那么两三分不信任。”宫衍握着她的手儿走进帐篷里,眸中轻易流转,温声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想不通有人为了要对付我,竟残忍到不顾及百姓的安危。” “你没听说过欲成大事,采取些过激手段并无不可么?”云轻舞言语浅淡,熟料,她话锋忽地一转,语气随之幽冷异常:“疟疾是疫病没错,但要想发病,造成多人感染,甚至死人,并非短时间内就能出现目前的状况。”不等宫衍出声,她续道:“除非有人事先在饮水和食物上做手脚,譬如将溃烂的动物尸体……”云轻舞说的仔细,听得宫衍脸色愈来愈冷,目中寒光迸射:“卑鄙,简直是十恶不赦!”在自家媳妇儿音落后,某太子唇齿间生硬地挤出一句。 “如此做的目的,无非是坐实那些对你不利的流言,让你声誉受损,被皇上厌弃,不得不考虑易储。”道出这句话的时候,云轻舞反握住宫衍的大手,两人已身处空间之中,她笑了笑,语气轻柔绵软,道:“既然咱们已猜到这有可能是个阴谋,就没必要为这见不得光的手段生气,走,先去沐浴换衣,随后,我在这里配制解药,你好好回屋里睡一觉。” 宫衍压下心头之怒,揽住媳妇儿的腰身,飘向温泉池。因为心里有事,两人沐浴换衣,并未用多长时间。 “治疗疟疾的药物不难配置吧?” 被云轻舞握着手拽到软塌上躺下,宫衍修眉微皱,定定地看向自家媳妇儿。 “不许皱眉。”云轻舞正要去炼丹室,毕竟那里储存着大量的药草,很方便她配药,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抚平男人皱在一起的眉头,她道:“治疗疟疾最好的药物,这里恐怕没有,但另外一种药物也能起到治疗作用。”奎宁,俗称金鸡纳霜,是用茜草科植物金鸡纳树的树皮研磨而成的,而这种树产于南美洲秘鲁一带,是疟疾治疗的特效药,在这基本上架空的古代,不对,哪怕是在她现在所处的修真世界里,她也从未发现过有金鸡纳树的存在,然,黄花蒿她却有见过,尤其是这修真界里生长的黄花蒿,不光不难找到,且长势极好。 云轻舞对前世的历史知识多有了解,嗯,对各类中西药物也知道的甚多,清楚康熙帝在1693年五月,也就是康熙三十二年的五月,曾身患疟疾,系间日疟,隔一日发作一次,寒热交错,苦楚万分,冷时如入冰窖,热时似进烤炉,御医们开了不知多少药方,都不见有成效,熟料,两位西方来大清传教的洋神父,在这个时候将从法国邮寄来的金鸡纳霜赠予康熙帝,终医治好了康熙的病症。 记得有本杂书上记载,赠药的洋神父对康熙说:“这种病没有大碍,它是通过蚊虫叮咬传染的,只要用我们带来的这种‘金鸡纳霜’就可以治好。”当然,他们不可能说康熙是接触污水,才染上疟疾,究其缘由,不外乎是以康熙帝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触碰到污水,亦或是变质的食物。 金鸡纳霜是好,是医治疟疾的特效药,奈何这里没有啊没有,如此一来,云轻舞只能想到黄花蒿,想到从黄花蒿中提取青蒿素。 “什么药物?”宫衍的心先是一紧,很快又放松下来,满目期待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云轻舞也不卖关子,直接道:“黄花蒿。” “黄花蒿?”宫衍对药草并不是很了解,想了想,他不确定地问:“黄花蒿可以治疗疟疾?” “准确些说是它里面所含的青蒿素能医治疟疾。” “你确定?” “嗯。” “疟疾能控制在这吕宋村隔离范围内,不会往外传播?能够彻底除去?” “衍,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你真的不必过度紧张,先不说目前天气寒凉,不利于疫病传播,就是你之前做的隔离,防护措施就很好,已经将这种疫病控制在吕宋村这个范围内,所以,不会发生不得已的事件,我保证!” 疫病无法治疗,为了更多百姓的安危,他即便不愿走那残忍的一步,只怕皇上也会下令,烧毁这整个吕宋村。 基于这点,云轻舞真切明白男人的心情。 “谢谢……舞儿,谢谢……有你在我身边,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福气!” 抓住云轻舞的手,宫衍神色甚是激动,满目都是爱意。 “谁要你谢来着?傻瓜!”抽出手,云轻舞在他的脑门上没好气地弹了下,转身就往门外走:“好好睡一觉,我去炼丹室瞧瞧。” 宫衍捂着额头,望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笑得一脸幸福。 遵照云轻舞说的注意事项,颜枫和另外四名太医,带着一干侍卫忙到日上三竿,终于将吕宋村周围,以及每个帐篷内的卫生,彻底清理了一遍。 安置在帐篷里的百姓,皆有洗澡换衣,原本眼里流露出的绝望和无助,在听到诸位太医说云公子有法子医治疫病,所有人的目光中刹那间全充满了生气。 他们虽孤陋寡闻,虽见识短浅,可他们知道数月前有位少年天才,名满天下。 少年的名字叫云轻狂,样貌俊秀,文采非凡,不畏皇权,惩治行为荒唐的皇家王爷,更是修为高深,不费吹灰之力,制服山林中的猛兽白虎,这样一位卓然于世的少年,是万不会骗他们这些寻常百姓的。 偌大的炼丹师中,云轻舞抱臂瞅着一堆干燥的黄花蒿,秀眉拧在一起,愁啊愁。 从干燥的黄花蒿里提取青蒿素,她是知道好几种法子,奈何每种法子在当前的环境下,根本无法正常萃取,分离出来。 麻痹,将干燥的黄花蒿碾成碎屑,于她来说不难,可要把这黄花蒿碎屑放进超临界流体萃取罐中,这让她从哪里寻找出所谓的超临界流体萃取罐?还有往萃取罐中收入二氧化碳,排出里面的空气,再往进输入一氧化碳…… 姐儿在这异时空就算有逆天的本领,办不到啊就是办不到。 除非她能穿越时空,从现代整来一套设备……哎呦喂,真傻到家了,如果能穿越时空,回到多姿多彩的现代,她还用整毛线设备,直接购买大批量的成药,岂不更省事? 摩挲着下巴,云轻舞自嘲地笑了笑,深深地鄙视自个,还真能想! 高纯度的青蒿素是木法子整出来了,那么唯有用最原始的法子,从新鲜的黄花蒿中挤出汁液,再结合她调配的辅助药物,来给那些患病的百姓服用了。 拿定主意,云轻舞从炼丹室内的众多药材中,找出自己要的,堆放在一起,而后闪身离开炼丹室,去收集新鲜的黄花蒿。 忙忙碌碌一个多时辰,她回到大屋,见宫衍睡得深沉,就没将人唤醒,自行闪身出了空间。 “云……云公子……” 帐篷里,颜枫坐在桌旁,原本执笔正在书写着什么,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云轻舞豁然出现在眼前,惊得他嘴巴大张,双目圆睁,连墨笔脱手而落,掉在桌上都不自知。 云轻舞自然知道自己骤然间现身,多半是吓到了眼前这人,但她就是装作一脸无辜,淡然,平静地问:“怎么了?” “云……云公子,你,你怎凭空出现在这里?”颜枫肯定,以及确定帐篷里刚刚就他一个人,更是认定自己没有眼花。 “我有修习一种奇妙的功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一个地方出现在另一个地方,这本来是我的秘密,没想到今个却大意地被颜太医你给撞见,”云轻舞有些懊恼道:“颜太医,我求你一件事……” 她话尚未说完,颜枫很知趣地直接启口:“云公子放心,我刚什么都没看到。” 闻他之言,云轻舞心中一笑,暗道:“真是个单纯可爱的男人!” “那就谢谢你了!” 嘴角弯起,她笑容温和:“颜太医,我还有个秘密你得替我保守,”说着,她提步走到颜枫身旁,凑其耳畔嘀咕两句。颜枫当即怔住,讷讷道:“云……云公子,你真的有……”云公子竟然有储存宝物,还说他的宝物里面装着好多药材,这……这简直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你瞧。”云轻舞说着,手指帐篷一角,道:“药材都在那了,你现在该信了吧。” 颜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眨眼,再眨眼,同时连咽了好几口口水。 打包好的各类药材,如小山一般堆积在他眼前不远处,最为引说我他注意的,是一堆鲜嫩无比的黄花蒿,准确些说,是超大一堆,不比那些打包、分类好的干燥药材少。 “黄花蒿?”颜枫是在不知不觉中走到那一堆黄花蒿跟前的,只见他拿起一株鲜嫩的黄花蒿,仔细地看了会,道:“云公子,这个能治疗疟疾?” 云轻舞笑着颔首:“用它的汁液,配合我调制的这些药材熬制出的汤药,医治好患病百姓的疟疾,应该不成问题。”起效怕是要慢点,毕竟这里无法萃取出高纯度的青蒿素,不过,这话她倒没道出口。 来到吕宋村这几日,颜枫要说不累,不疲惫那是假的,可是当他从云轻舞口中知晓疫病是疟疾,知晓这疟疾可以医治,知晓云轻舞有法子解除患病百姓身上的痛苦,疲惫至极的他,精神刹那间好的没话说,此刻,听到眼前这超大一堆黄花蒿的汁液,还有旁边调配好的药材,就是病患的良药,他几乎忍不住就想立刻将那些药材熬制成汤药,与黄花蒿的汁液亲自端到病患面前,看着他们服下,看着他们的身体一日日好转,看着他们最终脱离疫病折磨。 稳住激动异常的心绪,颜枫叹道:“没想到啊,这普普通通的黄花蒿也能治病,而且是医治疟疾的良药。” “颜太医,是黄花蒿里面含的青蒿素能医治疟疾,嗯,这么说吧,是青蒿素具有抗疟、退虚弱、清热解毒的作用,对日疟、恶性疟等疾病有着良好的效果。” “太好了,有了这味药,疟疾对咱们人类而言,就不是什么大病了!” “嗯,可以这么说。” “那我现在就去找翁太医他们将这些药材搬出去熬制,顺便再招呼人从这些黄花蒿中挤取汁液。”颜枫说着就往帐篷门口走。“颜太医,记得千万别说漏嘴啊!”云轻舞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要不是等不急丘宝他们从京城送她需要的药材过来,她是不会扯那么个谎话,来遮掩自己从空间里拿出如此多的药材,尤其是这一大堆鲜嫩的黄花蒿。 咦?颜太医好像并没有对这黄花蒿的鲜嫩程度起疑。 云轻舞勾起唇,笑着摇摇头,暗忖:“即便起疑我也不用担心,大不了再扯个谎,就说是沿路听到疫病引起的病症,觉得黄花蒿可以用来治病,便专门找寻到采来备用着。”吕宋村附近就是深山,谁能肯定地说山里面眼下没这鲜嫩的植物?再说了,黄花蒿的生态环境多了去,又不是什么极难看到的植物。 “云公子放心,颜某不是个多舌的人。” 颜枫脚步微顿,回过头郑重地道出一句,很快不见人影。 医治疟疾的药物有了,诸位太医和被他们使唤的侍卫们,行动起来那叫个迅速,没出一个时辰,各个小帐篷里患病的百姓全都服用了汤药。 随着时间流逝,不少病患的身体都有所好转,病症严重的,也相对之前的状况有了些许起色。 那些个健康的百姓听到这个好消息,无不激动的潸然泪下,最为高兴的当属有家人染上疫病的民众,他们跪在地上,边面朝京城方向欣喜地流泪磕头,感恩皇上和太子的仁德,没有将他们残忍地处死,边相互间连声称赞白衣少年云轻狂乃神医再世。 当然,诸位太医所做的一切,这些淳朴的百姓都有记在心里,也时而在嘴边念叨,说太医们心性仁爱,不辞辛苦为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搭脉诊病,忙前忙后。 248 能否帮我个忙? 汤药和黄花蒿的汁液起到作用,云轻舞心下不期然地松了口气。 “颜太医,现在病患的情况基本都有好转,你和翁太医他们说说,可以轮流当值,给病患诊脉探测体温,实时记录病情恢复情况。”夕阳西斜,云轻舞站在帐篷外面,与颜枫道:“我知道你们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切莫病患的身体恢复了,你们却一个个又病倒。” 颜枫有礼道:“多谢云公子关心,颜某不累。” “真不累么?”云轻舞淡淡地看他一眼,道:“不累也得休息,我言尽于此,颜太医最好还是莫固执的好。嗯,对了,我这会儿可是累得慌,得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去。”不累是假,因为疫病,神经绷得太紧是真,某女心下无奈地叹口气,没再和颜枫多言,提步行至一僻静出,迅速闪身进了空间。 泡在暖暖的温泉池里,云轻舞全身心放松,直至趴在池边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才抬手在水面上一个轻拍,人自水里腾出。 伸出手,一件纯白的丝质长袍就裹在了身上。 宫衍仍然没醒,云轻舞运转真气烘干一头秀发,嘴角弯起抹好看的弧度,水润的眸子眨了眨,掀开薄被躺在了自家男人身侧。 “舞儿……”许是做梦了,宫衍如樱花般好看的唇动了动,溢出一声轻喃。 往他温热的怀中蹭了蹭,云轻舞搂住他的腰身,正要张嘴说些什么,不料,却被对方有力的臂弯,强势往怀里又带入了几分。“舞儿,我想你,好想好想!”他的眼并未睁开,只是凭着本能吻住她的唇,以行动证明他对她的思念和爱恋。 梦?他是在梦中么?若真是梦,感觉为何如此真实? 宫衍吻得强势,却又不失温柔。 “……”云轻舞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感受着他汹涌而来的浓情,她没有推开他,也舍不得将人推开,暗忖:“傻瓜,我也想你,好想好想……想你的怀抱,想你寵溺的目光,想你细心的呵护,想你的笑容,想你的一切一切。” “我爱你,舞儿,我好爱你!” 宫衍真得睡得很沉,只以为自己在梦中,而他甘愿沉醉在这个梦里。 “嗯,我知道,我也爱你……” 真是个傻瓜,都已经这样了,还以为在做梦,还以为在梦里和她缠.绵。 云轻舞心里一阵好笑,行动上却不假思索地配合着某太子。 也不知过去多久,宫衍终于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媳妇儿脸色酡红,如乖觉的猫儿般被他搂在怀里。“舞儿……”原来他不是在做梦,原来梦中所做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原来媳妇儿就在他的怀中,俊美的脸上浮起抹尴尬,他嘴角动了动,吻上她光洁如玉般的额头,喃喃道:“我以为自己在做梦。” 仰起头,对上他如水般柔和的目光,云轻舞笑容妩媚,问:“现在呢?可还觉得是在做梦?” “自然不是。” 宫衍脸上一红,捏了捏她的鼻头:“药物可配制好了?” “患病百姓全已服用汤药,病情在不同程度上都有所好转,你可以把心放到肚子里了。”云轻舞笑着道。 “我睡了很久?”在他睡着的时候,她不顾疲惫,做了那么多事,这样的媳妇儿,要他如何不疼惜,不深爱? 云轻舞笑笑:“也就多半日。”微顿片刻,她抚上宫衍俊美绝伦的脸庞,柔声道:“这里有我,你明天一早就回京去。” “我想留下来。”宫衍道。 “留下来你也帮不到什么忙……”没等云轻舞道出后话,就被某太子吻住,不得不咽回嘴边之语。片刻后,宫衍才放过她,语气轻缓而温和:“京里不会出什么大事,我还是和你一起留在这的好,等患病百姓恢复健康,疫病完全祛除后,咱们再一起回。” “一定要留下来?”云轻舞长睫轻颤,盯着他问。宫衍“嗯”了声,道:“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再说,我是奉旨来这里的,怎能在疫病没完全消除前就回京?” “好吧,你留下来。”张嘴打了个哈欠,云轻舞阖上眼道:“我累了,睡觉。” 京中,宣露殿。 宁静的月光穿窗而入,文帝收撑额头,坐于案牍后,神色间带着极致隐忍。 “皇上,您好点了吗?” 李福边帮自家主子爷按摩两侧的太阳穴,边言语关切地问。 “好多了。”文帝双目闭阖,嘴里轻漫出一句。 自打没再燃龙涎香,他的精神就一日日地开始好转,然,头痛之症却还是煎熬着他。 是有人想对他不利么? 文帝暗自琢磨,近来一段时日,他都在琢磨,究竟是哪个铤而走险,在他身上耍阴谋?龙涎香没问题,李福查出是这个结果,衍儿查出的也是这个结果,可是他知道,他们查出的不过是假象,不过是被有心之人遮掩住的假象。 否则,龙涎香的气味不复存在后,他的精神就不会逐渐好转。 最为关键的是,他的记忆出现了问题。 忘却,记不住。 没错,他不仅倒退着忘记过往经历的点滴,且今日记不住昨日发生过什么事。 庆幸的是,身边有李福在,才没让第三人知晓他的异样。 收敛思绪,文帝忽然问:“你今个一早说京城两百里外的一个村庄发生疫病,还说朕有安排太子亲自前往那边,协助当地府衙处理染病的百姓,可属实?” 李福恭敬作答:“回皇上,属实。” “疫病?朕既然知晓那里有疫病,怎还会让太子去涉险?”太子是他最疼爱的皇儿,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不顾衍儿的安危,指派其到疫区? 文帝眉头紧皱在一起,此刻实在是想不通。 “皇上心系于民,太子殿下又是个行事谨慎的,皇上才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命太子殿下亲往吕宋村,安抚那些染病的百姓。” “朕也是糊涂,太子是一国储君,怎能深入疫区?”文帝言语中满是自责:“若果……” 李福想都没想,急声道:“不会的,皇上,您担心的那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对于他如此失了规矩,截断自己的话,文帝并未动怒,只是忧虑道:“那可是疫病啊!” “皇上,殿下自吕宋村那边有疫病传出,就做了做妥善的安排,您放心,疫病不会蔓延开的。” “没有合理的药物医治,只怕很难控制得住。” “殿下派往吕宋村那边的太医,个个医术精湛,总能研制出解药,救染病百姓脱离病症折磨。” 文帝静默,良久,转移话题道:“查出那些流言出自何人之口吗?” 闻言,李福绕到案牍前面,跪地道:“皇上恕罪,那些流言就好像是平地乍起,根本查不到源头。”文帝神色难辨,淡淡道:“暗月,你去查吧 !”制造流言者,无非是想要踩着太子上位,从这,不难看出那人就在他的几个好皇儿之中。 但究竟会是哪个,他心里尚没有底。 “老四?太子如果被废,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非老四莫属……”文帝暗忖,可仅仅片刻工夫,他暗自摇头:“老四要是有心夺储,应该不会蠢到做出这么明显的动作。”事情往往就是一念之差,便与真相擦肩而过。 空荡静寂的大殿内,伴他音落,响起一道低沉的应诺声,跟着似是有一股风刮过,偌大的宣露殿里再次恢复宁静。 云轻舞和宫衍相拥而眠,等他们睡饱、吃喝好,闪出空间,已是翌日清晨。 “你有事务要处理就忙自个的去,我去看看病患的恢复情况。”口罩、手套,还有防护服都有用开水汤过,这会儿,两人全副武装,一身清爽,站在一偏僻之地,望着百姓们井然有序地排着队,在两口大锅前领粥,领汤药。 抬手帮宫衍将口罩戴好,云轻舞弯唇浅笑:“好了,咱们该去忙了。”宫衍注视着她,璀璨星眸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影,都是她雨后清荷初绽般的笑:“好。”他轻颔首,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令人禁不住迷醉其中。 半刻钟后。 “颜太医,现在情况怎样?” 行至一顶小帐篷外,云轻舞正要提步进入,熟料,颜枫恰好从里面走出来。 颜枫如实道:“经过一晚工夫,所有病患全退了烧,病情严重的那几名患者,现在不仅能睁开眼,且身体状况都有所好转。” “黄花蒿够用吗?” “够用够用。” “这就好,记得给这里所有人都要喝上汤药。” “云公子放心,大家都有喝汤药,还有黄花蒿的汁液。”有无患病,喝下汤药,总没什么坏处。 云轻舞问一句,颜枫答一句,二人就这么边聊着患者的病情,边前往每个小帐篷,检查那些患病百姓的身体状况。 搭脉,问询,不漏过任何一名患者。 “颜太医,对于这次疫病的应对,您和诸位太医做得很好。”为最后一名病患检查完身体,云轻舞走出帐篷,毫不吝啬地称赞道。颜枫就在他身旁,闻言,先是一怔,随之谦逊地笑了笑,道:“如果云公子没及时出现,我等前期所做即便再好,恐怕也难控制疫情。”是太子让这少年赞誉他们的么?否则,少年不会用上位者的口吻,对他道出刚才那句话。 云轻舞可没想过自己一句话,引得身旁之人多想,更没留意到自己说话的口吻有何不对。 “是大家的功劳。”云轻舞淡淡道。 颜枫:“云公子不必过谦,现在这整个疫区都在传您是神医,要是等朝廷扯掉隔离,一准整个天下的人都会为之震惊,都会知晓云公子是神医再世。”云轻舞不置可否,说句实在话,他从不在乎什么名声,也从未想要什么名声,如若不是师尊两年多前的那几个要求,她是怎么也不会以云轻狂这个名字,扬名于天下。 现如今,她对症下药,救治身染疫病的百姓,一是出于习医之人的良心,二是来自于她的身份所带来的责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她不想她家男人无端被人算计。 “神医?”云轻舞笑笑:“懂些歧黄之术,对症下药,救治一回患病的百姓,就当得神医的话,那么这天下的医者全可称之为神医了。”不想就‘神医’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她不由又说起有关疫病的防治,以及注意事项。 颜枫听得极为认真,中间未插一语。 在疫病区转了一圈,云轻舞道:“就目前的情形看,最多五日,这里就可以解除隔离。” “嗯,颜某估摸着最多也就需要五天,所有病患便可恢复健康。”颜枫眼里含笑,点点头。 “你记得让翁太医他们与百姓们说一声,千万不可再食用没煮熟的食物,更不可接触有污染的水,对了,平常喝水让大家别嫌麻烦,最好烧开后饮用。”云轻舞说着,顿了顿,又道:“还有就是注意自身和周围的环境卫生。”话道出口,她又觉得对寻常百姓来说,实施起来并非易事。 毕竟在吃不饱的情况下,谁还会在乎吃食干不干净? 其他的愈发不会上心。 暗叹口气,她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是提醒百姓平日里多注意些罢了! 见她秀眉微蹙,颜枫想了想,道:“病从口入,云公子说的这些注意事项,颜某会说亲口与这里的百姓。”顿了下,他续道:“经过这次的疫病事件,想来大家会将云公子这些话放在心里的。” “要是我大晋百姓都能过上富足安康的好日子,我想,疫病什么的发生几率将会很小。”能吃饱穿暖,不担心有上顿没下顿,生活质量提高,如此一来,人们才有心思顾及其他,否则,说什么都是空话。 吕宋村这边的情况,宫衍有向文帝上密折。 他没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来到吕宋村,再到云轻舞赶到这里,以及云轻舞设法配制出医治疫病的药物,一一在密折中道出,且建议文帝以朝廷名义,对外阐明吕宋村这边并未发生疫病,只是有个别百姓身患严重风寒,经过颜太医等诊治,现已无大碍。 如此做,宫衍的用意无非是不想助涨有关疫病的谣言漫天飞,从而引起大面积民心不安。 密折很快就被送到文帝手中,一经阅览完,文帝不假思索,便命相应的官员,在京城各城门口张贴告示。 转眼两日一晃而过。 当丘宝,绝,还有黑泽,轩辕瑾一行人赶着数量载满药材,吃穿用品的马车出现在吕宋村的时候,云轻舞心里的喜悦自是不言而喻。 “公子,小的没来晚吧?” 跃下马背,聂文最先到自家师父身边,行礼后问。 “不晚不晚。” 云轻舞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辛苦你了!”聂文裂开嘴笑了笑,道:“辛苦倒谈不上,我就是怕耽误公子您的事,所以一出京城,我们就快马加鞭地往这边赶,但因为有这几辆载重的马车在,路上不免耽搁些。”说着,他挠挠后脑勺,有些懊恼道:“我应该先回府从我爹手里将那件储物手镯要来,这样的话,就不用马车载物这么麻烦,路上相对也就能节省些时间。” “那可是你家里的宝贝,你爹绝对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将东西给你使用?再说了,储物手镯是女子腕部戴的饰品,你一个大男人戴的出来吗?”云轻舞看着他,眸光温和,笑着道:“去找个地歇会,我和他们去打个招呼。” 语罢,她提步朝丘宝,黑泽,轩辕瑾三人身边走去。 “公子。” 丘宝向他恭敬一礼,就退至一旁,没再说话。 “确定是疫病?”轩辕瑾问。 云轻舞也没瞒着,点点头,道:“没外界传的那么玄乎。” “看情形,你已控制住了疫情。”黑泽抱臂,挑眉道。云轻舞“嗯”了声,道:“好在我对这次的疫病有所了解,因此配置药物并没费什么神。” 黑泽嘴角勾勒出抹邪笑:“这是有人蓄谋而为。”小丫头聪明过人,他即便不这么直白说出来,她肯定也知道。 看他一眼,云轻舞语气轻淡道:“我原本怀疑溃堤是人为,结果去看时,没发现半点蛛丝马迹。” 轩辕瑾:“当夜这里的雨势听说很大,就算有什么蛛丝马迹留下,经过一晚上暴雨冲刷,也留不下什么。” “是啊,那么大的雨势,加之是人为造成溃堤,对方肯定不会傻到留下线索。”云轻舞嗤笑一声,道:“不过,那出手之人行事再谨慎,还是留下了漏洞。”黑泽和轩辕瑾齐看向她,就见其眸中寒芒一闪而过,语气冷然道:“就溃堤那日算起,死去的家畜尸体,在当前气温下,要想完全腐烂,短短两日根本不可能。”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将早已腐烂的家畜尸体,丢弃在附近有水源的地方?” 虽是问,但轩辕瑾心里已有答案。 云轻舞道:“对于医者而言,从家畜尸体的腐烂程度上,不难断定出其死于哪一日。” “怕是与诸位皇子脱不开干系。”轩辕瑾叹道。 “不管是谁的阴谋,总之,这次的事件结果,只能让其以失败而告终。”眸中精芒闪过,云轻舞嘴角弯起,看着眼前二人,道:“能否帮我个忙?”目光从黑泽,轩辕瑾身上掠过,她眼里冷意毕现。 玩阴的是么?好,姐儿奉陪。 黑泽神色慵懒,慢悠悠地:“小事就不用找我了吧。”他可是黑羽皇,非大事可是绝不出手的。 “你说。”轩辕瑾倒是简单直接,与云轻舞视线相对,候其下文。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黑泽之言,与轩辕瑾低声道:“我打算……”待她音落,轩辕瑾颔首:“成,我会帮你办妥。” “我呢?你不是说需要我帮忙吗?”见轩辕瑾转身离去,黑泽摸摸鼻头,傲娇道:“我之前是和你说着玩呢,你说吧,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我都会帮你办的妥妥的。”云轻舞斜睨他一眼,哼声道:“你觉得你有选择的权利吗?” 接触到她眼里突然迸射出的危险视线,黑泽身子一震,连咳好几声,差点一口气没缓过来。 “咱们还要愉快的玩耍呢,您就别再动不动那样看我,成不?”外面的世界如此多彩,他可不想被丢回空间,更不想被禁锢在那卷画中。黑泽笑得谄媚,看得云轻舞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白眼送上,她眉儿上挑,语气幽幽:“愉快地玩耍?别再动不动那样看你?那样是哪样啊?” 黑泽露出你知道的表情:“就是那样啊。” “哪样?”云轻舞故意逗他。 “你是越来越坏了。”黑泽撇嘴。 云轻舞微笑:“有吗?”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不想被丢回去,现在你知道了吧?”黑泽知道她在装傻,索性直言。“哦,你不想被我丢回去,原来是这样啊!”云轻舞状似了悟地点点头,嘴里却道:“可是若有人不听我的话,我一心情不好,肯定会将他丢回该去的地方。” 黑泽磨牙,脸上却挂着极致讨好的笑:“谁那么没眼力见,敢触您的眉头,您说,我立马帮您去教训。”臭丫头,古灵精怪,就知道威胁他! 249 生疑,感觉复杂 “过来。”云轻舞很受用小黑此时的态度,只见她勾勾手指,黑泽立时凑上前,微弯下腰身:“说吧!”云轻舞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言语好一会,黑泽方直起腰身,颇为怪异地看着她:“就这事?” 云轻舞眨眨眼,一脸郑重:“对,就这事,你要务必办好哟。” “没旁的了?”黑泽确认。 堂堂黑羽皇竟沦落到去做探子,难道就因为他能力特殊吗? “没了。”云轻舞眉眼弯弯,宽慰道:“这件事虽小,可也仅是对你来说,所以,我只能拜托你帮我。” 黑泽这时倒是认真起来:“能帮到你是我的荣幸,小丫头!”他的声音很轻,却和他此刻的眼神一样认真,云轻舞闻言怔住,熟料,他突然抬起手,在她的光洁饱.满的额头上轻弹一下,道:“照顾好自己,有我出马,不会让你失望。” 说着,他眸光闪了下,在云轻舞仍处于呆怔之际,伸臂将人揽入怀中,凑其耳畔低语:“你很厉害。” “呃……”云轻舞定定地注视着他,嘴角噏动,想着问句你丫的是不是有病,奈何黑泽不等她启口,黑泽已松开臂弯,提气飘出老远。 宫衍身着一袭青衫,由远及近走至她身旁:“他对你说什么了?”还隔着数丈远的距离时,他就看到那只讨厌的黑鸟在他家媳妇儿身边站着,那一刻,他觉得尤为刺眼,却未料到,还被人给挑衅上了,真是幼稚的可以! “啊?”云轻舞回过头,看到亲亲相公,仅一刹那便明白黑泽刚才为何那么做。 丫的是居心不良,想引起她家男人吃醋,其目的,似乎、好像还忒么地如愿了。 “你该不会吃味了吧?” 就男人的脸色来看,某女明明心知肚明,脸上却尽显无辜。 宫衍遵从本心,颔首:“我心口泛酸,很不舒服。” “你呀,真是小心眼!”云轻舞“扑哧”一笑,伸出食指戳戳他的胸膛:“乱吃味不是好习惯,得改。” 攥住她的手指,宫衍唇齿轻启,眼神坚定执着,语气霸道:“你是我的,谁都不能肖想。”云轻舞的脸儿瞬间染满红晕,用力抽出自己的食指,干咳两声,边佯装整理袖摆,边错开男人逼人的视线,嘀咕道:“也不看看这是在哪里,什么话都往外说。” “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宫衍嘴角紧抿,半晌,憋出一句。 云轻舞歪着脑袋,眼神怪异地瞅着他:“一、你和他已经是朋友;二、我对他没半点那种心思。”大傻瓜,吃醋吃的连智商都下降便也罢了,怎连自信同时搭了进去?再者,就这么不信任她么? “我和他交手,很难分出胜负。” “你想说他很强大,对吧?” 宫衍没有否认。 云轻舞瞪他一眼,悠然朝议事的帐篷走:“在我心里,你比他要强大的多,再者,你和他有必要作比么?”妖族的黑羽皇,单听这名字就特么的牛逼,凡人,即便修为相当高深的凡人,和一个不知是几千年,几万年的妖比武力值,那简直是在找虐。 “我迟早会打败他。”宫衍似是没听进去她之言,自顾自地说着。 “你已经打败他了。” 云轻舞嘴角弯起,缓声道:“你们曾过招那么多回合都没分出胜负,以他的能耐来说,已经是你的手下败将。” “那只是他禁锢在画中时间太久,尚未完全恢复自身修为。”宫衍所言属实,这一点,云轻舞自然是知道的,因此,她只得给自家男人吃定心丸:“我不是红杏,更不会去做红杏,别怕我出墙。” 宫衍嘴角掀起丝优雅的弧度:“我知道。”看到旁的男人对媳妇儿有企图,即便他深知媳妇儿对自己的心意,但心里还是会泛酸,会觉得那个出现在媳妇儿身边的男人刺眼,而这,并不代表他不信朋友,不信自家媳妇儿,只因他太过喜欢她,爱她,在乎她。 他清楚这是占有欲在作祟,可他就是不想控制自己。 偶尔,他甚至会生产一种想法,藏起她,藏到唯有他一人可以看到的地方。 “知道你还那样?”佯装生气瞥男人一眼,云轻舞转移话题道:“暗中对付你的人,绝对不会因为皇上下旨张贴的告示,就会放弃再针对你。” “让他尽管出手好了。” 想到这段时日针对自己的小人,宫衍脸色骤然转冷:“因为私欲,不顾百姓死活,他凭什么争?” “你确定是他出的手?”云轻舞问。 宫衍修眉上挑,露出个难道你不这么认为的眼神。 “我最开始有想过是那位,就是现在,仍对其心存怀疑,但这次的事件虽说布置周密,没什么直接的把柄落下,但目的却太过明显,你想想,如果真如咱们想的那样,就那人的脑子,会做出这种蠢事吗?” 微顿片刻,云轻舞接着前话又道:“不过,咱们能这么想,兴许对方也这么想来着,继而不免冒大不韪,拿国运当儿戏,来成就自己的野心。” “有无证据,我确定都是他做的。”宫衍眸光清冷,肯定道。 南康公主叹息一声,似是无奈,又像是讥讽。 京中,宣露殿。 “怎样,查出流言的源头出自哪个之口了?” 文帝坐于案牍后,放下手中的折子,手指按压眉心:“朝廷的告示都已张贴出去,没想到有人还是竭力将百姓往偏带,让百姓因所谓的疫病心生恐慌,看来那人不仅是和太子叫上板了,就连朕也不往眼里放了。” 暗月单膝跪在殿中央,拱手禀道:“回皇上,真正的源头查不到,但就卑职掌握的信息来看,此次事件牵扯到好几位皇子殿下。” “哦?”文帝看拧眉看向他:“细细与朕说说。”李福在他身后,指尖落在他的太阳穴上,眉眼低垂,轻轻地揉着。暗月恭敬地应声是,出言将他查到的具体情况,一五一十与文帝道出。 听完他之言,文帝冷笑一声,道:“京中最有名望的五大世家,庆国公府,恒安伯府……参与的府邸还真是多啊,看样子,他们对朕的太子都心存不满啊!” 暗月没有出声,李福亦是。 “梁侯也蹦跶出来了,他这是摆明要忤逆朕了么?”文帝似是自语,又似是说与暗月和李福听:“梁侯的嫡子曾是老四的伴读,现在军中任职是不是?” 李福恭敬回道:“大驸马和长公主大婚后不久,便前往边关驻守,这一去有就没再回来。” “为何不见长公主进宫在朕面前提及此事?”捏着眉心,文帝问:“要是朕没记错,长公主的婚事是她自个向朕求的,可对?” “回皇上,是这么回事。”李福道。 “一场宫宴,安平那丫头就瞅上了梁侯的嫡长子,既如此钟情,朕就想不明白她作何对自己的夫君这般不上心。”安平公主是庶长公主,其母是深居宫中,长年呆在寝殿清修的雯贵妃。说起来,这雯贵妃未入宫前,与先皇后可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就是入宫后,两人共侍一夫,也未影响到她们之间的情谊。 当年先皇后难产,同日雯贵妃落胎,很快,情同姐妹的两人,便阴阳相隔,许是好姐妹的离世对雯贵妃造成的打击过重,自此,她不再承寵,只潜心呆在自己的寝宫里吃斋念佛,清修至今。 有人说雯贵妃重情,要不然,不会因为先皇后的死,把自己的后路也生生地给截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先皇后的亡灵祈福。 又有人说她是个冷情的,安平公主仅一岁多点,做母妃的不知疼惜女儿,成日里待在寝宫缅怀已死之人。 总之,后宫嫔妃间,说什么的都有。 “皇上,要不奴才着小李子到大驸马府跑一趟,传长公主进宫来面圣?”李福暗自琢磨片刻,低声征询圣意。 文帝沉吟道:“不用。”梁卿,朕的太子怎就不入你的眼,要你站队老四那边,和朕公然作对?“你们觉得宁王可有参与其中?”他忽然这么问,顿时令殿内的气氛变得冷凝,暗月率先出声:“回皇上,就卑职探查到的线索,看不出有哪条直接和宁王殿下扯上关系。” “你呢?你是怎么认为的?” 轻抬手,制止李福再给自己按摩头部,文帝转向他淡淡地问。 “老奴愚钝。” 李福躬身侍立在侧,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的脚尖恭谨道出一句。 宦官不得干政,主子这般问他一个奴才,要他如何作答? “罢了,朕心里都有底。”文帝深注视着他看了会,收回视线,凝向暗月道:“退下吧!” 暗月起身行礼,而后瞬间不见踪影。 丽宛殿。 “皇上龙体康健,你能给本宫解释解释缘由么?”皇后眉梢紧柠,斜倚在软榻上,嘴角微启,唇齿间淡淡地飘出一句。玉檀侍立一旁,闻言,心中一紧,忙恭谨回道:“娘娘,龙涎香是奴婢亲手调制的,不管是香味,还是色泽皆辨不出异样……”见皇后不看她,也不言语,但周遭的空气却令人感到压抑得紧,她微顿片刻,接道:“至于送入披香殿的那只蚁蛊,奴婢敢以性命担保,只要它进入人体,绝对会起到奴婢之前说与娘娘的那种结果。” “照你这么说,皇上没出事的唯一可能,出在披香殿那边?”皇后将眸光落在她身上,目中神光难辨:“说话。” 玉檀对上她的视线,作答:“披香殿那边成事后就有传消息过来。” “那你告诉本宫,问题出在了哪里?”皇后的脸色变得不好:“你当初告诉本宫,香料是引子,一旦燃起,就会促使蚁蛊在人体生长,就会让人一日日感到精神疲惫,就会在一定程度上,致人记忆缺失,再往后,便是蚁蛊产卵,寄主便完全丧失记忆,整个人变得痴呆,且瘫痪在榻,你说说,这些是不是你告诉本宫的?你出身南疆,懂调制香料,懂雇,做事谨慎,又有修为傍身,老夫人才将你送进宫,在本宫身边伺候,原以为你真如老夫人说的那样,身怀奇异的本领,可现在呢,本宫不得不对你的能力生出质疑。” “娘娘,调制香料和饲养蛊虫,奴婢年幼时皆有从母亲手中得到绝学。”不是她自负,实在是她对自己调制的香料,还有饲养的蛊虫有足够的信心,玉檀不惧皇后迫人的目光,此刻,不卑不吭,似是忘记自个是奴婢,无比镇定从容道:“娘娘怀疑皇上的龙体没出现问题,是出在玉檀调制的香料和蚁蛊上,这让玉檀感到很伤心……”玉青在她旁边站着,听她之言,不由暗暗地扯她的衣袖,生怕她继续说下去,令皇后动怒,然而,玉檀仿若没有发觉她的小动作,一双冷静的眸,看着皇后不带丝毫畏惧:“娘娘如此不信任玉檀,何不就此将玉檀赶出宫门?” 皇后盯着她,怒极反笑:“你倒是个倔脾气,本宫心存疑惑,还问不得你了?” “娘娘,您心有疑惑,玉檀亦有,可玉檀真的敢用性命保证,香料和蚁蛊不会有问题,如果非要找出缘由,也不是找不到。”玉檀说着,见皇后眼神示意她继续,便道出自己想到的两种可能:“香料要起作用,势必要加入香炉中,否则,它难以促使蚁蛊正常生长;再有一种可能,皇上发现自己龙体出现状况,于是找御医暗中为自己医治龙体,服用汤药克制香料和蚁蛊引起的病症。” “如果是前一种可能,蚁蛊最终还能起到它的作用吗?”皇后问。 玉檀肯定地点头:“能,不过,时间会久些。” 皇后又问:“那要是后一种可能,是不是代表着御医已给皇上驱蛊?” “娘娘,饲养蛊虫不易,想要驱蛊,一般人根本不知从何下手,但香料引起的疲惫感,倒是能靠汤药来调节。”玉檀道。 “你说过蚁蛊一旦入人体,寄主便会出现规律的头痛之症,可是这两日前朝传来的消息,你不是不知道,皇上在早朝上并未出现半点异样。” “意志力,娘娘,玉檀以为,若真是后一种可能,只能说皇上的意志力惊人,要不然,还真不找不到其他的缘由。”言语到这,玉檀似是想到了什么,又道:“皇上应该没发现香料有问题,怕是更没有发现自己有中蛊,否则,宫里不会这么安静。” “是啊,宫里一直以来很安静,看来是本宫多想了。”皇后幽幽道,忽地,她嘴角浮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不管是你说的前一种,还是后一种可能,总之,有蚁蛊在,皇上迟早会出事。” 玉檀没有出声。 “本宫最近迷上了你新调的香料,去,往香炉里再添点。”皇后眉头舒展,好似心情不错。 应声是,玉檀转身行至香炉旁,见袅袅升起的青烟几乎散尽,她拿过放在一旁的小盒,打开后,捏住里面的银勺,素手轻轻拨动,舀起一勺香料,缓缓从炉鼎倒入。 忽然,内殿门口传来轻浅的脚步声,紧跟着,丽宛殿的太监总管德喜躬身而入:“娘娘,宁王殿下来探望您了。”朝皇后一礼,他恭敬地禀道。 “让殿下进来吧。” 玉青上前扶皇后坐起,而后,退至原来的位置上站好。 德喜应声是,退离而去。片刻后,宫澈走进内殿:“母后。”向皇后行过礼,坐到软榻近旁的椅上,皇后笑容温和,问:“怎这会子到母后这来了?”似是看出儿子有心事,皇后眼神示意玉青去内殿外守着,以免有不长眼的奴才偷听他们母子谈话。 宫澈眸光微垂,启唇:“早朝后,父皇有找我谈话。” “你是从宣露殿过来的?”皇后微怔。宫澈点点头,沉声道:“父皇似乎已对我生疑。”皇后注视着他:“你喝酒了,而且喝的还不少。”她用的是陈述句,宫澈再次点头。“你父皇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宫澈身上飘散着淡淡的酒气,皇后坐在软榻上,离其不远,很容易闻得到。 似是猜到皇后问这句话的深意,宫澈抬眼与她四目相对,道:“母后放心,儿子并未在父皇面前失态。” 皇后眉心微蹙:“那你怎知你父皇对你起了疑心?” “散了早朝,父皇着李大总管宣儿子到宣露殿,可是……等儿子出现在宣露殿时,父皇却对儿子置之不理,直至一个多时辰后,父皇才放下手中的政事,问我对京中这几日出现的流言作何看法?后来到了用午膳的时辰,父皇便留下我一起食用,期间吩咐宫侍给我看酒。” “你是流言最有利的受益者,你父皇因此对你生疑是人之常理,但从另一个层面想,他肯定不了那些不利于太子的流言与你有关。”皇后嘴角勾起,凉凉道:“毕竟在他看来,就凭你的才智,根本不会蠢到自爆心思。” 宫澈却道:“父皇睿智过人,兴许会反过来想,觉得我这个不可能才是最有可能的那个人。” “即便你父皇如你所想那般,又能怎样?”皇后看着他,目光一转不转,很是自信道:“这次的事件,母后相信你必是准备充足,方方面面都有考虑到。”她的皇后有多聪明,没有人比她这个做母后更清楚。 “其实……其实那不是儿子的意思。”宫澈叹息一声,似是无奈,又似是自嘲:“从儿子晓事起,便有了夺储之心,但儿子从未想过为达成心愿,拿国运做赌。母后,儿子知道欲成大事,绝对不能妇人之仁,可是您知道么?吕宋村那边出现的难民,以及有疫病传出,全是出自儿子的门人之手。如果……如果疫病没有得到有利控制,那么于我大晋来说,将会是一场怎样的灾难,儿子真不敢想啊!” 皇后道:“风寒又不是疫病,你无需紧张。” “母后,那是父皇为安民心,不得不贴出的告示,实则,吕宋村那边确实有难民染上了疫病。”宫澈的脸色很不好,语声沉重道:“我知道门人的计划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皇后见他情绪低落,不由道:“就算是疫病,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听母后的,你不用多想,疫病能祛除,自然再好不过,一旦不能,太子势必会以大局为重,放火烧掉吕宋村,到那时,他的名声将愈发一落千丈。” 宫澈薄唇紧抿,表情凝重,没有作声。 久不见他启口,皇后禁不住唤道:“澈儿。” “嗯?”宫澈抬眼看向她。 “你现在唯一要做的是办好你父皇交给你的每一件差事,至于其他的,母后觉得静观其变比什么都好。如果能联合朝中多半大臣站在你这边,待你父皇去后,登上那把椅子肯定非你莫属。” 宫澈目光微愕。 “母后……你……”难道父皇的龙体出现了状况?而这个状况与母后脱不开干系?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况且你父皇为国为民,勤勉过甚,若是出个什么意外,不足为奇。” 皇后说的隐晦,宫澈心里却再清楚不过:“父皇得龙体真……”他声音艰涩,很难道出后话。 是啊,他难以道出后话,纵然早先便知晓情由,但在这一刻又听母后说出,感觉好不复杂。 250 保证,不会喜欢 就像是脚踩在棉絮上,不敢过多用力,生怕一脚落空。 尤其是整颗心瞬间空荡荡的没底。 “玉檀,将本宫让你给四殿下准备的香料拿过来。”皇后没有接宫澈的话,而是望向安静侍立在旁的玉檀吩咐道。 玉檀领命而去,片刻后,她捧着一个雕工精致的小木箱返回内殿。 “东西都在这箱子里呢。”将箱子放到皇后身旁的矮几上,她打开箱盖,宫澈就瞧见里面有多个瓷瓶、瓷罐。 “全是香料?”宫澈在玉檀打开箱子那一刻,人就已从椅上站起,这会儿他伸出手拿起一个小瓷瓶看了看,望向皇后道:“儿子府上用的香料都是内务府供的,目前并不短缺。”皇后没说什么,玉檀低声道:“娘娘关心殿下,特命奴婢调制的这些,熏衣,安神,提神的都有,还有几种可作他用。”说着,她取出一成人巴掌大小的册子,指着那些个瓶瓶罐罐上面的标签,续道:“用法都在这册子上面记着,殿下用时务必要细看。” 宫澈接过她手里的小册子,随意地翻开一页,短暂过后,脸色变了又变,细看之下略显苍白。 “母后,父皇用的龙涎香……是玉檀调制的……”可致人精神不济,可促使蚁蛊生长,可致人失去记忆,终蚁蛊产卵,寄主痴呆瘫痪?册子上写的如此清楚,莫非……莫非父皇有中蛊? 香料?这箱子里的东西,真是香料么? 要他说,是毒药更为准确些。 且杀人于无形。 皇后依旧未语,宫澈知道她这是默认了,顿时,心里越发感到复杂。 “这些香料殿下先拿回府用着,待奴婢得了空,再多准备些给殿下送到王府。” 玉檀的声音不带丝毫起伏,脸上亦没什么情绪,但就是这样的她,让宫澈觉得此女不仅狠,且极不简单。 将手中的小瓷瓶放入箱子里,宫澈坐回椅上,只是淡淡地低“嗯”一声,并未多言。 “在你父皇心中,已逝的先皇后才是他的嫡妻,才是他想要相伴一生的女人,因此,他对太子的感情肯定要比你来的深,而太子在朝堂,以及在民间的声望,虽会在这次的事件中一落千丈,但你父皇不同意易储,文武百官即便再谏言,恐怕也难将太子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来。”皇后看着宫澈,声音低浅:“所以,母后希望你这个时候,愈发要严以律己,在百官和民间提升声望,如此一来,你和太子之间就会存在明显的对比,那时你父皇若还是执意不愿易储,结果会有的他头疼。” “呵!其实,一旦他出现意外,有些事就由不得他能做主。而你在此之前真要被人抓住把柄,极有可能再无翻身之日。” “母后的意思儿子明白。” “真明白就好,记住,一定要在军中加强自己的实力。”皇后神色凝重,语重心长道:“宁远候是有着真本事的,且他是你父皇极为信任、倚重的寵臣,有他在军中,是太子最有力的后盾,母后以为,想要拉拢他几乎没有可能,那么像这样一个人不为我所用,只能……” “宁远候是孩儿的三舅父。” 宫澈清楚皇后之言,全是为他日后成事考虑,但要除掉一位战功赫赫,深受百姓敬重的战神,他很难跨过自个心里这一关。 “他不是。” “母后……” 皇后目露鄙夷:“记住,他只是贱.人生的贱.种,不是你的舅父,与你没有一点干系。” 阳光穿窗而入,恰好落在宫澈身上,而他却察觉不到一丝温暖,只觉这殿内的空气开始变得沉闷、冷凝起来。 他不是个心软之人,可是有个声音在心里不时响起,一旦他对那有‘铁血战神’之称的男子动手,将会是件很错误的事。说起来,他对那位三舅父的了解,仅是其多年前在沙场上创造的战绩,真正与其面对面相见,好似并没有过。 也是,整个太师府里,能被他称之为舅父的只有两人,那两人与他的母后乃一母同胞,至于其他几位舅父,他们的身份注定和他难以亲近。 “母后,孩儿行事自有分寸。” “你有分寸?作何面露犹豫?”皇后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我方才说的,你务必都要记在心里。你要知道,包括宁远候在内,军中的将领基本都忠于你父皇,来ri你父皇不在,就宁远候在军中的建树,以及太子在军中呆的那么些年,他们将忠于谁?你吗?” “所以,母后才言明儿子将势力往军中发展,才言明宁远候留不得?” 宫澈心中透亮,然,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只怕很难。 太子十二岁那年便前往军中历练,不顾尊贵的身份,亲率大军与敌作战,多年身处军中,即便其从未有心拉拢众将领,仅凭‘冷面战神’这个名号,就足以令众将领信服。他呢?军中虽也有自己的人,但说到底,和太子根本没法比。 “对。”皇后点头,一脸认真道:“你的身份虽尊贵,终归还是与太子差点,再者,你从未领兵作战过,而太子在军中呆了多年,战功显赫,论起军中人心,远胜于你。再说政绩,单单这几个月来的作为,就是你父皇怕也要喟叹不已。” “就母后所言,孩儿和太子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宫澈苦笑。 皇后闻言,轻叹口气,道:“也不能这么说,我儿性情温润,在朝堂,在民间皆有着不俗的口碑。”说到这,她嘴角牵起一丝笑容,温声又道:“你可是有母后,有太师府撑腰呢,太子背后又有什么?” 宫澈暗忖:“太子有什么?太子在军中有军心,在民间有声望,在朝堂有政绩,这样的太子,还需要什么?”心中一时间憋闷得厉害,他竟觉得这次由门人整出的大事件,压根不会对太子带来任何不良影响,甚至弄不好,还会让太子更得民心。 好奇怪的想法。 为什么他会这么想呢? 一时半会又找不出答案。 “澈儿,你和太子之间,注定存有争斗。”皇后正色道:“因为你们,朝堂上也必争斗不休,母后之意,笼络一切对你有用的力量,一旦有需要,就启用那些触手,从而助你成事。” “母后,你该知道,事情并不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 “你乃正宫嫡子!”皇后神色柔和,笑道:“和你的兄弟们处好关系,他们将会是你一大助力,至于朝堂和军中,只要你足够优秀,只要你许以利益,不难笼络。有实在不识抬举的,除掉就是。”说到最后一句,她的目光瞬间变得阴狠。 能坐稳后位多年,能向宫澈道出今日这一席话,足以说明皇后的眼界和心智,不是一般的后宅妇人能比的。 “你的门人中有几个能耐的,行事时有难以决策的,可以和你的门人多商议商议。”皇后脸上笑容温和,道:“那个叫邬康的,母后就觉得很不错。” 邬康? 宫澈一怔,转瞬抿了抿唇,却未言语。 比之邬康,他更欣赏何源。 两人的能力虽不相上下,但前者行事,只注重结果,从不在乎过程,而后者,却考虑的相对比较多,说话处事也较为沉稳。 总的来说,邬康是个偏执的人,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在关键时刻,此人的法子是不怎么受他待见,却让他无法忽视。 就譬如这次的事件,何源必是不赞成的,但考虑到宁王府的利益,最终怕是保持了个人意见,由着邬康几人而为。 皇后朝玉檀看了一眼,宫澈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玉檀嘴角微掀,露出抹浅淡的笑,浅声道:“蚁蛊在皇上体内,一时半刻不会造成大的影响,殿下尽可以从容行事、布局。”宫澈看着皇后与玉檀嘴角露出的若有似无的笑,一股不明情绪禁不住涌上心头。 有这样一个侍婢在身边,母后变得让他几乎感到有些陌生。 近来,他时常会想,母后难道对父皇就没有半点情? 要不然,怎会毫无顾忌地…… 呵呵!许是因为他之故,亦或是旁的他不知道的缘由。 事到如今,在他看来,母后和父皇多年来的相处,仅算得上相敬如宾,与‘情’字无关。 “还有一事,母后得与你提提。”皇后话锋一转,收起笑容,一脸严肃道:“你大婚好几年了,不说没有嫡出子女,就是庶子庶女,也不见你有一个,能告诉我是出于何故吗?”宫澈置于膝上的双手微微收紧,与她视线相对:“王妃的身体一向不好,若是仓促受孕,怕是也很难保住。” “后院里的其他女人呢?莫非她们也是身体不好,难以受孕?”不等他言语,皇后继续道:“水漾,绿漾原是母后身边最得力的宫婢,两人不仅身段好,样貌好,且母后有让太医为她们诊过脉,身体一点问题都没有,全是个好生养的,于是,母后在你懂人事那年,将她们送到你府里,可这都几年过去了,为何连她们的肚子都不见传出动静?” 宫澈淡淡道:“母后,孩儿在外游历两年您是知道的,回京后,孩儿又忙于帮父皇办差,心思很少放在后院里。” “你该不会……” 皇后显然不信他之言,目光挪转,往他腰腹以下看了眼。 感触到她的视线,宫澈瞬间怔愣,随之尴尬地连咳数声。皇后目光上移,就见他脸色倒还好,但耳尖明显红得厉害,心中了悟,她道:“身体既然没事,那就是你对后院里的女人都不满意了。” “儿子没有不满意。”宫澈道。 “给母后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话一出,皇后摆摆手,又道:“算了,我不管你是如何想的,过段时日,我会直接让你父皇给你指两个侧妃。”顿了顿,她眉头紧蹙在一起:“刘氏已不配做你的正妃,如果不是担心影响你的声誉,母后还真想你立马将其休掉。” 宫澈神色略显复杂:“她没犯错,休不得。” “单凭她嫁给你好几年无所出这一点,便可直接从你的王府扫地出门,哼!我若不是顾全大局,早就一杯毒酒要了她的命。”宁王妃是文帝指给宫澈的正妃,当初这门姻缘,皇后是极不满意的,但她又明白文帝的心思,因此,再不满也只能埋在心底。 毕竟后宫不得干政,文帝那么做,无非是让宫澈认清自己的位置,莫去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皇后明白,那时,她不满刘氏成为自己皇儿的正妃人选,其实仅仅单纯地觉得对方出身低,配不上宫澈,旁的,她倒没深想。 可现在不同了,宫澈欲夺储君之位,若果有个强有力的好岳家,无疑会在其夺储过程中,多添一份助力。 “母后,王妃多年无所出,是儿子看她体弱,极少与其同房所致,您可别因这个怨怪王妃。” 宫澈此刻回想,竟一时不知自己为何不待见刘氏,甚至在其进门后不久,他便设法让对方难以受孕,几年过去,她只怕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儿。 “罢了,你要护着她,我不再提便是,不过,在我看来,就她病歪歪的身子,还不定哪天就咽气了呢!”皇后眼里闪过一丝厌恶,道:“东宫目前还有一位怀着身孕呢,你可得加把劲,赶紧传出喜讯来,知道么?” “儿子晓得。”宫澈应道。 皇后看他一眼,叹道:“若是雪儿没进东宫,母后不介意让她做你的侧妃,随后等你夺得储君之位,再休了那刘氏,提升她为正妃,奈何那丫头自己选择走那么一条路帮你,虽说母后嘴上有答应你外祖母和大舅父……” 宫澈眉心皱出川字,截断她之言:“日后的事日后再说,儿子现在不想提这个。” “你紧张什么?”皇后微挑眉,沉声道:“母后不管做什么,都会以你为重,但凡你有一点不满意,母后都不会强加于你。” 言语到这,她顿了顿:“澈儿,你似乎很在意那位云公子?” 她声音不大,语气也很平常,落在宫澈耳里,还是不免令他心神一震。 宫澈神色几不可见地变了变:“儿子和云公子不熟。” “是吗?”皇后脸上表情难辨:“按理说云公子于你有恩,母后该准备份厚礼答谢,可是,母后不愿也不想那么去做,至于缘由,母后不说,想来你也是知道的,对不对?”宫学里发生的事,在长平公主回宫后,皇后无一不知。 为此,她几天没有好心情。 要不是清平公主远在宫学,要不是云轻狂坠崖下落不明,想必她已给两人颜色瞧了。 宫澈迟迟不出声,表情变来变去,突然间心口抽痛了下,少年是否还活着,那叫莫云的女子,与少年可是同一人?那晚听了苏慕白的禀报,他其实希望无忧老人的小弟子就是少年,希望少年是女扮男装,这样的话,他们或许会拥有未来。想到这个可能,他心里不由一软,神色也变得柔和不少。 “澈儿,你不可以喜欢他。”明明是个少年郎,却不仅迷惑了她的女儿,且将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也迷惑了住,真是堪比妖孽! 皇后的脸色很不好,盯着宫澈,目光很是沉冷。 “喜欢?” 宫澈闻皇后之言,只想苦笑。就算他喜欢,又能怎样?少年未曾心悦过他,在其心里,有无他这个人,也难说。 “母后……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敛起心神,他皱眉,迎上皇后的目光,启唇道:“同为男子,儿子怎会喜欢上云公子?” 皇后眸光微凝:“真没喜欢?” “……”压力陡然倍增,宫澈置于膝上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没有。”作为儿子,宫澈向来很尊敬自己的母后,见其似乎已经动气,心下不由一阵苦笑,道:“云公子才华满腹,修为高深,孩儿对其极为仰慕,想着能与其成为知己好友,奈何……奈何云公子对孩儿一直淡淡的。”稳住心绪,他脑中随之变得清晰:“孩儿可以保证,母后所担心的绝对不会发生。” 寒凉的风迎面吹过,宫澈走在静寂的宫道上,神色间看似平静,心里究竟如何,只有他自己知道。 今个在宣露殿,那一国之君,那从小就让他甚是孺慕的父皇,望向他的眼神,还有道出的每一句话,无不令他感到心慌。 饶是此刻,他依然忐忑不已。 御花园里很安静,不知不觉间,他已站在一座亭台里,望着眼前枝头上飘落的叶片,思绪禁不住飘回早朝后…… “宁王殿下,皇上宣您到宣露殿问话。” “哦,本王知道了。” 原本打算早朝散后,前往丽宛殿向皇后问安,不料,却被文帝传唤,宫澈心中一紧,面上不动声色,随李福往宣露殿一路而行。 到殿门口,他停下脚步,深吸口气,提步走进殿内。 文帝端坐在案牍后,神情专注,批阅着奏折。 “儿臣参见父皇。”宫澈见礼。 回应他的只是文帝淡淡“嗯”了声,再无下言。 半个时辰过去,一个时辰过去,宫澈不知自己在殿中央枯站多久,他的父皇,英明睿智的一国之君,终于放下手中的政事,抬头看他一眼,对身旁的大总管道:“赐坐。” “不用,儿臣站着就好。”不等李福挪步,他启口道。 文帝凝向他,半晌,手指距离案牍不远处的矮几:“过来,坐这。” 稍作迟疑,宫澈举步朝前走去。他知道那个案几是专为小十八所设,这一刻,若说他没有多想,那是假的。 行至案几旁,朝文帝恭顺行礼。 “坐吧。” 文帝低沉,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随之响起。 “谢父皇赐坐。”又是一礼,宫澈方才跪坐到案几后的蒲团上。 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略微下垂,他没有同文帝对视,以表对父亲的尊敬。 文帝静静地,仔细地打量着他,并未着急开口。 对于这个儿子,他是喜欢的,仅次于对太子的喜欢。一直以来,他为有如此两个出色的皇儿而感到高兴,但是连日来发生的事,却让他不得不怀疑眼前这位脾性好,温润如玉般的儿子对太子的储君之位生了觊觎之心。 是,他是遗忘了近来多半年发生的事,可是他不糊涂。 尤其是听了暗月禀报后,他觉得很有必要与其谈谈。 储君之位只有一个,而这个位子只能他的衍儿来坐,老四对那个位子有无动心思,于他来说,无关重要,他只需在今日敲打敲打对方,不该想的最好不要去想,安心做个贤王,日后辅佐太子处理国事,是他唯一的出路,亦是他身为臣子的本分,更是一世安好的护身符。 太子能力如何,心性如何,身为父皇,他心里一清二楚。 于亲情,那孩子疏冷淡漠,却不会随意对自己的兄弟不利,然,一旦触碰他的底线,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文帝不想自己的皇儿为把椅子,斗得你死我活,最终出现血流成河的残忍场面。所以,他要遏制那样的事件发生。宫澈通透得很,在听到李福之言那一刻,就猜出文帝会问他些什么,可长时间过去,文帝始终不出声,这令他心里很没底。 良久,文帝终于开口道:“朕很早就知道你和太子皆心智过人。” 251 作何如此偏心? 他这话一出,宫澈身子紧绷,心中顿时生起波澜。 “一直以来,朕以有你和太子这两个出类拔萃的皇儿,而甚感欣慰。” “儿臣惭愧,和太子殿下做不得比,不敢当父皇夸赞。” 宫澈声音平稳,听不出异样,额上却隐隐冒汗。 “澈儿过谦。”文帝低沉醇厚的嗓音扬起,明明很平常的一句话,听到宫澈耳里却心生不安:“每到冬季,那些蛮夷就会设法扰我边关城池的百姓……”说到这,他脸上浮起抹凝重,顿住了话头。 宫澈眼睑微垂,没有言语。 文帝深邃的目光凝聚在他身上,话锋倏然一转:“你对京中传开的流言怎么看?”宫澈身子几不可见地一震,没于袖中的双拳紧握,恭敬地回道:“流言止于智者。” “哦?止于智者?”文帝屈指在案牍上轻叩,似是琢磨他之言,片刻后,道:“朕觉得那些流言是有意针对太子而来。” 宫澈抬眼看向他,露出一脸疑惑。 文帝与他视线相对,迟迟没再启口。宫澈想挪开眼,却又觉得这样太过不敬,可就这么与文帝对视,他的心不受控制地发虚。那是怎样的一种目光?深沉,睿智,似是能洞穿人心。想到某种可能,宫澈瞬间犹如置身冰天雪地,脸色明显起了变化。 殊不知,文帝一直在留心,见他这番表现,反而稍微放下心中的怀疑。 到底未曾经历过风浪,城府尚且不深。 饶是有心争夺储君之位,于太子来说也无需过滤。 但,今日他该敲打的还是要敲打。 免得这孩子来日铸成大错。 文帝神色缓和,收起两分帝王之气,温声道:“在诸多兄弟中,太子与你的关系最为亲近,他不仅是你的兄弟,亦是你的嫡亲表兄,先后,也就是你的亲姨母去的早,太子便被朕放在你母后身边养大,从小他就不喜多言,但朕知道他很在乎皇后,很在乎你这个兄弟,先后与朕有着结发之情,朕也不瞒你,就是时至今日,朕都不曾忘记过她。” “澈儿,朕对你说这些,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么?” 宫澈迟疑半晌,轻声道:“儿臣愚钝。”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让面上出现不妥,可是,他心里清楚得很,文帝之言明里是说太子重情,暗里是提醒他,即便你也是皇后之子,但和朕的元后所出的儿子相比,还是有差别的。 “先后有喜那一刻,朕就有心立她腹中的皇儿为太子,而太子自幼聪明伶俐,丝毫都未让朕失望,来日等他承接大统,朕相信他会是个好皇帝,同样会是位好兄长。”文帝言语轻缓,字里行间无不透露出对太子的喜欢,忽然,他语气转为沉冷:“最近针对太子的流言,朕清楚这是有人暗中操作为之,而那人的目的,朕也一清二楚。” 说到这,他目中迸射出的神光,令宫澈感到甚是压抑。 “太子是大晋的储君,来日更会掌管大晋的江山。” 宫澈唇角紧抿,表情竟出奇的未生出丝毫变化。 看着这样的他,文帝眸色变得复杂:“老四……” “儿臣在。”宫澈应声。 “朕希望等朕百年后,你能好好辅佐太子,成为一代贤王。”文帝语重心长道。 宫澈视线低垂,掩住眸底的情绪,恭敬道:“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贤王?为什么?为什么他只能做个贤王?同样都是皇子,同样都是嫡出,他凭什么要屈居人下?难道就因为太子是先后之子,他就要退让吗? 这一刻,宫澈心里感到极其不公,若不是理智尚存,他真相出言质问文帝。 作何如此偏心? …… “澈表哥……” 女子突如其来的声音,骤然间拉回宫澈的思绪。 “是你。”回过神,他转头淡淡地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旁的女子:“有事?”蠢女人,这座亭台所处的位置是不怎么显眼,可现在是大白天,难保不会有人看见他们单独站在一起。 云轻雪委屈道:“雪儿想你。”好久没见,他就不想她吗? “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如若不是考虑到这枚棋子还有用处,宫澈很想立刻转身走人。 “我的身份?”云轻雪饱含委屈的眸中染上不解:“澈表哥想说什么还请明言。”她只是走出东宫,到御花园里透透气,无意间看到他,才满怀欣喜走进这亭中,却不成想,他会以冷脸待她。假的么?之前对她好,全是假的么? 倔脾气上来,云轻雪盯着宫澈,竭力遏制心中的不适。 宫澈面无表情道:“你是太子的侧妃,我是你的小叔子。” “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咬了咬唇,云轻雪转身疾步走出凉亭,眸中泪花打转,好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太子不理她,仿若东宫里根本就没她这个人似的,为此,她做了不少事,以证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太子始终无动于衷。 而刚才那个人,是喜欢她的,是爱她的,却在她成为太子的女人后,逐渐变得陌生起来。 她有找理由,心想着他是担心他们的关系被旁人发现,才有意与她保持距离。可是,这无意间的偶遇,而且是在大白天,他有必要那么冷冰冰地对她么? 呵呵!是你?有事?看到她,他就是如此反应,一脸淡漠,不耐烦。 彩青、彩碧见主子眸中含泪,逃也似的往御花园外走,顾不得多想,忙提步跟上。 “雪……”凝望云轻雪离去的背影,宫澈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刚才确实有些过分,想要将人唤住,却张了张嘴,唇齿间仅挤出一字,且声音极轻,轻得连他自己恐怕都听不到。 暗叹口气,他提步出了凉亭。 宣露殿中的谈话,让他感到忐忑、憋闷,本以为到丽宛殿,能从母后那得到些许安慰,却不料,母后之言,还有为他准备的小木箱,将他的后路完全斩断。 夺储? 他要夺储,必须夺储,还不能失败。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活着,才能实现自己的抱负。 临近傍晚,空中飘下毛毛细雨,宫澈从宫里回到王府,着陈安传邬康、何源等人到书房议事一个多时辰,然后独自站在廊檐下,静静地想着心事。吕宋村,他要用吕宋村给太子重重一击,哪怕不能将其立时立刻扳倒,哪怕有宣露殿今日一席谈话,他依然要给太子狠狠一击。 “殿下决定了?” “嗯。” “不会觉得不忍?” “你在质疑本王?” 想到自己前一刻下的命令,以及诸位门人看向自己时的诧异眼神,宫澈眸底迅速上过一抹阴狠。 “王爷,廊下风大,您还是回屋里吧!” 陈安在宫澈身后侍立着,见雨丝愈来愈细密,寒凉的风打着旋穿过回廊,不由出言劝主子回屋歇着。宫澈闻言,正要说话,不料一片枯叶随风而来,直接贴在他的脸上。 “王爷!”陈安惊呼。 “无碍。” 宫澈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摘下那片枯叶,垂眸看了片刻,道:“本王今晚歇在漾园。”陈安闻言,先是一怔,随之应声离去。 夜雨淅淅沥沥飘落,冷风穿过窗棱缝隙而入,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侍妾水漾紧咬唇瓣,侍立在屋子中央,只觉喉咙好一阵发紧。 “你到本王府中多长时间了?” 宫澈坐在榻上,凝向眼前这容貌清丽,身段妖娆的女子。 “回王爷,自您开府之日起,婢妾就到了这宁王府。” 水漾小心作答。 突被告知王爷要来漾院歇息,她和绿漾先是一怔,随之皆欣喜不已。自从被皇后送到宁王府服侍宁王殿下,这一晃就是好几年过去,然,她们二人却始终没得王爷寵幸,为此,她们没少垂泪。 原以为会一直被王爷冷落,谁知,终于让她们等来了好消息。 绿漾和她在这宁王府的地位,仅比通房丫头高了那么一点。 ——暖牀侍妾。 许是考虑到两人皆是从宫里出来的,又都是皇后安排给王爷的女人,正妃便将她们安排在一座面积不小,里面带着两个独立小院的园子里。 比之她,绿漾的姿颜更为出挑些,谁知,王爷进入漾园,却选择歇在她的院子里。 对此,虽心有疑惑,但要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然,王爷从一进屋,就坐于榻上,定定地凝视她看,这实在诡异得很。 结果,伴随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好几个年头了。”宫澈的淡而听不出情绪的声音扬起,将一室静寂打破,他眉梢轻挑,眸光幽邃湛亮:“本王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水漾心里“咯噔”一下,回道:“王爷对婢妾极好。” “是么?” “婢妾不敢有半句虚言。婢妾在王府锦衣玉食,想想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如果是这样,那本王就不明白了。”宫澈眉头紧皱,音调依旧平淡,无半点起伏,但他口中漫出之语却如一记重锤,砸在水漾心头:“你嘴里说着本王对你好,为何又要背叛本王?” “王爷,婢妾……婢妾没有!”水漾腿一软,跪倒在地,脸色泛白,急声道。 宫澈从榻上起身,走到她面前,俯视良久,摇了摇头,沉声道:“你若没有,母后是如何知道本王府中之事?你无需狡辩,本王很早就知道你有把府里的消息,隔三差五地往宫里传送,可是,本王想不明白,你既已是本王的人,做什么还要背着本王做那些事?” 水漾张张嘴,喉间发不出一个音节。 “本王知道你那么做是奉母后之命而为,但你千错万错不该瞒着本王。”宫澈清楚皇后的行为,无非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可他容许不了自己的人,将他当成傻子般玩弄。尤其一想到那从他府里传出的消息,不慎落入他人之手,他心里就抑制不住地恼怒。 所以,他决定除掉不安定因素,也算是间接告诉母后,莫再安排人从他府里递消息出去。 “你能往宫里传本王府里的消息,也就能给有心之人送消息出去,这是本王绝对不能容忍的。”说着,宫澈言语微顿,声音愈发显得低沉:“既已跟了本王,你就该知道你是本王的人,一切以本王的利益为重。你却没有,人住在宁王府,心仍然在母后那,既如此,本王就没必要再留着你。” “王爷……婢妾……”水漾伏在地上,周身颤抖,欲自我辩解却又无言可辩。她能说什么?说那是皇后安排给她的差事,让她每隔数日将王府内的情况,传于宫中吗?皇后所为自然不会害自个的皇儿,而她,本就是皇后身边的奴婢,家里条件不好,在宫里伺候皇后期间,没少得皇后恩赐,给家人送出不少好东西,从而帮助穷困潦倒的家庭度日。 她虽是卑贱的宫婢,却深知背主没有好下场。 往宫中传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算不得背主,可以王爷的角度想这件事,无疑是背叛主子。 一边是皇后,一边是她的夫,夹在这两者之间,她一度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希望王爷永远别发现。 事实上,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在今晚,就在此刻,这个令她深深为之爱慕之人,发现她背着他往宫中传信。 宫澈回到软榻旁落座:“府中后院有发生过什么,前院又发生过什么,你事无巨细,全传于母后知道,你难道就没想过知道的越多,对你越没好处吗?”束发的玉簪微松,乌亮的发如瀑垂落脑后,他却似没感知到。 端起面前的茶水轻啜一口,他淡扫水漾一眼,修长白.皙的手指擦过光滑的杯沿:“本王不会再留你。” 252 挖好坑等着呢 水漾豁然抬头,看向他,面如死灰,颤声道:“王爷,婢妾只是奉命行事,再者,娘娘也是出于关心王爷,才会吩咐奴婢那般行事的。” 宫澈语声沉冷,道:“我知道你是奉命行事,可你背主是事实。” 水漾低下头,羞愧至极。 “本王会让绿漾怀上本王的子嗣。” 宫澈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惊得水漾杏眼圆睁,嘴唇抖动,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用感到吃惊,本王现如今需要子嗣,绿漾又是个本分的,本王不介意给她这个机会。”即便再不想那些个女人孕育出他的子嗣,但形势所逼,他又不得不为之,既如此,谁生都一样。 “绿漾和婢妾都是来自宫里,王爷就能肯定她没有为娘娘办事?” 水漾抬起头,迎上他清冷,看不出情绪的目光,启口问。 “在今日之前她有没有本王不会放在心上,但相信过了今晚,她心里只会有本王一个主子。” 宫澈相信处置眼前这个女人后,皇后会生他的气,可同时,皇后也会歇了心思,继续让人传送他府里的消息,至于这院里的另一个女人,如果是个聪明的,自然知道该如何做,才能安然存活于世。 “婢妾明白了。”同是皇后身边的人,绿漾比她有福气,此刻,王爷要处置她,无非是间接告诉皇后,别再插手宁王府的事,而绿漾是个聪明的,不难猜到她的死因,继而必会和宫里断了联系,一心奉王爷为主子。 “王爷杀了婢妾吧!” 想通后,水漾在心里苦笑。 “本王临时改变主意了。”宫澈淡淡道:“明日一早,本王会让人送你回到母后身边。” 水漾抖着肩膀,清凉的泪洇湿双颊,送她回宫,这比直接杀了她,更让她恐惧。 死,不过是睁眼和闭眼的区别,不过是一刹那间的事,可以皇后的脾性,多半不会放过她。 皇后会迁怒,会让她生不如死。 毕竟经此一事,王爷对其多少会生出些许隔阂,皇后作为王爷的生母,又岂会心平气和,当做什么事都没发过? 基于这点,她成为出气筒,几乎毫无悬念。 “不想你的家人有事,最好不要试图自我了结。” 丢下话,宫澈冷得没有丝毫感情的目光,自她身上掠过,而后起身步出屋门。 翌日,丽宛殿。 皇后用过早膳没多久,便听宫人禀报,数年前被自己送往宁王府上的宫婢,有一人被宁王身边的近侍送回宫,此刻正跪在殿门外。 着宫侍将人带进殿中,她目露疑惑,问:“这是……”水漾跪在殿中央,陈安在她身后站着,听见皇后出声,忙绕过水漾上前两步,躬身行礼,道:“回皇后娘娘,奴才是奉王爷之命送水漾回宫的。” “殿下为何要如此做?” 皇后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他。 “事情是这样的……”陈安将主子让他转述给皇后的话,一五一十叙说一遍。 “行了,本宫知道了。”皇后脸色微恼,摆摆手。 陈安行礼告退。 “你是怎么做事的?”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皇后柳眉倒竖,怒视着水漾道:“本宫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你倒好,竟蠢笨到被四殿下发现往宫里送信而不自知。好、真是好!本宫竟然也有眼拙的时候,信你这么一个东西是个聪明的!” “娘娘。” 水漾满眼是泪,哭诉道:“奴婢……奴婢很小心的……” “拖下去,捆上手脚,施以鞭刑。”丽宛殿这边的宫人一旦犯事,皆会被施以鞭刑。 根据犯事的轻重程度,挨鞭子的数量不等。 “是!” 随着皇后下令,水漾很快被捆住手脚拖到殿外,并按倒在地。 皇后发下狠意,行刑的侍卫扬起皮鞭,破风之中鞭鞭见血。 不多会,水漾的背部便已血肉模糊。 她很痛,痛得想要咬舌自尽,奈何嘴巴被堵,不能如愿。 约莫挨了十鞭,皇后命侍卫将其拖回殿内。 “让她开口。” 勾起嘴角,皇后冷笑:“就因为你的愚蠢,让四殿下和本宫母子间生出隔阂,你说本宫该拿你如何是好?”她的好儿子,还真是不给她这个做母后的留一点面子,竟狠到将人直接扭送进宫,啪啪啪地打她的脸。 对于对自己的亲人都能做到如此心狠的皇儿,她是不是该感到高兴呢? 成大事者,最要不得心慈手软,看来,四殿下,她的皇儿在这一点上做的很好。 “澈儿,你这是警告母后么?怨怪母后手伸的长,插手你府中之事,可你知不知道,母后这也是为你好啊!”心口微微抽痛,皇后眸光一暗,凝向水漾冷声道:“本宫现在有点怀疑,你这个蠢货是不是收了他人的好处,故意让四殿下知道你送信给本宫,从而离间四殿下和本宫之间的母子感情。” 皇后阴谋论了,且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于是乎,愈发怒不可遏。 “娘娘……奴婢没有……” 水漾蜷缩着殿中央,堵在口中的棉布一被宫侍取掉,便挣扎着跪伏在地,忍着满身疼痛,气息孱弱地哭着道。 “你没有?你觉得本宫会信?” 皇后神色冰冷刺骨,俯视着她,俯视着这个昔日的忠婢,语声仿若冰渣,可想而知,她此刻有多恼恨。 “娘娘,奴婢没有背叛您,奴婢……奴婢一直以来都是谨听娘娘吩咐行事的!” 身上的鞭伤如火燎般吃痛,水漾听到皇后误会自己,顿时六神无主,残败的身子抖如糠筛。 “水漾,你很好!事到如今,你还企图狡辩,是觉得本宫好蒙骗吗?”水漾摇头,连连摇头,她不敢再出声,嘴唇哆嗦伏在地上,冷汗和鞭痕上渗出的鲜血渗透了她的衣裙,她脸色惨白似纸,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本宫念你聪慧,当年没少恩赏你,你就是这样回报本宫的?” “娘娘,奴婢真没有背叛您,娘娘,您要相信奴婢!” “相信你?本宫如果不是信任你,又怎会将你送到四殿下府上,又怎会安排你那样的差事?”皇后的声音不带起伏,眼神却如寒剑,不停地剐在水漾身上:“说吧,你被谁收买了?只要你说实话,本宫可以给你个痛快。” 水漾泪流满面,一脸悲戚:“娘娘,没有人和奴婢联系,奴婢也没被任何人收买……”皇后不想多听她狡辩:“闭嘴!”皇儿是她的逆鳞,谁都不能将主意打在他身上,何况是一个背主的贱婢! 东宫,一定是东宫那位收买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对,一定是东宫做的,害得她和皇儿离心,害得他们母子间生了隔阂。 “本宫信任你,待你如何,你心里应该都有数。熟料,本宫识人不清,一时眼拙,养了你这么个喂不熟的东西!你吃里扒外,伙同他人背弃本宫,害得四殿下和本宫离心,你罪不可恕,知不知道?!” 水漾哭得哽咽:“没有,奴婢没有……” “将这背主的贱婢关进暗室,本宫要她活着承受痛苦,直至本宫气消,再送她上路。”皇后深吸口气,吩咐玉青道。 “娘娘,娘娘您还是杀了奴婢吧!娘娘,求求您,别那么折磨奴婢,奴婢真没有背叛您啊!”水漾惊骇欲绝,不停地磕着响头。暗室是什么地方,她清楚知道,在皇后身边伺候那几年,犯了错的宫人被拖进暗室,没有一个活着走出来,这倒也罢了,关键是,一旦进入暗室,会被里面的刑具折磨得生不如死,直至整个人再也坚持不住,在无尽疼痛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皇后很少启用暗室,但只要启用,无不令人心惊胆战。 “你放心,本宫会多多关照你的家人的。” “娘娘,您不可以,不可以那样啊!奴婢求求您了,您就放过奴婢的家人吧,奴婢任您出气,奴婢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任您出气,娘娘……”一听到家人因自己受到牵累,水漾彻底崩溃,把莫须有的罪名揽在了身上,她却不知,皇后刚才那么一句话,只是吓唬吓唬她,熟料,她为求家人活命心切,顾不得再深想,承认自己做错事,这令皇后立时立刻怒上加怒,随手就将身旁桌上的茶盏扫落于地。 精致的茶盏发出清脆的碎响声,皇后厉声道:“将这贱婢拖下去!”果真被她猜中了,该死的贱婢!水漾哭嚎:“娘娘,您不该如此对奴婢,您不该残忍的连奴婢的家人都不放过,奴婢没有背叛您,奴婢没有啊!” “给本宫好好招呼!” “娘娘,你迁怒奴婢,迁怒奴婢的家人,奴婢做鬼也不放过你的……” 水漾被拖离,凄绝的哭嚎声仍不断传来,皇后气得脸色又阴沉了好几分。 “娘娘,殿下会体谅您的,您不必因个不知所谓的东西生气。” 玉檀重新端来一杯热茶递到皇后手里,出言安慰道。 皇后几乎是咬着牙道:“本宫是真没想到那贱婢会背主。”顿了顿,她眼里浮现一抹沉痛,攥紧手,指甲在掌心留下深深的红痕:“澈儿只怕再不似先前那般与本宫交心了,都是那个贱婢害得,否则,澈儿不会知道本宫对他府中之事了如指掌,全是那贱婢害得本宫母子离心,害得四殿下对本宫心生怨怼。” “殿下会想通的,娘娘消消气,指不定过个两日,殿下就会过来向您赔罪呢!” 玉檀眉眼低垂,轻声道。 “会么?”皇后心神稍有松弛,长叹口气,道:“没人比本宫更了解四殿下,他自小就是个有主意,否则,不会给本宫整这一出。也怪本宫,昨个不该多言,在他面前提起他的门人,甚至和他说那么多不该本宫一个妇人该说的话,他只怕忌惮本宫了!” 后宫不得干政,那孩子多半担心来日他执掌大晋江山,会被她这个母后过多干预政事。 “娘娘多想了。”玉檀道。 皇后眼里染上丝怅惘:“但愿是本宫多想。”半晌,她从椅上起身,玉檀见状,忙搀扶住:“娘娘可是累了?” “嗯,扶本宫到内殿躺会。” 玉檀应声,扶着她走进内殿。 “东宫倒是动作快,将手都伸到了宁王府,想想本宫心里就气闷。” “娘娘,奴婢虽不怎么了解那丫头,但就奴婢观察,那丫头应该没有背叛您。” “你可别为那贱婢说好话,最后你不也听到了,她自个都承认了,本宫可没冤枉人。” “奴婢和那丫头八竿子打不这关系,犯不着为个不相干的人在娘娘您面前说好话,奴婢只是看她对家人的紧张程度,觉得她不是个容易被收买的。” “罢了,你一会传话给玉青,给那贱婢一个痛快,一并告诉她,本宫不会拿她的家人怎样。” “是。” 皇后侧躺在软榻上,玉檀拉过薄被给她盖上,见皇后阖上双目,她这才放轻脚步,出了内殿。 除过一道密折直接送到文帝手中,吕宋村那边再无消息外露,遵照自家主子的指示,邬康等人很快行动起来,这不,两日后的朝堂上,说什么的都有,就是京中有关不利于宫衍的流言,在消减不少的基础上,如潮水般再度飞涨。 “朝中传出,太子殿下为免疫病蔓延,下令将吕宋村里的人全杀了。” “你再胡说吧?皇上已张贴出告示,说吕宋村那边只是有人得了重风寒,根本没什么疫病传出,再者,朝廷派出的太医给那些患风寒的人医治,基本都在好转呢!” “那是骗人的。” “啊?” “据说太子担心不利自己的流言闹得没法收拾,担心今上因此易储,才谎报吕宋村那边的情况,好蒙蔽今上。” “俺信太子殿下,俺不信那些流言。” “是不是流言谁知道呢,不过,好端端的老天突降横祸,又是暴雨毁堤,又是疫病来袭,这和太子多少应该都有些关系吧!” “有什么关系?你这大嘴巴子,太子殿下看着虽面冷,但多年来太子殿下为大晋所做的,咱们老百姓哪个不知,哪个不晓?远的不说,单近几个月来,各州府兴办的免费学院,图书馆与殿下都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你说说,你们说说,太子殿下如此为国为民,又怎会做出那般残忍之事?又怎会招来老天降祸?” …… 夕阳渐落,霞光满天,吕宋村。 “看来,他们是真想利用谣言坐实我德行有失。” 宫衍负手站在一土坡上,俊脸上表情冷凝,整个人身上遍布着低气压。 “事实怎样咱们知晓,皇上也知晓,由他们当两天跳梁小丑又有何妨。”云轻舞与其并肩而立,嘴角勾起,浅声道。 “说我德行有失便也罢了,竟编排我私自处置了这里所有的难民,实在该死!” 云轻舞鼓起腮帮子,佯装生气道:“咱们已经布置妥当,就等着他们蹦跶呢,你若再生气,我可就不开心了。” “我只是觉得他们欺人太甚。”宫衍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彻骨,似是为宣泄心中之怒,他扬起手,就见一股劲风袭出,随之“轰”一声响,不远处一块大石立时化为碎屑,飞散而开。等到气息平复后,他伸臂揽云轻舞靠在自己怀中:“我是该给他点颜色瞧瞧了。” “随你。”云轻舞柔声道。 静影在二人身后三步开外站着,迟迟不见主子有所吩咐,不由道:“爷,属下是即刻返回京城,还是留在这里。” “你回京吧,我会写封信,你带回去交给刘能,让他往宣露殿跑一趟,亲手呈给皇上。”宫衍嘴角勾起,泛着淡淡的冷意:“我会让那些居心叵测之人都知道,他们的行为有多么的愚蠢。” “以流言中伤你,想要将你从储君之位上拉下的人,真是让人不醉都不行!”对于某些人造谣的能力,云轻舞是发自心底佩服,觉得丫的与八卦狗仔队作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竟能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把活得好好的一村人,全说成去了阎罗殿报到,而且罪魁祸首是她家男人。 特么的,想想就来气。 “爷,王妃,其实……其实很多百姓不信那些谣言的。”静影在听到京里流传的那些谣言时,觉得既荒唐又蹩脚,恨不得立马找出制造谣言的人,然后一剑将其劈成两截,以解心头之怒。 云轻舞笑道:“吕宋村这边虽没撤去隔离,但里面时不时传出孩童的笑声,还有人们走动的身影,只要有眼睛,有心到吕宋村附近探听虚实的人,不会不知道。”宁王,你的能耐也不过尔尔,笑死人了,先是用卑鄙手段闹出事端,接着又放出乱七八糟的谣言,单靠这些见不得人的妇人手段算计人,也不嫌臊得慌。 “旁人知不知道我不清楚,但他一定是知道的,正因为知道,才整出谣言给我扣黑锅。”紧了紧臂弯,宫衍柔声道:“还好有你在,让他的阴谋无法得逞。”云轻舞倚在他怀里,感受着自家男人身上传出的体温:“要扣黑锅就让他先扣着,待这里的事情一了结,他就会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静影于他们之言听得似懂非懂,琢磨半晌,都不知他们口中的那个他指的是哪个。 “爷,王妃,属下等有暗中查那些谣言的源头。” “查到了?”宫衍未语,云轻舞退出男人的怀抱,转身倒是好奇地问。 “真正的源头无法查到。不过,根据属下等掌握到的信息分析,京里最有名望的五大世家,及庆国公府,恒安伯府……都有参与其中。”荒唐到近乎可笑的谣言,那些个世家、国公、侯爵府,不知作何想,无不插上一脚。 “哈!经静影这么一说,你的那些个兄弟都有参与这次的事件中了。”云轻舞好看的眉梢上挑,咂咂嘴道:“三殿下被圈禁在府,兴不起什么风浪,二殿下和五殿下,还有九殿下他们尚在宫学,难不成遥控指挥京中的人为他们行事?再有就是宫里那几个小屁孩,他们莫非也对那把椅子动了心思?” 宫衍:“身在皇家,他们有那个心思不足为怪。”老四,你是欲盖弥彰么?很好,你这么一动,真得很好! 在那场噩梦中,对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东宫的实力全部被瓦解,但凡和他有牵扯的,没有一个有好下场,而支持那人,被那人暗中笼络的朝臣,军中将领,他倒知道的不多。也是,一碗羹汤就把他送进地牢,要不是那人为踩碎他所有的尊耀和骄傲,说出几个渗透在东宫势力中的“有功子人”,这一世,他指不定还会吃暗亏,甚至败于其手。 城府够深,这一点,他甚是佩服对方! “一切若都是他所为,衍,那你可算是遇到劲敌了。”计划周密,行事谨慎,不遗漏任何不利于自身的把柄在外,宁王,这个和她记忆中有着相似样貌、气韵的男人,让她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他确实是劲敌。”宫衍没有否认,点头道:“但我不会让他得一点好处。” 云轻舞笑:“我支持你,咱们用实力碾压,压得他无还手之力。”敢和她家男人叫板,那就等着被他们夫妻虐吧! 253 宁愿死在她剑下 夜幕落下的时候,静影带着宫衍写给文帝的亲笔信,迅速离开吕宋村,往京城方向而去。 “明晚就会有行动?” “黑泽的消息不会有错。” “怕是很难捉到把柄。” “看吧,能捉到最好,捉不到能挫其锐气也不错。” 昏黄的灯火自帐篷里透出,云轻舞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简易牀上,嘴角弯起,笑容明亮道:“明天傍晚前,这里的百姓都会撤离到我设的阵法中,随后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宫衍单手负于身后,在帐篷里走了两步,顿住脚,对上她晶亮澄澈的双眸,眼里写满柔情:“舞儿,这次的事件一过,你就恢复女装,可好?” “你又不是没看过我穿女装的样子。”云轻舞歪着头,眨巴着一双美目,道:“怎么?觉得我穿男装难看?” 宫衍摇头,却没说话。 “那你是嘛意思?”云轻舞长睫忽闪,脸上露出不解。 “你真不知道吗?”宫衍走到她面前,伸出手将人从牀上拉起:“告诉我,你真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 云轻舞的目光锁在他俊美无俦的脸上,忽地,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掀起唇角莞尔一笑:“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以你的女人出现在人前?嗯?”秀眉挑起,她定定地看着他。 宫衍满目寵溺,声音略显低哑:“你本就是我的女人,是我最爱的媳妇儿。” “我没说我不是。”云轻舞双颊染上红晕,不自在地错开他逐渐灼热的视线,小声嘀咕道。 “答应吗?” 抚上她的脸儿,宫衍语气轻浅,却相当蛊.惑人心。 云轻舞静默片刻,道:“回宫我穿回女装便是,但我依然是个傻女。” “为何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宫衍问出心中疑惑。 “方便办事。”云轻舞言简意赅作答。 宫衍皱眉:“有我呢,你只需愉快地玩乐就好。”倔丫头,就不能乖乖地听他的话,什么都别想,什么都别做,只欢喜地过每一天么? “我娘的仇是报了,可我祖母究竟是怎么死的,我还没弄清楚,再有就是,我爹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差点一命呜呼,这笔账我总得找人算清楚不是。”云轻舞说着,素手轻扬,帐篷里立时漆黑一片:“我们进空间休息。”伴她音起,两人已站在落花纷飞,清香怡人的院落中。 “舞儿。” “嗯?” 两人面对面相拥在一起,宫衍轻唤,云轻舞抬起头,就在这时,唇上一热,宫衍偷袭成功。 “你……” 云轻舞一下子成了大红脸,丫的竟从她这偷师,搞起了突袭,真没看出来。眸中露出诧异之色,她盯着他,似是在问:“好好的干嘛亲我?”宫衍嘴角漾出抹笑意,眼神中的迷恋与爱慕无所顾忌地释放而出。 “你这是做什么?”云轻舞嗔了句,不敢与其对视,因为对方的眼神太具侵略性,令她难以招架。宫衍和她额头相抵,鼻间全是媳妇儿的气息,云轻舞感受到近距离扑面而来的热气,轻咳了声,状似无意地转头,却没料到,宫衍猛地搂紧她的纤腰,一只手按在她脑后,压唇直接深吻。 “呃……”两人不是没这么吻过,可素这厮未免也忒急切点了吧?她原以为丫的先浅尝辄止,然后循序渐进,怎料会如此急切,还霸道强势的不行。 舌.根隐隐发麻,云轻舞额上不由滑下数道黑线,抬起手,用力在男人腰间捏了一把。 “不喜欢么?” 宫衍眸光深沉,幽幽地看着她。 “就不能轻点?” 云轻舞双颊滚烫,嘟囔道:“野蛮人。” “知道么?只要一看到你,我就特别容易冲动,舞儿,你能告诉这是为什么吗?”宫衍眉眼含笑,口中之语好不暧昧。“我怎么知道?”不知道才怪!云轻舞心里是甜蜜的,男人因为喜欢她,爱她,所以才会面对她时轻易动.情,但自个知道是一回事,想要她将心里的话道出,那是不可能滴! 忽然,她大囧,丫的……丫的在干嘛? 宫衍唇角勾起邪魅惑人的弧度,满目含情地注视着她,而他的手,则紧握她柔弱无骨般的素手,最终落在他的那个位置上。 云轻舞顿时瞪大双眼,嘴角抽了下:“没事,像殿下这样的年岁,很容易冲动,呵呵……”本着逗弄男人,不想让其轻易如愿的心思,她笑得一脸无辜:“不过……冲动是魔鬼……但是呢,殿下若是在忍不住,就去附近的湖中降降火吧!” “你觉得我会舍近求远么?媳妇儿……” 宫衍故意将尾音拉得老长,听得云轻舞愈发感到不自在。看着她满脸红霞,看着她鲜红欲滴的耳珠,宫衍低笑:“我的舞儿一直都是这么可爱。”小丫头看似不拘小节,而他们也不是没有亲.热过,但,每每被他反逗弄的时候,她都像是个未曾涉过情.事的乖宝宝。 “笑什么笑?”白他一眼,云轻舞知道自己逗人不成反被调.戏了,撇撇嘴,她道:“我很累,想要休息,殿下随意。”坏痞子,调.戏她很好玩? 语罢,她推了推他,欲退出他的怀抱,却只是徒劳。 宫衍箍住她腰身的力度加重些许:“我陪你。”说着,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方将人松开:“我时常在想,要是这里就是咱们的家该有多好。”攥紧媳妇儿的小手,两人朝房门口而行:“只 有你我。”他的声音很轻,听在云轻舞耳里却尤为清晰、缠.绵。 云轻舞心里暖暖的,这里可以是他们的家,然,有太多的事需要他们去做,所以,这里不是他们久待的地方。 但是,他们什么时候想要到这个家里,随时都可以不是吗? “舞儿。”在门口站定,宫衍捧着人儿的双颊,轻唤。 “嗯?” 丫的刚才不是还好好的么,怎瞬息间就情绪不对劲? 云轻舞薄如蝉一般的长睫颤了颤,明眸与他视线相对,静候男人道出后话。 “你原先的世界具体如何,我不是很清楚,但在大晋,在生我养我的这个地方,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宫衍说得认真,星眸中迸射出的神光亦认真至极:“如果在我身上有意外发生,我希望你能一如既往,痛痛快快,无忧无虑地活着,答应我?” “宫衍!”云轻舞若不明白他之言究竟是何意,那她就不配称之为天才,只见她神色严肃,顺着他的话一字一句道:“皇上是你的父皇,就我对他的了解,他并不昏聩。” 宫衍苦笑:“我也时常这么想呢,但我所经历的,却让我无法……”说到这,他顿了顿:“自从坐上那把椅子,他只怕就再没走出过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谁又能保证他不会指鹿为马,偏听偏信?” “整个大晋都掌控在皇上手中,再者,他有自己的影卫,想知道什么轻而易举。”云轻舞语气轻浅,表情却甚是凝重:“你难道忘记咱们的所作所为都没有瞒过皇上的眼睛吗?还有,皇上若是不喜你,又作何纵着你,任你随心行事?” 闻她之言,宫衍忽地似想到了什么,推开门,带人儿进屋,反手又将门关上,沉声道:“这几日都在忙,我都忘记告诉你宫里发生的事了。” “宫里有事发生?” 云轻舞眨眨眼,带着几分好奇,又带着几分八卦,静静地看着他。 宫衍心里有些好笑,小丫头在想什么,单从她眼里便能看到。 “快说呀,我等着听呢!”见他迟迟不开口,云轻舞禁不住催促。 “好,我这就说。”云轻舞背靠着门,宫衍伸手抵在她两侧,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两人近距离面对面,很快,周围气氛生变,云轻舞被他盯着,觉得身上逐渐在发热,忍不住抬脚提了提他:“不是要说宫里的事给我听吗,你现在又闹哪样?”秀眉微蹙,眸中染上不满。 宫衍一怔,转瞬心神归位,看着她,他就是不可抑制地容易痴迷,轻咳两声,觉得嗓子不会出现异样,方道:“事情得从父皇闭关,着我全权理政说起……”等他叙说完,云轻舞脱口便道:“你的两个庶妃都有身孕了?”她倒是把男人前面说的话,暂时放到了一边,反抓住其后面捎带着提到的、有关东宫里两个女人有孕一事,心生诧异:“这在你的计划内?” “舞儿,你好像忘记了我说的重点是什么。”宫衍无奈地叹口气,道:“是,她们有孕是在我的计划内,林庶妃落胎,亦在我的计划内……”语气无波无澜,似是在说一件完全与自己无关之事。 “就为惩治那么个女人,你就不惜给自个戴绿帽,做出这么多事,值当么?”云轻舞眉儿上挑,嘴角勾起抹不明的笑意:“还是说你在乎云轻雪?” “我在乎的只有你。”宫衍抵上她的额头,眼底寒芒一晃而过:“她不是想嫁给我么,不是带着目的来到我身边么,那我若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她的一番心思。” 云轻舞知晓他那个噩梦,闻言,不由心疼起自家男人:“可你那么做,自己心里就没一点不舒服?” “我的心里只有你,旁人如何,又岂会搅动我的情绪?” “那你有想过林庶妃她们是无辜的吗?” “无辜?”宫衍嗤笑:“在那场噩梦中,她们的家人可没少为那人成事出力……而且那人念着她们家族之功,有许她们分位。”这些都是那人当着他的面说的,呵呵!众叛亲离,那人说他是众叛亲离,真是这样么? 忠于他的人,始终都忠于他这个主子,否则,不会被那人残忍迫害,甚至满门抄斩。 而他身边的那些女人所代表的家族势力,在他出事后,要么选择默不作声,要么直接跳出来,捏造各种莫须有的恶事来诋毁他,以期令他声名狼藉,成为史上最残暴,最不堪的废太子。 宫衍觉得自己还是仁慈的,要不然,也不会将那些默不作声的大臣之女,拒之东宫门外,但是,让他由着那些人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并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麻痹,放着你这个太子女婿不支持,跑去支持一个有异心的王爷,还真是让人无语呢!” 云轻舞暗恨那几位庶妃所代表的家族,敢背叛她家男人,简直罪不可恕! “按着你的计划做吧,我全力支持你。”瞅准机会,她不介意踩那三个女人几脚。 姐儿不仅是个小心眼,而且是个极其护短的。 “让她们斗去,你就当是在旁看戏好了,如果觉得不够味,可以出手与她们玩玩,但前提是必须保护好自己。”宫衍笑道。 “你小看我?” 云轻舞踩着他的脚,磨牙道。 宫衍陪着笑脸,语声轻柔,顺毛道:“她们都是在后宅长大,对一些腌臜事从小就耳濡目染,我只是不想你不慎被她们算计到。” “算计人我又不是不会,不过,我才懒得和她们搞什么宅斗,要踩她们几脚,于我来说有的是法子。”云轻舞说得好不轻松,听得宫衍禁不住“扑哧”一笑:“好,我等着看你踩她们。” “无聊。” 云轻舞嘴里嘀咕,眼里却含着愉悦的笑意,她家男人咋就这么讨喜呢? ——纵着她,任她做坏事。 “怎么样就不无聊?”宫衍故意曲解她话中之意,修眉上挑,贴在她耳畔呼出口热气。 “喂,你正经点哈!”在他胸前轻推一把,宫衍站直身体,就听媳妇儿一脸凝重道:“听你所言,皇上多半是中了毒,而毒源应该来自你提到的龙涎香中,否则,皇上不会在停止燃龙涎香后,精神逐渐好转起来。” 宫衍正容道:“龙涎香没问题,我有让崔院首检测过。” “有些毒用常规法子根本就检测不出。”云轻舞蹙眉,道:“让我感到奇怪的是,若那龙涎香里含有不知名的毒素,为何皇上在停止燃那种香料后,精神又会逐渐发生好转。还是说龙涎香中的毒并不会在皇上体内堆积,只要成日点着,就会摧毁皇上的龙体?” 宫衍想着她的话,并未做声。 “你有发觉皇上身上是否出现其他的病症?”云轻舞忽然问。 “如果不是李福找我说起他患疾,我只怕到现在都不知他的身体出现了状况。”文帝身体如何,他从未留意过,因此,云轻舞不难明白他话中之意。 云轻舞叹道:“皇上只怕不想你担心,才会选择瞒着你。” 稍顿片刻,她又道:“兴许你那个噩梦,就是发生在他身体出状况的时候。” 宫衍眼睑微垂,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有史以来,都说帝王最是无情,可我总觉得皇上对你是不同的,他处处护着你,哪怕你对他没好脸色,他依然护着你,而且是以一个父亲的姿态护着你。在你眼里,他或许是高高在上,冷漠无情的君王,可在皇上自个心里,他定是希望你只拿他当父亲对待。” 云轻舞说着,抚上他俊美的脸庞,柔声道:“衍,有时候疏远一个人,冷落一个人,并非是讨厌那个人,不待见那个人。相反,是在保护那个人,你知道么?”史上,皇帝的寵妃,及太过疼爱的子嗣,没落得好下场的太多。 毕竟是人都有欲.望,都会心生嫉妒,如此一来,在看到旁人得到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时,就开始设法掠夺,掠夺不到,便用尽手段摧毁。 良久,宫衍低语:“你或许说的是对的吧。” “身为一国之君,皇上必定是忙碌的,而你怕是也没少看到皇上为国事操心劳力,因而,他平日里难免对你有所疏忽。” “你就这么肯定他是明君,这么肯定他是因为为我好,才会多年疏忽我?” “你不这么觉得吗?” 云轻舞嫣然一笑:“皇上是不是明君,不是我说了算,而是这大晋的百姓说了算,再说了,你是个成年人,自己有眼睛,有思维,有自己的判断力,不是旁人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是吗?” “舞儿,那个位子代表着至高无上的权利,诱.人的同时很容易让人蒙蔽双眼,脱离现实。”宫衍叹息道:“再有就是,自古以来帝王多疑,谁又能真正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吧,我承认你所言有一定的道理,但你能告诉我,那把代表着无上权力的椅子,于你来说有you惑力吗?”云轻舞眉眼弯弯,似月牙儿一般,笑看向他。 宫衍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如若他不是太子,那把椅子他看都不会看一眼,然而,他是太子,是一国储君,且前世因为太子这么个身份,遭人背弃,没落得好下场,今生有幸重活,那么即便他对权势不执着,也不会让人夺走本属于他的东西! 更不会让自己再以惨败收场! “既然那把椅子对你来说,没什么you惑力,那么在皇上心里,对那把椅子未必就有多执着。不执著,就不会因担心你会夺走他手中的权柄,又何谈对你生出猜忌?”云轻舞笑容明媚,澄澈的眸子眨了眨,弯起嘴角,笑道:“要我说,皇上兴许还希望你从他手里夺权呢!”某女不知自个真相鸟! “舞儿,你不懂帝王心。在我看来,没有哪个帝王会在自己盛年时,想着要把手中的权力交到他人手上,即便那个人是他的子嗣,恐怕也极难有人能坦然做到。坐在那个高位上,他会身不由己,会牢牢地抓住手中的权柄,生怕有人打他身下那把椅子的主意,在这个时候,再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就算他不愿相信是真的,潜意识里还是会防范对自身有威胁的人。” 云轻舞通透着呢,自然知晓政治意味着什么——黑暗和残酷。在权力面前,是人都有私心,何况那人还是封建时代的帝王。 然,她却是相信身旁的男人,相信他所言的真实性,相信他不在意那把椅子,相信他不执著那无上的权力。 张了张嘴,她终道:“我信你所言,但我还是觉得皇上是个英明的君主,他会站在你这边,不会被谣言左右。”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好。”其实,重活一世的这两年多的时间里,他能体会到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给予他的关心,只是前世所遭遇的,让他很难轻易放开心结。 或许,他需要时间来认识对方,认识那个心系于民,为国事呕心沥血的君王。 “对,咱们走着看着。” 有她在,他尽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宫衍似是沉浸在自我思绪中,半晌没有说话,云轻舞眸中神光柔和:“衍,这次事件过后,你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将会愈发提升,所以啊,有些人忙活一场,全是为你做了嫁衣裳。”宫衍却道:“声望如何,我一点都不在乎,只可惜那么多百姓的家园被毁,甚至还出了人命。” 云轻舞笑米米地道:“哎呦喂,你放心好了,我已传话给风,让他安排人负责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建造屋舍。” “这该是朝廷操心的事,你……” 宫衍神色动容,说着,却难以再言语下去,因为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他此时的心情,无法描述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我是喜欢银子,而且乐此不彼地赚银子,但有句话不是说取之于民而用于民么,我呢,身为你的女人,在自己明显有能力帮助你时,又为什么要去在乎那些身外之物?”云轻舞说的一脸轻松,丝毫不见勉强。 “傻瓜,你太善良了!”揽她入怀,宫衍吻着她的额头,喃喃道:“当我看到你出现在吕宋村的那一刹那,我真的好想把你立刻远远带离,我怕你会出事,可我又知道饶是我真带你离开,在我转身之后,你依然会义无反顾地返回。”这是他的女人,是他深爱至极的女人,她的好,她的善良,他都看在眼里,因此,他要她好好的,不愿,也不想看到她有危险。 云轻舞看着自家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微笑着踮起脚,回其一个轻柔的吻。宫衍深沉的眸中情意流转,双手捧着她绝美的脸庞,凑近她,而后虔诚地在她额头又印下一吻,随之,那个吻挪至她的眉眼,俏鼻,脸庞,乃至优美的下颚…… 终了,他在她的唇上碰了碰,道:“沐浴后再休息?” “嗯。”云轻舞倚在他怀中低应,任她横抱起自己步出房门,朝温泉池而去。 大约过去近一个时辰,某太子一脸餍足样,方才返回屋里。而某女似懒洋洋的猫儿般被他抱在怀中,当身子挨到牀褥时,她鼓起腮帮子,瞪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哼哼道:“你是属狼的吗?”没节制的家伙,变着法子折腾她,太坏了! 宫衍躺倒她身侧,将人带入怀里,声音仍带着情.欲后的沙哑:“为夫不介意再次化身为狼。”他嘴角微勾,露出抹邪魅而惑人的微笑。 “你敢?” 云轻舞狠狠地在他腰上拧了一把。 宫衍刮刮她的鼻子:“没有娘子同意,为夫自然不敢,可娘子也要理解为夫不是。”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云轻舞将头埋在他怀里,不去看他仿若带着魔力的眼眸。 “唉!”宫衍叹气:“为夫做人好失败。” 云轻舞撇嘴:“没羞没臊,又在耍宝。” “娘子不懂为夫的心,怎能说为夫在耍宝,真是冤枉啊!”宫衍委屈的像个小媳妇:“和娘子分开的这些日子里,为夫无时无刻不再想娘子,想的茶饭不思,想的只差丢下手中的事,飞回到娘子身边。” “越来越没正行。”云轻舞抬头,对上他的眼眸,故作一脸正色:“不好好帮皇上打理朝政,想我做什么?再说了,我可是从未想过你。” 宫衍迟疑半晌,可怜兮兮地启唇:“……你真没想过我?” “我既要忙着修炼,又要忙着举办拍卖会,后来还忙着教授徒弟武功,哪有时间想你。” “你收徒弟了?为什么我不知道?” “奇怪,我收徒弟,你又为何要知道?”还真是的,她都没将自己的二货徒弟介绍给这厮。 “……” 云轻舞看到他吃瘪的样子,心里暗乐不已,狡黠地问:“想知道我是怎么收的徒弟吗?” 宫衍:“自然是想的。” “明个再说吧,我现在要睡觉。” 朝他吐了吐舌头,云轻舞被他洗耳恭听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阖上眼不再说话。 “调皮。” 揉揉她脑后的秀发,宫衍满目爱怜道。 “别闹,我真的累了!”云轻舞小声嘟囔。 宫衍神色柔和,语声温软:“睡吧。” 黄花蒿的汁液,外搭云轻舞所配制的汤药,加之不管是黄花蒿,还是熬制汤药的药材都是出自修真空间,因此,其功效要比生在外界的同种药材好的不是一星半点。这从患病百姓的恢复程度上不难看出。 颜枫今晚和翁太医值夜,说是值夜,倒不如说是给快要病愈的百姓轮流搭脉,毕竟疫病可不是小病,必须要完全治愈,方可让人放下心。 待两人给最后一位病患诊完脉,翁太医道:“云公子医术高绝,我等怕是拍马都赶不上啊!” “是啊。”颜枫走进休息的帐篷,在椅上落座后,翻看着桌上自己这几日记录的手札,道:“如果不是云公子出现在这里,别说咱们和这里的百姓会生死难料,就是整个大晋……”他没道出后话,翁太医心里却什么都知道:“颜太医说的是,云公子确实是当之无愧的神医,要不是他突然来到这吕宋村,咱们到现在不是已经染疾而死,就是已和那些患病的百姓一样,无助而绝望地等着死亡降临。” 颜枫倒是没接他的话往下说,而是盯着手札上的记录,喃喃道“疟疾,这次的疫病是疟疾,咱们要是按照鼠疫医治,后果必是不堪设想,再有,我是怎么也没想到黄花蒿竟然有那么大的用途。” 翁太医捋着白须道:“我也没想到黄花蒿是治疗疫病的特效药。” 颜枫纠正:“是黄花蒿里面含的青蒿素。” “对对对,是青蒿素,瞧我这脑子,真是人老了脑子也不够用了。”翁太医笑了笑,盯向他面前桌上的手札:“你把有关疟疾所引发的病症,和相应的治疗法子都记下来了?”颜枫点头:“都记下了,连怎么防治疫病发生我也有记录。” 翁太医道:“等老夫回京,颜太医可愿将你面前的手札借老夫抄录一份?” “这有什么愿不愿意的。”颜枫合上手札,叹道:“云公子为救治百姓,以身涉险到这吕宋村,更是丝毫不藏私,将如何区分鼠疫和疟疾,以及治疗疟疾的方子,还有防治法子大明大亮地说出来,而我只是将他说的记录下来,又如何能起私心?” “之前听说云公子和太子是那种关系,我心里觉得极不耻呢,觉得好好的一个儿郎,且满腹才华,不知报效朝廷,为国为民出力,反自甘堕落,做太子殿下的入幕之宾,这样的人自个不要脸面,还拉着太子殿下失德,实在让人瞧不起。”翁太医说着,一脸惭愧:“可现在我知道了,云公子不是普通的儿郎,有他在殿下身边,或许不是件坏事。” 颜枫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那都是殿下和云公子的私事,你我皆是局外人,没资格妄议。” 翁太医受教地点点头:“颜太医说的是,是老夫见识浅薄,多想了。” “京里只怕有事发生。” 颜枫突然道出这么一句,翁太医怔了怔,神色凝重道:“皇子们都大了,想法也就多了,可他们却看不清一个事实,到最后恐怕失去一切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听翁太医这话好像知道些什么?”颜枫问。 翁太医瞪他一眼:“颜老弟,你就装吧!”颜枫摸摸鼻子,讪讪道:“我可没装,我只是觉得太子殿下是一位合格的储君。” “就你滑头。”翁太医摇摇头,不再言语。 话多必有失,他还是继续安分做他的太医,莫谈论那些个忌讳的话题,免得不知哪天祸从口出。 第二日天微微发亮,云轻舞便和宫衍从空间里出来,回到昨晚待的那座专门给宫衍搭建的帐篷里。 “我去颜太医那问问病患昨晚的身体状况,你按照咱们事先做好的安排,尽快去布置,务必在今个傍晚前将这里的百姓全转移出去。”云轻舞说着,就往帐篷外走:“哦,还有你莫忘了让你的人多绑些稻草人。”到帐篷门口,她回过头又叮咛一句。 宫衍嘴角噙笑,点头:“放心,我都记着呢。” 京城,宁王府。 “人都安排好了?”宫澈双手负于身后,凝望窗外洒满一地的阳光,启唇问。 邬康在他身后站着,自然看不到他脸上的情绪,恭敬地回道:“好了。” “不管成败,都不得留下线索。” 转过身,宫澈一双幽邃不见底的眼眸,紧紧地盯在邬康身上:“本王输不起。”他是真没想到,那人竟将疫病控制了下来,也没再听说吕宋村里有人因疫病而死的消息传出,就这还不算,那本被隔离,死气沉沉的村落里,这两日很是意外地传出了孩童的笑声,莫非连天都在帮那人? 此刻,宫澈觉得可笑得很,什么太子德行有失,老天降祸于大晋,无不是笑话。 真是讽刺啊! 他的人用尽心机折腾出来的祸事,在那人眼里,就像是跳梁小丑在表演独角舞。 “王爷……”邬康忽地双膝跪地:“是东临错估了太子的能耐,还请王爷降罪!” “起来。”宫澈不耐地看他一眼,道:“疫病没有往外蔓延是好事,而你我又不是神仙,又岂能一早料到太医们能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药物。”顿了顿,他继续道:“再说,按照咱们的计划,吕宋村留不得,现在只不过是按照计划行事罢了。” 邬康嘴角动了动,想说什么,却终未道出一语。 站起身,他垂眸而立。 “出去吧,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摆摆手,宫澈回过身,重新望向窗外。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书房外传来陈安的声音:“王爷,景公子来了。”思绪被拉回,宫澈回过头望向书房门口,但身形却未动:“人现在在哪里?” 陈安回道:“在花厅候着呢。” “本王知道了。”片刻后,他提步走出书房,径直前往花厅。 风吹过,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景墨染跪坐在案几后,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水,等到宫澈踏进花厅时,他脸上已渐显醉态。 “你这是打算借酒消愁么?” “我倒是想呢,却知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景墨染举起酒盏,朝他做了个请的姿势,而后,仰起头,自顾自一口饮尽。 “还在想着那件事?” 宫澈在主位上跪坐下,执起面前的酒盏轻抿一口,若有所思道:“你是个明白人,应该知道事情已经过去,再想只会徒增烦恼。” “正如你所言,那件事过去了,我还想它做什么?”景墨染扯唇,露出抹晦涩的笑容:“你知道受制于人是何感觉吗?” “你……”宫澈嘴角噏动,嗫嚅道:“你是说你受制于绝门?” 景墨染没有否认,但也没承认,只是道:“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沦落到身不由己之境。” 宫澈静默了一会,语带诚恳,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你帮不到我,谁都帮不到我。”景墨染苦笑着摇头,道:“她让我给你安排了十名修为达到天之境中期的高手,保准今晚不会有一个人逃脱。” “谢了!”宫澈举杯,景墨染往自己的酒盏中斟满酒,执起道:“要谢你也是谢那位了不得的门主大人,我只不过是个跑腿的。”该死的女人,用药物控制他,还……还迫他成为她的禁.脔,想他堂堂血幻宫宫主,竟落到如此悲催的地步。 没错,景墨染正是雪无痕,是曾经的血幻宫宫主,自被九尾狐妖抓住后,任他如何想法子,都难以得到他想要的“自由”。 “血幻宫既已不复存在,你留在绝门倒也是不错的选择。” “我倒宁愿当初死在那少年剑下。”坠崖?小丫头,你带人灭了我血幻宫,让我变成丧家之犬,终受制于人,成为他人的禁.脔,这笔账我会给你记着。 他可不信她坠崖身死。 宫澈抿了抿唇,问:“你也信是云公子灭了你的血幻宫?” “不是我也信,是事实本就如此,不是吗?”雪无痕眉梢上挑,微醉的脸上看不出特别的表情。 “他……他只是奉命行事……” “你想说什么?是要我别找她麻烦么?”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可我不想看到他有事。”说到这,宫衍面露苦涩:“时至今日,他是死是活……” 254 感恩,邀请加入 雪无痕不等他说完,就出言截断:“她活着,肯定活着。”他说得笃定,令宫澈不由怔住。 半晌,宫澈方才道:“你……你怎知道……”极力隐忍,可声音还是难免微微有些发颤。雪无痕又岂会感觉不到他的变化,只不过他正仰头喝着杯中酒,宽大的袍袖遮住了他脸上的表情,挡住了他眼里的暗色。 待饮尽酒水,他放下酒盏,揉着额角,略带嘲讽道:“云公子可是奇才,能不费吹灰之力降服林中凶兽,区区坠崖便要了她性命,怎么想都让人难以相信。”身旁之人的心思,他清楚知道,但这改变不了他要小丫头的决心,哪怕对方是王爷,甚至来日有可能是一国之君,他也不会让出小丫头,成就对方的心愿。 呵呵!对方到现在都不知她的性别,又有何资格拥有那鬼灵精的小丫头? 宫澈不知雪无痕心里在想什么,碍于身份,有些话他不能道出口,于是,他调整好情绪,轻浅一笑,执起酒盏:“来,喝酒。” “喝!” 雪无痕给自己斟满酒,醉意熏熏地仰脖喝下酒水:“你和门主大人以前认识吗?”丢下手中的空酒盏,他单手撑着头,望向宫澈:“她不遗余力地帮你,我对你们的关系很好奇,宁王殿下可愿相告?” “我都不知你口中的门主大人长得是何模样,又怎会相识?”宫澈看似并未深琢磨他之言,只是随心作答:“至于你说绝门门主帮我,难道不是看在雪宫主的面子上?”他原本也想问问眼前这人,绝门为何会找上他,会全力帮他做事,没记错的话,如果不是那位绝门门主,他当初就不会在竹林中受伤,少年也就不会因为救他,不慎坠崖,到现在都不知道死活。 “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雪无痕扯唇,笑得好不勉强,好不屈辱:“在门主大人眼里,我就是条狗,就是只可随意差遣,离不开主子的狗。” 宫澈静静地凝向他,神色略显动容:“你又何苦这么说自己?不开心,离开便是,那人还能绑住你的手脚不成?”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雪无痕狠狠地抹了一把脸,良久,启口:“你的记性可真不好。” “……”宫澈眉梢微动,露出不解之色。 雪无痕大笑了两声,自我厌弃道:“我受制于人啊,不想死,只能留在绝门,只能摇尾乞怜,苟延残喘地活着。”宫衍眉头紧皱,听出对方笑声中饱含着太多的情绪,可是他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劝说。 有关绝门门主的信息,他只知其人很神秘,且甚是阴狠,旁的一概不知。 饶是他目前和绝门有打交道,也摸不清对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照耀着世间万物,远处的山峦仿若被披上了金色纱幔,显得格外美丽。 云轻舞嘴角微抿,注视着吕宋村里的百姓,在侍卫护送下,有序地一批批离去,眸中神光波动,暗忖:“两个时辰,不,再有不到两个时辰,这座荒芜的村落将不复存在。”因担心吕宋村里的动静被外界有心人看到,她专门在村子外围布下了阵法,两里地内很难有人能靠近。 一切就绪后,阵法自然会被她撤除。 “大哥哥,是你救了我吗?” 身后突然传来孩童稚嫩的声音。 转过身,云轻舞就看到一年月七岁左右的男童,正眨着晶亮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她。 “不是大哥哥一个人的功劳,是好多人一起努力,救了大家伙。” 嘴角微弯,她眸光柔和,笑着道:“大家都陆续离开了,你怎还呆在这里?你的爹娘呢?” “娘说我的命是神医救的,大哥哥,你就是神医吗?” 男童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稚声问。 “你觉得呢?”云轻舞歪着头笑着反问。男童揪扯着衣摆,微白的脸儿泛起丝红晕,腼腆道:“大哥哥是神医。” 云轻舞温声道:“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因为大哥哥长得像神仙,娘有告诉狗儿,说救狗儿的大哥哥长得和神仙一样,还说大哥哥穿着白色的衣袍。”男童见眼前长得像神仙一样的大哥哥没有出言否认,忙跪伏在地,朝云轻舞磕头:“狗儿谢谢大哥哥!” “快起来!”云轻舞边说边上前将男童从地上扶起,帮他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土,笑着道:“不用谢我,知道么?” 男童仰起脑袋,眼里写满不解。 娘说过,神医对他有救命之恩,既然是这样,他作何不用道谢? “我不是说过么,是好多人一起努力,救了你,救了这里所有患病的人。你呀,只要好好地长大,大哥哥就很高兴了!”云轻舞柔声说着,就在这时,一道急切的妇人声音由远及近传来:“狗儿!狗儿,你在哪里?” “娘,我在这呢!” 男童听到妇人的声音,转头望向朝自己小跑过来的妇人:“大哥哥对狗儿有救命之恩,狗儿是来谢谢大哥哥的。”看到母亲到了自己跟前,男童出言解释。 “要得,要得!”妇人爱怜地抚了抚儿子的发顶,然后拉着儿子一起跪倒地上:“神医,民妇母子在这谢谢您了,若不是您,民妇的狗儿怕是已经没了,谢谢您,神医,民妇谢谢您了!” 云轻舞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浅声道:“快些起来吧,我只是做了一个医者该做的事。”妇人似是没听到她的话,硬是和自己的儿子连给她磕了三个头,当然,云轻舞哪能杵在那承对方如此道谢,她错开身子,暗叹:“不管任何年代,百姓都是最淳朴的,最知道感恩。” “大哥哥,狗儿以后还能见到您吗?” 磕完三个头,妇人母子从地上爬起,男童眨巴着晶亮的眸子,看向眼前一脸笑容,很是亲切的大哥哥问。 云轻舞笑米米地问:“你是叫狗儿吧?” 男童重重地点着小脑袋:“嗯。” 云轻舞嘴角噙笑,缓声道:“狗儿是个乖孩子,大哥哥希望狗儿健健康康地长大,所以啊,狗儿还是和大哥哥不再见面的好。” “为什么呀?”男童一脸萌萌哒,看得云轻舞禁不住伸出手、在他少有肉肉的脸儿上轻轻地捏了下:“因为大哥哥是医者啊,如果见到大哥哥,那不就说明狗儿又生病了,这样的话,狗儿的娘会伤心,大哥哥也会心疼的。” “哦!” 男童似懂非懂地点点脑袋。 “狗儿是个乖孩子,要听你娘的话,健健康康地长大,大哥哥虽然见不到你,但大哥哥会想狗儿的。”捉住男童的手,云轻舞摸到小家伙的脉搏,片刻后,她将眸光挪至眼眶泛红,感动不已的妇人身上,温言道:“孩子的身体已经没有任何问题,大姐尽管放心就是。” 妇人用袖子抹着泪,连连谢道:“谢谢,谢谢神医!” “大姐真不用如此客气。”松开男童的手腕,云轻舞望向撤离的百姓,与妇人又道:“大家都在撤离呢,大姐快带着孩子找你们村的人一起离开吧!”妇人略带些拘谨地朝她点点头,而后牵着男童的小手,转身渐行走远。 “公子,为什么要将村里的百姓都迁走?” 上官云烟不知何时出现在云轻舞身旁。 “过了今晚你就会知道。” 云轻舞淡淡地说了句,未多加解释。 上官云烟也没多问。 时间点滴流逝,两人静静地站在原地,望向撤离的百姓,云轻舞忽然道:“怕么?” “嗯?”上官云烟一怔,转瞬问:“公子为何这么问云烟?” “这次的疫病其实很可怕,只不过我正好知道这个病症,才让患病的百姓得以医治。”云轻舞神色怅惘,一字一句道:“你是知道我身份的,我也不瞒你,这次的河道溃堤,疫病发作,都是出自人为,若你继续跟随我,难保不会有其他危险的事发生,甚至哪日丢掉性命也说不定。” “人为……” 上官云烟惊愕地睁大眼。 “没错,是人为,而且这吕宋村外,乃至京中到处都是不利于殿下的谣言,你是个聪明的,应该不难猜到这其中藏着什么。” “有人要陷害殿下。”上官云烟用的是陈述句。 云轻舞没有否认,点头低“嗯”一声,道:“京中的局势很复杂,我不想你,还有修昀因为我出事,你可明白我话中之意?”说着,她转头看了上官云烟一眼。 “我觉得我这次能和公子来吕宋村,能为这里的村民尽绵薄之力,是件很有意义的事。”上官云烟想都没想直接道:“公子,我没有害怕,听到这里有疫病,和您一起踏进吕宋村,我一点都不曾害怕,至于京中局势如何,我不想知道,我只知自己要跟着公子,哪怕有天会没了命,我也不在乎。”和身旁这人在一起,她感到安心,且没来由的想为其做事,就算期间不慎丢掉性命,她都想和这人在一起。 无怨无悔,甘之如饴。 好奇怪的念头。 云轻舞一脸凝重:“你就不顾及你的父母亲人,乃至你的家族吗?” 上官云烟知道她这话意味着什么。 陷害太子,无非是有人想上位。 而上位的毕竟途径,无非是争斗。 有争斗就有流血,就有死亡。 她的生死完全可置之度外,但父母亲人和整个家族,若是因为她…… 不,不会的,太子殿下文韬武略,方方面面皆卓尔不凡,公子同样才华横溢,修为高深,聪敏过人,他们怎可能被一些不知所谓的人打倒?上官云烟想到这,不由握紧没于袖中的粉拳,神色坚定道:“公子,我会知会我爹一声,您若有用得着上官家族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父亲不糊涂,家族里的那些老头子亦不糊涂,他们应该知道这是一个机会,是一个可以让上官家族一跃成为一流世家的机会,因此,他们必定会支持太子,会站在东宫这边。 云轻舞一脸轻松,笑着道:;“你倒是有个见识的,好,你就继续跟着我吧!” 闻她之言,上官云烟心里是雀跃的,不是因为自己的选择会在未来给家族带来荣光,而是她发自内心想要追随云轻舞,想要为这个人献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公子,我也要一直跟着你。” 聂文的声音突兀地扬起:“我没有偷听。”随着他向云轻舞一步步走近,他脸庞微红,急声解释,生怕被那一抹白衣误会。 “好。” 云轻舞微笑颔首,对二人道:“去吧,和侍卫一起护送这里百姓撤离。” “是。” 聂文和上官云烟齐应声。 目送他们行远,云轻舞朝宫衍临时休息的帐篷走去,不料在经过颜枫和翁太医住的帐篷外时,里面传来的祈求声让她的脚步停了下来。 “颜太医。” 挑起帐篷上的门帘,她望向里面:“这是……”只见一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跪在颜枫面前,流着泪不停地磕头,朝其脸上仔细打量了下,云轻舞顿时想起这个年轻人是谁:“宋铎,你这是何故?” 宋铎一看是她,当即又朝她连磕头:“云公子,您行行好,就让颜太医允我伺候爹娘吧!” “不是颜某不允,实在是你的身体刚康复,而你的父母虽已度过危险期,但要你们一家三口呆在一起,实在有些冒险。”颜枫不等宋铎道出缘由,先行与云轻舞道:“他的抵抗力尚弱,我担心一个不慎,再被他的爹娘感染上,就没有答应他的请求,谁知,这小伙子还是个倔脾气,见我不同意,干脆跪地给我磕头……”说到后面,他叹口气,不再言语。 云轻舞清楚事情经过后,清亮的眸子落在宋铎身上,浅声道:“你是年轻人,身体底子好,连续服用汤药和黄花蒿的汁液,体内的病症自然祛除的快些,可你爹娘年岁大了,加之病症比较严重,要想彻底康复最起码还得三到五日,你想尽孝道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请你还是忍耐这几日,再好好在你爹娘身边尽孝。” “我身体很壮实,不会被爹娘感染上的。” 宋铎被颜枫从地上拽起,红着眼眶道。 “很壮实你能染上疫病?”云轻舞挑眉,瞅着他像根竹竿一样的身量,劝道:“疟疾不是小病,半点都马虎不得,而你虽然已经康复,但身体尚虚,如果在照顾你爹娘的过程中,不慎再染上病症,到那时,你要你爹娘如何是好?他们会自责,会担心,这一心情不好,病情加重,甚至有可能……”见宋铎神色似有松动,她没再故意将其父母的病情往坏处说,而是话锋一转:“你爹娘有专人照顾,而且我和颜太医每隔数个时辰,便到你爹娘住的帐篷给他们把脉,这样你还不放心么?” 沉默半晌,宋铎问:“那……那我能去看看我爹娘吗?” 云轻舞道:“当然可以,但你只能在帐篷外和他们说几句话。” “谢谢!谢谢!”宋铎连声道谢,朝她和颜太医各神鞠一躬。 “不客气。快些随撤离的百姓一起走,等到了新的地方安顿下来,颜太医自会带你去探望你爹娘。”云轻舞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却让人安心至极,宋铎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再次朝她和颜太医鞠了一躬,方转身大步而去。 “突然让大家迁到新的地方安顿,是有什么事要发生吗?” 颜枫本不想问出心底的疑惑,但看到帐篷里没有外人,终还是没能忍住。 “颜太医……”云轻舞表情严肃,语声郑重道;“你确定你要知道?” “我……”颜枫张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确定要知道吗? 其实,隐约间他有猜到些什么,只是不敢往下想罢了。 “颜太医,我个人觉得,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比较好。”云轻舞注视着他,一双眸仿若能看到人心底,她神色淡然,声音轻缓道:“你很不错,回京后,我准备建议太子殿下在京城开办一家大规模的医馆,当然,银子由我来出……”顿了顿,她续道:“开这个医馆的目的,不仅仅是医治常规病,我还会招收一批略懂医,喜欢学医的弟子,教授他们如何用手术刀救人,你若有兴趣,可以加入我的医馆。” “手术刀?”手术刀救人?这是什么意思,莫非……颜枫忽然眼睛发亮:“云公子,你说的用手术刀救人,是不是……” 他一脸激动,看得云轻舞“扑哧”一笑,道:“就是你想的那样,但要比你想的还要高深。”说着,她伸出手,掌心豁然出现好几把小而精致,甚是奇特的刀具:“这是手术刀、大中小号止血钳、线剪……”随着她介绍手中常用的几种外科手术器械,颜枫激动的神色中慢慢的染上迷茫之色,云轻舞笑了笑,收起那些器械,道:“华佗为关羽刮骨疗毒,只是外科手术中的一个极小的手术,而刚才我给你看的那些器械,将会在做外科手术时用到,掌握我说的这项技能,妇人生产时若出现难产,就无需再担心一尸两命,亦或是保大还是保小这样难以抉择的问题,并且在行军打仗时,通过此技能可以挽救不少士兵的生命。” “总之,掌握这项技能,于我大晋的子民来说,绝对是一大福音。” 颜枫听得心潮澎湃,若不是自控力够强,他只怕已冲上前拥抱住云轻舞,喜极而泣了。 妇人生产不会再出现一尸两命,不会再存在保大保小这样的问题,军中的将士不会再因为刀伤、剑伤失血过多,无法得以医治,变残,乃至失去生命,这……这简直太难以让人相信,但他知道,眼前的少年不会骗他,而他,对少年之言没有丝毫怀疑,他信少年,信少年说的每句话。 太过激动,以至于颜枫又是搓手,又是来来回回地在帐篷里走个不停。 云轻舞眸中含笑,看着他,静等他心情平复。 “云公子,你……我……”察觉到自己失态,颜枫止住脚步,尴尬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云轻舞好脾气地笑笑:“怎样?决定帮我吗?” 颜枫懵逼:“啊?” 云轻舞道:“我邀请你加入我的医馆,邀请你帮我的忙,我们一起培养一批医者,护理人员,如此一来,像这次的疫病,及将士作战时,就会有专业的医疗队伍进行救治,从而会大大降低病患的死亡率。” 颜枫目中噙泪:“承蒙云公子不弃,颜某愿意加入您的医馆。” “好了,你不必这样,要不然旁人看到,还以为我怎么着你了呢!” 云轻舞哈哈一笑,转身往帐篷外走:“大家都撤离了,颜太医也快些收拾收拾,免得落队。” 许是共同经历了一场疫病,共同面对过生死存亡,撤离的百姓们,相互搀扶,心境不约而同地生了变化,这一刻,他们中有的人,不再对昔日的不对盘心存怨怼,因为能活着,是件多么美好的事,何苦继续计较曾经的对错? “舞儿,京里有圣旨到。” 临近傍晚,宫衍攥着一卷明黄圣旨,走进帐篷。 云轻舞秀眉微蹙:“瞧你脸色不太好,怎么?圣旨上的内容有什么问题吗?” 255 最好别和我为敌 “你看看。” 宫衍将手指递到她手里,神色冷沉,嘴角紧抿在一起。 “让你收到圣旨即刻回京,皇上也没具体说什么事,但就我猜想,应该与越传越离谱的谣言有关。”看完圣旨上的内容,云轻舞脸色微微有变:“必是朝中大臣给皇上施压,迫皇上做决断。” “这个时候我不能回去。”宫衍负在身后的手收紧,眸光冷肃,语声低沉道:“由他们闹腾,我倒要看看他们能否将我拉下马。” 云轻舞收起圣旨,伸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回京也不急在这一晚,等明个一早,你回去便是,新的安置地有我看着,保准不会出状况。”她将头贴在他的背上,语声尤为轻柔。 宫衍静默,良久,低“嗯”一声。 夜色寂寂,寒凉的风吹在人脸上如同刀子刮过,一群身手敏捷的黑衣人,运轻功潜入吕宋村外围。他们行动极其有序,相互间只需一个手势,便清楚对方要说什么。初略估计,那群黑衣人至少有五十人。 “小心行事。” 其中一人启用密音入耳之术,朝同伴道:“准备!” 立时,那些黑衣人点燃箭头上的火油。 “放箭!” 得到号令,顷刻间,一支支燃得正旺的羽箭,以闪电之速袭向那一顶顶透着昏黄灯光的帐篷。 大火燃起,发号施令的那人见状,眉眼间染上得意的笑容。 “撤!” 整个吕宋村都陷入火海中,看来这次的计划绝对万无一失。 领头的黑衣人,嗯,也就是那发号施令的那人,蒙在黑巾下的脸,这一刻,无比狰狞、可怖。 若是可以,他真想狂笑几声,以抒发心底的畅快。 此次夜袭吕宋村,是项大任务,邬先生说过,只要事成,绝对少不了他的好处。 就在这人满心愉悦之际,就在他率领的数十名黑衣人聚集在一起,准备撤退的时候,另外一拨黑衣人如天神降临,豁然现身于他们身后。这批黑衣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每个人身上流露出的杀气,皆强大到令人不敢小觑。 “你们是什么人?” 第一拨黑衣人中的那个领头的,目中寒芒毕现,盯向站在自己对面的黑衣人,冷声质问。 然而,回答他的唯有耳边的风声。 “如果目的一致,你们大可以离开了。” “我等自然会离开,不过,那得等我们完成任务。” 第二拨黑衣人中的一人,执起手中的长剑,冷喝道:“杀!” “你……你们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盯着对方仍不在状态的双目,说话的黑衣人嗤笑:“没听到啊,那在下不介意与你们解释解释,咱们是来杀人的。”说到这,他率先攻向对面的一群黑衣人:“一个不留,全部解决!” “是。” 随着整齐划一的应声,后来的那拨黑衣人,个个手中长剑霍霍,攻向了他们的目标。 距离双方厮杀地约有十多丈距离的土坡上,站着五道高低不一的身影。 “师父,修昀想去试试手。” 聂文讨好地看向某女:“徒儿修为虽有提高两个小阶,可是没与人比试过,徒儿觉得好不真实。” “分清敌我,别被自己人伤到。”云轻舞笑着道。 “徒儿分得清,师父放心就是。” 说着,聂文提气,疾速飘向厮杀场内。 “一群乌合之众,用得着费这么大力气。”黑泽抱臂站在云轻舞身侧,撇撇嘴,道:“我弹指一挥间就能灭那些玩意。” 云轻舞丢给他个白眼:“说这话你也不嫌脸红。”段位相差之大,亏他说得出口。 “为何要脸红?”黑泽耸耸肩,不以为然道:“我只是觉得你们没必要如此费劲。” “刀长时间不用会生锈。”云轻舞淡淡地丢出一句。 和第一拨黑衣人厮杀的,是宫衍手中的血滴子,领头的乃沐妖孽是也。 云轻舞夫妇知晓第二拨黑衣人的身份,黑泽却是不知道的。 “他们的修为都有了显著提高。”宫衍道。 云轻舞唇齿微启:“底子本就不俗,外加丹药辅助,修为自然会大幅度提升。” 虽说双方在人数上有着明显的差别,但战斗值却恰恰相反,随着惨嚎声逐渐减弱,第一批黑衣人已经没剩下多少。又过去一刻多钟,夜重新恢复宁静,直至这时,第二批黑衣人中的头儿,嗯,也就是沐大妖孽抬手:“砍下所有尸首上的脑袋,身子全丢到火里去。” “是。”诸血滴子整齐划一应声后,跟着剑光凛凛,朝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挥去。 在夜风的作用下,吕宋村里的火势愈来愈大,原本浓如墨的夜色,被熊熊燃烧的火光照得红了半边天。 忽然,黑泽问:“要结果掉吗?” “不用。”云轻舞摇头,解释道:“那人身上没有杀意,若是我所料不差的话,刚迅速离开的那抹黑影应该是皇上身边的人。” 宫衍修眉微拧:“暗月,父皇手中最为得力的暗影之一。”他不明白宫中那位在搞什么,既然什么都知道,为何还要给他送一道圣旨过来? “修为已接近合之境大圆满,确实当得‘得力’两字。”云轻舞道。 “若不是察觉他只是旁观者,我可没那么好心方人离开。” 黑泽抱臂,神色懒洋洋地道出一句。 要说暗月在提气飘离吕宋村的那一刹那,后背上的衣衫几乎被突然冒出的冷汗浸透。 杀意,很浓郁的杀意,如乌云罩顶压向他,好在对方并未真打算要他的命,否则,就是给他插上对翅膀,怕都难以安然离去。 暗月知晓宫衍和云轻舞的修为深不可测,但他没想到在二人身边,还有那般高深的人,仅凭神识就可杀人。 而他心里也明白,太子和太子妃明明知晓他藏在暗处,却由着他目睹眼前发生的一切,想来他们也知道皇上派他到这吕宋村的。 只不过,他左想右想,怎么也不明白那第一批黑衣人,是受何人指使,竟狠毒到要灭了整个吕宋村里的百姓。 太子没有焦急,多半在傍晚前将村里的百姓安置妥当了。 原来这就是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握中,如果皇上知道太子如此能耐,必心怀大慰问。 只因无人比他更清楚皇上有多么器重太子,有多么疼惜先后为其生下的这个皇儿,在皇上心里,所有的皇子公主加在一起,恐都没太子一人的份量重。 翌日,本就荒凉的吕宋村,经过昨晚的大火,所有的房屋,还有搭建的帐篷全化为了灰烬,发生这么大的事,周围两三公里外的村落里的人,很快就知道了。他们只当朝廷担心被隔离在吕宋村的人把疫病传播出去,才采取那种极端措施。 登时,流言就像长了翅膀,四处传开。而伴随那些个村民的臆测,有关太子不顾皇命,不顾百姓死活,急功近利的说法如同潮水,紧跟着弥漫于市井之中。 “公子,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云轻舞单腿屈起,闲适地坐在山脚下的一块大石上:“什么怎么办?”听到上官云烟之言,她落于眼前溪流上的眸光一刻都不曾挪转。 溪水澄澈,泛着淡淡的的粼光,距离这条溪流两里地外,就是新的吕宋村坐落点。 上官云烟抿了抿唇,低声道:“到处都人心惶惶呢!” “那又怎样?”云轻舞唇角弯起抹轻浅的弧度,神色依旧闲适悠然:“吕宋村里的百姓全好好的,殿下问心无愧,我亦然,再者,待殿下和翁太医他们到京城向皇上复命后,一切将很快归于平静。” “话虽这么说,可我就是气闷。”上官云烟皱着眉,平日里本就清冷的脸色,愈发冷冷冰冰。 “喂,小丫头,我没想到你还是个能忍的性子。” 黑泽低沉中带着丝惑人的嗓音陡然响起。 “不是我能忍,是任何事都要讲求证据。” 云轻舞挪目,朝飘然落于自己身侧的高大身影瞥了眼,淡淡道。 “我找皇帝说去。”黑泽撩起袍摆,坐在她近旁的大石上。 “说什么?说你偷听到有人筹谋火烧吕宋村,从而嫁祸到衍身上吗?”云轻舞眉梢上挑:“皇上乃一国之君,一、他不认识你;二、他不可能因为你几句话,就发落那些个世家。” 黑泽实在不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由问:“为何?” “牵一发而动全身。”云轻舞轻叹口气,缓声道:“皇上虽受各大世家掣肘,可就目前的朝局来看,一旦将那些个世家全拿下,朝廷即便不瘫痪,只怕也好不到哪儿去。”顿了顿,她续道:“再说了,各世家又不是傻子,在没有确凿证据指证自个时,上杆子认罪不是。” “让凤瑾直接将那什么王提拎到皇帝面前,这样一来,看哪个不长眼的还敢再玩手段。”黑泽深以为人类玩的把戏,在他眼里根本就不够看。 云轻舞无力地抚额:“你动点脑子行不行?这和你刚才的建议有区别吗?”因为黑泽的特殊身份,她之前让其帮忙,留意五大世家的动向,不出意外地,黑泽传回那五家有密谋参与火烧吕宋村一时,而宁王府那边的消息,则是由凤瑾以灰鹰传回,基于此,她才做了周密部署,挖好坑等对方跳入。 然而,这仅仅只是摧毁了对方的计划,让对方折去数十名修为高深的武者,要想让其野心昭然于世,却是不成的。 “全杀了一了百了。”黑泽说这话的口气,就跟闲聊一般,那叫个轻松。 “你觉得对方会坐以待毙?” 什么都像他说的那样容易,衍又怎会一直这么隐忍。 上官云烟静静地站在一旁,嘴角微抿,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 “小黑。”云轻舞看着黑泽,眸中神光流转,看得小黑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做什么?” “你反正闲着也没事,不如帮我找找那狐妖,如何?”云轻舞一脸认真道:“我总觉得她是个大威胁。” “狐妖?”黑泽尚未出声,上官云烟这是惊愕道:“公子,你是说着时间有狐妖,还有……还有你见过……”她声音微颤,没等道出后话,云轻舞便已点头:“复选考核时,我有和狐妖交过手,坠崖也是那只狐妖所致。” “我……我以为那什么妖啊,神啊的,都是出现在上古传说中,没想到咱们身旁就存在着。” 上官云烟咽了咽口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数百年前,这世上修真的人不少呢,那么免不了存在有人飞升的情况,既然这等异事都能有,妖魔鬼怪,神仙什么的存于这天地间,不足为奇。”云轻舞的语气无波无澜,就好似她见过那妖啊魔啊,神啊的。 实则她确实有见过妖和神,且身旁某只在妖族指不定还有着至尊的地位呢! “关于修真的记载,我有从古籍上看到,数百年前确实存在过。”上官云烟讷讷道:“但妖魔鬼怪什么的,我感觉距离咱们很遥远,公子,你给我说说那狐妖长得是什么样子。”眼里染上好奇,她专注地看向云轻舞。 “即是妖,她便能幻化成人形,当日我和那只狐妖交手,对方从头到脚都罩在黑袍下,我只能看到她有双碧绿的眼眸,嗯,还有身形比较娇小,旁的我什么都没看到。”云轻舞说着,清了清嗓子:“哦,对了,我们交手时,她身后有露出九条尾巴,那九条尾巴很厉害。” 黑泽脸上表情微变:“九尾狐妖。” “对,就是九尾狐妖。”云轻舞点头,眸中神光清冽而锐利:“那狐妖的九条尾巴就像是九把锋利无比的武器,用它们杀人,于狐妖来说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上官云烟疑惑:“公子,你说那九尾狐妖好端端地怎出现在幽魔岭?还有,她干嘛和您过不去?” “我也想知道呢!”云轻舞神色凝重,一字一句道:“不过,我当日是追着绝门中那名女杀手到的竹林,也是在那遇到的狐妖,想来她多半与绝门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极有可能就是绝门的门主。” “听说绝门门主很神秘,兴许公子你说对了呢!”上官云烟道。 黑泽半晌没说话,云轻舞眨眨眼,看向他道:“你怎不说话了?” “我在想如何帮你找到那只九尾狐妖。”黑泽没有看她,而是盯着潺潺溪流,回她一句。 是他那皇弟的意思吗? 为助其女儿渡劫,专门派出一只狐妖潜入人世? 又或者,那只狐妖出现在此,仅是私自行为? “你在撒谎。”云轻舞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她定定地注视着黑泽,仿若直直地看进他心底:“你不帮我也没关系,但要记住,最好别和我为敌,否则,我不会和你讲半点情面的。”同是妖,身旁这位若真袒护那只九尾狐,她不会感到意外,失望却难免。 “我就这么不可信?”黑泽眼底划过一抹黯然,与她四目相对。 云轻舞洒然一笑:“我只是不想被自己身边的人背叛。” “你……”黑泽嘴角噏动,嗫嚅道:“你该对我有信心。” “那就要看你怎么做了。”云轻舞说着,起身伸了个懒腰,而后冲着上官云烟一笑:“走,咱们日落后回京。”之所以选在日落,夜幕降临时动身,其实是她想在吕宋村这边带上几个人,御青龙回去。 黑泽未起身,只是回望云轻舞和上官云烟提气飘远。 “小丫头,你多虑了,有些事不是我想怎样就能怎样,即便是那只九尾狐妖,她若违了天地间固有的法则,必会自食恶果。”他无声喃喃,目光幽沉不见底:“既知晓一旦破了法则,将面临什么,我想,那只九尾狐妖在针对你之前,应该有所收敛的。否则,当日在幽魔岭时,你只怕已丧命在那里。” 他不知,那在他看来甚是厉害的九尾狐妖,当日并未在云轻舞和宫衍手中落得好。 京城,宁王府。 “说话。”窗外夜色漫漫,宫澈背对着窗负手而立,俊逸的脸上满是冰寒:“昨晚的行动,今个一天都将过去,可派出去的人呢?”吕宋村是被烧毁了,可是他心里却很是不安,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邬康咬了咬牙,道:“王爷,吕宋村被烧毁是事实,这就说明咱们的计划很成功……”他未道完,就被宫澈冷声截断:“那你告诉本王派出去的人呢?为何没看到有一人回来复命?你可知那一批人中,不仅有咱们自己的人,还有绝门,和五大世家的人在里面?” “派出去的人没回来,这点确实可疑。”何源眼睑微垂,一脸凝重地思索着,好一会过去,他道:“会不会是咱们的计划被太子察觉了,然后……”见宫澈的脸色愈来愈冷,他适时止住口中之语,邬康瞪向他:“不可能!咱们计划周密,太子不可能知道昨晚会有人去火烧吕宋村,再说了,今个市井中传吕宋村一.夜被大火化为灰烬,这肯定不是虚的。” 宫澈喝道:“本王还是那句,人呢?”他这话是盯向邬康问的。 “王爷,这……”邬康嘴角动了动,真不知该如何作答。 计划周密,不会出现问题,而吕宋村确实在昨晚化为灰烬,但就王爷所言,他们派出去的人怎不见回来复命?那可都是高手啊,就算有人出意外死在外面,剩下的人呢?总不至于……不,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除非王府里有内歼,然,事实如果真如他猜想这般,那么……那么吕宋村一.夜化为灰烬,十之*是太子将计就计,而这样的结果,便是派出去的人全被…… 邬康想到这,心中一紧,额上冷汗随之渗出,身子不受控制地连打好几个冷颤。 “你想到了什么?” 发觉他神色变化,宫澈冷声问。 “王爷,行至所言若属实……只怕王府内有东宫的人藏在其中。”邬康先是朝何源看了眼,然后吞吞吐吐道。 宫澈冷笑:“计划是你们几人拟定的,难不成你想说内歼就出在你们中间?亦或是你怀疑本王是那个内歼?”邬康身子一震,低下头闭口不语。 “不是说万无一失吗?不是都能耐得很么,为何没人回答本王?还是说,你们中真有人背叛本王,专门弄出那么个计划,欲让本王功亏一篑,失去所有?”何源闻宫澈之言,思索良久,道:“距离昨晚这才过去一日,路上要是耽搁,回来晚点也是有可能的。” “呵呵!你这是要本王再等等看了?”宫澈冷眸扫过何源,又从邬康几人身上一一掠过,一甩袖,转身面向窗外,语声冷冽,道:“统统给本王出去!” “是。” 何源五人应声而退。 “王爷……”邬康本已走出书房,谁知,脑中突然间似是想到什么,于是,经过一番心理斗争,顿住脚步,见何源等行远,转身回到书房门口。听到他的声音,宫澈眉头紧皱,良久,才启口:“说。” 稳住心绪,邬康恭敬道:“回王爷,邬某午后曾收到一个消息,据说数日前有一身穿白衣,骑着白虎的少年曾在吕宋村附近出现过。” 骑白虎的白衣少年?宫澈抓住其话中的关键,下一刻,书房门很快被他从里面打开:“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眸色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位幕僚。 256 撕破脸朝堂争辩 “邬某没有它意,只是觉得那白衣少年,多半就是云公子。”王爷在意那位才华横溢的少年郎,希望他这个消息能让王爷消消火。 宫澈的目光锁在邬康身上,长时间未言语,这令邬康整颗心不安至极,很是担心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在他被宫澈身上散发出的迫人气息,压抑得快要喘不过来气的时候,宫澈终道:“你可以走了。” 战战兢兢地低应一声,邬康行礼告退。 宫澈站在书房门口良久,提步走到廊下,静静地望向吕宋村所在的方向,眸中神光晦暗不明。 活着,少年果真还活着。 要说心里不激动那是假的,可同时间又感到酸涩不已。 是因为太子么? 知晓太子遇到麻烦,所以他才现身吕宋村附近? 想到这个可能,宫澈负在身后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收紧,脸色的表情亦变得复杂起来。 夜风寒凉,南城门外。 “你们是什么人?”城墙上的士卒,准确些说,应该是守南城门的校尉,借着朦胧月色,望向下方数个骑在马背上的身影,满目戒备地质问。宫衍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色,有婴孩巴掌大的令牌,扬手就往城墙上一抛。那校尉条件反射地伸出手接住,立时身子一颤,抹着额上渗出的冷汗,煞白着脸,语带恭敬道:“太子殿下稍等,卑职……卑职这就给您打开城门。” 没想到,他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他一个小小的城门守将竟能有幸看到太子一眼。 然,就在刚才,他还没规矩地质问太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死了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仅片刻工夫,厚重的城门向两边打开,那名校尉率领自己统领的士卒,站在敞开的大门两侧,恭敬地向宫衍行礼。 宫衍只是低“嗯”一声,运气到掌心,就将其捧在掌心呈上的令牌收回手中。 待马蹄声行远,直至听不到消无声息,那校尉方才轻舒口气,命身后的士卒关上城门。 “记住,东西送到即可。” 一条较为偏僻的街上,宫衍叮嘱跟随在自己左右的数名属下一句,而后,提起轻功,自马背上腾起,转瞬不见踪影。 都已经五更天过半了,宁王府前院书房,依然亮着烛火。 宫澈坐靠在书案后的椅上,双眸闭阖,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凉飕飕的风吹进书房:“陈安。”是窗户没关好么? 半晌,听不到书房外有人应话,他不由掀开眼帘。 “太子……太子皇兄……”书房门大开,一抹修长挺拔,看起来明显风尘仆仆的身影,正站在他眼前。 宫衍清冷低沉,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扬起:“四弟该不会是做了亏心事,晚上无法安眠吧?” 宫澈的脸色微微生变,不过,片刻后,他目露疑惑:“臣弟不明白太子皇兄在说什么。”说着,他起身走出书案,神色温润,嘴角浮起轻淡的笑容,看向宫衍:“太子皇兄这是刚从吕宋村回来?”也不等宫衍出声,他又道:“刚回京太子皇兄就出现在臣弟的府上,莫非有什么事需要臣弟帮忙不成?” 他脸上表情看似妥妥当当,内心却已躁动不安。 失败了么? 费尽心思筹谋的计划,在这一刻,他不想承认以失败告终,却不得不承认。 否则,眼前这人就不会无端出现在此。 宫衍似是没听到他之言,如是道:“我给四弟来送大礼的。”顿了顿,他嘴角牵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哦,对了,五大世家那边的礼,我有安排人亦送了过去。” “送礼?”宫澈心里一紧,面上依旧佯装不解:“太子皇兄要给臣弟送什么礼?”朝窗外看了眼,他愈发显出不解:“这个时辰给他人上门送礼,太子皇兄就没觉得不妥?” “我怕四弟等不急呢!” 唇齿微启,淡淡地丢出一句,随之,宫衍挪目看其身旁的位置:“四弟身旁的地上就堆积着我送给你的礼物,看看可还喜欢?”伴他音起,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瞬息间弥漫于整个书房。 宫澈闻言,看向自己身旁,就见两口敞开的大箱中,装着……装着一颗颗血淋淋的人.头。 抑制住喉中腾起的恶心感,他竭力不让自己情绪外露:“太子皇兄,您这是何意?”目光凝注在宫衍俊美冰冷的脸上,他道:“大晚上的,太子皇兄拿这些污秽的东西难道是来吓唬本王?” 宫衍淡淡地扫扫他一眼,语气无波无澜:“四弟就没旁的话要与我说吗?” 他一句一句紧逼,宫澈即便再能忍,这个时候也不免面露恼色:“太子皇兄想要臣弟说什么?”那一个个睁大眼,死不瞑目,染满鲜血的头颅,有他熟悉的面孔,看着这些头.颅,他如鲠在喉,心中滋味很是难以形容。 但他很清楚一点,那就是他此刻,极其愤怒,想不顾一起地冲眼前这人质问:“你究竟想做什么?” 呵呵!这是怀疑到他了吗? 可是,证据呢?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些头.颅的主人与他有关联? “四弟,吕宋村一个晚上被人放火烧毁,就是这些人伙同另外一些人干的,他们很残忍,不仅大肆杀戮,还放火烧了整个村落,熟料,我的人撞到了这一幕,便将他们全斩杀殆尽。”宫衍幽幽道。 宫澈脸色难看:“太子皇兄告诉臣弟这些,不知出于何意?” 宫衍眉梢上挑,嘴角勾勒出一抹嘲讽的弧度:“四弟真不知?” “太子皇兄有话不妨直说。”宫澈心中暗恨,只觉从未这般被动过。“他们是四弟的人,对吧?”虽是问句,但从宫衍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他已心下有底。“臣弟不认识这些人,还望太子皇兄莫要血口喷人!”宫澈声音里夹带了丝冷意。 “孤是不是血口喷人,四弟心里比谁都清楚。”宫衍蓦地表情严肃,星眸中冷芒毕现:“今晚孤送你这份大礼,就是要告诉你,想要夺储就手段光明点,直接冲着孤来,不要再为你不安分的心,迫害无辜百姓。” 他不再兜圈子,语气冷冽,意在此时扯开眼前这人戴在脸上的虚伪面具:“人为毁堤,以至于河水涌出河道,让好几个村落的百姓无家可归,就这还不够,竟然找来糜.烂的动物尸体丢在吕宋村附近的水源中,从而引发疫病,老四,你就没想过疫病一旦大面积爆发,会动摇我大晋的根基吗?” 宫衍自称孤,明显是和宫澈撕破脸了,对此,宫澈眼底迅速划过一抹暗芒,继而对宫衍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太子说什么臣弟听不明白。”事情是他做的没错,但要真正查出主使人,根本就没有可能。 所以,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牵扯进吕宋村被烧一事中。 “你明白也好,不明白也罢,孤今日要告诉你的是,要想夺储,就拿出你的真本事,否则,再让孤发现你用那些上不得台面,又不顾国家百姓的腌臜手段,孤必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后悔!”宫衍语声冷冽,眸光宛若利剑,直直地刺向宫澈的面门。 “呵呵!”宫澈这时忽然笑了,只不过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太子夜潜臣弟府邸,没头没脑地弄这么些东西送给臣弟,又一句两句地往臣弟身上乱扣罪名,敢问太子是手里握着臣弟作歼犯科的证据,才这般作为的吗?如果是,那么还请太子将证据呈给父皇,那时父皇自会定罪臣弟。” 宫衍嗤笑:“你的手段孤算是领教了,不过,这次的事件虽惊险,但孤要告诉你的是,你劳心劳力忙活一通,反倒让孤在民间的声望愈发高涨,这点你没想到吧?”说着,他眸光平静,却淡漠无比:“为了表示感谢,孤会再送你一份大礼……”嘴角微微一勾,他故意拉长尾音。 “那臣弟就在这先行谢过了。” 宫澈神态自若,揖手一礼。 “兄弟间不用客气,孤看四弟精神不大好,还是不要再熬夜的好,告辞!” 瞥他一眼,宫衍步履不急不缓,迈出书房而去。 “四弟,孤若要你立刻一败涂地,是件很容易的事。”轻飘飘的声音飘入书房里,气得宫澈目中几乎能喷出火来。 如宫衍所言,让宫澈覆灭,于他来说,不是难事,但他不想便宜对方,他要让其慢慢地尝受挫败的滋味,终在极度压抑中一无所有。 枯站在原地良久,宫澈走到书案前,一拳砸下,只听“嘭”一声响,甚是皆是的书案顷刻间碎的四分五裂。 书房中这般大的动静,却不见有一个影卫前来看是怎么回事。 说起来,不是那些隐在暗处的影卫不想动,而是他们压根就动弹不得。 陈安额上冷汗涔涔滴落,想要进入书房伺候主子,奈何他与藏身在暗处,保护他家主子的影卫们一样,口不能言,手脚皆不能动。 成就名声? 哈哈…… 太子这是在讽刺他么? 劳心劳力忙活一通,竟然是在为他人做嫁衣裳。 宫澈心中狂笑不止,眸中神光阴鸷,脸上表情好不狰狞。 宣露殿,文帝在宫人服侍下洗漱穿戴好,准备去勤政殿上早朝,这时,一抹黑影豁然出现在他面前。 “暗月参见皇上。” “起来回话。”只留下李福在身边伺候,旁的宫人全被文帝挥退至殿外候着,而后,文帝才将目光移向暗月身上。 谢礼后,暗月起身,恭敬回道:“殿下数日前所奏,京卑职核实,确实属实。” 文帝确认:“染上疫病的百姓都康复了?” “回皇上,轻度病患皆已大好,有个别比较严重的,已度过危险期,正在康复中。”微顿片刻,他续道:“这次的疫病能得以控制,全赖以太子妃医术高绝。” “太子妃懂医?”文帝按着太阳穴,好似在想什么,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李福见状,忙道:“皇上,太子妃会医术,之前未曾漏过半点风声。” 文帝闻言,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太子妃心怀仁念,是朕的好儿媳。”叹了句,他凝向暗月:“可还有事禀报?” 暗月点头:“皇上,吕宋村被烧当晚,有不下五十位高手,点燃箭头上的火油,齐向吕宋村里方箭。” “你的意思是吕宋村里住的百姓都死在了那场大火中?”文帝目光犀利,定定地盯着他:“朕要听实话。”他的百姓没有被疫病夺去性命,却因为有人恶意纵火,全死于非命,这……这真是罪该万死! “百姓没事。”闻暗月之语,文帝心头腾起的怒火登时熄灭,随之眉头微拧:“具体是怎么回事?” 暗月道:“事情是这样的……” 听完他的叙说,文帝一脸凝重:“就你所言,是说太子很有可能提前知晓有人欲纵火,然后事先做了安排,将吕宋村里的百姓安全迁移?” “这只是卑职的猜测。”暗月如实道。 文帝沉默半晌,摆摆手:“朕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暗月应声,闪身消失不见。 早朝时辰到,文武百官列队步入勤政殿内,片刻后,文帝在李福的唱喝声中,迈着威仪的步伐走进大殿,朝正前方的龙椅上一步步行去。待他踏上一层一层的玉阶,在龙椅上坐好后,众臣跪地参拜。 文帝内敛深沉的目光在殿中扫视一圈,方抬手道:“众卿平身。” 众臣谢恩起身。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李福这厢刚喊出话,殿外就有内侍通报:“皇上,太子殿下在殿外求见。”宫门开启,宫衍先回了趟东宫,迅速沐浴换衣后,便赶至勤政殿这边,他可没忘记自己是回京复命的。 “宣!” 文帝抬眼望向殿门口,很快一抹修长挺拔的身影跃入眼帘。 “儿臣参见父皇。” 宫衍神态从容,步履平稳地走进殿中,立于大殿两侧的文武百官,看到他时虽各怀心思,却在明面上无一人露出不妥的情绪。 “起来吧。”看着自己疼爱的皇儿跪地叩拜,文帝神色略显动容。 “谢父皇!”宫衍起身。 文帝道:“朕召你回京,你可知为何?” 宫衍表情淡然,如实道:“儿臣知道。” “那你能否告诉朕那些传言是否属实?”文帝沉稳的声音在殿内扬起。宫衍的表情依旧浅淡若水:“既是传言,自然当不得真。” “哦?”文帝挑眉,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然后掠过一众大臣:“你既如此说,那就听听众卿是如何看到那些传言,如何看待吕宋村那边发生的事。”宫衍转过身,面对一众大臣,一眼扫过去,诸位大臣中有些人立时低下头,大气都不敢出。 比之皇上时而流露出的犀利衍射,太子刚那轻飘飘的一扫,不遑多让。 怀揣小心思的朝臣,如是想到。 “诸位大人对吕宋村一事有质疑的地方,尽可以想问什么便问什么。”宫衍语气清冷淡漠道。 奈何百官互看,一时间谁也没敢站出来言语。 “众卿难不成都哑巴了?”文帝不怒而威的声音在大殿里响起:“这几日的朝会上,众卿不是都在叫嚣让朕易储么?不是都在说太子失德,老天才降祸事警醒朕,警醒我大晋么?嗯?怎今个不见你们启口了?” “皇上,太子有无失德,老天又是否因此降祸我大晋,这些虽是谣言,却也不让人很难不相信。”一位年岁约五十左右的文官,走出队列,向文帝一礼,一字一句道。 文帝注视着他:“看来冯卿似乎还有话要说。”被他称为冯卿的那名官员,名冯耀祖,现就职于户部,是名六品官。 “皇上,臣以为谣言就是谣言,不足为信。”秦国公不等冯耀祖开口,大步跨出队列,拱手向文帝道:“太子殿下德行如何,不是几句谣言就能诋毁的,在臣看来,必是有居心不良之人,有意散步那些谣言,恶意中伤太子殿下,所以,易储一事,根本就不用再议,有关吕宋村一事,臣相信太子自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国公爷怎就断定那些传言不是事实?难不成国公爷有找到散步谣言之人?” 冯耀祖盯着秦国公问。 “冯大人,老夫虽是一介武夫,没有你脑子里那些弯弯绕绕,但老夫有眼睛,有耳朵,更有心,能分辨出谣言的真假,而且老夫对太子殿下的贵重的人品,深信不疑。”秦国公虎目圆瞪,与对方四目相视,言辞凿凿道。 “太子殿下的德行涉及皇家颜面,岂能凭秦国公如此武断下结论。” “那冯大人又如何确定那些谣言就是真的?” “秦国公,谣言是否属实,下官已向皇上说明,并无确凿证据,但是,吕宋村一.夜化为灰烬,里面的百姓全葬身火海,这可是事实。”冯耀祖看了宫衍一眼,而后将目光落在秦国公身上,一脸悲悯道:“近两百多条人命,就那么没了,而太子奉皇命前去控制疫情,却闹出这样的惨事,这让下官不得不对太子殿下的人品产生怀疑。” “你这话是想说吕宋村被烧为灰烬,是太子殿下下的命令了?” “下官可没那么说。” “哼!吕宋村一.夜化为灰烬,老夫以为是有人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栽赃到太子殿下头上。” “秦国公口中的有人故意为之,那个人究竟是指哪个啊?再说了,谁又有胆子栽赃陷害太子殿下?” 秦国公心里清楚最近出现的事儿,与诸位皇子夺储脱不开干系,可是心里知道是一回事,嘴上要准确无误地说出是哪个皇子陷害的太子,他又没有证据,也不能在这朝堂上直接明言。 “吕宋村确实有人身染疫病,但那些患病之人皆已祛除病症。”宫衍清冷的目光从冯耀祖身上掠过,唇角微启,缓声道:“至于吕宋村化一.夜间化为灰烬,这是事实,然,村里的百姓却都安然无恙。” 冯耀祖被他那一眼看得后心直冒冷汗,此刻听他之言,心中更是没了章法。只因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身份贵重,根本就不屑说谎。 为何……为何无人告诉他吕宋村里的百姓安然无恙? 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恐慌,他往队列中几位同僚瞥了眼,又往宫澈所站的位置看去,发现他暗中投奔的主子今日竟然没有来上早朝。 冯耀祖感觉到事情极其不妙,整个人愈发心慌难耐。 “父皇,儿臣所言只是一面之词,想来各位大人只怕不足为信。”宫衍回过身,面向文帝,揖手道:“还请父皇宣翁太医和廖太医觐见,详问吕宋村那边的情况。”为应对众臣的口舌,云轻舞专门让宫衍带着翁太医、廖太医一起回京,好就吕宋村这边的事做个见证。 文帝闻言,朝李福看了眼,道:“宣。”李福应声是,扬声唱喝一句,殿外,翁太爷和廖太医听到文帝宣召,立时提步而入。 两位太医行至殿中央,正要下跪行礼,就被文帝出言制止:“两位爱卿年岁已高,免行大礼。” 翁太医,廖太医谢恩后,便听到文帝又道:“翁卿,廖卿,你们这一路回京,应该也听到了不少谣言,刚才太子就吕宋村那边的情况在朝堂上说了说,但诸位卿家中难免有人不信,现在你们二人谁能把吕宋村那边的情况细细叙说一遍,也好让众位卿家知晓吕宋村里的百姓是否安然无恙。” 257 蹦跶,不知所谓 ; 冯耀祖被他那一眼看得后心直冒冷汗,此刻听他之言,心中更是没了章法。只因以他对太子的了解,太子身份贵重,根本就不屑说谎。 为何……为何无人告诉他吕宋村里的百姓安然无恙? 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恐慌,他往队列中几位同僚瞥了眼,又往宫澈所站的位置看去,发现他暗中投奔的主子今日竟然没有来上早朝。 冯耀祖感觉到事情极其不妙,整个人愈发心慌难耐。 “父皇,儿臣所言只是一面之词,想来各位大人只怕不足为信。”宫衍回过身,面向文帝,揖手道:“还请父皇宣翁太医和廖太医觐见,详问吕宋村那边的情况。”为应对众臣的口舌,云轻舞专门让宫衍带着翁太医、廖太医一起回京,好就吕宋村这边的事做个见证。 文帝闻言,朝李福看了眼,道:“宣。”李福应声是,扬声唱喝一句,殿外,翁太爷和廖太医听到文帝宣召,立时提步而入。 两位太医行至殿中央,正要下跪行礼,就被文帝出言制止:“两位爱卿年岁已高,免行大礼。” 翁太医,廖太医谢恩后,便听到文帝又道:“翁卿,廖卿,你们这一路回京,应该也听到了不少谣言,刚才太子就吕宋村那边的情况在朝堂上说了说,但诸位卿家中难免有人不信,现在你们二人谁能把吕宋村那边的情况细细叙说一遍,也好让众位卿家知晓吕宋村里的百姓是否安然无恙。” 吕宋村传出疫情,朝廷有派那几位太医前去医治,众臣皆心知肚明,这会儿看到翁太爷和廖太医现身于朝堂,一个个都将宫衍之言信了个七八成。和冯耀祖本站在一线上的朝臣,无不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强出头。 暗中站队宁王,与皇上属意的接班人作对,这说起来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基于此,他们在朝堂上的一言一行,无不需要谨而慎之。 按照事先的安排,他们今日在冯大人挑出话头后,要出言附和,准确些说,是添油加醋,熟料,秦国公这个倔脾气的和冯大人直接顶起牛来,让他们难以插上嘴,也就是因为这一出,让他们险险度过一关,暂时没被太子殿下记恨上。 廖太医嘴巴有点拙,担心自己一着急犯口吃的毛病,便示意翁太医向文帝回话。翁太医倒也没推脱,朝他点点头,上前一步,看向文帝恭敬道:“回皇上……”他说的很仔细,将他们初到吕宋村,发现疫病,差点将疫病定位鼠疫,以及云轻舞恰好出现在吕宋村等情况,不带丝毫隐瞒,全与文帝道出一遍。 文帝和诸位朝臣听着他的叙说,一颗心如忽高忽低,紧张不已。 等到他音落,诸臣登时哗然,相互间低声议论而起。 “治疗疫病的法子竟是那位少年天才想出的?” “宁远候收了个了不得的义子啊!” “谁说不是呢!” “不仅才华满腹,修为高深,而且有一手卓尔不凡的医术,简直是天才中的天才。” “厉害,太厉害了!” …… 自古以来,疫病所带来的灾难,不仅让百姓感到恐慌,就是历朝历代君主,对此也甚感是国之大难,只因疫病一旦爆发,无不意味着将会有很多的百姓死去,因而,君主不得不在权衡轻重之时,以极端手段处置那些染上疾病的百姓。 现如今,诸位朝臣听到有人能医治疫病,要说心中不激动,那绝对是假的。 就是文帝,在从暗月的回禀中,知晓宫衍之前给他上奏的那封密折中所提到,完全属实,心里满满都是动容,继而不由自主地赞叹某女一句。 “翁太医,你确定吕宋村那边传播的疫病,是被宁远候收的义子想法子控制住的?”在翁太医语落后,文官中一名官员,看向他启口道:“再有,疫病一般都是出现在春秋时节,而目前已入冬,为何又会传出疫病?嗯,疫病具体是什么病,云公子又是用何种药物医治疫病的?” 从这位大人之言分辨,并非是没事找事,只是单纯地想弄明白自己心底的几个疑问。 翁太医在向皇上叙说完后,听了他的话,不由朝高位上的文帝看了眼,见其颔首示意自己作答,于是,对上那位大人的目光,道:“云公子根据患者身上出现的病症,判定出这次的疫病是疟疾,其在人体表现出的特征与鼠疫有些想相像,但却不是鼠疫。” 顿了顿,他接道:“至于云公子用何种药物医治的,其实大家都有见过那种药草。” 那位大人问:“是什么药草啊?” 在他音落后,另外一位文官追问:“对啊,翁太医,你快说说,云公子用的什么药草医治的疫病?” “黄花蒿。”翁太医道:“治疗疫病用的最主要的一味药是黄花蒿中的青蒿素。” “黄花蒿?”问翁太医的那位大人,惊疑不已:“黄花蒿也是药草?” “孟大人,黄花蒿是药草,但起到治病救人的是它里面包含的青蒿素。” 翁太医看着那位问自己话的文官,嗯,也就是他口中的孟大人,一脸认真道:“诸位大人恐怕不知,当在下与几位同仁到吕宋村那日,真的是被村里弥散的悲绝气息给镇住了,看到短短时间里就出现好几个感染者,我们几位从患者的病症上看,差点将疫病定位鼠疫,可饶是如此,我们也没有合适的法子医治鼠疫,于是,经过商议,我们有建议太子殿下将那些患病的百姓处理掉,毕竟在历朝历代,面对疫病时,一国君王都是采取的这种法子,从而避免疫病大面积传播。”这些话他原不想说,但太子是个合格,且伸手百姓爱戴的储君,今日,哪怕有些话是他编造的,他也甘愿在皇上,在文武百官面前为太子正名。 诸臣闻听了他的话,又开始小声议论起来,但翁太医丝毫不受影响,继续道:“但太子殿下一口否决我们的提议,说那些个百姓只是患病,说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在,他就不能做出那等残忍之事,一并要求我们竭力想出法子救治患者。” “殿下命士兵将患病的百姓和健康的百姓隔离起来,方方面面考虑的极其周到,就在我们大家一筹莫展,眼睁睁地看着患病百姓增加时,云公子出现了,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就断定出疫病是疟疾,又不顾赶路带来的疲惫感,研制出治疗疫病的药物,将那些患病的性命全给挽救了下来。” 言语到这,翁太医与文帝道:“皇上,吕宋村的百姓都奉云公子为神医,而云公子也当得神医之名,臣等皆对其医术身为敬佩!” 冯耀祖不知作何想的,前一刻心中明明惶恐不安,这会闻翁太医之言,竟出奇地又跳出来,针对翁太医道:“敢问翁太医,人是因何患上疟疾的?” “就云公子所言,一般是误食不干净的吃食,或是饮用生水所致,哦,对了,还有被蚊虫叮咬,也极有可能染上这种疾病。”翁太医转向他,如是道。 “奇怪了,以翁太医的医术,竟连那么个病症都医不料,莫非是您医术不精?”冯耀祖这么说,意在转移朝堂上诸人就他针对太子德行有失那番言论的注意力。翁太医没有因他的话动怒,更没觉得脸上无光,反颔首道:“冯大人说的没错,老夫我确实医术不精,愧为太医院院判。”众朝臣暗自唏嘘,能进太医院,能担当院判一职,且为宫中的娘娘们诊病二十余载,医术若再不精,岂不是说皇上眼力不够,昏聩到将自个一大家子的健康交到一个庸医手上? 翁太医没有理会冯耀祖,和诸位朝臣落在他身上的各异目光,转身面朝文帝,跪地道:“请皇上准许臣辞去院判一职,专心研习医术,好在有生之年能有所长进。”在他音落后,廖太医亦跪地请求道:“皇上,在云公子卓尔不凡的医术面前,臣亦感到惭愧,所以……” 他的话尚未道完,就被文帝出言截断:“朕信得过两位爱卿的医术。”这话一出,无疑在打冯耀祖的脸,文帝神色看不出喜怒:“但常言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且医术博大精深,在某些疾病上,两位爱卿有不足之处,这并没有什么。” 翁太医、廖太医眼眶潮湿,嘴角颤抖,想说些说么,却看到文帝抬手:“地上凉,两位爱卿年岁大了,快些起来吧!”谢恩后,二人从地上站起。冯耀祖许是脑抽了,目光饱含深意,语气不阴不阳道:“两位院判这刚从吕宋村返京,就急着向皇上提出致仕,莫非是看到些不该看到的,听到些不该听的,于是,不得不离开太医院,打算关起门过日子?” “冯大人,你所言何意?”翁太医和廖太医的脸色都极其不好,碍于口拙,廖太医只是怒瞪向冯耀祖,嘴角抖动却未说话,翁太医则不然,此刻,他言词决绝道:“老夫今个在朝堂上所言,若有一句是谎话,就让老夫不得好死!” 文帝的脸色晦暗不明,凝向冯耀祖问:“冯卿若对吕宋村一事仍存怀疑,朕允你现在就离京,前往吕宋村走一趟。”一个小小的六品文官,任职期间并没有多少建树,今日却在朝堂上一而再地蹦跶,必是受人指使,以期让他的太子坐实德行有失之名,从而达到储君易位的目的。 哼!不知好歹的东西,要是继续留在朝中做事,还不定要怎么作妖。 “臣惶恐,臣没有怀疑……臣……” 冯耀祖“扑通”跪地,语无伦次,一句完整的话都道不出。 冷汗从他额上滴滴掉落,他却恍然不知似的,想要极力为自个辩解,奈何文帝迫人的目光,压得他只觉自己要窒息一般,哪还有心力找合适的词句,开脱自己是无意针对太子,更无意和翁太医、廖太医二人过不去。 宫衍嘴角紧抿,冷扫他一眼,看向文帝道:“父皇,吕宋村旧址已化为灰烬,新址选定后,灵鹫门有着人出面,说全力为那些受苦的百姓建造新的屋舍。” 文帝面露喜色,叹道:“灵鹫门能为朝廷分忧,这是好事,朕心甚悦。” …… 神族,王宫。 “她的心思你又不是不知道,为何不让我出面阻止,由这她去了俗世?”王后一脸忧思地看着王,言语间呆了些许责备:“这是最后一世了,蝶儿绝对不能出事,否则,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撑得下去。”眼里渐染水光,她的声音里难掩伤痛:“虽然擎天做出的牺牲,让蝶儿不再饱受生生世世的轮回之苦,可六世情劫中已过去的五世,还是让两个孩子吃尽了苦头,这最后一世……蝶儿若是依然看不透,不光她魂飞魄散,就是擎天那孩子也会魂飞魄散啊!” 王揽她靠在肩上,温声道:“天意不可违,再者,月老也说了,明华和擎天之间注定有一劫,要是你出面阻止,违背天意不说,恐还会给蝶儿和擎天之间带来麻烦。” “可她这一去,本就会给蝶儿和擎天带去麻烦。”明华仙子是王后身边统管百花的仙子,因其性情恬静,甚得王后喜欢,可王后怎么都没想到,明华仙子会对擎天生出爱慕之情,且因为擎天放弃神品追随蝶舞而去,几度想要一起进入轮回,结果被王后及时发现,命其一步都不得走出明华殿。然,等待是一种煎熬,明华仙子最终还是偷去了人世,六世情劫,在明华仙子看来,那所谓的情劫,与擎天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她不要自己爱慕之人魂飞魄散,她要对其表达出自己的心意,然后携手擎天重返神界,所以,在这最后一世的轮回中,她冒着有可能被削去仙班的后果,毅然走出明华殿,去了俗世。 “你忘了么?”王轻语道。 王后看着他:“……”不知自己忘了什么。 “明玉和月曦为护住,不都去了人世,且和蝶儿已经相识,有他们在,蝶儿不会有危险的。”明玉、月曦是蝶舞最为喜爱的玉箫和金色满月弓,主人出事,它们当日发出的悲鸣,如泣血的杜鹃,原本想要第一时间追随主人,可深具灵性的它们,知道王和王后失去可爱乖巧的公主,比它们还要悲伤难过,再结合平日里主人对它们的教导,它们选择暂时呆在王和王后的身边,直至主人这最后一世轮回,它们怕,怕它们的主人再渡劫不成,落得魂飞魄散,消弭于六界,于是,背着王和王后去了人世投胎,好在主人渡劫过程中帮把手。 “它们是有灵性,可它们如何能与月花仙子比,更何况魔族和妖族……”王后神色暗淡,越说越心伤,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变化,王紧握住她的手,柔声宽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你也得对那俩孩子有信心不是。”顿了顿,他续道:“还有药神和你可没少帮蝶儿,再有就是,月华仙子知晓轻重,更知道天地间的规则,她想做些什么,总是有些顾忌的。” “我想看蝶儿最近过得好不好。”王后突然转移话题,王对此没有露出丝毫不妥之色,只见他抬起右手,在眼前随意划过,立时,在他们眼前出现一清晰的水镜。 看着镜中的映像,王后心里既有欣慰又有疼惜:“阡陌为何始终无法觉悟?他可知蝶儿被他伤得有多惨,可知历经五世轮回,蝶儿每回都是因他而死?不过,经过这几世轮回,我们的蝶儿变得愈发坚强出色了。” 王慈爱地看着眼前水镜中的影响,道:“这一世擎天和蝶儿很顺利的走到一起,想来不会出现大的变故。” “希望如此。”王后语气轻柔平缓,眸光却决然至极。 她不会让自己的蝶儿魂飞魄散,必要时,她不介意亲自前往尘世一遭,助两个孩子渡劫。 “我们的宝贝好像又长高了呢。”王笑着道。 王后眸光柔和,语气爱怜:“是啊,是长高了不少。” “孩子正在赶路,咱们就看到这吧。” “嗯。” …… 冯耀祖跪在地上,良久,文帝才让其起身。 “众卿对吕宋村那边发生的事可还有疑问?” 文武百官齐道:“没有。” “那么易储之事需要再议吗?” “皇上,太子殿下人品贵重,易储一事本就不该议,现在臣等都详细知道了吕宋村那边的情况,就更无需再议了。”秦国公在文帝音落后,大嗓门随之就响起。站队在东宫这边的朝臣,还有个别有眼力界的官员,相继出言附和。 至于那些没吭声的,文帝并未去理会。 “既然众卿的态度已经明确,那么朕不希望再有易储的声音出现在朝堂上。”文帝神色微凛,言语虽简短轻缓,落在文武百官耳里,却如重锤砸在心上,一个个全恭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无一人敢跳出来多言。 宫澈没有来上早朝,不是他不想来,而是在宫衍离开他的书房不久,这位心思深沉的王爷,只觉一股腥甜涌上喉,紧跟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人便倒在了地上。 等到陈安能动了,来不及想其他,推开书房门疾步而入,看到的就是主子嘴角沾着血渍,脸色苍白,倒地不省人事。 文帝知晓宫澈吐血昏迷,已是散了早朝多半个时辰后,就这还是皇后抹着泪到宣露殿与他说的。 好端端的人突然病了,而且是大病,这让文帝不多想都难,但皇后心焦,伤心难过一点都不似作假,文帝又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于是压下各样心思,着李福给太医院传话,由崔院首带队,多去几名太医前往宁王府。 熟料,以崔院首为首的太医们,经过多半天诊治,都未查出宫澈所患何病。 气色差,脉息若有似无,若不是胸脯还能看出些微起伏,宫澈与私人几乎没有二样。 得到文帝准许,皇后有坐凤辇到宁王府看望宫澈,却在时间一晃一个多时辰划过,都未等到自己的皇儿醒转。 出宫时间不能太长,以至于她再不想从儿子身边离开,也不得不坐凤辇回宫。 月色幽幽,窗外不时传来呼呼的风声,王妃刘氏端着滋补的汤药,坐在宫澈的牀边。 “王爷,您一整日都没有进食,就是这滋补的汤药,你这一口也喝不进去,要妾身如何是好啊?” 清泪顺着刘氏的脸庞滚落,她拿起绢帕,拭去宫澈嘴角流出的药汁。 “妾身知道王爷不喜妾身,可是看到王爷生病,躺在牀上动也不动,妾身心里好难受……王爷,您醒过来好不好?妾身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呢……”刘氏边含泪低语边往宫澈嘴里继续喂汤药,结果依旧一口都喂不进去。 围在宫澈颈部的棉巾已经被药汁浸透,刘氏伸手取过一块新的棉巾换上,眼泪如断线的主子,落个不停。 “太医说您的身体探不出病症,王爷,既然您没病,为什么就是不醒来?” 放下空碗,她忽然笑了,只不过笑得比哭还要让人心碎:“王爷,您是讨厌妾身吗?要不然,两剂滋补汤药您怎一口都不曾喝下?”他应该是真的讨厌她,否则,宁愿到漾院就寝,都不愿踏进她院里。 “咳咳咳……” 刘氏捂嘴连续咳个不停,仿若要将心肝肺咳出才肯罢休似的。 忽然,她身子一软,眼前发黑,趴在了宫澈身上。 “我来帮你了。” 258 私心,爱恨纠葛 一抹身着白裙,脸上蒙着同色面纱的婀娜女子,站在宫澈牀前,定定地看着他的睡颜。 女子淡漠的眸中有着难掩的恼意:“你和她继续纠缠吧,我却是不能让你们再伤他了。”慢慢的,她眼里的情绪恢复淡漠:“知道么?每当我知道他因你和她经受一次轮回之苦,我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一般,痛,我那一刻很痛,痛得好想手刃你们,但我不能,她可是我族最为尊贵的小公主,我怎能亲手伤害她?但是,一次又一次心如刀割,让我不得不为他做些什么……” 窗外忽然吹进一股冷风,将她脸上的面色吹落,但她却像是没有发觉似的,继续道:“有时候想想,我还真是畏首畏尾。不过,现在我不想再顾及太多,虽然亲手除去她我还是做不到,可我可以让你和她继续纠缠在一起,最后一世轮回,若果他还是被你们扯住后退,后果必是陪你们一起灰飞烟灭,永远消弭于六界之中。” 女子有着惊人的美貌,绝对是倾国倾城。 她的美像是珍藏千万年的宝石,不仅仅美丽如昔,且珍贵而永恒。 她既有着女性最本真、纯粹的魅力,又有着千万年所沉淀出的,引人迷醉的风情。 “没想到的是,这最后一世,他竟然和那个灵动、飘逸,惹人怜爱的精灵儿先你相识,并早早就成为了夫妻,这怎么可以?他是我爱的男子,是我喜欢已久,爱慕已久,想要长长久久相守在一起的男子,她为何要夺去?她明明喜欢的是你,明明和你一世又一世纠缠不清,怎能在这一世投入他的怀抱?他是我喜欢的人,也只有我和他彼此心心相印,或许可以帮他渡劫成功。” “呵呵!”女子冷冷一笑:“忘了么?忘了你和她之间每世纠结的过往么?不,你不可以忘记,你得想起她,想起过往种种,这样你才会和她继续纠缠。” “而我今日到你这来,就是为了帮你呢!” 言语到这,女子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小巧,圆润至极的水晶瓶,凭上镂刻着轻盈的弧线,组合成一个柔和神秘的图案。 轻抚着水晶瓶,她垂眸看了眼,而后眸光落回宫澈的睡颜上:“陌王子,这是我花费好些个时日,转为你制出的,它叫蓝魅。”瓶里装着小半幽蓝色的液体,随着她纤纤玉手轻晃,瞬间如午夜静寂时盛开的魅惑之花,淡淡一瞥,便会让人不受控制地记在心田,永远无法忘怀。 她嘴角微微弯起,道:“喝下它,你就会想起一切,想起你和我族小公主之间的过往,想起你们的爱恨纠葛。”静默片刻,她眸光变得深沉:“陌王子,其实你根本不配拥有我族的小公主,但人都是自私的,因此,我不想擎天和小公主在一起,而你,最好能从过往的记忆中得到教训,一心一意地爱上那个精灵儿,为她甘愿放弃一切。否则……”她口中的言语突然中断,伸出玉手,掰开宫澈抿在一起,看起来都有些干裂的嘴唇,将水晶瓶里的蓝魅全灌了进去。 宫澈双目闭阖,看似没有丝毫意识,可他隐约间听到有人对自己说什么,奈何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听不清楚那人口中吐出的言语,亦无法睁开如千金重的眼皮子。 突然,他感到口中有液体入喉,那液体凉凉的,带着丝轻淡的甜香,宛若宿世缱绻旖旎的缠.绵,将他缠绕在其中。 想动却动不了,他豁然觉得压抑,想要挣脱那似藤蔓般的缠绕,奈何无能为力。 “我怎么了?我究竟怎么了?我这是在梦里么?”他在潜意识里暗问自己:“我为何在颤抖,无论是身体上的骨骼,亦或是体内流淌的血液,还是那覆在骨骼上的皮肉,皆具体额颤抖不止。”这一刻的他,就像是被人一掌压下的琴弦,颤抖,再颤抖,不停地颤抖,既无法又无能为力地解脱。 他在努力,在努力睁开双眼,却还是不能。 “谁?那是谁……”看不清楚,他看不清楚,此时,他竟然不知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在现实中。 眼前出现一张美丽精致,亦嗔亦喜的芙蓉秀面 宫澈感到好奇异。 他和这小姑娘有纠葛么? 有的,似乎、好像他们间有纠葛。 她对他很重要,是他深深为之爱恋的女子,彼此的情意浓得几乎化不开。 就像是浓郁而缱绻的情被揉碎,散落到世间各个角落,却又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在一起,在他耳边轻而柔,饱含深情地呢喃。 宫澈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看清楚那张脸,想要静静地盯着她,想要迫切地知道他和她有多么熟悉。 熟料,一股厚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悲绝之感,这时如潮水般自心底汹涌袭来,让他禁不住有落泪的冲动。 事实上,他紧闭的眼角,确实有晶莹滚落。 “看来蓝魅发挥它的作用了,很好,陌王子,明华很期待你来日的表现,千万别让明华失望。”白衣女子,嗯,也就是说话的这名美丽女子,正是背着神族的王和王后,偷来俗世的明华仙子,她这会儿很满意宫澈神色间流露出的情绪变化。 红唇弯起抹好看的弧度,她静静地盯着眼前的睡颜又看了会,随即消失了。 痛苦席卷着宫澈,他的身子在牀上止不住地颤栗,面上表情极度痛苦不堪。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喜欢她的啊,他明明是喜欢她的啊,而她也是深深地喜欢着他,他们怎会走到这一步? 她恨他,一双明眸中满满都是恨,不,不……还有痛……他看得到,从她眼里,从她脸上的表情,他看得到她恨他的同时,同他一样痛苦到了极致。 置于身侧的双臂颤栗的最为厉害。 他想抱住她,想永远抱她在怀,让她感受他怀中的温暖,感受他的情意。 然而,不知在什么时候,他伤害了她。 伤害? 他伤害了她?他不知,也不明白。 他没做错什么啊? 怎就被她恨上了?她难道不知他对她的爱有多深么? 曾经,他们咫尺相对,他们花前月下,他们生死许诺;曾经,她笑他笑,她痛他痛。在他心里,她是唯一的女子,也是想要相守永远的妻。 “蝶儿……蝶儿,不,不可以,你不可以那样……”他喜欢她,爱她深入骨髓,他与她有着深深的勾连,让他不想自拔,愿用醉于她的爱恋中,愿毫无保留地沦陷在她的浓情蜜意中。 鼻尖是令人心旷神怡的花香,眼前却是她凄凉悲绝的模样。 她注视着他,眸光深如海水,眼里有他,有在场的每一个人…… 泪水浸透了宫澈耳边的鬓发,他脸上的表情悲痛欲绝。 “不……你逃不开的,你是我的,你永远都逃不开……” 脑中画面一转,宫澈眼角的泪忽然就止住了,他神色安详,似在做一个极美的梦,只不过,片刻后,他神色间又起了变化。 “为什么不可以?” “你为什么不可以喜欢我?” “我难道对你不好么?” 宫澈脸上的表情很是狰狞,仿若要杀人一般:“他就那么好?让你不顾我的感受,义无反顾地要跟他,要做他的妻子?” “哈哈……没想到啊,我真是没想到,冰清玉洁的你,竟然在没嫁给他之前,就有了他的孩子,你……你怎如此下.贱……你不知自己是圣女,是王室公主么?”怒与恨灼烧着他的心,他恨不得掐死眼前的少女。 “什么?你说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因为我们是姐弟,借口,统统都是借口,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吗?” 滔天的恨意如吐着蛇信的毒蛇,吞噬着他的理智。 牀上的身体蓦地一颤,宫澈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你恨我?就因为我杀了你和他生的孽种,你就恨我至此……来啊,你来啊,往我心口捅!” “别以为你给了我眼睛,别以为他已经死了,我就会放过你,听着,你给我听着,哪怕是万劫不复,我也要拉着你一起,我的好姐姐……” …… “怎么会这样?不,这不是我要的,这不是……”脸上表情生变,痛与恨交织呈现。 血,好多的血,她就被绑在祭坛上,他们用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她的手腕,鲜血如注,他们要用她的血祭祀神灵,要用她的身体为万民祈福;火,祭坛上火光冲天,她神态安详,嘴角挂着浅笑,就像是睡着一般,看不出半点痛苦。 他们? 真的是他们的意思么? 哈哈! 她被推上祭坛,与他脱不开干系,可是……他没有错,她是圣女,祭祀神灵,为万民祈福,那是她与生俱来的责任,更是她的宿命。 所以,他没错。是她错了,是玷污她的那个人错了! 心痛得无以复加,宫澈紧闭的眼角不知何时再度涌出湿润,他看起来好不痛苦。 前世的记忆一幕又一幕地袭涌而来,是几世?到底是几世记忆,深陷梦境中的宫澈此刻不知,他只知每一段记忆令他痛不欲生,只知他明明没有错,她为何要恨他,不要和他在一起。 遇到不是偶然,相识、相知、相爱亦不是偶然,可他们为何就是没有好结果? 当她每次离开,决然死去时,她都在说:“若是遇到,我不愿再认识你,不愿再喜欢你,不愿再爱你,我宁愿你打我、骂我、欺我辱我,也不愿你再爱上我!”恨他,她恨他刻骨。 宫澈身子颤抖不止,他真的不知自己哪里做错,会让她发出那样决然的誓愿。 怀中留有她的温度,她死了,一次次的死了,而他,在她死后紧随而去,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 一世一段记忆。 一世一段爱恨纠葛。 一世一段悲绝。 爱恋,痛苦,恨意相互交织,宫澈的神色周而复始,不时变化着。 “这人也是我么?可我……可我怎会做出那样的事呢?”宫澈脸色苍白,眉头紧紧皱在一起,他知道墓碑前那抹颓然的身影,是他的又一个前世。毕竟脑中涌出一段又一段记忆,每段记忆所在的时空不同,身份不同,样貌也有所不同,但那些身份的主人所经历的事儿,完完全全就像是他自个亲身经历过。 否则,他不会感同身受。 “小舞,我混账,我不该那样对你。” 墓碑上有女子的照片,对上那照片上的容颜,宫澈觉得好熟悉。 “我怎么了?我的心为何这么痛?” 她是多么依赖他,多么喜欢他啊,而他,却那样对她。 无数个夜里,他拥着她站在阳台上,仰望星空,听她轻声哼着动人的歌谣。 可是命运捉弄人,他无情地舍弃了她。 原来……原来他和她一世又一世地纠缠在一起,原来他一世又一世地弄丢了她,原来她近乎每世的决然之语,都是要和他划清界限。 呢喃声自她口中漫出,似命运的锁链,紧紧缠绕在他身上,沉重到难以背负。 她身体上的温度,在风中微微轻颤;她脸儿上绽放的笑容,曾只为他流露。 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是那么远,仿若隔着千山万水,无法靠近,更别说触碰到。 不再爱他,永远都不要再爱他,那是她的誓愿,也正因为这个誓愿,他们才一直无法相守在一起么? “下一世呢?你是不是又会爱上那个他,是不是又要不搭理我,是不是又要将我隔绝在你的世界之外?”不知不觉间,宫澈又一度泪流满面。他还是睁不开眼,还是无法从那一世又一世的记忆中走出。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 宫澈吐血昏迷,一整日没醒,因此也就不知朝堂上今个发生的事,更不知那些被他暗中笼络的朝臣,自散朝后一个个皆心神不安。 尤其是冯耀祖,他打回到府中,就枯坐在书房,一会担心皇帝的降罪圣旨到府上,一会又担心站队东宫的那些官员,在御前给他穿小鞋。 “老爷,时辰不早了。”冯夫人推开书房门,亲自给自家老爷奉上一杯热茶,出言提醒道。 冯耀祖朝窗外看了一眼,见夜幕不知何时已然落下,心中的不安稍有平息下来。但他却并未从书案后起身,而是与夫人道:“你先回屋歇着,我在这再坐一会。”冯夫人知道他必是存着心事,所以才出现今日反常之态,低“嗯”一声,她没再多言,行礼而去。 听到书房门闭合的声音,冯耀祖紧绷的神经这才一松,靠坐在椅上,阖上双眼,思绪逐渐飘回早朝后…… “冯大人对孤很有意见?” 李福高喊出一声退朝,百官恭送文帝离开勤政殿后,方陆续往殿外走。冯耀祖是边抬袖抹额上的冷汗,边双腿打着颤迈出了勤政殿的大门,就在他暗自庆幸文帝没有在朝会上发作他之际,宫衍冷漠清冽的嗓音从他身后传来。 身子一震,冯耀祖回过身,朝其恭敬一礼,忙道:“殿下……殿下此言何意?”他声音发颤,一颗心揪得紧紧的,生怕眼前这一脸冰冷、狠厉的的太子殿下将自己一掌拍死在当场。 看着他额上滚落的冷汗,宫衍嘴角微勾:“冯大人不知么?” “下官不知。”强稳住心神,冯耀祖声音略显急切道:“殿下,下官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在这陪您闲聊了。” 宫衍挑眉:“要事?冯大人的要事该不会是急着出宫、向孤的四弟禀报今个朝堂上的成败吧?” “殿下……您,您这话下官不明白。”冯耀祖说着,顿了顿,又道:“宁王殿下可是殿下的兄弟,品行如何,人尽皆知,殿下随口一句,该不会是在诬陷下官有不轨之心?”宫衍冷笑:“原来冯大人也知道这世上有‘诬陷’两字。”眸光深邃冷沉,他点点头,道:“既然冯大人心里明白,那么孤就不多言了。”语落,他若有所思地深看对方一眼,而后,提步行远。 待他的身影彻底走远,走出勤政殿的诸位朝臣,纷纷像是避瘟疫一般,与冯耀祖拉开了距离,秦国公更是冷哼一声,语带嘲讽,道:“冯大人在今日的朝会上可真是大出风头,一而再不将太子殿下往眼里放,不知能入您眼的是哪位啊?” 冯耀祖气得直喘气,咬着牙瞪向他道:“秦国公一个劲地帮太子殿下说话,看来是已经唯咱们的太子爷马首是瞻了,如此做派,国公爷眼里可还有皇上?” “哈!文臣的嘴就是麻溜的不行,老夫甘拜下风,不过,老夫还是要说一句,皇上乃明君,是非曲直,心里自有定数。”秦国公大笑一声,而后神色肃穆,一脸认真道。冯耀祖接住他的话,道:“是啊,皇上乃明君,自是清楚是非曲直。只不过国公爷也是让下官刮目相看呢!” 秦国公笑着道:“是吗?能被冯大人刮目相看,看来是老夫的荣幸了。” 二人深深地对视一眼,继而撇撇嘴,各自离去。 “我算是见识到冯大人的胆子大了,这与当初的刘御史有的一比啊!”走在后面的官员,低声感慨道。 “为官数载,不见有所建树,想趁这个机会讨好讨好那位,再自然不过了。” “讨好那位是哪位啊?” “装傻吧你。” “不说就算了,在下可没装傻。”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你想想啊,太子殿下到底如何,只要有眼睛,有耳朵,有心之人无不知晓。再说了,皇上对殿下的喜爱那可不是假的。” 有一人插嘴道:“皇上正值盛年,难道就一点……”他话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官员瞪了一眼:“李大人活够了,可别拉上咱们。”非议皇子本就是要不得的,这会竟连皇上都扯出来,是脑袋进水了么? 冯耀祖膝下有两女,长女在四年前,就嫁给了下放到地方为官的刘御史的嫡长子,从这来说,他支持宁王是顺理成章的事。 缘由么,有宁王妃刘氏这么个存在,自不必多言。 自古以来,为了巩固各自在朝堂上的地位,世家大族,官宦之家,无不靠联姻来拉拢彼此间的关系,好在有需要时,成为自身争权夺利的助力,因为在他们看来,只有联姻才是最牢靠的同盟手段。 刘御史之女是宁王妃刘氏,而冯耀祖的女儿又嫁给了刘御史的长子,这无疑将他们绑在了同一条绳上。 类似于他们两家的关系,朝中个大人府上,乃至这整个大晋的世家贵族,无不是如此做的。 “看样子,那位一直都在韬光养晦啊!” “这个可能性极大。” “照近日之事看来,他怕是要浮出水面了。” “一切都要看皇上的意。” 几位大人打着哑谜,边低于交谈,边往宫门口而行。 冯耀祖走在他们前面,不说全有听到那些个言语,却也听了个一二,以至于他怀着压抑的心情,一路回到府里。 书案上灯火摇曳,深吸口气,冯耀祖收回思绪,无声自语:“我冯家怕是就此要完了!” 月华清幽,云轻舞御青龙腾飞于空,上官云烟等人起初真是被惊到了。青龙?传说中的青龙神兽,竟是真实存在的,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但事实却是,青龙真真切切存在着, 还是身前那一抹白衣的兽寵。 “公子快到京城了吧?” “嗯,估摸着再有两刻多钟就能到。” 闻上官云烟之言,云轻舞浅声回了句。 “那到时候这青龙该去哪里?”上官云烟自纵身跃上青龙的背上,就没想明白这突然凭空出现的神兽是从哪里来的,原本不想多问,可心里的好奇却怎么也按捺不住。 云轻舞目视前方,随口便道:“它自有它的去处。”上官云烟“哦”了声,没再多问。 耳边吹过呼呼的风声,立于青龙背上的几人,谁都没再言语。 蓦地,云轻舞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也不知谁这个时候在想我呢!”揉着鼻头,她自语一句。 上官云烟几人抿着唇,佯装没听到她之言,心中却道:“除过太子殿下,谁还敢想你呐?”然,他们猜错了,就在某女打那个喷嚏的时候,宫中,长平公主躺在牀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心都是一抹白色的身影。 “你还活着对不对?”暗淡的灯火照在殿里,长平公主口中喃喃:“我是恨你帮清平那个贱丫头欺负我,我是恨不得你出意外,可当我听到你真的出事的时候,我心里好难受。”翩翩少年,白衣胜雪,笑容如暖风,似明月,是他扣动了她的心弦,虽然母后不许她去想那抹白影,甚至连提都不让提,但动了心,又岂能装作不知? 坠崖,他怎么就坠崖了呢? “时间都过去这么久了,为何还是听不到你的消息?”就是此刻,她仍记着当听到他坠崖的噩耗时,她的心仿若一瞬间被人剜去一大块,甚至于她感觉自己差点窒息。怎么就坠崖了呢?太突然了,心痛,痛到了极致,哪怕天多晴朗,阳光多热烈,心痛的她都周身冰冷。 “长平公主。”一道轻淡,却诡秘至极的女声在静寂的殿里突兀响起:“你是在想那位云公子吗?” “谁?”迅速坐起身,长平公主往牀里面挪了下,继而朝殿中央出现的一抹俏丽身影上看去:“你……你是谁?”好美的女子,比她父皇后宫中的妃子们美过百倍、千倍。 明华仙子步履不急不缓,朝她的牀榻走近,掀唇道:“你不用管我是谁,只需知道我能帮到你就成。” “帮我?你能帮我什么?” 长平公主感觉对方眼里并未有歹意,警惕之心不由稍减。 “你中意云公子,可云公子对你似乎蛮讨厌的,而你又特别想和她在一起,照你们目前的关系来看,要想有进一步发展,根本就没得可能。”陌王子,我是帮了你一把,不过呢,我也要给你添添堵,毕竟我神族的小公主身份尊贵,可不能让你轻易掳获芳心。 想到两兄妹喜欢上同一个人,明华仙子眸中迅速闪过一抹精芒。 长平公主久久未语,只是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轻轻地走到她的牀前,就像猫儿一样,未发出丝毫声响。 “我可以帮你提高修为,怎样?需要我帮忙吗?”明华仙子诱.惑道:“我可是听说云公子的修为很高呢,你虽是公主,但想来你自己也知道,身无长处,这样的你别说是文武双全的云公子很难看得上眼,就是那些世家大族的贵公子,恐怕都不想尚你这位没什么能耐的草包公主。” “我不是草包公主!”长平公主脸色难看,反驳道:“在这皇宫里,没有哪个公主的身份有我高贵。” “呵呵!”明华仙子轻笑:“你也说了是身份尊贵,抛开身份,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是琴棋书画吗?还是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亦或是诗词歌赋?” “你……你放肆!”长平公主从未被人如此嘲弄过,只见她手指明华仙子,怒目而视:“你走开,我不要你帮忙。”半晌,明华仙子既不离去,也未出声,她恼怒异常,又道:“你若再不离开,本宫就要喊人了!” 明华仙子扫瞥她一眼,道:“你就是喊破喉咙,外面的人也无法听到这内殿里的动静。”进来时,她有在外设结界,就是防止意外发生的。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长平公主倏地一惊,发觉自己移动不能动了。 清淡的香风萦绕鼻尖,极致的舒适感,从她的肩头迅速蔓延而开,遍布全身。 “舒.服吗?”柔柔的声音飘入耳里,她就见那本与她还有三步距离的美丽女子,此刻已和她咫尺相对:“我往你体内输送了不少灵力,它能助你快速提高修为,嗯,你若愿意事事听我的,我还可以送你一套修炼功法。”以她的能力,大可不必多一个小丫头如此客气,只不过她实在无聊,和这心思深沉的小丫头玩玩,想来应该很不错。 长平公主面色冷了冷,道:“你有什么目的?”她可不信不求回报,没有目的帮人的。 明华仙子的手依然按在她的肩上,那股子极致舒服的感觉,尽情地在她体内油走:“不管你信不信,我帮你可没半点目的。” “哼,没有目的,你刚才说要我事事听你的,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好骗吗?”长平公主瞪着她道。 “这么说吧,我很想看到云公子能被你的情意打动。”明华仙子勉勉强强找出一个理由。 长平公主脸上一红,用力咬住嘴唇,抵抗着眸中流溢出的惑人之光:“你……你确定你能帮我?” “当然。”明华仙子收回手,含笑点头。长平公主却没有即刻言语,明华仙子轻轻笑了,问:“你还是不放心我吗?”长平公主能动了,闻言,她收回手,嘴角动了动,道:“我不太相信世上有这么好的事。” “没想到你年岁不大,心思倒重的很。” 259 孽缘,丫的够腹黑 “没想到你年岁不大,心思倒重的很。” 明华仙子弯起嘴角,不咸不淡地道出一句。 “在这皇宫里,我若没点心思,还不知能活到哪日呢!”长平公主冷笑。 明华仙子嗤笑:“要对你不利,你觉得你能好端端地坐到现在?” “……” 长平公主哑舌。 “这是红魅。”明华仙子不想多扯其他,只见她这会子手里拿着一个装着些许红色液体的水晶瓶,与长平公主道:“它的味道很甜美呢,你只要饮一滴,你所爱慕之人也饮上一滴,你们间的感情就会发生你期盼的变化。”红色的液体像是鲜血浸染出的浓情蜜意,惑人至极,诡异至极。 “你没骗我?”长平公主显然是动容了,长睫轻颤,问道。 明华仙子微笑:“骗你做什么?我都说了帮你的目的,若再欺骗你,岂不是闲得慌。” “好,我答应你,以后事事听你的。”长平公主很认真地道。 “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不得说与第三人知道,否则,我不知我会做出什么事来。”明华仙子说话的语气骤然一冷,轻淡的眸光也在一瞬间变得冷如冰冻。 长平公主身子颤了颤,脸儿微微泛白,:“我谁都不会告诉,就是我母后和皇兄,我也不会向他们说一个字。” 明华仙子笑了。 她这一笑,真真有着倾倒天下的魅力。 长平公主道:“能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吗?”不问清来人的身份,她心里很是没底。 “把我说的话忘了?”明华仙子收起脸上的笑,身上溢出迫人的气息:“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你最好从现在起,牢牢记在心里。”说着,她将手上的装着鲜红液体的水晶瓶抛到了牀上,跟着她从袖中又掏出本在神族来说,极为低浅的修炼功法,道:“拿着,好好修炼。” 闻言,长平公主微微呆了呆,明华仙子说上面之言时,眸子倏然暗淡,寂寞而决绝。 但这仅是一瞬间的事情,随即她眸光恢复冷漠疏淡:“我会随时来看你的。”不待音落,她已消失不见。 长平公主觉得自己肯定眼花了,否则,一个活生生的人,怎在眨眼间从她眼前凭空消失不见? 即便修为极为高深的影卫,要闪身离开某个地方时,也不会让人如此惊诧。 她是人吗?长平公主如是想着,且这个念头一生出,脸上立时煞白一片,且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我不能乱想,我不能乱想,她不是人还能是什么?可是……可是世上真有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越想越感到恐惧:“她不会……她不会是想要吃我吧?”此刻,长平公主把明华仙子想成是一只会吃人的妖怪,因为对方的出现和消失,还有留在她牀榻上的水晶瓶,无不让她往荒诞处想。 夜色寂寂,明华仙子再次现身时,人已站在东宫的某个偏殿里。 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到她眼前不远处有两张牀榻。 巧香睡得很沉,若不是有轻微的呼吸声从她嘴里发出,不定会被人以为是睡死过去了呢!如此一来,她自然知晓自个周围有发生何事。 “能吃能睡,心里不装事真好!”明华仙子朝她投去抹羡慕的目光,而后走到自己的牀榻前。 甚是奇幻的一幕就在这时出现在她的身上,只见她身上的白裙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变成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色里衣,而她的容颜也在一寸寸地发生着变化,直至一张和流云一模一样的现出时,她这才侧身躺倒在榻上。 “你会怨怪我么?”她唇角紧抿,心中暗忖:“为了不想你和她在一起,我帮了陌王子一把……你是我神族的战神,你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能因为陌王子和小公主之间的感情,承受一次次的轮回之苦?这是最后一世了,你若再执着,只会陪着他们一起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我不要这样的事发生,我要你好好的,哪怕你到时知道真相,怨我恨我,我也不要你有事。” “我是喜欢你的,你知道么?或许你知道,只不过没放在心上罢了,我清楚你喜欢小公主,可她不喜欢你啊……每当我看到你望着她的身影满目忧伤时,看着你不想她有心里负担,压抑自己的感情,只把她当做小妹妹疼爱时,我的心既痛又酸。” “但我不敢靠近你,因为我怕我一个忍不住,会向你表露出心迹,更怕你当面拒绝我。” “所以,我隐忍着,和你一样,将自己的感情深埋于心底,站在你的身后,默默地注视着你。呵呵!有时候想想咱们都好傻,你站在一隅看小公主,小公主却在看着旁人,我呢?我在看着你,你的目光却始终落在小公主身上。”‘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多么优美,包含韵味的诗句,却让人生生感到忧伤。 “擎天……擎天,若是知道我就在你身边,你会怎么想,又会怎么看我?” 明华仙子暗暗长叹口气:“你放心,我不会伤害小公主,最起码到目前为止,我没想过伤害她,我只是让陌王子记起一切,只是让她和陌王子重续前缘。你会怪的吧?你会的,你肯定会的,可我没有法子,为了你,我不得不那么做。” 忧伤,宛若春末之花,深深地开在她淡漠疏冷的眼眸里。 窗外月华流转,星子璀璨,躺在榻上的她,却显得那么落寞。 然,那落寞,以及她眼里流露出的忧伤,瞬间被决然取代。 不能心软! 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心软,只因一旦心软,她就会再次失去他,永远失去。 想到那个孤傲清冷的身影,她嘴角禁不住露出一丝笑意。奈何,微笑绽放的一刹那,她的眼泪也随之滚落而下。 “擎天……” “我不要你有事,你会好好的,你一定会好好的。”多么骄傲的男人,竟为个女子抛去神品,甘愿进入轮回…… “小公主爱的是陌王子,擎天,你帮不了她,你知不知道?你不知道,你只知一味地付出,只知让她尽可能地快乐,从不顾自己的安危。擎天,这样的你,让我好心疼!” …… 寒凉的风儿吹到人脸上,生生地吃痛,宫衍立于半开的窗边,却像是丝毫都察觉不到似的。 “怎还没有睡?” 云轻舞是潜入宫中的,这会儿她站在男人身后数步外,看着眼前孤寂落寞的身影,心儿不由微微一紧。 “舞儿……”宫衍低喃,嘴角牵起丝苦笑,低声喃喃:“我是出现幻听了么?”他的媳妇儿还在吕宋村呢,怎可能出现在东宫,出现在这内殿之中? 叹息一声,他缓缓转身,准备回牀上安寝,可就在他转过身之际,星眸顿时大睁:“难道我不仅出现了幻听,还眼花了?”喃喃出声。 咦?人还在那,没有消失不见,于是乎,他嘴角动了动,试探着唤道:“舞儿。” “嗯?” 云轻舞似是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心下禁不住一笑,弯起嘴角,想着要不要逗弄男人一番。 “真的是你,我没有眼花?”宫衍揉了揉眼睛,发现心爱的人儿依旧站在原地,这下他不淡定了,迈开大步,往自家媳妇儿身边而来。待两人咫尺相对时,他唇角立时牵起抹雅致而温暖的微笑:“原来我没有眼花,也没有出现幻听。” “傻!”他萌萌哒的表情,看得云轻舞嘴角一抽,下一刻,就被男人伸出长臂揽入怀中。 “吕宋村那边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担心。” 抬起头,云轻舞眉眼弯弯,看着自家男人的星眸,看着眸中那足以让人溺毙的深情,心里满满都是甜蜜。 “我没有担心。” 她有多么心细,他一直都知道,又哪来的不放心? “怎样?”两人拥抱了好一会,宫衍揽着人儿的腰肢坐到牀边,云轻舞见他只是含笑看着自己,久久不语,不由问。 宫衍抚上她的脸儿,柔声道:“若是得逞,为夫岂还会呆在这东宫?”争论却是有的,只不过,这句话他没说。云轻舞嘻嘻一笑,道:“我就知道皇上是相信你的。”宫衍没接她之言,而是道:“翁太医和廖太医可没少在早朝上夸你呢!” 云轻舞鼓着腮帮子道:“我救人又不是为了得夸奖。”心里却是美美哒。 “我知道,但听到他们夸你,说你是当之无愧的神医,我心里感到特别高兴。”那一刻,他真的是与有荣焉! “世上哪有什么神医?”云轻舞不以为意地摇摇头,道:“我只是正好了解疟疾这个病症,若是其他的疫病,我指不定也想不出法子医治呢!” 宫衍轻刮了下她的俏鼻,眸光宠溺,语气温和而轻柔:“我媳妇儿好谦虚。” “贫嘴。”云轻舞嗔他一眼,道:“给我说说朝堂上发生的事吧。” “好。”宫衍颔首,将早朝上文武百官对吕宋村化为灰烬的看法,轻声叙说了遍。 云轻舞在他语落后,勾起嘴角冷笑:“呵呵!那位冯大人的胆儿还挺肥的,竟然蹦跶的那么欢实。” “我会让他知道后果,这也算是送给那位的又一份大礼。”宫衍眸光寒光闪过,冷冷道出一句。 “呃……”云轻舞眨眨明眸,跟着又戳戳他强健的胸膛,道:“你该不会真那么做了吧?” 宫衍“嗯”了声,面无表情道:“算是彻底撕破脸了,估计他不会再继续伪装下去了。”顿了顿,他又道:“我那份大礼把人给气得吐血昏迷,好像到傍晚宫门落锁时都没醒转。” “不会吧?这么脆弱。”云轻舞有些不相信,却见自家男人不像是在骗自己,禁不住咂咂嘴,道:“指不定你这一手,让他愈发下定决心要和你一较高低了呢!” “我说了,只要他有本事,尽管出手。”宫衍道。 云轻舞“扑哧”一笑,捏了捏男人俊美无俦的脸庞,娇笑道:“我男人真酷!” 宫衍虽不太听得懂“酷”是何意,但知道这是媳妇儿在赞自己,心里不由暖意融融,勾起唇角:“你这是在夸我?” 云轻舞点点脑袋,笑米米地道:“自然是在夸你了。” “有奖励吗?”宫衍揽她靠在怀里,语气暧昧而惑人,贴着她的耳孔呼出口热气,呢喃:“媳妇儿……有吗?”同时,他握住自家媳妇儿的玉手,在她白.皙的手背上轻轻抚摸.着。云轻舞脸儿顿时布满红霞,嗔道:“没正行。”丫的就这么喜欢吃她的豆.腐? 宫衍自喉咙中发出低笑:“为夫问娘子要奖励,怎么就没正行了?” “你……”云轻舞瞅着他,嘴角抽了抽,眸中划过一抹狡黠,弯起嘴角,问:“真的想要奖励?”宫衍眸光炙热而专注:“比珍珠还真。” 云轻舞道:“成,我给你奖励,但你得听我的。” 宫衍笑容柔和:“好。” “我去沐浴。”从他暖暖的掌心抽出手,云轻舞起身往温泉池方向走,熟料,宫衍跟着站起,重新握住她的纤手:“一起。” 云轻舞瞥他一眼:“不许玩花样,否则,奖励取消。” “娘子这是不信为夫么?” 牵着媳妇儿的手边走向温泉池,某太子边装委屈。 “信你才怪。”云轻舞嘴角噙笑,白他一眼,心中吐槽。 多半个时辰过去,宫衍横抱着昏昏欲睡,脸上尚带着潮红的媳妇儿回到牀上躺好:“累了?”仍含着情.欲的沙哑嗓音自他唇齿间漫出。云轻舞的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哼哼了声,道:“我算是知道了,你就是头狼。”原本想来个大反.攻,熟料,一如既往是被动的那一个,丫的精力忒充沛了,姐儿的老腰受不起啊受不起! 宫衍语气魅惑:“为夫以为娘子早就知道了呢!” “睡觉,不许再折腾。”云轻舞在他腰间狠狠地掐了一把,故作凶巴巴地道:“不听话我就踹你下牀。” “娘子,为夫不折腾……”宫衍拖长尾音,轻语:“你睡,为夫会很温柔的。” 云轻舞豁然睁开眼,仰起头,美眸圆瞪:“你敢?” “我想你,很想很想!”宫衍眸中情意流转,目光深沉而专注,看得云轻舞只想错开他的视线,不料,宫衍挑起她优美的下巴,压下头就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温柔,吻得深情,吻得忘我。 云轻舞起初还在伸手推他,慢慢的,整个人融进了他浓郁的深情中。 “舞儿,我好想你。”在吕宋村两人虽在一起,可因为要医治患病的百姓,很少有心思想其他,现在却不同了,吕宋村那边的事已基本解决,他想她,很想!云轻舞环住他的脖颈,声音绵软而轻柔:“我也想你。” 脉脉温情在两人间流转,这一刻,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翌日,晨阳透过窗棂缝隙照进内殿,云轻舞薄如蝉翼般的长睫颤了颤,方缓缓睁开一双明眸。 坐起身,入目是温暖柔和的光束,她的心情没来由的好好。 “今天是个好天气啊!”有点犯傻似得发了句感慨,她下牀迅速穿衣洗漱:“呃……”收拾妥当,她发现了不对劲。 白色的裙装? 没错,她现在穿的确实是做工精致,质地上好的白色衣裙,而且是她自己穿上身的。 我去! 不就昨晚做运动久吗?不至于脑袋晕乎到现在还未清醒。 但事实上,这身衣裙真的是通过她的手,从牀尾抓到穿在了身上。 瞅瞅胸前,扯开衣襟又往里面瞄了眼,啊喂!她竟然没束胸,还自动自发地穿着一件白色丝织绣花肚.兜。 “丫的够腹黑!”磨了磨牙,她知道必是男人给她准备的这身衣裙。 再一想自己之所以信手拿过衣裙穿在身上,多半是潜意识中的行为。 毕竟她有答应某只,回宫后着女装。 罢了!既已穿成这样,便随了男人的意就是。 望着铜镜里的容颜,她眉儿微蹙,暗忖:“三个身份,三个样貌应该好点吧?不妥,莫云那个身份用的是真容,如果现在的身份容貌有变,往后身份大白时,难保不会有人没事生事。” 摩挲着下巴琢磨片刻,云轻舞决定以女儿身在宫里,用真容最为妥当些。 再怎么说,她也是正儿八经的太子.妃,怎能给有心之人留把柄,让她家男人到时难做。 打了个响指,她勾唇一笑:“就这么愉快的决定啦!”反正太子.妃目前是傻女一枚,与莫云的气场根本不搭边,即便有人会生出怀疑,只怕也很难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内殿外,流云的脸色不时地发生着变化。 回来了,那个精灵儿回来了,他临去上早朝前,叮嘱她们好生候在殿外,免得扰到太子.妃休息。 “我在担心什么?她的封印又没解除,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谁,再说了,我现在可是她身边的侍女,在她眼里,我只是流云,对,就是这样,我静观其变就好,千万不能自乱心神,被那精灵儿觉察出端倪。” 巧香高兴得很,怎么也没想到自家主子突然间就回来了,但她相信太子殿下不会骗自己,她的小姐此刻正在内殿休息,杏眼聚满笑意,她不时朝内殿里面偷瞄一眼,希望能很快看到主子。 “流云,你说主子咋还不唤咱们进去伺候?”内殿里久久没有动静传出,巧香有些忍不住,低声问流云。 流云整理好面部表情,语声无波无澜道:“主子夜里回来肯定很累,等睡足自然会唤你我。” “你想主子吗?”巧香歪着脑袋,眨巴着杏眼看着她问。 “……”想精灵儿?怎么可能? 巧香见她眼神淡淡地看着自己,久久不语,禁不住问:“干嘛不说话?” 流云挪开目光:“没什么可说的。” “一点都不可爱,你这样会在主子面前失寵的哦!”整天冷着个脸,也不怕冻着人。 巧香腹诽。 流云看都没看她,脱口便道:“你得寵就好,不用管我。” “你总是这么别扭,唉,我不管你了,让主子慢慢调教你吧。”巧香叹气。 流云没有做声。 “嗨!巧香,流云!” 云轻舞自行梳妆好,脚步轻缓,走至内殿门口,不等流云巧香做出反应,张嘴就和两人打招呼。 “啊?” 巧香先是一怔,紧跟着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曼妙身影,傻傻地张大嘴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流云比之她好不到哪里去。 “好美!小公主仍是那么美,美得空灵出尘,美得让人窒息,美得让人一刻都不开眼。”流云暗忖。 她就单单站在人眼前,便已是美的存在。 笑容清雅绝伦,仿若甘泉渗入人心。 流云只觉任何一个人看到眼前的少女,都会忘却所有。 “主子……”她不可抑制地轻唤。 云轻舞莞尔一笑,点头戏谑:“怎么?被我迷倒了?” “……”是,自己是被迷住了心神。 只因眼前的她实在太美了。 “主子……主子,真的是你吗?你真得是巧香的主子吗?”巧香回过神,傻乎乎地还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嘴角抖动,情绪激动,颤声问。“不是你的主子,我还能是谁?”在她脑门上弹了下,云轻舞笑意盈盈,原地转了个圈,很是臭屁地问:“主子我是不是很美?” 260 一切遵从他之意 巧香肯定,以及确定:“嗯,主子很美,是巧香见过的最美最美的女子!” 流云依旧处于怔忪中,嘴上却已经道:“主子很美。” 一颦一笑,美得让人不敢生出丝毫亵渎之心。她的美是动态的,瞬息间变化万千,令人心神迷醉,仿若稍不去看,就是极大的损失;她的美是全方位的,从每个侧面看,都不尽相同,宜嗔宜喜,风华万千;她的美是无边的,任凭想象,都难以得其万一。 她是神族公主,是王和王后的掌上宝,是神族子民爱戴的小公主,是古灵精怪,聪慧非凡的天之骄女,只是偶尔贪玩,才暴露在凡人面前。 “我也觉得我挺美哒,不过啊,你们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云轻舞笑嘻嘻地说了句,而后道:“我饿了,准备膳食吧。” “是。” 巧香流云终于回过神,应声而去。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某女一人,伺候的宫人皆被宫衍提前打发到殿外做事,以方便某女在殿里走动。 早膳全是云轻舞爱吃的菜肴,用过后,她回到内殿,没让流云巧香在身旁伺候。 “龙涎香。” 拿起宫衍放在桌上的香料,身形一闪,进入空间。 她要仔细检测这香料,看看其中到底有无含对人体有害的成分。 时间流逝,晃眼半个时辰而过。 “噬。”这龙涎香里竟含有独产于南疆,名为“噬”的药物。 云轻舞眸光清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定定地盯着从龙涎香里提炼出的“杂质”。 会是哪个竟胆子肥到对皇帝下手? 宁王吗? 除过这个人,她还真想不到旁人身上。 “噬”掺杂在龙涎香里,燃起时释放出的气味,可致人精神疲惫,且它的气味还能促使某种蛊虫在寄主身体内快速生长。 蛊虫? 抬手敲敲额头,云轻舞一时想不起那种蛊虫叫什么。但她却知道那种蛊虫一旦长成产卵,寄主便会完全失去清明,变得痴呆、瘫痪在牀。 没错,是完全失去清明,只因在蛊虫产卵过程中,寄主的记忆会逐渐被残噬,最终出现上面的结果。 良久,她用纸张抱好噬,出了空间。 “衍。” 宫衍坐在矮榻上,正在处理手中的政事,突然,媳妇儿轻柔的声音飘入耳里,抬起头,就听她又道:“散朝有一会了吧?” “嗯。”他颔首,瞧她脸色不怎么好,不由放下手中的事务,起身走到她面前,关心地问:“怎么了?” 云轻舞倚在他怀中,静默好一会,方道:“父皇可能被人下蛊了。” 闻她之言,宫衍身子顿时一僵,久久未语。 “我有从龙涎香里提炼出一种名为噬的药物……”云轻舞声音轻而缓,还染上了一丝惆怅,叙说着自己的检测结果,但直至她音落,宫衍都未启口道出一语,想到他和皇帝之间的淡漠疏冷关系,云轻舞退后一步,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皇上若真的被人下蛊,记忆只怕已经在衰减。” 宫衍抿了抿唇,注视着她,目光深沉如古井,看不出什么情绪,他问:“好解吗?” “不难。” 云轻舞神色认真,眼里全是他的倒影:“要解吗?”他不想,她便不去做。 “他……他是我父皇……” 宫衍嘴角噏动,缓缓道出一句。 “那咱们现在就去宣露殿。”握住他的手紧了紧,云轻舞给他一个安慰的微笑:“相信我,父皇不会有事。”宫衍颔首,揽她入怀:“舞儿,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云轻舞嘴角弯起,却并未做声。 那句话他不知说过多少回了,不过,只要是他说的,哪怕说百遍,欠扁,甚至更多遍,她都不会听腻。 其实,她也想说:“衍,有你在我身边真好!” 静寂的殿里没有一点声音,云轻舞感知得到他的情绪不怎么好,于是乎,仰起头,眨巴着琉璃似的水眸,皱着鼻子道:“你还没夸我漂亮呢!” “……” 宫衍怔了怔,转瞬回过神,才仔细而专注地看着媳妇儿的容颜,跟着,眸光下移,眼神渐变潋滟,表情柔和,笑容在俊美的脸上绽放而开,启口:“很美。” “我以前就不美吗?” 云轻舞鼓起腮帮子,有意刁难:“看来是了,你不喜欢我扮成男装的样子,只觉得我这样好看。” “我的舞儿什么时候都最好看。” 抚上她空灵出尘,美丽无边的脸儿,他语气寵溺,勾起唇轻语道。 “这还差不多。”云轻舞眼里染上笑意,一双明眸如弯弯的月牙儿,好看极了。宫衍痴痴地看着她,看得某女没出息地双颊发烫,想要挪开眼,熟料,一只大手就在这时按在她脑后,另一只手禁锢住她的纤腰:“唔……”丫的咋就这么喜欢高突袭,而且吻技愈来愈好,让她不受控制地醉在他的绵绵情意中。 宣露殿,文帝原本正在批阅奏折,忽地,他手中朱笔掉落,双手抱住头部,一脸痛苦地趴在案牍上。李福在旁侍立着,见状,吓得忙走上前:“皇上……皇上,老奴扶您到内殿躺会……” “朕……朕的头……” 文帝痛得连一句完整的话都道不出,任李福将自己扶起,脚步吃力,往内殿而行。 “皇上您忍忍,老奴这就着小然子请崔院首过来。” 伺候文帝躺倒龙榻上,李福边帮其按摩两侧的太阳穴边道。 “没用的。” 无法找到头痛之症的根源,只靠汤药抑制,根本解决不了问题。 李福眼眶泛红,近乎哽声道:“再没用也能让皇上少受点痛。” “去,去唤太子过来,朕……朕有事情交代。” 文帝制止李福继续给自己按摩头部,坐起身,忍着头痛折磨,一字一句道:“你亲自去东宫。”不料,未等李福应声,内殿外传来李然的禀报声:“皇上,太子携太子.妃在殿外求见。” “宣。”舞儿那丫头什么时候回来的?文帝胳肘搭在矮几上,双手摁住太阳穴,暗忖:“舞儿医术高绝,或许……或许她能医治我头痛。” 宫衍握着云轻舞的手儿,从东宫一路行至宣露殿,令看到他们的宫人,无不睁大眼,目露惊艳,呆怔在原地,就算他们已经行远,看不到身影,那些个宫人都未收回视线,如木头桩子般地杵在宫道上。 太子.妃好美! 美得用任何华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 宫人们很难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在他们心里,太子.妃就是个土肥挫的痴儿,即便嫁给太子时,身形有瘦下去不少,可与他们刚才看到的那抹纤细婀娜身影相比,完全就不是一个人好不好。 还有那令人窒息,令人惊艳到极致的容貌,她……她真是太子.妃么? 质疑只在那些宫人们的脑中如光电闪过,因为他们有看到太子握着那容颜绝美,眸光澄澈无辜,脸上挂着纯真笑容女子的手儿,一路上不时地在对她说着什么,太子的眼神是温柔的,是寵溺的,而这样的眼神,太子似乎,好像只在太子.妃面前流露过,就算是那位云公子,太子好像……哦,不对,太子看向云公子的眼神,有时候也好温柔寵溺。 “那位被太子殿下握着手的女子,该不会就是太子.妃吧?” “不是太子.妃还能是哪个?” “太子妃未嫁给太子殿下前,有到宫里来过,我当时有在御花园见了一面……”正在说话的宫婢突然顿了顿,急得一旁的小宫婢忙问:“说啊,你咋不说了呢?” 被同伴一催,那名宫婢想了想,道:“似乎有些像。” “什么叫似乎有些像?”一道清脆的女声插.进来:“那就是太子.妃,不信的话,你们好好想想,太子殿下有对谁这么特别过?再说了,太子殿下大婚当日,太子.妃可是有露过脸的,虽然那会子太子.妃的脸上有不少红斑,可样貌与现在相差并不大。” “不用猜了,也别好像了,你们难道没看到那俩相貌清秀的宫婢?她们可是太子.妃从云府带进宫的丫头。” “对哦,太子殿下大婚那日,那俩宫婢有随在彩轿旁。哦,我想起来了,听说他们叫流云、巧香。” “就是她们。” “照此看来,那名容颜绝色的女子,就是太子.妃了。” “之前东宫不是有消息传出么,说太子.妃所患之疾已逐渐好转,没想到还真是呢!” “太子殿下带着太子.妃朝宣露殿的方向走,十之*是去拜见皇上。” “唉!要是太子.妃……” “干嘛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 “祸从口出,我可不想没命。”太子.妃是绝色,可惜是个痴儿,如果能神智大开,和太子殿下必是对人人羡慕的璧人! …… 宫衍两口子自是不知他们经过之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亦不知那些看见他们的宫人,都有议论什么。 “儿臣参见父皇。”步入内殿,宫衍朝文帝揖手行礼。 云轻舞在其身侧,收起脸上的天真无辜表情,神色淡然,却不失恭敬地面向文帝,亦行礼道:“舞儿见过父皇。” “你真的是舞儿丫头?” 文帝着二人免礼,一双沉稳内敛的眼眸落在云轻舞身上,半晌没有回过神。 近一年内发生的事,他全已无印象,此刻,这表情淡然,看到他没丝毫惊慌,不卑不吭,容颜绝色出尘的少女,就是那人人都在传的太师府傻女九小姐?就是云卿膝下唯一的爱女?他没认错人? “回父皇,儿臣就是舞儿,是宁远候的嫡女,是太子殿下的嫡妃。” 云轻舞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唇角牵起丝微笑,浅声道:“父皇不会认错人的。” “父皇,这的确是舞儿。” 宫衍握住媳妇儿的玉手紧了紧,看向文帝,道:“儿臣这会带舞儿过来,是想给父皇诊脉……”他后话尚未道出,文帝就颔首:“好。”太子是关心他的,关心他这个父皇,否则,不会舞儿丫头一回宫,就将人带到宣露殿给自己诊治身体。 文帝心里感到极为熨帖。 “父皇,您的情况殿下都给舞儿说过了,那个龙涎香舞儿也做了详细的检测。”有李福每日提醒文帝前一日都有发生何事,因此,文帝知晓云轻舞口中提到的龙涎香是何意,登时,他神色几不可见地变了变,道:“龙涎香有问题?”虽是问,但他从云轻舞的表情,以及说话语气中,已知晓答案。 云轻舞点头:“龙涎香里含有一种产自南疆的药物,名为噬,这种药物燃烧后,可致人精神疲惫,同时还可以促使一种蛊虫快速生长。”微顿片刻,她脸上表情凝重,续道:“当蛊虫成长时,寄主的身体会出现的不适,最常见的就是规律性的头痛,及记忆逐渐缺失。等到九九八十一天,蛊虫长成产卵后,寄主会失去所有的记忆,变得痴呆,瘫痪在牀。” 文帝道:“你是说朕体内有蛊虫?” “如果父皇近期时常出现头痛之症,且记忆有出现问题,那么儿臣可以断定父皇必是被人下了蛊。”云轻舞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肯定道。 文帝眼睑微垂,脸色阴沉不定,半晌没有启口。 李福这时道:“太子.妃,您说的症状,在皇上身上确实存在着。” “我知道了。”云轻舞闻言,点点头,而后与宫衍对视一眼,见其颔首,这才朝龙榻边走近:“父皇,儿臣现在就给您搭脉,不知可否?” 文帝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将右手搭在身旁的矮几上。 “从脉息上看,父皇体内确实有蛊虫作祟。”云轻舞帮其搭过脉后,看向文帝,十分确定道。“舞儿可会解蛊?”文帝的神色已恢复常态,对上她澄澈的眼眸问。云轻舞点点头:“这种蛊不难解。” “那太子.妃快点帮皇上解蛊啊!”李福好不激动道。 云轻舞看他一眼,道:“我先找出蛊虫具体的栖居位置,然后再帮父皇祛除蛊虫。” “会有危险吗?”宫衍修眉微皱,看着自家媳妇儿问。云轻舞摇头:“危险倒不会有,不过,等蛊虫祛除后,父皇可能要昏睡两日,且会伴有发热,随后还需要精心调养一段时日,最少一月,才有机会拾回失去的记忆。” 文帝沉吟道:“也有可能再也想不起来,是不是?” “有这个可能,但父皇还请安心,舞儿会尽全力帮您医治的。”云轻舞眸色认真,言语无比诚恳道。 “就算无法恢复这近一年的记忆也无事。”文帝脸上浮起抹微笑,声音温和道:“来吧,看看那个蛊虫在父皇哪里栖居着。” 云轻舞回他以微笑,道:“我估摸着应该在父皇耳后。”还别说,真被她言中了。 “衍,你看这。”撩起文帝耳后的发丝,她先是仔细检查其左耳后,发现什么都没有,跟着,她又往文帝右耳后看,眼睛顿时一亮,唤宫衍上前看。李福在她出声时,亦提步走了过来。只见在文帝右耳后有一块凸起,仔细看去,那块凸起竟还在慢慢地动。 “蛊虫就在这,咱们现在看到的就是它在动。”云轻舞说着,眸光落到李福身上:“李公公,我现在需要大量蜂蜜,嗯,还有一盆清水,再有就是一个夹着密实绣布的绣绷……”李福闻言,忙应声是,转身就出了内殿。 仅片刻功夫,他就带着两名宫侍,捧着云轻舞要的东西返回到内殿。 “太子.妃,您要的东西都在这了。”着那两名宫婢退离,他神态恭谨,与云轻舞道。 云轻舞“嗯”了声,示意宫衍将文帝耳后的发丝撩起,自己则走到桌前,将一罐罐蜂蜜倒入盆中,约莫倒了四罐多,她拿过一双竹筷探入水里开始搅动,待蜂蜜全融于水中后,她将绣绷浸泡其中,约莫过去半刻多种,她取出绣绷道:“李公公,这个你拿好,我再往上面涂抹些蜂蜜。”这一涂抹,又用去了好几罐蜂蜜。 “好了。”看着整个绣绷都染满厚厚一层蜂蜜,她从李公公手上接过,道:“我现在就帮父皇祛除蛊虫,李公公不要靠近。”与李福说了句,她又对宫衍道:“衍,你到榻上去,最好待在父皇左边。” 宫衍嘴角微抿,轻颔首。 “父皇,一会有点痛,您得忍忍。”走到文帝身旁,云轻舞轻语道。“嗯。”文帝颔首:“该怎么做你做就是,父皇忍得住。” 261 我要给你最好的 云轻舞嘴角漾出抹柔和的笑容:“这种蛊虫喜甜味,我只需将这染满蜂蜜的绣绷近距离举到父皇耳蜗处,就能将其引出,旁的倒是不用做什么。”说着,她就将绣绷竖起,正对着文帝的耳蜗。 静,内殿里静寂一片,伴随时间点滴流逝,云轻舞神情专注,手举绣绷一动不动。 宫衍注视着她,星眸中聚满深情,眨也不眨,暗道:“舞儿,谢谢……谢谢你帮父皇驱蛊!”周围氛围显得尤为紧张,约莫过去两刻多钟,始终不见有什么动静,李福有些沉不住气了,想要出声问询云轻舞,但还不等他挪步,就被文帝一个轻淡,却威严无比的眼神一扫,立时,他身子一震,打消了心思。 忽然,云轻舞眸光一闪,只见文帝右耳后的那个凸起开始移动位置,而文帝此刻的表情看起来极其隐忍。 痛,他感觉到头部传来的痛感,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来的痛。 “父皇,蛊虫动了,很快它就会出来。” 云轻舞音落没多久,一条有婴孩拇指大小,通体红彤彤的虫子,自文帝耳蜗里“嗖”地窜出。 “出来了。” 她浅淡却不失严肃的声音扬起,明眸锁在撞上绣绷,黏在上面挣扎欲逃的蛊虫。云轻舞嘴角勾起抹冷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到水盆旁,随后就将绣绷浸没在水中,接着有拿过竹筷按在绣绷上。 只听“滋”一声响,那原本黏在绣绷上,挣扎不已,尤为恶心的红色蛊虫,顷刻间化作一缕红烟,从盆中升起。 李福往盆中瞅了眼,问:“太子.妃,蛊虫被灭了吗?” “嗯。”云轻舞点点头,见那缕红烟散尽,她与文帝道:“父皇,您体内的蛊虫儿臣已经祛除。”文帝神色温和,看她一眼:“辛苦你了。”说着,他眸光挪至李福身上:“明日早朝传朕 口谕,由太子继续代朕全权处理政务。” 语罢,他眼前一黑,便没了意识。 好在宫衍就在他身旁,眼疾手快,将其倒下的身子伸手接住。 “让父皇躺下休息吧!” 见宫衍一时不知所措,云轻舞笑着摇摇头,柔声提醒。 “殿下,还是由老奴来伺候……”李福疾步走向龙榻,未等他道出后话,宫衍已经小心翼翼地安置文帝躺倒在榻上:“好生在旁伺候。”下榻后,他盯向李福叮嘱道。 “是。” 李福恭谨应声。 云轻舞行至桌旁坐下,执起墨笔,在纸上写好帮文帝调理身体的药方,道:“李公公,按照这药方上配药,记得一定要找信得过的人经手。”皇帝中蛊,非亲近之人,很难得手,而龙涎香被神不知鬼不觉地调换,这就说明内务府,亦或是这后宫中,藏着居心叵测之人。 否则,要想对皇帝下手,用难如登天来形容都不为过。 所以,她的行事准则是,不是特别信得过之人,她绝不会完全交出自己的信任。 而目前能让她毫不保留相信的人,除过与她血脉相连的爹爹,还有寵她,爱她,纵她,惜她比自己的命还要重要,和她携手一生的爱人,很难再找出第三人。不是她凉薄,也不是她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实在是她再受不住被所谓的亲近之人背叛。 “太子.妃放心,杂家省得。”李福瞥了眼仍浸在盆中的绣绷,眼神陡然一冷,抬眼看向宫衍,恭敬道:“殿下,这给皇上下蛊之人只怕就在宫里。” 宫衍神色难辨,淡淡道:“等父皇醒转,再暗查不迟。” “殿下说的是。”李福道。 能接近皇上的,若仅仅只是宣露殿中伺候的奴才,倒也好查出是哪个出的手,问题是,宣露殿里的每个人,都是他亲自调教,经过皇上点头后,才留下来伺候的,且都是在皇上身边服侍多年的奴才。 李福觉得文帝在宣露殿被人下蛊的可能性极小。 如此一来,后宫不期然地跃入他的脑中。 文帝虽不喜美色,但作为男人,生理需求还是有的,哪怕一个月没几次,却也免不了和那些个女人接触。 “要查的话,就从皇上平日里的饮食上着手。” 云轻舞轻理袍袖,浅声道出一句。 “御膳房。”李福道。 “不一定。”云轻舞坐回桌旁,食指轻叩桌面,眉儿微拧,道:“经手皇上饮食的人,还有皇上平日里到后宫去,有无食用各宫备下的糕点、茶水,这些枝梢末节都不能忽视。”这种蛊的幼虫如针尖大小,可不是碰触到人的肌肤,就能寄宿在人体。 它需要从口入,进而在体内油走,最终有七成可能性,在人的脖颈以上某个部位栖居。 李福态度恭敬,诚恳谢道:“多些太子妃提点。” “李公公不必谢我,作为儿臣,我和太子殿下都喜欢能尽快找到那给父皇下蛊之人,要不然,难保那人不会再找机会对父皇动手。”言语到这,她顿了顿,又道:“我会每日过来一趟给父皇施针,这样有助于父皇恢复记忆。” “皇上得知是太子妃制出有效的药物,救治了吕宋村那边的百姓,将疫病全面控制、消止,没少夸赞太子。妃呢!”太子.妃聪慧绝色,和太子站在一起,真乃绝配!皇上只怕自今日后,愈发看重太子和太子.妃吧! 云轻舞起身,笑容谦逊:“能得父皇夸赞我心里很高兴,但要说功劳全在我身上,那我可受不住。” “走吧。”宫衍走到她身旁,握住她的手儿,往殿门口走。 李福恭送二人离去,吩咐宫人将内殿里收拾干净,而后将云轻舞开的药方交给义子李然,并招呼其靠近,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交代了几句。李然听完他之言,点了个头,很快步出宣露殿。 回到东宫,云轻舞一踏进内殿,就飘至牀榻边,大喇喇地仰面躺在枕上:“衍,我在宫里引起轰动了,这都怪你。”虽不在意那些宫人的目光,不在意他们看着她议论什么,可素,被人当猴子般看着,她鸭梨山大,很是郁闷有木有! “不用去管。”宫衍在她身旁坐下,眸光寵溺,勾起唇角,笑着道:“再说了,宫人们议论的话题,可都是你的美貌。” 云轻舞哼哼道:“我是没想去管,可也没想过变成这宫里的名人,至于你说的美貌,不过就是一副皮囊,我才没肤浅到因为旁人惊艳的目光,赞叹的声音而感到沾沾自喜。” 握住她的手轻柔的摩挲,宫衍星眸含笑,顺着她的话道:“对,这宫里都是肤浅的人,我的舞儿即便是个丑八怪,我也是照样疼寵到骨子里。”说到后面,他之言明显暧昧起来,云轻舞在他掌心挠了挠,皱着俏鼻道:“说得好听,我若真是个丑八怪,你恐怕连我是哪个都不知道。” 宫衍看着她,满是柔情的眸子极为专注:“咱们初识那会,你可不是现在这样子。” “嘿!你的意思是说我以前是丑八怪啰?” 云轻舞蓦地坐起身,抬手就蹂.躏他的俊脸:“我让你说我是丑八怪,我让你说……” “舞儿再丑我都喜欢。”宫衍任她为所欲为,笑容清雅温和,道:“但是,我的舞儿却一点都不丑,即便是初识那会,在我眼里,我的舞儿只有用可爱才可以形容。”云轻舞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知道么?我在误会咱们那样之后,曾一度腹诽你丫的是个重口味。” “重口味?”宫衍眨眨眼,露出不解。 “不懂?”云轻舞挑眉。 宫衍:“你前面解释我后面就懂。”重口味?单从小丫头当日的体貌上,就不难理解。不过呢,那时,他还真没觉得他的小丫头难看,也许与他前世见过她变瘦后的身形有关,但说句心里话,他向来都不会以貌取人。 就像她说的,容颜再美,也不过是副皮囊,随着岁月流逝,终都会成为鸡皮鹤发。 “你就装吧!”翻个白眼,云轻舞转移话题道:“父皇被人下蛊可不是小事,你得让人好好查查。”她表情严肃,一字一句道:“那下蛊之人在暗处,能想到用噬和蛊虫对付父皇,手段毒辣自不必说,可怕的是那人若是个心机城府深的,那么一旦被其知道自己的阴谋败露,就会出现两种情况。” “蛰伏,再寻机出手;变本加厉,用更阴毒的尔首手段。”宫衍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凝重道:“如果那人采用后一种法子,宫中多半会出现大的乱子。” 云轻舞心中感叹,自家男人还真是心有灵犀,和她想的一模一样。 “是啊,对方懂蛊术,要想做些什么,很容易的。” 宫衍默不作声,她又道:“父皇中的蛊尚只能算是一般的蛊,倘若是高级别的蛊虫,就算我有法子祛除,结果却并不乐观。” “父皇缺失的记忆能恢复吗?”宫衍忽然问。 云轻舞注视着他看了好一会,道:“只要我连续施针一段时日,恢复起来不难。”宫衍闻言,没说什么。 “你不想父皇拾回那些缺失的记忆?”明眸转动,她想了想,道:“你若不想,我便少施针几日。” “舞儿,我从他眼里看得出很多东西。”宫衍嘴角噏动,缓声道:“有关心,有信任,有身为父亲对孩儿的爱护。舞儿……我有时候会想,在那个噩梦里,他是不是也有受罪。要不然,以他这一世对我的心来判断,他不该在那个噩梦里不传我问询缘由,就定了我的罪。” “衍,我保证不了皇上完全信任你,不会对你生出一丝半点的疑心,但我可以肯定的是,皇上是明君这一点绝对不假。” 宫衍看着她脸上的认真表情,扯了扯唇,道:“父皇爱民如子,治国有方,确实是位明君。”良久,他吁出口气:“帮父皇拾回缺失的记忆吧,我相信以我的能力,必能正大光明地得到属于我的东西。” 云轻舞笑容明媚,眨着美眸,道:“我会的。我也相信本属于你的东西,谁也抢不走。” “舞儿……”宫衍眸光深邃,喉间忽然发出一声低笑,注视着她柔声问:“你很相信我?” “信你就如同相信我自己,怎么?难道你对我的话有怀疑?”云轻舞秀眉上挑,起身抱臂,勾起嘴角,摆出个痞痞的样子凝向他。 宫衍望向她,心柔得似能滴出水:“我自然是信的。” “那你还问?”真是闲得慌! 云轻舞暗自吐槽。 却不成想,宫衍这时从牀榻上缓慢而优雅地站起,随之迈步到她面前,不等她有所反应,就已经被热烈的吻给吞没了。“喂……唔……”她抬手推了推他,如以往每次被偷袭一样,只是徒劳。 柔和温暖的阳光穿窗而入,正好洒在他们身上,仿若给两人镀上了层金色的光圈。 半晌,宫衍移开脸,伸臂环住她的腰身,将头搁在她的肩上,喃喃道:“能被你喜欢,能被你信任,真好!” “肉麻。” 云轻舞嘴角微弯,心里美美的,唇齿间漫出之语却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是么?”宫衍语气低沉而惑人,道:“我一点都不觉得呢!” “油嘴滑舌。”云轻舞在他怀中转过身,这么一来,她的背便紧贴着他的宽厚温热的胸膛,让身后的男人不再容易看到她的表情变化。宫衍眸光幽邃,看着她绝美的侧颜好一会,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在她的侧脸上轻而爱恋地亲了下。 “舞儿……” “干嘛?” 丫的没发热呀,作甚语气如此惑人? 宫衍好看性感的唇贴在她耳畔,语声甚是柔和:“我爱你!” “我知道呀!”云轻舞眸中写满甜蜜和幸福,语气却很是随意。 “我要给你最好的。”他又说。 云轻舞嘴唇动了动,没有言语,心却因他简短的话荡起了一阵涟漪。 他对她的心思,一直以来她都知道。 所以,她感动的同时,想着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帮助他,让他不再感到寂寥,让他不再受人迫害。 “舞儿。”宫衍似是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双臂不由自主紧了紧,低语道:“你知道吗?只要能把这天下踩在脚底,就可以无所顾忌,将自己心爱之人捧在手心来呵护,让她成为这天下,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尊贵的女人,我……我想这么对你,从噩梦醒转那一刻,我就想着这么对你!” 直白深情的话语,让云轻舞瞬间感到双颊发烫,血液倒流,且一颗心满满都是感动。 宫衍续道:“我知道你不属于这里,但我一点都不在乎,只在乎你是否会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消失不见。舞儿,你很早就在我心里扎了根,永远都不能丢下我,无论是身还是心,都不能丢下我。” 云轻舞的呼吸微微有些发颤,宫衍用脸庞轻蹭着她头顶的秀发,声音低沉魅惑:“这辈子你都是我的,如果有下一辈子,你还是我的。” 阳光暖暖的,穿过云层宛若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把颜色有所不同的云朵缝缀在一起,形成了一副美丽无比的图案。 五日了,距离王爷吐血昏迷,一晃就已过去五日,直至今日,他还未醒转。 宁王妃刘氏脸上挂着难掩的伤痛,静静地站在花园旁的人工湖边,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湖水,她眸光呆怔,只觉自己好不悲凉。 “我要怎么办?”嘴角噏动,她无声自语。 身份上她是宁王妃,在这个王府,王爷也给足了她体面,可他……可他心里没她。就这也罢了,他竟然宁愿到妾侍院里安寝,都不愿踏进她这个嫡妻的院门。是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吗?不,不是,他只是不喜她,不想和她躺在一张牀上而已。 好吧,娘家败落,到目前为止,她没有被下堂,说来该惜福。 熟料,他就这么猝然倒下,要她日后如何是好? 自大婚后,她的眼里、心里全是他的身影,她喜欢他,深深地爱慕着他,虽然知道作为嫡妃,作为当家主母,要不得这种感情,但她还是深陷其中,无数次希望他能多看她一眼,多到她院里走走。 奢望,一切都是奢望。 在这偌大的王府中,她仅是个看着体面,实则心里苦涩难耐的掌家王妃。 “王爷,你从未想过让我给你延绵子嗣么?”初为人妇,他和她也是有过床.笫之欢的,然,她的肚子却始终不见有动静,记忆中,那会她的身体还是很好的,但在不知不觉间,她身上便有了病根,也就从这时起,他不再和她做那种事。 偶尔,她有怀疑过,是不是他吩咐过厨房,在她的饭菜中做过些什么,结果,她的人暗中查探,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王妃,皇后娘娘的凤驾到了。” 管家匆忙到她身旁,躬身行礼道。 “哦,我知道了。” 敛起心绪,她被丫头搀扶着,跟在管家身后,往正堂行去。 皇后本就不待见她,看到她带着丝病态的模样,心里愈发不喜,再加上一想到自己的皇儿仍躺在牀上昏迷不醒,不由将积压在心底的怒火从她而发:“澈儿昏迷不醒,你不在跟前伺候着,这就是你做王妃的本分?” 对于刘氏见礼,皇后视而不见,冷声斥责道。 “母后训斥的是,是儿媳不好,没有时刻伺候在王爷的病榻前。” 刘氏臻首低垂,保持着见礼的姿势,低声回其一句。 “哼!” 皇后瞪她一眼,手搭在玉檀臂弯上,就出了正堂。 前院,正屋。 宫澈紧闭双眼,嘴唇惨白,额头上不时往外渗出虚汗。 “崔院首,你能告诉本宫,四殿下到底患了何病?”从陈安手中接过柔软的棉巾,皇后边为宫澈擦拭额上的汗渍,边问一旁刚诊完脉的崔院首。 崔院首如实作答:“回皇后娘娘,宁王殿下除过脉息虚弱,体内诊断不出有什么病症。” “没病本宫的皇儿为何一直昏迷不醒,而且起色一天比一天差?”皇后说着,目露疼惜,注视着宫澈那毫无血色,明显有些消瘦的面孔:“你可是太医院的院首,难道只是徒有虚名?”闻她之言,崔院首不卑不吭道:“皇后娘娘,经臣给宁王殿下把脉,确实探不到任何病症,如果娘娘非要从臣这知道宁王殿下为何一直昏迷不醒,臣觉得应该归结于梦魇。”连续五天里,太医院没少过来太医给宫澈诊断,但得出的结论基本上如出一辙。 ——身体无恙。 至于数日不曾醒转,诸位太医猜测——宫澈是被梦魇束缚住,才无法从昏迷中醒转。 “梦魇?” 皇后看着牀上病怏怏的儿子,心疼极了:“那你就将本宫的皇儿唤醒啊!”说着,她探出手再次帮宫澈擦拭汗珠,忽地,急声道:“你快些再给瞧瞧,本宫感觉四殿下额头滚烫不已。”崔院首道:“宁王殿确实有发热,不过只是低烧,而且很快会自动恢复常温。”他这么说,意在让皇后不用太过担心。但皇后还是冷着脸问罪道:“你若敢哄骗本宫?本宫就要了你的脑袋!” 宫澈有听到来自外界的声音,可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无法从那一世又一世的记忆中挣脱出来。他那没有血色的脸上,时而痛苦,时而宁和,又时而恨意满满。 “娘娘您现在看看宁王殿下的神色变化,再看看殿下微微开启的唇角。” 262 惊恐,皇后发威 宫澈嘴角噏动,似是在呓语,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皇后眼眶湿润:“本宫的皇儿看起来很痛苦。”靠近宫澈唇边,她什么都听不到:“本宫听不到,本宫的皇儿在说什么,本宫一点都不到,崔院首你来听听,看看可能听到什么?”崔院首心下叹气,要是能听到宁王说什么,他们整个太医院的人恐怕都已知道。 毕竟自宁王吐血昏迷之日起,太医院的太医几乎都有被皇上安排前来宁王府,为宁王搭脉医治身体。也不知是他们医术不精,还是宁王自个不愿醒来,总之,他们把脉后结果皆是——除过脉息虚弱,再无其他病症。此间,宁王脸上的情绪变化很是明显,本紧闭的唇,在脸色生变时,便微微地噏动,可惜的是,那噏动的唇齿间,无半点声音发出。 根据常规推断,他们认为宁王多半是梦魇所束。 “皇后娘娘,这几日宁王殿下都是这种状况。” 崔院首敛回心绪,看向皇后恭敬地道出一句。 他说的隐晦,皇后却是瞬间其中之意。 是啊,要是能听到皇儿嘴里说的是什么,自己又怎会到今日都不知道? 皇后嘴角掀起抹苦笑,但转瞬,她脸色一冷,将目光锁在陈安身上:“你是怎么照顾四殿下的?”这奴才是皇儿身边的近侍,必是因为照顾主子不尽心,才致她的皇儿吐血昏迷,想到这,皇后愈发气愤,怒道:“你是不想要脑袋了,是不是?” 连日来担心皇儿有个好歹,她没有针对这宁王府中任何一个人,现在皇儿躺在牀榻上如活死人一般,全是这些狗奴才的错。 陈安脸色煞白,惶恐至极地跪在地上:“奴才有好好照顾殿下,在五日前,殿下都是好好的,直至那日……” “直至那日怎么了,说!”皇后声音冰冷刺骨,听起来尖利至极。 “五日前的夜里,太子……太子殿下有来过王府……”陈安说的断断续续,当他刚一提到太子时,皇后面色微不可见地一变,心也随之“咯噔”了下:“本宫有话要问陈安,你们都先退下。” 崔院首微敛的眸子闪了下,行礼出了正屋。 玉檀玉青两个在他前脚踏出房门后,与刘氏跟着出去了。 “太子殿下找四殿下都说了什么?” 见屋里不再有旁人,皇后转身坐到一旁的椅上,注视着陈安冷声问。 “奴才听得不大清楚。” 陈安声音发颤,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给本宫好好想。”皇后一掌拍在桌上,脸色极其阴郁。陈安跪在地上的身子连连颤抖,半晌,出声道:“太子殿下好像在斥责王爷,说……说王爷不该使手段,致国之根本于不顾,还……还说王爷想要……想要夺储,尽管拿出真本事……” 皇后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抓住椅子扶手的手青筋毕露:“太子……太子真是这么说的……他真是这么对四殿下说的?”太子?那个由她一手养大的孩子,竟然……竟然知道了,他竟然什么都知道了么? 不,不可能,他怎会知道她的皇儿有夺储之心? 还有那什么使手段,致国之根本于不顾是何意? 欲夺储,拿出真本事,这……这话又是从何而来? 她的皇儿有无真本事,作为母后,她比谁都清楚。 近一段时日以来,京里随处传播的流言,不用深想,她也知这与皇儿多少多少脱不开干系。但,用流言诋毁他人的做法的确不入流,可这和致国之根本于不顾还挂不上钩吧?忽然,‘吕宋村’三字跃入皇后脑中。 难道……难道纵火烧毁吕宋村,与她的皇儿有关?不对,吕宋村里的人并未丧生在那晚的大火中,那些贱民全都活得好好的,若果是她的皇儿所为,绝对不会做事失手。 皇后眉头紧皱在一起,盯向陈安道:“将你知道的全说出来。” “太子殿下离开后不久,书房里传出一阵响声,等奴才进去时,就看到……就看到书房中央里有两口大箱子,还看到王爷昏倒在地上。”陈安战战兢兢地如实道。 “箱子是太子殿下带给四殿下的?”皇后问。 “应该……应该是……” 陈安嘴角抖动,牙齿不时地打着颤。 “什么叫应该是?” 皇后最讨厌奴才回话时,说些模棱两可之言。 “太子殿下有说送王爷大礼,但……但奴才没有看到太子殿下有带箱子进王爷的书房。”一听陈安这话,皇后心里一紧:“储存宝物?”她立时想到宫衍手中有传说中的储存宝物:“太子难道认识那位神秘人?”宁溪镇上的那场拍卖会,皇后知道的很详细,因此,她对那位提供储存宝物作为拍卖品的神秘人没少琢磨。 然,即使到今日,她都不知那神秘人是何身份。 暗中,她有着玉檀通过江湖手段打听过,却什么都没打听到。 这不得不打消了她想将神秘人笼络到宫澈身边的打算。 压下满心震惊,她眸光阴冷,盯着陈安问:“箱子里是何物?” 陈安回想到当日看到那两口箱子时的情景,身体猛地一阵颤抖,感受到皇后冷厉迫人的视线,他张了张嘴,声如蚊呐道:“是……是人.头,两个箱子里装的全是血淋淋的人.头。”皇后一怔,转瞬喝道:“你说什么?人.头,全是人.头?” “确实是人头。”陈安身上的里衣已经全部被冷汗浸透,久没听到皇后再言语,他声音发颤,又道:“娘娘,奴才绝对不敢有半句不实之言,就在吕宋村被烧前几日,王爷都有和邬先生他们在书房里议事,曾多次提到吕宋村,还有提到疫病……” 皇后截断他的话:“你想说太子是因为吕宋村一事,才来王府找四殿下的?”似是没打算让陈安作答,她语气渐变森冷:“还是说你认为吕宋村那边发生的事,就是四殿下指使人做的?” “奴才……奴才……” 陈安跪伏在地,只觉自己活不成了,他怎能想都不想,就将那种事道出,即便事情确实属实,即便他是在皇后面前提起,可他不该忘记那种事在王爷那里,是属于不可告人的秘事,他更不该忘记皇后娘娘是王爷的生母,饶是清楚王爷有在暗中做什么,怕也极其忌讳一个奴才这般大喇喇的将事情提到明面上。 而他蠢得什么都往出说,这无疑是自个把自个往死路上逼。 “你是自我了结,还是要本宫着人帮你一把?”这个狗奴才知道的太多,必须得死! 皇后的目光如毒蛇一般,狠厉地盯着陈安。 “奴才……”嘴唇抖动,陈安知道自己多说已无用,于是,闭上嘴,没再言语。 死,他怕,不仅怕,而且是很怕,然而,此时此刻他又不得不死。 只因皇后要他死! 抬起头,他面朝牀榻而跪,朝已经昏迷五日的主子连磕三个响头,流着泪暗忖:“王爷,奴才……奴才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您多保重!”陈安跟在宫澈身边伺候多年,而宫澈不管心思有多重,但呈现在人前的,向来都是温润儒雅的风姿。 加之,陈安平日里伺候的尽心尽力,宫澈对他自然比一般的奴才好,且视其为心腹。 “来人。”陈安咬舌自尽,倒在地上,皇后朝他的尸体上嫌恶地睨了一眼,朝门外唤道。 玉檀玉青听到她的声音,很快推门而入。 “拖出去丢了。”皇后冷冷道。 “是。”玉檀玉青齐应一声,眼里没有任何情绪,架着陈安的尸体就往屋外走。 皇后脸上的怒色微敛,望向玉檀的背影道:“让崔院首和王妃进来。” 察觉到她的视线,玉檀脚步微顿,回过头,恭敬地应声是,而后,和玉青架着陈安的尸体消失在门外。 “崔院首,你再给四殿下好好看看。” 崔院首一进屋,皇后神色焦虑,道:“本宫刚有探过四殿下额上的热度,是不怎么烫了,可这一日日的不见醒转,本宫实在是担心得很。” “娘娘还请放宽心,宁王殿下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嘴上这么说着,崔院首还是遵照皇后之言,上前为宫澈把脉,片刻后,他收回手,道:“宁王殿下除过体虚脉息弱,旁的病症一概没有。” “每日都是这个说法,你们就打算这样应付本宫吗?” 皇后气得嘴角直哆嗦,怒声道:“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今日必须让四殿下醒过来。”恨,她现在恨极太医院那些庸医,恨极那个被她当亲子一般养大的孩子,就因为她的皇儿有心夺储,他便不顾念她多年的养恩,和她的皇儿撕破脸,说出诛心之语,将人刺激得吐血昏迷,好狠! “这……” 崔院首眉眼低垂,沉默良久,暗自咬了咬牙,道:“臣医术不精……” 似是猜出他的后话,皇后怒喝:“闭嘴!”崔院首身子一震,低着头不再做声。 “想办法,本宫要你想办法,你却推说医术不精,怎么?你这是要本宫的皇儿自生自灭吗?”皇后高声指责,神色间异常愤怒:“今个出宫前,皇上可是说过了,让你想尽一切法子让四殿下苏醒,你莫不是忘了?” “臣给宁王殿下换副汤药……”崔院首自然没忘记文帝的交代,可能用的法子这几日都已用过,却丝毫不见成效,此刻,让他想出新的法子,这无疑是在难为人,但皇后之命他不能不遵从,否则,必有祸事上身,甚至会牵累家人。心下长叹口气,他道:“等殿下服下新的汤药,臣再施针瞧瞧。” 皇后冷着脸道:“本宫只要结果。”崔院首没吭声,走到桌旁,提笔写了份药方,这才道:“娘娘着人按着这张方子抓药吧!”接过他递来的药方,皇后直接对刚进屋的玉檀道:“找管家抓药,你亲自到厨房去煎药。” 玉檀恭敬领命。 躺在牀上的宫澈看起来很难受,虚汗沿着他的脸庞滑下,看得皇后又是好一阵心疼:“去打点热水来,本宫要替四殿下擦拭身子。”捏着手中的绢帕,她轻拭着宫澈额头上的汗渍,吩咐道。 “奴婢这就去。” 玉青应了句,退离而去。 刘氏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着,觉得自己在皇后眼里就是个多余的,心里不由一阵凄伤。 “娘娘,水温刚好,您歇着,奴婢给四殿下擦身子吧!”玉青端着盆温水进屋,拿起搭在盆沿上的棉巾在水里搓了两下,而后用力拧去多余水分,走到宫澈病榻前。皇后摇头:“不用,本宫自个来就好。” 她动作轻缓,擦得很仔细,见儿子没半点反应,眼眶不由泛红,喃喃道:“澈儿,你都睡了五日了,母后很担心你知不知道?醒过来吧,有什么事给母后说,母后帮你做主。” “母后……” 刘氏知道自己继续杵在屋里不做些什么的话,必被皇后更为不喜,基于此,她移步上前,想着牀榻上躺着的是自家王爷,由她这个做王妃的帮其擦拭身体再正常不过,熟料,没等她往下说,皇后看都不看她一眼,脱口就道:“出去,别让本宫在这屋里看到你。” “……”刘氏当即怔住,带着病态白的脸愈发显得苍白:“母后……”她语声发颤,想要将自己未说完的话道出,却不成想,皇后压根就不给她机会:“出去!” 纤弱的身子晃了晃,刘氏忍住满心的委屈,朝其裣衽一礼,往门外走。 皇后朝门口瞥了一眼,冷冷道:“没用的东西。”她的声音刻意提高,刘氏前脚踏出屋门,自然有听到耳里,登时,眼里水雾顿生,委屈得捂住嘴,不顾身后丫头轻唤,提步快速出了前院,往自己的院子行去。 大约过去两刻多钟,玉檀端着煎好的汤药返回屋里。 “扶四殿下坐起。” 整理好宫澈身上的里衣,皇后对玉青吩咐道。 玉青迅速上前照做。 从玉檀手里接过药碗,皇后坐到牀边,用小勺一点一点地喂给宫澈喝。 花了近半个时辰,她才将半碗汤药全都喂下。 奈何宫澈不见有丝毫苏醒的迹象,皇后心焦不已,再也没能忍住,由着眼里的泪水滴落。这是她的皇儿啊,是她后半生的依靠。自嫁入皇室,成为继后那日起,她就想着有自己的孩子,虽然太子养在她身边,虽然他们还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可毕竟不是自个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怕,怕太子长大后,与她离心,所以,她要怀上龙嗣,要生下真正属于自己的皇儿。 若果皇儿就此昏睡不醒,她该怎么办? 皇后这一刻,竟多少生出点后悔,要是……要是皇儿没有生出夺储之心,要是……要是她一直保持本心,出言劝皇儿歇了夺储的心思,是否就不会出现如今的状况? “娘娘,奴婢扶你到椅上坐吧。” 玉檀说着,扶皇后起身,坐到一旁的椅上。玉青轻放宫澈躺回病榻上,崔院首从医药箱里取出针囊,一番消毒后,开始帮其施针。 时间流逝,崔院首从施针到收起每根银针,宫澈始终不见有反应。 皇后见状,神色看不出半点波动:“再没法子了吗?”看着崔院首,她问。 “臣这已经尽力了。”崔院首恭敬回了句,随之沉默片刻,道:“有一人兴许能医醒宁王殿下。” “快……快告诉本宫,你说的那个人是谁?”皇后瞬间有了精神,盯着他,情绪甚是激动。 崔院首道:“神医云公子。” “神医?云公子?云轻狂么?” 皇后面上表情一僵,口中喃喃:“他……他真的可以么……” “云公子究竟能不能医醒四殿下,臣无法在娘娘面前断言,但在臣看来,云公子既然连疫病都能医治,想来宁王殿下现在的状况,他或许应该也能想出法子诊治。” “本宫这就着人请云公子给四殿下诊病。” 话一出口,皇后骤然脸色变了又变:“回宫,本宫要立即回宫。”从椅上站起,不等玉檀搀扶,她人已走出屋门:“好生伺候四殿下,否则,本宫要你们好看!”秋蝉和秋彤是伺候宫澈的两个大丫头,听到皇后冷厉之言,吓得脸儿一白,忙恭谨应声是。 宣露殿。 文帝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折子,抬起古井无波的眼眸,看向殿中央抹着泪的皇后。 “崔院首也医不好老四吗?”好好的吐血昏迷,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几乎全部出动,找不出丝毫病症,还真是奇了怪了。 皇后竭力平复情绪,想着不能在文帝面前失态,但对儿子的担心却让她难以做到。 “皇上,崔院首说澈儿只是体虚,还有脉息弱,没其他病症。”云轻狂是太子的人,她的皇儿又是因为太子才吐血昏迷,如果她着人去宁远侯府请人,那少年肯定会拒绝,既然已知道结果,她就不能浪费在时间上,索性回宫直接求眼前这人,毕竟皇儿是他们两个人的,作为父皇,他必不会眼睁睁地看着皇儿一直处于昏迷中。 文帝若有所思道:“没病,却昏迷不醒,这倒是奇了。” “臣妾也是这么想的。”皇后眼眶红肿,道:“可是好好的一个孩子,突然就吐血昏迷,身上又没伤,就像是中毒了一样,但仔细看又不像,要是中慢性毒的话,脉息和体征上应该多少都能体现一点异样,可澈儿除过体虚脉息弱,旁的症状一概没有;如果是吐血昏迷那一刻中的毒,加上今日也已整整五日,该出现的症状也该出现了,结果……结果崔院首再三诊断,都是那么一句话,说澈儿只是体虚脉息弱……” 连日来,皇后身心憔悴,夜不能寐。 而整个太医院的太医为宫澈的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生怕宫澈有个闪失,大家伙一起被皇上治罪,然,任他们再焦急,谁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看的崔院首回到太医院,诸位太医见他摇头,不用多问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可如何是好啊?” “宁王殿下真有个好歹,咱们只怕都要脑袋搬家了。” “先别急着下定论,只要我等一起想法子,总能诊出宁王殿下患了何病。” “崔院首,你倒是拿个主意啊!” “皇后娘娘应该会着人请云公子到宁王府给宁王殿下诊病。” 颜枫两日前回的京城,这会儿听到崔院首之言,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问崔院首:“师父,该不会是您向皇后娘娘提议,请云公子为宁王殿下诊病?”近期发生的事,极有可能是因储位之争引起的,聪明人稍微动点脑子,就能想到诸位皇子中,哪个最有能力和太子一较高下。 宁王,皇上最为喜欢的皇子之一,其母位居首功之首,倘若太子被拉下马,其上位的可能性最大。 旁人或许不知云公子和太子的关系有多么深厚,经吕宋村一事,他算是看得真切。 那少年是心底善良,但却是有原则的,明知宁王最有可能威胁到太子的储君之位,又怎会答应皇后去医治宁王? 如此的话,少年无疑会得罪皇后,甚至有可能连皇上都会激怒,那时,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崔院首淡扫颜枫一眼,道:“云公子医术不凡,必能医治好宁王殿下。” 263 自大,心生嫌隙 “那也得看云公子愿不愿出手。”颜枫眉头愈发皱得紧,低语道:“师父不该将云公子拉到这件事中。”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崔院首定定地看着他,半晌启口问。 颜枫一怔,转瞬摇头:“师父都不知道的事,我又如何能知道。”崔院首叹息一声:“云公子若能医醒宁王殿下,很多人都会安然无恙,否则……”颜枫道:“可他与咱们不一样。”他清楚崔院首口中的很多人具体是指那些人,正因为知道,他这会子才有些心里不舒服。 崔院首是迫不得已,才会在皇后面前提到有神医之名的少年郎,因为,他深知帝王一怒,会出现何等局面,所以,他寄希望在云轻狂身上,甚至没来由地相信少年会医好宁王。 “你对云公子没信心?” 道出一句,崔院首没再看颜枫,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云公子若出手医治宁王殿下,咱们的项上人头多半能保得住。” “没错,云公子可是神医,医术自然比我们厉害。” “还好咱们的院首大人想到了云公子,否则,咱们天天这么惴惴不安地度日,恐怕不等皇上降罪,自个先把自个给吓死了。” “都活了一把岁数了,胆子还这么小,宋太医可真不适合在太医院就职。” “王太医,就你胆儿大,行了吧!” …… 同僚们在一旁说什么,颜枫听到耳里,整个人感到一阵无力,只觉人性都是自私的,在生死面前,无不胆怯畏惧,可他们怎么不想想,那个有可能是他们救命稻草的少年,万一医不好宁王殿下,后果又会怎样? 抿了抿唇,他深望那些低议的同僚们一眼,朝自己处理事务的那张桌子走去。 同一时间,文帝和皇后不知,不知诸位太医的心路变化,此刻,皇后脸上憔悴不堪,身子疲累,站在殿中央几度差点晕倒,看着这样的她,文帝神色间微有些动容,道:“皇后要么先回寝宫歇息,朕会命太医院尽快想出有效的法子医治老四。” 皇后轻轻摇头:“不,臣妾不回寝宫。” “可朕看你精神不大好……”文帝正要往下说,皇后眼里泪水滚落,跪倒在地:“皇上,臣妾求您救救四殿下,那孩子现在的样子,看得臣妾心痛啊!” 文帝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皇后这话是何意?”老四是他的皇儿,他有说不救吗?再者,这几日,整个太医院都在为医治老四忙碌,难道她都看不见?压下心底的不悦,他叹了口气,道:“老四是朕的皇儿,朕不会看着他被病痛折磨。” “皇上既如此说,那么臣妾有一事相求。”皇后抬起泪眼,看着眼前端坐在案牍后的君王:“云公子乃神医,还望皇上降旨,着云公子给四殿下瞧瞧。”她把自己姿态放得很低,仅一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这位高高在上的君王,能够在救治皇儿一事上,下道圣旨,口谕也行,命那位少年郎往宁王府去一趟,将她的皇儿医醒。 静寂的大殿中,一时没有丝毫声响。 文帝凝视她,良久,启口:“好。”他有些想不明白,皇后既然能想到这一点,为何不自个着人到太师府送话?再怎么说,那所谓的‘云公子’可是她的侄儿,难道她一句话,会起不了作用? 呵呵!要说真的,皇后的脸面未必能请得动某女。 然,文帝哪知其中的缘由。 “谢谢……谢谢皇上,臣妾谢谢皇上……” 皇后泪如雨下,连声谢个不停。 “起来吧,朕这就让人往太师府送道口谕。”文帝沉稳的语气中带着丝温和,道:“皇后回寝宫好生歇息,等老四那边有什么消息,朕会安排人传话给你。”皇后从地上站起,应声是,而后行礼告退。 “庸医,全都是庸医!”走出宣露殿,皇后往太医院方向看了眼,眼底全是冷意。她觉得如果不是太医院那些无能之辈,她就不用迫不得已请求皇上下旨,让那卑贱的草民给皇儿诊病。就在她满心愤恨,一口银牙几乎咬碎,准备下台阶之际,脚下忽地一软,好在玉檀和玉青扶她扶得稳,要不然,准一头栽倒在台阶下。 “娘娘,您没事吧?” 玉檀玉青异口同声,关心地问。 “本宫……本宫无碍……”皇后心有余悸,摇摇头,道:“太医院里都是群庸医,多日过去都诊治不出四殿下患了何病,白白耽误四殿下的治疗时间,本宫心里实在是气愤难耐。”玉檀道:“娘娘为那些人气恼不值当。” 皇后没有做声,她又道:“太师府的轻狂公子既有神医之名,想来医术绝对精湛,四殿下有他医治,必会用不了多久就能苏醒。” “但愿他能医治好本宫的皇儿,否则,本宫清算那些庸医的同时,会让他也知道欺瞒世人是何等罪过!”皇后冷着脸,一字一句道。 玉檀抿唇不语,玉青本就少言,自不会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免得惹皇后大动肝火。 “太师府近来可有传什么话到宫里?” 回到寝宫,皇后坐到榻上,神色难辨,朝玉檀看了眼问道。 “没有。”玉檀刚启口作答,熟料,殿外传来宫婢禀报,说太师府的老夫人递牌子进宫求见。 一想到母亲上了年岁,却还到宫里来看望自己,皇后心里酸涩不已,忙对玉青道:“去,速去宫门口接老夫人。”玉青应声是,快步离去。 大约过去有两刻钟,孟氏在玉青搀扶下,走进丽宛殿。 “母亲……”看到母亲,不等其行礼,皇后立时眼圈通红,从榻上站起,扑倒孟氏怀中,没再隐忍终失声痛哭起来:“我该怎么办啊?母亲,澈儿都已昏迷五日,眼看着他一天比一天消瘦,我却无能为力,母亲,我心里好难受,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昏迷不醒,也不愿看到我好好的皇儿受那份罪……” 孟氏轻拍着她的背,连声安慰:“皇后娘娘……素儿……,你……你别伤心……母亲和你父亲会帮你想法子,不就是昏迷不醒么,天下这么大,咱们肯定能找到神医医治四殿下的。” “神医?”皇后从她怀里退出,扶其坐到软榻上,边拿起绢帕拭泪,边道:“咱们太师府就有神医呢!”言语到这,她的目光从玉檀玉青身上掠过:“你们到内殿外候着,有需要本宫会传唤你们进来。” “是。” 玉檀玉青行礼告退。 “素儿,你……” 握住皇后的手,孟氏嘴角噏动,嗫嚅道:“你打算让云轻狂那小子给四殿下诊病?” “母亲,我实在是没办法了。”皇后声音嘶哑,眼里的伤痛丝毫不遮掩:“澈儿已经昏迷五日,就连崔院首都无法诊出病症,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云轻狂身上。”孟氏语带迟疑,道:“可他是太子的人,与咱太师府根本就不是一条心,你就不怕……” 她自然知道那野小子近日来被传为神医,也知道神医的名头因何而来,可越是这样,她越想要那野小子死。 “我怕,母亲,我怕他会对澈儿不利,但相比较我心里的不安和害怕,我宁愿冒这个险。” “素儿,云轻狂那小子灭了整个血幻宫,他的心全在太子身上,否则,就不会以身涉险出现在吕宋村,帮助太子度过足可以改变命运的难关。而且,我觉得他的身份很不简单,要是他在医治四殿下时做些什么手脚,届时后果只怕不堪设想。” “有皇上的口谕在,我想他若是聪明,应该不会玩什么花招。” 皇后这话说得有些心里没底,但她只能这么说,也只能这么想,要不然,她担心自己会后悔,后悔请求皇帝命少年为自个皇儿诊病。 “你去求了皇上?”孟氏一怔,随即问。 “我不能看着澈儿一直昏迷下去,虽说对云轻狂有些不放心,但他能医治疫病,想来医术必是了得的,所以,我请求皇上命其为澈儿诊治,如果他敢耍花样,皇上第一个会治他的罪!”皇后说着,神色骤然一冷,目中聚满恨意,咬着牙道:“母亲,你知道么?是太子……是太子害得澈儿吐血昏迷的……” “……”孟氏呆怔,半晌,她才回过神:“你确定?” “是陈安那奴才亲口告诉我的,说太子夜潜王府……”皇后将陈安告知她的,压低声音与孟氏说了遍,终了狠声道:“我一手养大他,对他和对自己的孩儿无丝毫差别,换来的却是他恩将仇报,母亲,经此一事,您别怪我心狠。” 孟氏的脸色变了变,道:“你的意思是太子知道了四殿下的心思?” “如若不知,他怎会不管不顾与澈儿撕破脸?” “四殿下也真是糊涂,怎能纵着下面的人做出那样的事!” “母亲,太子的声望如日中升,澈儿一时心态不稳,做出些冒失之举情有可原。” “他……他是馨儿唯一的孩儿,你不能……” “我不能怎样?”皇后语气冷然:“是,太子是姐姐的孩儿,可我自问到目前为止,尚未做过对不起他的事,他倒好,一出手就令澈儿吐血昏迷,母亲,你觉得我能咽得下这口气?”孟氏看着她,一脸认真道:“你姐姐生前可是很疼你的,你不能对太子太过分。” 皇后嗤笑:“姐姐是疼我,可她是否知道,这么多年来,在皇上眼里我只是个替身?还有,当年我根本就不想进宫,是父亲,是您,迫我不得不踏入深宫……”说到这,她眸光惆怅,满心悲凉:“我原想着此生能遇到个知心人,一辈子平和安稳地过日子……” 孟氏松开她的手,脸色一沉,出声打断她之言:“素儿,你觉得可能吗?就你的身份而言,你即便不进宫伴驾,嫁入王侯权贵之家也是必然的事,如此一来,你的平和安稳,哪样不需要你用心谋算?”她没想到小女儿到如今都还在怨父母亲人,后宫之主,多么尊贵的地位,这孩子难道就一点都没在意过? “我为何非得嫁往后权贵之家?我为何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皇后这一刻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似未出阁的娇女一般,在自己母亲面前耍着性子。 “因为你是你爹的女儿,因为你是依附男人生存的女人!”孟氏表情严肃,道:“主宰自己的命运?我怎就不知我的小女儿还有如此大的志向?” 皇后眼睑微垂,久久不语。 “你最好收起你那不切实际的心思,否则,即便澈儿有日登上高位,也会疏远你这个母后。”孟氏这话一出,皇后心里“咯噔”一下,嗫嚅道:“那……那只是我未入宫前的想法……” 孟氏没有因她之言就此作罢,她续道:“你大姐温婉慧敏,二姐少言却颇为稳重,你呢?看似娇俏可爱,却是个机灵有主意的。你父亲时常说,你若是个男儿,日后必有一番作为,但你是女儿身,如果将你的机灵用到对的地方,这一辈子你自然会尊荣无比,要不然,你只会苦了你自个。” 皇后喃喃:“父亲是这么说我的么?”孟氏看她一眼,端起几上的茶盏轻啜一口,没有做声。 “云轻狂可在府里?”收起心中的烦乱思绪,皇后话锋倏然一转,孟氏对此并未觉得奇怪,道:“听说回京了,人倒没出现在府里。” “宫里也没见他的身影,那他能在哪里?”皇后拧眉道。 “还能在哪?”孟氏嘴一撇,道:“除过太师府,他还有侯府可去。” “三房那位真是了不得呢,在外随随便便收个义子,就令这天下为之惊叹。”皇后的语气嘲讽中带着难掩的酸意,冷哼一声,似施舍般道:“他若能医治好澈儿,我不介意终了留他一命。” 孟氏却道:“不为别的,单为我血幻宫的血仇,那野小子也必须得死!” 皇后怔了怔,抿唇道;“母亲真能致云轻狂于死地,我不会多说什么。”稍顿片刻,她勾起唇角,有意无意地道:“咱们太子.妃的病大好了,这几日每天都被太子带着到宣露殿向皇上问安,据说样貌绝色得很。” “绝色又能怎样?不过是个傻女罢了,再说,雪儿没必要与她争夺什么。” “母亲还真打算让澈儿日后娶雪儿?” “怎么?你后悔了?”孟氏放下手中的茶盏,定定地看着她道:“你有答应过你大哥什么,又答应过我什么,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皇后脸上浮起抹浅笑,遮掩住自己真正的情绪,道:“我什么都可以忘,唯独答应过你和大哥的事,却是怎么也不会忘的。”孟氏瞥她一眼:“素儿,做人不能忘本,虽说四殿下与太子可以一较高下,但你最好记住,太子也是我云府的嫡亲外孙。” “母亲这话何意?是威胁本宫吗?”皇后一时气不顺,脱口便抬出了自己的身份。 孟氏坐在榻上的身子一震,刹那间觉得这个女儿好陌生:“是啊,你是皇后,臣妇刚才若在言语上有所冒犯,还望皇后娘娘多多见谅!”说着,她从榻上起身,木着脸朝皇后恭敬一礼:“娘娘歇息吧,臣妇就不在这叨扰了。” 语罢,她后退三步,转身出了内殿。 “母亲……” 皇后怔愣片刻,见她看都不看自己,直接离去,忙起身欲追上,却最终没挪出一步。 数日时间,京中,乃至这天下,皆已传开文武双全的少年天才,乃神医再世,这样的盛名不是云轻舞要的,但她也清楚,那神医之名恐怕就此背在她身上了,哦,不对,是背在她的另一个身份上,前提是,她的真实身份未曝光之前。然,她也不担心那了不得的盛名,即便她是所谓的神医,治病救人还得看她本身的意愿,不是说谁找上门,她都得出诊。 神医嘛,牛掰一点,无可厚非。 令她没想到的是,今日天亮之前,她刚换回男装偷溜出皇宫,回到侯府,下午便收到皇帝的口谕,着她出诊宁王府。侯府正堂,黑泽,轩辕瑾,以及上官云烟,聂文等全聚集在此,上官云烟皱着眉头,问云轻舞:“公子,您要去吗?” “不去成吗?” 云轻舞嘴角微弯,似笑非笑道:“我估摸着刚才那道口谕,是皇后求来的。” “你可要想好了。” 轩辕瑾静默半晌,目光轻淡无波,落在她身上,语声低沉道:“宁王可是太子的劲敌。” “在我心里,任何人都不是衍的对手,再者,我没理由违抗皇上的旨意。”云轻舞说着,顿了顿,又道:“明面上宁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声望一点都不差,如果我抗旨,无疑会引起他人猜疑,认为我是有意不为其医病,从而矛头将指向东宫。皇上要是因此误会衍,可就不美了。” “我陪公子一起去宁王府。”上官云烟道。 聂文在她语落后,亦道:“我也一起。” 云轻舞从椅上站起,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往正堂外走。 “公子,宁王好端端的吐血昏迷,这都过去好几日了,人一直不见醒转,我看他那病悬。”上官云烟走在她身侧,低声道。“看过后才能下定论。” 坐上马车,云轻舞闭目养神,上官云烟在她对面坐着,听着街上的叫卖声,皱起的眉头长时间没有舒展。 “不用多想。” “我……”云轻舞清越的嗓音突然扬起,瞬间拉回上官云烟的思绪,她嘴角动了动,道:“我就是觉得公子不该帮宁王医病。”云轻舞掀开眼帘,浅声道:“你心里想什么我知道,但我还是那句话,诸位皇子中,没有人能够真正成为殿下的对手。” 上官云烟思索了一会,道:“可是殿下会遇到不少麻烦。” “有麻烦解决就是,无须担心什么。” 聂文骑马而行,只觉这次回京,心境与以前大不同。 而让他心境,让他整个人发生改变的,是他的师父,是披着傻女的外衣,实则修为高深,才华满腹,医术高绝,容颜绝美出尘的太子.妃。 父亲若知他有这么大的改变,应该会老怀大慰吧? 宁王府,前院正屋。 “你们都下去吧,我在这陪王爷一会。”刘氏被皇后训斥,心中的委屈自不必提,可一想到自己的身份,她又不能呆坐在自个院里自怨自艾,完全置宁王于不顾,这不,她调整好心情,还是到了宫澈屋里。 秋蝉秋彤闻她之言,互看彼此一眼,迟迟不见退离。 “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刘氏是没什么脾气,但也不是个软柿子,任奴婢欺在头上而忍气吞声。 只见她神色陡然一变,冷凝向两婢:“出去!” “王妃,你莫后悔。”秋蝉冷瞥她一眼,拽着秋彤的衣袖,转身出了屋门。 她们不仅是王爷屋里的大丫头,更是受皇后娘娘的命令,伺候自家主子爷,却在此刻被个木头王妃训斥,真以为这王府是她说了算? 刘氏有留意到秋蝉挑衅的眼神,也知其话中之意,要说心里不气,不难受那是假的,然眼下的情况,由不得她立时惩治对方。 “王爷,您看到了么?在这王府,妾身快要变成笑话了,不……妾身已经是笑话,在下人们眼里,妾身已经是笑话了,您知道?” 264 笑话,再无瓜葛 “醒过来吧,王爷,妾身求您醒过来!” 清凉的泪沿着秀丽的脸庞滴滴滚落,她伸出手,轻轻地描绘着宫澈的眉眼:“只要您醒过来,要妾身做什么妾身都愿意。王爷,您是做噩梦了吗?既然是噩梦,为何您还不愿醒转?” “王妃,云公子奉皇上口谕,来给王爷诊治病症来了。” 管家领着云轻舞三人来到前院,此刻站在正屋外,出声禀道。 “云公子?”刘氏连忙拭去脸上的泪,起身往门口走:“快,快请云公子进屋。”那俊秀绝伦的少年懂医,她不是不知道,令她没想到的是,少年竟然就是这几日传得广为人知的神医。云轻舞着上官云烟和聂文在院里候着,独自行至正屋门口,揖手朝刘氏一礼:“草民云轻狂见过王妃。” “云公子快快免礼,你能过来给我家王爷诊病,这……这实在太好了!” 刘氏情绪激动,说话难免有些不利索。 云轻舞表情淡然,眸光从她泛红的双眼上掠过,浅声道:“草民现在就给王爷诊治,劳烦王妃移步在屋外稍候片刻。”刘氏一怔,转瞬点点头,道:“好。”云轻舞提步进屋,与她擦肩而过,跟着反手关上门,走向牀边。 光线不甚明亮的屋里,静得诡异至极,窗外的枝桠随风摇曳着,影子凌乱地在地上摆出各种形态,云轻舞在牀榻前站定,眼里不见丝毫情绪。 宫澈双目闭阖,额上虚汗滚落,薄唇噏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呓语声。 “我怎会那样对你?我怎会那样对你?你是我的小舞,你是我的小舞啊!” “你说……你说我为何会鬼迷心窍?为何要背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云轻舞静静地注视着他,神色蓦地生变。 前世因为做任务需要,她有学习唇语,而这一刻,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宁王……宫澈……他,他在说对不起,在说‘你是我的小舞’,这……这是怎么回事?在这个世界,没有人唤过她小舞,就是在前世,除过那人,组织里的同伴唤她时,全是一口一个血舞地唤。 “小舞,我来陪你了,你可还愿意见到我?” “我是爱你的,失去你后,我才知道我是爱你的……” 宫澈脸上表情痛苦,眼角涌出悔恨的泪水:“小舞,你不知道吧,我和你竟然千万年就是一对夫妻,我和你竟然已历经好几世,可是,每一世我们都没有好结果,小舞……你,你是不是很恨我?但你知不知道?我……我心里也有苦啊……” 素手轻扬,云轻舞在屋里设下结界,唇角逐渐漾出淡淡的微笑,她暗忖:“夫妻?我和你在千万年前就是一对夫妻?这是笑话么?我和你历经好几世,你以为这是古神话世界吗?没有好结果,是啊,我和你怎么会有好结果?” “你心里苦?你不是达成心愿了么,为何还会心里苦?” 原以为已经忘掉前世种种,原以为不再有恨,却不成想,那些过往种种,在此时还是浮上了心头,她没有忘记那人背叛自己所带来的彻骨之恨,她只是将那股子恨意深埋于心底,刻意不去想,不去触碰罢了。 那久远,那响彻天际的轰鸣声,似是仍在耳边回荡,云轻舞翘起嘴角,俊秀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爱我?呵呵!你爱我么?你爱的只是你自己。” “对不起……小舞,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原谅我好不好?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那么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宫澈似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他想要睁开眼,想要看清楚是哪个在他身旁:“小舞,是你么?你来看我了对不对?你别走,我会对你好的,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你别走好不好?” 云轻舞嘴里发出嗤笑:“爱?是啊,曾经的我是多么爱你,终了却只是一个人在唱独角戏,终了却只是一场笑话。”她眼眶渐显湿润,只觉心口好痛,为前世那个自以为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自己而痛,然,她脸上浮现的笑容却邪佞张狂:“我不管你是宁王,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你,总之,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不再有任何瓜葛,但只要你胆敢触碰我的底线,我必与你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我爱你……小舞,从我给你那块染血的肉那刻起,我就想着要你活着,就想着把生的机会给你,每次看到你望着我痴痴的发怔,听你说喜欢看我微笑,喜欢听我说话,说我的声音是你听过这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我的心都会感到欢喜,小舞,我的微笑只给你,我只想对你说话,只想和你长长久久在一起啊……” 呵呵!云轻舞冷笑。 她喜欢看着他发怔,她喜欢他的微笑,喜欢听得他的声音,是啊,那时的她确实喜欢,痴爱着他,无论是微笑,还是声音,亦或是旁的,总之,那时的她,喜欢深爱他的一切。 似清风明月,似暖阳般的微笑,饱含脉脉温情,宛若迷梦般的磁性嗓音,这些都是她所喜欢的。 然而,喜欢深爱又能怎样? 他心里没她,是她傻,是她蠢得要命,以为他对她是特别的,以为他把生的机会给她,就一头栽进去,视他为最亲最亲的亲人。 哥哥,她从小唤他哥哥,从他们分食那块染血,腥味十足的肉块那刻起,他就是她的哥哥。 成年后,俊美如画的他,愈发让她深陷于对他的爱恋中,或许,他很反感她的痴迷,否则,也就不会残忍地亲手送她上路。 接到他的电话那一刻,她当时在想什么? 似乎,好像什么都没想,不,不对,她那会好冷,瞬息间仿若看到他雅致颀长的身影就在眼前,然,那身影冷得骇人,她有想到自己是个可怜虫,是个彻头彻尾的可怜虫,一直活在自我编织的美梦中。 温柔清润的嗓音,却薄凉而刻骨,手机另一端,曾写满一派缱绻柔情,曾流露在她面前的温情双目,肯定如银光闪烁的寒刀。 “你恐怕不知,你那一通电话,就似你白净修长的手握着把利刃,直接捅在我的心脏正中央,轰一声响,我似乎有感觉到我的血肉四处飞散,映衬着你俊美雅致的容颜,呵呵!只不过,在我看来,那一刻的你是丑陋的,是狰狞的。” 云轻舞仰起头,阖上双眸,片刻后,她眼里恢复不动如山的淡漠平静,就好像前一刻满心的痛与恨不曾出现过一样,慢慢的,她伸出素手,针囊跃然于掌心,同时,她撤去结界,然后开始为宫澈施针。 院中,刘氏看着紧闭的房门,眸光一刻都不曾挪转,她希望等房门打开的一瞬间,听到自家王爷已经苏醒的好消息,可是,她心里又没底,虽说那白衣少年有着神医之名,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对自家王爷的病症束手无策,少年真就能成功吗? 思绪不时翻转,她的心揪得紧紧的,想着要不要到房门口去问问,却又担心自己的行为对屋里的少年有影响。 毕竟,少年正在为王爷诊病,不能受到任何干扰。 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房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打开,云轻舞迈步出屋,不等她出声,刘氏已快步走到她面前,语带急切地问:“云公子,我家王爷可有醒过来?”她声音微颤,生怕听到令自己失望的结果。 “吩咐厨房熬点米粥,半个时辰内,宁王殿下应该就能醒转。”云轻舞眸光清透,看着她,言语轻浅,道:“王妃的气色很不好,若不介意的话,草民愿为您搭脉瞧瞧。”说这话时,她眼底划过一丝流光,快得谁都没有留意到。 刘氏尚处于宫澈即将醒转的欣喜中,这会子又听到大名鼎鼎的神医要为自己诊脉,登时,激动得难以自抑:“神医真愿意……”许是太过激动之故吧,她感觉喉中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很难流畅地道出一完整之语。 云轻舞仿若猜到她没有表达出的后话,微微一笑,颔首道:“只要王妃不介意,草民现在就为您搭脉。”她不是烂好心,如此做,自有她的用意。 “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介意呢?”刘氏说着,顿了顿,道:“云公子稍等片刻,我先进屋看看我家王爷。”云轻舞颔首,没有言语。 街上人来人往,一辆从外观上不怎么起眼的马车,缓缓往前行驶着,如果云轻舞此刻看到这辆马车,必会觉得这辆马车颇为熟悉。 “主子,继续往前吗?” 玄一坐在车辕上,回过头问车里的主人。 “直觉告诉我,往前绝对没错。”白子归一手握拳掩唇轻咳,一手按住胸口,道:“我好像来过这里,却想不出来何时来过。而一进入城门,我有种强烈的感觉,这里有我要找的人。”玄一道:“那人对主子来说肯定很重要。” 白子归低“嗯”一声,声音好不落寞道:“是啊,潜意识中那个人对我确实很重要,可我竟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主子放宽心,只要那人在这城中,咱们就一定能找到。” “我的直觉不会有错,那人绝对就在这城中,而且距离咱们现在的位置不远。” 宁溪镇拍卖会结束后,白子归乘坐马车一路往大晋都城行来,至于为何有此决定,连他自个都说不清楚。 他只知冥冥中有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他来到这座繁华之都。 马车行驶的不急不缓,萦绕在他心头的熟悉感愈来愈强烈。 忽然,他道:“在前面的岔路口向右转弯。” “是。”玄一恭敬应声。 对于主子坐在车里,能准确无误地感知到前方的路况,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只因在他心里,主子很强大,无所不知。 温暖的阳光倾洒一地,刘氏进屋看到宫澈额头不再出虚汗,且神色平稳,呼吸匀称,揪紧的心顷刻间放松不少。她不懂医,却看得出自家王爷原先苍白的脸上,明显泛出些许血丝,这让她不得不感慨少年高绝的医术。 帮宫澈掖好被角,她走出屋,吩咐秋蝉秋彤好生守在门外,方才请云轻舞到自个院里。 刘氏住的院落距离前院不远,也是,她是这王府的当家主母,是最为正经的女主子,住的院落无非是主院。而主院也算是男主人的院落,离前院近些在所难免。 带着丝暖意的风儿透过窗纱吹进屋里,云轻舞端坐在桌旁,静静地为刘氏搭脉,半晌,她收回手,缓声道:“王妃体虚、宫寒,很难受孕。”实则并不是这样,但有些话她不能说,否则,她不会在早先那次为其诊脉后,没说实话,便起身离开。 “云公子……我……我这病还能治吗?”刘氏心里苦涩难耐,自身体虚她知道,可这宫寒,她却并未听太医提过,压下心底腾起的那股难受劲,她调整好面部表情,看着云轻舞,认真而诚恳地道:“我想帮王爷诞下一儿半女,还望云公子帮我医治好身体。”说着,她从椅上站起,欲向云轻舞行大礼。 “我既开口替王妃搭脉,自然会为您医治。” 云轻舞制止她行礼,而后,执起桌上事先备好的墨笔,眼睑微垂,开始针对刘氏的病症写药方。 “按照方子上写的抓药,不间断连续服用六日,你的病就会好转。”将药方推到刘氏面前,她叮嘱道:“严格按照上面写的法子煎药,否则,药效会大打折扣。”言语到这,她自袖中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倒出枚散发着清香的乳白色药丸:“这颗药丸你现在就服下。” 她没解释原因,刘氏也没问,接过药丸就直接塞入口中。 “谢谢!” “王妃不必客气。” 可怜的女人,要是知道自个多年难以受孕,与枕边人有关,该是何感受? 云轻舞如是想着。 薄如蝉翼般的长睫,遮掩住眼底的情绪,她无比同情眼前这位柔弱的女子。 药丸入口即化,没容刘氏多想,云轻舞已站起身,揖手告辞,往门外走。刘氏好不感激她出手为自个医治身体,一直将人送到院门外,才着身边的丫头在前面引路,带着云轻舞三人向王府大门口行去。 “姑娘止步,我等自行出府即可。”转过前面的假山,再往前走不到百米就到王府大门外,于是,云轻舞没让那丫头继续引路。 闻她之言,那丫头迟疑片刻,见她态度坚决,于是,只好停下脚步。 白子归:“停车。” 玄一朝门外有两个大石狮子,挂着烫金“宁王府”三个大字的门匾上看了眼,道:“主子,你确定在这?” 白子归“嗯”了声,问:“是哪家府邸?” “宁王府。”玄一回道。 “宁王府?”白子归嘴角微动,掀开车窗上的帘子看向街边,入目是朱红色的大门,门匾上“宁王府”三字很是遒劲有力,他有种强烈的感觉,自己要找的人就在这座府里。按住胸口,他调理气息,片刻后,道:“是这里没错。” 玄一闻言,停稳马车,随即跃下车辕。 “你先去叩门,就说……” 下了马车,白子归注视着眼前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嘴角动了动,一时不知该以什么理由拜见这府里的主人。 他没来由地觉得,自己要找的人多半是这王府之主——宁王。 迟迟听不到他后话,玄一想了想,道:“主子,要不就说您是宁王的故友,近日恰好游历到这京城,便趁此机会上门拜访,您看这样可行的通?” “听你的。” 白子归琢磨了下,认为这是个不错的借口,点头默许。 厚重结实的朱红色大门从里面缓缓拉开,宁王府的管家送云轻舞三人到门外,躬身道:“云公子慢走。” 云轻舞点头,提步就下台阶,就在这时,一前一后迎面走来两人。 当看清前面那人的样貌时,她潜意识中停下脚步,只觉这有着一双蓝眸,样貌算不上特别俊美,气韵却尤为飘逸的男子很是面熟。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想到了对方是谁。但她没有出声打招呼,只是礼貌地轻颔首,而后步下台阶,走向自家马车的停放位置。上官云烟和聂文紧随其后。 他怎会出现在京城? 且到宁王府拜访,难道他与宁王认识? 在马车旁站定,云轻舞回过头望向宁王府大门口,发现白子归主仆已被管家请进王府。 与她四目相对时,白子归仅微怔片刻,表情上并未出现什么特别,见她出于礼貌颔首打招呼,白子归亦轻颔首,算是回其一礼。 一上马车,上官云烟就问云轻舞:“公子,你认识刚才那位样貌偏于异域的男子?” “有过一面之缘。”云轻舞屈指在膝上轻叩,暗暗琢磨着白子归和宫澈之间的关系,在她的感知中,白子归的身份怕是很不简单。上官云烟闻言,眉头微皱:“那人气韵非凡,绝非普通人。” 云轻舞笑道:“眼力不错。” 上官云烟被她这一夸,瞬间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问:“公子这是在夸云烟?” “你说呢?”难得看到她脸儿泛红,云轻舞不由生出逗上官云烟的心思:“我以为咱们的上官女侠不会脸红呢!”她嘴角勾起,露出抹揶揄的笑容。 “公子……”上官云烟见她眉儿上挑,笑容揶揄,登时,愈发觉得双颊发烫,道:“云烟还想和公子愉快的玩耍呢,公子这样,觉得好么?”她想要错开彼此间的视线,却在听到云轻舞自喉间发出的低笑声后,挺直背脊,迎上其促狭的眸光:“云烟是女子,会脸红并不足为怪。” 云轻舞拖着长长的尾音“哦”了声,笑着道:“云烟很纯情呢!” “咳咳咳……” 纯情?上官云烟听了她的话,当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不停。云轻舞笑了,笑得尤为灿烂。在透过车窗照进的阳光衬托下,上官云烟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还有明眸中写满的笑意,心中全是虔诚。 ——只有这样美好的人,才能让她甘愿付出所有。 瞧她久久没回过神,云轻舞故意言语轻佻:“妞,被爷迷住了?” 登时,上官云烟又被自个的口水呛到,连咳不停。 云轻舞“哈哈”笑出声,心情好不愉悦:“被爷迷住不是件丢人的事,乖,只要你把爷服侍好了,爷会永远疼你的。”伸出手,挑起上官云烟优美的下颚,她坏坏的吹了个口哨。上官云烟的脸红得似能滴出血来,吭哧道:“公子……真会玩儿……云烟佩服您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啦,不逗你了。” 收回芊芊玉手,云轻舞恢复正经样,靠着车厢慢慢的阖上双眸,想起刚才遇到白子归时的情景。 眼里有孤寂,有落寞,身上似隐藏着什么秘密,白子归,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她可没忘对方想她成为朋友,没忘对方当日里说的那些奇奇怪股之语。 熟悉? 他说看着她有股子熟悉感,问她,他们是否曾经见过,真是个古怪的人。 “主子,您说那位白衣少年是什么人啊?”宁王府的管家对玄一的说词没有生出怀疑,在他看来,白子归气韵非凡,不可能编造谎言来拜访他家王爷,再者,宁王府是什么地方,若果和他家王爷不认识,只怕借其几个胆儿,也无人敢无所顾忌地前来王府乱攀关系。 265 暖,你是最好的 考虑到自家爷仍处于昏迷中,管家周到地先安置白子归主仆到府中一幽静的小院里住下,而后自行离去。 白子归在院里一丛翠竹旁站着,玄一身形挺得笔直,侍立在他身后,想到在宁王府大门口迎面碰到的白衣少年,不由问道。闻他之言,白子归沉吟道:“应该是个了不起的人。”少年身上散发出的气息清贵至极,眉眼间所流露的英气,看得人很难挪开眼,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他竟莫名地生出熟悉感,这是继在宁溪镇遇到那叫莫云的女子生出熟悉感后,又一个让他感到熟悉之人,当然,这王府的主人,亦包括在内,且深觉得宁王必定与他相识。 玄一静默半晌,道:“主子,咱们要在这里逗留几日?” “暂时不知。”白子归声音浅淡,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或许两三日,或许更久一些。”冥冥中被牵引,他到了这宁王府,就是不知能否从宁王口中知晓他究竟是谁? 白子归没有继续想下去,打心底里想要相信宁王,毕竟直觉告诉他,宁王和他关系匪浅,要不然,他不会出现在这皇城,更不会住进这宁王府。 “公子要去前院看看宁王吗?”玄一问。 “他现在不适宜有人打扰。” 说出这话,白子归有那么些口是心非,其实,他很想立刻去前院,立刻见到宫澈。 因为他实在太想知道他们之间是何关系,太想知道自己为何对他有着特别的感觉。 “公子可以给宁王搭脉瞧瞧。”从管家口中,白子归主仆皆知宫澈身体不适。 白子归嘴角动了动,摇头:“对于这府里的人来说,我们就是陌生人。”他不是三岁稚童,相信那位王府管家对他们主仆没有提防。 “可主子是宁王的故人。”玄一道。 故人?就是不清楚宁王对他这个故人有无印象?白子归眉梢微拧,语气落寞道:“那只是咱们的片面之词。” 玄一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终还是将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夕阳余晖渐笼,东宫。 “一出宫就玩一天,你就不想我么?”看到媳妇儿走进内殿,宫衍放下手中正在阅览的折子,起身下榻,朝云轻舞张开双手。“干嘛要想?”云轻舞明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俊秀的脸上满满都是无辜。 宫衍揽她入怀,刮刮她的俏鼻,笑容柔和,问:“有答应过我什么?” “我有答应过你什么吗?” 云轻舞眨眨眼,眸光纯真清澈,继续装无辜。 “坏丫头!” 宫衍在她额头上亲了下,道:“穿女装不好么?”云轻舞故作恍然大悟:“原来你是在问这个啊……”她有意拖长尾音,当再度出声时,两人已出现在空间里。 静寂的院落,轻柔的风儿,翩飞的花雨,一切是那么温馨美好,她道:“扮痴扮傻我虽在行,可我总感觉束手束脚的,不过,我现在这样子回到宫里,穿回女装一点都不受影响,嗯,最重要的是,穿男装更是光明正大,不是吗?” “是,你说什么都有理。” 宫衍嘴角噙笑,语气柔和而无奈。 “你都知道了吧?”云轻舞依偎在他结实温暖的怀抱里,仰起头,眨巴着柔水美眸,道:“皇上的口谕直接到了侯府,我没理由拒接。” “医好了?”宫衍沉默,良久,他揽着媳妇儿的纤腰坐到近旁一株花树下的大石上:“知道病症么?”她是不想父皇对他心存猜忌,才接下口谕往宁王府去了趟,他又如何不知她的心意,不知她在计较什么? 云轻舞挽住他的臂弯,脑袋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咬了咬唇,轻声唤道:“衍……” “嗯?” 宫衍抬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柔地抚上她的脸庞,潋滟星眸里写满关切:“有心事?” “宁王……宁王怕是和我一样……” 她的声音里包含太多情绪,听得宫衍心中一紧,不由扶她坐正身形,两人四目凝视,他很是认真地问:“什么叫宁王和你……”熟料,不等他后话道出,就见他脸色变了又变:“你想告诉我老四是你原先那个世界的人?”虽是问,但从媳妇儿的神色间,他已知晓答案。 “嗯。”云轻舞先是点头,跟着又摇摇头,道:“他知道我原来的事,但从他呓语中,我又不太确定他是刚来的,还是很早便已到这里,而这次吐血昏迷,只不过激发了他原先的记忆。” 顿了顿,她续道:“至于为何吐血,应该是被你那份大礼刺激过重,从而气血攻心所致。” 久听不到宫衍言语,云轻舞抬手抚上他的俊脸:“我来到这里在我们那称之为魂穿,他……他亦是,有可能还是婴穿。”宫衍的心智非常人可比,因此,不难理解她话中之意。 “那个他就是你曾经喜欢得人。”这句话他说得很慢,也极其艰涩,他定定地注视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变化:“你……你还喜欢他么……”星眸中露出抹挣扎,不等云轻舞作答,他的目光骤然变得坚定,一字一句道:“我不管他是婴穿还是魂穿,也不管你是否还喜欢他,我只知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谁也别想将你从我身边夺走,而我,更不会放开你的手,哪怕你要离开我,我即便将你禁锢在身边,即便被你憎恨,都不会松开你的手,让你离开我!” 云轻舞眼眶微红,绝美出尘的脸儿上浮起抹幸福甜美的笑容,语声略显低哑道:“傻瓜,衍就是个大傻瓜!”宫衍握住她的手紧贴在自己的脸上,道:“舞儿,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认真的,知道你是因为紧张我,因为爱我,才会说出那么一番话,可我很生气你知道吗?”鼓起腮帮子,云轻舞佯装着恼:“先不说我和他之间早已无瓜葛,单就你我是夫妻,你就对我没一点信心吗?还是说你一直在怀疑我的真心,怀疑我随时有可能离开你?” 宫衍好看的薄唇动了动,眼里染上抹自责,欲说些什么,却被她用另一只手轻覆住嘴巴,她道:“没到这里之前,没被他背弃之前,我是喜欢他,甚至深爱着他,可当我接到他决然的电话那一刻,我的心冷得瞬间如坠冰谷,全身血液也在那一刻变得凝滞,我恨,恨他那样对我,恨他不念多年的情分,那般残忍地对我……而在恨他的同时,我认识到自己的喜欢和爱,在他眼里全是笑话,耳边轰鸣声响,我知道自己完了,知道自己顷刻间血肉横飞,连一具尸首都不能留在世上……” 云轻舞表情淡淡的,仿若在说别人的故事,在说别人的心路历程。 “在这个世界睁开眼那一刻,我甚至还在恨他,恨他无情,恨他残忍,恨他那般决绝地对我。你知道么?如果没有他,我活不到成年。一块肉,一块可以活下去的肉,好多个饿得眼睛冲血的孩子在光线昏暗,四周如铜墙铁壁的屋子里争抢,只有一块肉,要想活下去,就得拼尽全身的力气去争夺,他们手持棍棒,相互厮打,原本因为都是孤儿,原本因为命运相同,彼此关心的小伙伴,在那块肉面前,在生死存亡面前,忘却了人性善的一面。” “我知道自己年岁小,不是那些孩子的对手,可我也不想死,我想爸爸妈妈,在我的记忆中,我不是孤儿,我有爸爸妈妈的,我家里有好大的房子,爸爸妈妈是爱我的……所以,我想活下去,但我又知道自己不能硬碰硬,只能伺机而动,抢到那块可以活下去的肉块。” 她的声音渐变沙哑,但表情依旧轻淡,无丝毫情绪外露:“慢慢的,我的伙伴们一个接一个倒地不起,地上粘粘的,我知道那是什么,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血腥气,我终于站起身,在地上摸到一根铁棍,观察着仅剩下的几个小伙伴,或许我一直蜷缩在角落没有被他们发现,又或许我太小,他们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想着最后再料理我,总之,他们忽视了我,而我就在他们对峙之际,起身抡起铁棍,招呼到近前的两个小伙伴头上,那两个小伙伴倒下了……” “我害怕,心里恐惧得很,可我眼里却没有一丝畏惧,因为我要活下去,因为我不想死,就在我准备再次出手时,比我大几岁的他,解决了他身边的小伙伴,然后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那一刻,我眼里流露出了些许害怕……他比我年长,又比我高,身手明显要比我厉害,和他抢夺那块早已被鲜血染红,腥味十足的肉块,我清楚知道自己没有一点把握,可饶是如此,我还是不想放弃活下去的机会,我故作恶狠狠地瞪着他,想先在气势上压倒他,再一招将他解决掉,不料,他笑了,他突然就笑了,笑容像阳光一样温暖,像天上的星星一般璀璨,他递上那块染血的肉,说‘妹妹,给!’,他的话不多,就那么静静地微笑着,将那块染血的肉捧到我面前……” “你可能不知道,在未被关到黑屋子前,在未被那些人从街上带走之前,我和我的同伴,也就是我们那些流浪在街上的孤儿,是怎么过活的。我有和野狗争食过,有到垃圾桶里翻找过吃食,为的只是活下去,为的只是找到爸爸妈妈。看到他在向我示好,看到他丢下了手中的工具,看到他流露在外的微笑,我手里的铁棍也掉在了地上,我接过了他手上的肉块,却没有独自食用……就是在那时,他像阳光一般照亮了我,温暖了我,让小小的我感受到了善意的关怀。” “分食掉那块肉,我们活了下来,随后被带到一座秘密基地,在那里,我们承受着最为严酷的训练,每当我坚持不下去的时候,都是他在旁鼓励我,告诉我‘小舞,我们要活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只有活着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在他一次次的鼓励中,我努力学习各项技能,且每项技能都要学到最好,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走出了基地,开始接受任务,短短时日里,我和他在组织里皆成了他人仰望的存在,他们唤我‘血舞’,说我是与血共舞的精灵,只要是我出手,任务绝对做的够快,够漂亮。” 宫衍眼里满满都是心疼,他几度想拿开她的手儿,想说你别再说下去了,想说我不再吃味,却在看到她摇头,示意他继续听下去,只好紧闭住嘴唇,听着她一字一句叙说着往事。他知道她此刻自揭伤疤有多疼,知道她的心或许痛得已经在滴血,可是坚强如她,神色间无半点情绪外露。这样的她,看得他愈发心疼,愈发懊悔。 是他不好,做什么一听她说宁王是那个人,就……就吃味,就说出那么一番话。 “他对我真得很好,我也很依赖他,然而,他从未说过喜欢我,我却傻傻的陷在对他的爱恋中,以至于在接到他那通电话时,整个人被伤得体无完肤。”云轻舞自喉中发出一阵低笑,自嘲道:“是我自作多情,是我自以为是,是我被爱情蒙蔽了双眼,看不出他是戴着面具关心我,你知道么?在我看来我和他是彼此信任的伙伴,更是相互交心的恋人,但他却一直和我保持着距离,如果我那时聪明点,不难看出他对我无心,真若那样的话,我想我会收起自己的感情,不会让他觉得我黏着他不放,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选择那般残忍地对我?认为处理掉我这个累赘,便可以拥有他想要的?” “你不是累赘,你是最好的,他不喜欢你是他有眼无珠。”宫衍还是没忍住,拿下她覆再自己唇上的手儿,柔声道:“你现在有我,我们永远在一起,说句自私的话,我还得感谢他,感谢他那般对你,否则,我又如何能遇到你,能娶到你这么好的妻子。” 云轻舞笑了笑,道:“认识你,嫁给你,知道你的真心后,我告诉自己过去的已然过去,再想只会让自己徒增烦恼。时至今日,原以为我真的忘了过往的一切,但在今日听到宁王呓语,知晓他也来到了这里,我的心顿时如被撕裂一般,一股股恨意涌上心头,且深刻觉得自己是个笑话,觉得自己怎么就会喜欢上那么一个人?奇怪的是,那股恨意只存在了一瞬间。” “宁王是他又能怎样?现在的我和他可没一点关系,我有你,有我在乎的人,他于我来说只是个不相干的人,既如此,我作何无聊地自找不痛快?” 宫衍:“没错,你有我,不相干的人我们不去理会。” “你会不会觉得我心软了?不仅没有了结掉害我的人,反而还施针为其医治?”云轻舞长睫轻颤,定定地看着他,静候男人启口。“傻丫头,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不想父皇对我心生嫌隙。”宫衍语声柔和而富有磁性,目中神光柔得似能滴出水。 云轻舞抿唇一笑,很严肃,很郑重地道:“你要相信我,只要谁敢伤害你,我势必不会放过他!” “傻舞儿,很早我就说过,信你就像是信我自己,以后不许再说那样的话。”揉揉她的发顶,他星眸中情意流转,语气甚是轻柔。 他的傻丫头啊,竟然经历了那么多苦难,如果他当时在她身边,必会护她周全,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老四……原来傻丫头当日在街上泪流满面,不是因为人们言语羞辱,不是因为那些烂菜叶,臭鸡蛋打在身上,而是她看到你想到了曾经的恋人,此刻回想起那日的情景,宫衍心里微微泛酸,在傻丫头心里,那个人只怕不难被遗忘,毕竟两人相处的时日不短,且在那种恶劣的环境*进退多年……不,那不算什么,他们是经历过很多,但那又能怎样? 错过就是错过,是那人弄丢了她,且是以那种残忍的手段,将她从身边推离。 现在,她只是他的,是他一生相守的妻,是他最爱的女子。 良久,云轻舞轻唤:“衍……” 宫衍轻吻着她鬓角的秀发:“嗯?” “我们那个世界和这里有着大不同,先不说旁的,单就作战的武器,是这里根本无法可比的,而他……而他懂得很多……不容小觑。”云轻舞有些担心道,不过,片刻后,她眼里闪过一抹冷色,言语自信道:“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忧心,他懂的我也懂,而且就我从师尊那学来的本领,他想学也没地学。” “我有对老四说过,若想夺储,尽管拿出真本事。”宫衍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目中神光冷冽,整个人就像睥睨天下的王者,让人不敢谛视:“但凡他敢觊觎我的女人,我必血洗宁王府,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不留一丝余地。” 月华清冷,穿过枝桠,在地上投下一个个奇奇怪怪的影子,寒凉的夜风吹动着枝桠,那些个影子如鬼魅在舞动,配合着呼呼的风声,让人好不生寒。 绝门。 “雪宫主,你觉得我可美?” 女子身着鲜艳如火般的红裙,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然,她倾城绝色的脸上却挂着冷傲至极,却又如罂.粟般的笑容。 她盯着坐在一旁椅上,身着紫色长袍,相貌俊美,但明显有些阴柔的男子,冷声问道。 男子不是旁人,正是血幻宫公主雪无痕。 至于女子,无疑就是绝门门主了。 “美,门主的美貌这世间无人能及。” 雪无痕按捺住心底腾起的厌恶,迎上女子似能看穿人心的碧色目光,最终违心地道出一句。 “是吗?”女子挑了挑眉,神色间全然是一副理所应当,她对着雪无痕嘲讽一笑:“雪宫主既然觉得我很美,为何总摆着一副冷脸?” “我向来都是这幅表情。”雪无痕眼波淡漠,声音不带丝毫起伏。 若果可能,他真想立刻杀了眼前这妖女。 想他堂堂血幻宫公主,在这么个女人面前,尊严与骄傲皆被踩在了地上,此生除不掉次女,他枉为男人! “这样啊!那么……雪宫主可愿意为了我去死?”女子挑眉问。 雪无痕心中冷笑,暗忖:“我可以为了你的美杀死你!”但他脸上却难得地露出一丝浅笑,那笑让他整个人富有生机起来,那笑衬得他偏于阴柔的俊脸如夏花盛开,甚是蛊.惑人心:“门主说笑了,要是门主真想要无痕的命,那么无痕自会双手奉上,绝不会有二话。”哼!他会那么蠢么?该死的女人,明明已知他不喜欢露出这幅真容,却回回在夜幕落下时,唤他的她的居室,以真容出现在她眼前,淫.妇! 无耻的淫.妇,他以为她是谁?以为她是那个令他心悸的小丫头吗? 既然不是,作何异想天开? 要他为她去死,未免也太自以为是了! 女子对他之言相当满意,但却哼了声,不咸不淡道:“这还差不多。”然,转瞬,她又道:“你放心,我不会对恋慕我的男子太过残忍,雪宫主既然都愿意为我去死,那么……就帮我去做……” “门主有吩咐尽管说,无痕一定会赴汤蹈火为门主解忧。” 雪无痕真不想与眼前的淫.妇多言,于是,他急忙接下话,想着下一刻就离开这间居室。然而女子却长时间未语,直至他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女子这才微微抿起唇道:“过来。” 266 我认识你也认识 像是在唤小狗一样,她招了招手:“我很满意你的回答,现在就看你如何让我进一步让我欢心了。” 淫.妇! 极致的厌恶如喷薄的潮水涌上心头,但雪无痕面上却依旧不见丝毫不妥,慢慢的,他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软榻。 “无痕不会让门主失望。” 他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听不出什么情绪,女子却眉梢一挑,道:“怎么?你这是不情愿了?”落在她手上,就得事事听她的,否则,就只能杀了他。她可不喜欢不听话的狗。雪无痕顿住脚步,疑惑地看向女子:“门主为何如此说?” “你不知道?”女子骤然坐起,下榻朝他靠近,当两人面对面时,女子伸出手,掐住他的下颚:“忘记你的身份了吗?嗯?” 雪无痕忍住极致耻辱,与她四目相对:“无痕不敢忘。”他是禁.脔,是眼前这淫.妇的禁脔,他只怕一辈子都忘不掉! ——只要他想活着。 “那你这是什么态度?”女子在他阴柔俊美的脸上拍了拍,勾起嘴角道:“雪宫主该庆幸我对你还有那么些兴趣,否则,你觉得你还有命活到今日吗?”退后两步,她抱臂轻谩地看着雪无痕:“今天可是你发病的日子,不对,应该很快……”后话她尚未道出,雪无痕已经用一方纯白的绢帕捂住嘴,蹲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的脸色瞬息间变得很是苍白,全然不见一丝血色。 随着他每咳一声,他脸上的表情就越是痛苦一分。 “很难受是不是?” 女子坐回榻上,看好戏似的注视着他:“过来。” 雪无痕仿若没听见她的话一般,蹲在地上只顾着咳嗽,动也不动。 “我让你过来,听到了吗?” 女子声音拔高,明显露出不悦。 “淫.妇!”雪无痕看着绢帕上咳出的血,嘴角动了动,唇齿间挤出两字。女子脸色蓦地一冷,再次起身走近他:“你这是不想活了?”扯住他的胳膊,她欲将人从地上托起,结果,雪无痕猛然推开她:“不要碰我!” 对于这个女人,他除过厌恶,剩下的就是恶心,然而,饶是这样,他却无法反抗,无法立时立刻除去对方。 “你还是这么有胆量。”女子怒极反笑,道:“看来,你这是又要逼我就范了。”说着,她嘴角漾出抹阴冷的笑容。 雪无痕从地上站起:“你休想得逞。”转身,他脚步踉跄,往居室门口走。 熟料,就在他迈出第三步时,女子已然站在他面前,不容他出声,口中已被强行塞入一枚淡紫色的药丸。 那药丸是什么他很熟悉,顿时,他苍白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你……” “我怎样?” 女子冷笑着,再次往他嘴里塞入枚药丸,只不过这枚和之前那枚的颜色有所区别。 “一……二……” 三字还没喊出口,女子的身体已然腾空,被雪无痕横抱在怀,大步朝软榻而行。 “瞧瞧,等不急了吧!”女子嘴里发出一阵得意的笑声。 雪无痕是有意识的,知晓那两枚药丸都有何效用。 第一枚是催.情。 第二枚是每月都要服用的解药中的一种,且这解药只是对体内的毒素起到压制作用,根本不是真正解除毒素的药物。 此刻,即便他意志力再坚韧,即便他再不愿碰触怀中的淫.妇,都不会被体内的情动所转移。 “说实话,我是真没打算用这个法子对你的,雪宫主……”女子环住雪无痕的脖颈,媚眼如丝,紧盯着他情.欲难掩的双目:“我这么美,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雪无痕哪顾得上回答她之言,这会儿,他周身如被火燎一般,从里到外,只想找到宣.泄口。 催.情的药丸起效很快,他忍不住,一刻都忍不住…… 宫澈自昏迷中醒转,这一消息传到宫里,皇后当即就喜极而泣,没少安排宫侍往宁王府送补品。而太医院这边的诸位太医,无疑是大松口气,他们嘴上虽都没说什么,心里却都暗自对那一人感谢得很。 神医不愧是神医,整个太医院的太医,连续五日都未找出宁王所患何病,那有着神医之名的少年,却仅用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将宁王医醒。 如此医术,真真出神入化! 云轻舞该怎样还怎样,全然不知自己在崔院首等太医心目中,几乎是神一般的存在。 转眼过去三日,在这三日里,宫澈没踏出房门一步,就是膳食,也没用多少。他不让任何人靠近正屋,也不见任何人,因此,谁都不知他在屋里做什么。 细雨如丝,男子撑着伞,将大部分倾斜在身旁同行的少年身上。那少年身着一袭如雪白袍,眉目俊秀如画,说不出的风流潇洒。 聂文不解地问:“公子,这宁王三日前都醒了,皇上干嘛还下口谕让您到宁王府跑这一趟?”没错,这说话之人,也就是给少年撑伞的男子,正是聂文。 闻他之言,云轻舞淡淡道:“皇上是慈父,让我过来,多半是再给宁王殿下瞧瞧。”醒转不出屋门,是在反思么?还是说另有筹谋? 为弄清楚宫澈的意图,某女在收到文帝口谕后,未加思索,就到了这宁王府。说起来也邪门,上一次她刚溜出宫,到侯府还没呆多久,收到了皇上的口谕,这次,她溜出宫到太师府看望小珂,又好巧不巧地收到一道口谕,如此巧合的事,让她很难不怀疑皇后是否已知她的身份? 然,经过一番深思,她否决了那个想法。 毕竟以皇后的城府,如果对她的身份生出了疑心,多半会拿来做文章,又怎会按兵不动? 宁王府的管家在他们前面走着,心里是苦得不行。 主子爷三日前醒转,却谁也不见,也不好好用膳食,以至于整个王府的气氛,一直处于低气压中,这不,终于再次盼到皇上派神医到府上来给王爷瞧瞧,可跟在他身后的云公子,却步履悠缓,就像闲庭信步一般,一点都不急切。 也是,人家是神医,又有太子做后盾,没理由把他家王爷看得比太子还要重要。 忽然,云轻舞顿住脚步:“咦?有琴声。” “是有琴声,好像是从那边传过来的。”聂文点头附和一句,手指西南方向。云轻舞没有说话,脚下步子却已经自动转道,朝那琴声传来之地走去。“云公子……”待管家发觉他们走向另一条小道时,两人的身形已渐行走远。 云轻舞有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但她并未止步。 琴音曼妙空灵,但其中却掺杂着一种沧桑之感,听着这样的琴声,云轻舞没来由的觉得生出一丝熟悉感,仿若很久很久以前,她就听到过这样美妙动人的音律,然,潜意识中她又觉得,曾经听到过的琴音里,肯定未夹杂沧桑感。 真是奇怪呢? 她怎会无缘无故生出如此异样之感? 终于,云轻舞和聂文走进一座独立的院落中,循着琴音放眼望去,只见在他们眼前不远处的一座亭台中,一身穿白衣,神色专注的男子正娴熟地抚着琴弦。“是他!”云轻舞嘴角动了动,低喃:“没想到他竟有如此高超的琴技。” “……”很好听吗?他怎没听出来? 聂文盯着那抹白衣,心下腹诽。 “似是尝遍了人间百态,令人情不自禁为之动容。”云轻舞在距离那座亭台十多米外顿住脚,眸光定定地锁在抚琴的男子身上,似是自语,又似是说与聂文听:“他给我的感觉确实蛮熟悉,可是除过宁溪镇那次偶遇,我确定从未与他有过交集。” “公子要想了解那人,不妨查查他从哪里来,又有何背景。”聂文出言建议。 云轻舞:“他不简单。”她是会查那人的身份背景,但能不能查出她要的,只怕还两说。 “白子归……”无声低喃,她眸光逐渐变得幽深:“你究竟是何来历?与宁王又有着怎样的牵扯?”她承认对那抚琴的男子有那么些许好感,而那些许好感,应该来源于心底那份熟悉,但,有一点她会牢牢谨记,那就是他一旦站在她的对立面,她势必不会顾念那些许好感。 气韵卓然、高贵,却掩饰不住骨子里散发出的沧桑疲惫……他的身体很不好,初见,她就已经察觉出。 回想起白子归咳嗽时的苍白表情,云轻舞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收紧。 是什么样的家族,才能养出这样的男子?年岁明明不大,给人的感觉却好似活了很久,以至于身上韵味尤为引人注目。 白子归的琴音里,宛若含情千百转,可是转瞬又多了几分淡漠、疏离,就好像是告诉听琴者,他没有爱人,何以懂情。然,这却非他所愿,是听琴者难以自抑地陷入他的琴艺中,被他的琴音带动着情绪起伏。 如若不是定力足,云轻舞绝对相信,就白子归的琴音,定能蛊.惑她做出违心之事。是啊,他的琴音就是有着这种魔力,足以让任何一个女子爱上他,为他疯狂。 云轻舞唇儿微抿,静静地聆听着那自亭中飘来的惑人音律,忽然就觉得白子归是个迷一样的男人,深得人难以探测,却又促使人不受控地去了解他。 “他的琴音很完美。”引人入胜,余音绕梁,饶是她自认琴技不俗,怕是也难以与他作比。 “我没听出来。” 聂文挠挠头,嘴角牵起抹抱歉的笑容。云轻舞嘴角一抽,睨他一眼:“你不懂音律?”虽是问,但从聂文的表情中,她已知答案。聂文憨笑:“我从小不喜欢那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云轻舞翻个白眼:“你不是纨绔公子哥么,平日里不附庸风雅,还能做些什么?” “附庸风雅是文人行径。”聂文干咳两声,一脸认真道:“我……我原来顶多算是贪玩些,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一件都没做过。” 云轻舞看向他:“没做过伤天害理之事?那有无仗势欺人,当街调.戏美女?” “没有。”聂文想都没想,脱口就道:“家里给我准备的暖牀丫头不少,我要想调.戏女子,找她们没一点心里负担,但要在街上敢胡来,我爹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云轻舞瞅着他看了会,弯起唇角,慢慢笑道:“可别让我知道你在说假话,否则,我……铁定揍得你连你爹娘都不认识。” 聂文被她之言吓得身子一颤,忙道;“我……我有仗势欺人过,不过,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犯。” “最好记住你说的话。” 云轻舞清透明亮的眸光从他略显苍白的脸上挪开,重新落在亭中那一抹白衣上,低语道:“做人要问心无愧,这是我对你的要求。”聂文道:“我必牢记于心。”这是他的师父,是他极为崇拜之人,更是他心目中至尊无上的女神,她的话,他永远不会遗忘! 一曲终了,白子归接着又弹了一曲,而这一曲相对之前那首曲子,明显要轻快许多,就像是畅游在山水间的高人,心境舒适而闲淡,足可包容一切,完美书写着生命的华章。 然,到后面时,这首曲子却又转为愁肠百结,让人无法从悲伤,怅惘,落寞中解脱出。 他……不光有着大秘密,还是个极其矛盾、纠结之人。 云轻舞很想走上前,问问白子归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直至耳边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都没有迈出一步。 “轻狂……” 原本自昏迷中醒转,又独自呆在屋里三日的宁王,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听到他低哑难掩激动的嗓音,云轻舞身子一震,思绪瞬间由那结束的琴音中回过神。不是不出房门么?不是不见人么?此刻怎出现在这座院里,且是站在她后面不远处。 宫澈之所以走出屋门,之所以来到此院落,亦是因白子归的琴音之故。当他踏入院门,看到眼前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跳骤然间就加速起来,少年活着,少年有极大的可能就是他的小舞,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他们之间竟有那么深的纠葛。 一世又一世轮回,他和她都没有好结果,每一世,他都惹她掉眼泪;每一世,他都看着她死去;每一世,他都在追随她的脚步,就好像他们的宿命本该如此。是啊,是宿命,他和她一世又一世得不得好结果。但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她掉眼泪,不会再失去她,他要给她这世上最好的,即便她是儿郎,他也不会放手。 宫澈有种强烈的感觉——眼前的少年就是被他伤害至深的那个人。 “宁王殿下的精神不错,看来不用云某再搭脉瞧了。”转身,云轻舞眸光淡淡地看着他,语气听不出半点异样。 “谢谢!”要不是她,他十之*还被那些个乱七八糟的记忆束缚在梦中,难以苏醒过来,可这一刻,与她清透澄澈,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眸相对,他心里却苦涩,伤痛得很。 少年……他的小舞,不想搭理他,看她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这要他如何能接受? 是不是他唤她小舞,她会一口否认,甚至骂他神经病? 她会么? “小舞,你会么?”忍住心底的伤痛,宫澈眼里很是受伤,唇角噏动,断断续续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是小舞……原谅我好不好?原谅我,迫不得已之下那么对你,好不好?小舞……” 云轻舞淡淡道:“宁王殿下是在和草民说话吗?可是草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一字半句都听不懂。” “你是小舞,为何不认哥哥?”在组织里,她从小到大不曾改过口,一直唤他哥哥,而他,喜欢她那么唤他,喜欢她的眸光黏在他的身上,喜欢她用全身心的爱来喜欢他,痴恋他。“草民姓云,名轻狂,不是宁王殿下口中的小四小五。”云轻舞有意曲解他之言。 宫澈目光伤痛,声音低哑凄怆:“不原谅我么?”他不会认错人,少年是他的小舞没错,要不然,那些出自前世古人的诗词该作何解释? 再有,这个世界的人,原先根本就不了解疟疾,又怎会想到妥善的法子医治疟疾带给人们的病痛? 所以,他不会认错,且确定,以及肯定少年就是他极其对不住,被伤透心的小舞。 “不要否认你是小舞,我比任何人都熟悉你身上散发出的气韵,比任何人都了解你。”宫澈一字一句道。 聂文此刻处于云里雾里。 小舞?宁王为何要唤他家师父小舞?为何对他家师父说那些莫名其妙之语? 对不起? 原谅? 宁王是有做什么对不起师父的事吗? “宁王殿下癔症了吗?” 云轻舞勾起唇角,抱臂闲适而立,挑眉道:“草民是爷们,是纯爷们,可从殿下眼里,以及刚才对草民说的那几句话中,草民怎觉得殿下不仅将草民认成是他人,且还将草民认成是女子,莫非殿下有意为之?” “……” 宫澈嘴角动了动,眼神愈发伤痛,却抿着唇,一语未发。 “草民再说一遍,草民姓云,名轻狂,根本不是什么小四小五。”云轻舞言语轻缓,眼里渐染上丝柔和的笑:“嗯,还有,草民就算好男风,喜欢的也只会是一个人,而那个人一定不是宁王殿下,所以,宁王殿下还是莫再说些奇奇怪怪的话,让草民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你就是宁王?” 伴随白子归突如其来扬起的嗓音,他人已站在宫澈和云轻舞数步之外,一双孤寂无波的眼眸,落在宫澈身上一转不转,见宫澈不启口,他又道:“在下白子归,不知宁王殿下可认识我?”能住进这宁王府,他就没打算藏着掖着,他想从宁王口中弄清楚他究竟是谁,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与他四目凝视,宫澈脸上的表情骤然间变了几变,这让云轻舞心里不由一紧,他不单认识白子归,且与其甚是熟稔,要不然,情绪不会出现如此大的变化。 宫澈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白子归,暗忖:“认识?我和你何止是认识?可我不解的是,你……你怎会在这尘世?难不成你也进入轮回之中,陪着我和蝶儿一起受苦?不,不会的,有药神在你身边,有白叔他们在你身边,你不可能不管不顾,做那样的傻事。朋友,我的朋友,饶是我再不想承认你是子归,你却活生生地站在我眼前……” “不认识么?”白子归声音里满满都是落寞:“但为何我觉得你很熟悉,为何觉得你我之间有着很深的渊源?还有,一直以来我觉得有个人对我很重要,虽然我不知那人是谁,不知他长得是何样貌,却深深知道那个人在我心里的份量,而当我出现在宁王府,当我看到你的一刹那,我觉得心里好安稳,所以,我敢肯定,你是认识我的,那么请你告诉我,我究竟是谁,和你又有着怎样的过往?” “你认识他?”见宫澈盯着白子归,久久不做声,云轻舞眸光微闪了下,歪着头问眼前之人。 “嗯。”宫澈轻颔首,眸光从白子归身上收回,与她视线相接:“你也认识。”微顿片刻,他续道:“子归是我的朋友,同时也是你的朋友。” 云轻舞露出不解之色:“是吗?可我没一点印象。”朋友?她和他们是朋友,骗鬼呢! 而白子归闻宫澈之言,无波的眸中明显有了情绪:“你能告诉我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吗?能告诉我我以前是个怎样的人?能告诉我我是否有亲人?”他走至两人近旁,看着宫澈一连三问。 宫澈道:“我们从小就认识,你是个很好的人,你有父母,还有一个可爱的妹妹,不过,我不知你是否还能见到他们。”白子归嘴角紧抿,眼里的情绪散去,良久未出一声。 蒙蒙细雨已然停息,天空放晴,夹着湿意的凉风拂面而过,周遭静寂无声。 云轻舞眼睑微垂,琢磨着宫澈之言,却怎么想都想不明白,他的表情看起来像是在回忆很久很久以前的往事,而他和白子归似乎也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识,那个很久很久到底有多久远,她不知,只知他没有说谎。 “公子认识我么?” 白子归神思归拢,看向云轻舞浅声问。 “没印象。” 云轻舞摇头。 除过宁溪镇那次偶遇,她对他再无印象,这可是大实话。 “是么?”白子归看着她,目中神光若有所思,半晌,他挪至宫澈身上,道:“我信你的话……”说着,他握拳掩唇,不可抑制地咳嗽起来,这时玄一疾步到他身后,关切地道:“主子,您没事吧?” 白子归连续又猛咳了好几声,方止住咳嗽:“无碍。” “主子在院里呆的时间不短了。” 玄一言下之意是劝主子回屋休息,闻他之言,白子归稍作迟疑,点头轻“嗯”一声,而后朝宫澈,云轻舞两人礼貌地道:“白某就先回屋了,两位慢聊。”语罢,他转身而去。 “既然宁王殿下身体无碍,草民在此便也告辞了。” 从白子归远去的背影上收回视线,笑容浅淡,与宫澈揖手行礼作别。 熟料,宫澈挡住她离开的脚步,目中神光深沉而复杂:“我们单独谈谈。”他声音不大,却不容置喙。 云轻舞浅笑依旧:“草民不知和宁王殿下有何相谈的。” “去院外候着。”宫澈似是没听到她之言,而是凝向聂文,冷声道出一句。 “公子……” 聂文被他身上骤然爆散出的凛然之气,吓得神色微变,看着云轻舞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 “宁王殿下已然动怒,你还是到院外候着吧,免得把小命丢在这里。”云轻舞之言明显带着嘲讽意味,宫澈又岂会听不出?“我……我没有那个意思。”他忙出声解释。“宁王殿下具体是个什么意思,想来只有殿下您自个知道。”云轻舞面色不变,淡淡道。 聂文朝两人各一礼,提步朝院外走。 云轻舞负手而立,眸光清冷疏离:“在下是奉口谕来给宁王殿下诊脉,可殿下却说些没头没脑的话,这让云某觉得相当困恼,不知宁王殿下是否能给云某解释下之前那些言语是出于何故?” 宫澈仔细打量着她,神色忧伤哀戚道:“你真不知么?”难怪他初见少年时就生出好感,进而生出那种难以言喻的心思,原来……原来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原来少年是他的小舞,这才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情愫暗生,想要不顾伦理和其呆在一起。 云轻舞唇角勾勒出抹好看的弧度,在宫澈打量她的同时,她也在打量着他,目光完全有得一拼,这人是在演苦情戏么?以为这样,就能迫她就范?以为这样,她就会和他有所牵扯?真是不知所谓! “宁王殿下没什么要说的,云某就不在这多陪了。”不待音落,她欲绕过宫澈而行。奈何宫澈并不让她如愿,他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声音低哑悲凉:“小舞,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是你,别这样对我好么?” “在下真不知宁王殿下在说什么。”云轻舞语气疏淡却不失礼:“劳烦殿下松手,在下府中还有事,需要回去处理呢。” 宫澈眼里伤痛难掩:“是我不好,害你变成现在这样,但你完全不必为此感到忧心,我会依然对你好,会好好的爱你……”云轻舞一怔,转瞬警惕地看着他:“宁王殿下……您该不会得了癔症?”她是装出来的,却让人看不出丝毫破绽。 “我很正常。”宫澈道。 云轻舞却依旧警惕地看着他:“宁王殿下没得癔症啊,可是怎么办?在下之前也说了,即便喜欢男子,也只会成为太子的入幕之宾,更何况,在下到目前为止,喜欢的只是女子,所以,宁王殿下的厚爱,在下消受不起,还望殿下莫再给在下造成困扰,让人误会在下有断袖之癖。” “给你造成困扰?断袖之癖……让人误会?” 宫澈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收紧,神色变了又变:“太子真就那么好么?和他传断袖,你丝毫不在乎,和我在一起,就给你造成了困扰,就会让人误会,小舞,你难道忘记你我之间的过往?忘记你有多么喜欢我了么?” 他这话似利刃扎在云轻舞心口上。 忘记?若能忘记,她也想忘得一干二净,这样就不会听了他之言,感到心如刀扎。 心中怒意翻滚,但云轻舞面上的表情始终浅淡,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妥。 “宁王殿下……你很莫名其妙……” 抬起另一只手,掰开宫澈的大手,解救出自己被他抓住的胳膊,云轻舞提气往后飘出数米远,淡漠地注视着他:“如果宁王殿下想要和在下打一场,在下自当奉陪。”这一刻,她身上白衣翻飞,脑后墨发飞舞,给人一种难以阻挡的凌人气势。 宫澈抿了抿唇,道:“小舞,只要是人,他都会犯傻,哪怕他有颗七窍玲珑心,哪怕他能力比天高,但遇见令他难以解决,又无法释怀的事情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只想要得到期待的人。那么对你,是我一时犯傻,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真就不能原谅我,要和我划清界限,生分到底么?” 267 你这是在逃避么 云轻舞却依旧警惕地看着他:“宁王殿下没得癔症啊,可是怎么办?在下之前也说了,即便喜欢男子,也只会成为太子的入幕之宾,更何况,在下到目前为止,喜欢的只是女子,所以,宁王殿下的厚爱,在下消受不起,还望殿下莫再给在下造成困扰,让人误会在下有断袖之癖。” “给你造成困扰?断袖之癖……让人误会?” 宫澈手上的力度不由自主收紧,神色变了又变:“太子真就那么好么?和他传断袖,你丝毫不在乎,和我在一起,就给你造成了困扰,就会让人误会,小舞,你难道忘记你我之间的过往?忘记你有多么喜欢我了么?” 他这话似利刃扎在云轻舞心口上。 忘记?若能忘记,她也想忘得一干二净,这样就不会听了他之言,感到心如刀扎。 心中怒意翻滚,但云轻舞面上的表情始终浅淡,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妥。 “宁王殿下……你很莫名其妙……” 抬起另一只手,掰开宫澈的大手,解救出自己被他抓住的胳膊,云轻舞提气往后飘出数米远,淡漠地注视着他:“如果宁王殿下想要和在下打一场,在下自当奉陪。”这一刻,她身上白衣翻飞,脑后墨发飞舞,给人一种难以阻挡的凌人气势。 宫澈抿了抿唇,道:“小舞,只要是人,他都会犯傻,哪怕他有颗七窍玲珑心,哪怕他能力比天高,但遇见令他难以解决,又无法释怀的事情的时候,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只想要得到期待的人。那么对你,是我一时犯傻,是我一时鬼迷心窍,你真就不能原谅我,要和我划清界限,生分到底么?” 云轻舞忽然就笑了:“宁王殿下不光莫名其妙,还奇怪得紧,对云某竟说些古里古怪的话,莫非是被妖魔鬼怪附了身,这才胡言乱语,说些有的没的?”微顿片刻,她一脸严肃:“真要是这样的话,云某觉得有必要亲自进宫一趟,求皇上多请几位得道高僧帮殿下将那些脏东西驱除体外。” “你我皆熟悉彼此身上的气息,我不认为你不知我在说些什么,不认为你忘记了我。” “气息?哈!云某真不知宁王殿下在说什么。” 杀人的气息吗?开玩笑,她现在可不喜欢杀人,说起来,比起杀人,她更喜欢和她家男人呆在一起,欣赏那绝世无双的美色。 宫澈注视着她,目光幽邃不见底,似宣誓般道:“你是喜欢我的,只能做我的女人。” 云轻舞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好不惊讶道:“您是宁王殿下吗?”她不知她这一笑有多么惑人心神,以至于宫澈许久才回过神:“我是你哥哥,只是你的哥哥。” 哥哥?曾经她一口一个哥哥地唤他,曾经她一心想着嫁给如阳光般温暖她的哥哥,曾经她有多么依恋他,却被他残忍背弃,无情伤害,而他竟自以为是,时隔两世,还自称是她的哥哥,真当她是圣母,是一无所知的白莲花吗?云轻舞抑制住满心不适,含笑道:“云某是义父收的义子,有妹妹有弟.弟,就是没有哥哥,宁王殿下想认亲戚,云某却是高攀不起呢!” “小舞,你不是个凉薄的人。” 宫澈幽邃的眸子愈发深沉,不知是在赞美还是说旁的意思。 “宁王殿下口中的小五,云某确实不知是何人,不过,云某自认只要是对云某好的人,云某同样会对那人好。”云轻舞道。 闻她之言,宫澈抿唇,半晌未语。 云轻舞却又道:“据说宁王殿下是个重感情的人,是这样吗?”宫澈的心瞬间揪紧,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云轻舞没给他机会,接道:“其实要我说,像宁王殿下这般高贵的人,根本就不需要感情,那也就不用多花心思,浪费在那些不值得,令人心绪烦扰的情绪里。”她的声音不大,语速不急不缓,然,飘入宫澈耳里,只觉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似利刃插.进心口。 他的小舞意在说他是个凉薄的人,在控诉他曾对她做过的残忍之事,小舞恨他,虽然在他面前否认身份,可这一刻,他确定,以及肯定眼前的少年,就是他的小舞。 “你……恨……我……” 宫澈语声艰涩,自唇齿间缓慢挤出三字,他的目光定定地凝注在云轻舞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变化。然,结果令他极其失望,云轻舞唇角漾出的浅笑仍然闲适淡然,她好不诧异道:“云某恨宁王殿下?这话从何说起啊?”恨他?似乎、好像没有,曾经,她只是恨自个眼瞎,恨自个自以为是,对不值得的人错付感情。 这是不是说,在她心里,他也就是那么回事,并非如心中所想那般在乎? “看来你确实是恨我的,否则,不会不原谅我,不会不认我。”宫澈眉眼间难掩伤痛,一脸颓然道。 云轻舞的眸光从他身上掠过,不咸不淡道:“宁王殿下挡住路不让云某离开,而且说些古里古怪之语,这样真得很无趣,说说吧,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何事?”他想做什么?难不成非得她承认自己的身份?笑话,对他坦承,她有那个必要? “小舞一点都没变,还是很直率。”对于她的催促,宫澈并未生气,眸中伤痛被一丝笑意取代,随之语气变得柔和而眷恋:“我爱你,小舞,我是爱你的,只要你点头……” “哈?”云轻舞不淡定了,呆呆地看着他,她没想到在正常情况下,还能听到眼前之人的表白,但这又有何用?她不稀罕,重活一世,她一点都不喜欢他的爱,再说了,她和他在那通电话,在那声轰鸣后,便已彻彻底底结束。 他……难道还在做梦? 觉得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亦或是觉得她就是个傻逼,理所应当围着他一人转,为他而活?不然的话,他怎会开启如此自大的脑洞? 到底,她和他之间的对话,哪一句让他以为她就是小舞,是和他有过一世纠葛,自以为是,被爱情蒙蔽双眼的傻女人? 她见过自大的,也见过自负的,嗯,可以说她也蛮自负,也有辣么点自大,可就是没见过像他那般自大到理所应当之境。见云轻舞似乎处于呆滞状态,宫澈不由暗忖:“莫非我的表白吓到了她?不太可能吧,她应该很期待‘我爱你’这三个字,很期待从我口中说出那三个字,那她现在这样又是怎么了?或许……或许她是高兴过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才会如此,嗯,八成是这样的没错。” “小舞,我知道我早该向你表白,可我却自以为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所以就一直没直言我喜欢你,深爱着你。”眸中含笑,如暖风吹入人的心田,俊逸的脸上,这一刻也浮起了阳光般明朗的笑容,他看着云轻舞,语声温和而轻柔,就像是情.人在呢喃。 云轻舞只觉对面的人一瞬间好不纯情,不,准确些说,在她未来到这异世以前,他在她眼里心里,就是个无比纯情的男人,否则,也不会连吻都不曾吻过她,更别说情到浓时,与她情不自禁去滚.床单。 他们在一起,最最亲密的相处模式,无非是拥抱,对,只是拥抱,再无其他。 “你不用担心你的性别,小舞,只要你点头,我会恳求父皇和母后,娶你做我唯一的王妃。”他的舞儿是男儿身又怎样?只要他们彼此深爱,要想相守在一起,一切都不是问题。 宫澈不知,云轻舞听了他这话,额头瞬间滑下无数道黑线,同时心里狂奔过一万头草泥马。 啊喂,就这么喜欢她,爱她么?爱到不在乎她的性别,爱到要娶一个男子做王妃,她是不是该感动到痛哭流涕,感动的许下:“‘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样的誓言?” “唉!”长叹口气,云轻舞道:“就我行医的经验来看,宁王殿下不仅得了癔症,而且相当严重,要是不立时立刻服用汤药调理,恐怕不出多少时日就会失了正常人该有的神智。”她说得认真,眼里露出满满的同情:“要不在下这就给您说一个医治方子……”她欲往下叙说,熟料,宫澈爽朗的笑声忽然扬起:“哈哈,我的小舞还是这么喜欢玩儿,你放心,我正常得很,不需要你的方子,过来,到哥哥身边来!” 收起笑声,他伸出一只手,一脸深情道:“到我身边来,好么?” “宁王殿下病得不轻,云某医术不精,无法给您医治,就此告辞。”云轻舞叹息一声,似是无奈,又像是讥讽,总之,不等宫澈出声,她已提气飘出院落,不见踪影。 宫澈望向院门口,喃喃:“你这是在逃避么?”挂在脸上的浅淡笑容逐渐隐去,他的神情变得复杂起来。 夜色漫漫,月华清幽。 云鸿珂躺在牀上已有多半个时辰,却碾转反侧怎么也无法入睡。 “哼!本还想找你小子呢,没想到你自个送上门来,不过,今日我心情好,就暂且放你一马,但你要是敢将刚才看到的说出去,我一定让你在云府待不下去。” “不想我刨开你娘的坟,明日傍晚时分,准时到城外小树林和我比试。” “记住,若让第三人知道你我之间的比试,不管你胜还是我胜,我仍然会刨开你娘的坟。” …… 想到云鸿戬说的那些威胁之语,云鸿珂蓦地坐起身,握紧拳头,眼里聚满了恨意。他不过是到之前和娘亲住的那座小院里看看,在那里寻找娘亲的影子,来慰藉对娘亲的思念,却不成想,撞到那猪狗不如的兄长正在做丑事。 那一刻,他感到极致恶心,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其一掌劈死。 明明是四房的嫡子,却和庶母搞在一起,而且是在他和娘亲之前住的竹楼中乱来,云鸿戬是有意还是无意,用如此淫.秽之事,羞辱他和娘亲,让他的娘亲在地底下都不得安宁么?努力抑制满腔怒气,但他还是与其过了两招。 从招式中,云鸿戬看出他有修炼功法,目中嫉妒与不屑交织,赶走苏姨娘,出言威胁他,并下战书与他明日在城外小树林一较高低。 苏姨娘,一个比他娘亲精明许多,甚得四爷喜欢的侍妾,竟不顾廉耻,和云鸿戬这个嫡子做出苟且之事,看到她的一瞬间,他着实惊得不轻。 “云鸿戬,明日的比试,我不仅要赢你,且要你为我娘亲的死付出代价!” 云鸿珂收起眼里的恨意,目光冰冷,尚带着稚气的脸儿上,挂满寒霜,周身散发出一股子强烈的杀气。 皇宫,披香殿。 “娘娘,您该歇息了。”锦绣是雯贵妃身边的掌事姑姑,见主子自一个时辰前恭送皇上离开后,就枯坐在软榻上发怔,心里极其不是滋味,道:“既然娘娘心里还有皇上,不如别再难为自个,守在这寝殿里日日清修。” 雯贵妃虽年近四十,但从样貌来看,却只有三十岁不到,想来平日里保养极好。 “皇上近来时常到披香殿,你就不觉得奇怪么?”抬眼,她看向锦绣,清丽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声音轻浅平和,道:“多年来,他最多一个月过来一次,现在却连日到披香殿和我叙话,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事,却又想不出那事是什么。” 锦绣道:“娘娘只怕是想多了呢,要奴婢说,是皇上念着娘娘当年的好,所以想和娘娘多些时间相处。” “皇上念着我的好么?”雯贵妃唇角动了动,掀起丝若有似无的笑,不过,那笑看起来尤为清苦:“这后宫之中,能被皇上惦记于心的,只有一人。”顿了顿,她眼里染上抹愧疚:“我愧对于长公主,皇上和我闲聊时,没少提到长公主,也不知那孩子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安平,她的女儿,本该由她这个做母妃的亲自教养,可她……可她却在先皇后故去那年,亲手推开了那个孩子,多年来没有尽到一点做母妃的责任。 如果安平真有做错事,皇上若要降罪,她该如何是好? “娘娘,奴婢听说大驸马和长公主大婚后,就远赴边关驻守,中间从未回来过。”锦绣低声道。 雯贵妃想了想,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锦绣恭谨道:“回娘娘,奴婢也是这几日没少听皇上和您提起长公主,于是留了个心眼暗中在宫里打听了下,就知道了长公主和驸马之间的事。” 静默良久,雯贵妃黛眉微拧:“长公主有段日子没进宫了吧?” “……娘娘,长公主两日前有进宫来着,不过……”锦绣吞吞吐吐,生怕自己往下说会令主子心伤,因此,她面露迟疑,久久未道出后话。雯贵妃眼里闪过一抹忧伤,道:“你不用多说,我知道长公主和我不亲,这怨不得她。” “可是……可是再怎么说,娘娘都是长公主的生母,长公主不进宫便罢了,既然进宫了,却不来披香殿向娘娘问安,这不是明摆着让各宫看娘娘的笑话。”锦绣知道以自己的身份,不该说主子们的闲话,但她就是不明白,自家主子就算没尽到做母妃的责任,作为主子唯一的女儿,长公主也不该这般不该生母脸面。 雯贵妃摇摇头,微抿唇道:“怨不得长公主,与生恩相比,养恩无疑要大些。” “娘娘就是个好性子,自个的孩子管旁人唤母妃,娘娘不生气不说,还为长公主开脱,迁就长公主……” “你别说了。”雯贵妃出言制止锦绣往下说,语带伤感,道:“我凭什么生气?没尽到一个做母妃的责任,被自个孩子埋怨,那是我自找的,又如何怨长公主?” 锦绣有些愤懑道:“就算不怨长公主,但那位也太过分了。” “锦绣,你……”过分么?长公主不来披香殿看望她这个母妃,与那位应该没什么关系吧?是那孩子怨她,是她自己一手导致今日这局面,和旁人有何干系? 雯贵妃眼睑微垂,遮掩住眸中的情绪,心中苦涩无比。 “奴婢又没说错,长公主不来披香殿向娘娘问安,势必与那位有关。”锦绣口中的那位,指的是谁,雯贵妃自然知晓,只见她盯着锦绣,一脸严肃道:“那位是九皇子的母妃,她有自个的皇儿可傍身,万不会做些多余之事,让皇上心生不满,你在我面前说话随便些也就罢了,但在外面一定得谨言慎行。” 锦绣:“人心善变,娘娘多年没在后宫走动了,有些人有些事未必如娘娘心中所想那般。” “好了,长公主的事就此打住,我吩咐你留意锦棉的动静,可有发现异样?”雯贵妃是吃斋念佛,在寝宫静修,两耳不闻宫中之事,但自个身边的宫人,哪个出现异样,她却能一眼看出来,这不,有段时日她察觉多年贴身伺候她,言语极少,只知做事,甚是沉稳,名唤锦棉的宫婢,动不动就走神,想不引起多想都不可能。 “没有。”锦绣如实道。 雯贵妃喃喃:“没有么?那她时辰走神又是怎么回事?” “娘娘若想知道,直接问锦棉就是。”锦绣提议。雯贵妃摇头:“她不想说,我问了也只是白问……你按我说的多留点心,一旦有所发现,记得及时与我说一声。”她是多年来不关心宫里宫外发生何事,但太子大婚,前段时间宫外传开的流言,这样的大事,她却还是知道的。 皇子成年,心随着年纪也大了,开始明争暗斗,夺储么? “馨姐姐,太子很优秀,我相信他会坐稳储君之位,但我还是担心有人用不光明的手段,谋夺太子的储君之位。”在锦绣服侍下,雯贵妃起身离榻,宽衣上牀躺好,却迟迟没有阖眼安寝,她眼眶渐显湿润,暗忖:“是我……是我不好,自己没站稳,害得你伸手扶我,却被我带着一起摔倒在地,才导致您难产,馨姐姐,你真傻,身子明明比我还重,做什么管我啊!这些年来,我虽吃斋念佛,心却未曾平静过。我腹中的皇儿没了,这让我感到伤心,可相比较牵累你难产逝去,那点伤心远远算不得什么……” “近来皇上时常到披香殿走动,馨姐姐,我能感觉到皇上有心事,奈何皇上每次过来,只是和我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这让我很难知晓他在想什么。不过,我相信皇上是疼爱太子的,不会因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就对太子殿下生出不满。馨姐姐,你也相信皇上,是不是?因为在皇上心里只有你,他不会做令你伤心的事,对不对?” 寒凉的夜风徐徐地吹着,一抹迅捷的身影从窗外飘然而入,轻盈而美好,携了淡雅梅香,不期然地令人迷醉。紫色的裙摆随风摇曳,宛若幽兰绽放,花影看似妖娆,意蕴却清新雅致。美人如花,是这凡尘俗世唯一可以盛开在他心头的娇艳。 犹记得她以真容首次穿裙装时的情景,那抹素色的倩影,雅韵而妩媚,在他心头荡起层层涟漪。 “在等我?”殿中零星几盏灯火摇曳不止,光线忽明忽暗,云轻舞眸中含笑,盈盈如水的眸子静静地望着自家男人,笑道:“时辰不早了,你先睡,我去沐浴。” 268 悦,是你重视我 “睡着了都不老实!”小声嘀咕一句,她鼓起腮帮子将男人的手臂挪开,意外地发觉某太子箍住她腰肢的臂弯并未用劲,因此,她很轻松地翻了个身,脱离出他的怀抱。 怀揣着些许戒备和不解,云轻舞伸手拽过锦被给两人盖好,想着某人会不会在玩什么花招。 “哼!不管了,姐儿以静制动,敌不动,我不动,先睡一觉再说。”暗忖一句,她眼帘微微闭阖在一起。 还是先装睡吧! 暗自补充一句,某女慢慢勾起了嘴角。 丫的精力太好,最近几个晚上没少折腾,今晚多半是换策略了,以免被她踹下牀。 宫衍很安静,但云轻舞却神经紧绷,半点都不放松戒备,只不过,她心里没来由地乐呵得不行,觉得自个这是怎么了,和男人似是玩起了猫和猫鼠的游戏。 “呵呵!丫的会突袭么?”心中暗道一句,她唇角勾起的弧度愈发明显。 时间点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人依旧一动不动,安静而乖觉地躺着。云轻舞长睫颤了颤,确定不了他是否已然熟睡,但又不知他究竟想玩何花样,于是乎,她终没能忍住,翻了个身,和男人面对面而躺。 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她轻声道:“你睡了吗?” 宫衍“嗯”了声,道:“没有。”他的嗓音清冽低醇,无丝毫睡意。片刻后,他掀开眼帘,眸光幽邃,仿若蕴藏着一股子魔力,吸引人不由自主坠入其中,他看着她,问:“喊我做什么,有事与我说?” 语气轻浅,落在云轻舞耳里,竟满满都是调侃和暧昧。 “……” 某女囧! 腹黑的家伙,一张嘴就让人下不来台。是她脑抽没事干,人家明明睡得好好的,自己却发神经扰人清梦,登时,云轻舞哑舌,不知该说什么好。 神色渐变,她是又羞恼又尴尬,不过,转瞬,她想起一件事,不由清清嗓子,道:“他和我把话挑明了。” 宫衍星眸幽沉,静静地凝视着她,薄唇紧抿,神色肃穆,久久未语。 “我没有承认,在他眼里,我目前只是云轻狂。”云轻舞攥住他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玩着,声音轻柔而绵软:“衍,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宫衍诚实地低“嗯”一声。没错,他是满心不适,知道她是奉口谕去给那人诊病,可知晓她和那人之间的过往后,他还是生出了一丝危机感。 毕竟他们经历过那么多,她又是真心喜欢过那人,要是…… “你别纠结。”抚平男人皱在一起的眉头,云轻舞清越柔和的嗓音扬起,无疑打断了宫衍的心绪,她道:“我和他不可能的。”顿了顿,她又道:“你这么寵我,爱我,纵着我,我可不想把这只属于我的专利,让给旁的女人。” 宫衍自喉间发出低笑:“我对你就那么好?” “是啊,你对我好得都没边了!”云轻舞在他胸膛画着圈圈,眸光狡黠澄澈,看得宫衍的心柔得似能滴出水,禁不住吐出心里话:“舞儿,我信你,也信我自己,相信我们永远不会分开,但只要一想到他对你有着那样的心思,一想到你和他时不时会碰到,我心里就感觉到很不舒服。知道么?我好想将你藏起来,藏到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地方,然而我又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云轻舞很认真地道:“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和他见面,但是就像你说的,有些时候免不得会碰到一起,可即便如此,我与他也只是陌路,而且我不止一次告诉自己,一旦他触碰我的底线,我将与他新账旧账一起清算。” “傻丫头,听到你这番话,我觉得自己有点小心眼了。”宫衍轻吻着她的额头,低喃道。 云轻舞脱口便道:“那是因为你在乎我,爱我,才不是小心眼。” 宫衍闻言,满含愉悦的低笑声扬起:“被你重视的感觉真好。”云轻舞仰起头,笑容如春花绽放:“是你重视我。”稍顿了一会,她薄如蝉翼般的长睫颤了颤,柔声续道:“衍,我喜欢你霸道,喜欢被你寵着,爱着,纵着,能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这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我也是。”宫衍道。 云轻舞笑了笑,仰面躺倒枕上:“有时候想想,曾经的过往真像是做了场梦。”宫衍也静静地偏过脸,平躺在她身侧,一改他往日夜里‘胡闹’的秉性,这样的她,反倒让云轻舞骤然间又感到心头不宁。 她转过头看看他一眼,发觉男人依旧面色柔和,好似往常累极后熟睡之态。刚刚他也是这样,她唤他,他起先不吭声,过了会便嗓音清晰地与她搭话,由此可见,他这会儿并无睡意。 “我怎么感觉你还有心事?”一切都已说开,他还这般,到底怎么了? 云轻舞沉住气,想着装傻入睡,可心中琢磨男人的意图,却很难定下心神,以至于原本袭来的随意逐渐消散。良久,身旁的人从锦被里握住她的手,还用力紧了紧。抿唇一笑,她睁开眼,从他暖暖的掌心抽出手,半支起身子笑问:“宫衍,你到底想干嘛?”她的语气有些无可奈何,又夹杂丝孩子气。 宫衍唇角勾起抹轻柔的弧度,星眸半阖,语声略显复杂道:“影这几晚都有去雪院。” “……”云轻舞先是一怔,随即嗯了声。 静默片刻,宫衍又道:“我不想继续等下去。” 云轻舞眨眨眼,秀眉微蹙:“打算主动出击?”宫衍没有否认,她边思索边接道:“也就是说你这是迫他们出手。”不是问,明显是陈述句。 “他还真够狠心的,而她竟然为那样一个人,不喜背叛我。” 他口中的他和她,云轻舞自然知晓是指哪两人,只见她唇角漾出抹嘲讽的笑容,道:“他心里只有自己。”为达目的,他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可以利用。须臾,她幽淡的声音再次扬起:“至于云轻雪,我想她是喜欢你的,但她自个却不知道,所以才会被人利用。”如果喜欢宁王,爱着宁王,云轻雪又怎会连贞.洁都不保,助宁王成事?她难道不知,没了贞.洁,宁王在事成后,会毫无芥蒂地给她正妃之位? 当然,宁王事成不过是假设。 宫衍唇角微抿,沉默不语。 “过不了多久,宁王的后院就会起火,咱们届时等着看戏就好。”她这话一出,宫衍倏然睁开双眼,璀璨星眸落在她精致的脸上,笑容里满满都是寵溺:“做什么坏事了?”云轻舞摇头,一脸无辜:“是坏事还是好事,单看宁王到时候的态度了。” 将她半支起的身子揽到怀中,宫衍低喃道:“有关老四的事你别再插手,答应我?” 云轻舞久久未做声。 “答应我?嗯?” “好。” 得到她满意的回答,宫衍脸上的笑容明快而得意,将话题转到她躺倒牀上之初:“你怎知我在装睡?” “我不知,只是觉得你乖觉的出奇。”云轻舞嘴角噙笑,眼里写满促狭。 宫衍嘴角一抽,道:“我倒是觉得你开窍了。” 云轻舞瞪眼:“开窍?我什么时候不开窍了?” “你若是不管我,直接躺下就睡,我肯定会失望,可你没有。”宫衍满目爱恋,喃喃道。“那只能说明我了解你,与我有无开窍没干系。”云轻舞承认,她是无法忽视他,但凡他有丁点异样,都能牵动起她的情绪,所以,看到他今晚安安静静,乖乖地躺在牀上,她不由自主地就想和他说话。 虽然防备他乱来,但真要如往日夜里一样,她定会欣然配合,与他共缠.绵。 咳咳咳…… 云轻舞觉得自己矫情了。 “你有打算装睡吧?”宫衍笑问。 “确实有想过。”云轻舞如实道。 宫衍唇角弯起:“高度戒备装睡?” “嗯。”云轻舞没有否认。 她的诚实令宫衍无比愉悦,更令他的心悸动骚.乱起来,半晌平复不下。 忽然,云轻舞嘀咕道:“我感到有点……”她话还没说完,唇已被男人攫.住。 他轻柔而专注地描绘着她的唇线,搅动着独属于她的气息。 云轻舞双颊布满红霞,心慌的感觉被他这一吻顷刻间吞没。而他的攫.取愈发霸道,与她共舞,纠缠。 也不知怎么想的,云轻舞竟咬了他一下,立时,宫衍吃痛,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怎么了?”他笑容柔和,心情好不愉悦,缱绻的吻落在她如画的眉眼…… “我怎么了?”云轻舞看着幽沉凌乱的眸,暗问自己,却又一时找不出原因。 “傻舞儿。”感受到她在挣扎,宫衍注视着她,见她眸光迷离又惶惑,仿若和大人走散,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孩童,他星眸含笑,凝望她:“是想到什么事了吗?”云轻舞没说话,也没摇头,只是半抬起身,环住他的脖颈,似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勒得宫衍喘气有些困难。 “乖,怎么了?”宫衍边柔声问,边轻柔地抚着她的背脊,好让她平静下来,熟料,云轻舞环住他脖颈的手却收紧了些,心中泛起疑惑,他嘴上却打趣:“舞儿很难得对为夫投怀送抱呢!”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将头埋在他后劲。 “你哭了!”宫衍的心登时揪紧,随之用力掰开她环在自己脖颈上的双手,便看到她满脸湿润:“乖,不哭,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他慌了神,欲起身扶她坐起,好问个究竟,却被云轻舞环住健腰。 “没事……我没事,别担心!”心慌?有他在身边,她还心慌个什么劲? 宫衍语带疼惜:“真没事?” “嗯,没事。”云轻舞语声稍显哽咽。宫衍却狐疑地看着她,看着她眼角挂着的泪珠子,他不知该说什么,因为她不说,他再问都问不出,只能爱怜地用自己的大手帮她擦拭泪水。云轻舞不再说话,眸中涌出的泪怎么也止不住。 这样的她,让宫衍愈发感到不安。 正懊恼,暗暗自责叹气,却见媳妇儿终于扬起脸儿,昏暗的光线中,她眸中水雾萦绕,看着好不惹人怜惜。 他的舞儿是坚强的,从未流露过如此脆弱的一面,他好想知道她心里藏着何事,但她不说,他只能忍着不问。 玉臂攀上他的肩头,云轻舞慢慢的凑近他,唇瓣娇嫩莹润,带着丝湿咸,不期然地撩.人心弦。 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中,她没什么可心慌的,大不了遇魔斩魔,遇妖斩妖,无论是敢找他们不痛快,她必狠狠地还击回去! 宫衍感到喉中干燥,浑身热得就像是被火灼一般,他禁不住轻哼了声…… “舞儿。”低哑磁性的嗓音自他喉间溢出,他想要化被动为主动,奈何遭到某女反抗。 云轻舞推开他,而后让他平躺到枕上,她注视着他,一双水眸眼睛一转不转,但里面的情意却无比清晰可见。 “我好看么?” 宫衍抑制住满心腾起的浓情,一把将她拉到身侧,紧跟着俯身凝望她,半晌,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喃:“舞儿,我好看么?”云轻舞痴痴地眨眨眼,对他的问话做出回应。“那你看一辈子好不好?”宫衍唇角弯起,深沉的星眸中染上寵溺的笑意,静候她再次做出回应。 “看一辈子……” 云轻舞顺应着他之言呆呆地道出一句。 “舞儿也好看,我也看舞儿一辈子!” 宫衍口中爱语轻喃,用他的情,用他的爱,温暖着她的心,温暖着她整个人。 她搂着他的脖颈,他箍住她的纤腰,爱意交织,偌大的内殿里不多会缱.绻旖.旎。 周遭恢复宁静,殿里悄无声息,唯有淡淡的如水温香弥漫在空气中。 晨阳初升,云轻舞醒转,觉得眼睛极其不舒服:“哭毛线啊?这下好了,必肿无疑。”她暗忖。宫衍握着她的手,在软和的锦被里两人十指相扣,谁也舍不得将手抽离。云轻舞没有动,在等宫衍睡醒。 “醒了?” 宫衍睁开眼,就见媳妇儿双眸略显肿胀,正定定地看着他。 “嗯。”莞尔一笑,云轻舞眨巴了下眼睛。 修长的大手轻抚上她的眼睛,他疼惜道:“难受吗?”云轻舞摇头,笑道:“没什么感觉。”宫衍眉梢微微上挑,明显不信她之言,他道:“今个哪里都不许去,就呆在内殿休息。” 云轻舞笑着道:“你忙你的,我不在内殿就在空间里,绝对不往外跑。”让她在内殿里安安静静呆一天,她只怕做不到。 “随你,但咱们说好了,你不得出东宫。”宫衍起身,在媳妇儿额头上印下一吻,下牀拿过衣袍边穿边叮咛。云轻舞拉过锦被盖好,笑“嗯”一声,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不用一而再叮嘱。” “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丫头,永远都是。”宫衍脸上笑容柔和,说着,便洗漱而去。 某女说到做到,这一日还真没有踏出东宫一步,一整天时间里她要么和巧香、流云闲聊逗乐子,要么就是在空间里修炼功法,旁的什么都没去想。 “还好吧?” “什么?” “今个没让你出去玩儿,我这心里还真是过不去。” “原来是说这个啊,还好了。” 宫衍忙了一天,直至夜幕落下才回到东宫,陪媳妇儿用过完善,两人进空间随意走了一会,便闪身回到内殿,想着自家媳妇儿今个乖巧听话,没踏出东宫一步,他这心里又深觉得过意不去,于是终没忍住,关切询问媳妇儿今个的心情如何。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天,没别的意思。”担心媳妇儿多想,他嘴角动了动,柔声道。 橘黄色的光晕中,云轻舞明眸宛若一湾秋水般澄澈,明媚柔和,道:“衍……是你自己多想了吧?”佯装生气,她轻哼一声:“都说了我和他不会再有瓜葛,你却担心我红杏出墙,这也太不信任我了吧?” 宫衍想都没想,急忙解释:“我只是想让你好好休息,真没别的意思。”他就怕她误会,这下好了,误会还是从他口中造成的。 “看把你急得,我刚刚是在逗你玩呢!”云轻舞轻笑出声,语声娇软道:“我当日知道你是想让我好好休息,才阻止我到宫外溜达。”宫衍听她这么说,再看她神色间真没有生气,立时暗松了一口气,他和她之间有事情发生了他不避讳,不管那件事情是出在他们自身,还是与第三人有关,他皆不会避讳,而是想法子去解决,就譬如和她有着过往,还想和她纠缠的那个人,他是对他们曾只有彼此感到吃味,但,他更注重于现在,注重于今生今世,她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妻。 269 出事,不作不死 捧起云轻舞精致如画的脸庞,宫衍星眸中脉脉温情流转,微带些戏谑道:“知我心者舞儿也!”肌肤白.皙如玉,柔嫩滑润,仿若一朵瑰丽的夭红在他掌心恣意绽放,红唇噙笑,惑人心神,让人禁不住为之沉沦。 略带着薄茧的指腹沿着她的唇线,轻柔而缓慢地描绘着,云轻舞眨眨眼,再眨眨眼,蓦地拍开他的手,道:“你还没沐浴吧,快去,我先睡了。”丫的一双眼电力十足,继续这么被盯着,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宫衍望着她的背影,勾起唇角,慢慢笑了:“舞儿很怕为夫呢!” “怕你才怪。”云轻舞顿住脚,回头不客气地送给他个白眼,腹诽一句。 接收到她那俏生生的白眼仁儿,宫衍愉悦一笑,走向了温泉池。 待他身影从眼帘里消失不见,云轻舞拍拍微烫的双颊,暗忖:“丫的总这么没正经。” 约莫过去两刻多钟,宫衍一身清爽来到牀边躺下。察觉到身后有动静传来,云轻舞不由自主地往里侧挪了挪,宫衍见状,一把搂她在怀里,语声柔软,低喃道:“明日用膳,吩咐厨房炖只沙噀,为夫要补补……” 云轻舞知道男人清楚她没睡着,于是想都没想,脱口便道:“随你。”顿了顿,还关心其身体是不是不舒服,是否需要她配个药膳来进补。宫衍抑制住喉中即将要发出的低笑,嗓音清冽而惑人,在她耳边喃喃:“被.掏空了……今晚就这么睡吧……” 顿时,云轻舞明白过来,随即气呼呼地转过身,抬手就在他腰间掐了一把:“你脑袋都想些什么?”刚才是她脑抽,没多想沙噀是什么,又有何功效,傻傻的还说顺便配个药膳给丫的进补,却没料到,这厮是故意说出那么一句,撩.拨她,逗她玩儿。 沙噀也叫海参。海参味甘咸,补肾,益精髓,摄小便,其性温补,可比人参,但凡懂些药理常识的人,都清楚海参的功效,而她,医术过硬,竟似傻白甜一般中了丫的圈套,好丢人有木有! “嘶!” 宫衍口中发出声吃痛,随之星眸低垂,看着她恼羞至极的样子,禁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笑?小心笑得你牙全掉了。”凶巴巴地剜其一眼,云轻舞重新背对他,决定不理这腹黑的坏家伙。明明清冷孤傲,嘴上却时常犯浑,很毁三观的好伐!宫衍喜欢逗媳妇儿,喜欢看她因他偶然一句不太露骨,又带着点荤话的言语羞得面红耳赤,每每看到她这样,他心里就会欢悦不已。 譬如他刚刚提到的沙噀,要是脑袋迟钝点的,根本不知他之言何意,然,她不仅不迟钝,且懂药理,这不,片刻功夫不到,便知被他捉弄了,呵呵!他的舞儿实在是可爱得紧。 “不喜欢听么?”收起笑声,他轻声问:“那是我对你说的情话,真不喜欢听?” 云轻舞哼哼了声,道:“鬼才喜欢听你的情话。” “我的小丫头真是矜贵。”宫衍略收紧臂弯,搂着她的腰身,下巴抵在她头顶,低笑道:“生气了?不就一句话么,你若实在不喜欢听,为夫保证以后不说便是。” “谁信。”云轻舞腹诽。 宫衍道:“舞儿这么美好,我才会情不自禁,才不会不知节制……”轻吻着她的青丝,他语声温软道:“不补补的话,舞儿不幸福了就是为夫的不是了!”云轻舞闻她之言,傲娇性子犯了,气呼呼的一句话都不说。 “乖,不气了,都是为夫不好,不知娘子脸皮薄,经不起玩笑。” 云轻舞回道:“你才经不起玩笑!”她只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好不好?丫的逗她上瘾,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而她,傻乎乎的,没有第一时间知其言中之意,单蠢地往人家下的套里钻,以至于羞恼异常。 “啊喂!说好的睡觉,说好的不乱来,这……这又是闹哪样……”反应到即将即将要发生何事,某女连忙伸手去推,却已为时晚矣,如此这般,只能在心里怨念。 在两人的战斗中,她几乎就没赢过,没多久便已溃不成军。 “我要到宫外待几日,你不许反对。”一切恢复平静,云轻舞依偎在男人怀中,迷迷糊糊道。 宫衍动作轻柔,给她揉着腰肢,没有反对:“两日。” “太短了。”云轻舞不乐意。宫衍声音还略带沙哑:“一日。” “你……” 云轻舞气得睡意一下子全无,瞪大眼,磨着后牙槽道:“五日。”宫衍眸中柔情流转:“好吧,两日,这样总成了吧?”云轻舞盯着他看了会,一语不发。宫衍叹道:“我希望你时刻在我身边,难道舞儿不希望如此么?” “霸道。” 唇齿间轻漫出两字,云轻舞不再说话,窝在他怀中慢慢阖上了双眸。 眨眼工夫,她已进入熟睡,轻浅均匀的呼吸声飘入宫衍耳里,他勾起唇角,望着她恬静美好的睡颜,慢慢地笑了。 距离东方破晓还有半个多时辰,云轻舞睁开眼,起身下榻,穿戴洗漱好后,就准备溜出宫去。 宫衍这会子也已起身,见她欲离去,不由上前一步,伸臂揽她入怀,紧紧拥抱了片刻,方松开手,道:“宫门打开我会去侯府找你。” “你有时间吗?” 云轻舞眨巴着明眸问。 “今日没有朝会。”宫衍笑着道。 “哦!那你来找我吧。”说着,她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而后,提气飘出窗外,没于夜色之中。 阳光初升,太师府,清水苑。 “找到珂少爷没有?” “屋里没有,各个院落都找不到人。” “昨晚可在屋里?” “锦被摊开,里面塞着两个软枕,没见人。” “为什么现在才发现珂少爷不见了?这要是被轻狂少爷知道,我看你们如何向她交代。” 林能在云鸿珂院里来来回回地走着,脸色阴沉,心中极度不安。 “林管事,昨个一大早珂少爷就说身体略有些不舒服,说想好好在屋里休息一日,不让任何人进屋打扰,所以,除过送膳食进屋,咱们都没有靠近正屋。” “有送晚膳吗?” “没,没有,珂少爷半下午时说不用晚膳,让厨房别给他做。” “也就是说,珂少爷很有可能昨晚就不见了。” 林能停下脚步,盯着院里几个奴仆,还有数名修为不错的护卫道。 “这……”跟在云鸿珂身边伺候的小厮,吞吞吐吐,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林能见状,沉着脸道:“这什么这,有话直说。” 那小厮低着头,身子微颤,小声道:“珂少爷一整日都在屋里呆着,没见踏出屋门。” “照你这么说,珂少爷难不成会飞天遁地之术?”林能脸如寒霜,冷厉的目光从院中诸人身上一一掠过:“昨个你们都没看到珂少爷出清水苑?” 诸人齐摇头。 “找,继续找,在整个太师府找。” 林能吩咐诸人,心里愈发惶惶不安,他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出宫后,云轻舞径直飘至侯府,早晨空气清新,她与丘宝,星儿在一片竹林中,一起修炼了一个多时辰功法,然后用过早膳,便在正堂里与大家伙聊天。 “绝,你的剑法很棒,记得要继续努力。” “嗯。” “我时常不在侯府,辛苦你照顾丘宝和星儿了,原本早想向你说声谢谢,却一瞎忙活就忘了,你可别因此和我生分了。” “不会。” 云轻舞笑言,语气轻松而随意,绝却惜字如金,这让听他们对话的其他人,时不时地发出声低笑。 “云烟,修昀,你们俩别光顾着笑了,这都回京城有段时日,是不是该回府去看看你们的家人了,嗯?”秀眉微挑,她唇角漾出抹柔和的微笑:“我就在京里,哪儿也不会去,安心回府陪陪家人,知道么?” “云烟听公子的。”上官云烟虽有些不愿,但终还是点头道。 “你呢?” 眸光挪至聂文身上,云轻舞语声轻缓道:“你近来很有长进,回府让你爹娘好好看看,也让他们高兴高兴。” 聂文扯唇笑了笑:“我听师父的,一会就回府。”能得师父夸赞,心里好开心。 “那就快回院里准备准备,别杵在这了。”云轻舞摆摆手,上官云烟和聂文朝她揖手一礼,出了正堂。 “你可有什么线索了?”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正堂门外,云轻舞将目光挪到黑泽身上,表情凝重问。 “估计被你们伤得太重,至今还躲在某个地方疗伤,所以,没见有什么动静。”黑泽慵懒地靠坐在椅上,慢悠悠地回她一句。“我只恨当日没有杀死她。”云轻舞脸色骤然一冷,道:“我需要尽快知道她的消息。” 黑泽:“一有消息就告诉你。” 云轻舞轻颔首,然后转向轩辕瑾问:“风前辈,你在京里这段时日,可有什么发现?” “我有夜探太师府和梁府……”想到父亲和整个家族多年蒙冤,轩辕瑾的心情无比沉重,道:“当年的案子是已故梁相和云太师办的,本打算从他们府中查证些事,却一无所获。” 云轻舞:“风前辈的着手点是对的,不知你有无留意,在侯府门口的大街上,有人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侯府里的动静。” “我极少出府,没怎么留意。”轩辕瑾如实道。 “那暗中观察侯府动静的人,有太师府上的人,还有不知是哪个指使的叫花子,不过,我琢磨着应该与梁府脱不开干系。”云轻舞屈指轻叩桌面,一脸沉思道:“梁相致仕前出现的异常之举,还有他忽然亡故,我觉得这其中必蕴藏着什么秘密,但人已逝去多年,即便有秘密咱们怕是也难以挖出。” 轩辕瑾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似是想到了什么,启口道:“梁府后院有座园子,据说被梁侯列为禁地,府中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不得擅自闯入。” “禁地?”云轻舞明眸半眯,摩挲着下巴想了想,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在座几人听:“莫非那园子存在着猫腻?” “一探究竟不就知道了。”黑泽懒洋洋的声音扬起。 云轻舞看他一眼,道:“能被梁侯设为禁地,不说里面机关重重,戒备森严肯定是有的。” 黑泽好看的眉梢上挑:“你会怕?” “那座园子确实戒备森严,就我的神识感知,守在园子周围的高手,其修为都相当不俗。”轩辕瑾神色凝重,道:“既然能被称为禁地,里面只怕没少设机关。不过,这也说明那园子确实可疑。” “风前辈,到梁府那座园子里一探究竟你就不必去了,我抽空会走一遭。” “我想亲手帮家人洗冤。” “前辈也说了那座园子周围隐藏着不少高手,如果前辈有个闪失,我无法向师傅和几位师兄交代。” “你的身份不能冒险,再说,殿下也不会赞同的。”她不仅是他的小师姑,还是宁远候的嫡女,更是大晋的太子.妃,他又岂能让她为自个的家事冒险?轩辕瑾想到这,态度坚决,摇头:“你不可冒险。” 黑泽轻飘飘地道:“就轻狂的修为,这世上没几个能是她的对手。” “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抽空去梁府溜达一圈。”云轻舞果决道。 “云公子,你……”轩辕瑾依然不同意,可没等他道出后话,云轻舞已然转移话题:“星儿,你姑姑最近可还好?”她眸光柔和温暖,看着星儿笑着问。 星儿稚声回她:“姑姑和宝宝都好着呢!” “那星儿最近开心吗?”云轻舞明眸中笑意盈盈,又问。 “开心。”星儿如实作答。 云轻舞眼珠子转了转,目光从星儿身上掠过,落在丘宝身上,满眸关心:“丘宝,你呢?你近来过得可开心?” 丘宝点点头,没有说话。 其实,开不开心他不知道,他只知好想师父,好想从前在师父身边度过的每一天。虽然师父不怎么说话,虽然没人陪他玩儿,但他喜欢那样宁静祥和,每日采药晒药,陪在身边的日子。 “好啦,绝,你带丘宝和星儿回院里练字吧,我一会去云府看看珂弟。” 绝闻她之言应声是,牵起星儿的小手,和丘宝走出正堂,回院里而去。 “侯府就劳烦两位帮我多多照应了。” 从椅上站起身,云轻舞看向黑泽、轩辕瑾,最终眸光落在轩辕瑾身上,道:“太师府的人留意侯府里的动静,我想应该是冲着轩辕前辈来的……或许云老太师有可能亲自到侯府,轩辕前辈心里还是有个准备的好。” 轩辕瑾颔首。 “我去云府了。”说着,她提步往正堂外走,没成想,一抹颀长的身影正好迈步而入:“这是打算出去?”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宫衍站在正堂门口,看着她问。 云轻舞点头“嗯”了声:“我去看看珂弟。” “走吧。”宫衍没有多说,转身走在她身侧,朝侯府大门口而行。 林能急得团团转,整个太师府都找遍了,仍不见云鸿珂的小身影,他心焦至极,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而太师府里的奴仆,似是猜到什么,隐约间都在传云鸿珂失踪的消息。 “珂少爷真的不见了吗?” “谁知道,不过,我看清水苑里的人基本上都出动了,在府中各处在找呢。” “真是奇怪,珂少爷自从搬进清水苑,成为三爷的继子,就没见他出过清水苑一步,怎好端端的就不见了?” “会不会是趁身边的人没留意,自个偷跑出府玩,然后迷路不知如何回府。” “珂少爷是年岁小,但又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三岁幼儿,张着嘴巴不会问人啊!” “也是。” “我觉得珂少爷失踪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快说。” “劫持,珂少爷很有可能被人秘密劫持出府的。” “不会吧!珂少爷现如今是三爷的继子,来日便是世子,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劫持。再说了,珂少爷看着相当聪明,被人劫持总不会连吭一声都不吭,就乖乖束手就擒,让人给带出了府?” “有道理。” “云公子那么厉害,三爷又是宁远候,九小姐更是太子.妃,敢劫持珂少爷的人,难不成没一点顾忌?” …… 踏进太师府,敏锐的直觉告诉云轻舞这座大宅子里有事发生。 “气氛怪怪的,你有察觉到吗?” “是有些不同寻常。”宫衍眉头微皱,浅声道:“要不找个下人问问。” “不用,一会到清水苑自然会知道。” 云轻舞摇头,秀美紧宁在一起。 有她这话,宫衍便没再说什么。 途中遇到的奴仆见到他们,规矩地站在小道边行礼,个别的想喊住云轻舞说些什么,却顾及自己的身份,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肚里。 “小……公子……” 一看到云轻舞,林能疾步上前见礼,因为心急差点在称呼上出错,好在舌头一转,改了过来。他脸上的急躁不安,云轻舞自是看在眼里,压下心底的疑惑,她问:“府里出什么事了吗?”林能朝宫衍恭敬一礼,而后跟在云轻舞两人身后边往书房走边道:“公子,珂少爷……珂少爷没在清水苑……” 云轻舞停下脚步,神色微变,凝向他:“珂儿没在院里?是刚出府玩去了吗?”以她对那小家伙的了解,应该不会找府里那些个所谓的堂兄弟姐妹玩耍。 “珂少爷……珂少爷昨晚应该就没在屋里……” 天气寒凉,林能额上的汗珠子却落个不停,此刻,他实在是被自家小姐身上散发出的迫人气息,吓得难以流畅回话。 “珂弟从前可有夜不归宿?” “回公子,珂少爷自住进清水苑,从未……从未出过院门……” 云轻舞沉默,久未出声。 “公子,珂少爷昨个一天就有些不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 “珂少爷说身体有些不适,要一个人呆在屋里……”林能将自己知道的全盘道出,云轻舞依旧未发一语。抬袖拭去额上的汗渍,他恭敬中带着小心翼翼又道:“公子,你说珂少爷会不会被人劫持了?” “你不是说他牀上的锦被里塞有软枕么,既能伪装……”歹人劫持小家伙离开,也有可能制造他熟睡的假象,思量到这,云轻舞不由又想到自个前晚突然没来由地心慌难耐,登时,只觉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自上到下,从里到外,将她凉得透彻。 “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没有提前发现珂儿不在屋里?为何没有第一时间找我?” 她连声质问,声音冷冽而急促。 林能身子一颤,半晌才急声道:“珂少爷不让任何人进屋,就是小厮给他送膳食,也只是送到屋门口,随后他自己将食盒拎进屋,晚膳更是没有用,让小厮送话到厨房,说不用给他准备,属下对此当时并未怀疑,想着珂少爷只怕是日日勤于修炼,以至于身体乏累需要好好休息,所以便没亲自到屋里去看。直至今个早上,云松唤珂少爷起牀,却迟迟不见屋里有人应声,方发觉不对劲,推门进去一看,以为珂少爷尚未睡醒,谁知……谁知他掀开被子一看,锦被里放着两个软枕,根本就不见珂少爷的影儿,属下从云松口中知道这一情况后,便吩咐清水苑里的下人和护卫到各个院落里找,始终没发现珂少爷的踪迹,随后,属下又让大家伙到府中各处寻找,结果依旧不见珂少爷,属下有问过门房,说珂少爷没有出府,这才 想到珂少爷会不会被人给劫持了去。可属下又觉得奇怪,以珂少爷的聪明,不该被人劫持时一声不吭……” 顿了顿,他接道:“属下有想过找公子,可一时间又不知怎样能见到公子,便……” 寒风乍起,枝桠簌簌。 林能担心云鸿珂的安危,心中自然是急得不行,但他刚一番话却说得条理清晰,平日里办事更是谨慎的没话说。若是旁人此刻向云轻舞禀报云鸿珂失踪一事,多半会被其迫人的气势镇住,道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虽然林能也有不足,可这点不足完全是因为他担心云鸿珂有个好歹,嗯,还有些许为自己失职感到惭愧。 “轻狂,在我看来,根据林管事之言,小珂只怕是自个想法子离府的。”宫衍低沉磁性的嗓音这时扬起:“但这其中必有缘由,毕竟小珂一直以来都乖乖呆在清水苑,怎会突然间瞒着林管事,瞒着院里所有人,独自偷溜出府。” 云轻舞闻他之言,微微颔首,然后看向林能,道:“集合院里所有人,我有话要问。” “是。”林能应声领命。 不多会,清水苑里的下人和护卫全集中到一起。 “昨日之前珂少爷可有出过清水苑?”她想安下心神,可是前晚突然间心慌,再加上今个出现这样的事,令她真的心真的很难静下来。 良久,无一人站出来作答。 云轻舞面无表情,问:“都不知道吗?”见众人摇头,她清透的眸光微阖在一起,转瞬又蓦地睁开,道:“云松。”云松就是伺候云鸿珂的小厮。 “奴才……奴才见过轻狂少爷……”云松顶多有十三岁,是个半大孩子,听到云轻舞的声音,吓得脸色一白,从众人中间走出,向其躬身行礼。“我想听实话。”云轻舞声音浅淡,却透着难以言喻的威严。 云松承受不住她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威压,“扑通”一声跪地,颤声道:“轻狂少爷,奴才……奴才不能说。” “为什么不能说?”云轻舞蹙眉:“是你主子让你守口如瓶的。”听似问句,她实则用的陈述语气。云松不语,算是默认。云轻舞抿了抿唇道:“你可知如若你不说,你的主子有可能在外遇到危险。” “主子离府奴才并不知晓,奴才只知前日傍晚时分,主子有从清水苑的角门出去,担心主子被府里其他少爷小姐欺负,奴才就偷偷跟在主子身后,结果发现主子去了松梅苑。”云松战战兢兢地说着,云轻舞听到这,问出心底的疑惑:“他去松梅苑作甚?” “起初奴才也不知道,但跟在主子身后一路而行,最终看到主子进入一方尤为偏僻的小院。” “接着说。” “奴才怕被主子发现斥责,就躲在院门外,候着主子出来,不料……” “别吞吞吐吐的,往下说。”云轻舞冷冷道。 “不料里面传出轻微的打斗声,再后来,奴才有听到四房戬少爷的声音。”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里面声音不大,奴才没有听清楚。”云松低下头小声道。 云轻舞注视着他看了好一会:“你主子发现你跟在身后,为何要你守口如瓶?”云松道:“主子回了清水苑,进屋后对奴才说,他只是因为想念已故的姨娘,才没有忍住去曾经住过得小院去看看,他不想因为这件事被碎嘴的下人骂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更不想让轻狂少爷您失望。主子还说,他与四房没有一点干系,日后再也不会去那座小院,所以,要奴才替他保密,不可将他去过松梅苑一事说与他人知道。” “你起来吧。”云轻舞着其起身,而后转向林能,吩咐道:“你亲自前往松梅苑一趟,看看云鸿戬在不在。”稍顿了下,她眸中冷芒闪过:“还是我自个过去更能解决问题,你现在安排院里的人到府外寻找,看看能否找到珂少爷。” 说着,她又摇摇头,扶额道:“等等,先别急,等我从松梅苑回来再从长计议。” 宫衍看其心神难安,好不心疼,宽慰道:“小珂是个懂事的,知道什么事可为,什么事不可为,应该不会出意外。” “他还是个孩子。”云轻舞没于袖中的手微微收紧,不待音落,便已提步往院门口走,宫衍微怔,转瞬提步跟上:“你担心他是被人劫持了?”他问。云轻舞也不隐瞒自己心底的猜测,低嗯一声,语带迟疑道:“珂弟……珂弟十之*出事了!” “事情尚不明了,先别下定论。”宫衍相劝。 云轻舞竭力平复心情,整个人镇定不少,声音听起来亦平静了些,道:“我前晚忽然出现反常,你问我愿意我始终不说,其实……其实我是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慌,那种心慌的感觉好如潮水般汹涌,当时我好难受,才会那样的。” “那是前晚,小珂即便出事也是在昨晚,牵扯不到一起。” 宫衍知道自己这么说有些牵强,因为人的直觉往往很准确,但他又不想她心神不宁,只能这么予以安慰。 “你不用这样,事情已然出了,我要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人,免得珂弟受到更大的伤害。”云轻舞掀唇,想露出抹微笑,却发觉很难做到。“别勉强自己。”知道这个时候她笑不出,宫衍攥住她的手紧了紧,很快又松开,道:“我会和你一起找小珂。” 云鸿戬并未在院里,问过他的小厮,云轻舞得知云鸿戬也是一晚未归,这让她心里不由得一紧。毕竟没人逼她更清楚云鸿戬和云鸿珂之间的矛盾有多深,两人皆昨个晚上不在府中,若说云鸿珂失踪与其无关,她绝对不信。 谁知,经她冷声多次质问云鸿戬的下落,那被吓呆的小厮不停地说红袖楼,说他家主子隔三差五就会到红袖楼寻乐子,夜不归宿时常发生。 “你现在带两名护卫到红袖楼走一趟,找到云鸿戬立马带到侯府见我。”回到清水苑,云轻舞一脸严肃地吩咐林能。 林能二话没说,就招呼两名护卫很快离去。 对于她出现在松梅苑,又招呼都不打一声,往云鸿戬院里寻人的行径,云汉修为此极为生气,然,云轻舞压根理都没理他,就那么来去自如,任其气得几乎吐血,也没给一个眼神。闻知云鸿珂有可能出事,云老太师并没有表现出特别之处,孟氏亦是。 就好似云鸿珂这个孙儿的安危,与他们没一点干系。 至于云鸿戬晚上没歇在府里,云老太师瞪了眼孟氏,跟着冷哼一声,甩袖去了书房。 孟氏从吕嬷嬷口中得知云轻舞派人前往红袖楼寻云鸿戬,当即就吩咐自己身边的人也往红袖楼赶,生怕自己的乖孙子落到云轻舞手中吃苦头。 同样都与她有着血脉亲情,但在孟氏看来,只有大房和二房的嫡孙嫡女,才是她值得疼爱,与她最亲近的晚辈。 云轻舞没在太师府多逗留,不是她担心云老太师和云汉修阻止她从云鸿戬嘴里问话,而是她讨厌麻烦,不想将时间浪费在口舌上。她要以最快的速度寻到云鸿珂,否则,那孩子有个闪失,她会感到良心不安。 他们相处的日子并不多,可她知道那孩子依赖她,信任她,视她为嫡亲姐姐。 而作为姐姐,连自个的幼弟都保护不了,那是既失职又惭愧。 “你说我怎么就独留那孩子待在太师府?”侯府正堂,云轻舞收撑额头,靠坐在椅上,心里甚是懊悔,她自责道:“我好糊涂,真的好糊涂,要是珂弟真出个什么事,我会恨我自己……”这一番不仅听得宫衍心疼,就是轩辕瑾和黑泽也感到心疼不已。 宫衍道:“你没有把他独自留在太师府,清水苑里有伺候的下人,还有守院的护卫。他有心出府,旁人再怎么防范,他都能想出自个的法子。” “轻狂,太子殿下说的没错,你无需自责。”轩辕瑾劝道。 云轻舞依然自责:“是我对他关心不够,要不然他也不会不说一声就偷偷出府。” “放开,你们放开我,狗奴才,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样对小爷,放开我听到了没有……”云鸿戬骂骂咧咧的声音由远及近传入正堂,立时,云轻舞从椅上站起,目光直直地落在正堂门口,候林能带人进来。 “原来是你让人将小爷从红袖楼捉了过来,云轻狂,你是没事找事,要和小爷过不去吗?”一被带进正堂,云鸿戬看到云轻舞,瞬间赤红双目,一脸狰狞道:“你害得我两个妹妹一个惨死,一个疯掉,又害得我几乎废了一条胳膊,还有我娘,也一定是被你害得,云轻狂你他.娘.的就不是人,小爷和你有什么天大的仇恨,让你将小爷害得家破人亡?”大妹疯癫,二妹惨死,母亲更是被人挑断手筋,被祖母灌下哑药,被舅父舅母苛待,终撒手人寰,而他,不光被父亲讨厌,就连祖父也愈发厌弃他,觉得他是个废物,专给太师府的门面上抹黑,这些都是三房害得,都是三房那个蠢货和眼前这张狂的少年害得,是他们害得他成日里只知吃喝玩乐,来麻痹自己,从而忘却那些极致伤痛。 他恨,恨自己无能,恨不能帮母亲和妹妹们报仇,眼睁睁地看着罪魁祸首一日比一日名扬四方,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日比一日强大。 孬种,他云鸿戬就是个孬种! “你们……”云轻舞没理会云鸿戬之言,她的目光从两名护卫身上掠过,目露疑惑:“是谁?”看着伤势不重,却还是见血了。林能也挂了彩,只见他先朝宫衍,云轻舞各自一礼,这才道:“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和属下三人身上的伤相比,他们近乎丢掉半条命。” 红袖楼今日是遭了无妄之灾,因为一位恩客,整个红袖楼上下三层近半被毁,把里面的老.鸨心疼的那叫个哭爹喊娘。 “你们去找管家上药,人丢在这即可。”得了她的命令,那两名护卫手上一松,云鸿戬顿如没了骨头的软脚倒在地上。 他是被吓得,被云轻舞身上外散出的气场给吓得双腿发软。 “云轻狂……你……你想怎样?” 脸色煞白,身子发抖,嘴唇颤动,看到云轻舞眸光冰寒似剑,一步一步逼近,云鸿戬没出息的往后挪动着身子。 云轻舞在其两步外站定,冷声道:“告诉我我珂弟在哪里。” 云鸿戬先是一怔,转瞬梗着脖子道:“那贱.种又不是我什么人,我……我怎知他在哪里?” “看来你是不想说实话了。”云轻舞嘴角勾起抹邪佞的笑容,慢慢伸出右手,云鸿戬顿觉自个的身体似是被人强硬地从地上提起,接着,他感到喉部一紧,人已被他极度憎恨的少年掐住脖颈,两人近距离四目相接。 “我再问你一遍,我珂弟在哪里?” 锐利冰冷的目光直刺向他面门,云轻舞面若寒霜,一字一句质问道。 “你再问我也不知道!” 想到自己支离破碎的家,想到死去的母亲和二妹,还有那被关在院里疯傻痴癫的大妹,云鸿戬即便被云轻舞骇人的气势吓得魂不附体,嘴巴却严实得很。 云轻舞蓦地松开手,不等云鸿戬软倒在地,扬起手,隔空就“啪啪啪……”地甩出数个巴掌。 270:矛盾,患得患失 等到巴掌声落,云鸿戬的双颊已然变成猪头样。 嘴角血丝涌出,他趴在地上,笑容狰狞道:“你就是杀了我,也别想知道那贱.种的下落。”云轻舞嗤笑:“杀了你,我还嫌脏了我的手呢!”说着,她抬脚踩在云鸿戬一只手上:“知道 么?你娘是自个作死的,你大妹有无疯癫,只有她自个知道,至于你二妹的死,完全是你娘和你大妹一起作死的,怨不得旁人。而你之所以变成今天这样,就跟你娘一样,亦是自个作的。” “云轻舞,你他.娘.的胡说,是云汉卿的错,全是云汉卿的错,若不是他负了我娘,我娘不会做出那种事……” 云鸿戬回想到自己母亲被送离太师府时的情景,回想到母亲跪地磕头道出的那些疯言疯语,心里又是痛又是恨。 此刻,他极其狼狈,却还是一脸凶样,狠狠地瞪着云轻舞:“想知道云鸿珂那个贱.种的下落,你这辈子都休想!” “说,你把我珂弟怎样了?”云轻舞眸光幽冷似冰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脚下用力,只听伴着一声脆响,云鸿戬杀猪般的惨嚎声扬起:“云轻狂,你是疯子,你不得好死……”他的小拇指被踩断了,好狠,云轻狂好狠! 云轻舞笑容嘲弄,道:“这点痛都受不了……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没动真格的呢,现在你告诉我要不要说出我珂弟的下落?” “你死心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十指连心,云鸿戬痛得脸色煞白,却依旧硬扛着,不愿道出云鸿珂在哪里。 “云鸿戬,小珂在哪里?” 宫衍想着以他的身份云鸿戬应该会有所顾忌,却不成想,云鸿烨似是没听到他的问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而太师府这边,孟氏得知自己的乖孙儿被直接带往侯府而去,气得当时下就将身旁矮几上的茶具扫到地上。 担心云鸿戬吃苦头,她行动迅速,边吩咐身边的人往四房送话,边到书房找云老太师。 “戬儿被人带去了侯府?” 云老太师坐在书案后,一听孟氏之言,神色先是一怔,跟着确认道。 “我骗你作甚?”孟氏气恼地看着他,道:“云轻狂能耐不小,我过去要人他未必给面子。”微顿片刻,她续道:“太子只怕也在侯府,这么一来,他更不会将我放在眼里。” “你想让我陪你一起前往侯府?”云老太师虽是问,但心里却已知孟氏所言之目的。 孟氏道:“戬儿是咱们的嫡亲孙儿,你难道就不担心他有个三长两短?” “好吧,我陪你去一趟。”这段时日他正想着如何往侯府走一遭,好一探那张熟悉的面孔究竟是何人,与铭亲王府又有着什么关系,正好今个这是个机会。云老太师心中一番计较,起身步出书案。 见他往书房门口走,孟氏急忙跟上。 冬日暖阳倾照,云轻雪坐在榻上,单手撑着下巴,凝望窗外怔怔地出神。 他是喜欢我的么? 如果不喜欢,又怎会来雪院安寝?而且接连几晚都有到她院里。 而她,明明已经不喜欢他,明明是带着目的嫁进东宫,来到他身边,最为关键的是,她心里的人不是澈表哥么,为何一看到他来雪院安寝,心里竟生出一丝丝欣喜,还有女儿家的娇羞?当他说安置时,当他抱她躺倒在软榻上时,当他……她没有推拒,她意外地没有推拒,顺应着他,承受着他带给她的愉悦。 澈表哥说过,来日会迎娶她,会一生一世好好待她,更会让她成为这世上最为尊贵的女人。 她为之心动,且坚信自己喜欢他,爱着他,否则,也不会用尽法子接近太子。 怎么办?贞.洁已失,现在的她,和太子……不,是衍表哥,现在的她和衍表哥,和她曾经深深喜欢的男人有了肌肤之亲,澈表哥真得像他说的那样不在乎么?奇怪的是,澈表哥即便不在乎,她却没感到半点开心,反纠结不已。 太子,她喜欢太子殿下,喜欢衍表哥,还是像先前一样喜欢,可是,她似乎、好像也喜欢着澈表哥。 难道……难道她水.性杨花,骨子里就不安分? 不!她不是这样的。 脑中思绪乱如麻,云轻雪从窗外收回目光,神色不停生变。 “主子,您怎么了?” 彩青、彩碧在旁侍立着,看到她情绪不对,彩青不由出声关切地问。“我感觉我在做梦,这几日一直在做梦。”略带点恍惚的目光从彩青彩碧身上掠过,云轻舞端起几上的茶盏,轻抚着杯沿上的花纹,低喃道。 “……”彩青彩碧互看彼此一眼,一时反应不上来她所言何意。 云轻雪唇角动了动,一脸怅然又道:“自从被抬进这东宫,殿下一直都不待见我,可最近却变得不同了,不仅对我说话温柔,而且还对我笑,我感觉这不是真的,但每晚他到院里来安寝,拥我入怀却真真切切……”说到这,她没再往下继续,而是望着手中的茶盏出起神来。 主子说的感觉做梦,原来是指这件事。彩青彩碧从云轻雪的言语中,知晓了她之前那句低喃之语是何意。 两人嘴角露出抹浅笑,但很快消散,彩青眼神认真,语气肯定道:“主子,您不是在做梦,殿下是真的对您好。”闻她之言,云轻雪的思绪无疑被来回:“是吗?”眸光迷茫,她有些患得患失道:“可是他为什么突然间就对我好了?” “奴婢觉得一点都不突然。”彩青道。 云轻雪不解地看着她:“不突然?”“是啊,一点都不突然。”彩青点头,笑着道:“殿下心里一直有主子呢!” “他若心里一直有我,又为何不娶我做正妃,反倒让一个傻女占了本属于我的位置?”云轻雪放下茶盏,揉着额头,显得有些烦躁:“我想不通,这两日我始终在想,却就是想不通……想不通他干嘛那么做,想不通他对我忽冷忽热,明明已经让我变成个笑话,现如今毫无征兆地对我好。” 彩碧这时道:“主子,殿下娶九小姐做正妃,兴许是因为宁远候,而殿下前面一直不来咱们雪院,以奴婢看,多半是殿下在保护主子,不想主子因他的寵爱,找到心思叵测之人嫉恨。” “殿下在保护我,真是这样么?” 云轻雪怔然的眸中渐染上光彩:“你们没有骗我?”她的目光先是落在彩青身上,短暂过后,又挪向彩碧:“殿下是因为保护我,才对我忽冷忽热,也就是说,殿下喜欢和在乎的人是我,不是那个傻女,对不对?” 彩青彩碧齐点头。 “他是在乎我的,真好!”云轻雪说着,慢慢的嘴角微弯起抹弧度,然,转瞬他神色僵硬,自语道:“那澈表哥怎么办?”彩青、彩碧面面相觑,不知自家主子好端端的为何提气四殿下。 “去门外候着,我想一个人静静。” 云轻雪摆摆手,没让二人继续在屋里伺候。 “澈表哥要是知道我摇摆不定,会不会将我嫁进东宫的目的抖出来?会不会威胁我做错伤害衍表哥之事?”秀眉紧蹙在一起,她暗忖:“还有祖母和父亲、母亲,他们都有应姑母,会助澈表哥夺储,助四表哥来日登上大位,若是被他们知道我的心已经动摇,该作何想?” 越想,云轻雪心里越是难安:“衍表哥一旦知道我心思不存,那时……那时会继续对我好么?不会的,他一定不会再对我好。” “好像有哪里不对……”握拳在额头上轻捶了两下,她脸上变来变去的表情再度僵住:“宫里最近都在传那个傻女美得像仙女一样,且在传他近乎每天都要带傻女到宣露殿向皇上问安,要是他心里有我,又为何对个傻女那么好?难道如彩碧所言,他那么做仍旧是在变相地保护我?” 对,应该就是这样,他拿云轻舞做靶子,目的在于保护她。 …… 时间流逝,不知不觉过去多半个时辰,任云轻舞如何逼问,云鸿戬咬紧牙关,就是不道出云鸿戬在哪里,这样的他还真相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以至于云轻舞都不由得对他生出几分另眼相看。 “云轻狂,你尽管折磨我吧,我可以实话告诉你,云鸿珂那个贱.种的失踪,确实与我有关系,此刻,你在这对我做的一切,云鸿戬只怕在另一个地方也在承受着呢!”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云鸿戬身上血迹斑斑,趴伏在地,疯狂地大笑出声:“那贱种以为他离开四房,以为他成为云汉卿的继子,就能活得出息,就能像我一样,成为太师府正儿八经的嫡少爷吗?痴心妄想,他那是痴心妄想!” “知道么?你就是个渣滓!”云轻舞恨不得一脚踩爆他的脑袋,但她不能,因为云鸿珂至今下落不明,她不敢冒险,不敢将这唯一的线索毁掉:“身体里流着同一个父亲的血,却处处和自己的弟.弟过不去,像你这样的人,简直猪狗不如。” “呸!”云鸿戬往地上淬了口,气息虚弱道:“就凭他也想做我弟,你觉得配吗?一个从烟花之地走出来的女人生下的儿子,只是贱命一条,太师府里有哪个会在乎?哦,对了,你在乎他,也是,像你这种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和云鸿戬那贱.种做兄弟还真配呢!” “啪!” 云轻舞素手扬起,巴掌声响。 隔空硬生生地被掌掴,云鸿戬的身子顿如落叶一般飞起,而后重重地撞在近旁的墙上,继而一声闷响,落在冰凉坚硬的地上。 “噗!”他口中喷出口鲜血,随之边笑边喘气:“我真是高兴啊,竟把修为不俗,才华满腹,有着神医之名的云公子气得怒不可遏,却不敢下死手要我的命,没想到我云鸿戬也有这么厉害的一天……” 话没说完,他就剧烈地咳嗽起来。 鲜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嘴角落下,他也不去擦拭,只是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气。 好似一口不呼吸,就会窒息而亡。 “戬儿……” 马车在宁远侯府门前刚一停稳,孟氏下车,不顾守门的家仆阻拦,就一路行至正堂,管家中途有想过将人堵住,却在看到随后踏入侯府的云老太师,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孟氏修为不俗,前行的步法自然不慢。 到正堂门口,入目看到云鸿戬的惨样,积聚在心底的怒火立时全冲云轻舞喷发而出:“你算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如此伤害我的孙儿?”伴音起,她就朝云轻舞的方向击出一掌。云轻舞身形一闪,轻松躲过,她身后的椅子却遭了秧,被孟氏那一掌击得粉碎。 “云老夫人你不问青红皂白就像轻狂出手,意欲何为?” 宫衍眸光疏离,定定地盯向孟氏,语气尤为冷冽。 “你……” 孟氏一击不中,正要再度出手,在听到他之言后,当即怔在原地。她眼里写满难以置信,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嫡亲外孙,会用如此令人难堪的语气对她这个外祖母说话。 “小珂失踪与云鸿戬有关,轻狂相问,他一个字都不说,还出言辱骂轻狂,对宁远候不敬,这样的他,难道不该被教训?” 宫衍冷沉着脸,语气迫人至极:“同样都是云老夫人的孙儿,孤想问一句,云老夫人就一点都不担心小珂的安危?” “你……你怎就知道……”孟氏脸色甚是难看,道嘴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云轻舞截断:“是他自己承认的,云老夫人若不信,可以亲口问云鸿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1:诈,没什么耐心 “你闭嘴!”孟氏满目嫌恶地扫她一眼,狠声道:“不知哪里跑出来的野.种,也敢在我面前放肆,真以为我不能拿你怎样吗?” 宫衍凉凉的嗓音扬起:“云老夫人以为孤是死人么?” “衍儿……你……” 孟氏嘴角抖动,满目愕然地看着他。 孤?她地嫡亲外孙,在她面前自称孤,而且是当着外人的面,不给她这个外祖母留一点情分,他……他难道忘记他那已逝多年的母后,是从她腹中爬出来的吗? “云老夫人一把岁数,不该忘记如何称呼孤吧?” 宫衍眼神冷漠疏离,语气平缓不带丝毫情绪,却令孟氏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还不跪请太子原谅!” 云老太师沉稳的嗓音突兀地在正堂门口响起。 孟氏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半晌,她道:“好,我跪……”她没有看向云老太师,而是面朝宫衍,一脸复杂地准备跪倒在地。 “不必了。”宫衍淡扫她一眼,冷声道出一句。 云老太师走进正堂,朝他揖手行礼后,便将目光转向云鸿戬身上:“珂儿失踪与你有关?”云鸿戬趴伏在地,抿唇没有做声。“你是四房的长子,更是你爹唯一的嫡子,为何心胸狭窄到要和庶弟过不去?”凝向他,云老太师满脸失望道:“说吧,珂儿究竟在哪?” “我不知道。”云鸿戬在他迫人的目光下,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看来你是苦头没有吃够。”不等云老太师再言语,云轻舞三两步走到云鸿戬身旁,一脚踩在他背上,冷声道:“说还是不说?”脚上用力,云鸿戬顿觉呼吸紧促,体内剧痛无比。“滚开!”孟氏看到乖孙儿痛得五官几乎变形,冲过去一把推开云轻舞,怒道:“云轻狂,你一个野.种,真以为有太子给你撑腰,就目无律法,为所欲为么?” 云轻舞定定地盯着她:“野.种?云老夫人,这就是你身为皇家郡主的教养?”嗤笑一声,她接道:“我知道了,云老夫人是因为讨厌我义父和舞儿妹妹,所以连我一并讨厌上,哦,对了,准确些说,在云老夫人眼里,我义父也是野.种对不对?” “你……你胡说什么,我几时……” 孟氏不知云轻舞在给她下套,她只知此时此刻,她绝对不能承认云轻舞之言。 没给她往下说的机会,也没看云老太师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云轻舞清越冷然的嗓音又扬起:“我胡说?我真的胡说么?你敢对天起誓,我义父又是被人下毒,又是被人下禁术与你无关?你敢说你没有因为嫉妒我义父的姨娘得云老太师的寵,对她心生嫉恨,从而用腌臜手段取了她的命?”她是没有证据证明老妖婆做了那些恶事,但这不妨碍她从其口中诈出真相。 呵呵!老妖婆看似镇定,可神色间细微的变化,她还是清楚看在眼里。 “被我说中了对吧?”果然是老妖婆作的恶,云轻舞暗恨,言词愈发犀利:“云老夫人,你如此心狠手辣,云老太师可知道?”说着,她眼角余光往云老太师身上瞥了眼,见其神色怔然,似是不大相信自己听到的,她不由加把火:“你看我义父的姨娘不顺眼,你嫉妒她,恨她得了云老太师的寵爱,便在我义父行军在外时,对他的姨娘出手,造成我义父的姨娘身患不治之症而亡的假象,终除去你的眼中钉肉中刺。” “哦,不对,云老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仅仅是我义父的姨娘,还包括我义父才对。” “云轻狂,你一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野.种,休要血口喷人!”云老夫人怒瞪着她,呵斥一句,而后将目光挪至云老太师身上,神色变得缓和:“老爷,你别听这不知所谓的东西乱说,妾身从未做过那等腌臜事。” 云老太师深深地注视着她,并未言语。 “血口喷人?云老太师难道就没有做噩梦?害死我义父的姨娘不算,用手段对我义父接着出手,可是你没想到我义父不仅没死,而且身上的毒已被祛除,身上下的禁术也解了,于是你害怕,怕我义父查出他姨娘死的真相,怕我义父查出是谁下毒、下禁术害他……” 云老夫人气急败坏道:“住嘴!”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早年做的事,会被一个黄口小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道出。 此刻,她即便不承认,但在场之人只怕都已怀疑是她为之。 该死的野.种,她一定要法子置其于死地! 云轻舞从鼻孔里哼了声,道:“你今日不承认没关系,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的恶行昭然于世。我倒要天下人看看,堂堂皇家郡主,究竟有着怎样一副伪善的嘴脸,有着怎样一副蛇蝎心肠。” 言语到这,她的眸光挪回云鸿戬身上:“像你这种不求上进,顽劣不堪,心胸狭窄的害虫,真不该来到这世上。”伴音起,她伸出右手食指,运气至指尖,立时,一道耀眼的白光跃然而出,宛若一柄泛着寒芒的利剑,往云鸿戬招呼了过去。 顷刻间,云轻狂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本就沾染不少血渍的衣袍,刹那间被鲜血浸透。 云鸿戬蜷缩在地上来回打滚,他感觉自己正在被人凌迟。 “滋味好受吗?”云轻舞嘴角噙笑,晃动着食指,看着指尖迸出如利剑般的寒光,招呼着云鸿戬的皮肉:“放心,我不会将你的肉削下来,我会让它们挂在你的身上,等会我会给你上药,待你伤口处的血止住,我会接着款待你。” “云公子,你想知道珂儿的下落,老夫这就帮你从戬儿口中问出,还请你不要再这么折磨我那孙儿。” 孙子再不成器,那也是他的嫡亲孙儿,他不能不管他,不能看着他就这么被人活活折磨死。 闻云老太师之言,云轻舞收敛真气,凝向他道:“那就有劳云老太师了,不过,我这人可没什么耐性。”云老太师看向云鸿戬思量片刻,叹了口气,与她道:“放心,老夫这就问戬儿。” 云鸿戬此时已痛得失去知觉,孟氏似是被眼前的一幕瞎蒙了,久不见回神,就那么怔怔地站在原地,双目惊恐地看着云鸿戬。 “珂儿到底出了何事?” 云老太师不顾云鸿戬身上的衣袍已被鲜血染透,蹲身小心翼翼地抱他在怀:“做错事不要紧,只要能改过来,在祖父眼里你依然是好孩子。”将云鸿戬额前被冷汗打湿的几缕碎发拂到耳后,他神色温和,缓声道:“是祖父没教好你爹,让他有负你娘,愧对你和薇儿、韵儿,你要怨恨便怨恨祖父好了,不该拿珂儿出气。” “祖……祖父……”云鸿戬眼里泪水滚落,从剧痛中找回些许神智,张了张嘴,气若游丝道:“我……我想娘……祖父,我想娘……” “祖父知道,可你要清楚,是你娘害死了你三婶,还有你九妹差点在庄子上出事,也与你娘脱不开干系,所以她的死怨不得任何人,是她自己不知爱惜自己,钻牛角尖,终一条道走到黑,才没落得善终。”说出这话,云台老师心里忽然觉得五味杂陈。 不得善终? 有朝一日,他只怕也不得善终吧! 云鸿戬眼前逐渐发黑,感觉身上好冷好冷。 要死了么?要去见娘和二妹了么?他努力睁大眼睛,想要再看祖父一眼,因为在他心里,祖父就像座大山,让他从小就仰慕,不像父亲,不像那个只知沉醉于脂粉堆,不关心妻儿的父亲。做错事只要改过来,在祖父眼里还是好孩子,原来祖父没有完全厌弃他,云鸿戬眼里的泪水愈发滚落得厉害,他扯了扯嘴角,语声艰涩道:“祖……祖父……我,我不想让您失望的,我想象大哥一样有出息……” 云老太师语声亲切:“祖父知道,祖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 云鸿戬迷蒙的眼里染上了一丝亮光,边口中咳血边断断续续道:“珂……珂弟被……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带走了,那人……那人说……” “那人说什么?”云鸿戬话没说完就昏迷了过去,云老太师急声问,没得到半点回应。 “戬儿!” 孟氏终于回过神,没有多想,就往云老太师身边走,想要从其手中抱过云鸿戬。 奈何她双手抖得厉害,怎么也不敢去触碰云鸿戬的身体。 “把这粒药丸喂给他。” 云轻舞暗恼不已,只差一点就能知道云鸿珂的具体情况,却在这会儿掉链子。从袖中掏出一精致小巧的白瓷瓶,她从里面到处一枚米白色的小药丸,递向云老太师。 “好。” 云老太师接过,不带丝毫犹豫,将药丸塞入云鸿戬嘴里。 然,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半个时辰过去……直至半下午,云鸿戬都没有醒转。云轻舞心中急躁,为其施针,想着能让其尽快从昏迷中醒来,却看不到云鸿戬有半点苏醒的迹象。是不愿醒过来,还是失血过多醒不来?她皱着眉头站在廊檐下,脸上表情尤为凝重。 “咯吱”一声,云鸿戬躺的那间厢房门从里打开,孟氏走出屋,一看到云轻舞,眼里立时聚满怒意:“云轻狂,如果老身的乖孙而有个三长两短,老身绝对不会放过你!”云轻舞的思绪被:“这句话该我说才对吧,云老夫人?”嘴角勾起抹冷笑,她道:“你最好祈祷我珂弟安然无恙,否则,我不敢保证自个会做出什么事来。” 孟氏抬眸看了她一眼,便垂了眼帘:“大话不要说得太早。”顿了顿,她续道:“有些事你最好不要插手。” “有话直说。”云轻舞冷凝向孟氏,嘲弄道:“藏着掖着是小人行径,云老夫人难不成甘愿做小人?” “藏着掖着?”孟氏抬眼,笑容阴冷,道:“老身用得着吗?” 云轻舞:“多行不义必自毙,云老夫人须谨记在心。” “你很有胆量,云轻狂……”孟氏的眼神似要吃人一般,紧紧地盯着她:“云汉卿是野.种,他生的女儿是贱.种,没想到在外收的义子和他一样,也是野.种,你等着吧,迟早有一天,云汉卿那个野.种会被剔除云家族谱。” “你这话敢当着云老太师的面说吗?”云轻舞一字一句问。 见她清湛的眸中蒙上了厚重的冰霜,表情冷肃得骇人,孟氏的目光锁在她身上,半晌后,才道:“老身敢不敢说用不着你操心。” “你不敢。”云轻舞轻嘲:“要是我没猜错,自你嫁给云老太师那日起,时至今日,你都没能得到云老太师的心,所以你恨我义父的姨娘,恨她占据了云老太师的心。不过,这不是最让你嫉恨的,你最嫉恨的是我义父明明不是云老太师的子嗣,却比你的子女……” 孟氏截断她之言:“你知道些什么?” “我知道些什么,我不是刚都说了?莫非云老夫人没听懂。”云轻舞眨眨眼,一脸云淡风清。看来,爹爹很有可能不是云老太师的子嗣,要不然这老妖婆不会称爹爹为野.种。可是要想证实这件事,除非云老太师和这老妖婆亲口道出。 “小小年纪操的闲心到不少,云轻狂,你等着吧,等着我的乖孙儿醒过来,就是不知云鸿珂那个孽种有没有命等到你相救。”孟氏转移话题道。 云轻舞闻言,脸色骤然一冷。 负在身后的双手收紧,道:“我说了珂儿安然无恙一切都好说,但凡他受到一点伤害,我会让你的乖孙儿比今日承受得还要痛苦十倍、百倍。”指甲深深陷入肉里,掌心稍有湿濡,她却不自知。 孟氏冷哼一声,轻谩道:“老身等着你发威呢!” “那就等着好了。”云轻舞眼神狠厉,良久,才转为漠然,冲孟氏道:“云老夫人若是说完了,还请离云某远些。” “目无尊长,真不愧是山野间走出来的贱民!”孟氏鄙夷地道出一句,转身准备进屋,云轻舞淡淡一笑:“是啊,云某是没云老夫人身份贵重,可是云某自认自己的心要比云老夫人高贵不知多少倍,哦,还有,云老夫人的嘴很臭,记得每日多漱几次口,省得熏到他人。” 正堂之中,宫衍了端起被茶水,轻啜一口,而后放到身旁的桌上,脸色沉冷,微抿着唇角,久久没说一句话。 云老太师是带着目的来侯府的,因此,他没少打量轩辕瑾。 “不知风公子的故乡在哪里?” 和轩辕瑾聊了两句后,他开始设法套话。 “宁溪镇。”轩辕瑾面沉如水,浅声道。 “宁溪镇?”云老太师故作想了想,片刻后,方道:“距离宫学不远的那座小镇?” 轩辕瑾轻颔首。 云老太师:“好地方,宁溪镇是个好地方,山清水秀,四季如春,很适合在那里安家。”轩辕瑾对这个人是有点印象的,只不过每当他对上云老太师那张脸,就会不由自主喟叹,岁月如梭,距离铭亲王府出事真得已过去经年。 那时,他们年岁相当,现如今,就容貌而言,对方已近暮年,而他,却还像个小子。 轩辕瑾道:“云老太师喜欢那里的话,大可以在那里买座别院。” “老夫上了年岁,即便有那个想法,却已经不起折腾了。”云老太师笑笑,问:“风公子就没带家人一起来京城逛逛?” “我家除我之外,再无旁人。” “此话怎讲?” “很多年前,我的家人全死于非命。” “原来如此。”云老太师抱歉道:“不经意间提起风公子的伤心事,还望风公子见谅。” 轩辕瑾神色一直轻轻淡淡,语气也始终不急不缓:“没什么。” 云老太师状似无意问:“风公子与京城轩辕家的人可相识?” “轩辕家?京城有这个姓氏吗?”轩辕瑾虽奇怪对方问这问那,却并未往旁的地方想,他只是不解云老太师为何要问他这些:“我到京城时间不长,好像没听有人提过这个姓氏。”云老太师道:“有的,多年前,轩辕瑾可是京里的显贵之家,后来因为犯了事被先皇下旨查办,所以风公子没听说过轩辕这个姓氏也不足为奇。” 轩辕瑾:“是这样啊……”他也在装。 “说来也怪,就风公子的样貌,老夫还以为见到轩辕家的后人呢!”云老太师看着他,神色间晦暗不明。 轩辕瑾问的直白:“莫非云老太师怀疑在下是罪臣之后?” “风公子莫闹,老夫绝对没那个意思,老夫只是觉得风公子的样貌有那么些熟悉……”云老太师连忙解释:“天下之大,有长得相像的人,不是什么怪事。”轩辕瑾未语。 云老太师暗忖:“难道是我想多了?眼前这位来自宁溪镇的风公子,与轩辕家并无什么关系?可是对方的容颜,简直与那人一模一样,这又该作何解释?” 阳光开始西斜,寒凉的风儿吹入廊檐,卷起云轻舞的袍摆,扬起她的墨发。 她心里很是不安,只觉时间拖得越久,云鸿珂越难寻找,出事的可能性也就越大。 戴着面具? 忽然,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血幻宫宫主。 带走云鸿珂的人,该不会就是雪无痕? 有可能,有极大的可能。 她铲除了血幻宫,为了报复她,雪无痕出手对付云鸿珂,以此让她不好过。 当日她与雪无痕交手时,对方有戴面具,这么一想,云轻舞愈发觉得合理,登时,后背透心凉,一层细密的冷汗浸透了内里的中衣。 “云轻狂,你要干什么?” 孟氏在软榻边坐着,听到门响,抬起头就见云轻舞走进屋里:“出去。”站起身,她手指门口不客气地道。 云轻舞声音里透着冷冽,眸中毫无温度可言:“云老夫人似乎忘了这是哪里了。” “你……”孟氏一时气结。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太师府,当然知道这是云汉卿那个野.种的府邸,可是眼下的情况,她是真不想多看对方一眼,更不想对方打扰到她的乖孙儿休息。 “我怎么了?”云轻舞眸光幽沉,取出针囊就往软榻边走来:“云鸿珂必须现在醒过来。” “戬儿还没有醒过来,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孟氏抑制住心底的怒意,竭力以平和的语气道:“我的宝贝孙儿要是在你手里出个意外,云鸿珂那个孽.种只怕只有死了。” 云轻舞愣了一下,目光从她身上一跃而过,然后落在了软塌上的云鸿戬身上:“我让他活着他就绝对死不了,同样,我让他死他也绝对活不了,云老夫人识趣的话,最好不要在这妨碍我的好。”她的声音轻轻浅浅,落入孟氏耳里,却如针扎。 孟氏冷嘲:“你还真以为你是神医啊!” 云轻舞见她坐在软榻边不动,还故意冷嘲热讽,眉梢立时煞气毕现:“你信不信我捏死你就像捏只蚂蚁。” “大话谁都会……”孟氏瞥她一眼,到嘴边的话尚未说完,本还在她数步外的人,此刻,已站在她面前,且掐住她的脖颈正在逐渐收力:“现在信了吧?”云轻舞逼视着她,冷声问。 孟氏揪扯着她的手,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迟、早、会、收、了、你!”云轻舞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勾唇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2:一个都不会放过 “戬儿还没有醒过来,你就不能多等一会。”孟氏抑制住心底的怒意,竭力以平和的语气道:“我的宝贝孙儿要是在你手里出个意外,云鸿珂那个孽.种只怕只有死了。” 云轻舞愣了一下,目光从她身上一跃而过,然后落在了软塌上的云鸿戬身上:“我让他活着他就绝对死不了,同样,我让他死他也绝对活不了,云老夫人识趣的话,最好不要在这妨碍我的好。”她的声音轻轻浅浅,落入孟氏耳里,却如针扎。 孟氏冷嘲:“你还真以为你是神医啊!” 云轻舞见她坐在软榻边不动,还故意冷嘲热讽,眉梢立时煞气毕现:“你信不信我捏死你就像捏只蚂蚁。” “大话谁都会……”孟氏瞥她一眼,到嘴边的话尚未说完,本还在她数步外的人,此刻,已站在她面前,且掐住她的脖颈正在逐渐收力:“现在信了吧?”云轻舞逼视着她,冷声问。 孟氏揪扯着她的手,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我、迟、早、会、收、了、你!”云轻舞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勾唇道。 语落,她收回手,拽住孟氏的胳膊往外一拉。 孟氏脚下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轻狂,人醒过来了吗?” 宫衍和云老太师先后踏进屋里,正好看到眼前这一幕,云老太师深深地看了孟氏一眼,继而将目光挪向软榻,宫衍则对其视而不见,提步走到媳妇儿身旁。 “没有。” 云轻舞回他一句,取出银针欲再次给云鸿戬施针。 就在这时,宫衍却握住了她的手。 他想给予她力量,想告诉她云鸿珂不会有事,可这种保证他无法道出口。 毕竟一个年岁不大的孩子,整整一晚未归,若说其必是安然无恙,想想难免有点假。 “你……你这是怎么了?”察觉到云轻舞掌心的濡湿,宫衍的心瞬间抽紧,眼里满满都是疼惜。她……她就不知道痛么?指甲刺破掌心,血丝沁出,黏黏腻腻,他不信她没有感觉。傻丫头,就凭你这份牵挂之心,那小家伙就算遭遇不测,想来也会感到高兴的。 “无碍。” 云轻舞朝他露出抹轻浅的笑容,摇摇头,从男人温热的掌心里抽出手:“他得尽快醒过来。”她不是个沉不住气的人,否则就不会在他已踏入鬼门关时,硬是救回他一条命,更不会长期隐忍着自己,寻求证据以便惩治曾害过他,害过宁远候的恶人。 眼睑微垂,他目中神光微闪,暗忖:“她只怕有话没给我说。” 云老太师在软榻边站着,看到云鸿戬的眼皮子动了动,不由出声唤道:“戬儿,你醒了就睁开眼。” “祖……祖父……” 云鸿戬眼皮底下的眼珠子动了动,好一会终于掀开眼皮,嘴唇噏动,发出低哑如破锣般的声音。 看到云轻雪手中的银针,他眼里闪过一丝惧色,忙将目光错开。 “那个戴着面具的人都说了些什么?” 云轻舞收起银针,冷冷地问。 “戬儿,把你知道的快说出来。”云老太师叹息道:“珂儿是你庶弟,他如果真有个好歹,你的良心能安稳么?” 夕阳穿过枝桠,映下疏影投入窗棂。 “云鸿戬!”久未听到云鸿戬出声,云轻舞禁不住咬牙切齿喊出他的名。 眼里的急躁和担忧虽有隐去,外露的仅是幽深的黑,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刻有多么心慌难耐。是她提议将那孩子收在爹爹膝下,可她却没有保护好他,单单一想,她就恨不得抽自己两下。那孩子崇拜她,给予她全部的信任,结果她却有负那份信任,这实在令人感到羞愧。 宫衍低声安慰:“小珂不会有事。” 云轻舞转向他,扯了扯唇,勉强笑了下。 真不会有事么? “我怀疑珂弟落在了雪无痕手上。” 终没能忍住,她道出了自己的担心。 “雪无痕?”云鸿珂在血幻宫宫主手里?心念闪过,宫衍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想用小珂打击你。”他用的是陈述句。 云轻舞低嗯一声,没有说话。 孟氏听到他们的对话,神色瞬间生变,复杂无比。 “珂弟年岁尚小,落在他手上肯定会被折磨得很惨,弄不好连命都有可能丢掉。”云轻舞眸中染上浓浓的忧色,声音虚无,听起来仿若不是从她口中发出的。 宫衍静默,半晌启口:“别怕!” “希望珂弟吉人天相,不会出事的好。”知道男人是在安慰自己,云轻舞不想他过于担心自个,不由冲着他温婉一笑,眸光盈盈如水,浅声自责:“是我没保护好他。” 宫衍:“这哪能怨你,是那孩子有事藏在心里,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抿了抿唇,云轻舞未语。 “祖……祖父,那个人……那个人只是让我约……云鸿珂到城外……并未让我出面,不过……不过我有躲在暗处,看到那人打晕云鸿珂,然后扛着人朝城门方向行去。”云鸿戬呼吸不稳,时断时续地道。 “公子!” 林能急切中略带些迟疑的声音从门外传入:“属下有件事忘记与您说了。” “进来。” 云轻舞在听了云鸿戬之言后,一颗心不免紧紧地揪在一起,此刻突然听到林能之言,她神色微变,转身望向门外,直觉林能或许能提告诉她些有用的消息。 “什么事?”看到林能步入屋里,她眸光澄澈沉静,定定地注视着对方问。 林能揖手朝几人行礼后,这才与她道:“属下近日有听说京里失踪了好几个半大的男孩……”见他说着似不知该不该继续往下言语,云轻舞抑制住心底的不安,浅声道:“继续。”林能应声是,接道:“那几个失踪的男孩子,都是生得极为精致,有一个还是工部侍郎府上的嫡出小公子。” “工部侍郎府的嫡小公子也失踪了?是多久的事?” 云轻舞错愕,觉得事情太过蹊跷。 如果说她怀疑云鸿珂被雪无痕绑走,是对方出于迁怒而为,那么京里近来失踪的半大男孩,又是怎么回事? 长得精致? 对,问题的关键是长得精致,且那掳人的难道一点都不忌讳,将手都伸向了朝廷大臣府上的公子。 有两个字,云轻舞不愿去想,但又不由得想到那两字代表的意义——娈.童。 是这样么? 失踪的半大男童,包括她的珂弟,莫非被人掳去做了娈.童? “工部侍郎府上,以及那失踪的几个男童府上可有派人去寻找?”敛起心神,云轻舞凝向林能问。 林能道:“据说工部侍郎花费大力气找了好几日,就是没有他那嫡小公子的踪迹……另外几个男童府上,也没少安排家里的小厮护院,在京中各处找人……”云轻舞嘴角动了动,欲说些什么,云鸿戬低哑虚弱,时断时续的声音再度扬起:“昨个……昨个夜里,那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又……又找到我,说……说要是云轻狂找我,让我转告他……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没了?”云老太师面沉如水,看着他问。云鸿戬:“祖父……我,我就知道这么多,至于云鸿珂现在在哪里,那人没说……” 云轻舞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却并没有言语。 “公子……”林能似是下了某个决心,移步到云轻舞近旁,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嘀咕两句,顿时,云轻舞神色一凛:“你确定这是从工部侍郎府传出?”林能点头:“但碍于身份,工部侍郎严禁府中下人乱说。” “轻狂……” 宫衍耳力极好,自然有听到林能对云轻舞说了什么,但他却觉得不太可能。 “云某还有事要办,就不送云老太师和云老夫人了。”清冷的眸光知云鸿戬身上掠过,云轻舞对云老太师道。 “你可是有了珂儿的下落?” 云老太师先是着孟氏到门外唤人抱走云鸿戬,然后看向云轻舞问。“敢问在云老太师心里,是否有把我珂弟当孙儿?”云轻舞言下之意很明了,如果没那个心,就不要在这惺惺作态。 “珂儿是老夫的孙儿这是不争的事实,老夫心里又怎会没这个孙儿?”云老太师神色阴郁,上位者的气势瞬间外散而开。 云轻舞却浑不在意,道:“云老太师心里有无我珂弟这个孙儿,想来只有您老自个知道。”不待音落,她面无表情已向门口走。云老太师见她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气得一甩袖,大步而去。 “云老太师,劳烦你帮我转告你的乖孙儿,不想被再被我虐,就自行了结。” 注视着云老太师渐行走远的背影,云轻舞启唇,声音冷厉如剑,道出一句。 云老太师脚步微顿,随之冷哼一声,再未停留。 “你都听到了?”云轻舞站在院子中央,金色的霞光映在她身上,看起来温暖无比,实则只要站在她身边的人,感受到的只是一片冷然:“不信,觉得不可能是不是?”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如深幽深不见底的古潭,清清冷冷,无丝毫波动。 宫衍一怔,半晌未启口。 云轻舞看向他,眸光锁在他俊美无俦的侧颜上:“为什么不说话?” “他被父皇圈禁在府中,且……且不能人道,还有他从小所受的教导,都不会让他做出那种丧尽天良之事。”宫衍撇过脸,不去接触她的目光,脸上表情冷而愤然,还有极致失望。是的,他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这种连他自个都不太相信的言语,她又如何会信? 老三,真是老三做的么? 身为皇子,体内流着高贵的血液,那明明已无能力再乱来的人,却被传出着人从工部侍郎府上,将其嫡小公子掳走,想想都荒谬无比,可直觉告诉他,工部侍郎府上的嫡小公子,十之八九在淳王府。 周围静寂无声,云轻舞盯着男人,抿了抿唇,道:“因为你们是兄弟,所以你信他?” “不是。”宫衍回过头,对上她的目光:“我……我只是觉得不太可能……” 云轻舞唇角浮起抹冷笑,豁然间勃然大怒。 她的怒气在明眸中聚集,宛若熊熊燃烧的火焰,灼在宫衍身上。 “不太可能?太子殿下凭什么说不太可能?就因为他不能人道,就因为他被皇上圈禁在王府,太子殿下就觉得他不可能做出那种事?”秀眉紧柠,眸底煞气毕现,神色如冰霜刺骨,语声似削铁如泥的利刃,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云鸿戬该死,他更该死!” 宫衍看着她,心中一紧,只觉媳妇儿发怒的样子深沉而暴虐,就如同一只刺猬竖起全身的刺,只待时机一到,狠狠地奋力一击,将劲敌置于死地。 “你别生气,我这就进宫向请旨,然后亲自带人到淳王府上找人。”他的舞儿啊,可知此刻的她有多么霸气,自信,让人生生感到周身发寒。 如此气势,很少有人具备,而她,一个娇弱的女子,却偏偏有这般强大的气场。 “请旨?我等不起!”云轻舞注视着他,道:“我这就去淳王府,一旦找到珂弟,我必让淳王付出惨重的代价!太子殿下,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会怎么做,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最好别拦着我!” 宫衍眸光幽沉:“事情尚不确定,你鲁莽行事,可有想过后果?淳王现在被圈禁在府,没有圣谕,谁都不能进入其中。”顿了顿,他神色凝重,又道:“再说,小珂是被雪无痕掳走的,你怎们就确定他会被送到淳王府中?” “事情还不明显么?雪无痕为报复我,将珂弟送到淳王面前,而淳王与我存有矛盾,恨不得要我死,又岂会放过报复我的机会?”云轻舞声音冷尘,眸中神光宛如冰锥,与宫衍四目相对,一时间周围空气都变得冷凝,气氛好不紧张。 “这都只是你的猜测。”宫衍颇有些口口婆心:“你先到淳王府大门外候着,我进宫请旨很快,到时你我一起入府寻人,岂不稳妥?” 云轻舞:“我说了我等不起。” “你就不能不逞强么?”宫衍眼里带着疼惜,不由加重语气。 “宫衍,你听好了,我这人从来不逞强……”云轻舞面如寒霜,嗤笑一声,语气狂傲而霸气:“我很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 语落,不待宫衍有所反应,她已提气飘出院落,朝侯府外而去。 “我很强,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句话,让宫衍怔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却发觉人儿已离去:“傻丫头,我的傻丫头……”怎就学不会依赖?他真不知该对这般强势的她感到欣慰,还是深深鄙视自己作为一个男人的失败——不被妻子依赖。 夜幕徐徐垂下,寒凉的风吹得呼呼作响,云轻舞眸光幽冷,径直飘至淳王府上空,最后飘然落于王府前院。 “有……有刺客……” 一身形瘦俏的侍女从亮着灯的正屋走出,抬眼就看到一抹白色修长的身影,正一步一步由远及近朝自己行来,吓得张嘴就惊叫出声。 很快,凌乱的脚步声响起。 云轻舞却脚步不停,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等到被涌上来,手持兵器的侍卫团团围住,她嘴角勾勒出抹冷峭的弧度,素手轻扬,立时惨叫声起,随之倒地一大片。 屋里传来男童低弱的呼痛声,云轻舞人未到门口,那紧闭在一起的房门,却已被她身上爆溢出的浩然劲气击得粉碎。 “什么人胆敢到本王府上作乱?” 淳王半躺在榻上,整个人颓靡不堪,直直地看向内室门口。 他的声音中气不足,眼里写满惊恐。 “云……云轻狂……”当云轻舞出现在他的眼帘里时,他瞬间脸色煞白,失去所有血色,周身止不住地抖个不停:“你……你怎会出现在本王府里?你想做什么?”想到自己的现状,他眼里的惊恐倏然转为浓郁的恨意。 他有今日,全是眼前这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为过得贱民造成的,可人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不能给自己报仇。 屋子中央铺着软软的地毯,上面蜷缩着两个遍体鳞伤的半大男童。 一个嘴里连连发出令人为之落泪的吃痛声,一个则一动不动,好似已无呼吸的死尸。 “滚!滚出去!”含着悲痛和彻骨冰寒的冷眸从侍立在旁,手里攥着皮鞭,端着蜡烛的小厮身上掠过,她怒声吼道。然,下一刻,她素手扬起,不等那小厮挪步离开,已将人如同落叶般扫飞。 心在滴血,她目光呆滞,锁在那一动不动宛若死尸般的男童身上,直觉告诉她,这是云鸿珂,是她的珂弟,是那仍带着点稚声喊她姐姐的小男孩。 “是你……是你害得他……” 抬起右手,搭在屏风上的斗篷如长了眼睛般落于她手上,她在背对她,动也不动的男童身旁站定,看清楚那苍白而熟悉的小脸,蓦地抬眼,逼视软榻之上,已吓得*的淳王道:“你该死!” “不是……不是我,是……是绝门的人……对,是绝门的人将他送给我的,与我……与我没关系,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段时日没见,这……这人的修为和气场,变得更令人畏惧,他不想死,他一点都不想死,只要活着,他就有希望,就能等到父皇赦免他罪责的一天。 云轻舞眼里寒光如电,豁然间就站在他近前,掐住他的下颚,往其嘴里塞入一颗黑色的药丸。 “等死吧!” 唇齿间挤出简短一句,她返回至那一动不动,宛若没了呼吸的男童身旁,俯身用斗篷将人包裹住,而后横抱在怀中,转身走向内室门口。 “轻狂。” 宫衍手握明黄圣旨,身后跟着数个御林军侍卫,出现在内室门外,他的目光由云轻舞脸上往下挪,终落在她怀中包裹的男童身上,嘴角动了动,问:“小珂还好吧?”云轻舞面无表情,回他:“没死,还有一口气。” 小珂,一个话不多,意志力坚韧的孩子,此刻奄奄一息,软软地依偎在她的臂弯里。 许是云轻舞没有包裹严实,男童一只纤细的胳膊从斗篷中滑落而出,宫衍注视着那只胳膊,眼里立时聚满疼惜。 或轻或浅的鞭痕遍布,溃烂的伤口往外留着脓水。 原本活生生的孩子,这会儿脸色雪白如纸,眼睛紧闭着,浓而密,卷而翘的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珠。 “我对天起誓,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珂弟的畜生!” 云轻舞与宫衍四目凝视,眼神如山野间暴怒的野兽,森寒而凶残。 语气与冰渣无二。 鞭痕抽打,淤痕斑斑;伤口溃烂,看着上面残留的蜡渍,不难想象是被灼热的蜡泪烫的。 仅仅一只手臂都已这样,那孩子身上的状况,肯定更不乐观。 云轻舞似是察觉到怀中孩子的一只胳膊垂在了斗篷外面,只见她眸光下移,小心翼翼地将那只胳膊重新包裹住,而后,提步从宫衍身旁走过,一刻都没有再停留。 “轻狂……” 宫衍回头望着她的背影,出声唤道。 他感觉得到她周身都在发颤,感觉得到她脚步不稳,感觉得到她的心在滴血,感觉得到她的痛,她的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3:多想,你又不是她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云轻舞的身影没于夜色中,宫衍方收回疼惜的目光,凝向淳王:“原以为你得到教训,会在这府中安稳过完一生,没料到,你竟做出这等恶事,难道你真以为自己命大,回回都能逃过一劫么?” 他没有不信她,他只是想着进宫拿到圣旨,再来这淳王府寻人更稳妥些。 但是,她明显对他生出了误会,觉得他在维护淳王,觉得他顾念血脉亲情,想为淳王开脱。 “我……我什么都没做……” 淳王脸色煞白,浑身颤抖,眼里满满都是畏惧:“是……是绝门送那孩子到我这里的……我,我不骗你……”看着那一步步走进内室,在距离他三步开外站定的颀长身影,淳王唇角抖动,道:“你……你不要乱来……再怎么说,你我也是兄弟……” “兄弟?”宫衍嗤笑,眸光锐利如剑,冷冷道:“你和孤是兄弟,这话是不是太假了些?” “你……你究竟想怎样?”处境已经在这摆着,淳王忽然间想通什么似的,笑出了声:“太子殿下,尊贵的太子殿下,你要我死是不是?”他笑得癫狂,仿若已将死置之度外。宫衍定定地注视着他,并未言语。 淳王笑够了,迎上他的目光,道:“落得今日这境地,我只愿自己太蠢,着了云轻狂的道。” “你不配提她的名字。”宫衍语声冷冽,眸光幽冷森寒。 “不过是一个玩意儿,太子还真是稀罕得紧。” 淳王语带嘲弄,咂咂嘴,不无遗憾道:“云轻狂的滋味想来肯定不错,可惜的是,时至今日我都没尝上一口。” “像你这样的渣滓,就不该来这世上。”宫衍说着,抬起右手,运气,下一刻,只听一阵阵“咔嚓嚓”的脆响声起。不知死活的东西,竟当着他的面口出污言,侮辱他的舞儿,既然有胆放肆,那么就该承受他的怒火。 狠! 好狠! 他本身已经是废人,眼前之人却还是出手,将他的胳膊和腿上的骨骼,全部用强大的劲气震得粉碎。哈哈!他早该想到对方的手段,在他有夺储之心那刻,他就该想到对方迟早会出手……淳王四肢骨骼粉碎,整个人如同无骨的虫子,在软榻上蠕动着。 痛,剧痛侵蚀着他的身体,哪哪都痛,痛得他想嘶声大喊,奈何……奈何张大的嘴里发不出一丝声音。 宫衍,身份最贵的太子殿下,果然心狠手辣。 封他哑.穴,震碎他的骨骼,这是要他在剧痛中等死么?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前一刻,淳王觉得自己无惧死亡,毕竟他起了不该有的念头,可是当死亡真正逼近时,他还是怕了。怕去那冷冰冰的地方,怕再也见不到阳光,然而,他深知此时再怕也无人能现身解救。眼泪鼻涕横流,他有看到宫衍攥在手里的明黄圣旨,那是他的催命符,是他的父皇给他的催命符。 满腔恨意充斥着他的心房,他恨那白衣翩翩的少年,恨不得饮其血,剖其皮,吞其肉,捏碎其骨头,若果不是那狂妄的少年,他就不会变成废人,就不会在今日手无还击之力,再被人狠厉地废一次。 “孤原想着得了教训的你,会乖乖的在府里了却残生,熟料,你就算被圈禁在府,依然有法子为非作歹,而且将手伸到朝廷大臣府上,这样的你,胆子还不是一般的大。”言语到这,宫衍犀利的眸光恢复冷漠疏离:“你真的不该来这世上!” 丢下这一句,他转身出了内室。 银月如钩,清清冷冷,宛若寒霜铺满一地。 云轻舞抱着云鸿珂回到侯府,只觉一颗心似被利刃刺中,且狠狠地在其中搅动。等到她的神思恢复些许清明,鲜血和疼痛将她已完全淹没。 洞,一个好大的洞,她的心上有个好大的洞,鲜血淋漓,痛得她呼吸粗重,几度差点窒息。 明眸中水雾缭绕,她却仿若丝毫不知。 见她这样,黑泽和轩辕瑾眼里皆聚满浓浓的疼惜,黑泽为云鸿珂把完脉,劝慰道:“小家伙只是外伤看着比较重,并无生命之危,你别太担心。”云轻舞却像是没听到他之言一般,拿起温热的棉巾,机械地擦拭着云鸿珂身上的血渍、蜡渍,进而帮其上药、包扎伤口,换上干净的里衣。 她的动作甚是轻柔,却又显得笨拙无比。 云鸿珂双眸紧紧闭阖在一起,然,眼角明显有泪珠滚落,浸湿了他鬓角的发,浸透了他头下的软枕。 “小珂……小珂,你很痛是不是?”云轻舞心里被酸楚填满,喃喃道:“是姐姐不好,都是姐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是她踏足进他的生活中,是她将他拉到身边,让他成为爹爹的继子,然,她没能保护好他,没有给予他无微不至的关怀,反因她,给他招来无妄之灾。 “姐姐知错了,小珂,姐姐真的知道错了!” 沙哑却不失轻柔的嗓音在屋里响起,听得轩辕瑾黑泽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再加以劝说。她看起来是那么伤痛,是那么脆弱,却矛盾的又是那么坚强。 云鸿珂躺在牀上,一动不动。 长而卷翘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晶莹的泪珠不时地顺着脸庞滑落。 “姐姐知道错了,小珂,你睁开眼看看姐姐好不好?”他不理她,是不愿看到她么?云轻舞纤手颤抖,抚上云鸿珂精致,近乎透明的脸庞,帮他轻柔地擦拭着那滴滴滑落的泪珠。黑泽抿了抿唇,语声柔和温润,没有平日里半点慵懒,道:“他没有醒,只是在梦中落泪。”如此精致的男孩,却遭受那样残虐的打击,倘若意志力不够坚强,就算醒过来,怕是也难以继续活下去。 云轻舞对他之言没有做出回应,似是仍未听到他在说什么。 “小珂是个坚强的孩子,相信姐姐,没有人会因为你的遭遇就看不起你,而那些伤害你的人,姐姐发誓一个都不会放过,你等着看吧,等着看姐姐帮你报仇,帮你料理那些恶人!”触碰到云鸿珂脸上的泪,云轻舞动作微滞。不是冰冷的,也不是温凉的,原来如此滚烫…… 那一滴滴泪沁入她的肌肤,灼烧着她的心,不知何时,她眸中亦噙满湿润。 感受到双颊上有东西滑落,云轻舞别过头,她不想自己在人前露出自己的脆弱和狼狈。但再怎么控制,都无法阻止那断了线的泪珠,一颗颗地滚落而下。曾经……曾经的她根本就不知泪是什么滋味,因为她从未与那属于弱者的玩意打过交道,可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似乎、好像不止一次泪流满面。 在街上初见那熟悉面孔,面对那如冬日暖阳般的微笑时,她不受控制地泪流满面;在衍为保护她周全,身受重伤,命悬一线时,她哭得撕心裂肺,就好似那泪水不是自己的一般;眼下,看着这脸上毫无血色,身上布满伤痕的男孩,她难以抑制地再度落泪。 “姐姐知道自己不够好,你醒过来再给姐姐一次机会,让姐姐好好保护你,疼惜你好么?”自从认这孩子到爹爹膝下,她给予他的,除过一套内功心法,除过一套普通的剑法,除过每日食宿,旁的一概没有。 他只是个孩子,他需要亲人的关爱,她竟疏忽彻底,未好好与其坐在一起谈天说地,真真正正地予以关心。 想到自己的失职,云轻舞眼里的泪愈发滴落个不停。 一颗又一颗,落在他的白袍上,蕴染出朵朵伤痛的碎花。 她的视线一片模糊,口中低喃:“咱不哭了好么?小珂,姐姐知道你委屈,知道你心里难过,知道你无法承受那样的对待,但你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能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彻底被打败,就逃避一切。你要活着,而且要好好地活着,这样你娘才会高兴,不是么?还有,你都没亲口唤爹爹呢,难道你不想见爹爹,不想做姐姐的弟.弟了吗?” 宫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媳妇儿泪水滴落不止,脆弱无比的样子。 “好好劝劝她吧!”黑泽看着他浅声道出一句,与轩辕瑾提步出了房门。 桌上灯火摇曳,宫衍上前,伸手将媳妇儿拽起,紧揽入怀中:“乖,不哭,小珂不会有事的。”轻吻着她头顶上的发丝,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没有不信你,我只是不想你落人口实,只是想保护你,舞儿,在我心里,这世间只有你最重要,旁人怎样,与我无半点干系。” 云轻舞不语,就那么被他紧扣在怀中。 “从噩梦醒转那一刻,我就知道皇家无亲情可言,所以,我不会因为那些所谓的亲情,伤害到你分毫。”宫衍一字一句说着,却得不到媳妇儿丝毫回应,心里不由一阵发苦:“你要是真气不过我,就狠揍我一顿,我保证绝不还手。” 还是不搭理么? 抬起云轻舞的下巴,宫衍垂眸看着她:“眼睛都哭肿了呢,傻舞儿,小珂这次遇到的事,咱们都不想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你再难过也改变不了什么,既如此,何不振作起来,好好待小珂,帮助他度过心里的难关。” 云轻舞的眼睛确实肿了,但明眸却依旧澄澈乌亮,仿若世间最好的玛瑙石:“是我不好,是我害得小珂遭罪,全是我的错。”她的声音冷静异常,似无波的古井,清冷幽深。略带些薄茧的大手抚上她的脸庞,宫衍替她轻拭去泪痕,柔声道:“你没有错,无需自责。” “我没有错么?” 云轻舞面无表情,眼神却狐疑,看着他:“你确定我真得无错?” “嗯。”宫衍轻点头,神态再自然不过:“整件事是血幻宫和绝门,还有淳王的错,与你没有干系。小珂这次是受了委屈,但只要我们好好开导,弥补他,相信他很快能从中走出来。” “我怎么就没错呢?” 挣脱出他的怀抱,云轻舞怒了:“你怎么能说我没有错,怎么能说小珂遇到的事和我没有半点干系?”止住的泪水再度滚落,担心吓到昏睡中的云鸿珂,她极力压制声音,满目自责懊悔:“如果不是我灭了血幻宫,雪无痕就不会掳走小珂报复我,如果不是我惩治淳王,他就不会用那样残忍的手段对待小珂,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要是我足够强大,在那日杀了那只九尾狐妖,雪无痕就不会与其勾结,一起联手对付我。而我却好好的,小珂代我遭受无妄之灾,这样的我好卑鄙……” 宫衍伸手想要替她擦拭泪水,想要将她重新揽入话中,熟料,云轻舞躲开了他的碰触。 “不是你的错,别那样说自己,事情是雪无痕和绝门搞出来的,是淳王伤了小珂,与你没有直接关系。” “是啊,是与我没有直接关系。” 云轻舞笑容嘲弄:“可在小珂这件事上,间接与直接有何区别?” “舞儿,你这是在钻牛角尖。”宫衍叹息道。 “我没有,事情本就因我发生,我又怎能推卸责任!”云轻舞抹去脸上的泪,眼神变得坚定而冰寒:“我一个都不会放过,不管他们在哪里,我都会将人找出,给小珂报仇。”走到牀边坐下,她声音冷幽,道:“小珂在梦里都哭呢,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委屈,多难过。他还是个半大的孩子,不用深想,我都能想到他被伤害时,有多么的无助。你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那些伤有用皮鞭抽的,有用指甲掐的,还有用蜡泪烫的,这样的伤害对一个孩子有多大,你知道么?” 宫衍道:“他的四肢骨骼全已被我震碎,在剧痛折磨下,他活不过几日。” “伤害小珂,就得付出代价,不管是谁!” 云轻舞满目嗜血,语气尤为凛冽。 整个晚上他没有离开屋子一步,中间不时帮云鸿珂擦拭泪水。 “姐姐……”东方渐显鱼肚白,云鸿珂的低微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姐姐……”他连续唤了好几声,方缓缓睁开眼,就看到云轻舞眼眶泛红,一脸柔和地正注视着他:“姐姐,姐姐,我看到姐姐了……”不顾身上的疼痛,他鼓足气力很快坐起身,楼主云轻舞的脖颈,倚在她怀中“呜呜”地哭出了声。 泪水夺眶而出,云轻舞感到脖颈湿而灼热,知道那是他的泪,知道他此刻需要她的怀抱,需要她的安慰。 她抱紧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语声轻柔温软:“姐姐在呢,姐姐知道你心里难过,是姐姐不好,没有保护好你,让你被坏人带走,让你遭受那样的伤害,乖,姐姐会帮你报仇的,会将那些伤害你的人,一个个全杀死!” “姐姐,姐姐,姐姐……” 云鸿珂嘴里一个劲地喊着姐姐,声音哽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了,姐姐昨晚就带你回家了,以后你就住在侯府,咱不回太师府住了,在这里有丘宝,有星儿,他们会和你玩儿,会和你一起修炼,有他们和你作伴,那些不愉快的事很快就会忘记,乖,咱不哭了!” “姐姐……姐姐说的话我都有听到,不是姐姐的错,是我不好,是我太想姨娘,才会跑到四房那边,去之前我和姨娘住的那间院落里……” “生你的是你的母亲,是你的娘亲,不是姨娘,以后别再称你娘为姨娘了。” “嗯,我听姐姐的,不再唤娘叫姨娘了……”云鸿珂点着脑袋,依旧哭得很伤心:“姐姐没有错,是我跑到那座院落里,撞破四房的嫡子和庶母苏姨娘的好事,才会被其邀战,我本不想争强斗勇的,可我要是不答应,他就会刨开我娘的坟,姐姐,我不能让他那样做,我不能让娘在地下也不安宁,所以我应了他,到城外的小树林比试,但是他没有应约,当我准备离开小树林回城时,就被人打晕在地,什么都不知道了。” 云轻舞眼里寒芒闪烁,轻语道:“好了,别哭了,姐姐有收拾云鸿戬。” “我再睁开眼时,身上没有一点力气,然后……然后……”想到那些不好的事,云鸿珂周身颤抖,无法再往下说。 “不说那些了,姐姐都知道,乖,答应姐姐别再去想那些事。” 缓了会气,云鸿珂哽咽着续道:“姐姐,我有看到两个男孩子被那坏人折磨而死,看到他们被人从眼前拖走,听到那个坏人说将那两男孩子的尸体丢去喂狗。鞭子抽在身上好疼,蜡泪滴在身上也好痛,我想着姐姐会来救我的,就一直坚持着,坚持着不让自己闭上眼,坚持着等姐姐来救。那个坏人很坏……”脑中跃出一段影像,他蓦地哭得更为大声,身体也瞬间紧绷,听得云轻舞心里好不钝痛。 宫衍在一旁的椅上坐着,始终没有做声,但他的脸色随着云鸿珂后面说的那些话,变得很是冰冷。 云轻舞从他的哭声中,好似瞬间想到了什么,目光立时变得幽冷异常。那个躺在地毯上的男孩,伤得比云鸿珂还要重,尤其是身体上的脆弱部位,真真是红肿不堪。 “姐姐……那人好坏……好坏……” 楼主云轻舞的脖颈,云鸿珂哭得怎么也止不住。 宫衍嘴角噏动,想说些什么,终没道出一语。 “公子(叔叔)!”丘宝和星儿在门外站着,听到屋里的哭声,两个小人儿脸上并未出现特别的表情。宫衍从椅上站起,拉开房门,两人走进我,看到云鸿珂胳膊上的伤痕,听着他近乎肝肠寸断的哭声,皆不由自主地红了眼眶。 他们早起有从黑泽口中听到事情大概,于是,便结伴来前院看望云鸿珂。 “小珂不哭了,姐姐就在你身边,那些事都过去了,害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乖,让自己静下来,躺着再睡会。”云轻舞劝着,奈何云鸿珂怎么都不肯松开手,搂着她的脖颈愈来愈紧,将头埋在她颈间,只是一个劲地哭个不停。 宫衍走到廊檐下站定,不知何时,黑泽站在了他身旁。 “她一晚没睡?” “嗯。” “本以为她很坚强,没想到她也有脆弱的一面。” “她很重感情。” “看得出来。” “九尾狐妖是绝门门主,你那还没有她的消息吗?” “没有。” “她心里很自责,必须得尽快查清楚绝门在哪里,一并找到血幻宫宫主所在。” “我会尽力帮她。” “谢谢!” 黑泽看他一眼,道:“你不必谢我。” 宫衍未语。 黑泽接道:“我和她之间的关系想必你是知道的,既然答应认她为主,我就不会食言。” “她拿你当朋友。”宫衍道。 “我知道。”黑泽颔首。 宫衍抿了抿唇,神色冷峻,叹道:“他在生我的气。” 黑泽微怔片刻,看向他:“她不是个小气的人,更何况她那么在乎你,又怎会真生你的气。”宫衍苦笑:“我没有第一时间陪她去救人,让她误以为我不信任她,误以为我在包庇淳王。” “你没向她解释?”黑泽问。 宫衍:“解释了。” “那还担心什么?” “可她似乎并未听进我的解释。” 黑泽翻个白眼:“你又不是她,怎会知道?” 宫衍惭愧:“听你这么说,我觉得我想多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4:怜惜,要句准话 274:怜惜,要句准话    晨风轻拂,黑泽本打算进屋再看看云鸿珂,却在听到那不时传出的呜呜声,和一声又一声饱含惊恐与无助的姐姐时,终没有推门而入。 “小家伙这几日怕是离不开她了。” 宫衍闻言,没有看他,微启唇:“我清楚。”黑泽没再言语,朝他点点头,以示告辞,而后往院门口行去。 衣袍荡漾,墨发轻扬,宫衍静立于廊檐下,一动不动。仿若在想着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想,挺拔的身形就像尊雕像,矗立在那里。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他却依然默默地立于原地,好似没未听到声响。 云轻舞浅淡沙哑的嗓音自唇齿间溢出:“小珂的情绪很不稳定,我只怕要留在宫外陪他几日。” “……”宫衍一怔,转瞬看向他:“好。” “你不用多做什么。”两人并肩而立,云轻舞唇角动了动,道:“不出数日,他会死得很惨。”她口中的他,宫衍未加多想,便知道是指哪个,于是,他颔首轻应:“好。”他的眸光锁在 她俊秀绝伦的侧颜上,一刻都舍不得挪开:“别生我气。” 云轻舞低“嗯”一声。 “我没有不信你。”若果没生气,为何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宫衍心里发苦。 “对不起……”云轻舞沉默良久,道:“是我太担心小珂的安危,才冲着你乱发脾气。”说着,她的眸光终于落在宫衍身上,注视着他略带些疲倦的俊颜:“一宿没睡,快些回宫去歇息。” 接收到她眼里的关心,宫衍伸臂,一把带她入怀:“不要对我说对不起,是我不好,没有在第一时间陪你前往淳王府救小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他自责道。 云轻舞乖觉地依偎在他怀里,头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轻语:“你只是不想我被麻烦缠上,我理解。”她的声音无波无澜,听起来很是善解人意,可宫衍就是觉得心里好一阵发紧,觉得媳妇儿或多或少还是在埋怨他,但心中清楚是怎么回事,嘴上却不能再多说一语。 因为那样,只会让她觉得他在掩饰,觉得他在包庇淳王。 想了想,他道:“我会找出绝门的据点。” “你别插手。”退出他的怀抱,云轻舞与他目光相接,眼神坚定而执着:“我要亲手了结他们。” 宫衍轻抚着她脑后的发丝,眸中疼惜好不遮掩:“好。”明面上他可以不插手,暗里他要帮她,帮她铲除绝门,找出雪无痕。 “我进去陪小珂。”说着,云轻舞转身返回屋。 目光凝注在那紧闭的房门上,宫衍薄唇紧抿,良久,提步走下台阶,朝院门口径直行去。 用了点膳食,又叮嘱丘宝和星儿两句,云轻舞端起厨房刚送过来的米粥,坐到牀边,一小勺一小勺地喂云鸿珂。 “姐姐不要丢下小珂……” 云鸿珂吃了多一半米粥,便摇头,表示自己饱了,云轻舞想要他多吃两口,却被其拒绝,扯着衣袖,满眼依赖地看着她,生怕她离开。 “吃完这碗米粥,姐姐就答应你。” 云轻舞眉梢微微上挑,嘴角噙笑,舀起米粥就往他嘴里送。 “说话算话。”云鸿珂长睫微颤,晶亮澄澈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她,好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有无哄骗自己。 “姐姐绝对说话算话。”云轻舞笑着道。 云鸿珂张开嘴,咽下米粥:“一步都不离开。” 云轻舞神色柔和,低应:“嗯,听你的。”约莫过去小半刻钟,碗底见空,她将碗放到一旁的桌上,想着要说些什么逗趣,免得云鸿珂多想,却不料,小家伙扯住她的袍袖:“姐姐……睡……和小珂一起睡……” 如小鹿般纯净的眼神里夹带着明显的不安。 “好。” 云轻舞点头。 他笑了,澄澈如黑玛瑙般的眸中,染上了笑意。 “姐姐……” 云鸿珂紧抱着她的胳膊,轻声唤道。 “嗯?”云轻舞垂眸看着他径直的脸儿,笑容柔和而温暖。 “姐姐……” “嗯?” “不要生我的气。”他眼里写满渴盼,保证道:“小珂以后再也不去松梅苑。”云轻舞轻抚着他的脸儿,嘴角漾出如阳般的暖笑:“小珂很乖,姐姐没有生你的气。”微顿片刻,她续道:“从今往后小珂就住在侯府,这里才是咱们真正的家。” 云鸿珂喃喃:“家?咱们的家?” “对,这里是咱们的家,在这个家里,没有人会伤害小珂,在这个家里,有爹爹、有姐姐,有丘宝和星儿,还有好多好多人,大家都喜欢小珂,所以不要再想那些不好的事,答应姐姐好不好?” 云轻舞眸色认真,神色温和,语声尤为轻柔。 “嗯,小珂不想……不想那些不好的事……” 两人说着说着,云鸿珂不知不觉阖上眼睛,进入睡眠。然,只要云轻舞发出轻微的动静,他立时立刻会警醒,随之将她的胳膊搂得愈发紧。就这样,姐弟二人一觉睡到夜幕垂下。耳边的呼吸声轻而匀称,云轻舞抬手隔空点了云鸿珂的睡.穴,方起身下牀。 “小珂,一切都会过去的。” 掖好被角,她走至窗前。 冬日的夜寒气逼人,淡淡的月华倾泻一地,如清凉的水沁润着世间万物。 窗户只开了小半扇,她负手而立,对空轻唤:“风。”不待她音落,一抹高大的身影就豁然现于窗外:“主子,属下在。” “动用灵鹫门的所有力量,一日内找出绝门据点所在,一并查处血幻宫宫主的行踪。” 幽冷的眸光凝向漫漫月色,云轻舞声音无波,却不容置喙,吩咐道。 “是。” 风揖手领命,随之身形一闪,不见踪影。 清晨,云鸿珂睁开眼,没看到云轻舞的身影,顿时惊慌地不停喊姐姐,声音里的无助,让人好不心生疼惜。 “姐姐在呢,在呢!”云轻舞端着托盘,推开门,急忙进屋:“想着你这两日都没好好吃东西,姐姐亲自到厨房给你做了些吃食。” 云鸿珂怔愣半晌,眼里的无助和惊慌才逐渐散去。 “吃。”他嘴里挤出一字。 “洗漱后,姐姐再喂你用饭菜。” 招呼两个小丫头进屋,伺候云鸿珂洗漱好,云轻舞将托盘端到牀边,唇角噙笑道:“快看看这几样菜色,喜欢吗?”云鸿珂往盘中看了眼,乖觉地点点小脑袋:“只要是姐姐做的都好吃。” 云轻舞心中一酸,伸出食指轻戳戳他的额头,笑容亲切道:“嘴巴真甜,都会哄姐姐开心了!”惹人疼爱的小家伙,从未吃过她做的饭菜,却懂事地说出那么一句熨帖之语,如此聪明乖觉的孩子,让她怎能不心生怜爱? 云鸿珂笑容腼腆:“姐姐,我自己吃。”伸出手,他欲拿起筷子,被云轻舞闻言阻止:“你胳膊上有伤,过两日再自己用饭菜。”伴音起,她不由自主想到云鸿珂身上的那斑斑伤痕,眼角又禁不住湿润起来。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云鸿珂懂事地道:“姐姐不伤心,小珂身上不疼。”闻他之言,云轻舞的心微微扯痛了下。 别过脸,逼退眸底的湿意,她换上柔和而温暖的笑容,道:“姐姐没有伤心,姐姐只是被我们家小珂的坚强感动了。”语落,她喂云鸿珂吃口菜,等他咀嚼咽下,又喂其一口米粥。“姐姐也吃。”云鸿珂忽然道。 “乖,姐姐在饭厅已用过膳食。” 云轻舞回他一句。 昨晚在淳王府发生的事,并未传开,但文帝被淳王的恶行气得怒不可遏已,然,考虑到这算得上是皇家丑闻,且事情一旦曝光,有损云鸿珂和工部侍郎府的嫡小公子,以及另外几名被淳王虐死的男童的名声,文帝不得不忍下满腔怒火,着宫衍将妥善处理,又在今个早朝后,留下工部侍郎到宣露殿叙话,说会给其一个交代。 对此,工部侍郎没有异议,不,准确些说,他作为臣子,不敢有异议。 午后的阳光暖意融融,云老太师在孟氏屋里用罢午膳,就起身去了前院书房。自打昨日知晓自己心爱的女人不是病死,而是极有可能被嫡妻下毒致死,他的心就被满满的愧疚填满,同时,他甚是恼怒孟氏,却因夫妻多年,没和其撕破脸,只是没再与这位明媒正娶,身份高贵的发妻多说一语。 孟氏见他冷脸相对,心中自是气愤,可一想到曾经做过的事,又不敢向往日一样闹脾性。 “主子,老爷这是怎么了?” 吕嬷嬷捧上一杯热茶递到孟氏手上,垂眸琢磨片刻,抬眼问道。 “他都知道了。”孟氏脸色阴沉,嘴里挤出一句。 “……”吕嬷嬷不解。 孟氏置于膝上的手攥紧,近乎咬牙切齿道:“昨个在那贱.种府上,我一时不察,着了云轻狂那个野小子的道,被老爷看出那贱.人的死与我有关。”吕嬷嬷当即怔住:“那位云公子是如何知道当年之事?”话一出口,她脸色骤然生变:“是三爷说与那位云公子的,也就是说三爷早已对他姨娘的死生疑。” “他知道的多着呢!”孟氏眼神阴冷,语气森然道:“中毒,禁术,这些他都知道。前去边关之前,他过来与我丢下的那些话,摆明是在与我摊牌。” 吕嬷嬷思索片刻,道:“三爷只是猜测,主子大可不必担心当年之事败露。” “败露又能如何?我还就不信他能拿我怎样。”孟氏冷哼一声,将吕嬷嬷之言全然没当回事。 “主子……”吕嬷嬷看她一眼,小心翼翼道:“三爷是皇上的寵臣,九小姐又是太子.妃,加上那位云公子在民间的名望,一旦三爷掌握了那些事的证据,皇上到时……”没等她把话说完,就被孟氏截断:“证据?你觉得他能拿到什么证据?”经手之人皆已被她处置了,现如今除过他们主仆两人,就剩下无痕知道,而他是她的同门师弟,万不会将那些事说出,毕竟他也牵扯其中,再者,血幻宫被云轻狂所灭,无痕恨那野小子都来不及,怎可能指证她是谋后主使者。 “是老奴多虑了。”吕嬷嬷垂眸,恭谨道。 孟氏却又道:“我呕的是,再怎么说,我和老爷夫妻多年,却抵不过那贱.人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他恨我恼我,但又顾及子大爷、四爷,还有皇后他们的脸面,不与我将事情挑明,反用冷脸来膈应我。” 吕嬷嬷宽慰:“主子放心,老爷是明白人,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真的和主子离心。” “不会么?”孟氏唇角牵起一丝冷笑:“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他心里最爱的女人只有那个贱.人,而我,只是他的嫡妻,只是他仕途上高升的踏脚石。” 言语到这,她眼里骤然间聚满恨意:“那践人母子害得我多年郁结在心,没成想,突然出来的野小子,又连番在府里生事,害得四儿一房死的死、疯的疯,最为过分的是,就在昨日,那野小子竟然当着我的面,丝毫情面都不留,重伤我的乖孙儿,这口气堵得我喘气都难受。” “珂少爷失踪真与戬少爷有关?”吕嬷嬷问。 孟氏瞥她一眼:“戬儿是被人逼.迫,不得已之下才为之。” 吕嬷嬷没有出声,孟氏叹口气,又道:“四爷让我很失望,就因为没了仕途,便每日醉于脂粉香中,连戬儿出事都不过问,这样做只会让戬儿对他这个父亲愈发寒心。” “老夫人,宁王殿下到咱们府上拜访来了。”门外传来丫头禀报声。 孟氏一怔,转瞬道:“知道了。”吕嬷嬷见她没有起身,禁不住问:“主子不打算见见宁王殿下?” “宁王要是有心,自会过来看望我这外祖母,再说了,他这会子到府上来,多半是有事和老爷、大爷他们相商,我一妇道人家在场不合适。”嘴上虽是这么说,实则孟氏很想去前院看看,顺便与她的乖外孙说两句话。 她可没忘那日在丽宛殿中发生的不快。 然,有些事有些话心里想想可以,没到时间说出来,会适得其反,因此,她得等,等到储君之位易主,等到宁王成为太子那日,再与其好好说叨一番。 宫澈到太师府,没有见云汉文几兄弟,直接就往前院而行。 “我跟着你妥当吗?”白子归走在他身侧,静默良久,浅声问道。宫澈脚步微顿,转向他露出抹轻淡的笑容:“临出府前是你提出要与我一起的,该不会这会儿忘了不成?” “没忘。” 白子归微怔,继而摇摇头。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了,觉得待在这人身边才会心安,但,让他想不通的是,住进宁王府,在身旁之人身边已待了数日,他的记忆并没有增加。 “走吧,咱们要见的是我外祖父,你是我的朋友,在你面前我没有秘密。”宫澈温声道。 白子归颔首,与他继续前行。 云老太师本在书房静坐,听到下人禀报宁王到访,立时起身步出书案,往书房门口走。宫澈一看到他,笑着行礼:“澈儿见过外祖父。”“使不得,使不得!”云老太师诚惶诚恐地边摆手边道。 宫澈笑道:“没什么使不得的,您是澈儿的外祖父,又是当朝的老太师,受澈儿一礼不为过。”白子归在他身旁站着,见云老太师的目光看过来,礼貌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熟料,云老太师一看到他,神色蓦地生变。 “外祖父,这位是我的好友,姓白,名子归。”宫澈似是没留意到云老太师的异样,出言向他介绍白子归,而后又对白子归介绍道:“子归,这就是我的外祖父,曾任当朝太师。” 云老太师到底身居高位多年,听到宫澈的介绍,脸上表情很快恢复常态,礼貌地与白子归道:“白公子相貌堂堂,真是一表人才。”对于他的称赞,白子归神色淡淡,没做出多大反应。云老太师也不觉得尴尬,宫澈却干咳了两声,替白子归解释道:“子归不喜言语,还望外祖父见谅。” “没事没事,走,到书房坐。”云老太师表情到位,摇摇头,请两人进书房叙话。是他么?容貌一模一样,名姓也一样,若真的是他,为何眼神是陌生的? 云老太师心绪起伏,如浪涛翻涌。 先是出现个凤瑾,与多年前已死的铭亲王府世子相貌无二,此刻,在他眼前又出现一位故人,一位突然失踪,多年不见的故人,不,他尚不能肯定这叫白子归的就是他的故人,毕竟多年过去,那位故人假若还在世的话,不可能还如此年轻。 也不对,同名同姓,容貌相同,除过眼神有那么些陌生,这个白子归和他那位故人简直就是同一个人。 凤瑾…… 白子归…… 这两个人相继出现,难道……难道与当年之事有关? “外祖父,太子已和我撕破脸了。” 宫澈在椅上落座,看向云老太师开门见山道。 “你们……”云老太师敛起思绪,与他四目相接,一脸凝重:“太子与你应该比亲兄弟还要亲。”都是他的外孙,都同样优秀,但在他看来,太子来日坐上高位,那是名正言顺,如若储君之位中途易主,于国于民都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会兄弟阋墙,乃至兵戎相见。 “可我也是父皇的皇儿,也有自己的梦想。”宫澈俊逸的脸上,表情肃穆,与平日里的温润如玉完全不搭边。 云老太师沉声道:“太子行事端正,易储并非易事。” “那我就逼着他犯错,制造事端让他犯错。”宫澈一字一句道。 云老太师神色复杂,叹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以你们之间的关系,太子来日为君,你做一代贤王不好么?” “堤坝崩塌,疫病,还有前一段时间传播开的流言,太子怀疑都与我有关,且有出言警告我,外祖父,你觉得这样的情况下,太子还能真心待我,我还能成为你所说的一代贤王么?”宫澈今日的目的,就是要从云老太师这得到一句准话。 而云老太师也知道他想要什么。 无非是他的支持。毕竟身居朝堂多年,又是当今皇上的恩师,他的门生不可谓不多,有了他的支持,他的那些门生自然就站在了宁王这边。可是,他真不想做这个选择,不想参与皇子夺储之争中。 久不见他启口,宫澈又道:“外祖母和大舅父已站在我这边,外祖父,你还要继续考虑吗?”他的声音听似轻轻浅浅,却淡漠得很,不带丝毫感情。 云老太师凝向他,问:“你这是在逼外祖父?” “我已没有退路,很需要外祖父的支持。”宫澈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堤坝崩塌,疫病,诋毁太子的流言都是你所为?” “外祖父觉得呢?” “你如果继续用那些拙劣的手段对付太子,我劝你还是尽早收心为好。” 宫澈勾起嘴角,似笑非笑道:“欲成大事,手段拙劣点没什么不可以。” “……我需要好好想想,你先回去吧!”音落,云老太师敛目,不再言语。 “那澈儿就不在这叨扰外祖父了,不过,外祖父的答案还是莫让澈儿失望的好。” 275:好吧,我们一起 宫澈从椅上站起,动作优雅从容地理了理袍袖,而后招呼白子归,两人一前一后步出书房。 窗外月影疏冷,桌上灯火摇曳,云轻舞坐在桌旁,单手撑着下巴,垂眸想着心事,突然听到门响,抬眼就看到宫衍走进屋,不由目露疑惑,出言相问:“你怎么过来了?” “我不放心。”反手合上房门,宫衍与其隔桌而坐:“小珂还好么?” 云轻舞“嗯”了声,道:“好多了。” “你要不回屋去随,我在这守着小珂。”媳妇儿面容沉静,眸光轻淡澄澈,宛若月下静静绽放的花儿,美得静寂清冷,美得令人迷醉,而他,明明和她近距离坐在一起,却感到两人间不再似先前那般自然。 “我白天有休息。”云轻舞眉眼间染上一丝轻淡的笑,注视着他定定地看了一会,问:“你怎么了?” “舞儿……”嘴角动了动,宫衍与她明眸相对,郑重道:“你在乎的就是我在乎的,你要保护的亦是我要保护的,所以,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心意。” “你……”云轻舞眨眨眼,奇怪地看着他:“你该不会还在想着我昨晚对你的态度?”虽是问句,但她心里已有答案。 宫衍薄唇微抿,没有做声,表情却泄露了他心中所想。 “真小气,我明明都说了对不起,你还这样,看来真的不怎么信我说的话了!”说着,云轻舞故意拉下脸,语气变得生硬:“既然这样,咱们最近还是别碰面的好。”宫衍一听她这话,当下急得起身,走到她身旁,将人从椅上拽起,随之箍在怀中:“不许说这种话,我说过信你就如信我自己,你怎能误会我?”他之言如他刚刚的动作一般急切,眸中神光幽沉:“我就是感觉到你我之间不怎么自然,担心你还在生我的气。” 云轻舞抬起头,莞尔一笑,嗔道:“没事别胡思乱想。” “我知道我在胡思乱想,可又不由得不去想。”臂弯力度加重,他吻着她的额头,柔声道:“我很懊悔自己太过理智,懊悔没有和你一起到淳王府。” “你是太子,是国之储君,是未来的万民之主,理智点是对的,如果像我一样鲁莽行事,只怕父皇会考虑要不要易储了。”说到后面,云轻舞的言语中明显大了打趣意味。宫衍却丝毫没介意,反柔声道:“储君之位于我来说可有可无,只要我想要,拿下这个天下也只是轻而易举。” “说大话了吧?”云轻舞故意摆出一脸不信任之态。 宫衍好看的眉梢上挑:“你不信?嗯?” “你说呢?”云轻舞嘴角噙笑,亦挑眉。宫衍笑而不语,只是专注地看着她。这是他的媳妇儿,是他用心,用生命来爱的女子,面对她,他只觉这样的女子就如情蛊一般,一旦入心,便会一生一世霸占其中,谁也休想将其驱逐而出。 她时而狂妄张扬,霸气凛然,就如同锐利的剑,面对敌人时夺目狠辣,一击必中,又时而娇柔似水,宁静无波,但即便似水般的她,但凡遭遇挑衅,必会掀起惊涛骇浪,这就是她,就是与众不同,时刻牵动着他情绪的她。 “我有东西给你。”松开媳妇儿,宫衍从袖中掏出张纸,递到云轻舞手中。“这是什么?”接过折叠在一起的纸张,云轻舞没有急于去看,而是出言相问。“有关绝门的信息。” 云轻舞“哦”了声,展开纸张垂眸阅览,片刻后,她抬起头看向宫衍,疑惑道:“上面怎没提到绝门的据点?” “绝门一般不轻易接单,且接单极其隐秘,下单之人根本不知绝门所在。”宫衍唇角微启,浅声说着:“自从血幻宫那一单失败后,绝门已经没再接单,同时,就像是从江湖中消失一般。” “照你这么说,绝门之前在外接单,只是通过暗人在联络点和下单之人接触?” 话一出口,云轻舞心里就已有答案,但在看到宫衍颔首后,眸光还是禁不住一凛,哼声道:“绝门再神秘,我也会将它找出来,更会将其连根拔起!” 宫衍注视着她,问:“你动用灵鹫门的力量了?” “嗯。”云轻舞本就没打算瞒他,因此,点点头,道:“很快我就能收到消息。”宫衍眸子微动,却并未言语。 “在那只九尾狐妖伤你时,我就发誓要将其找到……杀死!”‘杀死’两字,她咬音极重。 “舞儿……” 宫衍眸光幽沉,半晌轻唤媳妇儿一声。 云轻舞隐约猜到他想说什么,不由莞尔一笑,弯起唇角,道:“感动了?” “是啊,感动了。”宫衍脸上看似无甚表情,可眸中神光却将他此刻的情绪全然泄露。 “专注地看人没错,可看得久了,这样很没礼貌,我记得我有……”脸颊微红,后话还未道完,人已被拽入温热的怀中,随即唇被堵住。宫衍吻得动.情,吻得霸道,心里所有想说的话全在这一吻中。 直至感觉到媳妇儿快要呼吸不畅时,他才移开脸,才结束了这代表着浓情和甜蜜的深吻。 倚在他怀中,头贴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云轻舞调整好呼吸,嗔道:“搞突袭不是好习惯!” “这个习惯自针对你,我想你是喜欢的。”宫衍揽着她的腰肢,自喉中发出低笑。 云轻舞翻个白眼:“谁喜欢啦?” 宫衍轻点她的额头,眸光寵溺,语中带笑道:“明知故问。”云轻舞心跳加速,双颊滚烫,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倚在他怀里,感受着此刻的温馨宁静,良久,脸上温度散去,心跳也恢复了常率,她启口:“咱们说好了的,这件事你不不许插手。” 她口中的这件事,宫衍清楚指的是什么,听到她一而再强调,他心里甚是感动,感动媳妇儿借这次机会,顺便帮他报仇,可是他真的不需要她这样,不需要她以身犯险,不想她出意外,所以,她说的话他听着就是,但该如何做,他依然不改之前做的决定。 “你怎么不说话?” 云轻舞微微斜眸,表情甚是淡然,心里却泛着嘀咕地问。 至于她暗自嘀咕什么,不外乎是某太子想要口是心非。 而她,也确实真相了。 宫衍定定地看着她,眸光有些黯然伤神,平静地应道:“我听你的。”他表现出的黯然神伤,全然是装的,可云轻舞被他的表情骗到了,只见她怔怔地瞅着他半晌,终道:“好吧,我们一起。” 哎呦,她有没做对不起他的事,心虚个毛线啊?可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已经收不回来。 “你答应了?”宫衍眼睛一亮,没想到自己一个眼神,就得到想要的结果,但又担心媳妇儿反悔,不由确认。 云轻舞想耍赖,想说我什么都没说,奈何男人眼睛实在太亮,外加她清楚男人的心思,无非是担心她出事,这么一来,她还能说什么? 收敛心神,她嫣然一笑,在男人期待的眼神中点点头:“嗯,答应你了。” 宫衍眉眼间染上笑意:“不许反悔。” “不反悔。”云轻舞回他一句,不过,她的表情忽然一变,很严肃地又道:“你只能做副手,要不然,就当我没说过刚才的话。”宫衍迟迟不应声,就听她的声音再度扬起,语气清冷,如添寒霜,眼神瞬息间也变得似千年寒冰,清澈里透着彻骨的冷意:“她敢作恶,就得承受后果!” 月色清冷,寒凉的夜风自窗棂缝隙而入,吹得书案上的灯火晃动不停,以至于书房中的光线忽明忽暗,而在这不甚明亮,静得一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到声音的书房里,宫澈双眸微阖,靠坐在椅上,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 “你心情不好?” 白子归陪坐在侧,见他这种情况,想着是在琢磨什么大事,便没出声打扰,却不成想,两人自太师府回来,就这么坐在书房里,晃眼便到了夜色降临,想到宫澈和云老太师之间的谈话,他唇角动了动,还是忍不住关心道。 “我需要外祖父的支持,却不知道他的答案。” 宫澈掀开眼帘,看向他:“子归,你觉得我的外祖父会支持我么?” “你话都已挑明,云老太师可还有退路?”白子归淡淡地道。宫澈苦笑:“是啊,我是把话挑明了,可我外祖父不是一般的人,只要他管制住我外祖母和舅父,终了我肯定得不到他的支持。” 白子归道:“那就让他无法管制。” “我外祖母和舅父是支持我的,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等事成后,迎娶太子的雪侧妃,也就是我大舅父的嫡次女云轻雪为正妃,如果我不满足他们这个条件,难保他们不会在我登上大位之前坏事。”人心难测,他还真不敢断然相信这些所谓的亲人。 毕竟利字当先,在谈亲情,无疑有些假。 “既已应允,娶了便是。”白子归没多想,直言道。 宫澈:“可我并不喜欢我那表妹。” 白子归不解:“你有喜欢的人?” “有。”宫澈迟疑片刻,点头。白子归注视着他,良久,问:“是哪个?” 宫澈眸光转柔,道:“你认识。” “我认识?”白子归愈发不解。 “没错,你认识她、”只不过她这一世是男儿身,说到底,他心里还是觉得有那么点遗憾。 白子归微怔片刻,问:“你喜欢的该不会是那位云公子?” “就是他……她本叫蝶儿,是我的妻,而我却弄丢,一丢就是好久,现在我终于能和她再续前缘,没想到命运捉弄,给她唤了性别,但是我不在乎,只要能和她在一起,我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宫澈眸光怅惘,喃喃道。 “蝶儿……好熟悉的名字,可我怎想不起她是谁?”手抚额头,白子归只觉头微微有些疼痛,道:“在宁溪镇,我遇到一位姑娘,她叫莫云,和她站在一起,我觉得我似乎和她很熟,那种感觉相当强烈,来到这京城,我又被心里腾起的莫名之感牵引到宁王府,从而找到你,瞬间我的心落到了实处,你说我和,还有那位云公子认识,我竟然没有丝毫排斥,对你之言深以为信……” 宫澈看他脸色不好,忙截断他的话:“你不舒服?” “我头有点痛。”白子归说着,忽地一阵猛咳,待气息平缓时,道:“你只说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却一直没告诉我你和我具体都发生了何事,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为何不记得咱们的过往吗?” 宫澈问:“那是很久远的故事,你确定想知道?” 白子归低喃:“很久远?” “我说出来你未必相信,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我能随意捏造出来……”宫澈眸光恢复清明,看向他,道:“千万年前,你我出身魔族,我是魔族的王子,你是将军府的公子,咱们自幼相识,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轻狂,也就是蝶儿,她是神族的公主,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等到我们长大成人后,我欲娶她为妻,却因为神族不和外族通婚,以至于我们的婚事受到了很大的挫折……好在我们彼此坚持,最后神族的王不得不答应将蝶儿许配给我……” 随着他的叙说,眼神又一次变得怅惘。 久不见他再启口,白子归不由问:“后来呢?你我既然出身魔族,如何又到了这俗世?”魔族?原来他出身魔族?说不震惊,那是假的,可是他想不通的是,既然出身魔族,他怎会到这人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6:夜探,先听故事 “后来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婚典……”宫澈眼里染上痛楚:“当她得知我领兵攻打神族,就逃出了魔宫……她恨我,恨到残忍地死在我眼前……你说她怎么就恨我呢?我做错了什么?” “既然喜欢她,爱她,并且已迎娶她为妻,为何还要率兵攻打神族?” 白子归落在他身上的眸光略显复杂:“莫非你对她好,喜欢她,爱她都是假的?” “子归,你不该误会我对蝶儿的感情。”宫澈眼里的痛楚愈盛,声音黯哑道:“作为挚友,你有亲眼见证我和蝶儿的感情进展,至于你问我为何攻打神族,原因很简单。” “什么原因让你不顾她的喜乐执意而为?”喜欢是什么,爱是什么,现在的他是不知道,但既然很在乎一个人,为何要做出让她伤心之事? 此刻,他是真有些理解不了身旁这位的想法。 “我是魔族的王子,我有我的梦想,即便我不率兵攻打神族,妖族也会在实力强到一定程度时,对神族,甚至我族发出攻击,另一方面,谁又能保证神族不会起意灭我魔族?”宫澈眼里痛楚散去不少,目光变得内敛深沉:“我……只不过是率先发起战争而已。” “结果呢?”白子归淡然的眼波无丝毫起伏,语气却明显上扬不少:“神魔妖三族之间的战争,必是以魔族和妖族的失败告终,对不对?” 宫澈定定地凝向他,抿唇沉默不语。 从他的表情中,白子归已知晓答案,道:“但是,因为你发起的战争,还是给神族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于是,她恨你,以死来惩罚你,没错吧?” “是,她是在惩罚我,但你更多的则是,她为她的神族子民献出了自己的命。”宫澈道。 白子归静默良久,叹息道:“我觉得你并不爱她。” “你怀疑我对蝶儿的感情?”宫澈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说了,我和蝶儿之间的感情进展,你有亲眼见证,你不该怀疑我的,子归……”忽地,他似是想到什么,苦笑道:“对了,你没有那些久远的记忆,所以你才会怀疑我,才会不理解我。” “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不理解你的做法。”白子归语气轻淡,道:“你如果在乎她,就该连她的感受一起在乎,可你想想你有没有?” “嫁给我,她就是我的妻,与神族再无关系,难道不该支持我,助我完成梦想?” 宫澈反问,语气里满是理所当然。 “你说的我一点都想不起来,但我这会儿最想知道的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俗世?”白子归皱眉问。 “这个只怕你自己才知道。”宫澈如实道。 白子归眉梢动了动,低喃:“那也就是说除非我想起那些往事,再无它法?” “你想记起咱们之间的过往吗?”宫澈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下,温声问。 与他视线相接,白子归唇角动了动,嗫嚅道:“你……你有法子?”宫澈俊逸的脸上浮起抹冬日暖阳般的微笑:“以前或许没有。”言下之意,现在的他有能力帮其恢复记忆。“以前?现在?”白子归弄不懂他话中之意。 宫澈也不瞒他,直接道出自己数日前忆起过往的秘密。 当然,历经那几世的详细过程,他没有说。 不是他不信任白子归,也不是他不想道出口,而是每每想起,他的心就会钝痛难耐。 为免自己失态,他竭力不在人前想起那些过往。 “帮我恢复记忆,你会有危险吗?”虽然他尚未想起这位昔日挚友,可心底有个声音却不停地在喊,此人不可以有事。宫澈先是一怔,随之摇头:“我不会有事。”怎不会有事?要帮其恢复记忆,他就得启用从前习过的功法,从而必会引起大的消耗。 然,相比较精力和体力各方面的损耗,帮其恢复记忆,收获一位最为可靠的支持者,那就算不得什么了。 宫澈坚信,一旦白子归记起往事,肯定不会辜负他这位朋友。 “什么时候?”白子归想知道多年前的自己都做过些什么,想知道自己身为魔族将军府公子的过往,于是,他禁不住确定宫澈帮他恢复记忆的时间。“我得做些准备。”宫澈道。 白子归:“需要多长时间?” 宫澈回他:“最多三日。” “好,那就三日后。”白子归点点头,将话题转回他们之前的对话中:“你一定要夺储?” 宫澈没有看他,眼睑微垂,道:“就目前的处境,我没得选择。”轻狂是他的,要给其这世上最好的一切,要想重叙旧情,他就得掌控皇权,掌控这天下,如此一来,太子拿什么和他争? 此时此刻,宫澈并不知宫衍就是擎天,不知擎天为了蝶儿甘愿放弃神品,入了轮回助其渡劫。 咳咳咳…… 渡劫,有几人渡劫,各自又有着怎样的劫数,轮回中的几人,皆一无所知。 “为何?” “我做过的事已让太子无法容下,再有,轻狂现如今很排斥我,要是我坐等他回到身边,难度相当大,而我,不想长久等下去,那么……我就必须得尽快斗垮太子。” “就算你斗垮太子,他也不定会和你在一起。” “是,没了太子,他是不一定和我在一起,但最起码我们相守的希望会大些不是吗?” “我不得不说你太乐观了,在我这数日来听到的有关云公子和太子之间的故事,他们间的关系只怕很不简单,如果你和太子真正对上,他势必在站在太子那边,来日,你饶是夺储成功,云公子对你……” 白子归欲往下说,却被宫澈出言截断:“子归,你想说什么我知道,可我要告诉你的是,不管轻狂心中怎么想的,他最终只能跟我!” “我……”白子归嘴角动了动,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冷嗖嗖的夜风呼呼地吹着,梁楚生一踏入锦园,心情就沉闷得无以复加。 他想不通,左右寻思,实在想不通,一个已经致仕的太师,和他交情一般,却一而再传些奇奇怪怪的话给给他,说什么要想保全梁府,最好别将他的话不当回事。 在书房里独坐半日,梁楚生在夜幕落下半个多时辰后,终起身来到锦园。 “父亲,你还是什么都不想对我说么?”他有再次提起凤瑾,提起铭亲王府,奈何梁相躺在榻上,就像是没听见一般,根本不做声。“自那位叫凤瑾的年轻人出现在京城,云老太师没少着人给我送话,父亲,我如果再猜不出些什么,岂不是蠢到家了。”梁楚生说着,抬目在屋里扫视一圈,不无讽刺道:“这些年来我想了又想,始终不明白作何要将这锦园设为禁地,想不明白你放着儿孙福不享,偏要待在这园子里过这清苦的日子……莫非父亲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等那个人出现?是了,您定是在等那人能奇迹般地现身于眼前,来圆你求而不得的梦。” 梁相枯瘦的脸上表情很是难看:“孽子,你胡说什么?”手撑着软榻,他吃力地坐起身,瞪向梁楚生:“就因为那老东西的胡言乱语,你就疑神疑鬼,眼里可还有为父?” “白……子……归……”梁楚生没有就他的话作答,反缓缓道出三字,登时,梁相脸上表情僵住。梁楚生转身,欲离去,梁相见状,忙从怔愣中回过神,忙将人唤住:“你刚才说什么?”梁楚生脚步顿住,回过头淡淡道:“父亲没听清楚?” “你刚才在说什么?”没将他神色间流露出的嘲弄放在心上,梁相重复问道。 梁楚生眼里的嘲弄愈发浓郁:“云老太师有传唤给我,说有个叫白子归的男子近来到了京城。”音落,他提步继续往房门口而行。 “站住!” 听到梁楚生这么说,梁相顿时急声道:“你把话给为父说清楚。”是那个人么?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是父亲要不要把话与我说清楚才对。”梁楚生看着他的脸,有些不耐道。 梁相张了张嘴,道:“我……”喉中艰涩地发出一个字,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梁楚生自记事起,就与梁相不亲,在其母离世,梁相突然致仕,整出假死事件后,两父子间的情分愈发显得淡漠。 之前为保全梁府,为弄明白铭亲王府一案,他忍住心中的不适,与梁相好言相谈,奈何什么都没有得到。今日,如若不是云老太师着人递话过来,让他生出一股暴风雨欲来之感,他也不会在这会子站在这里。 父慈子孝早些年就已不存在,所以,他不想继续伪装孝子。 对上他冷淡的目光,还有不耐的面孔,梁相只觉心口堵得难受。 “父亲若是实在不想说,我也不逼您,但还请父亲别忘了这偌大的府邸,住着的都是您老的亲人。”梁楚生注视着他冷冰冰地道:“白子归住在宁王府,您若是想见,就自己想法子吧!” 梁相神色变化,张嘴仍难以道出完整之语,梁楚生对此露出一个冷笑,轻理袍袖,提步朝门口边走边道:“罢了,父亲想断子绝孙,失了梁家的香火,大可以什么都别对我说。” “你……不许走!”梁相心中一急,不由提高声音。 “腿在我身上长着,我想走就走,与你无关。” 梁楚生淡然地回他一句。 他这话刚一道出口,梁相便被激怒,声音禁不住再度提高,语带斥责:“你是我的嫡长子,你想做什么怎会与我关?”梁楚生嗤笑:“嫡长子?是,我是你的嫡长子,可是请恕我冒昧地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将我当做儿子了?”如果没有云老太师近一段时日连番送话到梁府,梁楚生真的懒得道出这么多废话,然,假设不成立,所以他现在极其愤怒,尤其是一想到整个梁府会遭难,心里的怒意越发忍不住,于是乎朝梁相不客气地吼道。 梁相诧异地双眼圆瞪:“告诉我,你为何会这么想?” “那我该怎么想?”梁楚生站定,转身怒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你明明有妻有妾,有子有女,却行差就错,与母亲离心,给梁府酿出祸端……死便死吧,却偏偏费尽心机弄出个假死,做这些事的时候,你可有想过还有我这个儿子?有想过你肩上的责任吗?这会儿,却想起来,我是你的嫡长子,是你的儿子,这听起来很好笑,你不觉得吗?” “很早以前,我就不想做你的儿子,因为我不需要,所以,你还是别在我面前再提‘儿子’两字为好。”梁楚生站在门口,口中之语不可谓不狠。 梁相忽然笑了:“我不是一个好父亲,你呢?你是吗?”梁楚生顿时被他问住。 “寵妾灭妻,嫡庶不分,你觉得你做的哪点有比为父好?”梁相收起笑容,逼视着他问:“你是不是在计划着,想如何将嫡次子从世子之位上扒拉下来,扶你和苏姨娘生的那个庶子上位?” 梁楚生的脸色变了又变,声音极其压抑:“你都知道些什么?” “不要以为为父呆在锦园就不知府里是个什么状况。”梁相话说的顺畅,心里却甚是苦涩,毕竟再怎么说,眼前站着的也是他的嫡长子,是他曾期盼来到这世上的孩子,更是他引以为傲的家族掌舵人,虽说这些年发生了好多事,他们父子间的情分渐变淡薄,但他却从未像今日这般撂下狠话,说不想做他的儿子…… 儿子在恨他,在恨他啊! 光阴荏苒,距离曾经那些事儿已过经年,他还在期盼什么?又想期盼什么? 难道非得为心里的执念,失去这个儿子? 梁相敛目,静静地在反省。 “寵妾灭妻,嫡庶不分,我若真背上这样的名,自有皇上降罪,可事实上我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梁楚生平复下心气,翻了翻眼皮子,仍然要提步离去。“别走。”梁相冲着他的背影道:“坐下陪为父好好说会话。” 梁楚生听出他声音里的涩意,脸色变得尤为难看,但站在原地的脚步却并未挪动。 “我确实不是个好父亲,你恨我我无话可说,可有些事不是我想控制就能控住得住。你要知道,你的出生是我所期待的,在我心里,一直有把你当儿子,却不成想,在不知不觉中,你从心里不再将我当父亲,这……这不怨你,是我自己造的孽,也只能由我自己尝苦果。” 梁楚生怎么也没想到梁相会说出这些话,他静静地听着,越听心里越五味杂陈,暗忖:“淡薄的父子情,就凭他这几句忏悔之语就能挽回么?” “我不会让梁府出事,更不会让你出事。”梁相声音里夹带着深深的疲惫,他长叹口气,道:“回过头想想,多年前的我确实荒唐,但是……即便我不帮那人,事情该发生还是会发生。” “你口中的那个人就是白子归,对不对?什么叫你即便不帮那人,事情该发生还会发生?”梁楚生不知不觉间走到一旁的椅上落座,一连问出好几个疑惑。 梁相道:“除掉铭亲王,这是那人要做的事,而我因为对其有那么点特别的心思,就想着帮他成事,或许会达成所愿,于是,一个计划便形成,铭亲王,乃至整个轩辕一族因为我们那个计划,很快从京城消失不见。其实,只要先皇有心彻查,铭亲王和整个轩辕家族根本就不会背上叛逆之名。” “照你这么说,铭亲王的死,轩辕家族的覆灭,纯属是被冤枉的。”梁楚生表情错愕,道:“先皇和铭亲王可是结义兄弟……” 梁相心里又苦又涩,喃喃道:“铭亲王有生之年战功赫赫,说起来,我对他是相当敬佩的,奈何他娶了一个不该娶的妻子,从而将他自己,将整个轩辕一族拖进一个注定的深渊。” 乌云遮月,两抹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先后飘入锦园。 “这园子还真大。” “嗯。” “往深处前行。” “嗯。” “咦?那片竹林后好像有灯光。” 云轻舞许是脑袋一抽,不顾夜里寒凉,与宫衍潜进了梁府。 “没搞错吧?已死多年的人竟然还活着!” “如果咱们没听错,那就没搞错。” 两人藏身在竹林中,以密音入耳之术相互传话。 “铭亲王娶了个不该娶的妻子?”梁楚生狐疑地看着梁相:“众所周知,铭亲王和其王妃鹣鲽情深,是对很恩爱的夫妻,怎能说他娶了位不该娶的妻子?” 梁相叹道:“是啊,铭亲王夫妇确实极其恩爱,为了不让自个的王妃伤心,铭亲王生前只有铭王妃一个女人,可也就是这一个女人,害得他整族被先皇诛杀。” “是因为你和白子归那个计划,才让先皇误会铭亲王,从而给他和轩辕一族招来灭顶之灾。”梁楚生道。 “我说了即便没有我帮白子归,没我们那个计划,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梁相语气加重,道:“是那个女人,是铭亲王妃将祸事带给了铭亲王,带给了她夫家一族。” 梁楚生怔住。 “我现在就将你想知道的都告诉你。”梁相看着他,神色尤为怅惘:“故事比较长,那年我尚不到而立,刚被先皇升任为丞相不久。” 云轻舞扯扯宫衍的袍袖,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不到而立之年,就升职为丞相,这该不会大晋历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吧?”宫衍的回答是肯定地点点头。 “可就是这么个包藏祸心之人,竟然还被先皇重用,莫非先皇是位昏君?” “先听故事。”宫衍握住媳妇儿的手紧了紧,注意力全放在了亮灯的那间屋里。 梁相语速不快不慢,道:“铭亲王妃是一江湖女子,在一偶然的机缘下,结识了铭亲王和先皇,那会子她是女扮男装,但却没有瞒过铭亲王与先皇的眼,因其性情柔中带刚,又不失灵动,加上容貌清丽,因此,在铭亲王和先皇心里都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三人许是投缘,便玩笑般地以兄弟相称……” “当时,他们三人谁都没想到,彼此会因情纠缠在一起。” “直至有日铭亲王告诉先皇,他准备与他们的‘三弟’成亲,先皇方知自己错过了什么。” “君子不夺人所好,更何况以先皇和铭亲王之间的关系,以及先皇的身份,明知心里不适,也没做出过分之举。但是人往往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得到,越是觉得她最好,加之恢复女装的铭亲王妃既聪明又漂亮,且善良纯粹,这就让先皇越是放不下心中的悸动。” “铭亲王和先皇是结义兄弟,因军功显赫被先皇封为异姓王,这无疑令轩辕家族,以及铭亲王自己皆荣耀至极,可饶是如此,铭亲王身边始终只有铭亲王妃一个女人,哪怕铭亲王妃数年都不曾诞下一儿半女,铭亲王对其不离不弃,一直爱护有加。” “他们夫妻情深义重,先皇面上看似没什么,心里却越发不得劲。可惜的是,铭亲王对此一无所知,回回先皇便装出宫,到铭亲王府做客,那夫妻二人间的相处,刺得先皇眼睛生痛,但先皇将情绪掩藏得很好,让铭亲王夫妻发现不了半点不妥。” “情字伤人,爱而不得,压抑到一定程度,很容易让人走错路,做错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7:你想到了什么? “正好那时我认识了白子归,也不知道怎么的,我感觉他身上有种特别神奇的力量,牵引着我靠近,几次交往,我们成为了朋友,突然有天,他说想除掉铭亲王,需要我的帮助,那一刻,我有迟疑,有问他为什么要那么做?他并没有给我答案。” “我明知不可为,却还是像着了魔一样,按着他的计划,对铭亲王进行栽赃陷害。白子归的手段很高明,不仅伪造信件,证明铭亲王在暗中与突厥私通,并且将能代表突厥王身份的信物,设法放入了铭亲王的书房暗格中。待一切布置妥当后,我上奏先皇,道出铭亲王有通敌之嫌。先皇仅迟疑片刻,连给铭亲王辩驳的机会都没有,便命御林军包围住铭亲王府,在其府中好一番搜查。” “一切都按照我们的计划进行着,最终铭亲王和整个轩辕一族因谋逆之名,被下旨午门斩首……看着满地的血,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可笑的是,我以为帮了白子归一个大忙,以为我和他之间惺惺相惜,就道出了自己的心意,却没料到被他逼着服下特制的秘药。那药折磨着我,让我只觉活着就是种痛苦,奈何没他同意,我连死都不能,否则,他会灭了咱们整个梁府。我心里很不甘,想问他为何如此折磨我,熟料,他一夕间宛若人间蒸发,再没在京中出现过。” 梁相闭上眼,半晌没有出声,梁楚生眉头微皱,问:“你是如何知道先皇和铭亲王夫妻间的事?” “铭亲王被斩第二日,先皇有传唤我到宣露殿……他喝了很多酒,挥退宫侍,独留我在旁作陪,半醉半醒间,道出了他和铭亲王夫妻间的纠葛,他说他不该怀疑铭亲王对大晋,对他的忠诚,可心魔作祟,让他不得不借机除去铭亲王,从而接铭亲王妃入后宫,不成想,铭亲王妃没了丈夫,没了儿子,没了家,又看到自己身处皇宫,聪明如她,还有什么是想不到的,于是,他趁着先皇不在身边,趁着宫婢没留意之际,一头撞死在了柱子上。” “先皇爱铭亲王妃,心里也明白铭亲王妃并不喜欢他,只是在彼此身份之外,始终将他当做兄长,毕竟他们初识时称兄道弟,看似玩玩,实则,先皇和铭亲王对待那时的铭亲王妃,都视为小兄弟般对待。造化弄人,先帝认为自己只晚铭亲王一步,却生生错过本可相守一生的女子,由此,他对铭亲王生了芥蒂,想要将铭亲王妃据为己有,奈何理智告诉他不能那么做,于是便隐忍着……” 梁楚生道:“也就是说先皇是借你们的手除去了铭亲王,令他没想到的是,铭亲王妃经受不住打击,毅然撞柱而亡,至此后,先皇性情大变,没过多少年就驾崩离世。” 屋里静寂无声,良久,梁相启口;“当年的事基本就是这样。” “你能确定当年轩辕家的人都被斩首了?”梁楚生眉头微拧,边思索边问。 梁相:“午门斩首时,轩辕世子并未在列,不过,云峰有告诉我,说轩辕世子和他的世子妃在御林军抄家时,不知误食了什么食物,双双中毒而亡。”云峰是云老太师的名。 “你有看到尸体吗?” “那种小事用不着我出面。” “他怀疑凤瑾是轩辕家的后人,怀疑对方出现在京城,是为轩辕家翻案而来。” “事情都过去了这么多年,没有证据,就算那叫凤瑾的真与轩辕家有什么关系,也无法有所作为,再说了,轩辕家可是以谋逆之名订的罪,而且是先皇下旨查办,将其一族斩杀的,想翻案根本就不可能。” “你就这么肯定?”梁楚生抿了抿唇,道:“那个叫凤瑾的年轻人现如今住在宁远侯府,且根据我知道的情况,他与神医云轻狂的关系极好,而云轻狂又是太子的人,难保他不会找太子帮忙,请求皇上翻案。” “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梁沉思道:“铭亲王谋逆一案是先皇下的定论,皇上如果想为其翻案,势必对先皇不敬。” 梁楚生闻他之言,却并没感觉到心中的危机解除:“你可别忘了,当年的事,不仅仅只有你这个当事人知道。” “子归……他,他不会的……”梁相阖上眼,喃喃道。 “你如何确定?”梁楚生眼底冷芒闪过,语声好不淡漠:“无缘无故设计取了铭亲王的命,然后突然失踪,多年后先是出现个凤瑾,接着又出现个白子归,这未免也太巧了。”稍顿片刻,他眼里染上一丝疑惑,道:“云老太师对当年之事如此上心,难道他也是知情者?” 梁相道:“云峰通过我和子归也算认识,至于他当年是否知晓子归的计划,这点我并不晓得,但从他近来的行径来看,十之八九也有参与那件事中,可奇怪的是,铭亲王谋逆一案,是先皇指派我和他一起办的,如果他有在里面动什么手脚,目的何在?” “他很在意凤瑾这个年轻人,莫非轩辕一族中,有长得和凤瑾相像的男子,与他之间有什么仇怨?”梁楚生道出心中所想:“还有,他说轩辕世子和其世子妃死于御林军手中,说起来只能算是他的片面之词,对不对?” “我是没看到轩辕世子夫妻的尸体,但现场有御林军证实,轩辕世子和他的妻子确实是中毒而死。”梁相道。 梁楚生神色冷凝:“你可后悔?”不待梁相出声,他接道:“一旦当年之事被揭开真相,梁府的劫数恐怕也就到了,而这,无疑是你带给子孙的灾难。” “不会的,梁府不会有事……”梁相连连摇头,但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云峰,对,云峰既然心虚,不妨就先与其虚与委蛇,如此一来,云府和梁府绑在一起,我们便没什么可怕的。” “皇上不昏庸。”梁楚生话中有话,梁相自然听得出:“但你别忘了先后和皇后都是出自云府,而且云峰还是太子的授业恩师,皇上再怎么不讲情面,也不会拿他的恩师和岳父怎样。” “或许吧,可你又能肯定皇上不会将诬陷忠臣之名,扣在你头上?” “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梁相话未说完,就被梁楚生截断:“是,你是‘死人’没错,但只要皇上将诬陷忠臣的罪名落在你头上,我梁府还是要因你遭殃。” “你别将事情相当这么悲观,一切不过是咱们猜想罢了。” “那就等着看吧!” 撂下话,梁楚生从椅上站起,转身往门外走。 “你也别急,咱们先静观其变,若真出现什么苗头,从长计议便是。” 梁相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然,他并没有止步,心中嗤笑:“事到临头,再从长计议,可行么?” 夜色如墨,冷风呼呼地吹着,云轻舞和宫衍回到侯府,两人面色皆沉冷无比。 “铭亲王谋逆果真是冤案。” “舞儿……” “你想说什么?”云轻舞盯着自家男人,眼里喷着小火苗:“是不是想说你那已故的皇爷爷不是有意的?” 宫衍摇头,眸中神光柔和:“别迁怒我。” “我才不会胡乱迁怒人。”别过头,云轻舞不看他:“就因为爱而不得,不彻查铭亲王是否有真得谋逆,便下旨抄家,灭了轩辕一族,先皇还真是威武呢!”她言语讽刺,听得宫衍脸庞一阵发烫:“我会请求父皇为铭亲王昭雪。” “证据,你有吗?还是说你想将咱们今晚听到的告知皇上,你觉得皇上会信吗?”云轻舞神色稍有缓和:“对不起,我不该生这么大的气,可我就是忍不住想发火。”眸光挪回宫衍身上,她问:“要不要说与轩辕前辈?” “暂时先别。”宫衍和她隔桌而坐,伸出手将她治愈桌上的那只手握住,表情凝重道:“轩辕前辈如果知道真相,保不住会冲动行事。他们不是要静观其变吗,那咱们就制造出一些动静,引他们出手,到时,抓他个先行,不就什么都解决了。” 云轻舞撇撇嘴:“你的想法很好,可你能肯定皇上会‘啪啪啪’地打你皇爷爷的脸?”为得到一个女人,就脑冲血,做出糊涂事,致使国之忠臣背上谋逆之名,更何况,那人还是自己的结义兄弟,这都能下得去手,简直是自古帝王皆无情的真实写照。 “错就是错,身为明君,不会有那么多顾忌。” “那什么梁相说的话你没忘记吧?云老头可是皇上的授业恩师,嗯,还有皇后母子,以及你,你们都与云老头有着至亲关系,皇上难道真不顾及这些,就翻案?” “梁相并不肯定……” “他是没肯定云老头在铭亲王谋逆的案子中有无耍猫腻,但不能否认的是,他确实很在意这件案子,否则,不会将目光锁在轩辕前辈身上,哦,对了,梁侯口中的那个白子归,我倒是认识,让我有些不明白的是,这个白子归与梁相口中的白子归,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摩挲着下巴,云轻舞眼珠子转啊转:“假如是同一人,他为何要设计谋取铭亲王的命?” 宫衍道:“铭亲王死后的第三年,蛮族曾有大规模侵犯边关,占了我大晋好几座城池,而且一占就是多年,直至宁远候在沙场上扬名,才将那几座失守的城池夺了回来。” “白子归有双蓝眼睛,应该是外族人没错,但是年龄挂不上钩。” 云轻舞小声嘀咕。 “舞儿,别多想了,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好不好?”紧了紧媳妇儿的手,宫衍一脸郑重地征求云轻舞的意见。 似是没听到他之言,云轻舞另外一只收撑着下巴,眸光落在一旁的灯盏上,自语道:“云老头该不会和轩辕前辈有什么瓜葛吧?没有的话,他怎会留意到轩辕前辈?难道……难道云老头有对轩辕前辈做了什么龌蹉事?” “宫衍问:你想到了什么?” “啊?”云轻舞回过神,脱口便道:“你说我爹爹会不会是轩辕前辈的孩子?” “你怎会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宫衍怔住。 “我的想法很大胆吗?”云轻舞翻个白眼,不以为然道:“记得你好像告诉过我,我爹爹是不足月生下来的,再结合孟老妖婆对我爹爹和祖母的态度,我觉得我想的指不定是真的呢!”宫衍细细琢磨她的话,片刻后,道:“你可以先问问轩辕前辈……”他只起个头,还没往下说,云轻舞便眼睛一亮:“我明日就问轩辕前辈,问他的夫人在出事前可有喜,嗯,顺便再问问他的夫人与云老头是否如认识。” “嗯,你问问吧!”宫衍颔首。 风奉云轻舞的命令,发动灵鹫门的力量寻找绝门的据点,经过*,又用了多半日,都没探查到半点蛛丝马迹,这不免让他感到一阵头痛,觉得自己太不中用,无法为主子分忧。 “继续查找。”站在一雅致的院落里,风沉声道出一句。 一身着灰色衣袍的男子揖手应道:“是。” “这要是找不到该怎么办?”雨在风身旁站着,狭长的凤眸中神光流转,语声略带颓然道:“很快就到给主子复命的时间,弄不好咱们这会要让主子失望了。” “还有两个多时辰才会天黑,咱们继续查探,我就不信找不出绝门所在。”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坚定无比:“我不想让主子失望!” 雨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你要不回屋眯会眼,我再出去找找。” “我不困,你去休息吧。”风摇头,婉拒其好意。 “一宿都没合眼不累才怪。”雨道。 “不过是一宿没休息,咱们又不是没有过。” 风说着,提步就往院门口而行。 “那咱们分头继续寻找绝门的线索。”雨提步跟上。 “好。”风点头应了声,并未停步。 云轻舞有问轩辕瑾,却被告知铭亲王府出事时,他的妻子并没有身.孕,听他这么说,云轻舞讪讪地笑了笑,胡乱找了个理由,将她所问搪塞了过去,免得轩辕瑾多想。然,她不知的是,以轩辕瑾的敏锐观察力,对她没来由的问话还是生出了疑惑。 “唉……” “总叹气可不好。” “我有些失落。”云轻舞说着,又长叹口气。 宫衍揉揉她的发顶,嘴角噙笑,无奈地摇摇头:“收起心思,别多想就好了。” “可我已经脑洞大开,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云轻舞坐在桌旁,双手托腮,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嘟囔道:“奇怪得很,我越想越觉得爹爹与云老头没有关系。” 宫衍:“在几个子嗣中,云老太师对宁远候还是比较看重的。” 云轻舞瞥他一眼,问:“这又能说明什么?” “如果不是亲父子,你觉得云老太师会乐意给别人养儿子?再有,你所想的如果是真的话,宁远候根本就不可能出生。” 云轻舞哼了声,瞪向他:“怎么就不可能?” “自己想。”宫衍在她的俏鼻上轻刮了下,没有为她解惑。 “切!不说拉倒,你不就是想说他没那么傻,养个定时炸弹在身边。” “定时炸弹?” “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吧?” “是不知道。” “想了解吗?” “想。” “自己去琢磨。” 宫衍一怔,随之笑道:“顽皮。” “我不过是把你的话还给你罢了。”你才顽皮,你一家都顽皮,云轻舞撇嘴,错开他揶揄的目光,不自在地连咳好几声。 “主子。”风从院门外走进,朝二人揖手行礼,而后看向云轻舞,低声禀报有关绝门据点在那的消息。 “你确定?”城外义庄?绝门的地点设在一处不起眼的义庄里,还真是让人想不到呢! 风肯定地点头:“属下有亲自到那探查,确实有看到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男子,半个时辰内连续两次出入义庄。” “戴着面具的黑衣男子?看来多半就是掳走小珂的那个人了。”云轻舞暗道。 久听不到她言语,风揖手问:“主子可还有什么吩咐?”云轻舞摇头,摆手着其退下。 宫衍眸光幽冷,语声低沉道:“天一黑,我便去义庄。”看着他,云轻舞挑眉:“你不是说听我的吗?” “你留下照顾小珂。”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宫衍认真道:“我会带人过去。” 云轻舞亦神色认真,且言词果决:“说好了你得听我的,要不然,你就别插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78:你会来么,出手 久听不到她言语,风揖手问:“主子可还有什么吩咐?”云轻舞摇头,摆手着其退下。 宫衍眸光幽冷,语声低沉道:“天一黑,我便去义庄。”看着他,云轻舞挑眉:“你不是说听我的吗?” “你留下照顾小珂。”双手搭在她的肩上,宫衍认真道:“我会带人过去。” 云轻舞亦神色认真,且言词果决:“说好了你得听我的,要不然,你就别插手。” “我只是不想你有意外。” 宫衍定定地注视着她,声音里有难掩的无奈和疼惜:“那是狐妖,而且是九尾狐妖,道行高深,如若你出事,你要我怎么办?再者,你也想想宁远候和小珂,想想丘宝他们……舍得他们伤心么……” 这话说得明显虚弱无力。 他是真不想她有个闪失,一点都不想,可又知道她的脾气,这让他如何是好,拿她如何是好啊! 云轻舞听着他之言,唇角微抿没有做声,然,身上却透着深深的清冷。 傻子! 大傻子! 为何就不听她的? 错开男人星眸中的疼惜和浓情,她眼帘半垂,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层阴影,良久,她都没道出一句话,身姿坐得笔直,一动不动,没于袖中的纤柔双手紧紧握住:“我不答应。”宫衍怔愣住,就听她又道:“我说过要亲手帮小珂报仇。”雪肌上青筋突暴,甚是阴鸷:“在崖底,我更是发过誓,只要找到她,不论付出任何代价,也要置其于死地。” 宫衍握住她的手,将人从椅上拽起,跟着揽入怀中,柔声道:“舞儿,我理解你的心情,也很感动你爱我至深,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你出事。”云轻舞没有推开他,静静地依偎在他温暖而宽阔,令她倍感安心的胸前,声音冷静而低柔:“衍,那只九尾狐妖不仅重伤过你,且又伤害小珂,你知道么?在崖底,我抱着鲜血淋漓,几乎没有呼吸的你时,我的心有多痛?我痛得恨不得自己立刻死去,痛得只想追随你离开这个尘世,这次小珂出事,我心里是既懊悔又自责,只觉自己活得极其窝囊,竟保护不了我爱的人,致使那些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是不是地为非作歹。” “我要证明我自己,要兑现诺言,让他们知道触碰我的逆鳞,会是怎样的结果。” “而你,处处护着我,生怕我有个意外,甚至舍弃生命也要护我周全,既然你能做到,我为何不能?还是说,你想让我在你再度命悬一线之时,直接拿剑抹脖子自我了结?你疼惜我我知道,可你也得给我疼惜你,护着你的机会不是么?再说了,我并不弱,你觉得呢?” 宫衍的身子猛然一僵,云轻舞趁机从他怀里挣脱,如画侧颜在灯光映照下,看起来尤为宁静平淡,宛若如水月华般温润。她注视着他,明眸中的神光幽静至极,然其中又染着些许慵懒,婉约若雾,轻柔似烟。 “舞儿,你了解我的。就算你会怨责我,我还是不想你涉险!”他不敢想她浑身染血的样子,不敢想没有她的日子该如何过,所以,哪怕她今日会恼他,耍性子一段时日不搭理他,他也要将她留在侯府。 毕竟九尾狐妖道行之高,要对付不是易事。 他不能抱有侥幸。 “你的意思我懂了,我知道该如何做,同时谢谢你对我的爱护。”云轻舞起身,眸光沉静无波。宫衍见她往牀边走,俊美无俦的脸上浮现出丝舒心的笑,声音温暖柔和:“舞儿,你放心,只要发现那只九尾狐妖,我一定亲手杀了她。”她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真好! 云轻舞回眸嫣然一笑,宁和而优雅,却又透着股子说不出的柔媚。 然,待她收回眸光,背对宫衍时,神色瞬间变得肃穆,眼神清冷寂寥,萧杀之气毕现:“九尾狐妖,我会亲手了结你!”受到重创又如何?丢了命又如何?她想保护爱人,保护亲人,更何况这只是假设,她未必就会败给那只臭狐妖! 忽而,她眼里的萧杀被疼惜取代。 了解? 是,她是了解他,深知他对她的好,深知他不想她出意外,可是了解是相互的不是吗? 如他一样,她也不想她有事,不想他再事事包揽在身,不想再被他护在羽翼下。 窗外夜色深沉,云轻舞坐在牀边,淡淡的光晕下,男孩娇嫩润滑如桃蕊的双颊好不苍白,看得人不由自主心生怜惜。一直以来她没仔细留意小家伙的长相,现在仔细地看着,才发觉小家伙长得真真精致至极。 也是,有那么美的母亲,孩子又如何会生得丑陋? 伸出手,她隔空解开云鸿珂的睡穴,喃喃道:“姐姐只是想让你睡得安稳,才点了你的睡穴。”睡穴被点时间长,对身体不说有害,但肯定不会有什么好处,因此,她感到有那么点抱歉。 云鸿珂原本是个话少、忧郁的孩子,难得在云轻舞的鼓励下有所改变,现如今只怕又要回到之前的样子。 经受那样大的打击,云轻舞是不信云鸿珂能够说忘记就忘记。 唉! 心中长叹口气,暗忖:“姐姐希望你能挺过去这一关!”她真怕小家伙想不开,变得边原来还要忧郁,还要言少,甚至自我封闭,不与旁人交流。 许是因为解开了睡穴,云鸿珂渐渐睡得不安稳起来,只见其眉头紧蹙,长睫轻颤,好似正在被噩梦缠绕。 云轻舞看着他,心绪微乱,再次叹口气,而后起身走到窗前,推开半扇窗,任夜风拂面而来,以此让自己清醒静下心。院中,宫衍双手负于身后,仰头望向挂在夜幕上的弯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傻子,时刻围着我转,你就不辛苦么?”眸光锁在他颀长孤寂的身影上,云轻舞无声喃喃。 月华脉脉流转,如烟如梦,又似银霜铺满一地。 云轻舞的眼神渐变迷蒙,脑中各种念头碾转,深深地灼烧着她的心。 蓦地,尖锐的叫声在屋里响起。 身子一震,她没有多想,便转身往牀边疾奔。 “小珂,小珂你怎么了?姐姐在呢,姐姐就在你身边,别哭!”云鸿珂眼里满满都是恐惧,一看到她就坐起身,就扑到她怀里呜呜哭个不停。宫衍自门外而入,站在屋子中央,看着眼前的一幕,杀死九尾狐妖的决心愈发强烈。 “乖,不哭了,姐姐没有离开, 279:试探,送你上路 见人凭空消失不见,云轻舞只是神色一沉,跟着凭直觉去寻人。她相信附近就有密道,一条不同于刚才来时,同样通向地面的密道。 林木葱葱,遍地琼华如霜。 “这是哪里?” 就算她已走出密道,上面也不应该是这样啊? 假山怪石,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很精致的一座园子。 云轻舞眨眨眼,眼前的景象仍然微变。 “太子殿下 ……” 殿下?有女子的声音,而且那女子在唤太子殿下,是她出现幻听了,还是眼前看到的都是幻觉。循声望去,云轻舞步履轻缓,不急不躁,绕过一座假山,抬眼,眼前是一八面开窗的亭阁,阁中坐着一男一女。 此刻,女子正捧着一杯酒,正偎依在男子怀中,娇笑道:“这酒可香了,殿下要不要喝一口?”酒水的颜色呈艳红色,如她的脸色一般。 衍? 搂着女子的男子是衍? 这怎么可能? 云轻舞蹙眉,停下脚步,站在距离亭阁不到三丈外之地站定,静静地看着里面两人之间的互动。 “好。”男子就着女子的手轻抿口酒水。 女子见其眼里含笑,不由扭动腰肢撒娇道:“殿下有答应弹琴给妾听,妾都等好心急呢!” “真想听?”男子挑眉,跟着张开嘴,让女子将美酒送入自己口中,而后微阖双目,缓缓品着其中那若有若无的酒味。酒是金菊所酿,又用一种特别的花汁冲得很淡,喝进喉中别有一番滋味。 待喉中酒味散尽,男子方笑问:“为何不说话?” 女子痴痴地看着她,羞红脸:“妾一时走神,还望殿下见谅。”男子松开她的腰肢,淡淡一笑,似是并未在意她的失礼之处,道:“既然想听,孤弹给你就是。”女子登时喜上眉梢,语声娇软轻呼道:“殿下对妾真好。” 男子的白袍上沾染了零星几点酒汁,打眼看去徒增了几分*。他起身,先到一旁的盆中摆了摆手,然后提步走至琴案后坐下。 修眉微拧,双手搭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曼妙的音律簌簌淅淅,宛若山中泉鸣,又如荷下鱼浪,袅袅而起,在周围的空气中荡漾而开。 好精湛的琴艺! 云轻舞听得心旷神怡,仿若完全醉于其中。 忽地,琴音变调,由清远悠扬转为奢靡繁华,韵律却舒缓流泻,犹如天边流云,千变万化。 “若是幻觉,为何我又觉得很真实?”云轻舞眯起眼,身形未动。 清寥空远,紧抓人心神。 男子眉梢舒展,好似已人琴合一,任指尖在琴弦上而舞。琴声愈拔愈高,直冲云霄。 “区区幻术,就以为会引起我情绪波动,中你的招吗?”云轻舞脑中一直是清明的,先不说旁的,单就她家男人不喜除她以外的女子靠近这一点,眼前这一幕便假的不能再假了,更别说,她家男人从未流露过轻浮之色。 清越的声音扬起,出现在她眼前的幻象倏地破碎。 “小丫头,你的定力很好。” 黑袍人席地而坐,膝上放着一架古琴,她说着手风一扫,那架古琴立时飞出,冲云轻舞而来。 “砰!” 碎响声起,云轻舞双手负于身后,淡淡地看着袭向自己的古琴,在空中碎为屑沫。 “没想到短短时日不见,你的修为又提升了。”黑袍人语气轻谩,道:“可那又能怎样?你觉得凭你的能耐,打败我有几成胜算?” 云轻舞没理会她之言,反开口道:“你是不是长得很见不得人啊?”顿了顿,她摇摇头,清澈晶亮的眸子眨巴了下,歪着脑袋又道:“不对,传说中九尾狐妖不仅道行高深,其幻化成人的容貌,男的俊美不凡,女的足可祸国殃民,为何你像是见不得人的样子,从头到脚全裹在一块黑布里,只露出两只眼睛看人?莫非你是个特例……” 摩挲着下巴,她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肯定是了,你很丑,丑得天怒人怨,丑得没有人娶,丑得没脸见人,所以才这么遮遮掩掩,生怕别人知道你长什么样。” 黑袍人闻她之言,喉中发出低哑的笑声,道:“激将法对我没用。” “呵呵!”云轻舞轻笑,嘴角弯起:“我有那个必要吗?”她确实用的是激将法,想看看对方蒙在黑巾下的脸长得是何模样。 “能不受我的幻境影响,我该说是你不够喜欢你的男人,还是该说你心里完全没有他?” 小丫头,阡陌王子只能和我妖族公主在一起,这一世,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再让你们纠缠在一起。 云轻舞神色清淡,凝向黑袍人道:“我喜不喜欢我男人,心里有没有他,和你有关系?” “当……”黑袍人差点说出‘当然和我有关系’这句话,好在她及时话锋一转,哼声道:“你喜不喜欢太子与我无关,可你要知道,一旦太子喜欢上旁的女子,对你绝对没好处。”云轻舞嗤笑:“你操的心还真多。”跟着,她声音骤然转冷:“咱们之间的账该算算了吧!” 黑袍人:“什么账?” “什么账?看来你是不打算认了。”云轻舞说着,素手扬起于发出攻击,可就在这时,她眼前再度出现幻境,随之琴音响起。 “……”这一次,她双目发怔,嘴角几不可见地颤抖着。 漫漫白雪,梅花树下,男子盘膝而坐,忘我地轻拨琴弦,流畅的音调自其指尖缓缓流泻而出。他的唇角含着一丝极浅,却雅致至极,温柔至极的微笑,明显已陶醉于幽幽琴音之中。“好熟悉的画面,我似乎、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云轻舞暗忖。 熟料,没等她想起这一幕在哪里见到过,琴音突然自舒变急,仿若飞瀑直下,日照山河。 “怎么了?他怎么了,嘴角为何会有血丝涌出,眼里为何会落泪?”云轻舞隐忍着情绪,明明是幻境,眼前明明是幻境,那弹琴的男子虽何衍有着相同的样貌,可她清楚那不是衍,不是她的爱人,可是看到他嘴角血丝滴落,看到他神色悲伤,她的心痛得一抽一抽的:“衍……”她无声呢喃,提步走近,熟料琴音收尾,终归于寂落。 “看来是我刚才搞错了。”幻象消失,黑袍人双手搭在琴弦上,注视着她道:“我是伤了你的男人,可你们也伤了我……”云轻舞截断她之言:“你想说什么?想说你我之间扯平了是不是?”犀利的眸子刺向黑袍人,她一字一句道:“我最讨厌被人挑衅,而你,不仅挑衅我,还触碰我的逆鳞,你觉得我能放过你吗?” 黑袍人皱眉:“你别不识抬举。”如果不是忌讳那狗屁规则,断崖之上她就不会手下留情。云轻舞身上杀气爆溢,身上衣袍鼓动,墨发飞舞,看着这样的她,黑袍人指尖一挑,只听“嘣”地一声响,一根琴弦在她指尖断裂,紧跟着又是一声响,其后嘣响声不绝,连续数根琴弦接被她挑断。 一个小丫头,竟敢在她面前露出如此狂妄的一面,是无视她么? 杀不得,致其重伤,却是可以的。 “你想和我动手?”碧色眸子阴冷,盯在云轻舞脸上,黑袍人冷冷地问。 云轻舞目光犹如一柄利刃,直.插她的面门:“你不觉得自己在说废话吗?”黑袍人道:“那你尽管出手好了。”云轻舞的脸色如磐石般不动,声音淡淡,无丝毫起伏:“是妖就该呆在妖该呆的地方,你倒好,来到人世不说,还为非作歹,简直就是自找死路。” 黑袍人狂笑:“自找死路?就凭你?” “没错,我今晚就送你一程。”云轻舞静静地道。 “大话谁都会说,你怎就不想想,就算你修为再高,能和我比吗?”黑袍人随手将古琴丢到一边,起身逼视着她,冷笑道:“要杀你于我来说易如反掌。” 云轻舞眸中倏然迸射出一道寒冰般的光芒,语声却无比轻谩:“取你性命在我眼里就如探囊取物。”黑袍人大笑:“小丫头,你即便再修炼百年,也不是我的对手。”说话间,她的身子陡然凌空跃起,宛若一道凌厉的光芒,朝云轻舞飞射而来。 头微仰,云轻舞眸闪了下,看着这道袭来的光芒,身形却一动不动,没有躲闪。 那道光芒似点,一闪就到她近前,云轻舞这时扬起素手,一掌击出,不是针对那迎面而来的光芒,而是藏于光芒后的人影。 夜空中爆散出一蓬花雨,黑袍人蓦地拔高,光芒来势愈发强盛。 云轻舞唇角微抿,掌风送出,与那光芒相击在一起,轰鸣声不断。许是她掌风实在强劲,在空中与那白芒碰撞后,依然朝尚在空中的黑袍人疾速而袭。黑袍人身形往后疾飞,白芒自其手中不停地迸发出。 “伤我男人,伤我幼弟,今晚就是你的死期!”云轻舞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枯萎的藤蔓,但就在她音起的瞬间,那根藤蔓竟然像是被赋予了生命力一般,开始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在生在。黑袍人落于地上,当时下怔住:“你……你修炼的不是武道?”这里的人都在修炼武道,怎可能有如此充盈的灵力,令枯萎的藤蔓滋长? 她迟疑的间隙,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肩头被云轻舞手中甩出的藤蔓刺穿双肩。 云轻舞眼神冷冽,没有因为一招得手露出得意。她身形飞舞,手中藤蔓同时舞动,继续朝黑袍人发动攻击。 “谁教授你的修炼功法?”黑袍人忍住肩上传来的痛感,眼神复杂,冷声问。 “你不配知道。”云轻舞道。 鲜血自伤口不停涌出,黑袍人只觉剧痛犹如利齿,吞噬着她的身体。她全身颤抖,目中碧色却更亮、更浓! 她是真没想到云轻舞一段时日不见,修为会如此大增,更没想到云轻舞修炼的功法出自神族。 对,就是神族,只有神族的功法,才会这般强劲。 云轻舞瞳孔忽然一缩,感到一股凌厉的压力扑面袭来,仿若她所面对的,是一头极致凶猛的野兽。 黑袍人碧色的眸子中光芒渐变狂野,语声甚是沙哑;“你知道自己的身份了?”云轻舞眸光微闪,问:“什么身份?”说起来,她挺奇怪师尊说过的那些话,同时也奇怪那位以神识出现在意念图中的目前所说之言,他们的言行都好神秘,直至现在她还没什么头绪。 “没什么。”看来小丫头尚不知那些事。 黑袍人话音未落,遽然袭向她。 云轻舞神色变了变,眉眼间透出森冷之色:“你去死吧!”深吸口气,她身子似没有重量一般,顺着黑袍人的攻击向后飘去。手中藤蔓同时间划出数道碧绿的弧线,在漫漫夜空中闪电而过。 光芒强盛闪烁,如无穷尽的剑光,齐袭向黑袍人。 “你不要以为真就能杀了我。”之前在断崖上受的伤尚未全然恢复,加之黑袍人刚才疏忽大意,以至于她逐渐有些抵挡不住云轻舞的攻击。 黑袍人眼神幽暗,此刻,丝毫不敢再大意。 “你说错了,我是一定要杀了你。”云轻舞傲然悬浮于空,一字一句道。 黑袍人目中厉芒闪过,整个人倏然从地上蹿起,朝她握着藤蔓的手发出攻击。云轻舞神色微变,却在黑袍人的身躯靠近她时,抛开藤蔓,玉心豁然跃于掌心。电光火石间,黑袍人的身子已接近玉心,当她发现眼前寒光闪烁时,一阵骨骼碎裂声起。 云轻舞手里的玉心贯胸而过,黑袍人垂眸,看着胸前鲜血涌出,眼神变得狠厉,顷刻间双手似爪,袭向云轻舞的面门。将玉心从其胸前抽出,云轻舞朝后飞退数丈,黑袍人袭击未得逞,气得怒不可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0:算计,你认识我 由于动作过大,黑袍人头上的斗篷帽子脱落,连带着蒙脸的黑巾也掉在了地上。 “云轻舞,既然你找死,我便成全你!”不顾身上的疼痛,黑袍人狠声道。 云轻舞先是一怔,随即道:“这就是你的幻化成人形的真容啊,不错,当得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如果不是对方狂散出的暴劣之气,以及狰狞的面部表情,将其身上的妖娆妩媚气韵覆盖了住,这狐妖绝对能阐述出什么才是真正的‘尤物’。 黑袍人见容颜已然外露,索性也不再伪装声音:“本不想取你的命,现在是你逼我的。”语气阴狠,若是一般人听到,势必会被吓得腿软跌倒。 然,云轻舞却淡然无比:“那就来吧,看咱们谁取谁的命。”眉头微挑,手中玉心在空中一划,如虹剑气立时飙出,朝黑袍人当头罩下。 “噗!” 紧躲慢躲,黑袍人还是被剑气刺中,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跟着身子被击得向后直跌而去。 云轻舞岂会就此放过她,只见其身形如离弦之箭,握剑疾速飞来。黑袍人瞳孔骤缩,想要闪身躲开那再次刺向自己胸口的利剑,熟料,身上传来的剧痛还是让她的反应迟缓一拍。云轻舞手掌翻动,运真气至玉心,直直刺入黑袍人胸口。 “你……” 黑袍人目瞪口呆,她没想到云轻舞会这般狠厉,竟操控着贯穿她身体的长剑,在她体内掣转。 血花飞溅,在月下如夭红零落枝头,妖艳而诡惑。 云轻舞拔剑,旋即一脚踹出。 被她如此重创,黑袍人口中鲜血喷出不断,身子如破碎的布娃娃,向后疾飞。 “我是来助公主渡劫的,我不能死,也不可以死。”黑袍人也就是红萼,此时竭力稳住身形,不让自己失控撞向一棵棵粗壮的树干。 而她,也做到了。 九尾齐出,红萼不信自个会败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轰然声不绝于耳,云轻舞挥舞出的霸猛剑气,与其九尾催动出的森寒之芒相碰撞,震得周围的树木一瞬间大面积断裂。 “去死吧!”红萼见云轻舞的身子似断线的纸鸢,破空飞退,脸上不由浮起阴狠的笑容。 操控九尾,蓦地朝其发起又一轮攻击。 云轻舞挥舞着玉心,抵挡着那一道道袭向自己的森芒,然,那九道森芒的威力实在太过强劲,且灵活多变,以至于有一道森芒直袭向她后心。 感知到危险靠近,她想要去挥剑抵制,奈何眼前还有八道森芒在攻击她。 熟料,该来的疼痛并未降临在她身上,且正与她击发出的凛然剑芒厮杀在一起的霸道森芒,蓦地从眼前消失。 “你……你没事吧……” 身后传来一道还算熟悉的男声,云轻舞回头,就见男子手捂左肩,指缝里鲜血汩涌,脸色苍白若纸,正倒向地面。 “是你?” 景墨染? 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顾不上多想,云轻舞从袖中掏出一粒止血药丸塞入其口中,然后提气飞向红萼。 一尾被砍断,红萼此刻蜷缩在地,气息已虚弱到极致。 她想逃,却很难使出气力。 “杀了我你会后悔的。”看到云轻舞逼向自己,剑尖寒芒闪烁,她眸中碧色转动,语声艰涩道。“我做事从来不会后悔。”她是人又不是妖,杀死这该死的狐妖,后悔个屁啊!云轻舞眼里神光清冽,长剑径直刺向红萼眉心,却不成想,一道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劲气,将她的剑尖击偏,等她回过神,欲再出手杀死九尾狐妖时,对方却已不见影儿。 “舞儿。”云轻舞神色一凛,举步欲追,宫衍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很快,人便在她身旁落定:“穷寇莫追。”他道。 “嗯。” 点头,云轻舞眼眸半眯,里面寒芒刺骨:“我差点就杀了她。” 宫衍道:“你已重伤了那只狐妖,要想恢复元气,恐怕不易。” 云轻舞问:“你呢?下面的可都解决了?” 宫衍作答:“没留一个活口。” 狐妖?那淫.妇竟然是狐妖! 景墨染单膝跪在地上,心绪起伏,如巨浪翻滚。 这些日子以来,他竟被一只狐妖掌控,被其一次又一次凌辱,将尊严和骄傲全踩在地上。 吃力地站起身,他靠在一棵树上,手捂伤口,眼见微敛,里面写满了狠厉。 冷清的月色下,红萼神色慌张,快速地奔跑着,但就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再快又能快到哪里?她心有疑惑,却怎么也想不通,明明云轻舞手里的剑快要刺入她眉心,熟料,千钧一发之际,那剑偏离了位置,而她,却被一股子神秘的力量卷住身体,自原地消失不见。 等她神思归拢时,发现自己捂着胸前的伤口,没了命地往前跑。 不能死,绝对不能死,她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被云轻舞捉住,绝对不能死在一个小丫头剑下。 淡淡的血腥气萦绕在她鼻间,她知道这是自个身上的血所带来的,探手到袖中取出一枚药丸,塞入口中,然后不顾身上的伤,她又将速度往上提了提。 有人在身后,谁,是谁?为何气息明明很接近她,却不见出手? 难道……难道是那个帮她的人,难道是那人想要护送她逃到安全的地方? 可能吗? 在这人世,她只有绝门,而绝门中的人,这会儿必是已被太子杀尽,那还又谁能出手帮她? 阡陌王子? 红萼心中否定,他可不知她就是绝门门主,更不知绝门的据点在哪里,又岂会出现在密林之中。 “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救我?”实在跑不动了,她只好停下,靠着颗碗口粗的树干,喘着气对空道:“既然出手救我,为何不现身让我认识你?还是说你在我身上打着什么主意?” 周围很幽静,月华穿过枝桠在地上落下一个个斑驳的影子,夜风吹过,那些影子晃动着,给这幽静的氛围增添了几分诡异。 纵然没察觉出暗处的人对自己存有杀意,但红萼仍不敢有丝毫懈怠。 长时间听不到有人出声,她强撑着身体,将气力灌注到脚尖上,继续挪动步子。她必须得尽快找到安全之地疗伤,要不然,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必会因失血过多,死在这偌大的密林中。还有,那隐藏在暗处的人外溢出的气场,充满了沉沉的压力,让她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 红萼甚至想到,饶是她没有受伤,恐怕也不是其对手。 握紧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她暗忖:“要跟着就让那人跟着,只要我能活着,旁的先不去想。”做着心理建设,她感觉心中的慌乱消退不少。 “若再找她的不痛快,就别怪我取你的命。” 低沉清冷,又带着丝慵懒的男声飘入红萼耳里,顿时,她脸色骤变,怔怔地望向眼前数丈外站着的挺拔身影。 男人戴着青面獠牙面具,身着一袭墨色长袍,目中神光淡漠无比,却又透着一点点复杂。 “你认识我?”她问。 只因男人身上的气场好熟悉,还有刚才那声音,这会想想,也带着熟悉感。 “记住我的话,否则我说到做到。” “为什么?你既出手救我,为什么又向我提出这样的要求?”红萼不明白男人之言,只觉心里莫名地泛起一股子委屈:“如果你被人差点杀死,你会放过对方吗?” “那是因为你做错事。” 淡漠的嗓音扬起,男人凝向她冷声道。 “做错事?我怎就做错事了?”红萼迎上男人无波无澜的目光,道:“我本没想要她的命,是她自个找死。” “就刚才一战,你觉得你是她的对手吗?”男人语带嘲讽:“九尾狐妖,不要以为你修行高深,就自认很了不起,我可以告诉你,以她的能力,根本不可能死在你手上,而你,不想魂飞湮灭,最好安分点。” “你是谁?你究竟是谁?你又都知道些什么?” 红萼瞬间情绪激动:“你认识我,你肯定认识我,要不然你不会出手救我,不会对我说这么些话。” “你无需知道我是谁,但你要谨记我的话,否则,捏死你,于我来说就像是捏死只蚂蚁。”男人淡漠没有半点感情的话语,如针扎在红萼心里,让她不受控制地感到心痛。“是……是你么……”她顾不得身体上的剧痛,挪步朝男人一步步走近:“是不是你?告诉我是不是你?”唯有他才能引起她情绪波动,唯有他才会让她感到心痛。 多久了,他离开她多久了,而她又找了他多久? 她不知道,只知他突然不见,只知她很久很久没再见到他,只知等待他的心一日日地变得麻木。 “我有四处找你,可是我找不到……”红萼在男人三步开外站定,肩膀颤抖,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是不是药神禁锢了你?肯定是这样……” 男人没搭理她,只是留下简短一句:“好自为之。”不到音落,人凭空消失无踪。 “不是么?不是他么?”他们曾经在一起过,他难道没认出她,还是说已经忘记了她?“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不记得我,怎么可以不认识我?我是那么喜欢你,爱你,甚至用我的生命在爱你,你留给我的却只是心伤。” “他是有情的,刚才那人不是……不是他……”红萼摇头,想否认那一丝熟悉,想否认自己的感觉,奈何眼里难以止住的泪水说明了一切:“我骗不了自己,我骗不了啊……如若不是你,我又怎可能从那小丫头手上逃脱一命?如若不是你,那熟悉的感觉又为何会吞噬着我的心神?” 许是情绪波动过大,她张嘴猛地一口鲜血喷出。 逃命,她现在还在逃命,他既然出现在人世,那么找到他就不是难事,当务之急,她得保住命要紧。 生与死仅是瞬息间的事,红萼快速朝皇城方向奔逃。 窜入城墙,守城的兵士只觉有风吹过,但什么都没瞧见。 夜幕之上,月儿悬挂,时有乌云飘过,遮掩住月华片刻。 桌上烛火摇曳,宫澈站在窗前,凝望漫漫月色,眉峰间流露出的气韵疏淡而忧郁。 她不来王府寻他,好似真的不认识他,不记得他是谁。恨,她肯定还在恨着他,恨他做出那样的事伤害她。但他又是否知道,其实挂掉电话的一刹那,他也是后悔的,深深地后悔,奈何再后悔,也无法阻止定时炸弹爆破。 原以为没了她绊脚,他就可以如愿以偿,借助那位富豪千金家的暗势力,拿下组织,成为组织最高的掌权者,且从此不再受任何人约束,却不成想,一个久居国外,在国外受教育多年的少主,突兀地出现在组织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碎了他的梦想。 记得那人丢在他眼前一叠证据,一叠他谋害她的证据,什么话都没说,让人带他到她墓地前跪下,亲手扣动枪栓,取了他的命。 那一刻,他没有不甘,没有恨,只有解脱。 与其在懊悔与痛苦中活着,倒不如随她而去…… 耳边豁然传来微弱的呼吸声,还有淡淡的血腥气,宫澈收敛心神,缓慢转身。看清来人是哪个后,他站在原地动也没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没看到我受伤么?” 红萼一手捂住胸前的伤口,一手扶着身旁的桌子,目光冷然,与宫澈四目相对。 “红萼。”宫澈眉头微皱,唇角微启:“夜潜王府传授我妖族修炼功法的红衣女子是你,在竹林中重伤我的黑袍人也是你,红萼,你能告诉我你为何出现在这人世?” “你……你都想起来了……”红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怎会想起过往的一切?” 眼前这位的气韵,与阡陌王子身上散发出的完全无二。 他是魔族的王子,是魔王和王后最为疼爱的王子。 他很骄傲,会因为她的欺骗,憎恶她,不帮她么? 红萼错开他近乎能穿透人心的视线,道:“我受伤了,需要在你府上疗伤。” 宫澈注视着她,半晌道:“云轻雪就是雪媚,可对?”红萼没有出言否认,他又道:“云轻狂是谁你是不是也知道?”虽都是问句,可她从红萼的表情中已知晓答案:“以你的能耐,在这里谁又能伤你?” “我若说是云轻狂,你信吗?”他只怕还不知云轻狂就是云轻舞,红萼眸光微闪了下,道:“你该不会喜欢上她了吧?”她在试探。宫澈淡扫她一眼,目中流露出难掩的柔色:“我只知他是蝶儿,是我的妻,是我深爱的女人。” 红萼闻言,心中一寒:“你这么说,将我族媚公主置于何地?还是说你不知媚公主到底有多爱你?” 宫澈不语,她语气冰冷,又道:“看到你死在眼前,媚公主直接追随你的脚步,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为此动容吧。” “好男儿多的是,她可以喜欢旁人。”宫澈淡淡道。 “你怎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如果能喜欢上旁人,媚公主至于连命都不要,追着你去死?”她不能让他和神族的公主在一起,她要想法子阻止他们见面、相处。红萼心念翻转,脑中蓦地闪过一道光亮,随之道:“云轻狂对你根本就无意。” “我会让他重新喜欢上我,爱上我,这点你不用操心。” “媚公主为了你,甘愿牺牲自己做太子侧妃,而你也说过会对她好,会在事成后迎娶她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难道这些都是假的?” “红萼……”宫澈盯着她,目光瞬间变得凌厉,似乎想将其看透。红萼却不与他的目光对视,脸上冷意明显,听他道:“就你的身份而言,不该管的最好别管。” “我若是偏要管呢?” 红萼见他眉峰皱起,嘴角漾出丝诡秘的笑:“魔妖两族为你和媚公主已办过婚典,在两族子民心里,阡陌王子的王子妃是我妖族的媚公主,而非神族的小公主。” 宫澈沉默着,凝想着她言语中的意义,良久,缓缓道:“这里是人世,与神魔妖三族并无关系。” 红萼微笑:“有无关系可不是阡陌王子说了算。”她直视着宫澈:“神族的小公主不会喜欢你的。”宫澈抬眼看向她,目光骤冷:“你知道什么?” “你率兵攻打神族,逼死神族公主,你觉得她会傻乎乎的不计前嫌,再与你携手?”红萼气息羸弱,出口之语却还算清晰:“你什么都好,可有一点,而且是致命的一点,让你无法和神族的小公主再续前缘。” “有话直说。”宫澈面无表情道。 “冷酷绝情。”红萼唇齿间挤出四个字。 宫澈苦笑:“我冷酷绝情?”顿了顿,他叹道:“我若真冷酷绝情,又怎会不惜命?” “先……先别说那些事了,我……我伤得很……” 剧痛侵蚀着红萼的感知,她不得不将话题拉回到她的伤势上,可话尚未道完,身子便一软,整个人已完全陷入昏迷。 宫澈的目光锁在地上变回原形,紧缩成一团的红狐身上,良久,才挪步上前,将其从地上抱起,按下藏于暗格中的机关,提步走进密室中。 乌云飘离,隐于其后的月儿露出脸来,云轻舞本不想管景墨染的死活,可心里却过不去这个坎。毕竟若不是景墨染及时出现,为她挡住九尾狐妖那致命的一击,指不定她已经一命呜呼。可是,景墨染这个人藏得太深,她有些琢磨不透,不想因为对方自己有恩,就将危险留在身边。 于是,她和宫衍在城中找了家客栈,给景墨染订了间上房。 “你的伤看着很重,其实并没有伤到要害。”为景墨染清理伤口,上药包扎后,云轻舞在水盆中洗了洗手,然后接过宫衍递过来的棉巾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问景墨染:“你中毒了,知道吗?” 景墨染低“嗯”一声。 “这个毒虽不能要你的命,却令你生不如死,而且让你无法催动真气,与废人无二样。” “我知道。” “毒在你体内已有一段时日,能告诉我是谁下的吗?” “江湖私怨。” 云轻舞神色浅淡:“罢了,你不想说,我不问便是,原本你我也没什么交集,但今晚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替我挡那一下,我多半已凶多吉少,现在,我帮你解毒,顺便帮你疗理内伤,咱们也算是互不相欠。” 说着,她取出一粒解毒丸,准备上前喂服景墨染。 谁知,宫衍这时道:“我来。”从她手中拿过解毒丸,他走向牀边:“你在椅上坐会,我给他疗伤。” 云轻舞点头。 多半个时辰后,宫衍收敛真气:“内伤已好的差不多,咱们走吧。”放景墨染躺好,他与云轻舞道。 “嗯。”应他一声,云轻舞的眸光挪向景墨染:“我会交代小二按时给你煎药,连续服用五日,你的外伤会大好。”语罢,也不等景墨染出声,人已走出客房。宫衍提步跟上。 客房门被拉上,景墨染顿觉心里堵得慌。 还真是无情呢! 互不相欠? 她和他之间就此后真得互不相欠么?目中神光黯然,景墨染自嘲一笑。 站在她的位置上,他们是互不相欠,不,说起来他欠着她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1:问,只护你周全 然,真要计较起来,她不觉得欠他颇多吗? 整个血幻宫弟子的人命可都在她手上呢,他虽不想拿她怎样……就他的修为,恐怕也不能拿她怎样,但被其不顾丝毫情面地撇清关系,他无法接受。 景墨染如是想着。 “你还真不待见我。”口中无声喃喃,景墨染黯然神伤:“统共没见过几面,我却就像是中了魔一般,被你吸引住全部的注意力。”景墨染就是雪无痕,这个秘密到目前为止,云轻舞并不知道。 暗夜深沉,将义庄周围的整个密林笼罩起来,没有一丝月华,也没有一丝寒风,仿若这里的一切全陷入死寂中,不见有丝毫生命的迹象。也是,这样的夜晚,谁又你能想到在义庄下面,曾发生过一场极致血战。 血气弥漫,尸体横七竖八躺在地上,残肢碎肉到处都是。 江湖中颇具盛名,且甚是神秘的绝门,就在这个晚上,消弭于世。 “景墨染出现在那片密林中太过凑巧。” 回到侯府,两人闪进空间,沐浴换衣,躺到牀上好一番缠.绵后,云轻舞枕着自家男人的臂弯,若有所思道。 宫衍轻吻着她的额头,语声轻柔:“他的出现是很蹊跷,但也正因为他的出现,才避免你被九尾狐妖重伤。”现在想起来,他心里还是好一阵后怕。 “你说他身上的毒会是谁下的?”云轻舞问。 “这个不好猜。”宫衍如实回她一句。 云轻舞眉儿微蹙:“我总觉得自个被算计了。” “算计不算计咱们没必要去细究,我这会只想紧紧地抱着你,感受你的存在。”说着,他低头覆上她的唇。云轻舞眸光迷离,推了推他,不但没将人退离,反倒促使男人加深了这个吻。忽地,她身体腾空,听到他道:“你在上面。” “还……还要……” 丫的精力忒旺盛了,明明都已要了两次,且每次时间相当的长,这才歇息不到一刻钟吧,又…… 久不见她动作,宫衍星眸潋滟,嘴角漾出邪魅的微笑:“不想动,那就我来。”伴音起,某女已躺倒枕上,而他,则在其上。 “这是对你的惩罚。”身子一沉,他凑到她耳边,声音沙哑而低沉,富有磁性,道:“就是现在我还没从差点失去你的恐惧中回过神,你这个坏丫头,不许再不听我的话。”眸光深沉,他每说一句,力度加大一分。 云轻舞环住他的脖颈,语声时断时续:“听……听你的……饶了我吧,我……我再也……不让你担心了……” “等惩罚够了,我自会饶过你!” 宫衍嘴角勾起,眼神炙热,用行动淋漓尽致地诠释着他的惩罚与爱恋。 东方尚未破晓,两人自空间里出来,想着今日有大朝会,宫衍便没做多停,和媳妇儿告别,不舍地回宫而去。 到云鸿珂屋里,云轻舞在牀边坐了好一会,见小家伙睡得安稳,心神总算归于安稳。 绝门已灭,九尾狐妖重伤,要想恢复元气,还不知需要多长时日,但她不怕,只要那只狐妖敢再出来兴风作浪,那么就是其自个作死。 想到这,她眼底闪过一道暗芒,无声低喃:“如果是你,最好……别有第二次……” “姐姐。” 云鸿珂睡醒,眼睛还没睁开,就出声轻唤。 “姐姐在呢。” 伸手揉揉他的发顶,云轻舞神色柔和,微笑问:“昨晚睡得好吗?” “嗯。”云鸿珂长睫颤了颤,扯开嘴角低应一声。 云轻舞爱怜地捏捏他的鼻头,眉眼含笑,声音轻柔:“那是起来洗漱穿戴,还是再躺会?” “我身上不痛了,我要穿衣洗漱,和丘宝、星儿一起练功。”说话间,云鸿珂已稍显吃力地坐起身。“想练功不急于一时。”云轻舞笑看着他,道:“伤疤虽已结痂,可用力过度的话难免不会崩开,听话,等再过个三五日,和丘宝他们练功不迟。” “好,我听姐姐的。” 云鸿珂乖觉地点点脑袋。 “你的小厮在门外候着,我唤他进来伺候你穿衣。”起身,云轻舞往门口走,忽地又回过头:“小珂,日后你就住在侯府,嗯,还有在人前记得要唤哥哥。”她注视着云鸿珂,嘴角泛出轻浅而温暖的笑容,言语却再认真不过。 “……”云鸿珂先是一怔,转瞬应道:“哥哥放心,小珂会记住你说的每句话。”姐姐女扮男装,必有她的理由,他不问,更不会给姐姐添麻烦。 “我就知道我们家小珂最乖,最聪明了。” 云轻舞笑米米地说着,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晨风寒凉,早起的下人们各自忙碌,这让静寂一晚的侯府,不期然地又恢复了鲜活。 “绝门昨晚被灭,你知道吧?”踏入黑泽住的院落,见人从屋里走出,正欲伸懒腰,云轻舞眼眸澄澈明亮,淡淡道:“九尾狐妖在我手上受了重伤,原本我可让其毙命,却未料到有人暗中出手,救了那该死的狐妖一命。” 黑泽动作一僵,半晌,缓缓垂下双手,却没有说话。 “你说那个暗中出手的人是谁呢?”云轻舞盯着他看不出情绪的妖冶容颜,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似真似假地问:“那个人该不会是你吧,小黑?”同为妖族,而且能从她手上将人救走,对她的行踪又可轻易知晓的,除过这厮,她还真想不出会有第二个人。 黑泽沉默,而这沉默充斥着整个院落,云轻舞的目光一刻都不曾挪离,静静地凝注在他身上,像是要看进他心里一般。 时间点滴流逝,黑泽隐于袖中的双手时而收紧,时而松开,脸上表情却始终未生变。 “我平生最讨厌背叛。”云轻舞轻启唇,双眸中忽地迸射出一道凌厉的寒芒,不过,这道寒芒并没有射向黑泽。 她在怀疑他,不,她不是在怀疑,而是八成已肯定是他暗中出手,助那狐妖逃脱一命。 黑泽唇角紧抿,两只手紧握,抑制着道出心里话。 是,是他出手击偏她的剑,是他救了九尾狐妖,之前听她说坠崖是九尾狐妖所致,那时,他倒是没多想,可没过数日,他心中不由一紧,觉得九尾狐妖出现在这人世,必不简单,再结合神魔妖三族发生的那件大事,顷刻间他什么都知道了。 没见到那只九尾狐妖,他顶多觉得对方同属妖族,无旁的想法,但……但昨晚他担心她出事,不由暗中跟上,结果……结果看到了一张熟悉面孔。 他不钟情,却也没混账到忘记曾经所经历的事儿。 被小丫头重伤的九尾狐妖,有委身过他,即便他没把其放在心上,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的的确确有过关系。 于是,他终忍不住…… “在宫学复选考核时,如果不是我和衍命大,我们这会儿只怕早化作一堆白骨。那时我就发誓,一旦找到九尾狐妖,势必将其杀死,没想到的是,没等我寻她仇,她到先对我生出报复之心,将小珂掳走,并送到淳王府上,你也看到了,小珂被我抱回侯府是个怎样的状况,这两日他的情绪虽有些稳定,可谁又能保证他心里没留下阴影?”云轻舞眸中寒芒退散,缓缓道。 黑泽的思绪无疑被她的声音拉回,但他仍未启口言语。 “黑泽,我对你说这些话,你有无听进耳里我不在乎,我只是想告诉你,九尾狐妖这次逃脱,是否是你暗中出手,我不想去追究,但我丑话说在前头,若再有下次,我绝不会这么好脾气。”云轻舞语气不轻不重,神色间也看不出特别之处:“血幻宫之所以被灭,缘由你是知道的,而我也问心无愧,却不成想绝门会接血幻宫的单,欲对我下死手,好吧,对于这个我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她千不该万不该对我的家人下手,既然敢触碰我的逆鳞,那就得承担后果。” “你放心,不会再有下次。” 良久,黑泽启口,终道出一句。 “希望如此。”云轻舞的目光落回他身上,沉思片刻,浅声问:“你和那只九尾狐妖认识?” 黑泽叹息一声,颔首:“是,我和她认识。”微顿片刻,他补充道:“说起来,我和她还有过一段。”既然事情都说开了,他没必要再瞒她。音落,他抬起头,望向云轻舞的脸,见其神色平静,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黑泽紧绷的心终于放松下来。他本能地向前提步而行,但在快到云轻舞面前的时候却站住了,脸上浮起抹轻浅的笑容,看着云轻舞,言语认真道:“我保证不会有下次。” 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眸中神光若有所思。被她这样看着,黑泽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却没有敛起,只是呆呆地看着她。云轻舞轻轻扬了扬优美的下颚:“你说的是真的?”有过一段,他和狐妖有过一段,也就是说九尾狐妖做过他的女人,有此关系,他真能做到不去插手她和九尾狐妖之间的仇怨? “自然是真的。”黑泽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眸中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我已出言警告,但凡再有下次,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云轻舞淡淡一笑,戏谑道:“你舍得?” 黑泽表情没变:“当初是她自愿委身于我,后来分开,我们之间再无瓜葛。”未动心,又何谈舍得与不舍得?要是不听他之言,非得作死,那他只能予以成全。 云轻舞依旧微笑着。 她的笑总是从眸子深处缓缓漾开,却又停在唇边,凝结为一个讥诮的弧度:“只怕她未必听你的呢!”云淡风清的她,让这笑容显得有些不真实。 “听与不听取决于她自个。” 黑泽看了她一眼,似乎九尾狐妖真与他无甚关系。 “你说她为何出现在这尘世?”云轻舞话题一转,沉吟道:“师尊曾对我说过好些不明之语,还有我在修炼他留下的意念图时,里面有位长得很漂亮的女子以神识出现在我眼前,说她是我的母亲,说她和师尊一样,也是神,这让我困扰。我是人,是凡人,怎会有那样一个了不得的母亲?小黑,你能告诉我其中的故事吗?”这声小黑一唤出,将她和黑泽的关系一下子拉进不少。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他不能说,不是他不想说。 云轻舞明亮的眸子登时黯然:“什么叫我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告诉我有何不可以?” 黑泽唇角动了动,道:“小丫头,你只要随心而为,总不会出错。” “师尊的出现和离去,似乎是专门在等,而你留在我身边,说起来是被师尊禁锢在画中,丢在空间里,实则应该师尊有意为之。我不傻,从这些细微之处,不难想到有什么事将要在我身上发生,不对,准确些说,应该有大事在我和衍身上发生。再结合九尾狐妖这么个突兀的存在,这让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郁,同时愈发肯定有事会在我周围发生。” 云轻舞说着,那挂在唇际的笑容突然一冷:“小黑,我知道师尊和我那所谓的母亲,还有你都不会害我,但九尾狐妖屡次找我麻烦,她的出现是不是专针对我和衍而来?” “你想那么多作甚,车到山前必有路,我还是那句话,你只要随心而为,一切都不事儿。”黑泽眼波平静,丝毫没受她的冷意影响。 “嘴巴这么严实,一点都不可爱。” 收起外散出的冷气,云轻舞哼唧一声,转身往院门口走:“记住你说的话哦,要不然,我会不客气地丢你回画中。” 黑泽微不可见地掀了掀唇,暗忖:“我会护你周全,也只护你周全!” 冬日的夜出奇的静寂,红萼不知自己昏睡多久,总之,她睁开眼,就看到自己在一光线明亮,尤为雅致的密室里。 疼痛在她清醒的瞬间,如汹涌的潮水一股脑地袭向她。眼下,她元气大伤,想要幻化成人形疗伤相当有难度,但不可否认的是,相较于以本身疗伤,幻化成人形无疑来的更迅速些。可是以她的现状,想要幻化成人只能想想罢了。 “羽皇……你是羽皇,我的感觉不会出错,可你为何不认我?” 红萼蜷缩在软榻上,身子不停地在颤抖,她很痛,身上的伤痛,心更痛。 碧色的眼睛里滚落出一滴一滴的晶莹,她好想离开这间密室,好想去找那个她心心念念的身影。 做不到,这一刻她做不到。 因为微微动一下,身上的伤就痛得她无法忍受。 “醒了?”密室门向一边划开,宫澈提步而入,行至榻边问。 红萼没动,亦没出声,只是任眼泪落个不止。 “你身上的伤我有给你做过处理,但要想完全恢复,需要的时间不短,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有子归在,他应该能帮到你。” “子归?白子归?”红萼闻她之言,慢慢地抬起头,碧色的眸子锁在他身上,问:“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宫澈神色淡然,缓声道:“子归记忆缺失,如何到这里的我不知道。”其实他有想过,子归多半是为寻他而来。 从小到大,子归就黏他,不管他去哪里他都会跟上,鉴于其身体自出娘胎便不好,他对这位兄弟也是多有照顾。 每次他和蝶儿偷偷见面,子归都会站在一旁帮他们警戒周围的动静,以免被他人看到他们背着双方父母暗地里相聚。 “他是为你来到这里的吧?”听似问句,但宫澈知道,红萼心里已有答案。 他没否认,但也没承认,而是问:“你有哭过?” “关你何事?”红萼不再看他,将头埋在两只前爪之间。 “是不关我什么事。”宫澈没有因她的冒犯生气,道:“轻狂为何重伤你,我想知道。” 红萼静默半晌,方启口:“我不想说。” “以前的事我可以不计较,但你须记住,不许再和轻狂过不去。”宫澈一字一句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一个个都护着她?”红萼碧色的眸中喷出怒火:“我差点死在她的剑下,阡陌王子该不会以为我好欺吧?” 宫澈眸中神光冷漠:“那是你自找的,别以为我忘记当初在竹林中你是如何伤我的,还有,她被你击落断崖,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红萼怒视他:“有心取你的命,我会对你手下留情?” “谁还护着他?”宫澈没接她的话,而是道:“你说的是太子吗?” “……是,我说的是太子……” 她语中的迟疑,宫澈又岂会听不出? “本王知道太子在乎轻狂,可你言语中提到的,并不是指太子。” “我身上很痛,没心情和阡陌王子闲聊。”潜意识中,她不想道出羽皇。 宫澈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久久没有挪离:“你在回避我的问话。”他不是问,而是极其肯定道。奈何红萼动也不动,似是全然没听到他之言,这让他极为不悦,却又无从发火,毕竟对方不想说,他又不能将其嘴巴撬开。 “红萼,本王迟早会知道那个人是谁,而你最好给本王记住,轻狂不是你能动的。” 撂下话,他转身而去。 “不能动神族的小公主么?你们一个两个这么护着她,那我还偏偏……不,我不能对那小丫头动真格……”红萼一双碧色的瞳眸里满满都是挣扎,若果……若果她忍不下心里的怒火,执意要致云轻舞于死地,先不说阡陌王子会如何对付她,但就羽皇那,恐怕再不会与她扯上关系,这不是她要的,她喜欢他,深爱着他,哪怕被他从身边驱离,她还是无可救药地爱着他。 止住的泪水再度滚落而下,红萼只觉心里好痛。 他不爱她,甚至一点都不喜欢她,否则,不会无情地将她从身边驱离。 “是这样么?他真对我无情么?倘若真无情,又为何从云轻舞手上救下我?” 红萼嘴里发出呜呜的悲鸣。 她的心又痛又矛盾,像是要撕裂一般:“你可知道,为了寻你,我们的孩子尚未降生就已夭折,是我不好,没有保护我们的孩儿,可是若不是因为寻你,我又如何累及身体,才没能抱住我们的孩儿……”活着,她一定要活着,要问他,心里究竟有没有她。 医治红萼需要不少珍贵的药材,宫澈倒也没吝啬,将能搜集到的药材全搜集到一起,交给白子归为其配药。 “你不好好呆在魔族,跑到这人世莫非是来帮阡陌王子达成所愿?” 喝下碗里的汤药,红萼一双碧色的眼睛半眯,盯着白子归问。 “你认识我?” 白子归看着她,目中神光沉静无波。 红萼道:“你都没被我现在的样子吓到,不正说明我们相识么?” 白子归未语。 她又道:“见到我之前,你可有见过会说话的红狐?” “确实没见过。”白子归如实道。 红萼:“怕吗?” 白子归摇头。 红萼:“那不就结了。” “……”白子归只是定定地看着她,并没有做声。 “你还是这么闷。”红萼瞥他一眼,别过头,道:“因为你潜意识中肯定对我有印象,所以才没在见到我时露出错愕的表情。” 白子归嘴角动了动,道:“我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很快就能知道。” “哦……”红萼拖出个长长的尾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2:为何不愿放手? “你不该呆在妖族吗?为何又来到这儿?”白子归思索了一会,拧眉反问。红萼道:“你为何而来,我就为何而来。”说了跟没说一样。白子归深望她一眼,拿起空碗出了密室。 见他从密室走出,宫澈自书案后起身,温声道:“我今晚就帮你恢复记忆。” “去我住的院落。”白子归语气平淡,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宫澈眸光微闪:“好。” 走在幽静的小道上,白子归忽然低唤:“阡陌。” 宫澈看向他:“嗯?” “你想我恢复记忆?”白子归不知自己为何要问这话,可就是控制不住想知道身旁之人是怎么想的。“难道你不想?”宫澈脸上浮起抹微笑,月华映照,衬得他俊逸的容颜愈发清逸绝伦。“我觉得我记忆缺失……必事出有因。”白子归的声音里带了丝惆怅。 宫澈闻言,半晌才道:“想知道有无因由,等你恢复记忆自然会知道。” 白子归轻颔首:“嗯,你说的对。” 夜,静籁得让人心头料峭。 桌上烛火摇曳,忽明忽暗,宫澈准备好一切,准备替白子归恢复记忆。 “盘膝坐在榻上,双目闭阖,什么都别想。”指着软榻,他对坐在椅上的白子归道。白子归“嗯”了声,起身照做。 为了白子归能恢复记忆,宫澈需要启用灵魂的力量,明知对自身各方面损耗不小,他也不得不做。 提步上前,他道:“我要开始了。”白子归点点头。强盛的精神力无声无息地穿透着白子归的大脑,尽可能地牵引白子归,以期生出共鸣。蓦地,白子归脸色煞白,弯下腰身,双手抱住头,嘴里发出压抑的低吟声,仿若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他双目紧闭,浓而密的睫毛颤动着,额上汗珠密布,沿着他的脸庞滑落,打在雪白的衣袍上,立时蕴染出一朵朵碎花。 宫澈没有停下,他的额头亦有汗水渗出,湿了他的双鬓,俊逸的五官因强烈的刺痛变得扭曲起来。脑中似有不计其数的银针在穿刺,时间在这一刻好似过去的很慢,很艰难,约莫过去半个时辰,白子归先受不住脑中的刺痛,身子一歪晕倒在榻上。 “子……子归……”宫澈见状,心中一紧,却还没等道出一句完整之语,身子也向榻上倒去。听到屋里的动静,玄一推门快步进屋,给两人喂下宫澈事前让准备的两碗止痛凝神的汤药,这才先后将二人抱到宽大舒适的牀上躺好。 小厨房里还熬着汤药,安置好宫澈和自家主子,玄一又疾步奔回小厨房。 两刻多钟后,宫澈先从昏睡中醒转。 玄一刚从屋外走进来,见状,一脸恭敬道:“王爷醒了。” “嗯。”宫澈颔首,略感吃力地坐起身,靠着牀头,扶额道:“你主子醒了吗?”头好不沉重,他还没顾上看身旁位置,因此并不知白子归就在他一侧躺着。 话出口,他发觉自己的嗓音沙哑,喉咙干涸难耐,隐约间还有些发疼。 “没呢。”玄一倒了杯水递给宫澈,接着目光往牀里侧看了眼。瞥到他的视线,宫澈转过头,瞬间尴尬不已。 玄一瞧他神色发生变化,忙出言解释:“为方便照顾王爷……”没等他道完后话,宫澈摆摆手,截断他之言:“没什么。”喝了水后,喉咙一下子舒服不少。 “好生照看你主子。”下牀理好袍摆,宫澈吩咐玄一一句,提步而去。 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要看子归的意志力,及其失忆的程度了。 “师父……” 白子归此刻正沉浸在梦里,或者说是回忆中比较准确…… 山花遍野,泉水叮咚,清风拂面,逸尘双手负于身后,疏冷的目光凝注在小徒儿身上,语气轻淡听不出情绪:“我已不是你的师父。” “我知道错了,师父,我真得知道错了。”白子归跪在他面前,形容甚是狼狈。 逸尘挪目,遥望远方天际:“现在知道错有何用?因为你,多少无辜的人死了。” “师父,我……我只是为了报恩……”阡陌追随小蝶儿坠入轮回,他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在这大晋,终没忍住,背着所有人到了这人世,谁知……谁知等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身上伤得很重,至于为何所伤,他是半点都不知道,只知清醒后自个躺在一顶宽敞舒适,极为奢华的帐篷中。 后来他知道自己被一人类女子所救,而那女子身份尊贵,因此,他才会被安置在这么不同寻常的帐篷里养伤。 “报恩?”逸尘清逸绝尘的脸上依旧无甚表情:“为报恩你就昧着良心,捏造证据陷害无辜之人。” 白子归眼里泪水滚落,声音低哑为自己辩解:“是,我是捏造证据,可是给那些人定罪的是他们的皇上。” “你在推卸责任。”逸尘扫他一眼,目光再度挪离。 “没有,我没有推卸责任,师父,是大晋的皇上昏庸,才会着了我的道,等一切无法挽回后,我才知道自己被人利用。”救他的女子是草原上一个大部落的公主,其父是大汗,伤好后,他只想报完恩就离开,所以在一次偶然中听到对方遇到难处,便没有多想应承会将事情办妥。 山风吹拂,银发飞扬,胜雪白袍发出猎猎声响,逸尘闻他之言,沉默良久,道:“你我师师徒情分已尽,从此后,再无瓜葛。”说着,他从远方天际收回目光,定定地凝向白子归:“但为确保你不会再做出害人之事,我只能尘封你在此之前的记忆。” 不待音落,他在白子归惊愕的目光中,抬手开始施法。 “师……师父……” 白子归嘴角噏动,泪水自眼角涌出,顺着脸庞滑至鬓发中,脸上表情极其痛苦不堪。 “主子,主子……你怎么了?” 玄一看到他这样,满目关切,连声唤道。 解决掉绝门,云轻舞心里并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在她看来,除掉九尾狐妖,除掉雪无痕才算是彻底帮云鸿珂报仇,至于淳王,命运已定,她完全不用操心,但对其近日的消息,她还是有特意吩咐风多加留意。 阳光透窗而入,看着桌上基本没怎么动的膳食,某女从袖中掏出方白色绢帕拭了嘴角,然后漱口往书房而去。宫衍天不亮便已回宫,考虑到云鸿珂的情况,云轻舞决定在宫外再多留两日,对此宫衍没有异议。 “公子。” 风身着一袭藏青色长袍,神色恭敬立于书房中央。轻点头,算是和他打了招呼,云轻舞浅声问:“怎这会子过来了?”风还没启口,她清越的嗓音再度扬起:“是淳王府那边出现了什么情况?” “淳王从今个一早就开始七窍出血,看样子只怕活不过今日。”风如实禀道。 云轻舞微微笑了笑,勾唇:“他很痛苦吧?” “这两日从早到晚都抱腹在牀上打滚。”敢找公子不痛快,简直就是上赶子到阎王面前报道。云轻舞明眸闪了闪,半晌没有启口。风眼神微动,有些迟疑道:“公子,您真要取淳王的命?” “不可以吗?”云轻舞挑眉。 风摇头,但还是道出心里话:“属下就是担心皇上会为此罪责公子,还有太子殿下那……”他的声音压得比较低,毕竟小心谨慎点总没有错。云轻舞抬眸,不解地看他一眼:“皇上罪责我,这话从何说起?”对于他的后半句,她自动忽略。 “淳王再怎么说也是龙嗣,公子对其下死手,属下担心皇上一怒之下降罪公子。”风道。 云轻舞云淡风清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我不觉得自己有错。”皇帝若要治罪于她,用不着隐忍不动,再说了,即便他有那个心,也要看她家男人会不会让其如愿。垂下眼帘,云轻舞端起桌上的茶盏呷了口,缓声道:“他是自作孽不可活,皇上必知晓他的行径,否则,不会对其不闻不问。” 说起来,在云鸿珂遭遇的这件事里,最该死的无外乎三人——九尾狐妖、雪无痕、云鸿戬。而淳王不过是放纵自己的恶习,施虐云鸿珂,以其身份即便有一死,也是皇帝说了算,但谁让他瞎了一双眼,触碰到云轻舞的逆鳞,这就斩断了他所有的后路。 更何况他还背负着好几条人命,皇帝想要包庇,除非置民心不顾,做昏庸之君。而就云轻舞对皇帝的了解,其人足够睿智,否则,也不会在吕宋村一事中,始终坚信太子的人品。 “也就是说皇上有意放任公子的做法?”风问。 “有吗?”云轻舞眼睑微垂,安静地品着手中的香茗,让风看不清她的情绪。 半晌,她仰起脸,淡淡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在关心我,不过,你大可把心放到肚子里,我不会有事。” 风闻言,心下一松:“公子不会有事就好。” 云轻舞在风雨雷电面前从未特意表现过什么,但四人对其却尤为敬重,缘由么,无非是她平日里做出的、在她看来普普通通的每件事,都令他们感到震撼,感到由衷佩服。再有就是,她有着一双清湛幽深的眼眸,而能拥有如此眼神的女子,在他们的认知里,那是相当聪慧深沉,心思很难让人猜透。 所以啊,自打奉前门主之命认少门主为主子,他们丝毫不敢,也不愿对云轻舞生出二心。 “我吩咐下去的事可都有顺利进行?”放下茶盏,云轻舞轻叩着桌面,浅声问。她要找出宁王藏匿的所有势力,要无声无息一一铲除,看他还如何给她家男人在暗中下绊子。 风恭敬作答:“没出什么岔子,不过……” “不过什么?”云轻舞挑眉。风惭愧,道:“到目前为止尚未找出宁王隐藏在民间的暗势力。” 云轻舞没有给他压力:“用心找就是,总能发现蛛丝马迹。” “是。”风应声,接着揖手道:“属下定不会让公子失望。”云轻舞颔首,脸上浮起赞许之色:“你办事我放心,雨和雷电也是好的,有你们在我身边,我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好好干,等眼前这些麻烦事都处理妥当后,我就给你们成家,让你们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舒心日子。” 她这话一出,风当即脸上一红,且眨眼红到耳根子上。 被他窘迫的样子逗得“扑哧”一笑,云轻舞打趣道:“脸皮真薄。”风本就尴尬得不行,又听她如此打趣,一个没忍住,别过头猛咳了起来。瞧他不好意思地错开自己的视线看向旁处,云轻舞笑着摇了摇头,道:“日后你们若想建功立业,我可以让殿下在军中给你们安排个位置。” 风一怔,转瞬回过神,揖手道:“属下愿一生追随公子左右。”身处灵鹫门,身处江湖,自由自在没什么不好,他是打心里希望毕生为公子做事,相信雨和雷电和他的想法一样。 见他态度坚决,云轻舞笑道:“好了,这个话题咱们暂时先放到一边,等日后你们四人有意,我再与殿下提及。”风讶异地看她一眼,发自心底相信云轻舞之言非虚,于是乎,对其愈发敬重。 他很感激云轻舞的信任,感激自己有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主子,也只有这样的主子才能让追随着心甘情愿,无怨无悔,毫无保留地为其奉上忠心。 宁王府,前院书房。 “既然你什么都想起来了,为何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宫澈修眉紧皱,满目不解地看着白子归问。 “是师父封印了我的记忆。” 静默良久,白子归声音悲凉道:“多年前我为你寻到这人世,不幸受伤被人所救,后来为报恩做了件错事,害得两百多人丢了性命,师父知道此事后,坚决和我断绝了关系。” 宫澈怔然,片刻后劝道:“事情已然发生,多想只会让自己心里不好受,你还是看开些吧!” “那你呢?你可看开了?” 收敛心绪,白子归迎上他的目光,道:“你伤蝶儿至深,为何不愿放手?还有,你确定云公子就是蝶儿吗?如果我感知无误,倒是那位莫云姑娘极有可能是蝶儿转世。”宫澈眼神执着:“我不可能放手。至于你口中的莫云姑娘,我不认识她是哪个,我只知轻狂就是蝶儿,就是我的小舞。” “阡陌,你……”看到他眼里蔓延而开的痛楚,白子归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宫澈声音沙哑,言词坚定:“历经数世轮回,我都弄丢了蝶儿……我知道是我不够好,才会一次又一次地抓不住蝶儿的手,才会每世错过她,看着她惨死在眼前,这一世,谁也不能阻止我和她在一起,这一世我要给她所有最好的,要她成为这世上最尊贵的女人。” “或许你们有缘无分,又何必强求?”历经数世轮回?既然轮回数世都没能相守在一起,只能说明两人间没有姻缘线。蝶儿,小蝶儿,容颜绝美出尘,甚是可爱灵动,声声唤他小师叔的小丫头,被爱所伤,为了大义,舍弃自己的生命…… 血,鲜红的血浸染了八卦圆盘上的每条纹路,她就如凋零的花儿躺在擎天怀中,随后化作朵朵凄艳的夭红,在诸人眼前没了踪影。 “强求?我没有强求,她本来就是我的妻子。”宫澈的声音拉回他飘远的思绪,抬眼看向对方,就见其目中痛楚愈发浓郁。 抿了抿唇,白子归道:“可你没有珍惜她。” “你难道到这里来是为阻止我和蝶儿在一起?”宫澈置于膝上的双手握紧,一字一句道:“我说了没有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就是你也不能。” “我……” 他是来阻止他们在一起的吗?如若不是,他又来这人世作甚? 白子归哑舌,怔怔地道不出一语。 “子归,你若想留在我身边,我自然高兴,要是想离开我也不拦你,但还请你记住,我的私事你最好不要插手。”宫澈神色微冷,出口之语不容置喙。 夕阳余晖渐笼,白子归起身,叹息道:“历经数世轮回,你还是这么执拗。”语罢,他走出书房。 风在夜幕落下后不久,再次来到宁远侯府。 “公子,淳王死了,死相惨不忍睹。” “嗯,我知道了。” “公子可还有什么交代?” “暂时没有。”吃下那粒药丸,死相能好看才怪。 云轻舞当晚丢进淳王口中的药丸,会让其承受数日生不如死的痛苦,而后,会逐渐腐烂他的五脏六腑,致其七窍流血,一命呜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3:惊,出手必有因 待风离开后,云轻舞到云鸿珂屋里,见小家伙睡得安稳,眉眼间不由染上丝轻柔的笑容:“小珂,伤害你的坏人一个已经死了呢,今晚姐姐再去收拾云鸿戬,你说好不好?”将云鸿珂的小手包裹在掌心,她嘴角微启,低喃道:“凡是害你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宫衍推门而入,看到的就是媳妇儿眉眼柔和,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侧颜。 “你不好好待在宫里,怎又过来了?”听到房门声响,云轻舞转过头望向门口,嫣然一笑,戏谑道:“该不会没我在身边睡不着吧?”宫衍看着这样的她,只觉呼吸一滞,半晌都未启口。云轻舞轻笑出声:“呆子!” 俊美的脸庞微烫,宫衍好看的唇角动了动,一本正经道:“没你在身边我是无法安睡。” “扑哧”一笑,云轻舞起身朝他走来:“小珂刚睡下不久,别再这打扰他休息。”说着,握住他一根手指,就往门外走。宫衍几不可见地掀了掀唇,顺着她的意出了房门。 月清冷孤寂,两人相依在廊檐下,凝望一地银霜,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直至许久,宫衍启口:“明日一早应该会传出老三身患重疾,暴毙而亡的消息。” “哦!” 云轻舞低应一声,未多言。 宫衍轻吻着她头顶的发,轻语道:“再有一段时日,各属国会来京朝贺。” “你有说过。”云轻舞接话。 “真想让这天下人都知道我的妻子是个很了不得的女子。”宫衍喃喃,一瞬间眼前似是浮现出媳妇儿各样的神态。 轻颦浅笑,娇嗔婉约,恣意张扬,无论怎样的她,都是那么的令人心神迷醉,不可方物。 他微微扬起唇角,心中甜腻宛若食用了蜂蜜。 “你不是想把我藏起来吗?”云轻舞仰起头,眸光狡黠,语带促狭:“怎现在又想天下人知道我的存在?” “不矛盾。”宫衍眸光寵溺而柔和,道:“我既想将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又想天下人知道你的好,这一点都不矛盾。”云轻舞娇笑:“什么话都让你说了呢。”宫衍笑着叹道:“是 啊,什么话都让我说了!” 云轻舞敛起笑容,声音骤然转为低沉:“淳王已死,今晚我要去解决云鸿戬。” “你想怎么料理?”宫衍仅是短暂怔忪,旋即问。 “他不是喜欢和庶母搞.在一起吗,那我便让他的特殊嗜好曝光于人前。”说这话事,云轻舞的眼神尤为狠辣。 宫衍未加迟疑,直接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过,我得和你一起。” “自然要带着你了,要不然你又说什么让我留下,还演苦情戏给我看。”云轻舞眸中锋芒退散,笑意盈盈道。 “夜深再行动。”宫衍挑了挑眉。 云轻舞点点脑袋,而后故意左右看看,表情神秘,小小声道:“月高风黑夜,是做坏事的最佳时间。” 宫衍瞧着瞧着她的俏皮样,笑着轻捏了下她的脸儿,语带寵溺道:“调皮!” “哪有!”云轻舞吐吐舌头,笑着道:“你去我屋里躺会,我再去看看小珂,等夜深了咱们就出发。”宫衍颔首:“好。” 有云轻舞在身边出言安慰、开导,再加上云鸿珂只是受了较为严重的皮肉上,并未有实质性的伤害,因此,小家伙除过恐惧害怕,并没出现失魂落魄,痛不欲生之态。 “姐姐……”这几日除了吃饭睡觉,静心养伤,云鸿珂旁的事都没干,以至于晚上的睡眠相对减少很多。 睁开惺忪睡眼,他转头望向窗外,见夜色暗沉,静寂的屋里,没有云轻舞的身影,不由出声唤道。 “来了来了。” 云轻舞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他的声音,于是,忙出声应了句。 云鸿珂精致的脸儿上浮起抹笑容,轻声道:“姐姐没走。” “要走肯定会提前给你说一声。”进屋,反手关上门,云轻舞走到牀边坐下,握住他的小手,柔声道:“以后每隔十天半月,姐姐会回侯府住两日,陪你和丘宝、星儿一起练功。”云鸿珂登时眼眸发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可不喜欢说谎话。”云起刚物暖眉眼弯弯,仿若悬在天际上的月牙儿,笑容柔和,语声温软道。 云鸿珂眼眶湿润,道:“姐姐对我最好了,我……我没想到自己还会有如此福气,能做爹爹的孩子,能做姐姐的弟.弟。”原以为要么被嫡母和嫡兄虐死在后院,要么唯唯诺诺,像狗一样卑微地活着,没成想,老天看他可怜,在他失去姨娘这个唯一的依靠后,不仅送给他一个了不得姐姐,还送给他一个很厉害的爹爹。 他要感恩,感恩姐姐对他的好,要用毕生来报答姐姐,报答爹爹。 “小珂很聪明,长大后必定有出息。”云轻舞轻抚着他的发顶,眸中笑意萦绕:“我很高兴能有你这么懂事乖巧的弟.弟,爹爹知道后肯定也高兴得紧。” “姐姐,我会孝顺爹爹,长大后还要像爹爹一样厉害,嗯,我还要保护姐姐和爹爹。”云鸿珂目光灼灼,保证道。 云轻舞欣慰一笑,让他继续睡觉。当她问云鸿珂要不要继续陪在他身边时,小家伙脸上一红,摇头连说不用,云轻舞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起身离开。 静夜寂寂,月色朦胧,一高一低两抹身影,宛若一片落英一般,飘进太师府。 宫衍自打看到云轻舞脸蒙黑巾,身着一袭黑色劲装那刻,嘴角弯起的弧度就没消失过。媳妇儿美其名曰这样的穿着打扮,干坏事时才带感。 “我给你说哈,一会我去将那位苏姨娘掳到云鸿戬屋里,你呢乖乖站在一旁看着,绝对绝对不可以插手,记住了吗?”云轻舞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传话给自家男人。宫衍亦启用传音之术,回她:“记住了,你尽管行动,我保证不上手。”媳妇儿真是可爱啊,好想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两人飘入松梅苑,忽地,云轻舞扯扯宫衍的袍袖,眼里写满兴奋:“快看,有巡夜的护卫落单,连老天都在助我嘢!”循着她的目光看去,宫衍寵溺地揉揉她的发顶:“去吧,我就在这候着。”他眸中的笑意看得云轻舞好一阵脸红心跳。 暗忖:“我是不是忒幼稚啦?咳咳咳……似乎、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幼稚……”前世她可是杀手,什么样的刺激没体验过,今晚不过是惩治下一个渣滓,有必要这么兴奋么?深深鄙夷自个好一会,云轻舞收敛心情,给宫衍打了个手势,便脚尖轻轻一点,飘向那落单的护卫身后。 摒神静气,她仿若猫儿般,蹑手蹑脚逼近对方。 “喂!”这人要么是闲得发慌,要么就是故意搞怪,竟伸手在那护卫肩上拍了拍。 “……谁……” 那护卫身子一僵,随之像个木桩子一般慢慢地转身。 同伴阿宽死得冤,韵小姐死得惨,还有……还有珂少爷的姨娘死得也好惨,以至于夜里他们巡逻,时常有听到悲戚的女子哭声。明面上虽没人传什么闲话,可暗地里大家都说那是怨气胎生的鬼魂在哭。 作为一个大男人,他是不怎么怕鬼魂什么的,再说世上哪有什么鬼魂,可是……可是凭他的耳力,身后刚刚没一丝声响,怎就突然有人和他打招呼,还拍了下他的肩膀? 这名护卫想到这,双腿不受控制地连打寒颤。 “你怕鬼?”云轻舞感知得到正在转身的护卫心神慌乱,恐惧不安,不由勾起嘴角,幽幽道:“我可不是鬼,你可以转过身了。” 声音并不可怖,身上也没阴气外散,那护卫紧绷的神经,总算微有松弛,但一想到自己的职责,他立马握紧手中的兵器,一脸戒备地转过身。 “你是谁?为何要夜潜太师府?” 云轻舞没理会他之言,而是直接道:“带我去苏姨娘院里。” “我不会出卖主子。”姨娘虽不是正经主子,但却是四爷的女人,他作为太师府的护卫,而且是在四房当差,那就更不能背主。 “你不怕死?”云轻舞眼眸半眯,盯着对方。 熟料眼前这护卫嘴角紧抿,压根就没想做声,而是蓦地就向她出手。 云轻舞身子一闪,躲过其攻击,接着抬腿踹其一脚,然后在对方身形不稳之际,抓住其衣领,同时身形一转,用胳膊肘子抵在那护卫脖颈上:“我知道你不怕死,”她神色沉冷,眸中神锐利如剑:“但要是我扒.了你的衣服,将你丢在你们四爷任何一个女人的牀上,你觉得四爷会以怎样的方式处死你?”她其实不必大费周章,和这小护卫废话。 唉!谁让她感到无趣,想找乐子玩呢! 说这话,云轻舞胳肘子微微用力,那被她抵住脖颈的护卫立时脸庞涨红,呼吸困难起来:“你……你卑鄙……”他的手狠狠地抓向云轻舞的胳膊,奈何半点用处都没有。无力,他的手,乃至他的身体都感到极其无力,丝毫反抗不了对方的钳制。 “只要你点头,我会立马放开你。”云轻舞清透的眸子锁其脸上:“我不想用那样卑鄙的手段迫你就范,但你若是不识抬举,就甭怪我送你去四爷的侍妾牀上,去享齐人之福。” 那护卫眉头紧皱,想要反攻却无能为力。 “你放心,我不会无缘无故害人,等会咱们可以一起欣赏一出戏码,保准你不会觉得愧对你家四爷。” “你究竟是谁?” “知道我是谁你又能怎样?”云轻舞眉梢上挑:“还是说你想着明日到你家四爷面前去邀功,说你……”她话尚未说完,那护卫抿了抿唇,点头道:“我答应你。”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样才能活得长久。”云轻舞这才将人松开。 那护卫抚着脖颈,大口呼吸了好几下,等缓过气,方道:“走吧。”说着,他走在前面,云轻舞与其相差数步,跟在后面。 到苏姨娘院里,云轻舞隔空点了那护卫身上的穴.道,然后到苏姨娘屋里将人用被单打包,提拎出来。 “你……你为何这么做?”夜潜太师府,将四爷的侍妾丢到戬少爷的牀上,这名刺客的目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想毁了戬少爷的名声? 云轻舞抱臂站在云鸿戬住的厢房门外,瞥问她话的护卫一眼:“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理由,而这个理由我无需告知旁人。” “你是女子,怎能做出这样的事?你可知这屋里住的是哪个?”他也没想云轻舞作答,脸色难看续道:“这屋里住的是四房的嫡子,你就算和四爷有恩怨,也不能将他的侍妾丢到戬少爷牀上,如此做,你不仅毁了苏姨娘,也毁了戬少爷……” 生怕被人听到自个的声音,那护卫心里再气愤,声音却还是不得不压得最低。 “闭嘴,好戏马上上演,你听着看着就是。” 云轻舞冷扫其一眼,语气平和却难掩冷冽,下巴朝着留有三指宽的门缝抬了下。 苏姨娘晕晕乎乎醒来,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陌生的牀上,转头,她看到云鸿戬带着淤青的脸庞,吓得连忙捂住嘴,以免忍不住惊呼出声。 “醒醒……你醒醒啊……” 她怎会在这里?怎会跑到戬少爷牀上?压下心中的恐慌,苏姨娘顾不得身上是否穿得齐整,坐起身,伸手就推云鸿戬。 “你……”云鸿戬被她摇醒,当即眼睛大睁,不知发生了何事,直至苏姨娘再次推他时,方回过神:“你怎在我牀上?” “我不知道,晚上安寝时我明明就在自个屋里,可刚睁开眼却发现在你牀上,你……你说会不会是鬼怪作祟啊?”苏姨娘越说脸色越白,声音也开始发颤:“都是你,都是你迫我就范,现在好了,我被鬼怪盯上,你……你要我如何是好……”说到这,她捂住脸哭得梨花带雨:“你想想办法啊,我要尽快回到自个院里,要不然被爷发现,我必死无疑。” 云鸿戬厌恶地皱了皱眉:“贱.人,你不赶紧离开,哭个什么劲。”低吼一句,他朝屋里瞥了眼,见值夜的丫头倒在地上人事不省,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他这是被人算计了,如果不想丑事曝光,当务之急就是赶紧让眼前这贱.人离开他住的院落。 “你以为我不想离开吗,我怕,我身上现在使不出力气,你要我怎么办?” 苏姨娘浑身颤抖,脸色愈发煞白,泣声道:“韵小姐死得那么惨,还有……” “住口!”云鸿戬没让她继续说下去,瞪着眼,怒道:“不想遭殃就赶紧滚!”鬼怪?世间哪有什么鬼怪,他敢断定自己被人算计,不过,那人怎知他和苏姨娘有染? 云鸿珂,莫非是云鸿珂将他的秘密泄露给了他人? 想到云鸿珂,云鸿戬不由又想到云轻舞身上,顷刻间整个人不好了:“滚,听到了没有,贱.人,你赶紧给小爷滚出去!”他的声音极其压抑,是云轻狂算计他,一定是云轻狂在算计他:“还愣着作甚,快滚!” 苏姨娘被他狠厉的声音吓得止住哭声。 “我们被人算计了,你要是再不离开,明日必是你的死期。”为打发走苏姨娘,云鸿戬不得不压下心中对云轻舞的惊惧和恨意,神色稍显缓和道。 门外,和云轻舞站在一起的那名护卫这会儿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想到云鸿戬会和苏姨娘有染,想离开,腿上却使不上劲,云轻舞瞥他一眼,素手轻扬,那护卫登时闻到一股清淡的花香,随之身上劲气恢复。 “你可以走了。”手指院门口,云轻舞对其传音道。 那护卫注视着她的眼眸,深深地看了眼,而后转身迅速离去。 “被人……被人算计?你是说我们被人算计了?”苏姨娘眼神慌乱,在屋里看了一圈,也发现了那倒地的丫头:“那该怎么办?我不想死啊,你想想办法,你快些想想办法!”抓住云鸿戬的胳膊,她再度哭得梨花带雨。 “云轻狂,你在门外是不是?” 云鸿戬没搭理她,而是冲着门口道。 “你倒有几分脑子。”云轻舞推门进屋,看着牀上两人,语带嘲讽道:“就你的身份,娶*纳美妾很容易,而你却不顾伦理,和自己父亲的侍妾搞在一块,难不成是在替你爹尽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 她的目光直逼云鸿戬,眼神甚是鄙夷。 “我……我就算有错……可你也教训我了,为何还要针对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4:激动,需要证据 置于身体两侧的手紧握,云鸿戬双目如喷火,一字一句冷冷道:“你就是想要我死对不对?既如此,你直接动手不是更省事,作何还要用这样卑鄙的手段来对付我?” 云轻舞冷哼一声,道:“让你直接死未免太便宜你了,我要你失去所有后,在绝境中慢慢死去,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怒。”说着,她手风一扫,云鸿戬和苏姨娘身上立时一.丝不.挂。 “不用挣扎,因为到明个天亮前,二位只能这样相处。” 苏姨娘倒在云鸿戬怀里,身上不能动,嘴里发不出声音,云鸿戬亦是。 “记住,今日的你全是自个作的。” 云轻舞说着,目光从两人身上挪开,然后提拎起地上昏迷的小丫头,随着她素手轻扬,那小丫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听她道:“看着我的眼睛……”轻浅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对丫头进行催眠后,她松开手:“回你自个屋里去睡,记得早起通禀四爷过来看望戬少爷。” 小丫头呆呆地点点头,行礼退离出屋。 “今晚发生的事明个一早你们都会忘记。”走到牀边,她凝向云鸿戬和苏姨娘,目光相对,好心道:“睡吧,睡好了,才好在明日应对四爷。”不想麻烦上身,云轻舞对两人亦用了催眠术。 静寂的夜宛若墨染,寒凉的风穿过窗棂缝隙吹进屋里,吹得桌上的烛火明灭不定,无形中让人感到丝丝诡异敢浮上心头。 梁相这两日晚上基本就没有睡过,一直在想着梁楚生说的那些话,想着一个人——白子归。 忽然,他身子一颤,慢慢转头看向屋子中央。 “是……是你吗?”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气息,应该是那人没错。 挣扎着坐起身,他揉了揉眼睛再去看眼前之人,发现眼前这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确实是他认识的那个人,确实是他多年不曾忘记,烙印在心底的那个人:“真的是你……你总算来看我了!”他叹息一声,手指一旁的红木椅:“坐。” “假死就是为了引我见你一面。” 来人用的是陈述句,声音清润却带着难掩的冷意:“活得够久了。” 梁相闻言,整个人瞬间僵住:“你想要我死?” “你觉得呢?”来人唇角微牵,反问。梁相眼里的痛楚立时被死灰替代,颤声问:“你还在怪我吗?”那时他也只是情之所至,至于如此介怀么?“子……子归……我,我承认我当初的心思有些龌蹉,可我那也是情难自已……”他口中的子归正是白子归,是他昔日结交的好友,是他念念不忘的那个人。 白子归冷然的目光从他身上扫过,截断他之言:“够了。”顿了顿,他上前两步,接道:“铭亲王意图谋逆一案,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你我心里一清二楚,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但你作为大晋的重臣,作为铭亲王的同僚,竟明知他的罪名是子虚乌有,你却还是凑成我办成那件事,以至于轩辕一族被大晋皇帝下旨诛杀,以至于铭亲王和轩辕一族背上不堪的罪名。今日我来找你,不是想让你帮铭亲王翻案,我只是来与你说一句,你是时候该闭眼了。” “……你,你说的没错,而我这么些年对铭亲王确实心存愧疚,但即便我当年不帮你成事,铭亲王只怕也不得善终。是啊,我活得够久了,每当被体内的药物折磨得生不如死后时,我就想着以死解脱,可我又担心你因此会对我的家人出手,我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还有,我活着就想问你一句,你真就那么讨厌我么?” “我视你为友,你的心却龌龊不堪,你觉得我该不该讨厌你?”白子归声音没有起伏,但言语中的冷意显却丝毫不遮掩:“你的家人我不会动,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梁相神色恍惚,良久,问:“你我当年所行之事,姓云的是不是也知晓?”这个姓云的无疑是指云老太师。 白子归冷冷道:“无意间他有听到你我间的谈话。” “他可有参与其中?”梁相想着问清楚,好在临死前为子孙祛除隐患。 注视着他枯瘦苍老的五官,白子归眼波微动,嘴角微动:“我屋里曾丢了瓶秘制毒药。” “你的意思是轩辕世子夫妻的死与他有关?”话一出口,梁相忽地似是想到什么,道:“他和轩辕世子妃之间……”白子归眼里染上不耐,未等他道出后话,出言打断:“如若今晚过后让我知道你还活着,那么的子孙就等着受死吧!” 语罢,他凭空消失不见。 梁相盯着他之前站的位置,神色呆滞,久久未回过神。 遮月的乌云飘离,月华照耀,透过枝桠在窗户上投下斑驳的影子,云老太师靠坐在书案后的椅上,双目紧闭,像是睡着一般。实则,他心念翻转,哪里能睡得着?宁王,他的外孙,逼他站队,要说不气恼那是假的,还有老四的长子,不思上进,纨绔不堪,这便也罢了,却不成想,竟心思狠毒到要谋害自己的兄弟。 再结合近三年来府里发生的这样那样的事,致使云老太师无法继续静下心神颐养天年。 尤其是近段时日以来,他感到暴风雨即将袭向太师府。 “偷拿我的秘制毒药,成全你不可告人的心思,经年已过,你可曾有后悔过?” “子归……” 云老太师蓦地睁开眼,就看到一抹白衣站在他书案前三步之外:“你……你真得是子归?”虽是问,可答案已在他心里。云老太师顿觉整个人如坠冰谷,当年之事,他一直没忘。是的,他是偷拿了白子归的秘制毒药,并用那毒药达成所愿,事后也为自己的行径生出万般懊悔,然,时间不能倒流,再后悔又有何用? 人被他悄然太进府,却不成见其展颜过。 哪怕他留下她腹中的孩子,也没能得到她一句舒心之语。 最终,她病入膏肓,撒手而去。 白子归面沉如水:“你的行径我不予评价,但你用我秘制的毒药达成所愿,却让我倍感厌恶。你听好了,不想整个云氏一族覆灭在我手上,最好给轩辕家一个说法。” 云老太师心中慌乱,脸色却如常:“我不懂你的意思。” “真不懂?” 白子归眉梢上挑,身上冷气外散:“那女子诞下的孩儿是轩辕家的血脉。” “你要我将那孩子从云家族谱中剔除?”云老太师声音发颤,同时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这样做,与你覆灭我云家有何分别?” “该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他只是想稍微减轻当年所犯的罪过。 轩辕一族因他断了血脉,那么他让他们的血脉延续下去,师父知晓后,是否会原谅他这个犯了错的徒儿? “我会将那孩子移出族谱,会划清界限,但我绝不会将往事公开,我想你也不愿吧?”云老太师深思良久,迎上白子归的疏冷的目光,道:“我清楚知道你和梁相当年施行的计划,若说我有错,不该为成全自己的心思,做出那种腌臜之事,那么你们的行径无疑更为人所不耻。” “消失多年,你如今突然出现,我不知你有什么打算,但你要想无所顾虑地呆在京城,就不会想让人知道你设计陷害铭亲王,毁了整个轩辕一族,子归,你说我说的可对?” 云老太师毕竟身居高位多年,再加上他手里有白子归和梁相的把柄,所以,他很快稳住慌乱的心神,目光无波无澜,与白子归对视:“还有你现在呆在宁王身边,而宁王又是我的外孙,且需要我这个外公的支持,要是我这个时候出事,你又如何向宁王交代?” “和他相比,你倒是多了几分心思。”白子归说的他指的是谁,云老太师自然知晓,只听他道:“我怎么能和梁相相比?咱们三人,你和他的关系好到一起谋事,我呢只是个小角色罢了。” 白子归冷眸锐利如寒电:“我向来说一不二,你该了解的。”甩袖,白光闪过,人已无踪。 正如宫衍与云轻舞说的那样,翌日,淳王身患重疾暴毙的消息,在京中传播而开,同时间,太师府传出宁远候被云老太师剔除族谱,从此断绝父子关系,至于缘由,除过云老太师这个当事人,再有就是白子归清楚知道,坊间百姓,甚至是宫里的皇帝,一无所知。 比之淳王暴毙在京中掀起的波澜,云老太师和宁远候断绝父子关系一事,就如惊雷一般轰然炸开,完全没有可比性。 毕竟任谁都知道,淳王早已是皇家的弃儿,死便死了,免得哪日皇帝一心软,下旨解除圈禁,这么一来,淳王为非作歹只怕没有任何悬念。 咳咳咳…… 断绝和云汉卿之间的父子关系,是云老太师迫不得已为之,让他没想到的是,四房出现的丑事,差点没将这位老爷子给气死。 嫡子和庶母有.染,一大清早,闹得整个太师府鸡犬不宁。 哭嚎声,惨叫声,怒骂声不时从松梅苑传出。 云汉修看到自己被戴绿帽,而且那个给他戴绿帽的人是他的嫡子,怒火攻心,当场就喷出一口血。等到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火气,他直接催动真气至掌心,将哭嚎不止的苏姨娘给结果在了牀上,脑门开花,场景惨得不能再惨。 至于云鸿戬,足足被他抽了二十鞭,身上几乎没一寸完好的皮肉,如若不是孟氏和云老太师及时赶到松梅苑阻止,云汉修手中扬起的皮鞭根本就停不下来。 为免府里的丑事被传出去,云老太师不等孟氏发话,直接吩咐侍卫,将云鸿戬院里的下人杖毙了五六个,以此警告府中下人闭紧嘴巴。 四房的丑事被强行压下,云鸿戬出气多进气少,孟氏想请太医过府给其医治,被云老太师眼睛一瞪,吓得不敢再提,只能忍着心疼,着身边的吕嬷嬷替云鸿戬上药,小心伺候,好让自己苦命的孙儿能多活一日是一日。 她想过与云老太师大闹,可当得知云汉卿被剔除云氏族谱,被云老太师单方面,强行断绝父子关系,那被命不久矣的孙儿占据心房所生产的疼痛,和对云老太师的不满,瞬间消散不少。 “太突然了。”午后,云轻舞溜达着走进轩辕瑾住的小院里,两人盘膝坐在榻上对弈,半晌,她收撑下颚,不见落子,看得轩辕瑾不由皱了皱眉:“你在说什么?”将手里的棋子丢如棋罐,云轻舞抬眼直直地看向对方:“云家的那位老头子不仅将我义父的名字从族谱中剔除,而且与我义父断绝了父子关系,我左想右想就是想不出他为何这么做。” 轩辕瑾想了想,道:“肯定事出有因,至于其中的缘由,怕只有云太师自个知道。” 云轻舞眸光若有所思:“轩辕前辈。” 轩辕瑾与她四目相接,不知她要说什么:“嗯?” 唇角动了动,云轻舞问:“当年您能被师父所救,可有想过您的世子妃有可能也被人救下了?” 轩辕瑾一怔,陷入沉思:“……” 云轻舞观察着他脸上的表情,轻抿唇角,道:“还有,整个轩辕一族都被判午门斩首,为什么您和您的世子妃会意外中毒,如若想要你们死,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见轩辕瑾垂目没反应,她又道:“我怀疑您的世子妃当年并没有死。” “你说什么?” 轩辕瑾抬眼,满目激动。 “轩辕前辈,你先别激动,我只是怀疑,而且在初见你那日,我心中就生出莫名的感觉,想着无论如何也要医治你。”云轻舞说着,发觉轩辕瑾眼里的激动渐有消退,被替代的是迷茫之色,不由道出心里话:“我本命叫云轻舞,至于为何化名云轻狂,你只要对我的故事稍有了解,不难想到。” “有话你直说,我听着就是。” 轩辕瑾的眼波,以及心情皆已恢复平静。 “我的祖母虽是云老太师的妾侍,却并不喜与云老太师相处,甚至极度排斥,这是我爹爹告诉我的。”云轻舞声音轻缓,叙说道:“而云老太师的嫡妻一直视我祖母和爹爹为眼中钉,肉中刺,在我爹爹出征期间,我祖母忽然患病身亡,对此,我爹爹怀疑她是被人用腌臜手段害死的。后来我娘生下我,没过多久也突然患疾而亡,自此我爹爹像是变了个一样,自我厌弃将自己关在清水苑,每日与酒度日,一晃就是十年。我从庄子上回到京城,我爹才振作起来,可他的身体已经垮了,为了给他治病,我们离开京城寻医。经师尊诊治,我爹爹不仅被人下了毒,还下了禁术,好在师尊医术高绝,不仅解了我爹爹身上的毒,一并将他身上的禁术驱除了。我和我爹爹怀疑这一切都是孟老夫人搞的鬼,而前不久,我从孟老夫人的言行和神色中,已肯定我祖母的死,及我爹爹身上遭受的一切,都是她为之。” “可惜的是,我手里暂时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出她的恶行。” 云轻舞轻叹口气:“说这么多,我只想告诉你,我爹爹弄不好与您有着血缘关系……”轩辕瑾再度神情激动,打断她之言:“你说宁远候有可能是我的儿子?” “嗯。”云轻舞点头,道:“我感觉是这样,但要证明我爹爹就是您的孩子,证明咱们的至亲关系,必须得有确凿证据?” “我有儿子……我有儿子,我们轩辕一族没有绝后……” 轩辕瑾嘴角颤抖,口中不停地念叨着。 “轩辕前辈您冷静点,我之所以没有早些告诉你我的猜测,就是怕你太过情绪激动,做出冒失之事。”她这话一出,轩辕瑾脸上立时一红,猛地连咳好几声,神色间哪还有半点激动:“舞……舞儿,你,你有可能是我的孙女对不对?在这世上我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儿子,有孙女对不对?”激动的情绪虽已退散,可他出口之语却依然好不急切。 “没错,我和爹爹有可能是您的亲人。” 云轻舞轻颔首:“知道这些您千万不能擅自行事,一切我都有自己的计划,而我相信用不了多久,所有的事都会水落石出。” “那么多年都过去了,我本以为自己是孤家寡人,现在经你这么一说,突然间有了儿子和孙女,我自然不会随意行事。”轩辕瑾深吸口气,神色温和,道:“你很好,你爹爹也很好,在咱们轩辕家,好像只有我没做出什么事,不过,我为能有你这么出色的孙女,有宁远候那么厉害的孩儿感到很自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5:你不怨怪我吗? 闻她之言,云轻舞的嘴角几不可见地抽了下。 “轩辕前辈,就您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比我爹爹还年轻呢,我这会真的很难想象,爹爹要是看到你,知道和你之间的那层关系,会露出怎样奇怪的表情。” 轩辕瑾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他面露尴尬:“我沉睡多年,样貌未生变,看起来确实有些怪异,但不管怎么说,你和你爹爹都是我的亲人。”云轻舞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笑言:“如果有证据证明我爹爹是您的孩子,到时我喊你一声祖父便是。” “你……”轩辕瑾眼角染上寵溺,无奈地摇摇头:“调皮的丫头,要是你猜测的属实,我自是当得你一声祖父,这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有丘宝和星儿陪伴,又有云轻舞这个做姐姐的温柔耐心地开导,云鸿珂终于不再做噩梦。 想着在宫外已逗留八日,某女决定回宫陪自家男人。 自恶整云鸿戬后,宫衍便没再出宫,毕竟他的身份在那摆着,容不得他由着自个的性子乱来。 这*,云轻舞在侯府用过晚膳,等到夜深人静,提气飘出侯府,径直往皇宫方向而行。 “咦?没人。”丫的大晚上的不睡觉跑哪里去了? 步入内殿,没看到男人的身影,云轻舞撇撇嘴,哼声道:“我去沐浴,管你上天还是入地。”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她返回内殿。 柔亮乌发如瀑,倾泻在脑后,身上丝质白色睡裙,将玲珑曲线尽显。 就在这时,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自她身后探出,不等她回过神,双脚已离开地面,被宫衍拦腰抱起。 凌空的感觉让她险些尖叫出声。 宫衍喉中发出戏谑惑人的笑声:“想叫?”听出他的声音,云轻舞羞恼,粉拳立时招呼到他胸前,就听其又道;“不用着急,等会儿为夫让你可劲的叫,好么?”*的话语,坏坏的语气,令某女当即脸红耳赤。 “你干嘛?快放我下来,我自个能走。” 云轻舞又是挥舞粉拳,又是扭着身子挣扎,却被宫衍的铁臂抱得愈发紧,根本动弹不得分毫。 “原本我在殿里呢,突然有点事要处理,便到书房去了一趟。”将媳妇儿放置到宽大舒适的牀上,动作轻柔而慎重,仿若捧在掌心的娇嫩花蕊,稍微用力就会香消玉损似的。“我可没想听你的解释。”云轻舞躺在枕上,鼓起腮帮子一脸傲娇道。 润滑如丝绸般的发,宛若墨莲在雪白的锦枕上绽放而开,衬得她绝美出尘的容颜愈发引人沉醉。 如今的她,改装时不需要再用药物易容,而是直接启用焕颜术就可更改容貌。 而焕颜术是随心念而发,只要心中想怎样,容颜就会随着心念一寸寸发生变化。 这是云轻舞从逸尘留下的古籍中,不经意间得来的,那一刻她尤为兴奋,并让宫衍也修习了焕颜术等高绝的内功心法。 “舞儿……” 宫衍双手撑在她身侧,璀璨星眸中深情流转,喉结微微滚动,注视着她的莹润水眸,慢慢的靠近,靠近他家娇美可人的媳妇儿。云轻舞薄如蝉翼般的长睫轻颤,眼看着他愈来愈近,禁不住阖上双眸,下一刻,眼睑上就传来温热的触感。 他在吻她。 她知道。 心里甜蜜而幸福。 男人略带薄茧的大手开始作怪,云轻舞出手按住,哼唧道:“夜了还燃那么多灯盏干嘛。”她其实是不想他一会看到自己脸上的迷乱表情,却忘记就他们的修为,即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视力一点都不受影响。 宫衍眸中笑意闪过,随意扬手,偌大的内殿顷刻间陷入黑暗之中。 “丫的何时这么好说话了?”云轻舞腹诽。 “我想着你今晚就会回宫,果不其然。”宫衍细吻着她如玉般滑嫩的脸庞,而后,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 不知何时,原本暗淡的月华,变得皎洁而明亮,让这宁静的夜显得格外迷人。 几缕清辉透窗而入,散落在殿中央光洁的地板上,散落在他和她的身上,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那么扣人心弦。 “想我吗?”他声音沙哑低沉,磁性满满,引得人不由自主为之*。 云轻舞“嗯”了声。 “各属国这几日会陆续抵至京城……”宫衍轻喃。 来就来吧,关她什么事啊?云轻舞心里翻个白眼,嘴上却什么话都没说。 “他们前来朝贺我大晋,每回都会想着法子作妖,有需要时,你可得出场。” “大晋这么大,厉害的人多了去,干嘛要我出那个头?”云轻舞不满。 宫衍在她耳珠上轻啄一口,然后凑到她耳畔喃喃道:“不是有意让你出头,是你的名声在这天下已响当当,到时必少不得有人寻事挑衅。”如果可能,他说什么也不会让自个媳妇儿在他人面前,展露她的风采。 云轻舞一怔,片刻后,哼唧道:“只要他们敢故意挑衅我,我必杀得他们落花流水,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他是霸道的,可他的霸道却以极其柔和的方式赋予在她身上。她知道他是如何想的,也知道他想如何做,但在大局面前,他不能自私,作为爱他的她,自然要无条件地支持。 “我的舞儿真好。”他的舞儿,如湖中摇曳多姿,清新怡人的白莲,在宁静婉约中散发淡雅清香,又如冬日红梅,坚韧傲绝,却不固执不偏执,这就是她,是他爱入骨髓的女子,是他相伴一生的爱人。 与众不同,风华万千,无不令人沉迷。 宫衍动作熟练,仅眨眼功夫,云轻舞身上的睡.裙已不知所踪。 “舞儿……”他轻唤着她的名儿,只觉那柔.嫩的肌肤让他.爱不释手,只觉一颗心“怦怦”地,强有力地跃动着,只觉自己被满满的幸福所包围。 云轻舞眸光迷.离,却清楚看到他眼里流转的浓情,且深深感受到他对她的爱恋。 “我会对你好,永远只对你好!” 他声音很轻,落在她耳里,坚信不疑。 “我也是,只对你好。”云轻舞低喃。 宫衍的唇落在她精致优美的锁骨处,吻得轻柔,吻得怜惜。蓦地,他身子一沉,云轻舞立时咬住唇,熟料,宫衍喉中发出低笑声。 “不许笑。” 云轻舞羞恼,瞪着她故作凶巴巴地道。 宫衍弯起唇角,笑容邪魅:“要专心,要不然为夫会惩罚哦!” “你以为我怕啊,哼!” 白他一眼,云轻舞别过头,不再看他。 “不怕么?”宫衍低喃。 加重力度。 思绪逐渐飘远,他的,她的。宁和静寂的夜,在这一刻,愈发显得迷人了。 “困吗?”一个多时辰后,宫衍抱媳妇儿到温泉池一番清理,而后两人躺到舒适的大牀上,他搂着她,吻着她光洁的额头,语声仍略带些沙哑,柔声问。云轻舞摇头,仰起头看到的就是男人嘴角噙笑,像是闹腾的稚童得到满足后,露出难以掩饰的愉悦。 上手在其腰间拧了下,她这才算解气,道:“你说云老头是嘛意思?” 宫衍沉吟道:“多半是你猜想的那样。” “可那也仅是我猜的,至于我爹爹究竟是不是他的子嗣,怕是只有他才知道。”云轻舞说着,心绪开始反转,更是没了睡意:“我与轩辕前辈说了我的猜测,他很激动。”宫衍思索了一会,出言建议:“要不你对其催眠,应该不难知道真相。” 云轻舞唇角动了动,道:“你以为我没想过吗,老早我就像对云老头和老妖婆用催眠术,可是他们身边不光有人随时跟着,而且自身的警觉性很高,再说了,对于心志坚定者,我的法子如若达不到效果,很容易打草惊蛇。” 宫衍:“我相信你的法子肯定能行,但我现在又不想你用这招冒险。” 云轻舞久久未语。 “别多想了,事情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宫衍轻抚着她的背脊,宽慰道。云轻舞没接他之言,而是转了话题:“从梁府听来的,你告诉皇上了吗?” 宫衍:“暂时还没有。” “你是怎么打算的?”云轻舞秀眉微蹙。 “之前有关不利于我的传言,梁府有参与其中。” “你的意思是说……梁侯极有可能站队在宁王那边。” “嗯。”宫衍眸中神光晦暗不明:“先留着梁府,后面指不定有大的收获。” 云轻舞:“那就照你的意思办吧。”皇帝如果知道已死多年的人还活着,知道其与外族人勾结残害忠良之臣,无疑会龙颜大怒,结果不难想象。梁府不复存在,以宁王的心智,肯定会心生警惕,随后做事必更加谨而慎之,要想捉住他的把柄,比现在更不容易。 “你不怨怪我吗?” “……” “梁相的事一旦曝露,铭亲王和轩辕一族背负的罪名,很快就能得到昭雪。” “你不是有你的考虑么,我又不是不懂事,专扯你的后腿。”能给轩辕一族昭雪是她所愿,但那莫须有的罪名既然已背负多年,再多等段时日,没什么不可以。宫衍收紧臂弯,想说的话全汇聚在一双星眸中,全化作浓情,在他眼里脉脉流转。 感受到他情绪变化,接收到他眼神中的浓情,云轻舞心里暖意融融,禁不住俏皮道:“我爹爹要真是轩辕前辈的儿子,到时他们两人面对面站在一起,会出现怎样的状况?”她眸光狡黠,语气促狭,让宫衍忍俊不禁:“那有什么,轩辕前辈看着是年轻,但从人伦和年龄,以及血缘上来说,他是宁远候的父亲这一点,无从改变。而你,尊称他一声祖父,那是理所应当。” 他的声音低而柔,语气中夹带着淡淡的笑意:“私下里我也得换他一声祖父呢!” 云轻舞“扑哧”一笑,道:“我和轩辕前辈说到这些话时,他自个似乎也觉得怪怪的,只不过,他很快就调整过来,说的话和你刚才所言基本一样。” “沉睡那么多年,若单从阅历来说,轩辕前辈自然弱于宁远候,可这又有什么关系?血溶于水,我相信你们会相处的很好。” “有亲人的感觉真好。”云轻舞笑容柔美,脑袋往宫衍怀里蹭了蹭,声音甜腻,喃喃:“有你在身边我觉得自己幸福得都要飞起来了。” 宫衍眸中神光潋滟,嘴角溢出轻笑,语气寵溺道:“我的舞儿现在好像小女人!” “喂,你是在说我以前很粗鲁,不像女人吗?” 云轻舞瞬间炸毛,在他腰间狠狠地拧了一般,抬头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直直地看向他:“回答我,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宫衍轻轻地捏捏她的脸儿,赶紧顺毛:“我的小舞儿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子,不但一点都不粗鲁,反还很了不起!” “看在你慧眼识人,说了大实话的份上,我原谅你啦。” 宫衍就喜欢媳妇儿的傲娇阳,闻言,喉间发出闷笑。 两人说着话,云轻舞的身子忽然一僵,嗔男人一眼:“你又在干嘛?”啊喂,手往哪放呢? “没干什么。”宫衍眨眨眼,里面写满无辜。 动作却不闲着。 “你……无赖……” 宫衍:“你喜欢。” “谁喜欢来着?”云轻舞面红耳赤,捉住他的大手不让作怪。 “我的舞儿喜欢。”宫衍坏笑道。 云轻舞被他撩.拨得不知说什么好。 宫衍翻身而上,眸光深沉、灼热,在她耳边说着情话:“青涩的李子长成了成熟的蜜桃,我的小舞儿一天天的长大了!”他话里的意思云轻舞哪听不懂,顿时羞恼道;“你才是青涩的李子,你一家都是青涩的李子,还有你才是蜜桃,你一家都是蜜桃。” 没羞没臊,嘴巴没把门,啥话都说。 让人好羞射有木有! 她自以为说得流畅,说得中气十足,在宫衍听来,却好不甜腻,宛若黄鹂娇啼一般,勾.得心儿颤啊颤…… 何时激战结束,云轻舞不知。 第二日清晨,阳光照进殿中,她缓缓掀开眼帘,就被某太子勾起下巴送上一个早安吻,而后,她脖颈上一痛,就听到男人声音里夹带着笑意,没脸没皮道:“好饿,好想吃早膳!”身子一抖,云轻舞美眸圆瞪,只差将其从牀上一脚踹下去。 磨着后牙槽,她愤愤地将人推开,起身抓过衣裙往身上边穿边冷哼:“饿着吧,饿上十天半月才好。”目送她气呼呼地去洗漱,宫衍双手枕在脑后,朗笑出声。 “笑死你丫的!” 脚步顿住,云轻舞回过头,狠狠地剜其一眼,腹诽道。 然,当她收回视线,继续走向一旁洗漱时,嘴角微不可见地弯起抹弧度,暗忖:“要是沐妖孽知道丫的是这德行,会不会惊恐地下巴掉下来。”流云和巧香在内殿外候着,听到里面传出的笑声,两人一神色复杂,一傻呵呵地偷着乐呵,直至云轻舞冲着内殿门口轻唤,两人的表情才恢复自然,端着洗漱用具恭敬而入。 在巧香说着笑帮云轻舞梳头时,流云看似垂首站在一旁,实则时不时地暗自往牀榻方向看。 似是留意到她的目光,宫衍嘴角的笑意立时收敛,起身拿过衣袍自行穿上。 流云见他走过来,忙上前伺候其洗漱,却被宫衍冷声制止:“不用,孤自己来就好。”他有觉察到流云近来怪怪的,至于从什么时候有这种感觉,他却一时想不起。 “你们去准备早膳吧,这里有我伺候殿下就好。”梳妆好,云轻舞着流云、巧香退下,然后将眸光挪到宫衍身上,怪异地打量他片刻,问:“你好像对流云有意见?”宫衍将棉巾放进盆中,牵着她的手儿到妆台前:“你帮我梳头。”拿起梳子塞到媳妇儿手中。 云轻舞:“好。”等他坐好,她握着梳子轻轻地帮他打理着乌亮的墨发:“你还没告诉我为何对流云不满。” “我没有不满,只是觉得那丫头近来怪怪的。”宫衍淡淡道。 “怪怪的?怎么个怪法?”云轻舞朝镜中看了眼,见其神色如常,不过眉梢却微微皱了皱,不由道:“你的洁癖不是好点了吗,莫不是在我没留意的时候又回到重前那样了?”自忆起幼时被关进冷宫所发生的事,宫衍的洁癖还真是出奇地好了不少,不再像以前讨厌人近距离站在他身侧。当然,属于他的私人物件,还是不许除过云轻舞,及照顾他日常以外的人碰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86:呕,就让你没脸 “你没发现那丫头总时不时地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吗?” 束好发,宫衍起身,握住云轻舞的手,很认真地道:“我讨厌除过你以外的女人将目光锁在我身上。” 云轻舞莞尔:“你不喜欢,我自然也不喜欢旁的女人看你,不过,流云可是你的人,你该了解她的。” 宫衍没有做声。 “好啦,别多想了,流云性子冷,又不是不了解你这个主子,再怎么没眼色,也不可能做出让你厌弃之事。”云轻舞眉眼弯弯,笑着捏了捏他的手,见宫衍依旧不做声,不由眨巴着眼睛,大言不惭道:“我是这世上长得最漂亮最漂亮的美女子,有我在你身边,那些个花花草草只会自惭形秽,如何能入得殿下的眼。” 某女不仅厚脸皮地自夸一番,捎带着还捧了男人一把,登时逗得宫衍低笑出声:“古灵精怪!”捏捏她的俏鼻,太子殿下眼里尽显寵溺。 “你在看什么?”丫的盯着她目不转睛,又想干嘛? 宫衍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她脖颈上,看着颗颗灼目、妖娆的草莓印,心神荡漾,久未挪开眼。 “喂,够了哈!”云轻舞又不傻,很快知晓男人的目光盯着何处,当即没好气地丢出个白眼仁儿。 “咳咳咳……” 宫衍不自然地别过头,握拳掩唇连咳不停。 “我又不是肉骨头,你也不是狗狗,却那么喜欢啃人。” 回想到昨晚的战况,云轻舞脸上布满红霞,不自然地嘟囔道。 “我喜欢吃肉,不喜欢啃骨头。” 宫衍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含着难掩的笑意。 云轻舞懵逼:“呃……”转瞬,抬腿就给了男人一脚,瞪眼道:“你才是肉!”宫衍没有躲避,腿上生生挨了下,闷笑道:“好好好,我是肉,舞儿是香饽饽。”闻言,云轻舞柳眉竖起, 磨牙狠狠道:“我不是吃的。”丫的说来说去,都把她和吃的挂在一起,没文化真可怕! 哎呦喂,人太子殿下可是文韬武略,智谋百出,运筹帷幄的主,咋就是没文化了? 宫衍唇角弯起,笑道:“舞儿是这世上最漂亮最漂亮的美女子,自然不是那些庸俗的吃食。” “算你识趣。”云轻舞丢出个小眼神儿,撇嘴傲娇道。宫衍见状,一个没忍住再度朗笑出声。 “殿下,您这样笑真的好么?” 戳戳他的胸膛,云轻舞蹙眉,眼里写着——殿下您没傻吧? 敛住笑声,宫衍明亮灼热的眸子、落在她宛若梨花白的纯净脸儿上,嘴角漾出的笑意好不寵溺。 云轻舞被他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乎,故意做夸张之态,往后退出两步,边揉眼边喃喃自语:“我肯定还没睡醒,嗯,没错,我得回牀上补一觉。”长长地叹口气,她转身就挪步往牀边而行:“殿下那么那么好,那么那么聪明,脑袋怎会出现问题?可是脑袋没问题的话,为何要发出那样的笑声,而且还脾性大变……”拍拍胸口,她眸光狡黠,掀起唇角,提高声音:“吓死宝宝了,宝宝要睡觉,睡醒后就好了,就能看到正常的殿下了!” 宫衍嘴角接连抽了好几下,星眸中盛满笑意。 “舞儿,你真没睡醒么?” 提步走到媳妇儿身后,不等其回头做出反应,他伸出长臂横抱起云轻舞,原地边转圈儿,边愉悦地“哈哈”笑出声:“小东西,就你会装!” 云轻舞身子离地的瞬间,张大嘴惊呼一声,跟着就准备挣脱开,却没想到男人爽朗的笑声这时响起,还直白地拆穿了她淘气的小伎俩,于是乎,她咧开嘴角,环住宫衍的脖颈,发出银铃般月儿的笑声。 “好啦好啦,别转啦,我头晕!” 被宫衍抱着转了五六圈,云轻舞眸光水润柔和,甜笑着出言制止。 “遵命,我的娘子大人!” 宫衍在她脸儿上亲了一口,慢慢停下,勾唇道:“我很开心。” “我也是呢!”红唇凑到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云轻舞回他一个甜蜜的轻吻。 长平公主近来很安静,每日除过到丽宛殿向皇后问安,其他时间都呆在自己的殿宇中,而且身边不要一个宫人服侍。 “我要坚持住,只有用心修炼,修为才能有所提高,才能和那倨傲的少年站在一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 盘膝坐在榻上,她眼眸闭阖,双手结印,修炼着内功心法。 时间在她修炼功法时过得很快,等她睁开眼时,发现夜幕已然垂下。 “不错,你最近进步很大。” 随着微冷却又很是好听的女子声音扬起,一抹纤细的白色身影豁然现身于她眼前数步之外。 “谢谢!” 长平公主认错来人,起身下榻,指着桌旁的椅子道:“请坐。” “不用。”身影的主人淡扫她一眼,不急不缓道:“云轻狂最近不仅甚得太子喜欢,且身受你的好皇兄关注,嗯,还有……她身边多了个容貌清丽的女子,就我所知,她对那女子极好,走哪里都在身边带着。” 她就是来煽风点火的,让这没脑子的蠢丫头去搅合云轻舞的日常生活,好没心思时常和擎天呆在一起腻歪,顺便给那魔族王子添添堵,能使其分心少针对擎天,那就再好不过。 “他不可以喜欢别人。”云轻狂是她的,怎能带旁的女子在身边?长平公主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眸光尤为嫉妒。 至于来人前面之言,完全被她忽略不计。 在她看来,心上人是顶天立地的儿郎,娶妻生子是迟早的事,又怎会喜欢男子,和男子相守一生? 因此,某太子和宁王的存在,压根就不是事儿。 “你不行动,能阻止得了她喜欢旁人吗?” 明华仙子,没错,说话的女子,也就是白色身影的主人,正是月华仙子,最近她觉得自己饱受煎熬,尤其是看到宫衍和云轻舞日日甜蜜相处,畅怀朗笑时,她的心就揪痛得厉害。 不要她伺候洗漱,不再传唤她做事,更是看都不看她一眼,突然间这样,实在反常。 可是,她明知他反常,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自个承受思恋之苦,只能看着他和小公主的感情一日比一日浓厚。 数世轮回的封印尚未打开,他们就已如此恩爱,倘若有朝一日封印解开,谁还能阻止他们靠近彼此? 擎天,难道你还要纠缠在小公主和魔族王子的感情漩涡中吗? 他们注定承受轮回之苦,纠缠不休,你又是何苦?莫非真要陪着他们魂飞湮灭,永不超生? 月华仙子凝向长平公主,思绪却已飘离。 “我不要看着你消失,擎天,我不能看着你从眼前消失,魔族王子的记忆已恢复,是我让他忆起过往的,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无情无义也罢,总之,我不会让你和小公主在一起。擎天……我是在帮你,是在为你好,终了你会知道的……” 长平公主的脸色变了又变,道:“我要见他。”她的声音有些尖利,将明华仙子的思绪陡然间拽回。 “红魅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吗?” “你在质疑我?” 月华仙子眸光骤冷,定定地注视着她:“如若不是看在你合我眼缘的份上,你觉得我会不遗余力地帮你吗?”蠢丫头,脑子不够用,还敢对她的话,及精心调制出的红魅生疑,莫不是在找死? “……”长平公主身子不可抑制地颤了颤,错开她冰冷轻谩的视线,结结巴巴解释道:“我……我没那个意思,我……我只是……”只是什么?问出那句话,她还真是对那瓶红魅有生疑,怕到时起不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我给你的东西全是这世间最好的,你若不想要就都还给我。”说到这,月华仙子嘴角勾起抹残忍的弧度:“一旦你我不存在瓜葛,我会废了你近段时日修炼出的功力。” 长平公主吓得又是摇头又是后退,只差跌坐在地。 “我不该七想八想,不该怀疑你说的话,我都听你的,你说的每句话我都会牢牢记住。” 半晌,月华仙子清冷的嗓音扬起:“若敢再质疑我,我就不会像今个这么好说话了。” “不会的,我再也不会对您的话生出质疑。”长平公主脸色苍白,颤声保证。 月华仙子冷睨她一眼,道:“云轻狂在宫外,你整天呆在宫里如何得偿所愿?”她之言是在间接提醒长平公主出宫,也是,就云轻舞那性子,在得知各属国的使臣已陆续抵达京城,缠着宫衍好话说了一箩筐,得其应允,白日里可随意在宫外闲逛,但夜了必须回宫陪老公,对此,云轻舞欣然点头应诺,还卖萌耍宝,举手发誓保证。 “宫外?”长平公主见其神色有所缓和,这才慢慢放松心情,喃喃道:“我明天就出宫寻他。” “放机灵点,否则让云轻狂发现端倪,可别怨怪我没有帮你。”能不能成事,于她来说无关紧要,反正有宁王在,他肯定会设法与喜欢的人重叙旧缘。 长平公主臻首低垂,轻声道:“我会小心行事的。”音落,她抬眼再去看明华仙子时,发现人已不知所踪。 殿里灯火闪烁,她呆怔在原地好一会,方转身走回牀榻坐下。 “云轻狂,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嘴里嘀咕了句,她唇角慢慢漾出一丝阴笑:“等你成了我的驸马,你就得听我的,只听我一个人的,到那时,我会用我的方式回报你。”是的,她要回报他,回报他为了清平那个贱.人,曾深深地伤害她,让她身心都受到很大程度的重创。 翌日是个好天气,繁华的大街上,行人过往如织,商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偶尔驶过的马车很快离去,留下一路尘土飞扬。 “你这是爱上我了吗?” 云轻舞嘴角噙笑,看着怀中的冷美人。 “怎不说话?和公子我分开可没几天,你就算想念公子得紧,也用不着在这大街上刚碰到,就往我怀里钻吧!”见上官云烟搂住她的腰身,将头埋在她的肩膀上,一句话不说,只是静静地抱着她,这让云轻舞终没忍住“扑哧”一笑,眸光玩味,语气不正经道:“唉!看来你是真的爱上我了!好吧,我会对你好的。” 她的声音不小,不仅清楚传到上官云烟耳中,就是站在她身旁的月明泽和聂文也听得清清楚楚。 没错,月明泽回京了,而且不光他返回京城,本在宫学里修炼的几位皇子和清平公主,在他离开宫学后不久,亦迅速返京。 吕宋村一事,有关太子的各种流言满天飞,其中牵扯到好几位皇子,文帝需要将事情弄清楚,便经过一番琢磨,传信给无极老人,召几位皇子公主回来了。 “公子说过的话不会反悔吧?” 上官云烟本因为家里给说亲,感到心情郁闷无比,更让她郁闷的是,那八字还没见一撇,长得像弱鸡似的的世家公子,刚才在街上也不知怎么认出了她,然后像个愣头青一样扯着嗓子喊她的名儿,好在这个时候云轻舞和月明泽,还有聂文三人迎面走来,于是,她灵机一动,理都没理那位世家公子,便疾步前行,扑到云轻舞怀中。 此刻闻其言,她忍住笑出声的冲动,佯装娇羞配合起云轻舞的不正经来。 “呃……” 云轻舞错愕,她没料到上官云烟这么个冰美人儿,还会开玩笑,咳咳咳……不对,看丫的现在的小表情,是在反调.戏她么? “妞儿,只要你不后悔,公子我就不会后悔,怎样,好好想想,要不然等公子收了你后再反悔,那就为时已晚了。”挑起上官云烟的下颚,她脸上浮起抹风流雅致的笑容。“公子说话算数,我自然不会后悔的。” 上官云烟满目希冀地看着她,心里笑得一抽一抽的,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感觉到这么愉悦。 “本公子当然说话算数了。” 云轻舞唇角弯起,眸中神光熠熠生辉:“现在,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她和上官云烟之间的对话,及两人表露出的神态,看得月明泽和聂文一愣一愣的,就是从他们身旁经过的路人,被她们此刻的举动惊得也是目瞪口呆。 一男一女,一俊秀一娇美,当着街上行人的面,拥抱在一起,画面还能再无耻些吗? “月世子,你说她们该不会玩上瘾了吧?” 聂文用肩膀轻碰了碰月明泽,挤眉弄眼地问。 “她们喜欢玩就让她们玩好了。” 月明泽回过神,唇角微启,回他一句。 “没有了,我没有话要问公子了。”上官云烟臻首低垂,抓着云轻舞胸前的衣襟,好似极其害羞的样子,小小声道。云轻舞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道:“没想到你个冷美人也喜欢玩儿,既然这样,可就别怪我占你便宜哦!”不待音落,她吧唧一声在上官云烟的额头亲了口。 “呃……”这下,上官云烟彻底僵化,月明泽和聂文亦是,嘴巴大张,直直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云轻舞眸中含笑,从他们身上一一掠过,随之大笑出声,没有丝毫顾虑,好不畅快。太可爱了,身边这三只实在是太可爱了! 哈哈!要说上官云烟因她调侃,这一刻面色绯红,还能说得过去,月明泽、聂文这两只满脸涨红,又是闹哪样? 三人的表情,简直就是一出完美的舞台剧,那么生动,那么有趣,让她不欢喜都难。 “公子!你不要笑了,大家都在看着咱们呢!” 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颊,上官云烟从她怀中退出,温柔而无奈地道出一句。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反趴到她的肩膀上继续笑,虽说有那么点明白她为何发笑,可这笑个不停,会不会对身体不好啊?上官云烟贴心地轻拍着她的后背,暗忖:“算了,只要她心情畅快,我由着她笑就是。” 她能深切感知到,待在这人身边,看着这人开心,她自个就会开心,就好像只要有这人在,她的世界永远都是暖意融融的春天。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样搂搂抱抱,就不觉得难为情吗?” 包含怒意的尖利女声,突然间响起。 长平公主尽可能地掩藏住眼底的嫉妒,目中宛若喷火,怒视着上官云烟和云轻舞:“云轻狂,你今日的行径可真够让本公主大开眼界!”出宫,本打算放下自己的骄傲,到宁远侯府找他,却没成想,他在大街上给她表演出这么一出戏。 轻浮,他何时变得这般轻浮? 哦,对了,和太子皇兄在一起时,他就不管不顾,当着宫人的面,又是牵手又是眉目传情……她,她喜欢的人原来是这样不堪? 可是怎么办呢,她还是喜欢他,想要嫁给他。 “我如何与长平公主有关系?” 云轻舞收起笑声,皱了皱眉,看向长平公主。 奇了怪了,这骄纵、一无是处的公主摆出这么捉.歼在牀的面孔,是在给谁看? 她吗? 莫不是真的再给她看。 瞧那眼底喷出的小火苗,瞧那隐忍到极致的模样,好似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云轻狂,你我现在没有关系,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关系。”云轻舞冷淡的目光刺激到了长平公主,她觉得心里好委屈,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加之想到自己刚才情绪失控,声音变得尖利的泼妇样,她只想找个地缝立刻钻进去。 但眼下显然不能,她可没忘自个今日出宫的目的。 基于种种考虑,她竭力平复情绪,手指上官云烟,问云轻舞:“她是谁?”女子姿容出众,脸颊精致完美,神色清冷,立于他身侧。 打眼看去,他们宛若天生一对……不,他们不是一对,他是她的,和他站在一起的,只能是她! 云轻舞看了上官云烟一眼,而后将视线落回长平公主身上,淡淡道:“这是我的朋友。” “本公主问她是谁?”长平公主不满意她的回答。 “长平公主,你就说你究竟想怎样?”堂堂公主,不在宫里带着,跑到宫外玩乐倒也罢了,却脑袋进水,当街对她恶言相向,神经了不成? 还是说……云轻舞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顿时整个人如吞了只苍蝇般想要作呕,只见她好看的眉梢上挑,盯着长平公主仔细看了会,试探着道:“你该不会对我有意吧?”长平公主闻言,脸上瞬间布满红霞。 我去!真被姐儿猜中了! 没等长平公主做声,她扯唇尴尬地笑了笑,打哈哈道:“我刚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问公主殿下,咳咳咳……其实吧,我那就是胡诌,公主就当一阵风吹过好了,哦,还有,我知道我长得俊,可这是爹娘给的,也不能怪我吧,所以啊,公主要是有那个啥心思,还请立马打住,因为云某消受不起。” 街上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月明泽想要制止云轻舞别再说了,免得长平公主脸上难堪,从而令眼前的局面难以收拾。奈何云轻舞就没给他插嘴的机会,继续与长平公主道:“那个……长平公主是吧,我呢其实有喜欢的人了,而且我非常非常爱他……” “够了!” 长平公主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被人搓扁捏圆在玩弄,握紧拳头,脸色乍青乍白,不停地在变化。 287:啊喂,缺心眼儿(一更)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说那些话来凌辱她? 就算不待见她,也该顾及她的身份,怎能当街给她没脸? “哦,公主殿下既然不想听云某说话,云某闭嘴就是。”云轻舞无辜地眨眨眼,招呼上官云烟、月明泽和聂文三人准备离开,不过,她是个守礼之人,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于是乎,她朝脸色很是不善的长平公主揖手一礼,道“公主殿下好好玩儿,云某就不在这挡您的道了。” 长平公主正在气头上,且目的尚未达到,又岂会放她就这么离开。 “怎么,是没脸再待下去了吗?”他越是不喜她,她越要他喝下红魅,死心塌地地爱上她,然后来日任她使唤。 嘴角掀起抹讥讽的弧度,长平公主的目光锁在云轻舞身上:“哼!要我说,你根本就是虚有其表,徒有虚名,否则,又怎会当街和女子做出那般不检点之事?知道么?和你这样的伪君子站在同一条街上,还这么近距离站着,让我感到很不舒服。” 顿了顿,她脸上露出鄙夷之色:“亏我在此之前还那么欣赏你的文采,没想到,你的人品和文采半点都不挂钩。云轻狂,你听好了,本公主这会儿深深为你惭愧呢!”长平公主之言掷地有声,句句似冷箭,射向云轻舞心口,仿若要将其打击死才肯罢休。 “云公子才华满腹,修为高深,又有着神医之名,就算他和那位姑娘刚才的举动有些不雅,说到底瑕不掩瑜,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我觉得云公子好着呢,没公主殿下说得那么不堪。” “瑕不掩瑜?我倒觉得云公子做法不妥,他要是喜欢那位姑娘,大可娶回家爱怎样便怎样,这大白天的在街上搂搂抱抱,实在是有损他的名声。” “对的,云公子的做法就是不妥,但公主殿下之言未免过激了些。” “少年风流,有何不可?你们可别太迂腐了。” “云公子尚未娶妻,人那位姑娘有爱慕云公子,双方你情我愿,抱在一起关咱们什么事?” “就是,咱们甭在这瞎议论了,免得有些话越传越变味。” 街上看热闹的人们凑在一起,边交头接耳低议,边不时抬眼留意眼前的动静。 议论声虽小,长平公主,及云轻舞几人凭着过人的耳力,却都有听在耳中。云轻舞倒没什么反应,长平公主的脸色因为那些低议愈发变得不好,只见其眼风扫过,挤在街边看热闹的人们,刷地全跪伏在地。 他们怎就忘了?那穿着看似普通,身边只跟了两个随行人员的少女,是云公子口中的长平公主,是皇上和皇后所出的嫡女,作为臣民看到公主殿下,第一时间就是跪地行礼,而他们竟看热闹看到忘了规矩,真是罪该万死啊! 众人心里如是想着,越想越担心被长平公主治罪,以至于个个脸色灰白,额上冷汗不时滴落。 “麻痹,看样子不是偶遇,是这位骄纵的公主出宫,专门寻她事儿来的。”云轻舞半眯着眼,抱臂,盯向长平公主缓声问:“公主殿下是不打算让云某走了吗?”不让走,还说什么为她感到惭愧,莫非神经真出了问题? 罢了,既然人不让走,她留下来总成了吧? 云轻舞在心里嘀咕着,她可不想激怒一个疯子,惹麻烦上身。 “本公主在这,你若敢走,就是对本公主不敬。”长平公主见云轻舞似是忌惮她,真个人瞬间畅快不少。 她迎上云轻舞的目光,眼里一片嘲讽。 “说吧,您想怎样?”云轻舞不是没看到长平公主眼里的嘲讽,但在一个疯子面前,她不介意装装样子。 “本公主要你立刻杀了她!” 长平公主指向上官云烟,提出自己的要求,紧跟着暗忖:“贱.女人,生得一副狐媚样,想抢我的驸马,唯有一死,才能解我心头之怒。”阴毒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一般,从上官云烟身上掠过。 “哼,云轻狂,你不是被那狐狸精迷住了么,那我就让你亲手杀了她,看你还如何再惹我生气。” 云轻舞自然不知长平公主在想什么,但她听得出对方想要上官云烟的命,这等骄横之行,令她已然生出杀意。不过,场合不对,她万不会意气用事。 “云某的朋友犯了什么错,要公主殿下想取她性命?” 轻浅的语气,不带丝毫情绪之言,落在长平公主耳里,只觉刺耳得紧。 “她得罪了本公主,本公主要她死又和不可?” 稳住心神,长平公主冷冷道。 “得罪?敢问公主在今日之前有见过我朋友吗?”云轻舞脸上表情淡然,眼神却犀利无比:“公主身份尊贵,不屑说谎吧!”她之言,堵得长平公主又怒又恨,却只能抑制在腹中,无法爆发出来。 “本公主是不屑说谎,但她得罪本公主,对本公主不敬是事实。” “是这样啊,那敢问公主殿下,我朋友具体因何事对您不敬了?” 张嘴就乱咬的疯子,看来是铁了心要和她过不去。 云轻舞心中一凛,神色却倏然间变得疏淡:“再说了,以公主殿下的身份,随便出宫于礼法不和,而我的朋友常年在外,今日可是初到街上游玩,且刚和公主殿下碰到面,现场这么多人都可以作证,公主殿下的不敬之说,从何说起?” 长平公主恼恨地瞪向她:“云轻狂,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本公主无线那个贱.人吗?”还真被狐狸精迷住了,否则,怎一个劲地为其说话。 “口出污言,这样的公主殿下真让云某替您感到惭愧啊!” 麻痹,姐儿从来不吃亏,现在就将你的话还给你,蠢货! 公主出宫,不像皇子来的自由,尤其像长平公主这样,只带一高一矮两名随侍到宫外闲逛,这要是传到御史耳中,还不知怎么上折子,摆礼法在皇帝面前谏言一番呢,如此一来,长平公主势必会被皇帝惩戒,甚至连带皇后也会被其敲打。 然,长平公主似乎全然不在意后果,三步并做两步,气呼呼地走到上官云烟面前,扬手就欲甩其巴掌。熟料,没等她的手碰触到上官云烟的脸颊,便被云轻舞出手箍住腕部:“公主殿下无缘无故耍威风,可真是让云某长见识。”说着,她松开长平公主的手,凑其耳边:“有什么事冲着我来,要不然就别怪我让你丢尽脸面。”她声音低缓,听着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可语气却将长平公主妥妥地威慑了住。 “你……你欺负我!” 长平公主后退两步,眼眶泛红,里面水雾萦绕,但没有滴落。 “云某不敢。” 云轻舞轻飘飘地道。 “云轻狂……只要你和我比试比试,我不妨给你几分面子,放过那狐狸精一马,怎样,你敢应吗?”逼退泪意,长平公主抬了抬下巴,朝上官云烟冷冷地看了眼,与云轻舞道。 忍! 她要忍耐,不能因为对方的态度,就忘记出宫的目的。 扶额,云轻舞暗忖:“正常人遇到骄纵蛮横的公主当街挑衅,会如何做呢?接下战书,麻溜地获胜,让自大的公主殿下像只弃犬,夹着尾巴灰溜溜地滚回皇宫,还是选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时风平浪静的原则,任其乱吠几句作罢?” 某女犯愁了。如若是按前一种想法行事,可能性似乎、好像不大。至于缘由,无外乎是从行动,亦或是理智上来说,对她没甚好处。是,她是有亲亲男人这个大靠山,可那是‘太子.妃’的靠山,咳咳咳……神医?天才少年?矮油,那只是装高大上有点用处,在皇权面前,她就是寻常百姓一个好伐! 那就只剩下后一种想法啦,嗯,稍微可行,但如果真那么做的话,憋屈的是她自个,且不定能保云烟无事……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装乌龟。 唉! 苦恼ing! 该怎样做涅?麻痹哟,这骄纵无礼,蛮横粗俗的公主敢不敢不这么嚣张? “云轻狂,你是怕了吗?不敢和本公主比试?” 长平公主久等不到云轻舞启口,不由言语相激:“你不是才华满腹,修为不俗,医术高绝吗,这么厉害的你,难不成全是骗人的?”没脑子啊没脑子,如果云轻舞的才华、修为、医术都是欺骗世人,又岂会在整个天下声名远扬? 再说了,流传天下的诗赋,降服白虎和治疗疫病的事实,这些可都是真实存在的,要说作假,岂不是在说天下人都是耳聋眼瞎的傻子? 云轻舞没搭理她,仍然在琢磨着如何应对这讨人厌的臭虫。 “喂,你若想活命,就让云轻狂接下本公主的挑战,要不然,本公主说到做到,让你保准看不到明天的太阳。”长平公主骄横的声音再度扬起,她盯向上官云烟,眼里写满愤怒与嫉恨。上官云烟表情冷清,对她之言置若罔闻。 见状,长平公主哼了声,又道:“下.贱胚子,见到本公主不行礼,莫非没长眼啊?” 上官云烟再怎么说也是世家小姐,被人当街这么羞辱,心里自然气不过,可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给云轻舞惹事,基于此,她隐忍着自己的脾性,将长平公主之言权当狗吠。 “你给本公主听好了,云轻狂要是不接受本公主的挑战,就说明他一点都不在乎你,而你,将因此成为世人口中的笑柄,即便死了也会背上不堪的污名。” 长平公主的声音很大,在场所有人几乎都有听到,音落,她还不忘发出鄙夷的笑声。 “我去,见过没脑子的,像这么没脑子的她还是初次见到。”云轻舞默默捂脸。 有这么光明正大威胁人的么? 有这么不顾身份,当街出言羞辱子民的公主么? 有蠢得自以为是到极致,没脸没皮的二货女么? 她是真不知该说眼前这位傻.逼公主什么好了。 “啊喂,你是缺心眼儿,还是缺心眼儿,还是还是缺心眼儿啊?你醒醒吧,有点脑子好不好!”云轻舞嘴角抽搐,暗自吐槽。 现在可是在大街上,这傻.逼自个丢脸已丢到家,竟不自知,在线急有木有! “公主殿下,您……您这样皇上会动怒的……”站在长平公主身后,做小厮打扮的宫婢,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满脸焦急之色。主子是有些骄纵,也有那么些冲动,可不带这么没脑子啊,这……这让她回宫后要怎么向皇后娘娘交代? 长平公主瞪其一眼:“我是父皇的嫡公主,而且我又没说错话,父皇才不会为此动怒呢!”眸光落回云轻舞身上,一脸倨傲。 “皇帝要是知道今日之事,真的不会动怒吗?”云轻舞抱臂闲闲地看着眼前这蠢货,心里有些怀疑,若果皇帝就今日之事真没生气,还称得上是明君?再有,长平公主如此混账,所依仗的事什么?是皇帝皇后的寵爱? 切!皇帝膝下又不是只有她一位公主,而且这位公主如此没脑子,皇帝耳聪目明,能真心喜欢才怪。 云轻舞眸光闪烁,脑中忽地划过一道亮光。 蠢货公主无所顾忌地出宫,当街就寻她事,还出言挑衅,要么是胆儿肥,要么就是有人暗地里支招? “小烟儿,我出言为你解释,公主殿下不仅不听,反一口咬定你对她不敬,莫非你有欺骗过公主殿下的感情,以至于她不依不饶,说你对大不敬?”说这话时,她的目光锁在上官云烟身上,还对其眨眨眼。 长平公主那个气啊,什么叫那个狐狸精欺骗过她的感情?云轻狂就算不喜她,讨厌她,至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恶心她,让她难堪?“云轻狂,你胡说八道什么?”握紧拳头,她气呼呼地质问。 云轻舞无辜地看向她:“我有胡说吗?公主殿下一看到我的朋友就咬住不放,让人不多想都不可能。”她刚音落,上官云烟夹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就扬起:“我今日初见公主殿下,从未做过逾矩之事。”如果可以,我想立刻一剑杀了那狗屁公主,不让你有任何烦扰。 “哦,是这样啊,看来是我误会公主殿下了。”云轻舞看向长平公主歉然一笑,谁知,对方却表情扭曲,恨不得吃掉她一般:“云轻狂……你很好!说吧,你到底答不答应和我比试?”胜败无所谓,她只想他喝下红魅,到那时,一个下.贱胚子她要杀便杀,谁能阻止得了? 街边酒楼二楼,宫澈和白子归站在一雅间窗前,看着街上的闹剧,两人眉头皆皱在一起。 “你不去管管?” “轻狂要玩就让他玩好了。” “以他的身份只怕得罪不起公主。” “长平那丫头是该得些教训,否则,迟早会出大事。” “你能保证他不会出事?” “有我在,谁也伤害不到他。” “那可是你的嫡亲皇妹。” “嫡亲皇妹?之前或许是,但在我忆起往事后,我心里只有轻狂。” 白子归闻言,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启口:“你这样就不担心来日自苦?”宫澈满目势在必得:“我为何会自苦?轻狂原本就是我的,终了也只能是我的。” “我要答应你什么?”云轻舞睨向长平公主,装糊涂。 长平公主脸上浮起笑容,只不过那笑容阴沉得可怕:“出来。”在她音起的瞬间,人群中飘出三道强健高大的身影,个个身上气势不凡。指着其中一人,她命令道:“去,将那搂着孩子的妇人抓过来。” 那人揖手领命,很快就将人带到她跟前。 “公主殿下这又是闹哪一出?”也是,公主出宫岂能不带影卫,可这蠢货此刻的行径,是逼她就范么?云轻舞抬眼在周围扫了一圈,然后迎上长平公主的目光,眼神骤然间冷了几分。 “本公主闹哪一出?云轻狂,你听好了,今ri你必须得跟我比试,最好莫耍花招,也最好别说不,因为只要你口中敢吐出一个‘不’字,我就当着你的面杀一人,直至你不敢说为止,看清楚了,这些人可都是很无辜呢,他们若是丢了性命,可全是你的罪过。” 云轻舞最讨厌被人逼.迫,闻她之言,对空翻了个白眼,语声轻缓道:“旁人的死活和我有何关系?公主殿下爱怎样便怎样,只要我和我的朋友无事就好。” 288:我作何要认输?(二更7000+) 语罢,她转身,招呼身旁月明泽三人提步准备离去,熟料,妇人凄厉的惨呼声乍然响起:“不要啊!”随之是稚童呜呜的哭声传开:“娘亲……娘亲醒醒,娘亲不要睡觉,安儿害怕……” 长平公主手里握着把剑,原本是刺向妇人抱在怀中的男童,不料,那妇人为了保护儿子,又是用手护住孩子的身体,又是连忙躲避,结果,还是被长平公主刺中右肩,鲜血如注,外加惊吓过度,妇人腿上一软,抱着儿子蹲在地上,而后闭上眼倒了下去。 “云轻狂,你还要走吗?信不信只要你踏出一步,会立马引起公愤,且自此后,你就会变成过街老鼠。”长平公主看着云轻舞僵硬的身影,笑得好不得意。 “你没救了。” 云轻舞没于袖中的拳头紧握,唇齿间轻漫出一句,接着慢慢的转回身,眉眼低垂,走到那对母子身边,单膝蹲地道:“小弟.弟不哭,哥哥不会让你娘亲有事的。”妇人的伤口在肩膀上,看似流了好多血,但不是致命伤,她只需处理好伤口,包扎上药后,应该不会有大碍。 掏出绢帕,将孩子脸上溅的血和眼泪鼻涕擦干净,云轻舞边抱小家伙站起,便吩咐上官云烟:“抱这位大嫂跟我来。”上官云烟二话不说,很快抱起妇人。月明泽和聂文其实想搭把手的,然,男女有别,如若他们出手,于妇人的名声肯定不好。 而云轻舞眼下是男儿装扮,自然也不能伸手抱起那妇人,因此,她才把妇人的孩子抱到怀里。 “公主殿下,你能视人命如草芥,动手时丝毫不害怕,那么在我要杀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能做到不畏惧,不害怕?”抱着稚童行至长平公主身旁,云轻舞眸光锐利如剑,出口之语冷冽而肃然:“做不到的话,你……就等着跪地哭死在我面前,求饶吧!”她说的很慢,字字如锥,刺向长平公主的心口。 长平公主笑得骄横轻谩:“云轻狂,这可是大白天,你确定你没做梦?”杀她?求饶?还是跪地求饶?她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了吗?是了,她听到的肯定是笑话,这世上有哪个敢杀大晋嫡公主? 除非想九族被诛,除非想死无葬身之地,才会犯傻做出不切实际之事吧? 云轻舞不再搭理她,抱着怀中的男童就往街对面的酒楼走,见她这样,长平公主面部表情扭曲,冲着她的背影,语气满是威胁怒喝:“云轻狂,你信不信就你刚那一句话,本公主就能让死百次!” “公主殿下真有能耐,但是云某要在这对您说句对不起了……”停下脚步,云轻舞回过头,拖长尾音,而后冷凝向她嗤笑道:“云某生来就一条命,只怕很难让公主殿下如愿呢!嗯,还有,我这条命虽不怎么值钱,却还是蛮惜命的,要是公主殿下执意犯浑,我不介意进宫面见皇上,问一句咱们大晋唯一的嫡公主是如何养成的。”嘴角勾起,某女笑得灿烂,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您说我敢吗?” 出宫惹出这么大的事,皇帝知晓后动怒是必然的,如若再有她亲口问出那么一句,遭殃的可不仅仅是这蠢货公主。 呵呵!皇后。 看似端庄贤淑,实则心机深沉,到时恐怕恨不得没生过这么个没脑子的女儿。 嗯,或许连掐死女儿的心都会有。 毕竟,她是后宫之主,是整个大晋女子学习的典范,让人知晓自己教养出的女儿是个心思歹毒的蠢货,她的一辈子怕也就到头了。 “云轻狂,你……” 长平公主脸色煞白,她只顾着泄愤,只顾着挑衅对方,却没成想自个的行径会让母后难做,甚至会让母后成为后宫女人的笑柄。 “我怎样?” 云轻舞凉凉地瞥她一眼,收回视线,继续朝对面的酒楼而行。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泄愤,我是有目的地挑衅他,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至于那妇人,是她自个撞到我的剑上,与我无关,对,就是与我无关。我要达成我的目的,要不然,以他对我的厌恶,我r后恐怕再无机会行事。” 长平公主紧了紧拳头,眼底划过坚定之色,提步追向云轻舞。 “公主殿下,你该不会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走进酒楼,着小二开了间客房,听到身后传来急急的脚步声,云轻舞转过头,冷眼看着对方,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我要和你比试。” 按压住心火,长平公主一字一句道。 云轻舞眉梢动了动,半晌,叹息道:“好吧,既然公主殿下非要和云某比试,那么就在这酒楼大厅等上片刻,嗯,还有,我也不占便宜,这场地是由我来定的,那么比试内容就由您来定,公主殿下意下如何?” “本公主没意见,但你最好不要耍本公主玩儿。”长平公主冷哼一声,气鼓鼓地看着她。 “放心,云某不会临阵脱逃,且不论公主殿下要比什么,云某都会奉陪。”云轻舞说得云淡风轻,却令长平公主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是你说的?”不就是才华满腹,修为高深,医术不凡吗?用得着那么自信,那么胸有成竹? 哼!本公主又不是傻子,会拿自己的短处和人比试,该死的云轻狂,你就等着好了,本公主定让你知道本公主的厉害! “没错,是我说的,绝不反悔。” 云轻舞语罢,再无二话。 看着她上了楼,长平公主在酒楼大厅环视一圈,然后走到距离自己最近的桌椅旁坐下。 这家酒楼名为‘君悦楼’,是京城里最大,最豪华,集食宿为一体的酒楼,除此之外,这家酒楼还有区别于同行,给宾客提供免费的歌舞娱乐表演。住在这样的酒楼里,享受着美味佳肴的同时,还能看歌舞伎曼妙的舞姿,听她们唱动人的曲子,其中感觉不言而喻。 三楼一格调雅致的客房里,云轻舞在上官云烟的辅助下,正神色专注,为那被长平公主一剑刺伤的妇人医治伤口,看着她动作娴熟,芊芊玉指如起舞的精灵,在夫人伤口的肌肤上飞针走线,站在一旁的聂文看得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全然一副我该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缝合好伤口,继而上药包扎,等一切做完后,云轻舞嘴角漾出抹浅笑,对上官云烟道:“好了。” “娘……”月明泽抱着妇人的而在在椅上坐着,见小家伙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泪,嘴里不停地唤娘,男儿心不由一软,轻声哄道:“你娘没事了,等会醒过来就能和你说话。” 稚童吸了吸鼻子,看向他,奶声奶气地问:“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 月明泽微笑着颔首。 见他不像是在骗自己,稚童扭了扭小身子,糯声道:“叔叔放我下来。”月明泽不明所以,但还是将小家伙从怀里放了下来。“安儿谢谢哥哥救娘!”云轻舞刚转过身,就见这顶多只有四岁大的小人儿,朝她有模有样的行礼道谢。 小家伙身上穿的衣物,单看质地虽算不上好,但胜在洗得干干净净,加之小家伙这么有礼貌,不难让人想到有着好的家教。而能教养出如此乖巧懂事的孩子,其母的品性差不到哪儿去,看来,她今日不光光是救了一个妇人,确切些说,她救了一个美好的家庭,让一个孩子有父母疼爱,安然长大。 “不客气!” 伸手揉了揉小家伙的发顶,云轻舞脸上笑容柔和,道:“桌上有糕点,你饿了就吃点,你娘一会就能醒过来。” “嗯。”小家伙乖觉地点点小脑袋,然后迈着小短腿走到牀边,稚声道:“娘亲,您要快些醒过来哦,安儿听话没有哭……” 云轻舞在水盆里洗过手,接过聂文递过来的棉巾擦拭了下,与上官云烟道:“你留下来,明泽和小文随我去楼下就好。”说着,她朝牀上看了眼,上官云烟会意,应道:“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大嫂母子的。” 偌大的酒楼大厅,有假山流水,还有横搭在流水上面的小桥,以及栽种在假山上的爱松,入目给人的感觉甚是心旷神怡。锦鲤在水中嬉戏,韵味十足的古琴声在大厅里回荡,宽敞的舞台中央,数名舞姬正婀娜而舞。 长平公主单手撑着下巴,目光锁在舞台上,心里早就有了计较。 跳舞,她要和云轻狂比跳舞。 在她看来,一会就算她跳得再不好,也能胜过对方。 男子嘛,谁脑袋不清楚去练女儿家才会学的舞蹈?再说了,她的舞技可是相当不错,即便云轻狂不顾羞臊,上台去跳,凭她的舞技绝对将其碾压。 长平公主如是想着。 楼梯上有脚步声传来,闻声,长平公主抬眼看去,就见云轻舞神色淡然,白衣飘飘,沿着楼梯正往一楼大厅而下。状似不经意地收回视线,她朝身旁桌上的白瓷酒壶几不可见地扫了眼,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一会只要他喝下酒水,只怕连比试都不用了。 云轻舞在她看过来时,并未和她的目光对接,但,却有将她眸中流露出的精芒尽收眼底。 步下楼梯,她步履从容,嘴角噙着丝若有似无的笑,一步步走向长平公主。中途,她有瞥了眼长平公主面前桌上摆放的白瓷酒壶,暗忖:“里面有‘内容’?”呵呵!她倒要看看这蠢货公主会玩出什么花样。 君悦楼有四层,中心为空,显得顶端很高。 装修豪华自不必说,却也不失精致典雅。 宫澈和白子归从雅间走出,并肩站在门口过廊上,齐将目光投向一楼大厅。 “轻狂是这酒楼的主人。” 宫澈眸中有着难掩的柔情,说得笃定。 “……”白子归看他一眼,没有接话。 “有一个世界很奇特,轻狂是将那里的一些酒店经营策略,用到了这君悦楼里。”白子归依旧没有做声。 “如果这世上除过我和轻狂外,再无从那个世界来的穿越者,我敢肯定灵鹫门现任的掌门,必定是他无疑。”过往记忆复苏后,宫澈没有深想,单凭新宝阁中那些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珍奇物件,便对灵鹫门少门主的身份生了疑。 缘由么?其实很简单——新宝阁乃灵鹫门产业之一。 白子归终于启口:“云公子若真是蝶儿转世,你觉得拿什么让她重新接受你?名声,云公子有;钱财,云公子亦有;朋友,他身边更不少。” “感情,我就凭他对我的感情。” “云公子并没有过往记忆。” “他有,我的小舞有,在那个世界,我们是彼此的依靠,她依恋我,爱我……” 宫澈这一刻似乎忘记自己曾经对云轻舞做出的伤害。 “即便有,只怕也是不好的回忆,否则,云公子不会不认你。”白子归之言,如利刃一般刺进宫澈的心口,只见其眼底染上痛楚,捂住胸口喃喃道:“我是伤害了小舞,但我相信凭着我们之间的感情,她会原谅我的。” 白子归目光闪烁:“如若不呢?如若云公子不原谅你呢?” “那我会用皇权将他绑在身边,哪怕折断他的羽翼,我也要留他在身边。”宫澈决然道。 “太子并不容易被击败。”白子归似是专门在打击他,每句话都直刺其心口。 宫澈沉默,好一会方道:“他不会是我的对手。”记忆复苏前,他们或许旗鼓相当,但自从他有了数世轮回记忆后,宫衍还拿什么和他比? 忽然,大厅里响起一男子腔调奇怪的声音,之所以说其腔调奇怪,无外乎源于其发音吐字不真。 “您就是大晋尊贵的长平公主殿下,幸会!幸会!” 长平公主看都没看那男子一眼,直接对云轻舞道:“咱们比试跳舞。”云轻舞则朝那说话的男子瞥了眼,看到对方的服饰,还有说话的腔调,心里忍不住翻个白眼:高句丽?新罗?百济?思密达! 它们是大晋的属国,要她说,要属国个毛线,直接纳入自家版图得了,咳咳咳……没想到,姐儿还是蛮有野心哒,既如此,这事就先记在心里,只等来日付诸行动。 云轻舞有听宫衍提过大晋的属国有哪些,然,这次来朝贺的不仅有大晋的各属国,还有些实力仅次于大晋的蛮夷部落,咳咳咳……不对,应该是蛮夷之国,譬如突厥,及自称帝国的吐蕃等几个国家。 令云轻舞膈应的是,前世历史上,那个像强盗一样的弹丸之国,在这个世界也存在着,且漂洋过海,派遣使臣也来到了大晋。 其实,人家每隔数年就会派使臣来大晋交流,某女不知道罢了。 “麻痹哟,姐儿有生之年,要拿下你丫的,看你日后还如何作怪!”云轻舞脑中在万马奔腾,长平公主久不见她启口,不由嘲笑道:“你该不会想着直接向我认输吧?” 认输?云轻舞回过神,无辜地看着她:“我作何要认输?” 长平公主道:“你不做声,是害怕与比试跳舞,我说的可对?” “我有说我害怕了吗?”云轻舞眉梢微挑,弯起唇角,浅声问。 “你就是答应和我比试跳舞了?”长平公主咄咄逼人。 云轻舞做思索状,片刻后,点点头:“好吧,我和你比。”长平公主见她回答的轻松,禁不住错愕:“你确定?”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自然确定。”她可不是君子,但是呢,姐儿说话也是算数哒,要不然,还怎么让你这蠢货铩羽而归。 长平公主示意一旁的随侍斟酒,而后,自己端起一杯,与云轻舞道:“为免你我任何一人等会登台反悔,咱们以此酒为证如何?” “公主殿下若担心云某反悔,云某大可以先上台,至于这酒嘛,等比试完之后再喝不迟。”酒中没料吗?不对呀,这蠢货公主在她下楼时露出的小眼神,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云轻舞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心里却在琢磨着长平公主手里端着的那杯酒。 若有料的话,蠢货公主不会无所顾忌地要和她对饮。 酒壶是君悦楼里的,其中有无机关,作为这酒楼的幕后老板,她一清二楚。因此排除酒壶中装有两种不同的酒水。解药?难不成蠢货公主为让她中招,提前服了解药,从而没将手中加油料的酒放在眼里? 思绪翻转,云轻舞决定不去想了,反正她又不会喝下那杯中酒,管它有料没料。 “成,听你的,等比试完,咱们喝一杯,为今日之事做个见证。” 放下酒盏,长平公主没再就酒水说事,而是道:“比试是我提出的,那还是我先登台吧!”她要用舞技碾压他,让其失去自信登不上舞台。 “公主殿下随意。”蠢货,真以为十拿九稳胜出吗? 云轻舞微不可见地撇撇嘴,在桌旁的椅上坐下。 “你是云轻狂?”那个有何长平公主打过招呼,长得油头粉面,穿着朝鲜贵族服饰的男子,自来熟地坐在云轻舞身旁的椅上,傻乐呵着问。云轻舞“嗯”了声,没有后话。“我是新罗的六王子,我叫朴启泰,能认识大晋的少年天才,我感到很荣幸。”朴启泰神经有些粗,对方明明不怎么想搭理他,却还是傻得可以往人身边凑。 “你好,认识阁下云某也很荣幸。” 出于礼貌,云轻舞还是回了朴启泰一句。 “贵国的长平公主长得可真漂亮,要是能求得贵国皇帝陛下,将长平公主许配给我做王妃,我想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朴启泰双眼发光,盯着台上起舞的长平公主,只差流哈喇子。 “你可以向我国皇帝陛下求娶,如若你和我国公主殿下有缘,指不定真能成就好事。”成就个毛线啊!一个小属国的王子,也妄想求娶大晋的公主,这纯粹就是笑话。饶是那蠢货公主一无是处,在皇帝眼里那也是嫡出公主,用得着推女儿出去和亲么? 自古以来,用公主去和亲的,无不是弱国向强国低头的明证,大晋乃中原大国,下面的属国不少,可不是什么弱小之国。 长平公主的舞姿还不错了,最起码大厅内坐着的诸人看得都很专注,时不时地还响起一阵吸气声,明显是被惊艳到了。云轻舞却闲闲地坐在椅上,单手支颐,另一只手轻叩着桌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子,你会跳舞么?”聂文和月明泽与云轻舞坐在一桌,看得台上长平公主的舞姿,聂文不由得为自家师父担心起来。“别担心,轻狂能接受挑战,心中必有应对之策。”月明泽低声道。 聂文“哦”了声,抿唇没再言语,但心里的担心犹在。 雷鸣般的掌声响起,长平公主以一个完美的舞姿收尾,而后挑衅地朝云轻舞坐的方向看了眼。等到她从台上下来,不待云轻舞说话,就抢声道:“云轻狂,咱们比试的可不是剑舞。”云轻舞挑眉,以眼神问她何意。 长平公主得意道:“你必须要跳和我类似的舞。” “公主殿下的意思云某明白了。”云轻舞点头。“你真明白?”她可是在激将他以女子之姿而舞,这无疑是羞辱,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还点头说明白,长平公主狐疑地看着云轻舞,却见对方勾唇一笑,道:“是不是还要云某穿着女装来跳啊?” 她这话一出,大厅里立时响起一阵抽气声。让堂堂少年天才,让有着神医之名的云公子男扮女装跳娘们才跳的舞,这长平公主也真够狠的,不给云公子留半点尊严。 “你就看着云公子被你皇妹羞辱。” 白子归目光淡漠,问身旁之人。 宫澈抿了抿唇,道:“轻狂虽是男儿身,但有着一颗女儿心,男扮女装不会感到不自在。”他想看到轻狂穿女装的样子,或许从其女装的形象中,他能再次见到他的小舞。在两人左斜方的过廊上,站着一男子。男子身着和服,身量修长,墨发散落于脑后,肌肤宛若凝脂,凤眼樱唇长得极其好看。 然,男子高蜓的鼻梁却不似寻常男儿那般宛若玉柱,反倒像女子该有的,可是仔细看去,男子凤目凌厉,又哪点像女子来着。 他的目光长时间锁在云轻舞身上,这一点,云轻舞自然有感知到,只不过没去在意而已。 距离这位岛国男子不远处的雅间门口,沐瑾手执酒盏,慵懒地靠在廊柱上,眸中神光深沉,注视着大厅中那一抹白衣。 她不会输给一个草包公主,她也不会在意那些所谓的名声,所以,他想,她定会做出让众人意外之举。 “你若能穿女装,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长平公主在云轻舞看似淡然,实则迫人的视线下,强鼓起勇气道。 “成,云某就如公主殿下所愿。” 云轻舞洒然一笑,道:“我去准备准备,半刻钟后出现在舞台上。”说完,她唤月明泽和聂文跟上,去了楼上客房。 “长平公主,您跳得舞比我新罗第一美女跳得还要好看。”朴启泰看着长平公主,满脸堆笑道。“本公主是什么身份,你新罗第一美女又是什么身份,有可比性吗?”长平公主瞪了他一眼,目中神光鄙夷,冷哼道。 朴启泰顿时一脸尴尬,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半刻钟晃眼而过,忽地,众人只见当空飘下朵朵夭红,紧跟着两条红绸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待众人从眼前的一幕中回过神,那两根红绸已在舞台周围的圆柱上交叉缠绕好。花雨纷飞,一抹火红色的身影自三楼凌空飘下。 风轻拂,花雨如蝶飞舞,红裙似莲绽放。 “是云公子,真得是云公子,没想到他穿女装竟然比女子还要好看!” “少说两句,小心云公子听到着恼。” “是了,云公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受长平公主言语所迫,不得已之下男扮女装,这于他来说,实在有损男儿颜面,咱们还是闭嘴莫多言好些。” …… 众人看清楚那身着红裙,做女子装扮的倩影是他们眼里的云公子,顷刻间,心里五味杂陈。 云轻舞身姿绰约,落于穿过舞台中央,两端缠绕在相对位置的一根红绸上,瞬息间宛若游龙,舞动着双手。 289:失算,来炫富的 她神色轻淡,舞姿柔美,却又不失洒脱。纵然她此刻顶着‘云轻狂’的面容,着火红裙装,可在众人看来,她还是那个清逸出尘的少年,还是人人称颂,行事潇洒随性,气韵清逸出尘的云公子。 “云公子跳得可真好。” “我从未见过男子能把舞跳出灵魂来。” …… 众人心里不约而同暗忖。 “他……他是妖孽吗?为何……为何连跳舞都跳得这么好看?”长平公主紧咬压根,心里愤愤想到:“云轻狂,算你厉害……” 云轻舞可不知众人在想什么,也没有心思理会所有人心中所想,这一刻,她只在时而轻缓,又时而激昂的琴曲中舞动着。看着她,看着在脚尖轻点红绸,却仿若站在舞台中央而自由起舞的她,人们的目光慢慢的由惊艳转变为惊愕,一个个张大嘴巴,发出一连串的惊异的叫声。 刚刚太悬了,差一点,云公子差一点就从红绸上掉来袭,可就在他们提心吊胆时,他的身子倏然如一缕火苗升起,重新舞动于红绸之上。 他的舞姿用任何美好的词语都无法形容。 “衍如果看到我在这红绸上跳舞,会很高兴吧?不过,他看不到也没事,这支舞我本来就是为他而跳,只为他而跳。”比试?呵呵!和一个蠢货公主比试,她还嫌有*份。今日这事,她不会就这么算了,惹到她,就该想到后果——长平公主。 云轻舞如是想着。 她的脸色是冰冷的,但嘴角却噙着邪魅的笑容,在那笑容里,又透出若有似无的冷意。 伴随琴音起伏,她的舞姿和她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化。 ——高洁、傲然、冷漠。 众人只觉她是那么矛盾,只觉在这一幕强烈的对比中生出错乱感,禁不住暗忖:“云公子……那在红绸上而舞的火红身影,那表情不时生变,震慑人心之人,是云公子……”吸气声此起彼伏响起,人们本就痴狂的目光瞬息间更加痴狂难耐。 琴曲接近尾声,云轻舞自红绸上飘然而落,其收尾的舞姿与音律中的最后一个音符配合得极其完美。 掌声爆响,似要将君悦楼的楼顶掀开,然,云轻舞脸上却已恢复淡然,无丝毫表情外露。 朝台下环视一圈,她唇角微动,终未出声。 “哇!云公子的修为果真不俗!” 有人忽然发出惊叹声,跟着所有人又再次吸气,之间那一抹火红身影此刻凌空而起,没有借助任何外物,径直飞向三楼。 聂文手里提着空空的花篮,眼里满满都是崇拜,他的师父好厉害,舞姿比他见过的任何女子跳得都要好,他的师父气场好强大,即便不说话,也能威慑到所有人,有这样了不得的师父,他很开心、愉悦。 父亲有单独和他秉烛夜谈,让他好好跟在师父身边,说聂家会追随太子殿下,说只要殿下有需要,聂家哪怕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发什么呆,嗯?”在聂文身旁落定,云轻舞勾起嘴角,伸手在这二货徒弟的脑门上弹了下,道:“该回神了。”说着,她推开客房门,去里面换衣。 “她的舞姿很美是不是?” 月明泽抱着古琴自行至聂文身旁。 聂文目中神光由痴迷恢复清明,点头如实道:“嗯,很美,我都看痴了呢!” “在这世上,她是独一无二的,我们要尽可能地保护她,你能做到么?”和她相处时间越长,他越是感觉到他和她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只觉他们似是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识,只觉呆在她身边感到极其安心,他的情绪会随她的喜怒波动,这让他奇怪不已,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丝毫不排斥那样的感觉。 月明泽最近时常懊悔,懊悔自己当年不该那么冷漠的对待云轻舞,以至于差点将其害死。 庆幸的是,有惊无险,她活了过来…… “月世子在想什么?” 见月明泽注视着紧闭的客房门发怔,聂文不由凑上前问。 “曾经……我差点害死她……”月明泽唇角微启,低喃出声。“啊?”聂文有些不信。 月明泽苦笑:“是真的,不过,我有知错,也……也获得了她原谅。” “哦!” 聂文低着头玩着手里剩下的一枚花瓣,忽然自语:“师父好像神仙。”本空空如也的手,眨眼间就多出一篮子鲜艳欲滴的花瓣,没等他回过神,一架古琴和一套做工精致,质地上好的红裙又出现在桌上。 那一刻,看得他一愣一愣的,只以为师父在表演变戏法。可片刻后,师父告诉他,她手里也有件储物宝贝。 遵从师父吩咐,他和月世子分工,一个抛洒花瓣,一个抚琴配合她起舞。 现在看来,师父大获成功,没给长平公主留一点面子。 换回衣袍,云轻舞从客房里走出,看向聂文道:“你和云烟送那位大嫂母子回家,我和明泽下楼去收尾。”蠢货公主还等着她下楼喝那杯酒水,她是个守礼之人,自然得如人家的意。语罢,云轻舞朝楼梯口走去,唇角挑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熟料,还没等她步下楼梯,一道稍稍沙哑,却充满磁性的男声传到她耳里。 本不想理会,奈何被人唤出“云公子请留步。”这么一句,她还能置若罔闻,装个没事人一样下楼而去?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 因为她听出那声音的腔调来自哪里——倭.国。 麻痹哟,这是想兜她的火吗?前世,她的职业虽见不得光,可她牢记自己是炎黄子孙,爱着自己的国家。 不是她有多么高尚,也不是她想做什么白莲花,而是人的境遇再怎么不好,都不能忘掉自己的根。 否则,与浮萍有何区别?敛起心神,云轻舞缓缓转过身,朝声源处望了过去,顿时她神色微怔,暗忖:“男人?呃……确确实实是个男人,可这未免也生得阴柔了些,不过让人不可否认的是,这男人的仪态和样貌,看得人很难挪开眼,他是美的,对,用美来形容他比用俊更贴切些。 ”男子的眸光在云轻舞呆愣的瞬间,迎向了她,眼底划过一丝不明情绪,但转瞬即逝。 “云公子果真与传言无二。”男子嘴角牵起一丝极淡的笑容,注视着云轻舞道。 云轻舞闻言,挑了挑眉,没有做声。 男子似是想到什么,随即抱歉一笑,做起自我介绍,并且邀请云轻舞一会到他的客房品茗。云轻舞本想拒绝,然对方目光殷切,加之她想弄明白这倭.国使臣,这叫吉原秀野的男人结识她有何目的,于是她应承对方邀请,说一会见,便和月明泽步下楼梯。 “云轻狂,本公主输了。”长平公主看到云轻舞走过来,显得相当平静:“比试结束,你我是不是该饮了这杯酒?”输掉比试,在她意料之外,更是让她颜面扫地,可目的尚未达到,她必须得忍。 云轻舞盯向桌上的酒盏,脸上露出惋惜之色,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长平公主听:“酒是美酒,我也想喝了它,想以此纪念记住今个这日子,但是……我最近身体不适,尤其是嗓子痛得厉害,”言语到这,她握拳掩唇,故意孟咳好几声,似是要将肝胆咳出一般。 想到她有可能拒绝,长平公主端起自己那杯酒,直接道:“本公主先干为敬。”清凉甘甜的酒水入喉,长平公主眸底闪过丝得意,暗忖:“云轻狂,看你还如何拒绝饮下那杯酒。”她想得倒是美,然,云轻舞压根就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主,更不会去在意旁人看自己的目光,只见其止住咳嗽,平缓呼吸后,道:“能和公主殿下对饮,是云某的福气,奈何……”她神色为难,一副完全不知该如何往下说的样子,看得长平公主隐隐发急,也就在这时,云轻舞朝一旁的朴启泰状似不经意地看了眼,而朴启泰恰好也正望向她,不知怎地,这货的身子突然一震,伸手就执起本该云轻舞的那杯酒,冲着长平公主道:“云公子身体不适,小王来带他喝下这杯酒。” 长平公主脸色骤然生变,想要出言阻止,却没成想,对方没等她口中之语溢出,便已仰头一口饮下杯中酒。 “你……你是谁啊?谁要你多管闲事来着?”心底怒意蓦地上涌,长平公主脸色阴沉,咬牙切齿道。 朴启泰看向她,嘿嘿傻笑:“我,我喜欢你,长平公主,我……” 整个大厅静寂一片,没有人想到长平公主会当场被人表白。 云轻舞闲闲地立于原地,唇角微弯,看着眼前精彩的一幕。她只是对朴启泰思密达略施催眠术,用精神力掌控他的意念,丫的还真给力,不仅喝下那杯酒,且当众整这么一出戏码,不错不错! “那酒水多半有问题。”白子归低语。 宫澈目光暗沉:“是肯定有问题。”握紧拳头,他恨不得立刻揪起长平公主的衣领,质问其意欲何为? 楼下大厅,云轻舞看不出情绪的眸中慢慢的染上冷意,只因她看到朴启泰和长平公主的神色皆在发生着变化。 “长平公主,我喜欢你,乍一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你说我向大晋皇帝陛下求婚,他会答应将你许配给我吗?不,不管他答不答应,我都要和你在一起,长平公主,你也喜欢我的对吧?”朴启泰眼里慢慢都是柔情,走到长平公主面前,伸出手想要抚其娇嫩白.皙的脸庞,却被长平公主偏头多了过去:“你……你滚开,我不喜欢你,我喜欢的人不是你,你滚开……”长平公主脸色煞白,可眼里却有着难以遮掩的柔情,心跳得也特别快,就好像站在她眼前这人是她心心爱慕之人,然,她又明白得很,她喜欢的人不是这油头粉面的男人,她清楚明白,但是,心不受控制,不受控制地因眼前这人“怦怦”地直跳。 “长平公主,你眼里的情绪已经说明了一切,你是喜欢我的,你对我也生有好感,要不然,你看着我的眸光不会饱含柔情,我会对你好的,长平……”朴启泰表情激动,觉得自己像是要飞上天了,幸福得难以抑制。 长平公主捂住耳朵,不想听任何声音,嘴里不停地在念叨:“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我喜欢的人不是你,怎么会这样?谁要你喝那杯酒的,谁要你喝得,我要杀了你。”放下手,她催动真气,欲袭向朴启泰,却在出手的一刹那,眼里闪过挣扎,最终垂下了手。 “云轻狂,你为何不喝那杯酒?你既已知道我喜欢的人是你,为何不喝下那杯酒?”走到云轻舞面前,眼里泪水滚落,情意绵绵,悲戚得不要不要的。云轻舞这会儿已恢复淡然,凝向她道:“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吗?实话告诉你,在你提议共饮之前,我就已觉察出杯中酒有问题,你说我又不蠢,怎会着你的道,嗯?”眉梢挑起,她嘴角漾出抹浅笑,但那笑在长平公主看来却相当讽刺:“没脑子不可怕,可怕的是既没脑子还犯蠢。” 音落,她与月明泽转身离开大厅,上楼赴吉原秀野之邀。 “吉原君站在这一直等着云某两人啊?”三楼楼梯口,云轻舞抬眼见吉原秀野身形如竹,好似从她下楼至今都未曾挪开过脚步,心念闪过,禁不住微笑着问。吉原秀野低“嗯”一声,而后抬手做个请的手势。 云轻舞颔首,和月明泽跟在他身后而行。 “我很喜欢这君悦楼,因此没有入住贵国提供的驿馆。”吉原秀野边走边道:“为能感受到家的味道,我在征求酒楼掌柜同意后,将我现在住的客房有做稍微改动,还望两位一会能喜欢。” “是么?那云某和月世子待会可要开开眼界了。”云轻舞扯唇笑笑。 麻痹,酒楼里的方方面面,都是她精心而为,一个来自倭.国的小使臣,竟‘别具匠心’搞破坏,真是岂有此理。 心中愤然,面上却始终挂着礼貌的微笑,不见有丝毫不妥。 推开门,吉原秀野道:“我这间客房是酒楼里最大的一间,里面我设了个茶室。布置和我在家乡时几乎没二样。” 最大的一间?云轻舞暗自撇嘴,君悦楼最大的客房有好几间呢,没见识! 被请进客房,某女与月明泽目中神光皆不由一亮,看样子对吉原秀野那所谓的稍作改动还蛮欣赏。待走进茶室,两人互看彼此一眼,从对方的神光中看出两字“辉煌”。 “尼玛,你是来炫富的吗?不过是一弹丸之国,也不怕载着黄金沉入大海,竟用黄金打造成的金砖堆砌出、一面积约有十五六个平方的茶室。品茗是件多么高雅的事,这倭人却……呃,麻痹哟,在这金碧辉煌的茶室中,那一件件古朴、典雅的摆设,打眼一看就价值连城。呃……这倭人如此炫富,到底要做什么?”云轻舞心潮起伏,眼底染上不明之色。 “见笑了。”吉原秀野微笑道。 云轻舞、月明泽相继摇摇头,云轻舞赞道:“吉原君这茶室布置得很好。” 比之这茶室中的精贵布置和摆设,饮茶的器具显得平淡很多。 一旁的淡紫细沙屏风上绘着菊状图纹,清新精细很吸引人目光。 “炫富也不是这么个炫富吧?黄金台架、黄金方盘,连茶炉和茶罐等泡茶的小物件都是黄金制成。”暗暗吐槽,云轻舞不动声色地将目光落到这茶室里,在他们进来之前的唯一活物身上——美女。 女子静静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抬起头淡淡地看他们一眼,并没有说话。 “呃……”云轻舞怔住。 两个吉原秀野?不对,跪坐在榻榻米上的,凭她的眼力,以及感知,是妥妥的大美女没错,再说,这位的容貌比之吉原秀野更为精致、柔和些。 “这是我胞妹。” 吉原秀野向云轻舞、月明泽介绍道。 云轻舞和月明泽闻言,礼貌地朝女子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秀敏半年前大病一场,待病痛祛除后,不仅失语,人也变得呆滞起来,这次来贵国交流,我带她一起出来,一则是想让她散散心,另外一方面就是想在大晋寻求名医为她诊治一番,没想到,刚抵至贵国京城就听说了云公子的神医之名。”吉原秀野爱怜地抚了抚胞妹的发顶,然后看着云轻舞恳求道:“只要云公子能医好我胞妹的病,我吉原秀野向您保证,必有重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0:老乡,承受不起 云轻舞没有即刻出声,而是暗忖:“蛮直白的,难道这就是他和我搭腔,邀约我品茗的目的?” “云公子,请您答应医治我胞妹。”久不见她启口,吉原秀野搭在膝上的双手握了握,跪向他深鞠一躬:“拜托了,云公子!” 回过神,云轻舞淡淡道:“我是懂一些歧黄之术,但能不能医治好吉原小姐,我暂时无法保证。”说着,她的眸光挪向吉原秀敏,见女子眨着一双纯净的水眸也正望着她。姿容出众,脸颊精致漂亮,妆容素淡,宛若一朵雏菊。 呆滞? 吉原秀敏哪里呆滞了?说其明眸善睐都不为过,最为奇怪的是,她发现这女子眼底掩藏着难以言喻的激动。 “???” 云轻舞脑中一连跃出三个问号:“美女看着我作何如此激动?好像有好多话好多话要与我说,莫名其妙。”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移开,她没看到吉原秀敏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谢谢云公子,只要您尽力就好。” 吉原秀野听了云轻舞之言,再次深鞠一躬道。 “医者仁心,吉原君不必客气。”云轻舞淡淡道。 唇角微抿,吉原秀敏在兄长帮助下,抬起玉手开始点茶。 馨雅悠淡的茶香,逐渐在茶室中弥漫而开,充斥着每寸空间。 云轻舞、月明泽皆诧异不已,对此,吉原秀野甚感满意。如果云轻舞知道他心中所想,必定“啊呸”一声,随即冷冷道:“来到我大晋,竟还显摆茶道,那简直就是班门弄斧!”中华文明源远流长,茶道之精髓,倭.国和棒.子国这些擅长窃取文化的‘盗贼’,有何资格作比? “我胞妹虽在大病后变得呆滞,不过她自幼就擅于点茶之道,大病后技法也不见生疏。” 吉原秀野称赞胞妹。 “呆滞?吉原秀野,你才呆滞呢!我好好的,既没傻也没失语,只是不想与你们一家倭人说话罢了!”吉原秀敏眼睑微垂,心里嘀咕道。 想她一超级白骨精,就因为加班累成狗,昏倒在办公桌上,谁知,再睁开眼就变成了古时代的倭.人。 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下,她一杠杠的大好青年,就那么挂了,真是冤啊冤!这便也罢了,贼老天要她穿越就穿越吧,干嘛作死的要将她穿成倭.国贵族家的小姐?郑秀敏无数次在心里诅咒贼老天,无数次嚎叫,她宁愿穿成大中国古时候的小婢女,也不愿做劳什子倭.国贵族小姐。 爷爷奶奶是从红色年代走过来的,自从她晓事,两位老人没少讲抗战故事给她听,对于刽子手的罪行,她可是深恶痛绝的,曾幻想过只要她穿到那个年代,必扛枪上战场,手撕鬼.子耀我中华威。 咳咳咳…… 她是这么想的没错,有这个抱负也没错,却也知道那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实。 然,贼老天爷不知是成全她,还是在捉弄她,将她一丢丢到古时代,麻痹,这年代相差也忒远了吧! 搞清楚周围状况,她就开始装白痴,一问三不知,不开口,不与人沟通,免得被家里人发现破绽。直至听吉原秀野,嗯,也就是这身体的兄长与祖父提起,说要出使晋王朝,她脑中灵机一动,缠上了吉原秀野,每日跟前跟后,就是不说话,要是被谁说两句,就掉泪珠子。 哼!吉原家可就她一个嫡出小姐,他们还指望着她联姻为家族做贡献呢,哪个敢真得给她眼色看? 郑秀敏愿望达成,跟随兄长乘坐大船,踏上了大晋的国土。 那一刻,她激动得只差捶地大哭:“祖国啊,母亲啊,我终于回到了你的怀抱!”这是她当时的心声,不作假的,绝对是她的心声。 熟料,等她一路到大晋都城,发现这个大晋和她了解的大晋相差甚多,但不管怎么说,这也算是她的‘故国’。因为这里经历过夏商周,经历过秦汉这些朝代,只不过在大晋这拐了个弯而已。 让她高兴的是,被天下人传颂的少年天才,有神医之名的云公子,很有可能和她来自一个时代。 疟疾?到大晋都城,她可是有听说神医云公子提出了医学新名词——疟疾。 且研制出药方,用黄花蒿中的青蒿素治愈了身患疟疾的百姓,让整个大晋度过了一次危难。 而且大晋出现了活字印刷术,以及便宜到寻常百姓都能用到的纸张,还有玻璃等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物品,再有就是这别具一格的酒楼,无不昭显出大晋有何她一样的穿越者。 只不过,她尚不能肯定穿越者有几人,哦,还有这位神医云公子是否就是那些超前物品的研制者,如果是,那么云公子无疑是那位穿越者,而且是大晋这边唯一的穿越者。 郑秀敏此刻苦恼啊! 她发现云公子似乎、好像对她并不感冒。 但是呢,她不怕,只要和对方扯上关系,她就不担心没有相认的一天。 再说这茶道,她还真想直白地朝吉原秀野翻个白眼,没错,这具身体的原主是自幼懂茶道,可自她穿到这具身体后,脑中除过她自个的记忆,原主的记忆可是一点都没留。至于她如何得知原主自幼擅于茶道,还是从家人口中听来的。 作为超级白骨精,她可是懂好几门外语呢,其中就有倭.国语。而她之所以有手好茶道,则源于她有个出身书香世家的外婆。每年寒暑假她去外婆家做客,外婆都会教授她很多带有古韵味的技艺,如茶道、琴艺、书法、绘画等。 茶室内静寂无声。 郑秀敏的长袖宛若绽放的花朵,在盈盈水汽中飘举着,轻拂过各种茶具,洒下晶莹剔透的水珠。 她的神色尤为专注。 “秀敏在点茶时,才与大病前无二。” 吉原秀野叹息道。 “吉原君不用担心,云某觉得秀敏小姐很聪慧。”明明就是个正常人,他却看不出,莫非是太过在乎,才没觉察出? 云轻舞笑容浅淡,与吉原秀野道。 就在这时,吉原秀敏抬眼看向她,指了指她面前的茶碗,示意她擎起。云轻舞对上对方的眸,见其秀眉微颦,纤手中托着一只精致的茶壶。对方看着她,眸光澄澈,似有话与她说,又仿若没有。 云轻舞心中思索,面上却不动声色,缓缓拿起茶碗。 “这第一碗茶,是该给贵客才是。”吉原秀野笑着道。 吉原秀敏举止优雅,压低茶壶,就见一缕散发着淡雅馨香的清茶、倾入云轻舞的茶碗中。云轻舞注视着她,却发现女子的目光专注地看着茶水,好似浑然没感知到自己的视线。 视线挪转,她亦看向茶水,眼眸瞬间明亮无比。 那茶水细细地在茶碗中轻晃,透着股子道不出的韵味。 忽然,她察觉到吉原秀敏抬头看了她一眼,跟着,那目光挪离,继续往茶碗里倾入茶水。 奇怪,她怎么老感觉这位吉原小姐有话与她说? 还有对方刚看她那一眼,有着某种深意…… 带着不解,她望向茶碗中的目光不由专注起来,呃……她看到了什么?字,这吉原小姐用细细的茶水‘写出’一个又一个字,恩,是汉字,不是倭.国文字。 “中国,故乡,你呢?” “我姓郑,名秀敏。” 云轻舞心神一震,脸上却依旧不见多余表情,但她有抬头淡淡地瞥了吉原秀敏一眼。 “穿越就辣么流行?我穿到这,那人也穿到这,现在又多了个家乡人穿到倭.国,老天在玩什么?”看来,这位郑小姐似乎、好像已猜出她的来路,可要不要与其相认,那就取决于她自个了。 她不热情,甚至凉薄得很,不会去轻易相信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和她来自同一个世界,同一个国家,她也做不到对其无所顾忌地信任。 顺其自然吧,若有缘,她们自会‘相识’。 吉原秀敏委屈,干嘛不给她点反应,直觉告诉她,她们应该是老乡没错哒! 一楼大厅,长平公主按着心口,对朴启泰吼道:“滚开!我不喜欢你,我才不要喜欢你,滚开啊!”嘴上这么吼着,心却因其悸动,眼里更有着她掩饰不住的情愫,这一刻,她恨不得剜掉自己的心,恨不得一剑刺死那长得油头粉面,正满目含情注视着她的癞蛤蟆。 奈何心在为其怦怦地跳动,奈何她下不去手。 长平公主恐慌、无助。心不是她的了么?若不是,为什么还呆在她身体里?若是,为何不受她控制? “你还不打算出面?” 白子归望着长平公主的癫狂样,挪目看向宫澈:“再怎么说,她也是你的皇妹。” “我没有如此不堪的皇妹。”年岁不大,心思倒多得很,竟对他的人打起了主意,且用入不得眼的手段,想要迫轻狂就范,愈发任性妄为,没有规矩! “小丫头不懂事,你说教一番就是,何必和她置气。”白子归叹道。 宫澈脸色沉冷,眼神阴鸷:“她的手段像是小孩子能使出来的吗?” 白子归若有所思道:“咱们下去瞧瞧,我倒是对那壶酒有些兴趣。” “害人的玩意儿,有什么好看的。”用加料的酒,让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对自己用情…… 宫澈语气冷冽,忽地,他提步往楼梯口走。 或许……或许在迫不得已时,他也可以用那壶中的酒水。 “长平,长平……” 朴启泰眼里柔情流转,轻唤长平公主。 “滚开啊!我让你滚开你听到了没有?”长平公主声嘶力竭地喊道,同时扬手就将桌上的酒具扫到了地上。 碎响声起,宫澈刚下到一楼,就看到这一幕,整个人立时怔住。 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白子归在他身侧站着,神色微动,喃喃道:“这酒中添加的东西,这人世应该没有。”神族……神族也有人到这人世来了么?会是谁? 宫澈闻言,身子一震,问:“你所言何意?”他的脸色尤为凝重。 “加在那就水里的东西,其中需要的药材,只有神族的灵山上才有。”白子归沉默半晌,方启口道。 “神族……神族的人也有来这里,你知道是哪个对不对?”擎天?是擎天到这里来了吗?不可能,若果是擎天,他不会用那样的药物将心心爱慕之人推开。 宫澈暗自摇头否定。 “我不知道。”白子归道:“红萼和我都能来这里,神族有人来一点都不奇怪。”说着,他眉头紧拧,眼里染上不解:“让我不明白的是,神族要是有人来,为何要将那种药物给长平公主?” 他在思索,宫澈却仿若没听到他之言,启口问:“你来这之前,可知擎天在做什么?” “擎天?你不知道……哦,你确实不知……”白子归先是一怔,转瞬长叹了口气,道:“据说在蝶儿没了后,他就呆在自己住的殿宇中,再也没在神族走动过,后来有关他的消息越来越少。” “子归……”宫澈的目光渐变复杂,凝向白子归:“你说擎天会不会也来了这里?” 白子归沉吟道:“不会吧!他可是神族的战神,在神族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如何能不管不顾,抛下一切,做出荒唐之举?” “他喜欢蝶儿。”宫澈道。 “我知道擎天喜欢蝶儿,可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白子归费解地看着他。 宫澈:“为了蝶儿,他抛下一切,追随轮回……” 白子归没等他说完,就出言截断:“神族的规矩在那放着,先不说他在神族的地位,单就让他放下神品,追着一个只把他视作兄长的女孩,去经历轮回之苦,你觉得他能做到?”宫澈不语,他续道:“好吧,就算他能做到,你认为神族的王会同意他那么做么?” 神妖魔之中,谁都知道神族的规矩最多,条条框框将人的神思困得紧紧的,以免有人因某些利益背叛神族。 擎天在神族的地位很高,又是神族之王最倚重,最疼爱的晚辈,没了女儿,他又怎会失去自己最疼寵的晚辈?而且放弃神品所承受的刑罚,远比进入轮回受得苦痛重得多。 “在过往的轮回中,蝶儿身边都会有不同的男子出现……”宫澈眼里染上痛楚,低喃:“她喜欢我,却最终都没和我在一起……” 白子归道:“你该去管管你皇妹了,她若继续这么发疯下去,于你的名声没甚好处。”顿了顿,他接道:“今天这事皇上只怕已经知道,我想即便皇上不迁怒于你,只怕也会对你心生芥蒂,尤其是皇后,势必会负起教导不严之责。” 宫澈未语,人却已走向长平公主。 “你闹够了没有?” 沉冷的嗓音破口而出,长平公主当即吓得止声,惊怔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皇兄。 用过酒菜,原想继续看热闹的人们,登时敛起心思,朝宫澈行礼后,脚步匆忙,齐朝酒楼大门口而行。看皇家公主的笑话,他们是嫌命长了不成?揣着满心后怕,那些人一刻都不敢在酒楼里多逗留。 雅间门阖上的声音,客房门阖上的声音,不停地响起,可想而知刚不止一楼大厅里的客人在看热闹。 宫澈的脸色很不好,冷凝向侍立在旁,低垂着头,跟长平公主一起出宫的两名随侍,喝道:“还不带着公主回宫,愣在这作什么?”那两随侍身子一颤,二话不说,就上前搀着长平公主往酒楼门口走。 闹剧结束,宫澈与白子归并未就此离开酒楼,而是坐在一楼大厅,候云轻舞下楼。 “云公子,这茶的味道如何?” 吉原秀野见云轻舞执起茶碗,缓缓饮下,禁不住凝望她问。 “好茶。” 放下茶碗,云轻舞唇齿间轻漫出两字。 吉原秀敏静静地看着她,抿唇露出温婉一笑。 “云公子,您看何时为家妹诊病方便些?”刚请人品完茶,就提起给妹子看病,是有些失礼,可吉原秀野就是忍不住,于是,脸上略带些尴尬地问。云轻舞想着既然已经答应,早晚都得为那吉原秀敏搭一脉,那么索性就在今日给其瞧瞧便是,拿定主意,她道:“我现在就给秀敏小姐搭脉,看能否找出病症。” 吉原秀野顷刻间一脸动容,忙让妹子伸出手。 “我又没病……”吉原秀敏心里刚犯嘀咕,倏地想到自己能来大晋,无外乎是随兄长到此寻医问药,既是这样,她暂时就不能露出马脚,免得被吉原秀野发现她欺骗他,欺骗家人。 云轻舞诊完脉,在吉原秀野的期待下,道:“秀敏小姐的身体很健康。” “很健康?”吉原秀野眼里露出质疑,如果自家妹子身体无恙,怎会口不能言,怎会变得呆滞?云轻舞读出他目中之意,一双清透的眸子锁向吉原秀敏:“秀敏小姐,你身体既然无恙,为何不愿说话?” 吉原秀敏脸色微变,甚是怨念地盯着她。 “心里有事就要说出来,否则,只会让家人担心,秀敏小姐,你说我说的可对?”没在意吉原秀敏的脸色,云轻舞脸上浮起清雅的微笑,浅声道:“秀敏小姐该不会听不懂汉话吧?”装病能解决问题吗?显然是不能的,她倒想看看这位老乡如何应对她之言。 “云公子,家妹确实听不懂汉话。” 吉原秀野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秀敏小姐能听懂呢?吉原君,你是不是太不了解令妹了?”云轻舞屈指轻叩着几面,缓声道:“比之新罗的朴六王子,吉原君的汉话说得相当好,想来在家里没少说吧?”也不等吉原秀野作答,她笑着又道:“人啊,听得多了,自然而然也就能学个一二,秀敏小姐是吉原君的胞妹,怕是没少听到吉原君和长辈说汉话,这么一来,会说两句应该不难。”她这也算是为老乡说汉话铺路了,就是不知对方会不会领情。 吉原秀敏的心就如坐过山车,忽高忽低,最终归于平复。吓死她了,这位云公子就不能循序渐进地来吗?偏要给她猛不丁地来这么一出,眼下,她该怎么办?是启口呢,还是继续装哑巴?好一番挣扎后,吉原秀敏抿了抿唇,用倭语向兄长说了声对不起,而后倭语、汉话穿插并用,且有意模仿吉原秀野的发音强调,叙说自己因为那场大病,失去了好多记忆,担心自己会给家人造成负担,只得装哑巴,装呆滞,说到后面,她眼里泪水滴落,哭得泣不成声。 那哭声在吉原秀野听来,满满都是对家人的愧疚。 “好了,不哭了,没人责怪你的,乖!”起身到吉原秀敏身旁的榻榻米上跪坐下,他伸出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劝慰道:“记不起以前的事没什么的,你想知道什么哥哥会告诉你。” 吉原秀敏慢慢止住哭声,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看向兄长:“哥哥真不怪我么?” “傻丫头,你是怕家人担心,才不敢开口说话,要是家里人知道你因为那场大病发高热、导致失去了很多记忆,想来都会自责没照顾好你呢!”听吉原秀野这么说,吉原秀敏终于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月明泽至始至终都没启口言语,见云轻舞起身向吉原两兄妹告辞,他跟着站起与二人有礼道别。 “云公子……我,我能到贵府找你玩吗?” 送他们两人到客房门口,吉原秀敏揪扯着手指,眨着小鹿般的眼睛,期待地看向云轻舞。 云轻舞迟疑片刻,颔首:“可以。”稍顿了下,她接道:“我住在宁远侯府,但平日里很少在府中,秀敏小姐若要到我府上做客,提前送上拜帖会妥当些。”说完,她朝吉原秀野点点头,以示告别,然后,与月明泽提步走向楼梯口。 “轻狂。” 一楼楼梯口,宫澈堵住云轻舞的去路:“我们谈谈,好么?” “谈什么?”云轻舞挑眉,神色浅淡,道:“难道是谈宁王殿下的皇妹在今日是如何羞辱我的?” 宫澈张了张嘴,嗫嚅道:“长平……长平确实做得不对,你放心,改日我会带着她到你面前,让她向你道歉。” “我看没那个必要。”云轻舞扯唇:“再说了,长平公主身份高贵,我只是一介草民,受不起她道歉。”她不稀罕一句对不起,今日之事,她会让那蠢货公主彻底知道惹到她是何等下场! 月明泽和宫澈打过招呼后,就安静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两人间的对话。白子归站在他们较远处,按着胸口,用帕子捂着嘴不停地在那咳嗽。忆起往事,他才知自己自幼体弱,双亲为让他活下去,特意到神族找到师父,请求师父收下他这个徒弟。 按理说,药神不会收一个魔族的后生做弟子,但最终却还是收下了他,缘由他知道,是双亲一次又一次找上门,甚至跪求,药神才破例将他带在身边,教授他医术,给他讲解药理,收了他这个魔族弟子到门下。 师父只有两个徒儿,一个是他,一个是他的师姐,神族的王后。和师姐的医术相比,他跟随师父好多年,却只学到些皮毛,师父虽没说什么,他却知道要么是自己资质差,要么就是自己不适合学习医术。 但跟在师父身边,他的身体明显好了很多,他清楚是师父在帮他用药物调理……直至做了那件错事,师父不要他了,且封了他的记忆,从此他的身体每况愈下,饶是他一直以来用心调理,还是效果不佳。 白子归单手负于身后,透窗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眸光好不惆怅:“师父,你封了我的记忆,却将曾教授我的医术留存于我脑中,你还是在乎徒儿的,对吧?师父……” “轻狂,没想到你的舞能跳得那么好,看得我简直是如痴如醉啊!” 沐瑾慵懒打趣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听得云轻舞直想翻白眼:“如痴如醉?有种将这话当着我家男人的面去说!”她心中暗道,根本没回头去搭理那只妖孽。 “殿下今个好兴致,竟然也到这君悦楼来消遣了。”在云轻舞身旁站定,沐瑾勾了勾嘴角,与宫澈道:“就我所知,殿下可是很少来这君悦楼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1:不确定,皇帝怒 宫澈了解他的性子,知道他这是打算调.笑自己了,没忆起过往记忆前,他也不知怎么想的,总觉得这君悦楼消费太高,来此宴请至交好友,实在与他长久以来对外树立的形象不否,因此,即便要到酒楼宴客,选择也只是旁的酒楼。 有了往世记忆后,他猜测到这君悦楼的主人是哪个,于是今个初次踏入这座酒楼,想着能在此见到心里的那个人。 “瑾,我和轻狂有话说,你先到一旁候着,等会我有事要和你相商。” 收敛心绪,宫澈俊逸的脸上笑容温润,与沐瑾道。 “好啊。”沐瑾抛给云轻舞一个*的眼神,应宫澈一句,朝白子归站的位置走了过去。 云轻舞望向他的背影,嘴角抽搐了下,腹诽:“妖孽,你丫的就调.戏我吧,看我不告你的状!”至于到谁面前去告状,答案不言而喻。 “小舞……”见沐瑾走远,宫澈嘴角噏动,用只有他和云轻舞能听到的声音,唤出了那个烙印在心底的亲昵称呼。 他的小舞,眼前这少年是属于他的,之前是他没好好珍惜,以至于他好后悔,后悔弄丢了心爱之人。 这一世,他绝不再放手。 这一世,他要全心全意地爱她。 这一世,他不会再让她落泪,不会再让她心碎,不会再让她绝望。 “宁王殿下若没别的话说,云某就在此别过。”小舞?以为唤出这个名儿,她就会承认自己的身份,承认曾经被他伤得遍体鳞伤,承认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狠狠地舍弃她么?呵呵!她是血舞,是他口中的小舞,她也从来没忘记过从前的身份,但这又能怎样? 她不需要在他面前承认过去,她只记得他们已再无瓜葛。 是的,她和他在那轰然一声响后,便将过去种种全画上了句号。 现在,她只是云轻舞,是衍的妻。 而她爱的人也只有衍,至于过去那个伴她成长,对她无微不至呵护的哥哥,在她心里早死了。 神色淡然,从她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宫澈见她要离开,伸手一把攥住她的胳膊,声音略显黯哑;“我就想和你说说话都不成么?”他的语气染上了丝恳求,眸中神光亦是:“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宁王殿下这话说得真是莫名其妙。” 云轻舞回过头,目露不解,微启唇:“就我的身份,我能给殿下什么机会?” “我知错了……小舞……”宫澈眼里涌上痛楚,喃喃。 “云某不明白宁王殿下在说什么。”云轻舞神色闲淡,眉梢微微上挑。 宫澈眼里的痛楚愈发浓郁:“死囚也有为自己申诉的机会,更何况你我之间曾拥有过那么多的美好过往,小舞,走,和我到楼上雅间,我有好多话要与你说。”说着,他拉着她的胳膊就欲上楼。 云轻舞站在原地却一动不动,只是怪异地看着他:“宁王殿下,我呢也算懂点歧黄之术,要我说,你现在病得不轻,赶紧着人请御医给您瞧瞧,免得贻误病情,那可就不好了。”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她解救出自己的胳膊,然后提步继续前行,熟料,右臂再次被宫澈抓住:“子归是我结交的好友,他身上有疾,你能不能帮他看看。”不能逼得太紧,他得采取迂回之策,要不然,定适得其反,将她越逼越远。 想通后,宫澈眼里的痛楚退散,温声道。 “宁王殿下这是在求云某吗?”云轻舞语气倏然转冷:“如果是求,请问这就是您求人的方式?” 宫澈身子一震,嘴角几不可见地掀起抹苦笑,松开了手。 “还请云公子帮子归搭一脉。”只要她肯她理会他,就算句句话带刺,伤他,他也会觉得甘之如饴。眼前的人儿虽是男儿身,但在他心里眼里,少年仍是她,仍是小舞。 云轻舞未语。 白子归与沐瑾,以及月明泽见两人一前一后往酒楼门口走,以为他们已语毕,于是,不约而同举步朝两人走近。 “白子归……” 云轻舞在看到白子归时忽然止步,一双清透的眼眸锁在对方身上,目中神光复杂,问:“冒昧问白公子一句,您今年贵庚?”梁相父子夜谈,她可没有忘记,如若这个白子归就是那个白子归,首先从年龄来说,就很难让人挂上钩。 除非……除非这个白子归也在冰室里沉睡多年…… 但这可能吗? 白子归在她三步开外止步,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清淡,没有半点波澜。仔细凝视他的双目的话,可看出这人的眼底冷冷的,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他本身就是这样。其实,事实本身就是如此,由于自幼体弱,白子归就感觉到自个与旁的孩子不同,在双亲眼里他就是易碎的琉璃娃娃,生怕他与人相处出现个什么闪失,于是久而久之,他不再和同龄人接触,为避免同龄人来找他,为不让双亲担忧,他便养成了冷冰冰的个性。 一个人的个性形成容易,要改变就难了,因此,任岁月变迁,白子归眼底始终冷冷的。 阡陌是魔族的王子,幼时早慧,且特别懂事听话,听从魔后和白夫人之意,和白子归做朋友。那时,白子归对他与对同龄人一样,避着他,不愿与他说话,然,他不气馁,时常出现在将军府,秉着‘山不来就我,我就山。’的原则,他最终成为白子归唯一的朋友。而白子归的性子外冷内热,一旦有人走进心里,可想而知对他的感情世界造成怎样的影响?继而不难想到,他明知自个身体状况不好,却还是设法来人世寻找好友。 至于他之前偶尔在玄一面前露出浅笑,这应该与他没有忆起往事有关。 “不知云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白子归与云轻舞四目凝视,没有作答,反问一句。 “没什么,白公子不愿说……云某不问便是。”云轻舞无所谓地耸耸肩。 眼前这人,许是身体之故,墨发没寻常人来得乌亮,却柔顺至极。丝丝缕缕落在肩头,顺势而下,宛若流瀑一般。他的脸比之她在宁溪镇见到时还要消瘦,且相较于那会还要苍白。气韵超然,容颜不难看,但是他的目光和她之前见到的明显有所不同——冷漠、空清。 里面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岁该有的空清,仿若早已看透俗世纷扰。 快乐似是与他无缘,不管多么快乐的人靠近他,都难以让他感受到自身的愉悦,且不仅如此,那人的快乐还会随之湮灭。 他身形消瘦,一袭白袍着身,在透窗而来的风儿吹拂下,袍摆轻轻荡漾。 看着这样的白子归,云轻舞心里禁不住喟叹:“他很难有朋友吧?不,他有的,宁王不就是他的朋友么……”她的眸光像是能看进人心底,又好像极其熟悉,难道这位云公子真得是蝶儿?白子归眸光微闪了下,状似不经意地错开了她的视线。 “你的身体很糟糕。” 云轻舞走近他。 白子归挪回目光,看她一眼,目中神光没有半点波动:“我……”他想说“我清楚”三字,却不料,喉中蓦地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点点鲜血从他唇角沁出,在他宽大飘逸的袖摆上立时蕴染出朵朵凄艳的夭红。 云轻舞皱了皱眉,仔细地看着他袖摆上的‘落花’。 “子归,你没事吧?”宫澈语带关切,急声问。 他又咳血了…… 倘若继续咳血下去,生命怕是很快要走到尽头! “轻狂……”这是他的至交好友,为寻他,才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人世,他不能不管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命留在这人世。宫澈注视着云轻舞,眼里写满恳求。 云轻舞没有看他,而是给白子归一个笑容,道:“我……可以医治你。” 白子归愕然地抬头,脸上闪过一丝异样,但转瞬即逝。他尽可能地压低声音,似是只要声音稍微大点,就能惊动他脆弱的心肺:“我本身就懂医,没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顿了顿,他续道:“我估摸着我的心肺怕是已经逐渐烂掉,治不好的。” 他眼底的冷色被一抹苍凉取代,好似很早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我……可以治好你……”在前句话的基础上,云轻舞多加了一个字,她观察着白子归脸上的表情,出口之语虽缓慢,却没有不带丝毫犹豫,冷静而决断。白子归错愕地看着她,云轻舞却又道:“但我并不想医你。”接触到他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她的心微微一紧,就像是她若不出手为他诊病,是犯了莫大的罪过。可是,谁又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他若是梁相口中的白子归,而她又是轩辕一族的后人,是轩辕前辈的嫡亲孙女,那她一时间的心软,于轩辕一族来说岂不是强烈的讽刺? 人家施计覆灭了你的家族,你却傻乎乎地替人医病,只怕是圣母才会如此做吧! 圣母?她显然不是圣母,她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恩怨分明之人,然,心中刚那一刹那间的动静,还有他那极少流露情绪的眼眸,就像魔咒一般困着她。云轻舞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变化着,他是谁?他究竟是谁?为何能牵动起她的情绪? 她是凉薄的,不是她在乎的人,很难走进她心里。 “轻狂……”月明泽目中神光关切:“你……”没等他道出后话,云轻舞摇摇头:“我没事。”说着,她将目光挪回白子归身上,跟着从袖中掏出一粒馨香四溢的乳白色药丸:“这颗药能 控制住你的病情,不会让你再咳血,你服下吧!” 白子归没有伸手去接。 “给你的你就拿上。”将药丸塞入他手中,云轻舞定定地凝向他:“当着我的面服下。”她之言不容置喙,白子归眼神微动,机械地将那药丸塞入口中。云轻舞清楚自己炼出的丹药皆入口即化,因此,见他把药丸服下,眸中神光骤然变得清冷:“白子归,我不知我为何会给你这颗药,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一旦让我知道你就是那个白子归,我定会亲手送你上路。” “云……云公子,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就是那个白子归?白子归身子紧绷,面部表情僵硬,直直地看着她。 云轻舞没有解释,只是深望他一眼,便招呼月明泽提步而去。 良久,白子归的目光从空荡荡的酒楼门口收回,转向宫澈,有些恍惚道:“我,我竟然感觉身体好了很多。” “他是神医,研制出的药丸自然不俗。”宫澈在他肩上轻拍了下,招呼沐瑾跟上,三人出了酒楼。 如霜月华铺染一地,皇后用完晚膳,被玉檀扶着在内殿走了两圈,然后斜倚在榻上,听玉青禀报着后宫事宜。 “你确定披香殿那位最近有在后宫走动?” 皇后忽然拧眉,看向玉青问。 “回娘娘,雯贵妃确实有出披香殿,不过她只是偶尔到茹妃那坐一会。” “茹妃?”皇后眼睑微垂,静默片刻,眉眼抬起:“长公主最近有无进宫?” 玉青恭谨回道:“有的。”长公主每次进宫,都会到丽宛殿问安,娘娘难不成事多给忘了?心中虽不解,却也没问,只是如实回禀。 皇后又问:“她可有到披香殿请安。” “好像没有。”玉青道。 “呵呵!”皇后嘴里发出轻笑,略掀唇冷冷道:“辛苦生的女儿不认亲娘,偏生认旁人做母妃,这便也罢了,现如今连去看望都懒得去,她能不急么?”玉青和玉檀对于雯贵妃的事并不十分了解,但大概还是知道的,闻皇后之言,玉青道:“雯贵妃也真是的,作何要自个作践自个,硬生生地将自己在披香殿里关了多年,现在想要挽回和长公主之间的母女情分,怕是很难。” 皇后:“她……谁又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本宫有时候禁不住想,莫不是先皇后的死与她有关……” “不是突然传出的野猫惊了雯贵妃,先皇后为了扶她一把,两人才摔倒了地上,导致一早产,一滑胎么?” 玉青将自己偶然从宫里老人儿口中听来的小心道出。 “野猫?你相信戒备森严的宫闱,无缘无故会出现野猫?”皇后挑眉,神色不明。 当年之事就是个无头案,皇后和雯贵妃身边的宫人,以及后宫有嫌疑的妃嫔,加起来死了不少人,最终却什么都没有查到。 “奴婢……” 玉青嘴角动了动,不知说什么好。 玉檀道:“奴婢倒是不信的,就是不知哪个行事手段那般了得,竟让皇上什么都查不到。” “本宫也想不出那人是谁呢!”皇后说着,轻叹口气:“或许那还真的只是意外,是本宫没事多想了。”那人若存在,就其手段,后宫能在她手中安稳这么多年?所以,她宁愿相信宫里没那么个人,否则,她难保不会被其算计到。 玉檀、玉青没再说话,一时间内殿里静寂无声。 “皇上驾到!”李福的唱喝声自殿外忽然传入。 皇后闻声,先是一怔,紧跟着忙从榻上坐起:“快,快帮本宫整理瞧瞧哪里有不妥。”玉檀帮其整理宫装,玉青在旁看着她脸上的妆容,恭敬道:“娘娘的妆容好着呢!”抬手按了按髻上的朱钗,皇后抿了抿唇,在玉檀、玉青搀扶下,往内殿外走:“皇上可是有段日子没过来了。”她声音很低,里面夹带着丝难掩的怨气。 殊不知,文帝这个时候到丽宛殿,并非是安寝,而是有事不得不来。 “臣妾见过皇上。”一出内殿,看到皇上已走进殿门,皇后立马正容,从玉檀、玉青手中抽出胳膊,快走两步,向文帝行礼。 文帝扫了她一眼,没说免礼,径直走到一旁的椅上落座。 他盯着皇后定定地看了半晌,方启口:“皇后可知朕为何这个时辰过来?” “臣妾不知。”皇后心中忐忑,嘴上还是如实道。她不是不经事的,怎能看不出皇帝心情不佳。 呵呵!文帝何止是心情不佳?若果不是还想给皇后留几分颜面,他在闻知宫外发生的事后,直接就下道圣旨,让皇后关闭殿门,好好思过两年。 “长平今个出宫了皇后可知?” 抑制住心头之怒,文帝凝向皇后问。皇后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中“咯噔”一下,暗忖:“莫非长平在宫外惹事了?”玉檀、玉青,以及丽宛殿内伺候的宫人,全眼观鼻、鼻观心,低头敛目如木桩子般侍立一旁,大气不敢出。 偌大的丽宛殿内,气氛冷凝而沉闷。 皇后暗自一番计较后,回道:“一大早长平到臣妾这来请安,说想出宫到澈儿府上看望刘氏,臣妾便让允她去了。” “你真是位好母后啊!不仅纵着女儿性子乱来,还帮她想出合理的出宫理由,那你可知你的好女儿,有无去宁王府上?”文帝怒极反笑,睿智的目光却似古剑般锐利:“你的好女儿当街口出污言,辱骂云轻狂,就这还不算,竟用无辜百姓的命迫云轻狂和他比试,你说她眼里可还有律法?” “皇上,长平虽然骄纵了些,可她……可她绝做不出那样的事!” 皇后额上渗出冷汗,脸色逐渐泛白。 “绝对做不出?”文帝冷哼一声,沉声道:“朕告诉你,她不仅做了,而且差点一剑要了名妇人的命。” “就皇上之言,那……那夫人最后没事么,这不就说明长平行事还是有分寸的……”皇后这话说得一点底气都没有。文帝一掌拍在桌上,冷冷道:“你竟然还想着抱臂长平,是,她是没杀死那名妇人,那是因为她想杀的是夫人怀中的稚儿,妇人为保护儿子,用手将其护住,躲避得及时,才没被长平一剑刺到致命处。发生这样的事,她还不罢手,继续迫云轻狂比试,为免无辜百姓遭殃,云轻狂救治了那名妇人后,答应和长平比试。你猜猜你的好女儿和人家比试什么?” 皇后身子晃了晃,抬头看向文帝,眼角泪水滴落:“皇上,长平还小,做错了事臣妾会严加管教,求您别治罪于她。”见文帝神色不动,她跪倒在地。 “严加管教?距离长平上次犯下大错,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你告诉朕,她可从中吸取教训,可有改过?” 文帝疾言厉色道:“当街口出污言,没一点皇家公主该有的气度,到君悦楼,又提出和云轻狂比试跳舞,且让其以女装和她比试,对此,云轻狂没有二话,谁知,长平,你我的好女儿,竟在酒水中加料,想要算计云轻狂,结果自食恶果,和新罗的六王子扯上了关系。” “皇上……臣妾听不明吧,长平怎会和新罗的王子扯上关系?” 她的长平该不会做了什么蠢事吧? “新罗六皇子喝了本该云轻狂喝得的那杯酒水,当场就像长平表明爱慕之心,并提出会向朕求娶长平做王子妃,皇后,你觉得朕到时该允新罗六王子的求亲吗?” “不可以,皇上您不可以将长平许配给新罗六王子,您要是那样做的话,会毁了长平的!”皇后哭求,泪水不停地滚落而下。 文帝道:“她已经自毁,用得着朕继续毁么?” “皇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2:都除掉才能安心 皇后语声凄凉,文帝却并见动容:“云轻狂虽只是一介草民,但以她对我大晋做出的贡献,就是做我大晋的丞相都不为过,今日,她一而再地忍让,换来的却是长平咄咄相逼,皇后,你说朕要给她怎样的交代,才能让其不感到委屈?” 多好的一个孩子,却被太师府那些有心之人、传成是个一无是处的痴儿,还有汉卿,那么努力的一个人,他的恩师却没有理由的将其从族谱中剔除,且与其断绝父子关系……太师府,看来是真的走到头了! 文帝眼睑低垂,心绪翻转,半晌没再启口。 “长平,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皇后跪在地上垂泪,一时间也没出言,只是发出阵阵低泣声。她心伤难耐,近来宫澈很少来丽宛殿问安,她知道那孩子因绿漾的事,和她这个母后之间生了隔阂,可即便这样,他们还是母子,她相信过不了多久,那孩子会原谅她,会和她这个母后重新修补好关系。 让她没想到的是,女儿竟这般不争气,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她有阻止,有告诫,原以为女儿会听进耳里,不料…… 皇后此刻恨不得立刻到长平公主的寝殿,质问她为何犯蠢,为何不顾及亲人的感受,一条道走到黑? 她难道不知,她的行径,会给自己的母后和兄长带来怎样的影响? 蠢货,真是个蠢货啊! 皇后越想越愤恨自己生了个不争气的女儿,越想心里越是恼怒,越是想要冲到长平公主面前,狠给其几巴掌,将这不争气的女儿彻底打醒。 “自明日起,凤印由雯贵妃掌管,介于她身体不好,四妃会协助打理后宫事务,待各国使臣离京后,你便呆在丽宛殿静心反思……”文帝冷沉的声音忽然扬起,皇后闻言,直接瘫软坐倒在地,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交出凤印,会被皇帝架空全力,而且禁足在自己的寝殿之中。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您不能啊……” 皇后重新跪好,泪水盈盈而落,哽咽着摇头:“长平犯错,是臣妾教导不言所致,可是长平也是您的孩儿啊,她做错事,难道皇上就没有一点责任?” “你这是指责朕没有担起自己那份责任,将长平之错全算在你的头上?” 文帝没想到皇后事到如今,还不知自我反省,反倒把教导子女的责任往他身上也推了一把。 是,他是父亲,但他更是一国之主,他得为大晋子民负责,又岂能将心思全放到子女身上? 多年来,他虽没怎么和子女亲近,但只要他们所犯之错传到他耳里,得空他都有让宫侍传到面前严加教导。 皇子和皇女是不同的,所以,他不否认在教导公主这方面,他做的有缺失。 而皇后,身为后宫之主,身为皇子皇女们的嫡母,她可有担起自身的责任? 被他冷声这么一质问,皇后身子一颤,登时止住哭声,不敢再多言。 “身后后宫之主,这么多年来,你真以为你方方面面打理得很好么?”文帝从椅上站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她:“嫔妃碍于你的手段,不敢随意滋生事端,这也算你有几分本事,可对待皇子皇女,你确定你做事公正,没有亏待哪个?” “十八打小就没有生母,清平又年幼,你作为他们的母后,可有将他们姐弟照顾到?” “冬日寒冷,他们姐弟俩穿不暖,就是炭盆,殿里也没燃几个;夏日炎热,冰盆更不曾在他们殿里出现过。按照皇子皇女每个月的吃穿用度份例,他们过得日子连稍微有点体面的宫人都不如。” “吃不饱穿不暖,新衣少见,皇后,朕想问你,这些你都知道吗?还是说你不仅知道,且专门授意内务府这么做的?” “没有,臣妾没有授意任何人苛待清平和小十八,是臣妾疏忽,皇上,那纯粹是臣妾疏忽啊,臣妾每日要打理宫务,还要……”皇后为自己辩驳,熟料说到后面,被文帝出言截断:“还要教导长平是不是?”说着,他冷笑:“你就只教导一个长平,就教导成那么个品性,朕是不是该感谢你,感谢你放了其他皇子皇女一马,没让你教导出一个个长平出来!”皇后听出他言语中的讽刺,脸上瞬间火辣辣的,就仿若被其狠甩了几巴掌似的。 文帝深吸口气,续道:“朕是得感谢你呢!感谢你没有对朕的那些子女用心,才免了他们全部长歪。” “长平年岁不小了,她既然喜欢作,朕就让她作个够,你也不必再费心教导了!” “皇上,您这是要彻底放弃长平了么?她可是咱们的女儿啊,是您唯一的嫡公主,您不能就此放弃她,皇上!” 皇后眼里的泪水再度涌出,哽声求道:“臣妾会听您的吩咐,将凤印交到雯妹妹手上,可皇上您也得答应臣妾,千万别放弃长平,她真的还小,只要咱们耐心教导,她总会被教好的,皇上,臣妾求求您了,您就算不看在臣妾的面子上,还望您看在四殿下……” “你该庆幸老四没被你养歪。”文帝冷不丁地启口。 宁王究竟有无被皇后养歪,文帝心里难道一点底都没有? 非也,要不然,在吕宋村那件事了结后,他不会单独宣召宁王,进行好一番敲打。 只不过,他潜意识中,不想将自己极其看重的皇儿,往坏处想。 他在给宁王机会,希望自己听到的,不过是些虚无的传言,并非事实。 见文帝态度坚决,皇后面如死灰,哭得泣不成声,但她忽然似是想到什么,又求道:“皇上!臣妾求您看在先后的情面上,就给长平一次机会吧!”文帝本转身欲走的脚步倏地顿住,神色变了又变,背对着皇后,隐忍道:“先后?你在朕面前提到先后,可有想过自己是否有将衍儿视作亲子对待?”衍儿说的噩梦,他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却又不受控制地觉得,噩梦或许不是噩梦…… 所以,他在衍儿讲过那个噩梦后,有提前写下传位昭书,着李福暗中架到勤政殿上的牌匾后,以防事发突然,衍儿无法顺利继承大统。而就之前他被下蛊一事来看,他早立传位诏书的做法是正确的。 皇后闻他之言,先是一怔,随即凄声道:“臣妾敢对天起誓,自打进宫伴驾以来,对衍儿绝对是视如己出。”没错,在那孩子突然与她疏远之前,她确实将那孩子视若己出,至于后来态度发生变化,也是那孩子自己导致,与她无关。 文帝朝殿门口走了几步,身后传来皇后的声音,脚下只是微微一顿,便大步而去。 静夜寂寂,梁楚生坐在云老太师的书房里,长时间没有言语。 他原不想来这一趟的,却在看到梁相留在榻边的遗书后,考虑再三,终决定与云老太师将话说破,好共同应对那足以摧毁整个家族的潜在隐患。 “梁侯为何想到今晚来找老夫?” 烛火忽明忽暗,将书案后云老太师的脸映得阴沉不定。 “那下官敢问老太师,前段时日又为何不时往下官府上、送那些不知所谓的消息?” 梁楚生面上表情如水,不见丝毫情绪变化。 记得那晚他离开锦园时,父亲还好好的,却不料,当他再踏入锦园时,看到的一封遗书和一具冰冷的尸体。 那一刻,他不知自个是什么心情。 伤心么?不,他不伤心,一点都不伤心。 轻松?没有,他没感到轻松。 毕竟,多年前铭亲王有心谋逆一案,是他的父亲和人一手策划的,若案子一旦被重提,等着梁府,乃至梁氏一族的,将会是灭顶之灾。考虑到这点,他决定遵照父亲在遗书中交代的,拖着云府一起面对那不知何时回降临在头上的灾难。 “你都知道什么?” 云老太师的目光凝注在他脸上,想要看出些什么。梁楚生与他四目相对,表情依旧如水:“老太师,您又何必再兜圈子?既然您能将着人告知我凤瑾,白子归这两人,无非是想要和我携手、共担不知哪日会出现的危局,您说下官说的可对?” 云老太师从他身上移开目光,久未做声。 “老太师,轩辕世子的死与您老有关吧?”既然是用把柄要挟对方,拖其下水,那么他就有必要让对方忌惮他,梁楚生眼底暗芒闪过,不急不缓道:“而宁远候的姨娘,想来是老太师用不光彩的手段,抬进府里的吧?还有……” “够了!”云老太师压抑着声音,身上久居上位所养成的气势爆散,凝向他道:“和你父梁相所做之事相比,老夫那点事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是吗?” 梁楚生心里有些发虚,脸上却不动声色。 “轩辕一族本就是死罪,老夫只不过起了点私心,提前送一人上路罢了,就算事情有朝一日揭开,其罪也涉及不到老夫的子孙,而梁相之罪所要承担的后果,老夫不说,想来梁侯也是知道的吧!” 有几分聪明便到他面前卖弄,如此不自量力,就别怪他不讲情面。 梁楚生面上出现龟裂,再难保持如水之态。 “老夫知道你这趟拜访,打得是什么主意。”云老太师神色恢复如常,道:“这么说吧,你所担心的事,老夫多少也在担心,要想事情不被重提,其实很简单。” “怎么个简单法?老太师不妨明言。”梁楚生从其言语中,知晓云老太师并非想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心神不由一松。 云老太师:“皇上不翻案即可。” “这恐怕有难度。”梁楚生道。 云轻狂与太子熟识,凤瑾这个有可能与轩辕一族有关系之人,又与云轻狂熟识,且住在宁远侯府,如果所有假设都是事实,那么难保云轻狂不会帮助凤瑾,请求太子在皇上面前递话,为铭亲王,为轩辕一族翻案。而皇上自继位以来,就是贤明之君,但凡对那件案子生疑,指不定就会交代刑部,对那件案子旧事重提。 到那时…… 梁楚生不敢再想下去。 “那就除掉凤瑾,不管他与轩辕一族有无关系,将人除掉,便不会有后顾之忧。”云老太师果决道。 梁楚生确实一怔,随即道:“老太师,您该不会觉得只除掉凤瑾,便万事大吉?” “你的意思?”云老太师嘴上虽这么问,其实心底已猜测到对方话中之意。 “老太师为旁人养儿子多年,该不会真以为那就是您自个的种吧?”梁楚生其实也肯定不了云汉卿是不是云老太师的子嗣,但前后轩辕瑾之死,后又有云老太师无缘无故将其最有出息的儿子剔除族谱,并放出话断绝父子关系,再加上云汉卿出生时自云府传出的风言风语,让他差不多已有多一半把握确定云汉卿的真实出身。 云老太师冷凝向梁楚生:“他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师肯定?” 梁楚生眉梢微动。 “老夫……”那是他看着出生,看着长大,看着一步步有出息的孩子,若说对那孩子没有一点情分,无疑是骗人的,可相较于整个云氏一族的命运,他还真不敢冒险。但要他亲口说出除去那孩子,他又道不出口。 “凤瑾,宁远候,还有云轻狂,这三人必须得一起除去,只有这样,咱们才能无后顾之忧。”梁楚生一字一句道。 云老太师喉中却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梁侯,你是不是还算漏了一个人。” 梁楚生不解,且被他的笑声弄得心里发怵。 “太子,太子既然与云轻狂熟识,而且两人关系匪浅,你觉得你心中所想若都是事实的话,太子能坐视不管,任云轻狂死于非命?再有,老夫可没本事除掉云轻狂,梁侯若是有那个能耐,尽可以汉卿和那孩子一起除掉。”云老太师道。 “老太师,你……”梁楚生说着,一时间哑舌。 云老太师:“老夫怎样?”顿了顿,他又道:“老夫只是说了句实话,梁侯该不会想放弃吧?” “是,老太师说的是实话,但老太师也该知道,咱们今晚所谈之事并非儿戏。”梁楚生说到后面,刻意语声加重。 “咱们谈论的确实非儿戏,可老夫是文臣,梁侯也是知道的,哪有能力做出大事。”云老太师说的也是实话。他出身寒门,根本就没修炼过功法,后来涉足官场,虽有培养些护卫,养了几名修为高深的武者,但那也只是为保家宅安宁,保自身安全,毕竟身处官场,因为政见不合,出现几个对手在所难免,进而被对手下暗招,也不是没有可能。 基于此,他才有稍作安排,可仅凭这么点人力,就想成就今晚商议之事,无疑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梁楚生:“老太师未免也太看得起凤瑾和云轻狂,以及宁远候的修为了。” “宫学考核那段时日,有关在云轻狂身上发生的事,梁侯该不会没有听闻吧?” “……”他自然有听说,但没有亲眼所见,他持保留态度。 “凤瑾修为如何,老夫不知,汉卿修为又如何,老夫心里也没底,但云轻狂绝非池中物,他的修为恐怕早已大无极之境。”云老太师神色凝重,道:“梁侯要是执意为之,那么以你在军中的人脉,还有你自身的能力,多辛苦一点。” “老太师这是让下官来对付宁远候父子。” 梁楚生用的是陈述句。 “梁侯既然知道,何须再问老夫?”云老太师扫了他一眼,然后端起茶盏,意在你可以走了。 然,梁侯坐在椅上未动,道:“老太师这么分派未免有些不公。” “不公?那怎样才算公平?”云老太师注视着他,目中神光暗沉:“老夫已说自身没那个能力,那就是没能力,梁侯若不信,大可顺其自然……说不定咱们只是虚惊一场,未来根本就不会有事发生。” 是祸躲不过,他其实并不想折腾。再说,有白子归和宁王在,铭亲王府一案,应该不会被翻盘,但这些话他不会说与一个自以为聪明之人知道。云老太师这么想着,谁知,下一刻,梁楚生直接提到了白子归:“住在宁王府的那位白公子,就是我父和老太师认识的那位吧?” 云老太师盯着他,半晌没有说话。 “看来是了。”梁楚生笑了笑,站起身:“今晚就当我没来过贵府。”音落,他袖袍一拂,紧闭的窗户豁然向两边打开,跟着他身形一闪,立时踪迹全无。 那晚云轻舞回到东宫,没有立刻看到宫衍,后来宫衍解释是有要事临时处理,才离开内殿到书房去了一会。而那件要事,则是血滴子找出了天龙门的据点,并探知天龙门极有可能是宁王养在江湖中的暗势力。掌握到这么大的一个消息,宫衍原先想派沐瑾亲自带人去料理,却又担心其暴露行踪,引起宁王怀疑,从而像前世一样,被迫害致死。 于是,他决定自己亲自出马,但又怕媳妇儿跟上,就骗其奉皇帝之命,离京去办差,算上来回路程,约莫五日就能返京。 他说得淡然,云轻舞不疑有他,帮其备好衣物和路上的吃食,看着宫衍将那些东西收进空间,又是好一番叮嘱,方放人离去。这也便有了她近几日在京中哈皮,不用夜里回东宫陪亲亲老公安寝的好事。 有宫衍率领一众血滴子,加之行事谨密,铲除天龙门相当顺利,对此,宫衍并未心生喜悦,只是深觉宫澈建立天龙门,暗中让门中之人作恶,害得无数好人家的女儿失.贞,实在可恨可恼,他有想过将实情禀报给文帝,却因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只能暂时作罢。 防止天龙门据点被灭的消息,迅速传到京城,宫衍飞鹰传信给静影,命其带东宫影卫,以最快的速度将魅香坊连根拔除。 当然是秘密执行。 “擎天。”距离京城两百多里外的一处小镇上,宫衍入住在一普通的客栈里,窗外月色如霜,屋里静寂得没有半点声音。然,睡梦中,宫衍听到有人在唤擎天,而‘擎天’两字他有印象:“睁开眼,我为何睁不开眼?睁开眼我就能看到是谁在唤擎天。” “擎天,你跟我来。”是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冷,却又相当得舒服。 宫衍双目闭阖,气息平顺:“你是谁?擎天又是谁?”这是他心中所想。 “我是谁你很快就知道,擎天是谁你同样会很快知道,来吧,跟我走。” 男子的声音极具蛊.惑。 宫衍发现没等他应声,身子已从牀上坐起,眼睛也缓缓睁了开。 “怎会这样?这是怎么回事?”站在客房中央,他看到牀上还躺着一个他,整个人立时不怎么好了。“擎天,你只是暂时离魂,没事的,跟我来。”循着声音,宫衍豁然间看到一白色光圈出现在他眼前,随之,从光圈里走出一道颀长挺拔,身着白袍,有着银眸,银发极地,气韵清逸绝伦,样貌极其俊美,不似真人的男子。 “你究竟是谁?擎天又是谁?” 他可不是什么擎天。 “我是舞儿的师尊,而你,就是我口中的擎天。”见宫衍目光警惕,写着你不把我问的说清楚,别想让我和走,逸尘无奈之下,只好道出自己的身份。 出现在宫衍眼前的银发男子,正是云轻舞的师尊——逸尘真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3:忆起,痛彻心扉 “我怎可能是你口中的擎天?” 宫衍还是未动,不过眼里的警惕明显退散,他相信对方不会骗他。缘由么?许是逸尘提到他家媳妇儿,又许是逸尘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让他没来由地生出信任感。 “你脑中之所以会出现擎天这个名字,那是因为你曾经做过一个梦,原想着你通过那个梦会解开封印,从而促使往世记忆复苏,熟料,迟迟不见你有动静,所以我来帮你一把,要不然,你和舞儿之间只怕又会出现磨难……” “甚至有可能双双灰飞烟灭。”这句话,逸尘没有道出。 “我有做过一个梦?梦回解开封印,促使往世记忆复苏?这都是什么?舞儿是我的妻子,我们很相爱,也很信任彼此,怎就会出现磨难?” 宫衍眉宇几乎拧成一个‘川’字。 “走吧,你的所有疑问,我等会都会为你解答。”逸尘说着,还没等宫衍有所反应,人已被吸入光圈之中,紧跟着,光圈消失不见。 清亮的镜湖无波无澜,宛若明镜一般,周围景致经年如一日,美得令人禁不住忘记呼吸,清新淡雅的花香在空气中漂浮,各色蝴蝶挥动着翅膀翩然而飞,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极致美好,极致惑人心神。 “这里是镜湖。” 逸尘清冷好听的嗓音扬起。宫衍在他身旁站着,薄唇紧抿,没有说话,心中却泛起疑惑:“这里为何如此熟悉?难道我曾经来过?” “梦中你来过,曾经的你对这里异常熟悉,因为这乃我神族的镜湖。”逸尘说着,伸出手虚空一点,镜湖上方立时出现一宽大的水幕,而水幕里的画面刚一跃入宫衍眼帘,他整个人就开始变得呆滞。 “他是谁?” “擎天。” “她又是谁?” “蝶儿,神族的小公主。” “和她玩在一起的那个人又是谁?” “魔族的阡陌王子。” 宫衍不受控制地问,逸尘面无表情,不厌其烦地作答。 伴随画面不停地变化,宫衍的眼睛陡然睁大,只觉头痛得厉害,逸尘淡扫他一眼,却并未过问什么。 “我怎么了?告诉我……我这是怎么了?”抱住头,他颤声问。 逸尘道:“属于擎天的神识正在占据你的记忆。” “我不是他。”话虽说得坚决,但他心里却是矛盾的,仿若那话不是出自他的口。 “你是。”逸尘语气平淡。 宫衍抱住头,痛苦不堪,这一刻,不明的力量让他心甘情愿地被擎天的神识入侵大脑,代替、取代他。 而他,不想再感知、清醒。 此时的他,神识已为擎天的神识控制,随之,痛苦逐渐削减,他凝向那垂挂在虚空中的水幕,看着水幕中的画面,心痛得仿若被人硬生生地从胸腔里剜出。血,鲜红的血滴滴滴落,浸透了八卦圆盘上的每道图纹。 宫衍的心在灼痛,因那一滴滴鲜红的血在灼痛,疼痛汇聚成一簇簇凌乱的力量,穿过他的血脉,流经全身奇经八脉。 “蝶儿……” 一道极具伤痛的声音在宫衍心底响起。 他察觉脸上湿润一片,嘴角抖动,垂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去救她啊,去救蝶儿啊!”她不让接近,她不让任何人接近自己。 血,鲜红的血,自蝶舞身上的伤口溅出,纷洒向他眸中,就似那漫天的落红。 宫衍的心凄痛无比,不知何时,挺拔的身躯已然跪倒在地上,他泪流满面,脑中的记忆和入目的画面,齐充斥着他的感官,痛得他好想放声大喊,奈何……奈何喉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是谁?我究竟是谁?我为何这么心痛?”他一脸悲怆,嘴唇噏动。 “你就是擎天,擎天就是你。” 逸尘虚无缥缈,清冷平和的声音扬起。 “我是擎天,没错,我就是擎天,可我为何救不了蝶儿,我为何救不了他?” “因为你在乎小丫头。”逸尘道。 宫衍:“我在乎她,是啊,我在乎她,我怕自己强行上前,她会做出更过激的举动,但这样的我,还是没能救下她啊!”他的唇是在动,却依然没有声音。 “不是你的错。”在逸尘这,宫衍心中想什么,想要说什么,他皆知道,因此,他出言予以宽慰。 “为什么不是我的错?就因为怕她做出过激举动,我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流尽最后一叠血么?” 逸尘没有做声。 “蝶儿,蝶儿……”宫衍瞬间感觉自己跃进了画面中。 他在靠近被鲜血浸透衣裙的女子,靠近生命中所爱之人:“蝶儿……”蝶舞像是一抹落花,静静地躺在八卦圆盘上。她的眸子在慢慢闭阖,却仍努力地望向走近她的擎天哥哥。 “擎天哥哥,你是擎天哥哥?”虚弱如花蕊倾吐芬芳般的声音,自她失去血色的唇瓣里溢出。 宫衍脸上显出痛苦之色,用力地可知,却怎么也可止不住那蚀骨之痛。 “我是擎天,我是你的擎天哥哥。”他伸出手想要抱起这曾经可爱娇俏,现如今却已如落花般的女孩,然,他瞬息间感觉到自己离开了画面,仍跪在镜湖边上,就好像他一直都在这跪着,从未离开过。 水幕中的画面变得模糊,直至消散全无,脑中的画面却清晰异常,他好痛苦,好痛苦,只觉眼前不时地出现那鲜血淋漓的一幕,不时地出现他站在一隅,凝望女子欢声笑语的一幕,灵山,王宫,镜湖……到处都是她灵动的身影,到处都回荡着她银铃般的笑声。 然,最终笑声消弭,留下的唯有那一朵落花,唯有那被她的血浸透的八卦圆盘。 “蝶儿……” 无比悲怆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一遍遍地响起。 那是多么深情,多么痛楚的呼唤,似是穿越沧桑岁月,宛若杜绝啼血,用生命在呼唤。 他被那呼唤埋住了,深深地埋住了,胸口为之感到一窒,再难呼吸。没了,蝶儿没了,他双手用力地揪扯着自己的发,终于狂乱地悲吼出声,他是擎天,擎天是他,他们本身是一个人,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了,他有了擎天的神识。 擎天的痛苦就是他的痛苦,且他有一瞬间觉得,面对擎天,他是那么的渺小,渺小到难以和那坚毅的男子作比。 “蝶儿……”脑中,擎天双手如抱稀世珍宝般,紧紧地抱着蝶儿。蝶儿昔日灵动的眼眸,逐渐失去光彩,她静静地躺在擎天的臂弯里,慢慢闭阖双目,体内残余的血依旧滴滴而落。她眷恋擎天哥哥的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还是一如既往地令她感到安心。 眷恋,很不想割舍。 “擎天哥哥……对不起……” “对不起……” “蝶儿对不起擎天哥哥……” 她的唇中发不出声音了,可她仍固执地张开嘴:“忘记我,擎天哥哥,忘记蝶儿,好好活着!” “擎天哥哥,帮我照顾父王和母后。” “擎天哥哥,保护好我神族子民。” “擎天哥哥……在我心里,你是最厉害最厉害的擎天哥哥……” 擎天的泪涔涔而下。 虽听不到她的声音,但他清楚知道她说的每句话。 她让他忘记他。 她让他好好活着。 她让他照顾王和王后。 她让他保护好神族子民。 她说他是最厉害的擎天哥哥。 “蝶儿,蝶儿……别丢下擎天哥哥,蝶儿……”他的脸贴着她的额角,声音嘶哑,喃喃道。这一刻,周遭仿若只剩下悲痛欲绝的他,和一没了生命气息的她。慢慢的,她在他怀中化作朵朵夭红,如蝶儿般飞散于空气中,一朵一朵消失不见。 他的怀中变得空荡荡的,可他却依旧保持着抱她的姿势。 良久,他仰头望天,发出野兽般悲痛的吼声。 装饰简洁却不显得简陋的殿宇中,一眼望去空荡荡的。擎天不知自己枯坐在这殿中多少时日,他只知自己已拿定主意。 放弃神品,让她永受轮回之苦减至六世轮回。 如果可能,他唯一想做的就是让她复活,不让她受一世轮回之苦。 但,那根本就实现不了。 六世轮回,最少六世轮回,原本她受永世轮回之苦,是她自己的选择,以此为自己破了神族的规矩所受的惩罚,而且她临死前许下那样惨烈的誓言,谁又能帮助她?劫数,长老们说那是她的劫数,如若一世一世过去,她都勘不破“情”字,与那魔族王子纠缠在一起,将世世承受背弃之苦是必然的。 他要助她渡劫,以放弃神品作为代价,换得她六世轮回。 “蝶儿,六世,我相信六世之中,你我总能心意相通,总能携手白首。”擎天如是想着,起身,去见王和王后,去见神族诸位长老。 王高坐在王座上,王后坐于他身旁,大殿两侧站着诸位长老,没有出声,大家齐看向如松竹般立于殿中央的挺拔身影。 时间点滴流逝,王和王后对视一眼,方启口:“你想好了?”他凝向擎天,眼里写满不赞同。 王后眼眶湿润,眸中疼惜毫不遮掩:“傻孩子,蝶儿的心没在你身上,你却未她如此付出,傻孩子,你这样做,让我们欣慰的同时,更多的则是疼惜!”她心绪起伏,泪还是没能忍住,潸然而落。 “想好了。”擎天目光坚定,回王一句。 “不后悔?”王郑重地问。 擎天果决:“不后悔。” 王眼里染上痛惜:“你可是我神族的战书,如若没有了你,神族会遭受怎样的命运,想过这些吗?” “我神族人才辈出,擎天相信,即使没有擎天守护神族,我神族依然会屹立神魔妖三族之首。”他知道经过前不久的大战,神族受了重创,但他也知道神族能力超群者不乏少数,所以,他放心得下。 “你一定要这么做吗?” “是,我意已决。” “如若六世轮回,蝶儿始终没有勘破与阡陌之间的孽缘,你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魂飞湮灭,永远消失于六界之中,再无轮回。” “你既知道,还要选择那么做?” “嗯。” 王见他态度坚决,不由叹口气,将眸光挪向诸位长老,商议起擎天的决定。 “王,魔王和妖王皆递上降书,愿臣服我神族之下,他们唯一的希望,是想我神族破解开蝶舞公主的誓言,从而让阡陌王子和雪媚公主免受永世轮回之苦。” “阡陌和雪媚的命运和蝶儿紧紧缠绕在一起,有他们在,蝶儿只怕每世都会在苦难中度过。”王后这时道。 “王,擎天是破解蝶舞公主誓言的关键,咱们可以答应魔妖两族,但具体要如何破解,不用与他们道明,免得他们从中作祟,最终害了擎天和蝶舞公主。” “咱们前面答应,魔妖两族后面肯定有所准备,只怕咱们防不胜防。” “他们能暗中做手脚,我们也能。” “祁长老,咱们神族可是最守规矩的。” “没错,咱们是最守规矩,但也不能任魔妖两族胡乱作为而无动于衷。” ……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王面沉如水,聆听到最后,道:“看来你们并不反对擎天的决定,既如此,那就这么定了,至于魔妖两族会不会暗中做手脚,还有我神族是否要与他们一样,插手孩子们之间的事,还是先静观其变的好。” “擎天谢王成全。” “傻孩子!” 王叹了声,并未多说。 擎天放弃神品,势必要承受严厉的惩罚,为免魔妖两族听到什么风声,神族内部对擎天的惩罚只能秘密进行。然,魔妖两族的王还是得到些许消息,但他们没有立刻付诸行动,而是暗里沟通一番后,决定视情况再定。 毕竟有六世轮回,指不定他们的孩子脑袋一开窍,便早早地渡劫成功呢! “擎天。”接受惩罚后,擎天没了神品,生命如火焰般在剧烈燃烧,似是随时有可能就此离去。 药神在榻边站着,银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药神……” 擎天身上被神器所伤,几乎很难找到完好的肌肤,可饶是如此,他的目光依旧清明,坚毅。 逸尘问:“可后悔?” “擎天无悔。”擎天作答。 “蝶儿心性单纯,却也是个执拗的孩子,她之所以选择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去,说白了,是她太爱阡陌,觉得自己被骗,难以接受才走上了那条路。而阡陌对蝶儿的感情你也看到了,他不顾一切追随蝶儿而去,这就注定了他会蝶儿继续纠缠,如若你不能和蝶儿心意相通,走到一起,那么你的付出说起来就是笑话一场。” “他是喜欢蝶儿,也爱着蝶儿,但他对蝶儿的爱太不纯碎,所以,在我看来他不配得到蝶儿的爱,而我有信心让蝶儿爱上我。” “是啊,阡陌的爱太不纯粹,否则,就不会发生神妖魔三族间的大战,蝶儿也就不会选择以那种方式离去。可谁又能知晓经受轮回之苦后,阡陌不会提早勘透权欲,而一点他看透权欲,那么……” 逸尘后话尚未道出口,就听到擎天道:“他能勘透权欲吗?一个从骨子里都想着争权夺势之人,要想他勘透权欲,那根本就不可能。”他说得笃定。 “阡陌确实权欲心击中。”逸尘叹息,半晌后,他又道:“在你们渡劫成功前,每世轮回的记忆都会被封印,也就是说你们谁也不认识谁。” 擎天道:“有心自会走到一起。” “去吧,去找蝶儿吧,但愿你能助她渡劫成功。”这也是你的劫数,擎天,是你们几人的情劫。 宫衍脑中的痛感消失,慢慢的,他从地上站起,看向逸尘道:“我要助蝶儿渡劫,我要去找蝶儿。”宿命,那是他的宿命,他抗拒不了,也不想去抗拒。 心在悲伤,泪在滴落,他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身旁之人。 逸尘的手再次在虚空中一点,宫衍发现自己的意识逐渐模糊,耳边响起女子清纯婉约,又难掩快乐的声音。 迷迷糊糊中,他仿佛看到了一座很大很大的花园。 亭台楼阁, 假山林立,小桥流水,处处可见名贵花草。 空气中花香沁鼻,鸟儿啼鸣欢唱。 “沐澜哥哥,我要嫁给你。” “公主殿下,这话可不能乱说。” “难道沐澜哥哥不想娶歌儿吗?” “自然是想的。” “那沐澜哥哥要答应和歌儿永远在一起。” “……”你不仅是公主,而且还是圣女,不是谁想娶就能娶的。 “沐澜哥哥不答应吗?” 不忍心看到她失望,他唇角微弯起抹弧度,轻点点头:“好,我们永远在一起。” “永远永远陪着我?” “嗯,永远永远。” 他们像孩子似的拉着手儿,在花园中笑着走远。 …… 要离开她了呢,好舍不得,好舍不得…… “沐澜哥哥,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不该让你喜欢我,不该让你爱我。” “不是歌儿的错,沐澜哥哥自己喜欢歌儿的,沐澜哥哥不后悔娶歌儿做妻。”哪怕他们没有成功拜堂成亲,但她已然是他的妻,是他孩子的娘亲。 “歌儿别哭,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知道么?” 女子捂住嘴,哭得泣不成声。 孩子?他们的孩子已被人杀死…… “歌儿要坚强,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沐澜哥哥……” 受了伤,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雪狼静卧在一旁,沐澜在她怀中闭上了眼。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他已经死了,你是我的,你清醒一点!” “不,我们不能在一起,我是你的姐姐,我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不能?我就是要你,从小你就和我在一起……” …… 她没了眼睛,他们的孩子被悠夜杀死了……悠夜喜欢她,悠夜竟然喜欢他的双胞姐姐,事情真相竟然是这样! 沐澜现在是一只雪狼,他睁开眼后,就发现自己附身在了悠歌的雪狼身上,他想告诉悠歌,想告诉自己的爱人,他没死,他还在她身边呢!然,他如今只是一只雪狼。 “烧了她!烧了她,她不是我们的悠歌公主,她不是我们的圣女,她不洁,烧了她!” 雪狼眼里滚出泪水,蹲在祭台上,听着民众一声高过一声,喊着烧死他们原先最喜爱,最尊敬的悠歌公主。 围在她周围的木柴还是被点燃了,悠歌被绑在石柱上,嘴角挂着浅淡柔和的笑容,看着她月圣国的百姓,仿若她死得其所。 “歌儿,有我陪着你,不怕!”雪狼起身,飞跃进火海中,随之依偎在悠歌脚下:“我的妻,我的歌儿,有沐澜哥哥陪着你,不用害怕……”泪滴落了下来,打在了雪狼头上,它仰起头,就看到悠歌眸中含着热泪正注视着它:“沐澜哥哥,沐澜哥哥没有离开我,沐澜哥哥原来一直在我身边,真好!” 眸中明明被悲伤填满,明明痛得心在滴血,她却还强撑着给他一抹微笑。 雪狼和她对视,眼里亦充斥着满满的悲伤:“我们永远不分开,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它用脑袋蹭着她的腿,任燃烧的火苗扑到毛发上,一动不动,和心爱之人坚如磐石,相守在一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4:隐瞒,只是想你 火焰红得灼目,天地间除过那聚集在一起的百姓,就是白茫茫一片。如果可能,雪狼想救走悠歌,救走他的妻,然,那种可能是不存在的,先不说以他现如今这具垂垂老矣的狼躯,根本没能耐斗得过那些手持兵器的铠甲兵,就是悠歌……怕是也不愿他伤到那些百姓。 被汹汹之火包围其中,本该感到灼热,感到肌肤被烧焦的痛感,然,那些感觉他一概没有。 有的只是冰冷,无穷无尽的冰冷。 是悠夜,是刚荣升为太后的皇后,是那些被无知蒙蔽了双眼的百姓,是他们把悠歌逼到了及泰山,美其名曰为月胜过百姓祈福,实际上,他们都有着各自的目的,而那些个目的的共同点,就是要悠歌死。 难道他们都忘了不成,悠歌为这个国家都做过什么? 呵呵!看那一个个面目狰狞的面孔,他知道,他们要么是真的忘了,要么就是有意不去想。 死吧,死了也好,死了就不用再看着肮脏的世界,死了就能从此解脱,死了……他们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谁也不能再把他们分开。 悠歌阖上了眼,嘴角那么微笑始终没有退散。 雪狼静静地偎依着她,泪一滴一滴滚落,感受着生命从身体内流失…… 漫天雪花飞舞,聚在一起的人们逐渐四散离去,一抹孤寂的身影,站在无垠的雪地上,望着祭台上快要燃尽的火苗,他想过阻止,想过…… 但他最终什么都没有做。 他就是悠夜,是悠歌的双胞弟.弟,是推悠歌到祭台上的罪魁祸首。 得不到,那就毁掉。 多么残忍啊! “你后悔吗?”站在他身旁的女子从祭台上收回目光,勾起嘴角转向她问。 “后悔么?”悠夜暗忖,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女子生得极其艳丽,是沐澜同父异母的妹妹,名沐雪。 “是你将她送上祭祀台的,所以,你没资格后悔。” “你在找死!”悠夜凝向她,一脸阴沉。 沐雪掩唇轻笑:“你敢吗?敢杀了我吗?你可要记住,你做的事我基本都知道,如果我将那些抖出来,你觉得你的皇位还能坐稳么?” “朕会受你的威胁?” 悠夜眼神阴鸷,语声冷得似冰渣。 “我哪敢威胁您啊!”沐雪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艳丽的脸上挂上极致柔和的微笑:“我只是在说事实……”悠夜唇角紧抿,几乎成一条直线。“你喜欢悠歌公主,喜欢自己的姐姐没错吧?我哥被你设计而死,这没错吧?还有悠歌和我哥的孩子,是你亲手摔死在地上,这也没错吧?最令我吃惊的是,你明明那么喜欢悠歌,深爱着她,却对她也用计,让她甘愿剜出自己一双眼给你……” “够了!” 悠夜目光嗜血,截断她之言。 “这就够了吗?皇上……”沐雪想着自己手里握着这么多把柄,因此,整个人又有了充足的底气:“皇上一定要记住,这一生您只能寵我爱我,要不然,我一不高兴,不知会做出什么事呢!” “是么?”悠夜森笑,伸手就掐住女人纤美的脖颈,只听“咔嚓”一声,女人在无比惊恐中垂下了脑袋。悠夜松开手,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女人尸体,转身行远…… 水幕转淡,画面消失,逸尘看向宫衍,见他脸上残泪未干,眸中痛楚满满,依旧盯着湖中央的水幕,眼珠子一转不转,似被定住一般。 良久,他薄唇微启,声音黯哑凄伤:“我就是沐澜,蝶儿便是悠歌,对么?” 逸尘“嗯”了声,没多言。 “悠夜是阡陌……他,他怎能那般残忍?”宫衍眼里的痛楚被恨意取代:“为了满足自我权欲,他竟以各种借口作为幌子,将悠歌逼到祭祀台上!”逸尘沉默,仍未做声。 宫衍抿了抿唇,道:“继续吧!” 新的画面跃然于水幕上,他的心时而甜蜜,时而又苦涩难耐,再到最后,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荒凉伴他左右。 心空了,无法高兴,止住的泪又涌出眼眶,沿着他俊美的脸庞滑落。 “她为何这么苦?为何……” 没人回答他。 “这就是轮回之苦么?让我们相遇,却不能相守,这就是所谓的轮回之苦,这就是她和阡陌之间的孽缘……而我,明明快要拥有她,却出现这样那样的变故,这于她于我是不是太残忍了些?” 逸尘冷清的嗓音扬起:“你应该看得出,蝶儿还是喜欢着阡陌,否则,不会一世又一世和他纠缠在一起。” 宫衍注视着不停变换的画面,觉得自己少了什么,于是,他苦苦思索,却想不起来,这让他很痛苦,不由自主地转向逸尘,哽声问:“你说我少了什么?” “心。”逸尘唇齿间溢出一字。 “心?”宫衍喃喃,神色凄伤:“是啊,我的心空了,就等于没有心……” 逸尘:“你有心,只不过你的心每世都因蝶儿的苦难被掏空。” 宫衍泪眼朦胧,重新看向水幕中的画面。 …… “舞儿就是蝶儿,原来舞儿就是蝶儿……”宫衍嘴角漾出抹微笑,可那微笑同时又酸涩,又发苦:“墨渊作何回来的晚?他如果回来早点的话,舞儿就不会死,他们就能见到,兴许从此幸福相守下去。” 逸尘看着画面上的现代建筑,看着风景优美的墓地,唇角微启:“墨渊就是你。” “是啊,他就是我,可这一世的我竟和舞儿基本没什么交集。”宫衍苦笑。 “擎天……”逸尘扬手撤去水幕,神色凝重,挪目定定地看着他:“你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就该好好把握机会,和舞儿长相厮守,要不然,你们都将魂飞湮灭,从六界中消失。” 想到会和媳妇儿分开,宫衍的心就急剧地抽搐,不能自已。 “我会抓紧她的手,谁也不能将她从我手中夺走。”他一字字道。 逸尘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快得让人捕捉不到。 “是你的自然没有人能夺走。”他淡淡道。 宫衍按住自己的心口,眸光坚定:“这里只有她,只能住进她一个人,我曾许下誓言,要爱她寵她,护她纵她,给她这世上最好的,让她成为这世上最尊贵,最幸福的女人,我说到做到!” “阡陌也已记忆复苏,他并不比你少爱舞儿,且并不比你弱。经历那么多,他或许已勘破权欲,只想好好爱舞儿,所以,你最好不要掉以轻心。”逸尘叮嘱。 “……”宫衍怔住,半晌,他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不惧他会做什么,因为我相信,舞儿对我是真心以对。” 逸尘静默片刻,道:“那就……握紧她的手……”顿了顿,他又道:“你可以回去了。”伴他音落,身旁已无宫衍的身影。 “师父。”王后自不远处的花丛后走出,眼角挂着泪,微笑着道:“难为你了。”她在逸尘身旁站定。 “有什么难为的?”逸尘摇头,银眸锁在湖面上,喃喃:“我虽帮擎天唤醒往世记忆,但这也难保他和舞儿之间不会出事。” 王后道:“这一世舞儿是喜欢擎天的,她对阡陌没有一丝好感,我相信她不会再与其纠缠。” “舞儿的记忆封印尚未打开,有些事怕是说不准。”逸尘怅然道。 “阡陌是喜欢舞儿,可他带给舞儿的只有痛苦,我还是刚才那句话,舞儿就算记忆复苏,也不会再与他有所纠缠。”王后说的肯定,她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置擎天的感情不顾,认死理与阡陌继续纠缠下去。 逸尘叹了口气:“该做的我们都做了,接下来就要看他们自个的了。” “擎天对蝶儿的爱,是宽容的,他甘愿为蝶儿放弃神品,乃至生命,这样的他值得蝶儿深爱!”王后拭去脸上的泪,笑了笑,道:“他们会幸福的,师父,你说是不是?”逸尘不知在想什么事情,久未启口,王后看了他一会,心中忽然一紧,有些迟疑,且带着试探问:“师父,你对舞儿是不是……”她口中道出的不是蝶儿,而是舞儿,虽然她话没说完全,但逸尘是何等心智,只听了个音,便知她要问什么。 回过神,他凝向王后:“是,我是觉得现在的舞儿比原来的蝶儿更讨喜,和她相处的那一段日子里,我感受到自己竟然还有心跳,感受到了何为开心,感受到生命原来是那么美好,但也仅此而已。”对,就是仅此而已,他是小丫头的师尊,即便对其再欣赏,也不能越雷池一步,更何况,小丫头根本就不属于他。 王后嘴角动了动,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没想到逸尘会毫无顾忌地将他对舞儿的感觉,当着她的面直接道出,此刻想想,反倒是她有些小心了。 “师父,对不起,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只是……”她想解释,逸尘却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你没有错,不用对我说对不起。” 周围气氛变得有点尴尬,王后不由转移话题:“师父,你说舞儿的封印会何时开启?” “应该快了。”逸尘沉默良久,浅声道出一句。 月华幽冷,静夜寂寂,客房中,宫衍蓦地睁开眼,坐起身唤道:“舞儿!”蝶儿、悠歌……血舞,都是他的舞儿,虽有些匪夷所思,可脑中出现的那一幕幕画面,他知道那都真实发生过,是过往几世轮回的记忆。 每一世,他的舞儿都承受着那么多苦难。 每一世,他的舞儿都是惨死。 不,这一世,他的舞儿会好好的,有他在,她一定会好好的! 捂住脸,宫衍发觉手心濡湿,紧跟着,所有的情绪全化成伤,化成痛,宛若荆棘般扎进他的心里:“舞儿,你所经历的绝望、无助、痛苦,我都感受得到,我劝都感受得到!”他暗忖,心抽搐不止。 伸手拿过衣袍穿上,他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传唤被带出来执行任务的血滴子:“一刻钟后,到镇南面的荒坡上集合。”得到回应,他朝窗户方向手风一扫,轻微一声响,靠近街边的那扇窗登时敞开。 提气,身形如无物,瞬间消失在漫漫月色之中。 寒凉的夜风迎面吹过,他脑中的画面不时更换着,且每段画面的末尾,都令他悲怆难耐。 “舞儿,我爱你,好想立刻回到你身边,好想立刻揽你入怀,好想立刻听到你的声音。”心潮起伏,他凌空而落,在镇南面的荒坡上站定。没过多久,血滴子们一个个赶到,只听他道:“回京。” 十多名血滴子整齐划一地低应一声。 “上来。”提气跃于青龙背上,他又道。 “……” 血滴子们先是一怔,旋即腾空,落于青龙的背脊上。他们的神色看似镇定无比,实则满心错愕。 青龙? 他们现在站在青龙的背脊上,而这条青龙一看就很有灵性,它……它是凭空出现的么?不,不对,是殿下掌控着这条青龙,他们看得出青龙在殿下面前很温驯,就好像殿下是它的主人。血滴子们真相了! 为防宫衍有个万一,云轻舞给其一枚新炼制的,有别于之前那些储存宝物的空间戒指。这枚空间戒指不仅能储存物什,且里面被她铭刻了土地、树木、溪流等铭文,也就是说这是个小规模的,有空气流动,可存放活物的储存空间。 当宫衍收到她的这枚空间戒指,闪身进空间看了一遭后,很是高兴,对此,她傲娇地摆摆手,说什么和师尊相比,自己炼制储物宝贝,神器神马的还差得远呢。 咳咳咳…… 某女说那话也不怕让她家师尊大人听到,两人修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能放到一起比么? 宫衍晓得媳妇儿心里愉悦着呢,便由着她傲娇,还不忘大夸特夸媳妇儿一番。 就这样,属于男人的青龙神兽,被某女从自个的修真空间里放出,被宫衍收进他自己的空间中。 两百多里的路程,在青龙这根本就不算个事,血滴子们神色严肃,目视前方,听着耳边呼呼吹过的风声,只觉还没等他们从看到青龙的愕然中回过神,便已到皇城外,属于血滴子训练基地的别院上空。 “下去吧。” 宫衍低沉磁性,夹带着威严的嗓音扬起。他没有特意交代血滴子们守住青龙的秘密,但一众血滴子都知道,今晚看到的他们一个子都不能说,咳咳咳……不对,应该是他们什么都没有看到。至于速度回京的原因,自然是他们修为又有了大长进,疾速飘回京罢了! 说起来,他们也不用紧张,因为在这训练基地,没人敢破规矩,瞎打听。 静夜无声,窗纸上月影斑驳,云轻舞睡得香甜,忽地感到有人出现在屋里。 “谁?”随音起,她已从牀上坐起,眼里不见半分睡意。待看清眼前之人时,她睁大眼,嘴巴微张,不太相信入目所见,直至男人熟悉的嗓音在屋里响起,她才阖上嘴巴,眨眨眼,道:“不是说要五日……”她话还未说完,宫衍已如一阵风,拿起牀上的锦被将她从头到脚裹住,横抱起走出房门:“衍,这大晚上的,你该不会要带我回宫吧?”说是五日,这还差一日呢,人咋就突然出现在眼前涅? 宫衍先是“嗯”了声,而后道:“想你就提前赶回来了。” “皇上交代的差事可都有办妥?” 云轻舞像个蚕宝宝一般,被暖暖的锦被包裹在其中,眨着澄澈明亮的眼眸,抬头看着自家男人。 “妥了。”宫衍作答。 两刻多钟后,东宫。 “我去沐浴。”将怀中的媳妇儿轻放到宽大舒适的牀上,宫衍俯身在其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转身走向温泉池。 云轻舞抱过软枕,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帘外,禁不住眯了眯眼。 “出什么事了吗?”怪怪的,可素……他到底哪里怪了,她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揉着额头,忽地,她拍了下脑门,眼神,丫的眼神很不对劲,虽掩饰得很好,却还是能让她察觉出,他的眼底有痛,有悲伤。 经她这么一想,脑中立时又灵光闪过。 他身上的气息和他眼里的情绪大致一样,伤痛…… “舞儿。”宫衍很快返回。 星眸锁在媳妇儿精致绝美的脸上,看着她一转不转。 “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云轻舞坐起,抚上他清俊的脸庞,柔声道:“告诉我,究竟出什么事了?”宫衍伸臂揽她入怀,将她的头按在她的胸口,低喃道:“什么事都没发生,我只是想你。” 云轻舞的脸儿贴在他心口处,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软声问:“真的吗?”明知他有事瞒着她,他不愿说,她也不能强问,因为她知道,他不说有他的理由,不告诉她是不想她担心。 “父皇交代的差事办得很顺利,什么事都没发生,你不要多想。”宫衍轻柔的嗓音在她耳畔扬起:“这几ri你还好么?” “好着呢。”每天过得很哈皮,能不好么?云轻舞暗自吐了吐舌头。 宫衍挑起她的下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星眸中情意流转,声音低沉沙哑:“答应我永远和我在一起。” “好。”这话不是说过么,咋还提起? 云轻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我会对你好,永远只对你好。”说着,宫衍的吻就落在了她的唇上,一开始还是蛮轻柔的,可片刻后,他眸光变得深沉,在深沉中又聚满极致痛楚,进而他的吻转为猛烈,就像夏日里突然降下的暴雨,铺天盖地,迫的人难以呼吸。 此时,好似唯有这样,他方能真切感知到他的舞儿还在,她没有躺在血染的八卦圆盘上,她没有被绑在祭祀台上,被熊熊大火焚烧……她没有在那一声轰鸣中灰飞烟灭。她是有温度的,她就在他怀里,就在他眼前。 “衍……衍……你怎么了?告诉我,你怎么了?”他的吻落在她的脖颈,她晓得他情绪不对,且能深深地体会到他的无助、绝望、悲伤。 他在她这寻找安全感…… 他必是遇到事了! “舞儿!舞儿!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我会保护好你的,求你不要离开我……”他呼唤着她的名儿,每一字,每一句都淋漓尽致地彰显出他对她的深情,他爱她,爱得深沉,爱得无助,爱得恐慌。 云轻舞轻抚着他的背脊:“我不离开,我永远和你在一起,信我,我只和你在一起,永远不离开你!”他怕失去她,所以,他的声音里流露出无助和绝望,还有道不尽的深情和爱意。 “衍,你……”温热的泪滚落至她脖颈间,灼痛了她的心,同时湿了她的眼,她想安慰他,想让他别胡思乱想,却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任他紧紧抱在怀中,任他倾泻满心情绪。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说什么他只怕都不会听到。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衍的情绪稍显平复。 他在她眉间落下轻吻,看着她迷蒙水润,染着疼惜的眼,喃喃:“别担心,我没事。” “嗯。” 能没事么?情绪波动这么大,她能信他之言,信他没遇到什么事? 答案自然是不信的,但她也不会再去问。 她尊重他。 只因他不想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5:血夜,错付深情 细密的吻落下,他揽着她躺下…… “舞儿,相信我,我会让你幸福,会让你永远快乐……”汗水顺着他的俊美的脸颊淌下,滴在她的白希精致的脸上,与她因为他的深爱而落下的泪合在一起……他攥住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轻而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声音低哑道:“谁都不能再伤害你,谁都不可以。” “相信我,舞儿,谁都不可以伤害你!” 他眸光深邃无比,注视着她,全力爱着她…… 时间过去多久,他不知,她亦不知,总之,一切结束后,他埋首在她脖颈间,半晌,发出声爱怜的叹息:“舞儿……痛吗?”他已完全冷静下来,也在瞬间知道自己今晚怕是过了,所以当他抬起头,与她四目相接时,眼里有疼惜,有歉然,有愧疚:“对不起!我不该控制不……” 云轻舞摇摇头,眸光水润,脸上红.潮未退,像极了盛开的茶花,红艳而惑人,她扯了扯唇,道:“傻瓜,我们是夫妻,你爱我,我爱你,做这种事再正常不过,说什么对不起?”宫衍闻言,璀璨星眸甚是柔和:“舞儿真好!”轻喃一声,他不舍地躺回她身侧。 片刻后,他起身,柔声道:“我抱你去清理。”云轻舞懒懒地躺着,一动都不想动:“我累。”说着,她张嘴打了个哈欠。 宫衍寵溺地笑了笑,取过宽大的丝质白袍穿到颀长的身躯上,而后修长的指灵活地将系带打了个松垮的结,转身就离开了牀榻。云轻舞半睁着眸子看向他,只觉那有着云纹图案,质地轻柔的白袍,将其愈发衬得清逸绝尘,一时间,她看得痴迷,很难把这时的他与刚才那个……如火焰般灼人的他联系在一起。 不多会,宫衍拿着端着盆温热的水,回到牀榻边。 在水里绞好布巾,他挪目望向云轻舞,眸光柔和似月,熠熠生辉。 “干嘛?” 云轻舞脸上有些发热,心知他要做什么,却还是没能忍住,带着些许羞涩问。 “我帮你擦拭下,要不然睡着不舒服。” 宫衍上前,语气低柔而温软。 “你给我,我自己来就好。”从锦被里伸出手,某女脸上布满红霞,破难为情地道出一句。宫衍挑眉,嘴角弯起,笑得甚是狡黠:“还有力气?” 登时,云轻舞羞恼地瞪他一眼,想着此刻如果方便的话,她势必给丫的两拳。 人前正经八百,每每和她单独相处时,就犯抽,一点正行都没有。 “你我是夫妻,再亲密不过,没什么好害羞的。”宫衍笑着道。 云轻舞翻个白眼,扯住锦被蒙住脑袋,不去理会他。 “哼!就你丫的不害羞,我害羞难道还犯了晚发不成?”她暗自腹诽,知道阻止某人那是绝对办不到,既如此,那就由其代劳吧。反正丫的也没说错,他们是夫妻,亲密之事没少做,嗯,就在此之前,还大战好几个回合,这会儿若还害羞,难免显得有些矫情。 宫衍朝牀尾瞥了眼,看到那被他撕扯得,属于她的纯白里衣已不成样子,俊美无俦的脸上瞬间一热,且忍不住还干咳了两声。云轻舞似乎知晓他作何那么不自在,脑中立时跃出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跟着双颊又是好一阵滚烫。 稳准心中的悸动,宫衍掀开锦被,轻柔地帮她清理干净,期间,竭力平复好的呼吸逐渐又开始变得急.促……不过,他没有放纵自己,免得伤到媳妇儿,毕竟今晚他真得没把控住,累得她连动都不想动。 做了个深呼吸,他回身将布巾放回水盆里,而后在她身侧重新躺好;“舞儿,日后我不会再向今晚这么孟浪。”将她的头放到自己的臂弯里,他满目歉意,无比怜惜道。 “我没事。” 云轻舞摇摇头,道:“你这趟回来情绪不对劲,但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梦到些不好的事,所以心里一急,情绪难免起伏过大,不过,你别担心,我现在一点事都没有。”宫衍搂着她,下巴抵在她的额角,轻语呢喃。“是梦到我离开你了吗?”云轻舞低声问。 宫衍轻轻地“嗯”了声。 “你这是不信任我吗?”她是有意这么问的,因此,声音显得闷闷的,且缓缓转了身去。做什么不告诉她实话?梦到她离开,这怎么可能?她都说过,只要他不先放手,她就不会放手,这人还真是喜欢七想八想。 鼓起腮帮子,云轻舞腹诽。 熟料,身后某只很快又贴了过来,从背后抱住她,身体与她挨得紧紧的,似是怕了飞了一般。他轻吻着她的耳根,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脖颈上,一时间令她感到浑身不自在起来。“信你就如信我自己。”他低语呢喃,双手环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身:“乖,睡吧!我抱着你……” “就知道你丫的会这么说!” 云轻舞无声轻叹,不打算再去想他的异样从何而来,阖上眼,不多会进入梦乡。 夜色深沉,魅香坊。 春娘怎么都没想到,睡得好好的,鼻腔里忽然就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顾不得多想,她立马起身更衣,可还没等她出房门,一名明面上在后院打杂的伙计,眼神恐惧,满身是血冲到她面前:“春……春娘……魅香坊完了,全完了,咱们的人已经死了一大半,你快想法子逃……”话未道完,他后心就已被人刺了一剑,而后,大睁着眼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你们是什么人?”春娘无疑是紧张的,然,面上却尽量保持着平静,她盯着身穿黑色劲装,脸蒙黑巾的高大男子:“我魅香坊既没犯王法,又没在外结仇,你们为何要将我们斩尽杀绝。” 男子懒得理他,提剑就攻向她。 春娘见状,神色一凛,手往腰间一探,一条柔韧,打眼看就不是俗物的红绫出现在她手中。红绫如游蛇,迎向男子豁然而出的剑风。两人看似打得不分秋色,但春娘知道,若继续这么交手下去,她必死在这无疑 。 眼眸半眯,她寻机逃脱,然,男子的舞出的凛凛剑风,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片刻工夫,春娘身上便有多处受伤,鲜红的血染透了她的衣裙,剧痛致使她额上冷汗滴滴滚落,可她仍想着弄清楚对方的身份,好给自家主子留下有用的线索:“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老娘既然已没活命的机会,那就让老娘死前做个明白鬼。” 男子依旧未搭理她,只是狠厉地向其进攻。 “噗!” 春娘胸前被他刺了一剑,张嘴就喷出一口鲜血。男子掌心运力,长剑在其体内搅动了下,豁然拔出,春娘身形摇摇欲坠,却仍硬撑着没有倒下。 “你们……你们太……残忍了……”大火燃起,前院三层楼高的魅香坊全然陷入火海之中,尸体烧焦的气息,还有浓郁的血腥气,在夜风中飘荡着,春娘双目赤红,按着胸前的伤口,小心翼翼地后退:“你们……就是魔鬼……” 残忍? 魔鬼? 哟呵,作恶多段之人倒反咬一口,真特么让人膈应。 静影提剑一步一步逼向她,眼神冷冽仿若利刃,直刺向她的面门,暗忖:“太子.妃曾说过,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既然爷把任务交给他们这些影卫,那么他就有责任带领大家将事情做得完美,也不枉爷对他们的信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春娘蓦地掏出一枚弹丸扔向他,就在他闪身躲开的时候,“轰”一声响,眼前烟雾大起,等他反应过来这是对方脱身之计时,人已不知所踪。 “该死的臭婆娘!” 掌风扫出,近旁一株碗口粗的大树发出“咔嚓”声响,顷刻间断成了两截。 “跑了?” 赤焰握剑行至他身旁,挑眉问。 “跑了。”静影咬牙道。 “跟死了没两样,主子不会怪罪的。” 他赶过来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那女人身上的几处剑伤,基本都是致命伤,能撑上一刻钟都算其命大。 “火是你放的?” 静影拧眉问。 “是啊。”赤焰耸耸肩,挑眉:“斩草除根,免得春风吹又生。” “做的不错。” “那是自然。”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静影嘴角抽搐了下,对围过来的几名影卫吩咐道:“在后院这几件屋里好好搜搜,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是,头儿。” 赤焰这时道:“要不是这魅香坊距离它左右的铺面有些距离,这把火我还真不敢放呢!” “你也去看看,若无甚发现,咱们尽快撤离。”静影没接他的话,而是吩咐一句。 “好。”赤焰领命,提步离开。 小半刻钟过后,他和几名影卫回到院里,与静影道:“有间厢房布置得相当雅致,不难想到是为他们的幕后主子所用。” “里面再无其他发现?” 静影皱眉问。 “没有。”赤焰摇头。 “放火。”静影下令。 一影卫领命,与同伴迅速引火点燃了后院那几间厢房。 他们不知的是,春娘之所以眨眼不见踪影,与那间雅致的书房脱不开关系。 书房分内外两间,里面看似是个小休息间,实则暗藏玄机。而那个旋即就是密道,是七拐八拐,通至一两进小宅院的密道,等人从密道到了这处宅院,而后再从新的密道进入,一路前行,终到宁王府前院一厢房中。 那间厢房与宫澈住的卧房挨着,所以,从这里往魅香坊那边议事,于宫澈来说是既安全又方便。 “主……主子……” 春娘强撑着口气,通过密道,终于出现在宫澈卧房隔壁的那间厢房。她拍打着墙面,气息虚弱道:“主子……属下……属下有事……有事禀报……”对于武者而言,无论是睡着,还是清醒,警惕性皆很高。 乍一听到春娘的声音,宫澈蓦地睁开眼,披上外袍就出了房门。等他推开隔壁的厢房门,借着月色看到春娘时,心倏然一紧:“怎搞成了这样?” “回……回主子,魅香坊……魅香坊被人连夜覆灭,属下……属下怀疑……天龙门据点恐怕也已凶多吉少,主子……主子该尽快……”她想说的话还有很多,奈何气上不来,整个人蜷缩在地,因失血过多,开始剧烈地打着哆嗦。 宫澈神色森冷,凝向窗外清冷的月色,似是不知她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 “主子,春娘喜欢你,您知道么?为您死,春娘无怨无悔,只可惜春娘不能再帮您做事了,主子……” 嘴角漾出抹轻淡,在春娘自己的认知中最为温婉、清雅的微笑,她带着不舍,带着对爱慕之人的眷恋,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宫衍,是你么?是你做的么?”宫澈负手而立,脸色表情不停地发生着变化:“动作可真快呢,竟发现天龙门和魅香坊与我有瓜葛,宫衍,我还真不能小看你呢!”双手交握,骨关节发出“咯吱吱”的声响,可想而知,这一刻,他心底有多么的愤怒。等他回过神,收拢视线,再望向春娘时,才发现人早没了呼吸。 冷漠不带丝毫感情的眸子从其尸身上扫过,他提步走出厢房,对空道:“来人。” “属下在。”伴随应声,一抹劲装黑影凌空而落,出现在他面前,单膝跪地,静候其吩咐。 他冷声吩咐:“处理了。” “是。”那劲装黑衣男拱手领命。 捏了捏眉心,他返回卧房,躺在牀上久未入睡。 皎洁,却让人倍感清冷的月色照进殿里,宫衍搂着媳妇儿,耳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不知怎地又想到那些过往的记忆,一颗心再度抽痛得厉害。他紧了紧臂弯,让她的身体距离他愈发紧密些,唇轻吻着她头顶的秀发,眸中满满都是疼惜:“你说我们为何就没能早早地在一起,为何没能早早地心心相印?难道在你心底深处,还住着那个人?住着那个伤你至深,让你身受痛苦的那个人。”他无声喃喃。 “我很想你也忆起往世记忆,却又担心你忆起,不是我对自己没信心,更不是对你没信心,而是我怕你承受不住那些痛苦,怕你走入极端……不,其实,其实我似乎对自己没信心呢,我好担心你丢下我,再与他纠缠在一起,虽说你们之间是孽缘,可我也知道,曾经的你是真的很喜欢他,很爱他,否则,也不会选择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惩罚自己,以及惩罚他。是爱的越深,恨得越什么?” “舞儿,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完全属于我,才能让你的心停驻在我身上,才能让你远离他,不再与他纠缠?” 他眼里的疼惜渐渐被痛楚取代:“我真得好爱你……听到你唤我擎天哥哥,我的心每每都泛起难以抑制的酸涩,可我却不能对你说,任着你……那么唤我。当你和他在一起玩闹,花前月下时,我都会站在不起眼的角落,远远地看着你,哪怕看到的灼痛我的眼,我却一步不曾挪开,知道为什么么?我是担心他伤到你,担心你受到委屈,只能忍住对你的感情,默默地,远远地守护着你。” “可饶是如此,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你,让你被他所骗,让你在无助和绝望中,流尽最后一滴血,走上绝路……” “舞儿,你说是不是我对你的爱不够,才没能早点助你渡劫成功,才没能与你好好的长相厮守?”泪涌出他的眼角,顺着他的脸庞滚落,融入她的秀发中,他却无知无觉:“这一世,说什么我也要抓牢你的手,不让你离开我,不给你机会离开,更不会让那人再伤到你……” 云轻舞醒来时,枕边空空,男人已经不在。发怔片刻,她坐起身,打算先去沐浴,再计较今个都做些什么。却在低头时,发现身上清清爽爽,没有任何不适之感,且穿着干净舒爽的里衣,登时,脸儿袖红,唇角不由自主地弯起。 “丫的如此贴心,简直能将人溺毙。”暗忖一句,某女傲娇得不要不要的。 拿过*尾放置好的嫩粉色衣裙,云轻舞嘴角一抽,小声嘀咕:“这是要干嘛?”颜色忒嫩点了吧?她不喜欢。然,手上动作却没停,下牀边穿戴边唤:“巧香……流云……” 巧香应声,笑米米地走近内殿:“主子您醒啦!” “没醒你以为是鬼在唤你呢?”云轻舞朝她翻个白眼,故意打趣。 巧香装无辜:“殿下临去书房前有交代奴婢和流云,说要主子昨晚受累了,起码得比平日里多睡一个多时辰,这不,奴婢刚听到主子的声音,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呢!” “坏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竟然敢编排主子,看来我得抽出时间好好**你了。” 云轻舞眯起眼,瞅着她露出抹危险的微笑。 “主子可别冤枉奴婢,那话真不是奴婢编排的呢,是殿下亲口.交代,不信您问问流云。”巧香装作怕怕的样子,扮着鬼脸后退两步,朝流云看了过去。“主子,殿下确实是那么交代咱们的”流云抬眼,低语一句,和巧香开始伺候云轻舞梳洗。 “流云,你有心事?” 云轻舞坐在梳妆镜前,从镜面里看到流云垂首站在一旁,脸色明显不怎么好。 “没有。” 流云先是一怔,转瞬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是生病了吗?我看你脸色有些发白,过来,我给你搭脉瞧瞧。”云轻舞微笑道。 “主子多虑了,我身体无恙。” 她的自称用的是我,且用得极其自然,而云轻舞似乎也没多想。 “我去收拾*褥。”说着,流云转身离去,巧香帮云轻舞梳好发髻,笑着道:“主子先坐会,奴婢帮流云一起收拾会快些。” “去吧。” 云轻舞站起,伸了个懒腰,忽地想到什么,脸上不由一红,尴尬地咳了好几声,冲着巧香、流云道:“动作快些,不许多想。”牀虽然够大,可昨晚的战况实在有些激烈,牀单上难免不留下痕迹…… 捂脸,好羞人有木有! 流云站在牀边,神色尤为复杂,巧香倒没多想,手脚麻利地将牀单卷了,裹成一团,又取了新的换上,然后与流云道:“你在发什么愣?” “我怎么就发愣了?”瞪她一眼,流云没好气地道。 巧香盯着她,眼神怪异地看了半晌,然后凑近她,压低声音道:“你近来变化很大,尤其是今早上看到殿下时,脸色很不自然……”微顿片刻,巧香一脸认真,又道:“作为姐妹,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殿下心里只有主子,也只属于主子,不是你能肖想的。” “你……” 流云正要出言反驳,听到有脚步声走进内殿,只好不甘地闭紧嘴巴。 “醒了。” 宫衍眸光寵溺,朝云轻舞走来。看着他,云轻舞嗔了眼,而后勾起唇角,笑呵呵道:“我家男人就是好看。”青衣玉带,神清气爽,俊逸英挺,气度不凡,简直帅爆了! “嘴巴真甜!” 伸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宫衍道:“饿了吧,走,去书房用早膳,我已安排膳房做好送过去了。”说着,他将眸光挪向流云、巧香:“从今个起,巧香跟在太子.妃身边伺候,流云的差事另行安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6:自损,衍装无辜 “好好的,你怎给小云云重新安排差事?” 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纯真的眸子,不解地问。 宫衍牵着她的小手走出内殿,道:“我有重要的事吩咐她去做。” “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她哪里做得不好,让你觉得碍眼呢!”云轻舞嘀咕。 宫衍没有做声,但眼底却闪过一抹冷意。 清风拂面,周围有山有水,有住的宅院,可就是没有除过她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影。流云烦躁地在溪边来回走动,搞不清楚自己这是在哪里? 是梦中吗? 可这梦未免也太玄乎了,任她如何想法子都不能从这梦境中离开。 而且身边的一切真的很真实,和梦有着明显的区别。 烦躁! 真得很烦躁! 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哪儿? “巧香!巧香!”她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着巧香的名字,希望能有奇迹出现。 如果她脑袋没坏,可记得清楚着呢,那日她和巧香忙完一天的差事,回到住处两人还闲聊了好一阵,才各自回牀上躺下入睡。没想到的事,等她再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这条小溪边的草地上,四周围空气很好,风和日丽,却偏偏就让人感到孤寂。 起身去近旁的宅院,有吃的,不至于饿死;有喝的,不至于渴死;有舒适的卧房安睡,不至于夜宿露天之下,然,她不喜欢这里,她想呆在东宫,想和巧香一起伺候在主子身侧。 “主子,你在哪里,你快些回来吧!快些将我从梦境中唤醒!” 平日里清冷,言语极少的流云宝宝,现如今都快要憋傻了,每日除了吃喝睡,就是自个和自个说话。 “呜呜……我这是要睡死了吗?永远醒不过来吗?” 坐到溪边,她双手捂住脸,还真流下了眼泪。 该死的梦,为何要让她做这个没营养,让人直想作死的梦啊! “我睡了多久了,巧香会不会以为我死了,殿下会不会已经将我的身体吩咐人掩埋了?”流云越想越是伤心,越伤心越是焦躁:“放我出去,我不要呆在这梦里,放我出去!”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她发泄似的仰天吼出声。 跟在殿下身边,她都有认真做事,从未对殿下生出不敬,也从未怠慢过殿下交代的差事,后来被殿下安排到主子身边当差,她同样恭敬有加地跟随在主子左右,老天却瞎了眼,干嘛和她过不去,将她锁在这万恶的梦境里。 “巧香!你这坏妮子,干嘛不唤醒我啊?坏妮子,我醒来后再也不要搭理你了,我还要在主子面前告你的状,说你每天就知道玩儿,不思进取,一点长进都没有!”仰面躺倒在草地上,她一手遮在眼睛上,一手可劲地揪扯着身旁的青草,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忽地,她觉察到了不对劲,随之拿离那只遮住眼睛的手,眼珠子转了转,另一只手又在身侧拍了拍。 软软的,好像是*褥,头顶是……头顶是熟悉的殿顶,不是望不到头的天。 “我……我这是梦醒了吗?”恍恍惚惚地坐起身,流云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眼花,待看清楚眼前熟悉的一切,她登时激动起来:“巧香,巧香你在哪里!巧香你给我出来!”夕阳余晖透窗而入,她咬着牙吼道。 巧香还觉得奇怪呢,自一大早殿下做出那样的安排后,流云就不理睬她,晌午时直接说身体不舒服,没等她吱声,人已走远。好在主子和殿下一整日都呆在书房,否则,肯定得引起主子多想。 “呃……”想着流云身体不舒服,巧香在正殿里呆着没事,加之云轻舞又没让她在身边伺候,于是乎,这丫头就与正殿里的宫侍打了声招呼,回到住处准备看看流云,熟料,她这还没推门呢,里面陡然传出凶巴巴的冷吼声。身子一抖,她稳了稳心神,这才掀门而入,疑惑地看向坐在牀边,正瞪大眼睛盯着她的流云:“你吃错药啦?”身体不舒服,不好好躺着休息,作何露出一副要吃掉她的模样? “坏妮子,你才吃错药了!” 流云说着,瘪了瘪嘴,泪水不受控制地就往下掉。 “喂,你别吓我哈!好端端的怎就哭了?” 巧香错愕,转瞬有些手足无措道。 “谁吓你来着?我想哭不成啊!”流云就像个不讲理的小娃娃,边抹泪边说巧香的不是:“我以为咱们是朋友了呢,你倒好,看着我睡不醒,都不想着唤我一声,你可知道我在那个梦里有多孤单?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我喊天天不灵,喊地地不应,无时无刻不在担心自己会睡死,担心殿下安排人将我丢出去埋了,你个没良心的丫头,枉我将你当朋友,你却铁石心肠,一点都不关心我的安危……” 巧香听着她的碎碎念,糊涂得不行,忙出言打断:“流云,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抬手在流云额头试了下温度,正常,没发热,那干嘛说胡话?流云打落她的手,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控诉道:“怎么?以为我发热烧坏了脑子,在你面前胡言乱语?” “呃……”巧香无语。 她是这么想来着。 流云以为她是对自己心存内疚,不由冷哼一声,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丫头平日里和我关系好都是装出来的,要不然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一直沉睡。” “打住!”巧香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道:“你莫非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呢!” “好吧,你既然没发热烧坏脑子,也没中邪,干嘛说些没头没脑的话?” “我说的话怎么就没头没脑了?”流云双眸圆瞪反问。 巧香抚额:“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被殿下今早说的话打击到了,才脑袋一时发懵,胡言乱语来着。” “殿下今早有对我说什么吗?”流云是影卫,即便再单纯,也察觉出不对劲来:“你告诉我……我最近都做什么了?”难道她没有沉睡?没有做梦?那她之前……回想到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你失忆了?”巧香倒没发现她的异样,而是微微皱了皱眉,盯着她道:“别装了,好端端的你要是失忆,除非大白天撞到鬼了!” 流云神色冷凝,此刻已然彻底冷静:“我可能真得被殿下说的话打击到了,这会子仍然不清楚,感觉自个忘了些事,你快与我说说最近我都做了些什么,殿下今早又说了什么。” “你没骗我?”巧香狐疑。 就那么一句话,竟能将眼前这人吓得记忆短缺,她有些不信呢!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流云叹了口气,眼睑微垂,道:“我向来说话直来直去,你不又不是不知道。”巧香这娃儿就是个呆萌妞,听她这么一说,立时立刻就不多想了,直言道:“你对殿下动了心思,起初我只是怀疑,可后来我发现应该没错,你总时不时地偷看殿下,对此,殿下似有察觉,就没再让你伺候梳洗,今个一早干脆丢出一句,说要给你另行安排差事。” 流云的脸色因她之言变得很是难看,且冷得如冰冻。 她对殿下动了心思? 苍天啊!大地啊!诸天神灵在上,她敢吗? 再说了,在她心里,唯有主子配得上殿下,旁的女人统统靠边站。 “不行,我得赶紧找殿下说清楚。”冤枉她事小,另行安排她差事也没什么,但殿下绝对不能被人蒙蔽,还有殿下和主子的安危,也不能有丝毫马虎。 拿定主意,她豁然起身。 “你要做什么去?”见她往门口走,巧香跟着站起,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殿下和主子在书房呢,一整天都没出来,怕是在里面商量什么事呢,你这会儿该不会是想要去书房找殿下吧?”流云看她一眼,道:“有件事我必须得尽快禀告殿下,否则,怕是要出大事。” “这么重要?” 巧香是呆,却不傻,分得清轻重,也分得清利害,松开手,她道:“那你快些去,不过,你那个心思真得该收起来了,要不然,以殿下的脾气,对你没什么好处。” “你放心,我对殿下没有那个心思。”音落,她快步而去。 用过晚膳,云轻舞和宫衍在东宫的小花园里散了会步,回到书房隔几坐于榻上,在棋盘上开始杀伐。 “殿下,流云有要事禀报。”刘能的声音自门外传入。 宫衍修眉微皱,捏着棋子的两指微微用力,片刻后,方道:“让她进来。” “咯吱”一声,书房门从外面被推开,流云垂眸走进来,分别朝两人见礼:“流云见过殿下,见过主子。”宫衍抬眼看她,眼底神光微变,没等她再启口,先道:“你整日里在东宫里呆着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向孤禀报?下去!” 流云身子一震,心里虽有不解,且急躁难安,却还是遵命退出书房。 “你很奇怪。”云轻舞丢下手上的棋子,眉梢微拧,看向对面的男人,道:“说吧,流云怎么着你了,让你这么见不得她?” 宫衍叹了口气,道:“今早见到的流云与刚才咱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啊?”云轻舞微愕:“不是同一个人,那哪个才是流云?” “刚才那个是,但没搞清楚她最近的行踪之前,我不会轻易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宫衍沉声道。 云轻舞敛神凝思:“也就是说假流云在东宫呆了有段时日了。” “嗯。”宫衍颔首。 能瞒多少是多少,暂时他不想让她知道明华,知道神族那些事。 免得这丫头好奇心重,在他没留神之际,出个差池。“既然你识破那个假流云,为何没有当机立断处置?”云轻舞若有所思地看着男人,不解这厮到底在想什么。宫衍嘴角动了动,却久久未道出一语。云轻舞见状,疑惑更甚:“假流云的身份你知道吗?” 宫衍略显迟疑,不过,终还是点点头:“知道。” “不打算告诉我她是谁?” 云轻舞眉头紧皱,佯装生气道:“我时常约束自己,尽可能地尊重你,只要是你不想说的事,我哪怕很想很想知道,但也不能因为问你,让你难做,甚至让你为我担心。我知道但凡你有事瞒着我,无不是为保护我,生怕我遇到危险,可你却忘记了我说过的话……我和你一样,你在乎我,我同样也在乎你,你不想我有事,我同样也不想你有事,现在……你要告诉我那个假流云是何身份了吗?” “再等等成吗?”宫衍静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不见底,极其认真道。 云轻舞没有立即点头,而是凝向他问:“为何要再等等?” “有件事我想要确定,等确定后,我便将假流云的身份告诉你。”明华出现在这里,她是抱着何种目的而来,他必须得搞清楚! “要我答应你也成,不过你得告诉我她是不是宁王的人。”云轻舞讨价还价。 宫衍想了想,摇头:“应该不是。”他眼下确定不了明华来这的目的,而对方与阡陌、红萼他们皆相识,所以,这就是个不稳定因素,一旦她与魔妖那两人暗中有来往,这于他来说绝对不是好事。 “你现在说话总这么模棱两可,很急人知道不?”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单手支颐,撇嘴道:“算啦,我就等着你告诉我假流云到底是何方神圣了。”言语到这,她打开自损模式:“你说我咋就一时间眼拙了呢?竟然没看出流云是个冒牌货。看来,这段时间过得太安逸,让我丧失了警惕性,才容易犯蠢,不知身边藏着别有用心之人。” 宫衍笑着安慰:“是你没留意,再说了,东宫戒备森严,你又如何能想到身边的人出现了状况。” “哼!你话虽说得漂亮,仔细听得话,还不是说我警惕性不够,说我蠢,连身边的人有问题都没察觉到。”云轻舞哼唧道。 “我可没那么想,在我心里,你既聪明又睿智,恐我不及啊!”宫衍眼角带笑,眸光寵溺,语气轻柔,帮某女顺毛。 云轻舞这下心情好了不少,但还是没给男人好脸:“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想来你已经知道了吧?” “我知道什么?”宫衍歪着头问,看起来好萌萌哒。 “不许卖萌。”嗔他一眼,云轻舞勾勾手指,宫衍探身上前,就听她道:“蠢货公主似乎、好像喜欢我,嗯,不对,她肯定是对我有意思……也不对,准确些说,她对云轻狂有意思,就找我的不自在,后来还想着算计我,结果被我啪啪啪地打了个没脸,但就这样放过她,我觉得太不像我的作风……” 宫衍一大早听静影禀报魅香坊被灭一事时,也听其说了自家媳妇儿这几日在宫外发生的事,那一刻,他身上杀气狂散,吓得静影差点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知道自家媳妇儿是个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主,于是,他按捺住问媳妇儿的冲动,候其主动与他说那日发生的事,及后续要如何做。这不,媳妇儿没忍住,把事情用简短明了的语言与他道出,真是个乖宝贝! 某女不知男人此刻心中所想,如果知道,势必掉一地鸡皮疙瘩。 还乖宝贝? 肉麻不肉麻哟! “你打算如何做?”敛起心绪,宫衍眨眨眼,头又往媳妇儿这边凑近了些。云轻舞抬手,不客气地将他的脑袋往后推了推,眸子半眯,幽幽道:“我打算新账旧账一起算。” “继续。” 见她闭上嘴打住,宫衍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还不忘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下去。 云轻舞嘴角一抽,只觉这人就是只狐狸,明明已猜到她要做什么,却故作不知,非得让她把话挑明。 “暂时先不告诉你。”呵呵!她又不是不会卖关子。 宫衍心里有些好笑,面上却佯装委屈得不行:“连我都瞒着,嗯?” “你不也有事瞒着我吗?”云轻舞明眸眨啊眨,眯着眼笑道:“两日后皇上不是要接见那些外国使臣吗,晚上必少不得宴请,届时,你就会知道我要如何料理那蠢货。” “要我一起吗?”宫衍眼里露出渴盼,希望媳妇儿快些点头答应。 看着他的忠犬样,云轻舞“扑哧”一笑,道:“当晚你肯定很忙,哪有时间理会我的事。” “没时间我也得找出时间,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可不想我的亲亲媳妇儿独自作战。”宫衍语气柔和,一双星眸熠熠生辉。 云轻舞“切”了声,撇嘴道:“你未免也忒看得起那蠢货公主了。”作战?料理那蠢货公主,于她来说就像捏死只蚂蚁一样容易,用得着大动作吗? “我是那个意思吗?”宫衍重新摆出委屈得不得了的面孔,低眉敛目道:“人家只是想和你一起做坏事,就这么简单。” “哈哈!”云轻舞笑倒在榻上,手指向他:“你够了哈,再这样没正行,我就喊静影他们过来围观,看你以后还怎么在他们面前树威。” 宫衍寵溺地看向她,唇角微微弯起:“你老公我只往那一站,他们保准像没牙的老虎,大气都不敢出,根本用不着你说的那样。” “哟!这‘老公’一词,殿下现在用得倒是满顺溜啊!” 云轻舞笑够了,重新坐好,瞅着他细细打量:“我怎么感觉你如今的气场有变啊!” “有吗?”往世记忆复苏,他自然对她来这里之前的那个世界有所了解。而且,在那个世界,他的身份可是她的……如果那一世的他早些回国,她或许就不会再出什么任务,而他,会将她彻底护在她的羽翼下,寵她爱她,给她一切。 “气场很接近我,嗯,就是很接近我那个时代的气场,不再像个老古董。”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神色有些恍惚,喃喃道。 宫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星眸半眯,故意磨着后牙槽,问:“我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今个之前的我就是个老古董,对不对?” “和我比确实是个老古董,难道殿下自个不觉得吗?”回过神,云轻舞眨巴着明眸,狡黠道:“不过啊……我蛮喜欢老古董的,要不然,也不会嫁给你这只老古董不是?” “调皮。”宫衍乐呵了,伸手就朝她脑门上弹了下。云轻舞不干了,捂住额头,鼓起腮帮子道,瞪着大眼睛道:“你欺负人!” “……”宫衍一脸无辜。 云轻舞怨念:“你算算你今个都弹了我几下了。” 却不料,男人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包子脸,笑得愉悦:“好像就刚才那一下,难不成还有?” “最少有两下。”云轻舞伸出两根手指。 “媳妇儿……你确定吗?我怎一点印象都没有。” 宫衍继续装无辜,心里却被媳妇儿的可爱样逗得好不乐呵。 月色幽冷,静夜无声,丽宛殿这边,皇后躺在榻上一天都没有用膳。 “娘娘,你从昨晚到现在就没合过眼,今个一天又未进一口膳食,这样下去您得身体吃不消啊!”玉檀侍立在榻侧,劝说之语没少说,奈何皇后似乎一句都没听进去,就那么躺在榻,直愣愣地盯着殿顶。 长平公主跪在内殿门口,早已哭得双目红肿。 “母后,长平知错了,您别生气,长平以后不敢了。” “让她滚,本宫不想听到她的声音。”现在知错有用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7:失望,巴掌声声 玉檀朝侍立一旁的玉青看了眼,玉青会意,快步走到内殿门口,面上显出些许难色,劝长平公主:“公主……您,您还是回寝宫休息吧,娘娘身体不适没法子见你。” “不,我不回去,母后身体没事,她是在生我的气。” 长平公主边摇头边哽咽道。 玉青这下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既然知晓娘娘为何生气,这位被寵坏的公主却还不知收敛些,非得和娘娘在这硬熬,如此下去,只会让娘娘愈发气恼有这么个不争气,极会惹事的女儿。 谁知,皇后忽然坐起身,冲着内殿门口道:“让长平公主进来。” “母后,母后您终于肯见长平了,呜呜……”长平公主从地上爬起,双腿打着颤,急急忙忙走进内殿,哭得好不伤心:“我错了,母后我真得错了,您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做那糊涂事了,再也不给您丢脸了,您就帮我与父皇说说,千万别将我许配给新罗那个癞蛤蟆……” “啪!” 皇后下榻,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 反手又是一巴掌。 长平公主懵了,直直地看向皇后。 “啪啪!”连续又是正反两巴掌,她才回过神,眼里骤然间充满恨意:“母后,你做什么打我?” “这就是你知错了?”皇后怒极反笑,手指内殿门口:“滚!”皇上从未对她那般疾言厉色过,然,就因为这个骄纵成性的女儿,她不仅被皇上冷声斥责,且连凤印都移交到后宫其他女人手中,就这还不算,皇上竟然还要将她禁足在丽宛殿闭门思过。 呵呵!这与被打入冷宫有何区别? 长平公主狠狠地瞪着皇后:“我恨你,我恨你!我发誓,我不会原谅你的!” “滚!” 皇后别过头,眼里痛和怒交织在一起,加重语气,厉声喝道。 恨她? 这就是她疼若掌中宝的女儿,做错事不知悔改,张嘴就似小狼一般,恨她这个母后。 皇后此刻无比心痛,亦无比悔恨,是她一味娇寵,才让女儿骄纵成性,进而导致今天的恶果。可是,她不想吞这个恶果,不想成为后宫的笑柄…… “你不帮我,我到时死给你看,让你一辈子活在悔恨当中。” 撂下狠话,长平公主转身,满是恨意的眼眸里,泪水夺眶而出,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内殿。“娘娘,公主说的是气话,您别往心里去,等她想通后,必会过来向您诚恳认错。” 殿里静寂沉闷,玉檀在旁看到皇后眼里有泪滚落,咬了咬唇,还是出言小声劝说一句。 “她向我认错有什么用?”皇后接过她递上来的绢帕,拭去脸上的泪,走回榻边坐下:“再说了,就她那认错的态度,是在认错吗?她根本不知错在哪里,或许还觉得自个一点错都没有……而她做出的荒唐行径,对她会造成什么影响,本宫可以先放到一边不去想,但本宫自己却因她被皇上……被皇上那样对待,你说……你说如果我从披香殿那位手中拿不回凤印,如果我再也走不出这寝殿,她将面临怎样的处境?四殿下又该面临怎样的处境?” “之前她任性,好好的找一个傻女的不是,从而差点酿出大祸,皇上为此没少训斥我,更是将她送到洛阳行宫反省。当时我对皇上的做法心里怨得很,怨皇上无情,不顾及女儿年幼,就将人送到千里之外,可是……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我静下心,觉得长平该从中受到些教训。后来,她被皇上召回京城,我看到她性情比之先前好了很多,心里真是倍感欣慰,谁知……谁知一切不过都是假象……” 皇后嘴角泛起笑容,只不过,那笑容又苦又涩:“都是假象啊,她骗旁人便也罢了,连我这个母后都骗……”说到这,她没再继续,眼里止住的泪却再度滚落,只觉心里憋闷,难以找到排泄口。 玉檀低着头,似是在琢磨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想,不过,半晌后,她抬起头,问皇后:“娘娘,您接下来要怎么做?”皇后没有出声,也没看她,见此,她又道:“皇上和娘娘多年夫妻,应该不会把事情做绝,或许过段时日,就让雯贵妃将凤印还回娘娘手中。” “事情会这么简单?” 皇后抬眼,将眸光落在她身上,眸光复杂道:“皇上龙体康健,半点都不像是中蛊的样子,也就是说,皇上要么早早就察觉出自己身体出状况,然后设法祛除蛊虫,至于为何没有采取什么行动,多半是没找到有用的线索,所以才没有打草惊蛇。还有种可能就是,咱们之前的计划根本就没有成功,而这两种可能,无疑都告诉我们,皇上无事,一点事都没有。” “而皇上只要一天不出事,太子的储君之位就不会生变,那么四殿下便很难有机会上位。” 玉檀压低声音道:“娘娘,奴婢这倒是有个法子,但与娘娘您所想有些微出入,您看……” “你先说说,本宫听后再做决断。”皇后不动声色道。玉檀行至她身侧,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皇后的脸色骤然间就发生了变化:“这样太冒险了,万一……万一皇上彻底倒下,太子登基无疑就成了顺理成章之事,这种为他人做嫁衣裳的事,本宫绝对不会去做。” “娘娘,您也说了只是万一,到时,奴婢谨慎些行事,应该不会出现大的岔子。”玉檀道。 皇后凝向她,良久,确定:“你能保证?” 玉檀稍加思索,重重地点点头:“娘娘放心,奴婢敢用性命向您担保。” “……好,那就照你说的办。”皇后迟疑半晌,终点头。 “嗯,还有……”顿了顿,她招呼玉檀低下头,语气轻淡,眸光阴冷,又道出数句,见玉檀没加思索就应声,她不放心地叮嘱:“记住,这件事也要做得谨慎些,不能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8:拌嘴,可能有了 “奴婢知道该怎么办,万不会出现什么纰漏。”玉檀目中神光坚定而认真,语气果决得很。 皇后注视着她,好一会过去,方放下心神。 “娘娘,长平公主那……”玉青这时道,可要说的话到嘴边,发现皇后的脸色骤然间便生变,立时止声。皇后盯向她,神色冷凝,但眼里却浮现出难掩凄伤和痛惜:“传本宫的话下去,让伺候公主的人最近多尽心些。”再恨,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再说,她知道自己在气头上,才难免将所有的过错都算在那孩子身上,实际上,孩子骄纵蛮横,总惹事,与她这个做母后的娇寵,脱不开干系,甚至可以说,是她没将孩子教导好。可在此之前,她就是怨恨那孩子,怨恨其不争气,怨恨器骄纵成性,怨恨其没脑子,惹出那样的事端,以至于害得她失去凤印,要被皇上禁足在寝殿。 玉青应声是,转身离去。 皇后看了玉檀一眼,摆摆手:“你也退下吧!” “奴婢……奴婢还是留下伺候……” 玉檀身形未动,然,口中之语未道完,就被皇后出言打断:“本宫没事,你快退下休息。” 玉檀还想说些什么,见皇后斜躺在榻上已经阖上双目,于是抿唇,咽回口中之语。 “娘娘,奴婢再次向您保证,这回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嗯。” 皇后没有睁开眼,直至玉檀的脚步声走远,方缓缓掀开眼皮,满目虚空,不知在看什么,神情呆滞得很。 寒凉的夜风穿过窗棂缝隙,吹得屋里的灯火明暗不定,云轻雪躺在牀上,秀眉微蹙,气色看起来有些不好。 忽然,她爬起身,急声道:“快,快点,我好难受。” 彩青端着痰盂快步到牀边:“主子,要不还是请太医过来给您瞧瞧吧!”云轻雪边摇头,边对着痰盂干呕,但小半刻钟过去,屋里只听到她的作呕声,不见再有其他声响,彩碧轻抚着她的背帮着顺气:“要奴婢说,主子您多半是有了。”这两日吃了东西就吐,不吃东西哪怕闻到膳食的味道,也会不受控制地想吐,且总是犯困,她觉得主子只怕已经有喜在身。 奈何主子却不信,担心空欢喜一场,被人笑话了去,就没让她们请太医过来诊脉,而殿下最近也不再来雪院,就好像从未寵过主子似的,真是让人弄不明白殿下前面的举动是作何想法? 难道只是投一时新鲜? 若真是这样,对主子未免太无情了些。 “有什么?”着彩青拿走痰盂,云轻雪躺回枕上,瞪了彩碧一眼,有气无力道:“我再不晓事,也知女子有喜最起码得一个来月后,才有这样那样的反应,而我这才过去多少时日,就能确定是怀上了?”话虽是这么说,但她心里却基本有底,她……她应该是有了,毕竟殿下前段时日几乎夜夜与她那个…… 而她的最佳受孕日期,正在……想到这,云轻雪脸上泛起不自然的红晕。 之所以懂这些,是母亲在她及笄后,有日和她闲聊时,提到这些女儿家的秘密。 据母亲说,她能为父亲顺顺当当生下他们四兄妹,就是在易受孕的日子里与父亲同房的。而母亲知晓这些,又是从外祖母嘴里听来的,追根究底,外祖母的父亲曾是位有名的宫廷太医,多年为娘娘们搭脉,慢慢从她们的喜脉中得出的经验。 为免招祸上身,外祖母的父亲只是与老妻提了提,并未把这个秘密说与皇家。 因为谁都知道,宫里的女人为怀上龙嗣,无所不用其极。倘若晓得此法,后宫还不得成日里‘腥风血雨’,真要是这样的话,外祖母一家距离祸事上身就不远了。 “主子,可您目前的状态,真得很像是有了喜脉!” 彩碧掖好被角,侍立在旁,说的煞有其事。 “你也真是,急个什么劲?”彩青没好气地瞥她一眼,道:“主子有没有怀上,再过些时日,咱们自然知晓。” “我这不是替主子高兴嘛,就想着主子能早些确定是喜脉,看谁还敢小瞧咱们主子!”彩碧神色愤愤然,哼声道:“殿下最近没来雪院,你可没瞧见旁人是怎样一副嘴脸呢!” 彩青道:“管那么多做什么,只要主子好好的,你我便好好的,难不成哪个能跑到雪院来欺负咱们不成?” “好了,不就是个喜脉吗,瞧你们一个个都紧张成什么样子了。”云轻舞婉转的声音响起:“我困了,你们也快去各自安置,有需要我自会唤你们。”今晚轮到彩青值夜,她应了声,转身就往内室外走。 彩碧跟在她身后:“你可得好生伺候主子。”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怠慢主子了?”翻个白眼,彩青和衣躺到外间榻上,道:“快去安置,主子看着乏累得很,我可不想与你再争辩什么。” “你以为我想啊?”彩碧小声嘀咕了句,出了房门。 听到门响,彩青起身,走过去将门插好,然后往内室望了眼,回到榻上重新躺下。 “殿下这是又厌烦我了吗?如若不是,为何不再来雪院?”轻抚着平坦的腹部,云轻雪眸光怅惘,无声喃喃:“不怕,只要我确定有了喜脉,那么……那么我的身份在这东宫,在殿下心里自然水涨船高。那个傻子病好了又能怎样?还不是没传出有喜,至于那位已经有喜的,不过是位庶妃,我根本就不用放在心上,再说了,有喜并不代表一定能生下不是?”眼里闪过厉芒,云轻雪嘴角泛起抹阴冷的笑,她不会让任何一个女人先于她为殿下诞下子嗣。 慢慢的,厉芒退散,她眸中又染上凄伤:“澈表哥……你该不是忘记我了吧?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不,她不能再想澈表哥,如今她已怀上殿下的子嗣,要是还按原计划行事,那她和孩子将来该怎么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299:一切来得太突然 澈表哥即便再大度,但作为男人,他能……他能无丝毫芥蒂,为他人养儿子吗?再者,自入东宫这么久以来,他从未来看望过她,这让她不得不对他的用情生疑。 他……真得在乎她么? 要是在乎,当初任她再甘愿为他入住东宫,他应该也是极其不愿的,应该竭力阻止她,应该对她说:“你不用这样。” 然,他只是简单说了两句,说喜欢她,说会对她好,说会去看她,说事成后,会迎娶她做正妃。 那一刻,她信了,信他说的每句话。但随着日子推移,她怀疑他……怀疑他只是在利用她。 云轻雪眼里不止何时已水雾萦绕,心抽痛得厉害:“我……我明明在怀疑他别有用心,明明已和太子发生亲密关系,有可能已怀上太子的子嗣,可我一想到被澈表哥利用,我的心竟一阵阵生痛……我在乎他,我在乎他对我的态度!”然而,她也清楚得很,她对太子的感情同样复杂,先前被太子那样冷漠对待,伤心是有,可更多的则是不甘心,更谈不上心痛。 原来,真正住进她心里的人是澈表哥,可笑的是,在和太子有那种关系的时,她又不排斥…… 云轻雪迷茫了。 前路漫漫,她该如何走下去? 偌大的内殿中,只点着零星几盏灯火,光线虽暗淡,却不是柔和。 宫衍搂着媳妇儿,一颗心全然被幸福填满。 轻浅均匀的呼吸声飘入耳里,他垂眸看着怀中人儿熟睡的娇颜,甚是爱怜地在她光洁的额头印下一吻,然后点了她的睡.穴,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抽出胳膊,起身穿上外袍,出了内殿。 夜色深沉,流云躺在牀上碾转反侧,突然就听到有密音入耳。 “殿下在书房等我。”她没听错。 起身,她整理了下身上的衣物,朝巧香牀上看了下,而后经过小小的挣扎,隔空点了其睡.穴。 书案上灯火摇曳,宫衍负手站在窗前,声音浅淡,道:“如实说吧。” 流云站在书房中央,恭敬回道:“属下只知当日入夜,明明是躺在牀上入睡的,却不成想,再睁开眼竟到了个陌生的地方……”她开始叙说自己那个所谓的梦境,宫衍听着听着修眉皱起,是空间,流云被明华丢进了一处空间里,直至他从气息上感知到明华不是流云,还有深望她那一眼,令她知晓自个的动作败露,这才放流云从空间里出来,而她,却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殿下,属下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梦境里,属下试图从梦境中走出,可用了不少法子都只是徒劳。后来,属下心里难受,就躺在溪边自怨自艾,谁知,等属下再睁开眼,便发现自己走出了梦境,但在见到巧香后,听了她说的一番话,属下知道自己不是被梦境所困,而是……而是被人算计,以不知是怎样的法子给丢到了那个虚幻的地方,傍晚那会,属下就是想来告诉殿下这件事。” 宫衍转过身,深邃的眸光凝注在她身上,沉声道:“这件事我心里已有数,你不可再告诉任何人,尤其是你的主子。” “属下明白。”流云应道。 “从明日起,你和赤焰在暗中保护太子.妃,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让她出你们的视线。”宫衍一脸凝重道。 流云暗忖:“殿下这是让我和赤焰监视主子吗?不对呀,殿下那么在乎主子,不可能做出监视主子这样的事……”对了,殿下应该让他们在暗中保护主子,以免被有心之人加害。没错,绝对是这样! 久不见她启口,宫衍皱了皱眉:“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属下谨遵殿下之命。”回过神,流云忙拱手应了句。 宫衍满意颔首:“退下吧。” 流云却迟迟没有挪动身形,想了想,边观察他的脸色边道:“殿下,这往后我不在主子身边近.身伺候,就巧香那呆萌性子,主子用起来恐怕不大方便。” “我会另外吩咐人顶替你的位置。”宫衍想了想,浅声道。 “谁啊?”流云这娃儿,在跟随云轻舞后,似乎不怎么怕她家爷了,这不,傻乎乎地就问出了心里话。 宫衍却并未因此出现情绪变化,淡淡道:“流淼。” “流淼?”流云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嘀咕道:“她合适吗?”东宫影卫里,任谁都知道淼淼那丫头的个性,跳脱不说,话还比较多,殿下就不怕主子被那丫头每日叽叽喳喳,吵得耳朵长茧子? “不适合?”宫衍挑眉。 流云没出现的被他这么一眼吓得身子一颤,点头如捣蒜:“合适合适,没有人比流淼呆在主子更合适得了。” “这话怎么说?”宫衍也不知作何想的,竟不动声色地问出这么一句。 “殿下,就属下对流淼的了解,她性情虽乖张了些,不过,胜在心思细腻,嗯,还有会说话,有她在主子身边,主子保准每天过得笑口常开。”流云硬着头皮说着,心里却在祈祷:“三个水啊,你可一定要给姐们挣点气,要不然,你遭殃不说,姐们我也会跟着遭殃哒!” 宫衍抿了抿唇,似是在思考她之言,片刻后,道:“经你这么一说,她确实很适合呆在太子.妃身边,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下去好好与她说说你主子的生活习惯,免得她明日当差时出现状况。” “是。” 流云应声,退离而去。 和煦的风吹在身上,明华仙子站在一株花树下,脑后秀发轻舞,胜雪般的白裙如蝶儿翩飞,这样的她,看起来是那么美好,那么宁静,然,她身上流露出的气息,却透着股子极致的忧伤。这是一处空间,流云之前就是在此待过一段时日。 “擎天……你认出我了,既然认出,为何用那种疏冷的眼神看我?” “你知道吗?你那样的眼神刺痛了我,伤得我几乎要窒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0:衍的甜言蜜语 太突然了,一切来得实在太过突然。 还没等她有所准备,他就忆起往事,就一眼认出她是哪个。 那一刻,她的心是激动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潮水般的忧伤。 “你还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吗?还是不愿接受我的感情?还是要据我千里吗?擎天……” “为了你,我抛下一切,到这里来寻你,你却对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疏离。” “小公主真就那么好么?可是她只把你当兄长……不,或许经历那几世轮回,她对你已经动了男女之情,但这不是我愿意看到的,我不想她和你在一起,而她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她和阡陌王子才是一对,你若继续纠缠在他们的感情中,最终……最终会和他们一起魂飞魄散,消弭于六界之中。” 清凉的泪顺着她绝美的脸庞滚落而下,她神色凄楚,显得无比脆弱。 各国使臣昨个就已全抵至大晋都城,根据礼部拟定的朝贺之期,今日宫人们比往日要早起一个多时辰,开始为皇帝接见那些使臣朝贺做着精心布置。 “下雪了。” 梳妆穿戴好,云轻舞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叹道:“真美!” “你喜欢下雪?” 宫衍揽她靠在怀中,眸光寵溺,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 “难道你不喜欢?”云轻舞转头望她一眼,声音虚无缥缈道:“看着这纯白一片,我会告诉自己,这世界并非处处都见肮脏。”宫衍未语,只是紧了紧臂弯,她又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宫宴,在那里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嘴脸,这让我感到厌烦……可我又答应你了,所以又不得不去。” “我让你为难了。”宫衍温声道。 云轻舞摇摇头:“算不上为难,我只是不想在那样的场合伪装自己,然后听着那些人乱七八糟地议论我。” “那就露个脸离开,随后以男装出现即可。”宫衍笑着道。 “你该不会都已安排好了吧?”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转过身,和男人面对面而立,眨着明眸问。 宫衍微笑着颔首:“我既猜到诸国会在宴会上出幺蛾子,自然得提前做好准备。”云轻舞嗔他一眼,撇嘴道;“你的准备就是把我推出去,面对别有用心之人挑衅。” “咱们不是都说好了么,莫非你现在想反悔?”宫衍星眸潋滟,盯着她精致的脸儿,挑了挑眉。 云轻舞被他看得一阵脸红心跳,错开他专注灼热的视线,哼声道:“我有说反悔了吗?” “你没有,是我多想了,我赔罪,老婆千万别生气!”宫衍俊美无俦的脸上堆满笑容,令刚转回目光的某女,立时痴迷了住。宫衍见状,捏了捏她俏挺的鼻头,笑得一脸温柔:“小花痴。” 闻他之言,云轻舞迅速回过神,张嘴就“切”了声,而后道:“我若不花痴你,你就等着哭吧!” “你该不会真想红杏出墙吧?”宫衍眯起眼,紧盯着她:“老婆,你觉得这世上有比我长得还要好看的人吗?” “就你好看?”云轻舞嘴角噙笑,将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遍,摩挲着优美的下巴道:“沐瑾和小黑,嗯,还有明泽,轩辕前辈,以及我爹爹他们的样貌,可都不比你逊色呢!” 宫衍唇角弯起:“是吗?可那又能怎样?” “不理你了。”云轻舞知道他话中深意,一时间羞恼不已。 “干嘛不理我?” “不想理就不理了,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闹情绪了?” “你才闹情绪。” “舞儿宝贝,你想想啊,他们生得再好看,说到底还是没我好看,不是吗?而且啊,你对着他们发花痴,沐瑾、小黑,明泽他们便也罢了,轩辕前辈和宁远候那可是你的长辈,对着这两人发花痴,你认为合适?” 云轻舞剜他一眼,随即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我不是花痴,记住了?” “哦……这样啊!”宫衍伸臂将她拽入怀中,凑到她耳畔,轻喃:“可我喜欢舞儿对我发花痴,只对我一个,所以啊,我是一点都不介意有个花痴老婆!” “有你这么自以为是,没羞没臊的人吗?”在他脚上狠踩了下,云轻舞从他怀里挣脱出,嘴角微启,轻飘飘地漫出三字:“孔雀男!” 宫衍朗笑出声:“冤枉,真是冤枉,你老公我是那样轻浮的人吗?” “我说是就是。”云轻舞眼珠子转动,扮了个鬼脸,见他一脸郁闷,禁不住“咯咯”笑出声。 “好吧,老婆最大,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没有任何意见。”宫衍俊脸上浮起雅致的笑容,笑得寵溺而无奈。 太和殿内,此刻极为热闹,宫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时望向殿门口,希望能看到心中那人的身影。 他会来吗? 王妃刘氏在宫澈身旁坐着,明显感觉到自家王爷心神恍惚,似是在等什么人到来,可她不敢多嘴去问,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熟料,她刚敛起心神,就听到身旁之人问:“王妃,你说云公子会来参加这宫宴吗?” “会的吧。”刘氏想都没想,脱口便道。 等话一出口,她瞬间察觉自己回答的太快,怕是会引得自家王爷多想,于是,又忙出声解释:“以云公子对我大晋做出的功德,父皇肯定会让礼部通禀他来参加宫宴的。” “王妃说的对,云公子虽是一介布衣,但他的功德却足以让他踏进宫门,参加这次的宫宴。” 宫澈依旧望向殿门口,没有朝刘氏看一眼。 刘氏见他表情没什么异样,提起的心这才放松不少。 身体已无恙,她想有子嗣傍身,那么就不能惹王爷不悦,所以,她万事都要忍,比之以前还要忍,否则,王爷一旦休了她,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1:秀恩爱撒狗粮 有时候想想,她活得还真够悲哀,明明是正经的皇子妃,却极少与王爷坐下来交心。 一方面是她性子木纳吧,一方面是王爷对娶她进门并不中意,而这两点,导致他们自大婚后,一直过着相敬如宾的生活。 嫔妃们就坐,朝臣和他们的家眷也已就坐,各国使臣这会在礼部官员引领下,刚步入宫门。 至于皇上、皇后自然不会这么早到。 “衍哥哥,宫宴好玩吗?” “很热闹。” “为什么热闹啊?” “因为舞儿可以看到很多人。” “看到很多人就很热闹吗?可舞儿只想看到衍哥哥,只想和衍哥哥在一起。” 殿外忽然传来一女子和男子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宛若山涧清泉叮咚,既轻软又悦耳,飘入诸人耳里好不舒服,只觉那女子纯真至极,可爱至极。 男子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却又不失温和,听起来极其寵溺。 诸人循声望去,就见太子牵着一宫装少女的手,缓步走进殿中。女子眨着一双澄澈无垢的眼眸,好奇地瞧瞧这边,又瞧瞧那边,眼珠子灵动地转来转去。宫装精致典雅,裙裾飘飘,将她纤细,却不失玲珑的身形,衬得愈发婀娜多姿。 容颜美得倾城,美得令人挪不开视线。 “这是太子.妃。” “太子妃不是粗俗不堪,长得难以让人入目吗?” “傻女,土肥挫,矮胖丑才是宁远候的嫡女,是太子.妃不是吗?怎可能是这样一个大美人儿?” “咦?那少女有些不正常……天真过头,好像对世事一点都不了解的样子,与她年岁相仿的闺阁小姐一比,就是个傻的嘛!” 嫔妃们倒没怎么议论,毕竟她们在宫里 有见过太子和太子.妃,虽说如今的太子.妃大变样,可说到底还是个傻女,人情世故一点都不懂。其他人则不像诸妃嫔那般淡定了,一个个这样想着,那样想着,到最后,总结出,被太子殿下牵着手儿的少女,是宁远候的嫡女,是太子.妃没错。 其实他们这么容易接受云轻舞的巨变,无非是他们有的见过,有的听说过宁远侯已故的夫人,曾经就是个大美人儿。 “蝶儿……太子.妃是蝶儿……这怎么可能?可是……可是她和神族的王后长得很像,和蝶儿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这是怎么回事?”宫澈心绪烦乱,一双眼锁在云轻舞身上,片刻都不曾挪开。 他确定,以及肯定那叫云轻狂的少年才是他的小舞,因为只有小舞才有那个本事医治好患疫病的百姓,只有小舞才能研制出新宝阁里售卖的那些新鲜玩意儿,但眼前被太子牵着手,看着只有五六岁小孩智商的少女,她有着蝶儿的相貌,他想不通……想不通这中间存在着什么关联。 少年没有易容,那日在君悦楼,他看得真切。 “衍哥哥,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云轻舞被宫衍牵着手坐到属于他们的位置上,精致漂亮的脸上写满不开心,看着她如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眸,宫衍因宫澈到自家媳妇儿身上生出的满心冰霜,瞬息间土崩瓦解,融化得干干净净。 他抬起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眸光寵溺柔和,语气温软道:“乖,再待一会,衍哥哥就带你离开这里。” “难道太子是擎天?难道太子.妃是蝶儿的一缕残魂?”宫澈的眼神愈发变得复杂,也愈发变得直白,直直地看着宫衍和云轻舞两人。 擎天喜欢蝶儿,他是知道的,但擎天在蝶儿心里只是哥哥,蝶儿对其有的仅是亲情,没有一丝一毫男女之意。如果太子就是擎天,那么他是否又忆起往事?宫澈如是想着,倏地,他心神一松,太子应该没记起往事,因为但凡他忆起过往,必能知道哪个才是真正的蝶儿,而现在,他只是在太子.妃身上找到蝶儿的影子,以为太子.妃就是蝶儿。 没错,应该就是这样。 宫澈虽有些想通了,目光却还是没有从云轻舞身上挪开。 她的眼神实在是太过澄净剔透,无半点杂质,而且她笑起来,干净得就像是一缕阳光,照得人心里暖暖的。 曾经的蝶儿,眸光就是那样的澄净剔透。 曾经的蝶儿,笑起来就是那样的干净纯粹,让人感到暖心。 许是有在现代的记忆,他的小舞,他的蝶儿才有了些微变化,不,也不算是变化……记得在一望无际的江面上,在那艘遥遥相望的大船上,他的蝶儿傲然地注视着他,眼里的恨意和对他的浓情,将他能生生地灼透。 她红衣似火,秀发飞舞,拉开金色弯弓射向他……心,立时钝痛难耐,宫澈脸色苍白,额上渗出曾薄薄的冷汗,可他盯着云轻舞的面孔,仍陷在自己对往事的回忆中。不顾一切,他的蝶儿不顾一切地和他对抗,身受重伤,仍不愿和他回魔宫。 恨意如潮,在她眸中汹涌起伏,她恨他,她恨他,那本属于他的浓情,全然被恨意取代。 镜湖,八卦圆盘,被她的血浸透的八卦圆盘,化作夭红飞尽的她…… 她不要他了,带着对他的恨,许下重誓,永受轮回之苦,再也不要和他做夫妻……再也不要他了…… “宁王该不会病了吧?怎看着我落泪?他的目光很耐人寻味啊!”云轻舞挠了挠宫衍的手心,以密音入耳之术问出心底的疑惑。宫衍的心弦这会儿绷得紧紧的,自忆起往事,他便知晓宫澈就是阡陌,此刻,他更是猜到对方多半也已忆起往事,只是他尚无法肯定,对方是否知道他的舞儿就是“云轻狂”,就是曾经的蝶儿。 稳了稳心神,他同样以密音回应她:“不要去看他。” 云轻舞一脸纯真无辜,眨巴着明亮的眸子看向他:“你在吃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2:寵媳妇没边儿 “没有。” “你有?” “我没有。” “好吧,你没有,那你干嘛醋味这么重?” “我只是讨厌他看你的目光。” 两人的表情,一个眸光寵溺柔和,嘴角挂笑,一个眸光澄澈无垢,脸上浮起纯真到极致的甜笑,就那么看着彼此,以密音‘交流’着。 “这就是吃醋。” “好吧,我承认我是在吃醋,这样总成了吧?” “明明就是在吃醋,什么叫总成了吧?” “乖,别和老公闹情绪。” “谁闹情绪谁是小狗。”她才没闹情绪。 宫衍捏了捏她的脸儿:“我说实话,你要听吗?” “你说。” “那年在街上,你被百姓扔烂菜叶、臭鸡蛋,当时我看到你对着他泪流满面,心里很不舒服,我想,自那时起,我就莫名地吃味了……曾经无数次,我都有猜测你和他之间的关系,想着他是不是你在那个世界的恋人,可我当时从他身上,并未发现他有你那个世界的痕迹,可即便是这样,我仍然控制不住自己去想,你心里有他,且很喜欢他,甚至深爱着他……直至你告诉我……” “我可没告诉你他就是那个背弃我的人。” “你是没告诉我这个,但在我听完你的故事,深以为他就是。” “……他是……他确实是那个人。” “还喜欢他吗?” “你忘了我说过的话了吗?在我被他背弃那一刻,在我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在我的世界里。” “我能信你吗?老婆……” “你爱信不信,哼!” 错开男人的视线,云轻舞精致的脸儿上满满都是委屈,眼眸里也是水雾萦绕:“衍哥哥,我要离开这里,我要离开这里……”她边软声念叨,边抓住他的胳膊摇晃,一副你不带我离开我哭给你看的样子,令宫衍的心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他们不知,就在他们刚才两两相望,以密音‘交流’时,看在大殿内诸人眼里,各种各样的目光都有,咳咳咳……用羡慕嫉妒恨来概括,一点都不为过。 尤其是宫澈,他眼里竟然还染上了痛楚,虽被他遮掩得很好,但他身上微微散发出的伤痛气息,刘氏几乎这个性子木纳的,几乎全然感知得到。 她好生奇怪,不知自家王爷这是怎么了,竟能看着太子.妃生出伤感? 太子.妃是漂亮,也纯真得紧,但人身份在那摆着,王爷如此看向对方,落在旁人眼里实在不妥。 “王爷,您没事吧?”心中一番计较,她从案几下悄悄地扯了扯宫澈的衣袖。 宫澈骤然间回过神,看她一眼,摇摇头,却并没有言语。 “我这是怎么了?竟然在这样的场合失态。”执起面前的酒盏,他面无表情,仰头一口饮尽。许是喝得太急,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刘氏见状,忙伸手轻拍他的背,帮他顺气。“我没事。”他扯了扯唇,嗓子微哑道。 刘氏想说些什么,见他挪开目光,只得咽回口中之语,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侧。 “衍哥哥,你陪我玩掷雪球好不好?” “今个只怕没时间,不过,衍哥哥答应你,明天陪你玩儿,好吗?” 无视他人的目光,宫衍从座位上起身,牵着亲亲媳妇儿人的小手,朝太和殿外走去。 “好呀好呀!”云轻舞笑嘻嘻地又蹦又跳,还将头在宫衍胳膊上蹭了蹭:“衍哥哥要说话算数哦,要不然,衍哥哥就是小狗狗。” “衍哥哥答应小舞儿的事肯定会做到。” 宫衍眉眼含笑,柔声道。 “天啊,今天他们看到的,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吗?这……这未免也太暖了,也太温柔了!看看那笑容,听听那语气,简直能将人溺毙好不好!”诸人望着他们走出殿外的背影,心绪起起伏伏,眼睛睁得那叫个大啊! 咳咳咳……其实吧,诸人自看到某对夫妻走进殿门那刻,那大睁的眼睛,那各种不同的目光,都不曾挪开过,一直追随着人家夫妻呢! “唉!要我说,太子殿下只怕仅仅对太子.妃那样温柔,笑得那样寵溺。” “太子殿下对云公子也不同呢!” “和旁人比起来是有些不同,但和太子.妃比的话,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云公子是儿郎,能和太子.妃比吗?要我说,太子殿下对云公子的态度恰到好处,否则,就显得云公子有些娘了!” 见宫衍和云轻舞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诸人开始交头接耳低议起来。 “云轻舞……”长平公主眼里被羡慕嫉妒恨全然填满,前些时日,她在宫里远远地有看到过宫衍手牵云轻舞、走在通往宣露殿的宫道上,当时或许是距离远,又因为看到的是两人的侧脸,所以她并没看清楚走在宫衍身侧的女子具体长得是何样貌。而刚才,就在刚才,她看得清清楚楚,少女的姿容生得极美,美得让她嫉妒,美得让她恨不得毁了那张脸,最让她愤然恼恨的是,那少女竟然是太子.妃,是当初那个她看不上眼的云府傻女,这怎么可以?一个傻女怎能比她貌美?一个傻女怎能过得比她幸福?一个傻女怎配得到太子皇兄那般极致的寵溺? 羡慕,嫉妒,恨种种情绪吞噬着她的心,以至于长平公主脑袋一抽,转向清平公主就狠狠地瞪了眼:“你在嘲笑我是不是?” 她莫名其妙的一句话,整得清平公主当即怔住,不知该作何回答。 “……”看到她一脸无辜,长平公主愈发怒从心来:“你给我听好了,谁都可以嘲笑我,你却不可以,否则,我让你们姐弟在这宫里待不下去!”她的声音虽压得很低,却还是让旁的相邻的公主听在了耳里。 安平公主是长公主,不管是出嫁前,还是出嫁后,对这位出自皇后腹中的嫡出公主那可是没一点好印象,这会儿听到长平公主威吓清平公主之语,不由蹙眉道:“长平妹妹,你在外人面前耍威风便也罢了,怎在自家姐妹面前也耍起了威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3:谁没比谁强多少 她声音柔和,语声轻浅,落在长平公主耳里,却无疑是啪啪啪地打脸。 只要不是傻子,殿中诸人任谁都知道长平公主有耍过怎样的威风,而她耍威风的对象又是哪个,人人都心知肚明。 “安平姐姐……你这是在教训我吗?” 长平公主脸色不善,冲着安平公主问。 “姐姐敢吗?你可是母后的嫡公主,姐姐和其他姐妹都是庶公主呢,就算身为姐姐,咱们也不敢教训妹妹您呐!”安平公主脸上浮出得体的笑容,柔声道:“今个进宫我听说母后近来身体不适,父皇体恤母后打理后宫事务受累,就着我的母妃暂掌凤印,不知长平妹妹听说了没有啊?算啦,长平妹妹年岁尚小,玩还玩不够呢,哪有心思理会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儿,不过啊,长平妹妹再贪玩,也莫做出荒唐事,免得母后伤心,再累及身子。” 安平公主这话意思可深着呢,不光踩了踩长平公主的脸面,更是抬高了她自个的身份。 皇后移交凤印到雯贵妃手中,明面上是安平公主所言那样,实则,诸位公主,以及文帝的后宫妃嫔,心里个个都亮堂着。女儿不争气,惹出事端,做母亲的有着教导不严之责,从而被(父皇)皇上迁怒,不得不交出凤印。 “你胡说!”长平公主攥紧拳头,瞪向长平公主。 安平公主微笑着挑挑眉:“长平妹妹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诸位姐妹。” “我……我不会信你说的,我也不会去问她们,我……我相信父皇不会那么对母后……”长平公主越说声音越弱,因为她心虚,因为她从安平公主的语气,及神态中,看得出对方所言只怕是事实,还有她的那些所谓的异母姐妹,她们一个个全都低着头,看都不看她,这么一来,她还需多问么? “长平妹妹信与不信,那是妹妹自个的事,姐姐我不过是好心提醒妹妹一句,莫再只顾着贪玩,抽空还是多往母后那边走走,关心关心母后的身体,这才是为人子女应尽的本分。”安平公主眉眉眼柔和,笑着轻语道。 长平公主隐在案几下的双手紧握在一起,闻她之言,心中气恼自不用多提,但这一刻,她似乎找回些许理智,不由转头看向安平公主,嗤笑道:“安平姐姐说的是,可妹妹想问问姐姐,自从您被父皇养在茹妃娘娘身边,又去披香殿看过贵妃娘娘几回?”她有意将‘几回’两字咬音极重。 “长平,你……”安平公主见诸位公主听到长平公主的话,相互间立时低议而起,登时,脸上一阵发热,不知该如何接话是好。长平公主见她哑舌,别提有多痛快:“安平姐姐说不上来了是吧?没事,日后多去披香殿走动走动,贵妃娘娘自会被姐姐您的孝心感动得泪流满面。” 她这话更是令安平公主脸上臊得慌。 因为自幼被送到茹妃身边,因而她对亲生母妃没多少感情,加之晓事后,从宫人口中知晓自己被茹妃抚养的缘由后,她就开始记恨生母,恨其冷心冷情,只顾着缅怀她那尚未出生就已夭折的弟.弟,不顾她这个女儿的死活。 于是,她去披香殿请安愈发不情愿。 待出嫁后,由于规矩在那摆着,就极少进宫,而进宫后,她能不去便不去,除非被茹母妃说得紧了,才会应付性的走个过场。 想想,这也怨不得她,谁让那人没尽到一个做母妃的责任? 可每每夜深人静,独自安寝时,她还是会想到雯贵妃,想到这个生下她的女人。茹妃对她再好,与她也隔了血缘这层膜,加之长在茹妃身边,她时常有种寄人篱下之感,这让她饶是有着长公主身份在,却依然感觉比旁的公主矮一截。 是啊,矮诸位公主一截呢,她们明面上或许不会说她什么,背地里恐怕都在骂她是个没亲娘要的野孩子。 长平公主见安平公主眼神变得怅惘,脸上原本浮现的笑意也在不知不觉间消散全无,倒没再咄咄逼人下去。和对方比,她对母后又有几分孝心?若不是她……母后的凤印如何能到雯贵妃手中? 悔! 她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很后悔自己对母后说过的那些狠话,可转瞬一想到自个有可能嫁给新罗那个癞蛤蟆,心里面的悔意立时又消减不少:“母后,我对我做过的事是后悔,可我那是为我的幸福努力,我喜欢云轻狂,我想要嫁给他,而你却阻止我,不让我去想云轻狂,所以,我当日能那么做,与你也脱不开干系……”忽地,她心口一痛,抬手按住,神经质似的连连摇头:“不,我不喜欢新罗六王子,我不喜欢他……可是为什么我这会很想他,这是为什么?”她低着头,脸上浮起的笑比哭还要难看:“是那药物气得作用,是那药物控制着我不受控制地去想他,不可以,我不可以想那个癞蛤蟆,我不要远嫁新罗……” 死死摁住心口,她竭力压制那里传来的痛感。 相邻的公主们有个别看出长平公主的异样,但无人去理会她,只因谁都不想被这位骄纵蛮横的嫡公主姊妹,给反咬一口。 宫衍返回太和殿,皇帝和皇后仍然未到,坐回自己的位置,他朝月明泽相邻的案几看了眼,那是他专门吩咐宫人给媳妇儿安排的位置,以免她觉得宫宴无聊,可以和月世子闲聊两句解闷。其实说起来,要不是他的储君身份,让他今日不能做事太离谱,那坐在媳妇儿身边位置上的定会是他,而非一趟宫学之行,莫名与他家媳妇走得极近的月世子。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殿外,李福高昂的唱和声响起。 文帝和皇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大殿门口,随之缓步进殿,径直朝主位行去。 诸人顷刻间正容,齐声跪拜,高呼皇上万岁,皇后千岁。 “平身。”文帝沉稳醇厚的声音扬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4:真是个傻男人啊 诸人谢恩后,自地上起身,一脸恭敬地坐回各自位置上。 文帝在殿中环视一圈,启口说了些吉祥之语,其中不乏包括大晋能有如今的昌盛,离不开众臣团结一心,及大晋要持续发展,百姓长治久安,仍需众臣齐心协力来维护等等,随后他提及诸国使臣来贺,望众臣竭尽所能地展现出大国风范,从而促进与各国更为友好的互惠往来。 皇后在文帝身旁坐着,从步入殿门,脸上始终挂着端庄得体,贤淑静雅的微笑,然,其眼角余光没少往雯贵妃,和帮其协同打理后宫事务的四妃身上看,她恨,恨这些女人瓜分了她掌控后宫的权力,尤其恨的是雯贵妃。 年复一年,明明在披香殿过着吃斋念佛的日子,却突然间走出殿门,来往于后宫嫔妃之间,她想不明白,这女人究竟想做什么? 难道仅仅是想和安平那丫头挽回母女亲情? 按着宫心计来想,皇后是不信的。 “长平……长平又做了什么?”眸光从长平公主身上扫过,皇后登时心中一紧。 那是她的女儿,虽低着头,可那脸上极致隐忍,显得有些狰狞的表情,她还是看得清楚。想让玉青过去瞧瞧,谁知,殿外传来一声高唱:“新罗、百济、高句丽、突厥、倭国……各国使臣到!” 诸人屏息,迎接各国使臣入殿。 “新罗使臣(百济使臣……)拜见大晋皇帝陛下!” 各国使臣列队,相继走至殿中央行礼后,在文帝有礼却不失威严的邀请下,各自入座。 云轻舞为避免自个离开宫宴,又以另一个身份突兀地出现在宫宴上,引来有心之人的猜疑,于是不得不从东宫走密道先到城外血滴子的据点,然后再乔装入城,坐上宁远侯府的马车入宫。时间上紧赶慢赶,她不免还是晚到了。 “云公子,您可到了,皇上和各国使臣已经入宴,殿下让奴才特意到宫门口迎接您呢!”从马车上下来,云轻舞刚提步迈入宫门,迎面就见刘能手握拂尘,急匆匆地由远而近,待走到她面前,一脸焦急地恭敬行礼道。 刘能是东宫的总管太监,更是宫衍的心腹,自然知晓他家太子.妃就是天下人人传颂的天才少年,更是医术高绝的神医云轻狂。不过啊,在外人面前,他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这可是他家爷交代的,免得给太子.妃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走吧。” 云轻舞轻颔首。 “云公子,殿下让奴才转告您,迟了便迟了,没事。” 刘能走在她左前方一步之外引路,语声恭敬,低语道。 云轻舞“嗯”了声,没后话。 迟到她也不想的,但已然迟到,她能怎样?难不成让时间回转?笑话,她可没那个本事。 宫道上的积雪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但放眼望去,宫道两侧的广场,以及一座座殿宇顶上仍然白茫茫一片。 “轻狂。”再有百十米距离就要到太和殿门外,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侧的宫道上突兀地传来。云轻舞眨眨眼,转头望去,看到了步履悠缓,神态略显慵懒的沐瑾。 嘴角动了动,她疑惑道:“沐瑾,你这个时候不应该在宫宴上吗?” “人有三急,我去方便了下。”沐瑾耸耸肩,唇角勾起抹不羁的微笑。 云轻舞嘴角微微抽搐:“需要跑如此远?”她就不信那么大的太和殿,没个如厕的地方。 “好了,我就是觉得里面太过喧闹,便跑出来透透风,谁知一不留神,欣赏雪景给误了入宴的时辰,这才被你正好撞着了。”他哪里是来透气,是看到宫宴即将开始,这人却迟迟未到,想着以那位的身份,在今天这种大场合做出什么举动,难免出格,且容易落人话柄,于是乎,他就出了太和殿,等着这丫头,好与其作伴,省得有些没脑子的,一会没事找事。 “迟到是我不想的,但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大早我就感觉头重脚轻,身体很是不舒服,就喝了服汤药,进而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这不,等我醒来发现今个还有宫宴,便什么也顾不得了,赶紧打理好自个,往皇宫一路行来。”云轻舞扯谎,顺溜着呢,听得沐瑾嘴角,眉毛一起抽搐个不停,熟料,人还没说完,续道:“你还真是多虑,不好好呆在暖呼呼的宫宴上,非得跑出来受冻给我壮胆,陪我一起迟到,可是你有想过吗?你的行径会不会有些掩耳盗铃了?” 沐瑾一怔:“掩耳盗铃?” “你以为呢?”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边往前走边道:“你都已到宫宴上,中途又跑出来,谁信你迟到啊?”沐瑾脸上涨红,强辩驳:“哪个是来为你壮胆的,哪个是来陪你一起迟到的,我说了我只是出来透气,对,就是出来透气。”话音未落,他已加快脚步,超出某女数步远。 云轻舞唇角微弯,慢慢笑了:“真是个傻男人啊!”他如何想的,她知道,也领这份情,却不想因为她,让他在宁王心里生疑,毕竟谁都知道她和太子走得近,如若这家伙和她之间太过熟络,宁王就算不起疑,恐怕也不会给予其百分之百的信任。这么一来,他难保不会有危险。 故意放慢脚步,直至看到沐瑾进了太和殿,云轻舞这才恢复正常步速。 “云公子,殿下还交代奴才,让奴才告知您,不管谁有意挑衅您,都不比给对方面子,随您想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刘能低微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担忧。 “不怕,这宫宴又不是龙潭虎穴,我还就不信有人能吃了我不成。” 云轻舞俊秀的容颜上浮现出云淡风清的微笑,浅声道。 “云公子还是小心些为好。” 刘能是真心不想自家太子.妃在宫宴上有个好歹。 “嗯,我会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5:啊喂,皇后脑抽 云轻舞心里一暖,点点头。 刘能听到她之言,微愣了下,旋即放下心,只觉太子.妃很是平易近人,且喟叹自家爷就是眼光好,能找到这么好的女子相伴一生。 “刘总管,就你的面相看,好像有宿疾在身。” “是老毛病了,没大碍的,云公子不必为奴才挂心。” “有疾在身那就是病,我既已看出来,就不能不管。”云轻舞缓声道:“过两日我会专为你的宿疾配好药,到时你连续服用半个来月,保管你一身轻松,不会再为宿疾所扰。” “谢谢!谢谢云公子……” 刘能眼眶泛红,抬袖拭了拭眼角,他知道太子妃心地良善,却没想到其竟做到毫无顾忌,对他一个阉人也这般关心。 “平日里尽心尽力伺候殿下,就是你对我最好的感谢。” 云轻舞的声音很轻,就像一丝微不可见的风儿吹入刘能耳中。 “奴才会的,奴才会的。”刘能修为不俗,自然有听到她之言,随即连声道。 他是皇上指到东宫服侍殿下的,一心一意服侍殿下多年,更是被皇上告知,在他这,只有殿下没有皇帝,也就是说,他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太子殿下。 “云公子,到了。”到太和殿门口,刘能止步,恭敬道。 云轻舞低“嗯”一声,唇角微启:“你进去吧,让一旁的小公公通禀就成。” “是。”刘能应声,走到殿门口的宫侍身旁吩咐了句,就进了太和殿。 正了正神,云轻舞眉梢微拧,不过是一场招呼各国使臣的宫宴,难不成真有不长眼的想对她不怀好意?哼,真有的话,她绝不会任人欺上头,假若有更过分的,呵呵!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眼底划过一抹彻骨寒芒,她敛起心绪,就听到一旁的小宫侍高声向殿内通传:“神医云公子到……” 本热热闹闹的大殿里,出奇地,迅速地静寂无声。 云轻舞目不斜视,提步迈进殿门,立时,所有人的视线全汇聚到她身上。那一道道目光,比她以女装出现时所蕴含的意味,更为多样。 有羡慕嫉妒的,有爱慕的,有惊艳的…… 嗯,还有恨意满满的。 羡慕嫉妒,是那些朝臣府上的公子们,他们无不羡慕和嫉妒云轻舞身上的卓然风采,及洒脱气性。 爱慕,是那些朝臣府上的小姐,她们虽养在闺阁,却也不是没出过府门,因此,有关云轻舞的事迹无不了解得清清楚楚。 才华满腹,修为高深,医术高绝,容貌俊秀,这……这简直就是最佳的夫君人选嘛! 她们可是知道了,云公子对长平公主那可是没一点男女之情,否则,就不会在数日前发生那样的事。再说了,长平公主身份尊贵又如何?性情骄纵,不管不顾,当街辱骂云公子,并且在君悦楼羞辱云公子,这样一个极致折损云公子男儿尊严的女子,根本就不配与云公子在一起,而云公子这般风华高洁之人,也不会看上如此粗俗不堪的女子,娶妻做妻。 惊艳,看到白衣胜雪,翩翩少年郎,殿中无人不心生惊艳,就是对云轻狂恨得牙根发痒的皇后,也在一瞬间怔愣,更何况只闻其名,未见过真人的各国使臣。当然,有个别国家的使臣,在今日之前,有在君悦楼提前见过云轻舞,但饶是这样,他们眼里依然难掩惊艳。 然,在这惊艳之下,有些国家的时辰眼里,则快速闪过算计。而这些人中,竟包括吉原秀野。 至于那恨意满满的目光,不用多想,就知道是来自皇后那。 长平公主的心在痛恨与激动中备受煎熬。 她痛恨朴启泰喝下那杯酒水,痛恨少年忤逆她,不给她面子。而激动,这是她不能控制得了的,自各国使臣一进殿,她的心就不受控制地狂跳,目光似是被人牵引着一般,瞬间就锁住朴启泰那油头粉面的脸,脑中意识清楚,她不喜欢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喜欢,心却与她背道而驰,此刻,再看到殿中央这气韵出尘的偏偏少年时,那属于她自身意识里的爱慕,亦喷薄而出。 心快要被撕裂了,一半因新罗的六王子激动叫嚣,一个因殿中央的少年而激动欣喜。 攥紧拳头,她用尽所有气力控制情绪,生怕在这个时候,在这样一个场合,再做出不合时宜之事。 忍,她要忍住,不能忍,也得忍住,她不想父皇厌恶,不想嫁给那个癞蛤蟆王子,就必须得忍下满心情绪。然,谁又能知道这位骄纵蛮横的嫡公主,是否能一直这么隐忍下去,忍到宫宴结束? “草民云轻狂拜见皇上!”自云轻舞迈入大殿,文帝眼里就闪过一抹微不可见的笑意,他很满意自己的太子能娶到这么一位奇女子相伴一生,满意这少女有颗赤诚之心,在暗里不遗余力地为这个国家做贡献,当然,他清楚少女的所作所为皆是因为他的太子,可这又有什么?只要大晋能国泰民安,百姓将利国利民之举措,算在太子身上,他这父皇唯有高兴,难不成还为这个与自己疼爱的皇儿心生芥蒂?此刻,文帝看到自个的儿媳妇,以男儿装扮,风姿卓绝向他行作揖礼,心里感到好笑的同时,眼底同时染上丝极浅极淡的寵溺。 云轻舞立于殿中央,眉眼低垂,神色恭敬,清越的嗓音在偌大的殿里久久回荡。 文帝正要免她的礼,不料,皇后不满中夹带着冷意的声音骤然间响起:“云轻狂,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是说你眼里压根没有皇上,参加宫宴迟到本就是罪过,你倒好,不仅迟到,且见了皇上不行跪拜之礼,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皇后娘娘,您这样给云公子乱扣帽子好么?” 宫宴心里怒极皇后没事找事,对自家媳妇儿的恶劣态度,俊美绝伦的脸上却不动声色,他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语气轻缓,淡淡地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6:亲,您在作死啊 文帝面沉如水,未发一语,他想看看身边这位究竟长着几分脑子。 对于宫衍之言,皇后似似是没有听到一般,全然未去理会。她盯着云轻舞,脸上表情严厉,一双聚满冷意的眼睛,仿若要将其从前胸穿透到后背。 云轻舞挺直腰身,眼神犀利,直直地迎向皇后。 宫装雍容华贵,坐在那还真有皇后的派头,只不过那精心描绘的妆容,却难以遮掩其疲惫不堪,还有略显松弛的肌肤。呵呵!这人短短几日变成现在这样的状态,她若不知其中缘由,那就是真正的傻女了! “可怜可叹,可悲可笑啊!”云轻舞神色不动,不言语,也不挪目,暗忖:“按理说已身居后宫之首,安安心心,本本分分地教导自己的儿女该有多好,却不知想些什么,将女儿养歪成那么一副样子,这不是坑娘吗?眼下看样子,这人不知反省,却还把失去凤印,丢掉掌管后宫之权,一股脑地算到自己这了,唉!这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久不见她启口,只是毫无惧色地看着自己,皇后也不管殿下诸人怎么看自己,更是没想到身旁还坐着一位君王,禁不住厉声质问:“云轻狂,你为何不回话?” 云轻舞唇角勾起抹冷诮的弧度,紧跟着嗤笑出声:“造反?我又没病,作何要去做那种苦差?但我不解的是,亲,您是以何身份如此污蔑我?”她的一个‘亲’字一出口,坐在倭国使臣方向,有女子发出“扑哧”一笑。 而那个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吉原秀敏。 “老乡,你好腻害,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且还是在这样的场合,先说一国皇后有病,接着又那样极不庄重的称呼人家,看来这皇后很快就得被你气爆!” 吉原秀敏见诸人望自己这边看,忙缩了缩脖子,捂住嘴偷着乐呵。 她现在完完全全可以肯定,殿中央的玉面少年郎,就是她的老乡,就是亲亲家乡人。 好激动,好兴奋ing! “大胆,本宫问你话,你却出言顶撞本宫,还说本宫有病,本宫看你是活够了!”皇后心里痛快不已,总算让她捏到这狂傲少年的把柄,于是乎,冷厉的声音不由拔高:“来人,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拖下去,杖刑一百伺候!” 文帝脸色一沉,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宫衍朝他看了眼,到嘴边的话,最终咽回喉中。 他心中苦笑,太子这是想让他好好看看皇后的德行呢! 那就看吧,看皇后如何继续作下去。 宫澈此刻眼神复杂地看向皇后,这是他的母后吗?如若是,脑子都跑到哪里去了?还有,她凭什么如此对待他的小舞? 偌大的太和殿里,这一刻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侍立在殿里警戒的宫廷侍卫,一个都没有动,暗处的皇家影卫更是无声无息,他们的主子是皇上,可不是一个女人,即便那个女人是皇后,但没有皇上下令,他们依然不会去听从其吩咐。再说了,云公子是谁啊?那可是于国于民有功之人,更是皇上看重的臣子宁远候的义子,亦是太子殿下所在乎的人,这么一位神人,他们尊敬都来不及,哪个敢不晓事的连项上人头都不要,冲出去拖云公子去执行什么杖刑? 皇后这回作了,且不仅作,还作大法了! 今日这宫宴,还来了三位主,只不过,这三位都是不请自来,而且是见不得光的。 譬如月华仙子、红萼两个,她们扮作宫婢,安静地侍立在殿内不同位置,而她们所站的位置一点都不起眼,若无人望那里留意,根本发现不了她们的存在,咳咳咳……饶是发现,也从她们身上看不出个所以然。 再譬如景墨染,嗯,也就是雪无痕。 他啊,易容成百济使臣中的一员,这会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把玩着手中的空酒盏,眸光晦暗不明,定定地盯着殿中央那抹白衣。 “小丫头,为了能参加今日的宫宴,为了能在这宫宴上看到你,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他暗忖。 要提的是,在突厥使臣队伍中,坐着位戴着银色面具,身穿国师服饰,气韵清雅的男子。说是国师服饰,不过看着就是件宽大飘逸的白袍。 他目光淡然无波,却状似不经意地,时不时朝宫澈,云轻舞,宫衍三人身上看一眼。 “本宫?亲原来是皇上的妃嫔啊?可我咋就觉得不像呢?您瞧瞧那儿,瞧瞧那些个娘娘们,个个长得跟一朵花儿似的,再瞧瞧亲,您那张脸上的妆能再画浓点吗?肤色蜡黄,敷那么多脂粉都遮掩不住,还有那松弛得一看就没有弹性的肌肤,这……这像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娘该有的吗?亲,您就别装了吧,好好的坐回您自个的位置去,别再那指手画脚,装女皇了好吗?” 云轻舞嘴巴可真够毒,既辱了皇后年老色衰,又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给其扣上更大一顶帽子。 造反?哼哼! 亲,我看您都已造反成功,做上女皇了呢! 她话音刚落下,殿里唏嘘声就四起,皇后脸上涨红,气急败坏地指着她吼道:“云轻狂,你胡说什么?本宫是皇后,你如此对本宫不敬,简直……简直……” 云轻舞见她脸色难堪到极致,嘴角哆嗦,迟迟道不出后话,轻笑道:“哦……”她故意拖长尾音:“原来您是皇后啊!瞧我这眼睛,还以为您是皇上的妃嫔呢,也难怪我会认错……”顿了顿,她将眸光挪向文帝:“您看啊,皇上就在皇后娘娘您身边坐着呢,而我进殿向皇上行礼,皇上还没说什么呢,您倒好,张嘴就给我扣罪名,说我这不是,说我那不是,敢问娘娘,难道您眼里就有皇上了?” 皇后脑袋这会儿懵着呢,哪有听进去她说的话,怒道:“云轻狂,你简直死不足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7:姐儿又不是傻缺 “我活得好好的,做什么要死?”云轻舞声音清越,道:“早前,我就得到皇上特许,不用在他面前行跪拜之礼,皇后娘娘就算不知道,那也得看看皇上会不会因为我没跪拜,启口治罪于我吧?可您没有,您就像是与我有仇似的,一看到我就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现在,轻狂想问娘娘,是轻狂哪里得罪您了吗?” “云轻狂,既然话已说到这,本宫就让你临死前明明白白。”皇后仍然不管不顾,厉声道:“你一介布衣,又是外男,总是出入宫门,你不觉得这是犯了大罪吗?就这还不为过,你竟利用自己的美色让公主们乱了心,这样的你,就是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云轻舞朗笑出声。其笑声张扬而狂傲。 美色?这位如吃了炸药的皇后还真会用词,竟想到用‘美色’二字来形容她,还勾.搭公主们乱了芳心? 我去,真是够了哈! 皇后怒视着她,听着她的笑声,脸色冷得几乎能掉冰渣,见云轻舞笑得止不住,她正要开口再喊侍卫上前将其拿下,谁知,云轻舞的笑声却慢慢停了下来:“常言道有其母必有其女,要我说,这句话反着来念,在皇后您这和咱们的嫡公主殿下那也合适呢!公主殿下曾说过我死十次百次都不足为过,今个娘娘您也这么说,可我还是那句话,我这命啊只有一条,很难让娘娘您办到呢,对不起,真是对不起哈!再有就是,我这人很惜命的,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将命送到旁人手上?除非是病得不轻,脑子不清楚的傻缺,才会做出如此傻.逼之事。” 整个大殿之中,除过了解云轻舞的,其他人皆认为这丫的脑袋出了问题。 你想啊,能和皇帝坐在一起,不是皇后还能是哪个?那位倒好,非得将人一国之母说成是妾室,咳咳咳……妃嫔也是妾室嘛,只不过在皇家才有这么‘高贵’的称呼。这便也罢了,皇后不等皇帝开口就张嘴训斥人,是有错,可你也不该说人是女皇啊? 虽说云老太师和宁远候断绝了关系,但人是两父子,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皇帝要真将你的话当回事,岂不得治罪皇后,捎带着治罪太师府,到那时,你觉得宁远侯府能脱开干系吗? 傻! 真傻! 还是太年轻了,以至于冲动之下,说话不把门,这下好了,等着皇帝动怒吧! 云轻舞可不清楚殿中之人是作何想的,就算知道,她只怕也会云淡风清一笑,完全不当回事。 “皇上,草民赴宴来迟确实不对,怪只怪草民昨晚受了凉,早起多喝了碗汤药,导致睡过头,在此,草民请您治罪。”见皇后被自个气得浑身颤抖,嘴唇发紫,一句话都说不出,云轻舞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恭敬无比,看向文帝,请罪道。 她动作潇洒,撩起袍摆,便单膝跪到地上。 “傻丫头,用得着这样吗?”宫衍眼里溢满疼惜。 他的舞儿让皇后今个够呛,只怕再无机会掌管后宫,更甚至会被父皇幽禁在丽宛殿。 宫衍这么想着,却不知他还真相了呢! “云轻狂,你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的母后?为什么还要将我说过的荒唐话拿到这说,而且是针对我的母后说,你是想让父皇彻底厌弃母后和我么?”长平公主看向皇后的眼里充满愧疚,但当她的目光挪至云轻舞身上时,立马变得疯狂。 她是喜欢他,是爱慕他,是想嫁给他,可此时此刻,她更恨他,恨极他的无情,恨极他的残忍! “朕知道你不是有意迟来,既然你也说明了原因,还跪在地上做什么,快起来,坐到你的位置上去。”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他望向云轻舞的目光,任谁看到都只觉皇上不光没有生气,似乎、好像对这少年还有着与众不同的好感。 皇后不干了,她被一个身份低贱的少年,在今个这场合如此羞辱,皇上不为她做主,还让其入座,这怎么可以? “皇上,云轻狂今日所犯之罪,您必须得予以严惩!” 她攥紧手里的帕子,出口之语明显在逼.迫文帝做决断。 “来人,皇后犯了癔症,快将其扶回寝殿,着太医过去好好给看看。”文帝没有看皇后,直接对侍立在旁的宫婢吩咐道。玉檀、玉青担心皇后再激恼文帝,忙先于被文帝指派的那两名宫婢一步,上前就要去搀扶皇后。 熟料,皇后望着文帝又是摇头,一脸的不可置信,又是泪水夺眶而出,哽咽道:“皇上,臣妾没有癔症,又哪来犯了癔症一说,皇上……” 文帝淡淡地扫向玉檀、玉青,二人见状,手上忙加重力道,不顾皇后挣扎,将人直接从座位上扶起。 “云轻狂,都是你,都是你害得父皇这么对母后……”长平公主再没能忍下去,起身绕过身前的案几,冲向殿中央而来。云轻舞此刻从地上站起,正要走向自己的位置,就这么被她挡住去路,且对方扬手就要甩向她的脸。 登时,她眼里寒芒闪过,一把抓住其手腕,将这只差一点点就掌掴到自个脸上的手,狠狠地攥入掌心:“长平公主,您说话最好过过脑子,我只是一介布衣,有何能耐影响皇上的决断?”勾起唇,她缓声说着,顺便甩开了长平公主的手:“人贵在自重,否则,就别怪旁人辱之!”她这话不光光指出长平公主没事找事,更重要的将皇后今日做出的事道明。 免得有脑袋缺根弦的以为,她才是那个没事找事的。 长平公主见云轻舞就这样从自己身旁越过,眼里泪水打转,紧追两步,抓住其袖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只是喜欢你,只是喜欢你啊,你不待见我便也罢了,为何还要如此对我母后?你难道没有心吗?” 云轻舞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8:有心,断然拒绝 被人在这样的场合,在这么多人面前表白,而且对方还是个女的,这是不是忒奇怪了些?哦,不,她现在可是男儿装扮,从这来说,似乎并不怎么怪异,可问题是,这蠢货公主脑袋里装得都是水吗? 喜欢上她这么个假男人不说,还特么的轴得厉害,难道看不出皇后已经出丑够多,她这个做女儿还要再添上一笔?如此下去,就一点都不顾及皇帝的脸面,让殿内所有人,尤其诸国使臣,看大晋皇室的笑话吗? “谢公主抬爱,我有心,不过,我的心早已给了我喜欢的人。”云轻舞神色温和,转向长平公主淡淡地说了句,还几不可见地朝自家男人看了眼。 宫澈不能再坐视不理了,他的母后这会儿被两个宫婢搀扶着,不愿离开太和殿,他的胞妹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扯住他爱的人当众表露心迹,这样的场面,他如果继续做旁观者,先不说父皇会怎样看待他,就是这殿内诸人,恐怕都会觉得冷情冷血,怕被父皇迁怒,而不去管生他养他的母后,不去管和他留着相同血液的嫡亲妹子,所以,他此刻必须得站起来,而他,确实也这么做了。 “父皇,皇妹酒喝多了,才会对云公子说些有的没的,儿臣这就送她和母后回寝殿。”缓慢而优雅地站起身,他走出案几,在殿中央朝文帝揖手行礼道。 文帝脸上的表情稍显阴郁,不过再听到他之言时,神色已恢复常态,轻颔首道:“去吧。” 闹剧原本就这么结束了,可谁都没想到,新罗的六王子朴启泰这时高声道:“长平公主,您怎么能喜欢别人呢?我喜欢您啊,您不是也喜欢着我吗?我都和我国诸位大人说好了,会在今个的宴会上向大晋皇帝陛下求娶您,长平公主,您不能背叛我们之间的感情……”他越说越激动,干脆站起身,不顾身旁自家国家的大臣轻扯衣袖阻止,人已走向长平公主:“……虽然您刚才对云公子说的话让我很难受,不过,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怪您的,长平公主,您……” “闭嘴啊!”长平公主的手被云轻舞掰开,本就焦躁的她,这一刻朴启泰的声音,只觉一颗心要爆裂一般,转过身,她按住心口,那里吃痛不已,同时又激动异常,两种感情掰扯着,使劲地掰扯着,让她脸上的表情显得无比狰狞,但她喷火的眼里却涌动着难掩的情愫:“我就是死,也不会嫁给你的,你滚开,快点滚开!”忽地,她双手抱住脑袋,痛苦地像是要即刻死去一般:“滚开,离我远点,滚开啊!”头埋在膝上,她歇斯底里的吼道。 朴启泰见她这样,眼里盛满爱意和疼惜,还夹带着丝丝缕缕的痛楚,蓦地,他什么也顾不得了,面向文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皇帝陛下,我乃新罗的六王子,现在我正式向您求娶长平公主殿下,请您答应我娶她为妻!” 生怕文帝不答应,他叩头许誓,续道:“我向您保证,我会一生一世对公主殿下好的!” “六王子,朕的长平尚且年幼,这门亲事朕不能答应。”文帝目光深沉如潭,语声沉稳有力,让人不容置喙。 新罗的使臣看到自家王子殿下不知轻重,竟想着求娶大晋的嫡公主,个个吓得额上冷汗直落,这会儿听到文帝之言,一名颇有分量的大臣忙起身到殿中央,先是向文帝礼貌致歉,说他家王子殿下喝多了酒,才会做出冒失之举,还望大晋皇帝陛下见谅。 文帝“嗯”了声,沉着脸,没有多言。 在大晋历史上,还不曾有过将公主许配到他国去的历史,作为今日大晋之主宰,他又岂会拿女儿的婚事,做笼络他国的工具,更何况那个国家还是大晋的属国。 “母后,走吧!”长平在听到文帝说与新罗六王子的话后,整个人瞬间平静下来,且平静得近乎呆怔。这让宫澈倒是省心不少。他弯腰捉住长平公主的胳膊,将人从地上拽起,走至皇后近旁,温声道出一句。 皇后也不闹了,由着玉檀、玉青扶着她走向殿门口。 该离开的离开了,宫廷乐师在李福抬手示意下,丝竹管乐声重新奏响。 候在偏殿为宫宴表演歌舞助兴的宫女,一个个生得花容月貌,体态婀娜,莲步轻移,宛若蝶儿般轻盈,到了殿中央。随着音律高低,快慢起伏,她们挥舞着水袖,扭动着纤细柔软的腰肢,将她们最美的舞姿,展现而出。 百济使臣中间坐着一位蒙着面纱,身材玲珑有致的女子,她是百济的丽公主,在百济王的众多子女中,她并不受寵,这次来大晋朝贺,她是带着目的来的。 而这个目的生来的源头,则是让她的生母在王的后宫中得以生存,让她的兄长能达成抱负。 于是,她向百济王请命,自愿来大晋和亲。 她的提议,百济王,及百济众臣并不看好。 毕竟自百济成为大晋的属国后,即便他们自愿将公主送入大晋皇室,也不曾有哪位公主得到大晋皇帝,亦或是皇室子弟垂青,不是他们的公主不美,而是大晋上到皇帝,下到皇室子弟,只拿外族女人做玩意儿,传宗接代什么的,人说是混淆纯正的皇室血统,想都别想。 有手段了得的,饶是在男人面前得寵,却也仅是在后院给个好点的地位,但有得就必有失,这些个女子自此便再无做母亲的资格。 因为啊,玩意儿被玩腻了,还能送给下面的人,还能生下属于自己血脉的孩子,而在后院有了地位的,会被强行灌下绝孕汤药。 丽公主知道这些,但她想冒这个险,想要为自己,为母亲和兄长争取到一条活路,因此,不是很聪明的她,还是义无反顾地跟着使臣一路舟车劳顿,抵至大晋都城。 “你的胆儿也真够大!”云轻舞入座后,月明泽身子微偏,凑近她低声笑着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09:舞儿调皮有木有 “我那不是胆大,是有理说理,明白?” 云轻舞从果盘中拿起一颗红彤彤的苹果,上嘴就“咔嚓”咬了一口,而后,朝他挑挑眉,语气戏谑,问:“吓到了?” 月明泽脸上一红,觉得自己这是被调.戏了,错开两人间的视线,握拳掩唇干咳一声,方道:“我是男人。”他又不是闺阁小姐,至于像她说的那样么?再说了,刚才那气氛紧张的一幕,那些个官家小姐和夫人看似低着头,没人敢光明正大地看,却没少偷瞧。 “你这么强调,难道我有说不是?”云轻舞眸中笑意促狭,吃苹果的样子属于豪放派,似是一点都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观感:“或者这么说吧,你是不是男人只有你的女人最有话语权。”她说着,嘴角勾唇抹邪魅的弧度,看在月明泽眼里,登时让他脸红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我没女人。” 他莫名地想要对她解释。 “哦?真的吗?”云轻舞眨眨眼,悠哉悠哉地啃着手中的苹果:“暖牀侍妾也没有一个吗?” 月明泽摇头:“没有。” “哇!”云轻舞发出声低叹,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道:“你是在等真爱,对不对?你是在为真爱守身,对不对?要不……”灵动的眼珠子咕噜噜一转,她身子一歪,凑到他近旁:“要不,是你那里有问题?”说着,她眸光下移,还有意朝月明泽那里瞅了瞅:“如果是我最后说的那种情况,你别怕,看在咱们是朋友的份上,我会好好给你医治的,否则,你这一辈子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语罢,她无比惋惜地长叹口气。 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脚吗?月明泽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过说自己身边目前没女人,并没有说他不行好么?这丫头还真会往歪处想,就这便也罢了,竟再次出言调.戏他,如此调皮,怕是也只有太子能降服得了吧! 忍住满心的不自在,月明泽暗自调整好呼吸,低声道:“我是没遇到合适的,你可别乱想。” 云轻舞作恍然大悟状:“原来是我说的前两种情况!”顿了顿,她伸出手拍拍他的肩膀:“好男人,绝世好男人,就要这样,不喜欢就不要去碰,免得被一群叽叽歪歪的女人给烦死,嗯, 再有就是,我可不希望我的朋友是种.马,这样会让我觉得他们很没品。” “……”月明泽不解她话中之意,一脸懵懂。 “慢慢理解哈!”云轻舞扯唇,摸摸鼻子“嘿嘿”地笑了笑,不打算给他作解释。 谁知月明泽眸光微闪了下,道:“太子是种.马?”他声音压得很低,几乎用的是唇形。 “呃……”云轻舞一怔,转瞬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压得领悟能力未免太好了,转眼就秒懂,还给她列举出个实例,这样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月明泽抿唇一笑,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因为种.马是何意,他心里清楚明白。 她说的对,不喜欢就不要去碰,虽说男人三妻四妾自古以来就有,但他不喜欢那样,一点都不喜欢。 想到母亲每每知道父亲歇在妾室院里,就会背着他暗自垂泪,幼时,当他看到这一幕,问母亲为什么这样,得到的回答是不小心被风吹得眯了眼。母亲或许不知,她的儿子早慧,其实是知道她为何伤心,但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他一个孩子又能怎样? 成年后,见母亲愈发郁郁寡欢,他有找父亲谈过。 却被告知两字“责任”。 父亲说后院里的女人是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责任,他不能因为母亲是嫡妻,就不能不去管那些个女人。 呵!是这样么?这难道不是为自己*找的借口? 如果一开始不将那些女人抬进门,又哪来的责任一说? 多年过去,父亲虽没让妾室怎么为他孕育子嗣,但没有多的,却并不代表完全没有。 “你在想什么?”见月明泽想什么入神,长时间不见再启口,云轻舞禁不住问。 月明泽回过神,轻浅一笑,摇头:“没什么。” “我刚才是在和你开玩笑,你可千万别放心上去。”云轻舞有些愧疚,明知身旁这人不似沐妖孽那般脸皮厚,她倒好,不仅调.戏人家,且开那样的玩笑,愣是让这么纯情的男人感到难为情,罪过啊罪过。 “我知道的,并没有觉得不妥。”月明泽看向她笑笑,忽然压低声音道:“你看百济使臣那边,还有倭国使臣那边,还有……他们怎都往咱们这边看?不对,他们都在看你,我觉得不太对劲?哦,对了,尤其是百济使臣中间坐的那位蒙着面纱的女子,她看着你的眼里怎带着股子挑衅?” 云轻舞循着他的目光,几不可见地从那几国使臣身上扫目而过,而后,她微眯着眼道:“他们这是想生事呢!准确些说,他们不是针对我,而是针对我大晋生事,想在这宫宴上弄出些波澜,试试我大晋的水是深是浅。” 月明泽胳肘搭在几上,单手支颐,浅声道:“你是说他们的国家不安分了。可是这百济作为大晋的属国,谁借给它的胆敢和我国作对?” “自以为有足够的实力了,想翻身摆脱属国地位,这不是没有可能。再有就是,百济或许在与虎谋皮,而那个虎多半是倭.国。”云轻舞幽幽道。 “倭国和百济怎可能搭上线?”月明泽有些想不通。 云轻舞:“怎不可能?倭人的手长着呢,而且心思也深沉!”莫非是新宝阁的那些玩意儿,引得他们来做盗贼?不对,玩意儿是死物,他们最终要的应该是制作那些玩意儿的工序。窃贼,这特么的该不会真打算做窃贼了? 造纸,活字印刷,玻璃工艺等,看来这些都是他们的目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0:调侃,是变了些 哼!好在她有先见之明,并未将那些制作工序流落到坊间,并让风他们在掌握工序后,将文字类的东西都烧掉了。而掌握工序的人,都是出自灵鹫门,忠诚度无需考虑,再说了,要完成整套工序,得好几个作坊的工人一道工序一道工序的操作。 没哪个独自掌握完整操作流程。 不是她不信自己人,而是为保险起见,最起码在大晋尚未真正成长为屹立于世的帝国之前,她能想到的都得想到。 眼睑微垂,云轻舞敛起思绪,心中不由自嘲一笑,什么时候起,她想得这么多了? 竟真正意义上将国民利益放在了首位,是因为他么?因为她家男人,因为这个国家不久的将来,由她家男人掌控,她才不遗余力地为国为民付出?对了,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没错。原来她并非是大公无私,以国民利益为先之人,她只是在帮她家男人解忧,只是在帮她! 所以,她不伟大,仅是个为爱而甘愿付出的小女人。 “那女子似乎再打太子的主意。” 月明泽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你没看错?”云轻舞放下苹果核,跟着从袖中掏出帕子优雅地擦了擦手,眼皮子抬都没抬,貌似很是随意地问。“我看没看错你自己瞧一眼不就知道了。”月明泽道。 “哦。”云轻舞抬头,明眸从百济使臣那边淡淡掠过,而后朝自家男人坐的位置看了眼,启用密音入耳之术,调侃:“殿下,有位美女似乎、好像中意您了呢,高兴吗?”宫衍嘴角一抽,面上不动声色,却以密音回她:“吃味了?” “我刚啃完一个苹果,味道还真不错。”云轻舞屈指扣着几面,眸光轻淡,让人看不出半点异样。 宫衍:“答非所谓。” 云轻舞:“想知道?” “老婆吃味说明在乎我,我想知道,就是不知老婆要不要对老公说实话。” “敢觊觎我男人,我会让她吃不了兜着走,不管是谁!” “这话我爱听,老婆你不介意再说一遍吧?”宫衍心中甜蜜蜜。 “乖,只要你表现好,往后我天天对着你说。” “我表现不够好吗?” “一会才能看出你的表现。” “我还以为老婆对我在牀.上的表现不满意呢!” “滚!” “这是宫宴,没法滚……老婆,你和月世子都在聊什么啊,也不怕老公我看着心里难受。” “你难受个毛线?我们就随便聊两句,没做啥见不得人的事。” “可你们看起来聊得相当开心。” “嗯,是蛮开心。” “我吃醋。” “刘能不是在你身后站着吗,让他去帮你去找,应该不是难事。”云轻舞朝自家男人几不可见地抛去个小眼神儿,捂嘴无声地偷笑。 月明泽怪异地看她一眼:“你在笑?” “哪有?”放下手,云轻舞一本正经地回视他。 “百济那个女人看你的眼神很不善,你得留个神。”月明泽好心提醒。 云轻舞淡定得很:“不过是只招人厌的苍蝇,她敢放马过来,我让她有去无回。” 月明泽:“这可是宴请各国使臣的宫宴,你动杀意可不好。” “是吗?”云轻舞翻个白眼:“看不出,你还蛮怜香惜玉,要不我琢磨琢磨,让那百济女人成为你的女人,你看如何?”月明泽闻言,郁闷得只想赶紧找个墙角去画圈。 他怜香惜玉?有这么冤枉人的吗? 云轻舞唇角微弯,笑了:“你不喜欢那个百济女人?” “我有说喜欢了吗?”月明泽转向她,幽怨的眼神儿逗得无良女好想喷笑,不过,被她硬生生地忍住了,道:“你没说,是我理解错了。”月明泽脸上多云转晴,认真道:“歪曲他人的好意一点都不好。” “明泽……”云轻舞没有接他之言,而是轻笑着唤他的名儿。 “嗯?” 月明泽看着她:“想说什么便说,我听着呢。” “你没发现吗?”云轻舞问。 “发现什么?”月明泽不解。 云轻舞微笑:“你脸上的表情最近越来越多了呢,整个人看起来很鲜活,浑身上下洋溢着正能量。” “这是在夸我?”对于她之言,月明泽并不是特别懂,但他知道这是好话。 隐约间,他似乎、好像也觉得自己与先前有了明显的不同。 “对,我就是在夸你。”云轻舞点头:“从前吧,你就是个不苟言笑的人,现在这样挺好。”月明泽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盏,杯中酒映出他温润如玉的脸庞,他叹息一声,道:“经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变了不少。”与她相处自在随意,聊天时不存在任何顾虑,不知不觉间,他在她的影响下,性情发生了些许变化,然,他又知道,这仅是在她面前,仅是和她相处时才这样。 丝竹管乐声声,殿中诸人酒意正酣,百济国的使臣突然站起来,朝文帝行礼道:“皇帝陛下,此次前来贵国朝贺,各国都相当重视,方才下臣在殿中粗略观望了下,贵国诸位大臣府上的公子小姐,差不多都在今个的宫宴上,而出发来贵国之前,下臣就听往年来大晋朝贺的大人们提过,说大晋人杰地灵,才俊才女辈出。恰好鄙国的丽公主这次也有来出使贵国……”没等这位年轻的使臣道完,倭.国使臣,以及另外三个国家的使臣,争先恐后地应和起来。 说什么甚妙,说什么都想见识下大晋才俊才女的风华,说什么好提议,总之就是让文帝答应比试。 至于比试内容,没有任何限制。 文帝目光深沉,面色如水,不见丝毫情绪波动。 提议比试的那几个国家的使臣,相互看彼此一眼,静候文帝做决定。 “这是没事找事。”月明泽低声道:“你说那些官家公子小姐有人冒头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1:脸皮厚得没边儿 云轻舞挑眉:“你说呢?” “我估摸着没有,你瞧瞧他们现在的样子,一个个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心里恐慌的要命。” “为何?” “怕自个不幸被选中。” “选中很好啊,不仅可以为国争光,而且可以就此扬名,他们没理由退缩啊。” “为国争光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就刚才那几个国家使臣之言,只要不是傻子都知人是有备而来,要是因为自个技艺不如人,败给对方,其后果没人敢担负。” “既然是比试,就有输赢,要我说这没什么。” “你在装糊涂?” “呵呵,有吗?” “丢了大晋的脸面,他们的家族和他们自身的命运无疑会生变,虽说富贵险中求,但今日这比试,危险系数太高,那些个公子小姐都是家里的嫡子嫡女,自幼所受的教导,就是一切以家族利益为重,他们不可能头脑发热,在自己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挺身而出去迎战。” “那你呢,你会站起来吗?”云轻舞歪着头,眉眼含笑看向月明泽。 “只要有我擅长的,我会。” 月明泽想都没想,直言道。 “哦……那你擅长什么?”云轻舞长睫忽闪,眨着明眸问。 “我的画技应该还能拿得出手。” 两人几乎挨在一起低语,殿中其他人亦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那几个国家使臣提出的比试。文帝沉稳醇厚的嗓音这时扬起:“好,朕准了!”百济,大晋的属国,翅膀硬了,竟伙同对大晋存有不同心思的他国,一起来挑衅大晋的国威,很好! 文帝心中甚是动怒,脸上却一直不动声色。 此次来朝贺的属国不少,唯这百济出头,看来已经没存在的必要。 百济使臣和丽公主若知道,他们只是先出声发话请求比试,却招来灭国之灾,恐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皇帝陛下,我是百济的丽公主,来贵国这几日,我听说贵国的太子.妃很了不得,在这,我想对其发出挑战,如果我侥幸赢了贵国的太子妃,还请皇帝陛下答应将丽指婚给贵国太子。”百济的丽公主身姿婀娜,走出案几,立于殿中央,言语诚恳,垂眸向文帝道出自己的请求。 她之言令殿中之人刹那间全将目光汇聚到她身上。 “这是想让太子.妃出丑吗?” “蠢女人,不知太子很在乎太子.妃吗?不知太子后院已有两侧妃,三庶妃了吗?竟妄想做太子的女人。” “不要脸,这女人太不要脸了,竟要与个痴儿比试。” “蒙着面纱就以为是美女了,有太子.妃美吗?” …… 官家小姐们鄙夷地看向丽公主,心里无不对其生厌。 “太子.妃身体不适,并未在今日的宫宴上。”文帝见宫衍脸上没出现什么不妥,于是,看向殿中央不知所谓的女子,淡淡道。 丽公主似是知道他会这么说一般,扯下面纱,露出一张仅算得上清丽,与绝世美人不搭边的姿容,恭敬道:“皇帝陛下,丽知道太子.妃没在这宫宴上,不过,由其义兄代劳与丽比试,也不是不可以。再有就是,丽昨个偶然间听说云公子的舞技不俗,所以,丽就以舞挑战云公子。” 文帝却没有做声。 丽公主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转向云轻舞身上:“云公子,您是太子.妃的义兄,还请您代替她接下我的挑战。”云轻舞看都没看她,与月明泽继续在那窃窃私语。 “少吃点水果,凉,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月明泽朝某女手中端着的果盘中看了眼,想想这大冬天,那一粒粒葡萄吃到嘴里该有多渗牙,这丫头却在之前啃了颗红彤彤的苹果后,这会子又端过装有葡萄的果盘,吃得不亦乐乎。 “摆着就是让人吃的,你不吃还让我少吃,神马意思?” 云轻舞嘀咕道。 月明泽无奈:“那就是个意思,看着好看罢了。” “谁说的?摆着光看不吃,我脑袋又没病。”云轻舞白他一眼:“我最喜欢吃水果了,这能摆在宫宴上,可都是贡品,不吃就太暴殄天物了。” 丽公主?丫的算老几啊?想抢她家男人,还美其名曰弄出个挑战,挑战尼玛啊! 云轻舞心中嗤笑,看都懒得看百济丽公主一眼。 “云公子,您不说话丽就当您是答应了。”丽公主脸皮够厚,不管殿中诸人看她的异样眼神,转向宫廷乐师,点头微微示意,立时,停下不久的丝竹管乐声再度响起。 月明泽瞥了眼殿中央已舒展舞姿的百济丽公主,与云轻舞道:“那女人这是在逼你就范呢!” “那也得她有那个本事,还得我接她的招。” 云轻舞放下果盘,一脸的不以为意:“腰够软,舞姿够轻盈,面部表情够到位,比教坊的舞姬跳得好多了!”听到她对百济公主跳的舞做点评,月明泽起初还蛮惊讶,觉得这丫头心态未免太好了,竟然夸赞一个要抢她家男人的女子的舞技,不料,云轻舞后面那一句,令他差点将喝进口中的酒喷出。 舞姬?小心眼的丫头,竟将人一国公主与教坊里的舞技做比,这不是埋汰人么! 他看走眼了,身旁这位根本就不按常理出牌,一会恐怕还有好戏上演。 “就那么一副尊容,也敢觊觎太子殿下,对云公子发起挑战,真是不知所谓!” “瞧那腰硬邦邦的,一点柔软度都没有,再瞧那舞步,丝毫不见章法,丢人在她百济丢就够了,偏偏不知耻,跑到咱们大晋来丢人,蠢得没边了。” “其实,人跳得还不错,只不过啊,太子殿下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看那么一张脸,太子殿下还怕晚上做噩梦呢!” …… 坐的临近的官家小姐,以帕掩唇,眼神讥讽,小声嘲弄着百济丽公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2:连自个都酸到了 其实吧,丽公主的舞姿轻灵曼妙,还是相当不错的,只见其脚尖点地,玉臂轻舞,腕部轻纱如梦似幻流泻,随着音律拔高,她原地旋转,整个人如同蝶儿般轻盈飞舞。她越转越快,腕部的轻纱将她围在其中,盟朦胧胧,给人一种说不出的美感。 音律逐渐舒缓,她旋转的速度也慢了下来,待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她以一个完美的舞蹈动作收尾。 掌声响起,但放眼看去,多是没节操的男人们双目发亮,在那拍手。 夫人小姐们只是意思了那么两下,便放下手和相邻的人低语。 “云公子,该您了。”丽公主轻喘着气,转眸看向云轻舞。 她眼波看似宁静平和,实则眸底藏着难掩的傲意,仿若她赢定了,仿若她很快就能成为太子的女人。 “你是谁啊?”云轻舞慢慢的抬起头,清透中含着丝浅淡笑意的眼眸落在丽公主身上,弯起唇角道:“我娘告诉过我,千万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她这话说得无辜,脸上表情也相当无辜,可嘴角漾出的那一抹笑意,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 丽公主心里登时不舒服起来,可她脸上却浮起得体的微笑:“是我疏忽,云公子见谅,我来自百济,是百济王的第十女,单名一个丽字。” “哦!”云轻舞微讶:“原来是百济的丽公主啊,这名儿真好听。”她不喜欢仰视着与人说话,因此,伴音起,她优雅而从容地已自案几后起身,而后,步履悠缓走到丽公主数步开外站定:“你刚刚是在和我说话?” “嗯。”丽公主微笑点头。 云轻舞明知故问,一脸懵懂:“你与我说什么来着?” “云公子应了我的挑战,现在该您表演了。”丽公主面不改色,柔声道。 倒是个有几分城府的呢!云轻舞在心里翻个白眼,脸上露出不解之色:“我有答应你的挑战?什么挑战啊?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你说该我表演,我又要表演什么?”丽公主没于袖中的双手攥紧,语气愈发柔软:“我向贵国太子.妃挑战,如若我赢,贵国皇帝陛下会答应我一个请求,将我指婚给贵国太子,而太子.妃因为不在宫宴上,我则向皇帝陛下提出,由云公子您这位义兄,代替太子.妃接受我的挑战。” “丽公主继续,我听着呢!”云轻舞抱臂,一脸闲淡道。 丽公主不傻,知道眼前这少年拿她玩儿,但为了自己的目的,她不能退缩,于是,她忍住心气,续道:“在您默允的情况下,我已经在这宫宴上所有人的见证下,跳了一支舞,现在该您了。” “我是有看到一女子跳舞,那舞姿可真美,我还给身旁的月世子说呢,那女子跳得比教坊的舞姬跳得还要好看,没想到是丽公主你刚才在表演,哎呀呀,要是早知道是你在跳舞,我一定得睁大眼睛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好好欣赏,然后多为你的舞姿鼓鼓掌。” 舞姬?他将她比作舞姬?这是在羞辱她么?丽公主眼神微冷,凝向云轻舞道:“请云公子说话注意用词。” “我用词有问题吗?”云轻舞微笑,眸光从大晋诸臣,还有诸位官家夫人小姐身上掠过:“你们说说,云某用词有问题吗?”有摇头的,有低声说没有的,对此,云轻舞很满意,但她没打算就这样结束丽公主对自己的指责,而是将目光移到宫衍身上,勾唇问:“太子殿下,在您看来,云某用词有误吗?” 宫衍一脸正容,摇头。心里却无奈得很,媳妇儿这是又玩上了。 “丽公主,你看也看到了,听也听到了,大家都说我用词不存在什么问题。”云轻舞笑着道。她咋就不想想,自己问的都是什么人?大晋的朝臣和其家眷,还有她家男人,这些人能代表殿中所有人吗? 丽公主脸色微变,云轻舞不等她说话,又道:“我有默允你什么了吗?我皇又同意你向太子妃发出挑战了吗?再有,我是太子.妃的义兄没错,可我作何要代替她接受你的挑战?”言语到这,她语气骤然间转冷:“你以为你是谁啊?不就是百济公主吗,可你也不能因为你是公主,就做出夺人相公的事吧?” “我,我是挑战。”丽公主狡辩。 云轻舞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挑战?你凭什么啊?你以为你是天仙啊?想挑战哪个就挑战哪个。” “我爱慕贵国太子殿下,想做他的女人,这没错吧?”丽公主红着脸道。 “有没有错咱先不论,我就想问问丽公主,你怎就爱慕上我国太子殿下了?你见过他几面,又对他了解几分?就敢说出如此不知羞之言。”云轻舞眼神犀利,直刺其面门。丽公主迎上她的目光,道:“贵国太子殿下风姿卓然,就是不见其人,也让世间每个女子心生爱慕,而我在宫宴上看到他第一眼,就被他不俗的风姿所吸引。” “丽公主的意思是说,你是被我国太子殿下俊美的五官,冷峻高贵的气韵吸引得顿生爱慕之心?”不等丽公主作答,她接道:“你的爱慕就这么肤浅啊!”云轻舞低低冷笑:“就你这样的女子我见得多了,但人家虽说和你一样,被我们太子殿下的风姿所吸引,可人家爱慕归爱慕,都是默默放在心里的,毕竟无人不知,我们的太子殿下有多么喜欢他的太子.妃,有多么在乎他的太子.妃,而且啊,我国太子.妃那可是绝色大美人儿……” 她这话一出,先不说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如何在心里寵溺的发笑,就她自个都觉得酸得要命。 有人这么没脸没皮夸自个的吗? 以前有木有不知,但现在确实有一位。 丽公主想插话,云轻舞根本就不给她机会。 “你别不信,我告诉你吧,我那义妹,也就是太子.妃,她啊,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3:媳妇儿,你真棒 “请问丽公主,就你这幅尊容,与我那义妹有得比吗?” 丽公主脸色难堪,云轻舞凝向她,不给她喘气的机会,唇儿一张一合,又道:“看看,单就你这张大饼脸,已经将你这尊容毁了一大半,敢问,你哪来的自信,站在这殿中央,站在我国容颜俊美,风采出众,气韵卓然的太子殿下面前,当众向他最疼爱的女子挑衅?” “大饼脸?够损!”吉原秀敏在心里为自家老乡点赞。 棒.子国不就出大饼脸吗?这可是实话。 哈哈! 沐瑾、月明泽边饮酒边暗自乐呵,觉得他们今个对某女有了新认知,这脸皮厚啊,虽说本身就是大美女,可美女自夸,还夸得那么有水准,确实让人乐呵得不行。嗯,还有那损人的本事也是见涨,看来,以后得管紧嘴巴,不能在这丫头面前造次。 否则,还不定被损成什么样呢! “云公子,你……你好过分……” 丽公主脸上终于现出几分薄怒。 “我过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云轻舞轻笑,瞅着对方的脸部,颈部肌肤看了眼,咂咂嘴:“咱们再来说说你的肌肤,粗糙,毛孔大不说,还暗淡无光,而我们的太子.妃,前面我也说了,那可是肤如凝脂,纷嫩细腻,不施粉黛,也如朝霞映雪般让人炫目呢,更别提她身上还有着得天独厚,天然去雕饰的纯净气质。而这样的她,丽公主你要是站在旁边,那就真真似株狗尾巴草般不起眼了。” 偌大的太和殿里,气氛怪异无比。 文帝端坐在主位上,静静地看着殿中央的一幕,宫衍,乃至殿中诸人,皆如此。 “丽,你这是又何苦呢?”百济湛王子,是丽公主的胞兄,原是不支持自己妹子拿自身幸福,来为他和母亲博出路,但经不住妹妹再三相求,他不得不答应。然,来到大晋,看到大晋太子殿下那一刻,他心里没来由得生出不安。那样一个卓然出众的男子,岂能容得下一个别有用心的女子在身边? 细作?是啊,他的胞妹,丽公主带着目的来大晋,就是在事成后,做百济,做父王的细作。 丽并不聪敏,如何能胜任? 百济湛王子想要起身离座,将丽公主从殿中央拉回,却感到身子沉重,久久难以站起。 “云公子说这么多,句句都在诋毁我,我能不能这么认为,云公子是被我的舞技吓到了,不敢与我比试,才以这样的方式想要给自己找台阶下?”想到卑微地活在父王宫殿里的母亲,想到不受父王看重,却身怀抱负的兄长,丽公主压下心里所有的不适,调整好心情,对上云轻舞的眸光,唇角挤出抹淡淡的笑容,平静地问。 “诋毁?我从不诋毁他人。” 云轻舞伸出食指,轻摇了摇,语声不急不缓道:“丽公主若不信,可以亲口问问殿中所有人,嗯,若这样都不信,你还可以自己站在镜子前瞧瞧,就相信我所言非虚了。”丽公主面不改色,轻笑:“没想到云公子还有张利嘴呢!” “我口拙得很,受不起丽公主夸赞。”云轻舞摆摆手,笑容清雅,道:“从容貌气韵上,丽公主和我们的太子妃没法比,这个咱们就算说完了,现在,我来和你说说你那所谓的比试。一、我没答应与你比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二……”她眸光骤然一冷,语气加重:“……丽公主愿意做舞姬,在这宫宴上跳舞来为大家伙助兴,我却没那个兴致。”对上她凌厉冰冷的眼神,丽公主吓得不由自主后退两步,方稳住身形。 胜雪白袍无风自起,衣袂荡漾,墨发轻扬,这一刻,在所有人眼里,云轻舞是令人震撼的! 眸光清冷凌厉,仿若能洞穿人心;气韵清贵出尘,如九天神祗临世。 宫衍眸光潋滟,定定地,一刻都不曾挪离地看着他家媳妇儿,暗赞:“媳妇儿,你真棒!” “丽公主还有话要说吗?”收敛气息,云轻舞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语气温和道。“你……”丽公主盯着她,嘴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云轻舞向她走近两步,道:“争取幸福没有错,爱慕一个人也没有错,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且要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否则,即便你再用心去算计,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最终会落得自辱的下场。” 丽公主听了她这话,眼里水雾顿生:“自辱?你说我在自辱?” “难道不是吗?”云轻舞好心解释:“你说说你一国公主,有着高贵的身份,却不知自爱,跑出来做舞姬该做的,这不是自辱是什么?再有,你爱慕我国太子殿下没错,但你得搞清楚对方对你有无那个意思,而你连问一句都不曾问,就向所有人大声说,你要做太子殿下的女人,还要向人正经的妻子挑战,这样的你,只会让人生厌,让人瞧不起!” “你不是说争取幸福没有错么?”丽公主眼里泪水滚落。 云轻舞:“我是说了啊,可那也得分场合吧!” 丽公主紧抿着唇不语。 “丽公主,你的心思是什么,你所谓的幸福又是什么,我猜不到,也不想去猜,但我郑重地告诉你,靠算计得来的幸福那不是幸福。”云轻舞再次走近丽公主,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探身上前,凑到丽公主耳边,用只有她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你今日的目的一点都不单纯,别把我国皇上当昏庸之君,记住了!” 语落,她后退数步站定,就见丽公主脸色煞白,弱柳扶风的身子摇摇晃晃,看似要跌倒在地。“丽!”湛这时正好到她身侧,伸手将其扶住,神态恭敬,与文帝致歉后,就揽丽公主回了座位,不过,他在转身时,有深望云轻舞一眼。 云轻舞站在原地未动,对他那晦暗不明的一眼,并没在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4:想扬威未必如愿 “诸位使臣大人,你们不是都提议与我国的才俊才女们比试吗,要我说,我一个人就能应付你们,别以为我在说大话,因为啊……” 她面向诸国使臣,眸光清透,笑容轻淡雅致,道:“因为在我看来,一个从小长在乡野,和师父认过两年字的我,完全可以将你们的比试接下。而我国的才俊才女,他们的才华可是比我高上不止一个档次呢,如若诸位使臣大人派出比试的人选,连我这么个出自乡野的小人物都胜不了,又有何资格让我国的才子才女出手?” 殿中诸位官家公子小姐羞愧不已,他们没想到云轻舞会如此说。 自贬而抬高他们的技艺,为他们解围,免得他们在真正比试时出现难堪的局面。 “大哥,这云轻狂是个人物,我原想和他做朋友呢,没想到祖父竟将三叔剔除族谱,还和三叔断绝了父子关系,这下太师府和宁远侯府算是结下了梁子,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凑上去和人交朋友了呢!” 云鸿瑾和兄长云鸿烨坐在一起,苦巴着脸,小声嘀咕道。 “那小子是想出风头,就是不知能否如愿了。”云鸿烨瞥了眼自家兄弟:“祖父那么做自有其理由,你不想被父亲教训,最好别和殿中央那小子往一起凑。” “我倒是想呢,那也得人家愿意。”云鸿戬低着头,闷声道。 云鸿烨轻叹口气:“你脑子给我清醒点,那小子是太子.妃的义兄,也就是太子.妃日后的依仗,咱们的妹子可也在太子身边呢,如若你胳膊肘子往外拐,可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 “什么跟什么嘛,我只说想和云轻狂做朋友,你怎就扯到那些事上面,真是没意思。” 云鸿瑾执起酒盏喝了口,闭上嘴巴,不再与兄长多言。 倭.国使臣这边,吉原秀敏扯了扯兄长的衣袖,低声问:“哥,你也要和云公子比试吗?” 吉原秀野眼神微闪了下,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点头“嗯”了声。 “你为什么要和云公子比试?”吉原秀敏又问。 吉原秀野看向她:“这是男人的事,你是女孩子无需过问。” “哦!”吉原秀敏蔫蔫地应了声,低下头,嘴角一撇,暗忖:“你不说以为我就不知道吗?无非是想在大晋扬扬自家的威风,可惜的是,未必能如愿。” “诸位使臣大人可以在六艺里面随便挑选,商量好后,云某可以一个个奉陪。” 几个要比试的国家使臣,一听云轻舞这话,立时凑到一起低议。 洁白的雪花零星洒洒飘落而下,宫澈送长平公主回到她的寝殿,一句话都没说,转身就来到丽宛殿。 “澈儿,你说母后该怎么办?你说母后该怎么办啊?”看到他走近内殿,皇后从榻上起身,快步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哽声道:“母后不想那样的,母后真得不想那样的,可我控制不住啊,一看到云轻狂那张脸,我就想到长平做下的荒唐事,就想到你父皇迁怒我……他夺了我的凤印,还说……还说让我往后呆在寝殿静心反思……”说着,皇后眼里清泪滚落:“我只是气不过,只是气不过啊!” 宫澈垂眸看着她,启口:“那现在呢?你在宫宴上闹了后,现在是什么状况?”皇后被他淡漠到极致的眼神看得禁不住怔住,就听他又道:“癔症,如果你不在宫宴上闹那一出,你就不会落下‘癔症’两字,告诉我,你后悔么?” “我没有癔症,澈儿,母后没有癔症,你去找你父皇,告诉他母后没有癔症,更没有犯癔症……”半晌,皇后自怔忪中回过神,带着哭腔,断断续续地道:“那会……母后真得是……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想着……要教训……云轻狂……” “你教训他什么?长平做出那种荒唐事,与云公子有何干系?”宫澈淡漠的眸中骤然间迸射出冷意,他掰开皇后的手,向后退出一步,目光紧紧地锁在皇后身上,语声冷沉道:“长平年幼,正需要人好好教导,敢问母后,多年来你都教了长平什么?你没有,你什么都没有教会她,只是一味地寵她,纵着她,等到她犯错,你却怨责她,甚至迁怒无辜之人,母后,父皇让你静心反省,我觉得一点都没错,可你心浮气躁,难以静心,在今个的宫宴上闹那么一出,你想想,朝臣,还有诸国使臣,以及那些夫人小姐们,会怎样看待你,看待这大晋的皇后?” 他语气很重,冷眸中不带一丝感情,这样的他,在皇后眼里是陌生的,加之他身上散发出的迫人威压,让皇后愈发觉得他陌生。 “你是谁?你不是我的澈儿,你走,你走,你不是澈儿……”皇后心中焦躁,手指内殿门口,嘴角颤抖,嘶声道:“你没听到吗?我让你走,你不是澈儿,你走……我的澈儿不会这么和我说话,他不会的……” 宫澈逼视着她:“不想被父皇从此幽禁在寝殿,我劝母后最好不要再做糊涂事。”皇后不敢看他,捂住耳朵更是不听他说的话,只是一个劲地念叨:“你不是我的澈儿,你走,你赶紧走,我不要见你。” 往世记忆复苏,他与皇后之间的母子情分是疏淡了些,但再怎么说,这女人也是他在这一的母亲,看到她此时极度不安,宫澈知道是自己的眼神,和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令其感到陌生,更让其心生害怕,这才排斥他,一个劲地否认他的身份。 暗叹口气,他收起身上的威压,眸光转为温和,走到皇后身边,伸臂揽住其肩膀,柔声道:“母后,你怎么就不相信孩儿呢?只要有我在,该是你的别人夺不走。再说长平,她是骄纵任性了些,可只要你好好教导,她总能变好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5:他就是个小心眼 皇后在他安抚下,慢慢的平静下来,抬起头,流着泪道:“澈儿,母后知道你长大了,知道你做事有自己的主见,之前是母后不好,让你和母后之间生了嫌隙,母后答应你,以后再不干涉你的事。” 抚上宫澈的脸庞,她泪眼中含痛:“你……你能不能也答应母后,不要……不要再对母后那般生疏,不要不理母后,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母后,母后怕……看到你刚才那样的眼神,母后好怕,觉得一下子失去你了,澈儿……你答应母后好不好?不要让母后害怕,不要让母后难受,好不好?” “好,孩儿答应您。”宫澈轻拍着她的背,温声道。 然,他眼里却暗藏着波涛:“只要你不伤害轻狂,不伤害我的小舞,我自然会视你为母后,自然会为你好生养老,否则……”皇后看不到他的目光,自然不知他眼里的情绪,更无从知晓他心中所想。 说起来,作为母亲,皇后其实也蛮可悲的,竟对自个的孩子一点都不了解。而宫澈呢,平日里眼神温润,如玉笑容时常挂在嘴边,可只有他自己清楚,温柔仅是他的表象,骨子里的强势才是他的本质。 所以,当他听到皇后一个劲找借口,说她是控制不住才会在宫宴上闹那一出,说她失去凤印,被文帝下令呆在丽宛殿静心反思,全是云轻舞的错,这无疑令宫澈对她失望透顶,因而,他流露出自身强势的一面,道出那一句句严厉之语。 字里行间不带丝毫感情。 于是,皇后怕了。 她惶恐,她不安,觉得眼前站着的不是她的皇儿,这个人是陌生的,是令她惊恐的,以至于她排斥他,不肯认这个儿子。 对此,宫澈心中明了,方收敛气势,温言相劝。 太和殿这边,云轻舞已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听到殿中诸人各种各样的窃窃私语,她眉眼微垂,弯起唇角,潋滟之芒划过眼底,似笑非笑。 “听起来他是为咱们大家好,用心想想,本公子倒觉得云轻狂那小子想出尽风头。” “林公子,你就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云公子是个恣意随性之人,且盛名早已传遍天下,他用得着再出什么风头?” “没错,云公子这是为大局考虑。” “既顾全咱们大家的脸面,又让那些有意挑事的国家知晓咱们大晋的厉害,云公子用心良苦啊!” “你们就确定云轻狂一定能赢?好吧,就算他在某些方面可以取胜,但你们谁又能保证,他方方面面都能胜出?” “云公子能说出那番话,我就相信他必能全方位获胜。” “对,我也相信云公子完胜。” “以云公子的言行准则,若无十足的把握,他不会当着殿中所有人的面道出那么一番话。” …… “娘,云公子肯定能全面取胜,您说是不是?” “这……” “哎呀,娘您这样,难道是对云公子没信心?算了,我不问您了。” “宋姐姐,你担心吗?” “担心什么?云公子才华满腹,修为高深,我一点都不担心。”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像云公子这么好的男儿,若是多出几个该有多好!” “没羞,这可是宫宴,思春是不对的。” “哼!还说我呢,你们看着云公子,难道就没思春?” …… 官家公子小姐们窃窃私语,总体来说,无不对云轻舞感激不尽,无不认为云轻舞在比试中,完虐那几个不起眼的小国。 “那小子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他一人就能战胜我们五国,这是全然不将我们放在眼里啊!” “我可是听说了,云轻狂不仅才学满腹,就是修为也了不得呢,尤其人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咱们可得商议好,具体要比试什么,千万别疏忽大意。” “这样吧,从大晋所谓的六艺里选几样,然后咱们再加上比毒和比武,你们看怎样?” “具体说说。” “音律,书画,棋艺,用毒,武学。” “作何比用毒?这……这不合适吧?” “只要能赢大晋,能挫挫大晋的威风,没什么不合适的。” “我看可以,就这么办。” “好,那咱们现在就各自定比试人选。” …… 要参与比试的那几国时辰好一番商议后,各自散开,回到自己的席位。他们相商的结果,以云轻舞的耳力,一字不落,全听在了耳里。 “你都听到了。” 月明泽见身旁这人气定神闲,像个没事人一样,眼里禁不住染上抹忧色。 “嗯。” 云轻舞没有抬眼,屈指轻叩膝面,道:“我能应付。” “我知道你能力不俗,可你……可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冲动些了么?”以一对多,结果先不论,单就精力和体力,她能撑住吗?月明泽的语气有些重,这令云轻舞不由一怔,旋即抬眼看向他,就见其眸中忧虑重重,心里禁不住一暖,歪着头,勾唇戏谑道:“你在担心我?” “是,我是在担心你,不可以吗?” 月明泽不知哪来的勇气,神色严肃,直接点头承认。 “你就不怕那位因你吃味?”云轻舞说着,往宫衍坐的方向瞥了眼。月明泽自然知晓她口中的那位是指哪个,却并未放在心上,道:“若因为我担心你,他都吃味,那未免太小心眼了。” 云轻舞低笑:“他可不就是个小心眼的人吗,你抬眼瞅瞅,他这会的脸色很难看呢!” “估计也是在担心你。”月明泽往宫衍那边淡扫一眼,见某太子确实脸色凝重,眉头几乎拧成‘川’字型。 “我知道,只要是我的朋友,都会因我那一番言语为我担心,但是,我有这么做的理由,至于那理由具体是什么,我不想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6:安啦,舞儿保证 “可我能说的是,我绝不会让他们小瞧大晋,绝不会让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我要让他们记住今日,永远记住!因为这将是他们世世代代都难以磨灭的耻辱!” 咳咳咳…… 世世代代?那也得他们有本事不被灭国,灭种! 月明泽浑身一震,定定地注视着她:“你就这么有把握?” “你对我没信心?”云轻舞单手支颐,睨向他挑眉问。 “有,我自然对你有信心,可我这不是担心你的精力和体力有限嘛!”月明泽脸上表情柔和,扯唇勉强地笑了笑:“我不想你有事……”和她越是相处,他越觉得这丫头亲切,越是觉得他们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识,而他,与她有着难以言喻的紧密关系。 可到底是什么关系,他脑中却没任何头绪。 云轻舞笑道:“不想我有事,那你就帮我个忙。”月明泽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拽回,他温声道:“你说。” “一会帮我执棋。”云轻舞眨眨眼,有些俏皮道。 月明泽疑惑:“帮你执棋?” “没错,帮我执棋,等会你就明白我所言何意。”云轻舞卖了个关子。 “我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月明泽郑重颔首。 云轻舞轻笑:“你们一个个可都真傻。”沐瑾是因情在她面前傻得可爱,这人是因什么呢?她确定他对她没男女之情,但他关心她却是事实。傻男人,一个个都是傻男人,傻得让她不知说什么好。尤其是她家男人,傻得连自个的命都不在乎…… “小丫头,你玩大了,你知道这样让人多担心吗?”就是这么邪乎,前一刻她还刚想到沐妖孽,此时,对方的声音就传入她耳里,愣是惊得云轻舞一怔,朝沐瑾的方向几不可见地望了眼,而后,启用密术回他:“沐妖孽,我可没玩。” “大晋人才济济,就算你不出头,也未必会输给那些弹丸之国。” “未必会输,不就是还有输的可能么,我又岂会给他们那个机会。” “你这么任性,殿下知道么?” “自然是知道的,还是他让我出头的呢!”这个黑锅某太子背定啦。 “我不信。” “不信你问他去啊,我反正没扯谎。”云轻舞心虚。 沐瑾:“你别逞强,我实话说吧,别看我一天到晚没正行,可我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哦?” “你什么意思?是在怀疑我说大话吗?” “我有吗?” “有没有你心里明白,不过,我的琴技确实不俗,要不我等会和他们比试音律,你看成吗?” “沐妖孽,不是我打击你,你敢肯定你的琴技与我能一较高下?” “我又没听过你弹琴。”他只听她弹过那怪异的,叫吉他的乐器。但不可否认的是,在音律把握上,她确实比他强,且强过不少。 云轻舞很感动有这么几个好友,是的,是好友,在她心里,已然把沐瑾,月明泽划在好友之列。 “……你们关心我,担心我,我都知道,但请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我保证。” “轻……轻舞……我可以这么唤你么?” “私底下可以的。”前提是某太子不吃醋。 “谢谢!” “傻!” 与沐瑾刚用密术叙完话,宫衍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我有让你大包大揽了吗?”云轻舞微不可见地一抽,丫的生气了,好像气性还很大。 “回话。” “你别生气我就好好回你话。” “我生气,你知道我为何生气?”宫衍腰背挺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但眉眼却低垂,攥着几上的酒盏,旁人还以为他在想事情。文帝没少往他这边看,但见其纹丝不动,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一时间猜不到他是作何想的。 舞儿丫头是很了不得,但她是一国之太子.妃,若在比试过程中出个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文帝敛目沉思。 “好啦,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的嚣张样,想着在比试上好好教训教训他们,让他们认清和我大晋作对,那就是拿鸡蛋碰石头,绝对没什么好处。” “他们是欠教训,可你不该因为这就让自己陷入险境。” “什么险境?你是说比试用毒吗?如果是,你就等着瞧好了,我会让对方直接送命当场。至于比武,我会小心应对,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倭.国的忍术,真腊的弦术听说都很厉害,届时你务必得多留心。” “弦术?”她了解忍术,不就是神出鬼没么,如若是以前的她,或许会对其不能掉以轻心,但现如今,她却是不放在眼里的,而弦术,她却不怎么了解:“是靠音律乱人心智吗?”靠着自我理解,她与宫衍传出自己的想法。 宫衍:“据说是这样的。” “和我的催眠术差不多,你安心吧,我清楚了,只要心静,那什么弦术对我起不了作用。” “舞儿,我……我不该让你参加这宫宴的,更不该与你说那些话,如果可能,我倒希望你这会就呆在东宫,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安啦,别婆婆妈妈的,你就当是我无聊,想找乐子玩儿好了。” “小心为上。” “嗯,记住了。” 清楚自己一喝酒就醉,因此,云轻舞在这宫宴上可是滴酒未沾。 “五国使臣的代表已经定下比试内容,也已与皇上道明,正等着你说话呢!”云轻舞与宫衍用密音叙话,由于一直低着头,神思又专注得很,于是不知殿内此刻的状况,经月明泽这么一提醒,她优雅而从容地站起身,神态闲适淡然,行至殿中央,面向文帝道:“皇上,我接受五国使臣出代表提出的比试内容,不过,我有几点要求。” 文帝抬手示意她说。 云轻舞眸光挪转,看着五国使臣代表:“其一、书画,棋艺,我要同时进行,你们可同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7:幼稚,大棒和甜枣 她声音清越,话一道出口,殿内立时哗然一片。 “书画,棋艺同时进行,云公子这……这能成吗?” “云公子没糊涂吧?” “大晋的少年天才难道是个傻子?要不然怎会说出如此傻话?” “怎么办怎么办?云公子再厉害,也分身无术啊,怎么可能同时进行书画和棋艺比试?” …… 殿内诸人说什么的都有。 五国使臣代表互看彼此一眼,皆从对方目中看出笑意,其中一人道:“只要云公子有能力,在下没意见。”另外四国代表跟着点头附和。 “你们人多,而我就一人,为了不浪费时间,你们五国先行比试书画和棋艺,最后胜出者,再与我比试如何?”云轻舞说得云淡风轻,五国使臣代表却听得脸色难堪了,那起先说话的人道:“云公子这是轻视我五国吗?” “就是就是,你这是在轻视我们。” “没错。” 另外四国时辰代表先后出言附和,一致认为云轻舞在轻视他们的国家。 “我是不想浪费时间,可没有轻视你们各国的意思,如果你们执意这么认为,我无话可说。”云轻舞耸耸肩,又摊摊手,续道:“音律比试,用毒比试,你们五国统一意见,决定由一个代表上场,而武学比试,你们五国打算以五对一,真以为我大晋好欺,以为我国无人吗?”神色骤然一凛,她眸光冷如冰锥,直直地刺向五国代表:“比试讲究的是公平公正,你们倒好,是什么有利于你们,你们就怎么来,而我只提出些许要求,你们就说我在轻视你们,这岂不是笑话!” 一道清冷略显沙哑的嗓音在这时突兀地响起:“云公子说得没错,比试讲究的就是公平公正,既然五国已经破了规矩,那么云公子的要求就不见得过分,我同意五国先行比试书画和棋艺,胜出者再与云公子比试,在此期间,在下先代表五国和云公子比试音律,不知云公子意下如何?”这说话之人乃突厥的国师,身形挺拔修长,自案几后起身,手执一柄玉笛朝殿中央行来。 云轻舞双眸半眯,盯着那人的银色面具看了片刻,总感觉到这位突厥国师身上的气韵有着说不出的熟悉感,然,凭着对气味的敏感度,她心下摇头,至少三种气味混合,她确定不了自己有闻到过这种复杂的气息。 “我可以与你比试音律,但五国还必须在此期间,定出武学修为胜出者,否则,我不会奉陪。”就是要给你们五国制造矛盾,就是要让你们分出高下,让你们心里膈应。想结盟,一致攻击我大晋,让我大晋威严扫地,那也得我同意。 五国使臣代表的脸色愈发难堪。 败给大晋没什么,毕竟人家的实力在这摆着,但若要败在他们五国中的任何一国手上,那就太不好看了。 静,偌大的殿中,一时间静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得见声响。 “如果你们担心你们五国武学比试后,胜出者功力有所损耗,我不介意前两名来应对我一人。”云轻舞这是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吃,五国使臣代表闻她之言,知道这在武学比试上很有利于他们一方,于是便不再迟疑,点头应下。 宫宴是在未时过半才开始的,因而距离天黑还早着,介于书画和棋艺都要在殿内比试,突厥的国师提议音律和武学比试就放在殿外,对此,云轻舞没有什么意见,文帝也点头应允,让宫人去做准备。 “你为何要和轻狂作对?”宫澈返回宫宴,从自己近侍口中知晓他离开后,殿中发生的诸事,神色看似不见什么波动,心里却止不住为云轻舞担心,同时,他看不出情绪的眼眸移向突厥国师身上,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不客气地问询对方。 “我只是在尽我自己的责任。” 那突厥国师握着玉笛的手紧了紧,以密术回他。 “子归,你向来不会撒谎。”宫澈眸光微变深沉。 “我说了我只是在尽自己的责任,你不信我也没办法。”那突厥国师就是白子归。 他回宫澈之言,其实是在撒谎,但也不全是。 首先,他没想过和云轻舞作对,毕竟从身份而言,他是曾经那个蝶儿的小师叔,单就这一层关系,他也不可能和个晚辈过不去,再说了,他和突厥已无甚关系,而今日之所以出现在宫宴上,且是以突厥国师身份出现,无非是他想让一个人多将目光停驻在自己身上。 然,就目前看来,那人似乎恼他了。 “轻狂是蝶儿,是我的小舞,更是你的师侄女,你不能伤害他!” “阡陌,我是什么人你不知道么?还是说……你从未了解过我?” 白子归眸光黯然,满心都是失落。 “子归,我……我……你得体谅我,我只是太在乎小舞了,我不想看到她受到任何伤害。”宫澈眼里染上丝歉然,不过,转瞬即逝。 “你觉得那些挑梁小丑能伤到云公子吗?还有我……不见得就能胜过他。” 朝宫澈站的位置深望一眼,白子归提气,直接飘出大殿。 不多会,殿外传来悠扬的笛声。 文帝,宫衍,以及殿中诸人纷纷起身,朝殿门口而行。 寒凉的风轻拂,白子归身如无物,临风立于宫道边的一根栏柱顶端,白袍随风激荡,墨发飞扬,他侧对着众人,专注地吹奏着。笛声弥漫在空气中,如歌如诉,旋律动听,又在无形中引人深思。 “我是为何而来,你可知道?” “你知道,却不曾深想。” “阡陌,你能从这音律中听出我的心声么?” 白子归忘我地吹奏着,云轻舞这时已走向宫人备好的琴案旁。 漫漫白雪中,铺着张芦席,在芦席上面摆放着琴案,蒲团。 笛音悠缓落下,众人掌声四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8:为老婆感到骄傲 云轻舞盘膝优雅坐于琴案后,手指搭在琴弦上,先试了试音调,接着优美流畅的琴音从她指间流泻而出。众人的掌声忽然就停了下来,齐将目光投向那漫漫白雪中央,少年端坐于琴案后,神态闲适恬淡,白.皙修长的指在琴弦上灵巧地跃动,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促如飞瀑,时而又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情.人月下喃喃。 诸人的心绪,无不被这变幻多端的琴声所牵引,听到激越处,心跳加速,热血喷.张,让人畅酣淋漓,好似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待琴音转为婉转,那本失去常率的心跳,奇迹般地恢复平和,就像是坐在廊檐下,坐看云展云舒,花开花落般闲淡悠然。 云轻舞慢慢的阖上双眸,袍摆,宽袖随风而舞,丝毫不影响她指间的音律节奏。 忽然,琴音再度转为激昂,显然是到了又一个高.潮,只见其十指飞快地在古琴上拨弄,曲调铿锵,犹如金戈铁马驰骋,也就在这时,她蓦地睁开眼,启唇:“……茫茫隔壁三千里,居日时,灼地燃,眩晕天地,遇琼楼。遥想前年歌舞升平黄金居……” “……梦断柴桥,燎火炊,叹息余孽苦窘景,不尽黄沙不尽头,残兵败将无廖己,狂风吹沙漫天扬。忽闻伐歌,战马惊,大事已去,江水尽,预埋悔骨无择余。江山娇,秀水丽,男儿壮志心未惆。转念去,十八轮回,谈笑间,又月何安。伐歌尽,战马鸣,将士随主去尽,脱凡躯留,傲骨劲……” 伴琴音节奏,云轻舞口中吟出的词,语气也随之发生着变化,这一刻,她似是身处‘十面埋伏’之中,耳边是千军万马奔腾而来,日月变色,山河无光,洪涝裂堤,天谴逼近,修长十指愈发快速波动琴弦,令周遭气氛,以及诸人的心情皆紧张不已。 雪花漫天飞洒,徐徐而落,终于,琴音再度回转,转为舒缓。 诸人无不手按心口,只觉惊险过后,得以平安,而他们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那抹白衣上挪开。 ‘少年’遗世而独立,单薄的身姿,如枝头傲雪寒梅,气质出尘绝伦,令人惊艳灼目。 云轻舞唇角微抿在一起,眸中流光溢彩,饱含情绪,让人无从分辨她的心情。 “太棒了,老乡,您的琴技实在是太棒了!” 吉原秀敏在心里欢呼,她跟着外婆学了多年古琴,自认琴技不俗,却在这位老乡面前,她简直就被秒成了渣渣,拿不出手啊拿不出手。 “天才,老乡,您不愧是天下人传颂的天才,实至名归,绝对的实至名归!” 月明泽、沐瑾站在一起,两人目中皆难掩笑意,他们被这丫头一天震撼好几次——如此奇女子,世间只怕再无第二人。 “我不如她,各方面都没法与她作比。”月明泽低喃。 “除过那人,谁又能与她作比?”沐瑾嘴角浮起丝苦笑:“咱们真是愧为男儿!” “是啊,与她相比,咱们确实愧为男儿。”月明泽亦苦笑。 宫衍眸光潋滟,定定地注视着他家媳妇儿,暗忖:“老婆,我为你感到骄傲!”一抹浅浅的笑意,自他的唇边不自觉地流泻而出。 宽袖,袍摆,墨发,随着风起风落,漫漫白雪之中,云轻舞显得是那么虚无缥缈,似是感知到了男人灼热的视线,她眸中神光流转,朝他的方向看了眼,然后,目光不经意地挪开,准备给这首琴曲串烧的琴曲收尾。 曲音婉转,宛若山涧清泉流淌,滋润着人的心田。诸人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静静地聆听着这舒婉醉人的琴曲,霎时间如呼吸到深山古林中的新鲜空气,浑身舒爽。 “五国使臣大人,请问这音律比试,孰胜孰负?” 云轻舞清越的嗓音扬起,在寒冷的空气中回荡,诸人这才不约而同地睁开眼,自琴曲造就的如梦似幻的仙境中醒神。 “这还用问吗?” “云公子所奏的音律更为深入人心。” “没错,那位突厥国师的笛音虽也蛮动听,但里面少了些东西,可具体少了什么,我又说不上来。” “人情味,少了丝人情味。” “没错,就是这样。感觉很空旷,不食人间烟火。” “我怎听着有股子哀伤感呢!” …… “云公子肯定胜出,他弹得琴曲实在是太好听了,我感觉我似乎身处在那金戈铁马的氛围中,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叫嚣,还有,随着他的琴音变化,及口中吟出的那首词,我又悲痛得不得了,不,是悲壮,是股子悲壮之感侵蚀着我的心。” “咱们感觉差不多,我也是被云公子的琴音牵动着情绪,时而热血沸腾,时而悲壮难耐,时而又如走进鸟语花香,云蒸霞蔚的仙境。” “这琴曲好,我记了个大概,等回府后,我得好好的琢磨琢磨,争取把云公子奏的这首琴曲完整地给默写下来。” “到时借我抄录。” “还有我。” 官家公子小姐的脸上难掩兴奋,一个个激动得不要不要的,比之他们,文帝等一众朝臣,还有诸国使臣的表情,倒显得含蓄很多。 不知哪个喊了声:“云公子胜出!” 登时,雷鸣般的掌声豁然响起。 五国使臣的神色不太好看,但看到人当事人,突厥国师,也就是白子归都在鼓掌,他们还能说什么? “你对音律把控得很好,我输得心服口服。” 见云轻舞正要从自己身边经过,白子归浅声道。 “你是谁?” 云轻舞止步,目光凝注在他的面具上,一转不转:“我觉得你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你是谁……但我希望你我不是敌人。”后一句话,她的语气很轻,却又蕴含着某种不明之意。她没等白子归后话,提步走至月明泽身旁,问:“五国武学比试有结果了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19:就是辱你,咋地 “没留意,不过好像还在比试着呢,要不要过去瞧瞧。”月明泽说着,朝宫道另一边的广场上看去。云轻舞循着他的视线望了眼,摇头:“该比试书画和棋艺了。”提步,随众人返回殿中。 月明泽:“你说要我帮你执棋,究竟是何意?” “就是你做我的眼和手。”云轻舞言简意赅道。 “不用我动脑?”月明泽提出自己的疑惑。云轻舞“嗯”了声,道:“我要完虐对方。”月明泽仍然不解:“所以呢?你具体要做什么?”云轻舞嘴角漾出抹诡异的微笑:“我要下盲棋。 ” “盲棋?” 月明泽似懂非懂。 “就是不看棋盘,与对方过招。”云轻舞道。 “你要全凭记忆和对方对弈,而我只给你报对方落子在何处,再听你的指令帮你落子?”心里虽是已有答案,可月明泽真的很难相信身旁这人就是此打算。“没错。”云轻舞果断颔首。 “这能成吗?一盘棋用多少棋子不定,你全凭记忆,如何能记得住棋盘上的局势?”月明泽担心道。 云轻舞伸手在他肩膀上轻拍了拍,莞尔一笑,道:“相信我。” “不是我不信你,问题是这要我如何相信……”言语到这,他突然止住脚步,拽云轻舞到僻静处,睁大眼睛,很是惊愕地道:“你……你该不会是边作画,边……边和对方那么对弈吧?” 月明泽紧盯着云轻舞,话出口后,艰涩地咽了咽口水:“书画书画,你不仅要作画,还要题诗在上面,展现出你的书法,你……你这可是一心三用……我说……我说你别吓我成么?实在不行,你专心和人比试书画,我来和对方对弈……” 没等他道完,就被云轻舞出言截断;“这样才虐得有滋有味,才能让他们败得一塌涂地,才能让他们铭记今日之耻辱,让他们不敢再在我大晋人面前猖狂。”顿了顿,她眸中迸射出自信的光芒,一字一句道:“我能说出就能做到,你不用为我担心,一会尽管静下心神,给我报对方的落子编码,听我的指令执棋而下。” 月明泽紧抿着唇,久久不吭声,云轻舞见状,眼里闪过抹狡黠:“你若做不到静心,我就找沐瑾帮忙了,或者直接找殿下帮我,这可是与我并肩作战,不可多得的机会,你若错过这次,不知还有没有下次呢,你可想好了!” “我……我都听你的,对,我听你的,你说怎样就怎样,我信你。”月明泽由焦灼,由担心,到慢慢定下心神,神色郑重,与云轻舞道。 “你什么都不用去想,只需看着棋盘,报对方棋路,听我的落子。” 云轻舞再次叮嘱。 “嗯,我记住了。” 月明泽眸光清亮,重重地颔首。 五国选手的书画,棋艺比试结果相继出来。 分别为百济和倭.国的选手。 得知自己国家的人选胜出,这两国的使臣心里甚是高兴,但面上表情却不见丝毫得意。 他们怕啊,怕自个神色稍有不妥,从而引起另外三国嫉恨。 “云公子,你是先和百济比试书画,还是先和在下比试棋艺?” 吉原秀野就是五国棋艺比试中的胜出者,此刻,他行至云轻舞近旁,礼貌地问道。云轻舞看他一眼,又朝百济那位书画胜出者看了眼,轻启唇角,道:“同时进行。” “什么?” “云公子,在下没听错吧?”吉原秀野惊愕地看着她,觉得自己刚才肯定是幻听。 与他同样想法的,还有殿中所有人,就连宫衍、文帝,宫澈等人,都不可思议地盯向云轻舞,尤其是宫衍、宫澈两人。 他们一个是云轻舞这一世的爱人,一个是云轻舞曾经爱过的人,对其应该说相当的了解,但他们这一刻,竟都难以相信自己认识的人儿,道出那一句话——同时进行。 书画和棋艺,同时进行比试,这……这让人真的无法相信,但他们又深知,云轻舞不是个扯谎的人,也不是个说大话的人,她能说到,就必能做到。可是,他们还是很难相信。 “云公子该不会是神仙下凡历练吧?这要是书画和棋艺同时进行,终还都胜出,那简直就不是人能办到的。” “膜拜!我要膜拜云公子!” “神人,绝对是神人,云公子这样的天才,要我们可怎么活啊?” …… 议论声四起,云轻舞只当没听到,她眸光清透,淡淡地从五国使臣脸上掠过,最后落在吉原秀野身上,道:“吉原君没有听错,我确实要书画,棋艺同时进行,不过,我会找人替我执棋。” 吉原秀野不明白她话中之意:“云公子能说得清楚些么,在下不甚明白。” “我要下盲棋,而你,该怎么下就怎么下。替我执棋的那个人,他只需给我报出你每步的棋路,听从我的指令落子就成。”云轻舞脸上表情淡然,语声不急不缓道。 吉原秀野闻她之言,整个人立时僵住,神色也变得难堪起来:“云公子,你这是在侮辱在下。”对方下盲棋,他却照常出子,这从一开始,就显得对方让着他,最后就算胜出,也会让人觉得他胜之不武。 “吉原君,你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压根就没有那个意思。”没有才怪,我就是在侮辱你,侮辱你们五国,咋地? 云轻舞心里嗤笑,面上却谦逊得很:“我是觉得那样节省点时间,你可不知道,我这人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能吃能喝能睡,人还特别的懒,今个我身体本来就不适,却又不得不来参加这宫宴,这从宫宴开始到现在,已过去一个多时辰,我都累得……”说到这,她还不忘捂嘴打了个哈欠:“我都累得快要睁不开眼了,还有啊,我也饿得紧,所以,我才想着书画和棋艺比试同时进行,好早些回府休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0:定力棋力记忆力 “你这样若是输于在下和百济的马公子,会让大家觉得我们胜之不武。”吉原秀野的脸色稍微好转了些,但该说的话,他还是道出了口。 云轻舞暗自翻个白眼。 啊喂,还没比试呢?你就确定你们会赢? 尼玛,还真是脸大呢! 腹诽完,她笑着道:“书画和棋艺比试同时进行,还有我下盲棋,这都是我自己提出的,如果不幸输给两位,那是云某技艺不精,怨不得旁人,而你们胜出就是胜出,没什么胜之不武的,若你们不放心,我可以让我国皇上为我之言做担保,要是我输给你们,绝对不赖账,吉原君,马公子,你们二位看这样如何?” 吉原秀野和百济的马公子互看彼此一眼,然后将目光投向文帝。 “皇上,草民郑重请您为草民之言做担保!” 云轻舞面朝主位,单膝跪地,揖手道。 “快起来,朕答应你。”傻丫头,真是难为你了!文帝抬手,眸光柔和,温声道。云轻舞起身,招呼月明泽上前,与吉原秀野道:“这位是我国的月世子,由他代我执棋与你对弈。”月明泽在云轻舞音落后,朝吉原秀野点点头,以示打招呼。 宫衍吃味鸟! “媳妇儿,这执棋的活儿我也能做啊,你作何不让我帮你?” “别闹,我正忙着呢!” “我吃醋。” “乖,这不是明泽和我座位邻近嘛,我便直接让他帮我来着,哦,对了,你要这么爱吃醋,往后我会吩咐膳房,给你每顿饭都备碗醋来调味。” “媳妇儿,你这样虐为夫,难道不爱为夫了么?” “宫衍,你再闹,小心我……小心我随后对你不客气!” 宫人们正在殿中央忙着布置,某太子就抓着这个时间,与他家媳妇儿用密术叙话,由两人的言语内容中,看出他很没正行,实则,太子底下此刻相当紧张,不是他担心媳妇儿会输,而是他在意媳妇儿又是作画,又是和人下盲棋,这要是弄得脑袋出了问题,谁还他个可爱聪明的媳妇儿。 当然啦,这个想法也就是那么随便一想而过,某太子殿下可不会因他家娘子大人、哪天脑袋不灵光,就移情别恋,喜新厌旧哒! “媳妇儿,你打算对为夫怎么个不客气法?是你在上为夫在下么?如若是这样,为夫喜欢你不客气。” “没正经,滚边去。” “媳妇儿……” “……” “舞儿……” “别闹了,我马上就要比试了,你坐着好好看,有什么话等这宫宴结束后咱们再说。” “我……我就是觉得辛苦你了……”他没闹,他怎可能闹腾媳妇儿,他疼她都来不及。 云轻舞心里暖暖的,弯起唇角,远远地朝他看了眼。 “傻子!” 画案,棋盘等皆准备齐全,比试时辰也已定好,月明泽坐到吉原秀野对面,神色平静,看向云轻舞,见其对自己微笑着点头,他扯了扯唇,回其以微笑,而后收回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棋盘。 “比试开始。”李福扬声道。 殿中诸人凝神静气,盯着殿中央,站在画案后的那抹白色身影,只见其俊秀的脸上,表情闲淡,并未立刻执起画笔。 月明泽温润的嗓音这时响起,打破了殿内的静寂,听到他报出吉原秀野的落子方位,云轻舞唇角微启,淡淡道出一句,接着,她执起画笔,开始做起画来。一温润,一清越,两道声音在殿中一前一后不时响起,而在此期间,云轻舞手中的画笔一刻都未停。 盲棋对弈,对弈两人都不能看棋盘,只凭记忆走子,而且往往是多盘同时进行,但为免五国使臣面子上太难看,云轻舞才决定让他们先行比试,决出获胜者,再与她比试。会下盲棋,下好盲棋,这是云轻舞在现代时就有的秘密,也是她唯一的秘密,没有告诉那个她曾经很爱,很依赖,被她称之为哥哥的那个人。 除过她自己,除过她偶尔技痒,乔装去参加盲棋比试,认识的对弈者,再无人知晓她懂盲棋。 而下盲棋,不仅考验的是下棋者的棋力,更是看双方各自的记忆力,也就是说,下盲棋是对弈者的棋力和记忆力的双重较量。 在围棋中,盲棋下法,无疑是最高境界了。 时间分秒划过,云轻舞从容镇定,神态自若,画笔一刻都不曾停滞,且声音清晰,向月明泽发出自己的落子棋路。而月明泽的面部表情,与她如出一辙,亦镇定从容得紧。再反观吉原秀野,他额上竟隐约渗出汗珠,落子的速度正在逐渐减慢。 偶尔从他脸上还能看出犹豫之色。 原本平淡的定式开局,起初还是中规中矩,这下了不到一半,已渐渐突起凉意,仿若殿外的冬日寒意侵入棋盘。 书画比试的时间尚未过半,而云轻舞却优雅地放下画笔,抬眼扫了眼笔架,伸手拿下一支自己中意的墨笔,开始准备为自己所绘的画题诗。 “明泽,你再看看你报的棋子坐标位置。” 月明泽刚报了吉原秀野落子的方位,就听到云轻舞清越的声音响起。 “啊?”他惊了下,很快歉声道:“对不起,我刚报的落子坐标有些微偏差。”月明泽抬袖抹去额上渗出的冷汗,还好她没有立时下指令,还好他没有擅自落子,否则,他只怕会大乱她布下的棋局。 其实,月明泽想多了,以云轻舞的脑子,他报错不要紧,她纠正过来就是,反正目前棋盘上的局势,都印在她的脑中,而她,是万不会让自己下错指令的。 “没事,你现在按我说的落子,听好了……” 云轻舞边说落子方位,边在画上瞅准的位置执笔写下一首诗。等到她放下墨笔,吉原秀野还未落下手中的那一子,那和她书画比试的百济马公子,神情专注,仍握着画笔在作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1:绝了,技惊四座 为了不影响对方,她放轻脚步,走到一旁,在宫人事先备好的水盆中洗了洗手,然后接过宫婢递上来的布巾拭去手上的水渍,负手朝殿门口走了两步,才顿住脚,凝望殿外徐徐飘落的雪花,候月明泽报吉原秀野的棋子坐标。 “这就好了?” “云公子短短工夫就完成了书画,太不可思议了!” 大晋诸臣子,及诸位夫人,公子小姐,无不心里暗叹。但五国使臣却露出嘲讽的目光。 “那狂妄的小子肯定是脑中没料,否则,不会这么快就离开画案。” 他们的想法云轻舞自然不知,呵呵,就算知晓,她只怕暗自翻个白眼就还回去了。 吉原秀野终于落下手中那一子,月明泽扬声报其落子位置,云轻舞稍加思索,就发出指令,月明泽修长的两指夹起棋子,便利落的放下,看得吉原秀野一怔,心神不由又紧张了两分。 一刻钟过去,两刻钟过去,吉原秀野的棋势已明显趋于劣势。 双方落子的声音在此时、就似高手的宝剑森森出鞘,锐利的剑锋开始闪烁着上手击杀对方于死地嗜血光芒,让人窒息的时刻愈来愈近…… 整个太和殿内的起伏尤为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凝注在吉原秀野和月明泽身上,反倒一瞬间忘记那一抹白衣的存在。 吉原秀野眼里划过一抹精芒,修长的两指间夹着棋子,唇角微抿,准备一子定乾坤,熟料,云轻舞本到嘴边的指令陡然间顿住。 静,周遭死一般的静寂。 云轻舞双眸微阖,倏地又睁开,脱口便给月明泽传出落子坐标。 这是一剑封喉,没错,就是一剑封喉。 吉原秀野的的十多个子被强行锁在早已成形的布局内,额上汗珠涔涔而落,他嘴角紧抿,目中神光如无底深潭,将注意力全部锁定在棋盘上,奋力冲击、分割、追杀。 然,云轻舞布下的棋局,就似天罗地网一般,让他根本无处可破。 良久,他长叹口气,指间棋子脱落,暗忖:“输了,我就这么输了,为何每每快要破局时,却发现被围堵的严实,他是有意的么?”吉原秀野认为这局棋,是云轻舞故意‘玩’他。 否则,为何给他机会的同时,又掐住他的咽喉,让他憋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得要命。 “棋艺比试,云公子获胜!” 李福高昂的声音在殿内扬起,但却久久未见有人鼓掌。 “这就赢了!” “盲棋,云公子下的盲棋,却未到指定时间,便赢了五国棋艺比试的胜出者,这……这是真的?” “赢了!云公子赢了!” “音律,棋艺,云公子已获胜两局,书画比试,一定也是云公子胜出,一定是!” …… 诸位大臣及他们的家眷,激动得难以自已,他们从怔愣中回过神,开始热烈的鼓掌。 “不可能,这不可能,吉原君的棋艺在岛国可是无人能及的,怎会输给一个狂妄的少年?”倭.国使臣的神色看上去,个个如霜打的茄子,认为自己听错了,但事实就是事实,那不绝于耳的掌声骗不了人。 月明泽注视着棋盘,听着耳边雷鸣般的掌声,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弯起。 他笑了,笑容从未有过的愉悦。 “我输了!”吉原秀野呆怔地盯着棋盘,喃喃道。 如此完美的布局,平静下来的他,是真真自惭形秽。许是为平息不可思议的失败,又许是为再考验云轻舞的记忆力,他捡起最后丢掉的那粒棋子,落在自己要下的位置上,跟着又走了十几手接触紧密的贴身战。 月明泽则主动配合着他,向云轻舞报着他的落子位置。 云轻舞依然站在原地,背对着他们。 清越的声音自她口中漫出,陪着吉原秀野下了起来,她的每一步,都走得滴水未漏。 “不够了,太神了!”呵呵!败局其实早已注定,他却在结果出来后,又挣扎着走出这十多步,而那风华卓然的少年,没有轻视他,竟陪着他继续走下去,此刻,手边棋子已经不够,他是真得心服口服,输给对方。 吉原秀野苦笑。 云轻舞这时转过身,提步走至棋盘旁。 “你可以这样下。”她对吉原秀野道。 俊秀的脸上表情轻松,她伸出芊芊玉指,复盘指点,仿若不是刚下完一场有关国家威严的棋局比试,而是刚刚和老友聊完天的样子。 事实上,云轻舞在下盲棋时,周围无论如何喧闹,都对她的棋盘布局,及落子判断影响不了分毫。 “云公子,你的棋艺和人品皆令我甚感佩服!”从云轻舞的指点中,吉原秀野知道自己布局错在哪里,且从其指点中学到很多东西,待云轻舞落下指间最后一枚棋子,他由衷地道出一句。 云轻舞只是云淡风清地笑了笑,并未多言。 响彻大殿的掌声再度响起,久久不曾平息。 “云公子……云公子……” 闺秀们看着那一抹秀挺的白衣,捂住嘴,激动得泪眼婆娑,无不在心里一遍遍地呐喊‘云公子’三字。 翩翩少年,技惊四座,触动了多少女儿心。这一日,这一刻,相信会被这些官家小姐,会被殿中所有人记住一生,哪怕是生命终结之际,他们怕是也难以忘怀。 棋艺比试结束前的一刻多钟,百济的马公子完成了他的书画。 此刻,两幅书画被宫人展示在众人眼前,骤时引起一阵又一阵吸气声。 “妙!妙啊!” “画好,诗好,字好,云公子的寒江独钓图实在是老夫有生之年,见过的最好的书画作品了!”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确实是好诗啊!” “诗意与画境相契合,行笔如流水恣意,挥洒自如,落笔不刻板,转笔轻,粗笔处重按,妙,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2:姐儿可没那么傻 “确实是副好画。山山是雪,路路皆白。飞鸟绝迹,人踪湮没。遐景苍苍,迩景孤冷。意境幽僻,情调凄寂。渔翁形象,精雕细琢,清晰明朗,完整突出……上等佳作,如若有人做出相似的画,只怕很难超越! “人迹隐匿,群山连壑,鸟绝其迹,寒江孤舟,渔翁独坐,却怡然垂钓,此非寵辱不惊,去留无意之名乎?” …… 赞美声几乎是一边倒,百济的马公子只觉脸上发烫,想要默默退回自己的座位,一双眼却不自已地望向云轻舞的那副书画。 吉原秀敏望向那副寒江独钓图,双眼出奇的亮,虽说诗是老乡借用人柳大大的,可就画功和那洒脱自如的行书而言,只怕在她原先的时代,也没多少人能与之媲美。 “老乡啊老乡,我对你的佩服之情,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单你做的那副画,完全可以以假乱真啊!再说那一手了不得的行书,笔力遒劲,姿态优美,疏密得体,浓淡相容,不说画,只是这字都是上上之品!” “秀敏,你对书画有了解?”吉原秀野不经意间留意到她眼里的亮芒,忍不住问。 “啊?” 闻他之言,吉原秀敏倏然回过神,连连摇头:“我那了解什么书画,我就是瞧那副画好看,瞧上面写的字漂亮,才多看了两眼。”原主是读过书,可也没读到能鉴赏书画的能力,她可不敢乱说,免得被这表里不一的人生疑。 对,就是表里不一,明明怀揣目的出使大晋,却脸上一派谦谦君子样,真让人鄙视! 吉原秀敏脸上的表情太丰富,看得吉原秀野不由皱眉:“你又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我就是觉得吧,云公子好厉害,如果能和他成为朋友该有多好。”吉原秀敏半真半假道。 吉原秀野一脸严肃道:“你是女子,如何能和男子私下结交,收起不该有的心思,知道了吗?” “哦!”吉原秀敏闷声点头。 百济的马公子和云轻舞被各国使臣,还有大晋的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围在其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听着这些人评论着两幅书画。 就在这时,新罗使臣中一位老者提高声音道:“无论从意境,还是画功,以及书法来看,云公子这幅书画都略胜一筹。”他这话一出,无疑代表了绝大多数人的心声,于是乎,不少人跟着出言附和。 想到自家王子殿下差点惹怒大晋皇帝,这位新罗的老臣在整个宫宴上一直找机会,修补和大晋王朝的关系,生怕文帝因朴启泰胡闹而迁怒新罗,继而对新罗发兵。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他自然得抓住了。 上座,文帝轻咳了两声,深邃的目光自五国使臣代表身上掠过:“你们觉得呢?” 五国使臣代表互看彼此一眼,其中一人上前一步,揖手道:“云公子才学满腹,我等皆倍感佩服。”他说得含蓄,文帝却将话直接挑明:“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认同大家所言,这书画比试,我大晋获胜?” “皇帝陛下,您说得没错,书画比试,大晋胜出。”那位使臣代表一脸恭敬道。 文帝满意颔首,朝李福看了眼。 李福会意,扬声道:“书画笔试,云公子胜出!” “小丫头,你越是出众,我越要阻止你和阡陌王子在一起,这一世,阡陌王子只能和我妖族公主相守,只能爱我妖族公主,只能娶我妖族公主为妻!”红萼复杂的眸光从云轻舞身上一晃而过,暗自咬牙:“你让我吃尽苦头,我虽不能杀你,但你给我的我会翻倍还给你。” 与云轻舞比试用毒的,是一身量矮小,相貌没有任何特色的老妪。 聚在殿中央的各国使臣,还有大晋这边的几位老臣在书画比试定出胜负后,各自退回座位。 “小娃娃,你若不想死,现在就可以向我认输,要不然……”那代表五国比试用毒的老妪站在云轻舞数步外,眼神如一潭死水,无半点生机。她看着云轻舞就像是看着死人一般,这让云轻舞极度不悦。 “要不然怎样?” 截断那老妪的话,云轻舞单手负于身后,神态悠淡道:“说吧,说怎么个比试法,至于后果,你也大可以一并说出来,但要我认输,这只能是你一个美好的奢望。” “小娃娃口气真大!”老妪皮笑肉不笑:“你听好了,咱们双方同时服下对方制出的毒药,两刻钟内,一方自行解掉体内的毒,便算获胜,否则,只能白死。” 殿中诸人听到老妪之言,无不倒吸口凉气。 毒!这老夫人真毒! 竟想用毒毒死云公子,毒死他们大晋的少年天才,毒死他们大晋的神医。 “云公子,您不能答应!” “那老妇是有意要害你,才提出如此荒谬的比试方法,云公子,您别和她这般比试。” “欺人太甚,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比试用毒,可以用家禽,牲畜试毒,为何要人亲自服食?” …… 大晋的朝臣,极其家眷们神色恼怒,议论四起,而五国使臣的脸却端得平平的,眼底深处隐藏着算计。 “轻狂,你不能答应,这分明就是个圈套。” 沐瑾启用密术,传音到云轻舞耳中。 “别答应,那老妇一看就不好招惹,千万别上当。”月明泽亦启用密术,传话给云轻舞:“你得想想,若是你有个好歹,他怎么办?” “你们忘记我是神医了吗?既然我能治病救人,解毒又如何能难倒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云轻舞同时给两人传音。 沐瑾:“对方的毒你一无所知,时间只有两刻钟,解起来谈何容易?轻狂,你听好了,不能冒险!” 月明泽:“舞儿……舞儿表妹,我,我不想你有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3:实话,爱信不信 “沐妖孽,明泽,你们俩忘记我身上有什么了吗?我答应比试,却并不代表对方的毒药会入我口,明白了吗?” 云轻舞摩挲着下巴,低头看着脚尖,佯装在思考老妪之言,实则在与沐瑾,月明泽两人进行密音对话。 “空间戒指!” “空间戒指!” 沐瑾、月明泽双双眼睛一亮,旋即心神安稳下来。 “这回安心了吧?” “你不早说,害得我担心。”沐瑾。 月明泽:“……还是要小心为上。” “对不起啦,我会谨慎行事,你们俩安心就是。” 刚打发了沐瑾、月明泽两人,一道云轻舞不想听到,厌烦听到的声音飘入她耳里:“轻狂,用毒比试,你……你要不就认输吧!”宫澈很担忧,以至于顾不得心爱之人愿不愿听到他的声音,便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传话给云轻舞。 云轻舞没有理睬他,自动将他之言屏蔽耳后。 “媳妇儿,你有把握吗?” “我有空间,怕个毛线。” “我的媳妇儿就是聪明!” “那是!” “咱可说好了,不许为了好奇就以身试毒。” “我才没那么傻呢,不过,话又说回来,我有解毒丹在手,真服下那劳什子毒药,应该也没事。” “不可以。” “嘿嘿,我说着玩呢,你不用紧张哈!” 和男人密聊完,云轻舞抬起头,凝向那老妪,弯起唇角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说两刻钟内,你,或者我,不能解开对方给予的毒药,只能自行等死。” “没错,我不会给你解药,同样,我也不会接受你的解药。”老妪胸有成竹道。 云轻舞点点头:“成,就这么办。” “天呐,云公子答应了,他答应那老妇的无理要求了!” “自古医毒不分家,既然云公子已答应那老妇的比试要求,咱们就相信云公子,相信他不会有事,相信他最终会胜出。” “我想相信,可这心里怕啊!” “呜呜……要是云公子有个好歹,那可该怎么办?”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云公子会没事的。” …… 不少官家小姐掉起了泪珠子,生怕她们的云公子出事。 “云公子乃真男儿!” “是啊,无论是人品,还是行事准则,我们和云公子相比,简直就是地上的泥巴。” “要我说,咱们与云公子根本就没得比才对。” “云公子心怀家国天下,我们呢?想着的却是家族荣辱,实在是惭愧!” …… 官家公子们低议,只觉脸上臊得慌。 “皇上……”李福在犹豫,迟迟喊不出用毒比试开始。 文帝听到他轻唤,并未将目光投向他,而是朝宫衍看去,见其气定神闲,好似一点都不担心接下来的用毒比试,心里瞬间有了定数。 “开始吧。”收回目光,他淡淡道。 李福应声是,高声道:“用毒比试现在开始!” “小娃娃,你要找死老身也没办法,一会就算你跪地哭求我,我也不会给你解药的。”从袖中掏出一黑色,呈葫芦状的小瓷瓶,那老妪自其中倒出一枚黑色,散发着异味的药丸,摊到掌心:“这毒药名为蚀骨丸,是我用一年多时间研制出的毒药,毒性剧烈,饶是一个人修为再好,也压制不过两刻钟,待两刻钟后,它会腐烂人的内脏,让人在蚀骨之痛中活活痛死。” 云轻舞云淡风清地“哦”了声,然后自袖中取出一白色瓷瓶,当她拔开瓶塞,空气中立时弥漫看一股清香:“我这药叫倾城笑,说它是毒呢,它就是毒,说它不是毒,它也不算是,因为啊,服下它的人不会有任何感觉,但是呢,在两刻钟过后,这人就会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生出玉雪肌肤,恢复比年轻时更为娇嫩出挑的容颜,嗯,待容颜完全呈现倾城之姿时,它会让你不受控制地露出倾城一笑,也就在这一笑中,服用它的人会立时立刻停止呼吸。”这是她胡诌的,名也是她临时取的,但过程和结果却千真万确。 “有这么神奇的毒药?” “我没听错吧,云公子手中那散发着清香的嫩粉色药丸,不仅有着好听的名字,而且会让人生出玉雪肌肤,最最关键的是可以让人的容貌更为出挑……” “打住,那可是毒药,你若想试试效果,等宫宴结束后,问云公子要一颗,看你服下后会不会后悔。” “我就是那么一说。” “毒药就是毒药,名字再好听,它也是毒药,不过从这不难看出,咱们的云公子太富有诗情画意了,制个毒药都这么饱含雅意,让服毒之人没有痛苦的美美死去,实在是心善得让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就是,云公子不愧为*雅致的佳公子,再看那老妇手中的毒药,黑漆漆的,还散发着怪味,服食后死相还惨不忍睹,这人和云公子一比,那就是丑陋的毒蛇!” …… 官家小姐们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盯着殿中央的老妪,恨不得冲上去,将其手中的毒药丢到爪哇国去,恨不得挠其几爪子! 诸位大晋朝臣和他们的公子,虽未交头接耳低议,但凝向那老妪的目光,一个比一个冰冷。 如若可能,他们还真想上前,将那老妪抬起丢出大晋。 “呵呵!小娃娃,你手中那是毒药吗?该不会是你拿粒糖丸吓唬吓唬老身吧?”老妪嘴角挂着森冷的笑,死寂的眼里染上一抹嘲弄。 云轻舞耸耸肩,递上药丸:“我说的实话,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交换吧!” “你真不打算认输?” 老妪伸出手,表情有些狰狞地再次问。 “谢谢你的好心。”将倾城笑放到对方掌心,云轻舞拿过其手中的蚀骨丸,微挑眉:“同时服用。” “好。”老妪应声,捏住云轻舞的那枚药丸,放至嘴边:“一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4:咱们要个孩子吧 云轻舞神态自若,颔首,然后张开嘴,捏着蚀骨丸往口里送。 也就在这时,她意念起,那本被她捏在指间,快要触碰到唇齿的蚀骨丸豁然消失不见,但她动作未停,仍将手往嘴里送了些许,这才将手拿离,合上嘴巴。 服食毒药后的两人,在宫人搬来的椅上面对面坐下。 “怕吗?”老妪的眼神又恢复死寂,面无表情地问。云轻舞怪异地看她一眼:“该不会是你怕了吧?” “哈哈!小娃娃有意思,说真的,咱们之间如果没有这场比试,我不介意收你做弟子。”老妪大笑,眼波依旧死寂。 云轻舞双腿交叠,慵懒地靠坐在椅上,还不时地晃悠下腿儿,淡淡道:“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话?” 老妪的小声戛然而止,冷喝:“小娃娃,你什么意思?” “就你想的那个意思。”云轻舞不动声色道。 “小娃娃瞧不起老身?”老妪脸色很不好:“在我国,老身可是有着‘毒医婆婆’之称,想要拜老身为师的后生多如牛毛,你有幸能被老身看上,也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气,不成想,你却如此不识好歹,还出言轻贱老身,那就等死吧!” 云轻舞神态依旧浅淡:“咱们还不知谁生谁死呢!” “小娃娃,你就嘴硬吧!” 老妪撇嘴,随即又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云轻舞轻飘飘地扫她一眼,而后阖上双眸,养起神来。 “媳妇儿……”宫衍单手支颐,盯着面前的酒盏,俊美的脸上无任何表情,然,他这会儿已再次启用密术,找他家媳妇儿闲聊:“媳妇儿……”咋没回音呢? “……说吧,你又怎么啦?”这男人今个可真黏人! 宫衍:“没服那粒毒药吧?” “啊喂,我不是傻子好不好。”云轻舞暗自翻个白眼仁儿。 “真乖!” “我不是小孩砸。” “媳妇儿……” “太子殿下,您若有话就直说。”真是,吞吞吐吐,像个小媳妇儿。 “咱们要个孩子吧!”某太子话题转的可真快! “……”孩子?她和他的孩子,要吗? “不愿意吗?”宫衍委屈。 云轻舞:“会不会太早了些?” “咱们都大婚三年多了,一点都不早。”宫衍心里有那么点高兴,媳妇儿是不是正在考虑呢? “可我年岁这么小,生孩子会遇到危险的。” 有句俗话不是说,爱他就给他生孩子么,而她,似乎、好像不怎么讨厌孩子,甚至不讨厌,还蛮喜欢软绵绵,肉呼呼的小家伙,就譬如可爱到爆的星儿小帅哥,嗯,花样少年丘宝,小珂,都很可爱,如果能养个属于她和他,长得特别像他的小宝贝,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某女在心里发起了未来儿子的花痴,一定好看得不要不要的! “……那就再等等,等再过个两年,我们再要宝宝!”在现代,她这个年岁还是初中生呢,如若怀上宝宝,生产时肯定有不小的危险,他还是等吧,等她再长两年,身体发育完全再说。 宫衍深沉的眸子闪了闪,却不知他刚才传给媳妇儿的话里,饱含着太多情绪,以至于云轻舞心里好生疼惜。 “你若实在想要,咱们就顺其自然好了!” 停止服用避.孕药丸,想来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怀上宝宝吧? “不好,你年岁小,不适合生孩子。”宫衍不同意,态度尤为坚定。 云轻舞唇角微弯:“傻子,这个时代的女子像我这般大差不多都有孩子了呢,有的甚至都成了两个孩子的母亲,而我,身体底子好,加上平日里有修炼功法,怀上宝宝,再到生产应该会很顺利。” “还是再等两年吧,和对孩子的期盼相比,我更想你平平安安的相伴在侧。” “成,听你的,你说什么时候要,咱们就什么时候要。” “老婆,有你真好!” “肉麻,我听着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呵呵!” “你独自乐呵吧,我得养会神,好准备武学比试。” 距离两刻钟愈来愈近,诸人发现那坐在椅上的白衣纹丝不动,神态悠淡,仿若一点事都没有,而那位老妇却从袖中掏出好几个瓷瓶,在寻找着什么。 解药?她应该在找解药。 她还是怕了,怕云公子那粒倾城笑要了她的命。 可云公子怎就不动呢? 蚀骨丸,他服用的是那老妪制出的蚀骨丸,这坐在椅上动也不动,不见喊御医配制解药,自个也不在身上找找,看有无合适的解毒药丸,难不成他在等死?不,不可能,云公子怎会坐以待毙,等死呢? 殿中诸人,在临近两刻钟这个时间点上,无不将目光锁在云轻舞与那老妪身上。 “莫非云公子曾经服用过可解百毒的丹药?”诸官家公子小姐,及他们的老爹几乎都如此在想:“肯定不会错,云公子有服用过解百毒的丹药,所以,他才不怕那老妪的蚀骨丸。” 两刻钟到,云轻舞缓缓睁开眼帘,看向那额上已渗出冷汗,神色明显发生变化的老妪。 “你怕死?”她问。 老妪瞪她一眼:“你不怕?” “是人都有一死,只是早晚有别而已。”云轻舞微笑道。 “你就没什么感觉?”老妪打量着她,却发现不出任何不妥:“你有服用过解百毒的药物?”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难道你没服用过?” 云轻舞眉梢上挑。 “我自是有服过,要不然我也不会一直坐到现在。”老妪有些得意道。 云轻舞瞅着她攥在手中的几个小瓷瓶,唇角漾出抹淡淡的笑意,问:“这是在帮我找解药,等着我跪地哭求你?” 老妪脸上表情一僵,随手将那几个小瓷瓶塞入袖兜,冷冷道:“我说过,就算你跪地哭求,我也不会给你解药,我得看着你被蚀骨丸折磨,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5:倾城笑好生厉害 “那你就等着……”云轻舞唇角微启,正说着,话锋忽然一转,盯着老妪的双手,笑意盈盈道:“你的皮肤正在生变。” 老妪眼里快速闪过一抹慌张,却未听她之言,看自己的双手:“你不用吓唬我,要是我的肌肤真起了变化,我自然会有感觉。” “唉!我说的是大实话,你却一点都不相信,要不,你看看大家的眼神。”云轻舞语气轻浅,叹息一声:“这倾城笑我研制出来还没给人用过,你可是第一个服用它的人,这马上就要看到成效了,我这心里还别说,真有那么些激动呢!”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变了,那老妇的肌肤真得在发生着变化!” “玉雪肌肤,果真是玉雪肌肤……” 文帝的妃嫔们坐的位置比较靠前,距离云轻舞和那老妪站的位置较近,当她们看到老妪身上的肌肤和容颜迅速发生着变化,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嘴里连连发出低呼声。 “云公子没事,两刻钟过去了,云公子完好无恙,与先前无二样。” “倾城笑在那老妇身上生效了,这……这太神奇了!” 五国使臣张大嘴巴,像是刹那间被定住一般,尤其是那老妪所在国家的使臣,其神色好不惶恐。 “毒医婆婆,你快给自己解毒啊!”听到自己国家大人的喊声,老妪自诸人惊愕的目光中回过神,慢慢地抬起手抚上自己的脸。 滑嫩,触碰不到一丝皱纹。 “看着我的眼睛,你就知道我所言非虚。”云轻舞俊秀的脸上浮起抹浅笑,道:“你的容貌在倾城笑的作用下,很快就恢复到极致,比年轻时的你还要好看。”老妪,不,此刻,老妪已变成一位容颜属于中上之姿的美人儿,她想说话,却发现喉中似被什么东西塞着,一点声音都出不来。 抬眼,她在云轻舞清透澄澈的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而那倒影中人的样貌,正是十六岁左右的她,可仔细看去,她看到的比她记忆中的样貌,明显还要好看两三分。 身上轻飘飘的,她感到一点力气都没有,却又不觉得难受。 坐到椅上,老妪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殿中所有人,如水的眸光看起来十分的平静。 忽然,她唇角动了动:“笙哥哥,你来接我了,对不对?”她眼睛很亮,还染上了笑意,嘴里是发不出声音,但她要说的话,确实是这句没错。云轻舞从她的唇上挪开目光,叹道:“去和他走吧,他是你曾经的恋人!” 老妪似是听到她之言,只见其望她一眼,而后慢慢阖上双目,嘴角泛起抹柔到极致,幸福到极致的微笑,靠坐在椅上没了呼吸。 “李福。”殿中静寂无声,文帝沉稳醇厚的声音响起。 李福身子一震,自怔忪中回过神,忙恭敬道:“老奴在。” “过去看看。”文帝道。 “是。”李福应声,步下玉阶,朝老妪身旁走来。云轻舞这时负手立于一旁,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 李福在老妪面前站定,伸出手探其鼻息,片刻后,看向文帝:“已停止呼吸。” 文帝闻言,颔首,示意他宣布结果。 “用毒比试,云公子胜出!” 云轻舞在殿中环视一圈,见诸人看向她的眼神,有的满目敬服,有的满目畏惧,有的则带着恼恨…… 恨? 恨她么? 比试规则又不是她提出的,此刻恨她,是不是有些不讲理了? 转身,她洒然走向殿外,心下冷笑一声。 待她的身影即将消失在殿门外,大殿里这才响起了掌声,但这掌声并不是特别热烈。五国使臣,不,是诸国使臣中,除过吉原秀敏傻乐呵着随大晋这边的人鼓掌,其他人神色各异,怔然地坐在自个位置上,一动不动。 文帝起身,走下玉阶,准备到殿外看武学比试,他看都没看诸国使臣,但目中神光却深沉得很,暗道:“胆敢恣意挑事,这点教训远远不够!”要想大晋的百姓长治久安,要想边关再无战事,他需要扫平大晋周边那些心怀叵测的国家,也许在他手中无法彻底办到,但他相信,太子会代他实现这个梦想,让大晋子民过上永久的太平日子。 “秀敏!” 吉原秀野目光微冷,盯向吉原秀敏。 “怎么了?” 吉原秀敏正在鼓掌的动作一滞,不解地看向他。 “你不该鼓掌。”吉原秀野道。 “……” 吉原秀敏故作一脸懵懂。 扬威不成反被大晋给威慑住,觉得没面子啦?呵呵!就这还想在大晋捞好处,真小人,伪君子!她暗自吐槽,吉原秀野自然不知。 “等宫宴结束,我会很忙,你到时就好好呆在驿馆。” 吉原秀野没来由地道出这么一句,令吉原秀敏禁不住怔住:“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醒过神,她问。 “我是为你好,旁的不许多问。”语罢,吉原秀野起身,随众人走向殿外。 盯着他看了一会,吉原秀敏跟着站起,撇撇嘴,暗忖:“腿在我身上长着,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你管不着!”心里虽是这么嘀咕,但她脸上的神色却看着异常凝重。回倭.国,是她不愿去想的,可要留在大晋,谈何容易? 除非……除非能得到老乡帮忙,这样的话,她不是没有可能留在这里。 然,那位老乡,那位了不得的云公子,明知她是家乡人,却不愿和她相认,这是不是说,他并不想和她有瓜葛? 若真是这样,她该怎么办? 不知不觉间,吉原秀敏已走至殿外,在兄长吉原秀野身旁站定。 “你没事吧?” 似是察觉到她情绪有变,吉原秀野看着她,神色转为柔和,眼里不由为她担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6:有他在谁能伤她 吉原秀敏摇了摇头,抿唇没有说话。 “哥哥对你严厉,是在保护你,让你免受伤害。”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吉原秀野叹息道。 明华仙子混在一众宫婢中,眸光时不时地往宫衍身上看一眼,为免被宫衍发现,她每次都不敢多停驻。看到宫衍望向云轻舞的炙热眼神,她心里很痛,痛得几度想要走向爱慕之人身边,诉说自己满心的爱恋。 “擎天,你不可以喜欢小公主的,我知道她很好,可她再好,你也不能喜欢她啊!在小公主心里,唯有阡陌王子,你若再和他们纠缠在一起,身陷其中,你就会彻底魂飞湮灭,你知道么?” 想挪步到宫衍身边,却又怕被他疏冷淡漠的目光伤到,于是,她隐忍着感情,按捺着心中的痛,远远地,时不时往他身上看一眼。 阡陌王子,擎天,小公主,他们都在这里,那么妖族的公主自然也在这,她得设法找到妖族的雪媚公主,不能让她再介入阡陌王子和小公主之间,这样……这样才能避免擎天愈发深陷在小公主的感情中。 还有,她得找时间再去会会阡陌王子,提醒他千万别让小公主恢复往世记忆,否则,以擎天为小公主所做的一切,必会让小公主的感情更倾向于擎天,而以阡陌王子对小公主的爱,他又岂会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此一来,他们三人就会向往世一样,重复……不,不可以重复,这是最后一世,若再像之前一世又一世一样,她还来这人世作甚? “擎天,我不会让你魂飞湮灭,我必须得阻止你和小公主在一起。”明华仙子凝向临风立于漫天雪花中的白衣,眸光决然,暗道:“小公主,为了你好,为了擎天好,我要阻止你们之间的感情,你别怪我!” 景墨染站在百济使臣中,不经意间瞥到一宫婢望向云轻舞的眸光中,竟闪烁着算计的冷芒,他的心骤时一突,随之只觉那宫婢的身影有些熟悉,却又很难一时间想起在哪见过。 “小丫头,这皇宫有什么好?就你那性子,时至今日,在这宫墙之内,恐怕得罪了不少人吧?否则,怎连一个小宫婢也对你怀恨在心?”他黝黯的眸子微敛了下,眉头收紧,思索着那宫婢是谁的人,又或是他在哪里见过? 琢磨半晌,他脑中无丝毫头绪,却拿定主意,将那宫婢锁定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这样的话,一旦对方有什么行动,他也可及时发现,进而出手阻止。 “殿下一点都不担心吗?” 月明泽挪步,走到宫衍身侧低声问。 “她要玩儿,我看着就是。”有他在,谁能伤到她? “据说倭.国的忍术,以及真腊的弦术都相当神秘。”五国武学比试,真腊和倭.国的选手分获一、二两名,也就是说,这两人将出现在接下来的武学比试中。 宫衍唇角微启:“不用担心。” “……” 月明泽看向他,嘴角动了动,见身旁这人一脸淡定,终没再多言。 他或许真的多虑了,有太子在,又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旁人伤到她? “武学比试,分出胜负即可,如若有违此规则,后果自负。”文帝清楚五国的伎俩,也知道宫衍不会让云轻舞在比试中有事,所以,他凝目望向五国使臣代表,将该说的直接道明,免得事情发生后,再被对方反咬一口。 五国使臣代表闻言,皆身子一震,错开其深沉锐利的目光,静默片刻,方连连称是。 “吉原君,你说山木君有几成胜算?” 倭.国使臣代表凑到吉原秀野耳边,压低声音问。 “不好说。” 吉原秀野如实道。 “有真腊的选手在前打头阵,我倒觉得山木君有八成把握获胜。” “你们商议的结果,是让真腊的选手和山木君分别出场,以这样的方式损耗对方的实力?” “没错,这是我们在得知五国比试结果出来后,做出的决定。” “但愿你们的决定没错……”吉原秀野说着,眼神黯了黯:“你们是不是还加了句‘见机行事’。”他身旁的这位倭.国使臣代表脸色微变,沉默着没有做声。吉原秀野举目看向云轻舞,片刻后,他收回目光,注视着身旁之人,一字一句道:“他并不好对付。” “哥哥,你们在说什么?” 吉原秀敏的心突突地直跳。 麻痹,明明是武学比试,竟然想要人命,这特么的得有多大的自信,才会生出如此狂妄的想法? “忘记你刚才听到的。” 吉原秀野将眸光挪至吉原秀敏身上,一脸凝重道:“听到哥哥说的话了么?”吉原秀敏倔强地看着他,咬唇不出声。 见身旁之人去了旁处,吉原秀野握住她的手,眸色认真,郑重道:“知道太多,于你来说会有危险,哥哥不想你在这异国他乡出事。”吉原秀敏低下头,依旧默不作声。她不是无心,也不是冷心冷肺,在那个家里,母亲和哥哥是真心对她好,是真心疼爱她,可她有时候会想,他们疼爱的只是吉原秀敏,疼爱的是她(他)的女儿(妹妹),而非她郑秀敏,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的吉原秀敏是她,她就是吉原秀敏。 每每想到这,她的心焦灼得很。 母亲和兄长的疼爱,她能体会得到,奈何那个家于她来说,真没有归属感。再有就是,一旦他们发现她不是吉原秀敏,到时会怎样对她? “秀敏,你也不想自己在这里出事是不是?要是你有个万一,母亲该有多伤心,还有哥哥……哥哥会自责,会悔恨,会一辈子不原谅自己。”揽吉原秀敏紧靠着自己,吉原秀野柔声道。 吉原秀敏慢慢阖上眼,过了会,方再度睁开,道:“哥哥,我不问了,我也什么都没听到。”问与不问有何区别?从他们的对话中,该知道的她都已知道,只是希望云公子不要出事才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7:你们统统是菜鸟 武学比试,一旦双方真正交起手,期间出现劲气爆散在所难免,如此一来,也就极有可能伤及到无辜,所以,为诸人安危着想,文帝下令无论是哪个,都不得靠近两百多米外的比试场地。 云轻舞想的倒是比文帝还要多,清楚弦术之厉害,她启用密音入耳之术告知宫衍,说自己将会把对方引到皇宫背面的空旷之地去,在那里对方即便将弦术发挥到极致,也不会伤到他人。 “成,就这么办,我会禀报父皇一声。” “你要看就远远看着便好,不许插手,记住了?” 宫衍迟疑:“只要你无事……” 云轻舞:“你放心,我向你保证,你就等着看好了,我定会让他们再度深刻地认识到我大晋的威风!” “不许逞强。”宫衍叮嘱。 “嗯。”云轻舞应下他。 宫衍收起密术,行至文帝身旁耳语两句。 文帝颔首,深沉的目光从真腊使臣身上掠过,而后,与诸国使臣道出宫衍之意。 想到一场武学比试与自个的命挂钩,诸国使臣自没二话。 “哎呀,好可惜!” “可惜什么?云公子武学修为高深,胜败几乎没什么悬念,如若因为看他比试,咱们这些人当中有人遇险,云公子只怕会自责呢!” “皇上就不能多安排些旁观者吗?” “各国都派出两名功力浑厚之人去观战,而且是远距离观战,你觉得就咱们这些人的修为,届时万一有突发状况,能及时避得开吗?” “有点悬。” “既然知道,还是安心回到宫宴上等消息好了。” …… 诸人在听到文帝之言后,议论声四起,但文帝的决定谁又能改变? “听说云公子曾在贵国的宫学考核中,凭借高深的修为降服过白虎,罗刹在此就请教高招了!”罗刹是名女子,年岁约有二十出头,身形高挑,着一袭真腊国特有的服饰,此刻,她怀抱一类似古琴的乐器,说是类似古琴其实就是外形像,但上面的琴弦明显要少几根,想来是真腊那边的器乐。 云轻舞唇角漾出抹云淡风清的微笑:“那是事实,不是什么传说。” “是吗?既然这样,还望云公子多多指教罗刹。” 罗刹眼神阴冷,朝云轻舞微鞠躬道。 “好说好说。”云轻舞淡淡应着,看向她神识扫过,便大概了解到其功力深浅。而后,她随意地挪开目光,挑眉道:“你们是打算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云公子还真是少年轻狂呢!”罗刹道。 云轻舞摸摸鼻头:“我名叫轻狂,年岁尚浅,轻狂些是少年本性,这没什么啊!”顿了顿,她接道:“我就是觉得吧,既然已事先定下二对一,那么我就得征求下你们的意见,再说了,一个接着一个来,你们不觉得有点浪费时间吗?” “你如此小瞧人,可别到最后丧命于我手上。”罗刹怒道。 “哈!姑娘您也够轻狂哦!”云轻舞做出个夸张的表情,忽地,她眼神一冷,盯着对方:“我丑话说在前面,一会的比试中,你们若敢破坏规矩,就别怪我下手狠辣!”寒风吹过,她身上的白袍猎猎作响,墨发飞舞,这一刻,她浑然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清冽的嗓音幽幽地回荡在四周围的空气中。 罗刹瞪眼道:“你以为你来句狠话,我就会心生胆怯?” “若这样都能吓到你,我会觉得真腊人的胆儿都是泥巴捏的。”云轻舞出言嘲讽一句,不等罗刹做声,提气就往太和殿以北的空旷之地疾速飘去:“在这比试难免伤及无辜,咱们换个场地如何?”话虽是这么说,她却没给罗刹,及倭.国武者拒绝的机会。 诸人只觉眼前掠过三道光影,待他们再去望三人之前站的位置时,那里已无人迹。 好快的身法! 有修为傍身之人,皆不约而同地暗自叹息。 “走。”宫衍与月明泽道。 月明泽点头低“嗯”一声,运起轻功,与其飞掠而出。 “宁王殿下。”沐瑾轻唤宫澈,他想跟过去瞧瞧,只因他实在放心不下那小丫头。 宫澈没说什么,朝他颔首,两人在宫衍、月明泽之后,提气飘远。 随后,吉原秀野、景墨染、白子归等人亦跟了上去。 “没想到真腊人还是有那么几分本事。”云轻舞忽高忽低朝前飞驰,中途回头,嗤笑一声。接触到她眸中迸射出的熠熠寒光,罗刹立时被激起斗志:“我有几分本事你一会便全知道。” 云轻舞收回视线,讥诮的嗓音扬起:“尽管拿出你的本事来,知道么?在我眼里,你们统统是草鸟!嗯,还有,我就婆妈一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比试是你们提出的,要是耍什么阴招,惹恼我,你们就等着受死吧!” 冷冽的嗓音夹在寒凉的风中,飘出很远,以至于提气跟在他们后面的人,全都有听到。 这一刻,她就像是尊贵无比,高高在上的女王,掌控者世间万物的生杀大权,让人不敢谛视,不受控制地想要臣服其脚下。 宫衍是自豪的,月明泽、沐瑾亦与有荣焉。就是宫澈,此时此刻也是心潮澎湃不已,他的小舞还是一如既往的张扬,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 “小丫头,这般与众不同的你,我是真陷进去了!” 景墨染的眼神不断变换,从愕然到震惊,只觉心跳得好快,只觉体内的血液在可劲地叫嚣:“我想要她,想要陪在她身边,想要和她在一起!”然,他很快转为颓然。 一直以为自己的修为不过与她差了那么一点,想着只要他够努力,便能随时追上,甚至是超越她,可惜的是他大错特错,他们之间的距离远不止差一点,而是相差甚远,仿若隔了条目不可及的沟壑,永远都难以横跨而过,与她比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8:比姐还会编故事 “小丫头,我不会放弃的,你我之间有沟壑又能怎样?我要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决心!”心里是这么激昂地想着,可那颓败的情绪依然压着他,以至于他俊朗的容颜上显出了些许疲态,进而前进的速度慢下来不少。 洁白的雪花随风飘落,四周围白茫茫一片,但放眼望去,会发现数百多米外是片梅林。那梅林很大,似乎一眼望不到头。 梅香阵阵,云轻舞飘然落于地上,片刻后,罗刹凌空而下,在她数丈外站定。 “云公子可准备好了?” 罗刹嘴角泛起冷笑,幽幽地问。 “你准备好了吗?”云轻舞抱臂,浅声反问。 但她眸中神光却锐利得如两柄利刃,直直地刺向其胸口,这令罗刹恍惚间只觉心口传来一阵锥心之痛,痛不欲生。 她双腿不自已地打了个战栗,往后退出两步,暗道:“好凌厉的目光!” 云轻舞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冷冷的视线越过她,朝飘向梅林的那一抹高大身影瞥了眼,勾唇道:“其实五国武学比试中,倭.国的那位选手应该是胜出者,而你,只是屈居第二。但你们为了迷.惑我,就故意耍了些小手段,让你这个第二先试探我的路数,继而再由真正的第一来与我对决,乃至趁我功弱势之时取我的命,对吧?” “什么第一第二?五国武学比试中我是胜出者,自然由我打头阵,云轻狂,我不希望再听到你侮辱我之言。” 罗刹面部表情肃冷,狠瞪她一眼,厉声道。 “我是该说你傻呢,还是该说你傻呢?被人玩弄掌心还不自知,真是蠢得让人可怜!” 云轻舞眼底精光闪烁,低低笑道:“知道么?和你们这样的跳梁小丑玩儿,我其实没有一点兴趣,但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们总以为自己很了不得呢。” “云轻狂,你说话注意点!”罗刹吼道。 “生气了?真是,我说话向来极有礼貌,怎就需要注意了?”云轻舞精睿的眸光直逼向她:“想要算计人,就最好有那个能力,否则,就等着自食恶果!” 罗刹却没接她之言,而是抱好手中的似琴非琴的乐器,抬起素手在弦上拨弄了数下。 琴音铮铮作响,没什么曲调可言,却也无伤人的内力潜藏其中。 云轻舞神色保持原来的淡然姿势,依旧闲闲地站在原地,暗忖:“这是要施展弦术了吗?呵呵!拭目以待!” “你就没想起什么吗?”罗刹轻浅的声音在空气中响起。 “我要想起什么?” 云轻舞故作懵懂。 “你的家人。”罗刹幽幽地望着她,好心出言提醒。“我的家人…… ”云轻舞心里冷笑,表情却逐渐露出迷茫,启口道:“我有家人吗?”这就是她的伎俩吗?呵呵!要玩,那她就陪她玩玩! “自然是有的。”罗刹道。 “娘……娘在帮我缝衣,她头上有好多白发……”云轻舞佯装眸光呆怔,喃喃道:“娘,天黑了,您别再缝补衣物了,我再也不爬树掏鸟窝,这样衣服就不会被树枝勾破,您也就不会再这么辛苦了!对不起,娘,对不起……是孩儿让您受累了!” 罗刹注视着她,惨白的脸上带着一丝凄凉的笑意,眼波却宛若海水般深沉,轻轻道:“你娘已经死了。” “我娘死了?那……那我看到的是谁?” 云轻舞一脸伤心欲绝状。 “你看到的是她的魂魄。”罗刹心里好不得意,这就是修为高深?还没见怎么着呢,就已被她的弦术操控。她如玉的手指在弦上轻叩了两下:“而我就是她的魂魄。” “我娘的魂魄?”靠!就这么想占姐儿的便宜?弦术,扯淡的弦术! 九尾狐妖制造出的幻境都拿姐儿没法子,就这破弦术还想操控姐的意识,特么的还真是不自量力! 心下又是嗤笑又是鄙夷,脸上却依旧呈现出悲痛欲绝之态。 “我的心好痛,这是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按住心口,她颤声问。 “因为你娘是被你害死的,现在你看到她的魂魄,自然会感到心痛。” 罗刹说着,琴音不绝,似是要将人的心撕碎。 “没错,是你害死了你娘。” 云轻舞没有看向她,别过头冷笑。罗刹却在这时轻轻道:“你不敢看我?你作何不敢看我?因为你心里有愧,如若不是你淘气乱跑,你娘就不会为寻找你失足落入河中溺死。” “尼玛,比姐还会编故事。”云轻舞暗忖。 “你娘很孤单,需要你去陪她,你愿意吗?”罗刹蛊.惑道。 云轻舞重新看向她,跟着猝然阖上眼,轻声道:“我想去……却不能去……” 罗刹冷冷一笑:“借口,你不愿意去陪她,纯粹是你找的借口。” “不是,我不是给自己找借口,我没有。”云轻舞喃喃。 罗刹声音凄凄:“那你就去陪她。”默然片刻,她苍凉一笑:“你是舍不得世间繁华吗?” “我舍得……可我还是不能答应。”云轻舞配合着她的话。 “说来说去,你还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不愿去陪她。”罗刹叹气,云轻舞不语,她忽然冷笑:“你就是个自私的人,害死自己的母亲,害死唯一的亲人都不知悔改,只想着自己享受世间繁华,你根本不配活在世上?” 云轻舞凝向她,低声道:“你住口!你凭什么指责我?” 罗刹再度冷笑:“你敢说你不自私?你敢说不是你害死的你娘?你敢说你不是贪恋世间繁华?” 快了,她在加把劲,她就会情绪失控,而后她便可出手,直接取其命脉,隐忍,她得隐忍住,免得对方从从她铸就的弦术中醒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29:你就这点手段吗 叹息一声,罗刹续道:“你娘在哪里过得很苦,她很想你,而你却只顾着自个快活,这于她来说实在是可悲啊!” 云轻舞断然道:“你让我娘和我说话。” 罗刹心里一突:“我就是你娘的魂魄啊!”难道他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没被她的弦术惑住心神?眼里没产生虚幻?不对呀,他眸光时而呆怔,时而迷茫,应该已被她引入弦术之境了,奇怪…… 眉心微蹙,她倏地冷笑,拔高声音道:“你就是懦夫,不敢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负责……” “住口!”云轻舞怒声截断她之言。 罗刹轻笑:“你若不是懦夫,为何动怒?” 云轻舞语气低沉清冷:“我动怒是因为你虽有着和我娘一样的脸,却做出令人生厌的表情,还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知道自己是谁么?”罗刹警惕道。 “我是谁?”云轻舞心中嗤笑连连,这是不放心又一次试探她么?“我是云轻狂,这名字是义父给我取的。” 罗刹眯起眼:“知道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 云轻舞摇头。 罗刹放下心,轻拨琴弦,笑道:“我再问你一遍,你娘在等你,你可愿意去寻她?”没等云轻舞出声,她的声音忽然一边,转为婉转柔和:“孩子,娘想你,娘好想你啊!” “想我?娘在想我?” 云轻舞呆呆地低喃。 “你这不孝子,是你害死了我,为什么不愿意来陪我?”前一刻温柔无比的声音骤然间转为冷厉:“说你答应来赔我,快说!” “哈哈!”云轻舞大笑,她不想再陪对方玩小儿科把戏了,因为实在是太过可笑,让她无法再憋住,不得不放声朗笑而起。 罗刹见她时常,以为自己得手,高兴之下,正欲出手,熟料,云轻舞这时收起笑声,目光灼灼,盯向她道:“你就这点手段吗?”罗刹一只手紧握,指节捏得咯吱直作响:“你什么意思?” 云轻舞脸上笑容邪魅,挑眉:“你说呢?” “你没事?”罗刹厉声喝道:“你竟然没事,你竟然不受我的弦术影响!” “原来你刚才施展的是弦术啊?”云轻舞明知故问,露出一副令人牙痒痒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闲得发慌在那弹棉花呢!” 罗刹逼视着她的眼睛,怒声道:“从一开始你就在逗我玩儿?” “是啊,闲着无事,我就陪你玩会。”云轻舞耸耸肩,唇角含笑道。 “你找死!”罗刹拨动琴弦,目中宛若喷火。云轻舞不以为意:“这还没咋地呢你就如此生气,真是没意思!”罗刹突然加重指力,琴音顿时变得刺耳,周围空气仿若都在为之动荡,她一字字道:“我就还不信你能抵至过我的弦术。” 云轻舞淡然一笑:“你还想试啊?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罗刹凝视着她的眼睛,闭嘴不语,快速拨动琴弦,顷刻间杀伐声四起,她目不挪转,就那么死死地盯着云轻舞,似是在等待她神色生变,进入她的弦音之境。琴声连绵不绝,如崇山拔地而起,如江河奔腾;又若雄鹰高鸣,猿啼幽谷,琴音变幻莫测,忽然声声如泣,令人闻之落泪。 弦术,真正的弦术,唯有内力雄厚者能使出,它能乱人心智,能伤人于无形,非真正的高手很难不受其影响。 罗刹虽二十出头,可她体内却足有近七十年的内力,这是她的师父临终前,将自身一生修习的功力,毫无保留,全传输给了这唯一的弟子。然而,罗刹不知的是,在以武为尊的大晋,在云轻舞面前,她那六七十年的功力又能算得了什么? 衣袍翻飞,墨发飞扬。 云轻舞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脸上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罗刹见状,愈发催动内力,恍惚间,她似是多长出好几只手,而那些手齐飞速地拨动着琴弦,她的脸色随之在变,变得无比狰狞。 “唉!你的手就不累吗?” 云轻舞轻轻地叹息一声,语气慵懒道:“好无聊你知道不,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别再拨你劳什子古怪乐器了,它对我没影响。”罗刹闻她之言,先是一怔,接着脚下不稳,连向后退出数步,继而几声琴弦断裂声传出:“你……你……”垂眸看着一根根断裂的琴弦,看着自己染血的十指,她嘴角抖动,慢慢地抬起头看向云轻舞,一脸的难以置信。 眼前的少年不仅没受她的弦术影响,且几句话就令她心神燥乱,以至于琴弦骤然断裂,被自身内力反噬。 鲜血涌出嘴角,罗刹原本清秀的容颜瞬息间似是苍老了不少,面部表情渐变,目光也开始转为阴鸷狠毒,仿若随时都会冲向云轻舞,将其狠狠地撕裂。 “我怎么了?”云轻舞笑得无辜:“我还没出手呢,你就成了这般模样,这是打算向我认输么?” 罗刹咬牙道:“你休想!”随之,她一步一步逼近云轻舞,阴鸷的眸中寒光迸射,声音嘶哑又道:“想要我认输,你休想!” “哦,我知道了!”云轻舞丝毫不恼,微笑道:“那你这是准备拼尽全力,向我发出致命一击吗?” “怕了?”罗刹冷冷道。 云轻舞笑:“你看我的样子像么?”罗刹停住脚步,脸上时冷是怒,肤色变得苍白无比,声音艰涩,一字一顿道:“我、不、会、放、过、你!”看着她几乎透明的肌肤,看着她狰狞的面孔,听着她像锯齿般的嗓音,云轻舞嗤笑道:“你拿什么不放过我?就你现在的状况,能不能接我一招都难说,还自以为是地放狠话,果断笑死人了!” “咳咳咳……”罗刹连咳数声,鲜血自唇角不断滴落:“你少得意,我真正的本事你很快就会见识到!” “那就来吧,让我快点见识。”云轻舞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0:是很贪玩才对呢 罗刹:“你不怕死?” 云轻舞抚额,无语道:“你不觉得你问这话很无聊吗?还是说你不知用毒比试时,毒医婆婆也如你这般问过我?知道的话,我想我没必要再回答你一遍。”罗刹一愕,但转瞬恢复面目狰狞之态:“等会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你这是要和我生死较量了,好,我答应你,而你之言,想来远处的诸国观战者都听得一清二楚。”云轻舞语气轻浅,无波无澜道。 罗刹挺直背脊,道:“是,我们接下来是生死较量,而非单纯的比试,我罗刹绝不言悔!” “有志气,我是不是该为你鼓两下掌?” 云轻舞说着,还真就拍起手来。 “你这人还真是可恨得很!”罗刹咬了咬牙,狠声道。 “别废话了,要出手就快点。”云轻舞皱了皱眉,没耐心再和这找死之人啰嗦。 罗刹从一开始就被她云淡风清地辱到现在,此刻,一听她这话,哪还能继续忍气吞声?只见其身体突然一震,整个人立时如无物般飘起。也就在这时,一道霸猛劲气自她掌心当空劈下,紧跟着被她抱在另一只手中那似琴非琴的玩意,以电光火石之速朝云轻舞径直袭来! 云轻舞如苍松翠竹般站在原地,仅仅只是轻拂衣袖,那破烂玩意就蓦地弹向远处。 然,令她没想到的是,罗刹在那玩意里面竟还藏着一柄利剑。 轰然声响,明晃晃,泛着寒光的利剑被其握于掌心,挟着凛冽剑气,刺向她的面门。 剑风霍霍,似困兽临近死亡时发出的哀鸣。 寒光爆散,震得地上积雪骤然间四散而起。 云轻舞明眸半眯,心知这恐怕就是对方的杀手锏,是对方唯一活命的机会,然,她身形依然微动,还不忘在心中冷笑:“不是靠弦术杀人么,怎地,又玩起了剑术?而且还是暗招,真是上不得台面!” “云轻狂,你受死吧!” 罗刹双目赤红,挥舞着长剑,恶狠狠地道。 “这话该是我说才对。”云轻舞轻飘飘地嗓音扬起,同时再次轻抚衣袖,就见那凌空飞扑向她的身影,顿如断线的纸鸢往后飞出数丈远,而后自半空中重重地砸落在地上的积雪中。鲜血如红梅绽放,不多会染红了大片积雪,而罗刹就躺在血泊之中,双目大睁,已没了呼吸。 她若是还有一口气在,必会不甘心,不过,此时的她,也确实死不瞑目。 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真腊国赫赫有名的弦术高手,便这么命丧异国他乡,还是一少年之手。 远传观看比试的各国使臣,双目怔然,久久难以呼吸顺畅。 “吉原君,山木君该不会凶多吉少吧?”一身量中等的倭.国男子在吉原秀野身边站着,远远看到真腊选手就那么……就那么毫无还手之力地死在云轻舞手中,他惊得浑身僵硬,不自主地低声与吉原秀野道:“这大晋人的武学修为实在是太厉害了,山木君若真在其手中出事,于我大和民族来说,那绝对是一大损失!” 吉原秀野扫他一眼:“现在终止比试只会让天皇的脸面丢尽。” “可是……” “没什么可是,德川君若是有什么想法,等回故里后亲自与天皇说吧!” “吉原君,山木君是我的朋友,与您的交情可也不浅。” 被吉原秀野称之为德川君的男子有些不悦道。 “你们商定计划的时候,就该想到各种可能出现的后果。”吉原秀野道出一句,目光投向远处的落落白衣上,不打算再理会身旁的德川浩南。 距离他们数丈远的地方,月明泽和宫衍错开半步站在那里。 “轻狂的修为似是大有精进。” “嗯。”媳妇儿每日勤于修炼,又有丹药做辅助,修为大增那是必然的。 “她有点贪玩。”月明泽不知怎地突然来这么一句。 宫衍唇角弯起,眸光寵溺:“是很贪玩才对。” “看着她那般捉弄真腊选手,我是既担心又紧张,却不成想她一句话就气得人被内力反噬。”月明泽笑道。宫衍锁在他家媳妇儿身上的眸光尤为潋滟:“等你真正了解她后,就会知道她只要能说出口,就定能办到。” 月明泽抿了抿唇,看向他道:“殿下刚才难道一点都不担心,紧张?”再了解她,再知道她能力不俗,该担心还是会担心,该紧张还是会紧张,这是关心她,在乎她之人的本能反应。 “有的。”宫衍唇齿间轻溢出两字。 他有担心,有紧张,但他更坚信媳妇儿不会出事,且有他在这看着,一旦发现事色不对,他会第一时间挡在她身前,万不会让她身陷险境。 天色逐渐转暗,雪花徐徐飘落,宫澈的目光凝注在云轻舞身上一刻都不曾挪开:“他的修为竟这般了得了!”沐瑾闻言,笑了笑,道:“比之在宫学那会确实又提高不少。”宫澈沉默片刻,问:“你和轻狂似乎很要好?” 沐瑾微怔片刻,弯起唇角道:“他是我们一家的大恩人。” 宫澈:“怎么说?” 沐瑾转向他,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殿下不知?” “我该知道什么?”宫澈和他说着话,目光却依旧落在远处那一抹白衣上。沐瑾笑笑,道:“或许我没有与殿下提起过吧!”微微顿了顿,他续道:“我的小外甥是轻狂所救,就是时至今日,那小家伙还住在宁远侯府不愿回沐府呢!” 经他这么一提,宫澈瞬间大悟:“这事你有与我说过。” 沐瑾扯唇笑了笑,没再接话。 良久,宫澈用亲昵的语气轻唤:“瑾……” “嗯?”沐瑾转过头,看着他俊逸的侧颜,眸中染上不解:“殿下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宫澈轻轻地点了点头,道:“你说有关轻狂和太子之间的传言是真的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1:认真的舞儿最美 沐瑾神色微怔,过了会,略显迟疑道:“是不是真的……想来只有当事人知道。”难道宁王对小丫头有意?不,不对,准确些说,是对‘轻狂’动了那个心思? 他正在琢磨宫澈的心思,对方的声音便扬起:“瑾,说句不怕你笑话的话,我……我自初见轻狂那日起,就觉得他是我生命中的那个人,而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种感觉愈发明显。我知道就我的身份而言,有这样的想法不是什么好事,但动了心就是动了心,想要收回很难……” 宫澈的眸光渐变怅惘,声音里透着毫不掩饰的温柔:“在宫学复选考核中,若不是轻狂救我……我恐怕已经不在了……当得知他坠崖那刻,我的心似被人生生剜掉一块,痛得无以复加,但我告诉自己,他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一并告诉自己,再次见到他我一定会向他道明我的心意。” “殿下……”他果真对轻狂起了心思,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一想到宫衍知晓宫澈对云轻舞有意,沐瑾禁不住打了个冷颤,试探着问:“殿下对轻狂表露心意了?” “说了呢,不过他并没有接受。”宫澈苦笑。 沐瑾暗忖:“小丫头自然不会接受,她喜欢的只有那人。”想到自己埋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感情,他唇角不由也泛起抹淡淡的苦笑,道:“轻狂不是个愿意将就自己的人,她若喜欢一个人,若爱一个人,绝对会不顾一切去喜欢,去爱,作为朋友,我不希望殿下受伤,也不希望轻狂受到什么伤害。” “你认为我会伤害他?” 宫澈讶异,片刻后,他摇头自嘲:“旁的先不说,单就他今日的作为,我也不能拿他怎样。”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着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沐瑾面露尴尬,语气颇为诚恳地解释。其实,他还真有那么点担心身旁之人会使用些过激手段,迫云轻舞就范。如若再被其发现云轻舞的真实性别,那么……那么无疑令其愈发想要成就心事。 “你不用解释什么。”宫澈脸上浮起抹温润的笑容,缓声道:“我知道你那么说是为我好,免得我一时按捺不住做出令自己后悔的事。” 沐瑾静静地听说着,并未打算再多说些什么,免得一不留神言语有失。 漫天雪花飞舞,云轻舞提步,神态宁静如水,走至罗刹的尸体旁,轻轻摇头道:“我并没有想过要杀你,是你自己非得上赶子送死,我没得法子只能成全你了!”她叹息一声,抬眼望向远处的梅林:“山木君,你不出来,是打算与我在梅林中比试吗?”她声音不大,却因为启用了内力,因此传得很远。 她相信对方听得见她之言。 “好吧,你等着,我这就来。”唇角微启,她道出一句,身形已然朝梅林所在的方向前行。 踏雪无痕,云轻舞全身笼罩在清冷的月华下,俊秀的脸上无半点情绪。 景墨染凝望着她的背影,目中神光幽沉而复杂。 知道自己和她之间隔着横跨不过的沟壑,知道那道沟壑很宽,可刚才那一幕,是真的打击到他了!轻轻拂袖,就将对手击败,且自身居然没出现半点变故,此等修为,他就算没日没夜的修炼,就是拍马也赶不上啊! 景墨染愈想,一颗心愈沉。 真腊选手那一招若是直击自己,他多半接都接不住吧? 呵呵!她修为高绝,他清楚,一直清楚,可高到这般匪夷所思的地步,还被他亲眼看到那一幕,仍深深地震撼着他的心神,令他自惭形秽。 美好如她,优秀如她,他配拥有她么?配合她在一起么? 景墨染忽然间就生出质疑,质疑他这个人在云轻舞眼里,是否有可取之处? 闭上眼,他抑制住满心苦涩,陷入沉思。 云轻舞走得不急不缓,眸光直直看向前方,仿若穿过淡淡月华,穿透那看不到头的密林,已然锁在倭.国那位忍者身上。她此时的目光说不上魅.惑也说不上冷寒,却让人不自已地觉得在这双眼的凝注下,世间万物,皆瞬息间变得不值一顾。 这双眼不仅洞悉了一切,同时还将一切尽掌控于手,任谁在这双眼面前,都只能深感无能为力。 即便你很喜欢她、爱她,即便你很怨她、恨她,也影响不了她情绪分毫。而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说明,她眼下正处于高度集中之中,正认真对待某一件事。 在她的人生准则里,一旦某件事被她认真对待,那么……她决不允许自己出现差池。 落梅如雨而下。 山木青男隐身于茂密的梅林中,眉头剧烈地震动着,他知道自己的对手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周围的梅树仿若被浩然之气所鼓动,梅花脱落枝头,花雨更甚。 萧杀之意好不浓郁! 云轻舞步履依然悠缓,就像是闲庭信步一般。她身上不见有丝毫剑气,也不见有丝毫杀气,可她给山木青男的感觉确实浩然剑气凌空,铺天盖地压下。“我很想见识山木君的忍术呢!”明眸染上丝浅浅的笑意,她唇角微弯,宛若温润雅致的君子,背负着双手,俊秀容颜之上,满满都是书卷气,及傲然之气。 白衣落落,清逸绝俗,如临凡的神祗,无丝毫尘世气息。 说起来,像她这样空灵的人儿,本就是神明之寵儿,又如何能被那些污浊之物沾身? 伸出手,云轻舞两指随意一夹,紧跟着那两指扬起,一枚红艳的落梅如离弦之箭,自她指间飙出。很快,有利器划破衣物的细微声响飘入她耳里:“我知道忍者擅于隐藏,继而在隐藏中偷袭对手,山木君刚有领教我的能耐吧,那么还要继续藏起来吗?”清越的嗓音扬起,她眸光悠远淡然,照旧朝前而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2:自大,生死较量 白衣落落,清逸绝俗,如临凡的神祗,无丝毫尘世气息。 说起来,像她这样空灵的人儿,本就是神明之寵儿,又如何能被那些污浊之物沾身? 伸出手,云轻舞两指随意一夹,紧跟着那两指扬起,一枚红艳的落梅如离弦之箭,自她指间飙出。很快,有利器划破衣物的细微声响飘入她耳里:“我知道忍者擅于隐藏,继而在隐藏中偷袭对手,山木君刚有领教我的能耐吧,那么还要继续藏起来吗?”清越的嗓音扬起,她眸光悠远淡然,照旧朝前而行。 山木青男朝自己被破损的衣袖上看了眼,双瞳开始收缩。 梅花,一朵小小的梅花花瓣,在对手手中却化成了一柄锋利的暗器。 他可以想象得到,若对方想要他的命,此刻他要么已毙命,要么就是身受重伤。 输了,这还没比试,他就已经输于对方,这于他来说实在是种耻辱。 身形一闪,山木青男神不知鬼地换了隐身之地。 “山木君,你不是我的对手,如若想活命,就主动认输吧!”云轻舞轻淡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自唇齿间缓缓溢出:“未出手之前便生怯,是武者的大忌,山木君,我觉得咱们已没交手的必要了。” 又是一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看来,你还想见识下我的能耐,成,我现在就成全你。”云轻舞这一声可不简单,而是合着她外放的杀气波动,如乌云罩顶,向一处席卷而去。那一处正是山木青男新的藏身地。 山木青男的心口窒闷得厉害。 怯了? 他已经怯了么? 他果真怯了么? 没有,他没有心生怯意,也不可以生出怯意,他是大和民族的骄傲,是天皇寵信的臣子,他有自己的使命,得义无反顾地迎接自己的使命,所以,他要赢得这场比试,绝不能认输! 做好坚强的心理建设,山木青男又是一闪,轻松地躲开了云轻舞的杀气攻击。 “云公子想见识忍术,在下不会让您失望!”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梅林上空荡漾,云轻舞长睫动了动,暗忖:“有意思,前一刻已生怯意,这眨眼功夫就重拾自信,是个不错的对手。”神识外散,还别说,她真没探出对方此刻的藏身地。 凝神静气,她眸光放空,全身心感知着对方的气息。 忽地,左后方有危险传来,云轻舞确定那危险来自山木青男,虚无的目光瞬间恢复清明。 她轻启唇,淡淡道:“要我说出你现在的方位吗?” 回应她的除过落梅,就是呼呼的风声。 山木青男攥紧手中的武士刀,以极快的速度,无声地向云轻舞后背刺来。然,就在他以为将要得手时,云轻舞脚尖点地,朝前轻盈地飘出两丈多远,待翩然落地时她身形一转,正好对上山木青男惊愕的面孔。 “忍者确实适合搞偷袭。”她表情淡然,勾唇道。 “云公子这是在侮辱我大和民族的忍术?”山木青男一脸森寒道。 云轻舞闻言,冷笑:“侮辱?难道云某有说错吗?” “我大和民族的忍术博大精深,岂是云公子认为的那样!” 山木青男的语气很不好,在他看来,偷袭只是一种杀敌的法子,却被云轻舞说成是见不得人的手段,这实在有悖于他的认知。 “咱们也别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还是手底下见真章的好,青木君意下如何?”云轻舞提议。 “在下用的只是一种制敌的手段,并非是偷袭。”山木青男固执地在纠正云轻舞对于认输的认知,闻言,云轻舞低笑:“偷袭确实是一种制敌的手段,如若在有需要时,我也会采用这种手段来对付敌人。” “……”山木青男神色变换,半晌未语。 云轻舞抬手在腰侧一按,玉心剑立时跃然玉手:“让我们真正比试一场吧!”握紧手中的剑,她傲然而立,凝向山木青男道。 剑光凛凛,杀气轰然爆溢,全然汇聚在她身旁,形成狂风一般的漩涡。 山木青男目光幽沉,盯向她道:“生死较量。” “你若打定主意,我没意见。”云轻舞淡然回他一句。 生死较量么? 一个两个都想要她的命,不,不是要她的命,是想将大晋的威严踩在脚底,让自己的国家在他国土地上扬威。 “我不会手下留情。”山木青男一脸萧杀道。 云轻舞语气轻浅,神色清冷:“青木君尽管出手。”身处杀气横溢的漩涡中心,她整个身躯都爆散出浩然劲气!山木青男握紧武士刀,提气,瞬间便到她近前。云轻舞眸中闪过一阵杀意,玉心倏然自她手中窜出,凌空旋转,在她的劲气催逼下,怒冲向天际! 细薄的剑身穿梭于空气中,受其挤压,发出一连串响亮的铮鸣声,那声音如神明动怒,动用神器击发而出,轰击在山木青男身上。 山木青男如鬼魅一般,迅捷地躲避开去。 云轻舞目中神光如炬,玉心眨眼窜至数十丈高空,继而在她双手催动下,凌空倒冲而下! 轰然声响,强烈得仿若能将整个梅林震碎! 山木青男表情肃穆,全力应对,且寻求合适的机会进行反攻。 熟料,那袭向他的剑气猛烈到了极致,他只觉胸口一阵翻滚,张嘴就喷出口鲜血。 稳住倒飞的身形,他暴喝一声,甚至倏地翻转,攥紧武士刀刺向云轻舞! 云轻舞右手扬起,直指天际,登时,潮涌般的劲气,再度压下山木青男。 山木青男霍然挥刀,凛凛刀锋如滔天巨浪,与压下他的霸猛劲气碰撞到一起,轰鸣声阵阵,云轻舞不由皱了皱眉,就在这时,山木青男似是抓住了机会,挥刀径直砍下她。 “青木君果然不可小觑,云某佩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3:你不知道的多了 山木青男迎上她的目光,嘴角紧抿,默不作声。对方外散出的劲气霸猛强悍,致使他连手中的武士刀都抽不出,这还需要道明输赢吗? “不可能!”他不可能认输! 山木青男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明知输得一败涂地,可要他开口认输,决然办不到! 云轻舞冷冷一笑:“青木君够硬气。”说着,她飘落于地,同时间抬腿踢在山木青男的武士刀上轻轻一踢,登时,山木青男只觉掌心一震,武士刀瞬间脱手,飞出数丈远。 胜负已分,要不要就此杀死山木青男,与云轻舞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因为对方的骄傲,还有那狗屁武士道精神,会让其作出适合他自己的抉择。 她……还是给这位尚算不错的对手,留最后一点尊严吧! 于是,她洒然转身,准备走出梅林,但就在这时,一抹红光以肉眼不可及之数,自山木青男身后划过,蓦地,山木青男就觉得体内有股喷薄欲出的力量,急于找宣泄口。想到有可能扭转此刻的败局,他眼底寒光迸射,催动起这股强猛劲气来。 拳头旋即送出,宛若雷电裂空,击向云轻舞后心。 这一拳来得相当快,云轻舞心念电转,意识到危险临近时,心下一突,眸光随之变得尤为凌厉。 错开身,她稳准心神,险险避开其拳风。 两人相隔数步远,面对面而立。山木青男如魔立世,一双手似光似电幻化出无数光影,朝云轻舞层叠而压! 云轻舞神色冷然,收起玉心,亦出双拳,其速度与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的拳尚未及对方的身,凌厉的拳风就已令山木青男难以平缓喘气! “我本想给你留最后一点尊严,没想到,你反想杀我!”冷若冰渣的声音自云轻舞唇中溢出,又一道霸猛拳风招呼向山木青男! “尊严?自你踏入梅林那刻,在你对我我说第一句话时,我的尊严就已被你踩在地上。” 山木青男双目赤红,决然地迎向她的进攻,熟料,云轻舞前一刻击来的一拳,豁然间在他面前炸开。他闷哼一声,云轻舞拳势推进,将他往后击飞了出去。然,山木青男并未倒下,而是飞退至数丈外稳住身形,大笑道:“想杀我,你办不到!” “是么?那我倒要看看我能不能办到。”云轻舞冷冷一笑,拳风再出,山木青男迎击,却发觉自己的双掌就像是触碰到厚重的石壁一般,丝毫无法撼动那袭向自己的威压。 云轻舞眸光锐利如剑,体内真气如怒潮汩.涌,无穷尽地朝他压下。山木青男哪敢怠慢,身形灵活一转,顿如一条游蛇,层叠掌影旋即而出。两人眨眼功夫,就对接二十多掌! 每一掌轰然作响,怒意冲天! 许是他体内那股力量足够给力,他终还是抵制住云轻舞致命一击。 云轻舞面不改色,未退后一分,而是不断地进攻,朝山木青男压去。强猛的劲气自体内全然爆散,袭向这不知好歹的东西!若说方才她有所保留,那么这一刻,她催发出的力量,就是全身心地投入。 “想不到你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 山木青男喟叹。 云轻舞冷笑:“你想不到的多了。”她言语讽刺,令山木青男面色骤然生变,变换掌法,亦使出周身所有力量,迎接她的进攻!在那股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窜入体内的强猛之力作用下,山木青男与云轻舞愈战愈烈! “他怎会突然间这么厉害?” 远处,月明泽低声道出自己的疑惑。 宫衍修眉微皱:“是挺奇怪的……”顿了顿,他声音低沉幽冷:“不过,我似乎有看到一道红光自他身后闪过。” “红光?”月明泽疑惑:“什么红光?” “我不能确定。”宫衍冰寒的星眸半眯,沉思半晌,道:“那道红光或许是九尾狐妖。” “九尾狐妖?妖……狐妖……”月明泽满目愕然,转向他问:“世间有妖?而且是九尾狐?”古籍中是有对神妖魔什么的记载,可那不是传说么…… “有。”宫衍颔首,俊美的脸上表情凝重:“当初我们之所以坠崖,就与九尾狐妖有关。” 月明泽闻言,心有余悸:“那个黑袍人是九尾狐妖?” 宫衍颔首:“没错,她还是绝门门主。” 月明泽怔住:“绝门?” 宫衍:“血幻宫向绝门下单,欲取轻狂的命,没成想,绝门门主会亲自出马。” “那……那轻狂这会儿是不是会有危险?”月明泽担心地道。 “我只是怀疑九尾狐妖有可能出现在梅林,有可能在山木青男身上做了什么。”他相信他的舞儿不会有事,也支持她在实战中提高战斗值,不过,但凡有不对劲,他都会立时立刻护她周全。 月明泽眉头微皱:“既然有那个可能,我们还要在这静观其变吗?” “绝门已灭,九尾狐妖元气大伤,就算她刚才有助于山木青男,想来让其支持不了多久。再者,轻狂需要实战来检测自身修为,我们先看着就是,免得影响到她作战,进而在诸国落下口实。” 宫衍语气轻淡,但字里行间满满都是对媳妇儿的信任:“相信她!” 冬夜的风刺骨寒凉,清冷月华如水流泻,因为皆有功力傍身,远远观看云轻舞和山木青男比试的诸人,视力全然不受这朦胧月夜影响。再说了,月色皎洁,照在漫漫白雪之上,让这朦胧的夜色亮堂了不少呢。 “你没发现什么吗?” 宫澈略带些疑惑的声音在沐瑾耳边响起。 “殿下何意?” 沐瑾不解,可话一出口,他脑中立时闪过一道灵光:“倭.国那位武者看起来有些怪。” “嗯,我也是发现他突然间好像功力不弱,可怎么想都想不通他为何晃眼工夫变得如此了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4:狠,欲玉石俱焚 宫澈望向梅林中交战的两人,语带犹疑道:“难道他之前有所保留?可这明显说不过去。” “殿下说的没错,但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沐瑾拧眉思索,如实道。 宫澈没再做声,心神全锁在远处那一抹白衣上。 爆散的劲气如同凶恶的巨蟒袭涌而出,导致他周围不计其数的梅树刹那间被炸得满天横飞。 云轻舞宛若闪电,身形凌空飞舞。 双手运力,将那漂浮满天的碎木卷起,形成一结实、超大的球状物,扬手击向山木青男。 轰然声起,那球状物在靠近山木青男时,四散而开! 武士刀不知何时再度握于他手中,云轻舞见状,嘴角勾起抹冷嘲的弧度,手心一翻,亮出玉心,倾注真气与剑身。 玉心剑法,她要让这不见棺材不掉泪的家伙,好好尝尝玉心剑法的厉害! 剑风霍霍,她一剑挥出,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乍停,整个天地间唯一的声响,是她手中这一剑发出的。宫衍、月明泽,宫澈、沐瑾,以及景墨染心头,不约而同腾起兴奋之感,一个个睁大眼,想要看清楚云轻舞这一剑的威力。 “好玄妙,好高深的剑术!” 吉原秀野眸光幽沉不见底,面部表情肃穆,心中暗叹。 厚重的剑芒将山木青男包围在其中,他握紧手中的武士刀,皱眉想着破解之法,熟料,云轻舞挥出的那一剑便在这时,如怒龙冲出云霄,当空斩下! 痛!剧痛刹那间传遍全身。 山木青男硬生生地挨了这一剑。左肩到后背,被锋利的剑锋划过,如若不是他电光火石间闪避及时,此刻,他毫无悬念地已然丧命。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袍,张开嘴,他直接喷出口血箭,那血箭在空中散落而开,化作朵朵极致妖娆的落梅,朝云轻舞面前袭来。云轻舞冷眸半眯,长剑随意挥出,落梅点点倏然消散全无。 趁这个工夫,山木青男提气飘出老远,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云轻舞盯着他,凛然剑风紧随其后。 伤口吃痛,再添新伤,山木青男被其剑风所迫,只觉再无退路。然,他脸上并未出现惊慌,丝毫都没有,细观之下,居然甚是宁静!云轻舞警惕地看着他,越是遇到这种反常的情况,越是不能掉以轻心,这是她从曾经的战斗中总结出的经验。 “媳妇儿,务必要多加小心!” 宫衍启用密音入耳之术,叮嘱他的舞儿,叮嘱他的宝贝。 “我会的。”云轻舞唇角微抿,以密音回他一句。 同时间,她手中玉心剑势不减,寒光凌厉,如风似电,刺向山木青男面门。山木青男嘴角漾出抹诡异的笑,倏地展开双臂,身上衣袍鼓起,束发的木簪脱落,脑后发丝狂舞,这一刻,他就像是真正的地狱之魔,眼波宛若死寂的潭水,无波无澜,看不出半点情绪。 云轻舞剑势再变,似苍穹上展翅的雄鹰,又似林中的猛兽,威势愈发凌厉! 近了,两人最后的一击近了! “云轻狂,我要和你同归于尽!”山木青男心中如是道。 血液在叫嚣,体内功力在汇聚,他打算玉石俱焚。而这无疑是自杀式杀人! “山木君……”吉原秀野眼里闪过一抹不忍,很快这么不忍被悲痛取代。 他清楚这是山木青男最好的结局,所以……他不能阻止,亦没理由阻止。他们是天皇的臣子,为天皇尽忠,为大和民族舍身,是他们一生的宿命,也是他们的荣耀。 云轻舞有不好的预感:“这人是打算和她同归于尽么?”眸光微闪,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冷,暗忖:“胆识值得夸赞,可惜,她不会作陪!”瞅准山木青男自爆之际,她手腕翻转,剑势倏然撤去所有花招,径直刺进其胸口,在劲气作用下,山木青男连连后退,最后被钉在身后碗口粗的树干上,花雨急剧飘落,他惊骇,他难以置信,就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可以和对方同归于尽,却不成想,对方突然来那么一招,是他大意了…… 口中的血不时溢出,他脸上一阵抽搐,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我……我敬服你的剑术……同时……同时敬服你的人品,我……我输了……”他还是亲口道出自己输了,但这一刻,他没有不甘心,他是心服口服,认输在少年的修为和人品下。云轻舞俊秀的脸上不见丝毫得意,她嘴角动了动,叹息道:“从一开始你就输了,而你却坚持与我一战,或许我不能理解你为何如此执着,又为何突然间功力大增,但我想这是你的选择,那么我只好选择尊重。” “我……” 山木青男还想再说些什么,口中却已发不出声音,慢慢的,他苍白的脸上露出抹浅淡的微笑,阖上了双目,头低垂了下来。在生命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了妻子抱着爱子坐在樱花树下,等着他回家,似乎听到他们欢快愉悦的笑声…… “山木君!”吉原秀野忽然出现在山木青男身旁,声音里难掩悲痛唤道。 云轻舞见状,脸色变了变:“吉原君竟然也是忍术高手。”她声音很轻,听不出什么情绪,闻言,吉原秀野隐去眼里的悲色,看她一眼,道:“高手谈不上,只是略懂皮毛罢了。”云轻舞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山木君是个不错的武士。” 吉原秀野没有出声,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脸上渐显凝重之色。 窗纸上月影斑驳,云轻雪靠着厚实的软垫斜倚在牀上,眉眼微蹙,叹道:“今日的宫宴一定很热闹!” 闻她之言,彩青、彩碧互看彼此一眼,谁都没有吭声。 就在一个时辰前,她们有听外出打探消息的小丫头禀报,说宫宴上发生了大事,而那件事与皇后娘娘有关,她们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将知道的告知主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5:我得好好惩罚你 “瞧你们的样子好似有话与我说。”云轻雪不经意间抬眼,看到两人奇奇怪怪的表情,心中生疑,不由挑眉道:“说吧,是不是宫宴上有发生什么事。” 彩青抿了抿唇,上前低声道:“主子,皇后娘娘在宫宴上闹了。” “是因为看到云轻狂?”云轻雪问。 长平公主在宫外惹出的事,导致皇后手中的凤印被文帝移交到雯贵妃手中,且令四妃协助雯贵妃打理后宫事务,虽说这事没有公开说,但在皇宫之中,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因此,云轻雪知道并不足为奇。 彩青点头。 “我那姑母也真是的,明明是长平惹出的事端,她反倒责怨起旁人,这下好了,恐怕不是失去凤印那么简单了吧!” 云轻雪轻抚着平坦的腹部,面无表情低语道。 “皇上说皇后娘娘犯了癔症,让太医给好好瞧瞧呢。”彩青小心翼翼地道。 “癔症?这也就是说我那姑母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走出丽宛殿了。”在她的印象里,姑母城府之深,是她远远不及的,可今日却做出如此糊涂之事,还真让她没法相信。云轻雪陷入沉思,半晌,她问:“老爷没在宫宴上多言吧?” “没有。”彩青如实回道。 “这就好。”祖父早已致仕荣养,四叔因为四婶没了官职,日后也再难在朝中谋差事,现如今,云府直系唯靠她的父亲支撑着,大兄虽文武出众,可要出仕怕是得等到明年了,而她想要在这宫里过得安稳,娘家是必不可缺的依仗,所以,她不希望父亲因姑母犯错在皇上面前说些什么,从而惹得龙颜动怒,影响其仕途。 云轻雪眉眼低垂,暗自计较着。 “主子,长平公主在宫宴上不管不顾,直接出言指责云公子,好在宁王殿下及时出面,才将其制止。” “她那性子全是姑母寵出来的,做事全想着自个,如今整出这么大的事儿,要是还不知悔改,一辈子怕就毁了。” “主子说的是。” “云轻狂是不是在宫宴上大出风头了?” “听说有五个国家提出比试,云公子迫不得已之下接下他们的挑战,在音律,书画,棋艺上全胜出了。至于后面的用毒比试,及武学比试,暂时不知结果。”彩青说着,微顿片刻,压低声音续道:“有位百济的公主想做咱们殿下的女人,在宫宴上直接向皇上提出,要与太子.妃比试跳舞,但太子.妃没在宫宴上,她就提出让云公子这位义兄代替太子.妃和她比试,结果……” 云轻雪来了兴趣,挑眉问:“结果怎样?” “结果那位百济公主被云公子比作成舞姬,还被云公子好一番言语羞辱,弄得百济公主没脸得很。”彩青声音略带丝激动道。 “一个外族的下.贱.胚子也敢妄想做太子殿下的女人,心倒是不小呢!”云轻雪目露鄙夷,凉凉地道出一句。 彩碧这时与彩青道:“好了,主子现在受不得累,别再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惹主子心烦。” “没什么。”云轻雪摇摇头,没再说话。 胜负已分,诸国派来观看比试的使臣,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返回宫宴现场,宫澈想要等心中的人儿一起,却迟疑片刻后,招呼沐瑾运起轻功飘离而去。月明泽则与宫衍打了声招呼,有眼力见地撤人,他可不想做被人嫌弃的那一个。 步出梅林,云轻舞远远地就看到自家男人。 身形颀长挺拔,临风而立,衣袂飘飘,墨发轻扬,俊美的容颜上挂着抹温柔寵溺的笑,正目光灼灼地望向她。 云轻舞甚至发现,在看到她的一刹那,男子璀璨星眸微微上挑,目光潋滟,闪过无数绝世芳华。 “殿下……”她想唤衍的,又担心被人听到,只好选择这最正常的称呼,不过,她唇角挂着浅笑,步履略有加快,朝他行去。他候在那里,从武学比试开始,他就在观战,她知道,他是在担心她,怕她有个万一,好及时出现护她周全。 傻男人,她就有那么挫么? 需要他时时牵挂,总那么放不下心? 心里虽是这么念叨着,但她却感到极其甜蜜、幸福。 宫衍站在原地不动,只是伸出大手递向爱到骨子里的人儿,然,云轻舞调皮地摇摇头,并未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他温热厚实的掌心,她道:“走吧。”宫衍勾唇浅笑着,那笑如莲绽放,美得令人迷醉,美得令人一刻都挪不开眼。 “你很棒!”薄唇微启,他赞道。 “谢谢!” 云轻舞莞尔一笑:“你快回宫宴去吧,我有些困了,就不过去了。”宫衍牵过她的手儿,戏谑道:“玩得够痛快吧?”云轻舞嗔他一眼,哼声道:“我哪有玩儿,我那是办正经事好不好。 ” “没玩吗?”宫衍勾唇:“明明可以早点结束,你却和人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猫捉老鼠?没有吧,你肯定看错了!” 她才不要承认自己是在玩儿。 宫衍自喉中发出低笑。 “真傻,就不怕着凉么?”云轻舞感受到他身上的凉意,低声嘟囔一句。宫衍顿住脚,转头看向她:“你这是在关心我?”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我几时没关心你了?”宫衍笑道:“媳妇儿最好了,我一直都知道。”说着,他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笑得好不温柔。 云轻舞瞪着他:“傻子。”意念起,两人豁然消失不见。 风儿轻拂,花香扑鼻。 两人出现在空间的院落里,宫衍没再忍住,扣住她的后脑勺儿,低头就吻了起来。良久,他才移开脸,眸中浓情流转,声音略带些沙哑道:“晚上我得好好惩罚你!” “我又没做错事。” 云轻舞面如桃花,嘟起嘴儿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6:杀了他或者自杀 宫衍捏捏她的鼻头:“让我提心吊胆就是你的错,你就等着接受惩罚吧!” “霸道。”云轻舞吭哧道。 “只对你霸道。”宫衍暖笑。 云轻舞瞪着他:“不讲理。” 宫衍闷笑:“只对你不讲理。” “你太坏了,我打算……”云轻舞鼓起腮帮子,后话尚未道出,就被宫衍在唇上啄了一口:“你打算怎样?是让我睡书房,还是和我一个月不说话?我可告诉你,你要真那样做,那就是在对我施行家庭冷暴力,这样是不对的!” “还冷暴力?如果有可能,我想直接施行家.暴呢,看你还敢动不动惩罚我。” 云轻舞撇撇嘴道。 宫衍故意曲解她话中之意,搂紧她,在她耳畔低喃:“我喜欢被你家.暴。”在‘家.暴’两字上,他发音极其*。 “喂,你别这么无耻好伐!” 云轻舞抬脚在他小腿上轻踢了下,道:“咱们该出去了,宫宴尚未结束,你是一国太子,那样的场合不得缺席。”音落,两人闪身出了空间。 丽宛殿,皇后自宫澈离开后就一直端坐在榻上,不曾说过一句话。 “主子,按着时辰,宫宴怕是快结束了。”玉檀恭敬低微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皇后怔了怔,这才挪目看向她:“具体还有多长时间?” “最多半个时辰。”玉檀回道。 “本宫知道了。”皇后低垂着眼帘,好一会才道出一句。玉檀侍立在旁并未离去,只见她嘴角动了动,有些迟疑道:“主子,那今晚还要动手吗?”皇后抬眼,疑惑地看着她:“动手?我有要你今晚做什么了吗?” 玉檀小心翼翼地道:“主子您忘了吗?” “本宫忘了?本宫有忘记什么?”皇后喃喃,忽然,她眼神变得清亮:“你说,本宫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她肯定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可是……她怎会忘记呢? “主子,您打算今晚对……”玉檀靠近她,小声嘀咕了几句。 皇后的神色立时变得幽沉:“本宫要真那么做,你说四殿下会怪罪本宫吗?” 玉檀道:“这件事于四殿下来说只有益处,奴婢相信四殿下知情后,定会赞成娘娘之举。” “那就照原计划行事。”皇后拿定主意,脸上表情冷凝道:“我不要背上癔症之名,不要整日呆在这殿里,我要看到四殿下荣登大宝,我要我的长平不再受委屈。至于皇上,我会让他活着,对,我会让他好好地活着!” “是。”玉檀应声。 片刻后,她又道:“主子,披香殿那条线奴婢以为该掐了。” 皇后问:“露出马脚了?” “在今个的宫宴上,奴婢发现那丫头一看到皇上就脸色发白,如此明显的异样,雯贵妃不可能发现不了。”玉檀道。 “既如此,就除掉吧,免得留下后患。”皇后没有多想,直接下来命令。 玉檀低应:“等今晚过后,奴婢会寻机动手。” “你看着办就好,但要记住,不能拖得太晚,以免夜长梦多。”皇后叮嘱。 “奴婢省得。” “你们都下去吧,本宫想一个人坐会。”皇后摆手,玉檀、玉青行礼告退,待两人快要走出内殿时,背后又传来皇后的声音:“谨慎行事,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玉檀回头应声是,与玉青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门外。 寒冷的夜风透过窗棱缝隙吹进殿里,长平公主蜷缩在牀尾,眼睛哭得像两个核桃一般。 “知道自己有做错什么吗?” 突如其来的冷然嗓音,惊得长平公主身子一颤,然,转瞬她似抓到救命稻草一般,连滚带爬从牀上下来,光脚急奔向来人:“帮帮我,你快帮帮我!”她想要抓住来人的胳膊,奈何一接触到对方冷漠,甚至带着厌恶的眼神,吓得在其两步开外生生止步。 “帮你?我不是都已经帮过了吗?” 明华仙子的冷眸中聚满嘲讽,定定地凝向她。 “我……我不要喜欢那个癞蛤蟆,我不要喜欢他,虽然……虽然父皇有拒绝他求娶我,可我,可我一看到他就心神失控,我……我不要这样的感觉,我不要……” “那就杀了他,或者杀了你自己。”明华仙子看着她,一动不动。 冰冷的目光沿着她的脸寸寸向上,最终锁在她畏惧,无助的眸子上:“知道么?你今晚的举动令我很不高兴。云轻狂是你能指责的吗?就是我在她面前,也不敢言语不敬,你倒好,竟然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一句有一句指责她的不是,你说你有没有错?” 长平公主被她质问得不由想起宫宴上发生的事,登时,忘记所有恐惧和不安,厉声道:“指责他?难道我有错吗?是他害得我当街做出那样的事,是他害得我母后丢了凤印,是他让父皇厌弃了我的母后……比之他对我做的,我指责他几句有什么错?” “啪!” 明华仙子隔空就甩了她一巴掌,冷声道:“知道她是谁么?知道你口中的云轻狂是谁么?” “他是野……”长平公主口中的‘野.种’二字还未道完,脸上再次挨了一巴掌。 她踉跄着后退了数步,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明华仙子:“你凭什么打我?我是公主,你凭什么打我?” “公主?”明华仙子嘲讽一笑,道:“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可怜虫,是个蠢得无可救药的祸害!” “你放肆!” 长平公主吼道。 “你以为大声就能将伺候的你的宫人,将殿外巡逻的侍卫引来吗?”明华仙子嗤笑,冷声道:“在我面前你的一切花样都不足为看。”顿了顿,她续道:“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告诉你这只可怜虫了,你喜欢的云公子其实是女儿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7:呃,这是谁干哒 她有意拉长尾音,定定地注视着长平公主脸上的变化。 而长平公主也没让她失望。 只见其双目呆滞,连连摇头:“不,不可能,云轻狂不可能是女子,不,我不信,我不信!” “她不仅是女儿身,而且啊……还是你认识的一个熟人,想知道她是谁吗?”明华仙子嘴角弯起:“她啊,就是太子.妃,就是你一直看不顺眼,想方设法要除去的太子.妃,就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云府傻女。” “不,我不信,你不要说了,我不信!” 长平公主捂住耳朵,泪水顺着脸庞滑落而下,整个人似是被明华仙子之言惊得失去了所有心神。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她喜欢的人,她爱慕至深,一心想要嫁的人竟然是女子,而且这女子还是……还是她一度想要杀死的太子.妃…… 笑话……那她喜欢了这么长日子,都是笑话一场了,哈哈…… 长平公主在心里疯狂地大笑,脸上表情不时地变化着。 “还有哦,她的身份很尊贵,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尊贵,所以啊,快些收起你的自以为是,嗯,最好是赶紧自我解脱,否则,你就是个笑话!” 明华仙子瓦解着长平公主的承受底线,而她之所以出现在这,着实是因为长平公主在今晚的宫宴上对云轻舞不敬,令她恼怒之下决定给其一顿教训,不,在她看来,这蠢东西已无活下去的必要。 “要我帮你解脱吗?”走近长平公主身旁,明华仙子的语调忽然变得温柔:“活着于你来说无疑是痛苦的,死了就能解脱了!”她是不希望小公主和擎天在一起,可她永远忘记不掉,曾经有个精灵儿一看到她就唤她明华姐姐,就甜甜地夸她漂亮。 小公主很善良,很纯真,如若没有发生那些事,如若她嫁给擎天做妻,想来她定和擎天一样,寵着那精灵儿。然,世间哪有什么假设?小公主喜欢阡陌王子,擎天喜欢小公主,而她喜欢擎天,这……这都是事实! 她不想嫉妒的,尤其嫉妒那精灵儿,可是她控制不住。 是的,在对擎天的感情驱使下,她控制不住地嫉妒小公主,但她也仅是嫉妒,从未真正伤害过对方。 卑.贱的人类,就因为爱而不得,对她神族的小公主言语不敬,她若不将其解决掉,那就是失职,就当不起小公主唤的那一声明华姐姐。 长平公主的心很痛。 泪水止不住地滚滚留下,她瘫坐在地,嘴里发出呜呜的哭泣声。 “我送你上路吧。” 明华仙子伸出了手,没成想,长平公主突然抬起头 ,尖叫了起来:“走开!”思绪紊乱,但她讨厌眼前这人靠近自己。 “你疯了吗?”明华仙子一怔,自语道:“你肯定是疯了,要不然哪来的胆子对我大吼大叫。”长平公主眼里没有焦距,喃喃哽咽:“我疯了,我疯了,我是个疯子,呵呵!我疯了……”她一会哭一会笑,明华一时间觉得无趣,索性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嘴里,而后,甚是厌恶地看其一眼,接着随手撤去来时布下的结界,豁然消失不见。 云轻舞和宫衍分开后本打算回东宫休息,却在无意间想到还没收拾某个蠢货公主,于是,无声无息地飘至长平公主住的寝殿。 “呕……” 长平公主趴在地上干呕,想要将明华仙子塞入她嘴里的药丸吐出,其实,她清楚那枚药丸入口即化,任她如何干呕都是无济于事,但她不想死,她想要告诉皇后,告诉她的母后,她们都被骗了,这天下所有人都被骗了,太子.妃不傻,太子.妃一直在欺骗大家。 要是父皇知道,定治其欺君之罪,这样……这样或许会原谅她犯的错,会重新对她的母后好。 想象是美好的,但现实是她身体乏力,根本无法动弹。就是大声喊宫人进来,她也做不到。 被云轻舞欺骗的痛,狠狠地折磨着她,她恨,恨其引她主意,恨其引她心动,恨其让她变成一个笑话!连趴在地上的力气都没有了,她软软地蜷缩起来,身上连连颤抖,她觉得那被欺骗的痛,那满心的恨几乎让她窒息,仿若整个人被关在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难以呼吸。 “咦?怎么一个个都似木桩子侍立在原地?”潜入长平公主住的寝殿里,云轻舞看到外殿侍立的宫人一个个双目无神,怔然站在原地,心里不由生疑,她可什么都没做呢。难道……难道有人先她一步来这光顾过那蠢货公主?不对呀,除过她,有谁还会和这位嫡公主过不去? 怀揣疑惑,她提步走进内殿。 又不是冷宫,作何这么阴森?眸光闪动,云轻舞抬眼望去,就见眼前不远处有人蜷缩在地。 缓步上前,她手风轻扫,女子被乱发遮住的容颜露了出来。“呃……”看到长平公主的猪头样,云轻舞嘴角好一阵抽搐,暗忖:“这是谁干哒?下手竟如此狠?与其这样,何不给这蠢货公主一个痛快?” “云轻舞……你是云轻舞……你不傻……” 长平公主睁开眼,见站在自己身旁之人是令她又痛又恨之人,透过泪水看着云轻舞道:“你……你是骗子……父皇,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云轻舞微愕,想不出这蠢货公主如何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忽然,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是先于她来到这的那个人,一定是那个人将她的身份告知给这蠢货公主的。 让她想不通的是,那人是敌是友? 若是敌,又为何和长平公主过不去? 若是友,又作何将她的真实身份泄露给这蠢货? 再就是,知道她真实身份的都是她信得过的人,他们是绝对不会和这傻缺公主搅合在一起。 景墨染?是景墨染吗?她能想到的可能,只有那死皮赖脸想要和她结交的男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8:不是什么人都救 也不对,他想讨好她,想和她做朋友,要是想泄露她的身份,用得着等到今日? 琢磨半晌,都想不出个所以然,云轻舞只好敛起思绪,打算从长平公主这着手。 “这是谁打的呀?真是的,怎能这么粗.暴,打一个女孩子的脸呢!”她啧啧两声,一脸玩味道:“听你的声音似乎很不对劲,难不成是被人用了药?” “骗子……” 长平公主瞪着她,口中发出如蚊呐般的声音:“你是云轻舞,你是骗子,父皇不会放过你的!” “是哪个告诉你我是云轻舞?”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你高不告诉我无所谓,我呀,确实就是你口中一直想要除去的那个傻女,不过呢,我可以没有骗任何人,更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我是傻的。”云轻舞抱臂,一脸闲淡道:“哦,还有,皇上什么都知道呢,他知道我是哪个,用不着你操那份闲心了。” “你骗人,你一定在骗人!” 长平公主眼里的泪纷纷坠.下,她不信云轻舞之言,却从其表情中又不得不信。 为什么?她想不明白,父皇既然知道眼前这人在装傻,知道眼前这人女扮男装,为什么不告诉母后,不告诉她,不告知天下人?如果……如果父皇早些说出云轻狂就是云轻舞,那么……那么她就不会错付深情,就不会在今日被骗的如此彻底,就不会心痛得几乎窒息。 云轻舞脸上浮起一丝笑意,蹲身握住长平公主的腕部,为其搭了一脉。 “没救了,不过给你下毒之人心肠还真好,竟然让你在无知无觉中死去,说起来,和我的倾城笑有些像呢!”探到其脉息孱弱,某女语气略带嘲讽道。长平公主望着她,嘴角动了动,眼里露出渴求之色:“救……救我……你是神医,你有法子救我的对不对?求你了,只要你救我,我和你之间的种种一笔勾销,可以么?” “救你?我为何要救一个想要我死的蠢货?”云轻舞冷笑:“真是可惜了,这么年轻,长得又是如花似玉,身份还高贵得很,却很快就要香消玉损了!”纤细如玉的指在拂过长平公主肿胀的脸庞,她忽然长叹口气:“你心里这会儿是不是满满都是怨,满满都是恨啊?” “救我……” 长平公主重复着这句话,眸中对生的渴求愈发浓郁。 云轻舞却仿若没听到她之言,续道:“是皇后娘娘,哦,对了,是你的母后害了你,她既然生了你,就该对你担起教导之责,但她似乎没有,只知一味地寵你,纵着你,从而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将你养歪了。你骄纵蛮横,你心思歹毒,这些都是你的母后一手促成的,你要怨,要恨,就怨恨你的母后好了。” “我恨你,你见死不救,我恨你……不,我不恨你,你救我吧,求求你了,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长平公主眼里时而充满怨恨,时而充满渴求,时而又充满无助和绝望,看着这样的她,云轻舞没有半点动容:“你还真是冥顽不灵,我都说了害你落得今天这般境况,是你的好母后一手造成的,你倒好,不识好人心便也罢了,还执着地怨恨我来着,算了算了,你要怨,要恨我随你就是,但要我救你,那是不可能滴!” 云轻舞掀唇微笑:“我呢,可不是什么人都救。” “你好狠!”长平公主眼里涌上恨意:“我是想过要杀你,可我并没有得逞,而且我也为此受到父皇惩治,在洛阳行宫呆了那么久,后来我并没找你麻烦,而你却在这会儿眼睁睁地看着我等死,云轻舞,你的心好狠!” “呵呵!”云轻舞嗤笑,淡淡道:“后来你没找我麻烦?那是你根本就无法见到那个痴傻的我。” “你真不救我么?” 长平公主又换了副嘴脸:“在不知你就是云轻舞前,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打住!”云轻舞站起身,嫌恶地瞥她一眼,道:“我喜欢的是男子,是我家太子殿下,所以你还是别说疯话了,免得我几日吃不下去饭。” “皇嫂,我叫你皇嫂成么,你就行行好,救救我吧!”长平公主变脸如翻书,这会儿她满目凄楚,哽咽道。 云轻舞抬手,不远处的椅子立时飘至她身旁,撩起袍摆,她慵懒地靠坐在上面,看着长平公主启唇道:“皇嫂?我可担待不起你这一声称呼,再说了,你的皇嫂是宁王妃,咱俩可没什么关系。”她语声轻缓,就好似与朋友闲聊一般淡然。 长平公主泪眼朦胧道:“你是太子哥哥的太子.妃,那就是我的皇嫂,你当得起。” “别乱攀关系。”云轻舞凝向她,将话题撤回她之前问的问题上:“打你,给你服药的那个人是谁?实话告诉你吧,不出半个时辰,你就会在沉睡中死去,任谁都找不到死因,你告诉我那个人是谁,指不定我哪天见到,顺手就帮你报仇了呢!” 长平公主闻言,先是一愣,随后似乎想起什么,冲着她吼道:“报仇?你给我报仇?这不是我听到的笑话吧?那个女人是个妖怪,她是妖怪,她和你认识,就因为我在宫宴上出言指责你,她就打我,给我喂下毒药,你们该死,你们都该死!”她的嗓子里几乎都发不出声音,但她眼里的恨,还有她的唇形,云轻舞看得清清楚楚。 女人? 妖怪? 和她认识? 云轻舞蹙眉思索。 一个女人很了不得的女人,因为蠢货公主对她的指责,便将人虐成如此模样,并给其服下连她都探不出是何名的毒药,那个女人是谁呢? 九尾狐妖? NO!这不可能。 就九尾狐妖和她之间的关系,她们只是仇人,和朋友那是半点都不搭边。 那会是谁呢? “不管你信与不信,你说的那个什么女妖怪,我可不认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39:舞儿的完美手段 云轻舞收起思绪,注视着长平公主道:“倒是你,似乎和那女妖怪很熟悉。” 长平公主眼里的恨意似是要溢出来一般:“是她找我的,说能帮我得到你的喜欢,我信了,就在那日将她给我的药滴入酒水中,她说只要你我都喝下那药,你就会喜欢上我,我们便能成就好事……药确实有那个功效,可你竟然没喝下那杯酒,倒让百济的那只癞蛤蟆阴差阳错地喝进腹中,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成为他人口中的笑话,是不是与你有关,是不是与你和那个女妖怪有关!” “与我有关?”云轻舞冷嘲:“别说我不是儿郎,就算我是,我也不会喜欢上一个骄纵蛮横,自以为是的女子,更何况,感情不可以勉强,而通过算计得来的感情,那也不是真正的感情,所以,你的行为如何能怨到我身上?” 顿了顿,她神色骤然一凛,续道:“我这人向来不屑说谎,因此,你口中的那个所谓的女妖怪,与我可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 长平公主听了她之言,静默半晌,怒道:“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你就是骗子,既然能骗天下人这么多年……”为等她道出后话,就被云轻舞截断:“我是骗子?请问我骗天下人什么了,又骗你什么了?” 她冷冷地盯着长平公主:“如若不是看你可怜,我懒得与你说这么多,知道么?现在的你,就是个蠢得不能再蠢的可怜虫,不,准确点说,自我初在宫里见到你那天,你就是个蠢货,只不过,现在还外带是个疯子,且是个乱咬人的疯子。” “你才是疯子,你才是疯子……” 长平公主被她气得嘴角抖动,眼里恨意如毒蛇吐信一般恶毒。 “是你将我害成了这样,我恨你,我即便今日死去,我也会在阴曹地府诅咒你……”绝望和无助,还有满腔的恨意压得她已完全失去理智:“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泪水横流,脸上表情狰狞,明明对死亡即将到来怕得要命,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地说着狠话。 云轻舞看着她,轻浅一笑:“随便你,反正被你痛恨,我身上又少不了二两肉。”从这蠢货公主的言语中,她已确定那个先于她到这来的女人,绝对不是她的朋友,也不是她认识的人。 因为她不会有那种嘴上说是与谁谁是朋友,暗里却扯朋友后腿,甚至做出对朋友不利之事。 而长平公主口中的那个女人,心思显然不存,否则,就不会找长平公主,给其一种能让两人生情的药物,从而给她制造麻烦。 “云轻舞,我不仅诅咒你不得好死,我还要诅咒你被太子皇兄抛弃,诅咒你永远生不出孩子!”长平公主嘴唇动着,但此刻半点声音都发布出了。云轻舞对于她的诅咒完全不放在心上,可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听到如此恶毒的诅咒之语。 只见其从袖中掏出一粒药丸,强行塞入长平公主嘴里,微笑道:“它会让你身上有力气。” 长平公主怔住,定定地看着她。 云轻舞眸中神光流转,与她四目相对:“要乖,要听话哦,要记住我现在都对你说了些什么……”轻缓柔和的声音飘入长平公主耳里,她不知自己此时已然被云轻舞催眠,只觉身体慢慢能动了,看着她从地上爬起,看着她在内殿中寻到一把匕首,云轻舞满意地点点头。 她要这蠢货公主在疯狂中,在对皇后的无尽恨意中自我了结,这么一来,皇后往后的日子便会过得很‘精彩’! 呵呵,试想一下,疼若至宝的女儿口中喊着恨自己的母亲,继而以极致残忍的方式死在血泊中,作为母亲能不留下心里阴影吗?而有了心里阴影,也就相当进入一个魔障之中,皇后想要安然过后半生,那是绝无可能的。 杀一个人于云轻舞来说是件再轻松不过的事,但要一个可恶之人死,远比让她活着遭罪更‘美妙’,基于此种考虑,她得让皇后活着,而且是好好地活着,承受丧女之痛,为其招惹到她买单。 握着匕首,长平公主傻呵呵地走出内殿,走出寝宫。 “母后……” 如鬼魅般行至丽宛殿外,她那发不出声音的咽喉,刹那间似被甘露滋润过一般,发出了声。“母后,你为什么要害我?你为什么要害我啊?”她机械地将匕首扎进自己身体,鲜血立时如注,染红了她身上的衣裙。 丽宛殿里的宫人看到这样一幕,一个个吓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主子,是公主的声音。”内殿之中,玉青侍立在软榻一侧,听到外殿传来的声音,忙低声禀告皇后。“长平怎这会子过来了?”皇后斜躺在榻上,闻言,缓缓掀开眼帘,坐起身道:“去外面看看,究竟出什么事了。” 未等玉青应声,长平公主已满身是血地走进内殿,满目恨意地盯向皇后:“母后,你为何要害我?如果你有好好教导我,我就不会有今天,母后……我恨你,我恨你……”拔出匕首,她再次机械地刺入自己身体,这一次,她直接朝胸口刺下,眼里的恨愈发浓郁:“是你害了我,我不会原谅你的,我要让你后悔……” 皇后这一刻脑中一片空白,心里急得要命,想要喊她的长平快住手,想要起身阻止女儿,奈何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一般,嘴里发不出声,身子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平公主倒在地上,看着女儿托着染血的身体,满目恨意地爬向她。 饶是玉青没少见血,此刻也被自己看到的惊得一时半会无法回过神,等到她好不容易心神归为,长平公主已死在血泊之中。 “公主……” 她顾不得多想,疾步上前,伸手去探长平公主的鼻息,顿时,身体好一震颤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0:突变,暗潮汹涌 “长平,我的长平!” 皇后终于能出声了,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口中发出凄厉的悲呼。 “娘娘,公主……公主去了……” 见皇后跌跌撞撞地扑过来,玉青忙将其扶住,眼眶泛红,哽声道。 “不会的,你骗我,我的长平好好的,我的长平一点事都没有!”甩开她的胳膊,皇后扑倒在长平公主血淋淋的尸体旁,双手颤抖将女儿的尸体抱进怀里:“长平……你醒醒,你醒醒啊……母后爱你,母后从没想过要害你啊,长平……” 云轻舞离开长平公主的寝殿,一路暗中跟随,见长平公主走进丽宛殿,这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东宫。 丝竹管乐声仍自太和殿内袅袅传出,文帝,大晋诸臣极其家眷,还有后宫一众嫔妃,无不因五国比试输于大晋而愉悦。 “哥哥,你没事吧?” 吉原秀敏见兄长自返回宫宴就一直沉着脸,心里虽大概知道些缘由,但她还是忍不住关心问了句。 “山木君……山木君为天皇尽忠了!” 吉原秀野执起酒盏,仰头一口饮尽,声音略显低哑道。 “哦!”不自量力,死了活该! 拿起酒壶帮吉原秀野斟满酒,吉原秀敏抿唇没再言语。 “云公子的武学修为已达出神入化之境,山木君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结局,却还是和云公子比试了一场。”吉原秀野自顾自地说着。五国使臣在得知武学比试结果后,心全在一瞬间坠入冰谷,他们不敢抬头看文帝,甚至连看大晋朝臣的勇气都没有,所有人几乎都低着头喝闷酒,盼着宫宴早些结束,好让他们立刻离开这让人感到窒息,感到卑微的大晋皇宫。 忽然,一名小宫侍神色焦急,快步走至李福身旁耳语两句。 “当真?” 李福看着这位小宫侍,满目愕然。 “错不了。” 那小宫侍如实回道。 李福不动声色道:“好,我这就禀报皇上,你现在就过去与宁王殿下知会一声。”小宫侍低应一声,行礼后,转身而去。 “皇上……”李福深吸口气,躬身到文帝身旁,压低声音回禀:“皇上,长平公主没了。” 文帝面色一僵,刚执起酒盏的手也随之一抖,但很快他就恢复镇定:“怎么回事?”李福没有隐瞒,将从小宫侍嘴里听来的,与文帝如实道了遍。 “传朕的话给太子,让他留在宫宴上照应,朕过去看看。”文帝浅声吩咐李福一句,起身便朝殿外走。 殿中诸人对文帝的离开并未多想。 也是,宫宴即将结束,一国帝王提前离宴,谁又能多说什么?又敢多说什么? 见文帝、宫澈前后脚出了太和殿,宫衍眸光微闪,心知必是皇后那出了事,不过,这与他却是没干系的。 丽宛殿里一团乱,皇后哭声悲戚,无论玉青怎么劝,就是不愿松开长平公主的尸体。 “是母后害了你,可你也不能这样啊,长平,我的长平啊,你就这么没了,让母后怎么办?”出口之语泣不成声,她自责,她悔恨,想着为何要出手掌掴女儿,为何要对女儿冷言相向?“ 长平……母后错了,母后不该打你,更不该那么说你,长平你醒醒好不好,母后知道错了……” 玉檀因为要施行皇后交代的计划,这会儿并不在丽宛殿。 “皇上,您怎么了?”步出太和殿,文帝并未坐御辇,而是提气步行前往丽宛殿,谁知在他穿过御花园时,脚步忽然顿住,李福有修为傍身自然跟得上他的脚步,见主子爷不知为何止步不前,他忙出声询问。 宫澈这时也提步赶上,没有多想,直言道:“父皇,要不您回宣露殿先歇着,儿臣到母后那看看,等了解事情的具体经过后,再前往宣露殿向您禀报。”文帝摇头,继续提步前行,熟料,没走出数步,他腿上一软,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好在李福就在他身侧,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你过去看看吧,把事情经过了解清楚,随后禀于朕。” 强稳住心神,文帝抓紧李福的胳膊,与宫澈吩咐道。 “是。”宫澈应声,行礼后,疾步而去。 “皇上……”见宫澈行远,李福眼里立时染上忧色,担心道:“皇上,您这是……”文帝额上冷汗渗出,月下,他脸色逐渐变得苍白,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文帝调整呼吸,放低声音道:“着小李子太子、沈相、秦国公……速到宣露殿……”李福恭敬应声,听其又道:“朕已双腿无力,只能靠你了。” 李福心中“咯噔”一下,神色倒还算镇定:“皇上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自上次的蛊毒事件后,皇上的吃食住行比之前变得还要谨慎,且全由他亲自搭理,怎还会出事?李福如是想着,却在文帝音落后,便吩咐李然赶紧前往太和殿传话。 宫宴散了,诸国使臣相继步出太和殿,李然一看到文帝要传唤的几位大人都在,忙上前先与宫衍禀说一句,然后传文帝之言给沈相几人。他行事谨慎,面上也看不出特别之处,因此,并未引起太多人主意。 至于留意到宫中有事发生的大臣,虽心存各种猜测,但神色间却看不出丝毫特别之处。 宫衍疑惑,想不明白文帝为何在这个时候宣召几位重臣到宣露殿?还有,旁人或许看不出文帝、宁王离开太和殿时情绪有变,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并想到十之八九是皇后出了什么事,可是照目前的情况看,他所想似乎有偏差? 要找到一个颇为熟悉的人,于明华仙子来说不是难事,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要找的人,竟与她爱慕之人也扯上了关系。 乱了,她感觉一切似乎都乱了。 妖族的雪媚公主怎会出现在擎天的后院,难道那心思歹毒的丫头这一世喜欢擎天,而非阡陌王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1:文帝传位于宫衍 不,这不可能,如若不喜欢阡陌王子,那丫头又作何那般决然,追随阡陌王子承受轮回之苦? 明华仙子虽这般安慰自己,奈何一想到雪媚对擎天有意,也就是云轻雪对宫衍动了心思,她心里就极度恼怒。 月清冷,夜静寂。 “雪媚公主,我来助你恢复往世记忆吧!”站在云轻雪牀边,明华仙子眸光冷厉,盯着她的睡颜,幽幽道:“你不该呆在擎天身边,阡陌王子才是你命定的恋人。”许是真有了喜脉,云轻雪白日里因不时呕吐,身子被折腾得不轻,这一到晚上安寝,很容易就进入熟睡之态。 加之明华仙子点了其睡.穴,这云轻雪要想一时半会醒过来根本就没有可能。 了解到长平公主为何在丽宛殿,当着皇后的面自我了结的事情经过后,宫澈脸上未出现丝毫悲痛之情,只是宽慰皇后两句,吩咐玉青好生在旁伺候,就往宣露殿准备向文帝禀报。 让他没想到的是,宣露殿里气氛沉重,宫衍和沈相,及另外四名朝中重臣,皆跪在文帝的龙牀前。 崔院首等多名御医忙前忙后,人人脸色表情都极其紧张。 “国不可……国不可一日无君,你们……你们一定要用心辅佐新皇,朕……朕若能撑过去最好……否则,就是……就是朕大限已到……”文帝神思已有些恍惚,但该交代五位重臣的,他竭力向几人交代清楚,免得他的太子仓促登基被有心之人胡乱编排。 沈相和另外四位重臣跪地,恭敬地听着他的嘱托。 “沈……沈爱卿……务必在明日早朝上……宣读朕的传位昭书……” 文帝觉得自己很失败,之前那出事件的黑手尚未查到,这没过多久,他又着暗中之人的道。 毒,这次他不是中蛊,而是中了蛇毒,还有一味不知名的毒。 蛇毒好解,但由于御医配制解药,时间上有所耽搁,还是让他的双腿失去了知觉,而另一味不知名的毒,虽不能要他的命,却可以让他陷入昏睡。如若不是他意志力够强,恐怕在回到宣露殿不久,就已人事不知。 御花园,他是真没想到,好巧不巧,在他经过御花园前往丽宛殿途中,会被毒蛇咬到小腿上。 先不说他有一直修炼功法,单就他的身份而言,对待周围事物的警觉性和敏锐度,都是常人没法比的,然,今晚,他却因长平出事,疏忽大意之下,着了他人的暗招。 对,是暗招没错,他不相信是偶然事件,更何况他不仅是被毒蛇咬到,体会还有旁的毒素。 文帝怒极的同时,无比庆幸他有早立遗诏,不过,现在说是传位诏书应该准确些。 毕竟他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离世。 “臣谨遵圣命!” 沈相闻文帝之言后,一脸沉痛地应道。 该嘱托的已嘱托,文帝终于放下心神,闭上眼昏睡了过去。 良久,宫衍从地上起身,交代李福两句,就往内殿外走。宫澈神色怔忪,站在内殿门口,见他迈步而来,神思才渐渐归位,但他没有退避到一旁,而是眸光复杂地看着宫衍,仿若要从其脸上发现些什么。 然,宫衍看都没看他,就绕过他往外殿而行。 “宁王殿下……”沈相与另外四位朝中重臣在看到宫澈时,五人有礼地打了声招呼,便相继出了宣露殿。 宫澈觉得自己胸口这会堵着一口气,而这口气出现的缘由,他心里一清二楚。 “父皇到底出什么事了?”宣露殿外有重重御林军守着,内殿各处隐藏着不少宫廷影卫高手,再结合他刚才听到的,宫澈没于袖中的双拳不由紧了又紧。但他还是将目光挪至李福身上,沉声询问。 李福隐去眼里的悲痛,低垂着眼帘,躬身回道:“皇上在御花园里被蛇咬了,经崔院首等几位太医及时诊断,皇上不仅中了蛇毒,还中了一种罕见的毒药。蛇毒虽然已解,可因为时间上有所耽搁,皇上的双腿还是失去了知觉,而那种罕见的毒药,会让皇上陷入昏睡,至于能不能醒转,暂时不知。” “好生伺候皇上。”宫澈还能说什么?很明显,这次的事件与他的好母后只怕又脱不开干系。 转身,他面无表情地步出宣露殿,而后站在宣露殿外的台阶上犹豫片刻,这才提步径直往宫门口而行。 沈相、秦国公、九门提督…… 五位重臣,五位深得父皇信任,只忠于父皇,在朝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大臣,他们明天一早,就会在朝会上宣布父皇传位于太子,不是口谕,是有传位诏书的,可想而知,父皇从未想过易储,且极其信任太子,早早就准备好了‘遗诏’! 母后,他的好母后,是否知道她的举动,会促成太子提早继承大统? 呵呵!宫澈嘴角掀起抹嘲讽的笑意。 知道的话,她怕是会发疯吧! 夜,出奇的宁静,就好像今晚什么事都未发生过。 回到东宫,云轻舞沐浴后,大喇喇地躺在牀上,候着自己男人归来。熟料没多久,她就进入了睡眠,等她再睁开眼时,发现身旁依旧空荡荡的,顿时觉察出了不对劲。窗外夜色深沉,她利落地拿过衣袍穿上,接着无声无息地出了东宫。 不过,在出宫前,她有先到书房去看了眼,结果那里并不见男人的身影。 都已近丑时,丫的不在东宫,能到哪里去? 寒冷的风吹得呼呼作响,宫衍独自走在御花园中,心绪翻转起伏,很难得以平静。他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转折,不对,他该想到的,自他从噩梦中醒转,自他和舞儿大婚,一切便与噩梦中出现了不同。 他坚信噩梦不再重现,却未料到自己能这么快坐上那把椅子。 激动么?没感觉。 清冷交接的月华铺满一地,不知不觉间他走进一座亭台中,双手负于身后,凝望枝头的冷梅,久久不曾挪开目光。 “擎天……”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2:没有情谈何绝情 陌生中又带着些许熟悉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宫衍身子一震,飘远的思绪骤然间被拉回,他没有转头,而是提气瞬间飘出数丈远。 他……他这是不想看到她么? 眉心紧蹙在一起,女子神色悲凉紧随其后。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遇到他独自一人。 “咦?丫的在干嘛?”云轻舞远远地看到宫衍自眼前飘过,禁不住暗忖:“啊喂,东宫在这边呢,你晚归不说,竟连自家的门在哪开着都忘了不成?” 落于东宫外一座假山上,某女瞪向从自己视力范围内一闪而过的颀长身影:“呃……美女……蒙着面纱的美女……”美女在追她家男人?看着紧跟在宫衍身后的纤细身影,云轻舞眉梢上挑,撇撇嘴,小声嘀咕道:“约会?和美女约会?胆儿肥了吧?” 宫衍清楚有人紧跟在身后,也知那人是谁,而他飘离御花园为的就是将人引开。 至于缘由,其实很简单——夜巡的御林军不时从此经过,而他要找的人既然出现,那他就趁这个机会将要问的问清楚,免得心里一直存有疑云。 兰园,位居东宫最西面一僻静之地,占地面积不是特别大,却胜在布局别致。这是宫衍自照顾他的老嬷嬷口中得知,他的母亲特别喜欢兰花,于是,幼时一次偶然的机会下,他向文帝提出要在东宫西面修建一座兰园,当时文帝并没立即应承,然,数月后,有人告知他兰园已修建完成。 这么多年来,除过他去那个地方,再有就是一个哑巴太监平日里住在里面做打扫。 冬日里,兰园里空寂苍凉,若是一般人恐怕都不敢涉足其中。 “擎天……”见宫衍凌空落于一座假山旁,月华仙子心里禁不住一阵激动。 宫衍转过头,就见女子身着白裙,面纱遮颜,身姿轻盈飘然而落在她眼前数步外,他薄唇紧抿,眸光幽邃,似是没有开口说话的打算。 “既已忆起过往,作何装作不认识我?” “擎天,你是不想见到我吗?” “知道你在这里,我……我放下所有来此寻你,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感觉?” 明华仙子抑制住激动的情绪,抬手摘下脸上的面纱,绝美的脸上露出悲苦之色:“当初……当初抛下一切……”宫衍眼波不动,截断她之言:“告诉我你出现在这的目的。” 目的? 她的目的他不知道么?还是一如既往装作不知? 云轻舞凝望一前一后两抹飘远的身影,犹豫片刻后,提起轻功宛若流星般追向两人,此刻,她似缕轻烟,无声无息地落在一座小楼上。 目之所及,能清楚看到一挺拔一纤细两抹身影。 假山旁,皎月下,女子娉婷而立,身姿婀娜,娴静美好至极。 轻轻柔柔,饱含深情的好听嗓音飘飘渺渺传来:“我的目的?擎天……你真不知道么?” 宫衍皱眉,对明华仙子之言显然心生不悦:“出现在这你可有想过后果?” “后果?我不在乎什么后果,我只知你是我喜欢的人,我不能看着你继续作践自己。”月华仙子眸中泪光萦绕,柔和婉转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凄伤。云轻舞眸光澄澈晶亮,看着她,看着月下的女子,唇儿微抿在一起。 果真是美女,是她到目前为止,除过她自个容貌之外,见到长得最美的女子。身姿曼妙,容貌绝色,气韵飘逸,声音轻柔,很完美的一个女子,让人看了不自主地心生悸动。 “你找到这就是为对我说这些?” 宫衍冷沉磁性的嗓音幽幽扬起:“若已说完,你可以走了。” 明华仙子朝他走近,慢慢的,她伸出手,那手洁白如玉,尤为精致,然,不等她碰触到宫衍的袍袖,宫衍身形微不可见地一偏,便躲开了她的手。“你知道我对你的感情,作何选择回避?难道在你心里,真就没有半点我的影子吗?” 她说着,婀娜的身形微晃动了下,似是心伤得难以自抑。 云轻舞眼睛睁大了! 竟敢背着她拈花惹草,奇怪的是,她没半点察觉。 是臭男人瞒得太好,还是她压根太自信? “你听好了,从前,现在,乃至将来我心里至始至终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舞儿,她是我的妻,是我的爱人,我只喜欢她,只爱她!”宫衍眸光深沉,提到他家媳妇儿时,声音变得甚是柔和,却也坚定得很,然,忽地他嗓音转冷,且冷到了极致:“你最好回去,如若不听我之言,那么后果自负。”顿了顿,他冰冷磁性的嗓音又扬起:“还有,以后别再来找我。” 明华仙子凄楚地看着她,眸中泪水滴落:“擎天,你真打算对我如此绝情么?” 擎天? 好熟悉的名字。 想起了了,他似乎对她提起过,没错,他确实提起过,就在坠崖重伤醒转后,他有说脑中凭空出现了“擎天”两字,那会他们好像有猜测这‘擎天’是个人名呢!云轻舞思绪翻转,眸子微微眯起,可是他家男人怎会是擎天?而擎天又是何人,有着怎样的身份? 宫衍冷冷道:“没有情谈何绝情?” “擎天,别这样对我,你该知道自己和小公主没有未来,要是你继续纠缠在她和阡陌王子的感情中,对你没好处的!”明华仙子的声音幽怨而惹人哀怜。朦胧月色中,她突然扑进宫衍怀中,将头贴在他胸前,要是没听到两人之间的对话,或许会以为这是一对相爱的男女,在此幽静之地相会。 云轻舞清透的眸中骤然闪过一道寒光。 敢肖想她的男人,这个女人她记住了!同时,她愈发糊涂了,什么叫她的男人和小公主没有未来?还有她家男人继续纠缠在那位小公主和阡陌王子的感情中,对他没好处?这话究竟是何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5:封印打开之前兆 小公主是谁? 阡陌王子又是谁? 远处的一对身影,让云轻舞感到很是刺眼,男人说的每句话她都极其满意,但此刻,他没将那投怀送抱的女子推开,就是在犯原则性错误,不可原谅!心里冷哼一声,云轻舞在小楼上继续做她的旁观者。 有这么好的艳福,只要是个男人都难以抵挡吧?枉她刚刚还满意他的言行,这眨眼功夫就气得人牙痒痒。 静谧的夜,无人惊扰,男女幽会,还真是浪漫呐! 云轻舞吃味了,且醋味极重。 “松手!”淡淡两字,却让这冬夜愈发寒冷,仔细听的话,男人的言语中夹带几分难以掩饰的厌恶和嫌弃。“擎天……”明华仙子感受到宫衍身上散发出的极致冷气,一颗心瞬间痛得无以复加,随之慢慢松开手,向后退离两步,哽声道:“我不想看到你陪着他们湮灭啊!” “我再次重申一遍,我心里只有舞儿,只有我的妻,我只爱她!”宫衍冷凝向她,一字一句道:“若让我知道你对她不利,我不会和你讲半点情面。” 明华仙子拭去脸上的泪,扯唇艰涩地笑了笑:“小公主身份尊贵,我能对她做什么?可你别忘了,阡陌王子对她用情至深,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和她纠缠不清……”宫衍眸中寒光一闪而过,定定盯着她:“你可以走了!” 她是为他好啊,却不被他领情,明华仙子之言再次被宫衍截断,这令她愈发心痛难耐。 慢慢的,她转身,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凄凉。 云轻舞明眸微眯,在明华仙子身形消失不见的同时,提气准备离开,却听到男人凌厉的嗓音响起:“谁?”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劲猛的青芒,云轻舞心中一惊,于电光火石间险险避开。作为‘报复’,她素手轻扬,立时数朵鲜艳的花朵蓦地窜出,静夜中,那几朵花儿在空中无声炸开,紧跟着化作一枚枚暗器,袭向宫衍。 现如今可是冬日,除过冷梅,要想在室外找到如此娇艳欲滴的花朵,根本就不是易事。 宫衍两指间夹着一片花瓣,星眸中溢满寵溺和无奈,是舞儿,在旁偷听的,是他的小舞儿,因为这种花唯有她的空间里才有生长。云轻舞在他怔神的间隙,人已飘出兰园。 “哼!不仅和美女暗中幽会,还出手差点伤到我,这笔账不算清楚,丫的就独睡空房去!” 某女磨着后牙槽,愤愤地想着。 “侯府,君悦楼,我现在要去哪?”飘出宫墙,云轻舞往侯府方向瞅了眼,跟着又往君悦楼方向瞅了眼,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哪里休息一晚,就在这时,她鼻间嗅到熟悉的气息,心道:“九尾狐妖!是九尾狐妖身上的气味……”循着气味抬眼望去,果真看到一抹红影如闪电般自眼前数丈外闪过。 没想到啊没想到,被她伤成重伤,这才过了多久,那畜生就已恢复元气,看来,今晚是老天给她的机会,让她除掉那妖畜! 敛起心绪,云轻舞提气追向那抹红影。 “人呢?”宫衍回到东宫,没看到媳妇儿的身影,心里禁不住生出不安:“舞儿该不会误会了吧?”他是什么都没做,可明华说的那些话,以及突然扑入他怀中,这些都很容易引人误会。暗自懊恼片刻,宫衍想到了宁远侯府,为免两人间误会加深,他不再多想,径直飘出皇宫到侯府去寻人。 城外,绝门据点所在的那处密林中,云轻舞站在义庄前,拧眉道:“你引我来这里,想必不是为了叙旧吧?” “够聪明,我确实没想和你叙旧。” 红萼魅惑妖娆的嗓音扬起。 “那你躲起来是几个意思?”麻痹,一个妖畜能耐倒不小,连番从死亡边缘逃脱,今晚她势必将其斩杀。 虚无飘幻,很难锁定红萼具体方位的妖媚声音,令云轻舞骂娘的心都有了,可就在这时,她周围的一切全然生变。密林,义庄,月色消失不见,而她看到的是美轮美奂像仙境一样的地方。 “这是哪里?为何我觉得很熟悉?” 云轻舞怔怔地站在原地,感到身心与这个地方极度契合。 “擎天哥哥,快来呀!”小女孩生得粉雕玉镯,像只欢快的小鸟儿在前面跑着。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容颜俊美,嘴角挂着寵溺的笑容提步追上:“蝶儿,慢点跑,小心摔倒了。” “没事的,蝶儿长大了,不会摔跟头的。” 小女孩看起来也就四岁左右的样子,她回头朝少年扮了个可爱的鬼脸,跑到更快了些。 …… “擎天哥哥,我喜欢和阡陌玩儿。”小女孩有了新玩伴,从她的表情中完全可看出她很快乐。 少年揉着她的发顶,温柔地看着她:“你喜欢和他玩就和他玩吧,擎天哥哥不会怪你的。” 擎天?少年就是擎天,就是她家男人么?那小女孩是谁? 云轻舞秀眉微蹙,作为旁观者看着小女孩一天天长大,看着她和那叫阡陌的王子开心快乐的玩闹,看着擎天无数次站在暗处守护小女孩。 他喜欢那叫蝶儿的女孩,但女孩却喜欢叫阡陌的男孩。 “擎天哥哥,我想嫁给阡陌。”女孩伤心道。 擎天声音轻柔:“那就嫁给他。” 女孩抹着泪抽泣道:“可是爹爹和娘都不答应。” “王和王后爱你,他们会答应的。”擎天眼底藏着无法言语的伤痛。 “对不起,擎天哥哥,我不想欺骗你,所以我才拒绝爹爹和娘嫁给你。”女孩泪眼中聚满愧疚。擎天依旧笑得温柔:“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错。” 云轻舞为擎天的隐忍心疼。如若意念图中出现的那位母亲说的属实,那么……那么她多半就是这个叫蝶舞的女孩…… “擎天哥哥,爹爹和娘同意了呢,他们同意我嫁给阡陌,擎天哥哥,我好高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6:心痛,舞儿受伤 女孩搂住擎天的胳膊,眨着澄澈无垢的眼眸,笑得一脸纯真。 “蝶儿高兴,擎天哥哥也高兴。”擎天含笑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女孩,但隐藏在眼底的情绪,云轻舞却能清楚感知到。他不快乐,他的心在痛,可他为成全女孩的幸福,将自己的感情全然压在心底最深处,以免女孩知道后为难。 “擎天哥哥对蝶儿最好了,蝶儿好喜欢擎天哥哥。” 少女口中的喜欢是指怎样的喜欢擎天心里明白,可也正因为明白他才感到酸涩不已。 “蝶儿,你明天就要离开神族,嫁给喜欢的人了,记住,一定要幸福!” “嗯,擎天哥哥也要幸福哦!” “好,擎天哥哥会幸福的,蝶儿不用为擎天哥哥担心。” “有空我就回来看爹爹和娘,还有擎天哥哥。” “好。蝶儿……如果他欺负你,就让锦瑟回来告诉擎天哥哥,擎天哥哥会帮你出气。” “阡陌不敢啦,不过有擎天哥哥给蝶儿做后盾,蝶儿好看些!” …… 盛世婚典,女孩满怀幸福地坐在婚牀上,然,没过多久,她摘下了头上的凤冠,失魂落魄地离开了魔宫。 江水滚滚,风吹着船帆阵阵作响,少女身穿火红嫁衣盘膝坐在甲板上,芊芊十指波动琴弦,眸中的悲痛和恨交织在一起。 血,鲜红的血自她口中喷出,可她的气势已然凛然无比。 天空渐显鱼肚白,无边的江面上雾气缭绕,水流尤为湍急,大船行进着,少女转眼望着周围横七竖八的尸体,眼里的痛与恨被满满的愧疚取代。 云轻舞不知何时眸中盈满泪水,亦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只知这一刻心痛得厉害。 “是我害了他们……是我害了我的族人,是我的错……”少女保持着一个姿势,枯坐在船头,她嘴角微启,喃喃道。凌乱的发散开,垂落在她瘦弱的肩头,将她娇小的身子包裹其中。 收回目光,她凝望血染的江面,落泪的眸中没有任何色彩。 “傻瓜,傻瓜,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错误折磨自己?”云轻舞不自已地道:“振作起来,傻瓜振作起来啊,爱一个人没错,只是爱错对象罢了,快振作起来,你还有你的责任!”少女俏鼻下的唇,印着一排深深的牙印,上面站着干涸的血渍,这样的她看得云轻舞愈发心痛。 “蝶儿……蝶儿振作起来啊,你这样擎天会伤心的,傻瓜蝶儿……”作何折磨自己?作何将所有错揽在自己身上? 云轻舞握紧双拳,恨不得亲手暴揍那野心勃勃的男人。 之前多可爱纯真的女孩,如今却变得如破旧不堪的布偶娃娃,浑身上下没有一点气息。 “我要救我的族人,我要救他们,我要一切恢复如常,我要为我犯的错负责。” 少女空洞的眸子骤然间有了神采,她语气坚定道:“去镜湖。” “傻瓜蝶儿,你要做什么?你打算去镜湖做什么?”云轻舞眼里写满焦急。 和煦的风儿轻拂,花香四溢,少女站在镜湖中央的的八卦圆盘上,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看着她的擎天哥哥,然,她的笑容是甜美纯粹,可当她的眸光接触到擎天满目伤痛的时候,眼泪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落。 “蝶儿,快过来,到擎天哥哥身边来,你没有做错什么,王和王后也没事,乖,快过来,到擎天哥哥身边来。” 擎天想要靠近,却在看到少女抵在脖间的小箭时,不敢轻率地上前一步,只能伸出手,眸光极致柔和,轻声唤着她起身,唤心爱的女孩到自己身边。 少女摇头,她的眸光从他身上挪开,落在那一道道染了她鲜血的八卦纹理上,感知着时间之锁即将打开,因为她的什么正在流逝。 “傻瓜!傻瓜蝶儿!”云轻舞手按心口,眼里的泪如断线的珠子滴落不止。 痛,她的心好痛! “是因为我是蝶儿,蝶儿就是我么?”她眼里写满悲痛,暗忖:“大傻瓜,大傻瓜,作何发那样的重誓?” 烈焰燃烧的裙摆恣意舞动,凌乱的秀发曼舞飞扬,少女眸中尽是恨意和冷漠。 “情?你有么?你有的只是野心!” “我好希望从不曾认识……”苍白的脸上泛起一抹恍惚的微笑,她口中之言尚未说完,身子晃了晃,就往八卦圆盘上倒去。 擎天提气飘向她,悲怆的声音似是自骨血中穿透而出:“蝶儿!” “擎天哥哥……我好累……” 躺在擎天的臂弯里,少女嘴角动了动,慢慢阖上了双眸。 “蝶儿……蝶儿你醒醒,你怎么睡着了?”擎天单膝跪地,紧紧抱着她,一遍遍地轻唤着她的名字,但怀中的人儿听不到,一个字,一句话都听不到。云轻舞心痛得差点几度晕过去:“擎天……衍,你是擎天,我就是蝶舞么?傻瓜,都是傻瓜,你既然喜欢蝶儿,为什么不当着蝶儿的面表露心迹?” “傻瓜,一个两个都是傻瓜!” “擎天是傻瓜,爱的太无私,大傻瓜。” “蝶舞是傻瓜,爱的太纯粹,才会被骗,才会不知有一个人一直在默默地爱着你,守护着你。” 云轻舞神色伤痛至极,嘴里不时自语,忽地,她大喊出声:“擎天!不可以,你不可以那么做,你怎可以放弃神品,怎能……”没用的,她只是旁观者,任她扯破嗓子喊,任她如何阻止,他都听不到。 “噗!” 张开嘴,她嘴里喷出口鲜血,紧跟利器刺中身体传来的剧痛遍布她每根神经末梢。 垂下眼帘,她看到自己的左肩鲜血如注,明显是被利器从后向前直接刺穿。 而她,只是傻傻的看着鲜红的血瞬息间浸透白袍,未作出半点反应。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她的身体同样被利器自后刺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7:为爱痴狂为爱伤1 “这是我回报你的,蝶舞公主可还满意?”红萼幽幽的声音飘入她耳里。 云轻舞眼里的泪逐渐止住,声音无波无澜,问:“我是蝶舞,宫衍是擎天?”红萼笑道:“没错,你是神族的蝶舞公主,当朝太子是你神族的战神擎天。你今晚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云轻舞又问。 红萼媚笑:“我的目的就是回报你啊!” “你撒谎。”云轻舞道。 她的脸色愈来愈苍白,身子轻晃,道:“宁王是阡陌,云轻雪是雪媚对不对?” “神族的小公主不愧冰雪聪明。”红萼虽没直接作答,但她语中之意已给出云轻舞答案。“你不想我和阡陌在一起。”云轻舞用的是陈述句,红萼没有出声,她又道:“你想让雪媚成为阡陌的妻子。” “阡陌王子本就不喜欢你,他喜欢的是我妖族公主,你不过是他的利用对象罢了!” “利用对象?蝶舞是他的利用对象,他对蝶舞没有感情,那他为何放弃自己的命去追寻蝶舞?”她不是蝶舞,她不要做那个傻蝶舞。她是血舞,是果断决然的杀手之王血舞,她才不会喜欢阡陌。 云轻舞心里如是想着,脑中却不由自主想到阡陌说的话。 “不,我喜欢你,我爱你,我对你是有感情的。”他嘶声大喊。 爱么? 云轻舞嘴角弯起抹冷嘲的弧度,但仍沉浸在自我思绪中。 直至脸上滑下热热的液体,有刺痛感传入脑神经,她方醒过神,而红萼得意的笑声适时扬起:“你现在变成丑八怪了,我看阡陌王子还如何会喜欢你!”云轻舞腿上一软,单膝跪地,她被毁容了?一时大意,她竟不蠢到被狐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 感觉到眸中神光开始变得模糊,她忙启动意念,自原地消失不见。 瀑布飞泻,下方湖水澄澈足可减低,温暖的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落下,水面上泛起五彩斑斓的波光。 鱼儿自由自在嬉戏,潭边开满各色花儿,一容貌生得近乎妖孽到极致的少年,身着一袭白色华袍,安静地坐在花草丛中。他的眸光锁在澄澈的水面上,已有近两刻钟。 怎还不出来? 眉头微皱,他眸中慢慢染上些许焦色。 “歌儿,你若再不上来,我可就要跳下去了。”终没忍住,少年好听的声音在静寂的山谷中响起。 “不可以。” 女子的声音如泉水叮咚般悦耳动听。 “你终于肯出水面了。”少年脸上浮起暖笑,那笑宛若春花绽放。“我还想再练会呢,你不乖,我能不上来么。”少女样貌精致,仔细看的话,和少年的长相有四五分相似:“夜,别让我担心好吗?”她的弟.弟有双特别好看的眸子,却在八岁那年忽然间就失明了,这于他来说是极其沉重的打击。 距离那年已过去七年,为给夜医治眼睛,她经常偷偷的到御医院,跟着里面的老御医学医,可多年过去,夜的眼睛却没依然不见起色。 提气自水中窜出,少女顺便运内力烘干身上的白色衣裙,这才飘然落于少年身旁。 “歌儿总是不放心我,这可不好。”少年微笑道。 少女柔声道:“我是姐姐,你得听我的。” “我们出生时可没差多长时间。” “是没差多长时间,但我是姐姐这是不争的事实。” “我可没没唤过你姐姐。” “那是你不乖。”坐到少年身边,少女静静地看着她,道:“夜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少年笑了笑,伸出手抚上她精致如玉的脸庞:“歌儿,我虽几年没看到你,但我知道你肯定比以前还要美呢!”指尖轻轻地描绘着少女的面部轮廓,少年有些失落道:“可惜我看不到歌儿的样子,只能靠手感感知歌儿的变化。” 少女将他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贴在自己脸上,道:“夜,我会帮你医好眼睛的。” “医不好也没事,只要歌儿永远陪在我的身边,我不在乎能不能再见光明。” 少年姓月,名悠夜,少女是他的双胞姐姐,叫悠歌。 他们是月圣国的皇子公主,同时,少女还是月圣国的圣女。 但有如此尊贵身份的他们,在皇宫里过得并不是特别好。 究其缘由,是其生母的身份太低,且当初被皇帝看中,全是因为一副惊为天人的好样貌。 然,她越是受寵,就越招人嫉恨,以至于被人算计早产下悠歌、悠夜姐弟俩,便香消玉损。随着她的离世,后宫之中盛传,是悠歌、悠夜命硬,克死了他们的母妃,皇帝是不信这些传言的,于是将姐弟俩放到皇后身边教养,却不知,他这样的安排并没有为悠歌、悠夜带来好的生活。 悠歌出生时,身上自带清香,且在离开母腹那一刻,月圣国内迟迟不见盛开的花儿齐刹那间绽放,如此异象,唯有在月圣国圣女身上才会出现。而在月圣国历史上,已有百年没出现过圣女了,所以皇帝对这个女儿还是相当喜欢的。 悠夜则与她的命运恰恰相反,皇帝厌恶他,没来由的厌恶,这让他在宫里的日子极其不好过。 疼惜弟.弟被众兄弟姐妹排挤,悠歌从小到大都和悠夜在一起,用她小小的身体护其平安长大。 悠歌:“夜,等你身上的风寒好利索,我再带着你一起修炼功法,一起下水练习憋气。” “我听歌儿的。” 悠夜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容,很是乖觉地点点脑袋。 姐弟俩双手紧握,良久,悠夜抽出手,揽悠歌靠在自己肩上:“歌儿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我好么?”悠歌“嗯”了声,道:“不离开,我要看着夜娶妻生子,要看着夜每天开开心心的。”悠夜皱眉:“我不要娶妻,我只想和歌儿在一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8:为爱痴狂为爱伤2 悠歌捏捏他的秀挺的鼻梁,握住他的手起身,两人沿着湖边漫步,笑着道:“夜今年十五了,想来母后已经开始给你物色皇妃了呢!”随着她走动,雪白的衣裙宛若盛开的白莲在风中摇曳,让人看了不舍得挪开眼。 “夜好傻,成人了自然要娶妻,否则,会被人传出闲话的。”悠歌轻笑道。 悠夜将话题转到她身上:“那歌儿有想过嫁人吗?” “我是圣女。”圣女是不能嫁人的,这在月圣国的历史上不是什么秘密。 “你喜欢做圣女吗?”悠夜问。 悠歌静默良久,唇角泛起丝若有若无的苦笑:“夜,你是知道的,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自出生那刻起,她就被冠上圣女之名,而圣女在月圣国代表的是付出自己的一切,乃至生命。 是的,乃至生命,只要月圣国有需要,作为圣女就得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 从这来说,圣女就是个杯具的存在。 没自我,为月圣国所有人而活,唯独不为自个。 所以,即便她有圣女之名,还是和弟.弟一起被有心人传出命硬,直接点就是煞命。 “歌儿,你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哪怕是那人,我也不会让他伤害你。”悠夜不再前行,他站在悠歌面前,说得尤为认真。 “你口中的那人是我们的父皇,他……他其实很关心我们的。” 悠歌嘴角噏动,说的很没有底气。 悠夜定定地盯着她,虽然他眼睛在六岁那年失明,但在眼前这傻姑娘九年的努力之下,他其实能看到些模糊的影子,就譬如此刻,他眼里的她有些模糊,但大致轮廓还是能被他的眼睛勾勒出。 “歌儿,你知道么?我喜欢你,每次看到,和你在一起我的心都会跳得很快。”他暗忖。 当他的手从她手中抽离,然后温柔地捧起她的脸时,悠歌不自在地别开头。 “歌儿这是不好意思了吗?”悠夜打趣。 这不是他第一次捧她的脸,然,心跳却比以往跳得都快,恍惚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害怕。 “说什么呢?我是你姐,再说了,你又看不到我。”悠歌被他掰正脑袋,就听他道:“那你作何别过头?”悠歌呐呐:“我……我就是觉得这样有些不习惯。” 悠夜低笑:“可我并不是第一次这样。” “夜,好了,咱们该回宫了!”悠歌想要将他的手从自己脸颊上拿离,却不成想,悠夜直接抱住了她,喃喃:“歌儿,在我眼睛没好之前,不许摘下面纱给第二个人看你的样貌。” “你放心好了,我的面纱不是能随便摘的。”悠歌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悠夜紧了紧臂弯,方松开她:“总有一天,我会替你光明正大的摘下面纱。” 悠歌不放心道:“夜,危险的事不许做。” “我就是废人一个,能做什么?别担心。”悠夜的语气很是落寞。悠歌戴上面纱,握住他的手,准备提气飘回皇宫,却听到悠夜忽然问:“歌儿喜欢沐澜世子吗?”悠歌一怔,道:“沐澜哥哥对你我极好,他喜欢我我们姐弟,我自然也喜欢他啦。” “不许喜欢他,歌儿只能喜欢夜。” 沐澜,十八岁,淮安候府世子。 据说其容貌俊美无俦,气韵儒雅,文采修为皆不俗,有月圣国‘第一公子’之称。 “夜不喜欢沐澜哥哥吗?”悠歌问。 悠夜冷着脸:“我只喜欢歌儿。”歌儿是他的,谁也不能将她从他身边抢走,哪怕那个人很优秀,哪怕他对他们姐弟很好,也不可以打歌儿的主意。 只因他不能没有她。 自双目忽然失明那年,她比之以前对他愈发照顾备至,知道他无法看书写字,她就读书给他听,且握住他的手教他在纸上找书写感,让他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人。 “沐澜哥哥很好,夜能不能答应我不讨厌沐澜哥哥?” 悠歌眼里写满期待。 悠夜静静地看着她,好看的唇角紧抿在一起,久久不语。被他长时间凝视着,悠歌禁不住又生出不自在,并感到脸上微有些发烫,于是本能地低下头,咬了咬唇瓣,轻声又道:“沐雪妹妹似乎喜欢夜呢,夜,你喜欢她吗?” 沐雪是淮安侯继室生的女儿,与沐澜是同父异母的兄妹,而淮安侯又是皇后的兄长,因此,沐澜、沐雪两兄妹时常被皇后下懿旨召进宫走动,这么一来,他们与养在皇后身边的悠歌、悠夜姐弟俩的关系,自然而然比旁的皇子公主要亲近些。 “他喜欢我是她的事,我作何也要喜欢她?” 悠夜对沐雪无感,在他八岁前的记忆里,沐雪仗着自个是皇后的亲侄女,平日里惯会装腔作势。 皇后?他和歌儿的养母,是个颇有心机城府的女人。 由于在皇帝面前不得寵,入宫伴驾至今,都未传出过喜脉。 这就像是根刺,扎在皇后心里,与皇帝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保持着一种‘相敬如宾’之态。 说起来,皇后自己生不出皇子,也就不怎么介意抱旁的妃嫔的子嗣养在自己名下,奈何皇帝却将悠歌、悠夜这俩不讨喜的放到了她身边,左思右想,她认为这是皇帝在有意羞辱自己,而非给她老来依靠。 悠夜早慧,自幼就分辨出谁是真正对他们姐弟好,谁是面上一套,背地里一套,更是清楚知道皇后不喜他和悠歌。 基于此,他很少和沐澜、沐雪兄妹玩耍。 “夜,你别把人都往不好的方面想。”悠歌抬眼,轻语道:“咱们的依靠是母后,而母后又是沐澜哥哥和沐雪妹妹的嫡亲姑姑,要是咱们做出什么失礼之事,母后会不高兴的。”她的声音就像温柔的手拂过他的每根神经,致使他鬼使神差地低下头,靠着感觉轻轻地覆在了她温热的唇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49:为爱痴狂为爱伤3 他的吻很浅,很小心翼翼,生涩地描.绘着她的唇形。 有个被他吓住了,半晌回不过神。 悠夜见她没有反应,以为自己得到了默许,于是,试探着擒住她。 熟料,就在这时,悠歌醒过神,惊慌失措地偏过头,错开了他的唇:“夜……你,你在做什么?”她眼里尽显懵懂,不知悠夜为何要那样对她?“不喜欢么?”悠夜低声问。 “我们长大了,你那样不好。” 她不知他那样做是在干什么,但直觉告诉她那样做不好。 悠夜从她的言语中听出她没有生气,不由低笑:“歌儿的味道很清甜,我喜欢歌儿才那样做的。” “以后不要了。”悠歌蹙眉到。悠夜弯起唇角应她:“好,我听歌儿的。”然,下一刻,他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用魅.惑至极的语气问:“歌儿真不知我那样是在做什么么?”悠歌眸光澄澈纯真,摇头如实道:“我不知道,可我不喜欢你那样。” “我此生只会那样对歌儿。” “夜,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好了,回吧。”悠歌说着,握紧他的手,提气飘离山谷。 用过晚膳,悠歌陪着悠夜读了会书,在她要离开悠夜住的寝殿,返回自己寝殿时,悠夜一把拉住她的手,舍不得她走:“歌儿……歌儿再陪我一会好么?” 悠歌没有多想,点点头,欲坐回榻上,却被他拉到近前,捧住她的脸,两人鼻尖相贴,彼此的呼吸喷薄在对方的脸上,她听他道:“歌儿,我会娶你。”他的声音轻若蚊呐,悠歌却听得清清楚楚:“不,不可以,夜,你不可以那样想,绝对不可以。”她脸色煞白,想起下午悠夜在谷底对她做的事,再结合他刚才之言,她再不晓时,再单纯无知,也知道他对她起了什么心思。 悠夜语声霸道:“我说可以就成。” “不……你得收起你的心思,夜,你从小就乖,听话,别再七想八想好吗?”悠歌想掰开他的手,转身立刻离开,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令悠夜难过,因为这家伙自打双目失明后,就变得很是敏感,一旦心里存事,一旦不高兴,保准会和她置气好长时间,且还糟践自己的身体,所以她不敢冒险,引起他大的情绪反弹。 “嗯。” 悠夜嘴上应下,心里却愈发坚定。 他和她额头相抵,唇边漾出浅浅的笑,神色柔和而眷恋:“我是和歌儿闹着玩呢,歌儿不用放在心上。”他声音轻淡,没有半点以往撒娇的味道,加之在这静谧的氛围下,显得尤为认真,让人不由自主相信他之言,相信他刚才所言只是句玩笑话。 “我在外的名声不好,可歌儿是了解我的,我不傻,又岂会做出糊涂事?歌儿,你说我是傻子吗?” 悠歌摇头:“夜聪慧。” “聪慧?歌儿在夸奖我呢,而宫里宫外的人却在背地里无不把我叫笨蛋!” “你不是。” “歌儿别担心,我心里不难过,也不在乎外人怎么看我,只要我自己,还有歌儿知道我不是笨蛋,这就可以了。”他反握住她的手贴在他心口处,喃喃道:“歌儿,我会变强大,我会用我自己的力量保护你。” 悠歌,我的亲人,我最亲的亲人,夜已在变强,很快就能给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厉害瞧! 两年过去,月圣国边关屡遭它国侵犯,奉皇命,悠歌以圣女身份跟随大军出征。清楚自己的使命,她一介女儿身,披上战袍骑上战马,领数千兵马做先锋,驰骋沙场打前阵。悠夜有阻止过她,有请求皇帝不要将悠歌推上沙场,结果被皇帝厉声训斥,禁足在他自个的宫殿里,至于悠歌,她则摇头,让他不要做无用的努力。 使命所在,悠歌从记事起,就有专人教授各种技能。 排兵布阵难不倒她,治病救人亦难不倒她,总之,只要皇帝派人教授,不管是什么,她都会投入全身心去学。 还别说,有她出战,还真把敌国打得溃不成军,且割了数座城池给月圣国,并签订了十年和平协定。 窗外淅淅沥沥下着小雨,悠夜坐在殿中发了好一通脾气。 他怎么都没想到,悠歌不听他的话,与沐澜走得极近。 “夜,你究竟在生气什么啊?” 悠歌走进静寂空荡的殿中,眸中满满都是心疼:“告诉我你为何发脾气?”地上狼藉一片,周围气氛沉闷,那一抹寂寥的身影低着头,似是没听到她之言一般。 “你不说话我就走了。” 久不见悠夜启口,她有意道出那么一句,并转身放重脚步朝殿门口走了几步,然后摒神静气,静静地站在一旁,看向悠夜。 “走了,你就这么走了,走了就别再管我。” 感受不到悠歌的气息,他侧耳静听,无丝毫声响,而后起身,声音里带着暴躁,冷声道:“我不会放过沐澜!”伴音起,他扬手一股凛然的劲气便自袖中窜出,将一旁的桌椅全击得粉碎。 “歌儿不喜欢我了,她不要我了……” 捂住消瘦的脸庞,悠夜声音低哑而凄伤:“我是笨蛋,我是瞎子,歌儿嫌弃我,她嫌弃我……” 悠歌眼里的泪水不可抑制的滚落,她咬住自己的拳头,生怕嘴里发出哭声,引起悠夜的主意。 他敏感,从不愿让人看到他狼狈的一面,此刻,他捂住脸,绝对是在无声落泪。 放轻脚步,悠歌悄然靠近他,这时,悠夜放下手,消瘦的脸上果然挂着泪痕。 是她不好,都是她不好,明知他越是生气,就越需要她陪在身边,可她却因顾及他的情绪,三日都没过来找他。他在等她,等了她整整三日,奈何不见她来,这才有她刚走至殿外,就听到里面传出好一阵碎响。 “夜,你别气,我没有不要你,我没有不喜欢你,夜,你别难过好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0:为爱痴狂为爱伤4 她深深地凝视着他的脸庞,上前抱住他,希望这样能安慰他,能将他燥乱寂寥的心安抚下。谁知,悠夜一把推开她;“你不是不要我了么?你觉得我是笨蛋,觉得我是瞎子,你不再喜欢我,喜欢上沐澜了么?” 悠歌稳住身形,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不喜欢你,你是夜,是我要守护一生的弟.弟,我也没喜欢沐澜哥哥,夜,你别气了好不好?” “你在骗我。”悠夜走到她面前,目中含怒道:“我不会放过沐澜,我也不会让他将你抢走。”他眉眼间写着杀气。 “夜,你不听我的话了么?不再相信我了么?”悠歌伤心极了。 她的夜,一个多么美好的少年,此刻满身都散发着暴劣气息:“你我姐弟,这么多年来,我何曾骗过你?三日前我只是偶然间在宫里遇到沐澜哥哥,才和她站在一起说了会话,当时你在寝殿午睡来着,我怕扰到你休息,便没有即刻过来陪你。”她希望自己的解释,能让悠夜静下心神。 云轻舞在昏迷前进了空间,说起来,她不想这样的,可心里涌上的极致悲痛,及如潮水袭入脑中,于她来说有些陌生,却又感到熟悉的记忆,令她再提不起精神支撑下去。是参宝发现的她,看到她几乎成为一个血人儿,吓得参宝没少掉金豆子。 若说救醒轩辕瑾时,参宝是碍于云轻舞的情面,不得不从发辫上摘下一颗参珠相赠,那么看到自家娘被人伤成如此惨状,他想都没想果决地摘下颗参珠,而后唤来白虎,驮云轻舞回到屋里,就开始对其进行救治。 “娘,你会没事的,有参宝在,你一定会没事。”深深地望云轻舞一眼,他开始嘴里念念有词,就见那刻被他捧在掌心的参珠、慢慢泛出夺目红光,同时在逐渐变大。忽然,红光里发出一声浑厚的啸声,不待啸声止息,那夺目红光蓦地化作一条赤龙,在屋里盘旋飞舞。 龙吟声嘹亮,片刻后,以极快的速度没入云轻舞眉心。 奇迹就在这时出现了,只见云轻舞被毁的容颜,正在一寸寸恢复。 “娘,你脸上的伤,还有身上的伤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娘……参宝好累,要睡一会……”话还未说完,参宝身子一软,趴在牀边睡了过去。 伤是好了,奈何云轻舞眉头紧皱,脸上表情时而愉悦,时而宁和,又时而痛苦。泪自她眼角滚落而下,她想要睁开眼,却被那似潮水般袭入脑中的记忆紧紧束缚了住。 夜风拂过,树木哗哗作响,树影婆娑,山洞中燃烧而起的火堆、发出一阵阵啪啪的声响,悠歌靠着洞壁抱膝而坐,看向沐澜,轻声道:“沐澜哥哥,是我连累你掉入这崖下的,对不起!”沐澜在她身旁坐着,眸中染上寵溺的笑意,道:“要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若不是沐雪手中的箭误射到你的马腿上,你的马就不会受惊,你也就不会被它甩向悬崖。” 本是一场热闹的围猎,谁都没想到会突发那种状况,还好他距离出事地点不远,及时赶到,否则……否则她怕是已经凶多吉少。 悠歌,一个很好听的名字,认识多年,他不知她面纱下的容颜是何样子,但就其有一双纯真无垢的眼眸,还有一颗纯善温暖的心,他便看得出她是位好女孩。 “沐雪妹妹只怕吓得不轻,等天亮后,咱们就想法子离开这里,要不然,夜估计会闹起来。”悠歌说着,眼里骤然染上疑惑:“沐澜哥哥……你,你是不是不舒服?”刚刚还好好的,这会子脸上红得出奇,额上还不时有汗珠子滴落。 他好像很隐忍,很难受。 “我……我没事,你坐在这千万别睡着,我出去……我出去吹吹风……”沐澜知道身体出现了异样,且知道那异样具体是怎么回事,可他想不明白的是,自己向来洁身自好,怎会出现如此不堪的状况? “沐澜哥哥,我看你很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把把脉吧!” 悠歌见沐澜难受,伸手就要给其搭脉,熟料,沐澜出言拒绝:“不用不用,我就是胸口有点闷,出去透口气,吹吹风就没事了。”嘴上这么说着,他起身就欲朝洞外走。不料,还没迈开腿,人就往地上倒:“公主……公主,你,你离我远点,快,快离我远点……”沐澜有着极强的自制力,但此刻却是撑不住了,他只觉体内的血液在疯.狂的叫嚣,只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自个…… “不,我不能离开,你现在不舒服,我若离开,这岂不是忘恩负义,沐澜哥哥,我懂医,你让我给你搭一脉,确定你的病症在那,我就到外面去给你采草药……”悠歌看着他,嘴里未道完之语忽地打住:“沐澜哥哥,你……” 沐澜的眸光如烈焰在燃烧,神智显然已经不是很清楚,他定定地注视着她,似是要将她立时立刻拆.卸入腹。 悠歌毕竟也是有修为傍身之人,见情况不对劲,忙迅速点了沐澜身上的穴.道,而后一刻不停地就为其搭脉。 “……”沐澜哥哥中了催.情.药,这……这可如何是好? 她对催.情.药解不多,可就他的脉象看,其体内的药物相当诡异,要想立时立刻解开,绝无可能。 脑中思绪翻转,悠歌瞬间似是想到什么,顾不得多想,忙解开沐澜被封的穴.道,可饶是这样,沐澜的气息已明显出现不对劲。 差点,差点她就害了沐澜哥哥。 中了那种药,体内本就火气正旺,如若不及时排出,其结果不堪设想,而她,竟……竟还点了其穴.位,悠歌眼睑微垂,心里正在懊恼、自责,猛不防被人按.倒在地:“沐澜哥哥……”看着压.在身上的男人,她眸光极度惊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1:为爱痴狂为爱伤5 沐澜神志不清,根本听不到她在唤她。 扯掉其脸上的面纱,他的唇就印在了她的脸上…… 悠歌眼里泪水滚落,想推开他,却一想到沐澜是为救她才掉入悬崖,而且,而且她这会若是推开他,无疑是将人推向死路。 其实近期她明白一件事。 她喜欢沐澜哥哥,喜欢看到他,喜欢听他说话,她知道这种喜欢与她喜欢夜不同。 夜是她的弟.弟,她给予他的喜欢和关怀,是出于亲情。 而对沐澜哥哥的,则是因为爱慕而生出的喜欢。 一度她很纠结、难受。 圣女,她不仅是月圣国的公主,还是月圣国的圣女。圣女不能动情,她却破了规矩,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就这样吧,能救沐澜哥哥一命,她……她无憾……就让她任性一回,就这一回。 “悠歌……”临近天亮时,沐澜缓缓睁开眼,入目看到的惊得他呆怔在当场。他对悠歌都做了些什么?“沐澜哥哥,你不用自责,是我自愿的。” 悠歌一晚没睡,当沐澜身子动了动,睁开眼的那一刻,她方阖上眼装睡,谁知沐澜看到两人的状况,口中唤出她的名儿,声音里满满都是难以置信。 她不想他内疚,不想他有负罪感,所以她不再装睡,尽量保持神色平静,拿过一旁的衣裙穿在身上,道:“等回到皇城,你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沐澜对于昨晚发生的事脑中没什么印象,但身体出现不适,他清楚记得。 整理了下思绪,他在悠歌愕然的目光注视下,伸臂将人直接揽入怀中:“我喜欢你,悠歌,我喜欢你,昨晚的事是我不对,但我不后悔!”这就是悠歌,是他暗自喜欢多年的女孩,她原来生得这么好看,让人一看之下就禁不住心折。 “沐澜哥哥……” 悠歌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她眸光愕然,对上沐澜溢满柔情的眸子,嘴儿动了动,嗫嚅道:“你……你真的喜欢我吗?” 沐澜轻吻着她光洁如玉的额头,低“嗯”一声,喃喃道:“我喜欢你,很早就喜欢了。” 闻他之言,悠歌心里立时被温暖和甜蜜填满,但转瞬,她澄澈晶亮的眸子变得暗淡下来:“我也喜欢沐澜哥哥,可我的身份……可我的身份注定我们无法在一起。” “悠歌……悠歌……你没骗我?” 沐澜激动不已,万没想到自己的感情能这么快得到回应,然,被他爱慕的女孩却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 因为女孩圣洁无暇,从未表现出对他有生出异样之感,而今日,她听到他的心声,眸光发亮,还有难掩的娇羞,虽瞬间即逝,但他看得清楚,她对他是有情的,并知道她是顾及自身的身份,而黯然神伤。 轻抚着她脑后乌亮柔顺的秀发,他低沉富有磁性,带着安慰人心的嗓音扬起:“我好欢喜,能被歌儿喜欢,我好欢喜!” “悠歌也喜欢沐澜哥哥。”悠歌再次用这么简单的言语,表达出了她对沐澜的喜欢,对沐澜的心意,可她同时无比明白,她和他没有未来,一想到这,她的心就微微抽痛。沐澜似是感知到了她的心声,语气坚定道:“我要娶你做妻,等回京后,我就亲自向皇上求娶……” “不可以。”悠歌截断他之言,坐正身体,和他四目相对:“我是公主,可我更是月圣国的圣女,父皇不会同意你的请求,甚至一怒之下治罪于你也是有可能的,我不想你冒险……”眼里水汽萦绕,她语声稍显悲凉道:“从小我就知道自己的命运,所以我什么都不去想,只是用心跟着师父们学习,只是努力守护夜安然长大,现如今,我能得到沐澜哥哥的喜欢,我感到很开心,但……但我还是那句话,昨晚的事我们都忘了吧,等回到京城,我们还像从前一样,你只是沐澜哥哥,仅此而已。” 沐澜抬手,拇指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爱怜道:“咱们不做圣女了,咱们也不回京城,你说这样好么?” “事情没你说的那么简单。”悠歌扯唇,笑得苦涩:“我们无处可去,且一旦被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会给你带来怎样的灾难,我不敢想象。” “昨日坠到这崖底,我有四处看了看,要想从上面下来很难。”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无法离开此地,上到崖顶?” “就我观察的情况看,不是易事。” “那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已葬身崖底?” “这个我不能确定,但有人寻找我们是肯定的。” “沐澜哥哥,我……我担心夜,要是长时间见不到我,夜势必会大闹,你知道的,以他的情况,如果有个万一,我会恨自己的。” “别担心,夜皇子没有你想的那么弱,也没有你想的那么沉不住气……你若执意要回京,我会设法找出路,但要我就此放下对你的感情我做不到。” 六公主坠崖,月圣国第一公子为救六公主,一起*悬崖,这件事被皇帝下了封口令,并未在月圣国内传开。但当日参与围猎的人,却都知道事情的整个经过,然,有皇帝龙威在,他们谁都不敢多言,哪怕是对他们的家人,也不敢提起只言片语。 “夜殿下。” 悠夜站在殿外一株花树下,身形孤寂苍凉,听到有人在身后轻唤,他纹丝未动,依然静静地站在那株花树下,不知在想些什么。 “有我大哥在身边,悠歌公主会没事的。”悠歌?哼,她讨厌听到这个名字,也讨要这个名字的主人。 沐雪提着食盒轻移莲步,行至悠夜身旁,声音如水般温柔。 “你来干什么?” 悠夜脸色露出丝不耐。 “听宫人说你最近都未好好用膳,我担心得不得了,就借姑母的膳房亲手做了你喜欢吃的糕点,你坐下来吃点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2:为爱痴狂为爱伤6 沐雪对于他的冷言冷语并未在意,仍带着轻柔婉约的笑容,上前拉住他的手:“我做了很长时间呢!” 悠夜皱眉,挣脱开她的手,却被她重新又拉住:“你担心什么我知道,可你就这么一直不爱惜自个的身体,到哪日六公主回来,怕是要伤心的。”悠歌在皇帝的公主中排行第六。 沐雪说着,终于将人拉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 打开食盒,她从里面取出一盘精致的糕点,道:“我有看过六公主如何做的,今个我试了好几次才做成功,你快尝尝。” “拿走,我最讨厌糕点。” 悠夜扬手推开,语气生硬,甚至还微微发颤。 “这是莲花糕,是你最喜欢吃的莲花糕,你真不想吃?”沐雪蹙眉,故作委屈状:“是不是因为这不是六公主做的,所以你才不愿意吃?”看来她的猜测是对的,这人对六公主,对他的同胞姐姐有着非同一般的感情,想到此,沐雪心里就是一阵嫉恨。 一个永远只能将脸遮在面纱下,不能动心的女子,凭什么得到他的喜欢?更何况他们还有着血缘至亲关系,这要是被人知道他的心思,还不知会掀起怎样的巨浪。 “悠歌,你若没死,就和我那好大哥呆在外面吧,否则,我还会再次对你出手。”沐雪眼底暗芒闪过,心思好不阴毒:“大哥,你的存在在我娘心里就是跟刺,所以,你别怨我那么对你。” “走开。” 悠夜手风扫过,只听一声碎响立时响起。看着地上散落的莲花糕,沐雪心里好一阵得意,他喜欢吃莲花糕,那是因为他喜欢六公主,现在,他这般讨厌,这般憎恶莲花糕,全源于他对六公主的占有欲。快一年了,距离六公主坠崖,已快近一年,皇帝没少安排人寻找,却就是找不到六公主和她大哥的踪迹。 而眼前这人这般生气,无疑是认为六公主和她的大哥远走高飞,再也不会回到皇宫,也就是说抛下他,不再关心,爱护他这个胞弟。 “夜殿下,我这还做了盘枣糕,要不你尝尝这个。”敛起心思,沐雪从食盒中又端出盘糕点。 悠夜拿起一块枣糕闻了闻,随后就扔了出去:“这就是你做的枣糕?既难看又难闻,哪点比莲花糕好?”从袖中掏出条纯白绢帕,他擦了擦手,接着连帕子也随意地丢在了地上。 “吃枣糕可以补脾和胃,还有其他不少好处呢,和莲花糕比起来一点都不差。” 沐雪眼里笑意盈盈,柔声道。 “是吗?”悠夜脸色顿时生变,转头冷盯向她:“枣糕如何能与莲花糕作比?它粗俗,丑陋,而莲花糕不仅精致,而且味道好,口齿留香。你若再提到枣糕比莲花糕好,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听到他这话,看到他脸上此时的冷厉表情,沐雪的面容骤然变得惨白无色,眸底随之涌上难以描述的伤痛,然,在那伤痛的后面则掩藏着更为浓郁的嫉恨,她咬住唇,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头,暗忖:“月悠夜,你只能喜欢我,也只能娶我做妻,我是一定不会让悠歌那个贱.人和你在一起的。” 月圣国中,无人不知聪敏机智,有着圣女之名的六公主独喜莲花。 它坚贞纯洁、忠贞孤傲、冰清玉洁,自由脱俗,作为圣女,从六公主身上不难看出这些形容莲花的特点,他对六公主有着不一般的感情,多半是被其身上这种独特的气韵所吸引,并深深迷恋。 才不顾世俗的眼光,放纵自己的感情。 “其实六公主不回来也好,这样她就能少担点责任,就能过自己想过的生活。”近一年来,沐雪没少在悠夜面前提到沐澜和悠歌之间的事,她是有意为之,有意让悠夜知道沐澜和悠歌之间相互有好感,此刻,她叹息一声,以无比同情的语气道:“女子就该过相夫教子的生活,而悠歌公主又是领兵作战,又是不时走访民间悬壶济世,她这么做是她的使命,是尽她自身的责任,可这于她来说很不公平。如果我大哥与六公主在外面成了亲,我会祝福他们,希望他们永远幸福下去。”每次提到沐澜和悠歌的事,悠夜眼底都会涌现出毁灭性的憎恨,沐雪清楚,这代表他已渐渐厌恶悠歌,觉得对方背弃了他,恨不得将人掐死。 就像那盘被他扫落的莲花糕一样,她是故意仿照六公主的做法做出来的,且故意说出那么一番话刺激他,勾起他对六公主的憎恶和恨意! 但她没想到的是,他明明已经开始憎恶六公主,为何还要对她说出刚才那些伤人之语? 枣糕和莲花糕如何能作比? 呵呵!他要说的其实是她如何能与六公主相提并论。 她就是枣糕,六公主是莲花糕。 她粗俗,丑陋,六公主精致,可人。 难道他心里就没一点她的影子?自幼时在宫中相遇,自那时认识他,她就喜欢养在姑母身边的夜皇子,喜欢和他玩儿。虽时不时地对他闹脾气,还对他恶作剧,但那都是她想引起他的主意,都是她嫉妒他心里只有六公主,只黏着六公主而生出的嫉妒心作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晃眼他已近弱冠,而她也已过及笄之年,看着他长身玉立,容颜愈发长得精美绝伦,她对他更是迷恋得紧,她确定,以及肯定她喜欢他,深爱着他,想要做他的女人。就身份而言,她完全有资格成为他的皇子妃,只不过……只不过姑母不太喜欢她和他走得太近,可也没刻意阻止她和他交往。 由此可见,只要她意诀,姑母最终应该会同意她嫁给他。但在婚嫁之前,她定要将六公主从他心里驱除掉,让他不再惦记那个贱.人。快一年时间过去,那两人如果没有葬身崖底,十之八九已经在一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3:为爱痴狂为爱伤7 而这样一个女人,必是已无清白可言,他还会认为她似莲般圣洁坚贞,忠贞孤傲,冰清玉洁吗? “月悠夜,当你真正知道她已成为沐澜的女人,想来你心底那最后一丝爱恋会瞬息间全转为嫉恨、憎恶,到那时,也是你最脆弱的时候,我还怕你再对我冷言冷语,拒绝我靠近?”平复下心里的嫉恨和怒意,沐雪乖觉地低下头,用极为抱歉的声音道:“夜殿下,对不起,我不该做糟糕给你,更不该把它和莲花糕一起带给你,以后我不会再这么做,也不会再拿它和莲花糕作比。” 悠夜从她身上收回冷眸,继而望向远处,喉中倏地发出嗤笑:“若这世上再无莲,还会有莲花糕么?我很期待有那么一日。”沐雪眼里染上得意的笑意,抿唇未语,暗忖:“我也很期待有那么一日呢!” 世上再无莲,也就意味着在他的世界里,不再有六公主的影子,这于她来说,无疑是件极其值得高兴的事。 夜色幽静,月华清凉,悠夜悄然离开寝殿,飘至幽幽谷。 皇后后面就是座林木葱郁的山峦,而幽幽谷就在这座山峦中,这里是悠歌和悠夜最喜欢呆的地方。 瀑布高挂,倾泻而下,湖水澄澈,花草树木繁盛,空气清新,幻境幽静,来到这,可以让人忘却一切烦恼。 “什么人?”月下,悠夜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一抹纤细的身影。未等那身影的主人说话,婴孩的啼哭声在静夜里突然响起,随之是令他极度熟悉,又令她极度憎恨的女声飘入他耳里:“小陌乖,娘在呢,小陌不哭哦!” “是你……” 悠夜竭力忍住心底腾起的复杂情感,握紧袖中的拳头,语声淡漠到极致道:“你为何还要回来?”小陌?娘?她竟然在外面连孩子都生了,愤怒和嫉妒充斥着他的心,他问:“是你和沐澜的孩子?”答案不难猜,他却还是问出这么一句,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听到她说那孩子是她在外收养的,而非她和那个男人所生。 希望有多大,失望同时也就有越大,他听到悠歌道:“夜,小陌是我和沐澜哥哥的孩子,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你,没想到刚到幽幽谷没多久,你就来了这里。”顿了下,她解释道:“我不是不想回来,是当时的情况让我们一时无法走出困境,至于孩子,是……是意外有的。” 我们?她口中的我们不再是他和她,而是她和另一个男人。 困境? 意外? 她在向他解释,孩子都已经有了,她可笑地还在向他解释,难道她忘记他曾经说过的话,忘记他说过要娶她,要亲手摘下她的面纱? 忘了,她肯定是全忘了,否则,不会和旁人生孩子,不会抛下他就是近一年时间,不会只想着回来看看他。 呵呵,她这是还打算走么? 嫉妒和恨意吞噬着他的理智,可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提步,慢慢走向她,而后,他伸出手,道:“歌儿没事就好,来,让我抱抱你的孩子。”悠歌没有多想,眸中笑意轻柔,将怀中的孩子递到他手中:“小陌乖哦,这是舅舅,是娘最亲的亲人。” “沐澜呢?”悠夜抱着孩子,修长的大手轻抚上孩子的脸,感知着孩子的长相。悠歌道:“沐澜哥哥送我到这后,说要回淮安府一趟,估计一个多时辰后就能赶过来接我和小陌。” “孩子很像他。” 才出满月没多久的小婴孩,哪能看得出像爹还是像娘,更何况悠夜只是用手感知了那么下,又如何能断定出孩子像沐澜,然,他就是想这么说,而他这么说为何,无非是想听悠歌又会如何说孩子的样貌。 “嗯,小陌是长得很像沐澜哥哥,尤其是眼睛和鼻子,特别像呢!” 悠歌的语气柔柔的,里面带着难掩的笑意,嗯,还有丝丝缕缕的幸福。 “他对你很好?”悠夜问。 “嗯。”悠歌点头。 悠夜声音幽幽道:“在外可有想过我?” “夜,我自然有想你的,可当我们找到离谷的路时,我却有了身.孕,所以……所以我才没及时回来看你。”悠歌一脸歉然道。 “你是公主,更是我月圣国的圣女,怎能……” 悠歌听出他没道出的后话想说什么,静默片刻,她道:“夜,我当时若不和沐澜哥哥在一起,他会死的,我不想他死,因此我走出了那一步,但我不后悔。” “你喜欢他?”悠夜的手在孩子脸上摩挲,只要他听到她说出那两字,他会毫不犹豫做出下一步举动。 “是,我喜欢沐澜哥哥,就是男女间的那种喜欢,我知道走出那一步,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可我甘愿那么做。夜,我不想再活得那么累,日后,我会和沐澜哥哥,还有我们的孩子隐世而居,答应我,别将我的消息告诉父皇和母后,若是你愿意和我们一起离开,我会很高兴的。” 悠夜的大手捂在了孩子的嘴上,很用力,但他的神色依旧无波无澜:“我若不想你离开呢?” “夜,你知道的,我从小背负的太多,有句话我从未对你说过。” “什么?” “在未发现对沐澜哥哥的感情前,我其实从来没有真正开心过,从来没有。” “那你和我在一起的日子又算什么?”尤其是在这幽幽谷,这里有他们欢快愉悦的笑声,有她如蝶般舞动的身影,有她和他手牵手漫步在湖边的种种愉快画面,这些难道都是假的不成? 悠歌抿了抿唇,道:“和你在一起我自然开心,可那种开心和与沐澜哥哥在一起不一样,夜,我想要自由,想要为自己而活,不想背负那么多。” “你是说我是你的累赘?” “不,不是,我是说作为圣女的使命,夜,你不觉得可笑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4:为爱痴狂为爱伤8 “一个国家的安危,为何要寄托在一个女子身上?圣女?我不想做什么圣女,不想背负一个国家的命运,我要的很简单,可我知道只要我一天还是圣女,只要我呆在皇宫,我要的简单生活就永远不可能实现。” “夜,你是我弟,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你能理解我,支持我的选择么?”说着,她苦笑了笑,又道:“即使你不理解我,即使得不到你的支持,我也不会放弃自己的选择。” “既然做出了选择,作何还要回来?”悠夜的声音骤然变得冷沉。 “夜,你小声点,别吓到小陌。”她不知的是,她的小陌在自己最亲的人怀中已没了呼吸。 悠夜紧盯着她,嘴角紧抿在一起。 “是我实在想看看你过得怎样,才让沐澜哥哥带着我回来的。” “带你回来,他就该留在这陪着你。”要是那个人在这,他怀中的孽种或许不会这么快被他做掉,但也只是或许,指不定那个人在这,他会将他们父子一起解决掉。 悠歌道:“是我让沐澜哥哥回淮安候府看看的,毕竟淮安侯老夫人很疼爱沐澜哥哥,这次我们离开后,可能再也不会回来,嗯,还有沐澜哥哥说他还其他的私事要处理,这才留我和小陌在幽幽谷的。” 幽幽谷有座竹楼,是悠歌、悠夜共同搭建的,里面日常用品齐全,沐澜能放心离开,也是看到悠歌说的那座竹楼才走的,否则,他绝对不可能将妻儿留在此处。 回淮安候府看祖母是否安好是一方面,他其实最想做的就是给沐雪一个教训,免得其不知收敛,再猖狂的害旁人。 “是这样啊,看来是天注定你们一家人不能在一起了。”听完悠歌之言,悠夜嘴里发出邪魅的笑声:“歌儿,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更不会留一个孽种在你身边。”悠歌一怔,转瞬就伸手从他怀中要抱过孩子:“夜,你对小陌做什么了?”却被悠夜轻松躲过,她眼眶泛红,急声道:“夜,你别伤害小陌,他唤你舅舅呢,他很乖的,很听话,夜,他是你的亲外甥。” 悠夜冷笑:“他是你和沐澜生下的孽种,而我,没有外甥,永远都不会有!” “夜……”悠歌眼里泪水滚落,伸出的手一直没有收回:“把小陌给我吧,夜,我求求你,他才满月没多久,你不可以伤害他。”她怎就没察觉出他的不对劲? “晚了。”悠夜幽幽道。 悠歌脸上一白,颤声道:“什么晚了?夜,你说……你说什么晚了……” “这小孽种已没呼吸了呢!”拎起怀中的襁褓,悠夜凝视着悠歌惨白的脸,道:“我觉得这孽种实在碍眼,就送他上路了。” “不,我不信……我不信你会那么做……”悠歌连连摇头,双手颤抖,欲从悠夜手里夺过襁褓中的孩子,熟料,悠夜举起襁褓,运力将其狠摔向地上,看着这一幕,悠歌嘴里已发不出半点声音,整个人如疯了般飞扑了过来,却还是晚了。襁褓落到地上只听到一声轻微的闷响,并未有孩子的啼哭声传出。 他说的是真的,她的小陌死了,死在了他的亲舅舅手上,且死后还被……还被…… 悠歌跪坐在地,面如死灰,嘴角颤抖,从地上抱起血淋淋的襁褓。 她想大声哭泣,想大声斥责悠夜心狠,喉中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我说过你只能喜欢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是你先背弃了对我的承诺,所以别怪我心狠!”悠夜走到她身旁,抬手点了她的昏睡穴,道:“你只能呆在我身边,而我再也不会弄丢你。” 淮安侯府。 “大哥!”沐雪怎么都没想到沐澜忽然突然出现在她屋里,而且是在这个时候现身在她眼前。 沐澜冷冷地凝视着她:“告诉我你是出于何种目的?” “大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能看到你安然回来,我好高兴。”看到沐澜的一刹那,沐雪心里真切受到不小的惊吓。那是只要面对他,与生俱来的恐惧。 她握紧双手,指甲掐进掌心,竭力挤出一丝笑容,婉声问:“六公主也回来了吧?” “装糊涂吗?”沐澜逼视着她,声音冷沉到:“围猎场,酒囊,还有你射偏的那一箭,想起来了吗?” 沐雪脸上倒还镇静,不过她的目光却略显飘忽不定。 “大哥,我还是不知你所言何意。”她道。 “不知道么?”沐澜提步上前,掐住她的脖颈,冷眸似剑,直刺向她面门:“那一箭是你有意射偏,意在谋害六公主。在进入猎场前,你因为紧张,说要喝口酒壮壮胆,于是从我手里要去酒囊,我是怎么都没想到,整日里以乖巧示人的妹妹,会对我的酒囊做手脚,更没有想到,你是如何算计到我会出现在你和六公主不远处。” “那一箭我……我确实是无意射偏的,喝酒壮胆也是真的,其他的我什么都没做。”沐雪用力掰开沐澜掐住她脖颈的大手,然后猛咳了好一阵,看向沐澜,流着泪委屈道:“大哥,你一回来就无端指责我,还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这让我很伤心。” 沐澜凌厉的目光锁在她脸上:“别装了!”音落,他在沐雪惊愕恐惧的目光中,往其嘴里硬塞入一粒药丸:“这是给你的教训,虽不能要你的命,但你每个月都会被彻骨之痛折磨一天,顺便告诉你,这药无解。” “大哥,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什么都没做,大哥……” 沐雪脸色煞白,哭着道。 沐澜瞥她一眼,转身而去。沐雪还想再出声唤他,却想到他刚才那一眼,到嘴边的话生生止住,同时觉得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刺骨的冰凉让她感到尤为恶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5:为爱痴狂为爱伤9 药入口即化,她想咳也咳不出,不由脚下一晃,瘫坐到牀上,眸光阴毒,咬牙道:“好狠的心!” 每月承受彻骨之痛么?无解是么? 她还就不信找不到解药。 半个月眨眼而过,悠歌自那晚过后,再也不曾开口说过话。 皇帝知道她的情况后,没少吩咐太医把脉诊断,却就是找不到病因,眼看着人一天天变得虚弱,变得消瘦,皇帝不得不同意悠夜的请求,由他每日陪伴在悠歌身边,说说话,讲讲过去的事,好将其神思找回。 悠夜在皇帝面前有扯谎,说悠歌是某日夜里突然出现在他的宫殿中,说其在外面肯定没少受罪,才会变得自我封闭。 至于沐澜世子,他没有在皇帝面前提一句。 不过,淮安侯在那晚过后的第二日,进宫面圣一回。 据宫里,还有坊间传开的小道消息——月圣国第一公子沐澜世子,突患重疾,现卧牀不起。 “歌儿,你真就打算不再理会我了么?” 握住悠歌骨瘦如柴的手,悠夜神色痛苦,悲声道:“我都向你认错了,当时我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才会……才会做错事,让你失去了小陌,歌儿,我很懊悔,我恨死我自己了,你就原谅我一回好不好?” 他的歌儿是个心软的,只要他认错,她会原谅他的。 “你知道吗?听到你出事,我直接晕了过去,醒转后,我想去寻你,却因为是个瞎子 ,没办法走出皇宫,没办法独自到围猎场那么远,那么陌生的地方去,歌儿,他们都说我是瞎子,是笨蛋,你不在的日子里,他们每隔两三天就会过来欺负我,我很害怕你知道么?好希望你快些回来,快点到我身边,这样我就不会感到害怕,恐慌。” 悠歌坐在榻上,望着窗外的月色静静地发怔,似是全然没听到他之言。 “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悠夜眼里落下咸涩的泪水,声音黯哑道:“姐……姐,你真不打算再理我了吗?”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一次唤她姐,但愿她能有所动容:“夜不是瞎子,夜也不是笨蛋,姐,你说是不是?” 触碰到他温热的泪水,悠歌的手微微动了动,听到他唤出的那一声姐,她眼眶湿润,慢慢的,亦落下了泪。 悠夜是看不清她的面容的,也就看不到她脸上的泪水,但他能感知到悠歌身上的气息变化,登时,他心里一喜。 她是有感觉的,她对他刚刚说的话是有感觉的,对他,她还是心软。 “你要是再不理我,我就惩罚我自己。”他道:“我会离开皇宫,会远远的离开,会像你一样每日不吃不喝,姐……最起码你还有我每日喂你膳食,喂你喝水,而我是个瞎子,又是个笨蛋,独自离宫后,自然没人在身边照顾我,这样的话,我怕是很快会死在外面,如果这是你要的,我很快就会离去。” 将她的手轻轻放下,悠夜将人从榻上抱起,走至牀边:“夜了,你睡吧!”像是放稀世珍宝一般,他轻轻地将悠歌放到牀上躺好,而后自己躺倒榻上,无声喃喃:“我不想对你用手段,可你目前的状况,让我不得不用。”直面认错,得不到她的原谅,那他接下来就继续用苦肉计。 翌日,悠夜送悠歌回到她自己的寝殿,他不再出现在她眼前,而是等她主动到他的寝殿来,等她过来关心他。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他没等到人,气闷之下,他独自坐在殿里喝闷酒,他不知自己有喝过多少酒,不知自己醉酒后有说过什么,更不知沐雪有到过他的寝殿,有将他的醉言全听到耳里。 酒醒后,他真得离开了皇宫,对谁都没说,因此,伺候他的宫人皆不知他去了何处。 风儿拂面吹来,悠歌站在窗前,任清凉的风吹起她的面纱,吹起她散落在脑后的青丝,一双无波无澜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落花如蝶而舞。 “你既然近一年都不回来,为何还要回来?”沐雪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数步外,空荡的殿中,此时只有她和悠歌:“而你回来便回来,又为何伤了两个男人的心?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大哥出事了?不知道夜殿下已经失踪?”沐雪的声音幽冷至极,其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 “我大哥是月圣国第一公子,现如今却被人重伤在牀,六公主,你此刻作何感想?” “旁人不知夜殿下对你的感情,我却知道得一清二楚,因为你,他这一年承受了多少痛苦,你又是否知道?” “他看不见,到了宫外如何生存下去,你有想过吗?” 无意间从夜殿下口中知晓眼前这个女人,不光和她的兄长有了夫妻之实,且还生下了孩子,让她感到痛快的是,那个孩子被夜殿下亲手处理了,这恐怕自此后会成为他和这女人之间的死结。 沐雪心里极其解气。 被沐澜强行喂下那粒毒药,她就恨不得他死,熟料,第二日天不亮,他浑身是血,身受重伤回到了侯府。 时至今日,听说其身上的伤都未好。 悠歌缓缓转过身,苍白的脸上不带丝毫情绪,她只是看着沐雪,静静地看着。 “沐澜哥哥身受重伤,是……是夜做的么?他现在可还好?” “夜……夜又去了哪里?” 思绪翻转,悠歌的心一阵一阵揪痛:“是我害得么?是我害得沐澜哥哥重伤在牀,是我害得夜做出那种残忍的事,是我害得小陌惨死在自己亲舅舅手上,全是我害得……”沐雪从她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嫉恨和愤怒不由涌上心头,恶语相向:“你就不该活在世上。” 公主? 圣女? 我呸! 贱.人就是贱.人,要不然如何勾.得两个出类拔萃的男人为其作出不理智之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6:为爱痴狂为爱伤10 天下第一公子,本有着大好前途,却因她背上臭名——与圣女有染。 且落了个重伤在身。 夜殿下,胸有丘壑,虽有眼疾,可凭其满腹才华,以及睿智的头脑,未来一日掌控这个国家完全不成问题,现在呢? 失踪不见。 悠歌,月圣国的圣女,很快会变成丑事满天飞的的下.贱女人,看谁还会认为她高贵,圣洁坚贞,冰清玉洁? “你说要是整个月圣国的百姓知道你已失贞,知道那个让你失贞的男人是谁,他们会怎么做?”沐雪心中冷冷嗤笑,昔日神秘高贵,如莲般圣洁的女人,此刻就是个令人不齿的存在。忽然,她双眸大睁,直直地盯向悠歌的脸。 纯白面纱被风吹落,一张令女人都能感到窒息的绝世容颜,就这么映入沐雪的视线内。 她的手下意识的握紧,直直地注视着眼前那张脸,不得不承认,天地万物,在这张容颜下,都刹那间为之失色,时间也仿若在这一刻停滞不前。 沐雪眸中闪过惊愕,惊艳,嫉妒——美,近乎诸天上神之美! 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面纱,悠歌动作轻缓从容地重覆在脸上。 “六公主生得可真美,难怪夜殿下和我大哥都为你着迷,都为你痴狂到做出不理智之事。” 悠歌始终没有说话,沐雪心里恼怒却又深知这是在皇宫,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出冒失之举,于是,她冷哼一声,道:“你会后悔的,因为你,他们终会失去所有,乃至生命,届时,你即便死上千百次,也无法弥补你犯下的过错。” 语罢,她冷着脸转身走人。 快到殿门口时,她忽然又顿住脚步,回过头,嘴角勾起抹嘲讽:“我大哥重伤恢复,身上的伤至今未好这只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回府那日没多久就陷入昏迷,无论大夫如何用药,都不见有苏醒迹象。” 悠歌神色未动,眼波亦未动,但垂在身侧的双手却微微收紧,同时,一颗心钝痛得厉害。 “沐澜哥哥……夜……沐澜哥哥……夜……”没有半点光彩的眸子注视着沐雪的身影消失在殿外,她如行尸走肉般性子榻边坐下,一遍又一遍地无声唤着沐澜和夜的名字。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一个受重伤昏迷不醒,一个失踪不见,是上天对我的惩罚么?惩罚我不该动情,惩罚我不该任性地迈出那一步么? 泪涌出眼眶,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打湿了她覆在脸上的面纱。 后悔么? 答案是肯定的,她后悔,她现在后悔了,后悔不该违背自己的宿命,后悔不该置自己的使命于不顾,害了三个于来说,比生命还重要的人——小陌,沐澜哥哥,夜。 但不可否认的是,在崖底和沐澜哥哥呆在一起,是她这么多年来过得最开心,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不知不觉间,她思绪飘回到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月华很美,夜色静寂,头顶星光点点,然而这一切比起他的潋滟双眸,比起他认真中带着魅.惑的声音,全算不得什么。 它们只是他的陪衬,皆因他而美。 “歌儿。”沐澜搂着她坐在他们搭建的木屋前,皎洁的月光脉脉流转,他一次次重复着她的名字,将她脸上的泪珠轻轻吻去,这泪是她得知有孕,太过激动一时没克制住而落。“我很欢喜,从未想过能和你过这样美好的日子,没想过你能为我孕育子嗣,不知道为什么,初见幼时的你那一刻,我就有种强烈的感觉,我们似是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歌儿,谢谢,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给予我的一切!” 他边轻吻边呢喃,在她脸上留下一片炙热。 “无数个夜里,我都在想,若是你不是圣女该有多好……那样的话,我就可以无所顾忌地向你表露心迹,我甚至在想,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哪怕代价是我的生命,我也宁愿用自己的命换取和你相处的机会。” “所以,我是为你活着……歌儿,别觉得这样的我自私,我就是想着就算我们不能天长地久的相处,但我会在那有限的生命里全身心地爱你,给你这世间最好的,在我生命终结前,安排好你往后的生活,绝不会让你因我的逝去而伤心难过,我要你幸福,永远幸福!” “沐澜哥哥……我要你好好的,不要你用生命来爱我,我只要你好好的。” “傻丫头……”沐澜收紧臂弯,眼里溢满寵溺,勾唇问:“你是被感动了么?” “是,我被感动了,而且是很感动很感动!” 脑袋在他怀中蹭了蹭,她就听他含笑富有磁性,蕴藏着极致蛊.惑的声音飘入耳里:“既然歌儿如此感动,那么作为回报,你必须得嫁给我,好么?”说着,他低下头,轻啄着她鲜嫩莹润的唇,呼吸随之逐渐加重。 他的声音不大,虽还带着笑意,嗯,还有那么些蛊.惑,却又霸道得让她脸儿发烫,心跳加速。 “好!我嫁你,此生,只为君生!”这是她的回答,丝毫不扭捏。 身旁的溪流潺潺流动,水面宛若明镜,泛着清幽的月泽。 他们仅仅相拥,身旁燃着一小堆篝火,是他担心她在屋外吹风受凉,专门燃起的。 点点火光将两人的脸庞映照得尤为绯红。 “我来帮你把头发烘干。”她沐浴没多久,长发半干,就没有用发簪束齐,他柔声说着,以指代梳,先帮她理顺一头青丝,然后运功烘干。 她眼眸微垂,遮住眼里的羞涩,心里满满都是幸福和甜蜜。不知何时,他竟用身旁的花草编好一个花环,上面缀着红色、黄色、紫色、还有白色的小花。看着他手中的花环,看着他一脸温柔地帮她戴在头上,她眼里溢满了柔情,喃喃道:“沐澜哥哥,这花环好美!” “知道它代表什么么?” 他好看的眸中笑意慢慢,弯起唇角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7:为爱痴狂为爱伤&#9322; 她点点头,表示知道。 “它代表我对你生生世世的爱恋。歌儿,我爱你!”在月圣国流传着一个很美的传说,那就是未婚男子为心仪的女子亲手编织花环,再亲手为其戴在头上,那就代表着男子对女子的爱长长久久,生生世世,作为女儿家,对于在新婚前能戴上心上人编织的花环,无不期盼。 因为它代表幸福,长久的幸福。 传说是传说,但它无疑是相爱的两人对彼此间的爱情,对未来美好幸福生活的向往。 “沐澜哥哥,等我生下孩子后,我们回京一趟,确定夜无事安好,我们一家人便隐世而居。”为了和她相守,他可以放下一切不要,那么喜欢着他,爱着他的她,亦可以抛下过往的束缚,给予他最真挚的感情。 “歌儿,你答应我的提议了?” 沐澜先是一怔,随之喜不自胜。 “嗯。”她看着他,眸光郑重,很认真地点点头。 他笑了,像个孩子般笑得好不愉悦,握住她的柔荑,眷恋而痴.缠地吻着她的玉指,好看的眸熠熠生辉,闪烁着旖旎的光芒。 “我记住了,你说的,我会永远记住。” 此生只为君生,这是她许给他的誓言! “咯吱”一声,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公主,皇后娘娘传您到凤栖宫问话。”一身量娇小的宫婢神态恭谨,行至她身后不远处,低声禀道。 悠歌的思绪被拉回,她回望那宫婢一眼,转身就往殿门口走。 行至凤栖宫门口,她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束,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这才敛神静气走了进去。 “儿臣参见母后。” 皇后仪态端庄,端坐在凤座上,竟看她良久,方道:“免礼。”谢过后,悠歌垂眸静立在原地,等候皇后问话。 “夜失踪了,你可知道?” “儿臣知道。” “那你知道他为何失踪吗?” 悠歌抿唇不语,皇后凝向她,声音骤然间转冷:“夜失踪与你有关,那么你就得负责将他找回来。还有,不想沐澜有事,最好莫再找他。” “母后……”微微一愣,悠歌心口发紧。 难道母后什么都知道了? “你还想说什么?”皇后看着她,神色看不出喜怒:“沐澜聪明睿智,文武双全,且心胸豁达,且与你共同出征,以其智谋助你击败敌国,签下和平协定,你呢?你又带给他什么了?我知道他对你有意,也知你行事有分寸,是个懂事的,如若你不是圣女,我不介意成就你二人的姻缘。” “儿臣谨记自己的身份,儿臣不会让沐澜世子难做。”悠歌压制住满心悲戚,一字一句道:“儿臣会找到夜,将他带回宫。”世上没有如果,她唯有自己承受所有的痛,才能免除夜和沐澜哥哥受牵累。 母后的话说的婉转,实则在警告她,让她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皇后满意的点点头:“退下吧。” “是。”悠歌应声,准备离去,却听到皇后的声音从身后又传来;“让他们绝了对你的心思。” “母后,我……”转过身,她嘴角动了动,不知该如何接话。皇后神色一凛,冷冷道:“怎么?你该不会只是嘴上答应我而已吧?” 悠歌道:“儿臣可以约束自己的行为准则,但儿臣无法做到旁的。”深吸口气,她忽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毫不畏惧的看着皇后:“夜是儿臣的胞弟,可他已成年,有自己的想法,如果儿臣用非常手段,无疑会引起他更大的反弹。至于沐澜世子,儿臣和他是真心相爱,可碍于身份,儿臣只能辜负他的感情,这于他来说已是深受打击,若让儿臣再设法伤害他,除非儿臣死!” 决绝地拒绝一个人的感情,其实说起来不是太难,然,夜和沐澜哥哥对待感情皆执着得很。一个明知不可为,却偏偏要身陷其中,一个爱她可以舍弃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这样两个人如果被她用决绝的方式对待,势必会出现无可挽回的局面。 心痛得无以复加,这一刻,她好恨自己的身份,好恨夜那双有疾的双目不属于她。 要是她不是圣女,她就可以和沐澜哥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执手相守,白头偕老。 要是夜那双有疾的双目属于自己,夜是正常人的话,那么他就不会对她有太多的依赖,就不会懵懵懂懂地陷入对她的感情中。 “那你就看着他们毁于你的手上?” 皇后眼里闪过疑惑:“你不是很在乎夜,很喜欢他的么,不是深爱沐澜么,现在你如此说,难道毁了他们才是你真正想要的?”悠歌身子晃了晃,后退两步,摇头道:“不,这不是我要的,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好。” “那就别让我失望。”皇后道。 悠歌眸中染上水光,久久未语。 “夜已经被传成是瞎子,是笨蛋,是白痴,你若再让他背上有违伦理道道的不堪名声,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悠夜,她的养子,原以为是个没用的,不料,今日沐雪那丫头偷偷告知她,那小子非同一般。皇帝不喜她,日后若旁的皇子继承大统,她还剩下什么?与其便宜他人,倒不如将那小子扶植起来,也好日后真正为她所用。至于他双目有疾,能医治就尽量医治,实在医治不好,大不了给他换双眼睛…… 皇后想到这,朝悠歌的眸子上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而后续道:“沐澜是淮安候府的希望,更是我月圣国的栋梁,你要是想看到他遭受世人唾弃,想看到他永远抬不起头,就此成为废人,便由着他吧!” “母后,夜不是瞎子,他只是眼睛有疾,总能医治好的,他也不是笨蛋,白痴,他很聪明,不比任何人差。”悠歌反驳皇后之言:“至于沐澜哥哥,我希望他好,希望他永远都好好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6:为爱痴狂为爱伤&#9323; 耳边萦绕起沐雪说的那句——你就不该活在世上。 “或许这是解决一切最有效的法子。”悠歌如是想到。 皇后从未被人这般反驳过,因此,怒从心来,冷喝:“出去!”悠歌眼里泪水滴落,行礼告退。许是她走得太急,又是低着头而行,于是在殿门口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人:“这是怎么了?” 是皇帝的声音。 “六公主没事吧?”这是大祭司的声音。 大祭司名白熙,身着白色长袍,飘逸得很。年岁与皇帝差不多,约莫有四十出头,不过,看起来却要比实际年龄年轻差不多十岁。 “儿臣无意冲撞父皇,还请父皇恕罪。”就这么一撞,悠歌脸上的面纱脱落于地,可这个时候她哪里顾得着这个,忙退至一旁,跪地认错。皇帝和大祭司自然有看到落在地上的面纱,然,两人并未露出特别表情,皇帝凝向悠歌,沉声道:“你非有意,起来吧。” 悠歌谢恩,从地上站起,而后慢慢抬起头,朝白熙点点头,算是对其那一句关心,做出有礼回应。 “你是……你是悠歌……” 皇帝怔然,眸子微眯,定定地盯着这个女儿。 暗叹:“好熟悉的容颜!” 白熙亦微怔,他还记得大军得胜,班师回朝那日,一匹白马行在队伍最前面,朝宫门奔驰而来。马背上,女子虽覆着面纱,却宛若天神临世。 曾想象过她的容貌,想象过这月圣国圣女的容貌,想象过她的容貌与她的母亲应该很相似,没料到,真正看到她的容颜,却发现她比她的母亲还要美上三分。肤如凝脂,唇似樱花,俏鼻完美如玉,长睫微垂,遮掩住眸中的情绪,她静静地侍立在一旁,那份娴静与九天瑶池中盛开的莲无二…… 留意到悠歌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色,白熙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她有心事。”此时的她与那日手握宝剑,以矫健的身子翻身下马的她有着明显的不同,那一日,她眸光清亮,透着股子坚毅,给人震撼极深。这一刻的她,其容颜之美虽也让人震撼至极,可那一双眸里盛着的却不是坚毅,而是忧伤。 圣女?如此美好的女子,被圣女的身份束缚一生,于她来说无疑是种残忍,但作为大祭司,他心里虽生出些许同情,却对她早已注定的命运无能为力。 和平协定,六公主,也就是月圣国的圣女,与月圣国第一公子沐澜世子率大军凯旋而归。 街道上军旗飘飘,空中花雨纷飞,锣鼓喧天,好不热闹。 人们高呼着圣女,高呼着六公主,声浪一波接一波,真真是响彻天际,久久不曾停息。 白希在心里长叹口气,暗忖:“要是没有圣女之名,这女子和沐澜世子绝对称得上是一对璧人。”他犹记得,当女子骑着战马,眉眼含笑点头回应百姓们的呼唤声时,那响彻天际的声浪,忽然间就停息了下来。 整个皇城都处于一片静寂之中,静得几乎能听到花开的声音。 人们似乎在那一刻齐齐窒息。 时间仿若也在那一刻停止不前。 天地之间,唯有她眼里的笑容在流转。那是一种安定人心的笑,高贵圣洁,丝毫不做作。 “大人,圣女的笑真好看,想来圣女一定生得极美。” “是么?” “嗯,难道大人不这么认为吗?” “或许吧。” “大人,大家都在传圣女喜莲,尤其是白莲,小的也这么觉得呢!白莲圣洁坚贞,忠贞孤傲,冰清玉洁,用它来形容圣女身上的气韵再合适不过。” “莲再美,再高洁,也总有它凋零的时候。”白希回想到和自己小童之间的对话,心里禁不住又叹了口气:“她无疑是美的,同时拥有高贵的血统,尊贵的地位,聪慧的头脑,高深的修为,仁善的心,但这天地间往往是越美好,越完美的事物,最容易消失在人前……只因世间根本不存在真正的完美,所以越是完美的东西越是难以存于世。” 皇后见皇帝的眸光长时间锁在悠歌脸上,心中的怒意如江潮翻涌,但她脸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唤道:“皇上,您和大祭司这个时候过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吩咐臣妾去做吗?” “嗯。” 皇帝颔首,然后从悠歌身上收回目光,摆了摆手,着其退下。 悠歌蹲身见其面纱戴上,朝其一礼,出了殿门。 幽幽谷中,悠夜在竹楼里整整呆了三日,期间不吃不喝,就那么安静地躺在牀上,奈何月落日出,三天时间过去,那一抹心心念念的身影就是没有出现。 “你是真不在乎我了么?歌儿……” 眼眶泛湿,他无声喃喃:“我是那么喜欢你啊,而你也是喜欢我的,并且答应永远和我在一起,却不要我了,不再喜欢我了……”心痛如刀搅,他是憎恨她近一年不归,是憎恨她喜欢上那个人,可与这憎恨相比,他心里更多的还是喜欢她,爱他,悠夜觉得自己真的不能没有悠歌,他甚至不敢想象悠歌再与沐澜有所瓜葛,亦或是偷偷离宫,两人从此隐世而居,那时,他恐怕会疯魔,会毁了整个月圣国。 坐起身,他从袖中掏出一婴孩巴掌大小的紫金盒,轻轻打开,看着里面晶莹剔透的白色药丸,他眼里闪过一抹痛楚,嘴角噏动:“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留住你了!”他要给她服下这枚药丸,要她的记忆里再没有那个人的身影,虽说这于她有些残忍,但不这么做,他会发疯的。 悠夜将盒子合上,眼神倏然间变得森寒,暗忖:“我不该手下留情的,不该还给那人留下两个多月的残命。”忽然,他听到门外有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心里骤然一喜,他收起紫金盒,躺回枕上,也就在这时,门推开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7:为爱痴狂为爱伤&#9324; “夜,小陌已经折在你手上,为何你还要伤害沐澜哥哥?”悠歌在牀边站定,借着皎洁的月光,注视着悠夜被泪水打湿,瘦得几乎是皮包骨头的脸庞。看着这样的她,她无疑是心痛的,但她强忍住没有落泪,没有心软,没有道出关心之语。 闻她之言,悠夜缓缓睁开双眸,坐起身凝向她:“我很后悔没有在那晚直接了结他。” “你对我有怨,尽可以报复我,怎能……怎能伤害无辜之人?” 悠歌的声音有些嘶哑而悲凉:“他到现在都还没醒转,你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 “你一口一个他,心里可还有我?”悠夜站起,一步步逼近她:“告诉我,你心里可还有我?他和你认识多久,我和你在一起又相处了多久?”泪大颗大颗滴落,他眼里满满都是痛楚:“我就知道,你对我的好都是假的,你曾说过喜欢我,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全是骗我的,你和那些欺负我的人一样,也认为我是瞎子,是个笨蛋,所以,你瞧不起我,你讨厌我,但碍于我们只有彼此,你才不得不施舍出你的感情,违心对我好。” “我是瞎子,我是笨蛋,不能像正常人一样陪你看书,陪你下棋,甚至在你有需要时,不能挺身而出护在你身前,我就是个笑话,是他人口中谈论的笑话,蠢得没有一点长处。”他的眼泪,他眸中的痛苦,他身上散发出孤寂和凄伤,还有那一句句自辱之言,让悠歌的心无法再硬下去,她慢慢抬起手,想为他拭去脸上的泪,却在中途手又垂落了下来:“夜不傻,夜也不是天生就看不见……”她凄声道:“让沐澜哥哥醒过来吧,自此后,我不再与他见面,好么?” “你还在恨我?”悠夜没有接她的话,而是问出这么一句。 悠歌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摇了摇头,她道:“不恨,我不恨你。”她只恨自己,是她没有保护好小陌,是她这做娘的错,全是她的错。 “没骗我?”悠夜又问。 “没有。”悠歌作答。 悠夜伸开双臂:“过来。”悠歌身子一僵,迟疑片刻,走进她,下一刻,就被她揽入怀中:“只要他醒了你就不离开我了是不是?” “嗯。”悠歌点头。 “不嫌弃我是瞎子,不觉得我是笨蛋?” “我是你的眼睛,你从来不是笨蛋。”悠歌语气淡淡的,没有半点起伏。 先就这样吧,等沐澜哥哥无事,等夜的情绪稳定下来,也就是她该离开的日子,她相信这是最好的法子。 “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淮安候府。”悠夜松开她,启唇道。 醒来又能怎样? 该命绝的时候还是会命绝。 “夜,我希望你好好的,也希望沐澜哥哥好好的,这次的事情过后,别再针对他,答应我好么?”悠歌看着他,静候他作答。悠夜捧住她的脸,问:“那你告诉我你喜欢他,还是喜欢我?” 悠歌心里发苦,嘴上却还是顺着他的话回道:“我喜欢夜,从来没有变过。”悠夜闻言,喜悦不已,脸上却强忍着,但那似被雾气萦绕着的双眸中,此时泛出了异样的光彩:“保证没骗我?” “我保证。” 她清楚他的自卑出自哪里,也清楚他因为自卑有那么些不自信,更清楚他喜欢她,多是出于依赖:“夜,我相信你的眼睛很快能复明,到那时你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记住,你不比任何人差。” 悠夜与她额头相抵:“歌儿,你知道么?我很讨厌有这样一双眼睛,如果我幼时没有突然失明,那么我就能天天看见你,看着你一天天长大的样子。”悠歌叹息一声,退出他的怀抱,而后伸手抚上他的眼睛:“你的眼睛很好看,它们只是暂时生病了,才会给你的生活造成不便,别讨厌它们,相信我,你会有看清楚这世间万物的一天。” “好,我听你的,我不讨厌他吗。”悠夜笑着道。 悠歌放下手,脸上自始至终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一直淡淡的:“走吧,咱们去看沐澜哥哥。” “明日起,你要继续给我讲好听的故事,有趣的见闻。”悠夜提出要求。 “好!”得到她的回应,悠夜笑颜展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时常来幽幽谷。” “好!”悠歌想都没想,直接应下。 悠夜揽着她的腰肢,两人下了竹楼,飘离而去。 月华穿过窗棂照进屋里,悠歌坐在沐澜的牀边,屋里就只有她和他。 “沐澜哥哥。”短短一段时日没见,他已瘦得不成样子,看着心爱之人现如今的状况,她眼里的泪再也无法控制住,大颗大颗地滴落:“我来看你了……沐澜哥哥,你说咱们若是不相识该有多好,我那日如果没出意外落崖,而你没有恰好出现在那里该有多好,我总觉得是命运在捉弄我们,既然在你我之间创造条件,让我们相识,相恋,又为何要早早给我安排那样一个身份?” 她握紧沐澜的大手,哽咽道:“我要食言了,答应要和你,和咱们的孩子隐世而居,我却要食言了,沐澜哥哥,对不起,对不起!忘记我说过的那些话吧,忘记曾经认识我,忘记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点滴。” “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好好的,答应我,你一定要做到!” 沐澜双眸闭阖在一起,有无听到她之言,无人知晓。 松开他的手,悠歌走到桌前坐下,执起墨笔,在纸上写道:“在我心里,你只是沐澜哥哥,之前我说过的话都在骗你,对不起,我从未喜欢过你。”简单的一句话,她写出来却沉重而痛苦。 将纸用砚台一角压住,她放下墨笔,起身走出房门。 悠夜在院里站着,看到她出来,道:“你在外面等我一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8:为爱痴狂为爱伤&#9325; 她点点头,抬手拭去脸上的泪。 后半夜下起了近几年来最大的暴雨,沐澜昏睡多日终于睁开眼:“歌儿,歌儿……”顾不得身上的伤,他起身下牀,拿过衣袍颤抖着双手穿到身上。歌儿定是出事了,否则那里不会有人围杀他,地上也不会有斑斑血渍,是皇上做的么?因为她背弃自己的使命,因为她和他在一起,因为她生下他们的孩子,皇上才会对她动手么?不,不会的,她是皇上的公主,皇上不会那么无情,她应该是被关起来了,他得去宫里求皇上,求皇上赐婚,求皇上让他娶歌儿做妻。 不经意间,沐澜看到桌上被砚台压在下面的纸张,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整个人瞬间呆怔住。歌儿有来看望过他,那就说明她没事,对,她没有事……真没出事么?如果真没有,她为何给他留下这么一句话? 从未喜欢过他,只是把他视作哥哥,之前说过的话都是骗他的,不……他不信…… “皇上,沐澜世子在宫门外跪了有一个多时辰了,您看这……”早朝时间快到,皇帝在宫人服侍下穿戴好,这时寝殿门口传来侍卫焦急的声音,同时,大雨漂泊,雷电交加,丝毫没有停下的预兆。 朝窗外黑沉的天空看了眼,皇帝皱眉:“出了何事?” 那侍卫浑身湿透,疾步走近殿门,揖手禀道:“沐澜世子一个多时辰前冒着大雨来到宫门口,跪地就磕头,求皇上将六公主赐婚给他。” “什么?” 皇帝以为自己听错,不由确认:“你重新说一遍,沐澜世子跪在宫门口做什么?” “回皇上,沐澜世子求您赐婚!” “求娶哪位公主?”皇帝脸色很不好。 “六公主。” 那侍卫如实作答。 “胡闹!”皇帝冷喝一声,然,转瞬,他脸上露出抹疑色:“他难道不知六公主是圣女?”那侍卫没有做声,整个月圣国,从老到小,恐怕没一人不知六公主是圣女,而沐澜世子的举动,其中多半有其他的缘由。然,这个缘由是什么,他不知,也不是他能过问的。 皇帝面沉如水,问:“他身上不是还有伤么,而且朕听说近些日子他一直昏迷不醒,怎突然间出现在宫门口?” “卑职不知。”那侍卫垂眸道。 “他要跪就让他跪着。”沉默良久,皇帝道出一句,着那名侍卫退下。 沐澜身体虚弱,又淋了一个多时辰暴雨,终没撑下去,昏倒在地。淮安侯被这个儿子的固执气得差点吐出几口老血,但儿子是自己的,做出糊涂事那还是他的儿子,看到沐澜晕倒在水洼里,他请同僚向皇帝替自己告假,而后,弯腰抱起儿子就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这场大雨连续下了两日。 “公主,您最近都没有好好用膳食,这两日干脆一口都不食用,如此下去,您的身体会垮掉的!” 悠歌坐在榻上,双目呆滞宁王窗外的雨幕,苍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比之两日前,她又清瘦了不少。 “我不饿,你到夜殿下那里去看看,看他可有用膳。” “公主,夜殿下有按时用膳。”悠夜确实有按时用膳,因为悠歌这两日都要去他的寝殿坐坐,向往常一样给他讲故事,给他读书,给他将有趣的见闻,每当悠夜留她一起用膳时,她的回答要么是不饿,要么就说声好,然后拿起碗筷只是不时地给悠夜夹菜,她自己其实一口都不曾食用。 有她叮嘱在先,旁边伺候的宫人无人敢多嘴。 “你去告诉夜殿下,就说我午膳后再到他那边。” 悠歌嘴里机械地溢出一句。 “是。”伺候她用膳的宫婢恭敬地应了声,转身抹去泪水,快步离去。 公主不用膳食,她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要不她与夜殿下说说,指不定夜殿下相劝,公主或许会用两口膳食。 “皇上驾到!”殿门外传来通报声,悠歌身子一颤,从榻上站起,却没有迈步,只是站在原地。皇帝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她眼帘里,她嘴角动了动,行礼道:“父皇。”从小到大,这是父皇第一次到她的寝殿,他是单纯的来看望她,还是……还是他也知道了那些事? “歌儿。” 皇帝轻唤她的小名,提步走近她:“怎这么瘦了?” 歌儿?父皇竟然这般亲昵的唤她,悠歌看向正一步步走近自己,身形高大挺拔,相貌俊挺不凡的男人。这是她的父皇,是给予她生命,有生以来,与她说过不到十句话的父皇,他深邃的目光带着些许温和,似乎有好多话要与她说。 “你像极了你母妃。”皇帝在距离悠歌三步外站定,温声道:“怨父皇么?”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忘记那抹纤弱的身影,却不成想,在看到这孩子容颜的一刹那间,那抹身影时隔多年,隐约间又涌上他心头。 帝王最忌动情,而他却偏偏犯了这个忌讳,但可笑的是,那时的他并不知晓,只知那抹身影最得自己的心,哪怕她身份卑贱,哪怕她只是个末等宫女,他偶然间在后宫遇见她,目光便被她吸引住。 也就在那一晚,他寵幸了她,且不到半年,就已将她的位份升到妃位。 而她,并未恃寵而骄,一如既往用心服侍他。 连他自己都不知,自打有她在身边后,他就极少再寵幸其他嫔妃,就连皇后那,他也比从前去的次数少了。呵呵!或许是年轻吧,又或许是帝王之尊作祟,他没有顾及皇后,及后宫嫔妃的感受,即便她时常规劝,让他多到皇后和其他嫔妃的寝宫走走,都被他一个冷脸吓得立马噤声。 直至她莫名其妙早产,再到生下孩子不到一刻钟,血崩而死,他才知道是他害了她,是他的寵害了她。心那会揪痛不已,饶是她给他诞下对龙凤胎,那种揪痛都没有散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59:为爱痴狂为爱伤&#9326; 约莫过去半个来月,他用政事麻痹自己,以寵幸新入宫的嫔妃来选择忘记那种痛感,总算从她的逝去中走了出来,心也不再那么痛了。 龙凤胎,本是件大喜事,却被传出命硬,还有带煞一说。 其中的女孩儿还是圣女。 命硬一说他是不信的,带煞他也没打算放在心上,然,大祭司却给其中的男孩算了一命,说那个孩子和他父子情份浅薄,甚至极有可能是他命中的劫数。大祭司不会无的放矢,因此,他地其言信了七八分。 后来在两个孩子满月后,想着将他们养在皇后名下,对两个孩子在宫中的生存会好些,他便下旨把他们记在了皇后名下。圣女,如果这个圣女不是他的孩子,如果这个圣女不是那个女人所生,他会愉悦的,会因这个圣女的存在,为月圣国未来的国运而愉悦。但这个圣女偏偏是他的女儿,是他曾喜欢过,却不自知的那个女人生下的,如此一来,他怕,怕和那孩子过多相处,生出过深的亲情,到那时,他该如何自处? 让他眼睁睁地看着本能得到他过多疼爱的孩子,背负起属于她的使命,一生不得快乐,朝自己的宿命一路走下去,他担心自己做不到,所以,他不去关心她,不去过问有关她的事,偶尔在宫里遇到,他只是淡漠地看上一眼,免得因为疼惜,而不顾大局。 比之女孩儿,他对男孩可以说直接无视,甚至忘记有那个孩子的存在。 悠歌静静地看着皇帝,神色间没有什么情绪,她摇摇头,没有说话。 怨? 她怨眼前这人什么?怨他十多年来不曾关心过她,还是怨他不该给自己生命? 这是皇帝,是一国之君,每天有那么多的政事要忙,又如何能抽出时间关心膝下的子女? 而她,不过是他为皇家延绵子嗣的一个见证,且是之一,根本就没有怨他的理由。按理说,她该感谢他,感谢他给予自己生命,感谢他让自己来到这个世上。 “歌儿,父皇知道你这么多年受了不少苦,也承受了不少委屈,这都是父皇对你关心不够,你要怨,父皇无话可说。”皇帝冷峻的脸上表情温和,声音里夹带着难掩的自责,还有怜惜:“天亮前,沐澜有在宫门外跪了一个多时辰,他向父皇求娶你。” 沐澜哥哥?悠歌听到他提到沐澜,没多少光彩的眸中立时涌上痛楚。 真傻,应该是醒转后就跑出淮安候府,然后不管不顾到宫门口跪求赐婚,他难道忘记她的身份了吗? 眼里泪水滚落,悠歌咬住唇,看不出有半点说话之意。 皇帝心里一紧,道:“你喜欢他?回宫前,你们一直呆在一起,对不对?” “没……没有……我没有和沐澜哥哥呆在一起,我……我和他之间没什么……” 悠歌连连摇头,生怕皇帝降罪沐澜。 “傻孩子,如果你们之间没什么,以沐澜的品性,他是不会不管不顾,冒着暴雨跪在宫门口,求父皇给你们赐婚。”皇帝长叹口气,道:“你不想做圣女对不对?”悠歌的心好痛好痛,听到他这话,当即怔住,皇帝凝注着她,柔声道:“不想做圣女咱就不做了。” 从春菊口中得知悠歌已有两日没用膳食,悠夜心里是又痛又凄怆。本打算给她服下那粒药丸,可末了他选择相信她一回,相信她不再去见那个人,结果她是没出宫门一步,没去淮安候府,还在这两日里陪在他身侧,给他讲故事,讲有趣的见闻,读书给他听。 她声音里听不出有不妥,偶尔还会发出低笑,这让他一度以为她是真的放下了和那个人之间的过往,熟料……她只是不去见那个人,心里却还惦记着,深深地惦记着,否则,不会整整两日未进食。 悠夜跟着春菊来到悠歌的寝殿外,被皇帝身边的总管太监揽在殿门口。 “让开。”他面无表情,唇齿间挤出两字。 那总管太监名文安,躬身站在他面前,身形纹丝未动,道:“皇上与六公主在殿里叙话,夜殿下这时候还是莫打扰为好。”春菊是悠歌身边的大宫女,闻言,神色间微不可见地露出抹欣喜,与悠夜道:“夜殿下,皇上这是第一次过来看望公主呢,要不奴婢陪您在殿外等会。” 悠夜嘴角紧抿,转身没理会她之言。 “父皇……”许是多年来承受太多,许是心里的委屈无法再装下,又许是感受到皇帝对自己的关心是真情流露,悠歌再没能忍住,上前将其抱住:“父皇……儿臣真的可以不做圣女么?” “嗯。” 皇帝脸上动容,轻抚着她的背,颔首道:“父皇不会再让歌儿承受不属于歌儿的重担。” “父皇,我能信你么?”悠歌抬起头,看着皇帝,眼里的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对上她充满期待的泪眼,皇帝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语气温和道:“歌儿完全可以相信父皇。” 悠夜身子紧绷,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脸色冰冷异常。他有暗自运转内力,因此,殿中的对话,基本都有听进耳里。 “歌儿不想做圣女,她是想再次离开我么?是想回到那人身边么?是想丢下他,和那个人远走高飞么?还有皇上,还有那个名义上被他们称之为父皇的男人,他又是作何想的?又打算怎么做?突然间关心歌儿,欲成全歌儿的心思,他难道置月圣国的国运于不顾了吗?”思绪翻转,悠夜只觉心里有团火在熊熊燃烧,那火是愤怒之火,是被欺骗之火……他想不顾一切冲进殿里,想冲着悠歌嘶吼:“你为何要骗我?为何还想着要离开我?”同时,他想揪住皇帝的衣襟质问:“你又凭什么管我的歌儿,你是谁啊?你凭什么管我的歌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0:为爱痴狂为爱伤&#9327; 父皇? 他没有父皇,从来没有。 自懂事起,他就知道自己是不被人待见的,就知道自己被人传出命硬,且命里带煞,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那个被他称之为父皇的男人,从不召见他,更别说亲近他,往深的说,男人只怕就没想过有他这个儿子。 “沐澜哥哥还好吗?”悠歌哽声问。 皇帝叹口气,道:“晕过去了,不过,淮安侯有将人带回侯府,你不必担心。”穿着单薄,身上有伤,自昏迷中醒转没多久,不顾一起冲出侯府,来到宫门口跪在暴雨中,一跪就是一个多时辰,声音嘶哑一声声求赐婚,一声声唤六公主的名字,可想而知那孩子对歌儿的感情有多么浓厚。 一个为爱近乎疯癫痴傻,一个为爱暗自神伤。 如果他不做点什么,这俩孩子最终怕是要走上绝路,也多亏他今日来到歌儿住的宫殿,否则,再过去数日,他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了。 作为国君,他无愧于月圣国的百姓,但身为父亲,他有愧于这个女儿。 既然淮安候府那小子不顾一切,乃至生命来爱他的六公主,那么他何不成全其一片痴心?再者,他相信歌儿不会看错人,相信让她离开皇宫,远离京城是对她最好的安排。 “父皇,我想去淮安候府看看他。” “你现在去了也无用,还是安心呆在宫里,等父皇为你安排好一切。” “我若不去,他怕是又要长时间昏迷不醒了。” “他是昏迷着,不过太医回宫有禀报父皇,他只是身体虚弱,又淋了雨才会昏厥的,等退热后应该就会醒过来。” 就在这时,文安的声音自殿门口传入:“皇上,宫门口的侍卫前来禀报,说沐澜世子又跪在了宫门口。”大雨还在下着,沐澜身着白袍,上面却沾满泥泞,头发被雨水淋透粘在他俊美苍白的脸上,遮住了他大半容颜。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牀上,不顾淮安侯规劝,挣扎着起身穿衣,脚步不稳就再次冲进雨幕中,再次来到宫门口,再次跪倒在雨水中求皇帝将六公主赐婚给他,求见皇上,求见六公主。 “父皇,我要去见他!” 悠歌哭出了声,泪眼中涌满伤痛。 “去吧,让他先……”皇帝的话尚未说完,悠歌已经离开他的怀抱,冲向了殿门口。 雨势急促,从天而降,打在脸上好不吃痛,悠歌拎着裙摆,跑在雨幕中,脚下不时地打滑,几度差点摔倒在地。 谁知当她快要穿过御花园时,脚步生生顿住。 “夜……”悠夜站在她距离她数步远的花径上,任漂泊大雨浇在身上。他身形单薄,脸庞消瘦苍白,已接近透明,他定定地注视着她,脸上看不出情绪,眼底却聚满浓郁的痛楚,然,悠歌怔在原地,并未留意到。 他声音低哑,里面夹带着极致隐忍,那隐忍是痛,是从他血肉中,从他骨骼缝隙中挤出的痛:“一定要去见他么?” “夜……” 悠歌又唤了声,凄然地看着他:“沐澜哥哥此刻需要我。” “我也需要你啊!”这话悠夜没说出口,他嘴角噏动,终道:“我等着你今天给我讲故事,给我读书。”音落,他转身,不多会人已消失不见。悠歌仰起头,由着雨水打在脸上,仿若唯有这样,眼里的泪才不会无休止的滚落,可是没用,一点用都没有,咸涩的泪伴随着雨水,滑至她唇中,她苦笑了声,没再做它想,跑出了御花园,跑向宫门口。 “你就这样纵着她?”皇后和皇帝不知何时站在御花园中的一座亭台里,两人望着悠歌跑远的身影,一个眼底藏着阴狠的厉芒,一个满目疼惜。 皇帝听到皇后之言,目光恢复古井无波之态,扫她一眼,沉声道:“十多年过去了,朕就算纵她一回又如何?” “她是圣女。”皇后道。 “是圣女又如何?在朕心里,她首先是朕的女儿。” 皇后言语中染上些许讽刺:“皇上这是打算弥补她了?” 皇帝面沉如水,没有做声。 她又道:“那么皇上是不是也该弥补弥补夜儿。” “朕要做什么,用不着皇后来管吧!”皇帝冷峻的脸上浮起不悦,凝向皇后道:“朕将他们姐弟养在皇后身边,这些年你可有真心待过他们?”这两日他该了解的都已了解,令他没想到的是,身旁这个女人,他的皇后竟对那两孩子根本就没上过心,以至于他们在宫里没少受兄弟姐妹排挤。 皇后没有就皇帝之言作答,而是道:“沐澜是臣妾的嫡亲侄儿,臣妾绝不允许他被六公主给毁了。” “你想要阻止两个孩子在一起?”皇帝拧眉问。 “不是臣妾要阻止,是他们根本就不能在一起。” 皇帝冷笑:“不能么?皇后该不会忘了,当年太后极力阻止你嫁给朕,你又是怎么做的?不顾一切,你可是不顾一切地做自己想做的,想着法子让朕娶了你,而今日,你却露出这么一副嘴脸,是有意和朕作对吗?”多年来,他面对皇后向来都是面无情绪,此刻,他不仅冷笑,且眼里染上了些许怒意,还有讥嘲。 “沐澜是淮安府的嫡系子孙,也是淮安府最有出息的孩子,而悠歌的身份注定她不能有感情,如若皇上执意纵容她的行为,毁了沐澜事小,难道就不怕连我月圣国的国运都毁于一旦吗?” 皇后语气略重,神色也不怎么好,看得皇帝当即表情一凛,冷声道:“皇后最好不要危言耸听!”语罢,他甩袖,大步走出亭台。 宫门外。 沐澜跪伏在雨水中,长发铺在地上,遮住了他憔悴、消瘦,苍白的容颜。他双手撑在地上,以免自己倒下,鲜红的血丝顺着他的指滑落至身旁的雨水中,染红了他沾满泥泞的袍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1:为爱痴狂为爱伤&#9328; 悠歌跑至宫门口,看着他匍匐在地的单薄身影,眼里聚满痛苦和心疼。 “沐澜。”她唤他,她跪倒在他面前,她泣不成声:“沐澜,你真傻!”她想扶起他,却在一刹那间仿若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只是看着他低垂的头哭个不停。 “歌儿……” 沐澜听到她的声音,慢慢地抬起头。 他没有出现幻听,是歌儿在唤他。她第一次唤他的名,没有唤他沐澜哥哥。他喜欢她这样唤她,唤他的名字。 沐澜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确定自己没有幻听,扯开没有血色的唇,朝悠歌吃力地挤出一抹笑容,那笑容很浅很淡,却如玉兰绽开,令人挪不开眼。 “你心里喜欢的人,爱着的人到底还是他……那我算什么呢?”悠夜离开御花园并没有回自己的寝殿,这会儿,他站在宫门里,紧抿唇角,看着那面对面跪在地上的两抹身影,虽然朦胧不清,可是他知道在他们眼里,这一刻只有彼此。 “我扶你起来回侯府好么?”悠歌哽声道。 “一起。” 沐澜期待地看着她。 苍白的脸,光洁漂亮的额头,如画的眉眼,墨染的瞳眸,高蜓的鼻翼,发白没有血色却异常好看的唇,这就是沐澜,这就是月圣国最为完美的第一公子,此时的他虽显病态,且神色衣袍已脏污得不成样子,却丝毫不影响他自骨子里散发出的卓然风采。 他微皱的眉目间夹带着极致痛苦,看得悠歌的心又是好一阵揪痛。 她摇头。 沐澜眼里立时充满绝望:“我们说好要在一起的,你有答应我,要嫁给我,歌儿,你都忘记了么?”绝望中带着痴狂,他搂住悠歌,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中,这样她就不会离开他,不会因为那该死的使命,远离他。 泪水混合着雨水沿着他俊美的脸庞滑下,再到他优美的下颚,最后滚入她脖颈间。 灼烫的触感令悠歌的心愈发揪痛。 她抬起手回抱住他,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等我,沐澜,等我,父皇有答应我可以不做圣女,等我,我们一起离开,永远离开这里。”可是她的声音再小,还是被悠夜听进了耳里,她脸色顿时煞白煞白的,眼底瞬间涌满痛苦和恐慌,她果真要离开他,她果真要离开他……强烈的恨意涌上心头,他脚下不稳,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歌儿,你背弃我,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我会让你付出代价!”转身,他头也不回,提气飘向自己的宫殿。 被恨意填满的心,冰凉冰凉的,他速度极快,不多会便已没了踪影。 那日过后,宫里传出六公主病重,只怕凶多吉少。 坊间百姓议论纷纷,无不在为六公主,为他们的圣女祈福,希望上苍垂怜,让他们的圣女早日恢复健康,好保月圣国国泰民安。然,时间一天天过去,六公主的病非但没有好转,而且据说已在弥留之际。 一场连绵不绝的大雨下了整整六日,随后是持续数日的阴霾天气。 悠夜在这段日子里,将自己关在寝殿里,对身边的人吩咐,谁都不许靠近殿门,否则,杀无赦! 他很痛苦,痛苦到只能靠自虐来麻痹自己。 “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过来看望夜殿下的,你们若是知趣就让我进去,要不然,皇后娘娘到时问罪你们,我看你们谁能担待得起。”沐雪提着食盒站在悠夜的寝殿门口,冷盯着两名小宫侍道。 闻她之言,那两小宫侍先是迟疑了一会,然后退至一旁,没再多言。 他们是主子的奴才,可皇后娘娘的命令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违背。 “夜殿下……”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殿内的空气中,沐雪皱了皱眉,眸光挪向牀榻,就看到悠夜双眸紧闭,脸色白如纸,唇干裂脱皮,胳膊上有一道一道的血痕,那些个有血迹干涸的,有还往外沁血的,立时,她眼里的泪就滚落而下,一颗心痛得如被人硬生生地剜掉一块似的。 “你,你怎能这么对自己?” 放下食盒,她坐到他牀边,握住悠夜的手,泣声道:“她就那么好么?好到让你如此自虐,好到让你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忽然,她似想到了什么,慌忙起身在殿里寻找着,不多会,她拿着白色绢布和伤药返回牀边坐下:“既然那么喜欢,就设法将人绑在身边,让她无法再离开你不就成了。” 为其处理好胳膊上的伤口,她语声悲戚,又带着丝不甘道:“我不信你不知我对你的感情,比之六公主,我到底有哪里不好?夜殿下,你知道么,即便要我为你去死,我都心甘情愿,绝无二话。六公主能做到么?她能做到为你死么?” “别人不了解你,不知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可我知道,而且我不仅知道你心中所想,还知道你想要什么。夜殿下,我有求姑母帮你,姑母也答应我了,可你要是一直这么个样子,姑母会失望的,终了你知道自己会如何?你会被其他皇子愈发欺辱,甚至会被他们连命都设计掉。” 悠夜有些神志不清,他只觉有人在对自己说话,但具体说什么他不知。 良久,他又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滑至自己喉中,时而苦苦涩涩,时而带着淡淡的糯米清香。 “想见六公主最后一面,你就赶紧好起来,否则,你看到的只怕是她的坟墓。”将粥碗放到药碗旁边,沐雪定定地看着悠夜没有血色的苍白脸庞,道:“还真是奇怪呢,我大哥躺在牀上快要死了,六公主竟然也快要咽气了,要我说他们之间的感情还真是不一般。” 歌儿要死了?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金蝉脱壳之计,她要走了,要彻底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不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2:为爱痴狂为爱伤&#9329; 悠夜有听到沐雪之言,他想睁开眼,奈何眼皮子如千斤重,他睁不开…… “为了让你喝下汤药,吃下米粥,我不得不用那样羞人的方式喂你,咱们可说好了,你得对我负责。”沐雪脸色染上丝红晕,声音轻柔,道:“姑母已请皇上下旨,将我指婚给你,大婚日期定在一个月之后,所以,你可要快点好起来。” “走!”悠夜突然间睁开了眼,他慢慢抬起手,指向殿门口,声音虚弱却不容置喙:“走,我不想看到你!”大婚?他有说过喜欢她么?有说过要娶她么?自以为是的女人! 看到他醒过来,沐雪本高兴不已,不成想听到那么一句,登时,她自尊心受伤,连食盒都没拿,哭着跑出了殿门。 “歌儿,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你这一生都别想离开我,因为我不允许!”悠夜握紧拳头,眼里闪过决然:“我会不顾一切将你留在身边!” 又是一个雨夜,悠歌做寻常妇人打扮,靠着车壁而坐。沐澜因身体虚弱,只能躺在马车里,担心他碰着颠着,悠歌让他将头枕在自己膝上,而她则抱紧他的身子,防止他从车里的小榻上滚落。 “歌儿。” 他的声音很虚弱,落入悠歌耳里,令其既心碎又心疼。可就是这样虚弱无力的他,却还是强挤出一抹笑容:“我们真的要离开了么?”那日在宫门口听了她的话,他心里好不欢喜,为了能和她顺利离开,他每日都有用心服用汤药,奈何身上的外伤是好了,但身体却依旧虚弱不堪,而且他有不好的预感,他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 基于此,他想取消计划,心里又极其舍不得。 他希望在剩下不多的日子里,能够有她陪伴在侧,而且他不希望她在回到皇宫,再去做什么圣女。 毕竟皇上这次能暗中成全他们已实属不易,如若他们前功尽弃,要想有下次机会绝对再无可能。 以死拜托圣女的身份,这是皇上的计划,而这个计划会在他们离开皇城五日后对外公布。随后再过个三两月,淮安候府也会公布出他的死讯。就这样吧,他虽不能陪她多少时日,但只要没了圣女这个身份束缚,他相信他的歌儿会慢慢振作起来,会过上真正属于她的生活。 “嗯。”悠歌微笑着点头,道:“我们已经离开皇城二十多里地了。” 沐澜握住她的手,放至唇边轻吻:“我觉得自己好幸福。” “我也是。”悠歌附和。 “歌儿……” “嗯?” “答应我,就算没我在身边相伴,你也要好好的,快乐的活下去。” “做什么说这种话?难道你不要我了么?” “我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你呢?我只是想着有朝一日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的活下去,连同我那一份,快乐地活下去。”说到这,沐澜似是想到什么,皱眉问:“怎没看到小陌?”悠歌心里一痛,脸上却不动声色,回他:“小陌还小,父皇留他在身边亲自照顾,说等咱们安顿下来,会安排人将他送回到我们身边。” “也是,这雨天路不好走,咱们也尚不知在哪里落脚呢,让小陌跟着咱们遭罪,确实不是明智的做法。”沐澜没有多想。 悠歌道:“我们找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在那里我们搭建一座两层的竹楼,再在竹楼周围圈上一圈篱笆,养上几只鸡鸭鹅,顺便再开出一片地……”她说得很慢,声音很轻,脸上挂着幸福的甜笑,道出她心中所想,也是他心中所想的美好生活。 “闲时,我搂着你坐在摇椅上,看着小陌追逐鸡鸭鹅玩,看着他健康快乐的长大。”沐澜补充道。 “好,我们看着他长大。”沐澜哥哥,等落脚后,你要几个孩子我帮你生几个,我们会有很多个小陌,会有很多个孩子。想到孩子的死,悠歌的心似在滴血,生怕被沐澜看出端倪,她压下心中的不适情绪,轻语道:“你睡会吧!” 沐澜摇头,眸光深沉而炙热:“我想吻你。” 悠歌没说什么,但她有低下头,沐澜见状,强撑着力气坐起身,而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 他吻得痴迷,吻得眷恋,吻得怜惜。 她环住他的脖颈,眸中情意流转,回吻着他。 偌大的寝殿里空荡荡的,悠夜站在内殿中央,看着悠歌曾躺过的牀榻,看着殿中熟悉的一切,却就是看不到那一抹熟悉的,爱到他心痛,恨到他心痛的身影。 窗外雨声阵阵,殿中灯火摇曳,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握拳置于胸前,眼底迸射出毫不掩饰的恨意。 “走了,你还是走了!”他唇角微启,无声喃喃:“歌儿,我说过,你只能是我的,只要我不放手,你绝对逃脱不出我的手掌心!” 为免沿路引起他人主意,皇帝安排的人一路护送沐澜、悠歌走的都是较为偏僻的小路,加上两人穿的都是普通百姓的衣物,因此,接连赶了三天的路相当顺当。 “你很累么?”车子缓缓向前行驶,悠歌看向沐澜,见其神色间疲累不堪,不由关心地问。 沐澜笑了笑:“不,不累。”这会还在赶路,她不能让他担心。 “身体不舒服你要告诉我,别硬撑着,大不了咱们先找个小镇落脚,等你身体好点再继续赶路。”悠歌闻他之言,并未放下心神:“这都过去三日了,一路上什么事都没发生,想来京里并无人发现不妥。” “继续赶路吧!”沐澜说着,顿了顿,续道:“在月圣国与西景国交界处有座山,山里面有个叫桃源村的地方,据说那里的山民很淳朴,咱们要不就到那落脚。” 悠歌眉眼弯弯,叹道:“桃源村,听起来是个很美的村落。” “我也这么觉得,那就这么定了,咱们就到那里安家。”沐澜握紧她的手,一脸认真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3:为爱痴狂为爱伤&#9330; “好。”悠歌点头。 车里静寂了好一会,悠歌想了想,问:“知道是谁伤的你么?”沐澜身子一震,迟疑片刻,摇了摇头。原以为是皇上的人在那晚围杀的他,然,就眼下的情况看,并非皇上所为,否则,皇上如何能安排他们秘密离京? 最近一段时日,他脑中有浮现出一抹身影,却又觉得不可能,毕竟任谁都知道,那人即便有修炼功法,但就他自身的条件,不可能有太过高深的修为。 但,不是他又还能是哪个? 那人对歌儿很依赖,平日里见到他几乎没好脸色,就好似他会抢走歌儿…… 眼睑微垂,沐澜眸底的情绪悠歌看不到,暗忖:“那人知道我和歌儿在一起,因此而动怒……如果真是他,那……那也就是说他一直以来都在伪装自己,可这样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患有眼疾,这在无形中说明,他与那把椅子无缘……” “是夜伤的你。” 悠歌眸中聚满伤痛,道出这么一句,让沐澜瞬间回过神:“夜殿下……” “嗯,是他。”悠歌语声低哑而凄伤:“他很依赖我,知道我和你在外呆了近一年,心里对我有怨,又……又不想伤我,这才拿你出气。沐澜,有时候我好恨他,恨他太过霸道,恨他钻牛角尖,恨他容易情绪失控,可是……可是再恨……他都是我的胞弟,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来,都是我和他相依为命,宫里的人,包括我的父皇,还有我们的养母皇后娘娘,他们从来没有管过我们,夜自生下来就体弱,六岁那年又突然失明,他就变得怯弱,变得敏感,每每看到她被我那些兄弟姐妹欺辱,我的心都好痛,我发誓要保护他,要护他平安长大,没成想出了围猎场那件事。他以为我背弃了对他的承若,以为我不要他了,所以对我又是怨又是恨,而他自己也是很痛苦……” 她没有道出悠夜对她动了异样的心思。 至于缘由,她觉得那是悠夜尚未分出真正的男女之情是什么,另一方面,她不想沐澜多想。 “歌儿,这段日子你肯定很难过,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让你夹在夜殿下和我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果真是夜殿下所为。 对他下狠手,若说其只是太过依赖歌儿,因此恨他和歌儿在一起,继而对付他,置他于死地,他是不信的。可这话他不能对她说,不能对她说你疼爱,护着长大的弟.弟,其实一直在伪装自己,不能说你爱的人活只怕快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什么都不能说,他不能告诉她,夜殿下修为高绝,这世上恐怕没几人是其对手。 而他则是因技不如人,遭到夜殿下算计! 技不如人? 他真的是技不如人么? 呵呵!沐澜在心里苦笑,他只是太担心她,只是不放心她,才受人掣肘。不过,他也不亏,在倒下之前,了结了三十多名一等一的高手。没有直接杀他,而是将一粒不知名的药丸塞入他口中,是想让他在痛苦中,在绝望中慢慢死去。 夜殿下真是好手段! 罢了,那些不该说,不能说的还是让他埋在心里吧,免得她听后,愈发伤心难过,觉得被自己疼爱,守护长大的弟.弟所欺骗。 可有句话他一定要说。 敛起心绪,沐澜抬眼对上悠歌伤痛的眸子,抚上她的脸庞,柔声道:“答应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回到宫里……夜殿下已经成人,也不似外面传得那么弱,所以你完全没必要为他的安慰担心,答应我,好么?”他不想她受到伤害,尤其是被最亲的亲人伤害! “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自然不会再回那重重宫墙里。” 悠歌有听出话中有些不对劲,但他没有说明,自然是有他的道理,那她就尊重他,不详加盘问。 “我想躺会。”见她答应了,沐澜躺会榻上,将头重新枕在她的腿上,但握着她的手却愈发紧了:“歌儿,你一定要记住,我爱你,无论我在什么地方,我都爱你!”他喃喃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悠歌眉眼含笑,柔声道。 “那你爱我么?” 沐澜看着她,见她脸上瞬间布满红晕,不由摆出玩世不恭的笑脸:“我想听你说。” “自然是和你一样了。”悠歌错开他灼热的视线,口中喃喃。 “什么和为夫一样?”沐澜明知故问。 “为夫?”悠歌将眸光重新与他相对:“你什么时候学会耍嘴皮子了,还占我的便宜。” “我可没耍嘴皮子,也没占娘子的便宜。” 悠歌嗔他一眼:“还说没有。” “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自然是我的娘子,我呢,理所应当就是你的夫婿,而我问你话,你说和我一样,但那个一样我想听你亲口说出来,这是内心最真实的想法,真的不是耍嘴皮子。”沐澜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气息明显不顺起来,悠歌看着一阵心疼,帮他顺了顺气,道:“我爱沐澜,永远爱他,此心天地日月可鉴,绝无更改!” 沐澜的脸红了,听到心爱之人爱的告白,这脸皮薄的男人又是心跳加速,又是俊脸爆红,让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悠歌感到一阵好笑,她伸手食指戳戳他的俊脸,打趣道:“真是少见,咱们月圣国第一公子沐澜世子竟然还会脸红。” “歌儿,你……”沐澜被她这一打趣,愈发觉得脸庞滚烫,于是乎,丫的将脸埋到悠歌膝上,半晌,才瞧瞧地抬起,捏了捏悠歌的手儿,道:“歌儿,等我们到了桃源村就成亲好么?”悠歌一怔,转瞬脸儿袖红,低“嗯”一声,道:“听你的。” “歌儿真好。”沐澜手上微微用力,将她带倒在身侧:“躺这休息一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4:为爱痴狂为爱伤&#9331; 悠歌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躺到他身侧。环住她的腰肢,他的唇贴在她脖间,轻落下一吻,低语:“我都想现在和你拜堂呢!” 微顿了下,他又道:“但这样太仓促了……原本我该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却无法做到,若再连个场面小的婚礼都给不了你,我就不配你喜欢我。歌儿,到桃源村后,我会按照咱们月圣国的习俗迎娶你,一个细节都不错过,而且我要亲手操办整个婚礼,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新娘。”他看着她,神色郑重,说的虔诚而认真。 “你操办婚礼,我负责给咱们做新婚喜服。”悠歌微笑道。 沐澜眸色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歌儿想的真周到。”凑近她,他的唇宛若带着魅.惑的色彩,轻轻的覆盖在她的唇上,悠歌阖上双眸,如蝉翼般的长睫颤动着,她不知,不知沐澜柔和深情的眸中这时闪过一抹悲伤。 他暗忖:“歌儿,我多想和你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生世世相守,不离不弃恩爱,可我连这一世恐怕都无法做到,我该怎么办?不用多想,我都知道我的离去肯定会带给你伤痛,歌儿,对不起,对不起……到时别为我伤心,别为我落泪,我会在来世等你的,我的歌儿……” 悠歌心里既酸涩又甜蜜,她和他一步一步走到今日,真的很不容易,老天,但愿你自此眷顾我们,让我们恩爱相守,不离不弃到白头。 泪从她的睫毛处滴落。 沐澜用拇指帮她轻拭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拥吻着。 月色皎洁,夜色寂寂,唯有车轱辘声不时响起,挑开车帘,悠歌道:“前面好像是片林子,将马车赶过去,在那歇息两个时辰,再继续赶路。”赶车的车夫是皇帝派出的影卫之一,在暗里,还有二十多名影卫跟着悠歌和沐澜所乘坐的马车。 皇帝有交代这些影卫,让他们务必护送车里二人找到安全,隐秘的落脚点。 “……是。”那赶车的影卫迟疑片刻,这才低应一声。 然,尚未等马车行驶到前面百米外的林子里,突然间就停了下来。 悠歌欲张口问出了何事,却被沐澜扯住衣袖,对她做了个嘘的手势。而这个时候,悠歌也瞬间出不对劲。 杀气,强烈的杀气铺天盖地袭向他们乘坐的马车。 运转内力至掌心,她护在沐澜身前,心神高度戒备,一双眸锐利如剑,定定地盯着车帘。 打斗声起,刺鼻的血腥味透过车帘缝隙飘入,悠歌的心弦绷得紧紧的,沐澜似是感受到她的紧张,朝她露出抹安心的微笑,而后,手腕轻轻一翻,一柄泛着寒芒的软剑,豁然间出现在他手中。 “你呆着别动,我出去看看。” “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好。” 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劲气,冲向马车而来。 “小心。” 沐澜反应迅速,揽住悠歌的腰身,在电光火石间腾起。 马车顶被撞破,两人刚脱离马车,只听“轰”一声爆响。前一刻他们还乘坐的马车,刹那间四分五裂。 “夜……” 当悠歌看到地上一具具尸体,看到一抹颀长,身着白袍,身形极其消瘦的熟悉身影时,脑中瞬间一片空白。 地上横七竖八,约莫有六七具残破的尸体,与手持长剑,护在她和沐澜身前的十多名黑衣人,她确定他们是宫廷影卫,是父皇安排保护她的人。夜一个人……他一个人竟杀了那么多影卫高手,这……这让她如何相信? 然,事实就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信。 悠夜在距离她数丈远外站着,双目赤红,仿若含血,墨发飞舞,干裂的唇微勾,一抹妖邪酷冷的笑容。他冷冷地盯看着她,道:“过来。” “不。”悠歌果决道。 “真不过来么?”悠夜问。 悠歌满目痛楚:“夜,你为何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我只是来接你回去。”悠夜眸光从她身上挪开,落在沐澜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剑上:“不想死相太难看,最好离她远点。”沐澜眸色一沉,道:“夜殿下,你这样做只会让她痛苦,不想她恨你,你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去吧。” 他话音刚落,悠夜身形宛若鬼魅,瞬息间从原地消失不见,等他再现身时,已站在悠歌、沐澜身后数步外。 “要杀你于我来说易如反掌。”悠夜悠悠的声音扬起,悠歌、沐澜回过头,二人心神不由皆一紧,悠歌眼里泪光闪烁,悲声道:“夜,算我求你了成吗,让我们离开吧!” 悠夜:“你离开我怎么办?” “一起,要不你和我们一起走。”悠歌颤声道。 “我哪里也不去,我只要你和我回去。” 悠夜断然拒绝。 “过来。”他又道。 “不……”悠歌抓着沐澜的胳膊,将他再次护在自己身后:“求你了,夜,别再逼我,我是一定要离开的,夜,我求求你,让我离开!”泪水夺眶而出,她的声音凄伤到了极致。悠夜冷然一笑,双臂忽然张开,手中蓦地窜出无数条细如发丝般的金线,那些金线速度快如闪电,眨眼功夫不到,就贯穿了那十多名宫廷影卫的身体,跟着,那些丝线豁然被他收回,只见那些宫廷应为的身体立时支离破碎。 他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这样失去了生命。 鲜血飞溅,如妖艳的落花凌空飞舞。 悠歌嘶声吼道:“夜,你太残忍了!” “你不该现在才知道。”悠夜笑容邪佞:“过来。”悠歌笑了,笑容凄凉悲苦:“你这是逼我动手么?既如此,那我便如你的愿。” “歌儿,你站在一旁,我来。”沐澜从悠歌身后走出,提剑就欲攻击悠夜,不料,悠歌脚尖轻点,先他朝悠夜攻击了过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5:为爱痴狂为爱伤21 一招,仅仅一招,她便悠夜出掌击中胸口,自空中重落于地。 沐澜见状,急声喊道:“歌儿,你没事吧?” 悠歌挣扎着站起身,想说自己没事,奈何刚一张嘴,就喷出口鲜血。 “夜殿下,你实在欺人太甚!”沐澜眼神凌厉,执剑袭向悠夜。 悠夜冷哼一声,手中亦亮出一柄软剑,迎接他的进攻。 “住手,你们住手啊!”悠歌捂住胸口,凄声喊道:“夜,你之前伤沐澜……”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沐澜被悠夜一剑刺中左肩,随手又击出一掌,将其身体向后疾飞,顾不得自己身上有严重的内伤,她提气凌空而起,当空接住沐澜的身体:“沐澜哥哥,沐澜哥哥,你不能有事……”鲜血染红沐澜的衣衫,他朝她笑笑,想说没事,可喉中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鲜血自嘴角涌出。 “不想他死在这,就和我回去。”悠夜神色杀气狂散,鲜血自他手中锋利的剑身上滴落,他声音不大,却森寒至极。“歌儿,别管我,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竭力调整内息,沐澜忍住体内传出的剧痛,抓紧悠歌的胳膊,眸色柔和,一字一句道:“和你呆在一起,哪怕一天我都心满意足,更何况……更何况我们之前相处了近一年,歌儿,我很幸福,也很开心……”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猛咳了好几声,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悠歌摇着头,流着泪出言阻止:“别说了,你别说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可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丢下你独自离开!” “傻丫头,没有了我,你……你还能遇到更好的男子,可你……可你一回到皇宫,你就又是六公主,是背负沉重使命的圣女,这样你会永远活在不开心之中,我不要你那样,我要你活得快乐,要你……” 悠歌抱住他:“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能答应你……”她已经失去了小陌,不可以再失去他,要不然,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半晌,她松开他,然后一把抹去脸上的泪,转向悠夜:“我和你回去,但你不能再伤沐澜哥哥,还有……我要先送他回侯府。” “你在和我讲条件?” 悠夜身形一闪,出现在他身旁,跟着他出手如闪电,便点了她的睡.穴。 “歌儿。”沐澜见悠歌一软往地上倒,再看到悠夜长臂一伸,将人从他怀中轻松拽离,一瞬间觉得自己好没用:“别伤她,你想我死,我现在就死在你眼睛便是。” “带走。”悠夜没有看他,而是横抱起悠歌,对空吩咐一句。 “是,主人。” 几个日夜的颠簸,悠歌只觉自己仿若被关在一个密不透风的囚牢里,任她如何挣扎,任她如何呼喊,就是无法使上力,无法发出声音,无法睁开眼。 噩梦侵袭着她,令她极度痛不欲生。 沐澜,她的爱人,她的沐澜哥哥满身是血,衣衫褴褛地被人用锁链绑在一个黑漆漆的暗室中。 他的头低垂着,她看不清他的脸,不知他是否还活着。 胃里翻滚的难受,悠歌眉头紧皱在一起,眼里泪水滴滴滚落,沿着她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滚落,进而渗入她的鬓发之中。她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感觉到有人在给她喂水,感觉到有人似是在对她说着什么。 然,也只是感觉,她听不到,丝毫声音都听不到。 痛,她很痛,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都传出蚀骨之痛,痛得她猛地一个用力,眼睛这才缓缓睁开了,但,不到片刻,眼皮子沉重得她又想阖上。 光亮灼眼,条件反射之下,她闭上双目,也就在这时,一股熟悉的气息由远及近,出现在她周围的空气中。 “夜……”她嘴角噏动,发出低微的声音,紧跟着她试着动了动甚至,却依然没什么力气。 苍白的脸上浮起抹凄楚的笑容,她听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功力被我封住了。”呵呵!功力被封,他这是防止她再次离开么?满心悲凉,苦笑连连。眼前是她熟悉的宫殿,但不是她之前住的殿宇,是他的,是夜自己的寝殿。 回来了么? 她还是被他带回来了,那沐澜哥哥呢,他又在哪里? 悠夜的声音无丝毫温度可言,就像是对一个没任何关系的陌生人说话一般。 “你把沐澜哥哥怎样了?”置于身侧的双手握紧,她缓缓掀开眼帘,与身旁之人四目相对。 “这一睁开眼你就问他,还真是情深啊!”悠夜出言讽刺。 她看着他,眸光死寂,不见半点波澜:“他在哪里?”她没有接他之言,而是又问。 “你想见他?”悠夜唇角勾起,眼底尽显寒意。 悠歌想都没想,回他:“是。” “你为何还想着见他?”悠夜声音忽然变得冷冽:“我才是你的亲人,在他出现前,你一直都是和我在一起,你也答应过我,要永远陪在我身边,这些你统统都忘了么?”言语到这,他的声音又倏然一变,柔和中带着说不出的诡异:“知道么?父皇现在已经卧榻不起,至于缘由,我不多说,你只要想想,应该很快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父皇?父皇身体硬朗,他……”父皇卧牀不起?送她离京时,他们还见过一面,那时父皇好好的,看不出有任何异样,这突然间卧牀不起,难道与夜有关?后话她没有道出,只是静静地,不可思议地看着悠夜:“是你做的对不对,是你对父皇做了什么对不对?” 悠夜眼底闪过一丝狠意:“我说不是,你信吗?” 悠歌挣扎着坐起身:“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晃晃悠悠站起,她的声音在空寂的内殿中幽幽回荡,听起来好不凄厉、绝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7:为爱痴狂为爱伤22 “那是你我的父皇,是给予我们生命的父皇,就算这么多年来他对我们关心不够,你也不该……你也不该做出天理不容之事!” “父皇?他配么?哦,他配,最起码他配做你的父皇。否则,也不会下那么大的决心,送你和沐澜世子离京,不会为你蒙骗整个月圣国的百姓。” 悠夜面无表情,语气冷然道:“对我,他恨不得我没有出生,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而我,也从未把他视作父皇,从来没有。” “父皇心里若没有你,若没有将你视作自己的孩子,又如何能养你到今日?”悠歌笑了,笑容凄苦苍凉:“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是这般冷血,怎么都没想到我亲手带大的夜,会无情到这种地步。” 悠夜闻言,大笑出声:“我无情,我冷血?你知道他是如何看我的么?知道他对我做过些什么吗?” 收住笑声,他一字一句道:“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我命硬,我身带煞气,我与他父子情分浅薄,我甚至是他的劫数,这就是他对我的认知。” “幼时我早慧,表现出与同龄孩子太多的不同,这样的我,非但没让他高兴,非但没让他引以为傲,反而命人对我出手,致使我失去了眼前所有的色彩,致使我从那以后变成了人人嘲笑的瞎子。” 悠歌惊怔,但转瞬她喊道:“父皇不会那样做,他不会!你只是想要禁锢我在身边,只是想要成全你自己龌蹉的心思,所以你才在我面前如此诋毁父皇,才对他做出那么无情狠厉的事!” “你……”悠夜听到她一连串的指责,脸色当即变成青色,嘴角颤抖,扬手就甩向她。 “啪!”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悠歌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疼,嘴里升腾起浓郁的血腥味。 鲜红的血自她嘴角溢出,她捂住脸,盯着悠夜,眸中一片死寂。而这时,悠夜眼里噙满泪水,好似做错事的孩子,一脸不知所措。 “我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我心思龌蹉,我无情狠厉,又是谁将我逼成这样的?”悠夜声音发抖,神色好不痛苦,泪水自眼眶涌出,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悠歌听:“初听到皇后对我提起此事,我是不信的,毕竟不管怎么说,我都是他的皇儿,可在我亲口问他后,他竟然承认了,说他不可能放一个对自己有危险的人在身边,他还说只怪当年他不够很,才让我有机会活到今日。” 临出宫寻悠歌前,皇后有着身边的总管太监传悠夜到她的宫殿,看着眼前长身玉立的少年,她心里甚是满意,于是各种算计齐涌心头。 从她口中,悠夜知晓不少往事。 也是在那次的谈话中,他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知道皇后在打什么算盘,碍于朝中盘综复杂的势力,他选择与皇后联手,共同对付皇帝,对付只忠于皇帝的朝堂势力。 他要达成那个目标,不惜一切代价达成那个目标,理由很简单,就是只要他坐上那个位置,看谁还敢将他踩到脚底? 还有,唯有他坐上那个位置,才有资格真正拥有悠歌,才能让所有人闭上嘴,非议他们。 “不,我不信父皇会那么做,我不信……”悠歌跌倒在地,脑中时而空白,时而乱如麻,时而又疼痛至极:“父皇只是一时糊涂,他没有把事做绝,多年来,我也有一直研习医术,帮你医治眼睛,可你呢?你都做了些什么?你骗我,不知从哪里学来一身狠厉的本事,夜,这样的你让我很陌生,让我害怕……” 悠夜眼瞳黯然:“我让你感到陌生,我让你害怕,我欺骗了你?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何要骗你?我只是太在乎你,只是想要得到你的关心,只是想要每天和你在一起,只是想要在某日给你个惊喜。” “我努力修习功法,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保护你,能让你不再做那劳什子圣女,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在你看不到我的时候,我跟着一武学怪人正在练功,无论是什么天气,我都在坚持,为了怕你看到我身上的伤,我总是将自己穿得严严实实,不让你知道我因为练功而伤得自己体无完肤,歌儿,你现在告诉我我骗你有什么错?” “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什么都不要听。”从地上爬起,悠歌朝殿外走去:“我要去找沐澜哥哥,我要去找他,我要和他在一起。” 悠夜提步追上她,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将人拽回榻上坐好,而后,他端着一杯温热的水走近她:“乖,喝了这杯水你就会忘记他,就不会再痛苦想起那些不开心的事。” 他将那粒迟迟没有给悠歌服下的药丸融进了这杯水中,原先他打算趁其昏迷的时候,无声无息行事,但左思右想后,取消了那个计划。 他想看着她在痛苦中遗忘那段于他来说的羞辱,是的,在他看来,那就是羞辱,是悠歌和沐澜对他的羞辱。 悠歌盯着他手中的水杯,慢慢地掀开唇角,她笑了,笑容凄绝而悲怆:“你信么?即便我喝下那杯水,我也不会忘记沐澜,因为……因为他已经烙印在我这里……”她捂住自己的心口位置,眼里柔情尽显,声音也转为轻柔:“他是我的夫君,我答应他,此生只为他生!”音落,她拔下头上的发簪,抵在自己脖颈上,眼神冷漠,一脸决然道:“我要见他!” “此生只为他生?”悠夜的脸瞬间变得狰狞,咬着牙问:“你的意思是我若再逼你喝下这杯水,你就会死在我眼前是不是?” “是。”悠歌不惧他迫人的气息,想都没想就作答。 悠夜眼底厉芒闪过,攥紧手中的水杯,只听一声碎响,前一刻还完好的玉质杯盏,刹那间碎为屑沫,合着水自他指缝里流出,其中还夹带着淡淡的血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8:为爱痴狂为爱伤23 “好,我让你见他。”他一字一句道。 “你没送他回淮安候府?” 悠歌抵在脖间的发簪并未拿离,冷盯向他问。 “没有。”悠夜也不再和她绕弯子,道:“他被我关在暗室中,就在我的寝宫下面。”悠歌的心立时钝痛不已:“我要送他回淮安候府。” “随你。” 悠夜说着转身就挪步而行:“跟我来。” 昏暗的光线,浓郁的血腥味,作响的铁链声。 悠歌看着缓缓打开的石门,一颗心已提到嗓子眼上:“不是要见他么,人就在里面。”悠夜提步走进暗室,悠歌却仍站在暗室门外,身旁已年迈体弱的雪狼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腿,这才让她醒过神。 垂眸,她看了眼雪狼,看了眼这只陪了她十多年,几乎形影不离的雪狼,这是她的朋友,是她最为信任的朋友。 弯腰轻抚了下它的脑袋,她道:“走吧。”可当她的目光落在那一抹身影上时,谁能告诉她……谁能告诉她,这就是她的沐澜哥哥,就是她的爱人,脑中轰一声咋想,下一刻,她似疯了般扑向那被锁链绑在石柱上,满身是血的男人。 “啊……” 她凄喊出声。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般残忍的对他? “啊……” 她跪倒在地,抱住头,喊出口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凄绝。 双肩被铁钩穿透,将他固定在圆柱后面的石壁上,为了不让他挣扎,不让他反抗……四肢亦被玄铁打造的刑具牢牢固定着,穿骨固定,夜……夜究竟有多恨她啊!用如此残忍嗜血的手段来折磨她爱的人? 筋脉全断了,那裸.露在白骨外的筋脉全断了! “沐澜哥哥……沐澜哥哥……” 她用尽气力从地上站起,泪水模糊了眼睛,她一步一步地走进沐澜,双腿仿若灌了铅般沉重,心碎了,心碎了……她感觉不到痛,此刻,她只是麻木地朝沐澜身边走过来。他原本乌亮顺滑的墨发,此时已变得干燥散乱,将他的容颜全遮在了下面。 悠歌伸出手,颤抖着拨开那一缕缕发丝,看到的就是他苍白,枯瘦的容颜。 白色的里衣早已变成红色,看着这个样子的沐澜,看着他身上一道道鞭痕,看着他穿透双肩的铁钩,看着他断了的手脚筋,她张了张嘴,眸中柔情难以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沐澜……你醒醒……我来看你了,我这就带你离……”话尚未说完,她口中便溢出鲜血,一口接一口。 悠夜站在一旁漠然地看着,但他眼里的痛楚和嫉恨,还有那负于身后紧握在一起的双手,将他此时的情绪全然表露了出来。 “歌儿……”嘴里不再往出溢血,悠歌抬起手试图取掉那穿透沐澜双肩的铁钩,可她内力被封,使不出太大的力气,她急,急得泪水不受控制地滴落,这时,全身被血水浸透,身上冰凉得几乎没什么温度,呼吸极其微弱的沐澜慢慢醒了过来,他一看到悠歌,眼里立时泛起光亮,惊喜地唤她的名儿:“歌儿,你来了,你好么?” 悠歌听到他的声音,忙慌乱地擦掉脸上的泪,可是怎么也擦不干净。 别过头,她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让他担心,回道:“我……我很好……”没等沐澜再启口说话,她强行催动内力,好冲开被封的穴.道,不料,体内经脉瞬间紊乱,她痛苦地捂着胸口,连喘粗气,再也忍不住倒在了冰凉坚硬的地上,鲜红的血从嘴角溢出,她想站起,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看到她这样,沐澜嘶哑悲痛的呼唤声在静寂的暗室中响起:“歌儿……”听不到人儿回应,他神色悲痛,看向悠夜求道:“救她,快救歌儿,快救她啊!” 悠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就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没看到悠歌正在被极致的疼痛折磨。 “歌儿!”沐澜凄绝,却并不是很大的声音再度在暗室中响起。 悠歌慢慢的抬起头,想要给他露出个微笑,却在一瞬间双目呆滞,看着他满头没了光泽的发墨发正在一寸寸变白。 “沐澜……”她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忽然就站起身,奔到他身前,泣声道:“我没事,我没事,沐澜你别紧张,别担心,我没事,我没事……”沐澜的头发还是在不大工夫全然变白了,他嘴角动了动,看着她,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眼波柔和,情意深厚:“傻丫头,不要伤害自己,我的傻丫头,要好好的知道么?”他的脸面如死灰,唇干裂,沾满了血渍,泪不自已地自眼角滴落而下:“能再看到你,我好高兴!”含泪的眸中染上发自内心的笑意,他道:“歌儿,此生能与你相识,能被你喜欢,我已无憾!” “放他下来,你听到了没有!”沐澜声音虚弱,几乎如蚊呐,悠歌转头望向悠夜:“你答应我的,我要送他回淮安候府。”她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感情,眸中也无面对沐澜时流露出的柔情,有的只是冷漠,可正是这样的他,愈发刺激的悠夜对沐澜心生嫉恨! 他没说话,只是随手一挥,那固定在石壁上,石柱上的锁链咔嚓一阵声响,然后全然断开碎落到地上。 悠歌伸手接住沐澜倒向地面的身体,但最终两人齐倒在地上。 “歌儿……” “我没事,你忍忍,我这就给你将身上这些东西取下来,你一定要忍忍,知道么?” “嗯,我听你的,我忍着。”痛过头,他还哪来的痛感? 但只要能让她安心,他顺着她便是。 沐澜吃力地睁着双眼,看着悠歌小心翼翼地将那些穿透他身体的铁钩,还有锁链拿离。 其实……其实他好累,觉得自己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可为了能再看到她一眼,最后一眼,他一直坚持着,苦熬着,希望能再看到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69:为爱痴狂为爱伤24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却又舍不得将眼睛阖上,想着能再多看一会。 人啊,就是这么贪心! 沐澜心里苦涩至极:“好舍不得就这么离开你啊!我的歌儿,你要好好的,没了我,你也要好好的!” 悠歌知道沐澜的身体伤得极重,要想恢复过来,恐怕需要一年、两年,甚至更久的时间,且,就算身上的好了,他的手脚筋却无法恢复如常,那么他就只能一辈子躺在牀上,她只知道这些,也仅知道这些。她没想过,也没想到沐澜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因此,为了不让悠夜再伤害他,再伤害这个男人,她为其包扎好身上的伤口,为其梳理好一头白发,道:“沐澜……”她轻唤。 沐澜眸中带着笑意看着她,却见她露出冷漠的表情,心中顿生疑,但他眼里的笑意却没有退散,脸上的表情也没生变。 他与她四目相对,听她道:“那晚你看到我的留言,其实都是实话,我没喜欢过你,从来没喜欢过。我知道我不该骗你,可我渴望得到他人的关心,尤其是你这位月圣国第一公子的关心,你不知道,你的风采有多么让女儿家着迷,所以,我自私的欺骗了你的感情,玩弄你于鼓掌之中,现在我不玩了,所以我要将你送回淮安候府,自此后,你我再无瓜葛。” “说完了。”沐澜几乎是用唇形问。 因为他很难再有力气发出声音。 悠歌嘴角勾起丝讥嘲的笑:“你还想听什么?” 沐澜的眸光寵溺而无奈:“都是骗我的?喜欢我,爱我,都是在骗我?” “是,统统都是骗你的,我只喜欢夜,从其是,现在是,以后也是。”错开他灼目的视线,悠歌一字一句道。 “好,我知道了,傻丫头!”沐澜叹了口气,眸光依旧寵溺:“要幸福,歌儿一定要幸福哦!” 悠歌想张嘴哭出声,想说你别这样,想说我都这般残忍的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对我笑得这么温柔,为何还要用如此寵溺的目光看我,可她张了张嘴,什么都没有道出。 半个多时辰后,沐澜回到了淮安候府。 是悠夜安排的马车。 很豪华,很宽敞的一辆马车,悠歌亲自送沐澜回到侯府,亲眼看着侯府的侍卫抬他回到院里。 “歌儿……” 屋里只剩下他们两人,还有那只在暗室被悠夜狠踢了一脚,看起来很是力弱的雪狼。 “我知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是骗我的,傻歌儿,你说那些话是给夜殿下听,是想护我r后安好,其实……其实没必要的,我怕是要走了呢!” “不,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往哪里走,你要往哪里走?你会好好的,我知道落霞谷有位毒医,他不仅毒术独步天下,就是医术也是无人能及,我会设法找到他,让他给你接上断掉的筋脉,虽然往后我们不能再见面,但比起你安好,这都不算什么的,真得,这都不算什么,我只希望你好好的,沐澜……” 之言说过的绝情之语被挑破,悠歌再也忍不住,抱住沐澜呜呜地哭出声。 “傻丫头,别哭,人都有一死,只是早晚不同罢了,听我的话,要活着,要让自己开心……”沐澜觉得眼皮子愈来愈变得沉重,可他强撑着续道:“照顾好我们的孩子……要是能看他一眼,该有多好……” 悠歌抱紧他,嘴角颤抖,迟迟发不出声音。 小陌,她的小陌,她和他的孩子已经不在了,已经不在了呢! “沐澜哥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没保护好小陌,没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她心里自责不已,忽然,她发觉被她抱在怀中的身子一沉,整个人立时僵住:“沐澜……”她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 没有回应。 他双眸紧闭,唇角挂着抹极浅的微笑,好似睡着了一般。 抬起手,她探他的鼻息…… “沐澜……”他走了,他真的走了,她再也看不到他,再也看不到。 小陌走了,他也走了! 悠歌机械地将沐澜身体放到牀上,起身,恍恍惚惚,如丢了魂魄似的往门外走,她不知,不知沐澜的魂魄就在她身后,想要安慰她,想要伸出手将她揽入怀,却碰触不到她。沐澜眼里落下疼惜的泪,忽地感觉到身子一轻,便什么都不知道了。等他再有知觉时,他已是她身边的那只雪狼。 为此,他感到极其高兴,同时又心酸不已。 浑浑噩噩回到宫里,悠歌如破碎的木偶娃娃般躺在榻上,血丝从嘴角沁出,她痛苦地蜷缩着身体,只觉体内如被火燎,为何会这样,她一清二楚。 强行催动内力,致使经脉紊乱,若不得功力高深之人相助,她终了必经脉破裂而亡。 也好,这样也好,死了就能见到她的小陌,见到她的沐澜哥哥,死了他们一家人就能在一起,永远不再分开。 慢慢的,她闭上了眼睛,却感到搭在榻边的那只手湿湿的,是大白在添她么? 大白是她给雪狼取的名儿。 “对不起,大白,我只怕不能再陪你了,对不起!”她口中喃喃,很快没了知觉。 悠歌没死,是雪狼求救悠夜,帮她运功梳理好了经脉。 但她并未因此有给悠夜好脸色,她每日要么呆坐在榻上发怔,要么就对着雪狼说两句话。 “大白,我好想小陌,好想沐澜哥哥。” “大白,我好没用,连小陌都保护不好,让他早早就离开了我。” “大白,我对不起沐澜哥哥,我对不起他啊!” “大白,你说是上天在惩罚我么?惩罚我动了情,惩罚我破了规矩,才从我身边夺走我的小陌,夺走我的沐澜哥哥。” “大白,父皇快要不行了呢,我却没有法子医治他。” “大白,你说我去找小陌,找沐澜哥哥他们好不好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0:为爱痴狂为爱伤25 “大白,我觉得生出幻觉了,每次一看到你的眼睛,我就感觉是沐澜哥哥在看着我,你陪在我身边,我就感觉是他在陪着我,大白,你说沐澜哥哥是不是也也被想我,想我快去陪他和小陌。” “大白,我好想好想沐澜哥哥,我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不,我为何要支撑下去?我为何要苟延残喘地活着……哦,对了,是因为你吧,是因为我舍弃不下你,所以我还这么苟活在人世。” “大白,夜抱来的那个孩子我不想喜欢,他不是我的小陌,可是夜把他放在我的身边,我不管那个小家伙,他就会饿死的。” “大白,我给这小家伙取名小旭,你说好不好啊?小旭,旭是阳光,我希望他像阳光一样温暖,希望他不管是内心,还是外表,都像阳光般温暖坦承。” “大白,小旭很可爱,但我不能表现出对他好,我不能啊,因为这样的话,他就会有危险。” …… 她对着雪狼说的每句话,其实就是对着沐澜说的,听到她那一句句心痛之语,沐澜的心揪痛不已。 他想规劝她,却碍于他现在是只雪狼,根本说不出人话。 于是,每当悠歌对它说话时,它都会乖觉地依偎在她身侧,认真听她说的每句话,算是对她一种别样的安慰。 悠歌走哪,它跟到哪。 悠歌夜里安寝,它就卧在她榻边。 以免她做出傻事。 沐澜是怎么也没想到,悠夜会对小陌下狠手,无数次,他都想冲向悠夜,将其一口咬死,但他又担心自己这残败的狼躯不是其对手,那样的话,还有谁能陪在他的歌儿身边。 午后的阳光穿窗而入,沐雪站在悠夜身后,眸光有些复杂,问:“你决定了?”不是很在乎六公主么,那为何还要姑母那么做? “决定了。” 悠夜站在窗前,出口之语低沉而冷冽。 “六公主与行尸走肉已无区别,你对她还真下得去手。”沐雪语气略带讽刺道:“我有时候禁不住会想,您是否有心?” “我也在想你这个问题呢。”转过身,悠夜凝向他,道:“皇后娘娘的本事大着呢,你觉得我能违背她之言么?还有,我现在可是太子,你见过有眼疾的太子吗?”在皇后与悠夜联手下,皇帝现已口不能言,每日只能躺在龙榻上,静等死亡降临。而皇后在此期间竟伪造出一道足以以假乱真的立储诏书,文武百官虽有质疑,但无一人能辨出真假。 至于大祭司白熙,则在皇帝突然患疾卧榻那日,便被皇后暗中着人控制了住。 因此,悠夜现已是月圣国的储君,只等双目复命,只等皇帝驾崩,就能登基为帝。 也不知皇后用的是法子,竟找到落霞谷的毒医,且这位脾气邪肆,有十多年没出手的毒医出手为悠夜诊治眼睛。 却不成想,毒医的诊断出的结果,除过换眼,别无他法。 邪乎的是,这提供眼睛之人必须是同胞血亲。 悠夜听毒医这么说,看向皇后的目光很不善。然,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那位毒医的提议。 “是没见过。”沐雪莞尔一笑,道:“你觉得六公主会同意吗?”悠夜未语,她又道:“她只怕恨你恨得要死呢,是你让她失去了孩子,是你让她失去了爱人,就算你找来一个孩子给她,你确定你日后不会拿那个孩子迫她就范?” “闭嘴!”悠夜冷喝。 沐雪娇笑:“被我说中了心思是不是?你想六公主和那个孩子有了感情,就会受制于你,就会事事听你的,可惜的是,六公主对那个根本不怎么理会呢!哦,对了,别对我这么凶,再过不久,我可就是你的皇后了,夜殿下……” “皇后?”悠夜嗤笑:“我会娶你,会让你做皇后,但你也只是皇后。”沐雪心中一痛,却还是不甘心道:“我就这么让你看不上眼么?没有我在姑母面前为你说那么多好话,没有我求父亲联合朝中有分量的大臣支持你,你以为你能顺当地有今日吗?” 悠夜冷声道:“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 “你真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凭你也配。” “可我喜欢你啊!十多年了,我喜欢你十多年了,你怎能一点都不喜欢我呢?” 沐雪眼眶泛红,痛声喊道。 “你该去办正事了。”悠夜丢下一句,甩袖而去。 月皎洁,夜静寂,悠歌披着件斗篷站在殿外的廊檐下,面纱被风儿吹得轻拂,她眸光呆滞,站在这已有段时间。淡而清凉的银辉落在她身上,给浑身透着悲凉气息的她又多增了几分寂寥之感。 悠夜站在数丈远外看着她,他想走到她身边,却又不敢挪步。 他怕,怕他逼得太紧,她会再次走上极端。 “歌儿,很快我会变成你的眼睛,那时,你哪里都去不了,只能陪在我身边。”唇角噏动,他无声道:“我知道你已对小旭生出感情,只不过你不想我知道,可是怎么办呢?我还是知道了!” 许是站得累了,悠歌转身回到寝殿。 “六公主。” 听到有人唤她,悠歌转身,就看到沐雪不知何时出现在她的寝殿中。看到她眸光死寂,沐雪唇角微微弯起,只不过她站在暗处,悠歌根本就看不到。 “有事?” 无波无澜,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扬起。 “嗯。”沐雪点头,道:“再过不久我就要和夜殿下大婚了,可是近来不知何故,夜殿下眼睛生痛,痛得都滴出血了。姑母看夜殿下备受疼痛折磨,就寻了毒医进宫为殿下诊治,却不成想……殿下的眼睛已经彻底看不见东西了……” 她不想继续掩饰自己的情绪,在她看来,悠歌已经与死人没什么区别,更何况她是真的讨厌对方,于是,她的语气明显恶劣到极致:“知道殿下为何会如此吗?是你,都是你害得,你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致使他情绪起伏过大,从而出现了那种情况。”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0:为爱痴狂为爱伤26 悠歌看着她,问:“你恨我?” “没错,我恨你,如果没有你,夜殿下就会喜欢我,就会和我在一起,如果没有你,夜殿下就不会受伤,就不会在自己胳膊上划下一道又一道伤口,以身体上的疼痛来覆盖心里面的伤痛。你知道么,他差点就要死了,如果不是我及时发现,他会孤零零的一个人死在自己的寝殿里。” “围猎场那次坠崖,你就不该回来,不该和我大哥回来,结果呢?你不仅回来了,还带着个孩子一起回来,导致的后果是夜殿下受伤,孩子没了,我大哥也没了。知道么?你就是个罪人!” 悠歌眼底溢满痛楚:“罪人?我是罪人?” “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是吗?六公主,我求求你了,你伤害的人已经够多了,请你别再伤害夜殿下,成吗?”没等悠歌做声,她又道:“夜殿下喜欢你,而你也承诺和他在一起,既然是这样,就不该背弃承诺,哪怕你对他的喜欢不是那种喜欢,你也不该背弃他!” “毒医所言属实?”悠歌没接她的话,而是淡淡地问。 沐雪尖声道:“我骗你做什么?” “你很喜欢夜?”悠歌又问。沐雪一怔,转身点头:“我从幼时就已经喜欢夜殿下,为他死我都愿意”悠歌认真地看着她,道:“答应我好好爱他。” “这用得着你说吗?”沐雪冷笑。 悠歌嘴角动了动,眸中划过抹凄伤,跟着一滴泪水悄然滑落,湿了脸上的面纱,她道:“你说的对,我确实是罪人,不该答应夜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却近一年消失在外,更不该再回来,从而伤到他。”如若她没有去围猎,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如若她没有和沐澜哥哥带着小陌回来,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错了,全错了,而这错误的根源就在她这。 由不得夜怨她,恨她,从而报复她的小陌,报复沐澜哥哥。 “既已知道自己是罪人,你就该弥补他。”沐雪道。 悠歌道:“你说。” “毒医说夜殿下只能换眼这条路可走,你也知道,他现在是储君,如若没有一双好的眼睛,如何坐上那个位置。” “我的眼睛可以吗?” 沐雪眸光迅速闪了下,抑制住心底的激动,道:“当然可以,但是你愿意将你的眼睛给夜殿下吗?”悠歌看着她,没有丝毫迟疑:“我愿意。”他需要,她给他,这也算是她与他之间最后一点情分。 “你真的愿意?”沐雪有些不太相信自己听到的,暗吸口凉气:“不后悔?”这女人是真的心死了吗?要不然,怎如此不在乎自己的眼睛。 雪狼叼住悠歌的裙摆,嘴里发出类似哭泣的嗷嗷声:“傻丫头,为何要这样做?夜殿下不值得,他不知道拥有你的眼睛,他如若在乎你,就不会将你逼到如此境地!”他的傻歌儿,她是要斩断与夜殿下之间所有的情分,是要结束一切,乃至生命吗? 傻丫头…… 雪狼眼里滚落从晶莹的泪水,在悠歌纯白的裙摆上瞬间蕴染出一朵朵凄凉的碎花。 悠歌道:“不后悔。” 没了眼睛,悠歌每日不再出殿门,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十多日。 “大白……小旭呢?为什么我摸不到小旭……”窗外雨声阵阵,悠歌伸出手摸向熟悉的位置,却什么都没摸到,她急了,急得喊身边的雪狼:“大白,快,快带我找小旭……不,不能找, 不见了便不见了,他不是我的小旭,我不喜欢他,对,我不一点都不喜欢他……” 跌坐到榻上,她抚着雪狼的脑袋,自顾自地道:“谢谢你,大白,谢谢你这段时日陪我!” “公主,夜殿下让奴婢带您去他的寝殿。” 春菊这时推门而入,神色恭谨道。 “我为什么要去他那里?不去,我不去,你走,你走开,我不想见到你!”春菊,她最信任的婢女,如今却为夜办事,这于她来说,是多么讽刺啊! “公主,夜殿下说您一刻钟之内不过去,就想想一个叫小陌的孩子。”春菊最近很委屈,她不知悠夜和悠歌之间怎么了,但悠夜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悠歌好,春菊信了,一心一意听从悠夜吩咐,只希望自家公主能快些开心起来。 她有时会禁不住生疑,觉得悠歌既然都能将眼睛给悠夜,为何又不愿搭理这唯一的弟.弟? 许是她蠢钝了些,怎么想都没想通。 “小陌……”悠歌嘴角颤抖,抱住雪狼悲声道:“大白,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旭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我不能置他的安危不顾……大白,我明明已经没心了,为何心口处还是一阵阵生痛啊?大白,他真就那么狠么,非得如此逼我?” 春菊听得稀里糊涂,却不敢多言。 “我要去救小旭,大白,走,我们一起去救小白!”悠歌眼睛上蒙着一截三指宽的白色锦缎,她从榻上站起,对雪狼道:“大白,你咬住我的衣袖带我过去吧,我们一起去救小白。” “公主,奴婢扶您!”春菊这时上前道。 悠歌:“走开。” 春菊眼里泪花萦绕,咬紧下唇退至一旁。 “来了。”悠夜看到她被雪兰叼着衣袖缓慢走进殿中,轻扬手,殿门咯吱一声关闭在一起:“我就知道你会过来。”他声音里带着些许笑意。 悠歌听到殿门声响,身子一震,过了会稳住心神,伸手道:“把小旭给我。”雨水顺着她的发丝滴落,她声音微微发颤。 “歌儿,你怕我?从何时开始,你怕我了?” 悠夜抱着小旭,走近她,逼问:“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忘记过去,才能重新露出笑颜,才能和我在一起?” “把小旭给我。”悠歌似是没听到他之言,用近乎乞求的语气求他将孩子还给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1:为爱痴狂为爱伤27 雪狼磨着压,嘴里发出凶狠的嗷嗷声。 悠夜扫它一眼,扬手就将其击飞。 “大白!”悠歌听到一声闷响,继而听到雪狼痛苦的嗷嗷声,惊慌失措地喊了声。“它死不了。”悠夜冷冷道。雪狼是没死,但它已然晕了过去。 “过来。” 悠夜唤道。 悠歌站在原地不动:“你恨的人是我,怨的人也是我,想我死你直接动手,求你别伤害小旭,他是无辜的,夜,我求你了,别伤害他!”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吗?”悠夜讥嘲地笑道。 “只要你不伤害小旭,我怎样都成。”悠歌说着,跪在了他面前。 悠夜疯狂大笑:“你竟然……你竟然为个外人跪在我面前,歌儿,你的心好狠!如若不是那个老家伙还在苟延残喘,如若不是为了每日去看望他,你是不是早已自我了结了?”看着她蒙在脸上的面纱,看着她遮住双眼的白色锦缎,他心痛得难以自抑,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既然知道又何须多问?” 悠歌回他一句。 声音不带半点情绪。 “他们都比我重要,是不是?他们一个个都比我重要,可是他们是外人啊,我才是你的亲人,是你唯一的亲人,你知道么?”悠夜冲着她嘶吼。 悠歌低着头不语。 “起来,我让你起来!”悠夜命令道:“到我身边,吻我,听到了就赶紧过来!”悠歌晃晃悠悠的站起,但她却没有走向他。 悠夜挑眉:“不愿意么?” “我是你姐。”悠歌道。 “你不是,你只是我的歌儿,在我心里,你从来都不是我姐,你只是我的歌儿,是疼我,护我,爱惜我的歌儿!”悠夜出言反驳,悠歌机械地道:“你是我弟,我是你姐。”悠夜嘴角勾起残忍至极的笑:“你不过来,我就让他去找小陌!”音律,他举起手中的孩子,准备甩出去:“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所以,我现在从一数到三,你若仍站在原地不动,就休怪我无情。” 他是将孩子高高举起,他是说的决然,但他的手却在颤抖。不想的,他不想这样逼她,可是她近来对他的态度,刺激的他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 她怕他,排斥他,不愿他靠近,不愿与他说话。 这样的她,让他真的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所以,他只能出此下策,迫她就范。 “一……二……”悠夜满目痛楚,注视着悠歌,准备喊出‘三’这个字眼,就见悠歌跌跌撞撞地奔向他,而后跪倒在他的脚下,抱住他的腿,凄声哀求道:“不要,夜,不要伤害孩子,我求求你,不要伤害孩子!” 她的身子在颤抖,他感受得到,同时,他感受得到她身上传来的温热,还是那么熟悉,还是那么熟悉啊! 从小到大,他就喜欢她拥着他,喜欢她握着他的手,喜欢听她柔声说——夜,有我在,别怕! 她的一切,他都熟悉,都印刻在脑中,忘不了,永远忘不了。 “夜,孩子是无辜的,你不能伤害他!”她的声音悲凉而凄楚,让他不由蹲身在地。他看着她,看着她蒙在眼睛上的纯白锦缎,看着她脸上的面纱,眸中的痛苦逐渐加剧:“后悔么?后悔把眼睛给我么?”他一手抱着孩子,一手伸出,先是摘下她脸上的面纱,接着……他的手轻颤,抚上她蒙在眼睛上的纯白锦缎:“歌儿,回答我。” 他的声音尤为轻柔,亦亲昵无比。 修长的手指自她的眉眼一寸寸滑下,落到她没有血色的唇上。 悠歌摇头:“夜需要,我就给夜。” “是么?”悠夜笑了,静默片刻,带着魅.惑的声音再度扬起:“是不是我需要什么,你都会给我?”悠歌没有考虑,点头:“是。” 悠夜又笑了,凑到她耳边呢喃道:“那我现在需要你吻我。” “不……”她摇头,跪在地上的身子本能地往后缩,却被悠夜一把攥住胳拉拽到近前:“你又在骗我?说了我需要什么你都会给我,这才眨眼功夫,你就否认,歌儿,是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个笨蛋,是个很容易被骗的笨蛋?” 悠歌连连摇头:“不,不是的,我是你姐,我们不可以那样,夜……别逼我,别逼我……”她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感觉到悠夜在靠近,她伸出手又是推又是躲闪,熟料,悠夜将孩子放到一旁的地上,拽起她,跟着拦腰抱起就走至榻边。 “夜,你不能这样对我,夜,我是你姐姐啊!”不该这样的,他们不该这样的,他们是姐弟,是血脉相连的嫡亲姐弟,夜…… 悠夜放她到榻上,眼里迸发出浓郁的嫉恨:“不能这样对你?只有沐澜世子可以吗?啊?你说是不是只有他可以?”用力捏住她的下颚,他不再多言,低头就咬住她的唇。 “疯了,夜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悠歌挣扎着,手上用力想要推开他,奈何……奈何内力被封,她压根就使不出太大的力气。 血腥味在他们唇齿间弥漫而开,他不管不顾,肆意掠.夺。她奋力挣扎,推他,打他,踢他,却被他箍住双手,压住双腿,让她不能再反抗。 失去双眼,也就没有了泪水,可这一刻,那蒙在她眼睛上的纯白锦缎还是湿了。 雨持续在下着,一旁的孩子发出啼哭声,悠歌悲痛至极,整个人好不苍凉。 “嘶!” 忽然,悠夜嘴里发出吃痛的声音,这让他不得不中止这个吻。 “悠夜,你混账!” 悠歌声嘶力竭道。 衣裙已被悠夜撕破,他仅停滞片刻,再次靠近她:“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目光嗜血,冷笑道:“如果你不生出那么多事端,我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样,就不会对你用强,是你逼我的,歌儿,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2:为爱痴狂为爱伤28 再度吻上她的唇,他继续着未完成之事。 “悠夜,你究竟为何要这样对我?”悠歌绝望,凄厉地嘶喊出声:“你若不停下,必遭报应的!” 嘴角漾出凄美决绝的笑,她不再挣扎,不再动,而悠夜此刻只差最后一步,生生停了下来。他察觉到她的不正常,仅有的一丝怜惜让他没有再进一步,也就在这时,她被悠歌猛地伸手推开:“” 她怒,她恨,虽看不见他,但股子怒意和恨意却似奔腾的潮水,自她骨子里爆涌而出。 这就是她的至亲,就是她的胞弟,就是她的夜! 她喜欢他,疼爱他,怕他被人欺辱,怕他孤单害怕,她从小到大护着他,带他在身边,然,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她都得到了什么?小陌死于他手上,沐澜哥哥先是被他重伤昏迷不醒,再到被他关在暗室那般残忍对待,终生命殆尽。 但,杀死小陌,沐澜哥哥还不够,他现如今又要对小旭下手,以此迫她就范。 魔鬼,他真是一个魔鬼,不是她喜欢,疼爱,容易害羞,喜欢黏着她撒娇的俊美少年。 她呢?她又是什么? 呵呵!罪人呗,她是不可饶恕的罪人,如若她当初没有溺寵他,没有时刻护着他,他应该不会对她产生太过的依赖,哈哈……依赖?他用得着依赖她吗? 错已铸成,此刻就是她尝苦酒的时候,是她自酿的苦酒,不,不……苦酒她早已尝过,在失去小陌那一刻,她就尝到自酿的苦酒。 本以为有了她的眼睛,本以为自那日后,他会有所改变,但眼下看来,全是奢望,是她自以为是的想法。 “悠歌,悠歌,你制造出了一个魔鬼,你一手制造出了一个魔鬼,你对得起小陌,对得起沐澜吗?”她满脸痛苦悲愤,在心中歇斯底里地嘶吼着。 悠夜的心揪得紧紧的,痛得宛若刀搅,他怕了,是真的怕了,他的歌儿一动不动,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他,她痛,她悲愤,像是要与他完全决裂一般。他急了,伸手抱住她,双目赤红,嘶声道:“不许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不允许你对我露出这样的表情,你听到了没有?”他几乎失去所有理智,以至于手上失去了力度,致她生生吃痛。 悠歌再次伸手用力推开她,嘴角泛起没有丝毫温度可言的冷笑:“被你碰到,我恶心!”她脚下不稳,摸索着朝小旭走去。 孩子的哭声不知在何时已停下,她不知,他亦不知,不知有一抹纤细的身影有偷偷进到殿中,瞬间功夫又悄无声息离开,那身影的主人看向榻上的他们时,满眼都是恨意! 悠夜看着她破碎的衣裙,看着她伸出双手摸索着前行,缓步跟在她身后:“被我碰到你恶心?”他喉中发出疯狂的笑声,眼底涌出的痛楚和绝望在翻滚:“你再说一遍,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一把拽住她,他怒吼道。 她本就脚下不稳,被他猝然间拽住,当即就往地上倒,连带着他也跟着倒向冰冷、坚硬的地板。 “被我碰到恶心是不是?那你就恶心吧,随便恶心……” 她向前爬,他扯住她,将她摁住,不让她如愿。 “啊……”察觉到他欲势待发,很快就越过底线,她扯住他的墨发,仰起头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嘴里发出凄绝的喊声。 “歌儿,我喜欢你,我爱你啊!” 悠夜是有顾忌的,在听到口中发出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他……他还是硬生生地停住动作,他抱住她,紧紧地抱住她,任她咬在自己脖颈上。 泪滚落而下,滴入她的脖颈间。 “我该拿你怎么办?歌儿,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啊?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你,就爱你,想着我们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你却中途不要我了,歌儿,你好残忍,你不要夜了,你再也不疼夜,不护着夜了!” 悠歌似是被吓着了,她如筛子般抖动着:“沐澜哥哥,沐澜哥哥,你在哪里?歌儿想你,歌儿想你和小陌了,你们快来带我离开这里,沐澜哥哥……”忽地,她仿若想到什么,沾满鲜血的嘴巴从悠夜脖颈上移开,用尽周身所有力气从他怀中挣脱开,摸索着爬向小旭。 悠夜坐在原地没有动,看着她爬到孩子跟前,看着她将孩子抱入怀中,看着她用脸庞贴上孩子的额头,却就在这时,悠歌嘴里发出声凄厉的惨叫:“小旭!”孩子全身冰凉,额头,脸儿,小手,全冰冰凉凉的,已无呼吸。 她不信,不信怀中的孩子像她的小陌一样,离开了她。 抬起手,她颤抖着探入襁褓,轻置于孩子的心脏位置。 瞬间,她确定了,这个孩子还是没能被她救下…… “小旭……”她抱紧他,悲声喊道。 悠夜终于感觉到不对劲,可他难以相信眼前这一幕。 孩子被他放到地上还好好的,他没有出手,没有对那个孩子出手,但她会信么? “小旭死了,你杀了小陌,杀了沐澜还不够,你终于还是将小旭也杀了,悠夜,他死了,他死了,你高兴了吗?”悠夜正一脸凄楚地想着,悠歌声嘶力竭的指控声就在殿里响起,这一刻,她的面容看起来尤为狰狞:“告诉我,你高兴了吗?” “歌儿,我没有,我没有……”悠夜眼底满是凄凉,他起身走至她身旁,声音嘶哑,蹲身道。然,没等他道完,脸上重重地挨了悠歌一巴掌:“你没有什么,你想说你没有杀死小旭吗?”她边疯狂大笑,边再次扬起手甩向悠夜的脸庞。 悠夜没有避开,就这么挨了她两巴掌。 “歌儿,我没有伤害这个孩子,你信我。”只要她信他,他随她打骂就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3:为爱痴狂为爱伤29 悠歌抱着孩子起身,一字一句道:“若有来生,我宁愿做畜生,都不愿再与你扯上任何关系,不,我们再也不要遇到彼此!再也不要遇到!”语落,她转身,跌跌撞撞地出了殿门。 “歌儿!”他起身想追向她,却在这时,一口鲜血从嘴角溢出,跟着身子一阵轻晃,险些倒在地上:“歌儿……”等稳住身形,他提步,踉跄着走向殿门口,熟料还不等他跨出殿门,嘴角再次溢出一口鲜血,身子也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他这是要失去她了么?不……不可以…… 歌儿…… 悠歌深一脚浅一脚,在他痛楚欲绝的目光中,渐行走远。 鲜血自悠夜嘴里不停地涌出,他想爬起来再次追向她,却发觉整个人疲累得很,无法站起,无法去追她:“不要离开我,歌儿,不要离开我!”他口中发出小兽身陷绝境中的呜咽声,听着让人好不心碎。 “夜殿下……夜殿下您怎么了?” 沐雪和春菊这时自一旁的长廊尽头疾步走了过来,她扶起悠夜关心地问道。 “歌儿,我要歌儿!” 悠夜眼里泪水滚落,像个脆弱的娃娃,喃喃道。 “扶殿下回殿里,好生伺候,我去去就来。”吩咐春菊一句,沐雪松开悠夜的胳膊,快步而去。 不知摔了多了多少跤,悠歌终在追上她的雪狼引领下回到自己的寝殿。 放下怀中的孩子,她一身泥泞,长发湿漉漉地粘在脸上,瘫坐在地上搂紧雪狼:“你伤得很重对不对?大白,对不起,我没用,我好没用,没能保护好你,更没能护住小旭……大白,我撑不下去了,我想小陌,想沐澜哥哥,我想去找他们,可是父皇那个样子,我又放心不下他啊!” 她将头贴在雪狼的脑袋上,哽声道:“大白,我放心不下父皇,也放心不下你,但……但我真的已经撑不下去……” 雪狼仰起脑袋,舔着她脸上的泪。 “傻丫头,我的傻丫头,活着是痛苦,可总比死了的好啊!” 悠歌的手不经意间摸到雪狼的眼睛,感受到手心传来一阵湿濡,她身上的气息愈发显得凄凉:“大白,你哭了……别哭,大白别哭,其实与活着相比,死了对来说无疑是解脱,在另一个世界,我能见到小陌,能看到沐澜哥哥,在那里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没人再扰到我们,没人再阻止我们在一起,大白,你该为我感到高兴……至于父皇,大白,我能求你件事么?帮我陪着父皇,他的时日只怕也不多了呢!” “傻歌儿,我会陪在你身边,你在哪我在哪,我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雪狼紧依偎在悠歌身旁,好帮她取暖。 “大白,你这样让我真觉得是沐澜哥哥陪着我呢,就好像他从未离开过我一样,可我知道他已经离开我了……” 雪狼嘴里发出低微而柔和的嗷嗷声:“没有,我没有离开,我在你身边呢,歌儿,这些日子以来我都在你身边呢!” 沐雪走进悠歌的寝殿,抬眼就看到她的狼狈样。 “呦,六公主怎变成这样了?”她走近悠歌,嘴角挂着讽刺的笑,眼神尤为轻谩:“绝世无双的六公主,我月圣国的圣女现在的样子好丑,要是你这个样子,还有你与我大哥之间的丑事被百姓们知道,你说你会怎样?” 雪狼呲着牙,想扑过去咬这个表里不一,心思歹毒的女人。 “沐雪,是我心不够狠,没能在那晚直接取你的命,让你才有机会连番羞辱歌儿,沐雪,你这个卑鄙狠毒的女人,注定不得好死!”沐澜对沐雪的恨意,全展露在雪狼的一双眼睛里。悠歌按住它的身子,不让它乱动,它只得压下暴劣之气,护在她身前。 “大白,我们听她说,看她要做什么。”凑到雪狼耳边,悠歌低声道:“你身上有伤,就算咬了她,也会被宫里的侍卫抓住处死,乖,好好呆在我身边!” “滚出去!”沐雪看着雪狼,觉得它护在悠歌身前刺眼至极,不由双眸喷火,瞪向雪狼,手指殿门口,尖声呵斥:“听到了没有,滚出去!”见雪狼不动,她抬起手,开始运转真气,悠歌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浓郁杀气,忙开口道:“大白,你在殿外候着,乖,去殿外候着,我不会有事。”轻抚着雪狼的脑袋,她柔声道。 雪狼哪里肯离去。 “去吧,她想杀我用不着等到今日。”悠歌又道。雪狼慢慢爬起,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儿,而后朝沐雪露出个极其凶恶的眼神,这才不放心地往殿门口而行:“歌儿不怕,就是死,我亦和你在一起。”他现在是雪狼,身子已受重伤,再说已死过一次,再死一回又有什么? 更何况是陪着他的歌儿去找他们的小陌。 “小陌……爹爹和娘爱你,我们一家人会团聚的,到时再也不分开。”大颗的泪自雪狼眼里滚落,滴在地面上,它蹲卧在殿门外,看着夜色中的雨幕,浑身被悲痛和凄伤所包围。 沐雪拂袖,殿门“咯吱”一声闭合在一起。 “夜可知道你的真面目?”悠歌从地上站起,凭着记忆朝软榻走去,不料,沐雪快步上前,一把扯住她,再用力甩开她的胳膊,悠歌毫无意外地重摔到地上:“是想折磨我,还是想我死,尽管动手。” 悠歌索性躺在地上,不再做无畏的挣扎、反抗。 累,她已累到极致,让一切快些结束吧! “我的真面目?”沐雪嗤笑,抬脚踩在悠歌的手上,继而弯腰,扯住她的长发,将手里的黑色药丸塞入悠歌嘴里:“知道么?围猎场上那一箭,是我故意射偏的,而我大哥在那日也是被我算计,才会好巧不巧出现距离咱们不远处,看到你们掉入悬崖,我还以为你们会葬身崖底,不,不对,就算你们没死成,你也会和我大哥发生点什么,总之,无论你是生是死,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4:为爱痴狂为爱伤30 她嘴角漾出阴狠的笑容:“没想到的是,你竟又回到皇城,我更没想到夜殿下明明恨你背弃他,却还是不肯移情于我。你说你是不是该死?有了我大哥还不够,偏偏还要往京城跑,偏偏还要和夜殿下再见面,结果呢,你失去了和我大哥的孩子,一并连累我大哥被夜殿下重伤。大哥?哈哈!他不是我大哥,在他眼里我只是个外人,睿智如他,知道是我在他的酒囊中做的手脚,那一晚,他回到府里就喂我服下一粒不是毒药、胜似毒药的药丸。那药让我每个月都会承受一天的彻骨之痛。” “我真傻,还以为你那一箭是无意射偏的。”悠歌面无表情,喃喃道。 沐雪冷哼一声,道:“你确实够傻,否则又怎会被夜殿下骗得团团转。我实话告诉你吧,毒医不是医不好夜殿下的眼疾,是我姑母有意要取你眼睛,而夜殿下应该有所怀疑,但他并未出言反驳我姑母,而且他还弄出一出苦肉计,让我说给你听,让你自愿把眼睛送给他。” 悠歌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她不想相信,然,想到自己此时的境况,沐雪没必要骗她。 “夜……夜……你对我难道就没有一丝半点亲情可言么?”她悲哀地想着。 “我知道他喜欢你,似着了魔般的喜欢,更知道他爱你,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他对你的感情痴狂到让我嫉妒,恨不得将你撕碎。你们是亲姐弟,他却不管不顾,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多年来一直算计着那把椅子,想着等他坐到高位,无人敢拿你的身份说事,他想给你这世上最好的,而我……而我对他的付出,他多年如一日视而不见,就这还不为过,竟冷言冷语伤我。” “六公主,圣女大人,其实我最想告诉你的是,夜殿下之所以走上极端,是我一步步做的推手呢!你不在的那近一年时间里,我只要和夜殿下在一起,就会引导他对你心生怨念,就会引导他恨你,许是因为太在乎,太喜欢,太爱,他还真就对你怨恨加深,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败,他再怨恨你,再走上极端,却仍喜欢着你,深爱着你。” 沐雪手上用力,扯得悠歌的头皮几乎渗出了血,顺着她的额头滑落而下。 “别再苟延残喘地活着了,我说过你是个罪人,说过你不配活在世上,因此,我好心来送你这一程。”扬手,她啪啪啪地狠甩悠歌好几巴掌,以解心头多年来积压的嫉恨:“让你默默无闻的死去,我觉得那是对你的侮辱,所以,有份大礼我不日就会送给你,不对,应该是夜殿下会送给你,他会让你死得其所!” “沐雪,怎么个死法我一点都不在乎,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你今日如此待我,肯定会遭到报应。” “报应?”沐雪大笑:“很快我就要和夜殿下大婚,很快我就要成为他的皇后,你说会有怎样的报应降临在我身上?嗯?” 又是巴掌声响。 悠歌似是没有痛觉般,由着她掌掴,由着她撕扯自己的头发泄恨。 直至手实在生疼,沐雪才放过悠歌,不过,在她离开时,还不忘朝其身上狠踢一脚。 “大白,你又落泪了……”雪狼回到殿中,看到的就是悠歌双颊肿胀,发丝凌乱,额头鲜血淋漓,蜷缩着躺在地上,泪不受控制地从它眼里滚落,悠歌抱着它的脑袋,轻抚着它的眼睛,气息虚弱道:“很快我就能见到小陌和沐澜哥哥了!” “傻歌儿,我的傻歌儿!”它伸出舌头,轻柔地添着她额上的血渍,然后在殿里找到止痛化瘀的药膏,用嘴叼到悠歌身旁。 它的动作很笨拙,却还是用爪子,用嘴巴将药膏打开,伸出舌头沾些许药膏朝悠歌的脸颊上添,它以这样的方式为其上药。“大白,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像沐澜哥哥了……大白,我不痛,别费事了……” 翌日午后。 “六公主和沐澜世子的事已经在坊间传开,你若不想引起民怨,最好照本宫所言行事。” 皇后端坐在凤座上,冷凝向悠夜道:“一个失了贞的圣女已没存在下去的必要,你如果不想坐上那把椅子,尽可以不听本宫之言。” “皇后娘娘当年很恨我的母妃吧?” 悠夜迎上她的眸光,嘴角勾起嘲讽的笑容:“因为恨我的母妃得皇帝专寵,所以你采用借刀杀人那一招,让我母妃早产,死于血崩,我说的可对?”皇后的目光骤然间变得凌厉,道:“你休得胡说!” “是吗?皇后娘娘这是不想承认了,那么为何又痛恨歌儿,恨不得要置她于死地?尤其是在你看到歌儿那张脸的时候,你的脸色变得有多狰狞,恐怕连你自个都不知道吧!” 皇后稳住心神,冷笑:“随你怎么想,不过,本宫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万事想清楚点,再和本宫作对。” “说吧,想要我怎么做?”收紧袖中的拳头,悠夜调整好面部表情,勾唇道。 在没坐上那把椅子前,他必须得忍,否则,以老女人手中的势力,完全可以将他从储君之位上拉下,扶持旁的皇子。 “遵从民愤,送六公主上祭祀台,为我月圣国百姓祈福。”和她斗,这小子还嫩点!皇后压下心火,道:“这也是作为圣女,六公主能为月圣国百姓做出的最后贡献,本宫想,六公主是不会反对的。” 悠夜眼睑低垂,迟迟未语。 “歌儿,你想死,那我便成全你,或许这样于你于我都是种解脱。”心在抽痛,单这么想想,他都承受不住,若是真将她送上祭祀台,那时,他又是怎样一种情况?“歌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想让你陪在我身旁,永远陪着我,可我又不想看着你痛苦……” “怎么?舍不得?”皇后冷冷地盯着他,道:“不想成为月圣国百姓口中的畜生,不想一无所有,你大可以留她呆在后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5:急,主子在哪里 挥去烦乱思绪,压下心底腾起的痛楚,悠夜终道:“我答应你。” “歌儿……你怎么了?”踏进悠歌住的寝殿,悠夜见其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心中不由蓦地一紧,疾步上前,关心地问道。 悠歌没有理会他。 悠夜眼底聚满痛楚,声音黯哑而凄伤:“你和沐澜世子的事不知怎么就在坊间传开了……” “直接说对我的处置。”悠歌神色平静,唇齿间缓慢溢出一句。 “火刑……祭天……”这几个字从悠夜口中道出,就似有人拿着刀子在他心口处狠狠地搅动,但他还是将那几个字道出了口。 悠歌没有丝毫迟疑:“好。”看着她想都没想就脱口道出那一字,悠夜自己狠狠地被人甩了一巴掌,与此同时,心就像是被剜掉一般。 “两日后……” 他后话尚未道出,悠歌神色淡然,轻颔首:“我不会让你难做。”她的声音就如同她脸上此时的表情,亦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歌儿,我知道你恨我,可我还是要郑重对你说一句,我不是有意杀死小陌的,那时我真的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至于小旭,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伤他……” 悠歌没有做声,仿若没听到他之言。 “你歇着吧,我回头再过来看你。”深吸口气,悠夜抑制住满心情绪,转身而去。 两日过得很快,然,让整个月圣国百姓感到吃惊的是,眼下明明是秋日,天空却飘起了大雪。 窗外雪花纷飞,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 如此异常现象,上到皇室贵族,下到黎民百姓,无不认为是圣女失德,引起上天怨怒,才降这场大雪惩戒整个月圣国。 秋收之际啊,地里的庄稼尚没有归仓,就被大雪所覆盖。 登时,民愤愈发高涨,结伴从各地涌向皇城,欲观看圣女以她自己为祭,求上天原谅,为月圣国祈福,好让这场大雪停下,尽快消融。 “歌儿,我来帮你。” 悠歌坐在妆台前正梳理一头青丝,悠夜自殿外而入,行至她身后。不等她做声,他已从她手里拿过梳子,将她的头发一丝一缕的梳理好,动作流畅不见半点生疏感。未发生这么多事以前,他时常为她梳理发丝,她同样有为他梳理墨发。 变了,一切都变了,曾经的她和他,都变了,变得陌生,变得再也回不到过去。 悠歌一动不动,由着他打理自己的发丝。 如若有人看到这一幕,定觉得他对她情深义重。 但实际上呢? 他的举动,是多么讽刺,多么可笑啊! “好了,我现在来给你修剪指甲。”放下梳子,他执起她的手,柔声道:“我一直都知道你最不喜欢留长指甲。”说着,他开始帮她修剪。 时间点滴而过,她手上的指甲被他修剪得尤为完美。 “歌儿,和我再说句话好么?” 悠歌起身,胜雪白裙曳地,她朝他看了眼,而后,嘴角染上浅淡的微笑,毅然走向殿门口。 “歌儿……” 悠夜一手按住心口,一手伸出,想要抓住她的胳膊,奈何指尖只触碰到她的飘逸的宽袖。她没有回头,亦没有止步,消失在殿外。雪狼跟在她身后,他们被一群宫人簇拥着走向宫门外的露天广场,走向神圣庄严的祭祀台。 不知哪个喊了声圣女来了,顷刻间,喧闹的广场上变得静寂无声。 被愚昧,被无知蒙蔽了双眼的人们,目中怒火燃烧,恨不得往悠歌身上丢肮脏的物什,然,当他们看到那一袭前染不染的白裙,看到那眼上蒙着白色锦缎,脸上表情淡然的女子,看着她嘴角挂着的浅淡笑容时,他们全怔愣在了当场。 女子自自动分开的人群中,一步一步,甚是从容地走向祭祀台。 风吹过,白裙舞动,秀发飞扬,她将优雅和高贵展现得淋漓尽致,就好似她不是去赴死,而是以神的名义欲在祭祀台上向上天祈福。 这样的她,让人生不出一点亵渎之心,让人不敢谛视。 可饶是这样,也无人站出来阻止女子被执行火刑的祭祀长老们、用锁链绑在祭祀台上的石柱上。 悠歌嘴角漾出的笑容自踏出殿门,再到宫门口,直至此时此刻,都未消失过。 “歌儿……” 围在悠歌周围的柴火被点燃,雪狼眼里滚出泪水,纵身跃至她身旁,靠着她的腿蹲在地上。 它不时地用脑袋蹭蹭她,好让她知道,有它陪着,不怕! 悠歌低下头,这一刻,她的感知似乎特别灵敏:“沐澜哥哥……”她嘴角噏动,轻唤道。雪狼仰起脑袋,眼里的泪愈发不受控制地滴落,歌儿认出他了……他的歌儿终于认出他了…… 带着极致柔情,雪狼用脑袋又蹭了蹭悠歌的腿,给予她回应。 “沐澜哥哥……” 悠歌嘴角弯起,如莲般的笑容,无比圣洁。 “歌儿,我的歌儿……”雪狼紧紧偎依在她腿旁,目中甚是安宁。 …… 夜静寂无声,眼看着主子快要从视野中消失不见,她却追不上就是追不上,这一刻她无比恼恨自己修为不够身后,竟没用的追不上主子。 爷安排她暗中保护主子,可就她这能耐,怕是回头还要主子护着呢! 心急归心急,流云还是催动全身真气提速,飘向城外。 “主子,你在哪里啊?” 东找西找,流云在城外找了有近两刻钟,都没看到云轻舞的身影。 “爷要是知道我将主子跟丢了,铁定不会给我好脸色。”一想到宫衍身上散发出的冷气场,流云飘禁不住抱臂打了个寒颤:“主子该不会去了前面那片密林中了吧?”心里如是想着,流云脚尖点地,朝眼前数百米外的密林疾速飘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6:他这是动怒了! 她就想不明白了,主子要多美有多美,要多厉害有多厉害,最最最重要的是,主子喜欢爷,爱爷啊,爷怎就背着主子和一神秘女子幽会? “哼哼!等找到主子,我一定站在主子这边,让爷自个着急去,看他还敢不敢采野花。” 流云愤愤地想。 林子很大,要想找一个人谈何容易,但流云不傻,知道她家主子不会无缘无故出城,且是以那么快的速度疾飞,想来主子是在追什么人吧!心念一闪,她边在林子里寻找,边集中精神倾听看哪里是否有传来打斗声,亦或是说话声。 忽然,她心神一震。 “云轻舞,没想到你也就那点本事。”红萼嘲讽的声音在静谧的林子里回荡。 她还没解恨呢,臭丫头忽然间就不见了踪影,这还真是让她一口气堵在喉中,无法发泄! “我知道你就藏在这附近,有胆量追我追到城外,怎么这会子倒躲起来了?”红萼碧色的眸子在周围环视,寻找着云轻舞的身影:“我知道了,你肯定是躲起来哭了?”她得意地笑出声,道:“脸被我毁了,又被伤得那么重,你肯定是觉得没脸见人,才躲到暗忖不敢出现在我面前。” 讥嘲的笑声在静夜中幽幽传开。 凭借还算不错的耳力,流云确定出声源的方向,想都没想,从袖中掏出信号烟花,迅速向空中放出。 希望爷一看到她给的信号,尽快赶至这里。 流云心里既焦躁又担忧。 “主子,你坚持住,爷很快就能赶过来!”她心中暗忖,提气飘向声源传来之地。 毁容? 重伤? 她是真的不敢相信,修为已达出神入化的主子,竟能被人伤到,且伤得如此让人心涩! 弯月高悬,宫衍在君悦楼寻找媳妇儿,没找到人,又到宁远侯府寻找,结果还是没见着自家媳妇儿,他这下是真的急了。 “你和小丫头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 宫衍来侯府寻人本来动静不大,但谁让这府里住着好几位高手,于是乎,黑泽、轩辕瑾,还有绝不约而同出现在云轻舞住的院里,便看到他在院里来回踱步,心神极不安定。 “没什么。”闻黑泽之言,宫衍停下脚步,回他一句。 “你现在这样像是没事吗?说吧,你是怎么气着小丫头了?” 黑泽抱臂,眉梢上挑,一脸戏谑地看着他,显然是不相信他的话。 大晚上的,如果两人间没发生什么事儿,那丫头至于乱跑吗? “真没什么事,你们若是睡不着就帮我一起找找。” 宫衍揉着额头,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懊恼:“她是对我有些误会,才赌气跑出宫的。” 轩辕瑾这时道:“找吧,酒楼,客栈,咱们几个分开寻找,应该很快能找到人。” “你们快看!”绝忽然道。 循着他的视线看去,宫衍脸色骤然生变:“是我的人放的信号烟花。”他声音焦急:“她在城外,想必是遇到事了。”没有他的命令,静影他们不会离开东宫半步,而能出现在城外的,且是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城外,定是流云。 舞儿出城,流云在暗中保护,自然跟随其后。 再有就是,如若没遇到事儿,她决然不会放出信号烟花。 没等轩辕瑾,黑泽他们有所反应,宫衍已腾空而起。 青色的袍角在空中旋出完美的弧线,当院中三人看向他时,他的身影已消失不见。 流云愈接近声源地,愈感到紧张。 夜,越来越静,静得诡异,静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察觉到杀气逼近自己,流云全身心处于高度备战之态。 “这是来送死的吗?”红萼张扬而妖娆的声音扬起,随之而来的是十多枚暗器,但它们又不是真实的暗器,而是树叶化作,足以要人命的暗器! 说时迟,那时快,流云步伐快速变换,身形灵活左闪右避,险险躲开第一轮‘暗器’袭击。可谁知,还不等她喘口气,又一轮‘暗器’朝她攻击而来:“你是什么人?为何要对我下狠手?”流云修为再高,身法再快,在九尾狐妖面前,那也是完全不够看的,所以,她身上连中两枚暗器,虽不致命,却也让她够呛。 红萼冷声道:“是你自个来送死,我不过是成全你罢了!” “你胆敢伤我主子,就等着受死吧!”流云咬着牙,拔下那两枚深深扎进她血肉中的树叶,冷声道。不能倒下,她还得找主子,绝对不能倒下,催动真气,她欲向声源处发出最猛烈的进攻。 “就凭你,连近我的神都没有可能,还妄想让我受死,真是愚蠢的可笑!” “不试试又怎能知道结果。” 随着流云催动真气,她身上的亮出血口子往外喷血加剧,但她顾不得其他,只想竭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拖住对方,好让她家爷能及时赶过来,在这附近解救主子。 “退一边去。”正待她要出手时,宫衍冷冽的嗓音由远及近传来,随之一道浩然劲气如狂风暴雨,以闪电之速飙向红萼声音传来的方向。 “九尾狐妖,我今天看你往哪里逃!” 宫衍星眸章杀机迸射,俊美的脸上仿若罩着一层寒霜,袖袍轻轻一拂,将流云扫到一安全地,然后纵身朝远处的一抹红影再度攻去。红萼大笑:“小子,你有工夫还是快些找你的小丫头吧,要不然,她指不定会流血而亡呢!” 心中“咯噔”一声,宫衍深沉的眸子转动,冷光扫向红萼消失之地,紧跟着,袍袖一挥,骇人的气势如排山倒海,疯狂地向他目之所及的范围内汹涌而出,眨眼工夫,但凡被他目光扫过之地,全罩在了他的气势之下。 轩辕瑾三人在流云身旁落定,看到的就是他那有百川汇聚般磅礴,更有雷电之迅猛的气势,正无情地肆虐着大面积的林子。 “他这是动怒了!”黑泽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7:衍霸气震慑人心 轩辕瑾眸光深沉:“多半是轻狂出事,否则,他不会这样。” 流云气息虚弱道:“主子……主子不仅被人重伤,而且脸也被毁了!” “什么?”黑泽惊呼出声。 轩辕瑾虽没出声,但脸上的表情却甚是愕然。 “主子追九尾狐妖到这片林子里,也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被那狐妖毁了容,还打成了重伤。”宫衍朝红萼喊话时,流云有从他口中听到‘九尾狐妖’四字,当时她先是一怔,进而感到很是不可思议,世间竟然有传说中才提到过的狐妖,而且是九尾狐妖,这得有多厉害啊! 心里这般想着,她不由越发担心起云轻舞的伤势。 黑泽闻她之言,眼底暗波涌动,负于身后,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捏得咯吱直作响。 这一刻,他只觉对不起云轻舞,只觉自己根本就不该在那晚出手,助那只和他有些渊源的狐妖逃脱。 是他留下的后患,否则,小丫头就不会被毁容,被重伤。 宫衍此刻凌于空中,高大挺拔的身姿仿若与清凉月色融为一体,墨发恣意飞扬,袍角伴风激荡,那张俊美绝伦,足以让天下人位置惊艳的脸庞上,此时冰寒得令人心惊胆战。 周围空气冷凝,一切物什都像是被冰冻住似的,给人无比压抑、沉闷之感。 他怒了! 就像黑泽所言那样,他这是动怒了,是真的动怒了! 敢伤他的舞儿,敢伤他的媳妇儿,其罪不可饶恕! 轩辕瑾几人看向他,无不被他凛然的杀伐之气震撼到,尤其是黑泽,他可是听过不少关于神族战神的事迹,因此,他心中不由喟叹:“不愧是神族的战神,这一刻简直就是擎天附体,身上的杀气足以毁天灭地!”既然那只狐妖要作死,他又何必再多事? 眼皮子微微上挑,他没有一点要出手的打算。 “咱们到周围找找轻狂。”轩辕瑾提议。 绝亦道:“公子伤得那么重,我们得尽快找到人。” 流云点头如捣蒜:“对,我们必须得赶紧找到主子,她被狐妖重伤,又被毁容,肯定流了不少血,这要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人,主子只怕凶多吉少。”话刚一说完,她朝地上“呸呸”两口,一脸自责道:“瞧我这张嘴,一着急什么话都说出来,主子会没事的,我相信主子会好好的,咱们快些分开来找吧!” “不用白费力气。”黑泽道。 “这位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流云冷着脸凝向他质问。 轩辕瑾不解地看向他:“黑泽公子,轻狂也算是你的好友,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她的安危?” “我有说我不关心吗?”黑泽的眸光从流云、轩辕瑾,及绝身上一一掠过,妖冶的眉眼半眯,磁性的低沉的嗓音扬起:“她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我们根本就无法找到那里。还有,她身边有人照顾着,我们在这干着急没半点用。” 流云纳闷:“是什么地方?”主子现在呆的地方他们找不到,还有人在旁照顾,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黑泽没有解释,只是道:“轻狂会没事的,你们相信我就是。” “擎天,你以为你能杀得了……”红萼嚣张的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骤然扬起,熟料,她后话尚没出口,嘴里倏地发出凄厉的惨呼声,而宫衍这时身形如闪电,疾速飘向她的藏身之地,冷喝道:“有胆伤她,就该做好受死的准备!” 红光自他眼前迅速而过,他又道:“你以为你今晚能逃脱吗?” “受死?你看我会不会受死……”红萼的声音虚无缥缈,这让宫衍一时不好锁定她的具体方位,只听其带些吃痛的声音再度扬起:“你不是很在乎小丫头的么,不是为她可以放弃一切么,哈哈……在我看来那就是笑话,擎天,你听到了吗?你的在乎纯粹就是笑话,否则,你的人又怎么可能被我伤到!” 宫衍听了她的话,越发觉得愧疚,越发觉得自己不该私下和旁的女子见面,从而引起云轻舞误会。 “我宫衍今日在此起誓,从今往后,在这世上,除非我死,谁都不能伤她分毫!”擎天?看来九尾狐妖必是已知他的身份,而从她的言语中,怕是也已知舞儿的身份,那么她数次挑衅他们,就是打算帮着阡陌和雪媚,和他们夫妻过去不去了!宫衍眼底寒芒迸射,释放神识,搜索红萼身在何方位。 黑泽的眸光幽邃而深沉,暗忖:“小丫头,擎天这小子值得你倾心相许,我……”唇角漾出抹苦笑,他暗叹口气,摇了摇头。 红萼被宫衍袭出的浩然劲气伤得不轻,想着先闪身离开这个杀局,但心中却又不甘心,于是,她凝聚周身力量,欲伺机给宫衍重重一击。 “擎天,不愧为神族战神,其一人的强横气势就让人心生畏惧,他很强大,足可称得上有惊天憾地之神威,我必须得小心出手。”她秀眉紧蹙,暗忖:“小丫头,我是伤了你,可我也解开了你的记忆封印,你若识趣就和擎天好好在一起,莫再与阡陌王子有牵扯,要不然,我不介意帮助明华那个贱.人得到擎天,让你终独自魂飞湮灭,消弭于六界。” 碧色的眸子染上抹狠色,红萼身后忽地窜出一道道强劲灼目的白色光柱,那些光柱如电,如寒剑,同时激发出最强的气势,毫无保留地向宫衍发出攻击。 道道光柱气势冲天,在空中激荡,将擎天围在其中,震得天地都几乎颤颤作响。 宫衍袖袍浮动,霸猛气势反击上去,身上青色衣袍猎猎飞舞,真真宛若率神兵神将出战的天神,其风采让人望而生畏:“萤虫之光,也敢与日月争辉,不自量力!”他的声音冷得能掉冰渣,语势似惊雷炸响,将红萼那数道光柱所产生的轰然气势全覆盖了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8:死亡边缘无人知 红萼身子一颤,瞬间心神燥乱。 “萤虫之光?他竟然将我比作莹虫?他可知,饶是他已有擎天的记忆,可真正论起修为高低,与我有得比么?”虽是这么想着,但她不敢大意,毕竟她在其手中有吃过亏:“擎天,你还真是让人不可小觑!但你现在就将自己比作日月,是不是太早了些?你是否又知道,阡陌王子也已忆起往世种种,他的能耐并不比你弱。” 心有动荡,红萼在气势上不自已地弱了些许,就在这时,更为强横霸猛的劲气你自宫衍周围爆散而开,气势如虹,又似惊涛骇浪,势不可挡。那围在他周围的光柱被击得没了固有的形状,红萼嘴里发出凄绝的惨叫声,与此同时,她的身子被劲猛气浪击飞,鲜血不时地从她口中喷薄出。 白光乍然消失不见,她忽然感到腰身衣襟,一股药香气萦绕鼻尖:“走。” “你……你为何来救我?” “你既然住在陌府上,我就不容许你给他招来麻烦。” 两人以密音传话,红萼闻言,再没能支撑下去,阖上眼陷入昏迷。 宫衍自是察觉到红萼被人瞬息间救走,此时,他迎风而立,身姿颀长挺拔,衣袂飘飘,夜风吹过,墨发飞扬,气韵傲然、孤绝,就像是独立于山巅之上,浑身散发着震撼人心之感。他薄唇微抿,滔天杀气弥漫,目中锋芒森寒而冷冽,比之削铁如泥的利刃还要骇人! 此时,他就像是神祗俯视众生,不,准确些还说,他本就是九天上神,掌控着苍生的生死大权,这样的他,直让人不受控制地想要跪伏在他脚下。 流云看着她家爷,不知不觉中看得痴了,暗忖:“唯有主子才可与这样的爷比肩而立,也唯有主子才是夜的绝配!傲然孤绝,这样的气势,主子身上也有。”而此刻,不管她看得痴,就是绝,就是轩辕瑾和黑泽,他们的目光锁在宫衍身上,亦一刻都不曾挪离,他们是打心底被其气势,被其情深所折服。 “在这世上,除非我死,谁都不能伤她分毫!”这得用情多深,方能道出如此决然的誓言! 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轩辕瑾、黑泽,以及绝在心中暗问。 “爷,属下罪该万死,没能看顾好主子!” 见宫衍转身走过来,流云收敛心绪,单膝跪地,拱手认罪。 “起来,与你无关。”以流云的轻功,就是再提高两三倍,恐也难追上他的舞儿。 宫衍森寒的眸子骤然间暗了下来,随之染上愧色:“今晚的事是我不好,才让舞儿遭了罪。” “那丫头估计也没真生你的气,你不用感到愧疚。”黑泽道。轩辕瑾点点头,道:“舞儿不是个爱闹脾气的孩子,她多半是无意间发现那只狐妖的踪迹,才一路追至城外。可我有一点不明白,那只狐妖口中的擎天,该不会指的是殿下您吧?” 宫澈迟疑片刻,轻颔首,却没对‘擎天’这个名儿做任何解释。 轩辕瑾看他一眼,倒也没多问。 “流云……”挪目至流云身上,宫衍吩咐道:“静影、流枫他们肯定在赶来这里的路上,你回去疗伤,这里一会有他们在就成。”顿了顿,他又对绝道:“护送流云到侯府。”绝无二话,点头应声是。 他是认那与众不同的女子做主子,但眼前这位可是他主子的男人,更是这大晋的太子殿下,由不得他不听从其吩咐。 再者,作为武者,与生俱来敬佩强者,因此,他甘愿受其差遣。 文帝出事那刻,东宫,青梅院这边亦出现了状况。 “嘶!”宋庶妃被四喜和五福扶着跨出浴桶,不成想脚刚着地,嘴里陡然发出吃痛声,紧跟着,五福和四喜亦惊叫一声。 “主子,您怎么了?” 稳住心神,四喜忍住小腿肚上刹那间传来的不适感,关切地问自家主子。 “我……我刚感觉到被什么东西在脚踝上咬了一口。” 宋庶妃双腿有些发软,边低声道出一句,边由着四喜、五福两人扶自己走到牀边。 “奴婢这就给您看看。”四喜说着,就欲蹲身,不料,身子晃了晃,直接摔倒在地上:“主子,奴婢……”五福这时也弯下了腰身,明显有些不对劲:“主子,奴婢好像……奴婢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咬到了。” 脚下一软,她瘫倒在四喜身侧,两人的脸色开始逐渐发紫,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而宋庶妃此时的状况,不比她们好到哪里。 “快……快喊人……我……”想要她们主仆命的人,又岂会让她们有喊人的机会? 宋庶妃没道出句完整之语,只见其抱腹倒在牀上,额上冷汗滴落,呼吸与四喜、五福一样,亦急促得不得了,随之没过多久四肢出现阵发性抽搐,眼珠子上翻,神志不清已无知觉。四喜许是心性坚韧,拖着身子想要爬向门口求救,奈何她哪里能使出力气,且慢慢的她感觉昆西困难,连嘴都张不开。 “谁?是谁要害她们主仆三人?殿下……殿下快来救……主子……” 仅有的意识中,她一声声地在心里呼唤,希望太子能够即刻出现在青梅院,出现在她家主子身边。 “主子……主子不能出事……主子腹中怀着殿下的子嗣,我……我得喊人……”身上肌肉近乎麻痹,她像只虫子般往门口蠕动爬行,然,就那么短短一点距离,她愣是用了好长一会时间都没爬到。 月清冷如霜,夜格外静寂,无人知晓她们主仆三人正在死亡边缘做挣扎…… “王爷,您还犹豫什么?” 宫澈回到王府,着身边的近侍传何源、邬康几名谋士到书房,将今晚发生在宫里的事与几人道出,而后,他靠坐在椅上,闭目久久没有再出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79:你为何不阻止? “一旦太子登上皇位,王爷若想再翻身恐怕会很难。”见宫澈不语,邬康语气加重,声音也不免也着些急切:“王爷……咱们要不直接走一招险棋……” 何源不赞同地瞥他一眼,打断他之言:“王爷将宫里宫外的情况与咱们已经说得一清二楚,你觉得咱们今晚逼宫有几成胜算?” “是啊,逼宫这招险棋今晚很难行得通,先不说咱们手中暂无多少兵马,就算有,又如何能立时立刻调到京中?再有就是,兵马即便到城外,又是否能进得了城门?更别提宫中有御林军重重罢手,以及宣露殿中明里暗里隐藏着多少影卫,如此一来,无论从哪方面去想,逼宫都是行不通的,弄不好,还会让王爷多年来的谋划功亏一篑!” “子期兄说得有理,何某就是这么想的。”何源看向那说话的谋士,一脸凝重地点头道。 邬康是有些急功近利,但他脑子也不是蠢得没边,否则,不会被宫澈招入门下做谋士,将那名为齐铎,字子期之言琢磨片刻,他道:“是我欠考虑了,只想着不能让太子这么快坐上那把椅子。”顿了顿,他又道:“要不咱们就从禅位诏书上入手……” “怎么入手?”宫澈缓缓掀开眼帘,凝向他道:“皇上昏迷前召见的五位朝廷重臣,其中只有一位是向着本王的,其他四人可都是只忠于皇上,再者,李总管和太子也在场,还有那么多的影卫隐在暗处。在场诸人无不知皇上已立下‘遗诏’,着太子继承大统。” 语罢,他眸光挪转,望向窗外,没再言语。 “王爷,就您所言,行至以为王爷还是谋定而后动为好。”何源道。 邬康出言反驳:“你的意思是让王爷继续韬光养晦,看着太子坐上皇位?” “你若有其他法子可以立时扭转乾坤,大可以说出来。” 何源淡淡回他一句。 邬康脸上涨红,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都散了吧,本王想一个人静静。”摆摆手,宫澈挥退几位谋士。 坐在这一坐就是近一个时辰,除过口舌相争,就没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法子,一个个还真是他的好谋士!心下嗤笑一声,宫澈起身走到窗前,双手负于身后,凝望院中的月色。他是想要那把椅子,想要掌控大晋,乃至这天下,因为唯有这样,他才能给他的小舞这世上最好的,然,眼下比之坐上那把椅子,他更想小舞就在他身边…… 无论经历几世轮回,他的小舞都是那般风华万千,让他不由自主为之心动,迫切地想拥有。 蝶儿、歌儿……小舞、轻狂,他的爱人,他心心念念,爱入骨髓的人儿。 忽然,宫澈脸色变得惨白,与之同时心口钝痛难耐:“若忆起过往,你……你是不是愈发不想见我,愈发不想和我相认,愈发不愿和我在一起?”他清楚过往几世中,自己有多伤那个人儿,可是他也不想那样的,事情却偏偏要发展成那样,就好像魔咒一样,让他和她总是没有个好的结局。 难道神魔真得不能结合么? 不,不……他不信! 他喜欢她,爱她,为她他决然赴死,就算有魔咒,也该被他爱她的心打破啊…… 宫澈的心好痛,眸中顷刻间聚满痛楚:“我……我怎就那么混账?怎就每每到最后守不住你?你能告诉我,我究竟哪里有做错,才会一次次的失去你?”如霜月华照在他身上,让这一刻的他看起来无比苍凉寂寥。 “出什么事了?”他不知在窗前站了多久,只是在看到白子归携红萼的身影豁然间出现在眼前时,心神瞬间归位。 白子归没有即刻作答,而是神色晦暗不明,将红萼径直抱进宫澈书房,这才道:“她伤得很重,先送去密室,我再与你细说。”宫澈冷凝向红萼,见她嘴角挂着血渍,如残破的布偶被白子归抱在怀中,哼了声,没再做声。 元气大伤,红萼的身子一挨到榻上,就显出了原形。 “说吧,究竟是怎么回事?” 宫澈负手站在密室中,眸光从红萼身上挪向白子归,语气有着难掩的怒意:“我要听详细经过。” “云公子是蝶儿,太子殿下是擎天,红萼似乎是有意引云公子到城外密林,我本不打算现身,但看到她被太子重伤,命悬一线,想着她目前在你府上住着,就出手带她回来了。” “你何时确定太子就是擎天?” “就是今晚,我察觉到红萼有些反常,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从她口中确定的。” “她还有说什么?不,你告诉我你都看到些什么,又听到些什么。”宫澈脸色阴沉,负于身后的双手紧握在一起:“轻狂可有事?” 白子归面无表情,回他:“明华仙子也在这里。红萼布下幻境打开了轻狂的记忆封印,与此同时,她趁轻狂怔忪期间,将其重伤,并且毁了她的脸。”说着,他不经意地观察着宫澈脸上的表情变化。 许是出于某种私心,他没有向宫澈道出云轻狂是女儿身,就是宫宴上那个绝美空灵,纯真可爱的女子。 “你为何不阻止?为何要让她伤到轻狂?” 宫澈眸中怒意翻滚,冷冷地盯向他,斥责道:“你是轻狂的小师叔,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红萼重伤,怎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红萼毁容?”该死的红萼,竟然用卑鄙手段,解开了轻狂的记忆封印,她以为这样就能阻止他和轻狂在一起么?就能让他喜欢上,爱上她妖族的雪媚公主?真是可笑至极! “子归……你知道么?就在你没回来之前,我这里……这里很痛……”摁住心口位置,宫澈眼里的怒意被痛苦取代:“在过往几世中,我最终都没能和蝶儿相守在一起,每一世到最后我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伤害了她,不管是出于我自己的意识,还是通过旁人的手,总之,我都伤害了她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0:没必要扯谎骗你 “我们每世本都可以在一起的,可命运偏偏像是在捉弄我,让我把她一次次的弄丢,让她一次次的对我失望,让她恨我一世又一世,这种痛你能理解么?” 眼角有湿润滑下,他似不自知,语声愈发悲痛:“我不想再错过蝶儿,不想再承受失去她的痛苦,所以,我很怕情况忆起过往,很怕很怕……但是,但是他还是记起了……” 白子归没于袖中的双手收紧,与他四目相对,道:“你们不合适。” “为何不合适?”宫澈神色生变,冷声道:“她爱我,我爱她,我们为何不合适?” “擎天比你更爱蝶儿,和擎天在一起,蝶儿才会幸福。”白子归无惧他凌厉的眼神,道出心里话:“你的爱对于蝶儿来说太不纯粹,而这样的爱只会伤到蝶儿,进而伤到你自己,所以……我觉得为她好,也为你好,你还是放手吧!” “不……”宫澈摇头,目中神光痛楚而执着:“我不会放手的,这一世,我无论如何也要和蝶儿相守。” “你为何就是执迷不悟?神族和魔妖两族是禁止通婚……”白子归还没说完,就被宫澈截断:“我现在是人,不是魔族的王子,轻狂也是平凡的人类,不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族,我们在一起神魔两族都管不了。” 红萼蜷缩在榻上,缓慢掀开眼皮子,碧色的眸中露出恼意,气息虚弱道:“你忘记答应过我什么吗?” “你还胆敢问本王有答应过你什么?”宫澈阴鸷的冷眸凝注在她身上:“当ri你来本王府上,主动提出帮本王提升修为,那时你说的话本王记得一清二楚,但本王却不记得对你有所应承。今日,本王该知道的皆已知道,你觉得本王会违心去喜欢你妖族的公主吗?” 一步一步逼近软榻,他伸出手掐住红萼的脖子,语气森冷道:“轻狂若无事便罢,否则,我定要你好看,要你妖族公主好看!”红萼无半点还击的能力,只见其四肢挣扎,碧色的眸中闪烁着畏惧。 宫澈手一松,她小小的身子落到榻上,浑身都在颤抖。 “我族公主是那么喜欢你,为了爱你,为了能和你相守,她不顾一切地追随你进入轮回受苦,对此,你难道就没有……”红萼颤声说着,却不等她道完,就被宫澈截断:“够了!她想怎样那是她的事,与我何干?”音落,他甩袖走出密室。 白子归深望红萼一眼,转身跟在宫澈身后而去。 “告诉我,当你看着轻狂被红萼重伤,甚至被其毁容,你为何没有出手阻止?”两人回到书房,宫澈抑制住满心情绪,凝向白子归,语气冷然问出自己的不解。白子归唇角微抿,静默片刻,方道:“当我反应过来时,云公子已经被红萼所伤。” “你觉得你这话我会信吗?子归。” 宫澈神色渐变复杂:“就我对你的了解,你根本就不擅长撒谎,告诉我真实原因,我想知道。” “我没必要扯谎骗你。” 白子归眼底神光黯然,淡淡地道出一句后,提步就朝书房门口走,宫澈见状,在他背后唤道:“子归,我不希望你我之间生出芥蒂,你好好想想吧,如若不是轻狂赠予你的那粒药丸,你的身体……” “你不信任我?”白子归在书房门口站定,回过头,眸光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打断他之言:“正如你所言,我与云公子之间有着那么一层关系,看到她有危险,我能做到袖手旁观吗?”那一刻,他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远远站在暗处,看着她被红萼从身后袭击,看着她的脸被毁。 待她消失的那一刹那,他骤然间回过神,觉得自己好可怕,怎能……怎能铁石心肠到什么都不做,任她遭受那样的伤害? 宫澈脸色很是难看:“你之前说过,药神已与你没有师徒关系,出于对药神的不满,你置轻狂的安危于不顾,也不是说不过去。”话一说完,他察觉到自己言词明显过分了些,但这就如泼出去的水,已无机会收回。 “陌……你……” 白子归嘴角噏动,唇齿间缓慢溢出两字,最终什么都没说,收回视线,转身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书房门外。 他眸中的失望,宫澈有看到,这在无形中令他越发感到懊恼,想追上去将人唤住,却迟迟没有迈开脚步。 皇城驿馆,倭.国使臣住的院落中,吉原秀野眼睑微垂,跪坐在榻榻米上,边摩挲着茶碗边沿上的暗纹,边琢磨着心事。 “哥,自打宫宴结束,你就满怀心事,这都回驿馆一个多时辰了,怎还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莫非有什么难办的事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吉原秀敏捧着茶碗轻啜一口,而后抬眸看向兄长,轻声问。 吉原秀野抬眼看向她,目中神光染上些许幽沉,被他定定地看着,长时间不见启口,吉原秀敏不由放下茶碗,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庞,眨眨眼睛,歪着脑袋笑道:“我脸上有脏东西?” “云公子很优秀。”吉原秀野莫名其妙地来冒出这么一句。 闻言,吉原秀敏睁大眼:“……”这是何意?她知道云公子风华出众,优秀得不得了,可眼下是神马状况? “秀敏……”吉原秀野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半晌不见道出后话,看得吉原秀敏不由生疑:“哥哥有很重要的话与我说?”麻痹,该不会是想算计她什么吧? 思索再三,吉原秀野终启口:“秀敏,哥哥确实有话想与你说。” 吉原秀敏未语,听着他继续道:“你……你嫁给云公子如何?” “什么?”吉原秀敏张大嘴巴,满目愕然:“哥,你没开玩笑吧?”嫁给云公子?她可没想过,哪怕对方是老乡,她也从未想过和其做夫妻,再说了,云公子对她好似并不感冒,她作何要讨人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1:装傻,玩心眼儿 她可是还有求于云公子呢! “这是哥哥思前想后才生出的想法,自然不是和你开玩笑。” 吉原秀野的脸色瞬息间好不严肃:“你也看到了,咱们的故乡和大晋根本就没法比,但是,咱们要是能在第一时间、将大晋这边有用……”吉原秀敏越听越不对劲,慌忙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道:“哥……你想让我留在大晋做细作?想让我嫁给云公子,以他夫人的身份打掩护,给你盗取大晋这边各种先进的技术?”她虽是问,答案却已在心底。 特么的,原以为这次出使大晋,只是想将印刷术、造纸术、还有玻璃等技术盗取走,熟料,人家的目标远大着呢,竟然想埋下她这条线,长期做盗窃犯。 “细作?”吉原秀野不怎么认同这两字,只听他道:“身为天皇的子民,哥哥只是希望你能为我们故乡的发展,尽些绵薄之力。” 吉原秀敏在心里翻个白眼仁儿,面上却露出惊慌之色:“哥,我脑袋笨,做不来那种事的。” “你不愿意?”吉原秀野听了她的话,竟出奇地松了口气。 “这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是我根本就做不来那种事。”吉原秀敏低着头,怯声道:“我不光脑袋笨,而且也没半点防身的功夫,还有云公子有多厉害你是知道的,在他眼皮子底下做动作,这一旦被他发现,我只怕再难有活命的机会。” 吉原秀野的神色反倒转为柔和,道:“好了,哥哥虽有那个想法,但你不想嫁给云公子,哥哥也不会强迫你。” “哥哥你说话算话,真不会再提起让我嫁给云公子这件事?”吉原秀敏脸上的怯色瞬间退散,换上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 “嗯,只要是秀敏不愿做的事,哥哥都不会逼.迫秀敏。”吉原秀野温声道。 吉原秀敏娇声道:“哥哥对我真好!” “你是妹妹,哥哥不对你好对谁好?”吉原秀野笑了笑,道:“去睡吧,哥哥在这再坐会。” “那哥哥也别熬夜太晚。”吉原秀敏起身,笑容甜美,看向兄长道。 吉原秀野点点头。 吉原秀敏朝她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吉原秀野的神色再次陷入沉思。 云轻狂…… 云轻狂…… 这个人不能留,绝对不能留,否则,以其超凡的能力,再结合大晋太子的睿智,不出数年,整个天下只怕都会落入大晋的版图中。 到那时,不会再有倭.国,亦不会再有旁的国家。 东方渐显鱼肚白,找遍城外那片密林,除过发现距离义庄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不少血迹,宫衍旁的什么都没发现。 急躁之下,他唇边都起了好几个水泡。 他不是没想过云轻舞闪身进了空间,可在那种危机情况下,她能想到到进空间避险吗? “你回宫去吧,我和轩辕在附近再找找,要是实在找不着,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黑泽脸上表情凝重,看着宫衍道。 “我就是担心她那会想不到进空间避险。” 记忆封印被打开,她承受的痛苦任何人都难以想象,这么一来,又哪里还有心思想到其他? 可是,如果她没进空间,人总不会凭空消失吧? “别把她想得太弱脆弱。”轩辕瑾、绝,还有流云三人不知红萼与宫衍说的那些话,具体是何意,但黑泽心里却清楚明白,基于此,他甚是理解宫衍此时的心情,理解他对云轻舞的担心,轻叹口气,他又道:“相信她,她不会有事。”音落,他伸手拍了拍宫衍的肩膀。 宫衍薄唇微抿,道:“那就有劳你们在城外再找找了,宫里也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我就不在这多呆了。”说着,他的眸光从黑泽、轩辕瑾身上掠过,然后,腾空而起,疾飞回城。 按照以往上早朝的时辰,文武百官列队候在勤政殿,静等皇帝驾到。 然,他们等到的却是一道传位昭书,当时下,大殿内传出窃窃私语声。 也就在这时,文帝昨晚宣召的五位重臣走出队列,恭请宫衍到玉阶前,听李福当殿宣读诏书内容。 “……太子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殿中文武百官听完李福宣读完诏书内容,无不暗道:“该想到的,该想到的,一大早出府门,就发现街上气氛不对,这一进宫门,气氛愈发显得不对,原来事出有因啊!”九门戒严,宫中御林军不间断巡逻,看来皇上昨晚离开宫宴后,必是出了什么大事。 沈相,秦国公等五位重臣跪在宫衍面前,待李福刚一音落,就重重地磕头,口道圣安,紧跟着宫澈,怀王等几位入朝办差的皇子,还有文武官员亦朝宫衍磕头。 “皇上,这圣旨您收好,老奴还要去伺候太上皇,就不在这耽搁了。” 李福跪在地上,双手捧上明黄色的传位昭书。 宫衍朝刘能看了眼,刘能会意,躬身上前,身手从李福手中将诏书接过。 待李福退离而去,宫衍眸光深沉,扫了一圈殿中诸臣,方抬手道:“众卿平身。” “谢皇上!” 众臣谢恩后,自地上起身。 站队在东宫这边的官员,不光心里高兴得不得了,就是脸上也挂着淡淡的喜意,而神色略显呆滞的,不用多说,便知他们站错队,致使各自的从龙之功化为了泡影。当然,也有站队旁的皇子那边,本身城府够深的,及没有站队,也就是只做纯臣的官员,他们脸上自始至终一派常态,看不出有何异样。 正式的登基大典在五日后举行,对此,宫衍没有任何看法,毕竟新帝登基不能草率行事,加之各国使臣还留在京城,这么一来,礼部就更得将登基大典准备得妥妥当当,免得到时有失大国天子的继位风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2:安排,舞儿醒转 散朝后,沈相等五位重臣,还有宫澈跟随宫衍到了华清殿。 按理说,皇帝在内宫中处理政事,及休息的寝殿非宣露殿莫属,但文帝现在的情况特殊,宫衍便着宫人将空置已久,距离勤政殿不远的华清殿打扫出来,作为自己平日里处理政事、休息的宫殿。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宫澈与沈相等人自华清殿里出来。 看其神色,隐约间有些郁色。 “父皇是什么意思?是担心我起不轨之心,才会有此安排吗?”文帝出事那晚,与朝中五位重臣交代传位昭书一事后,又将对宁王的安排道出,着沈相务必要按照他的吩咐,把原话转述给宫澈,当时听到他做出如此决定,除过暗中支持宫澈上位的那位大臣,其他四人心里皆不由自主松口气。 新帝继位后,宁王作为副将随在秦国公身边,前往大晋东部边城驻守,没有皇帝召见,不得以任何借口回京。 不过,文帝所谓的驻守,并非是字面上的意思,他下这步棋,一方面是让宫澈远离朝堂,方便宫衍无障碍,有充足时间理顺朝局,从而完全掌控朝堂上的各方势力;另一方面,对于新罗、百济这次在宫宴上的大不敬,他极为动怒,想着卧榻之侧,岂容它人酣睡,由此他要攻下这等狂妄,有着不轨之心的小国。 当然,百济、新罗没有了,高句丽也就没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 宫澈在华清殿听完沈相转述完文帝之言后,心情可以说瞬间坠入谷底。 能想到的他都有想到,可他没想到的是,文帝竟为巩固新帝在朝中的地位,用这样的法子把他弄出京城,让他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步出宫门,宫澈一踏上王府里的马车,俊逸的脸上立时浮起一层冰霜,眸光也变得幽邃起来。 直至马车行至王府大门口,他都未从自我思绪中回过神。 “王爷,到府门口了。” “嗯。” 赶车的侍卫挑起车帘,宫澈神色疏淡,下了马车就朝府门口走。 “王爷,此事确实有利也有弊。” 几位谋士坐在前院书房中,将文帝对他的安排听完后,经过好一番琢磨,先后道出自己的看法,期间何源一直没有说话,见身旁诸位都说的差不多了,他方启口道出一句。宫澈抬眼看向他:“利弊本王都知道。”看不出情绪的眸子自几人身上掠过,他又道:“照你们所言,是支持本王随秦国公离京了。” 见主子爷的目光最终落在自己身上,何源道:“行至以为王爷当去。” “你们和行至的意思一致?” 宫澈扫视一圈周围谋士,脸上表情淡然,再次问。 邬康等人看向他颔首。 “好,本王遵从太上皇之命,不日后随秦国公离京前往东部边城。”有利有弊,且相对来说,利大于弊,这点他比在座几人都清楚,毕竟就他目前的状况,朝中人脉已不是什么大问题,反倒是军中势力薄弱,是该去历练历练了。 再者,与新帝作比,这么多年来,他可是没一星半点军功,来日找到合适的时机成事,如何能让军中将士臣服? 但,这一走,也就代表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不能再见到那一抹白衣,不能再看到他的小舞。 想到这点,他心里就生痛,就滋生出浓郁的不舍。 清凉的风儿自窗外徐徐吹进屋里,云轻舞双眸闭阖,苍白的脸上很难看到血色。 “擎天哥哥……不要啊,不要那么做,蝶儿不值得你放弃一切……” “小陌,我的小陌……沐澜哥哥,沐澜哥哥,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你和小陌!”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陷煜风公子?你说啊……” “煜风公子,你真傻,你不该多管闲事的,更不该收留我……” …… “你真的好狠……” 泪水自她眼角涌出,沿着她的双颊滚落,融进两鬓的秀发中。 她看起来好痛苦! “娘,您醒醒,您醒醒啊!”娘的伤都全好了,怎一直不见醒过来?参宝攥着云轻舞的手,湿漉漉的眼睛里聚满关切和担忧:“娘,您都睡了好长时间了,快些醒过来好不好?”是哪个伤的娘?又为何事下那般狠手?还有,娘自昏迷到现在,眼里的泪几乎就没断过,她是被噩梦困住了吗? 拿过枕边的绢帕,参宝轻轻地拭去云轻舞脸上的泪水。 豁然间,某女睁开双眼,那是怎样的一双眸——冰冷、仇恨,还有痛到极致的绝望! “娘,您醒了!” 参宝惊喜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可是当他接触到云轻舞的眼神时,吓得不自已地颤栗了下。 “我要杀了你!” 凌冽嗜血的嗓音扬起,云轻舞抬手就攻向参宝:“我要杀了你!”参宝一惊之下,险险地躲开。 云轻舞紧追不放,你来我往间,两人到了院里。 “娘,您醒醒,我是参宝啊,我是您的参宝,娘,您醒醒!”就在云轻舞的手掐住参宝脖颈的一瞬间,参宝眼里泪水滚落,顿时,云轻舞怔在原地,与此同时,手上没有再加重力道。参宝已经呼吸困难,可他更此刻更心疼自家娘,明明很强大,相当欢脱的娘亲这会儿看着既痛苦又脆弱。 “娘,我是参宝啊,您看清楚,我是您的参宝,是您带我来到这里的,您可还记得?”他一遍遍地喊着,眼里的泪水不停地滚落而下。 “参……宝……参宝……” 云轻舞冰冷嗜血,却又有些呆滞的双眸渐变清明:“参宝,你是参宝……”她松开手,看着参宝被泪水打湿的精致小.脸,口中喃喃道。 “嗯,是我,娘,是我哦!” 参宝见云轻舞恢复正常,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笑着道:“娘,您身上的伤都好了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3:舍不得,小暖男 “伤?我有受伤吗?”云轻舞歪着头,似是在想参宝说的话。 “娘,您都忘记了吗?您进来时满身是血,伤得很重。”参宝说着,眨巴着湿漉漉的大眼睛,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云轻舞弯下腰身,参宝抬起手,抚上她光滑细嫩的脸庞,鼓起腮帮子,愤愤道:“坏人不仅重伤娘,还毁了娘的脸,不过,娘现在是一点事都没有了。” 经她这一提醒,云轻舞的头骤然间刺痛,随之本就苍白的脸色愈发白得厉害,跟着,她双手抱头,满脸痛苦地蹲在地上。 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宛若潮水,又一次汹涌而至。 是的,是又一次。 因为这是她的直觉。那些个画面有在脑中出现过,却又不知何故,被她压制着不愿忆起,此刻,它们再也不受控制,齐充斥着她的大脑。那是属于她的记忆,属于她好几世的记忆,她想起了了,全想起来了! 神族? 蝶舞? 擎天? 她是神族的小公主,是擎天哥哥最疼爱的妹妹……不,不是妹妹,擎天哥哥喜欢她,爱她,是男子对女子那样的喜欢。因为喜欢,因为爱,他压制住自己的感情,不让她难做,用所有的包容和疼寵,守护她,看着她幸福。 结果,她的幸福只是一个骗局,只是一个虚无的泡影,而这个骗局,这个泡影伤得她体无完肤,伤得她心神俱裂,最终为挽回自身的过错,为赎罪,她以自己的血,以自己的命在镜湖上…… 双手抱住膝盖,云轻舞将脸埋在膝盖之间,无尽的伤痛和绝望仿若自骨子里散发而出,好似这世间只留下她一人,孤寂而苍凉。 “娘……娘您怎么了,您还有参宝,参宝在您身边呢,参宝不会离开娘,永远都不会离开……”参宝将她紧紧地抱在自己小小的怀抱里,口中不停地说着同样的话。云轻舞不语,这样的她看在参宝眼里,让他眼里刚止住的泪再度滚落而下:“娘,您不要参宝了吗?你不是说参宝很乖,很机灵,你最喜欢参宝了吗?” 不知是他的安危起了作用,还是他的滴落在云轻舞脖颈上的泪起了作用,只见云轻舞终于从双膝间抬起头来,可这一抬头却让参宝眼里的泪愈发掉个不停。 “娘……” 冷清总带着纯净之色的眸子,此刻,此时此刻没有半点色彩,有的只是无尽的悲痛和绝望。 “娘,您那里痛?您给参宝说说,参宝帮您呼呼,呼呼就不痛了!”参宝边流泪边乖觉地抚着她的背脊。 良久,云轻舞抬起手回抱住他小小的身子,将头埋在他胸前,道:“宝宝别担心,娘没事。”宛若清泉般的嗓音扬起,温和中带着丝丝凉意。 参宝将她额前的碎发捋至而后,对上她看不出情绪的眼眸,糯声问:“娘……你还痛吗?” 云轻舞尽量让自己的神色显得温和,扯扯唇角,道:“不痛了,娘不痛了。”话虽是这么说,可她身上散发出的悲凉,还有骨子里刻着的绝望,还是能被参宝感知得到,他很心疼自家娘,于是,他道:“娘,您告诉我是哪个伤的您,等参宝有能力了,就去帮您报仇。” “不用,娘不用宝宝报仇。”云轻舞紧了紧臂弯,而后松开手,起身在参宝额上亲了下:“娘可以自己解决的,宝宝就好好呆在这里面修炼,嗯,还有娘留给你的那些丹药,记得服用,这样能很大程度上提升你的修为。”说着,她抱起参宝,往屋里走。 参宝双手抱着她的脖颈,声音里满满都是依恋:“娘要离开了吗?” “嗯。”云轻舞微笑着颔首。 “参宝能和娘一起出去吗?”参宝晶亮的眸中写满渴望。 云轻舞摇头:“宝宝在这里面先好好修炼,等功法达到一定程度,娘就带宝宝到外面玩儿。” 参宝将头埋在她肩膀上,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参宝好舍不得娘,不过,参宝知道娘是为参宝好。”云轻舞将他抱紧,抑制住满心的情绪,柔声道:“娘会经常进来看你的。”脖间传来丝丝凉意,她心中那些种种情绪,很快被怜惜和心疼取代:“外面有太多心怀不轨之人,但凡你被他们抓到,都会很危险的,娘不想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没能照顾好你,让你落入那些坏人手中。” “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是舍不得和娘分开。” 云轻舞能感觉得到小家伙对自己的依赖,但她真得不能冒险,轻叹口气,她忽然笑道:“宝宝,娘给你取个大名好不好?”也不等参宝做声,她柔和含笑的嗓音又扬起:“叫奕阳好吗?就随你爹爹姓,咱们宝宝自今日后就有大名了,叫宫奕阳。” “娘取的名字真好听,参宝喜欢。” 参宝抬起头,糯声道。 “奕阳可是男孩子,经常掉金豆子可不好哦,咱们要坚强,要勇敢,知道么?”在云轻舞心里,早已没把参宝当做是味药材,他就是她的孩子,她也拿他当孩子在养。 “娘,我没哭!” 云轻舞闻言,瞅着他红肿的双眼看了会,忍不住笑出了声:“奕阳没哭,是娘说错话了。”参宝脸上一红,别开脸道:“娘不许笑,参宝答应你以后不会了。” “好,咱们说话算话。”云轻舞勾唇道。 参宝重重地点点小脑袋。 半个多时辰后,云轻舞沐浴换衣,一身清爽地自温泉池那边回到屋里。 “奕阳,娘要出去了。” 抚着参宝的发顶,她眉眼柔和,温声道:“谢谢,娘谢谢参宝,帮娘治好伤,没让娘变成丑八怪。”小家伙用一颗参珠为她疗伤,这份情她领了! “娘,在参宝眼里,您是这世上最美最美的女子,永远都不可能变成丑八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4:喜乐,娘娘没事 参宝的话就似一股清泉,一缕和煦的春风,又似冬日里的一抹阳光,温暖了她的心和身,张了张嘴,她想要在临别时再说些什么,却听到小家伙又道:“娘还难受吗?” 云轻舞一怔,旋即摇摇头:“娘一想到有奕阳关心,一点都不难受了。”心中的伤痛和那浓郁的绝望,若是能忘记,若是从来没有经历过,她或许就不会难受,不会痛苦。但世间没有如果,那些过往都是真切发生过,都是她亲身经历过…… 然,再难受,她也不能再在小家伙面前露出来,免得他担心,被她的事儿乱了心境,难以好好修炼。 过去的事虽然已经过去,可那些记忆却烙印在她心头,她会与他们清算,只要他们继续和她过不去,她一定会和他们彻底清算! 收回手,为了不让参宝看到她的异样,她抬头望着屋顶,将萦绕在眼眶的泪和满腔的伤痛,及恨意硬逼了回去。 “只要你们再度挑战我的底线,我必让你们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她唇角紧抿,眸光清冷冰寒,握紧没于袖中的双手,暗忖一句。 “娘娘或许并不在这片林子里。”整整找了三日,只差将这片密林翻个底朝天,但他们要找的女主子连个影儿都没有,赤焰心里难掩焦色,与静影道:“爷这三日除过在宫里处理政事,其他的时间都在这片密林中,这样下去身体可吃不消。” 静影看他一眼,并未做声。 “头儿,你怎么不说话?” 赤焰用胳肘碰碰他的肩膀,拧眉问。 “说什么?”太上皇昏迷不醒,爷现在是新君,有一大堆事儿要处理,就这还不够爷劳累,每天忙完后就在城里城外到处找娘娘,三日来只怕一刻都没阖过眼。要是娘娘看到爷现在的样子,怕是除过心疼还是心疼。 “随便说些什么都好,要不然我这心啊总是焦躁得很。”赤焰一脸忧色道:“看着爷一天比一天消瘦,我……我这儿很不好受。”拍拍胸口位置,他骤然间扬手,只听“咔嚓”一声,不远处一颗碗口粗的树立时断成两截:“要是让我知道是哪个伤的娘娘,我必将其碎尸万段!”咬着牙,他语声森寒道。 静影哼了声,道:“就你能耐。”爷修为告绝,也没将那歹人手刃,想来对方必有了不得的遁身之法,否则,那还能让其从眼皮子底下逃脱开。赤焰瞪向他,正欲启口反驳,谁知,目中神光骤然发亮:“娘……娘娘……”隔着十多丈远,他看到一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色身影,张了张嘴,颤声与静影道:“娘娘,是娘娘……” “想你娘去坟墓里……”静影乍一听到他之言,没好气丢甩出一句,可当话说到一半时,他陡然止声,寻着赤焰的目光望了过去,就见一抹胜雪白衣往密林外飘去。 “没错,是娘娘。” 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静影道。 “现在怎么办?”赤焰眸光怔忪,开口问。 “跟上。” 静影瞥他一眼,双脚轻轻一跺,瞬间飘远。 “喂,头儿,你等等我!” 赤焰凌空而起,紧追了上去。 他们确实没有看错,那飘出迷离的白色身影,正是云轻舞。 “娘娘这是要回城。”赤焰低声道。 静影只觉同伴的智商让人很捉急:“要你说。”长眼的,都能看到前面那抹白衣一路朝城门口疾飞。 赤焰嘿嘿笑道:“头儿,你别这么冲嘛,我这不是因为太过激动,才说了句废话么!” “废话真多,等会进城,你进宫禀报皇上,就说娘娘好着呢,顺便再往侯府去一趟,将娘娘的消息递过去。”黑泽是确定,以及肯定云轻舞在空间里,但轩辕瑾和绝不知道啊,他们见静影和赤焰守在城外寻人,便提出在城中各处寻找,黑泽想把自己知道的告知两人,但考虑到这是云轻舞的秘密,只能打消那个念头,与轩辕瑾、绝分成三路在整座皇城中寻人。 宫衍在这三日里没有阖过眼,他们三人,还有静影、赤焰亦是。 “还是头儿考虑的周全。” “不是我考虑的周全,是侯府中那几位对娘娘的关心那可是真真切切的,既然咱们有了娘娘的消息,就不能他们继续着急下去。” “头儿说的都对,我照您的吩咐一定把娘娘的消息禀报爷,递到侯府。” 静影闻言,丢给赤焰个白眼,收敛真气飘然落地:“主子进城了,我在暗处跟着,你快回宫禀报皇上。”赤焰点头,然后两人分开而行。 阳光逐渐西斜,云轻舞走在街上,一时不知该回哪里。 皇宫? 她暗自摇头,她担心自己一看到宫衍就会忍不住情感大爆发,还有,她需要安安静静地待会,整理好各种思绪,再去……再去面对那傻得让她心疼,傻得让她感动,傻得让她不知该说什么的男人。 大傻瓜,擎天是个大傻瓜,沐澜是个大傻瓜,煜风……全都是傻得不能再傻的傻瓜! 值得么? 她好想问他们,喜欢上她,爱上她,最终连命都搭上,值得么? 他们?其实只是一个人,一个深爱着她,却因为她爱上旁人,选择默默守护她,祝福她幸福的傻男人——擎天! “你是否什么都记起了?是了,你肯定是什么都记起来了,否则,你不会时不时地总看着我发怔,总担心我会离开你,总是在我耳边说不要离开。傻瓜,我有那么好么?让你一世又一世那么眷恋,让你一世又一世为情所伤,让你一世又一世不得善终……” 寒凉的风吹到脸上,她感觉不到丝毫吃痛。 侯府也不能回去,那里全是她牵挂的人,如果看到她现在的样子,他们必定会担心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5:自以为是的表白 衣袂翻飞,墨发轻扬,云轻舞走在行人间,眸光清透淡然,却又虚无得很,街上的喧闹声,过往的车马、行人,好似都影响不到她,或者说,此刻的她全然置身这世界之外,只是机械地迈动着步子朝前走着。 “停车。”宫澈没想到会在街上遇到云轻舞,更没想到他随手挑起车窗上的帘子,便看到少年熟悉的身影自他的马车旁经过。 赶车的侍卫停稳马车,他道:“本王还有些事要办,就先不回王府了。”跳下马车,他提步追向云轻舞:轻狂!”两人间相差数步距离时,他出声唤道。温暖中带着些许欣喜的声音飘入云轻舞耳里,她脚步微顿,回过头看到唤自己的人是谁时,神色骤然间变了又变,最后,恢复淡然之态,从对方身上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而行。这个人……她现在,此刻也不想见。 宫澈俊逸的脸上本挂着暖阳般的微笑,却在接触到云轻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时,脸上的笑刹那间僵住。 复杂,幽冷,淡漠,最后收回视线那一瞬间,看向他的目光比看陌生人还要陌生。 眼睛看到的传至大脑,宫澈站在原地的身形立时晃了晃。 痛楚布满他的双眼,他的心紧揪在一起。 整整三日,他坐卧难安,担心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然,这一刻,看到人好好地出现在眼前,他……一时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承认,对方的目光深深地刺痛了他,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一抹白衣,心中泛起的痛也随着那抹白衣渐行走远加剧。 “轻狂……” 不管街上的行人如何看自己,他提步重新追向那一抹白衣,追向他心中的爱人。 他有好多话要说,要当着对方的面说。 心中的迫切促使他加快脚步,片刻便与云轻舞并肩而行:“轻……”轻狂两字正欲再出口,他眸光微闪,迅速改口:“小舞,我有话对你说。”看着云轻舞的侧颜,他没发现丝毫伤痕,眉目依然清秀如昔,似美玉细琢,在夕阳映照下内里蕴染出层层内敛的钟灵毓秀,看得人一刻都挪不开眼。 只是……只是三日未见,他清瘦了不少,即便罩在白色锦袍下,身板仍消瘦得仿若要消融在衣袍之中,下颚曲线优美,却尖利而脆弱,这样的人儿,看得他愈发感到心痛,疼惜! 曾经他无数次这般看着人儿的侧颜,那时的她每每被他凝望着,眸中总会流露出些许羞涩。 然,一世又一世过去,她的羞涩最终都化为淡漠,而这淡漠,全与他脱不开干系。他喜欢她,爱她,可末了都是以‘痛’给两人间画上句号。 云轻舞似没听到他之言,就那么机械地朝前而行,等到她停下脚步,抬眼看周围的环境时,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走进君悦楼,且已身处自己专属的雅间里。看到雅间里还站着一个人,她低下头,眉头紧锁,全身顷刻间罩上萧瑟寒气。 “小舞……”宫澈轻唤。 听到他的声音,云轻舞受惊一般,猛地抬头,眸光甚是清亮,看得他忍不住竟想后退一步,但转瞬,他便稳住心神,没退出那一步,而是露出平日里时常挂在脸上的暖笑,道:“有三日没见你了,是很忙吗?” 云轻舞凝向他,暗自吸口冷气,一颗心剧烈的跳动着:“他想做什么?究竟想做什么?”抿紧嘴唇,她眸中神光渐变冷漠,脱口道:“你怎在这?”她声音幽冷,心神高度警惕,像是外敌侵入自己领地的动物一般,俊秀的脸上不见敷衍,不见客气,有的只是冰冷。 可是这样的她却令宫澈的心莫名柔软起来,这才是小舞面对他时该有的态度,毕竟他伤她在先,要是其他态度的话,他还真不知该如何站在面前,继续下面的对话。 宫澈从容不迫地微微笑了笑,道:“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那么伤你,今个在街上遇到,便想和你好好聊聊。” 说着,他朝她走近一步,满意地看着自己的身影全然罩住面前的人儿,含笑的语气略微加重:“走那么长的路你怕是累了,咱们不妨坐下说,好么?”云轻舞本能地后退一步,冷眸中写满戒备:“对不起,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宫澈微微眯眼,压低声音问:“你确定咱们之间没什么可说的?” 云轻舞断然道:“没有。”她和他早已无话可说! 宫澈笑了起来,轻语道:“小舞,你难道真忘记我们之间的过往了吗?忘记你我在那暗无天日的基地里,是如何受训,如何成长起来?忘记你我之间相处的点滴?”他想唤蝶儿,可他又不敢,一旦他唤出那个名字,眼前这人必定能想到他和那只妖畜之间有瓜葛。 “过往?我们不熟,谈何过往?”云轻舞真想大笑两声。 在她面前提过往,提曾经相处的点滴,亏他能说出口。 “小舞,我是哥哥,是你最喜欢的哥哥,你怎能说我们不熟,说我们之间没有过往。” 云轻舞先是目瞪口呆,接着难以置信,随后笑出声:“哥哥?你是谁的哥哥啊?谁又要你做哥哥……”宫澈打断了她,俊逸的脸上浮起温柔的笑,语气却执着得很:“小舞,我是哥哥,是喜欢你,疼爱你,寵着你,爱着你的哥哥。” “我那时是鬼迷心窍,才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他声音轻缓,见云轻舞的眸光渐变迷茫,心中禁不住生出些许喜意,语气不由转为愧然:“听到你挂断电话的一瞬间,我便后悔了,后悔不该那样对你,后悔自己对你做的事连畜生都不如,就是现在想起来,这心头都痛得……” 骤然间,云轻舞感到一阵痛楚涌上心头,从心底最深处,从她一直以来自以为忘记的溃烂面,突然间渗出新鲜的血液,那血液带着极致痛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6:收起你的情圣样 与此同时,被她刻意压制住的往世记忆,在他勾起的现代记忆带领下,全聚在一起,吞噬着她的血肉,吞噬着她的灵魂,痛得她全身战栗。 “够了!” 她怒喝一声,只觉眼眶酸痛得厉害,几乎每眨一下都用去不少力气。 微微阖上双眸,过了会,她重新睁开,眸光凌厉,声音冷冽:“你究竟想怎样?是,我是小舞,告诉我,你现在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 宫澈疑惑地看着她。 云轻舞冷冷地注视着他,周围气氛萧杀,她满身凄惶。 她原本不想这么快面对他,原本不想将所有的一切挑明,但眼下她退无可退,只能睁大眼看着这个人渣,在她面前上演痴情戏码,心下嗤笑,她忍住满心伤痛和悲苦,还有愤恨,启唇道:“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蠢,蠢得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啊?你说啊!” 一世又一世被伤害,心口处的溃烂面好了一次溃烂一次,周而复始,在对方看来那一世世伤害,只是一时的鬼迷心窍,只需说句对不起,没什么大不了?可只有她知道,清楚的知道,那一次又一次的溃烂,是从内里一寸寸烂掉,吞噬着曾经有过的美好、爱恋,及欢乐。 为什么要这样? 就因为她重情,就因为她比旁人蠢么? 云轻舞逼视着宫澈,聚集所有的心力,一字一句道:“是,我是小舞,不,我不光是小舞,还是蝶舞,还是悠歌……可这又能怎样?我与你早已无话可说,今天亦无话可说,将来同样无话可说。”她嘲讽地笑了笑:“收起你情圣的模样,这样只会让我感到恶心!” 宫澈怔怔地看着她,脸色白了又白,猛地,他回过神,一把攥紧她的胳膊,千言万语冲到嗓子眼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眼前的人儿果然有了往世记忆,果然恨他,憎恶他,本想着自己好言好语,能够……让这人重新接受自己,可这一刻他感到恐慌,恐慌中夹带着愤怒,愤怒中又压抑着深深的愧疚、心疼。 蠢? 和他相爱,是蠢?而且是很蠢? 在这人眼里,难道他可恨、可憎到了极致?难道在这人眼里,他的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假的不成? 愤怒,愧疚,心疼在他心里交织着,多么复杂的感情,让他此刻只想抓紧这人的胳膊,牢牢地抓紧,不能放。只因一放,他就真的再也无法靠近,再也无法抓住。 云轻舞清冷凌厉的眸中渐染上一层水雾,数世所受的委屈和痛苦,及自尊和怨怼,在此时竟然全化作身体的本能反应。 她不想落泪,尤其不想在这人渣面前落泪,却怎么也控制不住,泪涌出眼眶,抬手想要抹去,却被宫澈一把攥住腕部。他的手劲很大,云轻舞见状,想都没想,抬脚就狠狠地踢向他的小腿,趁其吃痛之际,迅速挣脱开他的钳制,接着一拳击向他的胸口。 宫澈还算反应够快,险险避开,但袭向他的拳风还是让他懵了。 “你就这么恨我么?”那一拳若击中他,不说要他的命,却足以致他重伤。 “我不该恨吗?”云轻舞眸中泪水止住,眼神冰寒似剑,狠声道:“接近我,用感情迷惑我,最后借婚典攻打我族,你说我该恨你么?阡陌,你说啊!”宫澈身形晃了晃,眼底溢满痛楚:为自己辩驳:“可我是爱你的啊,是真心爱你的啊!”他丝毫不提联合妖族,率两族大军攻打神族,想要吞噬神族一事。 云轻舞登时笑了,笑声中有痛,有恨,有讥嘲,半晌,她收住笑声,冷眸凝注在他身上,又道:“担心你在宫里过得不好,我专门回来看望你,可你是如何对我的?杀了我的小陌,在我眼前,不动声色地杀了我的小陌。父皇怜惜我,安排我和沐澜离京,你又是怎么做的?告诉我,你又是怎么做的?你欺骗我,一而再重伤沐澜,还给他喂下毒药,就这都不足以解你对我的怨恨,硬是将他关在暗室,挑断他的手脚筋,你说说,你的心为何要那般狠?” 想到自己是悠歌时的那一世记忆,云轻舞眼里的泪水倏然间滚落而下:“他明明没有几日可活了,你却还要折磨他,践踏他的尊严,这样的你与地狱之魔有何区别?我的孩子死在你手上,我爱的男人也死在了你手上,可你还是不愿放过我,想方设法要了我的眼睛,其实那时我好想告诉你,即便你不用那些手段,我都会毅然将眼睛剜下来给你。知道么?小陌和沐澜哥哥的死,我是恨你,可再恨,我也没想过要你死,毕竟你是我的至亲,是我从小疼爱,护着长大的胞弟,结果呢?一无所有的我你还是不愿放过,又用小旭迫我就范,我求你,求你不要那样做,求你不要伤害那个孩子,你却……” 宫澈眸中的痛楚愈发浓郁,他打断她之言,道:“我没有伤害那个孩子。” “是,你是没有直接杀死他,可喜欢你的女人代替你出手要了那孩子的命。”云轻舞的声音里充满了悲愤和痛苦:“沐雪,一个喜欢你多年,爱你多年,为你近乎疯魔的女人,她极致凌辱我,喂我服下致命药丸,呵呵!你们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呢,心思同样狠毒得很呐,我没了孩子,没了爱人,没了眼睛,只是想多陪父皇一天,在他病榻边尽些孝道,你们一个两个都等不急,全将我往死路上推。告诉我,你那时在想什么?当我走上祭祀台,当我被长老们施以火型,你那时在想些什么?” “我后悔了,我很后悔……我坐上了皇位,月圣国却变成了雪国,因为想你,我郁结于心,没出两年就已病倒,你喜欢的莲不再开放,不,是月圣国所有的花儿都不再开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7:不可能,赶紧滚 “月圣国在你被施以火型后,就不再有四季,有的只是冰天雪地的冬季,我恨自己,恨自己那样对你,所以,在我临闭上眼前,我让整个月圣国为你陪葬,让所有人为你陪葬,包括我自己,而我……而我也做到了……” 云轻舞疯狂大笑:“你以为这样就能赎罪吗?就能弥补你对所做的一切吗?” “我……”宫澈满目痛楚地看着她,声音低哑,恳求道:“原谅我好么?我知道伤你至深,可你该知道我是爱你的啊!” “不可能!”云轻舞断然拒绝:“我不可能原谅你,还有,别再用你的爱来恶心我。” 宫澈注视着她,一步步走近,忽地将她抱在怀中,痛声道:“你还是喜欢我的,还是爱我的,要不然你不会这么恨我……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好受些,你便恨吧,我可以等你,等你不恨我的那一天,等你重新再接受我!” “你……” 云轻舞气得说不出话来,手一个劲地颤抖:“放手!”握紧双手,她眸中怒火翻腾,冷喝道。 “不放,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宫澈收紧臂弯,将她抱得更紧了些。 “呕……”云轻舞边用力推他,口中边发出作呕声。 宫澈身体一僵,心里瞬间如被人捅了一刀似的,疼得难以自抑。 就这么排斥他的拥抱么? 在他怀中竟然作呕。 云轻舞趁他满目含痛,怔神的间隙,手上用力,狠狠地将她从面前开,道:“知道么?你就是这么令我恶心,哪怕是一个拥抱,都让我感到极度恶心!”她的语气带着压抑的怒气和讥讽:“不想我再说出难听的话,就赶紧滚!” 宫澈眸中酸痛,泪自眼角滴落,悲声道:“看着你躺在染血的八卦圆盘上,看着你在眼前消失不见,我紧跟在你身后,与你坠入轮回之中……”他看着云轻舞,看着眼前的人儿,紧紧地盯着眼前的她,心潮翻涌,其中有酸楚,有痛苦,有悔恨,也有对眼前之人的期待,他期待人儿能想到他们之间那些美好的过往,他渴求得到她的原谅,渴求她重新接纳他:“我恨自己,恨自己不该伤害你,恨自己没能在你倒下那一刻救下你,看着那染血的八卦盘,看着你眼里的决然,看着你望向我时的恨意,我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般。” “我悔,我恨,我不该把你弄丢,不该伤你的心,所以我追着你轮回,可我们之间就像是被下了魔咒,明明可以相恋相守,却一世又一世以那样的结局收尾……”宫澈喉咙发紧,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发颤,难以再继续。 云轻舞脚下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身子微微颤抖,这让宫澈禁不住突生出丝希冀,心中那种强烈的渴求宛若潮涌,促使他走近她,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悔恨和痛楚在他眼里交织,他在她两步外站定,伸出手想要揽云轻舞入怀,却停滞在半空,不敢真正碰触到,他声音发颤,低声道:“蝶儿,对不起!”顿了顿,他又道:“歌儿,对不起!” 他有好多个对不起要说,他很想说我很想你,是真的很想,想说我好后悔,想说抱歉,想说我就是人渣……然,云轻舞别过头,不再看他,亦不想听他再说什么。 半晌,他微抿的唇动了动,轻唤:“小舞……”云轻舞没做声,依然未看他。他的手自空中慢慢放下,却在即将垂在身侧时,重新抬起,小心翼翼地握住云轻舞的手。 云轻舞的手在发抖,这让宫澈心疼得厉害,他将她的手更紧地握在掌心,很久很久以前,还有往世的记忆中,他有时常握她的手,牵着她漫步在花前月下,她和他十指相扣,很是依恋他,喜欢和他时刻呆在一起。 “对不起……” 宫澈心里是激动的,她没再推开他,没再动他动用武力,没再排斥他。他摩挲着她的芊芊玉手,抬起头,想对她展颜微笑,但终究没能成功:“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都不能抵消我对你的伤害,可我还是要对你说,对不起……小舞,对不起!” “你是该说对我说对不起,可这并不代表我就要接受你的道歉。” 云轻舞从他掌心抽出手,后退一步,仰头深吸口气,继而再看下他:“是我蠢,蠢得相信一个满嘴谎话的男人,说起来,也怨不得你,所以,我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这样你的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眼眶略有些发红,然,她的神情却已恢复平静:“如果觉得心里舒服了,还请你立刻、马上从这离开。” 宫澈的心紧揪在一起,语声无比黯哑:“小舞,我……” “别叫我小舞。”云轻舞淡淡地看着他:“血舞已经死了,死在了另一个时空,我不想再听到有人唤小舞这个名字,尤其是从你口中唤出。”顿了顿,她的语气听起来尤为淡漠:“有句话我今日就当着你的面道出口,你我已无瓜葛,别再自欺欺人纠缠我不放。” “你怎么能说我是在纠缠你?怎么能说我们之间没有瓜葛?如果没有瓜葛,我又怎会到这里来,又怎会又一次和你相遇?”宫澈眼神沉痛,急声道。 云轻舞冷笑:“你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听好了,我在这里有喜欢的人,而且我很爱他,至于你,于我来说只是路人!” “轻狂……”宫澈闻言,心痛得无法自抑,伸出手想要将她拽入怀中,却被云轻舞闪身避了开:“请自重。”她冷声道。 宫澈眼里的痛楚似是要溢出来一般,笑容悲苦道:“自重?你要我自重?在我爱的人面前,你要我自重?难道你真就不再给我机会,真就要这么折磨我吗?” 云轻舞嘴角勾起,语带嘲讽:“机会?我为何要给你机会?折磨?我有折磨你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8:两巴掌,你随便 她的声音夹带着深深的疲惫,她真的不想再和这人多言,好想一个人静静。 “你……你从来不曾这么尖利的与我说过话。”宫澈道。 云轻舞猝不及防间仿若被毒蜂蛰了下,只见其眉头微蹙,神色间露出淡淡的痛楚,然,很快她抬起头,脸上表情如霜,眼神冷漠道:“所以说我很蠢,被人欺骗,被人玩弄于鼓掌间,竟蠢得不自知,还自以为是的认为自己很重要,在那人心里很很重要,终了却被伤得凄凄惨惨戚戚。” “别这么说自己。”宫澈心里抽疼,哑声道:“你很聪明,无论是蝶儿,还是歌儿,还是……” “闭嘴!那些过往我不想听,也不愿意去听,更不想从你嘴里听到。”云轻舞眸光幽冷,盯着他道:“你是打算和我纠缠到底了是吗?” 宫澈语调转为温柔,直言道:“我只是喜欢你,只是爱你,只是想要和你重新在一起,这并不是我在纠缠你。” “你耳朵聋了吗?”云轻舞的冷漠,还有时而对他流露出的淡然,超出了宫澈的意料,他们曾经有那么多美好的过往,就算他对不起她,伤害过她,可是有那些美好的过往在,她顶多对他发痛脾气,咒骂他,在他面前哭泣来宣泄自己承受的委屈和痛苦,但她却没有,却没有那样对他。 她排斥他,言词犀利,讥嘲他,无视他,一再与他撇清关系,这要他如何是好? “我有爱人,你听到了吗?我有喜欢的人,我很爱他,为他,我愿意付出一切,甚至是我的命……” 宫澈当即脸色骤变,胸膛急剧起伏,显然是被她之言深深刺激到了,他靠近她,直直地盯着她的双眸,嘶声道:“你喜欢太子,你为何要喜欢他?他比我好在了哪里?你要知道,你是我的,我们有拜堂成亲,我有亲自迎娶你,不管历经几世,你只能是我的人,谁都别想将你从我身边抢走!” 说着,他不顾一切地将她拽入怀中,迫她与他四目相对:“你给我听好了,这一世,我不会再放开你的手,而你,只能是我的!”宫澈幽邃的眼底布满危险而冰冷的气息,然,在那气息之下,却蕴藏着难以捕捉到的紧张之色。 不管眼前这人是蝶儿,亦或是歌儿……小舞,总之,这人是他的,只属于他! 恨他可以,厌恶他可以,但就是不能排斥他,不能不要他,不能和那人在一起。 云轻舞怔在原地,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仿若被人点了.穴,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之人。 忽然,她眸中有了光彩,她怒瞪着他,眼里涌动出浓郁的厌恶,冷声驳斥:“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说我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说不放手我就由着你死皮赖脸地纠缠吗?你也再给我听好了,不用他抢,我都会主动站在他身边!唔……” 她话尚未道完就被宫澈强势的吻堵在喉中。 浓重的男子气息笼罩着她,吸取着她的气息,不让她有丝毫反抗的机会。 恶心感袭上心头,云轻舞自呆愣中回过神,双手用力将其推开,跟着甩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在静寂的雅间里显得尤为嘹亮。 扶着桌沿,云轻舞好一阵干呕,而后抬袖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唇瓣,狠瞪向宫澈脸上那个显眼的巴掌印,心底各样情绪汹涌起伏。 见过无耻的,但在今日,她总算见识到什么人才是最无耻。 宫澈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疼痛,灼热的目光犹如林中的猎豹牢牢地锁在她莹润的唇上:“甩我巴掌若是能让你解恨,能让你重新接受我,我甘愿被你如此对待。”沙哑低沉的嗓音飘入云轻舞耳里。 “滚!” 云轻舞手指雅间门口,冷声怒喝。 熟料,宫澈眸光一闪,再次靠近,俯首吻上她的唇,比之刚才那个吻,这回他更为用力,更为热切,更为强势。 滚?让他滚? 可能么? 云轻舞恼极,怒极,恨极,屈腿就攻向他身上最薄弱的部位,察觉到她的意图,宫澈迅速将其松开,不成想,又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在雅间内扬起。 没看他是何表情,云轻舞找到放在角落里的痰盂,弯腰就开始作呕。 在空间里呆了三日,她一直处于昏迷中,也就谈不上有进食,因此,她吐了半晌,只吐出些许污物,但作呕声仍停不下来。 “我真就让你那么恶心么?”宫澈一脸受伤,全然没在意脸上多出的两个巴掌印,哑声道:“可是怎么办呢?即便被你如此恶心,如此厌恶,如此排斥,我还是不会放开你。” “你随便。”从桌上倒了杯茶水,云轻舞漱口后,凝向他满目冷然道。 只要他敢作,那她就索性让他作死! 至于其刚才的无耻行径,她便当是被狗啃了两口。 再说了,那两个巴掌也够他受的。 自尊被她踩在地上,身心被她凌虐,如果不是受虐狂,也该吸取些教训! 宫澈微微一愣,转瞬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又睁开,缓声道:“太子就是擎天,之前他没能得到你,这一世,他同样从我手中抢不走你!”他语气虽轻淡,却甚是执着坚定。 云轻舞冷笑一声,没理会他之言,提步径直往雅间外走。 望向她离去的背影,宫澈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一字一句道:“我不会放手的!”痛楚与决然在他眸中交织,他身形晃了晃,终跌坐在身旁的椅上。 考虑到自家爷一会就到君悦楼,静影找到酒楼掌柜,直接掏出腰牌往其眼前一亮,又低语两句,那掌柜的连连点头,直道立刻照办。 于是乎,在云轻舞与宫澈前后脚步入君悦楼,走进雅间后没多久,酒楼里的客人基本全被礼貌地清场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9:你在幸灾乐祸? 唯有一人慵懒地依靠在二楼一雅间门口,没理会酒楼小二之言,只是淡淡地扫了静影一眼。 对此,静影头大得紧,对方他认识,也知其不好惹,没得法子只好摆手着那位酒楼小二离开,由着那人倚在雅间门外。 宫衍虽已为新君,但终究还未正式举办登基大典,也就没让后院那几个女人搬离东宫,住进后妃该住的殿宇中。 雪院。 “你说着该如何是好啊?”彩碧站在正屋门外,满脸愁容道。 彩青在她身旁站着,闻言,瞥她一眼,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主子自宫宴那晚安寝,直至今个早晨才醒转,原以为主子病了才会昏睡不醒,结果太医来诊断后,说主子身体无碍,更没提及有无喜脉,这让她们做奴婢的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急吧? 主子身体好着呢! 喜吧? 太医并未说主子怀有喜脉,照此情况看,也就是说主子根本就没怀上小主子。 奇怪的是,今个一大早,主子自昏睡中醒过来,听她们说了这两日宫里发生的事儿,竟然无半点反应,整个人就那么呆呆地坐在牀上,不让她们在屋里伺候,这都已临近半傍晚,还是不见屋里有声音传出,也不知主子在屋里怎样了。 “青梅院那边的事儿太玄乎了,好端端的就没了三条人命,想想都让人害怕。”彩碧见彩青气性不大好,也没生气,毕竟她们都是主子的人,主子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她们这做奴婢的又能落什么好?因此,她稳准心神,尽量不把主子眼下的情况往不好的地方想,青梅院那边的事说起来。 彩青蹙眉道:“是四条命。” 闻言,彩碧立时丝幸灾乐祸道“对,是四条命,那位可是一尸两命呢!” “你在幸灾乐祸?”彩青拧眉问。 彩碧反问:“难道你没有?” “主子可没诊出喜脉。”彩青眉目间难掩愁思:“殿下现在已是皇上,日后后宫会有更多的女人,到时,主子要想怀上龙嗣,只怕不容易。” “总有机会的。”彩青脸上的幸灾乐祸散去,轻叹口气,道:“青梅院那边出事,主子又昏睡了整整两日,也不见皇上回东宫过问。” 彩青思索片刻,道:“再有两日就是正式的登基大典,皇上每日要处理政事,还得留心有关登基大典的事宜,哪抽得出时间四处走动?”彩碧撇撇嘴:“要我说,皇上不是没时间,而是心里根本就没咱们主子。” “你怎么说话的?”彩青恼道:“主子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你若管不住你这张嘴,给主子惹来事端,看主子如何惩治你。” 彩碧吐吐舌头,忙道:“我不说就是了,你可别在主子面前说我坏话。” 彩青哼了声,没再做声。 屋里,云轻雪抱膝坐在牀上,长发散落在脑后,脸色很是不好。 “阡陌……阡陌哥哥,我追随你进入轮回,为何你一世又一世不曾正眼瞧过我?” “她就那么好么?好到你处心积虑都要得到她。” 泪水自眼眶滴落,她的神色时而痛苦,时而愤怒,时而尽显恨意。 “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为你甘愿舍弃生命,甚至在这一世……为助你达成心愿,进入东宫给太子做小,可是你却依然不在意我,我好想问一句,你有心么?” 云轻雪脑中很乱,可再乱她都清楚一件事——她,妖族公主,为一个男人坠入轮回,为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承受轮回之苦。 然,对方每一世都不曾回应她的感情,就这还不算,她……她竟然有三世是死在对方手上。 “你亲手杀我,你也能下得去手?阡陌哥哥,我真就那么遭你嫌弃么?” “可是怎么办?我还是没出息的喜欢你,爱着你,哪怕被你伤害,被你利用,哪怕你眼里没有我,我还是喜欢你啊!”云轻雪的感情原本在宫衍、宫澈之间摇摆不定,可当她忆起过往,心就痛得无法自抑,她清楚这是因何而痛,也清楚为谁而痛。 她喜欢阡陌王子,喜欢夜殿下……喜欢宁王…… 云轻雪凭直觉,确定,以及肯定宫澈就是阡陌的轮回转世之一,就是曾经一剑取了她命的夜殿下,就是…… “我想去找你,却又怕见到你,我怕被你嫌弃,被你厌恶,被你冷言相待,更怕你心里又先一步住进了她。她是谁呢?这一世,她还会出现在你面前吗?不,不管她是谁,我都不要她出现在你面前,都不要你再喜欢上她,爱上她,不要你再与她有任何瓜葛,你只能娶我,只能喜欢我,爱我一个,也只有我才最有资格站在你身边!” 夕阳霞光渐笼,云轻舞走出雅间,心神皆不在线,恍恍惚惚地沿着过廊朝前而行,该拐弯她就拐弯,就这么一步一步走着。 呵呵!不放手?他凭什么说这样的话? 凭什么面对她时,能理直气壮,大言不惭地说出‘不放手’? 难道他以为她真蠢,真的好欺么? “轻狂。”看到她从自己眼前走过,仿若没看到他这个大活人似的,沐瑾嘴角抽搐了下,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她必是遇到事了,可是能有什么事让她露出如此恍惚之态? 那人现在可是一国之君,这是多么大的喜事,她不该高兴吗? 沐瑾心下疑惑,熟料,云轻舞看都没看他,直接抬起另一只手就向他发出攻击。 “轻狂……”沐瑾松开手,与此同时,迅速躲开她的攻击:“你这究竟是怎么了?”云轻舞见是他,先是怔愣片刻,旋即收敛真气,道:“陪我喝酒。” 说着,她走进近旁的雅间里。 沐瑾稍作迟疑,方提步跟上。这是他在君悦楼长期订的雅间,但凡无事,就会到这里自酌两杯。 “出了什么事,你告诉我,看我能不能帮你解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90:你的脸好红哦! 在云轻舞身旁的椅上落座,沐瑾好看的眉微皱,道:“别喝了,你碰酒就醉,这样喝下去怕是得醉得一塌糊涂。”看着他,看着他妖冶的容颜,看着他身上的天蓝色锦袍,听着他清雅悦耳的嗓音,云轻舞拿过酒壶,给自己再次斟满酒水,唇角漾出惑人的笑容:“来,喝,帅哥!” “帅哥?” 沐瑾不解:“帅哥?你这是要认我做哥吗?” “哈哈!”云轻舞朗笑出声:“我可没想认你做兄长,帅哥就是美男,来,美男,陪我喝酒!”执起酒盏,她朝沐瑾面前的酒盏上碰了下,道:“喝啊,你不喝看着我做什么?” “你醉了!”沐瑾很是无奈地道。 云轻舞摇头:“你瞧瞧,我像是醉的样子吗?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是谁说一醉解千愁?为何碰酒酒醉的她,今日却连喝两杯,脑中依旧请命如斯,一点醉意都没有呢?自顾自地又接连喝下两杯酒水,云轻舞从椅上站起,拍着沐瑾的肩膀,歪着脑袋问:“你说我今个怎就醉不了呢?” “你已经醉了。” 能问出这话,若是还没醉,那什么才叫醉? 难不成唯有醉得人事不省才叫醉? 自然不是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抓过酒壶,不顾沐瑾上手阻止,她仰起头就往口中灌:“这是水吗?为什么我越喝越清醒?不是都说酒喝多了会忘记一切,可我却清醒得很,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骗人的,这酒是骗人的,换……沐妖孽,你快喊小二给我换壶酒……” 脸上浮起痛苦之色,云轻舞抓住沐瑾的胳膊像是个孩子般嚷嚷道。 “告诉我究竟遇到什么事了?” 沐瑾确定她很不对劲,再结合静影之前的行径,他愈发肯定眼前这人身上只怕发生了什么大事。 否则,她不会借酒消愁,不会不管不顾,不会喝成这般模样,让自己在人前失仪。 “是,我是遇到事了,可那也不是事儿,对,那不是事儿。”云轻舞摇头,喉中发出“咯咯”的笑声:“好可笑啊,他竟然说我是他的,你说,他凭什么这么说?我怎么就成他的了?他以为他是谁,是我的谁?” “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我,伤害我,还理直气壮地站在我面前,求我原谅他,沐妖孽,你说我为什么要原谅他啊?我不要原谅他,我死都不要原谅他!” 眼里染上恨意,云轻舞看着沐瑾,定定地看着他,忽而那恨意又被痛楚取代:“你知道么?我恨他,很恨他,可我又很矛盾,明明那么恨他,却在面对他时没有亲手将他杀掉,你说我是不是蠢得无可救药?被欺骗,被伤害,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却还是没狠下心肠,一剑宰了他。” 酒水的后劲上来了,她喝得又不少,这会儿只觉体内升腾起一股热流,到处乱窜,将她周身的血液烧灼得厉害,就像是长期休眠的火山频临爆发边缘。 这是醉了吗?不,没有,她没醉,她脑中还是一片清明。 狠狠地摇摇头,云轻舞忽地挑起沐瑾的下颚:“你这酒是不是有料啊?” “啊?” 沐瑾瞅着她手中的酒壶,表情微愕,显然没太明白她话中之意。云轻舞眸光迷离,凑近他,声音带着莫名的蛊.惑:“我这会好难受,好像发.泄一下……” “呃……”沐瑾吃惊的睁大眼,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他喉结上下滚动,很难相信自己刚听到的。 但愿是他想多了,对,一定是他想多了,沐瑾在心里这么告诉自己,谁知,云轻舞媚.眼如丝,朝他耳孔里吹了口热气:“沐妖孽,你的脸好红哦!怎么?怕我找你发.泄啊?”沐瑾惊怔,连忙摆手:“没,我没那么想,轻狂,你……你喝醉了,我……我送你回侯府吧!” 云轻舞嘟起嘴吧,像个孩子般摇着脑袋:“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就在这玩儿……”沐瑾双手不知该放到何处,直觉某女今个在他面前说的这些话,若是被宫里那位知道,肯定没他好果子吃,抬起手,他想拿开云轻舞的手儿,谁知,某女倒先将自己的手拿离,然,下一刻,她猛地抱住他,将头埋在他的肩膀上,道:“沐妖孽,我好难受,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让我借你发.泄一下,就一下下!” 沐瑾顿时浑身僵硬,被她这清楚明白之言吓得不轻。 她……她该不会想来真的吧? 朋友妻不可戏,虽说……虽说他心里有她,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他有分寸。更何况,他早已收起对她的感情,早已将那份情谊深埋于心底,又岂会对她做出不轨之事。 感触到紧挨着他的温热身体,沐瑾的脸涨得通红,心里万分忐忑:“推开她,快些推开她,面对她做出不理智之事。可是她看起来又不像是那么回事……” “身上硬邦.邦的一点都不舒服。”云轻舞嘀咕道:“沐妖孽,我喜欢衍,只喜欢衍,那个人特么的竟然还说衍抢不走我,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我需要衍去抢吗?我本来就是衍的女人,本来就是他的媳妇儿,那个人却自大地说我是他的,真是笑死人了,对不对?”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她的声音渐染上悲伤:“沐妖孽,除过我自个,没人能了解衍对我的感情,也没人能了解我对他的感情,他就是个傻瓜,你不知道吧……” “衍就是个傻瓜,而且是个大傻瓜,为了我他能放弃一切,哪怕是他的命,他都甘愿为我放弃。他喜欢我,爱我,却因为知道我喜欢旁人,他便将那份喜欢和爱意埋藏于心底,默默地站在远处看着我,守护我……” 沐瑾越听越糊涂,不知她后面说的是什么? 宫中那位喜欢的女子只有这小丫头,且将人光明正大迎娶到了身边,何时发生过她说的这些事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91:痴狂,等你爱我 什么叫她喜欢上旁人? 什么叫他埋藏自己的感情,默默地在一旁看着她,守护她? 陡然间,他发觉肩膀上传来湿意。 她的声音也变得怪怪的,她哭了,哭得很伤心,四下里不到片刻便弥漫开浓郁的悲伤气息。 原来这是她说的发泄。 而他,差点误会她,真是不该! 静影站在距离沐瑾和云轻舞呆的那间雅间不远处的过廊上,借助内力,他听到二人间的对话,尤其是听到云轻舞之前说的要发.泄一下,惊得只差冲进雅间看个究竟。但理智告诉他,不管是她家娘娘,还是沐大公子,都不会做出背弃他家爷之事。 可心中还是有些许不安,直至听到云轻舞后面说的话,还有她说话时的语气,他这才彻底放下心,然,不过片刻工夫,他的眉头就紧皱在一起,是谁……是谁在打他家娘娘的主意?是谁那般大言不惭,想挖他家爷的墙角? 胆儿特么的还真够肥啊! 信不信他家爷知道,二话不说就将人给灭掉! “沐妖孽,我想唱歌,你要听吗?”抹去脸上的泪水,云轻舞后退两步,而后晃晃悠悠地站稳:“说,你要听吗?算了,你要不要听,我都会唱……”仰头望嘴里又灌了两口酒,她放下酒壶,甩了甩头,就往雅间门口走。 见她脚步虚浮,沐瑾神色担心,起身就去追人:“轻狂,咱今个先不唱了,改日再唱好不好,改ri你想唱多久就唱多久……”伸出手,他欲扶云轻舞,却被其一阵风似的躲过,跟着不等他再出声,云轻舞已提气飘下二楼,径直往舞台中央而去。 “轻狂……”看到她落在舞台中央差点摔倒时,沐瑾急得大喊出声。 静影则当即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他家娘娘竟醉得站都站不稳。 “安啦!我没事!” 稳住身形,云轻舞回眸一笑,紧跟着怀中多出把吉他。 曲声响起的瞬间,宫衍自酒楼大门口而入,在他身后,跟着轩辕瑾、黑泽,还有绝三人,他们听到吉他声,目光齐望向舞台,就看到他们要找的人儿,正抱着把古怪的乐器站在那弹奏。她迷离的眸中有痛,有苦,有悲,总之,那双眸中承载了太多的情绪,看得人不由自已心生怜惜。 “……当真这样就好,纵然忘不了……爱了也好,恨了也好,乱了也好,散了也好,只想问,我对你好不好……” 宫衍近距离站在舞台前,一双星眸定定地锁在媳妇儿身上。 她都想起来了,却……却没有回宫见他,这是不是说……这是不是说她后悔嫁给他…… “舞儿,舞儿,你难道还喜欢他,还爱着他?你难道真的后悔嫁给了我?”目中染上痛楚,宫衍薄唇紧抿,心口一阵又一阵抽痛。每世轮回,她总能遇到那人,总和那人有牵扯,其中不乏两人相知相恋…… 有别于这个时空的曲音在酒楼大厅里弥漫而开,宫澈坐在雅间里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闷酒,听到这对他来说不算陌生的歌曲,旋即就扔下酒盏,朝雅间外走:“小舞,小舞,你还是爱着我的,对吗?”他眸中湿润,自二楼纵身跃下,站在舞台一侧,看着正在唱歌的人儿。 “……来了就好,走了也好,疯了也好,痴了也好,其实你给的一点也不少……”云轻舞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宫衍身上:“……我往哪里找,像你这么好,我原陪你耗到老……爱要慢慢嚼,慢慢嚼……” 宫衍接触到她眼里的柔色,接触到他眼里的深情,接触到她眼里的歉疚,整个人是既欢喜又心疼。 “傻丫头,你很好,你很好,你没必要对我歉疚……”她眸中流露出的情感,这一刻他都看得清清楚楚,也知那些情感想要表述什么,他都知道。 宫澈则颓然得不知所措。 “小舞,你果真不要我了么?不再喜欢我了,不再爱我了么?”只要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少年望向那人时,眼里写着什么。 没于袖中的双拳紧了又紧,他暗忖:“你是我的,我会让你回到我的身边,一定会!” “……我往哪里找,像你这么好,和你哭又笑,哭又笑就好……” 云轻舞嘴角泛起抹微笑,那笑宛若春花绽放,美到了极致,忽地,她指尖旋律一变,整个人变得无比激动起来,近乎痴狂地随着曲音唱道:“……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等你爱……我,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傻男人,又担心了呢,真傻,怎就对自己没点自信?她是忆起过往,忆起数世种种,可这并不代表她还会继续犯蠢。 “……可能是我感觉出了错,或许是我要的太多……怎样去接受才是解脱?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足够,等你爱……我,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泪沿着她的眼角涌出,顺着她的脸庞滚落,她眼里聚满要对男人说的话,聚满了太多太多的情:“是否爱情都有折磨,可我不承认这么说,注定等待你我已足够,所以放心才能更快乐……” 宫衍眸中迸射出潋滟风华,与此同时,还溢满了浓郁的深情和爱恋:“舞儿,我的舞儿,你对我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不该七想八想,不该对自己没信心,不该对你没信心,舞儿,我爱你!”他心潮翻滚,忍住跃上舞台的冲动,静静地听着她唱给他的歌儿。 “当你有一天对我说,我依然会在这里等着,等你爱……我,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你在听吗?”看出男人懂她眸中的情,云轻舞眼里的泪愈发不受控制地滚落,她笑着,唇边始终挂着春花般的笑容,然,她的笑看在宫衍眼里,有的只是疼惜:“……哪怕只有一次也就足够,等你爱……也许只有一次才能永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92:深情凝望爱意深 沐瑾心里酸涩不已,如她所言,她是真的很爱很爱那人,谁都无法插足在他们之间,因为他们彼此爱得太痴,太真,根本就没给旁人留一丁点涉足的缝隙。 “他很幸福!”黑泽唇角微启,酸酸地道出一句。轩辕瑾在他身旁站着,自然听出他这话说的是哪个,轻颔首,道:“也只有他配得这幸福,配得到她的真心。”宫衍和云轻舞之间的故事,轩辕瑾到京城后听到了不少,再加上宫学那边发生的事,他深以为宫衍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值得云轻舞托付终身。 黑泽未语,却清楚他所言非虚,和那两人相处的时日越久,他越能看得出什么叫天造地设的一对。 压下满心酸涩,黑泽又道:“宁王只怕不会放手。” “……?”轩辕瑾不解地看向他。 “你不用看我,有些事我不能说,也不会说。” 黑泽淡淡地道出一句,抿唇不再言语。 轩辕瑾凝向他看了会,然后将目光落到宫澈身上,不由一怔,转瞬低声问:“那两个巴掌印该不会是轻狂给的吧?” “你说呢?”黑泽掀唇,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但轩辕瑾从他的语气中已经了然。 但他想不通的是,宁王会和云轻舞有牵扯。 没听说两人之间有故事啊? 有别于这个时代,却让人听起来尤为动容的曲音、在云轻舞指间终于落下最后一个音符,与此同时,那饱含着痴爱,饱含着浓浓深情的歌声亦停了下来,但,在场几人谁都没有回过神,道道目光仍然汇聚在那一抹白衣身上。 抱在怀中的吉他消失不见,云轻舞看着宫衍,看着正一步步走近自己的男人,看着他星眸中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的爱意和柔情,扯了扯嘴角,想说些什么,却怎么也道不出口。 这一刻,整个世界仿若都沉浸在静寂之中,时间也在这一刻停止不前。 她眼神迷离,只是盯着他看。 他目中情意流转,只注视着她。 就好像周围除过他们彼此再无旁人。 宫澈的心揪痛难耐,觉得这一幕尤为刺眼。他想大声喊:“你是我的,你不能和他那样!”可是,他喉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收回目光,他抑制住满心的痛与不甘,转身大步走向酒楼门口:“忍,我要忍,不过,只是暂时隐忍。”是的,只是暂时隐忍,他相信用不了多久,那抹白衣就会回到他身边,就会与他恩爱白首。 这一世,他不会再对其用手段,不会再强.迫,他要其心甘情愿成为自己的人,要其像最初那样爱慕他,依恋他! 宫澈相信自己一定能做到。 “走吧。”轩辕瑾低声道。 黑泽略有些迟疑,但终还是点头“嗯”声。眼下的情景,他们再呆下去,确实有些不合适。 绝自然没有二话,跟在两人身后,步出酒楼。 “小丫头,我会记住今日,记住我曾做过你的依靠。”沐瑾下楼到大厅,朝云轻舞深望一眼,而后不知想到什么,妖孽的脸骤然间就一红,随之,脚步生风,很快不见踪影。其实吧,稍加想想,不难猜到他刚才心中所想——沐妖孽,我好难受,实在是受不了了,就让我借你发.泄一下,就一下下! “来。”宫衍伸出手,唇角漾出清雅柔和的笑容,看向自家媳妇儿。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看着近距离站在舞台下方的男人,眨眨眼,好让自己的眸光变得清明:“擎天哥哥……”她轻唤。 宫衍寵溺地看着她,颔首低应。 “沐澜……”她又轻唤。 “嗯。”他再次低应。 “煜风公子……” “是我。” …… “墨渊……”她虽与现代的他没相处过,但记忆中她有看到一个样貌十分精致漂亮,穿着尤为绅士,周身却散发着强烈冷气的少年,他曾经在一大群黑衣保镖簇拥下,走进训练基地,远远地望着她,对,就是望着她,因为直觉告诉她,随着她转换训练科目,身形移动,他的目光始终追随着她。 只可惜那时的她,哪有心思去想旁的? 他呆了足足有一个多小时,才从基地离开。 仅有的一次见面,他就记住了她,却不成想,多年后听到的是她的死讯…… 走到舞台边缘,云轻舞递上自己的手儿,宫衍用力握住,借着他手上的力道,她身姿轻盈,跃下舞台。 他眸中染上疼惜,柔声道:“我是墨渊。” 云轻舞与他对面而立,安静地凝望着这个男人。 宫衍亦是。 他们互相凝望,温热的呼吸扑到彼此脸上,连心跳几乎都听得清楚。 也不知过去多久,也不知是谁先动了,两人的唇开始碰触到一起,他们激烈而痴缠地拥吻着,交换彼此心中的渴望和浓情。 他们吻得忘记一切,似乎唯有通过如此亲密的行为,才能真实地抚慰对方心中的不安,凄惶,才能冲淡过往那些不好的阴影。 “别离开我。”当云轻舞的唇被男人啃.噬快要快要麻掉的时候,耳边传来低不可闻的叹息声:“我不能没有你。” “不离开,永远不离开!”泪水模糊了眼眶,她将脑袋埋在他胸前,一颗心震动不已,酸楚不已,傻男人,她的衍就是个傻男人,明明强势至极,自信至极,但现在,他的气息,他的声音却黯哑而软弱,在她面前曝露出不为人知的痛苦和惶惑,而这些说起来都是她给的。 好坏啊!她真的好坏,让他担心,让他痛苦,让他惶惑不安,云轻舞抬起头注视着男人,眸中泪水止住,冲着他露出最为甜美的笑容,而后踮起脚,抱住他的脖颈,用力地吻上了他的唇。 宫衍心中愉悦,感受着那属于他的香甜,感受着她传达给他的浓情蜜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93:你寵得我没边了 身体的不.适感传至大脑,他搂紧她,加深了这个吻:“我们回家。”想要,她,他迫切的想要.她,却还是压制住心中的想法,在她耳边呢喃一句,握紧她的手就往酒楼外疾步而行。 夜幕已然落下,街上行人稀少,不想在路上耽误时间,他抱起她,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飘向皇宫,飘向他们居住的寝殿。 如霜月色照进殿中,他布下结界,用.力地爱着她,爱着他的妻,爱着他眷恋数世,痴缠数世的人儿。 “衍……衍……” 她一遍遍地唤着他的名字,那一声声只差把宫衍给融化掉。 他流了很多汗,由着心中所想与她以各种方式痴.缠。 “舞儿,我的舞儿……” 沙哑磁性的嗓音自他喉中溢出。 他让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逼着她发誓不许在落泪,不许再让他担心。 得到她每句明确的回答,他这才停下对她爱的‘惩罚’! 沐浴后,宫衍抱着人儿正欲返回大牀,谁知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花海中,云轻舞依偎在他怀里,眸光迷离:“这里美吗?” “没我媳妇儿美!”他勾唇作答。 “花言巧语。”云轻舞今日醉得美妙,经历之前那番大战后,这会儿竟然出奇的还有精神,她娇嗔他一句,抚上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喃喃道:“我想小陌……忆起那些过往,我最痛恨自己的就是没有保护好小陌,我想他,你说他还会做咱们的孩子吗?” 宫衍俊美无俦的脸庞泛着柔光,眼底盛满了媳妇儿的身影,很肯定地道:“会的,你是个好母亲,小陌会回到我们身边,会再次做我们的宝贝。”她的痛,亦是他的痛,小陌的死,对她打击有多大,他虽没有亲眼看到,却能全然体会到。 “我是追着那只狐妖到的城外密林,没想到的是,她的幻境让我想起了过往的记忆,那时……那时我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觉整个人全然被绝望、无助、惶恐、痛苦所包围,待我醒过神,方发现被狐妖所伤,我有想过反击,可脑中的画面让我痛苦得使不出力气,情急之中我进了空间。” 她的手被他握住,掌心紧贴在他的脸上,她眸中染上痛楚,轻声叙说着自己出城后发生的事。 “是宝宝用一颗参珠治愈了我身上的伤,让我的脸没有留下疤痕。”宫衍柔和而疼惜的目光锁在她脸上,无比自责道:“是我不好,不该瞒着你一些事,更不该与那女人暗中见面。” 云轻舞摇头:“不怪你,我想你之所以不告诉我,也是为了我好,再说了,你即便将那些事儿告诉我,我恐怕也是听得稀里糊涂。” “进城后为何不回宫找我?”宫衍捏捏她的俏鼻,故作生气地问。 “我那会尚未从过往记忆所带来的痛苦和悲愤中走出,我不知该如何面对你,所以我想找个地方一个人好好静静,但却在街上遇到他……我讨厌他,有想过杀了他,可我……”她声音哽咽,宫衍抱紧她,抬手拭去她眼角滚落的泪:“对付讨厌之人,无需与其多费唇舌,过去的终究已经过去,如若我们沉浸在痛苦中,无疑是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这是傻子才会做的事儿。” “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云轻舞喃喃。 “没错。”宫衍微笑着颔首,道:“这一世我们要过得幸福,让那些讨厌的人看着我们幸福,这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如若他们胆敢来破坏我们的幸福,你只需在旁看着,为夫会连本带利,新账旧账一起和他们清算!”说到后面,他眸光深沉冰寒,语气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云轻舞一怔,转瞬道:“我不会再犯蠢。” “傻瓜,你哪里蠢了?”爱怜地点点他的额头,宫衍满目柔色道:“论聪明度,这世上你若排第二,就没人敢排第一,还有哦,你忘记了吗?你可是才华满腹,修为告绝,风姿清逸,医术高绝,卓尔不凡的天才少年。” “你……我……我没有那么好!”云轻舞脸上酡红,别开脸低语道。 宫衍笑了笑,道:“我的舞儿就是这么好,这世上无人能及。” “还说。”嘟哝一句,云轻舞自她怀中挣脱开,光着脚丫行走在花海中,宫衍握住她的手儿:“我背着你吧!”云轻舞摇头:“我喜欢这种脚踏实地的真实感。”宫衍深情地望她一眼,道:“我陪你。”简单三字,表述出的却是无限浓情。 看到他眨眼间和她一样,亦光脚走在花海之上,云轻舞嘴角动了动,迷离的眸中柔光闪闪,轻喃道:“你寵得我没变了!” “你是我媳妇儿,不寵你寵谁呢?”宫衍好看的眉梢微挑,喉中发出幸福的笑声。 微风拂过,一颀长挺拔,一纤细婀娜,两抹白色身影漫步而行,衣袂飘飘,墨发轻扬,仿若悬浮在花海之上,如梦似幻,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我不会再让你担心的。”身形顿住,云轻舞凝望着男人,迷离的双眼中溢满柔情:“我想早点生下我们的小陌,你……想吗?” 宫衍俊美绝伦的脸上浮起暖阳般明亮的笑容,眸光潋滟,泛着晶亮璀璨的光芒:“好。”他说的是好,不是单纯的想,小陌是他们的孩儿,是他们爱的结晶,他喜欢,无比深爱,却没想到,那孩子和他们缘分太浅,早早就离开了,现在回想起,心里还是会泛出难以描述的痛感。 云轻舞眼眶湿润:“我们要很爱很爱他。” “好。”宫衍柔声应她。 慢慢的,他的手府上她的脸庞,额头与她的相抵,唇角微弯,声音柔得几乎能滴出水:“在这里,好么?”他说得含蓄,她虽迷迷糊糊,但却知他表达的是何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4:嘎,舞儿懵逼了 她唇儿微抿,回视着他炙热而深情的眸子:“你……”之前的战况相当激烈,这才结束没多久,他就又想了…… 不对,是他在用这种方式回应她刚才所言,回应她那句想早点生下他们的小陌。 脸上退散的热度再度回归,她眸光躲闪,不敢正视他灼热痴.缠的双眸。 宫衍看着她,目光一刻都不曾挪离,星眸含情,凑近她,再凑近她,薄唇轻轻地贴了上去。然,片刻温存后,他收起脸上的笑容,神色凝重而肃然:“宫宴那天晚上,父皇中毒昏迷不醒,宋庶妃主仆三人莫名死在屋里,我怀疑与皇后脱不开干系。” 云轻舞恍恍惚惚道:“找出证据治罪便是。”待音落,她轻咬舌尖,好让自己神思清醒一点,方便听他之言。接触到她的眸光变化,宫衍脸上得表情转为柔和:“别伤害自己。”她摇头:“没事。”迷离的眸子变得澄澈,深望进他的眼底,暗忖;“这是神族的战神,是月圣国第一公子,是出身清贵之家,文采非凡的嫡长子煜风……是大晋的冷面战神,他拥有超凡的智谋,身怀出神入化的武功,以他的能力,这天下、人心、江湖皆可掌控于手,然,就因为一份痴恋,从他身上看不出丝毫野心……” “怎么了?”宫衍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柔声问。 “我爱你!”她道。 他温柔体贴,他柔情似水,让她沉溺在他浓郁的爱恋中,这样的一个男人,值得天下女子倾心相爱,而她,何其有幸,拥有他的深情,拥有他无尽的爱意,成为他寵溺无边的妻子。 “我爱你!”她又道。 宫衍注视着她,深沉的眸中流光溢彩,与这样的一双眸相视,让人不自已地心跳如鼓。 他唇角弯起:“我听到了。” “只为君生。” 云轻舞眸光执着,一字一句重复:“只为君生!”他有听她说过这句,在那一场爱恋中,她确实有做到,生死与他相系,他们依偎着彼此,死在那场火刑中。抬起手,他修长的指穿过她柔顺的发,完美性感的薄唇微扬,语声低沉而富有磁性,道:“恩爱白首,生生世世,不离不弃!” “恩爱白首,生生世世,不离不弃!”云轻舞澄澈的眸子,定定地注视着他深邃,聚满柔情的星眸,只觉心跳在强烈加速:“衍……”踮起脚,她环住他的脖颈,双眸闭阖在一起,长睫颤动,奉上自己的唇。 她情不自禁而为,他情难自已相迎。 托住她的后脑勺儿,宫衍重重地吻上她…… 和煦的风儿吹过,馨雅花香在空气中浮动,花海轻柔起伏,鸳鸯交颈,情意浓浓,缱绻痴.缠。 …… “孽畜,滚开!”乌云密布,天色暗沉,周围空旷荒芜,云轻舞瞪大双眼看向逼近她的庞然大物。 魔兽,她认识这只魔兽,它是那人的兽寵,是其坐骑,体型庞大,能飞能跑,威力相当强悍。 凶残的嘶吼声自魔兽嘴里发出,云轻舞想跑,双腿却如被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出步子,想要动用灵力,催动劲气,都只是徒劳,这一刻,她就像只待宰的羔羊,眼睁睁地看着那庞然大物向自己靠近。 地动山摇,骇人得紧。 “我是在做梦,对,我一定是在做梦,这孽畜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云轻舞心里如是想着,随之她迅速阖上双眼,想着睁开后就从这梦境中醒转,结果,当她再睁开眼时,朝她而来的魔兽距离她又近了些。 忍住惊慌,她启动意念,想着无法逃脱,那就躲进空间,这么一来,魔兽同样伤不到她。 谁知,眼前魔兽仍在逼近,她照旧站在原地,根本没出现在那景致如画,空气清新怡人的修真界里。 “孽畜,滚开,不许……啊……” 魔兽一个猛扑,云轻舞察觉到死亡的气息强势袭来,她闭上眼,声嘶力竭地喊道:“衍……救我……”下一刻,那熟悉,宛若天籁般的声音就飘入她耳里:“舞儿!舞儿你醒醒,快醒醒!” 云轻舞激动得无法自抑,张大嘴呜呜地哭出声:“衍,我在这儿,我在这儿,救我……” 身子被人一阵轻摇,额头有落下温热的触感,某女恍惚中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男人担忧的俊脸:“我没死,衍,我没死,我还活着,我没被那孽畜压死!” 将头埋在男人怀中,她哭得泣不成声。 “没事了,没事了,你刚才在做噩梦,现在没事了……”宫衍搂紧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脊,柔声道。 “嘎……” 嘴里的哭声戛然而止,云轻舞瞬间懵逼,呐呐道:“噩……噩梦……”从男人怀中抬起头,她望四周围看了看,发现自己深处宽敞的大屋里,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男人怀中,顿时,整个人再度懵逼。 见她咬住唇瓣,神色不时地变化,宫衍寵溺地笑了笑,问:“做什么噩梦了?”云轻舞没有做声,这时,她心中想的是,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坚强,宫衍吻着她的额头,轻语道:“好了,不想说就不说,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 云轻舞埋首在他胸前,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鼻尖吻着独属于他的熟悉气息,肩膀抖动,呜呜抽噎:“你怎么这么讨厌,知道我做噩梦,还不把我早些唤醒,吓死我了,你知道么?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那该死的孽畜威力很大,我竟然不是它的对手,想想都丢人……” 边哭,她边使劲地将眼泪鼻涕往宫衍雪白的衣襟上蹭,坏人,看着她被噩梦绊住,竟迟迟不将她唤醒,实在是太坏了! 她要‘报复’,要他身上这件纯白衣袍没法再穿,看他还敢不敢再‘怠慢’她……某女很是傲娇地想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5:宫衍的暖心之言 宫衍垂眸看着她,收紧臂弯,既无奈又怜惜,声音柔得几乎能掐出水:“老婆,我错了,我知错了,我不该没早点把你唤醒,我不该让你被噩梦绊住,嗯,我当时应该窜进你的噩梦里,和你一起打怪兽,应该将你护在身后,应该把那怪兽狠狠地暴揍一顿,最好让它死一百次,深刻地记住欺负我老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就是你的错,我当时怕极了!” 云轻舞泪眼中写满控诉,握住粉拳在他胸前捶了两下。宫衍看着她被泪水打湿的脸颊,看着脸颊上泛起的红晕,低笑道:“我该打,老婆想打几下就打几下,我绝无怨言。” “我有那么不可理喻吗?”哼了声,云轻舞自个都觉得自个矫情了,像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似的。 宫衍挑起她的下颚,眸中柔情浓得能将人融化,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鼻子一酸,泪水再度夺眶而出:“是魔兽,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梦到魔兽了,记忆中,它在我面前可是一点都不敢猖狂的,没想到在梦里,在那空旷荒芜之地,我就像是被人定住一般,使不出灵力,催动不出真气,启动意念也无法进入空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扑向我。” “是那人的兽寵。”宫衍用的是陈述句。 云轻舞“嗯”了声,道:“咱们的青龙都已认主,你说他们的兽寵是不是也在这人世,是不是也已找到了他们认了主?” 宫衍眯起眼道:“就算眼下没有,估计也不远了。” “我感觉这世界乱了。”云轻舞道。 “不怕,有我呢。”宫衍在她唇上轻啄一口,眸光深邃黑亮,俊美的脸上浮起抹令人极为安心的笑容,柔声道:“还要睡吗,我的皇后?”云轻舞盯着他俊脸上的笑容,似是没听到他之言,自语道:“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三笑倾倒天下众生!”她的目光发痴,再结合她呢喃出的这句话,宫衍俊脸一红,尴尬地干咳两声,佯装一本正经地道:“你老公笑起来真就那么有魅力?” “我老公笑起来最好看了,比这天下任何人笑起来都有魅力……”某女无知无觉作答,但转瞬,她眸光恢复清明,瞪着男人道:“我有说什么吗?好像没有吧!不知道疼我爱我,只知道欺负我,一点都不暖心,没看到我脸上的眼泪吗,不会给我擦一……” 话没道完,她的唇已被宫衍堵住,且狠狠地吻了好一会。 想到宫澈脸上的那两个显眼的巴掌印,想到那十之八九是他媳妇儿的杰作,想到其中的缘由,宫衍心中就堵得慌! 敢觊觎他的女人,真以为他好脾气么? 微敛的眸中闪过抹寒芒,当他再看下自家媳妇儿时,眼神却柔和依旧。抬手拭去她脸上的泪,他道:“有我在,你无需坚强,听到了么,老婆?”云轻舞不语,他又道:“在我面前,你想哭就哭,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有丝毫顾忌。” 云轻舞这回默默地点点头:“你登基了?” “我还以为你没听到我那句话呢!”宫衍轻浅一笑,埋首在她脖颈间,深吸口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低语道:“父皇已禅位于我,不过正式的登基大典还未举行。” “哦!”云轻舞搂住他的脖颈,道:“我会给父皇看看的,你不用担心。”他是她的天,是她的幸福,是她仰望的存在,喜欢他,爱他,是她这一生要坚守的‘事业’!她会倾尽所有来灌溉,让这份‘事业’长长久久,甜甜蜜蜜。 宫澈怀着满心伤痛和不甘回到王府,看到他走进前院,白子归站在廊檐下,正要出声打招呼,却在接触到满目痛楚后,到嘴边的话愣是没道出口。 “有事?”从他身旁经过时,宫澈眸中的痛楚迅速藏于眼底,凝向他淡淡地问。 白子归摇头。 “进来坐吧。”宫澈走进书房,整个人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份心力,跌坐在椅上。 “出什么事了?” 静默半晌,白子归看着他苍白的脸色,眼里染上丝难掩的关心:“是皇上有说什么吗?” “别再我面前提他。”宫澈压在心底的怒火骤然间燃起:“他凭什么和轻狂在一起?轻狂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他凭什么要抢我的小舞?”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收紧,他眼里溢出痛楚,声音冷而悲戚:“我在街上遇到了轻狂,看到他没事我心里很是开心,可我没想到的是,他竟然那么恨我,不,他不仅恨我,而且很排斥我,说我的碰触恶心。” 指着自己脸上的巴掌印,他声音嘶哑,眼眶渐显湿润:“看到了吗?这是轻狂给我的,是我的小舞给我的,是曾经喜欢我,深爱着我的蝶儿给我的,他不接受我的道歉,说不会原谅我,说我再纠缠他,会对我不客气。” 白子归嘴角紧抿,静静地听着他诉说心中的痛与苦,悲与怒。 “我是那么喜欢他,那么爱他,为了追随这份爱,我不顾一切坠入轮回,到头来,我得到了什么?蝶儿恨我,歌儿恨我……小舞恨我,就连现在的他也恨我,子归,这一世,我没有做出伤害他的事,我没有伤害过轻狂,我真的没有!” “可是……他就是不愿与我亲近,就是不愿接受我的感情!他喜欢那个人,爱着那个人,我看得出来……”泪顺着脸庞滚落,他按住心口位置,看向白子归,悲声道:“子归,我这里好痛,看到他和那个人四目凝望,我心痛得似是被人硬生生撕裂一般,那一刻,我好想冲上去,将他揽入怀中,将他带回王府,将他永远绑在我身边,但我又怕他眼里的恨,怕他眼里的厌弃,我是仓皇逃回来的,从他和那个人的眼前狼狈地逃回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86:错认之下无从诉 “现在的她和以前的蝶儿有大不同,她心性坚韧,加之有了过往的记忆,是不会再接受你的,陌,不想自苦,我觉得你还是看开些,放下往事种种比较好。”白子归低声劝道。 宫澈抹去脸上的泪,目光从他身上挪至书房外,喊道:“给本王拿酒来。”白子归心里苦笑,这是没听进他的话么? 白子归语气加重道:“陌,你这样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 “越陷越深?”宫澈扯唇,笑容凄苦悲凉:“没进入轮回前,我就已陷在那张情网中了,要不然,又怎会有那么多轮回,又怎会承受那么多痛苦?是老天在捉弄我么?觉得我没有珍惜那份感情,才让蝶儿一世又一世的折磨我,让我无法得到所爱,让我看着她和那个人最终走到一起,看着他们幸福,而我只能站在一旁默默饮痛?” “或许正如你所言,因为你当初没珍惜那份至真至纯的感情,才会在轮回中难以得偿所愿。既明了,就当断则断,莫继续执迷不悟。” “当断则断?”宫澈呵呵低笑,道:“断不了,我断不了……” “王爷,酒拿过来了。”书房门外传来近侍王喜的声音。 宫澈道:“拿进来。”王喜推开门,端着托盘恭敬而入。 “这点酒怎够本王喝?”看到放到桌上的酒壶杯盏,宫澈盯着王喜冷冷道:“拎两坛酒水过来。”王喜躬身应声是,而后快步而去。 “你要喝么?”拿起酒壶,宫澈扬起头往嘴里灌了口,这才问白子归。 “陌,你为何不听劝?” 白子归从椅上站起,走至他身旁,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酒壶,皱眉道:“你满身酒气,想来在外面已经喝过不少,这回到府里又喝,你难道想喝垮自个的身体吗?” “没你说的那么玄乎。”宫澈摆手:“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说着,他胳膊搭在桌上,手撑额头,不再看白子归。 “你……你这样……让我很失望。” 放下酒壶,白子归深望他一眼,转身步出书房。 夜静寂无声,刘氏端着在自个厨房亲手熬制的醒酒汤,站在前院书房门外。 王喜道:“王妃,王爷不让任何人进去打扰。” “喝酒伤身你不知道么?”刘氏蹙眉,瞥了他一眼,道:“王爷要是怪罪,自有本王妃担待。”她也是听丫头禀报,说自家爷一回府就到书房和闷酒,这眼看着夜都深了,前院传来消息自家爷还在饮酒,考虑再三,她还是走进了小厨房,亲手煮了碗醒酒汤,让丫头端着随她过来一趟。 自从喝完云轻舞开得汤药,刘氏的身体已经大好,想着能为自家爷诞下一儿半女,也是作为自己往后在府里的依靠,她日日期盼宫澈能到她院里歇息,奈何一天一天过去,她从早等到晚,始终难以看到那一抹身影。 想着主动到前院关心自家爷,以便刷刷存在感,但矜持如她,又做不出太过主动之事。 正好今晚有这么个机会,刘氏便决定抓住这个机会,至于能不能得偿所愿,她不知,也没绞尽脑汁去想。 毕竟能不能入自家爷的心,不是她能决定的。 忽然,宫澈带着醉意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谁在外面说话?”刘氏的思绪被拉回,忙道:“王爷,妾煮了醒酒汤给您送过来了。” “进来……” 刘氏闻言,看向侍立在旁的两名婢女:“你们就在院里候着。” “是。” 那俩婢女恭谨应声。 王喜轻推开门,刘氏端着醒酒汤走进书房,身后的门随即被王喜拉上。 “王爷……”看着地上的空酒坛,刘氏怔忪片刻,然后眸光上移,就见平日里俊逸非凡的王爷,脸上竟有两个清晰的巴掌印,他醉眼朦胧,坐在书案后的椅上,正望向她:“蝶儿……蝶儿是你么?不,你是歌儿……”宫澈揉着额头站起身,紧跟着晃晃悠悠地走出书案:“歌儿,是你么?不是,不是歌儿……小舞,你是小舞,小舞你终于肯回到我身边了……” 他口中喃喃自语,刘氏听得并不是特别清楚,她道:“王爷,妾身服侍您喝醒酒汤吧!”将托盘放到桌上,她端起醒酒汤就朝宫澈走近,不料,宫澈没有接她手里的醒酒汤,而是一把将她拽入怀中。 刘氏惊慌之下,手一抖,醒酒汤洒了一地:“王爷……”她惊呼出声,宫澈醉眼中溢满柔色,道:“没事,小舞不怕,没事的。”拿过她手中只剩下半碗的醒酒汤,他转身放到书案上,而此过程中,他的目光从刘氏脸上一刻都不曾挪离:“小舞,我爱你!” 小舞? 小舞是谁? 刘氏这回听清楚了,听清楚她家王爷口中唤旁的女子,登时,她心酸得厉害,与此同时,眼睛也酸得紧:“王爷,妾身服侍您喝醒酒汤吧!”压下满心酸涩和不适,刘氏欲从宫澈怀里挣脱出,奈何对方搂着她的腰身的大手不见松开,反倒愈发收紧。 “小舞,叫哥哥……我喜欢听你叫我哥哥,小舞……” 宫澈嘴角漾出暖阳般的笑容,声音轻柔而寵溺:“小舞还是这么乖巧,一点都没变呢!” “王爷,妾身不是……” 刘氏伸手推拒他靠近,见她排斥自己,且说什么不是,宫澈眼里闪过痛楚:“你想说什么?想说你不是小舞吗?如若不是,你为何要来看我?如若不是,你为何要来关心我?”他声音黯哑低沉,呼吸急促,再顾不得其他,低首就吻上了她的唇。 “唔……” 她是爱慕这个男人,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从未想过做旁人的替身。 泪水自刘氏眼里滑落。 她想要喊出声,喊出妾身不是小舞,然,宫澈哪里给她机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97:懊悔,自我厌弃 她想要喊出声,喊出妾身不是小舞,然,宫澈哪里给她机会。 他吻着她,吻得尤为强势。 衣裙飘落到地上,刘氏被宫澈横抱起走向一旁的卧榻。 “王爷……王爷,妾身不是小舞,妾身是刘氏,是您的王妃刘氏……”刘氏不想做人替身,因此,她含泪道。 宫澈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眸中痛楚与悔恨交织,只是进行着自己的动作。 “小舞,从今往后你只能是我的了,没人再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他的眸子渐变灼热,哑声道。刘氏知道他喝醉了,且醉得不轻,如果她大声喊,王喜他们自会进来助她脱困,但她不能,不能让王爷没脸,让自己在下人面前失仪。 更何况以她的身份,眼前这人想怎样能由得了她么? 书房里的动静,王喜和伺候刘氏的那两个婢女自然有听到耳里,也能想象得到里面发生了何事。 王喜脸上倒看不出什么情绪,而那俩婢女却是为自家主子高兴。 兴许……兴许过了今晚,她家主子怀上小世子也说不定。 翌日,宫澈揉着额头自醉酒中醒转:“来人。”有些疲累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王喜可是在书房外守了一宿,闻声,忙推开门躬身而入:“王爷,奴才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宫缓缓掀开眼帘,闻到周围空气中一股子酒气,不由皱着眉头道:“将窗户打开。” “是。”王喜应声,麻溜地去开窗。 “本王昨晚怎睡在书房里?”昨晚有发生过什么,宫澈脑中基本已无甚印象,坐起身,他皱着眉头看清楚自己在哪里,不由问。 “王爷昨个喝多了,叮嘱奴才不让任何人进书房打扰。” 将窗户打开后,王喜躬身小心翼翼地回道。 “那这是怎么回事?” 拿起枕边的女子发簪,宫澈脸上浮起怒色,本还带些疲惫的眸子,骤然间聚满冷意。 “回……回王爷,那发簪……那发簪应该是王妃落下的。”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王喜“扑通”一声跪地,颤声道:“奴才有尊王爷的吩咐,不让任何人进书房打扰,可王妃是端着醒酒汤过来的,说……”宫澈冷沉着脸,截断他之言:“王妃什么时候离开的?” 王喜道:“后半夜王妃回了自己的寝院。” “退下!” 宫澈将手里的发簪扔到地上,朝王喜冷喝一声。 不用多问,他都知昨晚有发生过什么,且以他对刘氏的了解,那女人不可能算计到他头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他酒后没把持住将人留了下来。 虽清楚是这个缘由,可一想到自个醉酒后,极有可能认错人,才与刘氏…… “呵呵!我这是怎么了?刘氏本就是这王府的女主子,再者,后院里还有其他的女人,最为关键的是,在不知那人是小舞前,我就已与旁的女人……不,小舞不会因此生气的……”懊悔充斥着心房,宫澈眼里痛楚涌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小舞,你说我该怎么办?”有现代观念在,他的小舞要的肯定是一对一的感情,怎能容忍他后院有那些个女人? 不对,那人身边也有女人,虽不多,却也不少,轻狂若是介意的话,又怎会喜欢上,爱上那人? 想到这,宫澈目中的痛楚逐渐退散:“我还是有机会的,对,我还是有机会的。我爱的人,只有小舞,旁的女人只是为偶尔解决我的需求而存在,小舞会体谅我的,一定会!”心里这么安慰着自己,也找到合适的借口,然,他还是感到没底。 毕竟他和宫中那位不同。 对方已住进少年心中,而他,则被其痛恨,厌恶,排斥…… 根本没可比性! 宫澈越想越焦躁,越焦躁越自我厌弃,可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除过不再去碰后院那些女人,他有其他的法子吗? “王爷,沐浴水给您备好了。”王喜略带些战战兢兢的声音传进书房。 “本王知道了。” 冷声道出一句,他下榻整理了下身上的里衣,就往书房门口走:“告知王妃一声,让她日后别再来前院。”顿了顿,他又道:“顺便让王妃传本王的话到各院,想离开王府的给她们一笔银两,放她们自行离去,不想离开的就规矩地给本王呆在院里,如若胆敢擅自走出院门,想着法子在本王面前晃悠,一律赶出王府。” “是。” 王喜大气都不敢出,低着头恭敬应声。 由于脸上的巴掌印尚未消退,宫澈沐浴换衣后便没去上早朝,不过为免落人口实,他有安排侍卫前往宫门口递话。 宫衍从刘能口中知晓宫澈没来上早朝的缘由后,只是冷哼一声,并未放在心上。 夜里受凉,染上风寒? 要他说,是那两个巴掌印让其没脸出王府才是真。 “也不知媳妇儿睡醒没有?”散朝后,宫衍让刘能将折子全搬到华清殿,待感觉身上暖和些许,这才提步往内殿走:“你主子可醒了?”行至内殿门口,他轻声问巧香。 巧香朝他行礼后,无比恭敬道:“回皇上,主子半个时辰前醒的,但是……” “但是什么?”宫衍修眉微皱,星眸中的担心好不掩饰。流淼见巧香脸儿憋得通红,半晌道不出后话,向宫衍行礼道:“回皇上,主子在赖*呢,说不让任何人进去叨扰。”说完,她就看到自家爷眉目间染上寵溺的笑意,心中不由轻舒口气,暗忖:“爷身上的气场比之做太子时还要强大,吓死个人哟!” 宫衍:“去给你们主子准备早膳,朕进去看看。”不待音落,人已走进内殿。 “三个水,你干嘛出卖主子?”巧香瞪向流淼,压低声音气鼓鼓地道:“主子每天很忙哒,这好不容易赖回牀,还被你打了小报告,看主子随后怎么*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98:是你还想才对吧 流淼闻她之言可没有半点害怕,只见其笑嘻嘻地道:“刚才若不是我脑袋灵光救场,咱俩可就被皇上身上散发出的冷气给冻成冰块了。” “有吗?我怎没感觉。”巧香眨巴着晶亮的眸子,一脸懵懂。 “那是你迟钝。”流淼给她一个白眼仁儿,小小声道:“皇上有多在乎主子你该比我更清楚,想想你刚才说的话,再想想皇上刚才的眼神,及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你就谢我吧!”巧香依旧懵懂:“我没说错什么啊,皇上很正常的,我啥都没感觉到,就你喜欢多想。” “是我多想吗?真笨!”流淼恨铁不成钢地戳戳她的额头,无比自得道:“那就想想我与皇上说的话。” “你说的话?”巧香歪着脑袋想了片刻,杏眸中亮光闪闪:“皇上嘴角好像勾起了呢,眼里还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这不就结了,皇上最最最在乎主子了,听到你那个但是,不期然地就会担心主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而我将实情禀给皇上,皇上只会开心,觉得咱主子在耍小性儿,这会保不准正在哄主子高兴呢!” 巧香哼了声,瞪向她,竭力维护自家主子的形象:“三个水,我可告诉你,主子最好了,从来不耍什么小性儿,不信你见到流云好好问问,我可告诉你哦,咱们是主子的人,绝对不许说主子的坏话。” “我哪有说主子坏话了?”流淼再次给她一个白眼仁儿:“你可别冤枉我,否则,我就找主子评理去。” “评理就评理,我才不怕呢!” 流淼道:“你这是恃寵而骄。” “什么叫恃寵而骄?”巧香不解地看向她。流淼抚额,长叹口气道:“你这么笨,怎么就好命地被主子留在身边伺候?” 巧香看着她,眸光瞬间变得怅惘:“我好命?是啊,现在回过头想想,我确实蛮好命的,可你不知道,当初在庄子上,主子和我过得是怎样的日子,那时,主子总是受人欺负,我想保护主子,却力所不及,只能让主子过得和我一个丫头过得日子一样,我当时就在想,老天爷是瞎了眼吗?让善良单纯的主子处处受人欺辱,主子可是太师府的九小姐,是宁远候唯一的嫡女,但庄子里的下人,有哪个将主子往眼里放?没有,他们都狗仗人势……” 见她眼眶泛红,流淼顿时好不懊恼,只觉自己不该提刚才的话茬,于是,她扯扯巧香的衣袖,歉然道:“你别说了,刚才是我不好,不该说那话。” “你又没说错什么,不用向我道歉。”巧香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扯唇笑道:“你不知道,当日皇上就像是上神一般,突然就出现在庄子上,将那些欺辱主子的奴才,全给结果掉了呢, 而我家主子也是在那日不再混混沌沌,我好开心呢!” 内殿中,宫衍走到牀边,星眸中的笑意和寵溺愈发明显。 人儿小小一团背对着他躺在锦被里,就匀称的呼吸声来分辨,会让人觉得牀上的人儿睡得正香,可流淼之言在他依然萦绕着呢,这丫头分明就是在装睡。 “媳妇儿……”轻掀开锦被一角,宫衍躺倒在自家媳妇儿身后,魅.惑的嗓音低低扬起:“你在生气?”将人儿搂入怀中,吻着她而后的肌肤:“是老公昨晚没伺候好么?”云轻舞确实在装睡,闻他之言,身子一僵,撇嘴暗忖:“啊喂,哪个生气了?得了便宜还卖乖,有这种人吗?”她是觉得外面冷,就多睡一会不行啊? 宫衍可不知她的心理活动,嘴角微弯,又道:“媳妇儿,这会我也没事儿,要不就再好好伺候你几回可好?” “没节操,谁要你伺候啦?”云轻舞心中哼哼:“昨晚就像饿狼一般,要得还少么?”按住开始作怪的大手,某女直接挑明男人的心思:“是你还想才对吧?”她这一出生,身子立马被男人转了过来:“我还想什么?”宫衍眉梢上挑,满目戏谑。 云轻舞对上他的潋滟星眸,伸手戳着他俊美的脸庞:“笑得这么猥琐,还在装,很幼稚知不知道。” 宫衍揽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喉中发出低沉磁性的笑声:“好,我不装,那你想要吗?” “不要。” 云轻舞想都不想,脱口便道。 “可是为夫想了呢!” 宫衍眸光灼热,声音好不沙哑。 “那就自个想去。”云轻舞一点面子都不给,眸光促狭,勾唇道:“你现在可是一国之君,要注意形象知道么,要不然,被朝中大臣联名参奏可就没脸了哈!”宫衍吻着她的额头,叹息道:“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啊?明明每次都要得不少,可就是总觉得要不够,媳妇儿,你说我这是不是中毒了?”没等云轻舞作答,他自顾自地续道:“我肯定是中毒了,中了一个女子的毒,而那个女子就在我怀里,她看着我中毒至深,却不帮我解毒,真是让人忧桑!” 云轻舞见他煞有其事,愣是被逗得喷笑出声:“油嘴滑舌,没点正经样。” 宫衍见她笑靥如花,心中愉悦,跟着笑道:“我的舞儿还是笑起来最好看。”云轻舞嗔他一眼,不料,心儿猛地一阵狂跳。他眸底深处满满都是柔情,那是他对她的爱,很浓郁很浓郁的爱,就像是尘封百年的佳酿,不说将其喝进喉中是何感觉,单就闻闻它溢出的酒香,便让人沉醉得忘记一切烦忧。 “衍……”半晌,云轻舞稳住失去常律的心跳,自男人星眸中流溢出的浓情中回过神,问:“我说的那个医馆弄好了吗?” “按照你给的图纸,已基本建好。” “什么时候能开业?” “你想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打算就医护方面,组建出两支队伍,一支是医疗队,一支是护士队,你觉得怎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399:夫妻二人的畅想 “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可这样下来你恐怕会很累。” “灵鹫门有的是人才,我只要掌控好大局,至于旁的有下面的人打理便是。” 宫衍忽然问:“要我从内务府帮你调拨一批女婢吗?” 云轻舞凝向他:“要女婢干嘛?” “给你组建护士队。”宫衍不解。 护士不大都是女子吗,可瞧媳妇儿的眼神儿,似乎、好像并不打算用女子,这其中该不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缘由吧?“你不用从内务府拨人。”云轻舞说着,微顿片刻,接道:“我会培养几个女护士,但她们不会进护士队,至于为何,要我说明吗?” 宫衍这会儿像个好奇宝宝:“你就说明白吧,我还真没想出来你作何不用女子做护士,而且不让女子进护士队。” “就宫宴那晚的情况看,我估摸着大晋只怕要面临战争了。”宫衍听她这么说,神色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云轻舞眸子半眯,续道:“所以,我想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咱们措手不及。而我组建的医疗队和护士队就是为军中将士服务的,好在战场上减小伤亡,让我大晋的将士尽可能地少牺牲一点。而这个时代的女子又如何能上战场?”就算让她们打个下手也是不可能的。 军中全是汉子,无不如狼似虎,到时真有一群女护士出现在他们中间,只怕什么都别想干了。 至于缘由,其实不难想到。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桢洁可是比命都重要。 她可不想因为组建护士队,救护战场上的将士,而引起民怨。 所以,女护士会有,但绝对不能进护士队。 “舞儿,你想的真远,也想的很周到。”宫衍叹道。 云轻舞伸手抚上他俊美的脸庞,眸中神光尤为认真:“防患于未然总不会有错处,再说了,军中需要合格的医护人员,这样才能让众将士在沙场上冲锋陷阵时,有强有力的保障,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是只拿他们当做抵御外敌,开疆拓土的机器……” 宫衍毫不吝啬地赞道:“你懂得可真多。” “你比我懂得多得多,要知道,我在现代可只是个杀手,你却不同,是太子爷,如若我没来到这里,你就是我的少主,未来更是我的主人,不过呢,我当初可没想过一辈子给组织卖命,所以啊,你也别得意。” “我怎么会得意呢?我只会心疼你,只会将你护在我的羽翼下,让你每日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可我没想到……”宫衍说着,眸中骤然间染上一丝感伤,云轻舞见状,芊芊玉指描绘着他的眉眼:“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别再提了,免得影响心情。” “听你的,我不提,不提了。”宫衍握住她的手放至唇边亲了下,道:“午后咱们去宫外看医馆。” 云轻舞点头“嗯”了声,道:“衍,你既已是这个国家的主宰,那就用你的才能彻底改变这个国家,无论是军队,还是民生经济,以及教育等方面,全给它做个改变。” “你是想让我做天下霸主么?”宫衍轻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 “大洋彼岸距离咱们可远着呢,我就算有那个野心,也不会在未来数年,十年,亦或是二十年去考虑,我是这么想的哈,咱们先把周边的一步步扫荡,继而发展大晋国力,至于大洋彼岸,等咱们的孩子去折腾就成。”云轻舞笑米米地道。 宫衍眸中柔色流转,寵溺道:“都听你的。” “这可是你说的,那咱就让大晋甭走前世历史上那些老路,怎样?”云轻舞眨眨眼,嘴角噙笑,眉梢向上挑起。 “成,等时机成熟,咱们从西方国家的发展史中,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建立一个强盛的大晋帝国。”宫衍说的自信,眸中神光熠熠生辉,云轻舞看着这样的他,直接送上一个爱的亲亲,道:我相信你一定能办到!” “是我们,是我们一定能办到。”宫衍抚着她脑后的秀发,柔声道。 云轻舞眉眼弯弯,笑着道:“为了我们的目标我不能再赖*啦!”不待音落,她已起身下牀穿戴。 “进来伺候吧!”宫衍跟着下牀,抬手理顺衣袍,朝内殿门口喊了句。巧香、流淼闻言,端着洗漱用品快步而入。 一刻多钟后,云轻舞收拾齐整,与宫衍用过膳食,道:“你去处理折子,我进空间练会功,咱们午后去宫外看医馆。”宫衍颔首,看着她从眼前消失不见,方整理心情,坐到案牍后开始批阅今天的奏折。 医馆地址选的不错,虽说没占据皇城最繁华的地段,但也在人流量较多的主街上,其占地面积颇广,且修建的是两层楼高,单从外观上看,这座医馆绝对是大晋,乃至这天下最大的医馆。更别说里面的配套设施,那可都是灵鹫门的能工巧匠,按照云轻舞写的、画的整出来的。 譬如白大褂、无菌手套、口罩、手术用具等西医方面的医疗用品,就是中医方面必配的药房、熬药的场所什么的,那也是备得妥妥的。宫衍易容后,身着常服,与云轻舞出宫走在大街上,一路走一路闲聊,不知不觉到了‘惠民医馆’。 “不错,很不错,我很满意。”看着里面的布置,云轻舞不时地点头。 诊疗室,手术室,药材专柜……处处皆令某女满意得不要不要的。尤其是药材柜子,打眼看去最起码有近千个,每组药柜旁都有做扶梯,这样好方便抓药的工作人员爬上去取药。“怎样?还行吧?”宫衍见没人注意他们,不由握住媳妇儿的手儿捏了捏。 云轻舞俊秀的脸上笑容绽放:“何止还行,简直是太完美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里毕竟没什么西药,除过动刀子一类的疾病外,旁的病症还是得全凭中药来医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0:需要人工呼吸吗 仰起头,望着高高的药材柜子,某女问:“里面可都装了药材?” “药材皆已到位。”宫宴含笑道。 “不错,这个惊喜我喜欢。”云轻舞从男人手中抽出手,神清气爽地这儿走走,哪儿走走,道:“登基大典过后我就开张。”说着,她似是想到什么,转向男人又道:“我有请几位老太医闲时过来坐堂,你该不会有什么意见吧?”她眼睛微眯,看得宫衍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没意见,我绝对没意见。” “很好。”云轻舞弯起唇角,对他的识趣颇满意,随之眼珠子一转,续道:“颜枫人不错,我打算教授她西医,日后宫里的差他有空就去,没空就不去,这个你也没意见吧?” 宫衍笑得一脸无奈:“你这是为国为民做好事,我是举双手赞成都来不及,又怎会扯你的后腿?放心好了,不管是民生,经济,还是军事,只要你有好的想法尽管动手做就成,我绝对不会有任何意见。” 不料他这话一出,云轻舞翻个白眼,撇嘴道:“你没意见我可有意见呢,想想啊,我要是天天为这些事儿忙活,岂不要累成狗?我才没那么傻呢!” 医馆的后面的院落很大,按着她的规划,有晒药材的场所,有药材加工坊,有烘干室,还有研磨室,煎煮室等。当然,存放药材的库房和员工宿舍,厨房厕所灯生活设施也是一应俱全。宫衍走在云轻舞身侧,道:“我也是第一次到这医馆来,此刻看着这里里外外的规划布置,可真是大开眼界了。” 云轻舞嘚瑟道:“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谁让咱有的是银子呢!” “能来这医馆里来做工,是件很幸福的事儿。”宫衍伸手揉揉她的发顶,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云轻舞怪异地看着他:“怎么?你想来给我打工?” 宫衍配合着她,弯起唇角:“确实有些心动。” “那就来吧,放心,我绝对会给你安排个好职位。”云轻舞好笑地看着他,笑米米地道。 “什么都包吗?”宫衍凑到她耳边,语气*地问。 云轻舞可没脸红,很正经地回他:“包吃包住,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不包的。” 宫衍喉中发出低笑:“包媳妇儿晚上暖被窝,包生一堆包子。” “……”云轻舞停下脚步,睨向他:“我发现你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什么话都能说出口,而且也不顾忌在什么场合了。”宫衍朗笑:“这里有第三个人吗?”说着,他还有意四下看看:“没外人啊,就你我二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云轻舞嘴角噙笑,脚下却毫不留情地猜其脚面上:“我让你油嘴滑舌,让你大白天占我便宜!” “哎呦!疼!媳妇儿,你下脚轻点,轻点,我这疼得都没法呼吸了。”云轻舞的踩够了,刚把脚挪离,宫衍就耍宝似的开始跺脚,以纾解脚上传来的痛感。云轻舞憋笑:“需要人工呼吸吗?” “要,当然要了,媳妇儿你快些,我这胸口闷啊……” 捂住胸口,宫衍苦哈哈地直喘气,装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扑哧”一声,云轻舞没能忍住,喷笑出声:“够了哈,你是想笑死我吗?” 宫衍见她笑得前俯后仰,忙收起怪样,伸手帮自家媳妇在背上顺气:“每天多笑笑心情好。”止住笑声,云轻舞看着他含笑的眉眼,看着他俊脸上的清雅笑容,动容道:“衍,我没事了,真的已经没事,你别为我担心。” “真没事了?”宫衍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云轻舞握住他的大手,重重地点点脑袋:“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何必再去想?再说了,你不也说过么,咱们为何要拿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呢,现在只想着好好的,每天幸幸福福的和你在一起,然后做自己想做,喜欢做的事儿,看着大晋一日日鼎盛繁荣起来。” “你没事了就好。” 宫衍揽他靠近自己怀中,柔声道:“这一世我们必能恩爱白头,儿孙绕膝,幸福美满。” 云轻舞轻“嗯”了声,道:“出宫有段时间了,咱们回吧,我还得去看看父皇的病症。” “是被毒蛇咬的,不过,另外一种毒素是什么,时至今日太医院那边都没有准信给我。”宫衍松开臂弯,神色凝重,边往医馆外走边道。云轻舞的脸色也颇为凝重:“看来那人并没想要父皇的命。”两人并肩而行,等出了医馆,直接坐上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车。 宫衍靠着车壁,星眸半眯,幽幽道:“我一开始怀疑是云轻雪动的手,但又一想她怕是没那个能耐。” “林庶妃落胎的事我可还记得呢,听你说是那两条银环蛇是云轻雪的丫头放的,这回又发生父皇中毒不醒,宋庶妃主仆三人送命一事,想来与她也脱不开干系。但要说她是主谋却未必。”云轻舞屈指轻叩着膝盖,缓声道:“你就没想过是皇后做的吗?” “自然有想过,而且我这几日仔细想了想,十之八九是她所为。”搭在膝上的手收紧,宫衍眸中染上寒意,启口道。 云轻舞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哦?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林庶妃落胎前,云轻雪时常前往丽宛殿请安,而她身边婢女手里的银环蛇,多半是从皇后那得来的。”宫衍眼里的寒意愈发浓郁,语气也渐变幽冷:“而她的目的无非是借云轻雪的手,致使林庶妃她们落胎,从而让我膝下没有子嗣,如此一来,我的储君之位自不稳当,随后,她再动用朝中的力量,请求父皇废储另立,那可是顺理成章的事。但是令她没想到的是,父皇竟一早就立了‘遗诏’,且在昏迷前召见沈相、秦国公等五位朝中重臣,交代我继位一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1:谁要你谢来着? “这就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云轻舞嗤笑,接着宫衍之言道:“现在她一定是悔不当初啊!” 宫衍:“丽宛殿外我安排御林军重重把守,里面的宫人不得随意踏出殿门一步,据说她每日除过哭,就是发疯似的摔东西。” “你可别小瞧皇后,她身边绝对藏着了不得的人呢!”云轻舞表情严肃,道:“要想彻底扳倒皇后,咱们必须得找出她谋害父皇的证据,否则,一旦咱们轻举妄动,你必会处于风口浪尖上。” “你担心他们会以孝道压我。”宫衍唇角勾勒出抹嘲讽的弧度。 云轻舞看他一眼:“知道还问?你是一国之君,皇后……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其为太后,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太后被咱们扣上帽子,那就是你不孝,这个时候宁王再在下面搞些动作,你的皇位还能坐得稳吗?” 宫衍突然转移话题,道:“宁王很快就会离开京城。” “离开京城?去哪里?是他的封地吗?”云轻舞眸露疑惑。 “大晋自建立以来,就没给诸王分封地一说。” “这倒蛮好,免得心有不轨之徒在封地做大,对朝廷起了反心。那宁王离京去哪里?” “父皇安排他随秦国公驻守东部边城,没有圣旨召见,不得离开边城一步。” 云轻舞蹙眉思索,片刻后,道:“父皇这是为你扫清障碍,好方便你掌控朝局,但宁王在军中一旦树立了威信,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宫衍沉吟道:“有利就有弊,我想这点父皇应该也有想到。不过,东边边城那边的驻军可大都是秦国公的部下,他即便要收拢人心,恐也不是易事。”云轻舞闻言却道:“先不说军队里,就是这大晋,都是崇尚强者,而宁王的能耐究竟如何,咱们就算不去深想,心里也是有底的,到时,他在军中稍微露点本事,将手们的心难保不会动摇,再有,宁王在坊间百姓口中的口碑可是很好的,想来在军中也不差,我觉得你还是多留点心为好。” “你说的在理,我那晚听父皇的意思,有意扫平百济、新罗,以及高句丽。”宫衍眉头微皱,沉声道:“如果与那三国真交战的话,倒还真是成全了他。” 云轻舞笑看向他:“他若能攻下那三国,也算是他有几分本事。” “你就没有什么旁的要说?”宫衍眉头微拧。 “说什么?说他攻下那三个小国就率军谋反?”云轻舞好笑地摇摇头:“他又不是没脑子,一旦背上谋反两字,那可是自断后路。而要完全拿下百济、新罗,高句丽,短时间内想都不用想。” 宫衍接过她的话,道:“在此期间,朝中的不安分分子也多被我收拾完了。”云轻舞点头,微笑道:“你还有我呢,真哪天有战争爆发,朝中又无人可用,我会替你出征哒!” “我可舍不得。”宫衍伸臂揽她靠在肩上,语声轻柔道:“想宁远候吗?” “想啊,怎么?你愿意让我去边关看望爹爹?” 云轻舞眨巴着眸子,满目期待地问。 “那里是苦寒之地,现在又是冬日,你去了会很不习惯。”宫衍吻着她鬓角的发,道:“等天暖和了,我安排血滴子护送你过去。” “我需要人护送?”云轻舞挑眉,哼声道:“其实我还真想现在就去看望爹爹呢,指不定还能帮他打几个小仗。” “你别担心,宁远候可是我大晋第一战神,无论是行军布阵,还是与敌短兵相接,皆不在话下,那些外族鞑子在他手中讨不了好处。” “有边关的消息送回京吗?” “有,没见提到战事。” “边关苦寒,爹爹在那肯定过得不好,我得给他送些粮食,肉类的过去。” “朝廷不会亏待自己的将士,这点你大可放心。” “是吗?那爹爹和边关的将士几日能吃到一顿肉?” “这……”宫衍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 军中粮食是不短缺,可肉类和蔬菜这样的稀罕物,边关那种地方肯定是不常见到,但历朝历代军中将士的生活都是那样,要想得以解决,不是件易事。 “说不上来了是吧?”云轻舞坐正身形,道:“我会弄一批供给,你到时安排个可靠的人给送过去就成。” “你想用储存戒指……”宫衍话没说完,就见云轻舞点头,她道:“你不觉得用它给军中送供给再方便不过吗?” 宫衍颔首:“是很方便,可你无偿往军中送东西,我会很过意不去。”瞅他一眼,云轻舞道:“我那是为了我爹爹日子好过,至于你的将士只是捎带着给他们改善改善生活,你不必过于感动。”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不谢了!”宫衍忍着笑,一本正经道。 云轻舞摆手“切”了声,道:“谁要你谢来着?”她才不稀罕!不过,丫的也忒会顺着杆子往上爬了,她就那么一说,还真不打算道声谢,太让人失望了有木有! “上啊,还愣着做甚?本世子现在命令你们,快些把这小娘子给带回府。” 吉原秀敏觉得自己今个真倒霉,见兄长没再驿馆,她就偷偷溜到街上,先是到成衣铺子买了身汉家女儿穿的寻常衣裙换上,然后前往宁远侯府拜访老乡,可谁知这刚走出成衣铺子没多久,就被一长得还算不错,张嘴却毫无形象可言的纨绔公子哥给堵在了路边。 尼玛,光天化日之下不仅调.戏她,还准备抢她回府,如此张狂,难不成是皇亲国戚? “公子,您这么做,难道眼里没有王法吗?” 故作怯弱害怕,吉原秀敏声音打着颤,低声道。 “王法?本世子能看上你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干王法何事?”男子无比张狂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2:好,我的皇上! 吉原秀敏暗忖:“这货原来是个草包,想来家世不错,否则也不会明目张胆的当街抢人。”眼里挤出两滴泪,她肩膀打着颤,呜咽道:“这儿可是天子脚下,公子您就因为奴家有几分姿色,便要强抢奴家回府供你玩乐,难道您就不怕奴家事后跪到宫门口告御状吗?”应该回吓到吧? 街上行人似是知晓男子是谁,也知晓其家世品性,虽想看热闹,却不敢凑上前,只能远远地站在一旁朝吉原秀敏那边观望。 “爷,梁世子当街强抢民女,咱们是绕道回宫,还是在这先等等。” 静影坐在车辕上,回过头对马车内禀道。 “是倭.国使臣吉原秀野的妹妹,我下去看看,你先回宫。”云轻舞凭借过人的耳力,听出那说话的女子是熟人,本不想多管闲事,但又考虑到对方毕竟是老乡,若不去理会怎么说也有些过分。 毕竟那妞儿在她看来眼缘还算不错。 宫衍揽住她的腰身,有些不悦道:“那女子并不需要你的帮助。” “乖哈!我知道她不需要,可当街被个纨绔那么纠缠着,还是很难看的。”说着,云轻舞在男人手中写了‘老乡’两个字。宫衍一怔,旋即道:“和咱们没关系。”老乡?陌生人一个,再者,从那女子的言语中,明显能听出在装怯弱,既有能耐应对那位梁世子,他们何必去多管闲事? “我手痒总成了吧,你就让我去教训教训一下那位梁世子,也算是帮轩辕前辈先讨些利息,你行行好就答应吧!”抱住男人的胳膊,某女摇啊摇,又是卖萌又是撒娇:“答应吧答应吧,我知道你最好了,行不行嘛?” 对于她此刻的言行举止,宫衍很受用,但俊脸却依旧绷得紧紧的,就是不松口。 云轻舞见状,如水的眸中上过抹狡黠,随之就环住男人的脖颈,在其脸上印下一吻:“可以了吗?”宫衍眸中噙笑,她忙歪着脑袋软声问。 “晚上必须得回宫,否则没有下次。” 宫衍低沉磁性的嗓音扬起,闻言,云轻舞点头如捣蒜,很是郑重道:“好,我的皇上!” “告御状?你以为你是谁啊?皇上是你说见就能见到的吗?”对于吉原秀敏之言,男子丝毫没当回事。 吉原秀敏瞧这货还真是个不怕死的,索性也不装了,脸色骤然一冷,直言道:“你既然是显贵之家的子弟,难道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行为、会给家族招来什么祸事?” “祸事?什么祸事?本世子看上你了,带你回府上享福,这等天作之合的好事,触犯了哪条律法?”男子笑容轻浮,油腔滑调道。 “天作之合?哪个和你天作之合公子找哪个去,再有,公子看上我,我却未必看得上公子,所以,还请公子不要强人所难。”尼玛,若不是不想将事情闹大,她还真想给这货点厉害瞧瞧,也好看看前世学的跆拳道有无荒废。 吉原秀敏如是想着。只不过她似乎、好像忘记自己现在身处一个近乎玄幻,盛行武学的古时代,而且以对方的家世,就算武学修为不是很高,恐怕也比她学来防身的跆拳道要强过不少。 “少废话,将人带走。” 男子不耐烦了,斜瞥她一眼,就对身边跟随的下人道。 “这是哪家公子啊,这么牛掰,光天化日之下就当街强抢民女,是胆儿肥呢,还是胆儿肥呢!” 云轻舞清越的嗓音由远及近传来,围观看热闹的人,登时低议而起:“是云公子,是云公子,这下好了,那位姑娘可以幸免被梁世子糟蹋了!” “梁世子实在太不像话,出身世家,府里要什么样的美婢没有,偏偏要仗势在街上强抢清白女儿家,云公子今日撞上,最好能给其一顿教训。” “没错,像梁世子这样的纨绔子弟,是该好好吃吃苦头,免得他再到街上糟践清白人家的闺女。” “那你们说云公子会出手么?” “这还用问?云公子要是不愿管这闲事,又怎会出现在这?而且还直接那话呛梁世子。” “梁世子可是梁侯的嫡子,更是已故梁相的嫡孙,云公子要是怕沾染上麻烦……”这说话之人还未道完,就被另一人出言打断:“云公子是怕麻烦的人吗?几日前宫宴上发生的事,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 “什么事?” “看来你还真是没听说过,我可告诉你,云公子在宫宴上以一己之力,击败了五国的挑战。” “这事儿我有在茶楼里听说。” “我也有听说。” “云公子可真是给咱大晋长脸了,不愧为天才!” …… 对于围观百姓的窃窃私语声,云轻舞有听在耳里,但她神色依然轻淡闲适,步履悠缓自主动分开的人群中走出,朝吉原秀敏站的位置走来。 “你……” 男子一看到是她,脸色瞬息间变了又变,半晌,他梗着脖子怒声问:“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就是看你不顺眼,还有这两日手比较痒,想着和公子切磋一二。”云轻舞在吉原秀敏身旁站定,眉眼间染上淡淡的笑意,看向男子道:“我觉得公子挺面熟的,就是一时半会想不起公子是哪家府上的……”言语到这,她忽地一拍额头,佯装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公子的父亲是梁侯,公子是梁侯的嫡次子,可对?” 也不等梁世子作答,她唇角勾起抹嘲讽的笑:“可惜啊可惜,梁侯那么好的一个人,怎就有公子这般仗势欺人,极其不给老父长脸的儿子。”梁世子闻言,气得脸色乍青乍白,然,云轻舞却没就此打住,轻飘飘地续道:“梁世子,瞧你现在心情好像很不爽,难不成对我的话有质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3:戳破,有话要说 “也是,我刚刚那话或许说的不太对,那我换个说法吧,就梁世子长期以来的行径,莫非是从梁侯那学来的?而梁侯其实就是个不咋地的人,否则,又怎会教养出你这样的儿子?” “罢了罢了,这也算不得是你的错,是大人没教好,你只是因为年幼,缺少明辨是非的能力,才会当街做出这种猪狗不如之事,今个我就放你一马,但是……你若敢再犯,我可不介意帮梁侯**儿子,哦,还有,你那世子之位好像有人在后面等着要呢,梁世子若是确定不想要,直接拱手送人就是。” 啊呸!世子之位? 一旦铭亲王和轩辕一族昭雪,整个梁府怕都要玩完,到那时,有没有命都两说,还谈何世子之位?云轻舞腹诽道。 梁远,也就是这位梁世子,梁侯的嫡次子,闻云轻舞之言,由起初的怒不可遏,再到慢慢变得压抑。他不傻,自然知晓对方后面说的话是何意,可一想起父亲对自己兄弟二人,及母亲的漠视,他的心就绞得生痛。 原本轮不到他做世子,而他也没那个能耐做世子,但兄长却因为父亲言语相逼,不得不同意尚公主。这么一来,兄长就没失去了做世子的可能,怒极之下,更是与公主大婚后没多久,便请旨远赴边关驻守,从而几年都未归京。 想要得到父亲的关注和称赞是每个孩子的期待,而他自记事以来,就知父亲不喜母亲,连带着不喜他和兄长,这让他心里委屈的同时,愈发想要引起其注意。然,在父亲眼里,只有那个妾室和她生得庶子。 无数次他都有在想,父亲的这份家业和爵位,如果有可能,一定会落到那个年长他两岁的庶兄身上。 事实上母亲前段时间和他谈话,已明确提到,但凡他在外整出大乱子,父亲就会请旨直接拿掉他的世子之位,给府中的庶子请封。 他恼,他恨! 却碍于父亲的威严,和母亲的眼泪,没有做出冲动之举。 窝在府中数日,他越想越气愤,越想越觉得父亲不可能将事情做绝,于是,今日到街上整这么一出,试探父亲底线,验证母亲之言。可笑的是,事情还没等他验证清楚,一个外人就已将梁侯,将他那位好父亲的心思,当着他的面戳破。 纨绔? 只知吃喝,不知进取? 当街强抢民女,真正的他是这样的么? 哈哈!虽不全是,但在他渴求父亲关注和称赞的那份情感刺激下,说起来也八九不离十。 然,他不想这样的,真的不想。 他只是希望父亲能对母亲,对他们兄弟好些,能把对庶子的目光,往他和兄长身上瞅上那么两眼,奈何一切都只是他的奢求。 “回府。”盯向云轻舞,梁远眼里闪过复杂的情绪,与身边的下人说了句,转身就往梁府所在的方向走。 云轻狂? 一个方方面很厉害,很受大晋儿郎敬佩和学习的如玉公子,要是他从一开始不走错路,要是他从一开始不去期盼那份关注和称赞,要是他从一开始用功进取,那么……那么那人多少会在乎他一些的吧? 还有母亲也不会时常落泪…… 没于袖中的双手逐渐收紧,梁远的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暗忖:“就算不为旁的,单为母亲不再落泪,单为兄长离京前的那份期盼,我也不能失去世子之位,便宜那对贱.人母子!” “小远,你不能再混账了,否则,娘与你在那府里都会受累。”这是兄长临跨上马之前,拍着他的肩膀,眼底含痛,语重心长对他说的一句话。 此刻,梁远极为后悔,后悔没听兄长之言,在其离京远赴边关后,又荒唐了这么几年。 “云公子,刚才多谢你了!” 吉原秀敏略带些复杂的目光从梁远走远的背影上收回,转向云轻舞,抿唇轻浅一笑,礼貌地道了声谢。 “没我出面你照样能解决事儿。” 云轻舞看着她,言下之意是你不用谢我。 “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咱们可以找个地方坐坐吗?”瞧她转身欲走,吉原秀敏深吸口气,正容道。云轻舞清透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好一会,方点点头:“走吧,前面有座茶楼。”说着,云轻舞提步先行。 吉原秀敏走在她身侧,两人前后相差半步不到。 “坐。”茶楼,二楼一雅间里,云轻舞拉开桌旁的椅子落座,朝吉原秀敏看了眼,淡淡道。 吉原秀敏点头,与她隔桌而坐。 等小二上了茶水和糕点离开后,云轻舞端起茶盏,轻嗅了口茶香,浅声问:“不知吉原小姐要与在下说什么?” “云公子叫我秀敏就好。”吉原秀敏前世在外企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再有,其家世背景也是相当了得,因此,察言观色这方面于她来说不是难事,她看得出对方还是像之前一样,好像并不想与她有什么牵扯,可是她需要这人帮助,尤其是一想到回倭.国后,会被吉原家族用来做棋子和旁的家族联姻,甚至有可能将她送进那狗.屁.天皇的后宫,她就忍不住浑身不舒服。 她可是有听说皇室成员在男女之事上甚是混乱。 什么侄儿娶小姨,叔叔和侄女,还有嫂子和兄弟……总之关系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美其名曰还说那是什么为保证皇室血统纯正。 我去! 明明就是乱.伦,却披上那么个冠冕堂皇的遮羞布。 真是够无耻的。 她可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有什么话你直说就好。”云轻舞从吉原秀敏眼里看出真诚,唇角动了动,她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气息消散不少。 吉原秀敏接收到她释放出的友好信息,微笑道:“我叫郑秀敏,原在一外企工作,由于连续加班累得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等我再睁开眼,就变成了倭.国吉原家族的小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4:从未有过的无措 云轻舞眼睑微垂,眸中是何情绪吉原秀敏看不到,不过,瞧对方有认真听自己说话,她接道:“无意中我听到吉原秀野与家里的祖父提起,说天皇着他们这次出使大晋,其目的是弄到造纸、玻璃,印刷术等可促进民生经济的制作配方。” 云轻舞抬眼道:“你说的我有想到,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这没什么好谢的,我也不想说什么大话,也不想唱什么高调,但就那个世界而言,我们的国家没少被一个弹丸之国欺辱,我爷和我奶都是老革命,我从小没少听他们说早期那些血与泪的故事,还有在我个人看来,对于某些国家的强盗行径,如果我们有能力,那么绝对要进行重重的打击,免得他们用我们的东西回头来欺辱我们。” 吉原秀敏说着,脸上显出些许怒色:“许是我受爷奶影响过深,又许是我无法忘记自己曾经的血脉亲情,我在成为吉原家的小姐后,一直都无法接受自己的新身份,因此,我装聋作哑,在那个家里没说过一句话。” “你不想回倭.国?”云轻舞问。 吉原秀敏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我也知道这很难成为现实。” “吉原君对你这个妹妹似乎很不错,还有,那个家里就没有你惦记的人?” 云轻舞啜了口茶水,凝视着她,一脸郑重道:“如若你真能舍下一切,我不介意帮你留在大晋,但前提是你必须得想清楚。” “我……”吉原秀敏尚未道出后话,就见云轻舞抬手制止她往下言语:“你不用急着做出决定,五日后,你要是坚持留在大晋,就在这个时间点上,来这间雅间告知我一声便是。” 顿了顿,她眸中的神光骤然间宛若洞悉一切似的,语气加重道:“我帮你是举手之劳,但要是让我知道你是有目的留在大晋,我不会顾念你口中‘老乡’那个词眼。” “郑小姐,你可听明白我的话了?”迫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吉原秀敏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道:“咱们也算是陌生人,你对我留在大晋的目的有所怀疑,这点我能理解,也可以坦白地告诉你,在宫宴结束那晚,吉原秀野曾与我谈过话,想让我嫁给你,也就是成为云公子的妻子,从而留在大晋做内应,为倭.国刺探大晋这边有用的信息。” “那时我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了,对此,他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吉原秀敏的神色恢复淡定,嘴角漾出抹苦笑:“要是云公子实在放心不下我留在大晋,就当今日我们从未说过刚才那番话。”站起身,她礼貌地朝云轻舞点了下头:“占用云公子时间,是我失礼了,再会!”好冷的人,戒备心如此重,和这样的人对话,压力真不是一般的大。 想她郑秀敏也是个有见识,有见地,有能力之人,何时在人前如此无措过? “你的话虽说得直接些,但还望你理解我的心情。”云轻舞的神色渐变缓和,站起身,注视着吉原秀敏道:“这里有我的家,有我的亲人,且这个国家对我很重要,对我爱的人亦很重要,我不希望有人来破坏它。” 不是她不信眼前这人,而是在她的人生准则中,信任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再者,她曾被最信任的人深深伤害,虽说往事如烟,且隔着时空,但心里的伤疤依然存在。 说她冷漠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可有关自己的原则,她绝不会轻易做改变。 吉原秀野听她这么一说,苦闷的心情稍有好转,微微笑道:“云公子放心,我在这个世界虽是异族身份,但我骨子里还是认为自己是炎黄子孙,今日我便把话给你放到这,哪怕我死,我也不会背弃自己心中的信念!”她脸上浮着清雅的笑容,眸中神光却无比认真,就是出口之语也极为严肃郑重。 云轻舞抿了抿唇,道:“我选择信你之言,可终究你的路会如何走,我会看着的。”提步走至雅间门口,她回过头,补充道:“是否要留在大晋,你好好考虑吧,五日后我们在这再见。”语罢,她的身影消失在雅间门外。 望着空荡荡的雅间门口,吉原秀敏暗忖:“洒脱理性,清贵冷然,还真是个非比寻常之人!” 云轻舞是在夜幕完全落下时回宫的,看到她如期出现在华清殿,宫衍心里自是愉悦得很。用过晚膳,两人前往宣露殿,经过仔细诊脉后,云轻舞就文帝目前的病症,与自家男人道:“父皇是被银环蛇咬的,毒素虽有被清理,但许是在时间上有耽搁,这才致使父皇双腿瘫痪不能动,而另一种毒叫做‘幽梦,要是我记得没错的话,应该是暗中之人将毒涂抹在银环蛇的毒牙上,然后通过其毒牙,将幽梦之毒一起带到了父皇体内。” “幽梦?”宫衍眸光深沉,宛若无底深潭:“我怎么没听说过江湖中有这种毒。” “这药产自南疆,也不是什么剧毒,很多年都没人用了,我也是偶然间在本古医术上看到的。”云轻舞向其解释了幽梦的产地和药性,而后将文帝的手放回锦被中,起身道:“我可以施针帮父皇逼出体内的毒素,可父皇的腿要想恢复正常,怕是要很长一段时日了。” 李福闻言,不等宫衍做声,就激动异常道:“皇后娘娘,老奴求您一定要医治好太上皇,老奴求您了!”面朝云轻舞跪倒在地,他眼里泪水滚落,重重地磕着头。云轻舞忙道:“李公公,你快起来,我这就给父皇施针逼毒。” “舞儿,谢谢……”宫衍上前握住她的手,星眸中柔情流转,一脸动容道。 云轻舞娇嗔道:“有什么好谢的,父皇遭人暗算,既然我有能力帮父皇解毒,自然义不容辞,再说了,我一直以来都很敬重父皇,又岂能让有心之人的阴谋得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5:突来的惊叫声! 宫衍还能说什么?媳妇儿这般好,他唯有全身心的爱她,方不枉她为他所做的一切。 松开手,他也不管李福在旁站着,不管殿内各处隐藏着多少宫廷影卫高手,伸臂就将眼前的人儿揽入怀中。 他什么都没再说,只是紧紧地拥抱着她。 良久,他在云轻舞额上印下一吻,轻语道:“那就有劳你了!” “酸!忒酸了!我的牙都快酸掉了呢!” 从他怀中退出,云轻舞做出夸张的表情,边嘀咕,边取出针囊返回到文帝的龙榻边。 额上汗珠滴落,一根根长短不一的银针在云轻舞催至指间的内力作用下,不多会,就扎在了文帝身上多个重要的穴.位上。 幽梦的毒性虽不大,可要将其全部通过银针逼出体外,却不是易事。 宫衍想上前帮云轻舞拭汗,又担心自己的举动会令媳妇儿分神,最终只好站在一旁心疼地看着。 偌大的殿中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云轻舞清楚自己这次帮文帝施针会耗损不少内力,然,她一点都没放在心上。 也是,有丹药,有灵泉,此刻损耗的内力恢复过来,还是很容易哒! 时间流逝,约莫过去近一个时辰,云轻舞方轻吐出口气,道:“幽梦的毒已经逼出来了,父皇最晚明天早晨就能醒转。”收好银针,她站起身,不成想身子晃了晃,就*地上倒去,宫衍见状,身形一闪,便到她身边,伸臂将人捞到怀中。 “我没事,别担心。”看着他星眸中的担心和疼惜,云轻舞莞尔一笑,借着他臂弯的力道站稳身形:“李公公,父皇醒转后,你记得转告一声,就说我会帮他医好腿疾的。”曾经的一国之君,要是醒来后发现自己双腿没有只觉,对其来说只怕是很沉重的打击。 李福抹着泪连声应是。 “银环蛇咬伤人体后,蛇毒经伤口通过淋巴循环吸收扩散到全身……”云轻舞与宫衍步出宣露殿,两人低声交谈,不知不觉间说到文帝中的蛇毒上,宫衍问什么,云轻舞就说什么,只要是男人想知道的,她都会用自己的医学知识给解释清楚:“……其毒性对人体神经损害很大,可是从太医们给父皇医治的情况来看,那咬伤父皇的银环蛇,其毒牙应该被它的主子处理过,否则,父皇的情况定会很危险。” 忽然,自御花园方向传来一声女子惊恐的尖叫声。 宫衍一怔,而后道:“过去看看?”听到男人征求自己的意见,云轻舞稍加思索,点头:“好。”此刻她身着女装,也是以真容在宫中走动,因此,为防止暗处的人发现从端倪,宫衍想都没想,环住她的腰身就往御花园那边疾速飘去。 “卑职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飘然落于地上,还没等宫衍出言相问,一身着盔甲,身形高大,相貌俊朗的御林军侍卫走上前,单膝跪地,行礼道。 “出了何事?” 宫衍抬手,那位御林军侍卫站起身,神色恭敬,禀道:“听到惊叫声,卑职等正在附近巡夜,赶过来一看,就见有女子落水,等将人从湖中救上来,发现已无呼吸。”御花园距离后宫不远,大晚上不休息跑到这里来,必是有什么猫腻。 “知道是哪个宫的吗?”宫衍朝不远处湿漉漉的女子尸体上看了眼,眉头微皱问那名御林军侍卫。 “回皇上,暂时不明。”这回话的御林军侍卫姓沈,名飞扬,在御林军中担任一正八品的官职。 此人年约二十,乃沈相的嫡出幼子,身份背景很强大,却没靠祖荫晋职,全凭借自身的能力入选到御林军中,且在不到两年时间里,从一无名小卒,升职为正八品的武官。 宫衍沉声道:“尽快查清楚向朕禀报。” “是。”沈飞扬拱手领命。 就在宫衍揽住云轻舞的腰身欲离开时,一名身形略比沈飞扬矮半个头的御林军侍卫走到他跟前,小声在其耳边说了句什么。 沈飞扬脸色微变,忙上前向宫衍禀报:“皇上,那落水的宫婢是被人先掐断脖颈,而后丢入水中的。” “尽快查明身份,到华清殿向朕回禀。” 朝沈飞扬看了眼,宫衍低沉威严的嗓音扬起。 “卑职这就带人前往各宫探查。” 沈飞扬语声铿锵有力,再次拱手行礼道。 “嗯。” 宫衍颔首,然后腾空而起,带着媳妇儿转瞬没了踪影。 沈飞扬微愕。 他是真没想到新帝是这样的真性情,竟当着他们这些御林军侍卫的面,揽着皇后直接飘离御花园。 “头儿,皇上都已经走了,咱们是不是该去查查这宫女的身份了?”听到自己属下之言,沈飞扬从宫衍离去的方向收回目光,看了身旁的属下一眼,倒也没说什么。但就他这一眼,吓得他那属下身子一抖,忙赔笑道:“头儿,俺多嘴了,俺自罚,俺现在就自罚。”说着,这人就故作往自己嘴巴上轻轻抽了一巴掌。 别看沈飞扬年岁不大,但和手下兄弟们的关系却处得极好。 要不然,他的属下也不会凑上前打趣他那么一句。 华清殿中,云轻舞沐浴后,身着一袭白色里衣躺在锦被里,宫衍则靠坐在椅上,星眸半眯琢磨着什么。 “舞儿……” “嗯?”云轻舞双手撑着下巴趴在牀上,看向他,却见男人的目光并未落在自己身上,而是依旧半眯,不由问:“叫我干嘛?” 宫衍唇角动了动,道出自己心中所想:“直觉告诉我,那个宫婢是死在熟悉的人手中。” “继续,我听着呢。”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的眸子道。 “父皇前面中蛊,必是与那名宫婢有关,而她之所以毙命,是被她的同伴发现她可能有露出马脚,进而为了确认,将人唤到御花园中的那处僻静地,起初应该有好好对话,但在那宫婢的言语,亦或是神色出现明显的异样时,她的同伴才决定取其性命,结果那宫婢发现对方的意图,就吓得惊呼一声,最后却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6:为夫脸皮可薄了 要说,宫衍这猜测,与事实的真相很是接近呢! “咱们的太后娘娘还真是不简单呐,都已经落到那样的境地,还没忘记清除自己有可能留下的尾巴。” 云轻舞嘴角勾起抹嘲讽的弧度:“可她怕是没想到自己的人会蠢到在御花园中杀人灭口。” “那个地方很僻静,即便来日发现那宫婢的尸体,恐怕也已面目全非,再说了这后宫每日里死个把奴才,不是什么新鲜事。”宫衍掀开眼帘,看向她道:“只怕知晓那宫婢的身份,也不能她就是皇后手中的棋子。” “首先我要说的是,我如果是那个杀人的人,我会选择冷宫,选择这宫里最偏僻的地方,选择一处枯井,将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嗯,为安全起见,我还会毁尸灭迹。这样的话,即便东窗事发,也查不出那宫婢究竟是死是活,不过啊,多数人肯定会以为人已经死了。但话又说回来,就像你说的,这深宫里每日死个把奴才是司空见惯之事,想来也没人去深究一个奴才的去向。可是呢,咱们偏偏知道不少事,这就让咱们极有可能掌握到些许线索。” 云轻舞的眼睛灵动地转啊转,看得宫衍眼里禁不住染上寵溺之色,他道:“你说的那个线索我也有想到,无非是查那宫婢与丽宛殿有无关系,可饶是查到,也不能证明父皇连番被人暗算,与丽宛殿那位有关。” “你说得倒也是,要不这样吧,”云轻舞坐起身,手拄着下巴搭在膝上,提议道:“我今晚就去趟丽宛殿,在太后身边的近婢身上做些文章,保准给你找出太后谋害父皇的证据。” 宫衍道:“要去也是我陪你一起去,但今晚还是算了。” “我就是那么一说,最起码在举办登基大典前,宫里风平浪静些总是好的。”云轻舞躺回枕上,就听到男人的笑声:“咱们可真是越来越心有灵犀了。” 云轻舞傲娇道:“什么叫越来越心有灵犀?在我看来,你想什么我可都知道呢!” “那为夫在娘子面前岂不是成了透明人,想想好忧桑!”宫衍苦哈哈道。 “在我面前做透明人不好吗?”云轻舞瞪他一眼,冷哼道:“还是说你到现在仍然有秘密瞒着我?” 宫衍瞧媳妇儿生气了,忙从椅上站起,紧跟着一道青影闪过,人已坐到牀边,将媳妇儿揽入怀中:“没有,绝对没有!” “哼!” 云轻舞脾气上来,别过头不理他。 “媳妇儿,我喜欢在你面前做透明人,而且啊特别特别喜欢!”宫衍边亲吻她的脸儿,边柔声道。云轻舞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抬手就掐住他腰间的软肉,跟着狠狠地拧了下,方道:“让我知道你要是还敢有事瞒着我,看我到时怎么*你!” “哪敢啊,媳妇儿是我的女王,在女王面前为夫就是您最忠实的仆人。”宫衍笑着讨好道:“女王在上,您的仆人今晚会好好伺候您的……”他话还没说完,云轻舞的脸便已布满红晕,瞅着媳妇儿这可人的小摸样儿,宫衍眉眼间染满了笑意。 “呸!”云轻舞轻啐他一口,羞恼道:“没正经,哪个要你伺候了?” 宫衍搂着她低笑,凑到她耳边用极其*的声音道:“是您的仆人主动要求伺候您的,我的女王大人!”云轻舞的脸愈发袖红,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别闹了!”轻柔绵软的声音,听得男人一阵心痒痒,于是乎,一个深吻扑面压下。 “唔……” 云轻舞伸手推他,熟料,双手被男人紧紧箍住,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乖乖地承受他的吻,他的爱恋。 就在两人拥吻的如火如荼之际,刘能的声音自内殿外传入:“皇上,沈大人有要事禀报。” “先放过你,等会继续。”挪开脸,宫衍捧着自家媳妇儿的脸庞,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吻了下,起身出了内殿。云轻舞调整好呼吸,盈盈水眸中柔情流转,嘴上却小声嘟囔道:“继续你个头。” 片刻后,宫衍返回内殿,见媳妇儿将头蒙在锦被里,笑着摇了摇头,沐浴而去。 “咦?人呢?” 刚刚她可是有听到脚步声传来,才拉上被子将脑袋盖住,丫的眨眼就又不见了,这是和她玩躲猫猫吗? 无聊! 盯着牀顶,云轻舞眼睛咕噜噜地转个不停,不知在琢磨些什么,以至于宫衍在身旁躺下都不知。 “媳妇儿,你是在想为夫今晚会用怎样的方式伺候你吗?” 在她耳边轻吹了口气,宫衍带着魅惑意味的嗓音自喉中轻缓漫出。 “你……你何时躺到我身边的?我怎么没发觉?” 云轻舞水眸大睁,愕然地看着他。 “先说说你在想什么,我再回答你的问题。”伸臂将她揽入怀中,宫衍捏着她的俏鼻,弯起唇角道。“我在想如何让你天天吃素。”太好看了,这是她的老公,是她的男人,嘻嘻,她怎就这么有福气呢?能嫁给如此俊美的男人涅!某女不合时宜的犯了花痴,于是想都没想男人后面有说什么,脱口便道出自己心中所想。 宫衍喉中发出低笑:“那舞儿想到了吗?” “没呢!”云轻舞脱口又道。 “那咱就不想了,好吗?”宫衍俊美的脸上浮开清雅惑人的微笑,循循善诱。 云轻舞痴痴地看着他:“好。” “舞儿真乖,为夫这就来伺候你!”宫衍嘴角牵起邪魅的笑容,说行动就行动,而云轻舞感觉身上一沉,瞬间心神归位,瞪着他羞恼道:“你无良,竟对我施展美男计!” 宫衍低沉磁性,带着些许沙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有吗?没有吧!”他自问自答。 “脸皮真厚。”云轻舞哼哧道。 “没有吧?为夫脸皮可薄了,舞儿要是不信,为夫不介意让你摸一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7:夜深沉夫妻夜话 宫衍脸上一本正经,心里却乐呵得不要不要的:“媳妇儿,你是我的媳妇儿,而为夫本身就是美男,哪用得着再多此一举,在自家媳妇儿面前耍什么美男计,媳妇儿,你说对吗?” 云轻舞翻个白眼:“大言不惭说的就是你丫的。” “哈哈!” 宫衍朗笑。 “下来,先下来,咱们好好说会话。”在他胸前推了推,云轻舞问:“是确定了那婢女的身份了吗?” “嗯。”宫衍在她唇上啄了口,翻身而下,重新躺到她身侧,将人搂在怀中道:“说话可以,但该做的事咱们一会可还得照做。” 云轻舞没好气地用脚踹了踹他的腿:“整天竟想着那事,难不成男人真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媳妇儿,咱可不能这么说自家男人哈!为夫那是爱到浓时情难自已,知否?”宫衍嘴角依旧挂着邪笑道。 “贫嘴,说正经事。”云轻舞剜他一眼,嗔道。 宫衍瞅着她的粉面,星眸中爱意流转,半晌,方收敛嘴角的笑意,脸色凝重道:“人是雯贵太妃身边的,旁的还没查到。” “雯贵太妃?你该不会是怀疑父皇两次遭人暗算,与这位有关?”云轻舞难掩惊愕,也不等宫衍做声,又道:“据说这位雯贵太妃多年未走出过寝殿,且膝下唯有一位长公主,她没道理做那些事啊!” “梁侯的长子是大驸马,雯贵太妃多年不曾走出寝殿,近来不但在后宫走动,并轻而易举就掌管了凤印,想想你不觉得反常么?”宫衍修眉微皱,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冷意:“母后当年之所以早产,与她有着直接关系,可是自母后离世后,她便呆在寝殿吃斋念佛,不曾踏出殿门一步,再结合我对过去的事的了解……” 他眸光渐变怅惘,在不知不觉间与云轻舞道出不少往事。 “这些都是你暗中查出来的?” 云轻舞虽是在问,心里却已有答案。 “嗯。”宫衍点头:“她和母后是很要好的姐妹,入宫前,入宫后都不曾改变过,因母后搭把手相扶,谁知两人都跌倒在地,一个早产,一个滑胎,末了一个离世,一个不再承寵……这么些年来,她是没有走出过披香殿,但父皇每月都有到她的寝殿看望,想来她在父皇心里也是有一定位置的。” “你怀疑她是因为大驸马的关系,暗中站队宁王那边?”云轻舞蹙眉问。 宫衍沉吟道:“有这么想过,但她没道理那么做。” 云轻舞眼珠子转了转,接住他之言道:“也是,长公主和她可是一点都不亲呢,而且她多年未走出披香殿,就是身边的奴才也几乎没在后宫走动过,确实没理由做那些事儿。还有,她可是母后的手帕交,如若她和母后之间的情意是假的,父皇也不会对她另眼相待。至于接管凤印,那可是父皇的意思,与她没什么干系。” “登基大典后,父皇后宫里的那些女人,没有子嗣的会被送到皇家太庙为国为民祈福,有子嗣的则会搬到皇城五是例外的行宫去住。”宫衍忽然道出这么句。 云轻舞:“是父皇的意思。” 宫衍颔首:“嗯,确实是父皇的安排。” 云轻舞叹道:“那宫里可就清净多了。” 宫衍眸中精芒闪过,低唤:“舞儿……” “嗯?”云轻舞挑眉看向他。 深邃的星眸中眼波流转,宫衍用商量的口吻道:“要不你别再装傻了,成么?” 云轻舞哼唧道:“我哪有装傻,是所有人把我当成傻缺来着。” 宫衍轻语道:“我的意思是你在人前不必再伪装真性情。” 云轻舞瞪眼:“你想干嘛?” 宫衍笑:“不是我想干嘛,是你现在的身份需要你做分内之事。” “你想让我管理你的后宫?”云轻舞瞬间炸毛,戳着他的胸膛,磨牙道:“说实话,你想建立自己的后宫,想坐拥三千佳丽,对不对?”宫衍握住她的手儿,放至唇边亲了下,好笑道:“我有你就足以,什么三千佳丽我可从来没想过。” 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那你是神马意思?” “有些事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通常新帝登基,朝中有那么些老顽固为自个,为家族的利益,都会上折子奏请新帝扩充后宫,对此,我自然是不想的,但为堵住那些老顽固的嘴,东宫那边的几个女人我决定先留着……” “你想用她们给我做挡箭牌?” “没错。” “我怀疑云轻雪就是雪媚,你打算还留着她吗?” “你不用怀疑,她本就是。”宫衍眼底寒芒闪过,道:“守在雪院外的影卫曾向我禀过,说有天夜里看到一道红芒出现在雪院,而那道红芒在记起往事后,就想到它是九尾狐妖红萼。” 云轻舞提出自己的疑惑:“是红萼的话,那她怎没解开雪媚的记忆封印?” “有些事她可为,有些事她是绝对不能触碰,否则等着她的就是魂飞魄散。” “可她解开了我的封印。” “这只能说明这件事她做了对她没什么影响。”宫衍说着,顿了顿,续道:“神妖魔三族间怕是有达成什么协议,而且天道轮回,冥冥中皆已注定,所以,红萼、明华的出现自有她们的理由。” “你忘记了一位。”云轻舞抿唇道。 宫衍抚着她脑后的青丝,问:“神妖魔三族中,还有哪个到了这里?” “白子归。”道出这个名字,云轻舞的神色很复杂:“我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友情会好到、让他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跑到这里来。”言语到这,她眸中泛出浓郁的寒意:“铭亲王和轩辕一族含冤,是他一手促成的,而我却还在前不久赠送了他一颗丹药,你说我是不是傻得没法说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8:一起玩才有意思 “我的舞儿一点都不傻,你只是心太软。”宫衍柔声宽慰。 云轻舞抿了抿唇,道:“我想你尽快给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翻案。” 宫衍闻她之言,没有立刻作答,她又道:“宁王的一切基本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中,梁府已无存在的必要。” “舞儿,铭亲王蒙冤,这事儿都只是咱们从梁相口中听来的,而梁相……”宫衍说着,突然顿住,云轻舞不由催他:“那老东西怎么了?” “已死。” “死了?” “嗯。” “确定?” “咱们那晚离开后,我有分派血滴子探入梁府,监视梁相的一举一动,没成想很快就得到梁相身死的消息。” “千刀万剐的老东西就那么死了,真是便宜他了,可这样一来,要给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翻案就有了难度。” “是啊,梁楚生不傻,他不会承认梁相最近才死的,更不会承认梁相有对他说过什么,至于咱们那位老太师,这个人在朝中的份量相当重,不少官员都是他的门生,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他与那件案子有关,人还是先不动为好。”宫衍说的婉转,云轻舞却知道其中的厉害:“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也理解你话中之意。”如若没有十足的证据就动云老头儿,不说整个大晋的官场会瘫痪,但大的动荡肯定不可避免。 盘综复杂的姻亲关系,根深蒂固的人脉,这些他不能不考虑。 所以,她理解男人之言。 “对不起!”久听不到媳妇儿说话,宫衍以为她生气了,搂紧她歉然道。 云轻舞回过神,抬头对上他的星眸:“说什么对不起?我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给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翻案,只是需要再等等,我觉得这没什么的,真的!”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宫衍眼里写满柔情,叹息道。 “肉麻!”话是这么说,但某女的神色却表露出她此刻心情相当不错:“父皇被人暗算与雯贵太妃是否有关,这事儿咱先不急于下定论,等到那宫婢的详细情况调查明白,就能说明问题了。”她将话题拉回之前的谈话上,宫衍低“嗯”一声,道:“我已命沈飞扬连夜围住披香殿,对雯贵太妃身边的宫婢进行突审,想必明天就能有准确消息。” “衍,其实我更侧重于那宫婢是皇后埋在披香殿的眼线。” “丽宛殿那位与披香殿从没有走动过,而披香殿多年来又几乎殿门紧闭,丽宛殿那位心机再深,也不可能把眼线埋在那边。而且从后宫争斗这方面来看,雯贵太妃对她可没什么影响。”宫衍语气轻缓,边思索边道:“但要说皇后是在给父皇下蛊之前起意,以那宫婢的亲人相要挟,迫其为自己办事,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可我就想不明白,宫中嫔妃众多,她为何偏偏要选择栽赃陷害披香殿?” “嫉妒呗,她嫉妒雯贵太妃虽多年不曾承寵,却还能让父皇牵挂着每月到披香殿走一趟,是女人都会为此吃醋,更何况雯贵太妃当初除过咱们母后外,在父皇这还是相当得寵的。”云轻舞说着,发现男人的脸色渐变难看,忽然就意识到自己有说错话,忙安抚道:“你这是干嘛?父皇对雯贵太妃好些,应该与母后有很大的关系,你想啊,两个手帕交,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进宫共侍一夫,却没有因为男人的寵而互相算计,翻脸神马的,这已经难能可贵,而母后不想看到自己的姐妹在后宫孤独终老,加之后宫还有旁的女人……” 宫衍伸手按在她的唇上,道:“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就是人为他不应该那么做。既然喜欢母后,又为何要纳那么多女人到后宫?” 云轻舞道:“用后宫平衡前朝势力,这是历朝历代皇帝都会做的事儿,与儿女之情没关系的。” “你的意思是我该理解他?”宫衍脸上布上一层薄霜,定定地盯着怀中的人儿,这让某女不由感到一阵心虚:“我,我也不是让你理解父皇了,我就是想说历朝历代的帝王之所以广纳后宫,无非是为平衡朝堂……” 宫衍注视着她,截断她之言:“那你的意思是我也要广纳后宫了?” 云轻舞一怔,旋即怒瞪着他:“我有这么说吗?” “平衡朝堂势力啊,这不是你为他找的广纳后宫的理由?”看着她气呼呼的小样儿,宫衍眼底划过抹笑意,脸上却是一派理所当然:“既然你觉得后宫有着如此举足轻重的份量,那我是不是该……”他故意拉长尾音,看媳妇儿的反应。 “你敢!”云轻舞磨着后牙槽,揪住他的衣襟,直直地逼视着他:“只要你敢,我就杀光你后宫里的女人,然后让你永远不举!”其实吧,她知道他在故意逗她玩儿,可要不做出点反应,岂不是只有他一人玩得喜乐,这可不行。 要玩,就一起玩,看谁最后是赢家! 哼哼…… 宫衍可不知她这会儿在腹诽什么,只见其脸色骤然间变白,嘴角抖动,声音略发颤道:“媳妇儿,你……你这未免太……太心狠了吧?”装,继续装,云轻舞在心里翻个白眼,表情依旧怒呼呼地道:“心狠吗?我不觉得啊,我可告诉你,比这更狠的手段我都有呢,要听吗?” 故意打个哆嗦,宫衍弱声问:“是什么?” “想不到?”云轻舞嘴角泛起抹坏笑,好看的眉梢随之上挑:“好好想想。” “媳妇儿,你……”宫衍眸光下移,落在自己的那个位置,随之双腿紧紧地并拢在一起,很是憋屈道:“狠!媳妇儿你够狠!” 云轻舞看着他的小样儿,“扑哧”笑出声,道:“还玩吗?说,你还玩吗?”伸出手,她可劲地蹂.躏着男人的俊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09:别闹,竟搞突袭 宫衍捉住她的双手,俊脸上浮起寵溺的笑容:“不玩了不玩了,我可玩不过我的媳妇儿!” 云轻舞这时正容,道:“靠后宫平衡朝堂势力,虽是历朝历代皇帝会用的手段,可说到底还是这个皇帝不够厉害,嗯,再有就是*是男人的通病,尤其是在这三妻四妾盛行,合理合法的古代,但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完全不需要让自己变成牛.郎,去服侍一后宫的女人。”说着,她见宫衍脸色变黑,不由又笑了起来,但未道完之语还是要继续哒,只见她眉如弯月,语声轻柔而自信道:“我呀,这么聪明漂亮,乖巧可爱,而你有我这样完美的媳妇儿,会稀罕那些庸脂俗粉?” “媳妇儿,和我相比,你也不遑多让啊!”自恋,大言不惭,和他真是天生一对,宫衍如是想着,可这要是被某女知道,绝对会瞪着眼反驳:“谁自恋啦?谁大言不惭啦?姐儿本就聪明漂亮,乖巧可爱好伐!”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耶!”哼!想把大言不惭的帽子扣回到她头上,别说没门,就是窗子也没有。 再者,她难道不聪明漂亮,不乖巧可爱吗? 云轻舞眸光澄澈纯真,脸上的表情那叫个无辜,看得宫衍心儿狂跳了好几拍。 “媳妇儿……” “想说什么?”对上男人深沉的星眸,云轻舞本能地缩了缩身子,想要距离这人远些,不成想,男人有力的臂弯骤然收紧,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云轻舞眼珠子转啊转,忙找话将男人旖旎的心思打断:“那个,那个我想说你的后宫还是暂由郑侧妃打理吧,哦,不对,你应该封她做妃子,对,就封她做妃子,我不吃醋,绝对不吃醋。哦,还有,那个云轻雪也先放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这样咱们看着她作,还能解闷呢!” 宫衍的眸光愈发深沉,沙哑的声音自喉中漫出:“说完了?” “啊?让我想想,让我想想……” 错开他让人脸红心跳的视线,云轻舞抓着头,用力想着该如何应对男人等会的‘狂风暴雨’。 熟料,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身上已传来一股子凉意,紧跟着,她就傻愣愣的与人赤.果相见鸟! “……”半晌,她回过神,明眸大睁:“你……你太坏了!”看似生气,实则娇嗔的意味多些。 伸手轻轻的要推开他,然,宫衍又怎可能如她的意,没奈何之下,云轻舞鼓足气力翻了个身,不再与其面对面而躺。 宫衍低笑,从后面紧紧抱住她,与此同时,张嘴在她鲜红欲滴的耳珠上轻啄了口。 “别闹!” 云轻舞唇齿间挤出两字,但言语与行动完全不相符。 此刻,她完全瘫软在他的怀里。 宫衍声音沙哑磁性:“舞儿,长大了不少呢,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会长啊?” “坏痞子,坏痞子,没句正经!”想把那双作怪的大手拿离,男人就是不如她所愿。 修长的指轻轻的在红.梅上打圈,他在她耳边呼出热气:“在媳妇儿面前,为夫要是太正经了,那就出问题了!” “衣冠禽.兽。” 云轻舞忍住不适感,撇嘴道。 “这个词儿为夫喜欢,不过,为夫只对着媳妇儿才会这样。”宫衍沙哑低沉,磁性好听的嗓音中带着丝丝笑意,听得某女不争气的心儿怦怦怦地狂跳不停。 “有点节制好不!” “不好。” 宫衍一只手紧环抱住她,一只手轻抚着她的秀发,语声那叫个温柔。 “想吗?” “……” “回答为夫,想吗?” “想什么?” 不等宫衍出声,云轻舞接住前话又道:“你是问我想你吗?” “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宫衍可不和她打马虎眼。 云轻舞:“又不是十天半月没见面,想什么想,乖,睡觉睡觉!”在他手上拍了两下,某女欲装睡,宫衍察觉到她的意图,语言和行动再接再厉:“媳妇儿,回答我,想吗?你若不做声,今晚就别想睡了。” 被他闹得实在没办法,云轻舞连声道:“想想想,我很想你,想得一步都离不开你。”有意曲解他的意思。 宫衍唇角勾起,没拆穿她在应付自己,反就着她之言道:“哪里想?” 他说着,还用手摸她的脑袋:“是这里吗?”听不到回答,大手又挪到她的唇上:“还是这儿?”依旧不见人儿启口,他还锲而不舍了,将手挪至她的心口处:“那就是这儿了?” 云轻舞抿着嘴儿就是不做声,由着他一个闹去,等闹得没意思,就规矩了。唉!她还是低估了男人的毅力和无赖度。 “别……”坏痞子,坏痞子!竟搞突袭,手上还辣么用力,以为是在揉.面团啊! 听到她出声,宫衍染着笑意的深眸中划过抹得意,随之问:“别怎样?”云轻舞拍打着他的手,狡猾如某人,迅速换了个地儿,低笑着又问:“是别这样吗?”也不等她回答,他下一刻直接翻身而.上,云轻舞眸光迷离,看着他俊美的脸上浮开的惑人笑容,喃喃道:“又让你得逞了……” “是老婆心疼老公!” 宫衍眸中的浓情似是能将人融化,好听的嗓音自喉中轻缓溢出…… 夜静寂,梁府前院。 鞭子声声,一下又一下的在静夜中响起。 “侯爷,您别打了,您这样打下去,会要了远儿的命啊!” 姜氏泪流满面,想要上前阻止自家老爷手中扬起的皮鞭,然,两个粗壮的老婆子奉梁楚生之命,抓住她的胳膊就是不让她往前走一步。 “你说说本侯怎就有你这样不成器的儿子?” 梁楚生思索没听到她之言一般,虎目如喷火,手上的鞭子甩得愈发用力:“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强抢民女,这是你身为侯府世子能做的事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0:闹剧,妾室心计 “畜生!本侯今日一定要打死你这个小畜生,省得你在外面整出大乱子,祸害整个梁府!” 他边厉声咒骂自己这个嫡次子,边扬起鞭子往其身上狠狠地招呼。 梁远跪在院子中央,双目紧闭,一声不吭,由着梁楚生手中的皮鞭落在自己身上。 “作死的畜生,你不思进取,在外胡作非为,捎带着本侯也随你被人编排,要是早知道你这么不长进,本侯就该在你一出生就将你掐死!”云轻狂是谁啊?那可是新皇身边最为寵信之人,亦是宁远候的义子,而宁远候虽在爵位上和他同级别,可人家手握重兵,任大都督一职,他呢?只在军中担个虚职,两者如若同处朝堂之上,根本就没可比性。 更别说云轻狂本身的能耐,这大晋,乃至这天下恐都没几人能及,之前,他是想过要将其除去,但左思右想之下,还是没有出手,结果,就让他在宫宴上见识到那少年非凡的一面。 那一刻,他甚至庆幸,没有头脑发热做出不可挽回之事。 现在好了,这该死的孽子,不仅自个将人丢在少年面前,让他这个做父亲的也被云轻狂出言作践,今日要是不好好教训其一番,他这口气还真没法往下咽! “侯爷……您别打了,妾身求您了,您别打了,远儿是您的嫡子啊,您这样他会死的……”姜氏腿上一软,跪倒在地,声音已经哭得嘶哑,但梁楚生手里的皮鞭就是不停下,以至于短短一会工夫,梁远身上的衣袍已被鲜血浸透。 道道鞭痕刺目惊人,看得一旁的下人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侯爷的怒气会波及到自个身上。 许是被抽得狠了,又许是跪的太久,梁远身子晃了晃,在又一鞭子落到身上时,终于倒在了地上。可饶是这样,那招呼到他身上的鞭子仍旧没有停下。 他闭着眼,蜷缩在地,周身不停地颤抖。 “远儿!”看到儿子都已被打得皮开肉绽,却紧咬牙关不吭一声,姜氏的心就像是被人生生剜下来似的,痛得无以复加。她这一刻再也顾不得其他,用尽全身力气挣脱开左右两个老婆子的钳制,爬起身扑向自己的儿子。 重重的一鞭子落在了她的背上,院中骤时响起一阵吸气声。 忍着痛,姜氏将儿子护在怀中,而后,慢慢抬起头看向梁楚生,语声凄绝道:“侯爷,您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还是说您早就看咱们母子不顺眼了,想着咱们母子赶紧给您的好妾室,好庶子挪出位置?” 当皮鞭落在她身上的时候,梁楚生刹那间整个人僵住,手里的鞭子也随之掉在了地上。 “你……” 嘴角动了动,他想说些什么,却久未道出一句完整之语。 姜氏眼里的泪如珠而落,她神色伤痛,悲声道:“既然侯爷心里已无臣妾母子,还望侯爷大发慈悲休了妾身,让妾身带着远儿离开侯府!”够了,她受够了,与其每日以泪洗面,痛苦地呆在这侯府,倒不如带着她的远儿就此离去,也省得眼前这个男人烦心。 “姜氏,你胡言乱语什么!” 梁楚生醒过神,暴怒道:“你怀中的孽子做错事,本侯作为他的父亲,不该出手教训吗?” “妾身胡言乱语?侯爷,您敢说您没动过休妻的念头?”姜氏脸色的伤痛加剧,声音凄然而尖利:“在您眼里,妾身生的两个孩儿都是孽子,唯有您的好妾室给您生得庶子,是您眼里,是您心里最为优秀的儿子,侯爷,妾身和两个孩儿不入您的眼,那您就高抬贵手,放我们离开侯府,也省得您每日烦心,省得您的好妾室日日以泪洗面,向您哭诉妾身占了她的位置。” “你疯了不成?” 姜氏之言决绝,梁楚生这一刻还真有些怕了,怕这位嫡妻和他闹僵开来,让梁府,让他成为整个京城人的谈资。 “是,妾身是疯了,可这也是侯爷您逼的!”姜氏冲着她凄声喊了句,全然不在乎自己侯府夫人的形象,惊得院中的下人齐低下头,不敢看主母此刻歇斯底里的样子,以免来日主母记起今日之事,用今日这事儿作伐子惩治他们。 “侯爷,您消消气,姐姐也是心疼世子爷,才会情绪失控说些不该说的……”梁楚生的寵妾和她生的庶子,自梁远挨皮鞭那刻就在旁站着,看到姜氏泪流满面哭求梁楚生停手,看到梁远身上不时出现的鞭痕,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此刻,见梁远被抽得蜷缩在地,出气多进气少,姜氏也生生挨了梁楚生一鞭子,并且提出要带着儿子离府,请求梁楚生休妻,她这心里愈发欢喜得紧。 如果不是姜氏,这侯府主母的位子就是她的,进而她的儿子梁骏就是侯府嫡子,更是世子,但本属于她的一切,全因姜氏嫁入府中,化为了泡影。 妾室? 庶子? 她不甘心,不甘心做妾室,不甘心儿子做庶子。 虽然身旁这男人对他们母子极好,虽然这府里的下人因这男人的吩咐,对他们母子足够尊敬,甚至比对主母姜氏还要敬上那么一两分,可说到底,妾室就是妾室,庶子就是庶子,在梁府外,在京中的权贵圈,还是低人一等,被那些贵夫人,世家嫡公子瞧不起。 主母之位,她要! 属于他儿子的世子之位,她也要! 所以,她不会放过今日这机会。 姜氏最是厌恶杨氏的嘴脸,听到她假惺惺的,话中有话为自己向那薄情的男人做解释,心火立时窜上,厉声截断杨氏之言:“杨氏,你闭嘴!什么叫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你敢说这么些年你没惦记这侯府的主母之位?敢说你没为你的好儿子惦记世子之位?知道么?看到你这假惺惺的嘴脸,我姜芸桦感到很恶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1:这是作死的节奏 “侯爷……姐姐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婢妾从来没生过那些个心思……”杨氏泫然欲泣,看在梁楚生眼里既怜人又心生疼惜,于是,他冲着姜氏就吼道:“姜氏,就你现在的样子,还有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与泼妇骂街有什么区别?倩儿自做了本侯的妾室,她哪里对不起你了?还有骏儿,他敬兄长,疼幼弟,又有哪里对不起你们母子了,让你今日如此埋汰他们!” 梁楚生声音是大,然,心里却是虚得很。 杨氏是没在他面前明说想做主母,是没明说要他将世子之位给骏儿,但她了解他的心思,且嘴上会说话,让他一直以来觉得亏欠他们母子。 从心底来说,他是亏欠杨氏,亏欠他们的孩子。 毕竟这个女人是他心里的女人,是他原先想娶来做妻的女人,结果,却因为父亲不同意,他只能委屈她做了妾室。 “远儿,你还能站起来吗?”姜氏的心彻彻底底冷了,她看都不再看梁楚生一眼,垂眸看着怀中的儿子,满目关切,柔声问道。 梁远吃力的睁开眼,艰涩地扯开唇角,想要朝母亲挤出个笑容,想说自己没事,可半晌只见他唇角噏动,就是听不到口中有声音溢出,姜氏抱紧他,眼里止住的泪水再度滴落,颤声道:“娘带你离开这里好么?你要是同意就对娘眨眨眼。” “离……离开……”梁远口中断断续续地终于挤出两字。 母亲说的话,还有那挥鞭之人说的话,他都有听在耳里。 容不下是么? 那他就随母亲离开。 不是在算计他的世子之位,不是想让庶子继承么,那他就成全那人的一片心思。 但总有一日,他会凭着自己的能力,凭着战功获得爵位,他要让那人看着,曾被他看不上眼的孽子,是如何出人头地的。 他要其后悔,后悔曾经这么对待他们母子,对待他们兄弟。 “夫人!”王妈妈和宋妈妈是姜氏身边的人,当初姜氏嫁入梁府,她们是主子身边的贴身婢女,后来与姜氏从娘家带来的管事成了亲,看到梁远被梁楚生狠抽皮鞭,看到姜氏最后也挨了一鞭子,但凡姜氏自娘家带到梁府的老人儿,无不气愤梁楚生的作为,无不心疼他们的小姐和三少爷。 然,他们被梁府的侍卫全部拦着,没有办法冲上前护住。 此刻,见姜氏吃力地扶着梁远从地上缓慢站起,王妈妈和宋妈妈不顾自己的安危,痛哭着硬是从那些侍卫的兵器下,冲到了自家主子身旁。 他们的男人见状,亦不顾个人生命安危,靠着蛮力,将身前的护卫撞到一旁,疾步奔向姜氏母子。 “我没事。”姜氏与四人说了句,然后与王妈妈、宋妈妈的男人王安、宋发道:“王安,你背着三少爷吧,宋发,你先出府到街上找家客栈,咱们先对付一宿,明日便搬到城外庄子上住。” “是。” 王安、宋发齐恭敬应声,王安蹲身,背起梁远就跟在姜氏身后往前院门口走。 “姜氏,你若敢走出侯府大门一步,就别再回来了!” 梁楚生威胁道。 他不相信姜氏会动真格,毕竟被休的女人先不说旁的,单唾沫星子就能将人淹死。何况姜氏还是出自名门,她难道一点都不在乎自个的脸面,不在乎她那两儿子因她从此在京中抬不起头?再者,他们的长子可是驸马,她就算决然到真不想和他过了,皇家的面子总不会不给吧? “侯爷多虑了,既然妾身能说出那些话,妾身就不会后悔。”姜氏头也没回,在王妈妈、宋妈妈搀扶下继续朝院门口而行。 “拦着夫人,给本侯拦住她!” 梁楚生见姜氏真的不管不顾,毅然要离开侯府,顷刻间,脸色乍青乍白,看向院中的侍卫命令道。 “要拦我是吗?拦啊,你们拦啊!”姜氏看着骤然间挡在自己去路的一众侍卫,抬手就从发髻上拔下一支金簪,抵着脖颈边往前走,边厉声道:“不想我血溅当场,不想你们侯爷寵妾灭妻一事传出府门,你们尽管拦着我!” 堵住她前路的侍卫看着她一步步逼近,吓得步步后退。 “孽子,你要是敢和你娘一起离开,本侯就和你断绝父子关系!”见威胁妻子不起作用,梁楚生又朝梁远吼道。 梁远在王安肩上按了按,王安止步。 回过头,他看向那个他叫了多年的父亲,看向那个眼里从来没有他,骂他是孽子的父亲,鼓足气力,自唇齿间重重地挤出一字:“断!” “好,很好!”梁楚生怒极反笑:“本侯看你是不想做世子了,既如此,本侯会尽快请奏皇上拿掉你的世子之位,并且对外公布你已与本侯断绝父子关系……”梁远嘴角泛起抹讥嘲的弧度,然后收回目光,与王安道:“走。” 梁楚生气得虎目圆瞪,冲着姜氏几人即将消失在院门外的身影暴怒道:“滚,统统给本侯滚!” 杨氏母子适时道:“侯爷(父亲),您还有妾身(儿子)……” “本侯累了,都散了吧!”梁楚生似是瞬间苍老不少,看都没看杨氏母子二人,转身就走向书房。杨氏的目光锁在他的背影上,想再说些什么,被儿子拽住了胳膊,微不可见地摇摇头,示意她莫再多言。 知道儿子阻止她开口,必是有所考虑,杨氏便只好收回落在梁楚生身上的视线,转身与儿子出了前院。 “娘,你说父亲真的会给母亲写休书?”母子俩打发丫头妈子远远跟在身后,低声说着前院里刚才发生的事儿。杨氏嘴角弯起,道:“姜氏和你爹都把话说绝了,除非姜氏肯低头回府,否则,你爹这休书写定了。” 梁骏沉吟道:“那娘觉得母亲会回府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2:夫妻俩甜蜜斗嘴 “姜芸桦是个能忍的,且做人傲着呢,之前被我无形压着,不吭不哈,无非是对你父亲还抱有幻想,可今日已不同往日,她只怕被你父亲伤透了心,要不然也不会说出那么决绝的话,而那些话一旦从她口中道出,她就绝不容许自己后悔。” 沉默片刻,梁骏道:“父亲此刻只怕已经后悔抽老三那一顿鞭子了。” “后悔又能怎样?是他自个瞧不上老三,是他自个扬起皮鞭将老三往死里打,与咱们母子可没任何干系。”杨氏撇撇嘴,没再言语。 前院书房中,梁楚生神色恍惚,枯坐在书案后的椅上:“我错了么?我做错了么?孽子做错事,我难道不该教训?走了,都走了,难道这些年我对他们母子不够好?”脑中思绪翻滚,他慢慢阖上眼,搭在椅子扶手上的双手收紧,再收紧:“要我写休书是么?好,我写!不想做侯府世子,不想做我的孩儿是么?好,我成全你个孽子……没事,我还有嫡子,没了那孽子,我还有一个嫡子……” 眼睛豁然睁开,梁楚生目中森芒闪过,随之迸射出更为狠绝之色。 伸手,他拿过墨笔,便开始埋首在书案上书写。 “是你们母子逼我的,那就别怪我做事心狠!” 片刻后,他看着墨迹未干的纸张,一脸冷沉,自牙缝中挤出一句。 夜幽静,梁楚生虽已彻底做出决断,但这一宿他并未回正屋安寝,而是靠坐在椅上怔然地坐到东方渐显鱼肚白。 “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早朝后,宫衍陪媳妇儿用过膳食,正当他起身准备去批阅今个朝臣呈上的奏折,听到某女突然问出这么一句,不由笑看向人儿,勾唇道:“你这是做采访吗?”云轻舞歪着脑袋,眨巴着澄澈的眼眸,像是个乖宝宝一样作答:“是啊是啊,我现在是皇家记者,专门采访下尊贵的皇帝陛下。” “淘气!” 宫衍抬手在她脑门上轻弹一下,眸光寵溺,柔声道:“我要牵着你的手走上那个位置,我要你和我并肩而坐。” “你还真想让我做女王啊!”云轻舞做出惊叹状。 “有何不可?”宫衍身上霸气外溢,好看的眉梢上挑:“哪个敢啰嗦,我就直接让他回家种地去。” 云轻舞“扑哧”一笑:“够霸气!不过啊,我可不想给我男人惹麻烦。” “你不想见证那一刻吗?” 他口中的那一刻,云轻舞自然知道是指什么,只见她笑容明媚,朱唇轻启道:“我肯定会陪在你身边哒,但是呢,我是不会和你并肩坐在那边椅子上。” 宫衍伸臂揽她入怀,道:“在我眼里它和寻常的椅子没什么区别。” “那是你不热衷权势,可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而我在外的名声还未扭转,你不想让我受委屈,不想爹爹因为有我这么个不晓事的傻女儿,被朝中大臣言语攻击,就尽管随你的心意行事。”他之言她是感动的,能让她也坐在那把椅子上,足以说明自己在他心中的份量,她也相信他不是只说说玩儿,然,她不是那不晓事的,蠢到为彰显自己的男人对自己有多寵,就在那样重大的日子里,给他添不必要的麻烦。 “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委屈,傻丫头,就是我自己,都不舍得让你委屈半分,旁人又如何敢给你委屈受。”抚着她脑后的发丝,宫衍叹息道:“听你的,你说怎样便怎样,总之我明日会牵着你的手走进大殿,迈上玉阶,昭告天下你是我的皇后。” 云轻舞抬起头,与他深沉而聚满柔情的星眸相对:“我很幸福,谢谢!” “谢谢?”宫衍挑眉,跟着捏捏她的俏鼻:“谢什么?傻丫头!”握住她的手,他带着她在案牍后坐下,道:“猜猜今个早朝上发生了何事。” “这我哪能猜到。”云轻舞蹙眉,嘟起嘴儿道。 宫衍嘴角牵起丝冷笑:“梁侯呈上折子,说嫡次子梁远顽劣不堪……”想起梁楚生呈上的那道折子,以及在大殿之上说的那些话,宫衍的目光不由变得冷厉,语声也渐变冷然:“他也不怕旁人怎么议论自个,把一切责任都推卸到梁远母子身上,总之就是他已经仁至义尽,但妻儿却决然要离开侯府,要和他断绝关系。” “据说梁侯可是很爱他的妾室杨氏呢,嗯,对他那个庶子也是极其看重和疼爱。”云轻舞说着,在案牍上找出梁楚生的折子,打开一目十行看了下,淡淡道:“既然他要上赶子作死,成全他便是。” 宫衍若有所思道:“成全他不是不可以,问题是来日梁氏一族被定罪,岂不是就便宜了梁远那纨绔。” 云轻舞淡淡道:“我可没想让你株连九族。” 宫衍:“铭亲王和轩辕一族蒙冤,可是满族被推到午门斩首的,从老到小,从主子到仆从,一个都没有幸免。” “那只能说明你爷爷残暴。”云轻舞神色骤然冷冽,道:“罪魁祸首斩首示众,这是他们应得的惩罚,其他无辜之人为何要为他们的过错做陪葬?” 宫衍:“这是为防止后患。” 云轻舞看着他:“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宫衍勾唇:“你觉得呢?” “我又不是你肚里的虫子我怎么知道。”白他一眼,云轻舞道:“你是皇上,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届时你看着办吧!”又想逗她,哼,姐儿偏不上你的当! “狡猾的丫头!”宫衍笑道。 云轻舞睨他一眼:“狡猾的小子!” “哈哈……”宫衍揽住她的肩膀朗笑出声。 “有那么好笑吗?真傻!”拿开他的大手,云轻舞自案牍后起身,随手理了理裙摆,道:“让梁楚生如愿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3:颇具深意的问话 宫衍颔首:“好。” “梁府的事咱们也知道不少,那个妾室杨氏纯粹就是个白莲花,她的儿子倒有几分才华,但表里不一,擅于算计。”云轻舞说的随意,宫衍却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微笑道:“你放心,我会好好批阅梁侯这道折子的。”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云轻舞哼了声,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如果朝中大臣个个都像梁侯那般寵妾灭妻,放着嫡子不培养,专栽培庶子,这京中,乃至这大晋岂不是乱了套。”稍顿片刻,她瞪向男人道:“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一边爽一边留种,这才整出嫡庶之争,妻妾相斗,家庭不睦。” “媳妇儿,你可不能一竿子打翻所有男人,就譬如为夫我吧,我可是自始至终心里只有你,从不曾改变过。” 闻言,云轻舞的心骤然就一痛,眼睛也变得酸涩起来,怕男人担心,她迅速转身,闷声道:“是,你最好了,我知道!”确实如他所言,过往数世,除过与她有牵绊,他身边再无旁的女人。 “傻丫头,又想起那些过往了。”宫衍自案牍后起身,走近她,伸臂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肢,头轻搁在她的肩膀上,呢喃道:“三妻四妾的思想在这个时代已根深蒂固,不过,我答应你,会慢慢着手做改变。” “一夫一妻么?”云轻舞压下心中的情绪,将手覆在他的手背上,有些怅然道:“愿望很美好,实现起来怕不易。” 宫衍笑着道:“有皇权,有律法,我倒觉得不难。” 云轻舞眼睛一亮,转过身,环住他的脖颈,笑容嫣然道:“也是哦,皇权至上,又有律法规定,那些个想要妻妾成群的翻不出什么风浪。” “高兴了?”和她额头相抵,宫衍星眸璀璨,柔声问。 “我又没生气,干嘛不高兴。”云轻舞这话说的是实话,别的男人三妻四妾关她何事?只要她家男人忠于爱情,身心忠于她便好。而刚才之所以来那么一番言论,无非是梁楚生实在太渣,让她不得不吐槽。 宫衍低笑:“就是,我的舞儿作何要生气,那又不干咱们的事。” “甜言蜜语。”云轻舞小小声嘀咕。 “不喜欢?”宫衍笑问。 云轻舞脱口便道:“喜欢,可就是太腻人了,感觉浑身起鸡皮疙瘩。”说着,她从他怀中退出:“你快忙吧,我就不再这打扰你了。” “不许出宫。”宫衍拽住她的胳膊,看着她好不霸道。 “安啦,我回内殿练功,哪儿也不去。”空间除外,云轻舞灵动的眸子眨啊眨:“你就在外殿坐着,我就算想溜出去也不成啊!” 宫衍这才松开她的胳膊,目送她走进内殿。 在云轻舞离开正殿不久,刘能自殿外而入,禀报沈飞扬求见。宫衍心神一阵,放下手上的折子,沉声道:“让沈大人进来吧。” 刘能恭敬应声是,而后退出两步,转身走向殿门口。 “卑职参见皇上。”沈飞扬很快入殿,在殿中央单膝跪地,拱手行礼。 宫衍眸光深沉,语声轻淡却不失威严:“平身。” “谢皇上。”沈飞扬起身,提步上前,呈上自己对昨晚发生在御花园中那件事的调查结果:“皇上请过目。” “嗯。”宫衍点点头。 刘能领沈飞扬进到殿中后就侍立在一旁,此刻见其有折子呈上,忙走过来伸手接过,而后恭敬地呈给自家主子爷。 约莫过去小半刻钟,宫衍将折子放到案牍上,凝向沈飞扬道:“你和沈相是何关系?”他没有就折子上看到的多言,而是随意地问出这么一句。沈飞扬神色恭敬,作答:“沈相是家父。” 宫衍静默了一会,方接道:“沈家是书香世家,族中子弟多以习文为主,尤其是沈相这一脉,好像极不赞同自己的子嗣从武,你既是沈相之子,却违背父命,就没想过沈相的心情?” “卑职喜武,父亲虽不同意,但卑职报国之心与父兄无二,再者,卑职是靠自己的能力入选御林军,父亲知道后倒也默许了!” 宫衍星眸微闪了下,道:“很好,退下吧!” “是。”沈飞扬行礼而去。 待他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宫衍拿起之前正在批阅的折子,淡淡地问刘能:“刘能,你觉得这位沈大人如何?”在昨晚见到沈飞扬前,他只知沈相膝下有三个嫡子,两个已在朝为官,另外一个做什么他倒是不知,没想到的是,打眼看到沈飞扬的容貌,他就觉得有几分熟悉感,今日细看之下,发现其与沈相竟有七八分相似,于是便有了刚才的对话。 刘能道:“沈大人年岁不大,不过从其言行举止间,奴才觉得沈大人是个沉稳的。” “嗯,还有吗?”宫衍垂眸看着手中的折子,没就他之言发表自己的看法,而是接着问了句。 “回皇上,奴才愚笨……” 久听不到后话,宫衍抬眼看了刘能一眼,淡淡道:“紧张什么,朕之所以问你,只不过觉得这位沈大人是个可朔之才。” 刘能思索片刻,小心翼翼地问:“皇上……您,您想器重沈大人?” “不可以吗?”宫衍手中的朱笔一滞,看向他道:“你在担心朕会让沈家在在朝中坐大?” “皇上英明,自有决断,奴才不该胡思乱想。”刘能眼观鼻,鼻观心,垂首道。 宫衍唇角浮起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不怕,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朝中势力有倒下的,同时就要有扶植起来的,这样才能做到权力制衡,免得有些心大的趁机闹腾。 用后宫平衡朝堂势力,他不屑去做,也没那个心去做,更没那个必要去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4:为爱情扫除障碍 他会用自己的法子掌控整个朝局。 云轻舞在空间里呆了有多半个时辰,就闪身而出,到正殿问宫衍:“李公公有没有传话过来?” “有的。”宫衍放下朱笔,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起身道:“走吧,过去看看父皇。” “批阅完啦?”望案牍上堆叠在一起的奏折上瞄了眼,云轻舞绝美的脸上浮起抹清丽可人的笑容:“要是没料理完,我坐在旁边等你一会。” 宫衍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儿,柔声道:“刚处理完,咱们这就过去。” “速度不错嘛!”云轻舞笑着打趣。 “批阅前我让刘能将折子做了分类,这样处理起来既省时又省力。”宫衍说着,握紧她的手儿,两人已朝殿门口而行。 文帝是在后半夜醒转的,当时李福高兴得喜极而泣,想着尽快前往华清殿向新皇禀报这个好消息,却被文帝以时辰过晚,别去扰宫衍两夫妻休息给制止了。等到天色微微放亮,见文帝睡得安稳,他交代李然一句,就亲自到华清殿将文帝的情况与宫衍做了回禀。 他本是还想请云轻舞随他同回宣露殿,为文帝医治腿疾,熟料被宫衍从他眼里看出心中的想法,直言某女还未睡醒,李福闻言,到嘴边的话只好咽回喉中,行礼告退。 “父皇,我把这按摩的手法教给李公公,往后就由他给你按摩,一日三次,每次两刻钟,我呢,每隔三天再给你施针一次,这样最多持续半年,你就可以重新站起来行走。” 来到宣露殿,云轻舞帮文帝号过脉后,道出除过下肢暂时瘫痪,不能动弹外,其身体其他方面都还好,这话令殿中几人都安心不少,接着她又给文帝双腿按摩、施针,并告诉李福如何掌握按摩力道和该注意的事项,毕竟她还有自己的事要做,不能天天见的待在宫中,且一天往宣露殿跑上三趟为文帝按摩,所以,她有些抱歉地与文帝道。 闻言,文帝神色温和,看着她道:“能不能站起来父皇不在意,不过,让你时常过来给父皇施针,可是要辛苦你了。” “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云轻舞微笑着摆摆手,道:“父皇也知道,我就是个安静不下来的,要不然,我每天都过来给您亲手按摩,这样指不定你还能早些站起来呢!” “傻丫头,如若不是你,父皇怕是也活不到今日,如今父皇只是暂时瘫痪,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又有什么不知足的呢!”言语到这,文帝将目光挪至宫衍身上,道:“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衍儿,父皇相信以你的能力,必能将我大晋治理得更好。” 宫衍抿了抿唇,道:“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舞儿很好,要好好待她。”文帝又将目光挪回云轻舞身上,温声道出一句。 “儿臣会的。”宫衍这时亦看向自己的媳妇儿,看得云轻舞一阵脸红,不过,她定力倒还好,微微笑了笑,与文帝道:“父皇,衍对我很好的,不过啊,有件事儿我想要告诉父皇,就是不知父皇会不会赞成衍的做法。” “你说。”文帝脸上浮起抹慈爱的笑容。 云轻舞咳了两声,脸上表情略显凝重道:“父皇,衍做的事儿想必你知道不少。” 文帝颔首,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我们彼此相爱,绝不容许有第三人插足在我们的感情中,所以,衍这一生只会有我一个女人。” “你是担心父皇和朝臣在登基大典后给衍儿施压,让他广纳后宫?” “我不担心,因为即便您和朝臣施压,衍也不会背弃我们的感情,而我也不会允许有旁的女人出现在他身边。” 宫衍眸光潋滟,寵溺地看着自家媳妇儿。 “衍儿,你是什么想法?”文帝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容,看向宫衍问。 “舞儿的意思就是儿臣的意思。”宫衍回他一句。 文帝神色微怔,片刻后,他满目怅惘道:“在昏迷期间,父皇有梦到你母后,有梦到我们相处时的过往,你母后温柔贤淑,从来没和我红过脸,我们当时和你们一样,彼此深爱着对方,可我却没能给她唯一,虽然她说她不在乎有旁的女人在我身边,可我知道她心里肯定是不开心的,否则,她不会在生下你后就离开了我。” 靠坐在牀头,他眼眶微微泛红,声音也变得黯哑起来:“现如今看到你们和和美美相守,看到你们为了彼此可以连命都不要,且尽所能地为对方好,父皇很感动。” 阖上双目,过了会,他才又睁开,看着云轻舞道:“你为衍儿做的父皇都知道,父皇很高兴衍儿能娶到你做妻子。为你,衍儿暗中做出那种荒唐事,父皇也能理解……不过,你们得谨慎些,不能让那些事儿被他人知道,要不然不说那是皇家丑闻,就是于国运恐怕也没甚好处。” 他口中的那些事儿,宫衍和云轻舞知道指的是什么,无非就是宫衍的影子与那几个女人之间的事。 宫衍郑重道:“父皇放心,儿臣不会让那些事儿出现纰漏。” “其实……其实都是我不好,是我总想着以男装好办事儿,就一直没同意衍在人前表露出真实的自己……”云轻舞咬了咬唇,很是抱歉地对文帝道:“父皇,我爹爹和我,还有我亲祖母,及母亲所遭受的事儿让我们父女很是愤恨,爹爹现在驻守边关,无法将那些事儿查明,那么我就有义务搞清楚一切,否则,我祖母和娘亲只能算是白死了,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会恨我自己,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爹爹心中的苦,他早早没了母亲,没了妻子,又被人瞒着将唯一的女儿送到远离京城的庄子上自生自灭,其中的苦楚压得他几乎难以喘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5:囧!率真的舞儿 “更别说他自个被人下了禁术,被人下了药……这些种种,就是放在脾气再好的人身上,怕是都要找出始作俑者,为家人为自己报仇的。” 文帝道:“父皇理解你们父女的心情,在父皇看来你应该已经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只是一时半会还没掌握证据,对吧?” “是啊,我有怀疑的对象,却就是找不出证据。” 云轻舞苦笑。 “我会和你一起找证据。”宫衍握住媳妇儿的手紧了紧。 文帝怅然若失道:“要真确定是她所为,你母后……” “她是她,母后是母后,儿臣相信母后不会为此怨怼舞儿。”文帝和宫衍口中的她,无疑指的是孟氏。 “是啊,你母后是个明事理的,她若知道的话,最多会伤心一阵子,却不会因此责难舞儿丫头。”文帝沉默半晌,叹了句。 云轻舞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牵着媳妇儿的手在一旁的椅上坐下,宫衍沉声道:“父皇,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的案子是冤案。” “冤案?”文帝微愕,但转瞬他便恢复常态:“我也有怀疑过那个案子,虽说出事那年我还年幼,后来却听说过不少关于铭亲王的事迹。” “儿臣会在合适的时候翻案。”宫衍道出自己的想法。 文帝神色骤然间变得凝重:“先与我说说你掌握的情况。”宫衍颔首,将如何认识轩辕瑾,以及梁相父子的谈话,一五一十与其叙说一遍。 “梁相竟然诈死?”文帝的脸色冷若如霜,显然被气得不轻:“他怎么能做出那种事?还有先皇,他未免也太糊涂了!” 宫衍没有作声,他续道:“老太师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抬眼看向宫衍,文帝竭力压制着心底腾起的怒火。 “儿臣和舞儿结合不少事推测,觉得宁远候的母亲极有可能就是轩辕前辈的妻子,而云太师和其应该有些渊源,进而在铭亲王府出事时,用手段将轩辕前辈的妻子占为己有。” 宫衍道出他和云轻舞的推测,文帝听了后,道:“云爱卿出生时,云府传出是早产,前不久,老太师又无缘无故和云爱卿断绝父子关系,并将云爱卿剔除出族谱,再结合你这么一说,云爱卿还真有可能是铭亲王的后人。”说着,他陷入沉思,须臾后,他问云轻舞:“你没把你的推测写信告诉你爹爹吧?” 云轻舞摇头:“事情没明了之前,我不会让爹爹劳心。” “老太师与你爹爹断绝父子关系,想来他已经知道了。”文帝道。 “爹爹不会在意。”就她和美人爹爹相处的那段时日来看,爹爹对云老头儿可没什么感情可言。 文帝脸上的表情稍显缓和:“秋末春初这个时间段,正是蛮族扰我边关之时,若你爹爹知道自己有可能是铭亲王的后人,就算顾及军规不得回京,心神肯定会有所影响,这于他执行军务很不利。” “父皇说的是。”云轻舞赞同道。她也正是考虑到这些,才没写信与爹爹提及什么身世之谜。 “搜集证据吧,只要有确凿的证据,想翻案你就翻案,还铭亲王和轩辕一族一个公道,至于先皇,我想他在铭亲王被斩首那刻,就已经后悔了,但他的骄傲却不容许他觉得自己有错,不过,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若泉下有知,应该也是希望给铭亲王正名的。” 文帝音落,云轻舞就谢道:“父皇,舞儿代轩辕前辈谢谢您了!”从宫衍手中抽出手儿,云轻舞朝文帝揖手谢道。文帝看着她俏生生的脸儿,再看看她身上的宫装,然后瞧向她的行礼姿势,笑着摇了摇头:“傻丫头,这可没什么好谢的。” 确实没什么好谢的,皇帝因自己的私念做错事,致使忠臣满门被斩首,这样的行为让人愤怒,让人不耻,现如今,他的后人为忠臣正名,那是应该的,是身为当权者的分内之事,哪有苦主为此道谢的道理。 然,面子上的话还是该说的,但这也并非是云轻舞的虚假之言。 毕竟皇权在上,文帝如若不想翻案,且不允宫衍翻案,她除非另寻法子在世人面前、证明铭亲王没有反心,否则,也只能受着皇权之威碾压。 宫衍知道文帝打量自家媳妇儿的时候为何笑着摇头,就是云轻舞自己也是后知后觉,于是乎她尴尬地笑笑,红着脸解释道:“父皇,我……我就是有些不习惯,不过,那些礼仪我可都是知道的。”穿着打扮像个惹人疼爱的小公主,行礼却是江湖儿女作风,看起来真是不伦不类,难怪一个个都笑呢! 文帝语声温和道:“舞儿率真,父皇看着高兴,那些礼仪在父皇面前不要也罢。” “主子,皇后娘娘各方面都不输于男儿,甚至胜过绝大多数男儿,尤其是皇后娘娘的这份率真,那可不是这世间女子能有的。”李福接着自家主子之言,笑着赞云轻舞一句。 云轻舞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暗忖:“李公公,你老这马屁拍的我脸红啊!”率真?她那是脑袋短路,犯二好不。这也就是太上皇爱屋及乌,才没因为她那不伦不类的行礼方式着恼,要是换成皇后那个女人,还不等怎么惩罚她呢! 三人说完铭亲王一族的冤案,宫衍眼睑微垂思索须臾,而后与文帝道:“父皇,昨晚有位宫婢被人掐断脖颈,丢入了御花园附近的湖中。”文帝闻言,脸上没露出什么惊讶,但目光却瞬间变得幽沉。 先不说皇宫是什么地方,单就权贵之家的后院,三五不时地死个奴才都是司空见惯之事,然,衍儿能这般郑重其事地与他提及一个宫婢的死,想来这其中必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有没有查清楚是何人所为?”敛起心绪,文帝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6:挑明,舞儿护夫 宫衍道:“具体是哪个动的手,暂时还没有证据指证,但这个宫婢名叫锦棉,在雯贵太妃身边服侍多年。宫宴前一段时日里,雯贵太妃身边的另一个名叫锦绣的宫婢,有听雯贵太妃提起过,说着叫锦棉的宫婢看起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而那段时间如果父皇中的蛊如果没有祛除,应该会出现舞儿之前说的那些症状。” “你是说我中蛊与那个叫锦棉的宫女有关?”文帝这话刚一出口,忽地似是想起什么,神色冷沉,道:“最近这两年我很少在后宫走动,去的地方也就是每月到披香殿坐坐,也只在那里饮过茶水……” 说着,他的脸色渐变难看,没再往下继续说。 “父皇中蛊,还有这次出事,与雯贵太妃应该没什么关系。”宫衍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声音不急不缓,道:“锦棉在宫里已呆了八年,但她初入后宫伺候的主子却是太后娘娘。” 文帝眼底寒芒闪过:“你是说主导这一切的都是出自丽宛殿?” “儿臣手上暂时没旁的证据,但就近来发生的事,及锦棉突然间死于非命,与丽宛殿脱不开干系。”言语到这,宫衍静默好一会,方续道:“儿臣后院有位林庶妃,她曾怀有身孕,却因为在花园中散步,被突然窜出来的毒蛇给吓得跌倒在地,随之出现了滑胎。而那两条毒蛇是云轻雪的婢女偷偷放的,儿臣有查过那两条毒蛇的来路,却只查到云轻雪时常到丽宛殿请安,旁的地方她都不曾去,也不曾有人到东宫找过她。” “儿臣原只想着云轻雪是因为嫉妒林庶妃,才找出两条毒蛇伤害林庶妃和她腹中的胎儿,却不成想宫宴当晚,不仅父皇被毒蛇咬了,东宫里面另一位怀有身孕的宋庶妃,以及她身边的两个婢女,亦被毒蛇咬到,且在当晚毙命。父皇,儿臣回过头想了想,发觉云轻雪身边那俩宫婢放出的毒蛇,是被人以特别的手段控制着,要不然,它们不会有针对性的咬人。” “没有子嗣,你的储君之位就坐不稳,所以她想着先除掉你那两个怀有身孕的庶妃……”文帝坐在帝位上多年,又是难得睿智的明君,通过宫衍说的几句话,已大概猜出暗中之人所为的意图,而他也确实真相了:“两次对我出手,没想过要我的命,只是想让我不能再正常的临朝,其目的还是针对你的储君之位。” “她的心还真是大了。” 文帝置于锦被外的那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声音冷沉,没有一点温度。 宫衍淡淡道:“这目前只能算是父皇和儿臣的推测。” “她的动机很明显。”文帝握紧的手松开,须臾后又握紧,抬眼问:“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宫衍略作迟疑,终启口:“天龙门是四弟在江湖中养的暗势力,不过,前不久已被我铲除,还有吕宋村那边发生的事,全是出自四弟之手。” “混账!老四真是个混账东西!”文帝一拳砸在牀上,脸上尽显怒意:“我以为他是个好的,饶是对他有所怀疑,也还是不愿将他往坏处想,在京中遍布中伤你的谣言期间,我专门有宣他过来,进行了好一番敲打,看他当时的神色不像是作假,没成想,他竟然藏得如此之深。” 云轻舞静静地坐在椅上,听着文帝和宫衍之间的对话。 “儿臣有警告过四弟,想争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着来,但若被我再发现他不顾家国安危,不顾百姓死活,用些后宅妇人使的腌臜手段,我必饶不了他。”宫衍眸中迸射出精锐的光芒,语声异常冷冽道。文帝怔然,这一刻,他竟觉得这个儿子身上的王者威严比之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留意到文帝的神色变化,宫衍的神色很快恢复常态,身上那震慑人心的气息也随之散去不少。 “衍儿……” 良久,文帝自怔忪中回过神,唤宫衍。 “父皇有话尽管对儿臣说。”见文帝嘴角噏动,却迟迟不见道出后话,宫衍直言道。 “不管能不能查出宫中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是否与丽宛殿有关,父皇今日都会着李福过去传口谕,让她搬到静怡宫居住,至于父皇后宫里其他的女人,就按照惯例行事。”文帝眼睑微敛,让人看不出他眸底的情绪,只听他缓声道:“老四……老四无论怎么说都是你四弟,父皇不希望看到你们兄弟间自相残杀,所以,父皇想你在对待老四的问题上,如果可以……留他一命。” 抬眼,他正对上宫衍深邃不见底的目光:“不是父皇对他有多么看重,是父皇真的不想再看到你的兄弟死在父皇前面,再者,老四确实有些本事,一直以来,父皇都将他作为贤王为你栽培的,却没想到他还是将心用在了那把椅子上。” 宫衍薄唇紧抿,久未作声。 “父皇,你这是难为衍。”云轻舞清越的嗓音这时扬起:“先不说衍从未主动针对过宁王殿下,单宁王殿下自己做的错事,就已经很让人不耻。要是他执意想要那把椅子,用尽手段与衍作对,父皇难道要衍处处退让,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文帝的目光挪至她身上,略带些疲惫道:“舞儿,父皇不是那个意思,父皇只是希望衍终了能留老四一命。” “可是他若胜出,又是否会留衍一命?”云轻舞反问,清冷的语气中尽是对自家男人的维护:“父皇还记得衍给你将的那个噩梦吗?要是我说那个噩梦是真的,父皇又是否会相信?要是我说那个噩梦是宁王和太后,父皇认为我是在胡说吗?” “舞儿……别说了……”宫衍眼底闪过一抹痛楚,制止媳妇儿再说下去。 云轻舞眸中溢满疼惜,看他一眼,并未听他之言,看向文帝续道:“那不是噩梦,那是真实的,是真是发生在眼身上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7:悲愤,痛苦与自责 “怎么可能?”文帝不可置信地睁大眼。 “怎就不可能?”云轻舞很是随意地拂了拂衣袖,立时,在她和宫衍,及文帝周围设下一重结界,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话,除过他们三人外,旁人听到实在太过骇人。“父皇就没怀疑过三年前、衍为何突然就疏远太后和宁王兄妹?” 文帝嘴角动了动,道:“衍儿不喜多言,性子也冷淡些,三年前生过场大病,虽说与之前有些不同,可仔细想想并无大的异样。” “没大的异样吗?那他怎就不再前往丽宛殿请安?怎就与宁王之间少了熟稔,多了些客气和疏离?还有,好端端的他作何要对你说什么噩梦?”文帝被她问住,久没出声,就听她又道:“那是因为衍重新活了一回。” “重新活了一回?”文帝喃喃。 “没错,衍死过一次,没想到却能够得以重生,这也许是老天看他死得冤,让他重新来过一回不一样的人生。” 文帝惊怔,颤声道:“你是说衍遭的那些罪,最后被砍掉四肢……都是老四而为?” “父皇以为呢?”云轻舞声音有些发哑,眼眶泛红道:“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这就是事实,衍太过在乎亲情,太过信任身边的亲人,被一碗羹汤断了所有后路。他被自己视作手足般的兄弟构陷,以私自制作龙袍,意图逼宫的罪名定罪,而你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就将他打入天牢,然后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衍儿……这……”文帝眼神含痛的双目中,有着太多太多难以描述的情感,他嘴角颤抖,注视着宫衍久久道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最初从他最疼爱的皇儿口中听到那个噩梦,他是什么心情? 痛,那一刻,他的心痛得厉害,觉得那不过是个梦,可又没来由的觉得那个梦无比真实,尤其是看到皇儿眼角滚落的泪水,让他愈发坚定地认识到那个梦极有可能会发生,于是,他任着那孩子暗里动作,且尽可能地为其打掩护。 但从心底来说,他还是希望孩子口中的噩梦只是噩梦,希望那个噩梦不存在。 毕竟无论是噩梦中被残害的衍儿,还是那个幕后之人,他们都是他的皇儿,身体里都留着他的血液,他不愿,也不想自己的皇儿为一把椅子,像他们的父辈,像历朝历代的皇家兄弟一样,手足相残,血流成河。 然,今日他听到的却是……却是那不是噩梦,那是真实发生的事,是他的衍儿前世的经历。 一碗羹汤,眼瞎失语,四肢被砍…… 如此无情无义,如此残忍至极的手段,难道……难道是丽宛殿那个女人,与老四一起所为? 那他呢? 他当时在做什么? 心爱女人生的孩子,他很少关心过的太子,被人残忍迫害,他这个做父皇就未得到一点消息吗? 文帝不信自己偏听偏信,就以一道圣旨治罪宫衍,治罪自己最疼爱的皇儿。 只因他知道,太子没必要做出那些事儿,不,即便是太子而为,以他对那孩子的疼爱,也绝对不会下旨将其关押进天牢,更不会让人那般虐待他,生生折磨他致死。 “父皇不会……父皇不会下那样的圣旨,就算父皇知道你想要提前坐上皇位,父皇也不会治罪于你,在父皇心里,唯有你才有资格从父皇手中接掌大晋的江山,只有你才能担当此大任,所以,即便父皇听到有人指证你私制龙袍,即便那指证你的人有从东宫搜出所谓的证物,父皇都不会让你有事的。” 泪顺着文帝的眼角滑落,他眼里满满都是痛苦和自责:“父皇有答应你母后会好好照顾你,熟料,竟然让你遭到那样的迫害,父皇愧对你母后的托付,愧对为人父啊!”捂住脸,他喉中发出压抑的哭声。 “其实……其实我不信那道圣旨是您下的,可我身处牢狱之中,盼着能见您一面,盼着您给我自辩的机会,但我终究是没等到。失去本属于我的一切,我不在乎,真的,我一点都不在乎,我只是不甘心,我只是愤恨,想不通前一刻还血脉相连的亲人,怎转眼就变了一副嘴脸,怎能对我下那样的狠手?许是我怨念太重,待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三年前。” 宫衍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泪水,而后将目光重新落到文帝身上:“不过,在我惨遭亲人背叛,被亲情极致伤害的同时,我在那昏暗的牢房里也感受到了温暖。而那份温暖是舞儿给我的,她和我并不相识,却挺身站出来护我,甚至为护我可能先我死在那间牢房里,我只是感到有温热的血飞溅到脸上,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听不到她对着那些残害我的人再说、会帮我讨回公道的话。” “陌生人啊,一个陌生人,只因为心中的那份正义,她就为我丢了命,那时,我好想嘶吼,好想咒骂老天的不公,奈何喉中发不出一句声音。” “东宫血流成河,但凡和我有关系的,皆被铲除,我视为挚友的兄弟因我而惨死,就连他的家人也没有幸免,全成了我的陪葬品,忠于我的下属,亦没有一人存活下来,全死了,总之和我有牵扯的全都死了!” “我是您亲封的太子,接掌大晋江山社稷前,只要我不出差错,庙堂上那把椅子就是我的,因此,我不明白那构陷我的人,为何就蠢得用私制龙袍这样的罪名栽赃我,而我敬重的父皇竟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定我的罪,且用那样极致侮辱的我的法子惩治我,父皇,那时您能想到我的心有多痛吗?” 宫衍唇角漾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痛又如何?我喊不出,我喊不出啊!如果目光能杀人,我想我一定杀死那迫害我的人不下千百次,但是我瞎了,我的眼睛看不见,四肢皆断,什么都做不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8:无比搞笑的舞儿 文帝抹去脸上的泪,对上他满含痛苦的泪眼,哑声道:“别说了,好孩子,你别说了,父皇信你和舞儿说的话,父皇收回之前对你提的要求,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不,我不会无缘由的报复那些迫害我的人,那场噩梦我就只当它是场噩梦,在我重新活过来那刻,我发誓要守护好我要守护的人,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如若那些人要自己作死,我自然不会放过他们,但我也不会没事找事,给自己整出一身晦气。” 宫衍道出自己的想法,文帝一时半会有些不理解:“衍儿,你……”似是猜到他心中所想,宫衍沉声道:“什么事都讲究个证据,所以,在没有掌握足够的证据前,我不会动那些人。” “老四被父皇安排到东部边城驻守,身旁有秦国公看着,父皇这么做为的是让你早日掌控朝局。”文帝道。 “我知道。” 文帝:“以老四的能力,他在军中应该不难做出成绩,你现已是新君,万事还是多留个心眼吧!” “您放心,我自有安排。” 宫衍淡淡地回他一句。 “静怡宫虽不是冷宫,但那座宫殿地处偏避,多年无人居住,可该防范的还是要防范,让御林军将四周都围住,一旦掌握她作恶的证据,父皇自会将其结果掉。”文帝说着,停顿半晌,方接道:“多少留几个宫人在身边伺候就好,其余的全放到辛者库去,交代那边的管事公公……算了,这些事儿还是由李福去办吧,你就不用费这个神了。” 结界外,李福,以及隐身在暗处的宫廷影卫,就好似被定住一般,听不到,看不到,与木桩子没任何区别。 “父皇,明日就是衍的登基大典,您会参加吗?” 云轻舞在向文帝说起宫衍重生前遭遇的那些事儿时,也没少点泪珠子,此刻她双眸仍然有些泛红,不过,眸光却澄澈晶亮得很。 “舞儿希望父皇参加吗?” 文帝与她四目相对,他没有直接对她的话作答,而是嘴角露出抹极浅的笑容,神色温和地反问。 “衍虽然是光明正大坐上那把椅子,可朝中难保不会有人认为衍是通过手段,致使父皇不得不提前传位于他,我不想衍受到这样的非议。”云轻舞没有半点不好意思,她如实道。 “傻丫头,父皇和你一样,自然都不想衍儿被人非议,如果父皇昏迷不醒,自是不能亲临他的登基大典,但现在父皇除过腿不能动,身上旁的病症都没有,那么肯定是要观礼的,看着衍儿坐上那把椅子,让那些心里还打着其他算盘的大臣,也好认清楚形势,免得他们在暗地里兴风作浪。” 云轻舞道:“那舞儿就在这谢谢父皇了!” “……” 文帝、宫衍看着她齐怔住。 “父皇,衍,你们怎都这么看着我?”云轻舞不解地挠挠头,忽地她见自家男人别过头低笑,文帝脸上也露出抹温和的笑容,顿时恍然大悟:“父皇,我……我真不习惯那种扭捏的行礼方式。” “不习惯就不用做,父皇知道你是个不拘泥于小节的,没必要在意那些俗礼,再说了,日后除过父皇和衍儿,哪个又能用得着你来行礼?”这丫头时而聪慧机敏,时而可爱懵懂,时而率真洒脱,时而恣意张扬,但无论是哪样的她,都是极其讨喜。 拱手,鞠躬,偏就不愿像寻常女子那般欠身行礼,这样的女子虽看着古怪,却也是这古怪让她有别于这世间的女子,让她显得是那么的与众不同,风华万千。 宫衍寵溺地望向自家媳妇儿,弯起唇角道:“父皇说的没错,在这大晋,乃至这天下,没有哪个能受你一礼。” “竟说大话,还这天下呢,有能耐等你拿下这天下再与我说刚才那番话,再有啊,私下里我可以仗着你和父皇的寵爱,在你们面前随意行事,可要到了特定的场合,我可不会去做傻大姐,让你和父皇脸面上无光。嗯,还有,在我爹爹面前,我偶尔还是需要乖乖行礼哒!” 云轻舞眉眼弯弯,笑嘻嘻地说着。 “父皇,舞儿还小,难免调皮些,还望您莫因此恼她。”宫衍面朝文帝,揖手行礼道。看着他俊美的脸庞,看着他眼底难掩的寵溺,还有淡淡的笑意,文帝心里前所未有的感到些许愉悦,他的衍儿并不是个薄情冷漠的孩子。 他会笑,而且那含笑的眸子很暖心,只是看他对谁了! “颖儿,咱们的孩子是幸福的,有爱他的女子在身边陪伴,他很幸福。”文帝暗忖,须臾后,他神色温和,含笑道:“舞儿很好,父皇喜欢她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恼她?” “就是嘛,像我这般冰雪聪明,天生丽质,天上少有,地上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爆胎,佛见发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美少女,父皇喜欢都来不及,哪会像你说的那样恼我啊!”云轻舞娇笑嫣然,出口之语如泉水叮咚,悦耳至极,搞笑至极。 宫衍在她启口不多会就憋笑憋得难受,这一待她音落,一个没忍住,终喷笑出声。 文帝在听到他的笑声后,方自怔愣中回过神,而后畅快的直接大笑:“舞儿,你这鬼灵精的丫头,这要是让父皇笑出个好歹来,可就是你的责任了!” “笑一笑十年少,父皇不说因此赏赐舞儿宝贝,反还要舞儿负责任,这是在欺负人,舞儿不服!” 云轻舞鼓起腮帮子,眨着雾蒙蒙的大眼睛,做出一脸委屈状。 瞧她这样,文帝好不容易止住的笑声,再度在殿内响起。 不知何时云轻舞已扯掉结界,李福,以及藏身于殿内各处的宫廷影卫,个个张大嘴巴,吃惊不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19:无良主子逗俏鼻 他们从未见光主子如此开怀大笑过,看来皇后真的很得主子的心。 这往后有皇上、太上皇寵着、疼着,皇后那妥妥的是要多威武就有多威武。 李福知晓云轻舞是在装傻,知晓她就是云轻狂,那些宫廷影卫因为替文帝暗中办事儿,亦清楚他们这位皇后的底细。 说句心里话,他们无不佩服这位皇后娘娘,不管是文采,还是修为,亦或是医术等方面,他们皆对其深深佩服。 一个女子,一个看似娇弱的女子,却有着胜于绝大多数男儿的能耐,这样的女子世间只怕也就这一个吧! “冰雪聪明,天生丽质,天上少有,地上无,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见爆胎……佛见发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超级美少女?”呃……车见爆胎是嘛意思,他们不懂,皇后娘娘之言听着是有那么些夸张,可大体来说也是事实。 没错,在他们看来,皇后娘娘那句逗笑主子,逗笑皇上之言,用在皇后娘娘身上,没啥违和感。 翌日,东方尚未露出鱼肚白,宫衍却早已在刘能和李然,及另外两个小太监服侍下穿上了明黄色的五爪龙袍。 “去殿外候着吧!”抬眼看向媳妇儿,见其正坐在梳妆台前,由着巧香那丫头梳理一头如瀑般的乌亮秀发,宫衍唇角不由微微弯起,眼里闪过柔色。刘能闻言,与义子李然,还有那俩小太监齐恭敬地低应一声,然后退出两步,转身出了内殿。 云轻舞自明亮的玻璃镜中看到男人站在自己不远处,一身明黄龙袍将其身上散发出的君临天下之气愈发凸显了出来,这样的他,尊贵威严,气势摄人,让人不敢谛视。 “主子,您今个真美!” 巧香眨巴着杏眼,边为自家主子梳理梳理青丝,边由衷赞道。 “哼!”云轻舞故意板着脸,恼道:“我以前不美吗?”她就是想逗逗这呆萌丫头,没事学她这主子旁的什么不好,偏把她的花痴样全学了去,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这丫头时常对着她发花痴。 很丢人有木有! 咱可是姐儿,是货真价实的姐儿,不是公子哥好伐,奈何这呆萌丫头只要看着她超过小半刻钟,绝对绝对会花痴得不要不要的。 唉!让人捉急的丫头,放着某个绝世无双的大美男不发花痴,就瞅准了她这个主子时常露出呆萌样,咳咳咳……难不成小丫头看上她了? 云轻舞在心里连声干咳,不敢想不敢想,巧香不能成为蕾.丝,而她压根也不是蕾.丝,看来,自己得给那丫头相看个男人了,免得好好的一个俏丫头走上歪路,最后再来个爱而不得,恨上她这个主子…… 越往下想,某女越是脑洞大开,越是往狗血的方面想。 “主子一直很美啊,不过,今天特别特别美就是了!”巧香可不知她家主子脑袋已抛锚,神游到旁的地方去了,见其久没接她的话,这才望镜中看去,登时,懵逼地不知如何是好:“……主子,您,您在想什么啊?”神啊,主子脸上的表情咋辣么丰富涅,不,不是丰富,是看着好渗人有木有! 在云轻舞身边待久了,巧香这丫头从其口中学来不少新鲜词儿,且用起来还蛮顺溜,这不,就从小丫头心中所想就不难知道。 “巧香……” 云轻舞的思绪被拉回,她朝镜中瞅了眼,见头上的发髻梳得一如既往的符合自己的心意,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转头盯着巧香,道:“我给你找个男人吧!” “呃……” 巧香杏眼大睁,一副吓得不轻的样子:“主子,您是不要巧香了吗?”看着她要哭不哭的小样,云轻舞站起身,挑起她的下颚,很认真很认真地道:“我是为你好啊,傻丫头!” “为奴婢好?”巧香不解了,主子给她找男人,咋就是为她好了? 她不想嫁人好不好,她只想留在主子身边服侍,从未想过和男人过日子啊! “是呀,就是为了你好。”云轻舞收回手,怜惜的语声中夹带着些许自责,道:“我知道我长得实在是太美,美得简直让人没法呼吸,可再美我也是女人啊,而你对我的心思我今个才算是知道,但是呢,我……我没法成全你的心愿,因为你主子我喜欢的是男人,且只喜欢咱们的皇上,万不会做出背叛咱们皇上之事,所以,你还是快些刹住闸,免得在主子我身上越陷越深,终了为情而苦。” 巧香听得是云里雾里。 流淼在旁站着,亦听得云里雾里,不知自家主子与巧香说的这一番话是嘛意思。 宫衍却是听明白了,于是乎,他嘴角挂着无奈而寵溺的笑容走至媳妇儿身旁,抬手就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下:“竟乱说话,瞧你都把这丫头吓到了!”他这话刚一出,巧香原先憋在眼里的泪瞬间滑落而下,像个孩子似的呜呜地哭出声:“主子,您说什么巧香听不懂,巧香只知道这一辈子都要留在主子身边伺候,巧香不要男人,巧香只想陪在主子身边,呜呜……” “衍,我是为了巧香好,你知道的,我不是蕾.丝,要是巧香……”云轻舞这丫的好像还未从她的狗血剧情中走出来,听听她之言,弄得宫衍简直哭笑不得:“巧香对你没那个意思,你多想了,舞儿!”凑到她耳边,他声音悠缓,一字一句,憋着笑道。 “啊?是我想岔了吗?” 云轻舞一脸懵懂。 “你这脑洞开得未免也太大了!”轻戳戳她的脑门,宫衍嘴角噙笑,道:“今个不光是登基大典,还是正式的封后大典呢,你可别一会出岔子,让文武百官看了咱们的笑话。” “我有那么没用吗?”云轻舞撇嘴,继而挪目到巧香身上,一脸抱歉道:“好巧香,乖巧香,别哭啦,我没有不要你,我刚刚只是和你闹着玩儿,你既然不想要男人,我不帮你相看就是,这样总成了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0:舞儿自夸上瘾了 巧香眼里的泪水立马止住,确认道:“主子不骗奴婢?” “不骗,你若不信,咱们拉钩钩。”云轻舞说着就抬起右手,伸出小拇指:“来吧,拉钩盖章,骗你我就不是你主子。”巧香这萌娃也没细想她无良主子之言,伸手就和其拉钩:“奴婢一辈子不嫁人。” “好,一辈子不嫁人!”一辈子不嫁人哪成,她可不想把这萌丫头留成大龄剩女,云轻舞腹诽。 之前她脑洞大开,只怕真想岔了,弄得这忠心的丫头哭得那叫个伤心,不该,着实太不该! “主子,你咋能那样想巧香啊?”流淼脑袋特别够用,左想右想之下,还真让她将云轻舞与巧香说的话琢磨出了大概,只见其眸光灵动,表情怪异,道:“看到主子,任何人都挪不开眼,巧香伺候主子多年,对主子的感情肯定非比寻常,见主子美得没法形容,时常发花痴在说难免,就是奴婢,也会偶尔看着主子发怔呢,嗯,不对,是流口水,对,就是流口水!”说到后面,她还有意做出花痴状,张着嘴儿欲流哈喇子! 云轻舞囧!大囧!这丫头干嘛干嘛?专拆她的台么?没看到巧香的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了吗? “三个水,巧香可没你脸皮厚,乖,找个墙角画圈去吧,要不然,小心你家皇上将你发配到犄角旮旯去。”流淼登时打了个冷颤,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瞄了自家爷一眼,见其俊脸看不出情绪,吓得忙退后两步,规矩地低头不敢再多言。 云轻舞瞥她一眼,唇角弯起抹愉悦的笑,暗忖:“难搞的三个水,被我家男人吓到了吧,嘻嘻……” “流淼。”宫衍启口。 “属下在。” 流淼身子一颤,恭敬地应声。 宫衍语声低沉,无波无澜:“从明日起和流云换差事。” 流淼苦巴着脸应道:“是。” “主子,您是皇上的,奴婢不该对您发……”巧香磨蹭着到云轻舞身旁,张了张嘴,嗫嚅道。熟料,没等她道完,就被云轻舞出言打断:“打住打住,长得好看就是给人看的,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我不会介意哒!” “呃……” 巧香再次懵逼。 宫衍嘴角一抽,握住媳妇儿的手,很是无奈道:“你的脸皮看来比流淼的还要厚。”这丫头,自夸还上瘾了! “厚吗?我不觉得耶!”云轻舞一脸无辜。 “日后就在为夫面前自夸吧,要不然,会引起旁人嫉妒的。”宫衍语中带笑,在她耳边轻语道。 嘎…… 丫的说她脸皮比三个水厚,缘由是出在这……自夸?她自夸?有吗? 好吧,就算有,那也是事实不是。 既然是事实,便算不得自夸,对吧? 某女脑中的小人儿很活跃:“哼!我就是自夸咋地?我有自夸的资本,哼,坏男人,一点都不知道顺着老婆来事,看我以后找这机会怎么损你丫的!”步出内殿,宫衍的神色立时恢复平常之态。 眸光疏冷淡漠,俊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 洪亮的钟鼓鸣声打破了皇宫的宁静,勤政殿中,文武百官身着朝服列队立于两旁,一个个皆低着头,等候新皇携皇后入殿。然,半刻钟过去,一刻钟过去,始终不见殿门外传通报声,于是乎,就有人按捺不住和前后左右的同僚,窃窃私语起来。 “李大人,你说今个的登基大典该不会出状况了吧?” “出状况?出什么状况?”被唤作李大人的这位官员,看了眼问他话的那位同僚,然后抿唇不予再搭理对方。 但他的沉默,并未让他那位同僚闭上嘴巴:“这都过去一刻钟了,殿外也不见传来通报声,看来今日怕是真的无法顺利举行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了,如若这样的话,那就是失信于天下,让今日参加咱们新皇登基的诸国使臣必笑话、咱们大晋拿这样严肃的事玩过家家。” 李大人眼底闪过抹嘲讽,凝向这位说话的同僚:“呵呵!王大人,您莫不是希望今日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不能顺利举行?” “李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王大人像是被人踩到尾巴似的,不由提高声音道。 “哼!吉时尚未到,王大人就急于下结论,让人不多想都不成。” “在下不过就是随口那么一说,李大人就这般拿话呛在下,究竟是有何居心?” “王大人心里怎么想的只有王大人您自个知道,至于在下有无居心,天地日月可鉴,随王大人您怎么想。” …… “该不会又出什么事了吧?” “别乱说话。” “按理说,皇上和皇后娘娘该到了啊,可这都过去一刻来钟却还不见殿外有动静,莫非……” “都瞎咋呼啥呢?” 秦国公脾性耿直,听着殿中越来越不像话的低议声,不由大声吼了句。 立时,那些低议声戛然而止。 也就在这个点上,殿外传来高昂的通报声。 “太上皇?” 满朝文武心中像是响起一声炸雷,齐望向殿门口,就见文帝坐在一奇怪的物什上,被李总管推着自殿外缓缓而入。 “今日是新皇的登基大典,及封后大典,尚未到吉时,殿里却传出各种各样的低议声,难道在你们看来,今日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是儿戏!”文帝坐着的物什是轮椅,为方便他今个亲临勤政殿参加登基大典,云轻舞昨个离开宣露殿前,提笔迅速画下一张图纸,交给李福让他找工部尽快做出。 工部也给力,仅用一个来时辰,就将她那张图纸吃透,做出了如图中一模一样的轮椅,送到宣露殿中。 文帝试坐后,感到尤为满意,这么一来,他就能方便的到殿外转转,晒晒太阳,比半年多只能呆在寝殿要好的太多 “数日前的传位诏书是朕亲手书写,诸位爱卿难不成对朕的决定存有异议?”充满威严的话语自文帝口中溢出,在偌大的殿中久久回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1:我不会让你失望 精锐的眸子环视殿中诸臣一圈,他又道:“吉时尚未到,你们就议论纷纷,朕还就告诉你们了,即便过了吉时,即便新皇和皇后未到勤政殿,今日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仍然会顺利举行,而新皇和皇后便是这大晋的皇帝,皇后。尔等可还有异议?” 文武百官闻言,齐跪地道:“臣等不敢。太上皇圣明,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五日前,李总管当殿宣读传位昭书那刻,太子殿下及已经是新皇,这几日也是以皇帝之尊临朝,他们都心里明白,怎么就不长脑子,还在今日多嘴多舌?站队在其他皇子那边的大臣,无不心中暗忖。 文帝坐在轮椅上,目光凝注在文武百官身上,半晌,方道:“平身。” “谢太上皇!” 众文武百官谢恩后,陆续从地上爬起。 洪亮的钟鼓鸣声再度响起,宫衍坐在御辇上,轻吸口气,清亮乌黑的星眸中满是坚定与憧憬,过了今日,他就真正是这大晋的主宰,掌管着百姓安乐,社稷稳定的重任,不说为旁的,单为身旁的她,他也会将这一国之君做好,且尽可能地做到最好,让她开心幸福地享受生活。 “紧张吗?”紧了紧握在掌心的手儿,他转过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媳妇儿。 她是不愿和他做御辇的,说这样不符合规矩,对他影响也不好,但在他看来,规矩什么的完全可以不用去考虑,至于会不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他更不会放在心上。 特殊的日子,加之他曾暗许的誓言,都让他在今日,在此时此刻,要与她共享他的荣耀,不对,是共享属于他们的荣耀才对。 “我倒是不紧张,就是觉得你太胡闹了。” 云轻舞挠挠他的掌心,朝他露出抹甜美的微笑,她嗔道:“寵我过头不是好事。” “咱们有必要顾虑那么多吗?”宫衍明白她的意思,在这个时点,无论是在宫中,还是权贵、大户之家,一个男人太寵一个女人,亦或是直接专寵,很容易会为其招来祸事。 毕竟女人的嫉妒心不容小觑。 然,在他这,她是他的唯一,是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的唯一。 所以,他不必顾及什么。 “别忘了你后宫里还是有个把女人的。”云轻舞眸光促狭,揶揄道。 宫衍星眸中划过抹冷色,道:“她们是做什么用的你我都知道,而且用不了多久,我会将人全处理掉。”也没几个,郑丽婉是血滴子,她或许会在后宫还要待一段时日,而林庶妃、姚庶妃两人完全不用继续留着……云轻雪么?想来不用他操心,那女人多半已有自个的打算。 他,舞儿,还有那人,他们三人皆已忆起过往,她没理由仍不知道。 云轻雪,雪媚,沐雪…… 狠毒的女人,这一世必不会有好结果!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对你是绝对的信任。”云轻舞弯唇笑笑,闻言,宫衍眼里溢满柔色:“我不会让你失望!”洪亮的钟鼓鸣声三度响起,盛大而隆重的登基仪式即将拉开序幕,御辇在勤政殿的阶梯前停下。 宫衍先行步下御辇,随之伸手抱下媳妇儿。 云轻舞脸儿袖红,却也知道这样的场合不容她多说什么,只需伴他身侧就好。 他牵着她的手,两人缓缓登上勤政殿的台阶。 朝臣们的视线无不落在两人身上。 五爪明黄龙袍穿在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上,显得是那么尊贵威仪,他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坚定沉着,而被他牵着手走在她身侧的女子,头戴凤冠,身着凤袍,容颜绝色无双,眸光澄澈无垢,看起来纯真轻灵,却又不失温婉清雅,没有丝毫痴儿样。 诸朝臣在钟鼓鸣声第二遍响起时,便到勤政殿外等候新皇、新皇到来,文帝则依然在勤政殿中,此刻,他静静地望向殿门口,喃喃道:“这大晋的江山朕终于要正式交到新皇手中了!”李福在轮椅后站着,恭敬道:“主子也该歇歇了,奴才相信主子的决定不会有错,也相信皇上能够治理好大晋的江山社稷。” 来观礼的各国使臣,安静地站在他们的位置上,心中喟叹不已。 太隆重了,这大晋新皇的登基仪式,实在是隆重得让他们灼眼。 庄严,威仪,震慑人心! 宫澈没于袖中的拳头紧握,目光锁在那一高一低,一明黄一大红,一高一低,一俊美一绝色的两抹身影上,目中神光不时地变换着:“擎天,今ri你携着一个残次品坐上皇位,来日,我必牵着轻狂的手取代你!” 从前没看出父皇有多疼寵这人,近半年多以来,尤其是今天,他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清清楚楚。父皇喜欢这人,亦对其甚是疼爱,否则,不会在殿中说出那么一番话。 “吉时尚未到,你们就议论纷纷,朕还就告诉你们了,即便过了吉时,即便新皇和皇后未到勤政殿,今日的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仍然会顺利举行,而新皇和皇后便是这大晋的皇帝,皇后。尔等可还有异议?”脑中回想着文帝刚才之前所言,宫澈的心揪得生痛。 原来他从来没有被寄予厚望,原来那把椅子只是为那人准备的。 父皇,他从小孺慕的父皇,难道没想过这于他来说是多么的不公平? 身为皇室子弟,同是父皇的皇儿,同样出类拔萃,他怎就不可以要那把椅子? 宫澈的心声无人知晓。 “臣等叩拜皇上、皇后,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步上勤政殿前的台阶,文武百官跪地行礼。宫衍止步,淡淡道:“平身!” “谢皇上!” 整齐的谢恩声后,诸臣一一起身,列队返回大殿。 “儿臣叩见父皇!”步入殿中,走到距离文帝约两丈多距离的位置站定,他松开云轻舞的手,两人跪下向其行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2:震惊,共享尊荣 文帝神色温和,抬手:“起来吧!” “谢父皇!”宫衍扶着媳妇儿的胳膊站起。 “吉时到,登基大典开始!”刘能在旁高声唱喝。 待他音落,沈相手捧诏书自队列中走出,在文帝下首位置站定,紧跟着慢慢打开诏书宣读。虽说文武百官在五日前已听过一次诏书里的内容,但今日他们依然神色恭敬静静地听着,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轻淡的目光似是在看着诸臣,又似是没看,总之,殿中文武百官,包括各国观礼的使臣,皆摒神静气,甚至连大声呼吸都不敢。 也是,如此庄严的时刻,没哪个不要命的敢弄出动静。 “……布告天下,咸使知闻。”沈相宣读完诏书,文帝身上威仪之气外散,朗声道:“五日前朕已传位于新皇,今个是新皇的登基大典,诏书已再次宣读过,现在朕要说的是,新皇从此刻起已正式成为我大晋的皇帝,朕望其能带领着大晋国富民强,百姓安居乐业,为我大晋带来新的鼎盛!” 他的话音刚一落下,宫衍便道:“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必带领我大晋走上国富民强之路,让我大晋各地百姓安居乐业,促进我大晋进入新的鼎盛!”铿锵有力之言在殿中诸人耳边回响,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一抹挺拔的明黄身影上。 “好,很好!”文帝笑着颔首,而后,与诸臣一起看着宫衍携云轻舞的手儿缓缓步上玉阶。 转身,两人站在龙椅前,一个俊美不凡,英气逼人,一个美若天仙,雍容华贵。这样的两个人站在一起,谁能说那女子是痴儿?谁又不认为他们堪称绝配? 文武百官心中震撼不已,他们甚至觉得,那位传遍天下痴傻皇后,其实都是人们误传。 她不傻,一点都不傻,瞧瞧那澄澈清亮的眸光,瞧瞧那得体的仪态,瞧瞧那周身散发出的非凡气韵,如此女子,要是傻女的话,除非他们都瞎了眼。可事实确实宁远候的嫡女,皇上的皇后,怀揣着复杂的心绪,刘能高昂的声音在殿中响起。 他在宣读册封皇后的圣旨,这道圣旨是宫衍亲手写的。 “奉天承运,皇上诏曰,太子.妃……” 云轻舞听着听着,脸上微不可见地浮起抹红晕。她是痴儿,是傻女好不好?丫的也真能往她身上贴金,什么知书达理,聪敏娴静……胡诌,太能胡诌了有木有! 宫衍握着她的手,直至刘能口中“钦此”两字道出时才松开。 云轻舞朝前走出数步,跪地从其手中接过册封圣旨,随之起身,面向自家男人欲跪地谢恩,不料,没等她屈膝,宫衍已将人扶起,继而握着她的手,领着她就坐上龙椅。 “啊喂,这不是我该坐的位置好么?” 皇后的位置明明在那摆着,却拉着她和他一起坐龙椅,这……这很离谱好不好,也不知父皇和文武百官会怎么看她。云轻舞心中好不怨念。 “皇上……皇上怎能如此胡来?” “大晋皇帝陛下太荒唐了!” 文武百官和观礼的诸国使臣心中如是想着,与此同时,他们还将目光投向文帝,结果令他们失望的是,文帝脸上非但没有恼色,反还挂着丝浅淡的微笑,这让他们感到甚是不解。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没看到要看的,而高位上皇帝和皇后已经就坐,殿中诸人有眼力见的忙跪地叩拜。 在礼拜唱喝声中,三叩拜后,登基大典和封后大典礼成。 “出宫做什么?”坐在往宫门口而行的御辇上,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的眸子问。 宫衍笑着道:“去天坛祭天。” “远吗?” “不远,你若是累的话,靠着我睡一觉,等到了后我唤醒你。” 云轻舞摇头,柔声道:“还是不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要陪你一起度过。” 知道新皇今个登基,且会出宫前往天坛祭天,自宫门口数百米距离外通至天坛的街道两边、早早就已经聚满了百姓,见到御辇缓缓行来,百姓们皆跪倒在地齐声欢呼皇上万岁,皇后万岁。这般响彻天际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壮观威严的仪仗队伍浩浩荡荡行进,宫衍紧握媳妇儿的纤手,道:“今个让你受罪了!”云轻舞嗔他一眼:“我可没觉得自个在受罪。”他的关心她知道,虽说礼仪繁琐,但这却是不能免去的,毕竟如此特别的日子,容不得马虎。 天坛那边的布置早早便准备妥当,约莫过去一个多时辰,御辇停下,宫衍道:“舞儿,到了。” 云轻舞正在打盹,听到耳边响起轻柔而寵溺的磁性嗓音,不由揉了揉眼,这才睁开,就见自己像是小猫儿一般,在男人膝上枕着,登时脸上微微一红,坐起身道:“到了啊?”真没用,这两日怎就动不动犯困呢? “来,我扶你。”宫衍先不下御辇,然后伸出手,云轻舞将自己的手儿地上,他紧紧握住,看着她从御辇中走下来。抬眼望去,云轻舞咽了咽口水,低声叹道:“好多台阶,这还都铺着红色的地毯,真是庄严厚重。” 宫衍轻语回她:“统共二百零七个阶梯。”握着媳妇儿的手走向天坛,文武百官则随在他们身后两侧,走在臣子之道上。刘能是新皇身边的太监总管,自然紧随在宫衍身后。 拾阶而上,两夫妻步履轻盈,一步一步朝天坛最高处而行。 待到最上方时,群臣看着阶梯,依照各自官职迅速列队站好。 阳光下,宫衍松开云轻舞的手,面容肃穆与其站在高处,听着钦天监咬文嚼字,念着一大段的祭天文。定力不好的,在这繁琐的祭天礼仪中,听着那晦涩难懂的文字,很容易就能睡过去。然,这么严肃、庄严的场合,任谁都不能放松半分心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3:祥瑞现喜事来哟 心弦紧绷,再累也得咬紧牙关给撑下去。 本是寒冷的冬日,可长时间站着不动,又被太阳当头照下,文武百官里有的已渐显疲态,额上的汗更是落个不停,但即便是这样,依然不能动弹分毫。终于,钦天监诵读完祭天文,宫衍和云轻舞拿起供案上的香,在烛台上点燃,而后插.入香炉之中。 他们双手合十,齐声祈祷上苍护佑大晋子民安乐,护佑大晋国运昌盛。至此,祭天仪式算是完全结束,大晋也就此迎来一个新的主人,从而将开启一个让天下人难以想象的盛世帝国…… “皇上摆驾回宫!” 刘能手中拂尘一甩,高声唱喝,不料,就在他音落的瞬间,空中突然生出异样变化。 五彩祥云,如龙似凤,盘旋在天坛正上方,壮观得令所有人目瞪口呆。 “天降祥瑞,佑我大晋!” “天降祥瑞,佑我大晋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群臣情绪激昂,就连站在远处观礼的百姓,及护御辇一路到天坛的御林军侍卫,齐跪地扬声而喊。 响彻天际的声浪,此起彼伏,在空中久久回荡。 宫澈抬头看着天上的异象,脸色极其不好:“五彩祥云,如龙似凤,盘旋在天坛上空,这是告知天下人,那并肩站在天坛最高处的两人,是这大晋未来真正的皇帝和皇后吗?”若果真是这样,那他呢?他难道要不战而败,就此认输? 不,不可能,他绝对不可能认输。 是神族搞得鬼,必是神族搞得鬼,好助他们的战神从他手中夺走轻狂。 对,一定是这样的! 但他是万万不会让那人得逞! “你觉得蹊跷吗?”云轻舞启用密术,问自家男人。 宫衍亦用密术回她:“你怀疑是王和王后做的法?” “难道你不这么认为?” “我倒认为是天意。” “算啦,不管是不是天意,总之,这足以说明你是真龙天子,说明父皇选的继承人没有错。” …… 因为行动不便,文帝没有去登天坛,再者,新皇祭天,他如今可是已是太上皇,没道理站在天坛之上。 “看来我大晋注定要进入一个新的昌盛时代了!”靠坐在轮椅上,他口中低喃。 李福在旁侍立,恭敬道:“这祥瑞之兆从另一方面也说明,主子您选对了继承人!” “衍儿自幼就聪慧,朕那时就知道他日后必能担当大任,让朕感到的高兴的是,他当初找朕求娶舞儿那丫头,还真是眼力过人娶到一个了不得的贤内助。”文帝语气轻缓,笑着道:“朕现在算是完全退下来了,这往后就享享清福,过含饴弄孙的逍遥日子了。” 言语到后面,他神色微微变了变,眸光不由从五彩祥云上收回,挪至站在天坛之上的某女身上,叹息道:“也不知舞儿丫头有了没有……” “主子不用着急,奴才相信皇后娘娘一旦有消息,必会让皇上第一时间告知您的。”李福恭敬道。 文帝笑了笑,道:“朕不急,可真就是想要早点抱上小皇孙,尤其是一想到小皇孙长得粉纷嫩嫩,玉雪可爱,聪明伶俐,我这心啊就愈发想早点抱到。” 李福迟疑半晌,道:“主子应该很快就会如愿的。” “哦?你怎知道朕很快就能如愿?难不成你看出点什么来了?”文帝目中难掩欣喜,转向他问。 “老奴……老奴觉得皇后娘娘走路的姿势有些许奇怪,而以老奴多年在宫中磨砺出的眼力来看,皇后娘娘八成是有了。”后宫中嫔妃怀有身孕,李福经常奉圣命去送赏赐,见那些有孕的嫔妃多了,慢慢的就从她们的言行举止上,观察到一些细微之处。 譬如女子初孕,走路姿势是什么样儿,口味、喜好又是什么样儿,当然,这也当不得准,可此时,他希望他昨日没有看错,希望那与众不同的皇后娘娘真得已经有喜。这么一来,他家主子爷也开心不是? “确定吗?” 文帝心中喜不自胜,凝向李福又问。 “这要确定须太医搭脉,不过,老奴觉得八九不离十。”李福道。 “舞儿的医术无人能及,等一会回宫后,朕就找衍儿说说这事,让他和舞儿稍微提一下。”就要有小皇孙了,这也就是说再过八九个月,便有小娃娃叫他皇爷爷了,想想都乐开怀。 五彩祥云退散,宫衍携云轻舞的手儿自天坛上走下来,李福道:“主子,咱们该回宫了。” 文帝颔首:“嗯,与来时一样,随着仪仗走吧。” “是。”李福低应。 文武百官远远跟随在宫衍很云轻舞两侧,迈着僵硬的双腿,一步一步往台阶下而行,这一刻,他们多想张双翅膀赶紧飞回府邸,好好地吃喝一顿,然后躺在榻上休息,身旁有丫头捶腿伺候,奈何,眼下也只能是想想,不敢流露出丝毫不满地随帝后二人缓慢步下天坛。 “你的气色很不好。”宫衍朝媳妇儿略有些苍白,还带着丝疲惫的脸上看了眼,语气颇为疼惜:“是不是不舒服啊?” 云轻舞扯唇露出抹浅笑,回他:“就是感觉有些累,旁的倒也没什么。”这话一出,她忽然蹙眉想了想,又道:“说起来也奇怪,这两日我总感觉睡不够,而且容易犯困,可是按着我的身体素质,实在不该出现这样的情况。” 宫衍目露忧色:“要不你先给自个搭一脉。” “你怀疑我生病了?”她的身体很棒的,来到这三年多,似乎,好像就没生过病吧? 没有,除过刚来这因为溺水,染上风寒外,一直以来,她吃喝睡觉皆好得很。 宫衍柔声道:“病了就喝汤药,什么怀疑不怀疑的,乖,听话,快给自个搭脉瞧瞧,要不然我这心里总没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4:欢喜,确定有啦 “好吧,听你的,我这就给自个诊脉。” 云轻舞说着,凝神静气,开始为自己搭脉。片刻后,她脸上表情变了又变,这让宫衍的心登时“咯噔”一下:“舞儿……”该不会,该不会真生什么病了吧?他的声音微颤,眼里溢满掩饰不住的担心。 “我……我没事……”云轻舞声音微微发颤,道:“衍,我……我换只手再搭次脉……”宫衍闻言,先是一怔,接着星眸中的担心被丝丝缕缕的欢喜所取代,他松开她的手儿,语声也微微带着颤音:“舞儿,你……你该不会有了吧?”两人站在台阶上,因为声音低浅,所以,远远随在他们身后两侧的文武百官,虽奇怪两位大boss怎走着突然止步,却猜测不到,也看不出缘由,不过,他们心里活泛着呢,但任他们如何去想,恐怕也想不到他们的皇帝陛下,等会会做出不亚于在勤政殿上、拉皇后一起坐在龙椅上的惊人之举。 “衍……我……”换了只手给自己搭过脉后,云轻舞张了张嘴,水润的眸中溢满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她很激动,好想好想高兴地笑出声,可是她知道这样的场合是不允许自己那么做的。 有了! 有宝宝了! 虽然月份尚小,可她确定、以及肯定自己真的怀上了包子。 她期待这个包子,期待这个包子就是她的小陌! 血脉相连,在这个世界,她不仅有血脉相连的爹爹,且即将有血脉相连的宝宝,这一刻,她感到无比幸福,感到整个心房被愉悦、欢喜、幸福填得满满的。 深吸口气,她绝美无双的脸上绽开抹清雅醉人的微笑,见她在笑,却久久不语,宫衍眼里的急切愈发浓郁,就在这时,他的大手被她握住,她伸出右手食指,在他掌心写下:“衍,你要做爸爸了!” 宫衍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须臾后,又一脸呆怔地看着她,接着,他微微地吐口气,确定道:“你有了?!”云轻舞瞧着他的傻样,先是嗔其一眼,而后低语道:“我能拿这种事骗你吗?”呆瓜,这是不信她的医术,还是不想要他们的宝宝? 熟料,她还正在腹诽,男人张嘴就朗笑出声,全然不顾半点形象,下一刻,云轻舞身子腾空,不待她惊呼出声,人已被满身洋溢着喜悦的男人横抱着朝天坛下飘去。 “呃……” 文武百官,御林军侍卫皆一脸懵逼,愕然地睁大双眼,望向那嘴里笑声不断,抱着皇后疾飞的明黄身影。 “皇上很高兴!” “是天降祥瑞,让皇上这般高兴的吗?” “不太像啊……” “皇上高兴,该不会与皇后娘娘有关吧?” “琢磨不透,琢磨不透啊!” …… 看着那明黄色的身影飘然落在太上皇的御辇旁,诸人心中愈发吃不透他们的皇上为何会突然畅怀大笑。 文帝刚坐上御辇,乍然间听到宫衍的笑声,禁不住觉得奇怪,不成想,没等他着李福去问个究竟,宫衍抱着怀中的媳妇儿已在他的御辇旁站定。云轻舞脸儿羞红,很想给这厮几拳,却还是忍住了,可整个人还是很不好有木有? 丫的不顾形象,不怕丢脸,她脸皮很薄…… 咳咳咳…… 捏捏是真薄,她可没胡扯,咳咳咳…… 某女对自己此刻的心理活动极其鄙视,鄙视得不要不要的。 她脸皮薄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 在她的认知里,脸皮薄又不能当饭吃,干嘛要和自个过不去?她是厚脸皮,不过,她这个厚脸皮可不是那种总想着以各种借口讨旁人便宜的厚脸皮,她的厚脸皮是针对某些用手段想从她占便宜,算计她的一些人。 嗯,目前好像还没遇到这类物种。 “快放我下来。”在男人怀中挣扎了下,云轻舞想站到地上,奈何男人眉眼含笑,直接在她额上印下一吻,柔声道:“别闹!”文帝看着俩小年轻,神色温和,问:“是有喜事告诉父皇吗?”衍儿畅怀大笑,又这么抱着舞儿丫头,必是遇到了喜事……喜事?琢磨到这,他的目光不由挪向云轻舞平坦的腹部,继而又问:“舞儿有了?” 宫衍从媳妇儿娇羞的脸上挪开目光,与他四目相对,笑着颔首。 “月份多少?”文帝看向云轻舞温声问。 “一个来月。” 云轻舞低声回他一句。 “好好好,父皇很高兴!”文帝连道三声好,神色间满满都是欣喜:“回宫,别让舞儿累着了。”宫衍低“嗯”一声,抱着媳妇儿就走向他自个的御辇。 宫澈远远看着文帝和宫衍之间的互动,心中愈发感到不公,同是皇儿,为何对待的态度如此不同? “父皇,难道你从未喜欢过我么?我和宫衍相比,差到哪里?”眸中的黯然与复杂被他很好地掩藏到眼底,他骑上马背,看着行进在仪仗队中的御辇,眉眼中有的只是温润,再无旁的情绪。 事业未成,他不允许自己出现差池,以免破绽百出。 “舞儿,我好高兴。”坐在御辇中,宫衍搂着媳妇儿的腰身,星眸中聚满笑意。 云轻舞的手覆在他的手上,唇角弯起:“我也好高兴。”宫衍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只觉自家媳妇儿身上散发出一种极致柔和的母性光辉。 “你说他会是我们的小陌吗?”眸光低垂,云轻舞望向自己平坦的腹部,口中喃喃道。 宫衍微怔,转瞬道:“他是小陌,是我们的小陌。”小陌,那个很讨喜,只和他们相处不长时日的孩子,他是真希望这一世还能做其父亲。 “万一不是呢,万一我怀的是个女宝宝,那她就不会是小陌。” 云轻舞眸中染上丝痛色,身上的气息也随之显得低落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5:甘之如饴被欺负 “别多想,小陌是我们的孩子,这胎就算不是他,我们还可以再生,他总会找我们做父母的。”宫衍轻声安慰。 “你刚还很肯定呢,这会儿又语气不定,我……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云轻舞闹起了小情绪,宫衍嘴角动了动,满目疼惜道:“舞儿,你知道你在想什么……”云轻舞截断他之言,摇头:“你不知道。”如果不是她大意,小陌怎会在她眼前死去,是她不好,是她没有看顾好他,才会早早地失去他。 “小陌的死不是你的错,再者,那些事儿距离咱们已经很远,多想也于事无补。” 宫衍搂紧她,语声轻柔而温软:“答应我,别再想那些过往,我们现在又有了宝宝,而这个宝宝极有可能就是咱们的小陌,我们好好爱他,让他幸福快乐地成长,这才是我们要做的。”云轻舞在他音落后不久,抬眼道:“瞧我,忽然间就多愁善感了,让你为我担心,难不成我这是得了孕期综合症?”他现在是一国之君,要处理的事儿很多,她怎能还让他分心,让他为她担心? 再有,正如他所言,那些过往距离他们已经很久远,多想又有什么用? 她现在要做的是,照顾好腹中的宝宝,不管他是不是小陌,总之,是她和他的孩子,是他们的小宝贝。 眸中溢满笑意,云轻舞接住前话道:“才一个来月,我不可能得那什么孕期综合症的,想来是我脑抽,不由得胡思乱想了,你可别为此生气,不要我们母子哈!”见她心情好转,宫衍俊美的脸上浮开抹笑容,璀璨星眸中聚满能将人溺毙的柔情和寵溺:“还孕期综合症呢?你可真能想,小坏蛋!”抬手捏了捏她的俏鼻,他声音柔软道:“过去的都已经成为过去,我们要的是过好眼前和未来,知道么?” 云轻舞乖觉地点点脑袋。 “等月份大点再对外公布?”宫衍吻着她头顶的秀发,征询媳妇儿的意见。 “早公布晚公布都只怕都少不得有麻烦找上我,不过,这件事你看着办就好,我没意见。”太后一天未倒,宁王一天没绝夺位的心思,她何时有孕都会成为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但,她不怕他们找麻烦,只要他们敢,她绝对让他们的爪牙有来无回! 宫衍闻她之言,思索片刻,道:“太后的事我会尽快解决,宫中没了她作祟,最起码你会近距离少份危险。” “我可一点都不怕她找我麻烦。”云轻舞道。 “是,你不怕,可我怕啊,怕她整出些幺蛾子让我媳妇儿烦心。”宫衍笑着道。 云轻舞眸中闪过寒芒:“她敢向我伸手,我会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宫衍目中含笑,柔声道:“宝贝,我知道你厉害,可你现在怀着小家伙呢,不能随便生气的。” 云轻舞瞥他一眼:“我哪有生气?你看错了。” 宫衍嘴角弯起抹好看的弧度,挑眉:“是吗?” “难道不是?” 云轻舞盯向她,亦挑眉。 宫衍笑:“媳妇儿,你有没有发现最近老喜欢和我斗嘴了!”云轻舞翻个白眼:“没感觉到,也没发现。”宫衍寵溺地看着她:“好吧,我投降,是我看错了,是我感觉错了。”云轻舞唇角勾起,暗忖:“我就喜欢和你丫的斗嘴,咋地?我就是不承认,咋地?最后你还不是认错啦,傻!”她眸中划过抹狡黠,被宫衍收到眼底,他点点她的额头:“小坏蛋,就知道欺负为夫!” “男人生来就是给媳妇儿欺负的,怎么,你不愿意被我欺负?” 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眼里写着你若是敢说一个‘不’字,立马有你好果子吃,而这时,她的手已放到他腰间。 宫衍身子一颤,低笑道:“为夫生来就是给媳妇儿欺负的,媳妇儿想怎样欺负就怎样欺负,为夫不会有半句怨言。”小丫头的手劲大着呢,他可不想腰间的软肉受痛,再说了,能被媳妇儿欺负,他甘之如饴! “哼,算你会说话。” 云轻舞傲娇地冷哼一声。 “媳妇儿,你腹中是男宝宝的话,咱们就给他取名奕陌,如果是女宝宝,就取名奕萱,你觉得怎样?”自打他们有了夫妻之实,他就已经开始想孩子的名儿,时至今日,最起码已拟定好不下二十个好听的名字,而奕陌这个名儿,是他忆起往世记忆之后,添加到里面的,只因他知道,她忘不掉那个孩子,而他,亦忘不掉,忘不掉他们的小陌。 “奕陌?我们小陌的名字,好,如果我怀的是男宝宝,我们就叫他奕陌,小陌,奕萱也很听,是女宝宝的话就叫这个名儿。”云轻舞绝美的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道:“我给参宝取名宫奕阳,你可要像对待咱们的宝宝一样,喜欢他,护着他,不让他被歹人伤到。” 宫衍笑道:“他是你收的义子,自然也就是我的义子,我保证和你一样,将他视为咱们自己的孩子。” “要是没他医治我,照顾我,我想我和腹中的孩子恐怕都已凶多吉少。”云轻舞叹道。 “好了,你也别再多想,他现在在你的修真空间里,周围灵气充盈,又有你给的丹药,用不了多少时日就能提高修为。”宫衍柔声劝慰一句,见媳妇儿长睫微垂,静默不语,不由转移话题,笑道:“到这会我都感觉自己在做梦呢!” “做梦?”云轻舞抬眼,不解地看向他。 宫衍点头,星眸中笑意荡开:“你往我手心写字,我的心差点从胸腔里飞出来,那一刻,我脑中来回闪过‘我要做爸爸了’这句话。”云轻舞打趣道:“于是你高兴得像疯了一样,抱起我就往天坛下飞,而且落到父皇的御辇旁,将这个好消息与父皇第一时间分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6:甘愿为你犯傻! “舞儿……我……”宫衍俊脸一红,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看着她脸上的红延伸到脖颈,耳根上,云轻舞“扑哧”一笑,道:“渴望父爱没什么难为情的。” “我没有。”宫衍不承认。 但心里的声音却刚好相反。 世人都说天家无亲情,尤其说帝王无情,可自昨日将话全部说开后,他看得出,也感受得到父皇对他的爱护,对他的疼惜,曾经的噩梦与父皇无关,那时,父皇必是已被那些人控制住,才不知他出事。 父皇痛悔自责,落下的泪都不似作假,还有他对母后的感情也是认真的,旁的什么,譬如他的后宫,自己都没必要太过计较,再者,父皇若不是真心疼爱,在乎母后和他生下的孩儿,又岂会在这一世尽可能地护着自己? 基于这些,基于父皇对他的爱护,他有义务,也想对他好点,随之便想到和他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云轻舞没有再打趣自家男人,而是说起自己的事来:“在现代,我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是哪个,我唯一感受到的亲情就是那人给予的,终了却被他背弃,被他狠狠地伤害,来到了这里。巧香让我感受到了被人无私关心的温暖,爹爹的出现,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真正的亲情,我喜欢爹爹寵我,爱我,疼惜我,所以,当我得知爹爹命在旦夕,我就竭力翻看医术,配制药物,想要救治爹爹,然,我能力不足,根本医治不好爹爹,那一刻我很懊恼自责,甚至恨自己医术不精,可我还是不想眼睁睁地看着爹爹离开我,不想失去他的疼爱和寵溺,于是我打听到武林水那边有位神医,便没有多想,做出到那里帮爹爹求药的决定。” “师尊是药神,他医术出神入化,帮我救治好爹爹,让我没有失去这份亲情,对此,我很感谢师尊,发自心底敬服他,照顾了他两年,没成想,我和他,还有你竟有着那么深的关系。” 宫衍道:“药神是上神,他人很好。” “是啊,他很好。”说着,云轻舞凝向男人,眸中有痛,有感动,有疼惜:“你可也是上神,却傻得抛下一切,去追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女人,真是傻得无药可救。” “我甘愿为你抛下一切,甘愿为你犯傻!”宫衍一手搂着她,一手轻抚在她腹部,声音轻柔道:“不说旁的,单就咱们今世能相识相恋,相知相守,我觉得我所做的全值得。” 云轻舞神色动容,嘴上却道:“傻,大傻子!我可还没升上神品呢,你这傻子却做出傻事,让人真没法说!” “舞儿心疼我?”宫衍星眸中笑意荡漾,柔声问。云轻舞别开脸不理他。 宫衍凑近,低沉磁性中带着魅惑的嗓音飘入她耳里:“那舞儿就多疼我,多爱我一些!” “厚脸皮。” 云清楚娇嗔道。 “和你一样。”宫衍眨眨星眸,弯起唇角看向她。云轻舞双眸大睁,一脸懵逼:“……”和她什么一样? 呃…… 是厚脸皮吗? 想到这,她脑中瞬间亿万头神兽在奔腾。 看着她多变的脸部表情,宫衍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却被她一把将大手拍下来:“你是厚脸皮,我不是。”云轻舞鼓起腮帮子,反驳道。 哼哼!她是也不会在他面前承认,看他有何法子? 宫衍喜欢媳妇儿闹小情绪,因为这样的她,看起来别提有多灵动,有多迷人,闻言,他顺着她之言,好声好气道:“哦,我媳妇儿脸皮不厚,要不然怎可能时常脸红呢?”未等他音落,云轻舞脸上便已染上红霞:“油嘴滑舌。”她瞪着他,唇齿间轻溢出一句。 “媳妇儿,我最喜欢你瞪我了!”宫衍眉眼间尽显笑意,语带寵溺道。 云轻舞怪异地看着他:“你没病吧?” “没有。”宫衍依旧顺着她的话作答,道:“我很高兴。” “幼稚。”云轻舞撇嘴。 宫衍笑:“为夫只在媳妇儿面前幼稚。” “我看你是兴奋过头了,赶紧地凝神静气,否则心脏很容易受累的。”云轻舞翻个白眼,心里却甜蜜蜜。 他高兴,为何高兴,她知道,也高兴异常,且她知道他这会顺着她的话说,无疑是想逗她开心。傻男人,什么都想着她,这样的他,她不心疼,不爱,那就是人人唾弃的渣女了! “媳妇儿,我是真的高兴,若果这里没有旁人,我都想抱着你好好地转几个圈,好好地畅怀大笑,好好地吻你一番!”宫衍在她耳边,轻语呢喃:“只要一想到数月后,就能看到咱们的孩子,我这心就欣喜,就激动,就跳得厉害,舞儿……我好感动……我好感动你能为我生儿育女,好感动有你陪伴在侧……” 云轻舞美眸中染上一层水光。 数月后,她会生下一个可爱的小人儿,而这小人儿是她和他爱的结晶,是他们爱的延续,这是真实的,不是梦,千真万确是真实的,泪滴落而下,她暗暗发誓:“宝宝,不管你是不是小陌,都是我最爱最爱的宝宝,妈妈会保护好你,爸爸也会的,我们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她不要悲剧重演,不要再经历那些彻骨剜心之痛,不要再失去自己的亲人,坚决不要! “怎么了?舞儿,你怎么了?” 宫衍看着她落泪的样子,边抬手帮她轻拭,边关切地问。 “我……我没事……”眼里的泪止住,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眸光认真而坚定,很是郑重道:“衍,我们一定要保护好我们的孩子!”宫衍知道她又想起小陌了,他目光同样认真,语声同样郑重,点头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们母子。” 云轻舞握住他的大手:“你要记住,不为旁的,单为我和孩子,也不能让自己出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7:乖你个毛线啊! “傻丫头,过往已如云烟散去,我怎么可能再让杯具在你我之间重演,不会的,乖,放心,我们一家人会好好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宫衍轻抚着她的秀发,声音里带着深深的疼惜。 云轻舞闻言,心里又暖又酸涩,止住的泪水禁不住又滑落下来,看得宫衍着急不已:“怎么又哭了?不哭,咱不哭了,有我呢,我说到做到,过往经历的一切,这一世肯定与咱们绝缘。”哼!不绝缘又能怎样?只要敢找他们一家人不痛快,他只有一字——杀! 眼底寒芒一闪而过,宫衍再次稳如地拭去了她脸上的泪。 因为媳妇儿有.孕在身,某人吩咐刘能,让仪仗队伍前进的慢些,免得在途中颠到他家媳妇儿,于是乎,原本半下午能赶回宫中,就这么慢慢悠悠到傍晚时分,仪仗队伍才进入宫门。 为这蜗牛般的行进速度,云轻舞在回宫的路上没少对男人提意见,奈何她说她的,男人压根装作一句都没听见,总和她打哈哈。 撒娇卖萌不起作用,生气‘动武’也不起作用,云轻舞最终偃旗息鼓,被男人揽在怀中去见了周公。 感觉到御辇停下,云轻舞迷迷糊糊睁开眼,边萌萌地揉眼睛边问:“回到宫里了吗?” “嗯,回来了。” 宫衍爱怜地看她一眼,正要伸手抱她步下御辇,熟料,某女蓦地起身,就准备往下跳。瞬间,吓得宫衍俊脸变色,一把拽住她的胳膊,继而迅速将人横抱在怀:“调皮,这样跳下去多危险啊!” “呃……”不是吧?这才多高啊,更何况她还有修为在身,至于摔倒么?云轻舞美眸圆睁,想说你丫的别大惊小怪,却在看到男人眼里的紧张,还有那沉着的黑脸时,到嘴边的话倏然就咽回喉中。 她吐了吐舌头,难得承认错误:“是我不对,是我疏忽了,你别生气……”宫衍横抱着她,步履沉稳,往华清殿方向径直而行,没有理会她之言,见事色不对,云轻舞绞尽脑汁说好话,然,男人还是不搭理她,没得法子,她最后终于耷拉着脑袋,道:“我往后都听你的总成了吧,你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什么,只要是你说的,我绝对无条件听从,绝对不会和你唱反调。”没人权了,她都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他要还是不做声,那她……那她便也不理他就是。 要知道,不光他有脾气,姐儿同样有脾气! “这可是你说的。”宫衍眼里划过笑意,脸上却依旧没有表情,他垂眸看她一眼,淡淡地道。 云轻舞心里翻个白眼,暗忖:“腹黑的家伙,真就在这等着我呢!”知道男人等的就是她最后说的那句话,等着她放弃‘人权’,姐儿心里很不美,但是,脸上却笑靥如花,连点小脑袋:“没错没错,是我说的,从今往后我都听你的。” 宫衍唇角勾起,像只狐狸一样:“确定?” “确定。”云轻舞蔫蔫的应道。 宫衍脸上笑容浮现:“不后悔?” 云轻舞闷声道:“不后悔。”不后悔是假的! “宝贝真乖!”宫衍喉中发出低笑。 “乖你个毛线啊!”云轻舞心里泪牛满面,暗忖。 回到华清殿,巧香和流淼听说自家主子有喜了,当即就高兴得不要不要的,看着她俩的傻样儿,云轻舞无语地嘴角一抽。 两个傻丫头,高兴就高兴吧,咋就跟疯了一样呢? 还有,为何都对她家男人投去崇拜的眼神? 难道是崇拜某人威武,让她小小年岁便中奖? 宫衍前去沐浴,云轻舞这会儿斜躺在软榻上,挑眉看向还在傻笑的两人:“喂,我说你们笑够了没有?” “……”听到她的声音,巧香和流淼先是一怔,随即齐望向她,巧香眨着无辜的眸子,刚僵了一刹那的笑容重新绽开,道:“主子,奴婢好开心,估计晚上做梦都会好心的笑醒。”云轻舞朝她翻个白眼仁儿,眸光挪到流淼身上:“刚才我有看到你们很崇拜皇上,没错吧?” 流淼许是高兴过头,以至于警惕性有所下降,竟然像巧香一样,呆萌地眨眨眼,点头道:“对啊对啊,奴婢觉得皇上很威武,让主子怀上了皇子殿下。”云轻舞抚额:“三个水,你没傻吧?”不等流淼做声,她续道:“成年男人,只要那方面没毛病,都能让正常的女人怀.孕的。”神啊,我咋就有这样两个傻丫头呢? “我知道啊,可我还是崇拜皇上,觉得皇上威武。”流淼长睫微颤,灵动的眸子眨巴着,歪着脑袋问:“主子,难道你不认为皇上威武吗?” 云轻舞磨牙道:“威武,很威武,可你就不觉得有些早了吗?” “什么有些早啦?”流淼不解。 巧香亦不解,但不多会,她挠着头道:“主子,你是说你怀皇子殿下有些早吗?”云轻舞不语,只是盯着她看,巧香将她的呆萌潜质发挥到极致:“奴婢觉得一点都不早哦,像主子这个年岁,有的女子都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呢!” 流淼接话:“巧香说得没错,主子年岁不小了,要是早两年怀上皇子殿下,这会子皇子殿下都能主子母后了!” “去去去,退下休息去,这儿不用你们伺候了。”云轻舞阖上眼,摆手将两人赶出内殿。两个臭丫头,你们的主子年岁尚浅,知不知道啊?这么早有宝宝,很让人吃惊的好不好?某女矫情了,明明在得知有宝宝时高兴得不得了,这一回到宫里就开始矫情,莫非真得了孕期综合症? 咳咳咳…… 怎么可能?其实就是矫情,不过,应该与突然知晓有孕,随之生出的各种情绪有些许关系吧! “宝贝,是谁惹你不高兴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8:矫情,自个作的 沐浴后,宫衍黑发散落于脑后,身上着一件松松垮垮的丝质白袍,走到榻边俯身抱起媳妇儿柔声问。云轻舞想都没想,直接道:“你。” 宫衍微讶:“为夫?” “就是你惹得我不开心。”云轻舞言之灼灼道。 “怎么说?”他去沐浴前,媳妇儿还好好的呢,咋就一会工夫,便情绪低迷,还说是他惹她不开心?宫衍有生以来难得懵逼一次。 云轻舞被他轻放到牀上,哼哼道:“那俩丫头很崇拜你。” “难道为夫不值得崇拜?”在媳妇儿身侧躺下,宫衍星眸含笑,弯起唇角,看着眼前的人儿。他的声音温软而磁性,听得人一颗心酥酥麻麻的,若果耳朵能怀.孕,云轻舞想,她只怕立时就能中标。 “她们崇拜你威武?”嘟起嘴儿,云轻舞眯着眼道:“说我若早两年有孕,这会子都能看到皇子殿下在地上跑了,能听到他叫母后了呢!哼!我才多大啊,她们说话也不嫌腰疼,不光傻笑个不停,且一致崇拜你威武,我看着来气,就将她们赶出去休息了,省得看着她们闹心。” 宫衍喉间发出好听的笑声:“你之所以生气,是因为那俩丫头崇拜我让你有了宝宝。” 云轻舞瞪他一眼,抿唇不做声。 宫衍没忍住,笑声加大。 “笑什么笑,有嘛好笑的?她们就是傻丫头,为这么个事就崇拜你,还一个劲的傻笑个不停,看着就讨厌!”云轻舞这会子不是矫情了,而是往傲娇的路上越飘越远鸟! 将人儿搂入怀中,宫衍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轻语道:“媳妇儿,你该不会真得了孕期综合症了吧?” 云轻舞抬眼看着他,反驳:“你才有孕期综合症,我好着呢!” “你想想啊,自打你诊出有宝宝,这心情就不停地变化着。”宫衍道。 “有吗?”云轻舞思索道。 “一开始你高兴吧?” “高兴。” “然后你有掉泪珠子吧?” “有。” “和那俩丫头说话,你有焦躁吧?” “……”云轻舞蹙眉不出声。 宫衍继续:“情绪出现低沉,这也有吧?还有,你似乎、好像还很敏感呢!” “你知道的倒挺多。”云轻舞看他一眼,用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弱声道:“听你说了这么多,我的症状似乎与孕期综合症蛮像的。” 宫衍笑:“知道什么是孕期综合症?”云轻舞在他腰间捏了一把:“你都知道我能不知道?孕期综合症的表现有,情绪低落,脾气暴躁,失眠,焦虑,敏感,多疑等,像这种症状,一般在孕期第三个月出现的比较多,可我这才一个来月啊,应该不是,对,我才没得这这种病,我只是觉得有些突然,然后一时间没消化得了,加之想起小陌,才会情绪有变。” 闻她之言,宫衍眸光微闪了下,柔声道:“舞儿,不要多想,一切有我呢!” 云轻舞静默,半晌,回他:“是我不好,自个矫情,才弄得情绪不定,你无须担心,我其实一点事都没有,真的,我想通了,我今日的反常,纯粹就是自己作的。” 宫衍星眸中爱意涌现,凑近她,在她唇上轻啄一口:“傻丫头,你之所以反常,是因为宝宝来的有些突然,我相信睡上一晚,你就会和之前一样,什么事都没有。” “我现在就很好啊!”云轻舞抬眼看着他,灵动的眸子如泉水般澄澈,看得宫衍心里一阵发痒,他挑眉,嘴角勾起,笑问:“是吗?”云轻舞“嗯”了声,在他一眨不眨,溢满柔情的眸光注视下,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层红霞。 宫衍低笑:“我的舞儿总是这么可爱。” 双颊发烫,云轻舞知道自己的脸肯定是红红的,否则,男人不会这么说,不过,她也没闹小情绪,而是转移话题道:“这登基大典什么的今个都已完成,后面我就开始着手医馆开业,嗯,还有给爹爹那边准备一批补给送过去。” “如今你有孕在身,我可不想你受累,要不干脆将医馆交给颜枫,让他帮你打理,至于你说的补给,我会安排人准备。”宫衍道。 “你该不会是想把我当国宝养着吧?”云轻舞眉儿上挑,不等男人作答,出声又道:“这我可不答应。” 宫衍:“我是为你好。” “放心吧,就我的身体,哪怕肚里装着三个宝宝,都不会出半点状况,再说,这不是刚有么,能出个什么事?还有,我又不是独来独往,你就把心装到肚子里吧!” “你可是有答应过我会事事听我的呢,怎么,这才过去多久,你就忘了?” “老公……人家闲不住嘛,要是你实在不放心,可以让人跟在我左右啊!” 云轻舞眨眼卖萌,声音娇软甜腻,这让宫衍拿她很没辙,长叹口气,他道:“答应你也不是不行,但医馆开业之前,你必须得呆在宫里。” “听你这话该不会不让我这两天开业吧?”云轻舞脑袋飞速运转,静静地盯着他。 宫衍道:“月末。” “现在还不到月中,你竟然把医馆开业的日子定在月末,这也……”云轻舞正说着,见男人看着她,薄唇紧抿,大有你再多说一个字,医馆开业的日期将继续往后挪,领会到他眸中之意,某女到嘴边的话不得不转个弯:“好,听你的,就月末。” “这才乖嘛!”宫衍嘴角弯起,眉眼间笑意尽显。 运转中眼珠子一转,露出很狗腿的表情,道:“皇上……”看着她的小表情,再听着她娇滴滴地唤出皇上两字,宫衍只觉浑身酥.麻,仿若刹那间过电一般:“舞儿有话说。”他不是问,而是用的陈述句。 云轻舞眸光潋滟,娇声道:“这医馆上的牌匾还得劳烦皇上出点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29:狼外婆与小红帽 “牌匾?出力?”宫衍用不着多想,就已知她言语中的意思,玩味道:“医馆的牌匾不是已经做好了,难道你有不满意之处?” “有做好吗?我怎么不知道。”云轻舞装傻,见男人不接招,直言道:“皇上,臣妾劳烦您给咱们的医馆亲笔题字。” 宫衍佯装不解:“咱们的医馆?” “对啊,是咱们的医馆,我呢整那么大的医馆可不是为了赚银子,这点你是知道的,而且我培养出的医者和护士,有一部分是要为军中将士服务的,皇上难道不记得了?”不记得才怪,丫的又想逗她玩儿,真是个坏家伙! “军中有军医呢,而你懂得那些有关外科方面的常识,我也略懂一二。” “神马意思?”云轻舞抿着唇儿,蹙眉暗忖:“是想说懂如何给伤者消炎,如何缝针,如何包扎……蒙谁呢?难不成丫的也懂西医?可能吗?”哼!要说懂些皮毛她信,毕竟现代知识面广,想要了解些西医方面的东西是不难,可真说他有学过西医,她是绝对不会相信。 组织里的小BOSS,除非吃饱没事干,才会跑去学医。 思量到这,某女敛起心绪,与男人视线相接,道:“说吧,你的条件。”狡猾的狐狸,想要从她这讨好处就明说嘛,偏要逗着她玩儿,很没品知道不? 宫衍淡淡地瞥她一眼,微启唇:“朕的墨宝无价,这你应该知道。” “喂,你没搞错吧?咱俩是夫妻,你如此说,是想让我掏一大笔银子吗?真这样的话,你就不觉得伤感情?” “是你让我提条件的,再者,亲兄弟都明算账呢,何况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宫衍这话一出,云轻舞还真没法反驳:“成,说出你的条件,准备要多少。” “我不要你的银子。” “那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生完宝宝后,和我一起处理政事。” 云轻舞错愕地睁大眼:“啊?” “怎么,你不答应?”宫衍拧眉。 “你这是想让我做则天女帝?” 宫衍憋笑:“我有那么说吗?” “那倒没有。”云轻舞如是道。 忽然,她留意到他眼底的笑意,脑袋里蓦地闪过道灵光,瞪着眼道:“你是想用几个破字,让我给你做苦力?” “这话就见外了。”宫衍笑着道:“你想想,夫妻本一体,你总不想看着老公我为大晋的鼎盛繁荣,呕心泣血,未老先衰吧?” “……”云轻舞眨眨眼睛,暗忖:“狐狸就是狐狸,还呕心泣血,还未老先衰,不就是见不得我逍遥吗?想拉着我陪你一起消耗脑子么!”脸皮够厚,腹黑潜质无底线。 “答应吗?” 小丫头现在揣着宝宝都在宫里留不住,这要是肚子一解放,以期行事作风,保准会将宫外当家,留他和孩子呆在这无趣的宫里,想想心里都憋屈,所以,他得趁机拴住她。 “成,我应你。” 某女就这么被男人给套住鸟! 但生下宝宝后,具体会怎样,一切尚且未知。 夜色寂寂,窗外月如霜,静怡宫中,往日雍容华贵,端庄淑敏的皇后,不对,今时今日该称之为太后才准确,让人打眼一看,不光没了昔日风采,且整个人明显苍老不少,尤其是两鬓处的白发,刺眼得很。 然,她心中的算计,及对憎恶之人的恨意,却一点都没变。 “主子……”玉檀跪在地上,脸色煞白如纸。 太后表情狰狞,一听到她的声音,抓起几上的茶盏就砸到她面前的地上:“主子?我还是你的主子吗?屡次出错,你说你是如何办事的?”之前施蛊失败,宫宴那晚的行动又失败,让她不仅失去长平,还被皇儿痛责,这……这便也罢了,关键是在所有事情对她不利的同时,太子出其不意地直接登上了皇位。 太上皇? 太后? 她如今成了太后,太上皇好好的,却把皇位传给了太子。 好吧,太后便太后,为何要她挪到静怡宫居住? 哈哈!挪到静怡宫?不,不是,她是被遣到静怡宫的,而静怡宫虽不是冷宫,可也与冷宫没什么区别。 常年不住人,位置偏僻,殿门外还有重重御林军把守,就是伺候她的宫人,仅仅只有阿猫阿狗三四只。 太上皇,她的天,她一生的依靠,她的夫君,竟绝情至此。 “长平没了,宁王殿下也不来看我了,行动计划又失败,掐掉个尾巴,你还露出破绽,我看你进宫不是来帮我,纯粹就是来害我的。现在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说啊!”太后看似歇斯底里,可她的声音却并不大,不过,语气却森冷得很。 她盯着玉檀,目光几乎能吃人:“说话,我让你说话,你是哑巴了不成?” 玉青在玉檀身旁跪着,声音发颤,磕头道:“主子,奴婢和玉檀是一心一意伺候您的,她也不想主子的计划失败,但万事都有个意外,先不说之前的计划,就说宫宴当晚的事儿,东宫的宋庶妃不是被玉檀解决掉了吗?再有就是太上皇,当晚亦中招,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是啊,宋庶妃和她肚里的孽种没了,太上皇也如我所愿陷入昏睡,但太子却在第二日就已成为新皇,跟着太上皇还不是醒转了过来,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当晚的计划是彻彻底底的失败。”太后走进玉檀,双目赤红:“按理说你是血幻宫的人,在江湖中混得时间不算短,怎就处理个宫婢都能露出破绽?难道你没想过一旦那宫婢的尸体被人发现,会让人顺藤摸瓜牵摸到丽宛殿,想到我头上吗?” 玉檀跪伏在地,道:“是玉檀办事不利,请主子赐死!” “主子,奴婢求您就绕过玉檀吧,计划失败,咱们都不想的,再说了主子身边能用得人已没几个,若是再没了玉檀……”玉青哭求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0:蛰伏,甜蜜的爱 太后厉声打断:“够了!” 玉青泪流满面:“主子,您好好想想,咱们的计划之所以失败,无非是因一个人所致,这怎能全是玉檀的错?” “玉青,你别再难为主子了,错在我……错在我太高估自己的能耐,却不成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才致使主子的计划失败,才让主子落得今日这境地。”玉檀抬起头,看向她,语声低哑道。 她眸光如死水一般,看不出半点情绪,脸上亦没任何表情,好像对生已无渴求。 玉青口中所指的那个人,太后自然知道,此刻,她睚呲欲裂,一字一顿,启口吐出一个人名:“云、轻、狂!”没错,两次计划之所以都已失败告终,全是因为云轻狂,此人不除,实难解她心里的怒与恨! 良久,她敛起心绪,眼底森芒闪过,看向玉檀、玉青两人道:“听好了,近期不要有任何举动。”闻言,玉青知道主子这是放过同伴了,登时紧绷的心弦放松下来,与玉檀道:“玉檀,快谢谢主子啊!” 玉檀以为自己听错,半晌都没回过神,直至玉青伸手扯她衣袖,再次道:“主子仁慈,免了你的罪责,还不快谢谢主子!” 身上打了个激灵,她眼里骤然间聚满泪水,随之滑落而下,磕着头颤声谢道:“奴婢……奴婢谢谢主子……”能活着她自然不想死,而两次计划失败,说到底真不是她的错,可在主子面前,没有她为自己辩解的机会,此刻,主子松口,说起来无非是她还有用。 “退下吧!”太后从她和玉青身上后悔目光,返回榻上坐好,神色阴郁,凝向窗外寒凉的月色,定定地发怔。 玉青扶着玉檀起身,而后行礼告退。 “有澈儿在,我还有翻盘的机会,对,只要有澈儿在,我就能重拾昔日的荣光。”眸中阴冷散去,太后眼里染上浓郁的希望,然,转瞬,那希望被悔恨,被自责,被痛苦所取代,她边摇头,眼里涌出的泪边往下掉,暗忖:“长平,是母后不好,母后知道错了,你别再来找母后了好么?” 恍恍惚惚站起身,她在殿里来回走动着。 “是你不听母后的话,是你自己害了自己,长平,母后没有错,母后寵你爱你,母后没有错啊!”口中念念有词,她神色开始变得狰狞:“云轻狂,是你……都是你的错,若不是你出现在宫里,我的长平又如何会鬼迷心窍,像是着了魔一般地喜欢上你,如果她没有爱上你,就不会做出那些蠢事,就不会将所有的错推到我这个做母后的身上。” 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鲜红的血顺着指缝沁出,却仿若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云轻舞,云轻狂,长平的死,还有我落到今天这境地,全是你们害得,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们,一定会!”她很累,自宫宴那晚到今日,她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她不敢闭眼,因为只要她一入睡,就会梦到女儿浑身是血,满目憎恨地喊着恨她,就会梦到女儿手握匕首,在她眼前狠狠地刺向自个的胸口。 血,好多血,每每她都是被西面八方袭来的鲜血从梦中惊醒。 那一刻,她胸口沉闷,像是要立刻窒息而亡一般。 “澈儿,你为何不来看望母后?澈儿,你是不是不要母后了?对不起,对不起,母后不该不听你的劝告,不该忍不住一时气愤,着了云轻狂那野种的道。” “母后好冷,澈儿,母后好冷啊,你快来瞧瞧母后,快些将母后从这冷宫里带出去。” “皇上,您不能这么对臣妾,皇上,臣妾错了……” 太后的神色不时地发生着变化,看上去很不正常! 加上她口中东拉一句西扯一句,要说这人没神经错乱,只怕无人会信。 但,就其之前与玉檀、玉青的对话来分辨,这人的情况恐还不是特别糟糕。 否则,又怎会牢记自己所恨之人是谁,又怎会一心想着要将那人除掉? 就是不知她眼下的状况被云轻舞知道,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有孕在身,云轻舞被宫衍勒令什么都不能做,每日只需乖乖地呆在宫里,要不然医馆开业之日便无限期延后,对此,云轻舞没少在暗里翻白眼。 “喂,不要这么寸步不离地跟着我好不好!” 本打算到宫中那片最大的梅林转会,奈何身后跟着四个尾巴,这让某女深觉很没有自由,这不,她一走出华清殿,就瞪着巧香、流云、流枫,赤焰四个,极其无语道。 流云完全没想到自己有从暗转明,伺候在主子身侧的机会,因此,当流淼无比憋屈地和她换差事时,她是既惊讶又兴奋,看得流淼直来气,觉得自个压根就不该多言,要不然,爷也不会把她从主子身边调离,只能默默地在暗中守护。 至于流枫、赤焰出现在云轻舞左右,那完全是某人为防止他家媳妇儿偷溜出宫,专门给安排了这俩修为不错的影卫高手,在他顾及不到时,严密监督他家媳妇儿。 云轻舞知晓他的用意后,直接露出个鄙视的眼神,与此同时还嗤笑一声。 监督她? 哼,要她说是监视更为准确些。 不过,那真对她有用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哒! “真没劲知道么?四根木头桩子!”见四人面无表情,只是看着她,紧抿着嘴儿一声不吭,云轻舞抚额,无语地抽抽嘴角:“要跟你们就跟着吧!”为防止被她说动,男人也真是够狠,让跟着她的四个尾巴不许轻易启口。 这不,只要她发牢骚不让他们跟着,丫的一瞬间统统变成哑巴,让她一个人自说自话,唱独角戏。 “唉!我可怜啊,怎就一不小心变成大熊猫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1:将士家国皆在心 嘴里嘀咕着,她百无聊赖地走在通往梅林的宫道上,但是,她心里其实蛮幸福,蛮美滋滋的!毕竟男人疼她爱她,在乎她,怕她有个万一,才会让人牢牢地看着她,虽然自由受限制,可他对她的好,对她的爱却毋庸置疑。 晃眼过去十日,大晋北部边陲,驻军大营中。 帐篷外寒风凛冽,云汉卿端坐在书案后正处理军务,秦五在旁侍立着,整个帐篷中除过燃起的一堆篝火、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就是外面传入的呼呼风声。 “主子,您这样没日没夜的处理军务,身体会吃不消的,这要是被小姐知道,还不定会怎么心疼您呢!” 秦五憋了好久,终于还是搬出云轻舞来迫他家主子暂时放下军务,多顾及下自身的身体。 “咳咳咳……”云汉卿握拳掩唇,猛地一阵咳嗽,方将视线从手中的军务挪离,看着他道:“只是染了点风寒,并无大碍。”顿了顿,他眼里柔色涌现:“我现在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让舞儿过得好,想让我大晋不受外族侵犯,可你也知道,那些个蛮族最近看似规矩得很,实则他们怕是正酝酿着下一次的掠夺呢!” “那主子也没必要住在军营中啊,这边陲本就寒冷,且条件恶劣,主子完全可以呆在城中的府邸处理军务,作何要让自己在这吃苦?”自打离京到这里,主子放着好好的府邸不住,偏要和将士们一起住在营地,就这便也罢了,竟然在吃喝上也和将士们无差别。 是,这北部边陲物资缺乏,可主子是大都督,是这驻北军的最高统帅,哪用得着这般放低身段,和众将士吃那些少盐,一个月难见到几回肉星的吃食。奈何他每次劝说,主子都会来一句,他的那份份例省下来,虽不能对将士们的伙食有什么大的改善,但最起码能让诸位将士一个月多沾几次荤。 结果呢,军中将士们每月的伙食是多少沾了那么一点点荤,可他这驻北军大都督却显而易见地瘦了不少。 “主子,那些个蛮族就是贱骨头,明明在你来到军中后,这两年冬天就没得逞过一回,却还是不死心想要掠夺我边城百姓的粮食,要我说,您就算呆在城中的府邸,咱们也不怕他们犯贱再来突袭。”以他家主子的谋略,完全用不着呆在营地。 “这里住的很好,别再说什么回城中居住的话。”云汉卿淡淡地说着,忽然,他想到了什么,问秦五:“梁驸马最近没什么异常吧?” 秦五道:“还是像以往一样,每隔段时日就去城里……”言语到这,他略作迟疑,压低声音道出自己心底的猜测:“主子,属下怀疑梁驸马只怕在城中有女人。” “这话可不能乱说。”云汉卿先是一怔,旋即神色微冷,凝向他道:“梁驸马是安平公主的夫婿,是太上皇当年亲自指的婚,其中利害关系梁驸马应该比谁都明白……他若不想给梁府惹上事端,断不会在外面胡来。” “主子,对于一个有能力,有家世,有抱负的男儿来说,任谁都不愿尚公主。”秦五说着,见自家主子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于是接道:“据属下所知,是安平公主在一次宫宴上看中梁驸马,然后请求皇上给她和梁驸马赐婚的。而萧驸马原本是承世子之位的,却不成想被一道指婚圣旨砸中,就这样与梁府的世子之位失之交臂,许是心里觉得憋屈,大婚后,他便请旨到了这苦寒之地,中间一次都未曾回过京城。” 云汉卿眉头微皱:“就算你所言属实,也不能没有根据地对其妄加猜疑。” “梁驸马今日又去城里了,属下有安排人暗中跟着。”秦五道。 “你怎能擅作主张?真是胡闹!”云汉卿神色微凛,冷声道:“皇上刚登基,我不希望军中这时出现什么乱子。” 秦五道:“主子放心,但凡和梁驸马相交过深的将领,属下都有着人盯着呢!” “秦五,我知道你所行之事没错,可……”说着,云汉卿摇摇头,口中之语止住,没再说下去。 梁驸马,也就是梁楚生的嫡长子,名梁渊。 对于这个人,云汉卿离京到这里前,说不上有多了解,但自打在军中见到面,第一眼就觉得小伙子是个领军作战的人才,然,在他从秦五口中得知梁渊曾经是宁王的伴读,心中刚升起惜才,将其作为军中后起之秀培养的念头,瞬息间生出动摇。 不是他心胸狭窄,认为对方是宁王的伴读便不予以培养,重用,实在是他不敢冒那个险。 毕竟任谁都知道,诸位皇子中能与太子一较高低,争夺储君之位的非宁王莫属。明面上宁王是无欲无求,可越是这样的人越是让人不能小觑,结果前段时间,他就听到有关从京中传过来的一些消息。 溃堤,疫病,谣言……无不是针对太子,要说这与宁王无关,他是不信的。 好在皇上够信任太子,再有他的小舞儿在太子身旁陪伴,很好地控制住了疫病,才没让大晋遭受疫病之祸,而且今时今日,太子已顺顺利利地坐上了那把椅子。 为此,他心里是高兴,却也存有一丝忧患。 只因宁王必不会就此放弃,而这个潜在的威胁,虽不能动摇新皇的地位,但只要其来日有所动作,给大晋百姓无疑会带来灾难。 江山要稳固,前提是百姓要安乐,而百姓安乐,则要杜绝战争。 因为战争一旦爆发,百姓首当其冲遭殃,如此一来,江山焉能安否? 云汉卿眼睑微敛,表情肃穆,秦五见状,嘴角动了动,道:“主子……”但云汉卿抬手,制止他再多言,道:“既然已经派人暗中跟着,那就等结果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2:早布下的美人局 等结果?如果梁驸马在城中真有女人,自己接下来会如何做? 是睁只眼闭只眼,还是送消息到京城? 说起来这是旁人的私事,与他并无甚关系,可从另一个层面讲,梁驸马真要是在这边有女人,那么他的罪名肯定不轻,兴许就此能帮新皇砍掉宁王一只臂膀。 当然,在这件事情上,梁府自然也难逃脱罪责。 云汉卿暗自寻思着,一时间帐篷中又恢复宁静。 位居大晋最北边的边城,其繁华程度肯定与皇城没得比,不过呢,这城里看起来也还算热闹。 街道两边酒楼、茶楼、商铺林立,摊贩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放眼望去,卖什么的都有。 “你说这梁驸马一个人怎就点那么多菜,这能吃得完么?” “人家有银子,想点多少便点多少,你眼红啊!” “我有必要眼红么?主子待咱们可不薄,哪个差那点吃食。” “那就闭上你的嘴巴,好好盯着人就是。” 对话这两人着寻常百姓装扮,一个叫杜黑,一个叫林盛,他们此刻正坐在街边一家酒楼里,边用酒菜,边暗自观察着距离他们不远处,身着一袭墨色长衫,相貌俊朗的年轻男子。那男子独自坐一桌,面无表情,正在小酌。 他就是梁渊。 面前的桌上摆满酒菜,梁渊却自上菜到现在,已过去一刻多钟,竟然未动一筷子。 林盛:“黑子,我看这梁驸马一定有心事。” 杜黑:“何以见得?” “你用点脑子行不?”丢给同伴一个白眼,林盛压低声音道:“你看那一桌酒菜,梁驸马至今都没动筷子,只是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这要是没有心事,我把林字给你倒过来写。”杜黑闻言,还他一个白眼,哼声道:“你是欺负我没读过几天书么?”林字倒过来写不依然是个林字,瞎卖弄什么呀! 林盛“嘿嘿”一笑,挠着脑袋道:“黑子长本事了呀,我今个才算是知道。” 鄙视他一眼,杜黑表情变得凝重:“其实你说的没错,这梁驸马指不定还真有心事呢!” 还别说,这两人真有几分能耐,通过简简单单看那么几眼,便察觉到梁渊今日这酒喝得奇怪。 “太子是新皇……太子竟然是太子,殿下被太上皇支出京城,这……这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受啊!”梁渊心绪起伏,许是喝得太急,被酒水呛到,连着咳嗽好一阵方气息顺畅。京城距离这里实在太远,两日前他收到京中传来的信儿,说新皇不仅顺利登基、封后,祭天,且在当日祭天仪式上,天降祥瑞,令文武百官和百姓皆激动不已。 真龙天子,那祥瑞是在向世人宣示,太子是真龙天子么? 按理说,他曾是四殿下的伴读,自然希望自家主子能坐上高位,但现实是太子登基为帝,他除过初看到信件时心中阴郁,没过多久,倒也没有再去多想。殿下有能力,未来夺回那把椅子不是没有可能,而他只需在军中好好干,等到殿下需要时助一臂之力便是。至于其他的想也是白想。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比之新皇登基引起他情绪波动更大的是、昨日收到的一封由母亲亲笔书写的信件。 他的父亲,那个眼里只有妾室杨氏母子的父亲,不顾念多年夫妻情分,休弃结发之妻,并与嫡亲儿子断绝父子关系,这就是给予他生命的父亲,一个无情无义,寵妾灭妻的伪君子!往杯中倒满酒,梁渊执杯再次一饮而尽。 从杜黑和林盛坐的位置上看去,只能看到梁渊的侧颜,因此留意不到他眼里溢满的痛楚和悲愤。 “杨氏,杨氏你真得是好算计啊!早早就给我布下美人局……哈哈,美人局……”十六岁那年,他救过一女子,念其孤苦无依,就留在身边做侍婢,谁知那女子不仅容貌秀美,且知书达理,身上散发出的气韵让人看着尤为舒服,久而久之,他便对那女子动了心,然,考虑到彼此的身份,他不想因自己的私欲,让那女子只能以妾室身份留在身边,所以,他没有动她,哪怕心里很想得到她,也没有在言行举止中流露出丝毫*,免得引起对方误会。 谁知一道指婚圣旨突然落到头上,将他一生的抱负全然打碎。 尚公主? 他是梁府嫡长子,即将成为世子,来日更要承父亲的侯爵,在此基础上,他还要征战沙场立军功,成为一名有作为的武将,却因为一场宫宴,因为父亲逼.迫,不得不接受做长公主的驸马。 哈哈!驸马,多荣耀的称呼,可有抱负,有能力的世家子弟,谁愿意去做劳什子驸马? 挂虚职,不能得皇帝重用,公主召唤,像只狗一样随叫随到,这就是驸马毕生的生活轨迹。 然,心中再不愿,与父亲再争执,最终,为顾及母亲和远弟在府中过得安稳,他还是妥协了,伸手接下那道指婚圣旨。 长公主貌美,脾性也好,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在那次宫宴上看中他,更不该凭借她的身份和喜好,请旨嫁给他。 所以,带着满心怨气,他和长公主在新婚夜将话挑明,然后没过几日,他便递上驻守北部边关的折子,离京而去。约莫是半年后吧,那被他所救,成为他侍婢的女子,不惧路途遥远,不顾自个安危,来到北部边城找他。 事情就是这么巧,偶然一次到城中酒楼饮酒,他遇到了她,那一刻,他心里既欣喜又酸涩,还有满满的疼惜。 梅梅,他喜欢的女子叫苏梅,但看到她的瞬间,他在心中却一遍遍地唤着梅梅,好似这个名字已唤千万遍似的。 孤女? 昔日的孤女,被他疼寵三年多的女子,他的梅梅……并非普通的孤女,她本在红袖楼讨生活,熟料,刚入红袖楼没两天,还没有正式接客,就被人赎身,随后就给他来了出英雄救美的戏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3:找借口自我欺骗 哈哈!英雄,年少轻狂的他,在人家有意制造的局中做了回英雄。 梁渊眼里的痛楚愈发浓郁。 他不想相信母亲信中后半段提到的内容,不想相信自己喜欢的女子是受杨氏指使,专门到他身边施展美人计,从而消磨他的男儿意志,让他一步步走向自我毁灭之路。说起来当他接到指婚圣旨那一刻,杨氏的计划完全没必要再继续下去,奈何那恶毒的妇人非但没收手,还暗中指使苏梅到边关寻他。 她难道就没想过,身为驸马的他但凡和苏梅过上日子,于他没好处,于梁府又有何好处? 背叛公主不是一般的罪名,而那没脑子的女人,就为了毁掉他,疯狂到连梁府安危也不管不顾。 梁渊能想象得到杨氏当着母亲的面,是以怎样的嘴脸叙说着她的计划。 “父亲,休了母亲,鞭打远弟,和远弟断绝父子关系,求旨拿了远弟的世子之位,如今,你很高兴吧?”梁远满是痛楚的眸中闪过抹讥讽:“可惜的是,新皇登基后下发的第一道圣旨,便是一日为妾,终生为妾,不能抬为妻,哈哈……”心中一阵大笑,他放下手中的酒盏,招手换酒楼小二到跟前,结完账后,就出了酒楼。 这一刻,他眼里有的只是冷漠,再无旁的情绪。 见梁渊起身离开,杜黑和林盛立刻唤来小二结账,而后不远不近,特别谨慎地跟其身后,忽然,梁渊止步,抬眼看向街边一家首饰铺子。 “或许……或许母亲信中后台提到的都是假的呢?梅梅那么善良温柔,看到他时,眼里流露出的情意全然不似作假,她是爱他的,否则,她不会忍受分娩之苦为他生下儿子,并帮他把儿子养得白胖乖巧,就是现在,她腹中还揣着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呢,如此娴雅柔婉的女人,怎可能欺骗他? 信她,梁渊告诉自己,不能仅因为母亲写的一封信,便全盘否定一个喜欢他,深爱他,为他生儿育女的好女人。 杨氏不是个善茬,之所以对老母说那些话,无非是想再狠踩母亲一脚。 只有这样,她才能纾解多年的不甘心。 试想下,一个一心想要成为梁府主母的妾室,经过多年谋算,终于要达成所愿了,却突然间被告知妾就是妾,不得抬为妻,这于她来说得是多大的打击? 基于此,她不甘心,忍不下这口气,继而编造出一个所谓的美人局谎言,好将他彻底毁掉,以便她的庶子顺利成为世子。 梁渊如是想着。他觉得事情应该就是这样,觉得那个喜欢他,爱慕他,不顾路途遥远,不顾危险,不顾条件艰苦,愿为他生儿育女的女子,是不会欺骗他的。然,他显然忘记一点,如若他的母亲写的那封信里的内容有虚,如若杨氏与她母亲说的那些话是随意捏造的谎言,那她又是如何知道他在边城有女人? 有时候人往往就是这样,明明心里对某件事亮堂着呢,却因为这样那样的缘由,找借口自我欺骗,而梁渊此时无疑是这种状况。 嘴里轻呼出口浊气,他提步走进首饰铺子,这里有他数日前为爱人订制的朱钗。 “咦?梁驸马进去做什么?”站在不远处一摊位前,杜黑眼角余光瞥到梁渊走进首饰铺子,不由用肩膀碰了碰同伴。林盛嫌弃地看他一眼,脱口便道:“那是卖女人饰品的铺子,你说他去哪里能做什么?”他这话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并未多想。 杜黑闻言却倏然怔住,嘀咕道:“长公主什么身份啊,哪看得上戴边城这边造出的廉价首饰,再说了,皇城可比这里繁华多了,要什么样的朱钗没有啊!” 林盛翻个白眼:“梁驸马有给你说是给长公主买饰品吗?” “不是给长公主买,那不就是给旁的女人买了?”杜黑说着,神色忽地一变:“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可是梁驸马怎么敢呢?他可是长公主的驸马,如若没有长公主点头,是绝对不能有侍妾的。” “黑子,秦叔派咱们进城为的是什么,你该不会忘了吧?”林盛边留意首饰铺子那边的动静,边沉着脸冷声问同伴。杜黑经他这么一提醒,先是一怔,而后挠着头憨声道:“瞧我这脑子,总这么不记事。” “你不是不记事,是时常犯蠢,我都懒得搭理你了,跟上,人出来了!”说着,林盛提步融入街上行人之中。 梁渊从首饰铺子里出来,俊冷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这又是进首饰铺子,又是进糕点铺子,看来……”梁渊步履悠闲,从这不难看出他对这座边城很是了解,杜黑见人进入糕点铺子,不由皱眉道。林盛瞪他一眼:“多做事少说话。” “哦!” 杜黑点头,可片刻后他忍不住又嘀咕:“刚点了桌酒菜,没见动一筷子,这会又进兴盛楼打包好那么多吃食,要我说……” “要你说什么?”林盛冷眸一扫,杜黑立马止声。 梁渊双手拎得满满的,穿过一条街区,然后往一深巷中走。林盛和杜黑相视一眼,保持着不被梁渊发现的距离,就那么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 终于,梁渊在一方院落门前停下。 垂眸看着手上的打包下包,他迟疑片刻,没有去推门,而是提气自院墙上跃入。 他想给她,给孩子一个惊喜,却怎么都没想到,会在正房外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 “我走错地方了吗?这儿难道不是我的家?”梁渊脸上表情变了又变,环视周围一切,发现是他买的小院没错,发现这里是他和心爱女人,还有孩子住的小家没错,可谁能告诉他,屋里的男子是哪个? 望着暗下来的天色,他额上青筋凸显,目中神光阴鸷到极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4:自以为是遭打脸 “梅儿,我们离开这里吧,带着我们的孩子一起离开。” “晖哥哥,我……我也想离开,可是没有京中的信儿,我不敢啊!” 女子的低泣声自屋里传出,梁渊想立时冲进去看个究竟,看他心爱的女人此刻是何嘴脸,但他却硬是按捺住心火,往下继续听着。 “京城距离这里远着呢,那个人不会知道的……” 男子话尚未说完就被女子打断:“她是梁侯的女人,要手段有手段,要权势有权势,而且她将我们的情况了解得清清楚楚,如若我背叛她,你觉得她能放过我们一家人吗?再说,我肚里这个月份不小了,你要如何带着我们娘仨离开?”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梅儿,我当初就不该认识你,不该成为你的拖累……”男子黯哑的声音里夹带着丝悲凉。 “别这么说,是我自愿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而你也努力了不是吗?” “梅儿,我后悔啊……要是早知道你会因为我步入风尘,又因为我受制于人,我绝对……我绝对不会拉着孤苦无依的你到皇城谋生路。” “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你有才华,只是时运不济,又没贵人举荐,所以才耽搁这么多年,你放心,那人答应我了,只要我能让大驸马什么都听我的,她最晚会在明年将你引荐给梁侯,并会在仕途上助你一臂之力。” “明年?明年真的能改变我们的命运吗?梅儿,这几年我们虽有在一起,也生下了我们的儿子,可每日这么提心吊胆的过日子,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晖哥哥……你,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想要我们娘仨了吗?”女子声音惊恐,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 男子的声音里透出丝疲惫,道:“梅儿,我不是不要你和两个孩子,是我真得感觉累了,如若你同我今日离开,咱们往后就好好过日子,可要是你选择继续留下来,我只能自个离开这边城。” “你……你不想再要前程了吗?我们……我们都已隐忍这么久,为何你就不能再坚持一年?晖哥哥,我不想你后悔啊……” “我隐忍够了!”男子声音突然拔高:“才学?我实话告诉你吧,我并没什么才学,我只是不甘心在府里被嫡兄压迫,不甘心一辈子活在他人的阴影下,才会离开家门,远赴皇城讨生活。知道吗?对你我是真心的,可我没想到你的命竟然也那么不好,会失去所有的亲人投奔我姨娘,我更没想到我姨娘是你的亲姑母,而让我气愤的是,舅父早年为谈成一笔生意,就能将自己的嫡亲妹子送给人做妾。” “你……你恨我爹……” “是,我是恨他,要不是他将我姨娘送人做妾,她就不会日日以泪洗面,抑郁成疾,我也就不会成为父亲的庶子,后面也就不会那些不公的事发生。你们家落魄了,你爹让你来寻亲,我姨娘明明自顾不暇,却还是求嫡母留你在身边,然,好景不长,我姨娘受不得丫头婆子背地里说的闲话,终于没能再熬下去。” “姨娘没了,父亲不待见我,嫡母和嫡兄打压我,我只能离开,只能离开那个我长大的府邸……在我流落,有你在身边陪伴,我确实感到心情轻松不少,但你时常在我耳边念叨,说凭借我的才华不难踏上仕途,许是虚荣心作祟吧,我便带着你一路到皇城。” “结果呢?入仕是那么容易的事吗?我一不像云公子那般天纵奇才,二又没有强有力的家世,这样的我如何入仕?谁又愿意举荐我入仕?”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想过离开皇城,想过回府向爹和嫡母认错,是你拦下我说万事都有解决的法子。”言语到这,男子嘴里发出嘲弄的笑声:“梅儿,我没有对你说过,当你那日告诉我说你要入红袖楼做清倌,说要在那里认识权贵之人,从而助我入仕,那一刻,我的心很痛,痛自己无法道出阻止你落入风尘之言,痛你不自爱怎能想到那样的法子。” 女子泣声道:“我不自爱吗?我是去做清倌,我为了你能活下去,为了你能在京中立足,我自己卖身入红袖楼,这叫我不自爱吗?” “如若我不自爱,又怎会答应那人的条件,同意被赎身?又怎会这么多年一直和你暗中有来往?又怎会给你生下一个孩儿,再次怀上一个?你以为我心里不痛苦吗?你以为我愿意留在他身边吗?你以为我想对他展露笑颜吗?” “我不想啊,我是一点也不想啊!但我有办法吗?那人用你的命威胁我,她用你的命威胁我啊,我不要你出事,我要你好好地活着,就只有按捺住自己的感情,留在大驸马身边,为什么事到如今,你要放弃,还出言指责我?难道你的真心,你嘴里说的喜欢我,爱我其实都是假的,你是因为恨我父亲,才用感情报复我?” “了解到你的处境,看出你在那个府里活得压抑,有才无法外露,我不顾女儿家的矜持,随你一起背井离乡,更为了你能入仕,不得不作践自己踏进红袖楼,可我敢拍着胸口对你说,这几年来我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从来没有背弃过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你却说你累了,说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你这是让我的付出全付诸东流吗?是拿我当笑话看吗?” “嘭”一声,屋门被从外踢开,梁渊双目赤红,脸上表情好不狰狞。 “相……相公……你,你听我说……” 女子惊愕地睁大眼,看着站在门口的高大身影。 她想解释,想说自己和屋里的男人没有任何关系,可此时此刻,这样的话无疑是掩耳盗铃。 “他才是你的相公吧!” 梁渊嘴角紧抿,半晌,冷冷地挤出一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5:痛恨,剑起血溅 骗子,站在他眼前的这个女人,不仅是骗子,而且是个不折不扣的贱.人! 她……她怎么敢……她怎么敢骗他这么长时间,怎么敢什么都骗他? 喜欢是假的,爱慕是假的,孩子也不是他的,所有的一切,全是假的,而他,却还找借口,为她开脱母亲信中后半段提到的那些事儿,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杨氏是在胡诌,认为那什么美人局不存在。 哈哈…… 前一刻他的自以为是,这会儿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 他不仅被个柔弱的女子玩于鼓掌之间,还帮人养野种,一养就养俩,现在想想,世上只怕没有比他更蠢的男人了。 “你……你都听到了……”女子闺名苏梅,就是梁渊爱在心底的那个女人,就是他曾经英雄救美的那个女子,就是不顾路途遥远,不顾危险来寻边城寻他的那个人儿,这一刻她无措,不知该如何收拾眼前的局面。 她口中的晖哥哥,姓秦名晖,此时脸色煞白,周身颤抖地站在她身侧。 “大……大驸马……是苏梅勾.引我的,我……我一直以来都只视她为表妹,从未对她有过其他的想法,大驸马,我……”在梁渊森寒、迫人的气势威压下,秦晖双腿一软,没出息地跪倒在地,颤声将所有的过错推到苏梅身上,以免梁渊取他的命。 “晖哥哥……”苏梅的身子晃了晃,顷刻间泪流满面,捂嘴望向秦晖,看着这个她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你……你怎能这么说我?”秦晖哪里理她,只是一个劲地磕头,希望梁渊能放过他。 对上他惊恐害怕的目光,梁渊嘴角勾唇抹嘲讽的弧度:“他很好?”阴鸷的眸子挪至苏梅身上,他语气加重,重复道:“回答我,他很好?”他的目光,及他嘴角勾勒出的弧度,无不刺得苏梅难堪。 “两个孩子都不是我的,嗯?” 阴鸷的眸光再度挪转,落在牀上熟睡的小男孩身上,梁渊眉梢上挑,静候眼前这虚伪到极致的女人作答。 苏梅嘴角噏动,眼里泪水滑落不止:“相公,我……我……”没等她道出后话,梁渊语声冷冽,骤然截断她之言:“该叫我什么?”苏梅身子又晃了晃,手扶着高耸的腹部,不自已地后退两步:“驸马……驸马爷……我,我……” 梁渊再度冷声截断:“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驸马爷,奴婢……奴婢不想欺骗你的,可奴婢当初也是没法子啊!”他不是喜欢她,很爱她的么?为何此刻不能对她多一点包容,又或是对她态度稍微好点?是,她是不对,是不该骗他多年,更不该背着做出…… 苏梅声音哽咽,神色好不凄楚,就他这几年对梁渊的了解,她觉得对方就算知道事情真相,不说完全原谅她,但也不会用如此冷厉的眼神看她,更不会对她露出嘲弄的笑容。 是她高估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了吗? 还是说他和地上跪的那个人一样,对她其实也没什么真感情。 “你说我是杀了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然后再杀了你们的孽种,还是留你一命,只把这如狗一样的男人和他的两个孽种杀掉?”梁渊这话一出,苏梅边护住自己的肚子,边往牀边挪动,她怕,怕男人怒极之下,当真说到做到,一剑杀掉她的孩儿。 至于那已经和她翻脸的男人,她是真的已经伤心透顶,所以,他的死活她不想去理会。 “你不在乎他的生死?”梁渊目光如锥,盯向秦晖,问苏梅。 苏梅眼角泪水滴滴滚落,求道:“驸马爷,奴婢求你放过奴婢的孩子,奴婢真的不是有意欺骗你的。” “不是有意骗我?那就是故意了。” “不,不是,奴婢……奴婢也是被迫无奈啊!” “被迫无奈?”梁渊嗤笑,心却痛得无法自抑,对她,他是付出了真感情啊,对她生的孩儿,他也是用心来疼爱的,熟料,今日却让他知道,女人是在骗他,而他还蠢钝的帮人养孩子,这听起来多么讽刺啊?“是我逼.迫你的吗?是我强求你跟在我身边的吗?当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一刻,你难道就没想到和我牵扯上关系,会给我造成怎样的影响?你敢说杨氏那个贱.人让你接近我,用你编织的柔情毁掉我时,会出现何种后果?” “好,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但你和我这几年相处,我对你不好吗?” 苏梅泪眼中有歉疚,有懊悔,有自责:“驸马爷对奴婢很好,是奴婢对不起驸马爷。” “你这是在讽刺我吗?我既然对你很好,为何你还要这般羞辱我?”梁渊提不上前,一把箍住她的下巴:“说,我既然对你很好,为何你还要如此羞辱我,难道在你眼里我是个没脾气的,亦或者我是个窝囊废?”语罢,他猛地收手,苏梅猝不及防间没站稳,跌坐到牀上,而下一刻,她就看到梁渊手握长剑,直刺向秦晖胸口。 一切来得太快,快到秦晖没有做出反应,快到她尚未惊呼出声,秦晖跪在地上的身子已倒在血泊中。 他双目大睁,死寂的眸子里满满都是恐惧。 梁渊一剑直取秦晖性命,待苏梅反应过来,她尖叫出声,再也顾不得其他,起身扑向秦晖的尸体:“不……晖哥哥,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梅儿知道你是喜欢梅儿,爱梅儿的,之前伤梅儿的那些话,都是因为你太爱梅儿,才言不由衷说不出的,晖哥哥,你别死,你醒过来好不好?” “很爱他,那我现在就送你们一家四口团聚。”梁渊染血的剑抬起,苏梅见他欲对熟睡的孩儿出手,忙收住哭声,哽声跪求道:“驸马爷,奴婢求您了,您别杀奴婢的孩子,孩子没有错,是奴婢错了,是奴婢不该欺骗您,是奴婢不该跟了您以后,还跟晖哥哥有牵扯,驸马爷,奴婢求求您了,您就放过奴婢的孩子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6:不该有妇人之仁 苏梅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虽说挺着个孕肚,但这对她秀美的容貌,及一身的柔婉的气韵无半点影响,此刻,她又默默地流着眼泪,那样子看着好不怜人,然,这样的她若是放在梁渊没收到他母亲那封信之前,放到他没撞破今日这事儿之前,他必定会第一时间将她拥在怀中,会柔声安慰她,但这世上是没有如果的,所以,梁渊看着眼下的她,面上没有丝毫动容,他冷声道:“知道么,我今日有收到母亲的来信,信中母亲将杨氏那个贱.人的所作所为,全在上面写得清清楚楚。看完信后,我很生气,根本没法接受你是受杨氏那个贱.人指使,用手段接近我……谁知,蠢钝如我,竟没过多久就找各种借口,否定母亲信中提到的那些有关你的内容。” “你是梅梅,是我的梅梅,是不顾路途遥远,不顾苦寒,不顾危险,独自到这边城来寻我的傻女人,而这样一个傻女人又怎会带着目的接近我呢?更何况她还给我生儿育女,没理由做出那种事,也没理由受杨氏那贱.人的指使。” “想通了,不,应该说我是信任你,没有把你往坏处想。我去首饰铺子取了给你订做的朱钗,给你和孩子买了爱吃的糕点,还给你买了酒楼里最好的酒菜,我买的大包小包,想着回来给你个惊喜,你倒好,背着我做见不得人的事。这就是我的女人,就是我用心对待的梅梅,她一直以来欺骗我,躺在我身边心里却想着另一个男人,生的孩子也是另一个男人的,一个是,两个都是,你说我得多蠢,现如今才撞破你的丑事?” 梁渊眼里聚满恨意,声音冷得几乎能掉冰渣:“是不是没想到我今日会进城,是不是特别后悔今个和你的情郎相会?”苏梅看着他,只是泪流不止,丝毫没有要回他之言的意思。 “说话啊,你为何不说话?是没脸说,还是不知道如何说?”梁渊神色暴怒,豁然挥剑,登时,屋里一隅变得狼藉一片:“不想说话是不是?那好,你现在就拿纸和笔,将杨氏那个贱.人如何认识你,又是如何指使你接近我,祸害我的事写清楚。” 见苏梅跪在地上不动,他的剑指向牀上熟睡的小男孩,一字一句道:“不要考验我的耐性,否则,我现在就要了那孽.种的命。”他得多傻啊,让她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屡次怀上情.人的孩子?是,军中是有规定,平日里不得擅自立刻营地,可这于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所以,但凡没有特殊情况,他都会每隔一段时日他都会进城一趟…… 每隔一段时日? 哈哈……这不正给了她和情.人相聚的时间。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苏梅看着梁渊手中的染血的剑,眸中写满惧怕。 杜黑和林盛的修为都相当不错,这会儿,两人藏身在距离正屋外外一隅,运转内力将屋里的对话听得是一清二楚。 这……这梁驸马果真在这边有女人! 只不过,事情咋就越听越不对味儿? 杨氏?是梁侯的妾室吗? 从两人间的具体对话来分析,应该是的,但让人不理解的是,这杨氏为何玩这一手?她难道就不怕皇家因此降罪整个梁府吗?再有就是,杨氏又为何将自己做的腌臜事在梁夫人面前说? 听着屋里的对话,林盛,杜黑如是想着,待屋里半晌没声音传出时,杜黑启用密术问林盛:“咱们不出面吗?” 林盛以密术回他:“再等等。” “梁驸马都杀人了,再等下去,那屋里的妇人和孩子指不定也会有危险。” 杜黑眉头紧皱在一起,不赞成林盛之言。 “就那男人的作为,他死的不冤。至于那妇人和孩子,要是也死在梁驸马的剑下,那只能说明她是自作自受。”林盛脸上没一点情绪,这样的他令杜黑看着有点不舒服:“你太冷血了!” “冷血?”林盛斜睨他一眼:“她能受人指使接近梁驸马,于大公主,于皇家来说本就犯了大罪,这样的一个女人,能活到今日,已经是多活出来的。” “你……你说的对,是我想多了。”杜黑有些脸红。 林盛看向他:“黑子,按着咱们经的事儿,你不该有妇人之仁。” 杜黑:“我知道,我就是刚一瞬间脑抽,才同情心泛滥,以后不会了。” 林盛:“那就好好听屋里的动静,等梁驸马离开后,要是那妇人和她的孩子无事,你就先将她们控制住,我呢回营地向主子做禀报。” 杜黑点头:“成,就这么办。” 林盛拧眉::“黑子,其实我还真想不通,长公主要貌有貌,据说也没什么脾气,母妃又是贵妃……” “是贵太妃。”杜黑纠正。 林盛白他一眼:“我知道,新皇未登基前,长公主的母妃是贵妃来着,这总没错吧?” 杜黑脸上浮开抹憨笑:“没错。” “可奇怪就奇怪在这,有这么好的妻子,而且啊长公主又是真心喜欢梁驸马,他咋就还能做出对不起长公主之事?”林盛不解。 “盛子,这回你犯蠢了。”杜黑呲牙一笑:“能做皇家的驸马,这于一个家族来说无疑是光宗耀祖的事,于一般的世家子弟来说也颇有面子,可梁驸马本可以做府中的世子,未来继承梁侯的爵位,还能在沙场上立军功提职,这一做驸马,无疑是限制住了他的发展,饶是他在军中做得再好,都不会有大的作为,更别说手掌一方兵马了。而梁驸马之所以会被赐婚,与长公主的喜欢有着脱不开的干系,你说你若是梁驸马,会如何对待自己这位妻子?” 林盛:“你倒通透,什么都知道。” “我也不过是那么一说,至于梁驸马是不是真因为这个原因背弃长公主,我可不敢肯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7:呵,还是个情种 “话全都让你说了!不过,我倒觉得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 屋里,苏梅按着梁渊的要求,将杨氏和她之间的交.易全写到了纸上,梁渊拿起看过后,眸中神光愈发阴鸷:“你还真是个了不起的女人呢!”勾起唇,他言语讽刺,凝向苏梅道:“为个一无是处的男人,不顾廉耻什么事都能做出来。” 苏梅不吭声,由着他出言羞辱。 “怎么办呢?我不想放过这个孽.种呢!”走到牀边,他用剑尖挑开盖在小男孩身上的棉被,看到他这样,吓得苏梅凄呼出声:“不要!驸马爷,孩子是无辜的啊!”之前看到秦晖死,看到梁渊想对自己的孩子不利,她虽惊恐,却极力压制着声音,免得将孩子惊醒,再被屋里的情景吓到,但这一刻,她顾不得其他,她只想孩子好好的,只想保住孩子的命,声音不由得提高不少。 “娘……”小男孩还是被他娘的声音惊醒了,只见他睁开眼,正要从牀上爬起时,就被苏梅伸手拽到了自己怀中。 “爹爹……”揉了揉眼睛,梁斐看到梁渊在屋里近前站着,不由糯声道:“爹爹抱斐儿!”朝梁渊伸出手,他大眼睛里写满渴盼。梁渊眼神复杂地看着他,这是他曾经疼爱的孩子,现在……现在却是个孽种,可是真要他一剑取其性命,他……他无法做到。 似乎感觉到梁渊与以往不同,梁斐委屈地瘪了瘪嘴,然后环住苏梅的脖颈,将头埋在他娘的肩膀上,怯声问;“娘,爹爹不喜欢斐儿了吗?”苏梅轻抚着他的背,忍住泪水滴落,柔声道:“没有,爹爹没有不喜欢斐儿!” 梁斐是梁渊给孩子取得名字。 回想起曾经的过往,回想起孩子在他怀中发出咯咯的笑声,回想起孩子唤他第一声爹爹,回想起孩子蹒跚学步,扑到他怀中,梁渊手中的剑慢慢落下,但他脸上的表情却没丝毫变化:“从今往后不要出现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冷冽的语气,阴鸷的眸光,令苏梅身子禁不住一阵颤抖,但她此刻清楚知道,眼前这人不会再难为她和孩子,可是……可是看着他毅然转头走向屋门口的背影,她觉得心在抽痛,喉中发出嘶哑而凄婉的声音:“驸马爷……” 和他相处数年,她对他没用什么心,但他的好,她看在眼里,他的体贴,她感受得到,要说没一点动容,那是假的,然,今日之前的她,一颗心全被另一个男子填满,结果……结果是那人抱怨她,甚至想要抛下她和孩子。 而这个即将离去的男人,他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有身份,要能力有能力,要相貌有相貌,他真得很好,且对她很好,疼着她,爱着她,终了却被她所伤,以至于此刻,他道出绝情之语,不想再看到她。 难道这是老天对她的惩罚?是她不顾廉耻,受人指使欲毁掉他得到的报应? 是了,肯定是了,像她这样不识好歹的女子,就该被老天惩罚,就该得到报应,否则,只怕无颜再活在这个世上。 梁渊有听到她那一声饱含复杂情绪的轻唤,但他没有止步,亦没有回头,决然而去。 “呵呵!这梁驸马还真是个情种!”林盛启用密术,与杜黑道。 听出他语中的讽刺,杜黑暗自哼哼了声,以密术回他:“情种?我看他是瞎眼才对。”放着长公主那么好的女人不要,非得跟不三不四的女人混在一起,说是蠢呢,还是蠢呢! “确实是个瞎眼的。”林盛附和。 长公主那么好,一门心思全在大驸马身上,奈何就是讨不来夫君欢心,更别说在大驸马心里占一席之地,身为皇家公主,命其实也蛮苦的! 约莫过去半刻钟,林盛与杜黑打了个眼色,而后提气飘出小院。 “娘……爹爹不要斐儿了吗?”梁渊离去,梁斐从她娘的肩头上抬起头,眨巴着怯怯的大眼睛,糯声道:“斐儿很乖的,娘,咱们去找爹爹吧,斐儿喜欢爹爹!” 苏梅抱紧儿子,眼里的泪如雨落下,张嘴想哄儿子两句,奈何半晌发不出声,不,不是发不出声,是她不知该如何哄儿子,自今日后,那人不再是她的夫君,不再是她孩子的爹爹……他和他们母子已无关系。 “你……你是谁?”门外突然走进一抹高大健壮的身影,苏敏瞬息间回过神,眼里惊愕自不必言说。 杜黑先是朝地上的尸体瞥了眼,然后看向她道:“你无需知道我是谁,只要跟我走就好。” “我……我不认识你……”苏梅声音发颤,她言下之意是不会和杜黑离开这间屋子,杜黑看不出情绪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道:“不想死最好别做无用的反抗。”说着,他身形一闪,等苏梅再看到他时,发现本被她抱在怀里的孩子、这一刻竟已落入对方手中。 “你把我的孩子怎样了?”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她忍住泪水滴落,强装镇定,质问道。 杜黑面无表情道:“我只是让他暂时睡一觉,但是你若不配合,我会让他一直这么睡下去,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你是什么人……”苏梅握紧袖中的双拳,脸色煞白问。 “到了地方你自会知道,走吧!”大手往梁斐脖颈出做了个比划,苏梅见状,双腿打着颤,不得不点头应道:“好,我更你走。”就在他们离开小院不久,一脸蒙黑巾的黑衣人飘然落于这方小院。 那人闻到从屋里飘出的血腥气,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而后,提气飘向正屋。 昏暗的灯光下,他看着地上的尸体,看着满屋狼藉,露在黑巾外的目中立时闪过一抹阴狠。 夜幕已全然落下,街巷中静寂一片,林盛飘出小院,按着和杜黑之前商定的欲出城回军营向主子做禀报,却不成想被人突然堵住前路,待看清对方是谁时,他眸中厉芒闪过,抿唇未语,候眼前之人先启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8:一场恶战巧避过 “你是云候的人?” 梁渊目光幽冷,盯向林盛问。 林盛与他四目相对,没有作答。 “你们几个人?”梁渊又问。林盛表情不变,依旧不语,梁渊心情本就不好,见状,再不二话,直接朝他攻击而来。林盛催动真气迎招,两人一时间打得难解难分。梁渊的脸色极其不好,在军中他不是不知大都督有暗中留意自己,但他相信只要他行的端做得正,不留任何把柄给对方,就不会出任何事。 然,按着眼下的情况看,那位有着“战神”之称,现为国丈的大都督,必是已将他在边城这边的情况掌握的八九不离十。 如若……如若他背弃长公主的事儿被其上奏朝廷,那么等着他的将会是什么,不用多想,他都能知道后果。 “梁驸马!” 杜黑一手抱着梁斐,一手掐着苏梅的脖颈,出现在梁渊和林盛的打斗之地。 他是途径这里,目的地是找家距离这里不远的客栈,先将人安置下来,等林盛带回主子的下步计划,熟料,好巧不巧在此碰到梁渊和林盛正在激烈打斗。 梁渊收手,一脸阴霾地盯向他:“你们都知道了!” “梁驸马心里既然明白,何必多问。”杜黑一字一句道:“不想一错再错,梁驸马还是先回军中为好。”梁渊闻他之言,嗤笑:“一错再错?你说说我有做错什么?”他走向杜黑。杜黑道:“不想这女人死在这,大驸马尽管再朝前走一步。” “她死不死关我何事?”梁渊语声无波无澜道。 苏梅的脸色煞白如纸,听到他之言,绝望地闭上眼睛。 “被戴绿帽,两个孩子都不是梁驸马的种,梁驸马却没有对这妇人下死手,看来,梁驸马还真是个痴情种啊!”杜黑知道自己这话会落在梁渊耳里是何感觉,而他就是想让对方没脸,最好能因此掉头痛快离开。 梁渊垂在身侧的双手捏得咯吱直作响,脸色难看到极致,怒瞪杜黑道:“你都知道什么?” 没等杜黑开口,林盛的声音这时扬起:“梁驸马觉得我们知道什么?”顿了顿,他走近梁渊:“大都督有下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军营,而梁驸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不顾军令离开,大都督不得不对你的行为生出怀疑。” “对我生出怀疑?怀疑我什么?怀疑我对驻北军不利吗?还是怀疑我有其他的目的?”梁渊压抑着心底的怒火,咬着牙道。林盛朝苏梅瞥了眼,这才启口:“梁驸马与这妇人暗中见面,这要作何解释?”主子尚未知道这边的情况,所以暂时还不能和身边这位撕破脸,再者,长公主对大驸马的在乎程度,京中虽没传出什么言语,但从其当年求旨赐婚来看,足以说明这位梁驸马在长公主心里的份量有多重。 基于这种种原因,一切还是等主子知晓详情后做决断好些。 梁渊闻言,带着探究的目光锁在林盛身上。 他不解对方意欲何为?要说他的把柄已在他们手中,但这人说的话却好像将他往旁的道上引,虽不知其具体目的,可他能感觉到对方是不想和他现在就撕破脸。 接收到梁渊眼里的疑惑,林盛压低声音道:“梁驸马就没有想过,你今日念就请放过那个女人,来日她要是再反咬你一口,将你们之间的事儿捅出来,那时你要如何自处,你的亲人又该如何自处?” 梁渊抿唇不语,林盛又道:“你或许想说那女人不会,可你别忘了,是你亲手杀了她的情郎,杀了她孩子的爹爹,让她从此失去依靠,要说她不恨你,我是不信的。所以,我还是建议你和我先回营地,当着大都督的面将事情说清楚,兴许大都督能帮您想到应对之法。” 见梁渊依旧不开口,林盛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言语不免加重份量:“我家侯爷现在可不仅仅是大都督,他还是新皇的岳丈,要是有他帮您在新皇面前说句话,您觉得您和这女人之间的过往还是事吗?” “你觉得你这话我会信?” 话虽是这么问,但梁渊脸上的神色明显有所松动。 “是啊,梁驸马有理由不信我刚才所言,可就一晚上工夫,等你和我同回营地,见着大都督后看他如何说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再者,这妇人还怀着身.孕,任谁也不会没人性到对个孕.妇下手不是?所以,梁驸马尽管放心,只要大都督愿意帮你在皇上面前说句话,明个一早这妇人和她的孩子必定会恢复自由身。” 梁渊听完他之言没再启口。 “走吧!”林盛说着,提气腾空而起,梁渊神色复杂,深望苏梅一眼,运轻功跟上。 “渊……” 苏梅在他收回目光的时候睁开了眼,却只看到他飘离而去的残影,她嘴角噏动,流着泪轻唤着他的名字。 杜黑松开手,道:“自你接近梁驸马那一刻,你怕是已经知道你和他之间没有未来,何况你还在和梁驸马好的这几年里,与旁的男人暗中有瓜葛,并为那个男人生下孩子,这样的你也就梁驸马还能做到放你一马,识趣的就好好随我走,要不然等着你的还不定是什么呢!” 寒冷的夜风呼呼吹个不停,驻北军大营中,云汉卿坐在书案后,眼眶湿润,一遍遍地看着手中的信件。 秦五挑开帐篷上的帘子,从外面进来,见自家主子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眼角却有泪水滚落,不由问:“主子,您没事吧?”他是真没想到皇上会派人给他们驻北军送那么多供给,而且只是一个人到这边来,却随身带着足够驻北军吃上整个冬天的食物。 肉、米、面、干菜,食盐…… 有了这些好东西,驻北军中的将士今年能过个好冬了! 云汉卿抬手拭去眼角的泪,折叠好手中的信纸,这才道:“我高兴啊!皇后娘娘在信中告诉我,皇上不光给咱驻北军送来供给,给另外几处的边防将士都有安排人送供给过去,还有……还有我要做外公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39:心生警惕不上道 他看着秦五,神色间难掩激动,语声微颤道。 “……”秦五怔住,转瞬睁大眼,确认:“主子,您是说皇后娘娘怀上了皇子殿下?” “嗯。”云汉卿笑着颔首。 秦五咧嘴就笑:“主子,这太好了!”边搓手,他边在帐篷里来回走,情绪看起来好不激昂。 “秦五,你看着比我还要激动,这不大合适吧!”云汉卿挑眉,眼里难掩促狭。 “……”秦五当即止步,看着他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主子,您一般不情绪外露,属下这是替您高兴呢!” 云汉卿故作严肃:“替我高兴个什么劲?皇后娘娘怀上小皇子,咱们该为皇上,为我大晋江山社稷长存感到高兴。”秦五连连点头:“主子说的是。”心里却还是高兴得很,替他家主子高兴,替他家小姐高兴。 握拳掩唇干咳两声,云汉卿道:“皇上登基那日祭天时,天坛上空有出现祥瑞,皇后娘娘信中说当时的景象尤为壮观!” 秦五喜道:“天降祥瑞,这是好兆头。” “确实是好兆头,我啊,就希望我大晋在皇上治理下,长治久安,百姓永远安居乐业。”云汉卿说着,目中染上些许惆怅,叹道:“有些事我是真不希望发生!”秦五闻言,不用多想,也知自家主子这话是何意,知道自家主子有何顾虑。 但那种事谁有能说得准呢? 宁王若能放下夺位之心,于大晋自然是好事,然,一个人能韬光养晦,隐忍多年,又岂会轻易放弃自我抱负? 不过,只要他敢打起反旗,凭着皇上的能耐,必将其连根拔起! 秦五坚信新皇有这个能力,更坚信他家主子会竭尽所能,助新皇稳固江山。 “杜黑和林盛还没回来?”云轻舞在信中提到不少事儿,但就是没提有关自家老爹身世之谜,消化完信中的内容,心中腾起的激动情绪也逐渐平复了下来,云汉卿眉头微蹙,凝向秦五问了句。对于他的话题转变,秦五没有多想,直接作答:“没有。” 就在他音落的瞬间,帐篷门外传来林盛的禀报声。 “进来。”云汉卿抬眼望去,便看到梁渊、林盛一前一后走进来。 秦五朝梁渊见礼后,便递给林盛一个眼色,而后,两人朝云汉卿行礼告退。 “我的事大都督想必都已知道。”梁渊也不拐弯抹角,直言道。 云汉卿神色淡然,指着一旁的椅子道:“坐。”梁渊摇头:“大都督还是直说吧!”云汉卿启口:“在此之前,我只是有所猜疑。” “现在你已知道,那么梁某能知道云候决定要如何做吗?” 梁渊对云汉卿的称呼变化,意在告诉对方,此时他们只是私聊,非公职对话。 “梁驸马想本侯如何做?”云汉卿神色未变,不过,眉梢却微微上挑:“我不是个喜欢管他人闲事的人,所以在你进入帐篷前,我尚未决定具体要如何做,要不,梁驸马给我个建议。”他嘴角弯起抹轻浅的弧度,眸光静静地锁在梁渊带了些恼色的脸上。 沉默半晌,梁渊道:“和长公主的婚事并非我的意愿。” “可你接旨了。”云汉卿淡淡道:“既已接旨,且和长公主已缔结姻缘,你就该时刻牢记你是大驸马,牢记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梁渊哑舌。 “不经长公主同意,梁驸马在外养外室,这就是欺君,而欺君的罪名想来本侯不说,梁驸马心里一清二楚。”云汉卿屈指轻叩书案,语气轻浅,缓慢道:“梁驸马曾是宁王殿下的伴读,对吧?”这事他知道,此时相问,不过是让对方醒醒神,想好拿什么来堵他的嘴。 梁渊先是一怔,不明白云汉卿为何突然转移话题,可须臾后,他脸色骤然间变冷,目光也变得犀利起来:“梁某不明白云候这话是何意。”云汉卿轻笑,挑眉:“梁驸马真不知本侯所言何意吗?” 感觉到自己散发出的气势在对方面前完全不起作用,梁渊心里升起股无力感。 对方是谁啊? 大晋战神,军中大都督,太上皇封的宁远候,新皇的岳丈,无论从身份上,权势上,及人无形的气场上,皆足以将他全然碾压,这样的一个人,他哪来的自信和其平等对话? 敛起心绪,他垂眸,眼底划过抹黯然,道:“没错,我是做过宁王殿下的伴读。” 云汉卿眸光几不可见地闪烁了下,道:“新皇登基祭天,天坛上空出现祥瑞,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吗?”未等梁渊做声,他续道:“江山社稷要稳固长存,百姓要安居乐业永享太平,这需要一个全心为民的好皇帝来实现。” “云候对梁某说这些究竟是何意?”梁渊心里明白着呢,却就是不想听云汉卿就着这个话题继续往下说,而云汉卿似是没听到他之言似的,续道:“咱们虽身处我大晋最北之地,距离京城遥远,可之前传出吕宋村一带出现溃堤,疫病等事儿,想必梁驸马应该有听说吧,还有那段时间京中流传不少谣言,梁驸马同样也有听说过吧?” 梁渊抿唇,没有做声,云汉卿的神色这时变得凝重:“溃堤是人为造成的,出现疫病亦与某些人脱不开干系。知道么?有人将溃烂的动物尸体丢在吕宋村附近的水源处,从而导致住那一带的百姓因食用不干净的水,染上足以致死的疾病,而这疾病具有很强的传染性,一个控制不好,就会大面积传播开,梁驸马可以想象一下疫病没有得到合理控制,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吕宋村那边的事儿,云轻舞有在信中提到。 “溃堤和疫病是人为,云候如何知道的这么清楚?”梁渊皱眉问。 云汉卿沉声道:“本侯只能说这是事实,梁驸马如若不信,本侯也没办法,但本侯还是想着重对你强调一点,新皇登基前,是我大晋名正言顺的太子殿下,而后承接大统,亦是名正言顺,且正式举行登基大典那日,太上皇有亲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0:为宝贝闺女自豪 “再有就是祭天结束后,天降祥瑞,异象显现,这又说明了什么问题?梁驸马,本侯念你是个心里有计较的,才对你说这么多,你自己好好想想。” 梁渊静默片刻,看着他道:“云候这是告诉梁某,新皇乃真龙天子。” “难道梁驸马认为不是?”云汉卿那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锁在他身上,语声轻浅道:“一个不把社稷安稳,不把百姓安危放在心上的人,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有资格去争夺庙堂上那把椅子。” “云候说了这么多,是想要我做什么,还是说什么?” “本侯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梁驸马却依然在装傻,既如此,梁驸马好自为之吧!”云汉卿觉得作为宁王的伴读,梁渊必受其重用,那么也就知晓不少有关宁王图谋那把椅子的秘事,如果他能从梁渊这撬开嘴,让这位昔日宁王的伴读出面道出宁王的罪证,那么新皇必能将宁王野心粉碎。 他清楚想要梁渊反水,是有一定的难度,甚至没半点可能,但不试一试又怎会知道? 梁渊眼里染上怒意:“云候这是在要挟梁某吗?” “要挟?本侯有必要要挟你吗?”云汉卿脸上浮起轻浅的笑容,淡淡道:“梁驸马在外养外室,这与旁人可没关系。”原本他是没想到以此要挟眼前这小子反水,但既然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能放过。 薄唇紧抿在一起,梁渊定定地与他四目凝视,忽地,他笑了,笑声不大,却甚是不羁:“云候,梁某恐怕要让你失望了!”养外室?他不承认谁又能站出来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外室?杨氏吗?她哪怕只有一点脑子,都不会蠢到和苏梅扯上关系。 退一万步说,就算有证据证明他在外有女人,梁府会因此被他牵累,那也无所谓。 母亲已被梁侯,被他的好父亲休弃,唯一的嫡亲弟弟被断绝了关系,他们现在都与梁府没有任何关系,事发后,自然牵扯不到他们身上。 至于他自个,该怎样便怎样吧! 梁渊心里有了决断,便不想再在这帐篷里多留一刻,他拱手朝云汉卿一礼,转身就出了帐篷。 望着他毫不犹豫而去的背影,云汉卿目中神光晦暗不明,让人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秦五走进帐篷:“主子。” “林盛怎么说?”云汉卿眉头微蹙,浅声问。 “梁驸马在城里确实养着一个女人……”梁渊在城里的事儿,秦五有从林盛口中详细了解,此刻听自家主子问,忙快走两步到书案前,压低声音一五一十全部道出。 听完他的叙说,云汉卿叹了口气,道:“看来我所谋算的八成要落空了!” “主子有何谋算?”秦五露出不解之色。 云汉卿苦笑:“我原想着用此事做要挟,好让他有所顾忌,从而为皇上所用,但照目前的情况看,弄不好他会什么事都没有。”他这么一说,秦五脑中瞬间清明:“将那女人和她的孩子送往京城,到时梁驸马,以及梁府肯定得被皇上定罪。” “孩子是那女人和旁的男人所生,你觉得梁驸马会蠢得承认他们与自己有关系吗?” “不是还有梁侯的那个妾室么,让那叫苏梅的女子和她当面对质……” 未等秦五道完,云汉卿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往下说,秦五顿住,片刻后,没忍住又道:“主子,难道这样也不成?” 云汉卿淡淡道:“你也说了京中的那个女人是梁侯的妾室,只要她不傻,就不会承认与那叫苏梅的女人有关系,如此一来,咱们手中握着的就是枚死棋,一点用处都没有。” 秦五脸色阴郁:“那岂不是要便宜了梁驸马?” “会不会便宜他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还有事要发生。”捏了捏眉心,云汉卿拿起云轻舞写的信件再次看了起来,边看还边摇着头,语气又是无奈,又是自豪道:“这丫头可真能折腾,竟然去参加宫学考核,还和人站上了生死台,后面又在复选时降服白虎……”他在这里自然也有听说少年天才云轻狂的名头,初闻那一刻,就知人人称颂的少年是自家闺女的化名,因此,他是既欣慰又自豪。 坠崖一事,云轻舞在信中没提,云汉卿却是知道的,这不,他开始对着信纸数落道:“就知道捡好听的在信上给我说叨,却只字不提她有在宫学复选时坠崖,这孩子就是让我这做爹的不省心。” 秦五笑道:“小姐也是不想主子担心,才没有提那件事儿。” “我亏欠那孩子太多……”云汉卿眼底划过抹痛色,道:“还没等我好好补偿,她就嫁做人妇,现在回过头想想,我真的愧为人父!” “主子,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再说您也不想那样的,小姐也并未因那些过往对您有所埋怨不是。”秦五出言宽慰。 云汉卿嘴角漾出抹苦涩的笑容:“是啊,那丫头没有怨我,更没有恨我,可正是这样,我才愈发觉得自己有愧于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她,不配做她的父亲。秦五,她太懂事了,懂事的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疼。前不久诸国来我大晋朝贺,在宫宴上有五国不怀好意出言挑战,那孩子竟为维护我大晋的威严,挺身而出,独自接受挑战。信中她虽说得简单,说她轻而易举就赢了五场比试,你认为可信么?人家能挑战咱们,自是有做足准备,继而比试过程只怕激烈得很。” 说到这,他很是小心地重新将信纸折叠,然后塞入信封,神色柔和,道:“看看这是什么。”亮出戴在指上的白玉戒,他唤秦五上前,脑中意念闪过,放在书案上的信纸倏然消失不见。秦五错愕地睁大眼,声音微微发颤,道:“主子,这……这是储物戒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1:路是你自己选的 云汉卿颔首。 “是……是小姐给您的?” “嗯。” “这盒子里有十粒提升功力的丹药,你服下一粒,剩下的拿去分给林盛,杜黑他们一人一粒。”云汉卿说着,书案上豁然出现一精致的长方形雕花木盒。 秦五难掩激动,问:“主子,这和拍卖会上的丹药一样?” “应该更好一些。”云汉卿说着,顿了顿,神色郑重又道:“分发时,记着叮嘱一声,免得他们一不留神说漏嘴,惹出事端。”算秦五在内,云汉卿手上一支十人组成的精锐力量,他们是云汉卿一手培养出来的,只忠于他,现如今,作为亲卫跟随在云汉卿左右。 “主子放心,属下会一一叮嘱。”秦五平复好心绪,一脸肃穆应道。 窗外,如霜月华铺满一地。 苏梅抱着儿子惶恐不安地坐在桌前,客房门被从外面锁着,她想带着儿子逃离这家客栈,却找不到合适的法子。 门锁,她打不开,客房在二楼,有窗户,但她挺着孕肚,还带着一个孩子,如何能跳下去? 出声喊人,想都别想,因为那带他们母子住进这家客栈的男人,肯定在门外守着。 “娘,我不要住在这儿,我要回家,我要和爹爹在一起。”不到三岁的梁斐糯声道。 苏梅咬了咬唇,柔声道:“爹爹去做工了,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家,斐儿乖,困了就睡觉觉,娘唱歌儿给你听。”音落,她轻拍着儿子的背,口中哼出低柔的小调。 忽然,一阵寒凉的风吹进屋里,她抬眼望去,就见前一刻还好好关闭在一起的窗户,不知何时已大敞开,担心儿子受风着凉,她欲起身重新关上窗子,不料,就在她站起的瞬间,一抹高大健壮的黑色身影飘然落于她眼前。 “你……你是谁?”眸露惊恐,她抱着儿子不由自主后退。 单从身形上分辨,苏梅就能辨别出来人非先前那位。 “事情败露了,苏小姐你以为你还有活命的可能吗?” 男人黑巾蒙面,目光中难掩狠厉,语声无比森冷。 此刻,苏梅好希望带他们母子住进这家客栈的男人能够破门而入,因为他感觉得到眼前这黑衣人要比前者危险太多,甚至很有可能会在下一刻取他们母子的命。 然,她失望至极,要是那人在客房外守着,听到里面的动静,能不出现? “知道我是谁于你来说又有何用?”男人直直地逼视着她。 苏梅脸上已无半点血色,颤声道:“你是夫人的人,对不对?”男人没有作答,她接道:“这几年我都听从夫人之命行事,驸马爷也一直没有回京,没有成为远世子的靠山,这让夫人无形中少了很多麻烦,难道我做的这些还不够令夫人满意吗?” “苏小姐知道的太多了。”男人冷笑,道:“而往往知道太多的人都是不该活在这世上的。” “你杀了我就不怕给夫人,给梁府招去麻烦?”苏梅强忍镇定,嘴角抖动着道:“大驸马什么都知道了,但他却没有杀我,那就说明他对我是有感情的,倘若被他发现我突然死于非命,你说大驸马会怎么做?”也不等黑衣人开口作答,她自顾自地给出她自以为是的答案:“他会回京,会和夫人清算,到那时,夫人能放过你吗?” 黑衣人嗤笑:“证据呢?” “你……”苏梅身子晃了晃,神色惊惧、惶恐。 是啊,只要她死了,大驸马有何证据能证明一切都是京中那个女人的错,是那个女人设的局,让她出现在他的生活中,让她引着他一步步走向毁灭? 想到自己已走投无路,苏梅双腿一软,抱着怀中的儿子跪倒在地,她害怕,她紧紧护住怀中的孩子,带着防备,带着恳求,流着泪对黑衣人道:“大哥,你行行好,放我和孩子一条活路吧!” “路是苏小姐自己选的,这会儿求在下放你条生路,是不是有些可笑了?”平生他最恨不知廉耻的女人,如若不是为报恩,他不会答应二少爷屈就在这北部边陲小城,监视大驸马和一个女人的日常生活。 曾经他有一个完整的家,可母亲却因为家穷抛下患病的父亲和年幼的他,与外面的野男.人跑得不知所踪。 父亲无法接受妻子的背叛,没出半月便含恨离世。 剩下不到八岁的他开始四处流浪,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以为一辈子不会再见到的母亲,竟然让他在十四岁那年遇到。 记得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他流落到一不知名的小县城中,身上裹着脏兮兮的破棉袄子,蜷缩在一富户家门口的石墩旁。 “孩子,你醒醒!”好熟悉的声音,少年又冷又饿,睁开双眼,透过遮在眼前的蓬乱发丝看着眼前与她说话的妇人。 许是刚没睡醒,他觉得视线有些朦胧,看不清妇人的具体样貌,但他却看得出妇人身上的穿着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他不想死,不想饿死在街边,也不想冻死在街边,他要找娘,找到那个狠心抛下他和父亲,和人私.奔远走他乡的恶毒女人,要亲口问问她,当年为何就那般狠心抛下他们爷俩? 家里是穷,可父亲对母亲的爱他都有看在眼里,要不是为多挣几个银钱,父亲也不会放下爱不释手的书卷,放下文人的尊严,用自己不算壮实的肩膀,去外面找活干,从而落下病根。据说他家一直是一脉单传,往上推三辈也算是稍有些名望的氏族,谁知到他曾祖父手时,不知因何得罪了一个有权有势的大姓氏族,然后开始被人无情打压,逐渐走向败落。 父亲年幼时,家里还算能过得去,否则,也不会娶到一个美娇娘做妻子。 呵呵!美人都是要寵要娇养的,但就他家的条件,又如何能做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2:都有自己的故事 祖父祖母在世,生怕委屈了这位好不容易娶到家的儿媳妇,因此,极尽可能地对人好,重活、累活都不让儿媳妇干,只让小两口好好相处,早日为家里诞下下一代。父亲自幼聪慧,想着他日后能有出息,走出偏僻小村落,重拾家族昔日的荣耀,祖父不惜一切让父亲努力读书,为他们一家子的未来努力,于是,造就了父亲后来的悲剧人生,造就了他们一家的悲剧。 鹅毛大雪满天飞,少年被两名壮实的下人抬进府中,随后在那位好心的夫人安排下,他洗了热水澡,又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接着吃了流浪多年来的第一顿饱饭。 “娘,你快过来啊,这园子里的梅花开得真好看!”小女孩长得玉雪可爱,身上披着白色的斗篷,娇笑着梅树间跑来跑去。 “妹妹,妹妹,你慢点跑,小心摔倒了!娘,您快管管妹妹,您看她都快变成疯丫头了。” 和女孩有着一模一样样貌,却是做着小公子装扮的男孩,似小大人般皱着眉头,扯着母亲的衣袖道。 妇人眉眼柔和,爱怜地抚了抚男孩的发顶,语气温软:“有丫头跟着,岚儿不会有事,倒是你,今日的功课可都做完了?” “孩儿自是做完功课才过来陪娘亲和妹妹的。”男孩恭敬作答。 他们不知有个身体单薄,样貌却尤为精致的少年站在不远处,一相对僻静之地正望向这边。 “娘……是娘……不,不是,她不是……”看清楚妇人的样貌,少年心口瞬间钝痛,眼里恨意与愤怒,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齐交织在一起。他不愿承认那‘好心’的夫人就是抛下他和父亲离家的母亲,可眼睛骗不了他。 她……她就是他那个狠心的娘。 少年没于袖中的双手握紧,嘴巴几乎抿成一条直线。 抛夫弃子,和野男.人私奔,多年过去,儿女双全,日子过得还真好啊! 眼里恨意聚满,少年毅然收回视线,不再看那对母子,他不知的是,此时的他,泪水已不受控制地顺着脸庞滚落。 “啊……”被人猛地撞到身上,耳边响起娇软的惊呼声,跟着是软糯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你的。”少年一把抹去脸上的泪,垂眸看着站在他近前的小女孩,目光冷冷的没有一点温度,他抿唇不发一语。 “大哥哥,你是谁啊?你怎会在我家,我为什么从未见过你?” 小女孩眨巴着大眼睛边打量他边好奇地问。 “岚儿!岚儿你没事吧?” 少年没有出声,听到妇人急切的声音,还有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向后退出数步,和小女孩拉开了距离。 “妹妹……” 妇人和小男孩来到小女孩身旁,两人脸上皆挂着毫不掩饰的关心,尤其是妇人,她搂住女儿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检查一遍,见自家宝贝闺女什么事都没有,这才松了口气。 “娘,哥哥,我没事啦,刚刚是我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大哥哥,不过,我有向大哥哥道歉哦!” 小女孩手指少年,与母亲和兄长道。 妇人松开女儿,直起腰身,抬眼望向少年,瞬息间,她只觉少年的眉眼相当熟悉:“你是……”穿的普普通通,样貌却生得颇为精致,这孩子越看越眼熟,她在哪里见过呢?“我是夫人今 日好心收留的小乞丐。”少年看着走至他三步开外站定的夫人,不卑不吭道。 “原来是你。”夫人笑得温和,问:“你爹娘呢?” 少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爹死了,娘跟人跑了。” 妇人脸上的笑容一僵,久久没再启口。少年却主动说起他家的事,说起他从哪里流落到这里,他说的简单,却全戳中妇人的心。 “你……你是瑾儿……你是我的瑾儿……”妇人身子摇晃,脸色煞白如纸,眼里的泪水如雨而下,她脚步沉重,走上前,伸手想要触碰少年的脸颊,熟料少年退后躲开了,冲着他嘶声喊道:“夫人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什么瑾儿!” 少年跑远,妇人捂嘴哭得泣不成声。 她没想到多年后能遇到自个的大儿子,更没想到还是以那样的方式相遇。 那孩子恨她,从他的目光里,她看到强烈的恨意。 他眼眶红红的,必是在认出她后流泪所致。 天色暗了下来,这座大宅中的两大两小四个主子坐在一个屋里。 “我不同意!”作为一家之主,这府宅的男主人此刻一脸怒色,定定地凝向与他隔桌而坐的女人:“那个野.种不是我的责任,我没有义务养他。” 女人眼里泪水滚落,满目痛楚:“可他是我的儿子啊,建安,你就当行行好,让我留下那孩子好不好,当年是我对不起他,是我抛下他,现在他流浪在外,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我看着心里难受啊!” “难受?你心里难受,为何要选择当年和我走?”男人笑得讽刺:“你以为你现在对他好,留他在身边,那野.种就能记住你的好,忘记从前的一切?我说你还是清醒些吧,在你抛下他们父子的时候,他已经记事,且从那一刻起,他对你只有恨,不再有其他的感情。” “不,不是的,瑾儿还是要我这个娘的,他还是想我的,只要我以后好好对他,弥补他,他会……” “他会怎样?会唤你娘,会唤我爹,会善待我的儿女,视他们为亲弟.弟妹妹?你没做梦吧?木吟秋,我告诉你,你就是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答应你,要是你非留那野.种在身边,就给我滚出家门!” 女人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建安,你……” “娘,我不要那个小乞丐做我的哥哥,我有哥哥,我有自己的哥哥,我讨厌那个小乞丐,你现在就把他赶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3:狠,有因就有果 长得玉雪可爱的小女孩,这一刻眉目间全是骄纵之气,她扯着嗓子喊道:“这是我家,是爹爹和我,还有哥哥的家,我讨厌不相干的人住在我家!” “岚儿……瑾儿,瑾儿也是你的哥哥啊,你怎能讨厌他?”妇人看向女儿哽声道。 “他不是,他只是个小乞丐,是个野孩子!” “娘,你就听爹爹的吧,将他从我们府中赶走。”小男孩板着个脸儿,皱着眉头看向妇人:“你既然跟了爹爹,和爹爹生下了我和妹妹,那么你只能是我和妹妹的娘,要是你不愿再要我和妹妹,不要再做这府里的女主人,你就和他一起走,我想爹爹是不会拦着你的。” 这……这是她拼着命生下的一对孩儿,他们竟然如此伤她,而她,真能放下这里的一切,和那个孩子离开吗?不,她做不到,当年之所以抛下那一对父子,她就是因为穷怕了,想要过好日子,才会和人私.奔,多年过去,她要的,期盼的皆已实现,放着这么好的生活不过,让她再去过朝不保夕的生活,那还不如让她死了的好。 “想好了吗?” “建安,我想好了,我不离开你和孩子,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儿才是一家人。” “那就尽快打发那野.种滚远,还有,这府里的一针一线你都不能让他带出府!” 坐在屋里的一家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口中的小乞丐,野孩子此时正站在窗外,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字不差全有听入耳里。 他是鬼使神差地到了这间屋外,却不成想,本就被亲娘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再次被伤得血淋淋。 她不要他,原以为她已生出悔意,殊不知,在富贵面前,她还是选在抛弃他。 她有儿女,不稀罕他,且任由她的儿女和男人一口一个野孩子,野.种,小乞丐地称呼他。 恨意如潮水般涌入心头,少年双目赤红,转身跑回他住的厢房。 月寂寥,夜清冷。 少年换回尚未被这府里丫头丢掉的旧衣物,悄无声息地出了房门。他要报复,报复那个心狠的女人,报复那个害得他没了家的男人…… 寒冷的夜风吹得呼呼作响,冲天火光照亮了半边天际。 “这……这是哪里……”妇人揉着还隐隐作痛的头部,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周围遍布蛛网,还有自己只着里衣躺在一件破败的屋子里。“你对爹爹和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少年嘶哑的声音响起。 “瑾儿!” 妇人坐起身,顾不得冷风从破窗灌入,吹得她瑟瑟发抖,而是直接循声望向少年。 “爹爹那么在乎你,为了能让你过得好些,放下尊严,放下他喜欢的书卷,外出没日没夜的做工,你倒好,说背叛就背叛,说离开就离开,说和男人跑就和男人跑,你可知道你这么做对爹爹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爹爹在你离开后,病情突然加重,不到半月就含恨离世。” 少年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那一刻,我恨你,我恨你无情无义,不顾廉耻抛夫弃子,与人私.奔,我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要问问你的心是拿什么做的,要问问你当时怎就能狠下心抛下我和爹爹?” “没成想,老天终于善待我一次,让我终于遇到了你,让我彻底认清了你的真面目。” “瑾儿……娘,娘当年也是没法子啊,娘不能被你爹爹拖累死,娘也想活下去啊!”妇人眼里的泪簌簌地往下掉落。 “爹爹拖累你?我们父子拖累你?你怎不说是你贪图富贵,不知廉耻,才抛下我和爹爹和人远走呢?是不敢承认,还是没脸承认?祖父祖母对你不好吗?爹爹对你不好吗?我当时虽年幼,可我是记事的,有看到祖父祖母死前对你有多好,有看到爹爹有多疼惜你。没心的女人!”少年走近她,嘴角牵起抹邪笑,目中的恨意如火焰燃烧:“知道么?你的家被我一把火烧了,在放火之前,我先用药粉迷晕了你的男人和孩子,再然后从门外上了锁,这样等火烧起来后,他们万一醒转也脱不了身。” “不,你不骗我的,瑾儿,你骗娘的是不是,你说的都是在骗娘,瑾儿,你说话,你快些说话好不好!” 妇人抓住他的胳膊,眼里泪水横流,语声好不凄厉。 “从这间破庙望过去,你应该还能看到火光。”少年说着,扯住她的胳膊将人带到破窗前,勾唇道:“看到了吧,火烧得很旺呢!” “啪!”妇人身子颤抖,发了疯似的扬手甩他一巴掌。 少年舔了下嘴角沁出的血渍,笑得邪恶:“是你和那个男人造的孽,不是你们当年做出苟.且之事,不是你们背叛我爹爹,我爹爹就不会含恨而死,我也就不会在外流浪,多年吃不上一顿饱饭!”语落,他目中狠色闪过,在妇人惊愕的眼神中,将不知何时攥在手心里的匕首,蓦地刺入妇人胸口:“你的野男.人死了,你们生的野.种也死了,你去找他们吧,顺便好好向我爹爹忏悔!” 拔出匕首,他转身走出破庙。 身后的火光照亮了他前行的路,回过头,他眼神冷漠,面无表情地望了眼破庙里燃起的大火,无声道:“有因就有果,别怪我狠!” “可我不想那样的啊!我只是想着凭自己的能力帮表哥一把,以便他能得到贵人举荐,步入仕途施展自己的才华。”苏梅泣声说着,表情甚是悲苦:“是夫人着人找上我,许以重诺,将我从红袖楼赎出为她所用……” 男人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来回,他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能放过你?那你就大错特错,今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送你上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4:作为棋子的宿命 苏梅从他目中流露出的狠意看出,男人之言绝非在吓唬她,登时,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大哥,我的斐儿尚不满三周岁啊,还有我肚里这个也快要生了,您就行行好,放过我们母子一条生路吧!我可以向你发誓,会远离京城,无论走到哪里都不会多言,不,我做哑巴,大哥,从今往后我做哑巴,你看总成了吧?放过我们母子吧,我求求您了!”抱着儿子,她流着泪连连磕头。 “只有死人才不会多言。”男人冷冷道。 苏梅眼里的泪止住,双眼红肿,身子抖动得厉害,嘴上却一字一句道:“那你就快动手,对,你说的对,路是我自己选的,我该死,我的孩子也该死,谁让他们有我这样不知廉耻的娘。”她眸中的恨意和冷意几乎能溢出来:“你那个主子只是个妾室,我诅咒她这一辈子难以达成心愿,还有你,你和我一样都是她的帮手,帮她对付大驸马,所以,过不了多久,你必步我的后尘,被人杀死!” “娘……”梁斐入睡没多长时间,许是苏梅的声音突然拔高,惊得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苏梅垂眸爱怜地看着他,静静地看了好一会,而后凑到他额前轻轻亲了下,柔声道:“斐儿,娘带你去一个地方,在那里咱们可以永远在一起,你不要怕,也不要恨娘好吗?” 幼小的孩童哪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看着儿子澄澈晶亮的大眼睛,她别过头,一脸决然,抬手狠狠地捂住梁斐口鼻。 孩子的双腿不停地蹬着,双手抓住她胸前的衣襟,晶亮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害怕,恐惧,然,不到片刻,那双眸子便失去了光彩,孩子的手脚不动了,苏梅知道……她知道儿子是被她活活捂死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她将脸贴到儿子的脸儿上,喃喃道:“来世别再做我的孩儿,因为我不配,要牢记哦!” 男人的冷漠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在看到她决然捂住怀中孩子的口鼻时,男人的眼神没有丝毫变化,就那么冷冷地,漠然地注视着她亲手结束了自个孩儿的生命。 “是你动手,还是我自个来?”抱着儿子的尸体缓慢站起,苏梅把他放到牀上,然后转身望向站在不远处的黑衣人:“就算我死了,也改变不了那些事实。”大驸马若是知道她的死讯,不说为她报仇,但肯定会将她写的东西送回京城,有那份证据在,梁侯还会再寵那个女人吗? 只要他是一个铁铮铮的汉子,都不会让自己的妾室那般祸害嫡子,且是嫡长子,是长公主驸马。 她等着呢,在那个黑漆漆的地方,等着和害她的人重聚。 男人没有说话,但他手中挥出的剑,已替他做出回答。 剑风自苏梅脖颈一闪而过,立时,她雪白的脖颈上血流如注。 嘴角动了动,她憋着最后一口气躺倒在儿子的尸体旁,终阖上双目,未道出一语。 “你我皆是他人手中的棋子,棋子没用了,只能被主人舍弃,这就是宿命。”男人收起剑,朝牀上深望一眼,提气飘出窗户,融入黑夜之中。杜黑怎么也没想到,他不过是去趟茅房,那被他锁在客房中的母子就全已惨死。 懊恼,自责无用,他眼下得即刻赶回营地,向主子做禀报。 “主子,属下有急事禀报!” “主子,是黑子回来了。”秦五听到帐篷外传来的声音,与云汉卿道。“进来。”整理好书案上的军务,云汉卿刚准备让秦五回他自个帐篷休息,这下好了,闻秦五之言,不由皱了皱眉。 他自然也有听出是杜黑的声音,问题是不该此时出现在营地中的人却乍然出现,其中必是有事发生。 杜黑挑开厚实的棉门帘而入:“主子,梁驸马养在城中的外室死了。” “什么?”云汉卿和秦五皆是一怔。 “是属下失职,就去了趟茅房的工夫,那个女人和她的孩子……”杜黑单膝跪地,低着头一脸颓然:“小孩是被捂死得的,大人脖颈上有剑伤,刺客由窗户而入,屋里不见丝毫凌乱,想来那刺客与梁驸马的外室怕是有些瓜葛。” 云汉卿闻言,思索片刻,与秦五道:“你去唤梁驸马过来。”秦五应声,很快离去。 待梁渊来到云汉卿帐篷里,从杜黑口中知晓苏梅母子的死讯后,神色间只是微微一怔,随之便恢复常态,看着云汉卿挑眉问:“云候该不会怀疑是我安排人杀了他们母子吧?” “梁驸马的为人本侯还是了解一些的,倘若真想要那女人和她的孩子死,梁驸马就不会让他们多活一个来时辰。”云汉卿语声轻浅,眼神略显复杂,凝向梁渊道:“本侯觉得刺客应该是京城来的,至于谁是幕后之人,本侯即便不说,想来梁驸马不难想到。” 梁渊抿了抿唇,沉声道:“梁某什么都不知道,云候若是没旁的话要说,梁某就此告辞。”云汉卿的眼神变得幽邃深沉,他静静地注视着他,半晌,启口:“在本侯看来,梁驸马是难得的人才,所以本侯不希望,也不愿看到梁驸马一条道走到黑。”梁府的私事他不会管,但涉及皇上威严,及皇家颜面之事,他会视眼前这小子的态度,向皇上写折子禀报,但要问他此时最真实的想法,其实还是希望这小子反水,助皇上一举击毁宁王的野心。 然而,这位梁驸马的表现让他尤为失望,饶是他想拉上一把,人家不上道,他也只是白费力气。 “承蒙云候夸奖,不过梁某有几斤几两重,自个心里还是知道的,至于云候后面说的话,请恕梁某愚钝,理解不了,告辞!”语落,梁渊拱手一礼,没再多做逗留,转身离去。 前脚刚走出云汉卿的帐篷,他的脸色就豁然间泛白,眼底溢上痛色:“死了么?我没有杀你,你却还是死了,悔么?后悔当年跨出的第一步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5:杀,心中的男儿梦 呵呵!悔又有何用?再后悔也不能回到一切未发生之前。 “设局接近我,为的就是毁掉我,要是我的母亲和兄弟没有离开梁府,没有和梁府脱离关系,是不是到最后因我之过,害得他们也不得善终?苏梅,我恨你,可恨你的同时我却还是忘不掉你……”眼眶渐显湿润,他回到自己的住处,和衣躺到牀上,任泪水涌出眼角,沿着俊朗的脸庞滑落,融入两侧的鬓发之中:“也好,也好……蠢女人,你们一家四口日后就安稳过日子吧!” 泪不知何时止住,他不知为何,竟想到了远在京中的妻子,想到了那个一眼就相中他,求旨嫁给他,被他骑着高头大马迎娶到驸马府,有着尊贵身份,容貌秀丽的女子:“你还好么?”新婚之夜,受他冷言冷语相待,没有圆房,更是在数日后请旨远赴边关驻守,这一走就再也没有回京,她是否有怨他,恨他? 寒月悬于高空,突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与此同时,男子虚弱中却透着坚强的悲怆声音响起:“大都督……报……”沉寂的大地,静谧的夜被这乍然传来的马蹄声和急报声撕裂,立时,军营里的气氛变得凝滞,紧张起来。 夜半时分,除过巡逻的将士,旁的将士皆已歇下,然,这一刻驻北军中所有的将士却以最快的速度,在营地中心的空地上列队集结在一起。 看着从马背上滚落下来的士兵,看着他凌乱的发丝,看着他浑身被鲜血染透的兵服,听着他时断时续的禀报,云汉卿的脸色冷沉到了极致。 “大都督!” 将士们久听不到他出声,齐目中喷火,出言唤道。 欺我族人,真当大晋没人吗? 在这边屡次没得逞,竟绕道到百里外的另一座小城进行掠夺杀戮。 该死的蛮夷! 云汉卿深邃如潭般的眼眸扫过众将士,随之下令派军增援百里外的小城驻军,他眸光锐利如剑,语气无比冷冽:“非我族人,杀无赦!” “杀!杀!杀!” 将士们攥紧手中的兵器,高声喊道。 “梁校尉,你留在营地。”眸光挪至梁渊身上,云汉卿道。 奉命增援的将士,此时已准备就绪,正准备出发,而梁渊也已骑上马背,却在这时听到这么句话,脸色立时变了又变:“大都督,末将为何不可以出战?”他虽是六品校尉,虽没掌多少兵马,日后也不会有大的作为,但是既然此时点到他手上的兵士出战,为何又阻止他领兵? 难道真打算和他撕破脸? “你觉得你状态适合出战吗?” 云汉卿没有回答梁渊,而是拧眉反问。 “……”梁渊怔住。 是啊,他此刻的状态是不怎么好,尤其是在城中喝的那些酒,后劲不是一般的大,这会儿他虽不至于昏昏沉沉,但头脑反应还是与平日里没法比,可是他想出战,想挥剑斩杀蛮夷,想将压抑在心底的情绪全然发.泄出。 否则,他怕自己会憋疯。 “末将无碍,大都督尽管放心,末将定不辱命!”敛起心绪,他眸光坚定,扬声回云汉卿一句,紧跟着不等云汉卿再出声,双腿一夹马腹,带着他下面的士兵如离弦之箭,自营地疾驰而出。 梁渊领的是一支数百名骑兵,其中兵士个个骁勇善战,在这几年与蛮夷的对战中,没少取得佳绩。 东方渐显鱼肚白,距离驻北军驻扎的这座城池百里地的小城外,正在上演着残酷、血腥的厮杀。 喊杀声,暴喝声,兵器碰撞声,惨叫声在空中激荡起伏。 “杀,一个都不要放过!”梁渊骑在马背上,杀得双目赤红。这一刻的他,身上已有好几个刀口,然,他似是毫无痛觉一般,咬着牙握着手中的戟,朝围在自己周围,身强体壮,长得五大三粗的三名蛮夷兵士猛烈地攻击着。 他浑身是血,看着昔日与自己一起作战的兄弟在不远处一个个倒下,心中的怒火烧得他几乎失去所有理智,只顾着挥舞长戟,往蛮夷兵士身上招呼。 “兄弟们,让我们一起杀光这些强盗!”好在他们增援的及时,要不然这些强盗必已攻下城池,对城中的百姓进行杀烧抢掠。 梁渊边奋力厮杀,边嘶声大吼。 听到他之言,大晋这边的士兵,个个杀意愈发高涨,刀起刀落,无畏地往敌方兵士身上砍。 “为大晋而战,为百姓而战,为我的亲人而战!”梁渊杀得尽兴,杀得恣意,可看着落下马背死在敌方手中的战友尸体,他眼里涌上热泪:“我在纠结什么?在今日之战前我都在纠结什么?谁做皇帝与我究竟有何关系?从军杀敌,我为的又是什么?”大晋昌盛太平,百姓安乐富足,这曾是我的梦想,是我想要成为一名顶天立地的男儿梦。否则,他就不会排斥尚公主,觉得被驸马的身份禁锢住,无法成就心中的梦。 而新皇继位,即便他曾是宁王的伴读,但也不该背弃自己的男儿梦,助宁王和新皇作对,从而发起一场不可避免的皇位争夺战,如此的话,遭殃的是百姓和大晋的社稷稳固。 他不糊涂,一点都不糊涂,新皇未登基前,所作所为无不是为国为民,现如今有这样一位好皇帝掌控大晋,他没理由对其不敬,没理由生出二心。 至于宁王,梁渊没想过背弃,而他眼下的心念转变,只是他想忠于自己的男儿梦,忠于大晋。 对,就是这样。 身上的伤口鲜血直流,他面目狰狞,冲着向他攻击而来的蛮夷猛将怒吼道:“犯我大晋神威者,虽远必诛!”长戟刺出,惨呼声破天而响,他时而自马背上跃起,与敌猛烈交战,时而立于马背上,攻向敌方,时而又跨坐回马背之上,有力地挥舞着长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6:敬重,诚恳拜托 他就像疯了一样,忘记所有,乃至生命,全身心杀敌。 “梁校尉!” “驸马爷!” “大公子!” 一支羽箭宛若闪电,破空袭来,待梁渊反应过来时,那支羽箭已深深地插在他的胸口处,鲜血如注,他身子晃了晃,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也就在这时,他凭着本能反应,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挥出手中的长戟,直接刺穿了近距离欲攻向他的那名敌方壮汉的咽喉。 悲绝的嘶唤飘入他耳里,他手拄长戟,跨坐在马背上,看着最后一个蛮夷兵士死于战友的长枪下,他嘴角慢慢弯起,声音轻颤道:“我们胜……”不待音落,他的身子一歪,就跌下了马背。 好在距离他最近的副校尉及时赶到他的马儿旁,伸手抓住他的胳膊,利用巧劲将人带到了自己的马背上。 地上布满横七竖八的尸体,鲜红的血染红了这一片大地,惨死的大晋士兵身上兵服所印的“晋”字,在这一刻,在被鲜血染红的这一刻,愈发红得灼目,耀眼! 随处可见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没有头的尸体,随处可见染血的兵器,看着眼前苍凉血染的场面,活着的大晋兵士无不满目悲怆,饱含泪水。 梁渊伤势很重,尤其是胸口那支羽箭,小城中没有大夫能处理,于是,他在这日下午被送回驻北军大营,只因这里有医术最好的军医。然,看到他胸口那支羽箭,这名军医额上汗水涔涔而落,也是束手无策。 “云候……”帐篷外天色已暗下来,梁渊躺在简易*上,目光从围在他周围的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云汉卿身上:“我想和您单独说会话。”云汉卿颔首,帐篷中其他人行礼告退。梁渊扯了扯唇,看着云汉卿道:“麻烦云候扶我一把。” 云汉卿上前搀扶他坐起。 抬手指向一旁的书案,梁渊道:“我,我想写信。”云汉卿扶他缓步走到书案后坐下。 时间点滴流逝,梁渊统共写了三封不长的信,分别折叠好,塞入信封中。 抬眼,他嘴角噏动,正准备启口,却忍不住连咳了好几声,鲜红的血顺着他的嘴角沁出。云汉卿递上一方白色的绢帕,他接过来拭去血渍,声音虚弱道:“谢谢!”云汉卿摇头:“梁驸马不用客气。” “我知道我是撑不过去了。”梁渊扯了扯唇,语声艰涩,嘴角挤出抹淡淡的笑容:“自我驻守边城,宁王与我并无多少联系,偶尔收到他的信件,也只是随意闲聊几句,但我知晓只要他有需要,我便会义无反顾地帮他,然而今日我不那么想了……大晋无论是谁做皇帝,只要能让百姓富足安乐,让我大晋昌盛繁荣,那他就是一位好皇帝,我曾经有过一个男儿梦,那个梦便是我要从军,要尽自己微薄的力量护卫疆土,看着我大晋日渐昌盛繁荣,看着我大晋百姓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当然,立战功,受封爵位也在我的男儿梦中,可命运却让我尚公主,让我做了驸马。” “不过,能有今日的大彻大悟,能战死在沙场上,我已无悔。” 从袖中掏出两张折叠好的信纸,他动作缓慢塞入其中一个信封里,然后将三封信拿起,递向云汉卿:“麻烦云候帮我把这三封信送回京,让云公子务必亲手将它们分别给我的父亲,母亲,还有妻子。” 云汉卿迟迟没有伸手。 梁渊看着他,诚恳道:“拜托了!” “好。”云汉卿接过,郑重颔首。 “谢谢!”梁渊眼里溢满感激,唇角噏动,声音虚弱道:“自我晓事起,我就极为敬重云候,想着能有朝一日在您麾下,跟着您征战沙场,不成想,有生之年,我真的做了您的部下,为此,我感到很幸运。” 云汉卿未语。 梁渊唤道:“云候……” 云汉卿注视着他,半晌,启口:“你说。” “我娘被父亲休弃出府,我唯一的胞弟也被父亲断绝了关系,若说这世上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们了,所以……我想拜托您日后多少关照下我娘和胞弟,当然,若果我那胞弟做出触犯律法之事,您大可不必为难。” 久听不到云汉卿出声,梁渊唇角露出丝苦笑:“我知道……我知道这样拜托您很是唐突,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他们,要是云候觉得难做,那就算了!” 京城,君悦楼。 “吉原君,咱们在大晋已损失不少武士,你若仍然弄不到东西,可有想过归国后如何向天皇陛下交代?还有你那个妹子,我很怀疑是她将咱们这次来大晋的目的透露出去的,否则,大晋这边不会对我们加强防范,且屡次让我们失手。” 德川浩南是半个时辰前到这间吉原秀野包下的客房里的,这会儿他和吉原秀野坐在茶室中,一个脸色不好,口中言语不断,一个面上看不出情绪,眼睑微垂,动作悠缓自顾自地在点茶。 清新而淡雅茶香在奢侈豪华的茶室中弥漫着,令人有身处怡人的仙境之感。 “德川君以为我不想拿到东西吗?”吉原秀野抬眼:“秀敏和云公子是有些交集,但她并不知我们来大晋的真正目的,再说了,那些东西掌握在灵鹫门手中,而灵鹫门与大晋皇室又有着极其深厚的关系,我们的武士在行动中屡次被伏击,那只能说明他们技不如人,这和秀敏又如何能扯上关系?” “技不如人?吉原君,你可别忘了,那些武士可都是我国最强的忍者,其中还有三个是你的鬼影,你现在这么说,是在告诉我你也是技不如人么?”德川浩南嘴角勾起嘲讽的笑:“若你承认,我无话可说。” 吉原秀野在他说话间点好了茶,并送上前。 德川浩南也不客气,端起茶碗啜了口,慢慢细品其中的苦涩和淡雅之香,感受着它悠远的茶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7:你派人监视我? 微笑赞叹:“好喝!” “那就多喝点。”吉原秀野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碗喝了口,面沉如水道:“德川君该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的那三个鬼影之所以相继丧命,在我看来,确实是他们技不如人,至于我么……或许如你所言,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闻他之言,德川浩南心里很不高兴,但脸上却没露出明显的不悦:“天皇陛下让我协助吉原君行事,可照吉原君刚才所言,意味着咱们只能空手而归了。”说着,他咕咚一口,似是泄愤般将茶水喝了个精光。 像他这样喝茶,无疑是牛饮,吉原秀野看他一眼,眸底闪过一丝厌恶。 “归国前我会亲自出手。” “吉原君有把握拿到手?” “未必。” 德川浩南冷哼一声,道:“那你说什么大话?吉原君,我可告诉你,不是我一人怀疑令妹泄密。” 吉原秀野眼底寒芒闪过:“德川君一而再怀疑家妹,难不成暗指泄密的源头是我?” “这可说不准。”德川浩南道。 “德川君既然这么不信任我,那么还请挪步回驿馆歇息吧!”起身,吉原秀野不客气地出言送客。德川浩南脸上涨红:“吉原君最好在归国前能拿到东西,要不然不光你会被天皇陛下降罪,就是你的家族也会被你们兄妹牵累。” “德川君在威胁我?” 吉原秀野目光清冷,盯着德川浩南从榻榻米上站起。 “威胁?我怎么敢呢,我只是在告诫吉原君。”德川浩南嘴角牵起抹意味不明的笑,转身走出茶室。 隔壁客房中,吉原秀敏嘴巴被塞,手脚被绑,蜷缩在内间的牀上。 “咯吱”一声,她听到客房门被人推开,接着又听到门被人关闭上,随后熟悉的脚步声靠近自己。 数日前她就被吉原秀野看管起来,尤为过分的是,只要他不在她身边,便亲自动手捆绑住她的手脚,塞住她的嘴巴,让她只能乖乖地躺在牀上。该死的男人,她难道就没想过她也有方便的时候?每每憋到极致,他才会出现在她面前,解开对她的束缚。 有病,麻痹,绝对有病! 要不然,怎会如此对待亲妹? “秀敏,对不起……”吉原秀野走到牀边,动作轻柔解开绑在吉原秀敏手脚上的束缚,又拿掉塞在她口中的白色绢帕,眼里聚满疼惜和歉意。 吉原秀敏淡淡地看着他,暗忖:“对不起尼玛个毛线!你丫的躺着别动,让我绑住你的手脚,塞住你的嘴巴,你也尝尝我受过的滋味,再来对我说对不起。” “别这样看哥哥。”对上她淡淡的,近乎看陌生人的目光,吉原秀野心中一紧,柔声道。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没有对他的话作答,吉原秀敏凝向他,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问出心底的疑惑。 吉原秀野道:“哥哥是为你好。” “撒谎!我要听实话。” 吉原秀敏不客气地戳穿他的谎言。 “听话,再过几日咱们就归国,等回去后哥哥不会再这么对你。” “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吉原秀野静默,良久,他嘴角噏动,嗫嚅道:“秀敏……你,你一定要知道缘由?”吉原秀敏没有做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吉原秀野叹口气,道:“那你先告诉我数日前与云公子在茶楼里见面,你们都说了些什么。” “你派人监视我?” 吉原秀敏的语气倏然一冷。 似是没听到她的质问,吉原秀野神色温和,声音轻柔道:“在你和云公子那日见面之前,你和他还有见过一面,你们是在街上遇到的,云公子有帮你解围,随后你们便去了那家茶楼。秀敏,哥哥是担心你出事,才对你的行踪有所留意,现在哥哥只想知道你们有聊过什么。” “闲聊。”吉原秀敏抿了抿唇,嘴里挤出两字。 吉原秀野自然不会相信,只见他目光一闪,神色骤然变得凝重:“秀敏,来大晋之前,你是不是有在家里听到我和父亲,还有祖父之间的谈话?”吉原秀敏心里一突,脸上却不见有异样,她否认道:“没有。” “德川君今日来找我,说对你有所怀疑,秀敏,你真不打算与哥哥解释下你和云公子见面,都有说过什么吗?”不是他不信她,是接连数次行动失败,实在太过蹊跷,让他不想认同德川浩南之言都难。 吉原秀敏与他四目凝视:“怀疑我?他,还有你,你们在怀疑我什么?” “秀敏,别和哥哥装傻。”吉原秀野嘴角牵起抹苦涩的笑容:“知道么?如果咱们空手而归,德川君必会详想尽法子将他的怀疑坐实在咱们身上,继而天皇陛下怪罪下来,咱们整个家族都会遭难。” “爱死不死,关我何事?”吉原秀敏长睫低垂,遮住眼底的情绪,暗忖:“我是不会再回那破地方了,云公子已答应帮我,到时,我和你,和吉原家,和那劳什子岛国都不会再有瓜葛。” 吉原秀野久听不到她出声,又道:“秀敏难道想看着哥哥被天皇降罪,看到咱们的家族因为这次任务失败,从此覆灭?” “你不相信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又有什么理由对云公子说些不该说的,再者,即便我说些什么,云公子就会相信我吗?”吉原秀敏佯装满目受伤,眸中水光萦绕,一脸委屈地看着吉原秀野。 这样的她,看得吉原秀野愈发感到心疼,他在她身旁坐下,伸手揽她靠在自己怀中:“秀敏,不是哥哥要怀疑你,是你和云公子见面太过小心翼翼,乖,告诉哥哥,你究竟有没有将咱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云公子?不,不对,是一不留神说漏嘴,你好好想想,有没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8:疯子,谁都不嫁 吉原秀敏一把推开他,瞪着眼道:“如果是我告诉的云公子,你会怎样?” “秀敏!”吉原秀野脸色一变,语气加重道:“不许在哥哥面前耍脾气。” “我在耍脾气?有吗?我有吗?”吉原秀敏流着泪,哽声道:“是你一个劲地逼问我,是你想要我承认有无泄露什么秘密,可你也不想想,我犯得着与云公子说那些吗?和云公子见面,只是因为我想和他成为朋友,我小心翼翼,还不是怕被你发现独自上街,怕你为我担心,就是这么简单的事儿,你却一遍又一遍地逼问我,你说说你究竟有没有拿我当妹妹?” 吉原秀野抬手拭去欲帮她拭去脸上的泪,却被她别过头躲过,但下一刻,她被他一把拉入怀中,粗粝的指腹无比怜惜地拭着她脸儿上的泪珠,他看着她,目中神光渐变深沉,见他俯首慢慢靠近自己,吉原秀敏心里腾起一股子不安。 也就在这时,吉原秀野一手箍住她的后脑手,一手挑起她的下颚,温热的唇压下…… 吉原秀敏脑袋瞬间当机。 等她回过神时,只觉亿万草泥马呼啸而过。 疯了,这人绝对是疯了,竟……竟对自己的亲妹子做出如此不道德的事…… 特么的,想恶心死人么? 推拒,没用,吉原秀野放在她后脑上的大手加大力度,让她无法别开脸。 吉原秀敏心一横,下一刻,吉原秀野嘴里发出“嘶”一声,跟着松开她,抬手抹去嘴角沁出的血丝,而吉原秀敏并没就此作罢,扬手就往他阴柔美腻的脸上招呼一巴掌,直呼其名,冷声道:“吉原秀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让她意外的是,吉原秀野脸上并没有出现难堪,他直视着她,一字一句道:“回国后我会向祖父提出娶你。” “你疯了!我是你的妹妹,你是我哥!”接触到吉原秀野眼里的异样情愫,吉原秀野就像是吞了只苍蝇般难受,她边狠狠地用手擦嘴,边怒声道:“走开,我不想再看到你!” 吉原秀野没有动:“你我是有血缘关系,但你并不是我的胞妹,你是死去的二叔的遗腹子,你的生母离世前有跟过父亲两年,而她也是我的小姨,所以,我娶你祖父和父亲应该不会反对。” “尼玛,这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么?皇室内部男女关系混乱,这贵族之间学着皇室一样乱来,特么的,还有没羞耻心啊?”吉原秀敏暗自吐槽。 深吸口气,她冷声道:“我是不会嫁给你的,在我心里你只是兄长,要是你接下来的日子再对我做出出格的举动,我会死给你看。” “哥哥不好吗?” 吉原秀野心口一痛,眸光黯然,道:“嫁给哥哥,你会永远和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如若入宫,亦或是嫁给旁的男子,你会过得不开心。” “我谁都不嫁可以么?” 吉原秀敏翻个白眼,别过头,懒得再搭理对方。 真特么的神经病,忽然就变得不正常,见鬼了! “夜深了,你休息吧,哥哥不在这打扰你了。”看着她的侧颜,吉原秀野轻叹口气,转身离去。 得想法子,她一定得想法子,赶在吉原秀野回岛国前,逃离其控制。 唉!门口有人守着,要是云公子有到君悦楼来,肯定能发现她出了状况,然后将她从这客房中解救出。 躺到枕上,吉原秀敏秀眉紧蹙,不时唉声叹气。 云轻舞确定有孕那日,有答应宫衍会乖乖待在宫里,要不然医馆开业会无限期延后,但不成想就在今个午后,某女和自家男人闹起了别扭,于是乎巧妙甩开身边的四个尾巴,溜出了皇宫。宫衍既无奈又疼惜,本打算迅速处理完糟心事,就好好向媳妇儿解释,熟料他的小丫头丢下他,麻溜的就跑啦。 说是糟心事,其实就是明华仙子扮作宫婢,再次与宫衍私下见面,好巧不巧被某女又遇到,继而引来醋意大发,傲娇走人。 而明华仙子之所以找宫衍,一方面有她的私心,另一方面是她想提醒宫衍多留意宁王和云轻雪,以免他们暗中对他使绊子。她以为宫衍尚不知宁王和云轻雪的身份,实则她还真有些自以为是了。 宁远侯府,云轻舞住的那方小院周围,在黑泽布置下有做极强的防御,免得有不长眼的潜入这方院落扰到某女休息。 青衫随风荡漾,宫衍落在一株树梢上,远远凝望着不远处的小院:“傻舞儿,你吃味我很高兴,但你真的没必要为个外人和我置气。”眸中神光柔和,他提气飘向小院,越靠近,越感觉到风中传来淡淡的杀意。 “防御严密,看来黑泽那厮将你的安全很当回事,可是为夫很吃味,媳妇儿!” 小丫头是他的,某黑没事操什么闲心?宫衍心中怨念,已然逼近了他家媳妇儿住的院落。 无人发现他的到来,夜色静寂,他仿若一缕月华,平凡淡然,半点不引人注目。 巡逻的侍卫似是有看到他,却都没去在意。 月华明亮,普照万物,谁又会怀疑它会伤害自己? 小院周围设有阵法,宫衍心念微动,甚是随意拂了拂袖,激起一片尘埃,朝阵法中飘去。霎时,数道劲气,强有力的击在那一片尘埃之上。宫衍好看的眉头微蹙,尘埃虽微小,却在侵入阵法的瞬息间,就遭到那么多道劲气攻击。 “某黑,你对我媳妇儿这么好,我有些不放心你继续留在她身边了呢!”某皇帝小心眼鸟! 宫衍眼力过人,听力过人,基于这两点,他迅速判断出自家媳妇儿的小院周围最起码有布下五重阵法,就算是高修为武者,恐也难突破三重阵法,更别说破五接近他家媳妇儿。然,他还是有把握突破这五重阵法的,宫衍勾起嘴角,对自己的修为很是自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49:我和她没什么的 提气,他没费多大工夫就已突破第四重阵法,待他要破五时,发觉还是有一定难度的。“某黑,你布下五重阵法是专门针对我的吧?”腹诽一句,宫衍摩挲着优美的下巴,半眯着眼瞅着第五重阵法的布置。 就在这时,正屋里亮起了一点淡淡的灯光,随之窗户从里面被推了开来。 宫衍抬眼望去,便看到媳妇儿身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裙,眉间盈盈透出一抹忧思,不顾寒凉的夜风拂面,单手支颐向窗外张望。她像是在凝望一地月色,又仿若只是单纯的想着心事,而那心事让她几不可见地流露出些许不能为外人道的惆怅。 水蓝色的裙衫衬得她的惆怅就像是一朵空谷幽兰,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靠近她,想要伸臂揽她入怀,抚平她那微蹙的眉头,抚平她的忧思,帮她纾解那抹惆怅。 深邃如潭,溢满浓情的星眸专注地落在她身上,他腾空而起,随着袖袍轻拂,不到片刻,破了第五重防御。 宫衍嘴角慢慢弯起,自相识到相恋,再到相知相守,他还从未见过媳妇儿穿水蓝色的裙衫,此时看到她如此装扮,他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她,不,不对,应该说什么颜色都适合她穿在身上,譬如如火般的红,再譬如皓雪般的白,还有暖暖轻柔的粉紫色,鹅黄色等,皆被她诠释得淋漓尽致。 而这其中缘由没人比他更清楚。 她,古灵精怪。 她,洒脱恣意。 她,张扬傲然。 她,婉约优雅。 …… 多变的她,自然能轻易驾驭任何颜色、款型的服饰。 此刻,这水蓝色的裙衫,衬得她如水般轻柔婉约,又是那么的宁静恬淡,看着这样的她,他心里与以往任何时候一样,是喜悦而幸福的。然,她眉眼间那一抹又似,却令他倍感疼惜。 晶莹剔透的碧玉镯戴在她的腕部,肌肤胜雪,却因那抹浅淡的忧思,无形中增添了几分纤弱。 玉镯是他今个一早亲手给她戴上的,这会儿不远不近地看着,只觉那镯子像是一股娇柔流动的碧痕,在她皓腕上留下一笔怅然山水。 风儿吹过,镯子轻晃,扣在窗棂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与静夜中摇曳的风铃无二。 宫衍站在三站外的一株梅树下,静静地看着倚窗而立的身影,任风儿吹起他的墨发,撩.起他的衣摆。 站了多久他不知,他只是满目柔和地望向她,眼神极为专注。 云轻舞伸手正要关窗,却就在这时突然抬眼,看到了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影,看到了他眼里写满的柔情缱绻。 夜色中,宫衍的青衫随风荡漾,而他像是一抹清亮的月华,定定地凝注着她。 “傻瓜!”她抿了抿唇,暗忖:“来了不知进屋,呆站在那里吹风,十足一个大傻瓜!”她腹诽,她看着他,在他专注的星眸中看到了一汪清澈的泉,在泉中看到了她的身影。只看到她的身影。 云轻舞唇角勾起,忽然笑了。 像是静夜中绽放的昙花,在如银的月华中静静地,一寸寸地绽开。 “傻,还不过来。”她微启唇,轻浅溢出一句。 宫衍俊美无俦的脸上立时浮起清雅温暖的笑容,他提步朝她走来,看到她在招手,他也抬起手,向她晃了晃。他和她的情早已似烙印,落在他、她的心田,任风云变幻,任时间推移,他们的情,他们的爱都不会变。 他的情比海深沉,他的爱热烈痴狂,她明白,感受得到,对他的深情和爱意亦是如此。 “不冷么?”宫衍轻轻一跃,身子宛若无物般飘窗而入。 唇边挂着的笑容,暖了他的心,让他禁不住想到,冬天的雪花,春日的雨在遇到她这一笑时,都会化成璀璨耀眼的烟花。 她和他面对面,近距离而立,月华脉脉流转,照进屋里,似是场迷离的梦境。 宫衍伸手,敞开的窗轻缓合在一起,随之他袖袍轻轻一卷,云轻舞的身子就轻盈的宛如一朵花儿,无声无息地落入了他的怀中,没有惊起半点尘埃。“你干嘛?”她的笑靥上染了抹娇羞,宫衍静静地注视着她,周围空气中渐升起丝丝缕缕的*。 半晌,他轻轻道:“别生我气。” 云轻舞抬头望着他的星眸,望着里面流转的浓情,缓缓颔首。 “我和她没什么的。” “嗯。” “她让我提防宁王和云轻雪,我告诉她我的事无需她插手,并告诉她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你觉得有用吗?” “是没用,所以我听你的,你说怎样便怎样。” 揽着她的腰肢,夫妻两人走到牀边坐下。 “她竟然喜欢你,好像用情还很深,我估摸着她不会轻易离开这里。”有过往记忆在,云轻舞对明华仙子并未生出多少恶感,但前提是她不要做得太过分,否则,她不介意和明华仙子翻脸。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好脾气地、任旁的女人打自家男人的主意。 宫衍捏捏她的俏鼻,语气无奈而寵溺道:“明华喜欢擎天,但擎天并不喜欢明华,而我是你的男人,只是你的男人。” “你就是擎天。”云轻舞玩着他修长的手指,状似不经意地道:“我原来怎就没发现她对你有意?” “她对擎天有意,却并未表白过。”宫衍和她额头相抵,柔声道:“无论我是怎样的身份,你现如今都该明白,我心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你。” 云轻舞脸红心跳,哼唧道:“那你干嘛犯傻?明明喜欢我,干嘛不说出来?看着我喜欢旁人,看着我嫁给那个人,看着我走错路……”说到后面,她将头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眼睛泛酸,喃喃道:“我也是个傻的,竟把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还有疼惜当做是兄妹情,要是我情商高点,要是我多留意你一些,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0:情劫,心意相通 握住她的手儿,宫衍轻吻着她头顶的发丝,轻语道:“我不会说话,而且人也冷冰冰的,你又是那么可爱,我怕我说出来会吓到你,所以我忍着,想着你再长大点,再找个适当的时机向你表露心迹,没成想,等我觉得是时候开口与你道明心迹时,你已心有所属。” “傻瓜!”云轻舞喃喃。 宫衍叹道:“是啊,我就是个大傻瓜。怕你难做,怕你不开心,最终选择用另一种方式守护你,可是看着你和那人在一起,看着你们牵着手漫步在湖边,漫步在花前月下,我心里很难受,但再难受我也只能把对你的感情深深地埋在心底。王和王后让我娶你,我很开心,与此同时我又心酸无比,因为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在你哭求王答应让你嫁给他时,我心里即便苦涩难耐,还是向王道出不能娶你,只是将你视作妹妹。” “所以我才说你是大傻瓜嘛!爱就要大声说出来,你不说出来我又如何能知道?”双手环住他精健紧致的腰身,云轻舞叹了口气,道:“我当初许下的誓言,是永受轮回之苦,你说这一世后,我会不会还要进入轮回,而你会不会也继续跟着我轮回,还有那两人,咱们四个总不会一直这么纠缠不清吧?” “这是最后一世轮回。”宫衍道。 云轻舞抬起头,微愕:“最后一世?与你有关系吗?” 宫衍颔首:“我放弃神品,自愿坠.入轮回寻你,为的就是帮你渡劫……”他口中之语突然顿住,云轻舞眨眨眼,露出疑惑:“渡劫?你帮我渡劫?” “嗯。”宫衍再次颔首,收紧臂弯,低语道:“我不想你永受轮回之苦,不想你被你的誓言无休止折磨,所以我用我的一切换你六世轮回,如果你渡劫成功,应该会有回到神族之日,否则……” “否则怎样?”云轻舞心中一紧。 宫衍沉默良久,启口:“魂飞湮灭,消弭于六界之中。” “你会和我一样,对吗?”云轻舞红着眼眶问。 宫衍只是轻吻着她的额头,没有出声作答。 “你傻得无可救药了!”云轻舞握紧粉拳,在他胸前捶了两下:“你帮我渡什么劫?是情劫吗?” “也不是单纯的帮你。在我入轮回之前,王和王后,还有药神虽什么都没有对我说,可我也是上神,我知道帮你渡劫,其实也就是我自己渡劫,还有那两人,我们进入轮回,渡的是各自的情劫。” 云轻舞问:“那我和你在一起是不是渡劫成功了?” 宫衍摇头,有些迟疑道:“我……我也说不准,但我觉得我们每个人看透自己的心,应该是渡劫的关键。舞儿,我从始至终心里想的,念的,想要的都只有你,所以,我觉得你就是我的劫,如若我能得偿所愿,应该就是渡劫成功。而你……” 见他口中之语又顿住,云轻舞秀眉微蹙,道:“我知道我的劫数是什么,师尊有对我提起过,别执念太深,还有过往几世的记忆,及我当初许下的誓言,这些都让我明白了一件事,阡陌是我的心结,如果我继续和他纠缠,继续陷在执念中,那么我情劫注定无法渡过去。” “衍,我知道你为什么总对我说别离开你,你怕我再和他纠缠,怕我再被执念左右,所以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那些话,真傻,你真傻,在我接到他的电话那一刻,便已注定我和他再没有可能,便已注定我和他之间不会再有瓜葛。来到这至今,我也做到了,他于我只是个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而这个陌生人只要敢真正挑衅你我,我绝不会手软!” 夜幽寂无声,宁王府后花园深处,宫澈看着周围陡然出现的花海,抿了抿唇,面无表情道:“你不仅记忆复苏,而且短时间里掌握了幻术,看来红萼对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忠心。”这里本是一片竹林,不知所谓的女人将她从前院引到此处,想做什么? 是想和他叙旧,还是想让他兑现那可笑的诺言? “阡陌哥哥不觉得眼前的一切很熟悉吗?”云轻雪自忆起过往种种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她想了很多,且想的越多越是不甘心,于是,她没日没夜的修炼,从而在这短短时日里,修为明显提高不少,尤其是她凭借脑中的记忆,修炼出了妖族的绝学——幻术。 而眼下她制造出的场景,是魔宫后山上她曾和阡陌一起玩闹的地方。 那时他们尚且年幼,他不怎么搭理她,她却喜欢黏着他,跟前跟后,最终他妥协,只要她和父王母后到魔宫做客,他都会奉魔王和魔后之命,带着她到魔宫后一处四季不败的花海中玩儿。 阡陌神色略显动容,语气却轻淡无波:“你想说明什么?” “这里很美不是吗?这里有我们共同的记忆,在那些记忆里,有你我的笑声,有你一声声唤我媚儿,有我追逐着你跑,喊你阡陌哥哥的快乐身影。”云轻雪声音不大,这一刻死似陷入回忆之中。 宫澈淡扫她一眼,缓声道:“有话直说,我没时间和你在这叙旧。” “我记得你拉着我的手,指着这周围的花儿告诉我,说有的花带刺,有的花带毒,它们都能伤到人,你让我小心些,并指着昙花告诉我,说它们虽只有刹那芳华,虽生命短暂,却能绽放出最为凄清之美,因你这话,我很喜欢昙花,缠着父王和母后在花园中种了好大一片。阡陌哥哥,我想和你一起欣赏昙花,和你一起感悟它们的生命,和你一起为它们感伤,为此,我不顾一切追寻你步入轮回,可是阡陌哥哥你对我都做了些什么?” 说着,她眼里聚满泪光,声音开始变得哽咽。 宫澈身子微微一颤,迅速错开她的视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1:直言只是在利用 他对她做了什么? 他都对她做了什么? 每世轮回,她要么直接被他亲手杀死,要么为她而死,真蠢,蠢得没边,明知他对她没有感情,却总是往他身边凑,这就是犯贱吗? 喜欢昙花?呵呵!就因为他几句话,便喜欢昙花,便在花园中种下一大片昙花,她以为这样他会动容,会喜欢上她,爱上她么? 幼稚! 宫澈虽是这么想着,却还是被云轻雪之言刺痛了心。 却正在此时,在他怔神之际,一抹寒光朝以闪电之速向他袭来。 云轻雪站在原地未动,只是袖子微微轻扬,那凌厉的寒光就带着尖锐的嘶啸飙出。电光火石间,宫澈身上劲气爆散,抵住了那道寒光。 寒光被击散,消弭,云轻雪掀起嘴角,眼里泪水滚落,苦笑道:“我永远都杀不了你!就算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始终无动于衷,要么亲手杀死我,要么是我自己甘愿为你而死,我恨这样的自己,想着自己能够杀死你,想着自己不会再喜欢你,再爱你,奈何我的心无法欺骗自己。” 刚才,她出手果决,迅猛,用的还是杀招,且是偷袭,却在他面前,都只是笑话。而他,每次对她出手,手段即便再卑鄙、无耻,却在他做来都看着是那么风雅,那么不萦于怀。他从不觉得羞愧,始终光风霁月。 好悲哀啊! 被他一次次伤害,她还是无可救药地喜欢他,爱着他,饶是这一世,她对他一开始没什么情意,却在他主动接触她时,轻而易举,不,或许还有她自身的原因,甘愿进入东宫,做太子的女人,只为助他成事。 “喜欢我只是你的执念,如若想杀我,我随时恭候,但你要的我从前给不了,现在,将来同样给不了。”宫澈面无表情道。 云轻雪笑容凄楚:“她有什么好?进入轮回后,她和你有过好结果么?还有这一世,就性别而言,你们根本不可能在一起。”云轻狂,你一定是蝶舞,你一定是她,有我在,这一世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阡陌哥哥继续和你有所纠缠。 宫澈不语。 云轻雪又道:“我知道云轻狂就是蝶舞,在过往几世中,她的结局都很惨,而致使她被痛苦折磨,惨死的人就是你,阡陌哥哥,你觉得有那些个过往存在,加上这一世性别有变,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未来。” 宫澈眉峰微动,脸上露出冰霜之色。 云轻雪眼里的泪水止住,道:“比之蝶舞,我可是用生命在爱你,即便被你伤得遍体鳞伤,即便被你一次又一次杀死,我还是义无反顾地爱着你,阡陌哥哥,你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被捂热了吧!” 宫澈猝然抬头,目中神光变得冷峻异常。云轻雪只觉心神一阵悸动,只觉那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令她本能地想要后退! 她震惊至极,却还是按捺住心底的恐慌,没有让脚步挪动,脸上亦没露出畏惧之色,她语声凄楚道:“阡陌哥哥,别再推开我了好吗?别再像之前那样对我好不好?”宫澈沉吟着。别再推开她?别再像之前那样对她?呵呵!从未喜欢过,从未想要和她共度一生,他作何要迁就她? 云轻雪想要得到宫澈的爱怜,想要得到他温言软语的宽慰,所以,她极尽可能地动之以情地过往的美好回忆,说着她有多么在乎他,喜欢他,说着她对他的爱有多深,慢慢的,她笑了,笑容清婉柔和,眸中水光萦绕,看得人禁不住心生怜惜。 然而,她有留意到宫澈的神色丝毫未见动容,反之,他身上竟散发出杀气,宛若狂龙腾起般的杀气,令周围的一切变得阴郁起来。 宫澈的身形一动不动,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表情甚是冷漠。 云轻雪的心在痛,与此同时,无与伦比的怒火窜上心头。 “阡陌哥哥,你的心,你的血都是冷的么?”她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嘶声道。 宫澈嘴角动了动,启口:“我从未喜欢过你。” “从来没有?可你有答应过我父王和母后,有答应过他们会娶我的,就算不管之前怎样,这一世,你也有答应过我爹娘,有答应祖母,有答应过我会迎娶我进门,难道你都忘了吗?”云轻雪怒声质问。 “我只是在利用你。”宫澈不打算再瞒着她,现如今,他只想一心对那抹白衣好,只想和他的小舞在一起,不愿再与这个女人虚与委蛇。 云轻雪笑出了声,表情痴狂道:“我知道啊,经过过往几世,经过这一世和你相处,我知道你在利用我,可是怎么办呢?我甘愿被你利用啊,阡陌哥哥,我甘愿被你利用,只要你对我稍微好点,只要能做你的女人,我不在乎,我什么都不在乎……” “你在不在乎是你自己的事,但我今日郑重地告诉你,从今往后我不想和你任何牵扯。”宫澈沉声道。 “是吗?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牵扯?”云轻雪收敛笑声,面部表情刹那间变得狰狞无比,此刻的她,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眸中的愤怒和痛苦交织,蓦地朝宫澈攻击而来。她身形快如闪电,掌风如搏动的浪涛,好似唯有如此,才能纾解压抑在心底的痛苦和悲愤。 宫澈岿然不动,直至她靠近时,直至她使出杀招时,他才双手豁然合住,一股刚柔并济的力道被他带动着倏地聚拢在一起。 恰好卡主了袭向他的强猛杀气! 云轻雪脸色苍白,自空中落地,踉跄着后退数步。 发髻上的朱钗被袭涌过来的劲气震碎,一头秀发披散了下来,遮挡住了她的视线。风吹过,长发凌乱废物,衣裙激荡,她按住胸口,低下头,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2:将他看透的是她 “杀你于我来说易如反掌,可我并不想杀你,所以,你还是识趣点比较好。”宫澈淡淡道。 云轻雪盯向他,指甲掐入掌心。 手指苍白,血丝鲜红,目光下移,她凝视着地上的血渍,凝视着手中的血,突然笑了:“你不想杀我,你不想杀我,却就是不想和我有牵扯,与其这样,我宁愿你杀了我,而你……也不是没那么做过,阡陌哥哥,你说是不是?” “为什么呢?为什么你就是不喜欢我,不爱我呢?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啊?” 她一步步走近他,一颗心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知道蝶舞为何会选择以那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你么?知道悠歌公主为何会嘴角挂着笑,毅然走上祭祀台么……你不知道,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你从来就没想过自己有做错什么,可是我要告诉你的是,在蝶舞,在悠歌,在蝶舞每世轮回中,你错得有多离谱……阡陌哥哥,你没有心,所以你才会不知自己有做错事,不知自己伤人有多深。”云轻雪凝视着宫澈的目光,感受到他深邃的眼眸中,暴劣的杀意正在一点点的聚集。 “你嘴上说喜欢她,爱她,却又伤害她最爱,最在乎的人,你不懂何为喜欢,不懂何为爱,明明有做错事,偏偏就是不自知,因此,她爱你的同时,亦在恨你,且在你的逼.迫下,恨意逐渐压过对你的爱,所以她选择那样的方式惩罚你,远离你,折磨你。被你深深的伤害,被你一次又一次的欺骗,是人都会痛,都会麻木,她不再在乎你,于是毅然走上祭祀台,从此不再和你有牵扯。你回想下,是不是每一世她都被你伤透了心,而你是不是每一次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 “阡陌哥哥,你就是个自私的人,心里只有自己,从未把她往心里放。” 宫澈目光凌厉而猝烈:“你胡说!” 她若想找死,他不介意成全她! 云轻雪喉中发出一阵低笑,鲜血再度喷薄而出,片刻后,她骤然收住笑声:“我胡说?在你的野心和权势面前,她即便深得你心,也是可以被你舍弃的,阡陌哥哥,你敢做,为何就不敢承认?” 她嘴角漾出嘲讽的笑意:“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奈何我明知你是那样一个人,却还是不受控制地喜欢上了你,爱你爱到放弃一切,追着你承受轮回之苦。”宫澈冷冷盯着她,薄唇紧抿,没有做声。 “阡陌哥哥,你的自私伤害了她,让她离开了你,这也说明了她不够爱你,要不然,她为何不包容你的自私?”云轻雪在他三步外站定,泪眸中染上丝浅淡的笑意,声音低哑道:“我却能包容你的一切,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不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都会包容,都会义无反顾地和你一起去实现。” 宫澈冷眸如剑:“我对你从来无意。”自私?他自私么?为了自己的野心,为了权势,舍弃他的蝶儿,舍弃他的歌儿……舍弃他的小舞,他是那样的自私的人么? “对我无意?你就只会对我说这一句话吗?”云轻雪眼里的泪水止住,注视着他,声音略微拔高:“是因为我没她倔强,没她独立,没她坚强,没她能独当一面,所以你对我无意?” 倔强,独立,坚强,独当一面? 这确实是他的蝶儿,他的歌儿……他的小舞,还有如今那抹白衣才有的,而他,是因为这些性格特点才在意蝶儿、歌儿……小舞,及名叫轻狂的少年么? 宫澈怔住。 他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每一个她都身处不同的世界中,却就是能引起他主意,看来就是他们身上那共同的性格特点吸引住了他的目光,让他喜欢上,深爱上每一个她,但命运不给他们好结果,不让他们在一起,甚至让他一次次的伤害她,这……这不是他的错…… 对,不是他的错,是命运,是命运在玩弄他们。 此生,他要掌控命运,不被命运左右,他要和他的小舞相知相守,不离不弃。 什么自私?什么为了野心和权势,会舍弃最爱的人?那不是他,绝对不是! “雪媚,你说的那个自私,为了野心和权势可抛下爱人的人不是我。我承认你后面所言没错,我是喜欢蝶儿的性格。”宫澈眸光凝向云轻雪,一字一句道。 云轻雪微微一怔,转瞬泣声道:“我不够坚强吗?我不独立吗?我难道不能独当一面?”宫澈不语,她声音嘶哑,续道:“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一定不会!你伤害她,让她流了太多的泪,而她心性坚韧,当初能决然许下那样的誓言,就不会再给你机会相守在一起!” “住口!” 宫澈咬着牙,厉声道。 云轻雪直视着他目中的怒意,眼里染上些许讥嘲:“阡陌哥哥,你你还要自我欺骗几时?过往几世已如云烟,没什么可多说的,可就这一世,云轻狂可有给过你好脸色?有吗?” “你告诉我,他有吗?我虽在宫中,但我这段时日却将你和他之间的交集都了解得一清二楚。你到侯府拜访,他不说见你一面,就是请你进府坐上片刻都不曾有过,更别说你邀请他出府相聚。他不要你,甚至不想见你,他这一世喜欢的另有其人,而那个人就是这大晋的主宰,你呢?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不清不楚地在一起,心里有火发不出,你怕,怕他会因此更加讨厌你,这是何等悲哀啊!” 宫澈眸中迸射出锐利的杀机,语声冷冽道:“放肆!” 云轻雪低下头,掩去眼底的痛楚,她不想的,不想说这些话刺激他,伤害他,可是她又不受控制地想要刺激他,伤他,好让他知晓谁才是真正喜欢他,爱他的人,好给她的感情一个交代,这一世,她想和他有个美好的未来,想和他像寻常夫妻那般相守白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3:苦肉计对他无用 稳住心中的情绪,抬起头,含泪的眸子注视着他,笑着道:“阡陌哥哥,对不起,我知道自己多言了,实在是对不起!”嘴上挂着笑,她的心却在一阵阵抽痛。 “你可以走了。”宫澈凝视她半晌,抑制住怒火沉声道。 云轻雪没有动:“我不想再留在宫里,阡陌哥哥,我和你一起前往东部边城好么?”她直直地看向宫澈,认真地等候他回应自己。 宫澈的脸色宛若冰封:“你要不要留在宫里取决于你自己。”对于她的后半句话,他没有作答。 “你不想我跟着你吗?”云轻雪委屈地问。 宫澈不语。 云轻雪笑了笑,道:“留我在京城,你就不担心我会对付云轻狂?”走近一步,她又道:“有红萼在我身边,我想……除去他于我来说并非难事!”宫澈面容冷到极致:“你敢动他尽可以试试。” 幻境不知何时已被云轻雪撤去,眼下,她和他身处在竹林中。 “你认为我不敢么?” 云轻雪挑衅似的看着宫澈:“过往几世中我又不是没针对过那贱丫头。” “啪!” 巴掌声起,宫澈扬手就甩到她脸上,跟着他一把掐住她的脖颈,森声道:“记住,你和蝶儿根本就没法比,所以,最好不要在我面前中伤她,以此挑衅我的底线!”手一松,云轻雪脚下一个踉跄,向后退出两步,屈辱致使她朝宫澈发起了攻击。 鄙夷地睨她一眼,宫澈腾起往后飘出数丈,不打算和她一般见识。 奈何云轻雪心里既委屈又感到极度屈辱,以至于失去了所有的理智,提速袭向他。 伸手,数片竹叶落于宫澈手中。 在云轻雪距离他还有两丈远时,他扬手,那数片竹叶立时飙出,宛若一枚枚飞镖径直朝云轻雪袭去。 吃痛声响起,云轻雪蓦地自空中摔落于地,她垂眸,就看到身上已嵌入了不下三片竹叶。 虽不致命,却也伤她不轻。 鲜血犹如花丛中骤然飞散的蝶儿,在夜色中惊飞,划出凄艳惨烈的弧度,继而纷纷陨落。 杀她,于他来说,确实易如反掌。 但他没有对她下杀招,可单就这样,也已伤得她心痛得无法自拔。 时间仿若在这一刻停止,云轻雪仰起头,月还是那般皎洁,像是一块明亮剔透的镜子,亮得那么不真实。 她静静地仰望着明月,本以为这样眸中的泪就不会涌出,然,心中的伤痛还是促使泪水不期然地滚落而下:“真的要重复之前的命运么?我和他真的不能相知相守么?可是没有他我该怎么办?没有他我活着还有何意义?” 剧烈的痛楚涌向她,几乎难以呼吸。 忽然,她惊醒,一双泪眼盯着他,却从他的瞳仁中只看到冷漠,不,那里面还有她……还有她的倒影,凄楚悲绝。 “阡陌哥哥,你……你真就一点点都不喜欢我?不在意我?” 宫澈猝然阖上双目,片刻后重新睁开,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嘲讽,缓声道:“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喜欢,值得我在意?” “哪怕我现在就死在你眼前,你也不喜欢我,不在意我?”云轻雪嘴角沁出的血丝滴落,她攥紧双拳,轻声问。宫澈看着她站立不稳的身体,看着她嘴角沁出的血丝,看着她指缝间滴落的鲜血,唇角紧抿,以沉默回应她。 云轻雪望着他,静静地望着他,眉眼间染上浓郁的哀伤:“阡陌哥哥,我爱你……既然不被你喜欢,既然你讨厌见到我,那么我现在就成全你,让你再也看不到我。”她要置之死地而后生,她不信,不信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她! 不待音落,她催动劲气到掌心,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是一掌。 她有掌握力度,但这一掌还是会给她造成严重的内伤。 “噗!” 鲜血自口中喷出,她失望了,那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除过眼里一闪而过得惊怔,再无旁的情绪流露出。 “阡陌哥哥,我爱你……”在倒地的一瞬间,她看到有一抹白影飘到她身旁,伸手接住了她的身体,吃力地睁着双眸,她看清楚来人的样貌,嘴角强挤出抹微笑:“子归……”白子归单膝跪地,将她的身体揽在臂弯中,他想对她说些什么,而她这时已然陷入昏迷。 掏出一粒药丸,塞入她口中,而后,他抬眼看向宫澈:“为何不阻止她?” “我以什么理由阻止?”猝然间的动作,他即便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更何况,她的行为与疯子又何区别? 宫澈神色冷沉,转身就欲走出竹林。 “她说的没错。”白子归忽然道。宫澈闻言,身形骤然一震,随之顿住脚,但没有回头:“你都听到了。”他用的是陈述句。 白子归没有否认:“是,我都听到了。你确实是个自私的人,心里只有自己,为了自己的目的,你什么都能舍弃,她没有说错。”宫澈目中瞬间聚满怒意,回过头,冷冷地凝向他:“她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我自私,我心里只有自己,这就是你眼中的我?” “陌……”白子归长叹口气,抱起云轻雪,道:“别再自欺欺人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自个心里比谁都要清楚。要是你执意深陷在与蝶儿的感情中,最终受伤的只能是你自己!”顿了顿,他语气沉重,又道:“她……她心里没你,这一世相遇,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别再为难自己,也别再为难她……” 宫澈冷哼一声,收回视线,甩袖离去。 望着他渐行走远的背影,白子归眸光黯然,嘴角动了动,终腾空而起,抱着昏迷不醒的云轻雪飘向皇宫。 时间如流水,转眼明天就是医馆的开业之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4:老公,你太棒了 夜色静谧,宫衍揽着媳妇儿侧躺在宽敞舒适的龙牀上,边轻抚着人儿尚未隆起的腹部,边听其轻语道:“我这几日整理出一些普通的医理常识,里面记载着病症,还有相对应的医治药方,嗯,其中要用到的药材都不是什么稀罕物,市面上应该都有,你有空看看,将我整理出的那套医理手札公布出去,这样也能给百姓减轻些负担,免得他们没银子看病,将小病耽误成大病,最后白白折了性命。” 轻吻着她光洁饱.满的额头,宫衍柔声低喃:“能娶到你是我莫大的荣幸!” 云轻舞抬起头,瞥他一眼,傲娇道:“这话你应该从勾.搭我到手那刻就说。” 宫衍低笑,搂紧她:“我一直挂在嘴边呢!”云轻舞将头贴在他胸前,弯起嘴角,道:“油嘴滑舌。”宫衍轻笑出声:“为夫可没有油嘴滑舌,你以我的名义为大晋,为百姓做出的那些事儿,我都记着呢,活字印刷,造纸,在各地修建学堂,医馆等等,只要是你做的,我全都有记在心里。” “说得我好像有多伟大似的。”云轻舞继续傲娇:“要是你那会子有了现代的记忆,哪还用得着我做那些。”宫衍星眸璀璨明亮,抱紧她,吻着她的眉眼:“就算我如你所说那样,可我也没有你心细,将事情想得面面俱到。舞儿,知道么?我好开心,从初遇你那刻,我就好开心!” 云轻舞闻言,神色间满满都是幸福:“你这嘴巴也忒甜了!” “是吗?”宫衍挑眉,语气寵溺道:“可我觉得还远远不够甜……” “干嘛?”正说着话呢,丫的没个正经,大手.又开始作乱。 娇嗔男人一眼,云轻舞拍拍男人的手,道:“好好的,我还有话与你说呢。”宫衍吻着她,喃喃:“你说我听着……放心,我有分寸的。”她有孕在身,他自然不会犯糊涂,做出孟浪之事。 拿他没办法,某女只好由着他作怪。 “军中的战马都已配上马鞍和马蹄铁了?” “嗯。” “你有了那些记忆后,就着手开始整那些东西?” “嗯。” “那对于军队的管理,你是不是也已颁布了一系列措施?” “嗯。” “讨厌,我问你话,你只用‘嗯’回答我,是不是有些太敷衍?” 宫衍饱含深情的星眸注视着她:“只有我们的军队足够强大,他国才不敢轻易侵犯我大晋疆土,扰我百姓安宁,所以,我在忆起过往后,第一件事就是着手整治军队,父皇对此很赞成。” “你说的没错,军队是国家稳定的柱石,只有国家稳定,才能大力发展经济、民生,要不然一切都是空谈。”云轻舞赞成道。 “舞儿……” “嗯?” 宫衍突然转移话题:“我有吩咐工部按照我给出的图纸做出注射器,输液管,还有些简单的等医疗设备,虽然和现代医院里那些个设备没可比性,但我有看过他们挑选最好的材料,反复制作,打造,嗯,用起来应该还是可以的。” “呃……” 云轻舞美眸大睁,着实惊诧得不行:“你没骗我?” 宫衍笑着道:“自然没骗你了,你想想啊,你都能整出玻璃,整出那么多现代才有的物品,我画几张图纸,在从旁指导他们做出几样你需要的东西,不是什么难事。” “老公,你太棒了!”捧住他的俊脸,云轻舞“吧唧”连亲两口:“咱们这是要提前进入科学技术,工业技术革命了吗?”音落,她眉开眼笑,心情好不愉悦。 “媳妇儿,那些做出的东西你看到可别失望,我相信经过咱们的努力,这大晋无论是哪方面,都会愈来愈强大!”宫衍怕自家媳妇儿看到他说的那些设备时露出失望之色,嘴角动了动,很认真,很郑重地道。 云轻舞和他额头相抵,两人紧紧相拥:“我怎么会失望呢?就像你说的,只要我们共同努力,大晋会变得逐渐强大,现代有的,这里也慢慢会有。”她和他分享着彼此心中的喜悦和激动。 翌日清晨,推开窗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云轻舞接过巧香递过来的纯白狐裘披上,坐上一辆不怎么起眼的马上就出了宫门。 原本宫衍让她等到早朝散后,有他陪同前往医馆,却被云轻舞卖萌撒娇,劝他处理完当日的朝政,再去医馆找她。 毕竟医馆开业在她看来,与朝中的政事是不能比的,如果因为陪她而耽误处理紧要的政事,这可就不好了。 马上使出宫门,云轻舞道:“趁着街上人不多,先去趟侯府,然后换辆马上再去医馆。” 流枫坐在车辕上,闻言,恭敬地应声是。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在宁远侯府门外缓缓停稳。 “主子,到了。”挑开车帘,流枫道。 云轻舞朝外面看了看,见街上依然看不到几个行人,于是,下了马上就往侯府大门口走。 看她行走间一点都不忌讳,吓得流枫、流云跟在后面紧提着一颗心。 防止被人认出,从而节外生枝,他们皆有易容乔装。 距离医馆开业定的吉时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因此,云轻舞没有在侯府多做逗留,就领着一大家子分乘坐好三辆马车出发。 聂文和上官云烟数日前便已回侯府报到,做他们之前的‘差事’——一个小厮,一个贴身婢女。 “珂儿,星儿,丘宝,你们冷吗?” 伸手挨个捏了捏云鸿珂,星儿,还有丘宝的脸儿,云轻舞笑问。 云鸿珂摇头,星儿亦摇头。 丘宝瞅着云轻舞看了好一会,方摇摇头。 “丘宝,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见丘宝带着些怨念地看着自己,云轻舞感到一阵好笑,挑眉凝向他:“有话就说,别不好意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5:医术人品样样好 “我年岁不小了。”丘宝呐呐道。 云轻舞眸光促狭,揶揄道:“你这么说该不会是想媳妇儿了吧?”丘宝脸上瞬间涨红:“我才没想媳妇呢……” “那你是什么意思?”云轻舞憋笑。 就他那小眼神儿,她又岂会不知丫的在想什么。 “您……您能不能别再一见面就捏我的脸啊,这样很丢人的。”丘宝吞吞吐吐道。 云轻舞含笑的眸子从他身上,还有云鸿珂,星儿身上掠过,勾起唇角,问云鸿珂和星儿:“你们两个小家伙也不想我再捏脸儿吗?”星儿摇头,他喜欢叔叔这么亲昵地与自个相处,捏捏脸儿代表叔叔喜欢他,爱他,他一点都不排斥。 “小珂会觉得难为情,不过,小珂知道这是哥哥喜欢小珂的方式,所以……所以小珂不排斥。”云鸿珂俊秀的脸儿红扑扑的,定定地看着自家长姐道。 丘宝朝云鸿珂和星儿露出个鄙视的小眼神儿,然后看向云轻舞哼哼道::“公子,小珂和星儿愿意让你捏脸,那是他们还没长大,反正你的魔抓千万不要再伸向我。” “魔抓?嗯?”云轻舞摩挲着下颚,盯着他精致的脸儿,突然就伸出手,微眯着眼,邪笑道:“让你说我是魔抓,我让你说,看我今个不一次捏过瘾。”丘宝想躲避她的魔抓,却被云鸿珂和星儿抓住胳膊,好方便某女的魔抓朝他的脸儿上招呼。 知道大家在闹着玩儿,丘宝脸上眨着湿漉漉的大眼睛,脸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 “好了,不闹你了。”云轻舞坐正身形,笑着与三小道:“你们都长大了,都是小小男子汉,我呀从今往后尽量克制自己再去‘蹂.躏’你们纷嫩嫩的脸儿。” 流云和上官云霞在旁坐着,两人笑靥如何,流云道:“主子,您太会玩了,看把三位小少爷给羞得。” “男孩子脸皮这么薄可不好,看来我得收回刚才说的话了,要不然他们一个个长成小姑娘,岂不是罪过了。”云轻舞故意打趣三小。 立时,三小的脸儿愈发红得不要不要的。 京城最大,甚至是大晋最大的医馆开业,其热闹程度自不用多说。 当马车在医馆门外的街上停下,云轻舞一行从车上下来,看着周围热闹的场面,个个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走,大家到医馆内参观参观,不过,你们三个可不许乱跑,免得撞到人,知道么?”与黑泽,轩辕瑾等人说着,云轻舞转向丘宝三小叮嘱道。“有我在小珂和星儿身边看着,公子尽管放心就是。”丘宝迎上她的目光,一脸认真地保证。 云轻舞微笑着颔首:“丘宝还真是长成大人了呢!” “恭喜,开业大吉。” 月明泽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旁,唇角牵起淡淡的笑容,送上他亲手在自家府库挑选的礼物。 “多谢!” 示意流云收下礼盒,云轻舞朝他客气一句。 医馆外聚集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一个个又是跺脚,又是不停地缩着脖子,可见今个的天气还真是冷得够呛,加之大家伙穿着并不怎么厚实的衣物,受冻是在所难免。 “各位父老乡亲,惠仁医馆今日开业,对外免费义诊五日,还会免费赠送大家一批治疗冻疮的药膏……”站在医馆外的台阶上,云轻舞运起些许内力,温声与围观的百姓说着医馆开业所举办的优惠活动。 语速轻缓,脸上挂着淡淡的亲和笑意,看得围观的百姓无不心里暖暖的。 “云公子大善啊,不仅免费义诊五日,还给咱们大家好赠送药膏,此等义举实在令人称颂!” “谁说不是呢?” “医术好,人品好,云公子这往后肯定还有更大的作为。” …… 围观的百姓们有秩序地排好队,边随着队伍前行领药膏,边低声议论着云轻舞的善举。 有着神医之名,又免费赠送药膏,还义诊五日,这让不大会功夫,聚拢在医馆门外这条大街上的百姓越来越多,以至于半个时辰不到,整个京城都知道了惠仁医馆今日开业,都知道了惠仁医馆是神医开办的,知道了神医免费义诊五日的善举。 忽然,一佝偻着背,头发花白,看起来最起码年过半百的老妇,抱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从人群中冲了过来,她一看到云轻舞,就跪倒在地哭求道:“您是云公子吧,您就是神医云公子对不对?求求您了,求您快些救救我儿子,他还小,不能死啊!” 妇人住在城西贫户区,离这主街道有很长一段路程,可当她街坊邻居说神医开办的惠仁医馆今日开业,听说医馆还施行五日义诊活动,于是想都没想,抱起已经快要奄奄一息的儿子,用身上仅存不多的银钱雇了辆牛车,就迅速往惠仁医馆这边赶。 眼下她已身无分文,所以再也顾不得其他,流着浊泪磕头求云轻舞为自家孩子医治。 “这位大婶,医馆开业的时辰还没到呢,你先在一旁等会。”要是按着聂文原先的脾性,恐怕早就给这妇人一脚,然后口出恶言,将人痛快地从眼前赶走,可是自从跟了云轻舞,他方方面面都长进不少,知道以礼待人,知道用什么态度与人说话,这不,他此刻的表现看在云轻舞眼里,露出了几分赞许。 然,妇人跪地不起,面向他又哭求着磕头:“这位爷,老妇人等得,可我……可我儿子等不得啊,他……他快要不行了啊!” 云轻舞看着她怀中眼睛紧闭,身形消瘦,脸颊肿胀,果露在空气的手腕,脚腕上遍布伤痕的男孩,心里禁不住泛起股酸涩,蹲身探了探他的脉搏,发觉脉息孱弱,肌肤发热,呼吸困难。 起身,与聂文直接道:“把孩子抱到诊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6:一个母亲的痛悔 聂文一怔,旋即没有多想,便弯腰从妇人手中接过男孩:“你随我一起来吧。” 那妇人泪流满面,边磕头边应声。 “孩子身上的伤就是这些吗?”诊室中聚满了人,云轻舞脱下男孩已露出大拇指的破单鞋,再弯起他的裤腿,解开他身上的破棉袄,看着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问妇人一句,接着与诊室里面的人道:“颜大夫留下,其他人到外面候着吧!” 闻她之言,除过颜枫和妇人留在诊室外,旁的人相继离去。 手脚皆有冻疮,且又红又肿,还裂开有小口子,家里得多穷,给个半大的孩子都穿不暖?云轻舞的目光将男孩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挪目到妇人身上,发现这位母亲穿的比儿子还要破烂,还要单薄,手上的冻伤让人简直不忍去看。 可就是这样一位瘦弱,佝偻着背,脸色蜡黄的母亲,颤颤巍巍地抱着儿子跪倒在她面前,求她救她的孩子一命。 由此可见,母爱是多么伟大啊! “黑泽,开业典礼由风前辈代我主持。”冲着诊室门口道出一句,云轻舞拧眉看向妇人:“你儿子的情况很不好,不想耽误给他治疗,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男孩只怕遭受了比家暴还要严重的对待,否则,不会明明醒着,却不愿睁开眼,不愿开口说一句话。 诊室里烧有一大大的火盆,因此,里面相当暖和。 妇人嘴角抖动,眼里闪过一抹挣扎和犹豫,终于捂着嘴边哭边把儿子身上的伤全说了出来。 颜枫听完后,脸色骤变,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父亲,哪怕仅仅只是养父,也不该对个不到十三岁的孩子做出如此猪狗不如之事。 拳打脚踢,侵犯养子,简直就是个畜生! 云轻舞神色冷沉,抿唇走到一旁洗手消毒,而后穿上白大褂,戴上口罩,手套开始给男孩仔细检查。颜枫同样穿戴就绪,帮着妇人将男孩身上的衣物全部褪.去,听云轻舞道:“病患年龄十二岁半,身高约一米五,性别男,手脚有冻伤、裂口,周身遍布伤痕,呈紫色……长期营养不良,腹部干瘪,最少两日没有进食……”她说的仔细,颜枫握着炭笔记得仔细。 “……发烧,手测温度在三十八度左右,有可能是风寒所引发,亦有可能是体内验证引起。”检查到这,她抬眼望向颜枫:“把我说的可都记录下来了?” 颜枫点头,手里捧着用硬纸板做成的A4纸大小的本子皮,握着削尖的炭笔哗哗地书写着。这是云轻舞教他的技能,比之手执墨笔记录东西要方便,快捷很多。 中医诊病的步骤,望闻问切,云轻舞一一做了遍。 看过男孩眼皮下的瞳孔,又看了看他的鼻子和嘴巴、舌头,云轻舞示意颜枫帮着妇人将男孩翻个身,颜枫放下手中的记录本和炭笔,二话不说照做。 “神医啊,我儿子能治好么?” 妇人看了眼儿子趴在床上的身体,看着他那红肿不堪的部位,腿上一软,跪倒在地,哭得泣不成声:“我不该带着儿子改嫁的,我不该嫁给那个一无是处,只知吃喝.嫖.赌的屠夫,是我害了我的儿子,是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跟着我每天做牛做马受苦,还吃不上一顿饱饭,还被那畜生往死里的糟践,我该死,我该死啊……”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啊……要是我男人没战死在沙场,要是我能咬咬牙一直撑下去,不再一年前带着儿子改嫁,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啊!是我害了儿子,是我害了他啊……” 妇人情绪很激动,哭得眼泪鼻涕横流,不停地在地上磕着响头:“神医啊,您就救救我的孩子吧,只要您能救活他,我生生世世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神医,我求求求您了!”她悲痛欲绝,久久听不到云轻舞说话,心里顿时凉了半截,越发不要命地朝云轻舞磕响头。 云轻舞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先别哭了,只要孩子自个想活下去,我自然不会放弃他。” “神医……我,我儿子还有救……”妇人止住哭声,睁着浑浊的眼睛看着她确认。 “嗯,只要孩子想活下去,我就能医治好他,现在你先到外面候着。”云轻舞肯定地点点头。 妇人抬袖抹去脸上的眼泪鼻涕,慢慢从地上爬起,然后凑到男孩耳边,声音嘶哑道:“全儿,你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么?娘答应你咱不和那畜生过了,以后咱娘俩相依为命,就咱娘俩过日子,只要你好好的,你说什么娘都答应你!” 在她说话的间隙,云轻舞着颜枫唤了两名身穿同色衣服,外罩白色护士服的少年进屋,一个用热毛巾给男孩擦拭身体,一个给男孩喂水,喂稀粥…… 上药,包扎外伤,开药方,熬制汤药,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这孩子的养父就是个畜生,竟然这么对待一个半大的孩子,像这样的人就不该活在世上。”颜枫在那两少年走出诊室后,愤然道。云轻舞叹道:“这世间什么人都有,也是这孩子命不好,遇到那样一个养父。”近乎十三岁,长期营养不良,以至于身体身弱,个头比同龄人都低,且被暴打,被侵犯,这样的伤害对于一个半大的孩子来说是何等伤害?唉!她医治得了伤病,可要是这孩子钻牛角尖,没有求生的意志,终了也是白搭。 蹙眉思索片刻,她拉过被子盖在男孩身上,然后拉过把椅子坐到病床旁边,轻声道:“人生在世,是人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挫折,而你的遭遇在我看来、对你确实造成了很沉重的打击,让你不想再活在这世上。” 男孩趴在床上,双目依然紧闭,一声不吭。 457:连声质问无言语 “可是你有想过你娘吗?有想过你战死在沙场上的父亲吗?他们一个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为了让你们娘俩能过上安稳的日子,才去从军,才在沙场上不幸战死,而你娘也是为你能过上好日子,迫于无奈带着你改嫁他人,她只是个寻常妇人,认人不清,以至于你们娘俩被你那猪狗不如的养父那般对待,但你完全没必要因为他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让自己白白丢掉一条命,丢下你娘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你娘是拼尽所有,抱着你来到我这医馆,她跪地哭求我要医好你,又与你说那么些话,你就不能再给自己一个活下去的机会,不能好好地长大成人,奉养你娘吗?男儿有所为,有所不为,轻易舍弃父母给予自己的生命,那是懦夫才会做出的事儿,在我看来,你有一个铁骨铮铮,战死在沙场上的父亲,又怎会懦弱到惧怕活下去。” “你听得到我说的话对吗?既然听得到就好好想想,好好配合我们这里的护士换药,服用汤药。” 男孩是能听到她之言,可就是不做出任何回应。 由于有五天的免费义诊,闻知消息的百姓,但凡身体有不适之处,皆朝惠仁医馆蜂拥而来,这样的场面令医馆内的工作人员个个忙得脚不沾地。 “公子,宁亲王,还有百济的湛王子,丽公主等诸国使臣,带着贺礼来医馆恭贺咱们开业大吉。”聂文的声音自诊室门外传入,云轻舞皱了皱眉,起身,对颜枫道:“唤两人进来将这孩子转到病房照看,我出去瞧瞧。” 颜枫点头,跟在她身后走出诊室。 “云公子,恭喜恭喜,开业大吉。”医馆大厅,云轻舞一出现,各国的使臣代表忙让随从送上贺礼,与云轻舞热情地道贺。 云轻舞礼貌地点点头,着聂文,流云他们收下贺礼,然后与诸人客套地闲聊了两句,就被宫澈拽着胳膊拉到了医馆后院。 “宁王爷这是要做什么?” 掰开宫澈的大手,云轻舞眸光清冷:“有话快说。” “为何不见我?为何不接受我的邀请?”宫澈满目受伤地看着她。 “奇了怪了,我和宁王爷又不是特别熟悉,作何要见你,作何又要受邀?” 云轻舞淡淡地凝视着他,语气轻浅,不带丝毫感情。 “你我之间非得这样吗?” 宫澈声音低哑,目中痛楚毫不遮掩。 “宁王爷,那日在君悦楼,我已与你把说得很清楚,也想着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如何处理你我之间的关系,可照此时此刻来看,你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听进耳里,依旧我行我素,这样的你,是觉得我好欺么?任人搓扁捏圆,没半点脾气,最终迫于无奈,接受你那自以为是的感情,是与不是?” 云轻舞定定地凝视着他,眸中神光清透而冷漠,周身寒气爆溢:“你说话啊!为何不开口?是被我说中了吗?啊?”她声音不大,语气却幽沉冰冷:“宫澈,你特么的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真以为有王爷这层尊贵的身份护着,我就无法与你对抗吗?” “小……小舞……”这里是后院身处,四下里除过他们二人,看不到第三人,宫澈嘴角噏动,一脸痛苦地轻唤。云轻舞压抑着声音,冷声怒喝:“够了,别小舞小舞的叫了,我在这里有名有姓,宁王爷若非得喊我的名字,就请唤我云轻狂,或者是云公子。至于小舞两字,我不希望再从你嘴里听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肯原谅我?我已经知道错了,真的,我真得已知错。”宫澈声音微颤,聚满痛楚的眼眸锁在她身上一转不转:“轻狂,让过去的都成为过去吧,咱们……咱们重新认识,好不好?”他几乎是乞求的语气与她说。 “让过去的都成为过去,是吧?可你按着自己的心口,你能忘记那些过往吗?告诉我,你能吗?”云轻舞嗤笑,盯着他,一字一句质问:“我是为何坠入轮回受苦,你忘得了?小陌的死,沐澜的死,还有失去所有,走上祭祀台,你忘得了……给我打的那通电话,你忘得了?” 宫澈脸色发白,身子晃了晃,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在理智作用下,终还是未挪动一步。 “你……你都记着……你,你将那些事都记得清清楚楚……” “我想忘呢,更想那些事儿从未发生过,可是……能吗?你说说,那些事儿能当没发生过吗?” 云轻舞身上外散的寒气被凄伤取代,她的眸光随之也变得怅惘起来:“我曾全身心地爱过喜欢过,爱过一个人,但那人对我根本就无心,否则,他不会做出不可原谅之事……狠狠地伤害我?” “不,不是这样的,他喜欢你,他爱你,他只是一时糊涂才会犯错!” 宫澈矢口否认,连声为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辩解。 “一时糊涂犯错?”云轻舞身上的凄伤,神色间露出的惆怅,瞬息间全然消无,有的只是深深的冷意:“你是傻子,还是我是傻子?宫澈……我实话告诉你,你很自私,为了利益,为了你自己,你可以舍下一切。” “我……”宫澈的脸色愈发苍白,想继续为自个辩解,却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好。 因为云轻舞此时的目光,刺得他就像是被人当做扒.光衣物,赤果果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以至于他想转身就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说我不是你说的那样。 他想说你比什么都重要。 他想说你说的那个人不是我。 但,在她的目光注视下,他无论说什么,都将显得苍白无力。 她厌恶他,不想和他有丝毫牵扯,且将对他的厌恶半点不掩饰,呵呵……看看,她对他真的是没感情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58:特么的玩上瘾了 不,她不是对他没感情,如果真没用,她应该是无视他,应该是漠然对他,可是她没有,她在和他说话,虽是句句带刺,却说明她还是愿意搭理他的。 她在和他赌气,待气消后,就会重新接纳他,就会回到他身边。 对,她定是如此想的,他得给她时间,不能再逼她…… 云轻舞若知他眼下的想法,绝对会恶心的呕血。 “你想说什么?想继续为自个辩解,想说你不自私,想说我是在无端指责你,对不对?”他神色间的变化尽纳云轻舞眼底,她勾起唇角,整个人恢复到平日里闲淡之态:“宁王殿下,你醒醒吧,别再自欺欺人,更别再将旁人当猴子耍。” 说着,她提步在他近前站定,伸手轻拍拍他的肩膀,凑近他,压低声音又道:“想要那把椅子是吧?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正面和皇上来一场,要不然,你最好偃旗息鼓,安守本分,做好你一个亲王该做之事。” 宫衍正式登基后第二天,不仅给后宫那为数不多的几个女人封了位份,并在朝堂上加封怀王,宁王,庸王几个成年皇子为亲王,嗯,还有,他降职、罢免不少有劣迹的官员,也有给不少官员加官进爵,总之,他这段时日真真是大刀阔斧干了一场。 当然,他整出的动静,自然有在文武百官中掀起不小的浪潮,但有太上皇在,加之他雷厉风行的手段,一众官员并未在朝堂上提出非议。 “你……” 宫澈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不由自主后退两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心爱之人。 “我怎样?”云轻舞挑眉,神色愈发闲淡:“溃堤,癔症,谣言,联合世家大族暗中搞破坏等一系列龌龊事,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吧?别说什么我没有证据,别在这诬陷你之类的话,还有天龙门,他是你养在江湖中的暗势力,为你提升修为为非作歹,有时候我会禁不住去想,你也忒恶心了,竟能想到用那种发自让自己的修为得以提升。” 宫澈脸上时而涨红,时而苍白到几乎透明。 无视,漠然,用“事实”攻击他,对,就是事实,她说的全是事实,全是他暗中做的。 听着她口中道出的言语,看着她漠然的表情,还有那无视的目光,他的心瞬间凉透。 她……她是实打实厌恶他,不是他自以为的那样…… 云轻舞脸上浮起淡淡的笑容,落在宫澈眼里,这笑容是对他无声的嘲讽。 “无话可说了是吧?”她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用极其柔和的声音道:“我会和皇上站在一起,随时恭候宁王爷动手。” 宫澈稳住心绪,同时迅速调整面部表情,笑若春风道:“轻狂……你这是在逼我么?”他的声音比之她还要柔和,柔和到近乎暧昧,而他脸上浮起的笑容,及他一双温润到极致的眼眸,看得云轻舞不自已地一怔:“虽你怎么想。”回过神,她淡淡地吐出一句。 “有句话我想回送给你,别自欺欺人,你对我还是有感情的。”宫澈似是在刚一刹那间恢复到他平日里温润如玉,芝兰玉树般的形象,这样的他无疑是耀眼的,是惑人心神的。 云轻舞自然知道他所言是从何而来,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并吐槽自个:和你家男人相比,眼前这位就是狗尾巴草,瞧你那傻样,竟会露出没出息的表情,虽短暂,但那也是没出息的表现。然,她脸上却不见任何不妥,微微一笑,道:“你尽可以自作多情,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在此多做奉陪了。” 语罢,她转身,头也没回地洒然离去。凝望着她渐行走远的背影,宫澈唇角紧抿,没于袖中的双手是松了紧,紧了又松,如此不停地反复着。 “公子,我终于找到你了。” 刚踏出后院,云轻舞就看到聂文迎面疾步走来,见他神色匆忙,她不由蹙眉:“有事?” “嗯。”聂文点头,边和她往医馆正厅走,边道:“百济的丽公主突然晕倒在咱们医馆,廖大夫,颜大夫有相继诊脉,却迟迟找不出病症所在,许是出于对丽公主身体的担忧,那位百济湛王子对廖大夫和颜大夫的态度很不好。” “所以你就到处找我了。”云轻舞淡淡道。 聂文:“不光我一个人在找公子。” 云轻舞若有所思地问;“湛王子就没提出让我给丽公主医治?” “没有。”聂文如实道。 “哦?他竟然没提出让我给丽公主诊治,呵呵,这还真是奇怪了!”既然担心妹子身体安危,却不想着找她医治,反倒在医馆内耍发脾气,这是想做什么?云轻舞眸光微闪,只觉那位湛王子有意思得紧。 偌大的诊室内,丽公主双眸闭阖,平躺在一张病症诊断牀上,她的兄长,也就是百济湛王子,站在病牀边冷声道:“连病人的病症都诊断不出,你们有何资格在这治病救人?” 轩辕瑾在一旁站着,这会儿云轻舞不在,碍于对方拜托,他此时代为掌事:“湛王子,在下怎么觉得你这是没事找事?”俊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但他眼里流露出的情绪却让人难以直视:“医术博大精深,在下相信这世间没有一个医者、敢拍着胸口说自己无论什么病都能医治,这点道理,湛王子难道不知?” 湛王子冷冷一笑,道:“呵!你是凤公子吧,听你这么说,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就连贵国的神医云公子,也无法诊断出我妹妹的病症,更无法医治好她?”今日之举有些铤而走险,奈何他拗不过丽,加之他需要丽留在大晋,需要丽成为大晋新皇的女人,因此,他得配合丽成事。 “凤某有那么说吗?”轩辕瑾眸光深邃清冷,紧盯着对方。 459:恶心恶心你丫的 “你没明说,可你刚才所言就是这么个意思。”湛王子道。 云轻舞在诊室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嘴角慢慢勾起一道弧度,想玩是么?那她就看看他们能玩出什么新花样。步入诊室,朝数位来道贺医馆开业的诸国使臣点点头,以示打招呼,而后,云轻舞脸上挂着轻浅礼貌的微笑,走向湛王子行礼道:“湛王子莫非身体抱恙?没事没事,今个咱这医馆开业,方方面面都齐全得很,保准让您看得放心。” “云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湛王子看着在他面前三步外站定的白衣少年郎,目光一凛,怒道:“小王的妹妹在你这医馆晕倒,你不说立马帮她诊治,反倒在这诅咒小王,这是不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这话从何说起啊?”云轻舞一脸无辜,眨眨眼,再眨眨眼,笑着道:“湛王子晚上睡觉容易惊醒,且睡觉磨牙,还有很容易感到精神不济,动不动就怒涌心头?”见对方和他身后的侍从皆神色一怔,云轻舞脸上的表情愈发闲适淡然,续道:“湛王子脸上有敷粉吧?而您之所以如此,只是为遮掩蜡黄的脸色,免得被人看到起色不好。嗯,还有哈,您容易恶心,甚至是呕吐,排泄方面有苦难言,且偶会感到腹痛,持续时间不定,一旦疼痛的时候,喜欢揉按,以此纾解腹部的不适感。” “恩,你那里应该还时常感觉到痒痒,对吧?” 麻痹,不是要玩吗?姐先让你出够丑,再好好调教调教你,看还不把你丫的吓得够呛。 湛王子听她说一句,神色变一分,没等他启口,他身后的侍从就急声问:“你……你是怎么知晓这些的?”颜枫等几位大夫,还有诸国前来道贺的使臣代表,全将目光凝聚在云轻舞身上,眼里无不写满惊诧。 云轻舞气定神闲,自信一笑:“云某是医者,不才还顶着个神医的名衔,岂连这般简单的病症都看不出?”冷哼一声,她声音骤然一扬,唇齿间一字一顿,缓慢吐出四字:“大、惊、小、怪!” “神医”两字出口时,她嘴角弯起,眸光熠熠生辉,给人的感觉尤为傲然。 “湛王子如若对云某所言有所怀疑,不妨看看您指甲盖上的那些淡白色的圆形白斑,它们和你蜡黄的脸色,可都是你的病症的外在特征。” 湛王子稳住心神,嘴硬道:“我只是夜里没休息好,云公子莫在这危言耸听,恐吓小王。” “危言耸听?恐吓?”云轻舞耸耸肩,笑道:“我有那么闲吗?再说了,咱们无冤无仇,我干嘛要对你危言耸听,干嘛要恐吓您?”顿了顿,她脸色故作凝重,道:“出于好心,云某提醒湛王子几句,您那病应该已经相当严重,近来只怕出现过急性腹痛,嗯,还有四肢厥冷之症。” “你……”湛王子的眼神已明显不对劲。 云轻舞看着他,道:“腹部绞痛,手脚发凉,痛则出汗,想想还真是折磨人啊!”湛王子抿唇不语,他的那位侍从一脸紧张地问:“云公子,那……那我主子这病到底是怎么引发的?您能医治好我主子吗?” “你主子肚子里有虫子。”云轻舞恶作剧般地,语速极快道出一句。 “虫子?” 伴那侍从惊呼声起,诊室内立时响起一阵抽气声。 “对,就是虫子,而且有不少虫子,由于那些虫子作怪,你主子才会出现我说的那些病症,要是医治不当,那些虫子很有可能会从你主子的口中跑出来,我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云轻舞脸上的表情很丰富,看到聚在诊室中的人无不因她之言出现怪异之色,有的甚至转头就往诊室外走,奈何还没等走出诊室门就开始捂嘴干呕。 湛王子的脸乍青乍白:“云公子,你少胡言乱语,小王身体好着呢!”他冷着脸,出口之语明显有些发虚。 有生以来,他第一次,不,加上丽前段时日在大晋皇宫中的作为,他是第二次把脸丢尽了。 “湛王子您也莫恼,云某只是出于一片好心提醒您,您不信,不想医治,云某自然不会强求,不过啊,您最好还是想清楚微妙。”云轻舞说着,提步到丽公主的病牀边,伸手把脉,片刻后,她道:“丽公主没病。” “没病我妹为何不见醒过来?”湛王子脸色难看,出声问。 云轻舞扫他一眼,轻飘飘地道:“累呗,人呀累过头就想美美地睡一觉,丽公主便是这样,所以湛王子可以带丽公主回驿馆了,我保证她明日一早就能醒转。”说着,她又忍不住好心地与湛王子道:“您容易饿,却就是吃不胖,反而还人渐消瘦,身为医者,云某实在不想看到您被病痛折磨。” 要说湛王子一开始对她之言有所怀疑,但在她一字一句,神色凝重说的头头是道,且与他自身的情况极为相近时,他信了,信自己腹中有虫子作祟,可要他拉下脸求对方医治,他做不到。不过,他有看自己的侍从一眼,那侍从也是个机灵的,立时会意,向云轻舞行礼求道:“云公子,您能不能开个方子出来,价钱您随便开。” “开方子?” 云轻舞佯装不解,却不知她此刻的表情让诸人不由得想偏。 “腹中有虫子,服用汤药怕是不起作用。”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来着。” “那……那难不成要动刀?” “动刀?” “对,就是动刀,我有听说这云公子的医馆内,针对有些病需要开膛破肚医治呢!” “这……这不会是真的吧?” “真的假不了,假的它也真不了,咱们还是听听云公子怎么说吧?” …… “颜大夫,你怎么看?” 460:不想秀恩爱好伐 廖大夫问颜枫。 “我只能说我相信云公子能医治这位百济湛王子的病,但云公子具体会用什么法子,我却是不知的。”颜枫声音低浅,如是道出一句。 对于诊室内的窃窃私语声,云轻舞仿若没听到耳里,她道:“湛王子还是着人送丽公主回驿馆吧!”音落,她便往诊室外走。见她离去,看热闹的各国使臣代表紧跟其后,想着继续围观,看云轻舞会不会给湛王子医治病症。 “送公主回驿馆。” 湛王子冷沉着脸对身后两名侍从吩咐一句,就带着那位与云轻舞有过对话的侍从出了诊室。 身体出状况,于一个有远大抱负的人来说,无疑是大忌。 所以,湛王子不想因为腹中的虫子,让自己措施大好前程。 “云公子,你最好别骗小王,否则……”见云轻舞在医馆大厅里站着和人说话,湛王子快步走上前,开口就道。云轻舞没等他说完,面露不悦,拧眉道:“云某所言句句属实,是湛王子您自个不信,现在又疾言厉色威胁云某,怎么?湛王子该不会以为云某是软柿子,任您拿捏?再有就是,您那个否则,该不会是想说我若骗了你,就是破坏大晋和百济的友好关系?” 湛王子哼了声,道:“你知道就好。” 云轻舞瞅着他端详了好一会,然后笑了笑,不再搭理,继续与月明泽交谈起来。 “小王的病如何医治,云公子明说吧!” 湛王子冷盯着她,语气很不好。 “想要快些好,直接动刀划开肚皮,继而把里面的虫子全部清除,然后用针线再缝合肚皮,这样做虽然受疼,却是最有效的法子。” “呃……” 伴随她音起,不光湛王子惊怔住,就是周围的人亦脸色微微泛白,目中神光又惊又惧,总之无不后心发冷。 “云公子这是想取小王性命?” 湛王子回过神,攥紧双拳,脸上尽显怒色。 “我有神医这么个明显,湛王子觉得我会随口乱说,对自己的言行不负责任吗?”云轻舞凝向他,淡淡道。 “你对我妹妹在宫宴上的挑衅怀恨在心,所以你想借此机会要我的命,这未尝说不过去。”湛王子想要竭力冷静,奈何心绪浮躁,怒火一个劲地往上窜,由不得他控制情绪。 他暗忖:“是那些虫子开始作怪了吗?” 云轻舞笑道:“云某可没有那么小肚鸡肠,再说了取湛王子性命于云某有何好处?” “开膛破肚给小王医病,要说你不是居心叵测,你觉得小王会信吗?” “你信与不信是你的事,我只是针对您的病症,说了个最有效的法子,湛王子不愿采纳,当我没说便是,犯得着口不择言,和我急么!” 颜枫这时道:“湛王子,云公子有神医之名,他不会拿自己名声的开玩笑,他万万不会无的放矢。您要是觉得云公子说得那个最有效的法子有危险,不妨看云公子这有无治疗您病症的药方,这么一来,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既然不信神医的医术,还请湛王子带着贵国使臣即刻回国,莫再我大晋再多做逗留。” 一道低沉磁性,不怒而威的嗓音自医馆门口传来,登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声源望去,就见一身量颀长,容貌俊美无俦,身着一袭青衫的男子自主动分开的人群中走出,径直朝白衣少年站的位置缓步行来。“臣等(草民)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颜枫等几名太医见来人是皇帝,齐身子一震,跪地叩拜。围观的百姓亦恭敬地跪倒在地。 偌大的医馆大厅,唯有云轻舞突兀地站在原地。 黑泽憋屈:“我是黑羽皇,干嘛要跪一个土皇帝?”唉!奈何形势比人强,他不是小丫头,要是真大喇喇地站着不动,小丫头十之八九会将他丢回画中。罢了罢了,他就当是好玩吧,反正他心里又不承认有跪过某人。 比之他郁闷不岔的心情,轩辕瑾倒是什么都没想,按着根深蒂固的封建礼仪,眼睑微垂叩拜宫衍。 当然,那些个诸国使臣代表,亦有恭恭敬敬地向这位大晋的新皇行礼。 “平身。” 宫衍在媳妇儿身旁站定,深邃的眼眸淡淡地扫过众人,而后才浅声道。 “谢皇上!” 众人一一起身。 “我有事与你相商,能走得开么?”无视落在自个身上的目光,宫衍看着云轻舞,温声道。其实他是担心媳妇儿累着,以这么个借口好将人从医馆带走。 宫澈微不可见地瞥他一眼,眼底暗芒倏然闪过。 “等会。”见男人的大手向自个递过来,云轻舞不经意地挪开步子,她可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以男儿身份与这脸皮厚的男人秀恩爱。宫衍眼底染上寵溺的笑意,虽浅淡,不仔细看看不出,但云轻舞接触到他的目光,还是不自已地感到脸儿发烫,心跳加速。 防止在人前出糗,她错开他的潋滟星眸,将目光落在脸色有些发白的湛王子身上:“不想动刀子,就剩下服用汤药了,湛王子想要云某医治吗?”恶心够了,损够了,暂且收场,要不然多多少少会给医馆带来不好的影响。 湛王子是绝对不敢在宫衍面前造次,此刻,他心弦紧绷,生怕再热闹这位大晋新皇,这不一听到云轻舞之言,他先是朝宫衍看了眼,见人家的目光压根就不往他身上放,方暗自松口气,朝云轻舞道歉:“云公子,之前是我不对,不该质疑你的医术,更不该在你面前失礼,还望见谅。”对方身段放得如此低,云轻舞轻浅一笑,摆摆手:“湛王子也是担心丽公主的身体,还有对自身疾病生出的恐慌,难免情绪过于激动,作为医者,云某理解。” 461:就拿你当冤大头 “那就拜托云公子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再者,少年有神医之名,所言肯定不假。 若能将腹中那些虫子除去,往后他就不用再往脸上敷脂粉,以遮掩像是患了重病般的脸色。 开膛破肚,从中掏出虫子,单想想他自个就毛骨悚然,恶心得想反胃,要是真躺在这医馆中所谓的手术台上,他只怕还没挨刀子就会控制不住想杀人。还是保守治疗的好,最有效的法子他是无论如何也受用不起。 “湛王子不用客气,云某这就给开个方子给你。” 不过是腹中有虫子罢了,哪用得着动刀?哼!如若不是压得居心不良,她也不会恶作剧地吓唬他,恶心他,损他。 “谢谢云公子,湛必重谢!” “客气。”有银子不要是傻瓜,要重谢是么?那就来吧! 云轻舞返回诊室,提笔刷刷写下一张药方,片刻后返回大厅,将药方递给颜枫,让他找人去抓药。 “湛王子,你这病的药方我不能给你,具体原因我不说你应该也懂,所以我只能在这给你配好药,在后院的煎药室顺便帮你煎好,等你服用后再回驿馆。嗯,你这病连续服用三天汤药,一天早中午各一次,待三日后你腹中的虫子就会完全祛除。” 湛王子想说药方你不给我可以,但你把抓好的药材给我,我拿回驿馆自个煎不成么,但想到人之所以不给他药方,无非是那方子是祖传的,碍于祖宗规定不得将方子泄露,心中虽理解这情由,可心里还是有那么些不舒服。 但他脸上却没露出丝毫不妥,很是有礼地再次道谢。 说起来,要治疗湛王子的病,需要的药材既简单又少,然,云轻舞偏就写了满满两张纸,足足给配制出一需要近三十多种药材的汤药,其中有珍贵药材,也有不值什么银钱的普通药材。待颜枫领着一少年拎着好几大包药材过来,云轻舞从他手中接过药方,与湛王子道:“湛王子在这可以看看药方,嗯,也可以让你的侍从看着药方对应看下药材,然后和我医馆的小子到后院煎药室去煎药。” 她是有意说这番话的,也是有意让湛王子瞅眼药方,反正药材种类多,这货一时半会也记不下几种,反会看出他的病不是小病,否则,她不会用配制出这么副汤药,从而嘛,大把的银钱就会滚入医馆,滚进她的腰包。 果不其然,湛王子在看了眼她写的药方后,二话没说,就低声交代一名侍从几句,跟着那名侍从应声,很快出了医馆。 约莫过去半个多时辰,那侍从带着人抬着三口沉甸甸的大箱子返回,在此期间,云轻舞和宫衍去了她的休息室坐着,听到聂文过来禀报,她笑得眉眼弯弯,与自家男人道:“怎样?佩服吧?” “就你鬼点子多。” 宫衍寵溺地捏捏她的俏鼻。 “不是我鬼点子多,是他们上杆子找我不痛快,自然该付出点代价,买我开心啰。”云轻舞笑得好不得意:“那些金银珠放进你的私库吧,这样你用起来也方便些。” “媳妇儿这么大方,为夫就不客气收下了。” 闻言,宫衍俯首,给了她一个甜蜜的深吻。 半晌,他挪开脸,柔声道:“该回宫了。”云轻舞在他膝上坐着,脸儿因刚那一吻还红扑扑的,她点点脑袋,道:“回宫可以,但是今晚你得陪我去趟驿馆。” “你不可劳累。”宫衍轻吻着她头顶的秀发,语声温软轻柔:“有什么事吩咐下去就成,晚上我讲故事给你们娘俩听。” 云轻舞脸上一红,嗔道:“谁要听你讲故事了?” “你不想听么?”宫衍挑起她的下颚,两人四目相对,他勾起唇:“就算你不喜欢,也得陪着咱们的宝宝一起听。” “服了你了!”翻个白眼,云轻舞心里却甜蜜而幸福。 丫的这会胎教是有些早,但这份心意,和他给予宝宝的父爱,却令她很感动。 宫衍喉中发出愉悦的低笑,却听媳妇儿道:“百济那位丽公主在医馆内昏厥,这里面肯定有事,我想夜里去探个究竟,免得那两兄妹在临归国前还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膈应咱们。”稍顿片刻,她续道:“倭.国恐怕不死心呢,咱们顺便再到他们的住处去探探,看倭.国是否有琢磨出新的计划,再一次光顾天韵阁。” 城南有一极其古朴的深宅,里面阵法,机关重重,是灵鹫门在京中的总部,非门有头有脸的人,是没资格踏进这深宅一步。 而天韵阁就在这深宅之中,只要是灵鹫门的宝贝都安放在天韵阁里。 倭.国的忍着不是吃干饭的,他们通过打听到的消息,断定造纸,玻璃等制作程序的资料,都藏在其中,因此,一次又一次地夜潜深宅,好从天韵阁中盗取所谓的秘密资料。 宫衍:“天韵阁里的东西都已转移,里里外外又设有严密的阵法和机关,还有那么多高手在,他们只要敢再次夜潜深宅,必会向之前一样有命来没命回。” 云轻舞听他说完,吐吐舌头,道:“其实……其实我有答应帮郑秀敏一把,这眼看着各国使臣就要动身离开大晋了,我得和她再通通气,敲定最后的计划,让她在倭.国使臣眼中,尤其是在她那位兄长眼里成为一个死人,这样才能让她安心留在大晋。” “我可不希望你当农夫。”宫衍皱眉道。 “你放心吧,就我对那位郑小姐的了解,她人还不错。”说着,她抿了抿唇,神色变得凝重:“如果她怀有二心留在大晋,我会亲手解决掉,这一点,我有当着她的面说过。”见宫衍不语,她微微一笑,环住他的脖颈,主动送上香吻:“一个女子罢了,你没必要太过担心的。” 462:算盘打得啪啪响 宫衍吻了吻她的唇:“我不想你身边有任何不安全的存在。”云轻舞从她怀中站起,注视着他,故作很认真地道:“你是不想护着我了吗?” “……”宫衍一怔,旋即目露不解:“怎这么说?” 云轻舞哼了声,傲娇道:“谁不止一次说过只要有他在,我就不会出事?谁又对我说会好好护我,疼我,爱我的?”宫衍从椅上站起,伸手轻轻一拉,将人儿拽入怀中,吻着她的眉眼道:“调皮!那些话是我说的,可我也有顾及不到你的时候,就譬如……”没等他道出后话,云轻舞已抬手堵在他的唇上:“那次是我任性了,才会着了红萼的道,与你没有一点关系,不许再为那件事儿自责,也不许再提那件事。” 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掌心贴在自己脸上,宫衍目中神光潋滟而柔和:“你现在有孕在身,比之以前还要让我担心,媳妇儿,如果可以,我真的好想将你携带在身上,走到哪你都在我身边,这样我才能安心。” “傻瓜,哪有人这么黏糊!”云轻舞明亮的眸子完成月牙儿,笑靥如花,保证:“我不会再让自己出事,只要是在宫外,身边明里暗里都不离人这样总成了吧!” 宫衍注视着她,目中神光深邃而幽沉:“要说到做到,不许耍赖。” “安啦,我绝对不耍赖!”云轻舞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口,笑容明亮道:“回宫。” “好,回宫。”宫衍柔声低应。 云轻舞从他手中抽出手:“得先回侯府,然后再回宫。”宫衍嘴角牵起,笑得无奈:“你呀,非得这么玩着,弄得咱们像是在偷.情。” “呃……”云轻舞短暂懵逼,跟着“扑哧”一笑:“难道你不觉得刺激?” 宫衍笑得邪魅:“想要刺激,就让我抱着你从医馆走出去,再抱着你坐上回宫的马车如何?” 月寒凉,夜幽寂。 湛王子坐在丽公主的牀前,凝望着躺在枕上一语不发的丽公主道:“丽,咱们还是算了吧!” “哥哥,你忘记我来大晋的目的了吗?”丽公主坐起身,在兄长的目光注视下,下牀往屏风后走。湛王子跟着站起,快走两步,伸手拽住她的胳膊,声音低沉道:“我没忘,可你这般算计未必能如愿。” “不是说是又怎能知道?”丽公主回过头,嘴角漾出抹若有似无的笑,眸中神光闪烁:“没人会知道我是在药物作用下陷入昏迷,但我却是在医馆内喝了杯茶水,在那么多人面前昏倒的,这么一来,医馆多多少少就得单上责任,而那座医馆又是那位云公子开班的,由此,我的昏迷便和他脱不开干系。” “丽,咱们不能小觑云轻狂,而他也在你昏迷时有给你把脉,说你根本就没病,还说你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转。” “他那是在诈你呢!”丽公主嘴角弯起,冷冷一笑,道:“宫宴上他那般折辱我,不就是担心我成为大晋新皇的女人,和他的义妹分寵么,当时的情形,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哥哥,我一定要进入大晋后宫,为了我自个,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母亲,我必须要让自己的计划成功。药是我亲手调配的,只需往帕子上沾染些许,然后放在鼻尖轻嗅一下,人便可陷入昏迷,而解药也是出自我手,现如今在你手中,你回来不也试过了么,只要拔开瓶塞,放在鼻尖微微晃动,人就能昏迷中醒转…… ” 湛王子没等她说完,截断道:“你的药是很好用,可你有想过大晋新皇会因为今日之事,就答应收你入他的后宫吗?” 丽公主抿了抿唇,道:“云公子是大晋那个傻皇后的义兄,据说和大晋新皇的关系也很不一般,咱们虽是属国的王子和公主,但身份却是在这摆着呢,你只要咬住我昏迷与医馆有关,任谁都能想到那杯茶水上。” “可是以此为条件,我怕会激怒大晋新皇,从而给百济招来祸事。”湛王子眉头紧锁,道出自己的担忧。 “不会的,哥哥,我不会给百济招来祸事,你想想,宫宴上发生的事,虽说大晋出了风头,可同时也得罪了那五个国家,要是大晋新皇这个时候为难百济,他难道就不担心百济和那五国,甚至更多的国家联合在一起,继而齐发兵中原,瓜分大晋这块肥肉?” 丽公主神色冷静,语声轻浅,却让湛王子略显浮躁的心安定不少。 “你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这般算计得来你进大晋后宫的机会,我不认为你在里面会过得好。” “哥哥,事在人为,凭着我的本事,我不信我得不到大晋新皇的欢喜。” “丽……” 湛王子眼里涌上不忍,哑声道:“是哥哥没本事,让你走上这么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路。” “不,哥哥……你别这么说自个,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哥哥,也是最有能力,最有资格成为百济的新王,可是就因为咱们卑微的出身,让你只能一直隐忍着,不得父王器重,为此,你心中有多苦,我都知道。所以,我不要你再苦下去,不要母亲在后宫里再被人欺负,更不想自己再卑微屈辱地活着……我不后悔自己与父王谈的条件,哥哥,我一点都不后悔,你想想啊,我成为大晋新皇的女人,一旦得到他的寵爱,你和母亲在百济的地位不期然的就会水涨船高,到那时,父王能不善待你和母亲?有了地位,等同于你有了不弱于其他王子的身份,这样做起什么事无疑会挺直腰杆。” “丽,哥哥谢谢你,谢谢你用自己的幸福换取我和母亲在百济的地位。”湛王子眼眶微红,目中疼惜毫不掩饰。丽公主拍拍他那只抓着自己胳膊的大手,眸中含泪,笑着道:“咱们是兄妹,哥哥不用对我说谢,再说了,大晋新皇风姿卓然,在宫宴上看到他第一眼,我就已然心动,嫁给他,成为他的女人,于我来说也算是好事。” 463:敢觊觎她家男人 “傻丫头!” 湛王子松开她的胳膊,抬手轻拭去她眼角滚落的泪珠:“若事成,你只需让自己活得惬意些,不用在意应承父王的那些条件。” “嗯,我听哥哥的,只要那个人对我好,我会和他一心,会让他在王子争储中帮你一把,等你坐上百济的王位,我还会让他对百济少些管制,争取让百济在你手中不再做大晋的属国。”丽公主的愿望很美好,却不知他们兄妹间的谈话,被宫衍和云轻舞这俩夜猫在屋顶上全听在了耳里。 “你又招桃花了,还是朵烂桃花。” 夫妻二人,一裹着银灰色狐裘,一裹着白如雪般的狐裘,两人紧挨着坐在屋顶,云轻舞瞪着晶亮的眸子,盯着男人启用密术传递着心中的不满。 “不生气,为夫眼里心里只有你,那不知所谓的东西,为夫等会就解决掉。” 宫衍紧揽住媳妇儿,亦启用密术,回她一句。 “直接解决掉太便宜她了。”怀着目的来大晋,且胆敢觊觎她的男人,哼!以为她是泥捏的不成? 宫衍:“那你想怎么做?” 云轻舞:“正想着呢!” “百济王闹这么一出,无非是想在大晋安插细作,好让百济脱离大晋掌控。” “心大了,那也得他的谋算能得逞。” “秦国公到东部边城后,那边的战争应该很快就会打响。” “得有个由头。” “要由头还不容易?”宫衍眼睛眯起:“宫宴上百济公主对我大晋太子妃的挑衅,今日咱们又撞破他们的阴谋,这都能作为由头向百济出兵。” “你有整出炸药了吗?” “……” “这么看着我干嘛?刚才那百济公主所言,咱们得提防着,免得那些个不知死活的弹丸之国真整出什么大合众,一起发兵攻打我大晋,那时咱们再设法应对,难保不会被人打得措手不及。” 宫衍轻弹了下媳妇儿的脑门,星眸中含笑:“相信你老公。” “整出来了?”云轻舞惊诧。 “嗯。”宫衍点头:“咱们不仅有火药,还有适用这个时代最为先进的冷兵器,总之,军中将士的装备,我都会配最好的,还有将士们平日里的训练,我也有参照现代的军事技能训练,吩咐下面的人专门指导传授。” 云轻舞紧抿着唇儿,良久,她叹了口气:“衍,我其实很不放心宁亲王,万一他被逼急,脑袋进水,胳膊肘子往外拐,恐怕会对大晋很不利。” “他身边不会离我们的人,但凡他露出那方面的端倪,我会直接掐灭火星。”宫衍眼底寒芒一闪而过。 “反正咱们不能大意。” “为你,为我们的宝宝,我不会让任何人扰大晋安宁!” “我信你。”云轻舞莞尔一笑,起身:“湛王子已离开,咱们该下去了……嗯,你在屋外候着就成。” 宫衍皱眉:“你一人进屋我不放心。” “是对我的安全不放心,还是你想开美人沐浴?”云轻舞嘴角弯起,眉梢微微上挑。 “你这可就冤枉为夫了。”宫衍俊脸一红,捏捏她绝美倾城的脸儿:“我在门外候着,你别在里面逗留时间太长。” 云轻舞笑看着他:“真乖,老婆爱你哟!”两人飘然落于院中:“不会太久。” “去吧。”宫衍握住她的手儿紧了紧,然后松开,看着媳妇儿身姿轻盈地飘向丽公主住的那间屋子。 屏风后,水雾缭绕,淡淡的花香漫溢。 浴桶中,朵朵梅花花瓣沉浮飘荡,丽公主挥退伺候在侧的婢女,抬腿跨进浴桶,将自己深埋进温热的水中。墨染的青丝宛若丝绸般倾泻而下,又似墨莲在水面上缓慢绽放而开。她慢慢的阖上双眸,边拿着棉巾往身上撩水,边享受着这一刻的舒适。 不知不觉间,她脑中浮现出一抹高大颀长的身影,随着那身影在脑中渐变清晰,她脸上立时布满红霞。 俊美绝伦的容颜,清冷却尤为蛊.惑人心的眼眸,此刻只是这么想着,便已让她脸红心跳,好想能被那人拥入怀中,极致爱.抚。 “宫衍……”睁开眸子,她眼神迷离,口中低喃着这个让她心动的名字:“我是有目的的想要接近你,想要成为你的女人,但我真的好希望能被你真心接纳……”坐在浴桶中,温热的水沁润着身体,她感到自己竟然不知羞的开始情.动。 单想着他她就能这样,如若被外人知道,还不定会将她传的多么不堪。 白希的脸庞绯红一片,她懊恼地拍拍脸儿,就在这时,一道清冷,却似甘泉滋润心田的清越嗓音自她身后传来:“丽公主还真是敢想啊!” 丽公主身子一颤,蓦地怔住,须臾后,她转过头就看到一身披纯白狐裘,容颜绝色,用任何语言都难以描述的少女正淡淡地凝视着她。 “你是谁?我么好像并不认识。”没于水中的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复好几次,她终强忍住心底生出的恐慌,稳住心神,迎上云轻舞的眸光,蹙眉道。“想知道我是谁?”云轻舞站在原地未动,眸露讥嘲,淡淡道:“丽公主对我真就没一点印象?” “我不认识你。” 丽公主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见她眉头愈发紧蹙,问:“姑娘既然不愿道出名姓,想必是走错屋子了,还请立刻离开。” 云轻舞走近两步,眸光落在浴桶中的曼妙身影上,弯起唇角道:“虽然长得不怎么样,但这身材却还是蛮不错的。” 青丝如瀑,散落在肩头,女子面如桃李,眸中含着氤氲的雾气,让人看着仿若盛开在水中的芙蓉,可就是这样一个被她认为还多少有些廉耻之心的女子,竟对她家男人真生出觊觎之心,这种感觉真特么的不好。 464:姐儿不是软柿子 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云轻舞微眯着眼眸,目光落在浴桶中,落在那白滑如凝脂的肌肤上,心里突然就有了主意。丽公主的心突突地跳着,她有些承受不住对方那像是瞄准猎物的目光,于是乎她收回视线,按捺住所有的不安,起身跨出浴桶。 云轻舞没再出声,就那么看着她伸手从衣架上拿干净的里衣往身上穿。 “姑娘这样很无礼知道么?” 忍着羞臊,丽公主穿好里衣,秀眉紧蹙,涨红着脸,羞怒地看向她,粉唇微颤,冷声道。 “你有我美吗?”云轻舞语声轻扬,眸光轻谩,道:“身材再好,可是你这大饼脸却还是毁了你,丽公主,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见对方仍然蹙着眉头冷冷地盯着自己,她倏然一笑,提步再往前走近两步:“宫宴上,你有向我挑战舞技,以此想要入我男人的后院,怎么?这才多长时间你就忘了?”说到这,她摇摇食指,含笑的眸中带着玩味:“哦,不对,丽公主怎么可能忘了呢,就在刚才,丽公主还想着我男人,还想着要成为我男人后宫中的一员,可我就奇了怪了,丽公主哪来的勇气,顶着一张大饼脸,怀揣不轨,不惜用手段都要达成所愿?” 丽公主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是大晋的皇后……”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心中这么想着,丽公主嘴上也说了出来:“不可能,这不可能,大晋的皇后是个蠢笨的傻女,你不可能是她,绝对不可能!” 忽然,她捂住嘴,吓得连连后退:“云……云轻狂……你是云轻狂……”云轻舞心念起,催动焕颜术,容貌在丽公主的目光注视下发生着变化:“没错,我就是云轻狂,亦是大晋的皇后,现在,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抱臂,她像是逗弄老鼠般,看着丽公主脸上的表情不停地发生着变化。 “这可是我的秘密呢,几乎没什么人知道,看我对你有多么的与众不同。” 她缓声说着,丽公主却已脸色煞白,嘴角抖动,迟迟道不出一句话。 哼!敢觊觎她家男人,敢挑衅她,算计她,胆子还真不小啊! 云轻舞心中冷哼,迅速完善着前一刻想出的主意。 “不,你不是,云轻狂是儿郎,她……她不是女子……还有,你也不是大晋的皇后,你究竟是谁?”丽公主摇头,不愿承认自己看到的,也不愿相信自己听到的,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出现了幻觉。 “丽公主不信啊,那我唤我家相公进来,让他当着你的面证实我的身份如何。”云轻舞这话刚一出口,宫衍已推开房门走进屋里。他有在这门外设下结界,屋里的声音根本就传不出。朝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婢女扫了眼,他站在屋子中央,望向屏风后道,柔声问:“舞儿,有主意了吗?” 丽公主听到他的声音,脚步不受控制地从屏风后走出,当看到那熟悉的面孔时,她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你……你都知道了?”她嘴角抖动,目露恐慌问。宫衍看都没看她一眼,走到云轻舞身旁,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潋滟的眸中溢满寵溺:“想出主意了么?” “我对于觊觎我男人的女人从来不手软,你看这样如何……”云轻舞恢复真容,眉眼弯弯如月牙儿,给男人说着她的主意。宫衍听完后,点点她的额头:“真能折腾!那你留在这,我去把人带过来。” “好。” 云轻舞笑应。 宫衍转身而去。丽公主这时近乎歇斯底里地冲着云轻舞怒喊:“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这间屋外的任何一个人都听不到你的声音,而你现在也动弹不得,所以啊你还是省点力气为好。”云轻舞懒懒地坐在椅上,翘起的二郎腿晃悠着,嘴角勾起抹邪魅的弧度,道:“我最不怕诅咒了,而你会被我如此对待,要怨就怨你自己心太大。” “我……我并没有成功不是么,你饶过我吧,我会和哥哥回百济,明天就回去,你大人大量就饶过我吧!” 丽公主知道自己已入绝境,要是不说软话,不向对方低头,她势必会面临下一刻的屈辱。 “饶过你?你觉得可能吗?”云轻舞嗤笑,眸光骤然间冷若冰霜:“来我大晋做细作,对我男人生出觊觎之心,并折腾出陷害的戏码,欲迫我男人收你入后宫,还想着日后吹枕头风,让百济脱离大晋的掌控,你的好算盘打得啪啪啪响,就没想过会被我们识破?” 见她言辞犀利,没有一丝转圜的余地,丽公主眼里的恨意和嫉妒一股脑地全涌现出:“我想活着,我想好好的体面地活着,我想哥哥和母亲不再受苦,只能选择那样做,这有何错?是,我是想要成为大晋新皇的女人,想要他帮我哥哥夺得王储,想要百济脱离大晋的掌控,可这些到目前为止也仅是我的想头,你做什么要抓住不放?做什么要将我逼上绝路?”想到宫宴上眼前这少女和刚才那人之间的互动,想到他前一刻在她面前与这少女亲亲我我,她心中的嫉妒和不甘愈发泛滥。 云轻舞声音悠缓道:“你想想好好活着没错,想让亲人不再受苦也没错,可你错就错在不走正途,非得靠算计来谋求自己想要的,而这个算计偏偏还要落到我的头上,这就是你的错了。宫宴上我有警告过你,是你自个不把我的话当回事,竟然又整出小把戏,你该不会以为我是软柿子吧?” “不谋算,我能有好日子过吗?不谋算,我哥和母亲能不再受苦吗?不谋算,我如何能成为大晋新皇的女人?”丽公主也不是不知道廉耻,可她觉得自己也是没有法子才用了手段,更何况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是件很平常的事,尤其是那个男人还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成为他后宫中的一员,对眼前这女子能有多大的影响,至于这么对她么? 465:卑鄙?死得其所 “谋算?你谋算在旁人头上与我无关,但谋算我男人,谋算到我头上,就是罪无可赦!”云轻舞的眸光骤然间变得犀利:“喜欢男人是么?那我就成全你,让你好好体会男.人的滋味。”丽公主眼里迸射出杀机,咬牙道:“你卑鄙!” 云轻舞闻言,禁不住笑了:“卑鄙?你知道什么叫卑鄙吗?要是我足够卑鄙,你这会子已经被我丢到了乞丐堆里。”见对方依然满目杀机地怒视着自己,她笑得愈发春花灿烂:“想杀我?呵呵!你认为自己有那个本事吗?”素手轻扬,丽公主身子能动了,她从地上爬起,不顾一切地扑了过来,云轻舞坐在椅上一动不动,看着她冲到自己三步之外,忽地跌坐在地:“怎样?你连靠近我都做不到,还想取我的命,这叫什么,需要我告诉你吗?” 丽公主眼睛通红,从地上重新爬起,转身疾步走到牀边,伸手就从软枕下取出一把匕首,却不成想,女子竟热情地同她招手:“来吧,我依旧坐在这不动,你要是觉得那把匕首不够用,可以再找找旁的利器,一起攻击我。” “你……你欺人太甚!”丽公主嘴角抖动,眼里尽显绝望。 她连对方的身体都靠近不了,谈何杀死人家? “好啦,咱不玩了,该办正事了!”云轻舞从椅上站起,朝丽公主走近,勾唇笑道:“你放心,我不仅让你体会到男.人的滋味,还会让你死得其所……”在丽公主聚满惊恐的目光中,她开始启用催眠术。 轻缓柔和的嗓音在屋里响起,她每说一句,丽公主乖觉地点一下脑袋,等到她音落,丽公主将手中的匕首放回软枕下面,然后走到妆台前,对着镜子打理一头青丝。 “舞儿,人带过来了。” 宫衍进屋,将手里拎着的男子丢到地上,道:“走吧!” 云轻舞笑米米地道:“解开他的睡.穴,咱们在一边看会再走不迟。” “污眼。”宫衍不赞同。 “我又不是要看着屋里的动静。”两人朝门外走,云轻舞轻语道:“这驿馆内只怕等会变得相当热闹。” 宫衍一脸无奈地摇摇头:“我真是拿你没辙了!” “矮油,我这又不是在做坏事。”倭.国使臣出现在百济公主屋里,这后面的故事根据她安排的情节发展,不想爽爆都不成。 寵媳妇儿没编辑的某人,笑容寵溺,随口就附和:“确实不是在做坏事,媳妇儿今晚辛苦了!”在门口停下脚步,宫衍转过头看向那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的男人,然后隔空解开其睡.穴,携媳妇儿飘回屋顶。 德川浩南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揉着晕乎乎的脑袋,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 “酒,给我拿酒!”他喜欢喝酒,每晚睡前都会独酌好一会,直至醉意上来才会上牀呼呼大睡。 鼻尖飘来一股淡雅的馨香,德川浩南猛地摇摇头,就看到一体型婀娜,长得不赖的美人儿朝自己走来。没等他开口问对方是谁,女子婉转低柔的嗓音便扬起:“德川君……” “你是……” 德川浩南被女子搀扶到桌前坐下,边斟酒,边满脸娇羞道:“我是百济公主,名丽。” “丽公主?”德川浩南虽晕晕乎乎,但脑中仅有的清明还是让他想起了丽公主是哪位:“丽公主,我……我知道你……”他大舌头道:“你不仅人美,舞跳得也美,我喜欢,我喜欢……” 他这是喝多了误走到百济丽公主屋里的么? 罢了,不管了,有美人在旁伺候,先舒爽了再说。 伸手搂住丽公主的腰肢,德川浩南边甜言蜜语调.笑,边喂丽公主喝酒。 “美人儿,来,再喝一口。” 德川浩南用嘴给丽公主渡了口酒水,而后淫.邪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曲线优美的脖颈。 那细嫩白.皙的肌肤,诱.得他不时地吞咽口水。 醉意上涌,美人在怀,该发生的不期然地发生了。德川浩南很兴奋,口中美人儿叫个不停,突然,丽公主一把推开他,尖叫出声:“啊……”她声音很大,划破了夜的静寂,她院里的仆从,及住在隔壁小院的湛王子,闻声后,第一时间来到她屋里。 紧跟着整个驿馆灯火通明,被那声尖叫惊醒,以及尚未入睡的各国使臣,循声而来。丽公主手里握着匕首,秀发披散,衣不蔽.体,疯了似的喊叫着。湛王子惊怔至极,一时间没做出任何反应,只是呆呆地看着狼藉一片的牀榻,看着上面绽开的朵朵夭红。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云公子是好人,我不要听你的话联手算计他,坏人,你是坏人!”德川浩南被她一把推到地上,在愣神中就被丽公主手里的匕首猛地刺入胸口。鲜血飞溅,丽公主拔出匕首,再次刺向他胸口:“让你叫我装晕,让你叫我去陷害云公子……”拔出匕首,她挪目望向湛王子:“哥哥,我错了,我不该起心思和父王谈条件,不该想着到大晋做细作,不该听德川君的话在医馆装晕,不该痴心妄想,想要做大晋新皇的女人,哥哥,我错了……” “丽,你在胡说什么?” 湛王子回过神,目光急切地看向她吼道。 “哥哥,我没有胡说,我不该听德川君的话在医馆装晕,不该想以此威胁云公子,让大晋皇帝陛下收我入后宫……”丽公主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最后在湛王子赤红的目光注视下,握着匕首直接刺进自己心窝:“哥哥,我错了,靠算计什么都得不到……” 丽公主的声音不小,聚在院里的各国使臣,及驿馆内巡逻的大晋侍卫,还有在这当职的官员,将她说的话或多或少都有听进耳里。 466:舞儿使坏衍憋屈 “明天驿馆内的丑闻就会传遍京城,咱们有了这个把柄,得让百济和倭.国好好出出血,来日发兵攻打,由头随手拈来。”注视着院里的动静,云轻舞眼里精芒闪烁,嘴角弯起抹得意的弧度。 宫衍凑到她耳边,低喃:“这都是媳妇儿人的功劳,好了,咱们该回宫了。” “我还没见郑小姐呢!” “吉原秀野兄妹没住在驿馆,我有仔细在倭.国使臣住的各个院落中找过。” “那咱们就去君悦楼。” “今晚不行,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不容媳妇儿再多言,宫衍将人抱起,悄无声息飘离驿馆。 回到皇宫,两人沐浴过后,面对面侧躺在牀上,静静地互看着彼此,熟料,看着看着周围的气氛慢慢变得暧昧起来,云轻舞觉察到脸上有发热的势头,忙不经意地错开视线,轻咳两声,以打破此时不同寻常的气氛。 “好看么?” 宫衍唇角微启,邪气地勾唇笑问。 “……”云轻舞眨巴着眸子,不解地看着他。 “听墙角,看那么激烈的场面,是不是很好看?”宫衍瞅着她澄澈晶亮的眼睛,索性将话挑明。 登时,云轻舞的脸刷地一热,暗忖:“那火热的场景又不是我一人在看,你丫的还不是透过瓦片缝隙往里面瞄了好几眼。”真是的,不就是妖精打架嘛,而且还是他们一手促成的妖精打架,不看白不看,看了也白看,干嘛要在睡前没来由地问她好不好看? 输人不输阵,云轻舞敛起心绪,脱口便道:“你又不是没看。”语罢,听不到男人出声,她不由抬眼,就这么好巧不巧地与男人目光相撞。 深邃,饱含深意,看得她满身不自在。 这个时候挪开视线,会显得很突兀,可就这么相互凝视着彼此,又……又让她不自觉地脸红心跳,云轻舞踌躇,长而卷翘,宛若蝉翼般的睫毛颤啊颤,嘴里嘀咕道:“即便我没吃过猪肉也有见过猪跑的,更何况那种事在我眼里一点都不稀罕。” “不稀罕是因为咱们经常实战演习,对吧?” 宫衍凑到她耳畔,轻轻地吹出口热气。 “你……” 云轻舞咬了咬唇,只觉脸颊愈发变得灼热。 看着她咬唇的娇俏样儿,宫衍的眸光忽地暗了下去,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挑起了她优美的下巴,俯首深深地吻了下去。 偌大的内殿中零星燃着几盏灯,光线淡淡的,却柔和得很。 他的吻尤为温柔,带着丝甜甜的味道,甚是怜惜,与欲.望无半点关系。 浓浓的蜜意在周围的空气中漫溢,云轻舞享受着他温柔爱恋的亲吻,唇角弯起,且越弯越高。她眼珠子转啊转,狡黠之色一闪而过,那弯起的唇角随即牵起抹甜蜜却又有些邪恶的笑。 丫的难道不知如此情.动,遭罪的是谁吗? 哼哼!好好的不睡觉,偏要提那档子事,一会要收场可就不容易啦! 云轻舞想着,唇角那抹邪恶的下移愈发放大。 她伸手环住男人的脖颈,主动回他一个热情的深吻,算是对他极致温柔的奖励。 宫衍似是并未留意到的她表情变化,此刻,他心潮澎湃,整个人幸福得不要不要的。那调皮的香she.滑入他.嘴里,诱他共舞,痴缠…… 惊喜,他惊喜极了,甚至有些受寵若惊,虽然他们没少这样,可是这一刻,他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具体是哪里不同他又想不到。抱紧她,他想要反客为主,继续这个热烈,令他为之愉悦的痴缠之吻。 不料,她突然撤离,且翻过身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云轻舞抿着唇儿,憋笑憋得好难受。 她有察觉到他的身体变化,知道他已被她坏心眼地撩.起,现在就等着看他出糗了! 宫衍眸光幽沉,盯着她的背,盯着她的后脑手,挑了挑眉,跟着慢慢地舔了舔自己的唇瓣:“坏丫头,这是又想玩小花样吗?”他意犹未尽,与此同时,目中明显染上丝不满。 逗起他的兴致,将火撩.起,这就撒手不管了? 小丫头,天底下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儿? 收紧臂弯,让她的被和他的胸膛愈发贴近些,他语气暧昧,喃喃道:“媳妇儿,不玩火了么?”云轻舞佯装疲惫,不解道:“我好累,快要睡着了呢,你在说什么?”音落,她还配合着口中之语打了个哈欠。 装!鬼精灵的丫头,这会子装得倒是一本正经。 在她脖颈上印下一个个吻,宫衍身子往前蹭了蹭,登时,云轻舞浑身一僵,嘴上却道:“这是什么东东啊?”伸手一把抓住,她故意用了些许手劲:“咦?有温度,还能动,好吓人啊!”松开手,她似受惊的小鹿,翻个身将头埋在他胸前,肩膀抖动,连声道:“相公,我好怕,我好怕,你快把那东东拿走扔掉,快些,我真的好怕……” 宫衍嘴角抽搐,俊脸黑得不能再黑,要是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媳妇儿耍了,那他真就蠢得没边了。 “想笑就笑出声,这样憋着对身体不好。”深吸口气,他磨着后牙槽,声音却极致温柔,缓声道。 “哈哈……”云轻舞终于没能忍住,张嘴就喷笑出声:“是你自个先挑事的,怨不得我。” “你就不担心我惩罚你?” ‘惩罚’两字,他咬音极重。 云轻舞抬起头,含笑的眸子与他视线相对,弯起嘴角,很是嘚瑟道:“我有宝宝护身,你敢吗?”挺了挺平坦的腹部,她笑得见牙不见眼:“不敢吧?你要是不先招惹我,我也就不会对你使坏,咱俩就此扯平,睡觉。” 收起笑声,她平躺到枕上,嘴角依然大幅度弯起。 “磨人的小妖.精,等过了前三个月,看我怎么收拾你!” 467:不喜不怒善待他 宫衍解气似的捏了捏她的俏鼻,而后翻身下牀:“你先睡,我一会就回来。” “泡温泉怕是不行,记得是冷水浴哦!” 云轻舞边揉鼻头,边冲着他的背影调.笑道。 闻她之言,宫衍脚下打了个趔趄,险些摔倒。 见此情景,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咯咯”笑出声。回过头,宫衍深邃的星眸闪烁了下,而后,收回视线,嘴角勾起,边摇头边慢慢笑了。他的小丫头啊,就是这么调皮,专喜欢逗弄他,看他在她面前吃瘪。 云轻舞并未笑多久,因为男人那一眼,令她禁不住头皮发麻,怕怕地往牀里侧挪了挪身子,暗忖:“丫的该不会等会撩.拨我吧?”不会的,他不会辣么做。没错,他一定不会辣么做,她可是怀着宝宝呢,要是他敢,看她怎么*他! 呲了呲牙,某女握紧小拳头,对空挥舞了下。 翌日清晨,驿馆内的事就在京中传开,正如云轻舞预料的那般,倭.国和百济使臣皆夹着尾巴,战战兢兢地请求进宫觐见大晋皇帝,他们想就昨晚之事做解释,但宫衍偏不如他们的意,让刘能传话出去,说政事繁忙没时间亲自接见,让他们有什么事直接与负责昨晚之事的官员说明。 结果吧,这两国为证明自家绝无心算计大晋,统统大出血,就这还忐忑不安呢! 毕竟大晋的国力在明面上摆着呢,如若落下把柄在人手中,百济和倭.国还真怕大晋就此翻脸,尤其是百济,本已是大晋的属国,现如今还阳奉阴违,存有二心,大晋皇帝若因此动怒,发兵攻打百济,那绝对是有可能的。 而倭.国与大晋距离甚远,就目前的交通而言,要想出兵显然不是易事,所以,倭.国使臣心中忐忑自然没有百济使臣强烈的,但他们与大晋结交,时常来大晋进行交流,为的是从这里学习先进的民生技术,及有用的文化,考虑到这些,考虑到要盗取更为机密的东西,是万不可能与大晋撕破脸。 从百济、倭.国大捞一笔,上到宫衍这位皇帝,下到朝中诸臣,这两日心情都不错。 凝霜殿内殿,香炉里一抹檀香燃尽不久,淡淡的袅烟,丝丝缕缕轻若柳絮,弥漫在空气里。 郑丽婉立于窗前,冷风拂面,阳光从天边倾下,照在她清冷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在这站了有多久她不知,但秀儿、春儿侍立在旁,此刻眼里明显露出担忧之色。 “主子,您站在那都快两刻钟了,这样吹着冷风对身体不好。”秀儿咬了咬唇,望着她的背影轻声道。 “无碍。”郑丽婉微微抬眸,眸光如同她的脸上的表情,亦看不出丝毫情绪。 慢慢的,她的手轻置于平坦的腹部,眼底终于起了变化,然,这变化不是喜,不是忧,也不是怒,而是冷。 对,就是冷色。 太医昨日诊脉,恭喜她怀上龙嗣。 龙嗣?不到两月。 无人比她更清楚她腹中…… 心绪翻转,郑丽婉眼里的冷色忽然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淡漠:“我不能多想,既然主子需要我有孕,需要我腹中这个孩子,那么……那么他就只属于主子。”孩子毕竟在她腹中,虽然不是她要的,却也不能被定性为野.种,亦或是孽.种。 善待他吧,最起码在怀着他的时候,在主子需要他的时候,她还是善待他一点。 “主子,你要不到榻上眯会?” 秀儿见她手抚腹部,和春儿对视一眼,上前小心翼翼地又道:“现在您是双身子,得多注意休息,要不然对腹中的小主子不好。”她不明白主子主子为何不高兴?皇上后宫里的女人不多,怀上龙嗣的眼下也就主子一人,这说起来可是天大的喜事,奈何主子自昨日得知怀上龙嗣后,心情好时很沉重。 就连皇上着刘总管亲自送来的赏赐,主子竟然连看一眼都不曾有过,只是吩咐她和春儿收下赏赐,然后面朝勤政殿方向跪地谢恩,再然后……再然后就是垂眸静坐在榻上,一语不发。 “陪我到御花园走走吧!” 郑丽婉没有就秀儿之言作答,而是转身朝内殿外走。 “主子,您慢点!” 春儿朝秀儿递了个眼色,忙提步跟上。 “不用。”见春儿、秀儿欲在左右搀扶自己,郑丽婉神色浅淡,摇摇头拒绝。 “可是……” “没什么可是。” 入宫以来,她一直有修炼功法,身体状况如何,心里自然有底。 郑丽婉没往秀儿、春儿脸上看,也没管她们心里作何想的,走出殿门,径直往御花园方向而行。 冬日的御花园自不比春日里来得好看,但是,这时的景致入目也蛮令人心旷神怡。 淡雅梅香随风漫溢于空气中,暖阳倾照,饶是冷风吹过,却让人并不感到有多冷。 穿过花径,郑丽婉朝前走着。秀儿、春儿默默跟随。 “主子,你这是要去湖心亭吗?” “嗯。” “那里风挺大的……” 秀儿正说着,就被郑丽婉淡淡地截断:“无碍。” 又是无碍?秀儿无奈地轻叹口气,她知道主子不喜多言,可这两日说的话未免太少了吧! “贤妃姐姐,您今个怎有空到这御花园来转悠啊?” 走在通往湖心亭的长廊上,郑丽婉抬眼间就看到淑妃,林昭仪,姚婕妤三人结伴向她走来,看样子三人是从湖心亭闲逛过来,秀眉微蹙,她没有做声。 贤妃、淑妃分别是郑丽婉、云轻雪的封号,至于林昭仪、姚婕妤,一个就是之前有孕却不幸落胎的林庶妃,一个则是一直不见传出有喜的姚庶妃,原本她们二人结伴来御花园闲逛,不成想遇到云轻雪,于是不管心里是如何想的,两人在云轻雪邀请下,便再次结伴走在一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68:傻白甜祸事上身 “咳咳咳……” 云轻雪用帕子掩唇连咳好几声,那晚被宁王重伤,自行运功调理两日,身体还算恢复得不错。由于心绪烦乱,她不顾彩青、彩碧劝阻,执意要走出殿门,到御花园散心,这不,就好巧不巧遇到林昭仪,姚婕妤二人。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和林昭仪,姚婕妤走在一块,云轻雪不经意地提到郑丽婉昨个被太医诊出喜脉,随即便看到林昭仪脸色一僵,姚婕妤满目嫉妒的样子。 被宁王伤得心痛,但云轻雪对其仍然喜欢,深爱。 得知郑丽婉有孕,她不由自主想到皇后,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曾经与她说的话,不能让太子先于宁王有子嗣。太子?太子现在可是一国之君,是当今的皇上,是她名义上的男人,要是他有了子嗣,皇位必定愈发坐的稳,坐的牢。 所以,如果有可能,她不会让他的子嗣诞下。 这不,心里怎么想的,机会便随之而来。敛起心绪,云轻雪的咳嗽声止住,她唇角含笑道:“两位妹妹,咱们还没恭喜贤妃姐姐呢!” “是啊,贤妃姐姐是个有福气的,这皇上刚登基没多久,就传出有一个多月的喜脉,真是让妹妹们羡慕得紧。” 姚婕妤出言附和,脸上的笑容要多假就有多假。 林昭仪朝郑丽婉行礼后,神色淡淡的恭喜一句,没有多言。 落胎,失寵,虽对她打击很大,可就她目前在后宫中的位份,说明皇上对她还是念着份旧情,这于她来说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自个不能再为皇上孕育子嗣,已经是个罪人,总不能罪上加罪,去嫉恨旁人为皇上孕育子嗣? 她不嫉恨,她不想自己变得面目可憎,不想因为自己给家族招去祸事。 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吧,其实,日子过着过着还不就是那样?淡淡的,似水流过,不喜不悲,不怒不怨,倒别有一番滋味。 云轻雪着一袭淡紫色宫装,完美的身段被得体的宫装衬托得愈发玲珑有致。 发髻别致,肌肤白.皙滑嫩,宛若温玉柔光,峨眉淡扫,樱唇不点而朱,娇艳欲滴,腮边随意地垂下缕青丝,被风儿吹起,无形中为她娇颜的姿颜添了几分惑人的风情。林昭仪穿戴皆很平常,看不出有多出挑,而姚婕妤却打扮得不比云轻雪逊色。 粉色宫装飘飘渺渺,显出奥凸有致的身姿,脑后青丝伴风而舞,髻上步摇摇曳,漂亮的脸儿上略施粉黛,柳眉弯弯,额间轻点朱砂,整个人看起来娇俏至极,甜美至极。 郑丽婉脚步未停,朝三人走来的方向依旧前行,云轻雪眉心微蹙,站在一旁,道;“贤妃姐姐这是不愿搭理咱们姐妹吗?”音起的同时,她看到郑丽婉已走到姚婕妤身侧,登时,眸中精芒闪过,唇角漾出抹柔婉的微笑,出言打趣:“莫非贤妃姐姐怕咱们沾了您的福气?” “淑妃妹妹是有福之人,哪用得着沾姐姐的福气。”郑丽婉顿住脚,微微抬眸,望向她,浅淡道出一句。 姚婕妤听了云轻雪的话,眸光微闪了闪,紧跟着勾唇一笑,娇软柔媚的嗓音扬起:“贤妃姐姐,淑妃姐姐再有福气,这也没您有福气啊,你就行行好,让妹妹们沾沾您的福气,指不定过不了多久,姐姐腹中的小皇子就会多几个兄弟姐妹呢!”淑妃既然想找贤妃的事,她不妨敲敲边鼓,哼,谁让这一个个都传出有喜,偏偏她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今儿要是能让贤妃不舒服,她堵在心口的气儿指不定就能纾解不少。 郑丽婉无意与她们过多纠缠,垂眸淡淡道:“能为皇上孕育子嗣是我的福气,可要说我自个多有福气却是没有的。”她言下之意说的直白点,说的不客气点,就是我没啥福气,诸位哪凉快哪待着去。 语罢,她正准备提步越过姚婕妤继续前行,不料,姚婕妤忽然就扑向她,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让她来不及做反应,就往湖中倒去。姚婕妤看到她身子朝水中坠.落,立时惊叫出声。闯祸了,她闯祸了,好端端的怎就腿上一软,且条件反射的就想抓住贤妃,好稳住自个的身形,却不成想将人推出了长廊。 落水声没有响起,郑丽婉在云轻雪几人各异的目光注视下,身子即将触水时,她手上动作迅速,在水面上轻轻一拍,借着巧劲,提气飘回长廊上。 “主子……主子您没事吧?” 秀儿、春儿眼眶泛红,声音里带着哭腔,脸色无比苍白。 “回吧。” 人虽没落水,可裙摆却还是被水浸透了,郑丽婉看她们一眼,说着,转身就往长廊尽头走。 “贤妃姐姐,贤妃姐姐,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的腿上一软,便扑向了你……”姚婕妤一脸后怕地冲着她的背影喊道,奈何郑丽婉不仅脚步未停,就是头都没回一个。“两位姐姐,你们说我该怎么办?我真不是有意推贤妃姐姐的,我……”眸中泪光萦绕,她收回视线,看向云轻雪和林昭仪,脸儿煞白道。 云轻雪淡扫她一眼,在彩青彩碧搀扶下,从她身旁走过,语气无波无澜道:“你该怎么办我如何能知道?”蠢货,手上就那么点力气,害得她的计划没有成功,没用的东西! 扯着手中的帕子,姚婕妤眼里的泪几乎要滚落而出:“林姐姐……”真傻,明知从不曾入淑妃的眼,却还帮腔找贤妃麻烦,现在倒好,她惹出事,人家不咸不淡来那么一句,就像是直接甩她一巴掌,告诉她别乱搭关系。 林昭仪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她蹙眉问:“你怎就突然腿发软?” “我……我也不知道……”泪还是涌出了眼眶,姚婕妤边用帕子擦拭,边断断续续道:“我……我站得……很稳的……” 469:一片好心烦被咬 倏地,她眼里泪水止住,抬眼对上林昭仪的目光:“贤妃从我身旁正要经过时,我左腿弯处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中似的,痛得我差点喊出声,可是没等我张嘴,就已经扑向贤妃,结果……” 言语到这,她的眸光变得意味不明起来:“你……该不会是你……” “婕妤娘娘,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绿娥气恼地瞪大眼,脱口就质问姚婕妤。 “绿娥,快给姚婕妤道歉!” 林昭仪脸色一冷,声音里夹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跟在我身边多久了,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 被主子训斥,绿娥心里自是委屈得不行,可她也知道主子这是为她好,毕竟她只是个奴才,如何能出言质问后宫里的娘娘?跪地,她面向姚婕妤,连磕三个响头:“婕妤娘娘,绿娥有罪,不该出言冲撞您,还请您责罚!” 姚婕妤脸色难堪,盯着她正要启口,却听林昭仪道:“刚才我在你斜对面站着,妹妹觉得我难不成会分身术不成,在背后偷袭你?还有,若真是我动的手,妹妹觉得我会蠢到站在这和你多嘴?” “林姐姐,你……” 姚婕妤先是一怔,转瞬似是想到什么,神色立时变得不自在,林昭仪面无表情看她一眼,道:“如果妹妹还是认为是我在你背后使坏,不妨到华清殿找皇后说理去,否则,绿娥我便带走了。” “是我……是我误会你了,林姐姐……你,你莫和我生分,莫和我置气好不好。”姚婕妤一脸羞愧道。 林昭仪没接她的话,而是朝绿娥道:“好了,你已磕头认错,婕妤大人大量,不会和你计较刚才的过失,起来吧!”绿娥从地上爬起,见自家主子和绿鸳已转身走向长廊尽头,忙提步跟上。 “主子,淑妃娘娘离开前在咱们右后方的拐弯处站着。”翠柳、翠竹是姚婕妤的近婢,见长廊上已无外人,翠柳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低声与姚婕妤道。 “她是在那站着,可谁又能证明是她在我背后出的手?” 姚婕妤眸光呆怔,望着无波的湖面。 “要不……要不主子到凝霜殿与贤妃娘娘好好解释一番,以贤妃娘娘的脾性,只要知道事情有因,应该不会为难主子的。”翠柳建议道。 “贤妃离开时我没解释吗?我有说是因为腿不知怎地一软,才不自在地扑向她,可贤妃有听我的解释了吗?她没有,她甚至连我一眼都懒得看,就那么冷着脸走了。”姚婕妤缓慢转身,失魂落魄地往前走:“我今日算是闯祸了,连累的你们也跟着即将一起遭罪,父亲母亲,还有姚氏一族恐怕也会被我牵累,我……我该如何是好……” 翠柳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主子,奴婢和翠竹陪您去找皇上吧,您把刚才在这发生的事儿如实禀给皇上,或许……或许皇上知道您是无心的,是被人算计的,就……”死,她不怕,可她怕自家主子刚才喃喃道出之语真成为现实,那样的话,她的家人岂不是要跟着姚府一起受牵累? 她是家生子,爹娘健在,还有兄弟姊妹,全在姚府为奴为婢,按照大晋律法,主人家犯事,府中奴仆……翠柳不敢往下再深想,但她家主子现在的状态,真的令她很担心,为家人担心,为主子担心,为姚府的老爷夫人担心。 “会有用吗?”姚婕妤脚步微顿,朝她看了眼,继而继续前行:“皇上对我无感,而淑妃却是皇上的嫡亲表妹,你觉得今日事发,皇上会信谁?还有,别看贤妃极少出殿门,话也少,但在我看来,她要比淑妃更得皇上的心,而且她现在怀有龙嗣,圣寵比之以往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要她向皇上禀明是被我推下长廊,皇上必不会给我自辩的机会。” 翠柳闻言,脸色泛白,鼓着勇气道:“贤妃娘娘不糊涂,应该会琢磨主子您的话。” “主子,翠柳说的对,咱们这就去凝霜殿,至于其他的还是先别想了。”翠竹低着头一直没有做声,此时,她禁不住也出声劝慰姚婕妤。 “贤妃和淑妃不对盘,但也不会就今日这事和淑妃撕破脸。” 贤妃目前掌管后宫,淑妃是皇后的堂姐,又是皇上的表妹,贤妃脑袋即便再不灵光,也不会去皇上面前给淑妃上眼药,何况……何况她差点溺水是自己推的…… 虽然事情的真相并非她们眼睛看到的那样,但除过她自个,谁又会去寻求真相? 姚婕妤越想越悲,越想越无助,不知不觉间,她走到长廊尽头,穿过御花园。等她脚步停下来时,人已站在凝霜殿外。 然,郑丽婉以身体不适,并未见她。 “主子,这事您打算就这么算了?” 沐浴换衣后,郑丽婉靠背靠软枕,坐在牀上翻阅着手中的书卷,秀儿在旁侍立着,禁不住问道。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做?”合上书页,郑丽婉抬眼看向她,神色浅淡,道:“姚婕妤的脑子是不够用,却也不会蠢到明目张胆做出那样的事。” 秀儿一想到之前的事情经过,压在心底的怒气倏地就腾起,愤然道:“主子说的没错,问题是您差点溺水,确实是出自她的,要我说,主子就该将事儿禀报……”指责之语尚未道完,就被郑丽婉抬手制止。 “主子,您……”秀儿看着她,秀眉紧蹙,一脸不解。 郑丽婉微微垂眸,目光落在平坦的腹部上,眉儿轻颦,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凌厉的寒芒,微启唇,道:“人在做天在看,作恶之人自有报应,我们只需等着看就好。”淑妃,你是嫉妒我呢,还是真对主子存有二心? 她的任务就是牵制淑妃,以前在东宫是,现在身处后宫亦是,至于将来会如何,她不知,也不会去探知,她只需遵从主子吩咐即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70:不想再忍气吞声 秀儿的目光一怔,寻思半晌却还是不明白自家主子之言,于是不甘心地咬唇,闷声道:“姚婕妤太张狂了,奴婢见不得她明明没有脑子,却还咋呼着帮腔淑妃,一起给主子不痛快。” “被她们说两句,我又不会少块肉,没必要耿耿于怀。”郑丽婉淡淡道。 主子没告诉过她那个天才少年,神医云公子的真实身份,但就她自入宫看到的,听到的,无不传递着一个信息给她——文采斐然,修为高深,医术卓绝,风华万千的云公子,就是坊间盛传的宁远候的痴傻嫡女,就是主子寵到骨子里的皇后娘娘。 也是,主子计谋、武功、文采、相貌乃至方方面面皆天下无双,唯有同样出众的女子才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而云公子,不,是皇后娘娘,她就是那个与主子可以比肩的女子。 容颜绝色,时而恣意张扬,时而潇洒随性,时而又傲然于世,时而淡漠无害,然,无论是怎样的她,都有股子迫人的力量,从骨子里自然而然地透出,让人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林昭仪是一路沉默回到自己寝殿的,绿娥、绿鸳随在她身后,紧抿着唇,亦没出声。 “这都怎么了?”接过绿鸳奉上的茶盏,林昭仪坐在矮塌上,轻啜一口,挑眉看向绿娥、绿鸳,淡淡地问:“在为主子我抱不平?” 绿娥抬起头,与她目光相对:“主子,您就不该好心。” “是啊,我确实不该好心呢!” 林昭仪扯唇自嘲一笑。 “那主子干嘛不给姚婕妤点厉害瞧?”她家主子一片好心,反倒被咬一口,姚婕妤也太不识好歹了!绿娥脑中闪过姚婕妤的嘴脸,眼里蹭蹭地往外窜小火苗。 绿鸳亦道:“主子,奴婢也觉得您该给姚婕妤点厉害瞧。” 林昭仪放下茶盏,嘴角泛起抹如有若无的笑意,不过,那笑透着难掩的冷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旁人做的事,想要我背黑锅,如果我真和姚婕妤在那杠上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人。”她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人想要算计她,和她过不去,真以为她是软柿子好捏不成? 淑妃? 她可不会忘记哪个最有嫌疑,导致她滑落双胎,失去做母亲的资格。 本想平淡安稳度过余生,有人偏要和她过不去,自己是不是该如那人所愿,也做些什么? 林昭仪眸光闪烁,置于膝上的双手紧握在一起。 “漪澜殿那位真是欺人太甚,主子,咱们暂时不能拿漪澜殿怎样,却可以找机会挫挫姚婕妤的威风,免得她在犯蠢,帮着漪澜殿给您添堵。”漪澜殿是淑妃住的寝殿。林昭仪心中有事,这会听绿娥还在念叨姚婕妤,一个不悦的眼神扫过:“我和她明争暗斗犯得着吗?”不入皇上的眼,位份又没她高,脑子也不灵光,迟早会自个作死,她没必要和这样的人纠缠不清。 绿娥道:“可就这么被姚婕妤反咬一口,岂不是让她以为主子好欺负。” “不要在我面前再提姚婕妤。”林昭仪眉目微敛,唇齿间吐出一句,半晌,接道:“从今日起,多留心漪澜殿那边的动静。” “主子,您是要……”绿娥话说到一般突然打住。 绿鸳看她一眼,而后将眸光挪至林昭仪身上,恭敬地应声是。 “你们要知道,有些事不必太执着,但有些事却万不能忘记,我之前隐忍,一是因为手里没有确凿的证据,一是我的心死了,可今日有人偏还要和我过不去,我若再龟缩着不做些什么,就太没脾气了!” 林昭仪眸光冰寒,语气却轻浅得近乎漠然:“淑妃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她心思深着呢!而贤妃对于姚婕妤的解释没有搭理,说明她对今天这事心里有数,既如此,我们就等着事态发展,无需多插一脚。” “皇上肯定不会让姚婕妤好过。”绿鸳道。 斜瞥她一眼,林昭仪语气骤然一冷,道:“记住自己的身份,皇上的心思岂容我们乱琢磨!” 夜静谧无声,寒凉的月照进殿中,郑丽婉在秀儿、春儿服侍下正要宽衣就寝,外殿门外突然传来宫侍的禀报声,她心神一紧,整理了下身上的宫装,便准备往内殿门口走,熟料,男子低沉磁性的嗓音这时扬起:“都退下吧,这里不用伺候。” 绿娥、绿鸳屈膝一礼,垂眸恭敬地退离而去。 “你还好吧?” 颀长挺拔的身影走到郑丽婉两步外站定,他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启唇问了句。 “嗯。” 郑丽婉轻点头,抬眸对上男人深幽孤月的清眸,行礼道:“臣妾谢皇上挂心。”他不是皇上,不是主子,他只是爷的影子,可他却有着和爷近乎一模一样的容颜,且在爷有意栽培下,其风度,气息,哪怕一个眼神,都与也极为相似。 当然,这仅是对不熟悉爷的人而言。 影凝视着她,唇角微掀,漾出抹极浅的笑容,但那笑容却似冰花破竹般沁人心脾,他看着她,定定地注视着她清亮的眼眸,目中划过抹不知名的情绪,轻声道:“姚婕妤已被打入冷宫,漪澜殿那边也有被敲打一番。” 为何告诉她这些? 郑丽婉深望他一眼,转身往牀边而行,淡淡道:“皇上今晚要在臣妾这安寝?” “你……”影走在她身后,伸出手一把拽住她的胳膊:“我并无旁的意思。”他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也牢记着她的身份,这后宫中旁的女人于他来说只是在执行主子交代的任务,他对她们不存在任何心思,哪怕她们落胎,身死,皆与他无关,只因那是主子要的,而眼前这个女子,她和他一样都是奉主子之命行事,和她在一起,他虽顶着主子的名头,但他的心却是自己的,她性子清冷,不喜言语,可是与他配合的极好,而且,他们相处至今,他觉得自己对她生出了异样情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71:不背弃,守本分 这是不应该的,他知道,然,明知不应该,他还是不知不觉地动了心。不过,那丝异样被他深埋于心底。 有身份羁绊,他不会背弃主子,不会拿家人的性命开玩笑,相信她亦是,所以,他和她之间是没有结果的,这一点,他清楚明白。 郑丽婉的眸光落在他抓着自己胳膊的那只大手上,慢慢的,视线上移,与他四目凝视。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很轻,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清亮的眼眸怔怔地盯着他,看着他欲躲闪的目光,看着他脸上微不可见的表情变化,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些微复杂的情绪,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一刻都不挪转。 俊美的五官,灵秀清隽,他真得很像主子,面若寒冰,冷冷的,就好像没有一点温度,眉如墨裁,唇似桃夭,一双璀璨瞳眸,深邃如海,像是带着天空般湛蓝清幽,给人一种宁静之美。然,她能清楚分辨出他不是主子,无论是样貌,亦或是身上流露出的气息,以及言行举止间的神态,她皆能分辨出。 其实,他有着自身的特点,只不过被他有意无意地掩盖着,极少外露罢了。 儒雅,温润,内敛如玉,这才是真正的他,是影,而非那尊贵非凡,至高无上的王者。 “我……” 影唇角噏动,不知该如何接口。 郑丽婉的眸光依然锁在他俊美清逸的脸庞上,仿若心神被摄住一般。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竹香,轻柔地萦绕在她的鼻尖下,让人浮躁的心很容易安定下来。 良久,她道:“牢记你我的身份。” 松开手,影薄唇紧抿,凝向她:“我会安守本分。”她定是看出他的异样,察觉到他对她的感情,所以才出言提醒他,若说心里不失落,那是假的,可饶是如此,又能怎样?唇角牵起抹苦笑,他须臾后释然。 轻叹口气,他道:“你歇着吧!” 她略作迟疑,低声问:“要离开?” “我到榻上睡就好。”朝一旁的软榻望了眼,他深幽的目光注视着她,淡淡道。 郑丽婉怔了怔,轻启唇:“睡牀上舒坦。”音落,她脸庞微微发烫,不自觉地染上了曾绯红。影张了张嘴,终“嗯”了而声。 郑丽婉别过头,一缕青丝悄然垂落下来,影很是自然地伸出手,帮她捋到耳后,正待他想出声说些什么的时候,郑丽婉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往身旁一带。 电光火石间,一股强烈的杀气充斥在四周围的空气中。 影清幽的眸子微眯,里面写满刺骨冰寒。 他护她到身后:“别怕!”白衣胜雪,墨发似瀑,精锐的目光无比凌厉。 数枚淬了毒的暗器,自空中迅速飞旋而来,来势汹汹,霸猛至极。 影神色一凛,颀长的身形未动,伸手揽住郑丽婉的腰肢,一个利落的回身,额前一缕碎发被风吹起,清逸绝伦,极具魅力,也就在这时,他催动真气到掌心,随之扬手,劲气爆散,那袭向他们的暗器登时调转方向,紧跟而来的是一阵金属碎裂的声响。 望向从空中落下的暗器残片,郑丽婉眸光闪了闪,倒没在这会儿出声问什么。 见影收敛真气,将她松开,她方启口:“人走了?” “嗯,走了。”影颔首。 郑丽婉问:“知道是谁吗?” 影作答:“是名女子。”他有嗅到空气中夹带着的脂粉香,而在被袭之前,这殿中根本就没那种气味。 “你的修为提升的很快。”郑丽婉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主子有给我适宜的功法,还有给我提升功力的丹药。”影如实道。 郑丽婉神色凝重地注视着他:“莫辜负主子,否则,我会亲手杀了你。”影子就只能是影子,绝对不能生出二心,否则,不说能将主子怎样,但危害和麻烦却不可避免。 所以,那样的事她绝对不允许发生! “放心,我的命是主子的。”影迎上她的视线,坦坦荡荡道。 云轻雪没想到‘宫衍’在漪澜殿,傍晚前,她被勒令禁足,且听说姚婕妤被打入冷宫,那一刻,她一口银牙几乎咬碎。不喜欢她便也罢了,竟然为个外人惩治她这个表妹,云轻雪恨,恨宫衍无情,因此,更想要除去郑丽婉腹中的‘龙嗣’。 熟料,计划失败,这让她极其不甘心。 “看来我只能选择那么做了。”悄然飘回漪澜殿,她独自在内殿中来回走着,想起红萼之前说与她的那些话,再结合她最近修炼的功法,云轻雪终于下定决心,为提高自身修为,准备踏上冥灭人性之路。 皇城三十多里地外是一片荒野,云轻舞和宫衍此时被最少三重复杂,诡异的阵法围困着。 明月高悬,想到后天各国使臣便要离开大晋,云轻舞在夜色全然落下时,提出前往君悦楼去见见吉原秀敏。媳妇儿要做什么,宫衍自然无条件陪同,谁知,这一夜探君悦楼,竟被人引到了皇城三十多里地外,还被重重阵法困住,难以脱身。 宫衍此行有启用焕颜术,现在的他是顶着静影的样貌,与云轻舞在一起。 “怎样?”已破两重阵法,云轻舞抹了把额上的汗,抱住宫衍的要,稳住呼吸道:“吉原秀野还真是深藏不露,不过,他布下的阵法已被咱们破了两重,说到底还是不怎么样!”宫衍垂眸看着她,心有余悸:“破刚才那重阵法时,吓坏你了吧?” “我没那么胆小。” 云轻舞摇头。 宫衍深吸口气,抚着她脑后的发,沉声道:“接下来你只管看着,我来破这重阵法。”说着,他将云轻舞的手从腰间拿开,唇角弯起抹嘲讽的弧度:“他虽有化身千亿的鬼影术傍身,还懂些我中原的奇门八卦阵,但在咱们面前,都只是雕虫小技。” 472:夫妻联手大发威 “小心为妙,别大意。” “还是让你担心了,破刚才那重阵法时,我眼前似乎出现幻觉,不受控制地被那豁然现于空中的功法所牵引,跟着就打坐开始修炼,好在你有及时唤醒我,要不然我必中招,走火入魔。” 云轻舞:“现在想想多管闲事一点都不好。” 宫衍没有多言,只是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然后松开。 “我现在来破阵。” “好。” 在云轻舞音落的瞬间,轰隆隆一阵响动,四周围尘土飞扬,没等她回过神,就听宫衍道:“破了,走。” “没想到云公子还是个破阵能手。” 走出阵法,望着前后左右亮晃晃的火光,望着那一个个矫健的黑色身影,云轻舞和宫衍不约而同弯起嘴角,这是要灭了他们么? “吉原君布下的阵法看似复杂,实则没一点技术含量,云某完全没放在眼里。” 云轻舞单手负于身后,身板挺得笔直,清越的嗓音夜空中扬起。 “能分辨出哪个是我吗?”吉原秀野笑问。 “影子就是影子,与吉原君再像,也只是你的影子,所以,吉原君化身千亿,不死不灭的鬼影术,在我看来根本没什么玄妙。” 化身千亿? 不死不灭? 狗.屁,不过是找到多个身形相近,样貌相似,神态接近之人,进行统一培训,再用易容术包装下,就会出现多个影子替身,从而制造出类似玄幻的故事。 可分身,同一个人出现在不同的地方,想想都可笑。 “云公子倒是懂得多!” 吉原秀野的语气不怎么好了。 “是啊,云某确实懂得蛮多的。” 云轻舞傲然一笑,大言不惭道。 “年少轻狂,云公子果真够张扬。”吉原秀野的声音忽远忽近,飘飘渺渺传来:“你身旁那位是贵国的皇帝陛下吧!”他用的是陈述句:“没想到传言竟然属实,大晋的皇帝陛下好男风, 和闻名天下的少年天才云公子有着亲密关系。” 身份既已被识破,宫衍便不打算再顶着静影的脸站在媳妇儿身侧。 只见他宽袖遮面,片刻后,放下手,容颜已恢复成自己的样貌。 “吉原君来我大晋的目的已昭然若揭,今晚又将我二人引到这里,难不成还想凭你们这些人取我二人的命?” 吉原秀野闻言,哈哈大笑:“皇帝陛下是在说笑吗?我国使臣来大晋朝贺,可是抱着两国文化交流的目的而来,绝对没怀旁的心思,这一点,咱们两国之间不是已经沟通过了吗?至于引两位到这来,皇帝陛下可是冤枉在下了!” 伴随音落,吉原秀野揽着吉原秀敏的腰肢,由远及近,出现在宫衍和云轻舞眼前。 双方距离约莫三丈远。 “秀敏,你说是吗?”转过头,吉原秀野唇角挂着寵溺的笑,眸光柔和看向吉原秀敏。但在吉原秀敏眼里,此时的他就像是地狱恶魔,她想反驳,想说你就是个伪君子,奈何喉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吉原君何必继续在我们面前演戏。” 宫衍清冷低沉的嗓音划破静夜,他神情自若,捏了捏云轻舞的手儿,以此方式告诉她,一切有他应对,让她不必担心。 “演戏?皇帝陛下觉得我在演戏?”吉原秀野的眼神在宫衍和云轻舞之间穿梭着,目光蓦地一沉,冷笑道:“云公子既然和皇帝陛下关系亲密,为何还要诱.哄秀敏?”顿了顿,他阴柔俊美的脸上浮起抹邪佞的笑容:“好在秀敏迷途知返,终没和我离心。” 他话中有话,云轻舞和宫衍又岂会听不出。 “别废话了,要么就此散了,要么立刻动手,但不管是哪种结果,倭.国休想再与我大晋相交。”宫衍语气轻淡,却不怒而威。 吉原秀野脸色大变,揽着吉原秀敏倏地向后飞出数丈远。 “上。”待身形飘然落地,他冷声命令道。 登时,他的数道影子,还有十多名忍者,齐向宫衍、云轻舞发起了攻击。 麻痹!真特么的不自量力! 云轻舞清透的眸中寒光闪过,纤手往腰间一按,玉心瞬间握于掌心:“衍,有人找死,我们成全便是,就当是砍西瓜了!”启唇,她语声悠缓道。宫衍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喉中流泻出一连串愉悦的笑声。 “轻狂,今日我就陪你砍一次西瓜!知道么?能与你并肩作战,我好痛快!”宫衍袍袖一甩,亮出了他的软剑,语声激扬,听得云轻舞小心肝怦怦怦地直跳,她朗声一笑,清越的嗓音响起:“能和你一起作战,我也好痛快!”不待音落,她已和宫衍迎向忍者们的攻击。 “这些忍者的战斗力不错。” “是不错。” “咱们只砍西瓜哈!” “听你的。” 夫妻两人手中的利剑,如寒电闪过,专往对手的脖颈上招呼。 看着同伴的头颅满天飞,尚活着的武者个个双目赤红,尽使杀招攻击宫衍和云轻舞。 “秀敏,这就是你招来的祸端,哥哥很伤心,你知道么?”远远看着厮杀场面,吉原秀野臂弯用力,神色冰冷,凝向吉原秀敏,一字一句道:“我们是天皇陛下的子民,你却背叛天皇陛下,背弃哥哥,与云轻狂勾.结,将我们来大晋的目的泄露,从而招致我国数十名武士在异国他乡丧命,最为关键的是,德川君也死在了大晋,他可是德川家的嫡子,而德川家族的势力有多强,根本就不是我吉原家族能比的,如果德川家族将德川君的死算在哥哥头上,你有想过后果吗?” 吉原秀敏瞪着她,眼里写满控诉。 泄密? 用得着她泄密吗? 云公子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者,能不知道你那弹丸之国的劣根性? 473:狂妄自负玩心计 “你恨哥哥?秀敏,你怎么能恨哥哥?对你,哥哥只有喜欢,哪怕知晓你有泄密,哪怕现如今的局面对我们很不利,哥哥也没有真正难为过你,可你倒好,不仅恨哥哥,而且想着从哥哥身边逃离,难道你不想回故里了吗?” 吉原秀敏设法从君悦楼逃出过两次,却每次刚出君悦楼的大门,就被吉原秀野给捉着胳膊带回客房,今晚她本想再次逃离,却不等她迈出客房门,就被吉原秀野抓住,随之他们大吵起来,然,下一刻,她被吉原秀野封了哑.穴,就听到他嘴里的话完全变了味。 对于那些明显带着针对性之言,她除过恼怒,瞪眼,生气,别无他法;对于他会中原的古武术,懂如何点.穴,她虽吃惊,却也能想得明白。 强盗么,偷学中原武术,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但是,她眼下最担心的是被云公子误会,误会她如吉原秀野所言,和他认识是有目的接近,是想迷.惑他,终嫁给他为那狗.屁天皇陛下效力。 云轻舞和宫衍杀得那叫个欢脱,根本就没往吉原秀野兄妹俩这边看,等到只剩下两个还没被砍掉西瓜的忍者时,云轻舞与宫衍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我去会会吉原秀野。” “不可以。”宫衍直接否决。 “霸道!” 云轻舞嘟囔,挥剑就朝袭向她的那名忍者脖颈上招呼了过去,与此同时,宫衍手里的剑亦豁然挥出,径直掠过最后一名忍者的脖颈。 两颗头颅飞起,鲜血飞溅,两人相视一笑,提气飘向吉原秀野。 出乎意料的,吉原秀野不怒反笑,看着他们道:“杀得很过瘾?”实则,他的心在滴血,那些死去的忍者,还有他的影子们,无一不是倭.国的财富,培养他们,不仅需要时间,且需要从众多武士中精挑细选,方方面面严格培训,而这趟大晋之行,却葬送了近四十名忍者高手,这让他回去如何向天皇陛下交代? 还有他的影子,全没了,短短一段时日,他用心教导出的影子,全死于非命。 目的没达成,反陪给大晋一大笔金银珠宝,还丢掉数十名忍者的命,他就算不被天皇赐死,只怕也不会再有未来,他的家族多半也会走向没落。 隐忍住快要失控的情绪,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轻松自如些。 “是啊,过瘾极了,多谢吉原君给咱们砍西瓜的机会。” 云轻舞笑容惬意道。 “云公子说话真幽默。”吉原秀野的目光从她身上挪开,落在吉原秀敏身上,柔声道:“秀敏,你建议哥哥将云公子引到城外,想着拿下他,迫他娶你为妻,现在看来,一切都已成空。” 吉原秀敏瞪着他,眸中神光极致痛恨。 “秀敏小姐……” 云轻舞声音很低,语气带着丝冷然,失望的眼神,令吉原秀敏瞬间浑身僵硬。 还是被误会了,在少年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她就抬眼望向他,静静地望着他,他眼神中的失望毫不掩饰,这是不是说他放弃她,不愿再帮她了?是了,肯定如她心中所想,少年觉得被骗,不愿帮她留在大晋。 “想和我交手?”吉原秀野精锐的目光盯向宫衍,唇角微启,道:“想和诸国为敌?大晋皇帝陛下。” 宫衍神色凝重,冷眸中神光淡然:“吉原君口气可真大。”和诸国为敌,他以为仅凭他就能让诸国出兵对付大晋?弹丸之国,未免也太不自量力了! “是吗?我口气大,呵呵!就宫宴上的比试,您觉得诸国会忍气吞声,由着脸面在大晋丢尽?”吉原秀野眸光闪烁,笑得轻浮自负:“我敢断定大晋来日会面临大的危机。” “危机来时朕接着就是,吉原君还是想想归国后如何自处吧!”宫衍气定神闲,淡淡道。 吉原秀野的脸色变得难堪:“这用不着您为我担心。” “朕可没那份闲情担心吉原君,朕只是为贵国天皇惋惜,一堂出使我大晋,便折去不少武士。” “吉原君心理强大着呢,皇上没必要和人说这么多。”云轻舞看自家男人一眼,而后眸光重新落到吉原秀敏身上:“秀敏小姐,云某对你很失望,没想到你结交云某,竟然是别有目的,既如此,咱们这朋友不做也罢!” 稍顿片刻,她冷冷一笑,又道:“你的演技很令我佩服,以至于我对你所言深信不疑,想想我还真是蠢得可以,让你骗得团团转。尤其是今晚,你们兄妹竟然设计引我们到此,如若我们没有两把刷子,肯定会把命丢在这儿。” 吉原秀敏连连摇头,用口型说着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欺骗你,也没有和吉原秀野设计骗你到此,却在看到云轻舞别过头不再看她,眼眶立时泛红,里面写满失落和无助,还有些许痛楚。她真没用欺骗他,真的没有,只可惜,她发不出声……不,哪怕她能出声,他也未必会再信她。 虽同为穿越者,但他们毕竟不熟,且身处两个国家,有现代那些记忆在,他和她一样,怕都难以做到对岛国人心无芥蒂,何况吉原秀野的目的已经那么明确,只要脑袋没进水,谁也不会任人窃取自己国家的先进技术。 秀眉紧紧拧起,她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带小姐先走。”吉原秀野忽然对空道。 “是。” 随着一道男声响起,吉原秀野面前倏然出现一个黑衣人,那黑衣人从他手中接过吉原秀敏,在宫衍和云轻舞眼前,如出现时一样,蓦地不见踪影。 “既然今晚有缘聚在此,我们便好好过两招。” 吉原秀野目光阴冷,嘴角扬起抹邪肆的弧度。 “你看着,我会会他。” 宫衍定定地看着云轻舞,出口之语不容置喙。 “好。” 474:朕从不主动欺人 云轻舞点头轻应。 吉原秀野挪目凝向云轻舞,目中神光晦暗不明。 云轻舞也在看着他,眸子里冰冷一片。 她最痛恨为达目的,利用女人的男人,而她之前对吉原秀敏说的那番话,其实都是说给吉原秀野听的。 欺骗,有目的接近,迷.惑她,嫁给她,为天皇效力? 吉原秀敏是个怎样的人,她不说百分百了解,却从与其两次见面的谈话中,她看得出对方也算是个真性情的女子,而且她刚才所言有多伤人,即便是她自个,都觉得相当过分,如若吉原秀 敏真如吉原秀野所言,和她相识存有那些目的,那么她万不会流露出失落,无助,痛楚的眼神。 还有,她完全可以出言为自个辩驳,但她嘴里却没有道出一句话,只是用口型告诉她: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欺骗你,也没有和吉原秀野设计骗你到此。 这样的她,只能说明被吉原秀野用手段控制着,否则,不会那么被动。 而云轻舞读得懂唇语,所以,她并没有误会吉原秀敏,而她那番话,说起来其实是有目的的。 无声的夜在这时显得寂寥无比,周围的空气也似是一刹那间凝聚在一起,宛若暴风雨来之前那般令人感到窒息、沉闷。 吉原秀野一袭紫衣飘飘,大袖倏然挥舞,滚滚气浪像是海啸袭来,以千钧之势朝宫衍涌来。 “乖,站远一点。”宫衍星眸镇定,转向云轻舞柔声道出一句,看着人儿提气飘出数丈远,他将目光挪回吉原秀野身上,看着那奔腾而来的气浪,愈来愈接近自己。 半眯着眼,宫衍薄唇紧抿,暗忖:“确实有两把刷子。” 这一刻,要是普通的武者,面对如此撼天动地的气浪袭击,恐已呼吸骤停,胸口发闷,窒息得紧,甚至于双腿发软,倒在地上,任气浪吞噬、毁灭。 至于为何,无非是自身很难做出最迅速的反应,很难提气撤退。 然,宫衍却纹丝未动,他一手负于身后,一手轻置于胸前,见那强猛的气浪再有不到两米距离就要压向自己时,他袖袍轻拂,旋即提气往后飞出两丈远。 “轰……” 两股气浪在空中碰撞,震耳欲聋的爆响声在夜空中激荡,地动山摇,久久没有平息。 宫衍飘然落地,身上的青衫依旧纤尘不染。 而吉原秀野则被宫衍催发出的气浪击狠狠地弹了出去,一声闷响过后,他撞击在了远处的大石上,顺势滑落。 他瞬息间清楚自己远不是那一抹青衫的对手,踉跄着爬起,他捂住胸口,唇角鲜血沁出,只觉自己受了不轻的内伤。 “没想到大晋皇帝陛下的修为不必云公子差啊!” 目中厉芒迸射,他脸上露出怒意,嘴角却牵起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宫衍凝向他,一语不发。 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令周围的空气更显得压抑,沉闷。 “没事吧?” 云轻舞飘至他身边,神色凝重,眼里满满都是关切。 握住她的手儿紧了紧,他微笑着摇头,而后松开她:“到一旁候着,等会就结束。” 她认真地叮咛:“不许让自己受伤,听到了吗?” “他远不是我的对手。”宫衍启口,爱怜地看着她,自信而傲然道。 云轻舞定定地看他片刻,方提气飘回之前站的位置。 “继续吗?” 举目望向吉原秀野,他沉声问。 吉原秀野没有吭声,轰响声再起,他又一次朝宫衍发起攻击。这一回无论是气势,还是速度皆比之前还要来得狂暴,猛烈! “不见棺材不掉泪。”宫衍唇齿间轻漫出一句,身形如电,毫不犹豫地迎击上去,青衫在夜风中激荡,宛若大鹏展翅,周身气势暴涨,再暴涨! 吉原秀野额上冷汗岑落,一颗心高高地提起。 “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他这样告诉自己,随之倾尽全力应对。 宫衍似是没想取他的命,与他交战时只是轻松地掌控着战局,并未下杀手。 忍者具备的瞬间挪移术,被吉原秀野运用得淋漓尽致,在他看来,自己这会儿与对手暂时打得不相上下。然,数个回合后,他觉察出了不对劲,对方纯粹是在玩弄他,对,就是玩弄他!他出招的路数,在他不自知的情况下,已被对方了然于心,进而见招拆招,压着他,让他没有法子再灵活施展瞬间挪移术。 “大晋皇帝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气恼自下,他怒声质问。 “吉原君没领悟到吗?” 宫衍轻松应对吉原秀野的攻击,唇角牵起抹嘲讽的弧度。 “阁下欺人太甚!”吉原秀野心中的怒火蹭蹭往上窜。 “朕从不主动欺人。”宫衍轻飘飘地回他一句。 吉原秀野羞怒更甚,宽袖挥舞,一波接一波的气浪袭涌而来。宫衍见状,肃然而立,仿若一座巍峨耸立的大山,雄壮,气势如虹!他星眸中神光迸射,精睿至极,凌厉至极。 体内真气爆溢,忽地,他的身影如影似幻,以肉眼不可及之速消失在原地。 响彻天地的轰鸣声接连响起! 天地为之震动,山川为之咆哮! 吉原秀野倒在地上,口中鲜血喷出,一时间难以爬起。 “鉴于阁下的行为实在让朕恼怒,朕若不做点什么,未免显得脾气太好了点。”宫衍这会儿在他身旁站着,双手负于身后,青衫飘飘,墨发飞扬,王者之气尽显,俯视着他道:“要想养好内伤最少需要五年以上的时间,但即便养好,阁下毕生也仅拥有一分功力,比之不懂武的普通人能强上那么一点。” “为何不干脆杀了我?” 吉原秀野咬牙切齿问。 “杀你,于朕来说易如反掌,但不好意思说的是,朕没那个闲工夫。”宫衍一本正经道。 475:心中悲苦无处诉 他这话气得吉原秀野张嘴又喷出一口鲜血。 “走吧。” 云轻舞运轻功飘然落于宫衍身旁。 “嗯。”宫衍颔首。 两人很快消影无踪。 距离刚才的厮杀地约两百多米外,有一片浓密的梅林,云轻舞和宫衍飘然落于梅海之上,靠着过人的眼力,远远地观察着吉原秀野的动静。 “我要听解释。” 宫衍揽着媳妇儿的腰肢,声音有些发闷,却不难听出里面的关切和疼惜。 “吉原秀野在君悦楼里订的两间客房里,基本已没留下什么东西,而驿馆内为他提供的那座小院,也几乎从未入住过,我怀疑他另有地方安置郑小姐。”云轻舞蹙眉道。 “你要跟踪他,还想帮那女子?”宫衍修眉紧皱,显然不赞同她继续沾染吉原秀野兄妹之间的事。 云轻舞脸色凝重:“我一般不许诺,但许诺就务必要兑现。” “舞儿,咱不多管闲事成么?” 宫衍收紧臂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我很克制自己了,而且我本身并不喜欢管闲事,但既然遇到了,也应承了对方,就不能不管。”云轻舞说着,眸中忽然闪过一抹狡黠,勾起唇角道:“你不觉得你最后对吉原秀野说的话很搞笑吗?” “……”宫衍凝视她,静默片刻,道:“搞笑?我没觉得。” 云轻舞笑着道:“都已将人那样了,还说什么杀人家没闲工夫,你这话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 “我确实没闲工夫杀他。再说了,杀他做什么?让他没希望地活着,对他那样骄傲自负的人来说,比杀了他更能折磨人。”宫衍冷冷道。 “他惹到你了?”云轻舞挑眉问。 宫衍冷声道:“敢打你的主意,这就是和我过不去,你当着看吧,那弹丸之国,我迟早给收拾了。” “收拾是要收拾,不过,你也忒霸道了,先不说我不能娶妻,就是能娶,郑小姐可没打算要嫁给我,那不过是吉原秀野使的小伎俩罢了!”言语到这,云轻舞眸光忽然一亮,微愕道:“他不是重伤了吗,怎还能使出功力?” “应该服用了什么药丸。”宫衍皱眉。 云轻舞唇角弯起:“呵呵!倭.国竟然也有奇药,这倒是令我蛮好奇的,走,咱们跟上。” 窗外寒月朦胧,吉原秀敏攥着空酒盏,醉眼迷离趴在桌上。 这里不是君悦楼,也不是医馆,她被带到了一座不大的别院里,门外守着三名武士,屋里还侍立着一个身手相当不错的女婢,呵呵!她这是插翅也难飞了么?吉原秀野断了她所有的后路,是铁了心要带她回到岛国,铁了心要娶她…… 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能这样做? 兄妹,她和他是兄妹啊,就按他说的他们不是嫡亲兄妹,却也是堂兄妹不是吗?可是,吉原秀野这个跟畜生一样的家伙,竟然不顾人伦,竟然不念兄妹情,要占有她,要她做妻。 吉原秀敏又痛又愤恨,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咯吱”一声,门从外面被推开,她却像是没一点反应,依旧趴在桌上。 沐浴换衣后,吉原秀野着一身月白色华服,上面绣着几朵清雅的莲,色彩和图案完美搭配,衬得他气韵飘逸,身量越发挺拔。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吉原秀敏身上时,那飘逸的气韵瞬间被凌厉的气势取代。 他走近她,宛若暗夜中的猎豹,幽深的眸中射出凛然的锋芒,脸上浮现出冷酷、邪魅,狂妄之色。 许是被他气势所迫,吉原秀敏晃悠悠地坐直身子,抬眼望向门口,就见他一步步逼近自己,登时,迷糊的她莫名慌乱起来,想起身躲开他,想逃离这间屋子,奈何身子发软,连站都站不起,哪还能挪开脚步。 “秀敏,哥哥今晚因你遭了多大的罪,你知道么?若不是临行前祖父给我的那枚珍贵药丸,我这会怕是还躺在那荒野之地,连站起来都困难。”吉原秀野的目光牢牢地凝注在吉原秀敏身上,语气轻浅,却泛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吉原秀敏眨眨眼,眸光愈发迷离。 猛地,她摇摇头,手指门口:“出去,你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她声音有些尖利,拿起酒盏就扔向吉原秀野,却被对方身形一闪,不费力气地躲过。 脑袋晕沉,她没力气再端坐着,于是趴回桌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出去,出去……”被带到这座别院,那身手相当不错的女婢不顾她的意愿,动作麻利帮她沐浴换衣,因此,此刻的她身着一袭水蓝色衣裙,款式是大晋最近流行的,裙摆如泛着波纹的湖面,质地轻软顺滑,穿在她身上尤为好看。 吉原秀野带着侵略的目光凝视着她。 青丝如瀑披散在肩头,容颜精致柔美,肌肤白.皙嫩滑,让他难以挪开视线。 “秀敏……”不知不觉间,他的目光变得柔和,脸上的表情亦是。 他知道她美,却在这一刻,不,应该说不知在何时,他觉得她身上多出了一种之前没有的气韵。 淡雅、纯净、温婉、坚韧…… 到底是那种气韵来着?综上好像都有……没错,她身上散发着淡雅之美,气息温婉纯净,气性坚韧……总之,他眼里变得不同的她,深深地吸引着他,让他想要和她共度一生。说实话,在她没有患那场大病前,他只拿她当妹妹,从未生出旁的心思。 但眼下,甚至再早些,他想要她,想狠狠地疼爱她! 睡着了吗? 吉原秀野在吉原秀敏身旁站定,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宛若白莲般清新淡雅的女子。 酒盏,酒壶,她显然喝了不少酒,吉原秀野拧眉望向侍立在旁的女婢,冷声问道:“怎么回事?” 476:你恨我,厌恶我 那女婢身子一颤,赶紧回道:“小姐回来就要喝酒,奴婢有劝过,可小姐不听,这会儿怕是醉了!” 闻言,吉原秀野眸子一沉,弯腰抱起吉原秀敏,唤道:“秀敏……”吉原秀敏迷迷糊糊地“嗯”了声,缓慢睁开醉眼,脸颊泛红,美眸半眯,如水般的眼波流转,竟带着些许媚.态。 吉原秀野挑眉,呼吸一紧,喉中顿时干涸难耐,目中神光骤然变得深沉幽暗。 “你是谁啊?长得这么美,是神仙姐姐吗?”吉原秀敏瞅着他阴柔俊美的脸,禁不住抬手抚了上去,吐气如兰,轻笑道:“好美哦!”呼出的气息中夹带着淡淡的酒香,喷薄在他的脸上,忽然,她的手挪至他胸前,跟着嘟起嘴儿,蹙眉道:“平的,一点都不软.和,你是男的,不是神仙姐姐!” “秀敏,你醉了。”吉原秀野忍住身体的不适,将她抱到牀上躺好。 但他却没有起身。 “阴柔俊美小鲜肉,这不是我喜欢的菜,起开,起开,你好重,快压死我了……” 吉原秀敏伸手推他。 “秀敏,知道我是谁吗?”她慵懒妖娆,看着这样的她,吉原秀野忽然觉得自己无酒自醉。 “你是谁啊?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打了个酒嗝,吉原秀敏的头愈发变得昏沉,双颊滚烫,眼前一彻底模糊一片。 吉原秀野本压抑在心底的怒意,这会儿已全无踪影,只听他冷冷下令:“退下,不必守在门外。” 桌上烛火摇曳,柔和的光晕洒满一屋,吉原秀敏身上的衣裙略显松散,以至于香肩半露,雪白凝脂般的肌肤在烛光折射下,泛出莹白玉润的光泽。 曼妙的身躯隐在质地柔软的衣裙里,若隐若现,摄人心魂。 吉原秀野的呼吸略显急促,目中神光变得灼热,倏然间,他唇角漾出丝冷笑:“不知道我是谁?嗯?”他是不是对她太好了,让她不知不觉间眼里没了他?俯身,他凑近她,鼻间萦绕的全是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雅香气,抬起手,他捏住她的下颚:“说,我是谁?” 吉原秀敏眸光迷蒙,意识也不甚清楚,只觉呼吸困难,只觉强大的压迫感袭涌向她:“起开,你起开……”她用力推着对方,熟料,一片温热立时堵在她的唇上,将她嘴边的话全封在口中。 有些熟悉,被她极度排斥的感觉霎时袭向她脑部神经,让她身子不自已地开始战栗起来。 “秀敏,你听好了,这辈子你都别想从我身边逃离!”脑袋愈发昏沉,但这句飘入耳里的话语却倏然间令她惊醒。 她睁大眼,用力睁大眼,却发现眼前迷蒙一片,仿若置身于雾气缭绕之中,无法辨出身处何地。 吉原秀野似讽似嘲的笑声,窜入她耳里,令她感到很不舒服。 蓦地闭上眼,片刻后,她重新豁然睁开,头脑清醒了些,眸光也变得清晰了,待接触到对方的视线,待看清楚近在咫尺的阴柔俊脸,她慌乱地用手去推,嘶声喊着:“走开,你给我走开!” 奋力挣扎,却不成想,吉原秀野双手猛地用力,将她紧紧地箍住,不容她动弹半分。 感受到她的恐慌、不安,他阴冷的眸中染上些许柔色,无比怜惜地紧拥住她:“秀敏,我喜欢你,别再逃了好么?等回到故里,我便娶你,此生只娶你一个。”吉原秀敏挣扎累了,无力地低低喘息。 鼻尖是男人身上散发出的阳刚之气,她无处可逃,无力可逃,无力反抗。 他的手劲很大,几乎能将她的骨骼捏碎,仿若要把她嵌入骨血之中。 “你不能对我这样,放开我,你放开我好不好?”乌亮的发散落在软枕上,些许遮掩在她泛着潮红的脸上,她的眸光仍带着丝迷蒙,略显慌乱地看着他:“哥哥,我求你了,放过我吧!” 吉原秀野不悦地注视着她,暗沉的眸子深不见底,冷冷道:“我说过,你永远都别想逃离我,而且这个时候我如何停手?” 她有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身体变化,可这种感觉越清晰,越是令她惶恐不安,但她不想屈服,不想和他有那种关系,一点都不想,于是,她强行冷静下来,眸光清冷,怒声道:“若想我恨你,你尽管我行我素!” 留意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厌恶,看着她眸中的冷色,吉原秀野幽深的眸看似平静,实则暗潮起伏,让人不自已地心生恐惧:“你恨我,厌恶我?”狠狠地捏住她的下颚,他再次吻了上去。那吻冰冷狂肆,霸道没有半点温度。 往深点说,这不是吻,倒像是在惩罚。 忽然,吉原秀野舌尖一痛,随之口腔里溢满血腥味。 松开她,他阴鸷的眼眸定定地盯着她的眉眼,盯着她的脸,盯着她神色变化,目光凌厉而冷酷,好不渗人。 吉原秀敏倔强地迎向她的目光:“我恨你,你让我感到无比恶心!”她一字一句道,眼里的厌恶和恨意毫不遮掩。 “恨我是吗?厌恶我是吗?很好!”吉原秀野阴柔俊美的脸庞,瞬间变得铁青沉冷,目光中闪烁着熊熊怒火,又一次捏住她的下颚,手劲愈发狠厉,毫不怜惜:“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能罢手!” 忍着疼痛,吉原秀敏唇角牵起丝冷笑:“随便。” 吉原秀野咬牙,看着她眸中的不屑和冷傲,眼底的冷眸宛若冰霜,透着彻骨的寒意,他声音冷冽:“我看你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吉原秀敏一怔,从他幽邃如寒潭的眼眸中,看出里面怒潮翻涌,像是要将她瞬间吞噬掉一般。 然,她紧抿着嘴儿,一语不发。 她不求他,因为求了无用,因为求了,他也不会放过她。 而这样的她,更是刺得吉原秀野怒意翻滚,他就像从饥饿中苏醒的野兽,双目赤红,极具危险。 477:有什么不对吗? 吉原秀敏是怕的,怕的难以呼吸,可是她眼神倔强,却不流露出半点惧意。 吉原秀野暴劣的样子,仿若要将她顷刻间撕碎。 他的手动了,阴鸷冷厉的眸锁在她的脸上,他大手扬起,她腰间的丝绦豁然飘落…… 柔和的光晕落在她如玉的肌肤上,吉原秀野不容她逃脱,不容她反抗,他冷冷地注视着她,笑容邪佞:“我要你,你就只能给我!”吻上她优美的脖颈,他呢喃:“等你的身体臣服于我, 你的心自然也会臣服于我!” “你滚开!”吉原秀野忽然闭上眼,声音嘶哑,悲声喊道:“我不是吉原秀敏,我不是她,你滚开!” 吉原秀野的动作顿住:“你说什么?” “你滚开,滚开……吉原秀敏早已经死了,我不是她,我不是她……”泪水自她眼角滑落,无助和绝望充斥着她的心,充斥着她的四肢百骸,一点点地将她吞噬:“我不是吉原秀敏,你滚开,滚开啊……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 “告诉我,你……你是谁?”吉原秀野看着她脸上滚落的泪,眼神有些迷茫地问。 吉原秀敏没有回答他,只是不停地道:“我不是吉原秀敏,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屋顶上,宫衍望着媳妇儿,启用密术:“不是要帮她么?” “我是要帮她,但有些事必须得做个了结,免得她日后后悔。”云轻舞表情淡然,以密术回他。 宫衍修眉微皱:“那你就不怕她被占了便宜。” 云轻舞:“若真正喜欢一个人,绝不会让她伤心难过,更不会只想着占有她。” “你的意思是吉原秀野的感情是出于真心?” “我无法肯定,但咱们很快就能知道。” 屋里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吉原秀敏眼里滑落的泪已浸透了她两边的鬓发,浸透了她头下的软枕,吉原秀野起身,目光复杂地凝视着她,良久,他道:“不管你是谁,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 语罢,他转身就往门口走,不料,刚走出没两步,身形晃了晃,蓦地单膝跪地,口中接连喷出两口鲜血。 按住胸口,他吃力地站起身,嘴角挂着血渍,继续朝前而行,待房门打开,再闭合后,吉原秀敏心中的恐慌和害怕才逐渐退散。 “你还好吧?” 乍一听到清越而熟悉的声音,吉原秀敏愣是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没有坐起身,也没有望向声源,只是静静地仰面躺在牀上,独自舔食着心中的悲苦。 “后天各国使臣就会动身离开大晋,我打算在那天晚上帮你彻底和倭.国,和吉原秀野断绝关系,你如果同意的话,就应我一声,要不然我可就不管你的事了。”云轻舞扫了眼屋子中央的血迹,清透的眸光挪转,落在吉原秀敏身上:“你不是在做梦,我就在这间屋子里。” 吉原秀敏身子一僵,下一刻,慌忙起身,就看到少年白衣若雪,静静地站在她眼前不远处。 “云……云公子,你……你……” 他没误会她?否则,他不会出现在这,不会与她说刚才那一番话,可是,事实真如她此刻所想的这样么? 云轻舞弯起唇角,轻浅一笑,似是从她眼中看出她在想什么,温声道:“我相信你的人品。” “谢谢……”吉原秀敏眼里止住的泪水再度滚落,不过,她抬手很快拭去,眸光热切地看着云轻舞:“我不能现在就很你离开吗?” “我得做些安排,不急于这一两天。”云轻舞说着,微顿片刻,续道:“他对你应该是动了真情。” 吉原秀敏闻言,脸色瞬间冷然:“我不稀罕。” “只要他在乎你,就不会再做出伤害你的事,所以,你暂时是安全的。”云轻舞淡淡地解释。 “你再好好想想,是否决然和他,和吉原家族,和倭.国脱离关系,如果是,我会让你彻底成为郑秀敏。” “云公子,我无需在想,从来到这个世界,我就没有接受过自己的新身份,在我心里,我一直是郑秀敏,而非吉原秀敏。” “很好,我会兑现我的承诺,但也请你记住与我说过的每句话。” “云公子放心,我若口是心非,将不得好死。” 云轻舞凝视着她,片刻后,道:“那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歇着吧,我走了。”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吉原秀敏坐回牀边,心里有了期盼。 静夜无声,月华似水流泻。 回到宫里,宫衍从刘能口中知晓凝霜殿那边有遭遇刺客,颔首表示自己已知道,便提步去沐浴。 “我洗好了,你慢慢泡哈!” 听到脚步声靠近,云轻舞穿好里衣,朝走到近旁的男人道:“衣物给你在这放着,我就不等你了。” 宫衍笑问:“累了?” 云轻舞蹙眉:“又是追踪,又是砍西瓜,能不累吗?”她一提砍西瓜,宫衍不由自主地就想到两人当时的对话,心情紧跟着变得激昂起来:“我很快的。”云轻舞翻个白眼:“我去睡觉了。”丫的嘛意思?难不成想做‘坏事’? “一起睡,等我。”宫衍语气暧昧,朝她眨眨眼。 “别忘记吃药。” 丢出一句,云轻舞转身,嘴角弯起抹弧度,笑着离开。宫衍言行一致,果真很快就一身清爽来到牀边。 “这么快,洗干净了吗?”云轻舞侧躺在枕上,正在数绵羊,就见男人出现在眼帘里,她发觉哪里有些不对劲,可看来看去都没察觉到具体是哪里让她心生奇怪,直至身体被揽入温热的怀抱中,直至触到某个东东,直至手儿放到男人腰间,她瞬间嘴角抽搐,瞪着眼道:“你就穿成这样?” “有什么不对吗?”宫衍一脸无辜。 478:喜欢你寵着我! “里衣呢?” “在那放着。” “为嘛不穿?” “这样穿着舒服。” 云轻舞挑眉:“你就只穿着件丝质白袍,这是要闹哪样?” 宫衍继续装无辜:“我睡觉啊,什么都没想。” “看来你是自个找罪受了!”云轻舞忽然邪恶一笑。 这是要和她玩心眼么? 宫衍委屈地轻唤:“媳妇儿……” “干嘛?”云轻舞没好气地问。 男人可怜巴巴地道:“今晚和你并肩砍西瓜,我很激动。” “无聊,那有什么可激动的?” 其实,她知道他为何激动,还不就是他们之间那句激昂的对话。 能和他并肩作战,能和他并肩做任何事,她心里都是欢喜的,同样的,他亦是。 但这厮明显太坏了,这都已回到宫里了,还激动个毛线?咳咳咳……就算激动吧,那里……那里干嘛跟着一起激动?这未免忒奇怪点了吧! “我就是激动。” 握住她的手儿,他继续卖萌扮可怜。 云轻舞微眯着眼问:“然后呢?” “你知道的” 云轻舞瞅着他:“我该知道什么?” 宫衍眼里闪过一丝幽芒,靠近她,哑声道:“不许装傻。” “我有颗聪明的脑袋,才不装傻呢!”云轻舞忍笑,脸上却一本正经。 “媳妇儿,这么欺负为夫可不好。” “谁欺负你来着?” 云轻舞继续忍笑,一脸傻白甜。 “媳妇儿,你就行行好,别再虐为夫了!” 哼!小样儿,脸皮是越来越厚了,云轻舞眨巴着晶亮澄澈的眸子,问:“有吗?我有虐你吗?没有吧?我可是对你很好很好哟!” “你再这么装傻下去,就有。”宫衍盯着她,俊脸上的表情很是认真。 云轻舞扮傻上瘾,仍不遗余力地逗着男人:“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对天发誓。” 宫衍薄唇紧抿,幽怨地看着她。 “别这么看着我,这样会让我生出罪恶感。” 宫衍目光执着,里面写着:“偏要这样看着你。” “输给你了!” 云轻舞娇嗔他一眼,抚额无奈地叹口气,提出条件:“不许管我太严,答应吗?” 宫衍星眸中精芒闪过,应道:“好。” “反悔无效。”云轻舞强调。 “我保证绝不反悔。” 嘴上保证,心里欣喜异常,宫衍眉眼间神采飞扬。 媳妇儿是疼他的,世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吗? 没有,他确定,以及肯定再没有了! “媳妇儿。” “嗯?” “你真好。” “我知道。” “一点都不谦虚。” “干嘛要谦虚?” 宫衍哑舌。 良久,他低沉磁性,有些沙哑的嗓音又扬起:“媳妇儿……” “嗯?” “媳妇儿……” “叫魂呢?” “媳妇儿,你真好!” 云轻舞脸红心跳:“闭嘴!” 宫衍静静地看着她,嘴角微勾,眸光扫到她鲜红欲滴的耳珠上,扫到她红红的脖颈,扫到她袖红一片的脸儿,感触到他专注灼热的视线,云轻舞狠狠地瞪他一眼,红着脸故作凶巴巴地道:“不许盯着我看!” “喜欢看着你。” “你很无聊。” “一点都不。” “再顶嘴,我就不管你了。”平日里冰山一座,私下里没脸没皮,话痨一个,还不无聊? 宫衍深沉的眸中聚满笑意:“我闭嘴,我闭嘴……” 她的脸很红,他看在眼里,还用手碰了碰,知道她是羞得。 也不知过去多久,男人闷.哼一声,一切归于平静。 平复好气息,宫衍伸臂揽媳妇儿入怀,臂弯紧了又紧:“舞儿,我爱你!” “起来收拾收拾吧,这样怎么睡?” 脑袋贴在他胸前,她抬手戳了戳他,哼唧道。 “等会,让我好好抱抱你!” 约莫过去半刻多种,宫衍起身,将自己打理清爽,又拿棉巾帮她擦了手,然后躺回她身侧,伸臂将人儿重新带入怀中:“凝霜殿今晚有刺客出现,刘能说那刺客身形娇小,是女子无疑。” 云轻舞想都没想,直接道:“除掉她得了,免得再祸害人。” “要是不知道她的身份,杀了便杀了,但现在是不能的。” “你担心红萼报复?” “她……我还不放在眼里,入轮回渡劫,不单是你我之间的事,我觉得只要是在这里出现的,应该都有自己的劫数。” “那关咱们何事?” “舞儿,过往几世中,黑泽,红萼,白子归,明华都没有出现,可这一世,他们皆来到这里,而且你和我,与阡陌,雪媚每世都有纠缠在一起,这就说明我们四人都要渡劫,而黑泽他们恐怕也有各自的劫数,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全聚在一起。” “我才不管什么劫数呢,我只要和你,还有我们的宝宝永远相守,不离不弃。” 宫衍眸光柔和,寵溺地看着她:“你就不想重回神族?” “我觉得那距离我太久远了,还真没怎么想过。”云轻舞如实道:“再说了,咱们现在可是凡人,都没成仙呢,又如何能成神?” “有药神留给咱们的修炼功法,飞升不难,成神亦不难。” “顺其自然就好。” “嗯,咱们顺其自然。”宫衍吻着她头顶的秀发,缓声道:“过往记忆虽让咱们痛苦,可我希望你全忘掉,至于阡陌和雪媚,还有红萼,我想……他们有自己的命数,咱们总能看到的。” 云轻舞唇角泛出冷笑:“我和红萼还有账要算呢,至于那两人,只要他们触碰我的底线,我必不放过!” “有我呢,必要时不用你动手,我自会收拾他们。”宫衍语声轻柔而果决,云轻舞闻言,脑袋在她胸前蹭了蹭,声若蚊呐:“喜欢你寵着我!” 479:惊梦,作出安排 宫衍星眸中含笑,弯起唇角:“我会永远寵着你,只寵你!” “不寵宝宝?”云轻舞蹙眉。 “他们排在你之后。”宫衍轻声道。 云轻舞抬起头,鼓起腮帮子问:“他们?你打算要我生很多个吗?” 宫衍温声道:“你若不想,咱们就只生你腹中这一个。” “讨厌,就知道纵着我。”云轻舞傲娇了! 宫衍吻着她的额头,柔声低喃:“和你在一起,我就是为了纵着你,寵着你!” “肉麻。”云轻舞嘀咕。宫衍低笑未语。 冷月如霜,铺满一地,宁王府前院,宫澈身上身上披着外袍,墨发随意散落于脑后,俊逸的脸略显苍白,刚才,就在刚才他有梦到那抹熟悉的倩影。寒凉的夜风迎面吹来,他静静地站在窗前,望着清冷的月色,回想着梦中的一幕。 女子身形娇小单薄,行走在一片花海中,看到她,他的视线一下子变得火热。 “小舞……” 他出声轻唤。 她仿若没有听到,继续往前走。 提步追上,他的声音沙哑低沉:“小舞,你为何不理我?”拽住她的胳膊,他强势地将她揽入怀里。 她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丝毫情绪,可饶是这样,他仍然舍不得放开她,并且想要好好地疼她,爱她。他也这么做了,不顾她挣扎,拥着她躺倒在花海之中。 晶莹的露水湿了她的衣衫,他慢慢靠近她,慢慢地在靠近。 “小舞,小舞……” 他一遍遍轻唤,声音里夹带着浓郁的深情。 然,她丝毫不动容。 “为何不说话?你为何不说话?小舞,是我啊,你不认识我了吗?”见她依旧不理睬他,他心火上涌,再也无法忍耐,霸道地仿若宣誓道:“你只属于我,小舞,你只属于我!”衣.衫被撕碎,他的吻像狂风暴雨般落下,声音沙哑而沉闷:“小舞,你不可以不理我,不可以……” 脉脉月华流转,她不挣扎,也不笑,不哭,似木偶般由他摆布。 忽然,一滴泪珠自她眼角滑落。 “小舞,你怎么了?” 心在抽痛,他没再我行我素。 就在这时,她扬手甩他一巴掌,紧跟着将他狠狠地推开:“我恨你!”她仅说了三个字,可那三个字却如同三把利刃齐刺进他心口,再然后,他看着她在他眼前蓦地爆裂而开,血肉横飞,好不骇人! “我恨你!” 她凄然悲愤的声音响彻在他耳边,惊呼一声,他睁开眼,发觉只是个梦。 可没人知道,这个梦有一半是真实的。 是他,是他亲手毁了她,挂点电话那一刻,他虽没听到轰鸣声响,却不难想象得到。 眼眶渐显湿润,宫澈喃喃:“我怎能残忍到亲手毁了她?而且是以那种残忍的方式,让她尸骨无存,在爆炸声中,带着极致的心伤,告别了那个世界!” “王爷,夜深了,奴才……” 王喜推门进来,朝敞开的窗看了眼,目光关切,欲劝说主子回牀上安寝,不料,未等他口中之语道完,宫澈便出言截断:“拿壶酒给本王。”见王喜不应声,宫澈俊逸的脸骤然一冷:“快去!” “是。”王喜张了张嘴,终还是低应一声,迅速离去。 坐到桌旁,宫澈面无表情地看着门外,等到王喜端着托盘进屋,他道:“放桌上,你退下。”王喜恭敬应声,放下托盘,从里面取出酒壶,动作小心地往酒盏里斟满酒水,低声道:“夜了,王爷莫多喝。” 宫澈没看他,执起酒盏,仰头一饮而尽。 “本王知道,退下吧!” 自行往杯盏中重新斟满酒,他摆摆手。 王喜知晓主子这是存有心事,需要喝酒纾解,于是没再多言,恭敬行礼告退。 他离开不久,门外传来苏慕白的声音:“王爷。” “进来吧。” 苏慕白身着夜行衣,怀揣不解来到宁王府的。 推门进屋,他揖手见礼。 “再有三日,本王就要前往东部边城驻守,有件事本王需要你用心来办。”宫澈凝向苏慕白,目中神光深不见底。苏慕白眼睑低垂,揖手,决然道:“王爷尽管吩咐,慕白万死不辞!” 宫澈看着他,半晌,方启唇:“听说你夫人近来与宁远侯府走得比较近,本王交代你的事就是但凡云公子有什么事,必须以最快的速度传密信到边城,你可听明白了?” “慕白牢记王爷之言。”苏慕白领命。 他不明白大晚上主子派影卫传他到王府,就为了交代这么一件事。 天才少年,宁远候的义子,神医云轻狂,深得帝心,却并无官品在身的布衣,怎就被他家爷如此重视? 难道主子想挖皇帝的墙角? 会是这样吗? 如果他所料属实,这未免太有难度了! 毕竟无论是从立场,还是私下里的交情,那白衣少年都不可能与皇帝离心。 由此来看,主子的打算,只怕不易实现。 “若有突发状况来不及传密信于本王,你可以与沐大公子相商。”宫澈沉声道。 苏慕白略有些迟疑地开口:“王爷……”沐大公子可靠么?他可没忘记主子的幕僚邬先生曾偶然间提过,灵鹫门和皇商沐家,只忠于大晋每代帝王,绝对不参与储位之争,帝位之争这样的事儿。 扫他一眼,宫澈似是明白他想说什么,精睿的眸子闪烁了下,道:“放心,作为沐家未来的当家人,沐大公子已效命本王。”沐瑾,希望你别辜负本王对你的信任,否则…… “慕白恭喜王爷得此助力!”苏慕白揖手道。 宫澈眼睑微敛,让人看不到他眸底的情绪,只听他道:“记住,你只负责本王交代你的这件事。” 480:要的一点都不多 “慕白谨记。” 苏慕白表情肃穆应道。 宫澈静默了会,捏着眉心淡淡道:“好了,你回去吧。”苏慕行礼而去。 饮下三杯酒水,宫澈起身,整理好身上的衣袍,起身拿起搭在屏风上的白色大氅披在肩上,提步走出房门。 夜风寒凉,迎面吹过,他紧了紧大氅,独自走在清冷的月华下。 此刻,他心口依然沉闷得紧,其中还夹带着浓郁的痛楚。就因为那个梦,他无法回榻继续安睡。 无目的地朝前走着,等到他停下脚步,抬眼看时,竟发现自己这会儿站在梧桐院门外。 许是夜色太过静寂,又许是他耳力实在过人,忽然间,他听到有对低微的话声飘进耳里。 “王妃近来一直熬夜,这样下去身体肯定吃不消。” “老婆子自是晓得这个理儿,可王妃性子拗,老婆子我身为王妃的奶娘,也是劝说不动啊!” “那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这么看着王妃熬夜给王爷缝制衣物?” “照目前的情况看,只能这样了。” “刘嬷嬷,咱们王爷又不缺衣物,王妃完全没必要这么辛苦的。” “你知道什么?王爷很快就会远赴变成,归期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王妃想着亲手多做几件衣物,好让王爷在外穿的舒坦,这是王妃的心意,你可别在王妃面前乱说话。” …… 说话的两人,一个是宁王妃刘氏的奶嬷嬷,一个是她屋里的大丫头尔云,两人本在屋里伺候着,却因为实在看不下去自家主子在灯下熬夜,便找借口到小厨房做些宵夜,出了正屋。想到自家主子在王府过得日子,一老一小不由眼眶泛红,好不疼惜起她们的主子。 给他缝制衣物? 宫澈注视着梧桐院的院门,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对于正妃刘氏,他是真没什么感觉,往年他也有收到她亲手缝制的里衣,外袍等衣物,但他几乎没有穿过。 “王爷……” 院门从里面打开,守门的老妈子看到门外站着的颀长身影,吓得先是一怔,待回过神,忙跪地见礼。 宫澈也不知自己怎就上前扣响了院门,此刻见院门打开,想要转身离去,却又觉得不妥,于是他面无表情地“嗯”了声,提步就迈入院门。 那老妈子从地上爬起,诚惶诚恐道:“王爷,老奴这就去……”她后话尚未道完,就被宫澈出言截断:“不用。” 正屋里,刘氏坐在灯下,神情专注地正在缝制一件衣袍,自那晚的意外发生后,她虽然心里感到委屈,感到发痛,却愈发想着要做一个好妻子,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能微微抚慰宁王心中的悲伤。 夫妻间做那种事时,无论是哪一方,没有不介意自个被枕边人当做是他人的替身,然,刘氏事后有回想当晚的经过,继而从中深刻体会到自家王爷的苦痛。 否则,他不会喝得酩汀大醉,不会将她认错,更不会在要她时一遍遍悲声含着另一个女人的名字。 那一晚,她起初是既恐慌又委屈,且甚感凄凉,然,到后面,她有的只是心疼。是的,是心疼,她没有想过自家爷有位心爱的女子,没想过那个女子对自家爷影响那么大,以至于他在那种事时,看似发.泄,实则是在伤痛中煎熬。 眼看着就到王爷离京之日,她紧赶慢赶,尤其是近来还熬夜,终于为王爷从里到外做了好几套衣物,只愿他看到这些衣物,能稍微暖心些,能偶尔忘记埋藏在心底的那抹悲伤。 即便他不喜欢她,可是,自打她嫁进宁王府,他给她的体面从未少过。 够了,这就够了,来日若能为王爷怀上一儿半女,她此生也算是圆满。 唇角漾出抹轻淡的笑,刘氏脸部表情柔和,暗忖:“这就是爱吧,愿为他承受一切委屈,愿默默地陪在他身侧,愿为他生儿育女!”捏着针线的手灵巧地飞舞着,那由她亲手绣在外袍上的碧竹,栩栩如生,极富有生机。 收针,这件白色绣着碧竹的锦袍终于完工,她轻舒口气,将衣袍展开,仔仔细细地又看了遍,喃喃自问:“王爷会穿的吧?” “王妃,王爷来了!” 尔心是刘氏屋里另一个大丫头,看到宫澈推开门进来,忙向主子禀报。 闻言,刘氏心中不由一窒:“都这个时辰了,王爷怎会过来?”她疑惑,脸色却未露出不妥,起身,朝那抹愈来愈走近的高大身影福身行礼:“妾身见过王爷!”宫澈眼波轻淡,看向她身旁软榻上的白色锦袍:“为何要熬夜给本王缝制衣物?难道你不知本王的衣物都有专门的定制吗?” 刘氏微怔,转瞬忙道:“妾知道的。”她仅对他后一句话作答,至于前面那句,为免他着恼,她决定不说。 “你身体弱,最忌讳熬夜。”宫澈走到榻边坐下,凝向她道。 “妾身体已无碍。”王爷这是在关心她么?可是她仍想不通,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梧桐院。 宫澈眸中露出些许不悦:“以后别熬夜了,本王到了边城,没什么机会穿锦衣华服。”身处军营,常年身穿盔甲,锦衣华服根本用不到。 刘氏臻首低垂,轻语道:“王爷总有穿的着的时候,且刚缝制好这件白色外袍,加上前面缝制的,里外共有五套衣物,等王爷动身离京时,妾身会帮王爷整理好的。”她之言间接告诉眼前的男人,这是最后一晚熬夜。 “你很关心本王?”宫澈淡淡挑眉。 “王爷是妾身的天,关心王爷是妾身的本分。”刘氏恭敬回道。 宫澈眼里泛起深幽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可有怨本王?” 刘氏身子微微一颤,摇头:“没有。” 481:不怕,一起面对 宫澈语气加重:“本王要听实话?” 刘氏咬了咬唇,抬眼迎上他的幽邃不见底的目光:“妾身不曾怨过王爷,但妾身有怨过自己。” “这话怎么说?”宫澈面色如水,淡淡的,看不出任何异样。 “与王爷已夫妻多年,妾身却因为自个身体不争气,没有为王爷诞下一儿半女,为此,妾身深觉对不起王爷。”刘氏声音里除过懊恼、自责,无丝毫怨气。宫澈拿起榻上的锦袍,微微敛目,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碧竹,浅声问:“是你绣的?” 刘氏长睫轻颤,回道:“妾身绣工不好,还望王爷莫嫌弃。” “不错。” 宫澈放下那件锦袍,起身近距离站在她面前,抬手挑起她的下颚:“身体真无碍了?”刘氏心儿猛跳个不停,低“嗯”一声,道:“妾身现在身体很好。” “想为本王孕育子嗣?”他的小舞这一世是男儿身,日后他们二人想要长相厮守,就必须得先把子嗣这个问题给解决掉,免得来日坐上那把椅子,再被朝中文武百官肆意叫嚣,国无储君,江山社稷不稳之类的逆耳言论。 刘氏是正妃,她生下的孩子将是他的嫡子,等时机成熟,他会留子去母,让那孩子认轻狂做义父,不,是父后,他要轻狂和他并肩,他要封轻狂做男后,后宫之中不会再有其他女人。这是他能给予轻狂最好,最尊贵的荣耀。 “妾身……妾身想,但这强求不来。”刘氏微愕,不知眼前这人心里在想什么,不知他为何如此问她,但她却道出实话,只因现在不是她矫情的时候。 宫澈犀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她,目中神光如海深沉,缓声道:“本王会让你如愿。”收回手,他走向门口,温润中又带着丝清冷的嗓音飘到刘氏耳里:“不困的话到前院书房帮本王研磨。 ” 刘氏彻底怔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等到这么一句话,王爷会让她如愿,也就是说他会让她孕育他的子嗣,这……这来的太突然了吧?不过,她确定自己没听错,且能深刻感受到心儿怦怦怦地直跳,且甚感有股子激动,欣喜感直涌心头。 “王妃,王爷让您到前院书房研磨呢!” 见主子站在原地不动,尔心急急地出言提醒。 王爷终于知道主子的好了么?要不然,也不会突然改变对主子的态度,并唤主子这个时候到前院去。 抑制住心里腾起的愉悦,尔心再次提醒:“主子,王爷怕都已经走出梧桐院了,您得快点!” 刘氏回过神,深吸口气,由着尔心帮她披上狐裘斗篷,颤声问:“尔心,你听到王爷说的话了吗?”尔心脸上难掩喜色,点头:“听到了,奴婢听到了!” “你给奶娘说一声,让她做好宵夜,和尔云直接送到前院书房。” 叮嘱尔心一句,她就往门口走。 “主子,您这是……” 尔心正要应声,尔云端着宵夜和刘嬷嬷恰好走到房门外。 “嬷嬷,王爷唤我到前院书房去呢!”刘氏抿唇笑道。 刘嬷嬷喜极而泣,低声道:“老奴恭喜主子了。”她家小姐这是守得云开见明月了么?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没错。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嬷嬷,您年岁大了就别过去了。” 压下满面羞涩,刘氏柔声低语一句,便带着尔心出了房门。 “尔云,快,快去找个食盒,将宵夜给王爷和王妃拎到前院去。”刘嬷嬷看向尔云,笑着吩咐。尔云高兴地应了声,转眼就已走远。 前院书房,宫澈坐在书案后,埋头不知在忙些什么,以至于刘氏进来,他并不知。 约莫过去两刻多钟,尔云送来的宵夜都已放凉,书房里还是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 刘氏站在一旁,许是时间有些长,这会儿她双腿已明显在发颤。 “研磨。”温润清冷的嗓音响起,刘氏立时应声上前。 宫澈眼睑微垂,注视着面前展开的画纸,思绪逐渐飘回现代,飘回那个乌云遮月的黑夜。 茂密的山林中,阵阵冷风吹来,令人忍不住浑身发颤。 男孩十六岁不到,女孩比男孩还要小几岁,他们被基地里的教官蒙着眼睛,丢到了深山老林中,完成他们的挑战。 “哥哥,你怕吗?” 拿掉眼睛上的黑布,女孩眸光澄澈,问男孩。 抚着女孩的发顶,男孩精致的脸上浮起温暖的笑容,柔声反问:“小舞怕吗?” 女孩肯定地道:“不怕,小舞不怕,有哥哥在,小舞什么都不怕。” “对,有哥哥在,小舞不用害怕,一会遇到狼群,小舞记得躲在哥哥身后,知道吗?”男孩笑着叮咛。女孩摇头:“不要,小舞要和哥哥一起面对狼群,要不然,小舞很有可能再也见不到哥哥。”这是教官对他们的考验,哥哥不能退缩,她亦不能。 狼群,教官们说着山里有狼群,而且很庞大,如果他们不能完成极限挑战,那么就只能葬身狼腹。 学习,训练,每天不是学习就是训练,今夜是教官们初次检验他们成果的时候,一旦通过,他们就可以接些难度系数不高的任务,否则,还是那话,命丧于此。 “好,小舞和哥哥一起完成挑战,咱们要活着,谁都不能死在这深山里。” 男孩揽女孩入怀,臂弯紧了又紧:“哥哥知道小舞很厉害,所以,小舞不会让哥哥失望的,对不对?” “对。哥哥在小舞心里也很棒,所以,哥哥也会好好的,是不是?”女孩抬起头,灵动的眸子里写满认真。男孩重重地点头:“是,哥哥会好好的,咱们都会好好的。”四周围黑漆漆一片,让人辨不清方向。 他们身着利落的训练服,武器除过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再无其他。 482:她用生命在护他 落叶腐烂的气味,充斥在两人鼻间。 男孩走在前面,女孩紧随其后,他们全身高度警惕,留意着灌木丛中的动静。 “小舞,记得握紧匕首,别弄丢了。” “嗯。” 匕首是他们唯一的防身武器,她绝对不会弄丢,哥哥亦是。 忽然,灌木丛中传来野兽的嚎叫声,不绝于耳。 隐约间还有“细微的咝咝声,虫鸣声,女孩和男孩都知道,那咝咝声是毒舌油走,吐信的声音,但他们皆未流露出惧色。 乌云不知何时散去,朦胧月华倾洒,只见数条颜色鲜艳的毒蛇盘绕在他们两三米外,间隔不远的几株树干上。 它们的眼珠阴冷至极,吐着腥红的蛇信紧紧地盯着他们,仿若随时都会扑向他们。 “别怕。”男孩低声道。 女孩轻声回应:“小舞没怕。”就在她音落的瞬间,那几条毒蛇不约而同地向他们猛地扑来,男孩握紧匕首,女孩亦握紧匕首,他们配合得当,身型灵活,眸中寒芒迸射,果敢地挥舞着匕首,将那一条条毒蛇一个不剩地全砍成了数截。 血腥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自已地生出作呕感。 然,男孩和女孩却面色如常,不见丝毫异样。 随着他们一路前行,狼啸声陡然响起,嗷呜之声尤为骇人。 男孩道:“是头狼的声音。” 女孩附和:“没错,是头狼的声音。” “两天三夜,两天三夜我们必须得坚持住。” “会的,我们会的。” 有头狼号召,不多会,从面八方传来渗人的狼啸声。 山风吹过,灌木丛中闪电般窜出一只只野狼,它们凶狠的眼睛中迸发出幽幽绿光,给人的感觉无比血腥,残酷! “最少不下三十只,小舞,你量力对付,其余的哥哥来解决。” 男孩冷冽彻骨的厉芒朝四周围一扫过而过,紧抿着唇角准备进入战斗。 在他和女孩周围,三十多只野狼在头狼带领下,自数丈远外慢慢向他们围拢。 女孩没有做声,这一刻,她的眸光与男孩如出一辙。 杀!只有杀死这些狼,她和哥哥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手中的匕首在月下泛着森然寒光,放眼望去,三十多只野狼犹如地狱恶鬼,欲将他们的身体和灵魂一起撕碎。 狼是难缠的动物,且成群出现,凶狠无比。它们不达目的,决不罢休,这点认知,男孩和女孩都知道,而现在,他们面对不是一只,是一群,是三十多只目露阴狠,牙齿森白的野狼。要是没有受过专业残酷训练的人,在眼前的状况下,怕是已经浑身瘫软,吓得晕倒在地。 包围圈在缩小,男孩和女孩背靠背,留意着狼群的动向。 蓦地,天边闪过一道锐利的闪电,仿若将夜幕倏然破开一条大口子,跟着,轰隆隆炸雷响起,听得人毛骨悚然! 雷声消无,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空气似乎也在瞬息间凝滞。 男孩声音沉冷:“它们要攻击了。” 女孩:“嗯。” 男孩肃然道:“准备战斗。” 女孩果决:“是。” 凶狠的绿光在靠近,蓦地,三十多只狼齐露出森森白牙,跳跃着扑了过来。男孩和女孩穿梭在群狼之中,手中匕首如同寒电,忽上忽下,好似永无停息的时候。随着寒光闪过,是妖娆的血花飞溅,他们和狼群交战在一起,宛若嗜血修罗一般,大杀四方! 阴鸷冰冷的眸,泛着锐不可当的杀气,不顾肩上被野狼咬了一口,男孩招招狠辣,匕首不是招呼在野狼的脖颈上,就是招呼在野狼的腹部,凄厉的咆哮在夜空中回荡,野狼的数目在减少,女孩漂亮的脸儿上没有半点温度,她出手快、狠、准,丝毫不亚于大他几岁的男孩。 她握着匕首,娇小单薄的身影轻盈而灵活地移动着。 原本澄澈纯真的眸,早已如冬夜寒星,冷不可言。 男孩是肩膀被野狼咬伤,女孩则是右臂被咬伤,可饶是这样,她的战斗力半点没有减弱。 “哥哥,你受伤了!” “没事。” “我来对付头狼。” “不可以。” “哥哥,我行的。” 女孩说着,已朝头狼攻击了过去。眸中冷芒凌厉闪过,她握紧匕首蓦地跪地,头狼从她头顶豁然跃过,然下一刻,那只头狼的内脏全一股脑地从腹部掉下来,随之就是一声闷响,头狼睁着不甘的狼目,死得不能再死。 见头狼已死,余下不多的野狼被刺激得如发狂一般,绿眸中杀气腾腾,全力攻向女孩和男孩。 空气中血腥味愈来愈浓郁,男孩精致的脸庞染满鲜血,目光森冷,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杀戮之气,他定定地注视着寻机扑向他,扑向女孩的那几只野狼:“还有六只,咱们得速战速决,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要不然会引来更多的野狼。” 女孩眼神冷戾嗜血,道:“哥哥解决三只,小舞解决三只。” “你解决一只就好。”男孩温声道。 “各三只。”女孩不容男孩反驳,又一次攻向扑来的野狼。为了活下去,她要杀死它们,统统杀死! 泛着森森寒光的匕首在她手中如游蛇舞动,约莫用了一刻钟,袭击她的三只野狼相继死在她的匕首下。男孩许是肩膀上的伤过重,他杀死了一只,还有两只目露凶光与他厮杀在一起,突然,女孩大叫:“小心……” 只见男孩的匕首划过一只野狼的脖颈,而另一只野狼却在这时自他背后攻击而来,女孩正好解决完三只野狼,见状,没有多想,就以风驰电掣之速,扑向男孩。 一切发生的太快,等到男孩回过神,发现自己趴在地上,他嘴角颤抖,轻唤:“小……小舞……”背上的重量告诉他,若不是小舞及时推他到底,此刻,他肯定一实在狼爪下。 483:又一次情绪失控 “哥哥……” 女孩的背部鲜血淋漓,她咬了咬牙,站起身,握紧匕首,朝那只抓伤她后背,差点要了男孩命的野狼冲了过去。她知道自己背部被挠了一爪子,可她此时没时间为那点痛窒神,终于……终于,那最后一只野狼,在女孩泄愤般的杀戮下,断了四肢,丢了脑袋,几乎没肢解而死。 “小舞……” 男孩从地上起身,看着她被野狼抓破的后背,看着她像个血人儿般站在他眼前,看着鲜红的血顺着她的背脊滑落,他眼睛发酸,只觉喉咙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半晌难以发出声音。 横七竖八的野狼尸体,躺在他们周围的血泊中,周围的空气是红色的,天边的月也仿若被染成了红色,他一步步走近她,在她身后站定:“小舞……” “哥哥。”女孩听到他的声音,转身笑看向他。 男孩伸手帮她将额前垂落的碎发别到而后,声音嘶哑,眼角泪水滴落,颤声道;“真傻!” 女孩露齿一笑:“哥哥没事就……”‘好’字还没说出口,她眼前一黑,就倒在了男孩怀中。 抱紧她,男孩紧紧抱住她,泪水滴在她的脸上,一遍遍地唤这女孩的名字:“小舞,小舞……” “王爷,您没事吧?”这是怎么了?王爷好好的在作画,神色怎么忽然就变得伤痛难耐? 刘氏研磨的动作停了下来,关心地看向已放下墨笔,怔怔地盯着书案上的画纸目露悲色的男人。 “她是小舞,是我的小舞,好看吗?” 看着画卷上的女子画像,宫澈哑声问。 小舞?刘氏的目光从他脸上挪至画卷上,心口微痛,却又不得不承认画中的女子虽穿着奇装异服,但她确实很美,美得很难用言语来描述,尤其是女子身上,神态间流露出的气韵,让人不由自主地生出这是位极其特别,极其吸引人目光的女子。 “她对我很好,我却狠狠地伤害了她,你说她会原谅我吗?” 起身,走出书案,宫澈捏住刘氏的下巴,冷眸赤红难掩伤痛,声音嘶哑暗沉,问:“告诉我,她会原谅我吗?”刘氏浑身僵硬,眸光略显怔忪,她不知该如何作答。 宫澈见她久久不语,蕴染着危险的眸子半眯:“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我不该被原谅?说,是与不是?” “王爷,妾身……妾身……” 刘氏脸色微白,连连摇头,想说不是,可又怕自己回答出错,再激怒男人。 宫澈猝然收手,刘氏脚下一个不稳,禁不住后退了两步。 “我不该被原谅么?她那么好,我却狠心伤害她,我……我简直不是人……”他眸光痛楚,口中喃喃,可蓦地,他眉峰染上冰霜,语声嘶哑沉痛:“再见面我有说对不起,我有乞求她原谅,我有在她面前认错,但她就是不原谅我?你说这是为什么?她为什么就不原谅我?” 上前抓住刘氏的肩膀,他整个人被伤痛笼罩着:“她不原谅我,甚至连和我说话都不愿意,她看着我的目光是厌恶的,是鄙夷的,她讨厌我的碰触……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喜欢我,爱我,很喜欢,很爱我的……” “王爷,那位……那位小姐会原谅你的。” 刘氏忍住肩膀上传来的痛感,语气轻柔而疼惜道。 “你心疼我?你凭什么心疼我?”接触到她的眸光,看出那里面的情绪,宫澈厉喝道:“我不需要人心疼,我不需要!”夜色深沉,书房里的气氛紧张而压抑,刘氏眼里泪光萦绕,她错了么?她不该多嘴不是吗,怎就没忍住,怎就在他面前泄露出自个的情绪? 瞧,他现在不光伤痛欲绝,且愤怒异常。 是她不好,是她还得他这样,刘氏的心抽痛着,泪自眼角滚落。 倏地,宫澈抱住她,紧紧地抱住,仿若怕她消失似的:“别不理我,别讨厌我,好不好?”他的头搭在她的肩上,语气好不凄伤。 刘氏神色恍惚,有些不太适应被他如此紧紧抱在怀中,她清楚他又把她当成那画中的女子了,但她这一刻不想多想,只要他能好受点,当她是谁都不重要,这……或许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做某个人的替身,排遣他心底伤痛。 “你不是小舞,你不是她,我知道。”宫澈的头从她肩上抬起,垂眸静静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启口:“本王需要你现在做她,愿意就留下,不愿意就立刻离开。”刘氏没有动,泪眸与他视线相对,只是看着他,一语不发。 “好,我知道了。”宫澈说着,俯首吻上她的唇。 他忘我,狂猛、霸道,由不得她有丝毫退缩。 刘氏紧握的双拳慢慢松开,脑中一片空白。 后来……后来有发生什么,她记不太清楚,却也有那么点印象,尤其是当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处何地的时候,她脸颊上飞快的布上一层红晕。 身上如被车.碾过一般,很是不舒服。 半晌,她坐起身,看到榻上的凌乱场面,脸颊愈发滚烫。 他没在,窗外天色渐亮,他是去上早朝了么? 下榻,捡起地上的衣物她一件件的穿到身上,暗忖:“他的心情应该好些了吧?”对于他的失控,她没有半点怨怼,只要他好,只要他不再痛,于她来说就是值得的。 温润如玉是他,如数九寒冬,酷冷无比也是他,像烈焰煅烧亦是他,她看不懂他,看不透他,可是在她心里,无论怎样的他,她都是在乎的,是喜欢的,没缘由地爱着。回想到他眼里的伤痛,回想到他黑眸中流露出的任何一种情绪,刘氏的心又是好一阵抽疼。 她在心疼他,但凡想起他的目光,她就会……她就会心疼他…… “小舞……你是谁呢?为什么不原谅王爷?他在乎你,用心在爱你,你们之间到底有怎样的故事,又存在怎样的误会?致使有情人不能相守在一起。” 484:忐忑,险被算计 女子的画像仍在书案上展开着,刘氏秀眉微颦,看着这张画像,无声喃喃:“如若你出现,我会自请下堂,离开他,离开王府……你会出现吗?” “咯吱”一声,书房门被从外推开,刘氏抬头,就见秋蝉、秋彤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奴婢见过王妃!” 秋蝉、秋彤屈膝行礼。 刘氏“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她知道她们是王爷的近婢,也知道这俩丫头有着各自的心思,想要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变凤凰,更知道她们对她的恭敬只是表象,然,她知道这些,却一直隐忍着,不是她不想惩治她们,而是她觉得还不是时候。 毕竟她们是王爷的人。 “王妃是在等王爷吗?” 秋蝉的眸光朝刘氏脖颈上扫了眼,看到那点点斑痕,只觉刺眼得很:“这里是王爷的书房重地,王妃多逗留不合规矩。”木着脸,她攥着半湿的抹布走到书案旁,也就在这时,她的眸光落在了那张画纸上,瞬间目露惊艳:“王爷画的这是谁啊?长得真美。”心里泛酸,语气更酸。 “王妃,王爷在正屋沐浴洗漱,您要是有话与王爷说……”秋彤是有自己的心思,但她不像秋蝉那般说话行事不怎么过大脑,担心秋蝉一会没忍住再次冲撞到王妃,她笑着与刘氏道。熟料,她这话还未说完,秋蝉倏地惊叫一声:“哎呀!” 秋彤神色一紧,急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这画像……”秋蝉佯装一脸惊吓得不行的样子,手指着正要被刘氏卷起的女子画像,眼里满满都是恐慌:“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想收拾书案,想把砚台摆放好,谁知王妃突然伸手卷画纸,惊得……惊得我手上一抖,墨汁就扫了出来。” 王喜在书房门外站着,在他身前站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此刻,王喜脸色变了又变,抬袖为秋蝉抹了把冷汗。 “王妃,这……” 秋彤的脸微微泛白,见刘氏秀眉紧蹙,凝视着被墨汁近乎毁了的女子画像,想要讨个主意,以免王爷一会降罪秋蝉时,连带着她一起被降罪。秋蝉却不这么想,她这会儿好不得意,认为刘氏这黑锅是背定了,弄不好王爷休妻也是有可能的。这是她的目的,自看到书案上这张画像,她就起了心思摆刘氏一道,反正王爷对这位王妃并不重视,指不定也在寻机会休了这个女人呢! 画中的女子是他心底深爱的女人,昨晚就是因为画这张画像,他才情绪失控,终对她那样,可想而知这张画像对他来说,必是尤为重要,刘氏咬唇,脸上虽看不出什么情绪,心中却也极度忐忑不安,如果她没在书案旁站着,如若她的手没有搭在画卷上,如若她没有想到将画卷收起来,眼前这心思恶毒的丫头也就不会陷害到她。 没错,她确定,以及肯定这叫秋蝉的丫头,有意整这么一出,欲让王爷恼她,怒她,甚至…… 他会么?会不听她的解释,误以为是她要毁掉这张画像? 罢了,不管结果怎样,终究这张画毁了,他若有怪罪,她受着便是。 “王妃……”秋彤见刘氏没反应,禁不住再次轻唤一声。 秋蝉抿了抿唇,好不委屈道:“王妃,您若怕王爷怪罪,就……就还说是奴婢自己不小心将墨汁洒到了画像上,奴婢命贱,没了便……” “回你自个院里去。”清冷的嗓音传进书房里,秋蝉尚未道完之语戛然而止。 刘氏身子一颤,脸色微白,看向门口。他身着白色锦袍,玉冠束发,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平日里清淡的眼眸,此时幽邃如黑,步履优雅自书房门外走了进来:“不走是打算让本王送你吗?”见刘氏不动,宫澈凝向她,淡淡的嗓音再度扬起。 王爷这是让她走么?他没有怪罪她,还是说他尚未发现书案上的画卷已被毁? “奴婢见过王爷!” 秋蝉秋彤屈膝,恭敬地行礼。 “王喜,请王妃回她自个院里去。” 宫澈的眸光从刘氏身上挪离,语声无波无澜,吩咐王喜。 刘氏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终了却在王喜走过来的时候,抿唇离去。 “一个个心都大了是吧,以为本王没看出你们的心思对不对?”凝向秋蝉、秋彤,宫澈语声冷厉,眸光冰寒,一字一句道。刘氏刚走出房门,闻他之言,提气的心禁不住放了下来,他知道书房里发生的事,他肯定有在门外听到,所以,他让她回自个院里去,想到这,刘氏的脸色渐恢复常态。 秋蝉、秋彤双双跪地,额头,后背冷汗涔涔渗出。 “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宫澈眼眸半眯,身上冷气外散:“没有尊卑,言语冲撞主子,陷害主子,以为本王是死人吗?” 迫人的目光锁在她们身上,让她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奴婢……奴婢……”秋蝉、秋彤颤声想为自己辩驳,却又深知不能,只因在主子面前,根本就没有她们辩驳的权利,更何况主子所言戳中她们的心思,而她们确实有错在身,确实对王妃不怎么恭敬,特别是秋蝉,她是存了心思陷害刘氏,以至于这一刻听到主子质问,吓得她脸色煞白,仿若整个人身处冰天雪地一般,周身如筛子似的颤抖不止。 宫澈没再看两人,而是转向门口唤道:“来人。” 两名侍卫闻声走进书房。 “处理掉。”冷冽的嗓音响起,秋蝉、秋彤宛若听到炸雷,倏然瘫坐在地,等她们回过神时,已被那俩侍卫拽着胳膊拖至书房门口。 “王爷,奴婢知错了,您就饶了奴婢一回吧,王爷,奴婢知错了!” 秋蝉眼泪横流,望向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望向那冰冷不带一丝情绪的俊逸脸庞,望向她很早就为之心动的主子爷,她凄声哭求饶恕,奈何那人看都不看她一眼。 485:打消他的求死心 秋彤知道自己完了,知道自己是被秋蝉牵累的,她没有哭求主子,而是用力挣脱那侍卫的钳制,扑向秋蝉:“我是受你连累的,你该死,你该死!”她撕扯秋蝉的头发,挠秋蝉的脸,眼里的恨意像是能溢出来似的。 宫澈走到书案旁,拿起被墨汁毁了的画像,眸底透出深刻的痛苦,他薄唇紧抿,一掌击在书案上,登时一声巨响,书案四分五裂,轰然倒塌:“剁碎了喂狗!”冷冽如寒电般的眸子,射向门口那俩撕扯在一起的身影,他怒声道。 静,一瞬间,周遭静寂一片。 不管是哪一个,都不曾见过自家主子如此动怒,狠厉过。 可想而知,秋蝉、秋彤的行为,绝对是触碰到了主子的底线,否则,主子不会怒到极致,露出这般冷酷嗜血的一面。 秋彤面如死灰,彻底呆住。 秋蝉发丝凌乱,嘴角血丝沁出,脸上的抓痕不时有血珠滚落,她没想到主子狠绝到下那样的命令。 处死她们,且剁碎了喂狗。 那是主子么?是她在身边伺候多年的主子爷么? 他目光森冷,迸射出骇人的厉芒,定定地,冷冷地盯向她! 画中的女子是谁?她对主子就那么重要?致使主子因为一张画像就……就下达如此残酷的命令,惩治她…… “还不拖下去,等什么?” 宫澈脸色阴沉,紧抿的薄唇轻启,语声宛若冰锥刺进人骨髓之中。 那俩侍卫一惊,不敢再迟疑,一人架起一个,瞬间不见踪影。 惠仁医馆,一间可容纳四个病患的病房里,云轻舞唇儿微抿,边听之前抱儿子来看诊的妇人哭诉,边拧眉看着趴在病牀上一声不吭,名叫宋全的男孩。 “神医啊,我儿这几日吃什么吐什么,无论俺怎么说,他就是不说一句话,神医,我求求您,您就再给他看看吧!” 妇人用袖子抹着泪,蜡黄的脸上满是悲痛之色。 “他这是不愿意活。”从颜枫口中,云轻舞已知晓男孩身上的伤恢复得不错,但气色却仍旧不好,就算是睁开眼,那里面有的只是死寂,没有半点求生的欲.望,看来,被养父侵犯虐打,对他的打击太大,以至于这孩子想一心求死。 “全儿,你咋就不想活咧?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去了,让娘如何向你死去的爹交代,全儿……”妇人扑到儿子的病牀上,悲声哭道:“娘都说了,咱们不和那杀千刀的过日子了,咱们自己过,全儿,以后就咱娘俩过日子,娘说到做到,你就别再想着死了好不好?” 云轻舞这时坐到病牀边的椅上,定定地看着趴在牀上,双目无神的男孩,她道:“宋全,你还认得我吗?我姓云,名轻狂,那日是我给你诊断的病症,而且在当日我有与说过不少话,你还记得吗?”她懂心理学,也知道男孩一心求死,是心理疾病,问题是她没太多的闲余时间,来进行开导他,帮他医治这心灵上的创伤。 其实,她也可以利用催眠术,让他忘记之前的一切,但这说白了就是种逃避,从实质上根本没解决问题。 眸光流转,云轻舞心里叹口气,决定继续采用刺激方式,让这叫宋全的男孩直面自身的遭遇,进而浴火重生,彻底振作起来。 “你生父忠于国家,终以血肉之躯战死沙场,你养父是连畜生都不如的东西,他与你生父相比,一个是天,一个是地,你作为你爹的儿子,不为你爹好好活着,反倒因为那个畜生舍弃自己的生命,置你娘于不顾。宋全,这样的你,让我很瞧不起!你娘才多大年龄?好像刚三十出头吧,可你有好好看她吗?她的样子哪里像三十出头?要我说,你娘看着比五十岁的妇人还要苍老,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她是为了养活你,为了你能活下去,才劳累成了这般模样。是,你的遭遇是很惨,可你还活着不是吗?你还有血脉相连,关心你的亲娘不是吗?这就是希望,就是你生的希望,你得活着,并要好好的活着,才有机会看到你那连畜生都不如的养父,会有怎样的下场,才不枉你爹娘生下你一场。” “你娘的手脚冻伤得很严重,她和你一样长期营养不良,身上还有着病痛,但她没有倒下,这几日都是她不分昼夜守在你病牀边,尽心竭力地照顾你,生怕你有个好歹,宋全,这样一位母亲,难道都不能让你为她而活,难道都不能让你重拾活下去的勇气?” 宋全眼珠子微微动了动,云轻舞见状,叹口气,又道:“距离义诊结束仅剩下两日,你要还是这么半死不活的,等到义诊结束,你娘舍不得让你离开医馆,要继续给你在这医治,就需要不少银钱,到那时,你娘会如何做,你有想过吗?她很有可能卖了自己换取银钱,让我们给你治疗。而我要说句直白话,就你娘的身体状况,她能把自己卖多少银钱?一两银子,还是半两银子,宋全,就算你娘能把自个卖一两银子,但以她的身体,怕是过不了几日就会劳死在主人家。” “这么一来,你有脸到那个世界去见你爹吗?” 云轻舞清冷的声音陡然提高,宋全身子颤了颤,呆怔的眸光慢慢移动,看了妇人一眼。 头发灰白,脸色蜡黄,身形枯瘦,袄子破烂,这是他娘,是生养他的母亲,她三十出头,却看着有五十多…… 眼泪滚落,他无声地流着泪。 “全儿……”看到儿子眼里的泪,看到儿子默默地泪流不止,妇人哽声唤道。 闻声,宋全肩膀耸动,眼里的泪愈发止不住,慢慢的,压抑的哭声从他嘴里发出,他将头埋在软枕上,抬手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486:滋事者存有猫腻 妇人见状,攥住他的手,哭着道:“全儿,你别这样,你别这样,是娘不好,都是娘不好啊,让你被那畜生欺负!” 云轻舞松了口气。 能哭就好,说明他对她之言有触动,说明他的心还活着。 “娘……”宋全忽然抱住他的母亲,声音嘶哑大声哭道:“我恨他,娘,我恨他……” 妇人抚着他的背,只是一个劲地哭泣。 云轻舞道:“你养父今日就会被官府带走,这一辈子他都别想从牢狱里走出来。看你心性还算坚强,若你愿意,待病好后就和你娘留在医馆做工,这样你们的生活最起码有了保证,如果你不想留在这,我会让人给你们母子一些银两,往后你们做个小买卖……” “我要从军,我要像我爹一样,不白来这世上活一回。” 松开母亲,宋全目光灼灼,迎上云轻舞淡然清透的目光,决然道。 云轻舞玩味地看着他:“就你这身板能上战场吗?还有,你若从军了,你娘谁来照顾?” “我会听您的话先在医馆做工,等身体恢复后,再去从军,至于……至于我娘,还劳烦神医在这医馆给她一容身之地。”宋全道。 “你倒是个有主意的,可你不怕死在沙场上吗?”云轻舞一脸严肃地问。 宋全毅然道:“像我爹那样为国尽忠,战死沙场,我不怕!” “你有问过你娘的意见吗?”云轻舞唇儿微勾,视线落在妇人神色。 “神医,我……我同意全儿从军,要是全儿像他爹一样没了,我也不怕,因为他们永远在我心里,永远都在!”儿子振作起来,他做什么她都不会反对,哪怕从军,哪怕来日命丧沙场,也比前一刻一心求死要好太多。 云轻舞唇角漾出抹微笑:“成,我答应你,不过,你何时从军可得我说了算,嗯,再有就是,你病好后,就和他们一样学护理,怎样,同意吗?”说着,她朝正在给其他病患换药的两个身穿白色护士服的少年看了眼,宋全循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没加思索,点头道:“好。” “公子……公子有人来医馆闹事了!” 聂文这几日都在医馆里帮忙,突然,他脚下如踩风火轮一般跑进这间病房。 “闹事?”云轻舞转身看向他。 聂文连连点头,道:“有个汉子背着具尸体到咱们医馆,说是咱们的药吃死了他哥,要找咱们赔命呢!” “我知道了,马上就去处理。”麻痹,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来寻她麻烦?云轻舞眸中厉芒闪光,与宋全道:“我看好你,千万别让我失望!” 宋全原本止住的泪水,再度夺眶而出,他道:“宋全保证不会让神医失望。”顿了顿,他对妇人道:“娘,你快扶我下牀,我要给神医磕头,谢谢神医救我,谢谢神医给咱们容身之地……”妇人二话不说,就搀扶他准备下牀。 “好了,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快些把病养好,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 语罢,云轻舞转身,与聂文出了病房。 “大家快看看,我哥这么壮实个人,就因为昨晚染了个小风寒,听说惠仁医馆有义诊,便一大早到这里来看病,结果他服了这医馆大夫开的汤药后,中午回到家没一会就没了,你们大家说说,我大哥的死是不是与这惠仁医馆脱不开干系?” 云轻舞来到大厅,就看到一高大壮实的汉子,跪在一具尸体旁,正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向来看诊的百姓叙说着他兄弟死的事情经过。 “去把这京城最好的仵作叫来,顺便让衙门的人也过来。”将那壮汉的言行举止观察了片刻,云轻舞与聂文道。 她有意抬高声音,让大厅里的人都听得见。 “你……你是谁?你想怎样?”看到云轻舞走近,之前还眼泪鼻涕横流的壮实汉子,没来由地身子一抖,梗着脖子道:“这家医馆是你开的对不对?你就是那还什么狗屁神医对不对?你……你不还我兄弟的命,还让人叫衙门里的人来,你是想把我抓起来吗?” “这是你兄弟?他年岁多大,叫什么名字?” 云轻舞没理他之言,反望着地上的中年男子尸体,问这壮汉。 “不是我兄弟,难不成是你兄弟?”壮汉从地上站起,双目赤红,怒气呼呼地道:“我哥三十有五,名叫郝春来。” “是吗?”云轻舞似笑非笑道:“你确定你哥是喝了我医馆大夫开的汤药,回到家死的?嗯?” 壮汉瞪着她,作答:“我确定。” “知道砒霜中毒而死是什么症状吗?” “你什么意思?” 像是没听到壮汉之言一般,云轻舞悠缓道:“急性砒霜中毒,病者眼结膜冲血,鼻腔及口腔黏膜冲血、水肿,俗称为“七窍出血”,就你兄弟的死状来看,云某断定他是死于砒霜中毒,你若是不信的话,就等仵作过来验尸给你答案。” “云轻狂,你少胡说!我兄弟明明是到你医馆看病,喝了你医馆大夫开的汤药才死的,你现在却说他是砒霜中毒而死,还让仵作和衙门里的人来,我看你就是仗势欺人,想把我抓起来,想让我兄弟白死,想不认账!” 壮汉扯着嗓子吼道。 云轻舞淡淡道:“云某开医馆是治病救人,可不会去做谋人性命之事。” “呸!说得好听,你还不就是仗着自己的身份,仗着有皇上给你撑腰,才胡作非为,不拿我们这些穷苦百姓的命当回事。”壮汉朝地上啐了口,说得那叫个义愤填膺。 不知何时,宋全的娘也来到了大厅,听到壮汉诋毁云轻舞之言,她佝偻着背从来诊病的百姓堆里走出,手指那壮汉,怒道:“你这汉子咋这样血口喷人咧?神医如果不拿我们百姓的命当回事,吕村那边爆发的疫病又是如何控制住的?还有那边患病的百姓又是如何康复的?再有,这几日的义诊,还有开业当日免费发送百姓冻疮膏,又算什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87:这人变化还真大 “就是,这汉子纯粹是在含血喷人,扛着他家兄弟的尸体来诬陷云公子,想要从云公子这勒索钱财。” “没错,我看也是。” “要俺说,他家兄弟指不定还是这汉子自个给害死的呢!” “云公子的人品和医品咱们大家都知道,而且在这医馆轮班坐诊的大夫,我可听说有不少是给宫里的贵人们看病呢,人家那医术肯定是好的没话说,不会连个风寒都医治不了。” …… “闭嘴,你们都闭嘴!你都知道什么?死的又不是你们的兄弟,不是你们的亲人,你们站着说话也不嫌腰疼!我说我兄弟是惠仁医馆给医死的,他就是给医死的,你们特么的再敢多嘴,我郝春生和你们没完!” 壮汉虽吼得大声,可他眼底已露出些微慌乱。 云轻舞注视着他,自然有将他目中的情绪纳入眸底。 “告诉衙门的人,来医馆只是做做样子,不用将人带走。”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云轻舞传话给站在一旁的流枫。 会是谁整的这出并不算高明的闹剧呢? 眼睑微垂,云轻舞暗自琢磨着,就她观察来看,那壮汉倒像是有两下子,不过,这戏演的着实不怎么样。 栽赃她的医馆,无非是诬陷她,让她身败名裂,甚至进入牢狱,可这计划漏洞太多,难道是暗中之人突生的念头? “公子,仵作来了。” 聂文的声音无疑拉回了云轻舞的思绪,她道:“让仵作验尸,看看死者究竟是怎么死的。” “是。”聂文应声,转身与那仵作说了句。 壮汉见事色不对,脸上表情微不可见地变了又变。 “咦?梁世子,你也来医馆看病啊?” 不经意间,聂文瞅到梁远出现在医馆门口,不由上前打趣。 梁远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与身后的小厮到:“快将那小姑娘从车里抱下来。”说着,他越过聂文,径直走到云轻舞面前,拱手道:“梁远见过云公子。”他目光清明,整个人看着颇为沉稳,这倒让云轻舞对他生了几分兴趣。 短短一段时日,这人变化还真大呢! “梁二公子有事找云某?” 眉梢微微上挑,云轻舞浅声问。 梁远正欲开口,一个小姑娘的哭声蓦地响起:“爹爹,爹爹!”云轻舞和他一起循声看去,就见地上的那具男尸旁跪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看着有六七岁的样子,脸上带着不正常的红晕,尤其是上面那斑斑血痕看着甚是刺眼,还有她身上沾满湿泥的衣裳,怎么看都像是遇到了很大的伤害。 不对,不是像,而是她肯定有遇到什么伤害,只因那小姑娘跪在那具尸体旁,哭得撕心裂肺:“爹爹,爹爹,你醒醒,你醒醒啊!” “二公子……”在小姑娘身旁站着一个小厮装扮的少年,他嘴角动了动,见主子疑惑不解地看向他,忙挪步走到梁渊面前,恭敬地解释道:“那小丫头一看到那具尸体,就让奴才放她下来。” 云轻舞眸光微闪了下,走到小姑娘身边,温声问:“这是你爹爹?” “嗯。”小姑娘边哭边点头。 “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崔鹏。” 听小姑娘不是京城口音,云轻舞又问:“你们是京城人吗?” “不是。”小姑娘哭着道。 “家里还有什么人?” “就我和爹爹。” “你们到京里来做什么?” “我不知道,是爹爹带我来的,妮儿要跟爹爹在一起,爹爹走到哪妮儿就跟到哪。” “那你知道你爹爹是怎么死的吗?” “呜呜……我爹爹没死,我爹爹没死,是坏人在昨个夜里把我爹爹从破庙里抓走的,他们把我打伤后丢到了城外的林子里,等我醒来后,就往林子外爬,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爹爹。” “你可有听到他们说过什么?” 小姑娘攥着她爹爹早已冰凉的手,哭得上气不接小气:“他们有提到一个医馆的名字,还说要报复什么人。” “几个人带走你爹爹的?” “两个。” “你记得他们的样子吗?” “他们有蒙着脸。” “那两人口中提到的医馆名字,可是叫惠仁医馆?” 小姑娘打了个哭嗝,没有继续回答云轻舞的问话。 “云公子,这死者确实是砒霜中毒,大概死亡时间是在昨个半夜。”仵作验尸后,起身道。 云轻舞:“你说的详细点,让大家都听个清楚。”仵作颔首,将地上那句尸体的死因及症状,还有根据尸体的僵硬程度,推断出的死亡时间,高声在大厅里说了遍。 “那诬陷云公子的汉子呢?” “跑了,人跑了!” “怎么就跑了呢?” “肯定是见事情败露,才趁着咱们大家没留意到的时候跑的。” “不是个东西啊,好好的怎就给人灌砒霜,那可是一条人命啊!” …… 仵作音落后,大厅里的人第一时间看向那壮汉,却发现人早已不知去向,顿时,议论声四起。 “云公子,你快给那小姑娘瞧瞧,我在庄子外的荒地里发现她时,她额头很烫,好像烧得不轻。”梁远看到小姑娘昏倒在地,忙与云轻舞道。 “将人抱去诊室,那里面有大夫在。” 云轻舞回他一句,敛目想着那壮汉的来路。 她自然有看到壮汉偷溜出医馆,也有第一时间用密术传话流枫暗中跟着,从而看能不能找出幕后主使者。 趁着腹部没隆起前,云轻舞决定住在侯府,这样便于她到医馆教授西医术,宫衍肯定不答应,但熬不过媳妇儿卖萌撒娇,糖衣炮弹攻击,最后不得不同意。当然,他每晚必须得在侯府睡在侯府,这是他提出的条件之一,至于之二,之三什么的,无非是要求,一再要求某女身边明里暗里都不能离开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88:讽刺,人命与出身 对此,云轻舞是拍着胸口保证,绝对做到亲亲老公强调的这一点。 毕竟这也是为她的安全考虑,她没理由阳奉阴违。 再者,今日不同往日,肚里揣着个宝宝,谨慎点总没坏处。 “好了,大家该看病的看病,该抓药的抓药,如果仵作的话还是让大家有所怀疑,那么云某以为那小姑娘说的话,应该也可以证明死者与我医馆没有关系,倘若这点依然不能令大家信服,云某还有办法证明我医馆的清白。” 敛起思绪,听到耳边各异的议论声,云轻舞脸上表情淡然,眸光在大厅里环视了一圈,浅声道。 低议声倏然止息。 她唇角牵起抹微笑,清越的声音又扬起:“我们医馆里的大夫给患者诊病,都会清楚的记录病症,写出药方,还会记下患者的姓名、性别、年龄等信息,所以,这位死者有无在我们医馆看过病,有无在我们医馆服用汤药,我们只需要核实他的信息,便不难知晓实情。”她说的比较多,语速始终不急不缓,在她看来,索性把该说的都说了,免得再有人用不入流的手段来医馆寻事。 但话又说回来,想寻事的,总能想出法子寻事,这也是极难避免的,不过,她不怕,也不担心有人找她不痛快。 因为她压根就不是怕事的人,更何况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还能让事儿给呕死不成? 若真这样,云轻舞觉得自己就是笑话了。 而她,从来只看别人的笑话,想看她的笑话,不说没门,就是窗子也没有。 静夜寂寂,月色寒凉。 “还在想那件事?” 轻吻着怀中人儿的额头,宫衍轻声问。 “是啊,我就觉得奇怪了,是哪个为对付我,竟想出那般拙劣的手段。”云轻舞枕在她的臂弯里,若有所思道:“你说那人究竟是这么想的,搭上条无辜的人命也要和我过不去?” “流枫现在还没回来,应该是尚未发现端倪,咱们等着就好,我觉得应该最晚明天一早幕后之人便能浮出水面。” 宫衍侧身躺在牀上,搂着怀中的媳妇儿,柔声宽慰道。 “若知道谁是幕后真凶,能否将人治罪?”云轻舞问。 “你和医馆被人诬陷,朕若是放任不去管,岂不是让那人觉得朕好欺?”会是谁呢?宫衍是在夜幕全然落下后,出宫到侯府的,从赤焰口中,他了解到白天医馆里发生的事儿,便暗自想着幕后主使者是谁。 诸国使臣? 不太可能,毕竟马上就要离开大晋,他们如果不想被大晋扣留归国之期,就绝不敢在这个时候生出事端,而且是那样漏洞百出的事端。 但想归想,未必诸国中的哪一国,偏偏要犯蠢,朝医馆泼脏水,从而抹黑他家媳妇儿的名声。 再有就是云府,很有可能做出那种事,但以云家人的精明程度,就算要做,也不会留下漏洞。 宫衍之所以想到云府,无非是云轻舞如今的名望,于云府来说那简直就是大大的讽刺。 义子,宁远候的义子,往深点说也就是云老太师的‘孙儿’,总之,天才少年,神医云公子与云府是有着扯不开的关系,而云府掌家人云老太师却不知何故,将膝下老三,也就是当朝兵马大都督、宁远候剔除族谱,断绝血脉亲情,这怎么说都像是笑话。 云轻舞秀眉微蹙:“那找到幕后之人,会定何罪?” 宫衍轻抚着她脑后的秀发,轻声问:“你想定那人什么罪?” “自然是杀人偿命,可就我对大晋律法不多的了解,好像权贵杀人,并不会被定死罪。”云轻舞浅声道。 “按照当前的律法,如果幕后之人是寻常百姓,无疑是被斩首示众,倘若是权贵,只需做些赔偿即可,这么一来,幕后之人的身份要是不俗,那么还真不能让其偿命。不过,我以着手修改律法。”宫衍神色有些凝重,云轻舞听他说着,淡淡道:“幕后之人不可能是寻常百姓。” “傻舞儿,咱们管他是与不是,只要知道是哪个,想要反击,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宫衍声音里夹带着丝笑意,然,云轻舞却叹口气,道:“悄无声息杀个人,于咱们来说是不算什么难事,但因我连累到无辜之人丧命,我这心里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人死不能复生,你若觉得过意不去,着人给那小姑娘一笔银钱便是。” “我有过,但为免再生事端,还是等找出真凶后,由官府给小姑娘一笔银两,这样妥当些。” “那就照你想的来办。” “嗯。” “舞儿……” “嗯?” “为你和宝宝的安全考虑,我不打算提前对外公布你有喜一事。” “我没意见。” “还有,凝霜殿那边会顺利诞下孩子。” 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抬眼,看着他道:“你想好就行。” 宫衍眸光柔和,勾唇:“不吃醋?” “作何要吃醋?”给他个白眼,云轻舞叹道:“我又不是不知道贤妃的身份,她做出那么大的牺牲为你做事,而且直白点说,她在后宫纯粹就是为我挡灾,作为受益人,我还没那么不懂事。但我要提醒你的事,贤妃腹中的孩子你可得想好怎么处理,别到时闹出什么把柄在有心人手上。” 宫衍道:“你放心,在我决定留下她腹中的孩子时,就已想好后面该如何做。” 云轻舞:“那你就看着办吧,反正你的后宫迟早也是要散的。” …… 翌日用过早膳,流枫在门外禀报:“主子,属下有事禀报。” “进来。” 闻声,云轻舞在椅上坐正身形。 流枫推门而入,拱手道:“属下暗中跟随,直至后半夜,亲眼看着那汉子潜进太师府。” 489:震惊,蛇蝎心肠 “太师府?”云轻舞神色一凛:“确定?” “确定,不过,那人潜入太师府后,直接飘去了松梅苑。”流枫如实道。 云轻舞突然就笑了:“是云府四爷主使的啊!真是笑死人了,他想报复我,早干嘛去了?还有,他没理由将四房遭的事儿算到我头上啊?”她的真实身份尚未暴露,云老四怎就将想到寻她晦气? “与那汉子暗里见面的是云府四爷身边的长随,从两人间的对话中,属下听到是云府四爷有次喝醉酒,说他丢了官职,及妻儿身上出的那些事儿,根源都在侯爷身上,因而他恨侯爷,恨和侯爷有关的人,但他又苦恼没法进宫对付主子,没能耐正面与侯爷叫板,只好过过嘴瘾,说要和侯爷势不两立。但酒醒后他什么都不记得了,而他的长随却将他酒后醉言记在了心里,于是便安排信得过的人闹出昨日那件事,欲毁了主子的名声。” 流枫说着,顿了顿,续道:“他们其实计划的很严密,却不成想那汉子当晚绑了那小姑娘的父亲,一时没把握住砒霜的份量,才露出那么明显的破绽。” “人死了吧!”云轻舞用的是陈述句。 “云四爷的长随听那汉子说计划失败,趁其不备将人结果了。”流枫沉声道。 云轻舞冷笑:“杀人灭口,呵呵,我要想事情过到明处,云四爷少不得臭名远扬。” 流枫略作迟疑,问:“那……主子有何打算?” “云府的水深着呢,等我确认几件事后,届时势必将云府连根拔起!”云轻舞眸光清冷,语气却云淡风轻。 宫中,想到爱慕之人即将离开京城,云轻雪只觉时刻心浮气躁,不想再在宫里多待一日,可当她想到自身修为尚不给力,又迟迟拿不定主意,是否暗中跟随宫澈同日远赴东部边城。 “主子,您有心事?” 彩青见自家主子修炼完功法,就定定地坐在榻上发怔,禁不住关心地问。 “我要你们死,你们会怎样?” 云轻雪晦暗不明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后,又掠过彩碧,脸上表情看不出喜怒,轻启唇:“回答我。” “主子……” 身子不约而同一颤,彩青、彩碧脸色瞬间白如纸,齐“扑通”跪地,嘴角抖动,她们半晌不知该如何作答。 死,主子要她们死? 就其眼神,及说话的语气,并非是在开玩笑。 为什么? 主子为什么突然问那么一句? 彩青想不明白,彩碧亦是。 “起来,我就是随口那么一问,没什么意思。”起身,云轻雪走到窗前,凝望远方天际,暗忖:“红萼,你是遇到了什么事吗?”她有些怨红萼,怨其明知她的身份,却偏不挑明,还以下犯上,做她多年师父。 最令她着恼的是,红萼没有早些助她恢复记忆。 以至于让她错以为自个喜欢太子,长时间在太子和宁王的感情中徘徊,进而导致她踏进东宫那步棋,和爱慕之人没能提早相认。 夜色如墨,寒风在窗外吹得呼呼作响。 “主子,您莫再多想,老奴以为太后和宁亲王会时来运转的。” “时来运转?你告诉我如何时来运转?宫宴那晚发生的事就是今日我仍然历历在目,仅仅一晚工夫,我的外孙女没了,我的女儿背上了癔症之名,还有我疼爱的外孙,也被逼离京城,你说这口气我如何能咽下?” “可您因为那些事儿都病了好一段时日,要是还不解开心中的郁结,这会拖垮您的身体的。” 孟氏自打知晓宫宴那晚发生的事儿,人就毫无征兆地病倒了,近来服用汤药一直在将养,却始终不见大好。 “没看到素儿从静怡宫搬出来,没看到澈儿坐上皇位,我不会倒下的。” “主子,皇上也是您的嫡亲外孙啊,而且皇上继承大统,是天命所归,您……” “不,他不是我的外孙,我太师府没有他那么冷血无情的外孙,素儿对他多好啊,从小他没娘,素儿待他视如己出,结果呢?他是怎样对素儿的?宫宴那晚,他如果站出来,替他的母后,替我的素儿说几好话,亦或是维护长平几句,素儿和长平母女也不至于被那野.种欺辱成那般样子,更不会……”孟氏越往下说,心气越盛,以至于喘气出现困难。 吕嬷嬷见状,忙伸手抚着她的胸口帮着顺气。 “我没事。”缓了会气,她摆摆手,道:“我有段日子没去看那小贱.人了,你现在陪我过去。” “她就是个傻的,主子没必要……”吕嬷嬷想劝说孟氏别去,却被其一个眼风扫过,立时止声。 “你是不是觉得我心狠?” “老奴从未如此想过。” “我如果心狠,就不会将她养大。”孟氏下牀,吕嬷嬷拿过一件狐裘斗篷给她披上,道:“老奴这就陪主子过去。” 孟氏嘴角忽然泛出抹冷笑:“那狐.媚子到死都不知她当年生的是对龙凤胎,就是那孽.种,时至今日也不知他还有个同胞妹子,想想我这心里就解恨得很!”吕嬷嬷未语,她又道:“你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没放下那狐.媚子是如何被抬进府的,否则,我也不会在她死后,将对她的恨意转移到她的两个孩子身上,可我怎么也没想到,时隔多年,那孽.种的孩子会夺去本属于雪儿的一切,更没想到老四一房,因那孽种和他的傻女,以及他从外面收的野.种落得凄然下场。” 云老太师不知何时在门外站着,因此,他将屋里两人的对话全有听到耳里。 龙凤胎? 他震惊,无比震惊孟氏说的每句话,他甚至难以想象自己的枕边人,竟是非不分,有一副蛇蝎心肠。 490:与蛇为伍的痴儿 听到屋里的脚步声靠近门口,云老太师转身快步回到书房,透过半开的窗,他看到吕嬷嬷一手打着灯笼,一手搀扶着孟氏朝院门外走去,稍作迟疑,他走出书房,不远不近地暗自跟随在那主仆两人身后。 静夜阑珊,清冷而孤寂,一抹颀长的黑影悄无声息地自树梢上飘然落地,眸中神光不停地发生着变化,暗忖:“我要跟上去吗?” 眼见前方的身影即将拐向另一条小径,这黑影的主人终拿定主意。 他腾空而起,片刻便已距云老太师不到三丈远。 “主子,有些事您真得放下了!” 吕嬷嬷手中的灯笼被风吹得不停地晃悠,她警惕地留意着四周围的动静,浓黑的夜里,并不见有异样,于是,她压低声音与孟氏道出一句。 “你今个有些反常。” 孟氏语气中含着明显不悦:“说吧,你究竟想说什么?” “已时隔多年,主子总不下过去,苦得只能是主子自个,老奴也是实在不忍再看下去,才在主子面前放肆两句。”没听到孟氏出声,吕嬷嬷又道:“近一年来,不管是咱们府里,还是宫中,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 没等她继续往下说,就被孟氏截断:“我正是因为那些事儿才憋着气,你要不想我动怒,就别再设法劝我。”近一年来发生的事?不,是打三房那孽种走出清水苑,是打那该死的九丫头从庄子上回到太师府,府里就没怎么消停过,尤其是近一年,大事小事不停地发生,全是围绕在太师府和她的素儿母子三人身上。 老四一房散了,素儿虽是太后,却被移到类似冷宫的静怡宫居住,长平怀着对她母后的恨惨死,澈儿无端端地突然昏迷,差点醒不过来,现如今还要被逼远离京城。 她恨,恨这一切事端,都是那死去多年的狐.媚子带给她的。 所以,她要泄愤,要狠狠地泄愤,否则,她怕自己会被憋得吐血,会卧牀不起。 孽.种驻守在北部苦寒之地,她想报复,想将人除去,有些望尘莫及,而孽.种生的女儿被她的好外孙保护得滴水不露,让她根本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还有孽.种在外收的野.种,修为实在高深莫测,她身边的人连靠近都困难,更别提将人杀死。 想来想去,能成为她泄愤目标的,唯有那被她暗中养了三十多年的小贱.人。 秋荷院在太师府后院的位置有些偏僻,院落不大,里面只住着一位不会说话,不知是何身份的老妇人。 由于这位老妇人自住进秋荷院就未曾走出过院门,因此,太师府里的人,对她并没有什么了解,甚至都不知道偌大的府邸还有这么个人存在。 “叩叩叩!” 吕嬷嬷轻叩着木门上的铁环,不多会,门从里面打开。 “是主子。”看到开门的老妇人,吕嬷嬷眼眶有些泛红,低语道:“在前面带路吧!”那妇人接过她手里的灯笼,将门半掩上,就往前而行。“还说我呢,你还不是放不下旧事。”孟氏这时道。 “不一样的。”吕嬷嬷抬袖抹了抹眼睛,摇头道:“老奴是可怜我这姐姐的命实在是不好。” 孟氏未语。 她又道:“原想着家里将我买给人牙子,日子会好过些,却没成想,爹娘给姐姐招婿后没过多久,便相继患病离世,而我那姐夫在我姐怀上孩子后,因为上山打柴火,不慎滚落山崖,死于非命,我姐姐生来就失语,接连受到一重又一重的打击,以至于腹中的孩子有所亏损,生下来连吭都没吭一声就夭折了,这一连串的事儿落在她一个人身上,本已痛得没法向人诉说,却还被村里人说命硬,说她不仅克死家人,还会克死整个村里的人,要绑着她沉河,好在主子您那年允奴婢回村里探望家人……” “好了,你别说了,你姐的命还不是被你救下了了么,这几十年来,有你在身边照顾着,那些不好的过往她应该都忘了。”吕嬷嬷的声音渐生变化,似是沉浸在往事中难以走出,孟氏不由看她一眼,淡淡地劝了句。 “要不是主子您收留,老奴的姐姐那年即便不被沉河而死,怕也活不了多久。”一个不能说话,身体严重亏损的柔弱女子,如果流落在外,终了要么是饿死,要么就是冻死,想要活命太难,太难! 吕嬷嬷平复好情绪,看向孟氏的眼里聚满感激:“这一生能在主子身边伺候,是老奴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你呀,都跟了我好几十年,还用得着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么?” 孟氏叹了口气,没再多言。 乌云遮月,阵阵寒风吹来,冷得人发颤。 桌上灯火摇曳,女子衣衫破旧,长发散落肩头,坐在地上玩着个脏兮兮破布娃娃,在她周围油走着好多蛇,有的甚至爬到她身上,但她却不自知似的,非但不害怕,且很随意地抓起身上的蛇,然后轻轻地放到地上。 吕氏推开暗室的门,走到女子身旁,蹲身将人从地上扶起,抬手往门外指了指。 “不……不去……” 女子缩着肩膀肩膀,连连摇头。 吕氏也就是吕嬷嬷的姐姐,她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眼里聚满怜惜,她也不想这可怜的孩子此刻走出这暗室,也不想这孩子被老夫人虐待,可是她没有办法护住这孩子,也没有能力护住。她只是借住这府里,只是靠着妹妹的面子,寄人篱下地借住在深宅大院之中。 具体在这住了多少年,她没有计算过,只知从这孩子在襁褓中时,就是她在抚养。 要说这孩子是她的女儿,一点都不为过。而天下间,又有哪个做娘的愿意看到女儿被人欺辱?何况这孩子还是个智商残缺的痴儿。 泪忍不住滑落,女子见状,抬手帮她轻轻地拭去,颤声道:“不……不哭,走……走……” 491:力不从心没法护 吕氏抬起头,对上女子澄澈中带着丝害怕的纯真眼神,心里阵阵发酸。多好的孩子啊!虽然只有五岁孩童的智商,却什么都知道,不仅安慰她,还怕她被老夫人怪罪,竟主动指向门口,要自己带她出去。 “别怕,奶娘……奶娘会想法子护着你的,奶娘会想法子……”抹去眼角的泪,吕氏扯唇笑了笑,暗道。 似是从她眼神中看出她要说的话,女子脸上露出抹如春花般绽放的天真笑容:“不怕。”好听的声音在暗室中响起,女子乖觉地点点脑袋。 吕氏朝满地油走的蛇看了眼,对女子愈发心生怜惜。 她实在想不明白,明明看着挺面善的老夫人,怎就如此残忍的对待一个孩子? 要求她每日不给这孩子吃饱,要求她不给这孩子穿好衣裳,并且在这孩子一周岁的时候,便让她将孩子放在这间只有两个成人巴掌大的暗室中,就这还不算,老夫人还让人寻来好多蛇放进暗室,来吓这孩子。 那些蛇是没毒,可让人看着瘆得慌。 然,老夫人没想到的是,这孩子只有五岁的智商,非但没被周围的蛇给吓到,反倒和围在她身边的蛇成了朋友。 也是,成日被关在暗室中,一个玩伴都没有,她这个奶娘又不会说话,蛇能成为孩子的朋友,自然就没什么奇怪了。 萝儿,是她给这孩子取的小名儿,因为这院里除过几棵树,就是随处可见的绿萝,幼年时曾听母亲说过,绿萝有很强的生命力,只要给它充足的水,它就能长得很好,基于此,她在心里给孩子取名萝儿,希望她能顽强地长大,希望能像绿萝一样坚强。 无数次她想唤孩子一声萝儿,想与孩子说话,想说你很善良,很可爱,也很坚强,奈何她口不能言,只能在心里唤她,唤她的萝儿。 老夫人很少到秋荷院,但她每来一次,都会对萝儿好一番折磨,看得她一颗心揪疼,却被妹妹捏住手不能上前护那孩子。 今天……今天她要护孩子,不想看到她再被老夫人可劲折磨…… “怎这么长时间?” 吕嬷嬷见自家妹子到暗室带人到正屋用了近乎一刻钟时间,不由沉着脸问。 “你这是白问。”孟氏自然知道吕嬷嬷是担心她动怒,才在一看到自家妹子时,瞪了眼,问了那么一句。 吕氏握紧萝儿的手,低着头不语,且用半边身子将人挡在自己身后。 “见到老夫人还不见礼?”吕嬷嬷心里涌上一丝不落忍,走到自家妹子身旁,用力掰开吕氏的手,将萝儿带到孟氏面前,冷声道。 “母……母亲……” 萝儿抱紧自己的破布娃娃,澄澈的眸中写着明显的害怕。 “啪!” 孟氏从椅上缓缓站起,二话不说,扬手就是一巴掌。 “啊啊啊……”吕氏听着那响亮的声音,想要冲上前护在萝儿身前,却被吕嬷嬷拽住胳膊,用眼神给制止了住。她欲掰开吕嬷嬷的手,奈何吕嬷嬷跟在孟氏身边多年,不说修为如何,但还是有些功夫的,于是乎,她手上根本不得劲,无法从吕嬷嬷手中挣脱开。 她急,急得眼睛通红,嘴里啊啊啊个不停,求自家妹子松手。 吕嬷嬷给她的回应只是摇头。 “……母……母亲……”萝儿澄澈的眸中水光萦绕,抱着怀中的破布娃娃有些惧怕地退后两步。 她很乖的,没有做错事,母亲为什么要生气,还动手打她? 萝儿想不明白。 “小贱.人,谁是你母亲?哪个让你唤我母亲的?”孟氏忘记了,很多年前,在她默允下,吕嬷嬷教萝儿唤她母亲的,从那时到现在,她只要到秋荷院,萝儿都是这般唤她,而她也未曾因这一声母亲就动手。 “嬷嬷……是嬷嬷……”萝儿忍着眼泪滑落,怯怯地朝吕嬷嬷看了眼。她的智商虽与五岁孩童无二,可她的记忆力却出奇的好,只要是听到的,看到的,都能牢牢记在心里。 吕嬷嬷眼底闪过一丝不忍,语声恭敬,与孟氏道:“主子,当年是奴婢……”孟氏却不容她继续往下说,直接出言打断:“我没问你话。” 音落,她面目狰狞,瞪向萝儿,怒不可遏地骂道:“你娘就是个狐.媚子,当年还没被太进府,就已珠胎暗结,小贱.人,你知道么?我恨你娘,恨她抢了我的男人,恨她进云府打乱我的生活,更恨她生下的孽.种。可是老爷护着你娘那个贱.人,生怕她被我欺负,哼!他越是相护,我越要你娘那个贱.人不痛快。” “为了能让你活下来,你那狐.媚子娘不敢踏出院门一步,不敢与老爷多说一句话,再往后,直接为保住你们兄妹的命,自愿服下慢性毒药,现在想想,你娘那个贱.人还真是个好母亲!”孟氏嘴角浮出抹讽刺的笑容:“可那又能怎样?你哥哥还不是颓废了近十年,你还不是被我虐待着活到今天。” “我发过誓,这一辈子不会让你们兄妹好过,而我也做到了,你兄弟娶进门的媳妇,在府里没待几年就没了命,你那侄女更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被送到了偏远的庄子上自生自灭,可我没想到的是,你兄弟还有翻身的时候……” “宫碧婉!” 云老太师双目赤红,一把推开房门,走进屋里,厉声质问:“晗儿不是病死,是你害死的?这孩子是老三的胞妹?”心里明明已有答案,他却还是不死心地想再确认一遍。 怎么可能? 晗儿不是病死的,她不是病死,是被他的嫡妻,被眼前这穿着富贵的妇人逼死的,这……这太难以令人相信? “你刚叫我什么?”孟氏自惊怔中回过神,阴沉着脸,挑眉看向云太师:“连名带姓地唤我,一句句质问我,怎么?你难不成还想动手打我?” 492:那是他的女儿么 “说一切都不是真的,说你没做过那些事。” 他实在没办法接受数十年来都活在谎言中。 孟氏冷冷一笑,击碎了他仅存的一点点希望,她道:“你听到的都是事实,被你太进府的那个狐.媚子,确实是我着人逼着她服慢性毒药而死;你现在看到的这个蠢货,是云汉卿那孽.种的胞妹,还有你不知道的是,我儿为了解心头之恨,这么多年来一直让这蠢货住在暗室中,不过,我有定期找好多蛇陪在她身侧,嗯,我还不让她吃饱穿暖,还每到心里有气时,便过来折磨这蠢货。再有啊,云汉卿那个孽.种差点就被用药慢慢取了性命,总之那狐.媚子生下的孽.种多年来被我折腾得够呛。” “你……”云老太师咬着牙,扬手就要往孟氏脸上扇。 眼看着他的巴掌就要到跟前时,孟氏怒声道:“你敢?”云老太师的手生生僵在半空,孟氏眼底闪过抹得意,冷冷道:“你娶我时是怎么说的,娶到我后又是怎么做的,需要我一一帮你回顾一遍吗?” 言语到这,她没于袖中的那只手忽然亮出一根皮鞭,紧跟着,那皮鞭就招呼到萝儿身上。 “住手!”看到萝儿被一鞭子抽倒在地上,云老太师眼里有恨,有痛,急声出言喝止。 孟氏睨向他:“你有什么资格阻止我?若不是娶到我,若不是我父王当年帮你在朝堂上站住脚,你能有今天的地位和荣耀吗?你云家能有今天的一切吗?”云老太师老脸涨红,一时间哑舌。 嗤笑一声,孟氏手中的皮鞭再次招呼到萝儿身上,云老太师别过头,不忍再看。 “母……母亲,痛……” 萝儿蜷缩在地,凌乱的发丝有几缕遮在她脸上,眼泪滴滴滚落。 “不许唤我母亲,你娘是那个早死的贱.人!” 孟氏脸色阴冷,声音里带着压抑许久的愤怒和恨意。 “痛……” 萝儿嘴里一遍遍地呼痛,却就是不见呜呜哭出声,她怕自己哭了,会招来母亲更严厉的毒打。 “啊啊啊……”吕氏用力挣扎,眼里泪水如断线的主子滚落:“啊啊啊……”她口中不停地发出声音,抗议自家妹子抓着她的胳膊不放。 鞭子声声,萝儿只觉耳中嗡嗡作响,那被鞭子抽过的地方灼痛难忍,本能地她抬起手,想要抓住抽向自己的鞭子,却孟氏用力一带,她的身体从地上飞起,然后又重重地摔倒在地。 萝儿吃痛地抬起头,从门口吹进的冷风将她脸上的长发拂起,云老太师立时怔住,那藏身在院中一隅,看着屋里上演这一幕虐人戏码的黑衣人,亦双目呆怔,与此同时,他脑中轰然作响:“娘子……晗儿……不,不是,她不是晗儿,晗儿若活着,没这么年轻……”女儿,那是他的女儿,是他的女儿么?小丫头说过,她有怀疑她爹爹的身世,有怀疑他们父女和他之间的关系,此刻他看到的,能说明他们就是他的亲人么? 眼眶泛红,黑衣人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再握紧。 “很像是不是?这蠢货和你她那狐.媚子娘长得很像是不是?你心疼吗?心疼你们生的孽.种被我如此对待,告诉我,你心疼吗?” 孟氏目含讥讽,一字一句道:“晗儿?叫的多亲切啊!今个既然被你撞破,我索性就让你看看我有多恨那贱.人,有多恨她为你生的孽.种!” 眸光从云老太师身上挪开,她盯向萝儿,眼里透着浓浓的厌恶和恨意:“知道痛就好,我接下来会让你更痛!”攥着皮鞭,她走到萝儿身旁,朝她身上狠踢一脚:“跪好!”萝儿紧紧闭着嘴儿,忍着身上火辣辣的痛,慢慢的从地上爬起,而后跪在孟氏面前。 疼痛使得她身体不停地战栗着,她求救地看向吕氏,见吕氏被吕嬷嬷抓住胳膊,眼里泪水滚落不止,她有看向云老太师,见这个陌生人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一句话都不说,萝儿眸中聚满委屈,聚满恐惧,她知道这屋里没人能救她,没人能阻止母亲别再打她。 云老太师心痛得闭上眼,是他造的孽啊! 当年若不是她设法将人抬进府,就不会有后面那一系列事发生。 “小贱.人,没人能救你的,你放心,我不会打死你,等我气消了,便像以往一样放过你。”孟氏说着,手中的鞭子再次扬起。就在这时,萝儿望着云老太师,突然唤道:“爹……爹爹…… ”小时候,她有天偷偷地跑出院门,有看到一个小女孩不小心跌倒在地,转头哭着唤身旁的高高大大的人叫爹爹,那人笑得很好看,弯腰抱起小女孩,让小女孩别哭,说爹爹吹吹,不痛不痛。 这会儿她看到的这个人也长得高高大大,和她当年看到的那个人有点像,就是下巴下面有些不一样,那他是不是她的爹爹?是的话,她唤他,他是不是也会抱起她,像那个人哄着小女孩一样,哄着她说爹爹吹吹…… 萝儿的世界很简单,她或许连男女都分不清,只是凭借看到的,本能地认为云老太师这样儿的是爹爹。 至于爹爹是什么概念,单纯的她是否知道,怕也没人清楚。 毕竟从出生到今日,她生活的天地只是秋荷院,陪着她的除过那些蛇,就是不会说话的吕氏。 从这来说,她没有丧失语言功能,还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住手!”云老太师豁然睁开眼,大步上前,一把钳制住孟氏甩皮鞭的那只胳膊:“我和晗儿之间并没什么。” 孟氏怒视着他:“孩子都生了,你说你和那贱.人之间没什么,你觉得我会信吗?” 云老太师深吸口气,眼底痛色一闪而过,沉声道:“孩子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告诉你,你别想编谎言骗我。”孟氏冷声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93:简直就是个疯妇 云老太师苦笑:“我希望老三和这孩子是我的呢,但他们确实不是。你不是很精明吗,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你这话是何意?”孟氏脸色极其不好,质问道。 “晗儿被太进府就已有.孕,生产时虽说是早产,实则她够月份才发动的。”闻云老太师之言,孟氏冷声反驳:“那是你为了给那贱.人遮丑,免得外面的传言难听。” “不是你想的那样。”云老太师眼底的痛愈发浓郁:“没认识你之前,晗儿是我喜欢的女子,与你相识,又被你表露心迹,我……我一时生了攀附权贵之心,想着娶到你有助我仕途发展, 于是我便负了晗儿。后来晗儿嫁作他人妇,原以为我们就那样了,谁知她夫家犯了事,为免她随夫家人一起遭罪,我便想法子将她从夫家救出,可是她并不接受我的好意,一心想要寻死,想去陪她已死的夫君,直至得知她有了身.孕,她的情绪才算稳定下来。” “她不想随我到府上的,是我好说歹说,劝她为腹中孩子多考虑考虑,才将她劝进府。在咱们府的那些年里,她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准确些说,自打我负她后,她心里就已没我这个人,她和她的夫君很恩爱,所以,无论我对她有多好,都难以再走进她心里。” 孟氏眼里带着丝狐疑,问:“你没骗我?” 云老太师摇头:“老三从小就和我不亲,你看不出来么?” 孟氏凝视着他,眸中闪过一丝嘲弄,冷冷道:“你倒是满痴情的。”云老太师似是没看到她眼里的嘲弄,道:“放过这孩子吧,她没有错,她娘也没有错,错在我……我当年就不该抬晗儿进府,这样也就不会让你生出误会,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事发生。” “后悔娶了我,对不对?恨我逼你心爱的女人服毒而死,恨我心思恶毒,多年来虐待一个痴女……” “娶你我不悔。”云老老太师与她四目相对:“至于恨不恨你,你觉得再来说有用么?” “说到底你还是恨我!”孟氏微微催动真气,云老太师只觉掌心一麻,旋即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 孟氏眼底染上愤怒:“恨我?你恨我什么?修儿一房遭的事,还有素儿和长平遭的事,你敢说与云汉卿无关?我好后悔,后悔没在当年直接掐死那俩孽.种。” 云老太师喝道:“够了!我都说了他们不是我的孩子,你何苦还要口口声声称孩子们是孽.种?碧婉,你我夫妻几十年,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该知道,为何还要死命地钻牛角尖?” “好啊,就你现在这态度,我有理由怀疑你刚才说的话,只不过是信口胡诌的借口,而你的目的是想让我放过这孽.种!”孟氏脸色骤然间变了又变,冷声讥嘲道:“我算是看清楚了,你不仅是痴情种,还是个慈父啊,只可惜你的痴情不是对我,你的慈父形象也不是对我的儿女,很好,你很好!” 是她犯傻,才会低嫁给他,才会早早就被欺骗,被践踏尊严,他心里,从未有过她。 接受她,娶她不过是有助于他在仕途发展,呵呵!对她,他只是利用,只是利用! 孟氏越想,脸上的表情越扭曲,心中的怒火越是烧得旺盛。 云老太师脸上布满寒霜,沉声道:“碧婉,你怎就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他已道出实情,她为何还是不依不饶? “我不可理喻?我怎么不可理喻了?嫁给你,我为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理后院,为你带来了今日的权势地位,为你带来了荣华富贵,你呢?你给了我什么?”孟氏盯着他,眼里的愤怒和不甘几乎要溢出来,她怒声道:“回答我,你都给了我什么?” “生儿育女,打理后院,是你的本分,至于我今日的权势地位,还有云府的富贵,是与你脱不开干系,但你别忘了,在朝为官多年,我若没有几分真本事,仅凭已故岳父提携,最终能做到太师,能有今时今日的一番作为?”云老太师说着,长叹口气:“活了大半辈子,你我已一把年岁,本该享尽天伦之乐,你倒好,总是揪着过去的事不放,不光是让自己不舒坦,连带着我一起不舒坦,我看你这几十年全是白活了!” 见孟氏怒目注视着他,嘴角颤抖久久不语,他又道:“老四一房遭的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每件事的症结在哪里。先说说老四媳妇,如若不是她太过执拗,动手害死老三媳妇,又寻摸着针对九丫头,她能步步皆错,末了丢了自己的命……” “你闭嘴!” 孟氏似疯婆子般冲着她吼道。 云老太师先是一怔,旋即道:“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与疯妇有何区别?”孟氏心中又痛又恨,阴狠的眸光从他身上掠过,继而满目悲愤与痛恨,扑向萝儿:“都是你娘那个贱.人害得,要没有你娘那个贱.人,我不会半生都活在压抑中,更不会遇到后面一系列事……小贱.人,你就替你娘那个践人还债吧!” “……痛……母亲,痛……爹爹……”萝儿被踹到在地,眼里泪珠滑落,怯怯的眸光从孟氏身上挪至云老太师身上,然,一个对抬脚不停地踢打她,一个呆怔在原地好像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云老太师确实被孟氏发疯似的行径,惊得脑中一片空白,半晌做不出应有的反应。 “啊啊啊……” 吕氏用力挣扎吕嬷嬷的钳制,仍然只是在做无用功。 她双目红肿,口中的声音明显已嘶哑。 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啊,她竟无法相护,眼睁睁地看着老夫人将人往死里踢打…… “是我的女儿,那孩子是我的女儿,救她,救她……” 黑衣人看着屋里的情景,心口钝痛,想要冲进屋,护住那可怜的孩子,想要杀了那发了疯的女人,奈何他双腿灌铅般,一步都挪不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94:偏执,死不知错 泪滚落,他眼里聚满痛苦和怒意。 晗儿当年没死,晗儿给他生下一对龙凤胎,晗儿为护住女儿的命,甘愿服慢性毒药,他的儿子差点死在那疯妇手中,他的女儿多年与蛇为伍,被关在见不得光的屋子里,被虐待至今,啊……黑衣人在心里嘶吼着,满腔悲愤压得他只想杀人! 仅有五岁智商,却尤为聪慧的萝儿,知道没人能救她,知道那个她有唤爹爹的人,也救不了她,于是,她抱紧怀中的破布娃娃,紧紧蜷缩在地,默默承受着‘母亲’的踢打,额头挨了一脚,脸上和脖颈也各挨一脚,她很痛,痛得想大声哭,可是她不敢,也不能那么哭,因为她一旦放声哭的话,‘母亲’会更严厉地打她。 孟氏对萝儿拳打脚踢,尖锐的指甲在她脸上划下道道血痕。 “小贱.人!我今天要打死你,我要打死你,你生下来就是为你那个践人娘还债的!”抓住萝儿的长发,孟氏用力拉扯,厉声怒骂 头皮被撕扯得疼痛,几缕发丝飘落余地,萝儿痛得紧咬着牙关,额头沁出一层冷汗。 长期吃不饱饭,个子虽高,身体却瘦弱得没什么力气,而这个时候,又承受如此虐打,她如何能继续撑下去? 力气在点点流失,她被孟氏抓住手臂,从地上拎起,澄澈纯真,聚满泪水的眸中,写满无助和恐惧。 孟氏如恶鬼般踢打着她:“小贱.人,你今天就去死吧,你今天就去死!”萝儿紧皱着眉头,要紧唇瓣,唇齿间却还是忍不住发出呜咽声,痛,她好痛,痛得几度欲昏厥:“……母亲……痛……”她很乖,真得很乖,母亲不知道吗?为什么要这么踢打她? “小贱.人,我不是你的母亲,我不是!你的母亲是贱.人,是狐.媚子……”孟氏面目狰狞,与母夜叉无二,一双眼怨毒无比,似是要将萝儿生吞活剥一般,尖锐的声音在屋里回荡,吕氏看到萝儿嘴里沁出血,看到萝儿的脸被鲜血染红,再也无法这么眼睁睁地看下去,她眼里闪过决然,张嘴就要在吕嬷嬷的手上。 吕嬷嬷吃痛,手刚一松开,吕氏就以最快的速度扑到萝儿身边,跟着她张嘴咬在孟氏抓住萝儿手臂的那只手上。 “啊啊啊……”从孟氏手中救下萝儿,她将人牢牢地护在身后,嘴角挂着鲜红的血丝,可见她咬的那两口有多用力。 孟氏朝自己被咬破皮肉的手腕上看了眼,阴毒的眸光锁在吕氏身上:“你竟敢咬我?”运气到掌心,她蓦地就朝吕氏胸口狠狠地击出一掌。 电光火石间,吕氏一把将萝儿推开,而她生生挨了那狠厉的一击,身子顿如落叶飞向后面的墙壁。 “不……” 吕嬷嬷凄厉地大喊一声,冲过去想要接住自家苦命的姐姐,却还是晚了一步,看着那重重地撞在墙上,又重重地落在地上的瘦弱身躯,看着鲜红的血从姐姐嘴里大口大口的涌出,她抱住吕氏的身体,悲声喊道:“主子,您错了,这么多年来您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您不该伤害无辜之人,主子,您不该啊!” 听到她痛心疾首的指责,孟氏只觉自己脸面扫尽,怒道:“我没错,我何错之有?你敢这么指责我,看来你也是活够了!”这一刻,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理智,再次云起至掌心,朝吕嬷嬷的狠狠地击出。 吕嬷嬷没有躲避,更没有还手。 她是忠于主子,可在这世上,姐姐是她唯一的亲人,如今姐姐的身体在她怀中慢慢变凉,是她没有护住姐姐,没有护住苦命的姐姐,那就让她陪姐姐一起去吧!她闭上眼,承受了孟氏那重重的一击,鲜血自口中喷薄而出,她感觉到自己死亡在向她逼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点滴流逝,感觉到整个人瞬息间解脱了,慢慢的,她睁开眼,看向昔日的主子,看向呆怔在原地,表情仍有些狰狞的主子,气若游丝道:“老奴……老奴不能再伺候主子了,主子……主子保重……” 抱着吕氏的尸体,她倒在了血泊之中。 萝儿趴在地上,被眼前的景象似是吓得不轻,以至于她嘴里再无半点声音发出。 她浑身瑟瑟发抖,一动都不感动。 “疯够了?”云老太师隐去满目痛色,眼神冷而淡漠盯着孟氏:“有句话我之前说错了,我……我很后悔娶你进门,今生我最后的事,就是负了晗儿,攀附权贵娶你进门……”回过神,孟氏看向他,怒目而视,咬牙切齿道:“你后悔?你凭什么后悔啊?当初答应只对我一人好,只爱我一人,不会再有旁的女人进门,可你是如何做的?不仅纳妾,还抬回一个狐.媚子,你说说,你对得起我吗?你听好了,我有今天都是你逼的,全都是你逼的!你听好了,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好过,我明日就进宫,让太上皇做主,我要和你合离!” “荒唐!” 云老太师吼道。 “荒唐?呵呵!”孟氏冷笑:“我就要荒唐给你看,我要天下人都知道你攀附权贵的嘴脸,知道你是如何假惺惺的做人,知道你是如何负我的!” 孟氏之言彻底激怒云老太师,他忍无可忍,抬手就重重地甩向她的脸:“蠢妇!”巴掌声响亮,他语气严厉而狠绝:“不想整个云府因你的无知遭殃,你就进宫发疯看看!” “你竟敢打我?”孟氏震惊地看着他,捂住脸,眼里恨意翻涌,一脸愤怒道。 云老太师额上青筋暴凸,压抑着声音冷斥道:“若是能早些打醒你,我不会等到现在才动手!” “你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为个狐.媚子,为一对孽.种,你把我对你的好全忘得一干二净……你喜欢那个狐.媚贱.人,喜欢她给你生的小贱.人,喜欢她给你生的孽.种,哈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95:轩辕瑾现身救女 “既然喜欢,为何还要将那孽.种剔除族谱,并与其断绝关系?难道你是怕夺位之争,牵累到你和那贱.人生的孽种,所以才忍痛那么做?” “闭嘴!”云老太师被孟氏的胡搅蛮缠,弄得焦头烂额,不由钳制住她的肩膀,冷冷斥责:“不想死,你最好立刻闭嘴!” 孟氏偏不如他所愿,呵呵一笑,流着泪嘶声道:“我为何要闭嘴?老四毁了,素儿如今被移居到静怡宫居住,殿外还有重重御林军把守,长平死了,澈儿即将远离皇城,你说说我如何不恨,如何能忍得?” “你还是执迷不悟啊!”云老太师目中煞气迸射,咬着牙道:“我说了,老四一房的事全是他们咎由自取,素儿和长平的事那也是他们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至于宁王,他远赴边关驻守,那是他太上皇的命令,也是他一个亲王该承担的责任!新皇继位,那是众望所归,是天意如此,你少再没事找事!” 他真就不明白这女人是咋想的,不管是宁王,还是新皇,都是他们的嫡亲外孙,谁坐皇位于太师府来说,没一点影响,这女人却偏偏犯糊涂,非得折腾出事端,一心想要宁王上位,难道她就不担心新皇知晓一切后动怒,治罪整个云府吗? 树大招风,太上皇在位时,虽没对云府露出明显不满,但凭他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敏锐度,他就是想想,也能多少猜测出太上皇的态度,对太师府的态度。 毕竟他的门生太多,即便他已退居二线,在府里荣养,可他的门生还在,朝中的人脉还在,这么一来,作为帝王,谁能不忌惮? 所以,自他致仕后,就尽可能地不再与朝中官员走动,更传话下去,让那些门生别没事来太师府,更严格要求在朝为官的儿子,不得借职务之便,作歼犯科。这一点,他的儿子都有做到,可令他失望的是,长子对权利的*太过强烈,以至于剑走偏锋…… “什么叫我没事找事?”孟氏怒不可遏的声音扬起,将云老太师的思绪拉回,他看着孟氏,嘴角噏动,欲将其彻底骂醒,谁知,孟氏蓦地推开他,转身走到那可怜的孩子身旁,抬脚就踩在她的手上,使劲狠踩,愤恨道:“不管你怎么说,都别想指望我今日放过这小贱.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男子冷冽的声音:“云老夫人可真够狠啊!” 孟氏一惊,抬眼望向门口,只见一穿着黑色夜行衣,身量高大挺拔,脸上蒙着黑巾的男子,目中神光森冷狠厉,正定定地看着她,朝她一步步走来。不自觉地她浑身一颤,赶紧将脚拿离:“你……你是谁?” 云老太师此刻亦惊怔至极,他有种极为强烈的预感,云府只怕要摊上事了。 只因看到来人的一刹那,他脑中就跃出一个名字——凤瑾! 云老太师所料不错,黑衣人正是轩辕瑾,自从云轻舞口中知晓那些猜测,他就有时常夜探太师府,尤其是在寿安堂外探测自己想要知道的事实真相。然,在今晚之前,他没听到丝毫有用的东西,但万万没想到,今个晚上那些他想知道的,全都知道了个彻底。 恨么? 答案毋庸置疑,他恨这一对夫妻,尤其恨眼前这心思歹毒的妇人,可不能否认的是,他的妻子和儿女没死在当年那场冤案中,少不得这位云太师的‘功劳’。 然,这并不能换来他的感激。 救走晗儿,无非是屋里这男人在私欲作祟下而为,且他身中剧毒应该与这人有着极大的关系。 趁乱要他的命,再用掉包之计带走他的妻子…… 到萝儿身边,轩辕瑾看到女儿周身颤抖,青丝凌乱,手上身上,脸上血痕淤青遍布,一双眸不自已地发酸。 单膝蹲地,他抱起这一看就尤为羸弱,与他有着血缘关系,受了多年虐待的女儿。眸光锁在她的脸儿上,锁在她的身上,里面写满了伤痛和疼惜,要是……要是当年家里没出事,他的妻,他的儿女又如何受如此苦难? 如若他早些醒来,早些知道他们的存在,他的妻子儿女也能早些脱离苦楚…… 但这些终究是如果,没有可能回到过去。 心无休止的钝痛,宛若利刃在搅动,痛得难以呼吸。 “丫头……”他轻唤一声,抬手拂开遮在萝儿脸上的发丝,那道道血痕,那鲜红的血渍刺得他眼睛生痛。 唇瓣破了,定是她自己忍痛咬的,怕哭出声引来更严厉的虐打。 傻丫头,虽智商有缺失,却是个明白的孩子,这样的她,愈发让人心疼。 脸,脖颈,随处可见伤痕,身上亦是,而将她虐打如此的,是那蛇蝎妇人。 痛感由心口遍布而开,轩辕瑾只觉自己的理智被愤怒,被心痛全然点燃,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宣泄口。 冷厉的眸子扫向罪魁祸首,孟氏的身子蓦地再次一颤。 起身,轩辕瑾眼底染上丝极致冷笑,将萝儿轻轻地放到旁边的椅上,而后抬手轻柔地抚了抚她脑后的秀发。他没有对萝儿说话,因为他知道现在不是他对女儿说话的时候。 “云太师,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云老太师神色复杂,目中神光闪烁,孟氏则表情怔忪,握紧的手,还有微颤的身体,皆说明她此刻有些心虚,有些恐慌、害怕。 “趁乱用毒毒死他人的夫君,又用掉包计将旁人的妻子占为己有,云太师还真是能耐啊!”轩辕瑾深邃如古潭般的墨色眼眸里,寒芒迸射,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云老太师:“既然将人放在身边,为何没有好好保护?既然默允孩子出生,为何没有守护好他们?云太师,你觉得你对得起她吗?”他之言,云老太师句句听得明白,恍惚间,他觉得面前这黑衣人,就是昔日的铭亲王府世子——轩辕瑾,而非凤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96:扬鞭狠抽老妖婆 “我……”云老太师羞愧至极,嘴角噏动,半晌都道不出后话。 轩辕瑾幽冷无比的眼神,让他不自已地遍体生寒。 “你是谁?为何管我府上的私事?” 孟氏见云老太师迟迟道不出后话,见他面色复杂,眼里涌上浓郁的愧疚,她不再管什么害怕不害怕,冲着轩辕瑾就厉声质问。 “孟老夫人,与云太师相比,你可是罪孽深重了。”轩辕瑾挪目到她身上,冰冷的眼神看得孟氏不自已地后退:“你是不是以为你是太后的母亲,是新皇和宁亲王的外祖母,谁都不能拿你怎样?所以,你才肆无忌惮地作恶。” “你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作恶了?”孟氏强词辩驳。 轩辕瑾轻笑,但那笑落在云老太师和孟氏耳里,却森冷得要命,他道:“你们夫妻间的对话,我可都听在耳里,哦,还有,就我所知道的,这太师府很快就会大难临头。”云老太师脸色发白,额上冷汗滴落,他信轩辕瑾之言,只因他的妻和他的长子所行之事,确实足以给太师府招来大祸,而且,在他的认知里,不管凤瑾是不是轩辕瑾,就其住在宁远侯府,就其与云轻舞之间的关系,有些绝密之事,自然能知道一二。 新皇什么都知道了? 新皇要对太师府下手? …… 云老太师不敢往下再想,他怕自己越想越乱了方寸,从而让整个太师府真一朝覆灭。 “你以为你能吓唬住老身吗?”孟氏嘶声道。 轩辕瑾冷眸半眯,目中闪过抹令人胆战心惊的笑,沉声道:“吓唬你?我有必要吓唬你吗?你自个做过什么恶,难道都忘记了不成?”音落,他抬起手,运气,登时那被孟氏丢在地上的皮鞭豁然飞到他手中,紧跟着,皮鞭扬起,在孟氏和云老太师惊愕的目光下,狠狠地朝孟氏身上招呼了过去,一下又一下,一下比一下狠厉,孟氏被皮鞭抽倒在地,冲着云老太师哭喊道:“你是死人吗?你就这么看着我被人鞭打?”运转真气,她想要从地上弹起,想要向轩辕瑾发出攻击,奈何那招呼到她身上的皮鞭,根本就不给她出招的机会。 “不是只有你狠绝毒辣,不是只有你能让人痛不欲生……云孟氏,你记住了,你作的恶,终会自食恶果!” 皮鞭招呼到孟氏身上,足足有二十下,轩辕瑾方住手。 “你……你不得好死……” 孟氏声音嘶哑,脸上,身上鞭痕可见,躺在地上歇斯底里地吼道。 轩辕瑾嗤笑,冷厉的眸光赤红如火,宛若山野中最凶残的野兽,他冷笑着讥讽道:“我不得好死?你就等着看好了,看看谁才不得好死。” “你……你是他……对不对?”云老太师没有管孟氏的死活,他声音微颤,想要确认心底的猜测。 “我是他?哪个他?”轩辕瑾挪目,看向他道:“那个被你用剧毒毒死的他吗?” 云老太师喃喃:“你……你一定是他……” “你说是便是吧!” 轩辕瑾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就算当年对不起你,但就那时的情况,你也是死路一条,而我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有救晗儿一命,有帮你将孩子养大成人,所以,我不觉得对你有所亏欠。”云老太师平复好心绪,道出心底之语。 “你说这些是什么意思?”轩辕瑾挑眉,眸光邪佞,语声低沉道:“我并没有要拿云太师怎样,在踏进这间屋子至今,我也确实没拿你怎样,不是么?”淡淡一笑,他续道:“人在做天在看,有因就有果,我之前所言只是说出我的推断,想来云太师心里应该有底的。” 丢下手中的皮鞭,他凌厉的眸子从孟氏身上扫过,冷冷启口:“孟老夫人,你的下场将会很惨!”音落,他小心翼翼地抱起萝儿,眸光疼惜,语声轻柔:“丫头,我带你离开这儿。”萝儿已陷入昏迷,她听不到,而他却想对她说这么一句话。 月色幽冷,屋里仅剩下两具尸体,以及云老太师和孟氏两人。 “你……你就是个窝囊废,看着我被人鞭打,窝囊废……”孟氏顾不得身上的鞭痕所带来的疼痛,颤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顶着一张鲜血淋漓的脸庞,指着云老太师凄声咒骂道。 “宫碧婉,你还有脸骂我,要知道那人所言十有八九会成为事实,你就等着吧,等着整个太师府,等着你的子孙因为你的无知,全部给你陪葬!”云老太师面色阴沉,厉声怒斥。 孟氏依然不知错,笑着往门外走:“哼,你少吓唬我,太上皇是我的女婿,新皇是我的外孙,他们根本不可能拿我怎样,再说了,即便他们想治罪于我,也得拿出让我认罪的证据。”云老太师恨自己理智尚在,否则,他真想捡起地上的皮鞭,将这个不知所谓的疯女人给抽死。 夜色浓郁,夫妻俩相隔数丈距离,一前一后走在回寿安堂的小道上,在他们身后,秋荷院上空是红得耀眼的火光。 “走水了!走水了!” “秋荷院走水了,快救火!” …… 城外有座天然湖泊,在湖泊周围建有不少别院,距离那些别院不远处,有好几个大庄子。 静寂的夜幕下,平静的湖水在月色倾照下,宛若一面巨大的水银镜。 女子身形单薄,站在湖边,凝望着正一步一步走近她的男子。 “秀敏……明日我们就要归国,你为何还要执意逃走?”男子眼里染上丝丝痛楚,只觉心里堵得慌。 他就是吉原秀野,临睡前,他有到吉原秀敏屋里,却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当时下,他没有多想,就让身边的人立刻在别院内外寻找。 许是他运气好,竟然在湖边发现了她疾奔的身影。 挡住去路,他凝望着她,定定地凝望着,想要从她眼里,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结果却是什么都看不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97:你是他对不对? “我就是死也不要和你回去。”吉原秀敏身着一袭火红的裙子,她嘴角慢慢弯起,竟朝吉原秀野笑了:“我喜欢这里,我想要留在这里,我不愿意嫁给你,不愿被家族拿来联姻,更不愿被送进肮脏的皇室。” 吉原秀野注视着她,被她空灵,柔美的笑容深深迷住心神,良久,他声音低哑道:“哥哥喜欢你,爱你啊,为什么不愿嫁给哥哥,不愿做哥哥的妻子?”突然,他脚下没踩稳,身体向前一倾,狼狈地跌倒在地。 “可我不喜欢你,一点都不喜欢。”吉原秀敏温婉一笑,朝他走近,而后伸出手,欲拉他起身。 吉原秀野握住她的手儿,却刹那间感到一阵蚀骨冰冷。 那股子冷意仿若利器刺进他的血脉,直入他内脏。 剧烈的痛楚席卷而来,好似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绵绵不休的痛。 他愕然而震惊地看着吉原秀敏,却从她如水的眸中看不到一丝熟悉感。 陌生,她是陌生的,不是他熟悉的妹妹,不是秀敏。 她……绝不是…… 咳嗽声顿起,他口中鲜血喷出,倒在地上想要问:“你是谁?”他的妹妹又在哪里?奈何喉中半晌出不来声。 女子静静地站在他面前,静静地垂眸注视着他,从样貌来分辨,她确实是吉原秀敏,但若仔细看的话,无论是神态,亦或是身高,她和吉原秀敏还是有明显差别的。 吉原秀野仰望着她,暗忖:“她是谁?她究竟是谁?”额上冷汗滚落,胸前衣襟沾染着斑斑血渍,此刻,他顾不得剧痛折磨,只想知道他的妹妹,他爱的女子在哪里…… 女子浅淡一笑,转身沿着湖畔朝前走。 “站住!”鼓足气力,吉原秀野从地上爬起,踉跄着跟在女子身后:“秀敏在哪里?”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静夜里听着尤为清晰,然,女子却好似没有听到,脚步不停,就那么朝前而行。 此刻,吉原秀野好不后悔,按理说,他在看到前面女子的第一眼,就该想到她不是秀敏,至于为何,则是源于秀敏从不穿红色的衣裙,不管是曾经的秀敏,还是那个令他生出异样情愫的秀敏,她们皆未穿过如此艳丽色彩的裙子。 红似火,象征着燃放的激情,在他眼里,两个秀敏的性情有些相似,但后一个秀敏明显要完美些。 而他行走在他眼前的那个女子,她的笑容看似轻浅淡然,实则傲然,目空一切,这样的女子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 “大人!” 数名忍者豁然出现在吉原秀野身侧。 “追上前面的女子。” 吉原秀野平复好气息,眸中神光决然,沉声下令。 他一定会找到秀敏,带她回故里。 望向前面庄子外的屋舍,云轻舞停下脚步,然后,缓慢转身,看着吉原秀野和他身旁的那几名忍者,淡淡道:“你那所谓的化身千亿,不死不灭的鬼影术,说白了就是找到多个形体相近,相貌相似,经过暗地里专业培训,再加以易容蒙骗人的一种小儿科把戏。” 吉原秀野没想到女子会直白地道出他的秘密。 他嘴角抖动,久久没有言语。 “别再跟着我了,我说过我不喜欢你,哪怕死在这里,我也不会与你回去,所以,你继续跟在我身后,也只是徒劳。” 她的话题突然变换,自有她的目的,而吉原秀野对于她的话题转变,并未露出特别异样的表情,但他声音嘶哑道:“你不是秀敏,说,你究竟是哪个?”女子弯起唇角,衣袂随风飘扬,神态傲然:“我若不是,那我又能是谁?嗯?” 吉原秀野的心阵阵发痛,他怎就能认错人呢? 身量,声音,神态无丝毫相像,而他,却睁着眼将人认错。 仔细端详,眼前的女子,他似乎、好像有在哪里见过,她会是谁呢?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何要掳走秀敏?又为何要易容成她的模样?” 吉原秀野握紧双手,盯着女子质问。 “我就是我,我又没病,干嘛要掳走自个?再说了,我也没那个本事不是吗?”女子唇角漾出浅淡的笑容,与他四目凝视。 忽然,吉原秀野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试探着道:“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是他……你是他对不对?”一定是,他眼前的女子并非女子,而是那个少年天才,是那位神医云公子,在大晋京城这段时日里,与秀敏走得最近,交往密切的晋人,除过那白衣少年,再没第二个人。 然,谁又能相信,闻名天下的云公子,竟能惟妙惟肖地易容成一位二八年华的少女,让人几乎难以看出丝毫破绽,吉原秀野万分悔恨,万分怨责,他怎就眼拙,没有第一眼将人识破? 女子笑而不语,只是看着吉原秀野。 “告诉我,她在哪里?” 吉原秀野按捺住起起伏伏的情绪,与她四目相望,冷声问。 女子无辜地看着他:“我不就在你面前站着吗?” 吉原秀野眸光幽冷,一阵剧烈咳嗽后,道:“你非得继续装下去?”女子瞅着他,静静地端详片刻,脸上逐渐浮起一抹戏谑的冷笑:“强扭的瓜不甜,你明知对方无意,就该潇洒放手。”捕捉到吉原秀野脸上的痛楚和懊悔,她淡淡的声音又扬起:“我之前所言,全是她的意思。” “宁愿死在这,也不随我回去?”吉原秀野心神恍惚,脸色苍白如纸,低语喃喃。 女子轻颔首。 吉原秀野忍住心痛,神色蓦地变得坚定、执着:“可她是我的妹妹,我必须得带她回去!” 女子凝视着他,,面无表情,一字一句道:“我说过,她不想和你走,不想回去,而且,她很厌恶你,你若继续相逼,她会恨你,会死在你眼前,你信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98:杀你?没必要! 吉原秀野闻言,又是好一阵剧烈的咳嗽,体内不时传来的剧痛,致使他很难用上力气,他凝向女子,定定地看着,眼里有决然,有恨意,还有毫不掩饰的怒意。 他嘴角噏动,想说些什么,却道不出口。 只因他喉中已溢满鲜血,呼吸都不能通畅,又哪能吐出一字? 是那股似锐器般的冷气窜入他体内,窜入他五脏六腑,才让他瞬息间变成现在这样,才让他没法自如提气。 女子看着他的样子,心知自己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毕竟她道出的每个字,每句话于眼前这人来说,都是极其严重的打击,若说将他的心击碎成渣,怕也不为过。 至于缘由,无疑是他动了心,动了真情。 但,可惜的是,这份情是孽情,并不被他爱慕之人接受,反以死抗拒,这样的结果比之用刀杀了他,还要让他来的难受! 吉原秀野是吉原家族未来的继承人,说起来,他真的很优秀,在未对吉原秀敏动.情前,在他看来,只要他愿意,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然,他身边虽有女人,却从未动过心,从未把女人当回事,现如今,他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天意弄人,那女子竟是他的妹妹,虽是堂妹,但也是妹妹,可这没有让他止步对她的爱恋,因为在倭.国,尤其在皇室和权贵府上,这样的事儿没什么可奇怪的,否则,他也不会向吉原秀敏说出一回国,便与家里的长辈提出给两人完婚。 奈何现在的吉原秀敏不接受他,这是他没想过的,也是他不愿去想的,哪怕知晓她不是真的吉原秀敏,他依然坚信凭着他的优秀,她只不过耍耍脾气,终还是如他所愿嫁给他。 世间有无鬼怪,他不知,但她之言,他却没来由地相信。 她……她是一缕孤魂,是寄居在秀敏身体里的孤魂,而这缕孤魂没让他感到害怕,反让他动了心,动了情…… 吉原秀野想得到她,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该如何过? 思绪碾转到这,吉原秀野按住胸口,急速地喘息着,忽然,他一个没忍住,张嘴咳出一口血……不,这不是第一口血,他不知,不知自己今晚已咳出几口血,总之,这一刻,他觉得身体已经空了,呼吸困难,血液干涸,他想仰头大笑,想尽可能地发.泄心中的情绪。 她不喜欢你…… 她很讨厌你…… 她不想和你走…… 你若继续相逼,她会恨你,会死在你眼前…… “杀!”目中迸出愤怒的火焰,吉原秀野咬着牙,对身旁的忍者下令。 这是他身边最强的忍者,有一个还是他手中的王牌,是他最得意的鬼影。 忍者们应声,跟着“唰”地一声从背上拔出武士刀,朝女子全力攻击而来。女子嘴角牵起抹嘲讽的笑,眸光从围向自己的忍者们身上掠过,只轻轻拂袖,那几个忍者齐发出声惨呼,随之如断线的纸鸢,向各自的后方疾飞出去。 片刻后,半空中连续传出好几声轰响。 血腥味弥漫,四周围的月华仿若在这一刻被染成了红色,看起来诡异得很! “吉原君,你私下里做的事儿我皇都知道,就在今晚,各国使臣都别想睡个好觉,尤其是你倭.国的使臣。” “一切都在云公子的算计之中。” “准确些说,你施行的每一个计划,皆被我皇掌控着。” 吉原秀野闻言,身子晃了晃,仰面倒在大了地上,此刻,他的身体像是完全被掏空一般,就是灵魂也已飘然远去:“你们为何处处针对我国?”启口,他唇齿间飘出这么一句,但,他死灰般的脸上无任何情绪,好似牵线木偶般被人操纵着张开嘴的。 “针对?是你们怀着不轨之心来我大晋朝贺,而非我们有意针对你们。” 沉默,吉原秀野怔怔地仰望着头顶的夜空,久久沉默不语。 “要云某拉你一把吗?” 云轻舞缓步走到他身旁,俯视着他,轻启唇。 昨日血滴子探听到不少消息,其中不少牵扯到吉原秀野,及倭.国使臣,经过商议,云轻舞和宫衍决定分头行动,她负责吉原秀敏与吉原秀野彻底了断一切瓜葛,宫衍则调配人手围住驿馆,着血滴子及刑部官员,连夜对各国使臣进行突击审问。 “你杀了我吧!” 吉原秀野终于找回神智,他的目光凝聚在云轻舞身上。 “杀你?没必要。”与死人已无二样,她何必多此一举? “是啊,没必要,只要前脚回到本土,后脚就会被天皇陛下治罪,甚至我整个吉原家族……都会因为我此行行动失败被牵累……”吉原秀野长叹口气,吃力地抬起手,云轻舞不疑有他,伸手就欲拉他,不料,吉原秀野忽地一把捉住她的腕部,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握着把明晃晃的匕首,抵在她的脖颈上:“她在哪里?” “你认为我会说吗?” 云轻舞先是一怔,随之微微挑眉。 吉原秀野道:“我只需稍微用力,阁下就会丧命。” “呵呵!我真是为你感到可怜呢!”云轻舞轻笑:“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贵国从上到下真的很缺教化!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贵国方方面面落后嘛,哪有工夫讲人伦,讲道德。”她眼神鄙夷,语气充满嘲弄,令吉原秀野顿生羞愧,不知该如何接话。 突然,一女子冷冷道:“放开云公子!” “秀敏……”听到从前面数丈远的屋舍中传来的熟悉声音,吉原秀野激动得忙出声唤道。 其实云轻舞想要脱身,根本不用费吹灰之力,然,她没动,只能说明她有自己的目的。 “放开云公子。”屋舍的窗户从里面打开,吉原秀敏身着一袭湖蓝色的裙衫,站在窗前凝向吉原秀野和云轻舞站着的方向,再次重复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499:她还活着,对吧 吉原秀野没松手,而是拽着云轻舞一步步靠近屋舍:“你过来,和哥哥一起回本土,哥哥就放人。” “我说过我不是吉原秀敏。”吉原秀敏语气冷漠,不带丝毫感情。 “你的身体是。”匕首抵在云轻舞的脖颈上,吉原秀野注视着窗前那抹身影,大喊出声。 吉原秀敏掀起唇角,看着那快要从栅栏外走进院里的身影,启口:“是啊,我的身体是吉原秀敏的。”音落,她抓起桌上的灯盏,想都没想直接往身后的牀上扔去。 “秀敏!” “小姐!” 吉原秀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但那陡然燃起的大火,陡然变成火海的屋舍,却是千真万确出现在他的眼帘里,在他痛喊出声时,一抹黑影飘然落地,望向大火中那抹熟悉的身影,眼眶泛红,亦悲声喊道。 他是吉原秀野的近仆,沿湖刚找到这,看到的竟是如此凄然的一幕。 窗户被吉原秀敏放下,她转身离开窗前,不多会,吉原秀野和他的近仆透过火光,看到他们熟悉的身影倒在了地上,两人再次悲声大喊。 “快……快去救小姐……”找回丝理智,吉原秀野命令道。 他的近仆领命,就欲疾奔去救人。 云轻舞凉凉道:“火势那么大,人不可能冲进去。” 屋舍是土木建造,这一起火,加上夜里风大,不大的屋舍很快被大火烧得不成样子。 “啊……” 吉原秀野望着那红彤彤的火光,眼里泪水滚落,扯着嗓子发.泄着心里的痛苦与悔恨。 他声音悲怆,好似整颗心,整个人都在痛。 “是你逼她死的,你这样不觉得很假么?”可怜的男人,怎么就执迷不悟呢?云轻舞暗自吐槽。 吉原秀野赤红着双目,盯向她:“秀敏没死,她没死!” “她死了,你我都有亲眼看到,你的人也有看到,别自欺欺人了成不。”云轻舞翻个白眼,不想与他多说。 “我要杀了你,是你让秀敏离开我的,是你蛊.惑她不愿随我回本土,云轻狂,我要杀了你!”吉原秀野脸上露出疯狂之色,却不成想,没等他握着匕首的那只手用力,那本被他钳制住的人,身形如一缕轻烟,从他手中,从他的匕首下脱离了开。 他竟然不知对方如何办到的。 脸上表情倏然僵住,吉原秀野呆怔地看着站在他三步开外的身影,看着对方已恢复自身容貌,嘴角抖动:“你……” “想问我是如何从你手中逃脱的?”云轻舞弯起唇角,笑容轻浅道:“就我的身手用得着逃脱吗?我可是光明正大,轻轻松松从你手上站到这的。”吉原秀野怒极,恨极,本能地想腾空而起袭向她,却……却发现他的身体完全动弹不得。 他就像是被一股无形的魔力定住一般,那股魔力仿若已深入他的肌肤、骨髓、血肉,乃至他的灵魂与脑中,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没有法子摆脱! “杀了我!” 吉原秀野按捺住心里的悲痛和屈辱,语声幽冷道。 “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但不介意你自杀。 吉原秀野的近仆警惕地看着云轻舞,生怕这位穿着不伦不类的云公子伤到他家主人。 “那我们就谈谈吧!”深吸口气,吉原秀野神色恢复常态,与云轻舞道。这样的他,倒是令云轻舞高看两分,毕竟就她对这人的了解,他对吉原秀敏的感情绝非作假,但刚目睹之前那一幕,目睹爱慕的女子葬身于火海,整个人几乎被痛苦和懊悔湮没,却不过转眼工夫,竟能从那悲伤的情绪中走出,像个没事人一样,由此可见,人世间的感情,及情绪起伏,这人把我的极好,远超不少人。 云轻舞敛起思绪,应道:“行啊!” “云公子就不担心我使诈?” 吉原秀野忽然问。 “吉原君有能耐的话,尽管使诈便是。”云轻舞说的随意,完全没将他之言当回事。吉原秀野嘴角的笑容浸满了苦涩,像是一杯捣碎的苦茶。眼前的少年根本就没他往眼里放,呵呵!他之言说句难听的,简直就是在自取其辱。 月寒凉,夜静寂。 别院里飘散着淡淡的血腥气,云轻舞皱了皱眉,道:“吉原君真是好能耐!”见吉原秀野露出不解,她冷冷一笑,续道:“别告诉我这别院里死的是贵国武士。”吉原秀野脸色一变,嘴角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为寻找秀敏,他离开别院时是有下令,如果找不到人,就将这别院中的奴仆统统杀掉。 在他看来,那些奴仆,连同这座别院都是他买的,那他就有权利决定他们的死活,然,他忘记了一点,这儿不是本土,不是他的国家,而是在大晋,且在大晋的皇城外,那么……那么他的做法无疑会引起大晋皇帝陛下的不满,也难怪身旁的少年会对他说出那么一句话。 被身边的近仆扶着走近他专设的茶室,吉原秀野跪坐在榻榻米上,伸出手,歉意道:“坐。” 云轻舞在他对面跪坐好,冷沉着脸道:“吉原君没什么要解释的吗?” “云公子不都已经知道了么。”挥退近仆在茶室伺候,吉原秀野淡淡回她一句。 扫他一眼,云轻舞言语讽刺:“吉原君够胆魄。” 吉原秀野却没接他这话,而是边煮茶,边道:“她还活着,对吧?今晚这一出李代桃僵,还有葬身火海,都是你的主意?”他虽然都用的是问句,心里却已有确切答案。而得出这个答案,只需稍微用心想想,就能得到。 一环接一环,环环相扣,在旁人眼里或许没有漏洞,但在他这,只需稍微用心,便不难想出整件事的真假。 云轻舞不语,他笑了笑,又道:“你是有意引我到那间屋舍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00:我也是这么想的 “我有意无意很重要吗?”云轻舞凝向他,反问。 吉原秀野叹道:“是啊,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在我眼前,在他人眼前确实已葬身火海。” “你的喜欢和爱慕,她并不接受,而你,乃至你的家族皆没有未来可言,加之她并不认同自己的身份,所以,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既如此,为何还要露出破绽让我知道她还活着?” “不是让你知道,是让你身边的人,让倭.国旁的使臣知道,她已身死异乡。”云轻舞说着,顿了顿,方接道:“德川君的死,即便不是你所为,贵国也会有人将他的命算到你头上,还有你们这次来我大晋朝贺的目的,你可是什么都没捞着,不光这样,你还失了贵国天皇的脸面,折损贵国不少武士,就是你自己的鬼影,亦全部交代在我大晋……” “你不用多说,我知道你后面想说什么。” “吉原君真知道?” “云公子是在看我的笑话吗?” 云轻舞唇角勾起抹好看的弧度,轻笑:“我看的笑话多了,可不差吉原君这一件。”吉原秀野迎上她的目光,陡然一凛,暗忖:“这是一双怎样的眼眸?清澈而宁静,宛若天边的皓月,其中又像是藏着神魔。” 他倏然噎住,良久,才带着疑惑启口:“你究竟是男儿身,还是女儿身?” “云某是男是女对吉原君很重要?”云轻舞嘴角依旧挂着浅淡的笑容,眉梢微微上挑。 吉原秀野递上茶碗,道:“你在回避我的问题。” 云轻舞接过,放在面前的茶桌上,笑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 “没想到,没想到啊……”吉原秀野边摇头,边苦笑:“五国与大晋的比试中,用尽心机,却败在……”后话他没道出,心里却无比震撼,一个女子,一个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有远胜于这世间大多数男儿的魄力,大晋还真是应了那句人杰地灵之说。 惭愧,实在是惭愧,无地自容! 被识破女儿身,云轻舞一点都不讶异,说来也是她不明不白的一句话,让对方知晓了她是女儿身。 云轻舞是有意的,没错,确实是有意的,因为她觉得吉原秀野只要不傻,应该很快会做出一个对他自个,对吉原家族有利的选择。 ——死。 对,就是死,且是死在异国他乡,从而有不下六成把握可保下他的家族不受他牵累,被那什么狗.屁.天皇降罪,甚至是灭族。 如此一来,她是男是女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 要是他放心不下吉原秀敏,那他更不会在临死前与他的人多说有关她的事。 轻咳了声,云轻舞傲然一笑:“输给云某,吉原君难不成觉得很没面子?” 吉原秀野苦笑着摇头:“不不不,我是觉得在您面前我确实就是一个笑话。” 云轻舞淡淡道:“云某可从未笑话过吉原君。” 吉原秀野叹道:“你很了不起,贵国皇帝陛下亦很了不起,大晋有二位在,不想强盛都难。” “我也是这么想的呢!”云轻舞毫不谦虚道。 吉原秀野一怔,转瞬再次叹道:“你把什么都算准了,所以才一次又一次不对我动手,云公子,你可真残忍呢!不给我留一点尊严!” “尊严是靠自个维护,不是旁人给的。”云轻舞语气轻缓,像是与朋友闲聊一般。 吉原秀野静默片刻,看着她问:“能告诉我在湖边你对我做了什么吗?” “没什么,只是用独门秘法封了你的经脉。” 呵呵!这还没什么?吉原秀野不打算再就这个话题问下去,因为继续下去的话,只会让他愈发觉得自取其辱。 夜风透过窗棂缝隙而入,吹起薄如蝉翼般的纱幔,如烟似雾,摇曳而多姿。 茶香已散,茶水凉透,云轻舞却一口都没有品尝。 吉原秀野静静地看着她,道:“能告诉我你是如何识破我的鬼影术吗?” “无所谓识破,我只是打心里不信世间有化身千亿,不死不灭之说。”云轻舞脸上浮起轻浅的笑容,悠缓道:“不过,若非得要我说是如何识破的,其实也很简单,你那些影子虽与你身形、气韵、样貌相似,甚至在易容术作用下,与你的样貌没有二样,但假的就是假的,无论他们与你有多么相似,他们始终是假的,尤其是你身上独有的那股子气韵,不是他们想模仿就能模仿出来的,更何况他们的身手也不见得怎样,可就我对你的了解,你的身手绝对非同一般,所以,有关你的传说,在我这仅是个不值得推敲的传说。” 吉原秀野:“我的影子基本都折在城南那座古宅外……你是否与那座古宅有关联?” 云轻舞没有作答,而是弯起唇角,轻轻一笑:“天韵阁里面是空的,你说呢?” “看来我的影子,还有我国那么多忍者丧命在古宅外,是注定了的。”吉原秀野脸上流露出颓然的气息。 “一个国家想强大无可厚非,但强大的途径绝非是从他国盗取资源。” 吉原秀野闻言,微微怔忪了片刻,而后端起茶碗:“你说的没错。”茶碗冰凉,没一丝温度,就像已经熄灭,看不出半点火星的炭火。国家要想强盛,靠自身的努力最为理直气壮,问题是,他的国家实在是太穷,太落后,太物资匮乏,基于这种种缘由,才不得不…… 越想下去,吉原秀野越是感到羞愧,看到他脸上微不可见的表情变化,云轻舞不由问:“认识到错了?” “不,我虽觉得你说的在理,可我……可我……”吉原秀野摇头,嘴角噏动,话说到一半却在她的冷眸注视下,终究没道出后话。 云轻舞冷哼一声:“因为你们穷,因为你们落后,因为你们物资匮乏,所以你们只能选择盗取他国的资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01:见了又能做什么 “可笑吗?”吉原秀野忽然狂笑了起来,但这笑声却好不屈辱,又很是无可奈何:“如果有可能,我也不愿那么做。” “借口。”云冷无睨他一眼,语气沉冷道。 吉原秀野凝视着她,慢慢的,他坐直身体:“随你说吧!” “你与我究竟想谈什么?”云轻舞的语气颇为不耐。 大晚上的,她可没闲工夫再在这傻坐下去。 “我所施行的计划在你和贵国陛下眼里全都是小把戏。” “要不然呢?” “做了便是做了,我不会认错。” “我们也没指望。” 吉原秀野淡淡一笑:“我真的很佩服你!” “佩服我的人多了去,不差你一个。”云轻舞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有事说事,我没工夫和你在这闲扯。” “你还真是……”吉原秀野一怔,脸色不由涨红。 云轻舞道:“我这人说话从不喜欢拐弯抹角。” 良久,吉原秀野收起所有的情绪,眸光认真,语气恳求:“照顾好她。” “你多虑了,她有手有脚,饿不死的。” “拜托了!”吉原秀野起身,后退两步,而后朝她深鞠一躬。 云轻舞未语。 他嘴角动了动,又道:“替我转告她,她永远是我吉原秀野的妹妹,只是妹妹!”她不愿他喜欢她,爱她,不接受他的感情,那么……那么在他即将离开这个世界时,就给她一份清净吧,免得她心里留下阴影。 云轻舞摩挲着茶碗边沿的暗纹,眼睑微垂,依然没有做声。 吉原秀野知道她是应允了,否则,她脸上的表情不会生出变化。 跪坐回榻榻米上,他从袖中掏出一粒黄豆大的黑色药丸,未加思索,直接塞入口中:“这是我的选择,也是你预料到的结果。”他的面容变得落寞:“你可以走了。”云轻舞未动,他看着她,唇角牵起丝浅笑:“不会超过一刻钟。”死亡在逼近他,一刻钟后,他会吐血而亡。 “你的选择于你的家人来说是正确的。”云轻舞说着,优雅而从容地站起身。 吉原秀野看着她,笑容中有无尽惆怅:“作为天皇陛下的武士,我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为人子,我觉得我还是合格的。”云轻舞脸上显出抹复杂之色,终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走出茶室。 星光暗淡,飘飘洒洒的雪花纷飞而落。 “不进去见最后一面?”别院大门外,云轻舞顿住脚步,眸光落在吉原秀敏身上,静默片刻,浅声道:“他还算是个男人。” 吉原秀敏蒙着面纱,唇角紧抿,静静地望向别院大门:“不了。”顿了顿,她将目光挪至身旁的高大身影上,与云轻舞道:“从屋舍后门逃离火海时,多亏这位公子及时出手相救,否则,我恐怕很难顺利脱身。” “梁远见过云公子。” 说来也巧,梁远母子居住的庄子就在吉原秀敏藏身的那间屋舍附近,看到窗外火光冲天,且就在自家庄子外,来不及多想,梁远便提气一路疾速飘向火源,当吉原秀敏快要跑出火海,不慎摔倒在地,眼看着就要被掉落的横梁砸中时,她的身子一轻,就这么被梁远从死亡线上救下一条命。 云轻舞清透的眸光挪转,落在梁远身上,颔首轻“嗯”一声,作为回礼。 “真不打算见最后一面?”视线重新移向吉原秀敏,她问话的语气尤为郑重。 吉原秀敏嘴角噏动,准备启口,却听她又道:“他让我转告你,你是他的妹妹,只是他的妹妹。”闻她之言,吉原秀敏心里五味杂陈,但最终,她还是毅然道:“咱们走吧!”见一面又能做什么?是,她承认他对她不错,也承认他对她表露心迹,虽让她无法接受,甚至感到厌恶,然,不可否认的是,自她成为吉原秀敏,与他面对面那刻起,他对她确实给予了最真挚的亲情。 可是……可是她始终没有归属感——对那个家,对那个岛国。 云轻舞点点头,低应:“好。”就在她提步要离开之际,梁远也不知何故,突然道:“我打算去边城从军。” “……”微微一怔,云轻舞转头看他一眼:“不错。” “我并没有真正祸害那些抢回府的女子。” “……?”云轻舞挑眉,不解他作何与她说这些。 梁远抿了抿唇,迎上她带着疑问的眸光:“抢回府后,我私下里将人都放了。” “你是想通过自暴自弃的方式,引起梁侯的主意,却没想到他眼里根本没有你这个儿子,这个你不说,我不难想到。”云轻舞定定地凝视着他,浅淡的声音在静夜中扬起:“既已幡然醒悟,那就做真实的自己,才不枉来这世上一遭。” “谢谢!”梁渊诚挚地朝她行礼道。 云轻舞微微一笑:“我好像并未做什么值得你道谢的事。”语落,她伸手揽住吉原秀敏的腰,提气,瞬间消无踪影。 望着她远去的方向,梁远暗忖:“没有你那日在街上当头棒喝,又如何会有今天头脑醒醒的我?” 宁远侯府,墨笙居,这里是轩辕瑾住的院落。 正屋里,萝儿躺在舒适的牀上,秀眉紧皱在一起,手指不停地揪扯着被单,像是深陷在梦魇中。 “……痛……” 额上冷汗涔涔,湿透了两鬓的发丝,满是伤痕的脸儿,苍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丝,她眼睛闭阖,长而卷翘的睫毛不安地抖动,嘴里不时发出呓语。 “母亲……痛……” 轩辕瑾坐在牀边,伸出手想要抚上她的脸,却又担心自己的动作会令她愈发生痛。他恨自己,恨自己今时今日才知道儿女的存在,才救出受苦多年的女儿,如果不是为洗清父亲和轩辕一族谋反的罪名,他势必灭了太师府上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02:心比天高的丫头 突然,萝儿睁开眼见,澄澈如水晶般的瞳孔中,泛着如山涧清泉般的粼光,可在这无垢的神光里,又夹带着害怕、恐惧、迷茫。 她像是醒了,又像是没醒,仿若仍处于梦境。 嘴角动了动,她迷糊着摇头,口中喃喃,让人很难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丫头……” 轩辕瑾眼里聚满沉痛,轻声唤她。 萝儿没有丁点反应。 但她却看着他,定定地看着他,至于是有意识在看,还是无意识在看,只怕唯有她自个知道。 “丫头,我是爹爹,你看到了吗?我是爹爹,丫头……”回到侯府,轩辕瑾径直抱萝儿到自己居住的院里,吩咐丫头快些到厨房打温水,帮萝儿清理身上的血渍,好给她上药包扎那些鞭痕,许是他心里太过着急,见丫头仍未到屋里,整个人不由焦躁得很,但这一刻看到女儿睁开眼,他的心稍微安稳了不少,奈何他说话,她没有半点反应,这又使得他心火上涌:“水打来了吗?”望向门口,他冷声问。 “回凤公子,翠屏去了有一会了,应该快了。”门外传来一个小丫头的回禀声。 轩辕瑾启口:“去催。” “是。”侍立在门外的丫头应声。 “……爹爹……” 萝儿眼珠子动了动,嘴里终于发出了声音,轩辕瑾闻声,眼眶立时泛红,颤声道:“对,我是爹爹,丫头,我是爹爹……” “爹爹……”萝儿对他之言仍没有反应,只是自顾自地唤着。 轩辕瑾心里很痛,握住她的手儿紧了紧,蓦地,他神色微变,抬手探向她的额头:“你发热了,没事的,爹爹这就给你服药。”从袖中取出一粒黄豆大小,入口即化,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乳白色退烧药丸,他塞入她口中:“乖,爹爹会陪在你身边。” “……痛……” 萝儿眼角有泪滚落,眸中的恐慌、害怕甚是明显。 “凤公子。”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着蓝色衣裙的少女端着铜盆走了进来,当她的眸光落在轩辕瑾身上时,神色间微不可见地泛起抹娇羞,然,在她靠近牀边,看着萝儿时,眼底竟生出怨怼、嫉妒,虽一闪而过,却还是被轩辕瑾给留意到了。 凭什么一个病鬼能躺在凤公子的牀上? 穿着破烂,满身是伤,长得是有几分姿色,可未免也太瘦了,而且打眼一看就让人讨厌,这样的一个女人,凤公子却深夜抱回侯府,还让她到厨房打温水帮着收拾,想想就晦气! 蓝衣婢女名翠屏,与门外侍立的那名丫头,是墨笙居里的一等丫头。 她有着不俗的姿容,原想伺候在云轻舞身边,好近水楼台先得月,早日飞上枝头变凤凰,谁知通过一段时间观察,她发现自家侯爷收的义子,也就是神医云公子,看似平易近人,实则清冷淡漠得很,根本就不喜府里的丫头靠近,于是她只好打消往云公子身边凑的念头,想着府里还住进两位样貌,气韵不俗的公子,只要她能入他们中一人的眼,这辈子也算是富贵在身,不用再低人一等了。 然,那位泽公子实在太过邪气,但凡看到他,她就没来由得心慌害怕,更别提主动靠近,往人牀上爬,所以,前不久她终拿定主意,有气宇轩昂的凤公子在,她又何必舍近求远再把心思往旁人身上放,就这样,她每日里是越看风公子越觉得心如鹿撞,越是心生爱慕,越是想成为他的女人。 话又说回来,她曾也想过往那座宫墙中爬,毕竟太子殿下,现在的皇上经常出入侯府,这于她来说就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但是,她又清楚知道,皇上身边有寵爱无边的皇后,还有视为知己,有着那种关系的云公子,而她一个卑贱的奴婢,就算有几分姿色又能怎样? 皇上从做太子时就不*,想要成为他的女人,成为那座宫墙内的贵人,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还愣着干什么?”轩辕瑾的冷眸从翠屏身上扫过,吓得这心比天高的丫头蓦地回过神,忙行礼道:“奴婢这就帮这位小姐清理身上的血渍。”起身,轩辕瑾站到一旁,将牀边的位置让开。 翠屏深吸口气,转身面对他道:“凤公子还请回避。” 轩辕瑾冷冽的眸光扫向她:“为何?” “回凤公子,奴婢要给牀上那位小姐擦身。”翠屏微微垂眸,低声回道。 屋里一时间静寂无声,半晌,轩辕瑾道:“你出去,我来。”他这话一出口,立时觉察出不对劲,而翠屏此刻对他之言的反应是双目大睁,唇微张,像是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一时间竟忘了尊卑之别,忘了该守的规矩。 “你的眼睛是不是不想要了?”轩辕瑾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抹厉芒,恼怒道。 翠屏吓得身子一颤,忙低下头,倒吸口凉气,煞白着脸,跪地道:“凤公子恕罪,奴婢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轩辕瑾盯着她,冷冷道:“动作轻点。” “是。”应声后,翠屏听到房门一开一合,方慢慢从地上站起。 望着放在桌上的铜盆和药膏,她对萝儿愈发怨怼,嫉恨。 凤公子虽少言,可身上的气息很温和,就是与府里的下人偶尔说句话,那也是极其温和的,可今日他却陡然生变,用那么凌厉的目光看她,还用那么冷的语气和她说话,这让她如何接受得了? 是这个女人,都是这个女人害得,要是没有这个女人出现,凤公子的性情就不会生变,就不会用那般对她。 攥紧手里的热棉巾,翠屏咬了咬牙,下手没一点轻重,帮萝儿擦拭脸上的血渍。 “痛……”迷迷糊糊中,萝儿阖上没多久的眼眸突然睁开,嘴里发出吃痛的声音:“……爹爹……痛……”她声音虽虚弱,但在这静寂的屋里却听着相当清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03:宫大被拧耳朵啦 翠屏冷盯着她,手上力道愈发加重,嘀咕道:“不想痛就赶紧离开侯府,这里不是你这叫花子能呆的地方!” “嘭”地一声,房门被从外一把推开,翠屏回头望向门口,手中的棉巾当即落到萝儿脸上。 她心虚地低下头,不知该如何应对此时的状况。 “滚出去,跪倒院里!” 轩辕瑾冷沉着脸,大步进屋。 伸手拿开萝儿脸上的棉巾,看到那原本结痂的伤痕这会儿沁出新鲜的血,他的心立时揪痛难忍。 见翠屏站着不动,他再次厉喝:“滚出去跪着!”翠屏眼里泪水滑落,捂住嘴跑出房门,跪在了院子中央。 将棉巾放进盆里搓了搓,轩辕瑾眉目专注,拧干后,慢慢展开,动作轻柔而细心地擦拭着萝儿脸上的血渍:“爹爹先帮你把脸上的伤痕处理好。”小心避开伤口,温热的棉巾轻轻拂过,留下一股湿濡的温润感。 待脸上的血渍已擦干净,他拿起药膏,仔细涂抹在萝儿的伤口上。 这是他的女儿,容貌长得她的母亲几乎一模一样,令他心里生痛的是,她太瘦了! “痛……母亲……不打……” 泪珠悬在萝儿的长睫上轻颤,她双眸闭阖,嘴里断断续续地喊着痛,喊着母亲,喊着不打,喊着乖,喊着爹爹。 轩辕瑾的手背她忽然抓住,他感觉得到她手上的力道,感受得到她在忍受着极致的伤痛,与此同时,他明白她嘴里说的是什么。她在说自己痛,在说母亲别打她,再说她很乖,再唤爹爹救她。 该死的女人,竟然恶毒到如此残忍的对待他的女儿! 想到孟氏手里甩出的皮鞭,他眸子一眯,目中神光骤然加深。 他不会让那个女人好过,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愤怒、痛恨充斥着他的心房,让他恨不得立刻再夜入太师府,将那恶毒的女人碎尸万段! 良久,他压抑住满腔情绪,站起身,对侍立在门口的丫头吩咐道:“换盆水,速度快点。” “是。” 翠晓恭敬应声,进屋端起铜盆,很快离去。 不多会,她返回屋,轩辕瑾道:“小心点。”音落,他提步往门外走。 清冷的月华脉脉流转,宁远侯府大厅,云轻舞吩咐管家找处院落安置郑秀敏住下,而后捂嘴打了个哈欠,就准备回自个院里休息。管家见她神色间露出疲态,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喉中,想着明早再禀报墨笙居里的事儿也不迟。 回到自个院里,云轻舞洗漱沐浴后,便上牀躺好,暗忖:“血滴子探到的消息不假,审讯起来应该没什么难度,丫的咋就还没收工?”秀眉微蹙,她有些不解,简单的审讯工作,应该也不用一国之君亲自镇场子吧? 她在这正寻思着,突然,房门被人从外推开,转头望去,就见被她惦记的某人一脸凝重地自门外而入。 宫衍反手关上门,见媳妇儿单手托腮,侧躺在牀上望向自己,俊脸上的表情立时变得柔和:“你还好吧?”云轻舞弯起唇角,轻“嗯”一声,问:“你呢?”宫衍从袖中掏出一沓供词,递到她手中:“还算顺利。” 云轻舞坐起身,怪异地看他一眼,这才翻阅着手中的供词:“你该不会亲自审的吧?” “没有。”宫衍摇头,没有多说,云轻舞也没继续往下问。 小半个时辰后。 宫衍洗漱沐浴过后,一身清爽到云轻舞身旁躺下,温声问:“看完了?” “嗯。”云轻舞将头枕在他伸出的胳膊上,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声,道:“一弹丸之国,心倒是大得很。” “每次打着来我大晋朝贺的幌子,实则来学我们的文化、工艺、技术,从中慢慢尝到了甜头,就开始生出更大的野心,盗取我大晋更多的机密资料,其中盗取军械制作工艺是他们天皇强调的重中之重。”宫衍道。 云轻舞:“要是父皇知道倭国每次出使大晋的目的,只怕会被气得不轻。” 宫衍神色一沉:“这事放在任何一个帝王身上,都会为之动怒。”云轻舞静默片刻,将她今晚处理的事情经过与宫衍叙说一遍,尤其是说到吉原秀野为寻人,一怒之下杀了整个别院的奴仆,她的脸色骤然间冷若冰霜,道:“如果不是隔着茫茫大海,以咱大晋的勇猛军士,灭掉那弹丸之国,绝对是一夕间的事。” “人死都死了,多想无用,你可别总放在心里。” “我是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牵累到无辜之人。” “死在你手上的倭.国武士可不少呢,就当是拿他们的命祭奠那些百姓了。”言语到这,宫衍垂眸,挑起亲亲媳妇儿的下巴,笑着道:“有件事不知你有没有想到?”云轻舞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 “看来你是没想到了。”宫衍星眸璀璨,卖起了关子。 云轻舞瞅着他,磨着后牙槽在他腰间捏了一把,瞪着眼道:“快说!”她究竟没想到什么? “好好好,我说我说,老婆大人!”宫衍握住她的手儿,温声道:“吉原秀野在咱们手上吃了大亏,今晚你又杀了不少倭.国忍者,而且他身边的人有看到你的真容,这么一来,他或许会有出乎意料的举动。” “我又不笨,你口中那个出乎意料的举动,无非是他在临死前对身边的人做一番交代,继而借你的好臣子除掉我。可是你不要忘了,我又不是你的臣子,谁特么的吃饱了没事干,上折子到你面前弹劾我。” 宫衍闻言,俊脸上表情微变,不太自在地连声咳起来。 云轻舞脑中立时拉响警笛,定定地盯着他,很严肃地问:“你该不会……”未等她道出后话,就见宫衍苦着脸点头。 504:你在逗我玩儿! 坐起身,她拧着他的耳朵,鼓起腮帮子问:“理由?”宫衍顾不得耳朵上传来的痛感,连忙赔笑:“我也是考虑到咱俩在一起方便,才在不久前的早朝上、给你封了个不大不小,有那么点特殊的官职。” “说具体些。”云轻舞没松手,紧盯着他道。 宫衍眸中神光柔和而寵溺:“官阶四品,不用上早朝,可随意出入宫门,见我不用通传。” 云轻舞挑眉:“文武百官就没人反对?” “咱俩不是有那种关系嘛,再者,你可是才华满腹,名扬天下的云公子,我就算封你个丞相当当,他们也不敢跳出来说一个不字,更何况我只是封了你个四品闲职。”宫衍笑着道。云轻舞松开手,娇嗔他一眼:“油嘴滑舌,咱俩是夫妻,还能有啥关系,真是没正经!” 宫衍喉中发出极富磁性的低笑:“云公子难道忘了?你我可是有分.桃一说呢!”云轻舞轻啐他一口,哼声道:“我正常得很,皇上若是有那方面的癖好,尽管去找旁人。”伸臂,揽她躺回自己的臂弯里,宫衍吻着她的额头,笑得一脸宠溺:“为夫也正常得很呢,老婆大人要不要验证一下?”说到后面,他的语气有多暧昧有多暧昧。 “检验你个大头鬼!”没正经! 云轻舞送他个白眼仁儿,道:“严肃点。” “我有不严肃吗?”宫衍敛起笑声,继而眨眨眼,神色间看似一本正经,嘴角却弯起明显的弧度,云轻舞颇为无奈地再丢给他个白眼,方道:“你的猜测若是无误,难不成你要看着我被弹劾?” 宫衍轻抚着她脑后的秀发,柔声道:“先不说那些忍者该死,就是他们无端被你杀了,那也是他们死有余辜,放心好了,言官闹不起什么动静。” “你可别忘了那些世家。”云轻舞可没因他之言放松心神,她边蹙眉思索,边道:“吉原秀野是个有能耐的,他要是真如你所言,让身边的人反咬我一口,那么势必会对他的人做些安排。” “你有特别的想法?”宫衍笑问。 云轻舞淡淡道:“很简单。” “哦?怎么个简单法?”宫衍起了逗弄媳妇儿的心思。 “咱们手上不是审讯口供吗,要是真有人被当枪使,直接拿那些供词砸过去就成。”云轻舞抬起头,看着他道。 宫衍与她四目相对,眸中神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却就是不启口。 “你作何如此高兴?”云轻舞蹙眉,一脸不解。 “我有高兴么?” 宫衍装傻,愕然反问。 “你脸上都写着呢!” 云轻舞竟然柔顺,乖觉地回他一句。 “呃……”宫衍闻言,顿时哑然,实则他仍在装傻,半晌,他清清嗓子,沉声道:“你说的和我想的一样,不过……”他有意拖长尾音,后话迟迟不出口,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的眼眸,很好奇地问:“不过什么?” 宫衍凑到她耳畔,用极其柔和温软的声音道:“不过我的媳妇儿怎这么可爱呢!”他的舞儿啊,有时候犯起迷糊,真是让他怎么爱都爱不够。 “你在逗我玩儿!”云轻舞用的是陈述句。 她脸儿涨红,知道自个刚才犯了迷糊,没有第一时间想到男人给她的那沓供词,从而被丫的逗着玩儿了,想到这,她解气似的在宫衍腰上捏了一把,佯装生气道:“再欺负我就别上我的牀。” 宫衍很享受媳妇儿拧自己的耳朵,掐自己腰间的软肉,在他看来,这是媳妇儿爱他的直接表现,此刻,他笑得一脸幸福,但看在云轻舞眼里却觉得有些傻,于是,她直接嫌弃道:“笑得真傻,呆子!” “只傻给你看,只做你的呆子。”宫衍磁性惑人的嗓音飘入她耳里,云轻舞没好气地道:“贫嘴。” “有吗?”宫衍卖萌,一脸无辜。 云轻舞瞅着他的无赖样,终笑出声:“好啦,别玩了,睡觉。”宫衍搂紧她,给她个晚安吻:“睡吧!” 翌日,清晨。 “公子。”云轻舞穿过正堂,正要往侯府门口走,身后传来管家的声音。 顿住脚步,她转身,就见管家快走两步,在她面前站定,恭敬行礼道:“公子这是要出府吗?” 云轻舞颔首:“我准备去上早朝。” “啊?”管家愕然地张大嘴。 他家‘公子’虽有着无比尊贵的身份,但没有皇上允许,还有好端端的,怎就想到要去上早朝?再说了,早朝怕是已经开始有一会了吧,这会子进宫来得及吗? “不必惊讶,我有皇上亲封的四品闲职在身,可以随意出入宫门。”云轻舞稍作解释,见管家仍在发怔,不由笑了笑,道:“有什么事等我回府再说。”音落,她从管家身上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勤政殿。 宫衍面无表情地坐在龙椅上,从早朝一开始,大殿里的气氛就显得尤为诡异,不用多想,他都知道自己的猜测果真应验,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深邃如潭般的眸光落在殿中央那位喋喋不休的言官身上,他心里冷笑,这其中怕是也有某人的一份‘功劳’。 之所以会如此想,无外乎那人仍觊觎这把椅子,觊觎他家媳妇儿,所以,但凡有机会打击他,让他和媳妇儿之间的关系出现裂缝,那人都不会错过。 还别说,宫澈昨个半夜收到从驿馆内传来的密报,脸上虽未露出明显的喜色,却有立时立刻召集幕僚到书房议事。 不管是出于哪方面考虑,他最终决定让朝中支持自己的官员,好好在今个的早朝上表现。 他想看看宫衍会如何做。 是被言官,被一众世家官员逼得无法,治罪云轻舞,还是什么都不管,一力维护云轻舞无罪。 505:朝堂上从容应对 总之,两种情况中的任一种,宫衍这都落不得好。 “轻狂,他要是治罪于你,你还会和他亲近吗?”宫澈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睑低垂,暗忖:“如果他选择维护你,无疑会引起言官和一众世家官员情绪反弹,这么一来,他的位子可还能坐稳?”紧抿的唇微弯起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他心情一瞬间显得极其不错。 嘴里唾沫星子横飞,正在弹劾云轻舞的那名言官,是几位御史中最能说的一位,此刻,他明明已经口干舌燥,却还是不停口,只因他从宫衍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然,慢慢的,他察觉到了不对劲,那就是无论他如何弹劾那位白衣少年,皇帝恐怕都不会下旨对其治罪。 暗自咬了咬牙,他不由提高声音:“皇上,就云大人的行径,您必须得治罪啊,要不然,会严重影响到大晋和倭.国之间的邦交关系,甚至会对大晋和其他国家的友好关系!”说着,他“扑通”跪地,看样子是打算要死谏。 “敢问这位御史大人,云某犯了何罪,需要您这般逼.迫皇上治罪于我?” 随着一道宛若山泉般清越的嗓音传进殿中,云轻舞身披白色狐裘,步履悠缓从容自殿外走来。包括宫衍在内,殿内文武百官全将目光投到她身上,且一个个目光怔然。 他怎突然来上早朝? 文武百官如是想着。 宫衍星眸微闪了下,还没等他启口说些什么,就见他的亲亲媳妇儿在殿中央站定,朝他恭敬地揖手行礼:“微臣见过皇上。” “云卿免礼。”小丫头没说今个要来上早朝啊?宫衍心里揣着疑惑,低沉磁性的嗓音扬起。 云轻舞站直腰身,凝向跪在地上的那名御史道:“云某就在这站着呢,这位御史大人还请直言云某犯了何罪。” “崔御史,你起来回话。”宫衍沉声道。 被他成为崔御史的那名官员,迟疑良久,方谢恩,继而慢腾腾地从地上爬起。 “云大人,昨晚你可有杀了数名倭.国武士?” 云轻舞歪着脑袋故作思考,片刻后,她直言不讳道:“没错,有什么问题吗?” “……”见她没无半点隐瞒之意,崔御史原本到嘴边的质问霎时被堵在喉中,暗暗调整一会情绪后,他这才续问:“你可知你的行为对我大晋产生多大的影响?” “云某不曾想过,崔御史不妨直言。”云轻舞云淡风轻道。 宫澈从云轻舞的神态和言语中,隐约间发现昨晚得来的密报怕是有不实之处,但这个时候他除过静静地站在一旁听着,看着,旁的什么都做不成。 “你的行为严重影响到我大晋和倭.国之间的友好邦交,甚至会……”崔御史欲往下说,却被云轻舞蓦地出言打断:“慢!” 崔御史脸色难看:“云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崔御史知道事情的缘由吗?”云轻舞好看的眉梢微拧,凝向这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被人当枪使的御史大人问道。崔御史一时间哑舌,她又道:“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崔御史都不知云某为何杀人,又哪来的自信在朝堂上义正言辞地弹劾云某?” “云大人既然如此说,那就请你当着皇上的面,将你的行为说清楚。”崔御史道。 云轻舞严重闪过一丝嘲讽:“你说说清楚我就要说清楚啊,请问崔御史担得起我说清楚的责任吗?” “听云大人所言,你的行为似乎与国事有关,可是就在和朝中诸位大人所知,云大人你虽是有四品京官,但你只是担了个闲职……” “崔卿家,朕何时说过云卿是担的是四品闲职?” 宫衍之言无疑打了崔御史的脸,而他音落后,朝堂上立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 “皇上当日确实没说。” “是啊,皇上是没说那个特设的四品官职,具体要做什么。” “你们也不想想,先不论云大人如何得圣寵,单就他的才学,皇上也不可能让人担个闲职啊!” “没错,是咱们想岔了,才自以为……” “什么自以为?快别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 崔御史被宫衍那么一问,心里“咯噔”一下,与此同时,脸色涨得通红,结结巴巴道:“皇上……皇上是没说过……” 云轻舞这时道:“崔大人还想要云某说明为何要杀那些个倭.国武士吗?”伴音起,她眸中的嘲讽愈发浓郁。崔御史尴尬地站在殿中央,脸色变了又变,讷讷无言。见他怔在当场,文官队列中不由又走出一人,此人亦是御史,是王姓世家的子弟。 他走到殿中央看着云轻舞道:“云大人,你无辜杀人就是你的不对,所以,王某还请云大人莫在朝堂上强词夺理。” “呵呵!”云轻舞弯起唇角,慢慢地笑了:“看来不管是两位御史大人,还是今日朝堂上的诸位大人,大家的好奇心都很重啊!”说着,她淡然无波,却透着冷意的眸光从一众朝臣身上掠过,道:“敢问诸位大人,云某如果说出为何要杀那些倭.国武士,诸位大人敢听吗?” 王御史一怔,略作迟疑,问:“云大人你所言究竟是何意?” “杀那些个倭.国武士,事关我大晋民生、经济,军事等方面的发展,王御史、崔御史,还有朝中诸位大人真想知道的话,云某告诉你们也无妨,但从今往后,诸位大人及家人都将会受到严密监视,且不得离开皇城一步。”云轻舞是在吓唬朝堂诸臣,可她脸上的表情却无比凝重,让文武百官看不出丝毫异样。 宫衍眸底划过抹寵溺,唇畔几不可见地弯起,暗忖:“小丫头可真能吓唬人!”昨晚还说用供词砸那些弹劾她的言官,这会儿却不见有一丝迹象要将供词拿出。 供词? 他好像落在屋里了,她应该在袖兜里揣着吧! 506:吓唬,厉声质问 “云大人,你未免过于危言耸听了吧?就在下所知我国不管是 哪方面的发展,并不存在什么了不得的机密。”王御史梗着脖子道。 云轻舞淡淡地看着他,洒然一笑,道:“我有没有危言耸听,大晋在各方面的发展有无机密,该说的我都说了,至于信与不信那就是你的事了。”殿中静寂得出乎寻常,文武百官的目光在云轻舞和两位御史之间来回油走,一个个脸上看似没有半点异样,心绪却不停地起起伏伏,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他们中有的甚至觉得云轻舞是在以身份压人,而这个身份无疑与皇帝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瞬息间,部分文武官员的目光意味深长起来,几乎已然认定之前的传言绝对属实。 ——才华满腹,名扬天下的翩翩少年,是皇帝最为喜爱的男寵! “云大人,旁的咱们可以放到一边先不说,单就你杀人这一点,着实做得不对,你想想,那些个倭.国武士是随着他们的使臣大人、一起到我大晋朝贺的,这么一来,他们就是大晋的客人,而你作为大晋的官员,怎能鲁莽到对自己的客人下杀手?” 说话之人中等年岁,身形瘦高,脸上带着丝阴郁气,自文官队列中走出。 当然,就其出身而言,与崔御史、王御史两人一样,亦是世家的子孙。 “我能出手,那就说明他们有该死的理由。”云轻舞语气轻浅,眸光却骤然间犀利无比,她凝向那位大人,眉梢微微上挑:“怎么?谢大人难不成怀疑云某的人品,认为云某无中生有,滥杀无辜?” 宫衍嘴角抽了下,只觉自家媳妇儿可爱得紧,明明看着一脸无害,言语却犀利得不要不要的。 谢大人怔愣片刻,待一回神,嘴角噏动,嗫嚅道:“人品……” “对,你在怀疑我的人品。小小弹丸之国,竟想占我大晋的便宜,我作为皇上的臣子,作为大晋的一员,没理由在发现他们的不轨之举后,眼睁睁地看着不出手。”云轻舞清冷的眸中写满认真,而她的目光锁在对方身上,仿若能洞悉一切。 “可据我们所知,那些倭.国武士只是夜里出来寻人,却无端死在云大人手上。” 王御史平复好心绪,盯向云轻舞道。 “寻人?是在寻吉原君的胞妹吗?”云轻舞神色一凛,冷眸锁在他身上,半晌后,道:“就因为他们寻不到人,一怒之下,杀了我国不下二十个百姓,试问,哪个给他们的权利让他们在我大晋的国土上,而且是在我大晋天子脚下杀我国的百姓?” “他们是奴仆。”王御史道。 云轻舞眸光如寒电,直刺向他:“奴仆?就因为没你身份尊贵,在你眼里那些百姓就是奴仆?殿中诸位大人是不是也是这么想来着?在你们眼里,奴仆就是奴仆,是任你们奴役的对象,随你们惩治打杀?就这还不算,连他国的人,也可以像你们一样,将那些身份不如尔等尊贵之人,想杀便杀,是么?” 一句句质问,让殿中文武百官无不表情复杂地低下头。 “我……我……” 王御史则因为她这一句句质问,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你无需多说,免得污了在下的耳朵,和你这样的人共事,让我感到耻辱,同处在一片蓝天下,让我感到空气都是污浊的。” 云轻舞抬手制止他说下去,精睿的眸子从殿中文武官员脸上掠过,一字一句道:“诸位大人眼里的奴仆,在云某看来,他们并不比我们在场任何一人来的低贱,是,他们是没有尊贵的身份,但他们也是人,更是我大晋的百姓。我们的命是命,他们的命也是命,凭什么就能任由他人斩杀?” 言语到这,她清透的眸光挪向王御史、崔御史,续道:“而且我觉得吧,相比较那些个被倭.国武士杀死的百姓,两位御史大人压根就与他们没得比,最起码他们活着的时候,凭借自己的力气,为我大晋做了那么些微不足道的贡献,可你们呢?就靠着两张嘴皮子在朝堂上唾沫横飞,要是你们有事实依据,且是怀着帮皇上肃清朝中蛀虫,为我大晋子民拔除作歼犯科之类的官员,你们就是天天在皇上面前上折子,出言弹劾哪个,那才是你们的真本事。” “然而,今天这一出弹劾,你们觉得云某是朝中的蛀虫吗?又是否有作歼犯科?” 崔御史涨红着脸,为他和王御史辩驳:“身为朝廷御史,我们……我们有责任……” 云轻舞截断他之言:“是啊,你们是有你们的责任,可是朝廷赋予你们的责任,难道是让你们闻到风言风语就上折子任意诬陷同僚?”她是想抽出袖中的供词砸到眼前这三人,及朝中心思叵测的官员身上,但为避免泄密,那些供词她还是不拿出来好些。 “云公子,我大晋是礼仪之邦,你的作为将会寒各属国臣民的心,同时会让其他的邦国与我大晋断交往来。” 王御史暗自咬了咬牙,将话题又扯会原点,好以此挽回自己今个在朝堂上丢掉的面子。 心知可能性不大,但他就是想拼一把,免得自此后被皇上厌弃,被家族放弃,落得一无所有的下场。 世家子弟是活得高人一等,然,并不是每个世家子弟都能一生惬意随心地活着,而他,只不过是王家的旁支子弟,且非嫡系血脉出身,说被放弃就会被放弃,末了就算想求族长再给次机会,恐怕连族长的面都见不着。 所以,他需要重拾脸面,需要立足于朝堂,否则,不光他的仕途会就此断送,他的孩儿,及他这一脉的子弟也多半再无入仕的可能。 “王大人,云某以为你已经听明白缘由,没想到你脑子进水,不给云某扣上你那所谓的罪名,誓不罢休是吧?” 507:舞儿怒了衍维护 云轻舞凝视着王御史,说着,清冷的眸光挪转,往殿中文武官员脸上瞥了眼,轻笑道:“想要我坐实破坏邦交的罪名,这殿中大有人在,对不对?但我要说的是,我云轻狂注定是要让你们失望的。” 她神态傲然,笑容讽刺,眸光淡漠,让人一时间不敢谛视。 可她之言打击面实在有些大,以至于引起其他的于世群起攻之,登时,朝堂上像是乱成了一锅粥。 “云大人,你未免太轻狂了!” “云大人,你有错在先,不说认清自己的错误,还当着皇上的面羞辱我等,实在是过分。” “云大人,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几分本事,就不把同僚放在眼里。” “云大人,你眼里可还有皇上?” …… 云轻舞听着那一声声不知所谓的指责,身上衣袍蓦地无风自起,凛然之气外散,脑后墨发飞舞:“闭嘴!” 一个两个都跳出来喷她,是觉得她没脾气,还是觉得她好欺? 抬起手,她指向那些个指责她的大臣,冷冷道:“你,还有你,还有你们,一个个拿着朝廷的俸禄,吃的是百姓种的粮食,穿的是百姓纺织出的衣物,用的是百姓制作出的器皿,却没有一颗爱护百姓的心,任他们死于他国武士刀下,这样的你们有何脸面领朝廷俸禄,有何脸面继续立足于朝堂,有何脸面享用百姓提供的一切物品?说句不好听的,你们根本就不配做我大晋的官员,不配生活在我大晋的国土上!”一句难听的?呵呵!她说出的话,压根就没一句是好听的好伐! 去特么的,一群喷子而已,她不怕得罪他们,就算特么的都下课,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者,他们舍得下课吗? 云轻舞心里一阵鄙夷。 说起来,在她决定帮她家男人坐上龙椅那刻起,她就已经吩咐下面的人在民间搜集人才,尤其是那些有真才实学,却碍于无人举荐,难以入仕的寒门学子,嗯,还有不被世家重视,但有着不俗能力的世家庶出子弟,到目前为止,人才可是已经搜集了不少,且在灵鹫门开办的一处秘密学院中,进行着再深造。 如此做,她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朝堂上,乃至地方上出自世家的官员。只要他们敢撂挑子,迫他家男人做出什么利益割让,哼哼,她势必让他们知道“后悔”两字怎么写。 要是没那样的事发生,她就当提前为男人委培人才了,等到朝廷开放科举,就让手中这些有心报国,奈何没有机会的学子一起参加考试,从而为大晋的繁荣昌盛发光发热,添砖加瓦。 这事儿云轻舞暂时还没与宫衍提起,不是她不想提,而是在这一刻之前她将那些学子全忘得一干二净,要是没今个这事,估计得到朝廷举行首届科举考试时,她或许才能记起自己曾经的壮举。 “各属国,各邦交国来我大晋朝贺,不是因为你们那两张唾沫横飞的嘴皮子,而是因为我大晋有着强盛的国力,威猛的将士,能让它们得到这样那样的利益而来的。在人家眼里,你们什么都不是,至于缘由,你们不妨自个想想,你们都能干些什么!” 秦国公是武将,脾性耿直,闻云轻舞这一席话,心下激动忍不住喝道:“云大人说的好!有些人平日里就会耍两张嘴皮子,要说干实事,确实没半点能耐!”他一出声,武官这边立时热闹起来。 其中有不少人在声讨只会耍嘴,乱喷的崔御史等人。 “都闭嘴!”宫衍冷冽的嗓音陡然在大殿中响起,他深邃看不到底的黑眸自文武百官身上扫过,道:“云卿杀那些倭.国武士,不单单是为我大晋枉死的百姓讨公道,且是奉朕之命办件差事,而你们若是有一点点脑子,不难琢磨出些许头绪。” 文武百官诚惶诚恐地跪倒在地,个个摒神静气,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沈相……秦国公,云卿随朕到华清殿议事。”随着宫衍音落,刘能高唱:“退朝!” “臣等恭送皇上!”文武百官跪伏在地,泣声道。 宫衍走下玉阶,经过云轻舞身旁时,温声道:“随朕同行。” “是。”云轻舞至始至终立于殿中央,她可不在乎文武百官如何想,听到男人之言,弯唇一笑,跟着出了殿门。 华清殿正殿。 “臣等参见皇上。”沈相、秦国公等几位大人被刘能带到殿中央,齐神色恭敬朝宫衍行礼。 “诸位大人免礼,坐吧。” 宫衍抬手赐坐。 “谢皇上!” 沈相几人谢恩后,陆续在一旁的案几后落座。 “云卿刚有给朕一沓供词,你们不妨都看看,但要记住,不得把看到的内容泄露出去。”宫衍说着,眼神示意刘能上前,将摆在他面前案牍上的供词拿去给沈相等几人传阅。 闻他之言,沈相、秦国公,及另外几位大人齐应声:“是。” 刘能把手中的供词递到沈相手中,不多会,沈相的脸色越变越严肃。 秦国公心生疑窦,却也没有当场问出声。 直至沈相将看过的数页供词递给他,直至他看到那一页页纸上书写的内容,当即一拳砸在面前的案几上,虎目圆瞪,咬牙道:“狼子野心,简直是狼子野心!” “狼子野心?” 另外几位大人瞅着沈相和秦国公的脸色,目露疑惑,忍不住脱口道。 “你们自个看。”秦国公把自个看过的供词递出,又伸手接过沈相递过来的供词继续看。 约莫过去小半个时辰,沈相几人终于相继看完所有供词。 “无耻,太无耻了!”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岛国,竟是带着如此无耻的目的,与我大晋邦交。” “倭.国狼子野心,其他国家出使我大晋,来我大晋朝贺的目的也极其不单纯,都想着算计咱们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08:相求,舞儿应允 …… 秦国公和两位脾性同样耿烈的大人,就看过的供词气愤地议论着。 “百济、高句丽,还有新罗都想着脱离咱们的掌控,既如此,臣以为没必要继续养着这些白眼狼。”沈相冷静下来,抬眼看向宫衍,沉声道。 宫衍眸光幽沉:“父皇之前做的安排就有这个打算,几位大人应该是知道的,对此,朕没有异议。” “在这些供词中,微臣觉得咱们应该重视起突厥,毕竟就实力而言,突厥可是一点都不弱。”一位大人道。 “皇上,李大人说的没错,突厥虽未搅合在倭.国的龌蹉中,但它竟有逐鹿中原之意,咱们就万万不能小觑。”另外一位大人接着前面同僚之言,道出自己的想法。其实突厥使臣的供词,只有几行字,其中提到突厥的汗王数年前有提到进军中原之意,然,后来没见再议此事。 其实仔细想想,突厥汗王之所以没再提起逐鹿中原,多半与宫衍在边城驻守有关。 毕竟继云汉卿之后,宫衍是大晋又一战神,突厥汗王若没做好万全准备,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将士冒险进犯大晋。 秦国公道:“翟大人,对于突厥的问题,我大晋从来不曾放过警惕。” “皇上,臣认为当务之急应该先按着供词上的名单,将倭.国埋在我大晋的探子全部揪出,并全部驱逐出我大晋,与此同时,那些被倭.国使臣贿赂的官员,也应在第一时间对他们进行严厉惩治。”沈相一脸严肃道。 “皇上,臣赞成沈大人的提议。”秦国公附议。 云轻舞看向宫衍:“没错,是该先着手料理倭.国那些探子,还有将受贿,意图背叛我大晋的官员定罪。” 宫衍颔首。 “要臣说,就该判他们斩立决,狗.娘养的,竟敢向倭.国吐露咱们的军械资料。”秦国公双眼瞪得老大,咬牙切齿道:“皇上,只要您下令,臣定率军灭了那弹丸之国!” 沈相叹气:“大晋个倭.国隔着茫茫大海,以咱们目前的船只是过不去的。” “那就这么忍着?”秦国公气恼地沉声问。 云轻舞对这位铁骨铮铮的国公大人蛮有好感,她唇角漾出抹诡秘的微笑:“君子报仇不急于一时,况且就我大晋的实力,云某以为用不了几年,我大晋便会有叱咤大海之上的战船。” 秦国公想了想,问:“云大人,这靠谱吗?” “自然是靠谱的,不信你可以问皇上。”云轻舞说着,眸光挪至自家男人身上。 宫衍自然很乐意配合媳妇儿,只见他神色凝重,看向秦国公道:“造战船需要时间,但咱们有战船的设计图纸,这么一来,花费的时间肯定不长。” “可就这么让倭.国的矮矬子多活几年,臣这心里还是窝火得很。”秦国公愤愤道。 云轻舞笑着道:“从供词上看,倭.国只怕很快会发生内斗,这于倭.国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秦国公能领兵打仗,且战绩不俗,自然不难听懂她话中之意:“矮矬子们最好抖个你死我活,要是能能内斗到灭国,我秦威不介意放几个爆竹为他们庆祝一番。” 宫衍和云轻舞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云轻舞还出言附和:“倭.国真能内斗到灭国,我也给他们放爆竹庆祝。” “哈哈!云大人,你这小子可真我老秦的脾气!”秦国公朗声大笑,忽然,他似想到什么,笑声瞬间收敛,很认真,很郑重地与云轻舞道:“云大人,你很厉害,我老秦佩服你……”见他吞吞吐吐,半晌道不出后话,云轻舞轻笑:“秦国公有事直说,云某若能办到,势必帮你一把。” 秦国公闻言,脸上一喜,脱口就道:“请云大人救救我的鸿儿。” “秦公子……”云轻舞不解地看着他。 秦国公搓了搓脸,长叹口气,道:“我膝下唯有一嫡子,许是幼时体弱,夫人对他不免多疼寵了些,就是我,也几乎事事顺着那小子,谁知,我那小子非但没养好身体,反倒养出一身肉,而且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走着,偶尔走几步路就喘的不行,瞧他那样子,我看着心里一点底都没有,生怕哪日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可不是在诅咒自家小子,实在是他的鸿儿的现状,令他发急。 肥胖?云轻舞在秦国公音落后,脑中直接闪过“肥胖”两字,跟着,她嘴角连抽数下,暗忖:“也不知比我初来这里的吨位如何?”心里暗自发笑,她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抬眼对上秦国公的目光,微笑道:“就你所言,秦公子应该是缺少运动,才会长得壮实些,国公大人平日里让他少食荤,多食蔬菜瓜果,嗯,最重要的是多运动,如此坚持下来的话,恢复体型,恢复健康不是难事。” “唉!要是能管住那臭小子的嘴,能让那臭小子每日多走两步,我也不至于这么发愁!”秦国公苦着脸,甚是无可奈何:“鸿儿最喜吃大鱼大肉,一顿没给饭桌上上肉他就闹腾,更别说要求他每日多走动了。” 稍顿了下,他眼神热切,注视着云轻舞续道:“云大人,你是神医,你一定有法子医治我那臭小子的,今个就当着皇上的面,我郑重求你帮我那小子看看。” 沈相和另外三位官员是无语到极点,明明大家坐在这和皇上讨论国事,这老货却突然说起私事,还没皮没脸帮他那没出息的胖儿子治病,咳咳咳……那是病吗?能吃、能喝、能睡,还能和满院子侍妾鬼混,日子过得逍遥似神仙,这样的人要是有病,只怕没几人相信。 云轻舞可不知沈相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眉头微蹙,她迟疑道:“秦公子未必有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09:耍无赖尽管调教 云轻舞可不知沈相他们心里在想什么,眉头微蹙,她迟疑道:“秦公子未必有病。” “云公子,我老秦求你了!”秦国公眼神恳切,抱拳道。 “这……”云轻舞嘴角动了动,后话迟迟未道出,眼角余光瞥到宫衍似是要开口,不用多想,她也知男人这是要帮自己拒绝秦国公的请求,于是脑袋一发热,忙与秦国公道:“好,我有空会到贵府帮秦公子看看。” 秦国公听到她答应,满脸高兴道:“别,就今天,等会回府,我就是用绑也得把那小子帮到你面前。” 晕!这位国公大人还真是个急性子! “秦国公……”云轻舞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笑得难免有些不自在。 生怕她反悔似的,秦国公又抛给她一个惊雷:“云大人,鸿儿从今日起我就交给你了,什么时候他能成为正常人,什么时候我在把他从你身边带走,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云轻舞直接懵逼:“……” 宫衍心疼自家媳妇儿,沉声与秦国公道:“秦国公,云卿每天很忙的,你这样……” “皇上,臣也是没法子啊,唯有云大人是臣的希望,您总不能让臣哪日白发人送黑发人,老无所依是不是?”秦国公开始上演苦情戏,红着眼眶,声音黯哑道:“臣膝下就鸿儿一个嫡子,皇上,臣就鸿儿一个嫡子啊,当年夫人生鸿儿伤了身子,就再未传出喜讯,臣……”似是融入了真感情,他说着也不顾现在是什么场合,不顾有无旁人在座,干脆捂住脸失声哭了起来。 翟大人看不惯秦国公这老货演戏,不由道:“秦大人,你可是还有个两个庶子呢!” “庶子怎能和嫡子比啊,再说了,他们一个六岁,一个八岁,都没有他们兄长年幼时聪慧,我能放心日后将家业交给他们么?”在脸上抹了把,秦国公瞪着翟大人道。 “你那嫡子壮着呢,一点都不像是个短命的。”翟大人有些后悔自个之前说的那句话,毕竟秦国公的嫡子还好好的呢,而他却嘴快地将人两庶子直接抬出来,说难听的,他这显然有咒秦大公子早死之嫌,实在是罪过! 于是,怀着对秦国公的愧疚,翟大人尤为认真地道出一句。 谁知,秦国公像是吃了枪药一般,蓦地起身,手指他怒气冲冲道:“翟老头,你不安好心,你在咒我嫡子早死,我……我和你拼了!”说着,他挽起袖子,作势就要揍翟大人。 “秦大人,你可别血口喷人,老夫几时咒你嫡子早死了?” 翟大人是文臣,武力值自然不能与秦国公作比,再者,文臣都极其好面子,此刻见秦国公这个泼皮想要和自个厮打,只觉心口怒气上涌,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别闹了,皇上在看着呢!” 沈相干咳两声,目光从秦国公和翟大人身上掠过,暗自为秦国公脸红得很。 “我老秦可没闹,是这翟老头先诅咒我儿早死,我才气不过找他算账来着。”秦国公瞪沈相一眼,气呼呼道。 翟大人不甘示弱:“秦老货,是你自个诅咒自个儿子好吧,与老夫有何干系?” “两位大人无需再争执,我答应秦国公就是。”云轻舞和宫衍对视一眼,两人嘴角不约而同地露出抹苦笑,继而云轻舞用眼神告诉自家男人,对于秦国公那厚脸皮的要求,她选择应下,免得两位朝堂重臣吵个不休,免得秦国公继续演苦情戏。 宫衍无奈之下,只能顺了媳妇儿之意,这就有了云轻舞刚才一言。 “云大人,你真的答应我老秦了?” 秦国公脸上的表情比翻书还快,高兴地直搓手,急声确认。 “嗯。”云轻舞点头,却甚是严肃道:“国公爷既然将令郎交给云某医治,那么无论云某做什么,国公爷都不能有异议。” “云大人放心,将我那臭小子交到你手上,我老秦是一百个放心,还有,明个一早我老秦就要去边城驻守了,何时回来还不定呢,云大人尽管*我那臭小子!” “*?”云轻舞眼角,嘴角一起抽了下,片刻怔神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勾起唇角道:“秦公子那一身肉确实需要好一番*,否则,他的病只怕很难好。” 看着她嘴角流露出的诡异笑容,秦国公不由打了个冷颤,为自家嫡子从今往后的日子掬起一把同情泪:“鸿儿啊,你可得给爹撑着,要不然,你那一身肉,及一身臭毛病是没法改变的!”秦鸿肥胖的不正常,秦国公不是没有请太医为这个儿子诊治身体,得到的回答是忌口,多运动,尽可能地减轻体重,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窒息而亡。 太医可没有危言耸听,实在是秦鸿那厮胖的够可以,平常呼吸都是带喘的,还真有可能突然出现一口气喘不上来,双腿一蹬,地上一坨,翘辫子呢! 秦国公怕啊,真怕儿子会有那么一天,奈何他和夫人就是管不住儿子那张嘴,于是乎,只能每天摇头叹气,吩咐下人多留意嫡子的起居,免得出现意外。 现在好了,眼前这位年岁轻轻的云大人,不光才思敏锐,又有极高的武力值,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将儿子交给对方,他放心,绝对放心!他甚至都能想到,不久的将来,嫡子定能像他年轻时一样,仪表不凡,血气方刚地站在他面前。 “这一份份供词你们也看了,各国使臣今个一早也都动身离开了大晋,接下来的事,朕会吩咐刑部去做,散了吧!”宫衍低沉磁性的嗓音扬起,将话题拉回起初的议题上,秦国公回过神,与沈相几人齐应声是,而后道:“皇上,咱们就这样放诸国使臣离开,万一他们归国后将一切都告诉他们的国主,难保各国之间不会在暗地里勾.结,联起手算计我大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10:我得排在他前面 别看秦国公是个刚烈,急脾气的,但他却是个粗中有新之人,这不,他将自己能想到的顾虑毫不隐瞒地、当着宫衍和沈相等人的面和盘道出。 宫衍淡淡道:“他们想活命就不会乱说。”昨晚的审讯,血滴子们可都用了他家媳妇儿特制的药丸,事后,诸国使臣什么都不会想到。 沈相等人看他说得笃定,便没再多言。 等他们行礼告退后,云轻舞捏了捏眉心,道:“今个我得给父皇施针,你要一起过去吗?” “你呀,这还需要问。”宫衍起身,走到她身旁,习惯性寵溺地伸手在她俏鼻上刮了下,笑着道:“走吧!” “好好走路,快松开。” 两人走出华清殿,云轻舞的手被男人握住,登时脸红心跳,跟做贼似的朝四周围瞅了瞅,嗔道:“别闹,被宫人看到不好。” 紧了紧她的手,宫衍不舍地松开:“你说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多久啊?”满目幽怨地看了媳妇儿一眼,唉声叹气道。 云轻舞很干脆地作答:“不知道。” “好希望你的肚子赶快鼓起来。”宫衍瞅着她的腹部,低喃道。 “又不是吹皮球。”给他一个白眼儿,云轻舞唇角弯起抹好看的弧度:“我都不知道你在郁闷什么,咱们可是天天见面呢!”丫的咋就越来越黏人呢?不过,这种感觉蛮幸福哒! 宫衍和她并肩前行,轻语道:“我想时刻和你在一起。” “可能吗?”云轻舞眸光促狭,戏谑道:“你该不会方便的时候也要我在侧吧,若真是这样,未免有点BT了吧。” “咳咳咳……”宫衍一怔,接着尴尬地握拳掩唇接连干咳好几声,方道:“真不知你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朝他微红的俊脸上瞅了眼,云轻舞娇笑道:“脸皮可真薄,不过,就你那句话的意思,我不觉得自己有说错什么,所以,别说我脑洞开得太大。” “古灵精怪!”宫衍摇摇头,笑得一脸无奈。 云轻舞吐吐舌头,忽而双眸笑如月牙儿,道:“再有几个月宝宝就出生了,想想就开心呐!” “我得排在宝宝前面。”宫衍脱口道。 “什么?”云轻舞不解。 宫衍眼里闪过一抹不自在,但口中却还是道出心里话:“在你心里,我得排在他前面。” “不是吧?”云轻舞微愕,旋即“扑哧”笑出声,戳戳他的胳膊道:“你这醋吃得未免也太离谱了,宝宝还没出生,你就吃他的醋,还抢占在我心里的位置,有你这么做人爹的吗?” “你是我的,臭小子太黏你,我自然不同意。”宫衍严肃认真地道。 云轻舞笑够了,故作一本正经:“这事到时候再说,现在讨论没意义。” “我话说到这了,你要是有了他,不再怎么搭理我,我就将人直接丢得远远的,看他如何抢我媳妇儿。” “无聊。”虽说她想腹中的宝宝是小陌,是个可爱的小王子,但现如今因为月份不大,尚不能诊出呢!要是生个小公主,弄不好丫的到时只寵女儿,将她不知忘到哪个几家旮旯里了,想到这,云轻舞禁不住心里发酸,原来男人吃醋是正常的,否则,她也不会像男人一样,吃自家未来闺女的醋。 宫衍瞅着她不是变化的面部表情,唇角慢慢勾起,柔声道:“你放心,不管咱们日后有多少个孩子,无论是男是女,你都是我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也是我最寵的那个,他们谁都别想和你比。” 云轻舞闻言,嗔他一眼:“不知羞。”什么话都说,嘴巴甜的就像是抹了蜜似的,太会哄人开心了! “我说的是实话。”没错,他所言是大实话,至于不知羞,他可不觉得。 文帝近来精神很好,看到宫衍和云轻舞走进内殿,笑问:“今个怎过来这么早?”云轻舞没等宫衍启口,抢先道:“我今个可能有些忙,怕忘记给父皇施针,就提前过来了。” 文帝担心宫衍初登帝位没多久,难以全面掌控朝局,因而只要宫衍到宣露殿,两父子都会讨论一会朝政,但今个朝堂上发生的事儿,还有那些供词,云轻舞觉得还是不让文帝知道的好,免得这人一怒之下,气急攻心,出个什么事儿。 “今个早朝上有事发生,对不对?”文帝到底是坐了二十多年皇位的人,其观察力自然比普通人要敏锐的多,而云轻舞的神态和言行,及宫衍微不可见地一怔,皆让他觉得他们必有事不想让他知道。 宫衍迟疑片刻,抿了抿唇,道:“朝堂上倒没大事发生,是他国使臣的几份供词看着让人恼火。” “什么供词?”文帝眉头紧皱,满目疑惑。 “父皇看看就知道了。”从袖中掏出那沓供词,宫衍递上。 文帝接过,一张张开始翻阅,脸色是越变越不好看:“混账!真是混账东西!”看完后,他攥紧手中的供词,目中神光冰寒而凌厉,语声沉冷道:“不能放过,一个都不能放过。” 宫衍道:“父皇不必生气,我向你保证,数年后,这些国家的疆土全都会纳入我大晋的版图。” “各国使臣都离开了?”平复好心气,文帝问。 宫衍回道:“今个一大早陆续从驿馆出发的。” “你就没对倭.国使臣做点什么?”文帝注视着他,目中神光怎么看怎么有深意。 宫衍道:“这趟到大晋朝贺的使臣及随行人员有一百二十名,回去的人数不足三十。” 文帝诧异:“折了这么多!” “基本都是一等一的忍者,他们为达目的一次次出动,结果舞儿早有防范,吩咐灵鹫门的人每次都一网打尽,据统计,在灵鹫门城南据点外,倭.国共折五十名忍者……” 515:呃,舞儿纠结鸟 见云轻舞只是定定地凝视着她,唇角微抿,眸光清透看不出情绪,翠晓的声音渐渐转弱,与此同时,脸色也开始微微发白。 她先前的想法在这会子有些吃不准了,心里生出一抹凄惶,她真蠢,凭什么就认为云公子会劝凤公子,会救下翠屏? 主子惩罚奴才,即便奴才没错,只要主子想,奴才就得认命接受惩罚。 更何况以凤公子的脾性,不是那种没事找事,无缘无故惩罚奴才的主子,明明心知如此,她却烂好心,却在此给主子添不痛快。 咬唇下唇,翠晓煞白着脸,磕头道:“奴婢知错,请公子责罚!” 云轻舞从她身旁绕过,一句话都没说。 翠晓当即瘫坐在地。 她知道自己一时冲动,多半已落不得好。 “舞儿……”云轻舞推门而入,随手又将门阖上,顺便在屋外设了结界,这才准备换轩辕瑾,就听到男人按压低沉的嗓音响起。 忧伤中夹带着深深的痛楚,这是怎么回事?他可从未如此亲切地唤过她,也从未露出过如此悲伤痛楚的一面,哪怕他当初刚醒转那刻,知晓家人全部遭难,也只是瞬间被伤悲笼罩,不像此刻这般压抑,似有无尽的凄伤想要得到宣泄。 最为奇怪的是,他唤她的名儿让她觉得是至亲长辈在唤晚辈。 是,她是怀疑他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怀疑他们是祖孙,也有告诉他有关她的怀疑,但问题是到目前为止,她的怀疑尚未得到证实。 云轻舞神色怔忪,轩辕瑾将她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再次唤道:“舞儿……”见云轻舞仍未回过神,他禁不住提高声音,道:“快过来看看你姑姑,她从昨个夜里睡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姑姑?云轻舞蓦地眼睛大睁。 她竟然有姑姑?云老头子的女儿,她可从没认她们是自己的姑母,而轩辕前辈所指的姑姑,是躺在牀上的那位,等等,让她好好想想……舞儿,姑姑,及他身上流溢出的悲伤,还有说话的语气……莫非他们真有血缘关系?莫非他昨晚知道了些什么? 轩辕瑾从她的眸光中似是看出她所想,道:“我昨个夜里有夜潜太师府……”他想平心静气地道出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可那压抑在心底的恨与痛瞬息间齐往上窜,以至于他黯哑的声音里带了丝哽咽:“我的妻子,也就是你祖母当年被云太师用手段从王府中带离,那时我并不知你祖母有孕……”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说了很多,听得云轻舞脸色愈变愈冰冷。 “……我虽恨他用手段带离你祖母,可我同时也感激他那时的举动,让你祖母没有枉死在当日,但我对他夫人却恨得入骨,恨不得将那蛇蝎妇人凌迟……”轩辕瑾置于膝上的双手紧握,牙齿紧咬,双目赤红,里面写满愤怒和憎恨。 云轻舞消化完他说的话,提步走至牀边:“老妖婆不会有好下场!”她理解他得知真相的心情,换做任何一个人知晓妻子被逼服毒身死,女儿被虐待多年,儿子也差点被害身亡,都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人,以解心头只恨。可是他又因为曾经的冤案,不能立时为亲人报仇,这种痛苦非常人能够理解。 “舞儿,给你姑姑看看吧!” 轩辕瑾到底是经过事的,岂能在一个晚辈面前失态?他竭力平复好心绪,起身给云轻舞让开位置。 半刻钟后。 “除过外伤,就是体虚,好好调理一段时日,恢复健康不成问题。”云轻舞诊过脉后,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葫芦型瓷瓶:“这里面的丹药是补血养气的,每日服下一颗,可以让身体恢复得更快些。”说着,她倒出一颗丹药塞入萝儿嘴里:“昏睡是因为她不愿意醒来。” 轩辕瑾眼底划过抹痛色,问:“你姑姑的心智……”后话他没有道出,云轻舞却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她道:“姑姑体内并没有毒素。”心智残缺,非毒药作祟,那只能是先天造成的。 从她的言语中,轩辕瑾瞬间明了,他的女儿是先天心智有缺,此生只能像个孩童般活着。 也好,这样也好,做个无忧无虑的孩童,总比知晓曾经受过的苦难要好太多。 仰起头,他逼退眼里的湿意,半晌,方将目光重新落女儿苍白的脸上。 “你要给她施针?”见云轻舞拿出针囊,轩辕瑾有些不放心地道:“她既然不愿意醒过来,你这样做万一出现什么意外……” “不会有意外,相信我。” 云轻舞看他一眼,而后开始为萝儿施针,她的动作宛若行云流水,看得轩辕瑾颇为震惊。有听说她医术不凡,他自个也是被这小丫头救醒的,可亲眼看到她如此熟练地施针,这还是第一次。 “舞……舞儿,你姑姑醒了,她醒了……”萝儿长睫颤动,置于身侧的双手也轻微地动了下,轩辕瑾见状,欣喜的难以自抑。 银针已被云轻舞收起,她坐在牀边,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与她有着血缘关系,被她往后要尊称一声姑姑的女子。 唤声姑姑,她倒也能唤出口,可要她唤身旁的他一声祖父,这……这就有些困难了……美人爹爹要是知道这一切,恐怕和她一样,也很难唤这俊美的男人一声父亲。 罢了,既已认亲,私下里硬着头皮唤声就是。 做好心里建设,云轻舞便没再纠结如何称呼轩辕瑾。 萝儿缓缓地睁开泛着水汽的双眸,看到的是轻轻摇曳的蓝色纱帐,眼珠子转了转,她侧过头,澄澈纯真的眸光立时怔愣住。 “不要怕,你现在很安全。”云轻舞柔声道:“我叫轻狂,这位是我的祖父,是你的爹爹,以后你就和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爹……爹爹……”萝儿嘴角动了动,嘴里发出略显嘶哑的声音。 轩辕瑾满目慈爱地看着她:“对,我是爹爹,丫头,我就是你的爹爹,从今往后爹爹会保护你,不再让人伤害你一根头发。” 萝儿似是想到什么,身子突然一阵颤抖:“……怕……母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16:装傻,自个作死 “那个女人不是你的母亲,她是坏人,有爹爹在,不用再怕了。”轩辕瑾在云轻舞身旁坐下,握住萝儿的手,语气温和而怜惜:“爹爹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也不管萝儿能不能听得懂,他俊美的脸上浮起暖笑,声音愈发轻柔:“你娘很喜欢绿萝,她说绿萝的生命力很顽强,往后你的名字就叫萝儿,是绿萝的萝,虽然你娘已经不在了,可你身边还有爹爹,哥哥,轻狂,我们大家都很爱你,都会保护好你。” “娘……母亲……娘……” 萝儿眸中的惬意逐渐退散,她眨了眨澄澈的眼眸,口中重复着娘和母亲这两个称呼。 “娘就是母亲,母亲就是娘,姑姑的娘已经不在了,但姑姑有爹爹,有哥哥,还有轻狂陪伴,所以不用害怕。”轩辕瑾迟迟没有作声,云轻舞弯起唇角,轻声与萝儿解释道。 “轻狂,哥哥,轻狂是哥哥!”萝儿的眸光忽然发亮,定定地看着云轻舞道。 “不对,姑姑的哥哥是我的爹爹,我是轻狂……” 云轻舞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了,毕竟和一个从小就没有与外界交流,且心智有缺的人解释再多,她也未必能听得懂。心里叹口气,她索性直接道:“我叫你姑姑,你叫我轻狂,记住了?” “姑姑……轻狂……” 萝儿眼珠子转动着,看样子是在思索云轻舞说的话,良久,她指指自己,又指指轩辕瑾和云轻舞,眨巴着纯真晶亮的眼眸,道:“萝儿是姑姑,爹爹,轻狂。”轩辕瑾和云轻舞嘴角噙笑,互看一眼,轩辕瑾高兴地赞道:“萝儿真聪明!”这孩子的心智是有缺陷,可不能否定的是,就孩童的智商而言,她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他紧了紧萝儿的手:“萝儿还害怕吗?” “不怕,萝儿有爹爹,有轻狂。”萝儿摇了摇头。 她的眸光是那么纯粹,那么澄澈,看得轩辕瑾心里既酸涩又心疼。 “听说院里那婢女从昨晚就一直在院里跪着。” 云轻舞忽然间转变话题,闻她之言,轩辕瑾脸上的笑容登时收敛,看向她道:“不守规矩,对主子不敬,妄想飞上枝头,这样的丫头没必要留着。”他眼里的厌恶毫不掩饰,云轻舞抿了抿唇,起身道:“我去将她处理了。” 翠屏在翠晓跪求云轻舞那刻,处于轻度迷糊中的她瞬间打起精神,但结果却令她失望至极,然而她并未放弃,这不,看到云轻舞从屋里走出,她眼里的泪水登时不受控制地往下滴落,看起来好不凄楚动人。 “风。” 迈步走下屋前的台阶,云轻舞单手负于身后,对空唤道。 “属下在。” 伴随应声,风飘然落于她面前两丈外,揖手行礼。 “将那丫头带下去赏给弟兄们,记住,咽气后丢到城外乱葬岗。”云轻舞语气冷冽,没有半点温度。 翠屏吓得浑身颤抖,眼里的泪都被生生吓住,看到那高大的身影一步步靠近自己,她蓦地回过神,跪爬到云轻舞面前,边磕响头边哭诉道:“公子,奴婢不知犯了何错,让您……让您这般处置奴婢……” “不知道吗?”云轻舞嘴角牵起抹冷笑:“你若没犯错,凤公子作何罚你跪在院里?还是你想告诉我,凤公子是没事找事,无端惩治你一个婢女?” “奴婢不知道,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凤公子昨个夜里突然就对奴婢发怒,让奴婢跪到院里,公子,奴婢真不知自己有做错什么,奴婢真的不知道啊!”翠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似她真受了天大的冤枉。 云轻舞嗤笑:“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点心思吗?”翠屏的哭声戛然止住,眼里满满都是不可置信,她是有那种想法,可她素来行事循规蹈矩,确定没有外露出自己的心思,他是如何知道的? “是不是想问我是如何知道你的心思?”云轻舞虽用的是问句,语气却甚是肯定,只见她眸光骤然一凛,凝视着翠屏道:“是你的眼睛泄露了你的心思,知道么?你拥有的这双眼睛原本很漂亮,但可惜的是,它们太不安分了。你有打过我的主意,甚至有打过皇上的主意,在计较一番后,你认为在我们这难以得手,就将心思转移到凤公子身上,我说的可对?” 翠屏矢口否认,连连摇头:“不,奴婢没有,奴婢没有……” “有没有你自个知道。”云轻舞最见不得女人犯.贱,想着法子往爷们牀上爬,为的就是走捷径改变自己的境况,在她眼里,这样的女人根本就没有自尊。 翠屏在她迫人的眸光逼视下,脑袋倏地发热,哭着控诉道:“奴婢就算有那样的想法,也罪不至死啊,而且是以那种极致羞辱的法子死去,您这么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大户人家府上,就是宫里,像她一样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多了去,为什么人家就能想,就能达成所愿,她偏偏就不能? 云轻舞“呵呵”一笑:“你有那种想法在他人府上或许罪不至死,但在这宁远侯府,就是该死!羞辱你?你自个都不要脸,一心想往爷们牀上爬,现在指责我这个主子羞辱你,不觉得可笑吗?”犀利的眸子将翠屏上下打量一遍:“是有几分姿色,如果你不作死的话,兴许公子我有天能给你一段良缘,所以,别说我太过分。” 言语到这,她睨了风一眼:“带走,照我的吩咐去做。” “公子,您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翠屏声嘶力竭地哭求道。 “吵。”云轻舞唇齿微启,轻吐出一字。 风听到后,抬手就击在翠屏的后脖颈上,而后拎起人转眼消失不见。 墨笙居这边的动静不小,管家,黑泽,绝,以及丘宝三个小的,相继都赶了过来,就是郑秀敏也被这边的哭嚎声引得走进墨笙居,站在三小身后看向那一抹白色身影。 淡淡的眸光从翠晓身上掠过,云轻舞看向管家:“发卖出去。” 管家恭敬应声。 “公子,求求您别发卖奴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17:给三小安排任务 翠晓抹着泪,哭着相求。 “带走。”云轻舞看都没看她,直接朝管家摆摆手。 不明是非乱出头,这样的人是没大错,可谁让她们姐妹情深,谁又能保证这丫头哪日脑抽,想着为那自个作死的丫头报仇,再在府里整出一场风浪出来? 许是有孕之故,云轻舞近来明显有些心浮气躁,加之她本身眼里就容不进沙子,因而绝不可能继续留翠晓在侯府。 管家着一位老妈子带走翠晓,然后上前与云轻舞道:“公子,秦世子要见您。” “秦国公做事还真讲效率。” 云轻舞嘴角一抽,笑着摇了摇头。 “公子,这是秦国公写给您的信。”管家从袖中掏出一封没有封口的信递上。云轻舞接过,抽出信纸一目十行,待看完后,她嘴里嘀咕道:“我这都还没看到人,也没做好准备,你就把你的宝贝疙瘩丢给我了。” 将信纸塞回信封,云轻舞将眸光移向管家,吩咐道:“带秦世子到缈墨居,我一会过去见他。”管家嘴角抽动,一脸的为难,看到他这样,云轻舞不由挑眉:“怎么,很难办?” “公子,秦世子……秦世子只怕行动不便……”那体型也是没谁能比了,走两步就喘得厉害,这要走到缈墨居,寻常人用半刻钟,秦世子最少也得用两刻钟吧,想想他都替秦世子感到累得慌。 “转我的话给秦世子,从正堂到缈墨居我给他两刻钟,如果两刻钟后我看不到人,他就等着被我削吧!”云轻舞笑容诡异,周围看着她的人无不打了个冷颤,只觉她挂在嘴角的笑容实在让人‘惊心动魄’! 管家边抹额上渗出的冷汗,边麻溜地应了声,跟着,仿若身后被饿狼追似的,眨眼工夫便出了墨笙居。 “你们三只过来。”云轻舞的眸光从丘宝、云红包,星儿身上掠过,招手唤三人到自个身边来。丘宝有些迟疑,云鸿珂和星儿未加思索,迈开腿就小跑到云轻舞身边,高兴地唤道:“哥哥(叔叔)。” 云轻舞脸上浮起柔和的笑容,伸手就捏云鸿珂精致粉嫩的脸,星儿见状,很干脆地自个把肉呼呼的包子脸送上,瞧着他眉眼弯成月牙儿,裂开嘴笑得乐呵的小样儿,云轻舞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星儿真乖,这都主动凑过来让叔叔捏粉嘟嘟的脸呢!” 星儿脸上一红,挺起小身板,眨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道:“我喜欢叔叔这样。”明明害羞,却硬是不让自己看起来别扭,小家伙真是让人稀罕得紧。 “公子。”丘宝终还是磨蹭着走到云轻舞面前。 他神色恭敬,仔细看的话,脸上还带着丝腼腆,嗯,再有就是他眼里流露出些许防备,这样的他令云轻舞嘴角抽了抽,暗暗郁闷:“我有辣么可怕吗?丫的竟防备成这样?可脸上浮现的那层浅浅的红晕又是在闹哪样?是既不想我捏他的脸,却碍于我的身份矛盾地送上来让我捏?肯定是这样了!”脑中思绪一番翻转,某女笑着宣布:“从今天你,我不会再向你们三只伸出魔爪。” “哥哥(叔叔)的手不是魔爪。” 云鸿珂和星儿异口同声道。 “公子,你在生我的气吗?”丘宝现已长成俊秀少年郎,抿了抿唇,他略作迟疑问。 “我干嘛要生你的气?”云轻舞抚了抚他的发顶,继而笑道:“我虽然疼爱你们,可你们毕竟都已是小小男子汉,若是我再动不动你们的脸儿,你们会觉得很没有面子,这点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啊,我痛下决定,收起自己的魔抓,你们一定要相信哟!” 云轻舞的表情相当认真,认真中又让人觉得她这个决定确实下得不容易,就像是她最喜欢的某件宝贝被他人夺走一般。 音落,她从袖兜里掏出一做工精致的绣袋递到丘宝手中,语气极其温和道:“这袋里装着很好吃的果脯,你们三个拿去分了吃。”稍顿片刻,她示意三小只凑近自己,然后弯腰轻语两句,随之就见三小只齐点脑袋,似是在做什么保证。 站直身体,云轻舞嘴角噙笑,眼眸微微眯起:“好了,咱们一会见,你们快去办事。”三小只应声离去。 黑泽提步而来,抱臂凝向她,挑挑眉:“不打算说说?” “你想知道?”云轻舞眸光玩味,瞅着他看了会,而后露出神秘的表情:“我偏不告诉你。” “你不说我也能知道。”黑泽瞥她一眼,哼声道:“我这会反正也无聊,跟在你的三小只后面瞧两眼,保准知道我想知道的。” “随你。”云轻舞耸耸肩,眸光挪向绝,道:“吩咐你院里的丫头收拾出一间厢房。”绝也没问缘由,点点头,转身就回缈墨居。 郑秀敏发自心底佩服眼前这位同乡,想着自己日后就要在大晋立足,总不能整日里无所事事,呆在他人府上白吃白住,如果真这样的话,不说主人家会不会对她心生反感,她自个都会瞧不起自个。 于是,她给自己鼓了鼓气,走向云轻舞。 “云公子……” “郑小姐昨晚休息的可还好?” 云轻舞大概能猜出郑秀敏心中所想,她笑了笑,也没等对方作答,继而又道:“你先好好休息两日,待想好自己要做什么后,到时告诉我一声,我都会帮你。”郑秀敏闻言,心生感动:“你已帮我不少,我想……” 未等她道完,就被云轻舞出言截断:“无论做什么都得有资金,你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仅凭着双手就能干成一件事?”她语气轻浅,脸色却颇为凝重:“我这话或许有些武断,可这里毕竟对你来说是陌生的,就算你想到街上找份差事,也得人家收女工不是,但事实上,大晋虽民风开放,男女间不怎么拘泥于小节,然,街上的酒楼茶楼等商铺里,却不见一个女工的身影,所以我建议你先好好想想,然后再与我说你的打算,如何?” 郑秀敏心下叹口气,知道云轻舞所言不假,她除过当前身上穿的这一身衣物,手里是拿不出一两银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18:威胁人很好玩? 什么叫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她目前的境况就是最好的写照。 云轻舞说的确实是实话,在她看来,既然出手相帮,那就得让人先在京中立住脚,毕竟于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云公子,我想为你做事。”郑秀敏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想到自己的现实情况,及这古代的大环境,她决定还是做个靠着大树好乘凉的小人物好些。 “你确定?”云轻舞本就有将人收为己用的想法,听郑秀敏这么一说,心里自然高兴,不过呢,她脸上的表情却无比认真。不是她自私,不想让郑秀敏独自发展,而是她有足够信心给对方好处,不让对方在自己这吃亏。 灵鹫门下的产业实在是太多,下面的管事也很给力,但为了以后更大的发展,还有她脑中好多想要实现的计划,她需要一位与自己有着相同理念的人做帮手。再者,她的身份在这摆着,要是时常这么我行我素,即便她家男人不说什么,她自己都觉得过意不去,因此,她准备以后做个幕后老板就成。 郑秀敏微笑着点头:“自然确定。” 云轻舞注视着她,温声道:“好,过两日我就给你安排工作。” “那位姑娘和你很像!”黑泽的目光锁在郑秀敏渐行走远的背影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你们搞错吧?我和郑小姐的相貌可是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云轻舞故意装傻。 黑泽道:“不是相貌,是你们身上的气韵有些相似。” “这不废话么?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虽然身处的小环境有些不同,但大环境却是一样的,身上流露出些许相近,却与这个时代女子不同的气韵,并不足为奇。”云轻舞撇撇嘴,暗忖。 她没有做声,黑泽似乎并未放在心上,拧眉问:“她是何身份,怎会住在这里?” “你是查户口呢,还是对人动了心思?”云轻舞眸光促狭,定定地盯着他。 黑泽脸上一黑,当即就白她一眼:“我不过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说就算了,别没事老拿我打趣。” “我怎么就老打趣你了?”云轻舞眯着眼,嘴角牵起抹坏笑:“冤枉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得改,而且必须得改,否则,我会强行让你改过哦!” “威胁人很好玩?”黑泽从鼻孔里哼了声。 “好玩啊,要不然如何能看到你现在的小样儿。”盯着他明明气恼,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的黑脸,云轻舞笑得好不得意。 “算你狠!”黑泽磨着后牙槽道。 云轻舞笑得一脸无辜:“我哪里狠了?” 黑泽嘴角动了动,觉得跟着无良女再站在这说下去,自个绝对会被气得炸毛,于是乎,他转身就走。 “喂,你要是孤单寂寞了,我可以帮你找只漂亮的鸟儿。”冲着他的背影,云轻舞喊了句。 闻言,黑泽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臭丫头,他是黑羽皇,是尊贵无比的黑羽皇,不是鸟好不好! “哈哈……” 在云轻舞愉悦的笑声中,黑泽涨红着脸,加快脚步走远。 秦鸿额上热汗涔涔滴落,拖着笨重的体型,喘着粗气,走两步歇会,再走两步歇会,往缈墨居而行。押送他到宁远侯府的侍卫全都回了国公府,留下他在这陌生的府宅里即将过悲催到不能再悲催的日子,不,不是即将,他此刻已经悲催至极,竟怀着满心愤怒和不情愿,得尽快到一方小院去见那个害得他落此境地的臭小子。 想赖在正堂不去,却又不敢把那臭小子命管家转给他的那句话当儿戏。 由于懒得动弹,他没有随双亲参加之前的宫宴,可是宫宴上发生的事儿他都有从母亲口中知道。 云轻狂,一个比他还要小两多的少年,竟凭一己之力,对抗五个国家的挑战,结果漂亮地赢了每场比试,还要之前从宫学那边传回的消息,少年面对群兽进攻无畏,救下不少参加宫学考核的世家公子小姐,并轻轻松松降服白虎, 这么一个人,其手段不用深想,都令人忍不住心生害怕。 他不想被削,不想死在这宁远侯府,就得咬紧牙关,压住心底的愤怒,跟在前面的侯府下人身后,往不知道距离远近的院落坚持前行。就这便也罢了,云轻狂那个臭小子还让三个小破孩围在他身旁叽叽喳喳。 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不知道他走的吃力,喘气困难吗? “大哥哥,你每顿饭都吃什么?” “大哥哥,你除过吃饭睡觉,还做什么?” “大哥哥,你的身体为何长得这么这么强壮啊?” “大哥哥,今个比昨个还要冷,你咋还出这么多汗呢?” “大哥哥,你喘气怎像田里的老牛喘气?” “走两步歇会,大哥哥你这都歇了好多回了,走路比蜗牛还慢呢!” …… 三小只分散走在秦鸿左右,你一句,我一句,齐像个问题宝宝围绕着秦鸿的体型不停地发问。 星儿叹气:“丘宝哥哥,珂哥哥,大哥哥走这么点路就累成这样,肯定和他这强壮没人能比的身体有关系,我可不要变成他那样,看着就让人觉得辛苦。” 丘宝:“星儿,大哥哥的身体不叫强壮。” 星儿眨着纯真晶亮的大眼睛,萌萌地问:“不是强壮是什么?” 丘宝道:“那叫胖。” 云鸿珂点头:“星儿,丘宝哥说的对,大哥哥的身体不叫强壮,确实叫胖,而且胖的过头了。”瞧秦鸿边用袖子抹额头上的热汗,边斜眼瞪自己,云鸿珂装作看不见,续道:“哥哥曾经对我说过,说人一胖起来,各种病也就随之而来,尤其是那种胖得连路都走不动的人,最容易患病。” “公子是说过,他还说那些病很难医治,还说指不定哪日就会双脚一蹬,呜呼哀哉!”丘宝神色认真地补充。 星儿这时机灵地配合:“那这位大哥哥岂不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岂不是不知什么时候就死了?”同情地看了秦鸿一眼,他糯声道:“大哥哥太可怜了,看着年岁一点都不大,这要是死了的话,他娘一定会很难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19:悲催无比的娃儿 “小……小屁孩……你们,你们吓唬谁呢?” 秦鸿喘着气,断断续续怒吼出声。 “我们可没吓唬你,也没特意说给你听,是你自己听到我们说好,又不愿意相信,才心生恐慌和害怕。” “走吧,咱们玩儿去,跟只蜗牛走在一起,小心哪天也变成蜗牛。” 丘宝和云鸿珂语罢,深深地看秦鸿一眼,目光里满满都是同情。 “丘宝哥哥,珂哥哥,我怀疑大哥哥肚子里有好多贪吃的虫子,要不然大哥哥的肚子也不会那么大。”星儿突兀地道出这么一句,秦鸿立马想到惠仁医馆开业当日,百济湛王子被云轻舞一眼就看出腹中有虫子一事。 越想他越恶心,可偏偏就是吐不出,这把他憋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走……走开……少吓唬本世子……” 像只累及的狗般喘着粗气,秦鸿扯子嗓门吼道。 “我同情你。”丘宝直白道。 云鸿珂亦道:“我也同情你。” 星儿叹着气,像个小大人似的摇着脑袋:“我同样无比同情你,大哥哥!” “走吧。”丘宝从秦鸿身上收回目光,招呼云鸿珂,星儿走人。 他们按着公子的交代,努力开发脑洞,圆满完成任务。 缈墨居。 “公子(哥哥、叔叔)……” 云轻舞站在廊檐下,见三小只皆一副眼巴巴地紧盯着她,却半晌都没有道出后话。 “果脯很好吃?”猜出他们心中所想,她眸中笑意萦绕,弯起唇角问。 如若不是怀.孕期间容易饿,她是绝无可能在袖兜里装零嘴。 而她给三小只的果脯,是灵鹫门下的食品作坊按照她写的配料制出的,数日后才会上市,由这,不难想到三小只被她给的果脯勾.得吃不够。 “嗯。” 丘宝三个点点头。 “今天是没有了,明个我会给你们多准备些。” 再好吃的东西吃多了也会伤身,为三小只好,她随后吩咐风给下面递话,明日一大早再送到府里好些。 “你难不成也想吃?”黑泽这货闲来无事,转悠着也到了缈墨居,听云轻舞对三小只的许诺,也不知脑袋突然间想到什么,盯着云轻舞定定地看着,感触到他的视线,云轻舞不由打趣:“喂,没你的份!” 黑泽嘴角、眼角一起抽了抽,暗忖:“臭丫头,好像谁稀罕那破零嘴似的!”果脯?又不是什么珍贵玩意,他想吃街上的铺子里有的是。 丢出白眼,黑泽从云轻舞身上挪开视线,就在这时,缈墨居外传来沉重,听着尤为吃力的脚步声。 云轻舞不用多想,都知是秦鸿到了。 “还不错,有几分毅力。”她这刚音落,秦鸿喘着粗气,时断时续的声音便飘进耳里:“云……云轻狂……你,你不是好人!” “呃……”云轻舞懵逼。 她不是好人? 对,她确实不是好人,也没说自己是好人,咋就被个没见过面的***给直指要害? 抬眼,她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凝向那出现在眼帘里的‘壮实’身影。 “这是谁啊?”黑泽用眼神问云轻舞,此刻,他感觉自己定是被雷劈中,否则,不会看到这么个‘巨人’! 个高,吨位足,就那体型让人真心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云轻舞没理会黑泽递过来的眼神儿,这一刻,她微抿的唇角连续抽搐着:“秦国公和夫人得有多寵爱这个儿子,能把自家宝贝疙瘩养成这样?就吨位和体型而言,碾压当初的她两个怕都是不止。” 我去,幼时不是很聪慧么,现如今咋就长成这德行? 难不成秦国公在诓我? 瞧瞧,那眼睛,那鼻子,那脸庞,几乎被肥肉挤在一起,再瞧瞧那胖的让奥特曼只怕都觉得累的体型,简直……简直…… 云轻舞脑袋空空,实在不知该用何语言来形容她眼下的苦逼心情。 麻痹哟,任务好艰巨有木有! 忽地,她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丹药!” 但转瞬,她暗自摇头,单凭丹药让这胖成球的小子减肥恐怕不行。 本人不运动,不改变生活习惯,丹药再多,终了也起不到治本的结果。 有意忽略秦鸿之言,云轻舞微笑着道:“我还以为秦世子要两到四个下人搀扶,才能从我侯府正堂,话费最起码半个时辰走到这方院落,却没想到,秦世子倒是让云某高看了呢!”秦鸿哼哼了声,直接双腿一软,坐到地上:“本世子……本世子又不是个废人。” 云轻舞笑:“是呢,我也是如此想的。” “少给本世子戴高帽,不想本世子与你为敌,你最好亲自带人送本世子回府。” “哎哟,秦世子不是还在喘粗气么,可这一张嘴说话麻溜得很啊!”秦国公即便人到中年,但其样貌还是能看出长得不错,而国公夫人怕是也有着副好容貌,有这么好的基因,这秦世子应该长得不差。 若是丫的真减肥成功,指不定横空问世个帅锅,就这么想想,云轻舞深觉蛮有成就感。 秦鸿眯着一双几乎成门缝儿的眼睛扫过来,里面有愤怒,不过,还有一丝探究:“你先说说我肚子里有虫子吗?”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眸光快速从三小只身上掠过,跟着瞬间明悟,与他道:“有。” “真有?”秦鸿吓得一个哆嗦,颤声确认。 云轻舞故作严肃,道:“你怀疑我的人品?”人品是啥?鬼知道! 秦鸿又问:“那……那我可还有其他的病?” “你体质很差,内里病变不少,随时都有可能与明天太阳说再见。”丫的就是这体型,还有那聚在一起,没法言说的五官看着渗人,脑袋确实如秦国公所言是个够用的,不光一进到院里就直直看向她,知道她是云轻狂,且说起话条理分明,丝毫不显糊涂。 “你能医治好我吗?” 敛目良久,秦鸿抬起头,对上云轻舞清透看不见低的目光,小心翼翼地问。 “能是能,不过……”云轻舞恶趣味又犯了,音起给傻小子一个惊喜,可下来突然一个转弯,且拖出长长的尾音,就是不道出后话,听得秦鸿一脸紧张、害怕地盯着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0:挖个大坑给你跳 心里乐呵够了,她方道:“不过要想治好你的病,你得有恒心,有毅力,严格遵照我的话去做。”丫的,你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没恒心,也得有恒心,没毅力,在姐这也得有毅力,否则,势必让你丫的日日夜夜鬼哭狼嚎,直至姐将你这只球转型成功。 秦鸿迟迟不出声,云轻舞挑眉:“怎么?你是不想救自己的命,准备随时和明天的太阳说再见,还是你堂堂国公府世子没恒心,没毅力,只是个怂包?” “本,本世子不是怂包!”秦鸿怒视着她,无比气愤道。 云轻舞嗤笑:“你进院里时我还夸你了两句,现在我决定收回,因为我此刻怎么看你都像个没用的人。”见秦鸿欲反驳,她继续打击道:“好好瞅瞅你那一身肥肉,平日里只怕除过吃喝睡,就是混在脂粉堆里,就你这么个拎不清的,活着纯粹是在浪费粮食。” “我说了我不是怂包,我也不是没用的人,我……” 秦鸿面红耳赤,眼里怒火燃烧,用尽气力喊道,却不成想,云轻舞突然打断他:“你怎样?小子,我告诉你,你是不是怂包,是不是有用的人,不是用一张嘴说,而是用行动来证明。” “证明就证明!”秦鸿不知他已上套,不知某无良女给他挖了个大坑,用毒舌激将他主动走进坑中,从此进入他的黑暗日。 咳咳咳……不过,只要他够努力,那悲催无比的黑暗日应该不会过得太久。 话一出口,秦鸿当即怔愣。 他冲动鸟,不该没问清楚日后自己吃什么,住在哪等基本生存条件。 闭上眼,他思忖片刻,忽地又睁开,发挥和他老子一样的无赖本性:“我要每顿饭带荤,我要住最大的院子,要丫头奴仆环绕,你答应我这三个条件,我就听你的。” 云轻舞翻个白眼仁儿,笑道:“这天还没黑呢,秦世子就开始做梦了!”微顿了下,她神色蓦地一凛:“和我讲条件,吃苦受累的只能是你自己!”麻痹哟,姐正高兴打击、激将法起到显著作用,没想到丫的和他老子一样,也是个泼皮无赖,还和她提条件,该不会以为到她这来做贵宾的吧? “你,你不答应……我,我就不配合……” 秦鸿被云轻舞身上骤然间爆散的气势吓得一身肥肉颤了颤,战战兢兢,结结巴巴道。 “唉!要臭小子真每顿饭沾不到荤腥,丫的怕是连筷子都不会碰,最后直接饿死估计也有可能。”云轻舞双眸微眯,摩挲着下巴思量着,半晌,她掀开眼帘,脸上表情缓和不少,语气也变得亲切了些:“想每顿饭带荤没问题,但关键要看你能不能吃到嘴了。”她可是知道不少素菜荤的做法,等会给厨房那边传句话,再送本出自她手的素菜荤做食谱,一切保准OK! 想到这,她嘴角牵起丝微不可见的坏笑。 吃的给你丫的准备好,不过啊,想要吃到嘴,不付出代价是不行哒。 秦鸿没料到云轻舞会这么好说话,他盯着她,暗自计较着,心想自己会不会被骗,就在这时,云轻舞又道:“你往后就住在缈墨居,厢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直接入住即可。至于丫头奴仆什么的,秦世子就不用做梦了。” “你真是神医?”秦鸿可是很有眼力见的,从云轻舞的面部表情,及其言语中,他算是知道自己再提什么要求,在对方那都只是徒劳,因此,他做好心里建设,盯着云轻舞问。 云轻舞耸耸肩:“我可没说我是神医,怎么,你怕我医不好你啊?如果有这样的想法,你就多虑了。” “我,我不在乎你是不是神医,我就是随口问问,对,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他还真是不在乎对方对方是否是神医,反正整个大晋,乃至这天下都在传少年是神医,且近来他也听过不少少年治病救人的事,尤其是吕宋村那边爆发的疫病,在少年手中得以控制,并医治好了那些患病的人,由此可见,少年的医术应该不差。 云轻舞没对接秦鸿的话,而是抬了抬下巴,道:“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让人无语的家伙,坐在地上歇这么长时间还在喘粗气,就这怂样还混脂粉堆,也不怕一口气没喘上来,把命送在妾侍身上? “哦!”父亲有说这位云大人,云神医是个好人,让他到宁远侯府后,全力配合治好自己病的同时,多与云公子接触接触,指不定还能交个朋友。 朋友?少年会和他交朋友吗? “云……云轻狂,我们,我们是朋友吗?”秦鸿这娃儿就是个藏不住心事的,这不,刚心里有所想,此刻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出口。 “目前还不是,但来日可说不定哦!”留意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云轻舞勾起唇道。 秦鸿从地上爬起,心中有些高兴,他听得出对方言语中的意思。 眼下他们不熟,不能算是朋友,待时日久了,少年就会和他做朋友。 说句实话,作为国公府世子,他秦鸿不是没有朋友,然,那些朋友为何与他结交,不光他们,就是他自己,皆心知肚明。 ——聚在一起,除过吃喝玩乐,再无其他。 但少年打眼就让人觉得是个与众不同,而这样的人虽说刚才有些毒舌,可说到底是他自个还真有点怂,人家看不过才多说两句。 云轻舞不知,此刻,她已从不是好人过渡到好人级别,隔时也就一刻钟,如若知道的话,知道好人卡已挂在她身上,肯定会抬头望天,无语地连番白眼。 好人? 她可从来不是。也不想做什么好人。 在她的人生准则里,她只想活得轻松随意,想做什么做什么,这样就好。 “绝。” 云轻舞唤绝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就见绝郑重点头:“公子放心,我保证做好。”音落,他走到秦鸿身旁,礼貌抬手:“秦世子这边请。” “你要干嘛?” 绝身上的气息有些冷,以至于秦鸿生出些许排斥,戒备地问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1:你一定是在笑我 “秦世子,绝是这院子的主人,以后你就和他主子这座院子里,现在他带你去你住的厢房。”云轻舞不等绝出声,代他回秦鸿一句。 秦鸿哼哧了声,道:“我这会不想睡觉。” “给你治病,不是让你回屋睡觉,懂?”云轻舞长叹口气:“从今日起,绝会配合我给你治病,所以,你最好和他搞好关系,嗯,还有,绝是个外冷内热型的汉子,你可别被他浑身散发出的冷气给骗到。” 绝刚毅的俊脸瞬间涨红,尴尬的满身不自在。 外冷内热?他自己咋不知道? 主子好端端地打趣他,也不考虑考虑他的心情。 “他,他也会治病?”秦鸿怀疑地看着绝。 云轻舞挑了挑眉:“我说他会就会,你这是不信我吗?”秦鸿迟疑道:“我,我自然是信你的。”音落,他有些犹豫地跟在绝身后,朝他即将入住的厢房走去。 缈墨居在侯府的位置较为偏僻,因而占地面积比之近旁的其他院落要大那么一些,在今日之前,这座院落里除过绝和几个下人在其中走动,很少有他人光顾,如此一来,缈墨居就显得愈发幽寂。 然而现在却因为院中聚集着三小和黑泽等,不期然地就将这院落里的幽寂感冲淡不少。 风吹竹叶沙沙作响,秦鸿走进厢房,发现里面不仅够宽敞,且出乎意料的整洁干净,看样子是被精心打扫,收拾过。 “你这体格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绝站在一旁,冷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的目光落在他肥肉堆积的脸上,微启唇,淡淡地吐出一句。 秦鸿瘫坐在榻上,喘着气道:“我们……不熟,少挖苦我……” “瞅瞅你的样子,用得着我挖苦?”绝道。 秦鸿冷哼一声,别过头不做搭理。这会儿,他再度累得够呛,额上大汗淋漓,浑身发软,很难提气力气。 “实在累就躺下休息一会。”要是喘得晕倒,岂不是给主子添麻烦? 绝凝向秦鸿,沉声建议。 “狗拿耗子!”秦鸿瞥他一眼,嘴里嘀咕道。 “绝是在关心你。”云轻舞走进屋,言语轻淡道:“你若不是十三岁前有修过两年武,就你这体格恐怕早就休克不知多少回了。”秦国公的信中,有提到秦鸿在十三岁前,身型还算是不错的,不料,迈过十三岁,这小子就开始横向纵向齐疯长,紧跟着人也变懒,只知吃喝玩乐,待又过去三年,平日里不光光是吃喝玩乐,再有就是混迹后院脂粉堆里,没有必要,几乎鲜少出府门。 于是乎,京中贵圈虽有听说秦国公世子胖成了球儿,真正见过的却并不多。 秦鸿低着头不吱声,云轻舞禁不住恶趣味地想:“丫的胖成这样,和院里的妾侍嘿咻时,也不知如何坚持的下来?或许……或许只适合躺着享受,做下面哪个吧?”一个没忍住,她“扑哧”笑出声,绝眼里露出不解,秦鸿抬起头,同样不解。 云轻舞盯着他腰间一道道游泳圈,盯着他一身宛若如山般的肥肉,脸上笑容愈发明显。 “你在笑我?”一定是在笑他,云公子怎能这样? 秦鸿怨念。 走近两步,云轻舞没有回答他,反而笑呵呵地问:“拖着这身肉是不是很累?”秦鸿蠢萌地点点头,随之目露狐疑,再然后脸色涨红,梗着脖子道:“你刚才就是在笑话我!”云轻舞果断摇头:“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想到一件好笑的事,继而没忍住就喷笑了,你可别见怪,我经常这样的,不信,你可以问绝,问这侯府里的每个人。”原以为臭小子和他爹一样,是个厚脸皮的,熟料,竟是个薄脸皮。 他有自尊心,好似还蛮强烈,否则,也不会突然炸毛。 要是她承认是在笑他满身的肥肉,并且脑洞大开,恶趣味地猜测他和妾侍间的牀事,丫的估计会立马起身走人。 “你一定是在笑我。” 秦鸿还是个认死理的,对于云轻舞之言压根就不信。 弯起唇角,云轻舞露出她最最具有亲和力的微笑:“我真没有笑你,知道吗?你是胖些,但我见过的人里面,有比你还胖的呢,他们平日里想到哪去,都是坐在榻上,让十个,甚至二十个人抬着走动,你想想那得有多胖啊,竟然连抬腿都困难。再瞧瞧你,只不过走两步喘口粗气,比他们强过不止多少呢!所以啊,我对你只有佩服,绝对没有半点笑话的意思。” “真有那么胖的人?”秦鸿尽可能地睁大眼问。 云轻舞点点头:“我从不骗人。”暗里嘴角一抽,不骗人?那还是我吗?抬手在秦鸿肩膀上轻拍了拍,以示安抚,手感却告诉她,这货浑身除过肉还是肉,很难摸到骨头,看来,要丫的从屌丝蜕变成男神,工程难度不是一般大。 秦鸿这傻娃儿,还是被无良女给哄骗过去了,要是他知道自个短短一阵工夫,又是跳深坑,又是被骗,不知会不会哭着抹泪,喊娘我要回家,宝宝不玩了,宝宝伤不起,哈哈…… “给我诊脉。”抹起袖子,他伸出手。 云轻舞摇摇头:“不用,我知道你的病症。” “……”秦鸿愕然,都没诊脉,就知道他得的什么病,这未免太神乎其神了吧? “你听听,看我说的可对……”云轻舞语气轻而浅,秦鸿听她说着,目光是愈来愈惊愕。 全被说中了! 咽了咽口水,他收起惊愕的眼神,道:“你果真是神医。” 云轻舞暗忖:“就你丫的这样儿,稍微懂点医理,不对,就是普通人也能看出一二好吧!” “那,那我的病要是治好了,身上的肉能下去吗?”胖成这样确实是个累赘,他不是不知道,只是不往那方面去想罢了,因为数年过去,他想了也是白想,服用汤药,肉不见掉,反倒依然在增加,照此发展下去,怕是哪日他也要十多个人抬着走了。 他不要那样,他也想像旁的世家公子一样,有着俊模样,有着强健高大的体型,能为爹娘脸上增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2:渗人的治病手段 “自然是能的,但还是那句话,你得有恒心,有毅力,不怕吃苦,要不然会半途而废,而半途而废的结果是你将会变得比现在还要胖。”云轻舞道。 秦鸿先是戒备地看她一眼,随后无比认真道:“只要不让每顿饭没肉吃,我肯定能坚持下来。” “咱们说话算数,争取早日让你变成像绝一样的帅锅。”云轻舞笑着道。 “什么是帅锅?”秦鸿看了看绝,不解地问。 云轻舞笑得和颜悦色:“就是好看。” 秦鸿闻言,撇嘴:“他就是根木头,哪里好看了,我要变成你这样,那才叫好看。”绝嘴角一抽,暗忖:“想变成主子那样,你小子回娘胎重塑,怕是也没得可能。” “好,为变成我这样,努力!”云轻舞倒没多想其他,笑眯眯地握紧拳头:“加油!” “加油就是努力,对吗?” 云轻舞没想到秦鸿有做好奇宝宝的潜质,不过,这小子的脑袋的确聪明,很容易就能理解她口中的新词汇,于是,她赞道:“你很聪明!”秦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云轻舞续道:“绝一会会按照我的吩咐给你刮痧,你现在把衣物……” 秦鸿坐着不动。 治病还需要脱.衣,且是全.脱,这是要闹哪样? 为何他感到心慌? 刮痧又是什么? 而他为何要刮痧? “从现在开始,你只需照做,不许多问。”云轻舞表情严肃地看着他。秦鸿吞吞吐吐地问:“是准备给我治病了吗?” 云轻舞颔首:“等刮痧后,你泡个热水澡,然后有美味大餐等着你,想吃就麻利点。”美食诱.惑,定能打消这丫的心里生出的恐惧。 结果如她所想,秦鸿起身,开始解衣袍上的布扣。 “有点疼,为了你的美味大餐,你得忍住。”从空间里拿出要用的工具,云轻舞与秦鸿说了句,然后又叮嘱绝几句,转身出了厢房。 秦鸿有些怕怕地趴在榻上,绝站在榻边,对他能够自己宽衣露出些许赞色,毕竟权贵之家的公子哥儿,绝大多数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说句难听的,那妥妥地是个生活白痴,而这满身堆满肥肉的国公府世子,却能不叫人伺候就自行宽衣,着实少见。 “我准备好了,你快点。”咬紧牙关,秦鸿不耐烦道。 他都趴在这了,还等什么? 就在他音落的瞬间,蓦地张开嘴,发出一声似杀猪般的惨嚎声。 “你……你个死木头,你……你怎能如此粗鲁,啊……小爷疼死了,你……你给小爷,你给小爷轻点,啊……死木头,小爷记住你了,你……你等着……” “聒噪!” 绝面不改色,手却抖了抖,唇齿间冷冷漫出两字。 “你才聒噪,小爷是……啊……” 秦鸿嘴里不饶人,绝皱了皱眉,一巴掌拍在他白花花的背上:“老实点,要不然,我会更粗鲁。”刚开始就说他粗鲁,这才哪到哪儿啊! “死木头,只要你敢,小爷发誓,绝对不会放过你!”秦鸿撩狠话,却不成想,下一刻,背上传来的痛感霎时加重许多,疼得他连连惨呼不停,凄惨程度,简直像是鬼哭狼嚎,让人听着毛骨悚然。 院子里,三小只一脸怕怕地看着紧闭的厢房门,星儿问丘宝:“丘宝哥哥,里面是不是杀人了?” 丘宝有些心虚地回他:“是治病,不是杀人。”他可从来没见过,没听过,治病能治出如此大的动静,这也太渗人鸟! “我感觉和杀人差不多。”云鸿珂是个实诚的娃儿,想什么就说什么,这不,他道出大实话。 星儿点点小脑袋:“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屋里到底在做什么?” 黑泽抱臂懒懒地靠在一棵花树上,睨向云轻舞问。 唇微启,云轻舞道:“治病。” “动静够大。”黑泽勾唇,揶揄道:“你该不会是给那小子下马威吧?” 云轻舞白眼送上:“我没你想的辣么无聊。” 黑泽:“不无聊,你是无良。” “我是好人。”云轻舞大言不惭道。 “你没发热吧?”黑泽说着,伸手就欲探向她额头。 云轻舞轻松躲过,又一个白眼送上:“让你失望了,我健康得很。” 黑泽苦着脸,叹道:“唉!总这么败在你的嘴皮子下,我觉得已生无可恋。” “生无可恋就去死,我可不拦你。”云轻舞嫌弃地看他一眼,暗忖:“都活成了老妖精了,继续活着是没多大意思。”要是黑泽知道她这么想,估计会连喷老血。 “真无情。” “只是对你。” “冷血。” “热着呢!” “刁蛮。” “又不要你喜欢。” “我服了。” “不稀罕。” “饶了我吧!” “又没拿你怎样。” …… 云轻舞和黑泽在一起,像这样的斗嘴模式,那是常有的事,哪天看他们站在一起不斗嘴,旁观者都会生出不习惯,所以,院里的人见怪不怪,没一人去留意他们,都把目光投向那间不时发出惨呼声的厢房。 “疼……死木头,小爷疼死了,不行了,不行了,小爷受不了了!” 按着云轻舞说的手法,绝按压着秦鸿身上的穴.位,随着他的按压,秦鸿那鬼哭狼嚎的声音便一声高过一声。 低沉冰冷的嗓音自绝口中漫出:“受不了也得受着,除非你想一直做个死胖子。” “该死的,小爷要揍扁你!啊……” “随时恭候。” “死木头,你欺负小爷,小爷恨你……” 秦鸿这没出息的竟然呜哇哭出了声,惊得绝手上动作一滞,不由道:“又不是娇滴滴的女人,哭个什么劲?” “你才是女人!”秦鸿泪流满面,嘶声吼道。 绝没有因他之言生气,反道:“听过苦尽甘来么?如果听过,就忍着。” 秦鸿吸吸鼻子,哭声停了下来,哼哼唧唧道:“别让我知道你在骗我。”绝瞅着他背上布满的血痕,手上动作未停,道:“记住,人要知道好歹。”主子又不欠这死胖子什么,他亦不欠这死胖子什么,却忍着双眼受这白花花的肥肉刺激,在这做苦力,他容易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3:不得不送的信件 竟还聒噪地威胁他,真是不知好歹! 也不知过了多久,绝收起工具,道:“好了。”语罢,他轻呼出口气,转身走出屋门,暗忖:“这比他练两个时辰功还累!” “辛苦你了。”看到他从屋里走出来,云轻舞温声道出一句。 绝活动了下手指,摇摇头:“还行。” “去泡个澡会舒服些。”秦鸿胖得像座肉塔,肉厚自不必说,要想通过刮痧改变亚健康状态的肌理,促进代谢,排除毒素,在屋里那胖成球儿的身上不用点力,很难达到效果,基于这一点,绝不能随便运功,只能用本身的力气,肯定累得够呛。 轻点头,绝行礼回了自个屋。 “洗澡水一会送你屋里,你泡过澡换身衣服,就可以吃饭,今个的治疗就到这。”云轻舞在门外说了句,然后吩咐院里的下人给秦鸿准备洗澡水。 秦鸿仍趴在榻上一动不动,身下湿漉漉一片,可想而知他出了多少汗。 夕阳西斜,宁王府,前院书房,宫澈站在窗前,俊逸的脸上没有一丝半点的表情,但心中却如浪潮起伏,怎么也平静不小来。早朝上的一幕幕,让他认识到,他喜欢的人儿很看重这个国家,否则,不会在朝堂上那般言辞犀利的驳斥一众朝臣,更不会有随后的事发生。 负于身后的那只手握紧,他眸中神光瞬间变得晦暗不明。 昨夜,他们昨夜就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 可让他想不明白的是,宫中那位凭什么出动那么多御林军,仅用短短一个时辰的功夫,就抄了不少大臣的家,且直接宣旨削去那些官员的官职,将他们连同他们的家人流放到千里外,不同地域的穷山恶水之地? 永不得回京! 永不特赦! 宫澈愤怒,可再愤怒又能如何? 那些被削去官职的官员,无不是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忽然,王喜恭敬的声音自书房门外传入:“王爷。”思绪被打断,宫澈转身,凝向门口:“进来。” 推开门,王喜躬身而入,奉上一封书信:“府门口的侍卫刚送过来一封书信,说是一个乞丐在王府门前闹事,他上前去赶人,与那乞丐拉扯的时候,手里被塞了封信,上面写着王爷亲启。”音落,他没再说话。 “本王知道了了,你退下吧!”垂眸看着信封上的笔记,宫澈摆摆手,提步走到书案后坐下。 没有多想,他很快撕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片刻后,他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眼里尽显怒意。 就说他迟迟等不到徐大人送信到王府,原来这位暗中支持他的朝中大臣已被宫中那位盯上,如此一来,才没能早些让传递消息给他。 徐绩,文帝倚重的重臣之一,现如今同样被宫衍‘重用’,今个早朝散后,这位朝堂重臣亦被留下,与沈相、秦国公等人到华清殿面见宫衍。 对于看到那些供词,尤其是倭.国使臣的供词,他内心震惊不已,受贿赂,欲在暗地里做倭.国的细作,以此为自己捞取更多财物的官员,有好几个都是宁王的人,那时,他就暗道糟了,但再心急如焚,他也不能不管不顾把在华清殿听到的,看到的,第一时间传到宁王手中。 回府后,他写好密信,却被身边的人告知,府外,不管是前门还是后门,皆能看到有人在留意他府里的动静。 如此不忌讳,除过皇帝,还有谁敢明目张胆派人监视他一个朝堂重臣的府邸? 徐绩到底在朝堂侵淫多年,虽有那么点恐慌,却还是按捺住情绪,坐在书房里静静等待,等待府外监视的人离去。直至黄昏时分,那几个监视自家府邸动静的人影,才齐消失不见。 对,就是齐消失不见! 要是聪明人,知晓已被皇帝盯上,自不敢再轻举妄动,奈何有把柄在宁王手中,致使他无路可退,因此,他不得不将写好的密信着人送往宁王府。 呵呵!信送出后,徐绩坐在书房苦笑。 他觉得皇帝派人监视他,又被他发现,定是有意为之,而让那些监视他的人撤离,亦是有目的为之。 倭.国使臣供词中提到的受贿官员,全都被抄家流放,其动作雷霆万钧,就算他把消息再送到宁王府,能改变什么?还有,除过宁王有他把柄在手,让他无退路必须要送出那封密信外,皇帝同样希望他把密信送到宁王手里。 而皇帝的心思,他若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给宁王敲响最后的警钟,警告宁王莫再执迷不悟,一条道走到黑。 徐绩真相了!他把自己的猜测有补充到密信中,宫澈在看完他的信后,只觉自己在被宫衍无声的嘲笑,嘲笑他都收拢了些什么官员。 是啊,自己都收拢了些什么官员?俊逸的脸上冷若冰霜,宫澈手风一扫,书案上的砚台、笔架,蓦地全落到地上,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么愤怒! 他就想不明白,大家都在朝为官,那几个被倭.国使臣暗中找上门,想要贿赂,之前支持太子,现在忠于新帝的朝臣,他们怎就心念坚定,没有收下倭.国使臣的贿赂?不仅仅只是这样,那几个使臣甚至连见都没见倭.国使臣。 笑话,在宫中那位眼里,他就是个大笑话,瞧瞧,瞧瞧暗中投靠他,支持他的都是些什么人? 做细作?做倭.国的细作,欲出卖大晋……该死,一个个都该死! 然,宫中那位没有杀那几人,只是抄家流放,他这是让自己永远记住这个笑话么?宫澈脸色沉冷如霜,目光阴鸷深沉,他决定铲除这个让他没脸的大笑话。 王喜眼观鼻鼻观心,恭敬地侍立在书房门外。 书房里的动静他听得清清楚楚,却知道这会儿要是他赶出一点声,亦或是推门进去,势必被王爷迁怒。 王爷很生气,从今个早朝回府后,王爷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独坐书房,似是在想什么难解的心事,却又不把邬先生、何先生等人传来,这会儿因一封信,直接暴怒而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4:怒斥,带你离开 身为侍人,王喜知道自己的本分,虽想出言相劝,但他没那个胆,更不敢放肆。 “是谁惹得您生这么大的气啊?” 女人的声音?书房里怎会有女人的声音?王喜惊疑。 他一直有守在这门口,根本就没看到有女子进去找王爷,再有,刚才他送信到书房,偌大的书房里除过王爷外,没看到有第二个人呀? “滚!” “你就这么对我说话?”为养好伤,红萼近日来很少走出密室,可一想到宫澈已忆起往世记忆,就是云轻舞也因有她插手解开了记忆封印,虽说她很大程度上可以肯定云轻舞不会再与宫澈有瓜葛,但宫澈这位魔族王子对云轻舞的感情,却是让她怎么也放心不下,她怕,怕宫澈再和云轻舞在一起,怕她家公主魂飞魄散,消弭于六界,所以,她不能继续留在密室中养伤。 她得去找小公主,得让小公主尽快认清自己的心,尽快离开皇宫,设法和陌王子成就姻缘。 记得临来这尘世前,妖后有千叮咛万嘱咐她,务必要助小公主渡劫成功。 渡劫? 还是最难度的情劫? 只有两个结果,要么成功,要么失败。而成功渡劫,又有两个途径,一种就是渡劫得偿所愿,一种则是勘破“情”字,放下执念,否则,便是失败,便是魂飞魄散,消弭于六界,以她对小公主的了解,要想勘破“情”字,几乎没有一点可能,这样的话,小公主唯有和魔族王子互通心声,爱上彼此,方是他们两人渡劫成功的唯一法子。 红萼心思深沉,加之妖后对她说的话,她清楚,且明确知道,不光她家小公主难以勘破“情”字,就是魔族王子……亦难勘破“情”这一字。是,神族小公主,也就是云轻舞极有可能不会和他在一起,但要他轻易放手,难,很难! 至于宫衍,至于这位神族战神,他与魔族王子和她家小公主一样,也是个难以勘破情爱的痴人,然,他深爱的神族小公主,这一世却已成为他的妻,就她长时间观察来看,云轻舞似乎、好像…… 红萼不想承认云轻舞对宫衍动了情,可她的只觉却让她无法骗自个,左思右想之后,她几乎有所断定,那就是神族的战神和神族的小公主极有可能渡劫成功,不,她不允许他们这般顺利地渡情劫,最起码在她妖族小公主没有确保渡劫成功前,不能让他们太过得意。 来这尘世的不止她一个,白子归,明华仙子,还有…… 明华仙子? 明华仙子暗恋战神擎天,虽没在神、妖、魔三族传开,但小面积内难保没哪个知道,譬如她家妖后就知晓,在一次偶然情况笑,她从妖后口中亦知晓了这件事。 基于此,她倒是能利用利用明华仙子。 宫澈冷凝向红萼,眸中溢出嘲讽之色:“那你觉得本王该如何与你说话?”红萼脸上一阵发烫,在解开记忆封印的魔族王子面前,她只是妖后身边的女婢,饶是妖后器重她,她的身份仍一女婢,凭借什么与魔族王子叫板? 半晌,她素手一拂,在书房里设下结界,道:“陌王子,我实话告诉你吧,你和云轻狂没有结果。”要是他知道云轻狂就是云轻舞,肯定愈发难解开执念。 “照你这么说,本王只能和云轻雪在一起!”宫澈嗤笑:“本王也说句实话,不管是阡陌,还是每世轮回的我,都从来不曾喜欢过你妖族的公主,记住,本王从来不曾喜欢过!” “你会喜欢上我族公主的。” 红萼说的肯定,心里却虚得很。 只因她没把握,一半把握都没有。 宫澈嘴角掀起抹讽刺的弧度,声音幽冷道:“不想被本王扫地出门,立刻滚出本王的视线。” “陌王子还真是绝情,不说旁的,单说我之前有传授你功法,就这点,你也不该对我如此无礼。”红萼强忍住怒气,冷冷道。 “呵呵!你敢说你当初是好心而为,敢说你不是想让本王修炼你的功法,在不知不觉间被妖化?”没忆起从前过往,他是对她心存感激,但自忆起曾经,他只想说这狐妖心机深沉。这一世,他是人,他不想不妖不人,有可能完全被妖化的怪物。 即便他想提升修为,让自身变得强大,他要修炼的是魔功,而非妖族的功法。 红萼嘴角动了动,良久,才启口:“看来陌王子是认定红萼不安好心了,可是,红萼还是想为自己辩驳一句,红萼对陌王子绝对没有起坏心。”音落,只见一道红光闪过,书房里再无她的身影。 天边最后一道余晖收尽,皇宫,漪澜殿中,云轻雪静坐在榻上已有近半个时辰,在此期间,她未说过一句话。 “主子,晚膳摆好了。” 彩青垂眸走进内殿,上前恭敬道。 “本宫不想吃,撤了吧!” 云轻雪头都没抬,直接摆摆手。 “是。”彩青应声而去。 近两日主子特别少语,一看就是满腹心事,然,主子不说,她和彩碧也不能擅自问询,免得惹主子动气。 “明天,陌哥哥明天就要远赴边城,我最迟今晚就得行动。”秀眉微蹙,云轻雪暗忖:“云轻狂修为高绝,我若不走捷径提升自己的修为,哪日和他交上手,怕是只有吃亏的份。” 思绪翻转,她就这么静坐在榻上,又度过半个多时辰。 冬夜寂寂,窗外寒风吹拂,忽地,一道红影凭空出现在内殿中央,彩碧当即惊得目瞪口呆,待她想要呼出声时,只觉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你最近都做什么去了?” 云轻雪察觉到殿内有异样,不由抬眸,就看到红萼站在内殿中央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目光挪转,她朝已然倒地,人事不省的彩碧看了眼,而后,方重新将目光落回红萼身上,拧眉问。 “我来带你离开。”红萼看出她有变,却没往她已忆起往世上想。 “红萼,你没听到我问你什么吗?” 见云轻雪脸色愠怒,且直呼自己的名字,红萼登时怔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5:决断,新的开始 “很吃惊?”云轻雪从榻上站起,莲步轻移,一步步走近她,最终在她面前站定,冷声质问:“为何要蛮着我?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我的身份,不告诉我宁王就是陌哥哥?师父?你就那么想做本公主的师父?可你多年来又教会本公主那些功法?你说啊!” 红萼在现身那一刻,就已在内殿里设下结界,因此,内殿外的宫人是无法听到里面的动静。 “公主,您……”红萼想问云轻雪是何时忆起往世记忆的,却未料到,云轻雪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她呆怔在当场,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是曾经对她甚好,是她在这人世暗里照顾多年的小公主么?竟甩手就抽她,看着她的眸中,还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 “就因为你隐瞒我,让我犯蠢多年,让我错过嫁给陌哥哥最好的机会,让我没有尊严地称为他人的妾,你说我该打你么?” 云轻雪眼里泪花萦绕,声音渐变凄楚:“要是我幼时就知宁王便是我的陌哥哥,便知那过往的一切,我一定会早早嫁给他,成为他的王妃,而他,也会在和我长期的相处中,喜欢上我,爱上我。可现在又是什么情况,你知道吗?告诉我,你知道吗?” 红萼未做声,只是满目怜惜地看着她。 “陌哥哥喜欢云轻狂,你知不知道云轻狂是谁?他就是神族的蝶舞公主,而陌哥哥又一次喜欢上了他,即便蝶舞如今是男儿身,陌哥哥依然喜欢他,爱他……” 按住自己的心口位置,云轻舞哭得好不伤心:“红萼,我这儿好痛,好痛,你知道么?为了爱陌哥哥,我不顾一切追随他轮回,可结果呢?每一世蝶舞都比我先遇到陌哥哥,每一世我都无法得到陌哥哥的爱,哪怕我为他连命都舍弃,哪怕他亲手杀死我,来世,我还是傻傻地喜欢着他,爱着他,你说我对他的爱有多深啊!” 泪沿着脸庞滴滴滑落,她眸中的痛和怒交织着,再度质问:“你告诉我,作何不早些道出我是雪媚?不道出宁王就是陌哥哥?” “公主,不是红萼不想说,实在是红萼不能说。”红萼眼里痛色涌现,语声黯哑道:“出现在公主身边,红萼是受妖后之命而来,目的就是传授公主功法,促成公主和陌王子的姻缘,但那年红萼练功走火入魔,不得不找出灵气充溢之地疗伤,才让公主后面生出那么多变故,这是红萼不对,可随后红萼有劝过公主,甚至有道明如今的新皇不是公主的良配,是公主执意要留在这宫中,红萼有心带公主离开,却又怕惹得公主动怒,所以不得不将带离公主的计划延后,至于后面一段时间红萼没有出现在公主面前,源于红萼在外受了重伤……” 云轻雪没有管她身上的伤如何,她止住泪水,定定地凝向她:“为何不能对我说出实情?” “……”红萼垂眸,默不作声。 她能说她要是道出实情,就会遭受天谴,继而魂飞魄散,永消失于六界之中么?她能说她要是道出实情,指不定整个妖族都会遭难么?不能,她不能道出实情,她只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助小公主渡劫,可是就眼前的状况看,小公主怨她,恼她,甚至恨她,逼着她要说出个缘由。 “还是不能说,对不对?”云轻雪盯着红萼问。 红萼点头:“公主,您只需知道,我来这里,为的就是帮你和陌王子在一起,不管是以前,还是日后,我定会助你嫁给陌王子。” “呵呵!嫁给陌哥哥?你助我嫁给陌哥哥,那你能让陌哥哥喜欢上我,爱上我吗?你能吗?” 云轻雪的笑容又苦又涩,眸中神光哀怨无比:“他讨厌看到我,还与我动手,你说他就怎能如此待我?” “陌王子对公主是有感觉的,要不然,幼时也不会和公主玩得那般好,红萼以为,要想陌王子打心里喜欢公主,爱公主,公主不妨和陌王子近距离多多相处,这么一来,陌王子的心就算是石头,也会被公主给捂热的。” 红萼眼下只能如此劝说,旁的法子她实在想不出。 “你之前说与我的那个捷径,我今晚就施行,明日,陌哥哥离京时,我会暗中跟着他。”拭去脸上的泪水,云轻雪决然道。 “红萼从今往后会一直跟在公主身边。”红萼说着,顿了顿,续道:“公主是直接走,还是要做些布置?” 云轻雪抿了抿唇,眸光划过一抹狠色:“既然我是妖族公主雪媚,那么云轻雪就必须死在今晚。” “公主打算怎么做?”红萼问。 “只需一把火。”云轻雪脸上表情阴冷,道:“撤去结界。” 红萼建议:“这殿中宫人的生命力于公主来说,虽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但他们终究要死,公主不如就先在他们身上试试手。” “我也是这么想的。”云轻雪颔首。红萼抬手撤去结界,而后藏身暗处。 “彩青。” 云轻雪望向内殿门口唤道。 彩青闻声,很快步入内殿,屈膝行礼道:“奴婢在。”当她抬起头,看到彩碧倒在地上时,脸色瞬间发白,不好的预感袭涌心头:“主子,彩碧……彩碧她……”她嘴角颤抖,语声轻颤,在云轻雪一转不转的目光逼视下,不由自主地慢慢往后退。 “你怕我?” 云轻舞眼里森芒闪烁,一步一步逼近她:“我是主子你是仆,你的命本就是我的,怎么,我这还没做什么呢,你就怕了?”她语气轻而柔,听在彩青耳里,却如利刃扎心。 “扑通”跪地,彩青准备哭求主子饶命,不料,没等她出声,云轻雪已催动起妖功。只见她伸开双臂,张开双手,身上衣裙,及脑后青丝飞舞,整个人如妖似魔,彩青双眼大睁,里面写满惊恐,喉中发不出丝毫声音,且不受控制地从地上站起,继而慢慢悬于空中,同时间,她有看到彩碧的身体也漂浮于空。 她们两人面朝她们的主子,而她们的主子此时像是完全变了个人,看起来让人无比惧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6:舞儿坑挖得好深 彩青感觉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体内流失,她眼里写满惊恐,写满哀求,奈何……奈何主子似是全然看不到,仍从她,从彩碧身上吸取着什么。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眼泪如雨滴落,彩青在心里声嘶力竭地哭喊出声。 彩碧的脸,彩碧的肌肤在起皱,彩碧开始变得枯瘦如柴,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彩青知道,自己这时的样子定和彩碧一样,因为她已气若游丝,因为她能真切感知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着变化。 片刻后,云轻雪开始收功,随之两具干枯的尸体落于无声无息地落于地上。 她眼里没有任何感情,看都没看那具尸体,移动莲步走向外殿。 待她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门口,不用多想,都能想到外殿中这一刻是何景象。 红萼自暗处而出,缓步行至妆台前,从首饰盒中随意取出两支纯金发簪,往地上就那么一扔,接着静候云轻雪完事。 “感觉怎样?” “没有明显效果。” 云轻雪料理完殿外的宫人,踏入内殿,红萼出言相问,她淡淡地回了句。 红萼静默片刻,道:“宫人毕竟不是你的血亲。” 云轻雪对她之言没做反应,淡淡道:“我去稍作收拾。” “好。”红萼点头。 冷月如霜,寒夜幽寂。 漪澜殿上空火光漫天,由于风大,加之是夜里突起大火,四面八方的宫人拎着水桶,端着水盆赶过去时,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将好好的一座宫殿,烧得已全然不成样子。 “可打听清楚是哪座宫殿走水?” 文帝披着外衫靠坐在榻上,望向李福问。 许是走得过急,李福边抬袖抹额上的热汗,边恭敬回禀:“是漪澜殿走水,整座宫殿全烧了,没一个跑出来的。” “漪澜殿?”文帝眉头微皱:“哪个在里面住着?” 李福作答:“皇上后宫里的淑妃娘娘住在那座殿里。”文帝微微一怔,问:“皇上可在寝殿?” “老奴到华清殿时,皇上正准备出宫。”李福如实道。 文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又问:“皇上有说什么吗?” 李福:“皇上让主子不用挂心,事情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会查清楚。”闻言,文帝没再多问什么。 桌上灯火摇曳,秦鸿躺在榻上,回想着自己今天经历的事儿。 由累到疼,再由疼到舒爽,最后则是痛快! 没错,从侯府正堂走到这墨笙居,确实累得他跟狗似的,接着又被死木头在屋里刮痧,疼得他鬼哭狼嚎,可没想到的是,沐浴过后,他只觉浑身上下从未有过的舒爽、轻松,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向来无肉不欢的他,今晚竟然没吃一口肉。 此刻回过头想想,他都觉得不太可能。 但事实就是事实,他今晚确实未进食一口真正的肉食,然,他吃得却痛快无比,筷子几乎就没离手过。 至于为何要说没用一口真正的肉食,不是他不想吃,而是餐桌上压根就没有用鸡鸭鱼肉做的荤菜,可不能否认的是,他所看到的菜肴,道道都是‘荤菜’,吃进口也是荤菜的味儿,不对,比真正用肉做的荤菜还要好吃不止多少倍。 素菜荤做? 云公子说是素菜荤做,从字面意思解读,就是用素菜做出荤菜的味道,嗯,准确些说,不光是味道像荤菜,就是做出的成品菜肴,看着也似荤菜。 若果用完饭菜后,云公子不说他晚上没吃一口肉,没用一道荤菜,打死他都不信自己吃得几乎撑爆肚皮,却未用一块,甚至一丁点肉食。 “色香味,口感明明就像是荤菜,却偏偏就不是,真是神奇啊!”秦鸿口中无声念叨:“好想再吃啊!好想明天快点到来!” 这娃儿哪知他今晚吃的欢快,正是某无良女要的效果。 明天能否吃到,于秦鸿这傻小子来说,尚且是未知数。 “秦世子,要想治好你的病,要想去掉你这身肉,往后肉食尽量少食。”这是云公子饭后对他说的话。 云公子的语气尤为郑重,让他务必牢记,还告诉他,类似今晚的素菜荤做,他还知道很多种用旁的素菜做成荤菜的法子,等来日他秦鸿蜕变成功回国公府时,会赠予他一份写着每道菜做法的菜单。 蜕变? 秦鸿“嘿嘿”傻笑出声。 据云公子所言,他是体内杂质堆积过多,才致使体重只增不减,而刮痧和今晚食用的菜肴,为的是帮他清理肠胃。 真好,要是每天每顿都吃那么美味的菜肴,他哪怕一个月只食用一次肉食都甘愿,且他甚是相信云公子说的话,过个数月后,会有一位俊朗刷锅站在所有人面前,而这就是他秦鸿的蜕变。 蓦地,秦鸿脑中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见一巴掌拍到自个额头上。 “死木头明明只是在屋里帮我刮痧,丫的一院子的人却露出那般怪异的眼神。”哼!以为他不懂那种眼神的意思吗?尤其是几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投向他的眼神简直让人无语到极点。 刮痧疼得要命,就不能让人嚎两声? 刮痧沐浴后,整个人不就看着轻松些吗? 一个个初见他从屋里走出,眼里就瞬息间写满故事。 是觉得他欺负么? 咋就不见对死木头露出那种…… 罢了罢了!和死木头相比,他是没人身上那份摄人的冷气场,难免不让人因他刮痧时发出的声音,及刮痧沐浴后流露出的状态,七想八想,想些不健康的东西。 他是爷们,真要与几个见识浅薄的丫头计较,丢份是一定的! “睡觉睡觉,我得养足精神,迎接明天的正式治疗。” 秦鸿嘴里嘟囔着,翻个身,寻周公而去。 朦胧的月色脉脉流转,枝桠的影儿投在紧闭的窗上,微微晃动,吓得萝儿缩在轩辕瑾怀中,连声道怕。 “萝儿乖,不怕,那是枝桠的影儿,一点都不可怕。” 轩辕瑾轻拍着萝儿的背轻声哄道。 “祖父,要不你到隔壁厢房去休息,我今晚陪着姑姑。”云轻舞推门而入,唇角挂着轻浅的微笑,走进屋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7:舞儿直白赞宫大 “怎这个时候过来了?”轩辕瑾没接她的话,反皱着眉头问。 皇上有与他说过这丫头怀着身.孕,虽说月份尚小,但正是要谨慎注意的时候,以免出现个万一。 “昨晚你就没休息,今晚继续熬夜的话,身体会吃不消。” 云轻舞脸上笑容柔和,说着话的同时,从袖中掏出一个白瓷瓶,递到轩辕瑾手中:“这是我转为姑姑制出的消肿祛瘀,除疤的药汁,每天只需往伤口上轻轻涂抹一点,不出三日,姑姑身上的伤痕绝对会消影无踪。” “你的身体就能吃得消?” 轩辕瑾接过白瓷瓶,眼里的关心毫不掩饰。 眸光下移,云轻舞脸上登时泛起红晕,唇微动:“你都知道啦!”她用的是肯定语气。轩辕瑾颔首:“皇上有对我提起过。” 云轻舞嘀咕道:“我很好,他还真多事。” “皇上是关心你,怕你在宫外有个闪失。”轩辕瑾看着她,神色慈爱,温和的声音中夹带丝歉疚:“可我没想到……”说着,他后话迟迟未道出,云轻舞却是已猜到他要说什么,于是微微一笑,道:“姑姑遭了那么多年罪,又情况特殊,她需要你在身边照顾。至于我,先不说走到哪都有人跟着,就是我自个本身的能耐,也不是哪个敢招惹的。” 轩辕瑾闻言,一脸认真地叮咛:“即便这样,该留心的你还得留心,记住了?” 云轻舞含笑点头:“嗯,我会的。” “轻轻……” 萝儿这是眨巴着纯真无垢的眼眸,盯着她轻唤了声。 “姑姑真聪明,都记住我的名字了呢,对,我就叫轻轻。”云轻舞眼里笑意盈盈,唇角弯起抹好看的弧度。萝儿是聪明的,因此,她听得出云轻舞在称赞自己,不由脸儿一红,害羞得将头埋在轩辕瑾怀中,小小声问:“爹爹,萝儿真的很聪明吗?” 轩辕瑾笑着轻“嗯”一声,而后,他将她放到枕上躺好:“萝儿累了乖乖睡觉,爹爹这就给你脸上涂抹伤药。”萝儿长睫微颤,乖觉地闭上眼睛。 “姑姑日后一定会过得很幸福。” 想起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之前过得日子,云轻舞禁不住叹了句。 “再幸福于她来说都是有残缺的。”轩辕瑾眼底划过一抹痛色,随之扒开瓶塞,顷刻间,四周围的空气中清雅香气浮动,他道:“这药花了你不少心思吧!”云轻舞摇头:“也就个把时辰。” “你身子重快回院里歇息,我留在这照顾你姑姑就好,夜里实在累的话,我会到榻上眯会。” 轩辕瑾都已这么说了,云轻舞便没再多言。 离开墨笙居,回到自己住的小院,隔着远远的距离就看到那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某女脚下步子不由加快。 “别走那么快。” 担心媳妇儿摔倒,宫衍提气,迅速到她身旁。 “你这样让我觉得我就像是个瓷娃娃,一不留神就会碎掉似的。”云轻舞笑嗔一句,由着男人揽着她的腰肢,缓步朝正屋而行。 进屋后,云轻舞眉眼含笑,随口道:“今个出宫有点晚哦!” “漪澜殿走水,殿中的宫人全葬身火海之中。”宫衍握住她的手,两人站在窗前,看着清冷如银般的月色,嗅着随风迎面飘来的淡淡梅香,一时间谁都没再启口。云轻舞是在想宫衍之言,宫衍则不知想些什么,整个人看起来思绪已飘远。 半晌,云轻舞道:“是云轻雪有意而为,对吧?” 宫衍闻言,拉回思绪,颔首:“漪澜殿外一直有影卫在暗中监视,可据那些影卫禀报,他们看到漪澜殿起火前,整个人忽然间就不能动弹,张嘴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势烧起。” “在漪澜殿没起火前,他们难道就没听到什么动静?”云轻舞秀眉微蹙,眸光落在自家男人俊美无双的侧颜上,浅声询问。 “既然是有计划离宫,她自然不会弄出动静。”狠毒的女人,为自个脱身,竟让那么多宫人丧命火海,还真是没有人性! 云轻舞思索道:“她以死脱身,莫非是打算追随宁王一起前往变成?”虽是问句,但她却几乎能够肯定,云轻雪火烧漪澜殿的目的。 “你我,还有宁王皆已忆起曾经的过往,想来她的记忆亦复苏,这么一来,她自然不会继续留在宫里。”宫衍眸光幽邃深沉,仿若能洞穿人心一般,使得整个人在月色映照下,多增了几分超凡脱俗的魅力,且高深莫测至极。 “想来红萼今晚肯定有帮她脱身。”云轻舞肯定道。 宫衍唇角微抿,片刻后,启口:“他们怕是要闹腾了。” “由着他们闹腾,我在记起那些过往后,总觉得有朝一日,我们四个人要真正面对面交手。”因果循环,她不想再和那人扯上关系,更不想和那个疯女人有牵扯,既然无法避开,那就直面应对! “担心吗?”宫衍不知有想到什么,突然问出这么一句。 云轻舞露出不解:“我担心什么?” 宫衍笑着道:“担心我打不过他?担心我们的未来?” “你打不过他?你对我们的未来没信心?”云轻舞挑眉,勾唇反问。 “你认为他会是我的对手吗?” 没就她后一句话多言,宫衍定定地注视着她,与她清澈的眼眸相对,好看的唇微微弯起抹弧度。 “我男人曾经是战神,现在亦是战神,这世上没哪个能胜过他!” 云轻舞知道男人又在逗她,不过,她一点也不恼,还配合着直白地赞道。 宫衍听得满心愉悦,深幽的眸宛若黑曜石般璀璨夺目,眼底蕴染出极致柔和的微笑。他的手紧了紧,温暖的掌心包裹着她的小手,专注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她,一转不转,好似永远看不够。 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扬起:“冷吗?” 云轻舞摇头。 有功力护身,能冷到哪里去?再说,她身上的狐裘进屋后并未取下来。 脸贴在他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感受着他身上传递给她的温暖,鼻尖萦绕着独属于他的气息,这一刻,她好安心,好幸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8:衍给舞儿的惊喜 宫衍轻声问:“今天的早朝上是不是很生气?” 云轻舞回道:“那倒没有,我只是看不惯他们的嘴脸。” 宫衍语带疼惜:“还是生气了呢!” 云轻舞一怔,旋即抬眼问:“怎么?你很希望我生气?” “傻话,我怎可能希望你生气?”轻轻地捏了捏她俏鼻,宫衍笑得一脸无奈。 云轻舞问出心底的疑惑:“可你特意问我是否有生气,难不成想补偿我什么?” 宫衍嘴角动了动,正欲启口,却就在这时,“咻”地一声响,远处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亮光,紧跟着绚丽多彩的光芒在空中铺开,宛若一朵色彩斑斓的花儿绽放。 “烟花!”云轻舞循声望去,眸光骤然一亮,惊讶道。 “咻!” “咻!” …… 接连不断的烟花在夜空中绽开,几乎照亮了半边天。 如花开放,如流星划过,甚是耀眼夺目。 “衍,你……”当云轻舞看到夜空中由烟花拼成的“I?YOU”时,整个人既激动得不要不要的,只见她眼眶泛红,眸中泪光萦绕,声音微微发颤,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来表达出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她知道他爱她,且深信他的爱,可这一刻,他用如此跨时代的方式,来宣告他的爱意,她真得真得好感动! 这个时代没有烟花,而他为她专门制出烟花,且是这么独特的烟花,可想而知他得花费多少精力,才能有此刻的烟花漫天,才能有此刻的绚丽夜景。 “喜欢么?” 宫衍捧起她的脸庞,低首吻上她的唇。 他的声音轻而柔,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宛若暖风拂面,令她心儿怦怦怦地狂跳。 云轻舞环住他的脖颈,眼眶愈发泛红,但那萦绕在眸中的泪水并未滴落。 她强忍着,并暗忖:“不能落泪,他是给我惊喜,是为了让我开心,我不能因为感动就掉眼泪,让他为此担心。” 可饶是这样告知自己,她眼里的泪还是动容地滑落而下。 移开脸,宫衍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感动的?” “嗯。”云轻舞唇角漾出柔美的笑容,点点脑袋。 宫衍:“开心吗?” “我好喜欢,我好感动,我好开心!”傻男人,就因为早朝上的事儿,花费这般心思逗我欢心么?傻男人! 此刻,在她,在他眼里,整个世界,只有他们彼此。 他深眸如海,里面写满深情,写满寵溺,写满爱恋……看着他,她心中的感动,还有幸福和甜蜜,几乎都要溢出来似的。宫衍喉中发出愉悦的低笑,臂弯收紧了些,拥着她,不用说任何言语,只是拥着她,紧紧地拥着,深切地感受着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爱情! “喜欢就好。” 宫衍磁性好听的嗓音扬起,唇角漾出暖暖的笑容,眸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 “花了多长时间?”云轻舞轻声问。 宫衍回她:“一个多时辰。” 云轻舞:“你一个人做的?” 宫衍:“有工部的人帮忙。” “以后别再因为那么点小事就觉得我会不开心。”云轻舞看着他,语气柔婉道:“我的心可没针尖儿小,再说了,因不值当的人生气,我可没那么傻。” “你有.孕在身,我不想你被气出个好歹。”他迟早要祛除世家在大晋官场上的影响力,他也相信时间不会太久。 云轻舞眸中柔情流转,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动人心魄的微笑:“谢谢,谢谢你给予我的一切!” 宫衍抬起手,轻抚着她的脸庞:“傻!对我需要说谢谢?嗯?”如银的月色照进窗,倾洒在他身上,他那黑曜石般的眼眸熠熠生辉,宛若星子璀璨,特别的清澈明亮,就像一汪山涧清泉,让人不由自已地沉溺其中。 他的指修长而骨节分明,轻轻地描绘着她的眉眼。 凑近她,他阖上双眸,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的只属于她的馨雅清香。 慢慢的,他的吻落在她的脸上,低语呢喃:“不离不弃,相守白头!” 云轻舞心神一震,只觉眸中湿热,心口滚烫,他的爱太深太浓,对她太在乎太在乎,以至于时不时地患得患失,生怕会失去她。 这样的他,让人无论如何都难以抵抗他的爱,他的深情,就像是心中最最柔软的位置被触及,从而不期然地生出满心酸涩,再缓缓飘散,终遍布身体每个感官。 哪怕你这时再有理智,也会在他的爱,在他的深情面前全然溃散,余下的唯有沉沦,心甘情愿地沉沦,与他同坠.入爱情之海中,永无法自拔。 良久,她抬手抚上他的俊美的脸庞,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带着无限眷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宫衍专注地看着她,目中神光愈发炙热,心里更是柔肠百转,他微启唇,喃喃道:“你只属于我,云轻舞只属于宫衍……”云轻舞放下手,纤长浓密的睫毛微颤,重重地点头。宫衍吻上她的眉心,贴着她的脸颊轻语:“我是不是很没自信?” “不,你不是没有自信,你只是太爱我,太在乎我!”云轻舞眼里泪珠滑落,轻柔的嗓音里微微发颤。 吻去她睫毛上的泪珠,吻去她眼角涌出的泪,他口中低喃:“你的泪让我心痛,答应我,从今往后不落一滴泪。” 云轻舞怔愣了下,随之脸上泛红:“我又不是因为伤心才这样的,我这是感动的,是开心的……”双手环住他强健的腰,她思忖了一会,道:“轩辕前辈是我爹爹的生身父亲,我还有个姑姑,她从一出生就被老巫婆关在云府后院一偏僻院落的小屋里,遭受虐待至今,昨夜祖父潜入云府,无意中从云太师和老巫婆口中得知了真相,并把我姑姑从老巫婆的虐打中救回侯府。” “你姑姑还好吧?” “伤势还算稳定,不过,我姑姑只有差不多五岁孩童的智商,但她记忆力,理解能力都还不错,我看得出就五岁孩童的智商而言,她算是很聪明的。” “既然当年的事已明了,我明日就传旨宣他们进宫,该定什么罪就定什么罪,顺便为铭亲王和轩辕一族平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29:来自舞儿的惆怅 “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的冤案,与云太师并无关系,他只是用手段在当年带走了我祖母,说起来,如若没他的李代桃僵,现如今也就没有我爹爹和我,还有我姑姑。再有就是,我祖母被老巫婆逼着服毒而死,他并不知情。” 宫衍沉吟道:“那就只能拿下梁府和白子归,才可以给铭亲王和轩辕一族洗刷冤屈。” “白子归怕是不好拿下。”有魔功护身,要是动静闹得太大,难保不会伤到无辜百姓。 “你的顾忌我知道,可就这么让他逍遥法外,对铭亲王和轩辕一族极其不公。” “衍,说句实话,当年的事,是你皇祖父的嫉妒心作祟,才听信谗言,下了那么一道天怒人怨的圣旨。当然,在整件事的过程中,梁相起到了关键作用。”说到这,云轻舞忽然问:“你怎确定出现在宁王府的那位,就是梁相口中提到的那个白子归?” 宫衍道:“不是他还能是哪个?” 云轻舞道:“那也就是说你同时知道了他就是突厥的国师?” “宫宴那日看到突厥国师的时候,我就觉得对方很熟悉,随后通过观察,我确定他就是魔族将军之子。你呢?你是如何发现他是突厥国师的?” “在此之前,我只是怀疑,只是猜测,白子归与突厥国师是同一个人。”云轻舞嘴角掀起丝苦笑:“和你比,我这眼力还是差一截呢!” 宫衍的眸光深沉而柔和,勾起唇,他语声温软,笑着道:“你不是眼力差,你只是不想把他往坏处想,毕竟他曾是你的小师叔。”云轻舞抿了抿唇,神色怅然道:“还真被你说中了,我无法将他和一个颇具心机城府的刽子手联系在一起。你是知道的,他看着是寡言,还有那么点冷漠,可他的心却是纯善的,否则,师尊也不会受一个异族的晚辈做自己门下的弟子。” “他和魔族王子关系匪浅,能到这里来,能找到宁王府上,足以说明他是为他的朋友而来。” “就算是这样,可那时候宁王尚未出生吧,他又作何造孽,要与梁相联手,用手段给铭亲王扣上那么一顶意图谋反的帽子?” “其中必有旁的缘由,我想我们迟早会知道。” “是啊,咱们早晚能搞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与此同时,也代表着暂时不能动他。” 宫衍沉思,须臾后,他道:“他是突厥的国师,只要宁王一天还想着庙堂上那把椅子,咱们便一天不能把他的事挑明。” “宁王若敢借他国之势针对你,针对大晋,我定要他好看!”云轻舞磨牙道。 “别气,按着咱们的分析,我会做好部署。” 关上窗户,宫衍揽着媳妇儿的腰肢走到牀边坐下。 “做皇帝有什么好的,整日累得够呛,还不一定能落得好。”云轻舞低声嘟囔,宫衍听在耳里,暗忖:“他是执着于权势,但这一世,他更想用权势将你留在身边。不过,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敛起心神,拿下她束发的玉簪,他柔声道:“为宝宝的健康着想,咱不说那些闹心事了,安寝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0:噩梦惊醒祸事来 云轻舞点头,娇嫩的唇微抿,朝他嫣然一笑,那笑温暖而明媚,仿若能将冰雪融化,又似夹带着花香的春风拂面而过,让人倍感心旷神怡。宫衍禁不住呼吸一窒,借着淡而柔和的灯光,深深地注视着她绝美出尘的容颜。 在院中看到宫衍那一刻,某女就启用了焕颜术,恢复了她本身的样貌。 两人独处时,她喜欢在他面前展现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 被男人眼睛一眨不眨,定定地看着,云轻舞不由脸上一热,随即错开他深沉看不见底的潋滟星眸,就在这时,宫衍伸臂箍住她,直接给她来了个深吻。 不知过去多久,他方结束这个吻,与她额头相贴,深邃的眸中光芒璀璨,语声醇厚磁性,又略带些沙哑,道:“味道真好……” 云轻舞已从他的吻中回过神,闻言,忍着双颊发热,没好气地嗔道:“没正经。” 宫衍喉中发出低笑,不可避免地收到媳妇儿的一记白眼。 冷月寂寥,屋里光线昏暗,沈氏早已进入沉睡,然,躺在她身侧的云汉文却迟迟没有阖上眼,他在想着近来发生的事,尤其是想着宫衍今个白日的动作。 在如今的他看来,宫澈只怕已无几乎问鼎大宝,可要他就此放弃更进一步,一时间这位云大爷又很难做到。 新帝登基,不少官员都得以晋升,而他这个大舅,兼有嫡女在后宫为妃的岳丈,却仍保持着原来的官阶。 云汉文因这个对宫衍很不满意,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不满意他也得忍着。 唉!任谁都没想到太上皇有造作准备。 突发状况,宫宴那晚发生的事,完全是突发状况,太上皇却在昏迷之前,当着几位重臣的面说禅位给太子,且防止百官给新皇生事,道出有诏书为证,于是乎,宫宴第二日,满朝文武百官在早朝上,亲耳听到了那道诏书的内容。 措手不及,太上皇的举动,真真打的支持宁王一派的官员措手不及,就是宁王自个怕是都没想到太上皇会那么做,更没想到为帮新皇稳定朝局,他不得不奉命前往边城驻守。 明日,宁王明日将离京,这一去没有圣旨召见,很难再回到皇城。 而他,作为宁王的舅父,作为宁王最有力的支持者,眼下唯有忍,唯有蛰伏下来,静观来日朝局变化。 倘若大晋自此握于新皇手中,那么他就算想做国丈,也不得不压下这个心思,毕竟,与老三比起来,无论是哪方面,他远不是其对手,由这不难得出,他的雪儿一生都别想坐上后位。 新皇寵九丫头,又有老三这个父亲,及云轻狂这般了不得的义兄做后盾,就丫头即便再痴傻,也不会失去那尊贵的位置。 但,只要宁王有翻身的机会,以他们当初达成的条件,到时雪儿为后,他这个父亲自然而然就成了国丈,继而权倾朝野指日可待。 “不!你不能这么做……” 沈氏突然凄喊出声,随即双眼蓦地大睁,起身端坐在牀上。 “做噩梦了。” 云汉文语气肯定,因为沈氏额上渗出的冷汗,还有她此刻惊恐的面部表情,很明显地说明沈氏是被噩梦吓醒的。 “老爷……”沈氏听到他的声音,转头看了过来。云汉卿坐起身,心里虽生出些许不悦,脸上却流露出关心之色:“是不是最近太过劳累了?”沈氏只是怔怔地看着他落泪,不见开口说一句话,皱了皱眉,云汉文又道:“老大媳妇是个好的,要不府里的内务就交由她打理一段时日,等你身体将养过来,再从她手里……” 未等他道完后话,沈氏摇头,脸上仍是一副惊慌害怕的样子,她颤声道:“老爷,我刚才……有梦到雪儿……” “雪儿?”云汉文不解地看着她:“雪儿在宫里好好的,她能有什么事?你要是想她的话,就往宫中递牌子,看到她不是难事。” 沈氏抓住他的手,许是力道过重,令云汉文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并往她的手上扫了眼。 “不是你想的那样,老爷,我梦到雪儿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梦到……我梦到……”见她眼神躲闪,脸上表情恐慌而害怕,云汉文拿开她的手,有些不耐道:“不就是个噩梦么?至于让你怕成这样。” “老爷……我梦到咱云府遭了大难,梦到雪儿说她不是咱们的女儿,梦到她当着我的面取了你的命啊!”眼泪流个不止,为免发出哭声,沈氏捂住嘴哭得一脸绝望:“那个梦太真实了,老爷,雪儿看起来很陌生,府里的人几乎都没从她手上逃过,妾身……” 云汉文盯视着她,脸色黑沉,冷冷道:“你胡说什么?雪儿是咱们的嫡女,她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妾身也不想相信……妾身也不相信雪儿会做出那样的事,可……可刚才的梦实在太真实了,还有,还有这会儿妾身心慌难耐,总觉得今晚有事发生。”女儿?梦中那个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出手狠辣,和她的雪儿长着一模一样面孔的女子,是她的雪儿么?沈氏想否认,却又无法欺骗自己,只因女子在梦里对她说,她是云轻雪,但不是他们的女儿。 什么叫她是云轻雪,却不是他们的女儿? 身段,样貌,及她对女子的直觉,都告诉她,对方明明就是她的雪儿,然,一双冰冷陌生的眼睛,还有那连眼都不眨,直取亲父生命的手段,让她不敢相信这是她的雪儿能做出的。 “我看你不是累得做噩梦,纯粹是闲的发慌,才会东想西想,整出什么噩梦。” 冷着脸道出一句,云汉文躺回枕上,闭上眼不再理会沈氏。 寒冷的夜风呼呼地吹着,一道如闪电般的红光在太师府上空闪过,旋即两抹纤细的身影现身在静寂的太师府府宅内。 大房,云鸿烨夫妻住的院落中,书房窗外透出淡淡的灯光,里面,云鸿烨和云鸿瑾隔桌而坐,桌上摆放着几道下酒菜,哥俩一个冷着脸训诫,一个低着头做出受教的样子,实则,那受教的并没见兄长之言听到耳里,而是自顾自地开着小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1:心事,残忍诡异 “父亲事多,母亲管理着府中的内务,都没有时间管教你,身为兄长,我有教导你的责任,可你看看你,成日里不知道好好修炼功法,就知道和些没出息的世家子混在一起,你这样不思进取,对得起哪个?” 云鸿瑾是个倔脾气,他不在乎兄长如何教训自己,但就是不能说他朋友们的不是。 再者,什么叫没出息? “大哥,你说我可以,打我也没事,可你不能贬低我的朋友。”抬起头,云鸿瑾反驳道:“是,我认识的朋友和我一样,都不怎么喜欢修炼功法,可我们除过这一点,哪里不如人了?” 本着为兄弟好的心,说教这个胞弟一顿,不成想,人家似乎不领情,云鸿烨顿时脸上一黑:“有事没事聚在一起喝喝茶,再卖弄几句诗文,然后结伴去逛红袖楼,这就是你们胜人之处?”嗤笑了声,他续道:“一年前你不是这样子的,告诉我,你究竟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云鸿瑾身子一震,脸色随之也几不可见地变了变,而他神色间的细微变换,被定定地看着他的云鸿烨全然纳入眼底:“你有心事,而让你这一年来生出变化的,也是那个心事,我说的可对?”听似问,他心里却已有答案。 然,云鸿戬狐疑地看着他:“我能有什么心事?”稍顿片刻,他眉梢微微上挑,眸光愈发疑惑:“大哥真是奇怪,我长这么大不都是这个样子吗,哪有你说的什么变化?”是,他是有心事,可这心事他不能道出,只因他不想兄长和他一样,被那件他偶然间听来的,足以覆灭整个家族的事儿压倒。 不是他消极,觉得那事儿没得可能成功,是他在街上看到的,听到的,无不告诉他,那件事儿根本就不可能父亲和母亲的愿。 他有想过把事情告诉祖父,好让祖父阻止父亲的计划,熟料,祖母对父亲的计划很支持,就是祖父似乎也默许了父亲的计划,这么一来,作为晚辈,作为尚未入仕的晚辈,他还能说什么? 云鸿戬实在想不明白,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是大晋最为合格的储君,且太子亦与太师府有着最为亲密的关系,自家的几位长辈怎就偏要扶宁王上位,非得将太子从厨卫上拉下来? 结果呢? 想想他都禁不住自嘲。 太子顺利继承大统,登基,祭天当日,天空突现异象,这还不能说明太子坐上庙堂上那把椅子,是民心所向,是天意所归吗? 现如今,宁王即将远赴变成驻守,这无疑令他轻松口气,希望自此以后,父亲断了他的念想,奈何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数日前他无意间又在母亲的房门外,听到父亲旧事重提,并分析接下来该如何做。 母亲是没出声,可他能想象得到母亲有认真听父亲所言,末了绝对全心全意支持。 那日后,父亲有唤他到书房谈话,说了很多,见他始终不启口,最后语重心长道:“家里长辈都已应下你皇后姑母,暗中支持宁亲王坐上那把椅子,只要你姑母在一日,我们没得退路,不过,为父不是个糊涂的,如果宁亲王真不再有一丝希望,咱太师府绝对会立刻停止动作。” 立刻停止动作? 当时听完父亲之言,他心里就在苦笑,一脚踩在悬崖边,一脚已悬空,是说停止就能停止得了的吗? 云鸿瑾眼见微垂,回想到父亲说的那些话,只觉甚是无力。 “看来我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也不打算把你的秘密向我道出,你走吧!”端起面前的酒盏,云鸿烨仰头一口饮尽,接着他给自己的杯盏中重新斟满酒水,就这样连续喝了好几倍,都没有再搭理云鸿瑾。 “喝酒伤身,大哥还是少喝些,早点回屋歇息。” 云鸿瑾起身,深望一眼兄长,转身而去。 冷月如霜,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院落,而是满腹心事,在不知不觉间走到府中的花园里,站在花径上,看着月下绽放在枝头的梅花,闻着扑面而来的淡淡冷香,他神思清明了不少,不由暗忖:“明日我就与祖父说出我的想法,哪怕是在祖父面前跪个三天两夜,我也要阻止父亲的行为,要家里的长辈莫再铤而走险!” 拿定主意,他提步走出花园,往自己的寝院方向而行。 突然,云鸿瑾止步,怔怔地看着眼前不远处。 有修为傍身,再结合月色,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人形物体,他看得一清二楚。 移步,他心神高度戒备,继续朝前走,待到跟前时,脸色骤然间苍白如纸。 什么人如此残忍? 究竟是什么人夜潜太师府,以如此残忍、诡异的手段,杀死府中的护卫?环目四顾,在他目之所及内,云鸿瑾接连又看到好几具尸体。 目中染上惊慌之色,他脑中一片空白,但瞬间过后,他压下心中的恐惧和不安,提气疾速飘向朝云鸿烨住的寝院。 熟料,他看到的是一地干枯的尸体。垂在身侧的双手收紧,他双目赤红,挪着犹如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走向仍亮着灯的书房。 “大……大哥……”书房门打开着,里面没人应他,云鸿戬闻不到血腥味,与此同时,也感知不到生命的迹象,他的心揪得紧紧的,不愿相信,不想相信刚还训诫他的兄长,已遭歹人毒手。 奈何……奈何直觉和他看到的,皆无法让他自我欺骗。 前一刻活得好好的兄长,此刻已成为一具尸体,与府中的护卫,还有这院中的下人的死法如出一辙。 “大嫂,大嫂再有半个多月就要临盆,大哥死了,大嫂和侄儿不能死,他们不能死……” 云鸿瑾嘴里神经质地念叨着,脚步机械出了书房。 “谁干的?到底是谁干的?” 正屋的门亦敞开着,云鸿烨快要临盆的妻子,身着白色里衣,仰面躺在地上。 她大睁着眼,脸部表情无比惊恐、害怕。 云鸿瑾眼里的泪止不住滚落,死法一样,他的兄长,他快要临盆的嫂嫂,全被人用残忍诡异的手段杀死。 “父亲,母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1:沉痛,追问缘由 一把抹去脸上的泪,他顾不得多想,迅速离开云鸿烨的寝院,往其母住的院落快速飘去。 又是狼藉一片的院落,又是一地的干枯尸体。 正屋里有说话声传出,云鸿瑾不敢打草惊蛇,以免歹人伤到父母。 隐在暗处,他运气内力,只听一熟悉的女声清晰地飘入耳里。 “雪儿,你疯了!” 云汉文坐在牀上,惊愕地看着站在屋子中央的两抹女子身影,前面的是他的嫡次女,后面那个穿火红衣裙,长得极为妖媚的女子,他却是没见过的,但,他难以置信的是,他的女儿竟然要取他的命。 “我刚才说的话你都没听清楚吗?我不仅要取你们夫妻的命,还要取这府里所有人的命,而且我已经取了一部分。” 冷得没有一点温度的眸光锁在云汉文身上,云轻雪语声无波无澜,在屋里轻缓响起。 没错,此刻站在云府大爷眼前说话的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火烧漪澜殿,以金蝉脱壳之计,达到她脱身皇宫的云轻雪。 “为何要如此做?” 不想相信云轻雪之言,可她的面部表情,还有说话的语气,令云汉文不想相信都难,他的长子死了,他的长子被他寵爱的女儿亲手杀死,就连他尚未出生的长孙,也……云汉文身体紧绷,脸上的表情急剧变化着,目中神光痛与怒交织:“告诉为夫,你为何要如此心狠?这府里哪个对不起你了,让你如此痛恨我们,要将我们斩尽杀绝?” 双手紧攥在一起,血丝顺着指缝滴落,他却毫无知觉,他真的没想到自己会养出一个六亲不认的孽女。 彰显的疼痛,丝毫抵不了他心痛分毫,他胸口剧烈起伏,喉间发出黯哑艰涩的嗓音,带着沉痛与愤怒的声音扬起:“告诉为父,你究竟为何要如此做?从小到大,你是被我和你娘,还有你祖父祖母,哥哥姐姐寵着长大的,只要有好东西,你大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给你,他怕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最为疼爱的妹妹,会亲手杀了他,杀了他的妻儿……” 云轻雪不耐地蹙眉:“是你理解有问题,还是我之前没说清楚?听好了,我叫雪媚,杀你们是因为你们对我有作用。” “孽女……你这个孽女……” 云汉文手指着她,嘴角抖动,气得迟迟道不出后话。 沈氏自看到云轻雪,自听到云轻雪启口那一刻,整个人就似失了魂魄一般,双目呆滞,坐在牀上动也不动。 突然,她醒过神,边不停地摇头,边喃喃自语:“死了?烨儿死了?不,不会的,烨儿怎么会死呢?”蓦地,她下牀扑向云轻雪:“你说你没有杀烨儿,你说烨儿没事,你说啊!”她光着脚站在地上,抓住云轻雪的胳膊痛声喊道。 谁知,云轻雪的双臂轻轻一震,她只觉手心一麻,不受控制地朝后退出数步,紧跟着跌坐在地上。 “那是你大哥啊,你怎能杀了他?” 沈氏爬起身,眼里泪水滑落,神色悲痛地再次靠近云轻雪:“你是雪儿吗?你是我的雪儿吗?你说话啊,你为何就如此狠心?”连声质问,她扬手就扇向云轻雪。 “放肆!” 未等云轻雪有所动作,红萼直接扬手,登时,沈氏的身体向后飞出,随之撞到墙上,接着一声闷响,重落于地。 “雪儿……你……” 趴在地上,沈氏嘴角鲜血沁出,眸中含痛,直直地看向云轻雪,却见昔日疼爱的女儿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冷冷道:“今晚过后,这世上不会再有云轻雪,有的只是我雪媚。” 云鸿瑾听着屋里传出的对话,心如被刀割一般,他怎么也没想杀死府中那么多护卫,杀死那么多下人,杀死他兄嫂侄儿,还有可能要灭了整个太师府的恶徒,是他和大哥极为寵爱的嫡亲妹妹。 她……她何时修炼了那种残忍,诡异的功法? 攥紧双拳,他眼里写满沉痛与不可置信。 “雪媚?雪媚是谁?我的女儿呢?你们把我的女儿弄到哪里去了?” 云汉文这时也已下牀,面对云轻雪,他这一刻只觉无比陌生,因此,他语声沉冷问。 红萼欲说话,却被云轻雪抬手制止,凝向昔日的父亲,她面无表情道:“我是云轻雪,但我更是雪媚,是你们这尘世传说中的妖族公主。” 闻她之言,云汉文怒道:“一派胡言!这世间哪来的妖!” “你信与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妖族公主就在你面前站着。”红萼扫他一眼,与云轻雪道:“公主该动手了。” 妖族? 妖族公主? 回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本残缺不全的古札记,再结合府中那些干枯的尸体,云鸿瑾聚满痛与怒的双眸,朝正屋方向深望一眼,而后腾空而起,瞬间不见踪影。 “主子,太师府出事了!” 风凌空而落,在云轻舞的窗前禀道。 “怎么回事?” 云轻舞和宫衍睡下没多久,闻言,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云轻舞问。 “太师府瑾少爷失魂落魄到侯府,具体什么事他没说,只是求管家要立刻见您。”云鸿瑾深更半夜敲开宁远侯府大门,一看到管家就要求见云轻舞,见他脸色苍白,面部表情悲痛,管家只问出太师府出事,唯有云轻舞此刻能帮太师府一把。 考虑到自家侯爷与太师府的关系,管家稍加思量,便疾步前往云轻舞住的小院,风隐在院落暗处护卫,看到管家出现在院门外,不由现身问询何事,这便有了此时的对话。 门“咯吱”一声从里面拉开,云轻舞和宫衍从屋里走出。 “你说太师府能出什么事?” “去正堂问问就知道了。” “要不你还是留在院里,我去见他就好。”要是被云鸿瑾看到一国之君这个时候出现在侯府,肯定不会往好处想。似是看出媳妇儿的想法,宫衍挑眉:“你在意?”云轻舞摇头:“对你影响不好。” 宫衍笑道:“我可不在乎什么影响,再说了,你觉得他有几个脑袋对外乱说?”说着,他揽住她的腰肢,提气飘出院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2:报应!还不够痛 正堂中,云鸿瑾脸色苍白,眼眶红肿,不时地往门口看。 “他会见我么?祖父已和三叔断绝父子关系,且将三叔从族谱中剔除……”思绪翻转,他怕,他担心请不动云轻舞出手帮太师府。 云轻舞神色清淡,刚一出现在正堂门口,云鸿瑾顾不得再多想,提步就上前,没等他出声,云轻舞清越的嗓音已经扬起:“不知瑾公子这么晚找云某何事?”在看到云鸿瑾时,她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暗忖:“难道太师府出人命了?”这也不怪她多想,实在是云鸿瑾的神色给出的就是这么个信息。 为救府中的亲人,云鸿瑾忍着满心悲痛,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与云轻舞简单说了遍。 “你怎想到来找我?”先不说她对外是爹爹的义子,与太师府可没啥关系,单就之前云太师与爹爹断绝父子关系,并将爹爹从族谱中除名,他们父女与那劳什子太师府就已是陌路,更何况爹爹现在根本就不是云太师的子嗣,她有什么理由去救人? 云轻雪? 雪媚? 呵呵!还真是够狠,竟不念这一世的亲情,对至亲下手?她是怎么想的呢? 宫衍磁性低沉的嗓音从正堂外传入:“过去看看吧。”云鸿瑾闻声,抬眼看向正堂门口,当即就怔愣在当场,宫衍没理会他,继续与自家媳妇儿道:“她应该是通过那种法子快速提升修为。” “皇……皇上……” 云鸿瑾许是惊得不轻,一时间忘记行礼不说,且嘴里舌头打颤,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想救你的亲人就继续站在这做木头桩子。”行至正堂门口,云轻舞和宫衍准备提气飘往太师府,却见云鸿瑾仍呆站在原地,不由回头瞥他一眼,冷声道。 “我……” 脸上涨红,云鸿瑾张了张嘴,道:“我当时没有多想,只想着来找你求救。”皇上为何会在这侯府,容不得他多想,容不得他探究,至于他来到这找少年求救,说实话,那时他脑中空白,只是凭着潜意识,以最快的速度飘至宁远侯府大门外,连续拍打府门上的铁环,待被请入正堂道明来此的缘由后,他方知道自己是来求少年救亲人的。 庭院深深,就在宫衍和云轻舞前往太师府没多久,偌大的太师府已处处火光一片。 “晚了?” 云轻舞看到太师府方位的夜空中出现火光,禁不住秀眉微蹙。 “不会的,不会的……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他们不会有事的……”云鸿瑾在云轻舞、宫衍二人身后跟着,看到自家府邸上空的火光,差点一个气息不稳,从半空掉落下来。云轻舞和宫衍皆没理会他,提速,眨眼间,他们便从云鸿瑾眼前消失不见。 太师府,寿安堂,云太师和孟氏站在院子中央,看着一地的干枯尸体,看着陷入火海中的府邸,看着那正盯视着他们,曾被他们疼若至宝的嫡孙女,两人一目无波澜,宛若死水,一愕然地久久无法回神。 “报应!这是报应,是报应啊!” 云太师眼皮子动了动,突然叹息一句。 他的声音显得很疲累,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 孟氏在他音落之际,愕然的目中终于起了变化,她定定地,死死地注视着云轻雪,颤声问:“你爹娘,你四叔,你哥哥嫂嫂,还有你庶出的兄弟姐妹,全死了?”云轻雪与她目光相对,脸上表情冷漠,没有作答。 她的默认,还有那燃起的火海,无疑已给出孟氏答案。 “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杀自己的亲人?你怎么可以杀他们?你是魔怔了吗?”这是她疼爱的孙女儿啊,是她为之筹谋,想要竭力送上后位的嫡亲孙女啊,可就是这么个被她疼寵得如眼珠子似的小丫头,竟然……竟然灭了太师府…… 谁能告诉她,是哪里出错了? 要不然,怎好好的一个孩子,会起意灭太师府满门。 “走。”红萼的耳朵动了动,陡然道。 云轻雪不解地看向她。 红萼一脸冷肃:“有很强的杀意正在逼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们……”云轻雪淡漠的目光从孟氏和云太师身上掠过。红萼截断她之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只要这俩老东西还活着,你有的是机会。”她身上的内伤还没好利索,而正在逼近的滔天杀气,她要应对的话,几乎没有什么胜算。 云轻雪抿了抿唇,眸光挪至孟氏身上,语气冷然道:“云轻雪已死,我是雪媚。” 红光闪过,院中已无云轻雪和红萼的身影,但下一刻,自空中飘然落下另两抹身影,云太师看清来人是云轻舞和宫衍,如死水般的眼里微泛起些许波澜,他嘴角噏动,想要向宫衍问礼,奈何喉中半晌发不出声音。 至于宫衍、云轻舞怎会这个时候到太师府,又为何同时出现,他没有去想,也没那个心力去想。 “衍儿……” 孟氏身形晃了晃,望向宫衍悲声道:“你两位舅父,还有你表兄表弟他们都死了,是……是雪儿下的手,衍儿,你说说她怎会如此残忍?她杀得都是她的至亲啊!”眼里浊泪涌出,她心里又痛又怒:“外祖母真是瞎了眼啊,多年来竟然疼出个白眼狼。”不算云鸿瑾逃过一劫,太师府从上到下只剩下云太师和孟氏两人还活着,可饶是这样,孟氏心里仍然只念着她所出的嫡子,及她的嫡孙们枉死在云轻雪之手。 可想而知,云太师旁的子孙,自始至终都未入过她的眼,未曾被她放在心上。 宫衍淡淡道:“漪澜殿走水,里面的宫人无一生还。”对于这个外祖母,乃至这整个太师府,他都没有一丝半点的感情。 “雪儿为什么要这么做?”孟氏声音嘶哑,痛声问。 “朕不知。”云轻雪的事,宫衍不想在孟氏和云太师面前多提。 云轻舞瞅着孟氏看了会,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老巫婆,我觉得你这是报应。” “你……” 孟氏眼里的浊泪止住,盯向她咬牙道:“野.种,老身虽没了儿孙,可也容不得你在这看老身的笑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3:我只是说个事实 “看笑话?我有那么闲吗?实话说吧,要不是云鸿瑾到侯府求我,你就是用八抬大轿抬我,我都懒得踏进这太师府呢!” 嗤笑一声,云轻舞续道:“还有,我很后悔来的太急,更后悔不该释放杀气,迫云轻雪不得不夹着尾巴迅速离开。”杀气是她家男人释放的,不过,男人是她的,自然也就算是她释放的杀气。 微顿片刻,云轻舞眸光骤然一凛:“说起来,这太师府中最该死的人是你。”孟氏脸上表情狰狞:“野.种……”她刚启口,就被宫衍冷声截断:“孟老夫人,正如轻狂所言,你确实该死!” “衍儿,你……” 孟氏的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任她如何去想,都想不到自己的嫡亲外孙会如此待她。 “作为皇家郡主,你可有一丝一毫皇室风范?用无辜孩子的命逼.迫一个母亲服毒而死,又指使身边的人对宁远候下毒,下禁术,与此同时,虐待一个智商仅有五岁的女子多年,并在舞儿回京后不久,派人刺杀她和宁远候,你以为这些事儿朕都不知道吗?” “我是你外祖母,这是你对我说话的语气吗?”孟氏闻他之言,不自主地后退两步,随之稳住身形,脸色泛白厉声指责。 宫衍俊冷冷地凝视着她:“在这朕是君。”孟氏身子晃了晃,就听宫衍又道:“从血缘上来说,朕与太师府是有着关系,可这关系在你心里有受到重视吗?同是女儿,同是外孙,就因为朕的母后早早离世,便让你和皇后暗中筹谋,一心想着助宁王夺取属于朕的一切,孟老夫人,你说说这样的罪过,朕该如何治罪于你?” “你,你……”不,他不可能知道这些,孟氏摇头,腿上却一软,瘫坐在地。 看着她恍惚,一副极难置信的面部表情,宫衍唇角紧抿,只是冷冷地注视着她,没再言语。 云老太师闭上眼,半晌,他重新睁开,浑浊的目光落在宫衍身上,启口道:“皇上既然什么都已知道,就请治罪吧!”就这样吧,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对于当年铭亲王意图谋反一事,云太师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宫衍将目光挪向他,眼神深邃,宛如无底深潭,沉声问。 云老太师没有做声,仿若没听到他之言。 “想知道我的身份吗?”云轻舞突然朝前走近两步,定定地看着眼前两人,弯起唇角道:“我是云轻舞,是你们,乃至这天下人眼里的傻女。”云老太师的神色仅微起变化,好似对此并不觉得意外,也是,他在云轻舞突然从庄子上回府那日,便对她已生起些许疑惑,只不过后来府中发生的事太多,他没再将精力放在云轻舞身上,许就是这么一个疏忽,让他此刻深感自嘲。 身居高位多年,阅人无数,竟有他没一眼看透之人? 而那个人还是个小丫头,枉他自认眼力非常人可比。 “你,你是那狐媚子的孙女,是那孽.种的蠢笨……”孟氏脸色煞白,这回是彻底被打击到了,她目呲欲裂,瞪向云轻舞嘶声道:“不可能,老身不信,九丫头明明蠢笨如猪,你这野.种怎么可能是她!” 云轻舞唇角牵起抹冷笑:“我只是说个事实,你爱信不信。” 就在她音落的瞬间,云鸿瑾从不远处的一棵树上飘然落地,他脚步虚浮,走向云老太师和孟氏,目中的伤痛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 “祖父,祖母……” 他嘴角抖动,语声艰涩地轻唤。 除过祖父祖母,还有他,这偌大的太师府中,再看不到旁的亲人,而他刚才又听到了什么? 下毒? 下禁术? 在此之前,他一直以为祖母单单只是不喜三叔,不喜几位庶出的叔叔,却未料到,祖母会因为嫉妒逼死三叔的姨娘,甚至要置三叔于死地。 云鸿瑾是作何想的,云轻舞不知,也不想知道,她冷然的目光依然锁在孟氏身上,无不嘲讽道:“老巫婆,要说蠢笨如猪,这世上没人比你更适合担这个词儿。想知道我为何会这么说吗?”未等孟氏做声,云轻舞清越的嗓音再度扬起:“我爹爹和我姑姑并不是云老太师的孩子,他们姓轩辕,是蒙冤而死,满门被斩首的铭亲王的嫡亲孙子孙女,而我的祖母被抬进云府,仅是为护住腹中的孩儿不得不答应云老太师,做他名义上的妾室。” 孟氏怔住。 “可你却蠢得被嫉妒蒙蔽了双眼,自己没事给自己找不痛快,非得将我的祖母和我爹爹姑母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从而让自己被嫉妒,被不甘操纵多年。”说到这,云轻舞的语气带了丝怜悯:“很难相信是吧?可这就是事实,不信你问问云老太师就能确认。” “你骗老身,你一定是在骗老身!”孟氏倏地眼神阴冷,不甘地喊道。 云轻舞撇撇嘴,目露讥嘲:“骗你?就你现在这可怜样,我骗你做什么?”音落,她没再看孟氏,而是到宫衍身旁,凑到他耳边低语。 片刻后,宫衍颔首,对空吩咐一句。 很快,三个黑衣人现身带走了云老太师三人。 夜色浓郁,静寂的屋里气氛沉闷,悲凉,听不到一点声音。 “祖父,咱们现在在三叔府上。”没错,奉宫衍之命,那三个黑衣人,准确些说,是宫衍的影卫将云太师和孟氏,还有云鸿瑾带到了宁远侯府,并让管家给安排了一处僻静的院落,不过,院落周围有十多名护卫把守着。 云老太师睁开眼,看向这唯一存活的孙儿,笑容苦涩道:“宁远候不是你三叔,他确实姓轩辕……”沉默半晌,他长叹口气,方缓声又道:“皇上所言都是真的,所以,即便没有今晚这祸事,只要皇上想治罪太师府,整个太师府也会一朝覆灭,不会有一人活命。” “孙儿……孙儿曾在无意间听到父亲的打算,可当孙儿知道这不仅仅是父亲一个人的意思,孙儿担心自己无法劝说父亲放手那个计划,就没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4:恨意上涌于杀之 云鸿瑾眼里泪水滴落,声音黯哑,忍着满心沉痛,断断续续地说着。云老太师这时摆手,没让他继续再往下说,叹道:“是祖父没教好你父亲,明明已看出你父亲心大,看出你祖母的心思,却因为顾及太多,未及时阻止他们,才导致皇上留意到太师府,不过,你别怕,咱太师府如今只剩下你这一条血脉,祖父无论如何都会求皇上留你一命。” 云鸿瑾摇头,哽声道:“祖父不会有事的,毕竟那事儿并没有发生不是,皇上英明,不会因此治罪咱们的。” “傻孩子,触犯律法就得认罪,否则,要律法何用?”云老太师眼眶潮湿,苍老无力的声音在屋里响起:“记住,你的妹妹雪儿已经死了,日后只要看到人,最好躲着走。” “孙儿会杀了她!孙儿一定会杀了她!”云鸿瑾泪眼中怒火喷涌,咬牙狠声道。 云老太师看着他,不赞成道:“她修炼的功法很邪门,和她交手,你只有死路一条。要活着,好孩子,听祖父的话,要好好地活着,这样每年也能到咱们一家人的坟头上添把土。” “祖父,孙儿不能答应你,孙儿要杀了那坏丫头,要不然,父亲母亲,大哥嫂嫂他们如何能瞑目?”云鸿瑾失声痛哭道:“就算孙儿有可能也会被那坏丫头杀死,不是还有珂弟么,只要他还活着,咱云府的香火就没断。” “珂儿?他……他已经不是……”云老太师嘴角噏动,嗫嚅道。 云鸿瑾止住哭声,逼退眼里的泪水,哑声道:“三叔既然不是祖父的血脉,那么珂弟应该不会再被他认作继子,祖父,三叔是个明理的,如若得知这所有的事情经过,他会像您当初养他一样,养大珂弟的。” “傻孩子啊,你祖母做的那些事儿,是个人都无法原谅,你觉得你三叔真会不计前嫌,善待珂儿么?”他当年的所作所为,虽说有私心,但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确实为轩辕一族保下了血脉,然,老妻的行径,却将他那点能让轩辕世子记住的一点点好,抹杀得彻彻底底。 用人家的女儿的安危,逼死人家的妻子,再对人儿子下毒手,同时虐待人女儿多年,后面又派人刺杀人家的孙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恶事,想想都让人生恨,又如何让人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善待他们的孙儿? “我做什么事了?如果不是你骗我,我至于这么多年活在悲愤中?” 孟氏像个活死人一般枯坐在榻上,这一听到云老太师之言,骤然间呛声道。 其实,她在听完云轻舞那些话后,整个人已千疮百孔。 恨?她恨一个人多年,用尽手段让那人的子女不好过,到头来却只是她自个没事找事,自个给自个找不痛快。 就这还不算,人家的儿子如今出息地活着,人家的孙女如今是一国之后,更是名扬天下的“少年天才”,她呢?她如今有什么?儿子全死了,而且是被最为疼爱的孙女亲手杀死,就是她自己,也在不日后,极有可能被嫡亲的外孙治罪……那该死的丫头可怜她,怜悯她,别以为她没注意到那刺人的目光。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呢? 她可是前后有两个女儿做皇后呢,现今的皇上,是她嫡亲外孙,然,今时今日,太师府化为灰烬,没了,府中从上到下好几百口人,也只剩下三人,仅仅只剩下三人,就这还不确定,是的,就这还不确定,那本是她的外孙,却在她面前自称朕的孩子,看着她这个外祖母时,眼里没有一丝亲情。 孟氏越想越悲痛,越悲痛越是不甘心,她怎就会有现如今的处境? “事情都已经这样,你还不知错,孟氏,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心!”云老太师此刻无比后悔,后悔当初不该利欲熏心,娶这么个心思恶毒,骄纵不知所谓的女人做妻子,他浑浊的目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厌弃和悔恨:“我就想不明白了,不过是我抬进门的一个妾室,不过就是抬进门前已有身.孕,就让你恨她恨到那种程度。你自己好好想想,抬她进府后,我可有时常到她院里去,可有到她那里留夜过,可有对她的孩子特别对待过?和你自个给我抬举的几个妾室比,你好好想想她的处境有没有她们好?她不争不抢,在云府几年里,始终待在那一方院落中,她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离府从军,靠着军功慢慢在军中立足,终被封侯爵,为她挣得诰命,然而就是这么一个淡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女人,却还是被你盯上了,被你没来由的嫉恨上。孟氏,你太会装了,要是早知道你表里不一,我说什么也不会娶你。” “你……你混账……”孟氏被他之言气得直喘气,云老太师似是没听到她的咒骂,又道:“文儿和修儿的性子都是你一味纵容养成的,自私,欲念重,就是今晚府里发生的这祸事,也是因为你平日里纵容那狠心的丫头,不教她学好,专提点她如何算计人导致的后果。后悔么?孟氏,你现在告诉我,你后不后悔?你疼若至宝的孙女儿,对亲人下手毫不留情,你后悔教她那些算计人的伎俩么?” 云鸿瑾双目红肿,声音嘶哑道:“祖父,她说她叫雪媚,是妖族公主。” “你信吗?傻孩子,你信这世上有妖,信她是什么妖族公主么?”云老太师面沉如水,抑制住满心沉痛,凝向他道:“她必是学了什么邪门功法,且为了提升功力,才六亲不认,用那样残忍的手段灭了我云府好几百口人命。” 姜果真是老的辣,这不,云老太师真相了! “你不要什么事都怨责我,我怎知那狠心的丫头会做出今晚这等天理不容之事。” 孟氏脸色难看,为自己辩驳。 云老太师却没再理会她,他看着云鸿瑾,满含沉痛的浑浊目光中,染上丝慈爱:“去隔壁厢房睡吧,祖父说的话你都记住,千万别让祖父失望。” “祖父……”云鸿瑾痛声唤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5:打哑谜,不委屈 “去吧,去睡吧!”云老太师摆摆手,而后阖上双眼,似是不想再多言。 云鸿瑾在原地站了会,随之抬袖抹去脸上的泪,朝他和孟氏行礼后,转身出了房门。 “在想什么?”从太师府回来,云轻舞就一直没有说话,她站在窗前,吹着冷风,静静地望着朦胧月色,思绪不知飘到了哪里。 宫衍揽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久听不到她出声,不由柔声问。 “我在想啊,人生确实如戏。”云轻舞嘴角勾起抹轻浅的弧度,眸光却清冷淡然:“谁能想到权势富贵皆非一般家族可比的太师府,竟突然间在一场大火中覆灭。” “说句实话,云轻雪能狠心如此,让我有些吃惊。”宫衍眉头微皱,低沉的嗓音中透着股子冷意:“再怎么说,她也是太师府的嫡小姐,从小到大深受府中长辈,兄长疼爱,却因为忆起曾经的过往,为提高修为,竟不顾念亲情,做出那种事。” 云轻舞转过头看他:“有红萼在身边,加上她的执念,这事她还真能做出来,而且啊,我觉得她采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提高修为,恐怕与我也有着一点的关系!”唇角漾出轻浅,却看起来破颇冷的微笑:“她一旦不能得偿所愿,必会像以往一样认为是我挡着她的路,想着法子要除去我。” 宫衍的眸光漆黑深邃,里面像是蕴藏了整个夜空的星光,他抚上她的脸庞,过了许久,翘起嘴角,悠缓道:“只要她敢打你的主意,我必让她死的很难看!” “她若不找我麻烦,难道你打算就这么放过?” 云轻舞挑眉。 宫衍:“明天宫里就会传出淑妃葬身火海的消息。” 云轻舞不解:“这不正随了她的意。” “宁王有夺位之心,最大的后盾无非是太师府,如今太师府没了,他比任何人都气恼,而云轻雪摆脱了淑妃的身份,为的就是找宁王,以宁王的城府,他能猜不出太师府是被谁灭的?”宫衍道。 “那咱们就等着看好戏了。” “有什么好看的?你只需乖乖地养胎,旁的不要去想。” “云太师和老巫婆,你打算如何处理?” 宫衍沉默,须臾后,问:“你是如何想的?” “老巫婆必须得死,至于云老头,只要他能把铭亲王意图谋反这件事说个明白,留他一命倒也不是不可以。”云轻舞不想做圣母,而她也不是圣母,她只是就事论事,毕竟轩辕一族的冤案,在她对当年的旧事了解中,云老太师并未耍阴损手段,像梁相一样昧着良心诬陷铭亲王暗中勾.结他国,意图谋逆。 他只是用自己职务之便,从王府中秘密带走一个女人。 当然,为带走这个女人,他对用毒谋害人家夫君,这件事还是蛮阴狠的,但多年后,那本该已死之人却还活着,且知自己有子有女,这就让事情变得有些微妙了。 思量到这,云轻舞抿了抿唇道:“祖父那晚夜潜太师府,如果他想杀云老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但他没那么做,与我说是为了给轩辕一族翻案,才没有动手,可我觉得他怕是根本就没想取云老头的命。” 听完她的话,宫衍断言:“他会死。” 云轻舞蹙眉想了会,一时没想明白他话中之意,问:“你怎么知道?” 宫衍:“你会知道的。” 云轻舞翻个白眼:“真讨厌,打什么哑谜。” “我没有打哑谜,你只要稍微想想就能知道。”宫衍思索片刻,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其实他不用死,毕竟我今晚说的那些话,并无真凭实据,且他们尚没有采取行动。”云轻舞脑中闪过一道亮光:“我知道了,云老头为了让你放心,为了保住云府云鸿瑾的命,好延绵云家的香火,只能选择一死。” “嗯。”宫衍点头。 云轻舞道:“也是,朝中有他不少门生,若是他还活着,就等同于他的势力还在,确实让人不放心呢!不过,咱们可从没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势力放在心上。” 宫衍收紧揽着她的臂弯:“觉得我冷血么?再怎么说他们也是母后的双亲……”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再说了,老巫婆那种恶毒的老妇,如果继续活在世上,肯定还会为非作歹。云老头的死活你看着办吧,我保证不会有意见。”云轻舞道出自己的看法。 唇角紧抿在一起,宫衍未语,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儿。 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指缝勾住她的玉指,十指相扣,掌心紧贴在一起,云轻舞抬头看着他,只见男人微微俯首,俊美无俦的面容上露出抹淡淡的笑意:“谢谢你考虑我的感受,但我不想看到你有任何委屈。” 云轻舞眨巴着眼睛,长睫轻颤:“委屈?干嘛这么说?” 手风扫过,窗户关上,宫衍牵着她的手走到牀边,两人紧挨着坐下,他道:“如若不是顾及我的感受,你恐怕早已灭了太师府。”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云轻舞澄澈的眸子,与他星眸相对,浅声道:“我是有仇报仇,但我不会在没搞清楚事情前,就胡乱针对任何一个人。云老头是只老狐狸,就我掌握的有关太师府 的诸人的资料来看,他其实并没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就是站队宁王,想扶持宁王上位,他其实是反对的,是云家大爷和老巫婆一心想让云轻雪坐上后位,才不遗余力地想拉你下马,好让宁王坐上那把椅子。可他们也真够蠢的,即便宁王能如愿登上高位,皇后真就能同意他的宝贝儿子册封一个二嫁的女人为后。” 闻言,宫衍低笑:“也不是没有可能。” 云轻舞皱着鼻子,哼声道:“有毛线可能?那把椅子是你的,只能是你的,我看谁敢打它的主意!” 宫衍慢慢收敛了唇边的笑意,俊美的脸上表情郑重,仿若身处严肃庄重的朝堂,他薄唇微启,一字一句道:“我媳妇儿说的对,那把椅子只能是我的,所以,根本就没有什么如果。”云轻舞一怔,片刻后,她轻轻地笑了笑,蓦地环住他的脖颈,给了男人一个猝不及防的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6:怕,宝宝要回家 在宫衍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松开手,道:“睡觉。”不待音落,人已上牀躺好,暗忖:“丫的太乖顺了,我说什么便是什么,能不能别这么寵我!” 望着她侧躺着的后背,宫衍唇角弯起,也渐渐笑了开。 翌日,京中大街小巷,茶楼酒馆,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就昨晚空中出现的“异象”,及偌大的太师府一夜化为灰烬一事,说什么的都有。 “真是邪乎,那么大的一个太师府,说被灭门就被灭门,连一个活着的都没有。” “你怎么就知道无人幸存?” “街上听得呗!” “太师府昨晚被大火烧得只剩下残垣断壁,要是有人还活着,那废墟里最起码有哭声传出,但事实上那里现在可是死寂得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唉!太师府怎样与咱们这些普通人可没什么关系,我倒是对昨晚突然看到的异象好奇得紧,你们谁知道是咋回事,能说说么?” “那异象肯定是好兆头。” “是啊,我也觉得是好兆头,和皇上登基,祭天那日出现的异象很像,一个是五彩祥云,一个是色彩璀璨的光芒,这肯定是老天爷告诉咱们百姓,大晋有为好皇帝,会让咱们大家永远过上安稳日子。” …… 宫澈昨个夜里得到太师府出事的消息,有亲自赶了过去,但看到那熊熊燃烧的火海,还有听不到任何一声呼救,他知道太师府算是彻底完了,即便他不顾危险冲入火海,也无法救出一人。至于缘由,无非是出手之人能整出如此大的动静,必是已经得手,否则,偌大的府邸好几百口人,怎就听不到一丝半点慌乱,害怕,惨呼的声音。 待他脸色阴沉,带着一身冷气回王府后,挥退身边所有人,独自坐在书房里,直至窗外现出亮色,都没想出是哪个灭的太师府。 失去一个强有力的后盾,这无疑令他愤怒,但他同时也清楚知道,太师府的事绝对不会是宫衍所为,有此断定,是他潜意识觉得堂堂一国之君,真要想扫清自己皇权路上的障碍,完全用不着在暗里使那种手段。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他和太师府有所联系并未曝露,且再怎么说,太师府不光光是他的外家,亦是那一国之君的外家不是。 所以,太师府被灭门,不会与宫衍有半点关系。 可是,昨夜发生的事儿,有件事还是让宫澈尤为嫉恨宫衍。 烟花,那个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烟花,竟在夜空中恣意绽放,而且绽放出色彩绚丽,表露心迹的“I?YOU”图案。 足足有一刻钟,那璀璨烟花足足绽放了有一刻钟,而他当时就站在院里,望着那炫目光芒在夜幕上四散开,望着那代表着浓郁爱意,却令他嫉妒、愤恨,双眼深深被刺痛的图案。 宫澈不想相信宫衍已知晓云轻舞的真实身份——蝶舞,但那烟花燃放的方位,真切地告诉他,那足有一刻钟的烟花绽放,是在给一个人看。 嫉妒愤恨吞噬着他的心,以至于他几乎毁了整个书房。 然,心情再如何糟糕,他都必须得在今日启程离京。 于是,为顾全大局,宫澈只得压下不甘,压下一切情绪,带着自己的亲卫打马出了皇城。 白子归作为他的好友,自然有跟随在侧。 无论是太师府被灭,还是那令人惊艳的异象,都不曾让秦鸿这丫的生出好奇心。 咳咳咳……准确些说,不是他不好奇,而是这货昨晚睡得就像个死猪,压根什么就不知道,嗯,还有就是,丫的晨起后,彻底被自己目之所及吓得呆怔在屋门口。 加高的围墙,满院的木桩,以及那扇比昨个要窄了不少的院门,无不透着股子诡异。 “你……你能告诉我……这,这都是怎么回事?” 指指院墙,指指满院高低不齐,有规律分布的木桩子,再指指那明眼人一看,就不能让他走过去的院门,秦鸿眼眼睛大睁,惊讶莫名地看向院中那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白衣少年。 云轻舞注视着他,慢慢的,弯起唇角,语气要多温和就有多温和,道:“别大惊小怪,你看到的可全是帮你治病的道具。”见秦鸿仍呆怔地看着她,她好心的又加以解释:“通俗点说,有它们在,你的病要好起来会事半功倍。” “直说……你直说吧,你究竟如何给我治病?”昨个刮痧,就已差点要他半条命,今个又整出这么多鬼东西,他……他能后悔留下来么?秦鸿双腿没来由的打颤,直觉告诉他,那加高的院墙,那一根根高低不一的木桩,那变窄的院门,全然针对他自不必说,毕竟少年刚有告诉他,那些都是帮他治病的东东,可是,他却觉得那院墙,那窄窄的院门,正在得意洋洋地笑他:“你丫的想逃走没门!”逃走?看着它们,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想喊娘,想说宝宝不想呆在这了,宝宝要回家! 木桩?高低不一,分布有规律,这应该是练功用的……练功? 少年要他练功?没开玩笑吧? 秦鸿额头渐渐沁出冷汗,抓住门框好想退回屋,奈何双腿不光在打颤,且如灌铅一般,挪不动啊挪不动。 “云……云公子……”吞了吞口水,他结结巴巴道:“你……你该不会在开玩笑吧?” “开玩笑?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云轻舞耸耸肩,朝他笑着眨眨眼,语声悠缓:“自今日起,你一切都要听绝的,否则,绝会用我专给你准备的棍子揍你,揍到你听话,揍到你听令为止,嗯,再有就是,这往后啊,你每顿饭只有一道昨晚那种菜式,其他的菜全是真正的素菜,听好了,是真正的素菜,没有一点荤腥哦!而那道别样的菜式,你要想吃到,也得你自个有能耐吃进嘴里,要不然,你就只能饿着了!” “本世子要回府,本世子现在就要回府。” 秦鸿扯开嗓子吼道。 明明昨晚都好好的,怎睡了一宿就全变样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7:傻娃儿再次中招 不给吃肉就算了,有那些色香味俱全的菜式替代,他倒也能接受,现在呢?来了个大变样,这……这让他如何接受? “你觉得可能吗?” 云轻舞抱臂,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你是能翻过院墙,还是能走出那道院门?小子,听我的,你最好省点心,否则,吃苦的只能是你自个。” 低下头瞅着自己的身材,秦鸿脸色变啊变,真真想嚎啕大哭。 他不仅真相了,且跳进一个好大好深的坑,想要爬上来,似乎没一点希望。 绝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旁,抬手拍拍他的肩膀,语带同情道:“不用太过担心,只要你保证听我的,我会让你偶尔吃到肉。”任务太艰巨,没这货配合是不成的。 “本世子要回府。”秦鸿不领情,瞪着他吼道。 绝也不恼,依然木着脸,面无表情道:“你是能翻过墙,还是能走出院门?” “那你说本世子要如何才能离开这里?” 秦鸿气呼呼地问。 “等你甩掉身上的肉,问题自然迎刃而解。”绝实话实说。秦鸿斜睨着他,怒道:“你在玩本世子,你和云轻狂都在玩本世子!” “主子很忙,我也很忙。”绝言下之意,逗你玩,咱们可没那闲时间。 云轻舞清越含笑的嗓音这时扬起:“小子,这院子会越来越好玩的,过个两日,你肯定很喜欢这里。”秦鸿冷哼一声,傲娇地别过头不理她,云轻舞见状,禁不住笑出声:“你不是想和我做朋友吗,我可告诉你,我的朋友个个都是潇洒倜傥,你再瞧瞧你,那形象我是真的不敢恭维,再有,你不也说要变成我这样的吗,这眼下什么都没做呢,难道你就想打退堂鼓?” 秦鸿瞪大眼,气呼呼地道:“你昨个骗我,激将我,挖坑给我跳,这样的你,我不再稀罕。” 云轻舞幽叹口气,好不惋惜:“真是没想到啊,堂堂秦国公会有你这么个怂包儿子,我现在也后悔的不得了,怎就答应秦国公要医治你的病呢?他担心他的,我过我的日子,作甚要操闲心?作甚要被一个父亲对儿子的爱所感动?”秦鸿抿唇不语,似是有在听她言语,云轻舞心里暗笑,续道:“战场上刀剑无眼,秦国公为了妻儿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用命在战场上拼杀,挣军功,可他的儿子却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怂包……” 秦鸿突然截断她之言:“我爹担心什么?”怂包?他才不是。 “想知道?”云轻舞勾唇,不待秦鸿做声,她眸中闪过抹狡黠,很认真地再次问:“确定想知道?”秦鸿看着她,点点头,就见她眸光略显怅然,道:“秦国公的担心与你和你的母亲有关,他担心自己不知哪日回不到京城,那时,你和你的母亲该如何是好?他与我说,就你目前这样儿,先不说会不会突然间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即便你接下来的日子能好好的,可以你每日里的行径,国公府偌大的家业恐怕过不了多少时日,就会全败在你手中,然后你的日子该怎么过?你娘的日子该怎么过?所以,他希望我能帮帮忙,别的先不管,最起码让你有个强健的体魄,如此一来,哪怕你有朝一日败光家业,最起码能给人做苦力挣几个工钱,赡养你的母亲。”激将?只要管用,姐姐我就用这招,你丫的乖乖中招吧! “我爹不会有事!”秦鸿的眼眶不知不觉间泛红,他梗着脖子冲她吼道:“我不是怂包,我不是废物!” 云轻舞翻个白眼,“嘁”了声,语声悠长道:“不要以为你声音大,就能证明你不是怂包,证明你不是废物。小子,想要证明自己,就拿行动来说话,想不给你爹丢脸,就乖乖地呆在这方院落改造自己。” 腹中传来“咕隆”一声响,秦鸿知道这是饥饿在召唤自个,但他没第一时间去寻找吃的,而是松开门框,拖着笨重的身体走下台阶,绕着院中的木桩转了一圈,然后,他来到云轻舞面前,喘着粗气,却无比硬气道:“本世子不会让你小瞧的!” “哦?是吗?”云轻舞脸上浮起明亮的笑容,翘起嘴角,眸中闪烁着熠熠星光,微启唇:“拭目以待。”傻小子果然再次中招鸟! 朝堂之上,就太师府被灭门一事,百官说什么的都有,宫衍面沉如水,坐在龙椅上只是静静地听着,直至散朝前一刻,才将这件轰动京城的灭门案,交由沈相负责,大理石协同办理。 梁府前院,梁楚生坐在书案后,神色晦暗不明。 “老爷,您这一回府就坐在书房里,莫不是今个早朝上有什么要紧的事发生?”杨氏从食盒中取出她亲手做的几样菜肴摆到桌上,见时间都过去有近半刻钟,男人却始终不抬眼看她,登时心中生出些许不满,但神色间看不出丝毫不妥,她走到书案前,脸上浮起她最为柔婉的笑容,语带关心,轻声问。 “太师府被灭门,这件事太蹊跷。” 梁楚生眉头紧皱,沉声道:“以太师府的权势,我实在想不出哪个能下那般狠手。”膝下两女先后为后,自身又是曾经的太师,长子在朝中也是身居要职,还有那位虽断绝关系,并被剔除族谱的庶子,那可是当朝的国丈,更是在军中掌握着实权的大都督,怎么就有人和太师府过不去? 而那主使之人,究竟有何依仗,竟胆大到敢无所顾忌地动手? 难道那人不知太师府的情况,不知这京中最体面的权贵之家与皇家有着怎样深厚的渊源? 好吧,就算那主使之人什么都不知道,可又是怀着怎样的目的灭的太师府? 灭门?从上到下,没给太师府留一个活口。 云老太师和孟氏,外加云鸿瑾这个孙子侥幸存活下来,在宫衍交代下未往外传出丝毫风声。 “老爷想那么多作甚?太师府如何,与咱们府上没半点关系,您就莫再多想了,快些尝尝妾专门给您做的几样拿手小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8:宫大吓到舞儿鸟 杨氏说着,绕过书案,拽起男人边往摆放饭菜的桌旁走,边似解语花般柔声道:“皇上英明,自会吩咐办案的大人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老爷只是在军中担个闲差,甭去操那么多心。” 梁楚生看着桌上摆好的饭菜,迟迟没有就坐,杨氏嗔他一眼,将人按到椅上坐下:“妾做这几道菜可是费了番功夫呢,老爷一口都不吃,妾可是会伤心的。” “倩儿,我真没什么胃口。”梁楚生摇了摇头,叹口气,道:“有些事你个妇道人家不懂。”白子归?会是父亲说的那个白子归下的手么?如果是他,那梁府会不会也存在着背灭门的可能? 杨氏见男人敛目,又对自己爱答不理,只觉这人多半仍未忘记之前的事儿,因此还在怨怪自个,于是,她瞬间泫然欲泣,哽声道:“姐姐和三公子离府,妾也不想的,可妾身份卑微,没有老爷您发话,妾什么都不能说啊!” “怎又提起那事了?”梁楚生心中一阵烦躁,声音难免流露出些许不耐:“姜氏是被我休弃的,那孽子也是被我逐出府的,与你没任何关系。”对于当日所为,事后他是后悔的,但他的威严容不得任何人冒犯,姜氏和那孽子非得一条道走到黑,要和他,和这梁府断绝关系,那么他只能由着他们。 “就您和妾说话这语气,任谁听了都是对妾存着怨气,老爷,要不……要去妾去跪求姐姐,让姐姐和三公子搬回府中,您觉得这样可以么?”搬回府,可能么?如今她的骏儿已被立为世子,这府里基本已掌控在她娘俩手上,她脑子又不缺弦,去做那种蠢事。 心中愤愤愤然地想着,随之引发杨氏愈发恼恨姜氏。 妾?一个家世之别,便让她从妻变妾,继而时至今日,不能被抬为正妻。 哪怕她的孩儿已是世子,她这个做娘的依然只是个妾。 一日为妾,终身为妾,律法有此规定,她不恨这律法,她恨的只是那个抢了她妻位的贱.人! 梁楚生此刻可没心思哄这位被他疼寵了多年的妾侍,只见他脸色骤然间一沉,上位者的气势随之外散,冷声道:“本侯有些事要想,你回自个院里歇着吧!”杨氏怔住,眼里即将滚落的泪,滴落而下,泪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之色,梁楚生却没理会她,起身走到窗前站定,背对着她,面部表情明显带着愠色。 论识大体,妾和妻确确实实没法比,他目中神光黯然,心里禁不住腾起抹失落。 午睡过后,云轻舞披上狐裘,准备出屋在院里散会步,就在这时,房门被从外面推开,宫衍颀长高大的身影映入她眼帘里。 “这距离天黑还早着呢!” 看着男人步履沉稳进门,她弯起唇角,不由出言打趣。 平常基本都是夜幕落下,才悄然出宫过来,今个却一反常态,莫非有事与她相商? 宫衍着一袭青色便服,宛若青松翠竹般站在她面前:“边关有信送到京城。”清逸矜贵之气外散,他俊颜冷峻,深眸如潭,定定地注视着她:“是岳父的亲笔信。”一听他说是自家爹爹有送信回京,云轻舞心里没来由的一紧,急声问:“爹爹没出什么事吧?” 知道自己没把话说清楚,害得媳妇儿情绪紧张,宫衍忙安慰:“岳父没事。” 闻他之言,云轻舞不期然地松口气,跟着瞪眼嗔道:“那你干嘛这么严肃?”丫的敢把话直接说清楚么! “大驸马战死沙场。”宫衍解释。 “呃……”云轻舞微愕,须臾后,问:“爹爹有在信中提到?” 宫衍颔首,语气略显低沉,叙说着宁远候信中提到的内容,待他音落,云轻舞唏嘘不已,道:“我虽对长公主了解不多,可大驸马明明已将人迎娶,怎能背着长公主在边城养外室?结果那个外室只是一个算计他的阴谋,唉,何必呢?” “战死沙场于他来说,也是死有所值。”宫衍道。 “也是,以他的罪名,抄家灭族都不为过……”言语到这,云轻舞眼睛一亮,与男人四目相对:“你该不会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吧?”以梁渊所犯之罪抄了梁府,再把之前梁相说与梁侯的那些话甩出,如果云老头能往上加把火,那么梁府妥妥地会被连根拔起,这么一来,宁王的势力无疑再度会被削弱。 “梁侯被问罪,军中原追随他的那些部下,势必不会再生二心。就是那些做过梁相门生的官员,也会彻彻底底老实下来。”宫衍直接道出最终结果。 “多建学院,开办恩科得加快脚步进行,只要朝廷有了足够多的官员,那些世家也就没了和朝廷叫板的资本。”哼!世家不就仗着家学渊源,族中子弟为官者居多,一旦朝廷颁发的利民政令与他们的利益相悖,便拿撂挑子来威胁朝廷,这般只为私利着想的国之害虫,就得严厉打击他们的嚣张气焰。 宫衍轻“嗯”一声,对媳妇儿之言自是极力赞成。 “你尽管安心,世家在我手里翻不出浪花。” 云轻舞微笑着扬起唇角,认认真真地道:“我男人最棒了!” “梁渊这三封信得你亲自送到大皇姐,梁侯,梁渊母亲手中。”宫衍说着,递上手中的三封信,云轻舞接过,在那三封信上瞅了眼,歪着头,眸中神光狡黠:“知道内容了?”宫衍屈指在她俏鼻上轻刮了下,漆黑深邃的眸中流转着柔和而寵溺的光芒:“你呀,明知故问。” “我可什么都不知道,你瞧瞧这三封信,可都完好无损呢!”云轻舞眨眨眼,一脸无辜。 宫衍清俊绝世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无奈温柔的笑意:“我在府里等着,你快去快回。” 云轻舞“哦”了声,继而收好信,抬眼问:“我就想不明白了,梁大驸马作何非得我亲自帮他送这三封信?” 宫衍沉吟道:“应该是觉得经你之手,信会安全送到收信人手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39:怒火和杀机喷涌 不认识不说,他们连面都没见过好伐! “你名扬天下,人品自不必说,他多半是源于这一点起意,再结合岳父和你之间的关系,便想到由你帮他送信最为稳妥。”宫衍真相鸟,梁渊的心思确实如他所想,以免自己的信落入他人之手,才会恳求云汉卿帮自己这个忙。 城外,姜氏的陪嫁庄子上,当云轻舞把梁渊写给姜氏的信,亲手交于对方手中后,她没多做逗留,便坐上马车回城。 她这趟做信差,先是到的长公主府,而后径直出城到梁远母子住的庄子上,最后一站才是梁府。 “娘,您怎么了?” 目送云轻舞的马车驶远,梁远神色凝重,快步回到母亲院里,进屋后,就看到母亲靠坐在牀头,目中泪水如雨而下。自姜氏从杨氏口中得知,自己的长子被算计,就气得当日病倒在牀,她没有将杨氏的阴谋说与梁远知道,不是她不想说,是她不能说。 以梁远的脾气,一旦得知他们母子身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杨氏的阴谋所致,必会不顾一切找对方算账。 而杨氏又有那个是非不分的男人护着,她的儿子若是踏进梁府,有没有命再从中走出,于她来说,是个未知数。 所以,姜氏不敢冒险,只得忍着心底的愤怒,写信给长子,让长子尽快处理掉身边的女人,免得事情败露,祸事上身。 可是,她万万没想到,长子会战死在沙场,会在收到她的信没两日,就战死在沙场。 用不着多想,她都能知道,那孩子绝对是心里悲愤,才会……才会在沙场上与敌拼命厮杀,从而发泄心中的愤怒。 傻孩子,她的傻儿子啊,他还那么年轻…… 越想,姜氏心里越痛,越痛,眼里的泪越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出,她捏着信纸的手在抖,指关节发白,脸色亦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看着她抖动的双手,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看着她眼里涌出的泪水,看着她神色间流露出的极致痛苦,梁远眼眶渐渐泛红,挪动沉重的脚步,一步步朝母亲的病牀边靠近。 “娘……” 他声音黯哑,轻唤了声。 姜氏没有看她,也没有出声应她,仿若完全沉浸在悲痛之中,无法自拔。 伸出手,梁远从她手中抽过信纸,当看到上面的内容时,他心中气血蓦地一阵激腾翻涌,与此同时,脸上表情也在剧烈地发生着变化。信中的内容,他虽不是完全明白,但他清清楚楚知道一件事,那就是兄长身负重伤,在临死前握笔写下这么一封信。 “娘,告诉我,你给大哥写信都说了什么?” 兄长的信中有提到杨氏,有提到女人和孩子,有提到他们皆已身亡,有劝慰母亲好好活下去,并让母亲转告他,别再犯浑,好好活出个人样,让他们的父亲后悔曾经那么对待他们母子,还有说离开梁府,和梁府脱离关系甚好。 梁远含泪的目光移至母亲身上,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悲痛。 “远儿……”姜氏终于回过神,清楚再想瞒着眼前这个儿子是绝无可能,她唇角抖动,声音发颤,将杨氏那次见她说过的话,与梁远叙说了遍,末了,她道:“事情就是这样的,杨氏很早就开始算计咱们母子,算计那个世子之位,是娘糊涂,没看出她的阴谋,让你大哥入了她的套,让你也失去了一切,都是娘不好……” “杨、倩!”梁远咬着牙,一字一顿,自唇齿间挤出杨氏的闺名。 姜氏怕他冲动之下真做出什么傻事,面上痛苦焦虑,急声道:“你别做傻事,远儿,娘求你了,你千万别做傻事,你要听你大哥的话,要好好活出个人样,让他们看看即便没有梁府,咱们娘俩也过得很好。” “娘,您放心,孩儿不会犯蠢,孩儿不会……”梁远恨杨氏,恨这个蛇蝎妇人竟用那样卑鄙的手段算计他的兄长,她难道就没想过,一旦事情曝露,整个梁府都会为之陪葬吗?无知的蠢女人,可就是这么个蠢女人害得他的兄长做了好几年的傻子,最终因为愤怒和痛苦,战死在沙场上。 慢慢的,他跪在了地上,眼前仿佛出现了兄长与敌拼杀在沙场上的情景,仿若看到了满地的大晋军士的尸体,仿若自己此刻正站在满身鲜血的兄长面前,看着他身受重伤,轰然倒地,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站在那看着,眼里的泪滴落,那泪饱含着他满腔的怒火和杀机。 他赤红的双眸中写满仇恨,薄薄的唇被亮白的牙齿紧咬,那牙齿愤怒至极,将他的唇咬得紧紧陷下,鲜红的血丝沁出,他却浑然不知。 泪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他嘴里未发出丝毫声音,但他周身流露出的气息,让人不由自已地感到,他此刻是多么的悲痛、凄伤! 他实在难以相信,从小不善言辞,方方面面皆出类拔萃,对他特别严厉,却极为疼爱他的兄长,会死在沙场上。那是他的兄长,是他嫡亲的哥哥,是他一直以来敬慕至极的哥哥,死了,因为一个阴谋,因为那个阴谋带来的满心悲愤,拼了命地在沙场上与敌厮杀,终……终轰然倒在沙场上,终身亡…… 记得兄长大婚前的那个晚上,他们兄弟俩在月下饮酒,兄长目光幽邃深沉,无比认真道:“远弟,你长大了,不能再任性,这往后没有大哥在身边,你得好好照顾自己,好好照顾母亲,好好撑起梁府!”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呢? 梁远心口钝痛,只因他回想起那一刻,他只是嘻嘻哈哈的喝酒,嘻嘻哈哈的点头,完全没将兄长的话放在心上。 不被父亲喜欢,不被父亲看重,梁府末了能是他的么? 世子之位? 谁稀罕世子之位来着?他梁远不稀罕,他只想父亲能看他一眼,只想父亲能夸赞他一句。 真蠢!梁远此时觉得自己那会儿蠢得没边,竟全然不知,不理解兄长当时的苦楚和不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0:答应,心生疑窦 一个本有着大好前途,本理所应当成为世子,随后承袭侯爵的世家公子,却突然被告知要尚公主,这于有抱负,有家世,有大好前程的人而言,打击得有多重啊! “远儿……” 儿子唇瓣上血丝沁出,神色悲痛,久久不语,看得姜氏心中的痛楚愈发浓郁,不由轻声唤道。 “娘,孩儿没事……”梁远对上她的关心疼惜的目光,摇了摇头,哑声道:“梁府会覆灭,很快就会覆灭,娘,我不会因此而高兴,同时不会因此而多想,我……”目光倏然变得坚定,他看着母亲,看着鬓角已染上霜华的母亲,心口微微抽痛可是他还是要说出自己的决定,他咬字清晰,无比认真道:“我要从军,我要为大哥报仇,我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要实现大哥的抱负,要成为响当当的男儿,要娘为我这个儿子感到骄傲!” 姜氏捂住嘴,任眼泪滴滴滑落,她只有两个儿子,一个已死在沙场上,这一个现如今也要踏上从军路,如果……如果连他都失去,她到时该怎么办?老天啊,你说我现在要如何是好?孩子意已决,我这做娘的即便再不舍,能阻止么?他是想为兄长报仇,想出人头地,想护卫家国,我能阻止么? 似是从母亲的泪,从母亲饱含伤痛的神态中看出些什么,梁远伏地连磕三个响头,声音低沉黯哑道:“娘,我就算不幸战死在沙场,那也是有尊严的死去,而像那样死去的将士,他们都有母亲,都有家人,可他们仍义无反顾地从军,仍浴血沙场,这些人为的是什么?他们为挣军功,为家人生活得更好,但更为了守卫我大晋的疆土,不让自己的亲人,不让自己的家国被外族侵犯,所以,他们即便战死沙场,那也是死得其所。” 他不担心自己若是战死在沙场,母亲的日子会如何过,毕竟他的外家还在,母亲的嫁妆也在,身边又有丫头妈子伺候,想来母亲除过偶尔心伤,日子应该还能过得下去。 姜氏不语,仍捂着嘴低声哭泣。 “娘,我知道我的做法,还有我刚才说的话,于您来说或许有些自私,可是,我是真的想去从军,想实现大哥曾与我说过的抱负,就在刚才,我看到大哥写的这封信,我似是一瞬间看到那厮杀声不绝的战场,看到大哥身上被外族人狠狠地刺出一个个血窟窿,看到鲜血染红了大哥的盔甲,浸透了他里面的衣衫,看到他在临倒下那一刻,仍手握兵器,奋力砍杀着敌人。” “大哥当日不想尚公主的,可碍于那道指婚圣旨,碍于那人私下里不停地给他讲什么利害关系,碍于娘和我能在府中过得安稳,大哥才不得不接下圣旨,但是,大哥还是去了边关,娘,您知道为什么吗?大哥他憋屈啊,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冲长公主发脾气,从而给家族招祸,这才远离京城,期间没回来过一次。” 抹去脸上的泪,梁远又道:“娘,没有人喜欢战争,因为无论是胜还是败,受苦受难都是无辜的百姓,我以前混账,整日里过得浑浑噩噩,现在儿子觉醒了,不想再过从前那种日子,亦不想碌碌无为地过一生,您就答应孩儿,让孩儿从军去吧!” 音落,他默默地看着母亲,红肿的双目里写着深深的恳求。 “你起来吧!” 姜氏拿起枕边的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眼里的痛和疼惜丝毫未减,她温柔的声音略带些低哑,道:“娘允了,可你要答应娘,得好好的,一定得好好的,娘就在家里等你,等我儿出人头地。” 梁远站起身,悲伤过后心情渐趋平静,他在牀边坐下,握住母亲的手:“孩儿尽可能不让自己有事,娘您就在家等着看好了,孩儿必不会给您丢脸。”家?有娘的地方就有家,就是他的家,是他们娘俩的家,为了这个家,为了娘脸上能重新露出笑容,他会保重自己! 夕阳渐斜,梁楚生得到管家禀报,说云公子到府中拜访,当即整个人就彻底僵住。 云轻狂拜访他? 他们有交集吗? 压住满心疑惑,梁楚生沉着脸吩咐管家先到正堂招呼客人,他随后就到。 对于迟迟不见要见之人出现,云轻舞脸上并未露出不悦。 神态闲适,她静坐在椅上,似是在想心事,又似是什么都没想。 约莫过去一刻多钟,梁楚生方迈入正堂,随同他一起到的,还有他的庶子梁骏,及一位身量挺拔健壮,相貌俊朗,气息酷冷的男子。 “云大人来寒舍拜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脸上挂着假笑,梁楚生抬眼看到云轻舞,就出声打招呼。 “梁侯客气。” 云轻舞从椅上起身,礼貌地笑了笑,接着直接掏出信封递上前:“受人之托,需亲手将这封信交于梁侯手中,现在信已送到,云某就不多留了!”接过信,看着信封上熟悉的笔迹,梁楚生没来由地生出一股子不安,他看向云轻舞,问:“是从边关送过来的?” “我义父有给我写信,信中提到大驸马拜托我将这封信亲手送到你手中,这不我刚一收到信,就给你送了过来。”云轻舞笑容浅淡道。 梁楚生微微一怔,随即道谢。 “受人之托而已,梁侯真不必客气。”语罢,云轻舞揖手告辞。 “骏儿,你代为父送送云大人。”梁楚生看向庶子梁骏,吩咐道。 云轻舞婉拒:“不用不用,我的马车就在贵府门外候着呢!” 也不等梁楚生再说什么,云轻舞步履沉稳,已然走出正堂。 “爹,是大哥的来信吗?” 梁骏眸光微闪,朝父亲手中的那封信上迅速扫了眼,随之目中露出关切之色:“该不会是边城那边出什么事了吧?”他想知道信中的内容,但父亲却一脸沉重,看着手中的信件久久不语。而在他身后站着的那位男子,同样将目光往梁楚生手中的那封信上扫了眼,至于这男子在想什么,从他神色间看不出分毫。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1:质问,祸事来袭 然而,不管是梁骏,还是他身后的男子,他们皆未发觉他们刚刚的眼神变化,皆有纳入梁楚生眼底。 “木易,你到本侯书房来一趟。”梁楚生抬眼,目光落在梁骏身后的男子身上,沉声道出一句,继而提步离去。 木易是那男子的名字,他望着已走至正堂门口的背影应声是,而后目光挪至梁骏世上:“世子爷……”他之前是侯爷的人,但自侯爷手上受伤不能再征战沙城后,他就被侯爷拨到二公子身边,从那以后,二公子就是他的主子。 “去吧!” 梁骏摆摆手,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木易朝他一礼,提步前往前院书房。 回到书房,梁楚生将手上的信放到书案上,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神色间流露出抹犹豫不决,好似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拆开这封信。 “侯爷。”木易的声音自书房门外传入。 梁楚生敛起心神,淡淡道:“进来。”木易推门而入,行礼后,恭敬地站在书房中央,静候前主子训话。 “没什么要对本侯说的吗?”梁楚生凝视着眼前这位曾最受他信任的属下,目中渐染上一抹复杂:“刚才在正堂,世子和你都有留意大公子写给本侯的这封信,而相当长一段时日里,本侯不曾在府上见你一面,但两日前,你却突然出现在府中……木易,虽说本侯当日有说过,跟了二公子,你往后的主子只是二公子,但你不要忘了,没有本侯,又哪来的世子。” 木易眼见微敛,脸上表情一派肃然:“侯爷,没有世子之命,木易什么都不能说。” “呵呵!”梁楚生也不知是被他之言气到,还是怎么回事,沉着脸发出声冷笑,道:“在你心里,现如今只认世子这个主子,把本侯完全不放在眼里,是不是?”木易低首,默不作声。梁楚生脸上浮起愠怒:“让本侯猜猜,你不在府中的时日里,莫非与大公子有关?” 他说着,一双眼定定地观察着木易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出所料,木易即便掩饰得再好,在他威严的气势下,表情还是微微生出了那么一丝不太明显的变化。 “看来真得是与大公子有关了。”得到自己要的答案,梁楚生一时不知心中是何滋味,伸手拿起书案上的信封,他缓慢撕开,下一刻,整个人瞬间怔愣,紧跟着,愤怒充斥着他的心房,他的手在抖,他的脸色在渐渐发白:“贱.人!”喉中挤出两字,他一掌拍在书案上,命令木易:“来人。”冲着门口,他咬牙唤道。 “侯爷。”他的长随很快步入书房,就听他厉声道:“立刻让杨氏和世子过来见本侯。” “是。” 长随应声退离。 “木易,你打算继续瞒着本侯吗?”梁楚生眼睛通红,怒视着木易,一字一句道:“大公子将杨氏做的事全有写在这封信中,而大公子……”杨氏……贱.人,他疼寵多年,竟寵出一个恃寵而骄的贱.人,不光害死了他的嫡长子,还给梁府一门带来了祸事,怎么会这样?是他眼瞎识人不清,还是杨氏太会装,以至于他将这么个祸害留在身边多年,疼寵多年,并且……并且…… “噗!” 梁楚生只觉喉中涌上一股腥味,旋即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侯爷!” 木易见状,惊得忙出声唤道。 “滚,滚出去!”梁楚生一手扶着书案,一手按在心口处,缓缓起身,目中如喷火,语声凌厉道:“你知道杨氏母子的计划,为何不告诉本侯?你可知杨氏如此做,不仅在害大公子,更是在害整个梁府,木易,你告诉本侯,你知道这其中隐藏着怎样的祸事吗?” 跪倒地上,木易垂首道:“侯爷放心,木易奉二公子之命,将麻烦都解决了。”他言下之意,梁楚生又岂会听不出? 但他听到的却是对方一阵大笑:“木易,大公子死了,本侯的嫡长子死了,因为杨氏的作为,他战死在沙场上,这信有通过云大都督之手,有通过云轻狂之手,你敢说这信没有到过皇上手上?” 木易脸色登时煞白,嘴角动了动,半晌没道出一句话。 大公子死了?那个英武,各方面最肖似侯爷的少年死了? 跟在侯爷身边多年,他自然清楚侯爷的心思,清楚侯爷不喜两位嫡公子,清楚侯爷一心想扶持最为寵爱、器重的二公子做世子,心中知晓主子这么做对大公子,对两位嫡公子不公平,但他人微言轻,没资格在主子面前说自己的看法。 二公子看似无害,实则城府极深,令他没想到的是,主子会把他拨到二公子身边当差,时日久了,就算心有想法,他也不得不忠于自己的主子,否则,在主子们眼里,他就没了存活的必要。 “老爷(父亲)……”杨氏和其子梁骏是在前院门口遇到的,母子俩一前一后走进书房,看到木易跪在地上,看到书案上,地上的血渍,两人瞬间怔在当场。 片刻后,杨氏回过神,但眼里的愕然仍未退散,她走到梁楚生身旁,语声柔婉,关心地问:“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梁楚生走出书案,她伸手去扶,熟料,蓦地被梁楚生一把推开。脚下踉跄,杨氏不无意外地摔倒在地。 “娘!” 梁骏见母亲被父亲一把推倒,忙冲上前将母亲从地上扶起,目中露出难以置信之色,看向眼前的父亲,道:“父亲,您怎能推倒母亲?”许是太过担心母亲,他的语气不免有些冲,且带着明显的质问意味。 梁楚生却没看这个被他亲自教导,被他疼爱多年,此刻对他大不敬的庶子,他按捺住心中腾起的怒火,盯着杨氏启口道:“苏梅,秦晖,杨氏,你认识他们吗?”杨氏闻言,身子登时一颤,目光有些躲闪起来,梁楚生死死地看着她,续道:“花重金赎出清倌苏梅,继而制造她和渊儿偶遇,接着一步步实现你的计划,可你没想到的是,渊儿会被长公主看中……”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3:不见棺材不掉泪 “然,这对你的计划似乎并没有多大影响,你那时的目的,只是不想让渊儿继承世子之位,而尚公主无疑会让他失去这个资格。所以,你给我吹耳旁风,让我劝说渊儿,让他为家人着想,不得违背圣意,好,我寵你,寵骏儿,也有意将自己最好的给你们母子,于是,我不顾渊儿的意愿,逼着他接下指婚圣旨。” “事情原本这样已经可以了,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心思深沉,担心渊儿回京给他的胞弟撑腰,坐稳世子之位,再次启动你的计划,让那个叫苏梅的清倌前往边关寻渊儿,好以此把渊儿拴住,是啊,以渊儿的驸马身份,长公主只需一句话,他就得回京,可一旦渊儿在外面有了女人,养了外室,他还能轻易回京吗?还能和长公主过下去吗?” “你一步步算计渊儿,但你有无想过,你同时在将梁府推向深渊?杨氏,你告诉我,你想过吗?” 梁骏怔愣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他没想到父亲知道了母亲当初的计划。 杨氏则目中含泪,边摇头,边矢口否认:“老爷,您说的妾一句都听不懂,妾只是个见识浅薄的后宅妇人,如何能认识外面的人,而且是认识那种地方的女子!” 梁楚生似是没听到她之言,语声愈发变得冷厉,接连质问:“渊儿将心落在了那个女子身上,你呢?你明知那女子有情郎,却让渊儿像个傻子一样,为他人养妻养子,杨氏,你到底有多恨我的嫡子?才会恶毒到用如此手段算计渊儿,置我梁府的安危于不顾。” “老爷,您为何不相信妾?”杨氏哭得梨花带雨:“今日之前,您不是这样的啊,妾伺候您多年,品性怎样,您应该是最清楚的,这会儿您却如此指责妾,老爷……难道在您心里,妾就是那样一个人么?”不能承认,她什么都不能承认,否则,他势必会厌弃她,弄不好还会接回姜氏那贱.人母子,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她绝对不可以松口。 梁楚生盯视着杨氏,充满怒意的目中,瞬间闪过一抹恍惚。 眼前站着的是他极为寵爱,是他想要相守白头,想要给予妻位的女人,他怎就突然间不再相信她,怎就突然间对她变了一种态度?是不够深爱,还是他压根就没自己想的那样喜欢她,爱她? 不,他是喜欢她的,亦深爱着她,同时想和她白头,但是,近来发生的事,还有刚看过的那封信,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之前有多么的糊涂,就因为心中那么点愧疚,做出寵妾灭妻,不分嫡庶之事。 长子是在死前写下的这封信,而姜氏是个不屑于攀咬他人的女人,如若杨氏没有找过她,没有说过那些事儿,姜氏又如何会写信给长子,让他知晓杨氏的阴谋,好及时采取补救措施,免得祸事上身。 信不是特别长,但该提到的,长子都有在信中提到,看着后面那些没有什么力度,甚至走了形的字迹,梁楚生知道,长子多半是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憋着最后一口气,给他写下这么一封信。 再不喜两个嫡子,可就家族传承而言,嫡子就是嫡子,不是庶子能比的。 现如今,他的嫡长子没了,被他寵爱的女人算计没了,他的嫡次子被他逐出府,并从族谱中除名,说起来,与眼前这女人亦脱不开干系。 寂静的书房里,梁楚生半晌没有启口,他只是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杨氏母,凝视着对他不敬,冲撞他的庶子,见他嘴角紧抿,用自己从未见过的陌生目光看向他们母子,杨氏哭得愈发我见犹怜:“老爷,您吓到妾和骏儿了,妾不知您今日为何冲着妾发脾气,但妾可对天起誓,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她泪眼中溢满委屈和痛楚,哽声道。 “渊儿死了,杨氏,本侯的嫡长子死了,听到这个消息,你还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吗?” 梁楚生沉冷的声音忽然响起,神色间的怒与痛毫不遮掩:“知道么?我曾经有多么寵你,爱你,现在就有多么的恨你,我是真没想到……你是个满脑子装着算计的女人,是,我是有承诺过取你为妻,却又食言于你,但我把我所有的爱都给了你和骏儿,让你们母子在这府里的地位,并不比姜氏母子差,甚至于在下人们眼里,你这个妾室比姜氏这个主母还要有威望,就这你还不知足么,想着法子算计本侯的嫡长子,接着又算计姜氏和远儿,好吧,你把本侯的嫡妻和嫡子都算计走了,怎就没想到给自己,给我梁府留条后路。” 杨氏和梁骏脑中,此时全然一片空白。 梁渊死了,先不说别的,单就长公主对这位驸马的感情,多半会派人到边关查清死因,那么随之而来的,将会是整个梁府的灭顶之灾。 “不说话了?”梁楚生凝向杨氏,一字一句又道:“渊儿写的这封信分别经过大都督,云轻狂之手,以你们的脑子想想,皇上能没看过这封信吗?等着吧,整个梁府都陪着你等皇上的圣旨,陪着你一起走向死路。” 说完这句,他仿若一下子失去所有的精气神,整个人颓然,没有半点生气。 杨氏身子晃了晃,要不是梁骏搀扶着,只怕已经瘫坐到地上,她脸色煞白,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算计会曝露,更没想到自己的算计会倾覆整个梁府。越往下想,她越是颤抖不止,尤其是想到“满门抄斩”这几个字,她全身就像筛子般抖动得愈发厉害。 梁骏心里亦慌乱得紧,但他脸上的表情倒还显镇定,扫了木易一眼,他将目光挪至坐回书案后的父亲,道:“父亲无需过于担心。”梁楚生没有看他,也仿若没听到他之言,对此,梁骏毫不在意,续道:“大哥在边城养的外室,已被木易处理了,皇家想以此治罪我梁府,没有确凿证据,终了也只是徒劳一场。”木易就是那晚在客栈杀苏母母子的黑衣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4:云老太师的恳求 “你确定没留下证据吗?”梁楚生抬眼看向他,神色依旧颓然:“等着吧,皇上想治罪梁府,没证据也能找出证据,找不出也能制造出足以覆灭梁府的证据。”父亲当年做下的事,就足以诛九族,而他,又暗中站队宁王,长子成年前,还曾做过宁王的伴读,以宫中那位的睿智,能不知这些事儿?之所以到今日都没降罪梁府,无非是皇帝尚未找到确切的证据,但现在却已大不同,只要皇帝想,长子养外室的证据绝对会被人送到手上。 有此证据在手,治罪梁府无疑有了合适的理由。 “父亲,照您这么说,咱们梁府真就完了。”梁骏没于袖中的那只手紧攥在一起,镇定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孩儿不想父亲和娘有事,不想梁府有事。”呵呵!他怕是最不想梁府有事,毕竟刚做世子没多长时日,却要眼看着失去一切,甚至是连命都要失去,他如何能继续装镇定? 梁楚生靠坐在椅背上,嘴角紧抿,将这位庶子流露出的恐慌尽收眼底,他叹息道:“为父也不想,可为父能有什么法子。”他尽力了,真的尽力了,在得知父亲曾经做下那样的事后,他就设法保全梁府,奈何一切皆已有定数,不是他能改变的。 “父亲可联系宁王,请求宁王帮忙想想法子,助咱们梁府渡过这一劫。”梁骏按捺住恐慌,出言建议。 “宁王今日已离京,你不知道么?”梁楚生这话一出,梁骏当即怔愣,跟着他就听到那坐在书案后的父亲续道:“即便宁王在京城,怕是也没有足够的心力帮梁府脱困。”与太师府相比,梁府在宁王心中又能有几分分量? 杨氏眼里的泪就没止住过,她此刻后悔了,后悔不该在梁渊失去资格继承世子之位后,仍设法算计对方,以至于才有今天的事发生。听着自家男人和儿子之间的对话,她心存的一丝丝侥幸彻底没了,只见她身子歪歪斜斜,双腿打着颤,几度想张嘴说些什么,却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她想清空脑子,想什么都不要去想,奈何那些飘入耳里的话语,在她脑中回响着,一遍遍地回响着。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那样!她不想死,她的骏儿也不能死,梁府不能有事……儿子刚成为世子,来日还要继承侯爵,这些都是她千方百计算计来的,怎能一夕间化为泡影? 骏儿,她的骏儿相貌英俊,才会横溢,他有着大好的前途,最为关键的事,他刚订了门极好的亲事,这还没把新人娶进门,就失去所有,不说她的骏儿能不能接受,就是她这做娘的都接受不了! 问题是,眼下她再不想去想,不愿去想,似乎、好像都于事无补。 杨氏拿开梁骏的手,流着泪跪到地上,她声泪俱下,甚是悔恨自己对梁渊的算计,她恳求梁楚生想法子保住梁府,然而,梁楚生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一语不发。 “老爷,妾知错了,妾当初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算计大公子,才会给梁府招来祸事……老爷,您就想想法子吧,要不然,梁府真的就完了啊!”跪爬至书案后,杨氏保住男人的腿,哭得妆容已花。 梁楚生低首看着她,只见他嘴角噏动,正准备启口,不料,管家焦急中夹带着恐慌的声音,自书房门外传入:“侯爷,御林军包围了整个梁府!”梁骏身子晃了晃,慢慢走至书房门口,拉开门,声音略微发颤,问:“确定?” 管家恭敬作答:“老奴有到府门口看过。” “本侯知道了。”梁楚生心里发苦,阖上双目索性不再言语,等候宫中降罪的圣旨到府上。 杨氏跪坐在地上,双目无神,仿若失去了魂魄。 两个时辰前,云轻舞乘坐马车离府去送那三封信件,宫衍说是留在侯府等她回来,却也没闲着。他去了云老太师和孟氏,云鸿戬三人住的院落,看到他推门进屋,云老太师并没起身行礼,对此,宫衍没有流露出丝毫恼色。 “衍儿,你打算要将外祖母和你外祖父在这院子里关多久?还有,你可抓到了那天杀的坏丫头?” 孟氏一点没将自己当外人,在宫衍面前张口就以外祖母自称。 “你少说两句。”云老太师呵斥一句,无波无澜的目光从她身上挪离,望着宫衍道:“云府就剩下鸿瑾、鸿珂这两个血脉,我希望你能放过他们。”孟氏觉察出这话有问题,却碍于云老太师的威严,不敢随意做声。 形势比人强,她清楚自己目前的处境,但凡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眼前这和她极不亲近的外孙,保不准还真会赐杯毒酒给她。 “祖父……” 云鸿瑾在宫衍进屋时,就已从椅上起身,行礼后,他安静地侍立在一旁,此时听到祖父之言,他眼眶泛红,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云老太师看他一眼,而后与宫衍又道:“铭亲王意图谋反一案,确实是冤案,事情……”他将自己无意间听到梁相与白子归之间的对话,及自己从白子归住处偷拿走、可致人身中剧毒的秘药等事儿,一五一十叙说了遍:“我说的都写在了这沓纸上。”顿了顿,他续道:“梁楚生曾找过我,那晚他与我之间都说了些什么,我也有在这纸上写得清楚……祖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知道以你的能力必能做个好皇帝,如若祖父在你大舅父心大之前,果断制止他,想来云府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雪丫头六亲不认,杀死太师府上下好几百口人,要是她落在你手上,就让她到地下给云府上下赔罪吧,鸿瑾和鸿珂两个小子,祖父……祖父厚着脸皮,还请你能照顾就照顾一些,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表弟,而且长辈们犯下的那些事儿,他们哥俩并未参与其中。” “我可以给你安排个地方养老。”是你而不是你们,孟氏闻言,立刻气恼道:“衍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想赐死外祖母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5:安平公主找上门 宫衍幽静深邃的眸子深不见底,他凝视着她,薄唇微启:“就你做的那些事,你觉得你能活吗?要不是你纵着云轻雪,她能恣意妄为,做出灭门之事?”孟氏嘴角颤抖,脑中立时跃出那一片片火海,跃出昨晚云轻雪当着她的面说出的那些话。 心在抽痛,儿子孙子,尚未出世的重孙全死了,是被她最为疼爱,几乎是手把手教导出的孙女给杀死的,说起来,她算是满门近乎被灭的真凶。 “外祖父很欣慰你能有这份心思,不过,外祖父只能心领了。”云老太师没有理会孟氏一脸悲痛欲绝,要死不活的样子,他叹了口气,道:“澈儿是个聪明的,可能的话,外祖父希望你们能齐心协力治理好我大晋,为了不给他再抱有幻想,不给你添乱,外祖父必须得为你做点什么,还有,梁府不能留着,这样不仅能让澈儿少了份助力,且可以起到杀一儆百的作用,如此一来,那些仍不安分的官员,为了家族,为了活命,就得好好想想了。” “你真决定了?”宫衍问。 云老太师轻颔首,片刻后,他道:“与轩辕世子说一声,晗儿到死都是他的妻子,我与她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宫衍应道:“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 “瑾儿,你随皇上出去吧!” 浑浊的目光锁在云鸿戬身上看了会,云老太师温声说了句。 宫衍从袖中掏出两粒药丸:“对外,你们昨晚已死。”接过他手里的药丸,看着他拿起桌上那沓纸,云老太师脸上表情慈和,却又不失恭敬道:“谢谢皇上保全老夫的颜面。”宫衍唇角微抿,没再多言,转身走出房门。 云鸿瑾迟迟不动,直至被云老太师瞪了眼:“还愣着做什么?难道想要祖父死不瞑目?” “祖父……”哽声唤了句,云鸿瑾跪地,朝一脸慈和的祖父,还有那僵坐在榻上的祖母分别磕了三个响头,方起身抹着泪离去。 “你还想活着做什么?” 云老太师从椅上站起,走到榻边看着孟氏道:“文儿他们都没了,如今只剩下瑾儿和珂儿两个孙儿,你若想太师府死绝,就尽管接着作。” “我……我没想到雪儿会那么做,我……我是不该活着……”这一刻,孟氏似是真正悔悟了,她眼里泪水夺眶而出,神色悲痛道:“我没脸见颖儿,现在回过头想想,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因为颖儿去的早,就事事向着素儿,不该答应她帮着澈儿夺储君之位,不该……” “事已至此,还说那些作甚。” 往自己嘴里塞入一颗药丸,云老太师将另一颗递向孟氏。 安平公主到宁远侯府找宫衍,是宫衍没有料到的,毕竟就他所了解,虽然安平公主钟情于梁渊,但对方却并不把这份感情当回事,否则,就不会选择在大婚过后,请旨到边关驻守,最为关键的是,这一去就不曾回过京城,加之如今又有梁渊在外养外室这样的事发生,他的这位大皇姐即便再没脾气,也该顾及自己皇家长公主的身份,不予过问他会如何处置梁府。 然,他再如何想不到,人却已经坐在他面前。 宫衍修眉微皱,端着茶盏轻品一口,继而抬眼看向安平公主:“皇姐是从宫里过来的?”虽是问,却用的是陈述语气。安平公主略显红肿的眼里有着难掩的伤痛,她低“嗯”一声,轻语道:“我有进宫……问询刘总管后,得知皇上在宁远侯府。”简单解释了下自己为何会找到这,她臻首低垂,没再言语。 “皇姐是想让我放过梁府?”宫衍星眸如潭,望不到底,他淡淡地凝视着安平公主,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安平公主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摇头,但片刻后,她眸中还是流露出恳求,低声道出自己来此的目的:“皇上能不能不要治罪驸马的母亲和胞弟……”见宫衍神色微变,她起身,欲跪地相求。 “皇姐还是坐下吧!”抬手制止安平公主起身,宫衍目光幽邃,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他问:“皇姐就一点都不恨梁驸马?” 安平公主低首静默,半晌,方道:“恨又如何?驸马都不在了……”她声音里的痛楚和伤悲,听得人不由自主心酸:“是我当初任性了,非得求着父皇赐婚,这才逼得驸马不得不远离京城,随之出现那样的事。” 泪顺着眼角滚落,她嘴角动了动,无比凄伤的声音再度响起:“皇上,驸马已战死在沙场,我想为他做最后一件事,自此后,我和他,和梁府再无瓜葛。” 宫衍放下茶盏,屈指轻叩桌面,问:“梁侯休妻,与梁远断绝父子关系,并将这个儿子的名字划出族谱,皇姐难道不知?” “我知道的。”安平公主抬眸看他一眼,忽地似是想到什么,含泪的眸子微微泛亮:“皇上的意思是……” “没错,就是皇姐想的那样。”宫衍的眸光仿若穿透人心,他轻颔首,漆黑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不见情绪起伏,只是淡淡道:“既然他们与梁府已经没有了关系,我又怎么会连他们一起治罪。” 要不是媳妇儿曾说梁远那小子是个可怜的,说那小子非坊间传言那般不堪,他未必会做出此决定。 安平公主确定自家驸马的母亲和胞弟不会有事,起身行礼谢恩,而后告辞回了公主府。 夜幕如期而至,梁府从上到下一百来口人,无一幸免,皆被收押到刑部大牢中。 “公主,驸马已经去了,可您还年轻啊!” 安平公主一回到自己的公主府,就枯坐在牀边默默垂泪,她对驸马是一见钟情,哪怕在新婚之夜,知晓驸马对她无丝毫男女之情,甚至都没有与她同房,她仍然深爱着他,知晓他请旨离京到边关驻守,她没有出言阻止,更没有求父皇留他在京城,在她心里,只要他高兴,她做什么都可以,毕竟他们已是夫妻,待时日久了,他自然会想起她这个妻子,会回到京城与她团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6:不想做个糊涂鬼 基于这种想法,她每年都有给驸马准备四季衣物,并安排身边的人送去边关,送到驸马手中,但她……但她万万没想到,驸马会在外养女人。 遭此打击,心痛么? 答案不言而喻,可相比较自此再也见不到他,那个女人带给她的痛又算得了什么?心死了,在看到驸马写的亲笔信,看到他对坦白那个女人的事,看到他写的那句对不起,看到他写的若有来生,绝不会再辜负她的感情,她的心随着他在信中的悔恨,随着他对她第一次流露出的疼惜,随着他生命的终结,死了! 来生? 人可有来生? 她好想大声喊,好想扑到他怀中大声喊:“我不要什么来生,我只要你活着,我只要你活着啊!”好想问他:“你怎可以这样对我?如果对我无情,如果心里没我,做什么要对我说对不起,做什么要悔恨当初,做什么要说来生不会辜负我。” 梁渊…… 她恨他,怨他,却更爱他…… 曲嬷嬷是安平公主的奶嬷嬷,看着自己奶大的孩子悲痛欲绝之下,做出削发为尼常伴青灯这么个决定,她心疼啊,所以,她没少劝说安平公主,奈何没有一点效果。站在一旁,她心里难受,用袖子抹着泪道:“驸马对公主根本就无情,公主何苦要和自个过不去。”驸马不值得公主如此深情相待,不值得公主守身一生,她的公主啊,大婚到今日,仍是完璧之身,太上皇若是知道这件事,怕是诛驸马九族的心都有。 “嬷嬷,我对驸马的感情你是知道的,我也不想身陷其中,不想让自己过得不快乐,可我走不出来啊,只要一想到再也见不到驸马,我就不受控制地想追随他而去,但我不能,我不能不管不顾,拿自己的命不当回事,毕竟我还有父皇,还有母妃,还有茹母妃,要是被他们知道我轻贱自己的生命,他们会伤心的……” 见安平公主越说,神色间越是痛苦,曲嬷嬷心疼得忍不住上前,将这个她一手奶大的孩子揽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背脊,用最为慈和,最为柔软的声音安慰道:“公主想怎样便怎样,老奴会一直陪在您身边。” 刑部大牢中,梁楚生面如死灰,靠墙而坐。 “父亲,那道圣旨究竟是怎么回事?”低哑的声音自梁骏喉中溢出,他目光呆滞,看着眼前昏暗的光线,紧挨其父坐在潮湿的稻草上:“孩儿想知道缘由,父亲……孩儿不想做个糊涂鬼……”两个时辰前,他还呆在自家府邸,担心皇上拿嫡兄背叛长公主,在边城养外室一事降罪整个梁府,却未料到,皇上的降罪圣旨是有到府中,却不是因为嫡兄养外室那件事,而是提到什么诬陷忠良,假死欺君…… 诬陷忠良? 假死欺君? 这是何等大罪? 且全与已故的祖父脱不开干系。 他确定没有听错,可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那一个个罪名,怎就能和死去多年的祖父有关? 污浊难闻的空气萦绕在鼻尖,梁府一众人等,按着男女之分,被狱卒关押在两个牢房中,因此,梁骏问询其父之言,坐在他们周围的亲人,还有奴仆皆听得一清二楚。 祸从天降,毫无预兆,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无疑不是噩梦。 能活着,谁愿意死啊? 然,不管是曾经的主子,还是身份卑微的奴仆,在圣旨面前,没有他们能反抗的余地。 就圣旨上的罪名,梁府满门被抄斩,是注定了的。不,就是被诛九族,也是大有可能。 既然注定要死,那么在死得糊涂与死得明白之间,这牢狱中怕是有不少人会选择做个明白鬼。于是乎,一道道的目光这时全聚在梁楚生身上,那些目光空洞至极,让人看不出它们的主人在想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那面如死灰,低首不语的男人。 “父亲,我饿,呜呜……” 死寂般的氛围里,孩童的哭声突兀地响起。 梁楚生慢慢抬起头,就见一约莫六岁的男孩抹着泪从人堆里起身,朝他走了过来。这是他最小的庶子,是他几乎没怎么关注过得小儿子,本该好好地长成人,如今却要陪着他,陪着他的兄弟,陪着这牢狱中所有的人一起死。 眼底划过一抹愧然,梁楚生收回目光,没再看那快要到他面前的幼子。 自听到圣旨上的内容那一刻起,再到此时此刻,他心乱如麻,想不通父亲假死,还有当年的旧事,皇上是从何知晓? 是,铭亲王,及轩辕一族背着谋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确实是诬陷,确实与他的父亲有着直接关系,可是知情者除过父亲以外,就剩下他和另外两人。他自然不会蠢到翻出旧事,揽罪名到自家身上,另外两人,一个已于昨晚满门被灭,一个与宁亲王交情颇深,没理由把一切告知于皇帝。 “父亲,我饿……” 梁笙是梁楚生小儿子的名字,他来到父亲面前,哭着坐到地上,抓住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有些畏惧的父亲的手。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从外面打开,狱卒高声喊道:“罪臣梁楚生出来。”梁楚生身子一颤,抬手抚了抚幼子的发顶,而后缓慢起身,走出了牢房。 身穿囚衣,脚戴锁链,他被那狱卒带到一间不大,打扫得很干净的牢房里,而这间牢房左右,及对面的牢房中并未关押囚犯。 “沈相,罪臣梁楚生带到。” “嗯。” 沈相背对着牢房门站着,他摆摆手,狱卒告退。 看着昔日同僚的背影,梁楚生死灰般的脸上没有起丝毫变化,目中也无半点情绪起伏。沈相转过身,指着桌旁的椅子,道:“坐吧。”梁楚生颔首,上前就坐,启口道:“是皇上让你来的?”他用的是陈述语气。 “皇上让我来给你解惑。”沈相没有否认,直言道。 梁楚生嘴角动了动,目光渐变复杂:“是啊,我确实需要人解惑。” “你看看吧!”沈相深望他一眼,表情凝重,指着桌上的一沓纸道:“其实梁氏一族有今日这变故,即便没有那些旧事,你应该也已心中有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7:你为何要那么做 是,铭亲王,及轩辕一族背着谋反的罪名,被满门抄斩,确实是诬陷,确实与他的父亲有着直接关系,可是知情者除过父亲以外,就剩下他和另外两人。他自然不会蠢到翻出旧事,揽罪名到自家身上,另外两人,一个已于昨晚满门被灭,一个与宁亲王交情颇深,没理由把一切告知于皇帝。 “父亲,我饿……” 梁笙是梁楚生小儿子的名字,他来到父亲面前,哭着坐到地上,抓住这个对他来说有些陌生,有些畏惧的父亲的手。 就在这时,牢房的门从外面打开,狱卒高声喊道:“罪臣梁楚生出来。”梁楚生身子一颤,抬手抚了抚幼子的发顶,而后缓慢起身,走出了牢房。 身穿囚衣,脚戴锁链,他被那狱卒带到一间不大,打扫得很干净的牢房里,而这间牢房左右,及对面的牢房中并未关押囚犯。 “沈相,罪臣梁楚生带到。” “嗯。” 沈相背对着牢房门站着,他摆摆手,狱卒告退。 看着昔日同僚的背影,梁楚生死灰般的脸上没有起丝毫变化,目中也无半点情绪起伏。沈相转过身,指着桌旁的椅子,道:“坐吧。”梁楚生颔首,上前就坐,启口道:“是皇上让你来的?”他用的是陈述语气。 “皇上让我来给你解惑。”沈相没有否认,直言道。 梁楚生嘴角动了动,目光渐变复杂:“是啊,我确实需要人解惑。” “你看看吧!”沈相深望他一眼,表情凝重,指着桌上的一沓纸道:“其实梁氏一族有今日这变故,即便没有那些旧事,你应该也已心中有底。” 梁楚生没有做声,心中却苦涩难耐。今日之变故,不光他勇毅侯府被下狱,就是他梁氏一族的男女老少,主子仆从全都被关押在刑部大牢。 “皇上是什么打算?” 拿起那沓纸,梁楚生的目光并未立时落在上面,而是不知所谓地问出这么一句。 沈相凝注着他,半晌,方道:“你还是先看看纸上的内容吧。”梁楚生微怔,旋即道:“皇上要把我梁氏一族连根拔起。”沈相没有接他之言,梁楚生倒也没露出异样情绪,续道:“自古以来,站错队都落不得好下场,不过,我并不后悔。” 音落,他垂眸开始看那一张张纸上的内容,待看完后,他什么都没说,起身朝放回桌上的那沓纸深望一眼,转身就往牢房门口走。 “三日后,梁氏一族,午门斩首。”沈相醇厚,没有波澜的声音响起。 梁楚生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道:“替我谢谢皇上!”不说他站队宁王做出的那些小动作,会被皇上如何降罪,单就他父亲诬陷忠良,假死欺君,便足矣被皇上诛九族。然,皇上却仅治罪梁氏一族,这让他极感惭愧,有负圣恩! 翌日早朝之上,宫衍在文武百官的诧异中,为数十年前铭亲王谋逆一案昭雪,当文武百官知晓是已故梁相暗中勾.结他国,从而制造伪证诬陷铭亲王,及轩辕一族,从而令众臣蒙冤,令一个忠义的家族获罪被斩,这实在让人难以相信。 文武百官震惊不已,无不谴责梁相当年的所作所为…… 午后的阳光暖暖的,云轻舞站在廊檐下,望着在院里玩得尤为开心的女子身影,她唇角弯起,笑着道:“今天的天气真好!” 轩辕瑾似是没听到她之言,口中低喃:“死去的亲人终于可以瞑目了!” 听到他喃喃自语,云轻舞一怔,旋即思索片刻,问:“祖父还有什么要求么?”对于铭亲王和轩辕一族背负的‘谋逆’之名,云轻舞在了解实情后,自然是感到尤为愤怒,但说句实话,也仅仅只是愤怒,不是她凉薄,不愿承认这份血脉亲情,而是她这个半道来的,与那些死去的亲人压根就没相处过,因此,从感情上而言,她无疑显得淡漠了些。 冤案已昭雪,铭亲王被追封为“忠义亲王”,而轩辕瑾这个昔日的王府世子,也被封了王爵……总之,宫衍能做到的皆有做到。 “你太祖父和轩辕一族的背负的冤屈能得以昭雪,我已感到欣慰,至于其他的,我受之有愧。”王爵?他于社稷无功,如何能接受皇上封的王爵? 云轻舞眨着澄澈的眼眸,微微一笑,道:“你也说了,衍是皇上,那他说的话就是金口玉言,是无论如何也收不回的,再者,如果太祖父当年没有蒙冤,祖父不继承了王位么,还有哦,姑姑现在可是郡主呢,等爹爹和祖父相认,爹爹就是王府世子,我呢,身份也就随之涨了一大截,想想都高兴呢!”眉眼弯弯,笑得一脸天真,看着这样的她,轩辕瑾清俊的脸上不由浮出抹寵溺的笑容:“你爹爹不仅有侯爵在身,还在军中担着大都督一职,你的身份又谁能比得过?” “听祖父这么一说,我的身份好像还真了不得呢!”云轻舞俏皮地吐吐舌头。 轩辕瑾嘴角噙笑,笑容无奈,叹息道:“你是个好孩子!” 由于心里极度压抑,宫澈不吃不喝,骑马一直在赶路,见他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白子归不得不暗中出手,将人猛地击晕,在就近的镇子上找了家客栈歇脚。 月上枝头,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自己身处陌生的房间里,宫澈顾不得多想,当即起身下牀。 “你为何要那么做?”看到白子归在桌旁坐着,他冷着脸,张口就问。 白子归淡淡道:“我不想你自虐。” “你管的多了。”自虐?他有么?他只是心里压抑,只是想发.泄那些不适的情绪,只是想让自己好受点。 “我们是朋友。”白子归的声音依旧轻淡,脸上表情没有半点起伏。 宫澈走到窗前,背对着他沉默良久,启口:“太师府被灭,还有宫中那位,他已知晓轻狂就是蝶舞。” “我知道。”白子归道。 “你知道?”宫澈低笑,那笑声有着说不出的苦涩:“没了太师府的支持,这于我来说打击有多大,你能想到么?还有……还有他知道轻狂是蝶舞,势必会采取手段……”言语到这,他忽地打住,须臾后,语气坚定道:“轻狂是我的,只能属于我,他喜欢的是我,也只能是我,擎天别想如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8:动手,互不相让 白子归闻言,当即怔住,而后深吸一口气,道:“我的话虽说的有些重,但我确实是为你好,历经那么几世轮回,你难道就没细想过,堂堂神族战神,即便再儿女情长,岂能不管不顾,放下一切进入轮回?” 宫澈木然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以擎天在神族的地位,他当初做出那么一个决定,失去的和承受的绝对难以想象,可他还是选择那么做了,这里面难度就没什么蹊跷吗?还有,红萼为何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且她与你说过的那些话,就没引起你深思?”白子归一字一句地说着,神色显得尤为凝重:“再有就是,这一世你脑中怎就突然多出过往的记忆?蝶舞和雪媚,以及擎天,他们亦是如此,这不让人多想都难。” “你究竟想说什么?”宫澈启口,声音沙哑低沉,嗓子宛若被沙硕磨过一般。 白子归定定地注视着他的双眼:“我怀疑你们在历劫。” “历劫?”宫澈喃喃,一瞬间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却没被他捕捉住。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你们很有可能在历劫,而且这一世对你们来说怕是极其重要,我甚至觉得擎天舍弃一切进入轮回,目的是在助蝶舞渡劫。”白子归索性将自己心里的疑虑,全道出口:“同样,红萼出现在雪媚公主身边,若我所料不差,她应该是受命妖后,帮助雪媚公主渡劫。” 宫澈眉头微拧,似是在思索他之言。 时间点滴流逝,客房里静寂异常,他和白子归一立一坐,四目相对,半晌谁都没有做声。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冷风穿过半开的窗而入,吹得桌上的灯火忽明忽暗,慢慢的,宫澈转身,重新对窗而立:“那你的出现是来助我渡劫?既如此,为何还要阻止我和蝶儿再续前缘?” 此刻,他孤寂而落寞,还散发着淡淡的颓废之气。 这与平日里清雅俊逸的他相比,截然不同。 忽然,客房门外传来一道沉稳冷静的男声:“王爷,京里有信传来!” 宫澈身子一震,转身道:“进来。”客房门被推开,一身形矫健,着黑色劲装的男子恭敬而入。 待从男子手中接过传信鹁鸪,宫澈一脸凝重,三两下拆开绑在鹁鸪腿上的竹管。 “退下。” 那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应声是,退出客房门外,顺手将门闭合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看完信中的内容,宫澈怔愣在当场。 “京里又出事了?” 白子归见他脸色阴沉,不由起身走上前,从他手里拿过密信。 “这……”当年的旧事还是被翻出来了。 密信上的内容虽简短,却把京中这两日发生的事表达的很清楚。 梁相暗通他国,诬陷忠良,假死欺君…… “他动真格了,轻狂会不会因此觉得我很没用?”宫澈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白子归听。白子归嘴角动了动,目露歉然道:“这事与我有些关系。”宫澈抬眼看着他,目光幽邃深沉:“你说什么?” 白子归沉吟道:“当年我……”他语速不急不缓,将自己初到这个世界被救,再到为报恩施手段除去铭亲王这件事,没有丝毫隐瞒,叙说了一遍。 “报恩?”宫澈突然嗤笑:“我现在就是屋露偏逢连夜雨,没想到,你……”他没再说下去,而是冷漠地看了白子归一眼,接着蓦地转身,提气飘出窗外。白子归见状,心中一急,紧随其后。 夜色静寂,月色清冷,漫天雪花纷飞,宫澈一口气飘出小镇,最后落在一处荒坡上。 四周围白茫茫一片,他手中豁然亮出把长剑,发泄似的在开始挥舞起来。 剑风霍霍,寒光四射,杀气爆散。 白子归在不远处而落,未等他出声说些什么,凛冽的杀气便如乌云罩顶袭向他。眸光微闪,他右手迅速翻转,立时一柄薄如蝉翼般的软剑,跃然于手。提气迎上,剑锋穿透漫天雪花,道道寒光相击,发出阵阵铮鸣。 寒冷的夜风吹拂,纷落的雪花骤然间加大,道道寒芒在空中闪过,铮鸣声不绝于耳。 宽袖在雪中废物,衣袂翻飞,两抹颀长挺拔的身影打得是难解难分,剑气相抵,彼此都不想让。 本是感情甚笃的挚友,此时形同陌路。 往昔一幕幕在两人脑中闪过。 “你叫什么名字?” “白子归。” “想和我玩吗?” “我身体不好。” “你只说你想不想。” “想。” “好,从今往后你就是我阡陌的朋友。” “朋友?我们是朋友了?” “对,我们是朋友了,只要有我在,就没哪个敢欺负你。” “我会永远做你的朋友。” “我也是。” 两个年岁不大的男童初遇,自此种下了友谊的种子。 “子归,你这招练的不对。”一株苍翠的古树下,小阡陌手把手指教小子归舞剑。 魔王和魔后,以及白将军夫妇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年幼的孩子,眉目间皆浮现出慈和的笑意。 岁月如梭,年幼的孩子长大,随之他们间的友谊也愈发亲厚。 “子归,我和蝶儿有求药神收你为徒,你明日就让白将军带你去拜师,这样你的身体或许会在药神医治下慢慢好起来。” “药神会收我为徒吗?” “会的,一定会的。” “好,我听你的,明天就让父亲带我去拜师。” “子归,我很高兴你信任我。” “我们是朋友。” “没错,我们是朋友,就该互相信任。” …… 凛然剑风交错,宫澈神色微变,白子归亦是,但他们皆未收起剑势。 白子归自服用云轻舞赠的那枚药丸后,身体便不再似从前那般虚弱,加之他非这世间的寻常人,因此,宫澈目前的修为就算已相当了不得,这过了数招后,还是逐渐有落下风之势。 铮鸣声响,空气中杀气弥漫,纷落的雪花在霍然剑风下,宛若数不清的暗器疾速向四面八方袭出! 蓦地,两人目光同时一冷,随之空中传来一声脆响,就见两柄泛着寒芒的软剑自二人手中脱落,见状,宫澈依然没有收手,握拳继续攻向白子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49:痛过之后放手吧 许是一时走神,白子归生生地挨了他一拳。 被击中腰侧,他脸上登时青白,额上隐约间还有冷汗沁出。 宫澈面不改色,趁白子归尚未从自己击出的那一拳中回过神,催动真气,继续发起攻击。 “陌,现在的你不是我的对手!”白子归身形如电,躲开那袭向他的霸猛拳风,跟着他开始出招反击。 “是不是你的对手,我会让你知道。”宫澈冷冷道。 两人打着打着竟翻滚在雪地上,全身沾满雪花,眼睛嘴角,及脸上都带着淤青。 “别以为我不敢对你动手,今天,我偏揍给你看!”白子归的拳头再次落在宫澈腹部,眼里有溢出满满的不忍,可那结实的拳头还是实实在在地击在了宫澈身上:“你心里什么都明白,对不对?你知道不可能再和小蝶儿在一起,却还是执拗地想要重拾旧情,你这是在骗自己,让自己无法从曾经的过往中走出,让自己痛苦,让小蝶儿跟着你一起痛苦,这样的你很自私,不配得到小蝶儿的感情!” 宫澈被他揍得仰躺倒地,胸口起起伏伏,用力地喘着粗气。 白子归揪住他的衣领,握紧的拳头高高举起,却忽然停在半空,最终没有再落下。 “静下心好好想想,其实,你真的是不够爱她!” 收回手,他站起身,看着倒在雪地上的好友,哑声道:“陌……放手吧,别再让自己痛苦,只要你放下那段感情,我会助你坐上那把椅子,会帮你征服这个天下。” “轮回前,你和小蝶儿之间是以悲剧收场,随后历经的几世轮回,就你与我说提及的那些结果,你们每一世依旧是以悲剧收场,你喜欢权势,喜欢站在世人之上,那我必竭尽所能助你。没有了感情羁绊……” 宫澈截断他之言:“你少自以为是!”野心?权势?他野心大,要的只是权势?是这样么? “是我自以为是,还是你执迷不悟,我想你心里自有答案。”白子归长叹口气,道:“擎天放弃神品,承受神族最严酷的刑罚,入轮回相伴在小蝶儿身边,他的爱是纯粹的,是用心,用自己的一切在爱小蝶儿,而你,说白了,根本就不懂什么才叫爱,否则,你和小蝶儿就不会有轮回前的那场悲剧,更不会有后面的轮回一说” “看到我当下的狼狈处境,你是不是很开心?”只有那人懂得什么叫爱么?他非但不懂,还执迷不悟…… 沙哑中夹带着极致失落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宫澈眼眶渐显湿润,聚满痛楚的双目慢慢闭阖在一起。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你,永远都不会有狼狈的时候。”拾起属于自己的软剑,白子归回过头,语气郑重道:“痛过之后放手吧,我相信你能做到……”顿了顿,他的声音听起来明显温和不少:“别在雪地上躺得太久!”其中的关心毫不遮掩。 语罢,他收回目光,然后提气,瞬间没了踪影。 躺在雪地上,任由雪花飘落于身,宫澈忽然放声大笑,紧闭的眸也在这时豁然睁开,里面的痛仿若能溢出来似的,他的笑声里同样聚满了痛意,笑着笑着,那笑渐变成呜咽,宛若山野中受伤的野兽,孤单离群,无法找到归路。 能放下么? 他能放下么? 泪沿着眼角滚落,他笑得愈发大声,愈发痛不可言。 没错,他是有野心,是想站在最高点,可他也爱她呀! 爱到恨不得将她融入骨髓,爱到想要和她分分秒秒相守…… 晃眼过去数日,在梁氏一族被斩首那日,梁楚生在围观的百姓中,一眼就看到姜氏母子。 那一刻,他心里有悔,有欣慰。 姜氏,他的嫡妻,被他休弃前,两人过得日子只能用相敬如宾来形容,他给她的只有体面,从不曾给予过他一个男人的爱惜和疼寵,而她,却在他生命即将终结时,为他落下了泪水,其实,他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奈何他的心已被旁的女人占据,且因为他和她的亲事是父亲指定的,从而迁怒于她。 事到如今,他万分后悔曾经的所作所为,后悔不该不顾及她作为嫡妻的感受,将一个妾室的地位在府里抬得与她无二。 梁楚生欣慰,他欣慰自个没有绝后,欣慰梁氏一族还有丝血脉,且这一丝血脉是他的嫡子。 虽然他们已断绝父子关系,虽然那孩子已从梁家的族谱中除名,但谁都不能否认,梁远姓梁,是他梁楚生和嫡妻所生。 行刑时,梁楚生是含笑人头落地的。 夕阳渐斜,云轻舞身披白色狐裘走出宣露殿,宫衍走在她身侧,眸光柔和,轻语道:“你快要显怀了,能不能住回宫里?” “只是快了,事实上还没有。”垂眸往自己腹部看了眼,云轻舞淡淡回男人一句。 宫衍朝她身边靠近了些:“我不想你这么辛苦。” “有什么好辛苦的?我又不是天天往宫里跑,再说了,我是坐马车过来,不是步行好不。”朝男人翻个白眼,云轻舞故作嫌弃道:“别和我挨得这么近,影响不好。”宫衍只当没听到,照旧与她紧挨着前行。 云轻舞一时无趣,转头问:“你这是打算和我一起回侯府?” 宫衍道:“今个政事不多,我中午就处理完了。” 云轻舞“哦”了声,不再言语。 “父皇想见见瑾王。”宫衍突然出声,云轻舞微微一怔,随即道:“什么时候见你与祖父说声就是。” “就定在你下回进宫给父皇施针之日如何?” “这都征求我的意见,你是没话找话说么?”云轻舞古怪地看着男人。 宫衍眸光寵溺,脸上浮起一抹绚丽桀然的笑容,弯起唇角,柔声道:“不是,我有说不尽的话与你说。”本就长得俊美无俦,气韵又卓然出尘,星眸含笑,寵溺无边,这样的他无疑惑人得紧,而云轻舞在这个时候仿若被蛊.惑般地停住脚步,看着眼前360°无死角的俊颜,看着那令人着迷的笑容,看着他唇边勾勒出的那一抹轻浅的弧度,只觉这人真是妖孽得够可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0:我有那么伟大? 丫的敢不这样笑么! 媳妇儿看着自己发痴,宫衍自是乐见,不过,这宫道上可不是发痴的地方,于是,他凑到她耳畔,带着丝戏谑道:“为夫是你的,这一辈子只给你看!”他话中的弦外之音,云轻舞又岂会听不出?登时,某女眸光恢复清明,随之白眼丢出,撇嘴道:“哪个要看你了?” 提步继续前行,听着身后传来的低笑声,某女脸上不期然地泛起层红晕,口中嘀咕:“笑什么笑,你以为你笑得是朵牡丹花啊!!” 宫衍闻言,眸中柔情缱绻,寵溺而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心知媳妇儿这是羞恼了。 出了宫门,直至坐上马车,小气的女人都没有搭理像只忠犬般走在身边的男人。 “在看什么?” 见媳妇儿挑起车窗上的棉布帘子,宫衍嘴角噙笑,柔声问。 “这应该是今年最后一场雪了。”云轻舞的视线仍投向车窗外面,随口道出一句。 车轮缓缓压过地上的积雪,发出嘎吱吱的声响,街上行人匆匆,鲜少见到车马过往。 宫衍地“嗯”一声,道:“小心着凉。”云轻舞放下车窗帘子,娇嗔他一眼:“我又不是纸糊的。”想到天寒地冻的西北边陲,她不免微微叹息:“西北那边怕是冷得很!” “军中棉服被褥充足,岳父和军中将士不会受冻的,再者,今年这几场雪下的并不大。”宫衍轻声劝慰。 “每到冬日,那些个外族就蠢蠢欲动,对我边城百姓进行抢掠,我觉得咱们必须得从跟上解决问题,不能他们来一次,我们打退一次,这样只会惯得他们越来越嚣张。” “你说得没错,但在出手前,咱们必须得做好完全的准备,否则,一旦打起来,遭殃受罪的还是无辜的百姓。” “那就好好准备,我可不想爹爹一辈子守在那里。” 云轻舞说着,抬眼间正对上男人专注,柔得几乎能滴出水的目光,瞬间瞳孔微缩,心跳“怦怦怦”地加快:“不许这样看着我。”喉咙陡然发干,她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目光躲闪,想要错开男人逐渐变得灼热的视线。 宫衍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用力,便将坐在对面的她拽入自己怀中。 “你想怎样?”好好的说这话呢,咋就变成了这样? 这也忒容易动.情了吧! 云轻舞故作镇定,努力睁大澄澈的眼眸,瞪着男人道:“自制力就这么差?我可什么都没做。” 宫衍没说话,眼睑微垂,低首,两人的距离不断缩短。 “宫衍……”云轻舞想要起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奈何腰间的大手让她无法动弹,于是她伸手去推男人,谁知眼前视线骤然间变得模糊,唇上传来一阵温热感。 独属于男人的气息萦绕鼻尖,有些痒,有些酥.麻,难以用言语来描述。 眉头微皱,她仍试着推开男人,奈何试了几次皆已失败告终。 暗叹口气,云轻舞选择放弃,伸臂环住男人的脖颈。 宫衍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扣在她的后脑勺上,调整好最佳角度,星眸中情意流转,加深了这个吻。 车外冷风吹,行人冻得瑟瑟发抖;车内却暖意融融,且气温在不断升高。 仅片刻工夫,云轻舞光洁如玉的额头上便沁出汗来。 她眸光迷离,在快要感到喘不过气的时候,宫衍才恋恋不舍地抬起了头。呼吸略重,他俯视着她,星眸潋滟,好看的唇角慢慢弯起,一抹清雅,极为蛊.惑人心的弧度映入某女眼帘。本打算给男人吃两个粉拳,不料,竟被人适宜地施了美男计。 霎时,云轻舞只觉似有轻羽划过心房,然后……然后喉中没出息地发出“咕咚”一声,就这也就罢了,某女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男.色,竟然还咽了口口水,这样的她,毫无意外地引来宫衍一声轻笑。 “舞儿……” 磁性低沉,如山涧清泉般好听的声音敲击着某女的耳膜,丝丝缕缕暧昧的气息沿着她的唇角划过,久久不散。 云轻舞眯起双眸,一阵温热落在鼻尖,跟着是脸颊、眉眼、额头。 脸上红霞满布,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感受着他给予的温柔,感受着这一刻的宁静甜蜜。纤手覆上男人的后脑,玉指没入他乌黑,宛若丝绸般的发,她轻轻的以指代梳,一下一下地梳理着他泛着乌亮光泽,顺滑、冰凉的发丝。 半晌,她睁开眼,脱口道:“就知道吃我豆腐。”然,话一出口,她不仅怔愣了下,旋即失笑,接着别过脸轻咳数声。 刚才,就在刚才,她何尝不是在吃他的豆腐。 待尴尬退散,云轻舞傲娇地瞥了男人一眼。 宫衍唇角笑容依旧,玩味地看着她,唇齿间轻漫出两字:“好吃。”消退没多久的热度,立时重新膝上云轻舞的双颊:“油嘴滑舌。”咕哝一句,她在他怀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眨巴着澄澈的眸子问:“干嘛突然那样?” “媳妇儿心系国民,处处替为夫着想,为夫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感谢媳妇儿一番。”宫衍凝视某女半晌,方一本正经,郑重而认真地启口。 云轻舞挑眉:“我有那么伟大?” “有。”宫衍笑着点头。 “那是你自以为的想法,我可是很自私的,说那些话不过是心疼爹爹,不想爹爹长久在那苦寒之地受苦。”云轻舞哼哼着为自己辩驳,她才不会被他的甜言蜜语迷惑。 秦鸿深觉自己苦逼得不要不要的,每日吃素不说,还总吃不饱,还动不动地就挨棍子。 想逃离小院,院门太窄出不去,那就翻墙吧,结果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搬了好几块石头摞起,又因为身上肉太多,连腿都抬不起,谈何翻墙? 最要命的是,为吃那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特色菜,他几乎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 有见过哪家把菜肴放到屋顶上、高墙上,架到树杈上吗? 有见过哪个为吃一道菜,搬着梯子爬屋顶,爬高墙,爬树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1:见效,你没感觉 肯定没人见过,更没人亲身经历过,可他却天天过得是如此苦逼的日子,不,不对,他过得日子其实苦逼得不止这些。 天色渐暗,缈墨居里不时传出吃痛的嗷嗷声。 “死木头,本世子不要呆在这里,本世子要回府,你去找云轻狂过来,本世子不受这罪了!” 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秦鸿喘着粗气,扯着嗓门,生无可恋般地嚎叫着。 早晨不能睡懒觉,晚起一会会,要么棍棒招呼,要么是冷水侵袭,这哪里是人过得日子?如花美妾没有,大鱼大肉没有,睡到自然醒是奢望,完不成每日的训练,就要承受皮肉之苦,娘啊,宝宝快要被折磨死了,宝宝要回家! “起来,还有一圈。” 绝在秦鸿身旁站着,低首凝视着这明显掉了不少肉的肥球:“我数到三,你若是还装死狗躺在地上,就别怪我下手狠了。”抬脚在秦鸿腿上踢了下,绝开始数数。 “本世子不起来,本世子要回府,本世子要吃肉,本世子要美妾暖牀,本世子要睡觉睡到自然醒,本世子不要再呆在这里。” 秦鸿边哭边喊,身子动也不动。 “看来你是肉痒痒了,很好。”随着音落,绝手中的棍子就招呼到了可怜的娃儿身上。 “我不起来,你打死我我也不起来,除非你找云轻狂放我回府。”秦鸿抱着头,在地上打滚。 之前绝只要数到二,某个悲催的娃儿就会乖乖地从地上爬起,继续每天的跑圈儿。 晨起要跑,傍晚时要跑,院落虽不大,可对于一个走路都喘气的人来说,跑圈儿无疑是难以承受的,而且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跑的圈儿逐渐在增加。 绝手中的棍子肯定不会用大力,但他知道打在哪里能让人吃痛,对人又不会造成严重伤害,反正某个悲催的娃子皮糙肉厚,除过身上每天会多几个淤青,旁的倒也没什么。 眼看着被棍子亲切地招呼了十多下,秦鸿这货仍在地上打滚嚎叫,就是不起身,绝某个闪烁了下,手中棍子没再落下,而是单膝蹲地,抬手就在秦鸿身上点了两下。 “哈哈……哈哈……” 秦鸿不嚎了,改为大笑不止,直至笑到眼泪鼻涕横流,笑到再也无法抵抗下去,他扯开嘴,以特丑的面部表情笑求:“我跑圈儿,我跑圈儿还不成么……”死木头竟点他的笑.穴,这笔账连同之前被虐待的账,他都记下了,等来日他脱离出苦海,势要还回去! “我折磨人的法子多了,所以,你最好还是乖乖听话训练。” 绝面无表情地伸指点了两下,起身哼声道:“小子,你别身子福中不知福,公子如若不是应承了秦国公,才不会管你哪日嗝毕。”照顾吃喝,督促锻炼,还让他传授这肥球功法,且专门炼制一种丹药给肥球服用,从而达到有效的去肉效果,主子费这么多心思,肥球不领情不说,竟时不时用言语,行动排斥,真不知好歹! 抬袖抹去眼泪鼻涕,秦鸿爬起身,怯怯地朝绝的黑脸上瞄了眼,支支吾吾,可怜兮兮道:“你对我好点儿,我就乖乖听你的话训练。” “嗯?”绝修眉上挑,不等他道出后话,秦鸿这悲催的娃儿立马摇头,摆手:“我,我什么都没说,我这就跑最后一圈儿,我这就跑……”见他晃眼工夫已跑出数米远,绝紧抿的薄唇微不可见地弯起抹弧度。 半个多时辰后,秦鸿沐浴洗去一身汗渍,换了身干爽的衣物与绝坐在一起吃饭,当他看到桌上多出两道特色菜肴时,连续吞咽了好几口口水,很是防备地看着绝问:“你……你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多出一道色香味俱全的特色菜不说,还没有折腾他搬梯子爬屋顶、爬墙,爬树,这怎么想怎么诡异,该不会是云轻狂又要什么坑给他吧? 绝没理会他,拿起筷子就开始用饭食。 腹中实在是饥饿难忍,加之绝夹菜的速度快得令人不可思议,秦鸿眼里那丝防备立时丢的不知所踪,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面前的碗里扒拉那两道特色菜。 “慢点,我不会和你抢。”绝莞尔,夹菜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秦鸿嘴里塞得满满的,睁大眼微愕:“你……” “我什么我?”绝睨他一眼,手中动作停下,缓声道:“你没发现你身上的肉有掉下去一些吗?没发现你腿上还有双手比之前有力量了很多?”咀嚼片刻,秦鸿咽下口中的饭菜,垂眸往自己身上瞅了眼,神色略显恍惚:“有吗?” 绝拧眉:“你没感觉?” 秦鸿这老实的娃儿摇了摇头,绝道:“从一开始每次跑一个圈儿,现在每次跑三个圈儿,还有院中的梅花桩,原先你站上去就摔下来,现在你站上去都能在上面走一圈,就是爬梯子,你也比一开始快了不少,这些你都没发觉?” “对哦!”秦鸿傻傻地挠挠头,咧嘴笑道:“我现在确实能每次跑三个圈儿,爬梯子也没前几天那么吃力了。” 绝放下碗筷,肃容道:“秦世子。” “做什么这么严肃?”秦鸿身体蓦地紧绷,准备夹菜的动作一滞,有些怕怕地道:“叫我的名字,有话……有话直说。” “你可知我家公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绝问,秦鸿低头不语,绝又道:“每日这么折腾你,无非是想让你有个健康的身体,就是你每顿吃的饭菜,也是公子专门配的菜单,交代厨房做给你的,还有你喝的水,服用的药丸,全是公子特意针对你的身体准备的,它们不但能让你排毒养颜,且可以祛除你体内多余的油脂,没有一点副作用。说句实话,看着公子为你操的这些心,我这个旁观者都觉得动容,你倒好,非但不怎么领情,还对公子的好心生出排斥,你这样如何对得起我家公子的用心?” 秦鸿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他只是一时没有完全适应,只是觉得太苦太累,才在训练坚持不下来时耍泼,耍无赖。此刻,听了绝的话,他红着脸,无比羞愧道:“我……我以后不会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2:无良主子俏丫头 “别只是嘴上说说。”绝凝视着他道。 “我不是嘴把式,我会让你看到我的行动。”秦鸿拍着胸脯保证。 绝沉默半晌,点头:“我暂且相信你。”微顿了下,他眨眨眼,压低声音道:“只要你乖乖训练,我会偶尔带着你出去溜溜弯,顺便再给你弄点真正的肉食吃。” “你没骗我?”秦鸿开启了傻白甜模式:“要是被云公子知道,那可怎么办?” “只要你我不说,就不会有第三人知道。”绝诱哄道。 出府,找肉吃,这是他说得没错,但是,前提是眼前这吃货能爬出墙,能在林子里捉到野物。 见秦鸿意动,绝眼底迅速划过抹意味深长的笑。 “我不会说出去的,嗯,我到时只吃一点点肉,保证不多吃。”秦鸿眼睛晶亮晶亮的,小小声地道出一句。 绝按捺住要笑的冲动,故作严肃道:“那就这么说定了。”语罢,他执箸重新开动。 时间如流水,晃眼进入春暖花开之际,按着孕期计算,再有四天,云轻舞腹中的宝宝就满四个半月。但只要不仔细去看,很难发现她腹部已隆起,可饶是这样,宫衍也不允她像之前那样,动辄就往宫外跑。 对此,云轻舞自然很是郁闷,却也没和男人对着干。 “你们俩说说,就我这灵巧的体型,哪像个孕妇。” 风儿轻拂,裙摆翻飞,云轻舞回头瞥了眼流云和巧香,沿着宫道朝不远处的桃林方向边走边吐槽某个男人:“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就是再过两月,我这身形肯定仍看不出有孕在身。” 流云低声道:“主子,您这是人瘦,衣裙宽松,才不容易看出腹中有了小皇子。”巧香眨着一双杏眼,萌萌哒地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流云之言。 “我很瘦吗?这衣裙很宽松吗?”垂眸朝自己身上看了眼,云轻舞哼声道:“就我这前凸后翘的身材,再标准不过了,你们俩可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说着,她回过头,意味深长地朝两人胸前瞥了眼。 和这么个主子处久了,从其眼神中读出一些东西,不是什么难事,因此,流云嘴角一抽,全然没将无良主子的话放在心上。 巧香却急忙双手护在胸前,目光如小鹿般无辜,结结巴巴地道:“主子,您……您干嘛瞅着人家这里看……奴婢可以对天发誓,绝对对主子没那方面的意思。” “嘁!差不多就是一马平川,有什么好看的。”云轻舞傲娇地抬抬下巴,收回视线,哼着小曲儿悠哉悠哉地往前而行。 “人家哪有一马平川?”巧香嘀咕了句,挺胸收腹,看向流云道:“我明明也是前凸后翘,主子却睁眼说瞎话,这不是欺负人么!” 流云抬手在她鼓起的包子脸上捏了下,笑着道:“主子那是在嫉妒你。” “喂,同为女子,你总这么吃我豆腐,我很怀疑你喜欢上我了。”巧香往宫道边上挪了两步,拉开和流云之间的距离,眸中神光好不古怪:“小云云,在我眼里你虽像个爷们一样,又冷又酷,但我还是要说句对不起,你啊,不是我的菜!” “少自作多情,我不就偶尔捏捏你的包子脸么,才没你说的那么变态。”流云学着她家无良主子的傲娇样,冷哼一声,撇嘴道。 听到身后两人对话,云轻舞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快跟上,别耍宝了,要不然,我会被你俩逗得笑岔气的。” 停下脚步,回头招呼两人一句,云轻舞澄澈的眸子几乎弯成了月牙儿,道:“前凸后翘,吃豆腐,不是我的菜,变态,我的经典语录全被你们学去了,这叫侵权知道么?” “不知道。” 巧香和流云快走两步,齐摇头。 “想知道吗?” 云轻舞走在两人中间,勾唇问。 “不想!”侵权?字面意思就不怎么对头,她们可不想知道。 流云、巧香异口同声回了句,而后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抿唇,皆不再言语。 “主子嘴里时不时迸出的词儿辣么有趣,要是知道什么叫侵权,我还怎么学说那些好玩的词儿?所以,侵权是啥意思,我还是不知道为妙。”巧香如是想着。流云的想法和她无甚差别,于是乎,这俩装起了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的乖宝宝,坚决站在同一阵线,不听无良主子解释什么叫侵权。 云轻舞左看看,又看看,眯起眼道:“都变聪明了哈!” 巧香和流云同声道:“巧香(流云)愚钝。”主子,伦家很笨哒,哪有变聪明? 云轻舞眸光促狭,出言打趣:“哎呦喂,你俩竟还玩起了结盟,好腻害哟!” “有吗?”巧香一脸无辜地看向流云。 流云亦道:“有吗?”无辜地迎上巧香的目光。 云轻舞被她们再次逗得笑出声:“好了好了,明知道骗不过我的火眼金睛,还装的有摸有样,辛苦两位了!” “主子,您真好,巧香爱你,mua~” “呃……你连这都学会了?”云轻舞美眸圆睁,看着巧香给自己隔空来了个么么哒,眼睛和嘴角同时一抽,脸上瞬间浮出抹难为情。 她似乎、好像有辣么几次没有背着这俩丫头,对自家男人…… 没想到这臭丫头,连这都学去了。 “不可以学吗?”巧香无辜地眨着杏眸,歪着脑袋道:“主子mua~,皇上看起来好高兴呢,巧香也想主子高兴。” 流云真想在巧香脑门上敲一下:主子和皇上那样,是叫情.趣,你丫的看到,顺便学了去也就罢了,做什么要在主子面前来那么一下,没看到主子难为情么?傻妞儿! 云轻舞干咳了好几声,清清嗓子道:“嗯,你很好,我很高兴。”拍拍巧香的肩膀,某女佯装镇定,暗自吐槽:“妞儿,你敢当着我家男人的面mua吗?你敢吗?敢吗?” 不知不觉间三人步入了桃林,微风拂面而过,飘落枝头的桃花如雨纷飞,花香阵阵,弥漫在空气中,让人神清气爽,好不舒服。 突然,巧香惊叹道:“主子,那个小男孩好漂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3:相求,识破身份 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云轻舞唇角登时弯起,慢慢笑了,不过,她眼里却露出不解,暗忖:“小十八怎一个人坐在那里?他是有什么心事吗?” 自打被文帝留意后,每月属于宮灏姐弟俩的份例,内务府再不敢短缺,就是伺候两姐弟的宫人,也一个个变得规矩恭顺,极有眼力见,总之,宮灏姐弟现在的吃喝穿用,于其他皇子公主无二样,这从他今日的穿戴,及长高的身量,还有粉嘟嘟的脸庞上不难看出。 头顶桃花纷落,宮灏坐在一块圆润的石块上,双手拄着下巴,静静地看着地上的落花发怔。 “小十八……”随着清越的声音自唇齿间漫出,云轻舞已然提步走向小家伙。 谁? 小十八? 是在唤他么? 宮灏长睫颤了颤,抬起头,就见一抹于他来说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身影,正往他这边行来。 皇嫂? 乌黑晶亮的眸子眨巴了下,他确定那个唤他小十八,朝他走近的女子是当今皇后,是他的皇嫂没错。 登时,忙站起身,像模像样的揖手行礼:“灏见过皇后,皇后万福金安。” 云轻舞眉目柔和,嘴角噙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不是都在传皇嫂与正常的成年人有些不一样吗?就是之前在宫宴上,他隐约间也觉得皇嫂就像个可爱的小女孩,可是……可是眼前的皇嫂却再正常不过,而且她笑起来特别好看,说话的语气也特别温柔。 宮灏仰着小脑袋,静静地看着这个近在咫尺,越开越觉得熟悉的漂亮皇嫂。 “小十八不认识皇嫂吗?” 云轻舞绝美出尘的脸上浮起抹笑容,那笑容宛若春花般灿烂,她眨眨眼,牵着宮灏的小手沿着羊肠小道,行走在飘飞的桃花雨下:“我们可是很熟悉呢!”小十八眼里的疑惑,她看得一清二楚,用不着多想,她都知他这会儿在想什么。 顿住脚步,她弯腰凑到小十八耳畔,低语一句。 下一刻,小十八蓦地睁大眼,甚是难以置信地盯向她。 “不信?”云轻舞笑眯眯地与他四目相接:“我从来不撒谎哦!” 宮灏嘴角动了动,问:“皇嫂真得是云大哥?”如果是,那也就是说以前的皇嫂都是装的,骗过了所有人,可是,皇嫂为何要那么做? “你仔细看着哈。”云轻舞说着,抬袖遮面,短暂过后,宮灏惊讶地一时忘记不知说什么好。 好厉害的易容术! 皇嫂是云大哥,这俊秀清逸的样貌,还有那熟悉的神态,没有一丝违和。 “云大哥……”讶异过后,宮灏轻声唤道。 云轻舞启用焕颜术,恢复真容,微微一笑,柔声道:“叫皇嫂。” 宮灏乖觉地改口:“皇嫂。” “真乖!”又揉了揉他的发顶,云轻舞手指前面的亭台,笑着道:“走,咱们到那坐会。”宮灏点点小脑袋。 他不知皇嫂为何要化名成另一个人,不知皇嫂为何要装傻,他现在只知皇嫂就是他喜欢的云大哥,是帮助过他的云大哥,所以,他不会问那些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的事儿。 花香萦绕鼻端,花雨零落犹如梦境,一大一小两人在亭中坐下,云轻舞眸光柔和,看着身旁的小家伙道:“小十八是不是该告诉皇嫂为何会独自在这桃林中。” 宮灏眉眼间染上忧思,迟疑片刻,道:“皇姐生病好长一段日子了,我很担心她。” “太医没给你姐姐诊治吗?”云轻舞狐疑。 难道又有不长眼的怠慢小十八姐弟? 眉头微蹙,她正在这想着,就听宮灏道:“皇姐不让宫人请太医。” 云轻舞不解:“为何?” “皇姐说她又不是得了什么了不得大病,将养段时日就会好。”宮灏小眉头紧皱,顿了下,续道:“可是这都过去快三个月了,她的气色还是很差。”闻言,云轻舞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道:“看来你皇姐的病并非是小病。” 宮灏:“我也是这么想的。”见云轻舞不再言语,他抿了抿唇,略作迟疑道:“皇嫂,我能请您帮我皇姐看看吗?” “我?”云轻舞手指自己,美眸眨了眨,出言确定:“你要我给你皇姐诊病?” “嗯。”宮灏点头,很认真地道:“云大哥是神医,我虽在宫里,却也听说过。” 熟料,他音落,未等云轻舞出声,一道由远及近,带着些许疏离的女子声音传了过来:“清平身体无碍,就不牢皇嫂挂心了。”说话的女子正是清平公主,她不知的是,云轻舞因为听到她之言,心里瞬间泛起疑惑。 奇怪? 她近来在宫里是极少装傻扮痴,但那也仅是在小范围内,且没有人特别留意的情况下,嗯,至于今个在小十八面前没有伪装,并道明自己的身份,咳咳咳……纯属意外。而这位神色透着股子清冷,看起来还散发着些许疏离的清平公主,又是如何知晓她本身懂医? 或许,对方连她另一个身份也知道。 云轻舞暗自想着,一双清透的眸凝聚在清平公主身上,看着她身姿婀娜,迤逦走进亭中。 好熟悉的气息,心中疑窦更浓,倏地,她美眸眯起,意味深长地道:“是你。” 清平公主一怔,旋即装糊涂:“清平不明白皇嫂在说什么。”难道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带灏殿下到一边玩会,我有几句话要和清平公主说。”眸光挪至流云、巧香身上,云轻舞吩咐了句,然后又看向跟随清平公主到桃林中的两名宫婢:“你们也暂且到一旁候着。” 那俩宫婢惊疑不已,她们确定自己看到的是皇后娘娘,但谁能告诉她们,皇后娘娘咋就和之前大不一样呢? “是。”虽讶异,不解,可皇后娘娘的威仪却不容她们冒犯,于是,那俩宫婢一个激灵,忙屈膝行礼退离。 亭中只剩下云轻舞和清平公主两人,云轻舞脸上表情淡然,随手在亭台周围设下结界,方道:“你屡次潜进宫中,究竟是怎么想的?明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4:你真正了解我么 她开门见山之言,听得清平公主身子一震,却迟迟不见接话。 “私自离开神族入这俗世,后果会如何,你心里有底吧!” 静寂的氛围中,唯有云轻舞的声音响起。 清平公主静静地看着她,眼里竟出奇地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然,她心里此时此刻尤为复杂。 呵呵!她竟然没有骗过小公主的眼睛。 变了,小公主变了,比之以前,如今的小公主变得相当成熟、稳重。 云轻舞身上的气息清冷矜贵,久不见清平公主启口,不,不对,是明华仙子,眼下站在云轻舞面前的女子是明华仙子,而非真正的清平公主。 “我既已识破你的身份,你觉得你继续保持沉默,能在我这蒙混过关么?”不做声是么,那我就迫你开口。 “你爱慕衍没有错,问题是衍对你并无意,而我更不会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让,你又何必再执着地留在这里。” 明华仙子眼里闪过一抹挣扎,抬眼迎上云轻舞淡然清透的眸光,行礼道:“明华见过蝶舞公主。”云轻舞摆摆手,云淡风清道:“这里没有蝶舞,有的只是轩辕轻舞。”对外虽还没改姓,但在云轻舞心里,她的姓已然是轩辕。 “你唤我轻舞就好。”明华未语,云轻舞思索片刻,问:“宁王和云轻雪的记忆是你唤醒的吧?”明华眸光微闪了下,依旧未语。 云轻舞莞尔:“我早该想到与你有关,就像我的记忆被红萼唤醒一样,你用你的法子唤醒了宁王和云轻雪的记忆,你们这么做都有各自的目的,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一世我认定了衍,谁也别想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 “公主明明喜欢的是陌王子,而陌王子同样也喜欢公主,擎天插在你们中间,只会让你们三人重复之前的悲剧。”明华拧眉,一脸认真道。 “你怎么就肯定我喜欢的是阡陌?”云轻舞面上表情淡然,挑起一眉。 明华未加思索,直言:“公主若不喜欢陌王子,当初就不会在王和王后面前拒绝嫁给擎天,不会不顾王和王后的心情,不顾神魔两族不得通婚的天规,执意嫁给陌王子为妻。”只有她是用真心在爱擎天,无论如何,她都要助擎天渡劫,不能让他继续纠缠在小公主和陌王子的感情中。 云轻舞唇角微弯,不用多想,也知明华心中所想。 她轻笑出声:“这天地间,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不会犯蠢?” 明华看她一眼,眸光转向亭外纷落的桃花雨:“公主和擎天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与其等着悲剧再次降临,公主还是放手的好。” “我若不呢?”云轻舞挑眉,语气轻浅飘渺。 “那样只会害了擎天。”明华甚是肯定地道出一句。 云轻舞开口笑道:“你很关心我家男人,这让我很感动,但是,我家男人不需要你的关心,他有我的关心就已足够。明华,看在咱们久远的情分上,我奉劝你一句,早些回去吧!”明华脸色微微一变,随之连咳起来,看着她嘴角沁出的血丝,云轻舞眸光微闪,语气肯定地道:“你受了很重的内伤。” 明华没有否认,却也没做解释。 “在这里能伤到你的,要么是红萼,要么是白子归,但就我所知,红萼之前被衍重伤,现在应该还没养好,而白子归的身体状况就算比往日要好了些,怕也不至于重伤你。”云轻舞道出自己的分析结果,落在明华耳里,就像是一粒碎石落入大海里,并没激起什么明显的浪花。 待止住咳嗽,明华本就病态白的脸色愈发苍白憔悴。 “公主莫非是在关心我?” 微冷的嗓音从喉中溢出,她眼波不动,看不到半点情绪。 云轻舞见她不愿就伤势多说,便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问,而是骤然神色一凛,冷冷道:“你若不听劝告,非得留在这里,那就管好你自个,否则,一旦被我知道你有伤害无辜,我必不会和你讲情面。” “我有伤害无辜?”明华掀起唇角,缓声道。 “你这是故意和我抬杠?”她明明说的是一旦有伤害无辜,对方却丢出那么一句,呵呵,这是没将她之言听到耳里么?云轻舞秀眉微蹙,眸中冷色划过,道:“恢复你的真容,将清平公主从你的空间里放出来。” 明华闻言,轻浅一笑:“公主放心,您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会照做。”云轻舞的眸光恢复淡然,问:“说说你的打算。” 长睫低垂,遮掩住眼底的情绪,片刻后,明华抬头,肃容道:“如公主所言,我确实是受了很重的内伤,要想彻底恢复好,需要很长一段时日……” 捏了捏眉心,云轻舞突然截断她之言:“直说。” “请公主允许明华留在您身边养伤。”明华也不矫情,脱口就道。 云轻舞心念一转:“果真如此!” 久未听到她言语,明华脸上表情镇定,浅声问:“公主这是不同意么?” “留在我身边养伤,只是你的目的之一。”云轻舞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淡淡道:“你最主要的目的应该是想寻机让我和衍分开,对吧?”心思被拆穿,明华脸上的表情登时僵住,就听那清越好听的嗓音再度响起:“明华,你真正了解我么?如果了解,你就不会抱有那样的幻想。” “公主,您确定您喜欢的是擎天,而非陌王子?”明华有些咄咄逼人道:“你和陌王子情投意合时,两人花前月下,可有想到擎天?当您穿上嫁衣嫁,满怀欣喜嫁给陌王子那一刻,您又想到擎天了吗?您没有,您只是把擎天当做兄长看待,您对他没有男女之情。就是您许下重誓那一刻,您也只是因为爱极陌王子,不想再见到他,才甘愿承受一世又一世的轮回之苦,说白了,你仍然爱着陌王子,却又因为他率魔军攻打我神族,你才选择逃避自己对他的感情,也正是这个原因,你和陌王子一世又一世纠缠不清,让擎天跟着你们一起承受痛苦,这样的你极为自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5:舞儿是个大忽悠 唇角微勾,云轻舞挑眉:“说这么多,你想表达的就是我自私,我不该和衍在一起?” 明华倒也不藏着掖着:“公主既然知道,何必再问!” “我答应你了,你可以留在我身边,不过,我可以提前告诉你的是,你的期待只会落空。”云轻舞说着,嘴角漾出抹清雅淡然的微笑。 “公主就不担心会被我算计?”明华思绪翻转,一时间难以琢磨出云轻舞的心思,想了想,她眸光复杂出声问了句。 云轻舞打量着她,勾唇反问:“你没算计过我吗?” “……”明华怔住。 她是有通过那位蠢货公主之手算计眼前这人,可她那时也深知,自己多半算计不到对方。 毕竟不是她亲自出手,存在些变数在所难免。 事实上,那蠢货公主确实没有得逞,最终还丢了条小命。 半晌,明华敛起思绪,抬眸对上云轻舞澄澈清亮,像是能看穿一切的目光,道:“公主还是别对我掉以轻心的好。” “多谢你的提醒。”云轻舞笑容轻淡,告诫道:“留在我身边就得守我的规矩,否则,衍驱赶你离开,我只能说抱歉。”明华清冷孤傲,由于动了情,是存些小心思,但说到底,这人并未坏到骨子里,既如此,与其放任对方随意扮作他人潜伏在宫中,索性将人留在身边,用事实击碎其心思。 风险自然是有的,但她相信那所谓的风险在她和男人之间,绝对不是什么问题。 修仙不易,曾经她可是唤对方明华姐姐的,且没少被对方用心疼爱,想来身在神族的那一对父母,怕是也不想看到明华折在这里。 至于私自离开神族到这人世,终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那就不是她能管的事了。 云轻舞相信神族的王和王后,比试知晓明华来此,而他们睁只眼闭只眼,没有及时阻止,里面恐怕有着她不知的缘由。 观察着云轻舞的神情变化,见除过那浅淡柔美的笑容,再看不出其他,明华身上的清冷孤傲之气收敛,一脸恭顺道:“明华知晓分寸。” “好了,你放清平出来吧!”云轻舞说着,忽地又想到什么,道:“是哪个伤得你?” 明华这回倒不再隐瞒:“红萼和雪媚。” “她们?”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问:“你何时与她们交手的?”明华如实相告,云轻舞叹道:“她们俩联手伤到你,倒也能说得过去。”明华脸上一红:“是明华轻敌了。” 红萼能作为妖后的心腹,修为和城府在妖族屈指可数,即便她的内伤尚未恢复,可有云轻雪这个助攻在,明华吃亏在所难免。 明华冷声道:“若再遇到,我必饶不了他们。”太师府被灭那晚,整个经过她都有看在眼里,本想上手阻止,却因一时迟疑,让妖族那小妖女收了数百条人命,从而修为大增。回过神,她气不过,便随在两人身后一路到城外,然后就不可避免地交上手。 她是被妖狐打成了重伤,但妖狐和那小妖女同样也被她伤得不轻,哼,要想养好伤,日子不会比她短。 对于明华之言,云轻舞没有多说什么。 “皇……皇嫂……”清平公主神思恍惚站在亭子里,见她满目迷茫,云轻舞不由笑着道:“怎么?忘记是如何到这桃林里了?”明华此刻已离去,只待明日随在云轻舞身边。 清平公主迷迷糊糊地点点头:“我怎么跑到这来了?” “你生病了。”云轻舞语气轻柔,笑着道。 “生病了?我?” 揉了揉额头,清平公主呆萌地指着自己的鼻尖,而后,她仍是一副晕乎乎的样子,道:“我有做了个梦,梦中那个地方很美,可是我并不喜欢呆在那,但无论我如何努力,始终从梦中走不出,却没想到等我脱离梦境的时候,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云轻舞道:“这就是你的病症。” “什么病?”清平公主的思绪显然被某无良女牵着走了。 “具体是什么病不好说,但也也不是什么大病。”云轻舞继续忽悠。 清平公主垂眸想了想,然后抬眼道:“我的病症是不是容易忘记一些事情,还有做些没头绪的梦。”云轻舞暗笑,这丫头也忒配合点了吧!她轻颔首:“没错,要不然你怎会记不起如何到了这桃林,还有你刚才说的那奇奇怪怪的梦。” “灏儿没被我吓到吧?”清平公主眸中流露出担心,视线往亭外寻找。 云轻舞语声轻柔道:“小十八倒是没吓到,不过,他很担心你的健康,于是好巧不巧咱们今个在这桃林里遇到,我受他所托,就给你瞧了下。” “是灏儿带我来的这里?”提到胞弟,清平公主眼里溢满温柔。 “不是。”云轻舞摇头,道:“你生病以来,一直不肯让宫人请太医问诊,小十八因此心里着急,就独自跑到桃林里生闷气来了,后面你带着两个宫婢找到这……”发觉清平公主越听越迷茫,某女在心里说了句抱歉,最后道:“总之,你别对小十八说你做的那个什么梦,也别说你忘记了很多事,这样于小十八来说会好点。” 清平公主静默良久,问:“那我的病能治好吗?”生病又不肯请太医诊治,她怎那么混呢?害得灏儿担心,这要是被死去的母妃知道,肯定会好好数落她一顿。 “我有给你施针,你自现在起已恢复健康。”云轻舞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为她的忽悠收尾。 闻她之言,清平公主眨眨眼,再眨眨眼,眸光清明,忽然道:“皇嫂……您是皇嫂……”用手拍了拍脑袋,她惊讶而不可置信地再次确认:“您……您真得是皇嫂?”她莫不是病刚好,又出现了幻觉? 太师府的九小姐,当今的皇后娘娘,她的皇嫂不是心智有缺么,此刻看起来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脑中回想了一遍刚才的对话,清平公主睁大眼,嘴巴微张:“皇嫂懂医术?” 云轻舞好笑地点点头:“不打诳语,我确实是某人的皇后,是你口中的皇嫂,嗯,我懂医,而且医术还算不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6:一个比一个会装 “皇……皇嫂,您能……您能说说我病了有多长时间吗?”咽了咽口水,清平公主呆呆地问。云轻舞故作思考,须臾后,道:“最起码有两月。” 清平公主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半晌恢复往日里的冷静之态,不自在地扯了扯嘴角,而后,低首行礼道:“清平刚才若有冒犯皇嫂之处,还望皇嫂见谅。” “皇妹刚才蛮可爱的,我看着颇为开心。”向来冷静自持的丫头,被她忽悠得露出呆萌之态,这让她很高兴有木有! 哪来的冒犯? 云轻舞话是那么说,但清平公主还是行礼谢了她不罪之恩。 “主子,咱们出来有段时间了,该回去了。”清平公主带着小十八离开后,流云见自家主子凝望着亭外纷飞的桃花雨发怔,久久没有回神,不由上前提醒。 “皇上要是知道我做的那个决定,会不会怨责我啊?” 云轻舞收回目光,提步边往亭外走边小声嘀咕。 “主子有做什么决定?” 巧香伸手接着花瓣玩儿,倒没留意自家主子说什么,流云却听得清清楚楚,于是乎,她语带关心地询问。 “不能告诉你。” 云轻舞像小孩子似的,傲娇地瞥她一眼,沿着蜿蜒小径朝桃林外而行。 流云嘴角一抽,只觉自家主子瞬间变回五岁的奶娃娃有木有! “喂,主子说什么不能告诉你?” 巧香捧着一捧花瓣,凑到流云身边小小声地问。 “不告诉你。”流云学着她家无良主子的傲娇样,淡定地瞥了眼巧香,加快脚步追上某个“奶娃娃”。 “哼!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抛掉手里的花瓣,巧香幽怨地瞅着她家主子的背影看了会,随之酸溜溜地冲着流云喊了句。 云轻舞连翻两个白眼,没有理会两个活宝。 “主子,您有对小云云说什么吗?”按捺不住好奇,巧香小跑着追上自家无良主子,眨着杏眸,歪着脑袋问。云轻舞十分好笑,瞅她一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不能告诉你。” 巧香怔愣:“呃……” 流云瞧她一脸被打击到的样子,很不有爱地“扑哧”笑出声。 “很好笑?”巧香回过神,瞪着她气呼呼地吼道。 “我有笑吗?”流云嘴里的笑声瞬间收住,紧绷着脸,很是无辜地问。巧香抿了抿唇,磨着牙,固执道:“有。” 流云默然片刻,神色无比正经道:“绝对没有,我可以用你那一马平川起誓。” “哈哈!”云轻舞一个没忍住,喷笑道:“小云云,你太坏了!”真坏,拐着弯儿欺负人。 巧香红着脸,羞愤道:“你才是一马平川!” 流云看着她叹了口气,一脸灰败道:“好吧,我承认我是一马平川,这样你高兴了吧!” “懒得理你。”巧香傲娇地哼了声。 云轻舞左边瞅一下,右边瞅一下,好笑道:“一个两个都是大尾巴狼,装得还真像辣么回事。” 巧香和流云闻言,猛然同时失笑出声:“主子,流云(巧香)没装。” 摆摆手,云轻舞笑着道:“开心就好。”一个比一个会装,还都不承认,看来深得她这个主子真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7:喂,你的形象呢 清冷的月华如水流泻,宫衍沐浴后,身着一袭纯白丝绸长袍,浑身透着优雅矜贵之气来到牀边坐下:“累不累?”面色温润,举止轻柔难掩情意,弯起薄唇专注地看着那本该已经睡下,现实却仍坐在牀上的媳妇儿柔声问。云轻舞摇头,见状,宫衍眉目染笑,伸手就搂住她的腰肢,语调轻而柔,柔而惑人地问:“娘子莫非是要给为夫加餐?” “加餐?”云轻舞先是一怔,随即翻了翻白眼,道:“晚膳吃那么多,我都替你感到撑得慌。” 宫衍似是没看到她的白眼,只是仔细地瞅了瞅她莹润的红唇,俊脸突然就泛起层红晕,做扭捏状:“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感觉饿得难受。” 云轻舞心里有事,还真没察觉出他的异样,没察觉到他的花花肠子,直言道:“传刘总管,让他通知御膳房给你做碗夜宵。”宫衍俊脸上表情一僵,郁闷了好一会,闷声道:“御膳房做出的夜宵一点都不好吃。” 语罢,他躺倒牀上,背对某女,紧抿薄唇,不再言语。 “喂,我有话给你说。”伸出食指,戳戳男人的肩膀,云轻舞从旁拽过两个大软枕垫在身后,就这么靠坐着道:“从明日起,明华会跟在我身边,你没什么意见吧?”宫衍星眸半眯,依旧不言,不过,今个白日围绕着某女发生的事儿,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云轻舞久没听到他开口说话,不由斟酌了下,又道:“要她主动回神族,是一点可能都没有,可任她随意潜进宫中,这于我们来说未免有些太过被动,所以,在她提出要留在我身边养伤时,我便顺着她的意应下了。我知道这事你肯定已经知道,但本着夫妻间互不隐瞒这个原则,我觉得有必要亲口告诉你这件事。” “你这是引狼入室。”宫衍眼底蕴染出的笑意尤为明显,只不过某女丝毫都看不到。 “引狼入室?你还真以为自己是块鲜嫩的五花肉啊!”云轻舞撇嘴。 宫衍转过身,一把握住她的手,眨着星眸,一脸委屈地问:“难道为夫不是?” 闻他之言,云轻舞面上表情一滞。 丫的还真把自个当五花肉啊? 心下一阵好笑,她反手握住男人的手,眸光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而肯定地道:“是,你是五花肉,很鲜嫩,很美味,而且你这块五花肉只属于我,高兴了?” 知道媳妇儿和自个逗趣呢,宫衍按捺住满心愉悦,略带些惋惜地道:“可我看你的样子是有些嫌弃我这块五花肉了,唉!也难怪,从小鲜肉变成老腊肉,虽不是我想如此,但事实上确实不再新鲜了,你不愿将就,不愿下口,我不怪你!” 云轻舞怪异地凝视着他,蓦地“扑哧”一笑,道:“和你说正经事呢,你这是干嘛干嘛?”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厮竟然还有逗比潜质! “咱们本来就说的是正经事。” 宫衍好想喷笑,却为了今晚能吃到肉,憋着不让自己笑出声。他一脸无辜地看着媳妇儿,细细地打量起她的神色,云轻舞唇角微微弯起,静静地与他四目相对,慢慢的,他抬手凑近人儿的脸颊,略带些粗粝的指腹从她脸上滑至唇瓣,目光随着他的动作渐变深沉。 当他收回手,而后将滑过她脸庞,红唇的指腹贴在自己唇上,且意味深长地,缓慢而优雅地舔.了舔.指尖时,云轻舞登时瞠目结舌。 “你……”她没看错吧?这人……这人未免也忒风.骚了吧! 黑曜石般的眸子一眨不眨地锁在她脸上,那幽邃炙热的目光似是已然化为实质,令某女只觉自己被灼伤了一般。 猛地摇了摇头,又抬手揉了揉眼睛,云轻舞认为肯定是自个眼花了,否则,咋能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 然,她脑袋是清醒的,眸光亦清亮澄澈,丝毫没有眼花。 于是,她没忍住,再次“扑哧”一笑,手指男人乐得不要不要的。 “喂,形象呢,你的形象呢!”丫的脸皮够厚,为了那点小心思,连这招都用上了,让人很无语有木有! 宫衍无辜地眨眨眼,似是全然没听懂她之言。 云轻舞见状,笑道:“宝宝真可爱!”说着,她低下头,凑近他,轻轻地吻在了他的唇上。 “舞儿……” 就那么轻轻一吻,在宫衍这就宛若长久行走在黑暗中、终于看见久违的光亮,他伸臂,以极其灵巧的力道将媳妇儿拉到怀中,吻住了她的唇。 刹那间,他觉得胸腔中满满都是幸福和欢喜。 云轻舞没有推拒,她眯了眯眼睛,抬手环住他的脖颈,享受着此时的甜蜜、温馨。 忽然,某女意识到什么,忙不迭地别开脸,欲结束这一吻。 低哑磁性的嗓音自宫衍喉中溢出:“没事的,我会轻点,宝宝不会有事。”他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落在她的眉眼、脖颈……男人就像护食的野兽无比眷恋着她,云轻舞不自觉地伸手抚住他的头,纤细如玉的指没入他的墨发间,给予他她的柔情。 突然,某女感到身上一凉,旋即脑中精光一闪,睁开双眸,暗忖:“不行,丫的就是个大尾巴狼,我的话还没说完呢,绝对得保住领地,不能让丫的就这么得逞!”随着心念转动,她下意识地屈膝一顶,接着伸脚一踹,只听“痛”一声闷响过后,男人就这么毫无防备地,猝不及防地被踹到了牀榻下。 宫衍懵逼:“……”媳妇儿这是闹哪一出啊?欲哭无泪! 云轻舞微愕:“……”她刚才做了什么?丫的怎如此狼狈! 沉默良久,某女极为无辜地耸耸肩,无丝毫歉意道:“抱歉哈,我发誓是无意的。”乌亮如丝绸般柔滑的黑发散落在肩上,身上……呃,这么看着会长针眼的吧?没事没事,看自家男人长毛线针眼,可素……可素丫的星眸湿漉漉的,敢不敢不这么萌萌哒! 确实如云轻舞这无良看到的那样,宫衍星眸水润水润的,但是呢,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呆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迎着她的目光无声控诉:“这是谋杀亲夫,赤果果地谋杀亲夫!抱歉?哪里看出你有半分抱歉的样子?还发誓是无意而为,那就是有意了,对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8:羞,宫大闹情绪 见男人薄唇紧抿,一脸控诉地看着自己,云轻舞心虚地摸了摸鼻头,随之轻咳两声,又清了清嗓子,露出她最为柔和甜美的微笑,伸出手道:“地上凉,快上来!” 宫衍:“……”傲娇地不予搭理。 云轻舞抿了抿唇,笑容愈发柔和甜美,语声也变得极致温软:“上来吧,要是着凉了可就不好了,刚才我就是想着话还没对你说完呢,你就那样……”好吧,她是有些过分了,自打得知有了宝宝,男人的自制力好到让她很为之心疼呢! “就因为你话没说完,便把疼爱你的相公踹下牀?”宫衍看着她,一字一句道:“难道你就没担心那一脚、会踹掉往后的幸福?”云轻舞羞怒,好看的秀眉上挑,磨着压问:“你是打算在地上坐一宿吗?” 宫衍别扭地冷哼一声,而后板着冷脸,将大手搭在某女的小手上,起身回到牀上坐好。 “躺下。”云轻舞扯过被子,见男人坐着不动,不由叹口气,柔声道:“我真不是有意的,别闹了哈,乖乖躺下。”宫衍薄唇紧抿,傲娇地躺到自己的软枕上,冷着俊脸以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云轻舞厚着脸皮盯着他看了会,终实在难以抗住男人那充满控诉的小眼神儿,只得好言好语一番安慰,从而抚平自己对某人造成的心灵“创伤”,末了,她满目惆怅道:“说句实话,我的心眼其实比针尖还小。我不喜欢明华出现在你我眼前,不想她扰乱咱们的生活,但她能来到这里,说明有她来的必然性,若是一味地赶她离开,显然不会如我们的愿,弄不好,还会给我们带来未知的麻烦。” 宫衍不吭声。 她又道:“她以前对我极好,来到这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就想着啊,只要她看到咱们恩恩爱爱,没有丝毫可插足你我感情的机会,那么她留在这还坚持个什么劲?” “女人心海底针。”宫衍哼声道。 云轻舞轻笑:“哟,你还知道女人心海底针啊!不过啊,我一点都不担心会被她算计。” 宫衍板着脸没接她这话,她也不恼,笑眯眯地凑到他耳边道:“想知道为什么我不担心吗?”宫衍不做声,她似乎、好像也没想宫衍启口,续道:“因为啊,我男人心里只有我,而且我男人能护得我妥妥的,所以,就是两个明华在我身边,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啦!” “……”耳边感触着她温热的呼吸,心里痒痒的,幸福得直冒泡泡,能被媳妇儿全心信任,依赖,这让他感到无比满足。 被踹下牀,他可是一点都没生气,不过呢,为了自己的福利,不闹闹情绪,媳妇儿又如何会心软,会顺着他。 云轻舞小心翼翼地瞅着男人表情变化,见那冷得像冰块一样的俊脸有渐融之势,忍不住道:“让明华留在我身边,咱们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哈!” 宫衍傲娇地别过头,没有接她之言。 云轻舞瞅着他的小样儿,好笑地摇了摇头。 长时间没听到媳妇儿再出声,宫衍转过头,满目幽怨:“媳妇儿,你是不是得补偿我点什么。”明华……留下来可以,但只要她敢对舞儿起坏心,他是不会和她讲任何情面的! “不许太过。”云轻舞耳根子微微泛红,往他身边挪了挪身子,而后,主动送上香吻。 宫衍心里一喜,俊美无俦的脸上立时浮起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嗯,听你的……”其后,柔情蜜意,缱绻缠.绵,自不必多言。 日日吃素,即便偶尔吃点烧烤的野味,但这于一个高大健壮的七尺男儿来说,无疑还是蛮受罪的,但是,看到某个肥球在自己操练下一天天的变样儿,某个陪吃陪喝陪练陪闹腾的男人,说起来也是相当欣慰。 “最近感觉怎样?” 城外数十里外一处茂密的林子里,绝坐在火堆旁,看着捧着香喷喷的叫花鸡啃得满嘴流油,淡淡地问了句。 “好。” 咽下嘴里鲜嫩可口的鸡肉,秦鸿点着脑袋言简意赅回他一字。 “再怎么说你也是国公府的世子,吃相斯文点。”绝板着脸道,秦鸿“哦”了声,对自己的吃相稍作改变,绝见状,给他个白眼,续道:“回想你初到侯府那段日子,简直让人不忍回视。”动不动夜里满院子找吃的,鼻子比狗都灵敏。 记得有天夜里,他这个陪吃素的实在饿得不行,就拿出让院里小丫头到街上暗中买回的肉干,在屋里偷偷食用,谁知,眼前这厮突然间推开门,双眼放光,如饿狼一般就抢去他的肉干大嚼特嚼,最后连渣都没给他剩一点。 吃完还无耻地说什么都不够塞牙缝,说什么没尝到是何滋味。 如若不是奉公子之命不得乱来,他那会真想暴揍这货一顿,看还敢不敢嘴馋。 “是哦,那会我很惨,被你用棍子逼着爬梯子上屋顶、上墙,上树,每天不知道要摔多少次呢,那日子实在是苦得没法说。”秦鸿边吃边巴拉巴拉地说着:“不过,在你的棍棒下,我倒是慢慢的爬梯子爬得顺溜起来,跑的圈儿也多了,还能脚踩梅花桩耍上几招。” 打了个饱嗝,秦鸿也不贪吃,直接放下手上没吃完的半只鸡,掏出帕子擦了擦嘴,带了丝指控道:“你知道吗?每次看着你轻飘飘地飞上屋顶,飞上墙头,飞上树杈,然后勾着手指像是唤小狗一样让我上去,我就恨你恨得牙痒痒。” 绝嗤笑:“脚猜到梯子上还没往上爬就能连续摔好几次,搬几块石头都能搬得累成狗,就你那样我还真长见识了!”顿了顿,他瞥秦鸿一眼,又道:“上马上不去,上去后把马几乎压趴下,你那会可觉得脸红?还有,到林子里一整日都捉不住一只野物,说出去都丢人。” 秦鸿尴尬地挠挠头,脸红到了耳根子上,支支吾吾道:“我那会是很怂,但现在我不是好多了么。” “确实好多了。”绝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他,点点头,问:“谁的功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59:生厌,宫大直言 “自然是你和云公子的功劳。”秦鸿脱口道。 绝摇头:“是公子的功劳,我只是奉命行事。” 秦鸿:“没有你的棍棒,没有你一盆盆冷水往我身上浇……” “打住。”绝抬手制止他往下说,道:“公子给你拟定的治疗计划,没有我从旁督促你,还会有旁人来督促,侯府最不缺有能耐的人,但要是公子当日没有应允你老爹,你现在肯定还过着之前那种***的生活。” “死木头,你干嘛要对我说这些?”秦鸿从地上抓起把碎石,边往火堆里丢着玩儿,边状似不经心地问。 绝一脸肃容道:“我想告诉你的是,做人要知道感恩。再有,你给我记住,我叫绝,不叫死木头。”冷睨他一眼,绝抿了抿唇,又道:“要是没有公子,我早已屈辱而死,是公子给了我新的生命,并让我重拾自信,立于这世间,那时,我就暗中起誓,誓死追随公子左右。” “云公子好像对你很好,似是没把你当做一个下人对待。”有独立的院落,有奴仆服侍,穿着也还不错,莫非死木头以前的身份不简单? “不是好像,公子是实实在在对我很好,从一开始出手救我,就没把我当做卑贱的奴才看待。”回想到曾经跟在云轻雪身边过得日子,回想到云轻雪最后对他做的那些事,绝眼底寒芒闪过,嘴角几乎民成了一条直线。 秦鸿道:“云公子人品贵重,又肯和我做朋友,还出手给我治病,我自然不会忘记他对我的好,不会背叛我和他之间的友情。” “你明白就好。”绝说着,深看他一眼,语气加重道:“秦世子,你要时刻牢记,饶是你目前家世不错,可要是你不思进取,再丰厚的家底都会被你有朝一日败光,也别想着事事靠别人,这世上,一味地只想靠别人终究是靠不住的,就譬如咱们烧烤的这野物,一开始你连捉都捉不住,后来捉住又不知道如何下手烤,那时你的心情一定很糟糕,对吧?” “嗯。”秦鸿老实地点头。 绝:“但后来你学会了如何烧烤野物,这于你来说就是一项本事,倘若哪日迷失在荒野山林中,只要能打到野物,是不是就不用饿死了?” 秦鸿抬眼与他目光相对:“你说的对。” “我也是看你人品还算不错,才对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你能记住最好,记不住那也是你的事。”站起身,绝随手理了理袍摆,道:“天色不早了,回城。”秦鸿“哦”了声,忙起身跟上。 比之昔日的体型,如今的他明显瘦了不少,粗粗估计,最起码有掉三十斤肉。 原本被肥肉挤在一起的五官,现在已能看出俊朗的轮廓,一双眼不再像之前那样眯成缝,且与他视线相接时,会发觉这人的目光既清明,又熠熠生辉。 云轻舞有近一月没见这货了,要是被她看到,铁定会打个响指,暗赞:丫的果真有帅锅潜质,继续蜕变的话,为这皇城增添一枚男神也是大有可能哒! 翌日,华清殿外的一处赏花亭中,明华身着淡粉色宫婢装扮,静静地站在数步外,看着眼前颀长挺拔的男人。 四周围静寂一片,看不到一个宫人的身影。 男人容颜俊美无俦,气韵卓然出尘,即使是垂眸敛眉,低首看亭外的花草,其样貌也能引人不自主地关注。 他是擎天,他又不是擎天,但在她心里,他就是他,就是那个令她心动,深爱的男子。 看着他,她感到心旷神怡,感到无尽满足。 宫衍似是在观赏亭外的花草,又似是在思索着什么事,总之,明华被刘总管带到这座赏花亭中已快一刻钟,始终没见男人瞧她一眼。 既然唤她过来,那就说明他有话要说,可就这么把她晾在这,又是出于何故? 明华想不通,却也没开口相问,只是静立在原地,近距离地打量着男人。 也不知过了多久,宫衍线条秀眉的下颚微微抬起,登时,浑然天成的尊贵与优雅便油然而生,与此同时,久居上位的气场无声地四散而开。 随着他转身,幽深的目光落在明华身上时,明华只觉自己像是被对方固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目光冷然如刀,划过她的衣裳,划过她的肌肤,那种强大摄人的气场,仅是一个抬眸,都能让人生出沉闷的窒息感。 微微错开宫衍的视线,明华稳了稳心神,方再次将眸光挪至宫衍身上,她唇角漾出抹浅淡柔婉的微笑,依旧没有做声。 她在等,等他先开口。 赏花亭里依旧如之前一样的静寂,亭外落花如蝶翩飞,而相距不远的两人,他们间的气氛慢慢有了些许变化。 明华眉目柔和,眸中情意流转,不知是她故意不遮掩,还是情不自禁外露,总之,此刻的她似乎已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然,宫衍的目光却幽冷异常,视线紧紧地凝聚在她绝美倾城的脸上,半晌没有挪开。 良久,明华猛地回过神,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感到难堪。 “你似乎完全不把我的话当回事。” 唇角微勾,宫衍俊美的脸上浮出抹意味不明的笑,那笑无疑是醉人的,但仔细分辨的话,会让人觉得那笑除过冷,还是冷。 一双星眸漆黑深邃,迸射出凌厉的光芒,可是他的表情看上去却尤为平静,就是说话的语气也平缓得很。 明华唇角动了动,轻语道:“我……我不想你有事……” 宫衍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眸子,接着挪离目光,望向亭外的花草,过了许久,他神色淡漠道:“你的自以为是只会让我生厌。” 慢慢的,他的视线落回明华神色,即使对他还算了解,明华也忍不住心中一颤,往后微微退了一小步。 “知道我为何要放弃神品,放弃一切,甘愿承受极致刑罚,也要进入轮回么?”低沉磁性的嗓音响起,宫衍凝视着她,目中神光幽冷深沉:“那是因为我喜欢舞儿,深爱舞儿,所以,我主动向王和王后,还有诸位长老提出,用我的一切换取和舞儿相守。舞儿是我的情劫,如若能得到她的真心,不光她能渡劫成功,我亦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0:我需要你确定吗 “六世轮回,也就是说我有六次机会,可以让舞儿喜欢上我,爱上我,但前面五世轮回,我们都没能长相守,但这一世不同,我早早娶了舞儿做妻,和她相识,相知,相恋,再到今日彼此相爱,可以为对方舍去生命。” “你现在回答我,就我们这样的感情,你一厢情愿地想要插入其中,说什么不想我有事,是不是你自以为是的想法?” 明华怔愣在当场,半晌,她摇头,连连摇头:“你怎么能喜欢小公主,怎么能爱小公主,怎么能为助她渡劫甘愿放弃神品,放弃一切?她喜欢的是陌王子,这你是知道的啊,你怎么能被她的感情蒙骗住?擎天,只要有陌王子在,小公主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你不要执迷不悟好不好!”眸中泪花萦绕,她声音发颤,情真意切道。 沉默片刻,宫衍拧眉道:“神族和魔妖两族不得通婚,你不会忘记了吧?没有进入轮回前,王是破了规矩,允舞儿嫁给阡陌,但是阡陌并没有珍惜,他的野心葬送了他和舞儿之间的感情,历经五世轮回,他同样为了自己的野心和权势,伤害舞儿,放弃舞儿,而舞儿也在他一世又一世的伤害中,看清了自己的心,看清了自己的感情,终于和我走在了一起,这点我丝毫不怀疑。” “知道么?其实在第一世轮回中,我和舞儿就相爱了,并且我们还生下了可爱的孩子……虽然结局我们没能白头偕老,可我们是同年同月同日同一时刻死的。”他语气平静,明华听着却深受刺激:“我不信小公主爱你,我不信她爱你,她爱的是陌王子……” 眼里泪水滚落,她悲声道。 宫衍看着她:“你信与不信是你自己的事,我告诉你这些,不过是看在你我认识一场的情分上,能让你从一厢情愿中早点走出来。”沉吟了片刻,他续道:“如果你执意要在我们中间捣腾点事出来,就别怪我对你下狠手。” “听好了,舞儿于我来说,比我的命还重要,她若有事,你的下场完全可以预见。” 明华脚下一个踉跄,忍不住抬眼看了他一眼,垂泪问:“我在你心里就是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吗?” 宫衍未语。 “我只是因为爱慕你,不想你陪着小公主和陌王子他们遭罪,才到这里来找你的,我没想过要加害小公主,我只是不想她和你在一起,不想你消弭于六界,擎天,我是用心在爱你啊,你怎能把我想成是那种心机深沉,不怀好意的女人?” “不是我把你想成那样,是你自己心思不正,让我不得不那么想。”宫衍目光幽远深思,眉头微锁,眸色沉静地看着她:“留你在身边,是舞儿念着你当初对她疼爱,不想你闷着头走到黑,直至失去自我,葬送一身修为,甚至有可能落得更为凄惨的下场。” 明华心痛难耐,他是一点机会也不给她,眼里心里都没有她的影子。 一厢情愿?她对他的爱慕只是一厢情愿,她知道的,从爱上他那一刻,她就知道,可是她真得好爱他,不想看到他出事,不想他消弭于六界,哪怕……他不喜她,厌恶她,哪怕她不能和他在一起,她想的只是他好好的。 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她都想他好好的? 原来,原来她已经做出退步,已经不再执着非得和他在一起,但来此的目的,却依然坚决——希望他无事! 可是看他的样子,以及他刚说的那些话,无不证明他深爱小公主,为小公主心甘情愿放弃一切,他就那么爱小公主么?他又能否确定小公主像他说的那样,也深爱着他,为他能舍弃一切,乃至生命? 要信他么?信他说的那些话,信他和小公主之间的感情,信那所谓的情劫,她要相信么? 眸中泪水止住,明华抬起头,扯了扯嘴角,笑容凄凉,问:“你确定小公主像你爱她一样爱你?” 宫衍眸光冷漠,薄唇微启:“你觉得我说了那么多,还有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吗?” “你确定,可我不确定呢!我不确定小公主像你爱她一样深爱着你,不确定她能为你舍弃一切,乃至生命。”明华说着,整个人被他冷淡漠然的眼神刺激得心口又是一阵抽痛:“我要确定小公主深爱你,否则,我不会离开。” 灿烂柔煦的阳光照进赏花亭中,宫衍俊美精致的面容上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日光照在他身上,仿若给他镀上了一层夺目的金边,然,那抹轻浅的笑意却透着说不出的嘲讽。 “我需要你确定吗?” 冷峻的眉目,微勾起的薄唇,一切看起来都像是诸天神匠精心雕琢,让人无可挑剔,完美到了极致。 只是他唇瓣的笑意和俊脸上那一抹笑意同样充满嘲讽意味,同样冷到了骨子里,轻浅地挂在嘴角,眸中神光愈发冷冽淡漠,深如寒潭,不可见底。 明华身子晃了晃,心中又悲又苦。 她是梅仙,她有她的骄傲,若不是爱得太深,是万万不会偷偷离开神族,破坏规矩来到这尘世。 她也不是放不下这段感情,她真得只想他好好的,只想他能够有重返神族的机会。 阖上双眸,明华隐于袖中的双手慢慢攥紧,暗忖:“对不起,我要帮你确定她是否像你一样深爱着你,哪怕被你厌恶,甚至是丧命于你手上,我都要帮你确认!”豁然睁开眼,她右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空中划出一个圈,跟着一抹红色的光芒直袭向宫衍心口处。 她的动作太过,太突然,以至于宫衍尚未作出反应,那抹红色如丝线般的光芒就已没入他的身体。 等到他反应过来,身上杀意立时爆散。 明华嘴角浮起丝释然的笑,就那么呆站在原地,被那冲向她的浩然劲气击出了赏花亭。 “通”一声响,她的身体撞在了亭外一棵粗壮的树木上,随之重落于地。 口中鲜血溢出,她趴伏在地,暗忖:“能死在你眼前,能死在你手上也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1:她还真是脸大啊 “怎么了?” 云轻舞本在殿中,听到殿外的动静,忙出来看,就见男人眸光冷漠,一脸冰寒地站在赏花亭中,而以宫婢身份刚来到她身边的明华,则脸色苍白,嘴角血丝滴落,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 没听到宫衍的回答,她走向明华,清亮的眸子染上一丝冰冷:“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相信自家男人不会无缘无故出手! “你会知道的。” 御林军围在了赏花亭周围,流云和巧香站在云轻舞左右两边,一脸戒备地盯着明华。 她们还疑惑怎突然多出个生面孔出现在主子身边,没想到这才过去多大工夫,这姿颜秀美,不知从哪个宫调过来的宫女,竟冲撞到了皇上。 难道……难道这不知天高地厚,仗着有几分姿色的宫女想勾.引皇上,结果心思被皇上识破,才出手打伤的? 流云和巧香如是想着。 宫衍摆手,挥退手持兵器围在赏花亭周围的御林军侍卫,而后吩咐流云道:“带她下去看管起来,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让她走出房门一步。”以明华的手段想要离开皇宫,不是什么难事,但宫衍断定明华不会这个时候离开。 能对他下暗手,必留有后招,他等着就是。 流云领命,冷冷地看着明华道:“走吧。” 明华苍白的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她淡淡的眸光从宫衍身上掠过,而后深望云轻舞一眼,摁着胸口随流云离去。 宫衍目光幽邃,凝视着她渐行走远的身影,星眸微微眯起。 在那抹红光没入身体时他没有感到不适,就是此时此刻亦没察觉出有哪里不对劲,暗自催动真气,畅通无阻,可这并没让他对明华那突如其来的一手放宽心神。 她想干什么? 宫衍思索,他知道除非明华会主动说出,否则,他什么都问不出。 而站在一旁的云轻舞,这一刻亦定定地望着明华走远的背影,清透冷寒的眸光仿若凝聚成冰花,她慢慢握紧粉拳,暗忖:“错了么?”片刻后,她粉拳缓缓松开,视线挪到宫衍身上,只见男人此时正敛着眉目,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提步走近,她随手在周围设下结界,轻柔而关心的嗓音响起:“我想知道怎么回事。”刘能奉宫衍之命唤明华到赏花亭中问话,云轻舞是知道的,想着大家都认识,而且是大白天,不会有什么事发生,便没有随明华一起到赏花亭,可这一刻,她已然认定明华要么是说了什么,要么是做了什么,从而惹怒了她家男人,才导致刚才那一幕发生。 “她居心叵测,我不想她留在你身边,结果她不愿离开,于是我一怒之下,就给了她点教训。”宫衍不打算将明华那猝然间的一手告知媳妇儿,至于缘由,很简单,媳妇儿有孕在身,不得多思多想。 云轻舞唇角微勾,眸色清亮,绝美出尘的脸上浮起抹淡雅的笑意,眉眼弯弯,一字一句道:“你在骗我。”看似暖暖的笑意,实则是错觉。只因那眸中的笑意太浅,根本就没有达到眼底,明明是浅淡清亮的眸色,却深邃得宛若一汪深泉,难以让人看到底。 接触到她的目光,宫衍只觉头皮发麻,媳妇儿的眼神犀利啊,招架不住咋办? “媳妇儿,你的眼睛好美。”似星辰璀璨耀眼,似泉水澄澈无垢,很好看的一双眸子,宫衍如是想着,随之唇齿间就漫出那么一句,对于他有意转移话题,云轻舞眸光沉静,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并未接话。 宫衍轻咳了声,以掩饰此时的尴尬,而后清了清嗓子,眸中柔情流转,低沉磁性的嗓音再度响起:“看着你的眼睛我心里感到特别温暖。”提步走近,他伸手揽她入怀,微微叹了口气,道:“放心,没什么事发生。” 云轻舞抬起头,眸光清透,仿若能洞穿人心:“你越是这样瞒着我,越是说明刚才你们之间有出现冲突。”他不说肯定是怕她担心,那她就去问明华,眼见微垂,眸底迅速闪过一抹厉芒。 留明华在身边,不是因为她自大,而是她秉着放任危险在外,倒不如将其放在眼皮子底下,以便随时监视对方的一举一动,从而一击必中。 是,她是没忘记曾经的过往,没忘记有个极其漂亮的姐姐颇疼爱她,可是情分若生变,昔日的姐姐想要撬他的墙角,将她的男人占为己有,且一味执迷不悟,那就别怪她翻脸无情! 半晌没听到她启口,宫衍薄唇一勾,柔声道:“真想知道?” 回过神,云轻舞淡淡瞥他一眼,其实她想丢出个白眼来着,不过,还是算了吧。 “她说咱们在一起不合适,说要确认咱们之间的感情,说真如我所言那样,咱们彼此相爱,她会选择放手,回神族领罪。”宫衍所言半真半假,但他说得认真,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似乎、好像没生出半点怀疑。 “呵呵!她还真是脸大啊!”嘴角掀起抹嘲讽的笑。 确认他们之间的感情?准确些说,是想确认她对衍的感情吧! 也是,未入轮回前,神魔妖三族谁不知道她喜欢的男子是另一个人,而非那个从小就疼寵她的擎天哥哥,再结合她许下的那个重誓,很容易让人误以为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就是她对过去的感情放不下,才会选择走极端。 但,哪个又真正了解她? 在她当初听到那人联合妖族,率领魔族和妖族大军攻打神族那一刻,她就已经放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牵扯,至于后来在每世轮回之中的牵扯,她……她若真还惦记着和他之间的感情,就不会重复同一个结局。 穿越到这个时空前,在接到他那通电话的时候,就算他们在越来的红线中真有那么一丝可能在一起,终却在她接通电话的刹那间断了,彻彻底底的断了,轰鸣声在耳边响起,她和他不再有任何瓜葛,她是她,他是他,彼此之间的关系断得一干二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2:别出心裁的奖励 宫衍眸光内敛深沉,他唇角微抿,一股强大的凛然之气自身上散开,让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但某女依偎在他怀中没有半点不适,只听他语声冷冽道:“不用理会她。”深远幽邃的目光在怀中媳妇儿身上停驻良久,一抹自信至极,淡定至极的笑容缓缓在宫衍脸上浮开:“有我在,谁都别想伤害你。” 云轻舞笑了笑:“你也放心,我可不是软柿子,更不是没脑子的傻白甜。”说着,她退出他的怀抱:“你还有政事没处理呢,快去忙吧,我去御花园遛个弯。” “身边不许离人。”宫衍叮咛。 “哪能呢,明里暗里你安排那么多人跟着我,我又没修炼出瞬间挪移能力,走不出你的‘监视’范围。”云轻舞俏皮地眨眨眼,招呼巧香跟上,走向通往御花园的宫道。 颀长挺拔的男人默默地眯眸,望着媳妇儿的背影渐行走远。 他不信她会乖巧的什么都不做,然,知晓又能怎样?小丫头想做什么事,那是十头牛都拉不回的,他只能多让人守着她,留意她每时每刻的举动,护她周全,不让意外发生。 巧香眉头微蹙,一脸不解地问:“主子,那个叫明华的宫女又冷又无没规矩,您干嘛留她在身边伺候?” “事情有点复杂,说与你听,你也理不清其中的关节。”云轻舞淡淡道。 “奴婢不管事情复杂不复杂,奴婢只知,她若是敢伤害主子,敢爬皇上的龙牀,奴婢必要她好看!”巧香挥了挥粉拳,说得义愤填膺:“看到那个宫女第一眼,我就不喜,总觉得她看向皇上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奇怪。” 云轻舞一愣,笑道:“你观察得到仔细。” 巧香:“可不单我一个观察得仔细,流云和我一样,也有痛感呢!”闻言,云轻舞却是慢慢地笑出了声,身上散开的沉闷气场逐渐收敛,她轻轻地“哦”了声,莞尔道:“她是对皇上有意,不过,皇上眼里心里可是只有你家主子我一个。” “主子说得没错,但咱们该提防的还得提防。”巧香边说边认真地点点脑袋,片刻后,她不解了:“主子,既然您知道她心思不正,干嘛不将人直接赶出宫,反倒还调到您身边来碍眼?” 云轻舞屈起食指在她脑门上敲了下,道:“我刚不是说了么,事情有点复杂。”她有必要找明华谈谈,然,云轻舞不知的是,明华根本就不见她,直至多半个月过去,两人才见到面,且在那一日,她的举动粉碎了明华最后一点希冀。 春暖花开,气温宜人,距离宫衍对明华把话说透那日,晃眼就过去了十日。 令某女有些心绪难宁的是,她一天两次去找明华,屋里回她的都是两字“不见”。 不见,我勒个去,不见干嘛当日给她说那么一句话话? “你会知道的。” 知道个毛线?十日里,日子一如既往平淡,男人没事,她没事,宫里亦没出什么事,就是那被关押起来,随口丢出一句乱人心的高冷仙子,竟没有丝毫反抗,安静地呆在自己的住处。云轻舞糊涂了,摸不清明华究竟放了什么大招等着她。 见她连日情绪不太稳定,宫衍心疼得不得了,于是准许亲亲媳妇儿回侯府散散心。 云轻舞自然是高兴的,但在这高兴的表象下,她仍然放不下明华那句话。 宁远侯府练武场,一株翠绿的古树下,云轻舞慵懒地躺在躺椅上,与萝儿开心地说着话。 “轻狂,好吃。” 萝儿在她身旁的小凳上坐着,给自己嘴里塞了个果脯,又从旁边几上的盘子里捏起一个往某女嘴边送。 云轻舞为逗萝儿开心,张嘴“啊呜”一声咬住果脯,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须臾后,她眸光清亮柔和,笑眯眯地道:“真好吃,谢谢姑姑!”萝儿见她眉眼含笑,往她嘴里又塞了一个,“啊呜”一声再次从某女嘴里发出,萝儿见状,眨眨眼,“咯咯”地笑出了声。 孩子的世界尤为简单,他们不会和人记仇,不会把不开心的事牢记心上,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露出恶意,他们都能真切体会到。而萝儿仅有孩童的智商,之前虽没怎么和人接触,交流,但自打住到宁远侯府,自打有轩辕瑾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感觉得到周围的人待她都极好,尤其是轩辕瑾和云轻舞两人,他们已被萝儿认为最亲的亲人,萝儿喜欢和他们两人呆在一起,也喜欢与他们说话。 她学东西很快,不光是说话,还是写字,画画,弹琴什么的,只要是轩辕瑾教她的,她都有认真的学习。 这让轩辕瑾感到欣慰的同时,又心酸不已。 多好的孩子,却遭了那么多年罪。 作为父亲,轩辕瑾觉得自己愧对子女,作为男人,他无疑愧对自己的妻子,因此,每每夜深人静时,他都会站在窗前,望着天边的明月发怔。 轩辕家出情种,他的父亲生前全身心地爱着他的母亲,给了他母亲一个温暖和睦,幸福无比的家;他娶妻后,像父亲一样,也是全身心地爱着自己的女人,哪怕他那时口不能言,却对妻子的关心和呵护从不曾少过;到了他的儿子,竟然还是个情种,因为妻子的死,一夜白头,且自我厌弃十年…… 回想到这些种种,轩辕瑾决定用自己的后半生,弥补他的孩子们,弥补他多年不在身边,不曾养育过的亏欠。 为使秦鸿多运动,云轻舞一个月前,还专门在府里成立了个蹴鞠队。 此刻,绝嘴里叼着竹哨,像模像样地做着裁判,目光炯炯盯着场中央的蹴鞠比赛。其实说是蹴鞠比赛,不如说是身强体壮的侯府护卫奉云轻舞之命,在可劲地‘折腾’秦鸿,好让这娃儿多跑跑,从而更为有效地促进运动减肥目的。 偌大的练武场上空不时响起喝彩声。 云轻舞成立这个蹴鞠队,起初想到的确实只是帮秦鸿减肥,却不成想过了数日,见每当蹴鞠赛开始,府中的下人听到那边传过来的吆喝声,便会不由自主地往练武场方向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3:你是想找死么? 于是,她灵机一动,交代管家将观看蹴鞠比赛作为奖励,奖励对侯府有贡献,平日里勤快劳作的仆从,不管你是丫头妈子,还是管事小厮,亦或是府中巡逻的护卫,都有机会获得此奖励,且获得此奖励的仆从,当日还能领到一两银子。 有热闹看,还有银子拿,得知此消息,侯府的下人们那叫个高兴啊,暗地里没少赞他们的大公子仁厚。 秦鸿很苦逼,每日一场蹴鞠,比他单纯跑圈儿,练功还要累好不。 围在他周围的汉子,个个高大壮实,总是吊着他玩,不让他轻易能碰到那球儿。他知道这是某个坏人专门针对他整出的蹴鞠赛,但知道他也无可奈何,毕竟人家是为他好,才费这个心的。基于此,秦鸿心中有怨,却没有道出口。 比之纯古人玩得蹴鞠赛,云轻舞弄得这个版本自然更好玩。 咳咳咳……其实她就是把现代的足球赛搬到了这古代的蹴鞠场上。 场中央的汉子们跑来跑去,球儿忽高忽低飞速被传送,秦鸿用他那虽已瘦下不少,但比那些壮汉仍多肉的体型苦逼地刷着存在感。 “丫的还蛮帅的嘛!”萝儿累了,被轩辕瑾带回了墨笙居,云轻舞这个时候眯着眼,摩挲着下巴嘀咕道:“瘦了近四十斤,照这么个速度瘦下去,再过数月,丫的绝对蜕变成功,成为男神一枚。” “敦厚却不傻,意志力倒也可以,就是胆儿似乎辣么点小,嗯,**练这几个月里,似乎没提到过女人,看来在女色上还有得救。”某女嘀咕着,突然想到管家在她一进门递给她的那封信,国公夫人想儿子了,用商量的口吻问她能否允秦胖子回国公夫一趟,并保证翌日就着儿子返回侯府。 母亲记挂儿子,这是人之常情,毕竟自秦鸿住进侯府,已有三个来月没见母亲,她是得给那小子放天假,以解其母思念之苦。 “公子(云公子)。”不知不觉间今日的蹴鞠比赛完美结束,绝吐出口中的竹哨,过来向云轻舞见礼,秦鸿额上汗水淋漓,衣裳也早已被汗水浸透,跟在绝身后亦走到云轻舞面前,他本想唤轻狂的,无数次想如此唤这位朋友,奈何一看到人就怎么也唤不出口,不是对方气场强大,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潜意识中觉得自己没资格唤‘轻狂’两字。 云轻舞从躺椅上起身,朝两人微笑着点点头,道:“以最快的速度沐浴换衣,等会随我出门。”她这话是对绝和秦鸿两人说的,闻言,绝恭敬地应声是,秦鸿则双眼发亮,二话没说撒腿就往缈墨居跑。 “丫的只怕快被拘疯了。”云轻舞好笑地摇摇头。 绝走在她身侧,扯了扯唇,道:“属下没少带秦世子出府。” “他很聪明的,知道你带他到城外林子里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所以啊,不见得是抱着欢喜的心情和你出府,刚刚却不同……”云轻舞没有继续往下说,绝见她唇角噙笑,浑身上下透着亲和气息,不由问:“公子这是要带秦世子到街上玩?” 云轻舞道:“国公夫人想儿子了。” 绝了悟,没再多言。 秦鸿回到缈墨居,进屋换衣一系列动作进行得麻溜得很,等他自行穿戴齐整,走出房门就看到云轻舞神态闲适,静静地在院里站着。 听到有脚步声靠近,云轻舞视线挪转,见他提步行来,笑道:“你这是不好意思吗?”耳根子微红,举止略显扭捏,傻小子露出这幅憨态,着实可爱得紧。 一双狭长的凤眼清亮清亮的,带着丝欣喜,又带着丝不好意思地注视着她,身上的衣袍是之前从国公府带来的,现在穿在他身上明显宽大不少,使得他整个人流露出些许不伦不类之感。 “云公子要带我出府去做什么?” 在云轻舞三步外站定,秦鸿满目期待地问。 “你猜。”云轻舞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微笑着道。 秦鸿老实地摇头:“我猜不到。” “还没想呢就说猜不到,你这是在敷衍我吗?”丫的这是懒得动脑么?云轻舞蹙眉。 “没,没有,我没有敷衍你。”秦鸿急急地忙摇头,道:“云公子是要带我去酒楼吃好吃的吗?” 云轻舞挑起一眉:“我侯府的饭菜难以下咽?” “我……我说错了,贵府的饭菜我很喜欢。”秦鸿说着,云轻舞没有做声,他又道:“那……那云公子是要带我到红袖楼快活么?”好长时间没那个啥了,莫非被他猜中,云公子今日带他出府是为的是让他放松放松,想到这,秦鸿眼里的期待愈发浓郁。 熟料,云轻舞当即黑脸,盯着他没好气地道:“你是想找死么?” 秦鸿一怔,露出不解:“……” “不想顺当地活着,你尽管纵酒纵色,大鱼大肉地扒拉。”丫的要不是她用心给调理,年纪轻轻突然嗝毕暂且不说,就是子嗣上想都别想,云轻舞身上散发出的冷然气场,让秦鸿不自主地连打两个冷颤,神色也变得不安起来。 “实话告诉你吧,你如今的身体看似壮实,实则你内里几乎快被酒色掏空,要是你仍然痴迷往日在国公府的生活,大可不必再留在侯府。” 云轻舞音落,只见眼前的傻小子头摇得像拨浪鼓一般:“我不要离开侯府,我不要离开……” “你不是总想着喝酒吃肉,揽着娇妾寻欢作乐吗,既如此,还赖在我侯府作甚?”云轻舞故作板着脸,不客气道:“我是有答应秦国公医治你,但我从不给自己找不痛快,去一力救那些要自个往死里作的人” 秦鸿道:“云公子,我不要再像以前那样活着,我保证严格按照你的话训练,保证不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绝,送秦世子回国公府。” 绝一身清爽从屋里走出,听到云轻舞之言,应了声就往秦鸿身边走。 “我不能回府,父亲要是知道会打死我的,我不能回去!” 秦鸿吓得脸色惨白,转身就朝自己的厢房跑,他可没忘记父亲当日之言,没有云公子允许,一旦逃回府,家法翻倍招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4:替亲亲老公施恩 想到父亲挂在书房里的皮鞭,想到每触犯一次家法,会有五十皮鞭上身,某傻小子就吓得牙齿打颤,浑身颤抖,更别说被绑在树上硬生生地挨一百皮鞭,那铁定是没命活了。就在秦鸿转身跑出第一步的时候,绝身形一闪便挡住了他的去路。 傻小子一个重心不稳,险些摔倒在地。 待稳住身形,他目露恳求,看着绝道:“你快让开,我不要回国公府。”他挪步,绝亦挪步,总之,有绝在身前挡着,他想回厢房赖着不走那是不可能的。 云轻舞憋笑,佯装讶异道:“我记得你初来侯府那日,是哭着喊着要回去呢,现在我让绝送你回国公府,你又闹这么一出,真是让人费解啊!”不等秦鸿出声,她吩咐绝:“将他给我拎出府。” 绝闻言,抓住秦鸿的衣领,谁知,秦鸿这小子抱住他的健腰,求道:“死木头,咱俩也算是朋友吧,我求求你了,你就撒手吧,我若是现在回府,我爹肯定会打死我的。”在侯府这几个月里,他不管是在体型上,还是在动手能力上,以及生活习惯上皆有了大变化,这种种变化没有令他不喜,反越来越喜欢这种飞跃式巨变,感觉这才像是一个真男儿的活法,甚至有时候他会想,若果自己能到军中进行一番历练,指不定能变得和征战沙场的父亲一样,成为铁骨铮铮的汉子,要真有那天的话,这京中的世家公子,又有几个能和他比? 而且他现在的模样要是被母亲看到,母亲必会欣喜异常,愈发和父亲站在同一阵线,弄不好还会边哭边斥责他不安心呆在侯府医病,是想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秦鸿不是没脑子,长这么大,他其实最怕母亲的泪,幼时因为体弱,母亲没少抱着他哭,以至于后来事事顺着他,并且不许父亲训斥他,甚至露冷脸给他看,就这样,他变得越来越不像话,过着吃喝睡肥猪一样的生活。 体型走样,让他觉得自卑,让他不愿出府见人,只在女色上寻求慰藉。 府中下人,父亲的妾室,他的庶出兄弟,他们虽没当着他的面流露出鄙夷,亦或是说什么坏话,但背地里只怕都极为轻视他,将他视为废物。 他知道的,他一直以来都知道那些人的心里,知道母亲父亲心中的苦,知道自己没用……如今有人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不,不对,是父亲腆着老脸求人救他,医治他,而那人的医术确实举世无双,那人医治他的法子也确实有用,这么一来,他又如何能放弃自身彻底蜕变,放弃父亲母亲的期望? 绝似乎没听到秦鸿之言,拖着这个无尾熊往院门口而行,秦鸿见自己只怕要真的被送回府,再没能忍住,看向云轻舞哭道:“我不想父亲母亲失望,我不要再看到他人嘲笑、鄙夷的目光,我要彻底改变自己!” 云轻舞止步,淡淡的眸光锁在他身上:“那我让你戒酒戒色,尽量少食荤食,尤其是在女色上不得放纵,你可能做到?” “能,我能,我一定能!” 秦鸿点头如捣蒜。 示意绝松手,云轻舞又道:“站好了跟我走。” 边用袖子抹泪,秦鸿边道:“我日后只娶妻,坚决不纳妾。”酒色乃穿肠毒药,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再者,那样的日子他已有体会,回过头想想,除过一时快活,掏空了身子,再没落下什么,少年从始至终所言,及给他制定的训练计划,还有每日服用的药丸,无不是为他好,做人若是连好歹都分不出,那简直就是白活! 云轻舞没做声,提步继续前行,绝见秦鸿站着不动,不由冷睨一眼:“还站着做什么?” 秦鸿吸吸鼻子,小心翼翼地问:“咱们……咱们这是去哪里啊?” 绝启口:“国公府。” 秦鸿闻言,脑袋里响起一声轰鸣,愕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为什么还要送我回去?” “国公夫人想你了。” “我娘想我了?她想见我?” “嗯” “回府几日?” “不知。” “哦。” 得知是母亲想自己,少年才有今日带他出府这决定,秦鸿心里一暖,丝毫没去想自个刚被‘逗弄’那一茬。 约莫过去半个时辰,秦国公府正堂,秦夫人看到眼前大变样的儿子,神情又激动,又有些不敢置信,和她一样表情的还有伺候在正堂里的下人,及各院的主子,他们皆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然,秦鸿口中那一声母亲唤得真切,正堂中所有人都听在耳里。 “鸿儿……” 秦夫人声音微颤,眸中噙泪,站在儿子面前,她抬起手,想要抚上儿子的脸庞,奈何手滞在半空,抖个不停。她想确认这是她的儿子,却又怕自己是在做梦,怕自己一个动作,眼前这像极国公爷的儿郎,会顷刻间消失不见。 “娘,是我。”似是看出母亲的想法,秦鸿心里一阵酸涩,握住母亲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眼眶泛红道:“在云公子精心医治下,儿子的身体正在恢复健康,娘,你没有做梦,我是您的鸿儿。” 是她的儿子,眼前这瘦了不少,像极国公爷的小子是她的儿子没错。 秦夫人到底是国公府的主母,短暂激动后,确认自己没有眼花,目光立时变得清明,情绪也得以恢复常态。她反握住儿子的手,来到云轻舞面前,欠身行礼道:“多谢云大人医治犬儿。” 云轻舞摆摆手,笑着道:“说起来云某也是奉皇命替令郎医治,夫人要谢的话就谢咱们皇上吧!” 微微一怔,秦夫人忙拽着秦鸿面朝皇宫方向跪倒在地,正堂中其他人见状,跟着跪下,朝着皇宫方向叩谢。 云轻舞此番作为,无非是在替她家男人施恩,只要今日之事传扬出去,朝臣乃至百姓,势必会感叹圣恩浩荡。 至于为何会心生感叹,从秦鸿之前胖成球儿的体型,还有宫中太医为其诊脉,告诫秦国公之言中不难想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5:他哪舍得她生气 留秦鸿在国公府歇一宿,云轻舞又与秦夫人说了两句话,便乘坐马车回了侯府,直至夕阳渐斜,金乌罩下之际,她方坐上回宫的马车。 宫中,明华盘膝坐在榻上,催动体内灵气疗养内伤。 慢慢的,她收敛气息,睁开眼看向窗外。 夜幕已然落下,他……自今日起怕是要受罪了,眸中闪过不忍,她无声喃喃:“小公主,看到擎天受罪,你会怎么做?” 华清殿里,闻知媳妇儿回宫了,宫衍放下手里的政务,自案牍后起身就往殿外走,远远的看到媳妇儿,他眼里柔情流转,薄唇弯起抹好看的弧度,可是忽然间他心口一痛,额上冷汗随之沁出。 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他竭力抑制着那莫名袭来的痛感,但那痛感却变得愈来愈强烈,眼看着媳妇儿再有不到两丈距离就要到自己面前,而他竟然快要控制不住那痛感,且与此同时感到一股咸腥味涌上喉头。 “回来了。”强行压住喉中的不适,他柔和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 云轻舞莞尔一笑,点头“嗯”了声,嗔道:“你在殿里等着就是,干嘛还专门跑出来接我。” “一日没见,想你了。” 宫衍眸中神光寵溺,笑着说了句,而后握住她的手儿,两人走向殿门口。 “要再用点晚膳吗?” 进入内殿,两人在榻上坐下,宫衍笑问。 云轻舞摇头:“回宫前我在侯府已用过,你该不会又像之前一样,为等我一直饿着肚子吧?”见男人只是柔柔地看着自己,并不接话,云轻舞佯装生气:“再这样就罚你连着饿三日,嗯,还有,一个月不许和我说话。” “别气,我听你的,往后只要到了用膳时辰,就吩咐刘能传膳。” 轻捏了捏她的玉手,宫衍语声轻软道。 “要说话算话,否则,我会更生气。”云轻舞一脸认真地看着他,宫衍颔首:“自然说话算话。”他哪舍得她生气。 “我去沐浴,你快些用膳。” 从男人手中抽出手,云轻舞招呼流云、巧香跟上,沐浴而去。 “皇上,膳食摆放好了!” 刘能躬身走进内殿,恭敬地禀道。 宫衍起身,正准备启口,却蓦地捂住胸口,弯腰吐了一大口血。 “皇上……” 刘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心里咯噔一下,语带关切忙上前,宫衍却没等他道出后话,直起腰身摆摆手:“朕没事,你快把地上打扫干净,记住不得向皇后吐露一字。”心口处的痛感已逐渐消失,隐约间他已猜到点什么,现在只需要去确认。 内殿之中此刻也就他和刘能两人,闻他之言,刘能躬身应声。 朝地上的血渍看了眼,宫衍提步出了内殿。 “你想让舞儿做什么?” 来到明华的住处,宫衍推门而入,随手设下结界。 他脸色略显苍白,明华看在眼里,心中难免生疼,但她眸光浅淡,并不见什么特别的情绪。 “不是我想让她做什么,我只是帮你确认她对你的感情。” 宫衍隔着数米距离定定地凝视着她,当两人目光相对的一刹那间,明华整个人生生僵住,只知一味地看着他,仿若也仅仅只会如此看着他,脑中旁的什么都没有。幽邃深沉的眸中沉淀着让人看不清楚的情绪,薄唇紧抿,精致俊美的脸上流露出的全是冰冷。 强大的气场随着他眸光逐渐转冷,瞬间碾压下来,令她再次体会到那种窒息之感。 “你的自以为是很让我很厌烦。”宫衍就这样定定地看着她,语气已然冷到了极致。 明华掀了掀唇角,回神道:“要么立刻杀了我,要么就安静地等着,让我替你确认她对你的感情。”按着日期估算,‘离情’是在今日起作用,而看到他那一刻,她无形中得到了确定。 宫衍声音冷冽道:“你以为我不敢么?” “杀了我,于你和小公主没有任何好处。”明华下榻,语气无波无澜,走近他,道:“我不想你受心痛之苦,可我必须要确认她对你的感情,否则,我不甘心放手,而你也会最终消弭于六界。” 稍顿片刻,她又道:“只要你和小公主保持十丈距离,你就会和平日里一样,不会出现丝毫不适之感,但只要小公主走近你十丈之内,你就会心痛,那痛就如万蚁噬咬,随着她走近你的距离缩短,痛感会愈发强烈,如若你们非得像往常一样黏在一起,你会吐血,甚至会陷入昏迷。” “你走吧,多余的话我不会再与你说。”收回目光,明华坐回榻上,凝望窗外的月色。 宫衍没于袖中的双手发出“咯吱吱”的声响,他不想他的小丫头有事,不想在她怀着自己的血脉时不开心,所以,他不能疏远她,可要是不可以和她保持距离,就会……不,他不能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他得设法解开这个局。 父皇的腿尚未恢复,舞儿又有孕在身,若果他有个万一,朝堂,乃至这大晋必将大乱。 “小公主,你会几时发现擎天身体不适?又是否真像擎天爱你那样深爱着他?”明华专注地凝望着窗外,暗忖:“我也不想擎天受心痛折磨,所以,小公主你最好莫让我失望。”擎天自明华的住处离开,并未即刻返回华清殿,他在赏花亭站了有近两刻钟,这才往殿门口而行。 十丈距离,他和媳妇儿之间难道真要被这十丈距离阻隔? 宫衍对明华所言持怀疑态度,可当他步入内殿,一步步往牀榻边走时,他心里无比紧张,快要踏入十丈距离里了,明明已躺到牀上的人儿忽然坐起身,冲着他盈盈浅笑,柔声问:“跑哪里去了?” “就在殿外站了会。”想都没想,他脱口道。 九丈,八丈,自他迈入十丈距离中的第一步起,心口处就开始泛痛,此刻随着距离他和牀榻间的距离缩短,痛感愈来愈加重。 “你先睡,我去沐浴。”没于袖中的双拳握紧,他朝她露出抹温暖寵溺的笑容,而后转身就招呼刘能跟上,准备伺候自己沐浴,忽然,他又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正准备躺回枕上的媳妇儿道:“今个的政务比较多,我可能会晚睡,别等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6:舞儿察觉出端倪 音落,他的身影渐渐从云轻舞视线内消失不见。 “神色不对,明显不对劲,话也说得匆忙,这是有事瞒着我么?”云轻舞侧躺在枕上,手儿轻抚着隆起的腹部,暗忖:“宝宝,你说你爹爹瞒着我们娘俩什么呢?”在殿外站了会?没错,他是在殿外站了有两刻钟,但在此之前,他有去见明华,有在那呆不短时间。 沐浴后见男人没在内殿,某女有传唤刘能问话,知晓男人连晚膳都没用,便去了明华的住处,后来又吩咐流云在殿外留意,得知男人自明华那离开后,就到赏花亭独自呆着。 而她之所以没有深问,无外乎她知道即便她问,他未必会如实相告。 “明华……我是留你不得了么……”眸中寒芒闪过,云轻舞低语道。 这一晚,宫衍没有安寝,一直呆在外殿处理政务,而躺在牀上的某女,同样碾转反侧,一宿无眠。 “皇上,该上早朝了。” 刘能五岁入宫,是宫里的老人儿,且在宫衍身份服侍多年,却也没琢磨出自家主子爷突然出现的反常之举,见宫衍坐在案牍后,要么认真仔细地处理政务,要么长时间盯着手中的折子,迟迟不见落下朱笔,为此,他有劝说宫衍回内殿歇息,奈何都被宫衍一句“朕不累”给止住话头,这会儿见早朝时辰将到,不由收起心绪,出言提醒。 “嗯。”宫寒颔首,随后抬手捏了捏眉心,方起身往内殿走。 云轻舞在听到刘能的声音那一刻,便已转身背对内殿门口而眠。 忍住心口处传来的剧烈痛感,宫衍在刘能服侍下换上龙袍,待穿戴齐整后,他回头望向牀榻,透过明黄牀幔,定定地望了那熟睡的人儿好一会。 目中神光柔得几乎能化成水溢出,感受到背上投注的专注目光,云轻舞心里极其不是滋味:“你到底瞒着我什么呢?怕我担心,怕我多想,才不愿告诉我吗?可我不止一次说过,有什么事咱们一起商量着办,一起面对问题,解决问题,而你总是这么把我护在羽翼下,挡在身后,独自承当我不知道的事,这让我很心疼,你知道么?” “明华肯定对你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你不说,我自己会从她口中问出。”耳边传来渐行走远的脚步声,云轻舞知道男人去上早朝了,轻叹口气,她坐起身,瞅着内殿门口怔怔地凝视半晌,这才唤流云、巧香进来伺候更衣漱洗。 巧香:“主子,您昨晚没睡好吗?” “……”云轻舞眼里露出问号,巧香道:“往常都没见您有黑眼圈,您瞧瞧您现在的样子,黑眼圈很明显呢!”指着镜中绝美出尘的容颜,她歪着脑袋,一脸不解道:“主子,您是不是有心事啊?” 流云侍立在旁,垂眸思索片刻,抬眸望向坐在梳妆镜前,唇角微抿,讳莫如深的主子,嘴角动了动,嗫嚅道:“主子……皇上的气色看起来不好,您是在担心这个吗?”云轻舞一怔,随即将眸光挪向她:“你也看出来了?”虽是问,但她用的是陈述句。 见流云点头,云轻舞没再多言,起身就往内殿门口走。 “主子,您这是要去哪里?” 巧香、流云急忙跟上,巧香急声问。 云轻舞没有回答她,反而脚步加快,不多会出了华清殿。 她径直前往明华的住处,一进屋,袖袍轻拂,房门关上,与此同时设下结界,开口就问:“你在衍身上有做手脚,对不对?”明华同样一宿未眠,房门响那一刻,她站在窗前表情微愕地回过头,入目看到云轻舞时,她眸底快速划过抹复杂的情绪,然后神色淡淡地凝向云轻舞。 半晌,她都未做声,云轻舞眸中神光清冷犀利:“说吧,你要如何确认我对衍的感情。” “小公主认为我能对擎天做什么?” 明华终于启唇,眼波平淡无波,唇角微微弯起:“其实您来找我是想确定你心里的猜测,而刚才那句话,你是在诈我对擎天说了什么,亦或是做了什么。”心思被说中,要说云轻舞不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她面上却不动声色:“衍气色不好,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 她仔细观察着明华的神色变化,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细节都不放过。 不无意外的是,对方眼里一闪而逝的心疼,被她恰巧捕捉到眼底。 心疼?云轻舞微微眯起眼,肯定地道:“你有伤害衍!” 明华没有否认,却也没有承认,她只是道:“小公主有功夫在这和我磨牙,为何不去做自己该做的事。”音落,她眸光挪回窗外,心中五味杂陈。 是很爱的吧,要不然,也不会仅仅一晚工夫,便察觉出擎天有异样。 云轻舞恨不得立时立刻给明华一掌,可是她不能,毕竟她尚未确认男人到底中了对方什么招,且对方所为无非是想验证她和男人之间的感情是否对等,要是她现在就把后路全然斩断,自己又没能耐拆掉对方在男人身上施的招数,其结果指不定会让她陷入极度悔恨和自责中。 她不是对自己没信心,毕竟世事无绝对,而她向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亦不容许自己失败。 所以,能考虑到的她都得考虑到,免得有意外发生。 三日一晃而过,云轻舞有给宫衍诊脉,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可是男人的气色在她近距离观察下,尤为不好。 脸色泛白,嘴唇微微发紫,额上隐约间还能看出虚汗,她问他可是哪里不适,他笑着回答,可能近日来政务繁重累得,让她别担心。 政务繁重,累得? 他以为她会信么? 阳光明媚,彩蝶翩飞,云轻舞单手支颐,坐在赏花亭中,秀眉紧蹙,凝望着花丛中嬉戏的蝶儿。 “主子,奴婢觉得有件事很奇怪。” 带着疑惑的声音忽然响起,巧香挠着头道:“怎么您一到皇上身边皇上的气色就生变啊?”云轻舞身子一震,就听她续道:“看起来有些隐忍,嗯,好像还有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7:制止,不许靠近 原来……原来不是她的错觉,连巧香这没什么心思的丫头,都发现了这个问题关键,她还在犹豫,还在不确定个什么劲? 明明特别黏她,却在近几日尽可能地不往她身边凑,且晚上就寝时总找借口让她先睡,至于她睡着后,他又是如何做的,不用深想都能知道。 傻瓜,大傻瓜,肯定在三日前那晚就已知晓身体不适的缘由,肯定也已知晓她一旦靠近他,那种不适感便愈发强烈。 站起身,云轻舞走出赏花亭,往殿门口而行。”忽然,她脚步顿住,吩咐流云:“去唤刘总管过来,我有话要问。”流云领命而去,约莫过去小半刻钟,刘能随她身侧来到云轻舞面前。 难道皇后娘娘察觉到什么了?刘能躬身见礼后,眼观鼻鼻观心,面上看似镇定得很,心里却起起伏伏,不知等会该如何回话。 “刘公公知道本宫唤你过来要问什么吗?”澄澈清透的眸子锁在刘能身上,云轻舞一脸肃容道:“身为皇上身边最得力的人,明知皇上身体不适,却帮着皇上瞒着本宫,刘公公可知罪?”她问出第一句话,料定刘能不会轻易松口,于是干脆在后面把话挑明,迫刘能接下来不得不说出实话。 刘能额上冷汗滴落,眼里闪过一丝挣扎,而后跪地磕头道:“奴才知罪!”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云轻舞脸上不见情绪波动,心却紧紧地揪在一起,随着刘能将知道的说完,她身子晃了晃,眸光瞬间冷到极致。 吐血,他有吐血,如她所猜想那样,瞒着她是不想她担心,免得累及身体。 刘能知道的并不多,因此,云轻舞从他口中只得知宫衍有吐血这一件事。 “本宫知道了。”着刘能退下,云轻舞转道,决定今日无论如何都要撬开明华的嘴。 奈何见到人后,对方半点都不予配合,两人在屋里对峙到傍晚时分,她依旧没问出个所以然。 “我算是明白你的心思了,你对衍施招,说是确认我对他的感情,其实你真正的目的是要将我们分开,来成全你自己的私念。”清越冷然的声音在静寂的屋里响起,云轻舞眸光冰寒不带丝毫感情:“可你有想过吗?我即便如你所愿,因为心疼衍,不得不和他保持距离,便能让我和他之间的感情变淡么?” 明华闻言,怔忪半晌,方回过神道:“擎天告诉你的?” “你觉得可能吗?”想到傻男人的所作所为,云轻舞说话的语气愈发冷冽:“他在乎我,为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又如何会让我知道他着了你的招。明华,我也可以明白地告诉你,哪怕我这辈子只能远远地看着他,于我来说,依然是幸福的。但是,我们这一辈子真要是相爱却不能相守,那就真如你所愿了,而我是个小心眼的人,岂会让你心想事成。你听好了,我和衍会恩爱白头,哪怕地老天荒,哪怕江水枯竭,我们依然会深爱着彼此,你要嫉妒,尽管嫉妒好了,不过,当下你还是为衍吐的那几口血付出点代价吧!” “小公主,你该不会以为现在的你能成为我的对手?”明华轻浅一笑,下一刻,人已如轻烟般飘窗而出:“这结界对我没用。”略带轻佻的声音飘入云轻舞耳里,却没激怒她分毫。脚尖轻点,她亦从窗户飘出,追向明华。 流云和巧香,及守在外的御林军侍卫,愕然地看着一白一紫两抹残影自头顶飘过。 “我追主子,你快去禀皇上。”流云丢下一句,随之腾空而起,刹那间不见人影。 巧香醒过神,顾不得想其他,转身就往华清殿方向跑。 暮色落下,凉月当空,桃花林上空,云轻舞和明华打得难解难分。 明华无比惊愕,实在难以相信云轻舞的修为竟强大到飘渺之境,如若她不全力以赴,必一败涂地。 红芒白芒交错,浩然掌风交接,云轻舞蓦地发力,硬生生地将明华震飞数丈远。 桃花残瓣纷飞,调整气息,明华在一株桃树上稳住身形,然,那如乌云罩顶般的浩然罡气,几乎令她喘不过气来。 “明华,你在找死!” 宫衍远远看到媳妇儿立于桃树枝头上的身影,星眸中登时聚满疼惜,但下一刻,他眸光幽冷死寒电,直直地逼向明华,语声森寒能掉冰渣。 扬手,一股滔天杀气袭出,明华见状,身形一闪,险险避开。 “不要过来。”见男人往自己身边疾速飘来,云轻舞出声制止:“别过来,我都知道了!”她这么大声喊着,男人却似是没听到一般,朝她飘来的速度愈发加快,见状,云轻舞只得自行将两人间的距离拉开,飞身攻向明华。 “小公主一定要和我继续打下去吗?” 明华阴沉着脸,冷声问。 “不给你点教训,如何对得起衍吐出的那几口血。”脑后秀发飞舞,衣裙随着爆溢出的内力猎猎舞动,云轻舞招招果决,以至于明华连连败退。宫衍还是到了云轻舞身边,伸臂轻揽住她的腰肢,正要开口说话,熟料,张嘴就连呕出两口鲜血。 云轻舞眼眶泛红:“没听到我让你别过来吗?为什么要我难过?”将他的手从腰间掰开,她一字一句道:“不想我生气,就别靠近我。” “舞儿……你……你有.孕在身,我不想你担心……” 按着胸口,宫衍嘴角噏动,望向已距离数丈远的媳妇儿哑声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怎么想的,可我不喜欢你这样,一点都不喜欢。”眸中水光萦绕,云轻舞忍住不让泪水滴落,一字一句道:“你总是这么处处为我着想,这让我觉得自己好傻,好没用,我会自责,我会惭愧,你知不知道?” 宫衍呆怔在枝头上,云轻舞深吸口气,不再看他。 明华被刺激到了,被两人之间的表白刺激到了,于是,她趁着两人没留意的空隙,朝云轻舞猛地击出一掌。 “舞儿!”宫衍发觉时,那道势不可挡的掌风已到云轻舞近前:“不……”他嘶喊出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媳妇儿想要避开,但还是被那一掌击到肩上,且身子猛然向后飞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8:伤她拿你的命赔 “没事的,舞儿没事的……” 以最快的速度飘离枝头,然,就在他即将靠近云轻舞时,云轻舞凌空转换身法,再度他们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她看向他,微微一笑:“我没事,不许过来。”奈何她嘴角沁出的淡淡血丝,还是暴露出她有受内伤,宫衍心口痛得难受,与她四目相对,点头:“好,我不过去,我不过去!”他声音很轻,语气很柔,然而,转瞬,他眸中杀意闪现,冷凝向明华,语声决然冰冷:“你伤了她,我就拿你的命来赔!”音落,他挪目,又望向媳妇儿,柔声道:“你就在那别动,我去教训她,别怕,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云轻舞眼里满满都是感动,喊道:“你不能杀她!” 宫衍闻言,回她一个微笑,没有接话。 明华感觉自己身处冰谷,感觉自己就是个可笑的存在,刚才……刚才她只是一时间没有控制住情绪,才会击出那一掌,他至于说出那么狠的话么? “你伤了她,我就拿你的命来陪!”她仅是有伤到小公主,他却要拿她的命来陪,这般狠厉绝情,是真不顾念往昔半点情分吗? “衍,你不能杀她!”见男人不停自己的话,云轻舞提高声音,重复喊了句。 宫衍脸上已布满萧杀的怒意,他没有看她,抬手间,霸猛罡气自袖袍中窜出,如同闪电般袭向明华。 “你果真很爱小公主。” 明华声音微颤,心中本能地生出惧意。 眼见就要被那股霸猛罡气击中,她腰肢一扭,几乎是贴着那道劲风险险躲开。然,尚未等她再次做出反应,宫衍突然消失在她眼前,她瞳孔微缩,顿感危机陡生,于是,她本能地向一旁避开,胸前却还是不可幸免地重挨一击。 宫衍不给她喘息的时间,继续夺命攻击,明华惊骇,心痛,忍着内伤带来的剧烈痛感,不停地凌空变换身法,躲避那袭向她的一个又一个杀招。 她没有还手,自宫衍出手那刻起,她始终没有还手,只是一味地躲避。嘴角鲜血沁出,她眼里的痛毫不掩饰:“你非得如此绝情么?”低哑悲凉的声音在静夜中响起:“我如果真想杀她,你觉得我会蠢得等到今时今日吗?”他是一心要置她于死地,是一点情面都不讲,还真是说到做到! “我说过舞儿比我的命还重要,你既知晓却还出手伤她,就是自己在找死!”宫衍语声冷冽,星眸中迸射出的神光,宛若寒电直刺她的面门。 明华凄凉一笑:“我爱慕你多年,竟然在你心里没留下一点痕迹,难道我真是一厢情愿,自作多情?”说着,她蓦地连声咳嗽,口中鲜血大口大口地溢出,她却似毫无察觉:“来吧,想杀便杀吧!”缓慢阖上双眸,她怀着满心悲痛静等生命终结。 “衍,不可以,你不可以杀她!”云轻舞语声清越,焦急,奈何宫衍因明华伤到她,已然怒到极致,所以,他没有听她之言,提气飘向明华。只差一点,刚才只差一点,他就会失去她和宝宝,而伤他们母子的人就在眼前,作为夫,作为父,他都不能放过那可恶狠毒的女人! 宫衍心里清楚,哪怕是他无心,哪怕他对明华什么都没做,但追根究底,明华能找到这里,还是与他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因此,他无法原谅自己将危险带给妻儿,也不能原谅明华像疯子一样咬住他心爱的女人不放。 漫天花雨纷飞,浓郁的杀气从他周围爆散开,眼看着他落于明华面前,眼看着他右手即将掐住她的脖颈,突然,一粒碎石从他侧后方飞来,随之,他腕部一麻,不待有所反应,就见明华的身子向后疾飞数丈远。 小石子是云轻舞击出的,她力道掌控得极好,因而宫衍并没有被伤到。 “舞儿,你……” 回过神,宫衍满目不解。 云轻舞远远望向他:“相爱却不能相守,你想要这样的结果吗?”不等他作答,她再度启口:“我不要,我不要只能远远地注视你,不要和你分开,所以她现在不能死。”明华是被云轻舞的手风震飞的,这会儿她由于内伤过重,无法在空中稳住身形,只能任着身体向下坠.落,砸到桃花枝头,再然后一声闷响,重落于地,周围落下的花瓣登时被震得如蝶翩飞。 “她伤了你,如若你未及时躲避开,我很有可能失去你和宝宝!” 宫衍说着,身下蓦地一闪,就到了媳妇儿面前,云轻舞见状,忙要飘离,却被他一把拽住胳膊,接着轻轻一拉,她便落入他温暖的怀抱中。 忍住心口处传来的极致痛感,忍住涌向喉间的血腥气,他收紧臂弯,喃喃道:“我们不会分开的,永远都不会分开。” 云轻舞仰起头,看着他额上沁出的冷汗,看着他渐变苍白的俊脸,看着他发紫的薄唇,看着他嘴角挂着的血丝,眸中疼惜愈发浓郁,轻声问:“哪里痛?”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他道:“这里,十丈距离外,不会有异样。” “也就是说只要我和你保持十丈距离,你就不会有任何事,但一旦我们间的距离缩短到十丈以内,且我越是靠近你,你就会越痛。” “嗯。” “她应该对你下了某种禁术,我会让她解开的。” “不许找她,她存心想对你不利。” “放心,我不会有事。”眸光决然,她挣脱开他的怀抱,提气飘向明华。 宫衍伸手想要拉住她,修长的指尖却只是从她的袖摆轻轻划过,喉中一热,他张嘴就吐出一口血,跟着眼前视线渐变模糊,身子轻晃,似是要跌倒在足下的桃枝上。静影隐身在暗处,见状,忙提气上前,将人从桃枝上带下:“爷,您还好吧?”他关心地问。 “朕……朕没事,看看……看看皇后,看皇后是否安好。” “爷放心,娘娘没事。”静影回道。 明华内伤过重,在云轻舞落到她身旁时,人已陷入昏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69:无话可说了吗? “带皇上回寝殿。”眸光穿过花雨,云轻舞从袖中掏出一精致小巧的白色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馨香四溢的药丸塞入明华口中,而后,她将那药瓶隔空抛向静影:“给皇上服一粒。”静影应声,她眸光挪转,落在自家男人身上,柔声道:“回殿里好好歇息,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我和宝宝出事。” 宫衍想张嘴说些什么,但嘴角动了动,却迟迟不见声音发出,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已没力气说话。 视线越来越黑,他知道自己快要晕过去,可为了不让媳妇儿担心,他攥紧双手,不让自己在她眼前倒下。 “爷,娘娘离开了。”唤流云现身,云轻舞着其带着明华飘出桃林,静影见他们飘然而去,于是轻声禀道。闻他之言,宫衍以口型告之:“走。” 夜静寂无声,好似桃林中的打斗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般,华清殿中,宫衍双目闭阖,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意识清楚,却睁不开眼,张不开嘴,这让他很捉急:不知她此时还好么? “皇上还好吧?”站在内殿门口,云轻舞满目疼惜地望向躺在牀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刘能躬身回道:“气色不错,就是仍不见醒转。” “不用担心,皇上会醒过来的,你好生伺候。”说着,云轻舞收回目光,转身朝殿外走。 明华的住处被重重结界罩于其中,月下,这座院落显得格外清幽静谧。 痛,五脏六腑都在痛,仿若火燎一般,痛得她嘴里不时发出吃痛声。 “不好受吧?”推开门,云轻舞走到榻边,清透的冷眸凝视着她:“如若不是我给你服下的丹药,你现在已经成为一具僵硬的尸体,现在你被内伤折磨,痛得难以自抑,可有想过你在衍身上做的手脚,令他生痛时的感受?” 她之言明华能否听到她不知,可是这些话她不吐不快。 “他……怎能对我……心狠至此……” 明华双眸闭阖,表情痛苦,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衍心狠?你怎不说是你自己在作死?” 云轻舞嗤笑:“念着旧情,我想着只要你看到我们彼此恩爱,就会放下心中的执念,却未料到,我还是将你想得太简单,以至于你执着到对衍动手脚,来达到分开我们的目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明华连连摇头,时断时续道:“我只是想确认你对擎天的感情,想确认你是否像他爱你一样爱着他,想给自己爱慕擎天多年一个交代。”缓缓睁开眼,她不甚清晰的眸光中流露出凄惶:“他一点机会都不给我,眼里心里全是你,我自认对他的爱无人能及,他为何就对我看不上眼?”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狡辩。”云轻舞无视她后面之言,眼神清透冷漠,语气坚定道:“说吧,我要如何做,才能让衍不再受痛。” 明华迎上她的目光:“和他保持十丈距离,他就不会有事。” “我不想和你再打马虎眼,你最好如实相告。”云轻舞语声冷冽,冷然的眸子死死地锁在她身上:“就你在衍身上做的手脚,我完全可以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明华,我早已不再是你当初认识的那个蝶舞,几世轮回下来,我珍惜每个对我好的人,同样,我恨每个伤害他们的人,不管那人是谁,我都会让他从心底后悔不该招惹到我。” “你以为我会怕么?”明华气息虚弱道。 云轻舞冷凝向她:“听你这话,是要和我对抗到底了。” 明华没接她这话,而是扯出了宁王:“阡陌对你用情至深,你觉得他会对你放手吗?会眼睁睁地看着你和擎天在一起,对他置之不理吗?小公主,你自己好好想想,只要有阡陌在,你和擎天就绝对不会有好结果。目前,阡陌尚且不知云轻狂和云轻舞是同一个人,若是他某日知道你这个秘密,他会做出什么事你应该不难预见。” “与其重复悲剧,为何你不回到阡陌身边,放过擎天?”云轻舞定定地看着她,没有做声,她又道:“我对擎天施了禁术‘离情’,但凡他所爱之人靠近他十张以内,他就会被离情牵引,心痛难耐……你若在乎他,若爱他,最好的法子便是远离他,如若做不到,那便是你不够爱他,宁愿看着他受痛,看着他吐血,看着他有日昏迷不醒,也要自私地以爱的名义留在他身边。” “在乎他,爱他,我就得远离他,这是你要的,可这不是我要的。”云轻舞眸中露出嘲讽之色:“你不告诉我如何解离情,其实是你已经预料到结果,你害怕,害怕我做出的选择,会让你自惭形愧,会让你的自以为是成为笑话。” 明华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接话。 “无话可说了吗?”云轻舞眸中染上一丝狠戾,随之秀发在脑后飞扬,衣裙无风起舞,强大的气场骤然间压下牀榻,明华心里一紧,跟着只觉呼吸困恼,全身似是被无形的玄铁链捆绑,且那玄铁链越收越紧,让她丝毫动弹不得。 她想喊“住手”,想出招反击,但于此刻的她来说,皆是徒劳。 云轻舞一字一句,冷冷道:“我是你的对手吗?明华,你就算没有受内伤,我也会不费吹灰之力杀了你,所以,不要轻视我这个凡人。” 明华知道自己的算盘落空了,给宫衍施禁术‘离情’,她想着即便宫衍和云轻舞感情再深,但长时间不得靠近彼此,也就让他们无法拥抱,无法痴缠,慢慢的,他们之间的感情绝对会变淡,有这个想法,是在她认定云轻舞对宫衍的爱不对等的前提下,然而她近日来看到的,听到的,无不啪啪啪地自打脸。 有离情又能如何?她爱他,可以止步十丈以外,却不会放弃他们间的感情,远远离开。 其实,明华一开始是想要在云轻舞身上做手脚,只是这个念头仅仅一闪而过,因为她深知宫衍深爱着云轻舞,就算因为离情,他不得靠近心爱之人,却也不会远离对方,接受她的感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0:我不会感激你! 不,他不光不会接受她的感情,他甚至会二话不说,直接杀了她,基于此,明华才改在宫衍身上施禁术。 但结果却是,云轻舞用一言一行打得她连一点反击的余地都没有,哪怕她道出如何解离情,她相信绝对义无反顾照做,帮爱人解脱万蚁噬心之痛。 见明华双眼已然翻白,云轻舞逐渐收敛爆散开的威压之气,语声冷然道:“说吧,我要如何做,才能解开衍身上的离情。” 明华连连呼吸数下,方觉气息顺畅不少,她抱着最后一丝挣扎,哑声道:“小公主,你仔细想想,我真是为了你和擎天好,只要你离开擎天,擎天就不会有事,只要你和阡陌在一起,你和阡陌之间就不会再出现悲剧,这样的结果不好么?”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咯?” 云轻舞勾起唇角冷笑,这一刻,她对明华已不存在一丝往昔情分:“你知道的,我和擎天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和擎天也知道,所以,我们在一起会不会重复之前的悲剧,完全用不着你操心。” 明华愕然地看着她,苍白的脸上布满惊讶,什么叫她不知道的他们也知道?半晌,她别过头,不再看云轻舞。 她打算就先这样,反正她不说如何解离情,他们就不能靠近,不能在她眼前上演恩爱戏码。 “衍已陷入昏迷,你要知道,他现在是一国之君,如若传出他昏迷不醒,朝堂和这大晋将会掀起怎样的风波,你该不难想到。他是一个好皇帝,他在乎他的子民,要是知道朝堂因他昏迷大乱,知道黎民百姓因他昏迷遭受战祸,那时,他会恨极自己,会一辈子活在痛悔之中。而你口口声声说爱慕他,等他来日活在悔恨中,难道这就是你对他的爱?” 云轻舞神色冷然质问。 静寂的屋里,空气沉闷,明华久久不语。 “爱情不是一厢情愿,它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一旦相爱的两人在一起,他们根本不容许有第三者插足其中,而你,仅凭自己喜欢,就想要破坏一对爱人之间的感情,你这样的做法实为自私,也是对爱的一种占有。但这还不是你最让我看不起的,你打着喜欢,爱慕的旗号,冠冕堂皇地说什么要替衍确认我对他的感情,明华,我想知道你有何资格,又有什么底气说出如此之语?” “我是一厢情愿,我对擎天的感情是占有,我自以为是,我在破坏你们之间的感情?” 明华目露迷茫,无意思地重复着云轻舞之言。 她自私…… 她自以为是…… 她在破坏他人的感情…… 云轻舞见她一脸失魂落魄,神色间并未露出异样,缓声道:“本身喜欢一个人,爱慕一个人是没有错的,这一点我似乎有对你说过,但如果仗着自己喜欢,就想要对方也喜欢你,甚至不择手段想要成全自己的私念,这就让人很不耻了。” 良久,明华转过头,却没有看云轻舞,只是道:“你真想解擎天身上的离情?” “这个问题还需要我回答么?”云轻舞凝视着她,没有直接作答。 明华压下心中的不甘,又道:“如若只有你死,才可以解开离情,你会如何做?” “如若这样,我会选择生下我们的宝宝,让宝宝陪着他的爹爹,我守在十丈以外,陪他们爷俩一生一世。”云轻舞淡淡道。 “他能为了你舍命,你竟然为他做不到,这就是你对他的爱?”明华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云轻舞没有因她嘲讽心生恼怒,她语气依旧平淡:“我死只会让他更痛苦。”闻言,明华彻底心灰意冷,不过,须臾后,她再次冷讽:“你这不也是占有?明知不能和他相守,却要站在一边看着,防止他重获幸福。” “明华,你无需再在我和衍的感情上费心思,若果他能喜欢上旁的女子,我和他之间也就不会历经那么多事,才最终走到一起。”云轻舞之言云淡风清,听到明华耳里,却令她面红耳赤,羞愧得无语对接。 “要解离情我该如何做?”云轻舞可没心思揣摩她心中的想法,因此,她淡然的语气不由一凛,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冷凝。 接触到她眸中的寒意,明华阖上眼,半晌方重新睁开:“心头肉,要解离情,就给他服下你的心头肉。” “就这样?”云轻舞的脸色不见有丝毫变化。 明华定定地看着她的面部表情,一字一句道:“我若说用你的血服食你的心头肉,你信么?”云轻舞转身,没有回答她,明华错愕,盯着她的背影,又道:“你可知心头肉有多难取,可知一个不慎,会要了你的命?” 云轻舞脚步顿住,回过头,语气轻淡而自信道:“我对自己有信心。”音落,她收回目光,朝门外继续而行。 许是她淡然的神态触动了明华,又许是明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总之,就在云轻舞伸手拉开门的瞬间,她虚弱低哑的嗓音在屋里响起:“取你两碗血,再与半碗无根之水相融,用它们作为引,服下你的心头肉即可,记住,你只需取出米粒大小的的心头肉便足矣。” “我不会感激你!” 撂下话,云轻舞头也没回地步出房门。 “感激?我怎敢奢望你的感激?”望着门外的朦胧月色,明华嘴角漾出丝苦笑:“从始至终我都没想过你死,但我还是因为不甘心,直白点说,因为嫉妒,出手伤了你,并对擎天用了离情……” 她暗忖,眸中神光渐变凄伤:“擎天,小公主值得你深爱,而她,也深爱着你……我知道了……” 华清殿偏殿,云轻舞只留流云在身边伺候,此刻,她看着手中薄如蝉翼,已经消过毒,泛着寒光的手术刀,眼神坚定而决然。 “主子,真没有其他法子了吗?” 流云双拳紧握,眼眶泛红,颤声问。 云轻舞摇头。 “可你这么做太危险了!”主子怀着小皇子,这又要取血,又要取心头肉,若是中间有个好歹,她该如何向皇上交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1:娘俩一起加油! 两碗血,听着就让人生生打颤,更何况主子现在情况特殊,还有取心头肉,虽说只需米粒大小,可是要想取出心头肉,岂不是要开膛破胸?即便主子医术高绝,风险也实在是不可估算,流云越想,眼眶越是发红,她想出言阻止,却又清楚知道,主子决定的事,不是她能阻止得了的,且主子眼下所为,是为救皇上苏醒。 泪滚落而下,她唇儿紧抿,恨极明华。 她不了解对方是何身份,但本能告诉她那叫明华的女子绝非宫女,且和主子和皇上之间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关系。 云轻舞似是没听到她的话,只是出言叮嘱:“一会我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不得有任何闪失。” “嗯。”流云逼退泪水,重重地点了点头。 文帝喜欢品茶,而且特别喜欢用初雪之水,朝露之水,清风细雨中的‘无根水’来泡茶,身为他身边的总管太监,李福每年都会吩咐宫人采取新鲜的初雪,朝露,无根水保存,好方便给自家主子爷泡茶用。 因此,明华口中的无根之水,俗称未落地的雨水,于云轻舞来说,寻来并非难事。 清凉的月色透过窗棱缝隙照进殿中,云轻舞示意流云帮她挽起衣袖,流云上前照做,接着,云轻舞唇角紧抿,举起手术刀就在左腕上轻轻一划,登时,鲜血喷涌而出。流云接满两碗后,云轻舞放下手术刀,芊芊玉指灵活地轻点了数下,伤口处立竿见影不再有鲜血涌出。 流云拿过伤药,帮她小心翼翼包扎好。 虽是两个不大的瓷碗,可看着里面鲜红的血,流云还是忍不住再次落泪。 云轻舞却像是毫无知觉一般,道:“给手术刀消毒。”流云点头,而这个时候,云轻舞轻褪.下白色中衣……垂眸看着果露在空气中的肌肤,她拿起白色绢帕咬在嘴里,然后伸出手,从流云手中接过泛着寒芒的手术刀,暗暗告诉自己:“忍住,一定要忍住,要不然不光你有危险,宝宝也会有危险”目光落在隆起的腹部上,她眼里柔色涌现,周身散发出柔柔的母性光辉:“宝宝你,你也要坚强哦,我们一起救爹爹。” “主子……”看着那泛着凛凛寒光,形状怪异,被主子成为手术刀的精巧小刀,流云垂在身侧的双手攥紧,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任由泪水滴滴掉落。云轻舞朝她露出一抹轻浅的微笑,示意她不必担心,而就在这抹笑容敛起的瞬间,就在流云终没忍住,别过头之际,她出手如电,手术刀已直直地没入心口处。 “嘶!” 嘴里虽咬着绢帕,但她还是吃痛地闷哼一声。 痛,宛若剔骨般的痛瞬息间传遍全身,传遍每根神经末梢。 秀眉紧皱,她咬紧绢帕,忍着那极致痛感,握着手术刀在胸腔内精准地动作了下。 额上冷汗如雨滴落,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剧痛侵袭之下,云轻舞眼前一阵发黑,险些没有站稳。流云见状,想要上前去搀扶,被她一个坚定决然的眼神看过来,生生止住脚步。 “我要撑住,我一定要撑住,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她暗暗告诉自己,凭借坚韧的意志力让自己很快意识清明:“宝宝,我们可以的,我们可以救爹爹的,来,我们娘俩一起加油!”眸光清透决然,她的脸色越发苍白。 滴落的冷汗打在地板上化作一朵朵碎花,流云此刻用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哭出声音,惊扰到主子取心头肉。她不想主子有事,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代替主子取心头肉,好将自家爷从昏迷中救醒。 云轻舞刀法娴熟,加之速度实在快如闪电,因此,除过那短暂剧痛后,并未出现危及症状。垂眸,额上冷汗直流,她看着刀尖上那米粒大小的肉屑,苍白的脸上浮起抹淡淡的笑意。流云止住泪,从她手中接过手术刀,云轻舞纤指轻轻点了几下,伤口处的血立时止住。 “主子,您还好么?” 流云眼眶红肿,边替她精心包扎,边哽声问。 “没事,伤口很小,用不了多久就会长好。”口中的绢帕已被她拿出,闻流云之言,她扯了扯唇,漾出抹虚弱的微笑。待穿戴好,她道:“走,去给皇上服下。”流云端起托盘,迟疑片刻,劝道:“主子,您现在不宜走动,要不就在偏殿歇着吧!” 云轻舞摇头:“我要亲眼看着服下,否则,我不放心。”流云见她意决,嘴角动了动,没再多言。 “娘娘……”内殿门口,刘能看到流云红肿的双眼,看到托盘中一大碗鲜红的血液,眼眶不由也渐渐泛红,娘娘为救主子苏醒,又是取血又是取心头肉,这要是被主子爷知道,只怕会无比自责、心疼。 娘娘可还怀着小殿下呢! “给皇上服下,本宫就在这看着。”云轻舞停下脚步,与刘能说了句,而后将眸光挪向牀榻,远远地望着自家男人,暗忖:“你很快就会醒转,不过,醒来后我还有账和你清算呢!”唇角微微弯起,她眼里柔情满满,仿若要溢出来一般。 忽然,她腹部传来不适感。 “宝宝,你这是被吓到了么?好孩子,没事的,没事的,娘没事,你也没事……”轻抚着隆起的腹部,她眸光轻柔,以心语安慰宝宝,但似乎并不起什么作用。抬眼,见刘能扶着男人靠在自己肩上,流云则端着碗正小心翼翼地给男人喂食,云轻舞忍住腹中的不适,坚持在殿门口又站了一会儿,方回到偏殿。 “主子,您脸色很不好,要不奴婢着……” 巧香同样双眼红肿,见自家主子脸色苍白,盘膝坐在榻上,一句话不说,不由抽泣道。 “不用,我调理调理内息,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知道巧香后面要说什么,云轻舞出言截断,轻语道:“这都大半夜了,若惊动整个太医院,明日还不定会被传出什么呢!你且退下,我若有事自会传唤你进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2:腻害的小陌童鞋 “是。”巧香应声,一步一回头,往门口走去。 她不想留主子一个人呆着,但主子的话她又不能不遵从。 “宝宝,娘带你去空间,那里有充足的灵气,等会你就没事了!”阖上双眸,意念一闪,云轻舞豁然消失不见。 灵气可以提升修为,可以安神……充足的灵气能缩短进阶周期,总之,灵气对于修炼的人来说都极为重要。在知晓怀上宝宝那一刻起,云轻舞清楚感知到腹中的小家伙非同一般,尤其是当她进入空间修炼时,小家伙竟然和她这个做娘的一样,自行在她腹中修炼,且吸收灵气的能耐让她这个老娘咋舌。 好在她有师尊给的空间,好在空间里灵气充溢,要不然,她都会怀疑小家伙会不会凭吸干她体内的灵气。 今天无论是从精神力,还是体力来说,皆损耗过大,小家伙不舒服在所难免。 腹中不适感愈发强烈,云轻舞站在一望无际的花海中央,抚着隆起的腹部柔声道:“乖,别闹了,咱们已经进了空间。”最近似乎是要进阶了呢!敛起心绪,她盘膝而坐,双眸闭阖,慢慢的,她身体悬浮于空,开始缓缓地转着圈。 而这个时候,奕阳骑着白虎来到花海,远远看到她在修炼,他竖起食指到嘴边轻轻地“嘘”了声,白虎立时放缓速度。 “停下来,就在这停下来,娘这会儿正在修炼,离进阶不远了,我们不能过去打扰。”奕阳跳下虎背,决定在此给自家娘护法。 白虎蹲在他身旁,定定地看向它的主人。 时间点滴流逝,奕阳和白虎周围静寂无风,而远处的某女周围却是大不同。 此刻,她像是处在风暴里,秀发、衣裙飞舞,让人很难看到她脸上的表情。 以她为中心向外十多丈内,那原本绚丽多姿的花海,瞬息间变得惨不忍睹。 花朵、绿叶、根系被不知名的力量全然摧毁,奕阳嘴巴大张,睁大眼看着远处这摄人的一幕,他相信不管是他,还是任何一个人到那风暴附近,绝对绝对会像那些花儿一样落得同等下场,就在他怔神之际,一股磅礴的威压罩向他,不,不对,是向四面八方威压而来,仿若将整个花海都笼罩其中。 奕阳小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暗忖:“娘这是进阶,还是遇到了危险?要不然就是娘腹中的弟弟出事了?”摇摇头,他否决了自己的想法,眸中染上一抹深思:“娘那么厉害,不会让自己有事,更不会让弟.弟有事……娘肯定是正在进阶,没错,肯定是这样……”思量到这,他眼里立时聚满喜悦和孺慕。 弟.弟好厉害,对,娘腹中的宝宝就是弟.弟,这是娘告诉他的,还说弟.弟叫奕陌,说暂时先瞒着爹爹,不告诉他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小陌,他的弟.弟,比他这个哥哥厉害多了,竟然还在娘的腹中就已然逆天修炼,听娘说不等小家伙出生,便极有可能进阶呢! 莫非……莫非弟弟这会儿也在进阶?奕阳脸上露出不可思议之色:“不会这么快吧?”应该错不了,要不然娘这一次的进阶看起来明显有那么些难熬。 “小陌,你要乖哦,不能使劲吸收娘体内的灵气,慢点来,咱们这灵气充溢,不会不够你修炼的。” 云轻舞神识清明,说真的,她知道自家儿子霸道,却没想到会如此霸道,竟凑到她进阶的时候一起进阶,要和她一起突破,以至于需要大量的灵气供给,以至于出现眼下这骇人的局面。 进阶的过程存在凶险,云轻舞知道,奕阳也知道,他担心自家娘和弟.弟,却没有办法相帮,只能静静地呆在原地给他们护法,静静地等待他们进阶成功,这让他禁不住心焦,双手不由自主地握在一起。 “小白,娘和小陌会没事的,他们一定会没事的!”他喃喃出声,白虎似是听懂了他在说什么,只见它用大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又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脸儿。 “谢谢你,谢谢你安慰我,我没事的,小白,我真得没事,我相信娘和小陌会进阶成功!” 奕阳抚着白虎的脑袋,边低喃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云轻舞这会儿已完全失去知觉,充盈的灵气包裹着她,并且源源不断地进入她体内,这些灵气顺利助她突破了出窍后期,与此同时,腹中的小家伙亦发生着变化,小小的身体就像个可纳百川的海绵体,努力吸收着灵气,且自行运转,其速度惊人得很! “小陌,娘真得很期待你出生呢,期待你给娘惊喜,给你爹爹惊喜!”靠着神识看着腹中的宝贝,云轻舞心语传送,她也就只能这么看着儿子自行运转灵气,想帮忙是帮不到哒。纯净充盈的灵气在小家伙体内迅速运转着,蓦地,某女发现小人儿渐露不适。 “小陌,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某宝又是瘪嘴,又是皱眉,这让云轻舞禁不住心中一紧,担心儿子一个不慎有个好歹。 “娘在看着你呢,小陌,你是个坚强的宝宝,娘知道的,娘一直都知道,所以加油哦,小陌不会让娘失望的对不对?”那么小一团,要独自运转那源源不断进入体内的灵气,于他来说不是件易事。 云轻舞想帮忙帮不上,心急也没得法子,于是乎,她好想骂街,好想学泼妇不管不顾地骂街,以此纾解心绪。 想是那么想,却做不出来。 体内灵气因为她情绪波动登时变得不稳定起来,而她却浑然不知。 就在那躁动的灵气即将暴散的时候,奕陌小朋友的状态骤然间好转。 “小陌真棒!”云轻舞松了口气,看着儿子体内的灵气汇聚到丹田处。 小家伙舒畅了,禁不住轻轻地哼哼了声,这让某个做娘的感到好笑不已:“小坏蛋,和你爹爹一样坏呢,就知道让老娘我担心!”心绪平静,她体内躁动的灵气随之归于平静。 某女不知,她刚刚差点走火入魔,差点迈进鬼门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3:会还她一个人情 修炼期间最忌讳什么,作为修炼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所以,云轻舞要是知晓自个因为心浮气躁,差点丢下老公和儿子嗝毕,只怕会吓得不要不要的! 轻舒口气,某女看着自家儿子进入睡眠状态,嘴角抽了抽,逐渐减缓灵气吸入量,进而稳固自己和儿子的修为。 奕阳见她周围恢复宁静,提起的心慢慢放下。 风儿轻拂,云轻舞动作不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远远地看到她脸上表情柔和,微抿的唇角漾出暖暖的微笑,某参宝高兴地裂开嘴,笑得一脸开心:“小白,娘笑起来真好看!”脑后秀发轻扬,衣袂飘飘,如蝶翩飞,看着无比惬意的自家娘,奕阳晶亮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小白,娘是我见过的最美最美的女子!” 白虎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胳膊,似是对他之言极为赞同。 云轻舞旋转着,速度不急不缓,身上仿若罩上了一层神圣之光,让人不敢谛视。 忽然,奕阳再次张大嘴巴,怔怔地看向自家娘下方的十多丈内的空地,只见那里慢慢生长出绿意,还有植物破土的声音在这静寂的氛围中传出。揉眼,使劲地揉了揉眼,奕阳确认自个没有眼花,没有出现幻觉,他所看到的是实实在在真切,绿意愈来愈浓,晃眼工夫过后,在那成片的绿意中开满各色花儿,与四周围的花海重新连成了一片。 稳固好修为,云轻舞睁开眼,垂眸看向下方,就看到绿色的叶片在茁茁生长,看到花儿争相吐艳开放,这时,奕阳欢快的声音飘入她耳里:“娘,我在这!”循声望去,她绝美出尘的脸上立时浮现出一抹大大的笑容,那笑容宛若春花绽放,甚是炫目! 收敛气息,她落回花海间,跟着优雅起身,朝奕阳和白虎站的地儿提步而行。 “小阳长高了不少呢!” “有吗?” “小阳这是不相信娘咯?嗯?” 走到奕阳身旁,她抚着小家伙的发顶,神色愈发柔和。 “信,奕阳信娘说的每句话。”奕阳眨巴着大眼睛,仰头道。 云轻舞莞尔,道:“走,咱们回家。”一大一小坐上虎背,奕阳道:“娘,小陌很厉害!” “小阳也很厉害!”云轻舞自然知道大儿子说什么,于是,笑着道出一句。 能得到自家娘的夸赞,奕阳尤为高兴,可一想到一会就得和娘分开,他脸上的笑容很快散去,皱着眉头道:“娘可不可以留在空间陪陪奕阳?”感受到他的眷恋,云轻舞笑着道:“好。”男人不乖,她得借这次的事儿好好调教调教一番,免得丫的往后再遇到事,依然瞒着她,默默的独自承担。 宫衍是在东方破晓时醒转的,当得知媳妇儿又是取血又是取心头肉救自个,他什么都没说就前往偏殿,但看到的却是殿内寂寂,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挥退刘能、流云和巧香在身边伺候,他薄唇紧抿坐在桌旁,只觉眼眶渐显湿润,心口酸涩不已。 他有想过在殿内唤媳妇儿,也知道媳妇儿身处空间,必能听到他的声音,却迟迟没有出声。 两碗血,碗虽不大,可要接两碗血,这对怀有身.孕的她来说,无疑不是什么好事,单就这便也罢了,她……她还不顾危险,自取心头肉…… 傻丫头,怎能这般冒险? 当日的早朝不可避免推迟了半个多时辰,见天色已然大亮,他方仰起头,逼退星眸中的湿意,走出偏殿。 五日一晃而过,宫衍心里时不时发苦。 媳妇儿这回是真的生气了,气他说话不算话,隐瞒被明华暗算,他该如何做,才能让她消气? 窗外夜色清凉,男人坐在牀榻上,眼睑微垂,静静地发怔。 “小公主在和你置气?” 明华现身在殿中,听到她的声音,宫衍抬眸,淡淡地看着她。 “擎天,我很羡慕小公主。”他的目光虽没之前那般冷漠,却还是让她感到微微不适。 宫衍不语,就那么看着她,目中神光无波无澜。 “能得到你全身心的爱,她很幸福……”明华嘴角动了动,神色平和,缓声道:“不过,能得到小公主全身心的爱,你也很幸福。”爱情不是一厢情愿,不是耍手段就能获取,更不是自私的占有,她这几日想通了,彻彻底底想通了,是时候放下心中那不属于她的感情。 依旧不见宫衍启口,明华自嘲一笑:“我知道你厌恶我,恨不得杀我解心头之怒,但碍于小公主之言,又不得不留下我的命……”静默半晌,她续道:“擎天,回过头想想,我也厌恶之前的我呢,怎就能因为自己的一厢情愿,自以为是地想要获得你的感情,而且自我找借口,说什么帮你摆脱悲剧的命运,不想看着你消弭于六界。全是借口,我当时的想法,全都是想要和你在一起的借口,因此,我伤到了小公主,甚至害得吐血昏迷。” “你如果仅是针对我,我顶多厌烦你,不会对你出手,可你不该耍手段伤害舞儿。”宫衍冷冽的嗓音在殿内响起,他凝向明华,一字一句道:“记住,我不想再看到你!” 明华望向他,扯了扯唇,道:“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和小公主面前。” “这样最好。”宫衍沉声道。 随着他音落,殿内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而这种静寂足足保持了约有半刻钟,才被明华轻浅的嗓音打破:“取心头肉虽然危险,但以小公主的医术,肯定没什么难度。”他心情不好,担心小公主的安危,她看得出来,也猜测得到,希望她之言能让他放宽心神。 宫衍深邃幽沉的星眸中渐染上冷色,启口道:“你可知舞儿有.孕在身?可有想过你在这的所作所为被王和王后知道,会受到怎样的惩罚?要不是顾及舞儿的感受,此刻在我面前的已然是具尸体。” “我会到王和王和面前请罪……”眼睑微垂,明华眸中闪过一抹愧色,须臾后,她抬眸,浅声道:“替我向小公主说声对不起,顺便帮我转告一句,如果有机会,明华会还她一个人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4:我真的很纯良! “你走吧!”宫衍皱了皱眉,冷着脸道。 明华抿了抿唇,神色未变,半晌,她道:“保重!”音落,她如来时一样,豁然没了踪影。 转眼又是五日,宫衍还是看不到媳妇儿的身影,这令他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有心事?”城外,血滴子据点,宫衍和沐瑾对月而酌,久不见宫衍启口,沐瑾放下酒盏,不由问。 闻言,宫衍并未作答,而是抿了口酒水,看着他道:“这都坐了一会了,你该说了吧!”通知他到这里见面,却久不启口,难不成宁王在外整出了大动作?修眉紧皱,宫衍一脸深思。 沐瑾:“宁王一直与京中有联系,昨日咱们的人截获一封密信。” “内容?”宫衍问。 “京中局势,及轻狂的动向。”说着,沐瑾朝宫衍脸上看了眼,见没什么变化,又道:“宁王很关注轻狂,这里面该不会有什么事吧?” 宫衍唇角紧抿,良久,低沉清冷的嗓音自喉中溢出:“他妄想!” “……”沐瑾一怔,旋即满目不解,总觉得某人话中有话。 然,宫衍并未对此做解释,而是问:“没旁的事了?” 沐瑾摇头。 宫衍起身:“那就这样,我回宫了。”揉了揉额头,他转身就准备离开。 “真没心事?” 出于关心,沐瑾跟着站起,还是忍不住再次问了句。 脚步顿住,宫衍回过头,嘴角掀起抹苦笑:“舞儿在生我气,已有十日没理搭理我。” 沐瑾错愕,须臾后,他恢复常态,很是认真道:“这很难让人相信。”她有多在乎眼前这人,他即便不用多想都知道,又岂会无故和心爱之人置气?除非……除非这位一国之君有做错什么事,嗯,恐怕还是无法忽略的大事,才会令她实在忍不住动气。 宫衍嘴角动了动,又稍作迟疑,方问:“有法子能让她消气么?” 手指自己的鼻尖,沐瑾睁大眼:“你问我?” “这里除过你我还有第三个人吗?”宫衍瞥他一眼,然后望着如银般的月色,叹了口气,道:“她有.孕在身,我不想她因为生我的气影响到健康。” “啊?”沐瑾惊怔地睁大眼。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们有孩子很奇怪吗?”在谈到私事时,宫衍与沐瑾的相处模式,完全像是老友闲话家常一般。 沐瑾连忙赔笑:“我就是觉得太突然了。” 宫衍道:“顾及到她的安全,我才没有将消息过早公布出去。” “打算一直这么遮着掩着?”沐瑾问。 “什么叫遮着掩着?”宫衍哼了声,道:“宫里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 沐瑾闻言,思索片刻,道:“既知晓她有.孕在身,你还做错事惹她生气,这实在是有些过分了。”宫衍再次哼了声,凝视着他,冷着脸道:“有什么法子就说出来,别竟说些我不爱听的。”他疼媳妇儿,爱媳妇儿都来不及,哪舍得惹她生气?但正因为太过在乎她,没有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才惹得她不高兴,可是……他选择隐瞒她,却是一点都不后悔。 即便让他重新选择一次,他同样会那么做。 不过,媳妇儿要是就这回瞒着她的事继续和他置气,他是不是真得认真反思反思…… 想到一遇到事儿要与自家媳妇儿说,宫衍心里就感到一阵烦躁,不是他大男子主义,什么事都想大包大揽,而是他实在不愿亲亲老婆思虑太多。 他只想她每天开心快乐,只想把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一世无忧。 这是他重生后就有的想法。 “我能有身份办法?”见宫衍眉头紧皱,沐瑾耸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 敛起心绪,宫衍凝向他的眼神变了变,启口:“真买法子?嗯?” “干嘛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沐瑾错开视线,摸摸鼻子,讪讪道:“以前我虽常混那种地方,可我都是去办正经事,这你是知道的。再者,自打我铲掉血幻宫分据点后……”宫衍截断他之言:“说吧,能想出几个法子就说几个法子,只要能让舞儿不再生我的气就好。”没少混脂粉堆,在他面前装什么清纯? “你在鄙视我?”接触到宫衍投过来的眼神,沐瑾苦巴着脸道:“你怎么就不信我呢?我其实真的很洁身自好!”宫衍抿唇不语,但眼神却愈发鄙视,见状,沐瑾的神色终转正经,清了清嗓子,道:“主动承认错误,说好话,送她喜欢的东西,总之,就是如何做能让她开心,能让她心软,你就怎么做。” 宫衍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转身丢下一句:“我高看你了。” “……”沐瑾不明所以,什么叫高看他了? 待宫衍身影消失不见,某妖孽脑中蓦地闪过一道光亮,随之嘴角抽了抽:混脂粉堆不代表就了解女人啊,更何况他都是去办正经事,根本没将那些个女人当回事好伐! 若不是夜深人静,沐瑾好想大喊一声:“我真的很纯良!” 云轻舞在空间足足呆了半月,这让奕阳好不开心,但最近五日时常听到自家爹爹的声音传进空间,奕阳禁不住就会看自家娘的脸色,发现没有半点情绪起伏,为此,他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娘。” “嗯?” “爹爹想你了,你不打算回到爹爹身边吗?” 院中花树下放着两张躺椅,娘俩一人躺一张,奕阳听到自家爹的声音又传入耳里,不由从躺椅上坐起身,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看向自家娘。 “小阳这是要赶娘离开?”云轻舞睁眼眸子,神态尤为慵懒,勾唇问:“不喜欢娘了?” 奕阳摇头摇得像拨浪鼓,摆手道:“没有,小阳没有不喜欢娘。” “我不信。”云轻舞起了逗小家伙的心思。 “小阳真的没有不喜欢娘。”奕阳很认真地道:“爹爹想娘了,小阳不能再霸着娘留在空间里。” 云轻舞:“有吗?你爹爹有想我?” “有的有的,”奕阳连点小脑袋:“爹爹刚还说想娘了呢,还说他错了,求娘原谅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5:呃,舞儿要休夫 “我还以为是蚊子在嗡嗡叫,没想到那是你爹爹的声音。”云轻舞声音轻淡,眸中不见半点情绪波动。 奕阳:“……”蚊子?这空间里有那种玩意吗? 落花如蝶翩飞,云轻舞起身走了两步,伸手接住两朵花瓣,道:“你爹爹不乖,娘很生气,要是不给他点厉害瞧瞧,你爹爹恐怕还会犯错。” 奕阳:“爹爹知错了,小阳有听到哦!” “他嘴上说得好听,遇到事肯定还会犯老毛病。”云轻舞叹气。 奕阳道:“那娘好好和爹爹说说,让他别做错事就好。” “他可有主意了,要不然也不会不把娘的话放在心上。” “那怎么办呀?” “得给他点教训。” 眼珠子转了转,奕阳道:“娘这主意好,但是要教训爹爹,娘难道不当着爹爹的面教训吗?” 云轻舞沉吟道:“是得当着他的面教训,让他长点记性。” 这日,清风轻拂,细雨如丝,宫衍散朝后回到华清殿正在批阅奏折,作为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刘能自然侍立在旁,忽然,他眼睛一亮,忙恭敬地行礼:“奴才叩见娘娘!”云轻舞看他一眼,轻点头,而后从他眼前走过,精致朝内殿而行。 宫衍在刘能音起那一刻,便已抬眸,当看到亲亲媳妇儿由远及近走来,手中朱笔脱落都不自知,然,媳妇儿却没给他一个眼神,好似他是空气,就那么优雅从容地自他眼前经过,进了内殿。 “刘能,皇后是不是进了内殿?” 生怕自己眼花,宫衍一回过神,就望向刘能确认。 得到刘能肯定的回答,某帝哪还有心思继续批阅奏折,只见其迅速起身,宛若一阵疾风从刘能眼前消失不见。 “舞儿……” 云轻舞神色淡然地坐在榻上,无视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瞧媳妇儿不搭理自己,宫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环住某女的腰身:“舞儿,我错了!”他的眼神同样小心翼翼,观察着媳妇儿的面部表情:“之所以瞒着你,我是不想你为我担心。”云轻舞没有拍开他的手,脸上表情也如男人看到那样不见有丝毫变化,可心里却连连翻白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别生气了好不好,咱们这都半个来月没见了,我想你,想宝宝……知道你为救我,又是取血又是取心头肉,我心里很不好受……”看着云轻舞沉静的面容和淡漠的眸色,宫衍只觉心疼得厉害:“舞儿,不要不理我,我……我不想你思虑过多,不想你有任何危险,才选择瞒着你,自己应对那件事的。”大手挪到云轻舞肩膀上,将人揽入怀中,他语声尤为温软道。 云轻舞转头看着男人,看着他一脸疼惜,开口问:“我是菟丝花?” 宫衍骤然一怔,随即道:“自然不是。” 云轻舞静静地注视着他,沉默半晌,挑眉冷笑:“要我说,在你眼里心里,我就是菟丝花,只能依赖着你,活在你的羽翼下。是了,你是谁啊?你可是一国之君,想要做个什么事,想要保护一个人,那是轻而易举的事,那用得着我这个菟丝花操心。”她是打定主意,这回非得把男人调教顺了,免得一有事再被瞒着。 基于此,云轻舞的表情愈发冷漠,言语也变得疏冷起来。 宫衍看着她如此表现,心知自己将人真的给气着了,当即柔声道:“瞒着你是我不对,但你的身体状况容不得我把事情道出,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你比我的命还重要,我做不到让你为我忧心……” “你我是夫妻,而夫妻间要坦诚相待,你一遇到事就瞒着我,看来,你并没有把我当做你真正的妻子,至于你还说的那些漂亮话,无非是把我视作菟丝花,视作你养的金丝鸟,只需没脑子地呆在你身边便好。”她故意曲解他的话,说实在的,既伤人又不讲理,但此时不狠心,来日必又得怄气。 “舞儿,你得信我,我从未想过你是菟丝花,也从未把你当做金丝鸟。” 云轻舞幽幽道:“在我这你的信用度已经为零。”随着音落,她伸手推开男人,身形坐得笔直,眸光淡漠地盯着地面。 “……”宫衍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没话可说了?”云轻舞冷然道:“我以为我说过的话你都有记在心里,而你也一而再地保证有记住我说的每一句话,但只要一遇到事,你就把我说与你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是,你是处处为我好,怕我受到伤害,怕我遇到危险,可你也得设身处地地站在我的角度想想,我是你的妻子,我喜欢你,爱你,自然和你一样,不愿看到你有危险,不愿看到你受伤害,想着处处为你好。奈何你一点都不稀罕我这样!” 未等宫衍启口,她立时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自嘲道:“我真傻,太自以为是了,刚刚还说你只把我当做菟丝花,当做金丝鸟,就是没把我当做你真正的妻子,这会子却废话那么多,罢了,既然你对我是抱着如此心态,咱们还是别在一起过了!” 宫衍神色变了又变,声音黯哑,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你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云轻舞唇角牵起抹冷笑,挪目打量着他不是变化着的面部表情,而后,优雅而随意地理了理袖摆,轻飘飘地道:“我要休夫。” “你重说一遍。”宫衍掰过她的身子,让她和自己正对:“你把你刚才的话重说一遍。” “我要休夫,我要休夫,我要休夫!”云轻舞连说三遍,冷笑一声,续道:“你就是让我说十遍,百遍,我依然是那一句话。” 宫衍专注地看着她,语气坚定:“我不准!” 云轻舞眸光轻淡,与他四目相接,一字一句道:“你不准是你的事,我要休夫是我的事,你管不着。”丫的知道害怕啦,哼,这才哪到哪啊! “媳妇儿,咱不开玩笑,好么!”宫衍变脸如变戏法,瞬息间笑如春花绚烂,软声道。 卖萌可耻!姐没看到,哼! 心下翻个白眼,云轻舞脸色陡然一冷:“谁是你媳妇儿?谁又闲着没事和你在这开玩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6:抽你是必须得! 宫衍微愕,半晌后,他一脸苦涩地看着她,看着她的冷脸,看着她的冷眸,吸了吸鼻子,可怜巴巴地道:“媳妇儿,原谅我吧,这段时日你没在我身边,我想你想得茶饭不思,想得做什么都不得劲,我有自我反省……” “起开,别在我面前卖萌装可怜,我们不熟,我也不吃你这一套!” 随手抓过身边的抱枕,云轻舞不客气地砸在男人的俊脸上,紧跟着豁然起身,面无表情地走到桌旁的椅上坐下,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媳妇儿……”宫衍星眸大睁,里面写满愕然,不管是这一世,还是以往的几世记忆中,媳妇儿从用这般冷漠的态度对待他。 面对他时,她要么娇俏甜美,要么优雅柔婉,要么冷静沉稳,而今日,她却一反常态,可劲地向他丢冷眼,抛冷言。 看样子,他真把人给气狠了,一点侥幸都不给他留。 云轻舞坐在椅上,漠然的眸光从男人身上掠过,抿唇不再言语。 宫衍看着她,看着她因为生气变得绯红的脸颊,看着她已恢复淡然的眸光,心中又是疼惜又是安慰。 她气恼是因他,因而令他无比疼惜,好在仅是一会子工夫,她一派淡然,想来是不打算和他一般见识,不再给自个气受。 暗叹口气,宫衍暗忖:“只要你不自个生闷气,一切都好说,媳妇儿!” 起身,他启动意念,手中立时多出一个金算盘,在云轻舞微怔的眸光下,将算盘放到地上,毫不犹豫地跪到上面。 “真是出息了,竟然玩起了这招!”凝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云轻舞心里冷哼一声。 “媳妇儿,我真的知错了!”伸出手,宫衍怯生生地攥住她的裙摆,弱声道:“我只是太在乎你,只是怕你万一有个好歹,才瞒着你的。还有,我可以对天发誓,从来没有把你当做菟丝花,把你视作金丝雀,你就行行好,原谅我吧,别再提休夫了好么!” 云轻舞暗哼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哼!卖萌,扮可怜上瘾了是吧,那我今个就好好瞧瞧你能卖萌、扮可怜到何种程度? “媳妇儿,我爱你,没有你我会觉得生活无趣,你不能……你不能不要我,知道吗?我好期待宝宝出生,想着咱们一家人能永永远远,幸福地相守在一起。”顿了顿,宫衍抬手,只见一不大不小的青瓷花瓶准确无误地从不远处飞到他手上:“你生我的气可以,但千万别气坏自个的身子,也千万别再和我开玩笑,说什么要休了我的话。”将花瓶放到身旁,他掌心微微一震,那花瓶瞬间碎成无数碎片。 “丫的想做什么?”就在云轻舞心生疑惑时,某人苦肉计升级,挪膝跪到那些碎瓷片上,见状,云轻舞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眼底迅速闪过一抹疼惜,心也抽痛了下,可是下一刻,她脸色沉冷,眸光亦冷得像是能掉冰渣,定定地盯着男人:就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么?用自虐在她面前演苦肉计,丫的是让她消气,还是火上浇油,让她为此动怒? 宫衍不解,很不解:他都已经这样,媳妇儿不见消气不说,反倒更生气了,难道这招仍不能让媳妇儿心软? “跪在上面很舒服?”收敛身上散发出的冷气,云轻舞忽而勾唇笑问。 宫衍本能地想要摇头,却因摸不着媳妇儿此刻心中所想,硬是吭都没吭一声,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某女。 “要跪是么?那就好好地跪着!”云轻舞暗忖。 “舞儿,你气消了吗?” 见媳妇儿笑看向自个,宫衍怯怯地问。 云轻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挑眉:“你说呢?” “我知道这回你是被我气狠了,要不你抽我一顿吧!”说着,宫衍手里多出一长方形的盒子,紧跟着,他从里面取出一条黑色软鞭,双手举起,眨着湿漉漉的星眸道:“我有错,我不对,我皮厚,你可劲地抽我出气,别把气憋在心里。你如今怀着宝宝,若果真被我气出病来,我会心疼。” 音落,他将软鞭塞入云轻舞手中,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下脑袋:“动手吧,只要你能消气,只要你不休了我,你想抽多少下都行。这鞭子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方便你打我出气,为了能让你省力气,我有特意加工过这软鞭。”想出跪算盘,跪碎瓷片,抽鞭子这三个逐步升级的苦肉计后,他有每日用盐水浸泡那软鞭,这么一来,只要鞭子随便招呼到他身上,都会出现他要的效果。 媳妇儿是气他,恼他,但他相信她只是在气头上,只要出了这口气,肯定会原谅他。 “这是你让我抽你的,你可别后悔!”以为她心软下不去手么?云轻舞起身,握紧手中的软鞭,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跪在自己眼前卖萌上瘾,扮可怜上瘾,还使出递进式苦肉计的男人,说实话,她心里这会儿是又气又想笑,又无奈不落忍得紧,可是这厮都如此玩心眼了,可想而知根本没从跟上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所以,她不能雷声大雨点小,轻易绕过丫的。 再有就是,男儿膝下有黄金,即便寵她,爱她,也不该真跪在她面前,他这样做,就想不到她会心疼? 大傻瓜,傻得没边儿的大傻瓜,至于么?至于这般无所顾忌,抛下骄傲,做出各种令人可笑,恼怒的行为让她消气么? 云轻舞越想越是憋气,越是气恼男人太过纵着自己,不顾惜他自个。心绪翻转,她面上却不见有半点情绪起伏,冷冷道:“你说我不知好歹也好,说我恃寵而骄也罢,总之,咱们这日子真的没法再过下去。你给我听好了,休夫是一定的,抽你是必须的,所以,你给我好好受着!”语罢,她扬起软鞭就往男人背脊上招呼了两下。 她有控制力道的,毕竟她只是吓唬吓唬这不把她的话放在心里,总是只顾着她安危,不让她分担半点事儿的男人,熟料,只是不怎么用力的两鞭子,却在男人的背上留下两道血印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7:不想污了你的眼 衣袍破碎,果露在空气中的鞭痕,瞬间灼伤了她的眼。 “舞儿,你且等等,等我把这外袍和中衣脱.了,你抽起来更省力。”说着,宫衍就站起身,急急忙忙地解衣袍上的盘扣。 “你傻了吗?” 云轻舞眼眶发红,盯着他背上的鞭痕,哑声问。 宫衍嘴角动了动,跪回碎瓷片上,却没有言语。他这样,云轻舞越发心疼气恼,扬手就又给了他一下。 鲜血飞溅,男人的背上登时又多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鞭痕,看着那鲜红的血珠顺着他的背滚落而下,云轻舞眸中水光萦绕,一字一句道:“你这是存心在气我,知不知道?”宫衍背脊挺得笔直,跪在碎瓷片上动也不动。 他没有用内力护体,是硬生生地受了三鞭,虽然云轻舞没用多少力道,可那半个来月每天都有浸过盐水的软鞭,还有初夏之际身上穿的单薄衣袍,让那三鞭落下的威力不减丝毫。 “我只想你消气,你抽我吧,抽到你消气为止……” 额上冷汗渗出,宫衍俊脸上露出难掩的疼痛之色,口中却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话。 云轻舞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即便知晓施的是苦肉计,然,看着那一道道鞭痕,看着男人额头滚落的冷汗,看着他一脸的吃痛样,那想要好好调教男人的心思,及心里憋着的气,几乎是刹那间全然消散。 此刻,她有的只是心疼。 可须臾后,她又觉得就这样原谅男人,原谅男人遇事就隐瞒自己的作为,实在是不甘心,于是,她眸光闪了闪,道:“起来。” “媳妇儿……”她这是原谅他了么? 宫衍抬眸,满目希冀地看着她。 “没听到我让你起来吗?” 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哦!” 宫衍乖觉地站起,像小媳妇儿似的低着头,静候训斥。 “日后遇事可还瞒我?”云轻舞问。 微微一怔,旋即宫衍连连摇头:“不了,我今日向你保证,有事一定与你商量着来。” 云轻舞确定:“没口是心非?” 宫衍:“没有,绝对没有。” 云轻舞哼了声,盯着他久未言语。宫衍心下一凛,眼底划过“心虚”两字。从今往后,遇事他会和她商量,但不利于她,会给她带来危险的,他到时得仔细斟酌后再做决定。被云轻舞专注的眸光锁住,宫衍越发心虚,继而愈发忐忑,生怕被自家媳妇儿揭穿他的小心思。 “你说我要信你么?” 丢下软鞭,云轻舞坐回榻上,淡淡地看向男人问。 宫衍抿了抿唇,无比认真道:“舞儿,经过这一事,我长记性了,真得,你要信我!” “好吧,我给你这最后一次机会,若再犯,你也别卖萌扮可怜,耍花样闹腾。”云轻舞长叹口气,招呼道:“过来,我给你上药。”宫衍一喜,忙提步上前,挨着她坐下:“媳妇儿对我真好,我发誓以后绝对不再惹你生气。” 云轻舞没搭理她,只是静静地帮他清理背上的血渍,然后上药、包扎,待完全处理好那三道鞭痕,她方启口:“我气还没消呢!” “啊?” 宫衍微愕,小心翼翼地环住她的腰肢,讷讷地问:“你……你还没消气?” “嗯。”云轻舞点头。 “那我要如何做你才能消气?” 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宫衍问得极其小心,生怕自个给自个挖个大坑,然后自个把自个埋在里面。 云轻舞嘴角动了动,面上露出犹豫,半晌却没道出一个字。 “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我……我一切听你的。”只要媳妇儿开心就好,只要媳妇儿开心就好,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宫衍硬着头皮道。 自个挖坑埋自个……好吧,他认了! 瞅着他仔仔细细打量片刻,云轻舞唇角牵起抹诡异的弧度,看得宫衍禁不住打了个冷颤,就听到自家媳妇儿红唇微启:“我要你穿女装给我看,每天一个一个时辰,算了,半个时辰就可以,连续五日,你可能做到?”丫的生得比女子还要好看,做女子打扮绝逼惊艳,好期待有木有! 宫衍睁大眼,良久没回过神。 云轻舞见状,露出一副你骗我的样子,挑眉道:“怎么,这刚还说一切听我的,现在就反悔了?” “媳妇儿,咱能……”宫衍一个激灵,忙笑得极尽谄媚:“咱能换个让你消气的法子吗?” “不能。”云轻舞脸色一变,声音像是结了冰,周身气息瞬间生变,宛若寒风呼啸而过。 ——冷! 宫衍身子微不可见地颤了颤,露出个无耻微笑,眨眼卖萌:“真没得商量?” 云轻舞凝视着他:“没有。” “可是……可是就算我答应你,也没我能穿的衣裳啊!”宫衍一脸苦恼,片刻后,他笑得像朵花儿似的,道:“要不我每天给你写情书怎样?而且天天写,给你写一辈子。” “我怕起鸡皮疙瘩,所以,你还是省省吧!”云轻舞不客气地驳回。 宫衍开动脑筋,又道:“要不我天天夜里给你暖牀,这样好么?” “想得美!”无耻,太无耻了,她平生第一次遇到这么无耻的人! 暖牀? 给她暖牀? 哼!心思不正! “媳妇儿,你……你真要我穿女装?”对着手指,宫衍苦哈哈地确认。 云轻舞傲娇地抬起下巴:“比珍珠还真,你看着办吧!” 挽住她的胳膊,宫衍摇啊摇,可劲卖萌:“我扮女子会吓到你的,媳妇儿,为了你的眼睛着想,为了你的小心肝着想,我是真不敢污你的眼,吓到你的小心肝。”云轻舞看着男人挽住自己胳膊的铁壁,启口:“起开。” 宫衍讪讪地松开手,蹲到一旁抑郁地画圈儿:“我真不想污你的眼,真不想吓到你的小心肝,真的好想每天给你写情书,连带着每晚给你暖牀……”云轻舞憋笑,起身上前,伸出食指戳了戳不停卖萌的男人:“我说过卖萌可耻,你却卖萌上瘾了,活回去了哈!” “有吗?我有卖萌吗?”宫衍默默地抬起头,睁大亮晶晶的星眸,如玉柱般的鼻子还微微抽动了下,好不委屈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8:宫大人设崩盘鸟 云轻舞嘴角、眉梢齐抽了下:丫的会玩,很会玩,敢不敢不露出这么哀怨的小表情?吼吼吼,敢不敢?瞧瞧,这怎么看都像是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狗,只差给举个牌子牌子写上:我很乖,我很听话,求包.养! 咳咳咳…… 怕一个忍不住喷笑出声,某女别过头,连咳数声:我是不是过分了? 随着心念闪过,一股莫名的罪恶感倏然升起。 就在这时,她的袖摆被男人轻轻拽住,露出更为萌萌哒的样子摇啊摇。 我晕! 云轻舞抚额,好想大声咆哮:“姐是女人,你丫的是男人,咱俩是不是性别颠倒了?我去,就算性别颠到,姐儿也使不出这招啊?”脸颊发烫,她不去看男人,生怕自己一个心软,让某个卖萌卖上瘾的家伙如愿,可素……可素那比夫妻平日私下里说话还要绵软的嗓音,却不依不饶地窜入她耳里。 “媳妇儿……” “饶我一回不行吗?”可怜的语调,像是要哭出来一样。 某女双手捂脸,脑补:被主人赶出家门的小狗,乖觉地蹲守在门外,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挠着门,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不行了,不行了,再这样下去,她都有虐待小动物的嫌疑了,云轻舞捂住脸,在理智边缘做垂死挣扎。 而男人似是发觉自己卖萌扮可怜有了成效,又稍稍用力扯了扯她的衣袖,于是乎,某女下意识地低下头,便看到男人仰起头,摆出一副萌萌哒样子,有意拖着尾音轻唤:“媳妇儿……” 云轻舞终败下阵:“日期减短,只两日。” 虽还要扮女子,但日子由五日变成两日,不想被媳妇儿再施行冷暴力,他得知足。 “好。”掀起唇角,露出抹极致惑人的微笑,宫衍点头,用最为柔和的语气问:“睡前我穿给你看好不好?” “可以,不过你得由着我装扮,还得我说怎么来你就得怎么来。”云轻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宫衍未加思索,笑着直接应允:“没问题,那半个时辰都听你的。”见媳妇儿没再多言,某人心里头嘚瑟扬眉,媳妇儿还是很疼他滴,不枉他有着一副纯良无害,帅到逆天的俊脸! 至于卖萌扮可怜,他有么? 没有,绝对没有,那可是女人对男人才会用的招数,想他堂堂一国之君,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 他啊,只是充分发挥自己的优势,对,他只是这样! 云轻舞自然不知男人的心里活动,如果知道的话,她保准会丢出“孔雀开屏”四字。 坐回榻上,宫衍俊脸上浮起春花般绚丽的笑容:“媳妇儿,这段时日你和宝宝都还好么?”云轻舞抬起下巴,傲娇道:“没人气我们娘俩,自然过得极好。”宫衍被噎得一怔,转瞬赔笑道:“你和宝宝过得好就成。” “呵呵!”云轻舞轻笑,跟着弯起唇角,抬手在男人俊脸上揉.搓了一会,眯起眼,磨着后牙槽道:“我发现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嗯,还有……” 宫衍眨眨眼,抚着自己的脸,无辜道:“有吗?我觉得一点都没变。你说说,还有什么?” “越来越没羞没臊,越来越无耻!” 云轻舞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媳妇儿。”宫衍一本正经道:“咱俩是夫妻,在你面前,我一直都是这样的,从来没有变过,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所言没一句虚话。”云轻舞哼哼了声,并未接他的话。 “媳妇儿,我那是叫情.趣,是咱们夫妻间的情.趣,你难道不喜欢?嗯?”凑到自家媳妇儿耳畔,宫衍呼出口热气,低沉磁性,充满暧昧的嗓音自喉中轻缓溢出。 “坐好。”丫的形象呢?明明冷得像冰块,明明是翩然君子,私下里却人设崩盘,让人很无语好伐! 宫衍“嘿嘿”一笑,坐正身形:“我很欢喜。” 欢喜个毛线?云轻舞丢给他个白眼,而后扯过他一缕黑发绕到芊芊玉指上玩儿:“你这是仗着我心软才可劲地折腾,哼!” “没有,我是因为媳妇儿爱我才不免任性了些。” 伸臂,揽她靠在自己肩上,宫衍没脸没皮笑着道。 云轻舞瞅着他的俊脸,秀眉微蹙,警告道:“不许得寸进尺。” “好。” “不许不顾惜自个的身体。” “好。” “不许心口不一。” “好。” 某女说什么,男人都是不假思索,好心情地回个“好”字。 “回答得倒爽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遇事时究竟会怎样,怕是只有你自个知道。”云轻舞撇撇嘴,无情吐槽。 宫衍笑:“媳妇儿就信我这回吧,我保证说一不二。” 云轻舞推开他的俊脸,然后瞪眼道:“这次的事你最好真的长了记性,否则,若再有下次,我和你绝对没有二话,直接休夫一封,你就等着后悔吧!” “不会再有下次,媳妇儿,我言出必行,若敢口是心非,就让我……” 后话尚未道出,宫衍的唇就被云轻舞抬手堵住:“少说些有的没的。”赌咒发誓?丫的就知道让她心疼! 握住她的手儿贴在自己脸上,宫衍眉眼间染上柔色,语声轻软道:“我从根上认识到自己的错了,你放心,日后再遇到难以抉择的事儿,我都会告知你,和你商量着来。”云轻舞静静地看着他,半晌,她终于点了点头:“咱们都要好好的,知道么?” 宫衍颔首低“嗯”一声。 “你瞒着我是为免我担心,是为我好,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同样也为你担心啊,所以,不要不把我的话不当回事,如果哪日因为你隐瞒我,让自己遇到危险,我会恨我自个,且会连同你一起恨。”云轻舞眸色认真,说得也尤为认真,宫衍闻言,收紧臂弯,勾唇道:“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云轻舞莞尔:“没错。” 宫衍和她额头相抵,喃喃:“真好,媳妇儿原谅我了,愿意理我,真好!” 娇嗔男人一眼,云轻舞道:“好啦,别肉麻了,快去处理你的政务,我在榻上眯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79:爱他远胜于恨他 “好。”在她光洁的额头上爱怜地印下一吻,宫衍松开臂弯,起身柔声道:“那你休息,我用不了多久就能批完那些折子。”音落,他提步离去。 望着他的背影,云轻舞唇角弯起,慢慢笑了,那笑幸福意味十足。 夜风清凉,月华如水流泻,城外密林中,黑泽迎风而立,墨发飞扬,紫衣翩然而舞。 “说吧,引我到此,意欲何为?” 他没想到暮色落下没多久,一抹红影会豁然出现在他窗前,在他准备启口时,那红影蓦地飘离,而他明明不想去追,却在反应过来时,人已追着那道红影到了城外。 在他不远处站着一蒙着红色面纱,身穿红裙,身形极尽完美的女子。 她注视着他,眸中神光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周围静寂一片,偶尔会传来几声虫鸣。 女子在听到男人的声音时,身子微微一颤,眼波却不见有丝毫变化。 黑泽负手而立,冷冷地凝视着她。 “红萼,你不该出现在这里。”清冽的嗓音在静夜中响起。 红萼?那站在他不远处,身着红裙,蒙着同色面纱的女子确实是红萼。原本她和云轻雪欲暗中跟着宫澈前往边城,不成想,中间出现变故,以至于不得不暂且留在京城。 “他不仅知道我是谁,且能准确无误地唤出我的名字,这是不是说他心里其实是有我的?”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红萼只觉一颗心“怦怦”直跳。 她好希望时间在这一刻停止,天长地久,让她融于这一刻的氛围中,感受着他投注在她身上的目光。 慢慢的,她碧色的眸中染上多种情绪,那些情绪不时地变换着,有欣喜,有讶异,有激动,有狂热,还有冲动等。她唇儿紧抿,双脚似生根一般,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就那么望着眼前不远处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天地间所有的情感,似乎都在这一眼中,然,黑泽的凤眸中,有的只是冷意。 红萼突然启口,语声又急又短,就像是不立马将口中之语吐出,她会没机会再说一般:“您是在乎我的,对吗?”她用的是敬语,因为就身份而言,她和他相差太大。 “说吧,引我到此,究竟意欲何为?” 黑泽没理会她之言,再次问。 他的声音很冷,与他的冷眸一样,不带情绪,没有温度。 红萼眼里的情绪刹那间似被同时按下了停止键,随之无尽的冰冷将它们皆冲散,未留下丝毫痕迹,但她的心却依旧火热,一双碧色的眸子定定地,冷冷地凝向他,问:“你对我真就没一点感情吗?”黑泽薄唇紧抿,并未做声。 轰一声响,红萼双手舞动,漫天火光在他们间炸开。 黑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继续沉默。 见状,红萼大笑,笑得疯狂而凄凉,她声音悲恸道:“我放下尊严和骄傲,到你身边伺候,你却没过多长时间就让我走,你可知,我当时已经怀上你的孩子?你不知道,你也没想过让我为你育.种,可我当时知道自己有了你的孩子后,却特别特别高兴,可不成想,因为心里总放不下你,我终累及身体,以至于孩子生下来体弱……他白日里哭,夜里也哭,我知道他不舒服,想抱着他找你,想让你给他看看,你却不愿见我,甚至都忘了我是哪个。” “我跪在你的大殿门外哭求,你给我的话是让我走。”泪涌出眼眶,她身子剧烈颤抖,眼里聚满痛楚和恨意:“宝宝最后死了,他用小手揪住我的衣裳,浑身发紫,死在了我怀里,你知道我的心当时有多痛?”她死后出声,秀发散乱狂舞,宛若夜魅一般。 蓦地,她扯起自己的衣袖,露出左腕上甚是狰狞的道道疤痕:“看到了么?这道道疤痕是我在宝宝死的那日,亲手留下的,好以此记住你对我们娘俩的无情,提醒你带给我的痛与恨!”每道疤痕深可见骨,却无血流出,可见她当初是承受着怎样的痛而为。 黑泽眼波未变,仍然沉默,妖冶的脸上也看不出丝毫情绪起伏。 “你是皇,我是卑微的狐妖,可我爱慕你的心没有一丝作假,你怎能……你怎能那般对我?”红萼咬牙质问。 “我没有要求你留在我身边。”黑泽薄唇微启,眸光冰冷,没有半点温度:“那个孩子也不是我要的。” 红萼狂笑:“是啊,到你身边服侍,是我自个心甘情愿,生下你的孩子,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可你的心是石头吗?再怎么说我也服侍了你一段日子,再怎么说那孩子也是你的骨血,你怎能做到对我们那般无情?” 不待音落,她身后蓦地亮出一道寒芒,那寒芒如剑,如闪电,划破夜空,带着极致威力,袭向黑泽! 黑泽岿然不动,脸上表情轻淡,这样的他,看得红萼碧眸中瞬间聚满伤感和恨意。 她是爱他的,即便被他那般无情对待,她爱他的心远胜于对他的恨,可也正是因为深爱,她的心才会无休止的痛,多少年了,百年,千年,甚至更久,她没有再见到他,然,对他的爱和牵挂,从不曾消散,否则,她不会得知他出事,去神族找逸尘麻烦,不会全力打听他被逸尘关在哪里。 那晚被他所救,她是又惊又喜。 他没事,他好好的,而且碰到她有危险,还出手助她逃离。 抱着这丝欢喜,她即便后来屡次受重伤,一想到他,总庆幸自己还活着,还有希望和他在一起,今晚找他,将他引到城外,引到这密林中,她是有事相求,奈何……奈何他的眼神太冷,出口之语不顾念半点情分,这让她不由自主心生怨恨,不由自主在他面前失态,不由自主忘记尊卑,出言一句句声嘶力竭地质问。 为什么不动手? 既然无情,为何不动手杀了她? 曾经,曾经他抱着她时,对她也曾温柔过,也曾对她说过甜蜜的情话,这些他都忘了么? 忘了?不,不是忘了,是他压根就没放在心里过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0:拒绝,她不值得 自他让她孤身离开他,离开大殿那日,她就该知道,他心里没她,他曾给予她的一切都是镜中花,水中月,全都是假的,哪怕她用尽毕生,都得不到他的心。 呵呵!瞧,她心里多么通透啊!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像飞蛾扑火,爱他爱到可为他赴死,爱他爱到不顾尊严和骄傲…… 好卑微的爱,好刻骨铭心的痛,好纠结的恨…… 被痛苦折磨,她无数次想死,但又不能死,因为她要找到他,要救他,谁都不知她为此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只有她自己知道,没日没夜,不畏严寒酷夏,时刻修炼,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暂时忘记他,忘记痛苦,才能从逸尘手中救下他。 泪没少流,心没少痛,人也没少付出,到头来,她得到了什么? 年华如水,终究是一场空? 空中轰鸣声响,那道白光未对黑泽造成丝毫伤害,他依旧站在原地,墨发在脑后飞扬,衣袍翻飞,定定地凝视着那一抹近乎疯狂的红衣。红萼狂笑着,她远不是他的对手,却还自不量力地袭击他,她这是做什么?想引起他关注,想搅动他如磐石般的心? 她心里又冷又热,冷若寒冰,热如烈焰。 迎向他的目光,她看得清楚,那一双狭长幽邃的凤眸中,除过冷还是冷,但那又能怎样?没出息的她,无可救药地依然钟情于他,不曾变过…… “杀了我吧,杀了我,我就能忘记你,忘记你带给我的痛,忘记你带给我的恨,忘记你曾经给予我的温柔。”敛起笑声,她泪流满面,一步步走近他。黑泽抬手,她立时被一圈紫芒围住,无法再往前迈出一步。 那紫芒轻轻柔柔,没有丝毫杀气。 红萼的心忽然颤了颤,眸光透过紫芒,透过月色,看向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看向她心心念念爱慕之人……她想起了自己初次看到男人时的情景,想起了他们相处时的点滴,他有对她微笑,有牵着她的手走在花间小径上,有和她漫步月下,就那样,她全然沦陷到对他的爱恋中。 “你喜欢我?” “嗯。” “你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嗯。” “呵呵!好,那就留在我身边吧,不过,我让你离开时你必须离开。” “皇放心,红萼不会给您造成任何困扰。” …… 脑中回放着往昔一幕幕,耳边萦绕着往日他说过的每句话,红萼心口钝痛,泪水滚落,嘴角动了动,又道:“杀了我吧!” 杀了她,让她沉浸在往日的幸福中死去。 黑泽定定地凝视着她,长发在夜风中飞舞,他掀开唇角,面无表情道:“该杀你时我自然会出手。” “是么?”红萼心里明白他之言何意。 他是在告诉她,一旦她对神族小公主下死手,那也就是她的死期。 痛苦侵蚀着她的心房,跟着化成滴滴爱之泪。 闭上眼,她任由那泪从她妖艳妩媚的脸颊滚落,任由将自己笼罩其中。 “你是皇,是我妖族的皇,怎能站在神族小公主身边,作为她的后盾和媚公主作对?”重新睁开眼,她眼里的泪止住,语声无波无澜,出言相问。 黑泽淡淡道:“想说什么直言。” 红萼:“你是皇,是妖王的兄长,是媚公主的至亲,现在媚公主要渡劫,你理应帮她,而不是与神族小公主和神族战神呆在一起。” 黑泽神色淡然:“既是劫就得自己渡,何须他人帮忙?” “你这是打算袖手旁观?”红萼蹙眉。 “我有这么说过吗?”黑泽的声音清冽而优雅,他注视着她,一字一句道:“那个小丫头是我要守护的对象,如若让我知道你们的胆敢伤她,我必送你们上路。” 红萼怒道:“媚公主是你的侄女!” “心思恶毒,没脑子的侄女,我不稀罕。”黑泽说着,顿了顿,又道:“我曾经说过,不会插手妖族的事务,并且与妖王有明说,别指望用亲情来拴住我,让我违心行事。” “你是妖皇,妖族与神族虽没有势不两立,可你得注意你的立场。”红萼提高声音道。 黑泽嗤笑一声,道:“我只做自己,可不管妖族和神族有何关系。” 红萼盯着他,忽然问:“你为何会出现在神族小公主身边?” “我需要回答你这个问题吗?”黑泽神色一凛,陡然冷声道:“记住你的身份!”他是皇,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卑微的狐妖在他面前放肆。红萼神色一僵,讷讷道:“是啊,你是皇,是尊贵无比,连妖王都要敬重三分的皇,我只是个卑微的狐妖,有什么资格质问你。” 黑泽沉着脸道:“知道就好。” “媚公主被明华打成重伤,您随我去看看她吧!”她把自己对爱情的期许全给了他,却落得满心痛苦,她怨,她恨,想要和他一起覆灭,奈何一没能力,二只能在心里想想,若真要她下手,她做不到。 情苦,为情所苦,是他留给她心底最深邃,最刻骨难忘的伤痛! 黑泽皱眉:“想让本皇帮她疗伤?” “您不该帮把手吗?再怎么说,媚公主也是您的侄女。”按捺住心头涌上的百般滋味,红萼哑声道。 “她不值得本皇出手。”黑泽沉声道。 红萼嘴角动了动,道:“皇对奴婢无情,奴婢身份卑微,不敢有任何怨言,可媚公主是妖王和妖后最为寵爱的小公主,是皇的嫡亲侄女,皇不能冷酷……”黑泽截断她之言:“本皇都不认她是本皇的侄女,何谈冷酷无情?” 思绪翻转,红萼神色变了又变,忽然问:“皇对神族的小公主该不会有别样心思吧?” 黑泽幽邃深沉的凤眸眯起:“你话太多了!”随着音落,他一抖袖,红萼登时一声闷哼,体内气息被封,向紫芒外飞出。 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红萼没有半点反应,就那么直直地撞到粗壮的树干上,随之重落于地。 从地上爬起,她抬手抹去嘴角沁出的血丝,在黑泽的冷眸逼视下,禁不住往后退出数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1:愕然,这不可能 蒙脸的面纱不知去向,红萼脸色煞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正在提步逼近自己的男人。 暗自调息,发觉已然通畅,立时,她催动九尾向黑泽发起猛烈攻击。 寒光闪闪,九尾在空中交错,气势悍然无比。 黑泽提气,悬于空中,紫衣随风猎猎作响,墨发恣意飞扬,他从容应对着红萼的攻击,而此刻,红萼近乎渐入疯狂,以女人的直觉判断,她觉得自己心心爱慕的男人定动了心,但是动心的对象却不是她。 她嫉妒,嫉妒得发狂,嫉妒得一颗心在滴血。 云轻舞……他怎能对云轻舞动心?怎能对一个小丫头动心? 恨,红萼此刻无比痛恨云轻舞,痛恨这个让她爱慕之人动心的神族小公主,那恨随着她对黑泽发起的攻击变得愈来愈强烈。 要是可能的话,她恨不得捉住对方,食肉喝血剥皮才甘心! 云轻舞哪里知道,自己无端端地被人嫉恨上,由这也说明,躺着都中枪是有一定道理的。 轰鸣声声,能和黑泽过上数招,已是红萼的极限。 飘然落于地上,黑泽凤眸中神光幽冷凌厉:“小舞儿有本皇护着,不想死的话最好记住本皇说过的话。” 红萼满身是血,九尾在身后蔫蔫摆动,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脚下晃了晃,她单膝跪地,脸上露出极致疼痛。 肋骨断裂,他竟毫不留情地击断她一根肋骨,且冷言警告她,呵呵……现如今,她还想奢望什么,还能奢望什么…… 呼吸虚弱,碧眸阴沉,慢慢地流露出妖异之感。 她低着头,冷冷地注视着地上的血渍,感受着那落在自己身上的冷漠目光。 伤处鲜血如泉涌出,她心如刀绞,痛得难以自抑:“皇,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涩然一笑,她眼角泪珠滚落,旋即收回九尾,红芒一闪,霎时失去踪影。 “你怎么了?” 回到城外沈氏给云轻雪的陪嫁别院中,一进屋,女子虚弱的声音就飘进她耳里。抬头,她跌跌撞撞地坐到榻上,道:“公主放心,红萼没事。”云轻雪脸色呈病态白,此刻,她吃力地靠坐到牀头,看向红萼的眸光中明显写着不信:“你本就有伤在身,不好好在别院中调理,又跑出去作甚?” 红萼盘膝而坐,正欲运气辽内伤,却因为内伤实在过重,不得不化回原型。 “明华被你我重伤,她不可能伤到你,告诉我,今晚你与哪个交的手。” 语罢,云轻雪呼吸急促,不受控制地连咳数声。 “公主您缓缓气,红萼没事的。” “我问你和哪个交的手,你如实回答就是。” “皇也在这里,红萼本想请皇过来给公主疗伤,却因为旧事,被皇出手打成重伤。” “伯父?伯父也在这里?” 云轻雪眼睛一亮,凝向红萼确认。 “皇在,但为何为出现在这里,红萼不知。” 红萼蜷缩在榻上,一双碧眼低垂,将里面的伤痛和怨恨全然遮掩其中。 “伯父不愿给我疗伤,是因为和你之间的旧事,是这样吗?”云轻雪苍白的脸上泛出冷意,定定地凝视她道:“你是我母后的人,怎会和伯父扯上关系?我要听实话。”暗自调息,自行缓慢疗理内伤,红萼迟疑片刻,道出自己和黑泽之间的过往。 听完她的故事,云轻雪当即嘲弄道:“你还真是有本事啊,竟有幸做过伯父的女人。”她虽未见过伯父,却没少听父王提到过皇,而皇正是他的伯父,一个性情莫测、行踪极其神秘的美男子。却怎么都没想到,红萼这般卑微的狐妖,都能和她那高高在上的美男子伯父扯上关系,还真是让她惊诧呢! “当初是皇留红萼在身边伺候的。” “你刚有说过,我知道。不过,你被伯父打成重伤,问题应该是出在你这吧?” 红萼未语。 云轻雪又道:“因为伯父让你从他身边离开,你心生怨恨,又因为你的孩子体弱病死,你就把这账也算到了伯父身上,于是,今晚一个没控制住,你对伯父动了手。”见红萼依然不语,云轻雪冷冷一笑,知道自己所言八九不离十,于是,接道:“你凭什么怨恨我伯父?他是妖族的皇,要选择配偶,自然得选最美最好的,你只是九尾狐族的旁支,远没资格和我伯父在一起。” “公主说的没错,红萼确实没有资格。” 没资格?她没资格和他在一起,没资格得到他的心,得到他的爱,事实上,他确实没有爱过她,但谁能帮她从对他的痴爱中走出?谁又能伸把手,把她从他给予的温柔中拽出? 红萼团成一团,心和身体同时间剧烈颤抖起来,她为寻找他,为救他付出那么多,待和他面对面时,有的只是最痛的相思。 云轻雪可没留意到她此时的异样,问:“我伯父现在在哪里?” 红萼回道:“皇一直在云轻狂身边。” 云轻舞错愕地睁大眼:“你说什么?” “公主,皇并不想认您这个侄女,所以,无论红萼如何相求,皇都不答应过来看你。”红萼如实道。 “不可能,这不可能!”云轻雪摇头,神色怔然,不信她之言:“我是父王和母后最疼爱的女儿,伯父是父王的嫡亲兄长,他不可能不认我这个侄女。” 红萼道:“公主若不信,等身体好点可以亲自去见皇。” “我是要去见伯父,但养好伤后,我有更重要的事先去做。”她要去找阡陌哥哥,这一世,她定要和他在一起,要他用最华丽的婚礼迎娶她做妻子。 屋里一时间恢复静寂,红萼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难以自拔,云轻雪则陷入她的心事里,谁都没有再言语。 窗外月色如银,黑泽长身玉立,静静地站在窗前,任夜风吹起他墨染般的发,那妖冶到极致的容颜沐浴在明月冷光中,显得是那么的宁静、平和。 他定定地看着月中飞舞的落花,看着那落花打着旋儿最终落到地上,忽然,他想起了春日里,桃林中,女子身穿红裙坐在桃花树下抚琴,而他,慵懒地斜躺在她对面不远处的大石上聆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2:来自宫大的配合 女子的琴声尤为轻柔,里面蕴含着浓郁的情意。 奈何在他看来,她无疑是表错情。 他,黑羽皇,心里只有自己,又岂会对外物动心、动.情? 结果证明,那女子没过多久,便被他从身边驱离。 生命中的过客,虽有那么点印象,却没在他心里激起丝毫涟漪。 孩子?别说他当年不知她有生下他的孩子,并带孩子求见他,就算他知道,也不会多看那孩子一眼。不是他冷血无情,是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她孕育他的种,若是在她离开时知晓她怀着身.孕,那么就绝不会有那孩子出生的机会。 凤眸微动,想要孕育他的种,除非是他所爱,认定的那个人,想到这,他脑中忽然跃出一抹纤细的身影——小丫头。 对她,他是有动心,却也仅仅只是动心。 她……不属于他,再者,她并不爱他,否则,他还可以和宫中那位抢夺一番。 敛起思绪,黑泽嘴角漾出抹苦涩的微笑:“你和他会幸福的,对吧?要是他不好好待你,我不介意把你从他身边抢过来,哪怕会惹你生气,会令你生怨,我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所以,你们一定要幸福!千万别给我可乘之机!” 红萼?在他身边的时候,倒还知趣,没想到现在却被自我私念遮盖住了理智。 该说的他已然说得明白,接下来的路要如何走,全凭她自个抉择。 “你若犯蠢,本皇也没法子!” 幽邃深沉的凤眸中闪过抹暗色,黑泽薄唇微启,轻喃一句。 华清殿中,云轻舞沐浴过后,瞅着榻上叠放在一起的粉色衣裙,这是她亲手花的式样,吩咐流云拿着图稿到尚衣局,让绣娘临到傍晚前赶制出来的,此刻,男人正在沐浴,并不知她有专门为他准备好两套衣裙。 对,就是两套,一套是粉嫩嫩萌系,一套是白色高冷仙范,她要好好欣赏欣赏“美人儿”的绝代风华。 白色那套被她暂时收在空间里,等会,她会亲手给男人梳妆打扮、穿衣,哈哈……想想一会看到萌萌哒的美人儿,云轻舞绝美出尘的脸上不自觉地就浮出抹绚丽的笑容。 巧香手指叠放在一起的粉色衣裙,有些不敢相信地问:“主子,您该不会是让皇上穿这衣裙吧?”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云轻舞眨眨眼,歪着头一脸无辜地问。 “没问题,没问题。” 她敢说有问题吗?只要她敢说,下一刻绝逼会被皇上丢到辛者库去。 “流云,我该信你的。”看向流云,巧香怕怕地道。 流云故作不解:“信我神马?” 巧香朝榻上的粉色衣裙迅速瞅了眼,小小声道:“你有告诉我那衣裙尺寸和皇上的身量很相近,我当时只是听听完全没当回事。” “你肯定出现幻听了,我可什么都没对你说。”流云矢口否认。 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云轻舞清了清嗓子,朝流云、巧香摆手:“时辰不早了,你们快去休息吧!” 流云和巧香互看彼此一眼,而后意味深长地同时看向某女:“主子,您从来没有这般迫不及待地赶奴婢和小云云离开过。”巧香鸦睫扑闪,杏眼中写满好奇。云轻舞脸上一红,抬抬下巴,傲娇道:“没错,我是有些……不对,我很迫不及待地赶你们走,快些,别在这种蘑菇了!”说到后面,她干脆上前推了两人一把。 “主子您别退啦,奴婢这就走,肯定不会碍您的眼。” 巧香捂嘴一笑,扯了扯流云的衣袖,两人行礼告退。 本已做好心理建设,可当看到梳妆台上摆好的发簪朱钗,看到榻上叠放在一起的粉色衣裙时,宫衍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准备好了吗?美人儿……” 云轻舞抱臂靠在梳妆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站在站在榻边发怔的男人。 “唇红齿白,面如冠玉,这天下没有比我媳妇儿还要俊俏的少年郎了!”宫衍耳根子泛红,脸颊发热,神色却还算正常,为避免过度尴尬,他故作没听到云轻舞之言,反对其大赞特赞一句。 “小爷本就帅炸天,美人儿无需夸赞。”从袖中掏出把折扇,云轻舞动作潇洒而优雅地打开,弯起唇角,大言不惭道。 她没有易容,但却做男子装扮,为的就是等会好好调.戏某帝。 宫衍握拳掩唇干咳两声,不自然地道:“爷准备得可真够周全!” “那是,你可是爷的最爱,为你花银子爷舍得。”合上折扇,放到梳妆台上,云轻舞走到榻边,扬眉道:“来吧,爷亲自伺候你更衣。”宫衍一脸谄媚地笑了笑,用商量的口吻道:“爷,您这衣裙妾身怕是穿不进去,要不……要不妾身还是给您暖牀,做抱枕吧!”嘴上虽是这么说,他脸上的笑容却不自觉地转为苦涩。 云轻舞哂然一笑:“美人儿大可以放心,这身衣裙可是爷亲手绘制图样,按着你的尺寸找绣娘做的,至于你想给爷暖牀,做抱枕,爷允了,来,快些穿上这身衣裙让爷好好瞧瞧。” “好吧,爷高兴就好。”宫衍苦笑着摇了摇头,由着媳妇儿开始给他更衣。 其实,他此刻心里蛮美滋滋的,觉得自家亲亲老婆特有情.趣,竟然在睡前和他上演一出copyplay,因此,他即便相当难为情,却依然完美地配合着媳妇儿。 片刻后,某女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长发随意披散脑后,身穿粉嫩衣裙,脸上挂着抹红晕的男人,痴痴地呢喃:“太美了,美人儿,你简直美得没有没边儿了!”迎上她近乎发直的双眸,宫衍故作女儿家的娇态,以袖掩唇,轻笑道:“爷,您这眼神未免太露骨了,妾身害怕!”顿了顿,他眼波盈盈流转,语声绵软,续道:“妾身知道自己有几分姿色,可是爷您这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是不是有些夸张啊!” “有吗?爷有流哈喇子?”云轻舞回过神,本能地在嘴边抹了一把,却发现什么都没有,登时,她上手在男人腰间软肉上掐了一把,笑骂道:“小冤家,有你这么捉弄爷的吗?看爷等会怎么收拾你!”音落,她特意抛出个极具暧昧意味的小眼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3:宫大卖萌求奖励 宫衍憋笑的同时,感到满心酸楚。 形象,他的形象呢?这要是被满朝文武百官知道,势必下巴掉一地。 罢了罢了,只要媳妇儿高兴,不再生他的气,扮女子便扮女子,没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亲亲老婆已足够体贴,只是让他安寝前这么穿,而且时间上由五日缩短到两日,他还有何话可说?没有,他一句怨言都没有,眼下一切行动听媳妇儿指挥。 某帝思量到这,心中瞬间豁达,笑着凑近某女:“爷,您看妾身梳个怎样的发髻好看些?”修长的手指绕着垂在胸前的墨发玩儿,宫衍眉眼含笑,神态真真惑人得紧。 “走,梳妆台前坐,爷给你梳个娇俏可人的发式。” 云轻舞自花痴中回过神,拽着男人到妆台前坐下。 墨发乌亮柔顺,没多大工夫,某女大功告成,而后拿起胭脂在某帝脸上擦了两下,道:“去,到那给爷转两圈。”指向内殿中央,云轻舞眯着眼笑言。 “是。”宫衍乖顺地应声。 “莲步”轻移,裙摆微荡,看得云轻舞眸光晶亮,嘴里禁不住发出一连串悦耳喜乐的笑声,宫衍则为了媳妇儿能更开心些,边走边回头,头上流苏摇曳,他含羞带怯抱怨:“爷,这样走得小心翼翼,妾身感觉手脚都束缚住了,您看妾身能像您一样迈开腿潇洒行走吗?”头上插着流苏、玉簪,腰上挂着玉佩,还有可爱的小铃铛,他真走得很小心,生怕那些饰品因为他步伐过大,稀里哗啦全掉下来。 “行啊。”云轻舞眉眼弯弯,这厢刚音落,宫衍就夸张地大步朝前而行,登时,云轻舞喷笑出声:“哈哈……美人儿,你这样走实在……实在彪悍啊,不行了,我要笑岔气了,你还是快些揍你的莲步吧!” 宫衍低眉顺眼地应声是,随之,云轻舞就拍手赞道:“美人儿就是美人儿,瞧瞧这莲步走得多婀娜娉婷,爷就这么看着都心神荡漾。” “多谢爷夸赞。”行至殿中央站定,宫衍星眸潋滟,轻笑着道。 云轻舞挑眉:“转圈啊,快些转圈,爷没让你停下来不许停哈!” “爷,要不取下几个簪花吧,否则,这一转圈肯定得一个接一个往下掉。” 宫衍佯装愁眉苦脸,出言建议。 斜睨他一眼,云轻舞慢悠悠地道:“怎么,你想惹爷不开心?” 宫衍变脸如翻书,赔笑道:“妾身刚才说胡话呢,爷别往心里放。”顿了顿,他续道:“头戴朱钗,脸涂胭脂,这才叫女人,妾身能得爷赏识是妾身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又怎敢不知好歹违背爷的意思,现在妾身就转圈,一定转得美美的,让爷一饱眼福,也尽量做到不让朱钗落地,变成疯妇吓到爷。” “算你识趣,爷就不和你计较刚才那一茬了。” 坐到椅上,云轻舞洒脱一笑。 摆出个美美的姿势,宫衍星眸含笑,带着抹娇羞柔声问:“爷,您看妾身这样美吗?” 云轻舞憋笑,点头:“美,很美!”宫衍又换了个poss:“爷,那这样呢,妾身这样是不是也很美?” “嗯,美,美人儿怎样都美!”丫的敢不敢不这么配合?云轻舞握拳掩唇轻咳两声,以免自己再次喷笑出声,而后一个收不住,给笑岔气了。 宫衍得到夸赞,脸上笑容如春花绽放,看得某女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爷,妾身听说咱们的皇后娘娘可美了,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美得让人都能忘记呼吸,您说妾身和皇后娘娘相比,哪个更美啊?” “咳咳咳……”她有辣么美吗?还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美得让人窒息,丫的为哄她高兴,用不着这么夸张吧?云轻舞干咳两声,一本正经道:“各有千秋,各有千秋。”宫衍憋笑亦憋得好难受,但他仍继续开发自己的逗比潜能:“爷这是应付妾身,还是在爷眼里,妾身根本就没资格和皇后娘娘作比,要么就是妾身只是路边的狗尾巴草,不值得爷对妾身多用一份心思。” 云轻舞嘴角一抽,抬手指了指他,笑骂道:“冤家,爷对你的心可是天地日月可鉴,实话说吧,皇后娘娘是很美,美得像你听说的那也,可是那又如何?她再美,也只是皇上的心头爱,你就不同了,你是爷的,在爷眼里,你可比皇后美多了,乖,别吃醋,快些转圈给爷看。” “妾身好高兴,爷对妾身实在太好了!”宫衍做西子捧心状,眼神配合得也极其完美,眸中闪烁着激动、欣喜的水光,颤声道:“爷您看好了,妾身这就转圈儿给您瞧。”音落,他学着芭蕾舞的姿势,开始就地转圈。 一圈、两圈、三圈……等到他转到第五圈,越转越快时,头上朱钗脱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而他却浑然不知,依旧忘我地转着圈儿。 粉裙如蝶飞舞,长发如墨莲绽放,云轻舞看着看着,眸光挪至他俊美无俦的脸上,谁知,他恰好朝她抛来一个媚眼,与此同时还嘟起樱花般的唇送出个飞吻,立时,云轻舞没能再忍住,笑趴到桌上,握着粉拳不停地敲打着桌面。 宫衍停止转圈儿,走着最优美,最婉约的莲步上前,娇滴滴地问:“爷,您可高兴了?” “高兴,高兴,爷很高兴!” 云轻舞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抬起头连声道。 “那爷不生妾身的气了?”宫衍星眸潋滟,鸦睫轻颤,又问。 “不生气了,不生气了,你先离爷远……”话还没说完,云轻舞蓦地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道:“快去洗掉你脸上的脂粉,爷被你呛到了。” 宫衍瘪了瘪嘴,没有走开,而是怯怯地咬了咬唇道:“妾身想要奖励。” “……”云轻舞看着他,一时间没回过神,不料,下一刻,男人凑上前,俯身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很无辜地道:“爷先歇着,妾身这就将自个收拾清爽,再给爷暖牀。”音落,他转身挥了挥衣袖,嘴角弯起,慢慢的,那抹弧度越来越明显。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4:舞儿不想做狗熊 “站住!”云轻舞冲着他的背影忽然喊道。 停下脚步,宫衍敛起嘴角的笑容,转身眨巴着星眸,故作一脸天真地问:“爷唤住妾身是有什么话要交代吗?还是说爷想反悔,不愿妾身给您暖牀?”言语到这,他泫然欲泣:“妾身……妾身长这么大可就爷这么一个男人,自荐枕席也是头一遭,爷要是不要妾身,就赏给妾身一根白绫吧!” 云轻舞没有笑,只是懵逼地问:“你刚才是在干嘛?” “……”宫衍被他这一问,亦懵逼地不要不要的:“妾身刚刚和爷说话啊!” “在说那些话之前,你对爷做了什么?”丫的竟敢突袭她,这还有为人妾的觉悟吗? 宫衍闻言,做恍然大悟状:“哦,妾身想起来了,妾身有向爷讨了个奖励。” “哼,知道就好,那现在告诉我,你既是爷的女人,就有做女人的觉悟,怎能没经爷允许,就占爷的便宜。”云轻舞傲娇道。 “爷,那是情.趣,难道爷不喜欢?”宫衍委屈地掰扯着手指。 云轻舞轻哼一声,抬了抬下巴:“爷有说不喜欢?” 宫衍眨眨眼,再眨眨眼:“没有,爷没说。” “好了,快去洗脸,等会就歇在榻上。”云轻舞摆摆手,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就在她要收回目光时,宫衍幽怨道:“爷,您都不生妾身的气了,作何不让妾身和您同牀共枕?莫非爷嫌弃妾身不够好?”说着,他垂眸朝自己胸前瞅了瞅,旋即吸了吸鼻子:“妾身知道了,妾身就是个一马平川,不怪爷嫌弃。” 云轻舞“扑哧”一笑,道:“别耍宝了,我和你闹着玩呢!” 宫衍喜笑颜开,浑身起身顷刻间一变,眸光寵溺柔和,笑着道:“媳妇儿稍等,为夫很快就来陪你。” “油嘴滑舌,谁要你陪啦?”翻个白眼,云轻舞拿起备好的炭笔,开始在纸上涂涂画画。 她要将男人刚才的美态全画下来,来日无趣时好以此打趣丫的。 如此想着,某女顿时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得意洋洋。 “小云云,你说皇上会穿那套粉色衣裙吗?”回到自己的住处,巧香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她对某帝会不会做女子装扮实在是好奇得紧,流云这会儿仰面躺在牀上,和巧香心中所想几乎无二,不过,她倒是可以肯定自家爷绝对会随主子的意,穿上那套粉色裙装,于是乎,她在听到巧香之言时,脱口便道:“会的,只要能让主子开心,皇上一定会穿。” 巧香一怔,旋即坐起身,睁大眼看向她:“皇上就不觉得别扭吗?” “有什么好别扭的?皇上又不是在大庭广之下穿。”流云瞥她一眼,道:“我给你说,以皇上对主子的寵爱,就算主子让皇上穿着那套衣裙走到人前去,皇上保准也会二话不说照办。”巧香愕然,片刻后,她脑补了下某帝穿粉色裙装的画面,愣是没忍住喷笑出声:“我是真不敢相像皇上穿上那套衣裙的样子,哈哈……” 流云听到她的笑声,脑中跟着跃出一副“美美哒”的画面,然后,嘴里毫无意外地也发出了清脆的笑声。 静夜寂寂,她们的笑声听着尤为清晰。 “嘘!”觉察到这样有失分寸,流云连忙收住笑声,竖起食指到嘴边,示意巧香别笑了。奈何巧香哪里忍得住,但好在她用手捂住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大声,以免被夜里巡逻的御林军听到,当成是疯婆子给关押起来。 清凉的月色脉脉流转,夜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声响,云轻舞枕在男人的臂弯里,轻叹口气,喃喃道:“你说明华现在究竟在何处?” “随她在哪里,总之与你我已无瓜葛。”宫衍轻轻吻了吻她的眉心,语气轻软:“这回的事儿确实是我不对,日后再不会对你半点隐瞒。” 云轻舞静默半晌,没有接他之言,而是就前话续道:“我希望她能回神族,毕竟她不属于这里。” “会的吧,我看她是彻底头脑清醒了。”宫衍收紧臂弯,轻抚着她的背脊道:“你现在可是有.孕在身,旁人的事就别费心去想了,每天就想想我,想想我们的宝宝,然后吃好喝好睡好就成。” “霸道,什么都管着我。”云轻舞在他胸前轻捶一拳,闷声道:“对你的话我仍是半信半疑。” 宫衍微愕:“不会吧!” 云轻舞哼哼道:“你总是嘴上说得好听,一旦遇到事你瞒我瞒得比谁都严实,所以,你别因为这回的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我可是给你记着呢!”瞒她是为她好,她又何尝不知?傻男人,就那么稀罕她,爱她,不愿她受到有一丝一毫的伤害。 “舞儿……”宫衍郑重而真挚地看着她:“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即便前路是刀山火海,我都会在所不惜地护着你,即便地老天荒,斗转星移,海枯石烂,我都会一心一意爱着你,永不生变!因此,你不要怀疑我,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要怀疑我,只要知道我是爱你,想要你每天都开心快乐!” 云轻舞神色动容,嘴上却道:“你要是真想我开开心心,就别只顾着自个做英雄,让我做狗熊。” “哪个敢说我媳妇儿是狗熊,道出名姓来,我保证不打死他。”宫衍神色一凛,一本正经道。 “我不是三岁小孩,别总糊弄我。”云轻舞心中酸涩,往他怀中蹭了蹭。 他爱的深沉,爱的执着,爱的倾尽所以,傻瓜,对于你这般如海深的爱意,我会心疼,你知道么? 伴心中所想,她忍不住道:“衍,我心疼你,你知道么?咱们说过,我也能护你周全,你得相信我,得让我与你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这样我们的爱才能经受起风雨,才能天长地久。” 宫衍鼻子发酸,星眸亦酸酸的,他搂紧她,良久,喃喃道:“我知道,我知道你有能力护我周全,我们也一直站在同一水平线上,我只是怕你有个万一,那我到时该怎么办?”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5:可怜宫大遭嫌弃 言语到这,他眼里染上道不出的痛楚,嘴角噏动,须臾后,方接道:“轮回前,我没能抓住你的手,轮回后,又看着你遭了那么多罪,我真不想你再遇到任何危险,一点都不想,否则,我不知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他之言令云轻舞的心又软又心疼,她抚上他的脸庞,唇齿间漫出:“傻!为了你,我怎会让自己遇到危险,这一世我们要在一起,如果还有来世,我们依然要在一起。” “生生世世相守。”宫衍道。 云轻舞莞尔:“好!” 宫衍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蓦地就在她唇上啄了一口,紧跟着亲吻着她的脸颊,轻笑道:“媳妇儿生生世世都是我的。”他说的霸道,云轻舞听得开心,就见男人星眸渐染氤氲,呼吸略急,吻着她的耳珠,喃喃道:“舞儿,你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有多想你,我过得有多辛苦!” 云轻舞俏脸上泛起层薄薄的红晕,清楚他这话蕴含着什么:“你……”宫衍堵住她的唇,不让她多言,更不让她退缩。 耳边是他喉间发出的低笑,那笑有些得意,但更多的是对她满满的爱恋。云轻舞坏心地咬了他一口,随之闭上双眸不去看他,男人却道:“媳妇儿,睁开眼看着为夫。”他的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轻轻的,仿若带着极致蛊.惑,但某女似是和他拗上了,就是不睁开眼。 宫衍好笑地摇摇头:“耍小孩脾气了?” “你才耍小孩脾气。”云轻舞闭着眼哼哼道。 久未听到男人做声,她想着要不要睁开眼瞧瞧,却不料,身上陡然一凉,随之锁骨上落下一片温热,登时,她脸上布满红霞。 轻柔宛若羽毛般的吻落在她的锁骨上…… “舞儿……”宫衍声音里充满疼惜,定定地看着她心口处,抬起手抚上,哑声道:“当时很疼吧?”没等云轻舞出声,他又道:“怕我心疼,怕我自责,你把伤口处理得没留下一点痕迹,可你知不知道,当我从刘能口中得知你又是取血又是取心头肉给我服食,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剜掉似的,感觉身上所有的力气被人抽尽,我无法呼吸,无法思考,全身上下除过痛还是痛。” 云轻舞睁开眼,对上他**的星眸:“我这不是没事么,都过去了,全都过去了。”抚上他的眼角,拭去刚刚涌出的湿润,她微笑着安慰他。 “是啊,过去了,都过去了……” 宫衍低喃一句,眸色很快变得幽邃深沉…… 半个时辰后。 “舞儿,你还好么?”他虽有控制力道,但还是不免担心有无伤到她和宝宝,他……实在是太想她了,唯有那样,才能让他真切感知到她的存在,感受到他们间的浓情。要是没有小家伙在的话,他估计今个一整晚都不会放过她。 云轻舞“嗯”了声,水润的眸中染上暖意,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靠在他肩头:“衍,我们的宝宝很棒!”宫衍眨眨眼,一时不知她这话的深意,云轻舞瞧着他怔然的样儿,也没打算做解释,只是道:“你以后会知道的。” 宫衍低首在她粉色的耳珠上轻啄了下,语声仍带着丝沙哑:“我这么棒,宝宝肯定也很棒,你即便不说,我也知道的。” “有这么夸自个的吗?厚脸皮!” 云轻舞窝在他怀里,翻了个白眼,片刻后,忍不住轻笑道。 宫衍喉间发出低笑:“我只是实话实说,媳妇儿该深有体会才是。” “喂,你脑子里都装这些神马?”云轻舞仰起头,瞪着他道:“再胡说八道,小心我勒令你……”未等她说完,就被宫衍吻住嘴巴,将后话全堵回喉中。 半晌,他松开她,云轻舞哼声道:“狡猾!”伴音起,她翻身背对着他而眠。 宫衍轻笑,心口贴着她的背,将她圈在自己怀中,仿若担心一松手亲亲媳妇儿就会消失:“我知道你就喜欢我这样!”云轻舞闻言,连白眼都懒得翻了,她实在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阖上眼,她准备去找周公约会,没功法搭理这丫的了。 下巴轻轻偎在媳妇儿的肩头,宫衍低声道:“媳妇儿,你睡了?”没有得到回答,他在她后脖颈印下一个又一个吻,云轻舞磨了磨牙:“你在扰人清梦知道么?” “我想和你再说说话。”宫衍委屈道。 云轻舞撇嘴:“就半个月没见,你怎就变成话痨了!睡觉,不然就蹲到一边去画圈儿。” “就陪我说说话嘛!”宫衍卖萌。 “不要。”她要和周公约会,才不要和丫的东扯西扯。 宫衍软声相求:“一刻钟,就一刻钟,可以么?” 云轻舞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不可以。” “媳妇儿……”宫衍拖着尾音轻唤。 “无耻,扰人睡眠,太无耻了!”云轻舞愤然。 宫衍忙道:“好好好,我无耻,来,转过来,陪为夫再闲聊一会。” 云轻舞转过身,故意冷着脸,狠声道:“你再作,我立马去写休书!”语罢,她眼底闪过抹促狭,由于稍瞬即逝,以至于男人并没有看到。耳边清净了,想到男人多半是被自己说的话吓到,某女心里一阵嘚瑟。 殊不知,男人哪里是想扰她睡眠,他只是希望媳妇儿面朝他安睡,这样他就能好好地看着她,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的脸庞,看着她娇嫩莹润的唇瓣,看着她安睡的样子。 宫衍唇角微抿,星眸幽邃似海,里面写满无尽的温柔与寵溺,无声呢喃:“睡吧,我看着你睡,做个好梦,媳妇儿!”许是他的眸光太过专注,看得某女脸上浮起抹淡淡的红晕,暗暗吐槽:“姐儿要睡觉,丫的要看随便看,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时间如梭,晃眼进入八月,月色朦胧,夜色宁静,山川,大地,城池,乃至这世间万物都仿若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在清凉的月光环抱下沉沉地睡着。 东部边城,一座三进的府邸中,宫澈此时坐在前院书房,正在仔细看着刚到手的密信,片刻后,他眉头微皱,带着疑惑的是声音响起:“你说轻狂最近几个月为何呆在府里不外出走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6:突如其来的冷水 “我原以为你已经放下,没想到都过去这么久,你还让京中留意有关她的消息。”白子归长叹口气,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新罗最近有异动,那些不该想的你还是莫想为好。” “那晚的烟花让我以为宫中那位已知轻狂就是蝶儿,但就后面连续收到的密信来看,他似乎仍把皇后当做蝶儿……”宫澈说着,俊逸的脸上并没有特别的情绪:“子归,我还是有机会的不是吗,作为朋友,你就算不支持我与蝶儿重拾旧情,也别出言阻止我,好么?” 他抬眼静静地看着白子归,希望对方能够点头,然,白子归迎上他的目光,却道:“你想要大晋,想要这天下,最好还是放下儿女情长,要不然,到头来你恐怕什么都得不到。”说到这,他沉默好一会,又道:“皇后和贤妃即将待产,这对皇上全面掌控朝局无疑多有裨益,而你现如今也即将做父亲,难道不该为子女的未来好好做番打算?” “父亲?我就要做父亲了!”眸光淡漠,宫澈嘴角动了动,嘴角掀起抹诡谲的笑意:“很好,在子嗣上我和他算是打了个平局。” 白子归眉头微皱:“你……”嘴角动了动,却终未道出一句完整之语。 劝说无用,他实在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院中一枝繁叶茂的树冠里,云轻雪和红萼藏身其中,当两人听到书房中的两人对话后,不自觉地皆是身体一震,尤其是云轻雪,她脸色瞬间苍白,感到心弦蓦地断裂,宛若天地崩塌一般。她木然地望向书房方向,觉得眼前眼前近乎快要失去所有光亮,与此同时,心痛得就像是被人用刀狠狠地扎进去似得。 子嗣? 阡陌哥哥竟然有子嗣了,且是一有就有两个,这怎么可能?她不想相信,但刚听到的却是千真万确。 半晌,察觉出她情绪不对劲,红萼眸色微动,欲出手将人带离,然,就在这时,云轻雪提气,不管不顾已飞出树冠,疾速飘向书房门口。 红萼想出声阻止,奈何喉中很难发出声音,她对书房中传出的那些话,亦震惊不已。 为见这位魔族的王子,她家小公主在京里一养好内伤,便往这里而来,且今日傍晚时分刚到,没顾上找家客栈先休息一番,就在城中打听到对方的住处,进而过来打算给其个惊喜。 结果呢? 喜没有,却实实在在被惊得不轻。 她了解自家小公主,这位就是个被寵坏的孩子,平日看似天真烂漫,但真性情无人比她更了解——偏执。 而云轻雪本人究竟怎样,与红萼对她的印象相差无几。 无论是轮回前的雪媚,亦或是后面的几世轮回,这位妖族小公主的脾性,说起来基本如出一辙。 “谁在外面?”听到门外传来细微的响动,宫澈神色一凛,冷声问。 云轻雪一怔,旋即推开门。 看到她走进书房的一瞬间,宫澈不由一愣,目光略显怔忪地望着她,他不解,不解这本已葬身火海,尸骨无存的女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阡陌哥哥,媚儿想你,媚儿再也不要与你分开了。”走至书房中央,云轻雪苍白的脸上竭力浮起抹柔媚的笑容,眸光锁在宫澈身上,未分给白子归分毫,就好像此人不存在似的。红萼是跟在她身后进来的,不过,她仅是在踏入书房的一瞬间,看了宫澈和白子归一眼,然后低着头,立于一旁,静默不语。 宫澈忽然就笑了,他轻笑出声,温润的眸中噙着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一看就未达眼底:“我该想到的,漪澜殿怎会无端端的走水,而你又怎么可能葬身其中,尸骨无存。呵呵!你倒是聪明,和宫中那位玩了一招金蝉脱壳之际。” 言语到这,他眼里的笑意转为讽刺,语气也变得嘲弄起来:“可你有无想过,在他面前你那些伎俩,不过是小儿科,根本不值得一提,更别说蒙骗过他的眼睛和智商。” 云轻雪像是没听到他之言一般,眸中水光萦绕,颤声问:“你高兴吗?高兴看到媚儿吗?阡陌哥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个贱.女人真得有了你的孩子?” “入我后院就是我的女人,何来贱.女人一说?”宫澈看着她,神色已恢复常态:“至于你……突兀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宁愿自己只是一时眼花。”云轻雪闻言,不自已地后退两步:“阡陌哥哥,你是生媚儿的气吗?因为之前媚儿出宫找你说的那些话,还有媚儿这次来边城没有提前与你打招呼,所以你生媚儿的气对不对?” 宫澈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道:“我没闲工夫因不相干的人和自个过不去。” 云轻舞此刻的脸色愈发苍白,她含泪的眸子定定地盯在他身上,一字一句地又问:“你为何要对我这样?我为你付出的不够多吗?你为何总是拒我于心房之外?我喜欢你,爱你,愿意为你做任何事,你的孩子除过我,谁都不可以给你生,你告诉我,那些个贱.女人怎就怀上了你的孩子?” “我对你无意,从前没有,现在同样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所以,有些话你最好还是不要再说为好。”宫澈淡淡道。 泪水滚落,云轻雪嘴角颤抖,半晌道:“阡陌哥哥,你……你是爱我的,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只是怨怪我这一世没有早些到你身边,可你该知道的,我当时因为年岁尚浅才会被太子骗了感情,后来我知道自己喜欢错了人,就斩断了太子之间的感情。” 眸中痛楚浮现,她的声音逐渐变得哽咽:“等我知道自己真心爱慕的人是你后,我心里既高兴又酸涩,想着一定要帮你达成所愿,为此,我也付出了实际行动。阡陌哥哥,就是这回的假死事件,我的目的无非是到你身边,以自己最大的能力帮你获取军中将领的支持……” 宫澈起身,缓步走出书案,看着他嘴角漾出的浅笑,云轻雪的瞳孔蓦地收缩了下,随之错开宫澈落在她身上的复杂目光,续道:“阡陌哥哥,在红萼指点下,我很早就有修妖,现在我的修为已达凝魄之境,我相信只要我继续努力修炼,过不了多久便能大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7:好一个不后悔! “我这么笨都能修炼到如此境界,阡陌哥哥比媚儿聪明百倍,如今的修为只怕都到了碎虚、大乘,这样的话,以我们俩,以及子归和红萼的修为,必能拿下这整个天下。” 红萼从一出现云轻雪身边就传授其修妖心法,之前或许是云轻雪没有把修炼当回事,以至于进步并不是很快,但在她忆起曾经的过往后,心境瞬息间发生大不同,于是乎修炼起来轻松不少。 修妖分为聚灵、通治、锻体、炼骨……练虚、大乘、渡劫十二个阶梯,修魔说起来亦是十二个阶梯,宫澈是魔族的王子,拥有曾经那些久远的记忆后,放弃修武,改为修魔,其修炼速度甚是惊人,现在的他正如云轻雪所言,修为已全然让人不敢小觑。 宫澈嘴角的笑容本轻浅温润,不知他忽然间想到什么,只见那笑中的意味看得云轻雪忍不住一阵轻颤,他在她面前站定,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抵着云轻雪线条优美的下颔,启口:“太师府一门被灭可是你所为?”虽是问,但他却用的是陈述语气。 “……” 云轻舞眸光闪烁,张了张嘴,迟迟没道出一语。 “哑巴了?”宫澈嘴角的笑容诡异无比:“告诉我,是不是你所为?”心里明明已有答案,可是他怎么都没法相信,太师府被灭门是出自眼前这娇艳柔媚的女人之手。心在发颤、发冷,一个人到底有多狠,才能无所顾忌地对自己的亲人下杀手? 数百口人命啊,说没就没了,那些死去的人里面,有生她养她的双亲,有疼爱她的祖父祖母,及嫡亲兄弟,还有与她流着相近血液的叔叔,堂兄弟姐妹,她没留下一个活口,全在那晚结果了,并放火烧了整个太师府,让昔日门庭若市的深宅大院化为灰烬。 宫澈回想到那晚的大火,想着命丧在那晚的太师府诸人,指尖蓦地一用力,云轻雪痛得尖叫一声,流着泪连声道:“疼,阡陌哥哥,我疼……”宫澈脸上笑容诡谲,缓慢启口:“疼?你还知道疼,当你动手杀死你的至亲的时候,你的心可有疼过?”他对太师府是没多深厚的感情,但再怎么说,那也是他的外家,是他成就梦想的坚实助力,却被这长本事的女人给灭了,对此,他能不怒不恼? “他们不是我的至亲,也不配做我的至亲,我是妖族的小公主,我是雪媚,不是云轻雪!”云轻雪因为吃痛,脑中显得有些混乱,脱口就道:“杀了他们能助我提高修为,能助我冲阶,我一点都不后悔。” “不后悔?好一个不后悔!”宫澈幽邃的目光宛若寒潭,灯光下,那双眸似染上了丝血色,目光愈发变得幽暗深沉,他一字一句地问:“你可知太师府对我意味着什么?” 云轻雪被他身上突然爆散出的劣气吓得浑身颤抖,久久吐不出一个字。 红萼见状,上前道:“陌王子,媚公主之所以那么做,说到底也是为了让自己变得强大,好助你心想事成,你即便不领情,也不能用这种伤人的语气予以质问!”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宫澈凌厉冰寒的眼风扫过,红萼吓得一怔,抿唇没再多言。 “阡陌哥哥,我是雪媚,我不是云轻雪,那些人与我们没关系的,你没了他们相助,可你还有我啊,我能帮你的,真得,我真的能帮你。”云轻雪泪流满面,“呜呜”地哭着道。宫澈收回手,眸光定定地凝聚在她身上,一瞬间,云轻雪感觉仿若有数座大山齐压向她,压得她几近窒息。 太师府对他真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他如此不待见她? 他有野心她知道,且轮回前后一直在尽可能地帮他成就他的野心,而他,却永远都对她不冷不热,且曾在三世轮回中亲手杀死她,他难道没有心么?一点都感觉不到她的爱,她的付出?云轻雪突然觉得,人生在世,有太多太多的不如意,眼前之人定定地盯着她,目中毫不掩饰的冷色,冻得她四肢僵硬,跟着又被人蓦地一击,碎得满地都是冰渣。 身子轻晃,她微仰头,双眸闭阖,眉头紧蹙,额上冷汗涔涔而落,神色看起来极为痛苦。 “公主!”红萼扶住她,关切地急声问:“您好好吧?” 好?她怎么能好得起来?被心爱之人厌恶,她如何能好得起来? 睁开眼,她轻拿开红萼的手,强挤出一抹微笑,语声艰涩道:“阡陌哥哥,你就如此讨厌我么?我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自认爱你的心没有掺杂一丝它念,却一世又一世不被你待见,接二连三被你杀死,阡陌哥哥,你告诉我,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改变你对我的态度,才能让你像爱惜蝶舞那般爱惜我?” 宫澈唇角微弯,出口之语不留半点情面:“她是天上纯白的云朵,你是地上的泥巴,你和她有可比之处么?”云轻雪听了他的话,喉间立马涌上一股咸腥味,跟着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公主……” 红萼见她脚下踉跄,再次伸手扶住她,冲着宫澈道:“陌王子,你不能这么残忍!比之对你的感情,我族公主绝对比神族小公主来的深厚,为你,她不顾一切追随你轮回,你但凡有一点心,都不会如此冷漠残忍地对待我族公主。” “她对我有情,我就对她有情么?”宫澈冷凝向她,面上表情无丝毫变化:“听好了,管好她,别再对我抱有它想。” 云轻雪嘴角鲜血沁出,神色痛苦,却扯了扯唇,想让自己露出抹最为美好的微笑,但无论她如何努力,就是无法弯起嘴角,牙齿被血染得红红的,显得尤为可怖,然,她泪眸中的情意柔得几乎用任何言语都不足以描述:“阡陌哥哥,我雪媚在此起誓,无论你怎样待我,我这一世都要和你在一起,哪怕有朝一日仍然会死在你手上,我雪媚与先前一样,绝对同样无悔!”她眸色转为狂热,说得认真而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8:是个顽皮的小子 宫澈眉头微微皱起,冷冽的眸光睨向她,眼波闪动,莫测难辨。 “你想怎样是你的事,但你记住今日所言,千万别到时候后悔!” 云轻雪忽地大笑:“阡陌哥哥,你真无情,你真无情啊!要是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你说你会怎样?”不待音落,她手里突然亮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直直地刺入胸口。她眸光绝望而悲恸,口中鲜血不停涌出,此举太过猝然,惊得书房中三人皆震惊地难以置信。 书案上灯火摇曳,静寂的氛围中仿若能听到利刃划破血肉发出的声音,因为疼痛她的面容变得狰狞,可饶是如此,她眼里情,眼里的狂热却丝毫不减。 她笑得痴狂,笑得悲凉,笑得凄伤…… “公主……”红萼回过神,忙抬手在她伤口周围点了数下,那汩汩涌出的鲜血立时止住,而这个时候,云轻雪眼角挂着残泪已然昏倒在她怀中。 拥着她的身体,红萼单膝跪到地上,红着眼眶求道:“陌王子,公主失血过多,若不立时立刻救治,她会死的!” 白子归这时终于启口:“跟我来。”好歹是条人命,且对方还是妖族的小公主,若是被妖王和妖后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是在这种情况下自杀身亡,势必会令妖魔两族生出嫌隙,弄不好还会引发一场战争。 宫澈冷眼看着白子归带人离开书房,良久,他一拳砸在书案上,以泄心头腾起的怒火。 “雪媚,你这是逼我就范么?”微启唇,他双眸微眯,幽幽道。 窗外秋雨绵绵,京城皇宫,华清殿内殿。 “没想到没等咱们对新罗发兵,新罗自个倒开始动作起来,借他们六皇子的死欲向咱们先发起攻击,你说新罗是蠢呢,还是蠢呢?”宫衍盘膝坐在榻上,云轻舞头枕着他的膝,舒服地侧躺着,听到她口中的念叨,宫衍抚上她绝美的脸庞,眸中神光柔和,温声道:“朴启泰是新罗王和他的寵妃所生的爱子,从咱们大晋回去后,那位六王子就卧榻在牀,一日比一日消瘦下去,临死时嘴里还念着咱们那位已死的嫡公主,新罗王从这断定爱子的死与咱大晋有着脱不开的干系,后来从他们的使臣口中听说,六皇子曾在君悦楼有喝过长平斟满的一杯酒,进而变得对长平迷恋……” 云轻雪道:“你这情报得的还真详细,不过,那新罗王蠢到家了,不顾自己国民的死活,就企图为子报仇,和咱大晋作对,看来是天都要咱们灭了他的王朝。” 宫衍:“新罗王其实并不想和大晋作对,但实在拗不过他的爱妃吹枕头风,这才脑子被狗吃了,不顾子民安危毅然挑衅我大晋。” “哎呦!”云轻舞忽然惊呼出声。 “怎么了?”宫衍急声问。 云轻舞笑:“别紧张,是宝宝踢我了,他最近实在太调皮得紧,时不时就在我腹中拳打脚踢。” “是个顽皮的小子。”搂媳妇儿靠坐在自己怀中,宫衍将手放在云轻舞高隆起的腹部上,感受着小家伙的动静:“小家伙,你最好乖乖的,不许可劲地折腾你娘。”近三个月多来,他配合着亲亲老婆给宝宝做胎教,并且每日早中晚都要感受下宝宝的动静。 “瞧你,孩子动一动说明他健康,聪明活泼,你难不成因为他这样,还想日后好好教训他一番不成?”云轻舞嗔道。 宫衍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看着自家媳妇儿笑得甜蜜幸福,他道:“有何不可?他现在闹腾我媳妇,等他出生后,我就折腾他,看他还敢不敢欺负我媳妇。”言语到这,他忽地星眸大睁,一脸兴奋道:“舞儿,他刚刚狠狠地踹了我一下,看来,这小家伙比我这当爹的还要小心眼,没出生就知道反击了。” “你也太夸张了,又不是第一次感受胎动,再说了,宝宝踢的可是我,我都没说什么呢,你怨念倒不小。”云轻舞脸上笑容娇美,这让注视着她的男人一时间看得痴了,与此同时,心神荡漾,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等一吻结束后,他声音沙哑低沉,道:“产期快到了,紧张吗?” 云轻舞摇头:“胎位很正,又有你在身边,我一点都不紧张,你呢,你紧张吗?”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宫衍星眸中柔情流转,低喃:“我不光紧张,而且是特别紧张!” “没事的,就算顺产不成,有颜枫亲自主刀,我也不会出事。”经过云轻舞严格教授,再加上颜枫等大夫用小动物实践做外科手术,现如今,惠仁医馆内的大夫已帮助不下十例难产妇人、用剖腹产手术顺利生下宝宝,而其中有四例出自颜枫之手。 记得当颜枫做第一例剖腹产手术时,云轻舞在旁看着,整个手术过程中,她眼里不时露出满意的笑。 宫衍颔首:“嗯,你不会有事,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有事。” “傻,看你这样儿,我这还没生呢,就紧张得不要不要的,也不怕我看着心慌。”听媳妇儿这么说,宫衍忙调整脸上的表情,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云轻舞见状,“扑哧”一笑,柔声道:“你放心好了,就我这身板,生个孩子就是和盏茶的工夫。” “没那么快吧?”宫衍露出萌萌哒的表情,道:“一个时辰应该差不多。” 云轻舞想说,一个时辰算是特别特别快的了,而她说的一盏茶的工夫,只怕压根就没有,不过,只要能让他放松,她胡诌下完全不是个事儿。 于是,她笑意盈盈道:“对,大多数妇人生孩子顶多也就一个时辰,当然,也有人用的时间较长些,但是这都很正常。” 宁王府。 “主子,您说王爷会在您生产前回京吗?”春娇是刘氏身边四大丫头之一,这会儿正帮着自家主子揉捏有些水肿的双脚。 刘氏背靠引枕靠坐在榻上,望向窗外的雨幕,眸中有忧思,有怅惘,良久,她轻语道:“没有圣上下旨宣召,王爷是不能随意回京的。”京中这两日都在传东部边城那边有异动,想来新罗和大晋开战在即,王爷从未上过战场,他……他能安然无恙击败新罗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89:宫大这回学乖了 “可是主子生产,王爷不在身边的话,主子难免会惊慌害怕,奴婢真的好希望皇上能开恩,让王爷能够在主子生产前回京城一趟。”春娇低声道。 “身为女人,要想生下自己的孩子,不可避免地都要经历这一关,没什么好紧张的。” 刘氏语气轻淡,心里却不可谓不紧张、恐慌。 春娇朝她圆滚滚的肚子上看了眼,暗自自责一番,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些令主子忧伤的话题,不由眼珠子一转,笑着道:“主子这胎怀的一定是个小世子。” “生下来才知道,你可别乱往外传,免得到时我要生个女儿,让王爷感到颜面尽失。”刘氏音落,唇角吐吐舌头,压低声音道:“这王府里只有主子配给王爷生小世子,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能诞下小郡主就已经是她们的福气。” 刘氏闻言,面上没起什么变化,但心里却默默祈求上苍,能让她生下一个男孩,至于那个同样怀有身.孕,名叫绿漾的侍妾,则产下女孩最好。人心都是自私的,刘氏虽不是特别有城府,但一想到这王府的世子不是出自她腹中,心里还是会由忧生怨。 忧,她忧自己万一没儿子傍身,往后还如何在王府立足? 至于怨,其实不难理解,毕竟宁王对她不曾有半点感情,如若她膝下再没个儿子,那么往后在宁王心目中的地位,将会愈发变得愈发卑微。 想是这么想着,她嘴里却斥道:“王爷后院里的妾侍说什么也是半个主子,你是我身边的大丫头,说话行事一定要谨慎,万不可再言语无忌随意在背后说主子们的坏话,哪怕是在我面前也不可以,听到了么?” 春娇见她虽未着恼,但眸色认真,语气郑重,由此知晓主子所言是再认真不过,并非只是随意训诫她,于是,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肃容道:“奴婢记住了!” “记住就好。”说着,刘氏慢慢阖上双眸,闭目养起神来。 秋风习习,云轻舞的产期一天天临近,该准备的宫衍吩咐宫人早已备好,按着日子计算,再有两日便是预产期,这天傍晚时分,他前往宣露殿与文帝详谈约有一个多时辰,方起身行礼回到华清殿。 “不要瞒着我,说吧!” 用过晚膳,云轻舞在殿外的小花园中散了会步,然后沐浴洗漱,接着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等着男人回来,这不,一看到人,想都没想,就眯起眼盯向男人道。通过近两日观察,她发觉男人多半正在计划某件事,尤其是今日晚膳过后,本该向往常一样陪她到殿外散步,却突然说有事要与太上皇相商,且一去就一个多时辰,丫的该不会记吃不记打,又想瞒着她吧? 哼,他相瞒,她偏不让他如愿,看他还不如实交代! 宫衍一怔,随即笑道:“你先等会,沐浴后我过来就告诉你。” 斜睨他一眼,云轻舞像高傲的女王一般摆摆手:“去吧,最好速度点。” “好!”宫衍星眸潋滟,嘴角弯起抹好看的弧度,应声而去。 云轻舞从榻上坐起,抚着自己高高隆起的腹部,在内殿里走了几步,而后顿住脚,看向流云、巧香:“这里不用伺候了,去歇息吧!” “是。” 流云、巧香告退。 等到宫衍一身清爽再次出现时,云轻舞坐在牀上正在给自家儿子讲睡前故事,见他走近,她柔声与腹中的宝宝道:“晚安,我的亲亲宝贝。”宫衍到她身旁坐下,眸光寵溺柔和,与他家宝贝亦道了声晚安,接着就说起他前往宣露殿的目的。 听完他之言,云轻舞思索片刻,看着他道:“确实是个机会,不过,静怡宫那边怕是还不知我有.孕,且即将生产了吧?” 宫衍沉声道:“这会只怕已经知道。” “是你安排人在静怡宫外露出风声?”云轻舞问。 “你别担心,有此安排,我和父皇只是想拿到确凿证据,免得她到时还想出言狡辩。”宫衍说着,握住媳妇儿的手,一脸凝重道:“宫里该彻底清洗了,要不然随时都会有突发状况出现,我不想你和孩子未来生活在存有隐患的环境中。” 云轻舞点点头:“你说得没错,这宫中是需要好好清理一番,毕竟静怡宫那位在宫中经营多年,只怕皇宫各处都埋有她的眼线,这次咱们最好能一网打尽。” “一旦她中套,一网打尽问题应该不大,但最终若是没清理干净,也没什么可怕。”主子都没了,那些个藏得深的奴才若想活命,肯定不会没脑子犯蠢自己找死,但该考虑到的他还是得考虑到,毕竟宁王仍未放弃野心,要是他的手伸进宫中,与静怡宫那位昔日买下的眼线取得联系,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隐患。 所以,对于宁王,他是不可能掉以轻心的。 “宁王那边得让人严密监视,免得他整出什么暗招。”什么叫心有灵犀,云轻舞和宫衍这就是。 “放心,那边我都有做安排。”宫衍说着,紧了紧她的手:“我会呆在你身边看着咱们的宝宝出生,给你接生的嬷嬷,还有身边走动的宫婢都没有任何问题,暗处我有调动血滴子过来守着,不会让你生宝宝时出现任何状况。” “我知道,对于你的安排我很放心。”云轻舞微微一笑,柔声道。 宫衍揽着她轻躺到枕上,轻喃:“困了就睡,这两日你就别到殿外走动了,以防小家伙等不急突然光临咱们。” 云轻舞笑着道:“保不准还真会被你说中。” 夜风吹拂,月华如水倾泻一地,静怡宫这边,太后满脸阴郁坐在榻上,蓦地,她伸出手端起几上的茶盏,不料,茶水是玉青刚奉上的,此刻还有些滚烫,就这么着太后的手被烫得不轻,随手就将茶盏扔到了地上。 玉青在旁侍立着,见状,慌忙跪地,颤声道:“奴婢该死,还请主子责罚!” 偌大的静怡宫中,除过玉檀、玉心两个心腹在太后身边服侍外,还有数个下等宫婢负责这宫中的日常打扫,而这会儿,内殿中只有太后和玉檀、玉心在,自打被幽禁在静怡宫里,太后就没再见过文帝,准确些说,静怡宫外的人她都没有见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0:宝宝等不急来啦 昔日方方面面风光,如今银丝满头,整个人枯瘦苍老。 皇后有.孕,贤妃有.孕,两人产期临近,这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真的!太后搭在膝上的双手握紧,脸色不停地变化着,坐上属于她皇儿的皇位,这本就是他不该,随后又把她的皇儿安排到边城驻守,想要她的澈儿命丧沙场,他够狠,真够狠的,枉她养他多年。 现在,事事顺心,还将要成为人父,世上的好事怎能让他一人占去? ——宫衍! 牙关紧咬,太后暗自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认输,但凡有一丝翻盘的希望,她的皇儿都会夺回皇位,坐上庙堂上那把高椅。 到那时,她会为女儿报仇,会为自己受过的罪报仇。 “起来。”敛起思绪,她将眸光挪到玉青身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悦,继而看向玉檀:“你确定刚才没有听错?” 玉檀眉眼低垂,恭敬道:“奴婢确定。” 夜巡的御林军换班时,其中一支队伍经过静怡宫外,忽地一肃然低沉的声音扬起:皇后娘娘、贤妃娘娘待产在即,尔等务必保证宫中守卫安全。而玉檀遵照她家主子吩咐,几乎每夜都有留意静怡宫外的动静,好由此了解到宫内宫外的消息,奈何长久以来,皆一无所获,直至今晚才意外听到那么个大事件,她倒没特别震惊,而她的主子却又惊又怒,气得直接黑脸。 “好,很好,他既然对我这个母后无情,那我就让他由喜转悲,也算是对他的回报。” 玉青眼帘下垂,重新奉上一盏茶,随后无声无息退至一旁而立。 朝几上的茶盏瞥了眼,太后眸光微敛,没有言语,片刻后,她面无表情地端起,轻抿两口,神色漫不经心地盯着手中的茶盏,蓦地,她眼波一闪,放下茶盏,与玉檀道:“听好了,你……”她声音压得很低,若不仔细听,根本无法听清楚。 “主子,您说这会不会是皇上设的套?如果是,说明皇上就等着咱们往里钻,好就此掌握咱们的错处,进而……”玉檀听完自家主子之言,琢磨半晌,道出心中所想。 太后眸色阴冷,冷哼一声,道:“就算是套,那也得他设的那个套能套住咱们。”她这么一说,玉檀本想再多说些什么,只得抿唇将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我养大他,自认对他不薄,而他却不知何时与我生出隔阂,就这便也罢了,他还处处针对宁王殿下,并纵着云轻狂害死长平,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儿,我若不与他清算,就显得我这做母后的太没脾气了!”言语到这,太后脸上怒色尽显,与此同时,眼里恨与怨交织,久久没再做声。 儿子狠,老子更狠,她就想不明白了,夫妻多年,她为那人生下一儿一女,又一心一意养大太子,怎就到头来会落到今日这境地? “自古以来,都说帝王最是无情,宫洵,你对我,对我们的孩儿不是一点的无情,你对我们做到了冷酷残忍,就好像从不曾与我和两个孩子有过关系!”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太后微敛的眸中迸射出妒恨之芒,暗忖:“在你心里只有我那长姐,只有她为你生下的孽种,可你是否有想过,谁才是陪在你身边多年的那个人。”宫洵是文帝的名字。 玉檀奉命飘出窗外,让她感到意外、可疑的是,守在静怡宫的御林军竟全然未发觉她的动静。 存着疑虑,她身形灵活,忽高忽低,躲避着夜巡的御林军,替她家主子开始过来在这暗夜中办事。 翌日晨起,宫衍穿戴齐整,正欲去上早朝,谁知仍躺在牀上的某女忽地大声叫起来:“衍,我……我肚子痛……”淘气的小子,眼看着就到预产期,却等不急这一两日,愣是把日期提前了。 宫衍心头一震,顾不得多想,忙回到牀边坐下,伸手将媳妇儿扶起:“这是要生了吗?” “多半是。”云轻舞绝美出尘的脸儿因为腹中传来的阵痛纠结成一团:“我得快些漱洗,免得宝宝出生后看到我的邋遢样被吓到。” “我媳妇儿就是十天半月不洗漱,也不会显得半点邋遢,臭小子若是敢嫌弃,咱们就让他回炉再造。”宫衍说着,亲自伺候自家媳妇儿更衣。 流云、巧香听到内殿里传出的动静,端着洗漱用品快步而入。 “传朕的话,今日免朝。”看向刘能,宫衍吩咐道。 刘能应声是,见他走远,宫衍又对流云道:“皇后要生了,快去让接生的嬷嬷做好准备,嗯,顺便传话给太医院,让他们都给朕快点赶过来。”神色沉稳,语气听着淡定无波,实则,无人知晓他此刻心里有多紧张、期待。 “舞儿,你还痛吗?”梳洗好后,云轻舞换上生产时生产时穿的衣裙,被宫衍扶着在殿内缓慢走动,听到男人问话,她摇摇头,弯起唇角道:“阵痛是生产时的前兆,是一阵一阵的,距离真正生下宝宝,怕是还得一段时间,你别紧张。” 宫衍“哦”了声,方道:“我不紧张。” 云轻舞看他一眼,低笑:“真不紧张?” “你看我像是紧张的样子吗?”宫衍嘴硬道。“是啊,你不紧张,可我怎感觉胳膊有点吃痛呢?还有,哪个额上有汗渍沁出?”手劲那么大,额头沁出冷汗,这是不紧张吗?傻瓜,再故作镇定,还是露出破绽,不过,这样的他,让她好生甜蜜。 至于缘由,其实很简单——担心她和腹中宝宝的安危。 “舞儿,我……我没想到自己会用那么大力气……”轻揉着媳妇儿被自己捏疼的胳膊,宫衍星眸中满满都是愧疚。 轻拍拍他的手背,云轻舞笑道:“你不要紧张,尽量放松心情,我敢和你打包票,宝宝会顺顺利利的生下来。” 她的声音尤为柔软,没来由让人感到安心,但,宫衍心里却依旧紧张,就像是把心高掉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可能坠.入深渊一般,这里不是现代,即便她家媳妇儿已将剖腹产手术传授了出去,即便颜枫有成功做过好几例剖腹产手术,他却还是放心不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1:忍痛,信我好么 毕竟这里的医疗水平,及药物器械等方面还是落后得不像话,万一有出现不可预知的突发状况,那又该如何是好? 皇后发动的消息宛若长了翅膀,很快传遍整个皇宫。 静怡宫,太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冷冷道:“快去准备,一会按着计划行事。” 玉檀应声:“是。”行礼告退。 天色大亮,云轻舞觉察到阵痛周期开始缩短,知道宝宝应该马上就快出生,她忍着痛,扯唇朝坐在牀边的男人笑了笑:“很快就能看到宝宝了,你说他是小子还是女儿?”宫衍一只手紧握着她的手儿,一只手拿着布巾帮她轻拭着额上渗出的汗珠,他知道她痛,知道她为何不出声喊痛,她是在担心他,担心他紧张,所以一直故作轻松,和他说着话。 抿了抿唇,宫衍眼里聚满疼惜,语声轻软道:“我想要小棉袄,最好她能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但就小家伙在你腹中的折腾劲,我断定他十之八九是个臭小子。” “被你猜中了呢,我本想早些告诉你,不成想一不留神给忘了。” 云轻舞看似轻松地说着,可她脸上吃痛的表情却暴露出她此时很痛,宫衍心疼道:“你喊出来吧,别这么强忍着。”女人生产期间,男人本不该出现在身边,然,两个有现代记忆的男女,谁会把那个于古人来说的忌讳放在心里?再者,谁又敢大胆地把一国之君赶出产室? 于是乎,在一开始震惊过后,忙碌起来的接生嬷嬷和宫婢们,就没再将目光放在宫衍身上。 “娘娘,吸气……用力……” 云轻舞按着接生嬷嬷之言照做,一手紧攥,一手紧抓住自家男人的大手,鼓足力气用劲。 “舞儿,你行的,我相信你一定行的!”凑到媳妇儿耳边,宫衍柔声鼓气。 “痛,衍……我,我好痛……” 汗水浸透了云轻舞的发,她断断续续地开始喊痛。 满是疼惜的眸子注视着媳妇儿吃痛的表情,宫衍只觉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痛就大声喊出来,舞儿乖,大声喊出来,别憋着。”汗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湿发凌乱不堪,她周身湿漉漉的,像是从水里刚捞上来一般,为了抑制发出痛苦的惨呼,他的傻丫头竟死命地咬着唇瓣,以至于压印清晰,血丝可见。 苍白的脸儿这一刻看着已近乎扭曲,她很痛,怕是已痛到极致,仿若正在被人施以最残忍的刑罚,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无法帮她减轻丝毫痛苦。 宫衍眼眶**,心中既自责又心痛,今日她说承受的一切,都是他给的……仅此一次,仅此一次,他不会再让她遭罪,不会再让她经历这种让他束手无策的极致之痛。 握紧媳妇儿的手,宫衍全身冰冷,宛若掉入冰窖,傻丫头还在忍,她还在忍,她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么,不知道他有多恐慌么…… 嘴角动了动,却半晌发不出声音,一颗心钝痛得仿若被人硬生生撕裂,终于,他低哑而充满疼惜的声音响起:“舞儿,你喊不出就咬我吧!”说着,他伸出另一只手,放到云轻舞嘴边。 “我能忍住……” 云轻舞尽可能地睁大眼,看向眼睛湿润的男人:“不要担心,我会好好的,宝宝也会好好的,我定能将他平平安安地生下来,信我好么?”傻男人,哪还有半点淡定,哪还有丝毫帝王霸气,额上布满冷汗,眸中噙泪,俊脸苍白,握着她的手抖动着,不停地抖动着,掌心满是冷汗,望着这样的男人,云轻舞心里好暖好暖,眸中泪水滚落,声音略有些虚弱,又道:“我和宝宝都会平安……” 宫衍低“嗯”一声,凑上前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我信你,我信你和宝宝,你们母子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 晨阳升起,太后急切地想要等到结果,忽然听到内殿外传来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紧跟着,就是一阵铠甲发出的声响随之飘入耳里:出事了!这是她的第一反应,随之心头发紧,顿住来回走动的脚步,抬眼看向内殿门口,就见昔日夫君,今日的太上皇出现在眼前。 要问她此刻是何感觉,只能用满心酸涩和苦痛来形容。 自宫宴那晚后,她就没再见过这个男人,呵呵,现如今他不仅亲自来见她,而且是带着御林军来到静怡宫,他想做什么?是单纯地探望她,还是打算解除幽禁,让她搬离类似于冷宫的静怡宫?不对,两种可能都不对,因为她从他眼里看不见一丝半点的情分。 那么……那么他是来治罪她的? “想知道朕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吗?”文帝面沉如水,走到内殿中央顿住脚,近距离地看着眼前这容颜枯瘦苍老的女人,要说不吃惊那是假的,但仅不到一年时间没见,怎就变成如今这般样子?心里再如何想,文帝的神色始终不动声色。 太后没有行礼,亦没再看文帝,只因她心里的酸涩和苦痛一瞬间全被怨怼取代。 “自你入宫,朕如何待你的,你心里应该清清楚楚,而你也曾对朕许诺,绝不会教唆老四觊觎那把椅子,可事实上呢?你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并且一而再地施手段加害朕,今日朕站在你面前,你恐怕没想到吧?”文帝目光深邃如潭,定定地凝视着距离自己只有数步之遥,别过头不看自己的女人,他声音沉冷,一字一句道:“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 “你到此就是来给我乱安罪名?” 敬语什么的全被太后扔到脑后,她挪目迎上文帝的视线,嘴角掀起抹嘲讽的笑:“教唆?加害?这就是你幽禁我近一年,给我这一生下的定语?” 文帝对于她的言语不敬,并未动怒,他道:“太师府数月前的夜里被灭门,动手的是你嫡亲侄女。” “什么?你说什么?”身子蓦地一颤,太后不可置信地睁大眼:“你在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你一定是在骗我,太师府没事……”她的声音由尖利到低微,神色由激动到灰败,显然已信了文帝之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2:一点都没我好看 “就算太师府没有被云轻雪出手覆灭,衍儿也会下旨治罪太师府满门。”低沉缓慢的声音在内殿中回荡,文帝长叹口气,方续道:“我是真没想到,云老夫人会因为嫉妒,不仅谋害了汉卿的母亲,且对汉卿下禁术、下毒,并且安排人刺杀汉卿父女。这么一个罪大恶极之人,在做那么多错事后不知悔改,反还暗里联合你的兄长帮老四夺取太子的储君之位,衍儿登基后,他们仍未消停下来,结果,还没等衍儿出手,就满门丧命于云轻雪手上,现在你是和感想?” “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云轻雪那该死的丫头为什么要那么做?” “那得问你的好侄女了。” “她现在在哪里?” “出逃在外,不过,明面上人已死。” 李福这时躬身走近内殿,分别朝文帝夫妻二人一礼,而后凑到文帝耳边低语一句。 “将那宫女一起关押住。”玉青被御林军侍卫押着站在一旁,此刻,她的下巴已然被卸掉,就是长期以来被藏在口中的毒牙,也被押着她的御林军侍卫掏了出来,这就杜绝了她自杀的可能,文帝朝她看了眼,与李福道。 “为何要带走我身边的宫婢?” “你不知道?云素馨,我与你刚才说了那么多,你竟然还在装什么都不知道。”云素馨是太后的闺名,此刻,文帝能置唤其名,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恼怒。 “我……” 嘴角动了动,云素馨脸色不停地变化着,久久道不出后话。 “你身边那个叫玉檀的宫婢,躲在偏殿奉你的命正在行恶,结果被自己的内力反噬。”文帝深邃幽沉的目光锁在她的身上,面上已恢复如水之态:“走吧,去看看她们会说些什么。” 华清殿,宫衍紧握媳妇儿的手,脸色比之前还要显得苍白,额上冷汗滴落,他声音低哑问一旁的接生嬷嬷:“怎样?还没见头出来吗?” “快了快了,看到小殿下的头了!”接生嬷嬷恭敬回道。 就在这时,云轻舞突然鼓足所有力气,后仰着头,痛呼一声,随之,她只觉腹部瞬间传来一阵轻松感。 “哇……” 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响起,接生嬷嬷欣喜地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生了位小殿下……”宫衍闻言,只是朝自家儿子淡淡地看了眼,而后低恩一声,就将目光挪至亲亲媳妇儿身上:“舞儿,咱们的儿子出生了,你真棒,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女子!”眼角湿润涌出,他将她的手放至唇边轻吻:“孩子声音很洪亮,是个很强壮的宝宝。” 云轻舞嘴角露出抹虚弱的微笑,点点头:“我想睡会。” “好。”他看得出她已累到极致,可饶是这样,她还是朝他露出安抚的笑容,生怕他犯傻,想些有的没的。 真好,她没事,孩子也没事,他们娘俩都没事。 约莫过去一刻钟,产室内被宫婢们收拾得干干净净。 “微臣参见皇上。” 颜枫从门外走进,恭敬行礼。 “嗯,给皇后搭脉吧!”宫衍起身,让出位置。 颜枫应声,上前为云轻舞搭脉。 “皇后没事吧?”须臾后,见他收回手,宫衍问。 “皇上放心,娘娘只是气血有些虚弱,待微臣开副汤药服用三日就可恢复过来。”颜枫行礼,出言作答。 宫衍听了他的话,这才彻底放下心神,但他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坐在自家媳妇儿牀前,静静地陪伴在侧。 这一觉云轻舞睡到傍晚时分方醒转,睁开眼的那一刻,男人激动而欢喜的声音立时响起:“舞儿,你醒了!”紧攥住媳妇儿人的手,他眸中的柔情几乎快要涌出来。 窗外天色渐暗,云轻舞望着男人,道:“一直在这陪着我?”听似问句,实则他用的是陈述句。 “嗯。”宫衍颔首。 “真傻!”云轻舞抬手抚上他的俊脸,笑着道:“我不是说了我没事么。” 宫衍柔声道:“想陪在你身边,想等你醒来。” 云轻舞心里暖暖的,收回手,她轻声问:“小陌呢?”还没看到她家宝呢,也不知小家伙长得像她多一点,还是像他多一点。 “就在你身边。”宫衍说着,起身从旁边做工精致的婴儿牀上抱起儿子,满脸嫌弃道:“一点都没我好看。” “……”云轻舞嘴角一抽,直接出言打击:“你绝对是赤果果的嫉妒!”坐起身,伸手接过襁褓,看着睡得正香,长得白嫩精致的肉团子,某女嘴角漾出的笑意就没消散过,她眸光柔得似能滴出水,低下头,轻轻地在儿子额头上印下一吻:“我儿子长得太好看了。”初生的婴儿她有见过,无不像个小老头,且周身红彤彤的,而她家宝贝儿却全然不同。 “他哪里好看了?”宫衍不服气地道。 “哪哪都好看。”云轻舞脸上露出抹诡谲的笑容,秀眉上挑:“怎么,你很有意见?” 宫衍登时蔫了,他可没胆和媳妇儿真正叫板,于是,他似小媳妇儿似的低着头,弱声道:“没意见没意见。” 云轻舞“扑哧”一笑:“都做爹的人了还动不动耍宝,也不怕你儿子笑话。” “他敢?”宫衍抬起头,身上气息陡然一变,瞪着媳妇儿怀中睡得香甜的某宝道。 “嗯?” 云轻舞当即眯起眼,盯向他。 宫衍见状,握拳掩唇干咳好几声,身上气场瞬间再次生变,赔笑道:“我说笑呢,你别放在心上。”云轻舞哼哼了声,道:“算你识趣,我可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要是让我看到你没事找事欺负我儿子,小心我翻倍从你身上欺负回来。” “我有那么没品吗?再说了,这肉团子不光是你儿子,他也是我儿子好不。”揽媳妇儿入怀,宫衍垂眸看着她怀中的小家伙,心里想的和嘴里说的全然不同:“媳妇儿是我的,臭小子,你要是敢和我争抢,敢黏我媳妇儿,别怪我这做爹的以大欺小。” “静怡宫那边今个有行动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3:呵呵,处处针对 着宫衍将儿子放回婴儿牀上,云轻舞突然转移话题,宫衍对此一点都没觉得奇怪,他神色冷然道:“两条银环蛇全有被放出,一条直奔着你来,一条奔着凝霜殿去的。” 云轻舞问:“处理了?” “嗯。”宫衍颔首,沉默片刻,道:“父皇已将事情说破,也抓了那位身边的两名宫婢,但她还是嘴硬不承认。” “那就这么僵持着?”云轻舞眉头微皱。 宫衍摇头,转瞬又点头:“那俩宫婢的嘴巴很紧,从早晨审问到现在都没撬开她们的嘴巴,父皇和那位都在旁看着,我打算一会过去亲自瞧瞧。” “去吧,事情总是要解决。”云轻舞道。 “那我这就过去了,你记得用晚膳,等我回来抱你回内殿安置。”俯身在媳妇儿额头亲了口,宫衍柔声叮嘱。 云轻舞笑得无奈:“我有腿,哪用得着你抱,快去忙吧!” 昏暗的光线,刺鼻的血腥味,凄厉的惨叫声,无不充斥着云素馨的感官。 “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云素馨。” 文帝面沉如水,凝向身旁的女人问。 “我不明白。”要她亲口承认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绝无可能。 她得为她的皇儿考虑,所以,就算所有的事已然败露,也别想她把罪名揽上身。 “父皇,”宫衍走到文帝身旁,道:“您回寝宫歇着吧,这里有我看着就成。” 文帝神色温和看向他:“舞儿醒了?” 说到妻儿,宫衍脸上的表情不期然地变得柔和:“醒了,母子皆安,父皇不用担心。”文帝欣慰一笑,看都没看云素馨,招呼李福跟上,提步而去。 玉青发丝紊乱,双颊青紫,嘴角鲜血滴落,口齿不清地连连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现在只想死,只想痛快地死去,可是他们偏偏不让她死,只是用各种手段折磨她,摧残她的意志。 原来这世上最残忍的不是让一个人死,而是让你生不如死。 如果……如果继续再被折磨下去,她怕是难以再坚持下去,可她不想背主,真得不想啊! 比之她,玉檀的情况还要惨。 由于那两条银环蛇是她催动内力用无声笛控制,却不成想,两条银环蛇刹那间被灭,登时她被自身内力反噬,受了极重的内伤,而后又被关在这间刑房里承受各种酷刑,就是铁打的身子骨只怕也无法撑下去。宫衍目光淡漠,自两人身上掠过,终落在太后身上,声音低沉,语气冷冽道:“没想到母后身边还有如此忠心耿耿的奴才。” 文帝离开时,太后想跟着走,奈何她刚转身,就被两名高大的侍卫给挡住去路。 玉檀、玉青是母亲给她的人,其忠心她丝毫不怀疑,但今日发生的事,让她倍感羞辱。毕竟无论怎么说,她还是这大晋的太后,然,宫洵不给她留一点情面,让她在那些御林军面前没脸,更是将她带到这刑房里,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心腹被各种各样的酷刑折磨,看着她们生不如死。 眼下,这个她一手养大的孩子,这个与她本该最亲最亲的孩子,竟还雪上加霜,冷漠地出言讽刺她,这让她心底的怨恨愈发浓郁,恨不得立刻将他掐死! “衍儿,你心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啊!”太后死死地盯着他,厉声喝道:“既然知道我是你的母后,那你告诉我,为何要处处针对母后,恨不得母后死在你面前?” 宫衍与她四目相对,犀利的目光直刺向她的面门,冰冷骇人,语气却轻淡得很:“母后确定是我在处处针对你,而不是你在处处针对我?” “你变了,衍儿,你真的完全变了,母后自认全心全意待你,对你和对澈儿,长平兄妹俩没有一丝不同,到头来,却被你狠狠地,无情地伤害。处处针对你?呵呵!你也敢把这话说出口。”太后眼眶泛红,声音嘶哑道:“我都针对你做什么了?你说啊!” “母后心里有数。”宫衍冷声道。 太后提高声音:“我心里有数?我心里有数是你纵容云轻狂害死长平,我心里有数是你纵着云轻狂毁了你四舅父一家,衍儿,告诉母后,你有心吗?亦或是你有心,可你的心却是石头做的,无论母后如何待你,都不能让你真正亲近母后,不能和母后交心?” 宫衍嗤笑:“长平是轻狂害死的?太师府四爷一家是轻狂毁的?母后,有件事你恐怕至今还不知道,轻狂其实就是舞儿,现在你把所有的事好好回想一遍,看看事实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怔愣在当场,良久,她艰涩地启口:“你说什么?云轻狂就是那个蠢货……” “母后说话最好放尊重点,舞儿是我的妻子,是这大晋的皇后,更是这天下人人称颂的云公子,如若你想自损颜面,就尽管出口侮辱舞儿。”宫衍眸光幽冷,语声冷冽,不留一点情面。 音落,他不再看太后,而是看向对玉檀、玉青施刑的侍卫,眸光一凛,道:“不开口就加刑加到她们开口。” “是。”两名行刑的侍卫高应一声,浸泡过盐水的软鞭狠狠地往玉檀、玉青身上招呼。 宫衍神色冷然,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 已用过十多种刑罚,竟嘴硬得不说一个字,看着两人滴血的食指,看着那没了指甲的双手,他眉心微蹙,目光幽冷如寒电,蓦地抬手指向玉檀,冷冷道:“给她换刑罚。”说着,他朝一旁的炭盆看了眼,留意到他的视线,那给玉檀行刑的侍卫立刻会意。 玉檀看着眼前的红光,周身颤抖,瞳孔收缩,断断续续道:“你……你要干什么?”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可也仅是一个‘快’字。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就不用再遭罪。”给她行刑的侍卫用火钳夹着烧红的炭块逼近她,沉声问:“说还是不说?” 玉青被吓得双眼大睁,目中写满惊恐,太后看着眼前的情景,脸色不由白了又白,她想出声阻止,但嘴里发不出半点声音,就像是嗓子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4:发现苗头就掐灭 “我什么都没做,你要我说什么。” 玉檀声音虚弱,周身不停地颤抖。 “你很忠心,可惜你跟错了主子,且帮着你的主子作恶。”想到若不是自己事先有做布置,媳妇儿至少有一半可能会被那银环蛇咬到,那时,若得不到及时救治,后果他不敢想象。宫衍锐利的冷眸凝向玉檀,嘴角微启:“说吧,把你帮你主子做的恶事全都交代清楚,就可免去刑罚,否则,你就只能这么生不如死地活着。”见玉檀不见半点动容,宫衍双眸微眯,漠然地挥手示意,那行刑的侍卫点点头,捏紧火钳逼近玉檀。 “不要……不要……”玉檀连连摇头,玉青看着她,心颤抖得厉害,不忍地别过头,她怕,怕自己也会被施那种刑罚,因此,她的意志力在动摇,在被那一道又一道残忍的刑罚逐渐瓦解。 太后……太后哪点值得她们卖命? 为人虚假,城府深沉,一有气就冲她们发脾气,尤其是搬到静怡宫后,她和玉檀几乎就是出气筒,枉她们毫无保留地付出忠诚。 “住……住手……”太后嘴里终于发出声音,但这刑房里有哪个肯听她的。 火红的炭块被那行刑的侍卫强行塞入玉檀口中。 顷刻间,一股青烟自其嘴里腾腾冒出,伴随而来的有皮肉被烫伤的“滋滋”声,及凄绝的惨嚎声,那声音骇人至极,在刑房内久久回荡。 “呕……”鼻间飘来令人作呕的气味,那气味是什么,在场诸人不用多想都知道,太后身子轻晃,终弯腰连连干呕,玉青将眸光挪向玉檀,眼里的泪无休止地滴落,神色好不悲痛。 焦糊味自玉檀口中飘出,因为疼痛,她面目狰狞,本能地想要用舌头顶出嘴里的炭块,但行刑的侍卫哪里肯让她如愿。 宫衍之所以会动用刺刑罚,目的之一是为他家媳妇儿报仇,再有就是,做给玉青看,他相信有这一出,玉青必会开口。 活着是遭罪,两个罪婢此刻只怕都想着赶紧死去,免得继续受刑。 炭块黏在口腔里,玉檀嘴里发出“呜呜”悲声,她想晕厥,想死掉,却都难以如愿。 玉青看着她,眸中惊恐之色越发浓郁,她哭喊道:“给她个痛快吧,我说,我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皇上,您就下令给玉檀个痛快吧!”她这话一出,太后蓦地看向她,狠声道:“贱婢,你想说什么?” “太后娘娘,既然事情都已经败露,你为何不向太上皇认罪?”在玉檀被那行刑的侍卫往嘴里塞入烧红的炭块那一刻,给玉青行刑的侍卫在宫衍示意下,已收起软鞭,可饶是如此,玉青身上的伤口,还有被拔掉指甲的十指所带来的痛感,依然彻骨,而这彻骨之痛是眼前那原本尊贵至极,现下丑陋不堪的女人带给她的,她恨,恨这个城府深沉,却并不十分聪明的女人:“如若不是奉宫主之命,我们不会到云老夫人身边,更不会被云老夫人送到宫中为你所用,但我们的忠心换来的是什么?” 抬手怒视着她,斥责道:“我是你们的主子,你们对我忠心,那是你们的本分!” 玉青面容狰狞,红肿的双眸中迸射出惊人的怨恨,嘶声道:“我们是血幻宫的弟子,若不是你言语敲打,若不是顾及宫主和孟老夫人间的情分,我们何必作践自个在你面前以奴婢自称?所以,说到底,你算我们哪门子主子?” “放肆!” 太后咬牙,眼里闪过狠毒之色,盯着她道:“你最好不要无中生有!”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话语并未吓住玉青,宫衍负手而立,静静地听着两人之言,唇角微抿,一语不发。 “无中生有?我玉青可对天起毒誓,一会我所言若有半句捏造,就让我五脏六腑腐烂而亡。”如此死法单那么想想,都渗人得紧,可见玉青已断了自己的后路,现在,她只希望自己道出一切后,能落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玉檀已死,在她开口求宫衍那一刻,宫衍便示意侍卫直接送玉檀上路,玉青看在眼里,为玉檀能够得以解脱,又落下不少泪。 “你……”太后气得牙齿打颤,抬手指向玉青,却一时语塞。 玉青没再理会她,开始将自己知道的全部道出,一旁有专人记录,约莫过去两刻钟,她极致虚弱的声音方停下。看过那些记录后,宫衍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对刘能吩咐道:“拿过去让她签字画押。” 刘能躬身领命。 “太后,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么?” 宫衍淡漠疏离的冷眸落在呆怔的太后身上,道:“一而再加害父皇,又唆使云轻雪谋害东宫里的女人,时至今日又想要舞儿和我孩子的命,这每件事都足以让你万劫不复,不过,具体该如何治罪于你,我会让父皇决断。”罪名落实,宫宴连那一声口是心非的母后都懒得称呼,语罢,他命御林军侍卫“护送”太后回静怡宫。 秋夜寂寂,云轻舞喂饱宝贝儿子,唱着摇篮曲哄小家伙睡着后,与巧香、流云道:“你们不用在这陪着我了,快些休息去吧。”放儿子躺好,她跟着侧身躺下,单手支头,唇角噙着柔和温暖的笑意,静静地看着自家宝贝精致的脸儿。 巧香、流云行礼告退,她“嗯”了声,连个眼神都没给一个。 静怡宫,太后把内殿中能摔得全都摔到地上,然,她闹出的动静再大,都无人到身边宽慰一句,最后,她瘫坐在地,眼里的泪忍不住滴滴掉落,口中念念有词:“宫洵,云素颖,我恨你们,我恨你们……”云素颖是宫衍母后的名字。 “你们是我的梦魇,要不是你们,我如何会进宫,又如何会落得今日这惨状。”继后?当年她一点都不想做继后,却被逼入宫,成为一个替代品。 多么可悲啊! “云素颖,你是不是很高兴?高兴你生的好儿子斗倒了他的姨母,高兴你的好儿子给你生了个好皇孙,高兴你儿子娶了个了不得妻子,是啊,你是高兴了,可是你可有想过,你的高兴全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 长姐,她嫡亲的长姐,既然要死,作何不连那孽种带着一起走? 留着他让她照顾,留着他祸害她,留着他看她笑话。 文帝没有立时立刻处置太后,但十多天后,宫中各处都在传着太后染了重疾,只怕活不过冬日。 对此,云轻舞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于是,没有问宫衍里面的弯弯道道。 一日夫妻百日恩,文帝那么做无非是想给太后最后一点颜面。 “在想什么?”云轻舞抱着半月大的宝贝儿子走出内殿,见男人坐在案牍后,手执朱笔迟迟不见落下,仿若在思索什么,不由走上前柔声问。 宫衍回过神,脸上表情立时变得温和,缓声道:“新罗和咱们大晋打起来了。” 弯起唇角,云轻舞毫无负担道:“打就打呗,以咱们的实力,吃掉那么个小国用不了多长时间。” “是宁王领兵。”宫衍道。 “这没什么啊!”云轻舞古怪地看着他:“他想建立战功就让他建立,毕竟他也是皇室中的一员,是大晋的一份子,保家卫国理所应当。”顿了顿,她续道:“父皇给太后留颜面,没有将其罪行公布于众,但事实就是事实,证据又在咱们手中,宁王若想凭借在军中逐渐掌握的势力,还有那些世家大族辅助翻盘,咱们到时只需把证据往外一抛,他的计划不说化为泡影,最起码会完全失去民心。再者,我男人可是个英明睿智,爱民如子,为国为民做实事的好皇帝,哪个有资格作比?最最重要的是,你还有我呢,就我的能耐,绝对会让你稳坐那把椅子。” 伸手从她手中接过儿子,宫衍抱在怀中亲了口,眸光柔和,浅声道:“我并不恋权,在我看来,只要大晋国强民富,百姓不受战乱之苦,谁做皇帝都无所谓。” 云轻舞凝向他,眸中神光意味深长:“那件事你放下了?”她没明说,宫衍却知她语中所指,只听他道:“谈不上放没放下。当我找到你,再到与你大婚,随后又和你共同经历那么多事后,我曾想过,只要他们不自个作死,我即便心里再恨,也不会用手段去对付他们,但一旦他们自个要往死里作,那就别怪我出手狠辣了。如今有你有儿子,大晋也算国富民强,我就想着能一直这么下去,于国于民无疑都是好的。” “其实你要说的话只有一句,就是不想与宁王兵戎相见。”云轻舞总结。 宫衍笑道:“差不多吧!” “我应该这么说才准确,你是不想因为一把椅子,致使无辜百姓遭殃。”她也不希望宁王因为自己的野心,做出民不聊生之事,但一个深怀野心之人,说放下就能放下吗?云轻舞沉吟道:“看吧,要是他露出苗头,我们直接掐灭就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5:他在等一个契机 自和大晋开战那日起,新罗连吃好几个败仗,可饶是如此,新罗王仍没有下撤军的命令,好似不把箩筐里的鸡蛋白白丢到石头上摔完不撒手。 不到二十天时间,已连失三座城池。 尤其是面对大晋那骇人,不知名的武器时,新罗大军就像是绵羊遇到猛虎,不等还击,就在一声轰响后倒下一大片。 “将军,王明知咱们与大晋实力悬殊,作何非得要出兵?还要,这仗还没见打多久,咱们就节节败退,一连失去三座城池,对此,王只叫嚷着让咱们夺回城池,可面对大晋那威力骇人的武器时,咱们哪里有还手的余地,要末将看,如果继续这么打下去,新罗只怕……” 被称为将军的男子,年岁最多四十出头,名裴东江,这会儿他骑在马上,率领八万大军,正往大晋近日占领的那座新罗城池附近赶。 “崔副将,你所言有扰乱军心之嫌,本将军念你是条汉子,这次就不治罪你了,但若再犯,本将军定会从严发落。”裴东江知道崔副将说的话属实,也知他没说完的话是什么,可是王有令,作为臣子他们只有接令的份,又岂敢出言反驳? 再者,他们身为军人,怎能因对方实力太强悍,就做缩头乌龟,由着大晋的军队占领新罗一座又一座城池? 然,新罗的将士,以及手中握着的兵器,真得与大晋的将士没得比,与其对战,无疑是以卵击石。 崔副将怔忪片刻,回过神,骑马与裴东江错开半个码头的距离,幽叹口气,道:“末将不想说那些话,可又不吐不快。”没听到裴东江出声,他又道:“李将军连同他手上的十五万大军,不到二十天时间就被大晋的军队消灭得干干净净,咱们现在只有八万兵马……” 裴东江脸色微变,截断他之言:“别说了,赶路要紧。” 阳光渐斜,崔副将见自家将军面色不好,没敢再言语,但往前行了有数十里路后,他嘴角动了动,还是启口道:“将军,天黑前,咱们怕是不能通过这山谷了。” “尽量出谷,实在不行就扎营歇一晚。”裴东江道。 冒然通过危险重重,他不能因为赶时间,就不拿大家的命当回事。 …… 暮色逐渐落下,裴东江勒住马缰,紧跟着跃下马背。若有所思道:“这谷口还真是窄。” 崔副将紧跟其后跃下,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数步,望着朦胧月下不见出口的山谷,一个神色严肃看不出情绪变化,一个则是莫名地心中一沉:“谷口狭窄,而且随处可见斜谷,前两日刚下过一场暴雨,若真在此扎营,夜里万一出现滑坡可怎么办?” “此处好像都是这样的地形。”裴东江眯着眼道。 崔副将应声:“确实如将军说的,这一带的地形基本都一样……”没等他继续往下说,裴东江道:“就地扎营,让大家歇一晚,翌日一早再稳妥出谷。” “是。”崔副将迟疑片刻,方领命而去。 明明心有忧虑,却碍于身份所限,不得不传达军令,然,崔副将不知的是,即便他把自己的忧虑道出,即便裴东江重视他所言,他们的命运也在今晚已注定。 山谷之上一不起眼之地,站立着两道颀长挺拔的身影,其中一人身穿盔甲,眸光清润却看不到底,他的视线此刻正凝聚在谷中那一顶顶搭起的营帐上。 “拿下新罗,你下一步打算如何做?” 问话这个人身穿一袭宽松的白袍,夜风吹过,墨发飞扬,衣袂飘飘,他的目光亦望向谷中,望向那生命已经在倒计时的数万新罗将士。 “百济……高句丽……” 着盔甲的男子唇角微启,沉冷不带丝毫起伏的声音缓慢溢出。 “京里传来消息,太后身患重疾,只怕时日已经不多,你就没想过借机上奏,回京给太后伺疾?” “宫中那位未必批复。” “你不试试怎知道。” “领兵这段时日里,我想了很多,其实有些东西太过渴求,不仅会迷失本心,且不一定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陌,你是要徐徐图之?” “徐徐图之?不,我只是在等一个契机。” “倘若永远等不到呢?” “那就顺其自然。” 从两人对话中不难确认他们的身份。 “我很高兴你能想得这么通透。”身着白袍的男子正是白子归,听了宫澈的话,他心下不由感到一阵轻松。 宫澈唇角微抿,须臾后,低喃道:“也不知改变后的我,是否能重新入他的眼。”白子归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暗自苦笑,还是没看开,执拗那一段感情么?宫澈口中的那个“他”,白子归自然知道是指哪个,可就是因为如此,他觉得心头瞬间涌上一股无力感。 搭好营帐,新罗大军该休息的休息,该值夜的值夜,一时间谷中恢复了静寂。 崔副将入睡没多久,忽地被噩梦惊醒。 坐起身,他额上冷汗淋漓,脸色煞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水,巨石,从天而降,紧跟着眼前是一片修罗场。 惨叫声,马儿嘶鸣声不绝于耳……这,这真是梦么?只是梦么?抹去额上的冷汗,崔副将眸色恢复清明,没再多想,起身就往营帐外走,他要去找将军,告知将军尽快出谷为妙。虽是梦,但不得不让人心生警觉,为防万一出现那种情况,哪怕会被将军以扰乱军心治罪,他也要尽可能地劝谏将军下令拔营,尽快出谷。 是天灾,亦或是人为,总之,真应了他做的那个梦,他们这八万大军怕是无一幸免,都得交代在这。 “将军,崔副将求见。” 裴东江尚未歇息,听到近卫的禀报声,眉头禁不住微皱,沉声道:“进来吧。” “末将见过将军。” 崔副将走进帐中,抱拳行礼。 “有事?”裴东江的神色已恢复常态,道:“坐下说。”崔副将先是点头,随之摇摇头:“末将站着就好。”裴东江闻言,倒没多说什么,就听崔副将说起自己刚才做的噩梦,以及大军扎营前心中生出的忧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6:舞儿提出去征战 在崔副将音落后,帐中是死一般的静寂,约莫过去小半刻钟,裴东江终于启口:“你的忧虑本将军也有,可要仅凭你我的忧虑,还有你那个所谓的梦就让本将军下令拔营连夜出谷,你可有想过这其中的风险?要完全穿过这条山谷,途中会经历什么你心里应该有底。”再往前行不远,便是一片瘴气林,其中多有虎狼出没,但凡大军夜里进入其中,说没有伤亡那肯定是假的。 “将军,有风险总比大军全被……留在这要好太多,不是么?” “可你有想过吗,要是今夜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因为本将军下令连夜出谷而折掉不少兵士,你让本将军如何与他们的家人交代?” “末将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崔副将蓦地单膝跪地:“将军,您下令吧!” 他们还在迟迟拿不定主意,却不知危险已迫在眉睫。 “新罗王要是知道自己派出的八万大军尚未作战,就全军命丧这谷中,恐怕会气得吐血而亡。”白子归见宫澈拿出信号烟花,浅声道出一句。“既然早晚都要死,早死一步于他来说,总比亲眼看着国家被灭要好。”释放信号烟花,宫澈无波无澜的声音扬起。 白子归道:“你说的也是,这个时候死了还能落个风光大藏。” 随着信号烟花在夜空中爆开,很快,震天撼地般的轰鸣声接连响起,听到这声音,裴东江暗道一声不好,忙起身走出营帐,崔副将紧随其后。 “将军,您快下令吧!”熟悉而骇人的轰鸣声,难道……难道大晋用那厉害的武器炸山,开了水路?水,巨石……越想,崔副将越觉得八九不离十,禁不住高声又道:“将军,您快些做决断吧,要不然会来不及的!” 裴东江一脸凝重,终下定决心,道:“传本将军命令,大军……”他话还未说完,咕隆隆的巨石滚落声便已传入耳里,随之似怒吼般的水声亦传了过来,顿时,八万大军乱作一团。 “快出谷!快出谷……” 崔副将被巨石砸中的兵士、马匹,看着喘急的水流,只觉心沉谷底,全身冰冷,再顾不得其他,冲着夜色就大喊出声。 望着眼前乱做一团的大军,望着逼近的水流,裴东江呆怔在原地,悔恨交加。 “将军,您快上马!”崔副将从一名兵士手中快速牵过一匹马,高声与裴东江道:“将军……”裴东江没反应,崔副将声音嘶哑,眼眶泛红悲声唤道。 “来不及了……” 裴东江一双虎目中聚满痛楚,摆摆手,没有接崔副将递过来的马缰。 须臾间,大水已到眼前,放眼望去,一片汪洋。 水势再涨,巨石依然在滚落,惨呼声,马儿嘶鸣声听得人心神剧颤。 翌日,新罗王收到裴东江率领的八万大军全命丧山谷,惊得当即喷血昏厥。 王宫里乱做一团,想上位的几个皇子不顾家国正处于危机边缘,开始伙同自己的势力明目张胆地争斗起来。如此混乱的局面,不亡国都说不过去。 秋去冬来,新罗被秦国公和宁王率领的大军轻松拿下,而这个时候的百济和高句丽宛若惊弓之鸟,生怕大晋向它们发起进攻,然,大晋西北边塞那边传开的消息,让他们一瞬间心神安定不少,并且暗中商量,联手对大晋起兵,至于缘由,无非是大晋西北的局势实在不妙,这么一来,他们从大晋这块肥肉上咬一口,亦或是喝口汤也是不错的。 “父皇,您就答应儿臣吧!” 宫衍在宣露殿中已呆了近半日,今年西北那边的初雪来得太早,而且雪势很大,以至于西北一带的百姓提前受到外族侵扰,从而进行烧杀抢掠,方便他们的族人过冬。云汉卿行军布阵是很厉害,也从未出现过败绩,但今年外族入侵的势头实在太猛,太勤,饶是大晋这边有先进的秘密武器,有精良的军队,却也难保不被人钻空子。 尤为重要的一点是,突厥、吐谷浑、柔然与大晋有正常邦交的草原王庭,竟然也派出兵马侵犯大晋西北各边塞城池。 生活在城中的百姓暂安,但城外那些村庄的百姓,老人孩子,青壮年男子全被屠杀,财物粮食被洗劫一空…… 收到一封封从西北送回的急报,看着上面的内容,宫衍心中的怒火如火山喷涌,恨不得立刻赶至西北,率军踏平草原。 因此,他思量半日,拿定主意到宣露殿,请求文帝出面掌控朝局,自己则去边城助宁远候一臂之力。 “你是一国之君!” 文帝静静地看着他,一脸凝重道。 “父皇,我知道我肩上的责任,可史上并不乏皇帝亲征,再者,您正当壮年,又有小陌和舞儿在宫中……”宫衍说着,文帝抬手制止,语气郑重道:“你留下,父皇前往西北。”自这孩子继位以来,所发的政令,以及处理政事的手段,与他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对此,他无比欣慰,且他深以为,大晋会在这孩子的治理下,变得越来越强盛,这么一来,他又怎能让其身处险境? 宫衍想都没想,直接道:“不可……”熟料,没等他道出后话,一道清越的嗓音自殿外传入:“我去西北。”循声望去,文帝和宫衍就看到容颜俊秀的白衣少年缓步走进殿中。 “舞儿,你……”这是领兵作战,要面对数万,十多万,甚至更多的敌方大军,她一个女子就算再厉害,又如何能在战场上不受一点伤?再说了,他不可能让她去冒险。 云轻舞朝文帝行礼后,眸光从自家男人身上掠过,而后与文帝道:“父皇,我去年就打算前往西北看望父亲,生下小陌后,这种念头愈发浓烈,正好西北现在局势紧急,就由我去助父亲一臂之力,领兵踏平草原!”她之言铿锵有力,眸光甚是坚定。 没等文帝出声,宫衍就道:“舞儿别闹,你是女子,如何能上战场,再者,小陌也离不开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7:我不该生气吗? “皇上觉得领兵作战能难倒我么?”云轻舞下巴微抬,浑身散发着难掩的自信:“至于小陌,我会带在身边。”宫衍在她道出第一句话时,陡然怔住,旋即脑中跃出他们第一世轮回期间的一幕幕画面,她是悠歌公主,亦是圣女,谋略等方方面面就是当时的他都无法与之作比,且,那时她领兵作战,从未战败过,而现在的她,不光有前几世轮回的记忆,还有轮回前的记忆,这一世又身怀高深修为,她……她很厉害,让他不得不承认她的实力。 可是,她再厉害,他也不想她以身犯险,但是,他要如何劝说,才能打消她的念头? 宫衍一时头疼,只觉拿媳妇儿没法子。 文帝这时开口,眉目慈和道:“舞儿,父皇觉得衍儿说的对,你就好好呆在宫里教养陌儿,至于衍儿,他是皇帝,只能留在宫中,西北那边还是由父皇去最为合适。”言语到这,他顿了顿,抬起手没让宫衍、云轻舞两人插嘴,续道:“父皇做太子期间,在军中呆的年数不短,所以,你们尽管放心,父皇和大都督一定会领着我大晋的精兵将草原踏平。”说到后面,文帝的声音听起来相当激昂。 “父皇,儿臣不同意。” “父皇,舞儿也不同意。” 宫衍和云轻舞几乎同时启口。 文帝静默,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好吧,父皇留在京中打理朝政,你们一起去吧!”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两孩子都是有主意的,哪个都留不下来。宫衍不赞同道:“父皇,儿臣坚持之前所言,舞儿和您留在京城。” 云轻舞当即瞪向他:“凭什么?” 宫衍目光灼灼,一脸认真道:“小陌需要你照顾。” 云轻舞毫不示弱地抬眼迎上:“我说了我会带着小陌。” “舞儿,先不说你到西北是做什么去,单就西北那边的气候和环境也不适宜小孩子呆下去,何况陌儿尚不到百日,如何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文帝道。 “父皇放心,小陌虽然被我带在身边,但他呆的地方绝对很舒适,而且没有任何危险。”怕文帝不信,云轻舞朝宫衍看了眼,又道:“父皇若是不信的话,可以问衍,他不仅知道我说的那个地方,而且也去过。” 宫衍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被自家媳妇儿眼睛一瞪,只得咽回嘴边的话。 “你该不会是想把陌儿放到储物空间随身带着吧?”文帝思索片刻,看向云轻舞问。 “差不多吧!”云轻舞回道。 文帝眉头微皱:“陌儿那么小,你觉得合适?”云轻舞不用细想,也知文帝在担心什么,只见她笑了笑,道:“我的随身空间里什么都有,父皇且等等。”音落,她启动意念,瞬间消失不见,没等文帝回过神,她牵着奕阳的小手和白虎豁然又出现在原地,看得文帝双眼大睁,良久,方启口:“这……这是哪个的孩子,还有……还有这白虎,可是你当初在宫学参加复试考核时降服的那只虎王?” 云轻舞微笑颔首,而后眉眼柔和看了眼奕阳,方回文帝:“这孩子叫奕阳,是我和衍收的义子。” “奕阳见过皇爷爷。”出空间时,云轻舞有对奕阳说起文帝,所以,面对文帝时,奕阳没有丝毫抗拒,亦或是怯弱,他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从云轻舞手中抽出手,朝文帝礼貌一礼。文帝神色温和,招手:“过来,让皇爷爷好好看看。” 奕阳上前,文帝握着他的小手,上上下下将眼前这长得精致可爱的小娃娃打量一遍,笑着道:“好好好,阳儿是个好孩子。”奕阳腼腆一笑:“谢皇爷爷夸赞。” “你呆在空间里,吃喝有人伺候吗?”文帝眉眼含笑,笑眯眯地看着奕阳问。 吃喝?他只需要吸收灵气就足够,用不着吃喝的,奕阳皱起小眉头,不知该如何回答文帝,云轻舞见状,忙替他解围:“父皇,你就放心好了,等我从西北回来,绝对会让你看到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孙。”她都想好了,让小黑在里面照顾小陌吃喝拉撒,奕阳和小白陪着玩儿,得空她也可以进去瞧两眼,想想就心情愉悦。 文帝听她把话都说到这了,也不好再多言,于是问宫衍:“衍儿,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宫衍摇头。 他就算有一肚子话要说,也得媳妇儿听才有用,否则,在这说了也是白搭。 奕阳和小白被云轻舞送回空间,而后,云轻舞和宫衍离开宣露殿,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回华清殿的宫道上,宫衍在前,云轻舞有意慢腾腾地走在后面,且经过华清殿外的赏花亭时,她停下脚步,没再前行。 身后没了动静,宫衍不由顿住脚,转身,就见他家媳妇儿静静地站在那,不知再想何事。 风儿吹过,衣袍翻飞,秀发轻扬,她整个人沐浴在金色的夕阳下,安静得宛若一副美到极致的画。明眸漫不经心地微垂着,阳光令她的鸦睫在眼下投出一片弯月形的阴影,用焕颜术改变后的五官愈发显得精致绝伦。 “在生我气。” 提步走到她身旁,他柔声道。 “我不该生气吗?”在他靠近时,云轻舞不知飘到的何处的思绪已回笼,此刻,她微挑眉:“你去就可以,为何我就不能去?” 宫衍叹了口气,很是无奈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云轻舞冷哼一声:“我不知道。” 赏花亭周围静寂无声,不见有一个宫人路过,宫衍低笑:“又耍小性儿了!” “你才耍小性儿呢!”云轻舞抬脚,出其不意地踩到他的脚面上,然后狠狠地一用力,接着身形一闪,飘到赏花亭中。宫衍随她发泄心中不满,跟着眯眼瞅着她站在亭中的背影,感觉她似是真得在生气,不由牵起嘴角,露出抹苦笑:她是打定主意要去西北了。 提气飘到媳妇儿身旁,他伸臂,将人揽到怀中,轻语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务必主意安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8:答应,不想回去 云轻舞闻言,当即笑出声来,确认:“你这是答应了?” “嗯,我答应了。”宫衍寵溺地看着她,道:“可你确定黑泽能照顾好小陌吗?还有,他又是否愿意呆在里面照顾小陌。” “他听我的,我说什么他就得做什么,小陌由他带着,吃喝睡,还有玩儿都不是问题。再者,我随时都能进去看小陌,如此一来,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说到这,云轻舞收起笑容,神色认真道:“小陌出生那日,虽说除去不少太后的眼线,但我还是不放心把小陌留在宫里,所以,我才会想到将他到时放进空间,由小黑照顾。” 宫衍道:“那就照你说的办,看你的穿着,是要出宫吗?” 云轻舞点头:“我得去做些安排。” “主意安全。”他也要做好妥善的安排,避免被人钻了空子。 宫衍面色柔和,垂下眼看着她,目中神光温泉流淌,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脸上满满洋溢出无比自信的笑容:“我们要踏平草原,扫平沙漠,让我大晋再不受外族侵犯,让我国民再不受外族铁骑践踏,杀戮!我们一定能做到!” “我们一定能做到!”宫衍重复她这一句,语气认真而坚定。 宁远侯府,缈墨居。 云轻舞出宫后,先径直前往医馆再次做医护人员调度,为何要说再次,则是源于在今日之前,她已经从医馆中拨出部分医护人员,带着大量伤药和医用绷带以宫衍之名,将这些人分别分配到各变成驻军大营,配合那里的军医更好地救治受伤的将士。 考虑到西北局势太过危机,战场上下来的伤员数目只怕有增无减,她没加多想就有了那么个决定,待统计好人数,方坐上马车回侯府。 此刻,她坐在绝的书房中,眸光凝聚在秦鸿身上,良久,启唇:“秦世子蜕变得很成功,云某在这恭喜你一句。”顿了顿,她续道:“沐浴换身衣袍,一会就有国公府的人接你回府。”宽肩窄腰,身形颀长挺拔,样貌俊朗,双眼有神,这就是现在的秦国公世子,看着这样的他,让人很难联想到此人就是曾经胖成球儿,走两步便喘气不停,只知吃喝玩了,混脂粉堆的纨绔公子哥。 秦鸿露出比哭还要难看的表情:“你这是要赶我走吗?”宁远侯府的气氛和国公府大不同,呆在这里,让人的心没来由得感到平和,很难听到闲言碎语,看到乱七八糟的事儿,所以,比之回国公府,时时提放被老爹后院里的妾室算计,他宁愿再次多呆段时日。 其实数天前他沐浴时,看着自己强健精装,不见丝毫赘肉的身体,他便再难以回避即将离开这座府邸的事实,结果,少年今日就向他提起。 对于开口之言,秦鸿是惭愧的,深知那是胡搅蛮缠,却还是想少年心软,多留他一天是一天。 云轻舞摇头,淡淡道:“你现在的体型已经很标准,没必要再在我这里耗时间,不过,你要记住我之前叮嘱你的注意事项,绝对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否则,你总有一日又会做回死胖子。”说到最后,她开了句玩笑,绝闻言,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 “我不想回国公府。”秦鸿低着头小声道。 “秦鸿……”云轻舞定定地注视着他,极其认真道:“实话对你说吧,西北局势危机,我大晋边塞百姓被那些野蛮人杀戮抢掠,其中不少村子被屠杀殆尽,而我今日刚被皇上封为钦差大臣,不日就将前往西北,有可能还要领兵杀敌,因而不知何时归京。你现如今已彻底变样,我也算不负皇上信任,不负秦国公所托,将你医治得健健康康,成为一个正常人,再往后,路要靠你自己走,我是帮不到你什么的,你明白吗?” 秦鸿眼睛大睁:“你要去西北打仗?” “是啊,我要去西北。”云轻舞颔首。 “我要和你一起。”秦鸿果决道。 云轻舞:“打仗就得死人,你这近一年的时间里,虽有捡起之前学过的功夫,绝也指点了你几招,可你一点对敌的经验都没有,到时,稍有差池,你的命就会丢在那里,这么一来,你要你的父母亲该如何是好?” “我想成为我父亲那样的人,也想像你一样有所作为,再说了,我就算有个万一,国公府不是还有我二弟和三弟在,总不至于断了香火。”秦鸿脑中没什么弯弯绕绕,想到什么便说什么,云轻舞听完他的话,眼帘微垂,思索片刻,方看向他:“可你母亲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忍心秦夫人不知哪日白发人送黑发人,日日以泪洗面么?” 秦鸿嘴角动了动,眼里闪过抹挣扎,道:“我娘虽是后宅妇人,但她却不是个见识浅薄的,我想她要是知道我随你前晚西北杀敌,肯定会支持我,鼓励我像我父亲那样,成为一名铁骨铮铮的汉子,为家国尽自己一份心力。” “没想到你倒挺会说的。”云轻舞笑了笑,道:“这样吧,你若实在拿定主意,就回府与你母亲好好商量一番,得到你母亲同意后,再到侯府与我会和。” “你等着,我这就去告知我娘,一会我保准回来。”不待音落,秦鸿的身影已消失在书房门外。 绝这时单膝跪地道:“请主子带绝一同前往。” “我此行是怀着踏平草原,扫平沙漠的决心去的,你可想好了?”云轻舞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凝重地凝向他。 “绝知道主子言下之意,但在主子救下绝那刻,绝的命就是主子的,再者,绝的故乡虽在草原上,可那个养育绝的部落,及部落中的族人全已不在这世上。”言语到这,绝眼眶泛红,目中恨意:“对于那些无耻,只知杀戮,侵略的部族,绝深恶痛绝,与之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你想给亲人和部落族人报仇。” 云轻舞用的是陈述句。 绝点头,不带丝毫隐瞒:“绝想报仇,绝也曾暗自发过誓,只要有机会,一定为亲人,为我部族所有人报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599:替肉团子做广告 “你起来吧,我答应你了,但你在外不得鲁莽行事,须得跟在我左右知道么?” “主子放心,绝是要报仇,可绝首先是主子的人,一切自当听出主子吩咐。”绝起身回道。 云轻舞从椅上站起:“去收拾收拾,最晚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前往西北。”之所以定在后天动身,则是因为某女听战报上说西北那边不仅战事紧,且各处百姓受雪灾影响,日子过得是缺衣少食,就这还时不时被蛮子大军侵扰,基于此,她得多带些补给,尤其是棉服、棉被等日用品。 至于粮食什么的,她的空间里要多少有多少,不用把心思放在这上面。 绝应声,送云轻舞到缈墨居门口。 “什么?你要把我丢回空间……”来到黑泽住的院落,某女刚把自己此行的目的说完,黑泽想都没想,直接炸毛,盯着她龇牙咧嘴道:“还要我帮你带孩子?喂,你搞错没有,我一个大男人,如何懂得带一个小肉球,还有,你就不怕我虐待你家那小东西?” 揉着额头,黑泽烦躁地来回在屋里走着:“不行,我不能答应,坚决不答应。” “真不答应?” 云轻舞慵懒地靠坐在椅上,眯起眼,脸上笑容诡谲。 黑泽瞬间觉得屋里空气冷凝,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顿住脚,他扯了扯唇,露出可怜巴巴的笑容:“没商量的余地?” “你说呢?”云轻舞挑眉。 世道咋成这样了涅?明明是汉子,却一个个都惯会卖萌装乖,宛若萌妹子似的,反倒让她这个妥妥的软妹子咋看咋像个纯爷们,晕! 黑泽走到她身旁,伸出两指夹住她的衣袖轻扯了扯,眨巴着一双水润润的凤眸:“主人,咱们要不再商量商量吧,您看,就我这五大三粗样,哪里会照管孩子,而且还是个正在吃奶的肉团子。”他不喜欢小娃娃,一想到那“哇哇”哭着找奶喝的声音,一想到那尿尿拉臭臭都要他伺候时的情景,他的脑仁就疼。 云轻舞凝视静静地凝视着他,那晶亮澄澈,清透,仿若洞悉一切的眼神,看得某鸟忍不住一阵心虚,熟料,云轻舞忽然就笑了,笑容如同花儿绽放,又似冬日暖阳,她道:“我家肉团子既好看又可爱,自生下来那日啼哭了一嗓子,就再没哭过,饿了,尿了,想拉臭臭他都会哼哼两声提醒大人,不是我自夸,你只要一看到他,就会感觉心在飞扬,欢喜得不要不要的。” 有这么给自家孩纸做广告的么?有,她就是! 话说回来,她是在做广告,是在诱.哄某鸟帮她照顾肉团子,但她所言可是句句属实,每一句虚假广告词。 黑泽小声嘀咕:“再乖的小娃娃还不是要大人照顾。” “你还是颗蛋时,难道不需要长者照顾?”云轻舞朝他翻个白眼,神色一变,正容道:“说吧,你到底要不要帮我照顾小陌?”黑泽抿了抿唇,沉默半晌,点点头:“照顾小娃娃可以,但你得偶尔放我出来透透风。” 云轻舞爽快道:“没问题。”语罢,不等黑泽再说什么,她已启动意念,瞬间,黑泽消失不见。 清凉的风儿穿窗而入,秦夫人坐在榻上,捏着帕子边抹泪边道:“鸿儿,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万一你有个意外,你让娘可怎么活啊!”自数月前母子相见,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儿子,也就一年时间吧,本胖得已经看不出五官的儿子,现如今已变成一相貌俊朗,身形挺拔,看起来很有担当的男子汉,面对与之前大不同的他,要说她心里不震撼,不欣喜那是假的,可是,孩子突然回府竟然是告知她,他要去西北战场杀敌,知子莫若母,她分辨得出孩子是认真的,但作为母亲,她舍不得他去那苦寒之地,更担心他在战场上出个意外,然,她又不是个不明是非的,自家老爷就是名将军,多年来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挣军功,好让他们母子的日子过得舒服些,要是她执意阻止儿子,不许他去西北,岂不是变相的说明在她心里,儿子的安危远胜于生养他的父亲? 再有,孩子是想像他的父亲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成为一个响当当的儿郎,她有什么理由阻止? “娘,孩儿向你保证,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秦鸿端跪在母亲面前,坚定的目光中带着丝愧然:“在宁远侯府呆的这近一年时间里,孩儿不仅把身体锻炼好了,还学到不少东西,娘,云公子的年岁比孩儿还小呢,为了大晋他都能接下皇上派下的差事,不顾危险要领兵征战沙场,孩儿和他是朋友,又岂能相差太多。”长这么大,这是他第一次自己做主想要去干一件事,而且是一件有意义的事,虽然这件事令母亲伤心,他却相信父亲若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出言赞成,因此,在这,他只能对母亲说句对不起! 秦夫人久久未语,唯有低泣声在屋里响起。 抬眼看向窗外,见天色逐渐暗下来,秦鸿心里有些发急,担心会被云轻舞丢下,不由起身,走到自家娘身旁,迟疑片刻,凑其耳边低语两句。 “鸿儿……你,你说什么?”秦夫人抓住他的手,表情好不惊愕。 秦鸿道:“娘,我说的是事实,迟早我大晋百姓都会知道。”云轻狂就是云轻舞,就是皇上最为寵爱的皇后娘娘,他在知道这个秘密,且亲眼看到“少年”着女装,容貌绝美出尘,挺着孕肚站在自己眼前时,他着实吃惊得大张嘴巴,半晌没有回过神,但事实就是事实,而他之所以把这个事实今日告知母亲,无非是想让她知道,皇后娘娘一女子,且生下皇子殿下没多久,都能不顾个人安危为国家去征战沙场,他一驰骋沙场的国公之子,一堂堂七尺男儿怎能连个女子都不如,只呆在京城,呆在自家府邸,呆在父母亲的羽翼下碌碌无为地活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0:明悟,遵从本心 他不能,也不要去过那样的生活,既然蜕变,那就彻底蜕变,他要给父亲母亲长脸,要用自己的行动来荣耀国公府。 慢慢的,秦夫人的情绪稳定下来,只见她拭去眼角的泪,慈爱而不舍地看着自家儿子:“鸿儿,娘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娘,说到做到,不能让自己有事。”秦鸿咧嘴一笑,拍着胸脯保证道:“孩儿不会让娘失望的,娘就等着儿子随大军凯旋归来吧!” 秦夫人又叮嘱儿子几句,然后到秦鸿院里亲自收拾好一个大包袱,红着眼眶道:“西北苦难,娘给你多带了两件棉服,你到那边记得穿上,千万别冻着自个。”送儿子到府门口,秦夫人方把抱负递到秦鸿手中。 “嗯。”重重地点点头,秦鸿拜别母亲。 月朗星稀,名扬天下,有神医之名,在朝廷担任特殊官职的云公子、以钦差身份前往西北的圣旨在傍晚时分传开,不期然地引起相当大的轰动。 西北啊,那边正乱着呢,皇帝竟把那么个如玉,不凡的少年派遣到那里去。 是钦差又能如何? 刀剑无眼,谁能保证战场上每个万一发生? 权贵世家,平民百姓皆暗地里议论纷纷,难以理解那道圣旨所蕴含的真正意义。 毕竟大家伙都知道,皇帝与那少年之间的感情不一般,却在明知有危险的情况下,还指派少年担任钦差往那危机重重之地去办差,莫非皇上想借此机会除掉那才华绝艳的少年?亦或是,皇帝相信少年的能力,所以下那道旨意,希望少年能以自身的天赋,改变西北的局势? 总之,关于那道任命云轻舞为钦差的圣旨,人们想什么的都有。 “你这是拿定主意要去西北?”南阳侯眉头微拧,定定地看着自家儿子,良久,才道出一句。 月明泽在椅上坐着,抬眼看向坐在榻上的父亲和母亲,神色平和,问:“父亲难道不希望孩儿去?” “泽儿,娘听说西北的局势这回很危险,你去那里纯粹就是拿自个的命开玩笑。”南阳侯夫人乃云老太师的嫡次女,闺名素雅,此刻她真不知该如何劝说儿子乖乖留在京中,但要是任儿子胡来,她是绝对不愿意的,于是,她忍不住把话得直白了些,好希望儿子能打消心里的念头。 她不能再失去亲人了,尤其是她的儿子,她坚决不能失去他。 近来只要一想到太师府满门被灭,想到身为太后的嫡亲二姐染重疾卧榻,她眼里的泪就没少往下掉。 日想夜想,她始终想不明白,哪个与太师府有深仇大恨,竟用那么残忍的手段,灭了整个太师府。 月明泽似是没有听到母亲之言,而是看向南阳侯道:“父亲有军职在身,西北那边的战事逐渐吃紧,你却突然称病在家,其目的是什么,孩儿即便不说,父亲心里也清楚。”说着,他神色渐显沉重:“皇上英明睿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最适合坐那把椅子,而在皇上做太子期间,便已为大晋,为黎民百姓做了不少事实,登基后,又是不遗余力地施行利国利民的举措和政令,这难道还不足以扭转父亲的心思?” 南阳深眸幽邃,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仿若要看进他心里似的。月明泽对他那迫人的目光丝毫不在意,续道:“宁王的能力与皇上相比,是没差多少,可宁王的人品却远不及皇上,否则,太师府也不会落得那个下场。” “泽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南阳侯怔住,不料,没等他回过神启口,南阳侯夫人脸上骤然间一白,抢先出声。 “云轻雪是宁王的人,为帮助宁王成事,设法进入东宫,而漪澜殿那次走水,是云轻雪使的金蝉脱壳之计,目的是想回到宁王身边……”月明泽不急不缓地说着,南阳侯夫人蓦地截断他之言:“你都胡说些什么?雪儿不是朝三暮四的女子,你不要那么说你的表妹,还有,宁王君子如玉,也容不得你如此诬陷。” 月明泽唇角微抿,淡淡的眸光由南阳侯身上挪离,落在南阳侯夫人身上,面无表情道:“太师府是云轻雪灭的,信不信随母亲。” 南阳侯问:“你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 “从哪里听到很重要吗?”月明泽的神色依旧平淡无波,他没有作答。 南阳侯夫人的情绪显得尤为激动,边摇头边喃喃:“不,我不信,我不信雪会那么做,她是有修炼功法,却也远没有那么大的能力灭掉整个太师府,再者,那些死去的人中有疼爱她的父母兄长,有……”说着,她口中之语陡然打住,捂嘴无声地抽泣起来。 自家儿子是个什么性子,没有人比她这母亲的更了解,他不会撒谎,从小到大从未撒过一次谎,能被他说出口苦,那就肯定是事实。 怎么会这样呢? 究竟是哪里出错,让雪儿做出那般大逆不道之事? 月明泽眼睑微垂,不知在想些什么,见他不语,南阳侯也没再多问,其实他大概能想到月明泽是从何人口中听到的那些秘事。 心下长叹口气,他只觉自己已过不惑之年,却没二十出头的儿子活得明白,看得明白,竟听枕边风,想着站队宁王,虽一直没有明确表态,却有在太子和宁王之间左右摆动,就是时至今日,仍摇摆在皇上和宁王之间。 该稳住心了,否则,南阳侯府难保不会毁在他手中。 久听不到他说话,月明泽从椅上站起,如泉般清冽的嗓音响起:“我在兵部任职,这次随钦差大人前往西北,是奉皇命行事。”他确实是奉皇命前往西北,且知道这是皇上给他一个锻炼机会,好日后委以重任,不过,即便皇上没有命他随皇后一同前往,他也会请命去西北,护其左右。 他想这么做,没有任何缘由,只是单纯地想护她周全,不让她出现任何意外,饶是知道她或许根本用不到他保护,他也想站在她身边,在她有需要时挡在她身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1:支持,舞儿道谢 “既然是奉皇命,那你就放心去吧,为父今个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不会再七想八想,做出糊涂事。” 南阳侯这话一出,月明泽的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随之他道:“父亲想明白就好。”音落,他行礼而去。 “侯爷,妾身真得很难想象父亲母亲,兄长侄儿他们是被雪儿杀死的,那孩子从小就乖巧,怎能对自己的亲人下那般狠手?”南阳侯夫人再没能忍住,任泪水滴滴滚落,表情好不痛苦。南阳侯看他一眼,沉声道:“想知道为什么,等哪日见到人亲口问问,不就都知道了。” 南阳侯夫人闻言,微微一怔,旋即一脸凄楚地问:“侯爷是不是对妾身有怨?” “素雅,你问我这话的时候,可有想过我当初若听你的暗中站队宁王,整个南阳侯府今日是否还这般安然无恙?”南阳侯神色冷凝,目中神光看得南阳侯夫人脸色逐渐发白,她嘴角颤抖,似是想说什么,却又半晌发不出一个音节。 观察着她的脸色变化,南阳侯忽然闭上眼,过了会方重新睁开,语声低沉道:“往后好好过日子吧,那些不该咱们操心的事甭去操心。” “嗯。”南阳侯夫人听了他的话,默默地流着泪应了声。 秦鸿没让国公府的仆从驾马车送自己回侯府,而是直接跨上一匹高头大马疾奔而去,等他踏入云轻舞住的院落,直接就被一身形高大的护卫领到书房。 “坐。” 看到她进来,云轻舞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随之挪目,看向上官云烟和聂文,这两人今个下午同样有回各自府邸,向家人言明欲去西北征战,目的嘛,很简单,就是希望能得到长辈们的支持,从而不带任何心理负担,在战场上从容杀敌。 其实,说句实话,就上官云烟和聂文对云轻舞的仰慕,他们在得知心中的偶像要去西北,压根就没考虑其他,与绝和秦鸿一样,果断出言要跟随在侧,但云轻舞不是个自私的人,打心里不希望他们因为一时冲动,做出有可能一去不回的决定。 毕竟战场上的事谁都说不准,若果真出个什么意外,她会感到愧疚,会无法向他们的家人交代。 是,她是皇后,可以以权压人,但这无疑会给男人带来麻烦,基于这点考虑,她不能由着他们任意行事,再者,虽说保家卫国是每个国人的责任,然,目前的律法中也没提出人人都得大无畏,牺牲自我,捍卫国家安全。 云轻舞想得很多,深觉大晋需要改变的方面很多,唯有改变,大晋才会愈发国运昌盛,才会长远稳固地发展下去。 但她同时知道,这是急不来的事,必须得一步步来,而当前就是要解决掉那些个不知死活,存着各样心思的异族侵略者。 “看到你们现在坐在我面前,我感到很高兴,也谢谢你们的家人对大晋的支持。”上官云烟和聂文没比秦鸿早到多长时间,此刻,他们三人听到云轻舞之言,对上她无比认真,澄澈清透的双眸,三人心里又是兴奋,又是感到惭愧。 谢谢? 作为大晋子民,国家现在有需要,他们理应尽些绵薄之力,要不然,国家没了,哪还有家? 她真的不用说谢谢,也没必要说谢谢,与她为大晋做的那些事儿,他们,乃至他们的家族根本就没法比。 更何况她还是一国之母,即便西北局势再危机,都轮不到她出面解困,然,她却义无反顾解下皇上的任命,前往西北那苦寒之地,协助大都督对付那些蛮族。 “师父,大晋是我们大家的大晋,是我们的国家,现在国家有危,身为大晋子民,每个人都有义务挺身而出,保卫自己国家的安全,所以,你不用说谢谢。”聂文一脸肃容道:“父亲知晓我要随师父出征,对此,他和母亲都很支持,并且从家族中挑选出五十名身手相当不错的武者,让我带着一起前往西北。” 上官云烟在他音落后,亦道:“公子,我父亲也派出五十名武者让我带着,说他们全都听你指挥。” “对对对,师父,家父对我也是这么交代的。”聂文听了上官云烟的话,忙补充道。 云轻舞眸中含笑,由衷再次道:“谢谢!”虽说她不是特别在意那些个武者,然,上官和聂氏这两大武学世家的做法,却还是让她极为动容的,或许这两个家族的初衷不过是不想自家的晚辈在战场上出事,但再怎么说,一下子派出五十名身手不错的武者,已经远远有别于那些只把自身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的世家大族。 还有,从这也不难看出这两个家族是站在朝廷这边,准确些说是站在她家男人这边。 宁王有世家在暗中支持,哼,她相信凭借她和男人的能力,迟早会把那些世家给全部瓦解掉,让他们威胁不到朝廷,威胁不到她家男人颁布的每条利民政令。 “我……我虽然没带人手,但我会在战场上尽力杀敌的。”秦鸿脸上微红,觉得自己和上官云烟、聂文两人没法比,一时间羞愧得低下头,支支吾吾地道。云轻舞闻言,笑道:“云烟和小文出身武学世家,长辈们能让他们带那么些武者去西北,想来是两家能力所及之下做出的决定,你可别自个想不开,非得钻牛角尖。” 秦鸿挠挠头,红着脸别扭道:“我,我没钻牛角尖。” 云轻舞笑了笑,没再对他多言,而是将眸光挪向绝:“把箱子抱过来。”绝抱着一个红木箱子在一旁站着,闻她之言,提步走上前,把箱子放到了书案上,云轻舞起身伸手打开箱子:“还坐在那做什么,都到这边来,看看我给你们准备的东西。” 绝准备退后,却被云轻舞唤住:“别动,这里面的东西我准备了四份。”绝一怔,旋即明白她言中之意。 指着箱子里颜色各异,贴着不同标签的小瓷瓶,云轻舞认真道:“你们都看好了,听好了,这些小瓷瓶里面都装有药物,有止血的,有治疗内伤的,还有活血化瘀、止痛消肿的,嗯,再有就是防身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2:围杀,虽远必诛 顿了顿,她拿起一黑色小瓶,看向四人:“用这瓶中的防身药物时,记得要屏住呼吸,免得自己吸入口鼻,一命呜呼。” 秦鸿几个愕然地睁大眼,看着他们的呆样,云轻舞弯起唇角,笑道:“吓到了吧?不过,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这有给你们准备解毒丹。” 放下那个黑色的小瓶,她从袖中掏出一白色葫芦状瓷瓶:“这解毒丹可解不止一百种毒药,你们每人两粒,一粒现在就服下,一粒妥善收好,以备不时之需。”很快,她给四人每人倒出两粒解毒丹,方接着道:“云烟和绝是接触过血的,也有与人交手的经验,所以,他们上战场我不是很担心,但你们两个,我就有些放心不下了。”言语到这,她的眸光从秦鸿、聂文身上掠过,脸上表情变得相当严肃:“一旦上战场,我肯定顾不到你们,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自己面对敌人,现在,我要说的是,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你们首要做的是保命,而保命的手段,有我给你们准备的那些毒药,还有我之前给你们提到的那些人体要害部位,记住,出手时一定要快、狠、准,否则,你们只能被对方杀死。” 聂文是没与人“真正意义”上交过手,但他有和野狼厮杀过,因此,对于云轻舞之言,他倒没出现什么特别的反应,秦鸿则身体僵硬,脸色略显发白,云轻舞见状,眉梢微微上挑:“怕了?”染着笑意的眸光凝聚在他身上,她温声道:“现在怕还来得及,要是等上了战场再怕,那就只有死路一条,要不,你还是别去凑热闹了!” 秦鸿的血气被激起,想都没想,脱口便道:“我去西北不是去凑热闹,我想杀敌,想成为我父亲和你这样的人。” “我可没法和秦国公相比。”云轻舞笑着道:“去西北是我平生第一次征战,到那里能否打得那些蛮族落花流水,连根拔除,尚是未知数,不过,我此行的目的是踏平草原,扫平沙漠,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师父(公子、主子)一定能做到。” 聂文、上官云烟、绝三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半晌,秦鸿嘴角动了动,很是认真地道:“在我心里,你和我爹爹一样厉害。” “秦鸿……”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在战场上要握紧自己的兵器,应敌时别胆怯,就按着我教你的,朝对方脖颈砍,朝心口刺,不要慌,不要怕。”说着,她又看向聂文:“你也要记住,莫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 聂文点头,秦鸿跟着点点头,云轻舞思量片刻,接道:“你们都是家里的嫡子,而且是唯一的嫡子,我希望你们都好好的,能在这次西北之行中真正成长为响当当的儿郎。” “师父放心,聂文必不让您失望!”聂文挺着腰板保证。 秦鸿在气势上不比他弱分毫:“我会的,我一定会让那些曾嘲笑过我的人刮目相看,给我父亲母亲好好长脸。” 见自己做的思想工作大有成效,云轻舞满意地点点头。 忽然,聂文似是想到什么,忙道:“师父,家父听说西北那边初雪来得早,且雪势过大,以至于那边的百姓受灾严重,便准备了不少物资让我收进储物宝贝里,等到那边后捐给当地的百姓。” 云轻舞道:“西北那边确实如你父亲所言,且那些该死的蛮族是想着法子侵扰我大晋边塞百姓,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这回我们不光要打得他们害怕,还要将他们的巢穴给端了,看他们如何再嚣张。” 她眸中神光犀利如剑,语气甚是铿锵有力:“犯我大晋天威者,虽远必诛!” 寒风凛冽,放眼望去白雪皑皑,一支约有三百人组成的大晋骑兵队伍,此时正围攻着羌人两百铁骑。 厮杀声,兵器碰撞声在静夜中听得尤为清晰。 羌人本是打算突袭的,却没想到中了大晋骑兵的埋伏,但这并未令羌人害怕,他们嘶吼着,个个眼冒精光,仿若那些大晋骑兵都是他们口中的肉,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他们吃掉。可他们哪知这支骑兵队伍并不弱,尤其是率领这支队伍的梁校尉,仅仅数月时间,就凭借战功从一名普通兵卒升职为正八品骑兵校尉,可率领三百骑兵与敌迎战。 在最近的两次小规模围堵战中,这支骑兵队伍已杀蛮族铁骑不下三百,中间自然也有伤亡,不过比之蛮族铁骑的死亡人数,却少之又少。 有损伤,自然就有补充,如此一来,由梁校尉率领的这三百骑兵,到今日仍是一整支队伍。 “杀,杀了他们!” 羌人的头挥舞着弯刀,冲着自己人嘶吼道。 梁远手中的兵器如风如电,边往羌人身上招呼,边高声喊道:“犯我大晋者,虽远必诛!”没错,率领这支骑兵的梁校尉正是梁远,自他到西北参军,只要与扰边塞百姓的蛮族人对上,眼里就会迸射出强悍的战意。 他要报仇,为死去的兄长报仇;他要建功立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他要杀光对大晋有不轨之心的蛮族人,护卫自己的家国周全。 “犯我大晋者,虽远必诛!” 听到他高喊,众大晋精锐骑兵跟着扬声吼。 声音高昂有力,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杀,杀了这些低贱的晋人,杀光他们,他们的女人、粮食、财物将会全属于我们!” 羌人的头高举弯刀,嘶吼着,长啸着,他率领的族人听到他的话,那流露出的兽性登时越发明显,一个个就像是无可匹敌的丛林猛兽,攥紧手中的弯刀狠狠地招呼大晋骑兵。 马蹄声声,如同惊雷不绝,将地上的积雪猜得四处横飞,森森白芒闪过,鲜血淋漓,在月下凌乱飞舞,随后落于雪地上化作一朵朵刺目红梅。 “撤……快撤!”羌人的头没想到大晋这支人数并没有比他们多多少的骑兵,会有如此强悍的战斗力,仅一会子工夫,他们二百人组成的铁骑,就折了大半,那可都是他们的勇士,要是全折在这荒野之地,他回去给如何向部落族长交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3:怎想到戴面具了 不行,得赶紧撤退,等回到部族后再从长计议,以报今日之仇。 六十多人的羌人铁骑狼狈地调转马头,欲逃回他们的部族。 梁远岂会让他们如愿,立时下令众骑兵搭弓上箭。 “放!” 举起手,他蓦地放下,顷刻间,羽箭如电,朝那些羌人射去。能成为精锐,能成为高大上的骑兵,必须要各方面的能力都过硬,因此,包括梁远在内,众骑兵的箭术都极为不错。 羽箭狠狠地扎入一个个羌人后心,见自己的族人从马背上不停地跌落,那羌人的头双目赤红索性不跑了,他要报仇,要给死去的族人报仇,他不能当懦夫,他们是马背上的民族,绝对不能当懦夫。 于是,在他的命令下,剩下的人重新调回马头,目光凶狠,悍不畏死地向着大晋骑兵疾奔而来。 交错的羽箭在空中碰撞,发出一阵阵脆响,是的,羌人冲过来的时候,亦搭弓上箭,与大晋骑兵对射。 松弦之声,马儿绝望的悲鸣声,伤者临死时的哀嚎与那轰隆隆狂奔的马蹄声交织在一起,让人无不感到心慌,感到戚戚然。 又是短兵相接,随着兵器刺入人体发出的声音响起,鲜血飞溅,在地上开满一片又一片的血花。 马尸,人尸随处可见,仅剩十多个羌人铁骑有着高超的马上功夫,只见他们忽地从马背上高高跃起,紧握着弯刀,向大晋骑兵纵身扑来,梁渊见状,举弓搭箭,瞄准那羌人的头,松弦放箭。 “噗!”羽箭穿胸,那羌人的头儿赤红双目大睁,朝着自己胸前羽箭射来的方向看去,没等他看清那人的样貌,人已重重地落到地上。 随着羌人铁骑领头人的死,仍与大晋骑兵厮杀的那数名羌人,心中一慌,不稍片刻,便丧命于大晋骑兵之手。 击杀两百羌人铁骑,说来是件高兴的事,但看着地上那一具具兄弟们的尸体,梁远眼眶泛红,端坐于马背上,唇角紧抿,一句话都没有说。三百人的骑兵队伍,这一战就折去近一半,有什么可值得高兴的? 兄弟,他们都是他的兄弟,围杀羌人铁骑前,还活生生地和他在一起,此刻,却变成一具具冰冷的尸体,这就是战场,充满血腥,到处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战场。 右手握拳,贴于胸前,他眼见低垂,为死去的兄弟们默哀,他的部下们见状,个个目中含泪照做。 夜色深沉,寒风呼啸,西北驻军大营,云汉卿收到梁远那边送回的捷报后,与梁远一样并未露出愉悦之色。 他承认蛮族人是马背上的天之骄子,可在他心里,大晋的儿郎,大晋的骑兵一点都不逊色那些蛮族汉子,尤其是大晋的将士按照皇上给出的练兵法子,几乎每个人的战斗力都有大幅度提高,可这次小小的围杀战,虽说全歼羌人二百铁骑,但自身伤亡却也让人甚感痛心。 一支精锐的骑兵队伍,从起初挑选兵员,再到训练,再到与敌作战不是件易事,看着手中捷报上的伤亡数字,云汉卿终叹口气,捏着眉心道:“羌人怕是不日后会再次发起突袭,且人数绝对是这次突袭的数倍。” 秦五沉思,半晌,道:“西北这边地域太过宽广,若是再羌人突袭的同时,突厥、吐谷浑等也来凑热闹,这里的形势恐怕会更不好。” “你说的我都知道,又是雪灾,又是蛮族侵扰,先不说城中百姓如何过活,就是军中的将士这段时日也没吃过一顿饱饭,要是再这么下去,将士们对敌时很容易体力不支。”说着,云汉卿眼里染上愧然,自责道:“是我不好,一时冲动把将士们的口粮给受灾的百姓分了些,这才……” “大都督做决定时,几位将军都是同意的。”秦五劝道:“按着日子,朝廷的补给就在这两日到,主子不必过于忧心。” 云汉卿现在还不知京中那边的消息,进而也就不知自家女儿不日后会来到这天寒地冻的地方,与他这做父亲的并肩抵御外敌。 最近两日,皇城里的世家权贵私下里都在议论一件事,就是皇帝突然染疾,难以再上朝理政,不得不请太上皇重新出山掌控朝局,处理每日政务,至于皇帝,则是静心呆在寝殿养病。 染疾?真是染疾吗?不是,皇帝是心有忧虑,一时又得不到纾解,才会在早朝上突然吐血,继而传出染疾一说。 而皇帝所忧虑的是什么,无非是怕云公子在西北有个意外,对,一定是这样的,否则,皇帝怎会在云公子离开不到三日,就又是吐血,又是卧榻不起? 世家权贵大开脑洞,愈发肯定某帝和神医云公子有着那种特殊关系,有的甚至无比同情宫里的“傻皇后”,生下嫡皇子殿下又能如何?受皇帝寵爱又如何?皇帝的心被一个少年牢牢拴住,且少年还是傻皇后的义兄,想想都替傻皇后感到可悲。 宫衍连夜赶路,终于追上自家媳妇儿的队伍,两人骑马并肩而行,云轻舞道:“都安排好了?” “嗯。”宫衍颔首,这会儿是以莫言的身份和样貌面对自家媳妇儿,及月明泽等人。 “安排好就行,其实说起来,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走这一趟。”云轻舞面具遮掩,身着白色铠甲,跨坐在马背上,遮掩的她看得宫衍禁不住出神,良久都没做声,云轻舞瞪他一眼,轻咳两声,道:“没听到我说话?” “怎想到戴面具了?”而且是那么狰狞可怖的面具,媳妇儿是要闹哪样?宫衍回过神,眉头紧皱在一起。 云轻舞哼哼两声,嘀咕道:“我效仿兰陵王不行啊!”考虑到不知哪一刻就会闪进空间见儿子,要是总来回用焕颜术改变样貌,万一有此忘记改变,岂不是要吓到自家肉团子,所以,她决定还是顶着真容好些,大不了用张面具遮住,这样的话也省事不是。 当然,她戴上这张极其狰狞的面具时,但凡看到她的人,无不目露惊诧,好似还被小小的吓了一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4:吃味?不放心你 不过,倒也没人对她突然间戴上面具生出好奇。 想来是觉得她这样够威武,多少能起到威吓敌人的作用吧! 咳咳咳……这是某女自个脑补哒! “你说什么都行,我就是觉得你戴那个不舒服。”宫衍陪着笑脸道。 “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包括我这身盔甲,也是我闲来无事,画好图纸,让门中的人给专门制作的,怎样,拉风吧?”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泛着白芒的盔甲,云轻舞眸中神光熠熠生辉:“你的是银色的,等到了西北大营我就给你。” 宫衍唇角微弯:“很精神!” “我本来就很精神,你应该回答很拉风才对,真是没情调。”云轻舞撇撇嘴,嫌弃地看他一眼。宫衍低笑:“特别拉风,看得我都挪不开眼,顺便谢谢你给我也打造了一身拉风的铠甲。”云轻舞对空翻个白眼,没搭理他。 “我离京时有收到师父的亲笔信,信中有提到除过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兄要留在宫学照看外,其他师兄都会赶至西北。”至于来西北干什么,宫衍不说云轻舞也知道,为此,夫妻两人都相当动容,云轻舞抿了抿唇道:“新罗已被拿下,百济和高句丽联手与秦国公和宁王率领的大军作战,也不知他们能否应对得过来……” “你不用担心,那边有足够多的兵马,还有充足的补给,武器装备与西北这边也无任何差别,打起来不会吃力。”宫衍道。 云轻舞回想起在京里看到的那些如同雪片飞来的捷报,禁不住道:“峡谷一仗,宁王不费一兵一卒就覆灭新罗八万大军,说实话,他那一仗确实玩得漂亮。” 宫衍语气轻浅:“那么短时间内拿下新罗,宁王功劳很大。” “该不会是吃味了吧?”云轻舞先是一怔,随之目露玩味。宫衍与她目光相接,唇角微勾:“吃味?你觉得我有必要么?”音落,他深邃的星眸愈发深沉,仿若带着魔力一般,牢牢地吸引着某女,令其不由自主地沉沦其中。 看着男人俊脸上渐浮起的玩味笑容,云轻舞的眸色蓦地恢复清明,跟着别过头,尴尬地轻咳两声,接着又清了清嗓子,方重新将眸光挪回男人身上,一本正经道:“是我多想了,你就当我刚才所言是阵风吹过。”言下之意是别放在心上。 然,宫衍迎上她的目光,皎皎月华下,脸上的笑容愈发清晰。 星眸湛亮,静静地凝视着她,弯起唇角却一句话都不说,这让云轻舞一时间甚感窘迫,禁不住转移话锋:“西北局势紧张,咱们还是快点赶路为好。”音落,她打马朝前疾奔而去。宫衍眸光寵溺,未加思索直接迅速跟上,待两人又齐头并进时,他轻语道:“你说过遇事要一起面对,我又怎能放心你独自前往西北。” 他是就“我觉得你完全没必要走这一趟。”这句话对她做出回应么?云轻舞思量着,心里瞬间觉得暖意融融。 应该是这样没错,不对不对,用肯定才合适——绝对是这样。 越接近西北天气越冷,这在无形中促使那些蛮族愈发突袭的勤快,且一波接一波,令城中百姓也开始变得人心惶惶。 除过突袭,正面交锋也是越来越频繁。 由于对方联众,且是有目的地侵犯大晋,所以西北这边的战场分布得既远又长,好逼着大晋这边不得不分兵,更有效地阻止各战场间互增援兵。 梁远率领的三百骑兵灭掉羌人两百铁骑,正如云汉卿猜想得那样,三日后,羌人部族直接出动六千铁骑,与云汉卿派出的一万兵马在广袤的荒野正面对上。 与侵略者交战,根本就不用讲战场规则,于是乎,两军刚一对上,尚未等对方叫阵,大晋这边就开始用改进过得投石机,往羌人那六千铁骑中投杀伤力极强的秘密武器。震天撼地的轰鸣声接连响起,随之是羌人的哀嚎声和马儿悲鸣声不绝于耳,乱,羌人那六千铁骑死的死,伤的伤,瞬间乱得毫无章法可言。 “放箭!” 轰鸣声停下,随着一声沉稳的冷喝响起,箭雨如飞,袭向羌人铁骑。 六千羌人铁骑仅不到半个时辰,便死伤大半。 “杀!”见参与的羌人铁骑挥舞着寒光凛凛的弯刀冲过来,大晋这边的将领高声喊道。登时,两千多名大晋骑兵精神抖擞,手握兵器迎向羌人铁骑。 马儿疾奔,速度极快,在这样的速度下,锐利的长矛所产生的威力,刺穿羌人身上的铠甲几乎是轻而易举的事,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密集如雨的兵器碰撞声,及错愕至极的惨呼声交织,鲜血染红了地面上的积雪,残肢断臂随处可见,置身其中,宛若站在修罗场一般。 避开大晋骑兵手中长矛的羌人,双目喷火,高举弯刀,继而狠狠地劈下,带起一道道凄艳哀绝的红弧。 那是大晋骑兵的血,是大晋骑兵的生命,看到朝夕相处的兄弟倒下,冲上来的大晋骑兵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长矛果决刺出,为死去的兄弟当场报血仇! “撤!快撤……”图巴是羌人部族首领的长子,这次率六千铁骑来大晋这边挑衅,是他主动向身为首领的父亲请命,说不尽要给自己的族人报那一晚的围杀之仇,还要满载而归,然,想法美好现实却骨干,他近来听说过大晋军队的实力很强悍,奈何并未放在心上,觉得自己是草原上的雄鹰,是马背上的天之骄子,懦弱的晋人怎可能是他的对手,抱着这种心态,他许下大话,哪知当前状况响亮地甩了他一耳光。 他不想死在这里,他还要做部族首领,他还有许多事要做,怀着种种心思,这位羌人部族首领的长子,扯着嗓子喊了声,率先调转马头往部族方向逃跑。 “追,一个都不要放过!” 大晋这边的将领一声令下,立时,骑兵打马紧追逃跑的羌族铁骑,且手持弩箭。而撤退的羌人铁骑,边撤退,也边持弓戒备,却不成想不等他们手中的羽箭射出,大晋骑兵这边的箭雨已经疾速而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5:见面,舞儿发狠 看着羌人一个接一个中箭跌落马背,大晋骑兵脸上无不露出喜色。 六千铁骑,这一战他们灭了羌人六千铁骑,自家兄弟虽有战死,但人数恐怕连百人都不到,如此大的胜利,让大家伙如何不欢喜? “将军,咱们这一战共俘获羌人战马八百匹。”统计好战场上散落的,没有受伤的羌人战马,一名身形高大的兵士上前对自家将军禀道。闻言,那位将领放眼望着整个战场,望着那一具具被炸得不成样子的马尸体,叹道:“可惜了!”话虽是这么说,但相比较手下骑兵和步兵们的命,那些被炸死的羌人战马绝算不得什么了。 即便时间倒退,让他再做选择,他还会选择投掷“炸.药包”。 宫衍和云轻舞一行人突然到达西北大营,在整个西北驻军中引起不小的轰动,尤其是当将士们知道身穿白色铠甲,脸带狰狞面具的钦差大人是闻名天下的云公子时,无不充满好奇,想要一睹他们仰慕已久的云公子的庐山真面目,但是,某女自踏入大营,丝毫没露出要摘下面具的意思,于是乎,众将士暗里没少感到惋惜。 阳光照耀,积雪有消融,然,抬眼望去,大地仍是白茫茫一片。寒风凛冽刺骨,围在大营周围的木栅栏上,长短不一的冰凌倒挂,宛若森森狼牙交错,在冬日照耀下泛出晶莹剔透的光芒,定定看去,让人只觉愈发冷寒。 云汉卿吩咐人将云轻舞带来的人安置好,又吩咐秦五快去准备吃食,这才和手下的几位将军,及云轻舞、宫衍在营帐中就西北这边的局势详谈。 当然,包括他在内,帐中的几位将军都不知身形挺拔,气质不凡,跟在钦差大人身后的青年,是本该坐在皇宫中处理政务的皇帝。 约莫过去半个多时辰,诸位将军行礼告退,见再无外人在场,云轻舞扬手在帐篷周围设下结界,接着取下面具,眼眶泛红,轻唤:“爹爹……”爹爹瘦了,眼里还泛着血丝,一看就知精神不大好:“爹爹……”她又唤了声。 云汉卿心里是激动得,在听秦五禀报朝廷派到西北的钦差大臣是自家闺女时,他就激动得情难自已,却又担心被人看出端倪,只能隐忍着自己的感情,走出大帐迎接女儿。此刻,听到女儿轻唤,看着女儿眼里积聚的水光,他想应声,想伸手揽女儿入怀,但碍于还有个“外人”在场,他一时间显得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似是看出他的顾忌,宫衍唇角微启:“岳父,是我。” 登时,云汉卿心神一震,随之就要跪地行礼。 宫衍见状,忙道:“岳父无须多礼,我是以无忧老人弟子的身份到这的,往后你叫我君言就好。”在他启口时,云轻舞已上前一步扶住自家美人爹爹,对,爹爹虽精神不济,虽显得有些沧桑,但依然是美人爹爹,她仰着头,看着自家美人爹爹消瘦的脸庞,吸了吸鼻子道,带着哭音道:“爹爹瘦了呢,舞儿很想爹爹,爹爹想舞儿吗?” “想,爹爹想你,想我的小舞儿!” 云汉卿眼角**,伸手终于揽女儿入怀,轻抚着她脑后的发,带着丝疼惜,带着丝责备道:“这里天寒地冻的,你又刚生下孩子没多久,怎能跑这么远的地方来受罪。”他嘴上虽没说某帝一句不是,心里还是禁不住生出些许怨责。 自家闺女是腹有丘壑,但说到底也是娇娇弱弱的女子,朝廷难道就再没人能做钦差大臣,非得封他家闺女做钦差,来这苦寒、战乱之地涉险!伴心中所想,某女儿控眸光倏然间一冷,斜睨坐在一旁的某帝一眼。 宫衍接触到他这个眼神,嘴角泛起丝苦笑,道:“我是不赞成舞儿来西北的,可是以她的性子就算我不赞成,她也会想方设法自个过来的。” “爹爹,西北局势紧张,我是大晋的皇后,不能坐视不管,再说了,你在这呢,我又好几年都没见你的面儿,就想着过来瞧瞧,便缠着衍让他答应我到西北征战,与你和众将士一起解决西北之危。”云轻舞知道自家美人爹爹是女儿控,生怕他误会男人,忙出声解释自己因何来西北。 云汉卿听了她的话,轻叹口气,温声道:“这边的局势是紧张,但你们的身份在那摆着,怎就由着性子乱来?”言语到这,他脸色变得凝重,语气也转为低沉,挪目看向宫衍:“尤其是皇上,您可是一国之君,不呆在皇城处理政务,跟着舞儿一起乱来,这样的做法实在欠妥。” “岳父不必忧心,来之前,我已做好妥善安排,再者,朝政有父皇打理,出不了什么乱子,倒是这西北之危,这次我和舞儿过来,是打算彻底解决。”宫衍目中神光深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一字一句道。 “彻底解决?怎么个彻底法?”云汉卿的脸色越发凝重,握着自家闺女的手在一旁的矮榻上坐下,方沉声道:“突厥、吐谷浑、柔然,以及那些小部族是联众,近来他们只是不时搞突袭,还有偶尔正面与我军交战,就已经让我西北局势变得紧张,一旦他们同一日同一时间向我们发起大规模进攻,我还真担心会出大乱子。” 慢慢的,他身上散发出萧寒之气,眼神也变得冷厉起来:“从我传回京中的战报中,你们应该也看到了,蛮子根本就不是人,他们是野兽,不光抢夺我边城外百姓的粮食和财物,还大规模杀戮,不少村子的百姓都被杀的精光,最为令人发指的是,他们掠走我大晋的女子,夜间满足自身***,白日里用她们充作军粮,听到这些,我不止一次想过亲率大军扫平那些畜生的部族,但现实情况却容不得我冲动行事。” 云轻舞眸光犀利,语气幽冷道:“羯人!我要羯人灭族!”从战报中看到羯人用晋人女子充作军粮的那一段文字时,她当时就气得牙根发痒,恨不得立时立刻灭掉这个罪大恶极的民族,今日,她已到西北,那么羯族就做她踏平草原的第一步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6:美人爹爹的担心 “岳父担心主动出击,会让人钻了空子攻下我边塞城池,进而对我城中百姓大肆杀戮,这一点,岳父考虑得是正确的,现在我和舞儿到此,我们不仅带了充足的补给,有粮食、棉服、棉被等,我相信不日就能解决掉这边百姓的受灾情况,在此期间,我会带着我亲自组建的一支特种兵种秘密离开西北大营……” 宫衍表情肃穆,说着说着,开始说到自己的计划,待他音落,云汉卿表情怔忪,半晌没回过神,云轻舞反倒镇定得没露出丝毫异样,只听她道:“你和我想一起去了,不过,你什么时候亲自训练场了一支特种兵,我怎么不知道?”其实,她在灵鹫门也有训练场一支特种队伍,这回来西北,人都被她带来了。 宫衍道:“也不算是我亲自训练的,是我写的训练章程,夜魂暗中挑人,再按着章程严格训练,我呢只是偶尔过去看两眼。” 云轻舞也没较真,听完男人之言,浅声问:“战斗力怎么样?” “他们不仅各有各的特长,且有修为傍身,身手在我看来相当不错。”宫衍如实道。 云轻舞眼里闪过一抹狡黠,道:“身手好就行,那这样吧,你带着人在暗中按着你的计划行事,我带着我的人做机动人员,你看可好?” 宫衍断然否决:“你就留在西北大营,不许往外面跑。” “你们这样很危险,我不同意。”云汉卿终于回过神,开口就反对:“你们的身份容不得你们以身犯险,不想太上皇担心,你们最好都留在西北大营。”他现在是以长辈的名义对两个孩子说话,语气不由有些严厉。 对此,宫衍的表情没有起一丝变化,他道:“岳父尽可以放宽心,我能拟定那个计划,就说明我已做好充足的准备,而且我肩上有自己的责任,又岂会容自己在外有个闪失。” “爹爹,我和衍都不是小孩子,我们对自己做的事都会负责任,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就听衍的,让我们按着自己的计划行事,这样估计很快就能解决掉西北的危势,还能开拓我大晋的疆……” 云轻舞尚未道完后话,就被自家美人爹爹出言截断:“你们留在西北大营主事,我会安排车将军带两千兵马按着皇上的计划行事……” 云汉卿说完自己的想法,就见闺女明眸大睁,道:“我不同意,爹爹您怎么能抢我的差事呢?刚刚我才说了要让羯人灭族,你现在就说自己带着兵马去做这件事,爹爹,您这样我会伤心哒!” 做出一副委屈状,云轻舞见自家美人爹石化,心下不由吐了吐舌头,又道:“再说啦,爹爹是大都督,不在军中主事,却带着一小队兵马外出冒险,这简直就是不负责任的行为!”后面这句话她说得尤为严肃,看云汉卿的表情,似乎还真被唬住了。 “你们,我……” 云汉卿嘴角动了动,看看宫衍,又看看自家闺女,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看得出这俩孩子皆已拿定主意,先不说皇上之言由不得他反驳,就是他家闺女,那性子也是倔得可以,要不然,也不会在当年背着皇上,背着他这个父亲独自离京,去给他去寻解药。 “爹爹,你真的不用担心,我给你说哈……”看到自家美人爹爹眼里的忧色,还有那一副要说又说不出的样子,云轻舞感到尤为抱歉,她知道美人爹爹是不想她和男人在西北有个闪失,可是同样的,她决定来这里的原因之一,也是不希望自家美人爹出事,而且这个原因占得比重要大些,所以,在她有能力处理这次西北危机的情况下,她自然不愿看到爹爹以身犯险。 听完自家闺女之言,云汉卿沉思片刻,道:“成,我答应你们,不过你们一定要和我保持联系。”医毒不分家,自家闺女医术了得,那么制毒、用毒的本事肯定也是神乎其神,这么一来,皇上和她有大量毒药傍身,再结合他们高绝的修为,以及专门精心训练处的特种兵,行动起来势必比他领兵在外要来得轻松些。 军中的伙食简单而粗糙,然,看着面前摆放的饭食,云轻舞和宫衍的神色却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两人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吃。 “伙食有些粗糙,你们先凑合吃点,等会我让秦五进城买只鸡,再买些肉,晚上给你们接风洗尘。”用罢饭,云汉卿有些迟疑道。“爹爹不用为难,百姓遭了雪灾,房屋坍塌,缺衣少食,日子肯定不好过,还有军中将士吃得都是这样的伙食,我和衍有什么接受不了的,至于你说的接风洗尘,大可不必。”云轻舞眉眼含笑,道:“我现在就把粮食、肉啊、蔬菜拿出来,你吩咐秦叔给受灾百姓分下去……” “肉?蔬菜?”云汉卿微愕:“两日前朝廷的军粮刚到,怎么你们又带着军粮过来了?这个时节的肉还好说,可是蔬菜怕是不好采办吧?” 云轻舞笑道:“军粮是军粮,我带的粮食什么的都是我自己出的,与朝廷没有关系,不过,给受灾百姓分发时就说都是朝廷拨来赈灾的。” “舞儿,你……你哪来的那么多粮食……”粮食、棉服、棉被、肉和蔬菜等供给,他家闺女从何处弄到那么多东西?冬日里,蔬菜可是稀罕物,京中就算有卖的,价钱肯定不低,舞儿要够买,银子又从哪来? 更别说还有大数目的棉服、棉被…… 云汉卿瞅着自家闺女,眼里写满疑惑和忧色,看得云轻舞忍不住“扑哧”一笑:“爹爹,我没走歪门邪道,那些东西都是我通过正常渠道弄来的。”目光挪转,云汉卿似是不信她之言,而是看向宫衍,在自家女婿这寻求答案,宫衍寵溺地看媳妇儿一眼,而后无奈地笑了笑,与云汉卿道:“爹爹可还记得舞儿有个师尊?” “自然记得。”云汉卿颔首。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7:惭愧,军中相见 宫衍又道:“师尊在“飞升”前,有把自己一手创建的灵鹫门给了舞儿,且赠了舞儿一个很玄妙的空间,在那个空间里粮食、蔬菜什么的特别多。” 他这么一解释,云汉卿基本听懂,但令他惊诧的是,灵鹫门现在竟然是自家闺女的产业,还是那位逸尘真人赠予自家闺女的,那可是和沐家齐名,响当当的皇商啊,逸尘真人却给了他家闺女,这实在很难让人置信。 “爹爹,这都属实哦,你要是不信的话,等咱们下午忙完后,我晚上带你到空间里亲眼瞧瞧,嗯,届时,我还有好多话要给你说。”至于她家肉团子这个惊喜,想来爹爹看到的话,肯定会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云汉卿眼里染上狐疑,问:“人都能进去?” “嗯。”云轻舞微笑着点头:“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 “成,等爹爹忙完后就随你去瞧瞧。”云汉卿说着,起身便往帐外走:“你们好好歇歇,给百姓们分发救灾物资有我去安排便好。” 宫衍站起,跟在他身后:“还是一起吧!” 云汉卿闻言,没再多说什么。 这一忙时间过得很快,直至傍晚时分,云轻舞和宫衍总算得了闲,于是,云汉卿提议领着两人去见见驻守在大营中的将领,对此,小两口自然没意见。而众位将领对云轻舞这位有着传奇身份的钦差,及无忧老人的关门弟子莫言也是倍感好奇,因此,当他们二人出现在一众人面前时,受到了将领们发自内心的热忱欢迎。 让云轻舞感到意外的是,她竟然在这西北大营中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云鸿瑾。 记得云老太师夫妇死的第二天,她着府中的管家帮云鸿瑾安葬完这一对老夫妇后,又让管家问问对方的意思,要是想留在京城的话,可以暂住侯府,也可以从侯府账房以她的名义直接支取银子,自行在外购买一座宅院,总之,她能帮到的,能想到的,皆有替这位云府存活下来的公子考虑到。 然,云鸿瑾没有接受她的帮助,甚至连她让管家馈赠的银子都没要,只是留下一封信,说自己要离开京城,且在信中有对她说对不起,还说谢谢她不计前嫌,出手对他,对太师府施于援手。 看到信的时候,她并未多想,觉得一个遭遇大变故的人,远离京城到其他地方生活或许更好。 结果,今日却让她在这西北大营中看到他,这还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是美人爹爹身边的近卫。 奇怪啊,既然是近卫,为何她初到西北大营没见着人,此刻被美人爹爹引见去见众位将领,却突然间瞅到这张熟悉的面孔?莫非是美人爹爹在军中无意间看到此人,然后出于同情,将他留在自个身边当值,目的是为保护那小子? 云轻舞估摸着多半是这个原因没错。 由于在想着心事,某女不期然地总是走神,不过呢,她眼睑微垂,众将领并未发现。 耳边是云汉卿、宫衍与众将领就西北战局的谈论声,听到关键处时,云轻舞会抬眼发表两句意见,这样的她,无形中给众将领留下一个沉稳的印象。 ——钦差大人虽然年岁小,可你看看人家那定力,不说话则已,一开口就说到点子上,真真如传言那般,能力非法啊! “云公子。” 云鸿瑾眼波平静,看着脸戴面具,身穿盔甲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 “能聊聊吗?”见过众位将领后,宫衍说有事要去安排,云轻舞没有多问,目送他走远,而她家美人爹爹则回到营帐处理军务,独留她好似一时间没事做,就这么着她不知不觉地在大营中转悠了一圈,然后在即将进入美人爹爹的营帐时,突然顿住脚,望向如一杆标枪般守在帐门外的云鸿瑾。 说句实话,她对这小子没什么特别的印象。 “就在这?”云鸿瑾脸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在云轻舞看到他第一眼时,他就显得特别平静,心里清楚这位被天下人传成傻女的九妹,极有可能会找他问话,事实上也确实如他所想,否则,她此刻不会站在他面前。 九妹?云鸿瑾心里苦笑,他们间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的祖母又用那么恶毒的手段,害死人家的嫡亲祖母,并残害人家的父亲,后来又派人刺杀……那一桩桩,一件件事,他真得不愿去想,可那些全是事实,包括四婶对人一家的迫害,无不令他深感惭愧。 所以,他在安葬完祖父祖母后,没有接受她提供的帮助,留下一封信件,远赴西北从军,了此一生。 却不成想,一个多月前,他突然就被掉到大都督身边当近卫,那一刻,他的心情无疑是复杂的,但军中有军中的规矩,就算他不想去大都督身边,不想得到这份变相的保护,最终还是不得不听从上面的安排。 三叔,他从小就很佩服的三叔,奈何父亲不喜这位兄弟,勒令他和大哥不得靠近三叔,作为儿子他只能忍住心底的崇拜,从外面听些有关三叔在战场上作战的消息,还有只要三叔回府,他都会远远地躲在一旁看三叔一眼,那时小小的他深深地觉得三叔很厉害。 年幼离家从军,一路靠军功受封侯爵,为母挣得诰命,又凭借自身的能耐自主姻缘,如此男儿,如此了不起的兄弟,却不得父亲和四叔喜欢,他有时候就在想,嫡庶是有别,但兄弟间的血缘是剪不断的,再者,三叔和他的姨娘在府里不争不抢,且小小年岁到军中拿自己的命挣功名,怎就不招祖母,父亲和四叔他们待见? 心中疑惑埋藏多年,末了方知真相……原来三叔根本就不是云家的人,原来三叔是轩辕家的后人,是有忠义之名,却背着意图谋逆的冤屈而死的铭亲王的嫡亲孙儿,怪不得呢,怪不得三叔那么厉害,怪不得三叔和他的父亲、四叔他们在为人处世上有着大不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8:我为何要恨你? 云轻舞手指不远处一僻静地:“去那边吧!”音落,她转身先行往过走。云鸿瑾与身旁的侍卫低语一句,提步跟上。 “有关我父亲的身世你没告诉他吧?”走到自个指的地方站定,云轻舞抬眼四处环顾一圈,见无人留意这里,于是开门见山地问。云鸿瑾在她近旁站着,闻言,摇摇头,道:“那些事不该由我口中说出……”顿了顿,他续道:“我也没资格告诉大都督那些事。” “为何要从军?”美人爹爹的身世是搞得明明白白了,但其中的故事太过复杂,她有何祖父商量过,等见到美人爹爹在告知他一切,免得信中万一没说明白,引来她家美人爹大的情绪起伏,而他身边又没人可以相劝,从而出个什么事可就不好了。 云鸿瑾眼睑微垂,启口:“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我只是想远离京城。” “真是这样?”云轻舞显然不信他之言,凝向他道:“你想在军中了此一生,甚至想着万一死在战场上也不错,你说我说的对吗?”嫡亲妹子灭了自家满门,因为能力有限不能帮家人报仇,与其活着痛苦,倒不如从军,还有机会在战场上发泄心中的怒与恨,及悲苦,这应该就是他的想法吧? 云鸿瑾低着头,抿唇不语。 “按着你祖母做下的那些事儿,就算太师府没有被云轻雪灭门,你也该想到后果,既然皇上没有追究那些事,加之你祖父希望你好好活着,你应庆幸自己仍然活着的同时,努力活得更好。”云轻舞淡淡道。 “你就不恨我?”云鸿瑾慢慢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祖母和四婶做的那些事,你就不恨我?” “恨你?我为何要恨你?”唇角微弯,云轻舞澄澈的眸子无比清透明亮:“你不也说了,那些事是你祖母和你四婶做的,与你并没有关系,再说了,比起暗里恨一个人,我更喜欢有仇直接报仇。” 云鸿瑾嘴角动了动,只觉没脸再站在这,他想走,双腿却如灌铅,根本挪不开步子,半晌,他垂下眼,低声道:“她们是我的家人。” “那又如何?”云轻舞挑眉,语气平和道:“我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谁与我有仇我就找谁,不相干的人我才没闲工夫去对付呢!” “我知道你不稀罕我说对不起,也知道一句对不起并不能改变什么,但我还是要郑重与你说声对不起!”云鸿瑾眼眶湿濡,说着就深鞠一躬,须臾后,他直起腰身,哑声道:“我会活着,会在军中好好地活着!” 云轻舞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问:“身手如何?”云鸿瑾先是一怔,旋即回道:“地之境巩固期。” “想跟着我吗?”云轻舞又问。 云鸿瑾登时耳根子泛红,整个人出于呆滞状,良久,他语声讷讷:“你……你说什么?”云轻舞不明所以,自认自个话说得相当明白,这人难道没听清清楚,心里虽在嘀咕,面上却不见丝毫异样:“我问你想跟着我吗?” 话一出口,她微微怔愣了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所言似乎、好像有那么点歧义,于是乎,她不自在地干咳两声,又清了清嗓子,方一本正经地道:“我的意思是你愿不愿意跟着我一起杀敌。”做美人爹爹的近卫,不到万不得已,美人爹爹肯定会一力护着这小子周全,但如此一来,那些积聚在他心底深处的不好情绪、就难以早些发泄出去。再有,一旦美人爹领兵正面对敌,有他在身边,势必得分心加以照顾,这么一来,难保不会在战场上出现意外。 基于方方面面考虑,将人带在她身边不光能很快锻炼一名强悍的战士,还能让这小子很快成长起来。通过此刻面对面谈话,再加上她留心观察,这小子的品性还算不错,既然想留在军中发展,又是她家男人的表弟,她就算为早已过世的母后做点事,帮这小子一把,好让他在军中稍微走得平顺些。 “愿意。”他果然想岔了,云鸿瑾羞愧得不知如何是好,不过他回答得确实无比坚定。 注意到他泛红的耳根,云轻舞握拳掩唇再次干咳两声,讪讪道:“之前是我话没说清楚,你不用觉得不自在。”她这么一说,两人间的尴尬气氛倒是消散不少,云鸿瑾道:“我明白你的意思。” 云轻舞“哦”了声,道:“那就这,走吧,我与父亲说一声,有可能我们今晚就得出发。”音落,她提步走向自家美人爹的营帐,云鸿瑾与她错开两步,默默地跟在身后,忽然,他道:“我现在叫无名。” “作何取这么个名字?”云轻舞脚步微顿,待他走上前,拧眉道:“皇上并没有不让你用真名。” 云鸿瑾道:“我只是想以新的名字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至于以后要不要恢复本名,到时再说吧!”云轻舞闻言,眉头舒展,继续提步前行:“那就好好重新开始。” 迟疑片刻,云鸿瑾问:“有云轻雪的消息吗?” 云轻舞看他一眼,道:“暂时没有。”没听到云鸿瑾再说话,她不由启口:“你不是云轻雪的对手。” “她不死,没有天理。”云鸿瑾眼里怒与恨交织,但更多的是痛楚:“我知道我不是她的对手,但她必须得死!” “云轻雪会不会死我目前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句话——多行不义必自毙。”云轻舞淡淡道。 云鸿瑾喃喃:“多行不义必自毙。” “嗯。”云轻舞点头,语声轻浅道:“你记住这句话就好,旁的什么都别再想。” 到帐门外,她脚步微顿片刻,方挑起厚重的棉帘子走进营帐。 秦五恭敬一礼,欲退出帐外,云轻舞道:“秦叔,你在外面守着,没有爹爹传唤,任何人不得进来。”秦五应声是,熟料,没等他到帐门口,云轻舞的声音从他身后又传来:“君言要是过来,你直接让他进来便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09:是吗?反应平淡 得到秦五再次应声,云轻舞这才取下面具,与自家美人爹小小声道:“爹爹,我现在就带你去那个地方。”上前,挽住自家美人爹的臂弯,瞬间,两人消失不见。 感受着周围充足的灵气,望着眼前成片成片的花海,云汉卿惊愕地睁大眼,久久无法回神。 “爹爹,这里有山有水,灵气充溢,要什么有什么,初进来时我以为自己到了仙.境呢!”云轻舞眸中含笑,和自家美人爹坐在花海中,轻语道:“日后爹爹要是修炼,就到这里来,绝对会有大收获。” 云汉卿到底是经过事的,在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时,就已然回过神,他道:“这里确实是好地方,有机会的话爹爹肯定找你到这里修炼。”云轻舞将头靠在自家美人爹的肩上,笑着道:“那咱们就说定啦!” “舞儿……” 远在西北边塞,云汉卿对京中的事儿是了解得不多,却也听说了太师府满门被灭这一大事件,要说他乍一听到时心里没有起伏那肯定是假的,但也仅仅是错愕,对,就是错愕,他没想过太师府会有一日被灭门,然,事实告诉他那是真的,当时他就在想,是谁灭的太师府,且有多大的仇恨,不仅杀光府中所有人,还放火将太师府化为灰烬? 他有空就在想,却一直没想出个头绪。 除过错愕,云汉卿心中对孟氏的恨意随之也消散全无。 满门被灭,人都死光了,连尸骨都没留下,他若继续怀揣恨意,就是自个和自个过不去。 令云汉卿感到唏嘘的是,梁相,一位颇有名望,逝去多年的老丞相,实则是诬陷忠良的奸臣。 他就觉得奇怪了,数年前那桩旧案,怎就草草给铭亲王和轩辕一族定罪?判的还是满族抄斩! 暗中勾结他国,意图谋反? 铭亲王要是有那个心思,又如何没留一点后手?前面刚被人谗言,后面就从府中让人搜出谋反的证据,紧跟着便是宫里的降罪圣旨,一切实在是太过诡异,不多想都难。云汉卿离家从军那些年,没少在军中听说铭亲王的故事,他很佩服这位战场上的英雄,很敬重英雄的为人,因此,有关英雄的事他还专门有刻意了解过。 在他看来,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的案子,肯定是冤案。 曾经他有想过与文帝提提,却因为有所顾忌,一拖再拖没有道出口,后来更因为妻子离世,整个人一蹶不振呆在清水苑十年,就更没有机会与文帝提气那件事。所以,在得知铭亲王确实被冤枉,得知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的冤案被昭雪,得知铭亲王唯一的嫡子尚在人世,他由衷为铭亲王感到高兴,为梁府一族被治罪唏嘘不已。 与此同时,他深以为自家女婿是个英明神武,睿智有为的好皇帝,没有下什么诛九族的命令,只是治罪梁氏一族,一是为轩辕一族讨回公道,一是杀鸡儆猴,给暗中支持宁王的官员敲警钟。 “嗯?” 云轻舞听到美人爹轻唤自个,笑呵呵地道:“我在这呢!”云汉卿敛起心绪,寵溺地刮了下她的鼻头,语声温润:“还是这么调皮。”云轻舞吐了吐舌头,而后吞吞吐吐道:“我有很重要的事要与爹爹说,可是我又怕爹爹听了会变得心情不好。” 云汉卿眉眼含笑,问:“大事?” 云轻舞重重地点点脑袋:“确实是大事,爹爹想听吗?” “梁相诬陷忠良,一族被斩午门,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的冤案得以昭雪,铭亲王世子尚在人世,被皇上封为瑾王,哦,好像瑾王还有位女儿,皇上封其为郡主,在就是太师府满门被灭,这几件大事爹爹在这里可都听说了。”云汉卿脸上挂着温暖和煦的笑容:“皇上年轻有为,实乃我大晋百姓之福。” “爹爹知道的还真多。”云轻舞鼓起腮帮子,佯装不开心道。 云汉卿笑:“那可都是大事件,传到这里没什么好奇怪的。” “爹爹……”云轻舞认真地看向自家美人爹,感受到她身上的气息变化,云汉卿嘴角的笑容一滞,就听她道:“爹爹不是云老头的儿子。” “是吗?”云汉卿的表情很平淡,就好像他知道这件事,又似乎是对这件事毫不在意,总之,他的情绪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变化。 云轻舞颔首,正容道:“爹爹是铭亲王的嫡孙。” “铭亲王?”神色微怔,云汉卿挪目,望向眼前的花海,目光惆怅,喃喃:“我是铭亲王的嫡孙。” “瑾王也就是我的祖父,全名轩辕瑾,当年铭亲王出事,幸亏我师父赶到京城,救下身中剧毒的铭亲王世子,但是那毒太过复杂,我师父为保住世子一命,就用银针将毒封住,以免毒入心脉,致使铭亲王失去唯一的血脉。世子自中毒昏迷就一直在冰洞中沉睡,我师父琢磨解毒的法子一琢磨便过去三十来年,而我和衍在宫学复试考核时坠落断崖,机缘巧合下走进那座冰洞,帮世子解了身上的剧毒,从世子口中我听说了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的事,爹爹,我那会子走进冰洞,看到祖父时,心里生出一股子亲切感,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救醒他,后来我便带着化名凤瑾的轩辕世子回到了京城。” 云汉卿眸光恢复清明,但表情却不是特别激动:“我的身份是如何确定的?”他这一开口,声音明显微哑,可想而知此刻的心绪绝对不平稳。 “出事当日,云老头用李代桃僵将昏迷不醒的祖母带出铭亲王府,那时,祖母,乃至铭亲王府的人都不知祖母已有快一个月的身孕……” 云轻舞不急不缓地叙说着当年的故事,见美人爹听到孟氏用自家小姑迫祖母服毒时,神色瞬间冷凝如冰,某女忙握住云汉卿搁在膝上的大手给予安慰,她不想再继续往下说,生怕刺激到美人爹,但考虑到事情已然发生,该死的也死了,且都说了一半,再瞒下去也没必要,于是终还是把自己知道的全部道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0:舞儿宽慰美人爹 周围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云汉卿唇角紧抿,就那么静静地凝望着眼前的花海,一语不发。 “爹爹,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多想,往后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在一起比什么都好。”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云轻舞忍不住再次劝慰自家美人爹:“祖父和小姑现在很好,等西北这边的问题解决后,你回京后就能在侯府看到他们。” 云汉卿依旧无语。 “小姑是先天心智残缺,但小姑很聪明,祖父对她很好。”暗叹口气,云轻舞见美人爹还是不搭理自个,不由佯装委屈:“爹爹这是不想理舞儿了吗?好吧,是舞儿不好,不该多管闲事,不该……”她后话尚未道出,云汉卿抬手抚上她脑后的发丝,转过头,看着她澄澈的明眸道:“爹爹只是觉得有些突然,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我竟然是铭亲王的嫡孙,舞儿,爹爹当初在军中没少听说铭亲王的故事,那时,我很崇拜赫赫有名的铭亲王,并且深以为他和轩辕一族的案子是冤案。” 说着,他神色渐变沉重:“说句你可能不信的话,我甚至有想过私下里与皇上提提那件案子,求皇上重新加以彻查,还铭亲王和轩辕一族清白,但……但你娘的死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至于我自弃十年,连你这唯一,最需要我这做爹爹的在身边陪伴的女儿,都……都不管不顾地抛之脑后,从而让你被人送到偏远的庄子上自生自灭……” 云汉卿眼睛泛酸,醇厚低沉的嗓音此刻听起来黯哑无比:“现在回过头想想,我觉得自己不知是该笑该哭,那个让我崇拜多年的人,那个我觉得受了天大冤屈的铭亲王和他的家族,与我有着直接的血缘关系,但是,如今的我听到你说的那些事儿,心情却平静得出奇。你说爹爹是不是有些冷血……” “不,爹爹一点都不冷血,爹爹是这世上最好的爹爹!”云轻舞摇头,明眸睁得大大的,好不认真:“爹爹毕竟没经历那件事儿,所以难免在感情上体现得不怎么浓烈。我想祖父是理解的,就是九泉之下的太祖父和轩辕一族的亲人也是理解爹爹的。” “其实从小被兄弟排斥,我曾怀疑过自己的身世,也有问过你祖母,但每当我一张口提个话头,你祖母就会默默垂泪,她什么都不说,只是紧紧地抱着我,她不知道的是,越是这样我越是对自己的身份生疑,然而我年岁小,手里又没有证据,因此,唯有把疑惑深埋在心里。”云汉卿的目光挪回花海,缓声道:“在那座府邸,我们母子几乎没有任何存在感,可饶是如此,还是有人给我们脸色看,就好像我们是肉中刺,眼中钉,拔掉才舒服。” “我不想你祖母受人白眼,尤其是下人们的白眼,于是我给你祖母留下一封信,就带着几件衣物离开了家……多年后,我功成名就,你祖母没享上两天福就去了,跟着嫁给我没几年,为了我甘愿走进那深宅大院的妻子,最是疼爱你的娘亲也去了,我怨恨自己,怨恨那深宅大院,怨恨孟氏那个女人……” 一双湿濡的眸中聚满痛楚,他语声低哑而悲凉:“我有想过去追随你娘,却又觉得无颜见她,无颜见你祖母;我有想过离开那座大宅,远远地离开,却又满心不甘,由着作恶之人开心地活着;我有想过找出那些个恶人,却任凭我如何找,掌握不到半点证据……我恨,恨自己只顾着在外领兵打仗,没能保护好你祖母和母亲;我怨,怨自己为何没有早些带着你祖母和母亲离开那座大宅,到外面另住,怀着这恨与怨,还有满心的痛楚,我开始酗酒,开始放弃自己,什么都不去管不去问,终又亏欠了你……”泪顺着脸庞滚落,看着这样悲苦的美人爹,云轻舞心里也酸涩得紧,她道:“我没有怨过爹爹,我每天都在想爹爹肯定是在忙着呢,等爹爹一有空就会接我离开那个庄子,我很喜欢爹爹,也知道爹爹喜欢我,所以,爹爹不必对我感到抱歉,更不用觉得对不起我。” 没来到这之前的那个她,智商有残缺,哪里知道什么是怨,什么是恨,她的世界是纯净明亮的,绝对像她刚才说的那也,想着爹爹是忙的没时间接自个回家。 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云汉卿看着自家闺女,扯唇笑了笑:“爹爹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爹爹确实对不起你,如若不是听说你在庄子上出事,爹爹恐怕到死都不知你被人送出了府,不知你在庄子上遭的罪,不知你差点中了那毒妇的算计受辱而死。”说到后面,他唇角的笑已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冷肃,还有满目愧疚:“爹爹不如你,说好要替你祖母和母亲报仇,说好要替你讨回公道,却到现在什么都没有做到,全是你抽丝剥茧将所有的事情查了个水落石出,且让那些作恶的人都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勾起唇,他苦笑:“爹爹实在是没用!” 云轻舞笑道:“要没有爹爹驻守西北,大晋的百姓就过不上安稳日子,所以在我,乃至整个大晋的百姓眼里,爹爹是最厉害的,至于那些后宅之事,全是些妇人手段,爹爹是堂堂军中战神,若是去处理那些事儿,实属大材小用!” 云汉卿点了点她的额头,满目寵溺:“古灵精怪,就你会说话!” “我说的是事实嘛,爹爹要是不信,可以问这军中任何一个人!”云轻舞笑得眉眼弯弯,好看极了。云汉卿看着乖巧可爱,脸上笑容宛若春花绽放般的闺女,心里的阴霾瞬息间一扫而空,他眸中染笑,神色温和,清润的嗓音缓缓自喉中溢出:“看着你开心的样子爹爹很欣慰,答应爹爹,永远要这么开心,哪怕遇到一时半会难以解决的事,也要保持乐观的心态去面对。” 云轻舞点点脑袋,微微一笑:“我会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1:舞儿吃小陌的醋 就在这时,奕阳欢快的声音飘进耳里:“娘,你来了怎么不找我和小陌?”循声望去,云轻舞的眼神立时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扶着自家美人爹起身,她弯起唇角,笑着道:“爹爹,你现在已经有两个外孙了哦!” 云汉卿表情微愕:“我有两个外孙了?不是一个吗?”白虎背上有一大两小,大的那个样貌与皇上有得一比,怀中抱着一白白胖胖,长得精致可爱,仿若皇上的缩小版的小人儿,应该就是她家闺女生下的小殿下,嗯,当然也是他的亲亲小外孙,但那个跳下虎背,正朝他们父女跑来,相貌丝毫不逊色他家小外孙的男孩是哪个啊? 按着他家闺女的年岁,不可能在几年前就有孩子的。 云汉卿的眸光从奕阳身上收回,疑惑地看向自家闺女:“我大外孙?” 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云轻舞忍住喷笑,道:“他叫奕阳,是你的大外孙没错,不过,他是我和衍收的义子。” “娘,小阳想你!”奕阳跑到她面前,仰起小脑袋,眨着晶亮的眸子,糯声道。俯身在他额头上亲了下,云轻舞脸上浮起温柔的笑容:“娘也想你,来,这是你外公,是娘的爹爹。”奕阳没有害羞,从心底深处,他已认宫衍和云轻舞这一对父母,因为他感觉得到他们对他的关心和爱护都是出于真心,所以,他同样要用心对待自家爹娘和小陌弟.弟,乃至爹娘关心的每个亲人:“外公,我是奕阳。”挺直小身板,他先是一礼,接着稚声做自我介绍。 抬起手,云汉卿慈爱地抚了抚奕阳的发顶:“好,是个好孩子!” “爹爹,这是黑泽,这就是你的小外孙小陌。”见黑泽抱着自家白胖胖的包子走过来,云轻舞嘴角噙笑与美人爹作介绍,黑泽只是礼貌地与云汉卿点点头,然后把小陌递到云轻舞手中,问:“到了?” 云轻舞笑着点头:“到了有半日。”小陌看到自家娘欢快得不得了,别看人小,力气可一点都不小,不光在自家娘怀里动个不停,嘴里还咿咿呀呀发出他婴儿国的语言呢!“小陌不难带吧?”在自家包子肉嘟嘟的脸儿上亲了下,逗得小家伙咯咯地笑出声,某女这才把目光挪至黑泽身上。 黑泽妖冶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嘴角却露出抹轻浅的笑,看着小陌道:“还好。”小家伙很机灵,确实如他娘说的,一点都不难带。 “舞儿,陌儿要我抱他呢!”云汉卿含笑的声音忽然响起。 云轻舞一怔,旋即看向怀中的自家宝,只见小家伙笑呵呵地朝自家美人爹伸手要抱抱,登时,某女暗戳戳地想:丫的该不会也是个花痴吧?这才多大啊,看到她家美人爹都想要讨个抱抱!不对不对,就算要花痴,也是对着美女花痴吧,干嘛对着自家美人爹花痴?难不成这小东西有特殊癖好…… 小陌童鞋好不悲催,有这么个无良娘,他不过是想和亲亲外公认识认识,却被自家无良娘想歪,真是六月飘雪,比窦娥还冤有木有! 如果被某帝知道自家媳妇儿心中所想,绝逼会扶额,笑得一脸无奈:“媳妇儿,有你这么不靠谱的娘吗?” “外公的陌儿真是个乖孩子!”从自家闺女手中接过小外孙,云汉卿眉眼含笑,爱怜地用脸庞蹭了蹭小家伙肉嘟嘟的脸儿,喜得小陌童鞋又是一阵咯咯笑。 奕阳这时仰着头,晶亮的眼睛里写满担忧:“娘,你真的要领兵打仗吗?” “嗯。”云轻舞点点头,垂眸看着他,唇角噙笑,道:“小阳是哥哥,娘不在,你可要照顾好小陌哟!” “娘放心,我会照顾好弟.弟,你也要照顾好自个。”奕阳说得认真,云轻舞只觉心里暖暖的,语声轻柔,应了声好。 小陌在在家外公怀中玩得特高兴,嘴里咿咿呀呀也不知说什么,云汉卿脸上挂着慈爱的笑容,愉悦地出言配合着自家小外孙。 “爹爹,小陌还傻着呢,你和他说话纯粹就是白搭。”云轻舞眸光柔和看着自家宝,与美人爹说了句。云汉卿佯装不悦,瞪她一眼:“有你这么说自家孩子的娘吗?我们小陌可聪明了,对不对啊?”爱怜地蹭了蹭小外孙的额头,神色甚是温和。 云轻舞哼哼道:“爹爹也忒偏心了,这刚有了外孙就嫌弃自家闺女了,我好伤心哦!”言语到这,她一把抱住奕阳,表情傲娇,又道:“还好我有小阳爱我,他永远都不会嫌弃我的。” 云汉卿笑嗔:“连自家孩子的醋都吃,羞不羞!” “醋多酸啊,我可不喜欢吃。”云轻舞嘿嘿一笑,伸手在自家宝额头上点了点,故作凶巴巴地警告道:“美人爹爹是我的,不许和你娘我抢,知道吗?”小陌“咯咯”地笑,哪里听得懂她之言,云汉卿却倏然感到脸热,笑骂道:“鬼丫头,连爹爹都敢打趣!” 云轻舞眨巴着澄澈的眸子,一脸无辜:“爹爹本来就是美人爹爹,我一直这么认为的,爹爹难道今日才知道?” “贫嘴的丫头!”云汉卿摇摇头,笑得很是无奈。 夜,深了。 帐外寒风呼啸,云轻舞和自家美人爹出空间后,没有多做逗留,便和宫衍回到他们两人住的营帐。 “今晚就动身?”巨大的火盆燃烧得正旺,夫妻俩坐在帐中的榻上,云轻舞低声问。宫衍“嗯”了声,握住媳妇儿的手,眸光深邃,里面柔情流转,道:“后半夜出发,你……你还是留在大营吧,这样我放心。” 云轻舞与他四目对视,摇头:“大营里有爹爹坐镇,还有诸位将领在,我留下来用处不大,还不如带着人和你一样去搞突袭。” 宫衍迟疑片刻,问:“一定要这样?” 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道:“你有特种兵,我也有的,再结合我研制的毒药,你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我保准不会让自己有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2:来自彼此的关心 闻她之言,宫衍知道无论再如何劝说已无用,于是,他深邃的星眸静静地凝视着她,如樱花般的薄唇紧抿,神情肃穆,一字一句道:“出去可以,但务必要和我保持联系,不得让自己有任何闪失!” 云轻舞嘴角动了动,须臾后,用同样的表情,认真地强调:“你得以身作则。” “好。”宫衍眸光寵溺,轻颔首,而后道:“洗漱后眯会。” 看着他,云轻舞抿了抿唇,轻语:“一起。” 宫衍低“嗯”一声,握着她的手起身,帮忙褪.去铠甲,接着两人一番简单洗漱后,便和衣躺到榻上。 许是连日赶路,云轻舞着实给累着了,这一觉她睡得难免有些沉,待再睁开眼时,发觉男人伴依在榻上,手里握着本书卷缓慢翻阅着,帐内灯火摇曳,昏黄而柔和的光亮罩于他身,令他俊美绝伦的五官轮廓愈发显得柔和。 坐起身,云轻舞眨眨眼,感觉到身后身后的动静,宫衍回神望向她,柔声道:“醒了?”捂住脖颈摇了摇脑袋,云轻舞道:“是不是该出发了?” 宫衍边颔首,边伸手拿过一旁的银色狐皮大氅披在她肩上:“要不你还是在大营歇两日吧!” “小瞧我是吗?觉得我体弱,不像你都这会子还拿着本兵书在看。”云轻舞冷哼一声,下榻拿过铠甲开始往身上穿。 “我睡醒见时间还早就随手从空间里拿本书瞅了两眼,没成想被你给看到了。”手中的书卷已收回空间,宫衍笑得满脸无奈。 云轻舞挑眉:“怎么,不能被我看到?”没事找事,她心里一清二楚,可是就是想与他顶牛两句,好感受他仍安坐在她身边,哪里都没有去。 宫衍紧紧地注视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你在紧张。”听似问,实则他用的是陈述句。 “有吗?”即便有,她也不会承认,更何况她对于能很快与敌交战,有的只是血液沸腾,恨不得能立时立刻踏平草原,然,她对于自个的安危是不怎么看重,可她真心不想他有事儿,所以一听到他之言,她心虚得不行,嘴上却道:“我看是你紧张才对。”说完,还傲娇地别开视线,不再看他。 “我是紧张。”宫衍站在她面前,抿了抿薄唇,注视着她道:“如若有可能,我想时刻把你带在身边,这样我就不用担心你有个闪失,就不用紧张马上要和你分开。”抚上媳妇儿的脸庞,让她和自己视线相对,宫衍忽地展颜一笑,又道:“但我又相信我媳妇儿会安然无事,所以,饶是我现在紧张,也仅仅是刹那间才有的情绪起伏。” 云轻舞点了点头,启动意念,榻上多出一套银色铠甲,她柔声道:“相信我就对了,我保证你再见到我时,和现在绝无二样,因此,你我都不必紧张,用最短的时间踏平草原,扫平沙漠,为我大晋百姓打造出一个长久的太平盛世。”拿起那银色的铠甲,云轻舞眸中含情,往宫衍身上穿。 “西北地界广阔,很容易被那些蛮族寻到机会侵扰,虽说各重点要塞都有重兵防守,且现如今的巡视时间比起往日延长不少,但容存在大的威势,你我这次带人离开答应,但凡对我大晋有过侵犯者,一个都不能放过。”穿戴整齐,两人盥洗已毕,宫衍星眸中寒芒闪烁,自骨子里流露出难掩的杀气。 “自然一个都不放过,他们现在不仅仅是扰我边境百姓,偶然滋事那么简单,他们是想彻底进犯我中原,为此,大肆屠杀我大晋百姓,辱我晋人女子,倘若我们不做些什么,那些野蛮人还以为我大晋软弱可欺,是待宰羔羊,毫无反击之力,由着他们野心膨胀,胡作非为!”想到战报上描述的那些惨烈画面,云轻舞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怒意,她发誓,一定说到做到,让那些侵犯大晋的蛮族血债血偿! 宫衍沉默半晌,唇角微启,语气冷然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犯我大晋天威者,虽远必诛!” “没错,我和你的想法一样。”云轻舞神色清冷,出言附和,须臾后,她微微一笑,道:“不管怎么说,这次的西北危机,也让我大晋有了彻底铲除他们的正当理由,相信在此之后,大晋必然会有一个质的飞跃,百姓们也会随之过上长久安稳的生活。”宫衍颔首,又是一阵沉默。 云轻舞见他似是在琢磨什么事,本想启口询问,又怕打断他的思绪,于是没有出言打扰,静静地将空间里研制出的夺命毒药拿出一部分,然后抬眼看向男人。 银色铠甲着身,瀑布般乌亮的黑发倾斜于脑后,身形笔直如松,柔和的光线洒在他身上,让人禁不住心悸,与此同时,只觉炫目得紧。 他,不似凡人,真真像那九天之上的神祗,实则,他……原本就是…… 云轻舞看着自家男人,不知不觉间走到近前,伸臂环住宫衍的脖颈,跟着踮起脚吻上他的唇,面对媳妇儿突然送上香吻,宫衍瞬间拉回思绪,转被动为主动,与心爱的人儿辗转厮.磨。 “舞儿……”一吻结束,他轻唤,眸光柔得几乎能滴出水,语声沙哑低沉:“要好好的,莫让我担惊受怕。” 双臂不知何时已环在他腰侧,云轻舞轻“嗯”一声,将脑袋贴在男人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小陌很乖,黑泽把他照顾得很好。” 挑起她的下颚,宫衍俯首在她额头落下一吻:“该出发了。”柔和不是特别明亮的灯火照耀下,他脸上浮现出的清雅笑容愈发清晰,星眸湛亮,映出她绝美出尘的面容。 云轻舞闻言,没再腻歪,退后,她拿起桌上的面具戴上,启唇:“这些毒溶于水,亦或是抛洒在空气中都可以,用之前,记得让自己人服下解毒丹,嗯,只要条件允许,尽量用毒灭敌,免得短兵相接,咱们的人出现伤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3:杀!灭绝人性! 指着堆积在地上各种瓶瓶罐罐里装的药物,云轻舞肃然道:“这次来西北我带的医护人员比较多,你我今晚各带一小队外出。” 宫衍握住她的手儿,含笑点头:“我会带上的。” “那些药可不都是毒药,上面我都有做标注,用时看仔细些。”云轻舞叮嘱。 “嗯,你说的我都会记住。”宫衍再次点头。 云轻舞定定地看着他,半晌,从宫衍手中抽出手:“出发!”音落,她转身就朝帐外而行,宫衍望着她即将走到帐门口的背影,嘴角噏动,无声道:“我们都不会有事!” 从地图上找出羯人部族目前驻扎的方位,云轻舞带着两百多全副武装的精锐,骑着最为壮硕的战马,以绝对隐蔽的路线朝羯人部族进发,或许是老天都在帮她,竟然让他们在一天夜里遇到羯人铁骑,根据风向,云轻舞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收拾了那支羯人铁骑,着自己人做羯人装扮,再收拾好自家的所有行头,一支冒牌羯人铁骑很快打造而成。 手下人虽有不解,却无人置喙自家主子之言,就这么着,他们成功而谨慎地渗透进羯人部族。 当然,为免被发现端倪,他们巧妙渗透后,便在不经意间四散而开。 夜色深沉,羯人将领最近大开宴席,尽情享受着他们杀戮、掠夺带来的喜悦,不光没有人在部族周围巡夜,更无人关心有无奸细混入部族。 是啊,在他们眼里,晋人是软弱的,与他们这马背上的天之骄子完全没法比,哪有胆量对他们主动发起攻击,哪有胆量派出细作来他们的部族打探虚实,基于此,他们放心得很,接连好长一段时日都在大肆庆祝自家的胜利。 寒风呼呼地吹着,喝醉酒的羯人士兵倒得遍地都是,他们中大多数只着单衣,盔甲扔得满到处都是。 时值初冬,边塞这边的温度不可谓不低,但这些人没有一个在乎,他们太过兴奋,兴奋到宁愿被凛冽的寒风吹得周身发青,也不愿披上那厚重的盔甲。 云轻舞此刻站在一大帐外不起眼的位置,听着里面的张狂的大笑声,及酒盏碰撞声,蓦地,她打起一个手势,而后眼底划过一道寒光,就见那些躺在地上的羯人士兵倏然间挣扎了下,接着便直挺挺躺在原地,再无半点动静,看他们的面部表情,像是喝醉酒陷入沉睡一般。 透过大帐上的小孔,云轻舞看到帐中央摆放着两只超大的木桶,木桶中装有蒸煮好的白饭,里面不知不知是坐,还是站着一个人,只露肩膀以上在空气中,那人双眸紧闭,脸上没有半点血丝,很白,白得刺人眼球,从相貌看,是位有别于羯人女人的清秀少女。 很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云轻舞不敢往下想,却又挥不去侵入心中的想法,少女看似安详熟睡,实际上只怕已经死了,且是被人洗涮后连同那一桶白饭煮熟的。 眼睛刺痛得厉害,她握紧双拳,唇角紧抿在一起。 享受胜利? 杀戮大晋百姓,抢夺大晋百姓的粮食和财物,似恶鬼一样食人,他们……他们这是有多瞧不起大晋,才能如此灭绝人性之事? 在这座大帐周围,还有不少营帐,那些营帐内亦不时传出张狂至极的谈笑声,酒盏碰撞声。 怒么?自然怒不可遏。 恨么?如果这样都不恨,云轻舞会觉得自己不配为人,不配为一国之母。 再次打出手势,无数道高大精健,身手敏捷的身影迅速出现分布到各个营帐外。 “杀!”启用密术,她传音给诸位属下:“砍下头颅,血债血偿。” 登时,那些个敏捷的高大身影掏出一根细小的竹筒,然后用匕首划破帐篷,将竹筒一端伸进帐篷里,手上运气,往竹筒另一端轻轻逼近,接着身形一闪,不见踪影。但片刻后,只见那一个个帐篷内血光飞溅,人头滚落,却听不到一丝惨嚎声。 羯人不光野蛮,且尤为狡猾,他们每次夜里突袭大晋边城外的村落时,都会用厚实的棉布牢牢地包裹住马蹄,从而马儿疾奔落蹄无声,屡屡达到他们杀戮、抢掠的目的。 云轻舞在解决那支羯人骑兵时,看到经过仔细处理的马蹄,对羯人的狡猾还真就生出了些许佩服。 无声无息的刺杀仅持续一刻钟,不算小的羯人部族就有近一半人死去。刺杀仍在继续,大帐内的诸位羯人将领全然不知他们的兵士,他们的族人在无知无觉的情况下,一个个被砍下头颅,死在一座座帐篷中。 “首领,咱们什么时候来此大的啊,总这么小打小闹很不过瘾呐,兄弟们说是不是?” “没错,首领,这眼看着冬日越来越冷,要是不多储备些粮食和物资,这个冬天只怕不好过。” “每年一到冬日,就是咱们最难熬的日子,与其和旁人联众,倒不如咱们自个好好筹划筹划,攻下大晋一座城池,如此一来,咱们部族的冬日绝对过得肥美。” …… 被称为首领的男子,最多四十出头。 此人身披黑色大氅,眉眼间漾出慵懒的笑容,以及其舒服的姿势坐在属于他的主位上。他本事眯着眼睛的,这会儿却已完全睁开,与他视线相触者,顿生毛骨悚然之感,匆忙避开,不敢与其对视。 宛若鹰隼般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感情。 他看着帐中央已被分食的白饭和别有风味的“肉食”,看着正架在火上烧烤的“肉食”,仿若就像是在满仓满仓的粮食,“双.脚羊”肉质新鲜、滑嫩,比之吃白饭的口味要好太多,冬日里以此做军粮未尝不可。 所谓的双.脚羊,所谓的肉食,实际上是指晋人女子,她们被羯人掳获,最终的命运就是宰杀烹食。 “不联众,单凭我羯族真能攻下一座大晋城池?”沉冷的声音不急不缓,不轻不重,那羯族首领的眼角残余着一抹兴奋,仿若那由疯狂的杀戮,及灼目的鲜血而形成的人间地狱,在他眼里就像是场盛大华丽的宴会,而他,极为享受这样的宴会,且越盛大越华丽,越是让他觉得兴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4:异想天开,放倒 忽然,他脸色一变,周身煞气狂散:“我羯族有多少人口,诸位难道不知?我羯族有没有能力与突厥抗衡,诸位又是否知道?还是说我们为了独吞一座大晋城池,来日被突厥灭族,才是诸位想要的?” 大帐内死一般的静寂,良久,一蓄着大胡子的壮实将领高声道:“首领,咱们部族是不算大,可咱们的勇士个个强壮威猛,真与突厥交起手来,一个顶他们十个应该都不成问题。” 闻他之言,那坐在主位上的羯人首领只是看着这位部下,神色莫测难辨,说话的大胡子将领心中一紧,却仍硬着头皮续道:“再说了,以突厥人的野心,等大晋有朝一日真被咱们各部族联众攻陷,届时,难保它不会想着一统天下。今日之言若被末将言中,后果末将即便不说,首领,乃至诸位将军怕是都不难想到。” 羯人首领缓慢站起身,眸光自周围将领身上缓慢掠过,最终落到那大胡子将领身上:“攻陷大晋,突厥一统天下,灭我羯族?”他语声低沉,深眸看不出任何情绪:“温将军的担心不是没有可能,看来我是得为我羯族的未来好好想想了。” 他眸中渐变,仿若染上一层妖异之色,引得帐内诸将领齐望向他,就像是心神被控制住,无法自主移开目光。 慢慢的,他们似是从他眼中看到无边血色! 那是翻涌的血海,是近乎痴狂的杀戮,令他们禁不住感到兴奋,感到体内血液在叫嚣。 蓦地,羯人首领爆发出一阵狂笑:“天下,如果我羯人掌控了这整个天下,你们说到时会是和景象?” “一统天下!一统天下!一统天下!” 诸位羯人将领双眼放光,扯着嗓子连声高吼。 “一统天下?”云轻舞嘴角弯起抹嘲讽的弧度,眸中寒芒闪烁,暗忖:“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简直异想天开!”不绝于耳的狂笑声自帐内传出,贯穿静寂的夜,回荡在空旷的草原上空。掏出小指粗细的竹筒,云轻舞从帐篷上的破洞悄然塞入,接着轻轻一个手风,就听到帐内忽地传出重物倒地声,还有一阵散乱的盘碟碎响声。 “首领……”看着自家首领毫无征兆地轰然倒地,察觉到自身瞬息间失去所有力气,只能趴在面前的案几上,羯人将领们眼里露出恐慌,意识到他们部族有奸细渗入,且他们只怕凶多吉少。 羯人首领如一条没有骨头的软虫趴伏在地,目中神光无比阴鸷:“既已达到目的,为何还不现身?”死死地盯向帐门口,他咬着牙道。 “知道人和畜生的区别吗?” 云轻舞对语言的领悟力有着极高的天赋,之前静静地站在大帐外面,听着羯人将领们用夹杂着汉话的部族语交谈,半琢磨般猜测粗略掌握了些羯人用语。伴随清越的嗓音扬起,帐门上的帘子飘落于地,她提步走了进来。 “公子,你看……” 上官云烟和月明泽跟随在云轻舞身后步入大帐,抬眼间看到地上的人形骸骨,看到架在火上仍在烧烤的少女尸体,看到被绑在木柱上一动不动,周身仿若被涂抹了某种汁液,眼神空洞,周身无一件衣物遮掩的少女,上官云烟眸中露出难掩的惊愕之色。 吃.人,这些羯人竟然吃.人,而被他们吃.掉的少女,就样貌特征,绝非是羯人的同族。 她们……她们是晋人女子…… 眸光挪转,上官云烟看向那一张张案几,看向案几上摆放的餐具,看向餐具中的食物——肉片! 畜生,这群畜生有多灭绝人性,把活生生的人蒸煮、烧烤食用。 上官云烟眼里怒火燃烧,只觉眼前正在上演着羯人用锋利的匕首,从那蒸煮熟,烤熟的尸体上削下一片片肉,兴奋地往口中送食。甚至她都看到那被蒸煮、烧烤的少女临死前,被羯人用刀刺入身体,眼里流露出的极致痛苦,她们想挣扎,想出声反抗,奈何手脚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绝望地感受着生命从体内一点点流逝。 痛苦,她们一定很痛苦,此刻,看着那一堆堆人形骸骨,看着那还在烧烤着的少女尸体,她清晰无不地觉察到那些少女的痛苦。 薄薄的肉片摊在青瓷碟中,很鲜嫩,很柔滑,没有半点血色,似是被人精心打磨过一般。远远看去,让人生出一种直觉——它是透明的。 然,仔细看去,却发现并非那样,可想而知那削肉片的人有着怎样非凡的刀工。 随着愤怒与心中所想愈来愈浓烈,上官云烟的脸色倏然间变得惨白,一阵恶心从心底涌起,几乎差点呕吐出声,她实在无法再往下想眼前这些残暴的羯人、吃这些肉片时的情景,可是,看着那碟中的肉片,看着地上的人形骸骨,看着那仍在火上烧烤的……又由不得她不去想。 他们吃的时候,一定露着疯狂的笑容,多半还痴迷得很,否则,也不会以此为军粮。 他们甚至还吃上了瘾,若是不彻底予以铲除,这种灭绝人性的做法绝对无法停止;他们是畜生,是地狱之魔,该千刀万剐,永不得超生! “去救人。” 云轻舞回过头,看上官云烟一眼,语气平淡,无波无澜。 “是。” 拽回思绪,上官云烟应声,朝被绑在木柱上的少女走去。 “你是什么人?” 接任首领眼里迸射出骇人的冷光,盯向云轻舞问。 “云轻狂。” 云轻舞唇角微启,眸中神光清透冷冽,淡淡的声音在大帐内响起。 “云轻狂?”羯人首领的目光紧锁在她身上,像是想要透过那狰狞的面具,看清楚云轻舞的样貌,半晌,他充满阴鸷的目光变得复杂起来,启口确认:“你是名扬天下的少年天才云轻狂?” “是我。”云轻舞提步,步履优雅从容,走到大帐中央,居高临下地看向羯人首领,弯起唇角问:“想知道你的勇士,还有你的族人现在是死是活吗?” 羯人首领的眼神按了按,幽幽道:“你觉得我还有必要再问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5:自大?事实说话 “是啊,我都已经站在你面前,你确实不用再多问。”云轻舞眸中染上一丝笑意,那笑意看似没有丝毫深意,但看在羯人首领眼中,却令他胆战心惊,忍不住想挪离甚至,离她越远越好,然,他身上哪有力气挪动,所以,他感到死亡正在向他逼近。 云轻狂,很厉害的一个少年,有关其传闻,他没少听说,可是他没想到的是,那传闻中的少年竟然还懂兵法,带着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渗入他的部族,且无声无息地灭了他的勇士和族人,羯人首领此刻思绪紊乱,不知道该想些什么,更不知该说些什么,于是,他趴伏在地,垂眸,一语不发。 云轻舞控制着情绪,语声清冽,一字一句道:“不想着如何靠自身的本事让整个部族过上吃饱穿暖的日子,只想凭借抢掠在冬日里生存,这样的你,不配做一个部族的首领,而心安理得享用靠杀戮,抢夺获取来的粮食和财物的部族,它压根就不配存于世上,所以,羯族是我踏平草原的起始点。” “踏平草原?你有那个本事?” 羯人首领突然抬起头,嗤笑一声,道:“我羯族今日被灭族,是我们自己麻痹大意,让你钻了空子所致,可你别忘了,单就突厥不亚于大晋的实力,你灭得了吗?” 云轻舞语气淡然:“能否灭掉,你到地下等着,我想用不了多久,你就能知道答案。” “你未免太自大了!”羯人首领冷哼道。 “自大?”云轻舞勾起唇角,袖袍轻轻一拂,那些趴在案几上的羯人将领眨眼间化作一滩滩血水。羯人首领愕然地睁大眼,目中写满难以置信,没有惨呼声,他只看见那站在大帐中央的少年就那么一拂袖,他手下的将领们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作呕的血水:“云轻狂,你……”羯人首领声音嘶哑,一双眼写满不甘,他现在不能动武,唯有用最恶毒的语言回击,但咽喉似是被掐住一般,半晌发不出声音。 “看清楚了,就这么一个小小的瓷瓶,我就能灭掉你整个部族。”云轻舞指间捏着一个小瓷瓶,里面装着含有剧毒的化尸粉,刚才,她就那么轻轻一拂袖,便结果掉了帐内的羯人将领:“现在你还觉得我自大吗?” 羯人首领怔愣,道不出一句话。 “记住,犯我大晋天威者,虽远必诛!”音落,她没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掌风袭出,直接击中羯人首领的头部,登时,血花与脑浆飞溅,随之羯人首领的尸体化作一摊血水。 自此这草原上就再无羯族,云轻舞为此没有生出喜悦,因为这仅是她踏平草原的第一步,是她为那些被杀戮的大晋百姓报仇的第一步。 就在云轻舞突袭羯族这个晚上,宫衍带着人灭了羌人部族,他没有用渗透法,而是直接用炸药攻击。 待震天动地的轰鸣声持续响了约莫一刻钟,他又下令羽箭攻击,整个行动又快又狠,不给羌人一点喘息的时间。 时间如流水,晃眼过去多半个月,云轻舞带着人到了吐谷浑附近。 夜幕上星子璀璨,泛着点点冷芒。 “明泽,云烟,你们觉得就凭咱们这两百多人马,能拿下吐谷浑吗?”云轻舞坐在篝火边,看看月明泽,又看看上官云烟,笑问。 月明泽静默半晌,道:“要是先用炸药轰炸一段时间,应该还是有可能吧!” “我觉得困难,这里毕竟是吐谷浑的巢穴,里面兵马数万,就算咱们用炸药轰炸,那得炸多长时间?而且动静一出,对方势必会做出反应,咱们很容易被包饺子的。”上官云烟想得比较细密,因此,她在听了月明泽之言后,道出自己的忧虑。 云轻舞眸中含笑:“可我想拿下吐谷浑,你们这是不打算支持我吗?” “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会无条件支持。”月明泽首先表态。 上官云烟紧跟着道:“我自然是支持公子的,可我就是担心咱们万一被包了饺子,那时该如何是好?”言语到这,她咬了咬牙,忽地一脸决然:“包饺子就包饺子吧,我会尽可能地保护公子,哪怕是用我死,也不会让公子被伤到分毫!” 她在云轻舞身边坐着,闻言,云轻舞点了点她的额头,笑道:“傻!” “公子,我会说到做到!”傻?她一点都不傻,她是遵从自己的心,想要那么做,哪怕她死,也不能让这人有任何危险。 云轻舞拍拍她的肩膀:“别提什么死不死的,我保证我们都不会有事。”说着,她眼里露出诡秘的笑,上官云烟和月明泽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有种不好的预感直袭心头,吐谷浑这回怕是真得要灭了! 他们猜得没错,云轻舞打算用简单粗暴,颇为残酷的法子对付吐谷浑。 云轻舞双眸微眯,问两人:“战场上,用何种武器能造成大规模的杀伤力,你们有想过吗?” 上官云烟想都没想,直接道:“炸药。”她虽未见识过,也没有真正用过,但她有在大营中听说过。 月明泽思索片刻,道:“炸药,水,还有火。”在京中他有听说宁王巧用炸药和水,覆灭百济八万大军的一事,但眼下天寒地冻,河水结冰,水攻肯定是不现实,那就只剩下炸药和火,问题是他们有带足够多的炸药了吗?还有火,想要火攻,又该如何操作?月明泽眉头微皱:“水攻在这就不用想了,炸药的量如果够,倒可以采用先轰炸,再以武力杀之,至于用火攻,我倒还没想出确切的操作法子。” 投石机,刀啊,弓弩什么的,虽然也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但他们人数有限,要使用这些兵器灭敌,显然难度系数太大,所以,上官云烟和月明泽都没有考虑这三样军中武器。 “我打算火和炸药并用,不过,火攻为主。”云轻舞语气轻浅,缓声道。但看着眯起眼的她,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锋芒,上官云烟和月明泽心儿一颤,感觉有股渗人的冷风骤然间吹过,微不可见地打了个寒颤,月明泽问:“怎么个火攻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6:天助,不是心狠 他们猜得没错,云轻舞打算用简单粗暴,颇为残酷的法子对付吐谷浑。 云轻舞双眸微眯,问两人:“战场上,用何种武器能造成大规模的杀伤力,你们有想过吗?” 上官云烟想都没想,直接道:“炸药。”她虽未见识过,也没有真正用过,但她有在大营中听说过。 月明泽思索片刻,道:“炸药,水,还有火。”在京中他有听说宁王巧用炸药和水,覆灭百济八万大军的一事,但眼下天寒地冻,河水结冰,水攻肯定是不现实,那就只剩下炸药和火,问 题是他们有带足够多的炸药了吗?还有火,想要火攻,又该如何操作?月明泽眉头微皱:“水攻在这就不用想了,炸药的量如果够,倒可以采用先轰炸,再以武力杀之,至于用火攻,我倒还 没想出确切的操作法子。” 投石机,刀啊,弓弩什么的,虽然也具有极大的杀伤力,但他们人数有限,要使用这些兵器灭敌,显然难度系数太大,所以,上官云烟和月明泽都没有考虑这三样军中武器。 “我打算火和炸药并用,不过,火攻为主。”云轻舞语气轻浅,缓声道。但看着眯起眼的她,看着她眼里流露出的锋芒,上官云烟和月明泽心儿一颤,感觉有股渗人的冷风骤然间吹过,微 不可见地打了个寒颤,月明泽问:“怎么个火攻法?” 云轻舞卖起了关子:“就直接用火攻啊!”说着,她语声含笑:“我很期待接下来的壮丽景观。”上官云烟这时迟疑道:“公子,那样造成的杀戮只怕有些多。” “杀戮太多?”云轻舞看向她,眼神有些怪异:“你莫非忘记我大晋边塞百姓是如何死的?如果你忘记了,我可以提醒你一下,我们的百姓不但被他们掠夺去粮食和财物,还被他们杀光, 烧光,想想那些被屠杀的村子,想想那些被充作军粮食用的我汉人女子,现在,你还觉得我一会会造成太多杀戮吗?” 上官云烟羞愧地低下头,是啊,那些野蛮人不仅抢夺大晋百姓的财物和粮食,还举起弯刀屠杀手无寸铁的大晋百姓,甚至食用……她怎就一时间犯蠢呢?竟对那些野蛮人生出同情,真蠢! 实在是蠢得没法说! “不过,有些事也不是绝对的。”观察着上官云烟和月明泽脸上的表情,云轻舞听不出情绪的声音又响起:“如果他们够听话,从此愿意做我大晋子民,那么我不介意留他们活命,否则, 哪怕血流成河,尸堆成山,我也不会眨眼的。”他们?她口中的他们可不是泛指草原上所有的人,那些所谓的“草原勇士”,必须得死在战场上,免得他们再祸害人。 哼,至于没死成的,那就做苦力,促进大晋国力发展。 “公子,是我糊涂,不该突然犯蠢。”抬起头,上官云烟看着云轻舞的眼睛,满目认真道:“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咱们现在就行动吗?”云轻舞笑道:“你没有犯蠢,就我所为,确实有 伤天和,但为护我大晋国土完整,为护我大晋百姓周全,不再受战乱之苦,我今日不得不狠下心。”有战争就有伤亡,炸药在这冷兵器时代问世,本就已伤天和,然,不破不立,她相信经过 这一次战争的洗礼,这个世界将会进入一个长久和平时期。 月明泽道:“我相信无论你做什么决断都有做过全面考虑,既然已定下攻打策略,那咱们是不是该做准备了?” “没错,是该尽快做好准备工作。”云轻舞颔首,眸光挪到他身上,道:“我有测过风向,对咱们很有利,你和云烟多准备些火箭,到时在风势作用下,火势会很快蔓延。” 闻她之言,月明泽沉吟道:“河水结冰,他们想取水灭火根本就来不及,这时候再趁乱用炸药轰炸,势必会让他们死得很惨。” 上官云烟已恢复冷静:“吐谷浑内部大乱,死的死伤的伤,军心被瓦解,咱们的人再一举杀入其中,定能将其覆灭!” “传我的令下去,今晚一战是我们这支队伍踏平草原的第二战,也是场大战,每个人都得给我狠狠地杀出大晋儿郎的威风!” 月明泽起身,抱拳应声而去。 做好安排,见上官云烟也去忙了,云轻舞定定地望着眼前燃烧的篝火,眸中泛出冷厉的寒芒,无声低喃:“别怪我心狠,要怪只能怪你们不是汉人,不是我晋人!” 休息好,吃好喝好,两百多精锐只等自家公子一声令下,就投入战斗。 被云轻舞带出大营的这支队伍,除过月明泽、上官云烟,云鸿瑾,及由五人组成的医疗小队外,其他人全是云轻舞暗中在灵鹫门培养的全能高手,也就是宫衍说的特种兵,他们只忠心一人 ,那人就是他们的门主,就是大晋皇后,就是“神医云公子”。 所以,他们面对云轻舞时,皆以公子称呼,而这“公子”两字,不仅仅是字面意思,其中还包括着他们最真挚的敬意! “辛苦你了!”轻抚着自己战马的头,云轻舞眸中含笑,轻声道:“这回出征,你我共同对敌,我想好了,只要你能和我走完整个征程,我绝不会亏待你。信我吗?闪电,这可是他给你取 的名字,也是他帮我选的你,我相信他的眼光,所以,你要像我相信他一样相信我,嗯,就这么说好了,我信他,你信我,闪电!” 闪电很温顺,在她音落后,甩甩马尾,又低低叫唤了声,似是在回应云轻舞之言。 “你这是告诉我你相信我吗?”云轻舞声音里带着丝笑意:“我很高兴你信我,我也相信你呢,相信你是最厉害的战马,定能大展雄姿,陪我走完整个征程。” 月明泽突然疾步而来:“现在风势很好,我们该行动了!”他脸上带着难掩的喜色,云轻舞眼睛一亮,勾起唇角,道:“连老天都在帮咱们,走,行动!”之前她测风向时,风向倒是正朝 吐谷浑大营那边吹,但风势却不太理想,于是,她便想着边准备火箭,边再等等,看风势会不会加大,不料,期待成真,没有比这更让人高兴的了。 跨上马背,带着队伍走出这片藏身的林子,云轻舞感受着风势,暗叹:“作孽太深,连天都要灭你们,认命吧!”敛起思绪,她唤各小队队长到身边,压低声音做完部署,然后,犀利冷静 的眸自诸位小队长身上掠过,问:“都听清楚了吗?” 各小队队长齐声作答:“清楚了。” “听清楚就好。”云轻舞说着,做出一个手势,八支小队在他们的小队长带领下,朝他们各队要前往的方位疾奔而去。 而云轻舞身后有两个小队,这两个小队的队长分别为月明泽和上官云烟。 “走。” 唇齿微启,轻吐出一字,云轻舞骑着闪电倏地窜出老远。 月明泽、上官云烟招呼队伍紧随其后。 估摸着各小队已经各就各位,云轻舞运转内力,启用密音入耳之术:“上火箭!”夜色深沉,周围静寂一片,吐谷浑大营没有了白日里的喧嚣,仿若整个大地都已陷入沉睡。收到她传来的 密音,两百多精锐拉弓搭上火箭,全准备就绪。 “放!” 云轻舞的密音再度传入每个人耳中,登时,两百多支火箭似流星飞驰,划破静寂的夜空,借着风势疾速飞向吐谷浑大营。 由于风大,箭头上的火焰燃烧得极旺,云轻舞凭借过人的目力,遥望向远方越来越盛的光亮,她知道她的火攻成了,知道那一顶顶帐篷已然烧了起来,但她并未掉以轻心,而是再度发号施 令:“上火箭!” 片刻后,她眸色坚定,毫不迟疑:“放!” 得令后,两百多精锐手上一松,立时,火箭疾飞,从不同方位划破夜空,袭向它们的目的地。 熊熊大火燃烧,惨叫声不绝于耳,云轻舞嘴角紧抿,一道道命令通过密音传出,很快,吐谷浑大营中响起震天撼地的轰鸣声。 约莫过去一刻钟,轰鸣声消止,而这个时候,某女拉弓搭上火箭,边纵马朝吐谷浑大营狂奔,边运转真气高声道:“上火箭,边冲锋边放!”两百多精锐,既然是全能,马上功夫肯定了得 ,于是乎,在她一声令下,各小队迅速搭上火箭,边放箭边冲向吐谷浑大营。 一束束火箭疾速飞出,击中一座座没燃起的帐篷上,火海随着大增的风势蔓延,其景象若是被胆小者看到,准吓得当场昏厥。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尸体烧焦气味和血腥气,活着的吐谷浑兵握着弯刀尚未发起攻击,就被骑在战马上,迎面而来的月明泽一剑削了脑袋。 随处可见无头尸体,随处可见鲜血飞溅,看着慌乱中想要逃跑的吐谷浑人,如电般的寒光闪个不停,带起一条条鲜红的弧线。 又是火烧,又是轰炸,吐谷浑人真得是吓破了胆,他们恐惧,前所未有的恐惧,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部族会被人偷袭,会遭受如此惨祸! 云轻舞手握玉心,眼里露出嗜血的光芒,砍下一个又一个吐谷浑兵的脑袋。 说句心里话,她其实很不喜欢杀戮,可是有战争就有杀戮,更何况是这些野心勃勃的野蛮人先对大晋发起战争,先屠杀大晋的百姓,所以,她不想在这战场上讲什么仁义。 此刻,她无比痛快,相信那些惨死的大晋百姓,亦感到痛快,但要想彻底痛快,今晚这一战还远远不够。 上官云烟杀得正酣,蓦地,她感到身后有危险靠近,顾不得多想,靠着本能反应自马背上腾起,凌空身法变换,等她再坐回马背上时,那袭击她的吐谷浑兵双目大睁,胸口血流如注,轰然 跌落马背。 电光火石间的反应,她是完完全全大爆发,手中长剑挥出,剑气如虹,势不可挡。 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这一战她是深刻体会到了,于是,她催动胯下战马,神色凛然,杀向慌乱逃窜的吐谷浑兵中间,挥舞手中长剑,瞬息间放倒数人。 西北大营中,云汉卿坐在自己的营帐中,看着手里的密信,心情好不激动。 “侯爷,是不是又有好消息了?”见自家侯爷眉眼间染上笑意,秦五忍不住问。“嗯。”云汉卿颔首,笑着道:“在继羯族、羌族灭亡后,吐谷浑也不存在了。” 秦五大喜:“是公子灭的吗?” “嗯。”云汉卿再次颔首,脸上浮出欣慰的笑容:“我是真没想到那孩子竟有如此谋略,零伤亡,灭掉整个吐谷浑。” “公子采用的何种战术?”除过偷袭用毒,他家小姐莫非还有别的奇妙之法制敌?秦五很好奇,前段时日刚接到羯人被灭的消息,知晓云轻舞是用毒灭掉那个吃人部族,他着实惊艳一把,此刻,他实在想不出除过用毒这一招轻松制敌之法外,那个令他甚为佩服的皇后娘娘,他家小姐还有何种法子灭实力不可小觑的吐谷浑。 云汉卿道:“火攻为主,炸药为辅,再结合正面杀敌,整个吐谷浑一.夜被灭。” 忽然,帐外传来杜黑的禀报声:“侯爷,有密信。” “进来。”敛起笑容,云汉卿放下手中的密信。 杜黑抱着一只灰鹰走进帐中。 秦五上前,从灰鹰腿上解下竹筒,恭敬地呈上。云汉卿接过,取出密信,展开阅览后,脸上笑容立时重现:“柔然也灭了!”皇上果真不负战神之称,不仅灭掉羌族,且五天之内连灭三个小部族,如今又灭了柔然,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当然,他家宝贝闺女也不赖,前脚刚灭掉羯族,后面又零伤亡灭掉吐谷浑,这一个个捷报若送回京城,想来必在朝中引起大的轰动。 “柔然是莫公子灭的?”秦五知道莫言就是宫衍,就是本该在宫中理政的一国之君,但他知道归知道,却无论如何都不能在军中泄露宫衍的身份,否则,难保不会有意外发生,这一点,即便云汉卿不交代,他也是知晓的。 至于他是如何识破宫衍的身份,应该说云轻舞压根就没想瞒着他,要不然,也不会在他面前和宫衍那么随便的相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7:你有事瞒着我? 可是……可是她的爱他一点都不稀罕,她的付出他一点都不在意,每一世都是如此,每一世他都这么伤她,而她,却仍然不愿放弃他。 他上战场,她跟着,哪怕她身上的内伤尚未完全康复,依然跟随在他左右,与他一起作战。 本想着这一仗又一仗打下来,他对她的态度会稍微做些改变,熟料,数日前的一战中,为保护他不被那突如其来的一箭射中,她挺身挡在他身前,熟料,他非但没有为此动容,反倒说她多此一举。 左肩被羽箭射中,鲜血从伤口涌出,她痛得额上冷汗滴落,换来一句“多此一举”。 那日后,他命人传话给她,不许再出现在军中。 怕他生气,她怀着满心委屈和伤痛,回到他在城中的府邸。 “放弃?如果我能做到,又怎会追随他进入轮回。”逼退眼里的湿意,云轻雪敛起思绪,转身,静静地看着红萼,半晌,她道:“我喜欢他,爱他,无法做到放弃。” 红萼闻言,迟疑片刻,道:“公主这样会很苦,甚至于……甚至于会……”要说出来么?要告诉公主那些秘密吗?红萼踌躇,她担心秘密一旦被她道出,会真应天劫,从此六界之中再没有她的影子。 但不说的话,公主这一世很有可能会形神俱灭……那时,妖后会如何做?不用多想,她都能想到自己的下场。 想到这,红萼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暗自安慰自己,还有机会的,她还有机会劝说公主,只要公主放弃执念,一切都将不是事,退一步讲,公主若实在难以放弃,那她继续加把劲,尽量让陌王子喜欢上公主,与公主两情相悦,如此一来,公主不会有事,她自个也不会有事。 若果前面两种结果皆实现不了,那么,她就道出秘密,以死警醒公主,从而最大可能地助公主渡劫成功。 云轻雪注视着她,定定地看了半晌,问:“你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红萼敛起思绪,急急摇头。 “真没有?”云轻舞目露狐疑。 红萼神色恢复镇定,果断点头:“没有。” 屋里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半晌,云轻雪挪目,语气落寞道:“在这个世界,你与我最为亲近,也最得我信任,所以,无论什么理由,你都不能欺瞒我,背叛我。至于我对陌哥哥的感情,我知道你说那么多其实都是为我好,但我从中走不出,甘愿飞蛾扑火,往他身边凑。” “陌王子现如今已有儿女,由这不难看出他对后院里的女人存有感情,否则,就陌王子的性情,是万不会让那些个女人为他诞下子嗣。” 红萼是有意这么说的,好以此削弱宫澈在云轻雪心中的存在感,然,云轻雪神色平静,抿唇一语不发,这让她一时不知如何再往下说,垂眸,红萼思索片刻,方抬起头又道:“公主,你仔细想想,就陌王子这一世的感情而言,他依然喜欢着神族的小公主,却在求而不得后,将感情投到他的王妃和侍妾身上,由这不难看出,他眼里心里根本就没有公主。” 云轻雪眸中厉芒闪过,幽幽道:“蝶舞这一世是男儿身,而两个男儿要想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你觉得可能么?”对王妃和侍妾有情,才让她们生下他的子嗣,也就是说她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比不过蝶舞不说,还连两个卑贱的女子都不如……陌哥哥,是这样么?你心里真是这样想的? 红萼思绪紊乱,低着头半晌没有言语,因为她刚平复的心绪再度生出微澜,不知要不要道出心里的秘密。 男儿身?神族的小公主是男儿身?不,不是的,她从来到确认云轻舞的身份那刻起,就清楚她与少年天才云轻狂是同一个人,之所以没有将这个秘密告诉公主,只是源于她不想公主又一次陷入复杂的感情纠葛中。 再者,就云轻舞的样貌和能力,一旦公主知晓这本有着傻女之名的堂妹,竟然就是陌王子念念不忘的女子,她敢断言,公主的理智会在顷刻间被嫉妒和恨意吞噬。 而两人的修为差距太大,冲动之下的公主势必不听她劝说,去寻云轻舞较量,继而把她和陌王子之间的关系弄得愈发复杂。 良久,红萼嘴角动了动,她决定还是稍微点点自家公主,免得云轻雪在对待宫澈的感情上太过执拗。 “公主……” “嗯?”云轻雪的眸光挪回她身上,脸上浮起一丝疑惑:“有话就说,别整这么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给我看。”她不会放弃陌哥哥,从前没有,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陌哥哥只能是她的,无论前路有多险阻,他们最终都要走到一起! 因此,红萼此刻欲言又止让她感到疑惑的同时,让她亦感到极其不喜。 “公主就没想过云轻狂的性别有假吗?”红萼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脸上表情平静淡然,启口缓声道出一句。 云轻雪当即一怔,旋即凝视着她,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心生疑窦,脸色明显不怎么好看。 “宁远候近十年没出太师府,为何忽然就出现个义子?而且那个义子一出现就才名远扬,公主难道不觉得奇怪?再有,自宁远候的义子回到京城,不管是太师府,亦或是整个京城,发生的事儿是不是太多了些?”红萼觉得自个差不多要点名明轻舞的身份了,然,云轻雪却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没做出反应。 罢了,既已说到这,那就把能说的索性都道出,至于公主听完后是否会做出冲动之事,等会再看吧! “公主若是还没想出个头绪,不妨就云轻狂和皇上的关系好好想想。” “云轻狂是女子,你想告诉我云轻狂是女扮男装,对还是不对?”云轻雪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一双眸复杂地看着红萼:“你还想说云轻狂有可能就是云轻舞,不,不是有可能,你其实想说的是,云轻狂就是云轻舞,对不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8:嫉妒,理智尚在 她的声音由轻浅无波转为冷厉:“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何到现在才告诉我?” “迟迟没有告诉公主,红萼只是不想公主再费精力到蝶舞公主身上。”红萼垂眸道。 云轻雪忽然笑了:“我真蠢,我应该早想到云轻舞就是蝶舞,应该早想到云轻舞就是云轻狂。” 她出奇地没有动怒,而是目光渐显怅惘,喃喃道:“知道阎暝吗?”似是压根就没想要红萼作答,她语声不急不缓,就那么幽幽地说着:“他啊喜欢我呢,从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真是个傻瓜,仅见过我一面就喜欢上我,后来即便我不怎么理他,也不和他玩儿,他仍然喜欢着我。进入轮回,首先要去地府报到,为了能和陌哥哥在一起,我求他在每世投胎转世时帮我一个小忙。” 嘴角泛起抹若有似无的笑:“你想知道那个小忙是什么吗?”红萼静静地听她说着,知道这一刻无需自己多言。 “我让她在我和蝶舞投胎转世时做些手脚,而那个手脚就是,但凡蝶舞投胎转世为人的人家比我的条件好,他就得在投胎时秘密地将我们身份互换。第一世,蝶舞本是沐府小姐,我呢则是皇家公主,可是陌哥哥投胎的身份却是皇子,如此一来,我们岂不就成了姐弟,这怎么可以,我还要嫁给陌哥哥呢,若是成了他的皇姐,伦理上我们肯定不能在一起,于是,阎暝互换了我和蝶舞的身份,让我成为了沐府的小姐……” “呵呵!”云轻雪嘴角勾勒出一抹轻浅的弧度,轻笑:“结果互换了什么又能怎样?蝶舞没我生活的环境好,但她却总能和陌哥哥生出交集,我呢?有家世,有地位,却就是不入陌哥哥的眼,你知道吗?来这里之前,我在另一个世界是一豪门千金,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要学历有学历,更为重要的一点是,陌哥哥都已向我表白,说喜欢,爱我,我们也定下了婚期,熟料,就在新婚前一天,他被人押着跪在蝶舞的墓前,说一切都是错,说根本就没喜欢过我,我当时很伤心,看着他死在蝶舞墓前,就这我还没有从他编织的爱情谎言中醒过来,于当天夜里穿着他为我订做的洁白婚纱,在我们的婚房中自杀身亡。” “我就不清楚了,到底是我哪里不好,怎就入不了他的眼?如果这一世我和蝶舞没有互换身份,如果蝶舞做她的太师府大房嫡小姐,你说他会不会就不娶刘氏,不往后院里纳那些女人?如果我做回傻女,是不是就能像今日的云轻舞一样,得到那人全心的爱?” 笑容不知何时敛去,她语声低哑,续道:“但是得到又有什么用?我当初对太子的感情并非是出于本心,我只是听人说我和他相配,觉得他是我未来的夫婿,才想要一心嫁给他。”言语到这,她的眸色倏地变得冷寒,盯向红萼,尖声问:“看到我被阡陌哥哥无情伤害,你是不是很高兴?为我好,不想我和蝶舞再搅在一起,你就对我瞒着她的身份,让我像个傻子一样在她面前蹦跶,红萼,你到底是何居心?” 红萼道:“公主,这一世,蝶舞公主并不喜欢陌王子。”闻言,云轻雪的怒意稍有消散,低喃:“她似乎、好像是不喜欢陌哥哥。” “云轻舞都已为人母,她和陌王子这一世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红萼抿了抿唇,抬眼看着云轻雪:“云轻狂就是云轻舞这个秘密,陌王子目前应该还不知道。” 云轻雪眼里染上痛楚:“这和他知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呢?现如今在他眼里云轻狂是儿郎,都想着要把人抓到手心,等到他知道云轻狂就是云轻舞,恐怕更不会轻易放手。难道我又要被他狠狠地伤害一次?最终死在他手上?不,我不要这样,我要他喜欢我,要他娶我做妻子!”痛楚散去,她的眸光变得坚定决然:“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云轻舞如若能做到继续和阡陌哥哥划清界限,我便放他一马,否则,我就杀了她……” 见红萼嘴角噏动,似是要说什么,她摆手,制止红萼言语,道:“我要休息了,你也去歇着吧!” “是。” 红萼应声,无比庆幸自家公主在听完她的话后,没有失去理智做出冲动决定。 “蝶舞,这一世算你识趣,没有和阡陌哥哥纠缠在一起……”门外脚步声走远,云轻雪神色晦暗不明,无声喃喃:“你最好一直这么识趣下去……”想到云轻舞已成为母亲,云轻雪心里登时苦涩难耐,她也想做母亲,也想有自己的孩儿,问题是,陌哥哥不喜她,照这么下去,她何时才能怀上他的孩子,才能做一个母亲? 云轻雪这会子好不嫉妒云轻舞,嫉妒云轻舞有人爱有人呵护,还有自己的宝宝。 她呢? 目前除过有红萼在身边,旁的一无所有。 冬雪飘飘,仗还在打着,文帝每收到一封前方战场上送回的战报,就会心情愉悦数日,然,突厥突然派出使臣求和,令文帝不得不深思是否要继续打下去。突厥实力不比大晋差,如果真一仗一仗打下去,于大晋国力来说无疑也是负担。但,吐谷浑,柔然,羯族等皆已不复存在,要是因为突厥一句求和就放弃攻打,弄不好会养虎为患,来日又使西北陷入危局。 朝会上,文武官员就接不接受突厥求和一事争论不休。 接收求和的官员,理由是再打下去,不仅劳民伤财,还会让西北的百姓整日人心惶惶,难以安心过日子。 反对突厥求和的官员,其理由则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且西北现今的大形势于大晋有利,拿下突厥可以说是指日可待,若接受突厥求和,万一对方来日势力大增,那么西北难保不会再陷入危局,更何况突厥人的话能信么? 文帝坐在龙椅上,听着文武百官争吵,连续三日在散朝时都给出一句“明日再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19:我想过的生活? 西北大营。 “侯爷,京城那边还不送消息过来,难道咱们和突厥就这么僵持着?” 云汉卿站在营帐外,迎风而立,望向突厥王庭所在的方向,启口:“耐心等等,我相信太上皇会做出最正确的决断。”秦五在他身侧站着,两人前后相差半步距离,闻言,秦五道:“公子和莫公子带的人再有一日就会到突厥王庭附近,要是突然接到撤退的消息,未必会遵令而为。” 稍顿片刻,他又道:“突厥人很狡猾,且向来言而无信,属下是绝不相信其求和的诚意。” “等着吧!”云汉卿狭长的眸子半眯,目中神光幽邃如潭,让人很难看出他在想什么。 秦五低应声是,而后垂首未再多言。 夕阳西斜,突厥王庭中,可汗颉坤年约五十出头,此刻无比舒服地躺在斜躺在榻上,享受着身边女人们的服侍,而这一幕看在迪亚公主眼里,令这位胆识和谋略皆不输于兄长们的娇公主极为感到厌恶。 静静地站立在大帐中央,她不知时辰已过去多久,只知双腿已渐渐发麻,却还是不见父汗睁开眼,挥退那些卑贱的女人好好听她说几句话。 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迪亚公主终于没再忍下去,启口:“父汗,儿臣觉得还是抽调回三万勇士留守在王庭比较妥当。”统共只有十二万勇士,她是真搞不懂向来做事谨慎的父汗、怎就一下子让克尔将军和三位皇兄率领十万大军离开王庭,绕道去攻打大晋边城? 是,她知道向大晋求和只是一个拖延时间的幌子,以便他们的大军出其不意地给大晋一击,进而从大晋稳固的边塞防御城池撕开一个大豁口,达到进驻中原的目的。然,王庭这边只留下两万兵马,万一遇到大晋的人马突袭又该如何是好? 百济、新罗已灭,吐谷浑、柔然亦被灭,还有那些不成气候的小部族,全已不复存在,现在能与大晋抗衡的唯有突厥,可是真这么孤注一掷,难保突厥不会消亡,所以,她得设法固守住王庭,以免被大晋偷袭失去自己的大本营,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和国师联系上了吗?”颉坤缓缓睁开眼,凝向他一直以来极为寵爱的小女儿:“你该知道,只要有国师帮忙,拿下大晋于我突厥来说绝非难事。” 迪亚公主摇头:“目前还未收到国师的回信。”微顿片刻,她抿了抿唇,眼里闪过一丝落寞,又道:“父汗,辛巴姑姑曾说过,国师早已不欠我突厥什么。”辛巴是颉坤的同胞妹妹,现已四十多岁,仍未婚配。 “去,唤你姑姑过来。”颉坤挥手,围在他身边伺候的女人们忙行礼退出大帐:“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唤你姑姑!”见小女儿站在原地不动,颉坤脸色微变,语声中不由染上两分冷沉。 “父汗,您找辛巴姑姑来也无用,她是不会和国师联系的。”想到那个白袍翩翩,长身玉立,气韵淡漠疏冷的身影,迪亚不受控制地感到一阵心悸。 从记事起她就知道辛巴姑姑喜欢那个人,并听说那人是辛巴姑姑所救,也是辛巴姑姑多番挽留,那人才答应留下为牧民们诊病。 是的,那人懂医,且医术相当不俗,虽有着国师身份,却毫无芥蒂地为普通的牧民看病,他话很少,然,看向那些低贱,吃不饱,穿不暖,被病痛折磨的牧民时,眸中会流露出难掩的悲悯。 留意到他那样的眼神,她觉得太过妇人之仁,明明身份高贵,干嘛要去在乎那些低贱之人的死活,但慢慢的,她发现自己错了,发现他是神圣、高不可攀的存在,在他眼里,似是根本就没有尊卑之分,万物都是平等的,否则,他不会屈尊降贵去给卑贱之人诊治身体。 就这样,她春心萌动,喜欢上了他,奈何他看都不曾看她一眼,更不用说知道她对他生出爱慕之情。 想到这,迪亚心中发苦,禁不住暗自自嘲:辛巴姑姑当年是草原第一美女,即便是今日,辛巴姑姑的美貌仍无人能及,可就是这样一个容貌无双,性情洒脱却不失柔婉的女子,都不能走进他心里,数十年为情所困,她又有何能耐,让他青眼相待? “你去告诉你姑姑,事关我突厥存亡,她若不想做突厥的罪人,最好立刻过来见本汗。”颉坤的脸色愈发不好,语气明显加重。 迪亚嘴角噏动,终应声而去。 不多会,她返回大帐,与她同步入帐中的还有一名相貌极美的女子。 “辛巴参见大汗!”女子正是颉坤的胞妹,名辛巴,她恭敬一礼,面无表情地站在帐中央,抬眸静静地看向颉坤,须臾后,她启口,语声无波无澜:“皇兄让迪亚唤我过来却又不说话,这是要和辛巴玩无声猜谜游戏吗?”说着,她嘴角勾勒出抹讽刺的弧度。 颉坤眼底染上抹隐痛,但转瞬即逝,叹道:“都过去多年了,你还为那件事在恨我?”那时他之所以逼她去做不想做的事,无外乎是想得到父汗的重视,为来日能坐上汗位,为他们兄妹和阿妈能在王庭里过上好日子做出的艰难决定。 事实证明他当初的决定没错,否则,他不会继父汗之后成为突厥新的汗王…… 辛巴道:“恨您?我敢么?” “辛巴,你要知道若没有我当年逼你,今日的你怕是早已嫁做人妇。”颉坤幽沉的眸子锁在胞妹身上,一字一句道:“是,我是让你挟恩图报,可我也没亏待他不是吗?地位他有了,富贵他也有了,而你同时也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想过的生活?大汗知道我想过怎样的生活?”辛巴神情未变,语气却透出淡淡冷意:“我救他只是因为我想救他,可大汗倒好,非得迫我用救命之恩从他那讨回报,他答应了,我一开口他就答应了,可也就是我一开口,让我和他之间生出无法填平的鸿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0:相劝,自有命数 “大汗,你是知道我喜欢他的,你是我嫡亲的兄长,是我最亲最信赖的哥哥,明知我倾心于他,却要我挟恩图报,从而致使他疏远我,不愿与我多说一句话,更别说娶我……” “被他那般对待,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你不知道,你怎么可能会知道……他把事情办成了,想要离开突厥,你又进谏父汗用国师的身份束缚他,一并要我再次央求他留下,为你日后所用。” “但令你失望的是,他虽然没有离开突厥,却也没留在王庭,而是生活在普通的牧民中间,为那些牧民诊脉看病。三十多年里,我只能远远地望着他,不敢靠近,生怕看到他眼里的冷漠,是,我是没有像其他姐妹一样,为巩固我王族在部族中的地位嫁人,但这又能怎样?我失去了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只能像只可怜虫独自守望自己的爱情,这不是我要的,这从来都不是我要的……” 眸中水光萦绕,辛巴仰起头,逼退湿意,接道:“放着平静的日子不过,大汗联众吐谷浑、柔然,及草原上其他部族攻打大晋,却不曾料到你的联众短短数月就被瓦解,如今多半只剩下我突厥还在与大晋对峙,大汗,辛巴真不知你是作何想的,既然要攻陷大晋,既然想入驻中原,那就拿出你的魄力去实现你的野心,做什么又要唤我过来,求他再次出手相帮?大汗就没想过,我即便答应你与他联系,求他相帮,他就会应下我么……” 颉坤定定地看着她,道:“我所谋划的联众被瓦解,这确实是我始料未及的,但你该清楚我搞那个联众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大汗的目的就是抢掠他国的财物供自己的子民过冬吗?且不仅抢掠,还残忍地大肆杀戮,***晋人妇女,这些就是大汗攻打大晋的目的。”辛巴公主迎上兄长的幽深的目光,冷声道:“我知道于我草原部族来说,冬日是最难熬的,可再难熬也不该去抢掠他人,惨无人道地大肆杀戮,大晋有开互市,我们完全可以在互市上、用我们盛产的皮毛、牛羊换取大晋百姓手中的粮食等物,这么一来,我不相信我们的冬日熬不过去。” “然,大汗没有想过长期和大晋这么和平发展下去,没有想过好好利用互市为我突厥子民谋福利,总打着抢掠他人的算盘,现在知道突厥怕是会陷于危难,唤我来联系国师,这未免太自以为是了!”她说的不客气,一点情面都没给颉坤留,这令颉坤很是生气,黑着脸道:“你这么说就是不想联系国师,助突厥破危局了?” 辛巴脸上表情恢复平静,眸光也变得淡然无波:“要破突厥危局,大汗就拿出最大的诚意向大晋求和。” “求和就是投降,就是依附大晋生存,你觉得我会去做那样的蠢事吗?”颉坤恼怒,盯着自家胞妹道,用近乎命令的口气道:“立刻联系国师,让他以最快的速度搞到大晋那新式武器的制作方法。” “大汗没忘记国师现在在谁身边吧?” “他既然与大晋宁亲王是挚友,那么要搞到那秘密武器的制作方法必不是难事。” “大汗没糊涂吧?明明知道国师和大晋宁亲王之间的关系,还让辛巴写信联系,这不是在开玩笑?” “辛巴,你对他有恩,只要你开口,他会答应你的。” “我是对他有恩,可那恩情早被你用完了!” 迪亚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见自家姑姑和父汗快要剑拔弩张,忙出声道:“小姑姑,您还是和国师联系下吧,要不然,咱们突厥这回怕是真要大祸临头了!”她看着辛巴,眼里写满渴求。 “你是存着私心对我说这句话的吧?”虽是问,辛巴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小姑姑,您……”迪亚脸色一热,不知该如何接话。 辛巴与她四目相对,淡淡地道:“他很好,所以,我一点都不惊讶你对他生出爱慕之心,如果你有能力让他出手相帮,你尽管与他联系,我是不会干预的。”眸光挪回颉坤身上,她沉默片刻,再度启口:“寄希望于他人身上是靠不住的,不想突厥有事,大汗还是把辛巴刚说过的话好好想想。” 音落,她转身走出大帐。 颉坤凝视着她的背影,脸色骤然间变了又变。 “父汗,辛巴姑姑所言在理,但我担心的是即便咱们收兵,诚心求和,怕是也难以取信大晋。”迪亚平复好心绪,看向自家父汗道出心里话。 “你的意思是大晋多半会识破咱们的求和意图。”颉坤道。 迪亚点头,边思索边道:“就算大晋没有识破,但以目前的形势而言,大晋极有可能灭我突厥。” “哈哈……”颉坤大笑,甚是狂傲道:“大晋是有那个杀伤力强大的秘密武器,可想要拿下我突厥,那也得问问我突厥的勇士答不答应!” “父汗,咱们万不可自大,就整体实力而言,大晋确确实实强过我们一些,若是在咱们的大军向大晋边城发起进攻时,大晋派出的精锐对我王庭进行偷袭,那么我王庭有可能在很大程度上沦陷,如此一来,势必会造成军心涣散,从而导致亡国。”迪亚目露忧色,道出心底之言,不成想,气得颉坤大怒:“混账东西,有你这么诅咒汗国的吗?退下!” 迪亚身子一颤,怔了怔,旋即跪地,恳求道:“父汗,儿臣所言只是想请父汗从大军中调回两万兵马,加强王庭周围的守卫,以免被大晋派出的精锐钻了空子!” 颉坤怒容满面,语声低沉冷冽:“退下,本汗做出的决定几时可以随意更改?” “父汗……”抬起头,迪亚眼眶湿润,看到自家父汗闭上眼不打算再听多言,只得起身,怅然若失地离开大帐。 她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到了辛巴这里:“小姑姑……”见自家小姑静坐在矮榻上,似是在想心事,她上前唤了声,道:“数日前我有写信联系国师……”辛巴闻言,抬眸淡淡地看着她,并未做声,就听她又道:“按时日计算,国师的回信应该就在这两日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1:你想好怎么做了 辛巴:“你确定他会回复你吗?” 迪亚略作迟疑,然后摇摇头:“我确定不了。” “那你是认为我和他联系,他就会回应我?”辛巴眉梢微微上挑,不等她作答,就接着道:“我对他是有恩,但那点恩早已被大汗用尽。” “国师应该是喜欢小姑姑的。”迪亚握紧垂在身侧的双手,略显急切道:“小姑姑多年来一直没嫁人,国师不也没娶妻么,我觉得国师心里八成是有小姑姑,才洁身自好,从不曾与旁的女子有过亲密接触。既如此,小姑姑若开口相求,国师兴许就会答应,帮咱们搞到大晋秘密武器的制作法子。” 辛巴自嘲一笑:“国师没娶妻并非是因为我,而是尚未有女子入他的眼,你走吧,我曾发过誓,不再求他办任何事……说起来,饶是我没发誓,也早已没资格再向他任何要求,他不欠我什么,更不欠突厥什么,你还是别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为好。” “小姑姑难道就不担心突厥灭国吗?”迪亚嘶声喊道。 “世间万物皆有自己的命数,不是你我担心什么,它就不会发生。”辛巴眼睑微垂,低语道。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迪亚眼里泪水滚落,喃喃着转身往帐门口走。 五日前的傍晚时分,宫澈和白子归并肩站在一半山腰上,任山风拂面而过,半晌过去,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清新淡雅的梅花香萦绕鼻间,终于,宫澈启口:“你就没什么话要与我说?” “突厥那边有联系我。” 白子归脸上没什么特别情绪,语声轻浅,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让你出手相帮,对付大晋?”宫澈闻言,神色同样不见丝毫起伏。 “要我想法子提供炸药的制作方法。”白子归如实道。 宫澈:“从我这入手?” 白子归未语,算是默认。 “你怎么想的?”宫澈清润的嗓音在静夜中漫开。 “我没有想法,也无需去想。”白子归道。 宫澈眼里不知何时染上了笑意:“轻狂很厉害。”西北那边的战事他有听说,得知一封封捷报传回京城,他竟然感到与有荣焉。 “嗯。”白子归颔首。 “轻狂在乎大晋,所以,即便我和宫中那位不对付,我也不想看到大晋遭殃。”宫澈说着,转头看他一眼。 白子归凝望天边弯月,启唇:“我和突厥已无任何关系,你放心便是。” “子归……我是信你的,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亦或是将来,你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宫澈轻叹一句,静静地看着眼前静寂的夜色:“你觉得宫中那位患病的消息是真是假?”他陡然转移话题,白子归先是一怔,旋即目露疑惑,问:“是想到什么了吗?” 对上他的眸,宫澈唇齿间漫出:“我就是觉得一切发生的太过巧合。” “是否巧合我不知道,但就京中传来的消息,他可是在宫里呢!”顿了下,白子归又道:“而且他着实患病,偶尔在宫里走动,气色尤为不好,这些消息无都有经过邬先生他们确认。”宫澈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道:“我总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你想好怎么做了?”白子归问。 宫澈摇头:“暂时还没有。”他得好好想想。 朝中,文武官员就突厥求和一事的争议,终于在文帝一句“拒绝求和,一战到底”中止息。 云汉卿收到宫里送来的信函,心中欣喜自不必多说。 “公子和莫公子在突厥王庭附近已隐藏多日,这下可算是能行动了。”秦五进入帐中,声音里难掩喜意。“放了?”云汉卿抬眼问。 秦五颔首:“天黑前公子应该就能收到主子的密信。” “突厥王庭那边的情况甚是诡异,你迅速去传几位将军,还有从宫学来的诸位前辈过来议事。”云汉卿看着桌上的简易地图,沉思半晌,一脸严肃地道出一句。突厥王庭那边的情况,云轻舞和宫衍为免打草惊蛇,远距离观察两日后,心中生出不少疑云,于是,他们在等文帝决策的同时,将突厥王庭这边的诡异之处在密信里与云汉卿详细说了遍。 屈指叩击着桌面,云汉卿暗忖:“练兵?井然有序?大雾?这是每日日常,还是故弄玄虚,以此遮掩什么?”没错,整个草原已连续数日被大雾笼罩着,为探情突厥人的动静,云轻舞和宫衍有悄摸着靠近,然,不管他们是如何猜测的,那响彻天际的练兵声,还有突厥人井然有序的生活,都是真切存在的。 看似再正常不过,但云轻舞两口子就是觉得其中有问题。 于是乎,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边静下心等文帝的决策,边思量着突厥人的诡异之处。 夜幕如期落下,密林深处,云轻舞秀眉微蹙坐着篝火边,道:“大营那边迟迟不见传消息过来,这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宫衍眼睑微垂,盯着燃烧的篝火,轻语:“宫里不传出消息,大都督就是再急也没有法子。” “支持求和的官员都是些软骨头,要我说他们就不该在朝为官。”云轻舞眸光清冷,幽幽道。 “听你的,等回京后就罢免他们。” 抬眼,宫衍眸光寵溺地看向媳妇儿:“咱们就安心再等两日,我相信最终的结果绝对是一战到底。” 云轻舞正要启口,忽地站起身,笑着道:“小灰送信来了。”就在她音落的瞬间,一只灰鹰落到她的肩上,解下竹筒,取出密信一看,云轻舞深吸口气,注视着宫衍道:“被你言中了。”宫衍接过她递来的密信,垂眸看了遍,而后催动真气到掌心,立时,那被他攥在手里的密信化为灰烬,从他指缝中零零洒洒飘落,消弭于空气中。 “我今晚再去探探突厥王庭。” “一起。” “你留下好好歇一宿,指不定咱们明日有场恶战。” “我不累,走吧。” 云轻舞说着,就提步准备走,宫衍无奈,只得同意她随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2:一定要这样吗? 这两日为方便打探消息,两人都未穿铠甲,而是黑色劲装着身。 “大雾散了不少,明日指不定就能散尽。” 提气,两人飘向突厥王庭方向,云轻舞低语道。 宫衍轻“嗯”一声。 夜,深了。 “空的!”云轻舞错愕地睁大眼,这已经是他们看到的第九个空帐篷。 宫衍眸色深邃,一脸凝重:“稻草人,咱们之前看到每座帐篷外立着的突厥兵,原来都是稻草人。” “走,咱们再瞧瞧其它帐篷。”没想到啊,这突厥野蛮人竟然还会玩空城计! 云轻舞嘴角勾勒出一抹冷嘲的弧度。 宫衍应声,两人身形一闪,出了帐篷。 连续看过近二十多个后,云轻舞眸中迸射出凌厉的冷芒:“这突厥人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你带兵返回营地,我留下铲平突厥老巢。”宫衍脸色沉冷,身上杀气狂溢。 云轻舞:“有什么话等会再说,我这会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两人对话皆用的是密音,因此,一点都不担心被巡逻的突厥兵听到。 待做完要做的事,云轻舞和宫衍悄无声息地回到藏身之地。 “你带人回吧,明个一早我来料理他们的巢穴。”站在篝火旁,云轻舞与宫衍四目相对,极其认真地道出一句。 宫衍:“这边的骨头不一定好啃。” 云轻舞嘴角泛起抹若有似无的笑,挑眉:“你怀疑我刚做的是无用功?”她已在突厥人食用的水,及食物上投毒,只要他们早起吃喝,保准妥妥地去见阎王。宫衍久久不语,云轻舞不由催道:“这会没时间让你我犹豫不决,你要知道,突厥大军哪日开拔离营咱们并不知晓,要是再在这耽搁下去,指不定我边城百姓已然惨遭屠戮!” 稍顿片刻,她语气加重:“咱们的兵马虽胜于突厥,手中还有杀伤力强大的秘密武器,但西北这边的防御面太长,爹爹为尽可能地保全百姓,将十五万兵马分散到各要塞,大营里只留下不到五万兵马,一旦突厥大军直攻我西北大营,那么爹爹那边就危险了!” “好,就按你说的来,我这就带百人返回大营。”在大局面前,不容出现任何闪失,宫衍没再犹豫,颔首应下媳妇儿之言。 云轻舞眼里染上丝笑意:“成,你留下的百人我要了。”如果她不要,他定不会放心回营地。 “保重!”也不管上官云烟和月明泽,及云鸿瑾他们正看向这边,宫衍伸臂揽自家媳妇儿入怀,静静地拥抱了片刻,然后将人放开,转身而去。 目送他走远,云轻舞挪目,望向上官云烟三人:“过来吧,我有安排。” “公子,我不要离开你。”上官云烟眼里写满倔强。 月明泽眸光坚定,亦道:“这次出征,我有告诉自己觉不离开你左右。” “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但眼下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而且以我的修为,完全用不着你们保护。”云轻舞注视着两人,肃容道:“安排你们立刻赶去那里,其实是我有种强烈的预感,那里或许是突厥兵攻我大晋的另一个突破口,听我的,你们立刻带人赶过去,配合那边的守兵抵御突厥人进攻。” 上官云烟低着头不语。 月明泽道:“一定要这样吗?” “嗯。”云轻舞很认真地点头,微启唇:“我有我的责任,这一点你们是知道的,如若被突厥人得逞,大肆杀戮我西北百姓,我和他羞愧的同时,会甚感自责,所以,我拜托你们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务必不能让突厥人的阴谋得逞!” “我听你的,带人赶过去。”只要能让她安心,他做什么都可以。 上官云烟这是抬起头,定定地注视着她,眼眶逐渐泛红:“我有对你说过吗?自初见你那次,我就感觉有股熟悉感萦绕心头,觉得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还有,我想跟在你身边,永远跟在你身边,哪怕为你去死我也甘愿……公子,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的……” “傻瓜!”云轻舞神色动容,抬手帮上官云烟将垂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柔声道:“你有说过,我都记着呢,别把死挂在嘴上,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言语到这,她眸光挪离,落在月明泽身上,弯起唇角,微微一笑:“明泽,云烟就交给你了,你们都给我好好的,告诉你们个秘密,我也时常觉得很久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们。”记忆中,没有他们的身影,但是,他们给她的感觉确实像是老友一般。 月明泽看上官云烟一眼,启口:“我会护着云烟的,你保重!” “你们同样保重!”笑看上官云烟一眼,见这丫头并没什么反应,云轻舞不由出言打趣:“你若对云烟有意,等回京后,记得到她家去提亲。”登时,上官云烟和月明泽都成了大红脸,月明泽别过头,握拳掩唇干咳两声,略带些不自在道:“只要云烟点头,我会的。” “我点什么头,你又会什么?真是的!” 上官云烟瞪他一眼,红着脸走远。 东方渐露鱼肚白,连续数日的大雾在今日终于变得稀薄。 “出什么事了?”听到帐外传来阵阵惊呼声,颉坤脸色一沉,高声问。 就在这时,迪亚神色慌张,疾步走进帐中:“父汗,咱们……”不等她道出后话,震天撼地的轰鸣声乍然响起,随之是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哭嚎声在草原上空回荡开。 颉坤呆怔片刻,旋即颤声问:“大晋打过来了?”心里明明已有答案,却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从女儿口中得到一句否定的回答。 “父汗,为今之计,只有先逃离王庭!”迪亚不知该说什么,此刻的局面她有提醒过父汗,奈何父汗不听,而她也尽可能地用了计谋,却还是让晋人钻了空子,在他们的饮用水和食物中投了剧毒,但凡早起有进食者,没有一个活下来,再加上外面这会传来的轰鸣声,她知道王庭是彻底保不住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3:畜生!全是畜生 “逃离?”颉坤面如死灰,难以相信自己正面临危局。 轰鸣声不断,随处可见残肢断臂,哀嚎声听得迪亚面露悲戚之色,她再次道:“父汗,再不离开咱们就走不了了!” “走,咱们这就走,你快去召集人马,咱们往漠北撤退,等休养数年后,咱们还会回到王庭。”颉坤说着,就快步走向帐门口,迪亚领命,紧跟其后。 云轻舞身穿白色铠甲,端坐在马背上,看着眼前不远处的混乱场面。 毒药放倒近乎一半,再有炸药轰炸,能存活下来的还有多少呢?双眸半眯,她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 估摸着炸得差不多了,云轻舞清冽的嗓音扬起:“杀!” 两百多精锐在她率领下,骑着战马,宛若天兵临世,气势凛凛地杀入乱成一片的突厥人中。 颉坤为逃命,为他来日重回王庭的梦想,抛下自己的女人和未成年的孩子,在迪亚保护下快马逃离。“风,你协助无名,带五十人去追,务必捉到突厥可汗!”眸光锁在疾奔远去的一队突厥兵马,云轻舞命令道。 风领命,与云鸿戬带着人纵马追了上去! “大家听好了,一定要抓住颉坤!”风大喝一声,而后和云鸿戬对视一眼,登时,胯下马儿加速,与颉坤的人拉近了距离。 抓住颉坤,也就意味着突厥就此灭亡。 草原上盛极一时的王国,曾靠杀戮迫不少部族归降,现如今,却走向亡国之路。 追上颉坤的人马,双方厮杀在一起,不稍片刻工夫,颉坤周围只剩下数人,这时,一声带着满满恨意,极致冷冽的声音响起:“颉坤!受死吧!”眼看着那声音的主人手握利剑,从马背上跃起,就要直直刺进颉坤胸口时,风忙大声制止:“绝,不可!” 是的,那刺向突厥可汗,那语声冷冽,充满恨意声音的主人,正是绝。 手中的剑滞在半空,绝赤红双目看向风。 “将人带到公子面前,公子自会做出决断!” 绝有着明显的异族五官,风虽然不知他有着怎样的故事,却在这一刻知道绝恨突厥人,恨突厥可汗。 “杀我亲人,灭我部族,颉坤,我会看着你死在我面前!”纵身坐回自己的马背上,绝眸光森冷,死死地盯着颉坤,一字一句道。 迪亚的表情看似镇定,心里却已恐慌得不知所措:“父汗……”看着脸色煞白,已然失去所有精气神的父汗,她嘴角动了动,唤了句。 风在云鸿瑾的眼神示意下,高喝:“带走。” 没有来得及随颉坤逃离的突厥兵,依然与云轻舞带领的大晋精锐顽抗厮杀着,鲜血飞溅,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忽地,一道浑厚沉冷的嗓音响起:“报,突厥可汗颉坤,迪亚公主二人已被俘获!” 登时,厮杀声、兵器碰撞声戛然而止。 云轻舞抬眼望去,就见绝骑着快马而来。 “公子,颉坤父女已被我们的人捉住。” “很好。”听到绝的禀报,云轻舞嘴角噙笑,轻点点头。 存活的突厥兵,一瞬间浑身僵硬,转头看向那由远及近的一对人马。 “云轻狂,你就是云轻狂!”颉坤死气沉沉地坐在马背上,被云鸿瑾和风押到云轻舞面前,慢慢的,他抬起头,看着眼前面具遮颜,身穿白色铠甲的少年,他用的是陈述句,目中神光由惊愕转为复杂:“本汗该想到的。名扬天下的少年天才云轻狂,不仅有勇有谋,而且有着神医之名,哈哈……”颉坤的汉话说的还不错,蓦地,他仰头大笑:“医毒不分家,云公子身怀不俗的医术,想来毒术亦是独步天下,我怎就能大意了呢?” 颉坤再怎么说也是突厥的可汗,这一刻,他身上霸气狂散:“你今日灭我王庭,可想过我突厥大军此刻正在踏平你大晋边城!” “公子……”云轻舞正要启口,就在这时她耳里传来密音,霎时,她脸色大变,打马往数十丈远位处偏僻的大帐篷行去。看到她过来,那守在大帐外,身穿铠甲,满脸愤恨,双目赤红的属下忙拱手行礼,而后,他别过头,不去看帐篷里面的景象。 这座大帐篷上没有挂棉布帘子,因此,云轻舞的视线直直地穿过帐门,顷刻间,她眸中怒意上涌,宛若暴风雨袭来:“畜生!全是畜生!”她咬着牙道。 只见帐篷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妇人的尸体,从衣着和样貌看,那些妇人无一不是晋人,其中年岁不等,甚至还有腹部高耸起的孕妇。 地上到处都是干涸的血渍,她们身上没有一件遮羞的衣物,面部表情痛苦到几乎狰狞,一个个都是双目大睁,死不瞑目。 “公子,这些妇人的死亡时间大约在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她们就这么赤条条地,没有尊严地躺在这肮脏的帐篷里半个月。”畜生!做出如此残虐行径,竟还让她们暴尸在这寒冷刺骨的冬日,云轻舞缓缓收回视线:“烧了这座帐篷,将她们的骨灰到时带回故里安葬。” 语罢,她调转马头,命绝将颉坤带过来,等人到面前后,她手风轻轻一扫,就听见颉坤惨叫着自战马上摔落。 下一刻,她手握长戟,抵住颉坤的脖颈:“颉坤,突厥有今日,是你在自取灭亡!”傲然于世的强大气场外散,她眸光酷冷,居高临下地凝视着颉坤。 前世历史上有五胡乱华,穿到这异世,她遇到的这次战争,与五胡乱华何其相像。 草原诸部联众,攻打大晋,杀烧抢掠,***妇人,以女子为食。 一群没有驯化、灭绝人性的野蛮人,统统都该死! 颉坤趴在地上,无比狂妄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我突厥今日灭亡,来日就是你大晋灭亡之日!” “看不出来啊,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嘴硬。”云轻舞轻飘飘地说着,手中长戟收回,蓦地又刺出,登时,颉坤肩膀上血流如注:“你不是喜欢杀戮吗,那我现在就杀给你看。”颉坤嘴里发出吃痛的声音,对她之言并未作出特别反应。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4:剑光闪闪报血仇 “带上来。”一声令下,颉坤的女人和未成年子女共五十多人被押上前,清冷的眸光从那些人身上掠过,云轻舞看向绝,道:“想自己动手,还是我来替你杀了他们。”绝眼里的恨意和极致悲痛几乎能溢出来:“公子,绝自己来就好。”他要给亲人,给部族所有人报仇,当初他有多痛,今日就让颉坤有多痛。 然而绝没想到的是,颉坤对于自己女人和子女即将死去,没有做出丝毫反应。 “大汗……” “父汗,儿臣不想死,父汗救救儿臣……” 颉坤的女人和年幼的子女痛哭出声,奈何他们的男人(父汗)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说。 “混蛋!你不能那么做,你不能杀他们!”迪亚见绝手中的长剑挥出,带起一道道血弧,哭喊着跃下马背,想去救自己的异母弟.弟妹妹,然,不等她冲上前,人已被制服在地,女人和孩子的痛哭声逐渐减弱,她流着泪,看向那一具具身首分离的尸体,嘶吼道:“放开本公主,你们都不得好死,你们全都不得好死,本公主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挣扎着想要站起,却被身后的人牢牢地按在地上,半点都动弹不得。 “颉坤,你连畜生都不如,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人和子女身首异处,这样的你,别说为人夫,为人父,就是连男人都不配做。”淡淡地瞥了迪亚公主一眼,云轻舞注视着颉坤道:“事到如今,你可后悔?” “胜败乃兵家常事,我颉坤从来不做后悔的事!”心里明明已生出悔意,明明恐惧不安得很,却仍然强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看着这样的颉坤,云轻舞嘴角勾勒出抹嘲讽的弧度:“就你这样的人都能做突厥的可汗,都能称霸草原,在我眼里还真算得上是奇迹般的存在!” 普通的突厥牧民活着的约有三万余人,辛巴公主穿着寻常牧民女子的服饰,被同样打扮的两名婢女紧抓住胳膊藏身在牧民中间。 她戴着面纱,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就那么静静地望向前方,望向趴在地上的颉坤,望向被制服在地的迪亚,望向手中没有了兵器,面如死灰般的突厥兵士。 “别……别过来”绝神色冰冷,提着长剑,一步步逼近迪亚。 看着那泛着寒芒,滴血的利剑,看着绝满含恨意的双目,迪亚周身颤抖,脸色惨白得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知道么?当年我部族被灭,我阿姐、阿妹也是像你这般害怕,她们甚至跪求,却没能得到你们突厥人一丝怜悯,最后不仅被惨无人道地凌辱,还被绑上手脚用马分裂而亡,今日,我只是给你们一剑,你说我是不是很仁慈?” 绝眼眶**,一字一句道:“我的亲人,我的部族一夕间没了,我还成了你们突厥王族最低贱的奴隶……迪亚公主,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我听闻过你的事迹,五岁上马就与你的兄长们驰骋草原,征战旁的部族,论能力,你的几位兄长恐怕都不及你,可那又能怎样?今日,你同样得死!” 迪亚公主确实算是个奇女子,然,在距离咫尺的死亡面前,她就算再厉害,也生出了恐惧。 她或许有想过哪日会战死在沙场上,却真的没想过这么快,没有一点反击能力地被人杀死。 此刻,她恨自己的父汗,若是早听她的劝告,又何来今日这局面?又如何能灭国? 对颉坤的恨,以及自身的绝望,占据了她心里对死亡生出的害怕,她盯向颉坤,神色渐渐变得平和,启口:“父汗,我恨你,我恨你的一意孤行,恨你不听我的劝告,若有来生,我哪怕做最卑贱的女奴,也不愿做你的子女!突厥有今日,都是你造成的,父汗,这是我最后一次唤你,你保重!”她的声音轻轻浅浅,然,落在颉坤耳里却如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击打着他的心房:“迪亚……”他仿若一下子苍老了十多岁,声音嘶哑看向自己的女儿。 迪亚没有回应他,亦没有再看他,她阖上双眸,淡淡道:“动手吧!” 寒剑闪过,绝一剑刺中她胸口,算是给了她一个痛快。 “迪亚……” 颉坤目光呆滞,望着女儿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口中喃喃。 云轻舞这时跃下马背,上前踢了他两脚,勾唇问:“还不后悔?”绝一手提剑,一手抓住颉坤的头发将人从地上拽起,喝道:“跪下回公子话!”颉坤似木头般一动不动,云轻舞看着他,道:“瞧瞧你的怂样,没怎么着呢,就抛下一切,让女儿护着逃离王庭,终了,被自己的女儿恨得不愿再做你的子女,颉坤,告诉我你此时此刻有何感想!” 伴随音落,她一脚踹在颉坤的膝盖上,绝顺势松手,颉坤再次摔倒在地,云轻舞轻笑了声,用脚挑起他的头,道:“真想立刻杀了你给我大晋百姓报仇呢,但是看在你可能还有一点用处的份上,我就让你再多活两日吧,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要跪下来求我啊,求我别像灭了羯族那样,覆灭你突厥?” 收回脚,她语气轻浅,却如恶魔之音,道:“知道吗?羯族被我灭得没剩下一个活口,想知道为什么吗?”颉坤趴在地上不语,她续道:“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人……掳我晋人女子,以她们为军粮,又是蒸煮,又是烧烤,颉坤,你说像这样吃同类,猪狗不如的畜生,是人吗?” “相比较羯人,你们突厥人的残虐行径不遑多让,孕妇,你们竟然连孕妇都不放过,凌辱我晋人妇人,让他们暴尸在这寒冷的冬日里,屠村,烧掠,你们突厥人的罪孽和羯人一样,足可以让你们灭族!” 云轻舞的语气陡然变得凌厉,清冷的眸光从突厥俘虏们,及突厥普通牧民身上掠过,他们神色间流露出的绝望和惊恐,她全看在眼里,此刻,从她口中道出的每个字,每一句,都是在摧毁他们的信念,让他们以突厥人为耻,让他们卑微到骨子里,从而消亡彻底消亡一个民族,一个国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5:威慑,跪地恳求 想活,只能牢记自己是何等卑微,想好好的活着,就得全心归顺大晋,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牧民是无辜的,还望云将军饶他们一命!” 带着丝冷意的柔婉女声自牧民中传出,云轻舞循声望去,就见一蒙着面纱,做寻常牧民妇人打扮的女子自分散开的牧民中走出,在那女子身后紧跟着两名同样穿着的女子,只不过那两名女子并没有蒙面纱。 “无辜?”云轻舞定定地看着走到距离她数米外停步,气质全然不同于寻常牧民妇人,眸光淡然无波的女子,道:“我大晋那些惨遭你突厥人屠戮的百姓就不无辜?上到行动不便的老人,下到尚未出生的孩子,他们惨死在你们的马蹄下,惨死在你们的弯刀下,惨死在你们极致凌辱下,他们难道不无辜?”冷漠的嗓音扬起,她逼视着对方。 辛巴取下面纱,露出娇艳如花的容颜。 没错,那从牧民中间走出的女子确实是辛巴,是颉坤的胞妹,只见她走到颉坤身旁,弯腰将人从地上扶起,道:“哥哥,你后悔么?”颉坤握住她的手,眼眶湿润,点了点头。 哥哥? 妹妹有多少年没换过他哥哥了? 十年? 二十年? 还是三十年? 好像自那年他迫她对国师挟恩图报那刻起,她便不再唤他哥哥了,也不再与他亲近。 多年过去,他以为自己不在乎那一句称呼,却不成想,他想听她唤哥哥,像幼时一样,黏着他,挽着他的胳膊,笑眯眯地唤他哥哥,从他这讨要好东西。 泪滴落,辛巴看着眼前的嫡亲兄长,唇角微微掀起,笑了笑:“既然后悔了,那就与我一起为牧民们求条活路吧!” “求活路?你们求我,我就要答应吗?” 云轻舞冷笑:“我大晋百姓被你们突厥人屠戮时,没少求你们吧,末了还不是死在你们的铁骑、弯刀下!”言语到这,她下令道:“将突厥的贵族全都带过来。”不多会,所有的突厥贵族被押上前。 “跪下!”风冷凝向颉坤、辛巴公主,以及那些贵族,及突厥俘虏,厉声喝道。 凛然的气势爆溢,目光凶狠,毫不留情! 颉坤不想下跪,再怎么说他都是突厥可汗,更何况眼下有他的勇士,他的子民看着,他不愿丢下最后一丝尊严,跪倒在大晋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将面前。 “呵呵!都不跪么?”云轻舞嗤笑,明明都怕死得很,却还是硬撑着骨气直直地立在原地,莫非他们以为还有翻身的可能?既如此,那她就打碎他们的骨气,唇角漾出抹邪魅的笑,她手风轻扫向颉坤,不待颉坤做出反应,双腿骤然间一软,跪倒在地,然,颉坤很快从地上爬起,瞪向她,怒声道:“我是突厥可汗,你没资格让我给你下跪!” 云轻舞不语,只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颉坤见状,不自主地便往后退,就在这时,一颗头颅自他身后飞出,紧跟着他只觉脖颈传来湿濡感,抬手一抹,低头看向掌心,满手是血,登时他双目大睁,眼底全是惊恐之色。 “颉坤,你现在可不是什么突厥可汗,你只是一名俘虏,哪来的自信在我家公子面前谈资格?”风锐利的冷眸锁在颉坤身上,鲜血顺着他的剑尖滴滴滑落,刚才,就在刚才,他挥剑直接斩下一名突厥兵的头颅,以此惩戒颉坤在自家主子面前的无礼:“听好了,在你们突厥人侵犯我大晋边塞,杀戮我大晋百姓的时候,你们就已没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现在,你们中间若有一人不跪,我便就地斩杀十人!两人不跪,我便就地斩杀二十人……” 风的声音高亢有力,在草原上空久久回荡。 突厥牧民们已然认识到他们此刻的境地,全是他们的大汗造成的,是,他们在冬日里是过的苦,牛羊有冻死的,甚至连人都有冻死,大汗率领勇士侵犯大晋边塞又是杀戮,又是抢夺晋人的粮食和财物,几乎都归属于王庭贵族,能分发到他们这些普通牧民们手中的少之又少。 他们没想过入驻中原,没想过到那繁华富饶的土地上生存,他们只想在这草原上过安稳日子,说实话,看到晋人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过得好,看到晋人百姓日日挂着笑颜过生活,他们很是羡慕。 国君爱民,在各州府兴办学堂、医馆,还兴建水利,改善耕种工具……这些他们都有在互市上听说过。而他们的大汗呢?只想着率领勇士以杀戮征服他族,扩充土地,不曾设身处地地位他们这些牧民着想,有这么一位大汗,倒不如没有。 一个跪下,两个跪下,突厥牧民们一个接一个跪地,能活命,能有朝一日吃饱穿暖,过上大晋百姓那样的日子,这于他们来说是最向往的事,旁的他们不想再去想,也不愿再去想。 “哥哥,你还在维持你那点可悲的尊严么?你可知道,你的尊严在今日一早王庭被攻陷那刻,就已被你自己踩在了地上。”辛巴拉开和颉坤的距离,眸中泪水滚落,神色凄伤道:“突厥是亡在你手中的,哥哥,你想看着我们突厥人全都死在你眼前么?” “犯我大晋天威者,虽远必诛!”云鸿瑾蓦地喊道。 既然不愿下跪,既然不想活着,那就全死在这吧! 两百多大晋精锐闻他之言,跟着高呼道:“犯我大晋天威者,虽远必诛!”磅礴气势,撼天动地。 突厥兵面色惶恐地跪下了,辛巴公主泪流满面,面朝云轻舞跪地:“我是突厥的辛巴公主,在这,我诚恳地向你,向大晋将士,向大晋百姓,向大晋皇上说声对不起,突厥有今日,是我们突厥人自找的,但我想请你留下我们的牧民,留下我们的勇士,他们能在此刻跪倒在地,就说明他们已然归顺大晋,云公子,辛巴求你留他们一命!”跪伏在地,她连磕三个头,而后深吸口气,捡起地上的弯刀,决然地刺向自己的胸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6:还是晚了一步吗 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跪在她身后的两名婢女哭喊道:“公主!”辛巴公主看她们一眼,在她们的泪眸中拔出弯刀,任鲜血自伤口处涌出:“要是能看到他一眼该有多好……”唇角微掀,她嘴角沁出鲜红的血丝,气若游丝道:“好想看他一眼啊……” “公主……” 揽住她的身体,那两名婢女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她家公主,她们从小跟在公主身边服侍,至今已有四十多年,无比清楚公主对国师的感情,然,因为当年那件事,生生地拉开了公主和国师之间的距离,也是自那件事后,国师再不与公主说话,更别说与公主面对面相处。 捡起染血的弯刀,两名婢女中的一人流着泪道:“公主,你等等奴,奴这就去陪你!”弯刀刺入胸口,那名婢女倒在了血泊中。 “子……子归……” 辛巴公主眼前已模糊一片,她感觉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迅速流逝,可是她真得好想看一眼他…… 突然,一抹白色颀长的身影豁然出现在众人视线中:“想让我带你离开这么?”低哑微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弥漫开,辛巴公主努力睁开快要阖上的双眸,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白衣,看着白衣人脸上的银色面具,看着白衣人那双悲悯熟悉的双眸,她笑了,声如蚊呐:“你来了……能在死前看你最后一眼,真好……” 白子归子归弯腰抱起她,眼里除过一丝悲悯,再无其他。 “对……对不起……我……我不该挟恩图报,不该那样对你……原谅我,好不……”话尚未说完,她就没了呼吸。 风雨雷电,以及云鸿瑾和绝提剑欲攻向白子归,被云轻舞抬手制止,在白子归现身那一刻,她就知道对方的身份,即便他和她一样,面具遮颜,她也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药香中辨识出他是哪个。 “白子归,就因为报恩,你便伙同梁相诬陷我大晋铭亲王,致使铭亲王和轩辕一族被斩午门前,记住,这笔账我会亲手和你清算。” 白子归抱着辛巴的尸体正准备离去,闻言,身形猛地一震,紧跟着如来时一样,豁然消失不见。 洪家镇位居西北边塞,是一座战略防御颇为重要的小镇。 天色昏暗,雪花飘飞,上官云烟和月明泽带着人马朝前疾奔:“你说咱们能赶上吗?”三日,为免贻误战机,为免百姓惨遭突厥人屠戮,他们日夜疾奔,终于快要抵至洪家镇了。闻上官云烟之言,月明泽神色严肃:“不要自己吓自己,再者,咱们大晋的将士英勇善战,一点都不比突厥人弱。”嘴上虽是这么说,他心里却不怎么有底。 然,他脸上并未露出特别情绪。 “你快看,前面有火光!”上官云烟知道月明泽在安慰自己,但她不傻,怎能想不到那种最坏的结果?是,洪家镇是位居战略防御重地,可大晋西北防御面具实在太长,加之分兵驻守,如此一来,能分到洪家镇的驻军又有多少? 突厥人凶悍,杀人不眨眼,他们若真有心从洪家镇这边撕开口子,那么后果还真是不可预料。 快些!再快些!她必须得尽快赶到洪家镇。 月明泽此时脸色大变:“是吕姚村,那起火地方是吕姚村!”吕姚村距离洪家镇有十多里地,好好的一个村庄在这傍晚时分,在他们赶往洪家镇途中突然火光冲天,缘由根本用不着多想。 “我们还是晚了一步吗?”上官云烟的心顿如烈火焚烧,一双清冷的眸被愤怒填满。 她气急,气自己为何不能再快些,以至于她对自己失望透顶。 怎么就晚了一步呢? 不,现在不是她自我生气,不是她自我失望的时候,她要以更快的速度,奋不顾身地冲到吕姚村,冲到洪家镇,保护那里的百姓。 胯下马儿好似感应到她的心绪变化,速度愈发迅捷,宛若闪电般疾驰在漫天纷飞的雪花中。 月明泽嘴角紧抿,半晌都没有回她的话,上官云烟也没再问,但自责和懊悔折磨着她,让她很难静下心绪。其实,就算吕姚村被屠,就算突厥大军已攻向洪家镇,这又与她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可是明明如此浅显的道理,却因她对云轻舞的承诺,倍感自责、懊悔——怨自个速度不够快。 “别出事,别出事……”她暗自祈求诸天神明,希望神明听见,不要让她所猜测的成为现实。 希望很美好,现实却无情地打击了她。 一进吕姚村,飘零的雪花仿若消失了,唯有沉闷的天气,烧焦的肉味,刺鼻的血腥气真真切切地存在于人的感知中,令人压抑,令人作呕,几乎无法呼吸。 “畜生!”眸中怒火翻涌,上官云烟看向那一间间被大火吞噬的屋舍,看向被大火烧灼的焦土。 本居住七十多户人家的村落,在此刻已成为一片废墟,没有留下任何东西。 眸光朝洪家镇方向望去,上官云烟眼里的愤怒愈发浓郁,恨不得即刻追上去,将那些该死突厥人统统杀死! “死了……全都死了……” 苍老而低哑,凄怆而哀戚的声音时断时续飘入上官云烟耳里。 循声望去,只见一老妇浑身是血,自不远处的雪地上艰难爬起。 她脸上鲜血淋漓,双眼被人全剜,仅留下两个狰狞可怖的血窟窿。 “大娘!” 上官云烟提气跃下马背,颤声轻唤那老妇。 “畜生……都是畜生……杀,杀光你们……”老妇显然已神志不清,整个人仿若被巨大的痛苦压着,压得她奋力撕扯着自己的灵魂,以便纾解那彻骨的痛苦。慢慢的,她吃力的伸出手,似是在寻找什么,上官云烟正要上前搀扶,不料,老妇陡然间倒地,嘴里念叨着:“杀光你们!” 老妇的声音极为虚弱,在上官云烟看来,即便是云轻舞来救治,恐也无法再将人医好。 双目被剜,身上多出被利刃刺伤,突厥人那些畜生如此做,只不过是想这位老人在精神与身体的双重打击下慢慢死去。 上官云烟单膝跪地,蓦地,老妪抓住她的手:“杀死畜生!全杀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7:命令,带她撤离 表情瞬间无比激动,两个血窟窿直直地盯着她,距离她很近,嘶声喊道。老妪的手尤为枯瘦,由于太过用力,身上的伤口瞬间裂开,鲜血从他身体里流出,看得人忍不住想要别过头。 洁白的雪花再度飘落而下,老妪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松开上官云烟的手,倒在了地上。 “你放心,我们会杀光那些畜生”上官云烟眼眶**,看着片片雪花落在老妪的尸体上,喃喃道:“我家公子是大晋的皇后,这次她亲自领兵征战,说要荡平草原,扫平沙漠,所以,那些那些灭绝人性的畜生,绝对会死得很惨!我信公子,她从不说虚话!” “咱们得尽快赶往洪家镇,否则,一旦洪家镇被攻陷,会有更多的百姓惨死!” 月明泽调整好情绪,低声道出一句。 “大娘,我这就去为你报仇,为吕姚村死去的百姓报仇,为我大晋所有丧命在那些畜生手中的百姓报仇!”最后望了眼老妪脸上的血泪,上官云烟起身,纵身跃回马背,二话不说,就打马疾奔而去。 吕姚村没了,她不能再让洪家镇跟着没了,否则,她就是失诺公子,这么一来,还有何脸面再出现在公子面前? 上官云烟如是想着,冷眸中迸射出决绝的勇气,她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杀光那些野蛮人。 轰鸣声阵阵,洪家镇外,突厥五万铁骑被大晋的秘密武器炸得是马嘶鸣,人惨嚎,但,饶是这样,突厥兵仍像疯子一般,义无反顾地向大晋三万将士发起进攻,随着两军距离缩短,轰鸣声消无,羽箭开始如流星雨般疾飞。 很快,两军正面厮杀在一起。 月明泽和上官云烟率精锐赶到时,看到眼前一幕,直接给出一个手势,那些精锐立时杀气爆溢,骑着战马凛然冲向战场。 “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暗暗发誓后,月明泽拔出长剑,与上官云烟打马加入两军拼杀。 地上的血不知何时已被鲜血染红,随处可见残肢断臂,整个战场上空逐渐被血雾弥漫,放眼望去,仿若一张超大诡谲的红纱笼罩在天地间。 兵器碰撞声,惨嚎声,马儿嘶鸣声交织,在静寂的夜色中传得很远。 月明泽脸上表情淡漠,手中长剑忽上忽下间,带起一道道血弧,如果不看他身上,只看他的表情,绝对想不到这一刻的战况有多么惨烈。然,他身上已多处受伤却不自知,只是看着手举弯刀,双目充血,近乎疯狂的突厥人,挥舞长剑,杀得愈来愈猛烈。 两个多时辰过去,就算月明泽的修为再好,可身上带伤,又失血过多,终还是到了力不从心的时候。 “你受伤了!” 上官云烟飘至他身旁,眸中溢满关心。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杀突厥人要紧。”月明泽微微一笑,挥剑砍下一名突厥人的头颅:“黎明前,这场仗应该就能结束。”上官云烟边挥剑斩杀突厥人,边低“嗯”一声。 “你一定要好好的!” 欲提气飘向不远处一群突厥人中间拼杀时,上官云烟迅速看月明泽一眼,叮咛道。 月明泽颔首,眸光柔和:“你也是。” 上官云烟爽朗一笑:“我等着你回京到我上官府提亲呢,所以,我绝对不会有事。”音落,她脚尖轻轻一点,瞬间飘远。 身穿铠甲的她,让人打眼一看,颇有英气,半点都不像是娇弱的女子,月明泽喜欢这样的她,虽然感情尚不是特别浓郁,却不能否定他对她有意,对她生出了爱慕之心。至于他自己是何时心动的,具体时间他一时也想不起。 总之,要成家,有她相伴一生,他丝毫不排斥。 对于月明泽在战场上的英姿,上官云烟感到甚是愉悦,觉得自己看中的男人就是不俗,她希望他好好的,希望他言出必行,来日娶她为妻。 战争是残酷的,战场上厮杀,不是你死就是我死,要想活下来,只有拼尽全力,拿出自己的真本事应敌。 连续拼杀三个时辰,上官云烟的体力渐显不支。也是,没日没夜的赶路,途中连吃喝都是在马背上,这于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儿来说,都极有可能撑不住,更何况她一个女子。但,她手上挥出的剑却依然狠辣,不见半点心慈手软。 频临死亡的哀嚎声如同惑人至深的魔音,深入每个生者的脑海,骨髓中,似是要将人的灵魂狠狠地撕裂。 “启明,你带上官小姐撤出战场。”启明是月明泽身边的长随,修为很是不错,从小跟在月明泽左右。 “世子,您伤得不轻,属下先带你扯出战场,让颜大夫给你包扎伤口。” 启明边狠杀突厥人,边以密音回月明泽。 “我没事,你先带上官小姐离开,她快要坚持不下去了。”月明泽看到上官云烟受了伤,心中揪痛不已。 他能感觉到自身伤得很重,可是他真的不想那人失望,亦不想看到自己爱慕的女子倒在战场上。 杀掉身旁最后一个突厥人,月明泽将眸光锁向启明,而启明握紧手中的长枪一个猛刺,结果掉冲过来的突厥人,目光挪转与他视线相对:“世子,属下的职责是护您周全。”月明泽微笑:“我知道,可我现在要你保护未来的世子夫人。” 启明微愕:“……”未来的世子夫人?世子什么时候和上官家的小姐对上眼了? “去吧,等回京后,我就会告知父亲母亲,到上官府去提亲。”月明泽这么一说,启明不想相信都难。 他家纯真、善良、博学的世子是认真的,也就是说,南阳侯府很快就会有世子夫人。 想到这,启明拱手应声是,打马奔向上官云烟,准备带人撤出战场。他不知的是,就在他调转马头的一瞬间,月明泽眼里露出抹从未有过的哀伤。 “轻狂,我不会让你失望……云烟,对不起,但凡能活下来,我绝不负你。”无声呢喃一句,月明泽再次杀入一群突厥人中间。 长剑起落,颗颗人头落地,然,令月明泽没想到的是,不知从哪个方位射来的一支羽箭,深深地没入他的左后肩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8:战场上需要我! “噗!” 张嘴,一口鲜血喷出,紧跟着,他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便向马背下跌落。 “明泽(世子)……” 上官云烟拒绝被启明带离战场,两人前前后后杀了二十多个突厥人,刚一转头望向月明泽,就看到月明泽被突厥人放出的羽箭射中,顾不得多想,两人惊呼出声,就要向月明泽身边而来,熟料,即将跌落马背的月明泽被自己人伸手一捞,就带离了他的战马,而后,不知是生是死的月明泽被那人带出了战场。 “我要杀光你们这些野蛮人!”隐去眸中的伤痛,上官云烟冷喝出声,手中长剑宛如银蛇飞舞,眨眼工夫,了结了十多个突厥人。 她要杀光突厥人! 他不会有事,他说过还要到她府上提亲,娶她做妻呢,她信他,信他不会食言。 可是,心为何会这么痛? 启明眼里有痛,有悔,他很担心自家世子的安危,却又不能违背月明泽的命令,再加上上官云烟身上的伤口不停地往外渗血,他是真不知该如何抉择了,不料,上官云烟略带些嘶哑的声音飘入他耳里:“你快去看看明泽,我能坚持住。”突厥人五万兵马仅剩下一万多,而他们大晋的将士最起码还有两万人,要杀光那些该死的野蛮人,应该费不了多少工夫。 “启明奉我家世子之命,带上官小姐撤离战场。”启明道。 上官云烟手上动作不停,回他:“我不会撤离的。” 启明神色微黯,启口:“那启明就随上官小姐共进退。”上官云烟怒容满面,瞥他一眼,劈头盖脸道:“你是明泽的人,不是本小姐的人,再说了,本小姐永不想着你陪着共进退。”明泽生死未卜,她很担心,这人难道看不出来吗? 见她生气,启明结果掉攻向自己的突厥人,讷讷地不知该如何接话。 上官云烟冷冷道:“你家世子现在生死未卜,你就一点不担心?”身旁不见再有突厥人靠近,她瞪向启明,又道:“我很担心他,现在,你听我的快去瞧瞧你家世子。” “启明不会离开的,世子命我带上官小姐撤离战场,既然上官小姐坚持不走,那启明只能留在您身边,护您周全。”他看着上官云烟,定定地凝视眼前这气质清冷的女子。个性坚毅,虽有些冷,却也不是难以接触,容貌清丽,气韵不俗,就这么看来,她也算配得上他家世子。 最为关键的是,她眼里流露出对世子的关心,无一丝作假成分。 既然人不错,世子又真得是很在意,那么,就算他死,也得在这战场上护住她。 “我不用你保护。” 清冷的声音自上官云烟唇齿间漫出,将启明的思绪无疑拉了回来。 “上官小姐放心,启明相信我家世子不会有事。”世子福大命大,岂会因为那一支羽箭,就命丧西北战场,不会的,他相信世子不会丧命于此。 上官云烟深深地望他一眼,而后握紧手中的长剑,毅然地再次冲进突厥人中间,挥剑狠辣地斩杀起来。 比之她此刻的勇气,启明图如今觉得自己无比可笑,在国家外敌入侵,国家存亡面前,他想的只是如何护住主子,而那身形纤细,本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女子,却在担心爱人安危的同时,心系国家存亡,且国家存亡在她这更重一些,但这并不是说世子在她心里的位置不重要。 启明如是想着,他相信他家世子的眼光,也相信上官云烟对月明泽的心意。 扯了扯唇,他自嘲一笑,若没了国家,再谈保护自己在乎的人,那简直就是笑话。 这一刻,上官云烟表现出的倔强,坚毅,令他不自觉地生出仰视之感。 眼底闪过抹决然,他握紧手中的兵器,杀向挥舞着弯刀的突厥人。 射中月明泽的那支羽箭有毒,然,有云轻舞的解毒丹在体内起作用,月明泽在被人带离战场,由颜枫亲手拔下羽箭,上药包扎时就已醒转。 吃力地坐起身,他想都不想就欲重新返回战场,却被颜枫严肃地加以阻止。 “月世子,你失血过多,现在很虚弱,身上的伤口也刚包扎好,如若再上战场,会造成不可预知的后果。” “战场上需要我。” 月明泽沉静的眸子凝向颜枫:“只要我不死,就必须在战场上。”音落,他收回目光,转身头也不会地离去。 颜枫追上:“月世子,你不能上战场!” “能不能上战场我心里清楚。”月明泽顿住脚,冷冷地回他一句,见颜枫怔愣当场,他指间豁然多出一粒散发着馨雅香气的药丸:“这粒药丸有补血补气之效,服下后,我会很快恢复体力。”说着,他将那粒药丸送进口中。 望着他翻身上马,疾奔向战场上的身影,颜枫嘴角动了动,终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救治岗位上。 尸体遍地,血腥气随风飘散,激战中的两方兵马皆显露出疲态,可饶是这样的情况下,彼此手中的兵器却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尤其是大晋的将士,一想到那些被突厥人杀戮的百姓,他们眼里的愤怒就如火焰燃烧,让他们不惧死亡,攥紧手中的兵器狠狠地砍杀着周围的突厥人。 如果……如果他们所有人的死,能让大晋不再受外族侵扰,能让大晋百姓安居乐业,永享太平,那他们无疑死于伟大的牺牲,这是荣耀的,于他们个人,于他们的亲人,于大晋都是荣耀的。 月明泽骑着战马,手中长剑挥舞如电,此刻的他高大无比,在战场中央厮杀着。 之前包扎好的伤口崩裂而开,鲜血不期然地渗出,而他却却浑然不知。 胯下战马腿部中箭,眼看着他就要被摔下马背,就在这时,他纵身而起,自马背上飘然而落,执剑砍杀朝他围拢而来的突厥人,他杀得狠厉,杀得决然,哪怕右臂上还插着羽箭,他依然剑风霍霍,杀向攻击他的敌人。 嘴角血丝涌出,重返战场上的他,不知自己斩杀了多少敌首,可他知道自己怕是要不行了,察觉道有熟悉的目光望过来,他挥剑而出,一下子削去五个突厥人的头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29:你是大晋的皇? 他站在那,站在原地,让想攻向他的突厥人犹豫着不敢靠近。 因为他身上的杀气实在太过凛冽,即便他已是死人,那股神威依旧存在,更何况他眼下还没死。 上官云烟和启明赤红双目,提气杀了过来,寒光闪过,突厥人倒下一大片。 “你……”眼眶泛红,上官云烟走向月明泽,嘴角颤抖,道不出一句完整之语。 他不是被人带离战场了吗? 他又是何时重返战场的? 又是何时再伤上加伤的? 月明泽看向她,眸光温润,嘴角噙着一丝微笑:“我不想她失望,也不想你有事。”他说得很慢,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不是他不想提高声音,而是他实在没力气:“你要好好的……”他想保护她,想保护她一辈子,却不得不食言了。 上官云烟一步步走近,抚上他的脸庞,她没有落泪,脸上亦没流露出伤痛的表情,反而绽开一缕轻柔的笑容:“我喜欢你,我想做你的妻子,你说过要娶我,就一定要说到做到,嗯?”傲娇地抬起下巴,她又道:“你若敢不认账,我就天天追着你满京城跑!” “别担心我,我和你一样不想她失望,所以,我不会让自己倒下……”眸光挪转,落在没入他右臂上的羽箭,再挪转,落在他染血的铠甲上。鲜红的血刺痛了她的眼,而她似乎依旧没表露出伤痛。启明站在一旁,看着这感伤的一幕,不知该说些什么。 上官云烟轻轻地笑了,抬起头,直直地望着月明泽的双眸:“知道吗?初见你时,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想和你过不去,在随后的相处中,你虽然处处忍着我,不愿和我一般见识,可我却偏偏不随你的意,非得见你一面怼你一次,没想到我们的缘分便这么来了,明泽,我觉得我们上辈子肯定是一对,你说是不是?” “嗯,我们上辈子肯定认识。” 月明泽眸光柔和,附和着她之言。 “长这么大,我几乎没有哭过,也很少露出笑容,我甚至不知什么是痛苦,什么是欢乐。和我认识的人都说我冷,不怎么愿意和我亲近,对此,我一点感觉都没有,直至遇到轻狂,遇到你,我知道了什么是开心,什么忧愁……” “无波无澜,没有悲喜的生活伴我过了多年,我羡慕那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人,我也想像他们一样,伤心了就哭,高兴就欢快的笑,可那种能让我哭,能让我欢笑的感觉好似离我很远……如今……如今有轻狂,有你在我身边,我很轻易地就能感觉到悲喜,可我不愿要悲,只想要喜,只想要欢乐。” 言语到这,她抬起头望向快要发亮的天际,强行逼退眸中涌现的湿意,与启明道:“快带你家世子离开战场。”她说这话的时候,启明其实已经扶住月明泽:“世子!”他声音发颤,眼眶泛红,语气无比悲伤:“你要撑住,属下这就带你去找军医!” 月明泽眼前朦胧一片,几度想要晕倒,却硬撑着张了张嘴,奈何喉中发不出声音,终于,他的身体歪倒在启明身上。 “世子……” 启明语声悲怆,抱起他就跃上马背,奔出战场。 上官云烟这时终于痛苦出声,望着那疾速远去的战马,喃喃:“你会没事的,对不对?”十多个突厥人手持弯刀慢慢逼近,她站在原地哭泣着,仿若要将一生的泪在这一刻全部流尽,危险来了,她忍住伤悲,很快止住哭声,抬袖拭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眼里迸射出嗜血的光芒,握紧长剑用最快,最狠,最直接的招式,削掉了那十多个突厥人的脑袋。 剑尖滴血,她看着眼前一具具无头尸体,脸上浮起抹笑容,那笑容明媚柔和,宛若雨后的阳光,在尸体遍布的战场上,欣然绽放。 “看到了么?我会帮你报仇,我会杀光所有的突厥人,我们不会让轻狂失望!”她启唇低语,蓦地,那柔美的笑容变得诡谲,随之纵身跃向不远处的突厥人,冷喝道:“犯我大晋天威者,虽远必诛!” 西北大营三十里地外,突厥七万兵马与云汉卿亲率的五万精兵短短一日内,已连续正面交锋两次,有宫学里的几位长老在,再加上上官和聂氏两大世家的百十名武者,突厥人的伤亡远多于大晋这边。 日夜快马疾奔,在双方第三次正面交锋时,宫衍率领百名特种兵赶到。 此刻,月色宛若寒霜铺满一地,偌大的战场上厮杀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四起,有两抹身影相距数丈,面对面而立。 一颀长挺拔,如竹如松。 一高大壮硕,犹如铁塔。 前者浑身上下涌动着无与伦比的霸气,头盔下的墨发倾泻于脑后,风吹过,发梢轻扬。银色的铠甲在月华照耀下泛着灼目的冷芒,让他周围数十丈内充满了萧杀之气;后者亦盔甲着身,气势看起来不比前者弱,目光看似淡然,实则蕴藏着不为人知的暴风雨。 “突厥战神,克尔将军。” 宫衍语气淡然,听不出一丝情绪。 “你是大晋的皇?” 克尔带着丝不确定地问。 从气势和眼神分辨,他深觉对方是熟人,是和他曾在战场上有交过手的那个小朋友,但,眼前这名身穿银色铠甲的大晋小将,却有着一副生面孔,莫非是那人易容……可能吗?那位小朋友现在已是大晋的皇,放着朝政不打理,亲自到西北领兵出战,这若属实,不免太荒唐了些。 “你说颉坤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宫衍说着,叹息一声,又道:“就我大晋的实力,你们以为就能通过联众,攻占我中原?” “大晋实力再强,这回的西北之战还不是损失惨重。”克尔道。 宫衍眼波平静:“是啊,我大晋是多有损失,可是羯族、羌族,吐谷浑……已为他们的行为付出了代价,而你们突厥,应该也已失了王庭。” “你说什么?”克尔心中一突,声音不由拔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0:交手,实力碾压 “没听清楚,还是不愿相信?”宫衍凝视着他,眼神平静无波。 克尔怔愣片刻,忽地笑道:“大晋是没将领了吗,竟然要一国之君领兵亲征。”宫衍虽没有承认自己的身份,但也正因为如此,让克尔确定了他就是大晋的皇。 “逃避没用的,要是想活命,我建议你还是放下兵器,尽早归降我大晋为好。” 宫衍手中的画戟泛着森冷的寒光,清冷的眸光仿若能洞察人心一般:“你知道的,在我和宁远候手上,你都是败兵之将。”他这句话细想之下,还真是对他初手的那句“突厥战神”是赤果果的讽刺。 克尔脸上涨红,羞怒道:“此一时彼一时,我克尔总不会一辈子败在你们手上。” “是吗?那就别说废话了。”既然不听劝,自个找死,他成全便是。 宫衍开始催动真气,浩然的气势逐渐向外扩散。 克尔冷声道:“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狂妄!” “狂妄?”宫衍嘴角勾起,一字一句道:“我这不叫狂妄,我这叫自信。听好了,突厥王庭沦陷之日,也就是我大晋踏平草原之日,你在此要死战到底,那就给颉坤,给你们突厥王庭陪葬吧!” “想我归降,除非我死!” 克尔的汉语说得相当顺溜,怒瞪向宫衍,他喝道:“来吧,就让我见识见识你现在的本事。”随着音落,他身上的气势刹那间爆开,而这个时候,从宫衍那边袭来的浩然之气如狂潮奔涌,霸猛地充斥于天地之间,登时,克尔只觉自己如同一叶扁舟,在那如竹如松,挺拔的银色身影面前显得特别的渺小。 虽然有和对方交过手,却不成想过数年后再次过招,那人竟然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强过不止多少倍。 敛住心神,克尔当即调转体内劲气,目中精芒迸射,手里的兵器豁然挥出,纵身攻向宫衍。 空中寒芒如电闪烁,轰鸣声不时响起。 “数年不见,你的功力倒大有长进。”宫衍边出招,边淡淡地道出一句。 比之两人曾在战场上最后一次交手,克尔今日的功力确实大有大幅度提高,然,此时此刻,他发出的招式就像是泥牛入海,又似打在空气中,对宫衍造成不了半点影响,反倒让他自己难受至极。 对此,他无比震惊,可震惊归震惊,该如何给对方致命攻击,他脑中还是清醒得很。 见克尔使出的招式变化多端,且招招狠厉,近乎达到出神入化之境,宫衍清冷的星眸中闪过抹讶异,但那也仅是瞬息间的想法,并未在他心里生起多大的波澜。 “多谢夸奖!” 克尔明明落于下风,却在闻宫衍之言后,丝毫不谦虚。 宫衍唇角微勾,纵身而起,随之握紧手中画戟,以闪电之势当空劈出,登时,夹带着天地之威的凛冽罡气,如龙卷风般狠狠地袭向克尔。 在这足以令天地为之失色的霸猛威势下,克尔迅速变换招式,采取借力打力,对宫衍泛起发起强烈反攻。 爆喝一声,他手中兵器刺出,空中立时响起撼天巨响。 势均力敌的两股劲猛之气碰撞,将他们周围三丈外的地面轰起一个个深坑,克尔大笑:“痛快!真是痛快,今日就算我死在你手上,也虽败犹荣!”伴音起,他进攻的招式再度提快,同时变得更加狠厉。 宫衍神色淡然,看不出任何情绪,无比自如地见招拆招。 当然,该攻击的时候,他可是一点都不含糊。 这一刻,世间万物范若兰都被他置之度外,他唯一知道的就是拿下这位突厥战神,从而致突厥军心大乱,以最小的伤亡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身法迅速变换,宫衍如风似电,出现在克尔前后左右,予以攻击,却都险险被其躲过。 “怎样?今日想要战胜我不是件易事吧!”克尔说着,又是一阵狂笑,但他心里却悲哀至极。 王庭有可能已经被大晋精锐攻陷,他信,信眼前正与他交手这人之言,毕竟此次出战大晋,他奉大汗的命令,几乎把突厥的兵力全带到了战场上,要是大晋真派兵突袭,用不着他深想,都能知道结果。 如若勇士们知道大汗被擒,知道王庭被灭,军心势必打乱,到时,还用再大下去吗? 宫衍不知克尔的心里活动,就算知道,怕是也不会多言,只用行动来说话,然,他这会儿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感到多少有些郁闷,明明立于不败之地,拿下对手是轻而易举的事,却在刚过的招式中,没一招将人打中。 其实说起来也怪不得郁闷,克尔这两年练了中诡异的功法,而那种功法让他现在正处于一个诡异的境界,就是对于危险靠近的敏感度,很及时地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于是,宫衍的致命攻击他都能险险避开。 蓦地,宫衍手中的画戟消失不见,随之他手里亮出把明晃晃的软剑,腾空而起,挥剑袭向克尔。剑势如虹,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让克尔完全无法招架。他不想消磨时间,因为他和克尔对战的时间越长,大晋将士就得与突厥人多厮杀一会,进而造成自家将士伤亡人数增加。 是,有战争就有伤亡,但,一场战争中,能把伤亡降低到最小化,无疑是最好的,所以,他要尽快杀死克尔,令突厥兵失去主心骨,好一举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厮杀声和战马哀鸣声,以及兵器碰撞声响彻天际,放眼望去,偌大的战场与修罗场无二。 秦鸿眼泪鼻涕横流,趴在一堆尸体中间,觉得自己好没用,完全不像个男人。 喊着要来西北,执意要上战场,可真正站在这战场上,他懵了,不知该如何应对。 血,鲜红的血充斥着他的双目,残肢断臂,无头尸随处可见,闻着令人作呕的血腥之气,看着一个个年纪轻轻的兵士死在突厥人的弯刀下,他除过周身颤抖,怎么也挥不出手里的兵器,见他傻站着一动不动,那和他关系还算不错的聂家小子顿时大怒,呵斥他要么趴在尸堆里装死,要么握紧兵器,拿出自己的勇气杀突厥人,而他却没有做出反应,终被其一把推倒,趴在尸体堆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1:一定要坚持住! 嘲讽,聂家小子冲锋杀突厥人的时候,回头给他一个嘲讽的眼神。 他看得出那眼神里的含义——胆小鬼。 不,他不是胆小鬼,他说过会勇敢杀敌,会像父亲一样,成为铁骨铮铮的汉子……可笑啊,那些话他是说过,结果……结果他趴在了尸堆中间,装死来逃离被突厥人杀死,就这还不算,他竟然眼泪鼻涕横流…… 难道他此次西北之行,跑来做懦夫的?秦鸿摇头,流着泪连连摇头。远处两军仍在厮杀,他周围百丈内有尸体,有突厥的伤员,同时也有大晋的伤员,他看得见尸堆里有人伸出手,有人抬起头,而那些手,还有那些抬起头上全是血淋淋的,可见他们受伤不轻。 大晋的义务兵抬着简易担架奔跑在这百丈内的战场上,抢救者一个个身受重伤的大晋受伤将士,他们中多数只有十五六岁,穿着白色护士服,神色急切,忙得手脚不停。 “我不是懦夫,我要站起来!”哪怕不能像聂家小子那样,骑着战马冲锋杀敌,但他可以了结突厥残兵,可以帮义务兵抢救大晋受伤将士,用袖子擦干净眼泪鼻涕,秦鸿眼里露出坚定之色。他不能让聂家小子、绝,还有那位令他倍感敬重的女子瞧不起,更不能让父亲母亲失望。 鼓起勇气,秦鸿从尸堆里爬起,看到受重伤,尚未端起的突厥人,高举兵器,咬着牙直直地刺下。 温热的血溅到他脸上,慢慢的,他睁开眼,垂首看向被他补刀杀死的第一个突厥人,死了,刚还想爬起的突厥人,被他杀死了。害怕吗?不,不害怕,当他站起那一刻,当他高举兵器那一刻,当他刺向突厥伤病那一刻,他就已经不害怕。 只不过还是有些不习惯而已,毕竟这是他第一次真正上战场,更是他第一次杀人,否则,他也不会闭着眼行事。 一回生,二回熟,杀第二个,第三个突厥人时,秦鸿心中的胆怯已全然散去,手执兵器,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了结那些还想妄图站起再战的突厥兵。但是,在他看到身受重伤,少胳膊,少腿的大晋伤病时,他眼睛酸涩,心里是又痛又恨。 痛,是为自己受伤的同胞而痛;恨,是恨那些该遭千刀万剐的突厥畜生。 “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我这就背你去找军医医治!”每背起一位受伤的大晋兵士,秦鸿都会说些激励之语。 “别睡,你别睡,醒醒,你醒醒,咱们的军医很厉害的,他们一定能救你的!” “睡着了你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醒过来,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 遇到刚准备被他背起,却因伤势过重,在他眼前阖上眼的大晋伤病,秦鸿眼里的泪不由自主地就会往下落。在他的人生里,何时像今日这般哭过?突厥和大晋正面交锋,今日这一战不是第一战,由于他太过害怕,在前面的两军交战时,他可耻地做了缩头乌龟,躲在军医救治伤员的帐篷内,没有上战场。 “我可以的,我可以救更多的人,我能坚持住……” 从战场上来来回回往外救出近百名大晋伤病,秦鸿的体力已明显不支,可他仍坚持一趟又一趟往返在战场和临时搭建的医务帐篷间,被他救离战场的大晋伤兵看向他的眼神,全是满满的感激,为伤病清创、上药、包扎的医务人员,在看到他背回的一个个伤兵时,目中也露出了惊叹之色。 一个伤兵就是一条人命,靠体力独自从战场上背出越来越多的伤兵,这样的人,让人很难不生产敬佩。 跌倒了,爬起;爬起,再跌倒,那就再爬起,秦鸿坚持着,在体力透支的情况下,努力坚持着,背不动了,他就用手拖着伤兵慢慢爬出战场。 “秦鸿,坚持住,不想给父亲母亲丢脸,一定要坚持住!” 缓口气,秦鸿感觉有些力气了,背起一名断了胳膊的伤兵,艰难地迈步往战场外走,边走,他还边鼓励背上的伤兵:“相信我,我能背你离开战场,你叫什么?我叫秦鸿……”怕背上的伤兵昏厥,他不停地找话说。 浩然剑气,宛若咆哮的飞龙,势不可挡地袭向克尔,宫衍清冽低沉的嗓音响起:“你永远都不是我的对手!”克尔中招,口中鲜血喷出,变换招式做垂死挣扎,宫衍手中的剑如银蛇划过夜空,泛着冷意的白芒似是蕴藏着刺骨冰寒。 源源不断的真气输送到剑尖,宫衍以碾压式狠狠地虐着克尔。 “孰胜孰负,不到最后,你我皆不知,小子,轻敌可是兵家大忌,小心一个不留神死在我手上。” 自交手那一刻,他就已知结果,但要他不战而败,拱手送上自己的人头,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克尔不顾内伤过重,调转体内所有劲气,向宫衍发出狠辣攻击,想要将其一招毙命,奈何他胸口蓦地如被重山之力击中,随之排山倒海般的大力用尽他的身体,将他的经脉全然摧毁。 克尔当即心神一震,知道自己算是彻底完了。 身体倒飞数十丈,终重摔于地,不受控制地狂吐出一口鲜血,他气力全无,脸上失去了所有血色。 “你我交上手,我便知无论我如何提升功力,在你面前都不值得一提,我败了!” 克尔仰面躺在雪地上,凝望着高悬于空的冷月,气若游丝,问:“你要一统天下?” 宫衍淡淡道:“不是我要一统天下,是形势所迫,我不得不为之。” “冬日是我草原牧族最难熬的季节,牛羊、牧民多有冻死、饿死,若是不想法子获得充足的食物和御寒之物,我们是无法平安顺利过冬的,而中原土地肥美,物产丰富,这就让我们不得不动心,所以,我不后悔屡屡进犯贵国疆土,只要能让我突厥人吃饱、穿暖,度过一个暖冬,哪怕是屠杀整个中原的贱民,我都是无悔的。” “我汉人是贱民?铁骑踏平我中原,屠杀我大晋百姓,你的心还真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2:覆灭!舞儿威武 宫衍冷笑:“没忘记我对你说的话吧?我大晋的精锐,只区区四百人,就已踏平了你们整个草原,羯族、羌族等部族,皆被我们覆灭,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而我们制定作战计划前,对突厥是采取两条路,心甘情愿归降,则充作我大晋的努力,若反抗,一条道走到黑,我们不介意让突厥同样灭族绝种。” 克尔的目光开始涣散,喃喃道:“我是将死之人,突厥最终会是个什么结果,我不在意,也没法在意,我只是对自己做过的事无怨无悔!” “好一个无怨无悔,那我就再送你一程。” 宫衍嗤笑一声,挥剑斩下他的头颅。 “你们的王庭已沦陷,主帅也已阵亡,想活命,就不要再做蠢事。”鼓动内力,宫衍提着珂儿的头颅,端坐在战马上,一双锐利幽邃的冷眸扫过整个战场,沉声道:“放下兵器,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要不然,全部诛杀!” 清冽沉冷的嗓音在战场上空回荡,突厥人先是一怔,旋即挥舞弯刀,继续与大晋将士拼杀起来。他们不信自家王庭已被攻陷,主帅虽阵亡,可他们是突厥的勇士,绝不能因此乱了心神。 宫衍见状,好看的唇角微泛起抹冷笑:“还真是一群不知死活的蠢材!”随手扔了克尔的头颅,他打马杀向两军厮杀中心,画戟在手,大杀特杀,眉眼间皆是冷意。 后半夜,七万突厥大军生下不到一万,发觉自家兵马损伤惨重,突厥人中的一名将领高喝撤退,登时,那余下不到一万的突厥人朝着一个方向开始冲杀。 “追!” 云汉卿一声令下,亲率两万兵马追击。 宫衍未加思量,亦朝逃跑的突厥残余疾奔而去。 想逃? 那也得他们有能耐逃脱! 浓郁的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秦鸿身上的力气几乎用尽,可他仍然咬牙坚持着背伤兵离开战场,腿上血迹斑斑,那是重伤的突厥兵趁他不注意伤他的,一步,两步……他走得很慢,好似全凭意识在挪步,也是,这么来来回回穿梭在战场间三百多趟,就是铁打的身子都难以支撑住,更何况他心神高度紧张,随时给那些没死透的突厥人补一刀。 “你会没事的,只要你坚持住,一定会没事的!” 嘶哑的声音自他喉中漫出,他安慰着背上的伤兵。 “想想你的爹娘,想想你的妻儿,他们要是知道你再也回不去,得有多伤心啊!” “我是第一次上战场,来之前想着纵马驰骋,杀死那些侵犯我大晋的野蛮人,可我到了这却做了懦夫,竟然害怕上阵杀敌,这样的我愧对父母、朋友们对我的期许,你比我厉害,我很羡慕你!” “你……你也很厉害……”被他背着的伤兵语声虚弱,时断时续,道:“如果没有你,我……我怕是就留在这战场上了,还有……还有你可不止救下我一个……”听出他声音里的感激,秦鸿疲惫不堪的脸上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他道:“就算没有我,你们也会被医务兵救下。” 那名伤兵声如蚊呐:“你……你不是……懦夫……” 秦鸿没有接话,只是艰难地挪动着步子往前走。 “不愿归降,格杀勿论!” 追上突厥残军,云汉卿举起兵器,眸光冷厉幽寒,运气内力高声下令。 立时,厮杀声,兵器碰撞声,战马嘶鸣声再起。。 云轻舞拿下突厥王庭,命绝等人杀了所有的突厥贵族,及王室成员,而后给突厥战俘用药,让他们暂时变成听话的羔羊,以免在押这些战俘回西北大营途中出现变故。想着大营这边有恶战,她带着颉坤的首级,率领一小队人马日夜兼程,快速朝西北大营奔回。 巧的是,突厥残军逃跑的方向与她回归的方向正对,如此一来,当她骑着战马,提着颉坤的首级出现在突厥残军面前时,那些突厥人蓦地怔住,呆呆地望向他,具体点说,是望向她手中那颗血淋淋的头颅。 “认识这颗头颅吗?”云轻舞端坐在战马上,眸光清透锐利,高举起颉坤的首级,冷声道:“这是颉坤的首级,你们的王庭已被我大晋攻陷,如若还想活下去,就放下你们手中的兵器。” 战场上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半晌,陆续有突厥人丢下手里的弯刀,不多会,越来越多,可最终仍有数十个突厥人怒盯向云轻舞,骑在马上一动不动。 他们中有突厥王子,有克尔的子侄和心腹部下。 “你们很有骨气。”云轻舞唇角勾起,冷冷一笑,随之手一松,颉坤的首级落地:“那就陪去给你们的大汗作伴去吧!”说着,她自马背上腾空而起,手持玉心飘向那数十人。剑势如虹、似电,没等那数十个突厥人做出反击,一个个已身首分家。 归降的突厥人眼里写满惊愕和恐惧。 刚刚还活生生的人,此刻……失去头颅,端端地骑在马背上,令人额上冷汗滴落,后心发凉的是,那坐在战马上的无头身中,有的还伸出手探向自己的颈部。 鲜血如注,在那些无头身发觉颈上空空的一瞬间,一声接一声的重物落地声响起。 返回马背上坐好,云轻舞好似没看到那些跌下马的无头尸体,语声清越而冷厉道:“刚才你们看到的一幕,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归降的突厥人齐低下头,他们知道该接受现实了,不,应该说在他们放下兵器的那一刻,就已接受现实,自此后,突厥不复存在,他们将不再是草原上的雄鹰,不再是马背上的骄子,不再有自己的尊严,他们得无条件地听命于晋人的统治,否则,突厥会向羯族、羌族等草原部族一样,遭遇灭族灭种之灾。 世上之事,本就是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突厥败了,且是惨败,以亡国结束了草原上的一个神话。 与自家美人爹和男人说了突厥王庭那边的情况后,听美人爹命下面的部将领兵接应、从突厥王庭那边押过来的战俘,云轻舞知道这会没自个什么事了,于是长舒口气,随军往西北大营而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3:欣慰,你很好! 归降的突厥人齐低下头,他们知道该接受现实了,不,应该说在他们放下兵器的那一刻,就已接受现实,自此后,突厥不复存在,他们将不再是草原上的雄鹰,不再是马背上的骄子,不再有自己的尊严,他们得无条件地听命于晋人的统治,否则,突厥会向羯族、羌族等草原部族一样,遭遇灭族灭种之灾。 世上之事,本就是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突厥败了,且是惨败,以亡国结束了草原上的一个神话。 与自家美人爹和男人说了突厥王庭那边的情况后,听美人爹命下面的部将领兵接应、从突厥王庭那边押过来的战俘,云轻舞知道这会没自个什么事了,于是长舒口气,随军往西北大营而行。 “公子!” “秦鸿呢?”见聂文独自骑马过来,云轻舞心头一紧,开口就问。 聂文调转马头,骑在她身侧,半晌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云轻舞微恼。 那夜离开大营前,她有叮嘱这小子,量力而行,没必要冲到大军最前面,尽可能地和秦鸿在一起,两人也好有个照应,此刻他说什么?说他不知秦鸿在哪,直白点说就是不知秦鸿是生是死 。 “他前面都没上战场,就今个这一战才被我拽到战场上,可是还没等他出手和突厥人厮杀,就从马背上下来,站在一堆尸体中吓得浑身颤抖,哭得不知所措。”聂文这会儿看着很狼狈,神 色间露出明显的疲态,却强打起精神,恭敬地看向云轻舞作答:“我瞧他那样,就赶他离开战场,他却不走,只知道没出息地站在那哭,于是我便一把将他推倒,让他趴在尸堆里装死……” 言语到这,他没再说下去,云轻舞静默片刻,抬眸看向他,略显欣慰,道:“你当时的做法不错,但就那么把他丢在战场上,也不知他现在是何状况,走,咱们快去找找。” 宫衍和云汉卿骑马并行,看到自家媳妇儿(宝贝闺女)如闪电般纵马驰骋,眼里皆露出不解。 “快去跟着舞儿!”云汉卿道。 宫衍颔首,驱马紧追媳妇儿。 东方破晓,天色微亮,云轻舞攥紧马缰,神色肃穆,望向尸横遍野的战场,低喃:“要是秦国公……知道他唯一的嫡子死在战场上,他得有多伤心……” “公子,你看!” 聂文突然手指前方数十丈外,语带惊喜道:“那个高一点的身影应该是秦鸿!”秦鸿满身是血,搀扶着一名受伤的大晋伤病,缓慢地从地上爬起,这一幕正好被聂文看到。 云轻舞盯着那道熟悉的背影,神色明显露出动容,问:“是他吗?”傻大个,还算是条汉子! “背影很熟悉,应该是胖子没错。”胖子是聂文给秦鸿取的外号,因为两人是朋友,玩闹时聂文随口喊了句胖子,而那会秦鸿已然蜕变成功,不过,对于聂文给他取的这个外号,秦鸿并没 有生气,由着聂文叫了。 宫衍这时道:“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唇角微抿,云轻舞低“嗯”一声,打马前行。听到身后传来动静,秦鸿猛地摇了摇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然后一手护着那名伤兵,一手举起兵器,凛然地转过身。待看清那骑在战马上,身 着白色铠甲,戴着面具的身影时,他眼睛鼻子一酸,启唇,语声嘶哑无力:“我……我是懦夫,我给父亲丢脸了,我……我辜负了你的期许……我……”身子晃了晃,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 觉得头晕目眩,嘴里半晌没道出后话。 “你很好!” 云轻舞眼里染上笑意,毫不吝啬地赞道。 他虽没与敌厮杀,但他有在战场上救伤兵,她相信他救离战场的伤兵,不止他此时搀扶的这一人。 “我……我不是懦夫……” 扯了扯唇,秦鸿口中终于又发出声音。 云轻舞很肯帝地道:“不是!”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秦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洪家镇一战,西北大营外的战事,大晋皆取得胜利。鲜血将西北边塞外的土地染得血红,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不少大晋将士的英灵,也留下了无数无辜百姓的冤魂,但,大晋西北这边从此再不会受草原牧族祸害。 上官云烟在战场上倒下那一刻,身上有六处刀伤,胸前和背上各中一箭,想到自己的生命将要终止在战场上,她没有感到一点害怕,反唇角漾出抹浅淡柔和的微笑,无声轻唤着月明泽的名字,慢慢地阖上了双眼。 神界,一景致美轮美奂的花园中,男子身着白衣,长身玉立,手持玉箫专注地吹奏着,但若仔细看,会发觉他的目光定定地凝聚在一抹翩然起舞的身影上。 月曦清冷秀丽的脸上微微泛着红晕,在花丛中舒展着曼妙的舞姿。 “谁让你看我跳舞来着?”一舞毕,月曦瞪向男子,冷着脸问。 她和他势不两立,他不知道吗? “你不喜欢我看?” 男子相貌清俊,嘴角噙笑,眸光柔和地看着她。 “对,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是公主手中的玉箫,她是公主手里的金色满月弓,他们是王和王后送给公主的生辰礼物,由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公主身边,又是吸收日月之精华,又是陪伴公主修炼,从而让它们这两件灵物修炼出了人身,知晓它们可以幻化成人形,公主特别开心,可是自从能幻化成人形后,她却闷闷不乐,至于缘由,还不是臭玉箫那张招人眼的脸,又没有擎天战神和魔族陌王子长得好看,却偏偏在公主一看到他时,会把公主的目光长时间锁在他身上,而她,只能站在一旁生闷气。 她知道公主有个很特别的癖好,就是偶尔会对着长得好看的男子发花痴,但是但是臭玉箫幻化成人形的姿色在她看来,就是一般般嘛! 男子语声轻柔,带笑的声音扬起:“月曦,你在吃味,而且吃味的对象是我。” “厚脸皮,我有吗?”月曦翻个白眼,哼声道。 “在公主心里,你和我是同等地位。”男子一点都不生气,依旧笑得温柔。 月曦:“明玉,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搭理你吗?哼!” 明玉是男子的名字,见自己爱慕的女子鼓着腮帮子恼他,明玉笑着走近,眸中柔情流转,低喃:“我喜欢你,月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4:因爱追随,劝慰 “哪个对你有意,哪个要和你永远亲密相伴?厚脸皮,我不理你了。”月曦羞红脸,跺了跺脚,转身跑远。 明玉望着她的背影,笑着道:“我会和公主说的。” 然,他们谁都没想到那个聪慧娇俏,总是带给他人笑声和欢乐的公主,会在极致痛苦中离开王和王后,离开他们,离开爱戴她,尊敬她的神族子民。 “我要去寻找公主。”泪水沿着月曦的脸庞滚落,她看着心爱的男子悲声道:“我是公主的月曦,我要陪在公主身边,我不要公主独自承受轮回之苦!” 明玉眼眶湿濡,声音低哑,道:“你是公主的月曦,我是公主的明玉,你为公主而痛,我同样为公主而痛,可是公主决然离开前,有说过什么,你难道忘了?”月曦不语,只是任泪水滴落,明玉语带凄怆,又道:“公主受轮回之苦,比之我们心里的痛,失去女儿的王和王后更痛。我们得听公主的,留下来陪伴王和王后。” 月曦流着泪摇头:“我想公主,公主离开我们已经好久好久,我只要一想到她在人世受苦,我的心就揪在一起,明玉,要不你留下吧,我要去找公主,我要呆在公主身边,我要保护公主不受伤害。” “你一定要放下一切,不顾公主的嘱托,入轮回找公主?”明玉的声音愈发低哑,目中流露出难以遮掩的痛楚。 “对不起……对不起……明玉,你忘了我吧……”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掉落,音落,月曦转身离去,不料,没等她走出几步,明月疾步追上,从她身后攥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道:“别对我说对不起。”他声音里的伤痛听得月曦一颗心揪得紧紧的,没等她开口说些什么,明玉眸光坚定,决然道:“我陪你入轮回寻找公主。” “不要,你得留在王和王后身边。” 转过头,月曦神色凄伤,出言阻止。 明玉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他已打定主意,就绝不可能再更改。 跟在公主身边修行多年,他们虽已能幻化成人身,可他们尚不能被称为仙,公主曾说过,要想成仙,他们虔心修炼,来日必能如愿,想到这,月曦眼里的泪水止住,尽可能地调整自己的心情,以便稳住明玉,防止他犯傻,跟着她走上一条未知的路。 “明玉,我冲动了呢!”清亮的眸子锁在明玉身上,她微微笑了笑,柔声道:“公主说过的话我都记着,要是我真违背公主的意,做出冲动之事,到时,我即便能找到公主,恐怕也会令公主极为不悦。” “月曦,你……”明月不是很相信她之言,但想问的话到嘴边,最后还是被他咽回喉中。 与他四目相对,看着他眼里流转的柔情,及尚未退散的痛楚,月曦轻拍了拍他的手:“我不想让公主伤心,也不想让公主失望,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冲动行事。” 话虽是这么说,事却并没那么做。 “月曦……” 眼睁睁地看着爱人进入轮回道,明玉悲声喊了句,没有多想,紧随其后。 “真傻!”听到他撕心裂肺的声音,见他不管不顾,毅然追向自己,月曦仰面朝上,双臂伸展,眼角滚下一滴泪,身子疾速坠向往轮回道深处。 西北大营,战争取得胜利,众将士自是高兴不已,但云轻舞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五日,整整过去五日,那躺在帐篷中的两人仍未醒转。 “我不该让他们跟我来西北,更不该让他们带那么点人赶往洪家镇支援,是我害了他们。”云轻舞眸中神光黯然,回头朝身后的帐篷看了眼,声音微哑,续道:“明泽是南阳侯府的世子, 云烟是上官家的嫡小姐,要是他们躺着一直醒不过来,我会自责,会怨自己一辈子。” 宫衍在她身旁站着,星眸中写满怜惜:“战场上刀剑无眼,有死伤在所难免,明泽在兵部挂职,这次来西北是他主动请缨,也是他职责所在。”顿了下,他转向她,专注的目光似是能透过面具看到她绝美出尘的脸庞,看到她藏在面具下的沉痛:“上官姑娘来西北,必得到家人的支持,如今她受重伤昏迷不醒,想来她的家人在决定她出征西北那一刻,就已想到这样那样的后果。” “你这是让我不用自责吗?”云轻舞唇角微掀,露出抹苦笑:“可我还是感到心痛,感到无比自责。”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你若执意钻牛角尖,不妨想想那些战死的,那些受重伤缺胳膊缺腿的将士。西北祸患彻底铲除,他们的死,他们受的伤是光荣的,是受人尊敬的。有件事我没告诉你,想听听吗?”宫衍星眸中染上一丝笑意,眉梢略微上挑。 云轻舞淡淡地看着他,没说听,也没说不听,总之,她抿唇半晌未语。 “我有着手建农场。”想引起媳妇儿好奇,奈何人家神色不变,压根就不启口,宫衍讪讪一笑,准备道出自己的计划,熟料,云轻舞点点头,而后从他脸上挪开目光,浅声道:“是得好好安排那些重伤兵日后的生活,他们身体残缺,不能再上战场,又无法靠劳力养家,若是朝廷不管他们,难免有些说不过去。”言语到这,她静默半晌,叹道:“你想得蛮远的,不让英雄流血又流泪。不过,大晋的兵役制度是不是也得改改了?” 宫衍:“自然是要改的,但这件事急不来。” 云轻舞轻“嗯”一声,道:“你说得对。” 久听不到她再出声,宫衍语带疼惜:“能用的药你都用了,他们的伤口也愈合得很好,醒来只是迟早的事,你真不用太过担心。”云轻舞知道男人这么说是在劝慰自己,让她想开些,别继续钻牛角尖,但身上还是不自主地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忧伤,她道:“这几日我时常在想,明泽和云烟为何总想护着我,还有,越是和他们相处,我越是觉得他们熟悉,就好像我们很久很久以前就相识似的,可是任凭我怎么想,都想不出那熟悉感从何而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5:一个两个都犯蠢 宫衍沉思道:“他们会不会是明玉、月曦?” “他们?”云轻舞蓦然一怔,旋即道:“怎么可能是他们?” “想想红萼、明华,还有白子归,明月和月曦出现在这也不是没有可能。”宫衍道。 云轻舞静默,良久,她道:“他们一个是南阳侯府世子,一个是上官世家的嫡小姐,并非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他们既不是仙,也不是妖,更不是魔,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绝不可能是明玉、月曦。 宫衍:“他们或许通过轮回道来到这的。” “我有让他们陪在王和王后身边。”云轻舞说着,忽然顿住,须臾后,道:“月曦指不定会犯傻,明玉很在乎月曦,劝说无果后,肯定会跟着犯傻。” “三日前有封密信传到我手中。” “嗯?”眸露疑惑,云轻舞奇怪宫衍话题转变之快。 “高句丽已经拿下。”宫衍星眸幽邃沉静,脸部表情凝重:“就在高句丽被灭的那天夜里,山峦间曾传出两声撼天动地的响动……”未等他道完后话,云轻舞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截断他之言:“你该不会是想说有魔兽和妖兽出现在那边吧!” “……”宫衍微愕:“你……” 云轻舞:“想问我是如何想到的?”宫衍点头,就听她道:“直觉吧,你想想,就围绕在咱们身边发生的事,他们的兽寵也该出现了。” 宫衍眼睑微敛,久久不语,云轻舞嘴角动了动,眸中冷芒迸射,又道:“他们若是非要找死,我们直接收拾就是。” “他其实最想要的是权势。”抬眼,宫衍神色无波无澜道。 云轻舞哼了声,语带嘲讽:“我管他想要什么,总之,他若真和你我过不去,我势必与他彻底清算。” “在我心里你比什么都重要。”宫衍目光灼灼,直直地看着媳妇儿,云轻舞脸上一热,嗔道:“主意场合。”不用照镜子,她都能想象出她的脸庞怕是红得都能滴出血,好在有面具遮掩,让男人看不出她的窘态。 她明白他那句话的真正意思,在权势和她之间,他只想要她,而那个人,为了权势,为了满足自己的野心,一次次伤她,伤得她遍体鳞伤,伤得她不得不走上绝路。 宫衍似是感觉到她的不自在,掀起唇角轻笑:“放心,没人听到。” “你去忙吧,我进去看看明泽和云烟。”说着,云轻舞转身就往帐篷里走,看着她的背影,宫衍再次轻笑:“慢点走,小心摔倒。”云轻舞脚步微顿,回头瞪他一眼:“你才走路摔倒呢!” “好,我走路摔倒,快进去吧!”寵溺地目送她走进帐篷,宫衍方提步而去。 月明泽脸色苍白,静静地躺在一张矮榻上,看了他一会,云轻舞的视线挪向旁边的矮榻上,低语:“睡够了就醒来吧,云烟,你是月曦吗?还有,明泽是不是明玉,擎天哥哥说你们有可能是呢!其实,我也有这种直觉……月曦、明玉,我最亲最亲的伙伴,不想我绞尽脑汁琢磨,就快些醒转告诉我好不好。” 躺在榻上的两人都未作出回应,云轻舞轻叹口气,声音里带了丝惆怅:“要真是你们的话,你们可真傻,不好好呆在王宫,陪在王和王后身边,入轮回来人世找我,承受生老病死之苦,傻瓜,一个两个都是傻瓜!” 上官云烟的鸦睫颤了颤,一滴泪随之滚出眼角,慢慢的,她睁开眼,嘴里发出虚弱的声音:“公主……”她听到了,听到公主在和她说话,原来……原来轻狂是公主,原来大晋的皇后,太师府的九小姐是她家公主,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在那尘封的,很久远很久远的记忆里,她和明泽,不,不对,应该是她和明玉,他们本是两件灵物,是王和王后送给公主的两件灵物,明玉是玉箫,她是金色满月弓,公主很喜欢它们,几乎是走哪带它们到哪。 长期吸收日月之精华,加之与公主在一起,潜移默化中,它们竟然出奇地修炼出了些许成绩,能够轻松地幻化出人形…… “公主?”是在唤她吗?云轻舞归拢思绪,转头看向上官云烟,就见上官云烟嘴角牵起一抹极其虚弱、浅淡的微笑,眸光一眨不眨地正望向她:“你是月曦?”试探着问了句,发现上官云烟眨眨眼,云轻舞登时满目激动:“你是月曦,云烟,和你是月曦!”这回她用的肯定句。 “嗯。”上官云烟的声音很轻很轻,眼角泪水滚落,她声音微颤,断断续续道:“公主,我……我是月曦……我是你的月曦,我好想你……”她没死,她没死在战场,不仅没死,还想起了前世的记忆,这一刻,她真切看到公主坐在榻边,神色激动,欣喜地注视着她。 “傻瓜!”抬手拭了拭眼角,云轻舞佯装不悦道:“不是让你们陪在王和王后身边吗,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入轮回,承受生老病死之苦?”云烟是月曦,那么明泽有一大半可能就是明玉,两个大傻瓜,非要来找她受罪。 “月曦想公主,很想很想。” 云轻舞伸出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我识人不清,犯了大错,入轮回受苦,是应得的惩罚,想我就在心里偶尔想想便是,却一个两个都犯蠢,险些把命早早丢在这里。” 上官云烟虚弱地笑了笑,而后眼里染上一丝伤痛:“公主,明泽应该就是明玉,他……他还好么?”云轻舞闻言,正要启口,月明泽沙哑、极度虚弱的声音这时响起:“公主,月曦……我,我没事……” “明玉!”云轻舞的眸光迅速挪到他身上,欣喜道:“明泽,你果真是明玉!” 月明泽扯了扯唇,眸中神光温润:“公主,我是明玉。” “我知道了,不过,我就是想问问你,月曦犯蠢,你怎么也犯蠢?”云轻舞定定地盯着他,故作生气道:“让你们好好陪在王和王后身边,你们一个两个犯蠢,这是要气死我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6:情定,欢天喜地 云轻舞忽而挑眉,勾唇道:“你其实是追随月曦来的吧,我就知道,你丫的对月曦别有用心,现在看来,果真如此。”月明泽脸上发烫,上官云烟亦是,看着他们红得能滴出血的脸庞,云轻舞笑出了声:“脸皮真薄,我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脸红成这样,看来身体是没大问题了,很好,气色都很好!” “公主,我是真心喜欢月曦。” 脸庞发烫,可有些话他必须得说出口,免得公主真对他生出什么不好的误会。 闻月明泽之言,云轻舞玩味一笑,没有开口,而是挪目看向上官云烟,接触到她戏谑的目光,上官云烟的脸愈发红得不要不要的,羞恼下,她朝月明泽瞥了眼,嗔怒道:“没羞没臊,哪个要你喜欢了!” 云轻舞瞧着她的小样儿,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道:“口是心非的丫头,你若真不喜欢明玉,等回到京城后,我可就让皇上给他指婚了。” “多谢公主挂心明泽的婚事,不过,明泽此生只喜欢云烟,只想娶她为妻,一生不离不弃。”月明泽急声道。 “可人家不喜欢你啊,也不稀罕被你喜欢,算了,既然人家都这么嫌弃你,你也就别死心眼非人不娶。”说这话的时候,云轻舞不忘观察上官云烟的表情,见其嘴角噏动,显然要说什么,却又欲言又止,不由再加把火:“清平公主性情温婉,容貌秀丽,我看她和你蛮般配的……”没等她道完,上官云烟红着脸,吭哧道:“公主,您……您不能乱点鸳鸯谱。” 朝月明泽眨眨眼,云轻舞看向上官云烟,不解道:“乱点鸳鸯谱?”这就中招啦,好没成就感哦,心中坏笑,她清透明亮的眸子又眨了眨,方续道:“你又不喜欢明泽,而他年纪也不小了,我让皇上将清平公主指婚给他,这是成就一桩美好姻缘,和乱点鸳鸯谱搭不上边吧!” 上官云烟见她说着说着一脸认真,禁不住脱口道:“他说了喜欢我,还说要娶我的。” “他是谁啊?”云轻舞装糊涂,眸光好不揶揄。 “公主……”上官云烟要是还看不出自己被捉弄,那就是真蠢了,拖长尾音,她将眸光挪向月明泽,希望他赶紧说句话,好让自家主子别再这么无良。 月明泽眸光柔和,其中还夹带着淡淡的笑意,接收到他放心的眼神,上官云烟心下轻舒口气,就听他道:“公主,云烟口中的他指的就是我,待回京后,我便把我们之间的关系告诉父亲母亲,然后到上官府去提亲,争取早日娶云烟过门。” “那我就等着喝喜酒了。” 见两人的脸都红到了极致,云轻舞没再出言打趣,笑道:“好好养伤,我去隔壁帐篷看看秦鸿那小子。”说着,她就往帐篷门口走,但没走出两步,她又顿住脚,回过头望向两人,神色温和道:“在这我可不是什么公主,记得别再唤错哦!” 语罢,她收回目光,提步而去。 “你还好么?”帐篷外的脚步声走远,上官云烟咬了咬唇,眸光挪到月明泽身上,轻声问。 “伤口有点发痒,其他的倒没什么,你呢?”月明泽的声音温软而柔和,他静静地看着心爱的女子。上官云烟能赶到他眼底有淡淡涟漪,她也知道,这一刻,自己有多么眷恋他眸中流转的柔情。 鼻子一酸,她眨眨眼,眼眶泛红,道:“我以为我们只能在阎王府再相见了,没想到……我们都还活着,而且我们不仅活着,还找到了公主。”听到她这话,月明泽心疼得紧,微笑道:“往后我们会一直在一起,护公主一世周全。” 上官云烟“嗯”了声,道:“我累了,想睡会。” 月明泽脸上浮起温暖的笑容,语气轻柔:“睡吧,我在这看着你。” 京城。 一身着盔甲的士兵骑马疾驰在街上,与此同时,他手里挥舞着一封捷报,大喊:“西北大捷!突厥被灭,西北大捷……”此时正是街上人多的时候,因此,这一大快人心的消息自然被很多人听到。 突厥被灭,也就是说草原上的那个传说往后也只是个传说,西北不会再遭受那些草原上的野蛮人侵扰,再结合之前那一封封传回京城的捷报,街上的行人沸腾了,大晋将迎来一个太平盛世,他们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战争哪天蔓延到京城,担心哪日成为他国大军刀下的亡魂。 “灭的好啊!让他们屠杀我西北边塞的同胞,让他们作恶多端,现在被我大晋将士灭掉,那就是罪有应得!” “没错。” “你们刚有听仔细吗?我好像听到是云公子灭的突厥王庭。” “我有听到,我有听到,确实是云公子率领骑兵精锐,将突厥王庭给灭了。” …… 街上百姓兴高采烈,纷纷谈论着西北大捷。 是真的,不是幻听,西北大捷是真的,有些生怕自己听错,面露惊讶,难以置信之人,在一而再确定后,跟着那纵马的士兵一起高喊:“西北大捷!突厥被灭……”突厥可是大晋的强敌,现如今被大晋给灭了,这让那些在战场上失去儿子的父母亲人,无不高兴得喜极而泣。 孩子(兄弟)的仇终于报了,从今往后,这世上不会再有突厥。 也不知是哪个忽然激情澎湃地扬声呼喊:“大晋万岁……”这人连喊三声,紧跟着京城上空响起一波又一波震天撼地的声响:“大晋万岁!大晋万岁……” 整个京城瞬息间处于欢天喜地的喜悦中,响彻天际的呐喊声直冲云霄,久久地在天边回荡。 爆竿声响,没用多长时间,京中百姓都知道了突厥被灭,西北大捷的消息,街上人声鼎沸,其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时的喜气。 朝会快要接近尾声,李福在文帝的眼神暗示下,正要扬声喊退朝,突然间听到宫外传来的爆竿声,以及“大晋万岁”的震天狂呼声,登时,包括文帝在内,文武百官齐面露讶异。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7:我若执意不允呢 “去看看,出什么事了。” 文帝脸上的表情很快恢复常态,与李福说了句。 “是。”李福应声,正要往殿外传话,熟料,殿门这时向两边打开,李然跪地道:“启禀皇上,好像是有捷报传回京城。”伴他音落,一道高昂难掩激动的声音由远而近传入大殿:“报!西北大捷……” “西北大捷?”文帝先是一怔,旋即愉悦地高声确认,文武百官此刻有无比惊讶的,有满心欢喜的,只不过脸上都不见露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快,快将捷报拿过来给朕,快点!”西北大捷昭示着突厥必败于大晋,一想到这个可能,文帝就激动得不能自已。 突厥可是大晋的大患,自他继位后,一直想着能将其除去,好稳固西北边防,没想到他没办到的事,他的衍儿和舞儿,竟然用那么短的时间把整个草原给踏平了,真真是后生可畏! 须臾后,那纵马疾奔向皇宫的士兵,终于风尘仆仆地手捧捷报,大声呼喊着走进殿中:“启禀皇上,西北大捷,突厥王庭被灭,十万兵马战死,三万兵马……”听着士兵铿锵有力的禀报,看着被其捧在手中,书写着战报内容的捷报,文帝的心怦怦地直跳。 这一刻,什么语言都不足以描述他喜悦的心情。 突厥王庭覆灭,颉坤不仅被活捉,还被舞儿那丫头砍了头颅,好,小丫头干得好! 国家灭亡,十万兵马战死,牛羊及存活的突厥人全被俘,还能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么?突厥的实力可不是百济、新罗、高句丽能比的,在国力较量上,它是大晋周边国家终唯一能与大晋叫板的,如今,这个草原上的汗国没了,永远不复存在。 从李福手中接过捷报,文帝手上微微发颤,慢慢地展开捷报,仔仔细细,逐字阅览后,他阖上眼睛,暗忖:“是真的,这封捷报是真的!”他熟悉这捷报上的笔迹,熟悉字里行间的措词,笑意在他脸上浮开,心绪激荡,他想要竭力在群臣面前保持威严,奈何灵魂深处迸发出的喜悦,令他很难克制住自己的脸部表情。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看着一脸激动的群臣,深吸口气,道:“宁远候和云钦差不负众望,拿下了突厥,自此后,草原各部族已全被我大晋歼灭,诸卿,我们西北边塞的百姓,要过上安定平和的好日子了,他们不会再动不动被野蛮人侵扰,不用再担心被野蛮人烧杀抢掠,我大晋将彻底崛起,朕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大晋便会成为俯瞰众生般的存在。” 他可不认为这世上的国家就只有大晋所处的中原,及周边那些小国,譬如与大晋隔海相望的倭.国,位居西域的楼兰等国,还有舞儿丫头说到的什么大洋彼岸……总之,世界很大,不想挨打亡国,就不能让自己的综合国力落后,否则,家国很难长存。 音落,文帝顿感一身轻松,殿中诸臣喜悦之下,齐高声贺喜。 “把捷报的内容给诸卿读读,让大家都了解下突厥是如何被我大晋消灭的。”将捷报递给李福,文帝说着,自心底发出一阵朗笑。 李福接过捷报,展开就高声读:“臣云汉卿……”云汉卿的捷报写得尤为详细,当文武百官听到云轻舞亲率两百多精锐,就灭了突厥王庭,惊得个个惊诧不已。 零伤亡灭羯族,又给吐谷浑来了个火攻,对付突厥用毒,每一战都是快狠准,不给敌人留丝毫喘息的时间,那翩翩少年郎实在是强人呐! 文武百官叹服云轻舞的同时,对无忧老人的关门弟子君言,也是叹服至极,灭羌族,灭柔然,手刃突厥战神克尔……咦?为何他们觉得那位君公子的灭敌手法,亦快狠准,与那翩翩少年郎几乎如出一辙? 疑惑归疑惑,但人家的能耐,确实令他们叹服不已。 距离突厥被灭已过去半个多月,云轻舞和宫衍配合云汉卿修整好西北大军,随之又对扫平沙漠诸国做出番详细部署,接着吩咐西北军好好操练、休息数月,再进军沙漠。期间,两人就西北这边的政务还拟定了一系列措施,毕竟西北这边的整个草原如今都被纳入大晋版图,要是没有妥善的法子管制那些归顺大晋的牧民,难免不会生出什么后患。 所以,能想到的云轻舞两口子皆有想到,且有暗中看着西北这边的官员履行政令。 “真不和我一起回京?” 夕阳渐落,宫衍骑着马儿陪自家媳妇在草原上驰骋近半个时辰,然后两人驱马到一高坡上,静静地看云轻舞一会,道:“我会想你和小陌的。” 眸光似水柔和,云轻舞微笑道:“我们也会想你,而我决定在这再呆一段时日,是想陪在爹爹身边,帮他把西北大营的军务好好整理一遍。” “岳父哪用得着你帮着整理军务。”宫衍眼里写满无奈,缓声道:“经过西北这边的战场淬炼,那几个小子都慢慢成长起来了,咱们可以放手让他们率军进攻沙漠,也好让他们多挣些战功,为来日封侯拜相打基础。” “你对他们就这么有信心?”云轻舞轻笑:“在我看来,他们都还嫩着呢,这万一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小命丢在沙漠里。” 宫衍叹口气,道:“这是真要带着那几个小子一起进沙漠了?”云轻舞不语,他又道:“我若执意不允呢!” 定定地凝向他半晌,云轻舞眸中豁然染上笑意:“好啦,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没骗我?”宫衍一怔,旋即道:“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云轻舞笑道:“我很敬佩霍去病呢,本想向他学习,也扬威一把,让后人记住我的大名,奈何我有个黏人的相公,只能放弃自己的抱负了!”宫衍脸上一热,握拳掩唇轻咳两声,方道:“你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根本用不着再往沙漠里跑。” “我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云轻舞歪着头,对他之言似信非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8:恶毒,狠下死手 突厥可是大晋的大患,自他继位后,一直想着能将其除去,好稳固西北边防,没想到他没办到的事,他的衍儿和舞儿,竟然用那么短的时间把整个草原给踏平了,真真是后生可畏! 须臾后,那纵马疾奔向皇宫的士兵,终于风尘仆仆地手捧捷报,大声呼喊着走进殿中:“启禀皇上,西北大捷,突厥王庭被灭,十万兵马战死,三万兵马……”听着士兵铿锵有力的禀报, 看着被其捧在手中,书写着战报内容的捷报,文帝的心怦怦地直跳。 这一刻,什么语言都不足以描述他喜悦的心情。 突厥王庭覆灭,颉坤不仅被活捉,还被舞儿那丫头砍了头颅,好,小丫头干得好! 国家灭亡,十万兵马战死,牛羊及存活的突厥人全被俘,还能有比这更振奋人心的消息么?突厥的实力可不是百济、新罗、高句丽能比的,在国力较量上,它是大晋周边国家终唯一能与大 晋叫板的,如今,这个草原上的汗国没了,永远不复存在。 从李福手中接过捷报,文帝手上微微发颤,慢慢地展开捷报,仔仔细细,逐字阅览后,他阖上眼睛,暗忖:“是真的,这封捷报是真的!”他熟悉这捷报上的笔迹,熟悉字里行间的措词, 笑意在他脸上浮开,心绪激荡,他想要竭力在群臣面前保持威严,奈何灵魂深处迸发出的喜悦,令他很难克制住自己的脸部表情。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看着一脸激动的群臣,深吸口气,道:“宁远候和云钦差不负众望,拿下了突厥,自此后,草原各部族已全被我大晋歼灭,诸卿,我们西北边塞的百姓,要过上安定 平和的好日子了,他们不会再动不动被野蛮人侵扰,不用再担心被野蛮人烧杀抢掠,我大晋将彻底崛起,朕相信用不了多少年,大晋便会成为俯瞰众生般的存在。” 他可不认为这世上的国家就只有大晋所处的中原,及周边那些小国,譬如与大晋隔海相望的倭.国,位居西域的楼兰等国,还有舞儿丫头说到的什么大洋彼岸……总之,世界很大,不想挨打 亡国,就不能让自己的综合国力落后,否则,家国很难长存。 音落,文帝顿感一身轻松,殿中诸臣喜悦之下,齐高声贺喜。 “把捷报的内容给诸卿读读,让大家都了解下突厥是如何被我大晋消灭的。”将捷报递给李福,文帝说着,自心底发出一阵朗笑。 李福接过捷报,展开就高声读:“臣云汉卿……”云汉卿的捷报写得尤为详细,当文武百官听到云轻舞亲率两百多精锐,就灭了突厥王庭,惊得个个惊诧不已。 零伤亡灭羯族,又给吐谷浑来了个火攻,对付突厥用毒,每一战都是快狠准,不给敌人留丝毫喘息的时间,那翩翩少年郎实在是强人呐! 文武百官叹服云轻舞的同时,对无忧老人的关门弟子君言,也是叹服至极,灭羌族,灭柔然,手刃突厥战神克尔……咦?为何他们觉得那位君公子的灭敌手法,亦快狠准,与那翩翩少年郎 几乎如出一辙? 疑惑归疑惑,但人家的能耐,确实令他们叹服不已。 距离突厥被灭已过去半个多月,云轻舞和宫衍配合云汉卿修整好西北大军,随之又对扫平沙漠诸国做出番详细部署,接着吩咐西北军好好操练、休息数月,再进军沙漠。期间,两人就西北 这边的政务还拟定了一系列措施,毕竟西北这边的整个草原如今都被纳入大晋版图,要是没有妥善的法子管制那些归顺大晋的牧民,难免不会生出什么后患。 所以,能想到的云轻舞两口子皆有想到,且有暗中看着西北这边的官员履行政令。 “真不和我一起回京?” 夕阳渐落,宫衍骑着马儿陪自家媳妇在草原上驰骋近半个时辰,然后两人驱马到一高坡上,静静地看云轻舞一会,道:“我会想你和小陌的。” 眸光似水柔和,云轻舞微笑道:“我们也会想你,而我决定在这再呆一段时日,是想陪在爹爹身边,帮他把西北大营的军务好好整理一遍。” “岳父哪用得着你帮着整理军务。”宫衍眼里写满无奈,缓声道:“经过西北这边的战场淬炼,那几个小子都慢慢成长起来了,咱们可以放手让他们率军进攻沙漠,也好让他们多挣些战功 ,为来日封侯拜相打基础。” “你对他们就这么有信心?”云轻舞轻笑:“在我看来,他们都还嫩着呢,这万一一个不小心就能把小命丢在沙漠里。” 宫衍叹口气,道:“这是真要带着那几个小子一起进沙漠了?”云轻舞不语,他又道:“我若执意不允呢!” 定定地凝向他半晌,云轻舞眸中豁然染上笑意:“好啦,我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没骗我?”宫衍一怔,旋即道:“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云轻舞笑道:“我很敬佩霍去病呢,本想向他学习,也扬威一把,让后人记住我的大名,奈何我有个黏人的相公,只能放弃自己的抱负了!”宫衍脸上一热,握拳掩唇轻咳两声,方道:“ 你的威名早已传遍天下,根本用不着再往沙漠里跑。” “我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云轻舞歪着头,对他之言似信非信。 宫衍寵溺地看着她,目中神光似水温柔,语声低沉而富有磁性:“那可不是我说的,是你本身威名赫赫。” “嘴巴真甜!”云轻舞笑道。 宫衍喉中发出低笑:“吃了一窝蜂蜜呢!” 云轻舞闻言,“咯咯”笑出声,道:“越来越厚脸皮了。”顿了下,她收起笑声,又道:“回京后,你可得好好封赏绝、秦鸿他们几个。” “自然是要封赏的。”宫衍颔首。 夜幕落下前,两人骑马返回大营。 云轻舞的直觉向来准确,前些时日的某个夜里,自高句丽那边的一处山脉中发出的两声撼天动地的巨响,正是宫澈的魔宠和云轻雪的妖寵出现在这人世。没有任何悬念,那两只兽寵就与它 们的主子得以相认。 有兽寵相伴,云轻雪的心情依然阴郁,尤其一想到有女人生下自己心心爱慕之人的姿势,她的心就如同被万蚁吞噬,痛得无以复加,也因此,她恨那生下宫澈子嗣的女人,于是,她背着宫 澈,与红萼偷摸返回京城。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边城当日,宫澈亦动身往京城而行。 而他之所以没有顾忌地能回京,源于半月前他向宫中递了份回京养伤的折子,文帝在看到那道折子后,思量再三方作出批复。 百济、新罗、高句丽皆覆灭,而宫澈在攻下三国中所立的战功,捷报中有提到不少,文帝即便再有想法,但儿子在战场上受了伤,需要返京仔细调养,他这个做父皇的总不能一口回绝,任 其在恶劣的环境中由着伤势恶化? 如此想着,文帝禁不住心软,加之太后的身体在他授意下,终于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这便有了他提笔在宫澈递回京的那道折子上批复的“允”字。 窗外月色如银,绿漾挥退身边伺候的婢女,而后抱起儿子爱怜轻柔地亲了口,就在这时,屋里蓦地出现两抹纤细的身影,抬眼看去,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如潮水般袭向她心头:“你……你们 想干什么……”她脸色煞白,牙齿打颤,抱紧怀中的儿子慢慢往牀边退,好尽可能地远离危险。 是的,是危险,在她眼里,这两个蒙着面纱,凭空出现在她屋里的女子,看起来甚是危险,尤其是那身穿白裙,眸光如如毒蛇,恨不得一口咬死她的女子,比之那穿红裙的还要危险十倍、 百倍。 屋里静得没有一点声音,与此同时,气氛也紧张、沉闷得令人感到窒息。 半晌,红萼嘴角动了动,低声道:“公主,你还是再想想吧!” “再想想?我再想想什么?”云轻雪盯着绿漾,眸光冷厉而阴毒,一字一句道:“你看看她,既卑微又下.贱,怎配给阡陌哥哥生儿育女,我要她死,要她生的孽种一起死,只有这样,才能 抹去她带给阡陌哥哥的污点。” 绿漾双腿打颤,吓得想大喊出声,可是喉中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很难发出声音。 要她死,她给王爷生的儿子是孽种? 那穿白裙的女子凭什么这么说? 她是王爷的侍妾,为王爷生儿育女是她的本分,怎就被说得如此不堪? 由于恐慌过度,绿漾不由自主地收紧臂弯,以至于怀中的孩子吃痛,从睡梦中哭醒。 “我……我是王爷的侍妾,我怀中的孩子是王爷的子嗣,你们……你们要是敢对乱来,王爷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为母则刚,听到孩子的哭声,绿漾强作镇定,边轻拍儿子的襁褓,边瞪 向红萼和云轻雪道。 “你就是个下.贱的女人,阡陌哥哥根本就看不上你,更不会认你生下的孽种是他的子嗣。”云轻雪的声音很冷,随着音落,她抬起右手,登时,屋里遍布杀气,而绿漾这时渐渐双脚离地, 只觉死亡的气息正在一步步逼近自己,她想挣扎,奈何整个人像是被某种诡秘的力量束缚住,让她难以使出气力,至于呼救,更不可能,因为她喉中再度无法发出声音。 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滴落,她脸上满满都是痛苦,须臾后,五官呈狰狞装,整个人也变得枯瘦干瘪。 目的达到,云轻雪方收手,鄙夷地瞥了眼绿漾母子的尸体。 “走,我要那些卑贱的女人全都死。”说着,她转身走出房门,红萼紧跟其后。 想着府中诸人已经歇下,宫澈回到王府并没弄出大动静,可就在他一脚跨进前院的时候,女子惊恐至极的叫声划破了夜的静寂。 “出去!你们出去!来人啊,有刺客!” 刘氏张开双手,护住身后的摇篮,眼里写满恐和不安,可饶是这样,她仍定定地站在女儿的摇篮前面,护住女儿不被眼前这眸光阴狠的女子伤害到。 院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云轻雪冷凝向她,嘲讽道:“就你这姿色也配做阡陌哥哥的王妃。”说着,她扬手,隔空就甩了刘氏两巴掌。 重摔倒地,刘氏顾不得擦拭嘴角沁出的血渍,慌忙从地上爬起,再次以身挡在女儿的摇篮前面。 在外间值夜的大丫头已身死,且死的那么凄惨渗人,她就想不明白了,这两蒙着面纱的女子和她们母女有何深仇大恨,非要杀死她们?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为何要取我们母女的命?”刘氏颤声问。 云轻雪看着她:“你倒聪明,知道我要取你们母女性命。”不等刘氏再启口,她抬手就将人吸附到半空。 “王爷!”宫澈飘然落到刘氏房门外,那些闻声赶过来的护卫,及从睡梦中惊醒的丫头妈子,齐在院中止步。宫澈眉头紧蹙,看不出情绪的眸光从这些人身上掠过,跟着一把推开门,就看到刘氏悬在半空,五官痛苦而扭曲…… “住手!” 冷喝一声,他朝云轻雪击出一掌。 红萼欲出手阻止,却还是没来得及。云轻雪后心被重重一击,刹那间口喷鲜血,朝地上倒去。 “王……王爷……” 宫澈伸手接住刘氏快要落到地上的残躯,脸上表情不停地变化着,刘氏吃力地抬起枯瘦干瘪的手,攥住他的衣襟,声音嘶哑而虚弱:“照顾……照顾好我们的女儿……王爷……”想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枯瘦干瘪的手从宫澈的衣襟上滑落,宫澈没有情绪的眸子定定地锁在她苍老、枯瘦的脸上,看着一滴残泪滚落,融入她鬓角的发丝里。 “阡陌哥哥……” 推开红萼,云轻雪嘴角挂着血丝,自己从地上艰难地站起。 她走向宫澈,走得很慢,却走得极为坚定:“她们都是下.贱的女人,不配给你生儿育女,我帮你把她们,连同她们生的孽种都杀了,阡陌哥哥,你高兴吗?”宫澈放下刘氏的尸体,起身朝摇篮里看了眼,见襁褓中躺着个粉粉嫩嫩的幼儿,那孩子此刻正睡得香甜。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39:震惊,他就是她 宫澈仅怔忪片刻,便没再多去想那些女人,然,那个死去的男婴,还是令他心里不由自主一紧,那种感觉虽转瞬即逝,却也是真实存在过。 “陌王子,公主灭太师府,只是想快速提高自己的修为,好在战场上帮你的忙,好帮你达成所愿。”红萼悲声道。 那落在公主身上的皮鞭,就像是落在她身上一样,她能深刻体会到公主此时承受的剧痛,那痛断人心肠,那痛仿若使人坠入万丈深渊,万劫不复。然,就是这样的剧痛,就是这样凄怆至极的惨叫声,都不能让眼前这男人生出丝毫动容。 他手里的皮鞭没有停下,他眼里写满冷意,嘴角勾勒出抹残忍的弧度,对她之言一直置若罔闻。 “阡陌哥哥……太师府和我没关系,我是雪媚,我是妖族的公主,他们只是卑贱的人类,杀死他们,能助我修为大增,这样我就能帮你达成所愿,阡陌哥哥……我没做错啊,我真的没做错啊!” 云轻雪觉得自己似是身处地狱,正在遭受极致酷刑,而那对她施行的人是她心心爱慕的阡陌哥哥,这在无形中令她身上承受的痛愈发加重,与此同时,心也被狠狠地撕裂,但是,她仍深爱着他,半点都不怨恨,只是心疼得厉害。 阡陌哥哥,她从幼时初见就心生爱慕的阡陌哥哥,真对她没一丝情意吗?泪水模糊了云轻雪的双眼,她痛苦地看着宫澈,看着这个像是被地狱之魔吞噬掉灵魂的男子,他的眸光是那么冷漠决然,不带丝毫温度,落在她身上如利刃凌迟血肉一般。 痛,她很痛,痛得无法用任何言语描述。 红萼咬紧牙关,终于站起,可就在这时,云轻雪痛得昏厥过去,她大声呼唤,不起半点作用。 “陌王子,公主已经昏厥了,你不能再打了!”她声音嘶哑,哭着相求,奈何那落下的皮鞭根本就没有收回的趋势,依旧凌空抽下。转身,她抱住云轻雪,用自己的背阻挡皮鞭落在云轻雪身上。 一下,两下,三下……短短工夫,她就替云轻雪挡了十多鞭。 衣裙破碎,后背血痕遍布,皮鞭离身的时候,带起一串串血花。 “滚开!”森冷的声音自宫澈喉中发出。 红萼却像没有听到似的,抱住云轻雪一动不动,宫澈见状,手风扫过,她的身子顿如断线纸鸢,从云轻雪身前飞离,跟着重重地撞在一旁的石墙上,欲再度爬起,可内伤实在过重,加之不受控制地连喷好几口鲜血,她没力气了,站不起来,也爬不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轻雪重新挨皮鞭。 “阡陌哥哥……” 云轻雪疼醒了,五官因为身体传来的剧痛变得扭曲,她凄声道:“你告诉我……告诉我为何要生这么大的气?我究竟哪里做错了,要你把我往死里打?” “不知道?”宫澈面色阴沉,冷冷道:“不知道我就告诉你,无论是轮回前,还是轮回后的每一世,你是如何迫害小舞的,她与你无冤无仇,可你总和她过意不去,找她麻烦,背着我伤害她。” 顿了下,他加重语气:“雪媚,你是不是以为我是傻子,不知道你做过的事?我知道,我都知道,却因为顾及太多,没有阻止你,只能看着你欺负小舞。这一世,我本不想与你有瓜葛,是你上赶子要替我出头,结果呢?你灭了太师府,难道你不知太师府对我意味着什么?” “就这还不够,你又因为嫉妒,将我后院的女人全部杀死,且连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他可是我宁王府目前唯一的男嗣,即便我不喜他的出身,但事实上他体内流着我的血,要唤我一声父王。帮我?帮我达成所愿?你就是这么帮我的,将我所有的计划打乱,用阴毒的手段做出灭绝人性之事,这样的你,我当初不喜欢,现在同样不喜欢,以后更不会喜欢。” “哈哈……”云轻雪忽然疯狂大笑,睁着一双泪眼,痛声吼道:“我欺负你的小舞?我怎么就欺负她了?我只是让她离你远点,只是让她别掺和在你我中间,我有错吗?阡陌哥哥,在你心里难道就只有她?” 宫澈攥紧手中的皮鞭,没再抽下去,冷声回她:“是,我只喜欢小舞,只爱小舞,在我眼里、心里,唯有她,也只有她才配做我的妻子!” 随着他音落,云轻雪又是一阵疯狂大笑:“我不是说过么,在你心里排在最前面的永远是权势,永远是你没有止境的野心。喜欢她?你喜欢她为何一次又一次地重伤她,为何要置她于死地?喜欢她,为何没看出云轻狂的真正性别,没看出云轻舞就是云轻狂?” “你……你说什么……”宫澈震惊地看着她。 云轻雪见他这样,收起笑声,语声尖锐道:“云轻狂就是云轻舞,她不喜欢你,自你暗中联合我妖族,对神族发兵之事败露,她就已经不喜欢你。不光如此,她还恨你,恨你利用她的感情,恨你为成就自己的野心,率大军攻打神族,阡陌哥哥,你的心现在是不是很痛?不对,你不痛,一点都不痛,否则,你不会杀死她的孩子,不会骗取她的双目,不会送她上祭祀台,不会看着她被大火烧死。” “瞧瞧,你刚才说的都是虚话,你本身并不喜欢她,并不爱她,而她,在识清你的真面目后,亦不再爱你。” “你闭嘴!” “不想承认吗?阡陌哥哥,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她若对你的感情没有生变,会和我那好哥哥生孩子吗?会决然远离你吗……会在这一世早早嫁给宫中那位,为他生子吗?有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每一世护着她,不想她受伤的男子,会不会是神族那位大名鼎鼎的战神。” 宫澈怒道:“我让你闭嘴你没听到?” “应该是,应该是神族战神没错,我可是很聪明的,很早就发现擎天对她感情不一般,所以,他极有可能为保护他的小公主,放弃神品,放下一切,入轮回追随他的小公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0:狠戾,跟我走吧 云轻雪不知自己真相了,闻她之言,宫澈眼里怒火喷涌,整颗心全被嫉妒填满。 云轻狂…… 云轻舞…… 小舞,他的小舞……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蛮着他真实性别? 宫澈心里好痛,目中的怒火也渐渐被极致痛楚取代,蓦地,他扬起皮鞭,重新抽向云轻雪:“小舞是喜欢我的,她是喜欢我,爱我的,她是我的妻子,是我的女人!”白色、褴褛的衣裙早被血水浸透,那露在空气中的血肉,看起来狰狞无比,云轻雪一声接一声惨呼着:“啊……啊……你打吧,你打死我吧,可这改变不了她不喜欢你,改变不了她恨你,不愿和你在一起,改变不了她给擎天生下孩子……” “闭嘴!”宫澈幽邃的冷眸泛染上抹血色,目中神光愈来愈暗沉,下手更是没有轻重。 红萼面如死灰,碧眸大睁,瞳孔不停地收缩,眼里有有怒有恨,有痛有怜惜。 他这是真要打死公主么? 他怎能如此心狠? 怎能不顾及一点昔日情分? 触目惊心的伤痕,撕心裂肺的惨呼声,他就不曾有丝毫动容么? “陌王子,你……你住手,我,我这就带公主离开,你住手啊……”眸光挪转,红萼看向宫澈,流着泪喊道。就在这时,宫澈手中抡起的皮鞭改变方向,重重地抽向她:“告诉我,云轻狂不是云轻舞,听到了吗,我让你告诉我云轻狂不是云轻舞!” 红萼忍受着身上的鞭痛,盯向他一字一句道:“云轻狂就是云轻舞,就是太师府的九小姐,就是天下人口中的傻女,就是擎天的妻子,陌王子,如今你都知道了,心里是何感受?”既然他让她家公主身心剧痛,那么她就让他也痛得肝胆俱裂,一起痛吧,否则,他怎对得起她家公主的一片深情。 “你很早就知道是不是?”宫澈怒问。 红萼不语。 宫澈咬牙质问:“既然你很早就知道,作何不告诉我云轻狂的真实身份?” “陌王子,你凭什么觉得我该告诉你这些?”红萼冷笑:“我家公主那么喜欢你,为你进入轮回受苦,我再蠢钝,也不会告知你有关云轻狂的事。” “你很好!你很好!”连说两句,宫澈运气至皮鞭,目光阴鸷,比之前还要狠戾抽向她。 血花四溅,鞭声阵阵,红萼咬紧牙关,没有惨嚎一声,亦没有求放过。 “陌王子,你还是死心吧,此生你是没一点机会与神族小公主在一起,擎天比你爱她,比你珍惜她,所以,你即便不死心也得死心!”语罢,红萼嘴里发出一阵轻谩的笑声。这个男人有什么好的,公主为何就痴痴地恋着他? 自私,冷血,狠戾……那所谓的温润如玉,所谓的与世无争,所谓的无欲无求全是假的,他,不值得她家公主倾心爱恋,一点都不值得。 良久,地牢里恢复宁静,宫澈扔下手中的皮鞭,看都没看已成血人,昏死过去的云轻雪和红萼,冷着脸,双拳紧握,走出阴森森的地牢。 他不知的是,就在他前脚踏出地牢,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豁然出现在地牢中,出现在他对云轻雪、红萼行刑的囚室。 只见那身影的主人满目怜惜,一步一步地靠近云轻雪。 “小雪,值得么?为他落到如此境地,回回被他重伤,甚至被他无情杀死,你值得么?”他声音很轻,有无奈,有疼惜。 掏出两粒散发着清香的药丸,他往云轻雪嘴里塞了一颗,把另一颗塞到红萼口中,而后回到云轻雪身边,抬手,一抹蓝光划到捆绑云轻雪的锁链上,随之就听到“咔嚓嚓”一阵声响,锁链落地,云轻雪身子旋即倒入他怀中。 盘膝坐到冰凉的石板地上,他双手抵在云轻雪后心,看样子是帮其疗理内伤。 时间点滴划过,他额上汗渍淋漓,薄唇紧抿,坐在那一动不动。 “暝……暝世子……”红萼在剧痛中睁开眼,看到男子正在帮云轻雪疗伤,先是一怔,跟着有些不相信地轻唤了声。 阎暝,阎王膝下唯一的儿子,是地府未来的接班人,他喜欢她家公主,此刻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里,莫非是为助公主渡劫?敛气,阎暝缓缓睁眼,揽云轻雪靠在自己怀里,这才挪目看向红萼:“你就是这么照顾她的?”俊朗的容颜上泛起层冰霜,他凝视着红萼,好不掩饰自己此刻的情绪。 “红萼有规劝公主,可是公主爱陌王子太深,根本就不听红萼规劝。”红萼如实道。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阎暝沉默半晌,沉声问。 红萼摇头:“红萼不知。”她能有什么打算?一切都要看公主的意愿,否则,最终的结果只能令王和王后痛心,永远失去最爱的小女儿。 “阡陌哥哥……”云轻雪醒了,又一次从疼痛中醒过来,她长睫微颤,慢慢睁眼,眸光朦胧,语声虚弱道:“阡陌哥哥,你还是在乎我的对不对?我就知道你只是一时气我,等出过气候,又怜惜我,为我疗伤……” “公主,是暝世子,是暝世子给您疗伤的。”红萼在阎暝给她服下的那粒药丸作用下,身上的鞭痛稍有缓解,体内也多了丝气力,她边爬向云轻雪边哑声道。 云轻雪闻她之言,呆怔半晌,方回过神,可这一刻的她面色骇然惨白,额上冷汗淋漓,浑身颤抖如筛子一般:“我……我不认识什么暝世子……阡陌哥哥呢?他在哪里,他是不是不打算再理我了,红萼,你说是不是?”从阎暝臂弯里艰难地挣脱开,她满目伤痛地问红萼。 “小雪,他不喜欢你,也不值得你喜欢,你何苦要这般折磨自己?”阎暝握住她冰凉的手,眸中神光怜惜,声音里夹带着难掩的痛:“跟我走吧,我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他喜欢她,明知她对他无意,却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一心一意地喜欢她很久很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1:执念,不能回应 父王知晓他对她的感情,知晓他暗里为她做的那些事儿,虽没有严惩他,却言辞犀利警告他不止一次,尤其是这最后一世轮回,他再度帮她和蝶舞公主调换投胎的身份,让蝶舞公主做了多年痴儿,得知此事,父王大怒,将他严加看管起来,并狠狠地惩戒了他一番,可心里仍担心她,担心她在这最后一世仍被执念束缚,落个魂飞湮灭,完完全全消弭于六界,他的心就会痛得无以复加。 看着他日渐消瘦,母妃爱儿心切,背着父王给他送好吃的,让他养好身体,就睁只眼闭只眼由他到人界寻找她,可眼下,她明明已被伤得体无完肤,心里却依旧想着那个人。 要说他心里不难受,那肯定是假的,然,难受又能怎样?他还不是像她喜欢那人一样,无可救药地喜欢她,想要娶她做妻子。 “你是谁?我为何要和你走?”机械地转过头,云轻雪双目红肿,盯向阎暝:“离我远点,阡陌哥哥不喜欢我和他以外的男子太过亲密,听到了没有,你离我远点!”抑制住心痛,阎暝眸中痛楚迅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目柔和,他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泪光萦绕的双眸,抬起手,轻抚着她脑后的发丝,而后慢慢的凑近她耳畔,薄唇轻启,沙哑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飘入她耳里:“我是阎暝,是你幼时的玩伴,小雪,你真不认识我了么?” 云轻雪边摇头,边用手推他:“不认识,我不认识你,你走开!” “小雪,一直以来你都在自欺欺人,你可知道?你明知阡陌那小子不喜欢你,明知他喜欢的是蝶舞公主,为何就是执迷不悟呢?听我的,放下他吧,我会对你好,会永远都对你一个好。”阎暝的声音很柔很轻,却没有温暖云轻雪的心,反倒令她颤抖得愈发厉害。 不,她不要他对她好,她不要! 她只想和阡陌哥哥相守,只想成为阡陌哥哥的女人,他再喜欢她,再爱她,她都不要接受。 阎暝本不是个温柔多情的人,在他的成长过程中,云轻雪就是个意外的存在,他也不知自己怎就在幼时一眼喜欢上她,且一喜欢就是深入骨髓,无法忘怀。他冷血无情,甚至残忍暴戾,可唯独对她,他一味地隐忍,将自己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毫无保留地给予她,奈何她不在乎,一丝一毫都不在乎,她只在乎阡陌那小子,只想嫁作他人妇。 苦涩蔓延整个心房,他蓦地抱紧云轻雪,神色认真,语气郑重道:“小雪,我喜欢你,和我走吧!”继续留在这,她只会愈发受伤。 “不……我不走,这里有阡陌哥哥,我不要和你走……” 云轻雪流着泪摇头拒绝。 阎暝墨色的深眸中瞬间没有丝毫情绪,他沉声问:“我对你的心意你真就一点都不在乎?”这是真实的他,不带丝毫伪装,是真真切切的他,云轻雪与他四目相对,泪大颗大颗落下,颤声道:“你的心意我知道,我很早就知道,可我不能回应你,我不能啊,因为我不想违背自己的心,你知不知道?我喜欢阡陌哥哥,从小就喜欢,就因为这份刻骨铭心的喜欢,我为他抛下一切,只愿能和他携手,只愿能成为他的妻子,你要怨我,恨我全随你,可要我跟你走,跟你离开阡陌哥哥,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 语罢,她痛哭失声。 “公主,咱们和暝世子走吧,若再在这呆下去,难保陌王子不会要了咱们的命。”被爱无疑是幸福的,可她和公主却都是爱人的那一个,她爱那人,爱得放下所有自尊,最后落得什么下场?驱离,那人将她从身边驱离,他们的孩儿病重,那人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想看,让人将他们母子赶得远远的,恨么?她恨,可相比较恨,她还是没出息爱他多一些;而她家公主,身份尊贵,深得王和王后寵爱,竟和她一样,一心爱着陌王子,哪怕被陌王子一次次下重手伤害,甚至被其杀死,也还是初心不改,义无反顾地爱着陌王子。 想想她们的爱,简直就是一种极致的悲哀。今日,暝世子不在乎公主心里有旁的男子,情真意切地直言表白,这足以说明他爱公主的心有多么赤诚,公主对此竟没露出丝毫动容,反一句一句地说什么要继续留在这,不愿和暝世子离开。 傻公主啊,爱人是痛苦的,被爱是幸福的,你那么聪明,难道不知道? “阡陌哥哥不会要我的命,他不会的……”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往世的记忆跃入脑中,令云轻雪不由揪紧胸前的衣襟,脸色惨白,唇角颤抖,断断续续道:“他是喜欢我的……我知道他是喜欢我的,他只是……他只是被蝶舞那个贱.人蒙蔽了双眼,等他看清她的真面目,就一定后悔喜欢过蝶舞,后悔……不该那样对我……” 阎暝眼睑微垂,遮住里面的情绪,半晌,他淡而飘忽的声音响起:“小雪,你这样只会让他愈发瞧不上眼,在他心里,只有蝶舞公主,你为何就不能清醒些?”言语到这,他长叹口气,又道:“要是他知道你投胎时做的手脚……” “别说了,你别说了!”云轻雪捂住耳朵,疯了似的截断他之言:“你走开,你赶紧走开,我不要见到你!” “我不说那些事儿就没发生过么?小雪,你醒醒吧,你和他没有未来,若是继续这么纠缠下去,等着你的将会是万劫不复。”阎暝凝视着她,神色肃穆道。 云轻雪狼狈地瞪向他,散乱的发丝垂在胸前,她吃吃笑道:“你是在威胁我吗?你去啊,你去告诉阡陌哥哥,说我有求过你,让你在我和蝶舞那个贱.人投胎为人时,有让你偷偷地给我们互换身份,你去啊,你去告诉他啊!” “威胁?你怎能把这种词眼用到我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2:成为她,做验证 阎暝定定地看着她,仿若能洞穿她的灵魂,慢慢的,他唇角微启,道:“我只是想要你清楚地认清事实,想要你别一条道走到黑,想要你能好好的活下去,就这么简单,而你却误会我,小雪,你这样我很受伤,你可知道?” “误会你?是你让我误会的……”她不傻,一点都不傻,从阡陌哥哥一直以来对她的态度中,就能看出他心里没有她,然,她喜欢他,爱着他啊,只要给她时间,她会让他心里留下她的影子,会让他像她喜欢他一样,也深深地喜欢上她,爱上她。 云轻雪身上的鞭伤很痛,但她仿若不知痛似的,垂眸静静地坐在冰冷的青石地板上,红萼见她这样,张了张嘴想再劝说一番,好让阎暝带着她们主仆离开这地牢,可是云轻雪不自觉地陷入自己的思绪中,她连着轻唤了两声,都没有得到云轻雪回应,于是,她只能将眸光投向阎暝,却见阎暝摇头,只得闭上嘴,一脸凄怆地趴伏在地。 主子脑中转不过弯,她说什么都是多余的,碧眸中一片黯然,这一刻,她忍不住想起了心中那抹难以忘怀的身影,他……他现在在做什么?他对她就像陌王子对公主,也无一点情意?真傻,心里明明有答案,却非得保留那么一丝幻想,要是那人知道,肯定会嗤笑一声,语带轻谩与她道:“情意?你……配拥有吗?”在他眼里,她就是女婢般的存在,是他偶然间解闷的玩物,不稀罕了,直接弃之。 往事从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红萼眼里的泪无声无息滴落,喃喃道:“公主,你心里的痛红萼能体会到,可明知那人会让自己痛不欲生,我们为何不从那无望的感情中抽身而出,非得执拗地作死?” 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云轻雪抬起头,红肿的双眸锁在阎暝身上,声音低哑道:“我想做个验证,你帮我么?” 阎暝问:“你要我怎么帮你?你想要验证的又是什么?” “帮我找套干净的衣裙,至于我要验证什么,你到时就会知道。” “然后呢?” “然后?”云轻雪眸光呆呆地看着地面,慢慢道:“然后我会和你离开。” “没骗我?”阎暝眼里露出抹亮色,出言确认。 云轻雪抬眸看他一眼:“不骗你,但你得听我的。” “好,我这就去给你们找衣物。”说着,阎暝从袖中掏出一盒药膏,放到红萼身旁:“仔细给媚公主上药,我一会就回来。”语罢,便不见他的人影。 血腥气弥漫,静寂沉闷的氛围让人感到喉咙发紧,好似随时都有窒息的可能。 “红萼。”眸光缓慢挪转,云轻雪看向红萼,眼里渐染上决然之色:“帮我。”红萼不解:“……” 抿唇静默,须臾后,云轻雪面无表情道:“我要成为她。” 闻言,红萼惊愕:“公主,那样你会有危险的。”她明白公主话中的意思,可是真要那么做么? “我撑得住。”云轻雪道。 红萼却不赞同地摇头:“公主,您要想清楚,即便您变了样,可依旧不是她啊,而且,您那有做只是让自己成为他人的替代品,这于您来说是另外一种痛苦,红萼不想看到你痛,不想看到你在陌王子面前再受伤。” “我要成为她,你必须帮我。”泪滚落,云轻雪眼里写满痛楚:“我就是想看看他究竟有多喜欢那个贱.人。”顿了下,她拭去脸上的泪,续道:“看清他的心,我会离开。”离开?是,她会离开他,但她会设法杀了那个贱.人,剜掉他心头的这颗朱砂痣。 思量半晌,红萼终点点头。 也就在这时,阎暝豁然重现地牢中:“你们快换上吧!”将手里的包袱放到地上,他提步走到地牢门口,背对着她们,以便她们换衣。 红萼吃力地坐起身,先帮云轻雪仔细涂上伤药,继而解开包袱,拿出一套紫色的衣裙,与云轻雪道:“公主,您看这套可以吗?”包袱里放着好几套衣裙,知道云轻雪比较挑剔,红萼取出这套紫群,征询云轻雪。 “嗯。”轻点头,云轻雪并未多言。 有阎暝事先给她服下的那粒药丸,再结合刚涂抹的奇异药膏,那原本翻起的皮肉竟以惊人的速度在愈合,但云轻雪、红萼,就是阎暝,他们都知道,愈合的也仅仅只是皮肉,受重创的内伤要想痊愈,一时半会很难如愿,哪怕阎暝有帮云轻雪疗伤,却也只是帮她稳住内伤加重。 褴褛不堪,被鲜血浸透的衣物一件件落到地上,听到这细微的声响,阎暝耳根渐渐泛红,心跳也比平时明显加快。 背对着她们没错,但他就是知道这会儿是哪个正在换衣,然,很快他嘴角漾出抹苦笑,她不喜欢他,就算和他离开,以她执拗的性子,依旧不会喜欢上他,更何况,他可不信她会乖觉地,就这么被他悄然带离。 阎暝真相了,云轻雪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便和他离开。 良久,阎暝问:“好了吗?” 云轻雪低“嗯”一声,语声清淡,不带丝毫情绪,道:“带我和红萼先去前院一趟。”阎暝眉头微皱,却还是回过头应声好。 蓝芒一闪,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初春的夜与冬夜没什么区别,冷风透窗而入,吹得书案上的烛火摇曳不止,宫澈靠坐在椅上,双目闭阖,神色间流露出难掩的痛。 “小舞,你真就那么恨我么?恨到不愿让我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恨到女扮男装来骗我。”心绪如潮翻涌,他双手紧抓着椅子扶手,不知不觉间用力,再用力,好以此压制自己起伏不已的心绪,避免整个人崩溃:“我有认错、忏悔,为何你就不愿原谅我,不愿再给我一次机会?” 云轻狂就是云轻舞,翩翩白衣少年就是样貌纯真娇憨的她,想起初见少年时的情景,想起对少年生出异样情愫时的一幕,想起看到那个声音悦耳动听,长得绝美出尘,双眸纯真无暇,身量娇俏的倩影,宫澈心中的苦和痛几乎要溢出来,睁开眼,里面湿濡一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3:无知,自个找虐 “我要你,小舞,我要你回到我身边,你是我的妻子,擎天没资格拥有你,他没有资格!”仰起头,逼退湿意,他神色坚定,无声喃喃。 前院很大,暗处隐藏着不少暗卫,但有阎暝设的结界在,那些暗卫此刻只能做个失聪失明之人。 “你在一旁等会,我就去看他一眼,随后我们离开。”与阎暝说了句,云轻雪带着红萼朝一座假山后走去。 裙角随风荡漾,两人在假山后站定,红萼低声劝道:“公主,您那么做没意义的,红萼求您了,别再折磨自个了。”云轻雪看着她,静静地看着她,一语不发,红萼见状,只得照其意愿行事。 只见她双手在云轻雪面前灵巧舞动,不多会,一颗红色的,有婴儿拳头大的光球,绕着云轻雪的五官迅速旋转了数圈,每旋转一圈,那颗光球的两度就减弱些许。红萼额上冷汗滴滴掉落,本就受了极重的内伤,这会又施展难度极大的秘术,帮云轻雪换脸,以至于她咬着牙在支撑。 “好了?”眼前已无光球旋转,云轻雪凝向红萼,淡淡的声音响起。 红萼靠在假山上,强忍着不让自己晕厥,点点头:“好了。” “你在这等着,我自己过去。”转身,云轻雪走出假山。 “公主……”红萼脸色苍白,顾不得擦拭额上沁出的冷汗,望向她的背影,不放心地轻唤。云轻雪却像是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继续朝宫澈的书房方向前行。 无论是曾经的雪媚,还是每世在人界轮回的凡人,云轻雪都不认为自己的相貌输给云轻舞,然,那个她心心爱慕,甘愿付出生命的男人,却……却不喜欢她,只喜欢蝶舞那个贱.人,现在她就要看看,他的喜欢到底有多深。 抚上这幅和云轻舞一模一样的脸庞,云轻雪嘴角微微翘起:“阡陌哥哥,你可能识出这张脸下面的人是我?”心在抽痛,他若只认这张脸,她感到高兴的同时,会痛恨这张脸为何不是自己的;他若透过这张脸辨识出她不是他爱的那个人,并且毫不留情地将她推远,那于她来说无疑是更沉重的打击。 总之,不管他做出哪种反应,都不能如她所愿。 可是,她就是这么没出息,就是想顶着这张憎恶至极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亲眼看看他会露出何种表情。 云轻雪怀揣满心伤感,一步一步接近那亮着烛火的书房。 “阡陌哥哥,她就那么好么?”好到他轮回数世,都放不下她…… “云轻舞,你究竟有何魔力,让那么多优秀的男子为你动.情?”神界战神擎天,魔界王子擎天,还有每一世出现在她身边的旁的男子,他们的目光皆聚焦在一个人身上,而那个人不是她雪媚,不是她雪媚的轮回转世。 同是公主,同拥有万千寵爱于一身,同具有绝色姿容,同娇美如花,同高贵不凡,怎就在感情上有着天壤之别? 她想知道,想知道那个贱.人究竟好到哪里,让他念念不忘,一心想要拥有。 “有事?”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入,宫澈收敛心绪,调整好面部表情,拧眉看向书房门口。 无人应答,这让他禁不住心下不悦。 “咯吱”一声,门从外推开,随之走进一抹紫色倩影,看清来人,宫澈当即怔住。 云轻雪站在书房中央,眸中水光闪烁,抿唇静静地看着坐在书案后,目光由怔忪渐变激动的他。“小……小舞……”起身,宫澈提步绕过书案,激动的目中有着难以置信,颤声道:“你……”心绪瞬息间紊乱,他不知自己该说什么,面对眼前这心心念念,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女子,他真不知该从何启口。 “我来看看你。” 云轻雪眸中情意流转,轻柔的声音在书房里响起:“你还好么?” “好,我很好,你呢?”在她两步开外站定,宫澈注视着她,眼里的情愫浓郁而热切,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我也很好。”云轻雪不知他此刻所想,她走近他,伸手环住他的健腰,依偎在他怀中,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浅声道:“我爱你,你知道吗?我很爱你!”随着音落,她被宫澈猛地用力推开:“你不是小舞,你是谁?为何要冒充她?”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他的小舞事那么恨他,怎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他面前,且说出那样的话语? 她聪颖娟秀,敢爱敢爱,表达感情的方式有些微含蓄,要是她对他放下芥蒂,就不会和他划清界限,就不会不愿和他相交,就不会瞒着他她的性别。而眼前的她,虽说与她有着相同的样貌,气韵也有那么点相似,但道出口的那几句话,让他足以下断言,她不是小舞,不是他的小舞。 云轻雪猝不及防地被推开,以至于脚下不稳,踉跄着后退好几步,方险险地站稳。 “你不是喜欢我,很爱我么,为何现在要这般对我?”泪珠滚落,她满目凄楚地看向眼前已然动怒,爱到深入骨髓,却对她冷漠无情相对的男人,泣声道:“我爱你,我爱你啊,难道你不爱我了?难道你不想再和我在一起?” 宫澈闻言,眸光骤然间冷如寒电,凝向她冷冷道:“你倒是有几分本事。”他这话其实是试探,只因他不太相信云轻雪能从地牢中逃出,且他没从对方身上闻到血腥味,更没看到对方腕部有,及果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上有鞭痕。 云轻雪一脸凄楚,没听懂他话中之意。 “告诉我,是哪个帮你逃出地牢的?”宫澈逼近她,神色诡谲无比:“最好说实话,否则,别怪我和你不讲情面。”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抵着她的下颔,蓦地,他指尖一转,云轻雪立时痛得惨呼一声,他却勾唇邪肆一笑:“雪媚,在我面前你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吗?”扬手,“啪啪”两巴掌狠厉地打在她脸上:“不错,果真有本事,换了张和小舞一模一样的脸。”他可没忘之前掌掴她的两巴掌,没忘记她的猪头脸。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4:怨怼,疯癫求死 究竟是哪个救的她,既然将人救出地牢,为何又不把人带走,反设法给这蠢女人换了张脸? 那人是何目的? 红萼?莫非是红萼……不会,红萼被他重伤,没本事带着这个重伤的蠢女人逃出地牢,不过,蠢东西的这张脸倒有可能出自红萼之手。 九尾狐一族有一秘术,可以施法给人换脸,但换脸的人想要恢复原貌,就要遭一番罪了。 “雪媚?雪媚在哪里?”云轻雪被掌掴倒地,嘴角沁出鲜红的血丝,泪眼朦胧地爬起身,忍着疼痛,悲声道:“原来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你根本就不喜欢我,根本就不爱我。” 宫澈冷冷道:“我是喜欢小舞,只喜欢她,至于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闭上,你说说,你又哪来的自信,以为顶着一张小舞的脸,就能让我误将你看作小舞,雪媚,你告诉我,是我蠢,还是你蠢?” “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蠢?”云轻雪只觉天旋地转,竭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然,她双腿打颤,肿胀起来的脸庞呈死灰状,她死死地盯着宫澈,一字一句地厉声质问:“你怎能说我蠢?既然你很喜欢她,为何没有第一眼认出我不是她?要我说,你压根就没想的那样喜欢她,对了,你只喜欢自己,只喜欢权势,只想一心成全自己的野心,她于你来说,和我一样,都是蠢女人!”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云轻雪知道,那些话都是她说给自己听的,都是她自欺欺人之语。 宫澈逼视着她,目光锐利冷漠:“说完了?”简单的问话,且声音特别轻,却令云轻雪心中的恐慌愈发加剧。 “阡陌哥哥……”嘴角动了动,她稳住心绪,小心翼翼地唤宫澈,见宫澈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她,并不作声,她眼里泪水滴落,颤声道:“你……你好好想想,她如果心里有你,为何不与你相认,为何要瞒着你性别,还有,她若心里有你,又怎会嫁作他人妇,为他人孕育子嗣?阡陌哥哥,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只有我才是真心喜欢你,爱你的啊!” “你的喜欢我要不起,也从没想过要你喜欢。”宫澈幽邃的眸中带着抹血色,目中神光随着他音起愈发显得幽暗深沉,他冷声道:“小舞配不配得上我,无需你这心思阴毒的女人来说,记住,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小舞一句不是,我就不仅仅是用皮鞭招呼你了!” 云轻雪闻言,本就纤瘦的身体几度摇摇欲坠,脆弱得仿若一阵微风吹过都能将人吹倒,与此同时,她感觉强势的威压向自己扑面袭来,让她生生感到窒息。 原来……原来他真得很喜欢云轻舞那个贱.人,原来她在他心里真得没有一点地位,哈哈……阴毒?他说她是个阴毒的女人,这就是他对她的了解,是她给他的印象?云轻雪攥住自己的衣襟,嘴角紧抿,神色凄凉,心中却大笑不止。 他的眼瞎了不成?怎么能误解她,怎么能不顾念一点昔日的情分,狠狠地伤害她,从心到身,她被伤到极致,从而痛到极致。 宫澈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见她双眸闭阖,眉心紧蹙,额上隐隐还有冷汗渗出,却不见丝毫动容,她痛苦,那是她活该,他何必施舍同情,沉默半晌,他道:“不想死的话,最好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闻言,云轻雪睁开眼,疯狂大笑,眸光怎么看怎么空洞。她的身子摇摇晃晃,似是随时都能倒下。 “阡陌哥哥,我的阡陌哥哥,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自我入人界轮回,你说我对你不好么?而你,却一次又一次负我,且没少亲手杀死我,现在,你又说出那么一句话,是想要我对你感恩戴德吗?” 云轻雪的表情骤然生变,她双眸赤红,带着极致幽怨,直直地看着宫澈,看着这个她爱如骨髓的男子,恨不得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厉声质问:“我究竟哪里不好,让你如此嫌弃,让你如此狠心,要置我于死地?”可是,她嘴角抖动,良久,没发出半点声音。 脸上又痛又痒,像是有生前上百只虫子在噬咬,云轻雪想用手去抓,心里有道声音在告诉她:不可以,不可以用手抓,因为这是换脸后必须要承受的痛苦,待过去三日,这张脸就会彻彻底底成为你的脸。 若想恢复原貌,则要在痛痒没有完全消散前,由施术者撤去秘术,也就是说她这张脸只有三天时间可恢复成原来的容颜,否则,只能顶着一张假脸过一辈子。 手儿握紧,隐忍着脸颊上传来的极致痛痒,云轻雪冲着宫澈嘶声又道:“动手呀,你现在就动手呀,让我好好看看,你到底有多残忍!”伴她再度音起,她一步一步走近宫澈,不料,在她音落,即将要到宫澈近前时,只见宫澈冷冷挥袖,她立刻如断线的纸鸢,朝后飞去,很快一声闷响响起。 云轻雪的身子刚一着地,鲜红的血便从口中喷薄而出。 抬起头,她神情痛苦,咧着嘴忽地笑起来:“杀了我呀,你杀了我呀,快动手,我等着呢!”本白白净净的贝齿,这一刻被鲜血染红,显得格外阴森可怖,她看着宫澈,死死地看着,眸光愈发幽怨,脸色却挂着疯癫的笑,道:“不是要杀我吗,来,我就在你眼前,不必客气,你可以继续动手……”异常尖锐的语调,此刻,她就像是患了失心疯一般,歇斯底里地吼着,与正常人完全不搭边。 宫澈不耐地皱眉,冷如寒电的目光中不带半点情绪起伏:“滚!”他从齿缝中挤出一字。 “我偏不走呢?”云轻雪敛住笑声,语声悲凉,凄然道:“你杀了我吧,我求你你现在就杀了我吧!”如果活着注定要承受无边无际的痛苦,那她甘愿再被他杀死,否则,她会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对,只要她还活着,定让云轻舞那个贱.人不得好死! “疯子!”宫澈启唇,眼里露出明显的嫌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5:为何要瞒着我? 云轻雪脸上愈来愈痛,愈来愈痒,她实在没忍住,抬手就在自个脸上连挠数下,瞬间,好几道血痕赫然出现在她脸上,就在她想要继续挠自个脸时,红萼从门外冲了进来,二话不说,跪地就将她紧抱在怀中,云轻雪欲挣脱开,奈何她的双臂和她的身体一样,被红萼牢牢地束缚住,让她无法再去挠脸。 “公主,你得忍着,你得忍着啊,要不然,你的脸会毁了的!” 红萼看着云轻雪的脸,嘶哑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心疼。 “我的脸毁了,我的脸怎么会毁了呢?”云轻雪身体抖动,眸光木然,只觉眼前是无尽的黑暗,没有一丝亮光,红萼看着她这个样子,愈发感到心疼,道:“还没毁呢,有红萼在,公主的脸毁没事的。” 眸光挪转,云轻雪木然的眸子望向她:“我的脸没毁?” “嗯,没毁。”红萼点头。 云轻雪喃喃:“怎么就没毁呢?我讨厌这张脸,我讨厌和云轻舞有着一样的脸,我要毁了它,你放开我,我要毁了它……”她挣扎着,情绪很是激动,红萼收紧臂弯,眸光柔和而疼惜,低声道:“红萼会帮公主恢复相貌,红萼会帮你的。” “我要做我自己,我要做我自己……”云轻雪喃喃,身体没了挣扎的力气,双眸微垂,沉沉地靠在了红萼身上。静默半晌,她忽地抬起手,吃力地揪紧红萼的衣袖,紧咬着唇,流着泪,甚是悲怆道:“他要杀我,他还想再杀我一次,我心里好痛,好想恨他,恨他无情,恨他如此残忍地对我,可是……可是相比较恨他,我更爱他,我好没出息,我恨这样的自己,带我走,快带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他,我要离他远远的……”她每说一句,心就像是被人狠狠地捅一刀,痛得她牙齿打颤,周身连连颤抖。 “公主……”红萼一怔,旋即抬眸看宫澈一眼,语声艰涩,与云轻雪道:“好,我们离开。”那一眼极其复杂,然,宫澈却看都没看她们主仆一眼。 云轻雪脸上血泪模糊,气息渐变微弱,断断续续地道:“我……我不阴毒,我只是……我只是想和他在一起……” 红萼心里“咯噔”一下,感受到她越来越弱的气息,禁不住朝门外大声喊:“暝世子……”没等她音落,阎暝已然走进书房,神情冷邪,脑后黑发张扬飞舞,目光直直地凝向宫澈:“你根本就不配小雪喜欢!” “原来是你救她们出的地牢。”宫澈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身着玄黑色锦袍,浑身散发着阴冷气息,目光阴鸷的男子:“看着他现在这张脸,你心里就没什么波动?”地府在神界管辖范围内,一个地府世子不顾自己的身份,喜欢上妖族的公主,先不论神界诸神对此作何想法,首先阎王那就很难答应其子乱来。 阎暝的目光挪到云轻雪身上,当他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庞时,深邃如海的目光变了又变,宫澈面容冷峻,目中神光深不可测,道:“不想她死在我手上,立刻带着人离开。” “你……好自为之!”没于袖中的双手握紧,松开,又握紧,再松开,阎暝深望他一眼,弯腰抱起云轻雪,旋即书房里亮起蓝芒,但晃眼蓝芒就消失不见。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宫澈一人,然,须臾后,白子归从门外走进,看到他,宫澈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变:“赶上了?”他知道白子归有去西北,也知白子归去西北的目的,因此,闻他之言,白子归并未出现什么异样,只是淡淡回道:“即便我赶上,也改变不了什么。” 宫澈听出他话中之意,便没就白子归西北之行多言,而是神色复杂地问:“轻狂是女儿身,她就是云轻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听似问,实则他用的是陈述句。 久不见白子归启口,宫澈的脸色骤然一冷:“为何要瞒着我?你知道我对她的感情,为何要瞒着我她的身份?” “你和她没有可能。”白子归迎向他的目光,低沉好听的嗓音无波无澜。 “我爱她,我们之间怎么就没有可能?子归,你让我很失望!”宫澈眼里溢满痛楚:“要是我早点知道她的身份,就不会看着她嫁给宫中那位,更不会让她生下他人的孩子。” 白子归道:“我到大晋都城,找到你时,她已经为人妇,而且那会我并不知云公子就是她,后来经过一番猜测确定了她的身份,想着你和她已然无缘,便没将她的身份告诉你。”顿了下,他续道:“陌,时过境迁,你们之间又发生过那样的事,蝶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你在一起的,否则,你们也不会一世又一世轮回,都没能重拾旧情。” 宫澈坐回书案后的椅上,垂眸久久不语。 “你还是放下吧!”长叹口气,白子归坐到就近的椅上,望向窗外的夜色,陷入自我思绪中。 月色幽冷,城外一处别院里,阎暝放云轻雪躺到牀上,而后静站在一旁,看着红萼摁住云轻雪的双手,不让她往脸上挠。 “她就那么喜欢阡陌,喜欢到不惜做替身,也要留在阡陌身边。”眸光黯然,语气带着难以言说的意味。 红萼渐云轻雪的情绪渐渐稳定,方转向他:“陌王子不喜欢公主。” “就像她不喜欢我一样。”阎暝苦笑:“我喜欢她,她喜欢阡陌,而阡陌却喜欢蝶舞公主,至于蝶舞公主,她和擎天深深地喜欢着彼此,细想之下,我和小雪,还有阡陌就像是个笑话。” “暝世子,红萼清楚您对公主的心意,但有句话红萼不得不说,即便公主对您有那个心,你们也不可能在一起。”红萼之言,阎暝无需深想,也知其意,但他没露出特别的情绪,只是道:“她若喜欢我,我会设法娶她为妻。”他这么一说,红萼倒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屋里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云轻雪仰面躺在枕上,眼角泪水滚落:“我用生命在喜欢他,爱他,他却一心喜欢别的女人,还说我蠢,说我阴毒……他怎能这般残忍地对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6:利用,实话实说 这就是命运么?如果是,她不要接受这样的命运,她要云轻舞死,要他忘记心头这颗朱砂痣,要他将感情转移到她身上,可是……她该如何做,才能杀了云轻舞? 阎暝知道云轻雪娇纵倔强,不对,准确些说,他知道雪媚娇纵倔强,但看着她明明被不爱的人伤到如此境地,却还心心念念那人,这让他心里禁不住生出一丝怜悯。他呢?一定非她不娶么?真静下心想这个问题,他竟然一时没有答案。 许是心里太痛,又许是内伤导致身体疼痛,云轻雪忽然发出吃痛声。 长发凌乱,散落在软枕上,她双手揪扯着身下的牀褥,脸上表情尤为痛苦,红萼见状,急声道:“公主,您忍忍,红萼这就帮你恢复容貌。”恢复容貌不比换脸,这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就好像脸皮被人生生从脸上扯下来一般,那种痛很真切很真切,云轻雪曾经身为妖族公主时,有听红萼说过。 此刻闻言,她双眸大睁,眼里写满恐惧,连连摇头:“不,不要……”她心里是矛盾的,明明不想做他人的替身,明明不喜欢现在这张脸,却又怕那撕裂般的痛,接受不了恢复自己原有的相貌。 红萼见状,眼里泪水滴落:“公主,您只有三日时间,过了这三日,您就是想恢复原貌也没有可能了,公主……您好好想想,是打算永远以别人的脸过活,还是强忍一时之痛,恢复自己的容貌过一生。”轻柔的声音里夹带着心疼,她言语缓慢,定定地看着云轻雪。 这时,阎暝亦道:“做回自己吧,否则,你会过得不开心,再者,你真愿意顶着别人的脸,做别人的影子吗?” 不管是他,亦或是红萼,都不知那极致痛痒已经让云轻雪心力交瘁,整个人频临崩溃的边缘。她痛苦地呻.吟着,竭力挣扎,想要从红萼手中挣开双手,以便她挠脸,缓解那如万千蚂蚁噬咬的痛痒感。 “你不该帮她换脸!” 阎暝看着云轻雪,眼底划过一抹怜惜和不落忍,然后瞥红萼一眼,冷声道:“就算她求你,你也不该答应。” “你……你喜欢我对不对……”没等红萼出声,云轻雪木然的眸子挪到他身上,死死地看着他,道:“回答我,你喜欢我对不对?”阎暝点头,她续道:“我说过可以和你走,但你有答应我什么事都得听我的,是与不是?” 明知她话中有话,阎暝却没有多想,再次点头。 “我要你发誓,你现在就给我发誓,只要你发誓事事都听我的,我就恢复原貌。”喜欢她,那就做好被她利用的准备,云轻雪忍着脸部传来的痛痒,一双木然的眸子锁在阎暝身上,一转不转。 “小雪,我是喜欢你,甚至深爱着你,但我却不能因你刚才之言随便发誓,不过,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我会尽可能地帮你。”没错,只是尽可能相帮,他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不会忘记他还有爱他的亲人,所以,哪怕他喜欢她,深爱他,且愿意为她抵挡一切祸事,也不得不为亲人未来的处境考虑。 听他的语气,及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云轻雪知道自己眼下只能适可而止,要不然,她在心里的印象将会大打折扣。 毕竟地府在神界统管范围内,如若她一再相逼,他即便猜不全她想要做什么,怕是也能猜个大概,如此一来,难保他不会阻止,不会丢下她而去。 是的,阎暝对云轻舞的身份有所顾忌,而他没能早些到人界来找云轻雪,缘由也是与云轻雪、云轻舞,也就是雪媚和蝶舞有关。 基于这点考虑,他才拒绝在云轻雪面前发誓。 “好,我相信……”话尚未道完,云轻雪蓦地呻.吟一声,昏厥了过去。 阎暝略显复杂的目光落在她那张与云轻舞极其相似的脸上,握了握拳,道:“我来按住她的双手,你快施术帮她恢复相貌。”说着,他提步上前,红萼这是起身让开位置,道:“那就麻烦暝世子了。” 语罢,见阎暝在牀边坐下,伸出手摁住云轻雪的双臂,她开始舞动双手,就见一泛着绿芒,有婴儿拳头那么大的光球慢慢出现在她舞动的双手间,跟着,随着她双手推动,那枚光球逐渐下降,最后落在云轻雪面部上方。 随着光球一圈又一圈旋转,云轻雪因难以承受脸颊近乎真被撕裂的极致痛感,五官渐变狰狞。 须臾后,云轻雪痛醒,张嘴就发出凄厉的喊声:“啊……啊……” 阎暝别过头,不去看她的脸,以免自己心软。 “好痛……放开我,你放开我……好痛……”云轻雪双眸赤红,盯向他哭求道:“你放开我吧,我求求你了……” “乖,忍忍,就忍一会!”终还是没忍住,阎暝将目光挪回她脸上,嘴角噏动,道出一句。 红萼认真地在帮云轻雪恢复相貌,没有发出一语。 半晌,她道:“公主,您的脸已恢复。”云轻雪有听到她之言,却还是在她音落的瞬间,眼前一黑,重新陷入黑暗之中。 “你去歇着吧,我在这守着她。” 阎暝掖好被角,看向红萼说了句,起身,欲取打湿的布巾给云轻雪擦擦脸,不料,他的衣袖却在这时似是被什么东西挂住了,回过头,方发现是被云轻雪紧紧抓在手里。“别离开我……”云轻雪脸上的痛痒在容貌恢复后,逐渐消散全无,但她实在疲惫得厉害,因而在极致痛感中连续昏厥,然,昏厥过去的她又很是不踏实,这不刚没过多久就睁开眼,且完全失去了安全感。 她怔怔地看着他,泪水一串串滚落,声音发颤,重复道:“别离开我!”阎暝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恢复的容颜,叹了口气,柔声道:“我去拿块布巾给你擦擦脸。” “别离开我。”云轻雪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口中继续重复那一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7:织情网,不甘心 久不见他启口,云轻雪眼里写满受伤,狠狠地咬住嘴唇,直至嘴角沁出鲜血,方绝望地松开了手,也就在这时,阎暝道:“别怕,我会在这陪着你。”红萼不知何时取来打湿的布巾,轻唤他一声,递上布巾。 阎暝接过,坐回牀边。 云轻雪眼里的泪水止住,脸上不由绽放出笑容:“我不做那个贱人的替身,我要做我自己。”阎暝静静地注视着她,却一时无言。 她长睫颤了颤,笑容虚弱:“你要帮我一起对付她,知道吗?” 阎暝沉默,仍不语。 对付她?云轻雪口中要对付的人,他自然知道指哪个,这一刻,听到云轻雪把话说到明处,他心里忽然一紧,禁不住往深处想了想。 为亲人未来的处境考虑,他不可能帮她取那女子的命,却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痛苦折磨。 他是喜欢她的,是出于真心喜欢,即便她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他还是喜欢着她,愿意在一定范围内帮她做想做的事。 敛起思绪,阎暝神色凝重,启口:“我不会帮你杀她,这是我的底线。” 让人感到意外的是,云轻舞并未哭泣,亦没和他争吵,仅仅只是怔忪地看着他落泪。 “小雪,我……” 阎暝欲言又止。 云轻雪轻轻地打断他,含着泪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我都知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心中所想她知道,作为地府世子,他有他的不得已,而她只是在利用他,到时,只要他肯助她一臂之力,她用不着他出手,就能自个给云轻舞重创,甚至亲手杀了云轻舞。 但此刻,她得让他绝对心软,得让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从而对她生出满心怜惜,不忍看着她独自承受痛苦。 嘴角动了动,云轻雪嘴角漾出抹苍凉的微笑,明明想说什么,却就是发不出声,进而无声落泪。 风穿过窗棱缝隙而入,吹得桌上灯火摇曳,令屋里的光线忽明忽暗,在牀上洒下凄伤的影子,他和她默默相对,长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给她添些麻烦,让她吃些苦头,我可以帮你的。”有擎天在,那女子应该不会有危险,而他在这女人身边,也会看着她,不让她对那女子下死手,不难办到。 阎暝动作轻柔,帮云轻雪擦拭着脸庞,默默地想着心事。 待他起身欲把布巾放回盆中的一刹那,云轻雪伸出手,突然抱住他的腰身,头贴着他的背,轻唤:“阎暝!”这是她第一次叫他,也是第一次用这样柔和的语气唤他的名字,曾经不多的几次见面,她喊他,对他说什么话,开头都是喂,偶尔,她会疏离地唤他暝世子。 “我去放布巾。”转过头,他对上她水光闪烁的双眸,表情仍显得有些怔然。 云轻雪一脸伤痛道:“我不会杀她,再说我也杀不了她,你放心,我的打算和你说的一样,就是给她添些麻烦,让她吃些苦头。”是这样才怪呢!她要云轻舞死,要那个人心痛,唯有这样,她在他那受的伤害,才能得到有效缓解。 ——阡陌哥哥,你别怪我心狠,是你逼我的,全是你逼我的! 阎暝抬手,轻抚着她脑后的发:“我信你。”迟疑片刻,他挑起她的下颚,让她和自己视线相对,狠了狠心,低声道:“不管是曾经的擎天,还是今日的大晋皇上宫衍,他都深爱着蝶舞公主,所以,你必须要记住刚刚说的话,否则,他绝对不可能放过你,那时,就算我想帮你避祸,恐怕也无能为力。”言语到这,他着重强调:“小雪,如果你已动了杀心,最好现在就断了这个念头!” “我知道擎天厉害,我不仅知道他厉害,还知道我嫡亲的伯父也站在云轻舞身边。”云轻雪陡然拔高声音,连她自个都吓了一跳,而后没再忍住,将心中的不甘全盘道出:“她哪里好了,擎天喜欢她,爱她;阡陌哥哥喜欢她,爱他;就是我嫡亲的伯父,也向着她,不愿意帮我疗伤,你告诉我,她究竟是哪里好?曾经,我也唤过擎天哥哥,可是他从不理睬我,更不会对我露出笑脸,而阡陌哥哥是我的青梅竹马,我是那么喜欢他,爱他,他却一次又一次地狠心伤我,而我的伯父,他可是我最亲的亲人,为何心里也没有我?” 她紧抱着他,泪珠滑落,语声艰涩而悲凉。 “我心里有你,无人可以取代。”阎暝握住她的手,语声轻缓而柔软。 在他看来,擎天、阡陌,及蝶舞三人间的感情,本就牵牵绊绊,要不然也不会发生这么多事,而妖族的黑羽皇出现在云轻舞身边,并甘心为其所用,则必有他人不知的缘由,心里如是想着,他禁不住道:“他们之间有着天定之缘,你其实不该参与其中。”说这话的时候,他心中传来阵阵刺痛,因为他料定只要他这话一出,必引起她情绪大的反弹,果不其然,云轻雪神色骤然一冷,却没有即刻开口,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阎暝的声音很轻,似乎是说给她听,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每个人都没有每个人的缘法,命中注定的人和事,他人又如何能强求得来……” “什么缘法?什么命中注定?”截断他之言,云轻雪嘶声道:“是他们对不起我,我不甘心,凭什么一样是公主,我就得不到自己所爱,就得被心爱之人一次次狠心伤害!” “我恨她,恨她抢了阡陌哥哥的心,恨她抢了本属于我的感情!恨她明明已嫁做人妇,为何还要迷惑阡陌哥哥!恨她好命地和自己所爱相守在一起!” 听着她一句句歇斯底里之言,阎暝脸色生变,直视着她,沉声道:“够了!你不觉得你这样有些无理取闹了吗?”云轻雪身子一颤,这是她记忆中头回看到他对她露出冷脸,慢慢的,她眼里泪水止住,眸光呆滞地与他四目相对。 阎暝这时却缄默不语,目中神光微微闪烁,仿若为自己刚才情绪失控感到抱歉,许久,他挪开目光,凝望着桌上摇曳的灯火,缓声道:“擎天喜欢她,爱她,你应该是知道的;阡陌喜欢她,爱她,你也应该比谁都要清楚;至于……羽皇到她身边,其中必有什么缘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8:我说的都是实话 “当初若不是阡陌暗中联手你妖族,亲率大军对神族发起攻击,他就不会失去蝶舞公主,就不会有后面的悲剧发生。你仔细想想,不管是曾经,还是现在,以及你们前面几世转世轮回,她可有一开始就主动往阡陌身边凑?她没有,是阡陌出现在她身边,和她纠缠不清,至于擎天,他能放下神品,放下一切不要到人界寻找她,足以说明她在擎天心目中的地位。这样的她,需要去抢什么吗?小雪,你在迁怒,你把阡陌对你的冷漠、残忍,全迁怒到她身上,从而对她心生恨意,你说我说的可对?” 云轻雪松开手,木然地躺回枕上。 他说的,她或许早就知道,却始终不愿承认,不愿承认自己是因为爱而不得,迁怒他人。 泪光闪烁,她转头凝向阎暝的背影,良久,略作迟疑,哑声问:“无理取闹的我,你还喜欢,还爱么?”阎暝唇角紧抿,轻点点头。她虽有很多缺点,却抵不过他喜欢她,爱他。 “可你为何要喜欢这样的我呢?我是这么的不可理喻,我心思阴毒,还喜欢着别人,甚至有可能永远都喜欢那个人,这样的我,你为何要喜欢呢?”云轻雪陷入痛苦中,眼里写满悲凉,宛若梦呓般道:“你若是阡陌哥哥该有多好啊,那样我做梦都会笑醒……” 阎暝心中泛酸,却没有回头:“我不是他,也不想做他。” “是啊,你是暝世子,是独立的个体,怎可能做另外一个人。”云轻雪的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阎暝,我……我怕是给不了你想要的,就是到死,怕是也接受不了你的感情,这样的我,你还打算喜欢吗?” “你就做自己就好,我喜欢你,爱你是我的事。”话一出口,阎暝的心猛地一阵抽搐,虽知付出的感情难以得到回应,但听她亲口说出,他还是禁不住心伤。 这一夜发生在宁王府里的事,没有往外传出一丝消息,日子看似宁和平淡地一天天过去,实则暗潮汹涌。 “还要继续在这边逗留吗?” “不了,明日一早咱们就动身。” “其实你若打算再在这停留几日,我想我未必不会同意。” “好啦,我知道你对我好,事事顺着我的心意,既然你都做到这地步了,我又岂是那种不知道好歹的?再说了,西北战事结束已有段时日,你这一国之君若还流落在外,难保父皇不会担心。” 吹着夜风,宫衍牵着云轻舞的手慢步在草原上,闻言,他笑了笑,道:“要我说,父皇最担心的应该是小陌,至于我,他才没闲心管呢!”微顿了下,他敛起脸上的笑意,神色略显凝重:“舞儿,宁王以养伤为由请旨回京,父皇应允了,而他数日前便已抵京。” 云轻舞身子一震,停下脚步,怔怔地看着他:“你担心……”后面的话她没有道出,但从宫衍的眼神里,她看出他明白她要说的是什么,事实上,宫衍也确实点了点头:“你生小陌那日,咱们是有做过大清除,但太后在宫里毕竟经营多年,有漏网之鱼也说不定。” “你说的我自然知道,都怨你,那日明明说好第二天启程回京,却突然变卦,要陪我在这多呆几日。”嗔他一句,云轻舞浅声道:“走,回大营,我这就与爹爹说说,明日无论如何都得动身。”音落,她拽着他的手就朝亮着堆堆篝火的营地走。 宫衍由他拽着,璀璨星眸中写满寵溺:“我与岳父说过了,不过,你要再去说一遍,我会陪着你的。” “你说过是你说过,我是爹爹的心肝宝贝,自然得亲口与他再说一声,嗯,还有我得让他再和小陌玩玩,免得咱们回京后,爹爹想小陌想得吃不好,睡不好。”云轻舞瞥他一眼,表情甚是傲娇。 “等西北这边的军务和政事全理顺,岳父就会回京休养。” “有你这么做女婿的吗?就知道劳役自家岳丈大人。” “是岳父想为咱们分忧,我可没主动给他老人家分派差事。” “哼!说的比唱的好听,什么叫为咱们分忧?是替你分忧更为准确些吧,我呢,只是一个小女人,只是一个小奶娃的娘,可不像你,是堂堂一国之君。” “我是你的,那我所拥有的自然也是你的。” “呵呵!你是想说你征服了世界,而我征服了你,就等同于拥有了这个世界。” “在我心里,这世界并不算什么,我最稀罕的只有你。” 云轻舞嘴角抽了抽,道:“就你会说话。” 宫衍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这西北的春天来得比较晚。”云轻舞没来由地转移话题,宫衍并不见怪,温声附和:“西北的春天确实来得晚。” 云轻舞对空翻个白眼,丫的就不能说点别的吗?怎她说什么他就附和什么,这世上寵媳妇儿寵成这样,除过这大尾巴狼,也没谁了!不过啊,她心里却挺美美哒! “舞儿……”宫衍自然不知某女的心理活动,看着再有不到十丈距离就要进入大营,他抿了抿唇,道:“你的身份是时候大白天下了!” “……”云轻舞眨眨眼,再眨眨眼,半晌,她瞅着他的侧颜,点头“嗯”了声,宫衍见状,脸上立时浮起笑容:“我很高兴。”云轻舞心里一酸,喃喃:“傻样!”随之,她眸光神光歉然,又道:“这几年是我任性了,让你无端端地背着娶个傻女的名声,被人在暗地里说三道四。” 宫衍紧了紧她的手儿,星眸中熠熠生辉,语声低沉而柔软:“我一点都不在乎别人说我什么。”任性?她再任性都是他媳妇儿,都是他寵若至宝的媳妇儿,再说,他不觉得她这几年所行之事是任性,从来不曾觉得。 “傻!”云轻舞唇齿轻启,眸中柔情几乎要溢出来。 宫衍弯起抹好看的弧度,足可见心情有多么的愉悦。 “你不会就这样和我走进大营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49:宫大给舞儿的惊喜 云轻舞眸光恢复清明,心里却甜腻腻的,但表情却再正经不过,见她朝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看,宫衍反应过来,极其不舍地松开:“我倒不介意,就怕你脸皮薄。”他心里已有计划,很快她的身份就能大白天下,就能歇下那难看的面具,就能让天下人知晓神医云公子,足智多谋的钦差云大人,便是他寵爱至深的皇后。 傻女?呵呵!他的小丫头若是傻女,这世上还能有几个聪明人? 想到那些非议自家媳妇儿的人,想到那些曾经看自家媳妇笑话的人,宫衍心里禁不住冷笑,等着吧,等着闪瞎你们的钛合金狗眼!不是他幼稚,而是那些人的嘴脸实在可恶,尤其是朝中某些官员,竟然在明知他专寵皇后,不想扩充后宫的情况下,还不知死活地上折子,请他多为江山社稷稳固考虑,广纳莺莺燕燕进宫,好延绵子嗣。 即便他家丫头都生下了小包子,即便他有精心布置,让那个本不该出生的孩子顺利来到这世上,也没能让那一个个抱有幻想的官员打消心思。 ——送女入宫,母凭子贵,家族荣耀。 妄想! “是呢,你的脸皮比城墙还厚,我可比不了。” 在男人脚面上狠踩一脚,云轻舞傲娇地一甩袖,从容而潇洒地往大营门口走去。 望着她的背影,宫衍扯了扯唇,寵溺的眸中染上一丝无奈:下脚可真够狠! 翌日,清晨。 “爹爹,我这就要回京了,你有话让我转给祖父么?” “帮我向你祖父问声好,嗯,还有这封信,你顺便带给他。” 云汉卿说着,从书案上拿起昨晚写好的信,递向自家闺女。 云轻舞接过信收好,晶亮澄澈的眸子眨了眨,笑问:“再没啦?” “顽皮,爹爹要对你祖父说的话都在信中写着。”突然多出两个亲人,且是他的父亲和妹妹,要说心里没丝毫触动,那是假的,可那种类似他和闺女之间的这种浓郁亲情,他目前很难给予他们,或许……或许见面相处些时日,属于亲人间的厚重情感就会有的吧。 “爹爹,我昨晚给你留的丹药你可一定要服用哦,要不然,等你见到祖父,一定会感到很不自在的。”云轻舞笑眯眯地说着,见美人爹爹只是慈爱而寵溺地看着他微笑,不由又道:“我可没骗你,祖父真得好年轻,样貌也长得极其俊美,爹爹要是就这个样子出现在祖父面前……” 云汉卿没等她道完,笑着截断:“爹爹知道了,爹爹会服下你给的丹药。”调皮的丫头,为了让他这一头白发变黑,竟说些让他哭笑不得之语。 闻言,云轻舞挽住他的胳膊用脑袋蹭了蹭,而后仰起头,道:“爹爹还想着娘,对吗?”云汉卿嘴角的笑容一僵,眸中染上一抹怅然,半晌,他叹道:“你娘是个好女人,爹爹忘不了,也从没想过要忘记。” “那爹爹有没有想过我娘当年或许并没有死?”这种可能在她没有忆起往世种种前,肯定不会去想的,但问题是她脑中现如今有往世记忆,而记忆中,神界的王,嗯,也就是她曾经的父王,与现在的美人爹爹有着近乎一模一样的容貌,如此一来,她是不是可以脑洞大开,想些不可能中的可能? 加之在修炼师尊给的那几幅意念图期间,她有看到神界的王后,当然,那气韵出尘,举止娴雅庄重的女子也是她曾经的母后,虽然那时母后仅是一缕神识,可她说过的那些话,她都有记在心里,这么一来,她忍不住生出抹奇异之感,那就是美人爹爹的妻子,她这一世的娘,是否与那尊贵的神界王后有着什么关联? 要是有的话,云轻舞觉得那个不可能中的可能,某天会真真切切成为现实,让人也不是没有期待。 云汉卿怔怔地看着她,低喃:“当年我赶回京,你娘已经入棺。” “爹爹就没有开棺验尸吗?”云轻舞问。 “我是日夜兼程赶回府的,一看到棺木,喉中当即一热,喷出一口血,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想起早逝的妻子,云汉卿的心不由一阵抽痛,跟着眼角湿濡,哑声道:“你娘若还活着,不会藏起来不见我,不会看着你被他们送到庄子上糟践,更不会这么多年不和咱们父女相认。”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他嘴角重新漾出抹温和慈爱的笑容:“别担心爹爹,这么多年都已经熬过来,爹爹就算再想你娘,也不会再由着自己的性子做傻事。” 云轻舞被这个男人的痴情真心感动,神色间禁不住流露出一抹伤感:“爹爹。” “傻丫头,爹爹不伤心,爹爹现在不是有你,有小陌,还有你祖父,姑姑这么多亲人吗,有你们在,爹爹觉得很幸福!”爱怜地揉了揉她的发,云汉卿的表情忽然变得明亮起来:“快出去看看,有惊喜等着你呢!” “惊喜?”云轻舞狐疑,能有什么惊喜等着她? 云汉卿提醒:“你就没发现身边少个人吗?” 帐篷里就她和美人爹爹在……她家忠犬相公呢?他去了哪里?不是总喜欢黏着她么,今个一早怎就没看到人?太奇怪鸟!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云汉卿笑着道:“出去看看吧!” “哦!”敛起思绪,云轻舞跟在美人爹身后走出帐篷,就在这时,震天撼地,直冲云霄,喊着参见皇后娘娘的激昂声音,一波又一波响起。云轻舞瞬间惊愕,却没忘记第一时间扶起给自己下跪行礼的美人爹爹。 “皇后娘娘威武!皇后娘娘威武!皇后娘娘威武!” 眸光掠过身着盔甲,神色恭敬,单膝跪地的数万将士,云轻舞饶是再想淡定也无法继续淡定下去,没于袖中的粉拳慢慢握紧,心里腾起难以抑制的激动,这是男人给他的惊喜,丫的能和她商量下行吗?惊喜毛线啊,有这么让人出风头的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0:知晓真相痛落泪 讨厌死了,就喜欢自以为是。 云轻舞知道自己矫情鸟,但她还是忍不住对男人心生抱怨,干嘛要瞒着她,搞出这么一副恢弘的场面。 众将士心中其实都有疑惑呢,昨个夜里,他们被秘密告知,那个名扬天下,谋略过人的云钦差云公子,就是他们大都督膝下,有着傻女之名的唯一嫡女,就是当今皇上寵爱至深,生下嫡皇子的皇后娘娘。 但疑惑归疑惑,有些事只要稍加推敲,不难从中找到答案。 所以,接到密令后,他们无声无息地集合在一起,只等传说中的皇后娘娘从大都督的帐篷里走出,好按着密令向这位传奇女子致以最热烈的尊敬。 抬起手,云轻舞缓缓取下面具,登时,绝色出尘的容颜跃于众将士眼帘里。 “皇后娘娘威武!皇后娘娘威武!皇后娘娘威武!”好美的女子,看起来是那么娇弱,却做出一件件令人敬佩之事,这是他们大晋的皇后,这是他们的皇后娘娘,这是天下女子的楷模。如此女子,史上从未有过,未来恐怕也会再有第二个。 因为,她是一个传奇,是这世间唯一的传奇! 众将士相信,今天发生在西北大营中的这一幕,会以极快的速度传遍天下,随之独属于这女子的传奇,会烙印在天下人的心中。 “地上凉,大家都起来吧!” 运转内力,云轻舞脸上浮起温煦的微笑,看向众将士扬声道:“能和大家一起平定西北是我的荣幸,我相信有我们大家齐心协力保家卫国,未来不会再有不长眼的敢侵犯我大晋疆土,与此同时,我大晋也会愈来愈繁荣昌盛……”她始终保持着微笑,语气虽不像撼天动地那般恢弘,却充满了力量和激情。 宫衍依旧顶着那张极其普通的脸,此刻,她亦穿着一身寻常衣袍,跨坐在马背上,眸光潋滟,紧紧地盯着那一抹白衣。那是他的媳妇儿,是他的小丫头,她就该得到众将士,乃至大晋百姓的爱戴和尊敬。 慢慢的,他嘴角弯起抹轻浅的弧度,只觉一颗心全被幸福填满——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待云轻舞语罢,与美人爹爹轻语两句,便提气直接跃上闪电的背上,与宫衍率领从京中带出的兵马奔出大营。 春日的阳光暖意融融,苏慕白唇角紧抿,神色间带了丝忧色,静静地站在自家后花园的一座赏花亭中,在他身后,侍立着一女婢,但若仔细去看,那女婢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多少恭敬之色。 “主子是不是有事吩咐咱们?” “你这是明知故问。” 敛起目中的情绪,苏慕白转身,冷凝向问他话的女婢。 而这女婢在明面上是他身边的大丫头,暗里其实是他的同伴,和他一起为宁王效力,她就是怜儿。 “我能知道什么?”怜儿迎上他的目光,冷笑:“我们都是主子的人,主子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必须得照做。”苏慕白不语,她又道:“还在为当年的事怨我?” 苏慕白目中神光微变,自嘲:“怨你?就算我怨你,又能改变什么?” “是呢,你即便怨我,也不能让你爱慕的林夫人,让你的好兄弟,让林府那么多死去的人复活,可你不要忘记,那件事我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要怨就怨春娘……”言语到这,她嘴里发出一阵轻笑,须臾后,接道:“不过,春娘怕是早已化为白骨,那么现如今能解你怨气的只有主子,但令人遗憾的是,你压根就没胆在主子面前把那件事拿出来说。” 距离这座赏花亭不远处有一座假山,林仙儿此刻牵着星儿的小手正漫步到此,突然间就听到有男女的对话声传入耳里。 林夫人? 好兄弟? …… 瞬息间,她脸色苍白,嘴角颤抖,怔怔地站在原地。 从声音分辨,林仙儿听得出那说话的两人是谁。 也正因为听得出,她才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不是她敏感,就凭着林夫人,好兄弟等刺眼,便断定他们谈乱的事儿,是她林府当年发生的惨案。 星儿发现她面部表情不对劲,再结合自己听到的一两句,眼里很快被仇恨填满。 当年家人惨死,在这对姑侄心里有留下大大的阴影,尤其是星儿,他那时是眼睁睁地看着爹爹被黑衣刺客杀死,并丢入大火中,而且爹爹是为保护他,为给他生的希望,自己主动走出那座假山,与那些黑衣刺客厮杀。 如果……如果爹爹和他呆在一起,没有去和那伙黑衣刺客打斗,或许就不会惨死。 姑丈?星儿真的没想到,那个被他唤作姑丈,对姑姑甚好,对他也不错的姑丈,竟然与自家的惨案有关。 要说星儿是因为年岁小,没想到苏慕白是林府惨案的导火索,可林仙儿这做姑姑的成年人,同样没想到自己深爱的相公,是……不,她该想到的,只要她稍微用点心,就能想到亲人惨死多半和苏慕白脱不开干系。 毕竟他出现的太及时。 然,那一刻的她却被恐惧占据了整颗心,未想过其他。 哥哥…… 嫂嫂…… 还有那些忠义的家仆,她怎对得起他们? 林仙儿此刻恨极自己,一遍遍暗问自己:“我都做了什么?哥哥嫂嫂,我该死,我真该死,距离你们惨死过去这么久,我竟然在今日无意间听到杀你们的仇人是哪个,而那个人,还是我深爱的男人……”她为何要活着?活着嫁给仇人,活着给仇人生子?这是她么?是那个心心念念想为哥哥嫂嫂报仇的她么? 星儿想从她手中抽出小手,却被她攥得紧紧的,林仙儿流着泪看着他,面部表情隐忍而痛苦,朝他连连摇头。 “你与我说话是不是太随意了些?”苏慕白身上冷气狂散,盯着怜儿,一字一句道:“不想死,最好管好你这张嘴。” “我有说错什么吗?”怜儿一点都不怕他,幽幽道:“你敢说你没怨主子?你敢说你心里这会没情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1:小小人儿被掳走 苏慕白:“我为何要怨主子?当年的事并不是主子下的令,这一点,你不会不知道。” “没错,主子是没直接下令,但咱们天龙门的人都知道,任何一个命令从春娘口中传出,完全可代表主子的意思。”怜儿说着,语气倏然一变,讥讽道:“其实你最该怨的是你自己,如若不是你对有夫之妇动情,如若不是你不听我的劝告,林府当年又如何会被我带人给灭掉,苏慕白,你是个伪君子,既然已无良知可言,就麻利地遵照主子的命令行事。” “滚,别让我再看到你!”苏慕白负于身后的双手紧了又紧,厌恶地看着她,自唇齿间挤出一句。 怜儿娇媚一笑:“真舍得让我滚?”莲步轻移,她在苏慕白面前站定,抬手轻抚着他的胸膛,语声轻柔魅.惑,道:“我可比林仙儿那根木头更懂得服侍你,要是没我在身边,你夜里想去去火,去哪里再找一个我啊!” 苏慕白毫不掩饰眼里的嫌恶,冷冷道:“你最好自重些。” “自重?什么是自重呀?”怜儿无辜地眨眨眼,一脸媚笑道:“你教教我吧,教教我怎么自重。” 一把抓住她的手,苏慕白猛地甩开,嘲弄道:“也是,像你这种女人,如果知道何为自重,太阳恐怕只能从西边出来。” 怜儿先是一怔,旋即冷笑:“像我这种女人?苏慕白,你真是笑死人了,我这种女人是何种女人,从你的言语中好似知道,那么既然知道,又干嘛没脸没皮地和我这种女人常做那种事?”该死的男人,她的言行举止是轻浮些,但也仅在他面前才如此,更何况,在她的生命中,唯有他一个男人,怎么就不自重了?怎么就招他嫌恶得老死不相见? 心微微抽痛,然,她脸上却并看不出异样。 苏慕白仿若没听到她之言,提步从她身边越过,欲离开赏花亭,就在这时,她提醒道:“主子目前做的每一件事都至关重要,你最好别皱主子的眉头。”苏慕白的身子一震,听她又道:“倘若你真想护住那叫星儿的孩子,就不会在两日前让林仙儿那傻女人把那孩子接到府中,既然都做了决定,现在后悔又有何意义。” “你管得未免太宽了!”丢下一句,苏慕白走出赏花亭。 他确实不该犹豫,但心里升起的那丝不落忍,还是让他在执行主子的命令时,出现了迟疑的态度,否则,主子也不会在今日传他见面。 捂住嘴,林仙儿惊恐地睁大泪眼,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声。 “你有段日子没见星儿了,去接他来府上玩两日吧!”这是他两日前对她说过的话,且是面带微笑,揽她坐在他的膝上,柔声与她说的,那时,她满心都是幸福,觉得他比之前体贴太多,没想到……没想到他只是在利用她,让她从宁远侯府接出星儿,继而将她林家的唯一的血脉交于他的主子。 骗子,大骗子! “都听到了?”怜儿唇角挂着浅笑走到假山后面:“是深受打击,还是不相信?”她看着林仙儿,勾起唇角问。 “你是刻意让我听到的?” 林仙儿眼里泪水滴落,声音听起来嘶哑而难掩愤怒。 怜儿脸上笑容妖娆:“我可没算准你什么时候到这花园里来,更没算出你会躲在假山后偷听。”傻得可爱,是不是她刻意为之,现在再问有意义吗? “你们……”林仙儿声音发颤,怒视着她,半晌道不出后话,这时,星儿像个狼崽子一般,死死地盯着怜儿,道:“是你带人杀了我爹爹和娘。”他用的是陈述句。怜儿毫无负罪感,一脸轻松地点头:“是我带的人。” 星儿怒了,从林仙儿手中用力抽出手,含泪的双眼赤红,握着小拳头就攻向她,怜儿见状,身形一闪,而后对空道:“带走。”随着她音落,一抹见状的身影凌空落下,很快,星儿不见踪影,等林仙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假山后只剩下她和怜儿。 “你们把星儿带去了哪里?”她冲上前,抓住怜儿的胳膊,急声质问。 掰开她的手,怜儿退后一步,轻蔑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说,我就去找他,他会告诉我的,他一定会告诉我的……”林仙儿神色恍惚,脚步踉跄,往前院而行。怜儿不远不近地走在她身后:“你不仅傻得可爱,还蠢得无可救药了,他要是在意你,两日前就不会让你把人从宁远侯府接过来,这会儿你过去问,除过自取其辱,自个受伤,我再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林仙儿顿住脚,身形晃了晃,整个人仿若失去了魂魄,喃喃道:“为什么要杀我兄嫂?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兄嫂?” “因为他喜欢你嫂嫂,却又不能和你嫂嫂合情合理地在一起,进而被感情牵绊,做起事来难免分心,于是就有那件事发生啰!”怜儿走近她,凑到她耳边不急不缓,轻飘飘地道。 “他喜欢我嫂嫂……对,我……我有看出他对我嫂嫂心生爱慕,他怎么可以呢?我哥哥是他的好友,他怎么能对我嫂嫂动心?”林仙儿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我真傻,我真傻……明知他喜欢嫂嫂,却还是嫁给了他,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去面对哥哥嫂嫂?” 怜儿道:“那就去杀了他啊,杀了他给你兄嫂报仇,这样你指不定还能得到你兄嫂的原谅。” “他们不会原谅我的,我把星儿弄丢了,我把林家最后一丝血脉弄丢了,哥哥嫂嫂不会原谅我的,他们会恨我,恨我吃里扒外……”见蛊.惑无用,脸儿懒得再与林仙儿啰嗦,扭着腰肢渐行走远。 正如西北众将士心里所想,名扬天下的云公子是当今皇后娘娘这一消息,仅经过数天便已在大晋传遍。 人们无不赞叹大晋有位了不得的皇后,对此,云轻舞回京途中没少听说,却也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笑,并未就此多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2:果真行动起来了 苏慕白仿若没听到她之言,提步从她身边越过,欲离开赏花亭,就在这时,她提醒道:“主子目前做的每一件事都至关重要,你最好别皱主子的眉头。”苏慕白的身子一震,听她又道:“ 倘若你真想护住那叫星儿的孩子,就不会在两日前让林仙儿那傻女人把那孩子接到府中,既然都做了决定,现在后悔又有何意义。” “你管得未免太宽了!”丢下一句,苏慕白走出赏花亭。 他确实不该犹豫,但心里升起的那丝不落忍,还是让他在执行主子的命令时,出现了迟疑的态度,否则,主子也不会在今日传他见面。 捂住嘴,林仙儿惊恐地睁大泪眼,生怕自己不小心哭出声。 “你有段日子没见星儿了,去接他来府上玩两日吧!”这是他两日前对她说过的话,且是面带微笑,揽她坐在他的膝上,柔声与她说的,那时,她满心都是幸福,觉得他比之前体贴太多, 没想到……没想到他只是在利用她,让她从宁远侯府接出星儿,继而将她林家的唯一的血脉交于他的主子。 骗子,大骗子! “都听到了?”怜儿唇角挂着浅笑走到假山后面:“是深受打击,还是不相信?”她看着林仙儿,勾起唇角问。 “你是刻意让我听到的?” 林仙儿眼里泪水滴落,声音听起来嘶哑而难掩愤怒。 怜儿脸上笑容妖娆:“我可没算准你什么时候到这花园里来,更没算出你会躲在假山后偷听。”傻得可爱,是不是她刻意为之,现在再问有意义吗? “你们……”林仙儿声音发颤,怒视着她,半晌道不出后话,这时,星儿像个狼崽子一般,死死地盯着怜儿,道:“是你带人杀了我爹爹和娘。”他用的是陈述句。怜儿毫无负罪感,一脸 轻松地点头:“是我带的人。” 星儿怒了,从林仙儿手中用力抽出手,含泪的双眼赤红,握着小拳头就攻向她,怜儿见状,身形一闪,而后对空道:“带走。”随着她音落,一抹见状的身影凌空落下,很快,星儿不见踪 影,等林仙儿反应过来的时候,假山后只剩下她和怜儿。 “你们把星儿带去了哪里?”她冲上前,抓住怜儿的胳膊,急声质问。 掰开她的手,怜儿退后一步,轻蔑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你不说,我就去找他,他会告诉我的,他一定会告诉我的……”林仙儿神色恍惚,脚步踉跄,往前院而行。怜儿不远不近地走在她身后:“你不仅傻得可爱,还蠢得无可救药了,他要是 在意你,两日前就不会让你把人从宁远侯府接过来,这会儿你过去问,除过自取其辱,自个受伤,我再想不出还有别的可能。” 林仙儿顿住脚,身形晃了晃,整个人仿若失去了魂魄,喃喃道:“为什么要杀我兄嫂?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兄嫂?” “因为他喜欢你嫂嫂,却又不能和你嫂嫂合情合理地在一起,进而被感情牵绊,做起事来难免分心,于是就有那件事发生啰!”怜儿走近她,凑到她耳边不急不缓,轻飘飘地道。 “他喜欢我嫂嫂……对,我……我有看出他对我嫂嫂心生爱慕,他怎么可以呢?我哥哥是他的好友,他怎么能对我嫂嫂动心?”林仙儿捂住脸,哭得泣不成声:“我真傻,我真傻……明知 他喜欢嫂嫂,却还是嫁给了他,谁能告诉我,我该如何去面对哥哥嫂嫂?” 怜儿道:“那就去杀了他啊,杀了他给你兄嫂报仇,这样你指不定还能得到你兄嫂的原谅。” “他们不会原谅我的,我把星儿弄丢了,我把林家最后一丝血脉弄丢了,哥哥嫂嫂不会原谅我的,他们会恨我,恨我吃里扒外……”见蛊.惑无用,脸儿懒得再与林仙儿啰嗦,扭着腰肢渐行 走远。 正如西北众将士心里所想,名扬天下的云公子是当今皇后娘娘这一消息,仅经过数天便已在大晋传遍。 人们无不赞叹大晋有位了不得的皇后,对此,云轻舞回京途中没少听说,却也只是无奈地摇头笑笑,并未就此多言。 “看来今晚只能在这湖畔扎营了。” 天色渐暗,云轻舞看着不远处的青山绿水,笑着与宫衍道出一句,而后身姿轻盈,自马背上跃下,盈盈笑道:“走,咱们到那边走走。”宫衍对下面的人吩咐两句,提步跟上媳妇儿。 风儿吹过,淡淡的野花香扑面而来,云轻舞沿着湖畔缓步而行,轻语道:“要不你乘青龙先行。”再有三日就能到京城,但宫衍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得某女颇为焦心,于是乎,不由出 言提议。 宫衍明白她话中之意,摇摇头,道:“再急也不急这两三日。” 云轻舞:“其实你也不必太挂心,毕竟离京前你有做好布置。” 宫衍沉默,半晌,启口:“我总觉得他要整出大动静。” 闻言,云轻舞停下脚步,面部表情看起来颇为凝重:“大动静?难不成他想为自己的私欲,做不利于大晋,不利于百姓之事?”宫衍嘴角动了动,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微顿片刻, 他启口欲再言,不料,一只灰鹰在两人头顶飞了两圈,而后缓缓落在云轻舞肩头。 未加多想,云轻舞迅速解下竹筒,从中取出密信。 见她身上骤然转冷,宫衍心中一突,忙问:“出事了?”云轻舞点头,眸中神光冷若冰霜,语声毫无温度道:“有人掳走了星儿。” 宫衍眉头微拧:“莫非是他而为?” “没证据不好说。”云轻舞捏紧密信,望向平静的湖面,眸光透着说不出的犀利。 忽然,空中又飞来一只灰鹰,但这只灰鹰却落在宫衍肩上。 “怎么?难不成宫里也出事了?”云轻舞问。 “我们必须得马上回去。”看完密信,宫衍语声冷冽,道:“父皇昨夜失踪,影被打成重伤。” 云轻舞边思索边道:“和星儿被掳只差半日。” “嗯。”宫衍颔首,面部表情冷凝,道:“你过去吩咐两句,咱们现在就动身。” “好。”云轻舞低应。 月清凉,夜静寂。 沐瑾搞不明白宫澈今晚意欲何为。 无端端地邀他喝酒,且一喝就是多半个时辰,却始终不见说正事。 “瑾,你说我对你如何?”挥退在旁伺候的婢女,宫澈放下手中的酒盏,淡淡地看了沐瑾一眼,微勾起嘴角,问:“很难回答吗?”宫衍执盏的动作一滞,须臾后,回他:“王爷待瑾自然是极好的。” 宫澈眼睑微垂,低笑:“是吗?” “王爷这样,莫非是在对瑾有所怀疑?” 沐瑾心里有些没底,神色间却不见丝毫异样。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是,瑾让我失望了呢!”抬眼,宫澈注视着他,目中染着轻浅的笑,只不过,那笑意并不大眼底,且泛着一丝清冷:“皇上真是舍得呢,将你安插到我身边,不过,你们没想到的是,直至今日都没从我这找到能证明我有谋反之心的证据。” “沐家是皇商,王爷若非要说在下是皇嫂的人,也在情理之中,但自打受王爷看重以来,在下可都是站在王爷这边的。”是他哪里露出马脚了吗? 宫澈嘴角挂着浅笑:“我这都把话挑明了,瑾还是不愿承认么?”说着,他执起面前的酒盏,跟着手上微一用力,就见那完好的酒盏碎成了片状,与此同时,他俊逸的脸庞尽显冷意:“知道吗?本王最讨厌背叛。” “王爷如何认定瑾有负王爷信任?”沐瑾正容,迎向宫澈迫人的目光,镇定从容地问。 “你这是要本王拿出证据是吧?”冰冷的声音里难掩愤怒,宫澈道:“云轻狂就是皇后,你很早就知晓她的身份,却没想过告诉本王……”他观察着沐瑾的面部表情,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不放过,而沐瑾在听他道明云轻舞的身份后,眸中神光微变,被他尽纳眼底:“你的外甥又是皇后所救,这份天大的恩情,更不可能让你做出背叛宫中那位之事,还有……”他说的很多,沐瑾只是静静地听着,未发一语。 “知晓你是皇上安插在本王身边的眼线,本王是不信的,不信本王信任至极的朋友,会是个伪装如此至深的人。” 沐瑾眉头微蹙:“王爷这是认定在下有二心了。” “二心?不,你哪有二心,你的心一直都是向着皇上,更甚至你是皇上的心腹。”宫澈自嘲一笑,道:“枉我费尽心机,拉拢你到身边,回过头想想,我还真是蠢得厉害。” “王爷不该听人挑唆,在听说云钦差是皇后娘娘之前,在下根本就不知其真实身份。至于在下的外甥为轻狂所救,在下自然对其感恩,但也仅是对轻狂感恩。”沐瑾知道自己此刻身处悬崖边缘,亦知道无论自己作何辩驳,眼前这人都不会相信,但要他承认自己是皇上安插在宫澈身边的眼下,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因为他得给自己争取一线生机,因为他不想死。 宫澈笑出了声,静静地看了他一会,道:“罢了,你不承认随你,可你愚弄本王,背叛本王的账,本王却不得不和算,在此之前,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沐瑾身子一震,就听宫澈续道:“太上皇昨夜失踪,皇上被刺客伤成重伤,今个休沐,所以没有消息从宫中传出,不过,明天一早会发生什么,用不着本王说你想必也知道。” 抑制住心底腾起的情绪,沐瑾面沉如水道:“在下在这提前恭喜王爷了。” “恭喜本王?”宫澈眸光闪烁了下,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是啊,确实值得恭喜!” “有件事,在下能否请教王爷?”沐瑾问。 宫澈没有做声。 沐瑾道:“不知在下的小外甥对王爷有何作用?” “听你这口气,好似你小外甥的失踪与本文有关。”宫澈嘴角噙笑,眉头微微上挑。 沐瑾言语浅淡,目露疑惑:“没有关系吗?”至于他眼里的疑惑是真是假,唯有他自己知道。 “本王说没有,瑾可信?本王若说有,瑾又有何打算?”宫澈屈指在膝上轻叩,嘴角挂着诡谲的笑,看着他问。沐瑾觉得与眼前这人没必要再说什么了,至于缘由,无非是事情已然很明显——宁王要搞大动作。 而他在对方撕破脸那刻,暗自运转真气,发现气息受阻,很难提上力道。 照此情形,他只能落人手中,被动地承受一切未知。 距离早朝还有半个多时辰,宫衍和云轻舞乘青龙回到皇宫,云轻舞道:“沐浴换衣后你就去上早朝,我去看看影。”宫衍没有异议。 影是在十多个暗卫的保护下受的重伤,可想而知那晚夜入皇宫的刺客不仅在人数上不少,就是在修为上也只怕不俗。 密室中,昏黄的光线洒在牀上,影脸色惨白,双目紧闭,若不是胸膛微微有所起伏,让人看着还真像是死人一般。 “咯吱”一声,密室门打开,郑丽婉循声望去,看到来人,先是一怔,旋即忙从牀边起身,恭敬行礼:“丽婉见过皇后娘娘。” 云轻舞轻颔首,问:“情况怎样?”郑丽婉站直腰身,神色平静,回道:“不是很好。”自影被刺客重伤,她的心情就变得躁动不安,而这种情绪究竟是因何而生,她心里隐约知道,可也正因为知道,才令她愈发心乱。 但考虑自身的任务,她万不能在人前露出异样。 “经脉受损,内伤很重。”为影诊脉护,云轻舞道。 郑丽婉闻言,抿唇没有说话。 “要本宫救他吗?”云轻舞的眸光挪至她身上,略作迟疑,道:“想好再回答本宫。” 熟料,郑丽婉想都没想,直接道:“他若对皇上还有用,皇后娘娘不妨救他一命,如若皇上已经不需要他,那么就没必要再留他在世上。” “这是你的真心话?” “丽婉不敢欺瞒皇后娘娘。” “你难道就对他没一点感情?” “丽婉入宫是有任务在身,与他有所牵扯,也是任务所需,与感情无关,再者,丽婉也没资格谈感情。” “他可是你孩子的父亲,你真就忍心看着他死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3: “微臣见过太上皇!”回过神,云汉卿朝文帝恭敬一礼。 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遇到文帝,更是没想到自己会无知无觉地被掳到此。 身上提不起气力,只能勉强提步行走,否则,他此刻不会不做任何反抗,成为宁王的阶下囚。 是的,到这似牢房,又不是牢房之地,他看到了本该在京中养病,却意外出现在边塞城池中的宁王。 心中疑惑甚多,但他并未启问什么。 只因他知道,宁王想说,自会道出缘由,否则,无论他如何问,也是徒劳。 “这里只有阶下囚,哪来的太上皇。”文帝淡淡地瞥了宁王一眼,看向云汉卿露出抹自嘲的笑:“坐吧,咱们好好听听宁王爷究竟想做什么。”宫澈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与两人道:“父皇,儿臣只是请你和宁远候在这呆几日,等儿臣达成心愿,便会放两位离开。” “心愿?”文帝平静无波的眸子凝注在他身上:“为把椅子手足相残,这就是宁王爷的心愿?” 宫澈嘴角动了动,并未作答,而是转身直接往门外走:“带那孩子过来给太上皇解闷。”吩咐一句,他渐行走远。 眼前山峦起伏,耳边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及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云轻舞悬浮在空中,眼里写满不解,对自己当下的处境摸不着半点头脑。 为解心中的疑惑,她循声飘去,一探究竟。 “衍!” 朦胧的月色下,宫衍和宫澈正打得的不可开交,看到这一幕,云轻舞禁不住唤了声,却并未得到宫衍的回应。 “怎么回事?”嘴里低喃,她眸光挪转,又望向不远处正攻向对方的两只兽寵,其中一只是青龙,一只是魔兽,它们的主人分别是哪个,云轻舞自然一清二楚。 魔兽庞大的身体腾起,朝青龙发起猛烈的攻势。 青龙不甘示弱,以同样威猛的势头予以反击。 “轰!” 山石纷飞,两只兽寵齐发出摄人的嘶吼声。 宫衍、宫澈两人打得难解难分,蓦地,他们的目光齐朝望向云轻舞这边,宫澈道:“她,我势在必得!” “你配吗?”宫衍脸色一凛。 宫澈冷笑:“她是我的妻,你说我配不配。” “现在说这话,你只是在自取其辱!”宫衍嘴角弯起,露出抹讽刺的笑。 “是不是自取其辱,我会让你知道。”宫澈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就在这时,和青龙战斗正酣的魔兽,忽地向云轻舞挪了过去。 青龙发出嘶吼追着它攻击。 “你这是想找死?”云轻舞眸光清冷,凝向逼近自己的魔兽,勾起唇角道。 裙摆翻飞,秀发飞扬,她语声轻淡,气势却凛然无比,然,那逼近她的魔兽并未止步,依然向她逼近。和魔兽庞大的身躯相比,人类渺小的就像是只蚂蚁。 “不可攻击小舞!” 宫澈扬声朝魔兽喊道,然,不待他音落,云轻舞已然提气,与他的魔兽战斗在一起。 “保护公主,别让那孽畜伤到。”宫衍低沉的嗓音扬起,对青龙发出命令。 战斗一直在持续着,不知不觉间,云轻舞和魔兽打到了一座火山口。 魔兽像是情绪失控,凶威大发,倏然间一个摆尾,将青龙狠狠地击飞了出去。打斗中的两人,皆牵挂云轻舞的安危,因此,交手过程中将战场亦挪到了火山口。宫衍星眸中神光冰冷如电:“你和你的兽寵都是疯子!”伴音起,他猛地发力,掌风如虹,击得宫澈向后飞出数丈。 谁都不曾料到,火山口骤然涌出一股神秘的力量,致使周围空气蓦地一凝。 宫衍这时只觉身上一紧,暗道:“不好!”不能动,他竟然一动都不能动。 与此同时,云轻舞在魔兽攻击下,猝然间飞向远处。她是被动的,是被魔兽摆尾带出的力道击飞的。 “呃……”这是怎么回事,她为何感到整个人被一股力量绑缚着? 云轻舞淡定的神色终于变了。咬紧牙关,她催发最大程度的精神力,却还是难以动弹。 “这孽畜想做什么?”魔兽再次逼近。 “滚开!” 麻痹,没法动,难不成她要丧命于此? 魔兽冲着她嘶吼一声,绕过她,没等她松口气,发现整个人已被飞向前方,飞向那红得灼眼的火山口。双眸大睁,她想惊呼,奈何身子已然朝那火红火红的岩浆中坠.落。 宫澈和宫衍皆大惊失色,使出所有气力冲破那束缚在身上的力量,疾速飞向火山口。 但,无论他们速度再快,都已经来不及救人。 云轻舞的身影越来越小,在他们恐慌的目光中被那片火红吞没,没了踪影。 “舞儿!”宫衍悲怆至极的声音响起,而伴着他音起的瞬间,青龙如闪电,直直地刺进火山口中:“救公主,一定要救出公主!”惊喜之下,他声音沙哑,望向青龙的残影喊道。 “阡陌……”眸光转向宫澈身上,宫衍没有唤他这一世的名字,也未唤一声四皇弟,而是唤出“阡陌”两字,唤出宫澈曾是魔界王子的名姓,他从灼热的火山口边缘缓缓站起,俊脸上的表情变得甚是冷肃,定定地凝视着宫澈道:“她若有事,你必亡!”有青龙在,他的小丫头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宫澈呆怔的目光仍然锁在火山口,似是完全没听到他之言。 忽然,龙鸣声传入两人耳里,紧跟着一条青龙自灼目的红光中窜出。 “衍,我没事。”清越熟悉的声音响起,宫衍循声望去,就见自家媳妇儿坐在青龙背上,嘴角挂着轻柔的笑意,朝他看过来。岩浆有多深,无人知道,总之,云轻舞在坠.落过程中,突然就被青龙捞起,与死亡擦肩而过。 宫澈的心一阵阵抽痛,冲着魔兽就挤出一掌。 若不是它,他就不会差点失去她,就不会被她这般无视。 “对不起!”见媳妇儿自青龙背上跃下,宫衍提气飘离火山口,待两人面对面而立时,他伸臂直接将人揽入怀中,臂弯是紧了又紧:“我该跳下去救你的……”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他声音低哑,带着难掩的自责和后怕。 脖间传来湿意,云轻舞心里不由一紧,抬手轻抚着他的背,柔声道:“我有听到你唤我,有听到你让大青救我。”那一刻太猝不及防,放在谁身上都反应不过来,而他,是那么在乎她,看到她坠.向火山口,脑中第一反应必是一片空白,再说了,就当时的情况,他要是跳下去,无非多枉送条命。 她不希望他那么做,一点都不希望。 更何况她现在安然无恙,又如何能任由他这么自责,心伤? 良久,宫衍的情绪渐趋稳定,哑声道:“你要是上不来,我会杀了那孽畜和它的主子,然后去陪你。”松开她,然后伸手轻抚上她的脸庞,他道:“站一边候着。”宫澈不知何时到了不远处,他眸光黯然,看着云轻舞道:“小舞,我从未想过伤你,更不曾想过要你死。” 云轻舞没有回应他。 宫衍则神色一凛,催动真气,向他再次发起进攻。 “你就这么喜欢自欺欺人?”没想过伤害他的小丫头,没想过要他的小丫头死?呵呵!那之前又是哪个一次又一次将她的小丫头伤得体无完肤?又是哪个将他的小丫头一次又一次推上绝路? 宫澈面部表情完全僵住。 “你……受死吧!”冷冽的嗓音自宫衍喉中无情地漫出。 “你我之中是有一人要死,可那个人一定不是我。”宫澈压下心中的痛,出招与宫衍一样,皆不给对方留一点活路。宫衍丝毫不担心自己的安全,因此,他见云轻舞站在足够远之地,便放下所有顾忌,欲取宫澈的命。 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不时响起,交战中的两人竟又打回火山口边缘。 云轻舞把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别提有多着急了,她怕,怕自家男人一不留神,像她之前一样也命悬一线,于是,她忘记宫衍的叮嘱,提气向两人靠近。 “舞儿是我的妻,我说过要护她,寵她,爱她一生,且发誓任何人胆敢伤她,我必不会放过!”宫衍攻向宫澈,冷沉着脸,眸光锐利,一字一句道。 宫澈身形一闪,躲开他的攻击,怒道:“她是我的妻,与你没有一点干系!” “痴人说梦。”宫衍的目光尤为轻蔑。 受到他的刺激,宫澈刹那间双目赤红,情绪完全失控,奋力朝他攻击。 “不要!”云轻舞惊得睁大眼,不敢置信地望向火山口。 前一刻还在交战的两人,忽然间双双从火山口跌落。 由于一时没提上气,她蓦地从空中摔落,喊青龙去救宫衍。 青龙和魔兽在他们主子再度交战时,亦又一次战斗在一起,感应到主子身陷险境,两只一个比一个速度快,去营救各自的主人。 “衍,大青去救你了,你也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我掉下去没事,你肯定也没事,衍……”宫衍掉下火山口的一幕,仿若还在云轻舞眼前,她看着那个方向,死死地看着那个方向,觉得心里瞬间空空的。 静,周围死一般的静寂,时间仿若在这一刻静止,风声仿若在这一刻亦静止。 唯有她……唯有她迈着机械的步子,无知无觉地走向火山口。向来灵动的眸中,此时全然死去了神采,她没有流泪,可她这一刻流露出的气息,比流泪还让人心生疼惜。 宫衍掉下去的一幕,就像是一段重复播放的电影,在她眼前无休止的闪现,而她的表情却长时间不见起到微末变化。 然,无人知的是,她的心已然分崩离析,至于缘由,无非是她清楚知道宫衍掉下火山口那一幕,不是某一段电影,不是她的幻觉,而是真真切切发生过,是实实在在的痛苦与悲戚,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了,都不能当做不曾发生过。 他是为了她……是为了帮她出气,才与那人打在一起,而她,竟然曾经傻傻的错过他的感情,将心托付给一个没有心的人。 虽然历经数世,她终于和他心意契合,终于和他在一起,但,此时此刻,她有的只是满心的痛,满心的悲伤。 “衍,你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你说过会爱我,疼我,寵我,护我一生,那就不能说话不算数,你听到了吗?”云轻舞喃喃,跪坐在火山口边缘,眼角终于落下伤痛的泪:“你只要好好的,我就再也不说你厚脸皮,不说你油嘴滑舌,不说你是无赖……我会由着你,什么事都由着你,你想怎么闹我,我都由着你,只要你好好的。”是的,只要他好好的,只要他还活着,她甘愿被他逗弄,甘愿什么都听他的,绝不唱反调。 “衍,我是你的,只是你的,只要你没事,只要活着,我再也不会说你肉麻,再也不会和你闹情绪。”过往曾让她感到难为情,承让她没少翻白眼的一幕幕,这一刻,她愿意用全世界来换,来感受他对她独特的爱恋。 双手紧握,她喃喃:“衍,我不允许你死,你必须要好好的,必须要活着!”心抽痛得厉害,令她几度欲窒息,可是她不能倒下,不能…… 想跳下去救他,却又怕他生气,所以,她只得忍痛在这候着。 好恨,好恨那个人!要不是那个人,他哪有今日的无妄之灾? 云轻舞眸中涌上恨意,她发誓,如果男人真的死了,她会不惜一切待见给他报仇,会杀光宁王所有的势力,如果宁王活着,她会毫不犹豫连这个人也杀死! 然后,她会好好养大小陌,养大他们的孩子,教会他如何成长为像他爹爹一样的男子汉。 浓郁的悲伤气息自云轻舞周围蔓延,她泪眼朦胧,盯着火红的火山口,一刻都不曾挪转。 宫衍没事,他被坠.落过程中被青龙捞住;宫澈亦没掉入岩浆,魔兽缩小身形,跃下火山口将它的主人同样准确无误地捞起。 只不过,基本脱离险境的两人,没有第一时间让自己的兽寵冲上火山口,而是站在兽寵的背上,激烈地向对方发起攻击。“父皇和沐瑾,还有星儿那孩子在哪里?”宫衍冷声质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4:冷漠,深受打击 宫澈:“该告诉你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你究竟有何目的?”宫衍眼神冰冷,身上萧杀之气狂溢。 闻他之言,宫澈俊逸的脸上浮起抹笑,颇为轻松道:“你很快就会知道。”看着这样的他,宫衍心里其实已有答案,但一想到对方的居心,也就是宫澈的真正目的,那被他压制在心底的愤怒,瞬息间齐往上狂涌。 于是乎,他再次催动真气到掌心,加重进攻力度。 轰鸣声响起,自火山口传出,跟着就是低沉冷冽的男声飘入云轻舞耳里:“阡陌,我还是那句话,你在痴人说梦!” “是不是痴人说梦,我也说过,希望到时你可别大受打击。” 宫澈的声音依旧轻松,里面还夹带着浅淡的笑意。 云轻舞此时握紧粉拳,猝然间阖上双眸,他没死,他好好的,他还活着……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慢慢的,她唇角掀起抹弧度,睁开眼,难以激动的情绪,对着火山口颤声喊道:“衍,你快上来!” “好!”听到她的声音,宫衍眼底划过抹柔色,提高嗓音道:“我没事。舞儿,你别担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云轻舞眼里的泪愈发滴落不止,但她的心中的阴霾、痛苦等情绪,全被喜悦取代。她笑了,那笑宛若黑夜里突然亮起的灯盏,让人的心情瞬息间明亮、欢快起来。 “那你快点上来,衍,你听到了吗?我要你快点上来,要不然我下去救你。” 宫衍不赞同:“不用,你就呆在上面等着,我这就上去。” 宫澈的心钝痛不已,她就一点都不在乎他的死活么?还是说,她很希望他死在这火山下,永不再出现在她面前?小舞……他的小舞,她……她怎么可能如此残忍?他得上去,得活着问她一句,否则…… 心里发苦发痛,否则怎样,她的回答若真是希望他死在下面,他又能怎样?难不成杀了她解心头的苦痛? “我听你的,我不下去,但你必须快些上来。”清越的嗓音飘进火山口,这令宫澈心中的痛愈发加剧,就像是被人硬生生地用手撕裂,不带一丝感情。 云轻舞慢慢站起身,苍白的脸上浮起柔柔的笑,一双眸里写满了期待。 真好!他还活着,真好! 炙热的温度烤得人浑身不舒服,宫澈化痛苦,嫉妒为动力,出招更为猛烈。 但宫衍俊美无俦的脸上并未露出一丝惊慌。 自如地见招拆招,顺便再寻机狠狠反击回去。 作为战神,作为一国之君,在极致危险下,他表现出的冷静非常人能比。 青龙嘶吼,魔兽咆哮,火山口下面的景象给人的视觉冲击力,实在太难以想象。 约莫过去一刻多钟,相继有两道残影从火山口窜出,紧跟着,空中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宫澈一时不察,被宫衍袭出的霸猛劲气击中,登时,他口喷鲜血,身体如落叶一般,不受控制地从魔兽背上飞离。 “让你担心了。” 飘然而落,宫衍揽住云轻舞,语声轻柔而自责。 “你没事就好。”云轻舞的心弦震了震,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他的脖颈,仰头吻上他的唇,喃喃:“我知道你不会丢下我和小陌,我都知道。”宫衍加深了这个吻,半晌,他才松开她,而这时,宫澈的声音在两人不远处扬起:“小舞,过来……”他朝她递出手,含着暖笑的眸中写满希冀。 云轻舞眸光挪转,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脸,看着他嘴角挂着的血渍,看着他染着如春阳般暖笑的眼睛,她道:“你觉得我和你还有话说吗?” “小舞,我是你最爱的人,是你的丈夫。”她和他没话说么?宫澈见云轻舞站在原地不挪步,禁不住朝她走来,温声道:“你是喜欢我的,是在乎我的,要不然我们也不可能成婚,不可能有这一世又一世的缘分。” “缘分?是孽缘更准确点吧!”示意宫衍松开她,云轻舞表情冷漠,言语犀利道:“我很后悔曾经被你蒙骗,很后悔没听父王母后的话,推掉和擎天哥哥的婚事,傻乎乎的一心嫁给你。结果,不仅给自己带来难以明灭的痛苦,更是给神界带去一场大规模的灾难。往事我本不想提起,也没打算再与你计较,可你却一步步相逼,我若还隐忍不发,是不是有些太好欺负了!” 语罢,她隔空就甩了宫澈两巴掌:“你最好放不要再做无用功,否则,我会让你真正认识到惹怒我的下场。” 宫澈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声音嘶哑,问:“告诉我,刚在火山口下,你是否有想过我死在下面?” “你说呢?”云轻舞想都没想,表情冷然道:“没想到你命大,竟然还能上来。”宫澈脚下踉跄,很是受伤地后退两步:“小舞,在你心里我难道真十恶不赦,让你恨得期盼我早点死去?”心在痛,在猛烈地抽痛,她的眼神很冷,里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 小舞,他的小舞,怎么就这样对他呢? 她忘记他们在一起的那些美好日子了么?忘记他们曾经有多么的深爱彼此?忘记他了么? 眼里渐显潮湿,宫澈嘴角噏动,想说什么,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好不让那近在眼前的人儿再怨怼自己。 “你对我做过的事,就是死上十次百次都不为过。”云轻舞冷漠地说着,顿了顿,她接道:“不想落得身败名裂,一无所有,最好打消一切不该有的念头,放了父皇,沐瑾,还有星儿。”闻言,宫澈眼里溢满痛楚:“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小舞,你对我真就没有一点感情了吗?是,我承认自己曾经伤害过你,可这一世,我没有伤害过你分毫,只是想靠近你,想全心全意对你,可你呢,不仅疏远我,还在我面前隐瞒身份,小舞,人生在世,哪个能保证自己不犯一点错?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为何就不愿给我一个改过的机会,为何要这么狠心,无情地视我为陌生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5:元神出窍,信你 云轻舞冷笑:“给你机会?我为什么要给你机会?别再拿感情说事,在你心里,你最想要的是什么你自己一清二楚。对我,你只是不甘心,只是无耻的占有欲在作祟,阡陌,你醒醒吧,你我之间早已经结束,继续这么无聊的纠缠下去,于你来说就是自取其辱。” “小舞……”宫澈声音黯哑而沉痛,目中神光逐渐加深,蓦地,他提气跃向云轻舞。 “你想做什么?” 如水月华透窗而入,云轻舞豁然睁开眼,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舞儿!” 宫衍低沉关切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衍,我……”坐起身,云轻舞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朝周围看了眼,轻叹口气,道:“差点我就见不到你了。” “是我不好,我不该元神出窍,去寻找父皇和沐瑾的下落。”他没想到她会跟着他元神出窍,更没想到事情就是那么凑巧,遇到那人的元神,继而让他差点失去她。宫衍搂紧媳妇儿,轻柔地顺着她的背:“我们回来了,我们都没有事。” 元神出窍存在一定的风险,要是她真被那人用手段禁锢住元神,结果要么是他把她的身体送出,要么就守着她的身体了却残生,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无法接受,且永远难以原谅自己的过失。 静夜寂寂,两人紧紧相拥,没再入睡。 “别多想,既已确定人在他手上,那么我势必会让他将人放了。”洗漱穿戴好,宫衍回到牀边,俯身在云轻舞额头印下一吻,柔声道:“我去上早朝,散朝后,我们一起去宁王府一趟。” “人未必在宁王府,还有宁王,他也未必在自己府上。”宫澈以养病为由,回京后就没上过一天早朝,这事云轻舞是知道的。 宫衍深邃的眸子微眯:“有白子归帮忙,加上他自身的能力,确实有可能已将人转移到京外某个地方。”微顿了下,他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在他目的未达到之前,那孩子和父皇,还有沐瑾应该不会有危险。” 云轻舞:“你去上早朝吧,中午咱们到宁王府先去看看,至于后面该如何做,再从长计议。” 宫衍颔首,低“嗯”一声。 目送他走出内殿,云轻舞没继续赖牀,唤流云、巧香进来伺候洗漱穿戴好,而后挥退两人,逗着睡醒的小陌玩了会,便坐在榻上望向窗外发怔。 她岂能不明白那人的目的,正因为明白,她才越发觉得其卑鄙。 两巴掌?打他两巴掌都是轻的了,如若不是怕他狗急跳墙,残害星儿、沐妖孽他们,她真恨不得将其一掌劈死。 “陌要见你,两日内你必须赶到……” 陌生中夹带着些许熟悉的声音忽然窜入耳孔,云轻舞回过神,当即身子一震,冷声道:“白子归,既然来了,就现身说话。”隐藏行迹,密音传话,白子归,你还真是他的好友! 助纣为虐,不遗余力! 以密音传话给云轻舞的正是白子归。 “不想宁远候有事,你还是见陌一面为好。” 只是一晚没见,陌就受了很重的内伤,不用深想,他也能猜出昨晚有发生何事。 殿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声,白子归轻淡的嗓音扬起:“解铃还须系铃人,陌对你执念太深,你还是见他一面,把该说的话全都说清楚,如果能劝说他放下对你的执念,我愿用我的命为他,为我自己曾犯过的错赎罪。” 云轻舞哼声道:“你是该赎罪!若不是你,铭亲王和轩辕一族就不会蒙冤而死。”半晌没等到白子归再有密音传入,她又道:“该说的我对他已经说的很清楚,是他自以为是,总以为我还是曾经的我,对他旧情难忘。白子归,我送句话给他,你转告一下,就说我说的,他怎么还不死!”逼她就范么?好,很好! 眸中神光清冷,云轻舞紧抿着唇,极力压制着心中熊熊燃起的怒火。 她没听到白子归应声,却知其已然离去。 良久,云轻舞起身到桌旁,执笔给宫衍留下两句话,就抱起小陌出了内殿。 “我建议你还是再想想,莫冲动行事。” 宁远侯府,黑泽住的小院里,云轻舞简单说了自己的决定,黑泽眉头紧皱,并不赞成她的做法。 “我没有冲动,你该知道,宁王整出这么多事,无非就是迫我就范,如果我和他硬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云轻舞肃容道:“衍不能有事,大晋也不能有事,被宁王掳去的人更不能有事,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都必须要这么做。” 坚定的眼神看得黑泽心头一荡,但他清楚知道自己和眼前这女子没有可能,所以,他除过心里苦笑下,在她面前不能多说什么。 “替我照顾好小陌。” 在当前的形势下,云轻舞不敢冒险把小陌留在宫中,亦或是交给侯府旁的人照顾,唯有黑泽保护小陌,令她能全然放下心神。至于宫衍,身为一国之君,有太多的政事要忙,加之宫澈目前不安分,难免顾及不到小陌周全。 “我可以帮你的。” 黑泽垂眸看了眼怀中的小包子,抿了抿,道:“就这么说定了,我陪你一起去救人。” “他只让我一人前去,想来就是防着我耍诈,要是被他察觉出一丝端倪,我爹爹他们只怕会凶多吉少。”云轻舞眸中的神光冷得没有一点温度:“我清楚他的行事风格,所以,我绝对不能冒险,置我爹爹他们的生命于不顾。” “说那小子对你痴情吧,当初却又做出那样的事,若说无情,却又对你始终念念不忘,想和你重拾旧情,他还真是个心思复杂的。”黑泽叹了口气,道出一句。 云轻舞嗤笑:“他那是不甘心,是占有欲作祟。” “既然你意已决,那就去做你认为该做,认为对的事,不过,你一定要谨慎行事,莫让自己陷入险境。” “我会小心的。” “去吧,有我在,小陌绝对安全。” “我信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6:我是信我自己! 点点头,云轻舞朝黑泽怀中的小包子深深地看了眼,转身毅然走出小院。 两日一晃而过。 “你说她会来见我么?”宫澈脸色苍白,站在空寂的院落里,凝望京城方向,语带落寞道:“看到她在我眼前差点死去,我只觉一颗心似被人生生剜掉一般。”白子归在他身旁站着,静默半晌,道:“话我有带到,至于她会不会来,我……” 未等他道出后话,宫澈嘴角掀起抹苦笑,眸中神光黯然,出言截断:“她会来的。”轻笑出声,只不过,那笑声听起来透着无尽的落寞和伤感:“旁人的死活先不论,单就宁远候在我手上,也会让她不顾一切来找我将人交出。” 音落,他咳嗽起来,每咳一声,就像是要把心肝肺咳出似的。 “回屋歇着吧!”内伤尚未好全,又站在院里长时间吹冷风,这么做又是何苦?白子归劝了句,宫澈却并未挪步:“我知道我的手段有些卑鄙,可我别无他法。”他喜欢她,爱她,真得想和她重拾旧情,相守白头。 白子归道:“你这是在钻牛角尖。” 宫澈摇头,喃喃:“我没有钻牛角尖,我只是想做最后一次努力。” 院里静寂得没一点声音,良久,白子归淡淡的声音响起:“陌……”宫澈转头,看着他的侧颜,等着他继续说下去。白子归嘴角动了动,神色微变,道:“你就不觉得这一世,与你们前面几世轮回有所不同?” “……”宫澈眼里露出不解之色,就听他续道:“这一世你们相继忆起过往种种,且擎天是上神,又为何会入轮回?” 宫澈:“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曾无意间有听到父亲和母亲提气,说你和蝶儿,还有雪媚之所以会遇到那样的事,皆是你们的劫数,他们还提起只要你们渡劫成功,将不会再受轮回之苦。”白子归缓声说着,见宫澈一脸沉思状,禁不住道出心底的猜测:“擎天喜欢蝶儿,而神界和魔界、妖界都是不通婚的……” 他只是起个头,宫澈便想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直接问:“你的意思是擎天放弃神品,入轮回为的就是助小舞渡劫?” “嗯。”白子归点头。 “他助小舞渡劫,难道就是阻止我和小舞在一起?”说到这,宫澈不自已地又是接连咳嗽好几声,待好不容易止住咳嗽,他眼里痛色涌现:“小舞是喜欢我的,她是喜欢我的啊,否则,她当初就不会违背她父王和母后的意愿,执意要嫁给我为妻。既然我们当初都能在一起,现在我们是平凡的人类,又有什么理由不能相守?” 白子归轻叹口气,道:“你怎么还想不明白?” “我想不明白么?”宫澈眼眶微微泛酸,哑声道:“我对她的爱从不曾改变过,我在乎她,喜欢她,爱她,你说我该想明白什么?”白子归道:“如今的她不喜欢你,这是不争的事实,你这么纠缠下去,不是在钻牛角尖,还能作何解释?再者,她现在有夫有子,过得很幸福,而你亦有自己的女人和孩子……” 宫澈闻言,情绪骤然间变得激动,打断他的话:“我还是我,还是深爱着她的那个男人,至于你说的女人和孩子,他们不是我想要的。” “但他们是你的女人和孩子,却是不争的事实。”白子归道。 星儿被掳至今,没有哭过一声,因为他有牢记云轻舞的教诲,遇事要冷静,绝对不能恐慌,不能哭鼻子。当他被带到关押文帝和云汉卿的那间斗室中时,先是微微一怔,随后有礼貌地朝两人各一礼,接着就安安静静地靠墙而坐,抿着嘴儿不发一语。 “小家伙,你为何不说话?” 云汉卿撩起袍摆,挨着星儿坐在地上,笑着问道。 “伯伯,我在想事情。” 抬起头,星儿一脸严肃地回他。 “你一个小孩子有什么事可想?”这孩子真是安静,自关进来那日,就不开口说话,即便他和太上皇问,小家伙也不做声,且看向他们的目光还保持高度警惕,似是担心他们是坏人,想从他口中套话似的,没想到今日倒给他面子,竟然回答他的问话了。 星儿稚声定定地看着长得特别好看,说话特别温和的薄薄,稚声道:“我在想云叔叔什么时候能过来救我,”说着,他脸儿上又露出纠结之色:“可是一想到云叔叔救我途中万一遇到危险,我又不希望他管我的事,不希望他以身犯险来搭救我。” “云叔叔?”云汉卿微怔,旋即笑问:“云轻狂就是你口中的云叔叔,对不对?” 云轻舞曾在写给自家美人爹爹的信中,有提到丘宝和星儿,及云鸿珂仨小。 根据她信里面对仨小的特征描写,云汉卿基本猜到眼前的小家伙、就是自家闺女在外救下的林府小公子。 “伯伯也认识我云叔叔吗?” 星儿眨着熠熠生辉的大眼睛,看向云汉卿,没等云汉卿作答,他一脸自豪地道:“我云叔叔很厉害,不仅能看病救人,还能领兵作战,天下人都在传颂他的事迹,伯伯想不知道都难。” 云汉卿抚了抚他的发顶,温声道:“伯伯不仅认识你说的云叔叔,而且和她很熟悉,就像你说的,你云叔叔确实很厉害,所以,她会很快把你从这救出去。” 星儿:“其实……其实我这会儿不希望云叔叔来救我了。” 云汉卿笑了笑,问:“怕他有危险?” 星儿重重地点了点脑袋:“云叔叔对我已经够好了,我不想他因为我出事。” “好孩子,要相信你云叔叔,相信她会平安把你从这救走。”云汉卿再次揉了揉他的发顶,然后将眸光挪向文帝:“宁王此举令人费解啊!”掳太上皇,掳他,掳一个小孩子到这,却没有苛待他们,有吃有喝有牀睡,就是单单的没有自由,从这,让他很难琢磨出宁王的目的。 “朕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按理说,朕被他囚禁在此,想来宫中的情况他不是不知道,要是在这个时候做出些什么事,指不定还真能成功,但……”文帝说着,突然叹口气,摇摇头,止住言语。 他是摸不清他的四子究竟是作何想的,也不知他欲玩什么把戏,但,他希望那孽子莫拿江山社稷当儿戏。 云汉卿见文帝没再说下去,沉思片刻,道:“看来咱们眼下只能静等。” 夜,静寂,云轻舞身姿轻盈,自小青背上飘然而落。 “说,宁远候被关在哪里?” 轻松挟制一名黑衣劲装男,她锐利的眸子宛若寒电,逼视着对方冷声问。 熟料,就在她音落的瞬间,那被挟制的黑衣劲装男嘴角蓦地沁出黑血,跟着高大健壮的身子就往地上直坠。 我去,她怎就没先卸了这货的下巴? 手一松,看都没看倒在地上的尸体,云轻舞双眸微眯,释放神识,仔细地寻找关押云汉卿等的下落。 忽然,她神色一凛,靠着敏锐的嗅觉,朝这座宅院深处飘去。没错,她此刻所处之地,是一座宅院,是宫澈和她约定见面的地方。在她看来,云汉卿、文帝他们多半就关押在这宅院里。为了能在约定的时间赶到这座西北边城,她没有骑闪电,而是直接乘她的兽寵青龙,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儿。 宫衍的兽寵青龙,被她取名大青,她自己的,则取名小青,可见这丫的是个取名多么无能。 淡淡的,常人难以闻到的血腥气萦绕鼻间,云轻舞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有着异于常人的灵敏嗅觉,可与此同时,她脸色冷得宛若冰冻。 是谁受伤了? 唇紧抿,眸光犀利,她没用多长时间,来到这座宅院深处一僻静的院落里。 无人看守,这是给她下的套么?云轻舞在院中扫视一圈,冷笑,就算是个圈套,那又如何?夜风夹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拂面而过,云轻舞提气飘至一厢房门外。 血腥气就是从这间屋里飘出的,没有多想,她推开门便往进走,结果发现这不是一间普通的厢房,而是一刑室。 墙壁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行刑工具,一衣袍褴褛,发丝凌乱,满身染血,身形高大的男子被人用锁链呈大字型固定在刑架上。 男子的头低垂着,凌乱的发丝遮住了他的样貌,可是……可是直觉告诉云轻舞,这人是她认识的人。 “沐……沐瑾……”他是沐妖孽,是她认识的沐妖孽,云轻舞一步步走近,鼻子,眼睛齐泛酸。 她没有认错人,男子确实是沐瑾。 “我是在做梦么?”嘶哑虚弱的声音在屋里响起,慢慢的,沐瑾抬起头,透过挡在眼前的发丝,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却真真切切出现在他眼前的人影,艰涩地扯了扯嘴角,他努力睁大眼,努力让自己目光清明,喃喃:“丫头,是你吧?告诉我,我没在做梦。” 鞭伤,烙铁烫伤,有结痂的,有还在沁血的,短短数日,他竟被折磨得这么惨,莫非是身份败露,才会遭此厄运? 这一刻,她既愤恨宫澈手段残忍,又无比庆幸自己来得及时。 宫衍有说过,在那个“噩梦里”,不光东宫血流成河,但凡站队东宫的朝臣,及他的心腹下属,全都没落好下场。尤其是沐瑾和郑丽婉,两人皆死的凄惨。 “我就在你面前站着,你说你是不是在做梦?”按捺住起伏不已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正常,云轻舞从袖中掏出一小瓷瓶,从中倒出粒芳香四溢的乳白色丹药,塞入沐瑾口中:“我会带你离开这里。” 手握玉心,道道寒芒闪过,随之就是锁链落地声响。 没了锁链束缚,沐瑾双腿一软,残破的身子就往地上倒,云轻舞眼疾手快,迅速将他搀扶住。 就在这时,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 “为什么你对他比对我还要好?”她对擎天的好,便已让他心生不适,此刻,她对另一个男子的好,更是深深地刺激着他的自尊,这是为什么?她是他的妻,虽说曾经是,但在他心里,她永远都是……他最爱的女人,最爱的妻子,然,他却没有像擎天,像这个男人一样,得到她用心对待。 云轻舞抬起头,循声望向门外,看到那熟悉的容颜,脸上立时尽显冷意:“你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对你好?” “他呢?他与你又有什么关系?”门半开着,屋里光线昏暗,宫澈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但他的表情,眼里的情绪,却被云轻舞看得一清二楚,可这并没有令她动容分毫。 痛么?呵呵!痛又如何,与她有关吗? 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月色,蒙蒙细雨落下,宫澈眸中含痛,注视着云轻舞,良久无语。 “朋友。” 云轻舞清越的声音扬起:“父皇和我爹爹,还有星儿都在这吧?” 宫澈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你掳他们到此,为的就是见我一面?” “是,我想见你。”不过,不是一面,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云轻舞冷哼一声,盯着他道:“可我从没想过见你,没想过再与你有任何关系,而且那夜,以及之前我皆有对你把话说清楚,难不成你领悟力太差,不懂我的意思。”宫澈眼里的痛楚愈发浓郁,语声黯哑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不能怎样对你?”云轻舞对他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依旧无视,道:“带我去见我爹爹他们。” “会让你见到的,但不是现在。”宫衍说着,往身后看了眼,很快有两个着黑衣的劲装男走进屋里。 “你觉得他们是我的对手吗?”云轻舞冷笑。 宫澈嘴角动了动,道:“我只是让他们将人先带到宁远候那边。”云轻舞静默,须臾后,她朝沐瑾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俩黑衣劲装男扶沐瑾离去。“小舞,我很高兴你还像之前一样信我。”宫澈苍白如纸的脸上浮起抹浅淡的笑。 “我是信我自己!”信他?这是她今世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7:我若是不答应呢 云轻舞抬起头,循声望向门外,看到那熟悉的容颜,脸上立时尽显冷意:“你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对你好?” “他呢?他与你又有什么关系?”门半开着,屋里光线昏暗,宫澈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但他的表情,眼里的情绪,却被云轻舞看得一清二楚,可这并没有令她动容分毫。 痛么?呵呵!痛又如何,与她有关吗? 乌云不知何时遮住了月色,蒙蒙细雨落下,宫澈眸中含痛,注视着云轻舞,良久无语。 “朋友。” 云轻舞清越的声音扬起:“父皇和我爹爹,还有星儿都在这吧?” 宫澈没有作声,算是默认。 “你掳他们到此,为的就是见我一面?” “是,我想见你。”不过,不是一面,他想和她永远在一起。 云轻舞冷哼一声,盯着他道:“可我从没想过见你,没想过再与你有任何关系,而且那夜,以及之前我皆有对你把话说清楚,难不成你领悟力太差,不懂我的意思。”宫澈眼里的痛楚愈发 浓郁,语声黯哑道:“你不能这么对我。” “我不能怎样对你?”云轻舞对他眼里流露出的情绪依旧无视,道:“带我去见我爹爹他们。” “会让你见到的,但不是现在。”宫衍说着,往身后看了眼,很快有两个着黑衣的劲装男走进屋里。 “你觉得他们是我的对手吗?”云轻舞冷笑。 宫澈嘴角动了动,道:“我只是让他们将人先带到宁远候那边。”云轻舞静默,须臾后,她朝沐瑾点了点头,然后看着那俩黑衣劲装男扶沐瑾离去。“小舞,我很高兴你还像之前一样信我 。”宫澈苍白如纸的脸上浮起抹浅淡的笑。 “我是信我自己。”信他?这是她今世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宫澈闻言,脸上表情微微生变,不过,转瞬工夫,他就恢复了常态,温声道:“换个地方说好如何?” “有话直说。”云轻舞神色淡淡,站着不动。 见她不给自己半点情面,宫澈心中不由一痛,道:“你赶过来肯定累了,今晚先好好睡一觉,我们明日再谈。”言语到这,他的目光略显复杂,在这复杂下面是难以遏制的情愫:“能约你 到这里相见,我也不瞒你,人都在我手上,但你要找出他们,绝对没有可能。” 音落,他转身而去。 云轻舞的表情颇为难看,微眯着双眸,注视着他的身影渐行走远,一点点消失在雨幕中。 “皇后娘娘这边请。” 一黑衣劲装男看到从屋里走出,无比恭敬地做出个请的手势。 雨声淅沥,夜风透过窗棱缝隙而入,吹得桌上的灯火摇曳不止,让整个房间里的光线忽明忽暗。眸光浅淡,在自己今晚要住的屋里环视了一圈,云轻舞眉心微蹙,走到牀边坐下。 他……想玩什么花样? 食指轻点膝面,她脑中思绪迅速翻转着,好从中找出宫澈的具体打算。忽然,她手风一扫,屋里霎时漆黑一片。 “你的警惕心还是这么高。”随着“咯吱”一声,房门轻轻被推开,一道于云轻舞来说还算熟悉的男声响起。 “是你。” 凭借过人的眼力,云轻舞看清来人的样貌,嗤笑道:“看来你和宁王的交情很深厚啊!”来人走进屋,反手将门阖上,注视着她道:“我与宁王相交,从未遮遮掩掩过。” 云轻舞对他之言不置可否,淡淡道:“说吧,你找我什么事。”能准确到这方小院找她,说明他极得宁王的心,否则,从何轻易知道她来此的消息? “我知道你是来救人的。”景墨染似是全然不在意她的态度,点亮桌上的灯盏,随后坐到一旁的椅上,看着她道。 是的,来人就是景墨染。 当日得云轻舞意外相救,等到养好伤,他便收起所有的骄傲,投靠宁王为其办事。 至于他是否真正效命对方,唯有景墨染自个知晓。 “怎么,你想帮我?”云轻舞眉梢上挑,眸中神光意味深长。 景墨染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道:“我若说我在宁王身边,目的是想有朝一日能帮到你,小丫头……你信吗?”血幻宫被清剿,按常理说,他该恨她,该将她碎尸万段,然,他就像是中 了魔一般,随着时间推移,竟对她再也生不出半点恨意,单就这便也罢了,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不知何时,他对她已然情根深种,想要用自己的真诚感动她,从而让她成为他的女人。 这样的心思于他来说实在可笑,可笑到他自己几乎都不认识自己,却还是遵从本心,屈就在宁王身边。 或许,宁王只是他得到她的一个跳板,一旦他心想事成,难保不会立刻带着她远离京城这个是非之地。 “你说呢?你说该不该信?”骗三岁稚童吗?留在宁王身边,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帮到她,她是该说这人太过自以为是,还是该说这人自大得没边? 云轻舞唇角微微弯起,眸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呵呵!”景墨染低笑,脸上不见丝毫尴尬,道:“看来你是不信了。” “知道就好。”云轻舞的眼神一变,眸光清透,仿若能洞穿人心似的:“宁王所谋之事一旦成功,你想从他手里要的好处,就是我吧?”云轻舞真相鸟,但眼下她仅是猜测,而景墨染在闻 她之言后,脸色瞬间变了又变,云轻舞子嗣把他的表情变化全然纳入眼底:“可你有无想过,宁王就一定能成功,能坐上那把椅子,能把皇上,以及我大晋的忠臣良将都杀死吗?再有,在你 眼里,我就轻浮到是个男人就想往上贴的庸俗女子吗?”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心思被言中,景墨染就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感到极其不自在。 静默须臾,他直视着云轻舞的眼睛,认真而郑重地道:“我不否认对你的心思,从你我初识,我就没有否认过,小丫头,我喜欢你,只要你答应随我隐世,我便帮你救出你要救的那几个人 。” 云轻舞凝向她,没就他之言接话,而是问:“你觉得你的修为能和我比吗?”景墨染一怔,长时间未语,云轻舞这时笑了,那笑嘲讽而鄙夷:“修为连我都不如,又谈何资格帮我救人,且 提出那么一个大言不惭的要求?” 景墨染脸上涨红。 是啊,他的修为确实和她没法比,而他却…… “原来你是抱着那么个心思接近本王的。”门外乍然传来一道冷冽的声音。 云轻舞和景墨染几乎同时将目光望向门口,就见宫澈推门而入,俊逸的脸上尽显怒色:“雪无痕,你让本王很失望!”该死,竟敢觊觎他的小舞! “什么时候对我生疑的?”雪无痕面沉如水,不疾不徐地问。 宫澈冷冷道:“知道本王何时对你生疑,于现在的你来说有何作用?” “今晚这一出是你专门给我设的套。” 雪无痕用的是陈述句。 “没错。”宫澈凝视着他,一字一句道:“其实在你和我谈条件,及过多关注小舞时,我就该想到你对小舞抱有不可告人的心思。”说什么事成后,只要他成全一件事,旁的什么都不要, 哈,成全?要他成全?脸还真够大! 然,那时他却没多想,便点头应允,由这来说,他其实也自大的没法说。 雪无痕?云轻舞明眸半眯,冷冷地盯着在她面前以‘景墨染’这个名自称的男人,启口:“你是血幻宫宫主雪无痕?” 身份已被拆穿,雪无痕自然没有再伪装下去的必要,只见他眸光微闪了下,然后就取下易容面具,看向她道:“我是雪无痕。”云轻舞看着他的真容,先是一怔,随之神色复杂道:“你残 害婴孩,用他们的血修炼邪功,为的就是你那张脸。”初见,她就有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淡淡血腥气,结果却没将其往邪恶的方向想,还真是粗心大意得紧。 雪无痕嘴角动了动,半晌,唇齿间挤出一句:“和你认识后,我便没再修炼过那种功法。” 想到曾在血幻宫中看到的血池,云轻舞瞬间感到一阵恶心。 而她微妙的表情变化,雪无痕有看在眼里,于是乎,他甚感受伤:“面对我,你感到恶心?” 云轻舞如实道:“是,我是感到恶心,更没想到你竟然丧心病狂到用婴孩的血,修炼劳什子驻颜术。” “你以为宁王多好么?”雪无痕扫了宫澈一眼,掀起唇角道:“精魄,听说过精魄吧?为提升修为,无欲无求的宁王殿下,利用自己的暗势力天龙门,祸害无数少女失去童真,提炼出令人 作呕的精魄服用,这样一个伪君子与我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何区别?” “他好与不好,和我没有半点关系……”云轻舞正说着,只见眼前陡然闪过一道白光,跟着是宫澈的声音扬起:“你在找死!” 雪无痕满目愕然,只觉身子一动都不能动,这时,他知道自己已经凶多吉少,知道自己的生命恐怕就要终结,慢慢的,他的目光从宫澈的冷脸上掠过,最后落在云轻舞脸上,嘴角相当费力 地动了动,扯起抹浅淡的弧度,语声低哑而虚弱,道:“小丫头……我喜欢你,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接触到柔情满满,却渐失神采的双目,云轻舞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并不喜欢你。”初见时没有,现在亦没有。 她只喜欢她家男人。 宫澈向来温润的眸中写满冷漠,面无表情地看着雪无痕的身体一寸寸委顿下去,他刚才动作太快,太突然,以至于都没看清楚他具体是如何出手的,只有一道白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静寂的屋里,他原先站的位置上,只剩下一团紫色锦袍,锦袍里则裹着一滩血水。 “你杀了他。” 云轻舞的声音打破了一室静寂。 “他自己找死。”宫澈道。 “你呢?”眸光清透犀利,直直地刺向宫澈的面门,不等他作声,云轻舞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又响起:“就你这段时日的所作所为,及之前吕宋村那边爆发的疫病,要我说,也是妥妥的在 找死。” 宫澈走近她,语声沙哑,问:“在你眼里,我难道极其不堪?” “难道不是?”云轻舞反问。 “小舞,任何人都可以指责我,唯独你不可以。”宫澈在她眼里看到嘲讽之色,一颗心紧紧地揪在一起:“我说过已知错,我有请求你原谅,可你就是不愿意给我机会,如此一来,我不得不采取些过激手段,达到和你在一起的目的,这样的我,就是在找死么?”眼神痛楚,语声悲戚,这样的他,并未在云轻舞眼里激起半点微澜。 “掳我爹爹,掳父皇,掳沐瑾和星儿,你的目的就是要挟我留在你身边?” “是,我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 “我若是不答应呢?” “不在乎他们的死活,你尽可以不答应。” 云轻舞忽然间就笑了,笑着笑着,她眼里迸发出熊熊怒意:“阡陌,你以为用我爹爹他们要挟我,便会逼我就范么?告诉你,你这是痴心妄想!” “小舞,我不想惹你生气的,我只是想和你长相厮守。”坐到椅上,宫澈低头,交叉的十指抵在额前,苦笑道:“而你却不愿再给我次机会,不愿接受我。被你这般怨恨,我心里很痛。”云轻舞没有接话。 窗外雨声停息,屋里静寂一片,只有灯火忽明忽暗地燃烧着,照出他俊逸至极的面容。 他显得很疲倦,良久,他的眸光挪至云轻舞,叹了口气:“小舞,我对你从无坏心。” “我不忍心对你在乎的人下手,所以,你别逼我做出残忍之事。” “你死心吧,我既已认定宫衍,就绝不会背叛他,背弃我和他之间的感情。”云轻舞清冷的嗓音透出彻骨寒意:“阡陌,想想过往,想想你曾经都是怎样害我的,想想你带给我的悲与痛,要是你的良知还未泯灭,最好打消所有的心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8:珠泪落,痛下手 不吃不喝,连日来,她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望着院里吐出新绿的枝桠,一动不动。 忽然,孩子的哭声在屋里响起,林仙儿机械地回过头,朝牀上望了眼。 “别怪娘心狠。”起身下榻,她脸上挂着泪珠走到牀边:“你不该来到这世上,若有来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吧!”眸中恨与痛交织,她定定地看着哭个不止的孩子,无声喃喃:“娘的哥哥嫂嫂,还有很喜欢你的小表哥,全因为你爹爹死了,活着对娘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折磨,所以,娘要报复,要让你爹爹也体会到一夕间失去所有亲人是何感受。” 捏紧儿子身上盖的小被子,她双手颤抖,神色间无比悲凄,却还是决然地用被子捂住了的头。 “不要害怕,娘会很快去陪你的。”孩子的哭声逐渐减弱,她的心在抽痛,在狠狠地抽痛。 须臾后,屋里恢复静寂。 收回手,她整理好孩子身上的小被子,而后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一抹恍惚的微笑随之浮现而出。 拉开房门,林仙儿除过脸色有些病态白,旁的异样情绪一概没有。 “我去厨房看看,你们不用跟着。”说着,她沿着长廊已渐行走远。 “夫人怎怪怪的?” “是有些奇怪。” “要去给大人说说吗?” “说什么?夫人要是想见大人,要是愿意听大人的话,就不会让咱们堵在门口,不让大人进屋。再说了,大人近来特别忙,在不在府里尚且未知,但咱们找大人的事要是被老夫人知道,难保不被惩戒一番。” …… 望向她走远的背影,侍立在门外的两名婢女小声嘀咕着。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林仙儿亲手煲了汤,端到苏慕白爹娘屋里,未语先泣,苏母见状,嫌恶地看她一眼,而后朝桌上的汤碗里瞅了瞅,面无表情地问。“娘,我知错了,我不该没头没脑地和相公闹情绪,更不该让您和爹因为我们的事儿闹心。” “既然心里都清楚明白,作何不懂事地闹腾?” 木讷,嘴巴笨,她是一点都不喜这个儿媳,可儿子不知着了什么魔,在林家遭难后,不顾他们二老反对,非得娶这扫把星为妻,哼,要不是这讨人厌的东西很快给她生下长孙,她必让其在苏府难以立足。 苏母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娘,我以后不会了,您和爹就原谅我一次吧!”林仙儿臻首低垂,说着就跪倒在地,低声抽泣着。 苏父与苏母隔桌而坐,对于眼前这个儿媳完全无感,但眼前的状况由不得他不开口:“好了,孩子都知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劝苏母一句,他抬手着林仙儿起身,一脸正容地训诫道:“慕白有官职在身,每日忙前忙后,要是再被府里的事牵绊,这于他的仕途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是他的妻子,不说在他的仕途上能出把力,最起码该把府里的内务打理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办差。” “多谢爹教诲,仙儿会牢记在心。” 捏起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林仙儿抬起头,看向苏父道。 苏父点点头,抬手:“起来吧。”林仙儿起身,苏母却仍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总之,就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却碍于苏父的脸面,只得忍下心气,端起汤碗,冷着脸往嘴里送了口。 “煲汤的手艺倒还说得过去。” “嗯,味道确实不错。” 闻苏母之言,苏父端起自己面前的汤碗,用小勺搅了搅,喝了口满意地赞了句。 林仙儿恭顺地侍立一旁,见两人碗里的汤有大半入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蓦地,接连两声碎响,随之苏母苏父抱腹,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贱.人,你……” 苏母是个精明的,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自己着了道,那可真枉活这数十年了,她手指林仙儿,五官因为腹部传来的剧痛变得狰狞,颤声道:“你在汤里下毒,为什么?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嘴角血丝滴落,她恨不得立刻撕碎林仙儿,奈何她此刻站都站不起,只能用嘴来发泄心中的恨意:“白眼狼,你就是个白眼狼,若不是我儿娶你,你现在多半已化为白骨,陪你那一家短命鬼了!” “来人!”苏父趴在桌上,冲门口嘶声喊道,他亦恨不得立刻杀了林仙儿,但理智告诉他,当务之急是赶紧请大夫来为他和老妻解毒。 听到屋里的声音,候在门外的婢女急忙进屋,看到的就是眼前一副情景。 碎成片的汤碗,老爷和老夫人脸色发青,像是中毒的样子,难道……难道是夫人……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见两婢女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站在屋中央一动不动,苏父忍着剧痛,随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那俩婢女自惊吓中回过神,慌忙应了声,转身就往门外跑。 “没用的,就算请神医过来,你们也没得救。”林仙儿抬眼,眸中写满痛恨,她盯着苏父苏母,一字一句道:“我林家人短命?苏老夫人怎不问问我林家人为何短命?是你的好儿子,是他给我林家招祸上身,让我失去了哥哥嫂嫂,失去了所有关心我的人。天可怜见,我的侄儿没有死在那场祸事中,可是这才多长时间,他又祸害了我的侄儿,苏老爷,苏老夫人,你们说我该不该报仇,该不该为我惨死的家人报仇?” 苏母五官扭曲,语中含怒嘶声道:“贱.人,我儿是朝廷命官,你少给他按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的罪名?我亲耳听到的能有假?”林仙儿眼里泪水滴落,情绪无比激动道:“我林府那么多条人命,我嫂嫂还怀着身孕,全因他死在惨死在那晚,而我,竟然还愚蠢的视他为救命恩人,更是嫁给他,为他生子,苏老夫人,你能想象得到当我听说我林府满门惨死与他有关时的心情吗?那一刻,我心痛的要死,好恨自己。” “爹,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59:你就是个祸害! 不吃不喝,连日来,她只是怔怔地望着窗外,望着院里吐出新绿的枝桠,一动不动。 忽然,孩子的哭声在屋里响起,林仙儿机械地回过头,朝牀上望了眼。 “别怪娘心狠。”起身下榻,她脸上挂着泪珠走到牀边:“你不该来到这世上,若有来生,投胎到一个好人家吧!”眸中恨与痛交织,她定定地看着哭个不止的孩子,无声喃喃:“娘的哥哥嫂嫂,还有很喜欢你的小表哥,全因为你爹爹死了,活着对娘来说,无疑是最残酷的折磨,所以,娘要报复,要让你爹爹也体会到一夕间失去所有亲人是何感受。” 捏紧儿子身上盖的小被子,她双手颤抖,神色间无比悲凄,却还是决然地用被子捂住了的头。 “不要害怕,娘会很快去陪你的。”孩子的哭声逐渐减弱,她的心在抽痛,在狠狠地抽痛。 须臾后,屋里恢复静寂。 收回手,她整理好孩子身上的小被子,而后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一抹恍惚的微笑随之浮现而出。 拉开房门,林仙儿除过脸色有些病态白,旁的异样情绪一概没有。 “我去厨房看看,你们不用跟着。”说着,她沿着长廊已渐行走远。 “夫人怎怪怪的?” “是有些奇怪。” “要去给大人说说吗?” “说什么?夫人要是想见大人,要是愿意听大人的话,就不会让咱们堵在门口,不让大人进屋。再说了,大人近来特别忙,在不在府里尚且未知,但咱们找大人的事要是被老夫人知道,难保不被惩戒一番。” …… 望向她走远的背影,侍立在门外的两名婢女小声嘀咕着。 “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林仙儿亲手煲了汤,端到苏慕白爹娘屋里,未语先泣,苏母见状,嫌恶地看她一眼,而后朝桌上的汤碗里瞅了瞅,面无表情地问。“娘,我知错了,我不该没头没脑地和相公闹情绪,更不该让您和爹因为我们的事儿闹心。” “既然心里都清楚明白,作何不懂事地闹腾?” 木讷,嘴巴笨,她是一点都不喜这个儿媳,可儿子不知着了什么魔,在林家遭难后,不顾他们二老反对,非得娶这扫把星为妻,哼,要不是这讨人厌的东西很快给她生下长孙,她必让其在苏府难以立足。 苏母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娘,我以后不会了,您和爹就原谅我一次吧!”林仙儿臻首低垂,说着就跪倒在地,低声抽泣着。 苏父与苏母隔桌而坐,对于眼前这个儿媳完全无感,但眼前的状况由不得他不开口:“好了,孩子都知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劝苏母一句,他抬手着林仙儿起身,一脸正容地训诫道:“慕白有官职在身,每日忙前忙后,要是再被府里的事牵绊,这于他的仕途一点好处都没有,你是他的妻子,不说在他的仕途上能出把力,最起码该把府里的内务打理好,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为皇上,为朝廷办差。” “多谢爹教诲,仙儿会牢记在心。” 捏起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林仙儿抬起头,看向苏父道。 苏父点点头,抬手:“起来吧。”林仙儿起身,苏母却仍是看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总之,就是怎么看她都不顺眼,却碍于苏父的脸面,只得忍下心气,端起汤碗,冷着脸往嘴里送了口。 “煲汤的手艺倒还说得过去。” “嗯,味道确实不错。” 闻苏母之言,苏父端起自己面前的汤碗,用小勺搅了搅,喝了口满意地赞了句。 林仙儿恭顺地侍立一旁,见两人碗里的汤有大半入腹,心里说不出的痛快。 蓦地,接连两声碎响,随之苏母苏父抱腹,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贱.人,你……” 苏母是个精明的,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自己着了道,那可真枉活这数十年了,她手指林仙儿,五官因为腹部传来的剧痛变得狰狞,颤声道:“你在汤里下毒,为什么?贱.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嘴角血丝滴落,她恨不得立刻撕碎林仙儿,奈何她此刻站都站不起,只能用嘴来发泄心中的恨意:“白眼狼,你就是个白眼狼,若不是我儿娶你,你现在多半已化为白骨,陪你那一家短命鬼了!” “来人!”苏父趴在桌上,冲门口嘶声喊道,他亦恨不得立刻杀了林仙儿,但理智告诉他,当务之急是赶紧请大夫来为他和老妻解毒。 听到屋里的声音,候在门外的婢女急忙进屋,看到的就是眼前一副情景。 碎成片的汤碗,老爷和老夫人脸色发青,像是中毒的样子,难道……难道是夫人…… “请大夫,快去请大夫!”见两婢女脸色煞白,目光呆滞,站在屋中央一动不动,苏父忍着剧痛,随手就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 那俩婢女自惊吓中回过神,慌忙应了声,转身就往门外跑。 “没用的,就算请神医过来,你们也没得救。”林仙儿抬眼,眸中写满痛恨,她盯着苏父苏母,一字一句道:“我林家人短命?苏老夫人怎不问问我林家人为何短命?是你的好儿子,是他给我林家招祸上身,让我失去了哥哥嫂嫂,失去了所有关心我的人。天可怜见,我的侄儿没有死在那场祸事中,可是这才多长时间,他又祸害了我的侄儿,苏老爷,苏老夫人,你们说我该不该报仇,该不该为我惨死的家人报仇?” 苏母五官扭曲,语中含怒嘶声道:“贱.人,我儿是朝廷命官,你少给他按莫须有的罪名!” “莫须有的罪名?我亲耳听到的能有假?”林仙儿眼里泪水滴落,情绪无比激动道:“我林府那么多条人命,我嫂嫂还怀着身孕,全因他死在惨死在那晚,而我,竟然还愚蠢的视他为救命恩人,更是嫁给他,为他生子,苏老夫人,你能想象得到当我听说我林府满门惨死与他有关时的心情吗?那一刻,我心痛的要死,好恨自己。” “爹,娘……” 苏慕白从外面回来,正好遇到自家小厮领着大夫急匆匆进府门,从小厮口中闻知父母院里发生的事,他心弦紧绷,火急火燎地就赶了过来。 苏父苏母七窍出血,见儿子疾步而来,张嘴想说话,喉中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大夫,快,快给我爹娘解毒!” 蓄着山羊胡的老大夫,为苏父苏母分别把脉后,摇头道:“苏大人,请恕老夫无能为力。”毒已攻心,就算是神仙下凡,也难从鬼门关将人救出。 “告诉我,你为何要这么做?”看着父母咽下最后一口气,苏慕白双目赤红,眼神阴鸷,死死地盯着林仙儿。 “你不知道吗?” 林仙儿无畏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别告诉我,星儿不是你安排人掳走的,别告诉我我兄嫂的死,我林府数十个家仆的死与你无关。”没出息,明明已知他是仇人,却在看到他这一刻,她还是没出息地爱着他,泪大颗大颗地掉落,林仙儿悲声道:“我都听到了,我什么都听到了,苏大哥,你怎么就喜欢上我嫂嫂了呢?就因为你的喜欢,害得我家破人亡,你说我该不该恨你,该不该找你的家人报仇?” “你近来和我闹脾气,自个关在屋里不吃不喝,就是因为……”苏慕白没有继续说下去,是,林府遭的祸事,是与他有关,可娶她为妻,他是本着弥补她,对她一辈子好的,熟料,她竟然毒死他的父母,恨么?无疑是恨的,可要他杀了她为父母报仇,他又无法下得去手。 怜儿进屋,瞥了眼苏父苏母的尸体,然后将眸光挪到林仙儿身上,一脸受惊道:“夫人,您太残忍了!” “残忍?我有你们残忍吗?”林仙儿眼里的泪止住,怒视着她:“我知道我杀不了你,但我知道你一定不得好死!”言语到这,她看向苏慕白,扯了扯唇,微微笑了笑,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哪怕知道我兄嫂的死与你有关,哪怕星儿现在生死不明,我依然喜欢着你,我想找星儿,想问你星儿的下落,却清楚知道你不会说,但我相信只要云公子知道星儿失踪,他定会设法找到星儿,更会照顾我那可怜的侄儿安然长大。” 苏慕白脸色阴沉,盯着她,嘴角紧抿,一语不发。 “苏大哥,你后悔么?我哥哥视你为兄弟,你却喜欢他的妻子,进而祸害了我们一家人,告诉你,你可有后悔过?”林仙儿似是没指望他回答,只见她脸上浮起悲凉的笑容:“不管你之前有无后悔过,最起码你现在心里很不好受。”语罢,她没于袖中的匕首豁然亮出,接着果决地刺向自己胸口,登时,鲜血如注,如凋零的花儿洒落一地。 “仙儿……”苏慕白先是一怔,旋即疾步上前:“你……”脸上的冷意瞬间被伤痛取代,他伸出手揽她靠在怀中,嘴角噏动,却迟迟道不出完整之语。 林仙儿是一心求死,因此,手中的匕首刺得又深又狠,她泪眼朦胧,虚弱地笑着:“我去陪咱们的孩子了……”她这话一出,苏慕白的身体顿时僵住:“你……你说什么?” “你不缺女人,我却不能让咱们的孩子孤零零地活着,所以,我要带着他去找我兄嫂,去找我爹娘。”道完这句话,林仙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苏慕白单膝跪地,怔怔地看着她的尸体,一动不动。 良久,他启口:“那天你是有意而为?” 死一般静寂的屋里,此时除过三具尸体,就剩下苏慕白和怜儿两人在。 “回答我。”将林仙儿的尸体放到地上,苏慕白站起身,冰冷阴鸷的眸子锁在怜儿身上:“不说话,是默认了吗?” 怜儿间接承认:“有这蠢女人在,你就不能全心为主子办事。” “灭林府,你就是用这个理由,为将那孩子带走,你又用这个理由,告诉我,我的事何时需要你插手,需要你做决断?”苏慕白厉声质问。怜儿心里发苦,脸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情绪,道:“我只是不想你被主子猜疑,只是想帮着你,让主子更加器重你。” 苏慕白像是看死人一般冷冷地盯向她:“我曾警告过你,若再插手我的事,后果不是你能想象得到的。”音落,他一步步走近怜儿,目中神光宛若冰锥,无情地刺在她的面门上。 “你……你想做什么?”怜儿不受控制地往后退,那冰冷,没有温度,仿若看死人的目光,让她惊恐,让她畏惧。苏慕白未语,在她面前站定,抬手就掐住她的脖颈:“你就是个祸害!”说着,只听咔嚓一声,怜儿的头就耷拉了下来,苏慕白嘴角漾出抹残酷的笑:“是你自找的。” 父母妻儿全没了,这就是他追随主子要付出的代价么? 丢开怜儿的尸体,苏慕白眼里一片迷茫。 风儿拂面,云轻舞站在院里,看着距离她三步距离外的男人:“你这么做没有一点意义。”失落和痛苦一点点占据着宫澈的心,他知道,自己的第一步计划已然化为泡影。但,他不会放手,他还有第二步计划,一旦施行,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他的目光凝聚在她身上,曾经爱他的她与此刻的她慢慢重叠,在他脑海中定格成一副完美,无法忘却的画面。 花香浮动,他,身着白衣,静立在湖边,隔着漫天纷飞的花雨,望着宛若彩蝶的她,灵动而恣意地穿梭在花林中。 那是他永远难以忘怀的美好。 熟料,美好被他亲手打破,继而化作极致创伤缠绕他至今。 失落,痛苦,他一直以来掩饰得很好,且竭力忍受着,因为在他看来,他是王者,而王者是没有痛苦的,但真正面对她时,那锥心的痛苦和失落,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外溢出。 “我爱你,只想和你在一起。” “爱不是占有,更不是这世间任何东西能加以衡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0:你真要做这么绝 爱她?他更爱的是权利,是他自己才对,至于她,于他来说,就像是个物件,只想占有,谈什么爱与不爱? 宫澈:“我对你的爱不是占有。” “呵呵!”云轻舞冷笑:“是与不是你心里清楚。阡陌,我现在能告诉你的是,你迟早会为你所作的后悔。”她唇齿间漫出的每一字,都宛若重锤击打他的心房。 阳光照耀着大地,春风徐徐吹过,湿濡的泥土中藏着青草的气息,她裙角轻舞,他衣袍翻飞,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眉眼间皆未显现特别的情绪。 宫澈错开她的视线,遥望天际,微启唇:“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不会后悔。”晴空万里,云彩漂浮,千姿百态,慢慢地,他收回目光,又望向院落一角长出嫩芽的桃树,语声温和却夹带着丝怅然道:“小舞,我最近时常想起你在花雨中,在月下为我翩翩起舞的身影。”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浮起一抹幸福而柔和的微笑,从这不难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是多么的轻松。 “放了父皇和我爹爹,还有沐瑾舅甥俩。” 云轻舞像是没听到他之言一般,脸上表情轻淡,让人半点都察觉不到她心中所想。 宫澈目光挪转,神色不见丝毫惊诧,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你该知道,我最讨厌人什么。”拿她在乎的人做文章,他还能不能再有能耐些?云轻舞的眸光凝注在他身上,眼里不见有波澜起伏:“他们若是有个好歹,你我最终只能鱼死网破。” “要和我在一起吗?”宫澈收起脸上的微笑,一脸认真道:“你前面点头,我后面就放人。” 云轻舞红唇微抿,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半晌不语。 “小舞,我说话算数,只要点头,我立马就传命令下去,让人放了宁远候他们。”宫澈眼里柔情流转,语气特别温和,但转瞬,他神色一冷:“但你要执意和我拗着来,我不介意先送那对舅甥一程。” 这是他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和她相守的机会,他不想,也不愿错过这最后的机会。 “你真要做这么绝?”云轻舞脸色微微泛白,冷凝向他道:“若我死在你面前,你又会如何做?” 宫澈眼神突然一冷:“你舍得死?”凌厉的气势陡然外散,他道:“他就那么好,好到你宁愿死都不想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说的死只是在威胁我,只是因为我爱你,从而威胁我,好让我彻底放手,可你有想过你那句话对我来说,是多么沉痛的打击,告诉我,你有想过吗?” “我为何要去想你的感受?你我之间很早就已无瓜葛,这一点,不需要我提醒吧!” 云轻舞迎向他的目光,清透的眸中写满冷意:“阡陌,这一世你继续执迷不悟,最终只能你自个倒霉。” 宫澈却未动怒,反而微笑起来:“后悔?倒霉?小舞,你这是见不得我好么?还是说你又在淘气,和我闹着玩儿?”云轻舞盯着他,眼神像是看怪物一样看着眼前这人:“你是听不懂人话吗?” “我知道你这是在关心我,无论你嘴上说得多厉害,可你的心仍在我身上。” 云轻舞骂.娘的心都有了,特么的脑中全装的是鼻涕不成?咋就听不出好赖话。 静默片刻,她嘴角挑起一个讥诮的弧度:“你的脸还真大。”关心他?呵呵!她只是出言警告,好让他别执迷不悟,快些放了爹爹他们。 宫澈微笑,抬眼对着她的目光:“我的脸大不大我不知道,我只知你继续和我拗着来,指不定明日就能看到那对舅甥的尸体。”云轻舞看着他俊逸带笑的脸,忽然,感受到一阵深深的厌烦。 曾几何时,她每每被他那温暖如阳般的笑容迷住心神,为感受这份温暖,她依赖他,想要和他携手一生。 奈何,拥有这笑容的他,却无情地背弃她,亲手送她踏上绝路。 呵呵!不管是曾经的哪个他,有着月之皎洁,日之温暖,但可笑的是,那些都是表面,都是他的伪装。 真正的他,自私、偏执,只在乎自己所在乎的,旁的无不是他的调剂品。 而她,竟愚钝到今生,才彻底断了与他之间的情分,将他的真面目看得一清二楚。 现在想想,身为神族公主的她,及前面几世的她,还真是蠢得可以。 云轻舞注视着宫澈,宛若注视着一朵落花,一片云朵,语气轻淡道:“我很讨厌你的笑容,真的,特别特别讨厌。想知道我为什么讨厌吗?”也不等宫澈问,她就道:“太假,你的笑容太假,那只是你的伪装,只是你欺骗他人的伪装,没有一丝真心。” “我的笑容是伪装?”宫澈笑了:“小舞,好好回想下,好好看着我的眼睛,看着我的笑容,再告诉我我的笑容在你面前是不是伪装。”是,他的笑容是伪装,但他在她面前流露出的笑容,却是发自内心,真的不能再真。 “你……”云轻舞眼神冷漠疏离,不知再说些什么,也懒得再多言。 于是,她转身毅然回屋。 望着她纤细婀娜,走路明显少了几分轻盈的背影,宫澈负于身后的双手收紧,松开,再收紧,如此反复数下,他启口:“今晚……今晚你就能看到那对舅甥的尸体……若是依然不改变主意,明天清晨,你就会看到另外两具尸体。” 云轻舞脚步一顿,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脸色瞬息间冷如寒冰,浑身上下散发着强烈的冷气。 须臾后,她继续提步前行。 没有听到她说话,宫澈深邃的眸中化开抹笑意,优雅温润,冷静从容,却令人莫名地感到遍体生寒。 她以为他只是说说玩么? 双目半眯,他无声喃喃:“小舞,你只属于我,只能属于我!”看着云轻舞走进屋,看着房门闭阖,宫澈提步而去。 “你并没说要杀了他们。” 走出云轻舞住的小院,白子归的声音突然响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1:有些事你不懂! 循声望去,宫澈看到好友就在前方不远处的小道上站着,淡漠的神情中略带恼意。 嘴角浮起一丝微笑:“你都听到了?” 白子归盯着他:“伤害她,让她心痛,这就是你的目的?” “我从未想过伤害她,我只是想和她在一起,只是想让她重新接纳我。” “可你要杀死她在乎的人……” 宫澈不语。 “数日前,你拥有大晋完全不费吹灰之力,但你却没有那么做,陌,你能告诉我你究竟在想什么吗?又能否告诉我你有答应过我什么?” “你说你不会杀宁远候他们,你说你只是想通过掳人这种方式,和她好好谈一次,正因为你这么说,我才二话不说,帮你掳人,帮你传话给她,结果呢,你今晚就要给她狠狠一击,就要让她处于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中,难道这就是你对她的爱?” 白子归说着,不知不觉间,有泪水涌出眼角,沾染了他的眉睫。 他从骨子里相信,他们是最要好,最交心的朋友。 虽然两人身份有尊卑之别,但他和他懂得彼此的心,惺惺相惜,遇事时从对方那里获得支持与理解。 因此,得知他出事,作为朋友的他,不顾惜自个的身体状况,瞒着父亲母亲,承受着失去生命的危险,来到这人世寻找他,设法帮他达成他想要的一切,可这一切中并不包括帮他一起伤害蝶儿,帮他重拾失去的感情。 陌,在你的世界中,真的只有自己,没有别人? “子归,你这是怀疑我对小舞的爱么?”眼睑微敛,宫澈眸底闪过一抹黯然,片刻后,他看向白子归,道:“即便你对我有误会,但我还是想说,我对她的爱是真诚的,更没有欺瞒你什么。” 白子归心神一颤,只觉好友这一刻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寂寞。 “觉得帮我有违你的准则,子归,你现在就可以离开,可以回到魔界,不用再留在这里。”宫澈叹息了声,淡淡道。 隐痛在心里弥漫开,白子归薄唇紧抿,一语不发。 “天黑前我等不到她的答复,必会杀了那对舅甥,明日清晨她若还不给我答复,我会杀了另外两人。”宫澈神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缓声道:“如果这样还不能让她就范,我只能继续更残忍的计划。” 白子归的目光变得陌生,心中刚还弥漫开的隐痛瞬间消无,这是昔日与他击掌相交,与他闲时坐在一起饮酒,对弈的好友么? 在他眼里,原来的他就是月光,就是暖阳,而现在,月光、暖阳皆已遭乌云遮盖…… “我若阻止呢?” “想与我为敌?” “我不想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错下去。”白子归从未想过与宫澈为敌,但宫澈之言,以及他的表情,让白子归感到他们两人之间已然出现沟壑。 登时,他心里很不适,道:“还记得么?我们经常会一起饮酒,对弈。” 宫澈叹息道:“自然是记得的,但恐怕再也不能。” “再也不能了么?”白子归喃喃,目中染上一丝怅然,他抬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哑声道:“你就没想过重回魔界?就没想过重回魔王和王后身边?就没想过重新担起你的责任?” 宫澈:“一次又一次失去她,我不想再承受那最新彻骨之痛,不想再被沉痛环绕其中。” 白子归听了他的话,将目光落回他身上:“你最终或许会一无所有,更甚至消弭于世,不再有未来。” 风吹过,掀起两人的袍摆,宫澈沉吟:“我无悔。”说着,他身上又散发出丝丝缕缕的孤独,寂寞气息。不能和她相守,不能重拾和她之间的感情,他还有什么可在乎的?除过他自己,无人知晓他的心境与之前已大不同,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因为它只是属于他的秘密。 “陌,你……”白子归眼里有了一丝迷茫。 竟对自己生出了怀疑,怀疑自己错看了宫澈对云轻舞的感情。 宫澈良久无语。他知道白子归此刻在想什么,却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白子归忽然道:“想要重新拥有蝶儿,你就更不该伤她的心。” “有些事你不懂。”不是他想伤她的心,而是他真的想知道,她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他。 “是,我是不懂男女间的感情,不懂太多事,但我知道的是,我不想你有事。”白子归道。闻他之言,宫澈心里有了一丝痛楚,痛得几乎要窒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这是他的朋友,是他唯一的朋友,感受到他的关心,他心里是温暖的,而对于这样一位朋友,他又如何能对其生出敌意?因为他的不理解,生出敌意? 不,他不会恼他,更不会敌视他,反而愈发珍惜他们之间的友情。 宫澈看得出白子归的态度转变,看得出白子归不再执意要他放手前世姻缘。 朋友,在这里他似乎、好像也就这一个朋友,如果连这个朋友都没有了,他必永生寂寞。 宫澈看向白子归,看着他的脸,看着他目中毫不掩饰的关心。这一刻,他心里竟五味杂陈,与此同时,他脑中忽然清明,白子归到这人世,是有多么艰难,多么令人动容。当他质疑其友情,出言伤到这个男子时,对方给予他的总是包容,及耐心劝诫。 瞬间,他觉得还是再说点什么好些,于是,他俊逸的脸上浮起一抹微笑,道:“我不会让她伤心。”那被关押在一起的几人,他并没想过要真正杀了他们,至于今晚让她看到的,则仅仅也只是让她看到。 白子归不解。 宫澈道:“你会知道的。”音落,他暗忖:“小舞,聪明如你,会不会被我骗过?”望向清空,望向彩云飞翔,他唇角微微弯起抹好看的弧度,叹道:“纤细、脆弱,又通透如琉璃,却无比自在,无拘无束。” “……”白子归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满目不解,亦不懂他在说什么。 “子归,你有喜欢的女子吗?”宫澈含笑的声音忽然响起。白子归闻言,脸上立时绯红,讷讷道:“没有。” 宫澈收回目光,看着他的侧颜,笑问:“真没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2:怎能由着她任性 宫澈收回目光,看着他的侧颜,笑问:“真没有?” “真没有。”白子归如实作答。 “那突厥的那位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宫澈打趣。 白子归直言:“她与我曾有恩,在我报恩后,她仅仅只是突厥公主。” 时间回到云轻舞留信给宫衍,将自家包子托付给黑泽照顾那日。 “舞儿。”上完早朝,刚走到寝殿门口,宫衍就唤自家媳妇儿,不料,今日却并未向往常一样,听到媳妇儿含笑的声音从殿中传出。流云迎上前,朝他恭敬一礼,禀道:“皇上,娘娘抱着小殿下回侯府了。”主子就是偏心,带巧香出宫,却把她留在宫里,说什么让她和静影、赤焰他们好好保护皇上,可是就皇上的身手,还有静影他们的战斗力,哪用得着她凑数? 宫衍一怔,旋即问:“皇后突然出宫是有急事?”流云摇头,道:“娘娘神色正常,不过,有在纸上留言给皇上。” 没等她音落,宫衍已疾步走向内殿。 拿起桌上的纸,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宫衍笔直的身子蓦地一震,随之心口传来极致钝痛。 “舞儿……”口中呢喃,眼里的担心和心疼几乎要溢出来,他想让躁动不安的心绪快速平复下来,奈何……奈何终还是没忍住,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身子晃了晃,他拭去嘴角残留的血渍,转身就走出内殿。 “你来晚了。”黑泽抱着小陌站在廊檐下,看着近前开得极好的桃花,一点余光都没给宫衍,淡淡道:“我不会告诉你她去了哪里。”宫衍出宫赶至宁远侯府,从管家口中得知云轻舞一进府就去了黑泽住的院落,便急匆匆而来,但,目之所及,根本就没有媳妇儿的影儿,这让她的心又是好一阵钝痛。 小傻瓜!他的小傻瓜,怎能……怎能留下简单几句话,说她有父皇他们的消息,说她会平安归来,让他安心呆在宫中,安心处理政事。 她没说是谁约她相见,却有重点强调,对方约见的对象必须是她,否则,这一声她都不会原谅自己。 云轻舞给宫衍的留言中,并未提及云汉卿出事,至于缘由,无非是不想宫衍太过担心。 毕竟文帝、沐瑾的失踪,已经让宫衍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要是再知道本驻守在西北大营的大都督也出事了,这于一国之君来说,不可谓不是又一重大打击。 小陌是认识人的,尤其是自家爹娘,因此一看到宫衍,伸手就“咿咿呀呀”地让爹爹抱。 “她会有危险。”竭力稳住情绪,宫衍走到廊下,抬手揉了揉自家包子的发顶,然后收回手再无动作,小陌委屈地瘪瘪嘴,美人娘将他交到这妖孽叔叔手上,就匆忙走了,现在俊爹爹出现在他眼前,只是揉揉他的脑袋,既不给他暖暖的笑容,也不从妖孽叔叔手里抱过他,这是要闹哪样?难道他们不要包子了吗?宫衍担心媳妇儿,深邃如潭的星眸锁在黑泽脸上,自然没有看到自家包子大眼睛里的怨念,更没有留意到包子正委屈着呢。 “告诉我,她去了哪里。” 黑泽淡淡地瞥宫衍一眼:“她不想与你说,自有她的考量。”他也在乎小丫头,不比这碍眼的家伙少担心一分,但小丫头的嘱托他不能忘,黑泽心下叹口气,好想抱着包子去寻他放在心里,无比爱惜的小女人。 “你是舞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怎能由着她任性?”宫衍清冷的眸中闪过抹隐痛:“要是我没料错,她应该是去见宁王,但你是否知道,宁王身边有一个白子归在?”黑泽闻言,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就听他又道:“舞儿的修为是已达到登峰造极之境,可她毕竟是女子,毕竟是孤身一人,又如何能从对方手中轻松救出好几个人?” “我怎么感觉你在小瞧小丫头。”黑泽挑眉,实则他的心已经在动摇。 白子归? 他怎就忘记阡陌身边还有这么个存在?真是不该! 宫衍苦笑:“舞儿有多么厉害,我一清二楚,怎会小瞧她?我只是不想她有意外,不想她承受太多不该她承受的东西。”渐渐地,隐痛在眼底化开,他声音低哑,心疼道:“和我在一起至今,她已承受太多太多,作为男人,这是我的失职,所以,我不想她继续为我一味地付出,我想护她一生周全,想疼她,寵她,爱她,纵她一辈子。如果……如果她有个闪失,我就是死也无法原谅自己。”言语到这,他顿了顿,一双饱含隐痛的眸子定定地直视着黑泽:“你能理解这份感情吗?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有多紧张、恐慌吗?” 黑泽与他四目相接,想说能,想说他能理解他的感情,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为他同样想护那丫头一生,想疼她、寵她、爱她、纵她一辈子,亦紧张她,担心她在外出现意外,整颗心恐慌得很。 然,这些话他并未道出口。 “我没有立场啊!”心中暗叹一句,他紧抿的嘴角动了动,道:“告诉你,你是要去寻她,若真这样的话,你难道就不挂心京中的安危?不担心你前脚离京,皇位跟着就易主?”宫衍想都没想,就道:“和江山比起来,我更在乎她的安危。” “这是爱美人不爱江山吗?”一抹黯然自黑泽眼底闪过,转瞬即逝,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宫衍:“小丫头不让我告诉你她的行踪,你觉得这代表着什么?”不等宫衍作答,他接道:“她要你守在京城,要你守住那把椅子,这样你还要离京去寻她吗?” 玩味一笑,黑泽亲昵地在怀中小包子的脸上亲了下,继而又道:“小丫头把小陌交到我手上,你就应该明白她当时的想法。” 宫衍眼里化开的隐痛愈发浓郁,哑声道:“我知道,我知道她的想法,知道她这样的安排是不想我分心,可我不伟大,不想做一个心里只有江山社稷的冷情帝王,我想做个普通男人,只想护自己妻子周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3:我不想再看到你 “没出息。”嘴上虽是这么嫌弃地说,其实,黑泽心里比之刚才又动容了几分,是啊,要是他的话,也不想管什么劳什子江山社稷,只愿护妻儿一世周全,想到这,他嘴里,心里齐发苦,再想又有何用?她不喜欢他,只拿他当朋友。 “在他人眼里看来,我或许是很没出息,但谁又能理解舞儿对我有多么重要?很久很久以前,她是公主,我是擎天,我喜欢她,爱她,奈何缘深情浅,让我们彼此错过,徒留情殇,后来数世轮回,我与她有了情,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一次有好结果,这一世,我不想重蹈之前的路,不想再和她以悲情收尾。”眼角**,宫衍低哑的声音难掩痛楚:“告诉我吧!” 黑泽静静地凝向他,半晌,没来由地道出一句:“你很幸福。”能被所爱之人爱恋,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而他,却注定不能得偿所愿。敛起心神,他看着宫衍只觉这人极不顺眼,哼声道:“你让我很嫉妒,要是可以的话,我真想取代你的位置。” 宫衍闻言,知道黑泽这是不打算再瞒他了,于是,他收敛情绪,神色恢复清冷之态,目光坚定,一字字道:“你不会有那个机会。” “那可不一定。”黑泽傲娇地睨他一眼,目光重新挪回到廊檐外的那株桃树上:“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多谢!”宫衍在他音落后,很是郑重道:“小陌的安全就拜托你了!” 黑泽撇嘴:“我是小陌的干爹,护他周全用不着你说拜托。” 干爹?他怎么不知道?宫衍看着他,心里虽有疑惑,倒也没问出口。 半晌没听到黑泽再启口,他深深地看自家包子一眼,方道:“我走了。” “你不走难不成还要我给你来个十八送?”凝向他渐行走远的背影,黑泽一脸嫌弃地暗自吐槽。 返回宫中,宫衍暗中做好详尽布置,便御龙而行,离开了京城。 当然,为避免大青的出现惊到百姓,他避开宫人,选在一僻静之地,着大青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云霄,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即便大青的速度够快,还是有人留意到一道青色的残影,以闪电之势自皇宫高墙里窜起,直直地冲向天际。 日落月出,云轻舞单手支颐,秀眉紧蹙,一直静坐在屋里,经过这么多事,她不是很相信宫澈会在今晚杀死沐瑾和星儿,毕竟她最恨的是什么,宫澈之前不知,这一世应该已经很清楚,然,她又极其不放心…… 他心思莫测,真像他所言那般,对她用情至深?是的话,那么为顾及她的感受,沐瑾舅甥俩肯定不会有危险,可她能自大到……他对她真就有那么深的感情吗?不,她无法断言。起身,云轻舞开始变得烦躁,因为她,沐妖孽和星儿要被人杀死,单单这么一想,她就无比厌弃自己。 忽然,云轻舞脸色大变,紧跟着,她快步走向门口,但却没立时立刻拉开门。 她的手滞在半空,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你不出来看看吗?”冷冷的声音自门外传入,终于,她拉开门,入目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是沐妖孽和星儿……是他们,她有看清那两具尸体的脸……可她不愿承认这是事实,摇头,她嘴角微颤,眼神呆滞,连连摇头。 “小舞,我说到做到。” 宫澈看着云轻舞,俊逸的脸上看似不带任何感情,然,只要留心,还是能看到他神色间流露出的隐痛。她是真的不再喜欢他,不再爱他了么?要不然,为何他久等不到她的回复?心在抽痛,痛得近乎难以克制。 “滚!”云轻舞倏地瞪向他,眼含悲痛,嘶声吼道:“你滚啊!滚啊!我不想再看到你!”对不起?喜欢?爱?全是假的,全是他在骗她,而她,竟傻傻的还差点信以为真,想着他的喜欢和爱,不会让他对沐瑾和星儿下狠手。 可笑,好可笑啊!在他面前,她又犯蠢了。 痛苦折磨着她跪倒在地上,黑夜与血腥宛若狠厉的毒蛇,将她疾速托向无底深渊。 是她害死了他们,是她害死了他们啊…… 自命不凡,却生生被打脸,看着那一大一小两具尸体,无能为力。 宫澈摆摆手,站在一旁的两个黑衣劲装男上前,将两具尸体很快拎出小院。 深望她一眼,他感受得到她的痛,准确些说,这一刻,他比她还要痛。 忍住窜上喉中的血腥气,宫澈按着胸口转身而去。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残忍?这就是你对我所谓的爱吗?你告诉我……”抬眼,云轻舞冲着他的背影痛声喊道:“逼我就范,一次次狠狠地伤害我,就是你对我的爱?你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眸中泪光闪烁,云轻舞的身子剧烈地颤抖着,可想而知她此刻的心情有多么的激动。这激动不是幸福愉悦带来的,是极致伤痛和愤怒所引发。 宫澈脚步顿住,回过头,将眼底的情绪隐藏住,启口:“我只是想和你在一起。” 语罢,他收回目光,继续朝院门口前行。 “你是不是还要杀了我爹爹和父皇?” 云轻舞的声音听起来虚幻而飘渺,但其中的悲凄和恨意却清楚传达到宫澈心里。 “那就要看你如何选择了。” 他没有回头,亦没有停下脚步,不光如此,且脚步比前一刻明显快了很多。 选择?他要她选择?是在他和衍之间选择么? 嘴角掀起凄凉的笑,云轻舞转头望朝京城方向望去,眼角湿濡,喃喃:“我有答应过你,这一生不离不弃,我有答应过你的,但现在谁能告诉我……我接下来该怎么办?我已经害死了沐瑾和星儿,难道还要继续害最亲最亲,最在乎的人么?衍,我该怎么办?我徒有修为傍身,却无法使出,无法将他们救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尸体摆在我眼前,衍,沐妖孽还是死了,他还是死了,你最在乎的朋友还是死了,我好没用,没有成功救出他,没有救出星儿,爹爹和父皇。”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4:或许你并不懂爱 双手垂于身侧,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没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滴掉落,在地上化作一朵朵凄艳的血花。 “你这又是何必呢?”宫澈走出云轻舞住的院落,再没忍住,扶着道旁的一棵树吐出一口鲜血,白子归站在不远处,轻轻地叹息一声:“这么做你只会让她恨你,只会将她越推越远,消磨掉她有可能对你仍保存的一点残留感情。” 宫澈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丝帕,拭去嘴角的血渍,语声虚弱道:“我就是想知道她心里还有没有我。” “陌,或许你并不懂爱。”白子归道。 宫澈眼里染上一丝迷茫:“你懂吗?” 白子归摇头:“我不懂,但我却知道你在乎一个人,爱一个人的方式不对。”明明没有对那舅甥俩下手,却偏要让她误会,为的仅是一段不可能拥有的感情。 “他快来了吧,我得去城墙上候着,你去歇着吧!”宫澈说着,提气飘远。 追上他,白子归道:“你身上的伤还没好,我还是和你一起好些。”宫澈没说什么,算是默允他同行。 夜越来越深沉,幽幽笛音回荡在城池上空,随着笛音曲调变换,守在城池上的兵士,以及距离城池不远驻扎的西北大营中的所有将士,嗯,还有劳作一日已然安睡的百姓,皆手握各种各样的兵器、刀具、棍棒等物抵在临近之人的致命部位。 他们目光呆滞,看不到丝毫神采,仿若没睡醒一般。 龙鸣声由远及近传来,宫澈吹奏玉笛的动作微微顿了下,继而缓缓停下。 宫衍站在青龙背上,青色的衣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有听到笛音,也知那笛音的独特之处。 “说吧,你想怎样?” 按捺住心中的不安,他看向城楼上那一抹白衣。 静夜中,那白衣就像是一缕月华,无比平和静谧,但又有几人知晓,这抹月华后面隐藏着怎样的阴暗面? 魔族密术——控魂术。 就为达到自己的目的,便使出如此手段,这样的一个人还有心么? “我要你拱手让出皇位。” 宫澈手持玉笛,言语浅淡道。 宫衍薄唇紧抿,久未做声。 “舍不得吗?”说他野心大,说他只在乎权势,不是真心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那这个人呢?又是否能做到为心爱的妻子,将江山拱手相让? “我的妻子在你手上?”虽是问,却明显在陈述一个事实,宫衍冷冷地凝视着宫澈,道:“就为坐上庙堂上那把椅子,你便掳父皇到这里,老四,在你心里,就不顾念一点父子情分?” 宫澈笑了笑,道:“小舞确实在这里,但她并不是你的妻子。至于你口中的父皇,我只是让他挪个地方暂住而已。”顿了下,他接道:“宁远候也在这城里暂住,就连你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亦在此,现在你依然要保持沉默吗?” “我会给你禅位诏书。”宫衍这话一出,令宫澈不由一怔,旋即他挑眉:“你该不会是想耍什么花样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5:他能做到,他呢 宫衍冷淡的眸光自城楼上那些士兵的身上扫过,神色冷凝道:“你觉得当下的情形容得我耍花样?” “也是,那你还等什么?我要尽快看到禅位诏书,否则,后果自负。” 门半掩,春夜的风夹带着寒凉气息吹进屋,而云轻舞枯坐在椅上,神色悲戚,仿若完全感知不到一般。 控魂术,那幽幽笛音是控魂术,对此,她比这世间任何人都熟悉。 他在做什么?又想做什么? 让她不解的是,控魂术对她好似不起半点作用。 回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江面上的一幕,他迎风而立,站在船头,吹奏玉笛,造成极其残酷的杀戮;她则盘膝坐在甲板上,抚弄琴弦,弹出明心咒来化解他的控魂术,然,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到了鲜血染红了大片大片的江面,还是看到了一具一具死相惨烈的尸体。 他的笛音宛若地狱里的鬼魅在吟唱,一般人很难不被其迷失心魂。 对了,今晚听到的笛音似乎、好像有所把控,并未透出强烈的嗜血之气。 笛音止息,云轻舞仍枯坐在椅上,脸上不见丝毫感情。 城楼上空,宫衍闻宫澈之言,没有即刻御龙而去,只见他忽然从青龙背上飞舞而起。 如银月华刹那间一暗,像是全被他吸附于身。而他,仿若九天飞仙,在夜空中划过一道残影,飞向城头。 宫澈一惊,残影已经当头,化成一柄绝世名剑。 他想迎接,却发觉无能为力,想避开,却深觉只是徒劳。 接不住,避不开,这柄旷古绝世的名剑就在他眼前,似宿命般本该刺进他胸口,哪怕你再有能耐,都难以阻挡。 宫澈神色生变,恍惚间双手蓦地一合。 剑芒穿过他的双掌,就见那青色的身影已然垂落,正傲然立于他面前。 “舞儿是我的妻,也是你曾经喜欢过,深爱过得女子,我希望你不要为难她。” 宫衍凝视着他,清冷的星眸中无波无澜:“如若她有丝毫损伤,我宁可毁掉这天下,也不会让你坐享其成。” “你这么说,就不怕激怒我?”宫澈浑然未在意掌心传来的痛感,亦未看鲜红的血顺着指尖滑落,他的眸光同样淡然无波,勾唇道:“小舞与我本是夫妻,而你用手段将她禁锢在身边,现如今,以她对我的感情,难保不会和我重续前缘。” “舞儿心里有没有你,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小丫头是他的,心里也只有他,这一点,现今的他有足够的自信。 宫澈心里传来一阵钝痛,与此同时,身子微不可见地晃了晃,但神色间却没露出丝毫异样情绪:“是啊,我清楚得很,要不然当初也不会娶到小舞,而你,只配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我们相爱,看着她穿上嫁衣成为我的新娘。”心中苦笑,曾经的过往中,这是他唯一能用来刺激对方之言,想想,就觉得可悲! 这一刻,他们静静地凝视着彼此,除过相貌不同,旁的,譬如神情、风姿皆相似到几乎如出一辙,若看他们的背影,让人很难分辨出他们谁是谁。 时间点滴流逝,出尘的白衣,眉眼间流露出淡淡的忧伤。 同样的,清逸的青衫,一抹忧伤自星眸中一闪而逝。 其实,他们可以成为最好的朋友,却因为立场不同,因为爱上同一个女子,所以,他们注定不能成为彼此的知己。然,在他们心底,或许都深深地佩服着对方,佩服对方身上独有的个性魅力。 宫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行事虽偏激,却也说明这人不是个藏着掖着的人。 宫衍则拥有大风度,拥有松风朗月之气,但不可否认的是,行事果决,为所爱之人甘愿放弃一切,是他最闪光,最令人动容的亮点。 猜到宫衍入轮回的目的,宫澈有时候会禁不住想,若调换两人身份,他又是否能做到对方那样,弃身份不顾,承受极致刑罚,寻找一个并不爱自己的女子?能么?他能做到么?宫澈心里隐约有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他的执念方生出些许动摇。 “那是曾经,曾经她是穿着嫁衣嫁给了你,但你并没有珍惜她,致使她走上绝路,从那时起,你就失去了再拥有她,甚至是爱她的资格。”说着,宫衍轻叹口气:“爱一个人,并不一定非要占有,有时候成全也是一种幸福,我喜欢她,爱她,但知晓她喜欢的人是旁人,要说我对此没什么想法,那肯定是假的。可我深知强扭的瓜不甜,我不想她不开心,不想看到她落泪,所以,我选择成全她……你能为成就她的幸福,做到我这样吗?” 宫澈唇角紧抿,久久不语。 “你做不到,从这不难看出,你所谓的爱只是占有,只是自私地满足自我的独占欲,还有,在心里,有比她更重要的东西存在,而在我这,她是我的所有,这就是你我的不同之处,正因为这不同,我深信她对我的感情,相信这一世我们能携手白头,相爱一生。” “是吗?那我就等着看了。”压下心中汹涌而来的不适感,宫澈笑了笑,道:“我的耐心有限,若不想看到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我建议你可以离开了。”宫衍默然,清冷的目光从那些仿若被定住的兵士身上掠过,叹息道:“就你行事的手段,未必能保住大晋江山。” “那就不牢你操心了。”江山社稷?今时今日的他,真想要么?不,他已经不在乎什么江山社稷,不在乎什么天下,他同样只想要她,只想和她平安喜乐地携手一生,但他的心,她不理解,也不愿理解,只记住他曾经对她的伤害,午夜梦回想到这些,他的心就骤然收紧,就疼得额上冷汗直落。 再等等,他想要再等等,哪怕结果不如自己所愿,他也不想放弃这最后一点希冀。 她应该……应该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对他不再有丝毫感情…… “照顾好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6:你的爱我要不起 宫衍眸中神光复杂,深看他一眼,随之身子化成一抹青烟,飘至青龙背上,迅速消失在月色中。 望着青龙消隐的方向,宫澈摁住胸口位置,眉头紧皱,脸色苍白得几乎没一点血色。 “你还好吧?” 白子归豁然在他身旁现身,扶住他微微摇晃的身子:“你的内伤很重,不该启用控魂术。” “没事的,你瞧,我这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么。” 宫澈扯唇笑了笑,竭力平复体内血气翻涌。 “看着是没出现大事,但那是因为你没有加强控魂力度。”白子归带着他朝宅院飘去,道:“我不知要如何劝你了,可你这样不光难达成所愿,指不定还会痛上加痛,一生活在苦痛中。” “既已那么做了,就没有半途放弃的道理。”在那抹青衫面前,他对她的爱确实显得自私,且具有极强的占有欲,而这就是并非真正爱一个人么?“他是个极为可怕的对手。”宫澈虚弱的声音随着夜风荡开:“无论是哪个,遇上他这么可怕的对手,怕是都会难以招架。” 音落,他幽幽叹了口气。 白子归:“强扭的瓜不甜,你和蝶儿或许曾有做夫妻的缘分,但经历那场变故,是你亲手斩断了你们之间的姻缘线,既然事情已然这样,倒不如痛快放手,之后回过头看,你会发现守望着她,成全她的幸福,于自己来说也是一种独特的幸福。” “我和他之间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宫澈用的是陈述句。 “嗯,都听到了,我虽不懂爱,却深以为擎天所言有一定的道理。” “有道理并不一定谁都能心无芥蒂,如此大度而为。”他就很难做到,放手,守望,成全……她的幸福。 白子归道:“不试试你又怎知自己做不到。” 宫澈沉默。 朝他脸上看了眼,见淡淡的没有丝毫表情,白子归长叹口气:“今晚你已伤她够深,明早还是算了吧!” “若是不再爱了,那就让她恨我吧,越恨越好,这样总比她忘了我好。” 送宫澈回到住的院落,白子归就回了他自己住的小院,夜更深了,他站在窗前,一站就是一个多时辰。 突然,他听到女子嘶哑冷漠的声音:“解了我身上的禁术。”抬眼看去,一抹紫色的倩影正朝他住的这间厢房走来:“先不论你曾经是我的小师叔,单就我之前赠予你一颗救命药丸,及你对铭亲王和轩辕一族做下的错事,你是不是该还我点什么了。” 推开门,云轻舞进屋,冷如冰洞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白子归。 转过身,白子归嘴角噏动,半晌,嗫嚅道:“你……你真就不能给陌一个机会?” “在他暗中联手妖族,率领魔妖两族大军攻打神族那刻,我和他之间就已经没什么机会可言。”她语气平淡,却透着极致冷意:“你若还有点良知,还顾惜我们曾经的情分,就解开我身上的禁术。” 白子归眼里上过一抹挣扎,良久,他错开她的视线,摇头:“对不起。” 云轻舞轻笑,只不过那笑声冷得令人打颤:“小师叔,不,像你这样的品性,应该已不配做我师尊的弟子,不配做我的小师叔,知道吗?我现在无比后悔,后悔不该给你那颗救命药丸。有件事,你恐怕还不知道……”白子归的目光挪回她身上,就听她道:“我本姓轩辕,我爹爹是铭亲王的嫡孙,是轩辕世子的嫡子,你算算你欠了我多少条人命?” 白子归目露惊诧。 “不信是吗?可事实就是事实,而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撒谎,白子归,你给我记住,只要我不死,我迟早会让你还清欠我的。”语罢,她表情冷漠地走出房门。 留下无用,他是那人的挚友,说不会解开她身上的禁术,就铁定不会解开,毕竟他是魔界白大将军之子,怎可能背叛他的小主子?呵呵!今日她所承受的一切,来日她必讨回来! 小院的门敞开着,她进到院里并没有回屋歇着,而是站在院落中央,定定地望着京城方向:“衍,我不能不救爹爹,不能不救父皇,沐瑾和星儿已经因为我惨死,我不能再让爹爹和父皇丧命于那人之手,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如那人所愿,不会背弃你我之间的誓言。”眼角湿濡,泪沿着脸庞滑落,打在她的衣裙上,化作朵朵令人心碎的碎花。 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天亮了,她身上衣裙潮湿,发上,长睫上沾染着朝露,但她却仿若一无所知。 握紧双拳,她缓缓转身,前往宫澈住的院落。 “你这是答应我了吗?”看到她走进院里,宫澈脸上露出欣喜之色,熟料,云轻舞二话不说,直接对他发起进攻,哪怕她使不出大力气,哪怕她无法催动内力,却依然无畏无惧地出招攻向那朝他露出笑容,瞬息间惊怔的男子。 她用的是近身格斗术,招招快狠准。 回过神,宫澈眼底划过痛楚,紧抿着唇,用同样的招式,却力度减半迎接着她的进攻。 “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他声音黯哑,边拆招边道:“小舞,你能不能好好问问自己的心,对我究竟还有没有感情?我承认之前的我是混账,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了你,可我现在只想弥补你,只想和你重续前缘,只想陪在你身边,护你,爱你,疼你,寵你,携手一生。” “你的爱我要不起,要么你就放了我爹爹和父皇,要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云轻舞眼里没有丝毫温度,语声与她的目光一样,亦冰冷得彻骨。 听到这边院里的动静,白子归赶了过来,却并未出声阻止,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希望两人能通过打一架,能彻底想明白一些事,顺便纾解心中这样那样的不适情绪。 然,一个时辰过去,两人依旧你来我往地在交手,他看得出一个下狠心要杀死对方,一个仅用几分力度见招拆招,尽可能地避免伤害到对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7:可以收手了吧? “看来,你是真的不顾惜宁远候他们的死活了!既然这样,那我便成全你!”蓦地收手,宫澈提气飘至不远处的树梢上,扬声道:“将人了结了带过来。” “阡陌……你真那么做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云轻舞发丝凌乱,眼里的愤怒和恨意近乎要溢出来,她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鲜血顺着指缝涔涔而落。一晚没睡,加之修为被禁锢,体力连个正常人的标准都达不到,可想而知,经过一个多时辰的打斗,她有多累,有多心力交瘁。 抬眼,她怒视着宫澈,嘴里发出的声音宛若杜鹃啼血:“放了我爹爹和父皇,放了他们吧!”宫澈却不为所动,实则他心如刀绞,是的,是心如刀绞,看着她眼角掉落的泪,看着摇晃,站立不稳的身体,看着她凌乱的发丝,他的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刺入,狠狠地在里面搅动着。 不想的,他不想这样,奈何他心中的执念却在疯狂叫嚣,想听到她说“我答应你,我答应和你在一起。”这句话,事实上,她恨不得他死,恨不得他立刻死在她眼前。 院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不多会,两个黑衣劲装男拖着两具尸体走进院里。 泪模糊了双眼,云轻舞浑身颤抖,声音发颤,想挪动脚步上前,双腿却仿若被灌了铅一般沉重,一步都挪不动。 “爹爹……爹爹……” 她跪在了地上,整个人似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哭得像个孩子似的:“是我害了你,爹爹,是我害了你和父皇,爹爹……我是祸害,我不该活在世上,爹爹……”宫澈看着这样的她,慢慢地转过头,聚满痛楚的眸中掉下一滴泪,稳了稳情绪,他哑声道:“带下去埋了吧!”随着音落,他提气飘出小院,飘向城楼。 “啊……啊……” 云轻舞忽然抬起头,嘴里发出凄怆的喊声。 “其实……只要你冷静下来,能看清不少事……”白子归淡漠中夹带着怜惜的声音在院中响起,然,云轻舞仿若完全听不到,只是沉浸在失去亲人的悲痛中,但白子归并未止声,而是继续道:“在你到这里之前,我一直觉得陌给不了你幸福,觉得他对你的爱不如擎天来的纯粹,觉得曾做过那么多错事的她,没资格再和你在一起,可自我知晓他近来所做的一切后,我改变了自己对抹的看法……蝶儿,陌是爱你的,他的爱一点都不比擎天来的少,只不过,他不太懂如何去爱一个人……” 城楼上,宫澈攥紧手中的玉笛,凝望远方天际,任还夹带着冷意的春风迎面而过,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一站就是多半个时辰,忽然,远方传来龙鸣声,由远及近,眨眼功夫,一条威武的青龙就出现在他数丈外。 眸光微闪,他嘴角动了动,问:“带来了?” 宫衍屹立在青龙背上,俊美无俦的脸上不见丝毫情绪,扬手,一道明黄圣旨对准城楼上的白衣径直抛出,宫澈抬手接住,展开看了眼,只觉这道禅位诏书宛若巍峨山峦般沉重。皇位?天下?他从前极力角逐,想要握在手中的权势,在对方眼里竟比鸿毛还轻,轻易地就拱手让人。 多么可笑啊! 他在乎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他放到其次的,人家却放在心尖上,这就是他们的不同吗? 心中大笑不止,但他神色间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宫衍轻淡的声音扬起:“可以收手了吧?” “你以为这样就够了吗?”将圣旨放到城墙上,宫澈眉梢微微上挑,旋即执起玉笛,霎时,笛声幽幽,在空中荡漾而开。宫衍见状,脸色立时冷凝似冰,深邃锐利的星眸也在刹那间迸射出滔天怒意。 “我没想到你竟如此卑鄙!” 伴音起,他蓦地从青龙背上跃下,飘至城楼上,双手运力攻向这言而无信之人。 卑鄙?不,他这么做不是卑鄙,他只是嫉妒,只是心中不平,只是想疏散心中的憋闷。 身轻如燕,宫澈险险躲过他的攻击,笛音片刻都没中断。 宫衍身上杀气狂溢,再度发起致命一击,霸猛之气震得宫澈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数丈,待他稳住身形,只见苍白的脸色愈发显得没有血色。束发的白玉簪被那霸猛之气震碎,长发散落下来,将他俊逸的脸庞遮盖住,寒凉的风吹过,衣袍翻飞,长发猎猎飞舞。 即便这样,他丝毫不显得狼狈,笛声依旧从唇齿间袅袅升起,且鼓动魔力,逐渐加强控魂力度。 眼见着城楼上的兵士攥紧兵器欲攻向身边的同伴,眼见着街上的百姓就地拿起棍棒,刀具等物欲攻向彼此,宫衍目中寒意急遽暴增,提气返回青龙背上,收敛真气,怒道:“你究竟想怎样?”其实这句话他不用问,也知对方会说什么,无非是想要他的命,只有这样,才不会对那把椅子有所威胁,才有可能让他有机会拥有他的小丫头。 幽幽笛音逐渐止息,兵士和百姓皆保持着互攻对方的姿势,宫澈低下头,一口血喷出,方抬眼看向宫衍,道:“你应该知道该如何做。”宫衍没于袖中的拳头握紧,星眸中的怒意毫不掩饰,就听他又道:“整个西北大营的将士,以及这城中的百姓,加在一起近十六万条人命,现在都在我的掌控中,你最好想好了,再做决断。” “就算没有我,舞儿也不会和你在一起。”宫衍闭上眼,片刻后,重新睁开,声音嘶哑道:“你今日的作为,只会让她愈发厌恶你,恨你!” 宫澈苍白的脸上浮起虚弱的笑容,道:“我有的是时间让她重新爱上我。”他只是想看看这抹青衫的态度,想看看他的胸怀到底有多宽广,想看看他究竟以怎样的能耐让她死心塌地地爱着他,不愿给他一次机会。 “她只会恨你!”宫衍说着,身上的杀气,眼里的怒意瞬息间全部消散,这一刻,他显得无比轻松,无比释然,所有的一切他都安排好了,往后即便没有他陪伴在侧,她……她应该也会过得很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69:怨怼,我要她死 “衍,我很自私对不对?为了自己的幸福,无视了亲人朋友的安危,任他们惨死在他人手上。” “你不醒来,是因为你讨厌这样的我,讨厌自私自利的我么?这是你对我的惩罚,是不是?” “我不要这样的惩罚,衍,我不要这样的惩罚……” “傻瓜,我是个自私自利的大傻瓜,要是我了结自个,沐妖孽和星儿,爹爹和父皇,还有你就不会出事,你们就不会出事,可我这个自私自利的大傻瓜竟然没想到这一点。” 她之言落入宫澈耳里,就如同蘸了盐水的皮鞭,一下又一下地狠抽在他身上。 她在痛,他比她更痛。 “我想给予你我的温柔,给予你我的万总柔情,给予你我无尽的呵护,奈何我很早就没有了资格。现如今,我不光没有了资格,我还彻底失去了你。”宫澈抬起头,竭力逼退眼里的泪,但是,泪还是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顺着他的眼角滑落:“镜湖之上,你浑身染血,那时,你很痛吧,是我害得你那样,害得你身心剧痛,害得你一夕间失去笑颜,不得不走上绝路。” 蝶儿…… 歌儿…… …… 小舞…… 那都是她,而他,却伤她,害她一次又一次。 恍惚间,宫澈只觉过往一幕幕自眼前闪过,浑身是血,看都不愿看他一眼,躺在八卦圆盘上的她;失去双眼,一脸淡然,被捆绑在祭祀台上,被熊熊烈火灼烧的她……做完任务,接到他的电话,在爆炸声中消失的她…… “小舞!我错了!”彻骨的心痛让他的目光瞬间清明,他猛然冲了上去,单膝跪地,从背后抱住了云轻舞,悲声道:“我错了,小舞,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无尽的痛苦化成悔恨的泪水,沿着他俊逸苍白的脸庞流了下来。他知道如何爱了,他不会再做错事,不会再害得她伤心难过,他只想拥有她,只想留她在身边。 碰触到她的身体那刻,他的心忽然安定下来,原来,她比什么都重要,再无上的权势都无法与她相比,野心什么的,在她面前都该退后。 云轻舞被他抱住,没有丝毫反应,她的脸贴在宫衍的脸上,静静地,一语不发。 “世子有交代,可以勾.魂了!”一黑一白两道虚影逼近城楼,说话的是那道黑影,白影没有反对。 随着他们手上动作,宫衍的魂魄飘出身体:“舞儿,你怎么了?”他启口,奈何喉中没有声音传出,他想上前,奈何身子不能动,也就在这时,他身后传来一道声音:“走吧!”装过头,他不解地看向一黑一白两道虚影,星眸中露出不解:“走?走去哪里?” “你已经身亡,不该再在世上逗留。”白影道。 身亡?他已经身亡,宫衍一怔,旋即想到了什么,登时,他眼里染上满满的痛楚,表情悲戚,不舍地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被那两道虚影强行拽着踏上一条幽暗的通道。 “衍!”似是有所察觉,云轻舞蓦地抬起头,就见眼前有一条逐渐消失的幽暗通道,而在通道身处,她看到了自家男人的身影:“衍……”她痛声喊着他的名,他却像是听不到似的,由着那一黑一白两道虚影拽着往通道更深处走。 脑中灵光闪过,她凝神静气,不多会,元神出窍,向那逐渐消失的幽暗通道疾速飘去。 “小舞……”感受到她气息变化,宫澈眼里的泪倏然止住,抬眼便看到她元神飘远,飘向那逐渐消失,又看不到尽头的幽暗通道,他知道那条通道通向哪里,让他惊愕的是,在她的元神后,竟然跟着另外两个元神。 红萼,云轻雪,她们想做什么? 白子归是跟在云轻舞身后到城楼上的,不过,他被目之所及惊得怔住,久久没有回过神。 “子归,守在这。”元神出窍,若是身体被毁,即便元神返回,人也死得不能再死了。白子归闻言,猛地醒过神,纵身上前,急声问:“陌,你要做什么?” “我得去帮她。” 宫澈神色肃穆,道出一句,就没再说话。 白子归想阻止,却迟迟张不开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友元神出窍,以肉眼不可及之速飘向那快要消失不见的幽邃通道。 “公主,红萼觉得您还是三思而后行好些。” 幽邃看不到头的通道中,红萼护在云轻雪身侧,追在云轻舞身后。 “我要她死!”哼!竟然想违逆天而行,让死人复活,那有这么好的事,她不仅要击碎蝶舞的妄想,还要让其元神毁灭,永不得超生。云轻雪紧咬牙根,眼神阴毒,仿若毒蛇吐信一般,恨不得立时立刻置云轻舞于死地。 红萼苦心劝道:“公主,事已至此,您该醒悟了!” “我又没糊涂,为何要醒悟?陌哥哥是我的,他只能是我的,可就因为蝶舞那个贱.人,陌哥哥不愿接受我,不愿娶我为妻,甚至还厌恶我,出手伤我,既然我不好过,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幸福,又岂会容忍那该死的贱.人过舒心日子。” “公主,您还看不明白吗?蝶舞公主现如今根本就不喜欢陌王子,而陌王子接不接受您,与蝶舞公主真没什么关系,您不妨看开些,兴许会打开心结。”城楼上发生的事,红萼和云轻雪隐藏行迹,在暗里都有看得清楚,然,就算这样,云轻雪还是恨云轻舞,觉得她不能嫁给宫澈,全是因为有云轻舞这个阻力存在,所以,她恨,恨云轻舞,恨其明明有夫有子,偏偏还占据着宫澈的心。 基于此,她不顾红萼连声劝阻,追着云轻舞的元神,进入这幽邃看不透的通道里。 云轻雪冷睨红萼一眼,怒道:“你别说了,我做的决定,谁都不能改变。” 红萼静默,须臾后,却又道:“有些事冥冥中已然注定,公主,您执念这么深,终了……终了会有你意料不到的后果出现,到那时,您再后悔可就晚了!”何止是晚了,会灰飞烟灭,消弭于六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0:暴揍,不是对手 嘴角微微勾起,他笑了,那笑宛若清风明月,又似春日暖阳,暖暖的,看着极为舒服,但说句心里话,他一点都不想这么伟大,不想牺牲自己一个,救下十多万条人命,然,他此刻又不得不做出牺牲,只因那十多万条人命里,有她,有他的亲人,还有他的挚友,所以,他没得选择。 大青似是感受到主人的心境变化,不由发出一声声悲鸣。 “乖,我必须得那么做。”垂眸,宫衍低语一句,就在这时,宫澈扬手抛出一个巴掌大的紫金盒。 伸手接住,打开后,看着里面的黑色药丸,他没有犹豫,取出就往嘴里送。 宫澈彻底惊住,想要出声阻止,却发觉喉中似被什么东西塞住一般,发不出半点声音。 听到幽幽传来的笛声,及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龙鸣声,云轻舞蓦地从极致悲痛中醒过神,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泪珠,顾不得拍去衣裙上的泥土,强撑着力气站起身,就往院外疾奔,守在院门口的数名黑衣劲装男一看到她,就上前阻拦,她却恍若未见一般,出手就将人一个个撂倒,这一刻,她就像是体内积压已久的能量爆发一般,势不可挡。 然,她嘴角沁出的血丝,无疑说明她眼下的情况很不好,那些被撂倒的黑衣劲装男只是全力阻拦她前行,并不敢对她下死手,所以,他们挣扎着从地上爬起,冒着有可能被咔嚓掉的命运,坚持阻挡她离开宅院,裙角翻飞,凌乱的发恣意飞舞,云轻舞的神色果决而狠辣,可就算她力量大爆发,却依旧很难把那些黑衣男彻底了结。 看着她的狼狈样,看着她眼里的狠绝和无尽伤痛,白子归终没忍住再观望下去,他抬起手,嘴里念念有词,瞬息间,云轻舞只觉浑身轻松,且体内真气畅通无阻地开始运转,回过头,深望他一眼,她收回目光,脚尖轻轻一点,凌空而起,疾速飘向笛声和龙鸣声传来的方向。 “衍……”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云轻舞声音嘶哑悲怆,那是她的男人,是她家包子的爹爹,是一国之君,是修为超然,无人可敌的武者,怎么就像枯叶一般,从大青的背上掉落下来。不,她看到的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可是那明明是她的男人啊! 双眸闭阖,整个人仿若失去了所有的生命力,就那么从高空往地上坠.落。 龙鸣声悲戚。 大青俯冲而下,用它的身体将主人托起。 “衍……”飘至青龙背上,云轻舞眼里泪水滚落,弯腰抱起宫衍,跟着纵身跃至城楼上,待她站稳脚,不假思索,忙把自家男人放到地上,随之从袖中掏出好几个装药不同丹药的小瓷瓶。她诊脉,她给他喂服丹药,但那被她重新揽起靠在怀中的爱人,仍旧不见睁开眼。 手在发颤,她慢慢地伸出,探向他的鼻息。 “啊……” 她仰起头,喉中发出绝望而悲绝的吼声。 宫澈距离她数丈远,神思仍处于怔愣中,他是真没想到那抹青衫会服下那粒药丸,没想到那抹青衫会做出他很难做出的选择,但是,那抹青衫做了,神色间几乎看不出丝毫遗憾,毅然拿起那粒药丸,送入口中。 青龙在她和那抹青衫的上空盘旋,看起来焦躁而怒意满满,然,它像是知道主人不喜它乱来,竟没有向他这个罪魁祸首发起攻击,只是一圈又一圈地盘旋在那两人的头顶。 风声,龙鸣声在耳边不时响起。阳光倾洒,落在宫澈身上,他静静地立在原地,感受着数丈远外弥漫开的极致悲伤。 她坐在地上,紧揽着那抹青衫,眼里的泪宛若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神色间流露出的凄绝之色,让他心疼得无法呼吸。 心底有个声音响起,她再也不会属于他,他彻底失去她了…… 纤弱的身影寂寥而苍凉,看着这样的她,宫澈的心愈发痛起来,亦更深刻地感觉到,这一次,他不仅彻底失去了她,且会被她恨一辈子! 她没了那抹青衫,但她还有孩子,还有她和那抹青衫的孩子,他呢?他还有什么?失去她,他还有什么呢? 哈哈……宫澈心里狂笑,难道他和她之间注定不能在一起,难道宿命如此,无论他如何费心思,无所不用其极,也不能和她重拾旧情,不能和她相守白头? 为什么?当初为什么不珍惜她? 有什么东西能比她还重要?权势,无上的权势么? 他知道了,现在是真真正正地知道了,是野心和权势让他失去了她,让他背弃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将她一次次地逼上绝路。 该死!真该死啊! 思绪翻滚着,宫澈泪流满面,却浑然不知。 一切都晚了,他醒悟的实在太晚。 “我怎么就没听子归的劝告呢?我怎么就一意孤行,用那样的方式想证明她心底有我呢?哈哈……我竟然是这般残忍无情……”不懂爱?或许你不懂爱,是啊,他如果懂得如何去爱,如果早点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就不会失去她,而她,也就不会被她一次次伤得遍体鳞伤,不会一次次陷入难以自拔的痛苦中,宫澈心里好痛好痛,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一般,鲜血淋漓,痛得他苍白的脸色近乎扭曲,痛得他嘴角连连哆嗦,痛得他周身一个劲地颤抖。 云轻舞眼里的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在宫衍的青衫上化开一朵朵悲凉的花儿,她轻吻着他的眉眼,额头与他的相抵,喃喃道:“你会醒过来的,对不对?你说过要和我白头偕老,你说过要永远爱我寵我,疼我护我,说过要和我生很多宝宝,说过不会走在我前面,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衍,你听到我说话了吗?我答应过你,永远不离开你,我做到了……我做到了呢……”她神情悲绝,凄伤无比:“为了遵守你我之间的誓言,我没有答应阡陌,没有答应和他在一起,为此,我没能救下沐妖孽和星儿,没能救下爹爹和父皇。” “我做事向来不后悔。”云轻雪冷哼道。 “咱们现在去的是暝世子的地盘,虽说暝世子对公主您有那个心思,但是在蝶舞公主面前,暝世子只怕不会帮公主您出头。若是一个不慎惊动阎王,对咱们来说会更不利。”说着,红萼和云轻雪突然向下坠.落,耳边是呼呼的阴风,吹得两人周身生疼,良久,风声止息,两人落到实处,只觉四周围的空气阴冷无比。 红萼问:“您没事吧?” 云轻雪摇头。 见她身体完好,红萼放下心来。 云轻雪惊讶地四下张望,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未知的世界。这个世界她有听说过,却从未来过,只见远处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山峦。暗沉阴冷的光线中,那山峦之顶不时地交错窜起灼目的红蓝之光。 尤其是当红光窜起时,空中会呈现漫天火雨,看着既危险又诡异。 “公主快躲开!” 一把推开云轻雪,险险避开飞袭而来的火雨,说白了,其实就是随着灼目红光溅出的滚烫岩浆:“从那里才能真正进入地府。”手指山峦之顶,红萼肃容道。 “这儿这么阴冷恐怖,难不成只是地府的外围?”云轻雪冷着脸问。 “正如公主所言,这里还算不上地府。” “走吧,必须得尽快找到那贱人,否则,让她得逞的话,我会被气得吐血的。” 山路蜿蜒,光线暗沉,无数人排着队朝窜起火光的山峦之顶进发。 他们抵达那里,毫不犹豫地就投身跳进去,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云轻雪觉得整个人瘆得慌。 “站住!” 云轻舞冷冽的声音突然响起:“站住,你们听到没有?”眸光锁在前方十多丈外的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上,云轻舞眼里几乎能喷出火。 “是在叫我们站住?” “你说呢?” “看来麻烦找上门来了。” “我有点害怕。” “你害怕,难道我就不害怕?世子让咱们把人的魂魄勾到这,还交代咱们不能让王知道,并且将那缕魂魄半道上藏起来,这事儿要真被王知道,恐怕你我都好果子吃。” “那咋办?” “随机应变。” “背叛世子对咱们没好处。” “地府现在还是王当家,世子若做错事,顶多被王一顿训诫,咱们到时可没那么好运。” 黑白无常压低声音,交谈数句后迅速飘向山脚。 没错,那一黑一白勾宫衍魂魄的两道虚影,就是阎王身边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把我男人的魂魄交出来!” 凌空而落,截住黑白无常,云轻舞眸光宛若寒电,语气甚是森冷。 “阳间有阳间的规矩,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既然你男人已身亡,那么他的魂魄只能到地府。”黑无常迎上她的冷眸,沉着脸道。“我男人没死,他是真龙天子,是大晋的国君,他不可能就那么轻而易举地死去。”云轻舞说着,一双眸仿若利剑,直直地刺向黑白无常的面门。 白无常这时叹息道:“他说,为了十多万条人命,他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不过,他有说对不起你,有说无法忘掉你,但他不得不那么做,所以,他希望你好好活下去,能忘掉他最好,免得时常想起,心生伤悲。” “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他作何要对你们说这些话,听好了,别在我面前自以为是。”她不信,不信那些话是他说的,不信他让她忘记他,他一句都不信。 云轻舞握紧粉拳,周身剧震。 他的男人……他的男人之所以赴死,是为救那十多万条人命,不,准确些说活,他是为了救她,为了救她的爹爹,他的亲人和朋友!傻瓜,大傻瓜,在赴死那一刻,心里一定有所挣扎,然,最终他还是对她的爱恋,舍弃自己的命,挽救更多人的生命。 伟大么? 无疑是伟大的,可是她不需要他这般伟大,她不需要! 她想他做个自私的男人,想他好好地活着,哪怕她自己,乃至十多万人全死在那人手上,也只希望他能安然地活着。 “你还是离开吧,在这呆久了,对你没好处。”她的态度,白无常丝毫没在意,再次叹息一声,他道:“大晋皇帝的魂魄我们是不会让你带回阳间的,你走吧!” 云轻舞冷冷道:“带不走我男人的魂魄,我是不会离开的。”说着,她朝黑白无常发出致命攻击。 “你这小姑娘怎么能这样?” 黑无常气急败坏地迎招:“这里是地府,你擅自闯入就已经是罪过,要是再在这惹是生非,小心折损你在阳间的寿命!”云轻舞嘴角紧抿,只是全力攻向他和白无常,一句话都不说。三道身影打斗在一起,难解难分,但没过多久,黑白无常就明显已不是云轻舞的对手。 重摔倒地,黑白无常试图站起身,却发觉根本使不上气力,提步逼近两人,云轻舞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说,我男人的魂魄被你们藏在了哪里?” “你别白费力气了,我们不会告诉你的。”黑无常冷声道。 “不告诉我是吗?”云轻舞身上杀气爆溢,抬脚就给这俩货各一脚。 黑白无常吃痛的同时,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向后面一处山洞。 “这丫头是个狠角色,咱们远不是对手。” “我觉得她的身份肯定非同一般,要不然不会如此轻松地就到咱们地府。”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着实在不行,就把他男人的魂魄放出来,至于她能不能带回阳间,那就要看她的本事了。” “好,听你的。” 黑无常手心一个翻转,一缕青烟自他掌心飘出,这其实就是宫衍的魂魄。 山洞外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宫衍的魂魄快要落地成形,不料,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从他的魂魄上掠过,登时,宫衍脸色骤变,待回过神时,他发现自己的魂魄已附在洞中一块千锤百炼的巨石中。 “这是怎么回事?”黑无常愕然。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1:疯了,拿出本事 将心痛和愤怒化为力量,她蓦地击出一掌。这一掌快而猛,红萼想要避开,根本就来不及,于是乎,她硬生生地重挨一击。 张嘴,鲜血喷出,身子如断线的纸鸢,疾飞出山洞。 云轻舞眸中迸射出凛冽的寒芒,冷冷地瞥宫澈一眼:“滚!”随着音落,她手风一扫,宫澈目中含痛,不得不退到一旁,而她,则狠狠地朝云轻雪发起攻击:“你早就该死了!”两人从山洞里打到山洞外,又从山洞外打到一片无边际的密林中,云轻雪逐渐有些力不从心,不由尖声喊道:“红萼!” 宫澈在看到红萼飘向云轻舞的时候,倏然现身与其打斗在一起,红萼冷声道:“陌王子,我族公主之所以和神族公主过不去,非要置其死地,全都是你逼的,现在,只要你说一句愿意娶我族公主,愿意真心诚意对我族公主好,此刻的局势必会扭转,而且,以后都不会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明显有所缓和,眼里甚至还带了丝渴求,然,她注定要失望,只因宫澈心里压根就没有妖族公主的影子,压根就对云轻雪这样的女人没有半点感情,又如何会违心地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还要违心地对这个女人好? “你觉得可能吗?”宫澈浑身散发着萧杀之气,出招一点都不留情面。 红萼被他打得节节后退,但她碧色的眸中却不见有丝毫畏惧,蓦地,她催动起九尾,从不同方位攻向宫澈,见此情景,宫澈眼睛眯起,扬手间,数道白芒自袖中窜出,跟着,那道道白芒如跗骨之影,紧紧地缠绕住她的九尾,控制着她发力。 无论她如何挣扎,都难以脱身。 五官狰狞,她仰起头,发丝在脑后狂舞,张嘴发出一声不甘的厉啸。 “有我在,谁都不可以伤害她!” 宫澈飘然落地,站在她数丈外,冷冷地凝向她,就在他准备再启口时,捆绑红萼的白芒骤然断开,随之一股强势之力向他袭来。无比凶悍的气势让他不禁一惊,然,他反应迅速,扬手就予以反击。 “暝世子……” 红萼得以自由,看到救自己的是阎暝,感激地点点头,就疾速飘向云轻雪,加入新的战局中。宫澈想阻止,却被阎暝给绊住,这让他很着恼:“暝世子,你该知道小舞的身份!”阎暝对他之言没做出任何反应,只见其手一挥,一团甚是漆黑的气团自他袖袍中窜出。 宫澈嘴角掀起抹冷笑,不避不闪,拂袖间,只听轰然一声爆响。 气团在空中爆裂,阎暝豁然提高警惕,不敢再掉以轻心。 云轻雪在云轻舞的攻击下,已无还手之力,此刻,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往外喷血,红萼飘至她身旁,欲将人扶起,却听云轻雪恶狠狠地道:“别管我,快替我杀了那贱.人!” “公主,您的身体要紧,要不,红萼先带您立刻这里,回头我们再找她算账。”王后让她用命护好公主,她不能违背王后的命令,也不忍心看到公主元神被毁,死在人界。 “你想违抗我的命令?” 吃力地抬起头,云轻雪语声艰涩,阴测测的眸光看着好不渗人。 红萼忙道:“红萼不敢。” “那就立刻去替我杀了那贱.人!”云轻雪嘶声道。 红萼应声是,下一刻,九条闪着寒芒的狐尾骤然从她身后窜出,跟着从不同方向朝数丈外的云轻舞包抄过去。 森森寒气冲天而起,仿若一条条白蟒游弋于空,眨眼间,云轻舞就被笼在其中。泛着寒意的白光闪动,九尾的尾部如乌云罩顶,直直地向云轻舞头顶压下。 云轻舞绝美清冷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暗自分析着那九尾的攻击轨迹,力度。 身法变换,她没有让自己被九尾击中,也没有冒冒然地予以还击。 九尾攻击的速度极快,力度也足够威猛,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红萼嘴角勾起抹轻谩的弧度,不时地变幻身法,令云轻舞一时很难琢磨出她的攻击路线。 云轻舞身姿轻盈,在她凶猛的攻击下,每次都能轻松躲过。 “蝶舞公主,你这只躲不攻,是害怕了不成?”红萼狂傲地摆动着她的九尾,将云轻舞前后左右全封锁住,冷笑道:“我本不想与你为敌,奈何你的存在,只会让我族公主痛苦,既如此,你就吃些苦头吧!” “你们都不该继续活着。”云轻舞冷然的声音扬起,随之她倏然腾空而起,素手舞动,豁然间,凛冽而锐利,宛若利剑般的寒光自她指间袭出。寒光所过之处,凌空飘下一段又一段狐尾,红萼高声惨呼,然,云轻舞只当听不见,并没有就此收手。 尾部传来的剧痛,疼得红萼像疯了般的边反击,边挥动完好的几条狐尾,好避开被那凛然、锐利的寒光削到。 “是你逼我的,蝶舞公主,是你逼我在此杀了你!” 扭曲的面容看着无比丑陋,红萼厉声道。 云轻舞冷笑:“想杀我,也得你有那个本事。” 红萼脸色大变,只见一道泛着极致冷意的白芒,直逼向她胸口,为保命,她的身躯诡异地扭动着,旋即腾空,险险避开了这致命一击。不行,就她目前的状态,已然不是小女娃的对手,她得离开这里,得迅速离开这里。再有,公主的情况也极其不妙,继续打斗下去,元神难保不会被摧毁。 似是猜出她心中所想,云轻舞眸中寒芒迸射,扬手间掌风呼啸而出,直直地袭向红萼的九尾。 残尾上的力量前一刻已然被瓦解,余下的四条完好狐尾,在她这一击之下,又有两条没有避开,从而尾稍爆裂开,力量也随之瞬间流逝。 剧痛折磨着红萼,眼下她显然无法再维持九尾发威。 身形摇摇欲坠,她要紧牙关,鼓足所有气力,跃向云轻雪身旁。 云轻舞好不留情,朝着她的后背就是一击。 “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2:想你,好想好想 一口鲜血喷薄而出。 “公主,走,快走啊!”趴伏在地,红萼望向云轻雪嘶声喊道。 然,云轻雪像是没听到她之言一般,几乎拼尽全力去攻击云轻舞,但让她失望的是,没等她出招,云轻舞蓦地击出一掌。 凛然掌风,如狂龙怒吼,云轻雪瞳孔紧缩,想要躲开,却根本就来来不及,于是乎,她硬生生地挨了一击:“啊……”惨呼声响起,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后疾飞,与此同时,鲜血自她嘴角外溢。 “公主!” 红萼惊呼,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挣扎着从地上腾起,以最快的速度追向云轻雪。 “再不离开,咱们都得死在这。”在云轻雪即将重摔于地时,红萼险险地将人接住。 “不,我不要离开,我要那贱.人死!我要她死!” 云轻雪几乎气若游丝道。 红萼碧色的眸子微闪了下,道:“暝世子会替公主杀了她。”不待音落,她揽紧云轻雪,跟着,耀眼红芒一闪,不见踪影。 望着她们之前站的地方,云轻舞的眸光冷如寒电,定定地看了会,而后,提气飘远。 “为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雪媚的感情?”阎暝和宫澈打得甚是激烈,谁都不让着谁,且彼此皆出招狠厉,不给对方留有余地,他眼神阴鸷,盯着宫澈厉声道:“知道么?今日的局面全是你造成的。如若你能用心对雪媚,如若你能娶雪媚为妻,她就不会总想着杀死小公主。” 宫澈薄唇紧抿,边防御边攻击,完全不理会他的话。 “阡陌,雪媚是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为了能和你在一起,她放下所有的矜持,全心全意地为你付出,而你却只当看不到,且一次又一次亲手将她杀死。”想到云轻雪前几世的结局,阎暝只觉心痛得厉害,继而越发恼恨宫澈无情:“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一个用全身心来爱你,来成就你的梦想,换来的却是你的残忍,你的无情,但是,她仍死心塌地地深爱着你,从不曾对你心生怨恨,阡陌,你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愧疚?”是,她是有不少缺点,可她付出的爱却深沉如海,这样的她,让他心疼,让他好想揽入怀,用所有的柔情,所有的爱意来温暖她,来抚慰她,然,她不需要,不需要他的爱,不需要他的温柔,她只想得到眼前这男子的爱怜,这于他来说,无疑倍感心痛。 但,他不怨怪她,一点都不,因为相比较怨怪,他更怜惜她承受的苦楚。 “她喜欢我,爱我,与我何干系?” 冷漠的话语从宫澈唇齿间漫出。 “没干系么?没干系,你当初为何通过她,暗中结盟妖族,齐发兵攻打神族?”阎暝冷笑:“阡陌,你该清楚知道,自你发兵攻打神族那一刻,你和小公主之间的姻缘线就已经断了,你更应该知道,镜湖之上,小公主决然赴死那一刻,你和她就已经再无可能在一起。” “是,我是该清楚知道这些,否则,我就不会一次次地伤害她,一次次地让她承受轮回之苦。”一颗心已经千疮百孔,让他痛不欲生,没成想,阎暝之言,就如同一把利刃,再次直刺他心房,将他的心搅得七零八落,流血不止。 要是早点醒悟该有多好,要是在小舞还是歌儿时,他不那么贪恋权势,不那么纵容自己的野心,只一心一意对她好,哪怕不能做夫妻,只做她最疼爱的弟.弟,也是件极其幸福的事。 错过,一次又一次错过,且皆是他自己错失和她在一起的机会,这能怨得了谁? 率魔军,结盟妖族,发兵神族,他……他究竟是怎么想的?那时的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啊? 姻缘断,情意绝,今朝悔,有何用? 就在宫澈神色悲痛,走神之际,阎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猛地出招。 感知到危险靠近,宫澈骤然间便神思归拢,抬手予以还击,却还是晚了那么一点点。 左肩被阎暝的掌风击中,他脚下登时踉跄,不自主地往后退出数步。 喉中血气翻涌,张开嘴,他“哇”地呕出口鲜血。 “阎暝,今日你为帮妖族公主,选择伤害小舞,你就不怕你神界的王降罪给你一家!”苍白的脸色近乎透明,他嘴角挂着血渍,强撑着气力,不让自己倒地,凝视着数丈外的阎暝道:“就因为妖族公主暗中作梗,致使小舞没少遭罪,你告诉我,我的心到底有多大,才会去喜欢一个阴狠歹毒的蛇蝎女子?” 阎暝怔在原地,半晌没有做声。 对于宫澈和阎暝之间的打斗,云轻舞丝毫没有去理会。 她回到山洞,轻抚着那块千锤百炼,温度灼热的巨石。 “衍,你还在里面吗?”眸中泪光闪烁,里面写满痛楚,她哽声道:“你说句话啊,我想你,好想好想!”宫衍有听到她的声音,想要出声回应她,奈何魂魄被禁锢在这块巨石中,让他愈来愈虚弱,很难自如地发出声音。 傻舞儿,他的傻丫头啊,怎还不离开这阴冷之地? 她难道不知,在这多逗留一刻,她的元神就会多一份危险。 “舞儿……”牵挂媳妇儿的安危,令宫衍集中精气神,将自己的三魂七魄聚集在一起,在巨石上艰难地显现出一抹虚影:“乖,不哭,快些回去吧!”听到他的声音,云轻舞不由得颤抖起来:“衍,你还在,你还在……”她情绪激动,抬眼间,看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眉眼,登时,泪水夺眶而出,顺着她的脸庞大颗大颗滚落:“我要带你回去,我一定能带你回去!” 手儿轻颤,她抚上他的脸,抚上他的额,但触感告诉她,爱人虽近在咫尺,她却无法触摸到。 “我碰不到你,我怎么碰不到你呢?”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她抚摸着灼热的巨石表面,心痛得无以复加。他就站在她眼前,不,他站在巨石里,脸是那么的苍白,形成的虚影也是那么的苍白,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那,紧紧地盯着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3:不走,生死与共 捂住嘴,云轻舞哭得泣不成声。 “舞儿,不哭……” 多想揽她入怀啊,多想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啊,但他却做不到。 宫衍苍白俊美的脸上浮起刻骨铭心的痛苦。 “离开吧,小陌不能没有你。”他得劝说她离开这里,虽然他想多看她一会,可理智告诉他不能,坚决不能让她继续留在这。 “我不离开,不能把你从这里带走,我绝不离开。衍……我不能没有你,小陌也不能没有你,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在呆在一起……”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泪,云轻舞眸光坚定,一字一句道:“你再忍忍,我这就去找阎老头,我要让他亲自送你还阳……” 未等她道完,被宫衍出言截断:“舞儿,我爱你,从未想过离开你,亦没有想过背弃你我之间的誓言,但在十多万条人命面前,我不得不选择离开你和孩子……我想你活着,想你和小陌好好地活着,更想咱们一家人幸福快乐的生活在一起,奈何那一丝犹豫在我心里仅存了片刻……舞儿,我对自己的选择无悔,只要你好好的,我做什么都值得!”“我不管你什么选择,我现在只想带你回去。”说着,云轻舞转身,准备去找阎王释放出宫衍的魂魄。 “没用的,舞儿……” 宫衍唤住她,声音虚弱道;“我的魂魄被禁锢在这千锤百炼的居室中,若我猜得没错,应该是阎暝所为。而阎暝对妖族公主有情,阎王又是个护犊子的,你觉得他能惩治自己的孩子,放我还阳吗?” 云轻舞悲愤:“他若敢护犊子,我就毁了他这地府!”顿了下,她的手再度抚上宫衍的脸庞,实际上是触摸着眼前灼热的巨石,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心痛,更悲愤:“不离不弃,你说过得,且一而再地在我耳边强调,我记着,我时刻都记着……你还告诉过我,只要咱们彼此相爱,就渡劫成功,就能永远在一起,所以,你不该死,你阳寿未尽,我得找阎老头说说理,得让他亲自送你还阳。” “舞儿……” 发觉云轻舞的元神已出现衰弱之势,宫衍脸上的伤痛愈发明显:“快些离开,你不能再呆在这了!”泪滴落,云轻舞凄凉一笑,摇头:“没有你在身边,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若你不能还阳,若我带不走你,就让我也留在这吧!”这是他的男人啊,是她喜欢,深爱的男人,她怎能留他孤零零地在这? 曾经,她有负他的深情。 曾经,她和他一次次错过,没能长相厮守。 曾经,他为她痛,为她死。 这一世,他们终于走到一起,且生下了他们爱情的结晶,她又则能放弃他?任他在这冷冰冰的地方,孤苦度日? 说好的朝夕相对,说好的相濡以沫,他不可以说话不算话,不可以,她也不允许。 触碰不到他的脸,感受不到曾经那熟悉的感觉,这于她来说是多么残忍! 他……早已融入她的生命,早已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若失去,她的生命就出现了无法填满的空缺,永远永远都难以填满。 云轻雪回想着和宫衍在一起的每个点滴,慢慢地,不由泪流满面。 “舞儿,你再不走,元神会散的……”宫衍星眸中写满悲痛,语声虚弱如蚊呐:“快走,我会在这等着你,等着你寿终正寝,我不会喝下孟婆汤,我要永远记着你,快走吧,我们还能在一起的……” 他静静地看着她,表情很是伤感。 虚无的声音,云轻舞但凡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 “元神散了就散了,总之,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傻丫头,你得照顾小陌啊,得把咱们的孩子好好养大,听到了没有。” “有黑泽和祖父在,小陌会平安长大。” 他的傻舞儿,怎就这么死心眼,这要他如何是好? “听话,快回去,小陌没了爹爹,不能再没了娘,还有……大晋也不能你啊……”宫衍语气轻缓虚无,落在云轻舞耳里,却蕴含着无尽的伤痛,她坚决地摇头。宫衍沉默良久,方艰涩道:“好,你去找阎王,我在这等着你!”面对她,他就是这么无奈,就是这么见不得她伤心难过,妥协吧,谁让这是他的媳妇儿。 云轻舞睁大泪眼,定定地看着他:“等我,你要坚持住,等我找阎老头过来释放出你的魂魄。”他的声音好凄楚,她知道他是拿她没办法,才不得不答应她。 忍不住,她又忍不住落下泪来:“我们一家人会在一起,永不分离。”苍白虚无,一脸凄楚,这是她深爱至极的男人啊,她不能再让他在巨石里面遭罪,她得赶快捉阎老头过来,释放出他的魂魄,并亲自送他还阳。 “我很快就回来。”抬手拭去泪水,她凄声道出一句,转身,瞬间不见踪迹。 宫澈在来地府前若没受极重的内伤,足以和阎暝打成平手,甚至还有可能击败阎暝,但事实却是他有受内伤,因此,元神相当的虚弱,如今又与阎暝长时间战斗,此刻的他,已难以再出招攻击对方。 眼看着阎暝发出的致命一击就要击中他胸口,不料,一股强大的力量豁然出现,只听轰一声响,那霸猛之气爆散出的威力,将他击飞数丈远。没等他反应过来,整个人已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一动都不能动。 “孽子!你不把老子气死誓不罢休,是不是?”威严的怒喝声由远及近传来,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凌空飘落,在宫澈与阎暝中间站定。那身影着黑色锦袍,五官英挺,气宇轩昂,他盯向阎暝,眼神锐利似剑,脸色异常冰冷:“背着本王跑到阳间,助妖族公主与小公主作对,这还不为过,现在你又帮着妖族公主,对付擎天上神,让小公主大吃苦头,阎暝,你到底想意欲何为?” “父王,孩儿……孩儿没……” 阎暝想为自己辩解,熟料,他的父王,也就是地府阎君,冷声截断他之言:“你还想狡辩,阎暝,你让本王很失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4:爱你,不离不弃 熊孩子痴情也要看对谁,就妖族公主那品性,倒贴到他地府,他都看不上眼,更别说嫁给他家儿子。 再者,神族与魔妖两族不通婚,这是千万年前就有的规矩,否则,小公主的姻缘也不会如此坎坷,不会一世又一世遭罪。 “阎钰,你立刻马上给我释放我男人的魂魄,并亲自送我男人还阳!” 云轻舞冷漠嘶哑的声音乍然响起,惊得阎君浑身一震,忙看向声源处恭敬行礼:“阎钰见过小公主!”云轻舞落于地上,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阎暝面前,抬腿就狠踹一脚。阎暝吃痛,跌倒在地。 “告诉我,我男人阳寿到了吗?” 阎暝愧然地不敢看她,摇头:“没……没有。” “那你为何要黑白无常勾他的魂魄?又为何将他的魂魄禁锢在千锤百炼的巨石中?”云轻舞冷声质问。 阎暝不语。 她抬脚就在他身上猛踹:“我让你是非不分,我让你对我男人使坏,我让你禁锢他的魂魄……”连续踹了十几脚,云轻舞方停了下来:“爱一个人没错,但你错在眼瞎,心瞎爱错了人,并是非不分帮着一起害人,阎暝,你给我听好了,我和我男人因你遭受的这些罪,我都给你记着,来日,我必不让你好过!” 撂下话,没再看阎暝一眼,提气就往困住自家男人魂魄的那座山洞疾飞:“阎老头,你不跟上,难不成还想要我回过头再特意邀请你一回?”低哑冷冽的嗓音自她唇齿间漫出,阎钰闻言,周身蓦地一震,忙道:“公主放心,阎钰会亲自送擎天上神还阳。” 阎老头?他老吗? 摸摸自己俊朗硬挺,不比儿子逊色的脸庞,阎钰心里很不得劲,觉得某女一点都不可爱。 “带世子回去,严加看守,没有本王允许,谁都不能去探望。”瞪自家熊孩子一眼,阎钰晃眼不见踪影。 宫澈心里又酸又痛。 她……她恨他,恨到不愿看他,不给她任何一个表情…… “阡陌,你再不离开这里,元神恐怕用不了多久就得散了。”地府悍将押着阎暝离开之前,阎暝深望宫澈一眼,目光复杂,出言提醒一句。 “不牢暝世子费心。” 疏冷的眸光从阎暝身上掠过,宫澈朝云轻舞飘离的方向而去。 “你回来了!” 望着眼前即将消失不见的虚影,望着那抹虚影脸上流露出的伤痛表情,云轻舞眸中泛着泪光,低“嗯”一声,道:“我回来了,阎老头马上就到。”宫衍眼里泛起一阵痛苦:“你没事吧?”魂魄虚弱得已经无法再支撑下去,他能感觉到,哪怕他能顺利还阳,也难保他会立时立刻,没有任何后遗症,像正常人一样陪在她身侧。 最不想去想的是,他担心……担心还阳后,自己会永远陷入沉睡。 因为他察觉出,这承载他意识的魂魄,已累到极致。 云轻舞静静地注视着他,也不知是猜测出男人心中所想,还是想到旁的什么,只见她艰难地抬起手,抚上他快要消失不见的虚影,她的动作很轻,指尖沿着他的脸庞,慢慢地滑至他的眉眼,再到他的额头,触感还是灼热的巨石表面,她还是触碰不到他真实的容颜:“我没事,你也会没事的。”其实……其实她哪里没事?她不过是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不过是想亲眼看着他能够还阳。 毕竟以一对二,她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在红萼和云轻雪手中不吃半点亏。 宫衍注视着她,星眸中映出她憔悴苍白的容颜,心痛得不由一阵颤抖:“不、离、不、弃!”他艰难地扯起唇角,一字一顿吐出这一句。无论他还阳后会出现怎样的后果,他都是她的夫,会永远和她相守在一起,恩爱白头。 “不、离、不、弃!”云轻舞启唇,一字一顿重复他之言。 温暖雅致的笑容在宫衍脸上绽开,他无声地笑着,笑得幸福,笑得开心无比,但其中蕴藏着的无穷悲痛,云轻舞全然能感觉得到,泪顺着她的脸庞滚落,而他……而他的笑容,也在瞬息间化作纷纷泪雨,湿了满脸。 仰起头,他想逼退星眸中的泪,不想让她因他生痛,不想让她发觉他的伤悲,然,她有全然看在眼里,早已泪流满面。 “衍……别伤心,别难过,我们……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一家人都会好好的……”她哽咽道。 宫衍含泪的目光重新落回她沾满泪水的脸上,喃喃:“若是……若是我陷入沉睡,你要坚强,要努力地活下去,要让自己幸福……哪怕我很久都醒不过来,你也不要伤心难过,答应我,好不好?” 云轻舞紧紧武者嘴唇,才能不让自己哭出声。 “傻丫头……我爱你,我舍不得你伤心难过,尤其是因为我而伤心,因为我而难过……”闻他之言,云轻舞苍白的脸上满满都是痛苦。她沉默,她痛苦,她不想也不愿听他刚才那番话,但他的话还是入了她的耳。 “你会没事的,即便你会沉睡,我也会守着你,会等着你醒过来,我不伤心,也不难过,我相信你会努力醒过来,陪我和小陌。” 宫衍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浮起的微笑,看着她澄澈晶亮,含着泪光的美眸,启口:“我会努力不让自己沉睡,如果不慎陷入沉睡,我也会让自己努力醒过来。”说着,那浮在他脸上的痛苦,渐渐趋于平静。 他眸中柔情流转,轻唤:“舞儿……” “嗯?我在呢!” 云轻舞与他四目相接。 “你是我唯一的幸福,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有你,我才体会到幸福的滋味;有你,我才知道我有七情六欲,我喜欢这种感觉……” “如果……如果有天你消失在我的记忆里……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于我来说,就是灰飞烟灭!” 她心中何尝又不是他这种感觉? 幸福?他同样是她唯一的幸福,有他,她才真正体会到幸福的滋味;有他,她才真正知道什么是七情六欲,她喜欢这种感觉,哪怕这感觉偶尔会带给她伤痛,她依然深深地喜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5:愤怒,小陌失踪 灰飞烟灭啊,若记忆里没有他,那对她来说,无疑也是灰飞烟灭。 背过身,她无声地哭了片刻,方拭去脸上的泪痕,转回身重新看着他,可是看着他越来越苍白,越来越模糊的虚影,她顿时柔肠百结,一颗心紧揪在一起。 阎钰赶至山洞,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个简单的动作,宫衍的魂魄便自那千锤百炼的巨石中飘出。 “阎老头,你快送他还阳!”云轻舞忍住心里翻滚的痛楚,面无表情地冲着阎钰道。阎钰颔首,收起宫衍的魂魄,一个闪身,便消失不见。云轻舞身形晃了晃,片刻后,她鼓足气力,飘出山洞,飘向来时之路。 待她身影消失,宫澈按着胸口,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渍,从山洞中走了出来。 冷月高悬,黑泽怎么都没想到,有人在他眼皮底下杀人掳人。 巧香死了,就在黑泽与轩辕瑾喝盏茶的工夫,一身着红裙,蒙着同色面纱的妖娆女子,从她怀中强行抱走小殿下,顺手朝她心口击出一掌。她想大喊,想求救,奈何咽喉似被人生生掐住,发不出半点声音。 当黑泽从轩辕瑾院里返回时,看到的是一地尸体,看到的是巧香大睁着眼,里面写满不甘和愤怒。 手轻置于巧香头顶,黑泽读出她咽气时,残留在脑中的最后一点记忆。 立时,他脸色变得森冷冰寒。 红萼……胆子够大,竟刚如此冒犯他,看来,他之前就不该对她心慈手软! 压下满心怒火,黑泽迅速离开京城,前往云轻舞与宫澈约见之地。 掳软萌包子,无非是要挟小丫头,那么他去那里,肯定能找到那不知死活的九尾狐。 “那孽种呢?” 云轻雪元神归位,见本放在榻上的娃娃,竟不知去向,顷刻间,不顾身上的伤势,不顾嘴里还往外沁血,冲着红萼就嘶声质问:“告诉我,那孽种在哪里?”她眼里怒与恨翻滚,在地府没能杀死云轻舞,这让她心气难顺,后来想到自己手里还有底牌,却不料,现在连底牌也没有了,又如何能逼云轻舞以命换命,死在她眼前? “公主,这……” 红萼不知该如何作答,在她们离开这座林中小屋时,那被她掳来的小奶娃确实在榻上躺着,为防止小奶娃醒来后跌下榻,她还专门给服用了一点安睡药物,谁能告诉她,小奶娃现在去了哪里? 她很确定掳小奶娃到这座小屋时,身后没有人跟着,也自信这座小屋位处密林深处,一点都不扎眼,很难被人找到,可饶是这么保险,不被人轻易发觉的地方,还是让不知什么人钻了空子,来了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把小奶娃从这里劫走了。 “既然那孽种丢了,那就由你再去杀蝶舞那个贱.人!” 云轻雪元神归位后,由于内伤过重,身子不受控制地倒在了牀上,抬起头,她冷盯向红萼,满目阴狠道:“你听好了,蝶舞那个贱.人必须得死,哪怕同归于尽,你也得给我杀了她!”红萼的九尾现已剩下两尾完好,加之内伤太重,哪还有什么战斗值? 但,她的身份让她对云轻雪之言做出反抗,这一刻,她为自己感到悲哀,全心全意对待的小主子,明知她难以完成任务,却还对她下死命令,无疑是让她采取同归于尽的法子,杀死神族的小公主。 罢了,临来这人世前,王后曾说过,她的命是公主的,从那时起,她的命运已然注定。 “公主保重!” 飘远的思绪归拢,红萼嘴角掀起抹微不可见的弧度,向云轻雪恭敬一礼,拖着残躯闪身而去。 送宫衍的魂魄还阳后,阎钰想与云轻舞再说些什么,奈何云轻舞揽着宫衍的身体,根本就没给他一个眼神,于是,他只能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返回地府。 “衍,你真得要沉睡么?” 有鼻息,有脉搏,虽虚弱,却证明男人已然还阳。但看着双目闭阖,脸色苍白,任他如何呼唤,就是不见睁开眼的他,她心里的痛丝毫没有削减。 忽然,一抹红光由远及近向她袭来,云轻舞眸光一凛,放下宫衍,对盘旋在空中的青龙道:“护好你主子!”语罢,她凌空而起,出招迎向那一抹红光。月色如水,洗涤着世间万物,但就在云轻舞腾空的一瞬间,乌云闭月,天地间随之变得黑漆漆的。 夜风吹拂,城楼上挂着的灯笼摇摇晃晃,微弱的光亮在这黑夜里就如同萤虫之火,起不了多少作用。 红萼悬浮于空,七条断尾,及两条完好的狐尾泛出幽幽白光,在她身后蠕动着。碧色决然的眸子定定地望着距离她数丈远,同样悬浮于空的纤细身影,语声娇媚道:“要想你的孩子安然无恙,蝶舞公主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你说什么?”云轻舞心里“咯噔”一下,差点因为气息不稳,从高空坠.落。 小陌,她的小陌怎么了? 黑泽难道没保护好他,让眼前这妖畜钻了空子,掳走了小陌?不,不对,如果妖畜手里有小陌,为何不抱着小陌来威胁她,反倒一开口就要她以命换命?心念翻转,云轻狂很快平复好情绪,冷凝向红萼道:“我死可以,但我必须得看我孩子一眼。” “孩子在我手上,你觉得你现在有资格和我讲条件吗?”红萼故作镇定道。 云轻舞冷笑:“或许我的孩子是被你掳走了,不过,我敢断言,他现在肯定不在你手中。”被戳中心思,红萼脸色一变,身躯猛然一晃,向她袭来。为母则刚,一想到自家包子有被红萼掳走过,云轻舞就气愤到极致,于是乎,浑身顷刻间充满力量,朝红萼发起了攻击:“你迫不及待想死,我便成全你。” 掌风霍霍,红萼身法再快,仍没躲开她的攻击。 剧痛传遍全身,红萼口中发出一声惨呼,九尾宛若寒电,划破夜空,直直地刺向云轻舞。 “我先削了你的狐尾,看你还如何耍威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6: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抬手,玉心豁然跃于掌心,云轻舞身上杀气爆散,剑势如虹,朝那当空袭来的一条条狐尾就挥了出去。“啊……”凄厉的惨呼声在夜空中回荡,红萼身后的九尾,在那如虹剑势下,被削成了无数截,与飞溅的血花一起凌空飘落。 “你不得好死,你一定不得好死!”没了九尾,红萼等于失去了所有力量,可她不甘心,拖着残躯仍与云轻舞拼死搏斗。 云轻舞轻蔑地看着她,随之素手轻扬,只见红萼沾满鲜血的身躯自高空疾速坠.落,须臾后,一声闷响,她重重地砸在城楼上。 此刻的她,已然进气少出气多,哪还有力气动一根手指。 趴伏在地,她嘴里大口大口往外溢血。 “你想做什么?”云轻舞凌空落地时,看到宫澈睁开眼,并朝宫衍伸出手,当即心中警铃大作,顾不得多想,随手就抛出了玉心。 “噗!”好巧不巧,玉心精致穿透宫澈胸口,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鲜红的血蓦地喷出口:“我……我只是想探探他的脉息……”我没想过对他怎样,后一句话宫澈没有道出口。 白子归只觉脑中轰一声响,颤声唤道:“陌……”他机械地迈着步子,走到宫澈身旁,蹲身,揽住他快要倒地的身体。 “我……我没事……”大口大口的血往外溢,他却还说自己没事,这令白子归心痛得无以复加。 “陌喜欢你,爱你,之前他只不过不懂怎么做才是真正的爱一个人,你即便再恼他,恨他,也不该下手杀他!”抬起头,白子归盯向云轻舞,盯向她呆怔的眸子,眼里含痛,一字一句控诉道:“他是有错,但不能否认的是,他对你的感情绝对是出于真心,否则,你们如何能一世又一世地纠缠在一起?” 云轻舞的眸光由呆滞变得茫然:“他的爱我要不起,我也早已不喜欢他,不爱他!”说着,她神色倏地变得冷冽:“不知道如何真正爱一个人,那他就可以……那他就可以杀死我的朋友,杀死我在乎的小孩,杀死我爹爹和父皇,用他们的命迫我就范么?”泪不知何时涌出眼眶,她一字一句道:“我都已经尽可能地远离他,都已经尽可能地不和他有任何关系,为什么他还要揪着我不放?为什么还要一步步地逼我?为什么要用十多天人命,逼我爱的男人自我了结?” “他只是想看看你心里究竟还有没有他,他并没有对你在乎的人下杀手,他没有啊……”白子归眼眶湿濡,痛声道:“你往身后看,你看看他们都好好地活着,他们全都好好地活着……” “舞儿(皇后娘娘)……” 云汉卿和文帝,以及沐瑾和星儿,目光微愕,从云轻舞身后走来。听到熟悉的声音,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云轻舞缓缓回过头,看到自家美人爹爹,看到文帝,看到沐瑾和星儿,看到他们精神都不错地向自己走近,她身子晃了晃,瞬间泪流满面。 “你看到的那几具尸体,都是陌让下面的人从坟场上找来的,我给他们简单易容后,他们就变成了你所在乎的那些人的样貌,只要稍加留心,不难发现那几具尸体的异样,可你没有仔细去看,你心里只是一味地恨陌,只是一味地恨他……” “子……子归,别说了,我……我没事……是我不好,是我让小舞伤心了……” 宫澈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逐渐流逝,这一刻,他好想再与云轻舞说几句话。 “舞儿,你没事吧?”云汉卿几人走近,关心地问了句。 云轻舞摇头,然后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提步朝仍躺在地上的自家男人走去,看到她走过来,宫澈撑着气力靠在白子归肩膀上,苍白俊逸的脸上浮起抹虚弱的笑容:“小舞,我知道错了,可惜的是,我知错太晚,要不然,我不会让你经历那么多痛苦。小舞……他很好,只有他才配拥有你……” 眸光挪转,淡淡地,有些羡慕地望了宫衍一眼,看着云轻舞将宫衍的身体揽入怀,他续道:“和他相比,我对你的爱太过自私,太不纯粹……让他写禅位诏书,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向他说的那样,江山社稷也比不过你在他心里的重量,结果,他用行动证实了他的说词,但我还是有那么些不甘心,就用十多万条人命威胁他,只要他死,就能换取十多万人的生存权,当他打开盒子,取出那颗有毒的药丸时,直觉告诉我,他将要做的是舍弃自己的命,换更多人活下来,我很震惊……等我回过神,想要制止他时,已然晚了,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蝼蚁一般卑微,这样的我,有何资格爱你,有何资格拥有你?” “小舞,我想通了,你要的幸福,唯有他才能给你……” 宫澈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语声越来越微弱,呼吸也在瞬间变得越发急促:“我要走了,小舞,你要幸福,一定要幸福……”伸在半空的手,倏然垂落,他嘴角挂着温暖、幸福的笑,安然地阖上了双眸。 “陌哥哥!” 云轻雪坐在妖兽背上,飞向城楼,随着她悲凄的声音响起,她用尽所有力气,向云轻舞后背发起致命一击。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猝不及防,导致云轻舞当即扑倒在宫衍身上,嘴里鲜血大口喷薄而出。“小丫头!”黑泽恨极自个,为何晚到那么一点?眼睁睁地看着小丫头被雪媚那个毒丫头给击中,恼怒之下,他袖袍轻拂,云轻雪“啊”地惨叫一声,自妖兽背上跌落,重重地砸在红萼身旁不远处。 “公主……陌王子已经去了,有件事红萼一直没告诉你,你要听吗?”红萼拖着长长的血印子,吃力地爬到云轻雪身旁。云轻雪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惊愕的眸光先是看了凌空飘落的黑泽一眼,跟着望向靠在白子归肩上,一动不动,双目闭阖,没了生机,她爱恋至深的陌哥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7:执念,自食恶果 “为让蝶舞公主脱离轮回苦海,擎天放弃神品,承受天罚,换取六世轮回,助蝶舞公主渡劫。你,以及陌王子,你们之所以也进入人界轮回,实际上你们也是要渡自己的情劫,这是你们的命数,若果渡劫成功,你们将会在人间寿数尽时回归本位;若果你们执念太深,那么这一世,这最后一世将会让你们魂飞湮灭,消弭于六界。公主,勘破‘情’字,是你们渡劫的关键,今时今日,擎天和蝶舞公主历经磨难,终因彼此的深情走到一起,他们无疑已渡劫成功,而陌王子……他虽做了不少糊涂事,但他的死,他临死前说的那些话,足以说明他心里的执念已消无,如今,只剩下你了,公主,你若再无法勘破‘情’字,无法从自己的执念中走出,等着你将会是什么,红萼即便不说,公主应该心中也已有底。” 言语到这,她发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在发热,且越来越滚烫,就像是被架在烈火中灼烧一般。 她知道这代表了什么。 是啊,她知道。该说的不该说的,她都说了,该是她受惩罚的时候了。身躯扭曲,她蜷缩在地,浑身灼痛得难以忍受,可她嘴里没有发出惨呼,而是艰难地挪目,望向不远处那一抹颀长的身影,泪滚落,她无声喃喃:“羽皇……我还是爱你啊……原来我对你的执念也是如此至深,但我无悔……” 感受到她投来的悲凄目光,黑泽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但他眼里并看不到情绪变化。 火烧了起来,红萼依旧吭都没吭一声,由着身上骤然生出的烈火,灼烧着她的肉身,灼烧着她的灵魂。 灰飞烟灭,消弭六界。 ——她无悔! 就在这时,白子归周围出现一团白光,灼眼的光芒将他和宫澈包围其中,他淡漠的眸子落在云轻舞身上,也不管她能不能听到,启口:“蝶儿,欠你的,等你来日回归本位时,我会还给你!” 白芒愈来愈亮,照亮了夜空,刺得人眼睛生痛,但瞬间过后,那包围着白子归和宫澈的白光,蓦地从诸人眼前消失不见,连带消失的,还有白子归和已经没了呼吸的宫澈。 “哈哈……哈哈……” 云轻雪疯狂的大笑声,拽回了诸人的心神。 “执念?哈哈……陌哥哥死了……”从地上吃力地爬起,她张开双臂,仰起头,望着漆黑的夜幕,笑得眼泪鼻涕横流:“陌哥哥,我爱你,我爱你啊……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为什么不愿意迎娶我……”凌乱的发丝,被鲜血浸透的衣裙,在夜风中狂舞,她爬上城墙,笑得愈发疯狂,愈发不可自制:“陌哥哥,你等着我,我这就去找你,你等着我啊……”纵身一跃,她跳下城墙,无人阻止。 “轰”一声爆响,她的身体在空中爆裂而开,从此,这世上不再有云轻雪;从此,妖族的小公主消弭于六界。 “舞……舞儿……” 云汉卿率先从惊愕中回过神,也是率先奔至云轻舞身旁,双手颤抖,小心翼翼地将女儿揽到怀中:“舞儿,爹爹在这呢,舞儿……”她不会有事,她一定不会有事……他这么暗自安慰着自己,可是……可是事实却是他的孩子这会子不见半点反应。 嘴角轻颤,不知不觉间他已然双目泛红,喉中也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一般,很难再发出声音。 耳边是痛心熟悉的呼唤,云轻舞恍恍惚惚地睁开眼,感受到自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揽着,顿觉无比安心。 “爹爹……”她声音很虚弱,本想大声一些,奈何身上所有的力气仿若瞬息间全都消无,身子软绵绵的,连只手都抬不起来:“爹爹,我没事,我没事……你女儿可是很厉害呢……”她熟悉爹爹的怀抱,是爹爹揽着他,是爹爹的声音飘入她耳廓。 “舞儿!”云汉卿终于又发出声音:“你要好好的,你不能有事,舞儿人,你要答应爹爹,你不能有事……”听着这焦急、沙哑的声音,听着这关切,极怕失去中夹带着悲痛的话语,云轻舞努力稳住心神,眸光挪转,看着美人爹爹惊恐悲伤的脸庞,浅浅一笑,重复道:“我没事,我没事,我好着呢……”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爹爹这就带你看大夫去……”云汉卿颤着手在脸上抹了一把,湿濡的感觉让他竟分不清这是自己的泪,还是因为担心女儿安危生出的冷汗,他只是紧紧地揽住这个女儿,生怕一不留神,就会失去这于他来说最珍贵的宝贝。 他欲起身,却被云轻舞扯了扯衣袖:“爹爹陪我说说话。”她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要是……要是再不说些什么,恐怕会再没有机会。 宫衍这会儿已被文帝揽在怀里,看到云汉卿父女此刻的状态,文帝嘴角动了动,却迟迟道不出一语。沐瑾眼眶湿润,攥着星儿的小手,心中的伤痛用任何言语都无法形容,星儿嘴巴紧抿,默默地流着泪,他这是要失去“叔叔”了么? 叔叔?不,不是叔叔,也不是云哥哥,他其实早已知道她是姐姐,知道她是皇后娘娘,但是,她对他的关心和爱护,丝毫没有因为自身的身份有所改变,他喜欢舞儿姐姐,很喜欢很喜欢,就像喜欢娘亲一样。 他不希望她有事,不喜欢她像娘亲一样离开他,这一刻,他好恨那个坏女人,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然,坏女人已经死了,而且是尸骨不存,报应,坏女人那样的死法,绝对是作恶后的报应。 黑泽是又悔又恨,悔自己不仅弄丢了小陌,还悔自己怎么就能晚来一步;他恨,恨自己竟然有那么一个歹毒的侄女,以至于他一颗心揪痛得厉害。走上前,他蹲身为云轻舞把脉,良久,他收回手,一句话都没说,眼里含着极致隐痛,走到城墙边站定。 无能为力。枉他医术还算不错,却无法救治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8:希望仅是场噩梦 云汉卿的心沉到谷底,顷刻间鼻子发酸,别过头,泪水夺眶而出。 “爹爹,别伤心,我没事……”云轻舞何尝不知美人爹在落泪,何尝不知美人爹此刻的心情,可是她除过安慰他,也只能安慰他,她不想爹爹伤心难过,毕竟她的离去,对他来说,肯定是沉痛的打击。 蓦地,她觉着一股热流自胸腹上涌,随之,血腥气息在喉间漫开“噗”,一片刺目的殷红在她眼前绽开。 “舞儿!” 云汉卿嘶哑的声音响起,下意识地紧揽住她。 云轻舞却只觉心中莫名一松,与此同时,整颗心一片平静宁和,恍惚地靠在美人爹怀里,慢慢的阖上眼竟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熟料,她的身体被一阵阵地轻晃着,耳边是一遍比一遍急切悲痛的呼唤,不能睡,她现在不能睡,好多话她还没说完,还不知道男人眼下的情况如何,吃力地睁开眼,她微弱的声音连自己都听不清:“爹爹,衍醒了吗?” “快可,皇上快醒了……”云汉卿强行逼退眼里的泪,胸口快速起伏,挪回目光死死地盯着她嘴角挂着的血渍。那本绝美出尘的脸儿这会苍白得几乎透明,连唇都是惨白惨白的,明明数天前她还好好的,还挽着他的胳膊说笑,此刻却仿若流沙,稍有风儿吹过,就会从他怀中消逝。 “还没醒啊……爹爹,我和衍有说过,永远不离不弃,可是……可是我好像要食言了呢……”云轻舞低声呢喃着,她的话令云汉卿和文帝,令看着她的人心里都不好受:“爹爹,我冷……”朝美人爹怀中微微地缩了缩,终于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艰难地眨了眨眼,便不堪重负地要阖上双眸。 云汉卿全身的血液似是一瞬间凝滞,强烈的寒意与悲痛自心底源源不断地上涌,瞬息间,他只觉整个人像是坠入冰窟,张着嘴,怔怔地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的脸,一句话都说不出。 “云卿家,快抱舞儿找大夫看看吧!” 文帝这时哑声道。 就在他音落之际,宫衍身子动了动,紧跟着沙哑低沉,极致虚弱的声音响起:“舞儿……” “衍儿,你醒了!”文帝听得他的声音,激动得不由眼泛热泪。 云轻舞的双眸刚阖上,骤然间又奇异地睁开了:“衍……衍……”她眼里泪水滚落,一遍遍地轻唤。 媳妇儿在唤他,为何她的声音是那么的不正常?宫衍心中一紧,顾不得深想,挣扎着从文帝怀中坐起身,就看到自家媳妇儿嘴角挂着刺目的血渍,正被岳父大人揽在怀中。 “舞儿!”她出事了,究竟是哪个伤的她?伸手从云汉卿怀里揽过媳妇儿,他嘴唇张了张,满目惊惧无措,像是要说话,却半晌发不出声音。云轻舞冲他微微一笑:“能看到你醒来真好。”这句话刚说完,她喉中再次被鲜血填满,想要咽下去,想不让他担心,但由不得她。 鲜血喷溅到宫衍身上,她的身体如同棉絮般在他怀中直往下.坠。 触目惊心的鲜红,刺得他双眼生痛。 揽着她的双手握紧,狠狠地握紧,仿若要将那血迹捏碎,才能遏制住他心中腾起的极致伤痛。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脸上表情好不悲怆,这是要失去她了么?不可以,他不可以失去她,他们有说好,不离不弃,要永远在一起。 害怕、懊恼、悔恨充斥着他的心,说好要保护好她,说好要她幸福快乐,结果呢?她还是落到生命垂危之境! 横抱云轻舞起身,他目中写满悲痛,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黑泽身旁:“救她,你能救她的,对不对?”他声音发颤,悲痛的眸中染上渴求。 “我……我救不了……”能救治她,他早就救了,可是他能力不够啊!黑泽语声沉痛,说着,猛地一拳砸在城墙上。 宫衍闻言,抱着怀中的人儿蓦地单膝跪地,嘶声求道:“求你了!” “衍,黑泽不会说假话,别逼他!”云轻舞手儿颤抖,从袖中摸索出一个白色的小瓷瓶:“给我……给我服一粒……”泪顺着宫衍的脸庞滴落,他倒出一枚散发着馨香的乳白色丹药,轻柔而小心翼翼地送入她口中。 “小陌,黑泽,小陌在哪里……”丹药在嘴里融化,云轻舞唤过一口气,眸光挪向黑泽,问起自家宝的下落。 黑泽心里一痛,正要启口,一抹白光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待白芒散去,只见明华怀抱小陌走上前道:“孩子没事。”黑泽从她手里接过小陌,她蹲身为云轻舞把脉,见她眉心紧蹙,久久不语,黑泽知道这多半和他诊断的结果一样,登时,心里的痛愈发加剧。 似是知道自家娘有生命危险,小陌忽然张嘴大哭出声,朝着云轻舞伸出胳膊要抱抱。 “乖,你娘没事的,你娘会没事的。” 轻拍着他的被,黑泽将小家伙抱到一旁,独自舔食者心里的伤痛。 “擎天,我救不了小公主!”明华收回手,一脸颓然道。 她本早早就返回神界领罚,却又想着欠云轻舞颇多,加之知道红萼仍留在这里,于是,她决定推迟返回神界,暗中留意红萼的动静,以免对方给云轻舞下绊子。 正因为她的这个决定,小陌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红萼手里救了出来。 “谢谢……”看到自家宝安然无恙,云轻舞扯了扯唇就,诚恳地向明华道谢,而后,她看向宫衍,看着他眼里的绝望和伤痛,心疼不已。 “答应我,照顾好小陌。”若果有一丝可能,她都不会丢下他和孩子,撒手而去,但现实情况是,她的生命无人可以挽回,哪怕有神医之名的她自己,也无法让自己逃脱死亡的命运。骨骼多处断裂,心脉严重受损,除非……除非师尊能出现,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宫衍眼里的伤痛几乎溢出来,他定定地注视着她,暗暗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只是场噩梦,对,仅仅只是一场噩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79:必须要带她走么 其他人皆怔在原地,周围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云轻舞望着这个让他无比心疼的男人,望着他俊美哀戚的脸庞,望着他眼里的悲怆,掀开唇角,绽放出一抹飘渺的笑:“我爱你,永远……”她的眼还是阖上了,而她凝滞在唇边的笑,美到了极致,宛若昙花开放的瞬间,刹那芳华,灼人眼球,永难忘怀。 “舞儿……” 哀绝悲怆的声音扬起,划破夜空,绵长不散。 宫衍瞳孔紧缩,星眸中透出满满的绝望。 抱紧她,再抱紧她,似是唯有这样他才不会失去她,不会失去他的小丫头。恐慌像狂风暴雨般席卷他,她只是睡着了,对,她只是睡着了,他这样不停地在心里告诉自己,奈何理智却告诉他,那只是他空想。 痛,心好痛,是谁……是谁在切割他的心,又是谁在狠狠地绞碎他的血肉,还有他的灵魂,谁在残忍地连他的灵魂都在撕裂。 他痛得面容扭曲,痛得几度差点晕厥。 青色的衣袍,沾满她的血,他垂眸,看着怀中的她,看着衣袍上属于她的血,身体不停地在颤抖。 “舞儿!”云汉卿眼里泪水滚落,想要从宫衍怀中抱过云轻舞,但看到宫衍此刻的状态,他很难忍下心。 宫衍轻吻着媳妇儿的眉眼,目光呆滞,喃喃:“我知道你累了,小懒猫,睡吧,好好睡一觉,有我陪着,没人能打扰到你,就是咱家包子也不可以打扰你睡觉,不过,你睡饱了就要醒来,要不然我会惩罚你的……”胸腔里血海翻涌,终于,他不堪重负,“哇”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那血飞溅到地上,化作一朵朵血梅,跟着,他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文帝将他抱起,对云汉卿道:“快将这俩孩子安置下来,我相信舞儿不会有事。”云汉卿正处于极度悲痛中,闻他之言,忙蹲身抱起云轻舞,语声嘶哑,神色悲戚道:“舞儿,你会没事的,爹爹去请你师尊来救你……” 宫衍自昏厥中醒转,已是第二日清晨,睁开眼,他目中神光空洞,连声唤着自家媳妇儿的名字。 “衍儿,舞儿在呢,她没有离开你。”文帝坐在牀边,望着他苍白的脸,满目怜惜道:“父皇已着人按着云卿家提供的线索,去请逸尘真人过来,你要相信舞儿能撑过这一关,相信她能够好起来。” “她没离开我?舞儿没离开我?”宫衍的目光有了焦距,蓦地坐起身,抓住文帝的手哑声问。 文帝颔首。 宫衍眼里泪水滚落:“她现在在哪里,我要去守着她。” “就在你隔壁房间,云卿家一直照顾在旁照顾着呢!”不等文帝音落,宫衍赤脚就已出了房门,文帝见状,轻叹口气,弯腰提气他的锦靴跟上。 说句实话,他现在还处于混沌中,没弄清楚昨个夜里看到的,听到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老四叫阡陌,是陌王子? 衍儿叫擎天,是神界战神? 舞儿丫头叫蝶舞,是神界小公主? …… 想想实在是玄幻。 不过,哪有如何?衍儿是他的血脉,是他看着长大的,舞儿是云卿家唯一的嫡女,是给他生下小皇孙的儿媳,这天下谁都不能否认。 “岳父,舞儿……” 推开隔壁的房门,宫衍踉跄着走到牀前,先是看了眼双眸闭阖,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媳妇儿,然后挪目看向云汉卿。他没道出后话,云汉卿却知道他要说什么,道:“舞儿还活着,只是脉息太过虚弱,只要逸尘真人能尽快赶到这里,舞儿活命的机会应该很大。” 宫衍悲声道:“可是他能赶过来么?又或者他并不在原来的地方。” “即便他不在这人世,但凡他心里有舞儿,就会来到这里救治舞儿。”云汉卿和文帝一样,心里也有无数问号,但他决定不会多问自家闺女一句,现如今,他只希望他的舞儿能度过危险,能好好的活过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岳父,你去歇会吧,我在这照顾舞儿。” 云汉卿嘴角动了动,终没多言,和文帝一前一后走出房门。 宫衍穿上文帝拿过来的锦靴,坐在牀边握着云轻舞的手,声音嘶哑悲戚:“别丢下我,舞儿,你听到了吗?你不能丢下我,要是你不听话,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定不会放过你,你知道的,我向来说到做到,一点都没和你开玩笑。” 轻吻着她的指间,他眼里的泪滴滴滑落:“在地府时,你对我说的话,还有我对你说的话,难道都忘了不成?你说你不能没有我,我也说了我不能没有你,舞儿,那些话你要是都记着,就醒过来和我说句话,好不好啊?” 从坐到云轻舞牀边,一直到傍晚,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屋里就没听过。他说了很多,说了他和她曾经的过往,说了他和她这一世共同度过的每个美好瞬间,尤其是说到他娶她时,她脸上画的妆容那一刻,他禁不住笑出了声,眸中含泪的笑声,其中所蕴含的感情,让人听着禁不住动容,禁不住会为他和她之间的爱情落泪。 云轻舞的脉息愈来愈微弱,却始终不见逸尘出现,宫衍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急得嘴唇都起了水泡,无论文帝如何相劝,他都不去休息,寸步不离地守在云轻舞牀边,紧握着媳妇儿的手,不停地跟她说话,陪伴在她身边。 桌上灯火摇曳,屋里忽然变得亮如白昼,随之一道优雅低沉,带着些许叹息的声音在宫衍身后响起:“在这是无法救活小丫头的。”转过头,看到眼前白袍如雪,长发如银,相貌清逸绝尘的男人,宫衍抑制住满心伤痛,道:“你来了。” “我要带走小丫头,你可答应?” 来人是逸尘,只见他轻颔首,神色间看不出任何情绪。 实则,当他看到躺在牀上,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到近乎透明的某女时,心狠狠地揪痛了一下。 “必须要带她走么?” 宫衍写满伤痛的眸子落回云轻舞脸上,专注地看着她,内心极其不舍,然,转瞬,那不舍便被他强压下去,问:“何时我能再见到她?”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0:王后怨怪王赔笑 “那就要看她的身体恢复情况了。”逸尘道。 “能给我个具体时间吗?” 他想有个盼头,否则,他怕自己哪天支撑不下去,等不到她回来。 逸尘蹙眉思索片刻,淡淡道:“多则五日,少则三日。”她不仅内伤严重,就是元神和肉身,也已伤得残破不堪,现如今只是用那颗丹药吊着一口气,若果他再迟来半个时辰,小丫头必香消玉损。 虽然这是她渡劫不可避免要经历的,但看着她受如此受苦,他不忍,是啊,他实难忍下心在旁看着,坐视不理。 “好,我答应你带她走,请你无论如何也要救救她!”神界如日,人世五年,他等,只要她能醒转,身体能康复,哪怕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他都会怀着对她的爱,一直等下去。 在没等到她回来前,绝不倒下! 起身,从一旁的屏风上取下一件狐裘,他回到牀边,掀开锦被,轻轻地扶起媳妇儿,给她披上狐裘,然后抱起她,郑重地递到逸尘手中:“拜托了!”看着他满脸哀恳,逸尘抱好云轻舞,眼里不见丝毫波澜起伏,启唇:“我是小丫头的师尊,即便你不拜托,我也会医治好她。”若非为救她,他何须放下一炉快要炼制好的极品丹药,毅然来到这人世。 宫衍语声艰难,道:“替我向王和王后问声好,顺便说声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的疏忽,才会让舞儿命悬一线。” “来日你有的是机会自己说。”逸尘说着,朝房门口淡扫一眼:“明华,你是不是该随本上神回去了。”他的声音轻而舒缓,却透着说不出的威严。明华听到他之言,没有迟疑,直接推门而入,待她走近白色光圈中,逸尘虚无缥缈的声音又扬起:“你也该回去了!” 黑泽在院里站着,知道这话是对他说的,不由冷哼一声,道:“我回不回去要你管。”话虽是这么说,但下一刻,还是身形一闪,出现那白色光圈里:“照顾好我干儿子,等小丫头的身体恢复好,我会和她一起回来。”看下宫衍,他道出一句。 如乍然出现一样,那亮如白昼的光圈晃眼消失不见。 文帝和云汉卿,还有沐瑾站在门外,见宫衍从屋里走出,云汉卿目光急切,问:“舞儿被逸尘真人带走了?” “嗯。”宫衍低应一声,道:“在这没法医治她。”说完这句,他眼前视线变得模糊,跟着身子向地上倾倒。 神界,王和王后站在镜湖湖畔,耳边轻柔的风儿吹过,鼻间是清雅怡人的莲香萦绕,四周围景致美轮美奂,彩蝶翩飞,鸟儿啼鸣,然,如此美好宁和之地,却并未令王和王后心情舒爽愉悦。 “这都三日了,蝶儿怎还不见醒过来?” 偌大的湖中,朵朵睡莲绽放,看着美极了,但唯有靠近湖中心的一朵,却仍是花苞形状。然,在三日前,这朵绽开半径约有两米长的睡莲,和它的同伴其实是一样的,也有绽放出自己极美的一面,熟料,药神突然来到这里,并将一容色绝美出尘的女子,轻轻地安置在了它的莲心处,跟着,这朵睡莲的花瓣由内到外,唯留下最外面一层开始慢慢收拢。 此刻,王后眸中含泪,神色凄伤凝望着那朵睡莲,喃喃:“枉蝶儿将雪媚视作朋友,却一次次被她阴狠算计,若早知那丫头品性坏的没边,我是怎么都不会让她踏足我神界一步。” “事情都过去了,那丫头为她所做的一切也付出了代价,就是妖王那老东西也彻底放下身段,甘于臣服我神族,这于我神界来说,绝对是利大于弊。至于蝶儿,我们要相信药神,相信我们的宝贝,她定能逢凶化吉,挺过这一关。” 澄澈的湖水泛着七彩光晕,王眼里蕴藏着毫不掩饰的疼惜,静静地注视着湖中心那朵闪耀着紫芒的睡莲花苞,长长地叹息一声,道:“我知道你伤心,知道你心里为蝶儿受的罪难过,也知道蝶儿历经这么多事儿有多么苦,可结果却是美好的,这就足以令我们感到欣慰。” “欣慰?你感到欣慰,我可没有。”王后拭去眼角的泪水,有些愠怒道:“人界三年,你也不看看擎天变成什么样子了。” “还能变成什么样子?不就是比之前还要冷么,这咱们不难理解。”王笑了笑,握住王后的手,语气轻缓柔和:“三年来,他活在自责,懊悔,思念中,但即便这样,他将江山社稷却治理得很好。” 王后没有因他之言露出笑容:“在你眼里他什么都好,可你怎么就不说他如何对待小陌的?没有娘亲在身边,有个爹爹却每天除过忙政事,剩下的时间就活在自己思绪中,他哪里关心过小陌,哪里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要是蝶儿回到人界,看到原先可爱软萌的小宝贝,变成和他爹一样的冰山脸,还不定怎么不好受呢!” “那孩子早慧,当年发生的事儿,应该都有从他皇爷爷和外公口中了解到,或许是担心他娘亲的安慰,才收起了小儿心性,你就别担心了,我觉得只要蝶儿回到他们父子身边,那一大一小的脸上必会重现笑容。” “但愿吧!”静默良久,王后神色有所缓和,叹了句。 王从湖中收回视线,目中温情流转,看着爱人的侧颜,嘴角动了动,问:“她沉睡够久了,你可有想过让她回去陪在那人身边,共同度过后半生?” 他口中的她,王后就算不用深想,也知是指哪个,只见她同样收回视线,和王四目相接,带着丝怨怪道:“你当初明明知道阎暝那小子做手脚,却没有通传阎钰制止,由着那混小子暗中将咱们蝶儿和雪媚每世投胎的身份互换,害得蝶儿吃尽苦头,后来,你又用你又瞒着我自己做小动作,若不是我无意间发现,你留在人界的那缕神识娶的可就是别的女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1:我会和她见一面 “我那会不是看你心力交瘁么,想着咱们蝶儿只剩下最后一世轮回,说什么我也要帮帮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擎天魂飞湮灭。”王脸上浮起抹暖笑,那笑明显有着赔罪之意。 王后嗔他一眼:“我心力交瘁?可你要是把你的打算告诉我,看我会不会全力支持你。” “你不是很快就知道了么?我用一根发丝,你用一滴泪,其中注入我们一缕神识,让我们的蝶儿在人界有了一对疼她爱她的父母。”正如王所言,云汉卿夫妻是王和王后在人界的一个化身,他们是王和王后专门为自家娇女在人界打造的双亲。 “疼爱?你确定你那个化身一直有疼爱我的蝶儿?”这话一出口,王后眸中闪过一抹黯然:“与你那个化身相比,我的化身几乎一点都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那时我还奇了怪了,她怎么就没脑子的轻易遭人暗算,留下我可怜的蝶儿在那座吃人的大宅中受人欺辱。” 王拍拍她的手背,温声道:“你这是说自个没脑子么?” 往后瞪着他,抿唇不语。 “化身毕竟是化身,毕竟不是你我。在人界,他们只是太爱彼此,太放不下彼此,所以才顾忌颇多,相继中心思险恶之人暗算,而我们的蝶儿,她这最后一世,三魂七魄本就残缺不全,所以才会背上傻女之名,这是蝶儿在大晋的命数,也是她的一个际遇,我们怨不得任何人。” “不怨不怨,我怨自己都不行么?”王后拭泪,语带疼惜道:“看到小小的蝶儿流浪街头,和野狗争食,看到她为争夺一块被染血的肉,和那些比她大的孩子打斗在一起,看到她一次次被情所困,凄惨死去,看到她被那些恶毒的人差点毁掉,我的心就疼得厉害,就恨不得立马将她从人界带回。我不是个好母亲,今时今日看着她躺在花苞中生死未知,我就恼恨自己,为何没有从她认识阡陌那刻起,就阻止他们在一起玩儿,为何没有在她站在镜湖之上……” 王截断她的话,揽她入怀,声音黯哑道:“别说了,你没有错,不要恼恨自己,那一切咱们之前有着太多不解,但在他们进入人界轮回后,不是都已经从月老那知道了么。是劫数,那是他们的劫数,是他们的情劫,必须要靠他们自己度过,否则,还不定在什么时候,会酿出不可挽回的大祸。” “小丫头恢复得很好,王和王后不必太过担心。” 伴随轻淡,却好听至极的男声响起,一抹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落。 “师父(药神)……” 能被王后称为师父,又有着药神之称的,就是逸尘上神。 朝两位各一礼,逸尘不见微澜的眼眸,望向湖中心那朵泛着紫芒的花苞,唇角微启:“我去给舞儿疗伤。”说着,他已飘向湖中心。 轻如无物般落在一片碧绿的叶面上,逸尘盘膝而坐,目中神光渐起微澜,无声道:“小丫头,师尊还等着你再给做好吃的膳食,还等着你再帮师尊束发,还等着你再抚琴给师尊听,所以,你要快些好起来……”袖袍轻拂,花苞逐层绽放,当身着白色衣裙,神色恬静安详,静躺在花心中间,有着绝世姿容的少女映入眼帘时,他眼底划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 “师尊要继续为你疗伤了,小丫头,就算再痛,你也得忍着,师尊知道你能挺过去。” 逸尘施法,只见云轻舞的身体慢慢坐起,最后像逸尘一样,盘膝而坐,开始旋转起来。 她的双眸依旧闭阖着,脸上的表情却由恬静渐变痛苦。 “蝶儿很痛!” 王后忍着泪水滴落,心疼道。 “孩子很坚强。”他疼爱至深,寵若至宝的宝贝,看着她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作为父亲,他亦心疼,可是他不能说什么,为了她的身体康复,他只能忍住心疼,静静地站在这湖畔,陪伴着她。 逸尘为云轻舞疗伤,一次需要长达两个时辰,期间他片刻不能分神。 对此,王和王后自然感动不已,并用行动为逸尘护法,保证他疗伤过程中不出现意外。 清风徐徐,魔族王宫的后山上,一白一黑两抹颀长的身影前后错开半步,迎风立于山顶之上。 “实在放心不下,就过去看看她吧!” “我相信她会醒过来,相信她能恢复如初。” “她心性豁达,应该不介意和你做朋友。” “朋友?我有生过这个念头,但我不想给她再造成困扰。” “她什么都知道了,我相信了解那些事情的真实情况后,她对你的看法必有所改变。” 身着白色锦衣的是白子归,在他身前站着的那抹着黑色锦衣,眸光怅然的男子,是宫澈,不过,准确些说,他是渡过情劫,回归本位的魔族王子阡陌。 “我曾经那么伤害她,就算她恨我,怨我,永不原谅我,也在情理之中。不过,若能得到她一句原谅,我想我将毕生无憾。”勘破“情”字,他是感到轻松不少,但心底的遗憾唯有他自己知道。 她……尚未原谅他。 “等她醒过来……”白子归欲往下说,被阡陌截断:“她醒转后,我会和她见一面。” 三年,整整三年,上官云烟都没听到有关云轻舞的消息,而三年前那一日发生在西北边城城楼上的一幕,时至今日,只是一个传说,而这个传说却出现好几个版本,其中之一和事实最为接近。 说宫衍是九天上神转世,说云轻舞是神界公主转世,说他们身边有青龙神兽庇护,总之,这大晋的皇帝和皇后,被天下人越传越神乎其神。 京城,上官府。 杨柳新枝,桃花朵朵,纷落如雨。 上官云烟挥退身后跟随的婢女,静静地站在花径上,凝望皇宫方向发怔。 经过西北一战,她的家族不期然地得到宫中诸多赏赐,尤其是她,被皇帝亲封为县主,这让她的家族感到无上荣光,在诸多世家中也是出尽了风头。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2:厚着脸皮求相帮 当然,聂府,因为有聂文这个嫡子参与西北之战,封赏与上官家不相上下,就是之前被京中世家公子哥不怎么瞧上眼的聂大公子,如今不仅被封了爵位,且在军中担任了官职。 近来时常有捷报从关外送回京中,她知道西域不少小国,在这三年里已被大晋军队荡平。 “主子,踏平草原,荡平沙漠,这是您的梦想,如今就要实现了呢,您是否知道?”上官云烟眼里染上一抹忧伤,喃喃:“我相信你不会有事,可这三年里听不到你一点消息,更别说见到你的面,这让我心里很没底。”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上官云烟的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旋即敛起思绪,回过头,看到是上官云霞独自朝自己走来,不由蹙眉问:“有事?”对于这个堂妹,她仍然没什么好感,哪怕这三年来,对方没生出什么幺蛾子,也依旧让她喜欢不起来。 上官云霞是有事找自家这位堂姐,可一想到两人之间的身份差别,她心里就感到阴郁。 县主?皇上亲封的县主,原本和她一样,仅是上官家的嫡女,却在三年前突然摇身一变,成为上官家族里最为高贵的女儿,就这还不算,听府中下人传言,她这位当上县主的堂姐,和皇后娘娘的关系还极好呢! 按捺下心中的嫉妒,上官云霞走上前,微笑着朝上官云烟一礼,道:“姐,我想求你件事。” 上官云烟神色冷凝,秀眉微蹙:“你我平日里可没什么交集,你能有什么事求上我?” 见她一副不想和自己多说的样子,上官云霞索性厚着脸皮直言:“在宫学时,姐你也是知道的,我特别喜欢沈公子,但他却对你有意,今时今日你我年岁皆不小了,府里的长辈都在为咱们姐妹的婚事大费心神,既然姐姐不喜欢沈公子,不妨约个时间,让沈公子对您私心。” “你喜欢沈希文是你的事,他喜欢我是他自己的事,为何我要约见他,对他说些有的没的?”上官云烟的眉头愈发紧蹙。 上官云霞听她这么说,心里又气又不自在,涨红着脸道:“姐,你难道没听说沈家过两日要来咱们府上向你提亲吗?我求你和沈公子说明白,虽有我自己的私心,但说到底于你也是有好处的。” 上官云烟狐疑地看向她:“与我有好处?” “当然与你有好处了。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月世子的关系。”上官云霞道。 上官云烟定定地看着她,迟迟没有言语。 三年前他们有说好,回京后就由他的家人到上官府议亲,但他们谁都没想到,后面会有意外发生。 没有主子的祝福,她和他哪还有心思成就姻缘? 等,他们说好了,等有了主子的消息,等主子在京中现身,他们再谈婚论嫁。 她的事并未告知府中长辈,这位堂妹又是如何知道的? 难不成有在街上撞见过她和他见面? 应该是这样的吧! 久不见她启口,上官云霞撇撇嘴,眼里难掩嫉妒道:“月世子一表人才,家世也好得没话说,姐能和这样的男子缔结姻缘,让妹妹羡慕得紧。但妹妹也知道,姻缘乃天注定,即便我再眼红姐姐的姻缘,也只能是眼红而已,所以,我祝福姐姐有个好姻缘,同样也希望姐姐能帮我成就一段属于我的姻缘,姐姐该不会不帮妹妹吧?” “你都说了姻缘乃天注定,又作何让旁人帮着成全?”上官云霞眸光疏离,冷着脸道:“你爱慕沈希文,大可让长辈们为你做主,先一步到沈府去提亲,这样岂不是来的更保险,更直接些。” 上官云霞恼了,跺着脚道:“上官云烟,你装什么糊涂?沈公子喜欢你,就算长辈们顶着难堪为我到沈府去提亲,你觉得以沈公子对我的态度,他能应下这门婚事,娶我进门吗?” “看来你一点都不傻,既已知道结果,为何还要上赶子往人家身上贴?” 上官云烟明显露出不耐烦,提步往前走,冷声道:“想嫁给沈希文,自个去想办法,我帮不上你。” “自古以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上官云烟,你不帮我,就等着嫁给沈公子,做一辈子怨偶!”哼!不让她得偿所愿,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脚步微微顿了下,上官云烟继续前行,但却把上官云霞的话放在了心里。 午后,君悦楼。 月明泽坐在自己长期包下的雅间里,忽然听到有说话声从门外过廊传入。 “真巧,没想到在这能遇到上官小姐?” 沈希文今日与几个好友在君悦楼小聚,没想到上了二楼,竟然在过廊里遇到自己心心爱慕的女子,此刻,他眉眼含笑,一颗心“怦怦怦”地直跳。上官云烟淡淡地看他一眼,而后点点头,就打算推门进月明泽包下的这间雅间。 不料,沈希文喊住她:“我爱慕上官小姐已久,后日……” 上官云烟手上的动作一滞,转向他,冷艳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对不起,我对沈公子无意。”沈希文闻言,大受打击,可君子风度让他这一刻并未露出失礼之处,只见他微微一笑,道:“是我哪里不够好么?只要上官小姐说出来,我一定改。” 她不喜欢他,怎么就不喜欢他呢?比之月世子的相貌、才学,以及家世,他自认并未差到哪里,她为何看不上他,却喜欢上月世子?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沈希文爱慕上官云烟,自然对有关她的事会多留意,他知道上官云烟和月明泽都有参加西北之战,也知道两人自西北之战结束后,私下里有时常约见,然,不知是他自欺欺人,还是他对待感情迟钝,总之,他告诉自己,上官云烟未来的相公,除过他不会是别人。 现在听到对方说对自己无意,这让他心里又苦又涩,又痛又不甘,可是,这又能如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4:点头应下不委屈 宫衍言简意赅:“在宫里。” “皇后娘娘不在殿下身边,作为父皇,你可得多陪陪殿下。”三年前回到京中,沐瑾就成了宫衍身边的红人,对此,朝中文武百官无不羡慕。 深以为皇商沐家的大公子,能够得到皇帝青睐,是任何人嫉妒不来的。 至于缘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明面上为宁王效力,实则,听命于皇上,这还不能说明缘由? “他不需要。”宫衍深邃的眸中写满思念和沉痛,三年了,他的妻,他的媳妇儿,他的小丫头还没有回来,她可知,他日日夜夜,无时无刻在想着她,念着她?夜里梦醒,看到身旁空荡荡的,他再难入眠。 沐瑾叹息一声,道:“太子殿下还小着呢,他需要你的陪伴!” “你考虑的怎么样了?”宫衍不想再聊那个和他很像,却和他相当不对盘的某宝,听到他转移话题,沐瑾先是一怔,旋即皱着眉头道:“为何非要我娶清平公主?”没认识洒脱随性,聪敏过人,古灵精怪的她之前,他就已有一生母难产而死的庶子,在认识她以后,他身边便不再有女人靠近,到今年,那庶子快要年满七岁,本想着膝下已有子嗣,自此孤身到老就好,却没想到,突然被告知要他尚公主,这还真让他没头没脑,想不出个所以然。 宫衍瞥他一眼,沉声道:“你年岁已经不小。” “这和我年岁大小有什么关系?”沐瑾在他音落后,当即就给了一句,见他脸色没有什么变化,接道:“你是知道的,我膝下已有子嗣,至于女人,我后院里可不缺。”什么意思嘛?不就比他小两岁嘛,说的好像自己有多年轻似的。 宫衍可不知他在暗指吐槽,道:“太上皇觉得你为人可靠,觉得你日后定能善待我皇妹。” “别,千万别这么说,我就算娶公主进门,在身份上也是被公主压着,谈何对公主善待不善待。”不是说清平公主不好,是沐瑾根本就不想娶妻。 宫衍浅声道:“清平是个好的,这三年来对小陌多有照顾,你总归要娶妻,那就娶个你认识的,又多少了解的,而且性格不错的,于你没什么坏处。” 沐瑾静默,片刻后,启口:“我不想娶妻。”从语气来分辨,他不是说着玩的。 宫衍凝向他:“瑾……”轻叹一声,沐瑾与他四目相对,看到他眼里流露出的情绪,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眼,就听他道:“你知道有些事是不可能的,又何必难为自己?”沐瑾心底深处一痛,声音黯哑道:“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娶妻,没有其他缘由,你别多想。”他忘不了和她相识的点滴,忘不了她豁然出现,救他时的情景,但自打知晓她的身份后,他就将那份朦胧感情深藏在了心底,就是现在,他对她也无丝毫绮念,他只是想一个人静静地生活,在夜深人静时,回想她的好,回想她的一颦一笑,来慰藉他寂寥的心。 “你是沐府的长子,等沐老夫人百年后,府中少不得女主子打理,我是觉得清平和你很配,如果舞儿在的话,恐怕要举双手赞成你娶清平进门呢!” 沐瑾略带些迟疑问:“皇后娘娘希望我娶清平公主?” “你是我和舞儿的朋友,我们都不希望你孤独一生,恩,对了,太上皇说了,不会给清平开公主府,清平也点头同意,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这样那样的规矩,只需和清平好好过日子就成。” “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实在不愿意,我自然不会逼你。” 他不是个气量小的,因为挚友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对自己的妻心生爱慕,就用身份压人,迫他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在身边。几位皇妹中,清平虽没有母妃,但这丫头确实是个好的,也是个有主意的,如今年岁已大,作为兄长,他和父皇的心思一样,都想她能有个好归宿。 更何况这三年来,小陌的确没少劳其照顾,所以,他把她的婚事免不得多往心里放了些。 京中适婚的世家子弟,勋贵子弟不少,可真能被他看上眼的却没几个。 而沐瑾,他的挚友,无论是样貌,还是人品来说,配清平绰绰有余,加之,他不想让身旁这位用心相交的朋友,靠着那不切实际的回忆,孤独地过一辈子。 “好,我娶。”能和他私底下说娶亲一事,足以说明身旁这人拿他当真正的朋友,而且这人刚才所言,他信。 她若知道他拒绝娶清平公主,保不住会敲他脑袋瓜,还会出言埋汰他几句。 既然娶亲能让她高兴,娶的还是她颇为看好的女子,那么娶便娶吧,不外乎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 他会尊重公主,不会让她在沐府受一丝委屈。 “不勉强?”宫衍意味深长地看着沐瑾。 沐瑾玩世不恭地笑了笑:“勉强什么?身边能多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又是你和皇后看好的,我娶了绝对不亏。” 抬手放到他肩上,宫衍定定地看他一会,道:“感情可以培养,我相信只要你和清平朝夕相处久了,必能成为一对心意相通的夫妻。” 沐瑾出言打趣:“你今天的话似乎比往常多多了。” “事情既然说定了,你还留在这做什么?”收回手,宫衍绷着一张冰块脸,目光重新落向那漫天花雨。 “翻脸比翻书还快。”沐瑾小声嘟囔。 宫衍只当没听见。 凝霜殿外,小陌骑在白虎背上,看到宫奕轩被宫婢牵着手从殿中走出来,板着个小脸唤道:“三弟你快点!”真磨叽,要不是他实在无聊,才不会想到带这小子四处玩呢!宫奕轩就是郑丽婉生下的那个孩子,碍于名义上这孩子是皇家的血脉,宫衍琢磨再三,还是给这本不该出生的孩子取名奕轩,至于他后面会如何安置这个孩子,心里其实已有底。 宫奕轩小朋友的相貌长得也很精致,迈着小短腿到白虎跟前,先是像模像样地朝自家皇兄恭敬一礼,旋即满眼崇拜地望着好看的不得了,骑在虎背上甚是威风的哥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5:酷毙,不喜欢笑 “把手给我。” 接受到他崇拜的星星眼,小陌脸上不见有丝毫情绪波动。 伸出手,握住宫奕轩的小手,轻轻用力,就将和他差不多大的小家伙带上虎背。 “抱紧我,要不然摔下去你可别哭鼻子。” “嗯,我会抱紧皇兄的。” “叫哥哥。” “我会抱紧哥哥的。” 确定宫奕轩坐好,小陌拍拍白虎的大脑袋,语声稚嫩,却让人听着冷飕飕地道:“小白,可以走了。”白虎听到他发的号令,迈开四肢,瞬间跑远。 站在凝霜殿外的宫婢和侍卫,丝毫没有被眼前这一幕吓到,只因像这样的情景,这一年多来时有发生。 “哥哥,咱们这是要去哪儿?”他喜欢二哥,至于大哥,他从未见过,但宫中都在传言,说大哥是父皇后母后在外收的义子,由于自小拜高人为师,所以,多年来跟随其师父在外边游历,边修炼,对于这位大哥,他没什么好奇的,毕竟面都没见过,感情上自然亲厚不到哪里去。 小陌冷冰冰的声音响起:“我前段时日叫你的那两招,可都学会了?” “学会了,我每天早起,还有睡前,都会背着母妃偷偷找个地方练功。”宫奕轩如实回道。 小陌:“你可得好好学,要不然别对人说你是我二弟。” 宫奕轩眨巴着晶亮澄澈的大眼睛,露出不解之色:“为什么啊?” 小陌酷酷地丢出一句:“我丢不起那个人。” “不会的,我不会让二哥丢人的,我有刻苦练功,只要是二哥交我的,我都有用心在学。”怕自家二哥不信,宫奕轩忙急急地表明自己对学武的态度。 “我信你。”小陌脸上挂着大人们才有的凝重表情,点点脑袋,道:“宫里最大的那片桃林特别漂亮,我们去那好好玩会。” “哥哥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听您的。”平日里,宫奕轩无不是唯小陌马首是瞻,只要是小陌说的,他从来不会说一个“不”字。 清风拂面,空气中夹带着好闻的桃花香,花雨飘落,白虎驮着俩小不点穿梭在偌大的桃花林中玩得不亦乐乎。宫奕轩小朋友嘴里偶尔还会发出欢快的笑声,而小陌,则无时无刻板着个小冰块脸。 这里有娘的身影! 这里有娘的笑声! 偶然间他有听宫人们说过,所以,他要在这片桃花海中寻找只属于娘亲的气息,寻找她的身影和笑声,寻找她穿梭在这纷落的花雨中,是何种心情? 大晋的国母,男人的妻子,他的母后,是位很了不起很了不起的女子。 没人知道,他很小的时候就已记事,所以,三年前那晚发生的一幕,都有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只恨他当时太小,不具备行为能力,难以帮到母后,更难以挺身而出,挡在母后身后,替她挨坏女人致命一击。 “你娘不会有事。” “你娘很快就能回来。” “是父皇不好,没能保护好你娘。” “你要懂事,要不然你娘回来会不开心。” …… 和那被他唤作父皇的男人在一起,常常半个多时辰过去,他听到的就是那些话中的一句。父皇?哼!若是有可能,他还真不想要个无法护娘亲周全的父皇,不过,他知道这样的念头,心里想想倒没什么,一旦被他道出口,不光男人会变脸,会伤心难过,就是他三年没见到面的娘亲,也会心情不好。 好吧,他忍,忍着对那个的不满,等娘亲来日回来,作为娘亲最最最可爱,最最最贴心的小包子,他势必会向娘亲好好高男人一状,看男人还敢不敢随便冷落他,对他采用那种放羊方式养成。 “哥哥不高兴吗?” 宫奕轩久未听到小陌说话,亦没听到自家哥哥笑,不由收起自己的笑声,糯声问。 “没有。”小陌嘴里蹦出两字。 “那哥哥为什么不笑啊?”宫奕轩不解。 “为何要笑?” 小陌皱眉。 不就是花瓣飘落,不就美了那么点吗,笑个什么劲? 他暗自吐槽,宫奕轩小朋友自然不知。 “开心就要笑出声,这样会让心情变得很好。” “你母妃告诉你的?” “不是,是我自个这么想的。” “我不喜欢笑。” “哥哥是因为想母后,才不喜欢笑的吗?” 招呼白虎停下,小陌拎着宫奕轩跃下虎背,而后将手上的小家伙松开,似小大人般一脸深沉的走在花雨中。 “母后病好了,哥哥就能见到。” “你母妃对你好吗?” 小陌突然停下,转头面对宫奕轩:“我要听实话。” “我说不上来。”宫奕轩挠挠头,想了想,奶声奶气道:“母妃不怎么和我说话,也不怎么和我玩儿,平日里奶嬷嬷陪我多些,但母妃有时候望向我的眼神,让我感到很温暖。”听了他的话,小陌继续前行:“我娘很疼我,只要不忙,就会给我讲故事,陪我说话,陪我玩儿。” “我有听宫人提起母后,他们都说母后特别厉害,可是,哥哥几时见过母后?”宫里就没母后的影儿,大家都在传母后是神仙,因为在凡间历劫,受了很重的伤,只能暂时回到神仙呆的地方去疗伤。 总之,他记事起,没再宫里见过那个大家口中描述的,长得很漂亮很漂亮,特别特别厉害的母后。 小陌微微一怔,旋即道:“我有在父皇的案牍上看到过母后的画像,晚上做梦有梦到母后陪我玩儿。” “原来是梦里梦到的啊!”宫奕轩感叹一句,抓住自家哥哥的手,稚嫩的声音在桃花雨中扬起:“哥哥,你别伤心,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嗯,还有我们要相信母后回很快回来。” “我才没有伤心。”小陌抽出手,哼了声,傲娇道:“我也不需要你陪伴。” 肉包子宫奕轩捂着嘴无声偷笑,哥哥口是心非,若不想他陪在身边,干嘛骑着小白到凝霜殿,带着他一块玩儿?别扭哥哥,但即便这样,也丝毫不影响哥哥在他心里的地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6:你和皇兄可真像 皇宫大,什么样的奴才都有,他可没少听到有人暗地里嚼舌头,说他的母妃不受寵,说他不得父皇喜爱,甚至有的还说他和和父皇长得一点都不像,相比较看到哥哥如同看到父皇一样,他的样貌确实与父皇难找到相似的地方,但这并不能说明他不是父皇的孩子,再说了,他的长相有七分像母妃呢! 听到那些闲言闲语,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实际上他蛮失落的。 至于因何失落,无外乎是他的相貌,有被人嘀咕过男生女相。 哼!说他男生女相的都是坏人,他不就长得和母妃更像母妃一些,但谁敢说他不是男孩子? 每每看到他心情不好,听他为相貌烦恼,哥哥都会安慰他:“你有我好看吗?”只有哥哥才会这样安慰人,但事实上,他被宫人暗里议论是男生女相,却显而易见的不及哥哥长得好看。既然肖像父皇,比他还要好看的哥哥都不在乎自己的样貌,他又何须理会那些碎嘴的宫人说些什么?又何须为那些话感到烦恼、生气? 哥哥很厉害,和天下人传颂的父皇母后一样厉害,有这样的哥哥相护,他感到开心,也曾在暗中发誓,永远听命哥哥,不背叛哥哥。 “咦!哥哥你快看,那是小皇叔。” 宮灏坐在一块大石上,头顶花雨飘落,他双目闭阖,正在修炼功法,听到宫奕轩的声音,只见他缓缓睁开眼,看向两个小奶娃:“小陌、小轩,你们怎跑到这里来了?”站起身,见两个小侄子走近,他眸光柔和,爱怜地揉了揉两个小家伙的发顶。 小陌精致粉嫩的脸儿上依旧一派酷冷:“待在寝宫没意思,我就带着三弟出来随便走走。”他一点都不喜欢被长辈摸头,哪怕是皇爷爷和被他称为父皇的男人摸他的头,也会让他好一阵不高兴。 瞧他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小眉头,美少年宮灏寵溺一笑,牵着俩小的手走在飘落的花雨中,语声轻缓柔和,道:“小陌,皇嫂笑起来特别好看,而且,皇嫂经常笑呢!”小陌看他一眼,晶亮的眼睛闪了下,透着冷意的稚嫩声音响起:“我不喜欢笑,也没什么事值得我笑!” “你可是小孩子。”宮灏很喜欢小陌,只要有空闲,他就会接小陌到他住的寝殿玩儿,哪怕小陌冷这个脸,不怎么配合他,这位年岁不到的小皇叔,依然乐此不彼,面带微笑地陪在小陌身旁。 清平公主和他一样,亦真心喜欢小陌,她有牢记昔日云公子,也就是她的皇嫂,曾对他们两姐弟的好,尤其是一想到宫学中的救命之恩,她便愈发相对小陌好。 受环境熏陶,宫中的孩子懂事极早,更何况小陌心智过人,很容易分辨出身边的人,哪个是真心对他好,哪个是因他的太子身份,怀着这样那样的目的接近他,讨好他,对于后者,他的处理态度是,直接对空喊句:“丢远点!” 就有暗卫豁然现身,将那些不长眼的东西瞬间拎走。 和清平公主姐弟走得近,也正是他感受到他们真心相待,这才让他在偌大的皇宫中,多了个玩的去处。 “我什么都知道。”年岁小就是小孩子吗? 小陌默默前行,吐槽:即便你是小皇叔,也不见得比我懂的多、读的书多、修为有我高? 宮灏失笑:“你和皇兄可真像。”一样的容貌,一样的冷脸,一样说话冷冰冰。小陌丢瞥他一眼:他们是父子,能不像吗?宮灏正巧垂眸看向他,不期然地读懂他的眼神,笑道:“多笑笑心情好,十八叔知道你想皇嫂,可你这样每天都像皇上一样绷着张脸,皇嫂看到的话,肯定会心疼得不得了!”小萝卜头一个,哪有那么多心事? 温暖的阳光透过敞开照进殿中,清平公主眉头微蹙,挨着矮几坐在榻上,单手支颐,静静地凝望着窗外。风吹过,零落枝头的桃花瓣调皮地飘进窗,落在她的榻上,矮几上,而她,恍若没看到一般。 婚嫁?按着年岁,她三年前就已过花嫁之期,对此,她没有任何想法,也没向父皇提过为自己选驸马。 天下男子不少,但只钟情自己妻子的又有几个? 每每想到成亲后要面对的生活,她浑身就不受控制地好一阵轻颤。 是,她是公主,有着最贵至极的身份,婚后,只要她不点头,驸马是没资格纳妾的,但,她能明面上管住驸马,暗里又能做什么?如此一来,与其和个陌生男子、过着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她倒宁愿孤身到老。 可是最近突发的一件事,让她真真感到措手不及。 父皇竟然说要给她选驸马,不,不对,是已为她选好驸马,但凡她点头,指婚圣旨就会下发到驸马府中。 她想拒绝,但父皇的威仪却让她无法张口,于是,她以一句“全凭父皇做主。”定下自己的终身大事。 沐府,沐大公子,就是父皇给她选的驸马。 说起来,她对这人并不陌生,却也不是特别熟悉,只知他和那风华绝代,对她有救命之恩,被她唤作皇嫂的女子关系极好。 样貌好,人品似乎也不错,家世……虽是商贾,但有着大晋第一皇商之称,这样的家世自然也没得挑,最为关键的是,他不仅与皇嫂关系好,还备受皇上信任,进出宫门比一般的朝臣要方便很多,就凭着,不难看出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而就是这么出色的一个男子,他会看上已过花嫁之期,平凡到近乎平庸的她吗? 再者,尚公主听似一件荣耀家族,自身倍感荣光之事,以他各方面的条件,需要靠尚公主,来满足这些? 答案不言而喻,他不需要,完全不需要!清平公主想着想着,不由有些患得患失起来,她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 想嫁给他?不想嫁给他?她心里一时半会还真没答案。 三年前,太后承受不住宁王的死讯,吐血而亡,随之而来的是,皇上对宫中又做了次大清洗,现如今,整个宫中可以说已不存在什么危险,由此可见,日后就算没她在身边相护,灏儿的安全也不会存在任何问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7:为得幸福拼一把 “皇姐!皇姐……”宮灏尚未走进殿门,难掩欢喜的声音就已传至殿中。 清平公主飘远的思绪蓦地被拉回头,抬眼看向殿门口,柔声笑问:“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宮灏走上前,接过她递上的茶水,仰头喝完,一脸高兴道:“姐夫同意和你的婚事了。”闻他之言,清平公主脸上当即布满红霞,嗔道:“不许瞎说。”自父皇传她到宣露殿谈话,已过去数日,宫里安安静静,没任何有关她婚事的声音传出,今个怎么就有消息突然传来? “我没瞎说。”宮灏坐到她身旁,眼里笑意难掩:“宫里都传开了,而且皇兄已经让刘总管亲自前往沐府,宣读指婚圣旨。”说到这,他忽然打住,见清平公主定定地看着他,等他道出后话,方才接道:“可是,皇姐真要嫁给姐夫?” “别乱叫!”清平公主捏捏他的手,眼睑微垂,道:“即便指婚圣旨今日到了沐府,但距离大婚肯定还有一段时日,你现在就这么乱叫,让人听去,难免说咱们轻浮。”他同意娶她?他竟然同意娶她,否则,指婚的消息不会一下子传开。 高兴么? 有那么点,但更多的是恐慌,是心里没底,毕竟像他那般成熟稳住,又极为优秀的男子,身边能没几个入眼的女子? 清平公主不知不觉间又陷入自我思绪,见她低着头久久不语,宮灏扯扯她的衣袖,略作迟疑道:“皇姐,我听说沐大公子膝下已有一庶子,而且那庶子的年岁比我小不了多少,你真要嫁给到沐府,会不会委屈了些?” “灏儿,若要我说心里话,我不想嫁任何人。”清平公主回过神,看着他道:“可我不能忤逆父皇,更不能辜负父皇和皇兄的好意。至于你说的那个庶子,他对我嫁进沐府没什么大的影响。” “皇姐……”宮灏眼睛、鼻子泛酸,红着眼眶道:“是灏拖累了你。” “傻瓜!你拖累我什么了?”揉着他的发顶,清平公主微笑道:“沐大公子很好,能嫁给他于我来说一点都不委屈。” 宮灏吸吸鼻子,忍着眼泪落下:“大婚后,他会对皇姐好吗?” “会的吧!” 两个没什么感情的男女,一朝成为夫妻,要说立时立刻倾心相对,她是不信的,不过,婚后,她会安心持家,敬重夫婿,及他的家人,这点她完全能做到。 至于他如何待她,即便她这会再七想八想,也让她想不出个所以然。 毕竟两人尚未大婚,一切都说不得准。 “他若敢对皇姐不好,我就去找他算账!”宮灏挥挥小拳头,说的煞有其事。 清平公主“扑哧”一笑,揽住他道:“傻,什么都还没发生呢,你就瞎操心,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我会舍不得皇姐的。”想到不久后要和相依为命的皇姐分开,宮灏心里很不好受。 “你到时可以出宫去看皇姐,待你成年建府后,皇姐也可以随时到你府上走动。” 宮灏退出她的怀抱,点点头,而后很认真地道:“有父皇和皇兄,还有我在,姐夫婚后肯定不敢欺负你。”为免他再担心,清平公主笑着刮刮他的鼻头:“对,我有这么强有力的后盾,谁都欺负不到我。” 被上官云烟给了个没脸,上官云霞很是气愤,且对这位堂姐生出恼恨。 怀着我得不到幸福,大家都不想得到幸福的阴险心思,她等着沈府的人到上官府提亲,等着看上官云烟迫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违心答应与沈府的亲事,但,她今个一早等到的是什么?赐婚圣旨!没错,就是赐婚圣旨。 皇帝亲自将上官云烟指婚给南阳侯府的世子。 这……这让她如何甘心? 有赐婚圣旨在,沈府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沈希文就是再喜欢上官云烟,也不可能再有所动作。 那她呢?她该如何办? 难不成就这样错失自己的幸福,等着长辈们给她寻门她不中意的亲事,然后违心,怀着不甘嫁作他人妇? 做不道,她做不到! 考虑再三,上官云霞差身边的心腹,悄悄给沈希文送了封亲笔信。 幸福要靠自己争取,不是凭空掉下来,正好落到你头上。 因此,她要为自己努力拼一把。 沈希文在得知皇帝给月明泽和上官云烟赐婚后,心情抑郁,将自个关在书房,喝了不少闷酒。 收到上官云霞的信,他打开一目十行扫过,本不想厉害,却看到信中提及有要紧事告诉他,于是,没忍住好奇心,他带着对上官云霞的厌恶,按着约定时间,到一家酒楼里碰面。 上官云霞订的是一带着内外两室的雅间,外面摆酒菜宴客,里面可供客人临时休息。 订这么个雅间,自然要花费不少银子。 一开始上官云霞其实没想订这样的雅间,但不知怎么的,当她和身边的心腹看了这家酒楼设在二楼的几个雅间后,就果断地将那带着内外两室的雅间包下,作为她和沈希文约见的场所。 “叩叩叩!客人,您邀请的公子到了!” 酒楼小二语带恭敬,轻叩雅间门道。 “沈公子快请进。” 上官云霞按捺住心底的激动,迅速从椅上站起,开门站在一旁,请沈希文进入雅间。 “你想对我说什么?”扯过把椅子,沈希文神态中带着丝慵懒和不耐,靠坐在椅上。 小二上酒菜很快,然,一大桌卖相极好的酒菜,没有让雅间里的两人投去一眼。 “沈公子,有件事想必你已经知道。” 拿起面前的酒壶,上官云霞动作优雅,先后斟满两杯久,一杯放到沈希文面前,一杯放到自己面前,眼里染上一抹盈盈笑意,甚是善解人意道:“我堂姐没能和你走到一起,是她眼拙,想来有一天,她肯定会后悔。” “我不喜欢绕弯子,你信中提及有要紧事告诉我,还请直言。” 沈希文捏着眉心,出口之语不带丝毫感情。 “若是我让沈公子到我上官府亲,不知沈公子意下如何?”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8:你还真长本事! 看出沈希文不想多言,上官云霞暗自给自己鼓了鼓气,道出自己的目的。 “到上官府提亲?”沈希文嘴角微勾,语带嘲讽:“你说说,贵府目前有哪位小姐值得我上门求娶?”头脑简单,品性不佳,就她这样,也配入他沈府的大门? 上官云霞被他鄙夷的眼神,及唇畔上漾出的那一抹嘲讽的笑容刺激得不由后退一步:“沈公子,你就这么瞧不上我么?”眼里泪光闪烁,她声音发颤,神色凄楚无比:“入宫学没多久,我就看出你对我堂姐有意,但同时,我也看出我那眼睛长在头顶上,为人极为冷傲的堂姐,对你没生出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更甚至,她嫌恶地躲着你,生怕因你坏掉她的名声,这样不给你留情面的女子,根本就不值得你用心。” 沈希文冷冷地盯视着她,嘴角紧抿,半晌不语。 她又道:“而我自打初次遇见你,就对你动了真情,我知道我性格有些不讨喜,但我可以改,只要你娶我,我会改掉自身的缺点……”未等她再往下说,沈希文突然出言截断:“云烟小姐是个怎样的女子,我心里清清楚楚,至于你,有什么缺点与我何干?” 目中厌恶好不掩饰,上官云烟再次深受打击,禁不住走向他,流着泪道:“沈希文,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就算你一时半会忘不掉上官云烟,我也会默默地陪在你身边,等着你有天爱上我,娶我好不好,我向你保证,我一定能做个好妻子,好母亲。” “当着男子的面,连这种不知耻的话都能说出来,你告诉我,这样的女子能好到哪去?” 沈希文不想再与上官云霞多言,于是,起身准备离开雅间,熟料,他站起的瞬间,察觉到浑身很不得劲,尤其是小腹处,竟聚起一股让人热流。 那股热流于已经知晓人事的他来说,一点都不陌生。 他……被人下药了! 对于这个认知,沈希文尤为肯定。 可是,他甚感不解,未出府前他除过有点酒劲上头,身上并无其他不适,就是来这家酒楼途中,他也是好好的,难道……难道是入酒楼后,他着了哪个的招…… 不,不对,踏进酒楼,再到二楼雅间,他没有与人近距离接触,亦没有动这桌上的酒菜……沈希文忍住体内传来的冲动,眼睑微垂,脑中思绪运转,思量着自己是如何着了他人的道。蓦地,他抬眼,犀利的冷眸锁在上官云霞身上片刻,而后,环目四顾,打量起这间雅间。 内外两室?双眸微眯,他脸上泛起不正常的绯色,缓步走向内室门口,也就在这时,上官云霞忍住心里的恐慌,冲上前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身:“沈希文,你娶我吧!我喜欢你,我只想嫁给你……”她泣声表露衷肠。 有燃香起作用,又被她这么紧抱着,她还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沈希文的目光骤然间如暴风雨来袭,冷冽不带丝毫温度。他看到了什么?燃香,已经烧到一半,有着催.情效用的燃香。 没于袖中的双手捏得咯吱响,催动内力,不顾自身是否会受内伤,将身后那像臭虫一般,黏在他身上的上官云霞给震了开。 “你还真长本事!”转过身,没等上官云霞站稳,他眼神森寒,抬腿就踹出一脚:“听好了,若不是看在云烟小姐的面子上,我今日势必让你在京中出大名。”‘出大名’三字,他咬音极重。 上官云霞捂着吃痛的肩膀,狼狈地坐在地上,神情悲戚,嘶声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上官云烟哪点比我强了?她是上官府的嫡小姐,我也是,我究竟哪点配不上你,入不得你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落,她是真没想到会有现在的局面。 “你和云烟小姐完全没得比。”因为刚刚强行催动内力,沈希文不可避免地受了内伤,此刻,他嘴角沁出抹殷红,目光似剑,冷盯向上官云霞:“记住,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否则,别怪我不给你留情面!” 语罢,他甩袖,忍着体内愈发强烈的不适感,脚步发虚,出了雅间。 “为什么?你为什么看不上我?”捂住脸,上官云霞痛哭好一会,然后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站起,五官近乎扭曲,掀翻一桌酒菜。 听到动静,酒楼小二慌忙朝这间雅间走来,结果,在雅间门口被人猛地撞了下,跟着,他看到一抹身影如风刮过,跑向二楼楼梯口。 静,本吹在耳边轻微的风声,在这一刻似乎也失去了声音。 四周围空气诡异,静寂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你找我有事?”上官云烟本在花园中练剑,却不成想,上官云霞这个让她极不喜的堂妹,如同疯妇一般出现在她面前,微不可见地蹙了蹙眉,她收起剑势,走进近旁的花亭中坐下,半晌,她都没等到上官云霞启口,只是感受着对方眼里恶狠狠的目光,这令她感到很不舒服。 拿起放在石桌上的绢帕,上官云烟拭去脸上额上的汗渍,见上官云霞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随手将绢帕放回石桌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慢慢品尝起来。 有病,这人绝对有病,最近总莫名其妙地在她面前露脸,看来,她得提醒提醒叔父,赶紧请个大夫给其瞧瞧,免得哪天病入膏肓,药石无效。 “我近来很好,堂妹不必时常过来探望。” 放下茶盏,上官云烟神色淡然,抬眸看上官云霞一眼,浅声道出一句。 “告诉我,你为何要处处压我一头?” 上官云霞阴测测地看着她,咬着牙质问。 “你没睡醒吧?没睡醒快些回你自个的院子去休息,我可没工夫听你说些没头没脑的话。”上官家的老太爷仍在世,因此,上官云烟的父亲和几个兄弟尚未分府而居。 “不说是吧……”上官云霞见上官云烟一副完全不想理自己的样子,气得浑身发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89:不是犯蠢是真蠢 见她情绪激动,上官云烟身子一震,不料,还未等她做出反应,上官云霞就抓起石桌上的茶具,狠狠地摔到地上。 “你疯了是不是?” 冷喝一声,上官云烟起身,盯着上官云霞冷冷道:“说说,我怎么就惹到你了?” “上官云烟,你少装蒜!” 上官云霞眼里如喷火,自齿缝里挤出一句。 上官云烟沉默着,但没于袖中的粉拳却强制握紧,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出手教训这没事找事,无理取闹的堂妹。 平复好心气,她清冷的眸光凝聚在上官云霞身上,道:“我与沈希文原本没一点关系,但介于你是我的堂妹,我还是与他道明了我已有喜欢的人。” “你说明了又能怎样?他依旧不喜欢我,而你,却得到一桩好姻缘,并且是皇上赐婚,上官云烟,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命?同为上官家的小姐,祖父喜欢你就比喜欢我多些,叔伯兄长同样喜欢你比喜欢我多一些,你告诉我,我哪点不如你了?” “离开府,一起进入宫学,你又处处出尽风头,衬得我就像个小丑,由着大家伙看笑话。最让我气不过,恨你的是,你竟然和皇后娘娘关系极好,而且还借皇后娘娘的光,给自己寻了门好亲事,我呢?我爱慕沈公子多年,他眼里却只有你……” 上官云烟抬手,制止她再说下去,道:“你打住吧!说我处处压着你,这真的很莫名其妙,是,我们同是上官家的嫡小姐,我是比你多得府中长辈和兄弟们喜欢,可这赖得着我吗?上官云烟,你若有脑子的话,就该想想着其中的问题出在哪,而不是把矛头指向我,觉得是我压制着你,让你时刻活在我的阴影下。和皇后娘娘关系好,那是我们投缘,认识明泽,并最终能和他走到一起,那是因为我们之间有姻缘线相牵,命中注定该是一对。至于你和沈希文之间的事,只能说你们没有缘分,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上官云烟,我恨你,我现在就要你好看!” 上官云霞的情绪愈发激动,此刻,她嫉妒得近乎发狂。 什么投缘? 什么姻缘线相牵? 什么没有缘分? 和她没有半点关系,怎么没关系?要不是她压着她,要不是她出风头,她能处处不如她? 尤其是皇后娘娘的身份,这该死的上官云烟肯定是从一开始就知道,既然知道,为何不告诉她?如果告知她皇后娘娘的身份,她又怎会蠢得去得罪云公子,得罪皇后娘娘? 暗自运转内力,一股强猛的劲气缓慢向掌心汇聚,突然,上官云霞就抬起手,朝上官云烟猛地击出一掌。 猝然后退,几乎难以立定身形。 上官云烟目露愕然,抬眼看向她,正迎上上官云霞阴狠的目光。 “上官云霞,你真疯了!”她怒道。 “我是疯了,但是被你逼疯的!” 上官云霞再次出掌,向她发起进攻。上官云烟吧提气飘出花亭,不想与这脑子抽抽,已与疯子无二的堂妹计较,然,她想息事宁人,想躲避开人家的进攻,对方却咬住她不放,仅片刻功夫,周围的花草树木就被上官云霞摧残的不成样子。“上官云霞,你别逼我对你出手。” 要杀死这没脑子的东西,于她来说就如捏死一只蚂蚁那般容易,但她不能,毕竟这是她叔父的嫡女,体内流着和她流着同一个族中的血,倘若她真把事做绝,势必令长辈们伤心难过,而她,无疑不能再呆在上官府。 忆起前世过往,让她很高兴,很激动认出主子,认出曾经爱慕的男子就在身边,但这并未削减她对这一世父母亲人的眷恋,她,上官云烟,依然是双亲的女儿,依然是兄长们爱护的妹妹,她珍惜这份亲情,所以,她再气恼上官云霞的无理取闹,也不能做出太过狠绝之事。 上官云烟躲避着上官云霞的攻击,随着思绪翻转,她眸中神光渐变,突然,她轻轻挥袖,落满一地的花瓣由四面八方开始向上官云霞周围汇聚。威压之气,缓慢地自她身上散开,传至那围绕在上官云霞周围的花瓣上,致使上官云霞很难再出招,与此同时,上官云霞感到呼吸逐渐困难。 她怕了,眼里写满惊恐,可嘴上却依旧卖狠:“上官云烟,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你敢吗?不敢就别使阴招!” “你说你怎就这么蠢呢?”上官云烟一步步走向她,神色冷然,一字一句道;“明明没个聪明的脑袋,却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蠢,上官云烟,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 “上官云烟,我要杀了你!” 犯蠢?说她犯蠢,该死的上官云烟,这是要将她往泥里踩吗? 上官云霞声音尖利,怒喊出声。 “杀我?你确定你这不是在说笑话。”上官云烟嗤笑:“其实我刚才说的不对,你呀,不是犯蠢,是真蠢,明知沈希文对你无意,却还蠢得要命一心想往人家身上贴,让我猜猜,你今日应该有约见沈希文,有向人家表露心迹,结果被人无情拒绝,嗯,对了,我差点忘了你肩膀上的那个大脚印,是他踹的吧……” “闭嘴,你给我闭嘴!” 被上官云烟说中,上官云霞眼里立时痛楚与愤恨交织:“都是你害得我,全都是你害得我,你还有脸在这冷嘲热讽,笑话我,上官云烟,我恨你,我没有你这样卑鄙无耻的堂姐!”泪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她双腿一软,瘫坐到地上,周围仍被密集,快速旋转的花瓣围拢着。 花园中闹出的动静不小,因而不多会将府中的长辈,兄弟姐妹都招了过来。 “烟儿,这是出什么事了?” 问话的是上官云烟的父亲。 朝站在一旁的叔父看了眼,上官云烟摇摇头,没有对父亲的话作答,而是再次轻轻拂袖,那旋转极快,围在上官云霞周围的柱状花筒,如天女散花般豁然散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0:醒转,没有隐瞒 待漫天花雨落尽,诸人看到上官云霞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哭得脸上的妆都花得不成样子。 “我要杀了你!” 上官云霞发现自己获得自由,蓦地起身,就使出杀招,攻向上官云烟。 诸人皆惊! “霞妹,你看看周围,再决定要不要继续无理取闹。” 避开她的进攻,上官云烟冷声道出一句。 上官云霞这会儿依然陷在对她的愤恨中,哪里能听到她的话,只见上官云霞瞪着能杀人的双眸,不顾一切地使出一个又一个杀招。 “住手!” 上官虹回过神,目中怒火翻滚,冲着上官云霞就暴喝:“孽女,为父让你住手你没听到?”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家闺女竟有如此大的胆量,对从小乖巧懂事的侄女起杀心。上官云霞听到他的声音,头脑瞬间清醒。 收敛真气,她停下对上官云烟的攻击,有些无措地站在满地狼藉中央。 “啪!” 走到上官云霞面前,上官虹扬手就给女儿一巴掌,怒道:“你说说,为何要对你堂姐下杀手?” 捂住被打的那张脸,上官云霞眼里写满不可置信:“爹,你打我,你竟然打我!究竟谁才是你的女儿?”泪滚落,她手指上官云烟,冲着自家爹尖声道:“要不是上官云烟欺负我太狠,我能被逼的想要杀她!” 熟料,她所言给她换来的又是重重一巴掌,上官虹脸色阴沉,斥责道:“你的教养都到哪里去了?平日里,你娘教你的规矩难不成都教到狗肚子去了,让你冲着自己的堂姐下杀手,让你用手指着你的堂姐,冲着你的堂姐大吼大叫?” 上官云烟的父亲见胞弟被闺女气得不轻,不由深望自家闺女一眼,随后笑着走上前,劝上官虹:“好了好了,两姐妹比试两招,是闹着玩呢,你就别再说霞儿了!” “大哥,你不用劝我,我算是看出来了,霞儿是越大越没规矩,要是再不好好管管她,日后还不定会翻出什么风来。”上官虹说着,扬手准备再给上官云霞一巴掌,不过,没等他的大手扬起,就被其兄挡了下来:“孩子们闹着玩,你要是抓着这事不放,是不是要为兄也好好教训教训烟儿?”上官云烟的父亲故意板着脸道。 上官虹长叹口气,颓然道:“大哥,你说说,为什么都是女儿,我家这个就如此不堪呢?” “霞儿还小,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和弟妹慢慢教就是,哪用得着左一巴掌,右一巴掌的打孩子。”摇了摇头,说了胞弟一句,上官云烟的父亲挪目,看着上官云霞和颜悦色道:“霞儿是个乖孩子,你堂姐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伯父在这……” 上官云烟见老爹要替自己道歉,禁不住道:“爹,我没错,你不用替我向她道歉。”顿了下,她走到上官虹身边,就花园中发生的事简单叙说一遍,闻她之言,上官虹只觉老脸再难挂住,冲着上官云霞就怒喝:“还不滚回你自个院里去!” 围在四周围的家仆,在上官云烟向上官虹叙说上官云霞发疯的缘由时,就已自发散去。 “爹,我讨厌你!” 挨了自家爹两巴掌,还被自家爹怒骂,这让上官云霞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见她哭着跑出花园,上官虹苦笑着与上官云烟道:“是叔父和你婶娘没有教好霞儿,让你近来受委屈了,改日叔父让霞儿当着你的面道歉。” “不用。”上官云烟摇头,神色有所缓和道:“堂妹也是一时犯糊涂,才会冲着我发了会怨气,我不会放在心上。” 上官虹道:“要是霞儿能有你一半好,叔父都会大感欣慰。”语罢,他朝胞兄点点头,提步走远。 “你是个懂事的,又是霞儿的堂姐,怎能对自己的堂妹说那些话?” “我又没说错。”不犯蠢,干嘛要冲她发怨气,还凭着三脚猫功夫,想取她的命,简直就是自个找辱,找不自在。 “在弟.弟妹妹面前,你要做的只有忍让,记住,若让为父再知道你以大欺小,看为父怎么惩戒你!” “爹,我是你捡来的吧!” “对,你就是我和你娘捡来的,臭丫头!” 上官云烟两父女一个瞪着虎目,一个抿唇目视前方,渐行走远。 神界,经过逸尘用心医治,云轻舞终于睁开眼,终于恢复健康。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她坐起身,发现自己竟然身处湖中一朵超大的莲心上,不由眨眨眼,再眨眨眼,看到她的迷糊样,逸尘淡漠,却极其好听的声音响起:“这里是镜湖。” “师尊?”好熟悉的声音,是师尊在和她说话,转过头,她望向自己身后,便看到自家师尊盘膝立于一片碧绿的叶面上,正静静地,目光柔和地看着她,起身,她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睁大眼道:“是师尊救了我。”能身处这镜湖之上,能在这看到师尊,再结合她已然踏进鬼门关的伤势,无不说明是师尊及时出现,带她来到这里,救下她一命。 逸尘没点头,也没摇头,微启唇:“王和王后在湖畔候着呢,走吧!”看到她醒转,听到她唤师尊,他心里无疑是高兴的,但这高兴能维持多久?她很快就会离去,回到人界,与擎天团聚。 心中苦涩,却也没有多言。 “师尊,我好高兴还能见到你。” 云轻舞没有说谢谢,因为她清楚,师尊不需要她道谢。 逸尘闻言,眸光微闪了下,面无表情地启口:“那就在这多呆一段时日。” “啊?”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像是想到什么,忙问:“师尊,我在这呆了多久了?”在这一天,人世就是一年,千万别让她听到五日以上,甚至更长时间。 逸尘没有隐瞒,直言:“到今天已整整五日。” “这么久了。”云轻舞神色间染上一抹忧色,喃喃:“没我在身边,衍肯定过得很苦,还有小陌,也不知他现在是何样子,有没有想我这个娘亲。”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1:会有重聚的一天 “蝶儿……”月下,王和王后站在湖畔,眼里皆写满激动。 云轻舞从自我思绪中回过神,飘然落于两人面前:“爹爹……”是爹爹的样貌,莫非真让她猜对了!慢慢地,她眸光挪转,落在王后清丽绝尘的脸上,低唤:“娘亲……”这是她神界的王和王后,亦是她曾经的爹娘,看着眼前熟悉的容颜,她眼里不期然地泪光闪烁。 王后再没忍住,拥她入怀,哽声道:“蝶儿,娘的蝶儿,娘好想你!”王神色动容,伸臂将妻女一起揽入怀中,而后与逸尘道:“去殿里坐坐。”逸尘颔首。 月清凉如水,看着殿中的一切,看着这个她曾经住过很多年很多年的地方,云轻舞只觉自己所经历的像是一场梦,然,究竟是不是梦,她心里清楚,她周围的人亦清楚。 “这是你曾住过的寝殿。” “我知道。” “娘今晚陪你住在这,明日再带你四处走走。” 王后握着云轻舞的手,两人坐在矮榻上,她眸中神光疼惜而寵溺,嘴角含笑,静静地看着女儿,仿若永远都看不够似的。 “我……我想衍和孩子,我放不下他们……” 云轻舞明白王后的意思,这是让她多在这留一段时日,可是她真的好想自家男人和宝宝,好想立马回到他们身边,看他们这几年过得是否安好。 “蝶儿,就留一日好吗?” 王后神色间流露出不舍,眼眶泛红道:“为娘和你爹爹留一日……”她想多说几日,却也明白神界一日,人世则是一年,以她现如今对宝贝的了解,几乎没有可能,所以,她再不舍,也只能尽量缩短和宝贝在一起的时间,但即便如此,她的宝贝似乎、好像还是不怎么愿意留下,这让她嘴里的话一时间不知如何再说下去。 “我……” 云轻舞嘴角动了动,半晌道不出后话,见她一脸为难,王后没得办法,禁不住再退一步:“半日,就半日好么?自你离开,娘和你爹爹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好。”云轻舞抿唇静默良久,终于点头应下。 王后高兴得喜极而泣:“你受的苦娘和你爹爹都知道,可碍于那是你必须要经历的劫数,我们即便心里再痛,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承受一世又一世的苦痛,现在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你和擎天皆渡劫成功,未来等着你们的将是永远的平安喜乐!” 闻她之言,云轻舞笑了笑,而后,面上露出些许迟疑,道:“娘,我能问你件事吗?” “想问什么就问,和娘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王后笑得一脸慈和。 云轻舞抿了抿唇,与她四目相接:“我在大晋的爹爹和娘亲,与您和爹爹是不是有着很紧密的关系?”王后微笑着颔首,在她清澈的眸光注视下,道出其中的关联。 “原来和我猜的一样,那这么说的话,大晋那个生下我的母亲,是不是有可能尚在人世?” “两年前她就已经与你爹爹团聚。” “啊?” 王后笑着捏捏她柔滑白.皙的脸儿,把她之前做的安排,及云汉卿夫妻现在的情况,不带丝毫隐瞒地和盘道出。 “娘,您真好!” 云轻舞笑靥如花,娇声道出一句。 “傻丫头,只要能让你开心,娘和你爹爹在不违背天地规则的情况下,为你做什么都愿意。”王后爱怜地抚了抚她脑后的秀发,语声舒缓而轻柔。 逸尘言少,王的话也不多,以至于外殿里好一阵没有说话声响起。 “那孩子怕是不会在这多逗留。” 执起酒盏,王叹了口气,仰头饮尽。 “只要她幸福,这于我们来说就已足够。”说这话有点违心,但逸尘知道,自己只能这么说。 王苦笑:“是啊,历经数世轮回,终于可以看到孩子们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可我只要一想到蝶儿要离开,不知何时还能再见,心里就生出一阵阵不舍,想把她永远留在身边,哪里也不让她去。” “会有重聚的一天。”逸尘淡淡道。 “喝。” 自行给面前的酒盏里斟满酒水,王端起,脸上的表情豁然明快不少:“我是太高兴,才患得患失,想些有的没的。”嘴角笑容浮现,他饮下杯中酒,接道:“就像你说的,蝶儿会有和我们重聚的一天,到那时,她不会再去任何地方。” 逸尘低“嗯”一声,神色间依旧不见有丝毫变化。 夜幽静,王因为高兴娇女醒转,没忍住多喝了两杯,安置自家宝贝睡下,王后到外殿一看,心下暗叹口气,上前扶起王去一旁的偏殿歇息,逸尘欲上前帮忙,被王后婉拒,让他早些到另一处偏殿早些休息。 逸尘颔首,目送她扶王渐行走远。 翌日,天尚未露出亮色,云轻舞就已睁开眼。 她没想到王后真陪她睡在一张牀上,说起来这给她的感觉有些怪怪的。 记忆中,自打她能走能跳起,就独自住在一座宫殿中。 今日,时隔不知几百年,甚至千年、万年,她竟重温幼时和母亲睡在一起的情景。 唇角慢慢勾起,云轻舞笑了,这是她的娘亲,是疼爱她至深,寵她如珠如宝的母上大人,她感受得到她和爹爹的爱怜,感受得到他们对她的不舍,但,她还是想说声对不起,这里她不能久留,哪怕她也不舍离开他们,也不得不在对爱人和宝宝的思念中,尽快回到人界,回到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身边。 轻手轻脚地穿戴熟悉,待整个人收拾利索,她悄悄地走出寝殿,想着去找师尊……心里默默念叨着,熟料,在她刚走出殿门,一道轻淡,带着疑惑的男声乍然响起:“你这是要到哪里去?” 循声望去,银发轻舞,衣袂飘飘,一抹颀长挺拔的白色身影跃入她的眼帘。 “师……师尊……”太好了,她还未去找呢,师尊就送给她一个惊喜,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花树下,正朝她这边望过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2:你不喜欢爹爹? 好感动,好温暖,师尊一定知道她放心不下衍和小陌,特意在这等着她,等着送她回去。眉眼弯弯,她眼里写满欢快的笑意,唇角也在这一刻弯起抹特别好看,特别甜美的弧度,这样的她,看在逸尘眼里,令他脸上亘古不变的表情禁不住生变。 哇!师尊有表情了,且那表情尤为奇异。 他……他竟然……在笑。 唇角微微勾起,接着慢慢一扬,但冷峻依旧。 云轻舞站在原地没动,眸光怔忪,定定地望向那如高山冰雪的身影,她发觉他嘴角漾出的浅笑,带着几分明显的释然,还有几分发自内心的喜悦,这抹似有若无的笑,慢慢地定格在他唇角,很美,却让人难以谛视。 “师尊,你笑起来太好看了!” 回过神,云轻舞提气飘至逸尘面前,随之扑到自家师尊怀中。逸尘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撞得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没倒在地上。 稳住身形,他神情微愕,目光闪动,仔细看却能发现里面透着丝隐隐欣喜。 她心里是有他的,虽然不是他想的那样,但这对他来说,已然很满足。 “师尊,你在这等着我是打算立刻送我回去吗?”抬起头,云轻舞眨巴着灵动的眸子,笑呵呵地问。 逸尘嘴角漾出的那丝若有似无的笑,在她扑向他怀中时,就已敛起,此刻,闻她所言,他垂眸看着她,问:“很想回去?”云轻舞重重地点点脑袋:“我想衍,想小陌,他们肯定也想我了!” “可你有答应王后,在这再留半日。”逸尘的声音无波无澜,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情绪。 云轻舞静默,须臾后,她张了张嘴,却迟迟未道出一语。 “既已答应王后,就不要食言。”其实,他也想多看看她,希望和她多待一段时间。云轻舞与他四目相对,一瞬间觉得这人眼底微光熠熠,仿若深渊中的烛火,亮得惊人。奇怪,师尊作何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期盼,对,那亮光是期盼,她不会看错,难道师尊和娘亲爹爹一样,亦想她在此再逗留半日? 云轻舞思索,不多会,脑中跃出答案。 是了,师尊和她也有数年没见了,这回又出手救治她,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如此举动,说明师尊相当在乎她这个小丫头。不对不对,说起来,师尊从答应医治美人爹爹那一刻起,就相当在乎她,否则,像他那样淡漠,不染尘世的上神,作何要做那些事儿。 救人不说,还教授她这样那样的技能,给她留下富可敌国的财富,以及强大的暗势力。 收敛心神,云轻舞眼睛弯弯,嘴角噙笑道:“我听师尊的,在这再多呆半日。” 逸尘抬起手,想抚上她的脸,却心知这样不可以,于是,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淡淡道:“站好。”云轻舞“哦”了声,从他腰间收回手:“师尊,您带我四处走走吧!”逸尘没有说话,不过,人已转身朝前而行。 云轻舞兴匆匆地跟上:“师尊,你有想我吗?” “师尊,你过得好不好?” “师尊,咱们找处地方,你抚琴给我听吧!” “师尊,我有时常想你呢!” …… 她嘴巴不停,即便听不到逸尘回答,依旧一句一句师尊地叫着,说这说那,像是停不下来似的。逸尘走在她前面,表情看似不见有何变化,但他微勾的唇角,却已泄露出他此刻的好心情。 “师尊,你说小陌会不会长得和衍很像?”逸尘依然不语,她咯咯笑道:“应该很像吧,小陌还在襁褓中时,我看他的眉眼,还有鼻子嘴巴,就和衍相像得很,现在他都五岁多了,模样张开了些,保准和衍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某女真相鸟,不过,她眼下只是猜啊猜,尚不知她家那一大一小不光长得像,就是脾性也近乎如出一辙。 “衍肯定很想我,因为想我,绝对会每天顶着一张冰块脸,夏天有他在身边,那绝对舒爽到爆!”长叹口气,云轻舞一脸苦恼,接道:“师尊,你说他那么冷,会不会冻到我的小陌?直觉告诉我,多半会的,而且他不光会冻到我的小陌,指不定在他潜移默化之下,我可爱软萌的小陌,如今怕是也顶着张小冰块脸,要真是这样,就太不好玩了!” 逸尘突然道:“你全说对了。”相似的样貌,同样冷冰冰的气场,那一大一小不愧为亲父子。 云轻舞捂住嘴,美眸大睁:“师尊,你没骗我吧?”想到一大一小两冰块站在自己面前,那画面只怕太美,她不忍看啊! “自己看。”逸尘停下脚步,旋即轻轻拂袖,登时,云轻舞眼前一丈外出现一面水镜。 镜中映出大晋皇宫中的景象。 “小陌,你近来可有认真修炼,做功课?” 宫衍坐在案牍后,挥退殿里伺候的宫人,凝向站在殿中央的小人儿。 “有。”小陌绷着脸儿,小身板挺得笔直,无畏地与男人四目相接。 “你不喜欢爹爹?”看着儿子,看着那张和自己长得极像,不带丝毫温度的脸儿,宫衍心里一阵阵发苦。这是他的孩子,是他和小丫头的爱情结晶,五年来却和他一点都不亲近,这让他感到相当失落。 瑾或许说的对,是他一日一日的疏忽,拉开了儿子和他之间的距离。 他不想这样的,但每天处理完政务,媳妇儿的身影就会不由自主地跃入他脑中,这么一来,他很难从中走出,继而拿不出足够的精力,关心这聪慧到几乎没边的宝贝。眼睑微垂,宫衍目中染上一抹愧然,是的,他愧对儿子,愧对他和媳妇儿的宝贝,以至于他心里好一阵泛酸,眼睛也酸得厉害。 “是。” 小陌定定地看着男人,看着那个被他唤作爹爹,唤作父皇的男人,真不喜欢么?不,他喜欢,可那份喜欢因为对娘亲的想念,在他心里硬生生地化成了怨念。明明很厉害,怎就没保护好娘亲?他想不明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3:傲娇小陌,笑了 “因为爹爹没有保护好你娘,所以你才不喜欢爹爹,是不是?”听到儿子说不喜欢自己,宫衍的心微微抽痛了下,起身,绕过案牍,走下玉阶,到小陌面前。 别过头,小陌抿着嘴儿倔强不语。 哼!被说中又能怎样?他确实是那么想的。 宫衍弯腰抱起眼前的小家伙:“你不回答,爹爹也知道。”他语声柔和,抱着小陌转身走向内殿:“以前是爹爹不好,对你多有疏忽,让你感到孤单了。”小陌耳根子有些泛红,嘴儿抿得紧紧的,自娘亲出事,这男人就没再抱过他,今个突然如此反常,想干嘛? “爹爹喜欢你,和你娘一样喜欢你。”臂弯微微收紧,宫衍的声音愈发轻柔:“从今个起,你就和爹爹住在这华清殿,咱们一起等你娘回来。” 小陌瘪瘪嘴,晶亮的大眼睛里渐生委屈:“你真的喜欢我吗?真打算要我和你住在一起?”自打娘亲没在身边后,他就孤单单地住在一个很大的宫殿中,虽然有很多宫人陪着,但他们不是他的亲人,和他没有丝毫关系。 坏爹爹,一点都不了解小孩子的心情,只顾着自己暗自伤怀娘亲不在身边,把他这个小娃娃基本上全然抛到脑后,让宫人们照管他吃喝拉撒睡。 太没责任心了! “当然是真的。”宫衍扯了扯唇角,露出抹浅淡的微笑。 小陌很不给面子道:“我对你的话有点不太相信。” 宫衍问:“那你要怎样才相信?” “不告诉你。”小陌哼了声。 真喜欢他,那就拿出行动,他可不信嘴上说那么两句,就代表他喜欢自己。 宫衍从小家伙的表情中,似是读懂他心中所想,于是语中带笑,缓声道:“那咱们就用行动说话。” “拭目以待。”小陌酷酷地回他一句。 宫衍喉中发出低笑:“好,我们拭目以待。”他竟然还会笑?从那晚她被抱离后,他就再没笑过,这中间已相隔整整五年时间,不成想,今日他不仅笑了,且心情也不错。而这笑声无疑是他怀中的宝贝带来的,原来,和小人儿呆在一起,陪小人儿说说话,会让他的心情不期然地变好。 这一刻,宫衍好不后悔,与此同时,他深感自责。 小丫头明明要他照顾好小陌,照顾好他们的宝贝,他却是如何做的? “我什么时候能看到我娘?”小陌稚嫩的声音响起。 宫衍的思绪被拉回,静默片刻,他道:“快了,你娘很快就会回到咱们爷俩身边。”最多五年,而现今,已整整过去五年,她却还是没有出现,难道他的小丫头还没有醒过来?想到这,他心口钝痛,但俊美清隽的脸上,不见有丝毫异样露出。 小陌揉揉眼睛,趴在他肩上,打着哈欠道:“我累了。”窗外夜色深沉,宫衍抱着他走向浴池:“沐浴后,咱们就去歇息。”强打起精神,小陌点了点脑袋。 为能早日变得强大,从而保护娘亲不再受伤害,他每日好忙,不是修炼,就是在做功课,虽然偶有骑着小白在宫里宫外溜达,但这只是表象,实则,他是到宁国公府和外公、沐叔叔他们学新的修炼功法,并选择适合三弟修炼的功法,从旁指点他加以修炼。 时间点滴流逝,云轻舞静静地看着水镜中的一大一小,看着他们间的互动,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逸尘拂袖,前一刻还完好无损的水镜,瞬间化为淡淡的水烟,弥漫于四周围的空气中,他道:“你在伤心?”云轻舞摇头,边用袖子拭泪,边道:“没有,我是开心的,看到衍和小陌都好好的,我很开心。” 魔宫。 得知云轻舞醒转,阡陌心里又高兴又酸涩。 高兴,高兴她恢复健康。 酸涩,则是她的人生和他真的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走吧,再不赶过去,只怕会来不及。”见好友站在窗前,久久不语,白子归忍不住提醒。 阡陌幽叹一声,道:“也不知她愿不愿意见我。” 白子归表情淡漠:“你只需问问你自己的心,要不要再见她一面。” “走。”他想见她,想亲眼确认她是否恢复健康。 拿定主意,阡陌和白子归瞬间没了踪影。 云轻舞整个半日里都陪在王和王后身边,当然,逸尘一直有在场。 “蝶儿,你要照顾好自己,别让娘和你爹爹担心。” 离别在即,王后紧拥住乖女,眼眶湿润,心里满满都是不舍。 云轻舞脸上挂着春花般灿烂的笑容,点点头,娇声道:“我会的,您和爹爹也要多保重。”王后松开她,她走到王面前,伸手主动给眼角湿濡,气韵超然,满眼写满不舍的王一个大大的拥抱:“爹爹,我们会再见面的,要是你和娘亲实在想我,可以悄悄地来人界找我,到时,我和衍,还有小陌,带着你和娘亲吃遍整个京城的美食。” 王轻拍拍她的背,语声黯哑,低应;“好。” “师父……”白子归和阡陌凌空飘落,看到逸尘,白子归神色略显激动,眼神孺慕,颤声轻唤了声。逸尘淡扫他一眼,唇微启:“不要乱认师父。”白子归闻言,先是一怔,旋即羞愧地低下头。 他在期待什么?在他做出那件错事后,师父和他之间的师徒情分便已了断,此刻,他唤出那一声师父,只会让师父愈发瞧不上他。 接触到王和王后投过来的目光,阡陌礼貌地点点头,而后,挪目望向云轻舞:“小舞,我能和你单独说几句话么?”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他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不远处的倩影。王和王后没有做声,亦没对他流露出不好的表情,他们从他身上收回目光,齐看着近在咫尺的乖女,皆嘴角动了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云轻舞背对着阡陌,此时,她心里五味杂陈。 那晚发生在城楼上的事她没有忘记。 那晚他说的话,以及白子归说的话,她亦没有忘记。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4:再见,我的爱! 那晚她手中的剑直直穿透他的身体,他口中鲜血喷薄,胸前血花飞溅,死在她眼前,她同样没有忘记。 说起来,她和他之间的纠葛,在那晚全已结束。 他勘破“情”字,没了执念束缚,回归本位,一切都重新开始,这是再好不过的事,为何……为何今日又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有话与她说?他想对她说什么?她和他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云轻舞秀眉微蹙,她确定,乃至肯定自己对他不再有恨,哪怕是一丝怨气,也早已不再有。 深吸口气,云轻舞给王和王后一个放心的眼神,而后朝一旁的花亭中走去,阡陌见状,提步跟上:“小舞……”云轻舞脚步微顿,但转瞬继续前行,直至两人走进花亭,她方转身与阡陌相隔约莫三步距离,面对面而立。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她脸上表情淡然,眼里不见有半点微澜。 阡陌嘴角噏动,嗫嚅道:“是否……是否还恨我?”面对如此平静无波的她,他心里仍感到极其不适,勘破“情”字又如何,爱了便是爱了,忘不掉就是忘不掉,只不过他不再像先前那般执拗,想着用尽手段抓住这份感情。 压下满心酸涩和苦楚,他静静地候着她作答。 “在我对你把话挑明那一刻,我心里便不再有恨,当时我就在想,只要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你不找衍的麻烦,我和他肯定不会去寻你的不是。”云轻舞的声音很轻,眸光澄澈而清透:“今时今日,一切都已了了,而你能够回归本位,对此,我为你感到高兴。” 阡陌艰涩地笑了笑,扯唇道:“是我不够珍惜,才弄丢了你。近来没回想起过往种种,我就甚感后悔,但我知道,后悔已无用,失去就是失去,错过就是错过,不会因为我后悔,就能抹杀掉那些往事。小舞,你很好,擎天也很好,你们会永远幸福!” 云轻舞脸上浮起一抹轻柔的微笑:“他确实很好,我也相信我和他经历那么多风风雨雨后,会幸福永远。” “我们……我们还能做朋友吗?”不能做夫妻,他和她做朋友,不知她是否愿意。 “你我日后难有交集,”云轻舞说着顿了顿,见阡陌一脸失落,眼神也在瞬间变得黯然,方接道:“不过,若是我们还能再见,我想,衍不介意交你这个朋友,而我是他的妻,他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 “谢谢……”阡陌眼眶微微泛湿,嘴角微颤,静静地看着她。 他心里很是感动,感动云轻舞没有用半点异样的目光看他,感动云轻舞不计前嫌,没有言辞犀利地拒绝和他做朋友。 她,是个大度的,是个体贴入微的,而这样的女子,又如何不让人心生爱慕? 云轻舞见时间差不多了,道;“我该走了,你……保重!”音落,她走出花亭。 “再见,从今而后,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虽不能再和你做夫妻,但我会默默地守望你的幸福,就像擎天先前做的那样,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你幸福就好。” 凝望着她的背影,阡陌的目光渐变温暖。 “既然我的爱带给你的只有伤害,那么我就收起这份爱,不再让它伤你,困扰你。” 白子归步入花亭:“她走了!” “是走了。”宫澈的目光仍定定地锁在云轻舞离开的方向,恍惚中,他觉得曾经的过往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于他来说特别不好的梦,但通过这场梦,让他懂得和学到不少东西,基于此,他不讨厌这梦中的经历,却也不想再犯梦中的错误。 再见,我的爱…… 此后,我会敞开心而活…… 目光微闪,他脸上掉下来一滴泪,可他的嘴角却漾出一抹暖到极致的微笑。 白子归没有看到。 “师尊,你这就要走吗?”月华如银,皇宫桃花林深处,忽然出现一泛着白芒的光圈,云轻舞从光圈中走出,没有急于回寝宫,而是转身看着光圈中的那抹白色身影,吸吸鼻子,不舍道:“我不想师尊离开,师尊,你要不留下来,这样我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还帮你束发,陪你聊天。对了,师尊应该很想丘宝吧,都这么些年没见,丘宝已经长成翩翩少年郎,师尊就不想看看他?” “他若有出息,日后自然能见到我。”逸尘透过光圈,看不出波澜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云轻舞:“等你回归本位,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随着音落,那白色的光圈骤然消失,云轻舞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随之很快收拾好心情。 悄无声息地飘回寝宫,云轻舞抑制住满心激动,在内殿中环视一圈。 “小陌!”看到大牀上躺着的小宝贝,她差点唤出声。 提气,飘至牀边坐下,她轻柔地抚着自家宝的脸儿,身上不期然地散发出浓郁的母爱。俯身,她在小陌额头印下一吻,喃喃:“娘回来了呢,等你明早睁开眼,就能看到娘,小陌,我的宝贝,对不起!”抬手拭去眼角的泪,她掖好被角,起身释放神识,寻找自家男人的身影。 浴池方向! 呃……他准备沐浴…… 云轻舞灵动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 “衍,等着我给你惊喜哟!”唇儿勾起,她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 宫衍最近政务实在过重,因此,睡得比往常要晚一个多时辰,小陌见自家爹太忙,就每晚自行沐浴,然后乖觉地爬到大牀上睡觉觉。对于儿子的懂事,宫衍这做爹的,自然很是欣慰,但同时,他又感到心涩,觉得对不起儿子。 比之三年前,大晋各方面的发展,再次达到一个质的飞跃。 ——朝政清明,国力强盛,百姓安居乐业,随处可见欣欣向荣之势。 垂落的薄纱轻荡,温泉池上水雾缭绕,云轻舞摒神静气,藏身在一圆柱后,眨巴着一双美眸,饶有兴味地欣赏着即将沐浴的美男。 氤氲雾气袅袅,浮游在男人周围,这让目力堪称X光线的某女,竟有些看不清男人的俊美容颜,心下一阵懊恼,云轻舞努力睁大眼,势要将人看得清清楚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5:你这是在撩我吗 宫衍唇角微抿,星眸在淡白的雾气里,黑得闪亮。 “快点啊!不就是脱.衣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慢了?真是的!” 某女暗暗吐槽。 宫衍的动作从容而优雅,看着尤为养眼。 衣料上好,柔而软,光而滑,做工精致,绣纹独特,一看就非凡品。也是,皇帝身上穿的衣物,若出现凡品,那可就闹大发了。 云轻舞好想抚额,好像冲上去,帮男人一把。 “丫的是不是太闲了?”慢,好慢,要不是想给丫的惊喜,她还真就麻溜地伸出狼爪,将丫的扒.得光光哒! 终于……终于让她看到男人神情专注,正在解.身上最后一层雪白的内衣。 云轻舞心里偷着乐,眼睛一眨不眨地锁在人家身上。水雾袅袅,衣衫轻.解,动作优雅,让人不由自主浮想联翩。 线条流畅,肌肤紧致、结实…… 五年多没见,她家男人的身材还是保持的这么完美——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体形。 美眸放光,某女突然捂住嘴,因为……她没出息的差点发出吞咽口水声。 “哗啦”一声水响,宫衍进入温泉池中。 靠着池壁而坐,他双眸慢慢闭阖,心潮此刻翻滚起伏:“我是在做梦吗?如若不是,为何我会感知到周围有你的气息存在?舞儿,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在做梦?我不仅有感知到你就在身边,还感觉到你躲在暗处偷看我。可是,这可能吗?五年多了,距离你被药神抱走,已经过去五年六个月零十天,在此期间,我没有一点关于你的消息,舞儿……你醒了么?要是醒转,快些回来好不好?”嘴角微微勾起,漾出抹苦笑,他肯定是在做梦,是呢,不是做梦,难不成他的小丫头真的回来了? 不过,真要是梦的话,能不能让他看到她? 心在抽痛,他想她,好想好想。 俊美无俦的脸上慢慢浮起痛苦,宫衍隐忍着,没于水中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以期克制住心口传来的极致痛感。 “衍!”是她的声音?没错,他确定是她的声音。 莫非……莫非感受到他的心声,她终于要现身在他眼前,虽说是梦中现身,但,这已经让他倍感高兴。 宫衍激动极了,想着立时立刻睁开眼,循声找他的小丫头,找那一抹烙印在他心底的倩影,然,他又怕,怕自己刚一睁开眼,梦会醒,爱人会消失不见,于是乎,他好不纠结。就在这时,那熟悉的声音又响起:“衍,你可有想我?” 想!他很想,却怎么都不敢启口,不敢睁眼。 只因他太怕此刻梦醒。 “……”媳妇儿……媳妇儿竟跨.坐在他腿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的姿势未免太暧昧了吧?不过,他喜欢! 云轻舞心里又酸涩又想笑,这是她的男人啊,明明知道她是哪个,却就是不睁开,不发一语,他多半以为自个在做梦,担心梦醒,才这般压制着自我情绪,努力不睁开眼,不出声。看着宫衍俊美的脸庞,看着他轻颤的睫毛,看着他脸部紧绷的表情,云轻舞打算继续施行自己的计划,给宫衍一个惊喜,一个难以忘怀的惊喜。 做梦是吧,那就好好做一场梦! 红唇微弯,她的手抚在宫衍脸上,先是好一阵揩油,接着挑起他的下颚,瞅着他的脸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惊奇道;“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莫不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 “舞……舞儿……”小妖.精,他的小妖.精,坐他腿上就坐他腿上吧,作何还要动来动去?这是打算在梦里也不放过他? 低沉富有磁性的沙哑嗓音飘入云轻舞耳廓,她眨眨眼,声音妩媚妖娆:“嗯,我在呢!”小样,能忍是么?那她就看他能忍到什么时候。 宫衍脸上的绯色愈发明显,他轻咳了两声,道:“别动。” “好呀,我不动,那你睁开眼看着我。”云轻舞很乖觉地配合。 “我……我想你……”宫衍嘴角噏动,嗫嚅道:“你答应我不离开,我就……睁开眼……” 云轻舞凑到他耳畔,轻语:“既然来看你了,肯定不会立马离开。” “我果真是在梦。”宫衍喃喃。 “你不睁眼我可就要走了。”云轻舞心中的酸涩愈发浓郁,但同时,她觉得自家男人这样实在是可爱得紧。 宫衍攥在一起的拳头慢慢松开;“别走。”说着,他伸臂揽住她,让她紧贴着他的胸膛,睁开眼,星眸中漾出她的倒影,他定定地看着,目中深情几乎要溢出来:“我好想你!舞儿,我好想你!”他的声音很轻,却蕴含着他所有的思念。 “我也是呢!”仰起头,云轻舞笑靥如花:“好久不见,你真得比之前还要好看。” “小花痴!”宫衍眸光寵溺,嘴角漾出抹惑人的微笑,点着她的额头道:“我是你的,你想看多久就看多久,可别再犯花痴。” 云轻舞哼唧道:“我哪有犯花痴?我只是欣赏我男人的盛世美颜。”不承认,她才不会承认,刚刚她确实有犯花痴。宫衍抬手,取下她束发的发簪,登时,云轻舞如云般的墨发倾泻而下,随之宛若墨莲在水面上绽放而开:“舞儿只对为夫犯花痴,为夫心里欢喜。” “你这是在撩我吗?嗯?” 抱住他的脖颈,云轻舞注视着他仿若黑曜石般璀璨,似是能将人魂魄吸进去的眸子,眨眨眼,俏皮地问。 宫衍嘴角微勾,笑容越发惑人:“你说呢?” 云轻舞狡黠一笑:“我哪知道。”宫衍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不语,但他此刻的神情,却已然将云轻舞撩.拨得不要不要的,瞧瞧,瞧瞧那令人脸红心跳的笑容,瞧瞧那令人不自已沉沦进去,带着些许邪气的双眸,不行了,再不做点什么,她指不定会流鼻血。 怎么想怎么来,云轻舞的手开始点火,不料,宫衍却把她的手抓住,定定地看了她半晌,光线昏暗,她乌黑柔顺的发与猫儿一般的眸子,这一刻都在熠熠发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6:一点都不浪漫! “想做什么?” 朝她耳廓轻呼出口热气,他低沉沙哑,好听至极的嗓音响起。 这是他的媳妇儿,这个充满灵气,多变的小妖.精是他的女人,看到她眼里的痴迷,他无比满足,无比幸福。 宫衍修眉微微上挑,邪气的眸子锁在云轻舞的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变化。 “不告诉你。”自怔愣中回过神,云轻舞傲娇地与他错开视线。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想吃肉……”宫衍故意拉长尾音,俊脸上尽显戏谑。 云轻舞闻言,当即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好几声,方止住咳嗽,她红着脸道:“你才想吃肉!”宫衍勾起唇,愉悦欢喜的心和发出低笑的喉咙,一时间都在发甜,甜到极致,是难以自抑的心情。 “我媳妇儿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我这会在想什么。”宫衍笑着道;“但就是不知媳妇儿是否要为夫如愿。” “没正行。”云轻舞嗔他一眼,忽然道:“你在发热?” 宫衍:“有吗?” “你手热,身上热,这肯定是在发热。”说着,云轻舞从他掌心中抽出手,一本正经道:“你该不会病了吧?”宫衍专注地看着她:“不许转移话题。”俏皮的摇头,在梦里都还要捉弄他,看来他得好好加以‘惩罚’,这丫头才能学乖。 云轻舞装无辜:“我只是关心你的健康。”宫衍眸光微闪了下,很认真地点头:“身为我的媳妇儿,你确实得关心为夫的健康。”顿了下,他续道:“我确实在发热,病因出在你身上,也只有能才能让我恢复健康,如果你拒绝给我治病,就是谋杀亲夫,怎样,咱们是在这开始治呢,还是去榻上?” 听似再正经不过,没有丝毫歧义的话,落在云轻舞耳里,却完全不是那个味儿,再结合男人此时认真严肃,正儿八经的表情,云轻舞知道自个又被撩了。 “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 伸出食指,她戳着宫衍的胸膛,啧啧两声,道:“出息了哈!说话越来越有水准!” 宫衍轻笑:“和媳妇儿学的。” 云轻舞捏住他的鼻子,瞪大眼道:“你这是诬陷。”宫衍挑起她一缕发丝,绕在修长的指上玩儿,语气轻柔,目光寵溺,道:“我认错,我确实是在诬陷媳妇儿,要不你惩罚我吧!”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眨着澄澈的眼眸道:“好,我现在就如你所愿。” 语罢,在宫衍呆怔中,她开始他的‘惩罚’大业。 袅袅水雾萦绕,不多会,水声“哗哗”响起,云轻舞脸如桃红,语声时断时续:“怎样?可喜欢……我的惩罚……让你总是用惩罚欺负我,现在被反过来惩罚,服不服……” “服……我喜欢被媳妇儿惩罚……”水花飞溅,水声越来越大,宫衍醉在媳妇儿的‘惩罚’中,蓦地,他位置转换,声音沙哑道;“力气活还是为夫来干比较好,这也算是我诬陷媳妇儿做出的自我惩罚。” 云轻舞翻个白眼:“厚脸皮……”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总之,两人的战场这会已发生转移。 小陌睡得很香,对身边的动静一无所知。 也是,被无良娘悄无声息地点了睡穴,他能知道什么? 云消雨歇,云轻舞被宫衍搂在怀里,“咯”地一声笑起来,她的笑甜甜的,脆脆的,听得宫衍心情欢喜不已,却又感觉怪异得很。 媳妇儿在笑什么? 见他看着自己,眼里写满一串问号,云轻舞收起笑声,干咳两声后,道:“我就是想起件好笑的事,才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这厮该不会还以为在梦里吧?宫衍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且很喜欢这个梦,想着就这么和媳妇儿在梦里相拥一生,也是好的。 静寂得殿里没有一点声音,两人都没再说话。 但相拥在一起,肌肤相贴,让他们此时深切体会着彼此的体温和心跳,从而他和她心中生出的甜蜜,愈发浓郁起来。慢慢的,云轻舞把脸贴在宫衍胸前,倾听他强有力的心跳,宫衍则细细地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她喃喃:“这世上没人比你的心跳沉稳,令我安心。” 他的吻印在她的额头:“你是我媳妇儿,要是我有一颗脆弱,不堪一击的心脏,根本不配拥有你。”话虽是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泛起一股子酸涩,若果他真如他所言,能令她安心,又作何护不住她周全? 宫衍的语气听不出异样情绪,可云轻舞还是从他的气息变化中,感受到他此时心情抑郁。 用不着多想,她都知他为何会有此变化,于是,她嘴角动了动,道:“衍,我回来了。”她不在的日子里,他一定是活在自责和痛苦中,但她挨云轻雪那一掌,与他却是没有一点关系。 然,他定没那么想。 ——揽责任,背着十字架锁,自我惩罚至今。 “抱着你,我感觉好真切,可我知道这只是个梦。”宫衍言语中透着说不出的落寞:“是我不好,没有保护好你,害得你命悬一线,不得不被药神带走。” 云轻舞挪动身子,枕到他臂弯里:“你没做梦,我是真的回来了。”她看着他,眸光无比认真,奈何宫衍似乎并不相信,只见他扯唇笑了笑,喃喃:“要是能就此拥着你,我即便永远留在这个梦里,也心甘情愿。” “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云轻舞鼓起腮帮子,眨巴着澄澈的眸子,道:“本来我还能早半年回来,可是他们都舍不得我离开,非得多留我一会,结果……”她说个不停,蓦地,嘴巴被宫衍用手指堵住,云轻舞心下直叹气,看他的眼神,似乎还是不相信他所言,丫的,她的话就这么没可信度?郁闷,这让人很郁闷有木有! 还有,既然不想她再说下去,干嘛不用唇来堵? 丫的,一点都不浪漫! 握住男人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云轻舞没好气地道:“不信算啦!”宫衍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指,却被她攥得更紧,恶狠狠地磨牙道:“以后要堵我说话,最好别这么大煞风景。”宫衍眨眨星眸,眼里再度挂满问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7:激动,喜极而泣 “喂,你在现代难道白呆了?”见他还是不解,云轻舞不由感到一阵无力:“小说,电视里的男主……”宫衍没等她说完,刹那间脑袋开窍,认真而郑重地道:“我不看偶像剧,也不看女孩子看的小说,除过你,我也没和任何女孩子接触过。”说到后面,他的俊脸明显染上一层绯色。 云轻舞闻言,美眸眨巴了下,而后环住他的脖颈,蓦地凑上前,与他的唇相贴:“这是奖励你的。”宫衍身子一僵,星眸渐变深沉,语声沙哑道:“我喜欢这个奖励,不过,我还想要。”在她即将撤离这个轻吻时,他扣住她的后脑勺,翻身而上,加深了这个吻。 甜美香气令他迷恋,他只觉一颗心在轰然燃烧着,只觉周身的血液雀跃不已。 云轻舞没想到她一个轻吻,会引发这大冰山如此强烈的反应,眸光微愕,却并未推拒他。 良久,他才放过她。 见他平复好气息,翻身躺回她身侧,只是专注地看着他,迟迟不语,云轻舞嫣然一笑,问:“干嘛这么看着我?” 宫衍的声音仍带着丝沙哑,道:“我怕这个梦醒来的太快。” “死脑筋。”云轻舞无语至极,都说了这不是梦,却还傻乎乎的以为自个在梦中,傻男人。背过身,她给他一个漂亮的后脑勺,嘀咕道:“我要睡觉,不许打扰。”伸臂,重新揽过她,让她的被紧贴在自己胸口,他吻着她的秀发,呢喃:“你睡,我看着你。” 话是这么说,但处理一天政事,精力有所不济的他,还是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入睡前,他感觉整颗心满满的,而这种感觉,有五年多时间他不曾拥有,因此,他眉目舒展,脸上表情放松,微抿的唇上还浮现着一抹浅淡,却特别幸福的微笑。 殿里光线暗淡,听着窗外传来的淅淅沥沥的雨声,云轻舞并无睡意。 身子轻轻地转回,重新与男人面对面,她眸光柔和,认真地看着他,看着他的眉眼,看着他高挺的鼻,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庞,和那宛若樱花般好看的唇。 “睡着了都这么勾.人,说你不是惑人的妖孽,那谁是?”伸出玉指,轻轻描绘着他的容颜,她无声低叹:“不过,好在我早早就把你这妖孽收了,要不然,还不知要祸害多少女儿心呢!”嘴角弯起,她眼睛弯弯,露出嘚瑟的笑容:“你属于我,只属于我!让别人羡慕嫉妒恨去吧!” 容颜俊美,360°无死角,笑容虽浅,却似昙花绽放般好看,既神秘又纯洁,还带着丝丝缕缕的诱惑,云轻舞微微蹙眉,眸光锁在宫衍嘴角漾出的那抹若有似无的笑容上:“妖孽,笑这么好看做什么?你可得听好了,除过在姐儿面前露出笑容,在外必须得继续保持冰块脸,否则,姐儿要你好看。”握起粉拳,在男人闭阖的双目前晃了晃,某女磨着后牙槽道。 鼓起腮帮子,美眸瞪得圆溜溜的,小模样别提有多傲娇了! 看着这无比养眼的面容,云轻舞这没出息的,感到心跳再次加快,“怦怦”地似是要跃出胸膛。 冷静冷静,姐儿崇尚美,欣赏美,无论是人,亦或是物,但绝不会随随便便就被这些美俘获。 然,她转瞬苦笑:“姐儿定力够强,心志够坚定,可抵御任何美,却单单就对你没抵抗力。姐儿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姐儿栽了,姐儿这朵鲜嫩的花儿,彻彻底底栽在你这坨肥沃的牛粪上啦!”笑容变得明媚,她眯起双眸,像只狐狸似的,低喃:“说起来,姐儿赚了呢!有权有钱,有才有貌,要什么有什么,如此超级极品美男,是姐儿的相公,单单一想,就舒爽得不要不要的,嘻嘻……” 夜再漫长,也终有天亮的时候,约莫睡了两个多时辰,云轻舞自然醒转,起身朝一旁的更漏看了眼,她轻手轻脚去沐浴熟悉,待一身清爽返回牀边,见一大一小,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爷俩仍在睡着,她眸光柔和,甜甜一笑,取来自己的衣物一件件穿戴好。 “娘娘!” 走出内殿,刘能惊喜中明显有些发颤的声音响起,云轻舞抬眼看到他,笑着道:“这几年本宫没在皇上身边,辛苦刘总管了!”刘能用袖子抹着泪,连连摇头:“老奴不辛苦,老奴不辛苦,能看到娘娘健康归来,老奴为皇上和太子殿下感到高兴。” 云轻舞等他情绪平复,方接道:“本宫看皇上气色不怎么好,想来近期政务怕是过重,为了皇上的身体着想,今个的早朝便免了吧!” “娘娘说的是,老奴这就到宫门口向文武百官传话。” 刘能恭敬一声,行礼后告退。 “见到我不高兴么?”眸光挪转,她看向站在一旁,嘴角微微勾起。 流云、流淼捂着嘴,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落个不停,她们没有看错,这是皇后娘娘,是她们的主子,她们也没有听错,刚刚和刘总管说话的熟悉声音,不是她们的主子还能是哪个?可是这太让人惊喜了有木有! 好想抱住主子大哭出声,好想告诉主子:“流云(流淼)好想您!” 摇头,流云、流淼连连摇头,流云没再忍住,快步走到云轻舞面前,哽声道:“能看到主子平安回来,流云特别特别高兴!”流淼这时也走了过来,她抽泣着附和:“流淼每天都有想主子,现在主子回来,流淼真怕自己是在做梦。” 云轻舞在两人额头上各弹了下,勾起嘴角,笑道:“疼吗?”两人点头,表情无比呆萌,看着她们的小样儿,云轻舞莞尔一笑:“那现在告诉我,你们是不是在做梦?”两人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流云道:“不是做梦,是真的,主子您真的回来了。” “当然是真的。”云轻舞笑眯眯地看着她和流淼:“皇上和太子殿下还睡着,你们不用在这候着,等他们醒来,我会喊你们近来伺候洗漱。”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8:想你,娘的宝贝 “是。” 流云、流淼低应,但,流云抿了抿唇,止住的泪再次滚落而下:“主子……” “嗯?”云轻舞看着她,微笑道:“想说什么直说无妨,我听着呢!” “巧香……巧香没了……” 闻流云之言,云轻舞的心蓦地一紧,好一阵没说话。 “主子……”见她眉眼间染上淡淡的伤痛,流云忍不住感到心疼,轻唤了声。云轻舞回过神,语声轻浅道:“我没事。”顿了下,她又道:“巧香是怎么走的?有多久了?”其实她心里隐约有答案,可是她真不希望自己的猜想是事实。 流云不作隐瞒,将巧香如何死去,一五一十,和盘道出。 “我知道了。” 淡淡道出一句,云轻舞转身走回内殿。 静静地坐在榻上,她眼睑微垂,心里极其不是滋味。 死了,巧香死了,那个从小陪在她身边,吃过不少苦,受过不少累,单纯得如同白纸一张的憨厚女子死了。要是早知道她会遇害,说什么,她这个主子也不会把她带出宫,让她陪在小陌身边。 云轻舞懊悔极了,可再懊悔,死人也不能复生。 “巧香,我会去你坟前看你的,这一世你没过上好日子,来世,希望你能投胎到一户富足的好人家,有疼爱你的爹娘,有关心爱护你的兄长,过上幸福安乐的生活!”收起心绪,她暗叹口气,然后拿起一本闲书轻轻地翻阅。 小陌揉着眼睛坐起身,听到书页翻动声,他禁不住循声看去,就见……就见他在画中看过不知多少次,样貌已经烙印在他脑海中的娘亲,静静地坐在榻上,眼睛低垂翻阅着手中的书卷。 “我没做梦吧?”揉揉眼,再揉揉眼,发现那个很亲切很亲切的身影,仍然坐在榻上没动,他眼里登时泪光闪烁,委屈得不要不要的。 娘回来了,娘真的回来了,男人为何不早点告诉他? 带着对自家爹的怨念,他准备自个穿衣下牀,眼角余光却发现他正在无比怨念的男人,似乎、好像还在牀上躺着。挪目,果真看到男人还在熟睡,他心里的怨念愈发浓郁:“娘夜里回来不告诉我就算了,这会儿竟然还在舒服地睡大觉,是不是感到很幸福,很欢喜,才睡得这么踏实?”哼!他决定了,以后娘亲是他的,男人有多远离多远,坚决不许靠近娘亲。 小陌想的好啊,但是否能入他所愿,他很快就会知道。 “宝贝。”小陌坐在牀上虽没弄出什么动静,然,以云轻舞敏锐的耳力,还是望了过来,母子俩四目相对,她放下手,唇角漾出暖暖的微笑,眸光柔和,走到牀边:“娘回来了。”小陌傲娇,别过头,一双眼红得堪比兔子眼睛。 云轻舞拿过她准备好的衣物,动作轻柔,一件一件地帮自家宝穿上。 “娘有很想你哟,而且啊,你很想娘,娘也是知道的。”爱怜地看着穿戴好,一脸酷酷,和她闹着小别扭的粉嫩正太,云轻舞伸手抱他坐到自己腿上,连续“吧唧”两声,在小陌的额头和脸上各亲一口。 “从今往后,娘不会再离开你,不会再离开你爹爹。”边帮怀中的包子穿小靴子,她边柔声道。 小陌的脸儿红扑扑的,抿着嘴巴,看着旁处,就是不看自家娘。 “娘给我穿衣服了!” “娘抱我了!” “娘……娘有亲我……” “我感觉得到娘很爱很爱我,可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怎么办?” …… 心绪起伏,小陌握紧了小拳头,以此克制自己此刻的心情。 “小陌是害羞了吗?”给他穿好小靴子,云轻舞抬起头,见自家包子脸儿红扑扑,抿着嘴巴别扭地不看他,不由笑道:“娘可是很爱你呢,从今天起,娘每天都会这么亲你哒!”他家小子还真是酷冷,狂霸拽,这长大后,必比他老子还要妖孽,到时,又得祸害不知多少女儿心,不过,她相信她家小子绝对不会长歪,做什么左拥右抱的种.马男! 抱起他,唤流云、流淼进来,由她亲手帮着洗脸、洗漱后,云轻舞单膝蹲地,与小陌四目相对,笑眯眯地道:“娘知道你委屈,知道你爹爹因为要处理政事,对你的照顾多有疏忽,这些娘都知道,小陌,娘向你保证,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咱们一家人都在一起,娘每天会陪在你身边,看着你做功课,看着修炼,并且亲自教你很厉害的修炼功法,娘说到做到。” 小陌肉肉的手儿抚上她的脸颊,眼里滚出一颗泪,他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嘴,迟迟不见道出一语。 云轻舞鼻子一酸,紧紧抱住他:“不哭,娘的小陌是最聪明,最懂事的孩子,咱不哭哈!”抬手,拭去他脸上的泪珠,她和自家宝额头相抵,弯起唇角笑道:“你爹爹近来比较累,让他多睡一会,咱们去外殿先用膳食。” “娘……”小陌在她音落后,忽然抱住她的脖颈,将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带着哭腔喊了声。这一声“娘”蕴含着很多很多话,小陌没说出,云轻舞却什么都知道,她轻抚着他的背景,声音尤为温软柔和:“娘好高兴,好高兴听到小陌唤娘。” “娘!娘……” 小陌连续又唤出好几声,云轻舞抱起他走向外殿,只要听到他换娘,她就微笑着应声。 有娘的孩子像块宝,小陌终于体会到了。 娘说话温柔,声音好听,笑起来真好看;娘身上软软的,香喷喷的,被娘抱在怀中,他感到无比幸福;娘很爱他呢,从娘的眼睛里,从娘的笑容中,他特别容易看得出娘对他的关爱。和男人相比,娘实在好的没边儿。 他决定,更加坚定,娘是他的,男人靠边站! 宫衍一觉睡醒,发觉通体舒泰,然,他俊脸上的表情却透着说不出的落寞。 “梦么?原来真的是梦。”手抚额,半晌,他起身下牀更衣。 当目光落到窗外时,他身上骤然间冷气狂散,冲着内殿门口道:“来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699:忧,心有千千结 刘能在内殿门口候着,听到他的声音,忙招呼流云、流淼端着洗漱用具走进内殿。 “朕为何会睡到这个时辰?”日上三竿,若在往日,这个时辰早朝都散了,而今个,他竟然一睡睡到现在,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心里作何想的,他面上并看不出异样,但他冷冽迫人的目光,还有流露出的帝王威严,令刘能三人皆不自主地打了个冷颤。 “回皇上,皇后娘娘说您气色不好,需要好好休息,所以命老奴传话文武百官,今日免了早朝。” 刘能顾不得擦额上渗出的冷汗,躬身站在他三步开外,恭敬作答。 “你说什么?”宫衍怔住,转瞬,他回过神,急声问:“你刚刚有提到皇后?” 刘能点头,语带恭顺:“回皇上,娘娘回来了。” 宫衍似是还不相信他之言,只见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竭力抑制住自己激动得难以自抑的心情,挪目看向流云、流云:“皇后回来了?”他问。流云、流淼齐作答:“回皇上,娘娘确实已回宫。” “知道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吗?” 他声音微微发颤,不过,表情还算镇定。 “娘娘说,她是昨个夜里回来的。”流云如实作答。 不是梦?这是不是说,他昨晚和她缠绵,和她说的话,全都不是梦? 答案得以确定,宫衍蓦地闭上眼,须臾后,方重新睁开,目中神光平静无波,问:“皇后现在在哪里?” 刘能回道:“回皇上,用过早膳,娘娘说带着太子殿下到御花园散散步。” “到御花园散步?”宫衍眉头微皱。 现已日上三竿,难不成还在御花园? “皇上,要不老奴着小李子前往御花园看看。”刘能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儿了,且在宫衍幼时就跟在身边伺候,这会儿看到自家爷的神色,对其想法多少猜出一些,于是,他低声道。宫衍摆摆手:“朕亲自过去。” 五年多没有丝毫消息的皇后娘娘,突然出现在宫里,这让亲眼见到皇后的宫人们,无不激动,无不惊喜。 美!太美了! 娘娘比之前还要美得空灵,美得出尘,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还有,走在娘娘身侧,比太子殿下明显大五六岁,穿着锦衣,五官精致,俊秀至极的少年,他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吧? 一大两下,皆着雪白的衣衫,加上跟在他们身后的白虎,这个组合怎么看怎么炫目。 云轻舞牵着奕阳和小陌的手,行走间不停地与他们说着这样那样的笑话,女子清脆悦耳的笑声在空气中荡漾开,让人心里不自主地感到愉悦。 凝霜殿,宫奕轩双手托着下巴坐在榻上,瞅着正在做女红的母妃道:“母妃,宫人们都说母后回来了呢,儿子想去看看母后,可以吗?”郑丽婉手上的动作一滞,抬眼,对上他纯真晶亮的眸子,浅声道:“可以。” 宫奕轩当即高兴得眉开眼笑:“那我现在就去看望母后,顺便找大哥,二哥玩儿。”说着,他就要溜下榻。 “坐下。”郑丽婉的眸光平静无波,凝向儿子道:“皇后娘娘刚回来,这会儿她肯定很忙,你断不可现在过去打扰。”五年多时间过去,大晋一年比一年繁荣昌盛,这足以说明主子的皇位越坐越稳,期间,后宫中不该出现在主子身边的嫔妃,到今时今日只剩下她一人,现在,皇后娘娘平安归来,说明她当初进宫的使命已经完成,接下来,她该何去何从? 那人还活着么? 眼前这个在她心里,透着极其复杂情绪的孩子,主子会怎样对待他? 她可以死,可以遵从主子任何安排,但这个年幼无知,本不该来到这世上的小人儿,若是……郑丽婉不愿再想下去,也不忍心再想下去,更清楚明白,以她的身份,什么都不该想,只需等主子最后的决断,方是她这个做属下的本分。 “母妃……”宫奕轩委屈地瘪瘪嘴,眼里泪光闪烁,看着又萌又可怜:“我想和二哥玩儿,想认识大哥,想给母后请安……”他一直以来都很乖的,可是,母妃却很少对他露笑脸,更没陪过他玩儿。 母妃难道不喜欢他? 世间哪有做母亲的不喜欢自己的孩子?郑丽婉是不敢喜欢,不敢对这个孩子多付出感情,因为她心下通透,知道一旦对孩子付出母爱,到时要她做抉择时,难保不会出现意外状况。她的命是主子的,如果要她有朝一日背叛主子,这于她来说,绝对比活剐她还要痛苦,还要痛恨自个。 所以,自从生下孩子后,她尽可能地不去接触,不去多留意,将自己的心与孩子尽可能地隔离,免得来日犯下错事。 “午后吧,等午后你再去华清殿。”看着宫奕轩眼里的泪光,郑丽婉还是心软了,轻声道:“见到皇后娘娘,一定要记得守礼。”或许……或许主子会留下这孩子一条命说不定,她不该让自己陷入悲观的情绪中,不到主子做决断那刻起,一切都是未知数。 暗叹口气,郑丽婉继续做起女红。 宫奕轩眼里的泪光退散,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笑呵呵地保证道:“母妃放心,我到时见到母后,绝对不淘气。” 就在这时,秀儿快步走近内殿,朝郑丽婉禀道:“娘娘,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大皇子过来了。”闻言,郑丽婉忙放下手里的女红,起身整理了下身上的衣裙,带着宫奕轩就朝外殿走。 “三弟。”小陌是聪慧早熟,但说到底也是个孩子,他虽极少在他人面前,尤其是在宫奕轩面前提到想娘,然,每每听到宫奕轩提到母妃,看到郑丽婉偶尔会眸光柔和地看向宫奕轩,他都很是羡慕,且羡慕过后,就是一个人独自找个僻静地,默默地想自家娘。现在,他最最想念的娘亲回来了,他就想着带自家娘到宫奕轩面前炫耀炫耀,让这位三弟也知道,他同样有娘亲爱护,而且,他的娘亲特别特别好。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0:两个女人的对话 云轻舞嘴角挂着柔和的浅笑,带着奕阳和小陌走进凝霜殿,郑丽婉看到她,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惊艳,旋即上前行礼:“参见皇后娘娘!”云轻舞轻点点头,算是受了她的礼。宫奕轩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眼前这比她母妃还要好看,应该就是宫人们口中所说的皇后娘娘,奶声奶气地问:“您就是皇后娘娘吗?”云轻舞眸光柔和,笑看着他,正要启口,就听这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又问:“您就是大哥,二哥,还有轩儿的母后吗?” “没错,我就是皇后娘娘,就是你大哥,二哥,还有你的母后。”云轻舞有些好笑地看着这小人儿:“让我猜猜你叫什么名字。” 宫奕轩歪着脑袋,澄澈晶亮的眼睛亮晶晶的:“那您先猜,若是实在猜不到,轩儿可以告诉你哦!”郑丽婉心里一阵着急,想出声阻止儿子别失礼,却在看到云轻舞神色柔和,含笑与宫奕轩说话,面上不见丝毫不悦,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安,静站在一旁,听着云轻舞和宫奕轩对话。 “好呀,我要是猜错了,奕轩就告诉我。” 云轻舞这话一出,小陌立刻看向宫奕轩,眼神警告:三弟,哥知道你蠢萌,可这会儿你要是犯蠢,就别怪哥狠心调教你!接收到他的眼神,宫奕轩不期然地打了个冷颤,而后挪目望向云轻舞,语声稚嫩道:“母后,轩儿很聪明的。” “哦?”云轻舞微笑着挑眉,逗这个小可爱:“为何要这么说呢?” 宫奕轩眨巴着晶亮的眼睛,道:“母后都说出轩儿的名字了,哪还用得着再猜?”云轻舞当即笑出声,揉了揉他的发顶,语声轻柔道:“小轩确实很聪明,”说着,她介绍奕阳给小家伙认识:“来,这就是你大哥。” “嗯,轩儿猜到了。”宫奕轩像个小大人似的点点头,然后恭敬地向云轻舞见礼:“轩儿参加母后!”接着,他又分别朝小陌和奕阳各一礼。 云轻舞轻轻地捏了捏他肉嘟嘟的脸儿:“小轩不仅聪明,还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言语到这,她从袖中掏出一个精致,有成人巴掌大的小盒,递到宫奕轩手里:“这是母后送给小轩的礼物,小轩要收好哦!” “母后,轩儿能现在打开吗?” 宫奕轩捧着手中的礼盒,眼里闪动着浓郁的好奇心。 “当然可以。”云轻舞笑着道:“不过,这个礼物在夜晚打开,你才能看到它们有多美。” 宫奕轩想了想,糯声道:“那轩儿晚上再打开。”音落,他将礼盒递到一旁的宫侍手中。 云轻舞这时道:“母后和你母妃说会话,让你大哥二哥带你到殿外玩儿,好不好?” “好。”宫奕轩点点小脑袋,与奕阳和小陌走向殿门口。 内殿之中,云轻舞和郑丽婉隔几坐在榻上,平日里在内殿伺候的宫人,此时全在外殿候着。为免自己说的话被宫人听到,云轻舞在走进内殿后,随手就设下了结界。 “这些年委屈你了!” 郑丽婉怔然,半晌没从云轻舞的话中回过神。 “你的身份,以及你进宫的原因,我都知道,可也正因为我知道,我才觉得你在整件事中,承受着极大的委屈。”云轻舞看着郑丽婉,目光尤为诚恳:“现如今,所有的麻烦基本上都已解决,只要你说出你对未来的想法,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是主子让您来找我的吗?” 眼睑微垂,郑丽婉沉默良久,方抬眸与云轻舞四目相对,而就在她抬眼的瞬间,她很好地隐去了眸底的情绪。 委屈?不,她不委屈,一点都不委屈,能为主子做事,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她都甘愿。 云轻舞摇头。 “娘娘,我知道您刚才说的那番话,是出于对我的一番好意,可我不能领您这份情。”郑丽婉心里这会子有点乱,不过,她面上看不出丝毫异样:“进宫前,我是血滴子的副统领,一心一意忠于主子,而我们血滴子里的每个人,在听命于主子前,就把自己的命,把自己的忠诚呈到了主子面前,所以,我进宫执行主子的命令,我从未感到委屈过。” “我知道你对皇上的忠诚,也知道你在执行皇上交给你的任务时,将生命置之度外,但你这么多年所受的委屈,却是客观存在的,因此,我希望你能慎重地为自己的未来考虑考虑。”军中红帐,惨遭极致凌虐,死无全尸,云轻舞在听了宫衍说的那个‘噩梦’后,对郑丽婉的遭遇抱有相当复杂的心态,被羞辱,被凌虐,就让她咒骂太子两句,她都咬紧牙关,不肯诋毁太子一句,这样刚烈的女子,要么真的是无惧生死,忠于她的主子,要么只怕是动了情,对她的主子动了情,于是,哪怕失去尊严,身心遭到最为暴虐的摧残,她也不会背主。 而眼前这位,便是她家男人‘噩梦’中那个被丢入军中红帐,受尽折磨,死无全尸的女子,此刻,无论她如何端详,也看不出这女子脸上的异样。 是对方藏得深,还是她无中生有,想得有点多? 云轻舞垂眸思索着。 郑丽婉抿了抿唇,道:“娘娘,谢谢您对我的好意,但我还是拒绝接受您这份好意。” “你是因为爱慕皇上,才不愿考虑自己的未来吗?”抬起头,云轻舞的目光宁合租在她身上,忽然道出这么一句。 “……”郑丽婉微愕,但转瞬便恢复常态,她道:“在娘娘面前我不想说假话。”云轻舞闻言,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就听她接道:“主子对我有恩,在不知他的身份,没有加入血滴子前,我对主子是生出了些许爱慕,但当我成为血滴子中的一员,当我知晓主子的身份后,那一点点爱慕便被我彻底掐断。主子身份尊贵,我不能,也不配高攀主子,如果我还继续存有那点心思,无疑是对主子的亵渎。”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1:你可愿意相信我 云轻舞双颊有那么点发烫,觉得自己真是个小心眼,就那么直接地抛出一句,没给对方留一点面子,熟料,人家未作丝毫隐瞒,承认有爱慕过她家男人,且把那份爱慕的来去都对她道得清清楚楚,这让她还真是惭愧呢! 再者,对方爱慕她家男人那会,她并不在这里好不好,竟脑袋一抽,没事吃起了干醋。 郑丽婉不知云轻舞心中所想,她眸光略显怅然道:“作为血滴子中的一员,即便我是血滴子的副统领,也得时刻听从主子的吩咐。” 言语到这,她的眸光恢复清明,对上云轻舞的视线,接道:“娘娘,就我这次执行的任务来说,我和主子的影,以及……以及我生下的孩子,我们都不该活在这世上的。我知道我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近来我时常在想,要不要就此结束我和那孩子的命,但我的忠诚不允许我不听主子的命令行事,所以,我在等,等主子下命令给我。” “你怎能有那样的想法?难道你不在乎你的孩子,不喜欢你的孩子?” 云轻舞明白以郑丽婉的身份,说出刚刚那番话没有错,但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她觉得郑丽婉的想法未免太决绝了些。 “娘娘,我不能给主子留下隐患。”一旦影在后宫代主子做的事儿暴露,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至于她的孩子,与主子根本就没一点关系,若是留他在宫中,那就是混淆皇家血统,这样的秘事,要是被他人知道,势必给主子带来大麻烦。 “我若说你口中的隐患不会发生,你可愿意相信我?”云轻舞问。 郑丽婉一脸正容,点头,却道:“我愿意相信您,但万事都有个意外,而我,坚决不希望那个意外出现。”听完她这话,云轻舞暗叹口气,没再多言。因为她知道,眼下无论说什么,只要不是宫衍所言,郑丽婉是绝对不会领她的情,为自个的未来好好做番打算。 基于此,她觉得没必要再在这坐下去,于是,起身道:“行,你的想法我知道了,我不能说就这样支持你,但多余的话我觉得也没要再多说,毕竟我此刻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你也不会听我的。”顿了下,她深望向郑丽婉,须臾后,接道;“你忙,我还有事,就不在你这呆了。” 音落,她转身便走向内殿门口,郑丽婉先是一愕,旋即忙起身相送。 奕阳带着小陌和逸轩在殿外玩得很开心,见云轻舞从凝霜殿走出,仨小立时停止玩闹,齐来到云轻舞面前。 眨着晶亮纯真的大眼睛,奕阳仰起头问:“母后,你要回华清殿了吗?” 云轻舞含笑低“嗯”一声。 “那我从今往后每天都过去向母后请安,好吗?”其实,他好想这会就跟母后离开凝霜殿,和大哥、二哥时刻玩在一起,但母妃的目光告诉他,不可以任性,这就让他不得不压下自个的心思,说出这么句话,顺应母妃的意。 逸轩有些小小的不开心,但脸儿上却没流露出过多的异样。 “好。”云轻舞揉揉他的发顶,着奕阳和小陌坐到虎背上,一大两小一虎,渐行走远。 清风拂面,宫衍站在御花园中,星眸环顾,既没看到媳妇儿的身影,也没听到小孩子的说话声,这让他竭力遏制住的心绪,难免生出起伏。 “皇上,半个时辰前,娘娘带着太子殿下和大皇子去了凝霜殿。” 闻刘能之言,宫衍提步,瞬间已走远。 “臣妾见过皇上!”送走云轻舞和俩小后,郑丽婉返回凝霜殿,没有继续做女红,而是静坐椅上发怔,忽然,她听到殿外有脚步声靠近,于是迅速收敛思绪,抬起头,就看到宫殿神色冷峻,大步走进殿中,未来得及多想,她站起身,臻首低垂,恭敬行礼。 宫衍抬手:“平身。”见云轻舞并没在凝霜殿中,不由眉头紧皱,问:“皇后没在你宫里?” “回皇上,娘娘有过来过……”郑丽婉如实作答,未等她道出后话,宫衍就问:“几时离开的?” 郑丽婉:“两刻钟前。” 宫衍闻言,转身而去。 “母妃,父皇呢?”逸轩本在偏殿玩儿,听宫人说皇上有到凝霜殿,想着要给父皇见礼,他迈着小短腿很快到正殿,不料,看到的只有站在殿中央,不知想什么的母妃,及低着头,侍立在旁的宫人,再无旁的身影。 郑丽婉回过神,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眼睛里的失落,还有那么一丝委屈,嘴角动了动,轻声道;“你父皇刚走。” “刚走吗?父皇怎不等的轩儿过来见礼?” 逸轩耷拉着小脑袋,无精打采地道出一句。 郑丽婉未语,他抬起头,眼里泪光闪烁,糯声问:“母妃,父皇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对他的问话,郑丽婉没有回答,而是道:“去玩吧!”语罢,她面无表情地走向内殿。 一个本不该出生,体内又没流着皇家血液的孩子,主子谈何喜欢?可是,她心里清楚明白,那小小的人儿却是什么都不知道。眸中染上一抹忧伤,郑丽婉定定地站在榻前,凝望着窗外,只觉心口微微有些吃痛。 她是在乎那个孩子的,但再在乎,也无法与她肩上的责任,及对主子的忠诚相比。 “你们是要继续呆在空间里玩儿,还是和我一起出去?”一望无际的花海中央,云轻舞盘膝而坐,笑望向在不远处玩闹的俩小,绝美空灵的脸上满满都是幸福和愉悦。 小陌回过头:“娘,这里灵气充溢,很适合修炼呢!”云轻舞唇角勾起,眼里露出戏谑之色:“你这是不想离开吗?” 想到自家宝的心思若是被男人知道,还不定要怎么吃味呢! “娘说过要陪在我身边的,不能说话不算话。”小陌何等聪明,从她的笑容中瞬间明白,他脑中在想什么,又在做什么盘算,他最最爱的娘亲肯定已知晓,于是乎,他感到一阵不自在,但却没有挪开目光。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2:我儿子就是霸气 云轻舞脸上表情柔和,起身道:“咱们进来多半天了,要是再不出去,有人可是会发急的。” 小陌脸儿酷冷,语声稚嫩:“娘是我和大哥的。”其实,他想说娘是他的,只是他的,但大哥对他很好,而且没和他抢娘,这让他无法说出自私的话。但是,那个被他唤作爹爹的男人就不同了,他敢断言,一旦让其见到娘亲,后果必是他有多远离多远,很难像现在这样,能无所顾忌地黏着娘亲。 “放心,你爹爹不会和你抢娘的。”走上前,云轻舞弯腰,眼睛弯弯,笑问:“想好了,是和娘出去,还是你们哥俩在这多玩一会?”小陌抿着嘴儿,久久不语,不是他不相信娘亲说的话,而是以他对男人的了解,娘亲所言到时只能成为一个美好的愿望。 奕阳这时握住小陌的手,脸上笑容宛若阳光般明亮,道:“小陌,爹爹很好的,好长时间没见娘,他和我们一样也想娘得紧。” “你是我大哥,你得帮着我说话。”小陌别过头,哼声道。奕阳很单纯的,哪有他那么多的心眼儿,闻言,奕阳张了张嘴,不知如何接话,云轻舞见状,眉眼含笑,在两人脸儿谁给你捏了一把:“小陌乖啦,你爹爹可是一国之君,绝对不会做出和你抢娘的事儿。” 小陌认真地看着她,语气很郑重:“那他要是做了呢?” “……”男人霸道,独占欲强,她刚才所言还真是有点没底。 云轻舞敛起笑容,思索片刻,一脸严肃道:“他要是敢做出出格的事,娘就……娘就半个月不理他,你看这样成吗?” “譬如……” 小陌没有点头,而是乘势追击。 云轻舞捏捏他的鼻头:“只要他不让你靠近娘,娘就惩罚他,这样总成了吧?” “娘能做到?确定不会被男.色迷惑?”小陌挑眉, “你说什么?”云轻舞瞬间大红脸,伸出食指戳着他肉嘟嘟的脸儿:“娘是那样没品的人吗?”男.色?迷惑?臭小子,明明是个小豆丁,知道的东西却不少,家里有这样不安常理出牌,聪明的要逆天的熊孩子,让人很挫败有木有! 小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他没我好看,而且比我年长那么多。”云轻舞一怔,紧跟着“扑哧”笑出声。 “不许笑,我说的是实话。”小陌扯扯她的衣袖,很严肃地道:“我现在是小,让您觉得没什么男人味,不过,等我成年,无论是气场,还是相貌,绝对甩他十条街不止。” 云轻舞被他酷酷的神态,霸道的语气逗得又是好一阵笑:“我儿子好霸气!”双手搭在自家宝的肩上,她弯下腰,母子俩额头相抵:“你都说了,你比你爹爹好看,娘又怎会被他迷倒?”小陌拧眉思索片刻,道:“娘刚说的话我都会记住,我对自己也有足够强的信心。” “嗯,然后呢?” 云轻舞站直腰身,双手环胸,满目促狭。 “娘想他就出去吧,我和大哥留在这修炼功法。” “要不今个就不修炼了吧!” “娘不用担心,我气量大,不会生他的气。” “小陌,爹爹就是爹爹,可不是用他能够代替的。”云轻舞可不想男人在自家宝心里没分量,再说了,父爱如山,她比谁都清楚,男人有多喜欢这黑芝麻馅的亲亲小包子:“你爹爹是爱你的,不比娘爱你少一分,你这么聪明,应该能感觉得到。” 小陌看着她,见她神色认真,不由暗自懊恼,片刻后,他认错:“娘,我错了,我不该不敬爹爹,不该因为自己的小情绪,就埋怨爹爹。”男人是爱他的,他确实感觉得到,可是一想到男人会和他抢娘亲,他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华清殿外,宫衍站在赏花亭中,看着逐渐暗下来的天色,心口胀痛不已:“舞儿,你是在怨我么?怨我昨晚没信你的话,所以今日有意不见我?”找遍整个皇宫,都没看到她的身影,亦没看到小陌和奕阳的身影,由这不用深想,他大概也能猜到,他的小丫头带着两个孩子进了空间,独留他在宫里着急。 “衍……” 清越熟悉,宛若山泉叮咚般的好听声音,随着徐徐吹来的夜风飘入宫衍耳里。 循声望去,宫衍登时眼睛泛酸。 是她,是他的舞儿,是他的小丫头,是五年多不见,甚是想念的妻!。 风儿轻拂,月下,她脸上笑容清雅醉人,走动间,裙摆如蝶翩飞,给人的感觉真真是飘逸似仙。 宫衍想立时立刻冲出花亭,大步到那婀娜倩影面前,奈何看着心心念念,想得心痛的人儿,怎么也迈不开腿。 “你还是在做梦吗?”云轻舞眉眼弯弯,勾起唇角打趣。 “不是梦,我已知道不是梦。”宫衍喃喃,看着爱人一步步走近,忽然感到窒息。 云轻舞娇笑,却没有说话。 宫衍看着她,定定地看着她,在她如海水般悠悠,似清泉般澄澈,又宛若朝霞初升般明媚的眸子里,他仅剩下无穷的沉醉。 直至她站在他面前,他才豁然醒过神,张了张嘴,恼人的半晌发不出声音。 云轻舞笑看着他,眸光尤为狡黠,而在这狡黠中,又有着些许好奇和探究:“干嘛?看到我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吗?还是说,我太美,迷得你失了心魂?”她厚脸皮道。宫衍闻言,心神荡漾,呼吸禁不住微微急促。 “傻,不知道坐在殿里等啊!”戳了戳他的胸膛,她握住他的手,走出花亭,径直朝殿门口而行。 宫衍由着她牵着自己的手往前走,唇角紧抿,眸光好不深沉。 “看你太累,我就想着让你好好休息一日,可不是因为生你的气才躲着不见你。”云轻舞和他十指紧扣,语气中有责备,有心疼:“你日后要是还不爱惜自个,就等着被我收拾吧!”宫衍依旧未出声,云轻舞秀眉微蹙,索性也闭上嘴巴。 她似乎、好像才与自家包子说过,他爹爹心胸宽阔,莫非自打脸了?对空翻个白眼,云轻舞忍不住暗自吐槽,一个大老爷们,心眼咋就小的跟针尖似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3:媳妇儿对我真好 偌大的殿里,静寂得听不到半点声音,灯光淡淡,云轻舞松开宫衍的手,自顾自地走到榻边,拿起早起时看的那本闲书,安静地开始翻阅。 她看得认真,一副全然不管你爱干嘛干嘛的样子,令宫衍骤然间感到心弦绷得紧紧的。 “舞儿……你生气了?” 哼!终于肯开尊口啦,云轻舞很是随意地瞄他一眼:“哪敢呢?” “我刚刚不是故意不和你说话。”见媳妇儿愿意和自己说话了,宫衍绷紧的心弦缓缓松开,走到她边,在亲亲媳妇儿身旁坐下。 云轻舞语气轻飘飘地道:“不是故意那就是有意啰!” “不,不是,我……我是因为太激动,太紧张,才一时间出不了声。”宫衍此刻甚感懊恼,咋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嘴巴笨得没法说呢?淡淡的灯光映衬着她的脸颊,让他心底不期然地泛起一股暖意。 “哦!”云轻舞倒也没为难他,只不过眼睛还是落在手中的书卷上。 宫衍凑上前,似大型忠犬一般,对自己的主人露出最为讨好的笑容:“舞儿,别不理我,好不好?” “没有啊,我这不是和你说话着呢!” “可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这心里好难受。” 云轻舞从书卷上挪开视线,看着他道:“你不去沐浴,今晚不打算睡了?”一听她这话,宫衍当即欣喜不已:“那你在这等我。”云轻舞眉梢微微扬起:“我很累,恐怕得早睡。”说着,她就放下收卷。 宫衍手臂一伸,蓦地把她揽入怀中,头埋在她的颈窝,深深地吸了口她身上的馨香:“我想你,很想很想!”云轻舞心中一软,回抱住他,语声轻柔而绵软:“你即便不说我也知道。” “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药神说短则三年,最长五年,可我那时就有种预感,三年时间,你肯定回不来,于是,我就想着,五年,五年后,你势必康复,回到我身边,但整整五年过去,我却没有看到你的身影,那一夜,就在距离你被药神抱走整五年的那一夜,我在窗前站了一宿。” “我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你,我恨,我恨自己不能前往神界去看你,去把你带回来,但我的理智告诉我,不能放弃,绝对不能放弃,你会没事的,你舍不得我和小陌,你一定会回到我和孩子身边,就这样,我无数次暗自安慰自己,并一遍遍告诉小陌,告诉他你很快就回来,让他和我住在一起,我们爷俩一日又一日地期盼你回来,没想到,你终于回来了,我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真傻!” 云轻舞静静地听他说着,听他说着这五年多来对她的思念,以及他这五年多来颇为艰难的心路历程。 “怕梦醒,我不敢有大的动作,不敢出声说话,甚至连呼吸都不敢加重。我有感觉到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同时知道那目光的主人就是你,可我只能忍住满心激动,用了比平常更多的时间下浴池。” “你是有意那样给我看的。”云轻舞用的是陈述句。 宫衍“嗯”了声,道:“你喜欢看我脱.衣沐浴,那我就动作慢些,好锁住你的目光,这样你就不会离开。” 云轻舞的脸儿瞬间染上绯色:“傻!还真把我当色女了。”其实,她就是色.女,只不过,她只对他色,只痴迷他一人。听出她语气中的难为情,宫衍的眸中流露出足以让人溺毙的温柔和寵溺:“我喜欢你对我流露出那样的目光,那会让我感觉到你对我的满腔爱意,但这样的目光,你只能对我一个人流露。” “傻瓜!”她又不是三心二意的人,岂会放着这么完美的男人不要,去搞什么红杏出墙。 默默地翻个白眼,云轻舞道:“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竟然这样那样后,还以为自个是在做梦。” “你不能怪我,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回来。”宫衍有些委屈道。 云轻舞哼哼了声,道:“好啦,我没怪你,也没生你的气,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宫衍亲了亲她的脖颈,小心翼翼地问:“你确定没怪我,没生我的气?” “我不仅确定,而且很肯定。”云轻舞唇角弯起,笑得很是无奈。宫衍低笑:“媳妇儿对我真好!” 云轻舞眼珠子一转:“我对小陌更好。” “嗯?”宫衍垂眸看着她:“我是你男人,你应该对我要比小陌好些,不对,你应该只能对我好。”云轻舞嘴角抽搐,有这样做人爹爹的吗?她只不过故意逗逗他,这就露出了狐狸尾巴,果真是个小气的男人,和自家宝都争寵。 迟迟听不到云轻舞说话,宫衍星眸微闪,张嘴就轻咬住媳妇儿俏挺的鼻尖:“答应我,你只对我,只在意我一个。” “你觉得可能吗?” 从他口中解救出自己的鼻子,云轻舞眨眨眼,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 “为何不可能?”定定地看着她,宫衍星眸熠熠,理直气壮道:“我只在意你,你也得只在意我。” “呸,油嘴滑舌,就会说甜言蜜语。”云轻舞用了个巧劲推开他,脸儿红扑扑地道:“听好了,你在意我,那是应该的,但你不能只在意我,还得在意我儿子。”说到这,她抬起下巴:“至于我嘛,不偏不倚,同样在意你和小陌,没意见吧?” 宫衍抿唇,眸光渐变深沉:“一定要这样?”臭小子必是在媳妇儿面前说什么了,哼,竟敢背着他这个老子挖墙脚,看他随后怎么教训。 “嗯。”云轻舞眉眼含笑,轻点头。 “好吧,听你的。”说着,宫衍扯唇一笑,猛地横抱起她:“走,陪我一起沐浴。” “哎呀,我洗过啦!” 云轻舞惊呼一声。 出空间前,她不光给俩小做了丰富的膳食,且有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温泉浴,这会儿,别提身上有多舒爽了。 “洗了没事,就当是陪我再洗一次,顺便帮我搓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4:我真有话与你说 宫衍厚脸皮地凑到她耳畔轻语一句,随之朗笑出声。 云轻舞嘴儿微张,只觉他星眸中迸射出的神光,仿若恨不得里立刻化身为狼,将她拆卸入腹。 垂落的轻纱伴着从窗棂缝隙吹进的风儿荡漾,温泉池中水汽氤氲,无形中透出一丝丝暧昧、旖旎气息。 “够了吧?”都两次了好伐,且每一次都辣么长时间,还变着花样儿来,咋就还不罢手?云轻舞回过头,媚.眼如丝,看向身后蠢蠢欲动的某人,语声不自已地绵软惑人:“体力真好!”昨晚没少折腾,照现在的情形,今晚只怕又很难放过她。 宫衍在她身后紧贴着,眸光深沉炙热:“舞儿这是在夸奖为夫,为夫很高兴,不过,光夸奖可不行,舞儿还得给为夫奖励。”媳妇儿洁白如玉,光华如丝绸般的肌肤,及玲珑有致,妖娆无比的身段,实在是太具诱.惑力,让他很难控制住自个,尤其是刚刚回眸那一瞬间,看得他愈发恨不得好好爱她一场,爱到地老天荒! “要奖励没有,我有话与你说。”云轻舞拍拍他箍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转过身与男人面对面,水声轻响,就在她准备再启口时,发觉男人骤然间低下头:“别闹了,我真有话与你说。”红着脸,她推开他的脑袋。 宫衍定定地瞅着那两朵炫目的红梅,眼里写满委屈和不舍。 云轻舞羞恼,在他腰间的软肉上掐了吧:“往那看呢?” “你知道的。”宫衍眸中神光变化,给她一个无比邪魅的笑容。云轻舞脸上红霞满天,瞪着眼嗔道:“正经点,我要和你说小轩母子的事。” “他们?” 宫衍仿若被一盆冷水当头浇下,与她四目相接,缓缓呼出口气,道:“她有对你说过什么?”他口中的她,无疑指的是郑丽婉。 云轻舞先是摇头,接着又点点头:“是我问她,她才与说了一席话。” 宫衍轻抚着她光滑的背脊,思索片刻,道:“你说吧,我听着。” 云轻舞没有直接道出要说的话,而是问:“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你打算继续困她在宫里吗?” “你别多想。”宫衍抚着她的脸儿,语声低沉而富有磁性,还略带些沙哑:“她的去处我会尽快做安排。” “别冤枉人哈,我对她可从未多过。”云轻舞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歪着头道:“我就是觉得既然所有的危机已经解除,让她仍困在宫里,对她来说很不公平。”宫衍凑上前,在她光洁如玉般的额头上亲了口:“进宫,那是我给她下的任务,没什么公平不公平可言。” “你这也忒冷血了吧?” “冷血?何为冷血?”宫衍可不赞同她的说法,他缓声道:“她是血滴子中的一员,更是血滴子的副统领,我是她的主子,吩咐她做事,这是她该尽的职责。”顿了下,他接道:“而我之所以留她到现在,那是因为她的任务尚未彻底完成。” “因为我?” “嗯。” “那我现在回来了,你打算怎么做?”说着,不等宫衍启口,云轻舞一脸正容,又道:“赐死她?”宫衍静默不语,她不由着恼:“你真这么想的?而且不仅仅赐死她一人,影和小轩也要被赐死吗?” “按照皇家处理秘事的惯例,他们肯定是活不成的。” “我听出来了,你并没想要他们的命。” 宫衍眉头微拧:“你觉得他们应该活着?” “先不说我的看法,我今个从她口中知晓,她怕是自个不会放过自个。” “?”宫衍露出不解之色。 云轻舞道:“忠诚,在她对你的忠诚面前,她认为自个不该活着,就是她生下的孩子,同样不该活在世上。我敢断定,只要你说任务完成,她势必选择自我了结,顺带着带上小轩,以此来守住那个秘密。” “我没怀疑过她的忠诚。”宫衍神色肃穆,须臾后,接道:“她的事我会尽快处理,你不用为她,还有那个孩子担心。” “哦。”云轻舞点点头,没再多言,不料,宫衍这时拥她入怀,又道:“舞儿,我想和你说说宁王的事……” 云轻舞狐疑地看着她:“他的事?”阡陌已回归本位,他的事有什么好说的? “掳走父皇,在西北边城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其实,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那把椅子。”要是在意皇位,那人当时要做的是,趁着他尚未回京,就入住皇宫,控制住整个京城,然,事实上,那人没有这么做,而是将掳去的人全带到西北边城,并以她为饵,试探他到底有多在乎她:“将你引到边城,让我写禅位诏书,只不过是他在试探我,看我究竟有多在乎你,有多爱你。” “我知道他不是为了那把椅子掳父皇和我爹爹,还有星儿,他想用我在乎的这些人……逼我就范,不,或许他的目的并不是要逼我做什么,只是想知道我心里是否还有他。”云轻舞说着,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爹爹和父皇他们虽然没事,可他逼你死,致使你的魂魄被黑白无常勾走,这就是他最大的错处。” 宫衍对媳妇儿在乎自己的程度很满意,他在她紧绷的脸颊上亲了下:“他应该没想逼我死。” “没逼你死,你能被黑白无常勾走魂魄?” “给我那枚药丸,他的意图多半和让我写下禅位诏书一样,是我担心他用控魂术要了十多条人命,才没做多长时间迟疑,就吞下了那粒药丸,等他发现想阻止我时,结果已经晚了。” “好了,不说那事啦,他现在已回归本位,也算是他的造化,日后,我们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就是。” “你有见到他?”宫衍挑眉。 云轻舞“哦”了声,淡淡道;“在我临回来前,他有见我一面,说重聚后,想和你做朋友。” “和我做朋友?”宫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云轻舞嘴角动了动,道:“是啊,就是和你做朋友,但我没替你应下,毕竟想不想和他成为朋友,那可是你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5:我走的是女王范 宫衍看着她,半晌不语,云轻舞觉得奇怪了,这人干嘛呢?眼神变化,似乎、好像有些不高兴。 “在生气?”她问。 他点头:“嗯。” “你不相信我?”云轻舞秀眉微蹙。 她只是和人见了一面,说了几句话,又没其他的事发生,不至于吧? “相信,可我心里还是感到不舒服。”宫衍一脸吃味。 云轻舞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蓦地,感到一阵好笑:“小心眼。”吻上他的唇,诱.惑他张嘴,身体宛若美女蛇般缠上他,水眸撩.人,尽显妩媚:“还生气吗?”宫衍喉中一紧,跟着喉结不自觉地开始滚动,语声沙哑低沉:“小妖.精!”他是怕她了,实在是太会‘折磨’人,轻拍拍她的翘.臀,他愈发显得吃味,道:“想和我做朋友是假,借着这个由头接近你恐怕才是他的目的。” “别装啦,你我都知道,他能回归本位,证明他已勘破‘情’字,又怎么还会与咱们揪扯不清。”云轻舞在他耳珠上咬了口,算作惩罚:“我对你的爱,天地日月可鉴,你在这么乱吃味,可别怪我收拾你。” 宫衍抱紧她,给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求收拾!” “你……”别怪云轻舞想歪,是这人的眼神忒露骨鸟。 稳了稳心神,云轻舞在他俊脸上蹂.躏了片刻,勾唇道:“快打住你那小儿不宜的心思。” 宫衍喉中发出低笑:“我很纯洁,是你想歪了吧!” “你才想歪了呢!”白他一眼,云轻舞松开手,退出他的怀抱:“我要去睡了,你慢慢洗。”宫衍抱起她:“我洗好了。” 不多会,两人换上干净的内衣躺在牀上,摇曳暗淡的灯光透过青色的幔帐招进来,忽然,宫衍翻身而上,将云轻舞压在身.下,专注地看着她漂亮的眼睛。 “不许闹了哈!” 云轻舞推他,想让他躺会自个的位置。 宫衍启口:“我就是想看看你。” 云轻舞明显不信:“非得这样看?”宫衍有些心虚地干咳两声:“这样看着清楚。” “睡觉,这一辈子你有的是时间看。”丫的睁着眼说瞎话,以为姐儿是三岁小孩吗? 感受着男人猛然加速的心跳,云轻舞的唇角微微弯起:“想连续吃半个月吃素,你现在大可随心所欲。” 宫衍被吓住了,禁不住可怜兮兮地轻唤:“舞儿……”连续吃素半个月,好狠! “没听到。”云轻舞脱口道。 宫衍嘴角一抽,既无奈又好笑。 躺回自己的位置,他搂紧她,嗅了嗅她发间散发出的淡雅香气:“你刚才真误会了,不过,我度量大,就不和你计较了。”云轻舞“嗯哼”了声,撇撇嘴,道:“我有没有误会你心里清楚。” “好,你没误会,但我那样只是因为我爱你。”凑到她耳畔,他说话的语气极其暧昧。 云轻舞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小声嘀咕:“没正经,厚脸皮,把肉麻当饭吃。”宫衍装作没听到,问:“你在说什么?”云轻舞想都没想,直接启口:“我在说你除过想那事,可还有想旁的?” 忍住笑出声,宫衍一本正经道:“我每天想的事儿可多了,可这一到晚上,一和你躺在一起,我脑子里就只有那事,只想好好疼爱你!” “说你脸皮厚,看来我还真是说对了!” 堂堂一国之君,什么话都往出说,脸皮真真堪比城墙厚。 宫衍笑了笑,道:“脸皮子薄可不好,这样会被人欺负的。” 云轻舞翻个白眼:“说得好像你有被人欺负过似的。” “没错,我确实有被人欺负过。” “净扯瞎话。”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想知道谁欺负过我吗?” “没工夫听你编故事。” “你得信我,我不骗你。” “那你说。” 宫衍见媳妇儿入套,嘴角不由弯起:“我时常被我媳妇儿欺负呢,所以,我为了不被她再欺负,只能厚着脸皮往她身边蹭。”云轻舞脸上一红,轻“呸”一口,道:“哪个欺负你来着?要我说,是你欺负我才准确些。” “舞儿……” 云轻舞抬头瞥他一眼:“在这呢,别叫魂。” “哈哈……”宫衍愉悦地笑出声。 “笑毛线?”云轻舞觉得自己很幼稚,却控制不住想和男人斗嘴。 待听到他回应,心里不期然地感到甜蜜蜜。 或许这也是一种爱的方式! 宫衍愈发笑得大声。 云轻舞一脸嫌弃:“夜了,你笑这么大声,没毛病吧?” “媳妇儿,你真可爱!” “我走的是女王范,不是萌系萝莉范,别把可爱和我扯在一起。” 宫衍吻住她的唇,半晌,方结束这一法式热吻:“你是我的女王,也是我眼里的可爱萝莉。” “我知道你是大叔,可我只做女王,至于你眼里的可爱萝莉,在哪里,在哪里?”云轻舞说着,坐起身还故意朝殿中环顾一圈。宫衍伸臂,手上轻轻用力,带她躺回自己怀中,笑着道:“媳妇儿,你能拿奥斯卡大奖了。” 云轻舞“扑哧”一笑:“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宫衍闻言,笑眯眯地接道:“看来咱俩还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厚脸皮。听出他话中之意,云轻舞并未露出半点不悦,反还得意洋洋道:“你直接说我厚脸皮得了,用不着拐弯抹角说什么天生一对。” “有媳妇儿真好!”宫衍笑得一脸愉悦。 五年多来,他很少笑,更别提畅快地大声笑,而现在,揽着媳妇儿,那消失五年多时间的笑声,终于又回来了,这是媳妇儿给他的,让他如何不疼她,寵她,爱她? 云轻舞忽然道:“说会正经话吧!” “你说,我听着。”宫衍语声轻柔,眉眼含笑。 “是你说,我听。”云轻舞枕在他的臂弯里,看着他星眸中流转的笑意,催促道:“快说呀!” 宫衍:“你想听什么?” “说说大家伙现在的状况,再说说你把大晋发展到何种地步。”爹爹和娘团聚,也不知有没有给她生下小弟.弟,或者小妹妹?祖父和小姑是否过得好?明泽和云烟有没有成亲……总之,她想知道的很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6:紧抓紧彼此的手 当听完她想知道的,云轻舞高兴得凑到宫衍近前,在他俊脸上“吧唧”亲了口。 “这个奖励有点食不知味啊!”宫衍眯着眼笑道。 “得寸进尺要不得。” 云轻舞没理会他的暗示:“大家的小日子都过得很好啊!”美人爹实在给力,竟然让她娘生下一对龙凤胎,再有就是,整个西域已被大晋军队荡平,且大晋打造出的海上战舰,在半年前往岛国开拔好几艘,上面载着的将士,个个身手不凡,想来不久后,就会有好消息传回。 见她想事情想的入迷,长时间不搭理自己,宫衍坏坏地在她耳珠上轻啄一口,低唤:“舞儿……” “嗯?”云轻舞眼睑微垂,依旧想着心事,未被他暧昧惑人的声音影响分毫。 宫衍也不气馁,星眸中神光熠熠,语气愈发绵软柔和:“舞儿,从今往后我过的日子就是,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随着他颁布的一系列政令实施,大晋就像是棵茁壮成长的小树,在雨水和肥料作用下,正朝着参天大树长成,如此一来,他坚信晋帝国绝对会永屹立于世界之巅。 “你刚说什么?”云轻舞蓦地回过神,睁大眼看着他:“醉卧美人膝?”磨着后牙槽,她狠狠地掐住他腰间的软肉,还使劲拧了下,挑眉:“说说吧,你这醉卧美人膝,究竟是怎么回事。” “舞儿。”宫衍满脸堆笑凑近她:“我心里眼里只有你。” 云轻舞一脸傲娇:“没听明白。” 宫衍敛起笑容,无比认真,无比郑重道:“你是我的美人,是我唯一的美人,如若没有你,我宁愿永远单着。”他喜欢她,爱她,即便没有往世那些轮回,没有曾经的缘分牵绊,他相信,只要遇到她,他依然会对她生出最浓郁,最炙烈的爱慕,与此同时,会想尽法子让她也爱上他,然后,他承办一场超豪华盛世婚典,迎娶她做他的妻。 离不开她,他离不开她。 那一晚,要不是知道她留下来的后果,别说是药神,就是王和王后亲临,也别想从他这带走她。 “衍,你真傻,傻得都没边儿呢!” 吻上他的唇,云轻舞轻喃。 宫衍眸光熠熠,里面浓情流转:“只要你喜欢,我多傻都甘愿。” “喜欢,我特别喜欢,却不希望你……”云轻舞的话尚未说完,就被宫衍用唇堵住,他吻着她,比她刚才那轻轻一吻要缠绵悱恻,其中蕴含着他至真至纯,无穷尽的爱意:“答应我,咱们再不分开?”箍着她纤细柔软的腰身,让她坐在他身上,他眸光专注,定定地注视着她,静候她启口。 “嗯。” 云轻舞点头,写满柔情的双眸与他深沉如海,执着热烈的目光相接,她一字一句道:“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任何事,无论你在哪里,我都同你在一起,你抓紧我的手,我抓紧你的手,彼此不放开。” 闻她之言,宫衍眼圈不自已地有点泛酸,语声低哑道:“我再不会让你遇险,再也不会。” “傻瓜,别给自己揽责任,那是我自个没留神,才会被雪媚伤到。”说着,云轻舞重新躺回他温暖的怀抱里,回过头仔细想想,他们一路走来,还真是不容易,而在与他相识相知,相恋相守这几年里,她不仅从他身上学到如何全身心爱一个人,并感悟到爱是何其伟大,不计较丝毫个人得失。 这样一个甘于为她付出一切的男人,若是她不加以真心,爱重,那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回到大晋,云轻舞自然少不得出宫,事实上,今个一早用过膳食,她就带着小陌和奕阳坐上出宫的马车,怀着难以抑制的愉悦心情,一路前往宁国公府。 云汉卿已改名为轩辕汉卿,经过他和轩辕瑾商量,达成一致意见,就是轩辕家的爵位,保留一个就好。 至于保留哪个爵位,父子两人出奇的再次意见一致。 留公爵,去王爵。 在轩辕瑾看来,铭亲王和轩辕一族的冤案得以昭雪,这已足以,作为铭亲王世子,无论是铭亲王府出事前,还是今时今日,他都没有为朝廷做出任何贡献,因此,他不想靠祖荫白得王爵,再者,他不想因为宫衍对轩辕府的荣寵,让自己的后人走上歧途。 而云汉卿的国公爵位,则是云汉卿实打实靠着军功得来的,宫衍赐封时,不光在圣旨上有写不降爵世袭罔替,且一并赐下一块免死金牌。当然,免死金牌不是说轩辕家的后人犯事后,有多少人保多少人的命,而是仅保一人性命,使用次数也仅限一次。 宫衍对云汉卿的封赏,及云汉卿的身世大白天下,真真在大晋引起不小的轰动。 羡慕、嫉妒、惊叹者皆有,却唯独没有说酸话,不服气的。 知晓轩辕瑾和云汉卿的心思后,宫衍倒也没多言,算是默认了两人的决定。 毕竟谁也不能保证,这大晋唯一不降爵的异姓王爵位,其后世子孙会不会生出大心思,利用爵位之便,做出谋逆之事。 既然轩辕瑾、云汉卿父子俩能位轩辕家的后人考虑到那么远,宫衍除过成全,自然不会有其他意见。 “你的使命已经完成,想知道朕要如何安置你吗?” 华清殿中,宫衍批阅完案牍上的所有奏折,放下朱笔,抬眼看向单膝跪在殿中央,身形和他极像,有做易容的男子。 “唯主子之命是从。”说话之人正是影,此刻,他眸光微垂,神态恭敬,言语间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不惧死,在他成为主子的影那一日,就知晓自己命运已定,可这一刻,不,是近一年多来,他时常有想她,有想她生下的那个,流着他血液的孩子,如果……如果他们母子能出宫,能从主子手中继续活下去,哪怕将他千刀万剐,他都愿意含笑承受。 然,有这种可能吗? 皇家秘事,以主子的睿智,他会做出违背常理之举,让他们活下去?影觉得那是奢望,但他却抱着一点点希冀,想让那奢望成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7:你可愿嫁给他? 宫衍单手支颐,另一只手搭在膝上,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在膝面轻叩,他眸子微眯,淡淡道:“想你的孩子活下去?”影之言,他仿若没听到似的。 “主子……”抬起头,影眼里生起一丝微澜,但转瞬即逝,他对上宫衍的目光,道:“若是有可能,影请求主子给郑小姐一个活命的机会,”宫衍眸光微闪,里面深沉不见底,影自然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又见他迟迟不启口,不由又道:“主子,郑小姐心性坚韧,影相信她的人品,相信她出宫后,不会与人多言。”还是让她活着吧,有他陪伴,相信那孩子和他到阴间,也不会感到害怕。 “那孩子可是你的骨血,她只不过是与你有点关系的女人。”宫衍神色不变,意味深长道。 影想都没想,直言:“影不该有骨血,更不该让他留在世上。” 宫衍对他之言未做反应,而是问:“你对她有情?” “……”影迟疑片刻,决然道:“影不敢。” “不敢么?”宫衍唇角微勾,静静地看着他,半晌,方再启口:“你觉得朕相信?”影闻言,额上不自觉地渗出冷汗,然他嘴角紧抿,一语不发。 殿门紧闭,偌大的殿中只有宫衍和影两人。 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威压,影依旧紧抿着嘴角,即便此刻他已然呼吸困难,仍挺直背脊,承受着宫衍释放出的凛然之气。 周围空气仿若凝滞,宫衍直直地看着他:“还想她活着?” 影作答:“回主子,是。” “朕若让她陪着你和那孩子一起死,你可恨朕?”宫衍问。 “回主子,影没理由恨主子。”影如实道。 宫衍修眉微微上挑:“这话朕能信?” “影在主子面前不说虚话。” “不说虚话,那你就告诉朕,可对她有情?想好再回答。” 影心里做着挣扎,从感觉上来说,他觉得自家主子话中有话,可万一他的感觉出错,又该如何是好。 要赌吗?若是他感觉是对的,指不定她和那孩子都能活下来。 思绪翻滚,影最终跪伏在地:“请主子降罪。”他这一举动,无疑承认宫衍之前那句:“你对她有情?”凝向他,宫衍沉默半晌,道:“起来回话。”影紧绷的心弦当即一松,谢恩后,站起身,静静地侍立在原地。 约莫过去两刻多钟,他朝宫衍恭敬一礼,而后后退两步,转身走向殿门口。 “咯吱”一声,殿门打开,他的身影随之从宫衍的眼帘里消失不见。 凝霜殿中,郑丽婉听到殿外通传:“皇上驾到!”顾不得多想,她慌忙带着宫奕轩走出内殿。见礼后,宫衍着宫人带宫奕轩到殿外玩儿,一并把殿中伺候的宫人全挥退至殿门口,这才走到一旁的椅上坐下。 抬手很是随意地在周围设下结界,他眸光轻淡,看向郑丽婉:“你的任务已完成,朕想听你现在的想法。” “请主子赐死!” 郑丽婉先是一怔,旋即单膝跪地,一脸正容道。 “你很想死?”宫衍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凝视着她,似是要看进她心底。 “回主子,属下不想有任何意外发生,不想给主子带来任何麻烦。”郑丽婉言语间不带丝毫迟疑。宫衍沉声问:“你这么说,是想告诉朕,你有天会背叛朕?” “主子,属下自跟随您,就将自己的命和忠诚,全给了主子,刚才属下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属下觉得,唯有一死,才能对主子做到彻底尽忠!”活着就有变数,对主子,她是绝对忠诚,但她有家人尚在世,如若哪天出现这么个意外,她不说会背叛主子,但至少会出现迟疑。这是她不允许的,绝对不允许,所以,唯有她死,就不会在那个意外真正出现时,动摇对主子的忠诚。 宫衍注视着她,良久,启口:“你以死尽忠,可有想过你的孩子日后如何过活?”郑丽婉眼睛顿时泛酸,心里也一瞬间百感交集,主子是在告诉她,她和孩子可以活着……但是,主子的好意,她不能接受。 臻首低垂,她闭上眼,竭力平复好情绪,方重新睁开,看着宫衍,语气坚定而决绝道:“主子,那孩子本就不该出生,既然属下的任务已完成,他就该随熟悉一起为主子做到彻底尽忠。”宫衍略显动容,他相信她的忠诚,相信她对他说的每句话,抿唇思索片刻,他道:“影对你动了情,你可知道?” 郑丽婉心中微痛,如实道:“属下知道。” “他想求娶你,你可愿嫁给他?” “属下不愿。” “你心里没他?” “回主子,属下有动心,但,他作为主子的影,在任务完成后,绝对不能再活在这世上。” “听你说了这么多,你意在让影和那孩子,随你一起彻底对朕尽忠?” 郑丽婉没有做声,算是默认。 “朕如果说朕相信你们的忠诚,你还执意求死吗?” “主子……”郑丽婉眼眶微红,嘴角动了动,迟迟没有道出后话。 宫衍起身:“朕给你一晚上时间考虑,你好好想想吧!”音落,他撤去结界,转身朝殿外走。 “恭送皇上!”郑丽婉行礼。 宫奕轩并没有和伺候他的小宫侍玩儿,而是双手托着下巴,静静地坐在殿外的台阶上,听到有脚步声从殿里走出,他高兴地忙站起:“父皇!” 迈着小短腿,他来道宫衍身旁,仰起小脑袋,眨巴着晶亮纯真的大眼睛,糯声道:“父皇,母后和大哥、二哥还没从宫外回来吗?” 接触到他纯纯的目光,看着那里面的孺慕,宫衍嘴角牵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揉着他的发顶道:“看天色,他们该回来了。” 宫奕轩眼里写满渴盼:“那轩儿能和父皇一起去华清殿,找母后和大哥、二哥他们玩吗?” “走吧。”宫衍颔首,牵起他的小手儿,渐行走远。 云轻舞掐着时间,在宫门落锁前一刻回到宫里的,见她绝美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走进内殿,宫衍俊脸上表情淡淡,扫她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翻阅手中的书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8:媳妇儿,我好冤 “这是生气了?”吐了吐舌头,云轻舞暗忖。 她又不是故意这么晚回,范不着如此小肚鸡肠吧? “衍,对不起,我见到爹爹和娘,还要看到软软的弟.弟和妹妹,就一时间激动,忘记了回宫的时间。”站在牀边,她抬手戳戳宫衍的胳膊,道歉的态度看起来极好。然,宫衍就是不搭理她,这让云轻舞一时间觉得好无趣,于是乎,她弯腰凑到宫衍耳畔,带着丝难为情,小小声道:“等我。” 音落,她一步三回头,走向浴室。 宫衍听到脚步声远去,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 “等我。”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这简短的一句话,云轻舞把自个卖了,被某只化身为.狼的家伙,这样那样折腾得直求放过。 “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出宫再也不会忘记时间,你放过我吧……”丫的花样太多,要不是她身体柔韧度够好,这会儿绝对已经腰折,断胳膊断腿。宫衍很卖力,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出口之语沙哑而低沉:“乖,我在疼你!” “呜呜……你这不是在疼我,是在欺负我。” 双手被箍在头顶,云轻舞媚.眼如丝,就这么在男人面前大喇喇地假哭。 “好吧,我在欺负你,但只欺负你。” “坏人!” “嗯,为夫确实是坏人,不过,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为夫知道媳妇儿喜欢得紧。” …… 牀幔摇曳,偌大的殿里,处处弥漫着暧昧旖旎气息。 也不知过去多久,牀上两人才消停下来,但爱的味道依旧充斥着整个空间。 “舞儿,你说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低哑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自宫衍喉中漫出。 “需要问我吗?”云轻舞懒懒地趴在他胸口,玉指在他心口处轻柔地画着一个又一个圈儿:“好吧,你既然问,我回答你就是。你呀,不是一般坏,是坏透了,知道?”她说的和宫衍问的并不是一个意思,不过,宫衍闻她之言,嘴角浮起抹满意的笑,随之在她脸上亲了口,方道:“躺会,咱们去趟凝霜殿。” 云轻舞眨眨眼:“干嘛?”这都什么时辰了,邀她去凝霜殿,这人脑袋没抽抽吧? “去了你就知道。”抓住她搞怪的手儿,宫衍目光深沉,轻吻住她洁白如玉的肩头:“舞儿,我……” “你怎样?” 宫衍张了张嘴,却迟迟未道出后话,这下,云轻舞忍不住想歪,毫不客气地就抬脚踹他的健腰,猝然间的举动,以至于宫衍没来得及躲闪,被她直直地踹到地上:“媳妇儿,我好冤!”从地上站起,宫衍拿过一件长袍披在身上,好不委屈道。 “没看出来。” 云轻舞丢给他个白眼仁儿,笑得一脸妖娆。 哼!姐儿管你冤不冤,先踹了再说。 瞅着她得意的小样儿,宫衍笑得一脸无奈:“为夫这是彻底栽倒你手里了。”云轻舞给她一个春花般灿烂的笑容,抬起下巴:“我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 宫衍眉眼含笑,摇摇头,拿过打湿的布巾给两人清理后,露出些许严肃,道:“咱们还是尽快过去吧,我担心万一出现变故,那可就有违我的初衷了。”云轻舞怪异地看着他:“你做了什么?”随着音起,她动作麻利,很快就穿戴收拾好。 “等会你就知道。” 影清楚自己的感情,却对心中那抹身影对他的感情不得而知,静静地站在凝霜殿外一隅,他脑中反反复复想着几句话。 “那孩子是你的骨血,是她给你生的,今日,你也已承认对她有情,那么你今晚便去她那确认,看她是否对你同样有情,如若你们彼此心仪对方,朕会讲她许配给你。” “你要知道,她性子刚烈,在你面对她的时候,很有可能会有意外发生,这就得你自个解决了。” “朕需要的是绝对的忠诚,并不是想要你的命。” “记住,不管她如何回复你,你都不得伤害她。” 活着,主子允他活着,不但这样,主子还许他一段良缘,将她许配给他,让他和她,还有他们的孩子都活在世上。可是,她对他有情么?从以外不多的相处中,他似乎感觉到有,又似乎感觉到没有。 她太冷静,太自持,让他很难从她的神色中看出异样。 夜已过半,凝霜殿里透出不慎明亮的灯火。 影抿了抿唇,身形一闪,很快从原地消失不见。 “你……”他怎会突然出现在她这?郑丽婉因为在思考宫衍今个白日里说的话,此刻,并未上牀安寝。看到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她豁然从榻上站起,清冷的眸中露出抹愕然,但转瞬即逝,她问:“有事?” “我……我想确认……”影接触到郑丽婉平静无波,还带着丝防备的冷眸时,心里忍不住一阵钝痛。防备?她防备他?难道她看不出他的心意? 郑丽婉看着他,问:“你想确认什么?”他眼里的受伤她看得到,但也仅是看在眼里,无法给他安慰。 没于袖中的双手握紧,影目中情绪退散,定定地注视着她,话锋一转,道:“我的使命已经结束,可我不想死,你会怎么做?”郑丽婉怔住,须臾后,她回过神:“你想活着?”影点头:“是,我想活着。” 清冷的眸光凝聚在他身上,郑丽婉紧抿着唇,良久,她一字一句道:“你不可以活在这世上,绝对不可以……” “为何?”影抑制住情绪,沉声问。 “你知道的。”郑丽婉与他四目相接,语声冷冷道:“你,我,还有那孩子,我们都不该活在这世上。” 影眼底划过抹隐痛,声音缓慢,带着丝伤痛问:“想杀我吗?” “你不肯自我了结,我会先送你和孩子上路,再结果自己。”郑丽婉不知自己是抱着怎样的心情道出这句话的,只觉语罢,自己的心抽痛得厉害。 “孩子是你我的骨血,你真狠得下心要他的命?”影眼圈泛红,声音微微发颤。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09:你喜欢我什么? 郑丽婉道:“我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影微微一震,胸口处胀痛到近乎要爆裂:“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有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偷偷地看过那纯真可爱,是个惹人疼爱的孩子,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孩子,她也能下得去手么? “身份,他如今的身份来日难保不会给太子殿下带来麻烦。”本不是皇家血脉,要是因为占着皇三子的身份,日后被人利用和太子殿下为敌,争夺不属于他的储君之位,那时,她即便在阴间,也难以恕自己留在时间的罪孽。 所以,她不得不狠心,连那孩子的命一块了结。 影闭了闭眼睛,清楚她不是无的放矢,可他更相信那孩子的心性,相信那孩子不会长歪,相信那孩子长大后,会用自己的生命帮太子殿下稳固江山,然,她似乎不想给孩子那个机会。 “没旁的事要说的话,你可以走了。” 听到她的话,影睁开眼,目中神光聚焦在她身上,道:“我对你动了心,我想和你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你对我是否有情?”他说的认真,目中流转着难以掩饰的情愫。 接触到他灼热的眸光,及里面流露出的情愫,郑丽婉的心揪痛得厉害,很早她就看出他对她动了心,动了情,很早她就知道他对她有意,但这是不被允许的,她是血滴子,有自己的使命,他则是主子的影,同样有他自个的使命,他怎能对她生情,怎能对她抱有那样的心思? 呵呵!郑丽婉心里苦笑。 她对他亦有情,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人比她更清楚。 但是,她不能承认。 她怕,怕他知道她同他一样,亦对他生出情愫,从而促使他忘记自身使命,不顾一切地想活下去,若真那样,难保他不会和主子作对。 敛起思绪,郑丽婉不再犹豫,清冷的眸光凝视着他,摇头:“没有。” “不,我不信。”影情绪明显激动起来,上前,他走近她,双手按在她的肩上,目中神光愈发灼热:“你心里是有我的,我有感觉到。婉儿,你就承认吧,承认你心里有我,这很简单的,你为何不愿意承认,为何要说这违心之语?” 郑丽婉身体僵硬,迎上他的目光,语气坚决,重复道:“没有。”殿里光线昏暗,两人就这么站在昏暗的空间里,他直视着她,她看着她,就这么互望着彼此,谁都没打破此刻死一般的静寂。 影眼里涌上痛楚,只觉心被人撕裂,痛得他几乎麻木:“婉儿,我喜欢你,我喜欢我们的孩子,我想我们一家人都能够活下去,你仔细问问你的心,看看你是否喜欢我,好么?”主子的话萦绕耳边,只要确定她对他有情,就将她许配给他,他们一家人也就能继续活在这世上。 “你喜欢我什么?”郑丽婉眼睛酸涩,别过头,声音微哑道:“我性子清冷,又不喜言语,你究竟喜欢我什么?”顿了下,她接道:“你该知道我的身份,更清楚我的立场,为何还要对我这样的人动心?”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为何喜欢你,可喜欢就是喜欢,不是我能控制住的。”影一字一句道。 郑丽婉拿开他的手,退后一步,连连摇头:“你不能喜欢,不能……” “要你承认喜欢我就如此困难吗?” 影的声音里蕴含着满满的痛楚:“我们的孩子还那么小,你真就忍心让他死?”郑丽婉眼眶泛酸,声音很轻:“我不忍心,我想他能活着,但他本就不该出生,继续活下去又做什么?”孩子,那个流着她和他血液的孩子,他是那么纯真可爱,身为母亲,他自然想他能好好地活在世上,然,作为血滴子中的一员,她必须得把自己的忠诚给主子。 “若主子允你我和孩子活下来,你可接受主子的安排?”影直直地注视着她,眼里的伤痛刺得她一颗心痛得无以复加。她看着他,看着他凝重如雕像般的脸庞,泪滴落,呜咽道:“我不接受。”主子的打算是为她好,可是她不能接受,只因她不想来日有意外发生,从而对主子不利。 影的身体又是一颤,痛楚自心房蔓延而开,充斥着他每根神经,每寸血肉。 脸色渐渐苍白,他目光沉痛,薄唇紧抿,全身上下被一股子浓郁的凄伤包裹着。 眼里染上湿意,但他却清楚看得见她眼底一寸寸燃烧的光,看得见那些光瞬息间如被风儿吹散,看得见她神色间的挣扎,她在犹豫,在生和死之间犹豫,在感情与忠诚间挣扎。看着这样的她,他不忍再相逼,不忍她再为难,不忍她继续落泪。 主子是英明睿智的帝王,大晋有主子在,绝对会一日比一日繁荣昌盛。 国泰民安,那他的亲人在如此强大的国家生存,生活肯定愈来愈美好。 由这,足以让他明白,向主子彻底奉献出自己的忠诚,无疑是值得的。好吧,既然心中已通透,那就由着她做决定,总之,是生是死,他和她,及他们的孩子终究都会在一起。 郑丽婉有看到他目光变化,有看到他眼里的释然,正因为看到,她的心才越发钝痛:“我有对你动心,在你怜惜我,护我周全那一刻,我便对你动心动情。”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她声音低哑凄伤:“能生下你的孩子,我心里是欢喜的,我喜欢他,但我却不能对他很好,不能像一个母亲那样,对他释放出所有的母爱。我怕,怕自己太爱他,到时难以对他下手,甚至有可能为了他活下去,忤逆主子,背弃主子,这是我不允许的,坚决不允的,所以,我平日里尽可能地疏远他,让自己不会沉浸在对他的母爱中无法自拔。” “你若因此怨我,恨我,我无话可说。” “婉儿……” 影眼里**一片,走近她,而她,却随着他靠近,一步步后退。 下一瞬,她扶住身后的梳妆台,只觉在他极致伤痛的目光注视下,五脏六腑都在吃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0:你终于信我了!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接连狠揍数拳,察觉到唇齿间弥漫开的血腥味,她泣声道:“你别过来了,别过来了……你想要的答案我已经告诉你,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将自己的忠诚献给主子……” “好,听你的,我们一起把忠诚献给主子!”影没有止步,反大步向前,将她一把揽入怀中:“你想怎么做都由你,只请你别丢下我。”头埋在她的颈窝里,他眼里的泪滚入她脖颈,灼烧了她如玉冰肌,还有那颗揪痛难忍的心。 “你……” 郑丽婉喉咙发紧,很难发出音节。 “婉儿,你什么都不必再多说……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并非我自作多情,这就够了!” “告诉我你的名字。” “影,我是主子的影,我的名字就叫影。” 影语声坚定明确,不容置疑,仿若钉子钉入她心底深处:“我只是影!”郑丽婉呼吸一紧,他是怕她不信他对主子的忠诚么?担心她不信,方着重强调他叫影?那么,她是否该信他对主子的忠诚,是否该信他之前说的每句话? “无论是生,亦或是死,我对你的情一直在。”他的话敲打着她的心房,冲毁着她对他还持有的几分不信任。 推开他,她从怀中退出,盯向他喃喃:“我要信你么?”影眼里当即染上一抹受伤:“你不信我?不信我对你的情意,还是不信我对主子的忠诚?”郑丽婉咬唇,半晌,她启口,并非对他之言作答,而是道:“要我信你,其实很简单的。”影嘴角紧抿,没有做声。待看到他从袖中掏出一方白色绢帕,走上前给她擦拭唇畔上的血渍时,她心酸得别过头,没有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噗!” 蓦地,影胸口传来一阵剧痛,随之嘴里喷出一口鲜血。 他眸光下移,看到插.入自己胸口的匕首,眼神开始由难以置信,渐变为释然…… 这就是她说的,要她信他,其实很简单? 郑丽婉怔怔地看着地面,看着那一朵朵绽放得无比凄艳,无比妖娆的血花。她没想到自己会在此刻动手,更没想到那被她藏在袖中数年之久的匕首,会在今晚插.进一个对她动心动情的男人胸口。 她在做什么? 她究竟做了什么? “我……” 唇颤抖,看着他衣襟染血,看着他胸前的匕首,看着他嘴角沁出的鲜血,看着他渐变苍白的脸色,看着吃痛的脸部表情,看着他嘴角艰涩地扯出那一抹笑容,她脑中一片空白。 “婉儿……别怕……我不怪你!” “影……”郑丽婉眸光迷离,梦呓般地道:“我信你,你说的话,你对我心意,我……我信了……”这一刻,她仿若还能听到匕首刺入他胸口发出的低微声音,但那声音虽低微,落在她耳里却像是响雷。 热热的液体涌出,飞溅到她脸上,衣裙上,将她整个人灼伤得痛不欲生。 “我好欢喜,你终于信我了,婉儿,我先走一步,你……”影眼前发黑,话没说完,身子就往地上倾倒。 郑丽婉恍恍惚惚地将伸手将他接住,继而慢慢的揽着他坐到地上,云轻舞和宫衍来到凝霜殿,看到值夜的宫人一个个躺在地上熟睡,心念转动间,便知他们是被人点了睡穴。两人互看彼此一眼,径直走向内殿。 而这时,郑丽婉揽着影的身体,眸中豁然闪过一抹决然:“我去陪你,孩子留下,主子会善待。”抬手,拔下髻上的发簪,她就往脖动脉处刺下,千钧一发之际,她手腕一痛,发簪落地,跟着她就听到一道冷冽的男声飘入耳里:“你在做什么?” “主子……”眸光恢复清明,她迎上逼向自己的冷然目光,神色悲苦,颤声唤了句。 云轻舞惊怔地看着眼前这一幕,须臾后,她道:“或许还有救。”说着,她疾步上前,探了探影的鼻息,继而再为他把脉:“还有呼吸,伤势虽然很重,但还有救。”从袖中拿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药丸,她塞入影口中,对郑丽婉道:“抱他到榻上,我要立即给他做手术。” 郑丽婉不动:“他不该活在世上,娘娘不必相救。” “皇上没发话,他就有资格继续活着。”云轻舞明显有些生气,见她仍旧不动,不由又道:“你的命是命,他的命也是命,虽然他对你有情,但你决定不了他的死活。”言语到这,她没再理会郑丽婉,而是看向自家男人。 宫衍会意,提步上前,从郑丽婉怀中横抱起影,冷着脸将人放到榻上。云轻舞从空间里拿出几粒璀璨夜明珠,登时内殿中亮如白昼。 此刻,她顾不得多想,在空间里迅速给自身,及手术刀具消毒后,在郑丽婉愕然的目光中,豁然现身。 银针止血,消毒清创,云轻舞玉指如灵动的蝶儿,在影胸口处跳跃着:“只差一寸,人就没救了!”层层缝合,上药包扎,见伤口完全处理妥帖,她凝向郑丽婉道出一句。而郑丽婉这会儿盯着她用双手,眸光一转不转。 那是怎样的一双手?执刀快而稳,整个手术过程宛若行云流水,让人惊叹得难以用任何言语描述。 云轻舞说什么,郑丽婉没听到,在握着匕首刺进影胸口时,她是临时起意,且是在踌躇、迷茫的时候下的手,否则,以她的能耐,又怎会差那一寸,给影留下一线活命的机会。 “对他有情,却要杀死他,这就是你给朕的回答?”宫衍坐在椅上,深邃锐利的冷眸定定地看着郑丽婉:“如果朕和皇后今晚没过来,明日一早你给朕的就是两具尸体,不光如此,你还给朕头顶戴上一顶绿帽,这就是你对朕的忠诚?” 郑丽婉在他音起时,骤然间回过神,然后神情凄伤,跪倒在地:“属下不想主子为难,不想给主子留下后患。” “不想朕为难,不想给朕留下后患,可你今晚的所作所为,又作何解释?”宫衍冷声质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1:我只是想补偿她 “是属下考虑不周,仓促行事,请主子赐罪!” 虽说她只是主子名义上的妃嫔,却也从未想过给主子戴绿帽,然,她今晚的举动,无疑与她所想背道而驰,实在罪不可恕! 宫衍目中神光复杂,一双星眸定定地注视她良久,方道:“从此刻起你就是翟慎的妻,没有朕允许,你不得再走向极端。”郑丽婉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愕然:“主子……”宫衍抬手,制止她多言,道:“你想说什么朕知道,既然能做此决定,朕就有万全的把握,能保证你们对朕的忠诚。” 郑丽婉不再言语,他思索片刻,续道:“有要问朕的就直接问。”郑丽婉摇头。 “朕会给你个全新的身份,一并在京里赐给你们一座宅院。待他醒来后,你们商量商量,看是外放为官,还是在京中任职,到时,告诉朕你们的决定。”语罢,宫衍起身,牵起云轻舞的手往内殿门口走。 跪在地上,目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门外,郑丽婉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起身来到榻边坐下。 “为什么不怪我?明明是我亲手将匕首插入你胸口,你为何不怪我,不恨我?若不是主子和皇后娘娘及时到凝霜殿,若不是皇后娘娘给你做手术,你现在已经没命。真傻,怎么就喜欢上一个想要你命的女人?翟慎,听到了么,这是主子给你取的名字,翟应该是你的本姓,慎的意思即便我不说,你心里只怕也明了得很。” “谨言慎行,翟慎,我是你的妻,如你所言,主子将我许配给你了。”眸光落在影苍白的面容上,她眼里止住的泪再次掉落,眸光也开始渐变迷茫:“看到匕首插.进你胸口,看到你胸口处鲜血飞溅,看到你难以置信,再到释然的目光,我的心像是被人生生撕裂一般,疼得无法抑制。” 泪眸挪转,锁在他的伤口处,她盯着那里,眼神怔然:“你当时很痛吧?不光身体痛,且心痛至极,是不是?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肯定很痛,却强忍住,还笑着说不怪我。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怕我自责,怕我钻牛角尖,厌弃自个,傻,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男人!” “笑容,你得用多大的力气,露出那一抹艰涩的笑容。”郑丽婉无声地哭泣着,一颗心被愧疚,被自责填得满满的。 夜,深沉。 宫衍搂着媳妇儿躺在牀上,语声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我有意成全他们的感情,却没想到会闹成现在这样。”云轻舞吻了吻他的唇,道:“她是个好的,我相信有今晚这件事,他们以后过日子,必会和和美美。” “我只是想补偿她。”宫衍长叹口气。 云轻舞“嗯”了声,道:“我知道。” “其实她完全不用想那么多。” “是呢,即便有朝一日,那件事儿从他们口中无意间露出,对咱们也不会有任何影响,更何况,他们确实对你足够忠诚,哪有什么后顾之忧。要我说,她就是心思太重,才会担心有意外发生。” “你说的对,确实是她想得太多。” “好了,事情总算有个好结果,你不用再多想。” “嗯,不想了,你睡,我就躺会,很快就得上早朝。” “做皇帝真累!” “是累,但饶是如此,历朝历代的皇子们,还是会为那把椅子挣得你死我活,全然不顾手足之情。” “你就没考虑过你的后世子孙,为争皇位明争暗斗,兵戎相见?” “不会的。” “哦?该不会你已有什么打算?” “有,而且我已暗中筹谋。” “说说,我想听。” “君主立宪。”宫衍唇齿间轻漫出这么一句。 云轻舞大惊睁大眼:“……你不是在开玩笑?” 宫衍笑看向她,挑眉:“你看为夫像是在开玩笑吗?”云轻舞眨巴着眼睛,还是有些不可思议道:“要是你真打的那个主意,做皇帝还有什么意思?”身为皇帝,手中没有权利,哪个甘愿当这样的帝王? “做封建帝王,成天累死累活不说,还得防着哪天被臣下推翻,这样的皇帝,我是觉得没意思做。” “也是哦,要是我的子孙做累死人,还不怎么讨好的皇帝,我这座祖宗的肯定会很心疼,到时,他们再一个个过上后宫种.马生活,身边再围绕着各色狐狸精,弄出什么祸起萧墙,我只怕气得会从坟墓里跳出来,怒骂那些个不肖子孙!” 云轻舞皱着眉头,煞有其事道。 宫衍点点她的俏鼻,低笑:“你想得到远。” “人无近忧,必有远虑,我想得长远些,没什么错处吧?”云轻舞眉梢微微上挑。 宫衍笑道:“没有,你说的,一点错处都没有。” 云轻舞闻言,妖娆一笑:“很好,继续保持妻奴本色。”她家男人不仅是妻奴,还是忠犬,哎呀呀,谁能有她这么幸福?偷笑,暗自嘚瑟! “调皮!”宫衍笑得一脸无奈,道:“我只是借君主立宪为参考,其中我有做添加,也有做删减,未来的晋帝国,绝对会成为一个你理想中的国度。” “哪有什么理想国度?我可不需要你哄我,我呀,只想这个国家不再有战乱,人人日子过得安稳就好。”云轻舞说着,忽地眼睛一亮,建议:“要不等你的君主立宪成熟时,直接把晋帝国改名为华夏帝国,怎样?” “听你的。”宫衍全然一副唯妻命是从的样子,逗得云轻舞开怀一笑:“这里虽是异时空,但谁又能知晓很久很久以后,我汉民族会不会在历史齿轮转动下,再发生那悲催,令人沉痛的命运,既然我们已经让大晋做了改变,不妨继续改变下去。” 宫衍眸光潋滟,专注地看着她:“媳妇儿说的是,不彻底做改变,不知哪天百姓又会陷入苦难之中。” “衍……” 云轻舞轻唤。 “嗯?”宫衍做出回应。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在你身后举双手支持。”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2:想说我狠是吗? “好。” “陋习要废除,你可别忘了。” “譬如……” “宫里的太监,我觉得你该把这个问题放在首要位置,别再让宫里祸害小孩子。” “嗯。” “还有,你得多多努力,让我华夏民族的旗帜,插遍欧亚大陆,插遍全世界。” 宫衍嘴角抽抽,嘴上却还是应道:“好。” “这是我刚生出的伟大梦想,就等着你和小陌给实现了!”言语到这,云轻舞突然一拍脑门,补充道:“咱们扩大版图的同时,不能忘了发展科技文明哈,”说着,她眼睛弯弯,“嘿嘿”地笑起来:“后世历史学家,考古学家,知道我们这个时期的文名,势必会惊叹不已,嗯,还有可能自惭形秽!” “媳妇儿,你脑洞开得有些大了吧!”宫衍勾起唇角,好笑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云轻舞给他丢个白眼仁儿:“什么叫我脑洞开得太大?是你自个没见识好伐!” 宫衍吻着她的秀发,寵溺地连声笑道:“媳妇儿说的都对,是我没见识,是我没见识……”云轻舞傲娇地冷哼一声,道:“别以为说两句甜言蜜语,我就能心情好起来,就能给你好脸色。” “那为夫要怎样做,怎样说,媳妇儿才不会再生为夫的气,才会给为夫露出笑脸?”他的小丫头啊,就是会玩儿,想来这以后的日子,他绝对会过得甜如蜜。 云轻舞眸中闪过一抹狡黠,与他四目对视,道:“从明天起,只要你有时间,就得做膳食给我和孩子们吃。” “呃……” 宫衍脸上的笑容当即僵住。 做膳食?给她和孩子们吃? “怎么?不想做,是吗?” 云轻舞见他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目光怔愣,嘴巴微张,一脸萌萌哒的表情,不由挑眉。 “做,我做,可是……我做的膳食,你确定你要吃吗?”宫衍回过神,嘴巴动了动,脸上露出要哭不哭,要笑不笑,总之相当憋屈的笑容,看着媳妇儿吞吞吐吐道。其实,他最后那句想说的是——你确定你敢吃吗? “你做你的,我要不要吃是我的事。” 宫衍心里在想什么,云轻舞就算不全知道,但从他脸部表情,及不怎么流畅的话语中,多少能猜出个大概。心里笑得畅快,但她面上却再正经不过:“既然答应了,就别让我失望。”说着,她勾唇笑了笑,还不忘朝他抛个媚.眼儿。 “为夫不会让你失望的。”接收到她惑人的眼神儿,宫衍的心柔得似能滴出水来,可素,要他每日有空就做膳食,这项工程实在是太巨大,有木有? 轻咳两声,挥去脑中的旖旎缱绻,他苦巴着脸道:“媳妇儿,你不出招不说,一出招让我真得很难招架。” 云轻舞半眯着眼,弯起唇角道:“想说我狠是吗?” “没,绝对没有,我绝对没那么想。” 身上一紧,宫衍怕怕地连连摇头。 媳妇儿是女王,不好惹啊不好惹,要想每晚有肉吃,他必须得无条件顺从,要不然,吃苦受罪的一定是他自个。 翌日,宫中突然爆出消息,可爱懂事的皇三子身染天花,仅一宿功夫已然陷入昏睡,为防止天花蔓延,凝霜殿外被御林军围得严严实实,就是一只蚊子也无法从里面飞出。 “天花?三皇子怎会患上天花?” 秀儿看着空荡荡的内殿,眼睛红肿,声音嘶哑道:“昨个三皇子还好好的,这就一晚功夫,怎么就……” “你哭有什么用,谁也不想三皇子得那种要人命的病,眼下咱们只能祈求老天,保佑三皇子能化险为夷,保佑主子别再病倒。”春儿的表情还算稳定,不过,她的声音,还有她红肿的双目,没比秀儿好到哪里去。 “主子为何不带上我们?” “天花是什么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子是三皇子的母妃,儿子患病,做母妃的怎能呆在一旁候着消息,由着他人去冒着生命危险去服侍三皇子?你别哭了,主子没带上咱们,说白了还不是为我们的安危考虑。” “我知道,我知道主子的担心,可是咱们贱命一条,死了便死了,若是主子……” 春儿打断秀儿之言,脸色微冷:“不许瞎说,三皇子的病会好起来,主子也不会有事。” …… 宫奕轩患上天花,其母妃不顾皇后相劝,非要跟着自己的皇儿搬离凝霜殿,住进皇宫最偏僻,比冷宫好不到哪里去的宫殿中。那座宫殿不大,里面收拾的倒也干净,不过,现如今宫中诸人皆知,除过皇三子母子,再无人住在其中。 而这样的安排,以及凝霜殿外的布置,还有传出宫外的消息,无不是出自帝后之手。 他们之所以用此法,无非是帮郑丽婉母子安排新的身份,方便他们日后在宫外好生活。 宫里有皇子患天花,势必会在宫里宫外掀起不小的风浪,不过,当百姓们得知传说中消失不见的皇后娘娘,这两日不光有出现在宫里,且有带着太子殿下和大皇子到宁国公府省亲,大家惶恐不安的心不自已地安定了下来。 有不信皇后娘娘回归的,专门到宁国公府外打听,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媳妇儿,你说你怎就想出这么个好法子?” 落日余晖渐笼,宫衍牵着云轻舞的手漫步在御花园中:“不光解决了问题,还让种痘之法传播开,从而杜绝天花再祸害人,这于国于民来说,真是大功一件。” 宫中传出皇三子患天花,虽说有皇后这个神医在,但自古以来,天花这个不治之症,带给百姓们的恐慌还是根深蒂固的存在着,于是,宫中再次传出消息,说皇后亲临太医署,与诸太医一起没日没夜地研究治疗天花的法子。 云轻舞娇嗔男人一眼,道:“行啦,别恭维我了,我可不信你没想到这个法子。” “我可不是恭维,我是有什么说什么,嗯,再有就是,我并未想到此法。”宫衍实话实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3:能活着就是幸福 他有想过让郑丽婉母子染病暴毙,有想过凝霜殿走水,郑丽婉母子由于没能逃出,从而葬身火海,尸骨无存,却偏偏就没想到用天花这么个办法,不仅能帮着郑丽婉母子脱身,又能让天下百姓种牛痘,防止天花病毒侵害生命。 “好吧,你政事忙,没想到也没什么。”反握住男人的手,云轻舞紧了紧,笑着道:“咱们要的是个好结果,旁的无需多去计较。” 宫衍闻她之言,潋滟星眸中溢满柔情,叹道:“媳妇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云轻舞心里甜如蜜,暖如春,看他一眼,红着脸儿道:“今个没少吃蜂蜜吧?” “哈哈……”宫衍朗笑:“天天都在吃呢!” “没正行。”云轻舞娇嗔。 宫衍笑得愈发畅快:“你喜欢就好。” “哼,我才不喜欢。”云轻舞傲娇地别过头,不去看他笑得一脸灿烂的侧颜。 明明是大冰块一个,却每每在她面前没个正经,真真是表里不一! 晃眼距离皇三子患天花过去五日,宫里宫外看似一切如常,实则人心依旧惶惶。 “什么?” “你说什么?” “皇三子昨个半夜没了。” “不会吧?” “是真的,宫里严防消息走漏,但今个宫门一打开,消息还是传了出来。” 起早上街摆摊的摊贩,三三两两凑到一起,交头接耳,低议着宫中传出的消息。 但这些人不知的是,他们口中低议的,已于昨夜被天花夺命的皇三子,此刻正眨巴着湿漉漉,萌萌哒的大眼睛,看着躺在榻上,正满目慈爱地望着他微笑,看起来很是陌生,却让他没来由感到亲切的叔叔。 “你是谁?这几日为何与我和母妃住在一起?” 影脸上表情一怔,不知该如何作答。 “轩儿,不得无礼。” 郑丽婉端着汤药走过来,低声训斥道。 “母妃,我没有无礼,我只是问这位叔叔是哪个。”逸轩委屈地瘪瘪嘴,可他的解释并未令自家母妃脸色缓和,郑丽婉将药丸放到桌上,扶影坐起身,然后看向他道:“学会顶嘴了是不是?” “轩儿没有。” 逸轩愈发委屈。 好几日没和大哥、二哥玩儿了,而且让他不解的是,他和母妃怎和个陌生叔叔,住到这个没有宫人服侍的宫殿里?最最让他想不明白的是,母妃对眼前这位叔叔很好,不光给喂膳食,喂汤药,还帮这位叔叔换药包扎,难道母妃和这位叔叔很早就相识? “不许再唤为娘母妃,听到了吗?”影接过郑丽婉手中的药丸,没让她喂服,而是仰起头,一口气饮尽,郑丽婉见他喝完,伸手把碗放回一旁的桌上,表情认真,定定地看着儿子道:“你不是皇上的孩子,娘也不是皇上的妃嫔,所以,咱们才搬离凝霜殿,暂时住在这座宫殿里。” “轩儿不是父皇的孩子?”逸轩很聪明,分辨得出郑丽婉所言是真是假,可他毕竟是不到六岁的孩子,又如何能立时立刻接受郑丽婉说的话?眼里泪光打转,他看看郑丽婉,再看看影:“母妃不是父皇的女人,轩儿也不是父皇的孩子,大哥和二哥也不是轩儿的兄长,对吗?” 郑丽婉点头:“从我们搬进这座宫殿起,你的名字就已经不叫宫奕轩,宫里也不会再有三皇子,你现在叫翟轩,这个名字是娘和你爹爹一起为你取的。”儿子眼里的泪光,令郑丽婉和影都感觉心痛得紧,但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他们必须得让儿子接受这一切,摆正心态,好好的生活下去。郑丽婉清楚以儿子的聪明,不难理解她说的话,可理解归理解,受伤害却也在所难免。 影看着儿子眼里的泪光,心微微抽痛,声音黯哑,轻唤:“小轩。” “你不是叔叔,你是我的爹爹?”逸轩从母亲身上挪开目光,看向眼眶湿濡,正望着他的陌生叔叔:“你既然是我的爹爹,为什么要把我和我娘留在宫里?”影伸出手,逸轩不受控制地走近,带着哭腔道:“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做爹爹,我喜欢父皇,我喜欢大哥、二哥,喜欢母后,他们待我很好,我喜欢和他们呆在一起。”就在影的手快要抓到他的胳膊时,他蓦地后退两步,任眼里的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冲着郑丽婉喊道:“娘是坏人,娘一点都不喜欢轩儿,我不要看到娘,不要看到爹爹,我不要看到你们!” 语罢,他转身跑向偏殿。 影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随之长叹口气,看向郑丽婉道:“去看看孩子吧!” “不用。”郑丽婉坐在榻边,臻首低垂,摇摇头,缓声道:“轩儿很聪明,刚才能当着你我的面说出那番话,说明他已经接受你是他的爹爹,只不过事出突然,要他坦然接受你,坦然接受这一切,怕是还得段时日。我们应该给他时间缓冲,给他时间让他好好想想,要不然,他会憋出病来的。” “苦了孩子了。”影一脸苦涩道。 郑丽婉抬起头,一双清眸锁在他脸上,掀起唇角,淡笑道:“他能来到这世上,本就是他的福气,今时今日,我们一家人还能继续活着,这无疑是我们的幸福,而这份幸福是主子和皇后娘娘给我们的,还谈什么苦不苦的。” “孩子毕竟小,有太多事他不明白……”影阖上眼,长叹口气。 “等他年岁再大点,自然会明白今日这一切。”郑丽婉说着,顿了下,接道:“你不能有张和主子太过相近的脸。”注视着影戴着易容面具的脸,她的眸光渐变怅然:“我只想过安安静静的日子。” 影抬手探向耳侧,取下了易容面具:“就像你说的,能活着已经是我们的福气,我何须再招惹是非上身。”郑丽婉微怔,喃喃:“轩儿长得和你只有三分相像。” “这很好。”太子殿下和皇上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若是他的孩子和他容貌相似,日后难保不会出现事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4:实情是这样吗? 就让一切在他这张脸上结束吧! 郑丽婉嘴角微动,想说什么,终却没启口。 “给我匕首。”影道。 “……你?”郑丽婉目露迟疑。 影给她一个安慰的微笑:“我必须这么做,也有这么做的理由,你是知道的。”郑丽婉沉默,良久,她掏出袖中的匕首递给他。影声音微哑:“别看。”郑丽婉眼里泪水滚落,低“嗯”一声,而后别过头,任泪水打湿双颊。 等她闻到血腥气,再回过头来时,只见一道足可见骨的血口子,自影右眼眉骨划至下颚。 鲜血淋漓,郑丽婉心中一痛,慌忙起身去找伤药和绷带。 影薄唇紧抿,忍着脸部传来的剧痛,静静地看着她忙碌。 脸色煞白,贝齿紧咬下唇,郑丽婉忍着眼泪掉落,以尽可能快的速度,给影上药包扎。 “没事的,别哭。”粗粝的拇指轻拭着她脸上的泪,影扯开唇角,语声艰涩道:“过不了两日就会好的。” 郑丽婉哽声道:“不要说话,你不要说话……”那么深,那么长的伤口,得有多痛啊!傻乎乎的不知呼痛,反倒还安慰她,就不担心伤口崩裂吗? 过两日会好? 是,伤口是会好,但一道狰狞而丑陋的疤痕,会不出意外地留在他脸上。 “好,我不说话,你也别哭了。”影抿唇,眼里溢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她在乎他,喜欢他,爱他,比之拥有这份最真挚的感情,脸部传来的痛根本就不算什么。 临近傍晚,皇三子母妃因为亲自照顾皇子,不幸染上天花,加上连日来忧虑过度,发病快而狠,终香消玉损。 让所有人感到万分遗憾的是,由皇后和诸位太医没日没夜研究出的防止天花之法,于皇三子母子过世后第二日,得以检验成功。 紧跟着皇后不顾皇帝劝阻,不顾文武百官劝阻,不顾太医们劝阻,亲手给自己和太子殿下,大皇子种痘,皇上见状,没加思索,命令太医给自己也在第一时间种痘,好与妻儿共甘苦。皇帝皇后,太子和皇子的命多尊贵啊,却不顾个人安危,首批尝试种痘,文武百官及他们的家眷,还有宫人们又岂甘落后? 于是乎,种痘之风,在宫里宫外迅速传开,且随着首批种痘者成功,全国各州府的官员听从圣命,对各自管辖下的百姓进行起大规模的种痘活动。 发热等小症状是有,但根据各州府通报,种痘活动进行得相当顺利。 百姓们知晓种痘后,就不再怕天花祸害人,高兴得跟过大年似的。 敲锣打鼓,舞龙舞狮……欢庆这一喜事,且全国各地的百姓,自发跪地,朝着京城方向连续三日早、中、晚叩拜一次,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高呼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高呼太子殿下千岁千千岁。 声势如虹,情真意切! 不过,这暂时是后话。 月凉如水,夜静无声,云轻舞带着小陌悄无声息地来到郑丽婉住的这座宫殿,当她看到影的一瞬间,禁不住秀眉微蹙,问郑丽婉:“这又是怎么了?”然,话一出口,她立时明白过来:“是你的主意,还是他的主意?”清透的眸光凝聚在郑丽婉身上,她脸上看不出喜怒。 小陌这时道:“母后,我去找三弟。”云轻舞垂眸看着点点头,继而眸光重新落回郑丽婉身上,不过,没等郑丽婉启口,影强撑着气力从榻上起身,向她揖手行礼道:“娘娘,这事与婉儿无关,是属下执意而行。”他是主子的影,是主子的属下,自然也就是娘娘的属下。 “回答我,实情是这样吗?”示意影坐回榻上,云轻舞凝向郑丽婉确认。 郑丽婉抿了抿唇,行礼道:“回娘娘,皇上和您给了丽婉和翟慎新生,希望我们能过平常安稳的日子,那么翟慎那张脸就必须有所改变。”云轻舞定定地注视着她,半晌,若有所思道:“以我的医术,不管翟慎的脸伤得多严重,我都能让他恢复如初。”两张相似,近乎一模一样的脸,确实比较容易引起事端,再结合影被培养出接近于她家男人的气质,以她的私心想想,日后对她家男人难保不会带来影响。 虽然这种可能极小,甚至不会发生,但防患于未然,完全有必要。 云轻舞不会承认自己自私,是她心中所想存在的可能系数非零,这就使得她不得不有那么点顾虑。 暗叹口气,该说的她要说,而眼前两人将要给出的回答,根本无需她多想。既如此,她在其他方面多照顾照顾他们便是。 相信男人定赞成她的做法。 “不用。” 郑丽婉和影几乎同声道。 “考虑清楚了?”云轻舞确认。 两人互看彼此一眼,眸色认真,相继点头。 云轻舞心下轻舒口气,道:“小轩和你的死讯已相继传出宫,再过数日,等翟慎的伤恢复得差不多,你们便可秘密出宫。”顿了下,她从袖中掏出一瓶伤药,递向郑丽婉:“用这药涂抹伤口,每日早晚两次,伤口会恢复得快些,留下的疤痕也不会特别显眼。” 郑丽婉接过她给的伤药,谢恩:“谢娘娘!”云轻舞摆摆手,又道:“皇上给翟慎在兵部挂了个职,并给他封了伯爵,具体的,等你们出宫后,会有圣旨送到府中。” “谢皇上圣恩!”影着郑丽婉扶起他,两人跪地朝着华清殿方向三拜。 小陌是带着娘亲交代的任务来找逸轩的,说起来,他在听自家娘说起逸轩的身份,着实惊讶了一把,但他更多的则是心疼逸轩,心疼对方年岁和他差不多大,为了他和他的娘亲,才来到这个世上的同龄男孩。 来这座人迹罕至,清冷萧条的宫殿途中,他告诉自己,无论三弟是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三弟,在他心里,那唤他二哥,喜欢跟在他身后,对他特别崇拜的男孩,就是他的三弟。 呜咽声从门缝里传出,小陌推开门,循声望去,只见昏暗的光线中,一个小小的身影抱膝靠墙而坐,似是有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有听到有人走近,那小身影慢慢抬起头,睁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与他的目光正好对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5:宫大和小陌杠上 “三弟……” 逸轩止住哭声,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起身,毕恭毕敬地朝小陌行礼:“翟轩参见太子殿下!”这不是他的二哥,这是太子殿下,从今往后,他得谨记自己的身份,再也不能向之前那样,和二哥骑在小白背上,到宫里各处玩儿,再也不能和二哥一起修炼功法,再也不能和二哥……做很多很多事…… 呜呜……逸轩在心里大哭,只觉心口好疼好疼,可倔强如他,懂事如他,就是不让自己再落下泪,不让自己露出软弱的一面,让他最最亲的二哥看到,让他最最亲的二哥担心。 “三弟这是不认二哥了吗?” 走到逸轩面前,小陌表情酷冷,黑亮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你可以哭,但你要想着自己为何哭。” “我……我……”还是忍不住,他还是忍不住落泪,逸轩难过极了,眼泪大颗大颗掉落,他呜咽道:“我不是父皇的孩子,我也不是二哥的三弟,我好伤心,我不想和二哥分别……”小胸脯起起伏伏,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个陌生的叔叔是我的爹爹,我不再是三皇子,不能再和二哥一起玩儿,一起练功!” 小陌拍拍他的肩膀,眯着眼道:“傻,你有自己的爹爹这是好事啊,你仔细想想,你是讨厌你的爹爹呢,还是不讨厌?”逸轩打着哭嗝,摇头:“我不讨厌我爹爹,可我还是好难过啊!” “有什么好难过的?在二哥心里,你永远都是三弟,也永远都是大哥的三弟,我们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兄弟间的感情谁都无法改变。听好了,母后和父皇有答应我,等你们一家在京里安置妥当,就下旨让以太子伴读的身份入宫,到时,咱们又能在一起,嗯,准确些说,咱们还有可能同吃同住呢,怎样,高兴吗?” “真的吗?” 逸轩眨着泪眼,有些不相信地确认。 “母后可喜欢你了,只要我提出和你同吃同住,想来母后不会不答应的。”小陌说着,还点点头以示他所言绝对可靠。 见逸轩不再掉金豆子,他掏出自己的明黄绢帕,还真像个哥哥似的,帮逸轩擦干净脸儿:“你娘和你爹爹是这世上最疼爱你的人,你不能再因为自己的小情绪,惹他们不开心,听清楚了吗?” “嗯。”逸轩点点小脑袋。 小陌又道:“往后私下里,只有你我,再加上大哥,只有咱们三人时,你还唤我们大哥,三哥,一旦有外人在,你可就得改口了,要不然,会给你招来祸事,这点一定要记住,坚决不能忘!”说到后面,小陌的表情尤为严肃。 逸轩重重地点点头:“二哥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记住就好。”小陌伸手抱住他,在他背上轻拍了拍:“三弟,我们是好兄弟,永远都是!” “嗯,永远都是!”逸轩吸吸鼻子,附和道。 影一家三口是在半个月后秘密出宫的,宫里的赐封圣旨是在他们安置好府中事务后第二日送达。 对于京中突然冒出来个新贵,权贵圈里说什么的都有,但也仅是暗地里嚼嚼舌头,无人敢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说叨。 日子就这么宁静如水的一天天而过,这日,云轻舞对于某人的霸道指数实在忍无可忍,为何要如此说,还不是某人忒过分,夜.夜想着吃肉,就这也罢了,关键是某人想吃肉就想吃肉,偏偏还总是和云轻舞最最疼寵的小陌宝贝过不去。 冷眼扫过,某人瞪着赖在媳妇儿怀中的小陌童鞋,冷冷道:“多大了,还坐在你娘怀里,成何体统!” 晚膳后,某人毫不客气地拎起不愿回自个寝殿休息的小人儿,磨着后牙槽道:“回你自个殿里睡去。” “这是你娘给我做的糕点,你吃这么多作甚?” “到一边玩去,别黏着我媳妇儿。” “宫奕陌,朕数到三,你要是还杵在这不动,就别怪朕将你丢出窗外。”小陌不动,某人说到做到,拎起他的后衣领,扬手就那么一丢,等小陌再出声时,某人已缠上自家媳妇儿卖萌求福利,理都不理被他抛出局,气得想咬人的小陌童鞋。 类似这样的父子间战斗,几乎日日都有发生,起初云轻舞是一笑而过,由着那爷俩闹腾,但看到儿子总处于战败方,她不由对某人做出一定程度上的惩罚。 然,那次的惩罚说起来都是泪啊都是泪。 事情是这样滴。 为打击宫衍的嚣张气焰,云轻舞三天没搭理这厮,就是一个眼神儿,她也没给出一个。 熟料,第四日午后,宫衍挥退殿里伺候的宫人,绕着媳妇周围来回转圈儿。 云轻舞只当他不存在,该忙什么还忙什么。 “媳妇儿,我饿了。” 宫衍开始卖萌。 云轻舞似是没听见,没有予以搭理。 “皇后,朕饿了!”宫衍目光深沉而炙热,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媳妇儿,改变称呼继续卖萌。 许是他存在感太强,云轻舞终于做出回应:“传膳。”不过,依旧没有看他。 宫衍无比郁闷。 媳妇儿和他心意相通,特别有默契,今个怎就不能做到闻弦知雅意呢? 连续三日对他不理不睬,这让几乎夜夜吃大餐,白日里小福利不断的他如何受得? 他错了还不成么,他发誓再不欺负臭小子还不成么,好不容易挨到休沐日,他是真得不想再错过这能大吃特吃的好日子。 “皇后,小衍饿了!”很饿很饿,宫衍在心里补充,为了能吃肉,他势将厚脸皮做到底。 奈何云轻舞就是不和他心有灵犀,眼皮子抬都不抬,给出两字:“传膳。” 媳妇儿这也忒狠了吧?他已经厚脸皮到人神共愤的程度,她咋就还无动于衷。 宫衍抚额,决定豁出去了:“皇后,和朕滚牀单吧!”说这话时,他是要多认真就有多认真,不过,认真中透着股明显的邪魅之气。 “滚!”云轻舞狠狠地剜他一眼,与此同时,抬脚在他小腿上踢了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6:滑稽宫大夜难眠 却不成想,宫衍当即喜得眉开眼笑:“朕这就来。”横抱起她,迈开大步就走进内殿,将人以绝对优势压.倒在榻上。云轻舞被这样那样可劲地折腾,等她体力恢复,再走出内殿时,已是两日后的清晨。 白日宣.淫不说,竟然连晚膳都不用,又死皮赖脸地战到后半夜。 丫的忒能耐了! 活动小蛮腰,云轻舞在走出内殿那日,严格要求流云、流淼一个月内,不得放某人踏进内殿一步。 宫衍对此欲哭无泪,心里比谁都明白,有此惩罚,全是他自个作的。 冷月悬空,寒凉的夜风拂面而过,宫衍抱着自己的软枕,对,就是他自己的软枕,是他家媳妇儿画的图样,着宫中绣娘专门给他们夫妻做的鸳鸯枕,形单影只,不顾自个现在有多么得滑稽,苦兮兮地站在花亭中,星眸怨念,直直地望着寝殿门口。 叹气声不时从他嘴里发出,可这又能改变什么? 进不去啊进不去,甭说进内殿,就是不远处的殿门,他都无法跨进,这也忒打击人鸟! 目中怨念加剧,他觉得心里好苦。 “媳妇儿,你好狠呐!这都整整二十天了,你就算不让为夫大块吃肉,最起码让为夫沾点肉沫,即便没有肉沫,你给口肉汤慰藉慰藉为夫,也可以啊!”没有,媳妇儿这二十天什么都没有给他,偶尔云起好,两人偶尔碰到面,傲娇的媳妇儿直接挪开视线,装作没看到他,且漫不经心地绕道而行。 二十天,整整二十天,他都和臭小子住在一个宫殿里,就这便也罢了,谁知,臭小子竟‘落井下石’,不光每天眯着眼看他,还动不动捧着一盘他家亲亲媳妇儿做的糕点,当着他的面,吃得优雅,吃得从容,吃得无比享受,这般和他拉仇恨值的,除过恼人的臭小子,也没谁了! 好想媳妇儿,这是第二十一个夜晚,他实在无法继续忍住,便抱着这个陪伴他二十个难眠之夜的软枕,毅然来到华清殿。 殿门进不去,他等,总之,他不想再忍下去,毕竟,他是疼爱媳妇儿的纯爷们,不是那神马忍者神龟。 “出来吧,出来吧,我最爱的媳妇儿,我这二十个日夜,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媳妇儿,你听到我最真挚,最热烈的心声了么?”想起和媳妇儿曾经相处的点滴,宫衍眼里的怨念渐被深情取代,随之轻喃:“舞儿,我觉得我千万年前,甚至更早以前,绝对有拯救银河系,进而才让我和你有了一世又一世的牵绊,有了今生的良缘。”唇角弯起,他露出抹浅淡的微笑,那笑蕴含着无穷尽的幸福。 云轻舞慵懒地斜躺在内殿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翻阅着手中的书卷,她知道宫衍有过来,知道他连殿门都没迈进,知道他肯定呆在殿外一隅,寻找恰当的时机,趁流云、流淼不注意,潜进殿中。这段时日,一到天黑,她就挥退宫人们在殿里伺候,只留下流云和流淼在外殿值守,防止某个厚脸皮的男人悄无声息地来搞突袭。 放下收卷,她捏了捏眉心,起身下榻,走出内殿。 “主子。” 流云、流淼看到她,恭敬行礼。 云轻舞点头,浅声道:“不用在这守着了,你们快去歇息。” “主子……”流云站在原地未动,流淼亦未动,两人露出一丝不落忍,流云抿了抿唇,拿定主意,终道:“夜里风大,皇上抱着枕头站在花亭里,已吹了半个多时辰冷风。” 流淼眨巴着水灵灵的眸子,带着恳求,附和道:“主子,流云说得没错,皇上确实站在花亭里吹着冷风,这要是再吹下去,指不定皇上会染上风寒呢,主子,要真这样的话,到时心疼的还是您自个。”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两个嘴上认我做主子,心里其实只有一个主子,而那个主子就是你们的爷。”说这话时,云轻舞并未生气,反还带着些许揶揄:“既然你们这么在意你们的爷,我就做回好人,替你们爷……” 不料,没等她话说完,流云、流淼脸上一白,蓦地跪倒在地,流淼道:“主子,流淼有心上人。”爷心里眼里只有主子,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儿,她也不敢去肖想爷,更别说,爷在她,在他们所有人心里,那就是神祗般的存在,他们这些俗人唯有仰视神祗,哪敢生出半点亵渎之心。 “主子,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流云自巧香死后,整个人又变回之前冷冰冰,不喜言笑的样子,她跪在地上,抬头看眼前这无良主子一眼,面无表情道。 “起来吧,别有事没事就给我下跪。”云轻舞说着,含笑的眸光从两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流淼身上:“淼淼有心上人啦?”流淼被她这一问,知道自己和流云刚被主子捉弄了,而她还傻傻的脱口道出心底的秘密,现在想想,真是羞死人了! 脸颊绯红,流淼眼神躲闪,迟迟不作答。 “回主子,流淼喜欢赤焰。”对于在主子面前出卖‘同伴’,流云可没半点心理负担。流淼脸颊滚烫,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我喜欢赤焰,你还喜欢静影呢!”哼!让你说我,看我不扳回一局。 “……”流云怔住,不过,她的脸色却正常得很,须臾后,她轻轻点头,再正经不过道:“嗯,我是喜欢静影,如果他也喜欢我,我会请求主子允我们结为夫妻。” 云轻舞摩挲着下巴,瞅着两人,眸光闪啊闪,笑眯眯地道:“既然你们都已名花有主,那我就替你们爷成全你们两对鸳鸯了。”她这话一出,流云就算再淡定,脸儿也刷地布满红霞:“主子若再没什么吩咐,流云就此告退。” 见云轻舞摇头,流云脚底下像是抹了油似的,很快不见踪影。等流淼回过神,由于心儿狂跳,她边行礼边道:“主子,流淼也告退了。”不待音落,她已转身追向流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7:呆萌宫大巧逗妻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云轻舞低笑:“女大不中留啊!”说这话的时候,她也不想想,就她的年岁,都已做了孩儿娘,流云和流淼可比她要大好几岁呢,再不嫁人,可就是这古代大龄剩女中的战斗机鸟。 宫衍走出花亭,来到殿门口,可就在他伸手想要推开殿门时,动作一滞,暗道:“我这么进去,不会被赶出来吧?”媳妇儿的脾气他比谁都了解,说不让他踏进殿门,说不搭理他,不让他靠近,那绝逼是说到做到,否则,他的苦日子肯定加倍,再加倍。 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似的,他恋恋不舍地收回手,而后抱紧怀里的软枕,可怜兮兮地站在殿门口,抿着唇儿,一声不吭。“我数一百下,如果你还不允我进去,那我就……”回臭小子住的宫殿。 结果,他数完一百,殿门闭阖,里面不见有丝毫动静。 没奈何,咱们英明睿智,惹得媳妇儿不理不睬,整整十二个夜晚没有吃到肉的一国之君,最后似那霜打的茄子,无精打采地原路返回,在小陌的寝殿里,度过他又一个吃不肉的难眠之夜。 翌日休沐,宫衍晨起拎着小陌练完功,接着又给想要找娘亲吃好吃的,和他总作对的臭小子布置一大堆课业,勒令课业做不完,不可走出寝殿一步,而后,弯起唇角,星眸中闪着精光,悠悠然地去寻自家媳妇儿。 香,好香的膳食,闻着飘来的饭菜香,宫衍走进华清殿。 咦?怎不见流云、流淼拦他?就是这殿里的宫人,他怎么也一个都看不到?怀揣着疑惑,他继续前行,下一刻,他星眸发亮,盯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菜肴、羹汤,难以自抑地咽了咽口水。 宫衍彻底怔住,心中无比诧异:谁能告诉他现在是什么状况? 片刻后,他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抬眼,就见亲亲媳妇儿眉眼含笑走在前,流云则端着托盘跟在后。 托盘上放着两层小蒸笼,就扑鼻而来的香气而言,应该是他最喜欢吃的灌汤包。 “好了,你和流淼把我给太子殿下准备的膳食送过去吧。”见流云从托盘里端起蒸笼放好,云轻舞浅声吩咐了句。流云领命,行礼告退。 偌大的殿中只有他和她,宫衍面部表情立时转变,仿若大型犬似的凑到云轻舞身边:“媳妇儿……”他的声音又轻又软,仔细听的话,里面还夹带着丝无措。云轻舞清透的眸中泛着柔柔的笑意,看着他,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丫的卖萌上瘾,瞧瞧,瞧瞧现在的样儿,真真就像只哈士奇,还是只会摇尾巴的哈士奇,且在呆萌和帅气间自由转换,估计丫的在踏进殿门那一刻,就把为君者的威仪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宫衍星眸熠熠,忙再次轻唤:“媳妇儿……” “站在这作甚,快些坐下用膳。”揭开蒸笼,云轻舞嘴角噙笑,柔声道:“这是你爱吃的灌汤包,再不吃就凉了。”宫衍心里既熨帖又暖意融融,但面上却犹豫了下,随之小心翼翼,带着些许试探,问:“媳妇儿,你……你不生我的气了?” 云轻舞歪着头,挑起一眉,玩味道:“你想我继续生气?”宫衍吓得一个激灵,连连摇手:“不想不想,我不想媳妇儿生气。”云轻舞慢悠悠道:“你该庆幸你昨晚滚了,要不然……”宫衍不等她道出后话,忙出言截断:“没有要不然,媳妇儿,我发誓,我再也不惹你生气。”心里的小人儿一脸惊恐地连拍胸脯,好险好险,如若不是他在最后关头收回手,如若不是他顾忌媳妇儿的惩罚力度,今早这幸福而甜蜜的待遇,恐怕再过个一两个月都难看到。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今个你就滚回来吧!”云轻舞眉目舒展,无比大方道。 她说得轻松,宫衍却听得一怔,直至云轻舞给他盛碗香气四溢,营养丰富的羹汤,他这才一脸激动地坐下,跟着笑得像个傻子似的,伸手接过云轻舞手中的汤碗。 整个用膳的时间,他吃得小心,迟的谨慎,生怕自个不小心又惹到媳妇儿。然,云轻舞却用膳用得自在舒爽,待两人放下碗筷,云轻舞淡淡道:“吃好了就去处理你的政务,别在我眼前瞎晃悠。” 宫衍轻颔首,看着亲亲媳妇儿美眸低垂,收拾着桌上的碗碟,蓦地,他心念一动,从后面搂住她的纤腰:“媳妇儿做的饭菜就是好吃。”云轻舞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收拾,宫衍见自己没有被推开,也没有被训斥,不由轻轻摩挲她的柔软的腰肢:“媳妇儿越来越温柔了呢,我好喜欢!”低沉沙哑,富有磁性的嗓音飘入云轻舞耳里,有着难以遏制的诱.惑力。 “你还好意思说。”云轻舞哼哼两声,不客气地揭短:“就你做的膳食,完全可与生化武器有的一比,为了我和小陌的肠胃着想,我呢,只能起个大早,自食其力。”什么叫人无完人?譬如她身后这位,明明智谋百出,修为高绝,才学不俗……却就是学不会做膳食。 想想御膳房早前被宫衍糟蹋的惨状,云轻舞嘴角连续抽了又抽。 “媳妇儿,我之前做的膳食真有你说的那么糟糕?”生化武器?不可能吧,他做的那些饭菜,媳妇儿和小陌嫌弃卖相太丑,从来没动过筷子,但刘能和用过那些饭菜的宫人们,却吃得很high,末了不忘对他投来崇拜的眼神。 难道……难道他那时出现幻觉,会错了他们的意思? 要不就是他们的味觉全部出现了问题? “你以为呢?”云轻舞回过头,给他一个白眼仁儿。 宫衍在她脖颈亲了口,笑着讨好:“我会再接再厉,总有一天,会做出让你刮目相看,让你吃了这顿,想着下顿的好饭菜。”顿了下,他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腰际慢慢往上爬,语气轻缓惑人:“媳妇儿,你对我最好最温柔了,有你在身边,我就像是每天沐浴在幸福的阳光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8:宫大狂撒狗粮哟 “哼!”云轻舞手上的动作停下,傲娇道:“我现在是超级圣斗士,你的糖衣炮弹对我没用。”宫衍喉间发出低笑:“我的媳妇儿就是这么温柔。” 云轻舞暗自吐槽:有病啊!温柔?她可不觉得自个此刻有多温柔。不过,她嘴上却道:“我哪里温柔了,你要不说个一二三四五,看我怎么收拾你。” “求收拾!”宫衍凑到她耳畔,吹了口气,轻喃。 “呸,厚脸皮。”云轻舞双颊染上绯色,没好气地道出一句。 宫衍转过她的身子,宛若樱花般的唇微微勾起:“媳妇儿这里,还有这里……都好温柔……”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轻点点她的朱唇,继而从她胸前,腰际,翘.臀颇具暧昧地划过。云轻舞毫无意外地成了大红脸,而他则在音落的瞬间,就霸道地开启偶像剧模式,吻住她的唇,不让她有说话的机会。 “唔……” 云轻舞挣扎,结果自然不如她所愿。 后腰抵着灼眼,宫衍一手揽着她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用自己所有的爱恋吻着她。慢慢地,云轻舞伸手环住他的劲腰,对他的爱做出本能回应。 暧昧的气息在静寂的殿里弥漫开,这一吻还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爱意燃烧理智,他和她似乎都不在意有宫人会突然出现。 宫衍轻抚着她的背,看着她渐变迷离的清眸,待感觉到她呼吸困难,方挪开脸,一吻结束。 两人稍稍喘气,他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喃喃:“舞儿……我想你……”她明白他的意思,却没做声,只是娇嗔他一眼。接触到她的眼神,宫衍不再犹豫,直接横抱起她就走向内殿。“……你!”丫的能不这么猴急成么?云轻舞郁闷,前脚刚跨进内殿,下一秒就设结界,并再次给她来法式热吻,最为过分的是,衣物……衣物随着走动,如落叶般飘一地。 “舞儿,我爱你!”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静寂的空气中扬起,伴着这道声音响起的是云轻舞的磨牙声:“宫衍,你过分了哈!” “乖宝,你别气,我是真的想你,想得心肝肺都疼,你就答应我吧!”嘴上是这么说来着,而男人的实际行动哪还需要某女点头?云轻舞被轻放在榻上,一双美眸圆瞪,看着处于自己上方,禁锢着自己手脚的霸道男人:“一次。”他想她,她亦想他,看着他忍得辣么难受,她舍不得,可让丫的轻而易举得逞,又不是她的风格,所以嘛,她得摆出凶巴巴的样子,吓唬吓唬他,省得这丫的一高兴,没个节制。 云轻舞不知的是,她所想,末了只能是白搭。 太阳落山,两人都没有从内殿走出,期间小陌有过来找自家娘,但内殿门外设的结界,阻住他前行的脚步,使得他怀揣对自家老爹的极度不满,转身而去。 “喂,天都黑了,你不饿么?”朝窗外看了眼,云轻舞推推男人。 宫衍吻着她的额头,语声沙哑魅.惑:“有你在身边,为夫饿不着。” “没正经。”云轻舞握住粉拳,在他胸口轻捶了下。宫衍抓住她的手儿,亲了下,目光柔和而寵溺,道:“你是我媳妇儿,我哪用得着装正经。”云轻舞轻啐:“贫嘴。”宫衍低笑:“是大实话。” “鬼才信呢!”云轻舞小声嘀咕。 宫衍笑着捏捏她的鼻子:“舞儿……” 云轻舞:“嗯?” “我很欢喜。” “……” “想知道我为何很欢喜?” “说。” “那我说了哦。” “别卖关子。” “好,不卖关子。你听好了,我很欢喜每个早晨睁开眼,就能看到你躺在身侧,很欢喜我还拥有无数个这样的早晨,很欢喜我们能携手走过一个又一个明天。”宫衍语声低沉,出口之语缓慢,里面蕴含着最为诚挚的深情。 云轻舞闻言,心里暖暖的,甜甜的,轻喃:“你这话要是放在现代,就是赤果果地向单身汪们撒狗粮,从而引来每个单身汪大声咆哮。” “咆哮什么?”宫衍笑问。 “咆哮还让不让单身汪活了!”说着,云轻舞愉悦地笑出声:“不过,我要承认的是,你说的每句话,每个字,令我感到超级幸福!” “能让你感到幸福,是为夫的荣幸,在此,为夫向你保证,会坚持不懈的努力,让你每天,每时每刻都被幸福包围其中。” 看着这360°无死角的俊脸,听着这柔得能滴水,暖得能融化人心的话语,云轻舞眉眼间浸染笑意,娇声道:“要说到做到哦!”她不说,也知他必做到,可她这一刻想说,想让他知道她的期待,哪怕那期待她一直以来都深有体会,却还是想让他感受到她需要他,没有他在身边,就像是花儿缺失了阳光雨露一般,很容易凋谢、枯萎。 宫衍收紧臂弯,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无比怜惜地将她的手攥入掌心:“我不光说到做到,我还要把我媳妇儿寵上天。”昏黄的灯光映在俊美无俦的脸上,显得是那么的安宁祥和。云轻舞静静地看了会,忍不住笑道:“那我就带着你一起飞。” 闻她之言,宫衍先是一怔,旋即修眉微蹙:“我得给你做好护卫工作,万一你一时贪玩儿,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那就不美了。”他说得正经,不过,眸底流露出的寵溺却被云轻舞看得真真切切。 “哈哈……”愉悦的笑声在殿内回荡,她用额头蹭着他的胸口,笑得眼里都涌出了泪光:“衍,没想到你还挺幽默,哈哈……” 宫衍摆出一脸委屈状:“媳妇儿,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呢,向来都很幽默,只不过你太忙,直至此时此刻才发现而已。” “哈哈……” 云轻舞再次笑不可抑,握着粉拳轻捶他胸膛:“别闹了别闹了,我快要被你笑岔气了!” “我没闹,在你面前我最诚实了,你得相信,我说的每句话都是大实话。”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19:明白我的意思吗 说着,宫衍还故意哼哼了声。云轻舞眸光柔和,看着他低低地笑着,没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的俊颜,眼睛一眨不眨,等到宫衍被看得渐显不自在,她啧啧了两声,批评道:“皇上,你不是自诩厚脸皮吗,但照你目前的状况看,这脸皮还是不够后啊!” 宫衍按捺住心底荡起的涟漪,目光深沉不见底,挑起眉头,轻笑着把她往怀里又带进了两分,在她耳边厮磨道:“被你那样盯着,我春心荡漾,很难自控的。”昏黄却温暖的灯光将殿中的氛围映得好不柔和,他低首吻上她的唇,轻轻一下就挪开,低喃:“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云轻舞一脸呆萌,并未说话。 他修长的指在她绝美空灵的脸庞上爱恋地摩挲着,轻语:“你就是毒药,明知沾染一点,就能毒入骨髓,我却甘之如饴,只想中毒越深越好!”深邃漆黑,闪烁着熠熠光芒的星眸里,仿若蕴藏着无比广阔的空间,又似只有眼前这唯一的人儿。 目光如海深沉,曾经的过往在他眸底一一闪过,末了,他再度揽紧怀中的她,柔声问:“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她如何不明白?他接连问她两遍,即便她感情再迟钝,也已然明白,不,是她很早很早以前就明白他说的什么,要表达的是什么,嘴角动了动,她想启口,熟料,却没等她出声,他低笑着道:“媳妇儿,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嗯。”她知道,她知道他的爱,知道他在用生命在爱她,不管是曾经的擎天,还是每一世轮回中的他,都与这一世的他一样,用他全部身心,用他珍贵的生命,毫不保留地爱着她:“谢谢,谢谢你爱我!”她环住他的脖颈,主动送上红唇。 爱意如花香般浓郁,在空气中尽情地弥散开。 深夜,宫衍抬眸不经意间看到更漏,微微一怔,他道:“你饿了吧,要不,我吩咐刘能传御膳房做些膳食送过来?”云轻舞瞪着妖娆妩.媚的水眸,嘴角抽抽,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腰:要死啊,事情做到一半突然停下,还想不想混了? 读懂她的眼神,宫衍俊脸上立时布满绯色,别过头,连续干咳起来:媳妇儿这是嫌弃他分心,对他不满意鸟! “宫衍,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呃……” 云轻舞话未说完,宫衍就用行动作出了回答。 一场缱绻缠.绵的爱恋,就这样持续着,就这样演绎着他们的传奇。 君悦楼二楼,云轻舞和郑秀敏坐在雅间里品着香茗,周围的气氛宁和而静谧。 “你有心事?” 自郑秀敏接受云轻舞的任命,就把自己所有的心思放在事业上,因为只有这样做,她才能对得起云轻舞的信任。知晓帮助她,给她提供住处,提供工作的偏偏少年,其实是传言中的傻女,是皇上寵若至宝的皇后时,郑秀敏震惊至极,但这震惊只持续瞬间工夫。 在她看来,闻名天下,才华满腹,修为超然,人品高贵的白衣少年,做出再惊人之举,有着再惊人的身份,都是那么的理所应当。 能和这样了不起的女子相识,能得到这样了不起的女子帮助,这于她来说,是莫大的福气。 郑秀敏没少暗自鄙夷自个,同为穿越者,她都做了什么,又能在这个时代留下什么? 经过反省,经过详细考察市场,她不再遮掩自己的锋芒,拿出全身本事,替云轻舞打理着灵鹫门的产业,并在此基础上,开拓旁的产业。而她,通过这些年的努力,不无意外地创建出两个新型产业。 ——制衣、邮政、物流。 如今的大晋,随处可见大大小小,装修别致,衣物款型新颖的成衣店,随处可见装潢大气,服务周到、快捷的邮政、物流公司,对,就是公司。 早前,地处不同州府,相隔甚远的亲朋好友间,想书信往来,想相互馈赠礼物,着实是不甚方便,现在呢,那些个不方便,全都解决了。 又快又稳妥,大晋百姓无不喜欢。 云轻舞在了解所有产业后,少不得对郑秀敏大加夸赞,并提高薪酬,且从郑秀敏一力创建出的产业中划出适当股份,对其予以奖励。 当然,郑秀敏是竭力拒绝的,却碍于云轻舞坚持,最后不得不收下,但同时,她白纸黑字向云轻舞保证,她,乃至她的后代,都绝不会背叛皇家,背叛云轻舞,及其子孙后代,倘若有违她纸上所写,任皇家处置。当然,她这里所指的皇家,只指云轻舞的嫡系子孙后代。 对此,云轻舞风轻云淡一笑,认为她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人死一了百了,后世子孙不成器,她这个已经作古的老祖宗哪里能管得着。 但人性向来都有自私的一面,云轻舞明白郑秀敏的做法,明白对方这么做,从另一个层面来说,也是对其后世子孙的荣华富贵,家族安危多个保障。而她,有郑秀敏这个保证,无疑给她的后世子孙在政途等方方面面,增添了一强有力的追随者。 郑秀敏的能力,云轻舞是认可的,相信有这么一个老祖宗,郑秀敏的后世子孙差不到哪里去。 哈哈!这些扯得有些远了,那是未来不知百年,数百年,千年后的事,想得再多,琢磨得再多,于眼下来说,没一点意义。 于是乎,云轻舞在手下郑秀敏那一纸保证后,就将那件事抛开,没再占脑容量。 “出战倭.国的大军快回来了吧?” 郑丽敏放下茶盏,单手支颐,眉眼间忧思明显:“我虽与那个家族已无任何关系,但我还是希望那个可怜的妇人能够活着。” “再有两月大军差不多就能返回,你有让萧远寻找你的母亲?”云轻舞语气平淡,并没有什么异样。 “嗯。”郑秀敏点头:“若能见到人,我有请他将人带到大晋,为她养老送终。” 云轻舞思索片刻,道:“希望不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0:感激,永远追随 郑秀敏先是一怔,旋即苦笑:“也是,以吉原秀野在大晋做的那些事儿,吉原家族恐怕早已覆灭。”叹了口气,她接道:“看来,是我想多了!” “我听说梁远对你很好。”梁远在西北战场上战功不俗,加之在征战西域诸国时,又取得不少战功,因此,他在军中已然做到五品定远将军,待两月后征伐倭.国回来,官阶势必会再往上提。 郑丽敏脸上微红,低声道:“还行吧!”梁远在远征倭国前,除过晚上回自家府邸睡觉,其余时间几乎都跟在郑秀敏身后,但凡有男子想要靠近郑秀敏,都会被他外散的凛然杀气逼退。至于他因何与郑秀敏走得如此近,说来与他的母亲姜氏还有着莫大的关系。 儿子在军中有了出息,姜氏脸上自然有光,也就把失去长子,在梁楚生那里受到的痛苦逐渐淡忘。郑秀敏三年前偶然一次到郊外春游,遇到姜氏突发急症昏厥,出于本能,郑秀敏用自己知道不多的急救常识,及时令姜氏苏醒过来。 得知她的名姓,得知尚衣坊里面售卖的衣物多是她设计,姜氏便一来二去,时常光顾京中最大的尚衣坊,与郑秀敏接触的机会不由增多。梁远回京从其母口中没少听说郑秀敏的事迹,想起两人曾经有过得交集,加之姜氏喜欢郑秀敏,他自个对郑秀敏也有那么点心思,于是,他遵从本心,遵从母愿,以感谢郑秀敏对其母的救命之恩,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出现在郑秀敏身边,做起了护花使者。 他一板一眼,很少笑,无论郑秀敏理不理他,都不曾甩脸子离开过。 在京中休养期间,他每天的生活就这么简单,围着郑秀敏打转。 许是看到他的真诚,看出他对自己真的有意,又许是,想着自己能真正意义上融入这异世,郑秀敏便默认了萧远的存在。 她是女人,即便再强,也想有个温暖宽厚的肩膀可以依靠,也想像那个人人称颂,名扬天下的她一样,拥有自己的幸福和孩子。时间久了,她对梁远的感情慢慢做出回应,在其离京,即将远征倭.国那日,她答应他,无论能不能找到原主的生母,只要他活着回来,她都会嫁给他。 但她同时也提出要求,此生,他只能有她一个女人,只能全心全意对她好,否则,她会在他移情别恋时,直接送上休书。 如若他不同意她的要求,那么他们就没必要再继续耽搁彼此。 梁远和她越接触,就越发了解她,了解她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且,他从她身上隐约间能看到那个人身上独有的气韵,这让他的心绪颇感复杂,然,在这复杂中,他能感知到他的心是欢喜的,如此一来,能有这么一位于总不同的女子相伴一生,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再者,母亲就是因为父亲的妾室受累,他和兄长同时因妾室生的庶子,从小没体会过父亲的爱护,现在,他长成人,要娶妻进门,又岂会让自己的妻儿再受那些苦楚和不公? 介于心中所想,萧远不带犹豫地应下郑秀敏的要求,让她等着他凯旋归来,迎娶她做妻。 “梁远人不错,从他们母子的经历来说,日后你不用担心他会纳妾。”云轻舞嘴角弯起,出言打趣。 郑秀敏看她一眼,道:“您可是皇后,难道就没想过让皇上下旨实行一夫一妻制?” “肯定会施行的,但你也知道,即便圣旨颁下,要想这晋王朝的小三小四,小五小六等立竿见影消失,恐怕不怎么现实。”云轻舞屈指轻叩桌面,蓦地,眼睛一亮:“等会我回宫,就让我家那位版旨广告天下……” 听她徐徐说着,郑秀敏的眼睛也渐渐发亮,待她音落,郑秀敏当即就笑道:“只怕皇上这道圣旨一颁发,会让不少人捶胸顿足呢!” “捶胸顿足者无非是那些色迷心窍之人,我这人一旦要做某件事,不仅要做,而且一定要做好。”云轻舞神色如常,浅声道:“我会和我男人好好讨论讨论婚姻法,相信过不了多久,整个大晋的百姓都会知道婚姻法是个怎么回事。” “听您的口气,您的梦想好像很大。” 云轻舞挑眉:“君主立宪,华夏帝国,我华夏的旗帜插遍欧亚大陆,这个梦想够大吗?” 郑秀敏一怔,但转瞬一脸激动:“够大,我相信这个梦想一定能实现!” “妞儿很激动嘛!那就好好努力,没准你有生之年,还能混个议员当当。”云轻舞眨眨眼,笑道。 “借您吉言,我会努力哒!” 郑秀敏坐正身形,挺了挺身板,甚是认真道。 瞅着她,云轻舞一阵好笑:“好啦,没必要这么一本正经。” 郑秀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很是认真道:“能在这异世认识您,于我来说是莫大的幸福,能得到您帮助,以及能得到您信任,我心里万分感动。”起身,她拉开身后的椅子,想后退出两步,郑重地向云轻舞鞠了一躬:“谢谢,谢谢您给予我的帮助,谢谢您给予我的信任,谢谢您给予我今天的一切!我知道于你我来说,发誓什么的都是空谈,都不足为信,但我还是想俗套一回。”表情变得尤为凝重,她一字一句道:“我郑秀敏,愿永远追随您,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你呀……”云轻舞笑着摇了摇头,示意她坐下,挑起一眉,弯起嘴角道:“你的保证书还在我手上呢,现在又对我发下重誓,是对我的人品有质疑吗?嗯?”郑秀敏连连摆手:“您人品贵重,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而我,举双手认同您的人品。” 云轻舞笑:“别,千万别给我扣高帽,我这人啊,其实还是蛮自私的,但凡有人触碰到我的底线,我会让他生不如死,后悔来到这世上。”她语气轻淡,嘴角噙笑,郑秀敏却只觉后心生寒,讷讷道:“您放心,我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在这人面前,她从一开始认识就知道,和其玩心眼儿,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1:你这样太不可爱 更何况当年从西北边吃城楼上流传开的那些极具玄幻色彩的言论,让她不由自已地想到,这异世界或许真存在神仙什么的,而眼前这人,就是神界最尊贵的公主。只因这人的相貌,以及身上的气韵,实在不似世间人该有的。 “我信你,要不然,我也不会在今日对你说这么多。”站起身,云轻舞随意地理理衣袖,浅声道:“天色不早了,我得尽快赶回宫,否则,我男人势必会出宫拎我回去。”说这话时,她眸光柔和,笑得一脸幸福。 郑秀敏与她一前一后走出雅间,不掩羡慕道:“皇上很爱您!” “嗯。”云轻舞点头,眉眼弯弯,眸中柔情尽显:“我也很爱他。” 皇宫,宫衍盘膝坐在榻上,指间夹着枚棋子,时不时地朝窗外瞅一眼。 “我看您还是认输吧!”小陌单手托着下巴,看看棋盘,再看看与自己对弈,明显心不在焉的男人,一脸嫌弃道。 宫衍的目光落回棋盘上,启口:“你老子从来就没认输过。”然,下一刻,他嘴角抽抽,神色僵硬,半晌,道:“不下了,不下了,咱爷俩好好说会话。”丢下指间的棋子,他拍了拍额头,暗自鄙视自个:让你走神,这下好了,明明是一盘再好不过的棋路,被你给生生下歪了。 输棋是小,在臭小子这失面子是大啊! 小陌撇撇嘴:“您这是耍赖。” “有吗?”就是耍赖又能怎样?老子偏不认账! 宫衍挑起一眉,表情那叫个理直气壮。 “欺负小孩难道是您最大的乐趣?”小陌板着小脸,眉头微蹙。 “哈!老子可没欺负你,再说了,老子就算想欺负你,也不敢啊!”宫衍耸耸肩,弯起唇角道:“我媳妇儿说了,只要你我不对盘,就罚我搬到你那,陪着你畅谈理想,为了不受惩罚,我最近可都让着你呢。” 小陌给他个白眼仁儿,语声稚嫩:“您有让着我吗?我怎么不知道。”宫衍星眸中精芒闪过,话锋倏然一转:“臭小子,你现在已经长大,对吧?” “……”小陌不语,严防这无良老子设套。 宫衍笑得像个狼外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既然你已经默认,就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虽然吧,你唤我媳妇儿叫娘,可你毕竟是男生,这要是还像小屁孩一样,整日黏在我媳妇儿身边,难保不会被人说三道四。” 小陌晶亮的眸子半眯:“所以呢?” “这还需要我说吗?嗯?” 宫衍同样眯起眼,与儿子四目相接。 “若是我不如您的愿,您会怎么做?”小陌不惧他身上无形中散发出的威压,反倒迎难而上:“我是您儿子,您得像娘一样,爱护我疼寵我,怎能想着法子排挤我,让我离娘远远的。” “小陌,爹爹自然疼你爱你,护着你,可你得理解爹爹对你娘的感情。”宫衍忍住尴尬,表情严肃,循循善诱着。 小陌点点小脑袋,很认真地道:“我理解,但您整天缠着娘,就不觉得自个像橡皮糖?再有就是,夫妻两人感情再好,也得给对方私人空间不是,你总离不开我娘,总想和我娘独处,这难保不会适得其反,让我娘觉得你把她管得太严,寻着机会往宫外跑。” “你娘最近时常往宫外跑,是因为我黏她太紧,管她太严?” 宫衍目露疑惑,不由垂眸深思。 “问我做什么,你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小陌嘴角微不可见地弯起抹弧度,见无良爹抬眼看过来,那抹弧度豁然间消失不见。 “臭小子,你这样太不可爱。”熊孩子太聪明,让做爹的很无语有木有。 小陌学着他之前的样子耸耸肩:“我可不幼稚。”言下之意,可爱等同于幼稚,他乃聪明,狂霸拽的太子殿下,与可爱扯不上任何关系。 “败给你了,臭小子!” 宫衍嘴角一抽,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就在这时,云轻舞走进内殿,眸中笑意盈盈:“你们爷俩今天相处得不错嘛!” 闻她之言,宫衍和小陌几乎是同一时间嫌弃地看对方一眼,暗自嘀咕:“谁和臭小子(无良爹)相处不错来着?”云轻舞看着他们的面部表情,不无意外地猜出他们心中所想,但并没有当面拆穿。 “收拾收拾,用晚膳。”上前,她揉揉小陌的发顶,动手将棋盘上的黑白棋子,分装到各自的棋罐中。 宫衍起身下榻,也不管小陌在不在场,从身后楼主她的腰肢,语声低沉富有磁性:“你厌烦我么?”小陌一听他这话,就知这无良爹要问自家娘神马了,于是乎,他给无良爹一个鄙夷的小眼神,下榻理理袍摆,就往内殿门口走。 他可不想眼睛长针眼,看些不该看的,听些不该听的,再者,他可是个孝子,不是无良爹口中的臭小子,给最爱的爹娘多些单独相处的时间,实际上他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 云轻舞回过头,狐疑地看着男人。 没脑抽吧?干嘛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喜欢缠着你,比小陌还喜欢缠着你,这变相的说就是把你管的特别严。” 宫衍有着自己的小算计,只不过,他还是把小陌说的,与媳妇儿如实道出。 “你把我管得严?”转过身,云轻舞秀眉微微上挑,歪着脑袋:“我不觉得啊,再说了,即便把我管得紧紧的,那也只能说明你爱我,在乎我,怕我不在你身边遇到危险。嗯,对了,我喜欢你和小陌黏着我,我也喜欢和你们时刻在一起。” “你说的都是实话?”宫衍与她额头相抵,柔声问。 云轻舞“嗯”了声,笑了笑:“当然是实话。” “那你最近干嘛总往宫外跑,留我和小陌无趣地呆在宫里。” 听出他话里的委屈,云轻舞终于明白这人绕了一大圈,想表达的是何意,她好气又好笑,戳着他的胸膛:“你是一国之君,是做爹爹的,别和个孩子有事没事较真。”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2:和乐,区别对待 宫衍脸上一红,嘀咕:“臭小子一点都不可爱。” “是是是,小陌没有你可爱。”云轻舞笑。 “媳妇儿,你这是说我比小陌幼稚吗?” 神色微变,宫衍惩罚似的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云轻舞推了推他,一脸没柰何:“说吧,小陌今个都对你说了什么?” “除过刚才那些话,臭小子还说可爱就是幼稚,说他和幼稚不搭边,让我别再动不动说他不可爱。”宫衍这是明着在媳妇儿面前给儿子上眼药。 小陌环胸斜靠在内殿门外,听到里面的对话,无语地连翻白眼仁儿。 “也是哦,可爱有时候就是傻白甜的代名词,我家宝辣么聪明,用可爱来形容确实不妥。”云轻舞说着,清脆悦耳的笑声随之响起。 宫衍憋屈:“那你刚还说小陌没我可爱,也就是说,在你眼里我就是傻白甜?” “呃……”云轻舞怔住,旋即睁大眼,一脸无辜:“我有辣么说你吗?没有吧,绝对没有,你可是英明睿智的皇帝陛下,怎能和傻白甜扯上干系,乖,别多想哈,想多了,脑仁儿会疼的。”说着,她轻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肩膀一抖一抖的朝内殿门口走。 “舞儿,你是越来越坏了,和小陌联手欺负我!” 忍住笑,宫衍故作严肃道。 “没有,我发誓,我和小陌最爱最爱你了,才不会合起火做没品的事儿。” 偶尔欺负下下,才叫一家亲嘛! 云轻舞的笑声愈发悦耳动听,听得人心情禁不住跟着愉悦欢喜。 “晚上再‘收拾’你!” 宫衍眼底染上抹邪魅的笑,嘴角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然,云轻舞刚走到内殿门口,只觉浑身一冷,还不自已地打了个颤栗。 “奇了怪了,现如今虽是冬日,可殿里温暖如春,不该啊……”她小声嘀咕着。小陌这时仰起脑袋,一脸好奇:“娘,您刚刚说说什么,我没听清楚。”宫衍跟在媳妇儿身后走出内殿,不等云轻舞开口,抬手在小陌头顶揉了一把,眉眼含笑:“小孩子就要有小孩子的样儿,好奇心太足可不是好事哦!” 小陌“嘁”了声,脑袋一偏,逃离他的如来神掌:“别总摸我的头,这样我会长不高的。” “为何你娘摸得,我这做爹爹的摸不得?”宫衍有意逗弄儿子。 小陌给他一个你傻的眼神儿:“您不都说了吗,我娘是我娘,您是您,我乐意让我娘摸我的头,您有意见就保留吧,因为我是不会听的。”宫衍抚额长叹:“媳妇儿,我做爹好失败啊!” “娘,幼稚会传染,咱们还是离爹爹远些为好。” 将小手送入自家娘温热柔软的掌心里,小陌朝着自家无良爹哼了声,傲娇地不再搭理。 “臭小子,我让你嫌弃我,我让你总和我作对。”宫衍故意冷着脸,一把抱起儿子,举得高高的:“说,再不和爹爹作对了,快说,再不嫌弃爹爹,说最最喜欢爹爹,最最爱爹爹!”在他举起小陌的时候,云轻舞顺势松开手,笑得一脸幸福地看着爷俩在那闹。 “不说,我就不说。”小陌嘴硬。 宫衍手上微用力,蓦地,他被抛起,还没等他发出尖叫,又被宫衍接住,如此反复数下,小陌“咯咯”地笑出了声,不多会,小声越来越大,看得一旁的宫人皆目瞪口呆。 他们可从没见过皇上和太子殿下这么玩闹过,更没见过酷冷、狂霸拽的太子殿下如此大声笑过。如此其乐融融的画面,宫衍心里也是愉悦得很。 用过晚膳,一家三口到殿外散步消食,随后,小陌乖觉地向爹娘行礼告退,回他自己的寝殿而去。 以他的身份,原本是要住进东宫的,但宫衍立他为太子时,云轻舞不在,加之小陌不到一岁,实在放心不下,宫衍便把距离华清殿最近的一座宫殿,作为小陌的寝殿使用。 而照如今的情形看,这宫中的大小主子,除过在宣露殿养老的文帝,就是云轻舞一家三口,基于此,宫中这么多座宫殿,不管是小陌,还是云轻舞,随便想住哪里,不过是一句话的是。然,在云轻舞心里,她其实想一家人住在一座殿宇里,毕竟每座宫殿深深,偏殿重重,一家人居住很是方便,完全不用担心外泄各自隐私。 她清楚自己的想法不合乎皇家规矩,但她相信只要她说,男人肯定会答应。 但,宫中闲职出来的宫殿太多,她得好好想想如何物尽其用,再一次性把自己的打算说与宫衍。 静夜寂寂,殿里光线昏暗柔和,牀幔摇曳,宫衍额上汗珠滴落,目光深沉,努力耕耘。忽然,他被云轻舞一把推开,须臾后,云轻舞朦胧迷.离的美眸中闪过一道亮色,紧跟着,她有些不解地看向上方的男人:“咦?这就完啦!” 宫衍郁闷,这女人……明明是她一把推开他的,现在好意思说着那话? “……”还这就完啦?莫非是在质疑他的能力? 自个走神不说,外带冤枉他,嗯,之前嫌弃他做运动时分心,气恼地瞪他,‘指责’他的不是,这些他可都没忘记。 坏丫头!和他从不谈公平,他不能在做这事的时候分心,她却能,实在没天理! 云轻舞发现出不对,但为时已晚。 只见宫衍星眸愈发深沉,蓦地将满心郁闷化作动力,登时重新鞑.伐起来。 浓郁的暧昧气息在殿里弥漫,云轻舞如小猫似的不停求饶。 她错了,她知道错了,成了吧?丫的这是赤果果的报复,报复她走神,报复她推他,报复她宽以待己,严以律人,呜呜…… “衍……我刚刚其实是想到一个好主意,你得信我……我,我没骗你……我就想着宫里闲置出那么多宫殿,我们完全可以把六部都搬进宫,这样你和内阁……呃……轻点,你轻点……内阁和六部都在宫里办公,这样不仅更方便你处理政事,还能让你和官员随时沟通……”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3:宫大想要小棉袄 “你想得倒挺多,看来我对你的惩罚力度远远不够!” 宫衍吻住她的唇,邪魅一笑。 “喂,姐儿的主意不好么?喂,用不着这么狠吧……” 云轻舞心里的小人儿泪牛满面,单手叉腰,河东狮吼。 甜蜜蜜的日子总过得很快,晃眼云轻舞回来已有半年,望着眼前争奇斗艳的花儿,望着一个个捉蝴蝶玩儿的小身影,她禁不住勾唇浅笑,神色比之前一刻还要柔和。一个多月前,远征倭.国的大军凯旋而归,这让她很高兴,高兴这偏差的历史上,不再有祸害人的倭.国,高兴那小小的弹丸之地,从今往后就归于大晋版图。 而令她高兴的事是一个接一个,萧远、云鸿瑾,绝等人竟然在大军返京后,来了个集体婚礼。 都成家了呢,真好,不管是跟着她的风雨雷电,还是跟在男人身边的静影、赤焰等,无不找到自己的幸福。 就是最近,担心她呆在宫里无聊,明泽、沐妖孽他们竟把各自的宝贝都送进宫里,陪在她身边玩乐。 这让她高兴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你也真是的,干嘛让他们一个个带着孩子进宫陪我?” 宫衍从身后搂着她,闻言,大掌裹住她的小手,轻语:“我可没让他们送孩子进宫陪你,我只是告诉他们,小陌需要玩伴,谁知,第二日,他们就一个个把孩子给领进宫,后来,我见你看到孩子们心情比平日里还要好,就默许了他们的行为。” “你肯定还要旁的想法。”云轻舞转过身,唇角勾勒出的弧度中带着几分邪恶:“我若不让你如愿呢?” “我有旁的想法?我怎么不知道。”宫衍眸光温柔,静静地凝视着她,说起来,他爱极她这露着邪气的笑容,每每看到她这样的笑容时,他就会生出股难以自抑的冲动,想狠狠地爱她一场。 云轻舞看出他眼底眸色转变,不由娇嗔:“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有吗?我可什么都没想。”宫衍矢口否认,眸中染上笑意,道:“我在看小陌呢,你发现了没有,他似乎比较喜欢和明泽家的小丫头玩儿。”云轻舞翻个白眼,朝御花园中的几个孩子看了眼:“刚才你有看他们吗?”明明是在看她好不好?睁眼说瞎话。 宫衍低笑:“有的。” “信你才怪。”云轻舞道:“你现在睁大眼瞧好了,和小陌走得最近的是小轩和小阳,后面才跟着那几个小不点。”月明泽和上官云烟生的是个粉嫩嫩,超级可爱的女宝宝,沐瑾和清平公主婚后,生下的也是个女儿,两个女宝宝的年岁差不多大。 细数的话,御花园中的小宝贝有八个,个个长得粉雕玉琢,让人看着心都能化了。 “舞儿……”宫衍揽媳妇儿入怀,低下头就吻住云轻舞的唇。 恰好这时小陌正好看过来,当即转过身,暗自告诉自己非礼勿视。 奕阳和他一样,亦背过身,不去看自家爹娘亲热,而逸轩等几个小包子,则先是微微一怔,旋即齐用双手遮住眼睛,呆呆地站在原地。 “瞧瞧咱们的皇上,要和皇后娘娘秀恩爱,没必要当着孩子们的面来吧!”距离宫衍和云轻舞站的这座亭台不远处,沐瑾和月明泽,及翟慎等人坐在另一座亭中正饮酒,不经意间,沐瑾看到这边的情景,禁不住朝月明泽眨眨眼,出言打趣某帝一句。 月明泽笑笑,没接他的话。 感受到投过来的目光,虽然那道道目光是善意的,其中还有带着调笑的,但还是令云轻舞感到很不自在,奈何她推不开男人,只能被动地被丫的箍在怀中深吻。 小陌微嘟着嘴,表示他此刻很不满。 要亲热回殿里不成么,干嘛要在这那样,是向所有人炫耀他有多爱娘吗? 真是幼稚! “太子哥哥,皇伯伯和皇婶婶亲亲完了吗?”月明泽家的软包子奶声奶气地问。 小陌皱着眉头,声音不似往常那般冷:“不知道。” 月明泽家的软包子又问:“那我们还要多长时间能睁开眼睛?” “不知道。”小陌的眉头愈发紧皱。 云轻舞耳朵不聋,且听力极好,于是乎,她终于忍无可忍,想要大发雌威时,宫衍挪开脸,适时结束这一热吻:“我只是情难自禁,别气别气!”看着他一脸讨好的笑容,云轻舞甚感无语,抚额叹口气,低声道:“你没忘这里是什么地方吧?” “他们只会羡慕,不会多嘴多舌的。”宫衍故意提高声音:“就算他们说出去,百姓们也只拍手称赞帝后感情好。” “没法和你沟通。” 云轻舞转身,看向几个追逐着跑远的孩子。宫衍再次从身后搂住她,喉间发出一阵低笑:“我很好沟通的,不信的话,咱们现在就沟通沟通。”下颚抵在她的发顶,宛若大提琴奏响的声音好听极了。 “闭嘴,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宫衍才不会如她的愿,他语中带笑,轻喃:“咱儿子真可爱,要是咱们再能生个软萌萌的女儿,就能凑成一个‘好’字,想想都完美。” 果不其然!心里虽是这么吐槽来着,但云轻舞抿唇一笑,半晌,她道;“明泽家的小丫头不错,要不你就收做干女儿吧!” “我们又不是不能生,作何要收旁人的闺女做女儿。”宫衍贴着她的脸庞,语声轻柔,其中还略带些暧昧:“再说了,你难道就不想再要个属于我们爱情的结晶?”云轻舞一脸绯色,回眸瞅着他:“再添个属于我们爱情的结晶?” “是啊。”宫衍染笑的眸子仿若黑曜石般明亮:“难道你不想?” 云轻舞眸底闪过一抹狡黠:“要是你生的话,无论你想添多少个属于我们爱情的结晶,我都愿意的。” “坏丫头,我是男人。”他若能生孩子,哪还舍得她受苦?宫衍笑得寵溺而无奈:“媳妇儿,我知道生孩子痛,可我真得很想要一个像你一样的可爱女儿。”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4:给你生个足球队 云轻舞不语,只是抿唇笑看着他,就听他又道:“你想啊,我们这么相爱,而且各方面条件好的都没话说,再加上有小陌做参照,我现在即便没看到我们女儿的样子,都能想象得到她是怎样的古灵精怪,惹人疼爱。” “会基因突变的,你就没考虑过这个意外因素?”云轻舞故意使坏,打击男人想要闺女的迫切心情。 宫衍嘴角抽抽:“媳妇儿,有你这样咒自家闺女的吗?不过,你放心好了,咱闺女肯定不会基因突变,她啊,绝对会遗传咱俩身上的所有优点,绝对比她哥哥还要招人喜欢。”哼,臭小子,一点都不可爱,他家闺女生下来绝对方方面面超越臭小子! 瞧着他眉梢飞扬,无比得意的样子,云轻舞勾唇,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闺女还没影儿呢,你就给她和小陌拉仇恨值,小心我告诉小陌哦!” “……”媳妇儿,不这样成么?他刚不过是随便想想,就被她拆穿,这样很让人下不来台好不。 云轻舞看着宫衍吃瘪的样子,抿唇笑了笑:“万一生下来的爱情结晶又是个小子呢?”眸中星光点点,带着毫不掩饰的狡黠,宫衍与她四目相接,无比认真道:“肯定是闺女!” “你如何确定?”云轻舞玩味地挑起一眉。 宫衍想都没想,脱口就道:“我有生女秘诀。” “生女秘诀?”云轻舞怪异地看着他:“具体说说。”真是够了,这都能想出来。 “媳妇儿,我的生女秘诀有个要领。” “哦?还有要领啊,什么要领?” “要领就是只能做不能说。”凑到她耳畔,宫衍充满暧昧的嗓音飘入云轻舞耳廓。云轻舞当即脸红到耳根子上:“你真是越来越荒唐了!”没好气地低语一句,她打算闭紧嘴巴,不与这没正经的再多言。 说来也奇怪,她回来都这么久了,两人没少做,可就不见肚子里有动静,经过把脉,身体也好得没话说,这就让她不解了?蓦地,她挪目看向男人,目光一转不转,看得宫衍心里不由发毛,尤其是当她的眸光逐渐下移,即将落向某个地方时,宫衍倏然一颤,浑身僵硬,极其不自在道:“媳妇儿,种子没问题,你别用这样的眼神儿瞅我。” “哈!谁知道呢,一般土壤没问题的情况下,就是种子有问题。”云轻舞古怪一笑,挪开眼道:“我有告诉过你吗?” 宫衍:“……” “我呀,其实比较喜欢儿子,曾想过给你生个足球队呢,但其中就是没闺女!”云轻舞说着,露出一脸恶趣味。宫衍心里是又甜蜜又被打击的不轻,想要个软萌萌,和媳妇儿最好能长得一模一样,和媳妇儿一样古灵精怪的闺女咋就这么难涅? 罢了罢了,媳妇儿喜欢儿子,那他们就生儿子好了,生上一个足球队,来满足媳妇儿的心愿,不过,这样的话,媳妇儿岂不是要受疼好多次? 想到这,宫衍收紧臂弯,吻着云轻舞鬓角的发丝,喃喃:“媳妇儿,咱不生了,咱就要小陌一个,我不想你再受痛。” 闻他之言,云轻舞转身,面对面依偎在他怀中:“真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的声音轻而柔,甜而软。 宫衍道:“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云轻舞抬起头,水眸里情愫流转:“你别担心,我不怕受痛,再说了,我有生小陌的经验,后面生孩子一定容易很多。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咱们下一个孩子就是女儿,但我能告诉你的是,我会努力,努力给你生出女儿为止。” “傻舞儿,我是喜欢女儿,但于我来说,你才是我在乎,最重要的人。”要什么闺女?他有小丫头,有他的舞儿,这就已足够。 宫衍说着,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我们好好教养小陌,争取让他早日能独挡一面。” “你坏透了,儿子还小着呢,你就想着奴役他,想将自己肩上的责任,抛给个小孩子,然后带着我去逍遥快活。”云轻舞笑嗔。 “只要能力够,年岁不是问题。”宫衍说得尤为坦然,对算计自家儿子无半点愧疚。 云轻舞的脸贴在胸前,低笑:“有你这样的爹爹,还真是我家小陌的不幸!” “我很疼儿子的,你可别把我说的跟后爹似的。” 宫衍眉眼间笑意涌现,低下头,坏心地在她耳珠上轻咬一口。 云轻舞娇嗔:“注意点形象。” 宫衍:“没事。” 轻柔的风儿吹进亭中,他墨发轻扬,袍摆荡漾,紧拥着她享受着此刻的温馨宁和。 她秀发伴风而舞,裙摆如蝶翻飞,伸臂回抱着他的劲腰,感受他给予她的幸福和温暖。 缱绻情深,四周围投来的目光将他们包围其中,然,他和她仿若全然不知,又许是丝毫不在乎。 羡慕么? 自然羡慕,看向他们的人无不羡慕,甚至皆不由自主暗叹:这世间,唯有他和她相配,唯有她才配与他比肩而立! 大青和小青的存在,在大晋已不是秘密,因此,云轻舞和宫衍就没再将它们收进空间,而是让它们以皇宫为家,守护皇宫,守护皇城,乃至守护这大晋天下。而它们的神兽之名,也随着它们时不时盘旋在皇宫上空传开了。 这让帝后充满玄幻色彩的身份,愈发在文武百官,以及百姓们心中坐实。 有青龙神兽守护,哪个还敢再对大晋生二心,哪个还敢和皇帝作对,还敢妄议皇后的旧事? 傻女?呵呵!要是这世上的傻女都似皇后一样,恐怕谁都想自家也多出个傻女来。 “太子哥哥,我可以骑你的小白吗?” 月明泽家的软萌包子扯扯小陌的衣袖,眨着星星眼看着眼睛半阖,一副慵懒无比,卧在花树下的白虎。 “可以是可以,但你确定要骑?” 小陌摩挲着下巴,瞅着身旁的小奶包,眼底闪过一抹算计。 又软又萌,长得又这么可爱乖巧,要是有这么个媳妇儿在身边,想来他往后的日子绝对过得不比无良爹娘差。思索到这,小陌朝不远处的亭子瞥了眼,就知道秀恩爱,以为他不会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5:有其父必有其子 等着吧,等着他拐上小媳妇儿,到时也每天在他们面前扎眼。 “嗯,我要骑。” 月宝儿眨巴着澄澈晶亮的大眼睛,重重地点点小脑袋。 “那你可听好了。”小陌说着,微微顿了下,一脸严肃道:“小白不是谁都能骑的,你要想骑它,就得做我的媳妇儿。” “为什么呀?”月宝儿露出呆萌的表情:“还有,太子哥哥,什么是媳妇儿?” 小陌很郁闷,抚额,要他给个小奶包解释什么叫媳妇儿,即便他解释得清楚,她能听懂吗? “宝儿妹妹,媳妇儿应该就是娘子。”小轩这时道。 月宝儿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是不明白,问:“娘子又是什么东东啊?” “娘子……娘子就是……”小轩苦恼地挠挠头,忽地,他眼睛一亮:“宝儿妹妹,娘子就是媳妇儿,我爹爹唤我娘就叫娘子,你应该也有听到世子叔叔唤上官阿姨娘子的。” 相距不远的两个亭中的大人,凭借着各自的耳力,听到小家伙们的对话,一个个忍笑忍到不行。 “明泽,你闺女这就要被太子殿下拐走了,你就没什么想法?” 沐瑾端起酒盏轻抿一口,一脸幸灾乐祸。 “宝儿能被太子殿下瞧上,那也是宝儿的福气,只要皇上和皇后娘娘点头,宝儿从今往后就住在宫里,我是没意见的。”话虽是这么说,月明泽心里却是一万个不舍啊不舍,且对小陌童鞋无比怨念,有这样腹黑的小孩子吗? 才多大啊,就知道给自个拐媳妇儿,就这便也罢了,干嘛一拐就拐他家宝儿? 不过,有主子做宝儿的婆婆,他放心的同时,心里也蛮感到高兴,相信云烟知道今日之事后,和他的想法肯定一样。宝儿是单纯,但她还小,只要他和云烟好好教养宝儿,来日,她必能保护好小主子,照顾好小主子。 没听到沐瑾再启口,月明泽敛起思绪,挑眉问:“你该不会羡慕我吧?” “莫名其妙,我羡慕你什么?” 沐瑾一口饮尽杯中酒,单手支颐,望向几个小家伙。 是,他是羡慕月明泽那厮未来会有个好女婿,可相比较这点羡慕,他遗憾自己就这么错过和她结亲家的小心思。 他家蕊儿生得也是粉粉嫩嫩,怎就没被太子殿下选做媳妇儿呢?他们还是表兄妹,这要是能再亲上加亲,想想都美啊!唉!姻缘天定,他和她无缘,他的女儿和她的儿子无缘,这还真是让他高兴不起来。 但愿……但愿她来年能生个女儿,这么一来,他家儿子指不定就能尚公主。 想到这,沐瑾嘴角微微弯起,但转瞬,他心下又是摇头叹气。 目前他是有儿子,可这个儿子只是个庶子,亡母身份又极低,长大后有何资格尚主?然,他过了会,目光一闪,似是拿定了什么主意。 对,就这么办,只要他加把劲,赶在她生下女儿前,他和公主先生下儿子,这不就成了。沐瑾觉得自己就是聪明,但他不知的是,即便他将来会有嫡子,也未必能娶到宫衍和云轻舞家的闺女。 先不说宫衍有女后,会变成寵女狂魔,单就血缘关系,云轻舞两口子都不会答应表兄妹结亲。 “我明白了。”月宝儿在听完小轩的话后,似模似样地想了想,然后看向小陌:“太子哥哥,我愿意做你媳妇儿,可是,阳哥哥和轩哥哥之前都有坐过小白,那是不是说他们也是你的媳妇儿?” 小陌嘴角抽抽,当即就听到不远处连续传来压抑的喷笑声。 “他们是我的兄弟。” “哦,这样啊!”月宝儿似懂非懂地点点小脑袋:“那宝儿能做你的兄弟吗?” “月宝儿,你仔细听好了,在我这,我的兄弟和我的媳妇儿才能骑小白,但是,兄弟是兄弟,媳妇儿是媳妇儿,兄弟是男生,媳妇儿是女生,你说说,你是男生吗?”小陌眯起眼,盯着身旁的粉团子。 月宝儿转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道:“爹爹有说过我是他的小棉袄,娘亲说小棉袄是女孩子,那我就是女生。” 小陌皱着眉问:“既然知道,那你现在有没有想好,要做我媳妇儿?”女孩子就是麻烦,很简单的一件事,让他费这么多心思,实在不行,他暂时不要媳妇儿也罢! “有其父必有其子。”云轻舞眉眼含笑,看向小陌,与自家男人嘀咕一句。 宫衍轻笑:“我没我儿子厉害。”他虽早早地把媳妇儿扒拉到身边,可和儿子今个这一出相比,其腹黑程度,完全不值得一提。 “也是,你算计我,让我对你负责时,我虽未成年,却也快十三岁了。宝儿如今才多大,就被你儿子算计到自己口袋里了,让我真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云轻舞知道自家儿子腹黑,但今日,小陌的腹黑程度无疑帅新了她的认知,让云轻舞真不知该夸儿子聪明,还是该告诫儿子:小子,你年岁尚小,找媳妇儿那是以后的事! “明泽家的闺女很乖巧,看样子小陌是真喜欢,既如此,你往后就费费心,给咱家儿子教出一个好媳妇。” “有明泽和云烟教养,宝儿长不歪。” “你可是未来婆婆,和儿媳妇多处处,日后小陌和她也能多孝敬孝敬你。” “想那么远做什么,我有你就好,至于小陌,她敢对你我不孝,我就只当没他这个儿子。” “舍得?” “你很无聊好不好,都是些没影的事儿,你非得现在说叨,我不喜欢。” “我就是和你说着玩儿,你可千万别生气。”宫衍赔笑。 云轻舞叹了口气,道:“我没那么小气,但我也不希望你把小陌往坏处想,他是你我的儿子,有你我教养,你觉得他的品性能差吗?”真是,有做爹的总和自家儿子作对的吗? “好了,是我小心眼,是我不该把儿子往坏处想,这样好不好……”说到后面,宫衍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轻语一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6:怎么,不好看? 云轻舞闻言,脸上瞬间染上绯色:“想得美!”让她晚上收拾他,哼,说到底,还不是他占尽便宜。 月宝儿骑在小白背上,可让她想不通的是,蕊妹妹不用做太子哥哥的媳妇儿,这会竟和她同骑小白。 她有问太子哥哥缘由,得到的回答却是蕊儿是妹妹,骑小白自然没问题。 好奇怪,她和蕊儿一般大,也是几个小哥哥们的妹妹,怎就被太子哥哥说,她这个妹妹和蕊儿妹妹是不一样的? 月宝儿秀气的眉头微蹙,她决定回府后,问问什么都知道的爹爹,从而解开她心里的疑惑。 她可是个好学的宝宝,有不懂的问题就要问,这样才会越来越聪明。 小陌目的达成,经常性抿起的嘴角微翘,和奕阳、小轩几个小孩跟在白虎身后,悠悠然地沿着花径而行。 旁人或许看不出他此刻的好心情,云轻舞这做娘的,却知晓自家宝心里偷着乐呢,于是乎,她嘴角抽抽,笑得一脸无可奈何:“你儿子目的达成了!”宫衍思索片刻,意味深长道:“我总觉得他闹今个这一出,里面藏着坏呢。” “……” 云轻舞不解。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是觉得咱俩太扎眼,就想着找个小媳妇儿,对咱们进行反击。”宫衍说着,听得云轻舞忍不住笑出声:“就算要反击,小陌反击的也是你,哈哈……”清脆悦耳的笑声响起,宫衍看着她,星眸潋滟,倒也认同她的话:“没错,他就是这么想的。” 风和日丽,这一日,云轻舞一家三口要出城踏青,原想着尽可能做到低调,不料,宫衍却让流云、流淼好好给云轻舞打扮,就是他和小陌的着装佩戴,也是花费了好一番心思。 踏青么,心情愉悦,穿着靓丽,玩起来才别有一番风味。 云轻舞是皇后没错,但对于穿着,她却喜欢随意舒适,当然,在必须穿正装的时候,她从来不会含糊。 “对,就那套浅紫色色的衣裙。”看到流云手中的衣裙,云轻舞点点头,继而对流淼道:“发髻简单点,别插那些过于艳丽、繁琐的簪花和步摇。” 流淼应声是,旋即手指灵活地穿梭在她秀发间。 待束好发,她端起一面镜子站在云轻舞身后:“主子,您看这样成吗?”抬眼朝眼前的梳妆镜里看了眼,云轻舞点头:“好着呢,你们下去收拾收拾,我自个画个淡妆就好。”流云、流淼闻言,恭敬地行礼告退。 看着手中的眉笔,某女嘴角微弯:“就姐儿这姿色,还需要化妆?”有人既然想看她化妆后的样子,那她就满足满足他这个小要求吧! 云轻舞对着镜子描眉,动作不急不缓,尤为认真。 大功告成,她心里好不甜蜜,想着男人等会看到她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起身换上流云放在榻上的浅紫衣裙,系好腰间的丝绦,打理好裙摆,她走回梳妆台前,望着京中的自己,满意地勾唇一笑,随之俏皮地眨眨眼,启唇:“美美哒!”转身走出内殿,先不论宫人们看到这一刻的她露出怎样惊艳的表情,单她家一大一小两男人,齐睁大眼愣住鸟! 小陌揉揉眼,这是娘亲,这是他家老娘,这是他家向来打扮素雅的娘亲? 没错,他没看错,和往日比,眼前这熟悉中又带着丝陌生的女人,穿着确实还算素雅,可那穿着,配上她今日的妆容,给人的感觉却与往日大不同。要怎样形容那种不同的感觉呢?小陌正在思索着,就听到他家无良爹爹喃喃:“美艳不可方物。” 太对了! 到底是男人,不像他还是个小孩子,只知道自家娘现在特别特别漂亮,特别特别让人挪不开眼,却想不出用“美艳不可方物”来形容娘亲的美。 印象中,娘亲的美是清理脱俗,空灵出尘的,很少让人往“艳丽”上想,而此时此刻,娘亲身上依然透着飘渺仙气,但爹爹喃喃道出的那句,还是毫无违和感地展现在所有人眼前。 宫衍失神,目光似是钉在云轻舞身上一般,他很是吃惊,吃惊媳妇儿与往日有明显不同的气质。 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无不露出摄人心魂的魅力。 她飘逸出尘,她妖娆妩.媚,截然不同的气韵,全都出现在她身上,但给人的感觉是相得益彰,不见丝毫违和。这一刻,她就像行走的罂.粟,会让任何一个从她身旁经过的男人,忍不住想拜倒在她的脚下,为她自甘沉沦。 甚至高声跪喊:尊贵的女王陛下,您是我心中的神,我愿做您脚下的奴隶,求蹂.躏,求鞭打…… 宫衍脑中闪过这一画面,登时浑身冷气场全开。 媳妇儿是他的,只是他的,想做他家媳妇儿的奴隶,想求他家媳妇儿蹂.躏、调教,鞭打,那也得看他愿不愿意。云轻舞唇角噙笑,清眸潋滟,一步步走近他,挑眉:“怎么,不好看?”她可没错过他眼里露出的惊艳,没错过他长时间的失神,这会儿,冷气大开,一脸谁欠了他几万两银子的表情,又是闹哪样? 宫衍像是没听到她之言似的,伸臂揽住她的腰身,就走向内殿:“走,我带你洗把脸。” “洗脸?”云轻舞懵圈:“我有洗过啊!”没洗脸,她能化好妆,收拾齐整走出来? “没洗干净。”宫衍面无表情,唇齿间吐出一句。 云轻舞怔然:“哪里没洗干净?”她有照镜子好伐,若是哪里没洗干净,自个会看不出? 宫衍看她一眼,一脸肃穆:“你眼角有……脏东西。”他说的隐晦,但其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云轻舞不走了,宫人们嘴巴大张,无不露出古怪的表情,小陌则嘴角抽抽,朝着自家爹的背影连翻两白眼,小心眼的男人,明明很欢喜,很满意娘亲的打扮,却就因为娘亲太好看,找出那么个破借口,这智商让人不捉急都不行。 云轻舞似是被人当头浇下一痛冷水,握紧袖中的粉拳,整个人都在不住地颤抖:“皇上,刚才的话臣妾没听清楚,您能否再对臣妾说一遍。”掐着男人腰间的软肉,她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7:真话,舞儿教子 忍着疼,宫衍蓦地横抱起媳妇儿,继续大步走向内殿,沉声道:“朕说的是实话,皇后不信,朕还是要说,你眼角有脏东西。” 他不出声倒还好,可这一出声,让云轻舞心里腾起的火气愈发强盛:“你还说!”别以为她不知道他究竟为何那么说,可是,让她打扮靓丽,让她化妆的是他,结果呢?看到她后,醋味立马上涌,竟然用一颗眼屎来诋毁她,这是要气死她的节奏吗? 步入内殿,宫衍瞬间变脸,好声好气道:“媳妇儿,我错了,你眼角什么东西都没有,是我不想旁人看到你的美,不想旁人对你生出他想,所以……所以就只能找到那么个借口。”坐到榻上,他揽着她,态度要多好就有多好。 云轻舞还在气头上呢,半点都没音他的话,他的态度,他的表情动容。 “舞儿,你的妆容我很喜欢,真的,但是,我想你化妆的样子只给我一个人看,我承认我小气,可这是我真实的想法,我不想骗你。” “其实,即便你不化妆,走在街上都会引来所有人的目光,这就已经让我感到不舒服,想着把你藏起来,不让任何人看到。” “霸道,小气!” 云轻舞气消得差不多了,瞪向宫衍道。 宫衍颔首,随心道:“是,我承认,我霸道,我小气,媳妇儿,可我改不过来,也不想改。” “没让你改,但你也不能因为自个小气,就找那么个借口让我丢面子。” “我错了,媳妇儿,我知错了,我小心眼,我小气,即便想让你洗去妆容,也不能随口就找那么个破借口。” 云轻舞:“记住,没有下次。” “我发誓,绝对不会再有。”宫衍笑了,抱着媳妇儿从榻上站起:“我给你洗脸吧!” “放我下来,我自个有手。” 生怕再惹恼媳妇儿,宫衍将人放到地上站稳,笑着道:“那我在旁陪着你。”云轻舞没吭声,由着他跟在自己身后。 等他们再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小陌倒没露出异样表情,不过,宫人们却一个个暗道:“原来如此啊!”他们英明神武,睿智深沉的皇上,之前突然来辣么一出,就是想让皇后娘娘洗去妆容,这其中所蕴含的深意,他们还是默默放在心里为好,免得一个口风不紧,被皇上降罪,丢到辛者库去当差。 早膳已摆放停当,一家三口用过,就坐上出宫的马车,缓缓驶向宫外。 “娘亲,您今早的妆容很好看。”小陌坐在自家娘身旁,抬起头,眨着澄澈晶亮的眼睛,毫不吝啬地赞道:“当时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发直了呢!” 云轻舞捏捏他的脸儿,微微一笑:“谢谢小陌夸赞,娘亲也觉得很好看呢!” “既然好看,娘亲干嘛要洗掉妆容,是因为爹爹小肚鸡肠吗?”小陌一点都不给自家爹面子,更无视某人投过来的威胁眼神,眸光狡黠,一脸无辜地问自家娘。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瞄宫衍一眼,这才看着儿子,露出娇羞表情道:“夫君是天,我男人说那样他会吃醋,于是,我就听我男人的,把妆容洗掉了。” 宫衍心情愉悦,媳妇儿的回答让他满意的同时,又尽可能地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看臭小子还有什么话说。 “娘亲,这是您的心里话?” 小陌嘴角抽抽,觉得自家娘还真是护着男人,在他这个宝贝儿子面前都不看说实话。 “当然啦!”云轻舞笑眯眯地揉揉他的发顶:“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我还是要说,只要是你爹爹说的,我都会听,不管他说的是对是错,我都会听哦。” “为什么?”小陌不解。 不分对错,娘亲都听爹爹的,这是他认识的娘亲吗?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因为他是我男人,是我的天,他说的,绝对不会害我,所以,我听他的,肯定是正确的选择。” 云轻舞可是给足宫衍面子了,闻她之言,宫衍星眸中柔情满满,看着她,弯起嘴角道:“媳妇儿,你说的我也都会听,无论对错,只要是你说给我的,我一字不差都会记在心里,都会顺着你的话去做。” “娘亲,您和爹爹没必要在小孩面前这么肉麻吧!”小陌搓着双臂,只觉胳膊上布满鸡皮疙瘩;“我算是知道了,我有一对情比金坚,深爱彼此的父母,但我还是希望你们再互表爱意的时候,考虑下我这做儿子的感受。” 对上他充满怨念的小眼神,宫衍和云轻舞忍不住笑出声,宫衍道:“受着吧,不想看到我和你娘亲腻歪,以后就离我俩远些。” “不许欺负小陌。” 云轻舞剜他一眼,搂小陌坐到自己怀里,满目爱怜道:“小陌,你要记住,爹爹很爱我们,他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无论在何种情况下,爹爹都是我们的依靠,都不会让我们受到任何危险,我们要爱爹爹,就像爹爹爱我们一样,绝对不能在外人面前,害得爹爹丢面子,更不能无缘无故耍小性子给爹爹看,知道吗?” “我知道的。”小陌想都没想,脱口就道:“我喜欢爹爹,也很爱爹爹。”爹爹在他心里的形象其实特别高大,同时,他深知爹爹对他和娘亲的疼爱和爱护,只不过,爹爹对娘亲的爱太过霸道,霸道到连他这做儿子都不容易亲近,这就让他生出些许逆反心里了,时不时想着和爹爹作对,但这并不影响他对爹爹的孺慕和敬爱。 宫衍起身,坐到云轻舞身旁,将身旁的母子一起揽入自己怀中,语中带笑:“我们是幸福的一家人。” 清风徐徐,柳絮纷飞,出城踏青的人很多,考虑到当日就得回城,因此,云轻舞一家没有去远的地方,而是选择在城外一处湖泊旁游玩。 “走,去那边的画舫。” 指向不远处停靠在岸边的画舫,宫衍柔声与云轻舞道:“听说白马寺的香火很旺盛,里面的斋菜吃起来好像也不错,我们一会再到那里转转。”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8:好完美的一幅画 云轻舞眉眼弯弯,笑道:“白马寺的香火,斋菜如何,我倒不在意,我就是想去瞧瞧白马寺后面的桃林,据说那里的桃花开得极好。” “再好还能好过宫中那片桃林。”宫衍笑得寵溺,捏了捏她的手儿:“不过,你想看,我和儿子陪着你就是。” 阳光下,湖光粼粼,淡淡的花香浮动在空气中,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谈笑声,琴箫声,自一个个画舫中传出,给这宁静的湖面无形中增添了几分生动。 就云轻舞一家三口的样貌和气韵,走到哪都会引来无数惊艳的目光,及不绝于耳的赞叹声,然,这一点都不影响三人踏青游湖的好心情。 “小陌,想听你爹爹吹曲吗?” 站在画舫前面的甲板上,云轻舞从身后亲昵地搂儿子靠在自己怀中,笑看向自家男人,低声问小陌。 “想。” 小陌相当给自家娘面子,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宫衍寵溺地看着他们母子,二话没说,像是变戏法一样,手里陡然就多出一柄碧玉萧。 墨发飞舞,衣袂飘飘,男人身姿挺拔如玉竹,清逸绝尘,女子和她搂在怀中的男孩,眉目如画,眼里噙着盈盈笑意,静静地,无比专注地看着男人。这一幕宛若一副完美无缺的山水画,令人一刻都挪不开眼。 箫声悠扬,男人寵溺的目光始终锁在那一对母子身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跳跃,动听悦耳的箫声,便自他指尖袅袅升空,继而在周围的空气中弥漫开。 瞬息间,从各个画舫中传出的谈笑声,琴箫鸣奏声戛然而止。 有人走出画舫,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走出画舫,其中有打扮靓丽的闺阁小姐,有风度翩翩的佳公子,还有不少文人墨客等游湖踏青之人。他们站在各自画舫的甲板上,齐将目光聚向远处那一艘外观不甚华丽,但仔细看的话,明显大有玄机的画舫上。 想靠近吗? 没人不想,然,那艘画舫给所有人的感觉,只能远观,不可上前。于是,他们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渴求,不敢吩咐自家的画舫朝那艘画舫靠近。 神仙眷侣携子下凡尘! 这是所有人心中所想,他们惊艳那一男一女,和那男孩身上散发出的卓然气韵,他们想看清楚那一家三口的相貌,却碍于距离远,只能看得模模糊糊,可饶是如此,那一家三口给人的感觉,依旧让所有人牢记于心,久久难以忘怀。 有个别心思深沉的,隐约间猜到云轻舞一家三口的身份,毕竟能有那般气韵,那般天人之姿的男女,除过宫中的帝后,还能有谁?再有就是,那被女子从身后搂在怀中的男孩,和那吹奏玉箫的男子长得实在太像,而宫中早就有传出太子殿下长得和皇帝特别相像。 当然,能稍微看清楚云轻舞一家三口容貌的,无疑都有修炼过功法,否则,就距离而言,目力完全达不到。 一曲毕,宫衍揽着媳妇儿和儿子转身走进画舫坐下:“小陌还没听过你娘亲弹曲吧?”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递到儿子手中,他挤挤眼,小陌会意,忙不迭地点点小脑袋:“娘亲,我想听。” 云轻舞笑睨男人一眼,起身走到一旁的案几后坐下:“小陌想听,娘亲今个就多弹几曲。”丫的想听她弹琴就明说,非得打着儿子的幌子来达成目的,没羞!心里虽如此吐槽,但云轻舞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启动意念,一架上好的古筝跃然现于案几上,云轻舞抬手试了试音,而后明眸含笑,从宫衍和小陌身上掠过,继而开始弹奏起来。 琴悦已,筝悦人,画舫中有琴,然,云轻舞在琴与筝之间,还是比较喜欢古筝的。 灵动飘渺的音符自那一根根玉指间升起,宛若流水潺潺,悦耳动人。竹林扶疏,泉石相映,天籁般的绝妙之音漫卷漫舒,入耳是那般的空灵悠远,就好似天地万物全都融于这份无形的亦真亦幻之境中。 云与天相依,山和水为伴。 衣袂随风飘动,宛若行云流水。 朦胧细雨飞花,盈盈含烟,宛若从潭中隐约而来,氤氲之气弥漫。 轻揉慢捻,如风吟唱,似水低诉。 玉指洒然一抹,刹那间,就像点点星辉落入碧水潭中,又像是珠落玉盘,清脆雅致,醉人得紧。 冷月悬空,悄寂寥寥,微风拂晓,月影幽幽,潭动月碎,千秋一梦,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云轻舞眉眼低垂,芊芊玉指似精灵儿舞动,曲音变换,那营造出的氛围随之变换。 斜阳洒落静寂的林间,海鸥伴霞光而飞,盘膝坐于竹筏上,悠然弹奏一曲,情寄山水之间,云彩山峦相依,鸟语花香沁人心脾。 小陌双手托腮,听得好不认真。 蓦地,曲音一转,由轻缓抒情,转为灵动活泼,而这时,云轻舞抬眼,看向那专注听她弹奏的父子二人,俏皮地眨眨眼,玉指在筝弦上灵动地跳跃着。宫衍自上一曲的意境中抽出心神,星眸潋滟,望向她笑得寵溺,笑得深情。 “娘亲弹得曲子真好听!”小陌不由自主发出一句低叹,闻他之言,宫衍俊脸上浮起的笑容愈发明亮:“你娘亲很厉害,这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无法和她相比,我们要一起爱她,让她永远开开幸福。” “嗯。”小陌点头。 他会谨记爹爹的话,让娘亲每天开心幸福! 父子俩的声音不大,加之云轻舞的心神回到了曲子中,因此,她并未听到自家男人和儿子说了什么,不过,她从两人的眼神中,看出他们对她的爱,整颗心暖得快要被融化一般。 连续弹奏五首曲子,那让人如痴如醉,让人沉迷其中难以自拔的曲音方缓缓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辛苦了。” 云轻舞神色柔和坐回自己的位置,宫衍看着她,眼里染上疼惜:“手指痛吧?”握住她的手,他轻轻地帮她按摩着一根根手指。小陌见状,起身坐到自家娘另一边,稚嫩的声音中亦带着疼惜:“娘亲,我来帮你按摩这只手。”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29:宫大心里很不美 没等云轻舞说话,他已然开始帮自家娘亲用心按摩。 “我哪有那么娇气。”云轻舞欲抽回手,奈何爷俩都没让她如愿,且异口同声,无比霸气道:“乖,别动!” 宫衍这么说,云轻舞倒能接受,可自家宝用和老子一样的语气,对她来这么一句,让云轻舞禁不住嘴角抽抽了下,只觉味道说不出来的怪。 “小陌,我是你娘。”看向儿子,她郁闷地道出一句。 小陌没有看她:“我知道。” “既然知道,你就不觉得你刚才的话说得不对吗?” 云轻舞蹙眉,脸上依旧挂着郁闷。 “没什么不对的。”小陌给她按摩着手指头,表情看不出半点异样。 宫衍接收到媳妇儿郁闷的眼神,轻咳两声,与儿子道:“小陌,我媳妇儿是你娘亲。”小陌怪异地看他一眼:“我知道。”手上动作未停。宫衍一怔,旋即露出抹无可奈何的笑容:“你娘亲是大人,你可明白爹爹说这话的意思?” “明白。”小陌手上动作暂停,抬起头看着他,甚是认真地问:“我是男人,心疼我娘亲有什么不对?” “你心疼你娘亲自然没什么不对,但你刚才用和爹爹一样的口吻说话就不太合适了。”宫衍觉得自家儿子绝对在装傻,但饶是知晓,只要臭小子不承认,他也只能承受儿子给老子的憋屈。 小陌从他身上挪开目光,看向自家娘亲:“娘亲,你也觉得我的口吻不合适?” 云轻舞扯了扯嘴角,有些不怎么自在道:“你心疼娘亲的这份心是对的,但是呢,娘亲是大人,你刚刚那么说,让娘亲……觉得好奇怪,小陌,你明白娘亲说的好奇怪是什么意思吗?”小陌佯装思考,须臾后,他看自家爹爹一眼,这才道:“我知道了,那个口吻,还有那句话,只能爹爹对您说。”口中虽是这么言语,但小陌却并不承认自己的口吻不对,不承认那句话他不该说。 他是没长成真正的男子汉,可他爱娘亲,想要守护娘亲的心,不比爹爹少一分。 但是,娘亲觉得不自在,那他往后就稍微注意点,尽可能不让娘亲觉得不自在。 宫衍看向媳妇儿,眼里写着:“你儿子心口不一。” “我看出来了。”云轻舞以眼神回应:“算啦,小陌这霸道样还不是从你这学来的,他也是心疼我才猛不丁来辣么一句。” “刚才你还觉得郁闷呢!” “被儿子当成小孩,若是你,你也会感到郁闷,感到不自在,但是儿子的出发点,是心疼我这做娘的,与此相比,那点郁闷和不自在就算不得什么了。” “你的心境倒变得快,我现在不畅快了。” “嘿!你该不会又犯小心眼了吧?” “我就是小心眼,明明你是我媳妇儿,臭小子却装得像个成年人似的,还学着我的样,对你说那么一句。” 小陌‘认错’后,重新给自家娘亲按摩手指,也就没看到无良爹娘之间的眼神交流。忽然,云轻舞“咯咯”地笑出声,这才引得小陌疑惑地抬起头,就见自家爹爹黑着脸,抬手正要捏自家娘亲的脸儿,登时,小陌不干了,皱眉道:“爹爹,您不能欺负娘亲。” “我没有。” 宫衍收回手,摸摸鼻头,一脸尴尬道:“你娘亲脸上有脏东西,爹爹就想着用手帮你娘亲擦擦。” “娘亲脸上干净着呢!”小陌给他一个你撒谎的眼神,板着脸道出一句,而后,眼睛里闪着亮光,与自家娘亲笑着道:“娘亲,要是爹爹经常性欺负您,我不介意您给我换个爹爹。” 云轻舞闻言,当即揽他入怀,笑得不可自抑:“好,娘亲听你的,只要你爹爹再欺负娘亲,娘亲就休了他,给你重新找个爹爹。” 宫衍神色冷峻,定定地看向媳妇儿怀中的宝贝儿子,半眯着眼道:“儿子,没你这么帮着外人挖自家爹墙角的。” “不想被挖墙角,您就时刻牢记,不得以任何方式欺负我娘亲。” 小陌可不惧他的威胁,迎着他的目光,表情既严肃又认真。 “爹爹最爱你娘亲了,哪里舍得欺负她。”还不得以任何方式欺负?臭小子,你娘亲是我媳妇儿,要是没有我‘欺负’,能有你出生吗?厚脸皮的某帝,思想已经放飞到九天云外鸟! 白马寺后面的桃林,其占地面积不比皇宫里那片桃林小,花海似锦,风吹过,朵朵花瓣如雨,如蝶,纷飞而落,放眼望去,地上像是被铺上了一层花毯。 “真美!” 云轻舞牵着小陌的手漫步在花雨中,听到她赞叹这桃花海,宫衍唇角微弯,笑道:“喜欢就在这多玩会。”他倒没看出有多美,尤其是和宫里的桃林一比,这片桃花海哪有宫里的一半美。赏花人穿梭其中,说话声,孩童追逐嬉戏声,让这桃林少了份宁静,多了份喧闹,要不是媳妇儿喜欢,他是没半点心思在这多做逗留。 流云等宫廷暗卫,全乔装走在云轻舞一家三口周围不远处,以保证帝后和太子殿下的安全。 “秦胖子,你给老娘站住!” 蓦地,一女子彪悍至极的声音飘入云轻舞等人耳中,循声望去,云轻舞就看到一身着华服的俊公子正满目热切地看向她。 “秦鸿?”嘴角动了动,她绝美出尘的脸上浮起一抹愉悦的笑容,没错,是秦鸿没错,回来这么长时间,她该见的都见到了,就是没见到昔日的秦胖子,经她调教,蜕变成佳公子的秦国公世子。 宫衍见她神色略显激动,道:“那是秦国公世子,如今在军中任五品武将。” “秦鸿,我认识,当初出征西北,他有何我同行。”云轻舞平复好心情,低语:“让他过来吧。”要是她没猜错,那小子绝对是有意让他身旁的妇人高吼出那么一句,以引起她注意。妇人长得秀气端庄,应该是他的夫人吧,还有那妇人手中牵着的小男孩,八成是他们的孩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0:阿姨,你真好看 云轻舞真相鸟! 游湖时,秦鸿就已知道他们一家三口的身份,但也正因为清楚云轻舞三人的身份,他才没莽撞地吩咐自家画舫靠向云轻舞他们的画舫,而是同湖中旁的画舫一样,远远地停在湖面上,静静地望向云轻舞一家三口,聆听曲音曼妙的箫声,聆听一曲又一曲天籁之音。 他想见见云轻舞,想见见这位改变他一生的传奇女子,作为军中五品武将,官阶不算低,但没有皇帝召见,想进宫于他来说是不可能的。没成想今日有幸遇到,他不想就此错过,于是,便让媳妇儿有意河东狮吼,冲着他来那么一句。 果不其然,她有看过来,有看到他,且认出了他。 秦鸿甚是激动,眼圈都禁不住有些泛红。 比之在西北战场上,她的容貌越发美丽,给人的感觉也愈发成熟,但没变的一点是,她仍然笑得亲和,依然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云公子,是他认识的那个与众不同的奇女子。 “世子,那真得是皇后娘娘吗?”戚秀秀是秦鸿妻子的闺名,父亲也是名军中虎将。 她自小有学拳脚功夫,看起来秀气文弱,实则是个爽辣性子。 秦鸿在西北之战结束后,为照顾患病的母亲,就没用多长时间娶了这位打小就定下的媳妇儿。 “嗯。”听到媳妇儿问话,秦鸿点头。 “那站在皇后身旁的……是皇上?” 戚秀秀声音微颤,扯了扯自家夫君的衣袖,小小声又问。 秦鸿再次点头。 戚秀秀这下有些怕了:“世子,你明知道那是皇上和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干嘛还要妾身跟个泼妇似的喊那么一句?”她好想转身离开这桃林,离开白马寺,坐马车迅速回家。看着她要哭不哭,一脸小心翼翼,又有些惶恐的样子,秦鸿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低声道:“皇后娘娘很好,她不会因你刚才那一嗓子生气的,你瞧,皇后娘娘让她身边的婢女过来了,应该是唤咱们过去见驾呢!” “可我那一嗓子……”惊驾可是大罪,世子难道一点就不担心皇上降罪?戚秀秀攥紧儿子的手,疼得小家伙泪珠子在眼里打转,却就是没有哭出声。 “你别紧张。”秦鸿说着,留意到儿子眼里的泪光,再看了看自家媳妇握儿子的手,不由叹口气,道:“威儿的手被你攥疼了,你放松放松,真不用太过紧张。”他有意让媳妇儿吼那一嗓子的,相信皇后不难想到这一点。 流云奉宫衍之命到秦鸿一家三口面前,见礼后,秦鸿携妻儿就跟在她身后朝云轻舞走来。 “不必行大礼。”没等秦鸿和妻儿跪地,就被宫衍抬手制止。 秦鸿谢恩,和妻儿站好,就听宫衍道:“我带着小陌在附近走走,你和秦世子在这聊两句。”云轻舞点头,目送宫衍爷俩走远,这才收回目光,看着秦鸿上下打量一遍,微微一笑,道:“身材保持得不错,看来有把我的话谨记在心。” “……”秦鸿嘴角噏动,紧张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云轻舞轻笑,挑起一眉:“这么紧张,莫非我是老虎不成?” 秦鸿忙结结巴巴道:“娘娘……娘娘不是……” “别紧张,就像之前一样和我说话就成。”云轻舞神色温和,弯腰亲昵地捏了捏秦鸿儿子的脸儿,问:“小朋友,你几岁了,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戚秀秀正要替儿子作答,秦鸿朝她摇摇头,她只好阖上嘴巴。 小秦铭歪着脑袋,眨着好奇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漂亮阿姨:“阿姨,你真好看!”秦鸿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决定回府后好好调教调教自家小子,竟敢吃了熊心豹子胆,评论皇后娘娘的美貌。 戚秀秀则脸色微白,生怕年幼的儿子说的话,犯了皇后的忌讳,从而招来祸事。 然,她担心的祸事并没有发生,只见云轻舞笑得一脸柔和:“谢谢小朋友夸赞,可是你还没回答阿姨你今年几岁了,还没告诉阿姨你的名字?”小秦铭很喜欢这个漂亮的阿姨,觉得阿姨好亲切,和喜欢吼他的娘亲一点都不一样。 他伸出三根肉呼呼的手指,奶声奶气道:“阿姨,我今年三周岁,我叫秦铭,爹爹和娘亲,还有祖父都唤我铭儿。” “原来你叫铭儿啊,真聪明!” 云轻舞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发顶,而后,随手从袖中一掏,就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这是阿姨给你的礼物。”小秦铭仰起脑袋看向爹娘,见自家爹爹点头,方伸出小胖手接住:“谢谢阿姨!”将礼物递给娘亲收着,他似模似样地朝云轻舞行礼道谢。 “好乖的宝宝!”赞了句,云轻舞直起腰身,与秦鸿道:“那盒子里装的是七色板,是我闲时做的小玩意,让孩子多玩玩有利于开发大脑,嗯,我有画图纸,注明七色板的玩法。”顿了下,她续道:“回宫后,我会多准备些玩具,让宫人给你们几个府上都送去一些。” 她口中的你们,秦鸿用不着深想,也知指哪几个。 譬如聂文,譬如月世子,再譬如绝等。 秦鸿拱手谢道:“那我就替他们谢谢您了!” 云轻舞摆摆手:“没什么好谢的,你们只需好好当差,为皇上多分忧解劳,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说着,她从袖中又拿出一精致的长方形盒子,递给戚秀秀:“秦鸿是个好的,本宫祝福你们日子越过越好,永远幸福。” 戚秀秀收下礼物,行礼谢恩。 “娘娘……”秦鸿着妻子带儿子到一旁候着,而后眼里闪过一抹挣扎,不顾云轻舞阻止,跪地磕头道:“娘娘医术高绝,秦鸿想求您救救我娘。” 云轻舞闻言,先让他起身,方不解地问:“国公夫人患了重疾?”秦鸿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道:“当年我随您出征西北,府里就剩下我娘和几个妾室在,虽说我爹有安排亲信协助我娘打理府中内务,可……”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1:应下,父爱如山 “还是被我两个庶弟的姨娘钻了空子,她们联手算计我娘,在我随大军归京后,我娘已经躺在牀上不能动弹,而我爹留下的亲信,起初我以为我娘是患病所致,结果却知晓是那俩妾室买通府里的下人,给我娘下毒所致。” “想着我身上还有一粒您当初给的解毒药丸,我便给我娘服下,但毒是解了,我娘仍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一天天躺在牀上等死。” “每每看到我娘望向我求死的眼神,我心里很痛,恨自己不孝,不能让我娘从恶疾中解脱出来,就是我爹,这几年下来,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他觉得愧对我娘,觉得不该一时心软,听我娘的话给自己纳妾。娘娘,秦鸿在这求您了,求您救救我娘!” 泪滚出眼眶,秦鸿重新跪倒在地,朝云轻舞连磕响头。 “起来,快起来,都多大的人了,还哭得像个孩子似的。”云轻舞凝向他,语气中有那么一丝打趣,又有那么一丝嫌弃。秦鸿起身,脸上还挂着残泪:“娘娘……”她这是答应了么?答应替他母亲医治,答应救他母亲一命吗? 云轻舞微笑着颔首:“等会回城,我便随你前往国公府一趟。”得到准确的答复,秦鸿眼里止住的泪水当即再度滚落:“谢谢!谢谢娘娘!” “快别哭了,看到你这样,我会禁不住想起你当年的熊样。”云轻舞目光促狭,揶揄道:“你现在可是做父亲的人了,要是让你儿子看到你哭鼻子,看你还如何在他面前树立威严。” “我是他老子,他若敢对我不敬,我会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秦鸿抹去脸上的泪,朝妻儿所在的方向瞪了眼,露出一脸凶相道。 “莽夫行径,记住,以后千万别对人说我认识你。” 云轻舞瞥他一眼,提步朝前而行。 “娘娘,我……我不是莽夫。”秦鸿憨憨地挠挠头,讷讷道。 “哦?”云轻舞看向他,挑眉:“何以见得?” 秦鸿道:“我有读兵书的,这几年只要有空闲,我就拿起兵书认真的看,平日里还练字静心,总之,曾经那些坏毛病,我都没再犯过。”怕云轻舞不信,他满目认真,加重语气强调:“娘娘,我说的都是真话,但凡你曾经告诫我之言,我都有牢记在心里,不让自己走上老路。” “信你了。”云轻舞笑笑,随口问道:“贵府那俩妾室,秦国公如何处理的?” “按照大晋律法,妾室谋害嫡妻是死罪,父亲没有顾及脸面轻饶她们。”秦鸿如实道。 云轻舞想了想,又问:“你那俩庶弟呢?” “他们年岁尚幼,父亲本要送他们到庄子上养着,我没同意,将他们仍留在了国公府。”秦鸿和两个庶弟并不亲近,但他们毕竟是血亲,是手足,所以,他不会做出以大欺小之事,落他人口实,让外人以为他这个嫡兄,这个国公府世子无容人之量,连两个年幼的孩子都不放过。 眸光微闪了下,云轻舞一脸玩味,道:“你就不怕自己养两个狼崽子,不怕他们长大后将他们姨娘的死,算到你和国公夫人头上,不怕他们像他们的姨娘一样,来日再度联手,图谋本属于你的一切?” 秦鸿神色凝重,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我早已不是昔日只知吃喝玩乐的我,他们如果安守本分,我会在他们成年后,请求父亲母亲为他们寻门不错的亲事,要是他们自身有能力,我也不会拦着他们走科举入仕,亦或是从军挣功名,但是,一旦让我发现他们心怀叵测,到时,我会毫不留情面地将他们赶出国公府,更会斩断他们一切后路,让他们永无翻身害人的机会!”这一刻,秦鸿身上明显流露出战场上的凛然萧杀之气,而这样的他,看在云轻舞眼里,不由多出几分满意,她弯起唇角,笑道:“战场是锻炼人的地方,你如今比起我初见你时,确实沉稳,有出息很多。” “我能有今日的变化,全都是娘娘的功劳。”秦鸿说着,揖手再次深深一拜。 云轻舞淡扫他一眼:“私下里随意些。” “是。”秦鸿恭敬应声。 “去招呼你妻儿过来,我们一起到白马寺用些斋菜,就回城去你府上。”说着,云轻舞就走向宫衍和小陌:“你不是说白马寺的斋菜很不错吗,走吧,咱们去尝尝。”到宫衍身旁,她眸中笑意盈盈,柔声道。 宫衍抱起小陌,星眸中尽显寵溺:“好。”小陌想下来自己走,不料,宫衍的臂弯微微一紧:“别动,爹爹抱你。” “可我已经长大了。”小陌脸上红扑扑的,神色好不别扭。 “小豆丁一个有多大?再说了,你就是七老八十,在爹爹和你娘亲眼里,你始终是孩子。”宫衍眉眼带笑,语气温软而柔和。云轻舞这时笑捏了下儿子的脸儿,道:“咱们今天走的路可不少,你爹爹担心你腿疼,你就乖乖地让你爹爹抱着便是。” 小陌微微侧开脸:“我腿不疼。”顿了下,他续道:“我有修炼功法,而且功夫不弱。”以他的身体底子,走今个这么点路,哪算个事啊!不过,此刻被爹爹抱在怀里,面子上虽不怎么好看,可他心里却很是欢喜、幸福。 云轻舞和宫衍对视一眼,哪能猜不出自家宝的心思,但两人默契地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齐勾唇一笑,沿着桃林小径走向白马寺。 秦鸿抱着儿子,携妻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身后而行。 大约一个时辰后,云轻舞放下竹筷,拿起帕子正擦拭嘴角,小陌看了看桌上没怎么剩下的斋菜,又看了看神色尽显开心的自家娘,皱着小眉头问:“娘亲,你很喜欢吃这白马寺的斋菜?”云轻舞怔了怔,看向宫衍,见其摇头,心下明了男人也不知儿子为何突然有此一问,于是转向小陌笑了笑,道:“还行吧。” “我不觉得好吃。”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2:我什么都没看到 和娘亲的手艺比,这白马寺的斋菜根本就没什么特色,他是一点都没吃出哪点与众不同。 小陌抿了抿嘴,颇为认真地又道:“色香味都不及娘亲做的。” “小陌说的倒是实话,我也是这么觉得。” 宫衍揉了揉儿子的发顶,笑看向媳妇儿附和。 “你们爷俩不用这么给我面子。”云轻舞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呵呵地道:“就味道而言,这白马寺的斋菜要比我做的好辣么一丢丢。”说着,她还用小拇指比对了下。宫衍星眸熠熠,一脸带笑地摇摇头:“媳妇儿,你很少如此谦虚的。” 云轻舞眨眨眼,露出无辜的表情:“我向来谦虚,只是你贵人事忙,极少发现而已。” “媳妇儿,你……”宫衍佯装瞠目结舌:“你脸皮一点都不薄。”云轻舞笑得妖娆:“脸皮薄有嘛好处?再者,我以夫为天,夫唱妇随,做任何事都要和您看齐,这是我对自己的要求。”宫衍猛不丁地听她这么一说,立时立刻咳得停不下来,媳妇儿这是变相说他厚脸皮,真是个坏丫头! 小陌看到自家爹在自家娘面前吃瘪,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好啦,知道你激动,可至于高兴成这样?”云轻舞好心地抚着男人的背脊,帮着慢慢顺气:“我不止一次说过,以夫为天,唯夫命是从,你不说听得耳朵已长茧,最起码也不该这般沉不住气吧!” 她后话不说还好,这一说,宫衍本快止住的咳嗽,再次一阵猛咳。 不止一次说过?是,是不止一次,可加上今日,若是他没记错,也就两次吧,坏丫头,要玩也不能这样玩亲夫啊! 云轻舞收起笑容,一脸无辜地问:“夫君,你这是怎么了?要要不我帮你把把脉,是不是身体有哪儿不舒服。”宫衍暗自调理气息,须臾后,蓦地伸臂揽她入怀,当着儿子的面就给云轻舞来了个深吻,算作惩罚。 小陌见状,愕然地睁大眼,紧跟着默念非礼勿视,挪目看向窗外。 待宫衍惩罚够了,这才结束那一吻,云轻舞这时双颊袖红,瞪着水盈盈的眸子,磨牙道:“你……你欺人太甚!” “为夫冤枉。”宫衍满目无辜,见媳妇儿一副不信自己的样子,不由唤儿子:“小陌。”小陌从窗外收回视线,转向自家无良爹,就听占尽娘亲便宜,装大尾巴狼的爹爹甚是无辜地问:“爹爹有欺负你娘亲吗?” 云轻舞双颊滚烫,察觉到儿子的目光投向自己,尴尬地别过头,不与其视线相对。 知道男人总不安常理出牌,可这是当着儿子的面,他怎就能无所顾忌地吻她?且是法式深吻,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儿子的反应,不担心会给儿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什么都没看到。”小陌看着自家娘脸上的红晕,继而又接收到自家爹投来的赞许眼神,抿了抿唇,续道:“不过,爹爹疼爱娘亲,我觉得这样很好。”还是帮男人一把吧,要不然,男人又得被娘亲打入冷宫十天半月,再者,娘亲这会儿定是很难为情,他如果不说点什么,指不定娘亲觉得难为情,好几日都不会同他说话。 云轻舞闻言,双颊愈发泛红,宫衍则喉中发出低笑:“儿子,你放心,爹爹会很疼爱你娘亲的。” “笑毛线?”深呼吸,再深呼吸,云轻舞平复下心绪,狠狠地剜男人一眼:“别教坏我儿子。” 宫衍俊美的脸上挂着迷人的笑容:“小陌很聪明,根本用不着我教。” “闭嘴!”云轻舞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与小陌道:“小陌,你可别和你爹爹学坏。” 小陌给面子地点点头,不过,他嘴上却道:“爹爹没有哪里不好,等我成人后,我会像爹爹一样,疼爱宝儿的。” “……”云轻舞当即哑舌。 宫衍好心情地朗笑出声:“咱们该回城了,你不是还要去秦国公府上一趟。”经他一提醒,云轻舞心里就算还有气,也适时收敛起来,哼了声,道:“晚上再和你算账。”宫衍一手牵着小陌的手,一手揽着她的腰肢,走出厢房门,凑到她耳畔,暧昧道:“求算账!” “收敛点。” 云轻舞捏住他腰间软肉,狠狠地拧了一把。 为免弄出大动静,宫衍着秦鸿一家先行回府做安排,如此一来,国公府中仅有少数几人知晓圣驾将到。 “鸿儿,为父是真没想到,你能有幸在今日遇到圣驾,更没想到你能请动皇后娘娘来府上为你娘诊病。”挥退正厅中伺候的下人,秦国公神色难掩激动,低声与儿子说着:“当年爹厚着脸皮求皇上做主,将你丢给娘娘调理身体,现在回过头想想,那真是爹爹这一生中因冲动,做的最为正确的一件事。”是啊,当年若不是想着死马当活马医,想着能留住儿子一命,他又岂会担着冒犯圣上的危险,冲动之下缠上‘云公子’,让府中的侍卫押送唯一的嫡子到宁远侯府,交给那卓尔不凡的‘少年’随便医治。 回想到往事种种,秦国公叹道:“娘娘是你命中的贵人,鸿儿,你要记住,咱们秦府,无论到何时,都要忠于皇室。” “孩儿会的。”父亲所言,他会定为祖训,会让自己的儿子,及后世子孙铭记今上和皇后娘娘对他们秦府的恩典,会让子子孙孙以忠君爱国为座右铭。 宫衍一家三口乘坐的马车刚到国公府门口停下,秦国公和秦鸿就从大门里走出相迎,不等他们跪行大礼,就被宫衍抬手制止。 一行人来到正厅,云轻舞随秦鸿去主院给秦夫人诊脉,宫衍和小陌坐在正厅,有秦国公陪着闲聊。 “秦夫人体内没有毒素。”诊完脉,云轻舞从袖中取出针囊,与秦鸿道:“至于秦夫人只能卧牀躺着,则是因为她被人用银针封了几处穴道。”言语到这,她看向一旁伺候秦夫人的婢女:“把你家老夫人的衣袖和裤腿卷上去,我现在就给秦夫人施针,解开被封的那几处穴道,随后再将养一个来月,秦夫人就会恢复如常。”后面的话,她是对秦鸿说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3:是不是不舒服? 闻言,秦鸿眼圈泛红,欲跪地叩谢,见云轻舞摇头,他生生站直身体,静候在一旁。 眨眼工夫,云轻舞就施针成功,而这时,多年不曾发声说话的秦夫人,早已泪流满面,嘴角噏动,如破锣一样的沙哑声音自喉中发出:“鸿……鸿儿……”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会着那俩贱.人的招,老爷和鸿儿在战场杀敌,宁氏和毛氏在她面前比之以前表现得还要恭顺,她有怀疑她们的用心,但一段时日过去,并未发现任何异样,于是,她便放松警惕,谁知,正因她这一放松,让她们有了谋害她的机会。 下毒,她们买通膳房的下人,在她的饭菜里下慢性毒药,致使她的身子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虚弱,即便请大夫来府上诊治,也只是体虚,多补补,多将养就能好,熟料,就这么边补边将养,她终病倒在牀上。 然,即便她已经这样,宁氏和毛氏仍未打算放过她,尤其是宁氏,竟懂得施针之法,趁着来给她请安之际,找借口打发走她身边伺候的妈子婢女,并让毛氏在门口守着,就对她残忍地施针,从而导致她彻底瘫痪在牀。 口不能言,四肢不能动。 她们没想到的是,西北战事会结束的那么快,没想到他的儿子会在她没断气时回府,更没想到她们所行之事,会有败露的一日。 “娘,您莫哭了,娘娘今日为您施针,而且刚才都说了,只要您好好将养一个来月,身体就能恢复如常。” 秦鸿帮母亲拭去眼角的泪水,目含泪光,哽声道。 “娘……娘娘……” 秦夫人慢慢转动着眼珠子,当她将目光聚在云轻舞身上时,神色激动得再次泪如泉涌。见她想要起身向自己行礼,云轻舞上前一步,忙道:“秦夫人身体有痒,眼下还动弹不得,无需对本宫行大礼。”顿了顿,她接道:“你有个好儿子,过了这个坎,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吧!”音落,她微微笑了笑。 给秦鸿留下几粒补血养气,强身健体的丹药,云轻舞就出了秦夫人住的院落,不料,秦鸿着婢女看顾好母亲,就提步追上她:“娘娘,今日辛苦您了!”云轻舞轻浅一笑:“谈什么什么辛苦,你记得把那强身健体丹药给秦国公服用,不出数日,秦国公的身体就能有大的改善。” 离开秦府,云轻舞一家回到宫里没多久,天色就暗了下来。 “娘亲,晚膳不和你的胃口吗?” 望着满桌的菜肴,小陌见自家娘没怎么动筷子,不由关心地问。 “我不饿。”云轻舞眸光柔和,笑着摇摇头:“你快点趁热吃,娘坐在这看着你和你爹爹吃就好。” 宫衍放下筷子,一脸关切地看向自家媳妇儿:“是不是不舒服?” “好着呢。”云轻舞抚额试了试温度,笑道:“温度正常,没有生病,你放心吧。”宫衍静静地注视着她,半晌,目光都没有挪开,被他这么专注地看着,云轻舞的心跳渐变紊乱,干嘛干呢?干嘛盯着她看得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许是宫衍的目光太过灼热耀眼,似那明媚的阳光,照进云轻舞心中每个角落,令她一时间难以招架,不得不错开彼此的视线。 吃错药啦? 又不是没看过,作何像个傻子似的,露出那样的眼神? “娘亲,您和爹爹在干嘛?” 轻扯扯自家娘亲的衣袖,小陌眨巴着纯真澄澈的眸子,稚声问。 云轻舞尴尬地咳了两声,方挪目看向儿子,微微笑道:“我们没干什么呀,乖,你快些用膳,要不然等会凉了,吃进肚里可不好。”说着,她微微抬眸,便对上宫衍深邃如海般的目光。 熠熠生辉,光彩夺目,让人禁不住想要沉沦其中。 也不知宫衍从她眸中看出了什么,只见他星眸微微上挑了那么一下,随之薄唇微弯,勾勒出一抹雅致惑人的笑容。 莫非……莫非他察觉出她心中所想?不会吧? 云轻舞脸上微烫,微抿了下唇瓣,跟着暗哼一声,她又没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只不过想着他像个傻子,那么直白,不知羞地看着她,对,她就是如此想着,再无其他。 “舞儿,为夫就在你眼前坐着,你不用想,只用看就行。” 宫衍含笑的声音扬起。 云轻舞当即一记冷眼抛向他,宫衍嘴角漾出的笑容一僵,但转瞬,那笑容重新漾开:“舞儿是不是想着要用什么法子与为夫晚上算账?” “我吃饱了,爹爹,娘亲,你们慢用。”真是的,动不动就打情骂俏,也不考虑考虑他这做儿子的感受。 小陌掏出绢帕拭去嘴角的油渍,而后,抬起小脸,朝无良父母抛出个怨念的眼神儿:“其实,我还是个小孩子!”丢下这么一句听似平淡,没有它意之语,小陌就默默地离开了饭桌,待宫衍和云轻舞回过神,哪还有自家宝的影子。 “宫衍,你过分了哈!”轻咳了声,云轻舞瞪向男人。 宫衍笑得无辜:“我怎知儿子脑袋瓜里都装了些什么。”接触到他的笑容,云轻舞只觉一颗心似被猫儿挠了一般,泛起股莫名的痒意。烦人,明知道他笑得不怀好意,明知道他话中有话,明知道他的‘险恶’用心,她却偏偏拿他没辙。 “媳妇儿,既然你不饿,咱们就去算账吧!”起身,宫衍朝云轻舞身边走近。“谁要和你算账了?”云轻舞像只炸了毛的猫儿,蓦地起身,提气飘到一旁:“你累了就先睡,我到殿外转会。” “哦,那你去吧!”宫衍在她先前坐的位置处止步,好脾气地道:“让流云、流淼跟着你,别走的太远。” 呃?他就这样让她到殿外晃荡?没想着劝她一句,或者缠上来,攥住她的手不让她出去?看来,俗话说得好,男人就没靠得住的,她其实很累的,她其实很想去约见周公,她其实一点都不想去殿外晃悠,可话已经道出口,就如覆水难收,再困,也得去殿外转一阵再回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4:你认为我能办到 云轻舞暗暗磨牙,看向眸光落到旁处的男人,见对方压根就没留她的意思,一张脸是既尴尬又憋屈,怎么也做不到收放自如。这时,一阵轻笑声响起,云轻舞抬头,对上宫衍浮起醉人笑意的俊脸,心中的闷气一个劲地往上窜。 笑吧,可劲笑吧,最好笑岔气! 哼,她不仅要到殿外转悠,今晚还不回来睡了呢,看谁笑到最后。 转身,云轻舞往殿外走,宫衍有些诧异地看向她:“媳妇儿,你不累吗?”云轻舞脚步一顿,悠悠然地回过头,接着甜甜一笑:“不累。”后悔了是么?那就继续后悔去吧,她才会没骨气地妥协,顺他的意,如他的愿。 宫衍怔住,转瞬,整个人处于无比凌乱中,他这是又惹到媳妇儿了。 怎么办? 媳妇儿生气很可怕……没肉吃,或许连肉沫和肉汤都不会有,单这么想想,都可怕的不要不要的…… “小陌,对,找儿子帮忙!”他算是看出来了,儿子对他那可是满心满眼的孺慕,如果知道他即将被亲亲媳妇儿打入冷宫,儿子肯定会帮他的……不一定,宫衍眉头微皱,蓦地,他星眸精芒闪过,要是用软萌萌,超可爱的妹妹来说服儿子帮忙,那小子绝对会中招。 云轻舞在御花园中边散步边打哈欠,没半点心思欣赏月下的美景,于是,她顺从身体发出的信号,前往自家宝那暂时借住。然,她没看到小陌,问侍立在一旁的宫人,得到的答案是太子殿下尚未回来,这让云轻舞的心情瞬间变得紧张。 “走,随我去找找太子殿下。” 清透的眸光从流云、流淼身上掠过,她转身就走远。 夜了,小陌不睡觉能跑到哪里去? 以他的聪明和身手,应该不会出什么……意外,想是这么想着,但云轻舞由于太过担心儿子的安危,心里根本就没底,可一想到如今的皇宫如铁桶一般安全,以及目前的国泰民安的大环境,她又告诉自己,别想些有的没的,自个吓唬自个。 “主子,太子殿下或许和皇上呆在一起呢!” 流云的声音忽然在静夜中扬起。 “是啊是啊,主子,太子殿下有可能在您到殿外散步的时候,又折返回去和皇上……”流淼出言附和,不过,没等她道完,云轻舞蓦地加快脚步,很快不见人影。 灯火摇曳,柔和的光线照在宫衍脸上,衬得他俊美含笑,暖意融融的脸庞愈发亲和。 “说吧,您干嘛把我半道截回来?” 小陌盘膝坐在牀上,神色严肃,像个小大人似的看着以同样姿势,坐在他对面的无良爹爹。 明明他很识趣的已经离开,却未想到,忽然就被人从身后抱起,晃眼就换个场景,坐到了这里。 “想要软萌萌,超可爱的妹妹吗?” 宫衍嘴角弯起,循循善诱。 “我有宝儿。”他有好几个妹妹,其中最喜欢的是宝儿。 见儿子不为所动,宫衍星眸微闪,微笑道:“宝儿可不算是你的妹妹,她顶多算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爹爹说的妹妹,是像你一样,由你娘亲生下来的小可爱。”小陌的眼波终于发生微小的变化:“娘亲要生妹妹?” “你娘亲现在还生不了,不过,只要你肯帮爹爹的忙,爹爹保证会让你娘亲尽快给你生出个妹妹。”孩子毕竟是孩子,脑袋瓜再聪明,有些事儿还是不懂的。宫衍也不急着催促,慢慢地,小陌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问:“您想我怎样帮你?” “很简单。”宫衍唇角漾出的笑容清雅而明亮:“让你娘亲别再生爹爹的气。” 小陌皱眉,一脸的若有所思:“您认为我能办到?” “能,一定能。”宫衍肯定地点点头。 “那您说吧,我该如何做。”他想要个像宝儿一样的妹妹,软软的,萌萌的,跟在他身后喊哥哥,最好能长得像娘亲,若是真有这么一个可爱的妹妹,感觉很是不错。 宫衍笑着揉揉他的发顶,毫无意外地被小陌拿开大手,对此,他心里小小郁闷了下,这才道:“你仔细听好了,一会……”他说一句,小陌点点脑袋,等他说完,小陌身子一歪,躺倒牀上:“没问题,我会尽量配合您。” “你娘亲回来了。”听到内殿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宫衍背对内殿门口,躺到小陌身旁,以口型道出一句。 小陌眨眨眼,算是对他的话做出回应,而后稚声问:“爹爹,您是不是惹娘亲生气啦?” “你娘亲是我媳妇儿,我爱她都来不及,哪里舍得惹她生气。”宫衍说着,长叹口气。 云轻舞的脚步在内殿门外顿住。 “我娘亲没生您的气,干嘛这会还不见回来?” “爹爹也在想原因呢!” “您不用想了,我其实知道我娘亲为什么生气。” “你知道?” “嗯,我知道。” “那你说说。” “我觉得娘亲是嫌弃你没给我添个弟.弟,或者妹妹。”和淘气包弟.弟相比,他还是希望娘亲能生个可爱软萌的妹妹。 宫衍轻咳:“有你一个就好,再多出个孩子,你娘亲就会再受一次痛,我不想她那样。” “可我想要个弟.弟妹妹。”小陌声音闷闷的:“娘亲不在的那几年里,您每天除过忙,就是一个人呆着想娘亲,我想找您问娘亲在哪里,却又害怕您生气,于是,我经常一个人坐在没人的地方,默默地想娘亲。爹爹,您不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有多孤单,那时,我好想有人陪在我身边,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只要有人陪着我,和我说说话,这样我就不会难受,就不会觉得自己孤零零一个。” “对不起!”原本两父子间有预谋的对话,可说着说着,小陌不自已地道出了心底话,宫衍听着心里一阵酸涩,伸臂搂儿子入怀,甚是抱歉道:“是爹爹不好,都是爹爹不好。” 小陌道:“您很好!您只是政事太忙,只是太想念娘亲,才对我有所忽略,但若是没您每天忙着处理政事,我现在又怎会过得安稳幸福。”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5:小陌擅自改台词 “可我再忙也不能疏忽你。”宫衍眼眶**,喃喃道:“和你娘亲相识那刻起,我就无数次对你娘妻,对我自己说,我会保护好她,会让她每天过得幸福快乐,可是我却没有做到,屡次让她陷入险境。尤其是当年那件事,如若不是因为救我,如若不是我昏迷不醒,你娘亲就不会精疲力尽,就不会遭人暗算,就不会身受重伤,就不会命悬一线,不得不离开我们父子,不得不不到很远的地方去医治身体。” “我没有保护好她,我自责,我心里难受,可事情已经是那样,我再自责,再难受又有何用?然而我始终走不出来,只能用政事麻痹自己,不让自己有太多时间想你娘亲,却同时也疏忽了对你的照顾。” “我不是一好夫君,更不是一个好爹爹,我有愧于你们母子。” “爹爹,您不要难过。我没有怨怪过你,从来没有。我看得出您对娘亲的爱,也感觉得到你有多么的爱娘亲,更能感受到您对我的疼爱。” 云轻舞眼圈泛红,鼻子泛酸,整颗心房被极致温暖包围其中。 她感动,感动那一大一小间的对话,感动他们对她的爱,但与此同时,她无比自责和懊恼,为何要离开他们那么久,为何要和男人置气?难道他对她不好么?难道他还不够寵爱她,不够纵容她么? 在他心里,她比他的命还要贵重,而她,却身在福中不知福,没事和他恼什么小情绪? “爹爹……” “嗯?” “娘亲既爱面子又骄傲,您要欺负她最好在私下里进行。” 小陌突然间冒出这么一句,不光宫衍怔住,就是正因为他们两父子间的对话,感动得一塌糊涂,自责懊恼至极的某女,此刻也是表情僵硬,愕然地睁大眼,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什么叫要欺负她最好在私下里进行? 嘛意思?这到底是嘛意思? 撇了撇嘴,云轻舞有些丧气,原来在儿子心里,她还是矮了男人一截。 心酸,她好心酸,觉得儿子靠不住啊靠不住,呜呜…… 宫衍不知何时已出现在内殿门口,当云轻舞从小陌那句话的打击中回过神,抬眼间就看到男人,看到她和他近距离地正看着彼此。他斜靠在门边,身形颀长,星眸微挑,神色间带着几分慵懒和邪魅,眸光深邃如海,其中流转着一丝促狭的笑意:“回来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若大提琴鸣奏,好听极了。 废话,她没回来,难不成他看到的是鬼? 云轻舞在心里翻个白眼,面上却看不出任何异样。 然,她将情绪隐藏得再好,还是被宫衍能洞察出一切的眸子,看出了些许憋屈。他想笑,想一把揽她入怀,为儿子的那句话做解释,但略作思量,他终没那样做。 “小陌今晚想和咱们睡。” “哦。”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内殿,小陌从牀上爬起,歪着脑袋,眨着晶亮的眼睛,看向眉眼低垂的自家娘:“娘亲,我今晚想和爹爹睡。” “……”宫衍怔然,他们有商量好么,臭小子怎擅自改台词? 云轻舞抬眸,露出吃惊的表情:“……”什么?儿子说什么?说他想和爹爹睡,那她呢?心里落差巨大,云轻舞眯起双眸,斜睨男人一眼,逗她好玩吗?看她吃瘪很高兴?然,在那一眼后,她臻首低垂,宛若霜打的茄子,无比委屈地咬唇,太无情了,儿子实在是太无情了,就这么不在乎她?就那么喜欢他爹爹? 也是,和男人相比,她才陪儿子多长时间?可是,儿子是她十月怀胎,是她努力生下来的好不好,怎能给她如此大的落差?这么一想,云轻舞是越发委屈:“好无情!小陌好无情!小陌,你太让娘亲伤心鸟!” 小陌似是感受到她心底的怨念,只觉自娘亲站的方向袭来一股让人打颤的凉气,不自觉地他一个激灵,稚声问:“娘亲,您今晚要和我们一起睡吗?”宫衍嘴角抽抽,好想抚额低吼一句:“儿子,您要闹哪样?”明知你娘亲既要面子又骄傲,你不发出最热烈的邀请,却偏偏用征询的口吻,这让你娘亲如何作答? 神助攻,说好的神助攻在哪里? 云轻舞满目幽怨地看着自家宝:“……”熊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和自家男人,还有宝贝睡在一张牀上,这既温馨,又无比幸福,她想,很想啊!奈何熊孩子忒不会说话,让她很抑郁有木有! 小陌懵懂,不知自家娘因何幽怨。 云轻舞纠结,想说我要,但又抹不下脸,想说不要,却又不想开口。 一懵懂,一幽怨纠结,母子俩定定地看着彼此,蓦地,小陌道:“娘亲要是觉得牀上挤,就睡在榻上吧!”对不起,娘亲,儿子这么对您,是在帮你和爹爹和好呢,所以啊,只能让您憋屈一会会啦! “小陌,你这么无情,让深深信任你的娘亲情何以堪啊?”心里的小人儿泪牛满面,云轻舞贝齿紧咬唇瓣,狠狠地瞪向一脸懵懂的亲亲儿子,恨不得立马上前,捧住儿子的小脸蹂.躏一番,问问为何对娘亲这般无情。 奈何男人就在她身旁站着,若是她行动随着心动,还不定被怎么鄙视呢! 宫衍观察着媳妇儿脸上的表情变化,眼底涌出浓得化不开的寵溺笑意,他道:“牀很大,足够咱们一家人睡。”云轻舞傲娇地别过头,恍若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宫衍好看的唇角弯起:“媳妇儿,没你在身边,我和小陌会睡不着的。”可爱固执,又特别傲娇的媳妇儿,让他怎么爱都爱不够。 “你没骗我?” 挪回目光,云轻舞微抬起下巴,一脸傲娇状。 “没有。” 宫衍笑得温柔,声音醇厚似甘纯的美酒,听得人禁不住怔神。 半晌,云轻舞回过神,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我本想睡在榻上,不过既然你都那么说了,我就睡牀上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6:决定压榨沐妖孽 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某女这明晃晃的就是。宫衍深沉灼热的目光锁在她脸上,看得云轻舞一阵心虚,于是乎,她冷瞥他一眼,没好气地道:“再看我就咬你。” 宫衍瞧着她的别扭样,喉间发出低笑:“孩子在这呢。”他的小丫头啊,就是这么的让人无可奈何。 “我什么都没听到。”小陌眨着星星眼,捂住嘴巴咯咯地笑出声。 娘亲在爹爹面前就像个小姑娘,而对于这样的娘亲,爹爹眼里满满都是寵溺和笑意,真好,爹爹爱娘亲,娘亲爱爹爹,两人的感情真好! “小陌……” 云轻舞走到牀边,没再回头看男人唇边越来越明亮的笑容,她伸出手,在小陌脸上捏了把,不过,深爱儿子的娘亲并未用多大力气:“听好了,我很不开心,而让我不开心的人就是你。” 小陌收住笑声,露出纯真无辜,又有些怕怕的表情:“小陌有惹到娘亲吗?为什么小陌不知道?”看向自家娘,他对着手指,语气低弱,看起来十足一个小可怜。 “不知道就好好想。”松开手,云轻舞揉揉他的发顶,而后倒在牀上,抚额轻喃:“心太软不好,很不好!” “娘亲,小陌爱你。” 握住自家娘的手,小陌糯声道。 云轻舞没看他,小声嘀咕:“没感觉到。” “娘亲今个肯定很累,小陌给娘亲揉腿。” 说着,小陌就开始行动:“娘亲,您觉得力道怎样?” “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云轻舞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已经柔得几乎能滴出水。 儿子之前那话一定是无心说出口的,是她小心眼了,是她冤枉儿子,觉得在儿子心里地位,没有男人高大上。 “喂,离我远点。”腰间多出一只大手,后背一片温热,云轻舞不用多想,也知男人躺在了她身后。宫衍笑着道:“离远点,我就掉下牀了。” “我不管,总之,你得离我远点。” “你是我媳妇儿。” “那又怎样?” “和自家媳妇儿近距离相处,乃至盖一牀棉被,很合情合理。” “就不担心我踹你下牀?” “只要你敢,我就咬你。” “无耻!” “为夫不仅有齿,而且又白又亮,就是你想照镜子都没问题。” …… 两大只舒服地躺在牀上,某个小可怜坐在自家娘腿边,听着无良爹娘间的对话,满头黑线地做孝子。 “我要回去睡了,爹爹和娘亲要一起努力哦!” 小陌不想再被喂狗粮,抿了抿嘴巴,就下牀穿自己的小靴子。 “儿子,乖,上来睡。”发觉自己猛不丁就忽略了儿子,云轻舞心里一阵自责,忙坐起身,喊住自家宝。小陌摇头,澄澈的眸光从自家爹娘身上掠过,严肃认真道:“我在的话,您和爹爹抱在一起不好意思,还有,我虽占不了多大地方,但显而易见会影响到你们滚啊滚,这样的话,我很男有妹妹的,所以,我得回去睡,爹爹和娘亲不用管我的。” “呃……”熊孩子听谁说的这些? 云轻舞睁大眼,一脸愕然。 宫衍嘴角抽了下,好一阵无语。 熊孩子究竟都知道些神马? “爹爹,娘亲,您们那是什么眼神?”小陌可不觉得他语出惊人,他蹙眉想了想,歪着脑袋,似自语,又似说给自家爹娘听:“难道姑丈说得不对?”云轻舞秀眉竖起:“刚才那话是你姑丈说的?” 小陌点点小脑袋:“姑丈说我想要妹妹的话,就不能影响爹爹和娘亲滚啊滚,姑丈还说,他要和姑姑努力,争取在娘亲生妹妹前,给蕊儿妹妹生个弟.弟,然后让表弟拐妹妹到他家里。”出卖自家姑丈,小陌一点压力都没有。 他可不想软萌萌的妹妹还没出生,就被大灰狼姑丈给惦记上。 “沐妖孽!”云轻舞咬牙切齿:“我明天就去找沐妖孽算账,谁都别拦着我!”丫的都给她家宝灌输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欠扁的沐妖孽! 宫衍此刻周身冷气狂散,眯着眼道:“惦记我女儿,他还真敢想!”软萌萌,超可爱的宝贝闺女还没影儿呢,就被人惦记上,这感觉真是该死的糟糕,哼!他可不管什么兄弟情,敢惦记他家闺女,就等着被他压榨,可劲虐吧! 夫妻俩心里活动结束,对望一眼,云轻舞咳了声,看向自家宝,语重心长道:“小陌,娘亲给你说哈,你姑丈那是在瞎说,不想被他拉低智商,从今往后,只要看到你姑丈,你最好有多远就离多远。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 “没错,你娘亲说的很对,你姑丈时常脑袋进水,说出口的话就没有可信的,不想被拉低智商,就听你娘亲的,见到你姑丈,第一时间离得远远的。”什么叫妇唱夫随,这就叫,什么叫坑兄弟,这就叫,宫衍附和自家媳妇儿,恨不得将某妖孽暴揍成猪头。 小陌乖觉地应了声,心里为自家姑丈狠掬了把同情泪。 “好,我听爹爹和娘亲的,以后只要一见到姑丈,我就远远躲开。” 宫衍两口子见儿子脸上表情认真而郑重,心下不约而同松口气。 “你可以回去休息了。”想着和媳妇儿尽快研究生女儿,宫衍语气温和,嘴角噙笑打发小陌离开。闻言,小陌先是一怔,旋即行礼而去。只不过在他转身离开时,好不鄙视自家爹爹:过河拆桥! 他主动离开是他愿意为之,被人以关心的名义支走,这让他的心情实在不美丽。 “改天见到沐妖孽,我得与他好好说叨说叨,免得那不着调的家伙把小陌给带坏。”小陌行礼离开后,云轻舞收回目光,很是嫌弃地道出一句。宫衍搂着她躺回枕上,轻吻吻她的秀发,冷冷道:“这事你别管,有我呢,我会让他知道觊觎咱们闺女,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成,就交给你了。” 云轻舞从他怀里抬起头,正对上男人的星眸。 宫衍变脸如翻书,这一刻,眉眼含笑,俊美的脸在柔和的光线映照下,泛着温和而璀璨的光芒。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7:俩小一虎排排站 “媳妇儿……” 轻缓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自他喉中轻漫出,他唤着她,一遍遍亲昵地唤着她:“媳妇儿……你说我们要不要满足小陌的愿望啊?”没等云轻舞出声,他双手忽然使力,下一刻,云轻舞就跨.坐在他腰腹位置。 神色微愕,云轻舞咽了口口水,脸上传来一阵灼热。 丫的就不能消停一晚上吗? 满足小陌的愿望?哼,要她说,是满足他还差不多。 心里碎碎念,但此时此刻这暧昧至极,极度危险的姿势,却在箍住她腰间那双大手的作用下,根本无法改变。 “你脑袋里除过这样那样,还装着什么?” 忍住乍然间窜出的异样情绪,云轻舞故作淡定地问。 “媳妇儿,你现在说话好含蓄,这让我理解起来相当困难。” 宫衍眨眨眼,装懵懂。 “我很累,今晚不想被你翻来覆去地烙煎饼。”一早出宫,傍晚回宫,她是真累,只想闭上眼立马入睡。 “咱不翻来覆去,媳妇儿,我保证,绝对不会翻来覆去。”儿子孤单需要弟.弟妹妹作伴,作为父亲,他必须得努力满足儿子这个愿望:“小陌是个懂事的孩子,可正因为他太懂事,让我觉得甚是亏欠孩子,现在他提出那么个想法,媳妇儿,我们就尽快满足他好不好?” 云轻舞秀眉微蹙:“我有答应你生闺女,可咱也不急于这一晚上吧!”比之小陌的愿望,他想要闺女的想法只怕更急切。 “媳妇儿人,咱俩研究生闺女是不急于这一晚,但小陌想要弟.弟妹妹的心情,却是相当强烈的。” “所以呢?” “立刻抱抱,滚啊滚。” “但是我累。” “你躺着,我来就行。” “没转圜的余地?” “想想小陌。” 宫衍说着,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挑,云轻舞身上的裙衫便…… 许是今个真的太累,某女竟不知不觉间熟睡,没给男人辛勤耕耘的男人留一点面子。宫衍郁闷的同时,很是心疼媳妇儿,于是,仅要了一次就给两人做了清理,而后,搂着媳妇儿,听着耳畔传来的匀称呼吸声,与周公对弈而去。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去两个来月,因为是夏日,天气难免炎热。 考虑到外面阳光大,云轻舞最近就没怎么出宫,每天呆在殿里,边享受着冰盆制冷,边陪着小陌和奕阳,还有小白在玩儿。 “小白过来。” 小陌无聊,专逗弄小白,而小白被他逗弄得狠了,就不时发出可怜的低吼,奕阳在一旁的椅上坐着,想阻止小陌别再‘虐’小白,却有看到小陌玩得开心,不忍出声惊扰。但,有一人却在连续抽了不下二十多次嘴角后,终忍无可忍,解救出小白。 “娘亲,你每天都这样,我这还没玩够呢!”云轻舞慵懒地斜靠在榻上,挑眉看向自家儿子。 小白听在听到主子召唤的一瞬间,速度地跑到榻前蹲下,瞅着它逃也似的离开自己,小陌瘪着嘴巴,一脸的不开心。 “再被你玩下去,小白会疯的。” 云轻舞唇角微弯,笑着道:“你该做课业了,不想被你爹爹惩罚,最好按时完成。” “娘亲,您就让我再玩会嘛!”每天的课业一点都不难,只要他动手做,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完成,但这会儿他只想玩,根本就不想动笔。 “不可以。”红唇微启,云轻舞虽然面含笑容,语气却无丝毫商量的余地。 奕阳这时道:“小陌,咱们听娘亲的,先完成今日的课业,然后再接着玩儿。”小陌不知何故,任性地站在原地不动。 “你有心事?” 云轻舞坐起身,纤手揉着小白毛茸茸的大脑袋,柔声问自家宝。 “没有。” 小陌回答的相当干脆,然,心里却委屈无比:娘亲最近笑得很温柔,还动不动朝腹部看一眼,这让他不由得多想,娘亲肚子里是不是已经有了妹妹,此想法一冒出头,他就高兴不起来。他喜欢妹妹,但有个问题他不能忽视——多出个妹妹,娘亲和爹爹是不是就不再喜欢他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近来他明显感觉得到,娘亲脸上每天露出的温柔笑容,似乎、好像全给了她肚子里的妹妹。 担心失去娘亲和爹爹的爱,他动了心思,不顾被爹爹一次次丢出窗外的危险,总往娘亲身边凑。 他这是生病了么?小陌没少在心里问自己。 否则,他怎会如此反常? “既然没心事,还愣在那做什么?” 云轻舞略带些不悦的声音扬起:“你是大晋的太子,肩上的责任重着呢,别只顾着每天尽兴的玩儿。”又被娘亲训斥了,小陌低着头,攥紧垂在身侧的手儿:“我想和小白玩,不想做课业。”抬起头,他倔强地迎向自家娘亲的的目光,重复道:“我不要做课业!” “老规矩,靠墙站着!” 熊孩子究竟想做什么?每天不是想着法子缠着和她玩儿,要么就可劲地‘虐’小白,问他,问不出个所以然,好似有意拗着性子和她作对。 莫非这是青春期出现的逆反心理? 显然太扯! 小家伙才多大,距离青春期还远着呢,即便早慧,知道的东西不少,也没可能这么早出现青春期逆反心理。云轻舞拍死这个想法,随后开动脑筋,左思右想,时至今日,都没弄明白自家宝的反常,是因为何故? “哦。”小陌蔫蔫地应了声,面朝墙耳里,进行深刻反省。 奕阳没有为他在自家娘面前争辩,选择默默陪伴在侧,一起面壁反省。 让云轻舞连日来嘴角抽抽,甚是无可奈何的是,小白竟然不计前嫌,在小陌受惩罚时,每次同小阳一样,陪着熊孩子一起接受惩罚。这不,刚还在握在榻边,被她摸着大脑袋,这会已然出现在小陌熊孩子右边,脑袋朝着墙壁,静静地呆在那进行反省。 俩小一虎,排排站,画面怎么看怎么违和,以至于她每看过去一次,嘴角抽抽一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8:你就没问原因? 当年随逸尘一起离开俗世,黑泽并没有前往神界,而是回了妖界。 至于缘由,无需深想,不难知道。 ——云轻雪和红萼魂飞湮灭,消弭六界。 他觉得有必要把事情在妖王、妖后面前说清楚,免得妖王妖王冲动之下,为整个妖界带来灾难。 情劫,同时渡情劫的有神、妖、魔三界的晚辈,结果,唯独妖界的晚辈没有渡劫成功,落得凄惨下场,妖王妖后爱女心切,很容易做错事。 所以,他得把自己知道的亲口道出,从而尽最大可能阻止一场祸事发生。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妖界的羽皇,有责任有义务为妖界尽份心。 蓦地,殿里豁然出现一抹紫影,而这紫影正是黑泽。 抬眼,他就看到一副让人忍俊不禁的画面,俩小一虎排排站,静静地面朝而立。 “丫头……你这是在干什么?” 黑泽凤眸中带着丝浅淡的笑意,视线挪转,看向手握书卷,斜躺在榻上,神色慵懒,却专注的某女。听到他的声音,云轻舞先是一怔,继而有些不太相信地抬起头,于是乎,两人视线正对在一起:“我没出现幻觉吧?”放下收卷,她揉了揉眼睛,指南表情呆萌,低喃了句。 “我就在你眼前站着。”黑泽好看的唇角微微地抽了下,眸中那丝浅淡的笑意渐变浓郁,她一点都没变,不,不对,她比之以前,变得还要可爱。没错,在黑泽眼里,云轻舞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特别可爱的小丫头。 起身下榻,云轻舞提步走近。 “小黑?”美眸中仍有那么些不肯定,她伸出食指,戳了戳黑泽的胸膛,瞬间,她表情一变,甚是讶异道:“真的是你!咦?你不是该呆在你的地盘上吗,怎又跑回来找我来了?难不成你还想呆在那副画中?”不待黑泽作答,她从头到脚将其打量一遍,随之啧啧两声:“你脸上这青一块紫一块,还有这像叫花子身上穿的破烂衣袍,该不会都是拜我师尊所赐吧?” 黑泽脸上一红,旋即握拳干咳两声,哼声道:“我就是一时没留意,才着了他的道,不过,他没比我好到哪里去。” “你还真是,明知不是我师尊的对手,却偏偏还喜欢去寻人家麻烦,要我说你什么好呢!”转身,坐回榻上,云轻舞见黑泽还站在原地:“过来坐啊,我给你脸上涂药。” “不用。”黑泽摇头,欲走向一旁的椅子上落座,云轻舞瞪向他:“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别像个女人似的扭扭捏捏。” 扭扭捏捏? 像个女人? 黑泽嘴角,眉梢齐抽抽:“女孩子毒舌可不好,再说了,我哪点像女人了。”走到云轻舞身旁坐下,他道:“我在妖界办完事就到神界找你,结果,逸尘那小子根本不理我,无论我如何问你,他都不说出你在哪里,于是,我忍无可忍就和他打了一架。” 云轻舞白他一眼:“你傻啊,我没在那,肯定是回来了。”给他脸上的青紫边涂抹药水,云轻舞边没好气地嘀咕:“放着你的羽皇不做,非得跑到人界转悠,难道真被我说中了,你还想继续被禁锢在那卷画中?” “人界比妖界有意思,我喜欢呆在这里。”呆在画卷中?他可不想自虐。 “也是,你们妖界确实一点都不好玩,就是神界,给人的感觉同样不咋地,还是我们这红尘俗世好啊!”神界的景致即便走到哪,哪都美轮美奂,但再美,都会让人觉得清清冷冷,不见半点烟火气。 更别说看到热闹的街市,听到欢喜的笑闹声。 总之,那里就是一个字‘冷’! “身上可有伤?” “没有。” “别不好意思。” “真没有,就只是脸上挂点彩。” “是吗?”给黑泽一个鄙视的眼神,云轻舞指指他身上的衣袍:“那这呢?这像叫花子穿的衣袍,怎么解释?” 黑泽的表情微微一僵,半晌后,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打得太激烈,我和他收手时,身上的衣袍全都成了这样。”若不是突然想到她已回俗世,想着能再见到她,他必把那假清高给揍趴下。 敛起心绪,黑泽眸光微闪了下,重新定定地看着云轻舞:“你在惩罚我干儿子?” “你这转移话题的水平渐长啊!”朝俩小一虎瞥了眼,云轻舞弯起唇角,淡淡道:“小陌最近有点反常。” “反常?”黑泽挑起一眉:“怎么个反常?” 云轻舞道:“不听话。” “不听话?”黑泽不解了,若真不听话,他家干儿子能那么乖觉地面壁思过?见他眼里明显写着不信,云轻舞不由叹口气:“最近只顾着玩儿,让好好修炼功法,好好做课业,他嘴上答应,却拖拖拉拉,总不见行动。” 黑泽眉头微皱:“你就没问原因?” “有问的,但熊孩子就是不说。”云轻舞无比苦恼,再次长叹口气。 “那俩是陪着小陌受罚?”黑泽的目光从奕阳和白虎身上掠过,笑问。 云轻舞点头:“每天都这样,关系好着呢!” 黑泽低笑:“看起来关系确实很好。” 云轻舞是真拿自家熊孩子没办法了,苦着脸道:“很好笑吗?我可是很苦恼呢!”黑泽收起笑声,但脸上愉悦的表情丝毫不减:“交给我吧,我和我干儿子沟通沟通。”说着,他眸光转向俩小一虎,云轻舞亦挪目看了过去,唤道:“你们过来吧。” 俩小一虎闻言,转过身,走了过来。 “小陌,还认识我吗?”黑泽眸中含笑,看向小陌问。 “干爹。” 小陌对黑泽是有印象的,因此,听到黑泽问话,他不带迟疑地唤了声。 黑泽脸上的笑柔和而亲切,赞道:“小陌的记忆力真好!”他离开时,这小子只有几个月大,没想到人界几年过去,竟还记得他这个自封的干爹。 “主子,小白能和小陌、小阳出去玩了吗?”小白用大脑袋蹭了蹭云轻舞的腿,而后,看向自家主子,眨着一双萌萌的大眼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39:欠你一句对不起 云轻舞从神界回来,脑中咋一听到陌生的孩童声音,真真惊讶了好一会,待知晓那孩童的声音是小白用意念发出的,她高兴得抱住小白的大脑袋,直接吧唧一口,夸小白不愧是虎王,不愧是灵虎,竟在她一回来给出如此大的惊喜。 “小陌的课业还没做。” “我们就出去玩一会,主子,真的只一会。” “半个时辰。” “好,就半个时辰。” 收起意念,云轻舞低叹了声,眸光落在小陌身上:“去吧,你们出去玩半个时辰。” 小陌怔忪,抿唇不语。 “半个时辰后必须回来做课业。”云轻舞出言强调,瞧儿子站着不动,她秀眉微蹙:“娘亲骗过你?”小陌摇头。 黑泽这时笑道:“都去玩吧,记得半个时辰后回来。” “哦。”小陌点点小脑袋,而后和奕阳坐到小白背上,很快不见踪影。 “小陌心事很重。”黑泽道。 云轻舞露出苦哈哈的表情:“所以我才说熊孩子反常嘛!” 黑泽没有即刻接话,而是静静地,一语不发地看着她,深眸似海,一转不转,紧紧地锁定她,这让云轻舞禁不住心生奇怪:“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她的声音打破了这短暂的静寂,摸着脸道:“别说我眼角有眼屎。” “……”黑泽一怔,眨眨眼道:“你说什么?” 云轻舞很是郁闷道:“有天我们一家出去踏青,就因为我化了个妆,那个小气的男人什么借口不好找,非得说我眼角有眼屎,拽着我就重新洗脸。” 闻她之言,黑泽心里是既羡慕又泛酸,道:“如果是我,恐怕做得比他还过分。” “男人全是小心眼。”云轻舞撇嘴。 黑泽怅然若失道:“他只是不想旁人看到你的美,若果说这是小气,是小心眼,那么只要是深爱自个女人的男人,都会如此小气,小心眼。” “我倒觉得那是男人对自己没信心,对自个女人没信心。”云轻舞边说边点头:“对,就是这样,绝对是男人对自个,对自个女人没信心。你想啊,要是这个男人对自家媳妇儿够好,自身又有足够魅力,他的女人又岂会去多看其他男人一眼。” “你是说你家男人没信心,对你也没信心?”黑泽一脸玩味。 云轻舞迟疑片刻,道:“我是这么想的。”顿了下,她接道:“在我眼里,这世上任何一个男人都没有他好,而我,也只喜欢,只爱他一个,就是我化妆,穿再漂亮的衣裙,也只是为了给他看,所以啊,他那样的行为,让我很不高兴呢!” 黑泽目光促狭:“真不高兴?” “不相信算了,就当我没说刚才那番话。”云轻舞脸上微热,丫的那是神马眼神,就好像她口是心非,故意在他面前撒狗粮似的。 沉默良久,黑泽神色认真,道:“其实我知道他对你很好,也知道你很喜欢他,很爱他。” “你说什么呢?”云轻舞斜睨他一眼,道:“我说那些话可没任何意思,你别多想。”他莫非真觉得她在撒狗粮? “我没有多想。”黑泽扯了扯唇,话锋一转,问:“你身上的伤好彻底了吗?”她是幸福的,从那人看她的眼神,从她看那人的眼神,从她和那人相处的点滴,他看得出,那人对她是真的好,她和那人是真心深爱着彼此。 锁在云轻舞身上的目光越发深沉,里面情绪复杂,但其中的关切尤为明显。 云轻舞微微一笑:“全好了。” “我好像还欠你一句对不起。” “……” “小陌被掳,你的丫头被杀,与我有很大的责任。” “事情都过去了……”说着,云轻舞眼睑低垂,静默片刻,这才又道:“我们谁都没想到她们会去掳小陌,没想到巧香会遭毒手,你不用自责,也无需对我说对不起。”巧香……一想起巧香,她的心还是会揪紧。 原以为能给那单纯的丫头找个好归宿,却因为她突然间的一个决定,害得那丫头丢了命,回过头想想,她很后悔,后悔不该在那日带巧香出宫,后悔不该带巧香回侯府。 “你有怨我。” 黑泽观察着她的面部表情,陡然,他启口道。 云轻舞秀眉微拧了下:“没有,我没有怨你。” “真没有吗?” 黑泽眸光闪了下,其中蕴藏着不知名的情绪。 “你不信?”云轻舞抬眸:“难道在你眼里,我虚话连篇?”黑泽没有做声,只是静静地凝望着她,眼里的那种情绪愈发浓郁。云轻舞怔住,不明白他作何如此看着自己。黑泽的目光没有挪转,依旧紧紧地盯着她,那不知名的情绪愈来愈浓烈,逐渐将她包围其中,云轻舞暗自琢磨着,半晌后,她似琢磨出些许头绪,却又似什么都没琢磨到。 叹息一声,她感到一阵无语。 明明有嘴巴,干嘛不把话说明,干嘛非得抿唇,用眼神来向她表述某个她不知的意思? “想说什么你就直说吧,别让我猜来猜去。” 她的声音扬起,黑泽眼里的不知名情绪瞬间退散,问:“你真没有怨我?”他怎么就没早点遇到她?要是早那人一步,或许她就会成为他的小丫头,成为他的女人。 “我说我怨我自己,你信吗?”云轻舞给他个白眼,想着毕竟是朋友,她还是把话说明白点好,免得这人自个钻牛角尖,觉得对她有所亏欠:“当日我要是考虑周全些,小陌就不会被掳,巧香也就不会遭毒手。是我冲动了,没有和衍商量,抱着小陌,带着巧香回到侯府……”唇角掀起丝若有似无的笑容,那笑容细看之下,明显有些苦涩:“她们是打定主意要掳小陌,要用小陌威胁我,就算我做再完善的防范,也难保不会被她们得逞。” 黑泽抿了抿唇,深邃的眸中染上歉然:“你虽不怨我,但我却知道由于我当日的疏忽,才致使小陌被掳,致使你的婢女被杀,对不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0:没把自己当外人 “好了,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云轻舞无奈地看着他,叹了声,脸上浮起抹暖笑,徐徐道:“巧香没了,我是挺伤心难过的,但我相信她来世会过得很好。至于小陌,他最后不也没事么,而且现在长得也很健康,看着他我就觉得开心,觉得自己很幸福。” 听她这么一说,黑泽唇角微微弯起,笑道:“谢谢!”谢谢她的不怨,谢谢她依然拿他当朋友,谢谢她与他说话还是这么随意。 云轻舞洒脱地摆摆手:“说什么谢谢啊,我给你说,从我接受你是我的朋友那刻起,我就没把你当外人。” “既然是朋友,那我就住在这宫里了。”黑泽说着,起身便往殿外走:“给我安排个住处,再给我准备几套衣物。”云轻舞嘴角一抽,冲着他的的背影道:“你还真没把自个当外人。”黑泽回过头,笑着眨眨眼:“我是小陌的干爹,咱们本就是一家人。” 语落,他朗笑着继续前行。 “原来你也是个厚脸皮。”云轻舞嘀咕了句,蓦地想到什么,忙喊道:“你给我站住。” 黑泽脚步顿住。 她起身快走两步,盯着他道:“你就打算这么走出去?” “……”不这样走出去,那要怎样走出去? 黑泽与她四目相对。 看出他眼里的疑惑,云轻舞无语道:“用脑子想想,你从这殿里走出去,这宫里会传出什么话。” “你在乎?”黑泽玩味地挑眉。 云轻舞翻个白眼:“我可以不在乎,但我得考虑到我男人的情绪。” 黑泽凝视着她,思索片刻,挑眉:“你该不会让我从宫门口进来吧?” “想住在宫里,你就必须得那样。”云轻舞说得认真:“衍是一国之君。”她可不想给自家男人戴上莫须有的绿帽。黑泽静默半晌,沉吟道:“我住在宫里方便吗?”云轻舞知道他这问话是何意,笑了笑,道:“衍没后宫。” “好吧,你让人到宫门口去接我。”语罢,黑泽瞬间消 宫衍心情很不美丽,明明不属于人界的一份子,明明是妖界的羽皇,明明在当年已然被逸尘上神带离人界的某只,却突然间就在此来到这俗世,且没脸没皮住进皇宫,这让他郁闷得不要不要的。 想把那家伙赶走,奈何两人是朋友,他不能做事太过分。 再者,对方虽然爱慕他家媳妇儿,但那份爱慕并未赤果果地流露出,单单就基于这点,他也不能做出没品的事。 唉!儿子行为反常,黏媳妇儿黏得紧,如今又多个厚脸皮的鸟儿,有事没事就往自家媳妇儿身边凑,他若是继续任他们占有只属于他的福利,难保不会发狂! “小阳,再有不到半个时辰,炉里的丹药就能炼成。”揉揉眉心,云轻舞神色间染上明显的倦色:“沐浴后我便直接出去,就不过来看了。”叮嘱奕阳一句,她就往炼丹室外走。奕阳送她到门口,甚是郑重道:“娘亲放心,我会看好丹炉的。” 云轻舞朝她露出抹柔和的微笑,点点头,然后径直朝温泉池方向而行。 “舞儿……”宫衍步入内殿,没找到媳妇儿的身影,不由出声轻唤。 然,回应他的只是静寂。 人呢? 浓黑如墨的修眉微皱,宫衍又连续轻唤两声,转身欲到宫里其他地方再找找媳妇儿。 结果,未等他行至内殿门口,脚下步子忽然顿住,紧跟着,他缓缓转身,就见媳妇儿身着一袭飘逸白裙,背对着她正将一叠衣物放放到牀尾。 那些衣物相当眼熟,是她在空间里换洗穿的。 星眸微闪,宫衍禁不住疑惑,这是不打算再进空间了吗? 提步靠近,他自背后环住云轻舞的腰肢,无比爱恋地吻着她鬓角的发丝,吻着她白.皙如玉的脖颈。 “怎把换洗衣物都拿出来了?” 轻柔中染着丝丝缕缕魅惑的磁性嗓音从他喉中漫出,云轻舞一时间不由失神,半晌没有对他的话做出回答。 “想我么?”一段是日子没亲热,全是熊孩子和那只鸟儿做蜡烛,做灯盏的错,尤其是他家熊孩子,白天黏着他家媳妇儿也就算了,晚上竟然也不一个人睡了,不管如何诱.哄,都要和他们睡在一张牀上。 半夜里想把那碍眼的熊孩子挪走,却刚一有动静,熊孩子就会瘪嘴,就会露出伤心的表情。 于是乎,媳妇儿不忍心,导致他一口肉都吃不进嘴。 “不想!”云轻舞脸颊袖红,忍不住在他脚面踩了下,跟着她唇儿微抿,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在她唇瓣逐渐漾开。没正经的家伙,抱着她蹭来蹭去,就只想着那事儿,真是个名副其实的厚脸皮,外加无赖! 宫衍垂眸,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儿,看着她一脸羞态,星眸中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没蜡烛、没灯盏在旁照亮,这回总能吃到肉了吧? 熟料,他想得整美呢,内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流云在内殿门口止步,恭敬地禀道:“娘娘,太子殿下和灏王打起来了。” 云轻舞眉眼微挑,儿子和十八弟打架,怎么可能?就她所知,叔侄俩关系极好的,再有,即便她家熊孩子想找小十八不痛快,以小十八温润如玉的性子,又岂会对他疼爱的皇侄动手? “我去看看。” 拉开男人环在她腰间的大手,云轻舞的眸光落在牀尾那叠衣物上:“这些衣物要清洗,我就拿了出来。”闻言,宫衍先是一怔,旋即微笑道:“我还以为你不进空间了呢!” “怎么可能。”空间里灵气充盈,是修炼的好去处,加之里面有药草丰富,炼制丹药极其方便,她又不傻,如何会弃之不用? 音落,她很快消失在了内殿门外。 宫衍本想跟上的,可一想到自己和媳妇儿好不容易有个温存的机会,就这么被熊孩子的事儿打断,整个人顿时阴郁不已。无言的哀叹和失落在他眉眼间荡开,嘴角紧抿,他默默地走到榻边坐下,拿起云轻舞没事时看的那本游记,随意地翻阅起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1:认错,不该任性 “小陌,你究竟怎么了?” 距离宮灏住的寝殿不远处,有片葱绿的树林,此刻,宮灏形容狼狈,竭力躲避着小陌的攻击。 “你有心事的话就说出来,十八叔会尽量帮你解决的。” 小陌伴着冷脸,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掌风霍霍,攻向宮灏的力度丝毫没有消减,更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小陌,十八叔认输,你停下来,十八叔向你认输。”小陌心情不好,这是谁都能看得到,可这孩子怎一见到他,就二话不说朝他发起进攻? 宮灏嘴角挂着血渍,皓雪白袍上印有好几个脚印,见自己所言对小陌不起丝毫作用,他心里暗暗叫苦,真不知自己哪里惹到这位身份尊贵的皇侄。 “噗!” 由于躲避不及,小陌一掌击中宮灏胸口,登时,一口鲜血从宮灏嘴里喷出,与此同时,他身形晃了晃,脚下一个趔趄,不自主地退出数步后,跌坐到地上。 小轩眼里噙着两泡泪,想要冲上前阻止自家二哥,但每当他脚步挪动,就会被二哥狠狠地瞪回去。他看得出十八叔在面对二哥的攻击时,一招都没有出,只是一味地躲避,躲避不开,就硬生生地被二哥打中,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骑着小白迅速到华清殿,把这树林中的情况告诉流云姑姑,然后又以最快的速度返回树林。 姨母……皇后娘娘回很快过来的吧? 离宫前那一晚,母后和娘亲,不,不对,是皇后娘娘和娘亲义结金兰,从那一刻起,他就开始唤皇后娘娘为姨母,虽然不能再唤母后,但能唤温柔的皇后娘娘一声姨母,他心里同样很是欢喜。 “小陌!”云轻舞赶过来时,看到宮灏束发的白玉贯歪斜,脸色苍白,嘴角挂着刺目的殷红,狼狈至极地坐在地上,而她家熊孩子则冰冷着脸儿,怔怔地站在一旁,似是在看他的十八叔,又似是什么都没看,只是定定地站在那,嘴儿紧抿,一语不发。 熊孩子衣袍干净,身上一点事都没有,从这不难看出刚才的战况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不还手?”蹲身为小十八诊脉,须臾后,云轻舞收回手,给宮灏服下一粒散发着馨雅香气的乳白色丹药:“小陌的修为是不错,可我不信你一招都接不住。”秀眉微蹙,取出绢帕帮宮灏拭去嘴角的血渍,她扶起他,弯腰拍去他白袍上的泥土,接道:“去,坐小白背上。” 宮灏扯了扯唇,笑着道:“皇嫂,我刚才是在和小陌切磋,是我修为太弱,没能避开小陌的攻击。” “你都被他打伤了,还为他说话,真是个傻小子。”云轻舞眸光柔和,语声轻软,揉揉他的发顶,道:“小陌最近犯浑呢,皇嫂会好好教育他,你快去坐到小白背上歇歇。”说着,她唤小白过来,小白听令,到宮灏身旁蹲下。 “主子,小陌不是有意伤人的,您别凶他!”宮灏在小白背上坐好,小白仰起大脑袋,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自家主子。云轻舞看它一眼,启用意念:“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有意?要我说,他就是和小十八过不去,有意打伤小十八。”熊孩子有心事不说,想着用这样的法子发泄自个的情绪,丫的太欠调教了! 还有小黑,说好会和熊孩子谈谈,可谈的结果呢? 有吗?有结果吗? 暗自吐槽黑泽一句,又给出两个白眼仁儿,云轻舞的眸光这才挪到小陌身上,她凝视着他,静默片刻后,问:“知错了吗?”小陌垂着头,吭都不吭一声,云轻舞见状,语声不由提高:“ 抬起头看着我。” 小陌心里一紧,知道娘亲这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他慢慢地抬起头,但却没看向娘亲。 “看着我。” 云轻舞叹息一声,沉着脸道:“自个再不痛快,也不能寻他人晦气。你十八叔如若不是疼爱你,你觉得他能被你打得吐血吗?”小陌和她四目相接,嘴角动了动,道:“我错了。” “真知道错了?”云轻舞注视着他,出言确认。 小陌低“嗯”一声,握紧没于袖中的双手:“我不该仗着十八岁疼爱我,就对十八叔大打出手。”他不想的,不想做坏孩子,可是只要一想到弟.弟妹妹生下来,娘亲和爹爹有可能会不再喜欢他,心里就好难受好难受。 爹爹想要妹妹,娘亲又是那么喜欢爹爹,到时,爹爹喜欢妹妹,娘亲必定和爹爹一样,也特别喜欢妹妹…… 就算……就算生下来的是个弟.弟,他们应该喜欢小的比喜欢他这个大的要多。 小陌不愿多想,但娘亲没在身边那几年,留给他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 那几年里,他是孤单的,身边没有娘亲陪伴,也没有爹爹时常陪伴,他们真能像疼爱弟.弟妹妹那样,疼爱他吗? 弟.弟妹妹一出生,就有爹爹和娘亲在侧,日子久了,他们的感情一定很深很深。 越想,小陌越是难受,然而,为免娘亲看出些什么,为免娘亲担心,他脸上硬是没露出丝毫异样。 “十八叔,我错了,我不该任性,不该对你大打出手!” 云轻舞神色微怔,看着自家宝抿着嘴儿走向小白,朝骑在小白背上的如玉少年诚恳地道歉。 “对不起!”小陌深鞠一躬。 宮灏嘴角动了动,笑得一脸温和:“小陌,你不用说对不起,是十八叔平日里练功偷懒,才会输给你。”顿了下,他接道:“不过,你可别掉以轻心,等十八叔努力修炼好功法,再找你好好比试一番,到那时,你不一定是十八叔的对手。” “十八叔不用为我说话,娘亲什么都知道,而我确实是因为自个心里不痛快,才不管不顾地向你出手的。”小陌神色认真,令宮灏一怔,半晌不知该如何接话。 云轻舞这时道:“小十八,你刚服下丹药,需要好好静养,让小白送你回寝殿,明日皇嫂会带着小陌和小轩过去探望你。”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2:宫大再次失望啦 宮灏点点头,晃眼工夫,就被小白驮着出了树林。 “流云,你带着翟小公子先回,本宫陪着太子殿下在这走走。”眸光挪向流云,云轻舞吩咐了句。 流云应声是,牵起小轩的手渐行走远。 “小陌……”林中只剩下母子两人,云轻舞眉眼柔和,弯腰与小陌额头相抵,语声温软,问:“还是不想把你的心事告诉娘亲吗?” “我没心事。”他总会想开的,还是别让娘亲知道他想的那些乱七八糟,免得惹娘亲伤心难过。 小陌早慧,知道的比寻常孩子要多得多,他清楚自己的想法是不对的,却难以控制不去那么想,正因为这样,他才越发难受,越发不知如何迅速排解这种心绪。 或许是他多想了吧,娘亲和爹爹就算有了弟.弟妹妹,也还会一如既往地疼爱他?眼睛微不可见地朝娘亲平坦的腹部瞄了眼,他忽然间又觉得自己心里没底。 云轻舞握住他的小手,母子俩缓步行走在林中:“娘亲好笨呢,都猜不出我们小陌在想什么。”长叹口气,云轻舞无比失落道:“娘亲肯定是做错什么事了,要不然小陌不会把自己的心事不告诉娘亲。”熊孩子出现反常,她有把这期间发生的事儿翻来覆去地想,却始终没发现引起熊孩子出现反常的根由出在哪,唉,头大! 小陌心绪起伏,迟疑片刻,道:“娘亲没做错事。” “是吗?既然娘亲没错事,为何小陌不愿把心事告诉娘亲?” 云轻舞看向自家宝,好看的眉梢紧蹙在一起。 “娘亲,我没心事。”感受到娘亲的目光,小陌脚步停下,迎上自家娘的视线,甚是认真道。 云轻舞摇头,故意露出一脸落寞:“我不信。” “真没有!”小陌按捺住情绪起伏,眨眨黑曜石般明亮的大眼睛,神色愈发认真:“娘亲,我就是一时任性,才会找十八叔不痛快,您放心,我以后不会了。”看来熊孩子还是什么都不想说,云轻舞感到一阵无力,掀起唇角,笑着道:“好了,娘亲信你。” 晚霞余晖收尽,朦胧月色透过窗棂缝隙照进殿中,云轻舞坐在妆台前,抬手取下束发的发簪和珠花,却久久不见起身。 “在想什么?” 宫衍沐浴后,身着一袭宽松的丝质白袍,乌发散落脑后,嘴角噙着清雅惑人的笑容,走到媳妇儿身后,伸手将人带入怀中。 “你就不关心关心小陌?” 云轻舞盯着他,眼里写满控诉:“儿子明显有心事,可我怎么问都问不出,你是做爹的,竟然不管不问……”宫衍低下头,贴近她耳畔,语气舒缓轻柔:“小陌反常,无非是把我挤到一边,好让他多在你身边黏一会。想要他这个别扭劲消失,咱们只需给他个妹妹,就可以解决问题。” “我不懂。” “有妹妹作伴,小陌就不会总想着黏在你身边,也就不会感到孤单,现在可懂了?” “小轩是他的伴读,他不缺玩伴。” “不一样。你想啊,他之前有亲口对咱们说过,说想要个软萌萌,超可爱的妹妹,而他能这么说,就说明他极其渴望这个妹妹快点出现,作为父母,咱们得尽快,尽可能地满足孩子的愿望。” 两人说着话,待云轻舞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被男人带到牀边。 他亲吻着她的脖颈,摩.挲着她光滑如玉,细腻如牛奶般的肌肤,心绪激荡,星眸渐变深沉。 身姿曼妙,体.香惑人,水眸盈盈,摄人心魂。 宫衍看着眼前的人儿,看着她的眉眼,看着她俏挺的琼鼻,看着她绝美的脸庞,看着她如花蕊般的朱唇。喉结滚动,他好想将她融入骨髓,用最深的柔情,最深的爱恋融于骨髓,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远融于其中。 “舞儿,我们得努力!”臭小子今晚没过来照亮,他应该能吃到肉了吧? 但,他注定又是失望。 只因云轻舞略显迷离的双眸倏然间变得清明,她推开他,眉眼间染上抹忧色:“小陌怎还没过来,我得去看看他。” “今晚他自个睡。” “用晚膳时没听他说啊!”望着媳妇儿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宫衍怔在原地,倍感打击。 臭小子,不是要妹妹吗,总这样和你老子过不去,妹妹几时才能出生? 吁出口气,他俊脸上浮起抹无可奈何的笑容。 他认输,在媳妇儿和儿子面前,他这做夫君,做老子的好失败,只能无条件认输,由着他们怎么高兴怎么来。 走进小陌的住处,云轻舞眸光轻淡,看向一旁侍立的宫婢,浅声问:“太子殿下睡了吗?” 那宫婢恭敬回道:“回娘娘,殿下刚睡下一会。” 闻言,云轻舞蹙眉思索片刻,终还是提步继续前行。 熟悉的脚步声靠近,小陌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慌忙阖上双眼。 他不能再想些有的没的,不能再犯今天的糊涂事,不能再让娘亲担心,他得学会真正长大! 轻挑起牀幔挂好,云轻舞坐到牀边,眸中神光柔和,静静地看着儿子的睡颜。 “小陌,你为什么不开心呢?”伸出手,轻柔地抚着自家宝的粉嫩嫩的脸儿,她轻喃:“得知怀上你时,娘亲和你爹爹特别特别高兴。娘亲爱你,你爹爹也爱你,怕把你留在宫里遇到危险,娘亲和你爹爹出征西北,都带着你呢!” “那一年,你爹爹差点离开我们,娘亲不想你从小就没有爹爹,于是不顾一切救下你爹爹,结果娘亲不慎之下受重伤……离开你,离开你爹爹,不是娘亲所愿……” “对不起,娘亲不该离开你们那么久,小陌,娘亲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爹爹!” “回来后,看到你,看到你爹爹,娘亲好高兴,告诉自己一定要把欠缺你的爱,弥补给你,一定不再让你爹爹伤心,不再让你没有母亲陪伴在身边。” “看到你和你爹爹都喜欢黏着娘亲,娘亲心里是既幸福又欢喜。娘亲知道你爹爹每每把你从娘亲身边丢出去,对你来说肯定是件伤心的事儿,但娘亲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你爹爹看似霸道,实则是在和你玩儿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3:为报仇心生算计 “小陌,娘亲爱你爹爹,也爱着你,我们是这世上最最幸福的一家人。” “你孤单,娘亲和你爹爹都是知道的,所以,娘亲有答应你爹爹,给你多生几个弟.弟妹妹……你或许有在想,若是有了弟.弟妹妹,娘亲和爹爹会不会把对你的疼爱全转移到弟.弟妹妹身上,会不会不再喜欢你,要是你真有这样的想法,那娘亲就得说你是小傻瓜了。” “你们都是娘亲和爹爹的孩子,娘亲和你爹爹又岂会疼爱这个,不疼爱那个。小陌,你要记住,无论日后你会有几个弟.弟妹妹,你都是娘亲最疼爱的孩子,是娘亲捧在手心的宝贝。” 俯身,云轻舞在小陌额头轻印下一个晚安吻:“娘亲的宝贝,睡吧,等明天早晨醒来后,娘亲希望你有个好心情。”掖好被角,她又轻抚了下小陌的脸儿,然后起身深望牀上的小人儿一眼,转身离去。 “娘亲……”听到脚步声远去,小陌缓缓睁开眼,里面泪光闪烁,无声唤着娘亲。 是他多想了,原来真是他多想了! 泪珠子自眼角滚落,小陌嘴角慢慢弯起,他笑了,笑容虽浅,但却是发自内心深处:“娘亲,小陌爱您,也爱爹爹,等有了弟.弟妹妹后,小陌会做一个好哥哥,会爱护每个弟.弟妹妹。” 儿子有无睡着,就云轻舞的修为,自是心知肚明,但她还是浅声说了那么多话,不管她有没有说中,直觉却告诉她,那些话她必须得道出。 “小陌,娘亲说的你都听到了吧?娘亲虽不知是否说中你的心思,但娘亲希望你能在听了那番话后,重新开心起来。” 云轻舞没有返回寝殿,而是不知不觉间走到御花园,此刻,她静静地站在一座八角亭中,凝望着亭外如银的月色,眸光怅然,无声道。 忽然,她神色一怔,旋即提气飘出八角亭。 “滚!” 冰冷刺骨的男声,蓦地响起。 “呃……” 是黑泽的声音,她怎会到他的住处外,且正站在他窗前? 云轻舞眨眨眼,一时间对自己很无语。 “不想死,就立刻滚!” 黑泽的声音冷冽至极,里面充满厌恶。 云轻舞呆怔在原地,他莫不是让她滚?莫不是以为她对他有森么企图?若真如此想,那可真是冤枉她了! 撇撇嘴,某女一动不动。 要不是追那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就是他邀请她在这个时辰过来小叙,都未必能让她移驾到此。 就在云轻舞暗自腹诽时,另一个声音骤然响起:“泽公子,奴家看到您第一眼,就被您傲然伟岸的风姿吸引,请您不要拒绝奴家,就留奴家在这伺候您吧!” 娇软酥麻,令闻之者禁不住起鸡皮疙瘩,那女子是谁? 秀眉紧蹙,云轻舞摩挲着下颚,分析着入耳声音的主人,究竟是何身份,竟有胆在她的地盘,做出这般不耻之事? “你有什么目的?” 黑泽妖冶的眸子半眯,定定地看向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不远处,着一袭粉色宫婢服饰的女子。 “奴家没有目的,奴家只是倾慕泽公子,才自荐枕席而来。” 秋葵的声音愈发娇软,眉眼间染上抹愁思:“泽公子……您就收下奴家好么?” “香料是你买通人做的手脚?”沐浴前,屋里无任何气味,熟料,等他一身清爽回来,空气中竟弥漫着淡淡的媚香,用不着深想,他也能猜出个大概,然,这等小儿科的伎俩,岂会对他有作用?黑泽在心里冷笑,一双凤眸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奴家也只是想公子尽兴罢了!”秋葵没有否认。 莲步轻移,她逐渐靠近黑泽:“公子,良宵苦短,就让奴家为您宽衣吧!”她一定要事成,唯有这样,她才有可能掌握住这个男人,才有可能帮惨死的王爷报仇。 心抽痛,只要一想到那张温润如玉的俊颜,只要一想到那含着浅笑的眼眸,她的心就抽痛得厉害,就恨不得手刃帝后。可是她没那个能力,即便她有功夫在身,却深深自知不是帝后的对手,更何况这宫里还有那么多御林军,有那么多隐藏在暗处的皇家影卫,这使得她不得不韬光养晦,等候时机再制定出完美的计划,为王爷报血仇! 秋葵是宁王妃刘氏身边的大丫头之一,但她不是刘氏从娘家带进宁王府的婢女,是宁王从王府影卫中拨出的大丫鬟。 宁王对刘氏无男女之情,却也不想这位软弱的嫡妻,被后院里的妾室算计,不慎丢掉性命。 因为王府需要主母,为免麻烦,他不想死掉一个再娶一个。 伺候刘氏数年,秋葵也算是用心,然,这并非是她敬刘氏这个主母而为,而是她爱慕着宁王这个主子,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有朝一日能得偿所愿。 奈何她的梦想倏然破碎。 死了,她爱慕多年的主子死了,是被帝后害死的。 她恨,恨极帝后,时刻想着为自家主子报仇。 宫澈死去,不管是他的幕僚,还是他在朝中的势力,全被宫衍铲除干净。 而宁王府唯一的小主子,在宁王的事彻底了结后,就在一个奶娘,四个丫头陪伴下,住进了皇宫。朝中百官猜测,这是皇帝不计前嫌,对罪臣宁王的恩典,亦是对淑媛郡主的监视,但猜测毕竟是猜测,皇帝究竟是何想法,谁又能真正知道? 作为刘氏身边四大丫头之一,秋葵自然陪着淑敏郡主到宫中伺候。 几年来,她每天都活在仇恨中,却就是不敢轻举妄动,不敢对皇帝和太子殿下出手,对此,她恨自己,恨自己修为不够,恨自己手中无人,无法杀死仇人。原以为皇后死了,原以为少了一个仇人,谁知,皇后不仅回到宫中,且身体康健,容貌比之传说中更为绝美倾城。 凭什么皇帝就能坐拥江山,坐拥娇妻爱子,她的主人却魂断边城,背上罪大恶极的谋逆之名? 不公平,太不公平,所以,哪怕她死无全尸,哪怕她会被世人唾弃,也要灭掉帝后,灭掉他们的爱子!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4:攻心,出言打趣 让她高兴的是,终于有个契机出现在她眼前。 黑泽,泽公子,与帝后有着不同寻常的关系,若是拿下此人,她报仇多半有望。 秋葵盯上黑泽,就是如此想着,她行事谨慎,通过暗中观察,知晓黑泽修为不俗,看出黑泽似乎、好像对云轻舞有绮念,于是,她不想再等,她要利用黑泽,利用这个被他盯上的男人。私下里买通伺候黑泽日常生活的一名宫人,继而在今夜方便她行事。 以她的容貌和风情,自荐枕席,是个男人如何能拒绝得了?秋葵自信沾上她的男人,稍加时日,绝对离不开她,到那时,她说什么,他还能不顺着她的心意行事?再者,她在他面前时不时地提提皇后,让他那份绮念变得浓郁,事情肯定会事半功倍。 男人嘛,但凡对一个女人起了占有心,不择手段弄到手,是古往今来的通病,她不信黑泽是个例外。 “说出你的目的,兴许本公子觉得有趣,指不定会帮你一把。” 卑贱的女人,敢算计他,胆儿真肥! 黑泽凤眸中暗芒闪过,一个手风,秋葵便踉跄着后退数步,随之重重地跌倒在地。 坐到一旁的椅上,黑泽双腿自然交叠,神色涌浪,冷凝向她:“说吧,趁着本公子现在尚未改口,说出你的目的。” “泽公子,奴家只是倾慕您,您至于这般待奴家么!”秋葵跪坐在地,水眸中泫然欲泣,看着好不惹人怜惜。 “不要在本公子面前装腔作势。”顿了下,黑泽像是在看死人一般,凝视着她接道:“机会不等人,你想好后再开口。”住进这宫里,几日来,他有察觉到有人在暗处盯着他,也有发现那目光的主人是名女子,想着以他住进宫的身份,能被人盯上,绝对存有什么猫腻,基于这一点,他才没有将人从暗中揪出,没有打草惊蛇,等着对方出手,最终将那个猫腻搞清楚。 果不其然,这么快就要收到成果。 麻痹哟,现如今如清水般的皇宫,竟还隐藏着如此奇葩。 倒贴,不要脸的倒贴,怎不好好了解黑泽?虽是鸟儿,但人家是妖界的黑羽皇,是站在权力巅峰上的男人,且容颜妖冶,脾气古怪,是一个奇葩能肖想的?再听听吧,这里面说不定还有什么故事呢,反正她这会倦意已过,有精神着呢! “泽公子,您对奴家就没一点那个意思吗?” 秋葵臻首低垂,静默片刻,抬眼看向黑泽,眉眼间尽显妩媚。 “呵呵!”黑泽低笑。 云轻舞微愕,丫的该不会受不住诱.惑吧? 否则,怎还能笑出声? “奴家伺候公子宽衣吧!”秋葵从地上站起,弱柳扶风般再次靠近黑泽,语气柔软,媚眼如丝:“泽公子,‘酣梦’是极品媚.香,您是扛不住的。奴家只希望过了今晚后,能留在您身边服侍,再无其他念头……” 黑泽扬手,只听“啪”一声响,接着就是秋葵幽怨的声音响起:“泽公子,您一而再对奴家出手,难道奴家真就这么入不得您的眼?”捂住脸颊,忍着火辣辣的疼痛,她眼里泪水如珠掉落。 “送上门的女人太贱,本公子看一眼都觉得脏。”黑泽刚隔空给了秋葵一巴掌,见对方还死撑着不说实话,凤眸中的冷意和厌恶愈发浓郁:“不想说,本公子现在就送你下地府。”抬起右手,他身上骤然间杀气爆散。 秋葵额上冷汗涔落,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泽公子,奴家知道您对皇后有意,可是要想得到皇后,您就必须得除掉皇上,要不然,您只能……” “闭嘴!” 若说黑泽前一刻只是威吓这不死活的女人,那么此时他是真的想一掌结果掉对方。 他是对小丫头有那么点心思,那人知晓,小丫头或许也知晓,但什么事可行,什么事不可行,他心里一清二楚。作为朋友,他们想来也是了解他的为人,才愿意与他继续相交,并丝毫不介意,允他住进皇宫,而这个不知所谓的卑贱女人,却不知从哪里看出他的心思,且想用这么点事挑拨他和他们间的关系,呵呵,看来,这女人不是胆儿太肥,就是抱着丢命的危险,来完成她的目的。 有趣,就是不知她的目的……黑泽想到这,蓦地神色冷如冰洞:“你想利用本公子谋害皇上。”他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 “利用?”秋葵压下心慌,抬起头,迎上他看死人般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泽公子难道就不想和皇后在一起,就不想让皇后成为您的女人?奴家旁的本事没有,但看人心的能耐还是有一点的,只要皇帝和太子死去,皇后不光失去了依靠,且会备受打击,到那时,泽公子只需多多关心皇后,还怕得不到皇后的心吗?” 云轻舞眸光清冷,唇角微抿,脑海中跃出一副丑恶的嘴脸。 下一刻,她嘴里不由发出声冷笑。 “谁在外面?” 随着黑泽冷冽的声音扬起,本闭阖在一起的窗户豁然间敞开。 “我。”云轻舞语声轻浅,推门而入。 她又不是刺客,放着门不走,去偷摸飘窗而入。 “你……你都听到了?”黑泽略显尴尬地开口。 小丫头来就来了,干嘛隐藏气息躲在窗外偷听? “是呢,都听到了。”云轻舞轻浅一笑,眸光朝他手中的寒剑上扫了眼:“不至于吧?”丫的竟敢对她拔剑?哼,她可是很记仇的,这笔账必须得记下! 黑泽握拳掩唇干咳两声,道:“来了就进屋,做什么躲在窗外偷听?” “今晚月色好,我呢,是随意走走欣赏月色,又不是专程来找你,更没有存心偷听什么墙角。”伸出食指,将他还举在半空的长剑往旁拨了拨,云轻舞轻笑着道:“美人自荐枕席,你不笑纳也就罢了,作何还欺负美人?” “皇后……” 未等黑泽启口,秋葵狠狠地盯视着云轻舞,恨不得立时立刻将其一剑刺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5:自作聪明,找死 但,黑泽一个凌厉的眼神扫过,让她丝毫不敢动弹。 云轻舞眼波微动了下,转瞬又恢复平静。 转过身,她淡淡地凝向这个想要她男人和儿子命的女人,道:“你不仅想要皇上和太子的命,其实还想要本宫的命。” 秋葵眼里写满恨意,却没接她的话,而是看向黑泽道:“泽公子,这个女人心里根本就没有您,既然得不到,您还不如立刻杀了她,免得她成为你的心魔,折磨您后半生过不舒坦!”他会被她蛊.惑么?不说这宫里,就是整个大晋,无人不知帝后恩爱,他要是不想活在爱而不得的痛苦中,就应该选择杀死皇后。 见黑泽不语,她的目光挪至云轻舞身上,言语狠毒道:“你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明明是一国之母,明明只喜欢皇帝,却还勾.引泽公子,你这是存心不良,想让皇帝和泽公子之间生嫌隙,最后再由皇帝出手杀掉泽公子,现在你的阴谋已败露,就等着死在泽公子的剑下吧!” “挑拨离间?”云轻舞勾起唇角,语声轻缓却难掩冷意:“了解本宫,了解皇上,了解你口中的泽公子吗?不了解,就别自作聪明,使出这等卑劣的伎俩。你想要本宫和皇上,还有太子的命,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宁王的人。” “你觉得宁王的死是我和皇上造成的,所以你恨我们,想着通过你的美人计,通过你的挑拨离间,利用你口中的泽公子来对付我和皇上。” “是,我是王爷的人,王爷的死不是我觉得怎样,是确确实实死在你和狗皇帝手中。” 云轻舞扬手,隔空就甩出两巴掌,冷冷道:“那是他自个找死!” “和这卑贱的疯女人有什么好说的,我帮你处理掉就是。” 黑泽沉冷的声音在屋里响起。 “我自己动手。”对于自个找死的,云轻舞向来不会心慈手软,她的语气和她的眸光一样冰冷,仿若千年寒冰一般,没有半点温度。 右手轻抬,催动真气至掌心,她眼里杀意迸射,看着这样的她,秋葵脸色煞白,目露惊恐,连声道:“你不能杀我,我是淑媛郡主身边的秋葵姑姑,淑媛郡主离不开我,你要是杀了我,淑媛郡主一定会找皇上做主,为我讨回公道,到那时,你肯定被皇上厌弃,对,就是这样……” “淑媛郡主?”云轻舞似乎有那么点印象,拧眉想了想,她道:“淑媛郡主是宁王唯一的嫡女,皇上不计较其父之过,接孤苦无依的侄女住进宫里,好方便照顾这位侄女,而你这般心思不正,行为不端的女子,根本不配留在淑媛郡主身边。” 秋葵浑身如筛子般抖个不停:“你不能杀我,淑媛郡主离不开我,你不能杀我!”她想起身逃离,奈何双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爬,她就是用爬的,也要从这里爬离,她不能死,不能现在就死,王爷的大仇还没报呢,她得活着,得活着再寻找机会! 似是觉察出她心中所想,只见黑泽袖袍轻拂,刷地两声轻响,敞开的窗户和门全关闭上了,断了她所有的退路。 “皇上疼惜淑媛郡主,你胆敢杀我,皇上必将厌弃你,连同你生的太子一起厌弃。” 云轻舞嘴角噙笑,那笑落在秋葵眼里,冷若冰霜。 “你还真是自大。” 秋葵闻她之言,恐慌畏惧的眸子闪了闪。 “实话告诉你,本宫就是毁了这天下,皇上照旧对我一心一意。而你,就是只可怜虫,明知不配,还妄想成为宁王的女人,结果宁王死了,便为了你那点可笑的痴心妄想,找本宫和皇上报仇,你以为这样宁王就能接纳你,让你做他阴间的新娘吗?” 云轻舞语气轻蔑,将秋葵深藏心底的念想,一点点道出,见秋葵神色瞬间变得呆滞,她知道自己的猜测全说到了点上,眸中神光愈发显得鄙夷:“宁王即便背着罪名而死,却也是皇家子弟,就他的身份而言,到地府也是宁王妃在身边作伴,你呢,一个不自爱,一个人人可唾弃,与风尘女没区别的疯子,就别肖想能得到他的青眼了。” “王爷会喜欢我的,我这么做为的是给他报仇,他不会嫌弃我的……”想活下去已然没有可能,秋葵不想再欺骗自己,她笑了,无声地笑了,笑容阴狠而决绝:“云轻舞,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和你同归于尽!”不待音落,她从地上蓦地爬起,就欲攻向云轻舞。 “找死!” 冷冽的声音自门外传入,紧跟着房门被推开,宫衍提步而入。 秋葵动作滞住,瞬息间仿若失去了魂魄,木然地站在屋子中央。 “你怎么过来了?” 云轻舞收敛真气,望向自家男人问了句。 “带你回去安寝。”走到她身边,宫衍眸光寵溺,嘴角噙笑,伸出长臂,揽着她的腰身就往走。 “等等,等等,我还没了结那不知死活的女人呢!”云轻舞做事不喜欢拖拉,闻她之言,宫衍笑着道:“有我在,哪用得着你动手。”袖袍很是随意地一拂,刚还站在原地,像是失了魂魄的秋葵,刹那间成为一座冰雕,紧接着,一阵细密的碎响传入云轻舞耳里,她回过头,就看到那人形冰雕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分解开,化作无数星星点点的光斑,朝不知何时又敞开的窗口飘去。 “你练成了天冰决?”云轻舞既惊讶又兴奋。 宫衍笑“嗯”一声,柔声道:“你不在那你几年里,我除过想你,处理政事,剩下的时间全都在练功。” “难道你不睡觉,不吃喝?” “自然要睡,要吃要喝,但这并不影响我想你。” “傻!” 黑泽嘴角抽了下,冲着两人即将消失在门外的背影喊道:“你们就这么走了?”天冰决是擎天的必杀技,没想到他竟然在这俗世练成了,看来,他如今已达到昔日擎天的修为。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6:唉!无法抵挡住 “你这殿里房间很多,不想住这间,就重新选一间。” 宫衍揽着媳妇儿,脚步不停,头不回,轻飘飘地回他一句。 “我不想再被算计。” 黑泽大步走到门口,望向两人走在月下的背影再次喊出声。 “等不急就自己解决。”云轻舞转过头,语中略带嫌弃道:“大晚上的别再喊了哈!”不就是个被买通的宫人么,找出来压根就不费吹灰之力,还需要他们出手?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黑泽嘀咕。 云轻舞耳力极好,不出意外地听到,反问:“你是客吗?”早都不把自个当外人,还好意思说是客? 闻她之言,黑泽嘴角动了动,终无比郁闷地叹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寝宫,宫衍前去沐浴,某女则走到牀边,伸手拿过一个卡通软枕垫到后背,慵懒地靠着牀头,翻看着一本这个时代的话本子。随着话本中的剧情发展,她时而蹙眉,时而轻笑出声,只觉手里这可称为老古董的话本,闲时解解闷还真是不错。 就在她看得津津有味之际,宫衍着一袭纯白中衣走了过来。 “你的洁癖还没好吗?” “好了。” “那你怎一回来就又去沐浴?” “脏。” 宫衍这话一出,云轻舞抬眸,怔了怔,想到之前在黑泽屋里的情景,柔声道:“你用的是天冰决,根本就没碰到那个女人。”罢了,洁癖也不是什么大病,再说了,现如今的他,洁癖明显已经不是很严重。 “不舒服。”宫衍脚步未停,继续朝牀边走近。 他是没碰那个女人,就将其处理了,但饶是如此,也让感到恶心。 云轻舞注视着他,澄澈的水眸一转不转。 身形颀长,气韵清雅,墨发披在身后,行走间的动作和神态尽显风流。宫衍星眸潋滟,微微一闪,打趣:“你在偷看我?”云轻舞脸上一红,轻啐他一口,道:“明明是光明正大地看,怎能说是偷看?” 宫衍喉间发出低笑。 云轻舞心里却涌上抹不自在。 咬紧唇瓣,她随手翻着书页,极力克制着想吹口哨,做回纨绔公子哥的冲动。俊颜360°无死角,行为举止向来优雅从容,这男人可知他有多么招人目光? 记得当年在庄子上初见,他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天际上的云,只能远远地遥望,很难抹着够到。 而比之他这朵云,那时的她就如同地上的烂泥,和他这样的人站在一起,不自主地会感到自惭形秽。 然,他一点都不介意,不介意她的土肥挫,甚至还对他露出清雅如莲般的微笑,关心她,帮她出头,惩治那些恶奴。 时光匆匆,看着此刻的他,看着此刻不见有丝毫变化的他,初见时的一幕,似是刚发生过一般。 宫衍掀开锦被躺到她身侧,乌亮的发丝有几缕贴着他的俊颜,见媳妇儿的眸光重新落回话本上,他眼睑低垂,按捺住开始蠢蠢欲动的情.动。 “这话本子虽写得不怎么切合实际,不过,看着蛮有意思的。”轻柔的声音自唇齿间漫出,云轻舞看宫衍一眼,续道:“闲时,你也可以多看看话本,游记一类的书籍,这会让你忙碌一天的心情放松下来。” “你是我的灵药,只要能看到你,我哪怕累得快要睁不开眼,也会瞬间神思清明。” 有看话本子,看游记等闲书的时间,他宁愿守在她身边,看她的一颦一笑。 云轻舞睨向他,娇嗔:“就你嘴甜。不过,你可有后悔这偌大的后宫,只有我一个女人?”不等宫衍启口,她的声音再度扬起:“历朝历代的皇帝,无不是三宫六院,和他们相比,你连享受翻牌子的乐趣都没有,很亏吧?”眸中的揶揄,及勾起的唇角,让宫衍不难猜出她的小心思。 “三宫六院不及你一个,我有你就足以!”享受翻牌子的乐趣?要他说,那压根就不是享受,是皇帝卖身后宫,平衡朝堂局势更为准确些。 阖上话本,随手放到枕边,云轻舞抬眼就装进宫衍深邃不见底的黑眸中,他撑着头,侧身躺着,神色间不见丝毫波动。 她似是被他的星眸吸住了魂魄,静静地看着他,半晌不语,宫衍见状,抿了抿唇,柔声问:“睡吗?可需要再灭几盏灯?”云轻舞回过神,摇摇头:“光线还好。”昏黄柔和,暖暖的,很容易入睡。 宫衍点点头,起身脱.掉身上的中衣,云轻舞当即在他腰间拧了一把:“你……你干嘛呢?”穿中衣睡觉不是很正常么,丫的此刻这般行径,难道还想着那事?宫衍嘴角噙笑,在她注视下将手中如雪般的中衣放好,云轻舞脸儿泛红,但一双眸却盯着他赤着的上神,没有半点挪开的意思。 六块腹肌,肤色很白,长发乌亮柔顺,散落在胸前、肩头。云轻舞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想要挪目,以免被眼前的美色.诱.惑,然,此刻的他微微侧身,慵懒的姿态,还有那潋滟星眸,实在让她难以如愿。 白日里展露人前的清冷气息,这会儿全然不复存在。 云轻舞的呼吸微微一紧,忙把背后的软枕抛到一边,钻进锦被里躺好。 她背对着他,把自个裹得严严实实,不说话,阖上双眸装睡。 宫衍好看的眉梢上挑,看向她的后背笑了笑,而后重新躺回枕上:“你有说过这么睡舒服。”对自己的行为作出解释,他靠近她,暧昧的声音又缓缓扬起:“要我帮你吗?”云轻舞鸦睫轻颤,心里连连吐槽,没错,姐是有那样说过,可姐今晚,不,不对,是姐日后都不想辣么睡了,成么?还有,姐不需要,绝对不需要你帮忙! 鼻尖倏然一热,某女心里瞬间慌乱,与此同时窘得不行,姐该不会没出息的流鼻血了吧? 捂住鼻子,她顾不得再想其他,急忙坐起身。 “怎起来了?”宫衍不知她发生了何事,但行动迅速,紧跟着她坐起:“是不是想喝水了?”他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7:别样温情惹人羡 云轻舞这时看向自己的手心,却发现什么都没有:“没事,你不用管我。”为确保万无一失,她下牀到梳妆台前,朝镜中的自己看了片刻,见脸上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鼻血,方轻舒口气,彻底放下心。 宫衍半阖着双眸,在她起身,返回这个过程中,竭力遏制着躁动的心绪。 她真不想要他么? “舞儿……” “嗯?”云轻舞听到他轻唤,本能地应声,然,迟迟不见她再言语。宫衍郁闷,忽然间却听到她叹气,不由转头望向她,只见他的小丫头平躺,一头秀发铺染在枕上,宛若墨莲绽放,绝美容颜水水嫩嫩,粉黛未施,看得他心绪愈发激动,恨不得即刻扑上去吞入腹中。 在他还准备付诸行动时,云轻舞翻个身,再次背对着他而眠。 眼角余光滑过她白.皙修长的脖颈,宫衍脑中逐渐跃出两人痴缠的画面。 越想,他越是难以按捺心中的悸动,越是难以克制想要她的心思。 灯火摇曳,殿内静寂得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两人都没有睡着,时间点滴流逝,不知过去多久,窗外忽然起了大风,呼呼的风声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云轻舞呼吸轻浅而匀称,心里默数着一只绵羊、两只绵羊……数到第一百只时,依旧没发现躺在身旁的男人有所动作,于是,她唇角微漾出抹浅淡的笑意,渐入梦乡。 不是宫衍不想动作,不是他定力特好能够忍住,而是他担心不经媳妇儿允许,就强势行动,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等啊等,他等亲亲媳妇转过身,睡到他怀中,等亲亲媳妇说想他,想要他,想和他研究如何生女儿,熟料,等到的是某女已然进入睡眠的呼吸声。 抚额,宫衍嘴角掀起抹寵溺而无奈的笑,喃喃:“舞儿,你让我拿你如何是好啊!” 窗外传来的风声越来越大,宫衍翻了个身,看着她的背,看着她漂亮的后脑勺,看着她散发着馨香的秀发,慢慢的,他挑起她一缕发丝,然后又拈起自己的一缕,轻打了个结,攥于掌心。 最近一直有让御膳房做药膳,她腹中或许已有小宝贝了吧? 脑中不知怎地又想到未出世的闺女身上,他眉眼间的神采不自已地更加柔和。 想吻她,心动,紧跟着就行动,他凑近她,吻她的秀发,吻她的脖颈,撑起身子,俯首吻上她的脸庞,就在他要吻上她的唇时,云轻舞忽然翻个身躺平了:“嘶!”嘴里发出声吃痛,她随之睁开睡眼:“你……”眸光微愕,她嘴儿微张,迟迟没道出后话。 宫衍脸上一热,讪讪道:“我……我给咱俩的头发打了个结,你别动,我这就解开。”云轻舞呆呆地看着他,看着这样的她,宫衍的目光不由挪至她诱人的唇上,且距离它愈来愈近…… “你要做什么?” 云轻舞迷蒙的眸光清明不少,里面满满都是疑惑。 “……”宫衍嘴角噏动,到嘴边的话终没道出口。 解开那个结,他才道:“怕是要下雨了。”不待他音落,窗外瞬间电闪雷鸣。粗重灼热的呼吸被他强行平复下来,他侧身躺好,雷声阵阵,云轻舞惊得睁大眼,以最快的速度躺进他怀里:“打雷了!” 宫衍面部表情柔和,低“嗯”一声,浅声道:“不怕。”搂紧她,他低醇的声音飘入她耳廓,让她倍感安心。 “小陌怕打雷吗?”云轻舞仰起头,看着他突然问。 “那小子胆子大着呢!” 话虽是这么说,但宫衍觉得很是愧对儿子。 小陌不怕打雷,那是他早慧,是他认为怕也没用。 宫衍清楚这一点,也清楚小陌为何不怕。 是他那几年太过疏忽幼小的儿子,不过,让他庆幸的是,在他忙于政事,思念媳妇儿时,父皇作为皇祖父,将自己所有的疼爱都给了小陌,这才没导致小陌养成孤僻、懦弱的性格。 云轻舞抓住他的手:“我不放心,要不咱们一起过去看看小陌。” “无须担心,要是小陌真被惊醒,也有宫人在旁陪着。”宫衍柔声安抚。 沉默半晌,云轻舞话锋一转:“你那会该不会想对我使坏吧?” “那不是使坏。”宫衍轻抚着她脑后的秀发,眉眼间染上温和寵溺的笑意。云轻舞一怔,小手被他温热的掌心包裹住,听他又道:“你不喜欢?”语声暧昧,嘴角勾勒出的笑容带着些许邪魅,云轻舞像是着了魔般摇了摇头。 宫衍心中愉悦,继续诱.哄:“告诉我,要么?”云轻舞答非所问:“真好看!”抚上他的锁骨,她轻声赞道。 “回答我,是否想要我?”她如小狐狸般转移话题,宫衍却并未打算放过她。 眨巴着无辜的双眸,云轻舞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我要睡觉。” “能睡着?” 呼呼的风声,以及雷电声不时响起。 云轻舞不答反问:“你呢?”她睡不着,可她又不想被吃,肿么办? 宫衍眸光深沉:“我还不困。” “正好我忽然间也没倦意了,要不,咱们下盘棋吧!”云轻舞闻言,当即高兴得坐起身。“下棋?你确定?”大晚上的下棋,而且是在这种天气状况下下棋,她就不觉得既费脑,又沉闷? 云轻舞眸光晶亮,点点头;“快去取棋盘,咱俩下五子棋。”宫衍嘴角抽了下,五子棋?那是孩子玩的好么?他迟迟不起身,云轻舞催促:“起来,快起来,陪我下五子棋。” “不要。” 宫衍阖上双眸,耍起小孩脾性。 见他翻身给她一个后背,云轻舞只得自己去搬棋盘,待棋盘和棋罐都被她拿过来,宫衍依然躺着不动。 “起来了。”伸出食指戳着他的后背,云轻舞道:“再不起来我可就要生气了。” “我要好处。” 宫衍不敢负隅顽抗,坐起身盯着她,眼里写满认真。 “你能连赢我三局,且每局赢得我心服口服,随你怎样。”她下盲棋都顶呱呱,想连赢她三局,每局赢得她心服口服,有这个可能吗?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8:我舍不得你受罪 云轻舞信心十足,眼里还不忘露出一丝挑衅。 “这可是你说的。”宫衍顿时精神大作,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就从棋罐中夹出枚黑子。 云轻舞郑重颔首:“放心,我不会不认账。” “很好,你先。”宫衍唇角勾勒出抹好看的弧度,示意她可以落子了。 小半个时辰过去,云轻舞紧绷着脸,盯着期盼满目怨念:“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下围棋,丫的和她棋艺相当,这再简单不过,不被男生喜欢的的五子棋,他怎就比她下得辣么得心应手? “不行,我们接着下。”咬了咬牙,云轻舞边收拾棋盘上的白子,边一字一句再次邀战。 宫衍眯着眼:“连下五局,你每局输得心服口服,现在你又邀战,莫非是想出尔反尔?” “我……我不信我赢不了你。”云轻舞嘴角噏动,嗫嚅道:“再说……再说我又没说不认账。” “你是没说,那就到此结束。”宫衍可不想瞎忙活一通,伴音起,他轻拂袖,摆在他们两人中间的棋盘和棋罐全飞起,最终稳稳地落在一旁的桌上。“欺负人!”云轻舞睨向他,小声嘟囔。 “棋盘如战场,我凭本事赢得你,这如何能叫欺负?” 也不等云轻舞再说话,他伸臂揽她躺到牀上,旋即覆身而上:“你说的,随我怎样。”他赤果的胸膛紧贴着她,云轻舞是又气又羞恼:“你的君子风度呢?” 宫衍定定地看着她,微启唇,以及其暧昧的语气,轻语:“牀笫之间,没有君子。” “你……” 云轻舞双颊滚烫,一时间词穷。 宫衍低笑,她留意到他眼里笑意渐浓,愈发嘴拙得说不出话,他却故意凑近她,在她耳畔低喃:“没话可说了吧?”云轻舞朱唇紧抿在一起,瞪着他不语,就听他又道:“下次我会让着你些。” 本想吼句“不需要”,熟料,云轻舞骤然间双颊滚烫,绯色越发明显,磨牙道:“你顶着我了!” “它等的有些捉急,你理解的。” 姐儿不理解!云轻舞咬住唇瓣,好不憋屈。 “我理解什么?” 对上她看似纯真无辜,实则狡黠的双眸,宫衍目光灼灼,噙住她的朱唇:“装傻!”云轻舞脱口便道:“你才装傻,你一家都在装傻。”宫衍笑出声来,手上动作不见丝毫停滞,云轻舞眨眨眼,蓦地双手一推,紧跟着在宫衍尚未回过神时,爬到他身上:“换换位置。” 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她秀眉上挑,开始慢悠悠地点火时,宫衍这才自惊怔中醒转:“你在使坏。”邪魅的笑容挂在嘴边,他语声暧昧,不是问,而是用的陈述句。 “有吗?” 云轻舞笑意盈盈,一脸无辜状。 “不怕累?”宫衍注视着她,眼里写满寵溺。 “你这是在小瞧我。” 她既不是泥捏的,也不是孱弱的病美人,再说,她又不是没在上面处过,至于被他小觑么? 给男人一个挑衅的眼神,云轻舞勾起唇角,眸光愈发妩.媚妖娆。 “还是我来吧!”小丫头坏得没边了,再这么玩下去,非得折磨死他。 宫衍没再隐忍,倏然间重新翻身而上,轻笑道:“力气活累人,我舍不得你受累。”云轻舞瞪着眼,可这样的眼神,却令宫衍的眸光更加灼热:“生气了?”云轻舞哼声道:“我是泥捏的?我很孱弱?” “当然不是,我媳妇儿身体康健,但作为寵妻的男人,为夫宁愿自个累得趴下,也不愿你给累到。” “哼!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认识的人里面,除过你,也没谁了。” 其实她心里一点都不生气,能躺.着享受,谁愿意去做那力气活,但她就是见不得他得意。 “呵呵!媳妇儿怨念很深呐!”宫衍笑了笑,旋即腰身一沉,嘴里发出一句喟叹:“真好!”他的小丫头一如既往的紧致,让他怎么也爱不够。云轻舞眸光迷离,脸颊红得几乎能滴出血,不自已地唤着宫衍的名字。 一遍遍地唤着,宛若猫儿发出的细微声音,自她唇齿间不时漫出。 她看着他,看着他额上渗出的热汗,看着他灼热深沉,似海般的星眸,看着他俊美无俦,因为动.情而变得表情丰富的脸颊,这是她的男人,是她孩子的爹爹,是陪伴她白首,寵她没变的爱人。 “舞儿,我的舞儿,我爱你……”宫衍口中爱语不断,听得云轻舞一颗心柔得几乎能滴出水:“我也爱你,衍,我爱你……”她回应着他,让他感受到她的爱,感受到她对他的深情。 云轻舞不知男人何时放过她的,当她睁开眼,发现男人已经不在身边,发现窗外的天色已然凉透,她揉了揉额头,待整个人完全清醒,方缓缓坐起身。 眼睑微垂,发觉身上不光清清爽爽,且中衣也被换过,这让她准备暗自吐槽男人的话语,瞬息间消散全无。 “流云、流淼。”听到她轻唤,流云和流淼应声,快步走进内殿。 洗漱穿戴好,云轻舞坐在妆台前,抬手将流淼刚别在发间的步摇扶了扶,道:“太子呢?” “殿下过来,见主子还睡着,就去练功了。”流云神色恭敬,浅声回道。 “你似乎还有话说。”从镜中看到流云张了张嘴,却又迟迟不语,云轻舞看向她:“莫非宫里有事发生?” 流云道:“主子,淑媛郡主在殿外跪着呢!” “淑媛郡主?”云轻舞眸光微闪了下,道:“她作何跪在殿外?”难道昨晚的事已在宫中传开? “回主子,宫里都在传有一宫婢昨晚闯入泽公子的住处,意图对泽公子行不轨之事,不料,泽公子发现及时,就将那宫婢结果了,而那个宫婢名叫秋葵,是淑媛郡主身边的管事姑姑……”流云将自己听来的如实道出。 闯入?意图不轨?云轻舞慢慢地弯起嘴角,禁不住暗自低笑,笑她家男人就这么着,让妖界尊贵无比的黑羽皇替他背了黑锅。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49:许诺,给予关怀 “去请淑媛郡主进殿。”起身,云轻舞敛起心绪,朝内殿外走。 先不说皇宫是个什么地方,单就高门大户,及那些有能力用奴仆的府邸,每天死上一两个奴才,还真不是事儿,基于此,秋葵的死虽在宫中有传开,却并未掀起丝毫风浪。但伺候淑媛郡主的奶嬷嬷,以及与秋葵同为四大丫鬟中的另外三人,得知秋葵的死因,皆吓得惊慌失措,求她们的小主子,也就是淑媛郡主带着他们来见皇后,向皇后禀明秋葵所犯之事,和她们无任何关系。 不是她们耍奸推脱罪责,而是她们确实不知秋葵昨晚的行径,究竟图的是什么? 宁王府已不复存在,她们作为下人,作为伺候小郡主的下人,这几年,乃至日后,只想循规蹈矩,伺候小主子长大,所以,她们要活下去,她们绝对不能被秋葵牵累,落个惨死的结局。 “嬷嬷,皇后娘娘会见我吗?”淑媛郡主跪在殿门口,她脸色略显苍白,神色间略透着些许怯弱。 她年岁是小,可是……她知晓父王所犯何罪,才给整个王府招来祸事,她还知晓为了保护她,母妃被一个深爱父皇的疯女人残忍杀死,记得听嬷嬷讲这些事儿的时候,她心里好难过好难过,生怕自己不乖,被皇上赶出宫,成为无家可归的乞儿。 皇宫很大,也很漂亮,但她从未到寝殿以外的地方走动,并牢记嬷嬷的话,不乱想,不生非分之心。 安安稳稳在宫里住了这么几年,她怎么都没想到秋葵姑姑会生出昨晚的事端。 淑媛郡主想着想着,眼圈禁不住泛红。 她希望皇后娘娘能见她一面,希望皇后娘娘能够原谅她没管好身边的奴婢,否则,她被皇上降罪事小,嬷嬷和另外三位姑姑会跟着她获罪。“淑媛郡主,娘娘召见您。” 流云走出殿门,看着淑媛郡主,有礼道。 淑媛郡主轻点点头,起身与刘嬷嬷四人道:“嬷嬷,你们在殿外候着就好。”语落,她跟在流云身后走进殿门。 “地上凉,快起来。”看着眼前跪伏在地,朝自己磕头行礼,长得清秀娇弱,一看就是个性格内向的小姑娘,云轻舞心下叹口气,柔声道:“不要怕,我是你皇婶,有什么事坐下来给皇婶说。” 谢恩后,淑媛郡主有些诚惶诚恐地站起身。 “到皇婶这来。”招手唤淑媛郡主上前,云轻舞神色柔和,嘴角噙着暖暖的笑意。 到她面前站定,淑媛郡主慢慢抬起头,揪扯着手指,看着眼前容貌极美,笑得特别温暖,让她感到很亲切的皇后娘娘,眼里泪光闪烁,小小声,明显带着确认的口吻问:“皇后娘娘,淑媛真能唤您皇婶吗?” “当然能了。”握住她的小手,云轻舞笑着道:“从今往后,你可以在宫里随意走动,可以找你的太子堂哥一起玩儿,等你皇伯散了早朝,皇婶会让他帮你在朝中大臣家里选两位小姑娘,让她们入宫陪你读书,给你作伴。”这是阡陌留在尘世的唯一骨血,往事已如云烟,且他已诚恳向她说对不起,而她也不再怨他,恨他,那么在自身能力范围内,帮他照顾照顾这小丫头,倒不是多难办到的事。 再说了,这孩子毕竟是皇家的血脉,是他家男人的侄女,就这份割不断的血脉亲情,她和他,都不能让这小丫头过得委屈。 淑媛郡主眼里的泪禁不住大颗大颗掉落,她看得出皇后娘娘,不,是皇婶,她看得出皇婶没有骗她,同时看得出皇婶是真的对她好。 取出袖中的绢帕,云轻舞动作轻柔,帮她拭去脸上的泪,浅笑道:“你皇伯政事繁忙,加之皇婶在外养伤多年,就没能顾得上照看你,不过,皇婶向你保证,自今个起,皇婶就把你视作亲女儿对待,往后只要你有委屈,就过来找皇婶。” “嗯。”淑媛郡主毕竟是个小孩子,虽然刘嬷嬷她们对她很好,但她们毕竟是奴才,让她无法感受到来自真正亲人间的关怀,她需要爱,需要母亲的爱,需要父亲的爱,需要兄弟姐妹的爱,现在,这些她之前没有,今时今日即将享受到的亲情和关爱,令她心里好生感动。 然,她断不会因此忘记自己的本分,她会向之前一样,本本分分地长大,会用最真挚的心,回报皇婶和皇伯他们给予她的关爱。 “皇婶,秋葵是淑媛身边的姑姑,以前在淑媛母妃身边服侍,昨晚的事儿,淑媛一点都不知道。”淑媛说着,泪水再度掉落:“淑媛有听嬷嬷说过父皇因犯何罪才会身死,对此,淑媛心里好难过,但淑媛绝不会黑白不明,为父王抱不平。皇婶,淑媛能主进宫里,是皇伯对淑媛的父王母妃,以及淑媛自己的恩典,这一辈子,淑媛都会记住皇伯和您对淑媛的好。” 说着,她自云轻舞掌心抽出手,重新跪倒地上,对着这刚认识的皇婶就连磕三个响头。 “快扶小郡主起身。” 云轻舞看流云一眼,流云应声,快走两步,扶起身形瘦弱、单薄的小姑娘。 “莫哭了,皇婶知道昨晚的事儿与你无关。”至于与那位刘嬷嬷,还有这小姑娘身边的另外三位大丫鬟有没有关系,她会暗地里查清楚。 只要她们和秋葵的谋划有关联,等着她们的将是死路一条! 她不会心软,尤其不会对象谋害她家人的险恶之人心软。 淑媛郡主没有多留,等她离开后,云轻舞吩咐殿里的宫侍,给其送去不少赏赐,并让流云传话给内务府,将淑媛郡主的用例提高到公主用例,且谨记不得以任何借口克扣,一经发现,严加治罪。 晨阳照进殿中,小陌练完功来到华清殿,陪自家娘亲用早膳,看着他时不时朝自己露出个笑脸,云轻舞眸光微动,问:“小陌,昨晚睡得好吗?”小陌想都没想,抬起头,宛若黑曜石般的乌亮眼睛里,泛着纯真的笑意,看着她脱口就道:“好。娘亲呢?”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0:舞儿昏倒衍捉急 “娘亲睡得也很好。”很好才怪?被你无良爹差点折腾得腰都快断了,云轻舞腹诽某男人一句,脸上却始终挂着柔和温暖的笑容:“打算一会做什么?” 小陌道:“回寝殿温习功课。” 云轻舞眼里笑意盈盈:“这段时日你不是都在娘亲这温习功课,做课业吗?怎么,今个不让娘亲在身边陪你了?”她是有意这么问的,看看小陌的反应。小陌摇头:“娘亲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能在这打扰您。” 稍顿片刻,他抿了抿唇,很是认真地道:“娘亲,我为我这段时日的任性向您道歉,等我温习功课后,会去看望小皇叔。” 放下手中的筷子,云轻舞接过流云递来的绢帕拭去嘴角的油渍,起身到自家宝跟前,弯腰搂住他,额头相抵,微笑着柔声道:“不用向娘亲道歉,在娘亲心里,小陌是最懂事的好孩子。”小陌心里暖暖的,糯声唤道:“娘亲。” 云轻舞正要应声,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就往地上倒。 好在流云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接住。 宫衍高坐在龙椅上,单手支颐,神态间略显慵懒,聆听着文武百官上奏朝事,忽然,他看到一名小宫侍行色匆匆进殿,凑到刘能耳边低语一句,当时下,他心中一紧。不等他问,刘能着那名宫侍退离,而后就到他耳边低声禀说。 瞬间,他脸色苍白,整个人变得神色恍惚,未做任何交代,亦未理会朝臣诧异的目光,蓦地从龙椅上站起,急匆匆地离开了勤政殿。 昏倒?舞儿昏倒了,他的舞儿昏倒了,毫无征兆地就昏倒了! 步出勤政殿,宫衍直接运气飘向寝宫,脸上表情尤为紧张。 流云在殿外候着,一看到他飘然落地,立刻迎上前,难掩喜色道:“皇上……”她的话尚未道完,宫衍便已大步流星地走进殿门。修眉紧皱,因牵挂着媳妇儿的安危,他对宫人们的问礼声全漠然置之,步入内殿,他本就极快的步伐再度加快,直奔牀榻。 “爹爹!”小陌本本握着自家娘的手在牀边坐着,听到脚步声靠近,转头看去,见来人是自家无良爹,脸上登时露出璀璨的笑容,起身行礼。 这孩子怎么回事?难道不知牀上躺的是哪个,竟然笑得一脸欢喜? 流淼在旁站着,嘴角微微抽了抽,想说什么,终却一字未道出口。 行礼,视而不见,爷肯定没看到她这个大活人在殿里站着,低下头,她暗自腹诽,算了,主子有喜,殿下会告诉爷哒! “你娘亲怎么会昏倒?”朝牀上看了眼,见媳妇儿躺在那一动不动,宫衍的心紧绷在一起,面色越发凝重,盯着小陌,无比紧张地问。他星眸中闪过的慌乱、不安,小陌都有看在眼里:“爹爹,您不必紧张,娘亲已经没事,休息会就能好起来。”爱娘亲,紧张娘亲,他很高兴,可这手劲大得让他这个做儿子的吃痛,就有些让他嫌弃了。 小陌脑中转个弯,硬生生地把到嘴边的话一改,没脱口就把喜事告诉某人。 “你娘亲真没事了?” 宫衍不放心地再次确认,见儿子点头,他紧绷的心弦方松了下来,迟疑片刻,他凝向小陌,问:“你刚才似乎很高兴?”小陌点点脑袋:“是啊,我是很高兴。”宫衍皱眉,压低声音冷斥:“你娘亲昏倒,即便现在已无事,你作为儿子,怎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小陌歪着脑袋,挑起一眉,微勾起唇角道:“娘亲有喜,我即将有弟.弟妹妹,难道不该高兴?” “你……你说什么?”宫衍刚收回没多久的双手,再次重重地按在小陌肩膀上。 他脸上表情激动,这激动中又带着些难以置信,满目渴盼地候着小陌再启口。 “爹爹,能把您的手拿开么?” 忍着肩膀上传来的疼痛,小陌咧着嘴道。 “衍……”云轻舞在太医过来诊脉时,就已从昏迷中醒转,只不过感到有些乏累,就眯起眼打算睡一会,不成想耳边飘入熟悉的说话声,于是,尚未熟睡的她缓慢睁开眼,眸光挪转,看向宫衍:“散朝了?”她问。 宫衍在牀边坐下,然后望向她平坦的腹部,接着挪回目光,紧握住她的手,一脸心疼道:“听说你昏倒了,我就急忙赶回寝殿……舞儿,好端端的,你怎就突然昏倒了?难道……难道小陌说的是真的?”可是就算有喜,他的舞儿也不至于娇弱得晕倒啊? 云轻舞娇嗔他一眼,见小陌和流淼出了内殿,方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怨你。” “怨我?”宫衍不解。 对上他呆萌的眼神,云轻舞忍不住笑了笑:“别露出这样的眼神。”宫衍眨眨眼,依旧不解,云轻舞给他个白眼:“扶我坐起。” 宫衍忙伸出手,搂她起身靠在自个怀里。 “前段时日我总觉得疲倦,还有脾气也不怎么稳定,再有就是没什么胃口用膳,这让我不由得想起怀小陌时有的感觉,可我又担心空欢喜一场,就没给自己把脉,也没告诉你我的情况,结果昨晚你那么折腾……”她没再说下去,宫衍却已明白其意,立时,他眼里充满愧疚,搂紧她道:“是我累着你了!” “那样利于咱俩双修,我倒没感觉有多累,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今早八成是还没缓过劲,才会突然间昏倒。”她的手覆在宫衍手上,轻轻地置于自己尚平坦的腹部,带了丝后怕道:“要不是咱家宝贝皮实,指不定都被你折腾没了。” “有咱们这样的父母,孩子肯定不会弱。” 宫衍脸上笑容明亮,心里好不欢喜,他很快就能看到宝贝闺女了,想想都乐呵! 爱怜地摩挲着她的脸庞,他凑近她,在她朱唇上轻啄一口:“身上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云轻舞摇了摇头,嫣然笑道:“别担心,我没什么事。” “没事就好。”宫衍吻着她的发,忽然问:“是不是闺女?”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1:双胎,宫大傻乐 云轻舞一怔,旋即道:“两个月不到,尚诊不出性别。”顿了下,她眯起眼,凝视着他问:“不是闺女,你就不打算要我家小二了吗?”宫衍忙摇头:“我没那么说,也不会那么做,只要是你生的,不管是儿子还是闺女,我都喜欢。”但是,小二如果是闺女,那就再好不过。 “口是心非。” 明明很想要闺女,却违心敷衍她,傻男人,若是等会知道她极有可能怀的是双胎,且两个脉息稍微有些不同,会不会高兴得当即晕倒? “没,我绝对没口是心非。” 宫衍握着她的手紧了紧,脸上表情无比紧张,生怕她不信他之言。 静静地看着他此刻的惶恐样,云轻舞不由喜笑颜开,只见她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微微仰起头,亲吻着他宛若樱花般好看的唇瓣,语声娇柔绵软,道:“衍就是个大傻瓜!听好了,你不仅要再次当爹爹,而且有可能会再多出两个孩儿!” 登时,宫衍像是被响雷击中,目光呆滞,脑中空白一片,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听到了什么? 两个孩儿,他的小舞儿有可能怀着两个宝宝,那是不是说,他可以小小地期待一下,那两个孩儿里面最起码有一个是闺女?短暂茫然无措后,宫衍只觉一股无法形容的狂喜直冲脑门,慢慢的,他唇角不自主地弯起,与此同时,俊美无俦,似神祗般的脸庞上浮起抹笑容,那笑容甚是明亮,仿若春花绽放一般,好看极了。 还有,他心里又暖又幸福,且那暖意和幸福几乎快要溢出来。 瞧着他傻愣愣的样子,云轻舞戳戳他的胸膛,笑语嫣然:“你这反应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嫌弃我一下子怀了两个,让你养起来吃力?”她故意歪曲他此刻的心境和面部表情,好继续看他的傻样。 “两个?你怀了两个?没骗我?” 回过神,宫衍星眸熠熠,惊喜至极地注视着她,生怕他前一刻有听错。 他这样的孩子气表情,令云轻舞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大傻瓜,我能告诉你,就说明八九不离十。”闻她之言,宫衍愉悦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云轻舞抿唇笑看向他,就在这时,她身子蓦地腾空,被眼前这高兴得近乎痴傻的男人横抱起。 “舞儿,你腹中怀着两个宝宝,其中肯定有一个是闺女,我好高兴,我真的好高兴。” 宫衍朗笑出声,抱着怀中的娇人儿在殿中央欢喜地转着圈儿:“我终于要有闺女了,哈哈……舞儿,我终于要有闺女了!”云轻舞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睁大眼:“衍,你停下来,快停下来,你这样我头晕。”傻样儿,怀双胎也不定是龙凤胎,万一是两儿子呢?罢了,就让他暂且期待,暂且高兴着吧,等生产时是两儿子,他还不得照样疼爱。 听媳妇儿说头晕,宫衍先是一怔,旋即赶紧停下,跟着抱亲亲媳妇儿坐回到牀边:“还晕吗?都是我不好,一高兴就忘乎所以。”语罢,他俯首,紧贴在她平坦的腹部,认真地倾听,半晌后,他抬起头,朝云轻舞露出一抹令人心醉的笑容,很是笃定地道:“咱们的女儿和我打招呼了呢,她说她喜欢爹爹,喜欢娘亲。” “……”云轻舞嘴角抽了下,忍不住给他一白眼,娇嗔道:“不到两月,就知道和你打招呼,难不成我怀的是妖精?再说了,你是不是太偏心了些!”她现在可是由着他发挥想象力,至于腹中的宝宝是不是闺女,她可是一点都不在意,但这厮偏心偏得也太过了吧,明明她都说了极有可能是双胎,他只随心和他臆想中所谓的闺女打招呼,对另一个宝宝全然不在意,这要是真生出一对龙凤胎,到时,她家二儿子岂不是要缺失父爱? 这么想着,云轻舞不由捏住男人的鼻头,故作凶巴巴地问:“就那么不喜欢儿子?” “喜欢,我喜欢,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都喜欢,不过……”宫衍轻轻地抚着她平坦的腹部,笑容柔和而愉悦:“我还是喜欢闺女些,毕竟闺女生下来肯定像你,但我这绝对不是偏心,我就是想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样子,看着她越长越像你,这样我便人生圆满了!” 云轻舞心里微微泛酸,傻瓜,他喜欢闺女,说到底还是源于爱她爱得没边儿。 略作迟疑,她问:“衍,要是我早你一步离去,你会怎么办?” “你若离去,我必跟随。”宫衍想都没想,脱口就道。 “傻!谁要跟随了!” 眼圈泛红,云轻舞别过头,不再看他。 宫衍这时又道:“要是我早一步走了,你可得照旧快快乐乐地过每一天。” 重新挪回目光,云轻舞眼里又染上盈盈笑意,像是刚才那有些许伤感的话题并未提过似的,她眉眼弯弯,娇笑道:“我腹中的宝宝即便有一个是闺女,嗯,甚至有可能两个都是闺女,目前却也只是很小的小不点,不可能这么早就能和你打招呼的。” “有你这么做娘亲的吗?”宫衍似是也忘记两人之前的对话,只见露出一脸的不乐意:“咱闺女是软萌萌,超可爱的小棉袄,可不是你口中的什么妖精。” 云轻舞眉眼含笑:“我就那么一说,再者,是你先胡诌,我才接着你的话来的那么一句。” “我没有胡诌,我说的是真的,你想想,就你我的智商,以及有小陌那个范本,咱们的闺女肯定是这世间女孩里面最最与众不同的。”宫衍放在她腹部的手没有挪开,他神色柔和,唇角漾出的笑意看得人禁不住失神。 压力好大!云轻舞默然,有点不敢想象十月怀胎,万一生下两个男宝宝,她还不得整天被男人的怨念给包围住。 “现在就只有一个小陌,每天都和我抢你,总是黏着你不放,这让我心里很不舒服呢!要是再多出两个小陌,你身边岂会还有我的位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2:烦恼,寵妻狂魔 宫衍环住她的腰肢,耳朵贴在她腹部,自顾自地说着,云轻舞闻言,露出很是无奈的表情,抚额,丫的还在吃儿子的醋,这醋劲真真不是一般的大哟! 良久,她低叹:“小陌是你儿子!” 宫衍哼哼了声,道:“是儿子又怎样?是儿子他也是男的,我就是个小气,小心眼的男人,见不得任何男人霸占你,见不得任何男人和我抢你!”云轻舞低笑:“你不愿意儿子黏着我,不愿意儿子和你抢我,难道就没想过我有可能也会吃味?” “你吃味?”宫衍抬起头,与她四目相接,就听她道:“是啊,我也会吃味呢!” “为什么?”宫衍眼里写满不解。 云轻舞秀眉一条:“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你该不会没听说过吧?”不等宫衍作声,她接道:“如果咱们真有闺女了,照着你现在的表现,到时,我难保不会被你抛到一边,每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女儿黏着你,和你玩在一起。”说到后面,她故作忧伤,看着他的眸光也多了几分幽怨。 “不会的,我不会有了闺女就把你抛到一边。”坐好身形,宫衍揽着她,轻吻着她鬓角的发,喃喃:“再说了,我前世,再往前推的几世,眼里心里都只有你,根本就没什么情人,而你现如今就在我身边,是我亲自迎娶,拜过天地的妻子,所以,你说的那个在我这根本不存在。” 他声音虽浅,但语气却无比认真,云轻舞听得出,听得出他言语中的深情,听得出其中浓郁的爱意,对此,她心里无疑是甜蜜的,幸福的。而这份甜蜜和幸福,让她对他们之间的感情越发珍惜,于是乎,她不想再就那些个子虚乌有的事儿故意耍小性,不想再矫情地说这说那,引得他心情不适。 纤手覆在他的手上,她语中带笑,道:“我说着玩呢,你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当真。” 宫衍笑了笑,轻语:“我知道,但我就是想让你知道,哪怕是咱们的孩子,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他们都没有你在我心里重要。” “你这么寵我,爱我,孩子们肯定会吃醋的。”云轻舞抿唇微笑。 “不会,他们看到我爱你,看到我们感情好,会觉得我们这个家特别幸福、温馨。” “衍,从认识你,再到今日,我都很幸福,而这份幸福是你带给我的。” “我也很幸福,同样,我拥有的幸福,是你带给我的。” 云轻舞脸上的笑容如春花般灿烂,她忽然眨眨眼,看向男人道:“你说咱们若是没有之前的数世轮回,没有真正在那传说中才有的神界生活过,我们又会有怎样的姻缘?” “我不知道,但我想不管我在哪里,都愿意与你相识相知,相恋相爱。” 宫衍握住她的手儿,放至唇边轻吻了下,星眸中流转着化不开的柔情。 “你说的我信,也会永记在心。”云轻舞笑着低语。 “傻舞儿,不要去想那种假设,更不用记那种假设,我们现在生活在这里,来日肯定会回归本位,根本不牵扯再去旁的地方生活。” “是呢,回归本位,我们就要到那如梦似幻,却冷清没有烟火的地方去。” 云轻舞的语气夹带丝怅然,宫衍搂紧她,笑了笑,道:“有你有我,咱们谁都不会感到冷清,你想做什么,我会陪着你做,你想到哪里去,我会寸步不离,陪着你去,只要是你想的,我全部无条件支持。” 对于宫衍所言,云轻舞一点都不怀疑,而寵妻没边儿的男人,自打知晓媳妇儿再次有孕,且极有可能怀的是双胎后,竟然很快变成了宠妻狂魔,这样的他,让云轻舞真真觉得不可理喻。 ——不许动这个,不许碰那个,连走路都不许。 云轻舞恼啊,他就会赔笑脸,说一箩筐的甜言蜜语,逗她开心。 总之,只要媳妇儿出寝殿,宠妻狂魔都要抱着代步,生怕怀着宝宝的亲亲老婆有个闪失。 黑泽、小陌每每看到宫衍,斗会不自主地嘴角抽抽,至于宫人们,则从一开始的吃惊,逐渐变得见怪不怪。 若说宫衍对云轻舞的紧张程度,寵溺程度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那是丝毫都不为过。 再有就是,原本做膳食就像是制造生化武器的男人,随着媳妇儿腹部像吹气球一般地一天天变大,其厨艺那可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并且啊,尽可能地增加膳食花样。皇帝对做膳食的痴狂程度,令御厨们无不感到自惭形秽,深觉自身工作懈怠,没有拿出全部精力钻研御膳。 “衍,你是一国之君,别再围着我转了好不好!” 云轻舞靠在男人怀里,很是头疼道:“这几个月来,你每天变着花样,亲自做膳食给我吃,还时刻小心翼翼地守着我,照顾着我,让我生出一种错觉。”在知晓她有孕,到今日已过去四个多月,期间她就像是睡了吃,吃了睡的某种动物一样,被他养得快要放到案板上宰了,丫的可知? “什么错觉?” 宫衍抚着亲亲媳妇儿高耸起的腹部,眨眨眼,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云轻舞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不知道?” “不知。”宫衍摇头,表情依旧很是无辜。云轻舞翻个白眼:“你就装傻吧!” “我是真不知道,没有装傻。” 宫衍一脸认真。 “我都被你养成猪了,现在知道了吗?” 云轻舞鼓起腮帮子,一双美眸睁得大大的:“我面子里子全让你给弄没了,你要是继续这么养着我,就不担心我生孩子时难产?” “不许瞎说!”宫衍抬手堵在她的唇上,柔声道:“你会顺顺利利地生下宝宝,不会出任何状况。” 拿下他的手,云轻舞哼声道:“这可说不准。” “好了,我答应你,从今日起我会收敛点。”宫衍俊脸上浮起一抹清雅迷人的暖笑,语气无比轻柔:“天气现在一天比一天暖和,御花园中的花儿也陆续开了,我每天会陪着你到殿外散步。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3:永远都看不够! “有流云、流淼跟着,我不是一个人。”男人做出让步,令某女心情好了不少。 宫衍眉头微蹙:“即便有她们在你身边,我也是不放心的。”轻抚着她稍显圆润的脸儿,他轻叹口气,好言好语道:“舞儿,你要知道,我不希望你出现任何闪失,因为我和小陌都离不开你。” 日子如流水滑过,宫衍说到做到,果真每日都会陪着云轻舞到御花园中散步,且一如既往地在每个清晨吻醒亲亲媳妇儿,为此,他还专门把上早朝的时间给做出调整,知晓他一决定时,文武百官那可真是开心不已,暗赞皇上英明,让他们不用再天不亮起牀,饿着肚子上早朝。 也是,抹黑出府上早朝,若是天气好的话倒没什么,但雨天,还有冬日里,早早从被窝里爬起,再空腹出府,直至散朝后饥肠轱辘地回来,那滋味真不怎么好受。 窗外天色已然大亮,云轻舞在宫衍亲吻中睁开眼,看着她睡眼朦胧,宫衍笑得满目宠溺,抱起她,与往常一样,亲手伺候她穿戴。 等洗漱,收拾好后,两人走出内殿去用早膳。 黑泽和小陌向往日一样,在饭桌旁已等候多时,只不过他们等的甘愿,谁都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 “你们要和我们一起去御花园转转吗?”用过膳食,宫衍起身揽媳妇儿起身,云轻舞望向黑泽、小陌,眉眼含笑问了句。黑泽摇头,小陌亦摇头,他们可不想做什么电灯泡。至于这电灯泡是什么,毫无意外,他们都是从宫衍口中听说的。 “咱们走吧!” 宫衍揽着云轻舞臃肿的腰肢,目光淡淡地从黑泽、小陌身上掠过:“不要修炼歪门邪道的功法。”他这话几乎每天都要对小陌说,闻他之言,小陌点点脑袋,没说什么,黑泽却道:“什么叫歪门邪道?只要能有效制敌,都是好功法。” “不稀罕。”没脸没皮,住在宫中就不说了,竟然得寸进尺,还每日与他们一家三口一起用膳食,哼,以为他不知他的小心思吗?还不就是想看他的媳妇儿。 哼!看吧看吧,再看,媳妇儿也是他的。 “爹爹,你要照顾好娘亲和四弟和五弟哦!”排行老三的逸轩虽已‘没了’,但宫衍给儿子们的排序却并未做改变,听到小陌的话,他脚下步子微顿,回头瞥了眼,继而揽着媳妇儿继续往殿外走,云轻舞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变化,轻笑道:“小陌是嫌你欺负他干爹呢!”期待落空,是的,宫衍期待闺女的心思,在云轻舞前不久探出腹中双胎都是男宝宝时,全然落了空,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但没过多久,他便接受现实,接受媳妇儿腹中怀的是他的二儿子和三儿子。 别说宫衍自私,也别说云轻舞自私,没有从心底给儿子们排序。 他们关心奕阳,对外奕阳和逸轩在皇子排序中,但,文武百官,还有大晋百姓皆知奕阳是帝后收养的,知晓原来的三皇子,和其腹诽已然死去,现如今,唯有皇后生的皇子才是他们心目中真正的皇子殿下。 “我知道,他就是想让我郁闷。”臭小子知晓他期盼闺女的心思落了空,不说安慰安慰他,反还一而再地用俩尚未出生的弟.弟打击他,有这么做儿子的吗? 宫衍沉着脸,薄唇紧抿在一起,看到他这样,云轻舞又是一阵轻笑:“不就是个闺女么,这回咱们没怀上,下回继续努力,总会有的。” “不了,这回生产完,我不想你再受罪。”没闺女便没闺女吧,有媳妇儿,有三个臭小子,这于他来说,已经足够。 阳光明媚,春风拂面,空气中花香浮动,宫衍揽着云轻舞漫步在御花园中,边欣赏周围如诗如画的美景,边低声说笑。 “到前面的八角亭中坐会。” “好。” 宫人们在亭中已摆放好茶水糕点,落座后,宫衍像是变戏法似的,手里忽然亮出一朵娇艳的花朵:“我给你别到发间。”他眉眼柔和,俊美的脸上浮着清雅迷人的微笑,云轻舞看着他手中的花儿,先是一怔,旋即微笑着点点头。 “花再美,也没有你好看。”将花别在她发间,宫衍柔声道出一句。 云轻舞笑嗔:“就你会说话。” 宫衍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整天看还没看够?” 云轻舞被他看得双颊发烫,不自在地小声嘟囔。宫衍闻言,唇角慢慢勾起,随之笑意在唇边漾开:“永远都看不够。”顿了下,他执起玉箫:“我吹曲给你听。”云轻舞轻“嗯”了声,单手支颐,眸光锁向他颀长挺拔的身影。 他侧身站着,这让她此刻只能看到他的侧颜,但仅仅是侧颜,也俊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衣袂飘飘,墨发轻扬,他修长的指在玉箫上灵动地轻跃,美妙的箫音随之袅袅升起,在周围的空气中荡漾开。 时间匆匆,晃眼距离云轻舞的孕期不到一个月。 考虑到媳妇儿的安全,宫衍没再允许云轻舞到远处走动,只是每日陪着她在殿外的小花园中转悠会,然后就是进行每日雷打不动的胎教,读书多长时间,听曲多长时间,讲有趣的,带有启智意义的故事多长时间,他都有按照云轻舞在怀小陌时制定的时间表严格执行。 临近产期,太医院的太医们一个个神经紧绷,无不默默祈求上苍,保佑皇后顺利诞下两位小皇子。 云轻舞倒一点都没觉得紧张,因为无论是她诊脉,还是由颜枫这个由她指定的专职太医诊脉,她腹中的宝宝们,胎位都没什么问题。退一步说,就算临产前出现胎位不正,她也没多担心,多害怕。 因为多年过去,颜枫等太医不仅熟练掌握了剖腹产术,就连旁的外科手术亦操作得相当熟练。当然,民间的不少大夫,对于剖腹产术和她之前在医馆内教授的那些个外科术,同样也掌握得很是熟料。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4:我又不是吃货! 这都归功于男人数年前在京中开办的医学院。 召集有经验的医者,进行正规学习,操作,继而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州府,为病痛中的百姓们服务。 “娘娘,再有半月就是您的预产期,近期您一定要保持愉快的心情,每天多走走,这样生产起来会相当省力。”这日,颜枫为云轻舞诊完脉后,神色无比恭敬地叮嘱一句。闻言,云轻舞“嗯”了声,道:“本宫会的。” 待颜枫行礼告退后,云轻舞轻抚着腹部,看向流云吩咐道:“皇上最近政事繁忙,还不忘抽出时间照顾我,想来身体累得不轻……”她话还没说完,内殿门口就传来宫衍低沉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朕身体好着呢,皇后无需担心。” “今个怎这么早就散朝了?” 宫衍撩起袍摆坐到榻上,云轻舞唇角噙笑,看着他微微挑了挑眉。 “没什么要紧事,就提前退朝,回寝宫陪你,怎么,不想我在身边陪着?”刘能捧着一沓奏折,轻放到两人中间的矮几上,又从外殿将朱笔和砚台拿过来摆放好,而后躬身退至内殿外候着,宫衍则笑得一脸柔和,定定地注视着云轻舞,弯起唇角道:“媳妇儿,就算你不想在身边作陪,可我却是离不开你的。” 说着,他还眨眨眼,露出些许痞态。 云轻舞给他一个白眼,有这样的人吗?她还没说什么呢,就自说自话来这么一句,真是没正经! “媳妇儿,你丢给我那么个眼神,莫不是对我说的话有意见?” 原本柔和的微笑,瞬间变得邪魅,宫衍语气轻缓,眼神却透出说不出的促狭。 “没正经,快批你的折子。” 娇嗔他一句,云轻舞换了个姿势,慵懒地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 宫衍喉间发出低笑,须臾后,笑声方才收敛。 殿里很安静,他盘膝而坐,俊脸上表情专注,垂首批阅着奏折。 此时的他,看上去甚是内敛,沉稳。 云轻舞偷偷地睁开眼,眸光立时被他给牢牢吸引住。 都说认真的男人极具魅力,她自然是认同的,且无数次看到他认真的样子,更是每次被吸引。 似是感知到她的视线,宫衍微微抬首,毫无意外地与她四目相对。 星眸深邃如海般不见底,但盈盈笑意却自他眼底清晰地流泻而出。 “困了就睡会,等我批阅完这些折子,就给你做好吃的。”宫衍眯了眯眼,目光睨向云轻舞高高耸起的腹部,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寵溺。“我又不是吃货!”都已经成这幅鸭梨山大的模样了,再吃,她就真成纵向横向,全方位发展的球形体了,朝他瞥眼,云轻舞哼了声,带着丝鼻音道:“你有答应我要收敛,难不成又要犯老毛病了?”话是这么说没错,态度也不怎么好,但毫无疑问的是,男人所言,让她心底瞬间溢满了甜蜜。 宫衍笑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可我担心你和孩子们饿着。” “你忙你的,我不饿。”说着,她扶着圆滚滚的粗腰起身下榻,宫衍见状,神色紧张,忙道:“你做什么去?”不待音落,他已先她下榻。 “我就在殿里走走,你别大惊小怪。”流云、流淼这时走近内殿,云轻舞朝男人笑笑:“快批你的折子去,我身子这么重,哪儿都去不了。”他嘴上说不累,可他是否知道,他眉眼间的倦色有多么明显?自从有喜,她就没给他做过膳食,也没怎么关心过他,想想心里就一阵泛酸。 没让宫衍搀扶,云轻舞招呼流云、流淼扶着她在内殿缓慢走动,见她真无意到殿外溜达,宫衍这才放下心来。 然,在他坐回榻上,重新专注地批阅折子时,云轻舞给流云、流淼使了个眼色,并且对侍立在一旁的刘能做出个嘘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尽可能地放轻脚步,出了内殿。 小半个时辰后。 “折子批完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宫衍抬眸,就看到亲亲媳妇儿微笑着望向他,指着流淼手中提着的食盒,道:“尝尝,里面有秘制鲜虾粥、香菇鸡肉粥,还有甜糯的南瓜粥。” 云轻舞笑眯眯地说着,宫衍却一脸凝重:“你去膳房了。”他用的是陈述句。云轻舞点点头,瞧男人因为担心她而逐渐着恼,微笑道:“你瞧,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流云从流淼拎着的食盒中,拿出三样不同口味的粥,各舀出一碗,恭敬地放到几上。 着两人退至一旁,宫衍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可奈何:“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快生产了,我得多动,要不然,生产起来会很吃力。”云轻舞对自己瞧瞧到膳房熬粥做出解释,然,宫衍俊脸上还是不见笑容,她不由又道:“流云、流淼动手,我只是坐在一旁指点。”为方便随时给媳妇儿做可口的膳食,宫衍有在华清殿专门设立膳房。 宫衍故作严肃道:“那也不行。” “好,不行,我听你的,生产前再不去膳房,这样总可以了吧!” 云轻舞堆上笑脸,露出一脸娇态。 “舞儿,你得顾及你的身体。”宫衍可不想她蒙混过关,语气越发严肃:“产期临近,你身子重,不得有任何闪失。” “是,你说的对,我对天发誓,再不会任性妄为,不把你的话放到心上。” 被男人定定地盯着,云轻舞实在有些招架不住,只得举白旗投降。 宫衍这才露出笑脸,端起香菇鸡肉粥放到她面前:“吃吧!” “哦!” 云轻舞嘴上应着,心里的小人儿泪牛满面,她不饿啊,一点都不觉得饿好么! 但在男人的眼波攻势下,她乖顺地笑了笑,小口小口吃起来。 “今个可有觉得不适?” “没有。” “生小陌时你没少受痛,等生腹中那俩小子时,我真有点担心。” “你就把心装到肚子里,我身体底子好,而且每天都有做适量运动,生俩小子绝对没问题。”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5:舞儿怒宫大赔罪 她说的轻松,宫衍却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胎位没什么问题吧?”捏紧手中的勺柄,他略作迟疑,轻声问。云轻舞眉眼弯弯,笑着道:“没问题。” 数日后的午后,云轻舞睡过午觉,坐在殿外的花亭中,吹着徐徐清风,闻着淡雅怡人的花香,笑看向小陌、小轩,以及淑媛几个孩子在花圃中玩儿,忽然,黑泽的声音飘入她耳里:“有小陌不够吗,为何还要给他生孩子?” 他负手而立,在距离云轻舞数步外站着,一双妖冶的眸子同样锁在几个玩闹的孩子身上。 “孩子多热闹,他喜欢孩子,我也喜欢,就想着多生几个。” 眸光挪向他,云轻舞唇角挂着抹幸福的微笑。 黑泽嘴角动了动,嗫嚅道:“你就不怕……”女人生孩子有多危险,她难道不知道?更何况她这回怀的是双胎。 “怕?”云轻舞一怔,旋即轻浅一笑,道:“若说真不怕,那肯定是假的……”黑泽没等她道完,凤眸半眯,打断她:“那你还要怀上?” “瞧你说的,有了就……” 云轻舞好笑地看着他,但她的话却再次被黑泽打断:“你别告诉我你不懂如何避孕。” “我懂,可我是真想给衍多生几个孩子,这样小陌也好有个伴。”云轻舞嘴角噙笑,语气好不淡然,但在接触到黑泽眼里的忧色后,心中不由一暖:“我知道你关心我,担心我生产时有个好歹,不过,你大可放心,即便我到时顺产困难,不还能剖腹产子么。” 黑泽眼里的忧色愈发浓郁,抿唇道:“剖腹产存在危险。” “安啦,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别把我想的那么衰,我可是有大福气的,万不会让自己出现意外。”听她这么说,加之目光落到她高耸起的腹部,黑泽知道现在他再说什么都无用,毕竟产期临近,她总不可能不生下孩子,于是,他暗自调整好心情,启口:“你会平安生下腹中的孩子,我相信你能做到。” 对于他突然间的转变,云轻舞微微怔愣了下,旋即点点头,道:“嗯,我一定能做到。”眸光凝聚在眼前这身形颀长挺拔,着一袭紫色锦袍的身影上,阳光照进亭中,他俊美到近乎妖孽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然,仔细看的话,那笑容中仍夹带着抹忧虑,还有些许惆怅。 宫衍低沉磁性的伤员蓦地传入亭中:“什么一定做到?” “没什么。”看着他走进亭中,云轻舞给她一个柔美的笑容,并不想就她和黑泽刚才的对话,在他面前多说。宫衍很肯定,以及确定媳妇儿只爱他,可是,看到黑泽和云轻舞单独相处,且瞒着他有说什么话,这让他心里免不得生出浓郁的醋意。 黑泽朝宫衍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面部表情无丝毫不妥,宫衍同样点点头,压住心中的醋意,倒也没说出不合时宜之语。 “回殿里歇着吧!” 上前扶起自家媳妇,某人小心眼的不想黑泽多看一眼。 云轻舞不情愿回寝殿,蹙着眉头嘟囔道:“我想在这再坐会。”他的心思,岂能瞒过她?小心眼的男人! “你们在这聊吧,我去宫外转转。” 黑泽说着,人已走出花亭。 目送他渐行走远,云轻舞收回目光,见身旁的男人仍旧脸色不怎么好,禁不住道:“黑泽是你我的朋友,再者,就他的身份,你觉得他会做没品的事?”宫衍闷声道:“他身份再尊贵,也是只鸟,和有品没品扯不上关系。” “小心眼。”云轻舞嘀咕。 宫衍英挺的眉峰微皱:“我是小心眼,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喜欢你。” “……”云轻舞闻言,倏然间涌上股恼意,瞪着男人道:“你的心眼儿能不能别像针尖儿一样小,黑泽对我有意,我心里清楚,可你也知道,在你们成为朋友后,不,在我没把他介绍给你之前,他对我从未做过出格之举,现如今,他不仅是我们的朋友,还是小陌的干爹,不管是我,还是你,我们都不该把他想偏,否则,那是对他的不尊重,也是你对我的不信任。” 见云轻舞真的怒了,宫衍赶紧出言讨好,拥着亲亲媳妇笨拙的水桶腰,满脸堆笑道:“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心眼像针尖儿一样小,我不该吃干醋,你就别生气了,我像你保证,从今往后,我会按着你的要求做改变,直到你满意为止。” 言语到这,他露出抹暧昧的笑容,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道:“你马上就要生了,别赶我去和小陌睡,也别不搭理我,好不好!” 云轻舞抿唇不语,他星眸微闪了下,装可怜道:“舞儿,你就答应我吧,没你在身边,不抱着你我实在是睡不着。” “真不知脑袋里装得都是些什么!”忍不住笑出声,云轻舞剜男人一眼,浅声道了句。 宫衍瞧她笑了,心中不由松口气,与此同时,俊脸上浮起一抹极为雅致好看的笑容。 傲娇地哼了声,云轻舞瞅着他,暗忖:“无赖!粗不要脸!” 越是临近产期,宫衍心里越是害怕,但那种害怕他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每到夜深人静时,他会站在窗前,凝望天边的月,默默地祈求他早已亡故的母后,保佑他的小丫头,保佑他最爱最爱的媳妇儿,平安生下双胎。 听到脚步声靠近,云轻舞睁开眼,见男人一脸凝重,不由道:“别担心。” “我以为你睡了。” 在她身侧躺下,宫衍伸臂轻揽媳妇儿入怀:“睡吧!”他没接她的话,不想她知道他担心,不想给她增加心理负担。 云轻舞背对着他,握住他轻置于她腰腹的手紧了紧:“我和孩子们都不会有事。”她的声音轻而柔,落入宫衍耳里让他不安的心微微有所平稳。吻上她的发,慢慢的,他吻上她的脖颈,蓦地,云轻舞镜惊呼出声:“……衍,我……我怕是要生了!”秀眉紧蹙,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甚是痛苦。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6:宫大不喜大礼包 宫衍身子一震,忙坐起身,朝内殿外喊道:“来人,快来人,皇后要生了……”太医,接生的老嬷嬷,还有华清殿的宫人,这几日无不集中精神,为皇后产子随时做着准备。 好痛,比之生小陌时受的痛有过之而无不及。 云轻舞双手抓紧身侧的被褥,咬紧唇瓣,忍住腹部传来一阵阵抽痛,不让自己发出惨呼声。她不愿关心她的人担心,不想吓着她的小陌。 得知她要生了,黑泽和小陌都有赶至华清殿,只不过他们一直在外殿候着。 “干爹,娘亲不会有事吧?” 小陌朝窗外渐亮的天色看了眼,小手置于身侧,紧握成拳,精致的脸儿略显苍白,眼里写满了紧张。 “安心,你娘亲没事。” 揉了揉他的发顶,黑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以免引起身旁的小家伙恐慌。 宫衍忍了近一晚,看着媳妇儿咬紧牙,忍着疼痛,迟迟生不下孩子,终没再忍住,冲着接生的老嬷嬷和一旁打下手的宫婢们连发脾气。 “皇上,快了,娘娘很快就生了!”负责接生的老嬷嬷中的一人,强鼓起勇气,朝发怒中的帝王禀了句。 云轻舞的发丝早已湿透,对于男人像只喷火龙般乱发怒,感到很是无奈。 宫口没有大开,孩子肯定生不下来,这能怨旁人吗? 傻男人! “衍,你淡定点,我……我没事!”她说着,还给他一个轻柔而安心的微笑。可是,宫衍看到她湿透、凌乱不堪的头发,看到她浑身湿漉漉,看到她由于贝齿紧咬,唇瓣上留下的血渍,以及她苍白到几乎没有血色的脸儿,心痛地别过头,随之,再度露出凶残冷酷的表情,盯着接生嬷嬷们,语气寒冽阴鸷,好一顿怒喝。 帝王威严谁不害怕,更何况眼前的帝王此刻仿若嗜血阎罗,吓得那些个接生嬷嬷和打下手的宫婢们,个个噤若寒蝉,身子止不住地发抖。 “啊……” 云轻舞忽然凄呼一声,紧跟着她觉得有东西从身体里滑落,继而就听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 所有人顿时轻舒口气。 报喜的报喜,接生的继续接生,腹中双胎,生下一个,第二个生下来就容易很多。 又是一声响亮的啼哭声响起。 宫衍听到接生嬷嬷喜呵呵地一报一个小皇子,看都没看俩儿子一眼,神色间更没有流露出半点喜色,他此刻紧握着云轻舞的手,双眸通红,里面聚满痛苦和自责,是他让她再次受苦受痛,是他让她一次又一次面临危险,都是他不好! “衍……” “嗯,我在呢!” “都是儿子,是不是都是儿子?” “确实是俩臭小子。” 云轻舞虚弱地笑了笑,忽然,她撑着力气喊道:“快,我……我肚里好像还有一个……”接生的老嬷嬷闻言,先是在她腹部按了按,下一刻,无比惊喜道:“娘娘腹中还有位小殿下!”云轻舞昏迷前,只听到一声似猫儿般的细微婴儿啼哭声,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论是在孕期每天为云轻舞例行诊脉的颜枫,还是云轻舞自己,都没有探出她竟然怀的是三胞胎,而非双胎,所以,在云轻舞生下两位皇子,一位小公主的时候,宫中,皇城,乃至整个大晋,无不感到震惊,而震惊过后,就是举国欢呼。 然,宫衍终于如愿有了软萌,可爱的小闺女,却丝毫未露出喜悦之色。 “舞儿,你醒醒,你已经睡一天一夜了,快些醒过来好不好!” 宫衍胡子拉碴,身上衣袍满是褶皱,紧握着云轻舞的手,像尊石像般坐在牀边。这两日他没上早朝,更没有离开牀边一步,只是定定地坐在牀边,守着他的媳妇儿,不让任何人靠近。 “他们都说你身体没事,都说你只是累了,美美睡一觉就能醒过来,可是,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怎么还没睡醒?舞儿,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宫衍眼里泪水滚落,声音嘶哑,一遍遍地唤着云轻舞的名字,不停地与她说着话。 云轻舞这会儿一身清爽,宛若睡美人般静静地躺在牀上,任男人如何动情地呼唤,任男人说再多深情的话语,她都未作出丝毫反应。 “我只要你,舞儿,我只要你,我不要闺女,不要臭小子,我只要你,你醒过来看看我,好么!” “舞儿……” 有婴儿的哭声由远及近传来,宫衍骤然间神色一凛,冲着内殿门口怒道:“抱远些,把他们都给朕抱远些,朕不要看到他们!” “皇上,两位小殿下和小公主都不怎么好好吃奶,而起哭得厉害,要不就让他们在娘娘身边呆一会吧!” 流云双眼红肿,明显没少流泪的样子,她声音微颤,抱着襁褓中的小公主,站在内殿门口。 “滚!” 宫衍从牙缝中挤出一字,凝向她怀中的目光尤为冰冷。 就因为他想要个闺女,才致使他的舞儿现如今昏睡不醒。 错,全是他的错,全是他不知惜福,要什么闺女,造成的错。 流云,包括她身后抱着两位小殿下的奶嬷嬷,以及一旁的流淼,皆脑袋一空,她们没想到皇上会如此讨厌三位小殿下。 似是对他的怒气有所感应,又或是仨小怕吵醒他们的母后,此刻,他们皆不再啼哭。 偌大的内殿一瞬间陷入静寂,无人敢说一句话。 “衍……” 虚弱低微的声音倏然间响起,打破了周遭沉闷压抑的气氛:“我好像听到宝宝哭了,衍……给我看看孩子们!”长睫微微颤了颤,随之闭阖的水眸缓缓睁开,宫衍怔怔地看着媳妇儿,看着能开口说话,看着睁开眼正望向他的媳妇儿:“舞儿,你醒了!你真的醒了!”他的舞儿没事,他的舞儿醒过来了,心狂跳,他喜极而泣,哽声道:“我好怕你醒不过来,舞儿,我好怕……” 云轻舞略带些迷茫的水眸闪了闪,问:“你是谁?”傻男人,她能有什么事,至于自虐成现在这副模样?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7:来自宫大的嫌弃 “……”宫衍脸上表情一僵,须臾后,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舞儿,你不认识我了吗?”刚才他明明有听到她唤他,怎眨眼工夫,就不认识他了? “不认识。”云轻舞无辜地摇头,瞥向他握着自己的手,一脸认真道:“男女授受不亲,请放开我的手。” 宫衍懵圈:“男女授受不亲?舞儿,你真不认识我是哪个?” “流云!”云轻舞挪目,没有理会他。 流云抱着襁褓中的小公主上前,应道:“娘娘,流云在这呢!” “快去找皇上,让皇上把这野人拖出去。”云轻舞忍住笑,对流云吩咐了句,跟着她又道:“把小殿下都抱过来,让我好好看看。”流云正要上前,被宫衍一眼风扫过去,吓得忙收回跨出的那一步,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 “抱过来啊!” 云轻舞不解,看向流云再次道。 然,流云不说出声,就是连头都没抬一下。 而宫衍这会只想着‘野人’两字。 野人?他是野人? 星眸蓦地一闪,他凝向云轻舞,半眯着眼,一字一句,语气却极为柔软地问:“媳妇儿,你竟然说我是野人,还装作不认识我,这是明目张胆欺负为夫,你可知道?”坏丫头,睁开眼就捉弄他,难道就不知她昏迷期间,他有多担心她,有多恐慌,有多害怕? 生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他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才没有沐浴换,剃胡须,成了现在这幅邋遢样。 但,谁都能嫌弃他,唯独她不可以。 云轻舞接收到他无比幽怨的眼神,忍不住“扑哧”一笑,道:“好了,我是和你开玩笑呢,快去漱洗,我这会感觉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坏丫头,不许再开这样的玩笑。” 轻轻地捏了下她的鼻头,宫衍脸上重新浮起愉悦的微笑。 云轻舞的眸光重新锁向流云怀中的襁褓:“把孩子们都抱过来,我想看看他们。” “就那样,没什么好看的。” 宫衍一听到她又提孩子,眉头不由紧皱,想都没想就道出那么一句。 “都是小子吗?” 云轻舞倒没闹情绪,她看着他,盈盈水眸中笑意涌现,不过,那笑意明显有些意味深长:“很失望?”原以为是双胎,她是真没想到会怀了仨,前面两个是小子她有听到接生老嬷嬷报喜,最后那个像是猫儿叫的微弱婴啼,究竟是小子还是姑娘,她可是没听到。 看他此时的表情,八成全是小子。 “俩小子一姑娘。” 宫衍语气轻淡,神色间看不出半点热切,闻他之言,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笑了笑,但须臾后,她察觉出不对劲,只见男人脸上不见丝毫喜气,反倒还露出毫不掩饰的嫌弃,不由眨眨眼,问:“有闺女了,怎不见你高兴?难不成闺女长得不讨你喜欢?” “往后再也不生了!”宫衍答非所问,表情甚是认真:“不生了,再也不生了!” 云轻舞通过他的表情,似是猜到了什么,只见她握住他的手,同样认真道:“仨小是我们的孩子,我不过是因为产后虚弱,太过疲倦才睡了过去,你可不能因此就不喜欢他们。”男人有多霸道,对她的占有欲有多强烈,有多在乎她,这些她都知道,正因为知道,她确定、以及肯定他绝对会做出迁怒之事。 基于此,她得立刻端正他的思想,将那种苗头果断掐掉。 孩子都是小天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和他爱的结晶,她不希望任何人慢待他们,尤其是给他们一半骨血的爹爹。 流云、流淼等人,听到她们家主子娘娘的话,心里忍不住生出感慨:主子哟,爷在三位小殿下出生后,可是连看都没看一眼,甚至对三位小点心很是嫌弃呢! 对,就是嫌弃,要不然,刚刚也不会让她们把三位小殿下抱远些,怒极之下,还让她们赶紧滚! 想到自家主子昏迷期间,整个华清殿,不,是整个宫中弥漫的低气压,流云就不由打一个激灵。 娘娘昏迷,皇上不吃不喝守在牀边,严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半步。 为免皇上动怒,他们谁都不敢大声不说话,不敢到皇上面前提一句三位小殿下的事儿,今日若不是实在没法子,她们丝毫万万没胆靠近内殿的。但让她们感到动容的是,太子殿下年纪虽小,却颇为稳重,丝毫没有因娘娘昏迷而乱了分寸,他每个两三个时辰会站在内殿门口,远远往躺在牀上的娘娘一眼,而后就去偏殿探望三位小殿下,并训诫几位奶嬷嬷和伺候三位小殿下的宫人,不得让三位小殿下受半点委屈,否则,杖毙,诛满门! 所有人都被太子殿下的威严威慑住了,看着小殿下,就像是看到皇上在眼前站着,那气势,那尊贵程度,真真让人发自骨子里折服,敬畏。 宫衍迟迟不语,流云敛起心绪,抱着襁褓中的小公主上前,恭敬道:“娘娘,这是小公主。”说着,她招呼苍白着脸,抱着两位小殿下呆站在内殿门外的奶娘奶娘们上前,而后,又与自家主子道:“除过小公主长得瘦弱些,两位小殿下生得都很壮实。” 手被媳妇儿松开,再瞧媳妇儿不怎么高兴的脸色,宫衍抿了抿唇,忙道:“他们是你我的骨肉,我自然是喜欢的。”他神色间的无奈,及那么一丝嫌弃,云轻舞都有纳入眼底,于是乎,她心下不由连翻两个白眼,且庆幸自己没睡太久,不然的话,这小心眼的男人还不知怎么对待仨小呢! “小心眼,坏人!”收回思绪,她没好气地剜男人一眼,而后从流云手中接过小公主,登时,眼圈泛红,心疼得不要不要的:“她好瘦弱!”流云、流淼分别从奶嬷嬷手中接过两位小殿下,跟着三位小殿下的奶嬷嬷退出内殿,见她们毕恭毕敬地侍立一旁,宫衍淡淡道:“将两位小殿下放到皇后身边,你们也退下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8:心甘情愿被吃定 “是。” 流云、流淼应声,放好俩小后,恭敬地退了出去。 “你怎么能嫌弃孩子们呢?你难道就没看到闺女瘦弱的像只猫儿?有你这么做爹爹的吗?”内殿没了外人,云轻舞开始冷着脸数落起男人来,突然,她把闺女往男人怀中一送,瞪着眼道:“不是喜欢闺女么,那就好好抱抱!” 宫衍笑得无奈又寵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再生气了。”抱孩子的经验他有,所以,抱起闺女并不觉得别扭,然,小公主刚被他抱好就“呜哇呜哇”地哭了起来,听着女儿如猫叫的可怜哭声,云轻舞不由又狠狠地剜男人一眼:“你抱儿子,我抱闺女。”把刚抱起的二儿子轻轻地放回身旁,她伸手接过女儿,小公主立时立刻就止住了哭声,这让宫衍顿时感到无比尴尬。 闺女这是嫌弃他了! 按捺住心底腾起的酸涩,他欲抱起二儿子,结果不等他碰到襁褓,响亮的婴儿哭声就乍然而起,瞬间,他神色愈发尴尬,却又偏偏不信邪,伸手去抱三儿子,但等着他的仍然是拒绝的婴儿啼哭声。 他脸上的尴尬、郁闷、窘迫,看得云轻舞忍不住喷笑:“心里不好受吧?让你嫌弃我儿子女儿,让你不待见他们,现在好了,他们还不待见你呢,连让你抱一下都不愿意。”听到俩小哥哥哭,本止住哭声的小公主瘪了瘪嘴,很快和俩小哥哥看齐。 “乖哈,都别哭了,娘亲知道爹爹让你们受委屈了,乖,咱不哭了,娘亲这就替你们教训爹爹,让他以后再也不敢嫌弃你们。”云轻舞靠坐在软枕上,一手搂着女儿,一手轻拍着两小儿子的襁褓。 随着她音落,仨小的哭声相继止住,这让宫衍又惊奇又无语:“他们不哭了。”看来,这仨日后是他和媳妇单独相处时的劲敌,不管了,只要他们敢和他争和他枪,他会毫不客气地一个个地拎起丢远。 唉!心里失落啊,满心期盼的闺女,竟也不给他面子,让他抱抱都不愿意,如此这般想想,宫衍觉得,还是他家大儿子可爱些。 “嘶!”猛不丁地,云轻舞在男人腰间掐了一把,痛感传来,宫衍咧了咧嘴角,嘴里不期然地发出吃痛。 云轻舞收回手,笑眯眯地与仨小道:“爹爹刚才被娘亲收拾了,他现在痛得不要不要的,你们就别再和他计较之前的事了,好不好!”宫衍闻言,嘴角不自已地抽了抽,他的形象啊,全被媳妇儿在仨小面前给毁了。 “媳妇儿,你不能……”担心自己的形象继续被毁下去,宫衍终凑上前,堆着笑脸,想劝亲亲媳妇儿别再仨小面前再损他这做爹爹的形象。不料,云轻舞抬眸,给他一个得意的笑容:“怎么?我不能怎样?”见她美眸忽然半眯,里面闪烁着莫名的光芒,宫衍咽了咽口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吞回腹中。 他早就知道,她是吃定他了,也早就知道,在她面前,他是越来越没地位。 可怜的他,贵为一国之君,拿她却是一点法子都么有。 半晌,宫衍叹道:“你是吃定我了!” 云轻舞挑起一眉:“嗯?不愿意?” “愿意,一千个一万个愿意,我愿意被你吃定,而且是心甘情愿!” 宫衍笑得像朵花儿似的,语气很是郑重。 “你若敢说不愿意,我就带着小陌和仨小离宫出走,留下你一个孤独终老。”云轻舞露出个傲娇无比的表情,而后道:“把孩子们放到婴儿牀里,让流云、流淼在旁边守着,你去收拾收拾好好睡一觉。” 她的话,宫衍自然没有反驳。 云轻舞即便睡了一天一夜,但毕竟生产的时日不长,所以,在看过仨小,又与自家眼眶红红,来探望她的大宝腻歪了一会,就躺回枕上再次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等她睡足,重新睁开眼的时候,就看到男人一身清爽,已然恢复平日里的风姿,在她身侧躺着。 “舞儿,我爱你……” 男人霸道地紧揽着她,双眸闭阖,俊美无俦的脸上一派宁和,他嘴角噏动,呓语声不断。云轻舞听着从他嘴里漫出的话语,看着他此时的睡颜,凑近他,轻轻地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吻。这是她的男人,是拿自己的命来爱她,来寵她,来守护她的男人,眸光锁住他,她心疼不已,同时,心里倍感甜蜜,倍感幸福。 唇角弯起,她眸中柔情似水,低语;“我也爱你,衍,我像你爱我一样爱着你!为你,我愿奉献出我的一切!” “我都听到了,不许食言,不许再突然间昏睡,丢下我不管。” 男人霸道、强势,听起来尤为沙哑低沉的嗓音陡然响起,云轻舞一怔,旋即微笑着与他四目相接,他睡醒了,星眸中神光熠熠,灼热得几乎能将她融化掉:“傻,我自然不会食言。”他笑了,霸道如他,强势如他,清逸如他,此刻却像个孩童似的笑得好不可爱。 慢慢地,他含笑的星眸中蕴染出星星点点的水光,不等她出声,他将头埋入她的颈窝:“别离开我……”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点鼻音,带着点哽咽。泪落入她脖颈,灼烫了她的心,红了她的眼,她知道,她再次吓到他了,于是,她尽可能地平复好心情,轻抚着他的背脊,在他耳边轻喃:“不离开,哪怕你赶我离开,我也不离开你半步。” “没骗我?” 宫衍没有抬头,声音依旧闷闷的。 云轻舞神色柔和,笑着道:“不骗你。” “同我一起上早朝,陪我一起批奏折,处理国事,你也愿意?” “嗯,我愿意,只要是你想的,想让我和你一起做的,我都愿意陪你一起。” 宫衍高兴了,让刘能传话文武百官,继续休沐,有要事直接往宫里递折子。 对此,云轻舞没说什么,她相信他做事有分寸,相信他心中有计较,不会因为每日陪她,就荒废政事,置江山社稷不顾。 有灵泉沐浴,仨小不光长得好,就是筋骨也结实得很。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59:幸福甜蜜长相伴 不到半月,一个个长得眉目如画,粉粉嫩嫩,丝毫不比小陌相貌差。老二和老三有六分像宫衍,剩下四分则像云轻舞,至于小公主,那可就完全是照着云轻舞的样子长得,每每看到仨小,宫衍都会禁不住一阵自得,暗叹他和他家媳妇儿基因又好又强大,否则,仨小怎能如此会长? ——全然吸收了他们的优点。 “乖乖的,你们娘亲还睡着,不许出声打扰。”仨小给了自家爹爹面子,不再排斥这个一开始嫌弃他们的男人碰触,但是呢,他们是不哭不闹了,可想让他们给男人一个笑脸,却还是很不容易的,宫衍对此也不恼,在他看来,他毕竟是老子,岂能和仨小奶娃一般见识,不过,仨小比之小陌还要黏媳妇儿,这还是让他感到很是不满,然,腹黑如他,并未在媳妇儿面前给仨小脸色瞧,也未说过重话,背着他家媳妇儿,那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不,他早起更衣洗漱后,坐在宽大舒适的婴儿牀边,定定地盯着已经睡醒的仨小,戳戳这个粉嫩的小脸,点点那个的额角,又捏捏剩下一个的鼻头,既是在逗他们玩儿,又小小地‘报复’他们和他抢亲亲媳妇儿,嗯,他说的话,还有他的表情,皆透着严重警告意味,可想而知,他这做爹的有多护食,有多霸道! “你们仨给我听好了,你们的娘亲是我的,不想被我私下里操练,就做个知趣的乖宝宝。” 仨小只是看着他,嘴里“咿咿呀呀”,说着他们婴儿国的话语,完全没被他吓住。 “呵呵!胆儿倒一个比一个大,竟然还敢反驳爹爹,信不信我打你们小屁屁。”瞅着仨小乌亮好奇的大眼睛,宫衍禁不住微微一笑,探身在他们的脸儿上各亲一口。这是他的孩子,是她辛苦给他生下的孩子,他虽对他们黏着媳妇儿吃味,又岂会真得不喜欢他们? “爹爹喜欢你们,爱你们呢!” 直起腰身,他望向仨小,眉眼间染上暖而温柔的笑意。 三子一女,有爱妻相伴,他此生足矣! 再有七天云轻舞就出月子了,这日用过膳食,云轻舞道:“我觉得吧,你还是在正殿处理政务好些。”因为是在月子里,担心她落下月子病,这人严格遵循那些个老规矩,不让她干这个,不让她干那个,加之殿里不怎么透风,让她浑身感觉不怎么舒服,好吧,知道他的好意,她忍,可素,他没必要陪她遭这份罪吧? 放着敞亮的正殿不呆,每日守在她身边批折子,难道就一点都不觉得闷? “你赶我离开?” 宫衍放下手中正准备批阅的奏折,皱了皱眉,一脸不高兴:“还是说你之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在骗我?” “我没赶你,也没骗你,我就是担心你每日坐在内殿处理政务会闷。” “闷?我没觉得。” 云轻舞闻言,默了! 人家不觉得闷,她的好心反倒还差点被误会了,罢了罢了,由着他吧! “是不是你觉得闷了?”见她垂眸不语,宫衍柔声道:“再忍几日,你就能四处走动。”顿了下,他语声寵溺,又道:“我会吩咐刘能多搜集些新奇的话本子,你想听什么故事从其中挑出来,我还像往常一样读给你听。” “不用不用,我还好了,你快些忙你的吧!”这个月子她过得无比幸福,每日他陪着说说话,瞧她困倦了,他就拿起话本子,语声稳如读给她听,待她睡着,他又去照看三个淘气的小家伙,有夫如此,她还有何所求? 宫衍最近越发想抱着媳妇儿这样那样,但让他无可奈何的是,这次媳妇儿生仨小,真真是伤了元气,所以,他得忍,得听太医的,最好不要过早和媳妇儿滚啊滚,月子是出了,不想媳妇儿身上出现任何不适,他需要再忍下去。 好在现如今距离生产已过去一个半月,想想吃肉的日子不久后就来到,某人心里那叫个乐呵。 月如水,夜静寂。 宫衍侧躺,揽媳妇儿入怀,听着耳边传来细微匀称的呼吸声。 修长秀美的手游.走,感受着掌下柔滑细腻的肌肤,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吃,过过手瘾也是好的,媳妇儿即便知道,只会心疼他,肯定不会出言责怪。云轻舞睡得比较沉,许是察觉到不舒服,嘴里不由嘟囔一声,紧跟着翻了个身,拉开了和男人间的距离。 “……”宫衍委屈啊,这是在嫌弃他么? 被冷落,被嫌弃的感觉太不好受鸟! 修眉微微皱了下,他伸臂,将人重新带回怀里,且比之前搂得还要紧。 “乖,我搂着你睡。”轻喃一句,他吻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淡雅馨香,阖上双眸,嘴角弯起抹浅浅的弧度,漾出无比满足的微笑。 说是让媳妇儿每日陪着自己上早朝,但实际情况是,男人哪里舍得媳妇儿受那份罪。再有就是,男人小气吧啦,怎愿意自家亲亲媳妇儿被文武百官天天看,所以,只要某女不提出和他去上早朝,男人是绝对不会主动邀请哒! 翌日,清晨。 奕晨和奕炜被流云、流淼抱起给奶嬷嬷喂奶,云轻舞则坐在榻上抱着奕萱哺乳,原本她想独自喂养仨小的,奈何奶水根本就不够三个小家伙食用,于是乎,宫衍替她做出决定,将奕晨和亦炜照旧丢给奶嬷嬷喂养,只留下小公主在媳妇儿身边,享用母乳。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的,譬如他不在的情况下,云轻舞又觉得自个的**有多余的,会给奕晨和亦炜俩小家伙偷摸喂几口。 宫奕晨、宫奕炜、宫奕萱这三个名儿,是宫衍征求自家媳妇儿的意见,为仨小取的名儿。 “怎不多睡会?”洗漱穿戴好,宫衍缓步走到云轻舞身旁,弯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云轻舞抬眸,轻柔一笑,眸中暖意融融,弯起唇角道:“我若多睡会,你就得听哭声三重奏了。”说着,她还握住奕萱的小手,亲昵地轻咬一口:“尤其是你闺女,别看哭声不大,可那哭声让我很有罪恶感,好像不把她喂饱,我就是个后娘似的。”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80:宫大坏的没法说 “她敢说你是后娘,长大后,我把她嫁得远远的。” 宫衍看向自家闺女,眯着眼道。 “你舍得?” 云轻舞笑容玩味,朝他挑了挑眉。 “小丫头不乖,我肯定舍得。” 宫衍毫不含糊道。 “真的吗?那既然如此,咱也不说把闺女嫁到远方去,不如今个就给她在京里订门娃娃亲吧!”见男人脸色逐渐生变,云轻舞心里憋笑,表情却再认真不过,接道:“沐妖孽和明泽,以及绝他们生的儿子都不错,嗯,还是选小轩吧,那孩子我喜欢,我相信他长大后,绝对会是个疼媳妇的好夫君。” 闻她之言,宫衍的脸色已经冷得像冰块,云轻舞却继续往火上添柴:“要不,咱们就这么定了吧,你记得散朝后就着刘公公去翟府宣旨,让我的好女婿来……” “我不同意!”宫衍再没忍住,果断截断她的话:“谁都别想打我闺女的主意!” 云轻舞睨向他,下巴微抬,一脸戏谑:“装呀,你不是要把闺女嫁得远远的吗,怎么现在不装啦?” “媳妇儿,我知道你也舍不得把咱闺女便宜哪个臭小子,要不咱们现在说好,二十岁之前,不对,是二十五岁之前,不管是你,还是我,都坚决不提闺女的婚事,你说这样好不好!”宫衍深深地注视着她,充满爱恋的星眸中夹带丝明显的恳求,云轻舞歪着头,故作想了想,方道:“你就不怕把闺女留成老姑娘,到时没人要我看你如何是好。” 宫衍哼了声,尊贵无比的帝王之气豁然散开:“就我闺女的美貌和身份,永远都不愁嫁,而且,想娶我闺女的臭小子,如果不是足够优秀,我这关他首先就过不去。” “随你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云轻舞水眸微眯,瞅着他看了会,不再纠结闺女婚嫁问题,毕竟小丫头尚在襁褓中,距离嫁人还遥远着呢!宫衍看着她,看着她唇边漾开的柔柔笑意,心神不由一荡,俯首直接给她一个法式深吻。 云轻舞担心他挤到怀中的孩子,嘴里“唔唔”两声,空出一只手推了推他,也就在这时,他挪开脸,站直腰身,凝向她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语声沙哑道:“我都给你记着呢!”随手打理好袍摆,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你记着我什么?”云轻舞脸儿涨得通红,平复好呼吸后,眼里露出不解,宫衍眨眨眼:“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音落,他的目光不自主地落到她胸前,只见他家小公主吃得不亦乐乎,这让他难免有些吃味,却也没说什么。 “好像又大了不少。”他无意中说出心里话。 云轻舞先是一怔,旋即啐他一口,嗔道:“往哪里看呢!” “舞儿不知道?”宫衍回过神,目光好不玩味。 她怕是很难想到,憋了数月的他,现如今只要稍微和她近距离接触,就情难自抑,恨不得将她立刻……唉!他目前不能啊,可她就像是毒药,让他很难把持得住,这……这种考验不可谓不残忍。 云轻舞想说不知,却发现男人的目光重新锁向她胸前,且明显在发怔,登时,云轻舞双颊滚烫,脱口便道:“有什么好看的。”音起时,她也知道了他阡陌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何意。宫衍回过神,眸中神光潋滟,宛若樱花般好看的薄唇微抿,冲着她笑得邪魅:“再过不久,你得好好弥补我……”言语到这,他故作思考,须臾后,他续道:“它们很漂亮,也大了不少,我很喜欢。” “……你!”云轻舞娇嫩的脸儿上布满红霞,轻斥:“总这么没正经。” 语罢,见男人眼里染上丝幽怨,抿唇迟迟不语,她心里不由一软,看向他露出抹羞涩中夹带着些许妩媚的笑容:“好啦,你想的我都知道,到时,我会好好弥补你的。”她脸上的绯色令宫衍心神一荡,忍不住再次俯首,吻上她的唇,最后轻啄一口,他低喃:“媳妇儿,你对我真好!” “别贫嘴了,快去忙正经事。” 主动在他俊脸上亲了下,云轻舞方才被他恋恋不舍地松开。 其实她觉得身体已经恢复得很好,若果他提出想要,她应该会给他的,但傻男人顾及她的身体,生怕她有半点闪失,硬是忍着,忍到她出月子,忍到仨小即将两个月,尤其是最近,虽说天气已然转暖,可看着他大晚上的非得去洗冷水澡,她真的很心疼,怕他继续这样下去,终究会对身体不好。 傻!大傻瓜! 凝望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内殿门外,云轻舞敛起心绪,缓缓收回目光,垂眸看向怀中的闺女,点着小人儿的鼻头道:“小吃货!”她可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别看瘦小一些,但饭量可不小。 日出月落,晃眼仨小两个月大了,这天夜里,某女睡着睡着,忽地睁开眼,推推身旁的男人:“衍,抱晨儿过来,我这会涨得难受。” 宫衍睡眠向来很浅,在她推他的一瞬间,就豁然睁开星眸,揽住她关切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云轻舞微红着脸,有些不自然道:“你快些抱晨儿和炜儿过来,我给他们喂奶。” “……”宫衍先是一怔,旋即星眸闪了下,凑到她耳边轻语:“我来帮你。” “不要。”云轻舞错开他灼热的视线,越发难为情。 听到她拒绝,宫衍笑了笑:“孩子们都睡着呢,还是别打扰他们了,我先慢慢帮你揉揉,实在不行,我再想其他法子帮你。”其他法子?呵呵!她知道的。没等云轻舞拒绝,他就已开始轻揉,可这非但没减轻云轻舞的痛,且他手中瞬间湿漉漉的。 “去抱晨儿和炜儿过来吧!” 坏痞子,他想干嘛,以为她不知道吗? “有我在,不需要那俩臭小子。”见媳妇儿一脸娇羞,宫衍唇角牵起,露出抹邪魅的笑容,而后,在云轻舞微愕的眸光下,便俯首帮相帮。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1:敢不敢正经点? 云轻舞推他的头:“你又不是孩子,这样不好。” “又不是没这样过。” 宫衍哪里能让她如愿,沙哑低沉的声音从他唇齿间漫出:“媳妇儿,你该弥补我了。”云轻舞推又推不开,只得抚额,由着他胡作非为。 “你……轻点!” “嗯。”宫衍低应,深邃的眸光变得越发灼热,他看着她,看着她渐变迷离的双眼,再难以克制。 云轻舞双颊袖红,羞涩地阖上水眸:“衍,衍……”她想他,想要他抱,想要和他共沐爱河。 “舞儿……” 她唤他,他亦在唤她,两人的声音里都充满了无限深情。 “怎样?”看着娇媚至极的她,听着她嘴里发出的轻喃,感受着她的回应,这些于他来说,无疑是致命的诱.惑。 他的声音低哑而富有磁性,同时特别轻柔,让人不自觉地沦陷在他的爱恋里。 云轻舞没有回答她,此刻,她很是羞赫,闭上眼,不去看他。 好丢脸,她怎如此丢脸,就辣么想他么?以至于轻而易举就对他投降。 宫衍喉间发出低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可都是老夫老妻了呢!” “你才不好意思。” 这种时候,敢不敢正经点? 云轻舞双颊滚烫,不管她心里如何腹诽,男人该说什么还是说什么,想如何折腾还是如何折腾,总之,是美美地享受了一场盛宴。 东方渐显鱼肚白,某女自睡梦中醒转,心神仍感到有些恍惚。 “哎哟!”想舒展舒展四肢,奈何还没怎么着呢,酸痛感立时袭遍全身,还有,她觉得身上每根骨头像是被拆卸重组了一般。 下一刻,她脑中就窜出昨晚上的种种画面。 太疯狂了,丫的太疯狂了,不对,她也很疯狂,竟配合他摆出那一个个高难度动作。 捂脸,好羞射! 稳了稳心神,云轻舞欲起身,却发现被男人牢牢地禁锢在怀中,这让她无形中生出一股子甜蜜感,但,谁能告诉她,这厮作何没退出去?她不敢动了,因为留在她体内的那个东东似乎、好像正在发生着变化。 镇静,一定要镇静,早晨男人不敢人,也不能惹,尤其她身旁这个本就精力旺盛的男人,更是不能轻易招惹。 做好一番心理建设,云轻舞保持冷静,仔细而专注地端详起男人俊美绝伦的睡颜来,慢慢的,她唇角弯起,漾出抹清雅如莲般的笑容,启唇,无声道:“你说说你怎就长得这么好看呢?这世间最美的女子只怕都被你比过去了呢!不过,我喜欢,因为这么好看的男人是我的,只是我的!”纤指轻轻地描绘着他那宛若诸天神匠精心雕琢出的完美五官,看着他浓而密的鸦睫,此刻的他,卸去白日里展露人前的冷漠和疏离,看起来既宁和又有些孩子气。 傻瓜,看似总欺负仨小,却别她还要疼爱孩子们,明明每日忙得够呛,却还要不辞辛苦地照顾他们娘几个:“傻瓜,宫衍是个大傻瓜!”她暗忖,眸中禁不住泛起水光。手儿抚在他的脸庞上,她一时间没有拿离,突然,她感到环在他腰间的臂弯一紧,紧跟着她看到他鸦睫微微颤了下。 要醒了吗?云轻舞心道,也就在这时,那个稍微起变化的东东,蓦地就彻底苏醒了。 咬住唇瓣,她心儿“怦怦怦”地狂跳,仿若一个不留神就能从胸腔里跳出来。 不能发出声音,绝对不能发出声音,否则,后果不用想她都知道。 宫衍的身子动了动,和亲亲媳妇儿贴得更紧密了些:“醒了?”埋首在他颈窝里,他轻轻地吻了吻,而后才缓慢睁开熠熠生辉的星眸:“昨晚睡得好么?”云轻舞阖上眼装睡,就是不出声,心里却在腹诽,被你丫的这样那样折腾,睡得好才怪! 眼睑微垂,看着她颤抖的长睫,宫衍唇角勾起,微微一笑,带着蛊惑人心的沙哑声音再度飘入她耳廓:“若是没睡好,等用过早膳你好好补一觉,我今个来照顾孩子。”云轻舞正要说不用,谁知,男人腰身忽然一.挺,于是乎,她这一大早就入了狼口。 也不知过去多久,妖精打架的戏码方才缓缓落下帷幕。 “你怎不绕着皇宫跑几圈?”依偎在男人怀中,云轻舞脸上红潮尚未退散,低声哼哧一句。宫衍揽着她笑了笑:“这和跑圈没啥区别,而且这样能带着你一起锻炼身体,我觉得很好。”心中闷笑,媳妇儿这是说他精力旺盛呢! “厚脸皮,谁要和你一大早一起锻炼来着?”云轻舞嗔了句,然后推推他:“还不打算起么?”丫的再不退出去,她就,她就…… 宫衍见她即将恼羞成怒,忙抽身坐起:“这就起,这就起,呵呵……”边说边笑,伸手从牀尾够着一件白色长袍披上,他下牀抱起她就往浴室走:“为夫伺候你沐浴,算是对今早的冒犯赎罪,怎样?” “假惺惺,我不需要。” 冒犯?赎罪?这是伏低做小么?哼,姐儿不领情! “媳妇儿,你没真生气吧?” 沐浴后,两人穿戴整齐,宫衍也不管流云、流淼在旁伺候,凑到媳妇儿身旁,语声轻柔,微笑着问。云轻舞装作听不见,分别给仨小一个早安吻,然后吩咐流云、流淼抱奕晨和奕炜去找奶嬷嬷喂奶。 “儿子见过爹爹,娘亲。” 小陌走进内殿,就见自家爹爹堆着笑脸围着自家娘亲转,而自家娘亲则抱着妹妹逗乐,全然一副不愿搭理自家爹爹。 “小陌过来啦!”看到自家陌宝,云轻舞笑着也给他一个早安吻,问:“你干爹呢?” “干爹正在修炼,我就先过来了。”小陌乖顺作答,顿了下,他看看自家娘亲,又看看自家爹爹,最后乌亮的眸子锁在娘亲身上:“娘亲,你和爹爹在吵架吗?是不是他欺负你了?”云轻舞脸上一红,摇头:“没有,娘亲没和你爹爹吵架,你爹爹也没欺负娘亲。”说着,她在小陌注意不到的角度,剜了男人一眼。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2:宫大欲算计陌宝 她就算脸皮再厚,再不拘小节,也不可能在孩子面前说夫妻间的那些事儿。 宫衍被她一瞪,俊脸上的笑容越发讨好,同时,接着她的话附和:“你娘亲说的没错,爹爹怎么可能和你娘亲吵架呢,我们在逗萱儿玩,你一个小孩子别总是关心大人间的事。” 岁月静好,五年后。 春风拂面,阵阵桃花香扑面而来,宫衍和云轻舞携手走在宫道上,眉眼间皆染着寵溺的笑意,看向前方玩闹的几个孩子。 “娘亲,您和爹爹快点啦!” 穿着粉群,生得眉眼精致的小女娃,忽然回过头喊自家爹爹和娘亲。 “爹爹和你娘亲跟着你们呢,你们若等不急,就先过去玩儿。”最近桃花开得正盛,几个孩子都喜欢跑到那里玩闹,尤其是他家的小公主,几乎天天骑着小白往桃林中跑一趟。听到爹爹说让他们先行,奕萱眨眨月牙般的灵动双眸,笑咯咯地应道:“那萱儿就和哥哥们先过去了,爹爹可要安全把娘亲带过来哦!” 宫衍嘴角抽了抽,儿子们一个个心向着他们娘亲,连他最疼爱的乖女儿竟然也一心向着她的娘亲,好像他这做爹爹的就是个后爹,而且是个不能给他们娘亲安全的后爹,几年来,不论走到哪里,要么他们围绕他们娘亲周围,美其名曰保护他们娘亲安全,要么就是对他千叮咛,万嘱咐,看顾好他们娘亲。 让他既无语又无奈的是,皇宫可是他们一家人的地盘,能有什么危险?却还是不给他面子,给他时不时来那么一句话。 ——安全将他们的娘亲带到哪哪。 “媳妇儿,我就给人那么没安全感么?” 满目幽怨地看向自家媳妇,宫衍叹了口气,一脸颓然。 云轻舞瞧着他的样儿,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道:“孩子们和你闹着玩呢!” “是吗?我怎觉得他们都不放心我。” “不放心你什么?” “媳妇儿,你这是明知故问?” 清越灵动的笑声自云轻舞唇中漫出,她眉眼弯弯,笑道:“别郁闷啦,他们知道你是最厉害,最有作为的爹爹,之所以对你说那样的话,无非是想逗我开心。” “不行,就算如你所言,我也得好好找小陌聊聊,让他管教好仨小,不然,我就直接将江山社稷的担子压到他肩上。”自从仨小能走路那日起,某人不带商量地把他们往小陌面前一丢,撂下话:“你是兄长,照顾弟.弟妹妹是你的责任,而且不单要照顾,还得把他们教导好,否则,你就对不起我和你娘亲对你的信任。” 小陌接到这个任务,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本以为自己走了步好棋,不成想,罗卜头们是不怎么和他抢媳妇儿,但是,几年时间过去,小萝卜头们在对爹爹和娘亲的喜欢程度上,明显更爱他们的娘亲,这让他很是忧桑! “你打住哈!”云轻舞好无奈有木有,她家陌宝是很聪明,今年也开始打理朝政,嗯,打理得也井井有条,但他毕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好不好,有做爹爹的如此欺负自家儿子的么?“我是不会同意的,你最好收起你的小心思。” 宫衍星眸闪烁了下,露出无辜的表情:“媳妇儿,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装,你就装。”给他个白眼,云轻舞道:“找小陌谈如何教导三小只,这并不是你的目的,你最终是想偷懒,想让小陌挑起大晋,好让你落个清闲。”心思被拆穿,宫衍却脸不红心不跳,索性直言:“大晋迟早是小陌的,他也需要早早锻炼,我呢,不过是让他暂时监国理政,至于什么时候正式执政,我还没定好具体时间。” 云轻舞睨他一眼:“你那不过是把猫叫个咪。”诳谁呢? “好吧,我给你说实话。”知道骗不过媳妇儿,宫衍神色柔和,凑近她柔声道:“我想带你游遍这天下,只能辛苦辛苦小陌了!” “现在不行。”云轻舞心里暖暖的,他说的她肯定想了,但陌宝年岁实在尚小,把那么重的担子压到他肩上,她无法做到。“再等五年,那时不管是心智,还是处理事情的手段,小陌应该都成熟不少,我们去游玩的话也放心不是。” 宫衍思索片刻,道:“就我们两人。” “嗯,就我们两人。”云轻舞点头。三小只不说全跟上,萱儿那个鬼灵精肯定会黏上他们,不过,现在她可不会说,就让男人先暗自高兴吧! 孩童的欢笑声在桃林上空阵阵回荡,放眼望去,那开得正盛的桃花有粉红的、深红的,还有浅紫的,它们在青翠欲滴的绿叶映衬下,显得是那么的鲜艳娇媚。 丝丝红色的花蕊顶着嫩黄色的尖儿,俏皮地探出头,像是要和穿梭在桃林中嬉戏的孩子打招呼,又像是仅仅只为了好玩儿。 一阵风吹来,零落枝头的桃花,宛若一朵朵蝴蝶,扇动着翅膀,翩翩起舞,让人目不暇接,心神迷醉。 刘能领着流云、流淼等宫人,手脚麻利地在一八角亭里摆放好瓜果糕点和茶水,而后退至不远处静立,以便帝后和几位殿下随时差遣。 “小陌不光和你长得像,就是那性子,也是和你越来越像了。”云轻舞坐在亭中,欣赏着亭外的桃花雨,时不时地再瞅瞅几个玩闹嬉戏的孩子,心情别提有多美了,闻她之言,宫衍勾唇,笑看向她:“这都是你的功劳。” “我的功劳?” 云轻舞端起茶盏的动作一滞,须臾后,笑得一脸得意:“你说的也是,确实是我的功劳。” “媳妇儿,你真的很会生。”宫衍寵溺地看着她,语气舒缓轻柔:“小陌方方面面像我,这让我感到尤为高兴,晨儿和炜儿,一温润一跳脱,样貌又是与你我都有几分相像,他们也都是咱们的好孩子。” 见男人闭口不再说下去,云轻舞笑着挑了挑眉:“你好像还忘记了一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3:衍,你太厉害了 “萱儿啊,萱儿古灵精怪,活脱脱就是你的翻版,看着她,我都能想起你小时候的样子。”话说到后面,宫衍突然一顿,转瞬解释:“我是说,看到萱儿,会不自主地想到你曾在神界,一声声唤我擎天哥哥时的小摸样儿。” “你不用解释。”云轻舞唇角微抿,眸中染上一丝浅淡的笑意:“其实在那些过往的记忆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在现代时的种种。流浪,和野狗挣食,因为天分,被带到基地,渴望阳光,想要活下去,鼓足气力训练。基地里又苦又累又残酷,但在那里我也学到了常人难以学到的技能和知识,我是有名的外科医生,我是上流社会的名媛,我是不亚于国家超级特种兵的存在,我记忆力和理解能力超强,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会多国语言,只要我出任务,就没有失败过,我是整个基地的骄傲,也是自己的骄傲,现在回过头想想,前面几世轮回中,唯有那一世让我倍感充实。” “舞儿……”如果在那里早些认识她,他绝不会让身处那样的险境,让她在刀刃上讨生活。 宫衍眸中写满疼惜,心口微微抽痛。 “我说那些可不是让你心里难受,我只是想告诉你,除过那一通电话,除过生命终结那一刹那间的轰鸣声,我在那里过得真的很充实。他们叫我血舞,我喜欢‘血舞’这两字,你没见过我乔装成各种身份,杀人时的场景。但凡你见过,绝对会烙印在脑海中。我的枪法在基地里是翘楚,可我出任务时,能不用枪,我就不用枪……” “是我不好,没有在你初进基地,就发现你的存在,若那时认识你,我定不会让你……”没等宫衍说完,就被云轻舞微笑着截断:“都过去了,咱不说那些啦,走,咱俩去湖边钓鱼,让刘能他们在这看顾着孩子们。” 起身,她朝男人递出自己的手,宫衍握住,两人从亭中缓步走出。 “真想去钓鱼?” 出了桃林,宫衍笑问。 “也不是特别想,你若不喜,咱们不去便是。” “那就去吧,湖边的景致不错,咱们到那走走,再钓几条鱼,一会和孩子们烧烤,你觉得如何?” “自然是好了。” 小道静幽,两边花草盛开,翠竹林立,耳边不时地传来几声鸟鸣。 迎着和煦的春风,闻着伴风而来的淡雅花香,感受着四周围静谧的氛围,云轻舞只觉惬意得很。 帝后要钓鱼,宫人势必麻溜地又一番准备。 湖边垂柳下,并排摆放着两张躺椅,见宫衍和云轻舞走近,侍立在旁的宫人们忙恭敬地向两人行礼:“奴才(奴婢)给皇上(皇后娘娘)请安。”宫衍淡淡道:“起来吧,不必在这候着,朕和皇后在这随便走走。” “是。” 宫人心里虽有疑惑,明明刘总管有传话,说皇上和皇后要在这湖边钓鱼,怎又变成四下里走走?但他们脸上都不见有丝毫异样,应声后,远远退至一处静立,免得扰到帝后的雅兴。 “这都到这了,咱不钓鱼又变成随便走走,你这想法变得还真快。” 对于媳妇儿的调笑,宫衍一点都不见怪:“鱼肯定要掉,但不急在这一时,我们先在附近走走,你该不会不满足我这一点心愿吧!” “我有说不满足你了吗?” 云轻舞挑眉,眸中流露出的风情妖娆而妩媚,看得宫衍不由一阵心神荡漾。 “小心走路,别一不留神摔倒。”男人神色变化,云轻舞有看在眼里,这不,就出言打趣了句。 宫衍醒过神,干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有你在,不会让我摔倒的。”音落,他目视前方,拉着她的手儿边欣赏周围景致,边缓步而行。 约莫过去两刻多钟,二人返回放摆放着躺椅的那棵垂柳下。 鱼竿和鱼饵都在旁边放着,刘能的干儿子小李子是个机灵的,老远看到宫衍和云轻舞走过来,就躬身疾步上前,待两位主子在躺椅上坐好,他恭敬地递上鱼竿,宫衍动作潇洒,抛出鱼线,云轻舞有样学样,而后,两人舒服地躺在躺椅上,静候鱼饵上钩。 忽然,云轻舞的鱼竿晃了晃,登时,她喜出望外,朝宫衍抛了无比嘚瑟的眼神,接着攥住鱼竿,迅速往上一拉,还别说,真被她钓上了条小鱼。之所以说她钓的是条小鱼,实在是那条鱼太小,喂给猫儿吃,都不够塞牙缝。 “唉!我这是空欢喜了。” 云轻舞噘嘴,觉得很受打击。 宫衍笑着安慰:“你坐着看就好,我来给咱钓。”云轻舞正要说话,不料,宫衍伸出食指,放至唇边“嘘”了声,会意之下,她忙捂住嘴儿,就见宫衍握住鱼竿,倏然间扬起,一条约莫有三四斤重的鱼儿,摆动着鱼尾妥妥地被钓了上来。 “衍,你太厉害了!” 云轻舞笑眯眯地称赞,然不消片刻,她垂头丧气起来,还叹道:“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同样是钓鱼,她钓出条不够猫儿塞牙缝的小鱼,他却钓上来一条那么大,那么重的鱼儿,难不成是她人品不成? 闻言,宫衍禁不住朗笑。 “笑嘛笑嘛?有辣么好笑吗?我还就不信邪了,等会钓不上一条大鱼。”放下话,云轻舞双眸圆睁,定定地盯着自己那根再次抛下水,一动不动的纤细鱼线。时间点滴流逝,宫衍瞧瞧地瞄她一眼,双手再次握住鱼竿,往上那么一扬,比之他刚才钓的那条还要大,还要重些的鱼儿,豁然出水,被甩在一旁的草地上。 小李子眼里的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手脚麻利将那条鱼放入木桶中。 “你运气未免也太好点了吧!” 云轻舞手拄下巴,一脸的无精打采。 “要不我把我的运气借你一点。”宫衍为逗媳妇儿开心,眉眼含笑,出言提议。 “运气还能借?”是她孤陋寡闻吗?云轻舞蹙眉。 宫衍站起身,柔声道:“来,咱俩换换位置。”云轻舞眼睛一亮,当下高兴地跳起来:“你的鱼竿也归我。”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4:仨小齐欺负宫大 云轻舞喜啊喜,想象着等会一条大鱼上钩,那该是多棒啊! 熟料,未等她美好的愿望实现,宫衍看到鱼线在动,眼疾手快之下,握住原本属于她的鱼竿,用力往上一扬,一条打眼看之下,最少有五斤重的大鱼被钓出水面。 “欺负人!” 云轻舞不干了,她这是什么狗屎运气,不换位置,钓不上大鱼,和人换了位置,结果她抛下的鱼线,偏偏刹那间就钓上来条够大,够重的鱼儿,世上还有比她更倒霉催的吗? “绝对没有,我是想让你高兴,才提出换位置,至于换鱼竿,可是你自个提出来的。”说到这,宫衍嘴角勾勒出一抹邪魅的弧度,方接道:“其实,我也是很不好意思的,但许是我的人品实在太好,好到鱼儿都主动往我这靠近,即便我想拒绝,也拒绝不了。”语落,他还不忘耸耸肩,摊摊手,看在某女眼里好不欠扁。 傲娇地哼了声,云轻舞抱胸靠在躺椅上,并且双腿交叠,一晃一晃的,悠悠然道:“你厉害,那就能者多劳吧,我等会直接吃就成。” 她舒服的小样儿,看得宫衍好笑地摇摇头,语带寵溺道:“只要你不生气,我很高兴为你服务。” “有吃有喝有玩的,还有一国之君在旁伺候,我若是因件小事儿生气,脑袋肯定秀逗了!” 明明心里不服气,明明怨念的不得了,但不想让男人太过得意,云轻舞忍啊忍,神色间看不出丝毫不妥。 钓鱼,烧烤是种乐趣,尤其是对处于权势富贵顶端上的两人来说,所以,宫衍在钓上三条大鱼后,就没再下饵,而是学自家媳妇儿的样儿,舒服地躺在躺椅上,享受着春风拂面,阳光沐浴,花香绕鼻间的惬意之感。 四周围静寂无声,偶尔会响起几声鸟鸣。 直至听到孩子们的欢快的笑声由远及近传来,夫妻俩才缓缓睁开双眼。 “你和孩子们坐到席垫上玩儿,我现在就给你们露一手。”宫人们已把那三条大鱼清理干净,宫衍神色柔和,说着便往摆放烤具的位置走,云轻舞脸上笑容明媚,应了声,而后站起身,就见自家闺女像只小蝴蝶似的朝她飞扑过来。 “萱儿,你慢点,别把娘亲扑进湖里。” 小陌略有些冷的声音适时响起,不过,仔细听的话,他语气中夹带着难掩的寵溺和无奈。 奕萱先是一怔,旋即放缓脚步,古灵精怪地吐吐舌头,望向自家娘亲娇声道:“娘亲,你的宝贝萱儿好想你哦!”云轻舞张开双臂,弯腰抱了抱她,笑得一脸柔和道:“就你嘴巴最甜!”分开没多久吧! “那是当然啦,谁让我是娘亲的小棉袄呢!”奕萱笑嘻嘻地说着,见哥哥们过来,还得意洋洋地挑挑眉。 奕炜是个跳脱的,他和两个哥哥一样,同样很喜欢小妹,但是,他也最喜欢拆这个小妹的台,这不,他看出奕萱挑眉表达出的意思,不由仰起头,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自家娘亲道:“娘亲,炜儿也要抱抱。” “好,娘亲抱抱我们炜儿。”松开闺女,云轻舞眉目间笑意盈盈,抱住小家伙,在他粉嫩的脸儿上亲了口,须臾后,她松开小儿子,挪步走到奕晨面前,弯腰问:“晨儿就不想娘亲抱抱,亲亲吗?” 奕晨抿唇微笑,点点头:“想。” “娘亲的晨儿长大后绝对是阳光暖男。”抱住这个懂事至极,从不与弟.弟妹妹争抢她怀抱的二儿子,云轻舞爱怜地在他小脸上“吧唧”亲了口,道:“去,和炜儿萱儿坐到席垫上等着,咱们一会吃烤鱼。” “嗯。”奕晨应声,在云轻舞松开即将松开他之际,他略有些腼腆地在自家娘亲脸上亲了下:“晨儿爱娘亲。”云轻舞身上母爱爆溢,重新抱紧他,两人额头相抵:“娘亲也很爱晨儿,爱你们每一个。” “宫奕晨,你娘亲有我爱,用不着你来爱。” 宫衍带着醋味的声音陡然响起,云轻舞嘴角抽了抽,轻飘飘地飞给他一个白眼,奕晨确实吓得一颤,忙从自家娘亲怀抱中退出,一脸乖宝宝状,看着正在忙碌的自家爹爹道:“儿子知道了,不过,爹爹您千万别往烤鱼上滴醋,否则,大伙儿肯定是没法下嘴。” “没错,四哥说得没错,爹爹走哪都不忘记带醋,这要是一不留神把醋滴到烤鱼上,那还叫烤鱼吗?” 奕萱笑咯咯地接住奕晨的话,装作没看到自家爹爹的黑脸,表情纯真无辜,说得不亦乐乎。 “自然不叫烤鱼,应该叫醋溜鱼才对。”奕炜眯着眼,很适时地接住小妹的话,他这是明显在起哄。 云轻舞本就在奕晨说话时,为给男人面子不得不忍住笑,熟料,奕萱和亦炜这俩唯恐天下不乱的,一前一后接住奕晨的话,闹某个黑脸男人,于是乎,她终没忍住,捧腹笑了起来。 她的笑声导致宫衍老脸一红,只觉自己面子丢大了,想让媳妇儿别继续笑下去,又担心惹到媳妇儿,可就这么由着仨小和他对着干,他这做爹的还有什么威严可言,按捺住火气,他凝向站在一旁,身着白色锦衣,成精得宛若一轮明月般的偏偏少年,冷喝:“宫奕陌,你就是这么做兄长的?” 小陌清淡,隐忍着笑意的目光从仨小身上掠过,待落到自家爹爹身上时,隐忍在眼底的笑意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满目清淡,他好看的眉微拧,语声淡淡:“爹爹,我这是不是叫躺着也中枪?” “哈哈……”云轻舞再度笑得花枝乱颤,她家陌宝就是这么不声不响,猛不丁地来一句,噎得男人没话说。 仨小也笑得乐不可支,兄长就是给力,爹爹是越来越招架不住鸟! 郁闷良久,耳边笑声依旧不停,宫衍沉着脸,眼神故作凌厉,倏然从小陌,仨小身上扫过,刹那间,仨小的笑声戛然而止,且一个个捂住嘴巴,怕自个发出不合时宜的声音,招来爹爹的‘报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5:小陌决定撂挑子 “宫奕陌,不想让我看不起你,最好想想如何做个好兄长,想好如何教导弟.弟妹妹。” 瞥眼小陌,宫衍暗哼一声,老子是你们的爹爹,让老子在你们娘亲面前丢面子,你们都别想落个安稳。 云轻舞收住笑声,眉目柔和,眉目柔和地看着仨小,却并未说话。 知道男人是有意摆出冷脸,但作为妻子,她是不会拆男人台哒。 “过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小陌心下叹口气,对自家爹爹的醋劲,那是真的很无语。 “我是不知道该如何说你好了。”看着仨小蔫蔫地走到小陌跟前,云轻舞禁不住对男人生出些许怨气,于是提步行至男人跟前,秀眉微蹙,言语间满满都是无可奈何。 宫衍一阵尴尬,清清嗓子道:“他们让我在你面前没面子,我要是不拿出点威严,他们还不知要怎么对付我呢!” “一家人在一起,说话随意些又没什么不好,再说,孩子们是和咱们亲近,才说那些那些调皮话,你难不成还真当真了?”说着,云轻舞卷起衣袖,准备帮着一起烤鱼,宫衍忙制止:“我一个人能行。” “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云轻舞眨眨眼,笑着就拿起一条清理好的大鱼开始烤起来:“我的手艺也不错,等会你尝尝就知道。”见她做得有模有样,宫衍弯起唇角,轻声道:“你烤的我吃,他们别想吃一口。” “你忒无聊了。”没见过这样做爹爹的,心里爱孩子们得紧,嘴上却总是和孩子们过不去。 宫衍低笑:“生活太平淡,我不无聊不行啊!” “还贫嘴。”云轻舞翻个白眼,轻哼一声,道:“和我们娘几个在一起,让你觉得生活平淡,让你觉得无聊,既如此,我们娘几个离开就是,你呢,只需下道选秀旨意,相信很快就能左拥右抱,生活变得多姿多彩起来。” “媳妇儿,你可不能误解我的意思。” 被媳妇儿误解,宫衍急得不行,满脸堆笑,又是眨眼卖萌,又是讨好:“我对天发誓,我说得生活平淡,觉得无聊纯属随口那么一说,其实说白了,我也是在和孩子们玩儿,绝对绝对没你说的那个意思。” 云轻舞“扑哧”一笑,嗔道:“不想孩子们笑话,赶紧收起你那表情。” “只要媳妇儿你高兴,为夫不怕他们笑话。”宫衍恢复常态,不过,眼里却流转着浓浓的寵溺。 “咳咳咳……”云轻舞错开他灼热的视线,禁不住干咳数声,而后道:“好好烤你的鱼。” 宫衍看出她的不自在,笑了笑,柔声道:“放心,烤不焦。” 随着鱼儿逐渐烤熟,那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而开。 “好香啊!” 奕萱咽了咽口水,哪里还顾得上小陌说教,只见她迈开小短腿,跑向自家爹爹和娘亲,糯声道:“爹爹,娘亲,萱儿饿了!” “小吃货!” 云轻舞把烤好的鱼放到碟子里,满目爱怜道:“喊哥哥们一起过去吃。” 乐呵呵地应声“好”,奕萱冲着小陌他们奶声奶气地喊:“二哥四哥五哥吃鱼啦!” “懒丫头,你就不能到哥哥们身边唤一声。” “我是吃货嘛,自然要占最有利的位置,要不然,等会我可抢不过哥哥们。” 宫衍端着另外两条烤鱼到席垫上坐下,笑道:“萱儿是咱家的小吃货,哥哥们哪舍得和你抢。” “五哥会和我抢,他不让我的。”奕萱说着,露出委屈状:“萱儿是妹妹,五哥却一点做哥哥的觉悟都没有,总喜欢欺负我。”宫衍揉揉她的发顶,寵溺道:“爹爹帮你教训你五哥,好不?” 奕萱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转,歪着脑袋,稚声道:“能不教训吗?五哥其实对我也蛮好的。” “可你刚才说你五哥总欺负你,还委屈得不行。”宫衍唇角噙笑,语声轻柔道。奕萱怔了怔,旋即看向自家小哥,须臾后,她收回视线,与自家爹爹道:“我只是想让爹爹告诉五哥一声,别再和我抢吃的,对,就只是这样,没旁的大事,爹爹千万别教训五哥。”她和哥哥们可是一体的,坚决不能背弃任何一位哥哥,否则,五哥会伤心哒,甚至有可能不再和她玩儿,也不再疼爱她,这不是她要哒! “娘亲,爹爹。” 小陌牵着奕晨和亦炜的手走了过来,三人同时出声唤了自家爹娘一声。 “快坐,你爹爹烤的鱼闻起来就好香,吃起来一定更香。” 招呼三个儿子坐下,云轻舞给他们分别递上筷子。 “爹爹,对不起,儿子不该对您说话没大没小。” “爹爹,我也错了,我不该跟着妹妹瞎起哄。” 奕晨、奕炜看向自家爹爹,郑重其事地道歉。 “爹爹,对不起,萱儿也知道错了。” 咽下娘亲喂到嘴里的鲜嫩鱼肉,奕萱仰起头,眨巴着晶亮的大眼睛,奶声奶气道。 宫衍瞥向小陌,小陌却装作看不见,吃着娘亲夹到他面前小碟中的鲜美鱼肉,半晌,落在他身上的目光都不曾挪开,他这才抬眸,与男人四目相对:“我有告诉他们,他们是皇子公主,做事说话,哪怕是走路,都不能再向以前那样随便,该守的规矩,必须得遵守,否则,我会严厉惩罚他们。” “你对弟.弟妹妹是不是太严厉了些?”宫衍眉头微皱。 小陌挪开目光,继续吃鱼,不急不缓,语气无波道:“弟.弟妹妹还是由爹爹教导比较好。”管的松了,说他是怎么做兄长的,管的严了又有意见,既然这样,他还就不担三小只的教导之责了,反正那又不是他必须得担在肩上的责任。 “小陌啊,刚才的话算爹爹没说,来,吃鱼吃鱼,爹爹最信任你了,你想怎么教导弟.弟妹妹就怎么教导,爹爹一点意见都没有。” 边往小陌碟子里夹鱼,宫衍边笑呵呵地道。 变脸之快,让三小只皆瞠目结舌。 云轻舞这时笑道:“还愣着干嘛,一会这烤鱼凉了味道可就不鲜美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6:幸福,傻的值得 随着她音落,三小只立马开动,一个个吃得毫无形象可言,尤其是小吃货萱儿,边吃边道:“好吃,太好吃了,娘亲,我还要,我还要!” 吃好喝好,小陌领着仨小去了他的寝殿,宫衍则拉着云轻舞的手儿穿过竹林,朝桃花海走去。 “本想带你和孩子们到郊外玩儿,可一想到近期踏青人多,我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你喜静,我亦是,就是拘着孩子们了。” “等他们再大点,想出宫去玩,我会由着他们。” “咱家孩子一个个鬼灵精,又有修为傍身,想让他们上当受骗,或者被欺负,你觉得有这种可能性?” 宫衍看她一眼,摇摇头,嘴上却道:“是没可能,但他们毕竟年岁尚小,咱们做父母的,是万万不能大意的。” “你呀,总是这样,明明很关心,很爱孩子们,却总是和孩子们较劲。”云轻舞笑得一脸无奈。宫衍紧了紧她的手:“那是我和孩子们的相处方式,你应该知道的。” 云轻舞听了这话,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是,我是知道,可你就不觉得自己幼稚吗?” “幼稚?没有吧,我觉得和孩子们那样闹腾,不单能增进孩子们和我之间的感情,也让咱们这个家天天充满欢乐。” 宫衍所言,云轻舞是认同的,但言语间却还是有说保留:“就你会说话。”然,她嘴角漾开的笑容,却让宫衍不难猜出她此时的真实想法。 “舞儿,世人都说无情帝王家,对于这句话,我从前深以为然,但在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我感受到了父皇对我的爱,只不过那爱隐忍,不外露,才造成我和他之间存有隔阂。近几年来,我们之间的隔阂虽已没了,可是要我们像寻常百姓家父子那般相处,有什么说什么,我做不到,相信父皇也做不到。” “所以,你和孩子们那般相处,为的就是能做个寻常父亲,而不是让他们长大后,把你先看作君,其次才是父亲。” “嗯,我是这么想的,可我知道我还是做不到彻底放下身份,与孩子们玩闹在一起,你说我是不是很矛盾?” “听我的,你想怎么和孩子们相处就怎么相处,有我在,孩子们不会和你们生疏,更不会对你只有敬没有爱。” “我们的孩子都是好的,我会努力做出改变,不让自己继续矛盾下去。” 云轻舞“哦”了声,对男人的话采取保留,因为她太了解他,丫的就是个腹黑、闷.骚、别扭男。要想他完全放开,和孩子们玩闹在一起,那只能想想,绝对不会成为现实。再说了,寻常百姓家,也不见得有父母和子女完全无界限的相处。 毕竟长辈的身份在那摆着呢! 不过,她相信在他们这个温馨有爱的家里,孩子们应该能最大程度地做到和他们这做父母的沟通。 “你是不信吗?”半晌没听到云轻舞说话,宫衍笑了笑:“其实,不光你不信,就是我自己也很难相信我能做到我说的那样。” 云轻舞“嘿嘿”一笑,道:“顺其自然,顺其自然。”她不是不信,而是她知晓那个理儿。 “是啊,顺其自然就好。” 宫衍轻叹口气。 “哎呀,咱们今个玩得高兴,吃得也高兴,怎么就把父皇和黑泽给忘了。” 云轻舞突然一拍脑门,脸上浮起愧然之色。 “今天是我临时起意,改日咱们多准备些食材,再请父皇他们一起吃烧烤。” “听你的。” “我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么?” 宫衍调笑。 云轻舞睨他一眼:“说得好像我总欺负你似的。”究竟谁欺负谁,丫的难道不知?装吧! 桃花纷落,如蝶翩飞,他握着她的手,行走其中,言语暧昧道:“听你这话,似乎、好像我也有欺负过你?”云轻舞脸上一红,瞪向他:“你还好意思说。”宫衍喉间发出低笑,紧跟着手上微微用力,拉她入怀:“告诉我,喜欢我欺负你么?”低首靠近,紧揽住媳妇儿的腰肢,宫衍凑到人儿耳畔,轻喃:“回答我。” “没正经。” 云轻舞羞恼,垂眸不看他。 “我又惹你着恼了,你说我怎么就不长记性?”宫衍星眸微闪了下,连连唉声叹气。 “我可没你说的那么小气。” 傻男人,为逗她开心,什么法子都往出使。 “你没生我的气?”宫衍眼睑低垂,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 云轻舞暗自翻个白眼:“没有没有,你想听我说几遍?”轻抚着她脑后的秀发,宫衍喃喃:“舞儿,我知道你从来舍不得生我气,哪怕我真惹恼你了,你也舍不得。”他语气轻轻浅浅,听起来平平淡淡,但落在云轻舞耳里,却没来由地觉得心疼,她道:“傻,我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男人!” 轻吻着她鬓角的发丝,宫衍低叹:“我傻我幸福,因为傻,才能拥有你,才能有今天的一切。” “说你傻,你还真傻!” 踮起脚,云轻舞笑靥如花,蓦地在男人唇上印下一吻,随之施以巧劲,从其怀中挣脱出,听到她宛若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宫衍心神为之一怔,没等她转身跑远,长臂伸出,抓住她的腕部:“坏丫头,我看你往哪里跑。”他眸光熠熠生辉,语中带笑,重新拽她入怀。 有多久她不曾这般主动吻他了?有多久她不曾这般调皮了?好像自打生下三小只后,她的性子就变得内敛,沉稳了许多,也自那时起,她不再在人前外露出这般娇俏可爱的一面。 刘能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仿若全然没看到刚才有发生过什么。 “舞儿……”近距离面对面而立,宫衍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媳妇儿,目中神光灼热,久久没有挪转。 云轻舞眸光清亮,嘴角漾出甜美的笑容:“干嘛?”宫衍摇头,依旧定定地看着他,不见启口,云轻舞见状,踮起脚,在他唇上直接啄了一口,随之笑得愈发甜美:“我好幸福哦!”宫衍这才回过神,喉间发出低笑,搂住她的纤细的腰肢,笑得异常迷人:“古灵精怪。”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7:郑家兄妹的算计 “萱儿才古灵精怪,我可稳重内敛得很。”云轻舞巧笑嫣兮,出演反驳。 宫衍刮刮她的鼻子:“没有你这个古灵精怪的娘亲,我又如何会有萱儿那古灵精怪的女儿,再说了,比起古灵精怪,你远胜于小萱儿。” “不行,我不许你再用古灵精怪形容我,我是做娘亲的人了,那样让我觉得自己还没长大似的。” “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小丫头,永远都不会长大。” “净瞎说,我不就比你小那么几岁么,怎就永远长不大了。” “总之你比我小,我又没说错。” 云轻舞心似蜜甜,仰起头,看着男人俊颜,轻启唇:“没错,你说的都对。”宫衍笑了,笑容清雅绝伦,宛若春花绽放般美好,又如明月清风般醉人:“舞儿,我们永远都会这么幸福!” “嗯。”云轻舞眉眼弯弯,微笑着轻应。 花雨纷飞,香气浮动,宫衍捧起爱人的脸儿,吻的好不深情!(正文完) 1985年,西南一边陲小镇。 乌云密布,天色暗沉,闪电划过天际,豆大的雨珠大颗大颗落下,少女站在院中央,看着眼前不远处那紧闭的房门,眸底隐藏着挣扎之色。 耳边风声作响,不消片刻,身上的衣衫便被雨水打透。 她想离开,想立刻离开这座小院,可是她不能,她得拿到救命的钱。 “乔颖,我哥还没出来吗?” 郑秀撑着把破旧的雨伞,冲进雨中,小跑到少女身旁:“你别见怪,我哥和我嫂子新婚没几天,两人得了空就腻歪在一起,要不,你到房檐下等着,我去唤我哥一声。”少女叫乔颖,是郑秀的同班同学,因为家里遇到困难急需用钱,以至于她有段时日没有去学校。 郑秀在学校里听到同学们议论,就找到乔颖,说她哥在镇上有个不错的工作,手里头应该有余钱,只要她打声招呼,她哥不说能多借,最起码借出二十块钱绝对没问题。 由于实在没法子再筹到钱,乔颖谢过郑秀,在今日一早来到镇上,找到郑秀,得知郑秀的哥哥已经答应借钱给她,让她晌午再到家里去。 谁知,乔颖来到同学家里,明明看到郑秀的哥哥郑明,对方却装作没看见她,回屋关上房门就没再从里面走出。 “哥,哥,你能不能快点,我同学还等着呢!” 郑秀在门上拍了两下,听声音急得不行:“外面雨大了,乔颖还等着回家,你既然应承我借钱给我同学,就别再磨蹭了。”屋里不时传出女人的娇嗔声,以及男子粗重的呼吸声,郑秀脸上羞红,感到极其不自在。 混账哥哥,大白天就做那种事儿,也不知害臊。 惊雷一声接一声,乔颖穿着一身湿衣,站在房檐下,脸色微微泛白。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郑明边提裤子,边斜睨自家妹子一眼:“娘急着抱孙子,你哥我不努力努力,你嫂子想怀上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 郑秀红着脸,跺跺脚:“哥,你嘴上就不能把把门,真是的,什么话都往外说,没看到我和我同学在这站着。” “边上站,我看看小乔妹子。”绕过自家妹子,郑明走到乔颖面前,眼里露出毫不掩饰的欲.念:“小乔妹子越长越水灵了!”说着,他伸出手就摸向乔颖的脸。 乔颖别过头躲开:“郑大哥,我会很快把钱给你还上。” 郑明的手滞在半空,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二十够么?不够,郑大哥借你五十都没问题,不过,你得让郑大哥摸两把。”小丫头长得实在是好看,与其便宜哪个野小子,不如做他的女人。 可要这个愿望成真,他必须得趁着这次的机会,让小丫头心甘情愿委身于他。 “哥,你说的那是什么混账话!”郑秀挡在乔颖身前,朝自己哥哥挤挤眼,说出口的话却无比气恼:“嫂子在屋里呢,你也不怕嫂子拧你的耳朵。”她哥就是猴急,咋就不能等等呢! 乔颖抿了抿唇,看向郑明:“郑大哥若是实在不方便,那就算了,我回家再想想其他法子。” 见她说完就往雨幕中走,郑明伸手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嘴角挂着坏笑:“生气了?” 挣脱开他的手,乔颖朝郑秀看了眼,又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的少妇,然后才把眸光落回郑明身上:“我没有生气,郑大哥回屋吧,再见。” 她话音刚落,郑明的媳妇就气呼呼地冲过来甩她一巴掌:“狐狸精,你眼睛睁大点,郑明是我宋春凤的男人,不是你能勾.引去的。”宋春凤说着,还不忘狠狠地瞪郑明一眼。 “我没有。” 乔颖背脊挺得笔直,迎上宋春凤鄙夷愤怒的目光:“郑秀是我同学,她说郑大哥能借钱给我,我才来找郑大哥的,既然郑大哥不方便,那我就走了。” “乔颖!”郑秀见乔颖说完话,就疾步往她家门外走,不由喊了声。 又一道惊雷炸响,随之雨势加大,可乔颖就像是毫无知觉一样,毅然离去。 “郑秀,是不是你在使坏,想让你哥占了那乔颖,然后将我从郑家踢出去?” 宋春凤是个泼辣的,与郑明是初中同学,因为迷恋郑明那一张长得还算英俊的脸,以及贪恋郑家的家境,所以一咬牙,早早就把自己给了郑明,因此,郑家除过郑明,几乎没人给她一天好脸色,尤其是郑秀,只要寻到借口,就对宋春凤一阵冷嘲热讽。 总之,她和她爹娘一样,瞧不上倒贴上他们家的宋春凤。 郑秀扬眉,一脸厌恶地看着宋春凤:“是呢,我是想让我哥把你踢出我郑家,但乔颖能不能成为我嫂子,那得看我哥的能耐,与我可没多大的关系。” “郑明,你说话啊!难道你就眼睁睁地看着你妹妹这么欺负我?”宋春凤瞪着郑明,泪水在眼里打转。 “不想离婚,最好别管我的事。” 郑明冷瞥她一眼,转身回了屋里:“还站在院里干什么,我要洗澡,快点给我烧水去。”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8:女孩儿的泪 宋春凤爱郑明,爱得几乎失去自我,这不,一听到郑明发火,忙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在郑秀嘲讽的目光注视下,匆忙走向灶房。 “乔颖,你会再来的,我相信你会再来的,为了送你大弟去医院治腿,为了给你那便宜阿兄买药买营养品,你一定会再来找我哥。”眼里流转着算计,郑秀嘴角微微勾起,回了自个房间。 乔颖的家在半山腰上的寨子里,出了小镇,她脸色苍白,眼睛赤红,奔跑在大雨中。 也不知过去多久,雨势逐渐减小,电闪雷鸣消失,乌云散去,她踩着来时的路走在山间小道上。 快了,快到家了,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咬紧牙关,乔颖忍住头晕目眩,艰难地一步步往前走,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她暗自告诉自己,等到看见自家的木栅门,她双腿已经快无知觉,却仍然倔强地朝前走,不肯让自己倒下。 直至推开木栅门,看到小弟从屋里走出来,才双腿一软,跪倒在地:“阿泽,阿姐没用,阿姐没有接到钱,阿姐好没用!”乔泽跑过来扶她起身,听到阿姐呜咽的哭声,好生心疼:“阿姐别哭,没事的,我们一起再想法子,阿兄和阿水哥都不会有事的。” 没法子了,没法子可想。 能想的,她都有想过。 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才好? 抱住乔泽,她抵着他的额头蹭了蹭,一连说着阿姐没用,然后眼前一黑,没了知觉。 “阿兄,阿姐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不会的,阿姐只要退烧,就会醒过来。” “可是我都已经给阿姐喂了那么多汤药,阿姐怎还是有点发烫。” 乔泽眼眶红肿,与阿兄说着,伸出手放到乔颖额头:“阿姐!阿姐你醒醒啊!” 好烫,阿姐额头上的温度半个小时前已经降下来一点,这会子又烫了起来,乔泽忍住泪水滴落,看向阿兄乔昱:“阿兄,阿姐额头又开始滚烫了,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他低下头哽咽,泪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阿姐长这么大就发过两次高烧,上一次,我給阿姐喂下汤药,阿姐的烧没过多久就退了下来,可这回都一天一夜了,阿姐的烧降下来又升上去,总这么反反复复,只怕……” 夜幕落下,发着高烧的乔颖,双眼紧闭,泪水悄然涌出,沿着她苍白,却极其漂亮的脸庞滑落,融进她耳后的发丝里。 阿妈两年前病逝。 腿有残疾的爷爷,也在几个月前离开了他们姐弟。 四年前爷爷从外面救回的大哥哥,虽有经过阿妈手术治疗,却仍躺在牀上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知觉。 而爷爷之所以会离开他们,全是源于想到山上多采点药材,多打几只野物,到镇子上卖了钱,给大哥哥买营养品,供养他们姐弟上学。 不到十五岁的大弟,当日跟着爷爷一起进入深山,突然间的意外,爷爷为救不慎一脚踩空的大弟,双双滑下山坳,以免大弟受伤,爷爷中途抱住大弟,以自己的身体做了肉垫,最后受了重伤。 脊椎,双腿皆粉碎性骨折,还不算内脏受伤,而大弟虽有爷爷保护,终还是摔断了左腿。 家里本就生活困难,爷爷自昏迷中醒过来,说什么也不让寨子里的叔伯送他去医院,大弟同样固执,怕给家里增加负担,不去镇子里的医院医治。 女孩儿很无助,躲起来偷偷地哭。 埋怨自己不能撑起这个家,埋怨自己为什么一心要上学,她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早些外出打工,恨自己没有早些挣钱养家,如果她早早离开寨子,到大城市打工,兴许阿妈就不会那么早死,爷爷也就不会那么辛苦的上山采药打猎,就不会为保护大弟,受重伤不到半个月就离世,大弟同样不会在采药途中,摔断一条腿。 双生子比女孩儿小两岁,姐弟三个读书都特别好,寨子里的人只要一看到他们姐弟,就竖起大拇指夸赞,说他们长大后必有出息。 “小颖,小昱,小泽,你们听好了,无论前路有多坎坷,你们都要把书读下去,这是阿妈对你们的期望,记住,一定要读书!”女孩儿的母亲临死前,看着三个孩子,紧抓着他们的手,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下那么一句话。 读书?其实他们不用去学校的,女孩儿的母亲不是寨子里的人,女孩儿的母亲不仅是有着很好的医术,而且特别有文化,但是寨子里的人都不知女孩儿的母亲来自哪里,爷爷知道却从不对人说起。 由于女孩儿的母亲多年如一日为寨子里的人诊病,因此,他们一家没少受大家伙接济。 为上学,为给那位昏睡着的大哥哥买药买营养品,为给身体每况愈下的阿妈买医院里的药,乔昱和乔泽只要一放暑假,就到镇上找最苦最累,挣钱最多的活干。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一家要过得这么苦?为什么病魔要夺走阿妈的命?为什么要让他们家一次又一次地遇到重创? 钱,全是因为钱,因为没有钱,他们的家垮了,女孩儿的亲人一个个的去了,女孩儿的大弟即将变成瘸子。 还有阿妈和爷爷让他们姐弟好好照顾的大哥哥,因为没有足够的钱,无法接受最好的治疗,无法醒过来。 谁能给她一个答案,告诉她所有的厄运,怎就全降临在她的家里? “小颖,你要快些好起来,咱家不会倒的,爷爷就算再苦再累,也把你们姐弟仨供到大学毕业。” 女孩儿心思重,上回发烧昏迷期间,尚未出事的爷爷瘸着腿到女孩儿屋里,抹着泪说出了自己的承诺。 多好的孩子,只要再读一年,就能考上大学,走出寨子,走出大山,到外面见大世面。 爷爷腿脚不便,却说到做到,只要天气允许,都会背着竹筐进深山。 然而,没等爷爷兑现完自己的承诺,就永远离开了。 女孩儿哭得声音都哑了,女孩儿在爷爷去世后,几乎每天都背着两个弟弟去爷爷的墓前,跪在那无声的哭泣。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69:成为乔颖 女孩儿哭完后,告诉自己坚持住;女孩儿请假没有去上学,背着竹筐进山采药打猎,可是,药材和猎物卖来的钱,少之又少,根本不够给大哥哥买营养品,不够送大弟去医院治腿…… “阿姐,你要醒过来啊,咱家没钱,我去外面的大城市挣,你想要上大学,我供你上大学,阿姐,我会挣好多好多的钱,到时送阿水哥去大医院,供你和阿兄上大学。阿姐,你听到了吗?你快些醒过来啊,我知道你最坚强了!” 乔泽攥住乔颖的手,呜呜地哭着,他不能失去阿姐,不能再失去亲人了。 “阿姐,我不读大学,我也会努力的挣钱,供你读书,照顾大哥哥。”乔昱拖着打着夹板的那条断腿,坐在乔颖牀边,无声地落泪。 门被人从外推开,住的离乔颖家不远处的崔家阿婶拿着一板退烧药走进屋。 “阿泽,这是你阿虎哥到镇上卫生所买回的退烧药,你快些给你阿姐喂下。” “谢谢!阿婶,谢谢!我代我阿姐,谢谢你和阿虎哥!” 乔泽松开乔颖的手,起身朝给他药的阿婶深鞠一躬。 乔昱也晃晃悠悠地站起,不等他鞠躬,崔家阿婶忙将他按回牀边坐下:“你腿还没好哩,咋能随意走动!” “我不放心阿姐。”乔昱在脸上抹了一把:“阿婶,谢谢你了,也谢谢阿虎兄了!”他很诚恳地说着谢谢,看着他们兄弟俩,再看看躺在牀上仍昏迷不醒的乔颖,崔家阿婶眼眶也是禁不住泛红,说不出的心酸。 多好的三个孩子,这往后可咋办啊! 上前,崔家阿婶摸了摸乔颖的额头,然后看着乔颖:“阿颖,阿婶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阿婶也知道你心里苦,知道你心里痛,可是这个家需要你,你两个阿弟需要你,你得快些醒过来,养好身体,照顾这个家,照顾你的阿弟。” 能帮上忙的,寨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帮这个家,帮这三个可怜的孩子,奈何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不能帮着三个孩子一下子度过难过。 云轻舞的头很痛,她确定自己已经死了,确定自己在给父亲换血过毒后没多久,在母亲的泪眼中闭上了眼睛,但谁能告诉她,一个名叫乔颖的女孩儿的记忆,怎排山倒海地出现在她脑中?难道是她做梦,不对,耳边的哽咽声,说话声,隐约间她都能听到。 想睁开眼,却无能为力。 莫非她又穿越了? 曾经,她是二十一世纪声名赫赫的杀手,名血舞。 被最亲最爱的人背叛,穿越到一个叫大晋的架空国度。 在那里,她不是孤儿,不是与黑暗打交道的杀手。 她姓云,名轻舞,是太师府三老爷宁远候夫妇膝下的独女。 以前的云轻舞是个智商残缺的女孩,她成为云轻舞后,变得不再痴傻,然,她没想到的是,那个背叛她的男人,竟然也穿越到了大晋,而且身份尊贵,是大晋的宁王殿下,更让她没想到的是,他仍旧卑鄙无耻,为了坐上庙堂上的那把椅子,利用女人,构陷身为太子的兄长。 她被他在街上认出,拒绝进他的王府,结果,被封住内力,与被残害将死的太子殿下关在一起。 太子死得很惨,不仅四肢被砍,且失明失语,她想救他,想凭借自身的医术救他,因为他给她的感觉,是个品性不错的男人。 然,她手上没有伤药,没有医治工具,只能看着他承受剧痛折磨。 那个男人将太子的尊严踩到地上,还带着被他利用的女人,当面好一番羞辱太子。 身体精神遭受双重打击,太子死了,含冤死了,而在太子死前,她有护他,有对他许下誓言,只要她活着,只要她自由,必向世人揭露宁王的罪行。 而她有做到。 虚与委蛇,救下被软禁在宫中的皇帝,继而将成为太子不久,暂代‘有疾’在身的皇上,负责监国的宁王拉下了储君宝座。 毫无疑问的,宁王被皇帝赐死。 她没有伤心,没有落一滴泪,也没有感到畅快。因为在她做完任务,接到他的那个电话,听到轰鸣声那刻,她和他之间就已经彻底完了。他是因何而死,又是什么时候穿越到大晋,他没问过,也不想问。 但知晓他的身份后,她有想过报仇,为曾经的自己报仇。 帮助太子洗刷冤屈,同时也是帮自己报了仇。 心中抑郁散去,她安心做她的侯府小姐,没想到的是,皇上竟一纸诏书,收下她为义女,并册封为公主。 皇上有想过给她指婚,将她指给太子的异母兄弟怀王,也是后来的新帝为妻。 她没有答应。 她只想独自静静地活着,不想与任何男人有牵绊。 哪怕对方有身份,有权势,她都不想成为某人的妻,不想与众多女人争斗,围在一个男人身边转。 母亲医术很好,尤其是那行云流水般的施针手法,让她尤为羡慕。 在母亲教授下,天资极高,有着过目不忘,理解能力超强的她,用最短的时间掌握了母亲教授的所有医理。 开医馆,治病救人,上战场,带着她组建的医疗队救治伤员。 从而大大降低了大晋将士的死亡率。 皇帝很高兴,加封她为护国公主。 对此,她并未感到多欢喜,也并未感到有多骄傲。 二十八岁那年,父亲领兵作战,不慎之下被敌方的毒箭射中。 那毒没有解药,除非换血过毒,否则,难逃一死。 想到占用人家女儿的身体,想到父亲母亲对她的疼爱,想到父亲逝去,留下母亲孤单一人,她谁都没告诉,选择以命换命,帮父亲换血过毒。在那个世界,她过得实在平淡,无悲无喜,没了她,掀不起什么水花。 还有一个原因,让她选择以那种方式离去——父亲母亲应该在她突然间神智清明时,就已经知道她不是他们的女儿。 于是,她无怨无悔,用自己的命换了父亲的命。 未成想,老天对她太好,竟让她再次穿越,传到这类似中国八十年代生活水平,与中国历史有近乎百分之九十多相似的华夏,穿到这名叫乔颖,不到十七岁的女孩身上。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70:发誓 头痛,脑中很乱,不知是梦,还是那些记忆在作怪,云轻舞,不对,现在是乔颖,她眼里聚满了泪,却就是睁不开双眸。 泪从眼角滚落,流进她的心,流遍她每根神经,渗入她骨髓,漫过她全身……她的心好痛,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攥在一起。 与命运抗争,与生活抗争,奈何真正的乔颖仍然没能扛过去,她倒下了,她不甘心的倒下了! …… 乔颖发烧昏迷,寨子里的人基本都已经知道,大家不想看着好好的女孩儿就这么醒不过来,不想看着那摇摇欲坠的家就此垮塌,于是大家一分两分,一毛两毛地凑钱又凑粮,在天亮后,陆续送到乔颖家。 八十年代中期,对于居住在半山腰上寨子里的人们来说,日子过得都不是很宽裕,乔昱和乔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说什么也不接受大家伙的帮助。 他们欠下不少人情,已经欠下大家伙不少钱,明知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他们又怎能因自家的情况,一次次地拖累那些个阿爷阿伯阿叔家里。 “阿昱,这是大家伙的一片心意,你阿姐现在发烧昏迷,你就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不要再推脱,收下吧,用这点前给你阿姐看病,顺便再到镇上的卫生所给你瞧瞧腿。” “不,我不能要,阿金伯,你把钱和粮食拿回去还给大家,我绝对不能因为我们家而拖累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 乔昱搭在膝上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不去接阿金伯递过来的一沓分分毛毛,以及粮票凑出的二十块钱。 “你这孩子怎这般固执?难道你想就此毁了一条腿?想你阿姐就这么烧傻了,又或是再也醒不过来?想你爷爷和阿妈努力救下的阿水哥,就此断了营养,没了最后一口气?大家都知道你们一家是好人,如今你阿妈和爷爷都不在了,我们能帮一把自然是要帮一把,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就记下大家伙这份恩情,待日后你们姐弟三人有了出息,别忘了咱寨子里的人就是。” 阿金伯是位五十多岁的忠实汉子,是寨子里老族长唯一的儿子,自乔颖和她的阿妈被爷爷从外面带回寨子,他没少帮助这个家。 寨子里的人都知道,住在寨子身处的瘸腿老人,是曾经参加过革命的老兵,由于腿部受伤,不想给国家,给部队增加负担,建国后毅然离开了部队。那时,老人也就三十多岁,家里没有什么亲人,就独自一个,没有娶亲生活在自家老屋里,乔颖的阿妈是老人一次外出时,从山脚下带回寨子的。 那时乔颖两岁,乔颖的阿妈已怀有三个多月的身孕。 寨子里的人淳朴憨厚,对于老人救下乔颖母女,并认乔颖的阿妈为女儿一事,都高兴地赞成,接纳乔颖母女成为寨子里的一员。 乔颖的阿妈话不多,却用自己的知识教寨子里的人们识字,数数,用自身的医术,为寨子里的人们医治病痛,她的付出,她把寨子里的人当成是自己人,大家伙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一个个都极其敬重这位有文化,懂医术,少言的漂亮女人。 所以,乔颖家一次次被厄运击中,人们哪怕再困难,都愿意伸手帮这个家一把,帮乔颖他们度过难关。 然,有心却力不足,对此,大家没少在心里叹气。 “阿兄,咱们就收下大家的心意吧,而且咱们又不是第一次接受大家的帮助,我们只需记住大家的好,等我们日后有能力了,尽最大可能地回报大家,你说这样好么?” 乔泽不想阿兄瘸腿,不想阿姐发烧昏睡不醒,不想爷爷和阿妈努力救下的阿水哥因为缺少营养和药物,死在他们手中。 看着他眼里隐忍的泪水,乔昱终于点点头,坐在牀边朝阿金伯深鞠一躬。 乔昱则接过阿金伯手里的二十块钱,跪地朝阿金伯,朝站在门外的好心阿爷阿叔阿伯婶婶们连磕三个响头:“我乔泽在此起誓,等我们姐弟有能力后,我们一定回回报大家!” 抹干脸上的泪,乔泽从地上站起,按照之前的做法,让阿金伯列出给他们家凑钱,凑粮的人们的名字,并在每个名字背后,注明钱的金额和粮食多少,好在日后他们能清楚明白的还清这一份份人情。 是的,他们是借,不是理所当然地接受大家的帮助,既然是借,那就有还期。 阿金伯没有说多余话,笨拙地握着手中约莫有一指长的铅笔,在原来的欠款、粮票,粮食后面,添加上这次大家凑出的数量。 “孩子,你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大家伙还等着你们考上大学,给咱们整个寨子增光哩!记住,你们是读书的料,就是再难,咱们寨子里的人都会想法子供你们上学的,不要因为一时的困难,就断送了你们的前途,知道么?”摸着乔泽的头,阿金伯说得语重心长。 他虽不懂大道理,却知道乔家这三个孩子,不属于他们这大山,他们是凤凰,该飞出这山窝窝,去外面的世界闯荡,成为对国家有大用的人。 “嗯,我们会的,我们会努力读书,给寨子增光,给帮助过我们的所有人脸上增光。” 乔泽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泪,说出口的话很是坚定。 阿金伯没呆多久就离开了,看着捧在手心里二十块钱,乔泽蹲在地上,肩膀抖动,泪如雨下。 乔昱没比他好到哪里去,他比乔泽仅早生二十多分钟,性情却要比乔泽沉稳冷静许多,此刻,他好看的唇角紧抿,任泪水消瘦俊秀的脸庞,良久,他嘴角动了动,喉中发出沙哑的声音:“阿泽,你拿着钱先去镇上的卫生所给阿水哥买药,再多买些营养品,回来喂服阿水哥和阿姐。嗯,还有,剩下的钱你收好,等收了暑假,你就去给阿姐和你报名……” 仰起头,不让泪水再夺眶而出,可是那汹涌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他喉中哽咽,半晌说不出后话,乔泽蓦地起身,攥紧手里的钱,目光坚定地看着他:“我不要读书,阿姐和阿兄读书就好,我要打工挣钱,等咱们日子好过了,我再重返学校。”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71:醒了 为了少花钱,他们姐弟都有跳级,阿姐今年十六岁,暑假后就能读高三,他和阿兄十四,开学后就是高二的学生。 学习成绩,他们都排在各自年级前茅。 是呢,都是前茅,阿姐是她所在年纪的第一,年年都是,他和阿兄占据了他们所在年纪的一二名,也是每年都如此。 他们想为家里省钱,想早些能自食其力,从而减轻爷爷和阿妈的负担。 但是,这么努力的他们,还是失去了阿妈,失去了爷爷,面临辍学的危险,面临失去阿水哥,失去阿姐的危险。 哭声飘入乔颖耳里,她想睁开眼,却又迟迟不敢睁开,她怕,怕自己被两兄弟认出,认出她已不是他们的阿姐。 其实,她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的她有着乔颖从小到大的记忆,知道乔颖经历过得的每件事,能真切感受到乔昱和乔泽给予阿姐的亲情,更能感受到乔颖的痛,两兄弟的痛,感受到三姐弟的苦与无助。 天麻麻亮的时候,乔颖就退烧了,头脑也清醒了很多。 屋里不再有说话声,只有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响起。 云轻舞攥紧手,告诉自己,她现在是乔颖,是两兄弟的阿姐,是他们的依靠。 现代的她是孤儿,是活在黑暗中的杀手,很难体会到如此真挚的亲情,要不然,也不会被那人温和的假面欺骗,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穿越到古代的她,虽有父母疼爱,可她总觉得和他们亲近不来,在那里,她没有兄弟姐妹,唯有自己孤单平静地活着。 如今,老天再次给了她活着的机会,她会倍加珍惜,会尽所能地爱护大弟和小弟,会记住阿妈和爷爷死前说的每句话,会成为阿弟们的依靠。 她要活在阳光下,要努力实现阿妈和爷爷的期盼,要用自己的肩膀给这个家撑起一片天。 指甲深陷掌心,乔颖不知道疼,她不轻易下决定,但一旦决定了,就绝对不会回头。 华夏,类似中国八十年代生活水平的华夏,伟人还是那个伟人,唯有个别开国将军她并未听说过,但这对她没什么影响,她只需努力的带着两个阿弟活下去,医治好阿水哥,一起努力的活出精彩。 卷而密的长睫颤动,乔颖摇摇头,挥去脑中最后一丝朦胧感,梳理好所有记忆。 “你太苦太痛,以至于你终于病倒了,你想爬起,你的不甘心想要你重新站起来,但是,你已力竭,你无法做到。 放心的去吧,我现在就是你,你的苦和痛,我来承受,你的不甘心我来帮你实现,我会像你一样,爱护阿弟,照顾阿水哥,会完成阿妈和爷爷,还有你的心愿。 乔颖,你是个坚强的好女孩,你的努力,你的不认输我都知道,这里有我呢,你放心的去吧!” 是苦是痛,是累压倒了真正的乔颖,她原本是个活泼乐观,坚韧不拔的女孩儿,但一系列打击致使她慢慢封闭自己,只想用自己瘦弱的肩膀扛起整个家。 结果,她倒下了,再没能爬起来。 云轻舞忽然感到身心一松,随之她眼里涌出泪水,呜呜地哭出了声。 她知道真正的乔颖彻底离开了,而她的泪,她的哭声,是她自个由心底深处发出的。 “乔颖,你要好好照顾阿妈和爷爷,阿弟们有我,他们有我呢!” 痛感同身受,苦感同身受,所有的一切,她都感同身受。 “阿姐!阿姐你醒了是不是?” “阿姐……” 乔昱和乔泽突然间听到阿姐的哭声,惊喜的潸然泪下。 睁开一双清透的水眸,乔颖看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却脸色苍白,很是消瘦的俊秀少年,看着他们眼角滚落的泪,看着他们颤抖的嘴角,她扯了扯唇,露出一抹微笑:“不哭,阿姐醒了,有阿姐在,咱们的家不会倒!” 晃眼半个月一晃而过,乔颖在此期间,除过努力养好身体,就是为乔昱重新接上错位的断腿,并且用爷爷家传下的银针,帮沉睡四年的阿水哥施针,以化解他脑部滞留的淤血,好让这位爷爷和阿妈努力救下的大哥哥,快些醒过来。 当然,早起睡前,她都有练功。 时至今日,她身体已恢复如初,且体内有暖流在经脉间流转,她知道这是罡气,是她练功凝聚成的内劲,为此,她心情感到无比愉悦。 因为她深知,要想保护家人,保护这个家,唯有让自己足够强大,而这个强大不仅是智商够强悍,武力值自然也要非常人能比。 智商?先不说她有有过目不忘,理解力超强的能耐,单就身体原主人的智商,也是令人称赞不已的,要不然,乔颖也不会学习那么好,不会跳级,不会年年拿年级第一。 有武力有智商,她坚信逆境中的她和两位阿弟,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摆脱眼前的困苦,活得轻松,活得恣意,活得不再无助地落泪。 阁楼上,男子双目紧闭,面容消瘦,但即便这样,仍不难看出他长得极其英挺。 乔颖为男子施完针,坐在牀边开始帮着按摩四肢。 “你知道你为何叫阿水吗?这个名字是爷爷帮你取的,当年他是在谷底的河边救的你。”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任何情绪起伏:“你是名军人,身上有好几处枪伤,而且还有不少擦伤,爷爷曾是老革命,看到你浑身是血躺在河边的浅水区,就把你背回家里。你真的很幸运呢,我阿妈是名医生,据说外科手术做的很棒,又因为她身边有手术刀具,她及时在家里帮你取出了子弹。” “你伤得很重,救活你势必得做大手术,阿妈那时已经身体虚弱得很,却还是硬撑着身体为你做完了手术,她说我的爸爸也是位军人,她说她是军嫂,不能看着丈夫的战友生命垂危,而不施以援救。但她哪里知道,她的身体根本不容许她做大手术,爷爷没有阻止她,我和阿弟们也没有阻止她,因为我们都知阿妈心底的苦痛。”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72:阿姐不会骗你 “阿水哥,你的命是抱住了,可你就像是个植物人一样,躺着不能动不能说话,为了能让你活下去,阿妈不再买西药吃,她每天都喝苦苦的汤药,把省出的钱用来给你买药买营养品,好让你恢复能够活着,能够恢复健康。” “爷爷年岁大了,作为一名老军人,他每天都陪你说话,和两个阿弟给你擦身,我们一家人真得很是尽心尽力照顾你,可是你怎么就迟迟不醒呢?难道你不担心你的家人,不担心他们因为失去你而伤心难过?” “阿妈两年前死了,带着对爸爸的想念,对我们姐弟的不舍,对爷爷的愧疚闭上了双眼。” “阿水哥,你说我爸爸还活着吗?阿妈不信爸爸战死了,她说爸爸一定还活着,她让我们姐弟好好读书,让我一定要成为一名军人,找到爸爸,问他一句为什么不回家。” 眼圈湿润,她吸了吸鼻子:“现在已经是八五年,可我们家里的生活过得始终困苦,但这并没有打到我,打到我的阿弟。可谁又能想到,爷爷为了能多点收入,给你买药买营养品,供我们姐弟三人上学,与阿昱进山采药打猎,结果,爷爷为保护阿昱身受重伤,他不想浪费钱,就那么忍着痛在家躺了半月,也离开了我们。阿泽虽被爷爷用命护住了,但他还是摔断了一条腿。” “我想送他到镇上的诊所医治断腿,他坚决不去。阿水哥,你知道为什么他不去吗?因为我们得节省没一分钱,因为我们不能阿妈和爷爷的嘱托,我们得让你活着,得存足够多的钱医治你。阿水哥,你醒过来好么,只要你醒过来,我和阿弟们都会很高兴的,相信你的亲人同样会很高兴。” “对你说这么多,并不是我在埋怨你,不是的,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都没有放弃你。” “你感觉舒服点了吗?这半个月来,我都有为你施针,这样你脑部的淤血就会散去,就不会再压迫你的神经,你就能很快醒过来。” 门外传来脚步声,乔泽走进来:“阿姐,我来给阿水哥按摩吧!” “不用,阿姐来就好。” “你阿兄呢,他在干什么?” “阿兄躺在牀上看书呢!” “嗯,你也去看书吧,明日阿姐会进山,到时给咱们打些野物回来,好好给你和阿昱补补,嗯,给阿水哥也补补。” “阿姐……” “嗯?” 乔颖抬起头,看向乔泽。 “你懂医?” “嗯。”清透蕴染着笑意的水眸微闪了下,乔颖唇角牵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阿妈有教过我很多东西,还把爷爷家传下来的那本医术有给我看,闲暇时,我有捉小兔子,小鸟练手,给它们动刀,给它们施针,给它们医治伤口。” “是这样吗?” “阿姐不会骗你。”她只能把自己的医术,以及自己懂得推到阿妈和爷爷身上,其实,阿妈和爷爷也确实教过她不少东西,这么一来,她应该是算不上欺骗两个阿弟吧?“你不用觉得奇怪,我之所以没有在爷爷和阿昱受伤那会帮他们医治,全是因为我怕,我怕自己学艺不精,怕自己治不好爷爷和阿昱。” “经过半月前那场大病,我觉得我该相信自己,要不然,我们这个家就得散。” “阿姐,我不是怀疑你什么,我只是感到很高兴。” “傻阿泽,你这段时间只需好好看书,好好照顾阿昱和阿水哥,其他的事都有阿姐呢!” 周子昂以为自己死了,毕竟他当时身中数抢,而且从那么高的山上摔下深谷,不可能还活着。但事实告诉他,以及他听到的都告诉他,他活着,他在四年前被位老革命救了。 其实,沉睡的几年里,他虽然睁不开眼,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却是知道有人时常在他耳边说话,知道有人给他翻身,给他擦拭身体,给他喂药喂营养品。 然,他不知的是,自己究竟姓甚名谁。 而半个月前,他头部一阵刺痛,随之脑中逐渐多出一些影像。 他姓周,名子昂,是名服役军人。 对越国的自卫反击战中,他是第二批上战场的,他不怕死,但他心痛战友一个个倒在越国士兵的枪弹下,于是,他身为连长,领着他的战士在迟迟等不到援军到来前,奋不顾身地与敌方战斗, 战士们倒下多少个,他不知,只知自己身中数抢,滚下山坡,落入谷中的河流里。 周子昂回想着那场战斗,眼角有泪水滚落,他还活着,他的战友们有不少却命丧在那场战斗中,而他活着的代价是女孩的阿妈和爷爷相继离世。 “阿姐,你快看,阿水哥流泪了!”不经意间,乔泽看到阿水哥眼角有泪水滑落。 乔颖停下手中的动作,仔细地朝男子眼角看了看:“阿水哥应该快醒了。” “真的吗?阿姐,你没有骗我?”乔泽惊喜地睁大眼。 “阿姐骗你干什么,阿水哥头部的淤血只要消散,醒过来是迟早的事。而照目前的情况看,阿水哥要么是在做梦,要么就是相当了一些事,才会伤心难过。”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兄,阿姐,我去去就来。” “慢点走,小心摔倒。”乔颖抿唇微笑,目送乔泽离开。 给男子按摩完四肢,乔颖又轻轻地男子按摩头部:“阿水哥,恭喜你,你快要醒过来了呢!等你醒过来好好坐复健,我相信你很快就能恢复健康,与正常人没两样。” “阿水哥,我叫乔颖,两个阿弟分别叫乔昱、乔泽,他们是双生子呢,长得特别像,不认识他们的人,很难分别出他们谁是谁。不过,我偷偷告诉你哦,阿昱看起来比较沉稳冷静,阿泽看起来阳光温润。你想看到他们长什么样子吗?想看到的话,就努力的睁开眼。” 周子昂觉得女孩儿的声音好听极了,像是山涧潺潺流动的清泉,像是百灵鸟在歌唱,悦耳动听,听起来好舒服。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773:必须成功,这是命令 通过女孩儿的声音,他都能想象到女孩儿是何样貌,她一定有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起来应该与月牙儿一样,她肯定是个漂亮甜美的女孩儿,因为她是善良的,是纯真的。 眼皮子很重,他努力想睁开,却办不到。 …… 枝叶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面,即便是大白天,里面的光线也不是特别明亮,云轻舞在爷爷和阿妈坟墓前祭拜完,就背着背篓,肩挎爷爷自制的土枪进了深山。原想着只是猎几只野兔和野鸡给阿水哥和阿弟们炖肉,熬汤补身体,如此一来,单单凭借她目前的本领,用碎石射杀这些小野物完全不是问题。 但乔昱和乔泽却强烈要求她背上土枪,以免运气差遇到野猪神马的,到时可就玩大发了。于是,她不得不背上肩上这支在她眼里,和碎石起着差不多用途的土疙瘩。 “砰!” 陡然间,乔颖耳朵动了动,眯起眼,她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一声突兀的响声,绝对是枪声。 是什么人也在这深山老林里打猎,还是枪声传来的地方正在发生着战斗? 她隐约中有印象,对越国的自卫反击战,是从79年开始,打到89年才结束,而她家所处的这座山,与越国边境接壤,只要她穿峡谷,翻山坳往深处一直走,就能抵达越国边境。 炎炎夏日下,林中流动的空气很是闷热,乔颖敛起思绪,在林中奔跑起来,若是有人看到此刻的她,绝对会被她的速度惊到。 残影,那一晃而过的,真真只是一道残影。 当乔颖终于跑到一座悬崖断壁上,这里天高云淡,凉风习习,满目绿意。她清冷锐利的眸半眯,朝枪声传来的那个方向,凝眸望了过去。 这一刻,她所表现出的冷静与沉着,根本不像是个十六岁小姑娘该有的。 被枪声惊起的鸟儿飞回树丛,此时唯有树叶发出沙沙声响,就像是前一刻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乔颖在退烧醒转后,就剪掉了两条辫子,现在的她留着娇俏的学生头,这让她看起来比之前还要小。不过,她身形纤细高挑,粗略估计有一米七,而且少女体征发育的也还算不错。 “砰!” 密林中又乍然传来一声枪响,趴伏在地,她挪至悬崖边上,只见数百米外的峡谷密林里,最少有十人正在疾行。 他们穿着迷彩作战服,脸上画着油彩,手持枪械,似是在追逐什么。 “军人?”他们是解放军?正在执行秘密任务? 乔颖不想好奇的,可阿妈和爷爷对的教诲在她心里根深蒂固,再有就是,直觉告诉她,解放军同志需要帮助。 心念电闪,她做出决断,而后选择一条近道,奔向峡谷深处的密林。 “队长,我们已经挂掉好几个兄弟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回的单子接的不划算。” “照你的意思,是要我下令放弃?” 对话的两人用的是英语,他们身着国外佣兵穿的迷彩作战服,脸上同样画着油彩,从五官轮廓来看,是纯正的西方面孔。 被称作队长的男子一脸冷漠,这冷漠是对生死的冷漠,为完成这单任务,他们进入华夏境内有十人,现在却只剩下六人。 他是真没想到,看似一个简单的接人任务,却折损掉他手上四名队员,莫非佣兵界传言是真——华夏乃雇佣兵的禁地? 不,他查尔斯不信邪,只要护着目标撤出华夏边境,与另外十名队员会和,他们这单任务就大功告成。 “队长,我……”说话的这名壮汉最少有一米九,他头上的钢盔上缠绕着树叶藤蔓,手上端着狙击步枪,脚蹬防爆军靴,张了张嘴,要说的话终还是咽回到腹中。 六个体型健硕的汉子,护着一身形矮小,消瘦,戴着眼镜,身着一身深蓝中山装,夹着黑色公文包的中年男子高度警惕地往越国边境线上撤退。 “我不行了,歇会吧,再走下去,我的命就会交代在这片林子里。” 男人握着帕子抹着脸上的汗,神色疲惫,双腿艰难地往前行走着。 “想吃华夏军人的枪子,你就停下来。”之前与队长说话的那名佣兵,身上散发着野兽般的狂暴气息,他冷瞥那中年男人一眼,嘴角露出抹不屑的笑容。一个盗取国家机密文件的特务,不想着赶紧逃命,还和他们讲条件,说什么需要休息,呵呵,是真不知死亡就在一瞬间吗? 接收到他鹰隼般锐利的目光,中年男人吓得身子一颤,闭紧嘴巴,不敢再说话。 “把你的公文包交给我们,你就可以就地休息了。” 查尔斯盯向中年男人,听到他的话,中年男人慌忙抱紧自己的公文包:“这里面是机密文件,我是不能给你的,你们既然来接我,就该把我活着带离华夏。” 山风吹过密林,却吹不走空气中的闷热,叶默寒神色冷峻,带领战士疾速行进在密林中,他们这次是奉上面的密令出任务,眼看着一路追击,那名潜藏国家机密单位颇深,盗取机密文件的敌特分子,在国外雇佣兵的帮助下,再有数十里地,就要逃出华夏边境,从而进入越国。 若果让对方得逞,那么他们这次的任务极有可能会以失败告终,最终给国家造成重大损失。 “团长,你说咱们这次的任务能成功么?” 行进在叶默寒身边的一名军人,对他们此次要完成的任务多了丝不确定。 “必须成功,这是命令。” 叶默寒前进的速度,宛若猎豹般迅捷,他目光坚毅,性感的薄唇紧抿,朝这他们的任务目标靠近:“全都打起精神,务必要将敌人消灭在我国境内。” “是。” 随着一声声低应,叶默寒一行的速度越发加快。 “都听好了,我们不仅要歼敌,更重要的是要拿回那个黑色的公文包。” “是。” 乔颖身形灵活敏捷,绕道了那数名拥军的前面,将他们的对话全有听进耳里,此刻,她的目光锁在那个中年男人抱在怀中的公文包上,想着只要她能夺下公文包,就帮了解放军大忙。 774:抉择 成为真正的杀手前,她在基地接受的培训,比国家的特种兵还要严厉 训练她的教官,出自世界有名的雇佣军兵团,所以,她对雇佣兵的习性并不陌生。 唉!要是能有一把狙击枪,她可以保证用不了多长时间,将那六名雇佣兵给放倒。抹着手中的土疙瘩,她隐藏在一个有利位置,头上缠了圈绿色藤蔓,瞄准被同伴称为队长的那名雇佣兵,唇角微抿,倒数着三个数。 干掉队长,剩下的五名雇佣兵就相当失去了主心骨,这样消灭起来就会容易很多。 “砰!” 乔颖扣动扳机,下一刻,查尔斯立马被开瓢。 “队长……” 看到队长轰然倒地,剩下的五名雇佣兵和抱着公文包的中年男人慌了,他们双目赤红,脸部表情悲痛,警惕地搜索着袭击他们的目标。 听到突然响起的枪声,叶默寒顿住脚,打了个手势。 一名身形高大,有着一张国字脸的军人口中发出疑惑:“前面怎么会出现枪声?” 叶默寒眯了眯眼,又打了个手势:“先别管那么多,快,迅速靠近!”从枪声分辨,绝非是部队专用。 土枪?对,就是土枪,山里猎人打野物时用的土枪? 就在那五名雇佣兵寻找击毙查尔斯的目标时,他们中的一员,在又一声枪响后,被准确无误地爆了脑袋。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你们不是堪称雇佣兵里面的翘楚吗?怎么一会子工夫,就被人干掉了两个?” 中年男人蹲在一棵古木后面,周身颤抖,脸色发白,冲着护在他周围的四名雇佣兵怒吼。 “闭嘴!”其中一名雇佣兵凶狠地瞥了眼中年男人,嘴里生涩地吐出两字。 “我不想死在这里,你们既然是来接我的,就要负责把我带离华夏,哪怕你们全死在这,在此之前,也要将我送进越国境内。”被捉回去,等着他肯定是一死,他不想死,他要和妻儿团聚,他们在国外等着他呢! 为免被发现,乔颖放倒两个后,悄无声息地换了个地隐藏行迹。 叶默寒他们赶到了,枪声一声接一声响起。 中间还夹杂着手雷声。 剩下的四名雇佣兵护着中年男人,边开枪射击,边朝靠近越国边境的方向艰难地撤退着。 “团长,薛营长受伤了!” “留一人照顾,其余人跟我继续追击。” “不用管我,我能撑得住。”薛营长肩部和腿部中枪,鲜血汩汩涌出,仅片刻,就将他的迷彩作战服染红一大片。 叶默寒似是没听到他的话,命令:“林强,你留下照顾薛营长。” “是。” 林强应声。 “不用,追敌人,完成任务要紧。” 薛营长背靠古木坐在潮湿的地上,坚决不同意战友留下来照顾自己。 “团长,这……” 林强为难。 “团长,咱们是军区响当当的铁拳团,上面信任我们才将任务下达给我们团,若是这次任务失败,我们对不起首长们,更对不起我们的国家!” 薛营长说得义正言辞,他是坚决不会同意自己拖累战友。 叶默寒神色冷峻,看向薛营长,见对方目光坚毅,朝自己点头示意“不用管我!” 终启唇:“追!” 乔颖握着她的土疙瘩,似狸猫般灵敏地穿梭在密林中,突然,她耳朵动了动,听到越国境内方向似有脚步声传过来。声音有些远,她断定不出对方有多少人。 糟糕!前方不远处就是越国边境,如果不夺回那个公文包,等对方踏进越国境内,解放军的任务只怕会更难完成。 上枪栓,乔颖打算再狙击一名雇佣兵,然后近身与剩下的三个格斗,她相信只要她稍微拖延一点时间,解放军肯定能赶到。奈何她伸手往兜里一摸,嘴角不由漾开抹苦笑,因为她没想过要用土枪打野物,所以出门前,随意捏了两颗子弹,这不,放了两枪,爆了两个雇佣兵的脑袋,现在口袋里除过针囊,再无旁的东西。 巧妇难做无米之炊,她目前的情形,与之何其相似啊! 背篓被她藏起来了,看了眼手里的土疙瘩,她暗自又叹口气,陡然间她眼睛一亮,捡起数粒碎石,就撒腿追了上去。 “哎呦!” 碎石飞出,中年男子的双脚脚踝先后被击中,当即摔趴在地。 在那四名雇佣兵尚未作出反应时,其中一人嘴里亦连发出吃痛。 这些个雇佣兵全穿的是防爆军靴,乔颖自然没有去击他们的脚踝,而是发力,击中那名雇佣兵的两腿弯部位。她力道之大,只见那名雇佣兵和中年男人全倒在地上,根本就站不起来。而乔颖之所以没有让他们死,只是因为两人倒下,剩下的三名雇佣兵就得负责架着他们撤退,这么一来,他们的战斗力和撤退速度,无疑会受到影响。 是啊,死人谁还管,倘若她要了那中年男人的命,余下的雇佣兵势必会拿了那个黑色公文包,麻溜地撤退,倘若她要了他们同伴的命,余下的雇佣兵顶多心里一阵不好受,该撤退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撤退,不会因为同伴的死停留,更不会带走同伴的尸体。 所以,她选择了让那中年男人和其中一名雇佣兵双腿受伤,伤到不能自行站起走路。 叶默寒他们追上雇佣兵一行几人时,前方仅有十丈远就是越国边境。 “砰!” 不算受伤的那名雇佣兵,剩下三名中的一名,被解放军的狙击手给利落地开了瓢。 作为狙击手,一旦出手,就要击中对方的致命部位,否则,就让对方有了一线逃命的机会,这是身为狙击手的大忌。 开瓢最保险,只要是狙击手,没有不知道的。 叶默寒他们一路追击,与雇佣兵战斗,此时已经没了子弹。 尚活着的那三名雇佣兵,举起手中的枪械开枪时,发现他们也已弹尽粮绝。 眼下,只有近身搏斗,夺回公文包,击杀剩下的三名雇佣兵,给这次任务画上圆满的句号。 身为团长,叶默寒的指挥才能,以及个人作战能力肯定是没得说。 775:不抛弃,不放弃 他出手果决,招招致命,眨眼工夫,就了结掉一名雇佣兵。 乔颖隐在暗处看着,锁在叶默寒身上的目光,不时闪过惊艳之色。 厉害!这人应该是这队军人里面的首长吧? 生死存亡之际,活着的雇佣兵那还顾得上中年男人,于是乎,两名解放军轻松地将中年男人擒住,从他手中拿过公文包。 叶默寒从其中一名军人手中接过公文包,打开扫了眼,见里面的机密文件都在,心下轻舒口气:“将人带走。”不待他语落,从越过境内突然窜出十名雇佣兵,当他们看到不远处同伴的尸体,举起枪就扫射。 “快撤!” 境内的雇佣兵全歼灭,敌特分子也已抓住,他们现在要的是安全撤退。 叶默寒命令,随着一阵低应,出任务的解放军迅速撤离。 不料,那十名雇佣兵像是失去理智一般,疯狂地冲出越国边境,追向叶默寒一行。 此地地形陡峭,地理位置偏僻,很难有人会从这跨越两国边境,就是部队里寻常的兵种,也是很难通过这里涉足对面国家领土内。 然,雇佣兵可是兵种中的特级兵,他们所掌握的技能,以及生存手段,那绝对是超强悍。因而,查尔斯带队的这支由二十人组成的佣兵小队,选择从这陡峭偏僻之地入华夏境内接人,且欲从这里将人带离华夏。 让他没想到的是,自己会送命在华夏,送命在一个小姑娘手中,送命在一把土枪下,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带出的一半精英,陪同他皆命丧华夏境内。 “华夏军人已经没有子弹,追上他们全部歼灭,为队长和我们的队友报仇!” 十名雇佣兵中的一人,带着他的同伴,双目如同喷火,疾速追向叶默寒一行。 按理说,他们这样的行径等同于送死,毕竟这是华夏境内,由不得他们这些雇佣兵撒野,但,这帮家伙许是被队长查尔斯,及那么多同伴的死给刺激到了,一个个全都失去理智, 火力强猛,叶默寒一行中不过短暂工夫,就有三人受了抢上。 乔颖知道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可她饶是再厉害,手里没有厉害的家伙,也是于事无补。 蓦地,她看看自己的手,再回想起之前用碎石射杀中年男人和那名雇佣兵时的一幕。不对呀,她是有练功,但到今日为之也就练了半个月,内力并不强劲,怎能百发百中的同时,击碎中年男人的脚踝骨,以及废了那名雇佣兵的双腿? 她有听到骨骼碎裂的声音,所以,她不怀疑中年男人和那名雇佣兵在摔趴倒地时,双腿已然报废。 难道……难道这次穿越,给她这具身体也带来了福利? 力气大,她力气大,是这样的吗? 记忆中,身体的原主人的力气可不大,要不,她试试?手痒难耐,乔颖屏住呼吸,指间摩挲着一粒碎石,藏身观察着那十名雇佣兵。他们在搜寻解放军,行进速度并不快。 蓦地,乔颖收起指间的碎石。 有好几名解放军受了伤,若果她现在击杀那些个雇佣兵,势必会引起他们疯狂,执枪肆无忌惮地扫射,真这样的话,已经弹尽粮绝的解放军,生存的希望将会小很多。 她得先把解放军带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让受伤的解放军藏起来,然后再与其他解放军合力收拾那些雇佣兵,对,就这么办! 雇佣兵们找的很仔细,个个像凶猛嗜血的野兽,机警地环视着周围的动静。 连续三天三夜的追击战斗,叶默寒一行虽然依旧表情坚韧,但却无法掩饰他们不经意间露出的疲惫。没受伤的军人背着受伤的军人,他们撤退得小心谨慎,警惕地戒备着来自身后不远处的危险。 为免被雇佣兵包饺子,他们边撤退边抹去留下的痕迹。 古木葱葱,杂草丛生,脚下的路并不好走,忽然,走在中间背着受伤战友的军人发出低微的悲痛声:“团长,浩子需要包扎救治,不然,我怕他撑不回去。” 他能感觉到自己背部已被战友的血浸透,能感觉到已然昏迷的战友此时呼吸微弱,他想战友活着,想这次出任务的每个战友都活着,而到目前为止,他们是没有人战死,却已有近乎一半受了或轻或重的枪伤。 十五人,他们出任务时一共十五人,在三天三夜的追击战斗过程中,有三名战友受了伤不能跟上队伍,只能原地隐藏行迹,等候他们完成任务再去接人。此刻,他们十二人的队伍中,又出现三名战友受了伤,其中被他背着的战友伤得尤为严重。 目光坚毅,身形高大挺拔的汉子们,看着受伤的战友,一个个都红了眼眶。 叶默寒表情严肃,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和地形,须臾后,他做出一个手势,示意大家停下:“给浩子他们先包扎止血,速度快点。”说着,他又吩咐两名军人做好警戒,他则继续观察着撤离路线。 “团长,走,带大家快走,别管我……”被战友唤作浩子的军人自昏迷中迷迷糊糊醒过来,他声音虚弱,却保持着军人应有的冷静:“咱们还没从佣兵们的追击中跳出,不能停在这,团长,快带大家撤退,不要管我!” “浩子,你少特么的废话,我们是不会丢下你的,不会丢下每个受伤的战友,我们每次出任务时有说过什么,你不会忘记了吧?” 不抛弃,不放弃,这是他们的誓言,是他们作为军人最基本的守则,是他们对战友的忠诚,对自己,对党的忠诚。 先行一步前去探路的军人这时回来:“团长,我们不能再这多做停留,必须得尽快再撤离两里地,这样才有可能不被敌人追上给包饺子。” “浩子现在的情况很糟糕,要是不包扎,处理好伤口,他会出不了这原始森林的。” 正准备给浩子包扎的那名军人看了眼与叶默寒说话的战友,眼里的痛色毫不掩饰。 这时,一个头不到一米八,年岁约莫二十出头的军人站出来:“团长,我是狙击手,我去引开那伙狗杂碎!”没等叶默寒出声,他转身就走。 776:跟我走 “站住!” 叶默寒喊住他,犀利的冷眸锁向他手中的狙击枪,其他人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抿唇都不再言语。 没子弹,就算是狙击手,一切也都是空谈。 “出来!”左耳动了动,叶默寒盯向自己左侧不远处的灌木丛,一双冷眸宛若锁住猎物般凌厉。 庄海,是那名狙击手的名字,战友们习惯叫他海子,在叶默寒音起的瞬间,他作为反应能力超强的狙击手,一个灵活的身形变换,就到了那处灌木丛后,然,让他没想到的是,已有五年军旅生涯,且自认战斗力不弱的他,此时此刻竟似木桩子般站在灌木丛里不敢动弹分毫。 “出来吧,我知道你没有恶意。” 叶默寒凝向海子身后,语气听起来少了丝冷意。 “跟我走。” 乔颖背着她的土枪,从庄海身后走出:“先把受伤的解放军同志藏起来,然后再消灭那些敌人,这样行动起来会方便很多。” “是你帮的我们。” 叶默寒看着眼前这穿着朴素,留着齐耳短发,长得水灵娇俏,有些许熟悉的小姑娘,他用的是陈述句,而非问句,因为他有留意到乔颖背在身后的土枪。 乔颖轻“嗯”一声:“相信我就跟我走吧!” 在两人对话时,海子等军人皆双目大睁,难以置信地看向乔颖。 顶多十五岁,那么娇嫩,怎就是帮他们一起击杀,且接连开了两个雇佣兵脑袋的人?她是小姑娘,千真万确是小姑娘,不仅用那土疙瘩给雇佣兵开瓢,还用他们不知的秘密武器,击碎了一名雇佣兵膝盖,以及废了敌特分子的双脚。 莫非这小姑娘是传说中,有着超能力的奇人? “前面带路。” 叶默寒稍加思索,点点头。 乔颖对这山里的环境和地形还是颇为熟悉的,她记得距离这里不远处有个不大的山洞,在靠近山洞的地方有一泉眼,那里位置隐秘,很难被人发现。 “你们应该还有战友受伤,这里留下三人照应,另外拨出三人去把你们前面受伤的战友带到这里,剩下的三人,和我一起去消灭那些敌人。” 安置好受伤的三名军人,乔颖清透,水灵灵的眸子锁在叶默寒身上:“您是这些解放军的首长吧,若是对我刚才的安排没意见,咱们现在就行动,您看怎样?”身量颀长挺拔,至少有一米九,油彩下的脸棱角分明,周身散发出的气势与威严,与生俱来,他,定是他们的首长! “好。” 叶默寒没加思索,予以赞同。 包括他这个团长在内,他们还有九人完好,对站在一旁待命的八名军人做出安排后,他带着两名身形高大的军人跟在乔颖身后,不多会已远离这处山洞。 “我爷爷是老革命,我爸爸也是解放军,首长请放心,我不会让那些坏人在我华夏境内张狂的。” 回过头,乔颖望了眼叶默寒,唇角漾出抹灿烂的微笑。 “小姑娘,你怎么称呼?”一名军人走在她身侧,好奇地问。 乔颖也不作隐瞒:“我叫乔颖。”叶默寒听到她的名字,深邃黑亮的眼眸闪了下,再无异色。 “我叫刘小春。”那名军人报上自己的名姓,又好奇地问:“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废了那佣兵的双腿,和敌特分子的脚吗?” “这个。”乔颖的眼睛弯成月牙儿,从兜里掏出一把碎石:“我就是用这些小石子击伤他们的,等会,我会用同样的法子尽可能地多放倒几个敌人,到时,咱们夺了他们的武器装备,这样消灭其他的敌人就得心应手了。” 四对十,敌人个个弹药充足,精神好的没话说,他们的人表情看起来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疲惫,若是赤手空拳迎敌,将其悉数消灭,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忽然,乔颖鼻子微微动了下:“他们在左前方,我们绕道把他们从这里引开。”她对气味特别敏感,因此,她对那些雇佣兵的方位还是相当确定的。 叶默寒还没说话,就见她身形似风,瞬间就已到他们眼前五米开外。 好快的速度! 三人目光灼灼,惊诧不已。 接收到叶默寒的眼神,他身旁的两名军人会意,三人朝乔颖离去的方向飞快地跟上。 待他们追上乔颖,只见对方先是做了“嘘”的手势,然后表情沉静,抬手朝前面指了指,又朝左右方向指了指,接着亮出攥在掌心的三粒碎石,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他们可明白她的意思。 叶默寒三人颔首,随之叶默寒朝身边的两名战友打了个“行动”的手势,两人神色严肃,看着他重重地点点头,下一刻,朝位于左右方向的两名雇佣兵分别悄然靠近,与此同时,叶默寒向正前方约莫有三丈远距离的那名雇佣兵摸近。 见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已然行动,乔颖抿唇,眸光清透冷凝,扬手就“嗖嗖嗖”地飙出三粒碎石。 她击中的方位全是要命部位,以至于那三名雇佣兵哼都没哼一声,身子便往地上倒。 然,本该出现的倒地声并未响起。 只见叶默寒三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将那三名雇佣兵的尸首接住,然后将他们轻轻地放在地上。 枪械装备轻松到手,乔颖弯起双眸,唇角漾出抹由衷的笑。 “砰!”豁然间一声枪响,四人警惕地循声望去。 枪声突兀,在光线昏暗,静寂异常的密林中听起来尤为清晰。 叶默寒打着手势,乔颖和刘小春及另外一名军人随在他周围,观察着四周围的动静,警惕前行。 片刻后,叶默寒又打出个停下的手势,乔颖眼里露出疑惑的眼神,却发现眼前这位首长蓦地如猎豹般冲出,随之她就听到不远处的灌木丛中传出细微的骨骼扭断声。 他发现了隐藏在暗处的雇佣兵狙击手,他犹如巨蟒出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断了那名狙击手的脖颈。 乔颖眼里流露出崇拜。 是的,是崇拜,刚刚若不是这位首长靠着机敏的警觉发现那名佣兵狙击手,他们几人中最起码有一人会把命交代在这。 777:被首长救了一命(五更) 叶默寒无声无息返回,递给乔颖一套装备。 乔颖也不矫情,伸手接过。 手里有枪,有手雷,结果起剩下的佣兵无疑事半功倍。 十人,已被他们灭掉四人,眼下还有六人存活。 能做佣兵,自然不蠢,那剩下的六名雇佣兵察觉到了空气中流动的危险,察觉到自己的队友中有四人无声无息失踪,他们紧握手中的枪械,彼此背对,无比谨慎地观察着六个方位的动静。 “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是啊。” “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叶默寒瞥了眼刘小春和祝二毛,这是俩刺头,但不可否认的是,两人的战斗力是他带出的这批人中最为强悍的。 “颖妹子,你会用吗?” 刘小春看向乔颖手里的狙击枪,脸上笑容怎么看怎么憨厚。 “构造简单,使用起来不是很难。” 乔颖回他一个微笑,没有多言。 狙击枪在手,射杀那余下的雇佣兵不是难事。 乔颖随着叶默寒三人摸近,观察了下周围的环境,很快选准一处隐蔽性极好的位置。做出OK手势,见叶默寒点头,她脸上表情瞬间严肃异常。 通过狙击镜,她瞄准其中一名佣兵,默数三个数,旋即扣动扳机。 顺利开瓢,但没有声音响起。 至于缘由,很简单,这把狙击枪上装有消音装置。 转瞬,又一个雇佣兵被她无声无息地开了瓢。 熟料,就在这时,密密麻麻的子弹朝她所在的方向扫射过来。叶默寒三人扣动扳机,朝余下的四名佣兵回射,掩护乔颖顺利地跳出了险境。 枪声阵阵,战斗激烈。 双方均无人倒下。 也不知过去多久,密林中重新恢复宁静。 四人呈三角阵型寻找着敌人,而仅剩下的敌人,也就是那四名佣兵同样呈三角阵型,寻找着他们的身影,现在已经是正午时分,灼热的阳光照得这密林愈发闷热。隐约间听到前方的动静,叶默寒做了个分散隐藏的手势,乔颖三人迅速散开,藏身到不同方位的灌木丛中。 收敛气息,她眯着眼观察着逐渐向她靠近的那名佣兵。 近了,对方越来越近,乔颖浑身有些僵硬,难道对方发现了她?应该没有,若是发现她在这躲藏着,对方要做的是直接给她一梭子子弹,然,对方没有,只是警惕地朝她所在的方位搜索前进。 她得活着,她还有阿弟要照顾,等会若真与对方直面对上,她无论如何都要将其灭掉。 枪口从乔颖头顶上方而过,那名佣兵并未发现她,但乔颖并未因此放松心神,而是在那佣兵从身旁经过的瞬间,当机立断,猛地窜起,握着随身携带的匕首,以闪电之势从其脖动脉处划过。 鲜血飞溅,那名佣兵捂住喷血的伤口,睁大眼回头,看到是名俏生生的小姑娘伤得自己,顿时愤怒得瞪大深褐色的双眼,他想唤同伴,奈何不等他张口,已没了呼吸。 接住他的尸体缓慢放到地上,乔颖站起身,正要回头找叶默寒三人,就在这时,她被人猝然间往旁一推,随之听到一声枪响。 “首长,您受伤了!” 从怔愣中回过神,乔颖看到叶默寒左臂流血,心里顿生愧疚。 刚才那一枪是冲着她来的,刚才若没这位首长相救,此刻,她多半已丧命。 “没事。” 叶默寒见她安然无恙,抿了抿唇,没有多言。 鲜红的血浸透了他的衣袖,怎么可能没事? 乔颖越发愧疚,但眼下的情况仍不得她再说什么。 敌人只剩下三人,刘小春和祝二毛这会儿正与对方激烈交火。枪声阵阵,乔颖咬住唇瓣,看向叶默寒,见对方神色如常,举枪加入战斗,她压下愧疚,眸光骤然一冷,闪身隐藏到附近的灌木丛中,继而定定地瞅着狙击镜,瞄向三名佣兵中的一人。 冷静,她一定要冷静。 暗暗告诉自己,待狙击镜头锁定那名佣兵后,她毫不犹豫地扣下扳机。 而另外两名佣兵中的一名,目光嗜血凶残,边扫射叶默寒三人,边向边境快速撤退。他们许是知道大势已去,再打下去,连他们两人的命也得交代在这。 双方皆身法灵敏,迅捷,宛若猎豹在林中穿梭。 乔颖抄起狙击枪,绕着道儿快速前行。 四对二,那两名佣兵再强悍,一人终还是中枪倒地,丢了小命。 令乔颖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真跑到了那仅剩下的那名佣兵前面,且两人好巧不巧近距离碰到了一起。 她冷冷地凝视着对方,对方看向她先是一怔,随之褐色眸瞳中喷出嗜血光芒,他没有小觑她,不,他非但没有小觑,心里有个声音并提醒他,他那些队友的死,与这华夏小姑娘有着莫大的干系。 扔下手里的枪,那名佣兵曲臂拉开格斗架势,不等乔颖做出反应,就狠狠地踢出一脚。 电光火石间,乔颖身形一闪,险险地躲开了致命一击。 蠢!真蠢! 手中明明有枪,却扔到地上,想要和她近距离格斗,这是自信能将她手刃么? 乔颖端起抢,朝那欲再次袭向她的佣兵扣动扳机,却被对方灵活避开。 似是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那名佣兵一个迅速翻滚,从地上抄起自己的枪,也不管有没有锁定目标,就是一阵炒豆子般迅猛扫射。 对方火力太猛,乔颖射向对方的同时,一个闪电般的鱼跃,藏身到一块巨石后面。 轻喘口气,她背靠巨石,默数一二三,待呼吸平稳,倏然间身体一滚,凭着感觉打出一枪。 重物摔倒在地发出的闷响传入耳里,同时,她有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登时,她心下一松,知道自己击毙了对方。 然,此刻的她,额上明显已布满冷汗,可想而知,她刚才的举动有多么的惊险。 “团长,颖妹子果真牛叉!” 叶默寒三人站在那名佣兵尸体旁边,要说心里不惊讶,那绝对是假的。 他们刚才可是有亲眼看到乔颖从巨石后滚身而出,看到她全凭直觉打出那一枪,结果,这仅剩下的最后一个敌人,轻而易举地就被她爆了头。 778:首长,请您相信我! “首长,你们先回山洞,我随后就到。” 把手里的狙击枪丢给夸她的刘小春,乔颖转身,很快不见人影。 “这小颖妹子究竟是怎么长大的,咋就有这么神乎其神的枪法?”祝二毛眼里闪着亮芒:“部队里需要这样的人才,要是小颖妹子能当兵,团长记得把她挖到咱们铁拳团来。” “团长,二毛说的对,不过,咱们还是先回山洞,给你包扎伤口要紧。” 刘小春从乔颖消失的方向收回目光,看着叶默寒受伤的左臂,眼神很是关切。 “走。” 叶默寒性感的薄唇微抿,转身就往山洞方向疾驰。 “团长,浩子只怕不行了。”子弹不拿出来,上药包扎能有什么作用? 看到叶默寒三人回来,山洞中的军人齐红了眼眶,说话的那名军人,正是背着浩子到山洞中来的那位。 “团长,都是我不好,没法给浩子,给大家伙取出子弹。” 浩子伤得很重,取不出子弹,得不到及时消炎,即便他们现在就动身回去,也是来不及的。 说话这位是随行军医,他由于右臂被子弹打穿,虽没伤到骨头,却也没法在这个时候稳拿手术刀,为战友们取出子弹。 “我来看看。”乔颖背着背篓走进山洞,她眸光清亮,见所有人都看向她,也不畏惧:“我阿妈曾经是有名的外科医生,她有教过我医术。”包括叶默寒在内,所有人仍旧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无一人说话,见状,她身上禁不住散发出超然自信:“首长,请您相信我!” “你确定你可以?”叶默寒觉得自己这话问得明显多余,小丫头眉目间流露出的自信,让他不由自主已经信了她,然,为了确保战友的性命,他又不得不问这多问一句。 乔颖露出恬淡的笑容:“确定。”眸光挪到被战友们唤作浩子,处于昏迷的军人身上:“再说了,以这位解放军同志目前的情况来看,我帮他取出子弹,有可能真的会救他一命。”蹲身,给昏迷中的军人把脉:“首长,这位解放军的伤势需要立刻做手术。”抬起头,她脸上表情冷静,眸中忧色毫不遮掩。 “拜托了。” 见战友们全将目光投注在自己身上,叶默寒抿了抿唇,同意由乔颖为受伤的战友做手术。 “谢谢您的信任!”看他一眼,乔颖神色越发冷静,挪目到刘小春和祝二毛身上:“请两位抬这位解放军同志到洞外。”两人先是一怔,旋即似是想到什么,忙抬起自己的战友到山洞外面。 “就放这吧!” 双手简单消毒后,乔颖熟练地从军医江凯拿过来的急救箱里取出麻药,给昏迷中的军人注射后,接着从自己兜里掏出针囊,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施针,以防止手术过程中病人大出血。叶默寒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心里震撼不已,和他站在一起的那些军人,还有受伤坐在一旁的军人,同样为乔颖熟练的医术惊讶,他们甚至觉得有乔颖在,他们的战友肯定不会牺牲,肯定能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周围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乔颖唇儿微抿,一双眸清透而镇定,双手灵巧地做着手术。 时间点滴流逝,叶默寒等人皆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发出丁点声音,对眼前的小姑娘有所影响。 “好了,把这位解放军同志抬到一边。”缝合好伤口,乔颖顾不得擦额上渗出的汗水,转向叶默寒:“按照伤势轻重安排,我来做第二个手术。” 叶默寒颔首,看向刘小春和周二毛:“抬薛营长过来。” 两人应声,将薛营长从地上抬起。 “我能走,我能走。” 薛营长挣扎着想要自己起身,叶默寒见状,皱了皱眉,一脸严肃:“想离开部队你就尽管逞强。”胳膊和腿落下残疾,部队肯定是待不下去了,听了他的话,薛营长抿紧嘴唇,由着刘小春和祝二毛把他抬到乔颖面前。 “解开他伤处的绷带。” 乔颖看向刘小春。 刘小春点头,动作小心翼翼。 对伤口仔细检查了下,乔颖清亮的眸光落在薛营长身上:“你腿部的枪伤不适合打麻药。” “我能忍住。” 薛营长目光坚定,咬紧牙关。 “好,只要你能撑过去,你的腿就不会有问题。”乔颖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执起手术刀:“会很痛,你必须得忍着点!” “我会的。”薛营长重重地点头。 在部队呆了八年,他不想离开,也不愿离开,更舍不得脱下一身军装。 祝二毛和庄海此刻在乔颖嘱咐下,将消炎药丸捏成粉末,就着澄澈的泉水给浩子服下,旁的军人看着,只要能搭把手的都主动上前帮忙。 手术刀划破肌肉,真的很痛,一名军人看到薛营长忍得辛苦,上前递上自己的手:“薛营长,你抓住我的手,如果实在太痛,你不妨喊出来。”薛营长摇头,他撑得住。 叶默寒这时走到乔颖身边,嘴角紧抿,从裤兜里掏出一方格子手绢,弯下腰身,默默地帮乔颖擦去额上的汗珠。 乔颖正在取薛营长腿部的子弹,仿若浑然不知他此刻的举动。 “忍住,我现在要取出子弹。”乔颖神情专注,小心翼翼地用镊子夹住子弹,慢慢的从肌肉中往外夹。 薛营长是目睹乔颖给浩子做手术的,此刻,他坚信眼前的小姑娘能帮他保住这条腿,因此,他疼得几乎要昏过去,却硬是哼都没哼一声。 “您很棒!”取出子弹,乔颖给薛营长一个微笑,这个笑容如和煦的春风,又似冬日暖阳,明亮而纯粹,看得薛营长一时间忘记了疼痛,看得叶默寒等人皆微微失神。 她的笑容很舒心,能有这样笑容的女孩子,怎可能在两年前算计他? 叶默寒眼睑微敛,平静二十多年的心湖,在这一刻,仿若被人投进一粒小石子,荡起一圈圈涟漪。 “先别动,我要给您缝合伤口,还要给您包扎。” 乔颖声音很轻,但听到她的话,薛营长就像是听到圣旨一般,似是瞬间被人定住,动也不动。 779:确认 腿部的枪伤处理好了,乔颖未做休息,又给他做肩部的手术。 薛营长仰面躺在地上,和他的战友们一样,眼里写满了感激。 “你肩部的伤不严重,只要取出子弹,会比腿部的伤恢复得快些。”乔颖看眼薛营长,执起军医江凯消过毒,递过来的手术刀,开始为薛营长动手取肩部的子弹。不了解军人的人,都说军人不善于表达感情,但实际上,他们不是不善于表达,而是他们习惯于把自己的感情隐藏在心底,到需要他们挺身而出时,会毫无保留地以死相报。 浩子和薛营长伤得最重,两人经过乔颖手术,取出潜入肌肉中的子弹,再结合内服下的药物作用,问题已经不是很大。 另外受伤的军人,乔颖为他们也做了处理,看着取出的一颗颗子弹,包括叶默寒在内,只要是能抬起手的,皆朝乔颖敬了个庄严的军礼。 “不用客气的,我只是做了我觉得对,觉得值得的事。” 乔颖连续做了数个小时的手术,一大早从家里出发,此时已到半下午:“这里距离最近的哨所应该有三十多里地,如果现在出发,到天黑前赶过去没问题。”由于精神高度集中,做手术时间过长,起身时她差点摔倒,好在叶默寒眼疾手快及时将她扶住:“谢谢!”朝叶默寒露出抹微笑,她看向军医江凯:“解放军同志,我来帮您检查下伤口。” “小颖姑娘,不用,不用,我的伤没什么大问题,而且我自己已经处理过。” 江凯笑容温润,笑着摇摇头。 “你身上有伤,如何能自行处理好?还是让我给您看看吧,免得耽搁下去,影响到你日后再执起手术刀。”没有在意他的拒绝,乔颖解开他伤口上的绷带,看着伤口处流出来的脓血,秀眉当即蹙在一起:“你就是这么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连消炎药都没有上,在眼下这般炎热的天气情况下,伤口不发炎感染才怪。 “颖妹子,您别凶江军医,他多半是想把药品节省下来,给我们受伤严重的战友用。” 祝二毛挠了挠头,他说的倒是大实话。 江凯之所以只给自个简单包扎了一下,确实是担心带出来的药品不够用。 “把我的背篓拿过来。”乔颖并未生气,她只是为这名江军医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感到有些说不出的烦闷。 背篓里有她采的草药,其中消炎的,止血的都有。 给浩子和薛营长做手术,药品几乎用去一大半,然后又给另外几名受伤的军人用了剩下的,现在到江凯这,已然没有成品药。 清理完江凯伤处的脓血,乔颖拿起挑出的药草,指间轻轻用力,那药草就被她捏成一团:“这种草药有消炎止血的作用。”敷到江凯的伤口上,她接过刘小春递过来的绷带,迅速为江凯包扎好。 “还有这个药草,你嚼了咽下去。”从背篓中又挑出一样药草,她递到江凯手中。江凯接过,二话不说就往嘴里送。 这时,乔颖方把视线落在叶默寒身上:“首长,您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不用。” 叶默寒瞥了眼自己的臂部:“只是被子弹擦破点皮,不是什么大事。” “那也需要处理。”乔颖握着医用剪刀,看都没看他的脸色,就将他被鲜血浸染大半的衣袖给剪开,和处理江凯的伤势差不多,她眸光低垂,仔仔细细地位他清创,敷草药包扎:“好了,这个草药您也需要服下。”弯腰从背篓里挑出给江凯内服的药草,她递向叶默寒。 “你家住青云苗寨?” 注视着乔颖看了会,叶默寒嘴角微动,确认心中的疑惑。 “啊?”短暂怔忪,乔颖似是想到了什么,微笑:“是啊,我家确实住青云苗寨。”是从她身上的穿着看出她是青云寨的吗?可这山上的苗寨不止一个青云寨,这位首长怎就断定她的家在那座寨子里? 心中虽不解,但乔颖并未多想。 “来,小颖姑娘,快尝尝我烤的野兔。” 庄海在乔颖为他的战友们做手术时,去打了几只野兔和几只野鸡,回来清理干净后,就架起火堆烤,此刻肉香弥漫周围的空气中,刘小春他们都已经吃了起来。“谢谢,我不饿,您们快吃吧!”乔颖笑着拒绝。 从这些解放军的神色她可以看出,他们现在是既疲惫又饥饿,她怎能吃他们的食物。 “吃吧,小庄烤野味有一手,味道很好。” 刘小春冲着乔颖笑笑,见庄海用一片大大的绿叶、捧着一只兔子腿站在自己身边不走,而且他咧着嘴笑,目光很诚恳,乔颖回他一个微笑,从兔腿上撕下一块肉:“我吃这个就够了,您快吃吧!”咬了口,味道果真不错,她唇角又漾出抹微笑,抬眼看向庄海:“味道很棒!” “颖妹子,你别夸他,再夸他保准上天!”刘小春打趣。 庄海画着油彩的脸庞一阵发烫,抬腿踹了里刘小春一脚;“滚!你才上天呢!” 其他军人被他俩的互动逗得笑了起来,祝二毛到乔颖身边坐下:“小颖妹子,你是第一次杀人吧?” “嗯。” 乔颖眨着乌亮的眼睛,笑着对他点点头,不过心里却补充,在这个时空,这是她第一次双手沾血。 “那你就不怕吗?还有,你的枪法比小庄还要准,身手也是特别的利索,你说说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祝二毛的问话,将大家伙的注意力全引到了乔颖身上。 乔颖歪着脑袋,水灵灵的眼睛里噙满笑意,那笑纯真无暇,看得人都忍不住想疼惜这个小姑娘:“我爷爷是老革命,枪法可准了,和他进深山打猎,他有教过我如何打枪,还有教过我一些拳脚功夫,当然,我不否认我对打枪还是很有天赋的。”说着,她眨眨眼,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应该与你的天赋有很大的关系。” 祝二毛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我很佩服你,竟然一开枪就爆敌人的脑袋,而且不见丝毫害怕。” 780:叶默寒的私心 乔颖笑。 “这原始森林里可不光只有野兔这些小玩意,还有大家伙呢,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害怕。” “害怕?”听了祝二毛的话,乔颖瞬间陷进自己的思绪里,灵动的眸子染上了丝恍惚:“为了能活下去,我怎么会感到害怕呢!这世上没有比活着更好的事儿了!”察觉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有所变化,她状似不经意地收起心神,笑了笑:“您们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很幸福,有家人陪伴,日子再难过,我们一家人都觉得很幸福。” 叶默寒坐在一边吃着手里的兔肉,深邃的眸光沉了下,却并未说什么。 “颖妹子是个乐观的小姑娘。”刘小春的话让大家眼里流露出的伤寒瞬间消散。 乔颖轻笑出声:“我也这么觉得来着。” 听了她的话,大家伙全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祝二毛揶揄:“小颖妹子幽默感十足啊!” “是大言不惭才对。” 乔颖朝他挤挤眼,又是一阵轻笑。 “颖妹子率真活波,肯定是家里的开心果。”听了刘小春的话,乔颖有些伤感地摇摇头:“不,我不是好阿姐,我有害得阿弟流泪,不过,我以后要不会了,不会再让阿弟留一滴眼泪,我要让阿弟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她口中只提到阿弟,这让叶默寒等都感到奇怪,但也没人直言问出。 “要不是有小颖姑娘帮忙,我们这次的任务恐怕没这么顺利完成。”江凯笑容温润,看向乔颖:“你若有什么需要,可以给我们大家伙写信,我这就把地址留给你。” 乔颖连忙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今个也是碰巧遇到,我相信即便没我相帮,您们也能完美地完成任务。”江凯要留地址被拒,倒没觉得尴尬,他笑了笑,没再提刚才的话题:“小颖姑娘的国语讲得很好,可就我所知,这座山里多是少数民族寨子,而且你就是青云苗寨的人,该不会你的国语都是你的家人教你的吧?” “嗯,我的国语确实是我家人教我的,我刚有提过,我爷爷是老革命,他建国后因为腿伤回了寨子,国语就说的相当不错,不过,我和阿弟们能讲一口流利的国语,与我阿妈有着莫大的关系。” 江凯露出疑惑和好奇:“你阿妈?” “我阿妈和爸爸是汉族,因为一些原因,我阿妈带着我到了青云苗寨。” “从你的医术来看,你阿妈是位很了不起的女人。” “是啊,我阿妈不是普通的女人,她不仅有着精湛的医术,而且学识渊博。” 说到这,乔颖不想就家人再多言,但她脑中突然划过一道光亮,想通过眼前的这些解放军,帮阿水哥找找家人,却转瞬又打消了那个念头。 阿水哥尚未醒过来,她又不知他的真实姓名,若果这样冒冒然地麻烦解放军同志,爷爷和阿妈在天有灵的话,一定会怨怪她不懂事。 再者,她要真在解放军面前提起阿水哥,好像有点推卸责任的嫌疑。 不,她不能这么做,照顾阿水哥是爷爷和阿妈的嘱托,她不能忘,也不可以忘。 反正阿水哥现在的情况越来越好,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能醒过来。见她看着地面,久久没有再说话,江凯和身旁的战友们交换了个眼神,继而看向这懂事纯粹的小丫头:“小颖姑娘有个好爷爷,有个好阿妈,现在不同以往了,国家很重用知识分子,我们大家都相信你阿妈能够重回大城市工作。” 知情返程,知识分子平反,已是好几年前的事,这位小颖姑娘的阿妈怎还留在这深山寨子里? 江凯不解,他的战友们同样不解。 乔颖抬起头冲着大家伙笑了笑,却没有接话。 “好了,咱们该走了。” 叶默寒起身,看向战友们:“薛营长和浩子没法走路,用担架抬着他们……”做出安排,他深邃内敛的眸子锁向乔颖:“多谢!”他心里有太多疑问,但眼下不是他解疑的时候。 乔颖灵动的眸中染上笑意,那笑意落在他漆黑宛若黑曜石般熠熠生辉的眼里,盈盈碎芒暖暖的。 “我说了我是凑巧碰到,首长不用谢我。” 澄澈透亮的眸子微眨了下,足以看出她说的真诚:“我抄近道带你们去最近的哨所吧!”她提议。 “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快些回家安全些,我们手里有地图,去哨所很方便。” 送他们前往哨所,再一路折返回家,天肯定已经黑透。 私心里,他不想她冒险,不想她帮了他们这么大的忙后,遇到什么意外。 “是啊是啊,小颖妹子,你不用带我们过去,我们按着地图去最近的哨所,用不了多长时间。”刘小春也不想这么好的小姑娘冒险,随着他音起,大家伙都启口说不用。 “那成,您们多保重,我先走了。” 抄起她的土疙瘩挎到肩上,又在刘小春的帮助下背好背篓。 “小颖姑娘,这几只野物你带回家吧!”把用藤蔓绑好的野鸡野兔塞到乔颖手里,庄海迅速退后,生怕乔颖不要:“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一定要收下。” 乔颖脸上笑容明亮,眼睛也弯成了月牙儿:“我今个出来,就打算采点药草,再猎几只野物回去,这下可省心了,谢谢了,解放军同志!” “我叫庄海,小颖姑娘可以叫我小庄,也可以……也可以喊我一声海子哥。”庄海这话一出,立马感受到来自他家团长的犀利眼神,吓得他心儿一颤,夹紧菊花,大感莫名其妙。 乔颖拎着绑好的野物,秀丽的脸儿上笑容明亮:“海子哥再见,首长再见,各位解放军同志再见!”扬了扬手里的野物,她又摆摆手,像阵风似的转身而去。 “小庄,你倒是个机灵的,用一块兔肉和几只野物,就换来小颖姑娘一声海之哥,来,给哥们好好说说,你是不是对小颖姑娘动了歪心思?” 刘小春揽住庄海的肩膀,大手在头上狠狠地揉了揉。 781:怨怼 “别瞎说,像小颖姑娘那样的女孩子,咋能看得上我这样的糙汉子。”庄海从刘小春的魔爪下挣脱开,没有把他的话当回事。 “哟!照你这么说,只要小颖妹子看上你,你就要娶小颖妹子做媳妇儿?” 刘小春继续打趣。 “真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不娶那是傻子。” “嘿!你还真敢肖想啊,我可告诉你小子,小颖妹子那就是天上的仙女儿,咱们还是思想有多远就滚多远,只有咱们团长这样的军中翘楚,才适合做小颖妹子的男人。” 叶默寒原本神色冷凝,心口闷得慌,恨不得立马回到部队,狠狠地操练操练这帮混小子,却在下一刻,听到刘小春的话,心里那股闷气倏然间荡然无存。 谁知,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在这时响起:“你们张眼睛难道是装饰品,没看到小颖妹子还是个小姑娘?我给你们说哈,就我的眼力来看,小颖妹子顶多十五岁,而咱们团长今年可都二十六了,你们觉得这难道不是老牛吃嫩草?” 祝二毛这话一出,叶默寒锐利的眼眸直接招呼到他身上,冷冷启口:“出发!” “小春小春,我怎么感觉团长刚才甩给我的眼神比冰刃还锋利。”整装好,队伍开始朝距离这里最近的哨所疾速进发。 刘小春一听祝二毛的话,周身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我也有你说的这种感觉,二毛,你说咱们会不会有哪里得罪了团长?” “没有吧,我可是从未说过团长一句坏话。”祝二毛挠着头想不出个所以然:“你呢?你究竟是哪里得罪了团长大人?” 刘小春摇头:“团长就是我的偶像,我怎么可能去得罪?” 祝二毛垂头丧气地嘟囔:“算了,不想了,大不了回去被加餐。” “咱们肯定是哪里得罪团长了。”团长可不是个没事找事的人,他许是一不留神,就踩了团长的雷,绝逼是这样。 刘小春是越想越觉得自己有做错什么,亦或是说错什么,好巧不巧这错误正好是团长的雷区。 两刺头现在就算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刚才在撬某人的墙角,让某人有可能会丢了媳妇儿。 这种错误那可是大错误,不是踩了叶默寒的雷区,还能是什么? 乔泽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浑身僵硬地站在木栅栏门口,脸色微白,表情看起来特别焦急。这天都黑了,阿姐怎还没回来?他想进深山去寻乔颖,却又担心和自家阿姐走岔路,而且他也放心留阿水哥和阿兄两个行动不便的人在家里。 于是,他只能焦急地站在这等啊等,一双眼盯着乔颖回来要走的方向,一眨不眨。 “阿泽,你不在屋里呆着,怎站在外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乔泽先是一怔,旋即转身抱住乔颖,眼泪默默往下掉:“坏阿姐,你这会子才回来,就不怕我和阿兄担心吗?”阿姐没事,阿姐回来了,她没事,她好好的,松开乔颖,乔泽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我想进深山找阿姐,却又担心和阿姐走岔路,所以就只能站在这等着。” 乔颖眼睛鼻子一酸:“好在你没去找我,要不然我们还真就走岔路了呢!” “阿姐没遇到危险吧?” “没有。”乔颖没打算把今日的事儿与阿弟们说。 一来那是那些解放军执行的秘密任务,肯定不容泄露,二来她不想阿弟们担心,从而不让她日后再进山采药打猎。 “阿姐,你手里提的是野物吗?” 恐慌不安的心落到实处,乔泽吸吸鼻子,边从乔颖背上卸下背篓,边看向乔颖手里拎着的东西。 “当当当,被你说中啦,我今个运气还不错,不光捉了只野兔,还捉了三只野鸡,走,咱们回家,阿姐给你和阿昱,还有咱们的阿水哥顿鸡汤喝。” 乔颖笑盈盈地举起手中的野物,拽着乔泽的胳膊就进了院子。 京都某军区大院。 周建安一回到家,看到患病的妻子像往常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心里不由又痛有涩。 “首长回来了。” “嗯。” 张嫂上前接过他手里的军帽和军装外套,转身放好后,就进了厨房。 “老二呢?” 坐到妻子身边,他按捺住心绪,笑得很是温和。 “走了。” 戚梅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丈夫听。 “走了?”周建安神色微变:“究竟是怎么回事?”老二就是个纨绔,虽说行事荒唐些,可从没有闹过离家出走,他突然间走了,能到哪里去? “你总说他没出息,说他不是军人的儿子,现在他走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他要走,你这做妈的就不能拦着?” “我有拦着,可是他不想再被你骂,不想再被我管着,就给我撂下话,说去我看不见的地方当兵,说要给他大哥报仇,你现在如愿了吧?” 泪水顺着戚梅的眼角滑落,她脸上表情悲苦:“我就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你为何还要把他从我身边夺走?周建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我的子豫夺走?你伟大,你心里装着国家,装着部队,这没有错,可你为何要求我的儿子和你一样,一个一个遵从你的意愿,走上你的老路?” 抓住周建安的胳膊,她眼里的泪如雨落下,嘴唇颤抖,忽然间就喘气困难起来。 “梅子,梅子你别激动,有什么话你慢慢说,我就在这坐着,你想说什么都说出来,千万别情绪激动!” 脸上露出急色,周建安藏于眼底的隐痛不自主地流露出。 戚梅豁开他的手,不让他帮自己顺气,一声接一声地咳着。 “首长,您快把这药给夫人服下。”张嫂拿着戚梅平日里服的药瓶,急匆匆地走过来,周建安接过,从里面到处两粒药片,不顾戚梅推拒,硬是送入她口中,接着又接过张嫂手中的水杯,让戚梅就着他的手喝了口。 半晌,戚梅的咳数声止住,但却没再理会周建安,只是坐在沙发上暗自垂泪。 782:愧疚 “梅子,子昂也是我的儿子,他没了,我心里不比你好过,但是,身为军人的你我,都应该清楚知道我们的使命。” 顿了下,他表情变得沉重:“为保卫国家,子昂离开了我们,为此,我们心痛的同时,更该为我们的儿子感到骄傲和自豪,他是为国而死,是为他的信仰战死在前线,我们可以缅怀他,但却不能沉浸在悲痛中走不出来,你说我说的对么?” “对,你说的都对,是我错了,我错在不该嫁给你,错在不该给你生儿子,错在不该不阻止你送儿子上前线。” 她的子昂是多么优秀的孩子啊,却年纪轻轻就离开了他,四年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好像她的子昂从未来过这世上一般,这让她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怨身旁这个心里只有国家和部队,没有妻儿,没有家庭的男人? 是,作为军人,她应该理智,应该忘记曾经的伤痛,应该理解他,但谁又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 他理解吗? “梅子,我当年就对你解释过,上前线是子昂自己要求的。” 周建安语气沉重,眼里的隐痛愈发明显:“作为他的父亲,我唯有叮嘱他保重,没理由阻止他自己的决定,更何况我是一名军人,是他的领导,怎能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动用权利,留他在部队逃避上前线。我不能那么做,不能自私的替他做决定,从而让他恨我,让他背弃入伍时的誓言。” “你这不能那不能,让我失去了子昂,那你告诉我,你为何连我的子豫也不放过,你说啊!” 戚梅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悲痛:“你骂他,骂他比不上子昂,骂得他一无是处,是,我是纵着他在外面玩闹,可我只想保住他,不想他步上他大哥的后尘,不想再失去这仅剩下来的儿子。今天,他告诉我,他该清醒了,不能再玩物丧志,不能再浑浑噩噩地活着,对于他彻底醒悟过来,你很满意,对不对?” “孩子总会长大,子豫只比子昂小三岁,到部队里历练历练对他没坏处。” 周建安说到这,握住妻子的手紧了紧:“你也别太担心,要是我猜测无误,那混小子保准去了默寒那边,你也知道,默寒和子昂关系极好,有他在,子豫不会出事。” “谁知道呢,谁知道那孩子在那么远的地方会不会有事,周建安,我今个就把话撩到这,子豫绝对不能当兵,如果你执意与我作对,我们就离婚。”痛声说完,戚梅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回了卧室。 “叔叔,阿姨!” 女孩婉转柔顺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戚梅脚步顿住,抬手拭了拭眼角,这才回过头,笑看向已走进客厅的纤细身影:“岚岚,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岚长得虽不是特别漂亮,但胜在皮肤白.皙,气质不错,给人的感觉就宛若空谷幽兰般静雅,她笑了笑,先是问候了声周建安,然后走到戚梅跟前,像亲女儿似的挽住戚梅的臂弯:“阿姨,我刚回来没多久,想着您和叔叔这会应该没休息呢,就跑过来了。” “是休假吗?” 戚梅脸上浮起笑意,坐回沙发上。 “家里阿姨说我妈生病了,我心里担心,就放下手头上的工作赶了回来。” 罗岚进了家门,就知道自己是被骗回家的。 相亲,这都什么年月了,还来相亲那一套,她就不明白了,妈妈就那么担心她嫁不出去? 而且,她不信妈妈不知道她的心思。 想到那抹身影,她心里禁不住泛起一股苦涩,心口也闷疼得厉害。 “你妈妈病了?” 戚梅露出关心:“严不严重?” “阿姨不用担心,我妈妈没病,她是看我常年不回家,就找了个借口骗我回来。” 周建安坐在一旁翻看着报纸,没有参与妻子和罗岚之间的谈话。 “你妈妈也是为你好,是阿姨没福气,没能让你做阿姨的儿媳妇。”戚梅不用多想,就猜出了罗岚妈妈骗女儿回家的用意,此刻,她心里又忍不住痛起来,子昂,她的儿子,如果还活着,多半已娶身旁这讨人喜欢的女孩儿为妻了,而她现在只怕也做了奶奶。 但世间没有如果,她的子昂不会复活,不会再喊她一声妈妈,不会再对他露出微笑。 “阿姨……” 罗岚知道戚秀梅想到了什么,她嘴角动了动,眼里露出愧然之色:“都是我不好,没能阻止子昂上前线。” “怎么能怨你呢?子昂是个有主意的孩子,他一旦决定的事,旁人即便说破嘴,也改变不了什么。”拍拍她的手背,戚突然想到了自家老二,于是看向罗岚,语气越发显得柔和:“岚岚,阿姨一直以来拿你当女儿疼爱,你回了部队,帮阿姨多照顾照顾子豫。” “子豫?他去那边了?”罗岚有些惊讶。 周子豫可是个二世祖,不好好呆在京都吃喝玩乐,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 “今天走的,你叔叔说他应该去找默寒那孩子了,在阿姨这,默寒和子昂一样,都是子豫的哥哥,你呢,是子豫的姐姐,他出门在外,我是放心不下的,你见到他,能劝他回来最好,劝不动,就帮阿姨看顾他一点,别让他在那边受了欺负。” “阿姨放心,我会的。”罗岚含笑点了点头。 忽然,门外跑进来一个圆脸,穿着打扮在这军区大院一看就像是小保姆的小姑娘,她朝周建安夫妇问好后,就看向罗岚:“岚姐,家里有您的电话。” “知道是哪里打来的吗?” 罗岚没有起身,秀气的眉微蹙,凝向自家的小保姆。 “打电话的女同志说她是您的同事,还说有很要紧的事要告诉您。”小保姆如实相告。 心里突了下,罗岚没有再坐下去,起身向周建安夫妇说了句抱歉,就告辞离去。 “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别再在那丫头面前提子昂了。” 放下报纸,周建安捏了捏眉心,随之轻叹了口气。 “我怎么就不能提,事情怎么就过去了?” 783:喜欢就是喜欢 “岚岚当初是我看好的儿媳妇人选,也是子昂喜欢的女孩,没能让她成为咱们家的人,我心里难受,随口在那丫头面前提提子昂又碍着你什么事?” 戚梅再度红了眼眶,这回情绪倒还平稳。 周建安又叹了口气:“罗家最近给闺女四处相看对象,要是让旁人听到那些往事,对那丫头的名声多少有些不好。” “不提就不提。”戚秀梅别过头,心一抽一抽的,她的子昂没了,他的事都不能提了么?难道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在有意无意地淡忘他? “你若心里憋闷,就让子岑住咱们家来陪陪你。”周子岑是周建安的侄女,是名在校大学生。 “不用。” 戚梅重新起身:“晚饭就别给我留了。” “夫人,晚饭做好了,您还是多少用点吧!” 张嫂正在饭厅摆放,望着女主人的背影忙说了句。 “我不饿。” 戚梅没有止步,周建安见状,朝张嫂摆摆手,起身走向饭厅。 与周家距离不远的罗家。 “岚岚,你这是……”罗岚接完电话,脸色微微泛白,上楼就拎起行李箱下来,罗慧见女儿神色不对,又是这么匆忙地拎着行李箱,似是要出门,不由从沙发上起身,眼里露出疑惑。罗岚也不瞒着:“我现在回部队。” 罗慧眉头微拧:“与那个电话有关?” “嗯。”罗岚点头,继而看向跟着一起起身的爸爸:“爸,我必须得尽快赶回去,您帮我好好劝劝妈妈。” “劝我什么?死丫头,你这是明显和我作对,我把你大老远叫回来,为的是谁呀,你个没良心的,这还没怎么着呢,前脚进来,后脚就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妈妈吗?”罗慧是真恼了,女儿今年已经整二十六,再不找个对象嫁了,难不成要做老姑娘? “妈妈,我的事你就别管了!” 罗岚眼圈微红:“您是知道的,如果不能嫁给我喜欢的人,我宁愿一辈子不嫁。”提着行李箱,她倔强地站在客厅中央,看着一脸着恼的母亲。 “他心里有你吗?你给我说说,他心里有没有你?” 倔丫头,明明有个好对象,却生生错过,造成一生遗憾,明明知道心里念的那个人对自己没意思,却倔得偏要往南墙上撞,她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冤家! “我不知道,但我愿意等,等他心里有我,等他眼里有我,我愿意这么等下去,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下去!”罗岚眼里泪光闪烁,眸底难掩忧伤:“妈妈,我不想自己的努力半途而废,请您理解我!” “我理解你,我如果不理解你,你如何能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遭罪?岚岚,你要知道,以你的学历和医术,直接进咱们京都军区总院都没问题,可你偏偏要往那么远的地方去,难道我和你爸爸生下你,为的就是看自家闺女去求一段无望的感情?” “妈妈,感情的事是我不能控制的啊!” “不能控制吗?也是,你的感情是不能控制,否则,你怎么会……” “妈妈,您别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是怕愧疚吞噬你的心,还是不敢面对曾经那些事儿?岚岚,你醒醒吧,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便你付出再多努力,终究都不是你的。” 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泪光,罗岚的目光重新落回母亲身上:“妈妈,我走了,您和爸爸保重身体。”语落,她拎起行李箱就出了家门。 “岚岚……” 罗慧大喊,却还是没能阻止住女儿的脚步。 “罢了,由着她去吧,待人家娶妻了,她到时不想死心都难。”罗伟按了按妻子的肩膀,两人坐回沙发上,看到他一脸的无可奈何,罗慧心里就来气:“女儿变成今天这样,都是你寵出来的。” 罗伟轻笑:“与你也有关系吧!” “你还能笑得出来,我给你说,我要是你闺女,都没脸出现在人家面前。” “有你这么说自家闺女的吗?” “我就是说了,谁让那死丫头不自爱,放着好好的京都不呆,非要追着人家跑,结果呢,人家可有对她生情,可有给过她好脸色。” “那孩子是个面冷的,据说从小到大就没笑过。” “你也知道那人是个面冷的?哼,我就想不明白了,放着一心系在自个身上的好小伙不选,偏要巴着个冰块不放,这不是自个找虐,找不自在。” “咱们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感情的事……” “打住,再说下去,你今晚就睡客房。” 瞪爱人一眼,罗慧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你还是想想办法,把闺女调回来吧,这离得远了,兴许能让她醒悟过来。” “成,我想想法子,不过,咱们说好了,这事可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办成。” “我知道,今个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唉!想想还是儿子好,从小到大就没让她操过心。 自打那天乔颖冒雨离开郑家,郑秀兄妹就在家等啊等,等乔颖回头再来他们家借钱,但谁知一连过去数日,乔颖都没到郑家找郑秀。 想着乔颖那水嫩的脸儿,郑明催促郑秀去乔颖家,无论如何都要将乔颖骗到镇上,骗到郑家来,奈何郑秀喘着气,累死累活去一趟又一趟,都被乔泽拒之门外,说他家阿姐生病了,不能见朋友。 这让郑秀很是气愤,但再气愤,她也不敢在乔泽面前流露出。 因为她怕,怕乔泽看出端倪,从而让自己的计划落空。 郑秀的脸儿生得也不差,只不过她眉眼间时不时闪过的算计,给她的容貌减分不少。 在学校里,她暗恋班上一个名叫胡杨的男生。 这个男生也是个学霸,而且爸爸是镇长,又是家里的独苗,最为关键的是,胡杨同学在他们学校所有男生里面,那长相都是数一数二的,而郑秀和她的嫂子宋春丽一样,也是外貌协会里的成员,于是千方百计想要成为胡杨的女朋友。 奈何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为此,郑秀苦恼不已。 784:他能对我有什么想法? 谁知,偶然间,她有留意到胡杨看乔颖的目光特别不同,对于情窦初开的少女来说,郑秀自然明白那目光中的不同意味着什么。所以,她尽可能地接近乔颖,想着法子算计乔颖,不让这位样貌好,学习好,家境却极差的年级第一,成为自己幸福道路上的绊脚石。 将自己的想法告诉喜欢猎艳的兄长,郑秀毫不意外地得到郑明暗中支持。 于是乎,两兄妹狼狈为奸,卯足劲算计乔颖。 乔颖三天前上山采药打野物,郑秀又找上门,结果还是无功而返,这让她气得一整晚都没睡好觉,也因此没在接下来两天继续往青云寨跑。 这日,乔泽推门进屋:“阿姐,你同学来找你。” “说我不在。”烦!以为她是傻子么,上赶子被算计? 照顾乔昱喝完汤药,乔颖把碗往桌上一放,眉头紧蹙,嘴角漾出抹冷笑:“她以为她很聪明,想着法儿引我上钩,好被他们兄妹算计到,哼!要不是我不想惹事儿,肯定要他们好看!” 郑秀,假好心,借钱,又设法下套,就这么些小伎俩,不说她能看穿,就是原主那么单纯的女孩儿,在那场大雨天,也是明白了郑秀梅的意图。 “阿姐,来找你的同学不是那个讨厌的郑秀。” 乔泽看着自家阿姐皱着眉头,笑了笑:“是个男生,他说他叫胡杨。” “胡杨?”乔颖歪着头想了想,记忆中似乎有出现过这个名字,但印象并不是很深刻,不过,既然是来找她的,若不出去见见,那就有违待客之道了,想到这,她归拢心思,抬眸:“我出去看看。” “阿姐,你该不会不知那胡杨是谁吧?”阿姐恢复以往的乐观活泼,这让乔泽两兄弟都极其开心,此刻,他见乔颖明明对胡杨不是特别熟悉,却在他表现出两人熟识的样子,不由眨眨眼,露出促狭之色。 “他是班里的班长,我知道他的名字,但对他没什么印象。” 乔颖准备出门的身影顿住,回头实话实话。 “要我陪你一起去见你的同学吗?” 他家阿姐还真是让人没法说,脑袋明明聪明得很,却对自己的同班同学没有印象,只隐约记得人家的名字,这要是被那叫胡杨的男同学知道,还不定怎么尴尬呢!乔泽年纪不大,但他从胡杨的眼睛里,看得出对方似乎、好像对他家阿姐有些不同。 不过,胡杨注定要失望了! “不用。” 乔颖摆摆手,提步继续往门外走。 小栅栏门外的树荫下,少年穿着一件白色上衣,黑色裤子,静静地站在那,凝望着眼前的小院。 对上胡杨看过来的目光,乔颖脸上倒是没出现什么异样表情,但那站在树荫下的少年,则瞬间挪开视线,显得很不自在。 青春期萌动,这就是少年情怀! 心里微叹,乔颖神色自然,走到胡杨面前,状若没看到他脸上的绯色,扯唇给这位来找她的同学露出一抹礼貌的微笑:“你好,找我有事?” 胡杨嘴角动了动,只觉心跳得好快,早前听说她家里遇到困难,他就想帮助她,却碍于两人并不是十分熟悉,且在班里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他迟迟拿不定主意。 现如今距离她家出事有段时间了,而她自暑假前半个多月就没到学校上课,他告诉自己不能再犹豫不决,不能在知晓她有困难的情况下,不站出来帮一把。 “我知道你家里遇到了困难。” 少年静默了好一会,终于重新对上乔颖澄澈灵动的眼睛。 “?”乔颖不知道他这话是何意,却礼貌地没有出声,静听他继续往下说。 “我原本想早些来找你,可一拖再拖直到暑假都已过去快二十天,才站在了你家门口。”胡杨声音不大,那丝流露在外的腼腆羞涩依然挂在脸上,忽然,他伸出手紧攥在一起的那只手:“给你。” 乔颖不解:“什么?”看向他的手。 “我或许帮不了你大忙,但能帮一点是一点,请你不要拒绝。”胡杨说着,另一只忽然抓住乔颖的手,然后攥着的那只手打开,往乔颖手心里塞了一卷东西,等乔颖看到那卷在一起,被汗渍浸湿的钱时,忙拒绝:“我不能要。”她把钱还给胡杨,可是胡杨根本就不接:“你收着吧,不要有心里负担。” “胡杨。”乔颖看着他。 胡杨与她四目相接,眉目间微不可见地染上一丝笑意,她第一次唤他的名字,真好听! “我家里是遇到点困难,不过,我自己能够解决的。”顿了下,乔颖欲抓起胡杨的手,把钱塞回他手里,熟料,胡杨双手紧攥,且退后两步,坚决不去接她手里的钱,乔颖注视着他,唇角漾出微笑:“你有心帮助我,这已经让我很开心,可是这钱我坚决不能要。” “那是我攒的零用钱,与我家里人没有关系,也不多,就十元,若是这样你还是不愿意接受,便当做是我借你的吧!”说着,胡杨迅速转身,往来时的路上跑去:“我走了,你快些回屋吧,外面热。” 乔颖想喊,奈何少年跑得飞快,转眼工夫就没了影儿。 “好吧,这钱就当是我接你的。” 见阿姐出去没多久就返回来,乔泽好奇极了:“阿姐,那个叫胡杨的这么快就走啦?” “嗯,走了。”乔颖没有多想。 乔泽目光闪了下:“他找你做什么?” “喏,给我这个。”把手里的钱放到乔泽手里,乔颖走到乔昱牀边坐下:“我说不用,他非硬塞给我,说是他自个攒的零用钱。” “那你怎么没还给人家?”乔泽把那卷钱展开,数了数,看向阿姐和阿兄:“有十一元五角。” 乔颖轻叹:“我还给他他不接,最后急了干脆撒腿就跑,还说要是我觉得有心理负担的话,就当是他借给我的。” “阿姐,胡杨只怕对你有想法。”乔昱的声音这时突兀地响起。 “对我有想法?”乔颖凝向他:“我和他又不是熟,他能对我有什么想法?” 785:姐夫?她嫁人了? 乔泽笑:“阿姐,你该不会装傻吧!” “开玩笑,我干嘛要装傻?”她知少年情怀,正因为知晓,才不愿接受少年的帮助,因为她给不了他任何承诺,也不愿欠人人情。 “阿姐,那个叫胡杨的应该对你有意,但你已经有了姐夫,就不能再给其他男孩子机会。” 乔昱是个稳重的,思索了下,他郑重其事地点醒乔颖。 “你……你说什么?”姐夫?她嫁人了?没搞错吧?乔颖愕然地睁大眼,有些接受不能:“阿昱,阿泽,你们没骗我?” “阿姐,你莫不是真忘了姐夫?” “我……” 对于乔昱的问话,乔颖不知该如何回答,在她的记忆里确实没有那个姐夫的影子。 “姐夫是名军人,虽然两年都没来咱们家,但爷爷和阿妈,还有我们都没有埋怨姐夫,因为我们知道,姐夫在部队里很忙,很难有探亲假。自打阿姐和姐夫确立关系后,姐夫每个月都有给咱们汇款,阿姐难道连这些都忘了吗?” “阿姐,或许你埋怨姐夫近半年来没给咱们汇款,可你只要细想下,就不难猜到姐夫定是在外出任务,才不慎忘记给咱们汇款一事。” 乔泽坐到小凳子上,接着乔昱的话说着,乔颖有在听,却抿唇没有启口。 “两年前的事,爷爷和阿妈都有责怪阿姐,不让阿姐赖上姐夫,毕竟要不是姐夫相救,阿姐很可能就没命了。” 乔颖的头有些疼,她听完乔昱的话,一脸的若有所思:“就你话中这味儿,两年前我恩将仇报?” “阿姐,你别这么说自己,也算不上什么恩将仇报,就是……就是你不该那么做,不该因为姐夫救了你,就非得人家和你成亲。” 乔泽眼圈微微泛红,声音低哑,他和家人都知阿姐为何要那么做,正因为知道,他们心里才既有不认同,又为阿姐感到心疼:“当时已临近傍晚,姐夫有任务在身,你却拉着姐夫不放,非得在爷爷和阿妈面前确定你们的关系,阿妈和爷爷自然不会同意,结果你跪在院里就一个劲的哭,姐夫没得法子,只好在爷爷和阿妈,还有我和阿兄见证下,与你确立了关系,这事儿后来族长和寨子里的人都知道。” “知道我已经嫁人了?”乔颖的头越发痛了,心里是五味杂陈。 “嗯。”乔泽点头。 “事情我知道了,至于为何会忘记,怕是因为我也觉得自己当初做得不对,才刻意没记在心里,你们放心,我没想过给你们换姐夫,之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同样不会有。” 乔颖起身:“我去阁楼上看看阿水哥,明个一早我就去市里把这两天挖回的几根野山参给卖了,这样应该能把咱们的欠账还完。”说来她运气也真是好,连续两日进那原始山林,一挖就挖到已生长数十年的野山参,而且两天里挖到了四根,其中生长期最短的也有三十年之久。 “阿姐,你要去市里?” 乔泽和乔昱齐看向乔颖。 “我挖的那几根野山参有些年头了,如果在镇上和县上卖,卖不出什么好价钱,但拿到市里就不一样了。” “物以稀为贵。”乔昱。 “市里的人消费水平高,能出得起价。”乔泽。 乔颖忍住头部传来阵阵刺痛,眉间神采飞扬,嘴角漾出明亮的笑容:“我的阿弟真聪明,阿姐就是那么想的,至于安全问题,你们大可以放心,我完全有自保能力。” “阿姐,让阿泽明个陪你一起去。” “阿兄说的是,我陪阿姐去市里,坐车的话,路上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 乔昱和乔泽心里在想什么,乔颖都知道,也正因此,她心里好不动容,他们是担心她,担心她在外遇到危险,所以要陪她一起外出。 “阿昱,阿泽不能和我去,他得留在家里照顾阿水哥和你,否则,我放不下心。”她看向乔昱,眼神坚定,不容置喙:“就这么说定了,不想我生气,你们俩都给我闭紧嘴巴哦!”见乔昱和乔泽张了张嘴,却谁都没发出声音,她弯起唇角笑了笑:“这才乖嘛,好啦,我去看阿水哥了。” 乔泽:“阿兄,你真放心阿姐独自去市里?” 乔昱:“我自然不放心的,可要是因为你跟着阿姐一起去,而我又是现在这么个状况,如何能照顾好阿水哥。” 乔泽眸光黯然,低下头轻喃:“也是,阿水哥身边每天都离不开人。” “其实我们也无需太过担心,阿姐很聪明,人又开朗,即便遇到事儿,应该也能想法子解决,再说了,咱们总不能专往坏处想,要真这样的话,就算有你陪着阿姐,该遇到事儿还是会遇到的。” 乔昱轻声安抚乔泽,其实也是在安抚自个,毕竟话说的轻松,事实上又是怎么个样,他不知。 阁楼上,乔颖胳肘搭在牀边,脸色微微泛白,抱头坐在小凳上。 头好痛,痛得她紧抿着唇,以免自己发出吃痛声,从而引起阿弟们不安,与此同时,一抹深深的愧疚蓦地窜上她心头…… 两年前。 阿妈病得已经无法下牀,加上家里还有一个病人,这让少女脸上的笑容日渐减少,她想帮助家里减轻负担,想送阿妈到大医院去治病,想给阿妈买好药,却因为家里实在困难,无法让心愿达成。 少女每天往返在学校与家途中,都是以泪洗面,但只要一进家门,她脸上会立时绽放出笑颜。 爷爷老迈,阿弟们尚年幼,整个家也就她能撑得起,可是她拿什么支撑? 个头她有,吃苦耐劳的毅力她也有,但要挣很多的钱,她就得离家去大城市,而一旦她离开,家里谁来照顾? 阿妈和阿水哥卧病在牀,两人身边都离不开人,爷爷年岁那么大,腿脚又不好,也需要人照顾,再有就是两个阿弟,没她在家,谁给他们放学后做饭? 她逃学了,有天下午她早早就逃学了,她心里乱糟糟的,不知该找谁倾诉。 786:为了家人赖上他 湖水静幽,少女站在湿濡的岸边,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到这里的,她无声地哭着,好以此宣泄心里的情绪。 突然,脚下泥土下限,不待少女做出反应,人就坠.入清凉的湖水中。 原以为就这样死了,却不成想,她还能睁开眼,可睁开眼的瞬间,她懵了! 解放军,一个穿着绿军装,双手交叠按在她胸部,俯首正往她嘴里渡气的解放军,就这么近距离地出现在她眼帘里。 少女没有慌乱无措,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那棱角分明,很是俊美的脸庞。 “您得对我负责!” 少女突然冒出的话,令那名救她的解放军怔在当场。 转瞬,解放军回过神,表情冷肃,嘴角紧抿,默声不语。 少女有在校读书,心里明白解放军刚才那么做,只是在对她施救。 是的,她都知道,因为阿妈有给她讲过些急救常识。 而解放军的举动无疑是在救她。 可她不愿放过这个机会,放过能帮助她家里,帮助她阿妈和阿水哥的机会。 久久不见解放军启口,少女坐起身哭得很是伤心:“你对我都那样了,要是不对我负责,我就没脸见人了。”解放军依旧不语,见状,她哭得越发伤心:“你是不想对我负责吗?若真是这样的话,我看我还是死了的好。” 他是成年人,又是解放军,那么每月都会有津贴和工资,要是她和他绑在一起,那么他的钱也就是她的钱,这么一来,阿妈和阿水哥就能继续活下去,阿弟也就不会退学,爷爷也就不会每天都那么辛苦。 “你还小。” 解放军低沉磁性的嗓音陡然扬起。 “我……我十七了,在我们山里,像我这样的年岁能嫁人的。”少女隐瞒了自己的真实年龄。 她没再哭,只是任泪水在眼里打转:“我有读过书,我还会洗衣做饭,我会听您话的。”对不起,若不是迫不得已,她不会这么做,不会忘恩负义,对待一名解放军同志。 “去你家。”解放军起身:“能走么?” 少女点点头。 一前一后,两人到了少女家里。 “小颖,你怎么能这么做?”母亲虚弱却严厉的声音在屋里响起,少女跪在地上,倔强地仰起头:“我长大了,我想嫁人。” 爷爷苍老的脸上也是满满的不赞同:“颖啊,爷爷和你阿妈从小都教了你些什么?而你又是如何做的?再说了,你现在年岁还小,不能……”不等爷爷说完,少女语声哽咽,出言截断:“我失去了清白,解放军同志也愿意娶我,爷爷,您就和阿妈答应我吧!” “出去,你给我出去,我没你这样的女儿。” 母亲指着门口,别过头不再看少女。 夕阳余晖渐笼,解放军看着少女拉开门从屋里失魂落魄地走出,看着她流着泪跪倒院里。 皱了皱眉,他提步进屋,也不知有和两位长辈说了什么,总之,等他再出来时,深深地望了少女一眼,就提步离开了。 “阿姐,爷爷和阿妈唤你进屋。” 少女看了阿弟一眼,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 “婚事已经定下了,不过,你现在年岁还小,等再过几年,你就去随军吧!”母亲是这么说的。 爷爷叹了口气,抚着她的发顶:“叶同志是个好的,能嫁给她也算是我们颖儿的福气,但你要切忌,军嫂不好当,既然路是你选的,而且是你无理取闹成就了这段姻缘,就得对自己,对叶同志负责,你听明白了吗?” “爷爷,阿妈,我听明白了,我既不后悔今日的决定,也不会做对不起解放军的事。” 少女眸光坚定,泪水顺着脸庞无声滚落。 “傻丫头,你才多大啊,怎能就这么早决定了自己的一辈子?是阿妈不好,是阿妈拖累的你,阿妈知道你之所以那么做,无非是想给咱们这个家找个依靠。” 乔颖的头不痛了,可她却是哭醒的,原来她是这么‘嫁人’的,原来她是背负着愧疚,赖上了那名解放军同志,因为愧疚,因为自责,因为自我厌弃,才刻意将事儿封闭在心底,不去想,不去触碰。 抹去脸上的泪,她暗忖:“你是做得不对,可你也是实在没得法子,才算计了那名解放军,不,你那不叫算计,你只是赖上了他,可这并不能说你是个坏女孩儿,乔颖,我理解你,理解那么小的你,为了阿妈和阿水哥能活下去,才违心地将自己和那名解放军绑在了一起。” k市某军医医院。 和叶默寒出任务受伤的几位军人,被安排在二楼相邻的几间病房里。 “浩子,你可要记住了,你这条命是小颖妹子救回来的,当时你可没看到,小妹子在那样简陋的条件下,硬是麻利地给你做了手术,把你这小子从鬼门关给拽了回来,我给你说,等日后有机会见到小颖妹子,你必须得好好道声谢!” 看到翟浩终于醒过来,并且彻底脱离了危险,刘小春开心的同时,把乔颖好一通夸赞。 “嗯,我会的。” 翟浩以为自己受了那么重的枪伤,肯定必死无疑,却没料到,睁开眼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医院里,且有听给他检查伤口的医生,与另一名医生说了不少话,总结起来就是给他做手术的人,绝对是位外科专家,否则,在当时那种恶劣的情况下,他又是失血过多,子弹的位置距离心脏位置又特别近,一个不小心,手术就会以失败告终。 乔颖帮助叶默寒等人完成任务,并给浩子,薛营长几位做手术的事儿,被叶默寒勒令,不许手下的人对外随意说起,当然,给上级汇报的整个任务完成过程中,他会实事求是将一切都写清楚。 至于为何要勒令,别说刘小春他们不解,就是叶默寒自个,也没找到能说服自己的理由。 “小春,你说我们还能见到小颖姑娘吗?” 薛营长和翟浩住在一个病房,听完刘小春的话,他不知怎么的脱口就问了这么一句。 “这我可不知道。” 787:无动于衷 刘小春挠了挠头,憨笑:“不过,我觉得把,只要有缘,咱们总能再见到小颖妹子的,薛营长你说是不是?” “是啊,你说的对,只要有缘,总能相见。”薛营长低叹,没再多说什么。 叶默寒推开病房门进来,冷眸从刘小春身上扫过:“你是不是该回部队了?” “哦,我这就回,这就回。” 刘小春刷地站起身,身形站得笔直,行完军礼就往外走。 团长是老虎,他得赶紧离开,免得回部队后被翻倍加餐。 “你们感觉怎样?” 叶默寒看了看浩子,又看了看薛营长:“伤口如果感到不适,就及时唤医生过来检查。”他的表情一如既往冷峻,但深邃的目光中流露出的关心,却尤为明显。 “医生说我的伤口恢复得很好,我现在只需休养一段时间,应该就能回部队。” “团长放心,王医生刚才过来查房,也有看过我的伤口恢复情况,说并无异样。” 薛营长和翟浩先后说了说了自己的伤口情况。 “好好养着,等好利索再回部队。” 叶默寒看着两人,一脸严肃。 “是!” 薛营长、翟浩齐应声。 “你们歇着,改日我再来看望你们。”音落,见两人点头,叶默寒转身,正要往病房门口走,这时,有人从外面把门猛地推开:“默寒,你……你没事吧?”罗岚神色慌张,额上汗珠滴落,一看到叶默寒,就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上看下看。 面无表情地掰开她的手,叶默寒语气微冷,不带丝毫感情波动:“我很好。”他吝啬地给出三个字,且不愿在此多说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罗岚,她眸光受伤,却转瞬将这不适的情绪隐藏起来,但叶默寒都有看在眼里,丝毫不为所动。 她微微笑了笑,笑容清雅如兰,声音也恢复了冷静柔婉:“你没事就好。” 叶默寒朝她点点头,深邃的冷眸从她身上挪开,径直走出病房。 “默寒……” 罗岚先是一怔,旋即边轻唤他的名字,边转身追了出去。 “神女有情,襄王无意。”翟浩望着空荡荡的病房门口,嘴里低低蹦出一句,薛营长睨向他,故作严肃:“团长的八卦也是你能议论的。”翟浩咧了咧嘴,转头迎向他的目光:“薛营长难道就没在心里八卦我们团长的终身大事?” 他们团里的人,没有不知道罗军医在追求团长大人,不对,追求他们团长的女人很多,唯有这位罗军医锲而不舍,但凡有机会,都要在他们团长大人面前刷刷存在感,实在是太执着,看得他们一帮糙老爷们都为之动容啊! 奈何他家团长大人就是不买账,能避则避,避不开就礼貌地搭几句,但绝对不会超过一分钟。 “默寒!” 罗岚追着叶默寒出了住院部的大门,见叶默寒似是没听到她喊似的,心中苦涩的同时,脚下步子不由又加快两分,终于在一棵松柏数下将叶默寒堵住:“叶团长,你就这么不想见我吗?”认识数年,眼前的男人除过越发沉稳内敛,其他方面都看不出有改变。 军装下的身躯笔挺修长,军帽端端正正地戴在头上,常年在部队训练,外出做任务,脸庞却不似大多军人那般黝黑,就好像阳光风雨特别关照他似的。 棱角分明的五官,既俊美又英挺,双眉浓黑如剑,鼻梁挺拔,整个人浑身上下透着股子成熟。 站在他面前,在他自然而然散发出的自信气息下,她显得好不渺小。 目光深沉,不见丝毫波动,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 呵呵!他对她……依旧冷漠疏离,恍若她不是他的朋友,不是他曾经的大学校友,不是和他在同一个部队共事的战友。 他……怎就独对她如此? 对待旁人,他虽然也不喜说话,虽然也冷着一张脸,但态度明显比面对她时要缓和很多。 叶默寒深邃的黑眸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薄唇紧抿,神色肃穆:“罗军医有事?”若是可以,他希望从未认识过这个女人。不是她有多讨人厌,而是她不该伤了那人却不自知,以至于酿出无法挽回的后果。 “我们是朋友,是校友,亦是战友,你不觉得你对我的态度太冷淡了些吗?” 罗岚瞳眸中泛起一层水雾,宛若江南三月间的清晨:“还是说因为子昂的事,你一直以来都在怨我?”叶默寒置于身侧的双手猛地收紧,眼底快速上过一抹复杂情绪,太快,转瞬即逝,罗岚并未看到。 “罗军医没要紧的事,还请别耽误我回部队。”他没接她的话。 “你……你真就这么不愿意和我呆在一处,哪怕说几句话的时间都不愿意给我?”罗岚眼里瞬间布满痛楚:“子昂出事,我感到很愧疚,但我并没想过要伤害他,我只是不想违背自己的心,我只是不想自己一辈子后悔。” 她其实想直白点说,她只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但她担心这话一出口,叶默寒对她只怕连敷衍两句的时间都不会给。 “我先走了。” 叶默寒从不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和事浪费自己的时间,从罗岚身上收回目光,他欲绕开对方继续前行,不料,罗岚哪里就会放他离开:“默寒,我听说你受伤,回家不到两个小时就连夜赶了回来,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动容吗?” 她声音微哑,定定地注视着叶默寒,看着他俊美英挺的面容,看着他深邃沉静的双目。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容颜,不,她不仅难以忘记他的脸,更难忘记他身上与生俱来的气势——尊贵、威严,就像是古时身经百战,睿智无双,站在权利鼎峰的帝王。 忽然,罗岚心里又是自嘲,又是苦笑,是的,他身上的气势尊贵而威严,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与除过她以外的人相处时,虽然冷,虽然也散发着那种气韵,却并不咄咄逼人,没有给人难以亲近的疏离感,唯独对她——冷漠,疏离。 788:我有对象,而且她是我要娶的女人 错了么? 她爱错人了么? 还是说,因为她对另一个男人的无情,在他这报复了回来? 曾经,她也很喜欢那个男人,是真的喜欢,他们青梅竹马,很早就对彼此有了好感,可命运和他们开了个玩笑,让她在大学期间通过他认识了眼前这个男人,呵呵!准确点说,她并不是这人的校友。 她读的是军医大学,他们就读的是最高军事学府。 认识这人,看到他第一眼,她就觉得眼前一亮,但凡他们三人相处时,她都会找话题和他聊天,而且和青梅竹马在一起时,她也总会想着法子把话题往他身上引。时日久了,她开玩笑的说要到他们学校就读,说要做他们的校友,要和他们进入同一个部队。 让她没想到的是,这人不仅只用两年时间修完了所有课业,而且修完的是双学士学位,可想而知,他是一个多么优秀的男人。 最为重要的一点是,他十三岁就进入部队,不像同龄人那般按部就班地升学,而是连续跳级,升学当兵两不误。 在部队里他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前途无量,深得首长们喜欢,然,没多少人知道他有着怎样的家世背景,只知他是个敢打敢拼,浑身发光的小子。 敢问这样一个男人,哪个女孩儿不喜欢? 而她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又有什么错? “子昂很喜欢你,我不希望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叶默寒深深地看着罗岚,沉静内敛的双目黝黑,眸光深邃,像是要透过表象,直视她内心深处,这让罗岚禁不住感到无所遁形,好像她所有的阴暗面全暴露在他眼前,一时间,她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无措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不会放弃的。”在叶默寒绕过她,走出两步的时候,她转身看着他挺拔修长的背影,咬了咬唇喊了句。 脚步顿住,叶默寒没有回头,清冷的嗓音自唇齿间轻缓漫出:“我有对象,而且她是我要娶的女人,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不,不可能!我不信,你怎么可能有对象?” 罗岚身子晃了晃,脸色苍白,连连摇头,由此可见,她因叶默寒的话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叶默寒却没再理会她,提步渐行走远。 “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没见到叶团长?不应该呀,我有看到叶团长进了二零六病房的。”值班室,一相貌清秀的女军医看到罗岚失魂落魄地走进来,眸光先是闪了下,随之露出笑容,又带着丝疑惑上前询问。 “他有对象,你信吗?他说他有对象,说那是他要娶的女人。” 杨小丽听了她的话,心里突了下,抱住她在她背上轻拍了拍,安慰:“怎么可能呢?咱们师能靠近叶团长的女孩子,除过你就没第二个,而且我们可都没听说叶团长有对象一事,我觉得吧,他多半是在和你开玩笑呢!” “不,我了解他,他是不会说谎的。”泪水滑落,罗岚边擦拭眼角,边扯唇强挤出一抹笑容:“让你见笑了,我没事。”杨小丽松开她,秀眉微蹙,一脸关心:“那你打算怎么办?”罗岚摇头:“我没什么打算。” “就这么放弃了?”她也喜欢那个冷冰冰,很难亲近的叶团长,但却知晓两人间的差距,更是没有机会接近对方,于是,她结交了眼前这位,叶团长认识好几年的朋友,然而,饶是这样,饶是她和这女人偶尔难得地出现在叶团长面前,那个男人也从未把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刻,或许,他连她的名字都没有记住。 不过,让她感到舒爽的是,叶团长对这位有家世背景,在师部医院有一枝花之称的女人,也没有传说中那般亲近。 更没有将这女人视作对象交往。 “我不会放弃的,只要他一天不结婚,我就还有机会。” 罗岚说着看了杨小丽一眼:“小丽,我知道你也喜欢叶团长……”杨小丽一怔,表情顿时不自在,忙不迭地否认;“我,我没有……”罗岚截断她的话:“你不用急着否认,我不仅知道你喜欢叶团长,也知道你和我相交的目的,但我并不会因此责怪你,怨怼你,同为女人,你也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利,但我希望从今天起,咱们之间只是纯粹的朋友关系。”她不是傻子,虽不计较被人利用,却也不喜欢被利用。 “罗岚,你……” 杨小丽很难堪,嘴角微微动了动,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好。 “你忙吧,我就不在这打扰了。”罗岚离开了值班室,杨小丽坐回椅上,看着手中的病例,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乔颖手里统共有四根野山参,其中一根最起码有六十年,想着日后有可能会用到,她就把这根野山参留在了家里。 是的,她有和阿弟们说去市里卖野山参,但她并没说去哪个市。 此刻,乔颖斜挎军绿色布兜站在k市的大街上,看着过往的行人,看着街上并不是特别多的车辆,看着街道两边有着这个年代标志的建筑,她心里禁不住感慨,这就是八十年代的城市。 想着布兜里的野山参一次能卖个好价钱,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就留下纸条,离开家到了镇上,然后又搭乘一辆牛车赶至县里的汽车站,坐上前往Y省省会城市k市的公共汽车。经过一路颠簸,这会儿她就到了这座城市。 和二十一世纪出门相比,现在虽然交通不是特别便利快捷,但好在车票便宜得没话说。 也是,八十年代人们的收入在那摆着,要是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需要高价,又如何能有现在的和谐社会? 礼貌地从路人口中问出h市最大的几家中药店,乔颖不再磨蹭时间,按着打听来的路线朝她此刻站的位置最近的那家中药店走去。 “小姑娘,你这根野山参顶多也就三十年。” 中药店的负责人将乔颖递过来的野山参仔细端详了一会,开出价码:“一百五十元,你要觉得合适,我就收下了。” 789:乔颖精着呢 “就这个价?” 乔颖眉头微蹙,见柜台里的中年人迟迟不语,她唇角露出抹微笑:“老先生实心想要我这根参,不妨给出您的最高价。”虽说她现在拿出来的这根野山参不大,可这是地道的野山参,又不是人工栽培的,怎么就给她出这么低的价? 是,按照现在的生活水平,一百五十元不少了,但她的东西却值两个一百五十元都不止,价格要是真谈不拢,她就去第二家中药店看看。 “这样吧,我看你这小姑娘应该也是急需钱用,我就不多说了,一口价一百八十元,你若是愿意卖,我现在就给你钱。” 中药店的负责人故作思考,半晌,他像是做出重大决定似的,看着乔颖说出他能给出的最高价位。 “谢谢,我还是再去别的地方再看看。”从对方手里接过野山参装回布兜里,乔颖笑着说了声再见,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店门。 身后没有传来中年人的叫声,乔颖也没感到失望,她觉得她的野山参值更高的价。 “小姑娘,小姑娘!” 当她从一个中等身材,年龄大约有三十多岁的男子身边走过时,身后不仅传来脚步声,还传来一声声低呼。 “大哥在唤我吗?” 停下脚步,乔颖回过头,打量着眼前这位穿着灰扑扑的中山装,表情有些不好说,气质看起来有几分儒雅的男子。 “对,刚才是我在唤你。” 男子礼貌笑着点头。 “大哥唤我有事?” 乔颖脸上淡定自若,心神却带着一丝警惕。 “你手里有野山参。”男子似是知晓自己刚刚唤人太过唐突,生怕乔颖误会,索性直言:“你刚才进那家中药店,我有一直看着,也有听到你和店里那位负责人之间的谈话。” “大哥想买?” 没从对方身上觉察出恶念,乔颖心里微微放松:“我手里的可是纯正的野山参,而且还新鲜着呢,价位不低,大哥如果只是看看,我想我没必要在这浪费时间。”h市离家太远,就算她很快卖掉布兜里的三根野山参,等回到家里恐怕也是天黑了。 更何况她还想用卖参的钱到商场里给阿水哥,给阿弟买些营养品,再到医院想法子买些好药给阿水哥和阿弟服用,以便他们的身体能早些康复。 “小姑娘能让我先看看货么?若是物有所值,不管是什么价位我肯定买下来。” 男子说得诚恳,乔颖想了想,点头:“成。”两人走到街边一僻静,行人往来较少的树荫下:“给,你先看看这根,看完后你给我出个价,要是可以,我这还有年份更长的。”从布兜里掏出给刚刚那中药店负责人看的那根野山参,乔颖递给对方,只是不经意间扫了下,男子立时双眼发光:“好东西啊,这是货真价实的野山参,至少生长了三十个年头,妹子,你看这样成不,我也不随意开价,直接给你个准数,你要是觉得可以,咱们再看你其他的货。” 他对野山参多有研究,因此,只要是过他眼的野山参,是真是假,及大概生长年份,他都能判断出个大概。 “那我得先听听你给我出的价。” 乔颖没有即刻点头,而是神态自若地看向对方:“若大哥出的价与我要卖的价位相差不大,咱们再谈后面的货。” “妹子说的对。” 男子听了她的话,脸上堆出个温和的笑容:“三百,你看怎样?”伸出三根手指,他观察着乔颖的面部表情。 乔颖摇头,给出自己要卖的价位:“五百。” “太高了,妹子,你这参确实是野山参,但实在是有些小了,掂在手中都没什么份量。”男子面露难色,仔细端详着手里的野山参:“你看这样成吧,我也不说十元,二十的给你加,我在之前的基础上再给你加五十,你就卖给我吧!” “四百五。”乔颖也不吝啬,淡然地降价五十。 男子一阵牙疼,小丫头看着年岁不大,却是个人精儿,看来他要想买下这野山参,只怕很难讨到大便宜,心里虽是这么想着,但男子脸上却看不出异样:“三百八,不能再多了。”他面露苦色,又加了三十。 “四百二。”乔颖眨眨眼,降价三十。 “妹子,你这是逼我给你出四百啊!”男子都要哭了,乔颖却微笑着摇头:“大哥,四百我不会卖的,最低价四百二,你要的话,咱们这笔生意就成交,不然,我就去旁的地方再看看。”说着,她从男子手中拿回野山参,毫不犹豫地装进布兜,抬腿就准备走。 男子见她不似作势,而是真的要走,这下急了,忙唤:“妹子,妹子,价格好说,你别走啊!” “就那个价,大哥接受的话,咱们就成交,顺便再谈谈我手里另外的好东西。” 乔颖回头看对方一眼,脸上依旧云淡风清,看不出丝毫异色。 男子眼睑微敛,思量片刻,旋即抬起头,像是拿定了主意:“好,成交!不过,妹子等会可要给大哥留点情面,别开价抬高啊!” “不是我开价太高,是物有所值,大哥也看到了我的野山参,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好东西。”乔颖嘴角笑容漾开,脸上表情也柔和不少:“不过大哥看着也是个实诚人,等会我手里的货大哥要是都看上了,我自然会在价位上给大哥方便。” “承蒙妹子夸赞,我这人在外行事,就是凭着‘实诚’两字结交下不少朋友,走,大哥的办公地点距离这不远,妹子是随大哥走一趟过去取钱,还是在这等着,大哥也就五六分钟的时间,便能给你送过来。”出门时,他兜里只装了两百,不成想今个能遇到这等好货,一下子就要支持四百多,若果他再看上其他的货,那么需要支出的钱肯定不是小数目。 乔颖故作思考,半晌,她点头:“我相信大哥不是坏人,好,我跟你走一趟。”是坏人又能怎样?大不了教训一顿,再去其他的中药店走走,兴许能遇到出更高价位的人呢! 790:给姐圆润地有多远滚多远 “哈哈……”男子心性豁达,听了她的话忍不住爽朗地笑出声:“妹子尽管放心,我可是正经的生意人,这次来到k市收购药材,也是受我一开办药厂的朋友所托,在当地政府可都挂着名儿呢,绝对不会欺骗你一个小姑娘。” 改革开放后,脑子灵活的人都做起了生意,这一点,乔颖是知道的,所以在听男子的话后,没生出多少疑惑。 办厂制药,肯定需要大量药材,像她手里的野山参又是药材中的珍贵品种,对方看中东西出得起价,这是情理之中的事。 给男子一个微笑,乔颖没有说话。 她不知的是,在她和男子离开不久,有那么一个闲人有意无意地跟在他们身后。 “给,这是四百二,妹子先收好。” 到了男子的办公地点,乔颖坐在椅上,就见男子从抽屉里取出四张一百、两张十元面额的钱当着她的面清点了下,方笑着朝她递过来。乔颖接过,放到布兜里,然后掏出剩下的两根野山参。 “好东西,好东西啊!”看着手里两根颇有分量,生长年份一个最少有六十年,一个最少有近七十年的野山参,男子高兴得说话都在颤抖:“妹子,你开价吧,只要不太离谱,我就都要了!” 乔颖没有含糊,报出一口价:“一千四,大哥要的话,就这个价。” “要,大哥要了!”男子未加思索,拍板拿下这两根野山参:“谢谢妹子了,其实我还想着哪怕你要一千五,我都会不眨眼地买下这两根参。” “大哥实诚,又是个爽快人,我既然诚心与你谈生意,自然不能太过小气。” 乔颖话说得漂亮,男子听着受用,两人就这么着达成了协议,半年内,只要他还在市,乔颖手里如果还有好东西,就都拿到他这来,对此,乔颖自是欣然应下。 “这是哪里来的妹子,长得可真水灵。”从男子的办公地点出来,乔颖先是到附近的公厕将钱塞进贴身缝的小兜里,以防遇到不长眼的小贼,对她的布兜下手,虽然她不担心和小贼对上,但能提前提防还是好些,毕竟她这人讨厌麻烦。 当然,她有留购物的钱装在裤兜里。 蛤蟆镜,花衬衫,喇叭裤……呵呵!很符合这个时代的时尚潮流,只不过这说话的语气和站姿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抱臂,乔颖挑起一眉,看向突然从街边巷口窜到她面前,挡住她道的年轻男子:“小子,你这是在调.戏姐!”长相娇嫩水灵,摆出这么个大姐大的姿势,乍看之下是有那么点违和,但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势,却让人丝毫不敢小觑。 周子豫怔住鸟,怎么都没想到眼前这娇嫩嫩,水灵灵的妹子,竟会摆出如此造型,竟会有如此气势,在她面前,他就像是小弟似的。 蓦地,他用力摇摇头,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想他堂堂京中周二少,什么时候以小弟自称过? “有味道,有味道!” 回过神,他摩挲着好看的下巴,从上到下瞅了乔颖好几遍,勾起嘴角露出痞笑:“妹子跟哥哥混吧,保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小子,不想挨姐的拳头,就圆润地给姐有多远滚多远!” 她的时间很宝贵,没那个米国时间在这和个二世祖斗嘴。 眯起双眸,她身上的气势越发迫人。 周子豫只觉双腿有点发颤,却硬撑着露出一脸轻松:“妹子说话真有意思,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 “你是没听懂姐说的话吗?嗯?” 乔颖逼视着他,眸中迸射出危险信号,她打算吓唬吓唬对方,好让这不长眼的小子麻溜地滚远。 然而,周子豫虽有被她的气势惊住,却没有半点离开的意思:“把你身上的钱全拿出来,哥哥就放你一马,要不然,哥哥等会就找个地方将你给办了!”摘下蛤蟆镜,他以自以为很潇洒的姿势把玩着,同样眯起眼,迎上乔颖的目光,笑容邪佞:“我可不是在吓唬你哦!” “小子,你这儿没事吧?”原来自己早被盯上了,不过,就这小子的穿着打扮,还有一口地道的京都口音,嗯,那故意隐藏起来的贵气,都足以说明这是拿她开涮,并非真的想打劫,至于调.戏她,恐怕只是闲得无聊,在她这找乐子呢! 麻痹,单就捏在手里把玩的蛤蟆镜,及腕上戴的进口表,加在一起都需要不少钱,万不可能眼红她兜里的几个小钱。 再说了,就算这货有在街边听到她和阮先生之间的对话,可这会儿是大白天,而且有h市的治安在这摆着,臭小子不想蹲班房,势必不会把事情闹大。 哼!是想吓唬吓唬她,看她哭鼻子,从而满足他无聊透顶的心,真是幼稚得可以! 乔颖指指自己的脑袋,调笑意味浓厚。 “你说我脑子有问题?” 周子豫对她的话加以回味,立时脸色变得难看。 “我有说吗?”走近他,乔颖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过来,伸手在他额头上碰触了下,然后一脸地煞有介事:“烧得不轻,耽误不得,速速用药为妙!”说完,往旁边挪了一步,抬腿就走,留下周子豫一个人在风中石化鸟! 嘴角微显,一抹微不可见的笑,被夏日清风吹散到周围的空气中,她眉眼飞扬,神色间一派轻松。 “你给小爷站住,听到了没有!”周子豫平生第一次被女孩子调.戏,而是是在大街上,这让他觉得很没用面子,于是乎,他一醒过神,就转身冲着前方的纤细身影低吼。奈何乔颖像是没听到似的,继续朝前而行,连头都没回一个。 周子豫气不过,拖着手里的行李箱,迈开大长腿,气呼呼地就追了上来。 “咦?” “怎么了?” “海子,你快看,那是不是颖妹子?”庄海开着一辆吉普车,祝二毛坐在副驾上,不经意间朝街边瞅了眼,看到抹熟悉的娇俏身影,斜挎着军绿色的帆布兜兜,和他们一个方向正往前走着。 791:你们认识? 庄海还没出声,祝二毛眼睛一亮,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是颖妹子,海子,快,快到街边停下,确实是颖妹子没错。” “嗯,我看到了,那个小姑娘确实是颖妹子,她好像遇到了麻烦。”庄海把车子看望街边,没等他刹车停稳,祝二毛已经打开车门跳了出去:“小子,你想对我颖妹子做什么?”冲到周子豫跟前,他抬手就给了一拳。 周子豫哪里想到,有人突然冒出来,就给他的帅脸来了这么一下,顷刻间,他扔掉手里的行李箱和蛤蟆镜,就拉开攻击架势,朝祝二毛身上招呼。 “小颖姑娘,没想到能在这遇到你。” 庄海从车上下来,走到乔颖身旁,脸上堆满了笑容。 “海子哥,你让祝大哥快住手。”在祝二毛出声的那一刻,乔颖就已停下脚步,而没等她回过头看向唤她的人是哪个时,祝二毛的拳头就已招呼到周子豫帅气的脸上,正要出声喊两人别打了,庄海又出现在她身旁,这让她不得不想,他们还真是有缘,竟能在k市碰巧遇。 “二毛,你看清楚,和你对打的是哪个。”看清楚周子豫的脸,庄海先是一怔,旋即为祝二毛捏了把冷汗。 在他们部队里,没有人不认识周二少,不认识这位喜欢泡妞,喜欢吃喝玩乐的花花公子。 自从周子昂出事,周子豫就像是变了个人,什么能挑战周建安的权威,他就专做什么,看到周建安气得瞪眼,他就高兴。 而背后,无人知道他心里的痛有多深,他怨周建安,怨他的父亲,当年为何不第一时间安排人寻找他的哥哥,以至于那个从小让着他,关心他,爱护他的兄长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生不见人?他知道,哥哥生的希望很渺茫,但他就是希望哥哥还活着,希望有奇迹出现。 为此,他和妈妈都有求父亲,别把哥哥按照烈士对待,但那个人给他们的只有一句话,一切都由上面决定。 四年,四年时间过去,如果哥哥还活着,肯定会和他们一家人连续,然而,他们等啊等,什么都没等到。他知道妈妈只怕连那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亦是,哥哥没了,早在四年前没了,作为军人,父亲当初没有做错什么,哥哥只是为了国家,为了他的信仰付出了年轻的生命。 浑浑噩噩够久了,他不想再混日子,他想成为哥哥一样优秀的军中男儿,所以,他不顾妈妈劝阻,不顾妈妈的眼泪,毅然来到这边,打算从小兵做起,只要有机会,他必为哥哥报仇。对越自卫反击战尚没有结束,他想上前线,也一定要上前线,唯有这样,他才对得起周子昂兄弟这个名号。 至于为何会为难一个小姑娘,他只是觉得对方看似娇弱,却透着股子明显的与众不同,他想近距离面对这个小姑娘,想看看她对他的为难会做出什么反应。 他看到了,结果调.戏不成反被调.戏,而且他同时发现,小姑娘身上流露出的一种韵味,和一个人很像,有意思,这是个有意思的小丫头! “周二少?”祝二毛收手,待目光落在周子豫脸上,他冷哼一声,挺着身板,露出鄙夷:“是周二少又能怎样?我祝二毛不后悔打你那一拳,如果你胆敢再对我颖妹子有不轨意图,我祝二毛照打不误!” 要不是看在团长大人的面子上,他非得把这花花公子按到地上暴打一段,看这二世祖还敢不敢欺负颖妹子。 “你们认识?” 周子豫没理会祝二毛眼里的鄙夷,而是看向庄海挑了挑眉。 “这位是小颖姑娘,和我们团长,还有薛营长不少人都是认识的。”庄海了解周子豫的脾性,知道这小子喜好什么,因而一张口就把叶默寒和薛营长,江凯三人摆出来,就他所知,薛营长和江军医都有着不错的身家背景,就是他们团长大人,背景恐怕也不是很简单。 有这三人的名头在,这位周二少想继续找小颖姑娘的麻烦,必须得掂量掂量了。 周子豫在周子昂出事后,由于在京都行事太过混账,被叶默寒抓到这边两回,每回都有好好操练,这事儿叶默寒有何周建安通过气,但戚梅那却是瞒着的,免得这位护犊子的母亲将人截下。 所以,铁拳团从上到下,就没不认识周子豫的。 听了庄海的话,周子豫深深地看乔颖一眼,然后手插裤兜,仰起头,臭屁地上了吉普车:“送我去找叶默寒。”将头探出车窗,他朝庄海喊了句。 “周二少,我和二毛今个是代表团里到医院探望战友,要回团里恐怕得等一阵了。”庄海没理会他的态度,语气听起来颇为平和。周子豫哼了声,靠到副驾上没再说话。 祝二毛捡起他的蛤蟆镜,拎着他的行李箱放到车上,然后兴匆匆地跑回乔颖身边:“小颖妹子,你怎么到k市来了?” “傻缺,小颖姑娘怎么就不能来了?”丢给他一个白眼,庄海看向乔颖:“小颖姑娘,你是来k市办事的吧,你说出来,兴许我们哥俩能帮到你呢!”周子豫在车里连翻白眼,就俩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还想帮人,笑话! 乔颖笑了笑:“我已经办完事,想着到附近转转,给我阿兄和阿弟买些衣物什么的,你们去忙你们的,不用管我……” “不行,这k市很大的,小颖妹子你要是再遇到坏人,又或者迷路,我们大家都会着急的。”祝二毛说的急,还不忘扯扯庄海的衣摆,示意他也劝劝乔颖,让他们陪着买东西,最好再由他们送她回去,不过,要想庄海开部队里的车送颖妹子回家,他们得向团长事先请示一声。 庄海会意,递给祝二毛个安心的眼神,目光重新挪回乔颖身上:“小颖姑娘,二毛说的对,你肯定没怎么来过k市,也不知在哪里买你要的东西,你看这样行吗,我和二毛先陪你去买东西,” 792:又找上门 “随后,你随我们去医院看看薛营长,还有浩子,江军医他们,自打浩子醒过来,听说是你把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就一直念叨着要当面谢你,如果不是我们大家伙合力劝说,他只怕已经背着医生逃出医院上你家找你了。” “这……”乔颖为难了,这都下午两点多了,要是买完东西再去医院,她回家肯定得到半夜了,如此一来,阿弟势必担心她的安危,那时该如何是好? 是,她是有留纸条给阿弟,说她很有可能会回来的晚些,让他们在家安心等着就是,但太晚回的话,他们心焦是一定的。 “颖妹子,咱们就这么说好了,走,我们先带你去买东西。” 乔颖半晌不说话,低着头想事情,庄海看祝二毛一眼,祝二毛忙拉着乔颖,不等她回过神,人已被塞到后座上坐好:“海子,走了。”见乔颖回过神并没有生气,祝二毛咧嘴一笑,与庄海高兴地说了声。 “好嘞!” 庄海同样笑得见牙不见眼,周子豫皱了皱眉:“那小丫头和你们团长到底什么关系?” “小颖姑娘和我们团长没关系,但我们团的每个人都会罩着小颖姑娘。”庄海收起笑容,睨向他:“二少若是等不急见我们团长,要不就在这下车等着,我一会找个地给团里拨个电话,让团长大人亲自过来接你。” “我有说我等不急见那叶阎王了吗?” 周子豫哼了声,转头望向车外的街景。 “海子哥,祝大哥,我……我真不想耽误你们办正事,你们看这样行吗,我今个就不看薛营长他们了,等改日我再来k市,第一站一定先去医院。” 乔颖实在是不放心阿弟,可又担心自己话说得太直接,令庄海和祝二毛失望,她知道他们见到她是真心高兴,也知他们带她去买东西是真心帮她,怕她走冤枉路,怕她遇到坏人受欺负,唉……对于他们的热心,她真的很难拒绝。 “颖妹子,你什么话都不用多说,听我和海子的就是。” 祝二毛憨厚,却也知道乔颖心里在想什么,无非是担心误了他们去医院探望战友。 话都说到这了,乔颖只好闭上嘴巴,不再多言。 一双军绿解放胶鞋五元,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十元,一条黑色裤子七元,再配上天气转冷穿的线衣线裤,以及里面穿的背心裤衩,嗯,袜子也得多买几双,这么一算,一个人整套下来最少需要三十元,这还不算外套,乔颖被祝二毛带到一批发市场,问过要买的衣物价位后,拧眉粗略估算了下等会要支出多少钱。 家里困难,乔昱和乔泽身上穿的衣物都打着补丁,脚上的布鞋也磨得不成样子,就是阿水哥也没件像样的衣服穿,这要是等他好起来,如何能走得出家门?乔颖琢磨着,趁着今天到h市,索性就给乔昱他们从里到外各置办两身衣物,再多买些毛线,她抽空给他们每人再织身毛衣毛裤,这样就基本完美。 经过一番讨价划价,乔颖眨眼间就花出去近两百元。 但她一点都不肉疼,因为她买的都是该买的,没有乱花一分钱。 好在现如今买衣服,买布料不需要用布票,否则,她一根线头都买不到。 祝二毛拎着一个大大的编织袋,里面装着乔颖买的东西。庄海没有跟过来,他和周子豫在车里等着。 “颖妹子,你还要买什么吗?” “想是想,不过买其他东西都需要这票那票,我来k市的时候没有带在身上。” “颖妹子,你看这样成吗,下次你来,我让战友们多凑些肉票,蛋票什么的给你备着,到时……” 没等祝二毛说完,乔颖就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家想吃肉就到深山里打几只野物便能解决,想吃蛋,家里养几只鸡鸭问题一样迎刃而解,祝大哥千万别因为我,让您和您的战友们手里紧张。” 部队是有津贴,多少是发些各类购物票,但解放军同志也有家人,他们的家人同样需要用票来买东西。 乔颖天没亮悄然离家,其实乔昱和乔泽都是知道的,但想到阿姐之所以选择留纸条,不直接告诉他们偷摸着出门,为的是不让他们担心,于是,两兄弟齐装睡,等到门外轻微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方睁开眼。 半天时间过去,乔泽往小栅栏门外跑了不下五次,心知阿姐这会儿应该还不会回来,可他就是想去看看,看看通到他家的山间小路上有无乔颖的身影。 郑秀熬不过她哥在耳边念叨,今个再次来寻乔颖,打算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位阻在她爱情路上的绊脚石给搬开。 以免她像之前那样无功而返,郑明这回决定随郑秀同行,不给乔颖退缩的机会。 远远看到一男一女朝自家这边走来,乔泽眉头微皱,待看清那走过来的女孩子是郑秀时,他俊秀的脸上立时浮出一抹不耐。 收回目光,他装作没看见两人,转身就进了自家院子。 “乔泽!乔泽,你阿姐在家吗?” 郑秀兄妹眼尖,自然有看到他,这不,看到他回院里,郑秀忙扯着嗓子喊,却发现对方像是没听见她喊似的,不光没朝他们兄妹这不看过来,且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哥,乔泽好像不待见我。” “有吗?哥没看出来。” 郑明嘴里叼根烟,看自家妹子一眼,摇了摇头。 “他刚才明明有看到我们,却连招呼一声都不招呼,转身就回了院里,这还不能说明问题?”见郑明没将她的话听在耳里,郑秀气恼地瞪向他:“哥,你还是把烟熄灭吧!” “为什么?”郑明挑眉。 郑秀语带迟疑:“乔颖应该不喜欢男人抽烟。” “她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我想抽就抽,要不是看她长得水灵,你以为我愿意顶着大太阳,主动送钱上门。”郑明夹着烟大口大口地抽着,还不忘告诉郑秀:“乔颖家我就不进去了,等会你把人叫出来,我在她家栅栏门外的树荫下等着。” 793:赶人 “嗯。”郑秀点头。 站在小栅栏门外喊了两声乔颖,屋里没人应声,郑秀想着自个此行的目的,就擅自走进乔颖家的小院。 “乔颖!乔颖,你在家吗?” “我阿姐不在。” 乔泽从屋里走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郑同学,你做什么总是找我阿姐?莫不是我阿姐欠你钱了?”眼里算计时不时闪过,以为旁人都看不出来吗?眉头紧皱,乔泽对郑秀没一点好感。 听了他的话,再被他的眼神直直地看着,郑秀一阵心虚,边摇头边解释:“乔泽,你别误会,我来找你阿姐是因为听班里同学说你家遇到了困难,这不,我就想着看能不能帮你们家一把,可我每次来找你阿姐,你都说她不在家……” 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乔泽听着越发不耐烦,出言打断:“郑同学,我没有骗你,你每次来找我阿姐,我阿姐确实不在家,今个好巧不巧,我阿姐又出去了。” “乔泽,你讨厌我,对吗?”郑秀蹙眉:“不光我想帮你们家,就是我哥也想对你们家伸把手,你怎能对我们的好意不予理会。” “郑同学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要讨厌你?”乔泽神色渐冷,盯着她,声音不带任何感情:“至于你和你哥想帮我们家,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们现在不需要,不过,你和你哥的好心,我代表我阿姐还是要谢谢你们一声。” 乔昱这时架着双拐到屋门口:“郑同学,我阿姐确实没在家。” “乔昱,你的腿……”郑秀将眸光从乔泽身上挪至乔昱身上,看着他打着夹板的那条腿,露出关切:“你的腿需要到镇卫生所好好医治,要是再耽搁下去……” 乔泽的脸色已经很不好:“谢谢郑同学关心,我阿兄的腿已经没事,你可以走了。” “你这是赶我走?” 郑秀脸色浮起羞恼:“我只是关心你阿兄的腿伤,并没有其他意思。” “郑同学,我阿弟也没说你有其他意思。”乔昱凝向她,脸色也不怎么好:“我的腿已经没事,谢谢你的关心,现在我想休息,就不招待你进屋了。”说完,他唤乔泽:“阿泽,给我倒杯水。”音落,他架着双拐转身往屋里慢慢挪步,没再理会郑秀。 乔泽跟在他身后进了屋,看着屋门在眼前关上,郑秀跺了跺脚,气恼地跑出了小院。 “乔颖又没在家?” 郑明见她跑过来,眯着眼问。 “那两兄弟说没在。”郑秀说着就往立时的路走,边走边发脾气:“我不过是一片好心,他们看我的眼神却像是我有什么企图似的。”郑明听了她的话,嗤笑:“那俩小子的眼神倒还不错。” “哥,你到底是不是我哥?”郑秀盯向他,气不打一处来:“想想我们的目的,你觉得你刚才对我说那话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确实存着不好的心思,伙同我算计人家阿姐,难道就只允许你算计,不允许人家看出你的意图?” 郑明是个没正行的,朝自家妹子又嗤笑了声,背着双手晃悠悠地前行:“我呀,是对乔颖那丫头有那么点意思,但也不是非得瞅着这朵花不放,我今个算是看出来,也听出来了,人家多半对你我的意图心知肚明,所以才不想和咱们扯上关系,你若是还想和乔颖做朋友,就趁早打消了你那个念头,否则,那俩小子要是知道你真对他们阿姐不利,绝对会找你算账。” “哼,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郑秀翻个白眼,对郑明的话浑不在意。 “我可是听说了,乔家三姐弟读书特别好,这日后保准是有大出息的,你不想被人家秋后算账,尽管去使你那些小算计。” 丢下话,郑明扬长而去。 铁拳团团部,叶默寒推门走进办公室,政委聂鹏就从手中正翻阅的文件上抬起头:“师部有新的安排?”自做完任务回来,叶默寒就忙得脚不沾地,今个一大早便接到上面通知,要求各团团长务必准时到师部开会,大概猜出是什么事,因此,叶默寒前去开会的激情并不是很高,这点政委聂鹏是知道的,此刻,见他回来脸上表情凝重,心里不由叹口气,却也没再多问,静候叶默寒传达师部的命令。 “咱们铁拳团的建制保留,但……全团从上往下裁员是一定的。” “这已经是很好的了。” “是啊,相对于被撤掉部队番号,被裁掉整个团,咱们师,尤其是咱们铁拳团算是好的了,不过,这全军大裁军是必然的,是势不可挡的,咱们听从上面指示就是。” “两年时间裁掉一百万,想想心里还是有那么点难受。” “这话可不是你这当政委能说的。”叶默寒取下军帽放到桌上,捏了捏眉心,看向政委聂鹏:“咱们团的裁员情况你按着上面的审核规定着手办吧,到时我看看人员名单就成。” 聂鹏点头:“好。” “中.央.军.委下达的命令很明确,这次大裁军与其说是“精兵”,不如说是“精官”,这事儿很得罪人,你要是顶不住就往我身上推,总之,务必配合好上面的裁军计划。”叶默寒说得认真,脸上表情同样认真:“精编精简,对部队有大益处,坚决杜绝说情,走关系。” “这是原则性问题,你放心就是,我做政委又不是一年两年,绝对扼杀这种情况。” 聂鹏一脸严肃下保证。 “嗯。”叶默寒点点头。 忽然,聂鹏似是想到了什么,只见他从抽屉里拿出封信递向叶默寒:“这儿有你封信,我这几日总想着交给你,可你忙得脚不沾地,正好你这会没事,快打开看看,别误了事儿。” “信?给我的?”叶默寒疑惑。 在部队多年,他还从未收到过信件。 “自然是给你的,信到咱们团部快两个月了,你在外面一直做任务,这信就在我抽屉里躺到了今天。”聂鹏笑容温和,蓦地又一拍脑门:“遭了!” 794:你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吧? 接过信,叶默寒的目光尚未落到信封上,抬眼看着他,挑了挑眉:“又怎么了?”这人明明是个稳重的,怎这短短工夫不时一惊一乍的? “我得对你说句抱歉了!”聂鹏目光歉疚:“半年前你外出做任务,是不是有交代我每月给一个地方汇款?” 叶默寒想了想,颔首:“我是有对你做过交代。” “对不起,我把这事给忘了。”聂鹏做事向来谨慎,从未犯过这种错误,见叶默寒点头,心里越发过意不去:“你快看看那封信,这信上的地址好像正是你给我的那个汇款地址。”听了他的话,叶默寒先是一怔,旋即朝信封上迅速扫了眼,接着拆信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叠在一起的信纸。 一目十行,等他看完,脸色凝重得已无法用言语描述,与此同时,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心酸和抽疼。 “出什么事了?” 聂鹏自然有看出他脸色不对,眼里禁不住写满关心。 “我……我对象的母亲两年前病逝了,这封信是我对象的爷爷写的,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受了重伤,硬是撑着最后一口气给我写下这封信。”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叶默寒只觉自己太不该,就因为觉得被小丫头算计,回部队后只是每月按时汇款过去,却在两年时间里没回过那个家一次。 原来,她赖上他,是事出有因,是想帮家里找个依靠,是想挽救阿妈和阿兄的命,是想阿弟能够继续读书,是想减轻爷爷肩上的负担。 而他,却把她想得很不堪。 “你有对象?我怎么不知道。”聂鹏看着他的样子也是很伤感,但他同时讶异得很,这冷阎王可是全军都知道的单身汉,什么时候有对象的,竟瞒过了所有人。 叶默寒嘴角动了动,冷峻的脸上难得浮开抹轻浅的柔色:“嗯,是两年多前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定的……我有给上面打恋爱报告,这事在今日之前,只有师长知道。” “咱俩可是搭档,而且是老搭档,你竟然连这么大的事都瞒着我,真不够意思!” 聂鹏故作生气。 “那丫头还小,原本我连恋爱报告都不打算打,但考虑到我们的关系已经确立,就想着先给她和她的家人一个交代。” “还小?有多小?” “她具体多大我不知,但看起来年龄要比我小不少。” “你该不会是老牛吃嫩草吧?”聂鹏打趣。 叶默寒冷峻的脸上微微发烫,握拳掩唇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方眯眼看向他:“我很老?” “不老不老,团长年轻着呢!” 聂鹏笑得一脸讨好,他可不想和那些兵蛋子一起被加餐。 “叮铃铃!叮铃铃……” 桌上电话响起,叶默寒执起话筒,就听到庄海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才听了一句,叶默寒就刷地站起:“什么?你说乔颖来到了k市,现在和你还有祝二毛在一起?” “二毛陪着小颖姑娘进了批发市场买东西,周二少在车里坐着,我在街边找了这个电话,想向您请示下……” “请示什么?”叶默寒浓眉紧皱。 “我想开车和祝二毛一起送小颖姑娘回家,团长,您看这事……” “三十分钟后我赶到医院。” 叶默寒挂断电话,拿起军帽戴好:“我有私事要急需处理,这两天团里的事由你全权处理。”每次做完任务都有几天假期,但近来牵扯到大裁军,所以他就没休息,眼下,他却不得不抽出两天时间,回那个家看看。阿妈病逝,爷爷也离开了,阿弟又摔断了腿,又没有他的汇款,她肩上的担子不用想,他都知有多重,而那天他再次见到她,虽没有第一眼认出,却透过她乐观活泼的表象,看出她埋藏在心底的感伤。 不等聂鹏应声,他已出了办公室。 “奇怪,太奇怪了!”庄海回到车上,嘴里小声嘀咕。 周子豫瞥他眼,挑起一眉:“不就下车打了个电话,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们团长似乎很紧张小颖姑娘。” “你不是冷阎王和那小丫头认识么,既然认识,肯定关系匪浅,紧张小丫头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就我对我们团长的了解,刚才那通电话,我们团长给我的感觉……算了,我形容不出来,反正就是很奇怪。” 庄海摇摇头,不再去想那费脑子的事儿。 周子豫好像也无意继续追问,靠在副驾上,他唇角微抿,抱臂闭目养神。 “颖妹子,你怎没给自己买一件衣服?是身上的钱不够吗?”乔颖往批发市场外走,祝二毛想了半晌,突然问出心里的疑惑,乔颖正要说话,不料,他顿住脚,拽住她的胳膊:“走,咱们去给你买几件衣服,我身上有钱呢,刚才我有看到一条裙子,你穿上一定好看。” 乔颖眉眼弯弯,笑看向他:“我有钱。” “那你怎不给自己买几件?” 祝二毛皱眉。 “我的衣服暂时够穿,买多了回家也是放着。”乔颖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看着她身上洗得干净几乎褪去原有色泽,胳肘和膝盖全有打补丁的衣服和裤子,祝二毛眼睛禁不住一酸,发出低低的鼻音:“你是女孩子,应该有几身漂亮的衣服。” 乔颖心里一暖,语气轻松柔和:“衣服能穿就行,至于漂不漂亮,那只是给他人看,我觉得没必要。” “有必要的,我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女孩子,但我却知道女孩子都喜欢漂亮,都喜欢好看的衣服、裙子。”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我认为衣服穿在身上,自个感觉舒服比什么都好。” “颖妹子,你真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祝二毛被乔颖给说服了,禁不住叹了句。 “我与众不同?”乔颖轻笑:“还不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两个耳朵,我没觉得自己是个特别的。再说了,如果我有足够的条件,自然也喜欢买好多漂亮的衣服,即便不穿在身上,偶尔看看也赏心悦目。” 795:没事找事 “颖妹子,和你说话让我感到既轻松又开心。” “我也是呢,我喜欢听你们说话,直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祝二毛挠挠头,咧嘴笑:“我们军人都是些直性子,有什么说什么,不会藏着掖着。” “嗯,你们能把自己的背部交给彼此,足以说明你们的战友情,是用最诚挚的真心所铸就。” 两人闲聊着出了批发市场。 “祝大哥,你稍等我一下,我去给薛营长他们买些水果。”乔颖突然顿住脚,抬眼在周围看了圈,就往不远处的一家水果摊走去,祝二毛见状,快走两步追上她:“车上有水果,你不用买了。” 乔颖微笑:“那是你们部队带给薛营长他们的,我既然去看望他们,就得拿出我的心意,否则,我就不去医院了。”祝二毛不好再阻止,只得跟着她去买水果。 “够了够了,你买的太多,薛营长他们吃不完会放坏的。”见乔颖买这样那样的水果买了一大堆,祝二毛连声劝说,乔颖却笑着让老板将买好的水果装到一个又一个网兜里,待付了钱,她两手各提两个网兜,祝二毛空闲的那只手也提了两个网兜。 “薛营长他们吃不完,不是还有其他病房的解放军同志帮着消灭吗,祝大哥不用发愁。” 乔颖说笑着,两人已到了吉普车旁。 “咋买了这么多水果?”庄海拉开后车门,瞪向祝二毛:“咱们都买了不少水果,你这个二愣子,怎么就不阻止小颖姑娘?” “我有阻止的,但小颖姑娘不听,说咱们买的是代表部队的心意,她买的代表她自个的心意。” 祝二毛让乔颖先上车,然后自己才拎着东西坐进后座。 “海子哥,水果确实是我自个要买的,你可别责怪祝大哥。”车子发动,乔颖笑着与庄海说了句。距离薛营长他们住的军医院越来越近,乔颖琢磨半晌,带着些许迟疑的声音在车内扬起;“祝大哥,我想买些消炎药,再买几瓶葡萄糖和生理盐水,你……”她还没说完,祝二毛就拍胸脯:“这事包在我身上,到了医院,我就想法子帮你买到。” “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 周子豫不知何时睁开眼,张嘴就怼了祝二毛一句。 “小颖姑娘,你放心好了,二毛即便办不到,我们团长却是一定能办到的。”庄海瞥眼周子豫,给乔颖吃了颗定心丸,然而乔颖却笑了笑:“你们团长应该很忙,我看还是算了,海子哥,祝大哥你们不用觉得过意不去。”购买药品需要医生开处方,她目前没有行医证,就等同于没有行医资格,想要从医院买出药品,势必有困难。看来,只能给阿弟和阿水哥继续用中药了! 庄海:“我们团长这会也在前往医院的路上,小颖姑娘,你购买药品为的是治病救人,我们团长知道的话,肯定会帮你这个忙。” “这样会不会不合规矩?会不会给你们团长带来麻烦?”乔颖是特别想买那些药品,但若是因为她给那位首长带去麻烦,这是她所不愿看到的,她不会忘记阿妈和爷爷的教诲,遇到事儿自己要想法子去解决,尽量不要麻烦别人,这不光是对自己的磨练,同时是避免把不便带给他人。 “颖妹子,你就把心装在肚子里,帮你买药只是件很小的事儿,我们团长到时一句话就给办了,再说,你买的那几样药是常规用药,出不了什么问题。” 乔颖听了祝二毛的话,笑了笑:“谢谢了,谢谢你们帮我!” “谢什么?和你帮我们相比,我们帮你的就像是毛毛雨,不值得一提。”祝二毛挠着后脑勺憨笑。 周子豫回头望向乔颖,眼里带着明显的打量,还有那么点轻谩:“小丫头,就你的年岁,就你这身穿着,一看就没读过几天书。” “周二少,你究竟想说什么?”乔颖还没开口,祝二毛先恼了,梗着脖子瞪着周子豫:“颖妹子不是你能欺负的,收起你那讨人厌的眼神。” 没理会他,周子豫盯着乔颖,目光依然是打量和轻谩:“既然连字都不认识,还装什么文化人,买药给患者治病,你就不担心患者把命丢在你手上?瞧我说的,你担心什么?你可是光脚不怕穿鞋的,大不了一命抵一命对吧?但是,你只有一条命,抵了这个另一个又如何抵?” “说完了?” 乔颖嘴角噙笑,脸上不见丝毫不高兴,对于不相干的人,她向来懒得置气:“我识字也好,不识字也好,与你有何干系?我给患者治病,结果会如何,与你又有什么干系?”她的表情越是云淡风清,越是像个没事人,越是让周子豫感到不舒服,感到自己就像是小丑,一个人蠢得要命在人前演独角戏。 京都某军委大院。 “对,这是我的命令。”老者握着话筒,眼眶泛红,许是因为激动,声音微微有些发颤:“与地方政府同志说一声,务必在离开家乡之前,好生对待那三个孩子,嗯,到京城后,女孩直接入总政文工团,至于那俩男孩,给他们办好入学手续。” “老首长放心,我立刻就办这件事。” 话筒那边传来毫不迟疑的应话声。 “记住,三个孩子到京都后,先送到我家里,日后他们就是我的孙子孙女。” “是!” 放下话筒,老者拿起一张已有些泛黄的黑白老照片,上面站着两个人,从相貌轮廓看,两人中的一人就是年轻时候的老者,那时他约莫三十多岁,另一个人看着比他明显还要年轻十岁,照片中的两人皆高大俊挺,只不过年长点看起来更为内敛些。 “傻小子,傻小子!你怎么就早我一步走了?”老者眼里含着隐痛,口中喃喃:“打仗冲锋最前面,杀鬼子你眼睛眨都不眨,你可知道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是我身边的一名虎将?不就瘸了一条腿么,可以你在抗日战场上的战功,即便你瘸了腿,部队里照样有你的位置。” 796:你比我幸运 “张傻子,你就是个张傻子,不听我的劝,非得回到你那穷乡避壤的大山里去,你是少将啊,是靠战功获得少将军衔的将军啊!” “为不给国家,不给部队增加负担,你就脱下军装,毅然回到故里,张傻子,你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张傻子!” 回忆起抗战期间的点点滴滴,老者眼角滑落一滴浊泪:“十三岁你就跟部队走,十三岁你就拿起枪,十三岁你就加入战斗,张傻子,小小的你就是名红军战士,翻雪山过草地,你从长征走过来,又在抗日战场上英勇无敌,在我心里,你有多重的位置你知不知道?” “我就比你多读了些书,却被你一直用崇拜的眼神看,只要得了空,你就缠着我让我教你认字,说我懂得多,说我是你的领导,领导厉害,手下怎能是孬种。是啊,你连上战场杀敌都不怕,又岂会被文字书本吓倒。” “可你肯定不知,在我心里,你其实是我的前辈,是名老革命,但你从未对人提起这些。” “张秋白,张傻子,我以为你回故里虽过得平淡,却会娶个知冷知热的媳妇,生几个儿女承欢膝下,过上幸福温馨的日子。” “熟料,你这傻子竟然怕自己的瘸腿拖累人家姑娘,到死那一天都未娶妻。不过,你也是幸运的,有那么个好义女,有三个好孙孙……”抹了把脸上的泪,老者嘴角泛起抹苦笑:“和你比,我倒是有四个儿子,可两个相继战死在战场上,留下两个,大的那个在一次战斗中伤了命根子,没能生下一儿半女,小的这个,到今日都不娶妻,一心呆在部队里,多个年头都不曾回家看我这老东西一眼。” “现在你是不是觉得你比我要好太多?” “张傻子,既然去了你就安心去吧,我会把你那三个孙儿当做自己的孙子孙女对待,我不会让他们被欺负,我相信有你的教导,那三个孩子都是个好的。” “还有,原谅我今日才看到你写给我的信,原谅我今日才知三个孩子近来过得并不好,原谅我吧,我的战友,我的兄弟,大哥也真是犯浑,多年来你不和大哥联系,大哥竟也没再找过你,秋白,你若泉下有知,请一定要原谅你这个混账大哥!” 将照片放回面前的书中,老者起身走到窗前,高大挺拔的身躯并未因他上了年岁有所变化。 乔颖跟着庄海和祝二毛走进住院部大楼,引来了不少目光,对此,乔颖都是以礼貌的微笑回应,她行走间从容自若,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穿着觉得自卑,觉得矮人一等。不笑的她,就已经漂亮得让人挪不开眼,这一笑起来,愈发将那些投向她的目光吸引到身上,而她至始至终自自然然,不见露出半点得意。 “江军医,虎子,你们看我和二毛把谁带来了?” 走进二零四病房,庄海和祝二毛往边上一站,乔颖就暴露在江凯和李虎眼前。 “小颖姑娘!” 江凯和李虎皆惊喜不已,乔颖把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笑看向他们:“我今个到k市办点事,正好遇到海子哥和祝大哥,就过来看看你们。”走上前,她往两人受伤的部位看了眼:“伤口恢复得怎样?” “很好,小颖姑娘,我们恢复得很好!”江凯起身下牀,眉眼间全是笑意:“我估摸着再养个数日,便能回到工作岗位上。” “咱们都是熟人了,别再唤我什么小颖姑娘,直接唤我乔颖就好。” 乔颖含笑的眸光从他和李虎身上轻掠过:“工作是重要,却也不能操之过急,江军医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挑挑眉,江凯点头,微笑:“我明白的。”在二零四病房呆了会,乔颖又被庄海和祝二毛带着去了二零五病房,江凯和李虎难掩激动,或自己走,或坐在轮椅上让战友推着都跟在三人身后。 与住在二零五病房里受伤的解放通知说了几句话,一大帮子人来到了薛营长和浩子住的病房。 看到救命恩人,浩子激动得连声音都发不出,见他眼角有泪水涌出,乔颖笑着走上前:“能看到您醒过来,我很开心,等伤口恢复好,您要好好做复健,这样才能早日回到你喜欢的部队,回到你喜欢的工作岗位上。”说着,她将眸光落在薛营长身上:“薛营长也是哦,伤口恢复好,要严格遵照医嘱做复健。” 薛营长眼眶泛红,重重地点点头。 “谢谢,小颖姑娘,谢谢!” 浩子终于把激动的情绪抑制住,无比诚恳地看着乔颖,说出他这几日憋在心里,一直没机会说出口的谢谢。 “不用客气。” 乔颖的笑容如春风般拂过病房里每个人的心房,让他们倍感舒适。 “颖妹子,你为我们大家唱首歌吧!” 许是病房里的气氛有那么点压抑,祝二毛突然笑嘻嘻地提议。 “小颖,你就唱首歌给我们大家伙听听吧!”庄海附和。 江凯,薛营长等人这时也满脸带笑,目光期盼地出声,让她唱歌给大家听。 乔颖笑望向每个人,澄澈无垢的眸子里闪烁着柔和的光芒:“好。”唱什么好呢?曾经的她,没少听歌,没少看电视,记忆里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些军旅题材的电视,那时,她羡慕活在阳光下,为正义而战的军人,所以,每次做完任务,她就通过她喜欢的方式减压,疏散情绪。 稍作思量,她控制住声音,毕竟这里是军医院,是病房,要是歌声太响亮,会影响到其他病房的患者休息。 好听的歌声随着她唇角微启,在病房里,在门外过廊中轻缓荡开:“林中有两条小路都望不到头我来到岔路口,伫立了好久一个人没法同时踏上两条征途我选择了这一条却说不出理由……” 她唱得专注,薛营长他们听得专注。 是啊,在入伍前,他们每个人眼前都有两条路,两条望不到头的路,站在岔路口,他们伫立好久,最终选择入伍,选择成为一名光荣的解放军通知,踏上了这条人生之路。 797:动容 “也许另一条小路一点也不差也埋在没有脚印的落叶下那就留给别的人们以后去走吧……” 另一条没有被他们选择的小路,或许并不比他们选择的差,或许还是康庄大道,但既然做了选择,他们会坚持走自己的小路,另一条小路就由别人去走。 “属于我的这一条我要一直走到天涯将来从小路尽头默默的回望想起曾经不同的方向而我走的更是人迹更少的那条路因为这样无名小路才不会被遗忘……”所有人都未乔颖唱出的歌儿动容,他们一个个眼角湿濡,嘴角紧抿在一起。 人迹少,他们甘愿,甘愿走这条人迹少的小路,因为这条无名小路不会被遗忘,哪怕他们没走到人生终点,也不会被遗忘。 这就是他们走的小路,是他们走的无名小路。 乔颖连着唱了两遍,她,乃至这病房里的每个人不知的是,在歌声回荡在过廊中的时候,但凡听到歌声的病患,全走出了各自的病房,全来到了二零六病房外,不多工夫,二楼的过廊里就站满了绿军装。 个个眼角湿濡,屏住呼吸,静听着那飘入耳里,唱到了他们心里的歌声。 落下最后一个音节,乔颖尚未回过神,响亮的掌声豁然响起。 “颖妹子,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姑娘,再唱一首!” “再唱一首!再唱一首!” …… 乔颖站在病房中央,环视着解放军同志们,看着他们热切的眼神,看着动容的表情,她抿了抿唇,轻轻点头。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古老的战鼓响起岂曰无衣与子同仇……”微哑微低沉的声音从喉中漫出,这首歌需要用这样的声音来唱,才能唱出歌词中要的那种感觉,她没有刻意为之,而是一张口,声音直接就发生了变化:“天地间征尘血染管他胜负得失留下传奇一起战好兄弟管他生死如何兄弟一场一起唱一起流浪……” 庄海他们脸上的表情全起了变化,他们只觉身体里的血液在叫嚣,只觉全身充满了力量,眼眶泛红,神色冷峻坚毅,握着拳头,在心里默念着歌词中的每个字。 “画上迷彩拉开枪栓弹上膛利刃在手一声号令如山震荡投沙场厮杀远方……” 好兄弟,一起战一起唱一起流浪,画上迷彩拉开枪栓,弹上膛利刃在手。 叶默寒在乔颖唱前面那首歌的时候,就已站在二零六病房门口,身形修长挺拔的他静静地站在战友们中间,一双深邃的眸子锁在乔颖身上,定定地看着,其中蕴藏的情绪唯有他自己知道。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唱第二遍时,庄海和祝二毛,薛营长他们都跟着唱了起来,过廊里的解放军同志也跟着低声唱了起来,这首歌乔颖陪着他们唱了三遍,看着所有人脸上隐忍,坚毅至极的表情,她收音后,直接又唱起了一首:“又是一年二月的早春让我想起家乡的清晨一生难忘你那难舍的眼神只有你懂离愁有多深……” 轻松的曲音却蕴含着它独有的故事,同样听得所有人动容,且那湿濡的眼角无不滑下温热的泪。 “又是一年血色的黄昏,任凭黄沙漫天飞再见了亲人我踏上了征程哪怕这是生死的离分壮丽山河我们深爱过万水千山我们曾走过血雨腥风中勇敢的狂奔……”离开亲人,踏上征程,哪怕是生死离分,他们为的是保家卫国,为了深爱的壮丽山河,哪怕牺牲生命也是值得的。 “牺牲换来生命的永恒又是一年秋夜雨纷纷河山依旧战旗红我赴汤蹈火创业艰难百战多无悔今生我取义成仁……” 乔颖也为之动容了,她觉得这应该是爷爷曾经给她讲的那些战斗故事所催发出的情感,只见她清润的眸瞳倏然间变得坚定:“我的泪无悔我的伤无痕旗帜要有鲜血来染红……”阿妈的叮嘱她不会忘,爷爷的教诲她同样不会忘,她的人生目标很明确。 “曾经的日子闪亮又明媚你我一起分享了青春的美味曾经的日子伤感又苦涩你我一起承受了身心的疲惫” “曾经的的浪漫让你我极度沉醉曾经的沧桑让你我不再纯粹分手时我不知你的去处也没有说我和你何时再相会风去花谢风来花开……” 罗岚和杨小丽,以及院方领导和其他科室的医生,护士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二楼这条过廊里,他们明知这样不对,明知那响起的歌声影响患者休息,却无人站出来阻止。 “你说那唱歌的是谁啊?” 杨小丽轻戳戳罗岚的胳膊,声音压得很低:“唱得真好听,比我听过师文工团那些女人唱得要好听多了,而且歌词也特别的好,特别的有意义。”罗岚没有说话,眸光只是定定地看着前方,看着那宛若鹤立鸡群中的男人,看着他俊美冷峻的侧颜。 “听声音那唱歌的姑娘好像年龄不大。” “就是不知长什么样了。” “你说她会不是是师文工团新来的女兵?” 久没听到罗岚出声,杨小丽撇撇嘴,没再说话。 “……风去花谢风来花开重逢的日子总是不期而会……是水一起扛是火一起闯生死相依死也相随相依相随凯旋的日子不醉不归……” 庄海抬手在脸上抹了把,不经意间看到叶默寒,心神一动,悄然出了病房,凑到叶默寒耳边低语了两句,就见他跟着叶默寒从人群里走出,径直走向不远处的院长。 “叶团长有事找我?” 院长笑问。 叶默寒颔首。 “那去我办公室谈吧!”院长说着,在前面带路。 周子豫自打乔颖走进病房,自打和江凯他们谈笑自如,看向她的目光就发生了变化,他琢磨着乔颖究竟做了何事,竟能让江家最为寵爱的小儿子,竟能让薛家老大,竟能让看到她的铁拳团战士,都对她投来那种发自内心的爱戴目光。 就在他疑惑不解时,那不被他待见的小丫头应战士们之邀,张口就唱出了一首首令人动容,倍感热血沸腾的军旅歌。 798:怨怼 她穿衣穷酸,却站得笔直,神态间一派从容,看不出一丝胆怯和自卑,就那么站在病房中央,唱着一首首歌儿。 听到她歌声的战士,由各个楼层,各个病房不约而同聚集在此。 他们眼眶泛红,眼角湿濡,泪水不自知地从脸庞滚落;他们神色激动,他们目光坚毅,他们跟着她唱了起来。 就连他……不知从哪刻起,也湿了眼眶,也跟着小声唱起。好个奇特的小丫头,二十三年来,这是他遇到最为与众不同的女孩,她看着最多也就十五岁,可就是这样一个小丫头,让他无法挪开目光,让他想认识她,想和她做朋友。 但是,她会搭理他么? 周子豫嘴角微抿,心中一阵苦笑,他怎就混账到在大街上捉弄一个小姑娘,怎就混账到小瞧人,用那种令人厌恶的眼神打量她? 她不是想购买药品吗? 那如果他帮了她这个忙,小丫头应该会对他的印象改观吧? 抬手在眼角擦拭了下,周子豫走出人群,准备去找一个他不愿意见,也不想见的女人,然而,就在他抬眼间,他看到院长领着叶默寒从他的视线中走远。 脚步顿住,他知道有冷阎王出面,用不着他再向乔颖献殷勤。 “子豫!” 罗岚见叶默寒走远,收回目光恰好对上周子豫略带嘲讽的目光,登时,她脸上一阵滚烫,却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过来:“阿姨说你会到这边来,没想到你还真过来了!”杨小丽随罗岚一起走到周子豫面前,她眼里迅速闪过一抹惊艳,觉得一颗心怦怦怦直跳。 她清楚那个暗恋已久的男人,在她的人生中只能作为暗恋,要想将暗恋变成事实,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因为他们之间差距太大,那个男人连有背景的罗岚都看不上,又如何能看上她一个从农村走出来的小军医? 所以,她决定改变主意,对,刚刚一刹那,她决定改主意,只要有可能,她想和这个穿着时髦,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一看就知出自军人家庭的公子哥,能发展出一段不同寻常的关系。 “你好,我叫杨小丽,是罗岚的战友,也是名军医。” 伸出手,杨小丽热情却不失矜持,礼貌地与周子豫打招呼。 不成想,对方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这让她一时间很下不来台。罗岚也没想帮她,更没有理会她的自作多情,见状,杨小丽扯唇尴尬地笑了笑,方收回滞在半空的手。 “阿姨?别叫的那么亲热,我妈不稀罕你那一声阿姨。” 周子豫怼了罗岚一句,提步就往二楼楼梯口走,罗岚脸色微变,在原地怔愣了下,提步忙跟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周子豫眼里的嘲讽越发浓郁,他知道女人一定会跟上来,等会还要对他进行一番说教。 果不其然,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住院部,在一片僻静的树荫下站定。 “跟着我做什么?” 转过身,周子豫语气冷漠,眼神里透出一抹嫌恶,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从中发现被他隐藏起来的淡淡恨意。 “子豫,我是你姐姐,你不能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罗岚眉头微蹙,脸上明显露出不高兴。 “你是我哪门子姐姐?我只有一个妈,我妈也只生了我和我哥两个孩子。” 周子豫语气里的讽刺意味,罗岚岂能听不出,她的脸色愈发不好,却竭力平复心情,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柔和:“子豫,你现在是大人了,不能再让叔叔阿姨为你担心,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只知吃喝玩乐,你好好想想我你哥,想想你哥是多么优秀的男人,作为他的弟.弟,你总是在外闯祸,对得起你哥哥从小到大对你的关心和爱护吗?” “够了!”周子豫脸色骤然间变冷,盯着她,眼里的厌恶和恨意毫不遮掩:“你这个没有心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提我哥?” “你……都知道了什么?” 罗岚瞬间脸色煞白,不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子豫,告诉我,你都知道了什么?” “你怕我知道什么?”周子豫逼近她:“我哥被你伤害,却依然维护你,不想你被我爸妈厌恶,但你要想我跟我哥一样,包容你的一切,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你那是妄想。” “子豫……” 罗岚眼里泪水打转,脸上表情凄楚:“我没想过伤害你哥,我真没想过。” “承认了,你承认你是个无心的女人了,呵呵!可是怎么办呢?你即便在我面前承认了,我依旧不会原谅你,等着吧,我迟早把你的真面目告诉我爸妈,到时,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往我家跑,还有何脸面唤我爸妈叔叔阿姨,还有何脸面享受他们的疼爱,你就等着在大院里名声尽毁吧!” “你如果真要这么对我,随你就是,我还是那句话,伤害你哥是我不想的,我只是不想两人日后痛苦,才与他做了了断。” 忍住泪水滴落,罗岚声音嘶哑得厉害。 “你就说你想攀高枝不就得了。”周子豫嘴角弯起,笑容嘲讽:“追着人家跑,怎样,可有追到手?”罗岚咬唇不语,柔弱的表象下透出股倔强,周子豫嗤笑:“你倔强给谁看呢?我哥看不到了,他再也看不到你的倔强,那个人即便看到,也只当没看到,罗岚,你听好了,像你这样没有心的女人,永远都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他不会在意你,且从来都没有在意过你,更何况他是我哥的好友,又怎会对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生情?” 杨小丽尾随罗岚下楼的,此刻,她躲在不远处的一棵树后面,将周子豫和罗岚之间的对话听了个清楚。 水性.杨花?她看向罗岚的眼神变了,捂住嘴生怕自己因为惊讶而发出声,被罗岚和周子豫发现。 她不知的是,周子豫在她躲在那棵树后的时候,就看到了她,但周子豫装作没看见,其中的意思不用深想,也不难猜到。 女人嘛,好八卦,他就是要眼前的女人落不下好名声。 799:说得好像你是正人君子似的 “别再跟着我,也别仗着我妈对你的信任,对我予以管制。”周子豫说着,忽然探身上前,凑到罗岚耳边,压低声音:“因为你不配!”罗岚两只手紧攥,含泪的眸子注视着他走回住院部,这才任泪水夺眶而出。 “罗岚,你这是怎么了?” 杨小丽从树后走出,脸上挂着假笑,来到罗岚身边。 “我没事。” 抹去泪,罗岚没和她多说,提步朝住院部走去。 “呸!装什么装!” 杨小丽朝着她的背影轻啐一口,露出满目鄙夷。 原以为是朵清清白白的白兰,却不成想,骗了所有人——水性.杨花。 乔颖一连唱了五首歌,至于唱了多少遍,她没有去记,总之,她感到嗓子都有些发干了,方被战士们放过。 “颖妹子,你快喝些水,润润嗓子。” 祝二毛见战友们都散了,忙把乔颖按到近旁的椅子上坐下,又手脚麻利地给乔颖端了杯温水过来:“今天我算是听到了有生以来最好听的歌,而且一听还是好几首,太过瘾了!” “没错,好听又过瘾,乔颖真了不起!” 浩子笑着跟着大赞。 “乔颖,你那些歌唱到了我们每个军人的心里,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今日,不会忘记听你唱的每首歌。”薛营长激动的情绪尚未完全平复,眼里仍保留着深深的动容:“我相信不出数日,你唱的这几首歌就会传遍各大军区。” “颖妹子要是进文工团,绝对会成为台柱子!” 祝二毛笑嘻嘻地说着。 “乔颖应该不会进文工团。”医术堪称专家级别,又那么聪慧灵秀,且身手不俗,枪法精准,这样的人才若呆在文工团,那绝对是部队的一大损失。 薛营长说着,神色间带着些许意味深长,看向乔颖:“你还在读书?” “嗯。”乔颖微笑着点头。 “初中?” “开学就读高三。” “颖妹子,你好像只有十五岁吧?”祝二毛睁大眼:“十五岁读高三,难道你有跳级?” 乔颖笑:“我十六了,确实有跳级。” “你太聪明了,哪像我一拿起书本就想睡觉。”祝二毛挠着头憨笑。 “读书明理,增长见识,祝大哥要想长期留在部队,还是要多读些书好点,嗯,最好努力努力争取考上军校,这样你就能在部队里更好地发光发热。” “我这样也能在部队发光发热,也能很好的保家卫国。” “祝大哥,随着时代发展,部队的作战方式也会发生变化。” “颖妹子,你说的我有些听不懂。” 祝二毛眼神迷茫地看向薛营长,寻求解释。 “我就是随口说说,你要想明白就问薛营长,问你们团长。”乔颖笑笑,不打算再多言,毕竟她目前只是一名学生,非军中一员。 “乔颖说的对,你要是不努力,小心服满兵役直接回家。”薛营长也没多说,最近各军都在施行大裁员,他这会说得多了,难免引起大家心里恐慌。穿上军装,没人想着要脱下,可大裁军是中.央.军.委的决定,不会因某个人的意志扭转。 “小颖。” 庄海推开病房门,目光落在乔颖身上:“你要的药品团长已经帮你置办好了,我都给你放到了车上,团长这会在车上等着你呢!” “……”乔颖当即怔住。 那位首长要送她回家?不会吧? 似是看出她心中在想什么,庄海笑着点头:“我和二毛得送周二少回部队,正好团长要去你们那边办点事,就顺便送你回去。” “哦。”原来是这样! 乔颖起身,和薛营长他们别过,就往病房外走。 谁知她出住院部,就看到江凯几个受伤不重的解放军,整齐站成一排,看到她走过来,齐向她敬了个军礼,看着他们乔颖鼻子一酸,面向他们深鞠一躬,这才在上了车。 “真希望能和小颖姑娘成为战友。” “或许会的吧!” 江凯目送车子驶远,低叹了句。 “乔颖走了?”他没回自己病房,而是推开二零六的病房门,在薛营长病牀旁的椅上坐下,听到薛营长问话,轻“嗯”一声。 “我原本想问她将来要做什么,却脑袋突然卡壳,把要问的话给忘了。”薛营长一脸怅然。 江凯:“她很崇拜军人,而且年岁不大,就能唱出那一首首具有深刻意义的军旅歌,你觉得还需要问么?” 薛营长:“是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顿了下,他凝向江凯,眉梢微挑:“团长这两天不是很忙么,怎有空送乔颖回去?”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江凯耸耸肩,嘴角勾起抹玩味的笑容:“等团长回来咱们问问?” “猥琐!”瞥他一眼,薛营长哼了声:“乔颖今年才十六,比薛玲玲和江薇还要小,而团长年长你我两岁,和她根本不搭。” 江凯不以为然:“这你就不懂了吧,只要看对眼,一切皆有可能。” “闭嘴吧你。”薛营长给他个白眼。 对于团长的身家背景,部队里没几人知道,但他和眼前这货却一清二楚。 可能吗? 只希望那丫头别受伤。 “你就等着看吧,那丫头绝非池中物。” 江凯说得笃定。 “我赞同江军医所言,乔妹妹绝非池中物!”浩子这时插了句。 “嘿!一个两个唤颖妹子,唤小颖妹子,唤小颖,你这还整出个乔妹妹,我可告诉你,以后见到小颖妹妹要唤乔同志。”薛营长黑着脸,紧盯着浩子不放,浩子闭上眼,撇嘴:“营帐,你刚刚还唤乔妹妹为小颖妹妹呢!” 江凯忍不住“噗哧”一笑:“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说的就是你薛营长。” “回你自个病房去,我困了,别在这扰我休息。” 被战友兼好友在自己战士面前那么一说,薛铭脸皮再厚,也觉得很是不自在,于是,他阖上眼装睡,不打算再理会江凯。 “心虚了是吧?” “……”装睡。 “你难不成对颖妹子动了歪心思?” “说得好像你是正人君子似的。” 800:叶默寒平生第一次笑 薛铭眯起眼:“那小丫头就像是个发光体,哪怕她不说话,单就站在你面前,都让你挪不开目光,你觉得咱们那个圈里的所谓名媛,能和她相比?” 江凯实事求是:“自然没法比。” “是呢,就是我家那占尽长辈寵爱,有点小聪明的妹子,若是和那丫头相比,恐怕连人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玲玲没你说的那么差劲。”薛玲玲是薛铭小叔的女儿。 薛铭挑眉:“你该不会对薛玲玲有意思?” “别,你家那个姑奶奶我可应付不了。”江凯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既然觉得应付不了,你往后还是注意点好,免得薛玲玲越陷越深,最后你我两家长辈做主,将你许给她。” 江凯嘴角抽抽:“好好说话,什么叫将我许给她?我今个郑重声明,若不是看在两家长辈和你的面子上,我只要一见到薛玲玲,绝对会第一时间躲开。” 顿了下,他表情恢复常态,还带了些许凝重:“她很优秀,先不说旁的,单就医术而言,我就自愧不如,她……我要不起!” 他口中的她,薛铭自然知道是指哪个,听了他的话,薛铭脸色同样变得凝重:“是呢,我们或许都要不起。” “我们把乔妹妹看作亲妹子不好么?” 浩子睁开眼,看向江凯和薛铭:“从乔妹妹的穿着来看,她成长到今时今日定是没少吃苦,可那些困苦并未将她压倒,反倒让她形成了坚韧,乐观活泼的个性,我不知营帐和江军医你们看到乔妹妹时是什么感觉,总之我看到她就觉得心疼,想把她视作亲妹子般呵护,不过,我知道就我的能力怕是很难做到,但我会努力,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能在有生之年护她平安,哪怕只能护一次,我也会感到开心,感到满足。” 浩子的话越说越感性,听得江凯和薛铭禁不住生出抹自惭形秽,和一个从农村走出的大头兵相比,他们这些大院子弟整天都想些什么? “你们休息吧!” 江凯起身,神色难辨,回了自己病房。 “浩子,你刚才那话说得很好!” 朝浩子伸出个大拇哥,薛铭重新阖上双目,陷入自我思绪中。 阳光西斜,霞光满天,京都军区某训练基地。 一两鬓斑白,但容貌却俊朗英挺,打眼看最多有四十岁的中年男子,静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桌上响一会停下,再响一会又停下,如此反复不下五次的座机,最终他眉头紧皱,冷硬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握住话筒放到耳边:“那事我是不会点头的,你说再多都没用。” “老四,你真就这么绝情!” 话筒里传来一道中气十足却难掩隐痛的声音:“算大哥求你了,你为咱们这个家,为咱爸考虑一下行吗?” “我考虑什么?” “你在装糊涂。老四,你两年前就已恢复记忆,你不光亲自去找过弟妹,也有安排人大面积寻找过,可这都已经过去两年,你的妻女连一点音信都没有,不是大哥心怀恶意诅咒弟妹和你们的孩子有个好歹,而是那个时期,她一个女人带着个两岁大的女娃娃,在没有了你的消息后,会遇到怎样的事,我不说你应该也能想到。” “别说了,你说的我想不到,她们一定还活着,她们还活着,我有妻女,万不可能点头娶他人进门。” 朝着话筒吼出声,男子置于办公桌上的另一只手紧握,双目赤红,俊朗英挺的脸上露出极致悲痛:“我会找到我的妻女,我会找到她们!”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只是未到伤心处,他没想到一场战斗致他重伤,更没想到重伤后的他会失去有关妻女的记忆。 恢复记忆,他回他们原来安家的那个村子寻找过,那里早已没了妻女的身影,甚至都没人还记得她们。 两年,在这两年里,他通过各种关系,都难以找到爱人和女儿,她们难道真没了?不,他不信,她是那么机敏聪慧,即便遇到不好的事,也能带着女儿及时避开,但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她们,找不到妻子和女儿。 他恨,很自己当初怎么就听她的话,不让他送她和女儿回京都生活;他恨,很自己接到上级命令外出作战时,没把她们母女妥善安置好。 许是听到了他的哽咽声,电话那端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好了好了,大哥不逼你了,你想找就继续找吧!” 清凉的夜风透过半开的车窗吹入,吹走车内闷热的空气,乔颖靠坐在副驾上,双眼微阖想着心事。 她有些想不明白,这位首长大人怎好端端的在半道上停车,让她从后座坐到副驾上,好吧,在首长面前,她唯有听令行事,不敢起半点忤逆之心,但是,首长好端端的干嘛对她说对不起?还说和她一起回家。 “在想什么?” 叶默寒低沉磁性,仿若大提琴鸣奏的好听声音在车内响起。 “首长为什么对我说对不起?还有,首长要和我一起回家是什么意思?” 听到问话,乔颖条件反射,脱口就把心中所想说出,待音落,她漂亮的脸儿上露出满满的懊恼,而她的表情变化,被叶默寒眼角余光全有纳入眼底,嘴角微扯,漾开抹几不可见的笑,这是叶默寒有生以来第一次笑,虽然那笑轻浅的让人难以看清楚,但他确确实实笑了。 “你不知道我是谁?”叶默寒望乔颖一眼,没有就她所问作答。 乔颖侧身靠坐在副驾上,越发觉得这位首长古怪:“你是祝大哥他们的首长,我自然认识你的。” 明眸忽闪,她懊恼过后,打算破罐子破摔,继续追问:“您还没回答我呢!” 叶默寒目视前方,车子开得稳稳的,启口:“这两年多来我在部队里虽然忙,虽然经常在外出任务,却不该一次都没回去看过你们,半年前我又被上面派出带队外出做任务,走之前虽有安排政委每月按时给你们汇款,但结果钱并没有按时汇出。” 801:首长确定不后悔? “您……您是……”乔颖石化。 首长是她两年前赖上的解放军同志,他对她说对不起,原来是因为这么回事,他还向她解释近半年来没汇款,出于何种缘由,这……这是不是太巧了? 借着车内不是很明亮的光线,乔颖仔细端详着叶默寒的容颜,半晌,她暗自点点头,这张棱角分明,俊美英挺的脸确实是她记忆中那张脸,可是,她为何没有在坐上车时认出?现在糗大了吧! 坐正身形,乔颖长睫微垂:“首长,您好,我没有第一眼认出您,真是对不起!” “你我虽未领证,但我们两年前就已确定关系,从现在起,与我说话不用说敬语,唤我的名字即可。”叶默寒的声音不带起伏,淡淡的,却听起来让人感到很是舒服。 乔颖看向他完美的侧颜:“两年前是我不对,不该恩将仇报,将你和我捆绑在一起。” “恩将仇报?”叶默寒挑了挑眉,嘴角微掀:“我已经知道你事出有因,也知这两年来家里都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的?” 有叶默寒允许,乔颖顺杆子而上,自然不再用敬语,但她暗暗告诉自己,私下里这样可以,在人前她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我今日有看到爷爷写给我的信。” 听了他的话,乔颖当即眼眶泛红:“我没能救下阿妈,也没能救下爷爷。” “你已经尽力了,结果不如人愿,不怪你的。”叶默寒安慰。 乔颖眨了眨眼,眼里湿意退散,看向叶默寒的目光诚恳而真挚:“我知道两年前我做的不对,现在,我想郑重告诉你,你若还介意那件事,我们只当从来没有过那种关系,你放心,我不是说气话,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 “你不欠我什么,作为男人,我有义务,有责任照顾自己的女人,照顾爷爷和阿妈,还有两位阿弟。” 叶默寒说的太过自然,令乔颖怔忪片刻,旋即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人明明看着是那么沉稳内敛,明明不苟言笑,怎说起这种顺杆爬的话就如此顺溜? 阿妈,爷爷,阿弟,叫的半点都不心虚。 “首长确定不后悔?”乔颖此刻表现得相当冷静:“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首先,是我赖上你的,所以,在我看来,你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照顾我,照顾我的家人,至于我们用了你多少钱,我会用最短的时间还给你。” “你对我有意见?” 叶默寒忽然将车停在路边,一脸严肃地看着她。 “没有,我只是不想你后悔,不想自己欠你太多,而且我有听说军婚很严肃,若是你之前有喜欢的女子,亦或是日后遇到喜欢的女子,却因为和我有了婚姻关系,害得你们不能在一起,那我可就罪过大了。” “你放心,你说的那些可能在我这都不存在。” 发动车子,继续朝前路行驶。 “好吧,只要你不后悔,我就不会后悔。” 乔颖嘀咕了句,叶默寒心里的淤塞瞬间畅通:“日后你就和乔昱,乔泽和我一起生活,等你考上大学,毕业后我们就领证结婚。” “我没意见。” 男人方方面面堪称优秀,有这么极品的男人做老公,她算是捡了个大便宜。 就这么顺其自然过吧! 反正这世上与她最亲的,除过两个阿弟,就是这个看着冷冰冰,实则还蛮好相处的首长大人了。 若是庄海他们知道乔颖此时的想法,绝对会哭丧着脸嚎叫:妹子,你没搞错吧?你哪只眼睛看出冷阎王好相处哟!那可是冷阎王,是动不动下达命令给大家伙加餐的冷阎王,不让大家脱层皮,就称不上加餐。 两人再没说话,车子行驶到镇上,已凌晨两点多,叶默寒把车停在镇政府大院,就提着乔颖那个大大的编织袋,和乔颖踩着月色往青云寨走。 “药品,药品还在车里。” 途中,乔颖突然顿住脚。 “在车上不是说好了,从今往后你们都和我生活在一起,药品自然就不用往家里搬了。”叶默寒说着,空着的那只手伸出,乔颖怔怔地睁大眼,不知他要做什么,叶默寒见状,索性直接握住她的小手,就继续提步继续往前而行。 乔颖脸上微烫,觉得那包裹住自己手的大手温暖而有力,让人不自主地对这只手的主人心生依赖。 但转瞬她头脑清醒,暗暗摇头,依赖要不得,她得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更好地保护阿弟。 否则,这个能让他们姐弟仨依赖的人,哪日不愿意再……那时又该如何是好? “你放手,我自己能走。” 收起心绪,乔颖欲从叶默寒掌心里抽出手,原以为男人会紧握着不放,不料,叶默寒却轻轻松开:“跟紧我,小心脚下。” “哦!” 乔颖应了声,唇儿微抿,默默地走在男人身侧。 清凉的月色穿窗照进屋里,乔昱靠坐在牀头,眼里的担心很是明显。 他不时往门口看,不时竖起耳朵听,却就是没听到脚步声,没看到熟悉的人影出现。 “阿兄……”夜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乔泽双眼红红的像是兔子眼睛一样。 阿姐还没回来,他等在小栅栏门口,等啊等,等到这都快半夜时分,依旧不见阿姐回家。 怕乔昱心焦拄着双拐出屋,乔泽想了想还是先回屋与阿兄说一声:“山路上看不到人影,不过,我相信阿姐不会出事。” 忍住心底的不安,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 乔昱岂会不知阿弟这么说的用意,他扯唇微微笑了笑:“别担心,就像你说的,阿姐不会出事,她会很快回家的。” 坐到小凳上,乔泽点头“嗯”了声,抬眼看向他:“阿兄,爷爷竟然是将军,若不是今个县武装部和镇政府的人来咱们家,我想咱们恐怕永远都不会知道这个事儿。” “嗯,爷爷是将军,我也没想到,但又觉得那是情理之中的事,你想想啊,爷爷参加革命那么早,又是在建国后瘸着一条腿回的家乡,而且爷爷身上的气势,还有说话的语气,以及懂得那些道理,从这些不难想到他当初在部队的成就。” 802:子昂醒了 想到县武装部的同志和镇政府的领导后面对他们说的那些话,乔泽嘴角动了动,眼里带着抹犹豫:“阿兄,你说咱们明天真要出发前往京都吗?” “这事得和阿姐说,咱们都听阿姐的。” “可我听县武装部的同志说,爷爷曾经战斗过的战友,也就是和爷爷结拜为兄弟那位老首长下令,让他们务必把咱们送到京都,要是咱们不去的话,人家会不会觉得咱们不识好歹?” “不会的,那位老首长既然是爷爷认的兄弟,那么咱们唤声大爷爷是应该的,既然有这层关系在,大爷爷万不可能把我们往偏出想。” “阿兄,要不阿姐回来,咱们和阿姐商量商量,给姐夫写封信,问问姐夫的意思?” “嗯。” “其实我听得出县武装部通知和镇领导说的那些话,都是在为我们的前途考虑,但我不想阿姐一到京都就去做什么文艺兵,阿姐学习那么好,考上京都最好的大学绝对没问题,若是成为一名文艺兵,每天只是和唱歌跳舞打交道,我为阿姐感到憋屈。” “别伤心,这事有商量的余地。” “有吗?” “咱们若是去京都,就有,若是你我留在老家不去,那么阿姐必须遵照部队规定,作为一名文艺兵去相关部门报到。” “那阿水哥呢?咱们要是离开,一定要把阿水哥也带上。” “必须得带上,或许到了京都,对阿水哥来说是件好事。”京都有大医院,如果他们到了那里,能够求那位老首长送阿水哥去大医院检查检查,兴许阿水哥会早日醒过来。 屋里一时间静寂得没有一点声音,半晌,乔昱冷静沉稳的声音打破了这静寂:“去看看阿水哥,阿姐回来我会喊你。” 乔泽点点头,起身上了阁楼。 给周子昂喂了半杯糖水,乔泽又帮他翻了个身,然后坐在牀边,边帮周子昂按摩腿部肌肉,边低声说:“阿水哥,阿姐今个天不亮就出门去了市里,可这会子都临近半夜,我和阿兄却还没等到阿姐回来。阿水哥,你说阿姐会不会遇到危险?” 泪在眼里打转,但他没有让它掉下来:“咱们家现在很困难,阿姐为了您,为了我和阿兄,进入深山老林采草药,打猎,竟然有幸挖到几棵野山参,原本我和阿兄想着阿姐会把那几棵参在镇上,最远到县里卖掉,可阿姐说去市里能卖上价,还不要我跟着一起去,阿水哥,我知道阿姐说的对,但是她一个从小到大都没出过门的女孩子,这一离开家就跑到很远的市里去,我是真的放心不下。” 小颖,小颖去市里卖野山参,半夜还没回来? 周子昂这会清醒着,听到乔泽的话,心里急得不得了,他努力让自己醒过来,他告诉自己不能再这么躺下去,三个孩子需要他,他们现在需要他。 鸦睫颤了颤,他双眼睁开了一条缝,昏黄柔和的光亮逐渐跃于他眼里。 许是长久处于黑暗中,以至于他接触到这不是特别明亮,却让他仍感到眼睛吃痛的光线明显有些不适。闭上眼,他眼珠子活动片刻,方重新缓慢睁开,与此同时,他嘴里发出锯齿般沙哑低沉的声音:“小泽……”姐弟仨的脚步声他都能分辨清楚,乔昱和乔泽说话的声音和语气,他也能清楚的分辨出,所以,他肯定这会坐在牀边给他按摩的小子,是乔泽无疑。 “阿水哥……” 乔泽听到有人唤他,那声音虽然很低很低,虽然沙哑的不是很好听,但他确定有人唤自己,目光挪动,下一刻,他不可置信地睁大眼,对上一双温和的眼睛:“阿水哥,您……您醒了,您知道我是阿泽……”怔愣过后,他喜出望外,高兴得朝楼下喊:“阿兄,阿兄,阿水哥醒啦,阿水哥醒啦!” “阿泽,你没骗我?” 短暂静寂去,乔昱颤抖的声音传到楼上。 “没有,我没有骗阿兄,阿兄,阿水哥真的醒了。” 乔泽笑得眼泪往下掉个不停:“阿水哥,阿兄腿上有伤,我下去看看他,可不能让他拄着双拐蹦到阁楼上。”他的目光落在周子昂身上,就见周子昂轻点点头,嘴角噙着柔和的笑意:“去吧,阿水哥现在感觉很好。”是的,他现在感觉极好,没想到他一个活死人,终于突破心理极限,睁开了双眼,看到了光亮,看到了给予他第二次生命的家人。 乔泽下了阁楼,不无意外地看到乔昱正挪着那条打着夹板的腿,准备撑着双拐起身。 “阿兄,你这是做什么呢?快坐回牀上,阿水哥真的醒了,他说这会感觉不错,你不要着急,等明个我把阿水哥背下来,到时你就能看到他了。”乔泽说着,见乔昱眼里泪水滑落,他扯唇笑了笑:“阿兄,阿水哥醒过来这是喜事,我们不哭了,我们要高兴,等阿姐回来,知道这个喜事也一定会开心的不得了。” 就在他音落的瞬间,他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传来,登时,他顾不得多想,转身就拉开屋门:“阿姐!” 看到站在门外的纤细身影,看到阿姐平平安安地站在自己眼前,乔泽眼里止住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他抱住阿姐,将自己的担心和不安全从泪水中宣泄而出:“我从天擦黑就等在院子外面,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过去,我看不到阿姐的身影,我好担心,担心你回不来,当心你在路上遇到事儿,阿姐……” 乔颖拍拍他的背,眼睛鼻子泛酸:“好了,阿姐没事,阿姐这不是回来了吗,走,咱们进屋,阿姐这次到城里把带去的野山参全卖了,而且卖的价位很好,明个咱们就把大家伙借给咱们的钱和粮票还上。” “阿姐,咱们真的有钱了?”抬起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乔泽没有看到乔颖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拽着阿姐的胳膊就进屋。 “有了有了,咱们不仅有钱还给大家,还有钱继续读书,你和阿昱都不用再为钱担心。” 803:爷爷的安排 叶默寒听着姐弟俩的对话,再望向乔昱打着夹板的那条腿,心里一抽一抽的,此刻,他就像是个多余的,根本融不进这姐弟三人中,而乔颖姐弟似乎似乎也没发觉他已进屋。 转身,乔颖从他手里拿过大大的编织袋,她放到牀上,当着乔昱和乔泽的面,把里面的东西一一取出来:“阿昱,阿泽,你们快看,阿姐给你们买了新衣服,从里到外一人两身,阿水哥也有呢,嗯,还有袜子和胶鞋,阿姐全都有买,阿泽,你快试试,看胶鞋合适不。” 乔昱颤着手拿起自己的白衬衫,再拿起自己的黑裤子,然后又看了看崭新的军绿色解放军胶鞋,他再没能忍住,呜咽着哭出了声。 “阿姐,我们好多年没有穿过新衣了,在学校里看到同学穿雪白的衬衫,还有这样的黑裤子,我和阿兄很是羡慕,但我们知道咱们家的情况,所以,我们从来不找阿妈要这些,今天看到你给我们又买白衬衫又买新裤子,还买胶鞋,我心里难受,阿兄心里也难受,要是我们能早点有钱,我们宁愿不穿这些东西,把钱全用到给阿妈看病,送爷爷去大医院,那样……我们或许就不会失去阿妈,不会失去爷爷。” 乔颖眼里的泪同样止不住地掉落,她揉了揉乔泽的头,又揉了揉乔昱的头:“阿妈和爷爷已经去了,我们当初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这个家要靠我们支撑起来,你们是男子汉,不能因为过去那点困苦和伤痛,就永远活在过去,知道吗?” 两兄弟边哭边点头,乔颖伸出手抱住他们:“阿妈和爷爷的话我们不能忘,我们要走出寨子,我们要有出息,为阿妈和爷爷争气,让他们,让寨子里对我们好的人为我们感到骄傲,所以,我们必须得坚强,必须得让自己活出个人样,才不辜负所有关心我们,爱护我们的人对我们的好。” “嗯,我会用功读书。” “我也是。” 乔昱和乔泽眼里含着泪,重重地点点头。 “这才是我的好阿弟。”眨眨眼,逼退眼里的泪,乔颖脸上绽放出如花笑颜:“你们猜我三根参卖了多少钱?” “三百。”乔泽。 “五百。”乔昱。 乔颖在两人额头各弹了下:“比你们两个说的那个数字加起来的两倍还要多一点,你们说说,阿姐厉害不?”她眉飞色舞,眼睛笑成了月牙儿,看着她这样,乔昱和乔泽不约而同相信了她所言:“阿姐好厉害。”乔昱笑着称赞。 乔泽更是紧紧地拥抱了下她:“我就知道阿姐是最棒的,是这世上最最了不起的阿姐。” “马屁精!” 乔颖伸出食指,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 “阿姐,有两件事我和阿兄要告诉你。”乔泽突然收起笑容,先是看了阿兄一眼,见乔昱点头,他没再多做思量,就把县武装部和镇政府的同志到家里来的事说了遍。 叶默寒比较吃惊,不过,他冷峻的脸上没有露出半点异样。 建国后受封少将军衔,可想而知老人家在部队里所作出的贡献,他眼睑微垂,思索着京都那位要将乔颖姐弟三人接走的老首长姓甚名谁。 “阿姐,我们该怎么办?县武装部的同志说了,明天一早就来接我们,说这是大爷爷的命令,让他们务必将我们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京都。” “这肯定是爷爷临终前的安排。” 乔颖低喃,又红了双眼:“爷爷怕他去了我们没了依靠,就违背自己的原则,在临终前写下两封信,给我们安排好了后路。” “两条?”乔昱、乔泽不解。 这时,乔颖终于想到屋里还有个大活人,两兄弟顺着她的目光,一看到叶默寒,齐怔愣的说不出话。 “首长也有收到爷爷写的信,我想,爷爷许是为了保险,才给首长和京都那位老首长各写了一封信,以确保我们未来的生活。” “那我们要去京都吗?”乔泽问。 “我没想过做文艺兵,但事情是京都那位老首长安排的,如果我不去的话,影响会很不好,而且,我不能做逃兵。”乔颖说得认真:“但我同样不能忘记阿妈的嘱托,我要参加高考,考上最好的军事院校,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这样才能完成阿妈的心愿,才能对得起爷爷的对我的教诲。”阿妈临咽气前,紧抓着她的手,让她无论如何也要找到爸爸。 她前段时日有看过阿妈留下的日记,从中了解到不少事儿。 爸爸是名军人,身份不一般,要想找到他,她不光要成为军人,且在军中要足够优秀,这样或许能遇到爸爸。 她和阿妈长得有七分像,爸爸若是看到她,应该能认出来的吧,只要他还活着。 “阿姐,我也考军校。” “阿姐,我和阿兄都靠军校,你是女孩子,就不要做军人了。”乔泽眼神坚定:“军人是个危险的职业,我和阿兄都不希望你有事,等我们见到大爷爷,让大爷爷帮着把你的文艺兵名额取消……” “你觉得这样合适吗?”乔颖凝视着乔泽,又看了看乔昱:“爷爷和阿妈都不喜欢麻烦他人,爷爷曾经不止一次地告诉我们,遇到事儿尽可能地自己想法子解决,千万别因为自己的事给他人带去不便。为了我们,爷爷不惜违背了自己为人处世的原则,难道我们要让爷爷在九泉之下为我们感到失望吗?” “阿姐……” 乔昱和乔泽紧抿着嘴巴,眼里泪光闪烁。 “傻阿弟,阿姐很厉害的,而且阿姐崇拜军人,也想做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所以,你们谁都不可以和阿姐争,记住,咱们家未来有阿姐一个军人就可以,你们两个好好的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但不管做什么,阿姐希望你们都能做出成绩。” 乔昱不说话,乔泽亦是。 “你们这是打算不听我的话?还是说在你们眼里其实没我这个阿姐?”乔颖蹙眉,故作伤心。 804:喜事儿 “阿姐,我听你的话。”乔泽终于启口。 “你呢?” 乔颖的目光落到乔昱身上。 “阿姐永远是我们的阿姐,你说什么我和阿泽都会听的。”阿姐是在保护他们,他知道,阿弟肯定也知道,但是这份保护,他和阿弟都不想要,却又不能看着阿姐伤心,那么只能暂时答应她。 “不是还有一件事要告诉我吗?”乔颖笑了,她就知道俩小子会听她的话。 乔昱、乔泽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两人同时启口:“阿姐,阿水哥醒了!” “……”乔颖脑袋当机,嘴角笑容僵住,但转瞬她情绪就激动起来,抓住乔泽的胳膊,眼睛睁得圆圆的确认:“阿水哥醒了?” “嗯,醒了。” 乔泽被她抓痛,却依旧笑呵呵地点头。 下一刻,他胳膊被松开,已然不见阿姐的身影。 “姐夫。” 乔颖上了阁楼,屋里只剩下叶默寒和乔家兄弟。 “嗯。”听到两兄弟唤自己,叶默寒扯了扯唇,轻颔首。 “谢谢您送我阿姐回来。”乔昱迎上他深邃内敛,透着威严的目光:“两年前的事是我阿姐不对,我代她向您道歉,希望您不要和我阿姐计较,日后能好好对待我阿姐,如果您觉得有难处,又或者在心里无法接受我阿姐,我希望您能和我阿姐坐下来把话说清楚,您放心,我和阿弟都相信我阿姐在您说明白自己的意思后,她不会再赖着你不放,至于我们家用了你的钱,等我和阿弟有能力后,我们会还给您。”他不卑不吭,脸上不见丝毫怯色。 阿姐是这世上最好的阿姐,是这世上最好的女孩,他和阿弟都不希望阿姐受委屈。 任何人都不可以让她委屈,哪怕是他们自己。 通过姐弟三人刚才的对话,叶默寒很看好乔昱、乔泽,听完乔昱的话,他抿了抿,深邃内敛,透着威严的眸子锁在两小毛孩身上:“你阿姐是我的女人,是我要娶的妻子,我不会让她受委屈,旁人更不可以。” “好,我和阿弟信你,同时希望您谨记今天所言。” 乔昱像个大人似的点点头,乔泽倒是没说什么,但他目光已足以说明,阿兄说的话就是他想说的。 “阿水哥!”一上阁楼,乔颖灵动的眸中聚满纯粹,发自内心的笑意,她看向那朝投来温和目光的男子,漂亮的脸儿上瞬间如春花绽放:“您醒了,真好!” “小颖……” 她和他想象的一样,眼睛灵动,笑起来宛若月牙儿一样好看,她长得很漂亮,轻轻一笑,就能暖到人心里,她纯真而美好,就是这样一个女孩儿,给他施针化脑部淤血,就是这个女孩儿在他耳边说话,为他按摩四肢,就是这个女孩儿和她的家人,用他们最淳朴的情感,救下他,收留他,让他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 眼见渐显湿濡,周子昂嘴角颤抖:“阿水哥醒了,阿水哥不会再让小颖掉眼泪,阿水哥会照顾你和小昱、小泽。” 走上前,乔颖在牀边坐下,眨眨眼逼退眼里的水光,弯起唇角笑:“我说的话阿水哥都有听到吗?” “嗯。”周子昂消瘦的脸上表情柔和:“阿水哥都有听到,就是阿姨和爷爷曾经对阿水哥说过的话,阿水哥也有听到,只不过阿水哥没法睁开眼,那时也不知自己是谁,对不起,小颖,是阿水哥拖累了你们家,如果不是为了照顾阿水哥,阿姨或许就不会病重不治,就不会丢下你们而去,爷爷也不会出事。”眼里涌上愧然,乔颖见状,摇头:“和您没关系的,是我们一家人自愿救您的,再说了,您是解放军同志,您受伤也是为了保卫国家,所以,我们一家人觉得救您很值得。” 顿了下,她歪着头,定定地看着周子昂,眸光澄澈晶亮:“听您刚才的话,您现在是想起了自己是谁了吗?” “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 周子昂肯定地点头。 “头部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 “这么说你头部的淤血差不多都消散了,不过,我觉得还是要到医院用仪器检测下保险些,免得留下什么后遗症。” “等咱们回到京都,阿水哥就去医院检查。” “京都?阿水哥的家在京都?” “嗯。” 叶默寒从乔昱、乔泽口中听说了阿水的事,心里生出一抹难以抑制,极不可能是事实的想法,目送他情绪略显激动上阁楼,乔昱乔泽对视一眼,乔泽:“姐夫看起来有些奇怪。” “或许姐夫会认识阿水哥也说不定。”乔昱。 乔泽:“要不我上去看看。” “阿姐在上面呢,咱们坐在这等着就是。”乔昱没允许。 叶默寒双手紧握,心情复杂得很,是他么?四年,四年一晃而过,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若果真是他,自己两年前怎不在这个家多停留一刻,怎不在这两年时间里回这个家一趟?要是他多停留一刻,或许就能早一日相见;要是这两年里他有回过这个家,或许就能发现昔日的好友还活着,在这安静的青云苗寨里等着他们救助。 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阁楼上,乔颖和周子昂同时看了过去,登时,两个大男人红了眼眶,齐张了张嘴,却谁都发不出声音。 “阿水哥,您和叶团长认识?”乔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见两人神色激动,眼里泪光闪烁,极力隐忍着自己的情感爆发,她不由起身:“我下去收拾收拾,阿昱和阿泽该休息了。”周子昂从自我情绪中回过神,看着她:“小颖,叶团长是我的好友,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我还以为你们只是战友呢,没想到渊源这么深,你们谈,不过,你现在还是病人,说话的时间不能太长。”给周子昂一个微笑,乔颖走到叶默寒面前:“二十分钟。”说着,她就下了阁楼。 “子昂,你还活着!” 叶默寒提步走到牀边坐下,握住周子昂的手,抑制住心底翻腾的情绪,深邃的眸中露出难掩的激动。 805:隐瞒 “默寒,我还活着,能再看到你,我很高兴。” 周子昂同样抑制住情绪,笑了笑,抬起另一只手在叶默寒的手背上拍了拍。 “扶我一把。” “好。” 叶默寒应着,扶周子昂靠坐在牀头,下一刻,他探身上前,拥抱住这位昔日好友,拍拍他的背,声音低哑:“兄弟。”周子昂回抱住他,在他背上也轻轻拍了拍:“兄弟!”永远的兄弟,他们是永远的兄弟! “阿水哥和叶团长是好友,还是大学同学。”下了阁楼,看到阿弟们探求的目光,乔颖笑了笑,给出他们想知道的答案。 “这么巧?” 乔泽嘀咕。 “对,就是这么巧。” 乔颖俏皮地眨眨眼:“好了,都大半夜了,你们哥俩快些睡觉,明天咱们还有好多事要办。” “姐夫睡在哪里?”乔昱问。 “我把爷爷那张牀收拾收拾,叶团长今晚睡在那就成。”乔颖做出安排,然后手脚麻利地把给乔昱乔泽买的衣物鞋袜收拾好:“阿泽,你上去给叶团长说一声,我去把你们明天要穿的衣物过遍水搭到院里。” 乔泽二话没说,起身就上阁楼。 翌日,东方尚未破晓,乔颖就起牀忙活。 “阿泽,阿姐烧了好多热水,你和阿昱洗洗,再帮阿水哥好好擦擦身子。” 乔颖说着,乔泽欢快地应了声。 “需要我帮忙吗?” 叶默寒从外面锻炼回来,见乔颖忙活着准备做早饭,抿了抿唇,走到她身旁。 “你昨晚没睡。”乔颖只是陈述事实。 “在外做任务两三晚不睡是常事。” 听叶默寒这么说,乔颖暗自翻个白眼,谁问他这个了,她是介意他嫌弃她家条件差,好不好? 似是感受到她的怨念,叶默寒嘴角动了动,解释:“睡前我看快要四点钟,便索性出门在外面锻炼了两个小时。” “我这不用你帮忙,你先去洗漱,等会和阿泽一起给阿水哥擦擦身子。” 叶默寒颔首。 用过早饭,乔颖带着乔泽,叶默寒非得跟着,三人先去了阿金伯家,乔颖和乔泽朝阿金伯深鞠一躬,然后把钱和粮票给阿金伯还上,叶默寒则站在他们姐弟身后,身形站得笔直,面向阿金伯和阿金伯的家人敬了个庄严的军礼,并感谢他们对乔颖姐弟的帮助和照顾。 按着本子上登记的名字,三人一家家走了个遍,粮票不够就用钱补上,总之,乔颖把欠大家伙的钱和粮票一分不差,全还给了大家。 昨个县武装部的同志和镇政府的干部到乔颖家,大家伙就已知道这孤苦无依的三姐弟要走了,要去京都生活,对此,大家为三姐弟感到高兴,今个都送上祝福,让三姐弟有空就回来看看。 住在一个寨子里,大家伙却从来没听那位已逝的老人家,竟然是位了不得将军,因为不想给国家给不对添麻烦,毅然退伍回到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山窝窝里,终生未娶亲,只是不想拖累人家姑娘。 但老人家有生之年却也是幸福的,有女儿,有孙子孙女,虽没有血缘关系,可只要看到他们一家人,谁不说这是亲亲的祖孙三代? 收拾好要带走的,乔颖姐弟仨眼里泪水滚落,站在寨子外的山路上,望向来为他们送行的人们,乔颖跪倒在地,乔泽跟着跪下,乔昱因为腿不方便,只能架着双拐深鞠躬,他们朝着那些帮助过他们,照顾他们的人们磕了三个头,方抹着泪起身。 周子昂被叶默寒背着,见乔颖乔泽他们眼里的泪怎么也止不住,心里也是很伤感。 “好了,别哭了,咱们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乔颖止住眼里的泪水,劝了乔泽一句,让他把乔昱的双拐拿上,接着二话不说就背起乔昱往山下走。“阿姐,你快停下,我来背阿兄。”乔昱怔忪,没想到阿姐这会背着他,乔泽泽疾步追上乔颖:“阿姐,我力气大,我来背阿兄。” “我力气不比你小。” 乔颖没有多说,背着乔昱紧跟在叶默寒身后。 “你决定今日就前往京都?” 叶默寒脚步放慢,待乔颖跟上,他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 “有那位老首长的命令,我决定不了。”县武装部和镇政府的同志就在他们前面走着,京都那位老首长下达的命令,哪由得他们姐弟仨发表意见。说心里话,她原想着帮阿弟们补补功课,等明年高考时,他们一起走进考场,一起去京都上大学,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知突然间就多出个身份不简单的大爷爷。 而且大爷爷安排人接他们去京都,也是在完成爷爷的心愿,他们若是不情愿,又如何对得起爷爷的一番苦心? “到镇上我拨通电话,如果可以暂时留下,你们就和我回k市。” 乔颖微笑:“只要首长能办到,我倒是没什么意见。” “默寒,你是不放心小颖他们姐弟吗?”周子昂声音沙哑虚弱:“我是他们的阿水哥,有我在京都,断不会让他们出事。” 叶默寒没有将他如何认识乔颖一家人,以及与乔颖之间的关系如实与周子昂说,这么做,他只是不想好友有心里负担,毕竟两年前乔颖之所以会和他确定关系,全是源于给家里找个依靠,而此事追根究底,与好友有着莫大的关系。 家庭困难,又老的老小的小,且本就有一个病人在家,需要时常花钱买药服用,不料又加上一个,如此一来,无疑给这个困境中的家庭雪上加霜。 母亲因为想省钱给家里另一名病人买营养品滋补,不再吃效果更好的西药,不去医院做检查,用家里的草药吊着一条命,最终撒手人寰。 爷爷同样因为想给家里省钱,出事后不去医院医治,生生重伤不治而亡。 若果背上的人知道这些,知道女孩为了撑起一个家,为了让阿妈和爷爷,还有他们一家人救下的阿水哥活下去,才用不得已的法子和他确立关系,作为一个男人,他相信周子昂绝对会愧疚一生,甚至会自我怨恨。 806:嫉妒 这是个沉重的十字架,他不想好友背在身上。 当然,叶默寒隐瞒周子昂这些的时候,也编出了个合情合理的理由,说他有此在这附近做任务,有幸得乔颖爷爷相助,于是,便认识了这一家人。 周子昂不疑有他,将他的话信以为真。 “子昂,爷爷临去世前有给我写信,拜托我照顾小颖和小昱、小泽,这次我送小颖回家,就是打算带他们一起回h市生活,结果这突然间又多出位老首长。”叶默寒语气轻淡,但只要周子昂稍微用心听,很容易从他的言语中听到些许猫腻。 譬如“爷爷”这个称呼,从叶默寒嘴里出来实在是自然的不能再自然。 然而,周子昂根本就没仔细琢磨他的话,退一步说,他就算有琢磨,也不会想到叶默寒和乔颖有那种关系。 顺安镇是一座温婉美丽的小镇,每到夕阳渐落,白日里的喧嚣就会随之而去,整个小镇显得无比安逸、和谐与宁静。但是,谁又知道在这般美好,民风淳朴的镇子里,同样住着一些外表看似道貌岸然,实则心思不正之人。 建国至今,镇上从未来过什么大人物,所以当有人发现一辆部队专用的吉普车、停放在镇政府大院里,瞬息间,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从镇政府大院传了出去。 因此,当叶默寒一行人踏进镇政府大院,看到的就是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不少人聚集在一处,望着那辆吉普车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乔颖?” 郑秀也是来看热闹的,并且拽着她那不着调的哥哥,站在在镇政府当小干部的父亲身旁:“哥,你看那是不是乔颖?”怕自己眼花,郑秀扯了扯郑明的衣袖,声音有些急,同时还带着丝嫉妒。 她知道自己没有眼花,可她就是不愿相信乔颖能和上面,且是部队的大领导扯上关系。 县武装部的同志昨个到镇里,说有要紧事办,郑父想打听那件要紧事是什么,奈何县武装部的同志口风很严,让他别瞎打听。 后来,郑父知道镇领导带着县武装部的同志、有去青云寨寻人,不由琢磨来琢磨去,都没琢磨出个所以然。 晚上用饭时,他禁不住在饭桌上念叨了句,郑秀和郑明出于好奇,都有听到耳里,这不,一大早就和家里的大家长来到镇政府大院,想一看究竟。 “确实是乔颖那丫头。” 郑明摸着下巴,盯向乔颖的目光让人一时间看不出情绪。 “我去拨通电话。”将周子昂放到后座上坐好,叶默寒与乔颖说了句,就在镇领导引领下,走进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 “阿昱,你和阿水哥就坐在车里,我和阿泽在外面等叶团长。”见乔昱在周子昂身边坐好,乔颖合上车门,看向乔泽:“行李放到地上,你也歇会。” 乔泽笑了笑:“阿姐,我不累。” “怎么可能?乔颖那死丫头怎么可能认识部队里的大领导?还有,她哪里来的钱给乔昱和乔泽买新衣服?”郑秀眼里的嫉妒毫不掩饰,嘴里念叨个不停:“爸,那个穿军装的解放军同志和乔颖是什么关系?” 郑安摇头。 “还是不打算说?”手搭在座机上,叶默寒看向县武装部的同志。 “叶团长,不是我们不说,而是我们真不知详细情况。” 县武装部同志中的一人,迎上叶默寒的目光,脸色表情很是无能为力。 他们只是接到命令行事,至于这事儿具体是哪位老首长交代办的,他们确实不清楚。 叶默寒不再废话,接连拨出两个电话,心里已然有底,等到第三个电话接通时,他神色冷峻,肃穆,与电话另一端的人通话没两句,就应了句:“是,我知道了!”握住话筒,他抬眼从镇领导和县武装部同志身上扫了圈,没等他说话,那些人识趣的相继走出办公室。 约莫过去十多分钟,他终于从办公室出来。 “怎样?我们是随你暂时住到k市,还是直接前往京都?” 见叶默寒走到自己身旁,乔颖眨眨眼,和他四目相对。 “那边已派出直升机,我受命亲自送你们过去。”叶默寒说着,察觉到有道令人生厌的目光望向自己,禁不住皱了皱眉。 郑秀之前的注意力全落在乔颖身上,此刻,她眸光发直,想不到部队里会有这么好看的解放军同志,再有就是,这位解放军同志年纪轻轻,就已经是部队里的首长,如此优秀的男人怎就认识乔颖? “看你的女孩儿和我同班。”乔颖在叶默寒身边站着,自然有发现郑秀的目光看过来,当然,她不会多情的认为郑秀是在看她。 叶默寒不明白她为何来这么一句,接收到他眼里的疑惑,乔颖唇角漾开抹轻淡的微笑:“她前段时日打着想帮助我的名义借钱给我,却心思不正被我识破。”听了她的话,叶默寒当即抬眼扫过去。 刹那间,郑秀兄妹,以及他们的父亲郑安,齐挪开目光,不敢再看向叶默寒和乔颖,不敢再探求他们想要的答案。叶默寒却没有收回视线,一双鹰隼般犀利的眼睛,宛若一把利剑,直刺进三人心中。 郑安的额头上沁出冷汗,但不知因何缘由,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由着冷汗涔涔掉落。 像,那目光与他记忆中的目光很像,不,不对,比之他记忆中的那道锐利似电般的目光,此时这道扫向他的目光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低下头,郑安脑中一片空白。 经年旧事已成为过去,在这座小镇上,没人知道他曾做过什么,对,肯定没人知道,否则,他们一家不会安然生活到现在。 “哥,那位首长的目光好吓人。” 郑秀和郑明额上同样冷汗淋漓,甚至于两人止不住地周身颤抖:“我只是看了那首长一眼,他怎么就用那样厉害的眼神看过来?” 郑明攥着手,脸色煞白,掌心里全是汗水:“都是你招惹的,乔颖那丫头必是把你我想算计她的事告诉了首长同志。” 807:失而复得 他不知的是,向来不着调的她,这一回真相了,乔颖与叶默寒说那句话,为的就是在临走前,借叶默寒的气势吓吓他们兄妹,好让他们知道算计人也得看对方是谁。 “这里没什么好看的,快回家去。”郑安虽然低着头,却感受得到儿女此刻的异样,然而,他的话郑明是听了,不带任何留恋,连忙转身往镇政府大门口走,郑秀却咬住唇瓣,坚决站在他身边,一步都不肯挪动。 相貌俊美英挺,身形修长挺拔,表情冷峻刚毅,带着迫人的杀气,原来这就是军人身上应有的气质,郑秀顶着那迫人的目光,难以自控地偷瞄叶默寒,觉得心跳越发加快,即便对方眼神犀利,让她没有勇气对视,却依旧遏制不住心中的悸动。 叶默寒给人的感觉,一看就是有着绝对不容动摇的杀伐果决,似乎像他这样的人天生就该穿军装。 “秀秀,你还杵在这做什么,快回家去。”郑安留意到女儿脸上的红晕,又岂会猜不到郑秀心中所想,他有意无意地躲避着叶默寒看过来的视线,拽着郑秀的胳膊就往人群外拉。“爸,我不要回家,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郑秀挣扎,她嫉妒乔颖,甚至憎恨乔颖,恨不得自己立时立刻替代乔颖,站在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旁边。 她不要回家,她还想多看那位俊挺的首长一眼,不,她不是要看一眼,她想永远看下去,想嫁给他。 “首长喜欢郑秀?” 久不见叶默寒把目光从郑秀父女身上收回,乔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灵动的眸子眨了眨,弯起唇角,秀眉微不可见地挑了挑。 叶默寒一怔,视线挪至她身上,没有错过她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他们是一家人?” 乔颖怔了下,这才点头:“那个矮胖的中年人,应该是郑秀的父亲,至于那个提前离开的男青年,他是郑秀的兄长。” “他们确实心思不正。” 叶默寒对于乔颖的打趣,全然没在意。 “你这个他们里面包括郑秀的父亲?” 乔颖眯起眼,里面染上一丝疑惑。 “他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心虚,准确点说,他看着我的时候应该有想到另外一个人,而那个人多半也是名军人。”叶默寒分析着郑安刚才的异样。 “照你这么说,郑秀的父亲或许有做过亏心事,且那件亏心事与解放军同志有关。”乔颖得出结果。 叶默寒正要启口,空中由远及近传来直升机飞来的声音。 劝说看热闹的人们离开镇政府大院,不多会,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从空中缓缓降落,叶默寒与县武装部的同志低语两句,就从车里抱出周子昂上了直升机,乔颖抱起乔昱,乔泽拎着行李紧跟在他身后。 县武装部的人里面有派出一人随行,毕竟这是上面交代给他们的任务,他们必须得严格遵照命令行事。 京都军区某军参谋长办公室。 周建安眼眶泛红,嘴角抖动,握着话筒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他没有听错吧?子昂还活着,他的长子还活着,那个优秀,让他和整个家族为之骄傲的孩子还活着,泪不知何时涌出眼角,顺着他刚毅的脸庞滚落,他手指颤抖,按着座机上的数字按键,等到电话刚一接通,他低哑却难掩激动的声音就在办公室中响起:“梅子……梅子,我有件天大的喜事要告诉你……” “首长,我是张嫂,夫人在房间里,我这就叫她到客厅接您的电话。” 张嫂说着,轻放下话筒,就疾步走向主卧,她听得出首长的声音很激动,很压抑,会是什么事让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首长生出这么强烈的情绪反应? 近来许是太过想念长子,以至于戚梅的身体状况比之前越发不好,听到张嫂说周建安打电话到家里,她脸上倒没露出什么情绪,从牀上起身就出了卧室。 “是我。”拿起话筒,她声音淡淡的。 周建安抹了把脸上的泪,语气柔和却微微有些发颤:“梅子,我要告诉你件天大的喜事,但是你千万不要激动,知道吗,一定不能太激动。” “你说。”天大的喜事?他们家这几年来哪有什么喜事可言? 坐在沙发上,戚梅安静得就像是不存在似的。 “子昂还活着,梅子,你听到了吗?咱们的子昂还活着,他……他很快就到京都,你收拾收拾我派车接你,咱们一会在医院见。” “你……你说什么?周建安,你刚才说什么?”戚梅先是一怔,旋即泪水如雨落下,激动的嘴角抖动,声音发颤,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毕现。她的子昂还活着?她不是幻听,是周建安打来的电话,是他在电话里说,她的子昂还活着! 周建安担心妻子情绪太过激动晕厥,语气越发轻柔:“梅子,你没听错,咱们的子昂还活着,你千万别激动,这个消息千真万确,是默寒那孩子给我打的电话,现在他应该和子昂在一起。” “子昂还活着,你没有骗我,周建安,你没有骗我,对不对?” 戚梅捂住嘴泣不成声。 “对,我没有骗你,我们的子昂活着呢,今个他就能到京都,我们到医院等他。”妻子的哭声让周建安倍感心痛,他知道这是失而复得的喜悦,也是长久压抑在心底的伤痛,瞬息间爆发而出引起的凄鸣。 她痛,他亦痛。 她激动,他亦激动。 她喜悦,他亦喜悦。 “建安,你……你不用派车接我,我现在就出门搭车。” “梅子,默寒说他们到京都最起码还得四个小时,你安心坐在家里等着,我忙完手里的工作就回家。” 爱人的心情他能理解,但他不想还没见到长子,爱人又因为情绪激动过头有个好歹。 戚梅不听他的:“你不是说在医院见吗,你回家做什么,我没事,我情绪很平稳,我要到医院大门外等着,我要第一眼看到我的子昂。” “你都这样了,还说自己情绪没问题,梅子,你听好了,我不希望你有事。” 808:笨,阿姐在逗你玩呢! “我有什么事?我什么事都没有,建安,我真得很好,不信你可以问张嫂。” “好吧,你让张嫂陪着你,到总医院后,你先去老宋的办公室呆着。” 周建安了解妻子的脾气,听她都已经那么说,他只得做出让步。 挂断电话,戚梅高兴地看着张嫂:“子昂还活着,张嫂,我的子昂还活着,四个小时后我就能见到他,张嫂,我去卧室换件衣服,你等会陪我去医院。”没等张嫂应声,她就似一阵风似的走向主卧。 张嫂在听到周子昂还活着的时候,眼里的泪也是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她在这个家里做保姆已快十年,是看着那个笑起来像阳光般的温润少年,一天天成长为有担当的男子汉,原以为他四年前就去了,没想到,他并没有死,他活着,今天就要回到京都。 抹去泪,张嫂脸上带笑,走进厨房,手脚麻利地在里面收拾一番,然后回到客厅等候女主人一起去医院。 铁拳团团部。 周子豫怀着满心狐疑走进政委办公室:“聂政委,你找我?” “嗯,是我找你。”聂鹏颔首,随手递给他一张飞往京都的机票。周子豫接过来看了看,歪着头,抖着腿瞪着眼问:“聂政委这是什么意思?是赶我走吗?”聂鹏脸上笑容温和:“二少怎会这么认为?” “难道不是?我知道之前到你们这来没少惹事,可这次我来是当兵的,冷阎王还没说什么呢,聂政委就想把我一脚踢走,这落在任何人眼里,都是妥妥的瞧不上我!”周子豫梗着脖子,脸色涨红:“从前我是混账,可人都会变,现在我想改,聂政委却带着有色眼镜看我,这对我不公平!” 聂鹏笑出了声:“二少倒是个直脾气。” 周子豫冷哼一声,别过头不看他。 “两个小时前,团长坐京都那边派来的直升机,送你大哥已离开y省。” “聂政委,你刚才说什么?”周子豫脑中轰一声响,随之绕过办公桌,抓住聂鹏的胳膊,双眼赤红问:“你说我大哥还活着,对不对?你刚才是不是这么说的?”聂鹏笑着点头:“你大哥四年前被当地的一位老人救回了家,经过老人的女儿做手术抢救回一条命,但这四年来他一直昏迷,直至昨晚才醒过来,你要是想了解具体情况,回到京都自然都会知道。” 松开他的胳膊,周子豫没多做一刻停留,转身就冲出办公室。 京都军区总医院。 但凡是周子昂的亲人,全都站在门诊大楼外面,等候着一架军用运输直升机降落。 “婶婶,我大哥真的活着?我不是在做梦?” 周子岑搀扶着戚梅站在父母身旁,眨着红得像兔子眼睛的眸子,激动万分地看着戚梅。 “你大哥活着,你不是做梦,婶婶也没有做梦。” 戚梅此刻的情绪比之在家里接到周建安的电话时平稳了很多。 从家里出来,赶至总医院,她就站在这门诊大楼外,不管哪个上前劝说,都无法让她挪动脚步。 “来了!婶婶,是直升机的声音!” 忽然,周子岑高兴得欢呼出声。 “子岑,你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毛毛躁躁。”邱慧是周子岑的母亲,得知大侄子还活着,她心里也是很激动,毕竟周家的未来,之前全寄托在四年前那个“战死”在前线的大侄子身上,而且周家第三代子孙中,也唯有这位大侄子有能力接掌周家,将周家发扬光大。 看到女儿不顾形象地蹦跳,她脸上一热,不由低声嗔了句。 周子岑朝她扮了个鬼脸,吐吐舌头,规矩地站好。 “阿水哥,我们先去摆放大爷爷,然后再来医院看望您。” “好。”从叶默寒口中,周子昂,乔颖几人已知是哪位老首长派出的直升机,将他们接到了京都。 而且知晓部队的车就在军区总医院等着他们。 “阿姐,你说大爷爷会不会很凶?”乔泽突然问。 乔颖揉了揉他的发顶,微笑:“我阿弟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乖宝宝,阿姐相信大爷爷绝对会喜欢你的。”她这话一出,乔泽顿时一脸涨红,乔昱和其他人则忍不住“扑哧”笑出声,乔泽见状,愈发觉得不自在。 “好啦,阿姐虽没见过大爷爷,但阿姐相信大爷爷和爷爷一样,都是位威严却不失慈祥的老人家,等我们见到他,只要说话得体,不做讨人厌的举动,大爷爷就是想凶咱们也没有由头不是。” 乔泽:“阿姐,你这么说好像有哪里不对。” “有吗?” 乔颖无辜地眨眨眼。 “笨,阿姐在逗你玩呢!”乔昱碰了碰乔泽的胳膊,朝他挤挤眼。 乔泽想了想,瞬间明白过来,瞪向乔颖:“阿姐,你太坏了,我决定三天不和你说话。” “你确定你能做到?嗯?” 乔颖挑眉,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我……我做不到。”乔泽像霜打的茄子,立时蔫了,乔颖笑得一脸开心:“好啦,阿姐不逗你了,乖哈!” 直升机落地,等候多时的医务工作人员推着移动病牀迅速上前,周建安夫妻和周家的亲属也跟着来到过来了,叶默寒抱着周子昂下了直升机:“回头我再过来看你。”将周子昂放到移动病牀上,他低声说了句,然后从乔颖手上接过乔昱,招呼乔颖和乔泽跟上,几人上了听在不远处的军用越野车。 周建安有朝叶默寒几人的身影看了眼,但失而复得的儿子就在跟前,因此,那一眼中虽有疑惑,却并未引起他往深处想。 “你在京都逗留几天?”乔颖姐弟仨坐在后座,她看向副驾,见叶默寒目视前方,脸上看不出特别情绪,想了想,问出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叶默寒回过头,与她四目相对:“最晚我后天就得赶回部队。” 乔颖“哦”了声,抿唇看向窗外,没再说话。 “你们的入学申请已经办妥,开学后就能正常上课。” 809:像,太像了! “包括我吗?” “嗯。” “可是大爷爷已经安排我做文艺兵。” “我有和老首长通话,你不用去总政文工团报到。” “你和大爷爷很熟悉?” “认识。” “谢谢!” 叶默寒深邃的眼眸微闪了下:“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客气。”顿了下,他直视着乔颖灵动的双眼:“我在京都有房子,明天带你过去看看,要是你们在老首长家住的不习惯,可以搬过去住。” 乔颖点头。 “乔颖……” “嗯?”乔颖心里奇怪,这人看向她的眼神怎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叶默寒嘴角动了动,表情认真而凝重:“军医也是军人,你懂我的意思?”一线部队太危险,他不希望她踏上这条路。 “我要读最高军事学府,我想进一线作战部队。” 他的话她明白,也知他是为她好,但是她有她的想法,不愿违心接受他的好意。 “距离你做选择还有一年时间,在此期间,你把我的话好好想想。” 音落,叶默寒收回目光,坐正身形。 “阿姐,我也觉得你读军医大很好,这样阿妈泉下有知,肯定会很高兴。” “阿姐……” 乔昱和乔泽同时看向乔颖,他们的目光中饱含太多太多东西,乔颖全看在眼里,她笑了笑,握住他们的手:“阿姐会考虑的。”到时再看吧!她不想他们为她担心,却也不想轻易做决定,改变原先的计划。 车子缓缓驶进军委大院,开到其中一栋两层小楼前停下。 说是小楼,其实就乔颖坐在车里观察,这栋小楼在这大院里算是较为突出的,上下两层加在一起最少也有三百平方。 能住在军.委大院,说明老首长的身份很不简单,灵动的眸子微闪了下,乔颖归拢思绪,淡淡的声音在车内响起:“到了?” “嗯。”叶默寒率先下车,拉开后车门,乔颖下车,扶着乔昱在地上站稳,乔泽递上双拐,乔昱接过来架起两只胳膊,与乔颖和乔泽跟着叶默寒走进大门。 知道他们今日到京都,乔家的大门老早就打开了,勤务兵一看到叶默寒和乔颖三姐弟,立刻迎了上来。 “叶团长到啦,这就是小颖姑娘和小昱,小泽吧?” “是他们。” 叶默寒点点头。 “里面请!” 勤务兵是个身高中等的小伙子,就相貌来看年岁不超过二十。 领着叶默寒和乔颖姐弟进门,他就向坐在沙发上的一位老者报告。 客厅很大,摆着一组老式沙发,老者面前的茶几上放有紫砂茶具,靠窗的位置用蕾丝垫子盖在上面的物件,从外形看应该是台缝纫机,由这不难看出女主人是个细心爱惜的。 乔颖是微不可见地环顾了一圈,因此,并无人留意到她的小眼神。 周围静悄悄的,就这样同身高,同样貌,穿着相同的白衬衫,黑裤子,军绿胶鞋的俊秀少年和一有着灵动大眼睛,留着齐耳短发,穿着洗得褪了色,却干净整洁的少女,便这么出现在一精神矍铄,满头白发的老者面前。 叶默寒朝老者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就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老者打量乔颖姐弟三人。 少女生得漂亮甜美,即便不笑,给人的感觉也是春风拂面般舒服。 忽然,老者古井无波的双目中,出现了情绪波动。 像,太像了,眼前这俩少年,与他家小四长得太像了,不,根本就是他家小四少年时候的样子,就是他们身旁的少女,仔细看的话,眉眼间与小四也有那么点相像,这是怎么回事?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乔老,您没事吧?” 叶默寒注意到老者的情绪变化,禁不住关心地问。 老者恢复镇定,摆摆手,却在下一刻高声唤警卫员:“警卫员,快给老大和小四打电话,让他们速度点给我滚回来!”这仨孩子莫不是他们乔家流落在外的种?是小四的?亦或是老二和老三的,也或许是老大的? “老首长好!” 乔颖眼力过人,自然也有观察到老者的情绪变化,但她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上前一步,她脸上浮开礼貌的微笑:“我叫乔颖,这是我的阿弟乔昱、乔泽。”做完自我介绍,又把乔昱和乔泽介绍给老者,乔颖乖觉地站在原地,嘴角依旧保持着有礼的微笑,静候老者说话。 “快,快过来到沙发上坐。”老者眼眶泛红,招手唤乔颖姐弟仨上前就坐,乔颖点点头,扶着乔昱,和乔泽走上前,在老者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臭小子,你不坐难不成还要让我这老头子请你坐不成。” 叶默寒面无表情,在就近的沙发上落座。 瞥了他一眼,老者的目光落在乔颖身上:“你们也姓乔?”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不,不是巧,是这三个孩子绝对是他乔家的种,绝对是! “嗯。”乔颖点头:“我爸爸姓乔,他是位军人,不过,在我两岁多的时候,就没再见过爸爸。”老人家看到他们情绪如此激动,也是姓乔,难道老人家与他们的父亲有什么关系?心念翻转,乔颖迎上老者的目光,就听老者又问:“这是为何?” “我妈妈说爸爸外出执行任务,那年冬天她有收到一封信,信中说我爸爸出任务牺牲了,但我妈妈不信,她告诉我和两个阿弟,说我们的爸爸一定还活着,让我们要找到爸爸。”乔颖说着,眼眶微微泛红:“两年前我妈妈因病去世,临阖上眼前,还念着我爸爸。” 乔昱和乔泽的眼眶也渐渐泛红。 “你们的爸爸……叫什么名字?”老者颤声问。 乔颖:“乔杨。” “乔阳?”老者喃喃,四个儿子没一个叫乔阳,蓦地,他脑中闪过一道亮芒,定定地看向乔颖:“可是杨树的杨?”乔颖点头,老者眼里顿时湿濡,是小四的种,定是小四的种,唯有小四当年偷跑出家门,说要凭着自己的能力在部队里干出一番名堂,也唯有他会动脑筋易名,而且是用他母亲的姓做了名——乔杨。 810:相认 “孩子,我是你们的爷爷,是你们的亲爷爷,快,快叫声爷爷。” 乔老声音发颤,眼角有泪涌出,但乔颖姐弟仨只是看着他,谁都没有出声。 叶默寒更是觉得不可思议。 短短工夫,他要娶的小丫头就成了老首长的孙女,这会不会太巧了? “大爷爷,您如何确认我们是您的孙儿?” 乔颖很冷静,脸上看不出半点激动,就是一双灵动的眸子也不见有丝毫情绪波动。 乔昱和乔泽抿唇,听着她与乔老对话,谁都没有插嘴。 接到家里警卫员的电话,乔家老大是半刻都不敢在办公室多停,迅速往家赶,至于乔家老四,先是没把乔老警卫员的话放在耳里,在他准备挂电话的时候,警卫员说了句家里来了三个孩子,其中一对双生子与乔大师长得特别像,登时,乔老四手中话筒脱落,下一刻,拿起军帽就疾步走出办公室。 亲自驾车,一路加大马力回到军委大院。 听到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客厅里所有人全望向来人,当乔天野看到乔颖时,一米八八高的汉子顿时热泪盈眶,他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往前走,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乔颖:“云溪……”嘴角颤抖,他眼里有痛有喜悦,轻喃出这个名字。 乔颖身不由己地站起身,乔泽扶着乔昱也跟着站起。 “云溪是我妈妈的名字,我是乔颖,我是乔颖……”泪模糊了眼睛,许是执念作祟,乔颖只觉自己此刻就是本尊,心房被一股浓郁的情感占据,她知道那是父女亲情,根本不受她控制,绕过沙发,她走向乔天野,任泪水涌出眼眶,连声唤着爸爸。 在两人相距约莫散步距离时,她顿住脚,看着眼前这两鬓斑白,面容俊朗,眼里泪水滚落的男人:“爸爸,我是乔颖,你为什么不找我和妈妈?你可知妈妈每天都在念着你,想着你,你可知妈妈还为您生下阿昱和阿泽,你可知我和弟弟多想有爸爸陪在身边?” 乔泽扶着乔昱走至乔颖身旁,两人眼里也是聚满了泪水,滴滴滑落,看着他们从未见过面的爸爸,看着这个有可能并不知有他们存在的爸爸。 “颖儿,颖儿……”不是妻子,是女儿,站在他面前的是他可爱聪明的乖女儿,乔天野再没能忍住,大步上前一把揽住乔颖:“是爸爸不好,都是爸爸不好,不该忘记你们,不该想起你们后,没有尽快找到你们!”他声音嘶哑,眼里的泪愈发落个不停。 乔颖依偎在他怀里哭得好伤心:“妈妈两年前病逝了,照顾我们的爷爷两个多月前为救阿昱,身受重伤也没了,我们的家摇摇欲坠,我那时好希望爸爸快点出现,好希望爸爸能为我们撑起一个家,可是我等不来爸爸,我等不来爸爸。” “阿昱断了腿,我没钱送他去医院,阿水哥躺在牀上沉睡不醒,我没钱给他买营养品,我想去寻找妈妈和爷爷,可我不能,我不能放下阿昱和阿泽,我不能忘记妈妈的遗愿,我得带着弟弟找到爸爸,我们得努力读书走出寨子,我得进入部队找爸爸。” “阿昱阿泽……”乔天野腾出一只手,揽过两个儿子,一家四口抱成一团,伤悲的气息以及压抑的哭声在客厅里弥漫开,看得乔老,乔邦国父子亦是泪流满面。 “爸爸!” 乔昱乔泽同声唤出有生以来第一声爸爸。 乔天野收紧臂弯,看着他们的泪眼:“我是爸爸,我是爸爸!”这是云溪给他生下的双生子,云溪,他的云溪,他的妻,他的爱人,竟然已经离开了他。 “小四,好了,孩子们现在回来了,我们该高兴才是。”乔邦国心里是既激动又欢喜,他乔家没绝种,他乔家一下子就多出三个孩子,而且个个长得这么好,一看就是聪明孩子,这是已逝的母亲在天保佑,让他们乔家突然有了三个宝贝。 粗粝的指腹帮着三个孩子拭去眼角的泪水,乔天野抑制住妻子离世的悲痛,眼里染上一丝笑意,看着乔颖姐弟仨,沙哑低沉的声音有着说不出的温和:“走,爸爸带你们认爷爷,认大伯。” “爷爷,大伯!” 看着向自己深鞠躬的宝贝孙儿(侄儿),乔老和乔邦国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好好好,快到爷爷身边坐,让爷爷好好看看你们。”拉过乔颖的手,乔老招呼姐弟仨坐到自己身旁的沙发上,所有人没想到的是,乔泽看向叶默寒,突然冒出这么句:“姐夫,你是不是也得认认我们家的长辈?” 姐夫? 乔老,乔邦国和乔天野听了他的话,脸上的笑容陡然僵住,齐威严无比地凝向叶默寒。 “这是怎么回事?”作为乔家的老爷子,乔老逼视着叶默寒,语气很不善。这小子今年已二十六,他家宝贝孙女刚回到家,看年龄最多也就十六,怎能嫁给足足比自个年长十岁的男人,即便这个男人在军中年轻人里面各方面条件都堪称为翘楚,也不能把他家尚未成年的宝贝孙女给拐走。 叶默寒从容自若的站起身,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异色,他朝乔老,乔邦国和乔天野三人各敬了个军礼,方启口:“爷爷,大伯,爸……”乔天野没等他往下说,就沉着脸,眯眼盯向他:“别乱叫,我不是你爸爸。” “爸,我和小颖的事两年前就定了,是爷爷和妈,还有两位弟弟做的见证,小颖当时也是同意的。”叶默寒与他四目相接,气势半点都不亚于这位未来岳父。 乔天野本有很多话要说,却蓦地卡在喉中,就是乔老和乔邦国,此刻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三个孩子不是他们养大的,且给宝贝孙女(侄女、女儿)定下婚事的是孩子最亲的亲人,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 静默半晌,乔天野黑着脸问叶默寒:“两年前你和颖儿定亲,可知她多大年岁?” “我知道。”叶默寒点头。 811:叶默寒的不自在 乔天野给气笑了:“你知道?你知道还和颖儿订婚?两年前颖儿才十四,而你却是二十四,你说你们合适吗?” 见叶默寒表情微愕,乔天野抿唇不再说话,乔颖这时站起:“爸爸,两年前是我赖上叶团长的,当时为了能和他订婚,我向他隐瞒了实际年龄。”她说着,脸上浮起恬淡的笑容:“爷爷,大伯,爸爸,叶团长很好,我知道他比我年长好几岁,但我不介意这个,还有,叶团长说了,等我大学毕业再结婚,我当时也答应了他。” “爷爷,大伯,爸爸,姐夫自打和阿姐订婚后,两年来没少帮助我们家,爷爷和妈妈都说姐夫很好。” 乔昱撑着双拐起身,帮着叶默寒在长辈们面前说好话。 “小颖,你……你今年十六?” 叶默寒深邃的目光落在乔颖身上,他知道她年岁小,却没想到自己竟年长她足足十岁。 “再有三个月我就满十七,怎么,叶团长是嫌弃我年岁小,想和我解除婚约?”乔颖挑眉。 叶默寒直言:“我没想解除婚约,再说,我两年前就给上级打了恋爱报告。” “颖儿,你将来不后悔?”乔老和乔邦国继续保持沉默,乔天野看向女儿,一脸凝重。 乔颖灵动的眸子澄澈清亮,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爸爸,你就算不相信我的眼光,也该相信爷爷和妈妈的眼光,再者,您和爷爷,还有大伯应该对叶团长有所了解,定也知道他在部队是极为优秀的。” “好了,小四,颖儿和叶小子的婚事既然是你二叔和你媳妇儿定下的,咱们认下叶家这门亲就是。”乔老终于发话,他没理会乔天野眼里的疑惑,倒是乔邦国在他将视线挪向叶默寒时,与乔天野低声说了两句。 他现任京都市市长,由于市政府距离家比较近,因此比乔天野早回家多半个小时,自然有听乔老说起自己有位结拜兄弟,并有听说是他们的二叔早年下山,无意中救下乔颖母女,并认下乔颖的母亲为义女,带着他们到青云苗寨生活。 “你现在就你家,和家里长辈商量商量,看什么时候到我家来一趟,将你和颖儿的婚事正式定下。”乔老其实很满意叶默寒这个孙女婿的,至于缘由,无非是叶家的小六是他们这个圈里不少人都看好的佳婿人选。 说起来,这小子和他家小四年少时蛮像,都是早早离家,到偏远地方参军,凭借个人能力,一步步走到今天的地位。 且在很多人眼里,他的小四和这小子未来会有更大的成就。 现在,军中中年军官中和年轻军官中最有前头的,一个是他的儿子,一个是他的孙女婿,看哪个还敢背地里说他乔家后继无人。 乔老暗戳戳地想着,并在心里傲娇地冷哼一声。 “我这就回家和长辈商量。” 叶默寒身形笔直如松,再次向乔老三人各敬一个军礼,在乔老点头后,他望向乔颖,没等他开口,乔颖就与家里三个长辈打了声招呼,走近他:“走吧,我送送你。” 等两人的身影从所有人视线中消失不见,乔老愉悦的笑声在客厅中响起:“我乔伯恩的孙女既聪明又漂亮,而且活泼大方,这京都里的名媛没一个能比得上。”说到这,他揉揉乔昱和乔泽的头:“当然,我两个乖孙也不是那些老东西的孙辈能比上的。” “爸,看把你高兴的。” 乔邦国也是一脸高兴得不得了。 从乔昱和乔泽口中了解到姐弟三人的学习情况后,乔老和乔邦国嘴里又发出一阵愉悦的笑声。 “好,好啊,我们乔家算是后继有人了!”乔老说着,还不忘赞乔天野一句:“小四,你小子辛苦了,为我们乔家生出三个如此优秀的孩子,也不枉老子生下你一场。” 乔天野脸上一热,好在他脸部皮肤有那么点黑,才没让自家老子和大哥,还有乔昱乔泽哥俩看到他此刻的窘态:“爸,孩子们在这还坐着呢,您说话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顿了下,他补充:“我是我妈生的,可不是你生的。” 乔老瞥他一眼,冷哼:“没有老子,你妈能生出你?” “爸,小昱和小泽还小呢,您说话真得主意些了。”乔天野提出抗议。 “别理爷爷和你爸,他们有多年不曾这样说话了,要是再不让他们这么说两句,两人都会憋坏的。” 乔邦国看着乔昱和乔泽,一脸和颜悦色。 “大伯,咱们家就这几个人吗?” 见家里没女主人,也不见有小孩子,乔泽禁不住好奇地问。 “你大伯母还在上班,下班后她就会回来,大伯和你大伯母膝下没有孩子。”乔邦国缓声说着,渐渐的他目光有些怅惘:“在大伯下面,你们还有二伯和三伯,很多年前,他们相继牺牲在了前线。你们的爸爸排行第四,也是这个家的小儿子,不过,你们的爷爷奶奶后来有收养一战士遗孤,也就是你们的小姑姑,早些年前她就嫁人了,她家有个女儿,今年十八,开学后读高三。” 乔颖和叶默寒走出乔家小楼,两人到一处树荫下停下脚步,叶默寒深邃内敛的眸子锁在乔颖身上:“恭喜你!” “……”乔颖先是一怔,旋即微微一笑:“我没想到这么巧。” “是挺巧的,想来阿姨和张爷爷在天有灵,也会为你们感到开心。” “是啊,我妈妈和爷爷肯定很开心。”乔颖叹了句,忽然眨眨眼,灵动的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叶团长改口倒是很快。” 叶默寒脸上微热,却没有错开她戏谑的眸光:“你我既已确立关系,我就得对你负责,不能让这中间出现任何突发状况。”乔颖笑:“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叶默寒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深沉,抿唇不语,乔颖脸上的笑容越发明亮:“你年龄大,怕我家的长辈不同意我和你在一起。” “我二十六,不老。”叶默寒低沉磁性,还带着丝不自在的声音自唇齿间漫出。 乔颖摩挲着下巴,从上到下打量他一遍:“是不老,而且非但不老,给我的感觉很帅气,很有型。” 812:要是为难我呢,你会怎么做? 顿了下,她收起脸上的笑容,挑起一眉:“你喜欢我吧?” “喜欢?”叶默寒略加思索,如实回答:“有好感,算是喜欢吗?” “我对叶团长也有好感。”乔颖没对他解释有好感,差不多就是喜欢的意思,只不过要达到真正喜欢,光有好感可不行。 顺其自然,慢慢来,她不急。 因为在她的认知里,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叶默寒听了她的话,心里瞬间感到一股暖流流过。 “你家离这远吗?” “就在这军委大院里。” “啊?”乔颖微愕,蓦地,她脑中亮芒闪过,试探着问:“你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叶家的人吧?”就她对华夏不多的了解,上面的重要人物之一应该姓叶。 “我在家排行第六,上面有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不过,我很小就离家去了部队,因此,和家人的关系并不是特别亲近,但你放心,他们都是明事理的,以后不会为难你。” “要是为难我呢,你会怎么做?” “我会护着你,再有就是,我们不需要住在那个家里。”他是带着前世记忆到这个与他来说完全不同的世界的,原以为被断四肢,被毒瞎毒哑,残躯最后被挂在树梢上含冤悲惨而死,却不成想老天给了他再活一世的机会,初来,他是刚出母腹的婴儿,周围围满了亲人,可是,“亲人”这个词令他心寒,令他一想起那一个个背叛他,构陷他,抛弃他的面孔,就满心怒与恨无处宣泄。 太子,前世的他,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但为生下他,母后遇到难产,后来雪崩而死。 他的父亲,也就是大晋的君主,长年累月忙于政事,根本无暇照顾他,于是他被继后,被他母后的嫡亲妹妹,被他的亲姨母照顾成人,生于皇家,尤其是幼时没有母后,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储君,他比常人更需要亲情,但在皇家,像他这样绝对是异类。 呵呵,无情帝王家,渴望亲情的他,也的确与众不同。 可就是这亲情,可就是他极为信任的亲人,他们全背弃了他。 一碗羹汤,一件龙袍,就这么将他打入万劫不复之地。 父皇连给他的自辩的机会都不给,更不曾见他一面;那个他本要迎娶为妻的女人,说什么她也是迫不得已才在那碗羹汤里面做手脚;那个被他视作亲母的母后,在他出事后,就像是在他的生命中没有出现过似的;那个被他视为同胞手足的异母兄弟,说储君之位只有一个,如果他不死,不被父皇厌弃,又如何能腾出位置。 重重算计,轻信于人,他终在极致折磨中含恨而终。 临咽气的时候,他在心里疯狂大笑,不喜女色,仅对一个女子稍有不同,而这不同还是源于她是他的嫡亲表妹,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利用了这一点,成为他人算计他的利器。 来到这个世界,亲人和女人是他的禁忌,然而不可否认的是,这个世界的亲人到目前为止,对他并无过分之举,他们关心他,爱护他,但他就是要与他们拉开距离,不和他们亲近,知道他们心里不好受,他除过沉默,还是沉默。 至于女人,成人后,他没想过成家,就是两年前,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和一个女子绑在一起,谁知,被身旁的她赖上那一刻,他竟然鬼使神差地点头应下她的要求。确定关系,离开那个家,被他遗忘久远的记忆,豁然萦绕心头,他想起了另一个女子,想起了在他身陷牢狱最落魄的时候,那个说她叫血舞,从二十一世纪魂穿到大晋的女子,她对他说了很多,不管他有没有反应,她就那么坐在他身边,轻声说着她的过去。 看到他被狱卒虐待,她会挺身而出护在他身前。 记得最后一次被她相护,她只听到一声闷响,随之脸上飞来点点温热,是血,他知道那是鲜血,是她的血飞溅到了他脸上。 自那后,他耳边不再有她的声音,他不知她是死是活,却有牢记她说过的每句话。 “宫衍,你我虽不相识,但你放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只要我能从这里走出,我定会给你报仇,定会将那些小人的罪行公诸于世,并亲手手刃他们!” “你伤得很重,即便我懂医,在这里却是救不了你的……” …… “……那就是我的故事,说起来,我还真衰,领个福利还没多久,有可能又要面临死亡。死,我不怕,但一想到那些卑鄙龌蹉的小人,依旧张狂地活着,我特么的还真是不甘心。” “宫衍,我,我怕是要食言了!” “宫衍,如果能活着,就好好地活着,活着就有希望……” …… 这是她说过的话中的一部分。 也正是因为这些话,让再活一世,心似冰冻的他尚存有一丝暖意,也正因为这丝暖意,让他逐渐淡忘掉前世那些痛彻心扉的痛与恨,直至完全遗忘,融进现在的生活中。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到吗?” 乔颖抬手在叶默寒眼前晃了晃:“能告诉我你在想什么吗?”刚才她说话,他明明在看着自己,却又仿若透过自己在看另外一个人,且目光深邃如海,不知在想些什么。 叶默寒回过神,启口:“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是女子?”乔颖眼里染上好奇。 “嗯。”叶默寒点头,思索片刻,解释:“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她也不在这里,你不要多想。” 乔颖笑了:“我心眼说大也不大,但是说小爷不小,你以前的事与我没有关系,但我希望你以后在有关我们两人的事情上,不要瞒着我,你能做到吗?” 叶默寒郑重其事地颔首,乔颖灵动的眸中聚满笑意,朝他摆摆手:“你可以回家啦,晚上可以过来蹭饭,我会亲自下厨哦!” “好。”扯了扯唇,叶默寒嘴角弯起抹微不可见的弧度,乔颖见状,眉儿微蹙:“你不会笑吗?”踮起脚尖,她伸出手将他两边的嘴角往上掀了掀,很是认真地看着他:“这样好看多了。” 813:告知家人 收回手,她依旧看着叶默寒:“笑一笑人的心情会舒畅,你笑起来的样子定是极好看的,以后要多笑笑。” “在你面前我会努力的。” 叶默寒唇角紧抿,半晌,才启口说了句。 “笑还需要努力?”乔颖眼神怪异,忽然,她“扑哧”笑出声:“你的脸这会儿是不是很烫?”叶默寒本能地想要摇头,乔颖却指着他泛红的耳朵:“你连耳根子都红了,撒谎可是骗不过我的,再说了,你脸上虽不见红晕,但我相信你这会儿肯定感到脸热。” “我要走了,你回去吧!”叶默寒没有接她的话,转身欲离开。 乔颖唤住他,忽闪着长睫,笑意盈盈:“叶默寒,你之所以会觉得不自在,那是因为你是个好男人,没有怎么接触过女孩子,我很高兴。” “你怎知道这些?”叶默寒回望向她,眼底有不解。 这时他的神态看上去再正常不过,但唯有他自个知道,因为眼前女孩的话,他心里流转的那股暖流越发温暖起来。 “我就是知道,可我不愿告诉你,你能怎样?” 乔颖一脸娇态,灵动的眸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你年岁不大,懂得可真多。”叶默寒俊美英挺的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然而,他语气却听起来有那么点柔和,还带着那么点笑意:“到目前为止,除过你,我确实没和女孩子像刚才那般接触过。” “像哪般?”乔颖自然知道他话中的意思,却就是想要逗逗这太过严肃的男人。 叶默寒唇角微掀:“你知道。”说着,他深深地望她一眼,收回目光,提步走出乔家院落。 那一眼仿若能勾魂摄魄一般,让乔颖感到平静的心湖微微有所波动;那一眼又似有神奇的魔力,引得她不自主地想要陷入其中。 好在叶默寒没长时间看她,好在他很快转身离去,否则,乔颖觉得自己肯定会当着人家的面出糗。 叶家未语大院靠南位置,也是一栋独立的两层小楼,不过,就占地面积而言,明显比乔家要大些。 两层合在一块约有四百平方,也不知是不是听到消息说叶默寒回了京都,总之,叶家在外工作的,只要不是实在赶不回来,此刻都坐在客厅等着他进家门。 “爸,妈,大哥……” 叫了一圈人,取下军帽递给家里的阿姨,叶默寒在沙发上坐下,听到晚辈们打招呼,他轻“嗯”一声,算作回应。 “回来怎么也不先打个电话?” 叶老爷子比乔老年长几岁,精神却一点不比乔老差,看着小儿子,他威严的眼神让人倍感压力,然而叶默寒却镇定自若,迎上他的目光:“是临时决定的。”叶老爷子对自己的子女都感到骄傲,但最令他骄傲的只有这个少言寡语,从小冷着一张脸,不借家族荣耀,年岁不大就离家独自离家,去偏远部队打拼的小儿子。 本以为这小子坚持不了几天就会回家,谁知,数年过去,这小子凭借一个个战功,从班长做到了团长,并且是全军区赫赫有名的铁拳团团长。 身为父亲,他为有如此了不起的儿子倍感自豪。 单兵之王,又有着高学历,并出国深造两年,指挥能力等方面,皆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而他能有今天,叶家,乃至他的兄长和他这个父亲,无一人出手帮过,哪怕是给他所在的部队拨通电话,也没有过。 他们默默地在旁看着他,看着他一步步成长,看着他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长时间不见叶默寒再启口,叶老爷子心里叹口气,这孩子可真够闷的,怎么就和家人没有一句多余话?“小六,你难道是专程宋周家大小子回来的?”周子昂还活着的事在他住进军医总院就已传开,叶家五姐叶琴知道并不为怪。 叶默寒看着她:“也不算是专程,是我发现他还活着,顺便给带回来的。” “顺便?”叶琴讶异,登时,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叶默寒身上。 “你们应该知道那架直升机到那边去做什么的,而子昂恰好在四年前被小颖的爷爷所救,昨个晚上我到小颖家,无意中得知有位解放军在她家养伤,后来见着面,才认出那个说是养伤,实际上昏迷四年的解放军同志是子昂。” 包括叶老爷子在内,客厅里所有人都讶异不已,叶琴惊叹:“昏迷四年竟然还活着,还醒了过来?” “是小颖妈妈四年前给子昂做的手术及时,抢救回他一条命。”旁的话叶默寒并不想多说。 “可即便那样,人明明已经昏迷四年,怎就突然间醒过来了?”叶琴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叶默寒心里一疼,冷峻的脸上却无异样:“应该是小颖的家人平日里护理的好吧。” “小六,你每句话都提那个小颖,你和他很熟吗?”叶家四姐叶青眼里带着探究,紧紧地盯着叶默寒:“她是女孩子,对吧?还是个对你抱有幻想的女孩,是不是?”叶老爷子和叶家大哥,三哥倒没露出特别的表情,但叶老太太和叶琴的目光与叶青如出一辙。 “我和小颖不仅很熟,她还是我的对象,眼下我坐在这,就是想给你们说一声,哪天得空到乔家去一趟,和乔老,乔师长碰个面……”叶老爷子没等他说完,抬手制止,带着不解问:“你口中的那位小颖姑娘和乔家是什么关系?” “小颖是乔师长的女儿,是乔老的亲孙女,两年前我就和她确定了关系,恋爱报告我在两年前也已打给上级。” “什么?你两年前就和一个女孩子确定了恋爱关系?” 叶青震惊得睁大眼:“你是认真的?” “她是我要娶的女孩。” 叶默寒从不废话,直截了当地给叶青一句。 “妈,您怎么不说话?”叶琴默不作声,只是看着自家小弟,叶琴却情绪激动得不得了,挪目望向叶老太太:“咱们家里的人都知道,陈雯喜欢小六,而陈家也有意将陈雯嫁进咱们家,妈,您不是也很喜欢陈雯吗,这会儿您不说话,难不成真想小六娶个乡下野丫头进咱们家的门?” 814:明理的叶老太太 叶老太太看了小儿子一眼,这才将目光落在叶青身上,表情柔和,语气却很是认真:“你觉得这个家里有谁能左右小六的想法?我是你们的母亲,对你们的婚事从未做过乾纲独断,在我看来,只要小六高兴,他娶谁我都没意见。” “妈说的对,只要咱家小六高兴,我这做大哥的也没意见。” “我也没意见。” “还有我,还有我,我对小六的婚事也没意见,再说了,咱们小六的眼界可不低,而且看人可准了,能被他瞧上,并且愿意娶回家的女孩,肯定差不了。” 叶老大带头表态,紧跟着叶老三和叶琴出声附和。 见事情基本已定,叶青的脸色难免有些不好:“小六和别的女孩定亲,那陈雯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关我们家什么事?” 叶琴瞥眼叶青,怼了句。 “小六,你和老大老三随我去书房。”叶老爷子说着,起身就离开了客厅。 叶默寒三人紧随老爷子身后。 “叶琴,你从小就和我不对盘,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姐,要是再对我说话不客气,看我怎么削你。”叶青瞪着叶琴,一脸的不悦。 叶琴给她个白眼:“你要是胳膊肘子不往外拐,我能对你说话不客气?”叶青和叶琴是孪生姐妹,但两人长得一点都不像。 “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一见面还是掐个不停,也不怕晚辈们笑话。”叶老太太训斥两女儿一句,挥手让晚辈们散了,叹了口气,看着叶青叶琴:“小六自出生到现在,从未让我们操过心,非但如此,他还把自己照顾的很好,你们可能不知道,每当我看到小小的他安安静静地独自呆着,我这心里有多难受。你爸虽嘴上没说过,但我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我们以为那孩子不会说话,以为那孩子天生聋哑,却不料,他是你们兄妹中最聪明的。” 叶老太太眼眶略有些泛红:“你们回想下,小六从生下来可有哭过,可有求过我们什么?他不到一岁就能自己坐着吃饭,不到两岁就能识字,却在五岁前从不张口说话。平日里只要是你爸和你哥哥们教给他的,他都有努力在学,而且学的都很好,可就是这样,我和你爸才难受,甚至禁不住想,小小的他能有什么心事,为何不愿与我们一家人亲近?明明能听得到,明明会说话,为何就是不愿说话?” “你们姐妹,包括老大老二和老三,你们能有今天的一切,一方面是你们自己够努力,但另一方面,你们拥有的与咱们这个家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可是小六却没有用一丝一毫咱们家的资源,他年岁那么小就离开了家,不仅在部队干得出色,还没有荒废学业,你们说说,我和你爸有什么理由干涉他做的决定?” “作为姐姐,作为小六的亲人,我不指望你们能全心全意待这个弟弟,但你们也给我记好了,谁都不许给他添堵,不许找他的不痛快。” 说到后面,叶老太太的语气禁不住变得严厉。 叶琴挽住老太太的胳膊,张口就做保证:“妈,我不会的,小六是我的弟弟,我不会给她添堵,绝对不会。” “妈……您别生气,我刚才也只不过那么说说,就像五妹之前说的,陈雯不过是个外人,我对她印象再好,也好不过我自家兄弟,您放心,从今往后,我再也不会再小六面前提陈雯。”叶青被老太太说得羞愧,这会儿脸上滚烫得很。 是啊,为了个外人,她作何要和自家人对着干? 犯得着吗? 陈雯是叶青的小姑子,是一名报社记者。 在叶老太太和两女儿说话期间,叶家大嫂和叶家三嫂做好媳妇本分,两人只是安静坐在旁边听着,谁都没有插嘴,以免惹老太太不喜。 书房里,叶老爷子把自己想问的全都问了遍,又听叶默寒说了前不久做的任务,多亏有乔颖帮忙,才能取得那么大战果的同时,没有造成一名战士牺牲,听完他的话,叶老爷子和叶老大、叶老三,齐连声赞叹乔颖,赞叹乔老有个了不得的孙女,赞叹乔天野生了个好女儿。 “小六,那小丫头真那么厉害?”叶老三赞过后,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禁不住确认。 叶默寒神色冷峻,微启唇:“我和我的战士都有和她并肩战斗,我们亲眼看到她凭着感觉就爆了敌人的头,如果没有她相帮,我们或许会在那片原始森林里全员覆没。”他忘不了在他们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后面来的那十名佣兵的火力有多么强猛。 “三哥不是不信你说的话,只是三哥有些难以相信,就多嘴确认一下,你可别生三哥的气。”叶老三在京都空军某部队担任重要职务,相貌和叶默寒有五六分相似,也是个俊挺硬朗的热血军人。 “小颖枪法精准,有有着不俗的医术,这不光是她的爷爷和妈妈从小对她潜移默化教的好,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有常人不可及的天分。” “爸,要不您明天一大早就去乔家,和乔老敲定订婚日期,免得小颖那么出色的女孩子被别人家给盯上,那时我们小六可就没媳妇儿了。” 叶老大和叶老爷子说着,还不忘打趣叶默寒。 “那丫头会不会太小了点?我就怕我和你妈走进乔家的门,还没等我们坐下就被乔老头给撵出来。”叶老爷子面上看似威严,实则说话也蛮风趣。 叶老三不地道的低笑,叶老大没忍住也跟着笑出了声。 “小六,你真不觉得自个老牛吃嫩草?”听到叶老三这话,叶默寒直接给出一句:“她说我很好,一点都不嫌弃。”叶老三当即被噎得说不出话,叶老大见状,和叶老爷子齐一阵大笑,叶老爷子还随手拿起本书扔向叶老三:“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竟敢打趣我们小六。” “爸,您不能偏心,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怎么就打趣你的小六了?” 815:两个老小孩 叶老三可不认账。 “那就这么说定了。”叶默寒从椅上站起身,提步就往门外走。“马上就到用晚饭的时间了,看你的样子似乎要出门?”叶老爷子一出声,叶默寒当即顿住脚,回头看着他和两位兄长:“小颖晚上亲自下厨,让我过去吃饭。”说完,见叶老爷子点头,叶默寒没再多停留,拉开书房门就离开了。 “爸,大哥,你们瞧见了没有,小六刚才好嘚瑟。” 叶老三的语气酸溜溜的。 乔家。 乔老和乔老大对弈,乔天野抱起乔泽,带着小儿子上楼沐浴换衣后,父子三人重新回到客厅,坐在一旁看着老爷子与乔老大在棋盘上厮杀。 “姐夫,您来啦!” 叶默寒走进客厅,乔泽笑呵呵地打了声招呼。 “姐夫。” 乔昱也唤了声。 “爷爷,大伯,爸。”一听叶默寒嘴里这三个称呼,乔老父子三人当即就黑了脸,同时心情很不美丽,乔天野拧眉盯向眼前这位未来女婿:“我女儿还没嫁给你呢,别这么早喊我叫爸。”语声低沉醇厚,其中夹带着明显的嫌弃。 叶默寒面不改色:“在家里我就这么唤,到外面我会遵照部队里的规定,称呼您为乔师长。” “随你便。”乔天野哼了声,不再搭理这个送上门的半个儿子。 就在这时,乔邦国抱怨的声音响起:“爸,你这是在耍赖,我不和你下了,让叶小六陪你。”随着音落,他起身让出地方,叶默寒倒是二话没说就上前坐下:“爷爷,我来陪你下两盘。” 不料,他这话一出,乔老微微皱了皱眉:“叶小子,按着原先的辈分,你应该唤我一声乔叔,现在,你猛地唤我爷爷,即便你愿意自降辈分,可我不觉得自己有老到能做你爷爷这份上。” 他说的随意,却听得叶默寒神色一僵,而乔邦国和乔天野对视一眼,适时接话:“是啊是啊,叶小六,你这一唤称呼,我和老四不得和叶叔一个辈分了,这怎么能行?要我说,你和我们家颖儿的事还是算了吧!免得你家哥几个一看到我就尬。” “不能算了。”叶老爷子洪亮浑厚的声音陡然间从门外传来,紧跟着就见他精神矍铄,眉眼带笑,大步走进客厅:“辈分不算什么,大家想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 “老首长好。” 乔邦国和乔天野起身,和叶老爷子打招呼。 “这是在家里,你们哥俩这么称呼我,是想我老头子打道回府吗?”叶老爷子挑眉,语气却轻松含笑。 “叶叔。” 两人改口,很是自然地唤了声。 “叶爷爷好!”乔泽扶着乔昱在看到叶老爷子时,便跟着乔天野一起从沙发上起身,看着他们,叶老爷子那是满眼的羡慕:“老东西,你这俩孙子长得可真好,和小四年少时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 乔老傲娇地哼了声:“我孙子可不光长得好,而且还很聪明呢,我敢说在他们这个年龄段中,那些老东西的孙悲都没我乔伯孙子聪明。”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看到自己父亲走过来,叶默寒主动挪出位置,不料,乔老瞪他一眼:“你老子就是个臭棋篓子,我不想和他下。” “嘿!老小子,你说谁是臭棋篓子?” 叶老爷子落座,反驳乔老。 “说的就是你。” 乔老一脸的理直气壮。 “我都不说你一下棋就悔棋,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臭棋篓子,我看你这老小子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叶老爷子撇嘴。 “你哪只眼睛有看到过我悔棋?” 乔老像个老小孩一样瞪眼。 “两只眼睛都有看到,怎样?你想打架?” 叶老爷子也是双目圆瞪,而且还挽起了袖子。 乔邦国哥俩和叶默寒在旁看着,皆露出无语的表情。 年岁一大把了,而且都是身居高位,瞧瞧,瞧瞧现在这样,完全就是两个老小孩在斗气嘛! 乔昱和乔泽则懵圈,没有想到两位老人会有这么让人难以相信的一面。 “叶叔你来了。”乔家大嫂何芬领着乔颖从厨房走出来,顺便笑容温和给乔颖作介绍:“颖儿,这是叶老首长。” “老首长好!” 何芬在总政文工团工作,下班后一回到家,听说了乔颖姐弟仨的事儿,高兴得当即就喜极而泣,且抱住乔颖嘴里一直念叨着乖侄女,由于乔邦国的原因,他们一直没有孩子,而她又一心想要个女儿,这不,知道乔颖是他们乔家的孩子,是她家小叔的女儿,作为大伯母,她当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期间,和乔颖几句话交流,再通过细微的观察,她越发高兴有这么个乖侄女。 漂亮聪明,活泼开朗,还会做菜,这让她几乎一瞬间觉得,自家侄女把京都那些名媛甩了十八条街。 “是个好孩子。” 叶老爷子朝何芬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乔颖一会,笑着颔首称赞。 年岁是小了点,可性子看着很是沉稳,不骄不躁,双眼灵动,一看就是个钟灵毓秀的女孩。 “和小六很般配。” 乔老听了叶老爷子的话,不愿意了:“我孙女是个好孩子用不着你来说,你倒是给我说说,什么叫做和你家小六很般配?我可告诉你,我还没应把我家颖儿许配给叶小六呢!” 叶老爷子白他一眼:“只要俩孩子愿意,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反对,再说了,我家小六确实很优秀,和颖儿这丫头站在一起,那简直就是金童玉女,难道你觉得他们不相配?” “哼!要说相配,也是你家小六配得上我宝贝孙女,要不然,我管他是谁,直接就让老大和老四撵出我家了,哪还有他今晚过来蹭饭吃。”说到这,乔老眉梢豁然一挑:“你到我家来做什么?我好像没有邀请你,难不成你也是跑来蹭饭的?” 叶老爷子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看着他:“小六说颖儿今晚要下厨露一手,我就过来沾沾光,怎么,你想赶我走?” “别以为我不敢?” 两位老人家是边拌嘴边对弈,乔邦国哥俩看着摇了摇头,方重新落座。 “大伯母,你到客厅歇着,我来帮小颖打下手。” 816:你可真是给我出了难题 叶默寒示意乔昱乔泽在沙发上坐下,自个则提步进了厨房,何芬听到他的话,忙摆手:“不用不用……”没等她说完,乔颖接过她手里正在掰的豆角,塞到叶默寒手中:“大伯母你上了一天班,快去歇着吧,厨房里有我和叶团长忙活就行。” “小六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做厨房里这些活儿。” 何芬站在原地没动,笑着在乔颖和叶默寒之间看了看。 越看越觉得这俩孩子般配,越看越觉得乔颖就是自个的女儿,越看越爱乔颖这个小丫头。 “大伯母尽管放心,择菜洗菜切菜这些我都会。”初入部队,他有到炊事班帮过忙,除过掌勺,其他活儿都有干过。 “那好,你们忙,我这就出去了。” 给俩年轻人留下独处的空间,何芬是很愿意的。只因她也觉得,唯有叶小六配得上她家小颖儿,让两人多培养培养感情,几年后结婚,那日子还不得过得蜜里调油?还有个关键问题是,叶小六实在是太冷,从小就不见露笑脸,她得让小颖儿好好适应适应,免得两人呆在一起,时常出现冷场。 何芬回到客厅,和乔昱乔泽坐在一起,与哥俩笑着闲聊,她觉得人生圆满了,不用再为没孩子而感到痛苦,不用再羡慕别人家有儿有女,现如今,他们乔家也是有小孩子的,而且一下子就有三个,个个不仅长得好,还都是聪明懂事的好孩子。 “你不觉得乱吗?” 乔颖和叶默寒站在一起,一个择着豆角,一个在清洗择好的蔬菜和肉类。 “乱?”看向她,叶默寒似是一时间没想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又是爷爷又是叔叔,你想我怎么称呼叶首长?”乔颖小声抱怨。 叶默寒嘴角几不可见地勾起抹弧度:“你要是唤老头子一声爸爸,他会很高兴。” “你觉得我能唤出口?” 白他一眼,乔颖鼓起腮帮子,小声嘀咕:“我大伯和我爸唤叶首长叶叔,阿昱和阿泽他们唤叶爷爷,你可真是给我出了难题。”叶默寒冷峻的脸上露出抹柔和:“那你暂时就唤他叶首长好了。” “也只能这么唤了,否则,我会感到很尴尬。” 乔颖点头。 “你和你大哥年岁相差很大吧?” “二十五。” “差这么多!那岂不是你的侄子侄女有可能都比你年岁大?” “大哥有一儿一女,儿子比我大两岁,女儿和我同岁。” “那你二哥和三哥的孩子呢?他们多大?” “二哥家两个儿子,一个二十二,一个二十,都在读大学;三哥和大哥一样,也是一儿一女,儿子十四,女儿十六。” “你三哥和我爸年岁差不多大吧?” “他们是同岁。” 叶默寒说完,脸上的表情极度不自在,原来他真的确实不年轻了。 余光瞄到男人唇角紧抿,脸部表情纠结,乔颖轻笑:“是不是胡思乱想了?” “我比你大很多,你真不嫌弃?”叶默寒看着她,纠结散去,看似恢复冷峻镇定,心里却有些忐忑,乔颖与他四目相接,笑了笑:“你面向显嫩,看着也就二十。”顷刻间,叶默寒嘴角掀起抹弧度,看着这样的他,乔颖眼睛一亮:“你笑了!” 叶默寒脸上一热,干咳了两声:“我从没有笑过,是不是很难看。” 乔颖认真地摇头:“不,一点都不难看,是太太好看了,就像是春花绽放,好看的不得了!” 被她这么一说,叶默寒忍不住又连连干咳了好几声,脸上的温度也升高了不少,不自在地转移话题:“食材够吗,我不知道老爷子跑过来蹭饭。” “够的。”乔颖说着,朝客厅望了眼:“都准备得差不落了,要不你也去歇着。” “我就在这陪你。” 叶默寒忙着手里的活儿,身形没有挪动。 乔颖系着围裙,看向处理好的食材和配料,眼睛弯弯,语中带笑:“你喜欢吃什么菜?” 叶默寒:“我不挑食。” “不挑食好,你们每天的训练量应该很大,要是挑食,身体肯定吃不消。”乔颖在心里配好菜,禁不住发出感叹:“这些都是好食材,要是我早些长大能赚到钱,就可以做给爷爷和妈妈吃。” 叶默寒低声安慰:“不要难过,你虽然没了爷爷和妈妈,但现在身边又多出了亲人。” “我没事。”乔颖笑笑;“红烧肉,香菇炖鸡块,酸菜鱼,鱼香肉丝,干煸豆角,家常豆腐,酸辣土豆丝,再来个炖杂烩,煲个汤,拌三样凉菜,配上米饭和馒头,你觉得怎样?”说完,她一脸期待地看向身旁的男人。 “很丰富!”叶默寒由衷称赞。 “都是家常菜,还是胡乱搭配的,等会大家别嫌弃才好。” 乔颖谦虚地笑了笑。 客厅中,乔老爷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而为,总之,只要看到叶老爷子落子的位置有破坏他布的棋局,就立马悔棋,对此叶老爷子没少丢出白眼,乔老爷子却全当做没看到,该悔棋还悔棋,偏要和叶老爷子过不去。 “小心眼的老头子。”叶老爷子轻哼一声,以这局惨败乔老爷子落下最后一子。乔老爷子没觉得半点不好意思,也丝毫不认为叶老爷子在让着他,笑得不无得意:“让你说大话,今个还不是连输我两局。” 叶老爷子端起茶盏啜了口,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技不如人,输了便输了,没什么。” “哼!你这是什么意思?”乔老爷子无理取闹,觉得对方在讽刺自己,叶老爷子放下茶盏,无辜地看着他:“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说实话,怎么,在你家我连实话都不能说?” “懒得理你。” 乔老爷子端起自己的茶盏,不打算再搭理对方。 嘚瑟! 不就是棋艺好点吗?有必要嘚瑟的这么刺激他? 难道没看到他儿子孙子都在这坐着? 一点面子都不给。 没劲! “闹情绪了?”叶老爷子挑眉笑问。 “我有吗?” 乔老爷子继续喝着茶水,瞥眼叶老爷子,就见叶老爷子眼里露出毫不遮掩的羡慕。 817:从今往后,小六就是你的了 “知道不,我很羡慕你有颖儿这个好孙女,你或许还不知道,有可能也已经知道,颖儿的枪法精准得令人咋舌。” 听到他说这话,乔老爷子的神色猛地严肃异常。 乔邦国和乔天野亦如此,就是正在和乔昱乔泽说话的何芬,此刻也止住话音,与乔昱乔泽齐把目光凝聚在叶老爷子身上。 “回京都前,小六有做过一个任务,由于对方实力不弱,以至于小六他们的战斗打得相当困难,不料,突然间颖儿就出现了,她用一杆土疙瘩就连爆两个敌人的脑袋,后面又仅凭直觉给敌人开瓢,帮小六他们及时扭转了战局。” “这个能拿出来说?”乔老爷子心里是震撼的,但他脸上却不见丝毫变化。 叶老爷子笑了笑:“瞧你,我又没说什么,只是羡慕你有个枪法精准,医术不俗的好孙女。” “医术不俗?这话怎么说?” 也不管乔邦国夫妇和乔天野这会儿是何表情,乔老爷子眼波微动,定定地直视着叶老爷子。 “颖儿会做手术,而且水平达到专家水准。”叶老爷子眼里的羡慕越发浓郁:“若没有她果断出手,咱们部队最起码得折掉一名优秀的战士。” 这时,乔天野低沉暗哑的声音响起:“云溪懂医。” “爷爷,我姐的医术是我妈妈教的,平日里我姐都是捉来野物练手。”乔泽抑制住情绪,看向乔老爷子:“阿兄的腿便是阿姐给医的。” 乔昱眼里泪光闪动,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众人听:“阿姐那天进深山采药打野物回来的晚,原来是遇到那么危险的事儿。” 一时间客厅里的气氛很沉重,包括叶老爷子在内,所有人都对乔颖倍感心疼,他们几乎能想象得到,在失去妈妈,失去爷爷后,一个十来岁的小姐姐是如何用她瘦弱的肩膀,给弟弟撑起一个家。 半晌,乔老爷子平复好情绪,瞪眼乔天野,方重新把目光落在叶老爷子这:“你说说,小四当年怎么就瞒着我们在外娶妻生子?怎么就没将妻子和孩子带回家?这便也罢了,既然知道自己要出任务,为什么不把家里的事安顿好?受伤昏迷,醒来又给大家来个失忆,这过了多年记忆恢复,却又没及时找到颖儿他们……”说到后面,他眼眶泛红,迟迟没再发出声音。 “爸,是我不好,是我苦了云溪,苦了孩子们!” 乔天野捂住脸,语声哽咽,伤痛的泪从指缝里溢出。 “我出去看看吧!”乔颖和叶默寒都有听到客厅里的对话,同时感受到那里传来的沉重伤感气氛,她想出去说两句,却见叶默寒摇头;“没事。”果不其然,片刻后,客厅里又传出说笑声。 乔颖这才放下心,朝叶默寒微微笑了笑;“好了,不用你忙活了,我现在开始炒菜。”说完,她把袖子卷的高高的,准备掌勺大展厨艺。叶默寒看着她露在外的一截如雪藕臂,漆黑如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闪了下,只觉气息微微有那么点不稳,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站在一旁安静地凝望着那一抹忙碌的娇俏身影。 随着一阵阵香味弥漫,最后一道菜出锅。 “真香!” 叶老爷子闻着萦绕鼻间的菜香,毫不吝啬地称赞。 “叶叔,爸,上桌吧!” 何芬去厨房看了一趟,一脸带笑地回到客厅;“颖儿的厨艺真是了得,同样的菜经她的手做出来光这香味,就让人食欲大振。” “我今晚估计得吃撑。”乔邦国跟在两位老爷子身后走到餐桌前坐下,看着摆满一桌香喷喷的饭菜,感觉自己都快要流口水了;“爸,您和叶叔年岁大了,晚饭千万别吃得太多。”叶老爷子听了他的话,当即笑不可抑:“就是吃撑了,你叶叔我也要多吃几口,你小子可不许和我抢。” 菜、汤、米饭、馒头全部上齐,乔颖和叶默寒在所有人落座后,这才分别就坐。 “开吃!” 两位老爷子一声令下,饭桌上立时热闹起来,因为是行军打仗出身,叶老和乔老夹菜的速度并不比乔邦国哥俩,还有叶默寒慢,乔颖见大家吃得高兴,觉得自己一通忙活很是值得。 “老小子,你别和我抢,这是我孙女做给我吃的。” 乔老伸出筷子欲夹起最后一块鸡块,不料,叶老的筷子抢在他前面将鸡块给夹走了:“颖儿很快就是我儿媳妇,我吃我儿媳妇做的饭菜那是天经地义,怎么就能说成是抢?”乔老瞪大眼,看着叶老啃着鸡块吃得那叫个香,满目怨念:“小心吃撑你!” “用不着你担心。”回乔老一句,叶老厚继续吃他的。 “注意你的形象。”乔老一脸嫌弃。 叶老爷子自然没看到,但话却得顺溜:“老子向来形象很好。” 何芬和乔颖对视一眼,无声低笑。 吃饱喝足,叶老爷子看向乔颖的目光亮得让乔老爷子好不吃味:“饭也蹭了,你是不是该走了?” 熟料,叶老爷子像是没听到他的话,目光依旧锁在乔颖身上:“颖儿啊,你是个好孩子,从今往后,小六就是你的了,你可不能因为任何原因抛弃他,嗯,还有,希望你成年后能早日嫁到我们叶家,到时,我们全家热烈欢迎你加入我们的大家庭。” 他神色和蔼,不见有丝毫身居高位的架子,特别平易近人,乔老爷子冷哼一声:“想要我宝贝孙女给你们那一大家烧饭,而且早早过去烧饭,你还真敢想!” “我有那么说吗?”叶老爷子明显有些心虚,这时,叶默寒出声了:“婚后我不会让小颖辛苦。” “对对对,我们叶家那是绝对不会让颖儿辛苦的,颖儿到时嫁进我们家门,我们一家人疼她都来不及,怎么舍得她为一家人烧饭,不过,颖儿如果能偶尔给我烧两道菜,那是再好不过。” 叶老爷子说完,一脸期盼地看向乔颖。 “只要有空,我会为我所有的家人烧菜。” 818:两本日记 乔颖迎上叶老爷子的目光,露出个俏皮的笑:“叶团长很好,只要他不放手,我是不会放手的。” “哈哈哈……颖儿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孩子,你放心,我家小六虽然性子冷些,但我相信他随了我这老子,也随了我叶家的传统,绝对是个用情专一的男人!”听到自家老子这么说,叶默寒脸上表情未变,耳根子却毫无意外地染上抹绯色。 乔颖有看在眼里,漂亮的脸儿上浮开恬静柔美的笑容,他,应该不会让她失望! 军医总院,周家的亲人在得知周子昂只是身体虚弱,再无旁的症状,逐放下心相继离开了医院。周子豫下飞机已经天黑,赶到医院从护士口中问出周子昂的病房号,然后以平生以来最快的速度,奔至三零二高干病房。 但是,他没有即刻推开门,而是按捺住满心激动,呆呆地站在病房门外,直至起伏不已的心绪稍显平复,他抬手在脸上抹了一把,这才轻轻地推开门而入。 “子豫!” 周建安看到小儿子,先是一怔,旋即笑问;“是你叶大哥给你的消息?” “嗯。”周子豫点头,目光却从进病房门那一刻,落在周子昂脸上就不曾挪开过。 活着,大哥真的还活着! 脸上再次湿濡一片,他明明很想立刻冲上前,抱住从小疼爱他关心他的兄长,却发觉双腿如灌铅一般沉重,每走一步都相当吃力。 “你大哥只是身体有些虚,其他体征都还好。”以为小儿子担心长子的身体状况,周建安解释了句,想了想,又说;“有爸在这,你回家洗洗好好休息,明个再和你妈过来。”周子豫摇头:“我不累,您回家吧,我在这陪着我哥。” 戚梅提着在家煲好的鸡汤走进病房,看到周子豫,心里先是一喜,随之却拉下脸:“你不是不要你妈了吗?怎又跑回来了?” “妈,对不起!”周子豫朝她鞠了一躬,任眼里泪水滴落:“我哥还活着,我好高兴,妈,我好高兴!”戚梅鼻子一酸,语声哽咽:“妈也好高兴!妈以为再也看不到你哥,以为这一辈子都会活在痛苦中,谁知又失而复得,让你哥回到了我们一家人身边。” “好了,别哭了,小心吵醒子昂。” 周建安逼退眼里的湿意,看了眼熟睡的长子,目光挪向周子豫:“去洗洗也解解乏。”周子豫低“嗯”一声。 洗了把脸,待他重新站到周子昂病床前,再没能忍住,颤声轻唤兄长:“哥,我是子豫,我好想你。”眼皮子动了动,周子昂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熟悉的容颜,扯唇微微笑了笑:“子豫长高了呢!” “哥……” 周子豫坐到椅上,握住他的手,止住的泪再次夺眶而出。 “别哭,哥没事。”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强调,这是他的哥哥,是从小疼爱他,爱护他,有好东西总想着他的哥哥。 “爸,妈,你们怎么还在这?”见父母还在病房里,周子昂心里又温暖又酸涩:“我现在只需休养一段时日就能恢复健康,您们年岁大了在这熬不住的,回家吧,回家好好歇着,这里有医生护士在,我不会有事的。” “哥说的没错,爸,您和妈回家吧,我留在这陪着我哥。”周子豫吸了吸鼻子,眼里泪水渐渐止住,看向父母:“我向您们保证,一定会熬好照顾我哥。” “子昂,你真没感到有哪里不舒服?” 戚梅的柔和的目光落在长子苍白消瘦的脸上,心疼得不得了。 “妈,你知道的,我从小就不说谎话。” 周子昂给她一个温暖的笑容;“既然有子豫在这,您和爸就回家歇着吧!” “梅子,你身体不好,就听孩子们一句,咱们回家,明个再过来。”周建安温声劝爱人。 戚梅迟疑了一会,方点点头。 夜色静寂,乔天野洗漱后,站在窗前望着清凉的月色,回想着与妻子曾经相处时的过往。 “叩叩叩!” 听到敲门声,他蓦地回过神。 “爸爸,你睡了吗?” 转过身,没等他出声,门外就传来乔颖的声音。 “进来吧,爸爸没睡。” 他声音低哑,在乔颖推开门的瞬间,迅速隐去眼里的悲伤。 “坐。”招呼女儿在牀边坐下,他坐到近旁的椅上,就见乔颖将手中厚厚的,封皮明显陈旧的两本日记本递到他面前,隐约间他猜到这是什么,却嘴角动了动,迟迟发不出声。乔英见状,嘴角漾出一抹轻淡的微笑:“这是妈妈从您离开后写的日记,她有交代我,如果找到你就将这两本日记亲手交到你手中。” 藏于眼底的悲伤因为女儿的话重现,乔天野双手颤抖,接过乔颖递过来的日记本,眼角渐显湿濡:“是你妈妈写的日记?” “嗯。” 乔颖点头,看着沉浸在伤痛中的爸爸,心里微微生疼:“爸爸,您别难过,妈妈说嫁给你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事,妈妈还说如果有来生,她还愿意给您做妻子,她没有愿您,只是很想念您!” 她看得出爸爸对妈妈的感情,看得出两人虽没有共同生活几年,却深爱着彼此,否则,妈妈不会在临闭上眼前,对爸爸念念不忘,不会让他们姐弟仨一定要找到爸爸。 而爸爸如果不爱妈妈,那么他在受伤失忆期间,应该就有组建新的家庭,但是,他没有,这些年来一直是单身,可想而知,哪怕爸爸失忆,潜意识中还是没忘记自己有妻有女。 恢复记忆,他有寻找她们母女,只是一直没有找到,这些虽然只是大伯母告诉她的,可她深信无疑。 因为她从爸爸的眼睛里,从他的泪水中,从他的哽咽声中,完全能够感受得到他对她和妈妈的感情。 “颖儿,你怨爸爸吗?” 对上乔颖澄澈明亮的眼眸,乔天野哑声问。 “怨过,但我心里明白,爸爸要么是真的牺牲了,要么就是有自己的原因,才没有找我和妈妈。” 819:心痛 说着,乔颖脸上笑容浮开:“爸爸,您是军人,您有您的使命和责任,妈妈明事理,我是她和您的女儿,同样不会差到哪里,所以,您别再伤心,也不要自责,从今往后,我和阿昱阿泽会陪在您身边,我们一家人会幸福的。” 乔天野逼退眼里的湿意,扯唇艰涩地笑了笑:“有你们陪在爸爸身边,爸爸很开心。你们的妈妈是个好女人,当年若是我态度坚决些,不顺从她的意思,或许我们一家人就不会那么多事儿,你妈妈也就不会在两年前去世。” “爸爸,就让过去的事过去吧!” “我想过两日去你妈妈和张爷爷墓前祭拜。” “那我和阿昱阿泽陪着您回去。” “阿昱腿上有伤,明天我就开车送他去住院,你到时留在家里多到医院陪陪他,让阿泽陪我去祭拜你妈妈和张爷爷就好。” “成,我听爸爸的。” “颖儿,爸爸愧对你妈妈,愧对你们姐弟三个,爸爸向你发誓,从今往后,爸爸会好好保护你们,不让你们收到任何伤害。” “爸爸,您又自责了呢,我说了,不管是妈妈,还是我和阿昱阿泽,我们都没有真正埋怨您。” 乔天野目光温和:“你和阿昱阿泽都是懂事的好孩子,有你们,爸爸感到既高兴又骄傲。” “爸爸在军中很厉害,我们为有您这样的爸爸也感到骄傲。”乔颖笑容甜美,眸光清亮慧黠:“爸爸,您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你说。”乔天野笑看向她。 乔颖长睫忽闪,眼神认真:“我有告诉阿昱阿泽,我们姐弟三人中,我从军,他们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儿,爸爸,现在虽然是和平年代,但做军人很苦很累,同时也很寂寞,我不想阿昱阿泽踏上军旅这条路,我希望他们活得轻松些。” “这件事爸爸现在恐怕不能答应你。”女儿枪法精准他已经知道,但如果这孩子从军的目的是进入一线作战部队,他是坚决不会同意的,至于两个小子,他们中必须得有一人踏上军旅,这是他希望的,恐怕也是父亲和大哥所希望看到的。 “爸爸,我很厉害的,难道您不觉得部队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乔颖没有气馁,继续说服。 乔天野与她四目相对:“你说的事儿等你们参加完高考再说。” “哦!” 还有一年,她不信说服不了爸爸。 父女两人又说了会话,乔颖回了自个的房间。 乔天野一页页地翻看着妻子写的日记,当看到妻子因何离开他们原先住的村落,他犀利的眸中迸射出狠厉的光芒。 “天野,我好害怕,自从收到那个小纸条,我就没睡过一晚好觉。我怕,我怕自己睡着,那个纸条上提到的坏人会闯入咱们家,会对我和女儿不利,所以,我要离开这里,远远的离开。但我又怕你回来找不到我和女儿,天野,你说我该怎么办?” “你没死,虽然有收到你阵亡的信,可我相信你没死,天野,我等你,我和女儿,还有我腹中的宝宝,我们一起等你。” …… 日记中的内容如利刃扎进他心里。 阵亡? 部队里何时传出他阵亡的消息? 当时他只是重伤,这是他所在部队的领导和战友都知道的事,又如何会有战友写信告知他的妻子,说他已经阵亡? 还有,那个村子里到底是谁想欺负他的妻,想对他的妻女不利? 乔天野眼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心却在一阵阵揪痛着,他慢慢翻阅着妻子写下的日记,看着妻子带着女儿在漆黑的夜里,提着行李离开他们的家,看着妻子怀着身孕,一手牵着两岁大的女儿,一手拎着行李箱艰难地朝陌生的地方一步步前行,看着妻女被一位善良的老人在山脚下搭救,看着老人收下妻子为义女,代替他照顾着他们母女,照顾着他们娘四个。 从日记本中,乔天野了解到很多事,从字里行间中,他好像看到妻子就坐在他眼前,微笑着向他叙说着她带着孩子们生活的点滴。 她生活的环境虽然艰苦,但她活得充实,可是再充实,却因为无数个夜里想他念他,终累及身体,患病卧牀不起。 “云溪……云溪……傻女人,生病了怎么不给自个买药?生病了怎么还要那么辛苦?傻女人,是我不好,留下你和孩子们过苦日子……”乔天野喃喃,不知不觉间泪流满面。 第二天,乔颖在家人起来前就已做好早饭,何芬下楼看到饭桌上摆好的饭菜,高兴的同时又自责不已,好在家里的阿姨今天就能从老家回来,否则,不光是她,就是家里的每个人都会感到心疼。 一家人用过早饭,乔天野把自己的安排一说,乔老爷子和乔邦国点头一致同意,不过,要去青云苗寨,乔老爷子说什么也要跟着同行。 “爸,要不您就别去了,我和小四还有小泽过去一趟,替您好好祭拜祭拜二叔。” 乔邦国提议。 “你肯定得一同前往,但我也必须得去。”乔老态度坚决。 “爸,您年纪大了,去那么远的地方身体会吃不消。” 乔邦国继续劝。 “你老子又不是泥捏的,身体怎么就吃不消了?”乔老爷子瞪眼。 “爸,我还是说实话吧,您想想您的身份,能随便离开京都吗?再者,就算您不担心自己的安全问题,可您到了地方,总会被下面的人知道,到时难免劳师动众。” 乔天野听兄长这么说,也出声相劝:“爸,您就听大哥的吧,有我们哥俩代您祭拜二叔,二叔不会怪您的。” “老子要去,你们谁也挡不住。” 乔老爷子瞪眼,语气加重,威严无比。 “算了,大哥,咱们还是好好安排一番,尽量做到低调稳妥行事。”乔天野做出退让。 乔邦国却仍坚持自己的意见:“怎么低调稳妥?坐火车坐汽车,时间全都在路上了,可饶是这样,恐怕也难免有大动静,既然这样,还不如乘直升机过去,可这样的话,动静肯定不小,你想想,爸要是再一露面,会造成怎样的局面?” 820:你们以前就是这么相处的? “老大,就你话多,罢了,老子不去了,不过,你们哥俩得代老子好好与你们二叔说说话,多磕几个头,谢谢他多年来照顾云溪他们娘几个。”因自家的私事劳师动众,这是乔老不愿看到的,因此,他不得不打消要前往青云苗寨的念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乔邦国和乔天野决定明天一早出发,赶在天黑前返回京都。 “爸,我到单位请个假,下午陪带着颖儿给咱家三个孩子买几件衣服。” 何芬说出自己今个的安排,乔老爷子听了她的话,当即点头:“记得给孩子们多买几件,咱乔家可就这三个宝贝,带上颖儿和小昱小泽,挑他们喜欢的买,”说到这,他顿了下,方接着说:“小昱腿上有伤,今个要去住院,就别带着他了,免得孩子受累。” “爷爷,大伯母,我和阿昱阿泽有衣服穿。” 乔颖今个穿着件红白格子上衣,蓝色洗得发白的裤子,脚上是双鞋底磨得很薄的女式一带黑布鞋。 “颖儿,你们现在有爸爸,有爷爷有大伯,还有大伯母在身边,不用再在吃穿上委屈自个,知道吗?” 乔天野说这话时,心情很沉重,从昨个看到女儿和俩儿子那刻起,他就知道他的颖儿宁愿自己穿得差些,也不愿委屈两个弟弟,之前是没有他这个爸爸在身边,他们过得苦过得累,算是生活对他们的磨砺,但现在有他在,又如何能委屈三个孩子? “爸,我没觉得委屈。”乔颖朝家人微微笑了笑,看向何芬:“大伯母,我和阿泽在医院等你,我们下午去逛街。”既然是长辈的一番心意,她还是领情比较好,以免惹得长辈心里难过,觉得她生分。 再者,就算她不在乎穿着,但在这京都,旁人若是知道她是乔家的孙女,却穿的如此寒酸,还不定怎么在背后说乔家呢! 何芬一听她的话,高兴得合不拢嘴:“颖儿最乖了,大伯母今个好开心。”带着孩子逛街,这是想了多少年的事儿,终于要如愿以偿了,不对,往后,她隔段时间就带着孩子们逛街,去商场买衣服。 军医总院,316病房。 乔天野安置好乔昱,就开车去了部队,叶默寒则带着乔颖去看望周子昂。 “小颖。” 周子昂靠坐在病牀上,看到乔颖和叶默寒走进来,消瘦的脸上立马挂上笑容。 “阿水哥,我煲了鸡汤给你带过来。”乔颖眼里笑意盈盈,拎起手里的保温饭盒在周子昂眼前轻晃了晃:“很香的,你可要多喝些,这样有利于你身体康复。”叶默寒拉过把椅子坐下,看着乔颖倒好鸡汤,坐在牀边准备喂周子昂。 “小颖,我自己来吧!” 许是因为有叶默寒这尊大神在旁坐着,周子昂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欲接过汤碗。 乔颖却笑着摇头:“您确定您可以?”这才醒转几日,身体机能就算有所恢复,也没恢复到手脚自如地活动。 “那就麻烦你了。”周子昂嘴角挂着温暖的笑容,静默片刻,倒也没逞强。 两小碗鸡汤入腹,见乔颖还想盛鸡汤给自己喝,周子昂眉眼间笑意涌现,忙摇摇头:“再喝下去我这肚子怕是要撑破了。” 乔颖笑笑,放下汤碗。 “回部队的日子定了吗?” “明天。” 周子昂问,叶默寒答,两人一板一眼地说话,让乔颖觉得很是奇怪,禁不住打趣:“你们以前就是这么相处的?”两人皆不解地看向她,却还是相继点点头,周子昂笑问:“是不是觉得我们说话一板一眼?” “难道你们不觉得?” 乔颖灵动的眸子眨巴了下:“我可看不出你们是好友。” “默寒话少,又不爱笑,我即便想活跃气氛,也是无能为力。”周子昂说话时,脸上的笑容给人的感觉总是那么温暖,那么亲切:“小颖,你和小昱小泽昨晚住在哪里?”经他一问,乔颖立时轻拍了拍脑门,只不过没等她开口,叶默寒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响起:“乔老是小颖的亲爷爷。” “?” 周子昂先是一怔,旋即眼里满是疑惑。 叶默寒语声轻淡,将乔颖和乔家的关系缓声叙说一遍,听完他的话,周子昂连声感叹:“这真是太巧了!” “是呢,我自己也觉得好巧。”乔颖脸上不见有丝毫得意,笑起来依旧恬淡淳朴:“阿水哥,我和阿昱阿泽现已回到家人身边,爸爸和爷爷,还有大伯大伯母对我们都特别好,您往后只需好好休养身体,不用费心神牵挂我们。” “你们能和亲人团聚,我为你们感到高兴,但阿水哥永远是你们的哥哥。” 周子昂心里微微泛酸,本想身体康复后,全心全力照顾乔颖姐弟,却不成想,乔颖姐弟竟和京都乔家有关系,且是乔老嫡亲的孙儿,和乔家相比,他们周家还是差了一截,不过,这不影响他视乔颖姐弟为亲人,不影响他暗自许下的誓言——照顾他们,爱护他们,永远! 乔颖微笑:“在我和阿昱阿泽心里,阿水哥早就是我们的阿兄。” 想着叶默寒和周子昂怕是还有其他话要说,因此,乔颖收拾好保温饭盒,没有在周子昂病房里多呆,就笑着告辞,往病房门口走,谁知,没等她开门,有人从外面先一步把病房门推开。 抬眼见对方正打量着她,乔颖唇角漾开抹浅淡有礼的笑,可是让她尴尬的是,对方在打量她一番后,直接绕过她就进入病房,表情相当淡漠,还透着丝明显的疏离,好似怕被她黏上一般。 微抿唇,乔颖暗自摇摇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妈,您怎这么早就过来了?” 戚梅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到桌上,叶默寒起身与她打了声招呼,继而看向周子昂:“你好好休养身体,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默寒,阿姨这刚过来,你怎么就要走?”戚梅脸上笑容柔和,劝叶默寒多坐一会。 叶默寒面无表情,摇头;“不了,阿姨,我明天就要回部队,在这边还有些事没办,就不多呆了。” 821:重话 刚才的一幕,好友多半不会多想,但他看到的,由不得他心里不舒服,那是怎样的眼神? 淡漠,疏离,防备! 她心里可能已猜到小颖是哪个,因此才会释放出那样的眼神。 越想,叶默寒心里越是不舒服,连带着说话的语气明显多了丝疏冷。 戚梅却不自知,就她望向乔颖的一个眼神,令叶默寒对她本就不多的好感荡然无存。 站在病房门外,目送叶默寒渐行走远,她返回病房,看到周子昂眉头紧皱,一颗心禁不住提起:“子昂,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周子昂看着她,目光略显复杂,戚梅见状,神色瞬间变得急切:“那你是怎么了?还有,我怎么感觉默寒刚才和我说话怪怪的,是妈哪里做的不对吗?”她进病房也就几分钟的时间,没做什么,更没多说什么呀?戚梅心思细腻,是个好母亲,却不是个豁达的女人。 她对丈夫,对自己的孩子,对她喜欢的人那是好的没话说,除此之外的人或者事,在她眼里都是冷漠对待。 这或许和她的职业有关。 也是,曾经的总政歌舞团里的台柱子,个人家庭背景不错,又嫁给周家做儿媳,深得丈夫喜欢,又生下两个儿子,她确实有清高自傲的资本。 哪怕因为身体原因,她近四年没有登过舞台表演,但这对她高人一等的心里半点都没有影响。 “妈,您知道您刚才进门看到的小姑娘是谁吗?” 周子昂静默良久,终于启口。 “不就是昨个和你一同坐直升机到京都的乡下丫头。”戚梅心里有股子不好的感觉窜起,却被她强行按捺住,脸上笑容浮开,她打开保温饭盒,登时一股香浓的鸡汤味在病房里弥漫开:“她来找你做什么?你和她没关系吧?我听说她昨个直接被车子送到了南北街上的那个大院,莫非她是哪位老首长家雇佣的乡下小保姆?” “妈,你是觉得小颖穿的土是不是?是不是觉得她来找我是想攀高枝?”说出这话,周子昂的目光越发复杂,沙哑的声音也愈发沉重,与此同时,他的心微微抽痛,这痛是他的母亲打量女孩的那束目光带给他的。 戚梅嘴角动了动,露出落寞的笑容:“你这是在质问妈妈?难道妈妈那么想有错?她只是一个小保姆,就算你们在来京都途中有说过话,这也不代表你们就有了什么关系,不代表她可以借此黏上你。” “您怎么就不想小颖会黏上默寒?比起叶家,我们周家又算得了什么?再者,昨个她可是和默寒一起坐车离开的,你为什么就不多想想?还是我爸没告诉你,我昨个因何坐上那架直升机回到京都?” 周子昂清楚母亲清高自傲的个性,也清楚看人是有那么点势利,可他万万没想到,聪明的母亲竟对一个小姑娘露出那样的眼神,且是在不明情况之下,就用那种目光伤人,若果她知道那小姑娘的身份,知道是小姑娘一家人救的他,又会作何感想? “那架直升机不是专门送你回京都的?” 她的子昂在四年前没死,他是英雄,上面安排直升机送他回京都,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再说了,就周家和戚家的地位,从军方调用一架直升机,这点面子应该还是有的。 戚梅想的很好,熟料,周子昂说出口的话骤然间给她重重一击:“不是。我只是顺路搭乘。” “怎么会是这样?”戚梅怔住,难以相信。 “四年前,小颖的爷爷无意间救下我,在我明显一线的情况下,小颖的妈妈又带病连续给我做了几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留住了我一命,但我却在四年来一直昏睡着,为了能让我活着,小颖一家人省吃俭用,用省下的钱给我买营养品,给我买药,维持着我的微弱的生命。小颖的妈妈两年前死了,您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她是把活着的机会让给我,自己吃从深山里采的草药吊着命,终没撑过去,留下家里的老小,带着不舍病逝的。” 眼角湿濡,泪顺着周子昂消瘦俊挺的脸庞滚落,他声音嘶哑悲伤:“四年里,我虽然睁不开眼,虽然不知自己是哪个,可只要我意识清醒,就能听到有人在对我说话,有女人,有老人,有孩子,他们说的每句话都是在鼓励我,让我一定要撑下去,说他们一家人都不会放弃我。” “小颖的妈妈病逝,两个多月前,小颖的爷爷为多给家里赚点收入,他和小昱进入深山采药打猎,好到镇上卖钱,再填我这个无底洞,结果,一重伤一摔断一条腿,老人家不想拖累摇摇欲坠的家,硬是没去医院,在出事后半月后也离开了。是小颖,是小颖用她瘦弱的肩膀撑起即将垮塌的家,是她为我施针化解开我头部的淤血,我才记起自己是哪个,才从昏迷中睁开眼。” “您想想,一个活死人,在那样简陋贫困的家里,竟然能好好的续命四年,可想而知那一家人都付出了什么?他们如此对待一个陌生人,只因为我是名解放军,只因为家里的老人是位老革命,只因为能撑起一个家的顶梁柱,同样是名军人。” “而您,却用那样的眼神去打量一个小姑娘,去打量一个被我视作亲妹妹的小女孩,去打量一个来给自己阿兄送亲手熬的鸡汤的小妹。高攀?不说小颖没那个想法,就算她有,我会二话不说,娶她做我的妻子,一辈子对她好。但我却是知道,我配不上她,她钟灵毓秀,又仅仅只有十六岁,我拿什么与她匹配?” 戚梅捂着嘴,早已泪流满面。 她心里很乱,不知在想些什么。 “妈,即便您再不好,您也是我妈,因为没有您,我就不会来到这世上,可是在四年前,是小颖一家人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您就算对小颖再有成见,都不能拿那样的眼神看她,您知道吗?您那样是在羞辱小颖,也是在羞辱您的儿子!” 822:说破 “岚岚是我认定的儿媳妇,我就是不想看到有居心叵测的女孩子黏上你,我有错吗?”戚梅呜咽出声,听了她的话,周子昂双手捂住脸,片刻后,他重重地抹了一把,眼里的泪已然止住,只是双目通红地看着眼前的母亲:“四年前,我和罗岚之间的一切便已结束。” “你说什么胡话,当年你出事,岚岚哭得很伤心,在这四年里,她只要回到大院,都会到咱们家来看望我和你爸,我知道她忘不掉你,所以才来咱们家找你的影子,近两年来,她妈没少给她张罗对象,却都被她拒绝了,子昂,你和岚岚是天生的一对,现在你回来了,等过个两月你身体恢复……” 周子昂截断她的话:“妈,我和罗岚已经没有可能,来日我娶妻,那个女人绝对不会是她!” “子昂,你就算想报恩,也不用搭上自己吧!”戚梅擦掉脸上的泪,神色间明显露出愠怒:“是,那小姑娘的爷爷和妈妈是救了你,他们一家人是对你有恩,可咱们完全能通过其他的方式补偿他们,用不着你要搭上自己的幸福,用自己的一生去偿还他们一家人的恩情。” “报恩?是啊,我是想报恩,也必须要报恩,但我更看重的是那家人给予我的亲情,如果您再说些有的没的,再以之前那样的态度对待小颖,那么请您只当我四年前已经战死在前线。”说完,周子昂阖上眼,不再说话。 戚梅的脸色当即一白,声音发颤,止住的泪再次滴落:“你……你怎能这么对妈说话?子昂,妈全是为了你好啊!岚岚和你从小一起长大,你们互相喜欢,要是因为一个外人……”她话还没说完,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妈,您别在我哥面前再提罗岚!”周子豫端着从食堂打来的饭菜,冷着脸走进病房。 “子豫,你岚岚姐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你哥和你都不想再提起她?”看向小儿子,戚梅声音里夹带着一丝痛楚:“从小你就喜欢跟在你哥和你岚岚姐后面,他们的感情有多好,你不是不知道。” 周子豫按捺住情绪:“是,我是知道,但那是我没听到罗岚那个恶毒的女人,没对我哥说那番无情的话之前……” “子豫,你出去!”豁然睁开眼,周子昂打断周子豫的话,目光深沉,仿若能洞穿人心,但周子豫却站在原地没动,迎上他犀利的眼神逼视:“哥,那个女人不值得你维护,她不值得!” 周子豫攥紧双手,眼里迸射出难以遏制的愤怒:“明知你要上前线,明知你一去生死未知,她却要选在那个时候与你说那么一番话,哥,这样的女人没有心,我恨她,在得知你出事,我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戚梅听出不对劲了,同时看出长子眼里暗含的隐痛,以及小儿子眼里的怒与恨。 “岚岚有对你哥说过什么?”走到周子豫面前,她抓住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告诉妈,在你哥上前线前,岚岚都对你哥说了什么?”其实,从周子昂哥俩对罗岚的态度,以及两人的对话中,她已然有所猜测,但她不愿相信,也不想相信那是真的。 毕竟罗岚是她看中的儿媳人选,且是她很早就相中的,怎可能是个表里不一的女孩? “子豫,你出去!” 周子昂语气加重,凝向周子豫的眼神愈发迫人。 感情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她不再爱他,自然要把话与他说明,所以,他没有怨她,甚至还祝福她能早日找到她要的幸福。 当时心里是痛,却也清楚知道,他和她的一切已成过往云烟,若是再纠缠在一起,只会让两人更痛苦。 于是,他同意分手。 “哥,我不出去,有些话我必须要让你和妈知道,否则,我心里憋得慌。”周子豫眼眶泛红,看了看周子昂,又看了看一直被罗岚那个恶毒女人蒙在鼓里的母亲,最终,他的目光落在戚梅身上:“妈,在我哥临去前线前那晚,罗岚有找过我哥,说她和我哥不合适,提出和我哥分手。” “子豫……” 往事如烟,周子昂真不想听到周子豫重复四年前那件事。 他看向周子豫,摇头,示意他别再说下去,然而周子豫却只当没看见:“我哥眼看着就要上前线,妈,你说罗岚那个女人选择在那个时候和我哥分手,安的是什么心?” “不,不会的,岚岚不会那么残忍,她不会的……” 戚梅脚下踉跄,不自主地后退两步,听到她接连不断的咳嗽声,还有急促的喘气声,周子昂瞪向周子豫:“快在妈包里找药,快点!”周子豫回过神,从病牀上抓起戚梅的包包,一阵翻找,很快找出戚梅平时服用的药瓶,从里面倒出两粒药丸,就往戚梅嘴里送。 他一脸懊恼,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妈,您别吓我,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妈……”扶戚梅坐到椅上,周子豫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是我不好,妈,我不该说那些话刺激您,妈……”周子昂嘴角紧抿,也是一脸急切地看着母亲。 好在戚梅服药及时,没有昏厥过去,否则,会出现什么后果,真的很难以预料。 “我……我没事……”缓过气,戚梅的咳数声也止住了,她紧攥住周子豫的手,定定地盯着他:“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戚梅的病,周子昂是昨个从周建安口中知道的,那一刻,他很愧疚,觉得自己不是个好儿子。 “妈,我就知道那么多。” 周子豫决定不再往下说,免得再刺激到母亲。 “不要瞒着妈,妈想知道。”她的子昂多么优秀啊,那个她喜欢,疼爱多年的女孩,竟然嫌弃她的子昂,竟然选在那个时候和她的儿子说分手,这……这让她如何能接受? “妈,我在前线受伤,与和罗岚分手没一点干系,您就算不信我的话,也该信您的儿子身为军人所具备的素养,又怎会因为儿女情长,在敌我战斗中分神。” 823:当年的不得已 戚梅像是没听到他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周子豫:“说吧,她喜欢谁,因为谁要与你哥分手?别瞒我,我知道你肯定知道她喜欢的男孩子是谁。”她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眼神却异常执着,像是要看进周子豫心里似的。 抿了抿唇,周子豫别过头,错开她的视线,迟疑片刻,方启口:“她喜欢叶大哥,我相信大哥很早就有察觉,只不过没有相信,没有往那方面刻意去想。” “岚岚喜欢默寒?” 戚梅松开周子豫的手,整个人宛若一下子没了力气:“她怎么能喜欢默寒?她难道不知默寒是你大哥的朋友吗?”别说戚梅不信,就是周子昂自个都不信,但回想起过往,他心里禁不住苦笑。 是了,她喜欢他的朋友,要不然,不会和他相处时,总设法从他口中打听默寒的事,更不会在默寒面前,时不时露出小女儿家的娇态。 “不过,叶大哥从未理会过她,哪怕她追到叶大哥所在的部队,哪怕她这四年来一直往叶大哥身边凑,也没让叶大哥对她动心,妈,大哥,这或许就是报应,是她对你无情的报应。”周子豫说到后面相当解气。 316病房。 “这么快就回来了?”乔颖正在和乔昱乔泽说笑,突然病房门被从外推开,三人齐抬眼望向门口,就见叶默寒走进来,乔颖不由笑问,叶默寒本冷峻的神色变得柔和:“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过来看看小昱这边还有什么东西要买。” 乔颖笑笑:“齐全着呢!” “那我们出去走走。”叶默寒提议。 “好啊。”乔颖应声,和乔昱乔泽打了声招呼,就跟着叶默寒出了病房。 凉爽的风儿拂面而过,两人并肩走在葱郁的树荫下,乔颖带着疑惑看向身旁的男人:“你有话与我说。” “没必要因为外人不开心。” 叶默寒停下脚步,一双深邃内敛的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 “我不开心?还是因为外人?”乔颖一怔,随之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没有啊,就像你说的,因为外人不开心,没有那个必要。” 他不仅观察力好,心思也很细腻嘛! 明白叶默寒话中的意思后,乔颖心里相当熨帖:“你该不会就为这事没有和阿水哥多聊?”眨巴着澄澈无垢的眼睛,她话一出口,从叶默寒微变的神色中就猜出了答案。 “阿水哥没事吧?” 要是因为她,影响到他们朋友之谊,那可不好。 叶默寒摇头。 “其实我没受到任何影响。”乔颖脸上挂着轻淡的微笑,继续提步慢悠悠地走着:“看到那位女士的第一眼,我猜想她就是阿水哥的妈妈,她用那种眼神打量我,虽说让我感到不舒服,但是也情有可原,毕竟我是乡下来的,又是拎着鸡汤去阿水哥的病房,难免会引起人家多想。” “往后若是碰到面,你只需面上过得去就好。” “你对那位女士有成见?” “她是一个好母亲,也仅是一个好母亲。”戚梅势利,叶默寒是看不惯的,却碍于周家,碍于和周子昂是朋友,所以对戚梅面上的尊重还是有的。 “我听你的。”乔颖望着叶默寒的侧颜,唇角漾开一抹恬静的笑容:“是明天回部队吗?”叶默寒低“嗯”一声,乔颖灵动的眼睛弯成了月牙儿:“正好我爸和我大伯他们要去祭拜我妈妈和爷爷,你可以搭个顺机。” “嗯。” 叶默寒点头,顿了下,他准备启口说些什么,却听到乔颖轻松含笑的声音忽然响起:“大伯母!” 何芬神色温和走过来,亲昵地捏了捏乔颖的脸儿,然后和叶默寒打了声招呼。 “今个天不热,叫上小泽咱们现在就去逛商场。” “那就要留阿昱一个人在医院里了。”乔颖有些犹豫,叶默寒这时出声:“我照顾小昱,等你们回来。”说着,他掏出钱包递向乔颖,何芬眉眼含笑,急忙拦住,打趣:“颖儿现在可还不是你叶家的人呢!” 乔颖和叶默寒双双一阵脸热,但叶默寒神色冷峻,看不出丝毫不自在,他没有收回手,启口:“她是。”他的钱就是她的,他想给她花。 “收起来吧,以后有的是时间……”这男人话少,却是个行动派,不错。 乔颖的话只说了一半,但叶默寒和何芬明显听懂了她的意思。 于是,何芬笑出了声:“小六,我们家颖儿说得没错,这等你们将来成了家,你的钱只能给我们颖儿花,所以,你现在就别在这凑热闹了!” 叶默寒听了她的话,深看乔颖一眼,这才把钱包装回裤兜里:“你们在这等会,我去唤小泽下来。” 说完,在乔颖和何芬目送下,他很快走远。 “老宋,你在看什么?”舒教授早起觉得身体不适,宋院长不放心就带着她一起坐车来到总院,刚才车子从何芬和乔颖身旁驶过,不经意间宋院长有看到乔颖的侧脸,只觉无比熟悉,就禁不住透过车窗想要多看一眼,熟料,看到的只是一抹纤细的背影,这让他不由生出一抹遗憾。 迟迟没等到他出声,舒教授觉得奇怪,让司机将车停下,问宋院长:“是看到哪个熟人了吗?” “我似乎看到了云溪。” 宋院长有些恍惚地喃喃:“可是年龄有些不对,老舒,你说那会是我们的云溪吗?” “云溪?老宋,你说什么?你说你有看到云溪?在哪里,她在哪里?”舒教授的情绪顿时变得激动:“老宋,你怎么又不说话了?” 见宋院长怔忪,舒教授开了车门就下车,寻找着那抹她思念多年的身影,然而,林**上除过零零散散走过的行人,她并未看到日思夜想的女儿。 是的,云溪是他们的女儿,虽不是亲生的,却胜似亲生,因为那孩子几乎出生半个来月就养在他们身边,如果不是担心他们的经历会牵累到那孩子,他们夫妻也不会把一切提前说明白,不会让她离开家,寻找亲生父母,以躲开那场暴风骤雨。 824:自责 但是,十年动荡过后,他们恢复工作,在京都遇到曾经的故人夫妻,竟得知一个噩耗。 他们的女儿失踪了,她没有寻到亲生父母,也就是他们遇到的那对故人夫妻。 那一刻,他们又悔又痛,后悔不该让一个涉世不深,被他们保护得太好的小姑娘独自离家,尤其是在那样的年月,离家去寻找什么亲人。 云溪,一个漂亮聪慧的女孩,她是他们夫妻的骄傲,打小就有极强的语言天赋,跟着他们夫妻学了多国语言,且十八岁不到就能执手术刀,舒教授站在车门边,任泪水打湿脸庞,对于那个女儿,他们夫妻都很是喜爱,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小人儿看似娇弱,实则是个外柔内刚,韧性十足的女孩,且她胆儿特大,从小就不怕血,酷爱钻研医学,对此,她的爱人自然是高兴异常,不顾她反对,时常把小人儿带到他的实验室,讲病理,教授解剖,每每看到小人儿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点着脑袋说懂了,说要亲自操刀,她的爱人就会高兴得像个孩子似的,在她耳边念叨个不停,说他后继有人了。 他们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本就学医,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竟拐带着她乖巧的小女儿也与那些冷冰冰的医疗器械,与那刺眼夺目的血肉打交道,她想阻止,想把女儿劝回正途,和她一起做学问,奈何小丫头撒娇耍赖,硬是没让她如愿。 “许是我眼花了,老舒,你别难过,如果云溪还活着,我们迟早能找到她。”帮老伴拭去脸上的泪水,宋院长叹息一声:“走吧,我带你去检查身体。” 舒教授和他走向门诊大楼,语气坚定:“别说还活着这话,我们的云溪一定活着。” “是我不对,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宋院长也是六十多少的人了,两鬓斑白,身形挺拔清瘦,扶着老伴,温声说着:“只要你身体好好的,总能见到云溪。” “老宋,我们对不起云家,我们对不起老云夫妻啊!当年出于对咱们的信任,老肖将刚出生半个来月的云溪亲手交到我们手上,让我们帮忙照顾,等时局稳定就来接孩子,可结果呢,咱们给人把孩子弄丢了!”想起曾经对友人,对战友的承诺,舒教授一时间泣不成声。 “你别自责,咱们早先有找过他们,不是没找到么,后来又出现那样的状况,咱们本着为为孩子好,才不得不把一切说明白,让孩子去寻找她的亲生父母,咱们可是没有一点私心。”宋院长语气沉重,这么些年来,每每说到往事,心口就传来一阵闷痛。 他们夫妻是从国外留学回来的,家里还有亲人在国外,动荡年代,只要国外有关系的,基本都会被受牵连,更何况他们本身就有着在国外求学的经历。 不想女儿受伤害,他们只能选择那么做,只能在提前得知消息的时候,含泪送女儿离开家门。 她样貌好,又是个纯粹的女孩,一旦落入那些人手中,很难不会出事。 回想那一段异常难熬的日子,宋院长夫妻到现在都禁不住心颤。 两个儿子当时没走,自是有被他们的事儿波及。 被带走时,要不是他们偷偷相告,再难也要咬牙忍着,也要勇敢地活着,孩子们恐怕很难撑下去。 后来他们一家人团聚,两个儿子的性情皆有发生变化。 ——沉默,时常发怔,怕与人接触。 作为父母,他们知道孩子身体和心灵上遭受了重创,所以,他们尽可能地开导他们,告诉他们那段经历只是他们人生路上的一个小插曲,是对他们意志的磨砺,只要正视过去,等着他们的依旧是康庄大道。 孩子们是坚强的,他们挺过来了,不再逃避那段过往,他们正视曾经遭受的苦难,从而走出心中的困境,现如今一个是优秀的医生,一个和她的老伴一样,在大学里任教。 “咱们是没有私心,可是老肖死了,她死了,是云溪失踪的消息击垮了她,让她在临死前都没有看到女儿一眼!” “老舒,我们也不想的,老云和老肖知道当时的情形后,还说如果他们是我们,也会那么做的。”宋院长扶着老伴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拿过毛巾边帮着擦脸上的泪水,边低声劝说。这些年里,他其实没少暗自自责,怎就能犯那么低级的错误,让女儿去西南寻找曾经用化名搞地下工作的故友? 再结合那个年代的境况,女儿若能找到亲人,那就是出了奇事了。 “当年也是我犯蠢,没有多想,就把女儿送出了家门,等一切恢复稳定,我有回过头想,建国后,老云夫妻正式参加政府工作,肯定是要恢复真名,而咱们却只知他们夫妻的姓,并不知他们具体叫什么名,稀里糊涂就告诉女儿去寻找生身父母,就是现在想想,也真是够蠢的。” 说起来,往事种种,怨不得任何人身上。 毕竟建国后各方工作人员皆有调动,再者,当初宋院长夫妻身为军医,知道组织纪律,在暗里作战的战友临危时将孩子交给他们,那容得他们多问?宋院长夫妇和云溪的生身父母是革命同志,相识时,也是因为工作需要,他们以心相交,却不能因为个人友谊,背弃组织原则,这也就给他们建国后寻找到对方,增加了一定难度。 “和老云他们相识时,我们因为工作需要,好像也用的是化名。” 舒教授心中抽痛,宋院长听了她的话,叹了口气:“是啊,我们那时同样用的是化名。”忽然,他似是想到什么,握住老伴的手,目光发亮:“老舒,你说我刚看到的那个像云溪的女娃娃会不会是我们的外孙女?” “你不是说你有可能眼睛花了……”舒教授没说完,就见宋院长摇头:“我不是眼花,我只是觉得年岁不对。” “要真是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你说的那种可能。”舒教授说着,当即面露焦急:“那咱们还坐在这干什么,快到医院找那小女娃。” 825:亲人 看到她起身,宋院长忙将人轻按回沙发上:“我去找,你就在这等着。” 知道何芬要带着乖孙去商场买衣服,乔老直接把自己的专车派出,方便何芬和乔颖乔泽出行。 “大伯母,你不是说咱们下午去逛商场,怎中午就到医院来接我们?”车子一路稳稳前行,乔颖坐在何芬身旁,唇角噙笑,眼睛澄澈晶亮,问出心底的疑问。 她实在不想因为他们兄妹而耽误大伯母工作。 何芬似是猜到她所想,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儿轻拍了下:“最近都是在排练节目,大伯母呆在团里也没什么要紧事,就请了假带你们提早出来……”何芬细说着自己的安排,听得乔颖既无奈又心暖:“我就是担心影响大伯母工作,还有,往后的时间多着呢,您不需要把今个的时间安排得太紧。” “颖儿是担心大伯母累着?”何芬笑问,却没等乔颖开口,她笑得一脸柔和,又说:“大伯母不累,大伯母只要一看到你们姐弟,整个人别提有多精神呢!” 乔颖见她这么开心,笑了笑也就没再说什么。 不到晌午晌午离开医院,等到他们又是在外面的饭店吃饭,又是到各个大商场购物,时间不知不觉就已过去多半天,看着车里那些五颜六色的购物袋,何芬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大伯母,这买的也太多了!”不说给乔昱乔泽买的那些衣物,单就给她买的就有好几个购物袋,尤其是鞋子,一下子就买了四双,有黑色和白色的皮鞋,还有运动鞋,及轻便的白色帆布鞋,说是这样好搭配衣物。 “一点都不多,大伯母都想好了,开学前咱们再逛次商场,嗯,还有每到换季也来一趟。” “您买那么多裙子,衣服裤子,我和阿昱阿泽穿不完的。” 乔颖真是觉得有些奢侈了,那些衣物的款式和质地虽和二十一世纪的没法比,但在这个年代却是极好的了。 颜色素雅的连衣裙,带着精致蕾丝花边的白色,嫩黄色衬衫,还有同色短袖,嗯,再有就是做工细致,很适合女生穿的牛仔背带裤背带裙,总之,大伯母的眼光相当不错,可是说心里话,她觉得那些衣物实在太少女。 二十一世纪,她是二十多一点挂的,穿越大晋,没活过三十就再次穿越。 那两世加起来,她已经有五十多岁,心态即便再年轻,也是历经岁月的人。 现如今,灵魂老练,身体十七岁不到,虽没觉得有多违和,却细想想,仍感到有那么点不自在。 何芬笑容柔和,眼神很是寵溺:“慢慢穿,不喜欢的就放着,总之,你不能让大伯母不开心,知道吗?” “姐,大伯母给你买的那些衣服真的很好看,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那就等我们日后参加工作,赚到钱好好孝敬爷爷,孝敬大伯父大伯母和爸爸,他们想吃什么想买什么,我就给买什么。” 听完乔泽的话,何芬眼里的寵溺越发浓郁,笑容也愈发柔和:“颖儿,小泽说的话你听到了吧?往后啊,家里的长辈可都等着你们姐弟仨孝敬呢!” “那是应该的。”乔颖澄澈无垢的眸中染上笑意。 就算大伯母什么都不做,仅她对他们姐弟仨的态度,他们也会把这位亲和的大伯母当做自己的亲人对待。 短短一天半的时间,她看得到,也感觉得到家里的长辈,皆是出于真心对他们好,基于这点,他们也不能把自个当外人,不把自己当做乔家人,不把自己当做乔家的晚辈。 “真乖!”何芬心里很温暖,分别握住乔颖和乔泽的手放在自己膝上,眼眶略显湿润:“包括你爷爷在内,大伯母和你大伯父都以为咱们乔家要绝户呢,却没想到还有你们姐弟仨在,你们就是咱们家的宝贝,所以,在咱们家千万别把自己当外人,别感到不自在,知道吗?” 乔颖和乔泽在她两侧坐着,听了她的话,同时点点头。 “我们是一家人。”乔颖回握住何芬的手,笑容诚恳:“我和阿昱阿泽不光是爸爸的孩子,也是大伯父大伯母的孩子。” “大伯母的颖儿真会说话!” 何芬眼角湿濡,脸上却挂着幸福开心的笑容。 “大伯母,姐,你们坐车直接回家,我在前面的公交站牌那下车。”见两人面露疑惑,乔泽嘴角漾开抹温暖的微笑:“咱们今个买的东西不少,要是一起去医院实在不方便,而且时间也不早了,我从前面下车坐公交去医院照顾阿兄,也好换姐夫回家休息。” “没什么不方便的,咱们先去医院,然后再回家。”何芬笑着说出自己的决定。 乔颖却摇了摇头:“大伯母,咱们就听阿泽的,让他在前面下车坐公交直接去医院,我和您回家,等做好晚饭我给他们送到医院去。” “不成,小泽不熟悉路,万一出个什么事可就不好了。”何芬不答应。 对于她的关心,乔泽是感动的,但他觉得真没必要让车子再往医院跑一趟:“大伯母,站牌上都有站名呢,再说,这里距离医院也就三站路,不用倒车,很方便的。” “你也说了,也就三站路,费不了多长时间。” 何芬态度坚决,乔颖见状,只好看向乔泽:“听大伯母的,车子把你送到医院,你告诉叶团长一声,我和大伯母在车里等他一起回大院。” “嗯。”乔泽点头。 事情就这么定了,当车子驶进医院停稳,乔泽下车就往住院部跑,不多会,叶默寒修长挺拔的身影就出现在乔颖眼帘里。 坐上副驾,他回过头:“累吗?”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眸瞳,看着那里面的关心,乔颖脸上微红,摇摇头:“不累。”何芬坐在她旁边看着,忍不住笑出声:“要是谁再说叶家小六是个面瘫冷性儿,我可就要帮着小六澄清澄清了!” “大伯母……” 面瘫咋地?冷性儿咋地? 826:慢慢来,我一切都听小颖的 只要对自己在乎的人好就成,免得蜜蜂蝴蝶都往身边飞,要真那样,可有的她烦了,所以,她喜欢他冷冷的,酷酷的面瘫样儿。 喜欢?乔颖心神一荡,她竟然已经对他用上了“喜欢”两字,由之前的有好感,短时间内就发展成喜欢,这是不是有点太快鸟? 脸上红霞越发明显,她卷翘浓密的鸦睫微垂,掩饰此时的不自在。 何芬似是并未发现她的异样,轻松愉悦的笑声扬起:“颖儿,先不说你和小六两年前就已订婚,单单今日你爷爷和叶首长为你们只怕已定下正式的订婚日期,你可不能再唤小六叶团长,这样听起来实在生疏。” “他本来就是团长。”乔颖笑声嘀咕。 何芬亲昵地捏捏她粉嫩嫩的脸儿:“大伯母没说小六不是团长,小六自个也没有说。” “那我要如何唤叶团长?”唤叶默寒,怪怪的,唤默寒,太亲切,嗯,味道更怪,她只怕也难唤出口,乔颖的心理活动何芬和叶默寒自然不知,但她脸上的纠结表情却被叶默寒看得清清楚楚,他紧抿的唇角微弯,黑眸亮晶晶的:“小颖,我是你的未婚夫,你唤我默寒就好。” 乔颖抬起头,脸上表情略显惊讶,这人此刻说话的语气是不是温柔过头了?还有眼里那毫不掩饰的笑意,及明显弯起的唇角,怎么看都觉得他此刻心情很好。 他该不会看出些什么了吧? “对呀,颖儿,就给该唤小六的名儿,这样听起来会亲切很多。”何芬笑着附和。 “我还是唤叶默寒吧,但是在人前我觉得还是唤叶团长好些。” 乔颖抿了抿唇,终于给出这么一句。 “瞧你这孩子,唤个名儿都这么难为情,脸皮可真薄!” 何芬笑呵呵地打趣,乔颖挽住她的胳膊,用额头蹭了蹭:“大伯母!”她声音甜腻腻的,何芬知道她在撒娇,心情更是愉悦欢喜:“好啦,大伯母知道你害羞,你想怎么唤小六随你,大伯母相信小六也不会为这个逼你。” 叶默寒识趣地点头:“慢慢来,我一切都听小颖的。” 一瞬间,乔颖心里暖意融融,唇角也随之弯了起来:“今晚在我们家用饭。” 说完,她察觉到什么,又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叶默寒眼睛一亮:“好。” 回到大院,叶默寒帮着把车里的大小购物袋提到乔颖房间,稍作整理,乔颖就下楼和何芬,还有家里的阿姨一起动手做晚饭。 叶默寒则和乔老,乔邦国乔天野兄弟坐在客厅说话。 阿姨和何芬打下手,乔颖掌勺,不到一个小时,香喷喷的饭菜就摆上了餐桌。 “颖儿,爸爸去医院给小昱小泽送饭。”吃罢晚饭,乔天野拎起两个保温饭盒,垂眸见旁边还有一个,不由看向乔颖:“这个也是要带去医院的吗?”乔颖正在收拾碗筷的动作一滞,灵动的眸子笑意盈盈,点头:“那个是我给阿水哥准备的,爸爸一起带过去吧!” 乔天野颔首,眼神寵溺:“别太辛苦。”他对周家没什么感觉,但周子昂能被他的爱人和孩子所救,说起来也是种缘分,既然孩子愿意继续和对方相交,他自然遵从孩子的意愿,但哪个若想给他家孩子脸色看,他说什么也不会答应的。 关于戚梅这个女人的人品,他偶尔也有听说过几句,在他看来,她根本配不上周建安,不适合做周家未来当家主母。 是的,周建安是周家,周老爷子决定的第二代接班人,在他之后,则由周子昂掌家,也是周家第三代家主。 “嗯。”乔颖乖巧地应了声。 乔天野留在医院陪乔昱,乔泽被他下令回家休息,而周子昂看到他送到病房里的保温饭盒,心里又暖又酸涩,还夹带着深深的愧然。今个还是有由周子豫陪夜,他对于乔天野亲自送晚饭给兄长,感到特别奇怪,未等他问出心底的疑惑,周子昂直接告诉他,乔师长只是顺路帮着乔颖送来给他的。 待周子豫想要深问,周子昂端起乔颖熬的小米粥吃起来,见状,周子豫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小颖?颖妹子,小颖姑娘,她们是一个人吗? 应该不会吧? 那丫头再怎么能耐,也不可能到京都来,更不可能和叶家乔家有什么关系,可是,直觉却告诉她,乔颖多半就是那个野丫头。 洗完碗筷和保温饭盒,周子豫坐在椅上,眉头微皱静静地想着心事。 “在想什么?” 周子昂很少看到周子豫有安静的时候,这不,他没忍住浅声问了句。 “我去把这饭盒给乔师长送过去。”周子豫答非所问,起身拿起桌上洗干净的保温饭盒就出了病房。 316,是316病房没错,心里念叨着,周子豫已站到316病房门外。 “叩叩叩!” “进来。” 听到有人敲门,乔天野放下手中的报纸,抬眼看向门口。 周子豫推门走进来,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乔师长,我把这饭盒给您送过来。”乔天野点头“嗯”了声,并未打算多言。乔昱背后垫着枕头,靠坐在病牀上,他看着周子豫,眸光微微闪了下,唇角微牵起一抹弧度:“你是阿水哥的兄弟吧?” “阿水哥?” 周子豫面露不解,但目光已然挪向乔昱,只觉少年的眉眼好熟悉。 “就是周大哥,你是周大哥的兄弟,对不对?” “我是。” “你们长得可真像。” “大家都这么说。” 在周子豫和乔昱说话时,乔天野拿起报纸重新看了起来,没有参与两人之间的对话。 闲聊两句,周子豫告辞离开。 爸爸?他走出316病房的时候,有听到少年喊乔师长爸爸,不是幻听,是千真万确听到那一声爸爸,是少年的声音,这让周子豫心生奇怪,圈里谁都知道乔家老四至今未娶妻,既然没有妻子,又哪来的孩子? 且少年有说他叫乔昱,那么大哥口中的小颖和乔师长口中的颖儿,与少年又是和关系? 827:那是我喝过的 周子豫心里的疑问越来越多,对此,他有些不可思议,觉得自己怎么就关注起了一个陌生女孩子? 返回周子昂的病房,他欲向兄长求解,熟料,周子昂许是乏了,已经阖上眼熟睡。 乔家,乔老爷子和乔邦国在客厅对弈,叶默寒在旁坐着观看,却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何芬见状,笑了笑,看向他:“小六,你明天就要回部队了,就没有什么话与颖儿说说。”叶默寒一怔,旋即点点头,起身就上二楼。 乔老爷子和乔邦国执棋的动作皆一滞,然后齐朝叶默寒的背影瞪了眼,何芬低笑:“爸,邦国,小六很好,我相信他不会辜负我们颖儿!” “他敢!”乔老爷子和乔邦国黑着脸,异口同声挤出两字,惊得何芬身子一颤,随之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 叶默寒听到两人的浑厚有力的声音,脚步稍顿,紧接着继续往楼上走。 “爸,叶小六没回头。” 乔邦国落下一子,状似不经意地瞄老爷子一眼。 “老子知道。”乔老没好气地冷哼了声,但眼底却泛起一抹的笑意:“臭小子定力十足,各方面条件也都不错,配做我乔伯恩的孙女婿。” 何芬这时轻笑:“爸,老乔,咱们就放心吧,颖儿跟了小六,只有享福的份,绝对不会被欺负。” “一个大院住着,他要是敢欺负我的宝贝孙女,到时老子非打到他叶家去不可。” 撂下狠话,乔老爷子随手把棋子丢到棋盘上,起身:“走,陪老子到院里遛个弯。”乔邦国嘴角抽了抽:“爸,你这是耍赖。” “有吗?没有吧,老子只是今晚吃得有些撑,想出去转转,你若想下,明晚咱爷俩接着战。”乔老爷子说着,扫了眼已被他有意破坏掉的棋局,脸不红心不跳地命令乔老大:“起立,陪老子现在出去遛弯。”想要他认输,别说没门,就是窗户也没有。 乔邦国摇着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迅速站起身,跟在自家老爷子身后走出门。 楼上,叶默寒叩响乔颖的房门,没等他收回手,房门就从里面打开。 “还以为你回家了呢!” 乔颖看着近在眼前的高大身影,脸上表情先是一怔,旋即眸中涌上笑意。 “明天就要回部队,我有东西要送给你,还想和你说会话。” 叶默寒深邃的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语气中透着连他自己恐怕都不知道的温柔。 “哦,进来坐吧。”有礼物给她?乔颖眼珠子转了下,眸底闪过一抹狡黠,虽转瞬即逝,却没有逃过叶默寒的眼睛。 他这是期待她的礼物吗? 本略显紧张的心情登时轻松不少。 “喝茶吗?”回房间前,乔颖有给自己泡了壶茶端到屋里,看到叶默寒坐到牀边的椅上,她拿起茶壶笑问。熟料,叶默寒在她音起时,已然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一口。 “呃……”脑袋当即片刻,乔颖不自在地干咳两声:“那是我喝过的。” 回答她的是叶默寒给出的三字:“我知道。” 这人…… 乔颖脸上发热,一时间语塞。 叶默寒却自如地从她手里接过茶壶,往手里的空茶盏中重新斟满:“你可要喝?”乔颖红着脸摇头,看着男人在她注视下再次优雅从容地喝了口茶水。好奇怪,他此时的言行举止给她的感觉,简直就是身处古代,和一身份高贵的世家公子坐在花香满园的凉亭中,闲闲地地欣赏姹紫嫣红。 她禁不住启唇:“你知道吗?” 叶默寒看着她,微挑眉,示意她往下说。 “你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优雅高贵之气。”乔颖说着,言语间不自觉地带了丝揶揄:“要是把你放在古代,你绝对是位身份显赫的皇子龙孙。” “皇子龙孙?”叶默寒深邃的黑眸染上一丝恍惚:“为何不是普通的贵族子弟?” 乔颖眸光灵动,微微一笑:“因为你身上还有浑然天成的王者气韵,这是贵族子弟很难具备的。” “没想到在你心里,会给我这么高的评价。”叶默寒的目光恢复清明,凝向她,唇角牵起抹极浅的弧度:“你很与众不同!” “与众不同?”乔颖背靠桌沿,笑着低下了头:“我没有觉得。”叶默寒忽然伸出手,拿起桌上写满字的两张纸:“这都是你写的?”乔颖“嗯”了声,叶默寒看完两张纸上的内容,眸光又挪到一旁的报纸上:“你想找工作?”乔颖有用钢笔勾勒出两家出版社,而被叶默寒拿在手里的那两张纸,一张上面是英译汉,一张上面是汉译英,内容分别是国外和国内两本名著中的一个小片段。 她的字体及书写的英文,与印刷体几乎可以媲美,看起来清清楚楚,一目了然,让人感觉特别舒服。 “兼职。” 乔颖这话一出,叶默寒拧眉:“兼职也不行。你现在是学生,而且明年就要高考,没精力做旁的事。”不管是英译汉,还是汉译英,她的翻译水平皆堪称完美,这一点,在她给他的震撼中,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多么惊讶。 “我说我有精力,你信吗?”乔颖挑眉。 叶默寒看着她,迟迟没有启口。 “你我既已是未婚夫妻,那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乔颖说着,凑到他耳畔低语一句,然后重新背靠桌沿,俏皮地眨眨眼:“不管你信不信,我可以给你打包票,就我的能力即便不读高三,直接参加高考一点问题都没有。” 过目不忘,也就是说她有超强的记忆力,还有她说的超强的理解能力,若真是这样,这丫头简直就是天才! “还是不信吗?” 乔颖鼓起腮帮子,佯装不高兴。 “我信。”叶默寒点头:“没告诉家里人?” “暂时没有。” 叶默寒听乔颖这么说,心里禁不住一暖,脸上却不见异样:“你需要用钱,我这有。”她的能力和才华,一旦被上面知道,绝对会成为国家各个部门争夺的目标,看来,这事儿他有必要和两家的老爷子提前说说,也好早作些安排,免得到时被扰得头大。 828:表白 “你有我知道,我爸爸我家里人有,我也知道,但我更愿意通过自己的努力来获取我想要的,虽然这个过程会辛苦一点,但是却是我能理直气壮抓到手里的。” 听完乔颖的话,叶默寒定定地看着她,神色郑重:“你说的对,但我不想你辛苦。” “我这不什么还没做吗,有什么可辛苦的,再说了,即便我选择我想做的事儿,也一定不会觉得辛苦,你若是尊重我,就投给我赞成票,要不然,要不然……” “要不然怎样?” 叶默寒单挑一眉,嘴角竟然漾出抹玩味的笑容。 “反正我不会听你的。” 乔颖盯着他的笑容发了会花痴,待回过神,麻溜地丢出一句。 叶默寒低笑:“好,我赞成你。要想获取自己想要的,是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来实现,不过,有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要和我说。”他看着她,深邃的黑眸很是明亮,乔颖与他四目相对,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半晌,她点头“嗯”了声,就见他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外观精致的小长方形盒子。 “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该不会是钢笔吧?” 乔颖就盒子的形状大小,俏皮地眨眨眼,甜笑着说出心里的猜测。 叶默寒薄唇微抿,深邃的眸光锁在她脸上,摇头:“这个礼物是我亲手做的。”低沉磁性,让人禁不住想要沉醉其中的好听声音自他唇齿间漫出,乔颖怔忪片刻,方回过神,含笑的眸中满是诧异:“你亲手做的?” “嗯。”叶默寒此刻显得有些紧张,嘴唇紧抿好一会,才又启口:“看看喜不喜欢。”她会喜欢吗? 乔颖的眸光落在手中的盒子上,在男人注视下轻轻打开:“翡翠凤凰玉簪!”她禁不住低叹出声。 ——高冰阳绿,雕琢精细,纹理清晰,款式古典。 先不说这玉簪有多贵重,单就他雕琢完成,定是费了不少心神! “喜欢吗?”他也不知道为何,昨晚一回到家里,就找出早些年前偶然间得到一块高冰阳绿翡翠,一整晚没睡,雕琢出这支凤凰玉簪,待窗外天色渐亮,完成最后一道工序,那一刻,他心里生出难掩的激动,竟觉得这玉簪和配她身上的那股子气韵。 她灵动狡黠,又时而婉约古典,同时又是那么的敏锐果敢,总之,她是个与众不同,让人看到很难挪开目光的女孩。 乔颖眸光怔然,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一时间不知该做出怎样的反应。 “两年前我对你没什么印象,与你确定关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两年后见到你,我才真正认识你,觉得你不单单是我的责任,更是我想要相守一生的那个人。越是和你熟识,我越是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想对你好,想照顾你一辈子,所以,就亲手雕琢出这支凤凰玉簪,作为我送给你的第一件礼物。” 乔颖不语,仍然呆呆地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 久不见她启口,叶默寒心中不由着急:“你不喜欢吗?”这是他两世加起来第一次对女孩子表白,她不说话,莫非之前对他说的话都是假的? “小颖,我……”想到女孩有可能对自己无意,叶默寒心里顿涌上一股失落感,可是他不想放弃,不想错过眼前这个让他莫名感到熟悉的女孩儿,于是,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紧张得抿了抿唇,像是个不经世事的毛头小子,迟迟说不出后话。 乔颖的眸光恢复清明,重新落回手中的玉簪上,她被表白了,她感觉得到他的心意,也知他喜欢的是她,而非这身体的原主人,这无疑令她动容。 但是……爱情突然就这么来了,她瞬息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在此之前,她是觉得他不错,想过一切顺其自然,可曾经经历过爱情,被爱情背叛的她,真的能无所顾忌,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吗? 真傻,那都是两世前的事了,且上一世她已从那个人身上为自己讨回公道,亲眼看着对方身败名裂,没得善终,现如今,她还纠结什么? “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幸福就在眼前,他很好,她愿意再相信一次爱情,愿意给他,也给她一个机会,与他交心相处,成为人生旅途中一对相互扶持,恩爱白首的夫妻,想通了,心里一瞬间敞亮无比,乔颖灵动的眸中漾出柔水般的波光,她歪着头,忽地露出一脸懊恼:“可惜我现在没法用它束发。”抚上自己的齐耳短发,她惋惜地叹口气。 叶默寒听了她的话,先是怔愣了下,旋即嘴角勾起抹明显的弧度:“有机会的,等你头发稍微长长一点,就能用到它。”她喜欢他,不是他自以为是,她是真的喜欢他! “首长大人,我还是那句话,你确定不后悔?”乔颖摩挲着手中的玉簪,眼睛却紧锁住眼前的男人:“我可以提前告诉你,我的能耐并非只是你目前所知道的那些,若是你以后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后果将会很严重。”说完,她眯着眼,朝男人腰腹下的位置瞥了眼。 双腿不自在地收紧,叶默寒心中无奈而寵溺的笑了笑,这丫头还真是非同一般,竟拿男人身上最重要,却也是最薄弱的部位威胁他,不过,他喜欢她这股狠劲! “我也还是那句话,不后悔!” 敛起心绪,他深邃如海般的眸中迸射出坚定的光芒。 乔颖心里又是一阵动容,她看得出他的决心,看得出他是个说一不二的男人,咬了咬唇,她问:“婚后,家里的事儿谁说了算?”她可没忘记他不赞成她未来进入一线作战部队。 “遇到大事,我们商量着办,小事你直接拿主意。” 叶默寒未做迟疑,说出自己的想法,他又岂会猜不出小丫头心中所想? “那就说定啦!” 乔颖喜笑颜开,灵动的眸子熠熠生辉。 “嗯。”叶默寒深邃的眸子黑亮黑亮的:“小颖,既然咱们已确认彼此的心意,你能不能去我家坐会,我想介绍家里人给你认识?” 829:你在笑我? “现在?”乔颖秀眉微皱:“大家在一个大院里住着,以后见面的机会多着呢,不急于这一时吧!” “明天我就要回部队,我不放心你,你和我今晚见见我家人,这样我不在京都,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也方便他们能及时帮到你。” 叶默寒冷峻的脸上表情认真,让乔颖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我知道以乔家的地位,以及你的身手只怕没人敢伤害你,但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毕竟我家里人口比较多,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儿,不说我家的兄弟能帮到你,就那些侄子侄女肯定能成为你的助力。” 乔颖好奇地眨眨眼:“听你这么说,好像你家的人相处得很和睦。” “我说和睦你未必信,过去感受下不就知道了。”叶默寒卖了个关子。 在叶家,唯有她四姐偶尔拎不清,但总得来说,人也没什么坏心眼。 “我若不答应,你会不开心?”乔颖嘴角噙笑,微微挑眉。 叶默寒与她四目相对:“不会。” “其实你真不必为我担心,我呢,只要别人不招惹我,我是从来不会去主动招惹别人。” 乔颖一脸带笑地说着,奈何叶默寒偏偏就不接她的话,而是起身握住她的手:“走吧,和我过去坐会。” 手儿被他紧包裹在掌心,乔颖表情微怔,随之染上一脸绯色:“你……”叶默寒察觉到自己的举动,冷峻的脸上虽看不出异样,但耳根子却近乎红透,他想松开她的手,却又迟迟舍不得松开,乔颖抿了抿唇,忍住心中的激动,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显得平静:“你放手,我和你过去就是。” 叶默寒听了她的话,眼里登时涌上喜色:“小颖!”他轻唤。 “你去门外等着,我换件衣服就出来。”乔颖暗自吸了口气,心中的悸动缓解不少。 往她身上看了眼,叶默寒启口:“我没觉得你这样穿着有什么不好。”衣裤虽洗得褪了原有的颜色,但给人的感觉清清爽爽,在他眼里,她这样的穿着质朴而纯净,并不低人一等。 “你说的对,我这样的穿着是没什么不好,可那是因为我之前只能穿成这样,现在既然有条件,我若还是这个样子,无疑是对你家人的不尊重。”穿着得体,自己有面子没错,但更重要的是对他人的尊重。 再者,她现在是乔家人,和他去叶家,是作为女朋友,作为结婚对象去的,要是因为自身的衣着惹来不善的目光,她是没什么,但若因此让人背地里议论家里的长辈,那就不美了! 叶默寒看着她,语气很是认真:“小颖,无论你穿什么样的衣服,都遮不住你自身的气质。” “谢谢夸赞,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乔颖笑嘻嘻地说完,似女王般抬抬下巴,叶默寒会意,黑亮的眸中噙着淡淡的笑意,颔首,转身走出房间,还不忘将门合上。 白色蕾丝短袖配水蓝色半身长裙,再换上纯白帆布鞋,这么一穿,乔颖嘴角禁不住一抽,只觉自己已然成为一文青。 “怎样?”开门,她看向叶默寒,灵动的眸子亮晶晶的:“在大伯母给我买的那些衣物里,这身是最普通的。”八十年代中期的衣服没啥特色,但大伯母眼光好啊,买衣服专带着他们姐弟进外贸店,这么一来,想买不到好款式的衣物都难。 叶默寒眼神潋滟,定定地注视着她,半晌,方回过神:“很好看!”婉约恬静,又不失纯净灵动,看得他心湖一荡,只怕短时间难以恢复平静:“有空你照张相寄给我。”情不自禁地说出这么一句,待回过神时,叶默寒顿时觉得一脸的不自在。 乔颖愣了下,紧跟着“扑哧”一笑,带上房门就往楼梯口走:“知道啦,明天我就去照相。” “你在笑我?” 叶默寒走在她身旁,目光深沉,心里欢喜愉悦。 “我干嘛要笑你?”乔颖无辜地看他一眼,弯起唇角:“我只是想笑就笑了,和你没一点关系。”蛮可爱的男人,看着面冷,心里却不是那么回事。 何芬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听到乔颖和叶默寒的声音,不由回头看向楼梯口:“颖儿,你这是要和小六去叶家?”她家颖儿就是漂亮!乔颖脸上一红,没有接话,而是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大伯母,你看我穿这身好不好看?” “好看好看,大伯母的颖儿穿什么都好看!”何芬脸上浮开的笑容那是既开心又幸福。 小丫头害羞,有意岔开她的话题呢! 叶家。 用过晚饭,叶家一大家子坐在客厅里边看电视边闲聊。 叶静雅笑嘻嘻地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眼珠子转啊转,忽然启口:“奶奶,我敢确定我六叔一定在乔爷爷家。”原以为他家冷冰冰,和女人绝缘的六叔,会孤单一辈子,没想到,竟一下子给他们一家人一个大惊喜。 “姐,你这是在打趣六叔,小心六叔一会回来削你!”叶绍煊这时出声。 “吓唬谁呢,六叔才舍不得削我呢!” 叶静雅一点都没在意自家弟弟说的话,反眨巴着晶亮的瞳眸,不时地往门口张望:“六叔明天就要回部队,我有预感他今晚会把六婶带到咱家来。” “雅雅,你似乎忘记爷爷说的话了。” 叶绍南是叶老二的小儿子,这会在叶静雅身边坐着,只见他屈指在叶静雅额头轻弹了下,笑说:“小六婶和你年岁一般大,但人家的本事可把你甩了不知几条街,要是六叔今晚真把人带到咱家里,你就等着找地缝钻进去吧!” 叶静雅和叶绍煊是叶老三的孩子,听了叶绍南的话,叶静雅哼了声,挑眉:“还说我呢,你以为你和六婶比又能强到哪里?”乔颖具体有多厉害,叶老爷子自然没在孙儿们面前明说,但他却有说乔家出了个了不得的女孩儿,不光人长得漂亮,而且品性好,学习好,总之是哪哪都好。 叶家在家的几个晚辈是不怎么相信的,奈何看到自家老子点头附和老爷子的话,于是乎,由不得不信。 830:拎不清 “妈妈,姥爷该不会在骗我们吧?” 说话的是叶琴的女儿,小丫头今年八岁,是个很可爱的小萝莉。 “你姥爷可有骗过你?” 叶琴亲昵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脸上笑容柔和:“妈妈相信你姥爷的眼力。” “月月也相信老爷,要是小舅舅真能像雅姐姐说的那样,今晚带小舅妈到家里,那就最好不过了。” “秦月月,那个女人再好,也不是我们家的人,你高兴个什么劲。” 秦月月是叶琴女儿的名字,冲她说话的是叶青的儿子,今年十岁,是个小胖墩。 “陈斌,你没说错,小舅妈确实不是我家的人,但她是叶家人,是小舅舅的妻子。”小胖墩,真讨厌,总喜欢和她抬杠,哼,要是他不住口,看她还理不理他! 陈斌被怼了句,气得瞪大眼:“她还没嫁给小舅舅呢!” “那又怎样?小舅舅,姥爷和姥姥,还有家里的长辈可都同意了和乔爷爷家结亲,而且,再过两个月,小舅舅就要和小舅妈订婚,到时,小舅妈就是名正言顺的叶家人。”小萝莉挺直腰板怼身旁的小胖墩。 “狗腿子!” 陈斌说不过,见表哥表姐,还有家里的长辈都表情奇怪地看向他,禁不住一阵心慌,小声嘀咕了句。 “你在说谁狗腿子?”秦浩然和陈斌同岁,是秦月月的哥哥,见妹妹被欺负,终于没忍住,板着小脸盯向陈斌:“月月又没说错什么,你说不过人就碎嘴,真不是个男人!” “秦浩然,你才不是个男人,你和秦月月都是坏蛋,我讨厌你们!”被亲人齐关注,陈斌恼羞成怒,起身指着秦浩然兄妹就吼。 “坐下。” 叶老爷子正和自家老大老三说话,看到这个小霸王般的外孙越来越没规矩,不由低喝一句,跟着他挪目看向叶青:“你平常是怎么养孩子的?瞧瞧,把好好的一个孩子都养成了什么样子!” 叶青没好气地瞪了眼叶琴母子三人,这才回老爷子的话:“爸,斌斌乖着呢,刚刚不过是小孩子……”叶老爷子摆手,示意她不用往下说,叶青只好闭嘴,就听老爷子浑厚沉稳的声音响起:“你要是继续惯着孩子,以后就别回叶家了。” “爸……” 叶青涨红着脸,只觉这会如坐针毡。 “我和你妈养了你们兄妹六个,就你总是拎不清,说起来,也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败,要是你眼里还有我和你妈,最好把身上那些毛病全改掉,省得一回家就搅事,看得我和你妈心烦。”被老爷子当着兄妹,侄儿侄女的面如此说,叶青的脸面很难再挂住,她眼眶泛红,望向老太太:“妈,我有我爸说的那么不堪吗?我只是不如五妹聪明,爸犯得着那么说我。再说了,我脑子不够用,也是你和爸给我的,爸现在怎能嫌弃我这个女儿。” 老太太没有心软:“你爸没说错,你是得好好改改身上的坏毛病,要不然,斌斌肯定被你带歪。” “姥爷,姥姥,您们别说我妈妈了,刚才是我不对,不该怼月月,更不该对小舅妈不敬。” 陈斌眼里掉着金豆子,向老爷子和老太太认错。 “爸,妈,我改,我改我那些坏毛病,您们别生气了!”儿子哭,叶青心里很不好受,她清楚自己身上的毛病,可就是仗着是叶家的女儿,难免在家里任性些。 昨个之前,家里倒也没人说她什么,可就从昨日,她发现如果自己继续任性下去,肯定会引起公愤。 看来,二老很在乎乔家那个小丫头,不,不对,是小六很在乎那丫头,所以,二老爱屋及乌,对那小丫头也重视得很。 认清这个现实,叶青是既不甘又无可奈何。 叶老爷子扫她一眼,没再说话,叶老太太则看着她长叹口气:“你也别怪你爸说你,你自个好好想想,同样是养孩子,你真就没觉得斌斌被你正往歪路上养?孩子生下来就是张白纸,父母如何教,孩子就跟着怎么学,再结合生长的环境,一眼就能让人看出这个孩子的家教。” “你刚才说你脑子不够使,说这是我和你爸给你的,可事实真是你说的那样吗?论读书,你胜过你五妹,论在外为人处事的能力,你也胜过你五妹,但我这做妈的就是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时候没把你教好,让你时常拎不清,回到家就和你五妹拌嘴,就想搅件事儿出来,给我和你爸添堵。” “青,妈和你爸老了,我们过一天少一天,现在我们还活着,你任性,你拎不清,我们二老包容你,你的兄弟和妹子看在我们的面子上也包容你,就是外面的人,看在叶家的名望上对你同样包容一二,但一旦没了我们,那时你该怎么办?你任性给谁看?一次两次拎不清,老大他们或许能迁就你,再多次呢?你只会把他们对你的亲情耗光耗尽光,末了看谁还搭理你!” 叶青听了老太太的话,羞愧的低下头:“妈,我错了,我改我身上的坏毛病,我都改。”叶老大夫妻和叶老三夫妻,及叶琴,还有一众晚辈,至始至终都没有出声。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客厅里沉闷的气氛。 “喂……”叶青就在座机旁的沙发上坐着,听到电话声响,她稳了稳心情,便拿起了话筒:“这里是叶家,请问找哪位?” “三嫂,我是陈雯。” “有事吗?”是自家小姑子,叶青神色微变。 陈雯听出话筒里传来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多想:“三嫂,我找六哥。” 叶青正要说人没在,却在抬眼间看到叶默寒和一个长相漂亮的小姑娘从门外走了进来,不知怎地,她脑子一热,把前一刻的悔悟全抛到了九霄云外:“你等等,我这就喊小六过来接电话。” “谢谢三嫂。”陈雯很高兴,有两年多没见那个被她从十多岁就放到心底的人了,昨个就听说他回到了京都,本想直接到叶家找人,又担心被他看轻,只得犹豫不决到今日,拨出这一通电话。 831:叶默寒的维护 先听听他的声音,再和他约个地方见面,他应该会答应的吧? “小六,你的电话。” 叶青笑望向叶默寒,仿若没看到他身边还有个人似的。 “六叔。” “六叔。” …… 叶家的晚辈一看到叶默寒,全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六叔,这位就是我们的六婶吧!” 其中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笑得一脸阳光,眼眸发亮看向乔颖。 叶默寒“嗯”了声,没有多搭理他,而是招呼乔颖走进客厅。 “爸,妈,我明天要回部队,就带小颖过来坐会。”叶老爷子高兴啊,不等他音落,就招呼乔颖坐到自己身边。 “伯父好,伯母好!” 乔颖礼貌地笑了笑,眸光澄澈纯净,嘴角漾出淡淡的笑,向两位老人问候了声。老太太和老爷子一样高兴,眼睛直直地落在乔颖身上,神色和蔼,眼神是越看越满意,沉静漂亮,大方婉约,微笑着静静地站在那,就让人觉得无比舒服,很是合眼缘。 是个懂事聪慧的好姑娘,她家小六的眼光真是没得说。 起身,老太太拉过乔颖的手儿,将人直接带到自己身边落座:“颖儿,好孩子,伯母昨个一听小六提起你,就想着见你一面呢!” 乔颖从那声六婶中尚未回过神,这又被老太太热情地握住手,拉到身边坐下,且客厅里所有的目光,这一刻全都聚焦在她身上,倘若她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山里丫头,绝对会惊得失态。 “妈,我带小颖过来主要是让她认识认识家里的人。” 见老太太笑眯眯地握着乔颖的手,看了又看,迟迟没再说话,叶默寒不由出声。 “你去接你的电话,我来给颖儿介绍咱一家人。”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此刻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未来小儿媳妇身上:“颖儿,这是你大哥,这是你三哥,你二哥和你二嫂在外地,等你和小六国庆节订婚时,他们会提前赶回来。” 随着老太太介绍,乔颖和叶家老大老三,还有他们的妻子,及叶青叶琴分别打了声招呼。 到介绍叶家三代时,没等老太太音起,叶静雅就笑呵呵地开始为乔颖作介绍:“六婶,我叫静雅,这位是……”目光追随着叶静雅的介绍,乔颖始终保持着礼貌亲和的微笑,她此刻好囧,听着一声声六婶飘进耳里。 比她年岁大,却唤她六婶,怎么想怎么奇怪。 “小舅妈,我叫月月。”到叶静雅介绍秦月月小朋友时,小丫头起身来了个自我介绍,乔颖看着可爱的小萝莉,眉眼弯弯,笑容越发明亮好看:“月月,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小舅妈夸奖,我也是这么觉得呢!”这话怎就这么耳熟呢? 乔颖眨眨眼,想起这似乎是她的口头禅,心里不由一笑。 “喂。” 叶默寒这会儿从叶青手里接过电话:“我是叶默寒。” “六哥,我是雯雯。” 陈雯本听着话筒里传来的热闹声音,心里很是不得劲,不料叶默寒的声音一响起,她一下子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眉梢眼角全是笑意,连声音都比平日里柔软了几分。 “不认识。”叶默寒唇齿间冷硬地蹦出三个字。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呢,默寒,我是陈雯,我是陈雯啊!”不认识她?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由于心里着急,担心叶默寒挂电话,陈雯的声音不由也转为急促,且音调骤然间也提高不少。 叶默寒皱了皱眉:“陈小姐是吧,对不起,我不认识你。”他语气客气,却透着明显的疏离冷漠。 电话另一端,陈雯心里一紧,顾不得客厅里还坐着家人,对着话筒就表白:“六哥,我喜欢你,我是真心喜欢你的!”埋藏在心底的感情,被她终于说出口,她想让他知道她的心意,知道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喜欢着他。 叶默寒眉头皱得更紧:“你打错电话了。”说完,他挂断电话,朝叶青看了眼。 “小六,我……”叶青被他那一眼看得心虚,张了张嘴,迟迟说不出后话。叶默寒在叶老三身旁坐下,深邃的眸子锁向她,那目光犀利得仿若能洞穿人心:“我不认识什么陈雯,四姐最好以后别再插手我的事,还有,小颖是我认定的妻子,我不希望有人因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给她添堵。” 他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安静异常。 叶青低下头,脸上臊得慌,她清楚这话是针对她说的。 “是陈雯打的电话?” 听到老太太的声音,叶默寒没吭声,叶青这时不得不点点头。 乔颖此刻很尴尬,虽然她不知陈雯是哪个,但就叶默寒对叶家四姐说的话,她不难猜出电话中那个陈雯是个什么角色,也不难猜出叶家四姐的心思。 想着自己再呆在这不太合适,她笑看向叶老爷子和老太太:“伯父,伯母,时间不早了……”不过没等她说完,老太太就截住了她的话:“这才刚到家里,不急不急,等会让小六送你回去。” 乔颖微笑点头。 老人家已经开口,她若执意要回家,不仅显得小家子气,同时也显得失礼。 “颖儿啊,我们家小六平时就是话少,但他人很好的,这一点只要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还有啊,他从小到大就和女孩子绝缘,伯母和你伯父没少为这事担心,生怕他打一辈子光棍,好在你不嫌弃他年纪大,愿意收了他,伯母代替我们一家人谢谢你啊!”老太太的话,引起的后果是客厅里接连响起低笑。 叶默寒脸热,连续干咳了好几声,才掩饰住自己的不自在。 “六婶,您就是我的偶像,我太崇拜您了!”叶静雅笑嘻嘻地说。 乔颖望向她,不解地眨眨眼。 叶静雅也是个心思玲珑的小姑娘,看出她的疑惑,先是朝自家小叔扮个鬼脸,方对乔颖解释:“我小叔冷得就像座冰山,而且特别不爱说话,只要他往我们身边一站,或者看我们一眼,我们绝对不敢大声说话,您知道吗,在部队里,他的战友们给他取的外号叫冷阎王,现在有六婶您收下了我六叔,我们这些晚辈那可是打心眼里高兴呢!” 832:坚实后盾 乔颖微笑:“叶团长是有些冷,不过人很好的。” “六婶,您可真护着六叔!” 叶静雅说着,咯咯地笑出了声。 “你六婶护着你六叔,说明她和你六叔感情好。” 老太太眉开眼笑,像是忘记了刚才由叶青带来的不快,她看着乔颖,越看越是欢喜,越是满意。 虽说她有女儿,还有孙女,但她就是觉得眼前的小姑娘特别合眼缘,尤其是当她知道乔颖的年岁和叶静雅一般大,她禁不住也觉得自家小儿子这是老牛吃嫩草,有些对不住这么娇俏,又落落大方的小姑娘。 可人疼的小丫头,往后她得好好护着,万不能让小六欺负了去。 “奶奶说的对,六婶和六叔感情好着呢!”叶静雅笑容满面附和。 老太太见孙女这么配合,高兴得合不拢嘴:“颖儿,小六从昨个一进家门就提到你,说你是个好女孩,说很喜欢你,说若不是你年岁尚小,早就想把你娶进家门。伯母和你伯父也是盼着他早娶媳妇儿,现在终于给盼到了。” “妈……”叶默寒是一脸的无奈,他几时说那些话了?揉了揉太阳穴,他想不通,记忆中的老太太完全不是这样的风格,究竟是哪里出错了? “您别吓到小颖,她还小。”老太太白他一眼:“女人说话男人不要插嘴。” 乔颖始终保持着得体的笑容,让人看着自然而不做作。 老太太呵斥叶默寒一句,说是呵斥,其实语气一点都不严厉,反而还带着丝寵溺,见叶默寒讪讪地闭上嘴巴,她把目光挪回乔颖身上,神态又恢复和蔼可亲:“颖儿啊,伯母知道小六大你很多,但这年龄大的男人,他知道疼人,所以啊,伯母就把小六交给你了,只要他敢欺负你,你就找伯母,嗯,还有你伯母,我们一定为你做主。” “伯母,叶团长对我很好。”乔颖眼里笑意盈盈,说话时一点都不扭捏。 好热情,好亲切的老太太,这个家里,除过叶家四姐对她似乎有那么点意见,其他人看起来都极好相处。 “咳咳……” 叶老爷子连咳好几声,提醒老太太可以收声,该他说两句了,然而尚未等老太太做出反应,乔颖本能地看向老爷子,一脸关心地问:“伯父,您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我给您把把脉!”老太太见状,不高兴地瞪向老爷子:“想和颖儿说话就吱声,做什么吓唬孩子。” 熟料,老爷子反倒不理她,而是笑呵呵地看着乔颖:“伯父最近偶尔感到头晕,颖儿给伯父瞧瞧也好。” “爸,您身体不舒服怎不说?” 叶老大这一出声,叶家兄妹,及叶家第三代齐向老爷子靠拢,眼里满满都是关心和焦急。 “小毛病有什么好说的,去去去,都坐好,围在我身边做什么。”老爷子摆摆手,叶家兄妹和孙辈坐回自己的位置,但眼里的关切却丝毫没有退散。“颖儿,来,到伯父身边坐。”听到老爷子叫自己,乔颖起身,在叶老大挪出的位置上坐下:“伯父,我来给您把脉。” 老爷子颔首。 搭脉,乔颖神色沉静,须臾后,她脸上浮起抹清雅恬淡的微笑:“就您的脉息而言,您有轻微的高血压。”说着,她的眸光挪向老太太,就见老太太点头:“你伯父两个月前体检,被医生诊断出患有轻度高血压。” 刚才叶老大等听到老爷子身体不舒服,全一脸焦急关切,唯独老太太坐在那没有动,旁人没留意到,乔颖却是看在眼里。 “颖儿的医术果然不俗。” 叶老爷子赞叹。 “伯父夸奖了,我只是懂些皮毛。”乔颖谦虚地笑了笑:“通过食疗,假以时日,伯父的血压应该就能稳定下来。” “雅雅,快去拿纸笔给你六婶。” 老太太心里一喜,当即就对叶静雅说了句。 “我去。” 没等叶静雅起身,叶绍煊就已经起身往楼上跑。 片刻工夫,他就返回客厅:“六婶,给。” 乔颖接过纸笔,脸上表情专注,很快就写好几个食疗方子:“伯父可以拿给专家看看,若是觉得合适就用着。” 她笑着将写满字的两张纸递到老爷子手中,笑容明亮,眼神认真地说:“我懂医,却终究年岁尚浅,写出的食疗方子难免有不足之处。”老爷子身居高位,自有专人负责身体状况,她刚才真不该鲁莽行事,不过,现在补救也来得及。 “不用给专家看,伯父相信你。” 叶老爷子一脸高兴地看着纸上的字迹:“颖儿,你伯母刚才也说了,伯父昨个也有对你说,现在,伯父再强调一遍,小六从今往后就是你的人了,哈哈……”多好的丫头啊,有能力,长得又漂亮,脾性也好,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孩做媳妇儿,是他家小六的福气,必须得把两人给绑牢实了,免得小六不在家的时候,被哪家小子给截胡。 “哈哈……” 叶老大和叶老三听了老爷子的话,不地道的笑出声,且看向叶默寒的目光满是戏谑。 就是叶家第三代,也是一个个没忍住,都笑了起来。 叶默寒脸庞发烫,耳根子红得几乎能滴出血。 什么叫他是小丫头的人了,有老子这么不给自家儿子面子的么? 心里怨念,但叶默寒眼里却柔波流转。 他看着乔颖,嘴角微弯,一抹笑容情不自禁漾开。 “六叔笑了!” 蓦地,叶静雅惊讶的声音响起,登时,客厅里静寂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叶默寒。 叶老三:“小六,你笑了!” 叶老大:“爸,妈,咱家小六会笑!” 叶琴:“小六,能看到你的笑容,五姐好幸福!” 叶青:“我没有眼花!” …… 叶默寒回过神,瞬息间恢复冷肃,仿若就是个局外人,完全不知家人有说过什么。 “这都是颖儿的功劳,你们等着看吧,小六往后的笑容会越来越多。”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 “妈……”叶默寒皱了皱眉,喊了一声老太太,以示自己此刻的不满,奈何老太太别过头,佯装没听到,叶默寒见状,起身唤乔颖:“小颖,走,我送你回家。” 833: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忘 打趣他,那他就带走媳妇儿! 乔颖从沙发上站起,唇角噙笑,与老爷子和老太太,还有叶家众人告别。 “颖儿,你会下棋吗?” 眼看着她就要被叶默寒拉走,叶老爷子冲着乔颖的背影问了句。 回过头,乔颖灵动的眸中笑意萦绕:“懂一点。” “那有空陪伯父下两盘如何?” 懂一点?喜欢藏拙的小丫头! “好。” 乔颖点头。 “六叔这是赤果果的老牛吃嫩草!”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叶绍南禁不住低叹。 叶静雅跟着附和:“没错,我也是这么觉得。” “雅雅姐,南哥哥,什么叫老牛吃嫩草啊?”小萝莉秦月月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写满好奇。 “妈,小六年长颖儿近十岁,这年龄差距确实有点大。” 叶琴话虽是这么说,心里却并觉得叶默寒和乔颖在一起不合适,只不过,就是觉得乔家人肯定会心疼——一朵娇嫩的花儿,被她家小六这个大龄男给提前采摘了! “看着还不像是从山窝窝里走出来的。”叶青语气有些酸,却不得不承认乔颖配得上叶默寒。 “瞧你们一个个,都说些什么话,你们的六叔是比你们六婶大了些,但是他们站在一起,能看出相差几岁吗,能看出来吗?”老太太看着叶家第三代,故作严肃:“年纪大知道疼人,再说 了,你们难道就没看出来,你们的六婶对你们六叔好着呢,没有半点不满意。” 叶绍南挠着后脑勺,满脸堆笑:“嘿嘿!奶奶,我们说着玩呢,您可别当真!” “奶奶!六叔最好啦,和六婶那就是郎才女貌,是天生一对,最最般配啦!”叶静雅笑嘻嘻地摇晃着老太太的胳膊,哄老太太高兴。 老太太本就没有生气,被她这么又是撒娇,又是嘴甜一哄,不由笑出了声,轻点她的额头:“就你嘴甜!” “唉!”叶静雅却叹气。 “怎么了?”老太太挑眉。 叶静雅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奶奶如今有了六婶,我这嘴甜估摸着也要失寵了,唉!我好忧伤!”捂着胸口,她装得越发像真的一样,登时,客厅里响起一阵愉悦的笑声。 月华如水流泻,叶默寒握着乔颖的手朝乔家走着:“陈雯是四姐的小姑子。” “……”乔颖一怔,转瞬明白过来,他这是向她解释那通电话的事儿,心里一暖,她望了他一眼,皎洁的月色映照在他俊美英挺的脸上,给他冷峻的面部表情增添了几分柔色:“别的女孩 子喜欢你那是她们的事,我只要知道你喜欢我就好。” 对与她的信任,叶默寒极为高兴,但他还是想把事情解释清楚:“我和她不熟,甚至在接到今个那通电话前,不曾与她说过一句话。” 乔颖语中带笑:“你与女孩子绝缘,伯母有说过。” “咳咳!”叶默寒尴尬,干咳两声,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好听嗓音漫出唇齿:“那是没遇到你。” “叶团长没调包吧?”乔颖打趣。 叶默寒配合着她,一本正经:“如假包换。” “呵呵!”乔颖低笑。 她的笑声不无意外地感染了叶默寒,他嘴角勾起,言语随意:“我家里人还好相处吧?” “每个人都很好,是个和睦的大家庭。” 乔颖实话实说,嘴角漾出的笑容明亮极了,叶默寒见状,眉头微挑了下,跟着笑了:“静雅他们爱玩爱闹,但都是好的,我不在你身边,你想有个伴玩儿,就去找静雅,静雪,嗯,找绍南 他们陪你出去玩也可以。” “你大侄女有工作很忙的,我怎能去打扰人家,至于你那个小侄女,是个很开朗的女孩子,若是我觉得闷,会找她玩的,你不用为我担心。”她接下来很忙的,哪有时间玩儿,不过,他话 都说到这了,那么顺着他说也没什么,免得这人把她当小孩子看待,临行前放心不下。 两人静静地朝前而行,叶默寒忽然紧了紧乔颖的手:“照顾好自己。” “你也是。”乔颖心里暖暖的,回握住男人的手,捏着他温暖宽厚的大掌:“出任务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叶默寒顿住脚,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会的……”他还要娶她,还要和她生下他们的孩子,还要和她共度一生! “叶默寒。” 乔颖与她四目凝望。 “嗯。” 叶默寒轻应。 “我们要好好的。” 乔颖轻语。 “好。” 叶默寒认真点头 “我快到家了,你回去歇着吧!”再有不到五十米距离就到乔家,乔颖微笑着松开男人的手,不料,叶默寒却再次将她的手儿握住,轻轻地摩挲着她的掌心:“记得给我写信。”乔颖“嗯 ”了声,他又说:“还有照片。” 乔颖微笑,笑容清雅迷人:“放心,答应你的我不会忘。” “小颖……” 叶默寒眸光深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纯真美好的女孩。 “嗯。”乔颖眨眨眼,刚要说话,却发觉男人靠近自己,紧跟着他在她脸儿上轻印下一吻。 “你……”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男人目光微有些躲闪,不敢正视她。 是在担心她生气吗?她心里暗忖,脸上却浮开抹暖笑:“你明天就要回部队,快回去歇着吧!”她看着他,眸光一转不转,直把这高大挺拔,铁骨铮铮的军中男儿看得不好意思了,才在对 方愕然的目光中,踮起脚尖,极快地在他唇上轻轻触碰了下。 见男人呆怔,一脸懵圈的样儿,她“扑哧”一笑,转身就往乔家大门口跑。 “坏丫头!” 叶默寒抚上唇,深邃的眸中满是化不开的笑意。 若不是顾及她年岁尚小,他一定会让她知道调戏他是什么后果。 回到家里,乔老爷子看到宝贝孙女脸儿红扑扑的,禁不住暗戳戳地磨了磨牙,脸上却笑得像朵花儿似的:“颖儿回来啦!” “嗯。” 乔颖点头,却难以遏制脸上的热度,她就是用脚后跟想,也知自己此刻怕是一脸红霞飞。 乔老爷子满目关心地问:“你这么跑回家,是叶小六欺负你了吗?”臭小子,等有机会,看他怎么收拾! 834:你多留点心 “没,没有!” 想都没想,乔颖眨巴着灵动的眸子,脱口就回了句。 乔邦国和何芬坐在沙发上,爱怜地看着这可人疼的侄女儿,他们没有插嘴,由着老爷子发挥大家长本色。 乔老爷子明显不太相信乖孙女的话:“真没有?” “爷爷,我拳脚功夫很厉害的,他没机会欺负我。”太没出息了,就那么被亲了下,她脸红个什么劲啊?现在好了,家里人都看出她的不正常,且她任何的解释,在三位长辈这都是欲盖弥彰。 乔颖的心里活动很丰富,脸上若是不考虑那渐淡的红霞,还真让人看不出她有异样。 “这就好,去上楼休息吧!”乔老爷子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见他脸上笑容浮开,很是满意地看着自己,乔颖眨眨眼,心底腾起一股莫名的感觉。 怀着不解,她“嗯”了声,又朝同样笑容可亲的大伯父大伯母打了声招呼,这才往楼上走。 “爸,就我这两天观察,小六对咱家颖儿绝对是真心,这往后啊,咱家颖儿肯定不会在小六那吃亏。” 楼梯上脚步声消失,何芬眼里聚满笑意,看向乔老爷子。 “哼!他若不是真心,我还不应这门亲事呢!” 只要一想到刚相认的宝贝孙女,被叶默寒早早给叼到嘴里,乔老爷子就心肝肺疼。 “颖儿今晚去叶家,应该是小六的主意,而他之所以这么做,多半是想着他不在京都的时候,让颖儿多些照拂。” 乔邦国屈指轻叩沙发扶手,边说边满意地点着头:“说起来,小六对颖儿还真是细心,我是越来越满意这个侄女婿了!” 乔老爷子白他一眼:“身为军人,尤其是作为一名部队指挥官,心细如发是他该具备的最基本的能力,否则,他如何继续呆在部队,如何带领战士出任务?”说着,他起身,盯着乔邦国,一脸肃然:“乔家若是连自个的孩子都不能护周全,那就干脆卷铺盖回老家种地,省得成为圈里的笑话。” “爸说的是。” 乔邦国夫妻在老爷子站起的瞬间,也跟着从沙发上起身,听了老爷子的话,乔邦国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是啊,孩子是他们家的,若靠叶家照拂,那要乔家做什么? “颖儿姐弟刚到京都,这往后不可避免地要和圈里的小辈打交道,如此一来,有叶家小辈从旁关照,于他们来说没坏处。”老爷子回了房间休息,何芬和乔邦国也没在客厅多呆,两人一前一后上二楼,何芬低声说着。 “你说的在理,颖儿和叶家小辈多走动走动,只有利没有弊,从另一方面来说,她和小昱小泽在圈里也算是有朋友了。” 乔邦国说着,脚步忽然顿了下,接着又继续上楼:“乔韵娘仨不是去外地玩了吗,按着他们出行的日期,两日后怕是要回到京都,到时,你多留点心。” 一听到乔韵这个名字,何芬的脸色当即就不怎么好了:“不过是乔家的养女,她要是认不清自己的位置,我不会对她客气的。” “你呀,眼里就是这么容不得沙子。”乔邦国推开房门,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再怎么说,她也是爸妈从小抱到身边养大的,而且她的生身父亲曾是爸身边最得力的警卫员,咱们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不能把她完全当个外人。” 随手关上房门,何芬的脸色明显不怎么好:“在这个家里,她有把自个当外人了吗?没有,不光她,就是她那一对儿女,全都将自己视为乔家的骨血,如果他们知礼守礼,我是没什么好说的,问题是,个个心眼多,一个还骄纵得不行,却非得装乖卖乖,我看着就烦。” “那是小时候没教好。” 拿起本军事书,乔邦国背靠软枕半躺在牀上:“颖儿和小昱小泽都是聪明的孩子,我就是担心他们太过懂事,免不得在乔韵娘仨面前受气,一旦真有事情发生,就老四的脾气,乔韵娘仨只怕再难踏入乔家。” “要真这样,我乐见其成。” 何芬换上睡衣躺到他身侧,嘴角泛起抹冷笑:“当年若不是她用手段想要嫁给老四,老四也就不会瞒着家人在外娶妻,更不会不把四弟妹带回家,没有这些事儿,四弟一家肯定过得很幸福。” 乔邦国把书放到牀头柜上,捏了捏眉心,长叹口气:“不是老四不把四弟妹带回家,是四弟妹顾忌自己的身份,怕把麻烦带给乔家,所以宁愿在外面过苦日子,也不回京都生活。” “四弟妹的身份有问题吗?”何芬满目讶异地坐起身。 “在那个年代,四弟妹应该是黑五类子女。” 昨晚睡前,乔邦国有点不放心自家兄弟,就到了乔天野房间,想着劝劝兄弟,不要因为故去的人太过伤心。 妻子早逝,且是在想他,念他,无钱医治病痛的情况下,离开了人世,这于乔天野来说,无疑是痛苦悲伤的,在女儿面前,他得克制那排山倒海般的悔恨,得竭力克制心中的悲伤与痛苦,但在看到兄长时,他再无法忍住,一个大男人捂住脸发出压抑伤痛的悲声。 他有把自己和妻子相识的经过,以及妻子曾对他说过的话,还有他对于妻子的亏欠,在呜咽声中断断续续说了出来。 何芬静默片刻,重新躺好:“是四弟告诉你的?” “嗯。”乔邦国再次长叹口气:“四弟妹是个好女人,只可惜她没等到四弟,没等到一家人团聚。” “颖儿和小昱小泽现如今有我们这些长辈照顾,四弟妹泉下有知,会阖上眼的。” 她虽没见过老四的媳妇儿,但能教养出三个那么优秀的儿女,人品自然是极好的。 乔邦国把话题转回乔韵身上:“乔韵再怎么说也是爸的女儿,是我和老四的妹子,你到时只需多留些心,不要和她撕破脸闹得不可开交。” “我在你心里就那点素质?”何芬没好气地说了句,翻身背对乔邦国,闭上眼不再说话。 835:不想做米虫 “别生气,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女人。” 对于妻子,乔邦国和自家兄弟一样,也是无比亏欠对方。 他因伤不能生育,这对于想做母亲的爱人来说,是极为残忍的打击,但她没有离开她,而是选择继续留在他身边,和他过日子。 且多年来任劳任怨,操持这个家,付出了一个女人能付出的一切…… 何芬鼻子泛酸,抿唇没有说话。 “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乔邦国一手搭上额头,声音里夹带着深深的愧疚:“没能让你做母亲,是我这一生对你最大的亏欠……对不起!” “都老夫老妻了,说什么对不起,再者,没有孩子并不是你刻意造成的,至于这些年的生活,我过得很充实。”何芬语声略显哽咽,乔邦国的心瞬间一紧,揽她如怀:“若是时间能回到过去,我会放手,会祝福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乱说什么?就算我有再次选择的机会,我还会留在你身边,还会和你好好过日子。” 乔邦国收紧臂弯,静静地听她说着,没有出声。 “你就是我要的幸福,而你也给了我幸福,嫁给你至今,我从未后悔过。” “能娶到你,是我今生的荣幸。”乔邦国眼角湿濡,发出一句低叹。 “睡吧,咱们现在有颖儿和小昱小泽,我相信日子会越过越幸福。” 何芬依偎在他怀中,喃喃:“他们虽是四弟的孩子,却也是咱们的孩子,是乔家的希望,我会好好疼惜他们,不让他们在家里受委屈。” “嗯,他们也是咱们的孩子!”静寂的房间里,乔邦国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 第二天天不亮,乔天野带着乔泽就和乔邦国出发前往Y省,当然,叶默寒有搭顺机一同离开京都。 “大伯母,你安心上班,家里有我呢!” 微笑着目送何芬坐车出了乔家大门,乔颖与老爷子说了声,就提着两个保温饭盒去医院给乔昱送饭,同时她给周子昂也带了一份。 “小颖,你不用这么费事的。” 看到乔颖提着保温饭盒走进病房,周子昂眼里立时染上笑意。 “我要给阿昱送饭,顺便带上你这份,一点都不费事。”病房里只有周子昂一人,乔颖笑着把自己打开保温饭盒:“阿水哥要多吃点,这样身体才能康复得快些。” 自打住进医院,周子昂用的都是好药,因此现在的他明显感觉到四肢有了力气:“勺子我还是能拿得动的。”见乔颖又要给自己喂食,周子昂眸光温润,笑容如冬阳般温暖,抬手从乔颖手中拿过勺子:“不信你可以自己看。” 乔颖微微一笑:“我相信阿水哥。” “好吃!”周子昂称赞。 “那就多吃点。”乔颖笑得谦虚。 周子昂点点头,问:“小昱的腿恢复得怎样?” “很好。” 乔颖回答简短,周子昂先是一怔,旋即笑了笑:“住在乔家可还习惯?” “阿水哥,您一心养病就好,不用为我和阿昱阿泽担心,乔家是我们的家,长辈们对我们都很好。” 周子昂听她这么说,心里禁不住自嘲,他压根就不该问那句话,京都乔家的地位,圈里无人不知,再者,所有人都以为乔家已经绝后,这突然乔家有了第三代,乔老爷子和乔市长能不高兴么? 尤其是在军中任职的乔师长,看到女儿和儿子出现在面前,那种激动的情绪不用深想他都知道。 基于此,乔家的长辈还不把所有的关心和疼爱都给小颖姐弟? “也是,乔家是你们的家,乔老他们都是你们的亲人,有他们照顾,你们一定会过得幸福快乐。” 吃完营养粥,周子昂笑着说。 “嗯,我们现在很幸福,阿水哥也要幸福哦!” 乔颖眨眨灵动的眸子,收拾好保温饭盒,坐在椅上与周子昂又闲聊了一会,方起身回了乔昱的病房。 “姐。” 乔昱见乔颖忙活完后,就坐到桌前专注地在纸上写着什么,一张两张……也就半个小时时间,那写满字迹的纸张便已经有五页,出于好奇,他禁不住唤自家阿姐,想一问究竟。 “我打算给报社投稿。”乔颖手中的笔没停,头也没抬,轻柔的声音扬起。 “阿姐这是要赚稿费。” “嗯。” “阿姐一定要这么辛苦?” “不辛苦。” 眼睛鼻子一酸,乔昱唇角紧抿,久久不语。 手中的笔停下,乔颖抬眼看向他,微笑:“阿昱,阿姐真的不辛苦。”乔昱只是红着眼眶定定地看着他,依旧不说话,乔颖见状,脸上笑容骤然间变得无比明亮,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咱们现在是有家人疼爱和关心了,不用再为生活担心,不用再为上不起学担心,但是,阿姐不想做米虫,也不希望你和阿泽就此失去上进心,从而一步步成为纨绔子弟。阿昱,阿姐要靠自己的能力,让你和阿泽过得幸福,同时希望你们能向以前一样努力上进,完成阿妈和爷爷的遗愿,不辜负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的期望。” “阿姐,我和阿泽不会变成你说的那样,我们没有忘记阿妈和爷爷的遗愿,也没有忘记对寨子里的人许下的承诺,我们会努力进取,成为阿妈和爷爷的骄傲!” 乔昱逼退眼里的湿意,说得斩钉截铁。 “阿昱和阿泽最棒了,阿姐相信你们。” 乔颖眸光清亮:“让我们一起努力,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嗯。” 乔昱重重地点点头。 下午,乔颖到邮局寄出两个大信封,一个里面装的是译文,一个里面装的是近三万字的小说稿,收信地址是同一家报社——京都日报。 办完这件事,她又去相馆照相,随后,沿着原路往医院方向走。 八十年代中期,大街上的车辆并不很多,人们出行多是骑自行车和坐公交。 乔颖走在街上,看着这虽没有后世那般繁华,却透着怀旧、古朴气息的老建筑。 突然,她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抓小偷啊……” 836:见义勇为 紧跟着,她被人从后面猛地撞了下,不待她站稳,就看到一个个头不高,穿着流气的男青年手里攥着个女士提包,往前飞奔。 “抓小偷,抓小偷啊!” 乔颖怔在原地,看着身材略显臃肿的中年妇女,边急声大喊抓小偷,边追向那名男青年。 眼看着男青年越跑越远,乔颖从街边捡起一粒碎石,瞅准要袭击的部位,把握着力道,扬手扔出了那粒碎石,与此同时,她速度地跑向那名男青年,以免对方摔倒后爬起再跑。 “哎哟!” 跑得正欢实的男青年,嘴里蓦地发出吃痛,继而重重地摔趴到地上。 抱住左脚,他回过头看到有人追过来,眼里登时闪过一抹凶狠。 臭丫头,竟然是个不知死活的臭丫头,刚才偷袭的他。 骨头没断,但左脚痛得近乎失去知觉,要想站起来不是易事,更别说拿着刚抢来的包包尽快逃走。 乔颖跑到男青年近旁停下,淡淡的扫了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女士包。 “小姑娘,谢谢,谢谢你了,真是谢谢你了!” 追上来的中年妇女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包,流着泪连声道谢。 包里装有一千元钱,这钱是她东借西凑,准备给儿子交手术费用的,要是真被小偷抢走追不回来,那对他们一家人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不用客气。” 就在这时,有人惊声喊:“姑娘小心!”原来那抢包的男青年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锋利的水果刀,只见他从地上骤然窜起,握着水果刀就狠厉地刺向乔颖后心。 说时迟那时快,乔颖抓住身旁大妈的胳膊,身形一闪,将人带到一旁,然后抬腿就给那男青年一个窝心脚。 一系列动作既如行云流水般流畅,又快、狠、准踹得那男青年闷声倒地。 见对方还想做无畏的挣扎,乔颖上前,脸上表情清冷,直接用膝盖压住他的身体。 男青年瞪着她,举起手中的水果刀,看样子是打算要负隅顽抗。 乔颖抿了抿唇,随手就抓住他的手腕,只听“哐当”一声,水果刀落到地上,男青年嘴里发出一阵阵惨嚎声:“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脚痛,心窝痛,手腕痛,他今个出门一定没看黄历,否则,不会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中。 “我不是女侠。” 将人牢牢地按倒在地,乔颖凝视着男青年,嘴角微启:“有手有脚,人也不傻,为何要不劳而获?” “姑奶奶,姑奶奶,我向您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这营生了,您今个就放过我吧!” 男青年见硬的不成,开始装可怜薄同情:“我上有老下有小,媳妇跟人跑了,老娘和孩子都患有重病卧牀不起,我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上街做这违法乱纪的缺德事,姑奶奶,我改过自新成吗,从今日起,我就改过自新,您就放了我吧!”眼泪鼻涕横流,乔颖看着他皱了皱眉:“我不是你姑奶奶,你也不用向我发誓,等会去和警察同志交流交流吧!” “大妈,你看看包里可有少东西。” 完全制服男青年,乔颖看向被她拽到一旁,仍在抹泪的中年妇女。 “小姑娘,我包里的东西都在呢,一样都没少。” 中年妇女说着,用袖子在眼角抹了一把,又是对乔颖一番道谢:“谢谢!小姑娘,今个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见义勇为帮我追回提包,我儿子只怕就没救了,还有,要不是你刚才拉我一把,指不定我就会被这小偷用刀子伤到,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不过是一件小事,大妈不必记在心上。” 乔颖见两名警察同志过来,这才拎起男青年,将人交给警察同志,与那位中年妇女微笑着说了句,转身便出了人群。 围观的行人从刚才惊险的一幕中回过神时,方发觉见义勇为的小姑娘已经走远。 可饶是这样,大家还是望向走远的背影齐鼓掌,以赞扬她不惧危险,制服小偷的举动。 “还没做笔录呢,那个小姑娘怎么就走了?” 两名警察中的一人小声嘀咕了句。 “警察同志,我去和你们到派出所做笔录。” 中年妇女这时走到两名警察同志跟前,指着抢她包的男青年,一脸气愤:“我走在街上,他突然就抢了我的包拔腿跑,要不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帮我,我儿子的手术费就没着落了。”乔颖不知的是,她无意间的举动,不光被正好从这条街上路过的记者用相机给拍到,还有一道难掩激动的目光留意到了她。 走到军医总院大门口,乔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望向身后。 待锁定目标,她眉头紧皱在一起。 熟料,对方非但没有躲开她的视线,反还对她露出一抹善意的微笑。 收回目光,乔颖暗自摇摇头,确定,以及肯定自己不认识那个跟在她身后,刚刚投给她善意微笑,身形瘦高,样貌清俊,气质儒雅,戴着黑框眼镜,年龄大约在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 “姐,你看起来有心事。” “阿昱,有人竟然跟踪我,你说奇怪不?” “什么?有人跟踪你?是坏人吗?” “不是。” “你怎么就断定那个人不是坏人?” 乔昱皱眉。 “我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回到病房,乔颖静静地坐在椅上,琢磨着那跟在她身后的男子到底是何目的,奈何左思右想都没有想出头绪。 “阿姐,感觉也会出错的,我觉得这事得给爸爸说一声,要不然你万一遇到危险,那可怎么办。” 乔颖嘴角动了动,想说凭借她的眼力和直觉,判断一个人的好坏还是有准确性的,但话到嘴边,她终没有说出。 院长办公室。 “嘉逸,你怎这会子到医院里来了?” 宋院长坐在办公桌后,不解地看向宋嘉逸。 “爸,我有看到一个小姑娘,她长得和妹妹有七分相像……”抑制住心底的激动,宋嘉逸把自己看到的一五一十与宋院长说了遍。 “你确定那小姑娘进了316病房?” 837:理论上是 是他昨天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吗?宋院长听了宋嘉逸的话,当即从椅上起身。 来来回回在办公室走了两步,他拿起话筒就拨电话:“帮我查下316病房住的是病人信息。”得到电话里的人应声,宋院长焦急地等待着,不多会,他挂断电话,略显怔忪地站在原地。 “爸……” 迟迟不见宋院长开口,宋嘉逸不由唤了声。 “乔家,316病房里住的是乔家的长孙。” 宋嘉逸略作迟疑,问:“爸,该不是那个乔家?” 宋院长颔首:“没错,就是那个乔家。” “可是这不应该呀!”宋嘉逸疑惑。 “走,咱们先去316病房看看,指不定能解惑。”说着,宋院长就走出了办公室,宋嘉逸紧随其后:“爸,咱们就这么过去,可别吓到人家孩子。” “没事的,我们就还是去看看那孩子。” 那个小姑娘会是云溪的孩子吗?她又与乔家是什么关系? 宋院长边走边想,到了316病房门外。 在他眼神示意下,宋嘉逸屈指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请进。” 乔颖悦耳的声音从病房里传出。 “您们是……”看到宋院长父子,她脸上的表情微不可见的变了变。 宋院长笑容和蔼,看了看乔昱,又看了看乔颖,最后目光落在乔颖身上:“小姑娘,我是这医院的院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小女娃和小男娃长得都很精致,都和他家云溪有几分相像,尤其是小女娃,要是和云溪站在一起,绝对会被认作亲母女。 “您问吧。” 请宋院长父子就坐,乔颖眸光清亮淡然,看向两人。 而乔昱眼里则带着丝防备,盯着宋嘉逸,他从乔颖打眼看到这中年男子的第一眼,就生出怀疑,觉得对方有可能就是跟踪自家阿姐的那个人。 “小姑娘,你母亲的名字是不是叫宋云溪?” 宋院长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问出这关键的一句。 因为在他看来,只要确定眼前小女娃妈妈的姓命,那么无疑就确定了小女娃的身份,从而也就知道他家云溪的下落。 “我能知道您们和她是什么关系吗?” 乔颖思索片刻,认真地看着宋院长。 “宋云溪是我的女儿,这是我的二儿子,他叫宋嘉逸,是云溪的二哥。”宋院长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 宋嘉逸?妈妈的日记中有提过这个名字,有提过想念她的双亲,想念她的大哥二哥,虽然知道他们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无比想念给了她近二十年亲情,疼她爱她的家人。 “宋嘉烨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需要进一步确定他们和妈妈的关系。 “宋嘉烨是我和云溪的大哥。” 宋嘉逸这时几乎断定眼前的少女、和靠坐在病牀上眉眼俊秀的少年,就是自家妹子的孩子。 “姐……”乔昱虽没看妈妈留下的那两本日记,可他清楚知道妈妈的名字叫宋云溪,也听母亲曾提过失散的亲人。 姥姥姥爷,大舅舅宋嘉烨,二舅舅宋嘉逸,妈妈在去世前的那一个月里,没少念叨这些家人,她想他们,现实却让她在阖上眼的时候,都没能与亲人相聚。 “阿昱,他们是妈妈的亲人,是我们的姥爷和二舅舅。” 乔颖望了眼乔昱,然后礼貌地问候乔院长父子:“姥爷好,二舅舅好,我是乔颖,这是我阿弟乔昱,对了,阿昱是双生子,不过,阿泽今个有事没来医院。” 她声音听不出起伏,但眼眶却明显有些发红:“我妈妈两年前已经病逝,我是从她留下的日记中,还有她平日里给我和阿弟讲的故事里,知道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名字,知道你们是她的家人。” 前一刻还在喜极而泣,下一刻,宋院长父子如遭五雷轰顶。 “云溪病逝了?两年前就病逝了?” 宋院长回过神,一脸悲痛地看着乔颖。 宋嘉逸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妹妹,他聪明伶俐,懂事乖巧的妹妹死了,她死了…… 神色悲绝,宋嘉逸站起身,脚步踉跄,恍恍惚惚走出病房。 她死了,云溪死了,在他十岁时,他和哥哥无意中听到爸爸和妈妈说起妹妹的身世,也是从那一刻起,他发誓要对妹妹更好,如果她愿意,他想一辈子守着她,陪她到老。却不成想,妹妹长大后对他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于是,他把那份情埋藏心底,想着只要妹妹还是妹妹,这于他来说就已足够。 然而,世事无常,他们一家人为保全妹妹,一致同意让妹妹偷偷离家,去寻找她的亲生父母,好躲开那场祸事。 结果……结果他和家人都挺过来了,妹妹却失去消息。 想着只要妹妹还活着,一家人就总有团聚的时候,谁能告诉他,今日这噩耗又是怎么回事? 宋嘉逸恍恍惚惚地回到家里,看出他不对劲,舒教授有关切的询问他出了什么事,他除过摇头,一句话都不说。 军医总院。 “姐。” “嗯。” “咱们刚到京都短短两天时间,就遇到这一件又一件巧事,我感觉就像是做梦似的。” 宋院长在宋嘉逸离开后不久,从得知女儿病逝的消息中回过神,忍住悲痛,他在316病房又坐了近半个小时,期间,他说了很多,乔颖和乔昱没有插话,静静地听他说着,待他起身离开病房,乔颖点头,同意他和云家联系,让云家知晓妈妈两年前病逝这件事,至于宋院长提到的到乔家拜访一事,她只是迟疑片刻,也点头同意了。 “是啊,这一件又一件事儿,放到谁身上,都是巧的不能再巧。” 困境中,他们姐弟仨无助,渴望有亲人在身边,然,最终却还是他们自个咬紧牙关,撑了过来。 不料,这一到京都,亲人宛若春笋破土,一拨接一拨出现。 想想,心里还真是五味杂陈,有股说不出的滋味。 “姐,宋家和云家日后也是我们的亲人,对吗?” “理论上是,但具体要看人家对咱们是个什么态度。” 838:他不会答应的 望向乔昱,乔颖眸光认真:“阿昱,在没来京都前,你和阿泽是阿姐的亲人,到京都后,爸爸和爷爷,还有大伯父大伯母是我们的亲人,现在,虽说我们知道宋院长是妈妈的养父,知道京都云家是妈妈的血亲……” “但是,妈妈毕竟打小就不在云家生活,所以,我很难断定云家的人对妈妈有什么感情,至于宋院长和他的家人,就我的直觉而言,宋家人对妈妈的感情绝对是真实的,这一点,从妈妈留下的日记中,我也能感觉得到她在宋家生活的那些年,过得既幸福又快乐。” 京都有权势有名望的家族,她是知道的不多,但就她近两天的了解,叶家和乔家在军政两届的地位绝对不低,而今日她又从宋院长口中知晓京都云家,一个在政界不容小觑,在商界展露鳌头的家族,只怕地位并不比乔叶两家差吧,更何况,这个家族也有子弟在部队发展,乔颖双眸微眯,脑中思绪翻转,突然间不自主地笑出声:“阿昱,说起来,就我们姐弟仨现在的身份,恐怕在京都横着走都不成问题。” “姐……”乔昱嘴角抽了下,不知自家阿姐究竟想到了什么,前一刻还说不希望他和阿昱成为纨绔,希望他们向来京都之前一样,努力上进,让妈妈和爷爷为他们感到骄傲,这一刻却说出这么奇怪的话,阿姐是闲着没事,逗他玩吗? “呵呵!阿姐在说笑呢,你和阿泽真要是借着如今的身家背景乱来,我不光会揍你们,严重的话我还会和你们断绝关系。”乔颖笑了笑,不过,转瞬她表情严肃,定定地凝向乔昱:“阿昱,咱们姓乔,就万不能给这个‘乔’字抹黑。” “嗯。”乔昱同样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 乔颖看着他,接着前话:“乔家现在的一切是如何来的,我不说,想必你也能知道。”老爷子是老革命,目前身居高位,可想而知战争年代对这个国家贡献有多大,再有,大伯父如今是京都市市长,而能坐到这个位置上,说明大伯父在政界的建树一定不少。 父兄皆不俗,作为家里的老四,他们的爸爸同样很是厉害,不到四十,就已是京都军区某师师长,且那个师据说是这边军区的王牌师。 乔昱微抿着唇,再次点点头。 他和阿姐阿弟是来自偏远的山里,但他不是见识浅薄的二愣子,所以,他明白阿姐话中蕴含的深意。 “如果我们没回到乔家,乔家未来会怎样,我们自然不知道,但是,我们现在已是乔家的一份子,那么乔家的未来就与我们有关,你说对吗?” “阿姐说的是,未来,我们与乔家息息相关。” “今天我对你说的这些话,我想过不了多久爷爷和大伯父,还有爸爸就会与我们姐弟三人说。阿昱,你比阿泽沉稳,很适合接大伯父的班。” 听乔颖这么说,乔昱眸光微闪了下,迎上她的视线,一脸认真:“阿姐,你是想要我日后从政。” “有意见吗?”乔颖弯起唇角,挑眉:“大伯父没有孩子,乔家第三代就我们姐弟仨,有些事我不得不提前想。” “阿姐,你是从何时开始想得这么长远?”阿姐只比他和阿泽大两岁,懂得却比他们多得多,且心态比他们成熟,在这样的阿姐面前,他简直自惭形秽。 乔颖清了清嗓子,故作老成:“在没来京都前,在我那次发高烧醒来后,我就有认真想咱们的未来,那时我就想着,无论是我,还是你和阿泽,我们都要成为妈妈和爷爷的骄傲,都要在未来做出一番成绩,不管我们在哪个领域。当然,让我生出这个想法的还有一个最为关键的原因。” “是什么原因?” 乔昱是个乖宝宝,相当配合她说的话。 “妈妈有在日记中提到,说爸爸学识好,修养好,气质出众,从这三个方面,妈妈判断爸爸的家庭背景一定不简单。” “阿姐,听你这么说,难道爸爸没有对妈妈说过他的家世吗?” “爸爸有说过他的家在京都,有说过家里都有什么人,但对家里的人都是做什么的,他没有对妈妈说,但这不是爸爸的错,那时,爸爸已然离家好几年,到这边军区当兵,靠着自己的能力在部队里立足。” “我知道了,爸爸是不想靠爷爷,靠乔家在部队发展。” “是这么回事,所以,爸爸在外没有用真名。他和妈妈认识是个偶然,今个你也从宋院长这知晓妈妈当年有多不容易,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独自离开家到陌生的地方寻找生身父母,一路上会遇到什么事儿,是我们难以想象得到的。爸爸就是在妈妈遇到困难,即将昏倒在路边时救下了妈妈,随后,他们组建了家庭。” 乔颖说到这,见乔昱一脸沉思,她也就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而是重新说起她对他们姐弟仨的未来安排:“阿昱,你说咱们让阿泽从商怎样?” “让阿泽从商?”乔昱抬眼看向她,语气不带半点迟疑:“他不会答应的。” “为什么?”乔颖眨巴着灵动的眸子,里面写满不解。 乔昱苦笑:“阿姐,你是很厉害,可我和阿泽也不弱,你别把我们当做小孩子看待,总想着自己一个人为我们撑起一片天。” 他眼里浮开一抹忧伤:“你知道吗?当我们看到你高烧昏迷,躺在牀上一动不动,我和阿泽很是痛恨自个没用,让你一个女孩子担起一个家的责任。” “尤其是你昏迷不醒时,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和阿泽的名字,说不放心我们……”说着说着,他眼里渐生水光:“说不能丢下我们不管……阿泽为这没少哭,我也是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他坐在你牀边,泪水不停地往下掉,我心痛得厉害,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一般,恨自己明明是家里的长男,却担不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 839:团长下午笑了 “傻瓜,说那些做什么?都过去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咱们不说那个。” 乔颖眼睛酸涩,吸了吸鼻子:“别自责,也别恨自个,我终究是你们的阿姐,终究比你们大,再说了,你当时不是腿上有伤么……” 乔昱眼里泪水滴落,声音微哑截断她的话:“阿姐,你这是在为我开脱,可我不想你这样,不想你把所有的事儿都往自己身上扛,阿泽也不希望你如此,所以,就在昨个,阿泽有何我说过,说他要报考军校,并且和我商量好开学和你一起读高三,阿姐,我们不想你踏上军旅,更不想你日后去一线作战部队,我们希望你过得轻松些,希望你不要再向之前那样辛苦。” “你们……”乔颖别过头,逼退眼里的湿意,其实她真没做什么,醒来后,她只是担起她应有的责任,毕竟她占据了他们亲人的身体,再者,原主对家人的情感,深深地感染了她,令她心生动容,因此,在原主无助绝望,实在撑不下去,放弃身体的情况下,她承诺会好好照顾两个阿弟,照顾阿水哥。 似是感受到来自乔颖身上的气息变化,乔昱这时抹去脸上的泪,脸上浮起一抹暖阳般的笑容:“阿姐,我和阿泽都有坚持修习你教给我们的内功心法,而且阿泽和你一样,有每天起早做锻炼,昨个他有告诉我,他体内能感觉到有你说的劲气流动,走路比之前轻松很多呢!哦,还有,我体内也有劲气流动,等我腿伤好了,我们姐弟仨一起早起做锻炼。” 乔颖听了他的话,禁不住眼睛一亮:“你们都有感觉到体内有了劲气?” “嗯。”乔昱嘴角噙笑,肯定地点头。 “太棒了!”乔颖眼睛弯弯,像月牙儿一样。 传授乔昱乔泽内功心法时,乔颖编了个故事,说那内功心法是爷爷告诉她的,而爷爷之所以知晓这内功心法,则是因为他曾经在深山里草药,有遇到一位隐士高人,许是两人投缘,那位隐士高人临别前,就赠了套内功心法给爷爷,说可以传给家里的晚辈,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 乔昱听过这个故事,有没有怀疑真实性,乔颖不知,总之他没有多问,乔泽则有提出疑问,为何爷爷没有早些把那内功心法告诉他们,对此,乔颖回答他的是,兴许爷爷年岁大了,有时候忘事儿,有时候又突然想起某件事,也在所难免。 她虽是打着哈哈说的,但听起来合情合理,于是,乔泽自然信以为真。 “阿昱……”见乔昱眼里笑意萦绕,静静地看着自己,乔颖归拢心神,神色间露出抹犹豫:“高二的课本你和阿泽都有看过吗?” “自然看过。” 乔昱微笑着点头。 “可我还是担心你们到时功课跟不上。”乔颖眉头微皱:“要不你们就读高二,你觉得怎样?” “不好。”乔昱想都不想直接摇头:“我对我和阿泽有信心。” 乔颖灵动的眸子圆睁,佯装不开心:“倔小子!”乔昱看着她,当即轻笑出声:“我要是倔小子,那阿姐就是倔丫头。” k市,铁拳团。 “二毛,你有没有发现团长怪怪的?” “我没怎么留意。” “你怎么就没有留意到呢?” “我为啥就要留意到?” 刘小春和祝二毛住在一个宿舍,且两人睡在上下铺,估摸着距离熄灯号响起还有几分钟,刘小春忽然探头往向下铺,于是乎,就有了他和祝二毛刚才的对话。 “哟呵,你这傻小子什么时候学会翻白眼了?” “你才是傻小子!” 祝二毛再次翻个白眼,觉得刘小春这货纯粹有病。 原以为团长不在,他们能少加顿餐,不料,加餐的份量是一点都没少。 于是每日训练结束,战士们只要身子一挨牀,就阖上眼去约见周公,哪个还有精神闲聊?但刘小春这货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起团长,绝对是脑子有毛病。 叶默寒回到部队,就投入工作,半下午的时候,他到训练场上转了一圈,见战士们挥汗如雨,训练得热火朝天,就站在一旁多看了会,也就在那个时候,不知怎地,这位叶大团长想到了乔颖,想到了他的小媳妇儿,随之向来冷峻的面部表情瞬息间变得柔和。 好巧不巧,刘小春朝他站的方向瞅了眼,就看见他们的团长大人嘴角微勾,目光虽锁定在训练场上,神色却完全不对头,这就引起他不得不多想。 奈何想啊想,想到这会,他还是没想出个头绪,便在好奇心驱使下,想从祝二毛这探个究竟。 “二毛,我和你说正经事呢,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刘小春瞪向周二毛,不料,祝二毛回瞪他:“是你先不好好说话来着,还猪八戒倒打一耙,去去去,我要睡觉,不和你说了。”闭上眼,祝二毛还真不打算在理刘小春。 “团长下午笑了。” 刘小春这话刚一出口,别说是祝二毛蓦地睁开眼,就是其他几名已经上牀休息的战士,都齐刷刷地睁开了双眼,紧接着,一个个坐起身,全探头朝刘小春的铺位望过来。 “咦?你们不是都睡了吗?” 眼神戏谑,刘小春裂开嘴,调笑意味浓厚:“该不会你们都想听冷阎王的八卦吧?” 祝二毛睁大眼,紧紧地盯着刘小春确认:“小春,你确定有看到咱团长大人笑了?”别说他们部队里,就是他们所在的军区,更甚至整个军区,都知道他们团长因何被称作“冷阎王”。 面冷言少,从不见笑脸,不,不对,哪怕勾勾嘴角,眼里带点笑意,他们的团长大人也不曾有过。 单就这倒还好说,问题是,这位团长大人带兵的手段,那绝对是狠中之狠。 叫苦?好,你要么换部队,要么卷铺盖回老家,否则,你就是哭爹喊娘,也得完成训练。 “练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是团长大人带兵以来挂在嘴边的话,而听过他说这句话的战士,在后来的训练中个个激情饱满,没有一人再存有抵触情绪。 840:你不主动,我便主动点 强将手下无弱兵。 所以,能成为他们团长手底下的兵,能和他们团长一起出任务,是每个战士的梦想。 而跟随团长一起战斗过的战士,就逐渐传出团长是冷阎王,是绝对的冷阎王。 冷,不用多说,大家都知道,阎王,就字面意思而言,让人也是望而生畏,而他们的团长大人,在面对敌人时,狠辣程度完全与地府阎王有的一比。 “冷阎王”,就是有这么个名儿的团长大人,竟然在今日的训练场上有笑过,这简直就像是惊雷轰鸣,炸弹突袭,怎能不引起大家的强烈反应? 刘小春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我又没眼花,自然是确定,以及肯定。” 同样睡在上铺,个子中等,长着娃娃脸的战士说出自己的猜测:“难道团长大人有什么喜事?” “喜事?该不会是团长大人处对象了?” “有可能,我觉得有可能,团长不是消失两天了吗,指不定就是被家里人叫回去相亲呢!” “要真是这样,是不是咱们往后就能少加点餐?” “想知道就去问团长,睡觉睡觉。” 战士们相互议论,祝二毛丢出一句,躺回牀上。 熄灯号响起,瞬间低议声消无。 下午在训练场上,叶默寒确实笑了,只不过嘴角弯起的弧度不大,笑容极为浅淡,但是,他脸部表情在那一刻却看着很是柔和,这也难怪被刘小春不经意间发现他的异样。 “她这会睡了吗?”耳边传来熄灯号声,此时,他双手交叠垫于脑后,脑海中全是那一抹俏丽的身影。 两年前和她确定关系,完全是出于一种责任,对她,他并无什么特别的感觉,但两年后再次遇见,从猜测到确定她就是他仓促之下,不得不定下的对象,他的心竟猛地一缩,清楚知道那所谓的一见钟情,或许,不是或许,怕是要发生在他身上。 事实上,当他看到她眸露忧伤,虽转瞬即逝,却有被他全然捕捉到眼底。 如若不是自控能力够好,他怕是一个跨步上前,把她抱在怀中好一番安慰。 他心疼她,不想她受到任何委屈和伤害,而这种悸动,两世以来从未有过。 乔颖,多么好听的名字,每每对上她灵动水润,仿若会说话的大眼睛,他都忍不住想要靠近她,想要……叶默寒脸上一阵发烫,他……他怎能有那样的想法?然,他的的确确有那样想来着,想扑上去咬她两口,品尝外加感受她那清甜的味道。 抚上额头,叶默寒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她才多大啊,他就想些有的没的,真是够孟浪的! 下一刻,他喃喃:“小颖,既然你我已经确立关系,那么这一辈子我绝不会放手。”无论是为那份由心底生出的熟悉感,还是为那一颦一笑,为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份超然自信,他都要抓紧她的手! 深邃的眸子笑意荡开,叶默寒薄唇紧抿,暗忖:“你不主动,我便主动点,总之,我会让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他是不是该换个大点的住房了?突然间,叶默寒抬眼环视周围一圈,之前考虑到自个是单身,所以就没要按制分配下的住房,选择住在这间单身宿舍。 咳咳咳…… 说是单身宿舍也不准确,他目前的住房是一室一厅,除过空间小点,卧室厨房,客厅卫生间是一样不少。 可是,如今他已有对象,且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有位娇俏灵动的未婚妻,倘若她偶尔来部队探望他,总不能让她住外面吧?又是一阵干咳,叶默寒眉头微拧,根据部队规定,还有目前的社会氛围,他们只要没有领证登记,那是万不可能住在一起的。 思绪翻转,叶默寒眉头舒展。 暂时下同居一室是不现实,但她来部队探望他,白天完全可以留在他的住处歇息,既然有这个可能,那么他就要让她休息得舒舒服服。 就这么决定了——打报告,申请更换住房。 叶默寒是侦察兵出身,直觉敏锐,眼神犀利,但凡是他锁定的目标,百分百逃脱不了,他坚信小媳妇儿非他莫属,坚信他一定能完全占据她心中的堡垒,成为她的独一无二。 对她,他会给予绝对忠诚,以及他所有的疼爱和呵护。 他年长她近十岁,那这十年带给他的优势,就让他在她面前一一展露出,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值得依靠,值得信赖,值得托付终身,可以携手共度一生的男人! 叶默寒容颜俊美英挺,但在这五官之美中,他那深邃内敛,不怒自威的双眸无疑是最为出彩的,以至于其它的便都成了陪衬。 此刻,他双眸微眯,里面透着无与伦比的坚定与执着。 但凡仔细留意过他眼睛的人,无不知道他双眼皮极深,就是瞳仁也要比常人黑不少,且一旦他眯起眼,其中便有莫测、神秘的色彩闪现,但这并不显怪异,反令他的眼眸越发深邃明锐,即便是皎皎明月,璀璨星光,都难以与之相比。 看着他的双眼,就像是置身于宇宙星河中,让人一时不知来自哪里,又要去哪里。 “谁都不能给你添堵!”不知怎么的,叶默寒想到叶青,想到了她的小心思,登时,眸中冷芒毕现,身上冷气狂散。 身为军人,经受烈阳暴晒,风雨淬炼,是日常训练时的必修课,这无形中会造就出一个个皮肤黝黑的军中铁汉,但叶默寒自进入部队以来,脸上却看不出什么明显变化,因此,他无疑是军中汉子里面的奇葩。 对此,叶默寒不觉得有什么,或许,他从来就没往那方面想过,可是他没想是他的事,半点不影响他的战友们平常打趣,战士们时不时投出的羡慕眼神。 长得帅,还不是黑锅脸,简直要引起公愤好不。 呵呵!公愤,只能背地里这么想想,哪个有胆儿去挑衅团长大人? 你敢?还是他敢? 不不不,没人敢,平日在路上遇到,亦或是运气不好和叶大团长站在一起,整个人就仿若瞬间被寒冰包围,冷气幽幽,令人倍感凛然。 841:都非池中物 更别说叶默寒刻意打开气场,带给人的威慑力。 周围空气骤然冷凝,一室静寂,良久,咱们的叶大团长黑眸微闪了下,方缓缓敛起外放的冷气,眸中柔色涌现,嘴角微微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再有两月,她就光明正大贴上他的标签,旁人再艳羡,也只是徒劳。 心湖涟漪逐层漾开,乔颖那张兰花般恬淡怡人的笑脸,跃然浮现于他脑海。 她,眼神灵动狡黠,气韵独特,自然天成,有她相伴,想来他的生命中从此阳光遍地,且是最灿烂,最夺目的阳光,他会让这道阳光永远明媚,不失去一丝一缕光泽。 乔家,老爷子的书房里。 乔邦国和乔天野从Y省祭拜回来,一家人坐在一起用过晚饭,两人就被乔老爷子叫到书房,一坐就是多半个小时。 “老四,你有什么要说的?” “该怎样便怎样,我尊重孩子们的意愿。” 云溪,他的妻,竟是宋家的养女,云家的亲女,若说对她的身世不震惊,那绝对是假的,可这又能怎样?她两年前就已病逝,身世再好,能改变什么?能让她活过来,能让她回到他和孩子们身边吗? 乔天野疲惫地阖上眼,遮掩住眼底的痛色,片刻,他重新睁开,目中一派清明:“爸,云溪在她留下的日记中,把一切说的很明白,我也相信宋院长不会编故事欺骗我们。” “弟妹的事怨不得宋家,更怨不得云家,那个年代本就有些乱,谁都不想自己的孩子出事。”乔邦国说着,轻叹了口气:“再说了,如果弟妹当初没有离开宋家去寻亲,也就遇不到四弟,更不可能和四弟给我们乔家生下三个宝贝,爸,咱们就顺其自然,遵从孩子们的意愿。” “老子没说不遵从孩子们的意愿,老子是在担心云老头和宋院长和老子抢孙女。”宋家和云家的第三代中,清一色光头,不,不光是第三代,就是这两家的第二代里面,除过他已病逝的四儿媳,也不见有另一个女性存在。 尤其是云老头,他们虽不是时常打交道,却都深知各家的事儿,早些年,他没少听云老头念叨早年失散的女儿,老家伙是念叨一次,眼圈就红一次,说有生之年只要能再见到女儿,即便是一眼,他也知足。由这不难想象得到,云老头有多想念,多疼爱失散多年的女儿,现在,女儿病逝,他要是知道颖儿的存在,乔老爷子单就相信,就既紧张又头大。 见他脸色变了变去,乔邦国笑了:“爸,您这是吃哪门子醋啊,就算云老稀罕咱们颖儿,也不能改变颖儿是咱乔家的孩子,改变不了您是她的亲祖父这个事实。放心吧,云老从您这抢不走颖儿!” 乔老爷子哼了声,别过头,他才不承认自己刚才在吃云老的醋,才不承认他过早瞎担心些有的没的:“你知道什么?云家二代三代,清一色光头,因此,老子丝毫不担心他们会抢小昱和小泽,就是放心不下我的宝贝孙女,你和老四这会儿根本就理解不了我的心情。” “既然爸这么担心颖儿被抢走,那索性和云家言明,颖儿只是我乔家的孩子,和云家没有半点关系。” 乔邦国笑着出主意。 “你以为云老头和云家那些光头都是吃干饭的?”鄙视他一眼,乔老爷子长叹口气:“看来,要想我的宝贝孙女不被抢走,我得率先在颖儿心里占据重要的位置。” 乔天野皱着眉头:“爸,你是颖儿的祖父,我是颖儿的爸爸,要说在她心里占重要位置,也是我在你前面。” “臭小子,连你都和我争颖儿,你是不是不想混了?” 乔老爷子瞪大眼,看得乔天野嘴角一抽,抿唇不再说话。 “爸,小四,你们该不会忘记叶小六了吧!”乔邦国眼神戏谑,低笑:“我觉得在颖儿心里,最重要的位置应该是留给叶小六的,你们若不信,咱们可以……”没等他说话,就被乔老爷子打断:“老大,你给老子打住!老子现在就告诉你,叶小六再能耐,在我宝贝孙女心里,也只能排到犄角旮旯里去。” 乔天野神色刚毅冷峻,点头附和:“爸说得对。” “是是是,爸说得对,叶小六再能耐,颖儿再喜欢他,他也是叶家人,不是我乔家人,自然不能在我们颖儿心里占据重要位置。” 乔邦国说着,笑出了声。乔老爷子却没有因为他这话露出满意的笑容,而是表情陡然间转为严肃:“好了,爸又不是老糊涂,刚才那些话也不过是说说罢了,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谁都没法让时间回到过去,现如今能多出人来疼爱颖儿,疼爱小昱和小泽,我这心里只会高兴,只会更疼惜他们姐弟。” 听完他的话,乔邦国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郑重:“爸,咱们家三个孩子都很优秀,您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我和老四是知道的,但您尽管放心,咱乔家的未来必会在颖儿和小昱小泽手中,迈上又一个新台阶。” 乔老爷子瞥他一眼:“这还用你说,老子用眼睛看也能看出来,何况颖儿已经初绽头角。”顿了下,他看向乔天野:“三个孩子很优秀,日后都非池中物,你是他们的父亲,要对孩子们多投点精力,别只顾着一门心思带你的兵,钻在部队里成年不回家。” “爸,不会的,我不会的,只要有空,我会和孩子们呆在一起,会陪伴着他们长大。” 乔天野眼里染上抹愧色,多年来,他很少回家,其中缘由,他心里比谁都清楚。是那团迷雾,是那团记忆有所缺失形成的迷雾,让他对这个家生不出深厚的感情,待记忆恢复后,又因为心痛弄丢了爱人和女儿,无法以平常心面对家里的亲人,以至于他每年除过过年过节,偶尔回家一趟,且从不多待两天以上。 现在孩子们回来了,他们两年前已经失去妈妈,他是爸爸,是他们能够放下心中的不安,能够完全依靠的父亲,又怎会疏远他们? 842:她是幸福的 他爱妻子,爱妻子留给他的宝贝,爱他们中的每一个,在见到他们,和他们相认那一刻,他就暗自发誓,后半生会用所有的爱,来关心疼爱他们! 月华如银,清凉皎洁。 宋家客厅里这会儿弥漫着悲伤气氛。 “云溪怎么就没了呢?老宋,你说我们的女儿怎么就能没了呢!”听宋院长说有了女儿的消息,舒教授原本很是高兴,不料,在听完宋院长的后话后,伤心得连晚饭都没吃,坐在客厅沙发上不停地抹泪。 宋家人口简单,加之老大宋嘉烨一家在外地,所以客厅里这会只坐着宋嘉逸夫妻和他们唯一的儿子,及宋院长舒教授夫妻。 “妈,妹妹已经去了,您就算再伤心难过也改变不了事实,而且妹妹若泉下有知的话,知道您因为她伤心难过,导致身体有个什么不适,一定会心生自责。” 任芳是宋嘉逸的妻子,她低声劝慰舒教授,但舒教授眼里的泪就是止不住:“老宋,当年我们不送云溪离开,我们要是把她留在身边,凭着我们一家人指不定还能护住她,这样的话,云溪或许还活得好好的。” “老舒,你清醒点,当年的情况如何,你我都是知道,我们连自己,连我们的儿子都护不住,如何能护得了云溪?” 宋院长声音嘶哑,眼里悲痛尽显:“如果嘉烨和嘉逸没有和妻儿划清界限,我们家现在恐怕早已支离破碎。” 那一年,他们夫妻被扣下的罪名可不轻,为保全女儿,他们不得不把埋于心底多年的妹妹道出,送女儿离家去寻找生身父母;为保全年幼的孙儿,他们忍痛让两个儿子和妻儿划清界限,从而才没让三个年幼的孙儿和他们一起遭罪。 吃尽苦头,受尽精神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他们挺过来了,两个儿子也和妻儿团聚在一起,却唯独失去了女儿的消息,唯独失去了那个孩子的消息。 “妈,妹妹是没了,但她有留下孩子,今个在医院里,我和爸见到了小颖和小昱,他们和妹妹都有几分相像,尤其是小颖,她像极了妹妹,两年前她虽然病逝,但我相信她离开我们的那些年,过得应该是幸福充实的,您也知道乔老的小儿子,他各方面条件都很好,不少人都想攀上乔家,想把女儿嫁进乔家,但乔师长从未点头应允哪家亲事,从这,足以说明他对妹妹的感情,说明他心里只有妹妹,哪怕妹妹多年没在他身边,他始终洁身自好,守着心中那份感情。” 宋嘉逸眼眶湿润一片,却硬是没让泪水滴落:“如果像您刚才说的那样,我们把妹妹留在身边,就那时的情况,您和爸,我和大哥,咱们自个都无法自保,只能忍受那些苦和痛,忍受那些折磨,又如何能顾得上,护得住妹妹?” 和他们家情况相同的,尤其是家里女孩长得好看的,在那个年月没少遭迫害,撑不下去的,事后直接选择自杀,撑下来的,有的疯了,有的没疯也彻底大变样,这些不光他知道,他的家人同样知道。 记得那时,他无比庆幸妹妹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没有落入那些人手里,否则,妹妹还不定要遭受怎样的罪。 扇耳光,拳打脚踢,吐唾沫,言语辱骂……这些都是他和家人经受过的,近几年来,他偶尔回过头想想,真得很难相信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泪终究还是滚出眼眶,宋嘉逸捂住脸,语气尤为悲伤,里面还夹杂着丝丝缕缕的痛:“妈,要不是爸在我和大哥被人带走前,对我们进行过一番鼓励,我想我是撑不下来的。” 任芳握住爱人的手,无声地给予安慰。 “我没事。”逼退眼里的泪,宋嘉逸努力平复好情绪,反握住妻子的手紧了紧。他和任芳之间虽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情,但他们之间有着家人般的亲情,她是个好女人,那些年里,一个人带着儿子生活,还把儿子教的特别好,这于他来说无疑是感动的,与此同时,他暗自告诉自己,既然无法给她完整的爱情,那就把她当做最亲的亲人对待,给她他能给的亲情,及一个丈夫对妻子的尊重。 “爷爷,奶奶,小姑病逝我们都不想的,但就像妈妈和爸爸说的,小姑泉下有知的话,肯定不希望您们因她难过伤身,如今,我们也知道了小姑有留下表妹和两个表弟,那么以后,咱们一家人多关心关心表妹和表弟,这应该是小姑最想看到,也高兴看到的。” 宋玮今年十八,是个阳光大男孩,他对自家长辈口中的小姑没什么印象,但近几年却没少听爷爷奶奶提到失散多年的小姑,说起来,单凭爷爷奶奶讲小姑离开家之前的那些事儿,他就对这位没什么印象的小姑,生出极好的好感和尊敬。 甚至他有想过他身边认识的女孩,有哪个能和他家小姑相比?没有,一个都没有,他认识的女孩子,没有一个可以和小姑相提并论。 聪慧温婉,年岁不大就能熟练执刀手术,且有着过人的语言天赋。 就在半年前,他还在爸爸面前说,要是小姑没有和他们一家人失散,如今必定在某个领域有着很高的成就。 “你们的妹妹有消息了!”云家客厅,云老爷子一接到宋院长的电话,就把能即刻赶回家的儿子孙子,通过一通通电话全给叫了回来,见人员到齐,他沉痛的目光从坐在一排的四个儿子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已经五十出头的老大身上;“不过,她两年前已经病逝。” 他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爸,这……这是真的……” 云安是云家老大,在国防部担任要职,听了云老的话,他神色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见云老眼里痛色毫不遮掩,一时间,他不知再说什么好。 “这消息会不会不准确?”云家老四却眉头微拧,看向云老:“溪儿多年没有音讯,突然间传来她两年前病逝的消息,我没法相信。” 843:哥俩的决心 “你宋叔打来的电话,你说是真是假?你宋叔有亲眼看到你小妹的儿女,和他们有当面说话,你说这里面有没有假?” 云老忍住心底不时窜起的悲痛,凝向眼前的儿子们:“你们一个个不是都很能耐么,老子让你们寻找妹妹,却多年过去,你们连点蛛丝马迹都没有找到,现在,小溪儿有消息了,可这个消息不是老子要的,你们知不知道?想想你们的妈妈,想想小溪儿,你们这些做儿子做哥哥的,对得起她们吗?” 当年接到上面的命令,说他们夫妻的地下身份被叛徒出卖,必须紧急撤离,迫于身边孩子多,加上小女儿刚生下没多久,经不起在路上折腾,他们不得不将小女儿托付给朋友照顾,熟料,会自此造成和女儿永别。 故友重逢,老伴由于思女心切,再加上突然间知晓女儿在动荡年间失去消息,终经受不住打击一病不起,并在两个多月后,怀着对女儿的愧疚,在自责中离世。 “爸,我们一直有尽力寻找妹妹。” 乔家老五痛声说着:“虽然我们兄弟和妹妹仅相处了半个来月,但妹妹是我们的亲妹妹,她又是那么可爱懂事,我们都很喜欢她的,又怎会不念着她,不努力寻找她的下落。” “借口,全是借口,你们肯定是老早就忘记你们还有个妹妹。”云老情绪激动,语中带悲:“不说了,小溪儿已经没了,我不想再说过去那些事儿了!”说再多,都是他和老伴的不是,不该顾忌太多,和小女儿分开。 乔颖在房间里又是写又是画,忙活到近十一点,直接上牀睡觉,她可不知宋家和云家今晚都笼罩在悲伤的气氛中,嗯,就算知道,在她这恐怕也没什么,眼下,她要做的就是尽快,努力让自己强大,让所谓的圈里人知道,乔家的第三代不是让人可以小觑的山里娃儿! 从乔昱口中知晓乔颖有给报社投稿,乔泽心疼自家阿姐的同时,与乔昱一样,也是暗暗自责不已。 觉得身为男子汉,他和阿兄事事都要阿姐操心,这样的他们不说旁人怎样想,就是他们自己都没法瞧得上自己,但乔泽没有钻牛角尖,他清楚知道自身目前的能力,所以,他决定在假期里照顾好阿兄,和阿兄努力自学高二的课程,如果还有空余时间的话,他们再把高三的课本好好看看,争取明年高考时,和阿姐共同考上理想的大学,从而早日成熟,强大起来,减轻阿姐身上的负担,不,他和阿兄不仅仅是要减轻阿姐身上的负担,他们还要阿姐成为这世上最幸福,最快乐的女孩儿。 “阿泽,我们不能拖阿姐的后腿,我们要尽快让自己成长起来,尽快让自己能够独当一面,这样阿姐就不会很辛苦。” 病房里灯光柔和,乔昱看着乔泽,脸上表情尤为认真:“和阿姐比,我们各方面的能力实在差得太远,这两日我不时在想,同样是阿妈的孩子,为何我们就没像阿姐一样,多跟着阿妈学那些外国话,跟着阿妈学习医术?” 说着,他嘴角忽然漾出抹苦笑:“在你进病房前,我终于想到了原因,阿姐比我们心静,遇到事,她总是不吭声,默默地想法子解决,还有,阿姐比我们有担当,想着自个是长姐,想着自个肩上的责任,她即便再苦,都隐忍着挺过来,有这样的阿姐,是你我的福气,所以,我们不能辜负阿姐为我们的付出,不能让阿姐一直这么辛苦。”说到后面,他眼神坚定,眸光熠熠生辉。 乔泽低“嗯”一声,接着重重地点头。 “我今晚说的话有些多,而且有些话翻来覆去的说个不停,你别嫌阿兄唠叨。” “阿兄就是把之前的话说十遍百遍,我都不觉得烦。” “好了,休息吧!” “嗯。” 兄弟俩互道声晚安,乔泽关灯后,借着透窗而入的月色,脚步轻浅,走到一旁的简易牀上躺下:“阿兄,在我心里,你和阿姐是我最亲的亲人!”他没有即刻阖上眼入睡,抿唇静默良久,轻缓的声音在静寂的病房里响起。 乔泽听了他的话,微微一怔,旋即启口:“你和阿姐在我心里也是最亲的亲人。”是啊,他们姐弟是这世上最亲的亲人,哪怕他们现在有爸爸,有爷爷和大伯父大伯母,甚至即将要多出更多的亲人,但那些亲人又如何能和阿姐,和阿弟相比? 往事如烟,虽然成为过去,且那个时候,爸爸的做法并没有错,就是这么多年爸爸没找到他们,说到底也不是爸爸的错。 但理解是一回事,若说心中没有怨言,那是假的。 他怨爸爸,怨那些所谓的亲人,明明一个比一个有权势,为什么就是找不到阿妈和他们姐弟? 是他们没有用心找,还是根本就没想过要找到他们? 阿妈生病,那会子肯定希望有亲人在身边,肯定希望爸爸能陪伴在侧,然而,阿妈是在一天天的失望中,与病魔作斗争,希望自己能多活一天,能多照顾他们姐弟一天,直至无法再支撑下去,她终被病魔打败,带着对他们的眷恋,带着满满的不放心,带着对那些亲人的思念,永远地离开了他们。 眼角渐显湿濡,他握紧置于身侧的双手:“阿泽,我们一定要努力,一定不能让阿姐失望,不能让阿妈和爷爷失望!”声音略显黯哑,却透着无与伦比的坚定。 乔泽“嗯”了声,那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 “阿泽,你哭了!”乔昱从乔泽的声音里,听出他此时的不对劲,不由鼻子也一阵发酸:“别哭,能和爸爸相认,能回到乔家,我们应该感到高兴。”顿了下,他的声音再次响起:“现在的生活条件好了,我们就更要抓住机会,努力上进,不虚度光阴。” “阿兄,我会的,你放心,我会的。” 虚度光阴?他没那个资格,哪怕他现在是乔家的子孙,有乔家做后盾,也没资格虚度光阴,成为阿姐口中那些纨绔。 844:上报至啦 阿姐曾经说过,唯有自个足够强大,才会被人真正尊重,才能够挺直腰板,理直气壮的对自己不能接受,不认同的事说不! 否则,只能任人摆布,只能对人低头。 那不是他要的,不是他们姐弟要的,所以,他们要强大起来,不能因为有乔家,就丧失进取心。 夜很静,病房里没再有说话声响起。 翌日。 “阿姐,阿兄有我照顾,你就不用往医院跑了。”乔泽吃完早饭,提起两个保温饭盒,笑看向乔颖:“你尽管忙你的,到了饭点我就回家一趟,然后给阿兄和阿水哥把饭带去医院。”乔颖有些不赞同:“这样你会很辛苦的。” “我一点都不觉得辛苦,阿姐,我有每天锻炼身体,再说了,从医院回家坐公交很方便的。” 乔泽笑起来如阳光般温暖,看着他和乔颖站在一起说话,乔家几个大人心里是又欣慰又心疼。 欣慰他们姐弟间感情好,心疼他们明明在自个家里,却像是还没有完全融入这个家,没有把他们这些长辈当做依靠。 “颖儿,小泽,小昱住院这段日子,爸爸负责把早饭送到医院,至于午饭和晚饭,就让小王开车去送。” 乔天野走过来,抬手揉了揉乔泽的头,冷峻的脸上笑容浮开,眉目柔和地看着乔颖:“你要是在家里觉得无聊,过两天等小昱出院,爸爸带你们到部队待一段时间,这样可好?” “四弟,颖儿是女孩子,去部队做什么,我看还是让颖儿和我去文工团玩吧!” 何芬这时拎着手提包下楼,笑眯眯地望向乔颖,话却是对乔天野说的。 “颖儿,你的意思呢?” 乔天野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自家宝贝闺女。 “爸爸,大伯母,我呆在家里不无聊,你们快去上班吧!”乔颖这么说,等于婉拒了乔天野和何芬的好意,乔邦国走出客厅,听在耳里,倒没说什么,但和他一起起身的乔老爷子却启口说话了:“颖儿,就听你爸爸的,早饭由他送医院,午饭和晚饭就交由小王送,至于你,想呆在家里就呆在家里,不想呆在家里就和你大伯母到文工团转转,总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爷爷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别让自己出什么事就好。” “爷爷偏心,只疼爱姐姐,把我和哥哥都抛到脑后了。” 乔泽佯装吃味,脸上却挂着明亮阳光的笑容。 “你这皮小子,爷爷几时偏心了?”乔老爷子声音洪亮,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姐,你承不承认爷爷偏心?”乔泽鼓起腮帮子,把眸光挪至乔颖,一脸萌萌哒。 乔颖轻笑:“是是是,爷爷偏心,爷爷只疼爱我一个,你和阿昱是地里没人管的小白菜,好可怜!”她这话一出,再配合她后面搭配出的可怜表情,乔泽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随之就是就是家里几个长辈的笑声响起。 “好啦,爸爸还要去部队呢,你别磨蹭啦!”乔天野从家里去部队,车速快的话顶多一个小时,由于最近的训练任务不是特别吃紧,他才决定住在家里,好多点时间陪伴三个孩子。收起笑声,乔泽肩挎一军绿色帆布书包,手提保温饭盒,笑嘻嘻地跟在乔天野身后走出家门。 k市某军医院。 “铭子,你快看看,快看看,这是不是小颖妹子!”薛铭靠坐在病牀上,垂眸正在看书,就听到江凯掩饰不住兴奋,又带着丝疑惑的声音从病房门外传入,抬起头,就见江凯推开病房门大步而入。 “你没在做梦吧?” 没好气地瞪江凯一眼,薛铭的视线重新落回书上。 “大白天我做什么梦?”江凯翻个白眼,就把手中的报纸摊开,指着上面两幅照片,眼睛发亮,启口:“看看这照片,再看看这照片上的表态,嗯,顺便看看附在照片旁边的文字介绍。”薛铭没搭理他,轻翻书页,眼皮子抬都没抬一下。 翟浩原本躺在病牀上发呆,听到江凯的话,立时来了精神:“江军医,小颖妹子在哪里,她在哪里啊?”缓慢下牀,他来到薛铭牀边,探头看向江凯摊开的报纸,登时,他一怔,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照片上的女孩子和小颖妹子长得好像啊!”太像了,真得太像了!可是,这照片上的女孩,穿着城里女娃娃才穿得起的纯白翻领T恤,及好看的牛仔背带裤,她能是小颖妹子吗? “是不是特别像小颖?我就说嘛,我虽然戴副眼镜,但也仅是轻微近视,怎么可能看花眼?”江凯摩挲着下巴,一脸的若有所思:“不过,这照片附带的这文字,是发生在京都大街上的事儿……” “见义勇为,不顾小偷手里有刀,不费吹灰之力制服小偷,帮大妈追回装有救命钱……”翟浩认真看着照片旁的文字描述,边念叨着:“这窝心脚看着就疼,那小偷当时怕是痛得哭爹喊娘的心都有了,还有这擒拿住小偷握刀的动作,怎么看怎么牛叉!这照片中的女孩儿该不会就是小颖妹子吧?” “除过穿着,我怎么就越看越觉得这女孩儿是小颖妹子。”翟浩眯着眼,仔仔细细地盯着两幅照片又端详了会,语气相当肯定:“这就是小颖妹子,江军医,薛营长,你们瞧这发型,瞧这张脸,还有这眼神儿,百分百是小颖妹子没错!” “不过,小颖妹子怎么就跑到京都去了?而且她这穿着,明显和之前大不一样,莫不是她遇到了什么贵人?” 江凯听完翟浩的话,眼睛也跟着眯起:“直觉告诉我,这小姑娘确实是小颖,但我想不出小颖到京都的理由。” “小颖那日是坐团长的顺路车回家的?”薛铭在翟浩出声时,目光就已挪向报纸,当他看到那两幅照片,看完照片旁描述的文字内容,脑中思绪就开始反转,听到他的话,江凯点点头:“是啊,刘小春和祝二毛两个那天原本要送小颖回家,不料,团长说要去小颖家那边办事,就顺便把小颖捎上了。” 845:工作出错 薛铭屈指轻叩膝面:“前天海子来医院,好像有说过团长没在部队。” “这事我知道,好像是团长有私事要处理……”说着,江凯嘴里的话突然打住,盯着薛铭看了好一会,这才接着启口:“你该不会想说团长把小颖带去了京都?” “我可什么都没说。”薛铭摇头。 他只是猜测,又没真凭实据,才不会承认。 “你是没明说,但你话里的意思就是那么回事。”江凯摩挲着下巴在病房里走了两圈,蓦地,他停住脚,看向薛铭和翟浩:“你的猜测或许是真的,可我想不明白团长为何要那么做?” 翟浩没理会两人间的对话,他想着要把这份报纸占为己有,熟料,就在他要拿走报纸时,江凯和薛铭的手同时按住报纸:“这是我的。”两人异口同声宣示这份报纸的所有权。 “嘿!铭子,你没搞错吧,这报纸明明是我拿来给你看的,怎么就成你的了?” 江凯睨向薛铭,示意他收手,奈何薛铭按在报纸上的手一动不动:“既然是给我的,哪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无耻,我是拿给你看,并不是拿来给你。”江凯磨牙。 薛铭脸不红心不跳,就歪理力争:“你话里明明有说给的,这都说出来了,就像是泼出去的水,是收不回去的。”这两幅照片拍的实在是太好,清晰不说,选的角度,以及按下快门时那一刹那的取材都相当好,很是值得收藏! “江军医,薛营长,为了不影响你们团结,要不你们就把这份报纸送我吧!”翟浩憨笑着想钻空子,似是看出他的心思,薛铭和江凯瞅他一眼:“没门!” “别小气嘛,不就一份报纸,两位让给我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翟浩不气馁,继续堆着笑脸,为自己争取这份有纪念意义的报纸。 “想要自个买去。”江凯说着,眸光从翟浩身上挪至薛铭这:“你也一样,想要自个买去。”薛铭的手没动,翟浩脑中却闪过一道灵光,只见他捂着伤口位置,缓慢挪步到病房门口,唤住一名护士低声说了两句,那名护士思量了片刻,点头:“我会帮你看看的,若是有的话,我帮你买一份回来。”护士说完正要走,翟浩将人喊住:“同志,有的话,麻烦您帮我买两份。” “好的。” 护士应声离去,翟浩转过头看向薛铭,笑得一脸狡猾:“薛营长,您要吗?要的话就是双份的钱。” 薛铭点头,然后收回手,继续看书,不再理江凯。 “这才对嘛!” 江凯折叠起报纸,嘴角噙笑,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转身回了自己的病房。 三楼一值班室,杨小丽盯着罗岚看了有一会子工夫,最近几年天来,她感觉这位清高骄傲的公主像是有严重的心事,出于好奇,她好几次想问,奈何对方总是装没听到。 究竟是什么事让这位心神不定? 眸光微闪了下,她笑容柔和,一脸关切:“罗医生,我看你这几天精神状态不太好,莫不是有什么心事?”罗岚像是没听到她会说好一般,眼睛锁在桌上的病历卡上,既没有抬眼,也没有出声,杨小丽心里暗恼,脸上却没露出丝毫异样:“罗岚,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就把你的心事说出来,指不定我还能帮你出出主意。” 罗岚仍是之前的状态,这无疑令杨小丽更为着恼,可一想到自己还要借助对方攀高枝,她心里再气,再愤懑,也只能硬生生地忍着:“最近你精神状态明显不好,接连两次在处方上出了岔子,主任对此已经露出明显的不满意,罗岚,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对你没什么好处的。” “我的事用不着杨医生管。”罗岚突然站起身,冷冷地看她一眼,拉开椅子就准备走出值班室,不料,一名样貌清秀的小护士这时刚好走到值班室门口:“罗医生,宋主任让您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传完话,那名小护士就忙自己的去了。 “罗岚,难道你在处方上又出岔子了?”杨小丽心中幸灾乐祸,神色间却露出满满的关心。 “杨医生好像很希望我在处方上出错?” 眉梢微微挑了下,罗岚冷睨她一眼,出了值班室。 “小罗,你休假吧!” 宋主任语气温和,说出院方领导刚做出的决定。 “休假?”罗岚原本低着头坐在椅上,听了宋主任的话,身子蓦地一震,抬眼看向宋主任,脸上表情微愕,又夹带些难以置信:“是院方的决定?”她是在处方上出了两次岔子,可那也只不过是在给病患的用药剂量上有些许偏差,对患者的生命造不成严重影响,院方至于变相做出这种惩处决定对她吗? “小罗,你看看你今天开的这张处方。”宋主任拿起桌上的处方递到罗岚面前:“如果不是王护士及时发现,你这张处方导致的后果,不但会彻底断送你的前途,还会要了用药战士的命。” 见宋主任表情严肃,儒雅斯文的脸上甚至还带了丝怒气,罗岚脸色煞白,伸手接过处方。 “宋主任,我……”看清楚处方上的药品名称,罗岚嘴唇抖动,半晌说不出后话。她竟然把药给写岔了,不是用量出错,是她直接把药名给写岔了,虽说两种药只一字之差,但药效却是完全不同,如果按照她开的处方给患者用药,后果就是要了那名患者的命。 眼里泪光闪烁,她咬了咬唇,良久,像是失了魂魄一般站起身,颤声问:“那我什么时候能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等院方通知吧!” 宋主任叹了口气,收起她放在桌上的处方单:“一开始察觉出你精神不对劲,我就有劝你休息几日,而你却不听劝,非说自己没事……”说到这,宋主任顿了下,摆摆手:“算了,事已至此,我再多说也没什么用,你还是安心休假,静等院方通知再来上班。” 罗岚紧咬唇瓣,低“嗯”一声,离开主任办公室。她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住处的,不知自己如何开的房门,只知心里一团乱,只知双颊已然湿濡一片。 846:咋就不会啦 “岚岚,子昂还活着,你听到了吗,子昂还活着。” “妈,您还说什么?” “岚岚,妈知道你会相信,但事实上子昂确实还活着,他已经回到京都,现住在军医总院。” 想起几天前妈妈打给她的电话,罗岚几天来终于哭出了声。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这几天她刻意不去想那通电话,不去想他,可终究还是忘不掉那通电话,忘不掉妈妈随后又打来的电话。 “岚岚,你去子昂之间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 “妈要听实话,岚岚,你告诉妈实话,四年前你和子昂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是要气死妈吗?为什么不说话?岚岚,你知不知道你戚姨现在一看到我是怎样的表情?” “岚岚,你该不会是在四年前有和子昂提过分手?” …… 妈妈在电话中一句接一句质问,致使她脑中乱成了一团麻,致使她不知该说什么好,致使她只要一听到妈妈的声音,就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就神思恍惚,想起四年前那个晚上她对他说过的每句话,想起她当时的决绝,想起他眼里难掩的隐痛。 “你还活着,你真的还活着吗?” 铁拳团。 炙阳烘烤着大地,此时是战士们每日的读报时间。 “小春,二毛,咱们的小颖妹子上报纸了!” 庄海兴奋的声音乍然间响起,刘小春和祝二毛怔愣片刻,很快窜到庄海身旁:“在哪里,在哪里?”刘小春睁大眼,瞅着庄海手中的报纸。 “在这在这,快,你们都快过来看,这是咱们的小颖妹子,她好厉害,竟然在大街上赤手空拳对付制服小偷,帮一位大妈追回救命钱!”庄海指着报纸上的图片,咧嘴笑得一脸乐呵:“瞧瞧这篇报道里的描述,我家小颖妹子真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果真是颖妹子,不过,我咋又觉得怪怪的?” 祝二毛盯着报纸上的照片,挠着后脑勺,眼里染上一抹疑惑。 “哪里怪怪的?”刘小春在他腿上踢了一脚,笑得一脸乐呵:“我觉得孩子说得太对了,咱家颖妹子确实巾帼不让须眉,我是打心眼里佩服呐!”瞧瞧那冷静犀利的眼神,仿若能贯穿人心,瞧瞧那屈起双臂,紧握在一起的拳头,及那踹出的一脚,无不透出凛然气势。 “颖妹子会穿这样的衣服吗?” “咋就不会啦?” 刘小春白祝二毛一眼:“咱颖妹子长得那么漂亮,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我没说颖妹子穿这衣服不好看,我就是……我就是觉得这身衣服应该很贵吧!” “贵又咋啦?莫不是你认为颖妹子穿不起那身衣服,还是你觉得照片中的女孩不是颖妹子?” 祝二毛见刘小春瞪着自己,嘴角动了动,憨憨地半晌没说出话。 “你俩无聊不?咱们是看照片上的颖妹子,是看颖妹子的英勇事迹,做什么瞅着颖妹子身上穿着不放?”庄海朝给两人各丢出一个白眼仁儿,勾起嘴角指着报纸上的照片,对身旁的战友们笑呵呵地说这是他认识的颖妹子。 “庄排长,你和小春,二毛一口一个颖妹子,你倒是给咱们大家好说说,这颖妹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和你们又有着怎样的关系?” 围在庄海身旁的战士们,对他嘴里的颖妹子好奇的不得了。 “你们想知道?” 庄海笑着卖起了关子。 “庄排长,你就别掉大家胃口了,快说说,颖妹子究竟是什么人。” “颖妹子就是颖妹子,她和我们团不少人很熟的,我告诉你们,她不仅仅长得漂亮,而且啊,脾气特别好,尤其望着你一笑,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照进你心里,让你不自主地感到温暖,还有哦,颖妹子有双会说话的眼睛,这双眼睛笑起来,比月牙儿都要漂亮。” 见庄海说着停了下来,似是在回想什么,刘小春这时接话:“庄排长没说完的我来给大家说,听好了哈,颖妹子的眼睛又大又亮,比山泉水还清亮,只要一看到她,不管你是哪个,绝对会把忍不住把目光投注到她身上。再有就是,颖妹子唱歌特别好听,而且她唱的歌很鼓舞人心。” “颖妹子好厉害啊!” “俺真想见见颖妹子。” “俺也想。” “小春小春,你能给咱们唱唱颖妹子唱的歌吗?” 战士们眼睛发亮,把目光全锁在刘小春身上。 “最近军中流行的那几首歌,全是从颖妹子嘴里唱出来的,你们难道不知道?” 刘小春挑起一眉,瞅向围在自个身旁的战友们。 “小春,你的意思是说……” “没错,你想的就是我说的,无名小路、无衣、勇敢的心等几首歌,都是颖妹子几天前在医院里唱的。”刘小春说着,就见战士们无不目露敬佩,也不知是哪个陡然唱起:“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古老的战鼓响起……”紧跟着,加入到这首歌里的战士越来越多,歌声低沉有力,深深地感染着每位战士。 团长办公室,叶默寒听到隐约间飘来的激昂歌声,嘴角禁不住弯起。 “那些兔崽子不好好读报,怎唱起来了?” 聂鹏拿着份报纸走进门,低声嘀咕了句。 “想唱就让他们唱吧!”叶默寒本在窗前站着,听到聂鹏的声音,转身坐回办公桌后。 “我刚接到上面电话,总政歌舞团下个月初会到咱们部队慰问演出。”在叶默寒对面的办公桌后坐好,聂鹏将报纸放到桌上,笑看向叶默寒:“准确些说,是和咱们师部的文工团联合汇演,到时场面肯定很热闹。” 叶默寒抿了抿唇,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样的安排不是每年都有。” “是啊,每年都有,可你这位大团长是年年都不去观看演出。”聂鹏说着,目光渐变戏谑,揶揄:“你该不会真要打一辈子光棍?” “我有那么说过吗?”叶默寒眉梢微微上挑。 “你是没说过,可你也没重视过个人的终身大事。” 847:紧张 聂鹏觉得自己是政委,很有必要帮他家团长大人脱单,要不然,以这位的性情和行事作风,打一辈子光棍,只怕没一点悬念。 “以前是没重视过。” 叶默寒语声浅淡,脸上也看不出有异样,但聂鹏却从这句话中听出点意思来,可仔细一想,又一时半会想不出个所以然,看他一眼,叶默寒紧抿的嘴角微微勾起:“谢谢你的关心。”和这位老搭档之间,他基本上是无话不说,可两年前给上面打的那份恋爱报告,他却是没告诉对方,不是他想隐瞒什么,而是他当时没想把那件事儿闹得人尽皆知。 至于缘由,是他的女孩儿实在有些小,不,那时,她还不是他的女孩儿,只是他要担负起的责任。 “你这么说,是打算考虑终身大事了?” 聂鹏高兴得合不拢嘴。 叶默寒颔首。 “那就从文工团里找,就凭你的条件,在咱们师部的文工团找不到称心的,就趁着这次的机会,在总政歌舞团里找,我相信,只要是你看上的,对方绝对会欣喜若狂地点头。”不容易啊,多年过去,他实在是不容易啊,终于要解决团长大人的终身大事了! “我有对象。” 看向聂鹏,叶默寒深邃无波双眸染上一丝柔色:“再有两月,也就是今年的国庆节,我们会正式订婚。” 聂鹏表情诧异,嘴巴大张:“你……你没开玩笑?” “这种事我会拿来开玩笑?”叶默寒说着,蓦地,脸色微变,伸手拿过聂鹏面前的报纸,当他看清楚刚才不经意间扫到的图片,心倏然一紧,是他的女孩儿,她竟然……她竟然不管不顾,赤手空拳就和持刀歹徒对上,盯着报纸上那两张照片,叶默寒的神色是越来越严肃。 “怎么了?”聂鹏不解。 叶默寒没有看他,也没有作答,只见他拿起话筒,想都没想就拨出一个号码。 “喂,这里是乔家,请问您找哪位?” “你总这么不管不顾,不顾及自己安危吗?”熟悉的声音传入耳里,无疑令他心中悸动,但女孩儿怎就这么让他不放心?她难道不知他有多紧张她吗?深山密林里独自采药打猎,一时冲动就拿着土疙瘩和敌人对上,这才静下来几天,又到街上见义勇为,这要他拿她如何是好? 乔颖端着水杯正要上楼忙活,听到客厅里的座机响,先是迟疑片刻,这才拿起话筒,不料,她刚礼貌的把问候语说完,话筒另一端就传来熟悉的男声,且那声音里明显带着些许生气。 “不管不顾?”眨眨眼,再眨眨眼,乔颖一脸无辜,她怎么就不管不顾,不顾及自己的安危?“你是想说我遇事鲁莽吗?” “知道我是谁?” 叶默寒眸中柔色流转,她知道他是谁,从短短的一句话,从声音里听出他是谁,这是不是说女孩儿刚从正在想他?想到这个可能,咱们的团长大人不自知地弯起唇角,看得他对面的聂政委双眼大睁,简直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没看错,他绝对没看错,眼前这位笑了,冷阎王笑了,多年来从未勾过嘴角,眼里极少见柔色的冷阎王,不光目中有了情绪,而且难得一见地露出笑容,虽然那笑容很浅,浅到不仔细看根本留意不到,但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没有看错,他们的团长却是有在笑。 “叶团长您好,我没听明白您话里的意思。” 乔颖灵动的眸子眨啊眨,依旧是一脸无辜。 “独自进入深山采药,拿着土疙瘩对敌,在街上赤手空拳与小偷搏斗。” 薄唇轻启,他缓缓吐出一句。 乔颖听了他的话,明显一怔,半晌没听到她的声音,叶默寒声音里多了丝无可奈何:“我很担心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奇怪啊,昨天的事儿,他远在Y省,怎么就知道了? “报纸。” “报纸?你的意思是我昨天无意间的举动上报纸了?” “你说呢?” “我没想到会被登上报纸。”乔颖坐到沙发上,放下水杯,讪讪地摸摸鼻头:“当时我走在街上,突然有人猛撞了我一下,接着就听到有人喊抓小偷,随后我看到一个男青年攥着一个女士手提包,拼了命的往前跑,后面有位大妈边喊抓小偷边追,眼看着那男青年就要跑远,我没多想就从街边捡起一粒碎石丢了出去,再然后我就制服了那个男青年。” “有受伤吗?” “怎么可能?”乔颖语中带笑,明知电话另一端的人看不见,还是俏皮地眨眨眼:“我的身手你是知道的,对付个把小偷完全没有问题。”她小小谦虚了下。 接到他的电话,她无疑是开心的,能听到他关心,她心里温暖的同时越发开心,看来,如他所言,他很在乎她。 “不许再鲁莽。” “我说了那么多,你还是觉得我鲁莽,要不要哪天和我较量一番?” 乔颖鼓起腮帮子,语气里的不服气,叶默寒岂会听不出,他深邃含笑的眸子微闪了下,启口:“很想和我较量?”看不见她,他都能想到她现在是怎样的表情。 ——鼓着腮帮,不服气,娇俏可爱。 “不想。但你说我鲁莽,我不服。” 叶默寒低笑:“我只是不想你有事,乖,日后可不许再冲动行事了。”聂政委此刻不知用何种语言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这……这太惊秫了,这眼神柔和,发出笑声的男人,是冷阎王吗?聂鹏觉得自己被惊到了,实在难以相信眼前看到的,听到的。 寵溺,对,就是寵溺,不光有笑,不光眼神不再冰冷,而且语气极为寵溺,该不会有人调包了他们铁拳团团长? 聂鹏有被这一刻的老搭档惊到,电话那一头,乔颖同样吃惊地长大嘴巴。 她和他有亲昵到这种地步? 乖?他让她乖,他还说不想她有事,他还说担心她,他的语气也太寵溺了吧! 双颊一阵发热,乔颖清了清嗓子,强行冷静下来:“你说的我都记住了,若是没其他事的话,我就挂了。” 848:警告 “我有给你写信,你可有给我写?”昨晚想她想到怎么也睡不着,于是他起身索性写了封信,今个一早就发了出去。 乔颖嘴角抽了抽:“我们才分开一天。”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叶默寒屈指轻叩桌面,心情极好。聂鹏看着他,嘴角不停地抽搐,只觉某人和平日里的反差太大。 “我在忙着呢,不和你说了。”乔颖决定挂电话。 明明不苟言笑,怎么一天不见,就来了个大变样? 难道有被调包? 叶默寒语声轻柔:“照顾好自己,记得把照片和信一起寄过来。” “知道啦!” 乔颖轻应,唇角微不可见地弯起:“我真的要挂了。” “好,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叶默寒脸上的表情立时恢复平日里的冷峻,就好像刚才打电话的那个人不是他。 “你对象?”聂鹏朝报纸上那两幅挨在一起的照片努了努嘴,此时,他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若他没听错,那么照片上那见义勇为的小姑娘,绝对就是眼前这位前一刻有提到的那位对象,可是,小姑娘看起来怕是最多也就十六岁,和眼前这位成为一对,会不会有些违和? 叶默寒没有否认,却也没有点头承认。 聂鹏定定地看着他,心里已然明了。 “年龄差距挺大的吧!”他这话听起来有那么点泛酸。 叶默寒睨向他:“政委是不是该回自个办公室忙了。” “您可真能下得去手。”聂鹏低叹,眼神玩味:“娶嫂子进门时,您最好下嘴轻点,否则,肯定会吓坏小嫂子。” “看来政委很闲,那下午就亲自带几个连操练。” “团长,您不能这样!” 聂鹏苦着张脸,眼里写满恳请:“那些话我收回,这样还不成么。” “覆水难收。”叶默寒没看他,拿起桌上的报纸,仔细阅读起来。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警卫员通报:“团长,罗军医有事找您。”叶默寒一怔,抿唇看向门口:“让她进来。”聂鹏这时起身,不过,临转身离开时,投给叶默寒一个揶揄的眼神。 叶默寒只当没看见。 罗岚看到聂鹏,礼貌地点点头,就径直走进团长办公室。 “你很早就知道他还活着,是不是?”她双眼通红,礼貌泪光打转,眸光紧盯在叶默寒身上。叶默寒淡淡地看着他,并未说话,她带着哭腔又问:“既然知道他还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罗军医是以什么身份问他的事?” 叶默寒平静无波的深眸中,透着显而易见的疏冷:“再者,你现在不是什么都知道了,那还跑到我这来做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自私,觉得我是个无情的女人?” 罗岚眼里泪水滚落,眼里满满都是痛:“仅仅因为我喜欢你,仅仅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选择和他分手,你就对我不再待见,仅仅是因为这样吗?”没机会了,她再没机会和他在一起。 四年前那人在前线战死,她痛苦,懊悔,用了近一年时间才从中走出来,才重新鼓起勇气追求她的爱情,可是现在不可以了,那人还活着,他还活着,若她继续追求眼前这人,除非脸皮够厚,除非能顶住一切流言蜚语,否则,只能将这无法渴求到的爱情深埋心底。 “我从不评判他人,尤其是与我不相干的人。” “不相干的人?在你心里,我是不相干的人?默寒,我不信你不知我对你的心意,我不信你将之前我们三人相处的点滴忘得一干二净。” 罗岚被叶默寒的话刺痛得心在滴血,她嘴角漾开抹苦涩凄伤的笑容:“我很后悔认识你,很后悔对你付出真心,如果不认识你,如果不对你用心,我和他或许已经成为夫妻,已经生儿育女。” 叶默寒凝向她:“你要是有真心,就不会将他的真心踩在脚底,就不会得陇望蜀。” “我没有,我没有得陇望蜀!” 罗岚连连摇头:“我只是遇到了我的爱情,只是想要争取到我的爱情。” “爱情?那你和他之间又是什么?”叶默寒脸色沉冷,深邃的眼眸锁在她身上,迸射出迫人的光芒:“不要再妄图伤害他!” “你对我难道一点都没动心?”忍住心口撕裂般的痛,罗岚眸中带着丝仅存的期盼,颤声问。 叶默寒冷盯向她:“这话你不止一次问过我,我的回答从来没有变过。” “你的心是石头做的。” “是不是石头做的,与罗军医好像没一点关系。” “没有女孩子喜欢的,叶默寒,没有女孩子喜欢你的,你太冷太无情,即便有女孩能和你在一起,也会迟早被你的冷,被你的无情深深伤到,从此远离你!” “你可以离开了。” 收回目光,叶默寒面无表情地下逐客令。 “你保重。”她会等着看他娶怎样的女孩为妻。 家世相貌,教养学历她都不差,却难以入他的眼,甚至被他深深地厌恶,这于向来骄傲的她来说,打击无疑沉重,但,她不会就这么倒下,因为她是罗岚,是骄傲的罗岚。 京都,乔家。 李娇一走进大门,含笑甜糯的声音就扬起:“外公,我们回来啦!” “娇娇,你的家教呢?” 乔韵拎着精致贵气的手提包,走在女儿身后,听似责备女儿,实则语气哪有一点责备意味。 “妈,我大声那是因为我想外公了嘛!” 李娇转身朝妈妈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向乔韵身旁,长得斯斯文文,相貌还算精致,提着几个购物袋的少年:“哥,你也很想外公,想大舅舅大舅母,想小舅舅对不对?”少年将购物袋放到沙发上,笑着点头:“我自然想了。” “你是谁?你为什么在乔家?” 听到楼下客厅有动静,乔颖放下钢笔,起身走出房间,打算到楼下看看,没成想,她刚一出现在楼梯口,就对上一道不善的目光。 微微一怔,她旋即神态自若,下楼到客厅,看着眼前长得还算漂亮,但眉眼间透着骄纵气的少女:“我叫乔颖,请问你们是……” 849:排斥 她语气疏离却不失礼貌,眸光由少女身上挪至穿着讲究的,和少女长得极为相像的贵妇身上。 “乔颖?你叫乔颖,你和乔家是什么关系?” 乔韵不动声色地问,而李娇在看到乔颖的一刹那,就已露出戒备。 “这里是我家。” 乔颖脸上挂着微笑,语气不卑不吭,且特别自然。 “你家?” 乔韵眼里写满探究,就在她准备再说话时,院里传来汽车开进来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乔老爷子从车上下来,乔韵脸上立马挂上笑容:“娇娇,涛涛,外公回来了,还不到门外迎接。”看向一双儿女,她语气柔和,眼神慈爱寵溺,和刚才看向乔颖时的表情全然不同。 “外公!” 李娇在她出声时就已经像蝴蝶般轻快地飞奔向门口,她的兄长李涛倒是不慌不忙,举止沉稳地从沙发上起身,嘴角噙笑望向大门口。 “回来了。”乔老爷子脸上笑容轻淡,并未多和外孙女说话,走进客厅,他看到乔颖走过来,脸上笑容立时变得明亮亲和。 乔颖扶老爷子坐到沙发上:“爷爷,您今晚想吃什么,等会我和李姨给您做。”澄澈清亮的眸子里笑意盈盈,她声音清越亲昵,不显丝毫造作。 “等会家里要来不少客人,颖儿不用管爷爷想吃什么,看着食材,和李嫂还有你大伯母做就是。” 老爷子口中的李嫂,也就是乔颖嘴里的李姨,年约四十,做活麻利,打十八岁进乔家做保姆,一做就是这么多年,可想而知这位李嫂无论是做饭,还是为人出事,各方面都是令乔家人满意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做就是这么多年。 “爸,这孩子是谁啊?” 对于乔韵这个养女,乔老爷子早年还是蛮喜欢的,但自从乔韵使手段想嫁给乔天野后,他对这养女的感情便淡了很多,此时,听到乔韵问话,乔老爷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启口:“这是你小哥的女儿,叫乔颖,在颖儿下面还有两个孪生弟弟,一个叫乔昱,一个叫乔泽。” 说着,老爷子顿了下,才把目光挪向乔韵娘仨,笑着给乔颖介绍:“颖儿,这是你姑母,他们是你表哥表姐,是一对龙凤胎,和你同岁,但比你月份大。” “姑母,表哥,表姐。” 从老爷子身旁起身,乔颖礼貌地与乔韵母子三人打招呼。 乔韵眼神复杂地看着她,点点头,就没再向她投去一眼。 至于李涛和李娇兄妹俩,他们看向乔颖的目光与他们的母亲一样,也是复杂难辨,尤其是李娇,虽然极力隐忍,但眼里的小火苗还是被乔颖看得一清二楚。 “爸,小哥在外不是只有一个女儿吗,怎又多出一对孪生子?”乔韵在老爷子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尽可能地让自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和:“那我四嫂也回来了吗?”问这句话时,她眸光微不可见地闪了下。 “你四嫂两年前病逝了。”乔老爷子说着,招呼乔颖坐回自己身边,方接着对乔韵说:“当年你四哥出任务时,你四嫂已有一个多月身孕。” “原来是这样。”乔韵双眸微垂,眼里算计闪过:“我还以为……”抬眼,她唇角笑容漾开,看似随意地开口,却把话说一半留一半,其中意思只要不是傻的,又岂会听不出?乔老爷子当即脸色一沉:“你还以为什么?” 乔颖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像是完全没听懂这位便宜姑母的话。 “爸,您也别怪我多想。”见老爷子听明白她话中之意,乔韵索性不再藏着掖着:“四嫂一个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当年能嫁给我四哥,要说她没耍小心思我是不信的,而这样一个女人在我四哥当年出任务后有了身孕,谁又能保证她腹中的怀的就是我四哥的孩子?” “姑母这是怀疑我妈妈的人品了?”乔颖眸中笑意盈盈,但那笑并未达眼底,与此同时,还透着丝丝凉意,看得乔韵禁不住一怔,但转瞬她便恢复常态:“你妈的人品怎样我不知道,但我是乔家的女儿,就不能让外面的野孩子来冒充我乔家的子孙,进我乔家的大门。”说这话时,她眼里明显带着厉色。 “野孩子?”乔颖眸中笑意退散,淡淡地看着她,却没再开口。 乔老爷子这时看向门外,沉声对勤务兵吩咐:“送客。” “爸……”乔韵愕然地睁大眼:“您这是赶我和孩子们走吗?”她有说错什么? “你有自己的家,以后没什么要紧事,尽量少回来。”诋毁小四媳妇,诋毁他的宝贝孙儿,就是不行! 见乔老爷子看都不看自己,乔韵抿了抿唇,冷瞥乔颖一眼,对老爷子又说:“爸,我刚才说那话没有半点私心,您想想啊,多年没有音信的人,突然间就来咱乔家认亲,哪个能证实他们就是我小哥流落在外的孩子?” “送客!”老爷子再次下逐客令。 李娇瞪向乔颖:“我小舅舅的女儿都失散十多年了,你不要以为你能浑水摸鱼,能骗过我外公和小舅舅。”说着,她脸上表情一变,对老爷子露出明媚的笑脸,声音娇软:“外公,您千万别被外面来路不明的人骗了。” “韵姐,老首长生不得气,您还是带着小涛和小娇先回去吧!” 乔老爷子没理会李娇,站在一旁的勤务兵这时上前,礼貌地与乔韵说了句。 “爸,您这是要赶我走?” 乔韵脸色难堪,没有一点要起身的意思。 乔老爷子没出声,更没抬眼,这更令乔韵觉得难堪。 “妈!”听到儿子轻唤,又接收到儿子给的眼色,乔韵抓起手提包起身:“爸,今个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改日我再带着孩子们来看望您。” 待她带着李涛和李娇离去,乔老爷子轻叹口气,看向乔颖:“颖儿,你姑母是咱家的养女,从小被你奶奶娇惯了些,说话难免不过脑子,你别把她说的那些废话放到心上。”乔颖眸光清亮澄澈,笑容恬淡:“我没放在心上,再说了,我和小昱小泽是不是乔家的子孙,是不是爸爸的孩子,我相信爷爷和爸爸心里都有底。” 850: “说得对。” 老爷子哈哈笑出声,刚才因养女带来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老乔。” 云老带着长子和宋院长夫妇,以及宋嘉逸几人在勤务兵引领下,从门外走了进来。“不是说傍晚才过来吗,这才几点,一个两个就跑到我家来了,这是想闹哪样?”看见几人,乔老爷子皱皱眉,很是不高兴。 “颖儿!” 宋院长笑着唤乔颖。 “姥爷。”乔颖在看到来客的时候,就扶着乔老爷子站起,这时听到宋院长唤自己,不由微笑着打了声招呼,然后把目光挪到宋院长身旁的舒教授身上,见对方神色激动,嘴角噏动,想说什么,却半晌发不出声,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甜美可人:“姥姥。”接着,她又看向宋嘉逸:“小舅舅。” 云老爷子的表情本激动难耐,此刻听到乔颖唤宋院长夫妻和宋嘉逸,不由嫉妒地瞪宋院长一眼,这是他的外孙女,是他的,怎能放着他这个正经姥爷不认,去认个外人叫姥爷?哼!这太没道理了!对于他那一眼,宋院长只当没看到。 “坐吧。” 招呼几人落座,乔老爷子抿唇,故意不再说话。 手脚麻利地端上茶水,乔颖安静地站在一旁,见她如此,乔老爷子招招手,唤乖孙女坐回自己身旁。 “太像了,这孩子长得简直和她姥姥一模一样。” 云老眼眶湿濡,声音颤抖得厉害。 “确实和我妈年轻时候很像。” 云安也是一脸激动地看着乔颖,像,真像他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儿,不管是眉眼,还是脸型,无一处不像。 “颖儿,这是云老,是你亲姥爷。” 宋院长见乔老爷子是打定主意不开口,于是,只得自己为乔颖和云老父子作介绍:“你姥爷旁边这位,是你大舅舅,今个我们过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姐弟。” “小泽在医院陪小昱,他们没在家里。” 乔颖笑着说了句,把眸光挪向云老父子:“我是乔颖,我妈妈叫宋云溪,在我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他们是孪生子,一个叫乔昱,一个叫乔泽。”她眼波平静,唇角含笑,语气轻浅淡然,与云老父子简单说了下自家姐弟仨的情况。 “颖儿……过来,到姥爷身边坐。”按捺住心底翻腾的情绪,云老爷子招呼乔颖到自己身边,乔颖也没扭捏,起身到他身旁落座:“姥爷。”她不会上赶子认亲,但对方既然已主动认她,那么她会给予对方尊重,认下这个亲人。 云安除过在看到乔颖的一刹那,情绪较为激动外,这会儿倒还好了,他眼神柔和,笑看向乔颖:“颖儿,我是你大舅,在大舅下面,你还有六个舅舅。” “大舅。”乔颖微笑着唤了声这位大舅,心里禁不住嘀咕:妈妈竟然有这么多兄弟,七个! 乔家这边,她爷爷和奶奶能生,也就四个儿子,叶家的老首长夫妇能生,统共生了四子两女,没想到云家,她的亲姥爷和姥姥,一边搞革命,一边生孩子,生的孩子比葫芦娃还多——八个! 被云老父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会,乔颖又被舒教授唤到身旁坐下,慢慢的,客厅里的气氛被乔颖带动的热闹了起来。 晚饭是乔颖掌勺,何芬和李嫂打下手,当所有的菜做好,一一摆上桌时,宋院长和舒教授,以及云老父子,宋嘉逸几人看着菜色,闻着空气中诱人的香味,无不开口称赞。等到用过晚饭后,几人又是一阵赞不绝口。 乔昱和乔泽是被乔天野从医院接回来的,看到他们,云老爷子又是激动了好一会,直说乔颖姐弟仨是好孩子。 收拾完餐桌,何芬再没能忍住,认真地看向乔颖,柔声问:“颖儿,军中最近流行的几首歌,是不是你唱的啊?”下午听到团里在传,军中最近流行的几首歌,是从一个叫乔颖的小姑娘口中唱出的,她当时一怔,旋即想到那个乔颖会不会就是她家宝贝侄女,但又一想乔颖之前的生长环境,以及乔颖现在的年岁,要谱写出那几首歌曲,只怕不太可能,然而,当她听说那唱歌的乔颖也是个年龄不大的小姑娘时,她觉得两个乔颖或许还真就是同一个人,是她家宝贝侄女儿。 于是下班后,她迅速赶回家,准备问问乔颖,却看到家里有客人,只得先和乔颖,还有家里的阿姨把晚饭快些做好。 这会儿,晚饭已用罢,大家伙都坐回了客厅,她心下轻舒口气,终于把憋在心里的疑问问出。 乔颖眨巴着澄澈的眸子,露出不解:“大伯母,军中有流行什么歌啊?”她是有唱过几首歌,但那也只是在薛营长他们住的医院,唱给那些养伤的解放军同志听,至于在军中传开,应该没那个可能。 “无名小路,无衣,还有勇敢的心等几首歌。” 何芬边说歌名,边仔细观察乔颖脸上的表情,看得乔颖禁不住一笑:“大伯母,那些歌是我唱的,不过,怎么就会在军中传开?” “颖儿,真是你唱的?” 乔天野有些激动地看着自家闺女,最近两天,他在部队里没少听到战士们唱那几首歌,就是他偶尔也会跟着哼唱两句。 “嗯。”乔颖点点头,脸上露出抹不自在:“来京都前,我有到k市办点事儿,原本打算事情办完就回家,没想到遇到了两位认识的解放军同志,后来,他们陪着我一起办完我要办的事,就拉着我去军医院探望受伤的战友,在那里,我受解放军同志们邀请,便献丑唱了几首歌。” 何芬眉眼含笑,难掩激动:“那些歌都是你谱写的?”她家颖儿果然是个宝贝,竟然会谱写歌曲,且那些歌全是很好听,很有意义,很能激励军中战士的军旅歌,真是太好了! “大伯母,那些歌不是我谱写的,是我曾经听别人唱过。”乔颖想都没想,直接摇头,但她的话,及她的此刻的表情,客厅中的人都一脸不信,何芬笑:“不用谦虚,大伯母知道那都是你出自你手。”小丫头要是听别人的,为何她就没听过? 客厅里所有人都和何芬的想法一样,都笑看向乔颖,觉得她在谦虚。 851:别稀罕,千万别稀罕! 客厅里所有人都和何芬的想法一样,都笑看向乔颖,觉得她在谦虚。 “颖儿,给姥爷唱一首吧,姥爷想听。”云老笑眯眯地说。 乔老爷子瞥云老一样,哼了声:“我孙女要唱也是给我唱。” “给你唱给你唱,我沾点光总行吧!” 云老一点都不生气,笑呵呵地顺着乔老的话说了句。 “颖儿,唱吧,爸爸也想听你唱歌。”乔天野刚毅的脸上表情柔和,眼里有着毫不遮掩的自豪和骄傲,在他开口后,乔邦国和宋院长夫妻,以及云安和宋嘉逸也跟着启口,个个眼里含笑,期盼地看着乔颖。 “姐,你就唱吧,我和小泽都没听过你唱歌呢!” 听到乔昱的话,接收到他和乔泽眼里的鼓励,乔颖终抿唇笑了笑,面对眼前一众长辈,点了点头。 “林中有两条小路都望不到头我来到岔路口,伫立了好久一个人没法同时踏上两条征途我选择了这一条却说不出理由……” 悦耳动听的歌声在空气中逐渐荡开,少女眸光澄澈灵动,此刻,她唱得专注,唱得动容,仿若与歌声全然融在了一起:“属于我的这一条我要一直走到天涯将来从小路的尽头默默的回望想起曾有两天不同的方向而我走的是人迹更少的那条路因为无名小路才不会被遗忘……” 除过回荡在空气中,宛若精灵儿般活泼轻盈的歌声,客厅里旁的声音一概全无。 “好歌,这是首好歌啊!” 乔老眼眶泛红,在乔颖的歌声落下时,喃喃出声。 “是啊,这歌确实是首好歌,把我都带回到了早年参加革命前。”云老也是有感而发。 宋院长抹了抹眼角,颔首:“早年我决定参加革命,那时的心境真如颖儿唱的这首歌,就像是站在岔路口一样。” 往事已远去,但在听到这首无名小路时,却瞬间仿佛历历在目。 见诸位长辈神色怅惘,似是全陷在对往事的回忆中,乔颖禁不住又唱出:“又是一年二月的早晨让我想起家乡的清晨一生难忘你那难舍的眼神只有你懂离愁有多深……” 坐在她眼前的,不光是她的长辈,更是为共和国建立,义无反顾付出热血与青春的老首长,若没有他们,没有像他们一样为大家舍小家的革命老前辈,就不会有今天的共和国,不会有华夏百姓的今天。 “任凭黄沙漫天飞再见了亲人我踏上了征程哪怕这是生死的离分壮丽山河我们深爱过万水千山我们曾走过血雨腥风中勇敢的狂奔牺牲换来生命的永恒……” 耳边歌声萦绕,乔老等无不目中湿濡。 血雨腥风中,勇敢的狂奔,牺牲换来生命的永恒,这让他们想起了曾经并肩作战,牺牲在前线阵地上的战友,想起了战友们昔日的笑脸,想起了战友们浑身是血,憋着最后一口气,都要和敌人拼下去。 “又是一年秋夜雨纷纷河山依旧战旗红我赴汤蹈火创业艰难百战多无悔今生我取义成仁……” 是啊,那些与敌拼杀,战死在战场上的战友,他们生前无悔,战死亦无悔,他们取义成仁,用他们的血染红战旗,与他们这些活着的战友,依然在并肩战斗。 “壮丽山河我们深爱过万水千山我们曾走过我的泪无悔我的伤无痕旗帜要有鲜血来染红……” 饱含感情,清越,无比动容的歌声,感染着客厅里每个人。 待乔颖唱完这首歌,半晌,所有人才回过神,紧跟着掌声骤然响起。 “颖儿,你唱得太好了!” 何芬擦拭着眼角,语声无比激动。 “老乔,我这人也好说话,你看这样行不行,颖儿和小昱小泽,我把小昱小泽给你留在乔家,颖儿就让我带回云家吧,在这,我向你保证,我们云家从上到下,绝对会把最好的都给颖儿。” 家里清一色光头,如今能有这么个可人疼,又和老伴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外孙女,他必须得把小丫头扒拉到自家。 乔老爷子立马瞪眼:“你妄想!颖儿是我乔伯恩的宝贝孙女,我乔家又不是养不起,干嘛要被你带到云家去?再有,你云家能给的,我乔家照样能给,而且比你云家能给的还要多,你如果想让我宝贝孙女安安稳稳地唤你一声姥爷,最好打消你那些小心思。”想抢他的宝贝孙女,别说没门,就是窗户都没有。 “颖儿,你姥姥昨晚就给你和小昱小泽在家里收拾了房间,要是可以的话,你和小昱小泽就跟着我们回宋家住一段时日,可以吗?” 宋院长像是没听到乔老和云老在说什么,他笑容和蔼,定定地看着乔颖姐弟仨,眼里透着明显的渴盼。 乔颖灵动清亮的眸中笑意萦绕;“过段时日我会和阿昱阿泽去叨扰姥爷和姥姥。”她这话刚一出,云老没声了,乔老却哈哈大笑:“颖儿啊,你宋姥爷比你云姥爷好多了,你们姐弟往后想去宋家住几天,爷爷绝不拦着,至于云家嘛,咱能不去就尽量不去。” “喂,老乔,你这是什么话?”云老挺直身板,皱紧眉头,凝向乔老:“我咋就没老乔好了,什么叫云家能不去就尽量不去,我给你说,你别教坏了我亲亲外孙女!” 云安不等乔老爷子说话,接住自家老子的话,笑着启口:“乔叔,自打我爸昨晚在家说起颖儿和小昱小泽,我们家上上下下都稀罕……”熟料,不等他说完,就被乔老出言截断:“别稀罕,千万别稀罕!” 相比较乔家此刻的热闹气氛,京都某部队大院李家的气氛就不怎么和谐了。 “当年我就说了,咱们家是娶媳妇,不是娶祖宗进门,你倒好,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非得将人娶进门,好吧,你既然铁了心要和那祖宗过日子,那就把日子过好,让我和你爸看看你的选择没错,结果呢,婚后到现在,十多年过去,你们是半月一小吵,一月一大吵,就这倒也罢了……” 852:怨么?恨么? “最让我气愤的是,她说好要在她兄弟面前为你弟弟妹妹说两句好话,把他们从老家的城市调到京城来工作,时至今日她可有办到?还有你,在部队这么多年,沾没沾上她兄弟的光,沾没沾上她乔家的光?” “妈,我从没想过要沾乔家的光,也从未想过让小韵为我,为弟弟妹妹的前程,去乔家求两位大舅子什么,更何况,就我岳父的脾气,若是知道我是因为那等心思才娶小韵,您觉得我当初能把人娶进门吗?” 李爱国说着,捂住脸长叹口气:“小韵很好,她那时能看上一个小连长的我,是我的福气,这些年,她时不时和我吵架,原因都出在我身上,是我没本事让她过她要的日子,是我愧对她,妈,您要是在我这实在没法呆下去,就和爸到爱民爱华那住段时间,等到您气消了,给我打个电话,我再过去把您和爸接回来,您二老看这样如何?”说完,他抬眼看向双亲。 “哼!你就是不说,我和你爸明天也会离开京都。” 李母瞪了眼长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就这么怂吧,别到老才知道后悔!”脾气不好,还骄纵得不行,这样的媳妇她原不答应娶进门,但想着能攀上门人人羡慕的好亲家,那也是倍有面子的事,且自家孩子在亲家的提携下,能前途似锦,这么一来倒是自家占便宜。 谁知,多年过去,他们李家连乔家半点光都没沾到,而她这做婆母的,反倒还三天两头受儿媳妇的气,这能不叫她恼怒? “妈,我不会后悔的。” “这话别说得太早,你后面的路还长着呢!”见老伴一句话不说,只顾着拿张破报纸在看,李母气得一把拍落他手中的报纸:“你儿子都包子成这样,你这做老子的就没一句话要说?” 李父捡起报纸放到茶几上,神色间看不出喜怒,言语浅淡:“有什么好说的?他已四十有一,也是做父亲的人,当初结这门亲,我是没发表意见,那么现在他过得是什么日子,我同样不发表意见,只要他自己觉得这日子能过,就由着他便是。” “我算是看出来了,咱们结婚到现在,你心里始终只有你自己,没有家,没有我,没有儿女。” 李母原是名工人,看着深明大义,实则是个喜欢占人便宜的女人,而李父则是厂里的技术员,平日里不喜与人结交,给人的感觉就是个有那么点清高冷漠,可就是这样两个人,到了婚龄组建了一个家庭。 婚后,他们育有两子一女,女儿排行第二,初中毕业后为逃避下乡,李母提早退下来,让女儿接了她的班,成为一名光荣的工厂女工,但没过几年,街道办通知她家刚高中毕业的小儿子,必须得下乡接受再教育,李母想让李父退下来,由小儿子接班,这样小儿子就能和女儿一样,留在城里端铁饭碗,但是李父那会子没有答应,为此,李母和李父大吵一架,只能忍痛送小儿子坐上下乡的火车。 熟料,到乡下没两年,李母收到小儿子的家信,看着信中小儿子病重,如果在乡下继续呆下去,母子极有可能再难相见,当时下,李母在家里哭得死去活来,逼李父病退,接小儿子回来顶班。 李父心里不情愿,但考虑到这是唯一能把小儿子接回城的法子,只得点头同意。 就这么着,夫妻两人早早从工作岗位上退了下来,李母心里倒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李父自病退后,心里一直不得劲,与李母平日里相处比之前还要平淡如水。 因此,这会儿听到李母说的话,他淡淡的,看没看老妻,也没说一句话,起身直接回房间休息。 李母见状,只能抿着嘴生闷气。 “妈,你别那么说爸,要是爸心里没有您和我们兄妹三个,咱们家怕是早就散了。”对于父亲对家庭,对妻子,对儿女的淡漠,李爱国很小的时候就习以为常,但要说他对此没什么想法,那肯定是假的,然而,他作为儿子,即便知道父亲是个冷漠自我的人,又能怎样? 让父亲改变?他自认做不到,所以,也就没有尝试过去劝说父亲对母亲好点。 “你不用为你爸说好话,他心里要是有咱们的家,有我,有你们兄妹,妈至于心里一苦就是多年?” 不想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李母轻叹口气,看着李爱国:“现在回过头想想,还是梅梅好啊,妈要是当年没做那些糊涂事,你过得日子肯定要比现在好。” 李爱国声音黯哑,眼里染上一抹隐痛:“是我对不起梅梅,对不起他们母子。”翟梅,他的前妻,他的高中同学,他的初恋对象,高中毕业,因为他的情不自禁,和她有了夫妻之实,于是,在他参军前,他跪求母亲,娶那宁静美好的女孩进门,未成想到的是,在他入伍后不久,她就有了身孕,而他的母亲却并没有因为即将抱孙子而感到高兴,反处处发难身怀有孕的儿媳妇,甚至在儿媳妇再有不到一月就要临盆,还让她在大冬天挺着个孕肚,用冷水洗一大家子的衣物,结果,天寒地冻,地上洒下的水结冰,她一个不慎摔倒在地,等到被送到医院,他爱的女人,他的妻子憋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他们的儿子,给她的家人留下一句,把孩子抱回翟家抚养,李家与这孩子日后没有半点干系。 等到他从部队赶回家,媳妇儿已经没了,儿子也不再是他的儿子,而这一切都是他的母亲造成的,也是他母亲在翟家人面前同意的。 怨么? 恨么? 他要如何怨,要如何恨?那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他要如何怨恨? 可是,不怨不恨,他又有什么脸去见儿子,又有什么脸站到妻子坟前? 活在痛苦与悔恨中近五年,他现在的妻子毫无预兆地闯入他的生活,她用她的热情,将他从过去的伤痛与悔恨中拽出,等到他完完全全反应过来,才知她家世背景不简单,他有想过他们不合适,但却被她像藤蔓一般紧紧缠上。 853:筹思 好吧,身份相差悬殊的两个人,人家能看得上他,且他也并不反感对方,那么就再给自己一次机会,组建新的家庭。 前妻的死与母亲,与他这个一心只扑在部队的丈夫有着脱不开的关系,娶了新妻,他就想着要比之前更要努力,在部队干出一番名堂同时,将妻儿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让前面的悲剧再发生。 基于此,这么多年来,无论妻子如何闹情绪,对他发脾气,他始终贯彻着忍让,贯彻着包容。 哪怕她偶尔对他动手,他也只是任着她出气,随后好言好语哄着,有时候他会禁不住想,妻子那样蛮不讲理的脾气,或许是老天对他的惩罚,让他深刻体会到之前所犯的错误。 忍住心口传来的钝痛,李爱国嘴角动了动,哑声问:“妈,您可有见过那个孩子?” “小时候倒是有远远看到过两回,后来就没再见过,不过,三年前我有听说那孩子参军了。” “我不是个好父亲,这么多年过去,这还是我第一次问起他的情况。” “你现在有涛涛和娇娇,还想那个孩子做什么?”李母神思恢复清明,紧紧地盯着李爱国:“爱国,你得牢牢记住,你的孩子只有涛涛和娇娇。” 李爱国嘴角紧抿,并未接话,李母见状,不由皱了皱眉:“我虽看不上你媳妇,但她毕竟与你过了这么些年,也给咱老李家生下一对龙凤胎,往后你们的日子还得好好过,让她两孩子多往你岳丈家跑跑,知道了吗?” 李爱国依旧不出声。 李母登时看着来气:“她不帮你,不帮你弟弟妹妹谋前程,总得帮自己儿子和闺女吧?乔家没有自己的孩子,那我们涛涛和娇娇就是乔家的未来,只要你媳妇多在你岳丈和大舅子面前提两个孩子,妈就不信乔家的人不好好帮扶我那俩宝贝孙儿,如此一来,等涛涛和娇娇有出息了,你弟弟妹妹的孩子也能跟着沾点光,你听到妈说的话了没有?” “妈!做人要脚踏实地,要靠自己的努力,才能走得远,走得问心无愧,我是不会对小韵说那些话的,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对乔家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李爱国脸色冷沉,断然拒绝母亲的提议。 “爱国,你这是要气死妈吗?” 她这做妈的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还是不听,难道真打算一条道走到黑? “时间不早了,妈还是回屋歇着吧!” 李爱国说完,起身走向书房,没再看母亲一眼。 从乔家回到部队大院,乔韵先是和李母怼了几句,而后看到李爱国下班回来,二话不说冲着李爱国又大发一通脾气,接着回房间再没出来。 在这个家里,李涛和李娇与李爱国这个做爸爸的并不十分亲近,对李父李母,及李家其他亲戚就更是瞧不起,但他俩在李父李母面前却从未做过出格的事。 “妈,你倒是说句话啊!” 一回到家就发火,发完火又坐在房间里生闷气,她就不想想该如何解决问题吗? 李娇心里急啊,今个被姥爷近乎从乔家赶回家,这让她心里既委屈又觉得很没面子,最关键的是,她和哥哥才是乔家的未来,那个叫乔颖的小狐狸精,到底是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她之前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我讨厌那个小狐狸精,妈,你必须得想法子把那小狐狸精赶出乔家!”唯有她才是乔家的小公主,唯有她才是! 乔韵不想承认乔颖就是乔天野流落在外的女儿,但乔老爷子对乔颖的态度,让她再不想承认乔颖的身份,也不得不面对这个事实,但她不想面对,一千个一万个不想面对,所以,她冒着被老爷子从乔家赶回家的风险,故意诋毁乔颖的妈妈,诋毁乔颖姐弟仨。 后果就是如她所想,所担心的那样,被乔老爷子直接下逐客令,灰头土脸地回到部队大院。 孩子出现在乔家,若无意外的话,那个女人肯定也在乔家,不行,她得好好想想,想想接下来该如何做。 “哥,妈不说话,怎么连你也不说话?” 李涛垂眸坐在椅上,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似的,李娇是个心里搁不住事的,见向来寵她爱她,护着她的妈妈不说话,本就委屈至极,这会儿越发觉得委屈:“那个小狐狸精好讨厌,哥,你就算不帮我,总得为你自个的未来想想吧!” “万事都有妈做主呢,我回房休息了,你留在这多陪妈一会。”收起眼底的暗芒,李涛起身,目光平静无波,看向李娇,告诫:“不想被外公讨厌,最好别再一口一个狐狸精的称呼颖表妹。”语落,他将目光挪向乔韵,但嘴角动了动,却终没说一句话。 看着他走出房门,李娇瞪大双眼,气得跺了跺脚:“妈,你看哥,他就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这要是真被那小狐狸精姐弟在乔家站稳脚,那我和哥该怎么办?妈,你说句话啊!” “娇娇,妈这会心里很乱,你先回自个房里歇着,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乔韵强行压下心底翻腾的情绪,抬眼与女儿说了句,就和衣躺到了牀上。 “妈……” “妈,你这是要急死我吗?一直以来我都是乔家的小公主,这要是被同学和我那些朋友知道那小狐狸精的存在,那我还算什么?我会被他们笑话的,会被他们瞧不起,更甚至会被他们孤立的。” 被笑话,被瞧不起,被孤立,听着女儿说的话,乔韵的脸色变了又变,与此同时,眼神也是来回变化着。 晃眼过去两天,乔颖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心情完全没有受到便宜姑母母女影响。 吃过早饭,她正要出门去相馆去照片,不料,报社的回信到了,一同到她手上的还有两本名著,一本外文一本中文,拆开信一看,她脸上当即扬起明媚的笑容。 她的两份译稿,以及小说稿全被报社看中,价位给得也很合她心意。 854:你不认识我? “小颖,你这么高兴,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吗?” 李嫂见乔颖拿着信纸,抱着两本厚书,高兴地往楼上走,笑问了句。 “嗯。” 乔颖嘴角噙笑,望向她点点头,没有多说,就上了楼。 “真是个好孩子,看着就让人觉得开心。” 李嫂看着她的背影,笑容久久没有散去。 军医总院,316病房。 “姥爷,我想出院。” 宋院长亲自给乔昱检查腿伤,听到他突然这么说,不由一怔,旋即笑容和蔼地问:“为什么?” “我这腿已经没什么问题。” 他不想占用国家资源,哪怕他背后有乔家,他也不想这样,还有,他不想再浪费家里的钱。 “一定要出院?”宋院长倒没直接阻止,而是笑眯眯地确认。 乔昱点头。 “好,姥爷下午就给你办出院手续,不过,你得住到姥爷家里。”孩子的腿伤恢复得很好,确实不存在什么大问题,只需再静养段时日,便能拆掉石膏进行复健。 “姥爷……”乔昱想拒绝,却又难以说出口。 宋院长笑着拍板:“就这么决定了,你姥姥暑假在家闲着,她会好好照顾你们姐弟三个。” “哥,咱们就到姥爷家住上几日。” 乔泽开口,乔昱没再迟疑,应声:“好。”姥爷身为院长,却在这两日亲自负责他的腿伤,姥姥身体不好,却在这两日来来回回跑医院给他送饭,他不是不知道好歹,不是不知道两位老人为何这么做,既然老人家这么想他们到身边陪几天,那他们就去宋家住两日便是,省得姥姥顶着大太阳总一天三趟跑医院。 “小姑娘,你可真上相!” 相馆老板把洗好的相片递到乔颖手里,笑着夸赞一句。 乔颖回以微笑,收好相片就去邮局寄信。 “你,你是那个小丫头?” 走在通往住院部的林**上,想着某人收到她的信会露出的表情,乔颖不由弯起唇角,傻子,比她大近乎十岁,却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分开一天就说想她,还说那么多奇奇怪怪的话,真不知是怎么开口的? “站住!” 周子豫皱着眉,冲着刚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的身影,咬着牙低喝:“我叫你站住,你听到没有!”是那个臭丫头吗?若果不是,怎会长得这般相像? “同志,你在叫我?” 停下脚步,乔颖转过身,眉儿微蹙,眸中疑惑显而易见。 “你不认识我?” 用这么陌生的眼神看他是什么意思?难道她不是他在k市见过,还不愿搭理他的那个小丫头?不对啊,除过穿着,眼前这小丫头就是那个小丫头没错。 周子豫眯起眼,走近乔颖:“你怎么会在京都?” “同志,咱们认识?”长得够帅,可惜脑袋有毛病。 乔颖眉梢微挑,眸光依旧陌生。 “喂,小丫头,你怎么就不认识我呢!咱俩在k市大街上认识的,我还知道你的名字叫乔颖,现在你能想起我是谁了吧?”周子豫心里那个气啊,他这张脸难道是大众脸,难道他的魅力有减,以至于在她对他没有印象? “是你。” 经周子豫那么一提醒,乔颖想起这人是谁了,但也仅限于此,只见她转身继续朝住院部走。 “小丫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周子豫磨牙,提步紧追。 他们很熟? 乔颖翻个白眼,病得真严重,要不然,怎问她那种傻话? “乔颖,你再不停下来,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周子豫提高声音,伸手就欲抓向乔颖肩膀,熟料,没等他的手触碰到乔颖,只觉自个身体蓦地腾空,被人来了个结实的过肩摔。 “想怎样,说。” 抱臂站在周子豫面前,乔颖拧眉看着这个纨绔公子。 “子豫……你这是怎么了?” 戚梅刚走出住院部,老远就看到自家小儿子坐到地上,急得她忙不迭地加快脚步。 “妈,我没事。”周子豫原本龇牙咧嘴,惊愕地看着乔颖,听到由远而近的声音,顾不得浑身传来的痛感,调整好面部表情,从地上缓缓站起。 “没事你坐到地上干什么?”戚梅走过来,将儿子上上下下打量一遍,见周子豫确实没事,方轻舒口气:“该不会走路摔倒的吧?”周子豫摸摸鼻子,讪笑:“我妈就是聪明,还真料事如神。” “贫嘴。”戚梅抬手在他胳膊上轻拍了下,眉眼含笑:“事办完了?” “妈,我又不是孙猴子,这刚下楼,哪有那么快的速度就把事办成。” 周子豫说着,发现乔颖转身又要走,急得又扬声喊:“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会到京都,还有,你到医院是来看望病人的吗?需要我帮忙,你尽管说一声,京都可是我的地盘,帮你办件事绝对是小菜一碟。” “我们不熟,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心。” 乔颖认出了戚梅,再结合戚梅和周子豫的对话,她对两人的身份已然明了,不想再被人用那种不舒服的眼神打量,她深望周子豫一眼,转身就走。谁知,戚梅看到是她,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不见:“你是乔颖。” “对,是我。”被人唤住,出于礼貌,乔颖脚步顿住,迎上对方比之上次看到她时越发复杂的目光。 戚梅盯着她,看着她今天的穿着,看着她身上价格不低,还是出自外贸店的背带连衣裙,心下撇撇嘴,山里的就是山里的,即便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夫人有话与我说?” 乔颖脑袋没病,自然不喜旁人用看猴子的眼神打量自己,于是,她唇角笑容漾开,疏离却不失礼貌地问。若是有仔细留意她的眼睛,会不难发现她眸底渐生的冷意。 “你们家对我家的恩情,我和我的家人都不会忘记,你要是需要什么酬劳,尽管对我提出来,但我希望你不要以任何借口,缠上我两个儿子。” 戚梅这是认定乔颖想攀高枝,想挟恩图报,有此认知,她对乔颖更是看不上眼,哪怕知晓周子昂四年后能活着回到京都,能回到她身边,与乔颖一家人尽心尽力付出有着直接关系,都无法让她接受两个儿子中的一人,因为恩情娶个山里丫头进门。 855:夫人您多虑了 “夫人多虑了,我从未有那个想法。” 乔颖嗤笑,转身,留下一句:“两年前我就已有婚约。” 周子豫在自家妈开口的一刹那,脸色就微微生变,越往后听,他的脸色变化得越快,待听完乔颖的话,见乔颖离开时看都不看他一眼,淡然随性地走向住院部,他再没忍住,冲着身旁的母亲就问出心中的疑惑:“妈,您刚才对乔颖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与你无关,你只需记住,不得与那山窝窝里走出来的野丫头扯上关系。”戚梅没打算把乔颖一家救周子昂的事告诉周子豫,听她这么说,周子豫眼里的狐疑瞬间被多种情绪取代:“妈,您对乔颖有成见,这是为什么?” 戚梅面部表情严肃,凝向她:“这就是你对妈说话的口气吗?还有,我的脾气你是知道的,但凡是我不喜的,我是绝对不会放在眼里。”说到这,她转身:“我回家给你大哥做午饭,你要办的事如果不是很紧急,就先回病房陪着你大哥,等我从家里过来你再离开。” 望着她走远的背影,周子豫只觉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滋味,尤其是当他想到乔颖刚才说的那句话,一时间感到烦躁不已,紧跟着,他眸光闪了下,就大步走向住院部。 “你不是有事要去办吗,怎这么快就回来了?” 周子昂背后垫着软枕,靠坐在病牀上,听到病房门响,他放下手上正在看的报纸,抬眼就见周子豫走进病房。 随手阖上病房门,周子豫走上前:“哥,你可认识乔颖?” 他没有就兄长的话作答,而是静静地看着周子昂,但没等周子昂启口,他又说:“刚才我有碰到乔颖,还碰到了妈,原本我正和乔颖说话,却被妈突然打断,哥,你想知道妈都说了些什么吗?” 其实,在他走进住院部那一刻,他隐约间猜出一种可能,但他想确认,想从兄长这确认。 接触到他眼里流转着的复杂情绪,周子昂心中咯噔一下:“小颖?你也认识她?”二弟怎会认识小颖?妈妈又对小颖说了什么?慢慢的,他握紧手,脸上表情也随之一变,看起来极为严肃。 周子豫抿了抿唇:“我几天前到k市准备参军,在那里我认识了乔颖,不过,我没想到她会出现在京都。” 顿了下,他坐到近旁的椅上:“是乔颖的家人在四年前救的你?”心中已明了,他却还是问出这么一句。 “没错,是小颖一家人救的我……” 周子昂望向窗外,眼神怅惘,将他被救后的事儿和盘说出:“要是爷爷没有背我回乔家,要是姨没有及时为我做手术,要是他们一家人没有省吃俭用,花钱给我买药买营养品,四年来精心照顾我,就绝对不会有我能活着回到京都。也正因为救我,姨自身有病,却只服用苦苦的汤药,而那些草药都是爷爷和小颖姐弟三个到深山里采的,是我拖累了那个家,导致姨两年前病逝……” 泪水涌出眼角,沿着他仍有些消瘦,但明显气色还不错的脸庞滑落,他声音黯哑低沉:“而三个月前,爷爷带着小昱进深山采药,由于意外受了重伤,又为了省钱,他不让人送他去镇上的卫生所,没过半个月就去了,就是小昱,他在那次意外中断了一条腿,也是没到医院医治,是小颖给他接骨包扎,是小颖给我施针化开积聚在脑部的淤血,我才能醒过来,才记起了我是谁,记起了我的家在哪里。” 深吸口气,他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子豫,小颖和她的家人不仅对我有恩,他们更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让我还能看到爸妈,看到你。昏迷中,我是有意识的,小颖和小昱小泽会陪我聊天,会给我说外面的事儿,他们把我看作家人,看作兄长,无微不至地照顾我,宁愿苦了自个,也要把最好的留给我,所以,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们,哪怕伤害他们的人是我的家人,我也不允许!” 在周子昂心里,乔颖的家人就是他的家人,所以,他是打心底将乔颖的爷爷视为自己的爷爷,将乔伊的妈妈视为母亲的亲姐妹,以姨相称。 周子豫似是被他的情绪感染,眼眶微微泛红,忽然间他察觉到周子昂眼神不对劲,禁不住启口:“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还有,我并没有伤害那个小丫头。”被兄长看得有些心里发虚,他不自在地错开目光。 “我了解,你的那些前科我不说全知道,却也知道的不少。小颖还是个孩子,你不能对她存任何心思,记住,我不允许!”周子昂神色冷峻,凝视着他:“现在告诉我,妈对小颖都说了什么?” 兄弟俩感情虽然极好,但周子豫对这位兄长还是又敬又畏,被周子昂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周子豫身子微微一颤,压下心底腾起的莫名滋味,启口:“妈看乔颖的目光让人感到很不舒服,她说她感激小颖一家对咱们家的恩情,说小颖需要什么酬劳尽管对她提出来,但要小颖记住,不要用妄图用任何借口缠上你和我。” 听完他的话,周子昂当即一拳砸到牀上,随之一脸心痛:“妈怎么能这么说!” “哥,伤人的话妈都说了,你现在生气没一点用。”周子豫叹口气:“妈再不好,那也是咱妈。” “是啊,你说得!”那是他的母亲,一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女人,一个有些势利的女人,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她有错,作为儿子,他能怎样?心绪翻转,周子昂眸中染上深深的愧色:“把轮椅推过来,我要去316病房。” “哦”了声,周子豫推轮椅过来:“哥,那小丫头看着最多不过十七岁,怎么就在两年前和人有了婚约?” 周子昂刚被他扶着在轮椅上坐下,听到他的话,蓦地怔住,抬眼:“你说什么?小颖有婚约,还是两年前就有的?” 856:比较 心揪得紧紧的,他感觉到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一点点流逝,他想抓住,可越是想,越是抓不住,此刻,他眸中神光紧张而急切,对于这突如其来袭上心头的情绪,他这会子琢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更静不下心去琢磨。 “可不,这是小丫头亲口说的。”周子豫说着,推周子昂出了病房。 乔昱和乔泽看到乔颖,由乔泽开口,把他们和宋院长商量好的事儿与乔颖说了遍,没做思考,乔颖笑着点头:“成,既然你们已经答应姥爷,那咱们就去陪姥爷姥姥住两天。” “姐,这事咱们得给家里说一声。”乔泽再次启口。 乔颖“嗯”了声,眼里笑意盈盈:“告诉你们个好消息。” “好消息?”乔昱眼睛发亮。 乔泽亦是。 “我收到报社回信了。”乔颖眉眼弯弯,像月牙儿一样,她开心的样子,毫无意外地感染到了乔昱乔泽,乔泽睁大眼睛,又是吃惊又是喜不自胜:“真收到了?” 在他脑门上轻弹了下,乔颖单挑一眉,勾唇:“不是蒸的是煮的。”她眼神戏谑,乔泽先是一怔,旋即咧嘴笑:“姐,你总喜欢逗我。” 他没有咬字不真好不,他明明问是不是真的,聪明如阿姐,却偏偏理解出错,真是,就喜欢逗他玩儿。 乔颖轻笑出声:“好啦,不逗你了。” “阿姐,恭喜你!”他就知道阿姐一定能成功,乔昱染笑的双目明亮而诚恳。 “这没什么好恭喜的,等哪天阿姐真正做件大事,你和阿泽再好好恭喜阿姐。” 乔颖笑容满面,语声轻柔,神态自信:“我要赚好多好多钱,给寨子里修路,给寨子里的孩子建小学,让那些孩子都有书读,还不用雨天,大冬天跑到镇上去上学,嗯,到时,我还要在学校里修建一个大大的图书馆,给里面放好多好多的书,供孩子们阅读。对了,路修好后,两边还要装路灯,这么一来,大家伙夏天就可以坐在路灯下聊天乘凉,总之,我要做好多好多事,来回报大家伙对咱们一家人多年的照顾。” 乔昱眸光认真,语气坚定:“阿姐,我们一起努力实现这个梦想。” “姐,哥,修路是好事,路两边装路灯也是好事,但是,咱们寨子根本就没通电,你们该不会不记得吧?”不是乔泽想给自家阿姐阿兄泼冷水,是他们寨子里确实还没有通电。 乔颖笑:“小傻瓜,咱们寨子现在没通上电,不代表永远通不上电。” “嘿嘿,是哦,说不定明年,或者后年,镇上就能给咱们寨子把电通上。”挠着后脑勺,乔泽不好意思地笑笑。 “叩叩叩!” 周子豫垂眸,见兄长点头,逐抬手敲门。 他们在病房门外站了有一会,原本刚到这他就想敲门,却迟迟没有动作,不成想,就听到病房里的对话。 修路,装路灯,建小学,建图书馆,她还真敢说,可知要完成这么个梦想,需要投入多少钱? 不过,她说的话,却无疑令他震撼。 就因为受过他人的帮助,她,还有她的弟弟,便想着尽最大能力,去回报那些人,且,他们似乎已经为那个梦想努力着。相比较这病房里的三姐弟,他们家又是如何做的?同样受过他人帮助,最为重要的是,那帮助根本不能拿钱财来衡量,而他的家人却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像是施舍般地说出那种令人难堪的话,周子豫想着想着,觉得脸上一阵阵发烫。 周子昂此刻不光脸上发烫,与此同时,他对自己母亲对乔颖的态度深觉讽刺。 酬劳?想要酬劳就去找她,别妄图攀高枝,缠上他和周子豫。 呵呵!若果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母亲,知道小颖有着怎样的身世,她会作何感想? 乔颖拉开门,没等她出声,周子昂温和的嗓音就扬起:“小颖。”眸光下挪,乔颖收起看到周子豫露出的微愕表情,眸光澄澈清亮,唇角笑容漾开:“阿水哥,快进来。”移步站到一旁,见周子豫推着周子昂进了病房,乔颖阖上病房门,给两人倒了杯水。 乔昱笑看向周子昂:“阿水哥,你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你的腿恢复得怎样?” 周子昂脸上笑容温润,朝乔昱那条伤腿看了眼。 “恢复得很好,我今个下午就出院。” “出院?” “嗯,我下午就出院。” “你的腿毕竟没有完全恢复,我觉得还是住在医院里好些。”周子昂眉头微皱,盯着乔昱的伤腿,目光半晌没有挪开。 乔颖这时笑了笑:“阿水哥,阿昱原本就不用住院的,是家里长辈不放心,才把阿昱送到医院,仔细做了遍检查,又给他的断腿打上石膏,接着观察这么几天,医生说骨头长得很好,再过不久就能拆石膏、做复健,没必要继续住院治疗。” 周子昂静默片刻,薄唇微启:“既然决定出院,那就出院吧,不过,平日里还是要小心些,以免二次受伤。” 乔颖眸光清亮,笑着点头:“阿水哥放心,我和阿泽都会照顾好阿昱。” 在她音落后,病房里一时间静得出奇,周子豫至始至终没有说话,他坐在一旁的椅上,目光锁在乔颖身上,一刻都没有挪开。 良久,乔颖察觉到周围的气氛让人觉得有些不自在,禁不住清了清嗓子,露出恬淡的微笑,问周子昂:“阿水哥,您过来是不是有话与我和阿昱阿泽说?”听到她的声音,周子昂蓦然间回过神,与她四目相对,眼波愧然而诚恳:“小颖,我是来和你说对不起的。” 眨眨眼,乔颖不解:“……” 周子昂薄唇微抿,语气认真而郑重:“子豫把我妈说的话都告诉我了,小颖,对不起!” “小丫头,我妈那人就那样,你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在这,我替她也向你说句对不起!”周子豫在兄长语落后,起身朝乔颖深鞠一躬:“顺便我要向你和你的家人说句最诚挚的谢谢,谢谢你们一家人救我大哥,说句实在话,如果没有你们四年前相救,没有你们四年来的不放弃,就没有我大哥的今天,谢谢!”说完,他再次深鞠一躬。 857:小丫头,难道我就不帅? 乔昱乔泽相视一眼,两人脸色皆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紧抿着嘴角,定定地看着周子昂哥俩,谁都没有说话。 “说什么对不起啊?”乔颖语笑嫣然,语气轻快:“阿姨并没对我说什么,退一步讲,就算阿姨有对我说什么,那也是因为她关心自己的孩子,我又怎么可能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更何况,我这会儿都不记得有何阿姨碰过面呢!” 阿水哥是阿水哥,他的家人只是他的家人,与她无关,既如此,她有何必要生不相干人的气? “我会让她亲自给你道歉!” 乔颖的大度,令周子昂越发觉得愧疚,于是,他痛下决定,要母亲当着乔颖的面道歉。 “不用不用。”乔颖连连摆手:“阿姨真没说什么,阿水哥你可别小题大做。”要是因她,让阿水哥和他的母亲生出隔阂,那可就不美了! 周子昂静静地注视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阿水哥,我没骗你。” 乔颖灵动宛若清泉般明亮的眼眸里,漾开轻浅却让人倍感舒心的笑意,她不想再继续这明显有些沉重的话题,于是,俏皮地眨眨眼睛,露出个夸张的表情:“太帅了,阿水哥,我发现您真的太帅了!也不知道哪个女孩子能有幸成为您的妻子!” “小丫头,难道我就不帅?”周子豫带着丝玩味的声音突然响起。 睨他一眼,乔颖从头到脚,故作仔细打量他一遍,一手抱臂,一手摩挲着优美的下巴,半晌,郑重其事地点点头:“蟀,不过是蟋蟀的蟀。”周子豫嘴角抽了抽,毫不意外地听到病房里响起一阵憋笑声。 “没欣赏眼光,和我哥比,我这皮囊可半点不逊色。” “小颖,小昱小泽,阿水哥都忘记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我同胞兄弟,名叫子豫。”周子昂无奈地笑了笑,将周子豫正式介绍给乔颖姐弟。 乔昱乔泽礼貌地和周子豫打招呼:“子豫哥好。”乔颖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小昱好,小泽好。” 周子豫朝乔昱乔泽笑了笑,就把眸光又落回乔颖身上,但让他抓狂的是,乔颖根本看都不看他,就好像这病房里此时此刻、压根没他这个人似的。 “哥,医生说你需要多休息。” 眼睑低垂,他看着兄长,淡淡地说了句。 周子昂像是没听到周子豫的话,目光仍锁向乔颖,不曾挪离:“小颖……”他嘴角动了动,却迟迟没有说出后话。 要问么? 心中纠结,周子昂拿不定主意。 两年前就已有婚约,两年前?那时,她还是个不到十四岁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怎可能与人有婚约? “阿水哥,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听着呢!” 乔颖眸中染上一丝不解,浅淡的笑意自她唇角漾开,与周子昂四目相接,静候着他往下说。 与她澄澈纯粹的眼眸相接,周子昂抿了抿唇,终还是没能亲口确认乔颖有无婚约。 “哥,你出来有段时间了,等会医生查房发现你不在,还不知要怎么说咱们。” “好,回病房。”听出周子豫语气中的抱怨,周子昂点头,笑着与乔颖姐弟告别后,就由着周子豫推他离开了。 送他们到病房门外,目送他们走远,乔颖阖上门,摇摇头,似是自语,又似是对乔昱乔泽说:“好奇怪,阿水哥明明有话要对我说,怎么就老半天都没说出口?” 乔昱眉头微皱,也觉得奇怪,但思索片刻,迟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他便不再去想。 “姐,阿水哥若是有话想与你说,迟早他都会说出口的。” “也是。” 弯起唇角,乔颖洒然一笑。 舒教授很高兴外孙们能住到家里,原本打算在宋家住两天就回家,不料,舒教授和宋院长,以及宋嘉逸一家再三挽留,乔颖姐弟仨不得不在宋家多住了两日,期间,乔老爷子没少给宋家打电话,但就在乔颖姐弟决定回乔家那日,云老爷子直接指派云家大舅和三舅,从宋家把乔颖姐弟仨劫回到云家,这可把乔老爷子气得够呛。 可是,生气的同时,他为乔颖姐弟仨感到高兴,高兴他们能有更多的亲人疼爱,再者,他那气得够呛并非是真的生气,只是一想到好几天看不到三个宝贝孙儿,心里有些闷得慌罢了! 月影婆娑,夜凉如水。 乔颖将目光从桌上的译稿转到窗外,看着那在暗沉夜幕下的月色和昏黄灯光,以及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的树叶,她自书桌后站起身,又是伸懒腰又是捏眉心,还捂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半个月,她答应报社,半个月译完两本书,同时再交出五万字小说稿。 眼下距离期限过半,按着她每天的进度,顶多再有三天,就能完成任务,不过,为了收获她人生第二桶、第三桶……金,她需要更加努力。 译稿,写小说,虽然赚钱,但在她的计划中,这不是她的长期打算。 因为要积累财富,此种方式显然不够快。 而这所谓的快,绝对不是冒进。 她要凭借她的头脑,凭借她先于这个时代人所了解的后世种种,创造出令人惊艳的财富,从而早些实现出心中一个又一个梦想。 最近,她是白天忙,夜里忙,上牀休息时间每每都到凌晨三点多钟。 如此一来,脑力劳动过多,难免一到这个点,就会有饥饿感袭来。听着腹中传来的咕隆声,乔颖嘴角掀起,苦笑:熬夜自然要消耗能量,看来,她这段时日夜间补充能量,是很难避免了。 初住到云家,她夜里补充能量,提神的方式是泡茶喝,不知怎地,云老爷子知道她有熬夜的习惯,就吩咐家里的阿姨每天在厨房里多备些食材,嗯,还有多购买水果糕点放入冰箱,以备乔颖夜间食用。 有点困呢!张嘴再次打了个哈欠,乔颖暗忖:“今晚喝咖啡,吃两块糕点,度过漫漫长夜应该不成问题。”通宵,没错,她一看表,发现时针都快指到凌晨四点,所以,她决定来个通宵,把译稿彻底弄完,而后多写几万字小说稿。 858:云家小舅舅 这么想着,她走出房间下了楼,结果刚到楼下正要往厨房方向拐之际,却瞄到客厅那边有人影晃过。 清透的眼眸半眯,她以为有小偷潜入,但转瞬摇了摇头,那晃动的人影多半是云家老八。 年龄:29。 相貌:俊美。 身高:190公分。 其它:儒雅,做起事却雷厉风行,有玉面狐狸之称。 就这么看,云家老八与叶家小六各方面条件,还真是不相上下。 脚步轻浅,乔颖走到客厅,一看之下,果然是云家老八仰头靠在沙发背上,看起来好像很疲惫,偌大的客厅里只有沙发旁的一盏落地灯亮着,柔和昏黄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给他棱角分明的五官增添了几分柔和。 云翊一手覆着额头,一手搭在沙发扶手上,看不出是在养神,还是已经睡着,见他半晌一动不动,也没任何声音发出,乔颖禁不住眉头微拧。 大半夜不回房间睡觉,这是想和感冒来个约会吗? 老大不小的人了,即便再累,多走两步就能够上楼回房间睡,难道这都做不到? 心里轻叹口气,乔颖嘴角动了动,想着要不要将这位仁兄唤醒。 犹豫片刻,她想到眼前这位对她,对乔昱乔泽还算蛮好的份上,决定就多管闲事一回。到云家住,乔颖有真切感受到这一大家子的人真心,不管是云老爷子,亦或是见到他们姐弟仨的各位舅舅,以及舅母表兄,表弟们,无不是以最大的诚心,最真诚的笑容对待她和乔昱乔泽。 朝前走了两步,她有意加重脚步声,奈何靠坐在沙发上的人没有半点反应。 睡着了? 秀眉微蹙,她轻唤:“小舅舅?”依旧没反应,稍作迟疑,她伸手轻拍了拍云翊的肩膀,再唤:“小舅舅?”仍不见有反应,看来这人八成已然熟睡。 经商,自由职业,创建的公司在商圈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并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有辣么累吗? 云翊的手覆在额头一直没有拿下,双眼在他的手掌遮掩下,就算近距离看着他,乔颖也看不出他此时双眼是闭阖还是睁着。 傻,她是傻瓜么,这人若是睁着眼,又岂会睡着,又岂会没半点反应? 弯下腰,乔颖凑近云翊瞅了瞅,正要继续唤声小舅舅,熟料,云翊这时倏然拿开手,看不出情绪的双眼随之睁开。 “呃……”乔颖不无意外地被吓了一跳。 眼神好冷,与她这几天见到的泛着柔和笑意的眸子一点都不像,这人莫不是双重人格? 往后退了两步,乔颖下意识地拍拍胸口,稳住怦怦跳的小心肝,却没留意到云翊眼里的冷意在看到她的那一刻,蓦地就转为柔和,且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颖儿。” 云翊温声叫着她的名字,嗓音低沉沙哑,里面有着难掩的疲惫:“吓到你了。”是陈述非问句。 抬眸,乔颖对上他泛着笑意的双眼,唇角漾开抹微笑,摇头:“小舅舅这是刚回家?” “嗯。”云翊颔首:“今晚有个应酬,坐着坐着就忘了时间。” 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乔颖不用深想,都知这人只怕没少喝酒。云翊定定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外甥女,看着这个和已逝母亲长得近乎一模一样的少女,她就是他失散多年,他从未见过面的姐姐的女儿,少女有双极为灵动的眼眸,微微一笑,淡雅如兰,小小年纪,身上却有着让人难以用言语完全描述出的不凡气韵。 清新雅致,恬淡婉约,娇俏活泼…… 总之,在圈里的名媛中,没有哪个能和少女作比。 也是奇怪,在乍看到她的一瞬间,他就极其喜欢这个外甥女,想要给她他最好的,想要保护她不被任何人伤害,就在刚才,他突然间被惊醒,若是旁人所为,后果将会很严重,但认出站在他眼前的是她时,那涌上心头的怒意瞬间得以平息。 或许,这就是好感吧,一种莫名的好感,他对她,对那位从未见过面,两年前已然病逝的姐姐的好感。 乔颖见眼前的男人神色柔和,眼里笑意流转,心神不由彻底放松:“现在虽是夏天,可夜里就这么睡在客厅,难保不会着凉。” “我本打算在这歇会就上楼,谁知一挨到沙发就禁不住睡着了。”云翊笑了笑,忽然一怔,旋即满目揶揄:“下楼补充能量?”乔颖脸上一热,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囧啊囧,她腹部传出的声响,被人就这么着听在耳里,实在是又糗又囧! 观察着她脸儿上的表情变化,云翊禁不住笑出声,好可爱的女孩儿。 “想吃什么?要小舅舅给你做吗?” 站起身,他柔声问。 “我自己来就好。” 乔颖轻咳了两声,想着立刻进厨房,以解此时的不自在。 “老爷子说你的厨艺特别棒。”见乔颖不时往厨房方向看,一副要急着立刻客厅的样子,云翊笑眯眯地说:“今晚只喝了两杯酒,什么都没吃,小舅舅这会感觉也饿得慌。”他只差说给小舅舅也做份吃食,却自以为说得相当含蓄。 两杯酒?乔颖暗自翻个白眼,真要是只喝了两杯酒,身上能有这么明显的酒味散发出? 腹诽归腹诽,乔颖眨眨眼,微笑:“小舅舅想吃什么?”她的态度看起来特别好,这让云翊的心情禁不住大好:“面条简单,颖儿就做两碗面条,怎样?” 乔颖盯着他:“……”玉面狐狸,还真是不客气! “不可以么?”云翊苦着脸:“夜里吃糕点腻味,小舅舅好想吃面条。” “就吃面条。” 说着,乔颖就朝厨房走,云翊则一脸带笑地去了饭厅坐着。 橱柜里有现成的挂面,食材什么的都在显眼的地方放着,近十八个平方的大厨房,里面收拾得格外干净整洁。 “要小舅舅给你打下手吗?”云翊不知何时也到了厨房,见乔颖正在选食材,不由笑问。“我一个人能行。”乔颖回他一句,就没再说话。 859:你很自恋,小舅舅 听她这么说,云翊倒也没再说什么。 迈开大长腿,他走向一旁的小餐桌,拉开椅子坐下,揭开盖在糕点盘上的折叠蕾丝罩子,从中拿起一块精致的糕点慢悠悠地吃起来。 乔颖闻到糕点味儿,腹中没出息地又发出信号,好想吃好想吃,可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她去吃,无比怨念地撇撇嘴,她认命地开始切西红柿,在碗里打蛋,烧水,煮面。 一切准备就绪,趁着烧水的空挡,她泡了两杯香气四溢的热茶,一杯放到奴役她的小舅舅面前,一杯放到餐桌上等会自己喝。 “颖儿很会照顾人。” “我自个想喝。”你只是顺便好伐! 云翊嘴角一抽,喉中旋即发出低笑。 有什么好笑的?端起茶杯,乔颖长睫微垂,吹了吹,轻抿一口。 “颖儿以后就住在这好不好?” “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这里有疼爱你的老爷子,有疼爱你的舅舅舅妈,最最关键的是,这里有最帅,最能赚钱,最寵着你的小舅舅,这样都不能让你一直住在这吗?” “您很自恋,小舅舅!” 最帅?在叶首长面前,你敢这么说? 最能赚钱?现在是,来日不知还是不是呢! 最寵她?可惜,她不是特别稀罕。 水蒸气顶的锅盖发出一阵轻响,乔颖起身,表情淡然,心中怨念去往锅里下面。 没多久,两晚香喷喷的西红柿鸡蛋面做好。 云翊看着她将一碗面轻放到他面前,嘴角勾起抹明显的弧度:“看着就香!”接过乔颖递过来的筷子,他眸光柔和:“坐啊,快吃,吃完了我来洗碗。”乔颖没出声,在他对面的椅上落座。 她是要补充能量,却从不多吃,因此,下的面条,有多半在云翊碗里。 “你那么点够吗?” 云翊吃到一半,抬眼朝她面前的碗里看了眼。 “够。”挑起最后一筷子面条送进口中,乔颖吃完,又喝了两口汤,放下筷子起身:“我上楼了,小舅舅洗完碗筷,记得把厨房收拾干净。” “要不你再吃两块糕点。” 云翊建议。 “不了。”乔颖摇头。 “那就吃两块奶油饼干。”拿过装着奶油饼干的盘子,云翊眼神柔和,脸上笑容温和:“快点,你就吃那么点面,肚子肯定没饱。”乔颖静默片刻,从盘中拿起一块奶油饼干塞进嘴里,登时,浓郁的奶香在唇齿间弥漫开,见她不自知地眯起眼睛,露出恬淡幸福的微笑,云翊低头夹起面条吃下,眼里满满都是笑意。 纯粹的小丫头,干净得就如同山涧的泉水,晶莹剔透,让人如何不疼惜,不寵着她? 三天后,乔颖和乔昱乔泽被乔老爷子亲自从云家接走,目送乔老的专车从云家院里开出,云老怨念极深,但他不能阻止乔老爷子带人回乔家,也不能对乔颖姐弟仨多说一句挽留,因为乔老放下话,只要他敢说一句,以后甭想再让乔家的宝贝来云家住。 云老相信乔老说到做到,基于这一点,他就算很是舍不得乔颖姐弟回乔家,末了唯有忍着,不敢冒险与乔老爷子对着干。 在他眼里,乔老爷子是行军大战出身,那说出口的话,绝对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他惹不起啊! 回到乔家,乔颖比预期还要早一日完成了译稿和小说稿,把稿件规整好,她亲自到邮局寄出,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下来。这天用罢晚饭,一家人坐在客厅说了会话,就各自回房休息,乔颖近来再忙,都没忘记打坐练功,没忘记练瑜伽塑身。 “听说在宋家,云家,颖儿从未出过门,回来也不曾见她到外面玩儿。”何芬回到房间,眉头微皱,看向乔邦国:“那孩子看着乐观开朗,可我总觉得她心事重,你说我明个把她带到我那去玩玩,怎样?” 乔邦国想都没想,就点头赞成:“就照你说的做,带颖儿到外面散散心,好好玩玩。” “那我现在去找颖儿,给她说一声。”何芬说着就往门口走,忽然,她又停下来,回过头看向乔邦国:“家里现在有孩子了,我想把钢琴从练功房搬到楼下大客厅。”乔邦国一怔,转瞬笑容满面:“你可最珍惜那架钢琴,就不担心孩子们给你弄坏了?” “我是珍惜,但我更相信孩子们会像我一样爱惜那架钢琴。” “好吧,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没意见,不过,要学会弹钢琴,不是一蹴而就的事。” “以咱们家三个孩子的悟性,学钢琴不是难事,再者,我有种莫名的直觉。” “什么直觉?” “孩子们会给咱们创造出一个个奇迹。” “直觉能信么,不过,我是打心底佩服弟妹,同样打心底佩服二叔,能给咱乔家教养出这么好的三个孩子!” “说到弟妹,我又想起十天前的事儿。” “十天前的事?” “乔韵那日带着两个回到家里,竟然在老爷子面前,张嘴就诋毁弟妹。” 何芬说着,脸色很不好看:“还有娇娇,她一见到颖儿就发威。” “爸当时就没受什么?” 乔邦国皱眉,脸色阴沉。 “老爷子直接将人赶走了。”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与你说了又能怎样?难不成你去李家找那母女理论,问她们为何要欺负颖儿?” “小韵就是个事儿精。” 何芬露出不屑的表情:“她不是事儿精,她只是不想自己的心思落空。” 乔邦国神色凝重:“这事老四知道吗?” 何芬:“要是知道,你觉得老四能这么安静?” 稍作思索,乔邦国启口:“好了,这事我知道了,明天有空我会给小韵打电话。” “她能你的才怪。”音落,何芬开门走出房间。 图凉快,加之这会还没上牀休息,乔颖就索性把房门敞开着,此刻,她在地板上铺了块长方形薄垫,正在做瑜伽。 何芬站在门外,看着她做出各种高难度动作,诧异地睁大双眼。 肢体柔韧度太好了,就是她歌舞团里的舞蹈演员怕是也很难做到这种程度。何芬没有进房间打扰,就静静地站在房门外看乔颖做那些奇奇怪怪,像练舞蹈基本功,又不像是的古里古怪动作。 860:答应 “大伯母……” 察觉到有目光投向自己,乔颖抬眼,看到何芬嘴角含笑,眉眼柔和站在门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收起摆出的动作,站起身:“进来坐啊,大伯母。” “颖儿,你刚才在做什么?” 走进房间,何芬一脸好奇地问。 “大伯母,我刚才在练瑜伽。” 乔颖也没瞒着,笑看向她说:“在我年幼时,曾看到我妈妈做过这些古怪的动作,那时妈妈告诉我,说这叫瑜伽,每天抽空练习一下,可以让女孩子保持好的形体。” 何芬听了她的话,轻叹口气:“你妈妈是个了不起的女人,要是她还活着,大伯母肯定能和她成为好妯娌。” 唇角漾出抹浅笑,乔颖点头:“我想也是。”顿了下,她问:“大伯母这会找我是有事与我说吗?” 何芬敛起心绪,神色柔和,低“嗯”一声,接着她握住乔颖的手,两人在牀边坐下:“大伯母明天带你去歌舞团玩儿,好不好?” 乔颖一怔,旋即想拒绝,却在接触到眼里流露出的渴盼时,心下略作迟疑:“我不想影响大伯母的工作。”大伯母完全是出于一片好意,担心她在家里无聊,才有那么一说,若是她拒绝得太过直接,难保大伯母不会伤心。 “不影响不影响。”何芬一脸愉悦。 乔颖微笑:“那好吧,我明天和大伯母去歌舞团。”完成译稿,又写了几万字的小说稿,就当是给自个放天假了,再者,那可是总政歌舞团,她去见见世面也不错。 距离下部队慰问演出的时间越来越近,为了圆满完成演出,只要是有节目的歌舞演员这段时日都很努力在排练。 “妈,你这两年不是一直在休病假吗,怎突然就要销假重新回到工作岗位上?” “你哥已经没事,我若再因为身上那不痛不痒的病窝在家里休养,就不配再当一名军人,同时也对不起党和国家对我之前的培养。” 周子豫问出母亲回歌舞团销假的原因,一时间没再多说什么,但戚梅却在这时斜睨他一眼,语气带着点无奈,又带点告诫:“子豫,有些话妈真不想成日里对你念叨,可今个妈还是想与你再说一遍,你现在是成年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见到漂亮女孩儿就乱来。” “妈,你……”周子豫微怔片刻,随之满脸涨红:“我,我从没有乱来,我只是和那些女兵谈朋友,对,只是和她们谈朋友,如果她们对我无意,即便我再能耐,都不能拿她们怎么样。”是,他之前是行事荒唐,但那些能轻易能和他扯上关系的女孩子,心里要是没有乱七八糟的心思,又如何会往他身边凑? 戚梅脸色很不好看:“你别给自个找借口。” “好好好,我不找借口,我听您的,从今往后再不乱招惹女孩子。” 周子豫讪讪地摸摸鼻子,状似把母亲说的话听在了耳里。 “你是去看排练,还是陪我一起去见你何阿姨?”看到前面不远处的办公楼,戚梅的心情瞬间感到轻松不少。四年前听到从前线传回的噩耗,她当时只觉眼前一片黑暗,但她没有立刻离岗,而是忍着满心悲痛,坚持在工作岗位上,直至有天不知怎地晕倒,才查出身体有疾。 自那日后,她就长期休病假。 然,失去长子的痛苦,导致她旧疾复发,并未因她休病假有所好转。 泪不知流了多少,心不知痛了多少回,没想到,四年后本已战死在前线的长子,活生生地又回到她身边,这令她高兴异常,竟奇迹般地发现,四年来那时不时会突发的隐疾,这些天没再犯过一次。 基于此,她决定重返工作岗位,重新做一名对国家有用的人。 待在家里养病的四年里,她从未感到过开心,总会想起自己是个失败者,不光失去一个儿子,还失去了自己最为热爱的事业。 年轻时,她是一名文艺兵,是总政歌舞团里面的台柱子,后来由于家庭和孩子的缘故,她虽说没再登台表演,却有编过不少舞蹈。如今,她即将重返岗位,即将重操旧业,编好看的舞蹈,看着那一个个承载她梦想的舞蹈,在舞台上展现魅力。 “我就不进去了。” 周子豫停下脚步,四处看了看,听他这么说,戚梅没做强求:“行,你就在这附近转转,要是想看排练,也可以过去看看,但一定要记住,管住你自个,别在这惹出什么事。”叮嘱完,见儿子点头,她方走向办公楼。 排练室很大,何芬作为团长,工作说忙不忙,说不忙却也挺忙的,这不,她和副团长看着场中央的排练,不时地在讨论着什么,而乔颖被她带到排练室,就乖觉地坐到一旁的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又一个节目编排。 “马上就要下部队慰问演出了,坚决杜绝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状况。” “你放心就是,咱们的排练已经万无一失,大家伙都很努力,什么状况都不会出。” 何芬苦笑:“不到演出圆满结束,我是无论如何都放心不下的,就你刚才嘴上那么安慰我,实则你同样放心不下。” “都是小胡那孩子,明知咱们这次要上的舞蹈是个大节目,却走个路就能把自己摔成那样。”郝云是副团长,想到昨个突发事件,禁不住皱了皱眉。 “好在只是扭伤了脚,要不然,那孩子这一辈子怕都难再登上舞台了。” 给她一个安慰的笑容,何芬往场中央正在跳领舞的女孩看了眼:“小秦的悟性不比小胡差,要不是你事先有准备,昨个的事儿还真能把咱们弄得措手不及。” 郝云却叹气:“我是有做准备,但你怕是也看出来了,小秦跳得虽不错,却很难跳出小胡跳时带给人的那种冲击里和惊艳感。” “好了,事到如今,咱们也别太追求完美。” “瞧你说的,我现在就是想追求完美,也得能让我追求到。”郝云听了何芬的话,摇头笑了笑,蓦地,她似是想到什么,又说:“戚梅有打电话到团里,说今个会过来销假,你要不要去办公室看看。” 861: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何芬眉头微拧:“怎这么突然?” “她说身体已经没事,想回来重新工作。”对于戚梅这个人,郝云和何芬,还有总政歌舞团里不少同事,都相当不感冒。 “要是她来了自有人过来找我。” 郝云听了她的话,倒没再就戚梅的的事多说,而是往乔颖坐的方向看了眼,继而神色温和,语中带笑:“你那侄女儿长得真好。”何芬当即眉开眼笑:“是呢,我家颖儿确实长得漂亮。”顿了下,她眼里笑意越发浓郁,凑到郝云耳畔:“想知道那几首歌是谁唱的吗?” “你认识?快告诉我!”郝云一脸激动。 何芬嘴角噙笑,朝乔颖那边骄傲地抬抬下巴。 “没骗我……”郝云双眼发亮,激动得连声音都发颤:“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没等何芬说话,她又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还有,你难道不知我想把那唱歌的小姑娘特招到咱们这吗?” 见她眼里的亮芒渐被怨念取代,何芬苦笑着叹了口气:“我是知道的比较早,也清楚你的想法,就是我自己也很想达成你那个心愿,但是,这事根本就不可能成为现实。”小丫头聪慧异常,又有着不凡的医术,她是要读大学的,作为婶娘又怎能因为自个的私心,将人拽到歌舞团来? 再者,就算她想,老爷子那也无法通过。 “对了,你之前曾说过你家老爷子让你给咱们团安插一个小姑娘,说实话,那个小姑娘是不是就是你侄女?” “是,但那时老爷子并不知颖儿是我乔家的孩子,他只是应了曾经老战友的请求,把那孩子特招为文艺兵,且放到我们总政,以便我平时多照顾那孩子一些。熟料,等见到人,我们才知道,老爷子的战友竟帮着我们乔家养大了流落在外的三个孙儿。” 郝云睁大眼,眼里染上狐疑:“三个?” “我没告诉过你吗?我家里多了三个孩子,一个侄女,两个侄儿,他们是我四弟的孩子。”一听何芬的话,郝云立马摇头:“你没详细说过,你只是说你乔家有后了,旁的并没多说。” 何芬眸光怅惘,嘴角动了动,轻语:“我四弟和四弟妹是在外面结的婚,由于上面有任务下达,我四弟告别妻女离开了他们的小家,他走时我四弟妹已怀有一个多月身孕,后来,他受伤失去部分记忆,才没能把我四弟妹和孩子们接回京都。” “你四弟妹是个好女人,也是个好妈妈。”郝云望向乔颖,低叹了句。何芬点头:“是啊,我四弟妹确实是个好女人,是个好妈妈,为我们乔家生下了三个好孩子。” 郝云微怔片刻,问:“后面两个是双生?” “嗯,是双生,而且是两个特别俊秀的男孩子。”想到乔昱乔泽那长得一模一样的相貌,何芬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柔和而幸福。 “瞧把你美得,走,带我过去和你家小美女认识认识。”郝云说着,不料还没等何芬出声,偌大的排练室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呼声:“秦苗(苗苗)!”循声看过去,何芬和郝云的脸色瞬间转为苍白。 两人脑中空空,疾步走到那摔倒的女孩身边,何芬:“怎么回事?”心神恢复清明,她没敢让人碰触那摔倒在地板上,手捂着腰部,一脸痛苦,任泪水滑落脸庞的女孩。“大伯母,我来给这位同志看看。”乔颖同样吃惊得很,看着明明是很专业的舞者,怎就因原地转了几个圈,接着一个单脚腾空动作,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在落地的一刹那,重重地摔倒在地? 是,那转圈,腾空,是一瞬间的舞蹈动作,可对于一个经常登台的舞者而言,应该不难啊! “好,你快给秦苗瞧瞧,看她伤得重不重。” 何芬让开位置,乔颖脸上表情冷静,走上前,蹲身为秦苗仔细检查一遍,尤其是在查看她捂住的腰部位置时,她边轻按边低声询问秦苗:“这里痛吗?” “痛。” 秦苗点头。 乔颖:“这里呢?” 秦苗摇头。 “那这儿呢?”乔颖又问。秦苗额上冷汗涔落,忍痛点头。 约莫过去近十分钟,乔颖起身:“大伯母,这位同志右脚扭伤,腰部断了根肋骨,需要立刻送医院治疗。”看着何芬,她表情严肃,说出了自己的诊断结果。“我,我还能跳舞吗?”秦苗很喜欢跳舞,听到乔颖的话,只觉五雷轰顶:“你告诉我实话,我还能不能跳舞?”泪水急遽滚落,她带着期盼,颤声问。 这一刻,她似乎忘记了右脚和要不传来的痛感,只想知道自己日后是否能重新登上舞台表演。 她是总政歌舞团从地方部队文工团挖过来的,一年前才到总政,原想着她的未来,她的梦就在这,且事实上,这回能跳到领舞,也确实向她的梦想迈出了一大步,结果,她却出这样的事故。 难道她的好运就要到此结束? 秦月好想放声大哭,好想到没人的地方大喊,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莫非是老天知道她听到胡薇扭伤脚,觉得自己跳领舞的机会终于来了,生出的沾沾自喜所得到的惩罚?胡薇是原先的那个领舞,不光舞跳得好,人品和相貌也是特别的好,而比之她,秦月只能说是长得清秀,加之人比较内向,因此,她即便舞跳得好,与团里伙伴们却处的一般般。 还有就是,胡薇的父亲在京都军区某部队任职,有着不错的家庭背景,这无疑是她人缘好的有一个原因。 至于秦月,父母是工人,又是来自小城市,早年能进入地方部队文工团,全是凭借她跳舞好,被特招到部队,成为了一名文艺兵。 所以,能被总政挖走,于她来说是莫大的幸运。 可是到新团体后,她发现自己即便跳得再好,都被胡薇压着,无法跳到领舞的位置。 对于一个好胜心强,却又有点小自卑的女孩来说,她感到很不公平的同时,对胡薇有着极深的怨念。 862:我这是怎么了? 因此,在她被团里领导告知可以跳领舞,仅仅只是个备胎的时候,她是又高兴又满心发苦。 备胎?怎么就是个备胎? 要是领舞登台前不出事,她这个备胎便只是个备胎。 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她不甘心,于是就暗自求老天帮忙,让胡薇出个什么事,无法再跳领舞,那么作为备胎的她,无疑就有了机会。 天随人愿,胡薇莫名其妙地就扭伤了脚,想要在下部队前恢复,绝无可能,这差点把她高兴坏了,但再高兴她都没忘记这仅仅只是、她在总政站稳脚的第一步。翻盘,反压胡薇,取代胡薇在团里的位置,唯有把这回的大型舞领舞跳好,最好一舞成名,她往后才能一直跳领舞,才能距离梦想更近。 梦想,她的梦想是成为整个军区,乃至全国最优秀的舞者。为这个梦想,为这次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她近来比平日里训练越发刻苦。 熟料,今个竟出现这样的事故。她心里清楚,之所以会出事故,多半因为她近来训练量过度,继而在刚才旋转、腾空,落地的一瞬间,右脚蓦地抽筋,导致她无法站稳,重重地摔倒在地。 秦月心痛至极,却又无法把这种痛告知他人,只能任泪水滑落,宣泄心里和身体上的痛,睁大泪眼看着眼前的少女,想从对方口中听出她想要听的那个字——能。 “这个需要去医院拍片子,还有看你的治疗结果,以及后期恢复情况。”乔颖实事求是地说。 舞蹈演员需要灵活的肢体,伤到腰部,即便后期恢复得很好,但想要和未受伤前一样,她还真不能随便下定论。 秦月“哇”地哭出声。 清风习习,周子豫无聊地走在林**上,脑中不时跃出乔颖的身影。 “我这是怎么了?”抓了抓头发,他觉得近来烦躁得很。 小丫头一个,好端端的,他咋就总想起她? 尤其是想到她已有婚约,心里就越发烦躁,想抓住小丫头摇两下:你才多大啊,咋就和人有了婚约? 秦月被送去了医院,排练室中的气压有些低,乔颖指指门口,用口型给何芬打了声招呼,就溜出了排练室。今个是多云,没有艳阳高照,迎面还吹来凉爽的清风,这让乔颖无形中忘记了刚才在排练室中感受到的低气压。 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她沿着林**很是随意地向前走着,待看到不远处有座小花园,花园旁是绿荫,还有供人休息的长椅,她嘴角禁不住弯起,迈步走向那座小花园。 通往花园的小径弯弯曲曲,由鹅卵石铺成。 她沿着这小径缓慢而行,边走边放回想着秦月跳的那个大型舞蹈。 美,是的,那个舞蹈无疑很美,且很是壮丽,配合音乐,给人的视觉冲击力极为强悍。 热情,却又不失柔美。 真真是刚柔并济! “要么是脚抽筋,要么就是专业技能不过硬。”小径不长,乔颖走到绿荫下的长椅上坐下,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孩子天真烂漫的笑声,抬眼,她看到三个差不多有五岁大的小孩儿,相互追逐着玩闹:“童年真好!” 弯起唇角,她闲适而优雅地靠在长椅上,静静地看着孩子们玩耍,没再去想秦月在排练室因何出的事故。 小丫头? 周子豫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那靠坐在长椅上的俏丽身影。是她吧?他应该没有眼花,应该没有认错,揉揉眼睛,他再次望向那抹身影,登时,眼里染上明显的笑意。 她到这来做什么? 怀揣疑惑,他踏上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一步步朝乔颖走近。 她喜欢孩子,周子豫觉得自己发现了个秘密,禁不住心情大好。 专注,表情柔和,她脸上这会儿肯定挂着柔和的微笑。 白色单鞋,白色带着蕾丝的短袖,水蓝色半身裙,她,看起来是那么静雅婉约,让人难以挪开眼。 “漂亮姐姐,和我们一起玩好不好?” 三个小孩儿跑到乔颖跟前,拉住她的手,甜甜地叫着她,邀请她和他们一起玩儿。 “你们玩,阿姨看着就好。” 乔颖起身,轻揉了揉三个小家伙的发顶,脸上洋溢出柔和亲切的笑容。 周子豫在距离她不到十米处站定,定定地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浮开的笑容。 纯粹干净,不染纤尘,亲切温暖,给人干净好舒服,特别是她那双明亮灵动的眼睛,在淡淡的阳光下透着极致柔和。 “小丫头!” 周子豫不自知地轻唤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乔颖转头望向他,却没有出声回应,只是礼貌地点点头,算是和他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在这?” 乔颖看着这自来熟的某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语气轻淡:“我不能来?”她眉梢微微上挑,凝视着他。 “子豫哥哥!” “去到那边玩儿,子豫哥哥和这位漂亮姐姐有话要说。”周子豫的声音很好听,三小孩点点头,高兴地跑远。 乔颖坐回长椅上:“咱们不熟。” “你该不会还在生我妈的气吧?” 周子豫在她身旁坐下,看着她的侧颜,嘴角掀起抹苦笑:“我妈对你的态度,还有对你说的那些话确实存在问题,在这,我再次向你道歉。”乔颖脸上的表情依旧浅淡:“没必要,而且,我那日在医院已经与阿水哥说得很清楚,你母亲并没对我说什么,我也并未因你母亲生气。” “那你这么对我?”周子豫皱眉,语气透着怨念。 乔颖转过头,清亮的眸中露出不解:“我怎么对你了?”病得不轻,竟然到现在都没好。 “我和你在k市就认识了,可你到京都一看到我,先是像看陌生人一般看我,再然后就是对我不理不睬,看到我就像是没看到似的。”这丫头明明会笑,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却在面对他时,就摆出冷冰冰的模样,这是很讨厌他么? 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乔颖启唇:“听好了,那天在医院碰到,你不提到k市,我对你确实没印象,后来我想你你是哪个,却并不代表我们就认识,现在,我可以郑重地告诉你,我和你一点都不熟,请你别再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863:叶团长很失望 “你讨厌我,是不是?” 周子豫的脸色很难看:“因为我在k市对你的态度,因为我妈对你的态度,哪怕我哥和你很熟,都无法改变我在你心里的印象,让你一看到我就心生厌恶,可对?” “我都说了我们不熟,既然不熟,我又干嘛讨厌你?”乔颖翻个白眼,从他脸上挪开目光:“你这人很奇怪,明知咱们没任何关系,却一而再地往我身边凑,让我不得不想你接近我的动机。” “动机?我对你能有什么动机?再说了,我什么时候往你身边凑了?那天在医院,今个在这,我都是恰好碰到你,想着咱们认识,就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不成想,你总是摆出一副冷漠样,我便禁不住多问两句。” 话说的顺溜,周子豫心里却有点发虚,至于因何发虚,他却是不知。 乔颖忽然就笑了:“对不起。”这人虽有那么点纨绔,但细想想,他和她之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不对,准确些说,他们仅仅只是有过两面之缘,而她对他的态度,却还真如他所言,足够冷漠,就好像不想和他扯上半点关系似的。 “为何要对我说对不起?” 周子豫一时懵圈,前一刻刚冷漠以对,瞬息间画风突变,实在令人费解。 “旁的先不论,单就你是阿水哥的弟弟,我也不该对你太过冷漠,但是,为了不给你的家人造成误解,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对我产生太多的好奇心,也别和我走得太近。”乔颖说话的声音很轻,语速不疾不徐,唇角噙着淡淡的笑,看着眼前相貌俊美,眉眼间染着丝邪魅的青年:“我这么说,你肯定觉得我之前说的都是假话。” “难道不是?”周子豫抿了抿唇,表情略显抑郁。 她就这么不愿和他有牵扯,就这么想和他撇清关系? “我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乔颖微笑,但眼神却尤为认真:“你的家人是怎样的脾气,没有人比你更清楚,而我和我的家人只是曾经救过阿水哥,现在看到他和亲人团聚,这于我,于我们一家人来说便是莫大的欣慰。” 清越的嗓音分外动听,周子豫只觉平静的心湖倏地发出声轻响,随之涟漪轻荡。 然,在她挪开目光,不再看向他时,那涟漪刹那间平息,且一抹失落窜上心头。 k市,铁拳团。 “小春,你说咱团长这是咋地了?” 训练场上,战士们们个个弯着腰,喘着粗气,浑身上下像是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似的,祝二毛朝不远处的一抹挺拔身影看了眼,用胳肘碰了碰身旁的刘小春,问出压在心里数天,一直想要寻求到答案的疑惑。 刘小春深呼吸数次,终于缓过气,直起腰身循着他的目光望了眼:“我估摸着和信有关,而且是和女人的信有关。”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周围的战士一听他的话,速度地聚集到他身边:“信?女人的信?小春,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些。”祝二毛挠挠头,对刘小春说的话半晌琢磨不透。 “是啊是啊,小春,你说的明白些。” “刘小春,你该不会是有什么发现?” 庄海走到刘小春身旁,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接住一名战士的话,勾起嘴角,笑得那叫个意味深长。 “我确实有发现。”刘小春没有否认,压低声音:“数天前,我有看到团长往外寄信,隔了没两天,团长就收到了回信,当时出于好奇,就去偷摸打听了下,你们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快说,少卖关子!”庄海催促。 刘小春贼兮兮地看着身旁的战士们,清了清嗓子,方启口:“团长收到的那封信是从京都寄来的,而且信中似乎装有一张照片。” “照片?信中夹着照片,莫非团长真的有对象了!” 祝二毛惊呼。 “你们好好想想,从咱们进入铁拳团,再到近一段时日发生在团长身上的变化,团长之前可有向外面寄过信?可有收到外面的来信?”刘小春环视周围战友们一圈,浓眉一挑:“有吗?你们想想,到底有没有。” “没有。” “反正我是没看到过。” “我也没见过。” …… 庄海静默,在战友们音落后,启口:“我进铁拳团已经足足三年,从没见过团长出现过反常现象,可最近一段时日,小春先是说团长笑了,今个又说团长有寄信,有收信,而且信中还夹着照片,照这样看来,团长肯定是有了对象。” “海子这么一说,我发现我脑袋一下子也灵光了。”祝二毛咧嘴憨笑:“近些时日,咱团长的脸色和心情,就像是六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二毛说得没错,团长数天前没怎么让咱们加练,但最近两天,那可是狠狠地操练着咱们,且是亲自上阵,从这足以看出团长心情不好,而这心情不好的缘由,就出在信上。”一名善于分析的战士刚把自己得出的结论说出,忽然,就见大家伙的目光全望向不远处。 “小高,有我的信吗?” 小高是名入伍不到一年的小战士,此刻他笑呵呵地拿着一沓信跑到训练场,叶默寒本站在树荫下不知想什么,一看到这位小高同志,招手就将人唤了过来。 “团长,这里面没您的信。”敬礼后,小高如实回答。 叶默寒神色冷峻,盯着小高手里的信件,低沉磁性的嗓音再度扬起:“确定没有?”小高觉得周围的空气猝然间好冷,可眼下明明是夏天好不,强行稳住心神,不让自己在团长面前失态,他重重地点头:“所有的信一到咱们团,我就从里面找有没有您的信,找了不下两遍,确实没有看到。” “我知道了。” 薄唇紧抿,叶默寒表情冷凝,摆摆手,小高立正敬礼,然后瞬间跑远。 他本想每天给她寄封信,又担心吓到她,就改成三日一封,并在第一封信中特意叮嘱,必须得回他写的每封信,结果呢?她这么长时间只给他写了一封。 864:怕她被拐跑 一张照片,一张信纸,寥寥数句话…… 想到收到的那封信,想到信中的简短几句话,叶默寒嘴角越发紧抿:“你难道没收到我后面写的信?” “快说说,团长叫你过去问什么了?” 小高被战士们围在中间,不等他念名字发信,手里的信就被一名战士给抢走了,刘小春见他站在那傻乐,不由凑上前,哥俩好地低声问。 “团长问我有没有他的信。” “哦!”一听小高的话,刘小春朝庄海挤挤眼:“团长这两天给咱们加练,现在知道缘由了吧?” 祝二毛身子一颤:“再被加练,我会死的!” “瞧你那点出息。”刘小春给他个鄙视的眼神,继而勾勾手指,眼底闪过一抹坏笑:“听好了,不想被团长可劲加餐,你就抱住团长的腿跪地哭嚎,说你是娇滴滴的大姑娘,愿意和团长处对象,愿意每天给团长写信。” “找揍是吧!”祝二毛脸色涨红,握拳就给他肩膀上一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要是娇滴滴的大姑娘,那和我一样性别的你,又是什么?” 庄海喷笑:“呦呵!谁要再说咱们二毛是憨子,我第一个不同意。” 离开训练场,叶默寒郁闷地回到团长办公室。 聂鹏从门外进来,就看到神色冷峻的团长大人坐姿端正,拿着张照片专注地看着。 出于好奇,他有意放轻脚步,走向叶默寒身后,不料,就在他的目光刚扫到照片上时,叶默寒动作神速,把那张照片反扣到面前的文件夹上:“有事?”聂鹏讪讪一笑,挪步到他对面的办公桌后坐下:“两天后就是汇演日,你看咱们要不要组织个欢迎仪式?” “这是你的工作,你就看着安排就好,我没意见。” 叶默寒没有思索,直接回他一句。 “要不要和我聊聊?”聂鹏唇角漾开抹温和的笑容,他注视着叶默寒,眼神和他嘴边的笑意一样温和。叶默寒眉梢微拧:“聊什么?”这是想开导他?可是,他好好的,哪里需要这项服务? 聂鹏笑得依旧温和:“你最近变化很大。” “我能有什么变化?” 叶默寒的眉头越发紧柠,不明白老搭档作何如此说。 “情绪,你近来情绪明显不稳定。”聂鹏见他一脸不解,索性直言:“是因为你那个对象?”叶默寒一听他的话,禁不住连咳两声,别过头,待他平复好情绪,这才把目光落回聂鹏身上,启口:“你好像知道的不少。” “之前是你说你有对象的,后来你又突然间收到一封信,当时你的表情随便被哪个看到,都能看出你心情极好,再后来,你每隔三天就往外寄信……”叶默寒抬手,没让聂鹏继续说下去,他静默片刻,轻叹口气:“你也知道我连续往外寄信,但那丫头却只收信不回信,这种心情真不怎么好。” 聂鹏嘴角抽了抽,打趣:“你这不开窍不说,一开窍就立马想把人娶到手。” “她还小。”叶默寒说着,抿了抿唇:“既然认定她,我就不想在娶到她前出现任何变故。” “怕她被旁人给拐走了?”聂鹏轻笑,揶揄:“是对你自个没信心,还是对你那个对象没信心?”叶默寒微微一怔,启口:“没错,我怕她被人拐跑,毕竟就目前而言,她对我还不是很了解,加之她是个特别出色的女孩子,要是有旁人对她展开热烈追求,难保最后没我什么事。” “你不是说你们两年前就已经确定关系?”聂鹏露出不解。 叶默寒唇角掀起抹苦笑:“我们两年前确定关系没错,但那时是迫不得已为之,两年后我再见到她,她与之前给我的感觉全然不同,而且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发生在她身上很多事。”说着,他眼里染上愧色:“两年,就在那两年多的时间里,先是她妈妈病逝,再是她爷爷出事身亡,还有她的弟弟,在此期间因为进深山采药,不小心摔断一条腿,家里本就只有两个大人,却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都没了,而我是她的对象,却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没有在她身边,甚至都没怎么想过她,想过那个家。” 聂鹏:“你内疚?” 叶默寒没有吭声。 聂鹏又说:“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没有在身边,那是因为你在外做任务,至于你没有想她,没有想那个家,这对于在外做任务的你来说,是最起码要做到的一点,否则,任务中出现事故,那可不是小事。” 叶默寒并未因他的宽慰心情好转,他揉了揉额头,嘴角漾出的笑容越发苦涩:“她叫乔颖,就是之前帮助我们完成任务的女孩。” “啊?”聂鹏双目圆睁,好不诧异:“你说什么?”不会吧? “那个高度绝密任务,如果没有她相帮,很难做到零伤亡,完美完成。”叶默寒嘴角掀起抹自嘲:“可笑的是,若不是听她提起她住在哪里,听她提起她叫什么名字,我都认不出她是哪个。” 聂鹏沉默,良久,他问:“她有怨你?” “没有。”叶默寒摇头:“她不但没有,还说她帮我们完成任务只是因为恰好碰到,还对我说对不起,说不该在两年前对我恩将仇报。” “恩将仇报?”聂鹏听着听着糊涂了:“难道你们之间有什么故事?” 叶默寒点头:“两年前,她落水被我相救,见她没有呼吸,我便采取了急救措施,结果,她一睁开眼,就让我对她负责。”聂鹏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小姑娘还真有眼光,一看到你就把你给定下了。” “她那会并不是看上我,只是因为想给家里找个依靠。” “哦?这故事听起来很复杂。” “她家里有一个老人,两个病人,其中一个病人是子昂。” 聂鹏怔住。 “四年前,乔颖的爷爷救了子昂,那会子昂伤得极重,如果不及时做手术,很难保住命。是乔颖的妈妈带病为他做了好几个小时的手术,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但由于脑部淤血,子昂陷入昏迷,四年,他在牀上躺了四年,要想让他维持生命体征,需要什么我们不难想到。” 865:大伯母的盘算 “为了他能活着,乔颖的妈妈舍不得给自己买药,最终在两年前病逝,为了能供乔颖姐弟仨上学,为了子昂能够活下去,老人家带着孙儿进深山采药打猎,继而出了事故。” 聂鹏唏嘘:“你的意思说,你那对象为了解决家里的困难,才要你负责,才和你确定了关系?” “嗯。”叶默寒点头:“看到老人家写给我的心,我心里是既愧疚又心疼,她年岁不大,却用瘦弱的肩膀撑起一个家,再与我相认后,又诚恳地对我对不起,说只要我不承认那层关系,她绝不会缠上我,并说会还钱给我。” 叶默寒说到这,一颗心揪得紧紧的。 “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把你交代的事办好,才让那位老人家和孙儿出了事故。”聂鹏拍着自己的头,自责不已:“你说我怎么就忘记帮你汇款给家里了呢?我那段时间都在瞎忙些什么?” “责任不在你。”叶默寒长叹口气,收拾好情绪,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她现在过得很好,有个幸福的家,还有亲人在身边。” 聂鹏嘴角动了动,好一会才启口:“她是个好女孩,你可一定要珍惜!” “我知道。”叶默寒颔首。 “要不你现在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不给你回信,顺便再关心关心她,也好联络联络感情。”聂鹏很是认真地帮着出注意。 叶默寒略作迟疑,方拿起话筒。 “李嫂,小颖在家吗?” “哦,我知道了。” 放下话筒,叶默寒眸光黯然。 聂鹏:“人没在家?” 叶默寒点头。 “咦?不对啊,你那对象什么时候去了京都?”电话号码是京都的,信也是由京都那边寄过来的,还有,那女孩的生活环境不是很苦吗,家里怎会有电话?聂鹏脑中闪出一个又一个问号。叶默寒收起反扣在文件夹上的照片,言语随意:“动乱期间,小颖和她的妈妈与家人失散,前时我送子昂回京都,其实……”他隐晦地提了下乔颖和家人相认,至于乔颖的身家背景,他没有提及。 京都,总政歌舞团。 “大伯母,真要我上啊?” “颖儿,昨晚你可是答应了。” “可是……” “没什么可是,大伯母对你有信心,而且你自己也说了,整个舞蹈你都有记在脑中,还说跳起来没什么难度。” “我有这么说吗?”好坑啊,大伯母!她明明没这么说好不? 乔颖坐在何芬的办公室里面,心里那叫个五味杂陈。 整个节目中压轴,年度大型舞蹈,如果这次圆满成功,极有可能代表国家出国演出,而她,则被赶鸭子上架,担起这大型舞蹈中的领舞一角,这怎么想都让她想不通。 “你是没直接说,但你话里的意思,还有你流露出的自信,让大伯母没理由不相信你能成功挑起大梁。” 何芬坐在办公桌后,眸光柔和,脸上笑容和蔼极了。 “那咱们可说好了,我只帮这一次,后面再有演出,我是绝对不会再登台的。”抬眸迎上自家大伯母的视线,乔颖澄澈明亮的眸子里面写满认真。 唉!一时心软,给自己揽上事了,这能怨谁? “你放心好了,就算我想,老爷子也不会让我如愿的。”何芬笑着起身:“走,今天要在舞台上进行最后一次彩排,我现在就带你过去,和大家伙认识认识,顺便多排练两次,好熟悉熟悉整个舞蹈节奏。” 乔颖像是霜打的茄子,蔫蔫地起身,跟在她身后走出办公室。 “颖儿,你行的,大伯母相信你。” 何芬等她跟上,握住她的手儿,心里欢喜得很。 “其实我也相信我自己。”已然被坑,再有怨气,那就是给自个找不痛快了,再说,能帮大伯母救场,她很乐意为之。一听她的话,何芬一怔,随之轻笑出声:“颖儿有这个自信,大伯母好高兴。”这孩子年龄不大,但言行举止间无不流露出自信,这一点,家里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被何芬拉着手静静朝前而行,乔颖禁不住想起昨个从歌舞团回到家发生的事儿。 “你有心事?” 用过晚饭,一家人坐到客厅聊天,乔邦国见妻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由关心地问了句。 何芬摇头:“没有,你别担心。” 先不说乔邦国完信不信她的话,就是客厅里其他人,全露出不信的眼神,乔老爷子眉头微皱,凝向她:“老大媳妇,说吧!” “爸,我真没什么事,您不用为我担心。”何芬继续摇头,但仔细留意她的话,会不难发现她有朝乔颖身上瞄。 乔泽晶亮的眸子闪了闪,望向自家大伯母:“大伯母,您今个从进家门,脸上就写着我有心事呢!”他笑呵呵地说着,打破了客厅里略显低迷的气氛,何芬嘴角动了动,却依然摇头。“姐……”乔昱是个细心的,在何芬时不时瞄向乔颖时,他都有看在眼里,此刻,他看着乔颖,神色极为认真:“大伯母到底怎么了?” 他这话一出,乔邦国当即把目光挪至乔颖身上,笑问:“颖儿,快说说,你大伯母在单位里遇到了什么事?” 乔颖抿了抿唇,见大家都把目光聚在自己这,终启口:“有个跳领舞的女同志在排练时不小心摔倒,大伯母应该是为这事忧心。” “摔得严重吗?”乔邦国问。 “一只脚扭伤,腰部断了根肋骨。”乔颖如实回答。 乔邦国听了她的话,笑看向自家妻子:“是这件事吗?”何芬一脸凝重,点点头:“这次下部队慰问演出,有个大型舞蹈节目,而这个节目受到上级高度重视,但小秦却在关键时候摔伤,我是真愁的没法子了。” “既然这个节目重要,你们团里应该有提前做些安排才是。”乔邦国眉头微拧。 何芬再次点头:“是有做安排,但小秦就是这支大型舞蹈的领舞备选角,在她之前,是小胡来跳领舞的,没成想,她在几天前走个路都能把脚给扭伤。” 866:你一定行的 “领舞?” “嗯,是领舞。” “其他人不能跳吗?” “原本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加上这支大型舞蹈有可能代表国家到出国演出,所以,除过小胡和小秦,跳这支舞的其他人都没练过领舞要掌握的舞蹈动作。” “从里面选出一个现在练来不及?” “后天就要下部队,肯定是来不及的。” 乔邦国屈指轻叩沙发扶手,半晌,他问:“出国演出有几分把握?” “原本把握很大,现在别说出国了,就是下部队慰问演出,都怕不能完成任务了。”何芬说着,脸上忧色越发浓郁:“编排,一次次排练,整整花费了四个多月时间,如今眼看着要泡汤,我这心里难受啊!” 顿了下,她语气沉重:“最关键的是,节目单子已经得到上级确定,而且也已下发到地方部队,临时取消,或者重新编排节目都会造成不小的影响。” 客厅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沉闷,何芬状似不经意地又瞄乔颖一眼,低语:“上级说过,那支大型舞蹈登台一旦获得圆满成功,势必代表国家出国演出,还有,这支舞蹈,以及这次的慰问演出,关系到不少老同志提干,要是被拿下,同志们心里怕是都不好受。” 乔颖眨巴着澄澈灵动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自家大伯母,轻声问:“大伯母,那支舞对您来说重要吗?”何芬心里一喜,眉眼间的愁色却更重:“自然很重要,这可是大伯母当上团长,首次带团下部队慰问演出,而且,那支舞不光有白老师编排,大伯母和你郝姨在编排期间,也有参与其中。” 白老师,名白歌,早先和戚梅都是总政的台柱子,同时,两人还是竞争对手,在戚梅休病假这几年里,团里的舞蹈编排基本上都是由白歌负责。 “那个舞蹈我有仔细看,动作难度不是很大……”未等乔颖说完,何芬起身迅速坐到她身旁,攥住她的手儿,一脸激动:“颖儿,你是不是想帮大伯母?” “嗯。”乔颖眨巴着灵动的眼眸,点点头,却转瞬又摇摇头:“我就算相帮大伯母,可我目前不是军人,更不是文艺兵,不是大伯母单位里的一员。” 她想帮,奈何条件在这放着,再者,这一世,她可没正儿八经练过舞蹈,要是忙没帮上,还给搞砸了,那于大伯母来说,无疑是厄运。 何芬把目光挪向老爷子:“爸,你先前有对我说,要把颖儿放到总政,说是特招她为文艺兵,现在可还算数?” “你二叔写给我的信里面,让我安排颖儿进部队,让我好好照顾她,我就想着你在总政,把小丫头放到你那,由你就近照顾,是最妥当的法子,但后面的情况你也知道,颖儿和小昱小泽都是读书的料,让她这会子进部队不是明智之举。” 乔老爷子说到自家极为优秀的三个孙儿时,神色不由自主地变得和蔼:“不过,让颖儿暂时帮你一把,我倒是没意见,可你确定要舞儿去跳你那个领舞吗?还有,眼看着就要下部队慰问演出,颖儿即便担起领舞一角,是否能来得及?” “来得及来得及,爸,咱家颖儿悟性极高,刚才她都那么说了,就足以说明她有确切的把握跳好领舞,爸,我信颖儿,我相信邦国和老四也信颖儿,难道您不信?”何芬语声急切,说到后面,眼里染上一抹狐疑。 她这是激将法,乔老爷子又岂会不知她打的小九九。 笑了笑,他说:“我自然相信颖儿。” “姐,我相信你能跳好。” “我也相信。” 乔昱乔泽脸上笑容明亮,先后开口。 “颖儿……”家里人皆已表态,此时此刻就等着小丫头点头了。 何芬热切地看着乔颖,她今晚的言行无不是给这可人疼的孩子“下套”,对,就是“下套”,好让这孩子能帮她一把。胡薇秦月先后出状况,团里实在找不出合适的人跳那支舞的领舞,而直觉告诉她,有一个人能跳,那个人就是她的宝贝侄女儿。 身形纤细,身段好,柔韧度更不用说,且悟性高,长得漂亮,是最合适的领舞人选。 至于她能不能掌握那支舞的技巧,会不会流畅地跳好领舞一角,何芬没有仔细想过。 试试,她打的主意是试试,行的话,自然最好了,若是不行,那最后只能壮士断腕,从节目单里面取消那支大型舞蹈。 如此一来,后造成怎样的后果,她前面有说过。 ——不能代表国家出国演出,团里的老同志提高会受到影响。 “大伯母,我只是记得动作,可没自信一定能跳好。再有就是,我没进行过排练,怕是很难和……”乔颖骑虎难下,她只不过就说那么一句,怎么就瞬间变成现实,让她去跳那个领舞?大伯母是在开玩笑吧? 何芬笑眯眯地截断她的话:“你行的,咱们一家人都对你有信心。至于排练,明天还有一天时间,大伯母相信,于你来说,这一天彩排时间绝对够用。” “颖儿,你既然能帮到你大伯母,就全力以赴,跳好那支舞。”乔天野深眸柔和,脸上笑意浮开:“至于旁的事你不用去想,也不用去管,你大伯母都会处理好的。” 乔颖抿唇,好一会如实相告:“可我真没跳过舞。” 乔昱:“姐,你以前没唱过歌,不是也唱得特别好么。” 乔泽:“对啊,姐,我们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颖儿,你不是认识k市某部队的战士们吗,我们团这次就是去那里慰问演出。” 何芬眸光微闪了下,笑看向乔颖。 “去k市演出?”乔颖微怔。 “没错,是去k市。”叶小六,这回就看你的了,要是小丫头还不点头,你的地位可就危险了! 乔颖思索片刻,本还在犹豫,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何芬见状,不给她反悔的机会,当即就说:“颖儿答应了,太好啦!” “放轻松,等会音乐起,你直接跳就是,白老师,大伯母和你郝姨都在一边看着,要是遇到不对的地方,咱们改过来就是。” 867:惊艳 耳边响起大伯母的声音,乔颖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已站在舞台后方,并在不知不觉间换上了一身质地柔软的练功服。 揉了揉额头,她嘴角不由微微掀起:都到这了,那就索性放开,用心帮大伯母一回! 拿定主意,乔颖灵动的眸子闪烁着熠熠光芒,她看着自家大伯母,重重地点头:“我会努力跳好。”何芬拥抱住她,在她背上轻拍了拍,柔声低语:“谢谢,大伯母在这谢谢你!” 乔颖弯起唇角:“能帮到大伯母我很高兴,不过,昨晚的事儿是大伯母专门给我下套,对吧?” “……”何芬脸上表情一僵,但转瞬恢复自然,松开她,笑得一脸温和:“怕你不答应,大伯母不下套不行啊!” 乔颖笑:“大伯母真狡猾。” 何芬神色温和,问:“生气了?”乔颖摇头。 舞台前方,白歌和郝云,及戚梅坐在第一排的座位上,看着台上一个又一个节目顺利通过这最后一场排练。 “节目单中的两个独唱,还有一个合唱,我怎么没听过,是李老新作的歌曲吗?” 戚梅看着手中的节目单,回味着刚听过的一个独唱,问白歌和郝云。 郝云神色平淡,微挑眉:“最近全军区流行着几首歌,戚老师不知道?” “郝副团长,你这是没事找事吗?”戚梅脸色微变,全团哪个不知她昨个才销假,今天是第一天重回到工作岗位上,这人心里明明清楚,却给她来那么一句,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没事找事?”郝云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无波:“要是热爱自己的工作,要是心系我军,自然就有听过那几首歌的来处。” 白歌担心两人吵起来,忙笑着与戚梅说:“那几首歌是从k市某部队传开的,听说是个小姑娘唱给战士们听的。” “小姑娘唱的?”戚梅惊疑:“你的意思是说,那几首歌有可能是那小姑娘创作的?” “全军中是这么传的,具体怎么回事我这倒没确切消息。”白歌笑笑,眸光挪回舞台上。 戚梅“哦”了声,忽然又问:“《枫叶红》如今没有了领舞,怎没见从节目单中取消?” “团长重新找了个领舞。”昨晚接到何芬的电话,白歌和郝云都很高兴,但她们同时担心找来的新领舞,一天内是否能成功跳好领舞一角。 《枫叶红》是白歌编排的大型舞蹈,其中倾注她不少心血,若是不能正常演出,这对她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 所以,她这会儿的心情相当紧张,生怕昨晚升起的新希望,在十多分钟后的排练中破灭。 何芬没向郝云和白歌说明乔颖的身份,只提到她有找到一个新领舞,让她们尽管安心明天的最后排练。 “咱们团长就是厉害,竟能在这最后关头找来新领舞。”戚梅笑了笑,目光落到舞台上:“我很期待《枫叶红》,很期待新领舞等会的表演。” 从进入总政,戚梅和白歌就是竞争对手,两人的业务水平在戚梅成婚前,一直不相上下,后来戚梅结婚生子,业务水平逐渐被白歌甩开,这令戚梅很不服气,可再不服气,她除过提高自身的能力,没旁的法子可使。 白歌为了自己的事业,拖到三十多岁都没有结婚,等到她想找个对象成立家庭时,却突然想起自己外婆和妈妈,想起两位亲人因和身亡,那一刻,她无比庆幸没有成家,没有给他人造成负累,造成难以愈合的伤痛,但同时,她心里无比苦涩,外婆和妈妈都是突发性死亡,都是死于同一种疾病,得知她们的死讯,家里的亲人都心痛得难以接受。 不想拖累他人,不想给他人造成伤痛,白歌终打消成家的念头,并随着年龄增长,慢慢由台上转到台下,成为一名优秀的编舞老师。 她怕,怕自己哪天毫无征兆地倒在舞台上,所以,她默默地退居二线,为自己后面的工作和生活做好安排。 今天是阴天,周子豫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又随母亲来到了歌舞团,不清楚自己闲转着又来到昨天的花园附近。 环视四周围,他没看到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没来吗?” 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他走到林**上,暗忖:“会不会去看排练了?” 台上的节目井然有序的在进行着排练,周子豫无声无息地走到中间一排坐下。 他肯定中邪了,要不然这段时日怎总想着见到她? 趴在前排的座椅背上,他无精打采地看着台上的排练,看着一个二胡独奏结束。 “这是乔颖,是我们《枫叶红》里面新的领舞,大家不想《枫叶红》被从节目单上取消,就好好配合乔颖,完成这最后一次排练。”何芬对跳《枫叶红》的所有舞蹈演员叮嘱完,就离开了后台。 乔颖微笑着面对落在自己身上的道道目光。 “你叫乔颖?” “嗯。” “你懂医?” “懂些皮毛。” “乔颖,你多大啊?” …… 对于一句又一句问话,乔颖皆选择礼貌作答。 她笑容恬淡,给人一种极其舒服的感觉,加之她昨个给秦月诊伤时流露出的冷静沉着,让问她话的每个人皆发自心底信服她,未对她这个空降兵产生任何非议。 感受到大家满满的善意,乔颖在《枫叶红》的音乐响起时,眸中笑意盈盈,握拳给大家鼓劲:“加油!” “加油!” 得到大家回应,她轻点点头,瞬间将心神投入音乐中,投入《枫叶红》的舞蹈中。 周子豫蓦地睁大眼,直直地望向舞台中央,望向那跳领舞的娇俏身影:是她! 奇怪?她怎出现在舞台上?而且还是领舞? “团长,我……我没眼花吧?” 白歌激动得声音颤抖,起身定定地看着舞台中央那宛若精灵,跳得极为自如的少女。 不,不仅仅是自如,少女跳出了这支舞的精髓,跳出了她编排这支舞想要诠释出的所有感情,随着音乐高低起伏,少女的舞姿完美收放,这一刻,她就像是与音乐,与舞蹈融为了一体。 868:啪啪打脸 “表情和肢体,以及与音乐的融合,这孩子都表现得特别好。”郝云同样难掩激动,她握住何芬的手:“你是怎么办到的?” 何芬此刻既激动又自豪:“我只是试试,没想到这孩子真给了我惊喜。” “把她留在咱们这吧!” “难办。” “你就不能想想法子?” “家里没人会同意。” “这不都已经站在舞台上了吗?” “那是在帮咱们,只帮这一回。” “好可惜啊,这孩子跳得实在是太好了。” 戚梅不可置信地望着台上,喃喃:“怎么可能?”她不会认错,那跳领舞的少女,绝对是那山里来的野丫头。脸色变了又变,她压下心中的疑问,眼神复杂,紧盯着那抹如精灵般舞动的身影。 旋转,再旋转,伴随音乐,旋转速度愈来愈快,待音乐陡然拔高,乔颖单脚腾空,舞姿轻盈曼妙,看得台下几人皆不由自主地鼓掌。 戚梅不想鼓掌的,但以她的专业水准,不得不承认那被她瞧不上眼的少女,跳得真得无可挑剔,不过,她的掌声并不热烈,且面部表情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 音乐缓缓落下,《枫叶红》这支舞的所有表演者,齐向台下的观众席一礼,接着顾不得擦额上的汗珠,瞬间就围住乔颖,笑容满面,热烈地鼓着掌。她们是真没想到,这个初次和她们在一起排练的少女,不单自个跳得好到令人惊艳,并在无形中把她们带动出最好的水平。 “谢谢!” 乔颖眸光明亮,脸上笑容如花绽放,朝所有人深鞠一躬,以感谢大家的配合。 “敬礼!”不知哪个喊了一声,乔颖直起腰身,就看到周围每个人都向她行着标准的军礼。 神色动容,她又说了声谢谢,方回到了后台。 “颖儿,你跳得太棒了!” 换上自己的衣服,乔颖来到何芬身旁,听到这句称赞,她谦虚一笑:“是《枫叶红》好,还有大家配合得好!” “小丫头,往后你就留在我们歌舞团发展,怎样?” 郝云笑着建议。 乔颖正要说话,何芬瞥郝云一眼,先于她开口:“我都说了缘由,你怎么还难为我家颖儿?” “我没有难为小丫头,我只是想给咱们团留人才。”郝云笑着不认账。 白歌轻柔的声音这时响起:“你跳得很好!” “是白姨的舞编排的好,让我不由自主的想要跳好。”乔颖笑容明亮,轻声回了这位漂亮的中年阿姨一句。就在这时,戚梅微冷的声音猛不丁扬起:“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乔颖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眉头微蹙,转身看向戚梅:“我不能来吗?”她微笑着,迎向对方复杂的目光。 “不要把你的小手段到处乱用,否则,你终有一天……” 戚梅表情冷漠,盯着乔颖,眼里流露出毫不遮掩的鄙夷。 “戚梅,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芬不等她说完,直接阴沉着脸呛声:“小手段乱用?你是说我家颖儿在外乱用小手段?戚梅,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家颖儿?”戚梅被她连声质问,怔愣片刻,很快满脸堆笑:“你怎这么生气?我刚才说的事实,你可别被这山里来的野丫头骗了,她……” 何芬再度截断她的话:“山里来的野丫头?戚梅,你听好了,颖儿姓乔,是我乔家的孩子,是我四弟的亲女儿!”什么东西,竟敢言语羞辱她家颖儿,也太把自个当回事了吧! “你说什么?她……她是乔师长的女儿?” 戚梅脸色微微泛白,乔家,这山野丫头是乔家的孩子,是乔家老四的亲女儿,这……这个消息,她怎没听说过?看到自家妈又向一个小姑娘发难,周子豫从刚才《枫叶红》带给他的震撼中回过神,忙抬腿往前排走,不料,何芬的话令他蓦地停下脚步,整个人陷入怔忪中。 “大伯母,这位阿姨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您别为那两句话就和这位阿姨生气。”乔颖心下无语,她怕是和眼前这中年妇女犯冲,要不然,怎一遇到,对方就出言怼她? 何芬收起脸上的怒气,握住乔颖的手,看向郝云和白歌:“下午就要出发,我先带颖儿回家收拾收拾,咱们回头见。”说完,她拉着乔颖就往门口走。周子豫见她们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急忙追了出去:“乔颖!”冲着乔颖的背影,他大声喊了句。 “大伯母,你就不去你办公室了。”听她这么说,何芬松开手,叮嘱:“别乱跑。” 乔颖眉眼弯弯,笑着点了点头。 “你是乔师长的女儿?” 周子豫走过来,乔颖转身,与他面对面而立。 乔颖看着他“嗯”了声。 周子豫抿唇,眼里带了点受伤:“为何不早点告诉我?”乔颖不解:“我是谁的女儿,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哥知道吗?” 周子豫沉默,良久,他问。 乔颖:“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 “我觉得我和我妈就像是跳梁小丑,你说是不是?”周子豫笑得比哭还难看,看起来被乔颖的身世打击得不轻。 “你想多了吧,我从未改过名姓,至于我是谁家的孩子,又是谁的女儿,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而我和你的关系,到目前为止,仅是认识,还算不上朋友,至于你的母亲,其实我真不知道她为何要那么想我?” “觉得我是个想攀高枝的野丫头。我有向她明明白白说过,对你,对阿水哥不可能有那个意思,她却一看到我,就用有色眼镜看我,一而再出言侮辱我,周子豫,我可以告诉你实话,如果不是因为阿水哥,就你母亲那么一次次出言伤我,我能忍一次两次,却不会始终忍下去。今天,我的身份既已被我大伯母说穿,我想,这往后你母亲应该能放下心,不会再觉得我要攀什么高枝,在人前再耍什么小手段。” 周子豫唇角紧抿,脸上那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随着她说出的每句话,逐渐敛去,最终只留下满心落寞与彷徨。 869:演出前 “我妈见识浅薄,总自以为我周家家世背景不错,所以在看人时,眼里不自觉地就会带些审视,现在,她清楚知道你是乔老的孙女,怕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呵呵……” 说到这,他喉中发出低笑,那笑声听起来尤为自嘲:“她悔,悔不该用审视的眼神看你,悔不该对你说那些含有明显轻谩和羞辱的话,甚至她往后只要远远看到你,能避开肯定会想法子避开,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一个有点虚荣,有点势利的女人,但她再如何不好,也是我的母亲,所以,我想请你不要和她计较之前那些事儿。” 乔颖淡淡地看着他:“我不是个小心眼。”微顿片刻,她轻叹口气,接着说:“单就看在阿水哥的面子上,我也不会为那些不痛不痒的眼神和言语,记恨你母亲。” “乔颖……”周子豫眸光微闪了下,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儿轻唤了声。 “还有话要与我说?” 一切都已说得清清楚楚,他还想说什么? 乔颖灵动澄澈的眼眸中染上一抹疑惑。 “我们还是朋友吗?” 周子豫略有些犹豫,半晌,那犹豫被期盼,被小心翼翼取代,听到他的话,乔颖感到有些无语,到目前为止,她和他算是朋友吗?罢了,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之人,就看在他是阿水哥兄弟的情分上,与他做个普通朋友。 “当然。” 长睫轻颤,她抿唇一笑:“照顾好阿水哥,顺便替我转告一声,只要我有空,就会到医院探望他。” “我哥前天就出院了,你要是……”周子豫说着,到嘴边的话突然中断。 乔颖从他尴尬,还有些歉疚的表情中,看出他后面想说什么,但她却没有多想,笑了笑,语带关切,问:“怎么就出院了呢?”周子豫见她神色自然,心里更加感到失落彷徨:“我哥的身体恢复得很好,医生说没必要再住在医院。” “以阿水哥的恢复程度,回家进行食补,再结合静心休养,确实无需继续住院。”乔颖说完,没再启口。 周子豫看到何芬从办公楼走出来,禁不住心中一急,忙问:“你要随歌舞团下部队慰问演出?” “嗯。”乔颖点头。 “一路顺风。”她要随歌舞团下部队演出,去的目的地是k市,如是想着,周子豫脑中闪过一个念头,继而心中失落消散不少,还有那丝丝缕缕的彷徨,也被他一瞬间抛至脑后,他露出真诚的微笑:“何姨过来了。” 乔颖“哦”了声,回头一看,果真见何芬正朝着这边走来,迈步准备离开,她突然又顿住,回过头看向周子豫:“再见。”周子豫轻颔首,目送她渐行走远。 k市,铁拳团。 “听说了吗?总政歌舞团下午就到咱们部队。” “你这个慢半拍的憨子都知道的消息,我们能不知道?” 这会是下午读报时间,祝二毛见大家伙都在认认真真翻书看报,只有他自个敛不住心神,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于是,他把自己在食堂吃饭时听到的消息,小小声地说与宿舍里的几名战友。 刘小春一听他的话,当即嗤笑,还附赠他一枚白眼。 “都知道了哈!”祝二毛憨笑着挠挠头,露出一口大白牙:“我还以为大家不知道呢!” “明天就能看演出了,想想就兴奋。” “俺今晚估计得失眠。” “俺多半也要失眠。” “据小道消息,总政歌舞团这次来咱们部队慰问演出,可是做了充分准备。”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总政可是咱全军文艺中的老大,哪回下部队慰问演出没做足准备?” “这次的联合汇演,咱师部的文工团怕是又要和总政卯上劲了!” “回回这么暗中打擂台,都被人总政给轻而易举的放倒,我都想替咱师部文工团捂脸了。” “咸吃萝卜淡操心。要我说,任团那股较劲的精神很值得我们学习,明知不是人家的对手,却越挫越勇,只要有机会,就和总政掰掰腕子,这样长期以往下去,难保哪天逆袭成功。” “逆袭?有可能吗?总政里面的人才,多是从地方部队文工团撬走的,还有从社会上特招的,这样的阵仗,我觉得下面部队的文工团完全没可比性。” “都在装大尾巴狼呢,那是我们要操心的事吗?要是觉得太闲,就去训练场上跑几圈。”刘小春听着耳边战士们的议论,微微皱了皱眉头,沉声丢出一句。 “小春,我倒觉得你现在的样儿才是在装大尾巴狼,大家伙说是不是?”一名叫方骏的战士,拍了拍刘小春的肩膀,笑问大家伙。 伴他音落,这间宿舍里的其他战士,齐哄笑着回应:“是!” 总政歌舞团下部队慰问演出,而且是和师部文工团联合汇演,但凡听到消息的战士都高兴异常。 “铭子,你怕是要错过这次的联合汇演了。” 江凯笑呵呵地看着薛铭,心情别提有多愉悦:“据说节目丰富,总政那边能拿出手的几乎全部出动。” “瞧把你高兴的。”薛铭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浅淡:“我敢和你打包票,团里接你们回去的同时,会把我和海子一起带走。” “薛营长,你的意思是说,咱们明天也能看联合汇演?” 翟浩靠坐在病牀上,一听薛铭的话,立时笑得见牙不见眼。 薛铭颔首。 “太好了!”翟浩边笑边下牀脱病号服,换上折叠整齐的军装。 “你俩可是重伤号,医院不会放人的。” 江凯勾起唇角,哗地给薛铭和翟浩泼下盆冷水。 “江军医,我现在走路一点都不吃力,你吓不到我。”整天待在医院,翟浩觉得浑身都长毛了,他想部队,想回部队,想回铁拳团,回到战友们中间,但心里也清楚知道,他身上的伤看似已无大碍,却是不能参加任何剧烈运动,这让他近来很是惆怅。 何芬亲自带队,领着这次下部队慰问演出的歌舞团成员一下火车,就坐上k市地方部队派来接应的大巴车,穿过一条条大街开往演出驻地。 870:惊喜 “大伯母,我就在前面下车。” “你要看望的那些战士或许已经回部队。” “不会的,他们中有个别人伤势很重,要出院最起码还得半个多月。” “一定要从前面下车?” “嗯。”乔颖点点头:“大伯母,其实咱们出发前,姥姥有打电话到咱们家,她听说我要前往k市,便让我有空顺便去看看大舅舅。” “好吧,等我们到演出驻地,我让叶小六派车过来接你。” “不用,他肯定很忙,我自个想法子赶过去就成。” “你能有什么法子?听大伯母的,就在你大舅舅办公室等叶小六过去接。” 说着,何芬喊大巴司机在路边停下车。 “替大伯母向你大舅舅问声好。” 站在街边,乔颖微笑着应了声,目送一辆辆大巴开远,乔颖这才收回目光,转身走向二十米开外的某军医院。 “您们这是……” “小乔……小乔同志,我没眼花,真得是小乔同志!” “我也没眼花。” 熟悉的病房,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乔颖看着眼前这一个个最可爱的人,灵动的眸中笑意萦绕:“你们都没眼花,是我,我路过这儿就顺便来看看你们。” “谢谢!小乔同志,谢谢你,谢谢你能看望我们。”其中一名解放军同志咧嘴憨笑:“总政歌舞团和师部文工团明天到我们部队进行慰问演出,正好我们身上的伤已经大好,就今个一起出院回部队。” 说着,他顿了下,又说:“薛营长和浩子的伤比较重,要出院恐怕还得一段时日,江军医这会在他们的病房里,小乔同志,我们陪你一起过去看望薛营长和浩子。” 当乔颖出现在薛铭和江凯,翟浩眼前时,三人皆睁大眼,和站在乔颖身旁的那几名解放军同志、乍一看到乔颖露出的表情近乎一模一样——诧异,难以置信,再慢慢到惊喜! “我顺路过来看看你们,都还好吗?” “好,我们都好!”江凯回过神,扯唇笑了笑:“坐,快坐啊!” 乔颖眉眼间含笑,摇摇头:“不了,我就是顺路看看大家伙,等会我还要去探望我大舅舅,不过,明天咱们还会见面。” “小颖妹子,你是从京都过来的。” 薛铭蓦地出声,他用的是陈述句。 乔颖微笑点头:“我和总政歌舞团的同志一起过来的。” “颖妹子,你前段时日在街上见义勇为,上报了,对不对?”翟浩脸上堆满笑容,直直地看着乔颖,见乔颖应声是她,他当即就冲着江凯说:“江军医,你眼力果真好!”江凯笑:“那是,就我这眼力,就是去空军部队开战斗机都没问题。” 薛铭朝他戴的眼镜瞥了眼,手指窗外,不急不缓,轻飘飘地吐出一句:“快看,牛在天上飞!” 登时,病房里响起一阵响亮的笑声。 外科主任办公室,宋嘉烨自接到家里打来的电话,心情就一直处于激动中,尤其是今日,一想到很快就能看到外甥女,他眼眶便禁不住泛红,科室里的医生护士偶然间看到他神色异样,关心问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他都是笑着摆手,还不忘说句自个没事。 871:亲的? 记得前些天二弟打电话过来,说有小妹的消息了,他当时下喜极而泣,然,二弟说出的下一句,让他瞬间如坠深谷。 小妹没了,聪慧懂事,文静婉约的小妹没了,两年前病逝…… 生活困苦,没钱买药,生生被疾病拖垮身子,终离开了这个世界。 那一晚,他回家没少喝酒,怕妻子担心,一个人关在书房,又是喝酒,又是默默流泪,回想小妹独自离家前的一点一滴。 多好的女孩儿,多好的小妹,从此以后,再难见到,就是之前抱有的那点点希望,在知晓小妹两年前病逝后,瞬息间化为乌有。 “叩叩叩!” 听到有人敲门,宋嘉烨忙在脸上抹了一把:“进来。” “大舅舅。” 乔颖在宋家有看到过宋嘉烨的照片,虽然那张照片上的宋嘉烨很年轻,但多年过去,他除过鬓角略染白霜,脸部轮廓和身形并没大的改变,澄澈的明眸眨巴了下,她从门外走进,精致漂亮的脸儿上浮开一抹恬淡清雅的微笑:“我是颖儿。” “颖儿……” 她即便不做自我介绍,即便不开口,宋嘉烨也能认出她是哪个。 像,真得好像小妹! 少女双眸灵动,明亮得宛若夜幕上的星子,泛着耀眼的光芒。 “快进来,快进来坐。” 回过神,宋嘉逸立马起身,给乔颖倒杯热水放到茶几上。 乔颖在沙发上坐下,唇角始终挂着恬静的微笑:“姥姥和姥爷的身体很好,大舅舅无需挂念。” “好孩子,大舅舅知道,大舅舅知道,这两年你姥姥和姥爷的身体还算不错,不过,在他们有生之年,能见到你和小昱小泽,大舅舅相信他们的身体会越来越好。”小妹虽已病逝,要说这对双亲没打击,他是不信的,但小妹有留下三个懂事聪明的孩子,不管是对家里二老,就是对他和二弟而言,无形中也是种莫大的安慰。 考虑到宋嘉烨还要工作,乔颖并没在他的办公室多留,在她起身准备离开时,门外正好传来江凯的声音:“小颖妹子,你在里面吗?” “大舅舅,我得走了。” “好,大舅舅送你。” 宋嘉烨送她到门口,神色温和,眼神寵溺,提醒:“你可答应大舅舅了,明晚去大舅舅家吃饭,顺便见见你大舅妈和大表哥。” “嗯,我会记住的。” 乔颖微笑着点头。 “江军医,这是我大舅舅。” 门外,江凯表情微怔,直至听到乔颖的介绍,方缓缓回过神,看着宋嘉逸,带着些不确定,问:“宋叔,小颖妹子是您的外甥女?”宋家和江家是世交,两家在医界皆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宋嘉逸笑容和蔼,颔首。 “亲的?” 江凯再次出言确认。 “自然是亲的。”宋嘉烨嘴角噙笑,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郑重,叮嘱:“就宋家和江家的关系,你可也算是颖儿的哥哥,往后对我们颖儿要多加照顾,不能让人欺负到她,听清楚了没有?” “大舅舅,没人能欺负到我。” 乔颖脸上明显露出一抹不自在。 “宋叔放心,我今个就向你拍胸脯保证,只要有我在,谁都别想欺负颖儿妹妹。”江凯心里别提有多欢喜了,眨眼间他就多出一个妹妹,而且这个妹妹又漂亮又聪明,医术和身手也是特别特别的好,有这样的妹妹,那是他的骄傲啊! 宋嘉烨满意地点点头,但脸上却故作严肃:“这话我记住了,若是你往后没做到,看我到时怎么收拾你这臭小子!” “请首长放心,军医江凯一定说到做到。” 江凯刷地立正,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宋嘉烨盯着他看了会,方露出笑脸,江凯紧绷的心瞬间一松,看向乔颖,咧嘴笑:“颖儿,这往后我就是你哥了,是亲哥,只要有我在你身边,绝对会罩着你。”乔颖却只是微笑,并未接他的话,这让他禁不住有些捉急:“妹妹,你这是瞧不上哥哥吗?” 好肉麻有木有! 乔颖只觉满身起鸡皮疙瘩,不过,她脸色表情却未发生一丝变化:“罩着我,你确定以你的实力能够做到?”她说的意味深长,微挑的眉眼间,同时露出一抹戏谑。 江凯脸色倏然一红,只不过,他脸皮够厚,挺直腰板,为自己辩驳:“千里马也偶有失蹄,我入部队以来,就挂了这么一回彩,你可不能就这么一口否决我的能力。” 对于他俩的对话,宋嘉逸听得似懂非懂,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望向乔颖,他语气温和:“颖儿,咱们家和江家是世交,江凯这孩子大舅舅还是了解的,完全算得上是同辈中的佼佼者,日后遇到什么事儿需要这小子帮忙,你尽管找他就是,记住,不用和这小子客气。” “宋叔,你不能在我妹妹面前损我的形象。” 江凯一脸郁卒。 这宋叔是怎么回事?咋就一口一个这小子,他有名字好不好! 宋嘉笑出声:“臭小子,我什么时候损你的形象了?” “宋叔,我有名字!”江凯满目幽怨,惹得宋嘉烨又是一阵轻笑:“你啊,都是大小伙子了,还是这般孩子气,小心颖儿笑话你。”他身高和江凯不相上下,说着,抬手揉了揉江凯的发顶:“乖,颖儿在k市这两天,替宋叔照顾好她。” 江凯额上黑线滑下,嘴角连续抽抽数下:“宋叔,你是不是忘记我今年多大了?”宋嘉逸挑眉,就听他说:“我不是小孩,你能不能别再像小时候见到我那样,总喜欢揉我的头。” “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小凯,你刚才在说什么?” 宋嘉烨憋笑,眼里疑惑,凝视着他。 “好吧,算我没说。”江凯抚额,只觉再说下去,和前一刻一样,唯有他吃瘪的份。 乔颖这时忍不住“扑哧”一笑:“大舅舅,你忙吧,我这就走了。” 语落,在自家大舅舅温和的目光注视下,迈开腿渐行走远,江凯和宋嘉烨急声告别,疾步追上乔颖:“妹妹,你刚才笑什么?” 872:颖儿,你在助纣为虐 “叫我乔颖,或者小颖。”没看他,乔颖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江凯装可怜:“你不想认我这哥哥,是不是?” “我有表哥,但不是你。”乔颖睨向他,给他一个懂否的眼神。江凯这会儿就像膏药黏着她:“宋叔说你是我妹妹,你就是我妹妹,我呢,也没说自己是你表哥。”他是哥哥,是亲哥哥,不是劳什子表哥。 乔颖嘴角一抽,没再看他。 脸皮真厚,除过这人,怕是也没谁了。 轻咳一声,她说:“我认识的江军医不是这样的。” “那是哪样?” 江凯不耻下问。 “你的脸就像皇上他妈。”乔颖说的随意,江凯却显然没听懂:“颖儿,我的脸和皇上他妈有什么关系?” 乔颖顿住脚,凝向他:“太厚!” “……”江凯怔住,等他做出反应时,乔颖已距离他有短距离。 “颖儿……” 再度将人追上,他苦着脸,无语凝噎。 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可怜气息,嗯,知道他是装的,但乔颖还是禁不住心软:“好啦,刚才和你闹着玩呢!”江凯瞬间变脸,笑嘻嘻地问:“你承认我是你哥了?”乔颖翻个白眼:“你很会顺杆子往上爬。” “哪有,我只不过很有眼力,很懂得顺势而为。” 江凯摸着鼻头,讪讪一笑,须臾后,他表情严肃,语气郑重:“颖儿,我会努力做个好哥哥的。” 她很好,好到和她站在一起,让他不自觉地感到黯然无光,因此,先不说他和她的年龄差距,单就她的好,她所表现出的优秀,已然让他觉得他和她没那种可能。 现在好了,他欣赏她,而且由于和宋家的关系,他和她扯上了那么一丝关系,可以以兄长的身份与她交往,可以力所能及地照顾她。 妹妹,她将是他的妹妹,虽没血缘关系,但这个妹妹他罩了,并且会像对待嫡亲妹妹那般对她,更何况,她对他,对他的战友们有大恩。 还真如薛铭说的那样,团里派车来医院接江凯等人,顺便把薛铭和翟浩两个重伤号也一并带上了,说是等观看完明天的文艺汇演,再把他们送回医院。 车上,江凯和薛铭坐在一起,不时傻笑,看得薛铭直觉刺眼:“你傻了?”这都已傻笑十多分钟,有完没完? “铭子,我有妹妹了!” “薛营长,江军医不会病了吧?”部队里谁不知江军医有妹妹?翟浩在薛铭身旁坐着,对江凯的话是全然不解。 乔颖在副驾坐着,额上黑线一道道滑落:傻! “估计是病了,可能还病得不轻。” 薛铭若有所思地瞥向江凯,与翟浩说了句。 “你俩才病了呢!”江凯哼了声,随之一脸傲娇:“铭子,你和翟浩听好了,颖儿是我妹妹,我是颖儿的哥哥,以后,你们都离我妹妹远点。”薛铭眯起眼,半晌没出声,翟浩却狐疑地看着江凯:“江军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颖儿是我妹,就这么个意思。”江凯说着,见薛铭仍眯着眼瞅他,那眼神看起来要多奇怪有多奇怪,再加上翟浩那狐疑不解的目光,他坐直身子,看向乔颖:“颖儿,你给他们说说,我是不是你哥哥。” 乔颖回过头:“从年岁来说,我喊你一声哥没错,但你姓江,我姓乔,明白?”说完,她单挑起一眉。 “颖儿,你该不会忘了宋叔的话了吧?还有,我是你哥,这与咱俩的姓没一点干系。”江凯说着,把目光挪至薛铭身上:“我给你说啊,颖儿是宋主任,也就是我宋叔的外甥女,他交代我,让我好好照顾颖儿,照顾好这个妹妹。” 薛铭靠到后座上,嗤笑:“照你这么说,小颖妹子也是我妹妹,哦,对了,但凡和宋院长家有点关系的,都是小颖妹子的亲人,对吧?”大象鼻子插葱,装蒜!要说江家和宋家关系好,他薛家和宋家的关系不遑多让,哼,再他面前卖弄小聪明,以为他脑袋不灵光么? “……铭子,你,你想和我抢妹妹,我可告诉你,你休想哈!” 江凯被薛铭的话给噎得一时间语塞,过了会,他才指着薛铭好一阵磨牙,故作凶狠警告。 “幼稚!” 薛铭淡淡地吐出两字,继而闭目养神,不再说话。 翟浩看着江凯气呼呼的样儿,不地道地笑出声,乔颖同样低笑,还不忘就着薛铭的话补刀:“薛营长好睿智。” “颖儿,你在助纣为虐!” 江凯控诉。 “为了你的形象着想,我建议你别再露出这样的表情。”乔颖说完,望向车窗外又是一阵低笑。 医院这边,叶默寒从何芬口中知晓乔颖有随歌舞团一起到k市,且人来他们部队途中下车,到军医院探望宋主任和薛铭几人,心中禁不住涌上股喜悦,但脸上却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情绪,交代聂鹏两句,便亲自开车到军医院接人。 原本近两个小时的车程,硬是被他缩短到一半。 但让他失望的是,宋主任的办公室里,根本就没小丫头的身影。 “走了?” “一个小时前就走了。”宋主任一脸的莫名其妙:“叶团长认识我外甥女?”问出心底的疑惑,他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冷阎王。 叶默寒颔首:“您忙。”音落,没等宋主任出声,他已转身大步离去。 “颖儿认识叶家小六?” 嘴里嘀咕一声,宋嘉烨眼睑微敛,觉得下班回到家很有必要给自家二老拨通电话。 铁拳团。 从车上下来,江凯提议:“颖儿,我带你四处转转。” 乔颖点点头,旋即抬手一指,眉眼含笑:“那边是你们的训练场,对吧?” “你想去训练场。” 江凯用的是陈述句。 “是啊,那边听着很热闹,我想过去看看,就是不知道可不可以。” “小颖妹子,那有什么不能去的,走,我陪着你过去。”不等江凯说话,翟浩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着抢先说了句。 江凯瞪向他:“回宿舍歇着去,妹妹是我的,我自个带过去就成。” 873:诧异 翟浩却像是完全没受到他的眼神影响,迈腿走到乔颖身旁:“小颖妹子,咱们走吧!” 乔颖微笑着轻“嗯”一声,便跟着翟浩,及身旁的几名解放军同志沿着林**走向训练场。 “喂,你不推着我就走啊!” 见江凯准备跟上乔颖一行,薛铭坐在轮椅上,微眯着眼冲着江凯的背影就喊。 “喊什么喊!” 没好气地嘟囔一句,江凯认命地走到薛铭身后,推着他缓慢前行:“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伤员。” 薛铭正要说话,一道兴奋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薛营长,江军医,你们回部队啦!”小高快步跑过来,朝两人敬了个军礼,紧跟着与江凯说:“江军医,你胳膊上有伤,还是我来推薛营长吧。” 江凯笑了笑,没有拒绝。 他臂部的伤虽大好,可眼下过度使力还是不行的。 “颖妹子!” 祝二毛正和战友们在训练场上热火朝天的搭舞台,不经意间抬头,就看到一抹熟悉的娇俏身影,眨了眨眼,他确定自己没有眼花,登时高兴地大喊出声。是颖妹子,那面带微笑,穿着天蓝色连衣裙的女孩儿,真得是颖妹子! “二毛,天还没黑呢!” 刘小春从祝二毛身旁经过,抬手就在他后脑勺上轻拍了下。 “滚粗,我没做梦,那就是颖妹子。” 祝二毛嫌弃地瞥他一眼,就憨笑着走向乔颖。 “……”刘小春一听他的话,微微一怔,转瞬喜笑颜开:“小颖妹子,我在这里,我在这里!”他咧嘴乐呵呵地朝乔颖挥手,祝二毛这时回过头,瞪向他,嘴里挤出两字:“小人!”刘小春只当没听到他说什么,从忙活着的战友们中间挤出来,直奔乔颖:“小颖妹子,你是来看我的吗?” “滚滚滚!颖妹子是来看我的。” 庄海不知何时已到乔颖身旁,挠着后脑勺,笑嘻嘻地露出一口大白牙。 “瞧把你俩能的,要我说,颖妹子是来看我们大家伙的,颖妹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祝二毛推开庄海和刘小春,憨笑着问乔颖。 “祝大哥说的对。” 乔颖眉眼弯弯,很给面子的点了点头。 偌大的舞台已基本搭建好,将道具,乐器等用品规整好,战士们个个都眼睛发亮,憨笑着看向军营中那一抹靓丽的身影。 真好看!这是每个战士的心声。 忽然,庄海提议:“颖妹子,这儿有现成的舞台,还有各样乐器,你要不给我们唱几首歌吧!”训练场很大,除过搭建舞台的近百名战士外,还有更多的战士在不同方位热火朝天地训练着。乔颖宛若一朵风中百合,微笑着站在原地,她的笑纯净而明亮:“您们不是还在训练吗?” “今天下午搭建舞台,团里没安排训练任务,那些家伙精力旺盛,咱们甭搭理他们。” 庄海抬眼,在训练场上环视一圈,与乔颖笑着说了句,然后看向刘小春和祝二毛,冲着两人眨眨眼。 两只会意,以眼神鼓动身旁的战士,齐冲着乔颖高声喊:“颖妹子!颖妹子……”他们一声声地喊着,乔颖心里又暖又无奈。 颖妹子?她何时成了这么解放军同志的妹妹? 不过,就眼观来看,眼前这些解放军同志,似乎都比她年长。 “既然大家想听,那我就给大家唱两首。”说着,乔颖嘴角含着轻淡的微笑,就往舞台上走。手风琴,二胡……看着舞台边上摆放的一件件乐器,乔颖的目光陡然间锁在一把吉他上,略作思索,她拿起那把吉他,在台下一道道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她终在舞台中央站定。 试了试音,她灵动的眼眸微垂,开始弹起前奏。 “颖儿竟然会弹吉他!” 江凯眼里满满都是诧异,听到他的话,薛铭左手拄着下巴,右手屈指轻叩膝面,目中也难掩诧异:“是蛮奇怪的,不过,就小丫头本身的能耐,会弹吉他也不足为奇。”有那么好的身手,又有那么好的医术,总之,她再做出什么举动,他是不会大惊小怪。 “没错,我妹妹的存在,本就是个奇迹。”江凯笑眯眯地说着,眉眼间全是自豪。 薛铭嘴角一抽,旋即就给他一个白眼:“你的脸皮还能再厚点吗?”臭不要脸,颖妹子算你丫的哪门子妹妹! “……想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世界等着我去改变想做的梦从不怕别人看见在这里我都能实现……” 看着台下一张张坚毅、年轻的面孔,乔颖想唱这首歌。能选择走这条路,他们心里都有一个坚定的梦想,并且为那个梦想用热血与青春,还有汗水在拼搏:“大声欢笑让你我肩并肩何处不能欢乐无限抛开烦恼勇敢的大步向前……”不要犹豫,不要为烦恼所扰,勇敢向前,朝梦想奋斗。 “我就站在舞台中间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激情,澄澈明亮的眸光充满自信:“我相信自由自在我相信希望我相信伸手就能碰到天有你在我身边让生活更新鲜……” 训练场上各个不同方位正在训练的战士,听到舞台上传来的吉他声,还有那令人热血澎湃,自信十足的歌声,不约而同停下训练,向舞台这边汇聚。 “……每一刻都精彩万分 I do believe……” 随着乔颖一遍遍弹唱,战士们慢慢的跟着唱了起来,充满自信,充满激情的歌声,在训练场上空荡漾而开。 “……我相信我就是我我相信明天我相信青春没有地平线在日落的海边在热闹的大街都是我心中最美的乐园……” 将这首歌连续唱了三遍,乔颖指间弹奏的曲音一变,台下的战士们竟不知在何时自发盘膝端坐在地上,他们神情专注,目光晶亮,全定定地看着舞台中央,看着少女静静地站在那弹奏着吉他。 风儿吹拂,天蓝色的裙摆如蝶般轻舞,少女就站在那,清清爽爽地站在那,再度唱起:“……寒风飘飘落叶军队是一朵绿花亲爱的战友你不要想家不要想妈妈声声我日夜呼唤多少句心里话不要离别时两眼泪花军营是咱温暖的家……” 874:啊喂,团长难不成对颖妹子有意? 听着这轻柔,饱含深情的歌声,战士们的眼圈渐渐泛红,心里无不默念:军营是我温暖的家。 “妈妈你不要牵挂孩儿我已经长大站岗值勤是保卫国家风吹雨打都不怕衷心的祝福妈妈愿妈妈健康长寿待到庆功时再回家再来看望好妈妈……” 军中战士,谁不想家?但为了梦想,为了保卫国家,再想也只能放在心里,他们无数个夜里,一边想着家,想着妈妈,一边暗暗祝愿妈妈长寿健康,等待儿子庆功时回家。 悠扬的吉他声自乔颖指尖荡开,她眸光柔和,轻声吟唱:“……故乡有位好姑娘我时常梦见她军中男儿也有情也愿伴你走天涯只因为肩负重任只好把爱先放下白云飘飘带去我的爱军中绿花送给她……” 耳边歌声萦绕,战士们无不热泪盈眶。 乔颖脸上表情恬静,指间落下最后一个音符后,她静默片刻,嘴角漾出抹淡雅如莲般的微笑,接着,她朝台下深鞠一躬,就在这时,那一个个席地而坐的战士,蓦地整齐划一地起身,齐向她敬军礼。 他们身姿挺拔,表情尤为庄严肃穆。 乔颖怔住,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她不过是唱了两首歌,他们就对她行如此庄重的军礼,实在是受之有愧。 唇角动了动,她想说些什么,却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战士们注视着她,似是看出些什么,顷刻间表情一变,个个笑呵呵地猛鼓起掌。 “颖妹子!” 祝二毛在最前排站着,突然,他扯开嗓子,露出一口大白于喊了声。 不待他音落,一声接一声,一声高过一声的颖妹子,宛若排山倒海般,和着那雷鸣般的掌声回荡在训练场上空。 乔颖就站在舞台中央,望着那一张张热情洋溢的面孔,漂亮的脸上浮开一抹明亮璀璨的笑容。 忽然,一抹修长如劲松翠竹般挺拔的身影落入她眼帘中。 他……他在看着她,目光深邃如海,定定地看着她一转不转。乔颖与他四目相对,不知怎地竟感到有些心虚,是的,是心虚,至于为何心虚,她这会儿可是想不出半点头绪。放下吉他,她故作淡定,保持着微笑走下舞台,不过,她眼底余光却从男人身上片刻都未挪离。 掌声依然在持续,乔颖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想着该往哪里走。 “来之前怎不给我打电话?” “呃……”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熟悉嗓音突兀地飘入耳里,乔颖抬眼,就见男人近距离站在她身旁,下意识的她就启口:“我忘了。”实则,不是她忘了,而是她压根就没想过给他提前拨电话。见她眸光躲闪,叶默寒唇角微不可见地勾勒出一抹弧度:“走吧。” 说着,他在前带路,但走出两步后,却没听到身后有脚步声跟上,不由回过头,就见故作镇定的小丫头边俏皮地吐舌头,边轻拍胸口。 “快跟上,我带你到办公室喝杯水。” 再冷静自持,也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 叶默寒心里一软,俊脸上的表情虽还是一如既往冷峻,但声音比之前一刻明显柔和了些许。 “哦!”乔颖应声,像个小媳妇似的迈腿跟上。 而被这两人忽视的战士们,在叶默寒走近乔颖,在他启口与乔颖说话时,就不自知地停止鼓掌,露出惊诧至极的表情。 “团长主动接近颖妹子!” “团长主动和颖妹子说话!” “团长脸上的表情虽亘古不变,但明显与平日里有所不同。” “团长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哦,对了,团长问颖妹子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来之前不给他打电话?” “团长莫不是中邪啦?竟然要和颖妹子单独相处。” “啊喂,团长难不成对颖妹子有意?” “不对吧,不是说团长有可能已经有对象了吗?” …… 战士们东想西想,越想越觉得他们家团长大人怪异,越想越不知他们家团长大人对颖妹子的意图。 “怎么回事?” 江凯半眯着眼,盯着叶默寒渐行走远的身影,低声问薛铭。 “我还想问你呢!” 薛铭淡淡地回他一句,若有所思地望着那走远的两抹身影。 “不行,我得跟着我妹子,不能让她被冷阎王欺负。”妹妹是他的,怎能跟冷阎王走?再者,他有答应宋叔,会好好照顾妹妹,可不能让她在这狼窝里出事。 “她是主动跟冷阎王离开的,你可别瞎操心。” 直觉告诉薛铭,那一修长挺拔,一纤细娇俏的身影,多半有着他们不知道的关系。 江凯一怔,但转瞬心神清明:“冷阎王今个的举动太过诡异,我不管,我得去跟着妹妹。”说完,他迈开腿追向已经走远的两人。 “二毛,你说说现在是啥子状况?”刘小春挠着头,一脸懵圈:“看小颖妹子刚才的样儿,好像和团长的关系不一般啊!” “这不应该啊,按理说,颖妹子和咱们比较熟才是,怎就那么听团长的话,团长让走就走,让跟上就跟上,小春,你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是咋回事吗?”祝二毛没有回刘小春的话,反皱着眉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要不咱们也跟上去看看?”他这话一出,刘小春立时打个激灵,连连摇头:“要去你去,我是不会去的。” 祝二毛咧嘴憨笑:“其实……其实我也不敢!” “那你还说?” 刘小春丢给他个白眼,打算和身旁战友们凑到一起,好好研究研究团长大人今个的怪异举动。 “我不是看江军医跟上去了吗,就想着咱们也跟着过去瞧个究竟。” 一听祝二毛的话,刘小春都懒得搭理他了,但想了想还是没忍住,一把搂住祝二毛的头,狠狠地揉了一把,然后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据说江军医和薛营长的身家背景很不简单,还有,他们都是从京都来的,你想想,这两位大神放着京都军区不去,偏要到咱们这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当兵,为的是什么,而且一呆就是好几个年头?” 875:对我这张脸可还满意? 祝二毛就是跟直肠子,听完他的话,不解地摇摇头,问:“那你说给我说说是为什么?” “听好了,那两位大神绝对是冲着冷阎王来的。” “啊?” “啊什么啊?虽说咱们对冷阎王的家世都不了解,但就冷阎王身上的气场,还有他那自然而然流露出的贵气和优雅,你难道就没多想过?” “没有,从来没有。” “憨子!” 刘小春在祝二毛后脑勺上拍了下,继续说:“说实话,我也从未想过,但我有听旁人私底下议论过,说就冷阎王那样儿的,身家背景绝对不简单,后来,我有留心稍微观察了下,发现江军医,还有薛营长他们身上,隐约间也透着和咱们大不同的气息,嗯,再有就是,那位总想往咱团长身边凑的罗大医生,她与江军医,薛营长两人一样,都是来自京都,结合这些小细节,我猜咱团长的家八成也在京都。” “你真聪明,可你对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祝二毛仍像是置身于云里雾里,见他这样,刘小春又在他后脑勺上来了下:“说你是憨子,你丫的就是憨子!我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说咱团长的身家背景一定不简单,甚至于比江军医和薛营长他们家还要厉害。” “我听不明白。”祝二毛依旧摇头。 刘小春抚额,半晌,他长叹口气,压住满心郁闷,凑到祝二毛耳边接着咬耳朵:“二毛,哥们真是服你了!这往后哪个姑娘嫁给你,没准哪天会被你这榆木脑袋给活生生气死。” “俺还小,没想过要娶婆姨。”祝二毛一急,直接拉出家乡话,回刘小春一句。 “……”刘小春无语凝噎,呼气,吸气,如此反复好几下,方稍微平复好心情:“我真要被你这憨子给气死了……”他还想接着往下说,不料,祝二毛嘿嘿傻笑:“小春,你可也是憨子。”刘小春脸上一黑,盯着他抿唇不语,是,他偶尔也被战友们说成是憨子,但是,他不憨好不好?就他这脑袋,两个二毛都比不上,那些喊他憨子的,哼,没一个是好人! 深呼吸了下,他语重心长地说:“二毛,你别打岔,听我给你往下说。” “你说吧!”祝二毛很配合。 “前面我说的那些你听听就算了,我最想说的是这最后一句,颖儿或许就是咱团长的对象!”祝二毛听了刘小春这话,当即睁大眼:“啊?你说啥!颖妹子……”刘小春见他一惊一乍,直接在他臀部踹了一脚,怒视:“祝二毛,你有病啊!” “没有啊,我没发热,头也不疼,好着呢!” 祝二毛探了下自个额头上的温度,傻愣愣地摇头。 “滚!” 刘小春黑着脸,烦躁地抓了抓头,转身就往训练场外走。 “小春!小春!你等等我!”祝二毛拔腿追上,像是做贼似的往四周围看了看,小声在刘小春这确认:“颖儿是咱团长的对象,这可是真的?” “你说什么?”刘小春调整好心情,摆出一脸无辜样。 祝二毛呆怔:“小春,你忘记刚才有对我说什么吗?” “我有对你说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憨子,哥们现在不想看到你丫的! 见刘小春疑惑地看着他,祝二毛挠着头,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刘小春听:“我难道出现了幻觉?”不对,小春明明有对他说这说那的,他没有出现幻觉,他听得真真切切,这会子小想理他,肯定是觉得他笨,才否认那些话。 没错,绝对是那样。 团长办公室。 “坐。” 叶默寒给乔颖倒了杯水,招呼他的女孩儿坐到椅上。 “你在生气?” 乔颖想尽可能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这间办公室里就她和他两人,于是乎,她那自欺欺人的想法只能化作泡影。 “生气?”叶默寒靠着桌沿,凝向她:“我是个无理取闹,没事找事的人?”他深邃如海般的眼眸锁在她身上,声线低沉醇厚,还带着丝无可奈何和寵溺,总之,听起来既舒服又令人禁不 住心生悸动。想都没想,乔颖脱口就说:“不是。” 叶默寒眼底染上一抹笑意:“哦?” “我没想那样的。”乔颖长睫微闪,抬起头,恰好对上男人的深眸,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他此刻的眼神,都清楚告诉她,他并未因她在训练场上闹出的动静生气,微微紧绷的身体和心神骤时放松下来:“小春哥和二毛哥说你们下午没训练,我就想着唱两首歌让解放军同志们放松放松,可我真没想过会造成那么大的响动,对不起啦!” 她眨巴着澄澈灵动的眸子,一脸我错了的表情,叶默寒看着这样的她,不由低笑:“没做错事,作何说对不起?” 乔颖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一双眸子眨也不眨,被男人俊脸上浮开的清雅笑容迷住了眼。 “颖儿……”叶默寒是做侦察兵出身,退一步讲,即便他没做过侦察兵,单就他两世的人生阅历,也看得出他的女孩儿此刻是何状况,于是,他那宛若黑曜石般明亮的黑眸微闪了下,再次轻唤乔颖,但,他的女孩儿依旧没有丝毫反应。 半握拳掩唇连续轻咳数声,他勾起唇角,低沉磁性,家带些许调笑的嗓音扬起:“对我这张脸还满意吧?”在他轻咳的时候,乔颖已经心神清明,一听他的话,她脸上瞬间布满红霞:“你是解放军。” 双眸圆瞪,她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别提有多生动了。 “嗯。” 叶默寒敛起俊脸上的笑意,轻点点头,算是对她的话做出回应。 咦?不该是这样的反应啊! 乔颖眨眨眼,又说:“你不仅是解放军,你还是首长。” “嗯。”叶默寒照旧点头,俊脸上依旧看不出异样。 他的女孩儿想说什么他自然知道,但他对刚才说的那句话一点都不后悔。 “好吧,算我之前没全面了解你。” 明明是光荣的人民解放军,明明是不苟言笑的一个人,却突然风格大变,言语调笑她,由此可见,这人显然是个大腹黑。 876:颖儿嘚瑟 “现在全面了解了?” 叶默寒静静地看着她,深邃的黑眸中重新染上轻浅的笑意:“若是还不够了解,以后有的是时间。” “叶首长,您让我开眼了。” 乔颖这会儿整个人全然放松,心中的小人儿蹲在墙角一脸懵圈:太颠覆形象鸟,这还是她初认识的那个人吗?要是江军医和薛营长他们知道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保准目瞪口呆,认为自个出现严重幻觉。 内心活动丰富多彩,但乔颖精致漂亮的脸庞上却除过淡淡的,清新怡人的笑容外,再看不出旁的表情。 叶默寒薄唇微启:“叫我的名字。” 乔颖被他俊脸上浮开的笑容再次锁住目光,只觉这人十足是个妖孽,让她很难挪开眼,半晌,她眸光略显迷惘,启口:“你很像一个人,不是样貌像,是你身上流露出的气韵,与他有几分相似。” 叶默寒眼波平静,心里却是一紧:“他是谁?”能被她记在心里的人,一定与她关系匪浅,而且……那个人极有可能是个男人。 子昂?会是他吗?不对,不是子昂。 至于缘由,其实很显而易见——子昂和他完全是两种不同性格。 一个眼里始终带着温润的笑,一个眼里除过冷意,难以再看出旁的情绪。 就这,便能将两人轻易区分开,又何谈相似的气韵? “一个不在这世上的人。” 乔颖说着,轻叹口气,随之灿然一笑:“大伯母说来这边慰问演出,问我要不要一起,我当时只是稍作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因为我在这,对吗?”叶默寒说着,勾起唇角朝她笑了:“看在你来看我的份上,那几封信的事就此揭过。” “我……”乔颖张了张嘴,感到抱歉极了:“我不是有意不给你回信的,近来我都在忙着译稿,见你那几封信里也没说到什么重要的事,就……就没及时给你回信。”见她一脸抱歉、懊恼,叶默寒只觉她很可爱:“你还真给报社投稿了?” “嗯,我不仅有投稿,而且在来k市前,已完成两本中外名著的译稿,哦,对了,我还有投小说稿。” 乔颖不想对男人有所隐瞒,毕竟不出意外的话,她和他会在一起过一辈子,既如此,她便与他交心,若是他同样能够做到,那么他们就愉快的相处下去,否则,她不介意和他一拍两散。 当然,有个秘密她是不能说的,最起码在她没想好之前,在他没完全通过她的考验之前,她是不会说的……不,或许,这个秘密她永远都不会说出口。 “你很厉害。” “那是当然,我写的小说最近都在报纸上连载,你有看到吗?” “一个吃百家饭长大的毛小子为了心中的梦想,参军入伍,最后极有可能成长为兵王的故事。” “是一定会成长为兵王,不是极有可能哦!” 乔颖笑靥如花,伸出食指晃了晃:“故事现在才逐渐展开,后面会越来越精彩。” “我有看报纸,故事确实很吸引人,不过,我真没想到那是你写的。”不到半月时间,译完两本中外名著,还给报社写小说稿,他的女孩儿真得很厉害! 叶默寒眸光柔和,轻语:“能不能告诉我你还会些什么?” 乔颖从椅上站起,双手负于身后,在办公室里走了两步,一脸傲娇地说:“我会的东西可多了,但是,我不会告诉你哦,你要想知道,就慢慢了解,慢慢用眼睛看,用心去感受吧!”她神采飞扬,看得叶默寒禁不住莞尔:“好,我慢慢了解,慢慢用眼睛看,用心感受百变的你。” 冲着露出个俏皮的鬼脸,乔颖在他面前站定:“叶默寒。” “嗯?” 叶默寒挑眉。 她微笑着与他四目对望:“不要对我生疑,我现在懂的,多半来自我的妈妈,她有教我医术,还有教我多国语言,音律也是她教我的,那时阿昱阿泽还小,妈妈身体也还健康,所以,她闲暇时,几乎用大半精力来教授我她懂的一切知识。再有就是……” 指着自己的脑袋,她眉眼间染上一抹嘚瑟:“我有着高智商,只要是我想学,我想了解的,皆不费吹灰之力,就譬如今个我在舞台上抱起的那把乐器,我只是稍用心,便琢磨出如何弹奏它。” 说到这,她指指他办公桌上的一本厚厚的军事书:“把那本书拿过来。” 叶默寒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她的话去做,伸手拿过桌上的军事书递向她。 乔颖接过,当着他的面,仅用一瞬间功夫从头翻到尾,然后将书还给叶默寒:“我看完了,你现在可以随便指出一页,我能完全把里面的内容一字不差地给你复述一遍。” 在没遇到乔颖以前,叶默寒从没有路过愕然的表情,但自从遇到乔颖,见识到她出神入化的枪法,他当时目中难掩惊愕,看到她动作娴熟地为薛铭等受伤的战士做手术,他眼里再度难掩愕然,听到她唱一首首或激昂,或柔婉的军旅歌,他同样难掩惊讶和愕然,今日看到她站在舞台中央弹奏吉他,那一刻,说不吃惊,绝对是假的,毕竟以她之前的生长环境,别说弹吉他,就是看到那种乐器,都没有可能,更何况她弹奏的指法还是那么的熟练。 然,他再惊愕,这一切都是事实,是他的女孩儿展现在他面前的技能,所以,他除过感到与有荣焉,再无旁的感觉。 没想到的是,此刻,她又带给他一个巨大的冲击,是,她有对他说过她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及超强的理解能力,那时,他没有不信,却也没有百分百相信,只因有过目不忘的人这世上并不多见,且那所谓的过目不忘,只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有着更为强大的记忆力而已,至于超强的理解能力,这个概念有些模糊,他想信也得拿事实说话不是? 或许她那天对他说的时候,就有猜到他不是特别信她的话,所以,这会儿才准备当着他的面露一手。 877:你就不惊讶? 敛起心绪,叶默寒唇角噙笑,单挑一眉,轻声问:“你确定都看完了?” 乔颖故作严肃:“你得相信我!”想成为她的男人,就得无条件相信她,她希望他做到。 “我自然是信的,就是有些不可思议。”叶默寒笑笑,启口:“298页。”她看完整本书的时间,在他这最快也就能看10页,而他,自诩智商、记忆力高于常人,却在她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伴音落,他开始翻阅第298页,这个时候,乔颖已经一字一句说出了那一页的内容。 叶默寒深邃的黑眸出奇的亮,没错,她嘴里漫出的每字每句全然正确,为验证心中所想,他迅速反倒298页,看着字里行间的内容,见与他看过后留在脑中的记忆,及乔颖此时说出的字字句句丝毫不差,他整颗心都为之深深震撼! 这样的人才,这样的人才在国家任何一个部门都极其稀缺! “355页。” 叶默寒再次验证。 乔颖听了他报的页码,不带眨眼地复述那张页面上的内容,叶默寒连续又说出几个页码,乔颖一一复述。 “怎样,信了吧?”挑眉,乔颖歪着头,眸中笑意盈盈打量着他。 叶默寒点点头:“说说这本书主要阐明的是什么?” 乔颖轻笑,言简意赅地作答。 “叶默寒,我不会骗你的,不管是记忆力,还是理解能力,我都不是空口说白话。”叶默寒放下书,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轻笑:“叫我的名字蛮顺溜的,不过,能不能把姓去掉。” “不可以。”乔颖想都没想直接摇头。 去掉姓唤他,那味儿她目前接受无能。 “那样听起来亲切。” “正因为亲切我才不要。” “好吧,先随你,不过,等咱们国庆节正式举办订婚典礼后,你可得改正过来。” “到时再说。” 乔颖傲娇地哼了声,坐回椅上。 叶默寒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想起在深山老林中见到她时的样子,那会儿她虽穿着灰扑扑,且打着补丁的衣裳,在他看来,不,在他和他的战士们眼里,她都是极美的,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是那么的乐观开朗,是那么的温柔娴静。 而他们眼里的美,不是她精致漂亮,尚青涩的容貌,而是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那种令人倍感舒心宁和的感觉。 时而灵动娇俏,时而恬静婉约,总之,她给他的印象很是深刻。 “对了,有件事儿我没告诉你。” 被男人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乔颖清清嗓子,按捺住心中起伏的情绪,迎向他的目光。 叶默寒自然有看出她在装镇定,竭力维持稳重沉静的形象,想到她现在的年龄,再结合她此时的一本正经样,他禁不住莞尔:“你说。” “我妈妈是云老的亲女儿,是宋老的养女。” “哦!” “你就不惊讶?”见叶默寒反应平平,乔颖不由故意说:“就我和阿昱阿泽目前的身份,在京都横着走绝对没问题。” 叶默寒语带寵溺:“你们大可以横着走,没人敢上前招惹。” “看来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惊讶。” 男人的反应让乔颖只觉自己无趣。 “就岳母的才华,只要是明眼人,基本都能猜出岳母有着良好的家世背景。” 那个年代,年岁不大,有着一手不俗的医术,又懂得多国语言,家里若没有一点背景,是很难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 “嗯,你这话我赞同。”乔颖点头,突然听到门外有响动,她不由一怔,旋即笑看向叶默寒。 聂鹏从师部开会回来,就被江凯,庄海等簇拥着到叶默寒办公室门口。 江凯就像牛皮糖一般黏着聂鹏,相求:“政委,您就问问吧,问问团长什么时候把我妹妹放出来。” “你妹妹?”聂鹏不解地看向他。 “是啊是啊,就是我妹妹,也不知道团长怎么想的,竟把我妹妹带到他办公室,这都有半个多小时了,还不见让我妹妹出来,而且,团长干嘛还要把门关上?”江凯语声急切,边说边仔细留意门内的动静。 聂鹏眉头微蹙:“你妹妹不是在你家吗,怎跑到咱们部队来了?”团长有对象,怎可能和江家的小公主搅到一起?难道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故事? “政委,不是我家里那个妹妹,是我今个刚认的颖儿妹妹,哎呀,你就别多问了,先把团长的门叫开才是关键。” 江凯这么一说,刘小春和祝二毛,以及聚在聂鹏周围的战士,全出声附和。 “你今个刚认的颖儿妹妹?” 聂鹏睨向江凯,眼神略显复杂。 江凯连连点头。 “全名是不是叫乔颖?”聂鹏一脸若有所思地确认。 江凯边点头,边“嗯”了声。 “我,我知道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团长若是和小乔同志说完话……”聂鹏话还没说完,叶默寒已从里面将门打开:“都聚在这做什么?”眉眼清冷,全身透着股生人勿近之气。江凯猛不丁一个哆嗦,却还是硬气地挺直腰板,迎上他那双能洞悉人心的深眸:“我们是来找我妹妹的。” “你妹妹,嗯?” 叶默寒危险地眯起眼,江凯又是一个哆嗦,但目光丝毫不见躲闪:“宋叔说了,让我这做哥哥的这两天好好照顾颖儿。” “江大哥,叶团长叫我到办公室是有几句话想问我,嗯,他还请我喝了杯茶水。” 乔颖从叶默寒身后走出来,漂亮的脸儿上笑容浮开,望向刘小春他们点点头,接着又笑对江凯说:“走吧,咱们去训练场转转,若是部队条例允许的话,我想邀请诸位解放军同志能给我讲一些战斗故事。” “小颖妹子,我虽然没出过几次任务,但我有听过不少战斗故事,走,我给你讲。” “还有我还有我,颖妹子,我也给你讲。” 刘小春和祝二毛一出声,和他们站在一起的战士无不憨笑着要给乔颖讲故事。 “那我可要认真听啦!” 乔颖眉眼弯弯,扯着江凯的衣袖,与刘小春等战士渐行走远。 “这女孩的性格真好。” 878:来自侄女儿的大实话 聂鹏站在叶默寒身侧,望向少女走远的背影,禁不住低叹:“看起来最多也就十五。” 咦?没反应! 睨向身旁某人,瞬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瞧瞧,瞧瞧那情意绵绵的小眼神哟,看得人心里不自已地发毛。 许是部队生活太过严肃,这位政委同志忽然眨眨眼,起了玩笑心思,只见他轻轻碰了碰叶默寒肩膀,压低声音,略带些猥琐:“你还真能下得去手!” “注意你的形象。” 叶默寒那宛若大提琴般低沉醇厚的嗓音响起,惊得政委同志一怔,旋即笑了起来:“我形象很好的,不过,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继续努力提高我的形象。但是,你和小乔同志站在一起,明显就是叔叔和侄女的关系,要我说,你还是发发善心,就别祸害那朵尚未完全开放的小鲜花了!” “你最近看起来确实很闲。”还老搭档呢,竟一次次在他耳边说这种话,要说不是在他伤口撒盐,鬼都不信。 叶默寒很不开森,盯着聂鹏的眼神越来越危险:“汇演结束,由你亲自带兵操练,今年的新兵训练任务,也由你全权负责!” 他薄唇微启,语气不容置疑,聂鹏嘴角动了动,苦着脸想为自个说两句好话,以便取消这超高级别的虐人模式,但叶默寒却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精致走进办公室。 聂鹏捂着受伤的小心肝,无比怨念自己没管住嘴巴,现在好了,要想像前些天那次一样逃过一劫,纯粹就是在做梦。 亲自带兵操练? 新兵训练由他全权负责? 这代表什么,他比谁都清楚——以身作则,在训练场上和战士同甘共苦! 是,他是军人,和战士一起训练无可厚非,但他也是政委啊,职责范围里面不包括战士们的训练任务好不,更别说亲自上阵抓训练。 聂鹏心里如何发苦,如何怨念,叶默寒不知,也没时间去想,这会儿他端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盯着桌上那本军事书,已然陷入自我思绪中。 “你还真能下得去手!” “你和小乔同志站在一起,明显就是叔叔和子女的关系。” “你还是发发善心,就别祸害那朵尚未完全开放的小鲜花了!” 年龄!他说这么多,无非是在提醒自己年龄大,叶默寒薄唇紧抿,越想聂鹏说的话,危机感就越重。 对于一个一旦认定,就想以最快的速度贴上自己标签的男人来说,是坚决不允许自己的女孩儿被他人觊觎,往浅显点说,哪怕旁人的目光多在他的女孩儿身上停留一刻,也会让他很不喜。 叶默寒清楚记得,在他从京都回部队前一晚,他的小侄女临睡前敲开他的房门,瞅着他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看了良久,然后小小声地说:“六叔,你看起来不像奔三的人,但说实话,在小六婶面前,你根本就是个老男人,基于此,你一定要掏心掏肺对小六婶好,否则,我那小六婶很有可能被年轻的帅小伙拐走哟!” 一想起这个,他就觉得万箭穿心。 他二十六,女孩儿十七,他只比她大九岁,很老吗? 好吧,他出生九年后,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不能想,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再这么一对比,他确实有点老。 叶默寒虽对自己的颜值和魅力有足够的信心,但年龄差这个问题确实实实在在存在的,是他心头无法抹杀的一道天堑,只要想起就顿感心塞。 虽然女孩儿有说过,不觉得他年龄大,不嫌弃他老,但万一她哪天被小男生迷花眼丢了魂,到时,他该如何是好? 唉!早想到这一点,他应该让家人把订婚日期提前,不,他应该在回京都后的第二天,就让家里为他和她举办一场隆重庄严的订婚仪式,让她在宾客们面前贴上他的标签,继而再有参见他们订婚宴的宾客,把他和她是一对的消息大范围传开,这么一来,谁还敢打她的主意? 寻思到这,叶默寒深邃的黑眸骤然一亮,拿起话筒就给家里打电话。 京都,叶家。 “奶奶,是六叔的电话。” 接到叶默寒打到家里的电话,叶静雅很惊讶,在她的记忆中,只有家里人给她家六叔打电话,从来没听说她家六叔主动给家里拨电话过来,今个倒是邪乎了! 客厅里其他人,听到叶静雅的话,全与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叶老太太接过电话,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叶默寒在电话里说了一通。 “大办?” “对,要大办!” “还要足够隆重?” “这是必须的。” “好,妈都听你的,还有什么要求吗?” “给颖儿多订做几套衣服,按着她喜欢的款式订做。” “乔家那边会允许吗?颖儿可是乔家的宝贝,订婚宴上要穿的衣服,乔家肯定会自己订做。” “咱们是男方,给女方订做衣服首饰那是天经地义。” “好好好,妈会和你爸尽力说服乔家,由咱们家给你和颖儿订做订婚宴上穿的喜服。”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她就喜欢自家小儿子说一不二的霸道劲,于是乎,小儿子在电话里说什么,她就答应什么,只要能让小儿子开心,她这做妈的做什么都愿意。 挂上电话,不等老太太开口,叶静雅就凑到跟前,眨巴着眼睛问:“奶奶,我六叔要大办订婚宴?” “没错,你六叔不仅要咱们家大办他和你六婶的订婚宴,而且要办得越隆重越好。”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你六叔遇到你六婶不但在男女感情上开窍了,性格也有了大的变化,这很好,很好!” 她的小儿子哟,从小到大冷冰冰,既不喜欢笑,也不喜欢多言,同时很少和家人聚在一起,跟别说与家人有什么交流,他总是喜欢把事藏在心里,独自想法子解决,但最近一次看到他,她能明确感觉到小儿子变了,他愿意和家人坐在一起,虽然话还不是很多,却能认真听家人说话,且脸上的表情也多了起来…… 879:原来他喜欢她 尤其是,他在面对乔家的小丫头时,眸光柔得都近乎能滴出水,同时,嘴角动不动就弯起,弧度看着不大,可她看得出,也猜得到他心里是欢喜的。 “现在的六叔比以前有人气了呢!” 叶绍煊嘿嘿笑着说。 “净瞎说,你六叔又不是鬼,什么叫现在的他比以前的他有人气了?” 老太太嗔小孙儿一眼,但心里却对认同叶绍煊的话,是啊,话虽糙,却说的是事实,以前的小六,冰冷淡漠,给人的气场总是生人勿近,现在的他,看起来还是有那么点冰冷,却与之前明显有了大不同。 周子豫心里异常烦躁,不管家里哪个和他说话,他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戚梅明白这是儿子在怨她,怨她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怨她势利,怨她口无遮拦,可是,她的出发点还不是为两个儿子好? 但,她的孩子却不理解她的一片苦心,这让她既苦涩又难过,却偏偏还不能把这些情绪表露在脸上,以免被长子看出什么端倪,从而引起他对她也心生怨气。 窗外夕阳西斜,周子豫独自坐在客厅里,思索良久,拨出一通电话,随后,他起身就出了家门。 “想哥们了?” 冯旭一进迪厅包间,看到周子豫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手指摩挲着酒杯边缘,眼睛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他眸光一闪,笑着打趣一句。 给他个白眼,周子豫坐正身形。 感觉到这位发小心情不好,冯旭在他对面坐下,浓眉微微上挑:“说吧,约我出来干嘛?按说你最近可很少到这地方来,今个怎就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子豫抿了口酒水,状似漫不经心地说:“想请教你个问题。” “什么?”冯旭眼睛大睁,觉得自个的耳朵莫不是出了问题:“哥们,你可是周二少啊,竟然要请教我问题,这不是开玩笑?”在他们一帮发小里面,眼前这家伙可是个很会玩的主,而且懂得也比他们任何人都多,竟然还有问题请教他,是这位哥们最近太累,脑袋一时不灵光,还是他现在在做梦? 周子豫斜瞥他一眼,冯旭立马闭嘴,并讪讪地轻咳两声,方一脸正色:“好吧,你想请教什么,只要哥们知道,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包间里静得一点声音都没有,周子豫不紧不慢地在酒杯边缘打着圈儿,沉默良久,他眸光微垂,才启口:“如果……如果一个男的时不时想留意一个女的,看不到她时,会不自主地想她,听到她有可能有对象,心里莫名的就感到烦躁,隐约间还有些不高兴,你说这个男的到底怎么了?” 冯旭微眯着眼盯向他,见眼前的发下神色平静,刚才说话的语气也很淡定,就像是在聊旁人的事似的,但他却清清楚楚地察觉出自家这位发小有问题,想到有段时日没在一起闹腾了,他眸光促狭,嘴角漾出一抹痞笑:“男的喜欢女的呗!”说着,他又玩味地冲周子豫挤了挤眼,露出猥琐的表情:“说说,你又看上谁了?” 周子豫听了他的话,当即眉头紧皱,瞪他一眼:“你耳朵没毛病吧?我有说这是在说我吗?” “呃……”冯旭往沙发上依靠,双腿交叠,屈指轻叩沙发扶手,神态好不慵懒:“好奇怪,在咱们一帮子哥们里面,你可是没少谈恋爱,怎连这个都不知道呢?”周子豫眸光微凛,凝向他:“我再说一次,我说的并不是我!” 冯旭瞅着他,一脸的意味深长:“……” 被他看得一阵心虚,周子豫放下酒杯,豁然站起:“你坐,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陪你了。”见他说完便往外走,冯旭呆愣片刻,才倏然回过神,眼见从小到大玩在一起的发下就要消失在包间门外,他不满地冲着对方的背影大喊:“喂,我说你几个意思啊,一通电话将人叫到这,话还没说两句就离开,你该不会闲着没事,拿哥们寻开心吧?” 周子豫脚步不停,头也不回,更没出声搭理他,很快,身影消失不见。 原来……原来他最近时常烦躁,以及近来出现的反常举动,是因为他喜欢她,走出迪厅,他面无表情的脸慢慢变得凝重起来。 喜欢她,他喜欢她,可是她两年前就已有婚约,那他的喜欢岂不是白搭? 周子豫是没少和女孩子接触,但说这就是恋爱,他是没一点感觉,至于缘由,要是没听冯旭的话之前,他肯定是不知道的,而此时此刻,他却清楚知道,对那些女孩子,他从未出现过最近这些情绪。 和她们好了便好了,说分手就分手,既不留恋,也没时不时地去想对方在做什么,又是否对他有无好感等等,概括起来,他对她们中的任何一个,都未留下一丝半点印象。 哪里像她,自从k市大街上偶遇,他就不受控制地想撩拨她,明知她不愿搭理他,他却嘴贱的没话找话,看到她蹙眉,看到她瞪眼,他心里就乐呵,现在回想初遇时的场景,只觉画面太美,简直没法睁着眼去看。 京都军医总院再见,他那一刻心有疑惑,但更多的却是欣喜。 跟着她,找话和她说,回应他的先是陌生的眼神,这令他感到极其失望,等到她认出他时,他高兴异常,熟料,他竟一出手就将他撂倒在地。 185公分身高,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要力气有力气,要块头有块头,就那么轻而易举被她放倒,这使得他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想见到她,又怕见到她,怕被她讨厌,在这样矛盾的心里下,他还是碰到了她,结果…… 周子豫离开迪厅没有立刻回家,东游西逛到十点多钟,方带着一身酒气回到大院。 静寂的客厅里亮着昏黄的灯光,家人都已睡下,他揉着额头坐到沙发上,嘴里无声地念叨着:“我喜欢你,没想到吧?我竟然喜欢你,就连我自个都没想到呢!” 880:不允许 他想靠近她,和她呆在一起,和她说话,他感到既开心又轻松,被她看着,他心里会生出一种异样的激动,但凡是她说的话,无不影响着他的心情。 二十多年来,他首次有这样的感觉。 闭上眼,他背靠沙发,想到以前几个发小谈恋爱时,他们脸上所流露出的神采,呵呵,那才叫谈恋爱,一听到心仪的女孩邀约,就像傻子似的笑个不停,而他则会取消他们,傻,女人那么多,有什么可稀罕的? 换来的是他们一个个白眼。 现如今,他算是彻底明白,喜欢一个人竟是那般美好。 周子豫咧开嘴,无声在笑,片刻后,他抓起话筒拨通冯家的电话。 冯旭已经快要进入睡眠,突然听到家里的阿姨在门外唤他下楼接电话,这让他心里极度不爽,一拿起话筒就冲里面吼:“周子豫,你丫的还有没有人性啊!”阿姨有说电话是周家二少打来的。 “想绝交?” 周子豫也不多说,直接语气平静地问他。 “……”冯旭的气性登时被压下,麻痹哟,他们可是一个大院玩泥巴,穿开裆裤长大的,那哥们情可是比亲兄弟还要亲,丫的竟然脱口就给他来辣么一句,想绝交?哪个想绝交啦?他只是嫌弃无良发小扰他睡眠好不?捂住话筒,深呼吸了下,他语气明显好了许多:“哥们,还有什么事儿,说吧!” 周子豫静默,半晌,他问:“要是女孩有婚约,喜欢她的男的该怎么做?” “结婚都能离婚,有婚约又能怎样?喜欢就去抢呗!”冯旭随口就来这么一句。 周子豫皱眉,不过还是问了下一句:“那如何能知道那个女孩喜欢那个男的?” “哥们,给我说说,究竟是哪个倒没女孩儿被你给盯上了?” 冯旭握着话筒,发出意味深长的奸笑:“是部队里的小女兵,还是文工团里面的小花儿,又或是军医院里的哪个冷艳女军医?” 周子豫没接话,冯旭是聪明人,知道发小沉默不语,是在无声警告他适可而止,心念电转,他收起笑声,接着清了清嗓子,语气一本正经,启口:“女孩儿有婚约,那就想法子解除那个婚约,而要解除那个婚约,就得从女孩身上着手,让她喜欢上你口中的那个男的,至于要如何判定女孩的喜欢,只需看女孩在面对那个男的时,是不是眼睛发亮,是不是特别开心,还有,看她是否有精心打扮过。” “完了?”周子豫问。 冯旭怔了下,应声:“完了。”周子豫挂断电话,听到话筒里的忙音,冯旭龇牙咧嘴,差点爆粗口。 眼睛发亮? 特别开心? 精心打扮? 她面对他时,从来没有这样过。 周子豫如是想着,很快,整颗心被失落填满。 “子豫,到我房间来,我有话和你说。” 突兀的男声响起,周子豫循声而望,就见周子昂扶着墙站在二楼楼梯口。 抿了抿唇,他站起身,上了二楼。 “我有对你说过,不许伤害小颖,你是不是没把我的话听进耳里?” 兄弟俩一个靠走在牀头,一个坐在近旁的椅上,周子昂凝向周子豫,表情相当严肃。 “哥,你怎么就断定我会伤害她?”周子豫眼波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但心里却清楚刚才那通电话,自家兄长多半从中听得七七八八,既如此,他便不打算对兄长做隐瞒:“k市偶遇,我就已经注意到她,原先我以为那只是我一时间好玩,想逗弄逗弄她,却不成想,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我发现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 “等到回到京都,再次与她偶遇,我越发被她吸引,总不自觉地想往她身边凑,哪怕不被她待见,我也想和她多说两句话,多看她两眼。” 周子昂脸上表情凝重,抿唇静静地注视着他:“小颖是不是个好女孩,这不用你说我自是知道,但正因为她很好,我才不允许你伤害她。” 说到这,他语气变得沉重:“子豫,哥知道你贪玩,可小颖和你以前相处的那些女孩子不同,你不能因为自己一时的好奇,就做出对不起小颖的事。再者,小颖已经有婚约,你若是介入其中,那就是破坏她的幸福,这是我绝对不允许的!” “哥!”周子豫眼底染上一抹伤痛,声音嘶哑低沉:“在你眼里,我就那么不堪吗?是,我以前是混账了些,可那并不代表我会一直混账下去,再说了,你怎么就能确定那份婚约会让她得到幸福?” “子豫,小颖如果不看重那份婚约,她就不会对妈说那番话。”周子昂说着,低下头长叹口气,半晌没再言语。 周子豫紧握双拳,眸光略作挣扎,启口:“哥,乔颖的身世你知道的,对吧?” 微微一怔,周子昂抬起头,颔首:“回到京都,我从你叶大哥口中知晓,小颖是乔老的孙女,怎么了?” “哥……”压下心底腾起的痛楚,周子豫双目赤红,紧盯着兄长:“你为何不早告诉妈,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妈每次碰到乔颖,眼睛都长在头顶上,都出言羞辱乔颖,最近的一次,她在歌舞团,当着好多人的面,指责乔颖,让人一个小姑娘不要再耍手段。哥,你知道吗?没等乔颖反驳,何姨就站了出来,几句话就让妈啪啪啪被打脸,那一刻,我多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可是哪有地缝给我钻,我面红耳赤,觉得自己很没脸。结果,我与她面对面,硬着头皮向她道歉时,她所表现出的大度更让我无地自容。” 周子昂听完他的话,仍带些病态白的脸色,瞬息间苍白如纸,他紧抿着唇,浑身好一阵抖动,见他这样,吓得周子豫蓦地从朦胧醉意中惊醒:“哥,哥,你没事吧?是我不好,我不该对你说这些话,哥,你别生气,我错了,你别吓我!” 良久,周子昂平复下情绪,有气无力地摆摆手:“我没事,你回房歇着吧!” 881:失望 躺到枕上,他闭上眼,自责与懊悔在心头翻滚,以至于不知不觉间,泪水自他眼角滑落。他以为母亲会适可而止,他以为母亲在听了他那些话后,再次碰到小颖,会以感恩的心对待她,却未曾料到,他的母亲非但不觉得有愧,反倒一而再地羞辱那个纯净美好的小丫头。 “哥……” 周子豫哑声轻唤,回应他的是一室静默。 他不知,周子昂亦不知,就在他们哥俩先后进房间那一刻,他们的妈妈放轻脚步,从主卧走出,静静地站在周子昂房门外,听着哥俩间的对话。 “错了么,我做错了么?”捂住嘴,戚梅任泪水滚落,返回主卧:“我之所以那么对那丫头,全是为他们好啊!”她的心揪得紧紧的,泪眼中聚满痛苦,周建安隐约间听到耳边传来抽泣声,不由睁开睡眼,一看到爱人靠在枕上泪流不止,惊得他忙坐起身,将人揽到怀中:“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是做噩梦了吗?” 戚梅啜泣:“儿子怨我,他们怨我,可我只是想为他们好,不想他们被一个山野丫头给缠上,才对那丫头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你说我做出了么?我都是为了他们好啊,他们却怨我,甚至有可能恨我……” “你到底再说什么?”周建安轻抚着她的背,听得云里雾里:“子昂和子豫怨你,他们为何要怨你?你又做了什么事让他们对你生怨?” “我没想到,就是你恐怕也想不到,那山野丫头竟然是乔家的孙女,她竟然是乔家的孙女……” 戚梅声音发颤,泪水怎么都止不住:“她和她的家人虽然是子昂的救命恩人,虽然对咱们家有大恩情,但她是山里的野丫头,怎配得上我们子昂?为了打消她想攀高枝的念头,我对她说了些难听的话,我不让她靠近子昂,不让她靠近子豫,我告诉她,她和她家人对我们的恩情,只要她开口,我们定当重重酬谢。” 周建安听出了些许头绪,只见他松开戚梅,眉头紧皱,脸色很是不好。 “你那些话都是对小颖那个小丫头说的?”虽是问,但以他对爱人的了解,又岂会不知这话问得有多么多余,冷沉着脸,他启口:“子昂回来这些时日,我一直忙着部队里的事,但我有给默寒打电话,从他口中将子昂四年前被救,以及如何被他发现送回京都一事,了解得清清楚楚。原打算等我忙过这一阵,就与你说说这事,到时咱们一家人去好好歇歇那小姑娘,没想到……” “那野丫头是乔家的孙女,你知道吗?她是乔家的孙女,我如果早知道她的身份,说什么也不会那样对待她,但子昂没告诉我,谁都没有告诉我,让我在歌舞团出丑,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何芬几句话啪啪啪地打脸。” 戚梅哭得双眼红肿:“现如今,我成了歌舞团里面的笑话,都是那丫头害得,她嘴上说让我放心,不会和子昂子豫扯上任何关系,却还是把子豫迷得团团转,还让我的儿子怨我,恨我,和我几天不说话……” “默寒没对我说那丫头的身世,但我对你很失望。”周建安看向爱人,眼里满满都是失望:“咱们在一起生活这么多年,我知道你有这样那样的小毛病,也不止一次说过你,让你改改那些小毛病,别老是眼睛长在头顶上,觉得自个总是高高在上,而你每次都答应的好好的,可该怎么做你照旧。” 戚梅的哭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周建安。 “我时常在想,你凭什么势利,凭什么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论家世,在圈里,我周家仅算得上二流,而你戚家连二流都够不上,多年来一直处于三流,就这样,你都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要是周家和戚家哪日成为圈里的一流世家,你是不是更加目中无人?” 戚梅不可置信地指责:“你,你怎能这么说我?” “我难道说错了?” 周建安冷凝向她,戚梅一怔,慌忙错开他的视线,周建安见她这样,脸色越发沉冷:“圈里的一流世家中,咱不说旁的家族,单就叶家,不管是在军界,还是政界,其地位几乎处于金字塔顶端,可叶家的人,从上到下,有哪个在外嚣张行事,有哪个像你这样目中无人,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再说乔家,人口虽稀薄些,但乔家在军政两届的地位,与叶家有着差不多同等地位,与乔家有姻亲关系的何家,在圈里的地位和周家一样,何芬又与你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且人家是何家第二代中唯一的女性,多年来,是否像你一样总瞧不起他人?” “够了,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在我面前提何芬,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想着她?” 戚梅突然抬起头,气恼地冲着周建安低吼。 “你胡说什么?” 周建安瞪向她:“我只是想让你明白,旁人比咱们家世好,却始终以一颗友善的心对待他人,你倒好,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偏要往歪出想,误解我的意思。” “误解?我误解你?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对何芬有意,奈何人家却瞧不上你,和乔家老大好上了,于是,你才退而求其次,娶了我进门。”戚梅像是失去了理智,拉出陈年旧事,一句句刺向周建安。 “我退而求其次娶你?你如果有心,就不会说出这番话。”周建安闭上眼,片刻后重新睁开,他语声沉痛:“结婚这么多年来,我何时让你受过委屈?明知你身上有不少缺点,我何时嫌弃过你?知道你身体不好,我竭尽所能对你好,在外遇到烦心事,一进家门,我会立马换上笑脸,就是不想累及你为我操心,孩子们还小的时候,你嫌他们晚上哭闹,我为了让你睡好觉,守在孩子牀前,一守就是一晚……这些种种你是不知道,还是没看到?” 882:勇气可嘉 戚梅被他接连质问,满腹翻腾的怒气瞬间滞住。 周子豫从兄长房间里出来,听到主卧里传出哭声,慢慢的又传出怨怼声,他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就回了自个房间。 从小他就知道,父亲很爱母亲,不对,这不单单只有他知道,大院里的人几乎都知父亲很爱母亲,时至今日,他恍惚间明白,或许正因为父亲寵爱母亲过度,才致使母亲多年来不曾做过任何改变——人品性情,待人接物。 而这样的结果,母亲活得幸福,父亲活得沉重,他和兄长一直活在对母亲的迁就中。 要不然,他们怎会明知母亲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不曾出言建议她改正? 站在窗前,望着宁静的夜色,周子豫勾起唇角,露出抹自嘲,喃喃:“我配不上你呢!” 翌日清晨,k市,铁拳团这边,千余名战士晨练完毕,就到食堂用早饭,而相比较平日里的用饭速度,战士们今个这顿饭所用的时间,明显缩短不少,至于为嘛要这样,无非是大家心里兴奋呗,想要早些集合到训练场观看总政歌舞团、和师部文工团的联合慰问演出。 朝舞台前方整整齐齐端坐在小马扎上的绿军装望了眼,何芬开始对自家歌舞团的同志发表讲话。 “近几个月来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 歌舞团的同志们听了她的话,个个脸上带笑,异口同声回答。 何芬亦是笑容满面:“我们这几个月的努力,为的就是把接下来一次次慰问演出给做好,从而给艰苦奋斗在第一线的战士们送来温暖和祝福……”她说的很多,句句都在鼓舞歌舞团同志们的士气,好圆满完成这次的演出,最后,她陡然拔高声音:“大家有没有信心把这次下部队慰问演出的第一战一炮打响?” “有!”歌舞团的同志们身形站得笔直,高声回应。 这是他们的工作,且是神圣的工作,演出的好,战士们高兴,他们心里也高兴,所以,他们绝不会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距离总政歌舞团这边不远的地方,一位和何芬年岁差不多大,身着绿军装的女同志,也在高声鼓舞自家参演同志的士气,听到总政那边信心十足的激昂应答声,她眸光如炬,定定地看着眼前数十名同志:“还记得咱们之前的口号吗?” “记得!” 得到回应,她嘴角噙笑,提高声音:“那就大声喊出来,喊出我们的口号!” “撂倒总政歌舞团……” 三声如雷贯耳的口号响彻云霄,引得端坐在舞台下方的千余名战士,无不目瞪口呆。 “我滴个神!咱师部文工团勇气可嘉啊!” “确实勇气可嘉。” “要我说,任团用这招,只怕是想挫挫总政歌舞团的锐气,至于能不能料到总政,应该没报什么希望。” “嘿!你们可别长他人志气,灭咱师部文工团的威风,记着,不管咱师部文工团的节目精不精彩,咱们可都得使劲鼓掌!” …… 演出还没开始,战士们精神抖擞,望向总政歌舞团和师部文工团的演出同志,乐呵呵地低议。 “海子。” 翟浩在庄海身旁坐着,听到他轻唤,庄海先是“嗯”了声,接着看向他,挑眉:“有事说事,没事别唤我。”造孽哟,没瞧见他在欣赏美女么? “你就是把眼珠子定在那些女同志身上,人家也不会看上你这傻大个。”翟浩打击庄海一句,换来庄海一个白眼,他却丝毫没在意,压低声音,凑近庄海:“昨个颖妹子有悄悄告诉我,说今个她也会上台表演。” “你说什么?” 庄海一听他的话,高兴得差点站起身:“颖妹子今个会登台表演?这真是颖妹子亲口告诉你的?” “我骗你做什么,不信你问问二毛,当时我和二毛走在颖妹子身旁,颖妹子悄悄与我们说的,说今个有她的节目。” “那颖妹子有没有告诉你是什么节目?” “这倒没说。” 翟浩摇头。 “你就没问问?”庄海露给他一个笨到家的眼神,翟浩挠挠头,笑笑:“我和二毛当时只顾着高兴了。” 庄海拍拍他的肩膀,裂开嘴笑:“算了,不管颖妹子是唱歌,还是跳舞,总之,只要是颖妹子表演的节目,绝对精彩十足。” “没错,颖妹子唱歌唱得那么好,要是跳舞的话,肯定也跳得特别好。” 翟浩点点头,笑着附和。 聂鹏和叶默寒坐在一起,突然,他眼睛一亮,盯着总政歌舞团那边,扯扯叶默寒的袖子:“快看看,那是不是小乔同志。”叶默寒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在一堆身着演出服的女同志里面,他的女孩儿着一条火红色的连衣裙,正专注地听着总政歌舞团领导讲话。 “是她。” 深邃的眸中染上抹笑意,他轻颔首。 “难道小乔同志今个也要上台表演?” 聂鹏惊讶地问。 “她没对我说,不过,看她今天的打扮,多半会登台。”通过观察,叶默寒断定自家女孩儿极有可能会跳舞,一想到她在偌大的舞台上翩然起舞,他的心神就不由一阵荡漾。 “小乔同志被特招进总政歌舞团了?” “这个我不清楚。” “你啊,还真是让人羡慕呐!多年与女同志绝缘,不料,在大家都以为你有可能要打一辈子光棍的时候,突然间就冒出个对象,而且这对象不仅年龄小,还各方面都那么优秀,这要是等你们举办订婚宴后,整个军中的同志怕都要对你羡慕嫉妒恨了。” 叶默寒性感的薄唇微抿,睨向他:“会对我造成影响?” “怎么可能。” “那我何须在意?” “呵呵!”聂鹏摸了摸鼻头,讪笑:“是不必在意,我刚就是随口一说,没旁的意思。” 舞台一角摆放着一架八成新的黑色钢琴,为使今天的演出效果达到最好,不光总政歌舞团没有用录音带伴奏,就是师部文工团这边,也没有采用那种方式。双方皆有弹钢琴,配乐人员,皆有做好充足准备,好凭借各自的实力,在演出中较量一番。 883:斗嘴,不能随意放飞思想 听到师部文工团这边挑衅的口号,总政歌舞团这边从领导到演出同志,只是淡淡地挪目看了眼,脸上都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白老师,你给同志们也说两句吧。” 何芬笑看向白歌,白歌微笑着点点头,走到她身旁,眉眼含笑,注视着自家的演出同志:“其实我要说的咱们团长都已经说过,再有一个小时,就是检验大家成绩的时候,我希望我们每位同志都能全力以赴,圆满完成今天的演出,好了,我就说这么多。” “保证全力以赴,圆满完成演出!” 一众歌舞团的同志刷地立正,向自家几位领导敬礼。 何芬和郝云,以及白歌收起脸上的笑容,表情肃穆,朝诸位演出同志回了个标准的军礼。 一六九师有四个团,每个团约有1300多人,铁拳团是一六九师的王牌团,且驻地面积在几个团里面最大,因此,这次由总政歌舞团和师部文工团联合慰问演出的地点,就被师部设在了铁拳团这边,而设在这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其他几个团的驻地与铁拳团的距离都差不多远近。 “这次的慰问演出,咱铁拳团占了大便宜,你瞧瞧,这再有五十分钟演出就要开始,师部领导和咱们的兄弟团都还没到,难不成他们不想观看演出?” “你觉得有这个可能?” 叶默寒淡淡地瞥了眼聂鹏。 “你能不能不噎我?”聂鹏皱眉,佯装不高兴:“我这不是看你坐在这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才和你闲聊两句么。”叶默寒没接他的话,聂鹏一时间无趣,叹了口气,说:“小乔同志要真和你以后在一起过日子,肯定得被你闷得够呛。” 叶默寒启口,声线低沉而富有磁性:“她只和我过日子,也不会觉得我闷,你就别操那份闲心了。” “好吧,我说不过你。” 聂鹏苦笑着摇摇头,身边这人是个什么脾性,他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想从对方嘴里听几句称心的话,那简直比登天还难。 吉普车声,卡车声由远及近持续传来,登时,铁拳团这边的千余名战士,齐把目光挪向声源,就见一辆辆吉普车,大卡车在训练场外的林**上缓缓停下。 “他们这是约好了吗?” “我看像。” “我觉得也像是约好了,要不然,咋扎堆过来。” “师部领导都来了!” “快看,还有军报记者。” …… 战士们低语,见师部领导满面含笑朝训练场走近,唰地一声,全体起立,向领导们敬礼。 随着演出时间越来越近,一六九师前来观看演出的其他几个团皆已到达。 由于是联合汇演,因而这次的演出的节目尤为丰富,时间上也就比之以往的慰问演出多出两个多小时。 看天气情况,今个是多云,到演出结束之前,气温不会很高。这于演出同志和观看表演的战士们来说,无疑再好不过。 报幕的同志有两人,一人来自师部文工团,一人来自总政歌舞团,其中来自总政歌舞团的是名男同志。 男的俊,女的俏,两位报幕同志站在舞台中央,先是朝诸位领导和战士们敬了个军礼,接着,两人宛若舌灿莲花,配合得天衣无缝,高声报出演出正式开始。 “怎没见你们总政的舞蹈精灵啊?” 任霞走到何芬身旁,一脸轻松地笑问。 “脚扭了没来。” 何芬也不藏着掖着,实话实话。 “不是还有一个跳舞跳得极好,听说还是你们从地方部队文工团挖到总政去的,我似乎也没看到她。” 任霞认识胡薇,也认识秦月,且有在总政歌舞团的演出人员中留意,没看到那两张面孔,却偏偏还要问何芬胡薇、秦月的情况,这么做,无疑是给何芬添点都。毕竟谁都知道,有台柱子放着不用,那就是傻,而总政歌舞团的演出人员中没胡薇和秦月,只要不是糊涂的,都能想到那两人必是出了什么状况,才没能来参加这次的慰问演出。 “来之前出了意外。” 何芬再次实话实话。 “不会这么倒霉吧,她们可都是你的宝贝,这一下子两个都不能登台,那你们的大型歌舞枫叶红由谁来领舞?”任霞又是惋惜,又是关心地问。 “撂倒总政,想看我笑话,任霞同志,你觉得我会让你如愿?”何芬勾起唇角,露出个蔑视的眼神。 任霞和何芬是老同学,听她这么说,还有那蔑视她的小眼神儿,不由低笑:“只要你在总政担任一天团长,我就要想方设法撂倒总政,这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 何芬白她一眼,撇嘴:“瞧你那点出息,都多大了,还像个争强好胜的小姑娘似的,总想和我一决高下。” “争强好胜又没什么错,我就是不信总被你压在下面。”任霞说得理直气壮。 何芬又送给她个白眼:“说这话也不害臊,谁把你压在下面了?” “小芬,你可是军人,不能随意放飞思想。” “我有吗?话明明是你说的,别不认账。” “看来你还是老样子,总是这么强词夺理。” “我实话实说,从不强词夺理,小霞同志,你可别冤枉好人。” 郝云这时笑着说:“你们俩啊,只要一碰面就斗嘴,而且越斗感情越深,真是让人羡慕!” “争强好胜的小姑娘,一见面就要撂倒咱总政,我才不会对她有感情。”何芬哼了声,作势不理任霞。 “小心眼,你以为我对你有感情?” 任霞也哼了声,看向舞台上的表演,同样不理何芬。 郝云和白歌,还有师部文工团这边的副团长,及编舞老师,皆忍不住发出一阵轻笑。 独唱,乐器独奏,诗歌朗诵一个个节目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而这些节目的上场顺序,早在任霞暗里打电话和何芬沟通之下,将双方的节目穿插着登台演出,而任霞的提议,何芬起先是不同意的,她觉得这样有欺负下属文工团之嫌,但昔日同学强烈要求,最后她想了想,既然人家回回主动找虐,她若是不予以成全,倒显得总政歌舞团小家子气,于是,斟酌再三后,向往年一样,她这次依旧默然应允。 884: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由于总政歌舞团和师部文工团都有做足准备,因此,每个节目结束,偌大的训练场上空都会响起一阵热烈至极的掌声和喝彩声。 忽然,何芬禁不住惊叹:“没想到啊,你这回整的这个独舞还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一般一般。” 任霞嘴上谦虚,眼里却难掩自豪。 “瞧把你嘚瑟的,我们这次虽然没独舞,但我们有枫叶红,那可是大型歌舞,等你看到了可别惊艳得双眼发直。”何芬斜睨她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就目前演出过的节目来看,你们这回倒是进步很大。” “谢谢夸奖!”任霞可是一点都不谦虚,实则,从她刚才观看的那些个节目来看,自家文工团的整体节目水准,还是没总政歌舞团来来的精彩,但她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助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的。 何芬眸光微闪了下,状似随意地说:“这位跳独舞的小同志不错,我觉得她要是来我们总政,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 看向郝云,她冲对方挤挤眼:“老郝,待演出结束后,你去找台上的小同志谈谈,看……”她尚未说完,就被任霞凶巴巴地截断:“你这挖人都挖到我头上,这是几个意思?” 郝云轻笑:“老何,老任都和你急了,你就别逗她了!” “不经逗,没意思。” 何芬朝任霞挑了挑眉,嘴角漾开抹小心思得逞的笑,看得任霞气呼呼地喘了两口气,瞪向她:“这么喜欢恶趣味,小心哪天我从你那挖人,是真挖,绝对不是在吓唬你。” “我等着。”何芬语气轻淡,完全没把她的威胁当回事。 任霞嘀咕:“都这么多年了,自大的臭毛病一点都没变。” “小霞同志,我那家自信,下次别用错词哦!” “脸皮真厚。” “咱俩可是同岁,我要是脸皮厚,你觉得你能好到哪里去?” 何芬挑眉。 任霞明知她专往歪出说,却还是被噎得够呛。 台上的独舞结束,战士们神色激动,高声呐喊着,从而宣泄他们对刚才的独舞的喜爱之情。 下一个节目是总政歌舞团这边的二胡独奏,在二胡声响起的刹那,现场瞬间恢复宁静,唯有那如泣如诉,如琢如磨的二胡声在空中荡漾。 拉二胡的是位二十出头的帅小伙,可就是这么个年轻人,却把一曲二泉央月拉得出神入化,拉得特别富有感情。 任霞由衷赞叹:“这小伙子的二胡拉得绝了!” “他叫沐风,五岁就学拉二胡,十岁特招入伍,成为一名文艺兵,今年他二十三,这二胡拉了整整十八年,期间还不时寻找民家二胡大师求艺,拉得好是自然的了。”何芬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神色间无丝毫炫耀。 二胡声幽幽,让人只觉置身于那种幽静而古老的泉水边,聆听着泉水的哭诉一般…… 夜无声,月清冷,泉清凉,沐风双眸微阖,身与心全然忘我地融于拉奏的音律中。 乔颖静静地聆听着这首二胡映月,随着二胡节奏变化,她的心仿若达到了空灵的地步,与此同时,生出莫名的感触。 萧萧风吹月独明。 世间酸甜苦辣尽,到头总如月影空……功名富贵如烟散,花落人亡似飘蓬。 多少冤孽,此生处处尽遭逢,奈何有恨,历遍沧杂还是恨。 勘怨月圆豪门宴,月缺月半生柔情…… 叶默寒这会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见他紧盯着乔颖,而乔颖的目光却定定地锁在台上拉二胡的男同志身上,此时此刻,真应了一句俗话——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很好听?没有吧! 她怎就听得那般专注?不仅如此,还注视着台上的人半晌没有挪目。 乔颖完全没察觉到某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因此也就没看到视线中夹带的复杂情绪。 弓法娴熟,演奏细腻,将二泉映月这首乐曲所要阐述的情感,近乎淋漓尽致地体现了出来。 心中低叹,直至耳边响起热烈的掌声,她方从已停下有一会的二胡声中回过神。 沐风睁开眼,自椅上站起,继而鞠躬致谢。 当他转身走下舞台时,清澈的眸光微不可见地朝不远处那一抹红裙看了眼,拉奏二胡时,他虽是双眼闭阖,却有清楚感觉到有道独特的目光长时间落在自己身上。那目光里有欣赏,有探索,还有一丝敬佩。 没想到的是,目光的主人竟然是她,一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笑起来让人感到无比暖心的少女。 沐风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准的。 “你的二泉映月拉得很好!”回到总政歌舞团的演出队伍中,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沐风恰好站在了乔颖身旁,乔颖见状,露出抹礼貌的微笑,浅声赞了句。沐风先是一怔,旋即回以微笑,并说了声谢谢。 时间点滴流逝,节目表演已过大半,师部文工团这边的演出同志虽然心气很高,却不得不承认自家的演出节目仍比不上总政歌舞团的,这于他们来说无疑是打击。 凝向任霞,何芬嘴角噙笑,微微挑眉:“节目进行到这,小霞同志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不到演出结束,说什么都过早。” 任霞语声轻淡,瞥她一眼:“即便最后我们还是输给你们总政,那也不是件丢人的事,毕竟你们是全军区文艺队伍中的大姐,不是吗?”说完,她挺胸抬头,走向自家文工团演出同志的休息场地。 “演出前牛哄哄的喊口号,要撂倒咱总政,现在明知再次败给咱们,却死要面子挺直腰板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算是从心底服小霞同志了!”何芬这话是对郝云和白歌说的,边说边笑,露出一脸的无可奈何。 郝云笑着启口:“说句实话,老任这回准备的节目,其实很精彩。”只不过在战士们眼里产生的轰动效果,还是和他们总政差那么一点点——掌声的热烈程度很容易分出高低。 “那个独舞不管是动作编排,还是音乐搭配,都是极好的,嗯,对了,跳独舞的那位小同志看着年龄不大,舞蹈根底却很深,对配乐的领悟力也相当好,是个不可多得的舞蹈人才。” 885:团长,您就高台贵手,放过我妹妹吧! 白歌的工作是编舞,因而对师部文工团的那个独舞节目尤为赞赏。 何芬揶揄:“白老师既然说好,要不咱就挖小霞同志一回墙角。” “不想老任找你打架,你还是收起那个心思为好。”郝云低笑。 “开玩笑呢,我要是真敢那么做,小霞同志估计能跑到我家里去闹腾。”笑了笑,何芬走到了乔颖身旁,神色温和,柔声问:“颖儿,再有两个节目就是咱们的枫叶红登台了,紧张吗?”乔颖灵动的眸子澄澈晶亮,笑着摇摇头:“不紧张。” “这就好。”何芬抱住她,轻拍拍她的背:“大伯母在下面等着看你的表演,咱们争取把枫叶红一炮打响!” 乔颖眨眨眼,“嗯”了声,说:“我会努力。” “大伯母知道我们颖儿最棒了,大伯母很期待你一会的演出。”战士们的笑颜和喝彩声,及一阵又一阵响起的热烈掌声,令乔颖感到相当动容,与此同时,她做事向来追求完美的心念也被刺激了起来。 ——既然答应帮大伯母,那就要尽可能地跳好领舞一角,不能让大伯母失望,不能让参与枫叶红的所有演出同志失望。 两个节目的表演时间过去的很快,听到舞台上的报幕声,乔颖正了正神,和她的小伙伴们对视一眼,彼此重重地点点头,达成心灵的默契,随后在何芬、郝云和白歌的加油鼓气声中朝舞台走去。 弹奏钢琴的同志,还有其他的配乐同志,已在舞台一侧就位。 “铭子,那是我妹妹,她似乎,好像要跳领舞!” 江凯激动得声音发颤,他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家妹妹今个会登台演出,而且是大型歌舞里面的领舞。 “颖妹子歌唱得好,没想到竟然还会跳舞,等会我得好好为她鼓掌。” 薛铭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只顾着说自个的。 “我也要给我妹妹好好鼓掌。”江凯傻笑着附和。 “颖妹子!颖妹子!颖妹子……” 铁拳团的战士们一看到乔颖,自发地高喊起颖妹子,且一声高过一声,且一声比一声激动。 师长齐卫国听到战士们的高喊声,笑看向叶默寒:“冷阎王,你能不能告诉我战士们喊的颖妹子是谁啊?” “师长,还是我来告诉你吧!”聂鹏不等叶默寒启口,就笑眯眯地把乔颖的情况说了遍,听了他的话,叶卫国蓦地想起一件事,只见他一拍脑门,哈哈大笑着说:“我想起来了,冷阎王两年前给我打的恋爱报告,上面的女孩名字好像就叫乔颖,哦,对了,我还想起件事儿,小乔同志是位很了不得的姑娘。” 他的声音有些大,致使坐在他附近的军官和战士,都有听到冷阎王恋爱了,且恋爱对象名叫乔颖。 “铭子,我没听错吧?要不就是师长口中的小乔同志,另有其人?” 江凯嘴巴大张,眼里写满难以置信。 “冷阎王的速度倒快。” 薛铭答非所问,心里酸溜溜的。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这怎么可以!”江凯从惊愕中回过神,连连摇头:“团长都一把年纪了,怎能祸害我妹妹,不行,我不同意!” “闭嘴吧你!” 冷阎王能打恋爱报告,时间还是两年前,只要不是傻的,不难相处这其中有着某种缘由。 “颖妹子是团长的对象?” “师长说颖妹子是团长的对象?没搞错吧!” “我是不是幻听了?颖妹子还是个小女孩,团长怎能下得去手?”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师长说的小乔同志肯定不是颖妹子。” “团长好厉害,竟和颖妹子在谈恋爱!” “颖妹子和团长很般配。” …… 听着战士们的低议声,叶默寒的脸色不停地变化着,期间还不忘瞥了眼叶卫国,那小眼神冷嗖嗖的,奈何叶卫国就像是没看到一样,压根就没搭理他。 “师长帮了你大忙了,这下子咱们师都会知道你已经有对象,知道颖妹子是你的人,看哪个臭小子还敢打颖妹子的主意,对了,你有对象这个消息用不了几日就能传遍全军区,这于你来说只有利没有弊啊!” 聂鹏凑到叶默寒近旁,小小声地说着,此刻,他有些摸不着叶默寒的脾气,生怕这位老搭档在昨个的基础上,再给他加担子! “不想看演出回家歇着。” 叶默寒抿了抿唇,自齿缝间漫出一句。 是,师长那一嗓子是帮了他大忙,可那些牵扯到他年龄的低议,就如同一把把刀子般扎心。 聂鹏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赔笑:“节目这么精彩,我可不回去。” 冷睨他一眼,叶默寒转头,冷嗖嗖的目光从江凯身上掠过,再掠向还在低议的铁拳团战士,登时,接触到他目光的人,齐闭上嘴巴,猛不丁地打了个哆嗦。 “团长,您就高台贵手,放过我妹妹吧!您想想,我妹妹才多大啊,你又是多大,您和我妹妹实在不般配……” 江凯在叶默寒身后坐着,不怕死地戳戳这位冷阎王的背,低声为自家妹妹求情。 “伤好了是吧,那就从明天起加入训练吧!” 叶默寒没回头,只是凉凉地丢出一句。 “啊?我伤还没好,团长您不能这么对我。”江凯不可置信地睁大眼,这是赤果果地压迫人好不。 薛铭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长记性,活该!” 好听的钢琴声和其他乐器的协奏声豁然响起,总政歌舞团的大型歌舞枫叶红、在令人瞬间为之陶醉的音乐声中正式开演。既然是歌舞,那么势必有歌又有舞。 舞蹈,歌声,配乐完美搭配,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在享受一场视觉与听觉的盛宴。 作为领舞,乔颖自然率先出场,只见她踩着配乐节拍,如蝶般在舞台中间翩然而舞。她的身体协调感非常好,对音乐的领悟力也有着过人的领悟力,此时,她将自己的身体与配乐和歌声最为契合地展现在一起,神态自信,舞姿优美动人,看得台下的战士们无不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声音,扰到台上那翩翩舞动的精灵儿。 886:瞧把你嘚瑟的 伴随配乐节奏和歌声激昂程度变化,枫叶红的其他演出同志,踩着舞步,陆续登上了舞台。 这仅是乔颖和大家伙第二次合作,彼此间却配合得天衣无缝。 身心融入整个歌舞里面,她每一个舞姿都不忘呈现出自己最美的姿态,红裙似火,随着她的舞姿变化,如红莲般不时绽放。 叶默寒在配乐响起的一瞬间,深邃如海般的目光就锁在她的身上,她舞动到哪儿,他的目光就追随到哪儿:这是他的女孩,此时,她身上好似散发出五彩光芒,不光吸引着他的目光,更是吸引着在场每个人的目光,好想把她藏起来,除过他,不让任何人看到,但他却清楚知道,这绝无可能,只因她本身就是个发光体,哪怕将她藏得再严密,也无法遮掩住她的光芒。 精灵儿,她是舞蹈王国的精灵儿,舞动中的她好像就为了舞蹈而生。舞蹈因她有了生命,她因舞动变得愈发光彩夺目。 叶默寒呆呆地望着那抹翩然舞动的红裙,心神不受控制地被她牵动着。 数千人在观看演出,无一人走神,无一人说话,在这些人里面,绝大对数不懂艺术和音乐,然,这丝毫不妨碍他们对美的欣赏。 配乐达到高潮,乔颖开始旋转,再旋转……由慢到快,她优美地旋转一圈又一圈,陡然间,她单腿腾空而起,看到这一幕,台下先是响起一阵吸气声,跟着就是掌声四起,直冲云霄。 战士们目光晶亮,激动地鼓掌,眼睛像是被吸附在那舞动的红裙中一般,紧紧地,片刻都不愿挪开:“颖妹子!颖妹子……”铁拳团的战士再度高呼颖妹子,其他团的战士被铁拳团的战士流露出的热情感染,扯着嗓子亦高喊起颖妹子。 平稳落地,乔颖随着配乐和歌声依旧忘我地舞动着,她翩翩而舞,俏丽的短发伴随她曼妙的舞姿一起轻舞,柔软乌亮的发丝调皮地亲吻着她的脸颊,令她那一掌本就嫩白的脸、在黑发衬托下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待配乐和歌声落下时,她面对台下数千战士,缓缓摆出一个完美到极致的舞姿。 她笑了,看着战士们的笑脸,听着战士们如雷般的掌声,她笑了,而笑起来的她,仿若有灼人的光芒在她灵动的眼眸里跳跃,只要被她这明亮灼热的眼眸看一眼,那藏于心中的不快与烦恼都会瞬间消散。 “快告诉我,你是从哪里挖来这么好的舞蹈天才!”任霞神情激动地边鼓掌边问何芬。 “我的宝贝侄女儿。” 何芬扬扬眉,笑得一脸自豪。 “……”任霞怔住,转向郝云,就见对方嘴角含笑,朝她点头,顷刻间,她挪向何芬的眼神,聚满羡慕嫉妒恨:“你何时冒出个侄女了?为何我没听到消息?”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何芬不满地看着她:“我侄女十多年前就已出生,只不过因为一些原因,从小没长在我们乔家,所以,她不是你口中那什么何时冒出来的,而是平平安安回到家人的怀抱,听明白了吗?” 任霞那被羡慕嫉妒恨填满的眼眸里,多了丝鄙视:“故事怕不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吧!” “简不简单你自个琢磨去,至于你为何没听到我宝贝侄女的消息,这个嘛,其实与我家老爷子有些关系。” 何芬眸中带笑,神色和蔼地望向乔颖,这是她的侄女儿,是她乔家的孩子,如此优秀,真是可人疼啊! “怎么?你家老爷子不承认你那侄女的身份?” 多好的女孩儿,竟然不被乔家承认,乔老没老糊涂吧? 任霞凝向乔颖的眼神,染上一丝怜惜。 “不了解情况就别乱说话。”何芬瞥向她:“国庆节那天,我家老爷子会隆重把我乔家的宝贝介绍给认识的亲朋好友,哦,对了,我不仅有了宝贝侄女儿,还有了两个宝贝侄儿,他们是亲姐弟,每个都很优秀哦!” 听她这么说,任霞自然再无质疑,不过,她眼里的羡慕嫉妒恨却愈发浓郁,撇嘴:“瞧把你嘚瑟的。” “我就嘚瑟了,你有意见?”何芬挑眉。 任霞凝向她片刻,神色恢复常态,语气真诚:“恭喜你!”只是简单三字,却令何芬心里为之一酸,表情也露出几分动容:“谢谢!”她的无奈和心伤,眼前这位老友都知道,如今,她有了精神寄托,确实值得恭喜! 叶默寒薄唇紧抿,锁在乔颖身上的眼眸浓黑道宛若最深的夜色,此时,他按捺住满心冲动,才没有直接冲上舞台,将他的女孩儿拉离这里,不让那一道道破坏他心情的目光沾半点便宜。 “我现在总算知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聂鹏用胳肘碰碰叶默寒,语带调侃:“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早生。” “聒噪!”叶默寒看都没看他,唇齿间挤出两字。 聂鹏怔住,旋即感到周围空气好冷,与他同感的还有周围几人。 “铭子,怎突然间这么冷啊?” 江凯本兴奋地正在鼓掌,陡然间打了个哆嗦,不由问薛铭。 “演出结束我就回医院继续养伤。” 薛铭答非所问。 冷阎王在释放冷气,由此不难断定,团里的战士下午绝对会被狠狠地加餐,想想都好渗人! 颖随着枫叶红的全体演出同志、在数千名战士的热烈掌声中走下舞台。 “颖儿,来,大伯母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一六九师文工团的任团长,也是大伯母的老同学,兼多年闺中好友。”看到乔颖,何芬笑容满面,上前先是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接着介绍任霞给她认识。 “任姨好!” 乔颖微笑着唤了声眼前这位神色温和,穿着绿军装的中年阿姨。 “好好好,小丫头长得真水灵。” 任霞打量着少女精致漂亮的眉眼,脸上的笑容更加和蔼。 “那是,也不看看这是谁的侄女儿。”何芬攥着乔颖的手,笑容一刻都没消散过。 演出仍在进行着,叶默寒却已没心思再观看。 “冷阎王,小乔同志今年多大?” 887:疼惜 叶卫国带着丝好奇看向叶默寒,但等了半晌,都不见叶默寒启口,就是眼神都没给他一个。 “嘿!这小子……”叶卫国笑着摇头,循着叶默寒的目光看了眼,与身旁的同志说:“冷阎王在男女感情方面,看来是真开窍了!” “师长说的是。” 参谋长笑着附和。 “不过,老子咋就觉得小乔同志有些亏了呢?”叶卫国是有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逗他手下的得力干将。 “年龄。”参谋长极其配合:“小乔同志看着最多也就十五。” “哦?是吗?” 叶卫国斜瞥叶默寒一眼,眉头微皱:“冷阎王今年二十六,这岁数和小乔同志差了这么多。” “十一岁。”参谋长察觉叶默寒冷峻的脸色微变,憋住笑帮着师长补刀。 “正好那份恋爱报告我还没批,看样子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了,免得冷阎王仗着年岁大,日后欺负小乔同志。” “师长,或许小乔同志并不觉得叶团长年岁大,您还是高抬贵手,就批了叶团长的恋爱报告,要不然,铁拳团的战士日后恐怕都要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还有,就叶团长那冰山面瘫,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错过小乔同志,这辈子怕是真有可能孤家寡人一个。” “师长,参谋长,你们可真闲呐!” 叶默寒阴测测的声音扬起。 叶卫国和参谋长像是没听见一般,未给他任何回应,但两人心里却在打鼓,因为就他们对叶默寒的了解,这位冷阎王只怕真的要发飙了,如此的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熟料,叶默寒薄唇紧抿,直至整个演出结束,都没再说一句话。 面对军报记者的拍照和采访,乔颖只是微笑着站在自家大伯母身旁,自始至终未启口,而何芬在对待军报记者的提问时,但凡牵扯到乔颖的具体情况,都极为巧妙的绕开,至于缘由,则是老爷子在她临出发来k市前,有特意叮嘱过,不要因为一场演出,给乔颖带来这样那样的困扰。 “何团长,我能给这位跳枫叶红领舞的同志单独拍几张照片吗?” “当然可以。” 何芬笑着点头,随之和郝云,白歌让开位置,方便那名军报记者拍照。 郝云小声问:“老何,你为何总是绕开小颖的身份回答军报记者的提问?” “颖儿还小,我家老爷子暂时不想她担负太多。” “可这照片一上军报,小颖照样在全军出名。再说了,小颖既然姓乔,那于她来说该担负起的责任只是迟早的事。” “能晚多长时间就晚多长时间,老郝,你不了解颖儿,她是个有主意的孩子,心事也重,我和我家那口子,还有老爷子,都不想那孩子压力过大。”何芬说着,想到从爱人口中了解到乔颖三姐弟之前过的生活,心里就涌上满满的疼惜。 十多岁的女孩儿,用孱弱的肩膀,为两个阿弟撑起一个家,并且还照顾着一位昏迷四年的病人,她得有多坚强,才没有倒下? 郝云察觉到她身上的气息变化,没再就刚才的话题多说,而是问:“随后的几场慰问演出,小颖都和咱们一起吗?” “我想呢,但请颖儿帮忙前,同意她只帮这一次。” 何芬轻叹口气:“小胡的脚伤在咱们到n市前,应该能完全恢复。” “对于舞蹈演员来说,脚扭伤可不是小事,我觉得吧,咱们应该让小胡多休息几天,把脚伤彻底养好再归队。” “你说的我明白。” “那就让小颖和咱们一起转战n市。”郝云眼里迸射出难掩的兴奋。 “我开不了口。” “你呀,真是的,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相信小颖会帮咱们的。” “好,就如你说的,颖儿帮咱们到n市再演出一场,后面呢?你该不会还让颖儿帮忙吧?说实话,看了颖儿跳得枫叶红,小胡跳得就有些不完美了,这要到最后因为咱们换领舞的原因,无法代表国家去国外参加演出,那时该如何是好?” 郝云眉头微拧:“那你说该怎么办?今天的军报一出,小颖绝对会出名,等小胡再跳枫叶红时,肯定会有人把她和小颖拿出来做对比。” “你们想那么多做什么?”白歌听着两人的对话,终于启口:“在团长把小颖带到歌舞团排练枫叶红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枫叶红的领舞非小颖莫属,再结合今天的演出效果,换任何一个人接着跳枫叶红领舞,对她们来说难免不会造成心理上的阴影。” “你的意思是……”郝云满目希冀地看着白歌,心里明明已猜到白歌要说什么,却还是不免想听她亲口说出。 何芬自然也会意到白歌话中之意,只见她神色凝重想了想,终做出决定:“我来和颖儿说,必要时,你们在旁敲敲边鼓。” “咱们这么做,明显是在坑小颖,哎呀呀,我有些于心不忍呐!”三人达成共识,郝云不由笑着低叹。 “假惺惺。”何芬给她个白眼,而后微笑:“我家颖儿是个懂事的孩子,要是知道咱们的难处,肯定会同意继续帮咱们。” 白歌忽然间似是想到什么,问她:“小胡那你没做什么安排吧?” “原本打算今晚给她家打个电话,让她到时和咱们直接在n市碰面,现在看来,电话还是要打,谈话内容却要做些改变了。”对于胡薇错失枫叶红的演出机会,何芬也感到极为惋惜,毕竟那可是他们总政的新生代台柱子,但在实际情况面前,她眼下只能以大局为重。 “还是我来打这个电话吧。”白歌思索片刻,看向何芬:“小颖和你的关系全团同志几乎都已经知道,你若是给小胡打这通电话,她势必得多想,弄不好,还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其实想说的是给乔家和何家带来麻烦吧?” 何芬把话点名,白歌虽没点头,表情却足以说明她心中所想。 “如果真因为这么点小事,生出什么是非,你觉得乔家和何家会怕?” 888:嫂子,拜托了! 胡家在圈里不过排在三流,要说有能力,不过是攀附李家在部队发展,而李家不想和乔家、何家,如今再加上个叶家作对,自然不会去多管闲事。 再说了,李家的老爷子和她乔家老爷子的关系似乎还不错,抗战期间,两人曾做过几年搭档,级别上可没她家老爷子高。 “有那么严重吗?”郝云无语地看向两人:“小胡那孩子看着还蛮不错的,她如果了解到今天的演出情况,难保不会做出对她有利的选择,再有就是,即便她想整出什么事儿,那也得她家长辈是否应允。” “何团长,你们总政歌舞团这次的慰问演出很精彩呐,在此,我代表我一六九师全体官兵,对你们由衷说声谢谢!” 叶卫国在叶默寒陪同下,走到何芬三人面前,分别与三人握了握手,继而把总政歌舞团大赞了一番。 何芬笑着与叶卫国说了两句,就目送叶卫国带着师部干部走远。 这时,一声颖妹子响起,随之刘小春等铁拳团战士,如潮水般把乔颖给围了住。那名给乔颖拍照的军报记者,一脸懵圈地被挤到外围。 “小杨,这是什么状况?” 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负责拍照的军报记者问身旁的女同事。 “刘记者看不出?” 杨雨菲眉头微挑,看向身边的呆木头,在她看来,这位拍照技术特别好,嘴巴不怎么灵活,个高,长得还算可以,比她年长三岁的男同事,就是一根怎么提醒,满脑子除过专业技术,再无其他的呆木头。 “看出什么?” 刘辉收好相机,呆呆地摇头。 “颖妹子很受战士们欢迎,现在明白了吧!” 呆子,她怎么就和这呆子是搭档呢? “哦!”刘辉终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只不过他下一句话,惹得杨雨菲心口直泛酸。 “我不懂舞蹈,但我今个一看颖妹子跳舞,觉得她跳得好极了!” “颖妹子是不是很漂亮?” 杨雨菲攥紧手中的记录本,盯着他,咬唇问。 “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到颖妹子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刘辉只是实事求是地说着,神色间并无异样,可还是令杨雨菲莫名地感到委屈:“那你说说,和我相比,是颖妹子漂亮还是我漂亮?”她眸光期盼,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呆木头。 “小杨,你刚才说什么?” 刘辉从那些围在乔颖周围的战士们身上收回视线,呆呆的表情中夹带了丝抱歉:“对不起,我没听清楚你的话,你能不能再说一遍。” “我什么都没说。” 杨雨菲说着,气鼓鼓地转身就走,边走还边小声嘀咕:“呆木头,笨木头,坏木头,我要是再给你好脸,我就不是杨雨菲,哼!” “小杨,你等等我!”她在生气?可是为什么呢?刘辉脑袋里画了个大大的问号,迈开大长腿追向自家搭档:“小杨,你在生气吗?是因为我没听清楚你说什么,你才这般生气,对不对?”两人并肩往停车的位置而行,他语带抱歉地问,听到他一句句问句,杨雨菲突然顿住脚,瞪向他:“对,我就是生你气了,怎样?” 刘辉挠挠头,露出呆怔的表情:“对不起,我之前确实没听清楚你说什么。”还真是在生他的气。 “那你现在听仔细了……” 杨雨菲面对他这样的表情一点辙都没有,抿唇努力平复好情绪,她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接着静候刘辉作答。 “你问这个啊!” 刘辉脑袋即便再不灵光,也知女孩子都愿意旁人夸自己漂亮,但他又不想说假话,只好迟迟没有启口,杨雨菲见状,哼了声,说:“你不说我也知道,颖妹子比我漂亮。”语落,她继续前行。 “小杨,你也很漂亮的。”刘辉跟上,语气听起来颇为诚恳。 “你没骗我?” 杨雨菲心情稍有好转,睨向他问了句。 刘辉重重地点点头,杨雨菲的心情彻底阴转晴:“算你有眼光。” 如来时一样,不过片刻时间,停放在林**上的车辆,陆续驶出铁拳团驻地。 “加练一星期。” 叶默寒不知何时已返回训练场。 “加练?一星期!” 围在乔颖周围的战士们突然就炸开了锅。 狠,真狠,不愧是冷阎王! 心眼小的就和针尖一样! 他们不就和颖妹子说几句话么,就这都看不过眼,难不成这冷阎王真把颖妹子当成了私有物? “颖妹子,你真是我们团长的恋爱对象?” 大家虽都这么私下议论,却尚未有人在乔颖这确认。 “啊?”乔颖听到刘小春的问话,先是一怔,旋即看向某人。 铁拳团的战士们循着她的眸光望去,立时心肝肺都在发颤。 冷,好冷,这是西伯利亚寒流来袭的节奏么? 但却无人退散,依旧将乔颖围在中间。 叶默寒神色冷峻,唇角微启:“两星期。”薛铭坐在轮椅上,“啧”了声,抬眼看向江凯:“你可真幸福,一回部队,就赶上团长给加餐,这也忒有福气了!”江凯瞪向他,没好气地说:“小人,幸灾乐祸!” “说对了,我是幸灾乐祸,你又能怎样?” 薛铭勾起嘴角,眉头上挑。 “你……” 江凯被噎得一脸憋屈。 是啊,这厮目前还是伤号,他就算是想打一架,也不能乘人之危不是。 “团长,您这未免也太狠了吧!”从怔愣中回过神,刘小春鼓足勇气,迎上自家团长大人那迫人,冷得几乎能掉冰渣的冷眸,硬着头皮提出抗议:“我们不过是和颖妹子说几句话……”而已两字还未说出,就被叶默寒截断:“一个月。” 刘小春吓得双腿一软,冲着乔颖喊:“嫂子,一定要为我们报仇啊!”不待音落,他拔腿率先退散。 “嫂子,拜托了!”从刘小春的话中得到启发,准备散开的战士刷地立正,向乔颖敬了个军礼,未等乔颖回神,他们以标准的跑姿转眼跑远。 乔颖囧!与此同时,脸颊阵阵发热。 嫂子?瞬间她就有颖妹子上升到嫂子,而且是被那么多比她年长的解放军同志喊嫂子,这……这感觉很奇怪好不好! 889:好,我答应您 “颖儿,你过来下!” 对上叶默寒深邃如海般的目光,乔颖很是不自在,就在这时,何芬的声音适时响起,将她从这不自在中解脱了出来。看着她从自己身旁小跑而过,叶默寒嘴角微不可见地弯起抹弧度,转身,亦朝何芬几人走了过去。 她那么小,竟然已有对象! 沐风和总政歌舞团的演出同志站在一起,轻淡的眸光落在乔颖身上,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失落。 “大伯母,我们有说好只跳今个这一场的。” 乔颖秀眉微蹙,一脸为难。 “没商量的余地?”何芬该说的都说了,郝云和白歌也在旁边敲边鼓,但仍未打动乔颖,这使得何芬一时没了主意,只能抱着这最后一丝希望,奈何她没等到乔颖开口,却听到叶默寒清冷低沉的嗓音扬起:“再有不到一月就要开学,她得提前预习课本,没时间。” 何芬一听他这话,怔了怔,随之一脸懊恼:“我怎就忘了这茬!”说着,她对郝云和白歌摇了摇头:“颖儿开学读高三,课程会变得非常紧,咱们不能因为枫叶红,就耽误了孩子的学业。” “接下来的几场慰问演出这个月就能完成,若到时真能代表国家出国演出,其实用不了多少时日。” 白歌是真看好乔颖跳枫叶红领舞,最近她总有种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感觉,所以,她想枫叶红能够大火,想把这个她几乎用尽心血的大型歌舞带出国门,让它能够在国际舞台上绽放独属于东方神秘古国的魅力。 身子晃了晃,她眉眼间露出明显的疲惫之色:“小颖,枫叶红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以我个人的名义,邀请你帮我完成接下来的几场演出。”旁人或许没留意到她刹那间的身体变化,乔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您身体不舒服。” 她用的是陈述语气,而非问句。 白歌笑了笑,摇头:“我很好。”接着,她眸光真挚,面部表情肃穆,向乔颖敬了个军礼。何芬和郝云互看彼此一眼,竟一时难以理解白歌为何如此执着,非要乔颖应允她的邀请,且表情那么凝重,还对一个小姑娘如此严肃的敬军礼。 “老白,叶团长已经说了,小颖马上就要读高三,咱们不能因为枫叶红误了她的学业。” 郝云低声劝白歌,奈何白歌似是没听见一般,真挚的目光依旧锁在乔颖身上。 “好,我答应您。”乔颖说着,上前一步挽起白歌的臂弯:“白姨,您看着很累,需要好好休息。”她眉眼含笑,一只手随意地搭到白歌的腕部,片刻后,她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对何芬说:“大伯母,我向你保证,绝不会因为跳枫叶红而耽误课业。” 何芬笑容温和,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头:“大伯母谢谢你了!”郝云接住她的话,同样笑容可亲;“小颖,郝姨也在这谢谢你!” “我有话与你说。” 叶默寒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他眸光深沉,注视着乔颖说了句。“哦!”乔颖应声,松开白歌的臂弯。 “老何,叶团长和小颖……”嫂子?战士们竟唤一个小女孩叫嫂子,难道小颖在和叶团长处对象? 不应该啊! 叶团长是俊美,就相貌而言,是看不出具体年龄,但真实年岁只怕比小颖最少大八岁不止,这样的年龄差距,乔家能同意自己的小公主和叶团长处对象?郝云心里泛着嘀咕,一脸的若有所思。 何芬望向叶默寒和乔颖一前一后渐行走远的背影,神色怎么看怎么柔和:“叶团长是小颖的对象。” “这……”听了她的话,郝云眼怔了怔,说话的语气明显带了丝不可思议:“小颖顶多也就十七吧,而叶团长的年龄不多说,至少在二十五往上,这样的年龄差,你家老爷子没一点意见?” “没有。”收回目光,何芬笑看向郝云:“叶团长很好,年龄大点知道疼人。” 京都叶家无人不知,但圈里真正了解,并且认识叶家小六的人却不多,因此,军中,乃至圈里的大佬们,多数人不知叶默寒出身叶家,有着强大的身家背景。但即便如此,那些大佬们都极其想要叶默寒做自家女婿(孙女婿),而且只要有机会,就在叶默寒面前推销自家女儿或孙女。 奈何叶默寒从不接话,这让那些大佬们既头疼,又甚感惋惜。 头疼这位军中同龄男儿中的翘楚,明明有着无人可比的聪明脑袋,却不懂半点男女之情。 他们惋惜,惋惜如此乘龙快婿,竟和自家闺女(孙女)无缘。 既然连军中,乃至圈里的不少大佬都不知叶默寒的身家背景,更何况是郝云和白歌这些和圈里没多大关系的人,又如何能晓得叶默寒就是京都叶家的小六童鞋。 所以,她饶是听何芬说叶默寒很好,还是没忍住多说了句:“是,我也承认叶团长很好,嗯,准确点说,无论是外在条件,还是内在条件,他都堪称是军中男儿中的翘楚,但以他的年龄和小颖真的不怎么般配,何况叶团长家里是个什么情况,你了解吗?万一他的家人都是些极品……” 听她越说越离谱,何芬抬手:“打住。” “我是为小颖好,才不免多说两句,瞧你这表情,难不成我哪句话说的不对?”见何芬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郝云不由挑了挑眉。 何芬略作思索,觉得有必要把叶默寒和乔颖的事儿,与身旁两位稍稍提一下。 “老郝,老白,其实颖儿没回乔家前,就已和叶团长定下了亲事……” “什么?两年前,小颖就与叶团长订了亲?”郝云表情微愕,实在没想到乔颖和叶默寒之间还有那么一段渊源。 何芬点头:“许是颖儿和叶团长的缘分到那了,因此,他们两年前在我弟妹和我二叔的见证下,确定了关系。”关于两年前发生在乔颖身上的事,乔叶两家长辈从叶默寒口中了解些许。 890:你说的是那位的小儿子 当然,叶默寒并未全部照实说,譬如乔颖如何赖上他,要他负责一事,他就没对叶老夫妻和乔家的长辈说起,至于他当时究竟是如何说的,以他后来对乔颖生出的好感,自然是把两人因何订婚的关键,落在自个身上。 “小颖聪明善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对她生出莫名的好感,于是,就设法和小颖确定了关系。”这是叶默寒言简意赅对自家老爷子和老太太说的话。 叶老两口子想问他具体是用什么法子,把人小姑娘扒拉到身旁的,却没等他们开口,叶默寒直接起身走人,全然一副不欲多说的样子,见状,叶老爷子和叶老太太只得忍住好奇心,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反正他们家小六给叶家拐回来一个那么好的媳妇儿,作为父母,他们还需要多说什么?嘿嘿!就让乔老头心疼去。 在乔家,叶默寒在乔老和乔邦国、乔天野面前,说起他和乔颖的关系时,与在他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那说的几乎差不多,不过,他有将言语扩充了下,着重提到乔颖如何努力撑起一个家,听得乔家几人对乔颖姐弟仨越发心疼得不得了。 然,令他没想到的是,乔颖是因何与他在两年前订的婚,乔老几人竟都知道。 “小六,谢谢!” 乔老是从那封远到的信里面,了解到乔颖与叶默寒之间的关系。 信里面,那个已故去的老人,担心自家孙女日后受委屈,便在给结拜兄弟的信中,有提及孙女儿为了给家里找个依靠,不得不昧着良心赖上救命恩人,他有恳求乔老,如果叶默寒不愿履行和乔颖之间的婚约,就让那个口头婚约作罢,毕竟是他们家不对在先,怎能拖住人不放。 他还拜托乔老,一旦乔颖和叶默寒没了关系,就让乔老等到自家孙女儿长大成人,给帮忙找一个老实可靠的对象。信中的内容看得人心酸,看得人心里生疼,看得乔老无比自责,没能早些联系结拜兄弟,伸手帮上一把。 后来在看到乔颖姐弟仨,知道他们是乔家的孩子,是他的孙儿时,乔老愈发自责,愈发感到心痛。 十多年啊,那个瘸了一条腿,不想拖累国家,不想拖累部队的铁血汉子,竟在偏远的地方,养大了他乔家的孩子,这让他既感动又愧疚,尤其一想到已故的兄弟身受重伤,还不忘给三个孩子做出妥当的安排时,他的心就一阵阵钝痛。 假如……假如没有那封信,假如没有已故兄弟临去前为孩子们做出的安排,他极有可能到死都不知自己有三个孙儿在世,而且个个成长得那么优秀。 基于信中的内容,乔老在听了叶默寒的话后,由衷地对他说了声谢谢,谢谢叶默寒对那个困苦中的家庭的照顾。 叶默寒却觉得自己承受不起这声谢谢,是,他是与女孩儿订了亲,也有给那个困苦中的家庭汇钱,但他却在两年中没回过那个家一次,更是在后面有好几个月没往那个家汇钱。这其中存在缘由,但不是他的借口,因此,他在乔老几人面前,如实说出自己自订婚那日离开后,没回过那个家一次,甚至有几个月没汇钱回去。 乔老听完叶默寒的自责,笑了笑,是这么说的:“你在部队那么忙,没回去探望,这不是你的错。至于你有几个月没汇钱,这其中必有原因,怨不得你。”在叶默寒起身离开之际,乔老有确认叶默寒对乔颖的心意,得到肯定回答,他含笑点点头,算是从心底接受了这个孙女婿。 而乔颖和叶默寒两年前就订了亲,这事何芬是从乔邦国嘴里知道的,记得那时她边听边抹泪,为乔颖的懂事感到很是心疼。 十来岁的孩子,为给家里找个依靠,不在乎被人非议,硬是违心做出那样的事,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 眸中微不可见地闪过一抹疼惜,何芬敛回不知不觉飘远的思绪,有所保留地对郝云和白歌说了下乔颖原先的生活,还有与叶默寒之间的姻缘,听得郝云、白歌两人禁不住也心疼其乔颖来,郝云说:“小颖真是个好孩子,这往后啊,你这做大伯母的可得多多关心她,疼爱她!”短短两年时间,就先后失去两位至亲,这于一个小姑娘来说,得承受多深的痛啊! “颖儿好不好,哪用得着你说?”何芬眉梢上挑,笑着说:“我乔家就三个宝贝疙瘩,一家人可不得好好疼爱颖儿姐弟三个,”说到这,她顿了下,这才又启口:“刚才你说叶团长的家人有可能都是极品,这话我今个只当没听见。” 郝云拧眉,问:“怎么了?难道你有了解过叶团长的家人?” “叶家的叶小六你可有听说过?”何芬没就她的话作答,而是浅声反问了句。郝云怔了怔,随之点头:“你说的是那位的小儿子。” “没错,我说的叶家叶小六,就是你口中那位的幺子,而这个叶家幺子不是别人,正是铁拳团的叶团长。” 何芬话一说完,郝云和白歌当即目瞪口呆。 “叶团长是叶小六?” 半晌,郝云再次确定。 “是啊,叶团长就是叶小六。”何芬微笑着颔首。 郝云疑惑:“有这样的家世,为何军中没传开?” “说到这个,其实叶小六和我家四弟年少时蛮像的,都不愿借助家里的人脉,年岁不大就远离京都,到地方部队靠自身的能力,一步步在军中发展。”何芬说着,轻叹口气,接着低语:“我四弟就是在离家那几年,与我弟妹偶然间相识,继而组建了家庭。却不成想,一次出任务,让他们夫妻终没再相见。” 感觉此时的气氛有些沉闷,白歌这时笑着说:“叶团长是叶家幺子,这么一来,倒是和小颖门当户对。” “别,我们家可没有门当户对一说。”何芬摆摆手:“老爷子赞同和叶家结亲,最主要的原因小颖和叶团长的亲事、是我二叔和我弟妹亲口定下的。” 891:你一直都是这么霸道吗? “再有就是,叶小六是真心对我们颖儿,颖儿对他也颇有好感,所以,老爷子决定在国庆节那天,和叶家顺便给颖儿和叶小六举办一场正式的订婚宴,以此来个双喜临门。” 郝云笑说:“这安排好,到时你可得邀请我和老白,不然,我就和老白自个找你家去。” “咱们仨的关系那可是经受过风雨锤炼的,我要是不邀请你们,那岂不是对不起咱们之间的感情,你们说是不是?” 白歌和郝云一阵低笑,转身朝歌舞团的同志们走了过去。 转了大半个军营,只是酷酷地在前面走,一句话不说,这就够奇怪的了,不料,这又不声不响转到他的宿舍,同样不见启口,就这便也罢了,竟一进房门,便靠坐到椅上,神色冷峻,双目闭阖,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在养神,总之,就是不搭理她。 乔颖想离开,可又觉得这人肯定有事,于是,有意轻咳两声,凝向男人,只见淡淡的阳光照进窗,洒落在他身上,仿若给他罩上了一层光晕,她抿了抿唇,正要启口,谁知,男人低沉磁性,宛若大提琴般好听的声音先他扬起:“能否告诉我,路边的野草哪点比得上你的未婚夫?颖儿。” 随着音落,叶默寒缓缓睁开眼,换了个坐姿,神态慵懒,单手支着下颚,深邃不见底的凤眸半挑,嘴角噙着轻淡雅致的笑意,定定地看着他的女孩儿。 乔颖一头雾水,对叶默寒的话摸不着半点头脑,她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在对上叶默寒的眼眸时,脸颊禁不住一热,佯装镇定,看似不经意地错开目光。 又是说莫名其妙的话,又是以那样寵溺轻柔的眼神看她,他究竟在搞什么? “野草?”心情稍显平复,乔颖笑容轻浅:“咱不绕弯好不,你有话就直说。”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可是,她并不认识什么野草,再者,说句大实话,就她到京都接触的异性,除过云家小舅舅,还真就没哪个能和这人比。 无论是相貌,还是气场,都不是一般人能与之媲美的。 叶默寒半眯眼的盯着乔颖,盯着她唇角一成不变的笑容:“拉二胡的能和我比?”起身,他走向乔颖,乔颖却往后退,直至退无可退,乔颖背靠墙,眨巴着澄澈灵动,又带着些许懵懂的眼眸,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声问:“你说的野草就是总政歌舞团那位拉二胡极好的男同志?” “颖儿说呢?”叶默寒抬起手,修长的指将沾在女孩儿脸颊上的发丝顺好,她的脸细腻柔滑,这是他指腹传来的感觉,宛若黑曜石般明亮的凤眸微闪了下,叶默寒眼里含了些许笑意:“我是你的未婚夫,你的眼里只能有我,颖儿,你说我说的可对?嗯?” 乔颖灵动的眸子圆睁,他似乎觉得这样的她很有趣,不由又靠近了几分:“尤其是我在场的情况下,你眼里除过我,绝对不可以去看那些野草。” “你一直都这么霸道吗?” 乔颖歪着头,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892: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叶默寒脸上的表情一滞,静静地注视着她,紧抿薄唇,良久都不见启口。乔颖本以为他这就变脸,会生气的为难自己,但叶默寒下一刻的神色却令她很是惊讶,只见他深邃的凤眸中含着笑意,淡淡一笑:“不喜欢?那我日后都听你的。” 对上他黑亮的凤眸,乔颖半晌没有说话。叶默寒和她面对面而立,尚未收回的手轻挑起她一缕柔顺的发丝,似是不经意地凑近,鼻尖轻嗅,好似对待最亲密的恋人,神情温柔缱绻:“颖儿,你还没回答我的问话呢!” 他突然间的举动,令乔颖感到周围的温度骤然间升高,伸手推了推他,却半点都没推动,稳住心绪,她淡笑:“你误会了,我之所以有留意那位拉二胡的解放军同志,只是因为他拉奏的二胡映月真得很好,至于旁的我是一点都没主意到。” 见男人似是不全相信,她眸光认真,又说:“要想拉好二胡映月,拉出曲中要阐述出的细腻情感,没有一定的人生阅历是极难把二胡映月拉奏成功的,而那位解放军同志看起来最多也就二十来岁,却拉出了那首曲子的精髓,让人不自主地融入曲音里面,为主人公历经沧桑,满腹心酸,愤怒的同时又不得不奋起与命运抗争的情感所动容。” 叶默寒抿了抿唇:“你只是在关注那首曲子?” “嗯。”乔颖点头:“我敬佩那位解放军同志,敬佩他年纪轻轻,就拉出了二胡映月的精髓,与你刚才问我的那话根本扯不上一点干系,现在,你还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吗?嗯?”唇角漾出抹玩味的笑容,她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 半握拳,叶默寒偏过头,好不尴尬地轻咳了数声,方把目光重新落回乔颖身上:“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捧起女孩儿的脸,他低沉优雅的嗓音像是被注入了魔力,令人忍不住为之心动。 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干净清爽气息萦绕在乔颖鼻尖,她长睫微垂,灵动的眼眸转了转,抬起头,眼神轻淡,对上近在咫尺,一眼看不到底的深邃凤眸:“叶默寒。”她低唤了声,紧接着踮起脚,极快地在他薄唇上轻轻一吻,无关情意,更像是在捉弄。 叶默寒抚唇,感受着那里传来的温柔触感,感受着那一瞬间冲入鼻尖的芳香,黑眸专注,紧锁着她漂亮精致的容颜。 房间里静寂无声,他觉得喉部干涩,想立刻喝杯水润润喉,行动随心动,他转身走到桌旁,拿起水杯就送到嘴边,结果听到身后传来女孩儿清脆愉悦的笑声。 待发现水杯中没有一滴水,而他却傻傻不自知,还做出喝水的动作,叶默寒囧了! 不过,对于他这种在军中历练多年的人来说,快而自如地就调整好心态,转过身,他神色冷峻,嘴角噏动,正要启口,不料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乔颖止住笑声,调皮地冲他眨眨眼,接着很是随意地顺顺耳边的发丝,微笑着望向房门口。 “请进。” 叶默寒眼底寵溺划过,颇为无奈地摇摇头,神色冷峻,淡漠的声音自唇齿间漫出。 门被推开,刘小春走进来,刷地立正敬礼:“团长,政委让我来请您和嫂子到食堂用饭。”他是自告奋勇跑到这来传话的,就是想通过自己一双堪比雷达般的眼睛,侦查出一些关于冷阎王的八卦消息,好满足战友们的好奇心。 “我知道了。”叶默寒轻颔首,见刘小春站在原地不动,浓黑的修眉不由微皱:“你可以走了。” 刘小春“哦”了声,再次立正敬礼,继而放下手,转身就往门口走,但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他咧嘴朝乔颖挤挤眼,蓦地扯起嗓子喊了声:“嫂子,弟兄们都在食堂等着你呢!”乔颖眨巴着灵动的眼眸,微笑:“我很快就过去。” “嫂子真好,那我走啦!”说完,刘小春像只被猎人追赶的兔子似的,在叶默寒那堪比冷刀子的目光中,转眼消失在门外。 但他并未跑远,而是跑出十多米后,放轻脚步,又悄悄地靠近叶默寒的宿舍。 “我饿了。” 见男人靠着桌沿不动,乔颖摸摸肚子,扯了扯唇角:“这可是在你的地盘上,你该不会要饿着我吧?”澄澈纯真的眸子眨巴着,她眼里露出些许控诉:“你真打算饿着我?” 叶默寒启口:“我也饿了,你就在这做给我吃。”他已经申请大的住房,不过还需等一段时日,而眼下这间单身宿舍,其实是一室一厅,一厨一卫,面积有近四十个平方,住他一个人一点都不显得小。 “我做给你吃?”这人没搞错吧?她肚子快要饿扁了,他竟然还提出这么个要求,是觉得她没脾气吗? 乔颖双眼圆睁,直直地盯着那一抹颀长挺拔的身影。 “昨个傍晚你有答应我的。”叶默寒不为她的目光所动,表情怎么看怎么淡定。 听了他的话,乔颖嘴角抽了抽,她昨晚似乎真有答应这厮,在离开k市前,会给他做顿饭。 “厨房里有食材吗?”不想被人误会自己食言而肥,轻呼出口气,乔颖就往一旁的厨房走:“没有食材就怨不得我了。” 叶默寒黑眸中笑意萦绕:“你先休息一会,我这就到食堂取些食材回来。”不等乔颖应声,他迈开大长腿就已走出房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刘小春如离弦之箭,嗖地跑出老远,险险避过被抓包的危险。 打量着这面积不大,却格局合理,布置的简洁整齐,十足硬朗的居室,乔颖嘴角不由自已地勾起。 按照规定,她应该与总政歌舞团的演出同志,统一住在一个地方,但某人却给她的大伯母打电话,说他的住处更舒服些,说他可以住到战士们的宿舍,让她住到他那,好养足精神,以最好的状态参与第二天的演出。 大伯母被他说服,告诉她放着舒服的地方不住,那就是傻子。 好吧,她不是傻子,更不想做傻子,还有,想看看他的宿舍是个什么样儿,便在这间面积不大的一室一厅里住了一晚。 893:我说你就别吃干醋了 由于赶来k市的路上有些累,昨晚她并没仔细打量这个地儿。 简单干净,纤尘不染,不多的摆设规整得很整齐,从这些小细节不难看出他是个自律性极强,还略带着些许洁癖的男人。 坐到桌后的椅上,她无聊地翻起面前的书,突然,手中动作一滞,定定地看着夹在书页中间的照片。 那是她邮给他的那张相片。 拿起相片,乔颖发现相片的边缘一角有异——微薄。眸光微闪了下,她的心禁不住怦怦跳了两下,随之一股淡淡的甜蜜涌上心头。 他喜欢她,不然,这张相片的边缘一角也不会出现异样。 傻,没事总看她的照片做什么? 经常看,经常用手捏着照片,那一角自然…… 把相片放回书页中,她阖上书,单手撑着优美的下颚,眸光轻柔,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叩着桌面,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总之,心情看起来相当不错。 “怎样怎样?可有观察到什么?” “小春,快说啊!” “冷阎王没把颖妹子怎么着吧?” “你有没有和颖妹子说话?” …… 刘小春一路跑回食堂,尚未用饭的战士们豁然间全聚到他周围,齐睁着一双八卦的眼睛,你一句我一句,接连不断地问这问那。 “冷阎王就要来了,等会你们自个看。” 说着,刘小春长吁短叹:“要是我能吃到颖妹子做的饭菜,那该有多好啊!” “小春,你这话是啥意思?” 祝二毛挠着头,不解地问。 “我啥意思都没有,你坐一边去,别烦我。”刘小春无精打采地瞥他一眼,手拄下巴,摆出四十五度望天状,自语:“哪怕能吃上一口,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冷阎王真有口服!” 庄海脑袋转了转,明白了刘小春的话,禁不住酸溜溜地蹦出一句。 “江军医,我现在都云里雾里呢,大家怎们都冲着颖妹子喊嫂子?”虽然他也有随波逐流,跟着一起喊了,但他就是想不明白为啥要喊颖妹子嫂子。颖妹子就是颖妹子,她只是个小姑娘,怎么可能和团长大人扯上关系?“两年前,团长有给师长打恋爱报告,而他那份恋爱报告中的女同志就是我家颖儿妹妹。”江凯黑着脸,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师长说的话他可是有亲耳听到,由不得不信冷阎王在两年前就已把他那水灵灵的妹妹扒拉到碗里了,心气不顺啊不顺,却又无可奈何。 要是叶默寒听到江凯刚才的话,绝对会半眯眼,“嗖嗖”甩出几个冷刀子,女孩儿是他的,何时成江家人了,真是凑不要脸! “啊?这是真的?那我以后见到颖妹子,岂不是都要喊嫂子了!” 翟浩惊愣,久久没回过神。 “我说你就别吃干醋了,”薛铭斜睨了眼江凯,表情轻淡,不急不缓地启口:“有些事儿是命中注定的,你即便再有意见,又能改变什么?再说了,我可是一点都没看出小颖妹子有排斥冷阎王,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你坐在这干嘛?回你的医院去。” 江凯这会儿不想说话,尤其是听到有人为冷阎王说好话。 “政委说了,我现在是养伤,呆在医院和呆在团里没两样。”团里有医务室,身边还坐着个大名鼎鼎的江军医,他犯得着躺到医院病房,去天天闻那消毒水味? “在部队养伤,谁有闲工夫照顾你们?”江凯撇嘴:“可别指望我啊,我是医生,可不是照顾病人的护士。” 翟浩憨笑:“江军医,我用不着你照顾。”他能生活自理,只不过不能剧烈运动,呆在部队养伤,每天能看到战友们热火朝天地训练,比呆在医院里要好太多,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回医院。 “别自作多情,我有小何呢,用不着你这尊大神。”小何是薛铭所在营的通讯员,今年十八,身高有一米七五,来自农村,为人朴实憨厚,手脚特别勤快,平日里,他负责营部后勤等工作,之所以想到他,完全是薛铭被江凯怼的一时没找到话接应,随口就给了那么一句。 其实,薛铭除过不能正常站起来,生活也能够自理,只不过需要架着双拐,一蹦一跳行动罢了。 “那再好不过。” 江凯的声音刚落下,就见叶默寒冷眸直视,表情冷峻,迈着长腿走进食堂。 看见老大来了,偌大的食堂里豁然间静寂一片,战士们个个笔直地围着饭桌而坐,神色肃穆,不见一人搞怪。 叶默寒抬眼在食堂里淡淡地扫视一圈,唇角微抿,脚步未停,前往后厨购买自己要用的食材去了。 没错,就是购买。 在部队里,他虽是团长,但要想从食堂里拿食材回家自己开火,那就必须得个人拿出粮票和钱,毕竟部队的东西是公家的,可不是那个人私有的,所以,不管你多大的领导,都得严格遵守规定。 等叶默寒拎着两大袋的食材出了食堂大门,闭紧嘴巴的战士们立时议论开来。 “团长提着那么多蔬菜和肉类,还有鱼,是打算回家自己开火吗?” “傻,不是自个开火,难道团长要生吃!” “颖妹子之前和团长在一起,刚才小春不是替政委传话给团长了吗,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团长和颖妹子是不会到食堂用饭了。” “我知道了,团长提那么多菜和肉离开,肯定是让颖妹子做饭给他吃。” “团长怎么能那样!” “冷阎王霸道,冷阎王自私!” “我想吃颖妹子做的饭菜。” “能闻闻味就不错了,你还想吃,看把你给能的。” “就是,能闻闻颖妹子做的饭菜的香味,我就很知足啦,哪像有的人脸大的还想去吃一口。” “嘿!别激我哈,信不信你们再激我,我就去团长那蹭一顿。”听了这名战士的话,其他战士齐摇头:“不信!” “你们等着看好了,我一会就去团长那。” …… “二毛,你可想尝尝颖妹子的厨艺?”刘小春凑到祝二毛耳边,压低声音低语。 894:啊喂,叶首长,这是您吗? 祝二毛一怔,旋即点点头。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过去。” “嗯。” 两人达成共识,一前一后悄悄溜出食堂,不成想,庄海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也跟着溜了出去。 “你……你把食堂打劫啦?” 叶默寒提着两大袋食材进门,令乔颖诧异地睁大眼:“明天一早我就会离开,这么多食材用不完,放坏了就是浪费。” “你做,我能吃完。”把食材提到厨房,叶默寒看向乔颖:“猪肉,排骨,鱼,蔬菜,还有要用到的调料,我都有从食堂买了些回来。”乔颖瞅着他从袋子里掏出的一样样食材,嘴角抽了抽:“我都做了,你确定你能吃完?” “能。”肯定地点了点头,叶默寒动作优雅而随意地弯起衣袖,在水池边洗了洗手,开始择菜洗菜,刮鱼鳞…… “红烧肉,糖醋排骨,松鼠鱼,鱼香茄子,蒜爆油麦菜,西红柿炒蛋,凉拌黄瓜……” 乔颖盯着他处理好的食材,报出一个个菜名,听得叶默寒不受控制地回过头看向他。 那眼神,又萌又亮,要如何形容呢? 哈士奇,一只看见大骨头的哈士奇…… “都想吃?” 乔颖灵动的眸子眨巴了下,扬眉问。叶默寒勾起唇角,对着她温柔一笑,那是她至今在他这从未看见过的弧度,就连那明亮萌萌的眼神瞬间也变了,变得聚满笑意,似满天星河般璀璨灼眼。 “嗯。”他眨眨好看的凤眸,低应了声。乔颖呆住,随之就见他走近,未等她回过神,嘴角传来温凉,轻柔的触感,瞬间即分,快得一点都不真实。 叶默寒凤眸含笑:“颖儿,你看还需要我做什么。” “……”这厮,这厮是在报复她之前那恶作剧般的一吻,还是在对她用美男计?! 啊喂,叶首长,这是您吗?确定没被人调包? “不用了,你去外面等着,我做好叫你。” 回过神,乔颖摆摆手,开始着手炒菜。 不料,还没等她上手,叶默寒动作轻柔,从身后环住她:“系上围裙,免得油渍溅到你身上。”温热的呼吸喷在她脖颈间,让她只觉一瞬间热得不得了,好在男人终于帮她系好围裙,退到一旁站着,她方觉那股子热意逐渐散去。 “好香啊!” 一二三四,猫在叶默寒宿舍门外有四人,其中三只自然是刘小春和祝二毛,以及庄海,至于第四只嘛,则是那名向战友们说下大话的小战士,他们不停地吸鼻子,闻着从窗户,从门缝里飘出的菜香,个个眼里写着“好香啊”三字。 炒好的菜一一上桌,听到门外忽然传来阵阵低微声响,乔颖朝正走向厨房的那抹挺拔身影看了眼,唇角微微勾起:“进来吧!”她不知哪个在外面,但知道除过那些可爱的解放军同志,不会有旁人。 “是颖妹子在叫我们?” “是嫂子,不是颖妹子。” “对,小春说的对,是嫂子在叫咱们。”白祝二毛一眼,庄海推开门,率先走进屋。 叶默寒在乔颖声音响起那一刻,冷刀子就往门口嗖嗖飞,但在察觉女孩儿看向他时,忙调整好面部表情:“有事?”凝向刘小春四人,他微启唇,把端着的汤碗放到桌上。 “没,没事,我们从团长宿舍外经过,闻到饭菜香气就不由自主地聚到了门外。” 庄海嘴快,又会说话,忙嘿嘿一笑,编出个缘由。 “坐吧,我给你们取碗筷。” 乔颖忍住笑,招呼刘小春四人坐下,转身去了厨房。 “谢谢嫂子!” 刘小春几个立正敬礼,也不管自家团长大人是何表情,在乔颖拿着碗筷回到客厅的时候,一个个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自发坐到饭桌旁。 “嫂子,这些菜都是你做的吗?” “嗯。” “嫂子,你厨艺真好,这还没吃呢,我就馋得流口水了。” “那就多吃点。” 庄海笑眯眯地说:“太好,我今天有口福了,二毛,小春,还有小邓,你们可别和我抢哈!” “吃吧,我做了这么多,还怕剩下呢,现在有你们加入,真好。” 乔颖执筷,招呼庄海四人开动。 “团长,既然嫂子都开口了,那我们就不和您客气啦!” 庄海头都没抬,拿起筷子就往面前的碗里夹菜。 叶默寒面部表情冷峻,凤眸中虽看不出什么情绪,但仔细留意的话,会发现他眼底一片冰冷:“吃吧!”淡淡地吐出两字,叶默寒夹了块糖醋排骨送放到乔颖碗里:“多吃点。”乔颖点点头,作为回报,给他也夹了块糖醋排骨。 “真的太好吃了!” “我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红烧肉。” “嫂子,你做的这些菜,不管荤素,全都好吃极了,我想我会永远记住这顿饭,记住嫂子做的这些好吃的菜。” …… 吃好喝好,刘小春四人扬起笑脸,对乔颖的厨艺好一通夸赞。 “很好吃?” 喝完碗里的紫菜蛋花汤,叶默寒放下碗,狭长的凤眸半眯,眼波流转,看似轻淡,不带任何情绪,实则,那眼波就像那烟雨中的江南,让人看不透,猜不着,独有丝丝缕缕的凉意没入骨髓。 起身,叶默寒走到刘小春几人身后,轻轻地拍了拍几人的肩膀:“你们今个还真的是有口福,好了,现在吃也吃了,喝也喝了,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是他最近脾气太好了么?让这些刺头竟嚣张到他眼皮子底下来转悠,呵呵,很好! 刘小春几人似是被人施了魔咒一般,不受控制地站起身,盯向正半眯眼看着他们的团长大人,只觉莫名的寒意爬上背脊。 糟糕!冷阎王这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了!四人心神一紧,忙立正敬礼,在叶默寒没有温度的目光注视下,瞬间没了踪影。 “还有食材,我给你再炒两菜,还是帮你下碗面条?” 乔颖知道叶默寒没吃饱,就是她也还有那么点饿,毕竟那几盘菜看着着实不少,但有刘小春几人帮着吃,且他们吃饭的速度那叫个快,根本等不及他多夹几筷子。 895:我担忧又能改变什么? 而身旁的男人,估计不想在战士们面前掉形象,也没有与刘小春几个争食,到最后,只能望着一个个空盘暗自无力。不对,他刚才有暗暗发威,指不定在随后的训练中,如何折腾刘小春他们了! “下面方便。” 这是担心她受累么?听了叶默寒的话,乔颖心里泛着嘀咕,却没有说话,和男人一起收拾好饭桌,就往厨房走。 “我来洗。” 见乔颖站在水池边准备洗碗筷,叶默寒上前一步,没让她沾水。 “那我给你炒菜。”说着,乔颖拿过一旁剩下的干净食材,开始在案板上切起来:“刘大哥他们都挺好的,你别因为今个一顿饭就狠操练他们。”叶默寒手上动作一滞,随之凤眸微闪了下,启口:“训练由各营自己抓,我基本不参与。” 乔颖轻笑:“你是团长,是不用上训练场操练他们,但你一个命令,下面的营帐能不遵守,还有你刚才说的那话,什么叫基本不参与?”腹黑的男人,难道就没想过他的话会被她拆穿?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不想在出任务的时候负伤,甚至丢掉小命,他们就得咬紧牙关,承受住每日的加强训练。” “你说的也是。”乔颖又岂会不知“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这句话中的深意?曾经,她为了能够出色,安全的完成任务,平日里被教官当钢铁侠般操练,无数次,她都感觉无法再坚持下去,最后都咬紧牙关挺了过去,因为她想活着,哪怕知道未来的日子是在刀刃上行走,她也想好好地活着,沐浴在阳光下,感受光明。 正式出任务前,她的人生,她周围几乎都是黑暗,她怕黑暗,怕被黑暗吞噬,所以,她努力拼搏,靠着顽强的斗志,拼搏到最后,成长为组织中的NO.1,虽然出任务后,她有感受到光明,且那种光明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光明,并非普通人眼里的光明,但那也令她觉得高兴。 因为完成任务组织会给段时日休息,在那段时日里,她能随心体味人生,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能选择忘记她是血舞,是一名为组织卖命的国际尖端杀手。 “在想什么?” 长时间没听到女孩儿再说话,叶默寒清理完水池,把碗筷碟子都放好,禁不住问了句。 “我在想白老师的病。” 乔颖听到他的声音,立马回过神,笑了笑,随口就说出白歌的身体状况:“我本不想再参与总政歌舞团的演出,来k市前我也有与大伯母说清楚,但我没想到白老师会那么郑重的拜托我。” 秀眉微蹙,她语气里夹带了丝担忧:“不经意间我发现她本好端端的站着,熟料,身体忽然就晃了晃,气色瞬间看着也极其不好,于是,就为她暗自把了一脉,发觉她身体状况很不佳,可要我具体说出她身体有什么毛病,我是不能下定论的,而她在人前表露出的样子,却像是不想他人知道她有患病,这让我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很严重?” “嗯,通过我诊脉的情况看,白老师的脉息极其不稳。” “你为她的病担忧?” “我担忧又能改变什么?”是,她是担忧,可就白老师目前的情况看,是不想他人知道她有患病。 叶默寒想了想,启口:“你可以告诉何团长,让她劝说白老师到医院去检查下身体,若是病情严重,就住院治疗。” “只怕没用。” 乔颖叹了口气。 “为何?”叶默寒问。 乔颖翻了下锅里焖着的红烧肉,轻语:“白老师应该知道她的病情,多半还知道她的病没法医治,否则,她不会那么郑重地拜托我跳枫叶红……我感觉她是想让我帮她完成心愿,最好能把枫叶红跳到国外,这种感觉在我对上白老师的眼睛时,尤为强烈。” 握住她的手,叶默寒紧了紧:“别想那么多,你抽空把白老师的情况与何团长说说,或许经过何团长和郝副团长的劝说,白老师会去医院检查身体,一并住院治疗呢!” “希望到时是这样的结果。”乔颖微微笑了笑,又想起一事:“我大舅舅可能会在傍晚时接我去他家……”她还没说完,叶默寒就说:“不用宋主任接,我等会给他拨个电话,问问他家的具体地址,到时开车亲自送你过去,晚上咱们一起再回团里。” “成,听你的。”乔颖点头。 两人在厨房里说着话,不知不觉间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一盘糖拌西红柿,外加一盘凉拌黄瓜就摆到了饭桌上。 没人争食,叶默寒和乔颖这回都吃饱了。“你坐着我收拾。”手脚麻利把饭桌上收拾干净,厨房里传出哗哗水声,乔颖唇角含笑,冲着厨房说:“叶默寒,我想办工厂,开公司……我想赚很多的钱,好回报寨子里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一家的叔伯阿婶,我要给寨子里的孩子建学校,要给寨子修一条通往镇上的大路,修得结结实实,这样下雨天就不用担心道路泥泞,无法正常出行……” 叶默寒边清洗碗筷和盘子,边静静地听她说着。 “开学后,我不想每天坐在学校里,我想忙自己的事儿,叶默寒,我有想过,等我的工厂和公司真的开办起来,我会请那些负过伤,不能继续留在部队,家里又有困难的解放军同志来工作,这样我就能帮助他们,还不让他们感到过意不去……叶默寒,我想帮助很多很多有困难的人,只要我有那个能力,我会不遗余力的去帮助,因为我和阿昱阿泽,还有爷爷妈妈,都受到过好心人的帮助,若果没有那些帮助,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和阿昱阿泽回到家人身边。” “叶默寒,谢谢,在这,我也诚恳地谢谢你对我们一家的帮助!” “办工厂,开公司需要不少钱。” 乔颖在椅上坐着,叶默寒从厨房出来,拉了把椅子在她对面坐下。 “我知道,所以才译稿,写小说。” “稿费多吗?” “你猜。” 896:你说的我都信,也信你定能办到 “这我可猜不到。”叶默寒眸光寵溺,笑着摇头。 乔颖眉眼弯弯,低声说了个数字。 叶默寒诧异,但转瞬他又释然,笑着说:“你翻译的可都是中外名著,单那两本书就有不错的收入,再加上你的小说稿,你说的数字我信。” “我打算在开学前,再译几本书,这么一来手里就有了运作的资本,我呢,先把摊子铺小,待各方面条件成熟,再往大做,总之,在我读大学前,得做出一定的成绩,否则,连我自个都会瞧不起自个的。” “不要太辛苦。” “年轻人辛苦点没什么。” “我不想你太累,而且你年龄还小,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的压力。” “有压力才有动力,我是阿姐,得为阿昱阿泽撑起一片天。” “今日不同往日,你现在有乔家,有关心你爱护你的亲人,真用不着自己那么辛苦。” 叶默寒很是心疼自己的女孩儿,若果她愿意,他现在就能为她撑起一片天,顺便把乔昱乔泽护在他的羽翼下,但他知道,乐观开朗,坚韧不拔的她,是绝对不愿意他大包大揽,事事为她做主。 “乔家是有人脉,但爷爷年岁大了,我不想他太操心,大伯从政,我爸又在部队,家里只怕并不是特别富裕,既然知道,我又怎能给他们增加负担?叶默寒,你不用担心我,我要做的事都是有规划的,我要乔家真正强大起来,要爷爷和爸爸,大伯和大伯母为我和阿昱阿泽感到自豪,让那个所谓的圈里的人,真正不敢小觑我乔家。”已逝的爷爷和早早离开他们姐弟仨的妈妈,要是知道他们有出息了,也会为他们感到自豪,也会高兴的。 叶默寒启口:“乔家在圈里的地位,现在就没人敢小觑。” “或许你说的对,但我能不能理解为,我和阿昱阿泽没回到乔家,乔家在圈里人的眼里极有可能在第二代就绝户,而对于这样一个乔家,那些人面上看似对乔家友善,背地里还不定怎么说呢?待我和阿昱阿泽的身份被圈里人知道,他们多半不拿我们当回事,觉得我们是山窝窝里出来的土包子,能有多大的出息,因此,我不想乔家被人面上是一套,背地里是一套,不想关心爱护我们姐弟仨的亲人,因为我们被人背地里指指点点。” “没人敢对你们那样。” 乔颖笑:“有或是没有,敢或是不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阿昱阿泽有达成共识,要让所有帮助过我们,关心我们,爱护我们的人,有朝一日为我们感到骄傲。”她眉眼间的自信,深深地感染到叶默寒,他凤眸含笑:“我相信你们能做到。”顿了下,他又说:“你前面说的那个想法很好,我会帮你一起实现你的梦想。” “你帮我?”乔颖狐疑。 叶默寒笑:“也不是全帮你,我是对你说的那个计划特别有兴趣,在部队多年,看着昔日的战友负重伤不能继续留在部队,回到偏僻,贫困潦倒的家里,连生活都没得保障,我心里时常感到很不好受。想帮他们,单靠我个人的能力又能帮助几个?” 他笑容渐渐变得苦涩,不过,转瞬,那苦涩散去,他唇角又漾开优雅贵气的微笑:“现在好了,有了你那个计划,只要我们做好,就能帮助到不少负重伤,不得不离开部队,家庭贫困,又不能下苦力生存的战士,颖儿,在这我谢谢你,谢谢你那个计划,谢谢你为我们的战士考虑那么多。” 他眸光灼热,看得乔颖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两声,讪讪一笑:“你就不觉得我是画饼充饥?这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急着感谢我,我可受不起。” “你说的我都信,也信你定能办到。”叶默寒深邃的凤眸中写满认真,看得乔颖禁不住心生动容,只见她灿然一笑,眉眼间神采飞扬:“就冲你对我的信任,无论前路有多艰难,我都要干出成绩,让我今个在你面前说的话,全成为现实。” “你行的。”叶默寒俊美的脸上笑容浮开,眼神灼热而深沉:“颖儿……” “嗯?” 乔颖眨巴着灵动澄澈的眸子,歪着头看向他。 “答应我,不要让自己太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打电话给我。”他的女孩儿就是与众不同,这样的她,让他如何不心疼,不感到骄傲? “好。”与男人四目相对,乔颖微笑着轻点点头。 叶默寒这时起身:“我有东西给你。”说着,他走进卧室。 给她东西?乔颖鸦睫微颤,想着男人有什么样的东西要给她,结果不等她想出头绪,叶默寒已经返回客厅:“这两张存折你拿上,里面的钱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看着他递过来的存折,听着传入耳畔的轻柔声音,乔颖半晌才回过神:“这是你的东西,我不能拿。” “连我都是你的,这些身外物自然也是你的。”把存折塞入女孩儿手中,叶默寒重新在椅上落座,此时,他俊脸上看似平静无波,天知道他的心怦怦怦直跳。 那句话是他说的么? 是了,是出自他口,可是,他怎就能说出那样一句直白的话?这还是他吗?还是不苟言笑,遇事沉着冷静,即便泰山崩于顶也不会出现心神动荡的他吗? “……” 乔颖灵动的杏眼眨啊眨,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已然看出他腹黑的本性,却不成想他还有冲动的一面……他,对她真得很好,不然,以他为人出事风格,万万不会说出那样一句话。眸光从男人俊脸上挪离,乔颖翻看着手中的存折,突然,她眼睛发直,这…… 抬眼,她与叶默寒四目相对,看出她眼里的疑问,叶默寒笑笑:“那个金额小的存折,里面是我每月的工资和津贴,另一个,是我一个朋友下海经商,非得让我参一股,你也知道,作为军人有许多事是不能做的,所以我当时就拒绝了,但有借他一笔钱,结果我那朋友在商圈混得如鱼得水,不声不响就把我借给他的钱算作了我在他那的投资,说什么事都不用我管,只需拿分红就好……” 897:你承认我是你的人了? “对于他的好意我是不接受的,但他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人,于是,这张折子就一直在我这放着,本想着,等哪天他再有需要,我便还回去,没想到一晃几年过去,他的生意越做越好,给我的分红也越来越多,以至于我想还回去,一直没有机会。现在你需要用钱,就拿去用吧,等你不需要的时候,咱们就连本带利地还给他,你觉得怎样?” “我不能要,”见男人想说什么,乔颖接住前话又说:“你我毕竟还不是一家人,要是用了你这钱,我心里过意不去。” 叶默寒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但转瞬即逝,他弯起唇角,眸光柔和:“我已认定你,难道你心里还有旁的想法?” “没,没有。”乔颖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我曾对你说过,只要你不后悔,我是绝对不会否认咱们之间的关系。” “既然咱们关系已定,你觉得你刚说的那句话还成立吗?”叶默寒说着,挑了挑眉梢。 乔颖脸上一热,攥紧手中的存折:“可这钱……”她要是真把这钱用了,会不会对他造成不好的影响?还有,这钱能放心用吗? “你放心用。”叶默寒启口。 “……”乔颖看向他,寻求解释。 叶默寒直言:“我那个朋友就是云家小八,是你的小舅舅,他在经商方面很有一套,加上身为云家人,他不会在生意场上做出触犯国家法律的事,这下你总可以安心了吧!” “云小舅?他是你的朋友?”想到云家那个妖孽小舅舅,乔颖不由自主地就觉得他是个靠谱的,但却没想到叶默寒和云家小八能成为朋友。 一个狐狸,一个阎王,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有话说吗? “我们不仅是朋友,还是从小玩到大的发小。” “他比你应该大两三岁吧?” “三岁,我性子闷,不喜欢和同龄孩子玩儿,他人缘倒很好,却也不喜与一群毛孩子在一起玩闹,就慢慢的和我成了朋友。” “你们原来在一个大院住着?” “嗯。” “平时一定是他说话,你在旁听着对不对?” “云小八其实话也不多。”他可不想被她认为是个木讷的人。 乔颖轻笑:“说起来,你和他还是蛮像的。” “我朋友不多,云小八算是其中最谈得来的一个吧!” “辈分全乱了,目前云小舅应该还不知你我的关系,等他知道后,势必在你这讨便宜,你可得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这点我不担心。”女孩儿是他的,必要时,他不介意唤云小八一声小舅。 叶默寒冷峻的脸上看不出异样。 “好吧,云小舅这笔钱我就留着了,但这个存折还是你自己拿着好些,”把存有叶默寒工资和津贴的存折塞回他手中,乔颖笑容明亮,眸光澄澈无垢:“在部队你虽没什么大的花销,可这样那样的人情往来总是避免不了的,要是身上没一分钱,那不就糗大了,而且也忒没面子,我可不想我的人授人话柄。” 本想把手里的存折再给女孩儿,却在听到她后面的那句话,叶默寒心里一暖,深邃的黑眸中禁不住染满笑意,就是嘴角的弧度也加深了几分:“你承认我是你的人了?”乔颖嘴角一抽:“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你难道就不觉得?”没错,她是把他已划入自己人,而且是最亲的亲人范围内,但那句话是女孩问男孩的时候比较多吧?他却丝毫不介意,脱口就问她,神色间没丝毫不自然,难道在他心里她真就那么好么?好到她可以放下身段,说些与他身份不太搭配之语。 乔颖想着,心中不由一软,眨眼微笑:“你自个都说了你是我的,我若是不领情,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所以,你可得牢记你说的话,不能因为我年龄尚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招惹桃花。” “桃花再好,我也无意,我有你足矣!” 叶默寒深邃专注的黑眸锁在她身上,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听得乔颖心儿怦怦直跳:“我还小,你说话注意点分寸,别带坏小孩子。” 面上纯真无辜,心里的小人儿却深深自我鄙视:矫情了吧?心里年龄你可不小了,再者,不算这一世,你已有两世经历,虽没走进过婚姻,但婚前小夫妻间的浪漫和甜蜜,多多少少也是了解的,他很好,与那个嘴上关心她,行动上却狠狠地伤害她的男人全然不一样,往事已如烟,既已放下那些过往,那么她就不会再去想曾经,只需用心面对如今的生活,追求自己的梦想与幸福,抓住这个在乎她,用心对她的男人。 刘小春几人蹭了顿香喷喷的饭菜,且那饭菜是颖妹子做的,这羡煞了铁拳团一众战士。 “小邓子,没想到啊,你还真跑到团长那饱吃了一顿,英雄,大英雄啊!” “英雄谈不上,不过,颖妹子做的那个红烧肉,糖醋排骨,还有其他几道菜,只看着就让我流口水,吃进嘴后,我甚至都感觉自己飘起来了呢。”说着,小邓叹了口气:“小春和二毛,还有海子他们下筷如闪电,我还没怎么吃呢,面前的碟子就都空了,这会儿我的肚子只能算是半饱。” “喂,小邓子,别把自个说得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你下筷子的速度可不比我们慢。” 刘小春丢给小邓一句,接着又与聚在他周围的战士们炫耀、颖妹子做的菜色和味道有多好,还另外透露出一条八卦,冷阎王怕颖妹子。 “小春,你就高兴吧,等咱们几个被冷阎王单独拎出来亲自操练时,你就知道咱们今天的举动有多蠢了!” 庄海在刘小春后脑勺拍了一巴掌,就往训练场走:“下午还有训练呢,你们就磨蹭吧!”一听他的话,刘小春蔫了,抬脚就踹向祝二毛,却被祝二毛一个闪身给躲开了:“你干啥子,干啥子呢?”祝二毛瞪大眼怪叫。 “你小子要是一开始劝住我,或者把我拉住……” 898:小醋怡情,大醋伤身 “吃都吃了,你现在后悔有啥子用?我倒是觉得今个这顿饭蹭得值,团长想操练就尽管来吧,我祝二毛不怕,挺得住!” “小春,二毛说的对,是汉子就得挺住。” “没错,小春,我要是你,哪怕是被团长亲自操练得哭爹喊娘,心里都是乐呵着呢!” …… 战士们听完二毛的话,齐哈哈笑出声,打趣刘小春。 “滚滚滚!团长一旦着手抓训练,你们以为你们能逃脱得过去?兄弟们,快去洗把脸清醒清醒,免得大白天做梦,傻乐!” 顿时,那些个打趣刘小春的战士,握起拳头,磨着后牙槽朝他晃了晃:“刘小春,你行!” “嘿,我就是行,要不咱们到训练场上比划比划。” 刘小春嘚瑟,论战斗值,他还是很有自信哒。 “刘小春,你牛,不就是单兵王么,我倒要看看咱哥几个一起上,你丫的还能讨到便宜。”说话的战士朝身旁的战友们挤挤眼,顷刻间,那些战士摩拳擦掌就逼近刘小春。“没你们这样的,以多欺少,这摆明着是欺负人嘛!”刘小春戒备地扫向围拢他的战友们一眼,蓦地撒开脚丫子,冲出人群往训练场疾奔:“好汉不吃眼前亏,你们给我等着,等我哪天有了团长那样的身手,就是你们不找我,我也会主动干翻你们这些刺头!” “哈哈!刘小春竟说咱们是刺头,哈哈,他怎么不去照照镜子……” 战士们望向刘小春跑远的背影,笑得一时间没了形象。 “你休息,我去训练场转一圈,再回办公室处理些文件,五点半我过来接你去宋主任家。”见时间已近三点,叶默寒与乔颖说着,起身就往门口走。乔颖跟着站起,送他到门外:“不用那么麻烦,我看时间差不多就到大门口等着你就成。” 叶默寒迟疑片刻,点头:“行。” 时间过得很快,乔颖并未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后,找来纸笔写小说稿,待她无意间看到腕表上的时间,忙放下笔,起身稍作打理,就拉上房门,快步走向铁拳团驻地大门口。 夕阳西斜,霞光满天,宋嘉烨一下班就回到家里,见妻子已经在厨房忙活,二话没说,就进厨房帮忙。 “你快去歇着,我这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等颖儿一到,咱们就能开饭。” “淑华,辛苦你了!” “说这个做什么,颖儿是小妹的女儿,是咱们的外甥女,今个她要来家里,我这做舅妈的给孩子做顿饭,能辛苦到哪去?再说了,就算今个颖儿不来咱们家,咱们一家三口不也得吃饭。” 宋嘉逸笑了笑:“话虽是这么说,但今晚这顿饭你准备得这么丰富,我感到很高兴。” “瞧你说的,好像我平日里在伙食上怠慢了你和儿子。”张淑华笑嗔,听到门响,她朝客厅看了眼:“儿子回来了。” “爸,妈。”宋骏放下军帽,走到厨房门口,英俊的脸上满是笑容:“我今个在观看慰问演出时,有看到表妹。” “真的?” 张淑华诧异地看向他:“那你可有和颖儿说话?”宋骏摇头:“妈,我也就昨晚和你一起听爸提起表妹,要不是铁拳团的战士在观看歌舞枫叶红那会,一声声喊颖妹子,我还不知那位跳枫叶红领舞的少女就是表妹呢!” “哦,这样啊!”张淑华有些惋惜地叹口气,嘀咕:“你怎么就不找机会和颖儿相认?” 宋骏抚额,笑得一脸无奈:“妈,部队有纪律,你说我能为了去认表妹,就把部队的纪律抛到脑后吗?” “好了,你妈就是那么一说,又没真的怨怪你。”宋嘉逸拍拍儿子的肩膀,父子俩去了客厅。 下班时分,街上行人车辆来来往往,乔颖坐在副驾上,看了阳身旁专心开车的男人:“前面要是有百货商店记得靠街边停一下。” 叶默寒颔首,却并未多问。 约莫过去十多分钟,车速逐渐减慢,男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你要买礼品。”他用的是陈述句。 乔颖“嗯”了声,眸光投向街边。 “我去买,你在车上等着就好。”叶默寒说着,车子便开到街边缓缓停了下来:“有特别的要求吗?”他单手搭在车窗上撑着下颚,俊美的脸上浮开一抹温柔的浅笑。乔颖这时正好与他四目相接,看着他的笑容,心儿禁不住怦怦狂跳两下,脸上微泛红,她错开他含笑的眼眸,佯装轻咳两声,语声轻淡:“我自个去买,你等我一会。”说着,她打开车门就要下去。 熟料,叶默寒一把攥住她的胳膊:“我去。” “……”乔颖不解。 叶默寒眉头动了动,神色略显复杂:“百货商店里这会人多。”乔颖斜睨他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人多有什么奇怪的?” 没对她的话作答,叶默寒的态度骤然变得坚决:“我去买。” “……” 乔颖越发不解。 叶默寒抿了抿唇,定定地凝向她,目光尤为真诚:“人多,容易出意外,我不能让你冒险。” “不说实话。”乔颖眼神玩味,语气轻飘飘的。 “我说的就是实话。” 叶默寒无辜地看着她。 乔颖深吸口气,睨向他:“叶首长,你可是成年人。”真以为她不知他的小心思么? “我……” 叶默寒嘴角噏动,却半晌没说出后话。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说完,乔颖掰开他的手,下车就往百货商店走。 她又不是七仙女儿,被人瞅两眼又不会少什么,再者,这年月的人们,思想淳朴着呢,有必要抱着个醋桶猛喝吗?好笑地摇摇头,乔颖心里却蛮受用的,他紧张她,可想而知,在他心里她有着很重要的位置。 “一起。” 锁上车门,叶默寒迈开大长腿,快走两步,追上他的女孩儿。 乔颖脚步顿住,无奈地瞥他一眼:“走吧。”叶默寒嘴角微勾,和她并肩前行。 连下好几局,宋嘉烨都以两子之差输给儿子,见时针已指到六点一刻,却还没见外甥女过来,于是,他丢下手中的棋子,背靠沙发,与宋骏说:“小骏,你去楼下瞧瞧,看颖儿和叶团长到了没有。” 899:打趣儿子 “叶团长?” 宋骏收拾好棋盘,诧异地抬起头:“爸,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没有对我和妈妈说?” “老宋,你昨晚可没告诉我,颖儿会和叶团长一起到咱家来。”张淑华在厨房忙活完,来到客厅,坐到宋嘉烨对面的沙发上。妻儿眼里的疑惑宋嘉烨看在眼里,想着国庆节乔颖就要和叶默寒订婚,到时叶默寒的身份就会大白于人前,他便不打算继续瞒着张淑华和宋俊宁,笑着说:“叶团长是颖儿的未婚夫。” “啊?” 张淑华母子齐惊讶地睁大眼。 “是妈打电话告诉我的,原本到国庆节你们就能知道,既然你们现在问了,我便不瞒你们了。”端起水杯喝了口,宋嘉逸接着说:“叶团长就是叶小六,两年前的一次因缘际会,他认识了颖儿,并与颖儿在长辈见证下有了婚约……”把从舒教授口中听到的事儿,宋嘉逸与妻儿简单叙说了遍,听得张淑华母子一愣一愣的。 回过神,张淑华低叹:“我是真没想到叶团长是叶家小六。” “爸,叶团长可比表妹大不少呢!”宋骏对叶默寒没意见,甚至很敬佩这位冷阎王,但一想到自家粉嫩嫩的表妹日后要嫁给一个老男人,他只觉心里很不是滋味。至于叶默寒的身家背景,他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看来,不管是乔家,还是宋家云家,就家世而言,皆没比叶家差到哪里。 宋嘉烨一怔,正要启口,熟料,张淑华却已笑着与宋骏说:“年龄大点知道疼人,我可是很看好叶团长的。” “你妈说得对,叶团长是比颖儿大很多,但就面向来看,他比你还要年轻。”宋嘉烨神色温和,语气听似轻淡,实则带着打趣意味,宋骏又岂会听不出,当即,他苦巴着脸,满目怨念:“爸,我是您和妈妈的亲儿子,有您这么说自家儿子的吗?” 张淑华笑。 “妈,您还笑,爸拐着弯说我面向老呢!” 宋骏眉头紧皱,越发怨念。 “好啦,我儿子最帅了,你爸和你开玩笑呢,快去楼下看看,颖儿和叶团长应该……”起身在儿子肩膀上轻拍了拍,张淑华话还未说完,几声叩门声响起,登时,她笑得合不拢嘴:“老宋,这就叫说曹操,曹操就到。” “妈,我去开门。” 起身,宋骏身姿挺拔,迈开长腿,很快到门口。 “叶团长。” 拉开门,一抹笔直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礼貌问候了声。 叶默寒轻颔首。 “表哥。”看到宋骏,见他和宋嘉烨的相貌极像,乔颖断定这位必是宋家大表哥,于是微笑着打声招呼。“颖儿,叶团长,快进来,快进来。”宋嘉烨夫妻热情地将叶默寒和乔颖迎进客厅。 “老宋,你和小骏陪叶团长和颖儿闲聊会,我这就给咱炒菜。”张淑华说着就往厨房走。 “大舅母,我帮你吧!” 乔颖跟在张淑华身后走进厨房。 “不用不用,你快回客厅坐着,大舅母已煲好汤,该准备的也已备好,只剩下炒菜了。”张淑华满脸都是笑意,面对这个像极小妹的外甥女,她此时的心情是既欢喜又酸涩,要是没有那动乱的几年,小妹就不会和他们一家人分开,不会两年前就病逝,生怕自己的情绪勾起眼前少女忆起往事,她竭力控制好情绪,笑容寵溺不让乔颖相帮。 “那我就在这陪大伯母说说话。” “厨房里有油烟,呛着你可不好。” “没事的。” 见乔颖懂事的默默给自己打下手,张淑华欣慰地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饭菜很丰盛,几人用过后,坐在客厅又闲聊了有一个多小时,乔颖起身告别,在宋嘉烨一家三口相送下,坐上车和叶默寒回了铁拳团驻地。 “晚上早点休息。” 叶默寒不想走的,但一看腕表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十点整,只能恋恋不舍的离去。 “嗯。”乔颖点头,送他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按着惯例,她翌日依旧早早起牀,洗漱收拾好,就跑到训练场锻炼身体。 距离战士们出早操还有近一个小时,天还黑着,乔颖绕着训练场跑了数圈,然后又过了遍训练器材,这才抓着脖颈上的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渍。听到起牀号响,她在训练场上环视一圈,抿唇渐行走远。 她喜欢这样热血,简单的生活,但她拟定的计划,还有阿昱阿泽,及家里的长辈,来日能让她踏上军旅么? 是,只要是她做出的决定,没人能阻挡得住,可现在不是她一个人,她不能不顾及亲人的感受,不能做事做到半途而废。 罢了,走一步看一步,眼下她做该做,能做的事儿,旁的到时再考虑。 “去锻炼了?” 叶默寒在门口站着,看到乔颖走过来,轻声问了句。 “嗯,我到你们的训练场跑了几圈。” “团里事比较多,我怕是不能送你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还需要你十八里相送,再说了,我和歌舞团的同志一起走,你尽管放心就是。”乔颖有些好笑地摇摇头,忽然似是想到什么,问:“听说这个月你们有军事演习?”叶默寒“嗯”了声,乔颖眸光澄澈晶亮:“那就好好训练,争取在演习中取胜。” “有我们团参与的军事演习从未输过。” “哦,这样啊!那就再接再厉。” 乔颖讪笑,心里暗翻白眼,还能不能愉快的聊天啦?伦家只是鼓励你,给你加油打气,你有必要这么牛叉么? “我去出操了。”他过来就是想再看她一眼。 “去吧。” 目送叶默寒走远,乔颖嘴角微弯起一抹弧度。 洗澡,换上白色T恤和蓝色牛仔背带裤,又手脚麻利地把卧室客厅,厨房卫生间全打扫一遍,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 “颖儿,快些到食堂用饭,半个小时候咱们便出发。” 听到是自家大伯母的声音,乔颖拎起背包边应声边开门:“大伯母。” 900:我比他们好看 “你都收拾妥当了。” “嗯。” 锁上门,乔颖跟在何芬身后走着:“大伯母,我去把钥匙给叶团长。”现在七点半左右,出完早操,就是用饭时间,他这会应该在食堂,去哪里找人准没错。 “快去快回,大伯母给你打早饭。” 何芬叮咛着,随手就从她肩上拿下背包。 “我背着就好。” “几件衣服又重不到哪去,你还怕把大伯母累着?”何芬寵溺地笑了笑:“咱们得赶时间,你再磨蹭,怕是要拖累的大家都赶不上火车了。” 乔颖一听她这么说,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转瞬跑的不见人影。 “小乔同志是在找你吧!” 叶默寒和聂鹏,还有几个营级干部快要走到食堂门口,突然,聂鹏的声音传入他耳里。 几人顿时齐止住脚步,叶默寒抬眼望去,就见他的女孩儿站在不远处朝他招手。 俏丽短发,灵动双眸,纯白T恤,牛仔背带裤,白色帆布鞋,明明是一身再简单不过的打扮,却在这绿色的军营里,形成了一道独特而靓丽的风景线。 “你们先进去,我过去一下。” 看都没看身旁几人的神色,叶默寒迈开大长腿,走向那一抹娇俏的身影。 “团长可真有福气。” “谁说不是呢,明明是块冰,却不声不响就扒拉了这么好的女孩儿。” “政委,你能给咱们说说团长是如何拐的小嫂子么?” 聂鹏挑眉,抽向身旁几位营级干部:“想知道?” “想。” 几位营级干部齐应声。 “问冷阎王去。” 撂下一句,聂鹏进了食堂,留下几名营级干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郁闷。 “要走了?” 叶默寒走过来,冷峻的表情明显带了几分柔和。 “嗯。”乔颖点点头,见不远处的几名解放军同志仍站在原地,她不由礼貌地朝几人微微笑了下,也就在这时,食堂门口涌出不少战士,他们一看到乔颖,就激动得走了过来,叶默寒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回过头单单瞥了那么一眼,便止住了那些战士的脚步。 乔颖笑着挥挥手,和战士们打招呼。 “颖妹子!” 战士们个个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满面地高声喊了她一声。 “二毛,小颖妹子这是要走了吗?” “不知道。” “颖妹子在朝着我们笑。” “咱们过去吧!” “我可不敢。” …… 刘小春、祝二毛等战士不舍地望向乔颖,希望军营中这道亮色能在他们这多逗留几天,可看情况应该没戏。 “我比他们好看。” 叶默寒眸光深邃如海,抿了抿唇,语气里明显带了丝不满。 “啊?”乔颖从战士们身上收回目光,旋即无奈地笑了起来:“你敢大声把那句话再说一遍吗?”叶默寒紧抿着唇,静静地注视着她,眼里满满都是她那阳光般璀璨的笑容。 眸光清澈明净,宛若晶莹剔透的清泉,泛着细细碎碎的光芒,既温暖又柔和,还那么纯粹。 “怎么不说话?” 乔颖眨眨眼,把手里的钥匙递向面前的男人:“我得走了。” “记得给我写信。”叶默寒接过钥匙,眼神深沉,声线低沉磁性:“也可以给我办公室打电话……”听他说出电话号码,乔颖笑应了声:“回京都后我会给拨电话。” “我等着。” 叶默寒唇角勾起,慢慢笑了。 他的笑容实在太迷人,看得乔颖竭力遏制住自己犯花痴,她轻咳两声,尽可能保持淡定,以免被粉红泡泡包裹住,从而迷了心神。 “叶默寒……”她轻唤。 “嗯?” 叶默寒好看的眉梢上挑。 “……你还是别做改变,嗯,最好能不笑就不笑。” 静默半晌,乔颖错开男人的视线,低声说了句。 “不好看?” 叶默寒眉头动了动,浅声问。 “好看。”乔颖想了想,决定还是说实话:“你不笑都容易招惹桃花,要是再动不动露出笑容,我怕我日后忙不过来。” “听你的。”叶默寒唇角弯起,露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乔颖脸上一热:“那我走了。”叶默寒不语,只是笑看着她。 “我真的要走了。”脚步挪动,她的目光却仍锁在那笔直挺拔,容颜俊美,嘴角噙笑,眸光柔和的身影上,叶默寒黑亮的眼眸里染上笑意,启口:“我看着你离开。” “叶默寒。” “在这呢!” “保重。” “你也保重。” “这两天我很开心。”乔颖说着,蓦地跑回叶默寒面前,给他一个拥抱:“再见。”没等叶默寒反应过来,她已笑着跑开,边跑还边朝刘小春等战士们摆摆手,并扬起清越的嗓音喊了声:“我会想你们的!” 战士们憨笑着高声回应:“颖妹子,我们也会想你的。” “都吃饱了是吧?” 目送乔颖身影消失不见,叶默寒转身,凝向一众战士,眼神锐利,表情冷峻,轻吐出一句。 然,就是这不疼不痒的一句话,吓得战士们齐打了个冷颤,而后眨眼间跑回食堂。 京都日报社,总编室。 “还没回信?” “没有。” 小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接着咬咬牙,说出自己的打算:“总编,要不我按着信封上的地址过去找找。” “你觉得那地方你能进去?” “我可以让门卫传话。” “算了,还是再等等吧。”总编摇头,垂眸思索片刻,抬眼看向小王:“我给青苗直接写封信,等会你亲自寄出去。” “总编莫不是想给青苗提高译稿的价位?” “我不光要把译稿的价位提高,青苗写的连载小说,根据近来的读者来信和报刊销售量,我觉得很有必要也提提价。” “是该提价位的,想我在报社工作这几年,还从未见过像青苗那样的人才。”小王眼里闪烁着佩服的光芒:“英语语法用的精准巧妙,中文词汇量丰富,那两本中外名著被她那么一翻译,让人看了真得爱不释手。就是那篇连载小说,我是看了一遍又一遍,推荐给我家里人和朋友看,都说小说故事情节跌宕起伏,人物塑造的有血有肉,看过后脑中会自然而然地留下深刻印象。 ” 901:决心 “你说得没错,所以,咱们一定要留住青苗。” “总编放心,我会用我最大的诚心,争取和青苗见上一面。” 青苗是乔颖的笔名,取自青云苗寨中的“青苗”两字,她认为这于她来说,极有纪念意义。 是啊,那里是她新生的地方,是她在这个世界拥有亲人,拥有一个家的起始点,她会记住青云苗寨,永远记在心里。 叶家。 “奶奶,您快看,小六婶又上报纸啦!” 叶静雅展开报纸,高兴地坐到自家奶奶身边:“六叔真有福气,竟能拐到小六婶这样好的女孩儿。” “颖儿确实是个好女孩,既聪明又会跳舞,待人接物还那么有礼貌,瞧瞧你这皮猴子,被你小六婶一比,简直没法看。”叶老太太笑眯眯地看着军报,看着上面有关总政歌舞团在一线部队慰问演出的报导,看着上面那张女孩儿正在舞动的照片,心里是又暖又软,又自豪又欣慰。 “奶奶,我承认小六婶很优秀,可我也是有优点的,您不能有了小六婶,就把我这乖孙女给全盘否决掉。”叶静雅挽着老太太的胳膊,眨巴着明亮的眸子,嘟着嘴儿撒娇。 老太太眉眼间皆是笑意:“撒娇在奶奶这没用。” “奶奶……”叶静雅拖长尾音,可劲儿的卖萌,逗得老太太笑个不停。 随着时间推移,总政歌舞团的慰问演出已经进行过半,期间只要得空,乔颖就专注地译文,写那篇仍在连载的小说。而新的两本中外名著,以及京都日报总编写给她的信件,皆是由乔泽转发给她的。 稿费在原来的基础上上涨三分之一,这无疑让乔颖感到高兴异常。 回信中,她应下京都日报的请求,只要手里有新的小说稿,首先会考虑与京都日报合作,并答应在外办完事,一回到京都就约时间见面,谈谈有关小说出版的问题。 “小昱小泽,你们有事瞒着爷爷。” 用过晚饭,乔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脸上表情和蔼,看向两个乖孙。 乔邦国和乔天野哥俩坐在一旁,同样将目光凝聚在俩少年身上,但他们谁都没打算启口,只是听老爷子与家里俩小子谈话。 “爷爷,您是说那几封信的事吗?” 乔昱乔泽对视一眼,乔昱作为兄长,抿了抿唇,对上老爷子的温和的目光。 “既然知道,就继续说吧。” 其实他有着身边的警卫员调查,把整件事情了解了大概,可他不明白的是,宝贝孙女儿作何要那么辛苦?给报社翻译中外名著,同时还写连载小说,难倒她很缺钱用?若真是这样,小丫头怎不对他说? 想到自家孙女有困难,宁愿自个默默地解决,都不愿告诉家人,乔老爷子心里真真是五味杂陈。 他甚至在想,家里的三个小家伙,莫不是到现在都没把乔家当做自个的家?要不就是对乔家,对老四,对他这做爷爷的心存怨念,所以才不愿依靠他们? 似是察觉到老爷子的情绪变化,乔昱搭在膝上的手微微收紧,启口:“爷爷,大伯,爸爸,我们不是刻意瞒着您们的……” 将乔颖给京都日报投稿的事儿一五一十道出,他见老爷子表情沉重,续说:“阿姐想通过那种方式多赚点钱,然后帮助那些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这事儿之所以没告诉您们,是阿姐不想给长辈们增加负担。阿姐说,我们是乔家的子孙,那么就要对得起自己的姓,不能因为家里的条件,就忘记从前的日子,忘记阿妈和爷爷生前对我们的期盼,忘记那些好心人对我们的帮助。我们得自立自强,让自己真正强大起来,才能让我们乔家有更好的未来,才不枉是乔家的子孙。” 乔老爷子父子仨听完乔昱的话,只觉家里的三个孩子实在是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好生心疼。 “爷爷很高兴有你们这么懂事的孙儿,可是,你们毕竟还小,有事与家里长辈商量,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咱们家虽说不是那种大富之家,但积蓄还是有的,只要你们开口,家里能拿出多少都会拿给你们,哪用得着你们自个辛苦赚钱。” “我和阿泽什么都没做。”乔昱有些惭愧地低下头:“妈妈和爷爷相继没了,原本该我把家撑起来,可我没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阿姐用她那瘦弱的肩膀,为我和阿泽撑起一个家。” “爷爷,大伯,爸爸,我和哥都知道阿姐辛苦,所以我们会努力让自己变强,日后成为阿姐的依靠。” 乔泽眸光认真,静静地看着乔老爷子和乔邦国,乔天野三人:“就咱们家的情况,来日我们姐弟仨里面,必有人从军从政,而阿姐在没来京都前,就告诉我们,说她要踏上军旅,那时,她一心想通过进入部队,通过努力进取,多认识一些部队首长,好方便找到爸爸,因为妈妈说过爸爸应该是高干子弟,凭借军龄和军功,爸爸很有可能已是首长,战士想引起首长注意,就要有一定的军功……” “阿姐不想我和阿兄有事,再三强调让我们不得从军,由她来完成妈妈的遗愿。到了京都,我们有了家人,可阿姐仍没改初衷,但我和阿兄不想阿姐冒险,不想她再以做一名职业军人为终极目标,爷爷,当兵是男孩的事,我决定高考后报考军校,阿兄则在日后接棒大伯,至于阿姐,就让她做她喜欢作的事,她想赚钱就让她赚钱,她想帮助什么人就让她帮助什么人,总之,我和阿兄不会让您们失望!” 乔昱身形坐得笔直,在他语落后,俊秀的脸上表情同样认真至极:“爷爷,请您和大伯,还有爸爸相信我和阿泽,我们绝不会让任何人小瞧,我们会成为您们的骄傲!我知道阿姐很聪明,知道现在的我和阿泽,与阿姐相差了一截,但我坚信,只要我们哥俩肯努力,用不了多少时日,必能追上阿姐,甚至超越阿姐。” 902:开导 “傻小子,你们说这么多,无非是不想颖儿太辛苦,可你们也应该知道,颖儿既然选择去做,就万万不会觉得辛苦。” 乔邦国很是动容,为自家有这么优秀的孩子感到自豪、骄傲。 “你们是不是觉得爸爸很没用?”乔天野抑制住满心酸涩,盯向乔昱乔泽,声音低沉而沙哑:“我知道我不是个好爸爸,没能早些找到你们,没能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出现,可我想做一个好父亲,想成为你们的依靠,你们倒好,有事竟瞒着我,这是不信任爸爸么?” “爸爸,不是您想的那样,阿姐是不想给家里增加负担,才对您,对爷爷和大伯有所隐瞒的,再说了,到目前为止,阿姐就只给报社译文,写连载小说,再没做旁的事儿。”乔昱如实说。 “老四,孩子们都说了实话,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乔邦国拍了拍乔天野的肩膀,笑着说:“你该为有颖儿,小昱小泽这样三个出类拔萃的孩子感到自豪,在这我敢拍胸脯说,他们日后的路肯定比我们要走得远。” “说那些做什么,老子只希望我乔家三个宝贝孙儿平平安安长大,至于他们未来会怎样,老子不强求,你们也别背着老子给三个孩子压力。” 乔老爷子扫了眼乔邦国、乔天野,随之笑容满面地看向乔昱乔泽:“你们也别给自个压力,平日里该怎么玩儿就怎么玩。”顿了下,他拿起茶几上的军报,眼里聚满笑意:“不愧是我孙女儿,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 “据说老四所在的部队,是总政歌舞团慰问演出的最后一站,爸到时带上小昱小泽一起过去看看。” “这还用你说。”老爷子瞥了眼乔邦国。 乔颖红了,自在铁拳团跳一场枫叶红,她便一炮而红,这令胡薇感到很不甘心,却也没因此生出不好的心思,但她有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观看总政歌舞团的最后一站演出,要亲眼看看新的领舞跳得有多好,让她不得不忍受委屈,错失跳枫叶红领舞的机会,在家持续“养伤”。 乍一接到白歌的电话,胡薇心里是喜悦的,熟料,待她听完电话内容,只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好在她没失去理智,冲着话筒发疯。 她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但以她地白歌,对这位颇为尊敬的老师的了解,若不是领舞的小姑娘跳得特别好,白老师绝不会对她说那些话,让她安心养脚伤,还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胡薇心里委屈,也有怨气,可她不是个不讲理的。 没能跳成枫叶红领舞,要怪只能怪她自个,明知即将下部队慰问演出,却一不留神扭伤了脚,也就在那一刻,枫叶红的领舞便已与她失之交臂,落到和她不怎么对盘的秦月身上,然,意外无处不在,捡她的便宜还没几天,秦月竟在排练时扭伤脚,摔断一根肋骨,初听到这个消息,她是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基于这两场意外,团里能找到新的领舞跳枫叶红,她其实是极为高兴的,为那些和她曾刻苦排练的同志感到高兴,为团里感到高兴,没有因她和秦月所出的状况,把枫叶红这个大型歌舞从节目单中划掉。 窗外夜色静寂,胡薇静静地坐在桌后,目光怔忪,看着面前展开的军报。 “薇薇,心里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 许婧推开女儿的房门,心下轻叹口气,进屋将胡薇揽到怀里。 “我也能跳得很好,妈,你信吗?我也能跳得很好。”头贴在母亲胸前,胡薇眼圈泛红,声音略带了些许哭腔:“每站慰问演出,军报上都会着力报导枫叶红,都会刊登那个跳领舞的女孩照片,妈,那些荣誉本该是我的……” “妈信,信你能把枫叶红跳得很好,不比那那孩儿跳得差,可白老师与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极有道理的,这一点,妈知道你心里通透着呢,至于你说的荣誉,原本是该属于你,但你因为脚扭伤,自个错失了跳枫叶红领舞的机会,这不能怨任何人,你明白吗?” 轻抚着女儿的背脊,许婧柔声宽慰:“在你感到委屈,感到难受时,你想想你是名解放军,想想你还年轻,想想你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跳领舞,跳独舞,这么一来,你就会发现那一次错失的机会,其实并不算什么。” 胡薇眼里的泪滚落:“我要亲眼看她跳得有多好,我要知道她究竟比我强在哪里。” “好,妈妈会陪你一起看,要是人家姑娘确实跳得好,咱们要虚心学习,这样才有利于进步,提高舞蹈功底。” “妈,我其实很不甘心。枫叶红毕竟是我排练了好几个月的舞蹈,而且是一个大型歌舞,之前我有想过第二站慰问演出,团长会打电话让我归队,由我跳枫叶红的领舞,却没想到,电话是白老师打给我的,我知道白老师不会无的放矢,也知道白老师说的那番话是为我好,且是从我们总政歌舞团的全局考虑,但我就是无法心平气和,没有丝毫怨言的接受那个事实,结果,第二日我看到军报上对枫叶红,对那跳领舞的女孩儿的报导,我的心往下沉了又沉。仅仅是照片,仅仅是文字描述,都让我生出了危机感,那女孩儿长得很漂亮,腾空的舞姿轻灵曼妙,我透过报纸,似乎看到了她在舞台上翩然而舞……妈,长这么大,我从未生出过这种感觉,我……我其实很担心自己跳得没那个女孩好,我……” “不说了,咱不说了,你的心情妈能理解,不过,妈还是那句话,要是人家姑娘真跳得比咱好,咱就要虚心学习,加强舞蹈功底,争取早日把自己的不足弥补过来。” 许婧知道女儿好强,骄傲,甚至有那么点娇纵,但她同时知道,女儿不是个气量狭窄的孩子,近来一段时日闷闷不乐,以及今天对她说出的这些话,其实只是傻丫头一时间想不开罢了。 903:成见 现在把压抑在心底的话全说出口,她的傻女儿应该不会再抑郁难受下去。 休假?等候通知? 距离她被主任叫到办公室谈话,都过去多少天了,始终等不到医院的电话,难道院方要她长期休假? 罗岚抱膝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茶几上的水杯,这是她从k市回到家,习惯性流露出的状态。 “岚岚,你这假期是不是有些长了?” 考虑到闺女精神状态越来越不好,罗慧这两天请假在家,专门照顾这不省心的女儿,但无论她旁敲侧击,罗岚都不愿与她沟通,这在无形中让罗慧觉得女儿有大事瞒着她和爱人,长叹口气,她坐到罗岚身旁,眼神既关切又担忧:“妈妈知道你现在是大人了,做什么事都有自个的想法,可是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没长大的孩子,岚岚,告诉妈妈,你是不是因为子昂的事……” 听到周子昂的名字,罗岚嘴角动了动,低喃:“子昂……我没想过伤害他,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他……” 罗慧见她多日来终于启口,心神不由微微放松:“给妈妈说说,你和子昂之间四年前发生了什么?”回到家这些时日,这傻闺女吃不好睡不好,晚上还时不时做噩梦,白天就以这样的姿态坐在沙发上发呆,不出去拜访朋友,也不出去逛街,就好像活在她自个的世界里一般,不说话,呆呆的像是失了所有灵性。 “我忽然发现我喜欢的那个人不是子昂,想着不让两个人日后后悔,我便与他说分手,我没想过他要去前线作战,我真的没想到这一点,结果他在战场上出事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当时下就懵了,可我并不以为是因为我和他提出分手,导致他牺牲在战场上……我没错,我有追求自己幸福的权力,于是,我打报告请求调动工作,去寻找我的幸福……” 罗岚自顾自的说着,听得罗慧脸色变了又变:“你说什么?四年前子昂临去前线前,你有与他提分手?”原来事出有因,原来是她家闺女四年前鲁莽行事,才使得戚梅近些时日对她态度生变,随着心绪起伏,罗岚只觉羞愧不已,暗暗自责没教好闺女,否则,这傻丫头怎会在子昂即将赴前线前,不管不顾地提出分手。 “既然不喜欢就要说清楚,否则,痛苦的将会是两个人。” 泪滚出眼眶,罗岚眼里聚满痛楚:“可我苦苦追寻,不仅没打动他,反让他对我生厌,觉得我很无情。是,对于子昂来说,我决然提出分手,确实有那么点过分,但我不想违逆自己的心,所以,我只能选择那么做。他讨厌我,就因为他和子昂是朋友,就因为子昂喜欢我,就因为我背弃了子昂对我的感情,他就打心底讨厌我,从来没给过我好脸色……” “岚岚……”见女儿满目痛楚,任泪水沿着脸颊滴落,罗慧心里很不好受,伸手紧抱住闺女,她想好好规劝一番,却又觉得还是让闺女把埋在心里的话,都说出来比较好,免得时日久了,被那些心事给压垮。 “这几年我夜里时常做梦,梦到子昂满身是血看着我微笑,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立刻惊醒……知道他还活着,我本该高兴,本该欢喜的,熟料,我却心神恍惚,接连在工作中出错……”说到这,她嘴角紧抿,静默良久,方再次启口:“妈,我想去看望子昂。”抬起头,她泪眼中染上一抹笑意,眉间的郁结似是瞬间消散全无:“逃避改变不了什么,我该面对现实,该给子昂一个交代了,同时,也给我自己一个交代。” 罗慧心疼极了,她轻拭去闺女脸颊上的泪水,笑容柔和而包容:“你能想开,妈妈很高兴,岚岚,你听好了,四年前你对子昂提出分手,如果说你有错,无疑是错在选的时间不对,感情不可以勉强,要是因为过去的情分,委屈自己和不爱的人在一起,这于两人来说都是件痛苦的事儿。妈知道你喜欢那个孩子,从这几年你所做出的努力来看,那孩子对你是真没半点心思,现在你能完全看开,能勇敢面对现实,这很好!” “谢谢,妈,谢谢你没有怨责我,谢谢你对我的包容!”回抱住母亲,罗岚扯唇笑了笑,然后松开手,起身:“我回房间换衣服,等会我就去找子昂。” “要妈妈陪你吗?”罗慧问。 罗岚要上楼的脚步顿住,回头轻浅一笑:“不用,我自个过去就成。” 周家,戚梅和周建安上班去了,周子豫和发小有约,一大早也出了家门。 “岚岚!”张嫂略显惊讶地看着罗岚,在惊讶之中还蕴藏着些许不喜,她已经从戚梅口中知晓罗岚在四年前与周子昂分手,且是在周子昂临去前线前提出的,女主人之所以告诉她那件事,就是不想让眼前的女孩再踏进周家的门,而罗岚回到京都有段时日了,从不曾走出过家门,她原暗自琢磨,觉得这位本极受女主人喜欢的女孩子,是没脸在大院走动,更没脸来周家拜访,却不成想,会在今日看到这位罗家的小公主。 模样没变,清秀依旧,只不过看着明显有些憔悴。 掩下眼里的情绪,张嫂表情浅淡地与罗岚对视:“首长和夫人都不在家。” “我来找子昂。”罗岚扯了扯唇角,望楼上看了眼,问:“他在吗?” 张嫂眉头微皱:“子昂自家,可是你找他有什么事?” 罗岚又不眼瞎,岂会看不出张嫂对她的态度,想到自己来周家的目的,她按捺住心中的不适,微笑:“他还住在原先的房间吧,你忙你的,我自己上楼找他就可以。”语落,她朝张嫂点点头,就径直上楼。 “罗小姐,你既然已经和子昂分手,为何还要来找他?”冲着她的背影,张嫂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冷淡地问出一句。 罗岚身形微顿,但转瞬继续上楼,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904:我们本就是朋友 “叩叩叩!” “进来。” 周子昂在窗前的躺椅上坐着,捧着本书正看得认真:“张嫂,我这没什么事。”以为是张嫂来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因此,他头都没抬,语声温润,直接说了句。淡淡的阳光照进窗,正好落在他身上,仿若给他整个人涂上了一层光晕,衬得他清俊的眉眼柔和了几分。 推开门,罗岚静静地站在门口,看着那熟悉的身影,看着那熟悉的侧颜,半晌,她都没有说话。 察觉到周围气氛有变,周子昂将眸光从书上挪离,望向房门口,就见曾经深爱的女孩跃入眼帘,他先是一怔,旋即露出一丝暖笑:“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罗岚觉得眼睛鼻子都在发酸,随手把门合上,她一步步走近他,竭力让自己情绪保持平静:“你呢?身体恢复得怎样?”她高估了自己的自控力,是的,她高估了,此时,她眼里泪光闪烁,声音发颤,根本无法保持冷静,保持心绪平和。 周子昂脸上除过淡淡的笑容,看不出旁的异样,他招呼罗岚在一旁的椅上坐下,唇角挂着淡笑,与四年前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二样:“再将养多半个月,身体各项指标应该就能恢复到正常。” “你……” 罗岚嘴角动了动,眼眸里染上愧疚:“你有怨我,对不对?”话一出口,她又禁不住自嘲:“瞧我问的是什么傻话,你应该怨我的,就是我自己,在得知你在前线出事后,也非常自我怨恨,可我那时并不知你要去前线,只是自私的想着和你把话说清楚,好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你想多了。”周子昂的声音无波无澜,嘴角笑容依旧:“我没有怨你,我在前线出事,也与你没有半点干系。” “其实我有像你说的那样想过,你是子昂,是从来不会生我气的周子昂,是一名合格的军人,又怎会因男女间的那些事儿,影响到情绪去参加战斗,可这样的想法,让我觉得自己卑鄙,毕竟你是人,不是神,怎么就不能有自己的情绪,被心心念念,多年呵护备至的女孩所伤,怎能不感到痛心……” 仰起头,逼退即将滚落的泪水,罗岚声音微哑,将眸光重新落到周子昂身上:“我知道我不对,不该喜欢上你的朋友,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就像是着了魔似的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许是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他但凡看到我,只要能避开一定会避开,实在避不开,对我也只是礼貌地点点头,没给我一个笑脸,没对我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我是个坏女人,在你出事后不久,就想着法子调到k市,在那边的军医院工作,好离他近一点,好方便去部队探望他。” “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且在他人眼里简直就是笑话。” 嘴角掀起一抹笑容,看起来却比哭还难看:“可饶是这样,我仍想往他身边凑,却一次次被他当做空气对待,这样的我连我自己都瞧不起自己,竟还是认不清一个事实,我和他绝无可能。” “不过,我现在清醒了,是彻彻底底的清醒了,他对我从来无意,至始至终都是我自个单相思。”、 周子昂没有插话,神色清俊,听她一字一句地说着。 往事如烟,在他心里已经没留下多少痕迹,他现在很平静,没有因她说的任何一句话生出波澜。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爱了便是爱了,不爱又何必强求? “子昂。” 罗岚吸了吸鼻子,眸光诚恳认真:“对不起!若是时光能够倒流,我不会选择在那日与你说分手,我会等,等你从前线回来,等你安然站在我面前,再对你说那些话。” “即便你那会没提出分手,我也已知晓你我之间不会有未来,所以,你无需自责,无需再挂怀那件事。”周子昂凝向她,唇角漾开抹浅笑:“再有就是,我在前线出事,与你真得没有丝毫关系。” “你这是安慰我么?” “不,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 他着重重申,难道四年前在前线“战死”真与她无关?罗岚看着周子昂,仔细观察着他的脸部表情,发现没有丝毫作假的成分,心里禁不住酸涩难耐,他……没变,一点都没变,而她,却变了,变得不再纯粹,忍住眼里打转的泪水,她别过头,低声问:“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周子昂神色温和:“我们本就是朋友。” “你……保重!” 既已看开,既已与他把一切说明白,那么她下一步将会开启新的人生。 子昂,对不起,饶是你没有怨我,没有厌弃我,且真心诚意安慰我,却还是让我无法坦然面对你,无法坦然面对默寒,我想,我该离你们远远的,免得日后你我他无意间碰到,给彼此徒增不自在。 “我送你。”见罗岚转身准备离去,周子豫缓缓站起欲相送。罗岚见状,轻声婉拒:“你身体尚未大好,好好歇着吧!”说完,她朝他点点头,出屋将门轻轻拉上。 李娇最近心情极度不好,而这直接体现在她一天比一天变得暴躁的脾气上,李涛对她的变化看在眼里,却完全没有加以规劝。 至于缘由,一方面是他自个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另一方面则是他清楚自己规劝不会起到任何作用。 “妈,这都过去多少天了,你难道到现在都没想出法子,将那三个野种赶出乔家?” “说了让你别管那事,你怎就记不住?” 乔韵不喜工作,觉得单位里条条框框太多,一点都不自由,因此,三年前她琢磨再三,毅然离开单位,和一位朋友合伙做起了外贸服装生意,不过,说是合伙,实则她只是出了一部分钱,其他的事全由她的朋友负责,而她只是到时间拿分成就好。 “我能不管吗?”李娇跺了跺脚,一脸急躁:“最近一段时日的军报,您是不是就没看过?” 905:约见 “你这样能成什么事?”在镜子前照了照,乔韵睨向女儿:“不就是跳了个枫叶红领舞么,不就是在全军出了点名,就这都让你心生嫉妒,让我不得不怀疑这些年我教你的东西,是不是全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被她这么一说,李娇只觉心里憋得慌:“妈,我最近回乔家,总感觉自己像个外人,总感觉原本属于我和哥哥的一切,都将被人夺走,妈,您能忍受这样的事发生吗?” “好好复习你的功课,一切有妈在,谁都抢不走属于你们兄妹的东西。”说着,乔韵提起精致的手提包就往门外走。 李娇紧跟在她身后:“我要和你一起出去。” “妈去办正事,你乖乖待在家里温习功课,要是想找人说话,就去找你哥。” “我不要,我就想和您出去。” 乔韵停下脚步,看向这个被她寵得娇气十足的女儿,蹙眉:“连妈妈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妈……”李娇嘟嘴撒娇。 “上高三就意味着要面临着高考,你别不把事当事。”乔韵故作严肃:“在你认识的几个朋友中,你的学习成绩是最差的,若是想高考成绩出来成为你那些朋友嘴里的笑话,你尽管任着性子玩。” “国内的大学考不上,我到时大不了出国留学。” 李娇露出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海龟可吃香了,妈又不是不知道。” “海龟?娇娇,你是不是觉得就咱家的条件,出国留学于你来说就是件小事?”听自家妈这么说,李娇给出个“难道不是”的眼神,看着她的无知样,乔韵心里是又气又无奈:“想出国留学,首先就得有关系,这一点咱家不难办到,可出国留学需要花费不少钱,就你爸那点收入,只怕连你在国外一个月的生活费都不够,还有,你懂哪个国家的语言?” “您有钱,外语我可以学。”李娇一阵脸热。 乔韵笑了,是被女儿气笑了:“我有钱?就我那点钱够你花多长时间?是一年,还是两年?娇娇,和你哥比,你的成绩可是差了一大截,如果你们兄妹俩都想出国留学,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会选择让你哥去。” “妈,您偏心!” 李娇不干了,鼓起腮帮子,双眼圆瞪看向自家妈。 “别说妈偏心,妈只是用你们兄妹的学习成绩说话,娇娇,听妈的,趁早打消出国留学的念头,好好复习功课,争取在国内考上一所不错的大学,这才是你该做出的选择。”乔韵说完话,没再管女儿是何种表情,转身就走了。 一个小时后,城南一胡同28号,是一座三进的宅院,半年前,这宅院被人用做了私房菜馆。 “事情办得如何?” “一进门就问我这个,是不是有些煞风景了!” 说话的是名男子,年龄约莫四十左右,长得还算不错,但通身流里流气的气质,将他的形象拉分不少。 “崔安平,我能找你办事是看得起你,你不要以为我是在求你。” 扫了眼厢房内的雅致摆设,乔韵将包包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呦呵,这脾气可是一点没变啊!” 崔平安丝毫不介意眼前女人的脾气,端起面前的酒盅,起身走到乔韵身旁的椅上坐下:“用到我就找我,用不到就把我一脚踢开,乔韵,你莫不是以为我骨头软,任你呼来喝去?”说着,他一把揽住这个瞧不起他的女人,嘴角笑容痞气,眼神轻佻:“说说吧,当年的事是不是你指使人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乔韵想推开男人,奈何男人手劲很大,她根本挣脱不开。 “不知道?乔韵,你以为你这么说我会信吗?和我混在一起的是你,出了那种事,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你事后嘴上虽没说什么,但我从你眼里看得清楚,你恨我,恨和我发生了实质性的关系,想着你毕竟是女孩子,发生那种事对你来说肯定不怎么好,我就暗自拿定主意,让我爸妈设法促成咱们的婚事,你知道我的想法后,强烈反对,说你年岁还小,不想过早结婚,并换了副嘴脸哄骗我,让我为你做了件事。” “熟料,不到一月,我爸妈相继出事,这无疑给我造成了沉重打击,我痛苦无助,想在你那寻求安慰,却不成想,以莫须有的罪名锒铛入狱,我在监狱里被关了十年,怎么都想不通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出来后,无意间碰到你,你却像躲瘟神一样躲着我,呵呵,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不见就是。晃眼又是数年而过,我没想到你竟然一直有暗中留意我,且找到我就是让我办事,好吧,念着旧情,我答应再帮你一次,可你却至始至终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面孔,觉得是我欠你的,就该被你利用。” “多年来我有把过往的事仔仔细细梳理一遍,旁的我断言不了,但我进监狱肯定与你有关。” “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都没做。”乔韵怒视着他:“松手!” 崔平安喝了口酒水,强行渡进她嘴里,乔颖被呛得连声咳嗽,斥责:“崔平安,你不要太过分!” 放下酒盅,崔平安嗤笑:“过分?那这样呢,又叫什么?”在她腰间捏了一把,又在她脖颈间啃了一口,崔平安脸上的痞气越发明显:“事情我已帮你办妥,后面再有什么事,自个解决。” 乔韵气得满脸涨红,但听到崔平安的后话,只能压下心头腾起的怒火,阴冷着脸问 :“人什么时候到?” “昨天就到了,这是他们的暂住地址。”收起脸上的脾气,崔平安从裤兜里掏出张纸条放到桌上,眼神复杂地盯向她:“乔韵,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别因为自己的贪婪,最后变得一无所有。” “你知道什么?”乔韵脸色骤然一冷:“不要装得什么都知道似的。” 崔平安懒散地靠着椅背,屈指轻叩桌面:“听说乔家住进了三个孩子。”乔韵抿唇不语,只是瞪着他。 906:支持 “你错就错在不该再找我帮你办事,而且这件事与之前我帮你办的事有关联,乔韵,不要把旁人都当做傻子,尤其是把我崔平安当做傻子。” “滚!” 乔韵怒不可遏,指着厢房门口说:“崔平安,你给我滚!” “菜都还没上呢,我滚到哪里去?再说了,我是人,不懂如何滚,要不你教教我,怎样?” 崔平安挑眉,脸上浮开痞笑。 将纸条塞进包里,乔昱一脸愤怒的起身:“崔平安,你给我记住,你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不待音落,她快步出了厢房。 他欠她的一辈子都还不清?崔平安半眯着眼,盯着厢房门口,嘴角勾起抹冷笑:“我和你,究竟是谁欠谁?”如果不是念着就请,他不会时隔多年再帮她那种见不得光的事;如果不是念着旧情,出狱后,他第一件事就是找她算账。 L市某部队招待所。 “颖儿,咱们明天动身前往s市,随后就返回京都,哦,对了,今个我有接到上面的电话,咱们的大型歌舞枫叶红已被定下出国演出。”窗外月色清凉,乔颖坐在桌后正专注地写小说,听到身后传来自家大伯母的声音,手中的笔不由停下,回过头,精致漂亮的脸上浮开明亮的笑容,语声欢快,问:“这真是太好了!有确定时间吗?” 何芬放好毛巾,走到牀边坐下,温和地看向她,点头:“九月五号。” “就枫叶红的演出同志前往?” “小沐也会去,哦,对了,还有国家话剧院的同志。” 乔颖问:“是去M国?”何芬“嗯”了声,说:“你白姨听到这个消息很高兴,不过,她恐怕是去不了了。” “大伯母,白姨的病很严重?” “已到晚期,据说是家族遗传性疾病,以咱们国家目前的医学水平,根本就无法医治这种疾病。”何芬是真没想到白歌会患那种绝症,就是此时此刻,她一回想起歌舞团临离开k市前,乔颖私下与她说的那些话,脑中还会出现一瞬间空白,白鹤和她认识二十多年,无论是样貌,还是人品性情,都是个很好的个女人,可就是这么好的一个人,却至今没有成家。 至于这其中的缘由,其实再明显不过——部队,舞蹈事业。 不,现在应该再加一点,就是她的病……怕给他人造成负担,拍拖累他人,便选择不婚,这就是白歌,一个让人无比痛心的傻女人。 “国内没法医治,就出国治疗。”乔颖心里一阵酸涩。 何芬轻叹:“别看你白姨话不多,性情柔和,其实,她要是倔起来,谁劝都没用。”到n市,她第一件事就是拉着白歌去军医院做检查,果不其然,颖儿的猜测准确无误,白歌身患绝症,已发展到晚期。 “不住院,不治疗,白姨难道就这样等着生命燃尽?” “她说既然明知结果,为何还要把时间白白浪费掉,眼下,她将精力全倾注在枫叶红上,就是想着能够在有限的生命里,看到枫叶红在国际舞台上大放异彩。” “大伯母,我觉得你还是再劝劝白姨好些。” “你放心,大伯母会的,这不下个月咱们就要出国演出了,届时,我和你郝姨不管她愿不愿意,都会将人拽到那边的权威医院去看看。”听何芬这么说,乔颖眼眸里的忧色虽有消减,但心里却并不乐观。 她有看过白歌的病例,要是病变尚处于早期,单就国内目前的医疗水平,做到控制病变还是可以的,但白歌的病现在不是早期,不是中期,而是已达到晚期,国外医疗水平眼下再发达,都不可能将其治愈。 好吧,她现在只寄希望国外的医院,做到控制住白老师的病情,让其多活几年。 见她长睫微垂,半晌不说话,何芬忽然问:“你一有时间就写写画画,能不能告诉大伯母都在忙些什么?” 乔颖敛起心神,笑了笑:“我闲着没事,就给报社写写稿子玩儿。” “你在写小说?”乔颖不是记者,何芬自然不会认为她给报社写通讯稿。 “嗯。”乔颖笑着点头,随手拿起桌上几张纸张递向自家大伯母:“在京都日报连载,有段时间了,大伯母要不要看看?” “自然是要看的。” 何芬笑容满面,接过她手中的纸张,刚看了一页就睁大眼:“你是青苗?”乔颖有些不自在地笑笑,眨巴着灵动的眼眸:“青苗是我的笔名。”难道大伯母有看过她写的连载小说?那可是以男主角的视觉写的,以大伯母的年岁,会喜欢看吗? “团里的同志都非常喜欢看这篇连载小说,要是大家伙知道你就是青苗,惊讶的同时绝对会围住你要签名。”何芬既欢喜又激动,万没想到京都日报连载,军报和各家报社转载的火热小说,出自她家宝贝侄女儿之手,蓦地,她的目光锁在手中一张画着服装式样的纸上:“颖儿,这是你画的?” 乔颖一怔,旋即朝她手中那张纸望了眼,笑着点头:“我随手勾勒出的,”顿了下,她问:“大伯母,你觉得那个服装式样好看吗?如果我把它做出来,会不会有很多人购买?”何芬诧异地看她片刻,说:“这是大伯母见过最好看的服装款式,要是做出来穿在身上,绝对显得人既精神又有气质。” “大伯母,我会把它做出来,会做很多件,还会做更多不同款式,可供不同季节穿的男女服装,等咱们回到京都后,我就着手办这件事儿。”乔颖说得认真,听得何芬禁不住露出吃惊的表情:“你要办服装厂?” 见乔颖抿唇微笑,何芬知道了答案。 “需要多少钱?” “大伯母,你就不觉得我是在说大话?”乔颖很感动自家大伯母的信任,仅是听她那么一说,就问她需要多少钱,由此可见,大伯母是全力支持她的,且是用行动来支持。她眸光狡黠,何芬看着不由一笑:“只要是你说出来的,大伯母无条件相信。” 907:拒绝 这孩子聪慧过人,曾经做过的,还有现在正在做的事儿,无不令人惊叹,所以,她没理由怀疑这孩子说的话。 医术、身手、唱歌、跳舞样样好,现在竟然还在报纸上连载着一篇火热小说,如此优秀的孩子,即便做出再惊人之举,也不足为奇。 “颖儿在这谢谢大伯母的信任。”乔颖唇角笑容漾开:“我写小说,以及给报社翻译中外名著,得到一笔不菲的稿费,这些钱暂时够用。” 何芬把手中的稿子还给她,神色认真,语声轻柔:“既然要做,咱们就做好,等回到京都,你把你的计划给家里人好好说说,大伯母相信,家里人肯定会很支持你。” “好,回到京都,我会把我写的具体计划,及运作方案拿给家里人看。” 乔颖的表情同样认真,她轻颔首,而后微笑着说:“大伯母休息吧,我再忙会就睡。” “好。”何芬应声,没再打扰她。 时间如流水,晃眼过去数天。 京都。 陈雯自被叶默寒挂断电话那日起,就总是围着叶青问有关叶默寒的事儿,对此,叶青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躲陈雯,但天天躲着肯定不行,毕竟她是陈家的媳妇,是陈雯的嫂嫂,大家低头不见抬头见,若真把小姑子给得罪了,她在陈家自然落不得好。 于是,今个被陈雯在家里碰个正着,她还没说什么呢,陈雯就一脸不高兴地启口:“三嫂,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怎这么说?” 叶青笑看向她。 “三嫂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吗?”陈雯是家里的老小,从小被爸妈和三个哥哥寵着,长这么大从没受过委屈,因此,她脾气一上来,说话的语气就变得比较冲,丝毫不顾及他人的感受。 “小雯,你有话就直说。” 揣着明白装糊涂?没错,她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叶青是想和小姑子处好关系,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不会因为对方是小姑子,就委屈自个刻意去讨好、巴结。 “去我房间。”家里几个孩子在客厅里玩儿,陈雯冷着脸说着,就从沙发上站起,走出了客厅。叶青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心里却对这位小姑子腻歪得很。 约莫过去十多分钟,陈雯都没等到叶青到自己房间来,登时气得脸色变了又变。 就在她起身要去楼下唤叶青时,叶青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内。 “三嫂,在你眼里我是老虎?” 陈雯按捺住火气,瞪向自家这位三嫂,冷声问。 叶青露出温柔的笑容:“你可真会说笑。”老虎?真是老虎的话,她还就不躲了,直接拿起杠子打老虎就是,哪用得着躲啊!陈雯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尤为刺眼,可她现在有求于人,就不得不心平气和与对方说话,基于此,她努力压下心火,方启口:“六哥有喜欢的女孩子是不是?” “有。”叶青肯定地回答。 她家小六认准的事,绝无更改,今天这火爆女既然问,那她索性直说便是。 “是谁?我认识吗?六哥又是怎样认识那个狐狸精的?” 陈雯眼里写满嫉妒,叶青只当没看见:“你不认识,”微顿了下,她眉头微拧,方接着说:“那个女孩儿和我六弟两年前就相识,是我六弟认定的妻子人选。”狐狸精?那个小丫头是长得 精致漂亮,可怎么看都不像是狐狸精好不好,再说了,小六认定的媳妇儿,老爷子老太太认定的儿媳妇,哥嫂们认定的弟妹,小辈们认定的六婶,她再蠢,都不可能与整个家里人为敌,又岂会任个外姓人,喊自家小弟妹是狐狸精? “听三嫂这话,是承认那狐狸精是弟妹了!”陈雯阴阳怪气地说着:“你曾经答应过要帮我,这还没怎么着呢,你就忘了,信不信我在三哥面前说两句,我的好三嫂。” 叶青笑容依旧:“你这是在威胁我?可你有没有想过,我进陈家门,嫁给你三哥,不是自己厚脸皮贴上来的,是你三哥追我追了好几年,才把我追到手的,要是你觉得我这三嫂碍了你的眼,大可以让你三哥和我离婚。”不过在军中有点地位,且那点地位还是依附着她叶家,就凭着,也想威胁她,真以为她是软柿子么? 陈雯的脸色青红交加,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陈雯,你喜欢小六我是知道,也有答应你必要的时候帮你一把,而我也的确那么做了,但我家小六有自己的思想,既然他有了喜欢的女孩儿,作为姐姐,我要做的是恭喜他,不是去拆他的台。再者,即便我想拆台,你觉得小六会同意吗?”气量小,蛮横,要是让这样的人做了她的六弟妹,还不得把叶家搅得天翻地覆? 叶青最近没少回叶家,且只要一回去,就听到家里人谈论乔颖,越听她越惊讶,越觉得自己不该在那晚说些有的没的,引得老太太没少斥责她,引得叶小六出言警告她,引得家里的晚辈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三嫂,你真不打算帮我了?” 陈雯用起了哀兵之策,只见她像川剧变脸似的,眼眶泛红,一脸委屈:“我喜欢六哥多年了,要是不能嫁给他,我不知道我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三嫂,你就帮帮我吧,告诉我六哥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告诉我那个狐狸精是什么来路,成吗?” “我没法帮你。”叶青果断拒绝,见陈雯脸色骤然生变,她稍作迟疑,这才续说:“小六喜欢的女孩子是乔老的孙女,不是你嘴里的什么狐狸精,你若不想自个痛苦,最好还是……”她尚未说完,就被陈雯截断:“你别说了,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乔老的孙女?六哥竟然喜欢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乔家养女生的女儿,她有什么资格得到六哥的喜欢?有什么资格进叶家的门?” “你说的是李娇?” “难道不是她吗?难道六哥喜欢的不是李娇那个小贱人?” 908:有对象 叶青蹙眉:“再怎么说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让她没想到的是,陈雯再次将她的话打断:“我不需要你说教,你现在只需告诉我,到底要不要帮我一把!” 她脸上的委屈退散,换上一副冷漠至极的表情,叶青与她四目相对,淡的地启口:“不是我要不要帮你,而是我压根就没法帮你。” “你记住你现在说的话。” 冷睨她一眼,陈雯面出了房间。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了了,熟料,叶青刚回到自己房间没一会,就听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紧跟着就是陈雯明显有些冲的声音飘入耳里:“妈有话与你说。”不答应是么?那她就让老太太出面。 “我换身衣服就下楼。” 说着,叶青便没再理会。 拿老太太压她,还真是长本事! “爸爸!” 陈志宇一走进家门,还没等他放下军帽,就见儿子像小炮弹似的向他跑来,立时,他脸上笑容浮开:“慢点,小心摔倒。”伸开双臂,抱起扑到自己怀中的儿子,他走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下:“妈,哪个惹你不高兴啦?” “问你媳妇去。” 陈老太太瞥眼陈志宇,而后抿嘴不再说话。 “斌斌,你妈妈呢?” 问他家媳妇?老太太是嘛意思?结婚多年,他家媳妇可没和老太太红过脸,咋就扯到他家媳妇身上了?陈志宇眼里染上疑惑,挪目看着自家儿子问了句。 陈斌正要说话,不料,陈雯气恼的声音自楼梯上传了过来:“三哥,咱妈不高兴,与三嫂有着直接关系,你可得好好管管三嫂,让她别再气妈妈。”嘴角噙笑,陈雯来到客厅里,在自家妈身边坐下。 “妈不高兴,怎就与我有直接关系了?”叶青心中冷笑,不慌不忙地下楼:“还有,你当着你三哥的面好好说说,我是如何惹妈生气的?” “小青,有话好好说,别这么阴阳怪气。” 叶青坐到陈志宇身旁,听到同牀共枕的爱人这么说自己,心里一瞬间极度不舒服:“陈志宇,你说谁阴阳怪气呢?”对于她的质问,陈志宇赔了个笑脸:“我就是想让你有话好好说,没旁的意思。” “是吗?可我并没觉得我说话有问题。”叶青凝向他,说着,淡淡的,看不出情绪的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妈,你让小雯唤我下楼说话,无非是想问我为何不帮小雯一把,成全她和我家小六的婚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即便我答应帮小雯,她就能让小六娶她进门,成为叶家的小儿媳妇?” 老太太端着架子,冷眼看着她:“只要你帮雯雯,她与你那六弟的婚事多半能成。” “妈,我不瞒你,在我们叶家,别说是我,就是我家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无法改变小六决定的事。” 叶青脸上没半点笑容,从老太太说的话中,她听出陈雯并未把和她之间的对话,原原本本转述给老太太听。 “你六弟尚未定亲,雯雯也尚未婚假,加上咱两家说起来还算门当户对,如果雯雯和你六弟的事成了,叶家和陈家那就是亲上加亲,这是多好的一桩婚事,你作为雯雯的嫂嫂,既然知道雯雯中意你那六弟,就该用心成全她,可你倒好,之前明明有答应雯雯,会帮忙拉近和你家小六的关系,今个又突然拒绝,叶青,你别告诉我,答应雯雯的时候,你只是随口那么一说,逗雯雯玩儿。” 陈志宇听着自家妈和妻子间的对话,眉头禁不住皱在一起。 亲上加亲,和叶家? 他就不明白了,叶家小六几很少回京都,且几乎没在圈里露过脸,他家小妹咋就像是中了魔一般,迷恋叶小六到非对方不嫁的地步?再说,那晚他若是没听错,陈雯拨到叶家的电话,应该有被叶小六直言拒绝,既如此,她一个女孩子脸皮该有多厚,仍对人念念不忘? 叶默寒是陈志宇的小舅子,但说句实话,他和叶青结婚多年,却统共只见过叶默寒三面。 俊美矜贵,冰冷淡漠,不苟言笑,让人很难亲近,这就是他那位小舅子,叶家小六给他的感觉,而这样一个人,却又让他深深佩服——年少离家,不借助家里的人脉,到旁的军区当兵,短短数年,便凭自身能力成为军中传奇般的存在。 “妈,我六弟有对象。” 叶青这话一出,当即令陈老太太和陈志宇一怔,陈雯则恼怒地瞪她一眼。 “奶奶,我小舅妈长得特别漂亮,小舅舅看着我小舅妈都会笑了呢!” “你小舅舅哪来的小舅妈?” 陈雯盯向陈斌,脸上怒气尽显。 “小姑姑,你干嘛凶我?”他说的是实话好不。 陈斌错开自家小姑咄咄逼人的视线,心里直犯嘀咕:小姑姑又没小舅妈好看,也没小舅妈脾气好,小舅舅要是能喜欢才怪! “小青,你确定小六已有对象?” 叶小六有对象,这可信吗?陈志宇有点不相信叶青说的话。 多年来,与女人绝缘,在大家一致认为,未来十之八九会打光棍的冷阎王,现如今正在处对象,谁信? “人是小六带回家的,我爸妈哥嫂都没意见,当然,最主要的是,那女孩儿是小六自个认定的妻子人选,所以,这是假不了。” 回陈志宇一句,叶青看着老太太说:“小雯给叶家打电话那天晚上,我家小六正好带那个女孩儿见我爸妈,为了帮小雯,我故意装作没看到那女孩儿,唤小六接听小雯的电话,结果,小六没说两句就挂断电话,并冷声警告我不要再插手他的事,就是我妈和我妹,也没少指责我,说我不该给小六添堵。” “妈,小雯是陈家的老幺,倍受家里人寵爱,在叶家,小六是我们家的老幺,同样倍受我家里人寵爱……”要是继续犯傻,和自家人唱反调,那她就蠢到家了!小六喜欢乔颖,只要眼睛不瞎,任谁都能看出来,她姓叶不姓陈,虽是陈雯的三嫂,但更是她家小六的姐姐,里外之分,心里还是有底的。 909:受伤 “他从小到大没给我爸妈,没给我们这些哥姐添过麻烦,更没向家里提过任何要求,你说说,我们一家人有什么理由去干涉他的婚事?” 老太太嘴角动了动,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妈,乔韵是乔家的养女,她的女儿根本配不上默寒哥。”生怕老太太不再管自己的事,陈雯瞪叶青一眼,急声与自家妈说:“要是不能嫁给默寒哥,我这辈子都不会开心,更不会嫁给任何人,你忍心看我这样吗?” “小雯,我几时与你说我家小六喜欢的女孩子是乔韵的女儿?” 叶青眉梢微挑,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三嫂,那个小贱人是乔家的孙女,这可是你亲口告诉我的,你别不承认。” 陈雯盯向她,近乎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 “没错,我是有说那个女孩儿是乔家的孙女,小雯,你仔细听好了,我说的是孙女,不是外孙女。” 叶青真不想再坐在这废话,但话不说清楚就起身走人,无疑会引起老太太极度不满,从而搞不好会和她开撕。 进陈家门这些年来,她看得清楚明白,这老太太事事顺着女儿,只要是幺女想要的,老太太都会设法帮着达成心愿。 眼下,幺女想成为小六的媳妇,想进叶家门,要是老太太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那才叫奇怪。 “你骗人,圈里谁不知乔家的家庭成员情况。” “我有必要骗你吗?你若不信,自己去打听,嗯,对了,如果你能耐得住性子,就等上一个来月,到时,你就会相信我所言是真是假。”说到这,叶青眼波轻淡看了眼老太太:“妈,你现在可还有话与我说?” “有对象没事,只要你家小六和那女孩子还没定亲,小雯就还有机会。叶青,你……” 老太太后话还没说出,谁知门口传来一声呵斥:“胡闹!”陈老爷子中等个,体型微胖,一进客厅,就瞪眼:“军人处对象前,必先给上级打恋爱报告,叶小六既然已经有对象,无疑说明他的恋爱报告已经放在他部队领导的办公桌上,而以叶小六的人品,只要处对象,那结婚便是迟早的事,你现在不劝雯雯打消心思,还让三儿媳帮雯雯达成心愿,这么做是破坏军婚,你知不知道?” “你个死老头子,雯雯是不是你的女儿啊?她中意叶家幺子,发誓非叶家幺子不嫁,我不帮帮她,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孤苦一辈子?” 陈老太太毫不示弱地回瞪自家老伴:“打了恋爱报告又能怎样?你拨通电话让叶家小子的领导驳回,这于你来说还不是件小事……” 叶青暗自呵呵了声,牵起儿子的手,母子俩上了二楼,她可不想再听老太太胡搅蛮缠。 “妈,部队是国家的,不是我爸的,更不是陈家的,我爸有什么权利给默寒的领导打那么一通电话?”陈志宇的脸色很不好,先不说外人听到他妈刚才说的那话如何想,单单他家媳妇儿听了那话,心里还不知怎么笑话呢。 论在军中,在华夏高层领导班子中的地位,乔老和他那岳父皆在他叫老爷子之上,而他家媳妇儿都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老母咋就还拎不清,说些有的没的。 “雯雯,叶小六很好,正因为他很好,你才没机会和他在一起,何况他已经有对象,你又何苦还执迷不悟,盯着他不放。” 陈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着,见陈雯低着头不语,他长叹口气,又说:“你年岁不小了,该懂事了,不然,吃亏的只能是你自己。” “我就不明白你的意思了,什么叫叶家小子很好,正因为他很好,雯雯才没有机会和他在一起?难不成在你眼里,咱们的女儿很差,配不上叶家小子?”老太太没好气地说着,她家闺女长得好,工作好,家世不比叶家差多少,怎就和叶家小子不合适? “妈,我小舅子不是个轻易能动心的人,但一旦动心就绝不会有变。”陈志宇揉了揉太阳穴,而后盯向自家妹子:“雯雯,你好好想想,多年来你见过叶小六几面,见到他时,他对你又是怎样的态度?听三哥的,别再犯傻,别再和自个过不去。” “我算是知道了,你们都不支持我和默寒哥在一起。” 陈雯豁然间抬起头,泪流满面:“我就是喜欢他,你们让我怎么办?要是能忘记他,能不去想他,我也想啊,可我喜欢了他那么多年,要我看着他喜欢别的女人,和别的女人结婚,我心里会很痛!”按住心口,她声音嘶哑,续说:“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帮我,不支持我,那我就自个追默寒哥,我不信他铁石心肠,一直拒绝我的感情。” 语罢,她抹着泪跑上了二楼。 乔家。 “阿泽。” “哥,有事吗?” “你先开门。”乔昱的腿已拆了石膏,不过,目前走路还需拄着单拐。 乔泽俊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迟疑半晌,方从椅上站起:“哥……”开门,站到一旁让乔昱进来,他随手又把门关上。 “说吧!”瞅着他脸上的伤,乔昱抿唇在牀边坐下:“不想我去找爸爸,你最好如实与我说说下午在外面遇到的事儿。” “哥,我和人打架了,但挑事的不是我……”看着阿兄,乔泽知道再想瞒下去已无可能,于是,把他半下午从图书馆回家途中遇到的事儿,与乔昱一五一十说了遍。 听完他的话,乔昱眉头紧皱:“穿着痞气的社会青年?五个人?一句话不说,就将你逼近一条巷子里面,然后齐围攻你?” “嗯。”乔泽点头:“哥你别担心,他们在我这没讨到什么便宜。” 乔昱眼睑低垂,思索片刻,说:“咱们来京都时间又不长,基本没怎么外出过,更没得罪过人……” “我也觉得奇怪呢,他们下手非常狠,像是要铁了心把我打残,结果没想到我出手比他们还狠,最后五个人全鼻青脸肿,抱腹躺在地上直打滚。” 910:护短 乔泽说起自己的战果,语气禁不住变得轻松:“哥,这事咱们先自个多留心,等姐回来后,再与姐好好说说,至于长辈那,我觉得暂时还是别让他们操心好些。” “行,就先这样吧!”乔昱抿唇想了想,对乔泽的话予以赞同。 事情尚没头绪,即便说与长辈们听,除过给他们添麻烦,害得他们担心,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哥,在我脸上的伤没好之前,你得在家里给我打掩护。” 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要想完全恢复正常,最起码得好几天,所以,他必须得和阿兄商量好,免得一个不慎引起家里长辈怀疑。 乔昱睨了眼他的大花脸,正要启口说话,不料,乔天野低沉醇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昱小泽,你们不下楼吃饭,守在房间做什么?”往常一到用晚饭时间,两孩子都会和家里人一起进饭厅,今个这是怎么了,竟要他上楼来喊? “爸,我这就下楼。”哥俩对视一眼,乔昱缓缓起身,拄着单拐往门口走。 乔天野在军中多年,现如今又是王牌师师长,怎可能察觉不出两孩子不对劲? 回想起家里阿姨说的话,他深邃如潭般的眼眸闪了下,不等乔昱开门走出来,直接就把门推开:“小泽……”抬眼间看到乔泽脸上的伤,他表情微微一怔,旋即迈腿而入:“怎么回事?”他问乔泽。 乔昱这会儿呆站在一旁,听到自家老爸的问话,想替乔泽回答,却半晌张不开口。 “我……我走路不小心摔倒在地,起来后就成了这样。”好蹩脚的缘由,但短时间让他找出合适的,他显然无法做到。 乔泽说着,面上看似镇定,实则心虚得很。 “你觉得爸爸会信吗?” 乔天野眼里闪过疼惜,叹口气,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说实话。”傻孩子怕是遇到事了,不想家里人担心,所以才想要隐瞒事实。 “其实就是件小事,您不用担心。”乔泽抬起头,迎上老爸仿若能洞悉一切的目光,扯了扯唇,露出抹阳光明亮的笑容,自我打趣:“看起来有点毁容,其实一点都不疼。” “你……”乔天野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看了看乔昱,对两人说:“你们是乔家的子孙,有人欺负你们就是在欺负乔家,欺负我乔天野的儿子,这样的事,在我们乔家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现在,你可愿对爸爸说实话?”柔和的目光锁在乔泽身上,他也不催,就站在原地静静地候乔泽启口。 “爸,我没想瞒您的,可我自个也不知当时是什么情况……”见阿兄朝自己点头,乔泽终于把事情经过与自家老爸如实说出。 乔天野敛目静默片刻,启口:“事情我知道了,现在你们哥俩给我下楼吃饭。” “哦!” 乔昱乔泽应声,跟在他身后出了房间。 城南一小胡同里,昏黄的灯光落在地上,将人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此刻,一个身穿白色体恤,黑色裤子的少年阴沉着脸,定定地凝视着眼前的青年男子。 男子鼻青脸肿,抱腹弓腰,不时地对少年说好话:“李少,我们哥几个真的是尽力了,您看是不是……”特么的,早知道会遇到硬茬,就是开价两千元,他们哥几个也不会接这一单。 “事情没办成,你们还想要钱,是不是觉得我没脾气?” 少年眉梢微挑,冷笑:“我事先与你们怎么说的?将人打残,再来找我拿剩下的五百元,但结果呢?”以五对一,且个个牛高马大,却落得断腿的断腿,断胳膊的断胳膊,而那个他们所对付的那个人,只是脸上挨了两拳,身上一点事都没有,就这,还想要剩下的钱,真是蠢到家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李少,之前您找上咱们时,说要对付的那小子只是个十来岁的少年,听了您这话,咱们哥几个才应了你的事,熟料,那小子虽年龄不大,但身手却相当利索,出招也狠辣得很,而这个情况你瞒着我们兄弟,才致使我们哥几个断胳膊断腿,如今,就我身上的伤还算轻些,其他几个哥们可都躺在医院里了,您要是不把剩下的钱给我们,难不成想让我们哥几个落下残疾?” 男子收起脸上讨好的笑容,眼里渐染上一抹冷意:“给钱吧,李少,否则,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介意把今个的事给捅出去。” 少年紧紧地凝视着他:“你这是在威胁我?” “李少要这么理解也无不可。”男子直起腰身,看向少年的眼神很不善:“李少莫不是真打算赖咱们的钱?” “胆子够大。”少年嗤笑。 男子嘴角漾开抹阴笑:“没几分胆量,哥几个还如何在道上混。” “钱……我会给你,不过,事儿还得你们给我办,怎样?” 一次没设计成,那他就接着设计,这么一来,总有如愿的时候。 “别,那茬太硬,咱哥几个没本事再揽李少的活儿,还有,就咱们哥几个目前的身体状况,等到康复至少需要百天,李少想要尽快成事,最好另外找人。”男子想都没想,直接推脱。 “刚还说你胆子够大,这才眨眼功夫,就做起了缩头乌龟,难道你们就不想为自个报仇?” 少年冷笑,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李少,你这是对我用激将法么?”男子笑了,摆出个吊儿郎当的姿势,歪着头看着少年:“咱哥几个在道上少说也混了好几个年头,像今天这样的大亏,有史以来从未吃过,所以,今个这亏我们会讨回来,但却不是帮你做事。” “你这又是何必呢?”少年循循善诱:“我这次出这个数,好好想想要不要接?再有就是,如果你们能够将两个都弄残,我会在刚才的基础上加两千。” 男子心里有些松动,六千,整整六千元,事成的话,六千元就到手。 见男子犹豫不决,少年眸光微闪了下,续说:“另外一个腿上有伤,对付起来不用费半点力气。” 911:心机 “你必须先付四千定金。”一起混的兄弟多着呢,四个住院,他大不了拉上旁的兄弟做单。 少年爽快地点头:“没问题。” “什么时候动手?” 男子问。 少年:“不急,等我发现时机,会联系你们。”说着,他从裤兜里掏出五百元递给男子。 “那我们就等你的消息了。” 男子接过前钱往兜里一揣,朝少年轻点点头,转身离去。 得不到家人支持,陈雯近几天心情极差,不光不与家里人说话,就是在单位里也不怎么和同事搭话。 “陈雯,你这两天怎么了?”岑华和陈雯是大学同学,两人都在解放军报工作。 “有事?” “……”岑华怔住。 她只不过出于关心才问那么一句,这人怎这样啊?回过神,她轻咳两声,以便缓解此时的不自在,陈雯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推着自行车便走向单位门口。 岑华紧随其后:“瞧你这两天总摆出一副苦大仇深样,我这做朋友的心里很不得劲,这才不免问了你一句。”对于她的解释,陈雯像是没听见似得,良久都没接话。 “难不成失恋啦?”岑华推着自行车和陈雯并行,见这位还算得上朋友的大学同学依旧不吭声,不由打趣一句。 陈雯顿住脚步,静静地凝视着她:“你对我的事好像很关心?” “谁让咱们是朋友呢!”朋友间相互关心再正常不过,前面那一句她虽带着打趣意味,但说到底,她是想逗身旁这闷葫芦笑一笑。 然,陈雯好像并不领情,只见她冷瞥岑华一眼,紧跟着推自行车继续前行。 “该不会被我说中了吧?” 岑华笑问。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失恋了?!” 陈雯斜撇她一眼。 “生气啦?”岑华收起脸上的笑容:“我和你开玩笑呢,你可别当真。” “开玩笑?有你那么开玩笑的吗?”一出单位门口,陈雯看都没看岑华,骑车瞬间行远。 岑华握着车子扶手,站在单位门口,望向那远去的身影,只觉自己忒多情。 “李娇!”李娇在朋友家玩了一天,这会儿独自站在街边等公交车,突然听到有人喊她,不由看了过去,就见陈雯骑车过来:“等车啊?”在李娇近旁停下,陈雯笑着说:“记得咱们上一次见面,约莫是好几个月前的事了。” 李娇脸上笑容璀璨:“陈姐姐说的是呢!”能被陈家的娇娇女搭腔,李娇觉得很有面子。 “嘴巴还是这么甜。”陈雯笑意不达眼底:“要不要和陈姐姐边走边聊聊?” “好啊。”李娇眸光晶亮,看起来没一点心机。 两人沿着街边朝前走着,陈雯随意起了个话题,就和李娇闲聊起来,待她状似不经意地问出乔家是不是有个孙女时,李娇脸上的笑倏地消失不见,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不过是山里来的野丫头,怎么可能是我小舅舅的女儿。”她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陈雯瞥了眼她的脸色,佯装不解:“可我前不久听说乔家流落在外的孙女回来了,而且乔家人都特别喜欢那个女孩儿。” “我外公一点都不喜欢那个野丫头。” “是吗?” “她就是个冒牌货,我外公和我大舅舅、小舅舅会喜欢她才怪。” “你有见过那个女孩儿?” “嗯。” 李娇点头。 “她叫什么名字,很漂亮是不是?”乔师长的女儿,谁能告诉她,乔师长什么时候有女儿流落在外? “那野丫头的名字难听死了,叫乔颖,人如其名,是只讨厌的苍蝇。” “是聪颖的颖吧?”能让这小姑娘嫉妒成这样的女孩,肯定长得极好……乔颖,我倒要看看你一个小丫头究竟有什么魅力,迷得默寒哥和你处对象。 李娇没吭声,陈雯又说:“乔颖肯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丑八怪。”李娇嘟囔。 陈雯笑出声:“你嫉妒乔颖?” “不过跳了个枫叶红领舞,我有那么小家子气,去嫉妒一个山窝窝里走出来的野丫头。”李娇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其实早嫉妒得要死,否则,也不会天天让自家妈想法子把乔颖赶出乔家。 枫叶红领舞?那个红遍整个军区,跳枫叶红领舞的小女孩是乔家孙女乔颖……不,她不是乔家孙女,她只不过是山窝窝里出来的野丫头,还是个冒牌货。 陈雯心里如是想着,却久久难以平复起伏的情绪。 各地的军报她近期都看,而总政歌舞团下部队慰问演出节目中的大型歌舞枫叶红,在军报里占着不小的版面。 图片上的女孩年约十六,长得特别漂亮,让人不受控制地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一刻都不想挪开。 嫉妒吞噬着陈雯的心,是的,她此时此刻无比嫉妒那叫乔颖的女孩,嫉妒得恨不能立时去挠花对方的脸。 默寒哥……默寒哥喜欢一个山野丫头,他该不会是被那丫头的样貌给迷住了眼睛,才会毫不留情的对她说那样的话,不愿接受她诚挚的感情? 多半是这样的,陈雯愤愤地想着,脸上却看不出什么异样。 “你怎确定乔颖是野丫头?” 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自然柔和,陈雯以对李娇好的口吻说:“李娇,既然你唤我一声陈姐姐,那姐姐就不能不提醒你一句,乔颖能进乔家的门,就说明在乔老心中已经认定这个孙女,你不想被乔老不喜,日后还是和乔颖处好关系为妙。”她知道自己越是这么说,越是能引起李娇嫉恨乔颖,从而极有可能导致李娇对乔颖出手。 这是她要的,就看李娇到底上不上道。 “一个冒牌货而已,我相信过不了多久她的身份便会被我外公识破。” “你这么笃定,难道乔颖真是个冒牌货?”是不是冒牌货没关系,只要那野丫头能离开乔家,到时叶家铁定不会同意默寒哥再与野丫头交往。 李娇似是察觉到自己说的太多了,不由止住话头,随口说:“纸包不住火,那野丫头是不是冒牌货,想来她自个比谁都清楚。” 912:叶老太太的担心 说到这,她往后看了眼,禁不住提高了声音:“陈姐姐,我要坐的公交车来了,今个咱们先说到这,我得赶紧回家去,要不然我妈肯定得一个劲的数落我。” “好,再见。” 陈雯点点头,笑看向李娇上了公交车。 叶家。 “妈,我和斌斌今晚就住在咱家了!” 叶青下班回到陈家,一刻都没停,就带着儿子到了叶家。 “住吧,没人赶你走。” 叶老太太笑得一脸慈和。 “妈……”叶青一想到自家婆婆这几天的脸色,一想到小姑子一看到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心里就气闷得不行。 “怎么了?” 能活到叶老太太这把岁数,已然是个人精了,见闺女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禁不住问了句。 “陈雯这两天和我闹呢,还有家里老太太也不给我好脸。” 叶青垂下眼睛,嘴里小声嘀咕。 “是因为小六的事儿?” 老太太虽是问,却用的是陈述语气。 “嗯。”叶青点头,抬眼对上老太太看不出情绪的目光:“我是叶家的女儿,是小六的姐姐,自然不会和咱家里的人唱反调,不会去拖小六的后退,可就因为这样,我婆婆和小姑觉得我不近人情,觉得我心里没有陈家。”顿了下,她接着说:“尤其是我那小姑子,在她心里就好像我欠了她什么似的,要不帮她和小六走到一起,就不配她唤我一声三嫂,而她最近也这么做了。” “小六有对象的事儿你没对你婆婆和小姑子说?” 对于亲家母,叶老太太没啥感觉,但陈老太太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 护闺女就跟护眼珠子似的,更别说对闺女几乎没原则的寵爱,这样教出的女儿,哪家愿意娶进门?护闺女,寵爱闺女没错,她自个就有两个闺女,从小到大,她这做妈的没少护俩闺女,没少寵爱她们,但她的女儿却除过一些小毛病外,整体上还是很不错的,叶老太太想着,禁不住看叶青一眼:“如果你有把小六的情况如实告诉了她们,那她们再这么和你闹腾,就是她们的不对了,你没必要为这样的人生闷气。” “我说了,可她们并未作罢,反倒愈发对我甩脸子。” “你公公和志宇就没管?” “我公公有训斥我婆婆和小姑子,志宇也有说了她们两句,但效果甚微。”说着,叶青忽然想到什么,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太太:“妈,陈家的人基本都已知道小六的对象是乔家的孙女,你说我会不会给乔家和乔颖那小丫头招来麻烦?” “陈家要是为这么个事找乔家麻烦,根本就走不到今天,不过,以你小姑子的脾性,估计会生些事端出来。”老太太轻叹口气,又摇摇头:“我早些年便看出陈雯对小六有心思,那时我真的无比庆幸小六对男女间的感情一窍不通,否则,小六真和那丫头对上眼,我和你爸即便不想答应他们交往,恐怕到最后也得点头同意。” 叶青没出声,静静地听着老太太说,忽然,老太太瞪她一眼:“你呀,是不是还没从心底认可颖儿是小六的媳妇儿?” “妈为何这么说?”她认不认可有关系吗? “颖儿是个好女孩儿,不对,她不仅仅好,而且是个很优秀,很出类拔萃的女孩儿,虽然比小六小了近十岁,可她看起来却尤为稳重……” 听老太太句句都在夸乔颖,叶青嘴角抽了抽:“妈,您别说了,我知道小六媳妇好,知道咱们一家人都喜欢小六媳妇。” “心口不一。”老太太哼了声,瞥眼她:“颖儿有名字,你要是不想惹我生气,就别再用那丫头称呼她。” “妈……”叶青拖长尾音,很是无奈:“这小六还没把人娶进门呢!” “那是迟早的事,你是小六的姐姐,就得尊重给予颖儿最起码的尊重。” “好吧好吧,我听您的,见到乔家的宝贝,唤她的名儿总成了吧!” 老太太这回终于满意,没再数落她,而是接住之前的话续说:“你婆婆和你小姑那,你不必多在意。” “我是不想在意他们,可住在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总被人像看阶级敌人那般看待,我心里膈应。” “你啊,计较那些做什么?她们不嫌心累,那就由着她们去,你只当没看见不就成了。”老太太原在妇联工作,揣摩起妇女的心思那是极其有准头,因此,她完全没把陈老太太母女放在心上,不过,她温和的脸色忽然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等回到陈家,你多留意留意陈雯还是很有必要的。” “妈担心我小姑子真对颖儿不利?”叶青蹙眉:“她是被我婆婆寵得太过,但要她真做出伤天害理的事,以我对她的了解,应该没那个可能。妈,您就把心装到肚子里吧,我那小姑子顶多在见到颖儿时,说几句酸话挤兑挤兑颖儿,旁的她不会去做。” “知人知面不知心,女人嫉妒起来绝对不能小觑。” “您老可也是女人。” 叶青好笑地摇头,觉得自家妈对未进门的六弟妹太紧张了些。 “你妈我是不是女人还需要你说?”瞪向她,老太太没好气地说:“最毒妇人心,古往今来,女人因为嫉妒,祸害另一个女人的事儿还少吗?” “是是是,妈说的都对,女人一旦嫉妒起来,什么事儿都敢做,我在这向保证,一定会用心留意我那小姑子的言行举止。” 陈斌去楼上找哥哥姐姐玩去了,叶家其他人还没下班回来,这会儿客厅里只坐着老太太和叶青母女俩,基于此,两人说话禁不住少了些遮掩。但听到有人进客厅,母女俩齐合上嘴,没再继续多言。 随着总政歌舞团来到s市,跟着乘坐大巴前往某部队驻地,许是被沿途的风景所吸引,又许是心里想着什么事儿,总之,乔颖在到达目的地后,下车与自家大伯母说了声,就朝距离部队驻地不远处的山脚走去。 913:属于她的传奇 凉爽的风儿拂面而过,吹起她俏丽的短发,她走得很慢,宛若闲庭信步,听着耳边的鸟鸣,闻着扑鼻的野花香,嘴角始终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一条不是特别宽的河流边。 河水蜿蜒,绕山流淌,乔颖沿着这条河流的岸边而行。 放眼望去,河面上波光闪耀,岸上碧草青青,星星点点的野花点缀其中,看得人不由自主失神。 弯腰,乔颖捡起一枚小石子,摆出打水漂的架势,扬手间那枚石子就朝水面飞去,很快数个水漂跃入她眼帘。 她笑了,笑容特别的明亮,像是一瞬间忘记了所有烦恼。 波光破碎成点点碎金,她弯腰再次捡起两粒石子,接连抛向水面,石子掠起一个接一个的水漂,令刚平静下来的水波又一轮破碎成金,然,她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心里轻叹口气。有些事不是她不想想起就不想起……他们还好么?那对疼爱她,不太善于表达情感的父母还好么? 她的离去,会不会让他们感到自责,感到悲伤难耐…… 沿着河岸她继续前行,终在一棵粗壮、歪脖子老榆树下止步。 榆树叶被风儿吹得沙沙作响,乔颖看着眼前平整大石,看着大石上空的树冠,看着大石周围的青草野花,眸光渐变怅惘。 仰面躺在大石上,望向碧蓝,干净得没有丝毫杂质的天空,她发觉心扉仿若瞬间被洗涤过一般,清清爽爽,明亮剔透。 慢慢阖上双眸,树叶沙沙,河水潺潺,如恋爱中的男女在低声说着情话…… 宅院里很安静,但空气中却流动着浓郁的悲伤哀凄气息,乔颖沿着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走向主院,是的,她确实是走向主院,眼前的楼阁,眼前的一草一木,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所熟悉的——侯府,她曾住过多年的侯府。 她脑中有些懵,莫不是穿越回来了?然,她垂眸看了眼自己身上的穿着,还是之前那条纯白,款式简单大方的连衣裙。 身穿?她灵动的眸子眨巴了下,却在下一刻被名容貌清秀的小丫头穿身而过时,呆怔得嘴巴微张——她现在只是一缕魂魄。 其实她有想过给迎面走来的小丫头让路,熟料没等她挪步,就出现了令她吃惊的一幕,好在她心脏够强大,好在她对穿越不陌生,所以短暂失态后,她神色恢复自然,继续往前行走。 主院里愈发静寂,悲伤哀凄之气愈发浓郁。 “你为何不阻止舞儿?为何要让她以命换命,帮我解毒啊!” 云汉卿在昏迷七日后,方缓缓睁开了眼,从夫人口中得知女儿为给他解毒,已然中毒身亡,他心痛得无以复加,随后又得知女儿两天前就下葬了,当即呕出一口鲜血。 “舞儿要给你解毒,说她有足够的把握……” 妇人容颜清丽绝色,坐在牀边边帮云汉卿擦拭嘴角的血渍,边流着泪低诉:“我没想到舞儿给你解毒的法子是以命换命,我只想着你不能离开我和女儿,不能就那么去了,因此,舞儿说什么我都信了!” “她是我们的孩子啊,我怎能害得她失了性命!” 云汉卿的声音低哑而悲痛。 “舞儿给你解毒后,有对我说……” 妇人神色憔悴,到嘴边的话半晌没能再说下去,云汉卿眼里泪水滑落,目中写满痛伤:“说什么?说她不是我们的舞儿,是不是?”妇人愕然地看向他,就听他又说:“我很早就知道,在舞儿突然间神智清明,突然间变得不再痴傻,我就知道她不是原先的舞儿,不是我们所生的那个孩子,但这又有什么影响?咱们的舞儿那时被太医断定已没了呼吸,可在太医离开没多久,她突然就睁开了眼,眸光清亮剔透,一看就不是痴儿该有的目光,我看出这里面有蹊跷,可一想到这是我们的孩子,一想到你会因为失去舞儿而伤心难过,就将心里的疑惑压住,没有难为那孩子。” “后来的日子里,那孩子虽不太喜欢说话,且性子清冷了些,但她却真心拿我们当父母,这让我深感动容,打心底接受了这个女儿。” “多年过去,舞儿为侯府做的,为你我做的,为大晋做的,不光你我历历在目,就是皇上,就是这大晋的百姓,也难以忘记舞儿做出的贡献。然,谁又能想到,那么好的一个孩子,竟为救我这个身中剧毒,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失去了自己的命……” “你别说了,我心里也痛,即便听孩子说她不是我们的舞儿,我除过短暂惊怔,有的只是痛惜,有的只是凄伤,我不想她离开我们,不想她抛下我们去那黑漆漆,冷冰冰的地方,可孩子说她已毒入心肺,无药可解。你的毒虽然解了,却仍昏迷着,我却坐在孩子牀边,看着她忍着剧痛折磨,在我眼前没了呼吸。” “我有唤她,有一遍遍的唤她,有把她抱在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却一点用都没有,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就那么去了……下葬之日,街头聚满了送葬的百姓,我知道百姓们感恩舞儿,感恩她把博大精深的医术带给大晋,感恩她在活着的时候,用心救助每一位患者,那场面我永远忘不掉,忘不掉那一道道含泪的目光,忘不掉那一声声悲戚的哭声,但与此同时,我为我们的女儿感到骄傲,她虽然去了另一个世界,可她的好,她所做的一切却都留在了大晋百姓心中。” 妇人说到这,憔悴略显苍白的脸上浮开一抹柔和温暖的笑容:“舞儿是好孩子,她在我心里就是我们的女儿,是你我疼爱的亲闺女!” “是啊,她是我们的亲闺女……”云汉卿止住眼里的泪,吃力的坐起身:“把我的外衫拿过来。” “你要做什么去?”妇人看着他,泪眼中带着不解。 云汉卿一脸伤痛地启口:“我要去看看女儿,我想和她说会话。” “过两天吧,等你身体基本康复,我们再去看女儿好不好!”妇人柔声劝阻。 “我没事。” 914:何苦呢? 云汉卿摇头。 “你刚醒过来,身上的毒虽然解了,可你的伤口还没有长好,你要是一意孤行,导致身体再出现个万一,舞儿若泉下有知肯定会很担心,你想这样吗?想舞儿即便到了那个地方,还得为你这不省心的爹爹操心?” “舞儿……回过头想想,我不是个好爹爹,没有在舞儿在身边的时候,和她多说些话,多关心关心她,疼寵她!” “你是个好爹爹,要不然,舞儿岂会用那样的法子给你解毒,别多想了,孩子已经没了,我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活着,才不枉她……”妇人没再往下说,只是拿着帕子抹泪。 “好了,你也别难过了,我会养好身体,然后再到孩子的墓前,与她好好说说话。” …… 乔颖在屋子中央站着,脸上湿漉漉的,一抹全是泪水……她没想到她的死会令双亲如此悲痛,没想到她的死在大晋会引起那样的轰动……原来在不知不觉间,她做了那么多的事儿…… “爹爹,娘亲,你们别哭,别伤心难过,我没有死,我现在活在另一个世界,那里的亲人对我也特别好……”她嘴角噏动,明知双亲听不到,却还是一字一句地说着。慢慢的,她走上前,伸手抱了抱双亲:“我虽不是你们真正的孩子,但在我心里是拿你们当父母看待的,对不起,害你们伤心,是我不愿却又不能不去做的事儿,爹爹,娘亲,从今往后,你们要幸福哦!” “我怎么突然感觉到舞儿就在我们身边?” 云汉卿忽然攥住夫人的手,情绪明显有些激动:“你感觉到了吗?”妇人流着泪点头:“我有感觉到,我有感觉到,我似乎还听到舞儿在说什么,不过,我没听清楚。”而这个时候乔颖已不在屋里,她此时站在热闹的大街上,听着耳边热闹的叫卖声,看着街上行人如织,竟一时间不知该往哪里走。 “听说皇上病得不轻。” “唉!多半与护国公主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皇上至今未立后,是因为心系护国公主,这突然间听说护国公主身亡,伤心过度之下才一病不起?” “我可没说,那是你自个想的。” “别不承认。” “就是,既然能提那么个话头,就莫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啊,心里知道是一回事,拿出来说可就不好了。” “也是,皇家的事儿,尤其是皇上的私事,不是咱们这些平头百姓能够非议的。” “皇上还是快些龙体康健吧,否则,难保大晋不会出现什么动荡。” “你想多了吧?几位皇子年岁还小,朝中又有宁远候在,不对,宁远候昨个被皇上封了护国公,咱大晋有这么一位骁勇善战的国公爷在,不管是朝堂还是边关,都无人敢兴风作浪。” “护国公主没了,我这心里感觉就像是少了什么似的。” “快闭嘴吧,护国公主是天,你就是地上的泥巴,先不说尊卑,单就男女之别,你刚才那话可是犯了大忌讳,小心被有心之人听到,告你个大不敬之罪!” …… 他至今未立后与她有关?乔颖眉头微皱,心里疑惑不已,在她记忆中,她和怀王,和后来的太子殿下,和登基的新帝似乎、好像并没有多少交集。 “当初得知父皇有意将你许给我做正妃,我高兴得一晚上没阖眼,却不成想你竟然拒绝了父皇的提议,对此,我心里有着说不出的苦涩,但又不能怨你。你心里没我,这一点我清楚知道,可饶是如此,我仍想娶你为妻,想和你在一起。” “如若不是你,我那风姿卓然,智谋百出的嫡兄所受的冤屈就不会得意昭雪,就不会有我的今天。舞儿,我能唤你舞儿吗?多年来,我无数次想这么唤你,想握着你的手对你说,我喜欢你,想和你白首偕老,奈何怕你生厌,我把那些话牢牢地压在心底,只能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注视着你……” 偌大的殿中,昭帝坐在案牍后,神色哀伤,手指颤抖轻抚着画像上人儿的容颜:“本以为站在一旁,就这么静静地守候着你,或许有天能等到你回头,能等到与你结发,熟料,你毫无预兆的就去了,舞儿,你回来好不好,我想好了,只要你回来,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和你共结连理,哪怕这一辈子都不能当着你的面唤你的名字,我也甘愿……只要你回来,只要你活着,我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只会默默地站在一旁,守候你一生一世。” 泪滚落眼眶,他容颜消瘦,三十多岁的年纪,两鬓却已然出现几缕白发。 乔颖站在案牍旁边,眸光落在那展开的画像上,心里五味杂陈。 “皇上又是何苦呢?”她唇角微启,语声浅淡:“明明知晓我对你无意,做什么要陷进无望的情爱中?” “舞儿……”昭帝神情陡然间激动异常,抬眼在殿中寻找着:“舞儿,我有听到你的声音,是你吗?是你在与我说话吗?” 微微一怔,乔颖随之恢复淡然:“你是一国之君,该为自己的百姓负责,若果因为我病倒,这会让我瞧不起你。” “真得是你,真得是你,我没有在做梦,我真得有听到你的声音,舞儿,你出来好不好,让我看看你,我发誓我绝对不靠近你,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你就好,舞儿,你出来吧!”起身,他绕过案牍,步下玉阶,含泪的眸光在殿中继续寻找。 这段时日,他不让一个宫人在殿中伺候,因为他想静静地缅怀心里的人儿,想静静地抚平心里的伤痛。 是的,他是病了,但不是身上有病,而是心病,他得了难以治愈的心病,他想她,想那抹淡然,洒脱,不苟言笑的纤细身影。 “我只是一缕魂魄,如何能现身在你眼前?你若不想我失望,不想大晋百姓受苦,就别再沉溺在那没有意义的感情中,担起你应有的责任,将大晋治理得国富民安,成为百姓口中称颂的好皇帝。” 915:你喜欢他? “责任?好皇帝?” 昭帝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泪水,声音黯哑低沉:“是啊,我有我的责任,我不能做昏君,不能让你失望,不能让父皇失望……可我心里难受啊,控制不住的想你,想你的一颦一笑,想你曾经的一切。” “知道吗?我和你那位被宁王迫害得没了四肢,眼睛被毒瞎,被毁了嗓子的嫡皇兄在一起时,他让我感到由衷敬佩。都已经成了那样,他仍努力的活着,没有寻死,承受着身心剧痛,努力地让自己活下去,他看不见我,不能言语,却让我清楚知道,他是一个坚强,卓尔不凡的男子。要是他没被宁王算计成功,要是他没遭受那样的苦难,我想,在他执掌大晋江山后,绝对会是一位英明神武的好皇帝,是位了不起的明君。” “你喜欢他?” “喜欢?我和他并不熟,何谈喜欢?不过,若是他没出事,若是我有机会与他相处,我想我是有可能喜欢他的,而他身上让我喜欢的,肯定是他的人格魅力,所以,作为一国之君的你,不该因那么点事儿,就置自身的责任于不顾,就忘记你的百姓,忘记你的家国。” “我还能再听到你说话吗?” 昭帝心里的伤痛消减不少,他渴望与她说话,渴望听到她的声音,即便看不到人,也足以让他感到开心。 “谁知道呢,我都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怎会突然又回来了……” “舞儿!舞儿你还在吗?” 回答昭帝的是一片静寂。 “你走了,你还是走了!”他笑得比哭还难看,眼里噙泪,喃喃:“我会担起肩上的责任,我会做个好皇帝,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宁王被圈禁在府中,具体有几个年头,他不知,也没那个心去想,此时,他坐在书房里,望着墙上悬挂的女子画像,低哑悲痛的声音不时响起:“我这个该死的都没死,你怎么就死了呢?你怎么就又死了呢?” 身形枯瘦,发丝尽白,他眼神凄伤至极:“不是把我的阴谋都揭穿了么,不是把我都从天堂打入地狱了么,你该感到高兴,该活得比任何人都好,该没事到我这来嘲讽嘲讽两句,该狠狠地给我一剑,杀死我这个无情无义的小人,怎就突然间没了,怎就突然间离开了这个世界?” “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恨我?恨我对你负心,恨我对你决绝,恨我当初让你死无全尸?” 乔颖站在书房中央,淡然无波的眸子落在他枯瘦的容颜上,落在他那一头白发上:恨?她早就不恨了,在把他的罪行公诸于众时,在他被贬为庶人,被一道圣旨圈禁在宁王府时,她就已经不恨了。死容易,对有些人而言,这往往还是种解脱,所以,活着只会让那些人更痛苦。 宁王,昔日所爱,你就活着吧,活着为你犯下的过错去赎罪,活着去忏悔你曾做下的恶事。 她的眸光依旧浅淡无波:“落到今天这一步,你怨不得任何人,宁王!”飘渺虚无的声音自她唇中溢出,宁王忽然就神经质地抬头在书房寻找:“是你吗?是你吗?”他声音颤抖,表情极其复杂:“你没死是不是,我听到的消息是假的是不是,你还活着,对不对?” 无人回答他。 “我错了,舞儿,我错了……”他捂住脸,任泪水涌出指缝,喉咙里哽咽着:“我不该负你,不该为了权势玩弄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舞儿,我知道错了……”他连声忏悔着,呜咽声从书房里传出,却没等到一个人前来安慰…… 脸颊上痒痒的,乔颖骤然间睁开眼,喃喃:“我刚才是做梦了吗?”亦或是她的魂魄真回到了那个异世?脑海中多出的那么一点记忆,让她一阵怔忪。 罢了,不管还是梦,还是魂魄穿回了异世,总之,她现在又回来了,回到这个让她已经喜欢上的时空。 抬手取下飘落到脸上的榆树叶子,她坐起身,看着眼前的天色,发现阳光已西斜。 该回部队驻地了,要不然大伯母只怕会担心。 站起身,理了理稍有些凌乱的短发,她向来时的路走去。 熟料,走到半路上,她一抹脖颈,发现长久佩戴的那枚玉佩不见了,登时,她没再多想,沿着走过的路返回,仔细地在草丛中寻找着那个雕工精湛,玉质晶莹的莲花型玉佩,就她对古物的了解,那枚玉佩绝对堪称是古玉,而从妈妈留下的日记中,她有看到对于她佩戴的那枚莲花型玉佩的记载。 云家姥姥在妈妈出生时,将这块母家传下来的玉佩,从脖子上接下来戴在了妈妈脖子上,这是妈妈从宋家姥姥口中知晓的,后来在她出生时,妈妈又将这枚玉佩从自个脖子上接下来,戴到了她的脖颈上,至今,那枚古玉雕琢成的莲花型玉佩已被三代人佩戴,她必须得把它找到,否则,她对不起妈妈,对不起那玉佩中所蕴含的母亲对女儿的浓厚亲情。 晚霞漫天,乔颖找到之前躺过的老榆树下,只见一个身着白色衬衫的男子背对着她站在大石旁边。 似是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男子转过身来。 “你……” 淡淡的霞光罩在他身上,衬得他略显清冷的容颜多了几分柔和。 乔颖站在原地未动,她看着眼前的男子,看着他眸光由吃惊渐变自然,看着他脸上绽开的微笑,唇角动了动,她礼貌地点点头,出声和他打招呼:“你好。”原来是他,拉二胡拉得出神入化的解放军同志。 “你好。” 沐风接住她的话,和她礼貌地也打了声招呼。身上明明透着一股子古风味,不料,这人一笑起来,竟是这般阳光开朗,乔颖看着沐风,看着他脸上阳光明朗的微笑,看着他明月般俊朗的容颜:“你拉得二泉映月让人很是回味无穷,不管是对曲意的理解程度,还是你的拉奏技巧,都让我敬佩不已。” 916:咱们竟然把月亮都走出来了 “谢谢你的夸赞,不过,如果是你从五岁就开始拉二胡,一拉就是十八年,想来你拉得肯定比我还要好。”沐风笑着说了句。 乔颖听了他的话,笑了笑,启口:“你又不了解我,怎知我要是拉上十多年二胡,就一定比你拉得还好?再说了,像你拉二胡那样的毅力,不是什么人都有的。” 沐风眼神清朗:“你的舞姿足以证明你有极强的乐感。”仅和枫叶红的演出同志排练过一次,就把枫叶红领舞一角跳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并用她独有的舞蹈语言带动演出同伴们,完全融入配乐和歌曲伴奏中,这样的人要是没有极强的乐感,要是没有极强的理解能力,又怎能做到她那样? 听到他的恭维,乔颖脸上的笑容明显有些不好意思,错开他的目光,不经意间她瞄到他指间捏着的莲花型玉佩,心中顷刻间松了口气。 “我能否冒昧的问一句,你手里的玉佩可是在这捡到的?” 许是因她话题转变之快,致使沐风的表情微滞了下,须臾后,他脸上笑容恢复自然,看着手中的玉佩,点点头:“这块玉佩确实是我在这捡到的,”说到这,他抬起头,问:“莫不是你不小心丢在这的?”不待音落,他就把玉佩递向她。 手指修长,与他指间晶莹剔透的玉佩相得益彰,乔颖伸手接过,见玉佩完好无损,禁不住朝他露出抹感激的笑:“我之前有在这坐过。”系玉佩的挂绳是断开的,想来是挂绳年数过长所致,眸光从玉佩上挪离,落回沐风身上,她说:“我刚生下来妈妈就把这块玉佩戴在了我脖子上。” “换条挂绳,这样就不会再丢了。”沐风这么说,显然他也看出挂绳不能再用了。 “嗯。” 乔颖微笑点头。 “天色不早了,一起回吧?”沐风提议。 “好。”乔颖应声,恍惚间觉得他的笑容与某首长有几分像,不过,也仅仅是像那么几分,而某首长很少笑,但一笑起来,笑容比皎皎月华还要璀璨灼眼,映在她眸底,洒在她心间。 好端端的怎想起他了?心神微荡,她觉得双颊有些烧,为免被沐风看出异样,她转身就往回部队驻地的方向走,沐风走在她身侧,启口:“我叫沐风。” “很好听的名字。”沐风,如沐春风,富有诗情画意,乔颖唇角牵起抹好看的弧度:“我叫乔颖。” 沐风笑容明亮温暖:“我知道你叫乔颖。” 乔颖不解地看他一眼,就听他说:“大家都唤你乔颖,我耳朵没问题。” “哦,这样啊!”乔颖讪讪一笑。 大家都唤她乔颖?有吗?她怎没听到哪个唤她,更没见除过大伯母和郝姨,以及白老师三人外,有其他的歌舞团同志往她身边凑。 乔颖哪里晓得,总政歌舞团每到一个驻地,她只在慰问演出当日出现,旁的时间根本看不到她的人影。 她忙啊,忙着译稿,忙着写小说,忙着画图,把空余时间利用得满满的,就是在赶往各地演出途中,她要么靠在座椅上睡觉,要么静静地捧着个硬皮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总之,见她这样忙碌,歌舞团的同志们即便想和她说话,也不好意思过去打扰。 但有关她的事儿,大家伙没少在私下里说,而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名字自然会被提及。 沐风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知晓她叫乔颖,知晓她是何团长的侄女儿,知晓她有可能是铁拳团叶团长的对象。 走在回部队驻地的小路上,两人极其自然地聊着二泉映月。 望向前方不远处的部队驻地大门,沐风温声说:“到了。” “咱们竟然把月亮都走出来了。”循着他的目光,乔颖朝部队大门口看了眼,唇角漾出抹浅笑:“你们的何团长看到我这个时候回来,肯定得和我急。”说这话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丝歉然,由此可见,她对自己晚回部队驻地,有可能引起大伯母担忧,感到尤为对不起。 “你说话很幽默。”沐风看向她,眸光异常明亮。 乔颖笑了笑,和他走进部队驻地大门。 “很高兴认识你,沐风同志。”两人在部队提供给演出歌舞团人员住的小高楼前停下脚步,乔颖清越好听的声音扬起。沐风微微一怔,旋即笑了,眼里流光溢彩:“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顿了下,他又说:“我唤你乔颖,你唤我沐风,可以吗?” “当然可以。” 名字不过是个称呼,他唤她的名字再正常不过,她又何须介意? “颖儿!” 何芬一看到乔颖就走了过来,声音里的担心很容易听出来,待她看到沐风站在乔颖身旁时,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却并未露出特别的异样表情。 沐风和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又朝乔颖点点头,便先行回了住处。 “你和小沐一起外出的?” 问这话时,何芬提起的心神才算真正放下来。 乔颖摇头。 “那他怎和你走在一起?” “我在距离这不远处的河边遇到沐风的,然后就一起回来了。”乔颖说着,对自家大伯母甜甜一笑:“他对二泉映月这首曲子极有见解。” “你都称呼小沐的名字了,怎么,你和他已经很熟悉?”何芬言语间带了丝打趣意味。 只不过乔颖似乎并没听出来,她笑着说:“算不上熟悉,但这不影响我和他做朋友。” “朋友?你和小沐这么快就成朋友了?”何芬讶异地看着她。 乔颖眨眨眼,灵动的眸中笑意漾开,理所应当地说:“彼此投缘,做朋友很正常啊!” “你就不担心叶小六吃醋?”回到两人的住处,何芬把打来的饭菜放到桌上,含笑的眸中写满揶揄。 “大伯母,我还小。”乔颖从洗漱间走出来,神色淡定,坐到椅上,拿起饭盒上的筷子,说:“正常交朋友,以叶团长的肚量,应该不会出现想您说的那种情况。” 何芬笑了:“你是还小,但大伯母知道你什么都明白,而以叶小六对你的在乎程度,看到你和旁的异性有说有笑,即便那个人是你的朋友,也难保他不会吃醋。” 917:说笑 乔颖不语,安静地吃完饭,等她洗干净饭盒,又洗了个澡,穿上舒适的睡意坐到牀上后,发现本在看军事杂志的大伯母这时抬起头,与她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大伯母有话与说?”何芬欲言又止的样子被乔颖看在眼里,她眸光澄澈晶亮,笑意在唇角漾开:“只要您说,我都会认真听。” 何芬看着她拿出一沓稿子,看着她从包里掏出厚厚的外国名著,眼里满是疼惜:“颖儿,你身后有乔家,你是老爷子的宝贝孙女儿,是我和你大伯的宝贝侄女,是你爸爸的宝贝女儿,你真没必要这么辛苦的。” 虽高兴这孩子聪明伶俐,高兴她有着不俗的语言天赋,高兴她小小年纪就做着成年人才做的事,不,有些成年人不见得有她做的这么好,可她毕竟是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怎能给自己那么沉重的压力,怎能那么自立自强?她就不能依靠家里么?不能做个轻松愉快的小女孩? 乔颖笑笑:“大伯母,我一点都没感到辛苦。” “你太要强了!”何芬苦笑:“咱乔家就你和小昱小泽三个宝贝疙瘩,看着你懂事得出人意料,不光大伯母感到心疼,老爷子和你大伯、你爸爸同样感到心疼得很,就是小昱小泽……”乔颖认真地看着她,嘴角笑容依旧:“大伯母,我真得一点都没觉得辛苦,我只是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要是你们都不让我做,我会不开心,这样的我,大伯母愿意看到吗?” 何芬叹口气,说:“你呀,就是这么让大伯母心疼!罢了,你想做什么便做吧,只要你开心就好,不过,但凡你觉得累,就得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儿,好好休息,你可答应大伯母?” 她的关心,乔颖心里无比动容,点点头,她露出明亮的笑容,说:“我答应您,要是累了,就放下所有的事儿,美美的休息。” 何芬见她这样,也笑了:“如此最好了,可不许骗大伯母。” 乔颖想到明个演出结束就要回京都,心里禁不住一喜,问:“马上就要回京都了,大伯母是不是很高兴?” 她眸光狡黠,看得何芬先是一怔,随之嗔她一眼:“你想还说什么?”乔颖眸光晶亮,盯着她说:“大伯母快一个月没见大伯了,肯定归心似箭。” 何芬脸上微热,瞪向她:“好你个小丫头,都学会打趣你大伯母了!”乔颖眨巴着灵动的眼眸,笑着说:“我可没打趣大伯母,我只是觉得大伯母和大伯感情好,长时间没见到大伯,大伯母必是十分想念。” “你大伯和我结婚至今,对我一直都很好,就像你说的,我还真是有点像你大伯了。”何芬也不矫情,坦然说出想自家那口子,听了她的话,乔颖笑叹:“大伯母和大伯之间的感情很让人羡慕呢!” “咱们乔家的男人都很重情。”何芬说着,顿了顿,方接着说:“你爸爸即便失忆,都没有重新爱上旁的女人,哪怕老爷子和你大伯多次提出让你爸爸找个女人成家,为乔家留个后,你爸爸态度坚决,从不曾答应过,最后他为避开老爷子和你大伯,住到部队很少回家。后来,他恢复记忆,一刻都没停就去寻找你妈妈和你,却怎么也找不到,我虽没见过他露出异样情绪,却能想象得到你爸爸心里有多苦,有多痛。” 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她唇角忽然漾开抹嘲讽的笑:“像咱们家这种背景,圈里不乏有人在外面乱来,以为家里很了不起,眼睛都长在了头顶上,任意放纵自己的行为。”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乔颖这话一出,何芬忍不住“扑哧”一笑:“你说的没错,林子大了确实什么鸟都有。不过啊,叶家的男人也个顶个的好,尤其是叶小六,他长到二十六,很少和家里以外的女性有接触,更没谈过一个女朋友,像他这样的男人,一旦动心,那绝对是冰山融化,火山爆发,定不会有负自己的另一半!” “大伯母对叶团长的评价还真高。”乔颖笑着说。 何芬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满目爱怜:“大伯母说的可都是实话,等你和叶小六相处久了,就能知道大伯母所言非虚。” “希望叶团长别辜负大伯母如此高的评价。”乔颖虽是这么淡淡地说着,心里却对自家大伯母说的话无比认同,且已然体会过某团长的执着和霸道。 夜深了,月色清凉,笔尖传出的沙沙声响,在静夜里听得特别清晰…… k市,铁拳团驻地,团长办公室。 “上面怎么就突然传来调令?”聂鹏从昨天到今天没少叹气,但一想到叶默寒被调回京都军区,还是很为这位老搭档高兴的:“换了锅吃饭,可别忘了兄弟我。” 叶默寒边整理桌上的文件,边说:“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个道理只要是当兵的没人不懂。” 聂鹏嘴角动了动,说:“是啊,大家都懂这个理,可一旦到分别时,谁又能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叶默寒薄唇紧抿,半晌没有说话,聂鹏又说:“听说上面调你过去是组建一支新型兵种,这事是真的?” 叶默寒“嗯”了声,却并未多说。 “要把你调走的消息告诉团里那帮崽子吗?” “不用。” “要是需要人才,可别忘了从咱铁拳团先选拔哈!” “加强训练,或许很快就会有消息。” “你说什么?” 聂鹏一脸激动地从椅上站起。 “你虽是政委,但训练强度也不能放下。”叶默寒斜睨他一眼,沉声说:“优胜劣汰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则,在部队里同样是如此。” 要想长期留在部队,要想不脱下这身军装,只有不断的加强自身能力,否则,即便再想留在部队,也总有一天会离开,还有,自身能力如果足够强大,在部队里站稳脚的同时,还会比他人更有机会前进一步。 “有你这句话我心里有底了,你放心,我会严格抓训练强度,并严格加强自身训练。” 918:说正事,不许闲扯 聂鹏不傻,岂会听不出叶默寒话里的深意,他此刻犹如打了鸡血,精神气十足,挺直腰板,无比认真地说出这么一句。 叶默寒是昨个一早接到上级调令的,没有二话,就与新调来的铁拳团团长交接完手上的工作,打算今个午后就动身前往京都。不是他想急着要走,而是上面催得紧,由不得他在这边继续逗留。 他以为整个团里,除过搭档聂鹏,再有就是新来的团长知道他下午要走,谁知,当他坐上车要离开驻地时,操练场上空传来了熟悉激昂的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古老的战鼓响起岂曰无衣与子同仇天地间征尘血染……一起战好兄弟管他生死如何兄弟一场一起唱一起流浪画上迷彩拉开枪栓弹上膛利刃在手……” 叶默寒是个理性的人,但此时他眼眶略泛红,毫不犹豫地下车,朝操练场方向敬了个军礼,半晌,他方放下手,坐回车上。在那激昂熟悉的歌声中,车子驶出驻地,愈来愈远,可那来自驻地操练场上的歌声始终萦绕在耳畔,唇角紧抿,他在心里和战士们同唱着那首歌。 一起战,好兄弟! 管他生死如何,兄弟一场! 画上迷彩拉开枪栓,弹上膛利刃在手,他们是国家的利刃,是人民的利刃,为国为民为家,抛洒热血和青春,无怨无悔! “冷阎王被调走了,想当初,咱们可是追着他来到这边的,现在他说走就走,一句话都不给咱们哥俩留,我这心里憋屈得慌。”训练完,江凯一到薛铭的住处,就耷拉个脑袋埋怨。“你想被调回京都,拨通电话就能成事。”薛铭给他个白眼,凉凉地抛出一句。 江凯瞥眼他:“不能和冷阎王呆在一个部队,调回去有屁用啊!” “想继续跟上冷阎王的脚步?” 薛铭屈指轻叩桌面,眉梢微微上挑。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难道你自个不想继续跟上冷阎王的脚步?”回他一个白眼,江凯没好气地反问。 “我自然是想的。”薛铭一点都不矫情,如实点头:“根据我的分析,冷阎王这么突然的被掉回京都,应该与我半年前听到的一个消息有关。” “什么消息?” 江凯急声问。 “组建全新型兵种,而这支组建后的队伍,日后绝对是所有兵种中的这个。”薛铭说着,伸出大拇指:“既然是组建,既然是全新型兵种,那么无疑会在各军区部队挑选拔尖的人才,你我要想这支新队伍里面的一员,再次与冷阎王并肩战斗,就得加强训练,争取在来日的选拔中胜出。”他眸光晶亮灼热,看得江凯一阵不自在:“我又不是你对象,赶紧收起你那露骨的眼神。” “你要是我对象,那只能说明我眼瞎了。”薛铭嫌弃地撇撇嘴。 “说正事,不许闲扯。” “兄弟,是你先来那么一句好不。” “好吧,是我错了。”江凯承认错误,睨他一眼,说:“如果你不是病号,或许有可能在选拔中胜出,而我……”他是军医,在体能上和眼前这货没法比,想到这,江凯眸光黯然,一脸忧郁。 薛铭勾起唇角,在他面前的桌上敲了两下:“你别告诉我,新组建的兵种里面不需要军医。”抛给江凯一个你傻的眼神,他续说:“加强训练吧,只要肯下功夫,你的体能一定能提上去, 至于我嘛,又不是现在就进行选拔,还有时间恢复体能训练。” “我估摸着时间时间不会太久。”江凯垂眸思索片刻,脸上表情凝重,说:“上面急调冷阎王过去,显然是想尽快组建好那支新型兵种,既然是这样,那么在各军区选拔人才必是迫在眉睫。” “经你这么一说……”薛铭眉头微拧,刚启口说话,就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紧跟着副营长林建的声音传入屋里:“营帐,你在吗?”江凯没等薛铭出声,起身走过去拉开房门。 林建先是一怔,旋即和他打了声招呼,便走进门,一脸激动地看向薛铭:“新来的冯团长和政委刚有到训练场转了圈,也不知政委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向冯团长提议,即日起加强战士们的训任务。” 薛铭眉梢微微上挑:“你这么激动,难不成还掌握了其他消息?”林建挠着后脑勺笑了笑:“营帐,你就别装了,叶团被上面调走,旁人或许不知道具体原因,但你和江军医,还有咱政委肯定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就不觉得政委今个和冯团长说那话,未免太巧了些么!” “肯定是冷阎王漏给政委的口风。” 江凯目光灼灼,激动地搓搓手:“我拼了,你呢?” “你长眼睛看不到吗?”薛铭在听了林建的话后,心里本就郁闷得不行,此刻又被发小这么一刺激,登时黑脸瞪对方一眼。他腿上的伤至少还得恢复半个月,就这谁也不能保证半个月后,他就能无所顾忌地进入训练。 “没事没事,大不了你等下回呗!”江凯“嘿嘿”一笑,开导起薛铭:“你想想啊,要是你的腿伤没好利索便冒险训练,后果怎样我不说你也知道。” 废话!薛铭腹诽。 要是腿废了,他注定得离开部队,而这是他绝对不能接受的! 他喜欢部队,喜欢自己的职业,喜欢和兄弟们并肩战斗,如果真因为废了一条腿,从此再不能从事自己所喜欢的职业,那比要他的命还要他痛苦。 所以,他不能鲁莽行事,哪怕再想加入那支全新型兵种,也万万不可以冒然去训练。 忍,必须得忍,忍住心底一个劲往上窜的冲动,唯有这样,来日他才有机会成就梦想。 隐约间薛铭有猜到上面要组建的新型兵种具体是怎样的兵种——特种兵! 对,就是特种兵。 海陆空全能型兵种。 而这种兵种,国外不少国家早已存在。 不能想了,再想下去,薛铭怕自己按捺不住满心冲动,立刻前往训练场投入训练。 “营帐,我去训练了哈!” 919:告诫 林建瞄了眼自家营帐的黑脸,立正敬礼后,迅速转身离去。 既已确定消息的真实性,他还等什么?训练,他要抓紧时间训练,争取到时被叶团选中,以便日和继续跟随叶团做任务。 和平年代很难立军功,但在一线部队却并非难事,但真正能立到军功的是少之又少。 能力,如果你能力不行,即便你在一线部队,也不会有太多出任务的机会。 可现在有个特别的机遇摆在眼前,只要自身够强,只要能加入上面要组建的新型兵种,出任务的机会无疑会增加不少,从而也就有更多的机会立军功。 作为军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而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生命远没有国家利益重要,所以,他不怕牺牲,不会在机会来临的时候退缩。 “林副营帐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参加选拔了。” “他不错。”虽是农村兵,却凭借自己的实力在部队摸爬滚打十年,从一名普通战士成长为副营长,若果他手下这个二愣子参加新兵种选拔,多半能被选中吧! 江凯笑笑:“林副营帐可是有名的二愣子,确实不错。” “你可以走了。”薛铭不想看发小的笑脸,因为越看他这心越堵得难受。 “铭子,小气可不好,我呢顶多比你早一步加入新兵种,至于让你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么?”丫的该不会真和他闹情绪?江凯观察着薛铭脸色的表情,一个细微之处都不放过。 薛铭“呵呵”了声,斜睨向他:“我就小气,你要顾念咱俩是发小,就等着和我一起参加选拔,怎样,能做到吗?” “哎呀,这训练完没洗澡,身上真是难受啊,不和你闲扯了,我得赶紧回去洗掉这一身臭汗。”说着,江凯麻溜转身,待一走出薛铭的宿舍,他冲着门口笑喊了句:“发小可不是用来拖哥们后腿哒!” “滚!”薛铭故意吼了声。 他是拖后腿的发小么?他不就是闹闹小脾气,不至于这么不讲义气吧! 抿了抿唇,他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低语:“好好努力吧,哥们,希望你能达成所愿!”垂眸,他看向自己的伤腿,眼底闪过一抹黯然,喃喃:“今年赶不上了,那咱就明年上。”他是军人,是一名合格的解放军,要是轻易就冲动犯浑,哪还配穿这身代表着国家和人民利益的绿军装? 京都。 乔天野从部队一回到家,便被老爷子叫到书房谈话。 “大哥。”见乔邦国已经在老爷子书房坐着,他颔首打了个招呼,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乔老爷子看向他,面上表情严肃,启口:“对于国刃所担负的使命,我相信你通过上面交到你手中的资料已有所了解,而作为国刃的主要负责人,你必须得严格担负起自己的使命,否则,这幅重担你最好别接手。” “爸,我自踏入部队,做事向来对得起自己的心,对得起这身军装,所以,你不用拿话激我。”国家一号首长直接指定由他担任国刃的主要负责人,这是他没想到的,但任命已然下达,那他就得挺直腰板,全力接下这份使命,让国刃成为国家和人民的盾牌,成为斩杀敌人,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国之利刃。 老爷子听了他的话,满意地点点头:“牢记住你说的话,要不然老子亲手扒了你这身军装。” “爸,四弟知道轻重的,再说了,在部队这么多年,四弟要是对自己的职责心存懈怠,又岂能走到今天,又如何能成为一王牌师师长,还有,四弟担任国刃主要负责人,可是由一号首长亲自指定的,你没理由对四弟的能力不放心。” 乔邦国看了乔天野一眼,目光挪至老爷子身上,笑着说了句。 “哼,我不过是提前告诫他一声,免得他不知道自己肩上的担子有多重。”老爷子其实对乔天野这个儿子很满意,不对,准确些说,他对自家四个小子都非常满意,但满意的同时,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适时泼盆冷水,免得儿子们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走上歪路。 老二、老三相继死在战场上,老大年轻时在战场上落下病,老四在出任务时也差点没了,这让他不得不越发重视老大和老四,而越重视就得时不时敲打两句,从而利于他们在各自的岗位上走得更稳、更远。 现如今三个宝贝孙儿回到乔家,他更不能让老大和老四出状况,他们得靠着各自的能力稳打稳地立起来,好在未来做孩子们最坚实的后盾。 乔邦国笑:“爸,您就放心吧,您对我和四弟说过的话,我们都谨记在心呢!”乔天野薄唇紧抿,良久,他说:“我不会让爸失望。” “叶小六被调回来,协助你组建国刃,对此,你可有意见?”老爷子话题一转,乔邦国和乔天野皆是一怔,随之,乔天野启口:“小六的能力在全军区都是拔尖的,有他从旁协助,再好不过。” “一号首长要认命你负责国刃时,我有提了下你和叶小六之间的关系,一号首长听了后,笑着摆摆手,由此可见,你和叶小六在一号首长心里都有着极其重要的位置,不过,这事儿要是被颖儿知道,她只怕会心里不好受。” 国刃组建好,出任务是必然的,到那时,他的宝贝孙女儿就会时常提起一颗心,为她的爸爸,为她的另一半的安危担忧。 老爷子眼睑低垂,心下叹口气,因为他知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军人有自己的职责,既然从事了这个职业,就得全身心投入。 “叶叔那没什么话?”乔天野神色冷峻,看向老爷子。 他不想女儿心里难受,不想她日后时时牵挂两个男人的安危,所以,这一刻,他无比希望叶默寒能够调离国刃,到普通部队任职。 “你叶叔也是军人,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觉得他能说什么?”老爷子给他个白眼,顿了下,说:“好了,你和叶小六都是有能力的,爸和你叶叔相信你们能把国刃带出名堂,带出属于我华夏军人的气节和威风!” 920:说穿 老爷子话虽是这么说,但书房里的气氛还是显得有些凝重,半晌,乔天野低“嗯”了声,短暂静默后,他深邃如潭般的眸中闪过一抹冷意,启口:“乔韵的心怕是大了。”乔邦国神色一凛,凝向他:“小泽受伤与乔韵有关?” “是涛涛,他暗地里找上几个社会无业青年,在那日将小泽逼到巷子里围攻,好在颖儿有教过小泽几招,才不至于被那几个社会青年打残。”有时间,有地点,有相貌特征,这对于乔天野来说,调查出几个社会青年的底细是件很容易的事。 “打残?” 乔邦国的脸色瞬间阴沉。 “嗯。”乔天野点头,强行按捺住心底的怒气:“那几个社会青年全被公安关起来了,经过审讯,他们把知道的全都说了,看过审讯记录后,我从他们描述的李少的相貌特征和年龄,推断出这位李少多半就是涛涛,为证实我的推断,公安今个有带着那几个社会青年中的一人,隔着距离暗地里指认涛涛,结果我的推断完全被证实。” “涛涛找人要打残小泽,他竟敢这么做,是哪个给他的胆子,行如此恶毒之事!”乔邦国一掌拍到沙发扶手上,可见他被气得不轻。 老爷子沉着脸始终没说话。 “他不仅要打残小泽,还要打残小昱,一次没得手,他出高价打算请那帮子社会无业青年第二次动手。” 乔天野眸光冰冷,说完,端坐在沙发上保持静默,候老爷子开口。 “爸,涛涛的心思昭然若揭,如果我们放任不管,由着他继续作妖,小昱小泽的安全难保不会出问题。”乔邦国此刻已冷静下来,但语气却相当沉重。他不难想到李涛的做法,而能让李涛起那要不得的心思,并付诸实际行动的,与乔家的身家背景,与老爷子,与他和老四都有着一定关系。 颖儿、小昱小泽没回到乔家前,可以说乔家的一切极有可能都落在乔韵的儿女身上,然,乔家的三个宝贝回来了,这无形中让乔韵娘仨有了危机感,基于此,小昱小泽被他们暗中对付,显然不难理解。 “打电话让小韵回家一趟。”老爷子终于发话。 李涛? 他的外孙,一个学习成绩好,模样清秀的乖孩子,怎就能生出那样歹毒的心思,要毁掉自己表弟的一生?这事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受他那不着调的妈妈指使的?他需要了解清楚,需要给自家孙孙一个交代。 乔天野坐着没动,乔邦国这时起身,拿起老爷子桌上的电话,拨通李家的电话。 “喂,请问你找哪位?” 李家,乔韵正好和一双儿女坐在沙发上闲聊,听到电话铃声响,李爱国放下手中的报纸准备去接,却被乔韵抢先拿起话筒。 “爸找你有事,你现在回家一趟。”乔邦国言简意赅。 乔韵没有多想,当即就应了声,待挂上电话,她心里暗自泛着嘀咕,想不出这都快天黑了,老爷子叫她回乔家究竟有何事要说。 “妈,是谁打的电话?” 李娇眼珠子转了转,仰起头问。 “送我回乔家。”乔韵没看女儿,而是望向李爱国淡淡地丢出一句,等李爱国抬眼看向她时,她已回了房间。 “妈,我也要去外公家。” 见自家妈拎着皮包从房间里走出来,李娇从沙发上起身,挽住自家妈的臂弯就撒娇。 “涛涛要一起过去吗?” 乔韵没拒绝女儿的要求,眸光挪向正在看电视的儿子柔声问。李涛起身,淡淡启口:“走吧!”儿子少年老成,这让乔韵觉得很没爱,不过,他还是很为这个成绩优异,性情稳重内敛的儿子感到很骄傲的。 “大哥,爸呢?” 到乔家,见乔邦国独自坐在客厅,乔韵觉得奇怪,但没深想。 “爸在书房,你上去吧!” 乔邦国说着,招呼李爱国在沙发上坐下,李涛这时露出个腼腆的笑容:“大舅舅,我去楼上找小昱小泽玩。” “他们已经睡下了。”乔邦国面上表情温和,让人丝毫看不出他只是随口那么一说。 李涛对他的话是不信的,却又不能失了礼数多说什么,只得和李娇坐到李爱国身旁,听着两个大人闲聊。 “叩叩叩!” 楼上,乔韵站在老爷子书房门外,先深吸口气,方抬手敲门。 “进来。” 老爷子浑厚低沉的声音响起。 “爸……”推开门,乔韵走进来,笑着喊了老爷子一声,余光瞥到乔天野也在书房坐着,禁不住又唤了声四哥。乔天野凝视着她看了片刻,点点头,而后从她身上挪开目光。 乔韵的心登时咯噔一下,总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但她脸上却始终挂着微笑,让人看不出异色。 “涛涛做的事与你有没有关系?”老爷子开门见山地问。乔韵刚准备坐到沙发上,一听他这话,立马站直身体,不解地看向老爷子:“爸,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儿子最近一直在家里,他能做什么事?而且看老爷子和身旁这男人的态度,莫不是…… 没等她想下去,老爷子的声音再度扬起:“小泽花钱雇人打残小泽……” “不可能!”老爷子话还没说完,乔韵就急声反驳,而她心里却又喜又担忧,喜的是,她儿子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忧的是,儿子怎能不和她商量一下,就鲁莽行事,稳住心神,她继续为自家儿子辩驳:“爸,涛涛什么样您是知道的,他怎么可能做那样的事?” “不可能吗?人都已经被公安抓起来了,笔录在公安那放着,你要不要亲自过去看看。”老爷子眸光犀利,脸色冷沉:“一次没得手,你的好儿子出高价准备二次行凶,交代那些人务必要将小昱小泽打残,这就是你教出的好儿子,嗯?”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涛涛不会做那样的事,小昱小泽是他的表弟,他没理由那么做。” 乔韵连连摇头否认。 “涛涛不可能做,那就是你做的。” 921:矢口否认 “爸,你怎能冤枉我?我是小昱小泽的姑母,我有什么理由去伤害自己的侄儿?爸,您肯定搞错了,不,是公安搞错了,一定是公安搞错了,冤枉涛涛,冤枉您的外孙啊!” “冤枉?”乔天野这时出声,只见他起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乔韵,冷峻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眼神冷若冰霜:“是不是要我拨通电话,让公安带着人到家里来指认李涛,你才会承认事情是李涛做的?” “四哥!”乔韵被他的目光,被他的言语刺得一阵心痛,这是让她又爱又恨的男人,这是让她多年来一直念念不忘的男人,他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对她如此无情无义?“涛涛是您的外甥,您不能污蔑他!” “我不是你四哥,很早就不是了,我也没有外甥。” 乔天野的声音冷厉低沉:“小泽这回只是受了点轻伤,我可以暂且放李涛一回,如若他继续使坏,对我儿子不利,我会直接请公安出面,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管谁出面求情,都别想保他周全。” 撂下话,他转身出了书房。 “爸……涛涛真得不会去做那样的事,爸,您得信我,得信涛涛……” 书房里只剩下乔韵和老爷子两个人,想到自己尚未实施的计划,乔韵坚决不允许自己,不允许自家儿子在老爷子这失了心,她眼里泪水滑落,哽声说:“涛涛有多懂事,您是知道的,他无缘无故找人去伤害自己的表弟,难不成他脑子蒙了猪油,没事找事,竟犯蠢吗?” “小韵,当初收养你,我和你妈是真把你当做亲生女儿对待,你几个哥哥也是拿你当亲妹子看待。而你做的事儿,除过让家里人伤心,让你四哥厌恶你,你说说你还做了什么?” 老爷子靠坐在椅背上,看向乔韵的目光透着难掩的失望:“你大哥大嫂没子女傍身,你四哥的妻儿一直流落在外,这让你难免生出这样那样的念头,对于这点,爸不怪你,毕竟涛涛和娇娇也算是乔家的孩子,他们日后的前程,你大哥四哥多多少少肯定会帮把手的,但我实在没想到的是,这远满足不了你,满足不了你的孩子……” “爸……您究竟想说什么啊?我从来没肖想过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从来没有啊!”乔韵哭得泣不成声。 老爷子摇了摇头,叹口气,说:“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愿承认自己心中所想,小韵,你真得让爸很失望。” “爸……”乔韵痛声喊了声。 “你先别说话,听我把话说完。”老爷子注视着她,正色说:“许是你妈在天有灵,让颖儿姐弟仨平安回到了乔家,爸不瞒你,看到他们姐弟三个,我很高兴,我是真得高兴啊!可我并没有因为家里有了这三个孩子,就把涛涛和娇娇抛到脑后,我相信你大哥四哥和我想的一样,可人心难料,你们娘仨或许想着,有了颖儿姐弟三个,乔家所有的资源来日只会给他们服务,到你们手里恐怕会一无所有,所以,你们打算先下手为强,打算毁了小昱小泽,毁了乔家的希望,让乔家的资源只为你们所用,我说的可对?” “不是这样的,爸,我没像你说的那样想过,我从来没有那样想过。” 乔韵依旧自辩。 “有没有你自个心里清楚,我只不过把我该说的今日都当着你的面说出来,小韵,你四哥刚才说的话你别不信,他要是想做一件事,绝对不会给对方留余地,这点你不要怀疑,也不要去抱什么侥幸心理,再有就是,一旦你约束不住自个,约束不住涛涛和娇娇,让他们跟着你犯浑,那么我不介意与你断绝父女关系。” 老爷子丢出的重磅炸弹,炸得乔韵眼里的泪瞬间止住,炸得她双腿颤抖,身形晃动,险些瘫倒在地,她嘴角动了动,却迟迟发不出声音,老爷子淡淡地看着她:“你可以回去了。”乔韵不知自己是如何从老爷子书房走出来的,不知自己如何下的楼梯。 “妈,你怎么了?” 李娇见她双目红肿,神色恍惚,心里不由一紧,眼里写满关心。 “涛涛……”乔韵没理会她,走到儿子面前,先是轻唤了声,随之扬手就打了李涛一巴掌:“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对小泽使坏,我打死你,我打死你……”在客厅几人惊怔的目光下,她边哭边捶打儿子。 “妈,你别打哥哥了,有什么话你好好说,你别打哥哥了好不好!”李娇想阻止自家妈,却又怕自己被打到,因此,她站在一旁捂着嘴边哭边劝妈妈停手,奈何乔韵这会儿根本听不进旁人的话,手上动作不停,一下接一下地招呼在李涛身上。 “爸爸,你快劝劝妈妈,让妈妈别打哥哥了,爸爸,呜呜……” 李爱国被乔韵的举动整懵了,在他认知里,妻子有多寵爱一对儿女,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别说是打了,就是斥责一句,给个脸色都不曾有过,眼下看到她打儿子,他真得是震惊不已。听到女儿的哭声,他豁然间回过神,迅速起身,立马把儿子拉到了一旁,谁知,下一刻,“啪”一声响,他脸上挨了重重一巴掌。 “小韵,有什么事咱们回家说。”李爱国脸上火辣辣地发烫,被妻子打了一巴掌,他心里不是没气,可相比较妻子此时的歇斯底里,那点气被他强行压了下去,他揽住乔韵的肩膀,朝乔邦国点点头,就招呼儿子女儿跟上,一家子很快消失在门外。 李涛挨了自家妈一巴掌,到他离开乔家,整个人一直处于木然状态。 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你做的事暴露了,你成了坏孩子,外公和大舅舅、小舅舅都知道你对乔泽做了什么,甚至知道你打算再次行动,对付乔昱乔泽哥俩,怎么办?你现在该怎么办? “爸爸,李涛为什么要那么做?” 乔天野没有瞒乔昱乔泽,他把李涛找人围攻的事与哥俩简单说了遍,但并未言明李涛为何要那么做,听完他的话,加上楼下传来的动静,乔昱乔泽神色紧绷,良久,乔泽抬眼看向自家老爸,问出心底的疑惑。 922:淡漠的亲情 揉了揉他的头,乔天野冷峻的脸部表情稍显柔和:“个中缘由你只需细想想不难猜出。” “他不想我们回到乔家。”乔昱唇角微抿,清亮的眼眸里泛着复杂的光芒。 乔天野欣慰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如果我们姐弟仨没有回来,那乔家的一切很有可能就是他的,所以,他想毁了小泽,也想毁了我,甚至连阿姐都不放过,爸爸,您说我说的对吗?” 对于长子能想得这么深,乔天野是既高兴又酸涩,他高兴自家儿子没有因生活环境所限,对事物的认知度出现一大片空白;他心中酸涩,则是儿子过分懂事只能说明他这个做爸爸的不称职,深邃看不见底的眸光锁在乔昱身上,他唇角勾起抹轻浅的弧度,颔首:“正如你说的那样,李涛觉得你们妨碍了他。” “爸爸,李涛为何要这样想?难道他的未来全寄托在乔家?”乔泽澄澈明亮的眼眸里满是疑惑,他说:“没回到乔家,没找到爸爸前,姐就告诉我和哥,说只要我们足够努力,就一定能实现自己的梦想,能成为妈妈和爷爷的骄傲,能让曾经关心过我们,寄予我们厚望的好心人感到自豪。爸爸,姐与我和哥说过的话,我们都觉得是对的,所以,我将来要走的路没想过要靠家里。” 乔昱在他语落后,看着自家老爸同样郑重地说:“我也没想过。” “爸爸,您相信我们吗?相信我们姐弟仨能够靠着自己的实力,成为您的骄傲,成为爷爷和大伯的骄傲,您相信我们吗?” 乔泽迎上自家老爸深邃含着笑意的目光,神色特别认真。 乔天野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浮开一抹暖笑:“爸爸相信你们,爸爸会一直相信你们,相信只要是你们想做的事儿,就一定能够做到,而且是靠自己的能力做到。”他的孩子都很优秀,通过这不算长的时日相处,他看得清楚明白。 小哥俩相视一笑,只觉心里暖意融融。 是啊,能得到爸爸如此信任,于此时此刻的他们来说,还有比这更暖心的事儿吗? 答案无疑是否定的。 回到部队大院,乔韵既没搭理李爱国,也没搭理一双儿女,径直走进她和李爱国的房间,“嘭”一声将门重重地关上。 李娇站在客厅里,看看哥哥,又看看爸爸,眼圈红红的,想说些什么,却张了张嘴,不知该从何说起,更不知该和哪个说话。爸爸脸上没什么表情,高大的身影站在那,定定地注视着木然站在他面前的哥哥,他们谁都没有看她,更没有要与她说话的意思。 转身,她默然回了自己的房间。 “随我去书房。” 李爱国说着,迈腿离开了客厅。 “你对乔昱乔泽做了什么?”老爷子的电话,妻子和老爷子见面后神色恍惚,冲着儿子直接发怒,大舅子在客厅里的置若罔闻,以及乔师长从二楼楼梯口经过时,朝楼下客厅冷瞥的那一眼,都在告诉他一件事,他的儿子做了让乔家人难以容忍的举动,而能让他儿子介意的,除过乔家那三个孩子,他再想不出旁的。 李涛靠墙站着,低头不语。 “不想说?”平日里忙着部队的工作,他极少管教儿子,但也没放任自流,然,两个孩子从小到大,都和他不怎么亲近,而他自己也觉得和两个孩子之间差点什么,对此,他多年来没少想过,奈何想不出个所以然。 “我没什么好说的。”李涛说着,抬起头:“你若没别的事要说,我就回房间休息了。”李爱国还没说话呢,他转身便准备拉开书房门,见状,李爱国脸色一沉,冷喝:“站住!我有让你走了吗?” 开门的动作一滞,李涛站在门后没动,盯着他的背,李爱国直接把话说到明处:“先不说你妈妈是乔家的养女,即便她与乔家有着血缘关系,是乔老的亲生女儿,你和娇娇日后要走的路,也只能靠你们自个。你外公和你大舅舅小舅舅都是极有原则的人,他们不可能为了自家孩子做出有违原则之事,更不可能允许自家孩子走捷径获取自己想要的一切,我说这些话,你可听明白了?” 李涛背对着他,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或许你觉得爸爸在你心目中不够高大伟岸,可我今天的一切,全都是我凭借自己的努力一步步走出来的,李涛,你是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抱有走捷径的心思,不希望你越长越歪,因为那样到最后无疑是害了你自个。” 在部队多年,他当然明白有时候靠着走捷径,确实比他人更容易出头,更能走得远,问题是他李家没有捷径可走,不,就算有,他铁定也不会走,只因他的骨气不允许他那么做。 依然没听到儿子说话,李爱国长叹口气,语重心长地说:“你大舅舅当初转业从政,靠着政绩坐到今天的京都市长的位置上,你小舅舅的事迹我不用说,就你听到的已经不少,他们能有今日的成就,你外公可没插手帮过。” 回过头,李涛迎向他的目光:“以我外公的身份地位,根本不需要去插手。”说完,他收回目光,拉开门不再逗留一刻,回了自个房间。 李爱国怔怔地望着空荡荡的书房门口,暗自苦笑:是啊,老爷子根本不需要插手,只要他那俩儿子前进的道路上有适合他们的位置,自有人主动为他们安排,但,人家本身的能力在那明摆着呢,即便坐到他人安排的位置上,丝毫没有担不起那份责任,再者,就他知道的,那俩人似乎并未占那个便宜,他们一个用政绩说话,一个用战功,用严谨的工作态度说话,要不然,不会个个有着好名望。 一场接一场的慰问演出都是完美落幕,坐在回返京都的火车上,总政歌舞团的全体演出同志,虽感到身体疲累,却个个脸上挂着轻松愉快的笑容。 923:自我牺牲 “颖儿,还有两个小时才到京都,你要不靠着大伯母睡会。” “我不累。”乔颖长睫微颤,笑着摇摇头,捧着硬皮笔记本继续写写画画。 何芬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郝云和白歌在她和乔颖对面坐着,两人见干起工作风风火火的何团长在乔颖面前总是露出一脸无奈,禁不住都笑出了声。 “老何,颖儿每天都看着忙忙碌碌,究竟在忙些什么啊?”郝云问。 “是啊,小丫头都在忙什么,我也想知道。” 白歌眉眼含笑,看了乔颖一眼。 “想知道?”何芬挑眉。 “瞧你这话问的,我和老白若是不想知道,干嘛问你。” 郝云给她个白眼,何芬笑笑:“问颖儿去,只要她愿意给你们说,你们自然会知道。”乔颖一忙起来神色特别专注,让人怎忍心去打扰,于是乎,郝云嘴角一抽,瞪眼何芬,说:“小丫头正忙着呢,我可不忍心打扰。” 何芬低笑:“过不了多久你们就能知道我家颖儿这些天都在忙什么,耐心等着吧,别急。” 天色擦黑,火车到京都西站后,总政歌舞团的演出同志很快又坐上开往某部队驻地的大巴上,期间乔颖原想大院看看,毕竟近一个月没在家,也不知那俩皮小子一切可好,但想到部队的纪律,想到她现在所担的责任,终还是把回大院的念头压回心底。 就两天,对,就两天时间,这近一个月下部队慰问演出便可画上圆满句号。 乔颖是这么告诉自己,才平复下对家人的想念。 为确保这最后一场慰问演出能够完美落幕,总政歌舞团的演出同志在到达某部队驻地后,好好地修整了一整天。 “颖儿,下午慰问演出结束,你就直接回家。” 窗外阳光明媚,乔颖用过早饭,想着是不是出去散散步,就在这时,何芬柔和的声音飘入她耳里,抬眼,正好对上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乔颖先是一怔,旋即长睫如蝉翼般颤微颤了下,眨巴着灵动澄澈的眸子,微笑问:“大伯母不和我一起回家吗?” “大伯母明天再回家。” 她是歌舞团的团长,无论如何也不能搞特殊化,而小丫头却不同,没必要和他们在外面再耗一晚。 “从这里回市区有直达车?”部队驻地比较偏僻,距离市区有段路程,要她靠两条腿走回去,不说累趴下,但估计也好不到哪去。 乔颖好看的眉儿微蹙,思索着等演出结束后,自个该如何回市区。 瞅着她有点呆萌的小样儿,何芬寵溺地笑着摇摇头,说:“你爸爸今天会到这来看演出。” “啊?”乔颖诧异地睁大眼。 何芬亲昵地捏捏她的鼻头:“543师是京都军区的王牌师,你爸爸是这个师的师长,而咱们现在所处的这支部队,是543下面的一个团。”听她这么一解释,乔颖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对爸爸关心不够,竟连他在什么部队工作都不知道。” “傻丫头,不了解这些,和你对你爸爸关不关心可扯不上半点干系。” 爱怜地揉揉她的头,何芬脸上表情温和,问:“看你刚才的样子似乎是要出去?” “嗯。”乔颖点头:“我想散会步。” “去吧,别走得太远。” 何芬叮嘱。 “我不出部队驻地。” 她喜欢军营,喜欢绿色,喜欢看到那笔挺的绿军装,在她眼里,他们都是那么亲切,都是那么淳朴可爱,都是那么正义凛然,这和她曾经在基地组织里所接触的人完全不一样,就是所处的环境也截然不同。 曾经,黑暗环绕着她;今日,她却被阳光包裹着。 由于枫叶红火遍整个军区,乃至全国,这无疑引起很多人想亲眼看看这支大型歌舞,而今天正好有此机会,登时让不少人生出一饱眼福的心思。 譬如乔老爷子这些有身份地位的大佬,再譬如543师的领导干部家属,总之,只要想看,且有条件到这支部队驻地的人,此时已陆续到了。 清凉的风拂面而过,乔颖静静地站在一片小树林里,双眸闭阖,头微往后仰,全身心放松,伸臂感受着此刻的静谧与宁和。 忽然,不远处传来细微的声响,她第一反应就是睁开眼,循声望去,只见一抹修长的身影跃入眼帘。 许是察觉到她的目光,那人下意识地回过头往她的方向看来,禁不住一怔,下一刻眼里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这就是发小喜欢的女孩儿? 眉眼精致,比报纸上的照片要更为漂亮。 暗自低叹,冯旭为自家发小不由掬把同情泪,栽了,发小这回是真栽了,栽在一个小丫头手上! 没错,男子正是冯旭,正是周子豫的发小。 之前莫名其妙被发小邀约,又莫名其妙回答发小那些个可笑的问题,接着近一个月里,没少见发小捧着军报,看着枫叶红领舞的照片发呆,通过前后仔细一想,他把发小的心事基本上猜了个七七八八。 昨个两人约好,今天一起来这里看总政歌舞团的慰问演出,但他玩了个心眼,一大早自个先行赶到此地,想着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到那个把发小迷得茶饭不思的女孩子,他得为发小把把关,不能让发小在感情上上当受骗。 冯旭和周子豫的关系,那是铁得不能再铁,两人小时候好到就差同一条开裆裤了,所以,他在发觉周子豫这回在感情一事上认真后,便有些坐不住,生怕周子豫被居心叵测的女人缠上,继而在感情上猛不丁地摔个大跟头。 怎么想的就怎么做,为发小的终身幸福着想,他决定自我牺牲一下,考验考验发小喜欢的女孩子,没想到的是,他一出马,没费丝毫周折,巧遇到发小心中的白月光。 乔颖见对方看向自己,且目光有那么些奇怪,她不解地皱了皱眉。 她好像并不认识这个人,那他为何要用那样的眼神看她? 冯旭转身,向乔颖大步走过来。 身量修长矫健,打眼一看,让人立时得出此人有着很完美的身材比例。 924:乔颖无法容忍鸟! 只是,他嘴角勾勒出的那抹邪魅弧度,看起来就不怎么舒服了。乔颖眉头紧皱,片刻走神让她没注意到对方已经走到她面前。 “小姐看够了吗?” 冯旭稍显不悦的声音扬起,方把乔颖的思绪拉回,她抬眸看向眼前单挑一眉,傲视着她的男人。 有病!这是乔颖给对方下的结论。 迎上她的目光,冯旭心下冷笑一声,眼神玩味至极:“你很想引起我主意?”肤浅的女人,发小怎会看上这种货色?还傻傻地喜欢上,甚至爱上了这个女人。 乔颖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用看向怪物的眼神凝向他,启口直言:“这位先生,你究竟在说什么?”长得不错,可惜是只喜欢自我开屏的孔雀,嗯,脑子也不灵光,病得不轻!冯旭逼近她,黑亮如星子闪烁的眸子里写满戏谑,他定定地注视着她,嘴角勾起一抹邪魅中带着些许嘲讽的弧度:“你盯着我看,不就是想引起我主意,好达到你的某种目的?” 听了他这话,乔颖只想吼一声:握草!世上竟还有这种奇葩! 她别过头轻咳了两声,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穿越再穿越,见过自我感觉良好,见过自以为是的,却还是首次见这种厚脸皮,奇葩中的奇葩,把她引以为傲的审美观给毁得一塌糊涂,还不知死活地侮辱她的“清白”! 如此嚣张,莫不是以为她没脾气? 乔颖无法容忍鸟! “这位先生,你确定你的你行为不是在欲擒故纵?要不然,怎一看到我就说些没脑子的话?”她语气淡淡的,既反驳了对方,又不加掩饰地表露出自己的厌恶,她好看的眉儿微微上挑,睨向眼前这位中二男,将他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一遍,说:“但是,就你这样要貌没貌,要身材没身材,要学识没学识,还自我感觉良好,自以为是的孔雀男,我就算高度近视,也是看不上的。” “你……” 冯旭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 牙尖嘴利,竟敢那样说他? 而且,这该死的女人还抢他的台词,最为关键的是,自己被人极度鄙视了!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冯旭暗自摇头,在他们一帮发小里面,他的相貌可是与子豫那厮有得一拼,身材嘛,由于时不时被家里的老头子扔到部队里特训,身材自然好得没话说,至于学识,他再怎么说也是Q大高材生,咋就要貌美貌,要身材没身材,要学识没学识? 气死他了,竟在最后加上一句,即便她高度近视,都不会看上他,她以为她是九天仙女啊? 冯旭气不顺啊气不顺,想找话损回去,却迟迟找不出合适之语,这把他憋得够呛。 怒瞪向乔颖,他气得满脸憋红,不停地磨着后牙槽。 距离小树林约有五十多米的林**上,江薇挽着薛玲玲的臂弯,两人有说有笑地朝前走朝这边走来,突然,一道清脆的女声在她们身后响起:“小薇,玲玲!”听到声音,两人停下脚步,齐回过头,见喊她们的是哪个时,皆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你们也是来看慰问演出的吗?” 听到这问话,江薇和薛灵点点头,心中却腹诽:不是来看演出,她们来部队做什么? “小婉,这两位是我班同学。” “你们好。” “小薇,玲玲,这是我初中同学,名叫苏婉。” “你好!” 江薇礼貌地与苏婉打了声招呼,薛玲玲只是朝淡淡地点点头,眸光从女孩儿身上掠过,落在给她们做介绍的女孩身上:“李娇,这是部队驻地,你随意带人进入,就没想过会造成怎样的后果?”说着,她挑挑眉,静候对方说话。 “玲玲,小婉是我最要好的初中同学,这眼看着就要开学了,我就想着带她一起过来看看演出,不过,你大可不必担心,小婉的爸妈都是光荣的工人阶级,不是你心里想的那样。”不就是家世比她好点,有必要这么趾高气昂么?若果较真的话,薛家差乔家一大截呢! 和薛玲玲说话,腹诽薛乔两家家世的女孩儿,正是乔家的外孙女李娇。 而她带苏婉来自家爸所在部队看演出的真正目的,并非是出于纯粹的友情,而是想在苏婉这显摆自个有多能耐,满足虚荣心罢了! “你总喜欢自作聪明,”薛玲玲脸色没什么表情,盯着她说:“我不过是提醒你一句,免得你不经意间的举动闹出什么事,到那时看你如何是好。”明明没有好的家世背景,却偏偏要拉虎皮扯大旗,莫不是忘记自个姓李而非姓乔? 江薇轻碰碰薛玲玲,眼神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且家里都有那么点关系,要是因这么点小事,影响到各家正常交往,让长辈们之间生出嫌隙,那该如何是好?接收到她的目光,领会其中的意思,薛玲玲微抿抿唇,打算就此作罢。 但李娇却因她的话觉得丢了面子,心气一上来,冲着她就问:“薛玲玲,我带小婉好好的过来和你打招呼,你到底是几个意思?” “你想多了,我什么意思都没有。” 薛玲玲冷睨她一眼,转头招呼江薇:“走吧,咱们到前面再转转。”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傲,刺得李娇又是好一阵气愤,只见她挡在薛玲玲面前,抬起下巴说:“你不就是姓薛吗,可薛家再能耐,在京都也不过是二流世家,我今天就告诉你,不要再仗着你的身份,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就仗着身份看你不顺眼,你能怎样?”薛玲玲凝向她冷笑。 李娇轻谩地看着她:“我身后有乔家,真要把你怎样,你也只有受着的份。” “呵呵!”薛玲玲轻笑:“你身后有乔家?这话你也敢大言不惭地往出说,莫不是你真以为自个是乔老的外孙女了?” 顿了下,她唇角漾出抹嘲讽的笑:“在这京都,在圈里,哪个不知你妈妈是乔老的养女?还有,数天前,我有听到一个小道消息,说乔家流落在外的孩子可都回来了,李娇,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个消息是否属实?” 925:冒牌货 “不过是冒牌货,就这都能引起你的兴趣,可见你有多无聊。”李娇脸色变了几变,嘴里的话却一点都不示弱。 薛玲玲笑了:“是不是冒牌货,我想乔老和乔师长心里自有底。” “你们几个小姑娘站在这说什么呢?听起来好热闹。”就在李娇准备再出言反击薛玲玲时,她身后传来女子轻柔含笑的声音。 陈雯和岑华,还有一样貌清秀的白净少年慢步走了过来。 “雯雯姐。”李娇回过神,与陈雯打了声招呼,眸光落在少年身上,眼里露出些许惊讶:“哥,你不是不来吗?”和陈雯、岑华走在一起的少年正是李涛,原本心中有事,他是不打算过来看演出,可一想到自己的前途,想到未来要走的路,他觉得很有必要趁机出来走走,难保不会遇到意外惊喜。 他眼看着就要成年,处对象是势在必行,既如此,他为何不事先多观察观察,以便与圈里那些天之骄女处好关系,并从中找到自己中意的女孩子,日后好发展两人间的关系。对于自家哥哥,李娇现在不知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也不知在面对他时,该抱着怎样的心情。 原本就不多话,原本对她就不怎么亲近,不成想,经过那晚去外公家发生的事后,变得越发沉默寡言,越发不想搭理她。李娇实在想不明白,自家哥哥到底在想什么,非得变成如今这样。 “江薇,薛玲玲,你们暑假过得怎样?” 李涛没就自家妹妹的话作答,而是笑看向江薇和薛玲玲。 “还行,你呢?” 江薇对李涛印象还不错,听了他问话后,大方地回了句,顺便出于礼貌问对方这个暑假过得怎样。李涛自然是笑应自己暑假过得也不错,薛玲玲在班里就是个冷美人,因此,她对于李涛的问话并未作答,更没怎么看李涛。 “薛玲玲,一个暑假过去,你一点都没变。”家世好,长得漂亮,身形纤细,气质更是没得说,他对眼前这位同班同学,薛家的小公主蛮有好感,当然,江家的小公主同样挺让他心动,可要在两人中选一个,他还是比较喜欢薛玲玲。 李涛心下琢磨着,脸上始终挂着微笑。 “你有变?” 薛玲玲冷不丁抛出一句,就拉着江薇转身往前而行。 李涛见状,脸上虽没太大的变化,但眼底却闪过一抹暗芒。 是,他是对她有好感,有想过接近她,想着和她试试交往,却容不得她对他如此无礼,忍,他暂且忍下她今天给他的难堪,来日只要有机会,只要她成为他的女人,看他如何予以回报。 李涛自信过头,以为凭借他的相貌,凭借他在学校的成绩,总有一天能引起薛玲玲对他的注意,可他哪里知道,薛玲玲心里早已住着一抹身影,且那个人是目前的他怎么也比不上的。 “玲玲是个不错的小姑娘,还和你是同班同学,你可别再和她拌嘴了。”听李娇说我和薛玲玲之间发生的矛盾,陈雯笑了笑,柔声安慰了句。 “我才没想和逞口舌之争,是她没事找事和我过不去。” 李娇和陈雯说话时,有留意到自家哥哥看向薛玲玲的眼神,而对于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来说,她又岂会看不出李涛对薛玲玲有意,想到日后有可能要喊薛玲玲一声大嫂,李娇心里就像是吃了苍蝇般不舒服。 “好,你没有!” 陈雯笑了笑,说:“走吧,咱们到前面再转转。” “雯姐姐,你是来采访的对不对?”李娇语气听起来很正常,但要仔细听的话,不难从中听出嫉妒和酸味。陈雯“嗯”了声,说:“枫叶红红遍了整个军区,下个月还要和国家访问团前往M国演出,我们报社自然不能落后兄弟报社,对枫叶红这个大型歌舞加以好好采访报导。” “那个领舞跳得一点都不好。” 李娇说这话时,一点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 “只看军报报导,我都能察觉出那跳枫叶红领舞的小同志跳得特别棒,你莫不是对人家有意见?”陈雯笑着打趣。 “不过是个冒牌货,我犯得着对她有意见。” 一听李娇的话,陈雯表情微怔了下,旋即笑了笑:“难道跳枫叶红领舞的那个小同志就是你表妹?” “我没有表妹。”李娇脱口就说:“她只是个冒牌货,和我没任何关系。” 李涛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仔细听陈雯和李娇之间的对话,至于岑华、苏婉两人,她们走在陈雯李娇身后,心里则不约而同泛着疑惑——那个跳枫叶红领舞的女孩儿,是乔家孙女,是冒牌货,是李娇的表妹? “娇娇,你那个表妹真是冒牌货?” 苏婉快走两步,也不知出于何意,突然间出声问李娇这么一句。 “你觉得我在说谎话?”听了她的问话,李娇一怔,但转瞬她语笑嫣然:“咱俩可是好朋友,你这样会让我伤心的!”和她做朋友,不过是想从她这捞好处,别以为她不知道,心中冷笑一声,李娇脸色挂着完美的笑容。 “没,没有,我没有那么想,我只是有些好奇……”苏婉边摆手,边急声解释。 她家里情况不是很好,能和李娇做朋友,不光是她自个,就是爸爸妈妈,还有家里的哥哥都为之特别高兴,希望她和李娇处好关系,能在合适的时候求对方帮他们家一把。知道这样的想法不好,可她没有办法,家里情况需要改变,哥哥要想调换工作,靠他们家自身的能力根本无法办到,但李娇却是很轻易就能帮他们办到,因为她有乔家做后盾,有一个做市长的大舅舅,所以,她需要讨好李娇,需要放下自己的尊严,做李娇的跟班,满足其虚荣心。 “哦,好奇?你有什么好奇的?” 李娇看着眼前这张毫无特色的脸,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阵冷笑,但脸上笑容依旧。 就这样一个唯唯诺诺,满身小家子气的人,哪里配做她的朋友?说得倒好,只是出于好奇才有问她,实则,是想看她的笑话才对吧! 926:有病快去治 毕竟乔家有了自个的孙女,她这个与乔家没半点血缘关系的外孙女,还算得了什么? “我,我从未听你提过有个表妹,这才不免好奇了些。”苏婉说着,语气里显而易见地带了讨好之意:“你放心,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没那个必要。” 李娇笑了笑,声音里透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冷意。 “娇娇,你……” 苏婉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半晌后,她咬了咬唇,低声说:“假的就是假的,即便她装得再好,也会有露出破绽的一天,你不用把那个冒牌货放在心上。”陈雯这时接住她的话与李娇说:“李娇,你这位同学说得对,若果你那位表妹真是个冒牌货,迟早有她露出破绽的时候,到那时,看她如何从乔家狼狈离开,如何再在京都立足。” “雯雯姐,谢谢你安慰我。”李娇感激地看陈雯一眼,扯唇轻笑了笑。 乔颖,即便你不是冒牌货,早晚也得滚出乔家。 李娇长睫微垂,掩住眼底的冷意。 慢慢的,她想到乔颖被赶出乔家的狼狈样,唇角不自觉地扬起,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嘲讽弧度。 树林中,乔颖神色淡然,与冯旭对视着,她想离开,奈何这不知所谓的男人总堵她的路,且不知何时,另外一个长得俊朗清秀,穿着休闲,和她眼前这位中二男似乎相识的年轻男人、从她的左前方走了过来,接触到对方的玩世不恭,带着些许邪气的眼神,她只想说这该不会又是个中二男吧? 鼻梁高挺,五官轮廓秀雅,本好好的一个青年人,却偏要自损形象,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疯子,这妞真漂亮,怎么,人家看不上你?” 在看到乔颖第一眼,赵恒的眼底便闪过一抹惊艳。 灵动纯洁,淡雅脱俗,短发乌亮俏丽,引得人情不自禁地想把目光锁在她身上。 作为赵家幺子,作为圈里会吃会玩的纨绔代表,赵恒见过的女人不可谓不多,但眼前的女孩儿却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她跟他曾经认识的那些异性完全不一样,仅仅一眼,便令他心神微微一动。 赵恒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异样,可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异芒却被乔颖全然纳入眼底。 好看的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她淡淡地凝向冯旭,启口:“先生是打算今个和我过不去了?嗯?”挑眉,她身上冷意骤然外放。冯旭和赵恒皆不由一怔,只觉周身发冷,可天气明明好着呢,这传遍全身的冷意又是从何处而来?挥去莫名的烦躁,赵恒没等冯旭开口,眼神促狭,碰碰冯旭的肩膀,揶揄:“这妞显然看不上你,要不让给哥们如何?” 乔颖脸上表情依旧浅淡,但外放的冷气却丝毫不减:“两位先生,你们今天出门没忘记吃药吧?” “你这是说我们脑子有病?” 赵恒抱臂,无比挫败地叹口气:“唉!漂亮的小姐,没你这么埋汰人的,”顿了下,他叙说:“不过,我身旁这位有没有病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的是,我不光脑子好着,就是这身体也好得没话说,你只要点头做我的女朋友,日后在这京都我绝对罩着你。” “你嘴上最好把把门。” 冯旭没好气地瞥眼这位发小。 “嘿!咱哥几个几斤几两,大家彼此都清楚,你可别在这装正经哈!”赵恒翻个白眼,笑得一脸玩世不恭。 “我装你个大头鬼!”踹他一脚,冯旭眸光暗沉,说:“她已经有主,你若不想兄弟反目,尽管由着性子来。” “你几个意思啊?不就是个小姑娘么,至于拿兄弟反目来吓唬我?” 赵恒收起笑容,盯向他:“你可是有女朋友的人,该不会真打算换掉前面那个?” “她是二少的人。” 冯旭的话刚一出口,赵恒当即怔住,转瞬他咽了咽口水,眼神微愕:“你没骗我?” “我有那闲工夫?”冯旭斜睨向他,赵恒见他表情不似作假,登时打了个激灵,喃喃:“好吧,我收回刚才说的那些话。” “让开!”乔颖彻底不耐烦了,只见她神色冷凝,唇齿间冷冷地溢出两字。 “不想最后落个没脸,我劝你还是离我发小远些,你们不合适。”冯旭并没有离开,反而逼视着她,出言警告。这一刻,他脸上的表情相当严肃,完全没有起先的轻浮样,赵恒一时间没弄明白他话中之意,只能一脸懵逼地站在旁边看着。 李娇一行走到江薇和薛玲玲身旁,见两人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看得目不转睛,不由好奇地循着她们的目光看了过去,下一刻,李娇当即就冷笑:“那就是我说的冒牌货,没想到她还有这样不知廉耻的一面。” “李娇,你不要乱说话,我和玲玲在这站了有一会了,冯旭哥哥和赵恒哥哥并没对那女孩做什么。”江薇皱了皱眉,说着就要拉薛玲玲离开,熟料,李娇嗤笑:“你们看的时候他们没做什么,不代表你们没看之前他们就没做什么。” “别把他人想得那么龌龊。” 薛玲玲怼了李娇一句。 陈雯眸光闪烁,这时启口:“李涛李娇,那就是你们的表妹啊,要不咱们过去瞧瞧,兴许能帮到你们表妹。”就这么个不自爱的女孩子,默寒哥喜欢她什么? “我就不过去了。”现在不是他出头的时候,不过,他不介意李娇这火爆脾气过去闹一场。 李娇没出声,直接用行动说话,只见她迈开腿就走向小树林。 “咱们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见陈雯几个跟在李娇身后渐行走远,江薇问薛玲玲。 “嗯。” 薛玲玲点头。 “有病快去治,别在这胡言乱语,说些旁人听不懂的话。”乔颖冷着脸,心下很是不岔,她究竟做了什么事,让阿水哥的妈妈,还有眼前这中二男都以为她想缠上那个痞子男?冯旭皱眉:“装糊涂没用,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像你这样想攀高枝的女孩子我见得多了,别给脸不要脸。” 927:吃瓜群众惊呆了 尼玛,你特么的才给脸不要脸! 乔颖冷眸如电,瞥他一眼,迈开腿欲绕过他离开,不料,她挪一步,冯旭跟着挪一步,瞅着两人间的间距,乔颖忍无可忍,觉得压根就不该对这中二男客气。她今个穿了条洋气的格子背带裤,这让她和人交手用不着心存顾忌,见她不语,只是盯着自个看,冯旭瞬间心里没底,就在他怔神之际,乔颖迈开一步,抬腿就朝他踹向他胸口。 待冯旭反应上来时,躲避已经来不及。 而赵恒的目光一直锁在乔颖身上,看到她的举动,来不及多想,便伸手拽冯旭,紧接着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 冯旭仰面躺在地上,赵恒则像饿狼捕食般扑到自家发小身上…… “呃……”乔颖睁大眼,赶过来的李娇等人同样睁大眼,惊诧地看着眼前的画面。 冯旭在赵恒扑过来的那一刻,想滚到一边,想转过脸,但一切来得太快,来得太猝不及防,以至于他只能惊怔地双目圆睁,由着赵恒扑向他。 “冯旭哥!赵恒哥!” 江薇焦急地喊了两人一声,随之捂住嘴,一脸的不知如何是好。 陈雯和岑华别扭地别过头,不去看冯旭和赵恒两人。 一上一下,唇相贴,双双瞳孔紧缩,脸色煞白…… 乔颖嘴角抽了抽,眸光锁在两人身上,看得那叫个有滋有味,甚至在想:口味真重啊,不过,画面还是蛮唯美的!就是不知吃瓜群众会不会被灭口? “原来赵恒喜欢冯旭!”薛玲玲冷冰冰的脸上露出抹若有所思:“照这么看,圈里流传赵恒花心,看来是他故意而为,目的是给他和冯旭的关系打掩护。” “玲玲,你别乱说,赵恒哥和冯旭哥不是那种关系,他们是发小,是哥们,绝对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江薇红着脸为冯旭赵恒辩驳。 “我乱说?事实摆在这,我可没乱说。”薛玲玲不光冷傲,还有那么点毒舌,认识她的人基本都知道她有这毛病,于是乎,她继续发表自己的看法:“这两人好着呢,你看他们到现在都难舍难分。” “赵恒哥,你还趴在冯旭哥身上做什么,难度你没听到玲玲说的话吗?这事要是一旦传开,我看你们该怎么办!”江薇跺跺脚,冲着赵恒和冯旭大声喊了句。 两个赏心悦目的男子,以那种暧昧至极的姿势抱在一起,致使周围的气氛透着难以形容的诡异感。 “起开!” 江薇的声音无疑把两人不知飘到哪儿去的思绪拽回,冯旭瞪着赵恒,而赵恒同样瞪着他,两人似是触电一般,蓦地分开,好一阵干呕。 “赵小幺,亏我拿你当哥们,你就这么对我老子……” 冯旭缓过气,指向赵恒,一脸涨红怒吼! “你别不识好人心!”赵恒用力擦拭着嘴角,盯着他恼火地反驳:“要不是我拽你,你保准被那臭丫头踹倒在地。” “我是不识好人心,谁让你拽我来着,老子告诉你,刚才老子宁愿被那丫头踹倒,也不愿被你扑倒!”想到刚才的一幕,冯旭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长这么大,他还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被自个发小…… “乔颖,你可真有本事,竟让两个男人为你争风吃醋!”李娇这话是有意说的,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抹黑乔颖,抹黑这个眼中钉肉中刺。 乍然响起的声音,将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吸引到乔颖身上,她莫名其妙地看向李娇,清透的眼眸里写着不解。 人家两中二男是真爱,怎就和她扯上关系? “你装什么装!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野丫头,根本就不是乔家孙女该有的品行。” 乔颖,我看你如何洗白自己! 等着瞧吧,用不了多久,你在圈里就会臭名昭著,就会被打回原形,滚回你的山沟沟里去。 李娇心下冷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以此按捺心中的得意,免得自个忍不住露出不合时宜的表情。 “你是谁啊?”乔颖还没出声,一道带着些许冷意的声音就扬起:“哪只眼睛看到我和我哥们为那位小姑娘吃醋来着?”赵恒眯着眼睨向李娇,神色间晦暗不明。冯旭在他两步开外站着,望向李娇的眼神明显带着抹冰冷,哗众取宠的小丫头,她以为这样就能显出自身的与众不同。 “哼,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你能拿我怎样?”李娇瞪向赵恒:“我是乔家的外孙女,你要是觉得你家能和乔家抗衡,尽管找我的不痛快。” 赵恒嗤笑:“乔家有你这种没脑子的外孙女,真是乔家的不幸。” “你……”李娇涨红着脸,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把目光挪回乔颖身上,冲着乔颖冷嘲热讽:“乔颖,我真是小瞧你了,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让男人护得紧紧的,看来,你的手段果真不一般,否则,也不会跑到京都冒充乔家的孙女。” 说着,她嘴角噙笑朝乔颖走近,上上下下将乔颖打量一遍,接着说:“也是,凭着你的姿色,再加上花乔家的钱买的这身行头,确实有勾男人的资本,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为争你争得头破血流。” “说完了?” 乔颖神态自然,淡淡地与她四目相接。 “没想到啊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一脸镇定地在这装,乔颖,你要是识相的话,赶紧带着你那两个土包子弟弟滚出乔家,回你的山沟沟去过活,免得哪天成为京都的大笑话。”树林这边的动静不小,因此,引得在附近转的人不期然地来到这里。 耳边传来不少低议,但乔颖却仍然面不改色,与李娇对视:“你不觉得你现在就是个笑话吗?”勾起唇角,她清越好听的嗓音自唇齿间轻缓漫出:“诋毁我,咒骂我,让你心里很舒服?” 李娇用同情的目光看向她,语气怜悯:“罢了,我只不过好心劝你,却被你这样误解,看来,你是打定主意不撞南墙不回头。” 928:欺人太甚 说到这,她“呵呵”了声,与陈雯说:“雯雯姐,你瞧瞧,就那样不识好歹的人,能是乔家的孙女,能是我的表妹吗?” “原听你说的我还有些不信,现在我倒是有几分相信了。”陈雯眸光复杂地盯着乔颖,唇角微启:“她勾男人的本事确实有一套,像这样不自爱的女孩子,怎可能是乔家的人。” “李娇,还有你身旁那位解放军同志,你们都是有思想有文化的人,难道就不知自个刚才说的话是在触犯法律?”说到这,她将眸光落在陈雯身上:“尤其是这位解放军同志,您身为解放军,部队难道没教你说话要实事求是,不得随意诽谤他人,听信谗言?” 陈雯不是个忍气吞声的,加之她嫉恨乔颖得叶默寒喜欢,顷刻间不再掩饰自己对乔颖的厌恶和不屑:“听信谗言,我诽谤你?你敢说你与叶团长没关系?敢说你与周家的哥俩没关系?”稍加打听,让她得知这名不见经传的野丫头竟是周家长孙的救命恩人,还与周家二少也有些瓜葛,这样一个虚伪做作的野丫头,根本不配不上她的默寒哥。 对于她口中的叶团长,旁人不太清楚具体指哪个,乔颖心里却清楚明白,尤其是当她看到陈雯说出“叶团长”三字时,情绪有着难以压抑的激动,她眸光微闪了下,禁不住暗自翻个白眼,腹诽某人:还没怎么着呢,就有桃花来寻事,真不让人省心! 异样的目光一束束聚过来,然,乔颖像是没察觉到似的,她徐徐启口:“我认识叶团长,也认识周大哥和他的弟弟,你有意见?”声线平静如云,唇角微勾,漂亮的脸上挂着轻浅的微笑,她就那么云淡风清地看着陈雯。 可就是这样的她却透着不容他人侵犯的气势,而这极强的气场压得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瞬间窒息。 “叶团长不是你能够肖想的!” 陈雯强装镇定,盯向乔颖说:“李娇说得对,你就是个冒牌货,不要以为自己身后有乔家,就能随意放纵,想勾哪个就勾哪个。” “解放军同志,我想对你说句话,你脸上此时的表情真不适合穿这身神圣的军装。” “你以为你是谁,竟敢对我说这样的话,莫不是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我就是我,对你说刚才那话,只是出于好意,出于对你身上这身绿军装的维护。” “这话说得好,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叶静雅从人群中走出,在乔颖身旁站定,看向陈雯说:“陈小姑,军装代表着正义和庄严,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可你瞧瞧你脸上现在的表情,除过嫉妒和愤怒,还有什么?” “雅雅,你……”陈雯脸色变了变,对上叶静雅含笑的眼眸,半晌说不出后话。 “陈小姑该不会觉得我说得不对?”叶静雅挑眉。 陈雯心中暗恼,清楚自己不能得罪叶家这位小公主,但她又不想就此作罢,被乔颖看了笑话,于是,她怒瞪向乔颖:“山里来的野丫头,一点家教都没有,看来,你妈只想着生你,没想过如何教育你做人。” “把你的话收回去!” 乔颖神色一凛,眸中冷芒迸射。 诽谤她可以,咒骂她也可以,但是,她绝不容许有任何人对她的家人不敬! “我有说错吗?满身都是贱骨头的野丫头,难道你妈在你出生时就教你如何勾男人?” 陈雯目光鄙夷,嘴角笑容嘲讽。 “你欺人太甚!” 乔颖握紧双手,定定地盯着对方。 “呵呵!怎样?我就是欺负你了,难不成你想对我动手?”陈雯嚣张的笑出声。 岑华数次扯她衣角,示意她别冲动,奈何陈雯完全没当回事,见乔颖眸中神光冰冷似剑,直直刺向自己面门,她鬼使神差地就扬起手扇向乔颖,熟料,没等她的手完全抬起,腕部被一粒碎石击中,痛得她发出一声吃痛。 握住被击中的手腕,她咬着牙喊:“给我出来!”周围吃瓜群众自怔愣中回过神,皆不解地看向她。他们没想到这位陈家的大小姐竟对一个小姑娘准备动手,他们惊怔,想出声阻止,奈何对方动作太快,原以为会听到“啪”一声响,却不成想,那准备打人的忽然垂下手,握着腕部一脸吃痛。 在吃瓜群众不解的目光中,一抹高大的身影走进人群,挡在了乔颖身前。 “子豫!” 冯旭和赵恒一看到周子豫,禁不住对望一眼,随之走到周子豫身旁。 “周二少,你想怎样?”陈雯气闷至极,她怎么都没想到是周子豫暗中袭击自己,因为再怎么说,周家和陈家是世交,即便她和周子豫不是特别熟络,对方也犯不着为个野丫头出手伤她,置两家关系于不顾。 周子豫墨色的眼睛冰冷如渊,他嘴角紧抿,只是冷冷地凝视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子豫哥哥,乔颖就是个冒牌货,她对雯雯姐出言不逊,雯雯姐教训她一下理所应当,你……”李娇在看到周子豫的一刹那,心如鹿撞,她喜欢这个男子,从心底喜欢,所以,她不愿自己喜欢的人维护乔颖,不愿自己喜欢的人去喜欢旁人。 要说她之前只想着将乔颖赶出乔家,那么她现在恨不得乔颖立刻去死。 “滚!” 周子豫冷瞥她一眼,眼里没有半点温度可言,触碰到他的目光,李娇身形晃了晃,脸色瞬间煞白到极致。 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一道宛若寒冰般冰冷的声音骤然间响起:“我的女孩,哪个敢碰!”原想给她个惊喜,却没想到她会被人堵在这片不大的树林里欺负,是以为她好欺,还是他好欺? 刹那间四周围沉寂无声。 叶默寒有先找何芬,得知乔颖在这附近散步,就寻了过来,见小树林里聚集不少人,他边往人群中走,边听着周围的低议,登时满心恼怒——陈雯,陈家的女儿,竟敢找他的女孩儿麻烦,还扬手掌掴他的女孩儿,哪个借她的胆子? 929:你好自为之 至于李娇对乔颖的诋毁和羞辱,叶默寒若不是顾及乔韵是乔老爷子的养女,不是顾及李爱国是位风评不错,铁骨铮铮的军中汉子,他不介意动用手中的关系,毁了李娇目前拥有的一切。 冷眸深邃不见底,目光冷然犀利似冰锥,直刺向陈雯的后心,而陈雯在听到他的声音,感触到他强势迫人的目光,吓得浑身僵硬。 乔颖唇角微弯,心口暖暖的,有着说不出的满足。 他就这么出现了,就这么一步步走近她,让她觉得很不真实,但,她没有听错,那是他的声音,是她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周子豫不知怎地,在看到叶默寒朝他这个方向走过来的时候,心里一阵阵发紧,与此同时,他不自觉地挪步到一旁,待他有所反应时,方发觉被他之前挡在身后的女孩儿,此时正望向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吃瓜群众没几个人知道叶默寒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部队里的军官,只是望向他冰冷的俊颜定定地看着,直至听到叶静雅唤出一声六叔,部分吃瓜群众方后知后觉,猜出叶默寒就是叶家带着神秘色彩的幺子。 “你好自为之!”在乔颖身旁站定,叶默寒冷凝向陈雯,狭长的凤眸中写满冷漠。 乔颖看向他,看向近在咫尺的他,男人长身而立,宛若芝兰玉树,一身干练的军装将他挺拔的身躯修饰得越发完美,淡淡的阳光洒在他身上,整个人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黄色光晕,黑眸幽邃深沉,配上那精致冷峻的容颜,完美得像是天庭中的神祗。 她静静地看了会儿,禁不住暗自叹息,想要修成这“美人”面,强大的资质必不可少。 但像叶团长这样,却是事半功倍,哪里需要下苦功夫?不过,这样的美人,一开口说话……画风就会发生大变,当然,这仅是在她面前而言。 “小颖,你没事吧?” 转过身,叶默寒打量着他的女孩儿人,见身上毫发无损,仍不放心地问了句。 乔颖嘴巴抽了抽,她能不能收回刚才所想,还有,她好想说句咱可不可以低调一些? 再反观叶团长,仍旧一本正经一脸大气地站在那里,身姿如松,优雅而立,眼里的柔色半点不遮掩。 乔颖很想掉头走人,可这周围的吃瓜群众都在看着呢,她要是就这么离开,无疑会让他很没面子。 于是,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就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和叶默寒互望。 不过,叶默寒是谁啊,人可是团长大人,对待这已贴上他标签的女孩儿就要没脾气,他的女孩儿害羞,那他就继续主动点,行动随心动,他伸手攥住她的腕部,轻轻一个用力,就将人带到近旁。 他的举动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乔颖没有丝毫准备,结果,脚下一歪,跌入他怀中。 “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扶她站稳,不让她挣脱开,他低声说了句。 短短一句话,却让乔颖心神禁不住一荡,本想要推开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闻着鼻尖熟悉的清爽气息,听着他那低沉磁性的嗓音,她嘴角掀起抹好看的弧度:“我好着呢!”欺负她?那也得欺负她的人有那个能力。 叶默寒俊脸上表情柔和,无视吃瓜群众汇聚在他身上的目光,静静地看了乔颖一会,说:“走吧。”言语简单干脆,不待音落,他便牵着她的手朝树林外走。 走了,他就这么走,临走前,连个眼神也懒得施舍给她,陈雯双手紧攥,脸色煞白几乎不见半点血丝,她望向那走远的高大背影,目光空洞无神,嘴角不受控制地颤抖不停,不愿想,更不想去想,但他说那句“你好自为之”时,不得已才落在她身上的眼神,却如利刃扎入她心口。 目光冰冷,如鹰隼般锐利,里面写着讨厌和冷漠,声音很轻,却像是淬了冰渣,令人忍不住生寒。 “雅雅,那个人真是你六叔?” 江薇见周围的人逐渐离去,拉着薛玲玲走到叶静雅身旁,眨巴着好奇的眼睛问。叶静雅“嗯”了声,俏皮地回她:“如假包换。” “你六叔好帅!”江薇眼睛发亮,听了她这话,叶静雅自豪地抬抬下巴:“那是当然。” 薛玲玲倒是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站在两位好朋友身旁。 “雅雅……” “嗯?” “咱仨是不是好朋友?” “我没说不是啊!” 见叶静雅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叶静雅不用深想,也知她接下来要问什么。 果不其然,叶静雅小小声地启口:“那你能不能告诉我和玲玲……” “就是你想的那样,嗯,你若是没想明白,可以把刚才的事儿好好回味一遍,应该不难猜出答案。”叶静雅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看向两个好朋友:“这树林里有苍蝇,你们要和一起离开吗?” “自然一起。” 江薇点点头。 “娇娇。”苏婉站在李娇身侧,感觉四周围的气氛太过压抑,让她好想尽快从这离开,可她又不敢直接在李娇面前说,只得低声唤李娇,好提醒对方是不是该走了,但李娇呆站在原地,眼里泪水闪烁,一脸委屈地望向那凶她,完全没把她放在眼里的高大身影。 妈妈曾说过,她会找个合适机会,与戚梅阿姨提她和子豫哥哥的事,现在八字还没一撇,他就这么厌恶她,是不是说在他心里压根就没她的身影? 记得小时候,已长成少年的他,对她很是照顾,这才过去几年,他就把她抛到了脑后,莫非真如雯雯姐说的那样,是乔颖那个狐狸精勾了他的魂儿? “子豫哥哥,你为什么对我那样?” 鼓足勇气,李娇眸中噙泪朝周子豫走近,带着哭腔问。“滚!”周子豫厌恶地扫她一眼,深眸锁向陈雯,勾唇冷讽:“陈大小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今个若不是我及时出手,你那只手这会只怕已经废了,所以,我奉劝你一句,别没事做白日梦,也别想着去欺负哪个,不然的话,后果将会很严重。” 930:你哪来的自信? 李娇再次被打击,捂嘴哭着跑出了小树林,苏婉怕她出事儿,来不及和陈雯岑华打招呼,急忙去追人。 “周子豫,你少在这冷嘲热讽!”周子豫陡然响起的声音无疑将陈雯从呆滞中拉回,她盯向周子豫,冲着周子豫语声尖利地说:“和我相比,你又能好到哪去?”周子豫脸上表情瞬间一僵,抿唇半晌没说话。 “别我说中了吧?你喜欢乔颖那个小贱人,可惜的是,她似乎一点都不喜欢你,为她你暗中袭击我,挺身做护花使者,却没想到有人比你来得晚,简单一句话就让那小贱人感动得不行,甘愿跟着那人离开,周子豫,你现在是不是很难受,觉得自己再没机会争取所爱的人?”说着,陈雯嘴角漾出嘲弄的微笑,见周子豫因她的话脸色越发变得难看,她嘴角那抹嘲弄的笑容愈发明显:“而我却和你不一样,我今天虽被他给了个没脸,但我坚信自己比乔颖那个小贱人强,只要我一心一意追我喜欢的人,他迟早能看出我的真心,知道我的好。” “你哪来的自信?” 周子豫控制好情绪,冷笑:“就你这样的女人,和她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不想再让自己在人前难堪,尤其是被眼前这可恶的男人冷嘲热讽,陈雯强壮镇定,说:“是吗?那咱们拭目以待。”语罢,她转身往小树林外而去。岑华走在她身旁,抿唇没有说话,因为她觉得自己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都有可能被陈雯误解,基于此,她决定只要陈雯不先开口,自己便装聋作哑,保持缄默。 “对不起。”树林里不再有旁人,冯旭嘴角动了动,与周子豫道歉:“我留意到你最近一直关注军报,便想着帮你考验考验那女孩子,要是她品行不佳,我就帮你把她打发掉,免得你越陷越深,被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给伤到,谁知,原本只是偶然间在这小树林遇到,不成想,后面会发生那么些事。” 赵恒挠了挠头,赔笑:“我只和那女孩儿说了两句话,不过,她没搭理我,旁的我可什么都没做。” “你们也觉得我机会了是不是?” 沉默良久,周子豫背靠在树上,目光迷惘透过树叶缝隙望向天空,喃喃:“我喜欢她,即便当我听说她已有婚约,我还是控不住自个动了心,可我今天才知道,和她两年前就订下婚约的那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六哥,我瞬间觉得脑袋空白一片,觉得再这么喜欢她下去,自个必是个悲剧。但是,怎么办呢?我没法做到放弃,最起码现在做不到……”阖上眼,他忍住眼底的酸涩,控制着不让眸中的湿意涌出眼角。 冯旭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叹了口气,说:“没人逼你现在就忘掉。”时间是疗伤良药,他相信发小能挺过这一关。 “怎么就没机会了?”赵恒眉头微皱,说出自个的看法:“叶家那位是很厉害,家世也不俗,但你也不弱啊,如果真得放不下,你就努力争取一把,向你喜欢的女孩子表白,说出你对她的心意,要是经过努力,依旧没得到你想要的,那只能说明你和那女孩儿有缘无分。” “有缘无分?努力争取一把……”周子豫逼退眸中的湿意,方缓缓睁开眼,苦笑:“她对我从来无意,且我们认识时间并不长,仅有的几次碰面,还都发生了些不好的事,你们知道吗?我哥能活着,能回到京都,全是她和她家人的功劳……”说到这,他抿唇没再往下言语。 冯旭和赵恒谁都没接话,他们知道发小只是想倾诉心里的苦闷,并不需要他们这会说什么。 时间缓缓流逝,周子豫忽然笑了,只见他抬手捂住额头,将眼睛遮在掌下:“我是该努力一把。”不努力就认输,这不是他的行事作风,那个人虽然完美得让人找不出任何缺点,但在感情面前,人人平等,他要为自己的感情给个交代。 乔颖在被叶默寒牵着手从陈雯身旁经过,走出人群那一刻,脸上有覆上一层霜色。 欺她辱她,自以为是的用身份压她,若果就此作罢,她可以当今天的事儿没发生过,否则,她不介意采取手段予以回击。 阳光透窗而入,乔颖靠着桌沿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怎到这来了?”叶默寒却没急着接话,而是在她这个暂住地环视一圈,皱着眉头说:“你就住在这?”乔颖澄澈清亮的眸中露出抹不解:“有问题吗?” 叶默寒摇摇头,眉头却仍皱在一起。 “大家的住宿条件都一样,能住在这间房里,我还是沾了大伯母的光呢!” 乔颖笑笑,清楚男人为何皱眉,还不是觉得自己住的地方简陋,心里暖意融融,她眉眼弯弯,接着说:“这里可不是铁拳团。”叶默寒一怔,旋即明白她话中之意,于是乎眉头舒展,启口:“我被调回京都军区了。” “升职?”乔颖微愕,随之笑着说:“肯定是升职,对不对?” 叶默寒:“算是吧!” “我为你感到高兴。”乔颖眼里的笑意毫不遮掩。 “不想我?”自演出离开,既没收到她的信件,也没接到她的电话,她心里难道就一点不想他?叶默寒眼帘微垂,深邃的目光带了丝黯然:“真不想我?” 乔颖张了张嘴,只觉心跳漏了一拍。 然而没等她出声,叶默寒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她。 “叶……” 乔颖微怔,脸儿一阵发热,与此同时,呼吸也变得有些不畅。男人却俯首,额头与她相抵,慢慢的又在她脸庞上爱怜地蹭了蹭,如此亲密的行为,这应该是第一次……不,不是,他有轻吻过她,虽是轻轻那么一触即离,却也是种亲密的行为,而她,也有吻她,看似捉弄成分居多,却何尝又不是她对他有好感,才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你怎么了?”察觉出男人的不对劲,乔颖下意识地轻推了推他:“说出来,我想知道你在想什么。” 931:可爱的叶团长 叶默寒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声音低哑有些发闷:“不开心。” 这……这家伙该不会是用……好吧,她被惊着了,丫的明明身形高大,明明是个冰块面瘫,铁骨铮铮的军中汉子,却表现出如此小儿才有的一面,他这是在表达他的不满。 “喂,你可是解放军,可是很多人心目中的偶像,怎还像个小孩子似的?”乔颖禁不住一阵好笑,不过,她有回抱住他,说:“你的不开心,你的不满,是针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还有我,对吧?” 叶默寒不语。 她又说:“那些不知所谓,无关紧要的人,咱们不用去理会,至于你对我的不满,我猜应该与周子豫有关,”仍不见男人启口,乔颖不由将头贴在他胸前,低语:“他和我没什么的,你别吃干醋。” 叶默寒收紧臂弯,乔颖不由呼吸一紧:“你再这么用力,我会窒息的。” “他喜欢你。” “我没看出来,他也没对我说。” “要是他说,你会怎么办?” “不可能的。” “?”叶默寒垂眸,挑起她的下颚,与她四目相对。 乔颖看着他的认真样,不由好笑:“他知道我有婚约。” “要是他不在乎呢?” “你……好吧,要是他真对我说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并对他说出你我之间的关系,你看这样如何?” 叶默寒抿了抿唇:“就这么办。” “你怎看起来还不高兴?”见男人依旧没笑,乔颖在他腰上戳了下:“咱们有说好,要彼此坦诚,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不想玩猜谜游戏,那样会很累。”叶默寒启口:“你离开后,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和信。” 乔颖露出个明媚的笑容:“对不起啦,我给忙忘了,绝对不是有意为之。”说到这,她踮起脚在他唇上亲了下:“别生气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叶默寒定定地看着她:“说话算护。” “嗯。”乔颖重重地点点头。 抚上他俊美的脸庞,她忍不住眉儿微蹙:“瘦了,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叶默寒:“没有。” “那就是吃得太少了,等你回到大院,我给你做好吃的。”乔颖说着,眼珠子转了转,不曾男人接话,故作凶巴巴地发问:“没招惹桃花吧?”叶默寒神色一僵,旋即摇头:桃花?两世人生,不管桃花好坏,他从未招惹过,即便曾经的她所处的位置,让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各色女人,他也没生过关注之心。 “没骗我?” 乔颖佯装不信,半眯眼再次确认。 “我说的是实话。” 既已认定她是这一生的伴侣,他又怎可能欺骗她? “信你了。”对男人调戏完毕,看着他僵硬纠结,又有点呆萌的表情,乔颖忍笑低下头,待她再抬眼与他四目相对时,漂亮的脸儿上已恢复淡定:“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唇角漾开抹轻柔的微笑,她灵动的眼眸此时无比专注。 叶默寒定定地注视着她,深邃的黑眸异常灼亮,让人段时间很难看懂他里面的情绪。 “没啦?” 乔颖忽闪着长睫,弯起唇角问。 熟料,下一刻,男人臂弯再次用力,将她更紧密地拥抱在怀中。 “呃……”被箍得有些难受,乔颖禁不住挣扎了下,就在这时,她听他说:“我想你了。”他的声音很轻,但其中的情意却极容易听得出。乔颖怔忪片刻,想起他前面说的那些话,慢慢的,她眸光渐变柔和,却半晌没说话。 相拥在一起的两人罩在淡淡的阳光下,她状似不经意地错开他炙热深沉的目光,将脸儿贴在他温热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 “你呢?可想我?”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她唇角禁不住勾起一抹轻浅甜蜜的弧度,暗自腹诽:太执着点了吧,都过去这么一会了,还想着听她说一句想他。 然而再怎么腹诽,都否定不了此刻略显荡漾的心绪。 原来她还蛮矫情的,明明有想他,却对他的问话始终不答,真不是个诚实的孩子! 吐槽完自个,乔颖嘴角动了动,轻声说:“想……我也想你。” 良久,两人结束这个充满温情甜蜜的拥抱,紧挨着在牀边坐下。 带着丝好奇,乔颖问:“你调回京都军区,会在哪个部队任职?” 叶默寒思索片刻,启口:“上面让我协助乔师长组建新兵种,没有部队番号。” “和我爸爸组建新兵种?” 乔颖诧异地睁大眼,但转瞬她便恢复常态:“组建特种兵?” “差不多。”叶默寒看着她,眸光深沉,回答丝毫不拖泥带水。乔颖了然地点点头:“根据目前的国际形势,我们国家确实需要组建一支海陆空全能型兵种,看来,你和我爸爸肩上的担子会很重。”说这话的时候,她低垂的眸光微闪了下,想着有无必要把前世在基地训练时的那一套方案,写自家老爸,亦或是身旁的男人。 想当初,她接受的可是世界上有名的佣兵教官团操练,若有那套调教方案在手,训练出一支全能型兵种绝对是轻而易举的事儿。 “担子确实有些重。”叶默寒颔首,半晌没听到女孩儿继续说话,不由问:“在琢磨什么?” “我想我或许能帮到你和爸爸。” 说这话时,乔颖眼里透着说不出的自信,与她抬起的眼眸相对,叶默寒露出不解。 乔颖抿唇微笑:“你下午回城吗?”看出他眼里的不解,但她却没有急于解释。 “回。”明天是去基地报到的时间,今个就让他暂且放松一日,在她演出结束后陪她一起回城,也好多些时间相处。 “那晚上到我家来吃饭吧!”乔颖好看的眸子弯成了月牙儿,微笑着看向他:“给你做好吃的,顺便给你和爸爸一个惊喜。” 叶默寒眼神寵溺,颔首:“好。”可是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忙着新兵种组建,估计很长一段时间又不能见女孩儿,他神色不由又黯然了几分。“你又怎么啦?” 932:装傻 刚还好好的,怎一会子工夫,这脸色就变了?乔颖歪着头,眼里写满疑惑。 “子豫不适合你。”其实,他想说除过他以外,旁的男人都不适合她,更想直白点说:“你是我的。”却又不想被女孩儿认为太霸道,只得把嘴边的话稍作改变。 他语气中的别扭,及夹杂的些许不爽,乔颖又岂会听不出? 无奈地笑了笑,乔颖说:“我都说了我和他没什么,你要是再这么迟干醋,就和小孩子没差别了。”在男人唇角亲了下,她又说:“你要是没忘记的话,应该记得我曾对你说过什么。”叶默寒回想了下,点了点头,乔颖笑:“那你还担心什么?” “我不会放手。”她太优秀,无疑会引来不少异性的目光,而她目前年岁尚小,若遇到一个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的男子,且那个男子用心去追求她,那时,难保不会出现意外。 乔颖嘴角抽了抽,看了眼发怔的男人,说:“我去给你倒杯水。”这得有多不放心她啊,一而再地强调她是他的,该说他霸道呢,还是该说他太不信任她?罢了,随他怎么个意思,她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不用。” 回过神,叶默寒深邃的眸子锁在女孩儿身上,目光专注,一转不转,看得乔颖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我倒杯水先放到桌上,等会你渴了端起来直接就能喝。”一抹红晕在她脸上染开,她好想找块黑布把男人的眼睛蒙上,免得这家伙继续用那深沉不见底的眼眸撩人。 丫的难道不懂含蓄?不知道他那样的眼神很具有杀伤力?要是意志力薄弱的人,只怕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已然控制不住,直接上前将他扑倒么。 “我不渴。” 清冷低沉,声线优雅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乔颖暗自吐槽:说话还真够简洁! “兴许你一会想喝呢!” 起身,乔颖就准备往桌旁走,不料,在她迈腿的一瞬间,叶默寒忽然拽住她的胳膊,语气沉闷:“我不渴。”她就这么想从他身边逃离吗? 由于惯性的缘故,两人谁都没想到,狗血的一幕在这时上演——她竟跌倒在他身上。 手忙脚乱间,乔颖非但没站起身,反倒再次跌倒,且这回是正面把快要坐起的男人扑倒。 咫尺距离,她俏丽的发丝拂过他俊美的脸,鼻尖萦绕着他温热的呼吸,心跳不知漏了几拍。 眼神交汇,两人皆怔愣,心里明白这是意外,可是乔颖还是觉得实在丢人。 心湖微荡,犹如一片鸿羽轻轻划过,痒痒的,让她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小颖……” 惊诧过后,叶默寒喉结滚动,轻唤着他的女孩儿。他的声音沙哑低沉,有着说不出的魔力,引得乔颖不觉抚上他的脸庞,而后鬼使神差地吻住了他的唇。 她无意识的举动,令叶默寒又是一阵惊诧,遇刺同时,他浑身僵硬,只觉整个人很不对劲,可是下一刻,他一个翻身,和他的女孩儿就换了位置。 “叶……”怎突然间变成这样?乔颖呆愣,难以置信地看着叶默寒,只见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眸此时也正定定地凝望着她,里面所蕴含的情绪极为复杂难辨。 未等她说出后话,一个吻就落了下来。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时而温柔缱绻,时而霸道强势,但不管怎样,她都能体会到他对她的心意。 不知怎地,乔颖忽然邪恶地想……他会不会说出“你这是在玩火”、“你这磨人的下妖精”等狗血之语,放飞思想,导致她越想越离谱,最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感到无比恶寒。 啊喂!她在乱想神马? 乔颖暗暗鄙视自个:叶首长虽说有时候会让人大感意外,但也没表现出她想的那样,而她却脑洞大开,尽破坏他正直英武的形象! 许是发觉她走神,某人报复性地惩罚了她一下,随之就听到她嘴里发出“嘶”一声。 痛!丫的属狗吗?竟咬人! 思绪被吃痛全然拽回,乔颖对上男人越发深沉的双眸,瞬间紧张得不得了。 好危险…… 在过去的两世里,她虽没经历过男女间那些事儿,可这并不代表她不了解,要是他真想这样那样的话,她该怎么办?是阻止,还是顺着他?就在她思索这个问题时,叶默寒挪开脸,结束了于他和她来说的第一次深吻。 “你……”他这是怎么了?乔颖眨眨眼,水润的眼眸静静地看向他。叶默寒暗自运转内功心法,调节躁动的心绪,半晌,他启口,语声低哑:“对不起!”她还小,而他却差点做出伤害她的事,这样的他,既混账又对不起她给予的信任。 乔颖愣住,听他又说:“你还小。”松开她,他迅速起身:“我不该冲动,对不起!”再次道歉,他眼里写满自责。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以免两人尴尬,且不想他过度自责,毕竟只有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出现情不自禁,她又岂会真正的怨怪他?所以,乔颖起身,理了理俏丽的短发,又随手整理了下身上的T恤,装傻:“你坐,我趁这会有时间写些东西。” 叶默寒见她脸上没有异样,心里一时间涌上股不知名的感觉:“我去趟洗手间。”说着,他转身出了房门。 “好纯情男人!”刚才那样,她都没脸红,他一个大男人却脸红到了耳根子上,尤其是他神色极力隐忍,仍难掩不自在。 无声吐槽一句,乔颖走到桌后,拿出纸笔在椅子上坐下。 下午的演出毫无悬念地又以完美落幕,作为军报采访记者,陈雯并没有出现,而是由岑华和一名男记者对何芬和乔颖进行了半个多小时的采访,待完成采访,乔颖惊喜地听到乔昱气乔泽的声音,高兴得忙跑向二人,与乔老爷子和乔天野说笑了一会,期间叶默寒一直默默地站在一旁,眸光寵溺柔和地看着他的女孩儿。 933:直言 和何芬打过招呼,一家人准备坐车回城,熟料,冯旭来到乔颖身旁,与她小声说了句什么,就见乔颖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然后与乔泽低声交代了句,又朝叶默寒看了眼,便跟着冯旭渐行走远。 小树林中,周子豫靠树而坐,垂眸看着地上的落叶,问坐在他近旁的赵恒:“你说她会来吗?” “这……” 赵恒无法断言,首先他和那叫乔颖的女孩儿不熟,其次就发小的心思,就那女孩儿和叶家那位的关系,她会不会被冯旭请过来,真得很难说。 “我觉得我是个懦夫,明明是自个的事儿,却让疯子出面帮我去请人,想想都不男人。”周子豫苦笑。 “咱们哥们,又是发小,你的事就是咱们哥们的事,帮你点小忙,那是理所应当,你可别矫情。”因为在乎,所以才害怕,才患得患失,这要是被说成是懦夫,那这世间的懦夫恐怕还真不少。 赵恒说着,不经意间抬起头,登时双眼一亮,起身:“来了,疯子将人请过来了!” “来了?”周子豫低喃,随之循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抹火红的身影跟在冯旭身后,正走向他。瞬间,他神色怔然,而这时,赵恒拍拍他的肩膀:“把你想说的都说出来,别给自己留下遗憾。”语罢,他朝冯旭打了个眼色,两人就迈开腿走远,给周子豫和乔颖让开地方。 “你有话对我说?” 乔颖在周子豫两步开外站定,看着他露出礼貌的微笑。 “嗯。”周子豫点头。 此刻,他无比紧张,这从他垂在身侧反复握紧松开又握紧松开的手不难看出。 约莫过去数分钟,他拿出自己所有勇气,迎向眼前女孩儿澄澈纯粹的目光:“在k市初见你那次,我其实没想对你怎样……” 他说了好多,乔颖始终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他,也没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这让周子豫不觉感到失落,但他却依旧把压在心底的话一字一句地往出说,中间有停顿,然,乔颖始终表情浅淡,不见表现出丝毫动容,直至他语落,她才启口:“到目前为止,你我之间仅算得上普通朋友。”说那么多,他想要表达的意思她听得出来,可是,她和他的关系,仅比陌生人强那么一点,而这样的关系,又是让他如何对她动了心?这一点她虽有疑惑,但要她去了解个中缘由,她是不会去做的。 “你可明白我说那些话的意思?” 周子豫按捺住心底的复杂情绪,定定地注视着乔颖。 “明白。” 乔颖如实点头。 “那你就对我没一点动心?” 周子豫声音嘶哑,眼神期盼,低声问。 “你我本就不是特别熟识,谈何动心?再说,你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乔颖脸上的表情和她的眸光一样轻淡:“假如没有阿水哥那层关系,我想你我到今天恐怕还是陌生人。” “乔颖,我喜欢你。”周子豫眼里染上受伤,认真而执着地说:“明白对你的感情后,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你。” “对于你的喜欢我只能说句抱歉。”乔颖歉然地看着他:“你我在军医总院碰面前,我对你没本没任何印象,后来经你提醒,又遇到你的妈妈,这让我不得不说出我已有婚约,所以,在你喜欢我这个问题上,我从未给过你错误的信息,让你对我生出心思。”说到这,她顿了下,方接着说:“我的家人还等着我回城呢,再见!” 音落,她转身往小树林外走。 “乔颖,你就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吗?”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周子豫神色焦急,想举步去追,却迟迟迈不开腿。 “我有婚约,而且我也喜欢他。” 乔颖没有回头,却给了他回复。 周子豫呆站在原地,不知是不是树叶投下的阴影让人感到压抑、阴凉,此刻的他竟发觉浑身发冷,仰起头,他贪婪地吸取着穿过树叶缝隙落在身上的淡淡的阳光,好以此温暖自己。 忽然,他迈开腿,追向那一抹即将走出树林的火红身影:“乔颖!”到她身后,他一把拉住她,嘶哑的声音里带着伤痛,带着丝恳求:“我会对你好,乔颖,你我发誓我会对你好,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说起来你人还算不错,”顿住脚步,乔颖回过头,微笑着看向他:“如果你愿意,我是不介意和你继续做朋友。” 周子豫凝望着她,良久,他唇角掀起抹苦涩的笑:“朋友?我们只能做朋友?”乔颖点头:“要是你不想做朋友,我们只当从来不认识。” 松开她的胳膊,他的笑容越发苦涩。 “我的家人都在等着我呢,我必须得赶紧走了。”朝他洒脱地摆摆手,她继续往树林外走:“回城后,替我向阿水哥问声好。” 就这么被拒绝了,周子豫觉得心里一阵阵揪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无比落寞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 “哥们,振作点,不就是个女人嘛,以你的魅力,迟早会遇到更好的。” 冯旭和赵恒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抬手搭在他肩膀上按了按,冯旭低声劝慰。 “疯子说得没错,咱得把目光放得长远点,总会遇到生命中对的那个人。”赵恒接住冯旭的话,搂住周子豫的肩膀,也规劝了句。周子豫抿唇,一句话都没说。 “这演出都结束了,咱们再不回城,怕是赶天黑前都不到不了家。”冯旭说着,给赵恒使了个眼色,两人拖着周子豫出了小树林。 眼睛好酸,周子豫就那么被他们搂着肩膀前行,他觉得自己这会一定很狼狈,觉得但凡看见他的人,只怕都会同情地看他两眼。 赵恒开车,冯旭坐在副驾座,不时地转头望向靠坐在后座上的发小,他想多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发现该说的这一路上他都说话,让他再琢磨出几句,还真琢磨不出来。车内气氛沉闷,他朝赵恒看了眼,见对方摇头,于是,他只能暗叹口气,为坐在后座上双目闭阖,表情明显带着些许伤痛的发小生出几分同情。 934:提议 感情伤人呐!谁能想到潇洒不羁,换女朋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周二少,会在一个黄毛丫头那栽了跟头。 “咱们要不去喝两杯?” 进城后,天色已经擦黑,冯旭提议。 周子豫依旧没说话。 赵恒倒是“嗯”了声。 当车子开进一条胡同缓慢停下来的时候,周子豫率先下车。 初秋夜晚的风吹在脸上虽谈不上冷,但于此时的周子豫来说,却让他感到寒凉,就是周围的空气,也让他阵阵发冷,似乎短短几个小时,他的世界依然萧瑟一片。平生……平生第一次他悟出一个道理,原来寒凉的风与寂寞伤痛竟是这般绝配,它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像一杯调配好的苦涩鸡尾酒。 三人走进常来的这家欧式小酒吧,看到是他们,酒吧里的服务人员很快上前招呼。 “你们老板呢?”赵恒问。 “回赵哥的话,我们老板家里有点事,刚走。” 听到这位服务人员的话,赵恒点点头,说:“老规矩。” “好,您们先做,我这就让吧台调酒。” 周子豫安安静静地坐着,等到服务员端着酒水过来,伸手就端起一杯,仰头一口灌入喉中,这一刻,他只想喝得酩酊大醉,好忘记近期发生的事儿,忘记那个令他无比痛心的身影,忘记她的所有。 “给我来最烈的酒!”他冲着服务人员喊了句,任一波波痛感袭上心头。 随着时间推移,周子豫不知自己喝了多少酒,期间,赵恒和冯旭没少规劝,他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只顾着一杯接一杯的喝。 直至醉意上头,他方停下手中的动作,捂住脸,低喃:“她说我没机会,她说只拿我当普通朋友……可我是真心喜欢她啊,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认真,第一次用心去喜欢一个女孩子,第一次认真对待这突如其来的感情,却还没等我放开手脚去追,就这么戛然而止,你们说我是不是很可悲?你们说这是不是老天对我不把感情当回事给予的报应?” “哥们,我承认那女孩儿很好,但咱们也得知道喜欢有个先来后到,就今个咱们所见,那女孩儿和叶家那位肯定很熟识,否则,叶家那位不会那么护着她。”冯旭低声说。 赵恒在听了他的话后,想了想,跟着启口:“子豫,你应该有从那个女孩儿看叶家那位的表情中,看出她对叶家那位有着异样情愫,不然的话,她不会任叶家那位就那么把她带走。”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说的这些我全都知道,但是我心里还是难受,还是放不下她。”周子豫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放下手,盯着面前空了的酒杯,说:“其实仔细想想,我真得很可笑,明知她对我无意,却傻乎乎,不自知地陷入对她的感情中,这样的我,简直傻到家了!” 冯旭叹口气,说:“放不下你也得放下,不然的话,你能怎样?”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周子豫神色痛苦,连连摇头:“把她抢过来吧,我不是叶哥对手,再者,她半点都不喜欢我,我就算有能力把人抢过来,得到人却得不到心,说到底还是白搭。如此一来,我只能选择放下她,选择遗忘,奈何我根本做不到。” “找个事做吧!” 赵恒思索半晌,望向周子豫出言建议。 “我举双手赞成。”冯旭附和。 周子豫自嘲:“我能做什么?” “你说你能做什么?”给他个白眼,赵恒说:“改革开放如火如荼,处处都见商机,你要是不想进部队,就经商好了。” “经商?”周子豫脸上的伤痛稍有消散,他若有所思地凝望着赵恒:“你觉得我是那块料?” “怎么就不是了?” 赵恒真相掰开发小的脑袋瞧瞧,在遭受今个这打击之前,明明聪明得不像话,且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咋就过了短短几个小时工夫,变成这幅怂样?“你要是继续摆出这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日后可别和我往一起走。” 周子豫抿唇不语,就听他接着说:“因为我丢不起那个人。” “经商好啊,我看要不这样,咱仨合伙注册个公司,然后卯足劲开创事业,你们觉得如何?”冯旭带着点小兴奋,目光灼亮地看着两位发小。 赵恒瞥眼他:“你能说服你家里人?” “别小看人,明个我就能给你准确消息。”冯旭挺了挺腰板,夸下海口。 “只要你敢说,你老子估计会立马将你丢进部队。” “呵呵!我在他行动前,不会跑啊,再说了,部队里已经有我家兄弟在那保家卫国,我呢,就努力为祖国搞经济建设,家里人要是知道我这个决心,难保不会被我说服。而你,现在可是在政府机关工作,你家里能同意你弃政从商?” 冯旭有些幸灾乐祸地说着。 “我毕业后就没打算进政府部门,现在咱们既然说到经商,我自然不会放过好机会。”赵恒说到这,眸光挪到周子豫身上,很是认真地说:“干吧,只要咱们兄弟齐心,我相信没有干不成的事。” “容我想想。” 周子豫眼睑微垂,掩住里面的情绪,默默地思考着赵恒说的话。 半晌,他抬眸定定地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两位发小:“好,我们下海经商。”大哥身体康复后,即便不再回归部队,也可以选择专业走政途,而冯家还有其他的兄弟,没了他照样有人进部队发展,再次经过一番思索,他又说:“我明天离开京都。” “啊?”赵恒和冯旭表情微愕,赵恒问:“即决定经商,那就得筹措资金先注册公司,你这个时候离开,难不成想让我一个人把摊子撑起来?” “你几个意思?”冯旭用胳肘撞了下身旁的发小,瞪眼说:“说是三个人一起干,你们要是不想再做哥们,就丢下我。” “疯子,你真不想进部队?” 周子豫这时问。 “不想,我一千个一万个不想。”冯旭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从小到大生活在大院,不到十岁,老头子就把我动不动扔进部队操练……” 935:决定 “我是尝尽了其中滋味,他如果不同意我经商,我就直接离家出走,到时,我给你们俩打工,你们给我发工资就是。” “好好和冯叔说吧,你们家又不是没人在部队,少你一个进去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 一听周子豫这话,冯旭当即一拍大腿,呲着牙笑说:“我咋就忘了这茬呢!” “那咱们就这么敲定了。”赵恒拍板,顿了下,他凝向周子豫:“那能不能说说你明天离开京都要到哪去?” 周子豫:“香城,我去香城转转。” 赵恒也是个猴精,听了他的话,瞬间喜笑颜开:“成,你去吧,哦,对了,让疯子和你一起过去,这样你们也有个伴。”周子豫抿唇点点头,好一会又没说话。 “时间不早了,咱们明天还有正事要做,今个要不就这么着吧!”想到回家后要和自己老子摊牌,想到明天要动身前往香城,冯旭只觉热血澎湃,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力气。 摇摇晃晃站起身,周子豫往酒吧门口走:“走,回家。”心依然抽痛,情绪依然低落,可为了不让俩发小再为自个担心,他竭力调整好脸部表情,带着些许酒意,拉开车门,坐到后座上。 夜色依然浓郁,罗家客厅里的气氛异常沉闷。 罗慧痛心疾首地凝视着女儿:“岚岚,你任性也得有个度,为什么在做决定前,没有与我和你爸爸商量?”她怎就教出这么一个女儿?不声不响就自个找关系办理工作调动,如今等到尘埃落定,他们这做父母的才知道,且是从他人口中知晓的,想想她就难受。 “你们不是想知道缘由吗?我现在就告诉你们。”罗岚坐在沙发上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缓声说:“我前面之所以修那么长假,是我在工作中连续出错,最后一次更是差点弄出人命,基于此,院方停了我的工作,让我等通知再重新回到工作岗位。” “你差点弄出人命?” 落回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没骗我和你爸爸?” 罗岚摇头:“在家里等待院方通知的日子于我来说就是一种煎熬,我不想再那样,跟不想,也没那个自信重新回到那个工作岗位,我怕,我怕我无法再拿稳手术刀,所以,为了病患的安全,更为了我自己,我决定换个新的工作环境。” “有那么严重吗?”罗慧眼眶泛红,声音嘶哑:“你的外科手术做得那么棒,k市那边咱待不下去,可以想法子调回京都,为什么偏偏要调到那个危险的部门去?” “妈,爸……我要换的环境不是从这个军医院换到另一个军医院,我想去一个全新的工作环境,挑战一个全新的工作岗位,而做这个决定前,我知道你们不会轻易同意,才瞒着你们,以你们的名义找霍伯伯帮的忙。”危险的部门?选择调到那个部门前,她何尝不知,但唯有去哪里,她才有可能不再看到那抹身影,才有可能在时间流逝中,忘记他,忘记曾经的自己。 罗伟神色严肃,定定地看着女儿,问:“你不后悔?” “爸爸,在我找霍伯伯帮忙时,就已然知道自己未来要走的是什么路,既然知晓,又谈何后悔?”表情看似仍不见有所变化,但她的心却一阵阵钝痛:对不起,爸爸妈妈,对不起!我想要生活在黑暗中,因为我怕阳光,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会贪婪得想要抓住每一寸光芒,会不觉地再向他靠近,然后自取其辱。 “是不是子昂对你说了什么,才让你有了那个决定?”女儿要进入危险部门工作,日后在外面和家人即便面对面,也有可能装作不相识,这让她如何能接受?见不得光,行走在黑暗中,不停地变换身份,时刻与危险打交道,坏丫头,心究竟有多恨,不与他们夫妻说一声,就擅自做主,将自己置于险境? “不,与子昂没关系。”罗岚摇头。 罗慧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和子昂没关系,那就与你喜欢的那个人有关,是不是?” 对上她迫人的眼神,罗岚微怔了下,随之又摇头:“妈,你不用乱猜,我都这么大的人了,做什么自己心里清楚,又怎会因某个人来决定自己未来的命运。” “岚岚,你究竟为何调动到那个危险部门工作,这其中的缘由唯有你自个清楚,我不会逼问你,但有些话我得与你说明白,”罗伟一脸肃穆地注视着她,目中神光深沉而复杂:“进入那个部门,一旦被派出做任务,就极有可能会遇险,如果在险境中直接身亡,那倒也没什么,倘若活着落入敌人手中,你将承受的只怕是比死还要可怕的折磨,在这个过程中,你一旦支撑不下去,就会成为叛国者,就会做出出卖同伴的卑劣行径,告诉我,遇到这样的状况,你会选择怎么做?听着,敌人能活捉你,就不会让你有机会寻死,他们折磨你的法子花样繁多,总之,是精神肉体双重折磨,现在,你如实回答我。” 罗岚腰背挺直地坐在沙发上,此刻,她眼神坚定执着:“爸爸,我曾是一名军人,现如今我虽不再穿那身军装,但我骨子里仍是名解放军,是您的女儿,要是真出现你后面说的状况,我就是被他们折磨致死,也不会背叛我的祖国,不会丢了军人气节,不会给您脸上抹黑!”霍伯伯在同意给她调动工作前,该说的都有与她说,如若不是看她意志力坚定,只怕即便她借爸爸妈妈的名义请他帮忙,估计也难如愿。 “你这是同意了?”罗慧眼里泪水滴落,问身旁的丈夫。 罗伟与她四目相接:“过两日岚岚就要去那个部门报到,作为军人,你我岂能给孩子拖后腿?” “可是在那个部门工作实在太危险,我怕万一……” 罗慧捂嘴低泣。 “你怕女儿有危险,在那个部门任职的同志,他们的家人难道就不担心,不怕自家的孩子哪天出个意外?” 936:欣慰 罗伟语声沉重,定定地看着妻子说:“那是咱们国家一个很重要的部门,没有那些在黑暗中工作的同志,国家的安危很难全然得到保障,这一点,你心里应该很清楚。” “我……” 罗慧语塞,久久没再启口。 “回房去休息吧,爸爸在这陪你妈妈再坐会。”脸上表情转为柔和,罗伟看向女儿,温声说了句。 总政歌舞团近一个月下部队慰问演出,让枫叶红这个大型歌舞在全军,乃至全国真真火爆了起来,与此同时,乔颖这个跳枫叶红领舞的临时替补演员,在全军战士心目中获得了“最美军花”的称号,当然,乔颖自个是不知道的。 胡薇今个是怀着不甘的心情去看的演出,然而当她把枫叶红从头到尾看完后,心中的不甘瞬息间便消散全无。 “跳得真好!”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她在观看演出时,不停地暗自低叹。 容貌精致漂亮,舞蹈功底和对音乐的领悟能力皆不俗,胡薇服了,庆幸自己听了白歌的话,没随歌舞团去第二站参与慰问演出。 如果……如果她中途换下那个跳枫叶红领舞的女孩儿,那么等她跳完后,势必会被人在暗地里议论,指指点点。 她从小学习舞蹈,十岁就靠近文工团,却在音乐的悟性上,还有舞蹈技巧上,比不过那个明显小她好几岁的女孩儿。 端坐在桌后,她静静地望着窗外如银的月色,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薇薇,你难道还没想开?”许婧有配女儿一起观看演出,曾经,她也是名舞蹈演员,由于一次意外事故,让她不得不提前专业,失去了在站在舞台上的机会,今天她有仔细观看总政歌舞团那场慰问演出,尤其是在看大型歌舞枫叶红时,她的目光几乎都锁在那跳领舞的女孩儿身上,从心底说,女孩儿一出场,就让心生惊艳,紧跟着女孩儿伴随音乐和歌声,跳得轻灵曼妙,跳得自如流畅,看得她眸光直发亮。 天才,那女孩儿真是个舞蹈天才,否则,怎会把自个的角色跳得那么好。 和女孩儿比较,许婧觉得自家闺女确实不如人。 回城途中,女儿不说话,用晚饭时,端起碗没吃几口,便说吃好了,起身回房。 对此,她心里急啊,怕傻丫头会想不开,从此自暴自弃。 “妈……” 胡薇从窗外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妈,而她的声音无疑拉回了许婧的思绪,母女两人四目相对,胡薇起身,无比认真地说:“我要去练功。” “看来我家闺女是想开了。” 拉着女儿的手坐到牀边,许婧笑容柔和:“那女孩儿确实跳得很好,妈还担心你被打击到,继而会钻牛角尖,现在妈算是彻底放心了。” “妈,我以前有些骄傲自满了,从今天起,我再不会犯那样的毛病。” “好,妈信你。” “那我现在去练功。” “乖,好好休息,想练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 许婧轻抚着女儿的发丝,脸上表情越发柔和:“你长大了,妈妈和你爸爸都很欣慰!” “我会努力练功,争取早日超越那个女孩儿。”胡薇靠在自家妈的胳膊上,眼神异常坚定。 “妈有找你们郝副团长私下打听,那女孩儿是叶团长的侄女儿,之所以会参与枫叶红的演出,是叶团长情急之中拉自家侄女儿救场的,等到代表国家参加完国外的演出,她与总政歌舞团将不会再有瓜葛。” 胡薇听了自家妈的话,顿时坐正身体,看向自家妈,眼里写满诧异:“叶团长的侄女儿?妈,乔家除过一个外孙一个外孙女,似乎并没有什么孙女,难道我有记错?” “你没记错,那个女孩儿是乔师长流落在外的女儿,一个月前她才回到了乔家。” “年龄很小吧?” “整十六。” “我比人家大五岁呢,却没有人家跳舞跳得好,想想我就脸红。” “傻瓜,在妈眼里,你跳得已经够好,但话又说回来,那孩子打眼一看,就是颇有灵性,她能把枫叶红领舞一角跳得那么好,在舞蹈这块着实能称得上天才,而世间天才并不多,所以,你只需好好努力,跳出自己最好的水平,无需去和一个天才较真,做什么比较。”她是希望自家孩子越来越出色,却不想孩子太过受累。 “妈放心,我会量力而行。” “这就好。” 乔家,用罢一顿丰盛的晚饭,乔颖小声在老爷子耳边低语两句,然后就回了自个房间。 约莫过去二十多分钟,乔颖拿着一沓纸返回客厅。 “去书房。”接过她手中那沓纸,老爷子只看了不到一页,面部表情立即变得严肃。 随着他音落,客厅中几人全站起,跟在他身后走向书房。 “颖儿,这……这都是你写的、画的?” 老爷子粗略浏览一遍那沓纸上的内容,然后按照乔颖事先做好的分类,给坐在书房里的几人各发了一份,待几人以最快的速度相互传阅完,全向乔颖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 “嗯。”乔颖点点头,说:“我画的那些枪械图,是我从那些佣兵所持的枪械得到的启发,至于我写的那套特种兵训练方案,是我没事瞎琢磨出的,有用没用还得爸爸和叶团长说了算。”关于全能型特种兵的训练方案,乔天野看完后就递到了叶默寒手中。 “训练方案很好。” 叶默寒唇齿间轻漫出一句。 老爷子端坐在书桌后,问:“颖儿,你可有想过把这些枪械图如何处理?” “由爸爸提供给国家。”乔颖神色平静地作答。 老爷子的目光很是欣慰,又问:“来源呢?” “是爸爸闲时琢磨出来的啊!” 乔颖眨巴着灵动的眼眸,理所应当地说:“训练方案嘛,要是爷爷和爸爸大伯没意见的话,我想就直接由叶团长递交上面的首长,如果其中有不合适的地方,叶团长自行修改,方案从现在起与我没一点干系。” 937:不是不想去 顿了下,她接着说:“对了,那个开办服装厂和公司的策划案,我会亲自负责一段时日,不过,我需要爷爷爸爸大伯给我搭把手,不然的话,我怕我这戏台子不好搭。” “军嫂,因伤退伍,家里条件困难的军人,这就是你需要的?”老爷子表情和蔼,笑看向宝贝孙女。 乔颖笑眯眯地点点头。 “你这是在为部队做好事,爷爷支持你!”老爷子大赞。 “大伯也支持你,你需要的人,直接由你爸爸和上面交涉,其他方面需要大伯出手,尽管与大伯说。” 乔邦国刚说完,何芬接住他的话,启口:“颖儿,大伯母也能帮你的,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与大伯母说。” “给军嫂解决工作,帮助部队安置因伤退伍,家庭贫困的军人,在这爸爸郑重地对你说声谢谢!”乔天野很为女儿自豪,说着,他垂眸看了眼手中的枪械图,然后与老爷子说:“爸,这图是颖儿画的,要是以我的名义递上去,只怕是不合适。” 叶默寒这会儿心里尤为温暖,这还没正式成为一家人,他的女孩儿都已经想着法子为他的未来打算,这让他倍感动容。 “爸爸,咱们家目前就你在部队任职,由你把那些图纸递上去,最为合适不过。”没等老爷子开口,乔颖就微笑着说服自家老爸。 “你若实在不想那么做,就自个想法子去,老子没什么话可说。” 老爷子睨了眼小儿子,淡淡地说了句。 那几副枪械图有何种意义,他相信书房里在座的都心知肚明,且东西是宝贝孙女儿亲手绘制的,只要递到上面去,必然会让乔家在军中的地位更为稳固。 “老四,你说说,若不由你把这事儿揽上,咱家里还有谁能揽?”乔邦国看向乔天野,面部表情尤为凝重:“我是肯定不合适,然后就剩下三个孩子,你难不成对上面直接言明那几幅枪械图全是由颖儿绘制,亦或是把小昱小泽拉出来?” 乔颖眉头微蹙:“爸爸,我尚未高中毕业,太出头的话不好。” “爸爸,我和小泽根本就不懂枪械,也不懂绘图,您可别说那些枪械图是我和小泽画的。” 乔昱在乔颖音落后,忙表明自己和乔泽的态度。 “不管怎么说,小颖这么做都是为乔家好,我觉得还是按照小颖的意思来。”叶默寒低沉中略带些清冷的磁性嗓音扬起:“我手中的这份特种兵训练方案特别好,既然小颖给了我,我选择接受她的好意。”不是他想贪功,而是他不想她失望,毕竟她已经把话说出,他若是拒绝,不光显得和她生分,同时也会显得虚伪。 毕竟他手里这几张纸,让部队里任何一个带兵的干部看到,都会为之惊艳,想着要是自个能写出这样的练兵策略,在军中的前途该有多么不可限量。 不过,他若没认识她,和她没有半点关系,那么即便哪天他看到这样一份操练方案,惊艳必然是有,但绝对生不出旁的心思。 此刻,叶默寒心里很清楚,那几幅枪械图给乔家能带来怎样的利益,可他丝毫不嫉妒,只是为他的女孩儿感到自豪。 书房里静寂无声,没人再说一句话,何芬起身,放轻脚步出了书房,她觉得自己这会儿回避还是好点,免得老爷子几人有些话说不开。她身后是何家,虽说她已做多年乔家媳,但说到底她姓何,不是真正的乔家人。 而她刚才听到的,以及看到的,让她生出怎样的震撼,唯有她自个清楚明白。 乔家的利益便是她的利益,她自然不会把听到的那些话和看到的那些图纸,说与他人听,是,她是姓何,是何家的女儿,可她也是何家的一份子,这里有她的丈夫,有她疼爱的宝贝侄女和侄儿,她再无知,都不会把今个在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对外说一句。 “我会看着办的。” 沉默良久,乔天野终于启口。 “你自个拿主意就好。”老爷子点点头,又就乔颖办服装厂开公司的那份策划案,与两儿子说了几句,然后起身回了自个房间。 乔邦国是和他一起离开的,最后书房里只剩下乔天野和叶默寒,乔颖姐弟仨。 “爸爸,咱们刚才说事的时候都是咱家自己人,你用不着有什么顾忌。”乔颖眸色认真,望向自家老爸:“我是您的女儿,是爷爷的孙女,为家里做点事,我感到很开心,要是爸爸真难拿主意,那就把手里的枪械图送给别人吧!” 乔天野听了她这话,先是一怔,旋即神色缓和,轻笑:“你这是激将?”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她可知给他带来了多少惊喜? 枪法精准,身手厉害,医术不俗,又会唱歌又会跳舞,现如今还会绘制枪械图,对了,她对外语也掌握得极其熟练,否则,不会短时间内就能翻译完好几本外文书。这是云溪给他生的宝贝,是他们夫妻的骄傲,他相信这孩子迟早还会带给他惊喜。 无辜地眨眨眼,乔颖眸中尽显纯真:“没有,绝对没有!”说完,她朝叶默寒,乔昱乔泽挤挤眼,接着俏皮对着自家老爸吐吐舌头。 “好吧,你没有。”乔天野寵溺地看着她,笑得一脸无奈。 乔颖笑容明亮,眼里闪过一抹狡黠:“爸爸,有件事儿我想和您商量下。” “你说。”乔天野嘴角噙笑,柔和的眸光落在她身上:“只要不是合情合理的事儿,爸爸都答应你。” “这可是爸爸说的,等会不许反悔。”乔颖收起脸上的笑容,一脸郑重地说:“开学后我想自学。” 乔天野挑眉:“你的意思是不想去学校?” “不是不想去,是我觉得没必要去,还有,我这接下来有很多事要办呢,把时间浪费在教室里,我会很心痛。”说着,她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乔天野皱眉:“高三面临着高考,这一年极其重要,怎么就没必要去?” 938:我很普通的 “至于你要办的事儿,爸爸会尽快帮你找人手,按照你的策划方案把摊子撑起来,你呢,周末过去转转就成。”这孩子知道她在说什么吗?没必要去上课,坐在教室浪费时间?她怎能这样想? 乔颖心知这样说怕是很难达到目的,于是,她起身走到书桌前,随手拿起上面一本厚书,当着自家老爸的面眨眼功夫便翻阅一遍,然后,她把书递向自家老爸:“爸爸,这本书我看完了,你现在可以从中任意翻出一页考我。” 除过叶默寒,乔天野和乔昱乔泽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就那刹那间的功夫,厚厚的一本书,他们只看到书页在她指间以极快的速度滑过,只听到细微的书页声响,哪有看到她仔细的浏览其中的内容? 乔天野静默半晌,压下满心震惊,问:“你以前看过?”乔颖摇头。 “一本没看过的书,你刚才那么随意翻了下就看完了?” 过目不忘?这丫头竟过目不忘,这…… 乔天野仍难以置信,却又欣喜异常,他相信自家闺女不会骗他,更不会随便说大话。 “嗯。”乔颖嘴角微弯,澄澈的眼眸里笑意流转,点点头,说:“爸爸,我还具备超强理解力,您若不信,不妨一起考考我。”听她这么说,乔天野随便翻开一页:“第一页。”乔颖笑了笑,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不过,她没再为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辩解,而是张口便把第一页的内容一字不差地说出。 “25页……66页……177页……”乔天野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但深邃的眸中却难掩骄傲,他连续说着页码,有时还有意从某页中年读出一句话,然后让乔颖接住那句话说出下面的内容,待听乔颖一字不差地把那页中的内容说完,他登时再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激动:“颖儿,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你竟然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乔昱乔泽在乔颖说出第一页里面的内容时,就已经震惊得不得了,此刻,只见他们目光呆怔,嘴巴大张,望向乔颖久久没回过神。 微微一笑,乔颖抬手戳了戳乔昱乔泽俊秀的脸庞,并没有接自家老爸的话。 “默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颖儿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虽是问句,却是明显的陈述语气。 因为乔天野从叶默寒脸上没有看到一丝震惊。 “小颖到铁拳团慰问演出时,无意中我知道了有这个能力。” 叶默寒倒也没瞒着,如实说了句。 “爸爸,高三的课本我都有翻过,里面的知识点于我来说没有一点难度,所以,我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课堂上。”稍作停顿,她看了眼乔昱乔泽,方接着与自家老爸说:“不过,期中考试和期末考试,我还是会去参加的。哦,对了,小昱小泽想跳级,直接和我一起读高三,以他们的学习成绩,我觉得不存在问题,您看能不能给学校打声招呼,让他们开学后跳过高二,进入高三年级上课。” “你们确定要跳级?” 乔天野的深邃如潭般的目光落到乔昱乔泽身上,神色间一派凝重:“要读高三,肯定得参加校方的跳级考试,不然的话,你们就安安心心读高二。”他不喜走关系,尤其是与孩子们的学业有关,升学考试,要的是真材实料,凭借关系跳级,只会害了孩子们,这样的事他不会去做。 乔昱乔泽对视一眼,乔泽无比认真地说:“爸爸,我和小泽参加跳级考试。” “好,我答应你们,明天便与校方领导联系。”说到这,乔天野把目光挪向乔颖:“颖儿,你恐怕得用自己的实力和校方说话。”学校有学校的纪律,若是给每个学生搞特殊,结果无疑让 整个学校乱套。 乔家的背景在京都是不俗,但乔家人对手里的资源和人脉却绝对不会乱用,更不会仗着自家的家庭背景,就肆无忌惮地去搞特殊。 “爸爸,您明天和校方联系的时候,可以给我直接准备高三整个学年的模拟考。”是她提出不去学校上课,不想在课堂上浪费时间,那么她自然得拿出真才实学,得到校方领导的批准,否则,只会抹黑乔家。 几人在书房里约莫聊了近一个小时,方起身回各自房间休息。 “我送送你。” “不用,你快回房间歇着,就那么几步路,我很快便能到家。” 叶默寒站在二楼楼梯口,俊脸上表情柔和,阻止乔颖相送。 “我送你到门口。” 乔颖没听他的,绕过他径直下楼。 “小颖……” “嗯?” “谢谢!” “……”微怔片刻,乔颖唇角漾出柔婉的笑容:“有什么好谢的?那些东西是我没事瞎琢磨出的,能为你所用,我感到很高兴。” 叶默寒神色动容:“你是个神奇的女孩子,能认识你,能和你共度一生,于我来说是莫大的荣幸。” “我很普通的。”乔颖脸上微热,笑了笑,在大门外站定,她静静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眸光澄澈无垢,好一会,她启口:“弯腰,我想对你说两句悄悄话。”叶默寒虽有不解,却还是照做,乔颖见状,凑到他耳畔小声说了几句,只见叶默寒神色俊脸上的表情瞬间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记住了?” “嗯。” “好好修炼。”考虑到叶默寒工作的危险性,乔颖思索再三,把她知道的内功心法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口。 叶默寒此刻心绪波动得厉害,但他脸上却看不出异样:“这套内功心法……”到这个世界至今,他没发现有古武存在,更没听说什么内功心法,而她所说的,他竟然莫名地生出些许熟悉感,觉得那套内功心法应该来自他之前的时空,要是……要是真如他想的这样,是不是说……她并非真正的乔颖? 不,不对,她有一手不俗的医术,又懂那么多这个世界才有的知识,怎可能来自他原先那个时空? 939:学霸 对于叶默寒没说完的后话,乔颖不用多想也知是什么,轻浅一笑,她说:“爷爷没出事前,曾给我一本家传古籍,其中的内容一大半是讲如何施针,如何辨别药草,在尾页则抄录着我给你说的那套内功心法。”不是她不想对他说实话,而是她穿越再穿越,太过匪夷所思,饶是她现在如实相告,他未必信,基于此,他只能把对乔昱乔泽的解释,与他再说一遍。 听了她的话,叶默寒心里一时间复杂得很,原来不是他想的那样…… 但没等这种不适的情绪漫开,他脑中忽地划过一道亮光。 她……她身上有疑点…… 两年前和两年后对比,她有着大不同,没错,确实有着大不同。 记得他当初救下她的时候,她看着虽镇定,却难掩羞涩,而在原始密林遇到的她,是那么灵动自信,是那么乐观开朗,言行举止落落大方,看不出半点羞涩、扭捏,尤其是她身上的气质,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 乔颖久没听到男人说话,长睫禁不住忽闪了下,微笑着问:“在琢磨什么,我可以知道吗?”叶默寒飘远的思绪被她的声音拽回,伸臂,他拥她入怀,低沉磁性的嗓音飘入她耳里:“明天我就得走,再见面只能到国庆节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我理解,再说了,一个月时间过去很快,我不会想你的。” 前面她还说的好好的,到了后面却冒出那么一句,听得叶默寒既很无奈:“坏丫头!”柔和的目光,寵溺的语气,令乔颖的心跳不由漏了一拍。轻叹口气,他与她额头相抵,又说:“我想你就好,你只需照顾好自个。” 说完,他在她光洁如玉般的额头上印下一吻,然后松开她:“我走了。” “嗯。” 乔颖点点头,目送他渐行走远,直至身影消失在漫漫夜色中,方转身走近家门。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总政歌舞团跳大型歌舞枫叶红的同志们,由何芬和白歌带队,跟随国家访问团飞去了M国,作为枫叶红的领舞,乔颖毫无疑问在其中。 而在她前往M国前,她不费吹灰之力通过了要就读学校的各科考试,成绩出来的一刹那,给她出题的几位老师无不露出吃惊的表情,但转瞬他们喜不自胜,一致认为他们遇到了天才。 各科全满分,且答题思路清晰明确,比之他们定下的正确答案还要完美。 最为重要的是,来考试的这位学生,竟是个高二生,一天高三的课程都没上过,而他们所出的试题,全是按照高考考卷出的,这位长得漂亮,又极其有礼貌的女孩儿,从他们手里接过试卷后,抬眼迅速浏览一遍,便拿起笔刷刷地写答案。 速度之快,让人汤瞠目结舌。 他们在批阅完试卷,核对完分数后,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全国状元,他们学校来年高考,将会妥妥地出现一个全国状元。 校长高兴啊,看着乔颖做出的试卷,当场就应了乔颖提出的要求,开学后不用到学校上课,期中考期末考来校参加就行。 这令乔颖相当高兴。 同一天,同一时间,不同的办公室,乔昱乔泽在高二几位老师的眼皮子下,完成了跳级考试。 他们暑假前读完高一,现如今不按部就班读高二,却要跳级读高三,校方自然要出题考考他们对高二知识点的掌握,结果,那几位高二年级的老师在给乔昱乔泽批阅完试卷后,表情和高三那几位老师简直如出一辙。 天才,这俩容貌俊秀的少年,绝对是天才。 各科试卷上的题,是他们按照高二学年期末考出的,其中个别题型比他们学校高二年级期末考试出的那套题的难度还要大,但这俩少年却基本上都答对了,统计出成绩,再与即将升入高三的那批学生的高二期末考成绩排名相比,这俩少年竟占据了第一、第二名。 乔天野知晓乔颖姐弟仨的成绩后,既骄傲又自豪,待他带着乔颖他们前脚刚一离开,校长及办公室里面给乔颖姐弟出题,监考的几位老师,齐高兴得语无伦次。 一家三姐弟,个个都是学霸,这让人不羡慕不嫉妒都不行。高三老师高兴,高兴他们来年高考后,会涨工资,甚至提职称;高二老师高兴过后,则满心酸溜溜,三个学霸咋就都上高三,要是不跳级,那俩少年学霸不就是他们的学生了,不就能在后年高考时,给他们也整出个全国高考状元,嗯,还有个高考榜眼。不对不对,到时指不定还能出双状元呢! 心里酸啊,致使他们没少对高三的几位老师说算话,只不过,他们说他们的,高三那几位老师始终笑脸以对,由着他们泡到醋坛子里,反正身上又不会少二两肉。 夜色如墨,戚梅躺在牀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别睡了,起来陪我说会话。”坐起身,她推了推爱人:“我这怎么都睡不着,你倒好一挨到牀就入睡,你心里难道就没装一点事?”周建安翻了个身,见他缓缓睁开眼,戚梅脸色有些不好地埋怨他一句。 周建安揉着额头靠坐到牀头,一脸困倦:“大晚上的不睡觉你想说什么?” “子豫突然间做出那么个决定,还二话不说就去了香城,你真就没生出半点疑惑?”不是她观察入微,是她清楚感觉得到,也看得到次子数天前的异样,这让她很不安,可是任她如何问,那孩子的嘴巴就是闭得紧紧地,不给她吐露一个字。 还有,他似乎很反感她提到李娇。 “他都是成年人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用不着我们操心。” 周建安听周子豫说要经商,本打算反对,却一想到长子如今回来了,次子似乎心情很不好,且说出的话尤为认真,完全不像是闹着玩,这让他不得不多想,最后,他在次子一时间看不透的目光下,点头同意了。 940:没事找事 戚梅听了周建的话脸色越发不好:“我看你压根就是不关心子豫。” 周建安顿时睡意全无,凝向她却半晌不语,戚梅与他四目相对,言语中充满怨气:“之前一心想着把子豫丢到部队,可现在呢?听他说要经商,竟不予以阻止,更不曾训斥一句两句,便点头同意子豫去经商,还由着他往香城那么远的地方跑,周建安,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是不是觉得子昂回来了,周家猴后继有人,你就放弃了子豫,任他在外自生自灭?” “夫妻多年,这就是你对我的了解?”周建安注视着她,眉头紧皱在一起:“我不关心子豫?子昂回来了,周家后继有人,我由着子豫在外面自生自灭?你倒是告诉我,以子豫那日说话时的语气,还有他当时的目光,我能训斥他,能反对他经商,能强行把他送入部队吗?是,子昂没事,他重新回到你我身边,可你有想过没有,就子昂四年前受的伤,他即便再回归部队,又能有怎样的发展前途?” 四年前遭受重创,伤口虽早已长好,但有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谁能知道?而拥有这样一副身体,长子继续入部队的话,估计担任文职的可能性比较大,想去立功较为容易的一线部队作战,他觉得希望不是很大。 再者,有四年前的事儿在前,他这一个多月来没少反省,难道军人的孩子就必须得进部队? 失而复得不是时常发生的,长子从死亡线上捡回一条命,着实不容易,如果他未来依旧走老路,哪个又能保证他不会再出事? 所以,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往后不再把自己的意志强加到孩子们身上,他们想做什么就由着他们,毕竟两个孩子皆已成年,对事对自个的决定有着自身的判断。 开心就好,只要孩子们开心,只要孩子们想做自己要做的事儿,他这做父亲的不会去反对。 那日次子和他说要经商,他心里不是没有波动,可孩子的情绪明显低沉得很,给他的感觉像是经历了什么打击,与此同时,他很难再看出次子内心的想法。 于是,不想孩子失望,不想孩子的情绪继续往低谷沉陷,他压住脾气,没训斥,只是静静地听孩子说完打算,思索片刻后,没感到有何不妥,就允了一向跳脱,一夕间变得沉稳内敛的次子去经商。 “周建安,你什么意思?你这是在咒子昂吗?咒他在部队不会再有前途是不是?” 戚梅声音略显尖利,盯着周建安气得脸色发青:“子昂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等他回到部队,一定会有更好的前途,我不希望再听你说刚才那样的话,而且,我在和你谈子豫的事,你却把子昂拉出来,你这明显是逃避,逃避对子豫应担起的责任。” 无理取闹,真是无理取闹!周建安心下连连摇头。 子昂是他先提气的吗?还有,不是心疼子昂得很,怎还想着那孩子在部队会有更好的发展前途?她难道不知,作为一个军人,想要在部队有发展前途,那是用军功来说话的,呵呵!这个女人啊,其实最爱的还是她自个,之所以说那么一番话,无非是想着儿子在部队闯出名堂,她脸上有光罢了! 周建安垂眸,半晌,他方把目光落回戚梅身上,面无表情地启口:“你睡不着的根本原因,不是我不关心子豫,不是我同意子豫经商。”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戚梅被他看得一阵心虚,慌忙错开视线,说:“你别想着转移话题。” “转移话题?不,我不是在转移话题,我只是要说出你睡不着的直接原因。”周建安神色平静,目光却复杂难辨:“乔韵有找过你,有提到想把她女儿许配给子豫,你呢,和乔韵是多年的朋友,一听她的话自然是极为高兴,因此,你把这事儿与子豫说了,不成想,子豫一听到乔韵女儿的名字就变脸,并且眼里露出毫不遮掩的厌恶,你想不通,觉得子豫少年时明明挺喜欢李娇,现在怎一听到那女孩儿的名字就反感,担心影响到你和乔韵之间的关系,你睡不着,想不通子豫为何会那样,继而没事找事,寻我的不是。” “周建安,你以为你知道很多吗?”戚梅所想被说穿,登时满心五味杂陈,她迎上周建安的目光,低哑的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酸楚:“娇娇有哪点不好了?长得漂亮,脾气也好,又是乔老的外孙女,子豫和她处对象,日后娶她进门,对他有多大的帮助,这无需我多说,都是明摆着的。我想为他好,为这家好,有什么错?” 周建安从她身上挪离目光,望向窗外静寂的夜色,启口:“你这是闲得发慌。在你戴着有色眼镜审视乔老孙女,说出那么些不着调话的时候,你就该想着日后能不与乔家人接触就不接触,不然的话,尴尬得只能是你自个。但从你想把乔韵的女儿说给子豫处对象那刻,你的战斗意识复活了,你想挽回自己失去的脸面,想拉回和何芬之间的关系,可你想过没有,乔家人极其护短,你想的那些能否如愿?” “攀高枝,玩手段?你在何芬面前那样说人家侄女儿,真以为对方没脾气,以为乔家的人不会把你说的那些话记在心上?”语气低沉,听不出什么感情,他就这么一字一句地说着:“知晓你做的那些事儿后,子昂子豫明显和你有些离心,我呢,劝你你不听,无疑对你也是有些失望的,周家的背景比不上乔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行径,把周家置于何地?好吧,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本想着你能当着何芬的面道歉,以此化解你说的那些话在乔家那给周家带来的影响,然而,我又知道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就你的脾气,岂会委屈自个在何芬面前低头?” 941:我会努力追上他的脚步 “基于此,我只能暗暗希望乔家人大度,不会把你那些话放在心上,不会因你那些话,因你对乔家孙女儿的态度,和周家生出嫌隙。事情本平静静静地那么过去了,你一时间忘乎所以,忍不住继续作,戚梅,你莫不是忘了乔韵只不过是乔家的养女?莫不是忘了乔韵的女儿姓李而非姓乔?莫不是忘了乔韵与乔家的关系并不怎么亲密?” 语气逐渐加重,他把目光从窗外收回,定定地凝视着身旁的爱人:“为子豫好,为周家好?你若真这么想,那我请你最好别再折腾了!” 戚梅眼眶泛红,怔怔地与他对视:“你说我作?你竟然说我作,我哪里作了?” “你既然听不进去,就随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周建安长叹口气,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起身到书房去睡。 见他即将出门,戚梅泪水滴落,嘶声喊:“你不许走!” “明天还有工作,我去书房睡,你好好静静。” 周建安拉开房门,脚步微顿,淡淡地说了句,继而离去。 “爸……”周子昂站在自己房门口,看到周建安从主卧走出来,眸光微闪了下,低声问:“和妈吵架了?”沉默片刻,周建安在书房门外站定,看着他摇摇头:“没有,你妈有些事想不明白,我不过是与她分析几句。” 周子昂虽没听到父母究竟因何吵架,却有听到两人提起他和周子豫,提到乔家。 “爸,我想和你说会话。” “去你屋里。”考虑到儿子的身体状况,周建安举步进了周子豫的房间:“你身体不好,有什么话躺回牀上再与爸说。” 周子昂点点头,回到牀上背靠牀头坐好。 “爸能同意子豫经商,我为此感到很高兴。” “他不喜欢部队。” “应该不是。不过,相比较进入部队,他或许更喜欢自由,没有约束的职业。” “是啊,那小子向来是个跳脱的,要把他真放入部队,绝对是个刺头。” 周建安说着,面无表情的脸稍显柔和。 “爸……” “嗯?” 与儿子四目相对。 周子昂嘴角动了动,说:“子豫喜欢小颖。” “……” 周建安微怔。 “不过,小颖并不喜欢他,否则,他不会有那么大的变化。”周子昂嘴角泛起抹苦笑:“我了解子豫,担心他向之前一样没正行,伤害到小颖,便劝阻他不要去招惹小颖,塑料,他这回倒是认真起来,但小颖在两年前就已有婚约在身,而子豫那天回家时的状态,我若猜得没错的话,他应该向小颖表白后,被小颖拒绝所致。” “这未尝不是好事。”周建安恢复常态,沉声说:“我相信他能迈过这个坎。” “我也相信。”周子昂唇角泛起抹浅笑:“相比较以前,那日的他看起来沉重内敛很多,只要他挺过去,日后必能做出一番大事。” “四年前爸或许希望你们兄弟在未来都能成就一番大事,但在你出事后,爸时常有自我反省,觉得自己之前是不是做错了,直至你回来,爸终于知道,没有什么比你们哥俩平平安安来得更重要。”周建安缓声说着,语气不带丝毫起伏:“所以,爸不会再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你们身上,只要是你们想做的,只要是对的事情你们就去做,爸不会再去阻止你们。” 周子昂听完他这话,鼻子微微泛酸:“爸,在我心里您一直是个好父亲,我想子豫也是这么认为的。您放心,等我身体彻底恢复好,我会重回部队,为您,为我们周家增光。” “子昂……”周建安看着儿子,嘴角噏动,却半晌没说出后话。 似是知道他想说什么,只听周子昂极为认真地说:“爸,医生有给我做过全面检查,我的身体除过虚弱,并没留下任何后遗症。” “一线作战部队随时都有生命危险,爸……不想你再……” 没等他说完就被周子昂截断:“爸!我不怕危险,自我踏进部队第一天起,我就把我的生命交给了国家,交给了我热爱的事业。”周建安眼角略显湿润,哑声说:“好,很好!你没有让爸爸失望!” 屋里静寂好一会,周子昂启口:“我现在与默寒差了一大截,不过,我会努力追上他的脚步。” 周建安:“默寒被上面调回京都军区了。” 周子昂拧眉思索,问:“是有新的工作安排?” “嗯。”周建安点头:“但具体是怎样的工作安排,没几个人知道。不过我有听到一点风声,默寒被调回来应该与组建一支新型兵种有关。” “新型兵种?”周子昂眼前忽然一亮:“特种兵,应该是特种兵。” 周建安沉吟:“像M国的海豹、北极熊国的雪狼……” “多半是,但我估摸着咱们的新型兵种恐怕比海豹、雪狼还要厉害。”周子昂就是有这个自信,认为叶默寒能组建出一支世界上最强的特种部队。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看着周建安语气坚定地说:“爸,我的目标是进入那支即将组建的新型部队,而且我相信我能进去。” “爸也相信你!”周建安欣慰地笑了笑。 周子昂压下心底沸腾的情绪,抿了抿唇,神色变得沉重:“爸,我妈对小颖的态度,以及对她说的话我都有从子豫口中知晓,对此,我心里是真不好受,但即便如此,那还是我妈。” “你妈在钻牛角尖。”周建安又岂听不出儿子话中的深意,然而,他除过这么说,还能说什么? “爸,你和妈过了多年,有空你就多劝劝,让我妈好好改改她看人的目光,不然的话,我怕她会离我和子豫越来越远。”周子昂眸光黯然,声音略显低哑:“不说我能醒过来全是依赖于小颖施针,帮我祛除了脑部的淤血,单就我被她的爷爷和阿妈从死亡线上拉回来,单就我拖累那个风雨中摇晃的家庭四年,妈也不该用审视的目光看小颖,更不该言语羞辱小颖。” 942:小丑 周建安安慰:“我会劝你妈,你不要想太多。” “爸,您不知道,当我躺在牀上不能动,眼睛不能睁开,大脑却又意识的时候,每每听到小颖姐弟仨,还有他们的家人边帮我按摩边在我耳边说鼓励的话语,我心里就暖暖的,当得知救我回家的大爷和给我做手术的阿姨去世,我心里很痛,想睁开眼,想安慰小颖姐弟仨,却怎么也睁不开眼,想记起自己是谁,又来自哪里,脑中始终是恐怕。” “好在小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帮我施针,终让我脑部的淤血化开,从而让我恢复了记忆,让我从昏睡中醒转。他们一家人对我的大恩,哪怕用我这一辈子来偿还,都远远不够,结果,妈不但没有心生感激,还说出那些伤人的话,这……” “好了,你别说了,爸都知道,爸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不想儿子陷入伤痛难以自拔,周建安打断他的话,温声安慰:“爸虽和小颖姑娘不熟,但爸从你口中知道那是个聪明懂事的女孩儿,她不会因为你妈的无礼就对你心生芥蒂,不会的,那小姑娘不会的。你好好养身体,日后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竭尽所能地相帮就好。” 周子昂头微仰,逼退眼里的湿意,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点头“嗯”了声。 只要是京都人,没有不知道京都四中是京都重点中学里面的第一强校,而这所中学的名声之所以响亮,无非是它每年高考时往Q大、B大等全国重点大学输送人才最多的中学,且在恢复高考这几年里,京都四中年年都出高考状元,这就让家里有孩子的父母,想着法子让自家儿子(闺女)能进入四中就读。 而真正能迈进京都四中大门的学生,大多数都是以特别优异的中考成绩考进去的,剩下的那小部分,则是家里要么特别有背景,要么特别有钱,靠走关系成为四中学生中的一员。 收到结拜兄弟,曾经战友的来信,看完信上所写的内容,乔老爷子那一刻的心情,用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于是,他二天便拨出电话,凭借手里的人脉,将乔泽乔昱安排进四中就读,后来祖孙相认,听乔昱气乔泽说乔颖学习非常好,他又接连拨出电话,把乔颖从文艺兵的名额中取消,安排她开学与乔昱乔泽一起到四中就读。 说起来办这件事时,他心里是有愧的,觉得违背了自己的处事原则,但一想到乔颖姐弟仨学习好,加之他相信自家孙儿的能力,认为乔颖仨姐弟到四中上学,给四中只会增光添彩,那丝愧然便瞬息间消散全无。 想是一回事,当他真正知道乔颖姐弟仨在京都四中的考试成绩时,眼角直接湿濡,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学霸,他的宝贝们全是学霸,尤其是宝贝孙女儿,竟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让他更是对那已逝的结拜兄弟感恩。 当天夜里,他坐在书桌后,看着手里泛黄的老照片,与结拜兄弟说了近半宿的话,期间,泪没少滚落…… 放学铃响起,静寂的校园里一下子变得喧闹起来,乔泽乔泽走出高三(1)班教室,到停车棚推出自行车,就往校门口走,开学这几天,他们走哪就有无数目光跟到哪,且有不少流言蜚语伴随在耳,乔昱对此只当听不到,乔泽亦是,但那些流言蜚语越传越难听,这就让哥俩有些不痛快了,可一想到若是因此冲动行事,给家里惹来麻烦,哥俩虽没通气,却都把那不痛快压在心底,出了校门,见自家阿兄嘴角紧抿,脸色明显不好,乔泽不由启口:“哥,那些话咱们不用放在心上。” “嗯。” 乔昱点点头,却并未说什么。 “咱们是靠着家里的关系进的四中,但咱们有参加入学考试,旁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反正你我还有姐的考试成绩在老师那放着,完全没必要在乎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土包子,走后门,靠关系,学渣?呵呵!他是真想不明白,那个在暗中针对他们的人,究竟有多蠢,以为那些流言蜚语就能伤到他和阿兄? 由于乔昱的腿刚好没多久,乔泽生怕他二次受伤,便每天骑车载乔昱一起上学。 要是按着家里长辈的意思,哥俩上学放学哪用得着骑脚踏车,家里有车有警卫员,上下学车接车送多方便,但乔昱乔泽不想太过扎眼,你一言我一语说服了几位长辈,对于自家孩子的懂事,老爷子和乔天野,及乔邦国夫妻越发疼惜了。 脚踏车是何芬买的,一次买了三辆,其中一辆是女式,自然是给乔颖准备的。 见乔昱在后座上坐好,乔泽脚下一蹬,车子立时骑出数米远。 “阿昱,我没为那些话生气。” “可我看你这两天心情不是很好。” “我是想不明白明明是一家人,她到底有多讨厌咱们,非得用那样的法子给咱们难堪。” “李涛?哥你说的是李涛吗?他和咱们在一个班,这几天对咱们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坏,我觉得事情与他应该没大的关系,倒是李娇极为可疑。” “不是可疑,是事情本就是她暗中挑起的。”乔昱嘴角泛起一抹冷笑:“不过,她的所作所为,李涛肯定是知道的,却没有阻止,想来是看咱们的笑话特别过瘾,便放任李娇在暗中诋毁咱们。” 乔泽嗤笑:“她就像是个小丑,咱们迟早能看到她啪啪啪自打脸。” “说阿姐是冒牌货,在我看来,她估计想说你我也是冒牌货。”冒牌货?就因为他们的存在,有可能妨碍他们未来的前途,便给他们冠上冒牌货这个名儿,难道他们眼睛都瞎了不成,看不出他和阿泽与爸爸长得有多相像?看不出爸爸对阿姐有多么的疼惜?如果阿姐是冒牌货,爸爸就不会在初见到他们时,望着阿姐失态,望着阿姐唤妈妈的名字…… 943:离世 如果阿姐是冒牌货,云家外公也不会一看到她就热泪盈眶,一声声地说阿姐长得和云家外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如果阿姐是冒牌货,,妈妈岂会认不出自己的孩子,岂会把家传古玉亲手戴在阿姐脖颈上? 他们没见过云家外婆,但他和阿泽却清楚知道,阿姐与妈妈有多像,要是妈妈还活着,她和阿姐站在一起,让看到她们的人绝对会说出她们是亲母女。 不知不觉间,乔昱忆起了往事,不由眼睛鼻子一阵发酸,他想妈妈和爷爷,很想很想他们。 “我那天要是在场,一定会抽她几个大嘴巴!” 乔泽一脸愤然。 乔昱没接他的话,而是轻唤:“阿泽……” “嗯?哥想说什么直接说,我听着呢。”乔泽目视前方,车子骑得又稳又快。 “平日里多提防点李涛。”乔昱叮嘱。 乔泽低“嗯”一声,撇嘴说:“我对他,对他那个妹妹可没一点好感。” “总之,咱们绝对不能着他的道,不能给家里添麻烦。” “嗯。”乔泽应了声。 郑秀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不是郑家的女儿,更没想到她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亲生爸爸。至于亲生妈妈,据说已经不在世上,这对她来说并没什么影响。 从出生就没见过面,对她更是没尽过一天做母亲的责任,要她谈感情,那根本就不可能。 “秀秀,你的嗓子真好,唱起歌就像百灵鸟一样动听。” “就那样吧!”倨傲的语气,可想而知郑秀现在是何种表情。 “小美,有些人傲着呢!” “郭霞,秀秀是咱们的同志,你别那样说她。” “你把人家当同志,人家未必把你当同志,你若想看人脸色,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郭霞是个心直口快的,和张美、郑秀都是以文艺兵穿上军装的,且三人通过新兵训练后,会一起进入总政歌舞团,这是三个指定的名额,可见她们背后的关系一个不比一个弱。总政歌舞团不好进,而文艺兵又有哪个不想进总政? 郑秀清楚自己是如何穿上绿军装,也知道等新兵训练结束后,自己会没任何悬念的进总政,这让她有着莫大的优越感,熟料,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她从张美口中知晓,张美和郭霞竟然和她一样,只等新兵训练结束,便到总政歌舞团报到,听张美这么说,她觉得心里很不舒服,尤其是当她知道张美和郭霞在入伍前就认识,这越发引起她排斥两人。 “说够了没有!” 郑秀坐在自己牀上,瞪向郭霞:“别以为我不说话就以为我好欺。”这间宿舍里一共住八人,此刻,距离熄灯时间不到五分钟,除过郑秀三人,其他人皆已就寝。 “莫名其妙。” 郭霞翻个白眼,拉开军被,在牀上躺好。 “你才莫名其妙!”孬种,敢和她过不去,却不敢指名道姓说,真以为她是泥捏的?郑秀冷哼一声,说:“郭霞,你最好管住你的嘴巴,否则,我不介意替你管好它。”说完,她扫了张美一眼,没再搭理两人。 “不过是个小地方来的土包子,口气倒不小,哼!” 郭霞嘀咕了句,但在静寂的宿舍里,她这句嘀咕听起来还是蛮清晰的。 然而郑秀却忍了下来,没和郭霞继续拌嘴。 暗忖:“土包子?用不了多久,我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土包子!” M国。 白歌眼含热泪,看着舞台上的枫叶红表演,耳边掌声不时响起,她知道自己成功了,知道枫叶红在国际舞台上打响了这一炮。 “枫叶红很受欢迎。” 何芬眸光掠过全场,见座无虚席,见M国几位正要,及台下的观众个个脸上挂着由衷的喜悦,禁不住与白歌说了句。她们在舞台左侧的幕布后站着,能清楚看到舞台上的表演和台下靠前几排的观众脸上表情。 带着浓郁中国特色的伴乐和歌曲回荡在周围的每一寸空间,随着伴乐旋律,歌声高低变化,台上的演出进入一个又一个高潮。 旋转,再旋转,越来越快,蓦地,乔颖身姿轻盈,一跃而起,以极为优美的舞姿旋转着,然后宛若花瓣落在湖面,轻灵地落回舞台上。 雷鸣般的掌声四起,她精致漂亮的脸儿上浮开清雅迷人的笑容,灵动澄澈的眼眸中尽显伴乐,枫叶红这支舞要表达出的情感。 “老何……我,我好高兴……”白歌身子晃了晃,只觉眼前模糊一片,但她没有让自己倒下,而是始终微笑着,定定地望向舞台,望向她一手编排的枫叶红。何芬这会儿的心神全在枫叶红上,一时间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也没有看身旁的她,只是笑着回应一句:“我也很高兴,为你高兴,为我们总政高兴,为我们的祖国高兴!” 伴乐和歌声落下,乔颖作为领舞,站在舞台最前面,与枫叶红的所有演出同志朝台下深鞠一躬,为这次的出国演出画出圆满的句号。 掌声久久不息,何芬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人用力抓住,顾不得多想,她忙从舞台上收回目光,看向身旁的人,只见白歌脸色煞白,脸色表情痛苦,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支撑点,手从她胳膊上滑落,朝地上倒去。 “老白……” 她压制住声音急唤一声,伸手将白歌快要倒下的身体险险接住…… 出国演出很成功,但总政歌舞团的同志谁都没想到,那和他们一起到国外的白老师,竟在演出结束没多久,永别了这个世界。她没留下一句话,就那么猝不及防地抛下她的事业,抛下她的战友,永远的离开了! 总政歌舞团下榻的酒店里,何芬坐在沙发上,红肿的双眼里噙满泪水,定定地看着放在茶几上的骨灰盒,三天,距离白歌去世已经过去三天,她自责,懊恼,悔恨,丝毫改变不了什么。 “大伯母,白老师离世,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你真得不用这样折磨自己。”白歌在送往医院途中就说不出一句话,与此同时,她仿若失去了所有知觉…… 944:约战 只是双目无神地大睁着,后来经过医生紧急抢救,她眼里有了神采,嘴里却依旧说不出话,这样的她看得何芬、乔颖等几位送她前往医院的演出同志止不住地直落泪。 她似乎知道自己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用眼神告诉何芬几人,不要伤心,不要为她流泪,当她看向乔颖时,眸中聚满感激和赞赏。 十分钟,她醒过来仅十分钟,最后唇角噙笑,慢慢阖上了双眼,与这个世界彻底永别。 “我要是早点发现她不对劲,兴许她还能抢救过来,还能继续活下去。” “大伯母,医生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白老师的病是家族遗传病,还是那种不知何时就突发,就会猝死的病,更何况白老师的病已到晚期,即便咱们一到M国,便送白老师前往医院治疗,其结果没有半点乐观可言。” “颖儿,医生说的话我有听到,可我就是难以接受你白姨就那么去了,她……她没留下一句话,我只要一想起她的手用我胳膊上滑落,一想起她脸上的痛苦表情,这心里就禁不住痛悔交加!” 何芬说着,声音渐被低泣取代。 “白老师是带着微笑离开的,她走得很安详,大伯母,我们都有看到白老师嘴角的笑容,看到她眼里的神采,看到里面写着无悔,她要是知道你为她的离世这么悲伤,且又是自责又是懊恼又是悔恨,她只怕很难瞑目。” 乔颖尽可能地劝慰自家大伯母,不想她过于悲伤,从而病倒。 “叩叩叩!”听到敲门声,何芬擦掉眼角的泪:“去开门吧,大伯母没事。”随着她音起,脸上的表情已恢复常态。 打开门,看到沐风在门外站着,乔颖点点头,问:“是要出发去机场了吗?” 沐风轻“嗯”了声。 “走吧!”何芬抱起白歌的骨灰盒从沙发上站起。 京都四中,下课铃声响起,乔泽收拾好课本,和乔昱就往宿舍走。 乔家距离四中有点远,担心他们中午吃饭时间紧,老爷子特意吩咐乔天野,给俩人在学校办理了住宿和伙食,当然,这住宿和伙食只是针对午饭和午休而言,毕竟吃住和家里比,学校这边肯定自家好。 “别挡路。” 就在乔昱乔泽迈腿走进宿舍门之际,身后传来这么一句。 “没听到我说话?” 见乔昱乔泽没让开路,说话的那位男同学心里极其来气。 从乔泽手里接过碗筷,哥俩看向站在他们面前的男同学,却谁都没有启口,心里却觉得奇怪得很。 吴一鸣,班里的体育委员,自开学以来,和他们并未打过交道,怎就在今日来这么一出?宿舍是大家的,他们走在前,他走在后,即便有急事,也该礼貌与他们说一声,然而,他却没有,语气一副理所应当,就好像他们矮他一头似的,基于此,乔昱乔泽在听到身后的声音时,没有从门口让开。 “原来你们既聋又哑,怪不得听不见人话,不敢张嘴出声。”吴一鸣一脸冷漠地看着面前俩少年。 乔昱眉头微皱,但仍未启口,乔泽这时却挑眉:“我们有得罪你?” “没有。”吴一鸣嘴角牵起抹揶揄的冷笑。 乔泽对此更加疑惑:“既然我们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和我们过不去?” 熟料,吴一鸣没接话,而是冷冷地盯视着他和乔昱:“你们是关系生?”他这话虽简单,但其中的意思很明了。 “关系生?”乔泽一怔,旋即挺起胸膛迎上对方的目光,未等他启口,吴一鸣的声音又响起:“回答我。”他审视的眼睛里写满嘲讽和不屑。乔泽不是包子,见对方眼里露出那样令人膈应的情绪,心底的傲气瞬间也上来了,在老家,他和阿兄从不曾被人用这般目光审视过,更不曾被人如此无缘无故的欺辱,加之他从懈怠过练功,以至于身上的气势不觉带了迫人的压力。 吴一鸣见乔泽在挑衅自己,且这种挑衅让他禁不住心神一颤,但不想就这么失面子,被宿舍里旁的同学背后非议,他不由怒了,高声冷喝:“小爷最看不起关系生,我不管你们什么来头,也不想管你们走的什么门路,但你们给小爷听好了,来到四中,和小爷一个班,最好夹起你们的尾巴行事,不然的话,小爷会让你们好好吃拳头。”说完,他握拳在乔泽乔昱面前恶狠狠地晃了晃。 “我们不是关系生。”乔泽郁闷,他和阿兄有参加入学跳级考试,不是那种有着特殊含义的关系生,他满脸坚定地与吴一鸣四目相接:“还有,最好你那带着封建色彩的自称,否则,我不介意教教你怎样与人打招呼,怎样自称?” 他眸色一凛,却令对方越发恼怒:“不是关系生?教我如何与人打招呼,如何自称?”张嘴大笑两声,吴一鸣凝向他:“小子,你口气不小,不过,就你这弱鸡样,能“教”我吗?”他在“教”这个字上咬音极重。 “同学,你不觉得你一张嘴,这宿舍里的空气就变得很难闻吗?” 又是小爷,又是弱鸡,自大傲慢,妥妥地欠收拾。 一听乔泽的话,吴一鸣磨牙:“小子,看你的样子是想我较量较量了?”他从小可是在自家老子操练下长大的,和他比拳脚功夫,纯粹找虐! “时间地点你选。” 乔泽俊秀的脸上一派云淡风轻。 “好,有种!”吴一鸣是个直肠子,其实人并不坏,之所以有今个这么一出,源于他耳朵里灌了太多有关乔昱乔泽的流言蜚语,这世上,往往就是这样,本没经过考究过的事儿,说的人多了,不是真的便也成真的了,也难怪吴一鸣会信那些话,于是乎,他脑袋一热,就和乔昱乔泽在宿舍这边对上了,此刻,见乔泽面不改色地看着他,心中不由怀疑那些话的真实性,不过,他冷然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 垂眸思索片刻,他说出时间地点,然后静候乔泽启口。 945:兄妹互撕 “明明是关系生,还嘴硬不承认,和这样的人同班同宿舍,我都觉得脸热。” “吴一鸣在部队大院里长大,从小就被他爸爸操练,拳头硬着呢!” “唉!识时务者为俊杰,做什么要和自个过不去。” …… 宿舍里另外几个男生,拿着各自的碗筷低议着刚才发生在宿舍里的一幕,他们仿若没看到乔昱乔泽似的,就那么大喇喇地从他们身旁走过。 “阿泽,是关系生怎样,不是关系生又怎样?我们只要考出好成绩,那些流言蜚语自然会不攻自破。”乔昱叹口气,觉得乔泽有些冲动了,但他并没出言斥责。乔泽和他走出宿舍,说:“哥,我们不是包子。” 乔昱抿了抿唇:“我明白你的心情。”包子?他们自然不是。 “说我们是关系生,我不生气,我生气的是他那自大狂妄样。” “所以你想给他点教训?” “他既然卖弄蛮力,那我就成全他,否则,就未免太对不起同学了。” “腹黑的家伙。” “哥,姐可说过,你比我腹黑。” “姐应该快回来了。” “就这两天。” “阿泽……” “嗯?” “我不反对你和吴一鸣比划拳脚,但我担心你万一吃亏可怎么办。” “哥,你得对我有信心,咱们一直都有练功,我不信我打不过他。” “即便你有那个自信,也不能过于轻视对方。” “嗯。” 乔泽低应了声。 前往学校食堂途中,哥俩耳孔中仍是不是飘入一两句诋毁他们的流言蜚语,对此,两人都没当回事。 “哥,吃完饭,你回宿舍休息,我去宿舍楼后面的小树林里练会功。” “我陪你一起。” 乔昱说着,与乔泽走进了学生食堂。 空间宽敞,有专供学生吃饭的大厅,只不过目光所及之处都相当简陋,好在现在是秋天,炎热已然退散,不然的话,在这吃饭绝对热得够呛。 夏热冬冷。 但比他们没来京都前在镇上上学的境况好多了。 排队打好饭菜,乔昱乔泽找了处空位坐下,不管那些落在身上的异样目光,哥俩不慌不忙,静静地吃着。 “你们怎么不打荤菜?” 突然飘入耳里的声音令乔昱乔泽正在吃饭的动作一滞,他们抬起头,只见李涛端着饭菜在他们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我能不能坐在这?”乔泽没说话,乔昱则朝他点点头,说:“这两天肠胃不怎么好,吃荤菜不好消化。”他这算是对李涛前面的问话做了解释。 李涛怏怏地“哦”了声,状似不经意地说:“你们和吴一鸣之间的事我刚才有听说,要我帮你们说说情吗?”乔昱乔泽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谁都没有出声,他又说:“吴一鸣和我住在一个部队大院,从小就被他把操练,身手相当不错。” “谢谢你的好意,我想我不需要你帮这个忙。”说完,乔泽接着吃饭。 乔昱这时说:“不过是同学家相互比划两下,不是什么大事,你无需放在心上。” “小昱小泽……”李涛眸光愧然,哑声说:“对不起!” 乔泽抬眼,佯装不解:“为什么要这么说?”乔昱倒没再看李涛,而是自顾自地吃着饭菜。 “我……我一时头脑发热才会那样的,事后我想到那事,心里既自责又懊悔,小泽,好在你出事,要不然我这一辈子定会活在悔恨中。”李涛言语诚恳,但听在乔泽耳里却没半点动容。自责?悔恨?他不信! 想着毕竟有那么曾亲戚关系在,乔泽没再难为对方,浅声说:“你的对不起我听到了。”音落,他吃饭的速度加快,不多会,碗里见底。 “吃好了就走吧!” 乔昱起身,招呼乔泽一声,哥俩拿着空碗离开了食堂。 “哥,你对那俩冒牌货说什么了?”李娇端着饭菜到李涛身旁坐下。 李涛瞥她一眼,沉着脸说:“你最好适可而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娇眸光躲闪,用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饭菜。 “只有没脑子的才会使出那般拙劣的法子。” “哥,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之所以那么做,还不是为了帮你出口气。”李娇不干了,气鼓鼓地说:“因为他们,你才被妈又打又骂,因为他们,你我近来都不曾回过乔家,这些你都忘了不成?” “你在犯蠢!”李涛放下筷子,捏了捏眉心:“别再说帮我出气,我是你哥,还能不知你的心思?” 李娇小声嘟囔:“我能有什么心思?” “你想保住你在乔家的小公主地位,想凭着这个身份日后嫁进周家。” “哥,你……” “自他们回到乔家后,外公和大舅小舅可有说过什么?没有,他们什么都没有说过,而我却沉不住气,做出那样莽撞的事,从而在外公和大舅小舅心里没了好印象,现在我只想以静制动,你如果继续一意孤行,后果自负。” 兄妹俩说话声音很小,加之在他们周围吃饭的学生基本上都已吃完离开,所以,没人听到他们间的对话。 “能有什么后果?他们本来就是冒牌货。” 李娇不听劝地说。 “你真得被妈寵坏了!”李涛长叹口气,凝向身旁的自家妹子说:“那日在小树林里发生的事我都有看在眼里,李娇,你想嫁给周家二少没有半点可能,哪怕妈和戚姨关系再好,只要周二少不想和你扯上关系,那就肯定不会扯上。” “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李娇被他的话气得眼眶通红:“我是你妹妹,是你的亲妹妹,你不想着爱护我,总时不时地怼我,这样的你很讨厌。”泪在眸中打转,她心里极不舒服,于是口不择言起来:“说我的时候,你怎不想想你自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那天你一见到薛玲玲和江薇,就对他们露出笑脸,想和她们拉近关系……” 李涛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身,他端起饭菜就走:“你慢慢吃吧,我吃好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真不想和这拎不清的笨蛋是兄妹! 946:堵路 洗干净碗筷,回到宿舍放好,乔昱乔泽便去往宿舍楼后的小树林。 “这都快半个月了,校方却没一点动静,难道那些针对咱们的流言蜚语没传到校长和老师们耳里?” “那些话只是在同学间流传,而且都是私下里说,校方不知道不足为怪。” “照你这么说,这四中的学生还蛮团结。”乔泽语气带了点讽刺:“我原以为四中的风气很好呢!” 乔昱走在他身侧,轻声说:“四中是京都重点中学里面的第一强校,教学质量没得说。” “你这说了跟没说一样。”乔泽嘟囔。 “其实大家只是不了解真实情况,才会受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欺骗。” “没主见,耳根子软。” “阿泽,你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他们中的一员,听到那些有模有样的传言,你会怎么想?” “我有眼睛,自己会观察,会判断那些流言的真实性。” “观察,判断?这才开学多久,又没有考过试,你如何判断?至于观察,你就没想伪装?” “哥,我服你了,你是越来越像姐了!” “我和姐可没法比。” “不说旁的,单说这遇事时的沉着冷静,你与姐越来越像了,我呢,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像你一样。” “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好好磨磨自己的性子。” “我会的。” “阿泽,你往后要在部队发展,就必须得心细如发,遇事冷静沉着应对,要不然很容易出状况。” 乔泽重重地点点头,然后一脸沉思地说:“你和姐说的话我都会记住,不过,眼下我得让自己迅速变强,这样才能更有资本进军校。”除过上课、做习题、睡觉,他每天还有好多时间,而 在内功心法的作用下,睡觉睡三到四个小时就足以,其余时间他都可以用来训练。 不管是修炼功法,还是阿姐教的那些提升体能的训练法子,他皆不可以没有章法的瞎练。虽然他没见识过阿姐的强悍身手,却知道连姐夫这样在部队里摸爬滚多年的职业军人,都对阿姐的身手叹服不已。 和阿姐相比,自己各方面都差,拧眉思索片刻,乔泽决定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大幅度提高自己的力量和速度,至于枪法和搏击术,他可以在周末和老爸去部队练。 拿定主意,有了奋斗的方向,乔泽只觉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吃完饭,同学们有的回教室做作业,复习功课,有的则回了宿舍小憩,总之,整个校园又恢复了静谧宁和。 “你练功,我在旁给你看着,免得你被人打扰到。”走进小树林,乔泽找了块空地,盘膝而坐,乔昱见状,温声说了句,便走到距离他两丈远的一块椭圆形石块上坐下,从衣兜里掏出暑假期间整理出的英语单词卡,他边静静地翻阅边默背。 运转内息,乔泽很快进入空灵状态,慢慢的,周围前一刻受惊的鸟儿再次飞回枝头,蛙声鸟叫声不时响起,他双眸闭阖,俊秀的脸上表情淡然,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盘膝静坐在那里。 柔和的阳光穿过树叶缝隙在他身上,周围的草地上投下一个个斑驳的光影,风儿轻轻吹过,这里的一切都显得极其安静祥和。 时间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乔泽忽然睁开眼,捡起一粒碎石随手就扔了出去。 “你这丢石子的功夫都快赶上阿姐了!” 乔昱将手里的单词卡整理好装回衣兜,起身走到乔泽扔石子的地方,抬脚踢了踢已经被乔泽击毙,有一米多长的菜花蛇,说:“就地埋了,还是留下来吃肉?”乔泽想都没想,脱口就说: “埋了。” “阿泽,你日后要走的路,很有可能会吃到这东西,不,准确些说,你或许在某种特殊的环境下,连这东西都吃不到。”以为乔泽厌恶这生长在潮湿阴暗地方的东西,乔昱忍不住说了这么一句。 乔泽这会儿已挖好一个小坑,乔昱将脚下的菜花蛇踢到坑里,看着乔泽把坑填好,又说:“爷爷给咱们讲的那些行军打仗的故事中,里面的革命前辈在没有粮食吃时……”没等他说完,乔泽启口:“哥,我知道,而且真到了爷爷说的那种境况,只要能果腹,只要能活下去,我绝对不矫情。”但此刻是不行的,即便他想剥了那菜花蛇的皮烤肉吃,亦或是炖汤喝,时间上却不允许,再说了,要是把那东西带到宿舍或者教室,吓到胆小的同学,那就大发了! “军人这个职业既危险又辛苦,我有时候会想,你和阿姐都选择进部队,把另一条平坦的路留给我走,这让我感动的同时,觉得自己很没资格做阿姐的弟弟,做你的阿兄。”两人走出小树林,乔昱心情略显沉重,低声说着:“要不咱们把之前谈好的事儿再商量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乔泽断然说:“我就是个直肠子,要我和你交换,我可担不起那份担子。” 乔昱苦笑:“你……” “别你你我我了,军人这个职业是既危险又辛苦,可爷爷大伯还有爸爸,以及死在战场上的二伯三伯,不都是军人出身?哥,只要自身本领够强,危险并不可怕。退一步说,就算我日后进入部队,哪天外出做任务遇险,我也无悔。” 乔泽说的轻松,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下午放学,叶绍煊因为和同学约好要在操场打球,于是叶静雅独自骑车回家,让她没想到的是,在经过一条胡同时,一抹身影突然从岔路口窜出,堵住她前行,看清对方的样貌,她顿时眉头紧蹙,没好气地说:“贺瑜,你堵在这做什么?” “听说你最近看上小白脸了,这事可是真的?” 贺瑜,京都贺家三房嫡次子,今年十七岁,目前身高183公分,长相堪称帅哥一枚,不过他眉宇间时常染着一抹邪气,让人很难琢磨透这小子。 “哪个胡说八道来着。”叶静雅脸上一热,瞪向面前的少年。 947:但你觉得你配吗? “你脸都红了,看来消息属实了。” 贺瑜抱臂,神态懒散,但他半眯起的双眼,说明他此时生气了。 “让开!”叶静雅不想和他废话,口中冷冷地吐出一句。 别看她在人前是乖乖女的模样,实则,她很有自己的脾气,且身手相当不错。 “说吧,你打算怎样?”贺瑜和叶静雅是初中同学,当年初中毕业选高中时,他原打算和叶静雅继续上同一所学校,谁知,最后被叶静雅给摆了一道,没错,就是被摆了一道,说什么她要上B师大实验中学,末了却拿着四中的录取通知书去报到,还理直气壮的说就是不想和他上同一所高中,就是想诓他,能怎么着? 家里不帮忙给他走关系进四中,没得法子,他只能忍着被愚弄的气儿,踏进B师大实验中学的大门。 最近听到在四中就读的铁哥们说,叶静雅很关注班里一对孪生子,尤其是关注其中名叫乔泽的男生,这让他心里很不痛快。 她难道不知她是谁的? 叶静雅明显带着不耐烦,冷声说:“我根本听不懂你说的话,能有何打算?” “听不懂?你也不想想我能站在这,又岂会被你蒙混过关?” 贺瑜勾唇,露出一抹邪笑:“你关注一对孪生子,尤其关注其中那叫乔泽的男生,怎样,我说对了吧?”叶静雅身上的冷意大盛,不满地问:“你究竟想说什么?” “你不知道?”贺瑜单挑一眉,眉眼间不经意流露出的那丝邪气越发明显:“三年前,你父母和我父母就已经初步同意你我之间的事儿,而叶贺两家在京都可都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你若不知收敛,真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无疑会影响到你我两家的名声。”说到这,他顿了下,方续说:“叶静雅,我不想用暴力解决问题,你如果不想那小子遭殃,最好把你放在他身上的目光收回来,我呢,便当从来没听过那些话。” 叶静雅听了他的话,毫不客气顶了回去:“我怎么不知道我爸妈有同意你爸妈什么事?好吧,退一步讲,即便两家大人三年前闲聊时有提过那么一句,但你觉得你配吗?” “呵呵,我不配?”贺瑜先是冷笑,紧跟着眼里如同喷火,磨牙说:“论家世,论相貌,我有哪点配不上你?还是说,在你眼里我不如那小毛孩?如果真是这样,我将把你的话当做挑衅,对我贺家的挑衅!” “幼稚!”叶静雅嗤笑,冷凝向他说:“有真本事的人从来不会把家族挂在嘴上。”她讥笑的眼神刺激的贺瑜几乎暴走,与此同时,他眉眼间的那丝邪气也在一瞬间完全消无,此刻,他将冷眸紧紧地锁在叶静雅身上,听到她又说:“贺瑜,你听好了,我和你没有一丝半点关系,从前没有,现在也没有,以后更不会有。” 贺瑜阴沉着脸说:“你有种!” “我是女人。”叶静雅揶揄的冷笑:“要是气不过想动手,尽管放马过来。”贺瑜被她的话气得满脸涨红,然而,叶静雅却没打算就此作罢,接着说:“叶家的子孙是长大的不是吓大的,你和你的家族若为件八字还没一撇的小事想和叶家作对,我想不管是我爷爷,还是我爸爸叔伯,都会二话不说出手接住。”叶静雅语气清冷,漠然的冷眸死死地锁住贺瑜,眼睛微眯,全身的力量处于随时爆发状态。 旁人不了解真正的叶静雅,贺瑜却是清楚知道这还没长成的小女人,完全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平日里看似笑容明亮,一脸无害,实则狠起来不属于他们这些半大小子,记得他十二,她十岁的时候,这丫头和一个比她高半头的小胖子不知为什么打架,竟差点将对方给打残。由那件事他看出这漂漂亮亮的小丫头绝不好惹,一旦激怒她,后果多半很严重。 刚才那些话,他也不过是吓唬吓唬她,无非是希望她别去留意旁的男生,好好长大,等着他来日娶回家过日子。 但照目前的情况看,明显是事与愿违。 贺瑜心里憋闷,又不能真冲上前和叶静雅打在一起,于是,左思右想之下,他决定把这口气从另一个人身上讨回来。 压下怒火,撤去满脸难堪,他盯着她说:“叶静雅,你也别对我撂狠话,咱们的事是长辈们说了算,你同不同意,听没听说,日后肯定得嫁给我。” “你做梦去吧!”收回身上的冷气,叶静雅冷漠地看着他,唇儿微启,说:“不想日后自个没面子,我劝你还是打消那个年头。”说完,她骑上自行车从他身旁而过:“我最讨厌只长个不长脑子的幼稚男!” “幼稚?”贺瑜先是一怔,待他反应过来,气得差点暴跳如雷,说他幼稚,说一遍也就罢了,竟然连说两遍,他怎么就幼稚了?可恨的丫头,要不是念及曾经的情意,他非得好好追上去,让她领教领教他的怒火。 冷着脸,贺瑜盯着叶静雅远去的背影,似是要将她的背盯出个洞才肯罢休。 “贺哥,那丫头原来是个喷火龙,我以前算是看走眼了!” 叶静雅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尽头,这时从距离贺瑜之前走出的岔路口里面出来一个消瘦少年。 “你怎还没走?” 贺瑜调整好心情,淡淡地问了句。 “我这不是等贺哥你么。” 少年戴了副眼镜,姓白,名帆,是贺瑜的发小,从小学习就好,加之初升高那年毕业考试发挥超常,毫无悬念地收到了京都四中的录取通知书。 而贺瑜今个在这堵叶静雅,以及听说叶静雅那些八卦,都是这小子给通风报信的。 叶家。 “雅雅,你怎么才回来?”因为心情不好,叶静雅没有即刻回家,而是骑车去了距离大院不远的公园里待到天黑,方无精打采往家赶,这不,一进家门,客厅里在座的所有人全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听到自家妈的问话,她没再忍住,直接问:“妈妈,你和爸爸三年前和贺瑜的爸妈说,要把我许给贺瑜,是不是?” 948:羡慕嫉妒 她语气有些冲,加之她陡然间问出这么一句,一时间叶家老少的表情皆微愕。 崔苏晴回过神,不觉感到尴尬,臭丫头干嘛呢?在全家人面前朝她发问,态度还那么不善,难道不知何为尊敬父母吗? “给你妈妈道歉!” 叶老三见妻子脸色变了又变,整个人极其不自在,禁不住瞪了眼女儿,呵斥一声。 “我不就是问妈妈一句话,有什么错?”将书包丢在沙发上,叶静雅苦巴着脸凑到老太太身旁坐下:“奶奶,我今个放学回家被贺家那臭小子给堵在胡同里了,你不知道,他说话可难听了,我气不过就和他理论两句,结果,他说我爸妈和他爸妈在三年前基本把我和他的事儿定下了,说我不想影响叶贺两家的关系,最好别传出不好听的闲话。” “这么嚣张?” 叶绍煊勾唇,冷着脸说:“明天我就去找贺瑜算账,给你找回场子。” “他为什么要堵你?” 叶老太太看着乖孙女,笑容慈和问。 “也不知哪个告诉他,说我对小六婶的两个弟弟特别关注。”叶静雅嘟着嘴儿说。 在座几人个个都是人精,又岂会从这简单的一句话中听不出深意,叶老太太笑了:“你六婶的弟弟也在四中就读?” “嗯。”叶静雅点点头,说:“和我同班呢!” 叶老太太有点惊奇:“那俩孩子读高三?”颖儿不到十七,她俩弟弟似乎还没满十五,竟然读高三?不是她质疑那俩孩子的智商,而是他们之前所受的教育与京都这边根本没法比,如今小小年纪就上高三,且进的是重点班,莫非乔老头有走关系? 客厅里和叶老太太有一样想法的不在少数,但就在这个时候,叶老爷子眼里染上明显的羡慕之色,只听他说:“乔昱乔泽本该上高二,不成想,那俩小子为了能和颖儿一起参加高考,便选择跳级,由高一直接读高三。哦,对了,乔老头子因这事没少在我跟前嘚瑟,说他老乔家出了三个学霸。” 叶老太太笑问:“这话怎么说?”其他人则竖长耳朵,静候老爷子往下说。 “乔昱乔泽有参加四中的跳级考试,据说两人的成绩比雅雅他们高二期末考第一名、那位同学的分数还要高出十分和七分,而颖儿就更厉害了,她还没有上高三的课程,却用极短的时间答完了一套和高考试卷差不多难度的试卷,你们猜猜她最后得了多少分?”叶老爷子说到这卖起了关子,而此刻,叶静雅和叶绍煊睁大眼,皆露出惊诧的表情。 半晌,叶静雅眨巴眨巴眼睛,晶亮的眸子里写满好奇:“爷爷,我们都等着听您说呢,您老就别吊我们胃口了!” 叶老爷子叹了口气,与老伴说:“咱家孩子不少,也都很聪明,可没一个能和乔老头的三个孙儿比啊!” “爷爷,您不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孙儿威风,我自认很聪明哒!” “你是聪明,可你自从上高中,每次考试拿的都是年纪第二或者第三,第一好像还没拿过吧?”叶老爷子故意逗孙女儿。 叶静雅抬抬下巴,说:“您老等着看吧,我这学期其中考试一定考出个年级第一。”顿了下,她又说:“记得您曾经说过,大哥是咱叶家的栋梁,从小学到大学,回回考试都是第一,这够厉害吧,若是不够,那我六叔接连跳级,且不怎么去学校上课,每回考试考第一不说,大学比旁人早毕业,并同时取得双学位……” 她没说完就被叶老爷子笑着截断:“你六叔是你六叔,你们是你们,你可别相提并论。” “老头子,你快说说颖儿到底得了多少分?” 叶老太太见老伴迟迟不说乔颖的分数,不由催促。 “满分。” “满分?”一听叶老爷子的话,叶老太太和客厅在座几人不约而同惊叹出声,为确认心中所想,叶老三问:“爸,是各科成绩全满分吗?”叶老爷子点头:“不光每科成绩满分,据说颖儿给出答案比标准答案还要完美。” “太厉害了!” 叶静雅神色怔然,口中喃喃:“小六婶是超级学霸啊,不,不对,小六婶和六叔一样,堪称为天才!”过了片刻,她神色恢复自然,眸中却透着疑惑,问老爷子:“爷爷,可这开学都有段时间了,我并没见到小六婶到学校上课。” 叶老爷子和蔼地看着她:“你六婶考出那么个成绩,你觉得她还有必要和你一样坐在教室里听课?” “也是。”叶静雅蔫蔫地点点头:“小六婶怎就那么厉害呢?哦,对了,她的两个弟弟也厉害得很,可是我就纳闷了,既然他们是通过考试进的四中,校方为何不管那些有关他们的传言?”她像是自语,又像是说给客厅在座几人听。 “传言?什么传言?” 叶老爷子皱眉问。 “有人暗地里传乔昱乔泽是关系生,自开学那天起,那些传言越传越不像话。”叶静雅说到这,抬眼看在座极为长辈,见没一人启口,以为他们不信自己的话,于是,朝叶绍煊看了眼,接着说:“爷爷奶奶,您们要是不信,可以问绍煊。” “咱们不同级不同班,我哪知道啊!” 叶绍煊一脸无辜地耸耸肩。 “你都说那些话是在暗地里传开,校方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叶老太太边摇头边说:“现在的孩子啊就喜欢以讹传讹,不知那些话会给别人带来怎样的影响。”叶静雅静静地思索片刻,说:“奶奶说的是。” 叶老爷子一脸的意味深长:“小昱小泽就没做点什么?” “今个之前没有,他们就像是没听到那些话似的,完全不受影响,但今个用午饭前,我有听几个同学偷偷议论,说我们班体育委员没事找事,终于激怒乔泽,于是,两人约定明天放学后到城南那边的废工厂比划一二。”说着,叶静雅蓦地一拍额头,声音里禁不住带了丝担心:“爷爷,你说我要不要去乔家一趟?” 949:少胡说八道 “那俩小子和他们的姐姐一样懂事,近来在学校里发生的事儿恐怕都没有与家里人提起过,”叶老爷子说着,摇摇头:“你即便过去说,恐怕你乔爷爷也不会当回事。” 叶静雅张了张嘴,迟迟不知该说什么,叶老太太瞥了眼老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以为老乔会由着自家宝贝孙儿被人欺负?” “你怎么就断定小泽那孩子是被欺负的?”叶老爷子笑眯眯地说:“包括颖儿在内,他们姐弟仨都不是乱来的孩子,要是没把握,我相信小泽不会约定和同学较量一二。再说了,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又不是什么大事,用不着紧张。” “爷爷,要和乔泽比划的是我们班体育委员,那小子长得牛高马大,又是部队大院里的,我可听说他从小就被他老子操练呢!”一想到吴一鸣的身高和块头,叶静雅忍不住为乔泽捏把汗,看向老爷子续说:“乔泽和我们班体育委员站在一起,那就是两个鲜明的对比,要是他万一有个闪失,乔爷爷肯定会很心疼的。” 叶老爷子瞅着她忽然就笑了,叶老太太和客厅里其他几个人嘴角亦挂着不明的笑意,叶老太太爱怜地抚着孙女的发顶:“雅雅,贺瑜堵你为的就是乔泽吧?”虽是问句,她却用的是陈述语气。 叶静雅当即脸上一红,脱口说:“我只是偶尔看他一眼,又没找他说话,贺瑜就是个疯子,见风就是雨。”提到贺瑜,她瞬间响起一进家门问自家妈的话,想着自己还没得到回答,她尽可能地保持镇定,将目光挪到自家妈身上,问:“妈妈,你还没回答我是不是在三年前与贺瑜爸妈提到那事儿。” 原以为女儿已经忘了那茬,不成想小丫头还记着,崔苏晴苦笑着与闺女四目相接,说:“当年你冯姨随口就提了那么下,当时妈妈说你还小,等过几年再说,多余的话妈妈可没说一句。” “好在你没多说,不然的话,我还真和那臭小子牵扯不清了!”叶静雅冷哼一声,撇嘴:“我今个有对他撂下狠话,要是他再没事找事,甚至让他的家人和咱们家作对,那我们叶家不单会接招,还会反击回去。”她这话比之与贺瑜说的话,明显有些夸大其词,不过,叶老爷子等人听了,只是笑了笑,没人对此发表言论。 “我去找乔老头坐坐,你们该干嘛干嘛去,不用等我回来。” 叶老爷子起身,走出了客厅。 “奶奶,爷爷肯定是去给乔爷爷通风报信去了!”挽住老太太的臂弯,叶静雅笑嘻嘻地说着:“明天放学后我会去观战,回来给奶奶讲整个事件的过程。” 叶绍煊嬉皮笑脸地说:“姐,我也要去。” “你想去就去,又没人拉着你。” 叶静雅斜睨他一眼,眸光挪向自家爸妈:“我这辈子就算嫁不出去,也不要和贺瑜扯上关系,您们若是还有那个想法,就趁早收起来,不然的话,我相信爷爷奶奶会给我做主。”说着,她可怜兮兮地看向老太太:“奶奶,您会给我做主的,对不对?对不对?” 老太太捏了捏她的脸儿,笑看向叶老三夫妻:“咱们家从来都没讲究过门当户对,也不需要用孩子去联姻换取什么,你们是做父母的,可别为了这样那样的原因害得自个孩子伤心。” 乔家。 叶老爷子进门后,见客厅里只有乔老爷子和乔邦国在,坐下来就把从自家孙女那听来的与三人简单叙说了遍。 “小昱小泽还真没对我们提起学校里发生的事。”乔老爷子轻叹口气,唤警卫员到客厅交代了两句,然后与叶老爷子说:“孩子们太懂事,我心疼啊!” “俗话说得好,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颖儿姐弟仨从小生长的环境艰苦,这让他们无形中比旁的孩子来的坚强……”叶老爷子话说到一半没再说下去,乔老爷子苦笑:“就因为太坚强,他们遇到事儿才想着自己扛着,不愿给他人添麻烦,这就是我心疼他们的地方,可是,我是他们的爷爷,这个家是他们的家,他们遇到事与家里人说说该有多好,怎么就总想着自个去解决。” 乔邦国听着两位老爷子说话,面上沉静无波,也始终没说话,实则和自家老爷子一样,对乔颖姐弟仨心疼至极。 是啊,他心疼自家那三个孩子,心疼他们太过懂事,心疼他们太过坚强,但他也知道,要想孩子们事事依靠家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只因他们从小经历的一切,造就了今日的独立和自强不息。 第二天是周六,下午放学比平常要早一个多小时,按照约好的时间地点,乔泽一放学就骑车载着乔泽出了学校大门。 “哎!速度还真够快!” 叶静雅推着自行车站在校门口,嘴里小声嘀咕。 “姐,咱们快走吧,去晚了还看个什么劲。” 叶绍煊一脚撑地,一脚踩着脚踏板,见自家姐姐迟迟不走,忍不住催促一句。 “想看热闹你最好别去。” 给他一个白眼,叶静雅骑上车子用力一蹬,瞬间与叶绍煊拉出数米远的距离。 “姐,你等等我!” 叶绍煊喊了一句,蹬着脚踏车就追。 “我提前给你说一声,要是他们被吴一鸣那小子给欺负了,你和我都必须得上。” “为什么呀?” “他们是咱们的亲戚,你说为什么?” “姐,你该不会对人家有意思吧?”叶绍煊和叶静雅并排骑行,听到他揶揄自己,叶静雅顿时没好脸色:“少胡说八道!”叶绍煊“嘿嘿”一笑,却并未被她的冷脸吓到,说:“小六婶那俩孪生弟弟比我还小一岁呢,姐,你和他们不合适,嗯,对了,即便忽略你和他们之间的年龄,但就辈分而言……” 叶静雅瞪他一眼:“闭嘴!”叶绍煊赶紧抿住嘴巴,就听她随口说:“如果考虑辈分,小叔和小六婶又如何能走到一起?” 950:你使诈 叶绍煊一怔,想说些什么,不料,叶静雅略带羞恼的声音这时扬起:“我和他们在一个班,偶尔关注一眼,这是很正常的事,更何况他们还是咱们家的亲戚,你别脑子总想些有的没的,张嘴就诬陷我的清白。” “哈哈!”叶绍煊瞅向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禁不住大笑两声,说:“姐,我就那么一说,没想到你却当真了,还说什么我诬陷你的清白。” “叶绍煊,我警告你,要是再打趣我,我和你没完!” 竭力平复好心绪,叶静雅怒视叶绍煊,冷声说了句。 “好好骑车吧,姐,我就是和你开个小玩笑,你可别因为和我生气,一会和这大马路来个亲密接触。”叶绍煊笑着说,见自家姐姐不再看他,这小子很快恢复一本正经,启口:“姐,我听你的,如果到时需要我出手,我二话不说就上去帮忙。” 忽然,他眼前一亮:“小六婶?” 叶静雅讥讽:“你在做梦?” “我一没眼花,二没做梦,不信,你抬眼往那边看。”叶绍煊边说边指向前方一个十字路口,循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叶静雅果不其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小六婶,走,咱们骑快点,兴许能追上。” “小六婶这是出国演出回来了?” “废话!”没回来,他们看到的又是哪个? 叶绍煊眉头微皱:“看小六婶骑行的方向,和咱们似乎同路,难道她已经知道他俩弟弟和人约定比划的事儿?” 叶静雅:“多半知道。” 中午回到家,乔颖上楼沐浴换衣后,到楼下陪老爷子吃午饭,不经意间听到老爷子念叨乔昱乔泽在学校发生的事儿,念叨两孩子没把自己当乔家人,遇事也不和他这老头子说,让他感到好伤心,听了这些话,乔颖这个乖孙女儿自然好声好气地安慰老爷子,并且替俩弟弟在老爷子面前说不少好说,说他们只是不想您老人家操心,说那只是件小事,他们能够自行解决。 老爷子念叨那些话,目的再简单不过,无非是让她过去瞧两眼,给乔泽加油打气,捧个人场,咳咳咳……老爷子这么做有点老顽童心里了,但话又说回来,今个下午他家乖孙的约架行动,毕竟是来京都后头一遭,要不是顾念身份,他这把老骨头都想过去看看呢! 大院里的孩子皮着呢,而且最是抱团,三个乖孙儿到家里有段时日了,他几乎没看到他们有什么朋友,倘若那和他家小泽约架的熊孩子,万一不守规矩,带着一帮子朋友上场,他家小泽小昱岂不是要被动很多? 当然,昨晚他就有吩咐身边的警卫员,今个提前去孩子们约架的地点隐藏好,以免到时真出现意外局面。 熟料,宝贝孙而就这么突然间回来了,要是有颖儿给小泽助阵,那场面肯定很精彩。 乔老爷子对乔颖的身手可是相当有自信,所以,他在饭桌上状似无意地念叨了那么几句,见孙女儿又是宽慰他,又是为俩小子说好话,他心里别提有多熨帖了!虽然没听乔颖说要不要过去看看,但根据他的观察,宝贝孙女儿心里肯定已拿主意。 如他所料,临近下午四点,乔颖下楼出了家门。 B师大实验中学校门外,贺瑜骑坐在脚踏车上,身后跟着不下十个半大小子,他们人手一辆脚踏车,眼里满满都是兴奋的光芒。 打架?好啊,这刚一上高三,周围的气氛就让让人紧张得要命,此时能痛痛快快和人干一架,肯定身心通畅。 “贺哥,你这是要玩大的?” 白矾从四中一路骑到B师大实验中学大门口,看到眼前的阵势,他不由打了个寒颤,然后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说:“以多欺少可不是英雄所为,还有,今个下午是吴一鸣和乔泽约定比划,你没打招呼就插一手本就不好,现在又带着这么多人过去,于情于理都说不通。” “四眼,你话真多,我几时说要以多欺少来着?”贺瑜鄙视他一眼,骑车前行,白矾没加思索,迅速骑车跟上,听他又说:“就那小子的弱鸡样,或许没等到我出手,就已经被吴一鸣那大块头给揍趴下了!” “贺哥,我瞧着李涛和乔昱乔泽似乎很熟识,你说他们会不会有什么背景啊?” “再有背景,能和我贺家比?” 白矾的话贺瑜完全没放在心上,言语间甚至透着明显的轻谩。 “其实……其实我觉得叶静雅对乔泽并没那个意思。” “四眼,是你告诉我她挺关注那小子的。” “她就是多看乔泽两眼,旁的什么事都没发生。” 贺瑜一脸霸道:“我管不了那么多,既然她将来是我的人,那就只能看我。” “贺哥,叶静雅和乔泽从开学到现在似乎没说过几句话,尤其是乔泽,他每天除过上课做习题,就是和他哥哥乔昱在一起,从没有接近过叶静雅,我看你要不就算了吧!”白矾好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子,干嘛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兄弟随口一问,他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往出说,这下好了,终于惹出事来了吧! “你别劝了哈,我今个这趟必须得去,至于会不会出手,那就得开吴一鸣那小子给不给力了!” 斜睨向白矾,贺瑜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嗖”地骑出去老远。 骑在他身后的半大小子们嘻哈哈地吆喝了声,不约而同加快速度。 白矾叹了口气,认命地紧跟在他们身后。 秋风送爽,城南一处废工厂里面,此刻气氛冷凝,四周围没半点声音响起。 怎么可能? 乔泽竟只用数招就将吴一鸣制服在地。 一个清瘦文弱,一个健壮如牛,势力如此悬殊的两人,比划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 什么叫见招拆招? 什么叫不费吹灰之力? 什么叫闪瞎钛合金眼? 这就是,眼前刚发生的一幕就是。 “你使诈!”吴一鸣自怔愣中回过神,抬起头回望乔泽,一脸气急败坏地吼了句。 951:我们认识吗? 乔泽单膝抵在他背上,将他钳制得死死的,眸光清润,淡淡启口:“不服气,我们可以再比划两招。”说着,他松开吴一鸣,起身退后两步。 一个鲤鱼打挺,吴一鸣从地上弹起,二话不说,朝他发起新一轮进攻。 奈何想象无比美好,现实却尤为骨干。 没出三招,他被乔泽再次轻松制服。 “我输了。” 吴一鸣满脸涨红,却没再耍赖,他真心诚意地说:“对不起,我为我昨天的举动,为我刚才不甘服输,说出那句诋毁你的话,向你诚恳道歉。”在他说“我输了”三字时,乔泽已然放开了他,起身,他与乔泽面对面而立,目光定定地看着乔泽,尚且还有那么点稚嫩的脸上,表情刚毅。 他站得笔直,眼神渐变内敛,让人恍惚间从他身上感受到一股子军人独有的气韵——冷静、沉稳。 “我能和你做朋友吗?不,我想和你做兄弟,不知道可不可以?” 迎上他瞬间变得热切的眸光,乔泽唇角牵起一抹轻淡的笑容,问:“和我做兄弟也就是和我哥做兄弟,你可愿意?” “乔昱有你这样的身手?”吴一鸣是军人的后代,所以,他崇尚强者,且只要有可能,他愿用真心与强者交朋友,从而在未来的路上共同学习进步。 “我哥的身手不会比我差,”顿了下,乔泽补充:“不过,眼下我哥不能和你比划。” “为何?” 吴一鸣不解。 未等乔泽说话,乔昱缓慢走到他身旁,与吴一鸣说:“我暑假期间因为意外摔断一条腿,现在虽说走路没什么问题,但还不能做剧烈运动,你若实在想和我比划两招,我们可以约在寒假期间,不知吴同学意下如何?” “好,我们就约在暑假,兄弟!” 吴一鸣是个爽快的,听了乔泽的话,当即咧嘴一笑,与乔泽乔昱的手叠加在一起。 “哥,吴一鸣是个孬种,我以后不要再和他说话。” 李娇气恼地瞪向吴一鸣,压低声音与李涛说。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李涛不耐地瞥她一眼,心情糟糕到透顶。 “啧啧,那小白脸看来真有两下子。”B师大实验中学距离这处废弃工厂比四中近一些,因此,贺瑜一行赶到这时,乔泽和吴一鸣的比划还没开始,于是,他站在一旁看完了整个全场。听了他的话,站在他身旁的发小同学中的一人即刻问:“老大(贺瑜),咱们是上还是不上?” “你们都给站在这别动,我去会会那小子。” 从脖子上取下书包,随手丢到白矾怀中,贺瑜嘴角噙笑,眉眼间带着邪气一步步走向乔泽。 “兄弟也认了,小子,有种的话和我比划两招。” 他是对着乔泽说的,吴一鸣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凝向他:“你来凑什么热闹?” “吴大傻,你对我说话的口气不对吧?” 贺瑜挑挑眉,“呵呵”笑了两声,说:“我知道了,你这是打算和划清界限了,不认我这个老朋友了,对不对?” “我可高攀不起你这个朋友。” 吴一鸣脸上没任何表情,盯着他说:“贺瑜,今日是我约乔泽在此比划,与你没一点关系,你要是个带把的,少在这凑热闹。”朋友?他自认脑子不比这高傲的家伙笨,却从十岁那年认识起,就被不讨喜的家伙强扣上“大傻”这么个绰号。 傻尼玛!他哪里傻了? 他只不过没那么多花花肠子而已。 乔泽没有直言拒绝,而是眉梢轻扬,注视着贺瑜随意地问:“我们认识吗?” “我姓贺,名瑜,你的名字我知道,现在我们认识了吧!” 贺瑜把厚脸皮,把无赖发挥到极致:“你身手不错,我现在诚心诚意邀请和你比划比划。”乔泽能感触到对方身上的气场,初步断定眼前这位的身手绝对不弱,他想应战,却又有些迟疑。他不怕输,但就他观察对方的神色,若果他胜出,怕是免不了要惹上麻烦。 就在他还犹豫的时候,乔昱朝贺瑜礼貌地点点头,启口:“对不起,我们还要回家,不能再在这逗留了。” “怕输给我,还是怕挨揍?”贺瑜脸上的表情尽显傲慢,他与乔昱四目相对,身上陡然间释放出一股子锐气:“想走可以,但必须得和我比划两招。” 乔昱冷静地看着他,目不斜视,心如止水,丝毫没把他的气焰激怒,他说:“放学有一段时间了,我们不想家人为我们担心。” “你这特么的是借口!” 贺瑜口出污言,听得乔昱眉头一皱:“同学,请你礼貌用语。” “喂,你干嘛?” 叶静雅推着自行车一进到废工厂里面,就看到贺瑜站在场中央似是在为难乔昱乔泽,不由冷声呵斥一句。 “姐,贺瑜哥该不会因为你昨晚说的事儿,有意来这为难乔泽吧?” 叶绍煊小小声地问自家姐姐。 “闭上你的嘴巴,我这会没工夫和你说话。”丫的,咋就这么没眼力见,不知道小六婶就在他们身旁吗? 叶静雅的声音骤然响起,无疑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可是下一刻,所有人的目光全挪至她身旁的另一个人身上。 “我来和你比两招。”凭借过人的耳力,乔颖在破烂的大铁门外就听到了里面的对话。 放好自行车,她似是没感觉到那一道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脚步不急不缓,朝乔昱乔泽这边走了过来。本就长得精致漂亮,再在身上的白色运动服映衬下,让她整个人宛若不染纤尘的仙子,然,她身上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淡雅洒脱气韵,却是在场所有人都能真真切切感受到。 “姐!” 乔昱乔泽一看到她,俊秀的脸上就染开了一抹愉悦的笑容:“还以为你要过两天才能回来呢!”乔昱说。 “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不想我?” 澄澈清亮的眸中蕴开丝丝缕缕的笑意,乔颖看了看乔昱,又看了看乔泽,有意曲解乔昱的话,佯装不高兴,揶揄俩阿弟。 952:你确定? “自然是想的。” 乔昱笑着说。 乔泽跟着附和一句,还不忘重重地点点头,以示他很想。 好漂亮的女孩,空灵不失娇俏,洒脱又不失优雅,她是乔昱乔泽的姐姐?他们怎么不知道? 在场除过知道乔颖姐弟仨身份的同学,无不如是想着。 “一鸣,这是我姐,姐,这是我和哥刚交的朋友,名叫吴一鸣。”乔泽笑着与吴一鸣和乔颖作介绍。 吴一鸣是被他扯了下袖子,方从怔愣中回过神,这会儿,他挠着头,咧嘴笑着与乔颖打招呼:“姐姐好,我叫吴一鸣,和乔昱乔泽是同班同学,刚才我们认彼此为兄弟了。”和家里的母老虎姐姐比,这个姐姐不光长得像古画中的仙女,看起来还特别的温柔,没想到,他有生之年,还能认识这么一位神仙姐姐。 乔昱乔泽嘴角抽了抽,额上滑下数道黑线,且暗自吐槽:啊喂,兄弟,我姐比你小哟,有你这么急着认姐的吗? “你好。”乔颖微笑着朝吴一鸣点点头。 “姐姐,你这是认下我这个弟弟了,对不对?”吴一鸣顺杆子往上爬。 乔颖先是一怔,旋即笑出声:“只要你不担心吃亏,我不介意白捡个姐姐做。”她笑容亲切,言语随意,其中还带了丝戏谑,但吴一鸣却自动把那丝戏谑忽略,笑得像个傻子似的说:“不吃亏,我一点都不担心吃亏。” “你是这俩小白脸的姐姐?” 贺瑜向来是人群中的焦点,加之他是个高傲的男生,长时间被人当空气对待,这很打击他的自尊心,于是,他故作高冷范,张嘴就吐出这么一句不中听的话。 “小白脸在和谁说话呢?” 乔颖状似无意地问。 贺瑜正要启口,却蓦地感觉不对,当即就冷冷地看向她:“你说谁是小白脸?” “那你又说谁是小白脸?” 迎上他的目光,乔颖好看的眉梢微微挑起。 贺瑜语塞,憋得满脸通红:“我不会和女人动手。” “怕了?”乔颖好脾气地看着他:“怕输在我一个女人手上?” “笑话,我会怕个女人!”贺瑜冷哼一声。乔颖笑了笑:“不怕那就和我比划比划。” “我的拳头可没长眼睛,要是伤到你这花容月貌,可别哭哭啼啼的不让我走,拉着让我对你负责。”对于漂亮女孩儿,贺瑜自然也喜欢多看两眼,但她是俩小白脸的姐姐,这就让他不爽了,且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在这个漂亮女孩面前,他发自心底感觉自己是弱者,对,就是弱者,这特么的实在影响心情,基于此,他说话不由有些轻佻。 乔颖唇角始终挂着浅淡的微笑,仿若完全没听到贺瑜那轻薄的话语,她说:“咱们就别废话了,开始吧!” “你确定?” 贺瑜凝视着她,目光复杂,出言确认。 “姐,你在旁边看着,我来和他比划。”听到乔泽的话,乔颖摇摇头:“这位同学既已和我说定了,那就得我亲自与他比划,方不落人话柄。”乔泽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见姐姐已经不看自己,只得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与乔昱、吴一鸣站到了边上。 “需不需要我让你两招?” 乔颖清透的眸光锁在贺瑜身上,淡淡地启口。 “你这是在羞辱我。” 贺瑜半眯着眼,语气透着一丝危险。 “我只是不想你输得太难堪。”乔颖微笑。 “孰胜孰负只有避过才知道。”贺瑜错开她玩味的视线,干脆阖上眼,养精蓄锐起来,片刻后,他睁开眼,漆黑的眼眸瞬间变得锐利。目前,他虽算不上是军人,但从小到大所受的训练却比初入伍的战士,甚至是那些老兵还要严厉,此刻,在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儿面前,他有绝对的自信击败对方,哪怕这女孩儿有着不错的身手,在他眼里也只是个弱小,而他只需要随意出两招,不,一招,仅一招,他就能制服她。 乔颖眸中的玩味越发浓郁,对于贺瑜流露出的强大自信,她自然有收入眼底。 “同学,我对你的身手充满了期待。” 贺瑜身板挺直,眉宇间的邪气不知何时已然退散,有的只是坚毅。他目光漆黑明亮,即便与正午的阳光比较,也丝毫不逊色。 黑沉黑沉的,宛若豹子般敏锐。 如若不认识他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时的他是位真正的战士。 贺瑜启口:“你先。” 乔颖微笑:“一起。”是她提出比划的,自然不会去沾那点便宜。 云淡风清的她,在贺瑜和他的那些发小眼里,变成了赤果果的挑衅和轻视,他们大怒,若不是白矾在旁一个劲低声劝说,早冲到场中央动手了,因为他不允许一个小丫头如此目中无人,无视他们这帮发小中的领头羊。 “那我就不客气了。”贺瑜抿了抿唇,退后数步,拉开搏击架势。 感应到他周围的气场变化,乔颖清透的眼眸半眯:这小子有修炼过内家功法,虽然尚未成气候,可阿泽真应下与其比划,是输是赢还真不一定。 想到这,她开始正视起眼前的少年,但她所不知的是,之前那一刹那间的想法,纯粹是她想多了。没错,贺瑜是有修炼内家功法,修炼的时间还不短,而乔泽满打满算也不过修炼两月,与贺瑜对上,不到最后一刻,胜负是难分,但是,她肯定不会想到,贺瑜练的内功心法只是贺家先祖留下的残卷,只能稳妥修炼最低一层的功法,中间缺失的早已没了颖儿,而最后面留下的一层功法,看似厉害,贺家子孙却不敢轻易修炼,以免走火入魔,筋脉自断而亡。 所以,乔颖前一刻确实想得有些多余。 对方已拉开搏击架势,随时准备朝她攻击。 乔颖面沉如水,同样后退数步,在两人之间距离六米远的地方止步,冷静地看着贺瑜,眸中瞧不出半点情绪变化。 “只要你能接我五招,我便向你认输。” 贺瑜没有感情的声音在静寂的废厂房内扬起。 953:身手好,人品差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得罪了!”小子勇气可嘉! 乔颖清冷的眼眸里无波无澜,蓦地一个滑步,紧接着脚下倏然用力一蹬,身体便如离弦的箭朝贺瑜的方向袭出,她不打算催动内力,她要用最基本的拳脚功夫制服这小子,打得他心服口服。 在她出招攻击时,贺瑜亦向她也发起了进攻。 深藏不露啊,不过,在他这连雕虫小技都算不上。 贺瑜暗自嗤笑,凶悍是凶悍,可要想伤到他,不说没门,就是窗子都没有。 呵呵!要只是这点本事,还比划什么? 骤然间抬腿,他一个正腿揣出,直直地袭向乔颖的膝盖,打算用最短的时间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比划。 “姐,你说小六婶能赢吗?” 叶绍煊隐隐为乔颖担心起来,因为无论是从力量,还是从出招的狠厉程度而言,贺瑜明显胜于乔颖。 “闭嘴吧你,小六婶眼下只是在逗贺瑜玩儿,你等着看吧,一会贺瑜绝对输得里子面子全没了。” 叶静雅小声驳斥一句,没再搭理自家尚还有些幼稚的傻弟弟。 “就那水准,还敢和咱们老大比划,真是不自量力。” “没错,老大那身手可是多年练下来的,若是被一个柔弱的小姑娘给打败,那简直就是笑话。” …… 贺瑜的发小们又是摇头又是叹息,为乔颖默默掬起一把同情泪,多漂亮的女孩儿啊,竟然要被他们家老大等会揍成猪头,想想都为她感到疼。 就在所有人这样那样的想法,低议声中,忽然眼前一幕发生变化,只见乔颖双手蓦地一扣,紧抓住贺瑜踹过来的那只脚,本腾空的身体以极其诡异的姿势落地,登时,场内尘头飞扬,乔颖轻喝一声,顺势将贺瑜往后用力一扯 贺瑜惊得睁大眼,全然没想到乔颖有如此诡异的变招,从她刚出招来看,显然提前就预谋好了,只要重心不稳,输的多半是他了。迅速回过神,他另一只脚倏地用力跳起,整个人立时在空中旋转。 身在空中,他发现那只被扣住的脚忽然一松,顷刻间暗叫声糟糕。 额上冷汗滴落,一股强猛的力道朝他直直撞击过来,情急之中,他一把抓住乔颖,才没有被撞飞出去,但身上的吃痛令他心中生怒,不由用力,欲狠狠袭向乔颖,熟料,乔颖身法灵活,从他手中轻松脱身,与此同时,在贺瑜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她弹跳于空,出腿如电,对准贺瑜的胸口就踹出。 贺瑜身法变换险险躲开她一脚,却不成想,她来了个连环踹,以至于他硬生生地挨了一脚。 一切来得太过猝不及防,重心不稳,贺瑜踉跄着往后退出了数步,如若不是他底子还算不错,必定在乔颖那一脚下重重砸向地面。 脸庞发热,他稳住身形,一个跨步向前,准备找回自己刚失去的面子,却不知,他之前所说的五招已然用尽,且未曾料到,刚还在他眼前的少女,眨眼功夫消失不见,待他隐约间感觉到对 方在哪里时,身后劲风豁然而来,避免被击中,闪躲是来不及了,他只能选择蹲地抱头,方险之又险避开那宛若飓风般的一脚。 乔颖眸中精芒闪烁,诧异得很:这小子竟然还能屈就的来这么一招避开她的袭击,不容易,实在是不容易。 也是,贺瑜是多么自傲的一个人,为免被乔颖一脚踹趴下,不顾脸面地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诧异归诧异,乔颖却没有收势,而是身形顺势旋转,抬腿再次扫出,身法诡异,腿风霍霍,瞅准贺瑜的背部踹出。贺瑜大怒,起身迅速避开她这一脚,接着长腿一扫,铲向乔颖下盘。 不料,乔颖弹跳而起,轻松避开,让他落了个空。 贺瑜不甘,准备再次抬腿扫向乔颖。 奈何乔颖就是不让他如愿,只见那娇俏的白色身影在他眼前以及其诡异的姿态扭了个身,随之,在他错愕的时候,身上再次实打实地挨了一脚,这回他没之前那么好运稳住身形——在惊慌中倒向硬邦邦的地面。 许是摔得太重,贺瑜半晌没有站起。 “老大(贺哥)!” 他的发小们和白帆惊叫着冲到场中央,将他从地上扶起团团围住。 “可还需要继续比划?” 乔颖手势,像个没事人一样,云淡风清地看向贺瑜,微微挑眉:“不需要的话,我就和我弟弟回家了。”贺瑜薄唇紧抿,定定地凝视着她的背影,他输了,其实他在那五招未满前,就已经输了,他看得出她一开始没用什么力道,看得出她一开始只是在逗他玩儿,然而自尊作祟,他不认输,不服输,非得继续比划下去,这才被她踹到在地。 “我输了,没过五招我就输了,我认输。” 黯哑的声音从乔颖背后传来,她脚步微顿,清越的嗓音扬起:“你身手不错,但你的人品很差,如果想找回今天的场子,我不介意你随时找我,但是,你最好别再找我弟弟麻烦,因为我这人特护短。” 贺瑜眼神复杂,嘴角噏动,却最终什么都没说出口。 “喂,我和你之间并没什么事,不信的呼啊,你回家可以问你爸妈。” 叶静雅跑到贺瑜面前,表情尤为认真,她觉得很有必要把话和贺瑜掰扯清楚,免得这家伙哪天再发神经,找他人麻烦。 她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自大狂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之所以要和乔泽比划,完全是因为她之故。 乔泽忒怨,和她啥关系都没有,甚至没留意过她,就莫名其妙地成为某人拈酸吃醋的对象。 不过,好在那阳光少年不知贺瑜此番作为的目的,否则,她真得很难再好意思与少年说话。 “我喜欢你,日后也必定会娶你。” 贺瑜专注地看她一眼,然后启口说出这么一句,就绕过叶静雅,朝自己的脚踏车走去。 “……”叶静雅站在原地,望向他远去的背影,脸色变了又变。喜欢她?该死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喜欢他,且声音不小,他这是什么意思?是想给她贴上他的标签吗? 954:校方出手 不,他已经给她贴上标签,就在他张口说那句话时,她便在在场所有人眼里,和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关系。 想到这,叶静雅心中气恼不已,但罪魁祸首却骑上脚踏车很快出了厂房大门。 “乔颖,你不要以为你有两下子我就会怕你。” 李娇眼里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她羡慕乔颖有着比她还要精致漂亮的样貌,嫉妒乔颖来京都短短时日,不知用什么法子便使得肌肤一天比一天白嫩,仿若牛奶般润滑,她恨,恨乔颖鸠占鹊巢,享受本该她享受的一切。 越看乔颖,她越是心里不平,越想把这眼中钉肉中刺赶离乔家。 五官完美到极致,一双杏眼澄澈清亮,俏挺的鼻梁,再配上唇形优美的嘴巴,尤其是当那双眼睛望着人时,堪比黑曜石般炫目,眸波微微流转,就能将人的心神不自知地吸引,李娇不想在乎乔颖的相貌,更不想去想,奈何她就是无法控制住自己。 “有病就去吃药。” 乔颖不愿和李娇一般见识,但这不长眼的偏要往她枪口上撞,就怪不得她不客气:“还有,别再做蠢事,不然的话,自食恶果说的就是你。”李娇和她四目相对,眼里怒火喷涌:“你才有 病,你才需要吃药!”别再做蠢事?难道这小贱人知道些什么? “好自为之吧!” 说完,乔颖看向叶静雅姐弟:“一起回家。” “哦!” 叶静雅应了声,和叶绍煊忙去骑各自的脚踏车。 一行人不多会便从李娇眼前消失不见,她望着空荡荡的大门口,眸中再次被妒忌、愤恨、不甘等情绪填满,与此同时,她脸上的表情也像走马灯般变个不停。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不过脑子?” 李涛见周围的同学陆续都走了,这才走到李娇身旁,眼里染上淡淡的不悦:“人家有对你说什么,做什么吗?”他怎就有这么蠢的妹妹,对方明明就打算与他们过不去,可这不长脑子的妹妹偏偏要往人枪口上撞,生怕人家不知道她有做不见的人的事。 “我,我……” 经李涛这么一提醒,李娇脸上的表情瞬间凝滞。 她刚刚在犯蠢,明明那小贱人没和她说话,也没看向她,而她自个竟脑袋一抽,自取其辱。 脸色渐渐变白,李娇眸中泪光闪烁,低声抽泣:“哥,我,我不知我怎就脑袋短路,会冲着乔颖说出那么一句,哥……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 “回家吧!” 李涛抿了抿唇,阴沉着脸去推自己的脚踏车,跟在他身后,李娇眼里的泪大颗大颗滚落。 周一上学,高三年级的同学谁都未曾想到,一上课,老师就让他们把书桌上面的书本收拾干净,随之,一张张试卷从前排发了下来,但让高三(1)班同学更为奇怪的是,老师把乔昱乔泽哥俩叫出教室,直至周一下午放学,都没见那哥俩出现在教室。 一天,上午和下午,他们全在答卷,答的还是高二学年的内容,想不通,不理解,这是所有高三年纪同学的心声。 熟料,周二一到学校,但凡从公告栏旁经过的高三年级同学,全惊怔得睁大眼。 昨天考试,今天就出成绩排名,且在那成绩排名旁边,贴着好几份试卷。 卷面整洁,字迹规范,整个卷面上的错号屈指可数。 两个人的笔迹,但给人的感觉却一样——笔锋有力。 第一名:乔昱。 第二名:乔泽。 第三名:孙睿。 第四名:叶静雅。 第五名:吴一鸣。 …… 呃……第一第二名是乔昱哥俩,那几份可做正确答案的考卷,出自他们之手。 高三(1)班的同学里面,有人见过乔昱乔泽写的字,因此,不到两节课时间,整个高三年纪无人不知孙睿这个年纪学霸在这次考试中,意外地被挤到了第三名。 最让高三年级学生吃惊的,那考出第一名第一名的哥俩,根本就没上过高二的课程,人家是跳级,是从高一跳级读的高三,是靠自己的学习实力进的四中。 “啪啪啪”打脸,凡是说过乔昱乔泽是关系生的同学,皆感觉自个被人“啪啪啪”打脸了! 李娇这一天是在恍惚中度过的,李涛亦是。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两个在他们眼里是土包子的少年,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就这也罢了,那俩土包子竟然还是跳级读高三。 “妈,我不信他们能考出那么好的成绩,可是考卷在公告栏里面夹着,又由不得我不信,妈,你说他们既然有那么好的成绩,为什么还要回到乔家?他们可以通过高考改变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还要回到乔家夺走本属于哥和我的一切?” 回到家,李娇扔下书包,就把学校里今个发生的事儿,与自家妈愤愤地说了一遍,并极度表达了她的不满。 “一切有妈妈给你们做主呢,你和你哥哥只需好好学习,争取明年高考时考出好成绩,旁的事你们不用费脑子去想。” 乔韵柔声安慰着女儿,奈何李娇就是没法平复心气。 “我讨厌他们,妈妈,你说他们怎不去死啊!” “娇娇,你再这么不知轻重的乱说话,妈妈可就要对你失望了。” 李涛坐在一旁的椅上,淡淡地扫了李娇一眼,启口:“妈,你别管她了,让她由着性子去瞎胡闹,等到闹出大乱子,看她怎么收场。” “哥,你怎能这么说我?”李娇气鼓鼓地瞪向他。 “我有说错?” 李涛眉头紧皱。 “你那天都教训我了,还有完没完?” 李娇真恼了,是,她是做了没脑子的事,说了没脑子的话,可她已经知错,还想要她怎样? “妈,我回房间写作业。”起身,李涛看都没看李娇一眼,转身就离开了。 乔韵在儿子离开后,抬手点了点女儿的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娇娇,你和你哥哥可都是从妈妈肚子里爬出来的,出生时仅差几分钟,你这脑子怎就和你哥哥差了一大截!”李娇一听她这话,顷刻间吧嗒吧嗒掉金豆子:“你不就是想说我笨嘛,是,我是笨蛋,否则,怎能每回考试被同学暗地里笑话。” 955:特招 “妈……妈没说你笨,妈只是觉得你怎不长一点心眼。”这孩子要是有她一半的心眼,也不至于屡次做那没脑子的事儿,乔韵心里连连摇头,面上却看不出丝毫异样。 李娇抹着泪,带着哭腔说:“我没有不长心眼,我不过是一时冲动,才会犯那么低级的错误。” “好了好了,事情都过去了,妈也没说你什么,你呀,往后张长记性,说话做事时多想想,就不会再脑门一热,做出冲动之举。”乔韵还是很疼爱女儿的,这不,看到女儿掉金豆子,脸上立时浮开最温柔的笑容,握住女儿的手柔声说:“妈这辈子就你和你哥哥两个孩子,自然想着把最好的,能给你们的都给你们,所以,你一定要相信妈妈,嗯?” 她帮女儿擦去脸上的泪,认真地看向这个她从小疼寵到大的孩子。 “嗯。” 半晌,李娇吸吸鼻子,重重地点点脑袋:“我相信妈妈,我以后不会再冲动。”她带着鼻音说。 “这就好。” 乔韵揽住她的肩膀,轻叹口气:“你要听话,和你哥哥好好的,这样妈妈为你们做什么都值得。”有个秘密她一直没对两孩子说,也不打算与他们提起,但自从与那人碰面后,她总担心哪天会东窗事发。 到那时,孩子们可该怎么办? 李爱国是个好男人,奈何她并不爱他…… 如果他知道孩子们和他……不,不能再想下去,也不能让他知道,对,绝对不能让李爱国知道那件事,无论如何,她都要把那个秘密烂到肚子里,包括那人在内,她不会吐出一个字。 时间如同流水,乔颖和总政歌舞团回国后,每天忙得脚不离地。 服装厂和公司在她没出发去M国前,就已经办理好基本手续,以及购买到缝纫机等设备。 留下衣服图样给厂里设计部的同志,并把要注意的事项与几个负责人交代了下。 当然,厂子和公司能如此顺利,没费什么周折的办起,人员方面能迅速到位,与家里几位长辈有着直接关系。 国刃训练基地,大队长办公室。 乔天野正在接一通电话,而这通电话的内容让他禁不住皱起眉头,脸色也比平常更加冷峻肃穆。 “首长,我……”要答应么?如果答应,颖儿便会就此走上军旅生涯,成为一名职业军人,可是,他不想女儿涉嫌,不想她像个男孩子一样在军营中摸爬滚打,不想她一次次冒着生命危险从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然而,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现在国家需要他的女儿加入部队,需要他的女儿为国做贡献,他能拒绝吗? “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电话里传来浑厚低沉,带着明显关心的声音。 “……没有。” 略作迟疑,乔天野到嘴边的话一转,做出自己的决定。 “小乔,我知道你舍不得你那宝贝闺女到部队吃苦,也知道乔颖那丫头有开办服装厂和公司,你放心,只要你家那丫头加入部队,配合国刃一分队的同志完成这次国际特种兵比赛,我向你 承诺,没有必要时,小颖不用出任务,且可以继续做她喜欢做的事。” 乔天野听了这话,冷峻肃穆的神色并未舒展:“首长,我能否问您一句,您为何如此看重我女儿?” “小乔,你闺女的能耐我不说你也是知道的,不过,你既然问我,我不妨告诉你,自从叶小六带递上那趟秘密任务的总结报告,你那闺女就已经被我们上面关注了,没想到的是,你那闺女还真是个全能型人才……再有就是,随我国访问团前往M国演出的总政歌舞团同志、在乘坐大巴从M国首都去往机场途中被一伙恐怖分子持枪劫持,要不是你家闺女聪明机智地配合M国那边特种作战大队,并以强悍的身手与M国的特种大队一起制服那伙恐怖分子,后果我不说你不难想到。” “首长,只要颖儿没意见,我不反对她加入部队,不,就算她有意见,我也会说服她成为国刃中的一员。”他是心疼女儿,但国家现在需要她,那么,他只能把亲情暂且放到一边,以国家利益为重。 对不起,颖儿!爸爸或许有些自私,可爸爸疼爱你的心不曾削减分毫。 “那好,我等会就到基地。” “首长,您……” 电话里传来浑厚爽朗的笑声:“我得见见我们的小英雄啊!” “您的意思是说……”颖儿要来基地?他怎不知道? 乔天野疑惑。 “是我吩咐身边的警卫员把我们的小英雄请到基地,顺便征询下小英雄的意思,我们是人民的部队,是党的部队,是国家的部队,可不能来法西斯那一套。”一听这话,乔天野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抽,这话他要信吗?能信吗?明明都已经做出决定,只等他家女儿入套,却还这般与他做父亲的说,莫不是觉得他家闺女好骗? 敛起心神,他很严肃很认真地说:“首长,您知道我女儿有多聪明,所以,我提议您最好到时直接说明意图,否则,她要是不答应,您可就没面子了。” “你老子说你闺女会毫不迟疑的答应,怎么?你不相信你老子的判断力?”电话那端,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精神矍铄的老人,此刻,他语中带笑,表情温和,眉头微微上挑。 “我爸知道这事?” 难道是老爷子提议把颖儿吸入部队? 乔天野暗忖。 “我们几个老家伙都知道,不过,有一个人不同意让你那宝贝闺女加入国刃,想知道是谁吗?” “是叶首长。” “有其女必有其父,早知道你能这么轻易猜出来,我就不与你卖关子了。”电话里再度传来浑厚爽朗的笑声:“老叶疼爱他家未过门的小儿媳妇,不想让他的小儿媳妇到国刃这种随时与牺牲打交道的全新型特种作战部队,奈何你老子眼睛一瞪,他最后只能保持中立意见,不赞成,也不反对,但要求我们在没有必要时,不得让你那宝贝女儿出任务。” 956:不用顾虑我 “首长,您还有什么吩咐吗?”没有必要时不得让他家女儿出任务,叶叔,您是好心,可您那个没有必要却是在告诉各位首长,遇到棘手的任务才能找颖儿,而任务一旦棘手,危险系数及完成难度显而易见比较高。 抿唇,乔天野心里一瞬间阵阵发苦,却也知道这事怨不得叶老爷子,毕竟他家老爷子啥话都没说,就投赞成票,把他家闺女直接丢到了国刃。 二十多分钟了,被莫名其妙地请到这辆吉普车上,看着车子快速驶出城,已然过去二十多分钟,乔颖从始至终表情淡然:“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她浅声问。 其实,不是她想要这般淡然处子,实在是请她上车的两人,虽穿着便装,但周身散发出的那种气场在她的认知里再熟悉不过。 他们是军人,不苟言笑的脸上写着正义、庄严、肃穆。 个子很高,至少有183公分。 身板笔直挺拔,说话半点不拖泥带水。 “乔颖同志,请您随我们走一趟。”这就是他们中的一人对她说的话。 把她堵在街上,车子往路边一停,话一出口,容不得她反驳,两人就走近她,散发出无形的压力让她不得不和他们上车。 用武力反抗,不是不可行,问题是两人没有丝毫恶意,又都是铁骨铮铮的解放军同志,她要是对他们出手,就显得有些太不分是非。 而能请她上车,必是找她有要紧事;而能找她,准确无误地在前往服装厂途中堵住她,不用深想,她都能猜出个大概。 要么是和爷爷有关,要么就是和爸爸有关,除过这两位亲人,她还真想不出家里哪个既能把她每天的行踪知道得一清二楚,还能和部队的人扯上关系,并用如此郑重的方式请她去问话。 对,就是去问话,至于那位要问她话的是何人,车里包括司机在内的三人,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只是说到了自然知晓。 “保密。” 坐在乔颖身旁的男子,目视前方,薄唇中漫出两字。 “哦,我知道了。” 乔颖知趣的闭上嘴巴,然后靠坐在后座上闭目养神。 约莫过去近一个小时,她缓缓睁开眼,登时,眸光微闪了下。 这是要进山? 望向车外的景致,望向数里外层峦叠起的山峰,望向那葱郁的绿色,乔颖嘴巴几不可见地动了动,却半晌没见启口。 “在前面的树林里停车。” “好的。” 坐在副驾上的男子与身旁开车的小伙儿说了声,那小伙子边点头边应了声。 秋日凉爽,与寒和冷尚且不搭边,然,乔颖下车后,和两个高大的身影走进深山,却不自主地感觉到了一股冷意。 搓搓手,她问:“我们需要走多长时间才能到目的地?” “脚程快,四十分钟。” “不用顾虑我。” 神马意思?是说她走得慢吗?还是看不起女人? 乔颖好看的眉头微蹙了下,说:“你们能走多快我就能走多快。” 没人对她的话做出回应,不过,走在她前面的两人此时明显加快了速度。 国刃训练基地位于大山深处极其隐秘的地方,周围警戒防护做得相当到位,想要进入到基地,要么飞进去,要么穿越峡谷从唯一的入口进到基地。当然,要通过这唯一的入口,检查极其严密。 一旦发现可疑之处,会被入口站岗的解放军同志直接扣押,待查明情况,方可得到自由。 叶默寒现在是国刃一分队的队长,咳咳咳……其实目前国刃仅有一支能立刻出各种高危任务的小队,不过,基地里正在训练的预备级队员却不少,而这批队员基本上是从京都军区选拔上来的,如若三个月后的考核不合格,对不起,直接滚出国刃,不讲二话。 冷风呼呼吹着,国刃基地里面的队员却训练的热火朝天,今天的训练科目是锤炼意志力,方式嘛,很简单——腿上绑沙袋,身上穿沙袋制作的特殊军绿马甲,在偌大的训练基地里进行数十公里拉练,回来后,热得不行,去掉身上的衣物和沙袋,用冰凉的冷水冲澡。 如此苦逼的训练方式,不管是已成为国刃一份子的队员,还是那些个预备队员,无一人发牢骚。 叶默寒穿着一身迷彩作训服,俊脸上表情冷峻严肃,凝向集合在一起的预备及队员,大声训话:“来这里之前,你们或许都是各部队精英,是单兵种里面的兵王,但我要告诉你们的是,在这里,你们目前都还只是菜鸟,想要成为这里真正的一员,你们不好好训练,三个月后的考核中,会直接被淘汰,而我的任务就是把你们这些菜鸟赶回原部队,所以,类似近期的折磨,只会越来越难以忍受,如果没法坚持下去,我劝你最好早点放弃。” 不远处,国刃一分队的队员这会正在休息,他们听到叶默寒那通话,脸上几乎看不出任何表情,不过,有两人坐在一起低声交谈着。 “我算是服咱们队长了,那身手,那体能,那意志力样样强悍得闪现我的眼,但最让我佩服咱们队长的,是他上天、下水对那些玩意的操作能力。” “你现在不会操作各式战机?不会游水,还是不会操作各式潜艇、游艇?” “我是到基地后才学会的,和队长可没法比。” “是呢,我们都和人没法比。” 说这话的男子语气明显酸溜溜的,他叫石磊,父亲是京都军区某师参谋长。 被特招到国刃,原以为凭借他在原部队的能力,不说当个队长,最起码当个副队长总没问题吧,谁知,刚来报到,他这个昔日有着兵王之称的营长竟给一个白面小子当小兵。好吧,他不服气,就年龄而言,他和那白面小子应该差不多,为何上面就直接指定那小子担任队长,来调教他们这些被特招进国刃的队员? 抱着满心不公平,他在第一天训练时,就挑衅那白面小子,结果,十招过后,他就被人轻松放倒在地。 957:较量 起身再战,他丢人丢大发了,也终于知道人家刚刚有手下留情,不然的话,那需要十招,怕是用不到五招,甚至更少的招数,对方便能击败他。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算是见识到了真正的强者。 让他羞愧的是,就在两天前,他无意间听到队友们闲聊,得知他眼里的白面小子,竟是在全军区都有名的“冷阎王”。 自此,训练时他不再翘尾巴,不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每每比旁的队员训练得还要刻苦。 他想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冷阎王:“我虽败在你手上,但我并没有气馁,且总有一天,我能追上你。”回想来到基地期间的种种,石磊嘴里再没酸味,而是以敬佩的眼神望向那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他对身旁的队员说:“我也很佩服队长,他是强者,真正的强者。” “要不要过去看看?” 顺利进入基地,途径训练场时,两男子中的一人看乔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可以吗?” 乔颖眸光一亮。 “走吧!” 那男子说着,和同伴率先走向训练场。 感应到有人在看向自己,且那道目光有着莫名的熟悉感,这让叶默寒心神禁不住一滞,想要转过头回望那道目光,但他目前给菜鸟训话还没结束,因此,只能压下那抹熟悉感,继续大声训斥面前的一群菜鸟。 国刃一分队的队员们,以及那些菜鸟级的预备队员中,有不少人都有看到两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带着一容貌精致漂亮的少女,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 目光一怔,但旋即个个眼里迸射出兴奋的光芒。 好漂亮的妹子,难道这是基地新到的女学员? 如果是的话,那么掳获妹子的芳心就绝不能被旁人抢先。 以叶默寒的敏锐,又岂会从菜鸟们的表情中猜不出他们的心理活动。 “解散,下午加训!” 叶默寒俊脸上表情不变,眸色却犀利如剑,冷冷地扫了菜鸟们一眼。 听到他将那些优秀的部队精英成为菜鸟,乔颖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嘴角禁不住弯起抹好看的弧度,清透水润的眸中柔光脉脉流转,忽然,她长睫颤了颤,眼底狡黠划过,不待叶默寒转身, 上前就冲他背后发起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叶默寒迅速做出反应,出手迎上她的进攻。 “不许放水,我要和你真实较量。” 乔颖说着,身形变换,出手越发狠厉。 “好。” 叶默寒心里是愉悦的,但表情仍一如既往冷峻、肃穆。 许是两人打得太过精彩,不多一会,就把训练场上的所有人吸引了过来。 “我看走眼了!” “我也看走眼了!” “这妹子漂亮是漂亮,可以这妹子的身手,一般人怕是很难降服啊!” “你还想降服?没看到妹子一过来就看向队长?没看到妹子二话不说就冲着队长出招,如若不是队长的熟人,哪个妹子有这么彪悍的胆子,敢和咱队长比划。” “要我说,这妹子指不定是咱队长的对象。” “不会吧,妹子看起来最多也就十六,要是队长和这妹子真是你说的那种关系,那队长岂不是老牛吃嫩草?” “净瞎操心,那是队长的事儿,与我们有什么干系?” “话虽是这么说,可这么漂亮的妹子要真是队长的人,想想我这心就疼。” “你心疼个毛!难不成你还想和人家妹子发展发展?” “哈哈!牛二虎,你确定你不是在做白日梦?” “去去去,做白日梦咋啦,难道还犯法不成!哼!” …… 叶默寒和乔颖皆耳聪目明,自然有听到国刃队员们低议,只不过两人谁都没露出异样表情。 “进步很快。” 见乔颖额上汗珠淋漓,叶默寒身法一变,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紧跟着收手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三米开外的女孩儿。 “远不及你。” 乔颖抿唇一笑,很是随意地抹了把额上的汗珠。 “被请过来的?”叶默寒问。 “嗯。”乔颖点头,迟疑片刻,她问:“你是不是早就有猜到?” 叶默寒颔首:“以你的优秀不难被首长们注意到。”乔颖看着他,看着他迈步,姿态标准地朝她走过来,身形笔直挺拔,身姿矫健,一对眉毛宛若刀刻般凌厉,眼神奕奕,不经意间流转着 锐利的光芒。 棱角分明,冷峻、俊美如神祗的脸让人觉得难以亲近,不愧有着冷阎王之称。 终于,他在她面前两步距离处站定,清冽冷峻的面容漾开一丝笑容,那笑如春日消融的冰雪,瞬息间化成潺潺的暖水。 “你忙完了?” “这会不忙。” 被男人定定地看得脸上一阵发热,乔颖禁不住眨眨眼,就见男人漆黑深邃的眼眸里竟蕴开丝丝缕缕的情愫,不过,他的表情很快就恢复常态,沉稳、坚毅,成熟,浑身透着股子男人味。 阳光下,他那雕塑般立体的五官就像是被打上了一层金色光晕,深沉的双目越发显得神采奕奕。 “最近过得好吗?”这是他的女孩儿,每见一次,她都有着不小的变化,此刻的她真像个清丽娇媚,带着些许成熟的女人,而非未经世事的少女,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令人情不自禁心悸。 叶默寒心里如是想着,漆黑的眼眸宛若黑曜石,静默之中透着灼目的亮芒。 “好。” 乔颖微笑着点头,说:“我得和这两位同志走了。” “一起。” 叶默寒说着,与乔颖并肩而行。 待他们一行四人走远,和石磊之前说话的那名队员摩挲着下巴,意味深长地说:“我觉得那女孩儿真有可能是队长的对象。”石磊丢给他个白眼:“与和何干?” “喂喂喂,你能不能别说话这么冲啊?要是心里有什么气,咱俩比划比划,咋样?” “不比。” 比来比去都是他胜出,一点意思都没有。 石磊摆摆手,不想继续搭理这位队友。 “是瞧不上和我比吧?” 邱勇揽住石磊的肩膀,嬉笑着说。 “随你怎么说。” 958:叶小六你打算留在这? 石磊把他的胳膊拿下来,转身往训练器械那边走,邱勇紧跟上,呲牙笑:“不比算了,我也不想自个找虐,不过,我有努力缩短和你之间的差距,你就等着瞧吧,过不了几天,我肯定能打败你。” “随时恭候。” 石磊丢给他一句,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可是咱队里的高材生,能不能帮我晚上补补英语?”邱勇堆着笑脸,眼里写满期待。 “我很严厉。”石磊说。邱勇腰板一挺,当即就大声说:“石磊同志,邱勇请您尽管调教!”石磊嘴角抽了抽,斜睨向他:“别贫嘴,我可听说最近有任务下来,你不抓紧时间训练,到时候要是拖大家后腿,看冷阎王到时怎么折磨你!” “任务?” “什么任务?” “磊子,你给大家伙都说说。” “对对对,快给咱们说说,到底是什么任务。” 一会子工夫,国刃一分队的队员全聚到石磊周围,个个脸上表情兴奋,眼里全被兴趣填满了。 “保密。” 石磊凉凉地说了句,开始自己的训练。 “要我说,磊子这纯粹是在玩咱们大家。” “没错,有任务下来,不可能只有磊子一个人知道,大家说对吧?” “对,就是这么个理。” “散了吧,散了吧,磊子是故弄玄虚,咱们只当没听到哈!” 邱勇给身旁的队友们使了个眼色,大家齐对石磊用起激将法。 结果石磊嗤笑:“激将法对我没用,你们还是省省心吧。”说完,还不忘瞥眼邱勇,那一眼真真是意味深长,看得邱勇猛不丁地打了个冷颤,忙摆手:“磊子,我信你,我发誓,我绝对你信你说的话,咱们很快就有任务下来。”我滴个神,这家伙要真在帮他补英语时“用心”调教,哭得就是他鸟! 望着眼前重重卡哨,乔颖顿住脚步,秀眉微蹙,不觉疑惑地低声问叶默寒:“知道是哪位首长要见我吗?”守卫如此森严,看来对方来头不小,就是不知和她家爷爷,及叶老首长比,哪个更位高权重? 叶默寒薄唇微勾,颔首,却没对她说具体是哪位首长。 “不打算提前告诉我?” 乔颖眸光闪动,静静地看着他。 “一会你就知道。” 叶默寒说着,与将她带到基地的那两军人朝那一重重卡哨走去,乔颖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听脚步声,人应该是带来了。” 大队长办公室,一位老者坐在椅上,和颜悦色地看向乔天野。 “首长,需要我回避吗?” 有段时日没见女儿了,能看到她他自然高兴,但在首长面前,他首先是名军人,其次才是一位想念女儿的父亲。 “不用。” 老首长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报告,乔颖同志已经带到。” 听到门外的通报声,老首长先是看眼乔天野,然后正了正神,方启口:“请乔颖同志进来。” “是。”随着应声,叶默寒和乔颖先后走进办公室。 见到老首长,叶默寒二话不说,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接着又朝乔天野敬礼,最后默默地站在一旁,没有要走的意思。 “叶小六,你打算留在这?” 老首长故意开起军中这位冷阎王的玩笑:“是担心我这老头子会欺负你的小媳妇儿?” “报告首长,我和乔颖同志还没有打结婚报告,目前她只是我女朋友,请首长莫开玩笑,让我女朋友不好意思。”叶默寒上前一步,敬礼,身形站得笔直,宛若苍松翠竹,说出口的话一板一眼,要多正经有多正经,可话中的意思却令乔颖心里暖意融融,让老首长憋笑憋得辛苦,让乔天野这个未来岳父却心里酸溜溜的。 亲亲女儿回到家,他还没怎么疼寵爱护呢,就被叶小六这小子给提前叼到嘴里了,想想都来气呐! “臭小子,一点都不可爱。” 瞥眼叶小六,老首长摆手,见人退回原位,方把目光挪向乔颖,低叹:“小乔啊,你这闺女打眼一看就冰雪聪明,往后可要好好培养。” “是。” 乔天野一脸肃穆地应声。 “首长好!” 乔颖露出个礼貌的微笑,与老首长打了声招呼。 “坐,小丫头坐下来说话。”这位老首长其实就是给乔天野打电话的那位,六十出头,精神矍铄,他笑着与乔颖说了句,又招呼叶默寒坐下。面对这位老首长,乔颖虽觉得对方平易近人,却丝毫不敢马虎,因为她不想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不想自家老爸在老首长面前丢面子,所以,她站着没动,直到叶默寒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她方迈步走过去从容落座。 她身板挺直,不是军人,却有着军人般的礼仪,一丝不苟。 看到这样的她,老首长自然相当满意,而乔天野则不仅仅是满意了,他更多的是自豪和骄傲,不愧是军人的女儿,行走坐立尽显军人风姿。 叶默寒则眸光柔和,望向身旁的女孩儿,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小颖,那两位同志为何请你到国刃基地,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老首长是国家一号首长身边的人,为人如面上一样,很是随和,此刻他笑呵呵地看着乔颖,说:“随意一些,别拘束。”乔颖如实摇头:“我不知道。” “那你就和那两位同志走,不担心被他们绑架,劫持?”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哦?你的判断力和直觉,能给我说说吗?” “当然可以。”乔颖点头,脸上表情淡然:“首先那两位同志对我没有恶意,其次,那两位同志身上的气质已经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老首长神色和蔼:“你观察的很仔细,直觉也很好,但你就没想过他们是伪装成那样,只是为了迷惑你的眼睛,给你造成一种错误的直觉?” “一个人的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我从两位同志的眼睛里看到了正义。” 乔颖斩钉截铁地说。 “哈哈!你这孩子确实玲珑剔透,是颗难得的好苗子。”老首长笑容愉悦,眼里写满赞赏:“你在叶小六带队执行任务时给予他们的帮助,我和上面的首长都有详细了解……” 959:我愿意 还有你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及超强的理解力,我们几个老家伙也都知道了,对了,你在M国所做的壮举,我们同样都了解,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奖励?”乔颖懵懂,说:“我只是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怎能要首长您的奖励?再说了,我在做那些事时,只是一名不同的公民,遇到觉得该做就做了,没想过做这件事还需要他人给予我奖励。” “真不要?” 老首长看了叶默寒一眼,笑了笑,继而把目光挪回乔颖身上,说:“听说你和叶小六会在国庆节订婚,要是我说奖励叶小六国庆前三天就会京都操办你们的事,你也不要?”没等乔颖做出反应,叶默寒抢先启口:“谢谢首长!”他脸上表情一本正经,心里却涌上一丝一缕的欢喜。 能多在她身边陪伴两天,让他感到无比开心,她应该和他一样,也很开心吧? 接收到老首长投过来的兴味眼神,乔颖脸上顿时一热,斜瞥叶默寒一眼:就不知道收敛点嘛! 但说真心话,她心中的甜味只有她自个知道。 “既然首长都这么说了,那那个奖励我就收下了。” 收拾好情绪,乔颖若无其事地说了句。 “乔颖……” 老首长敛起笑容,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她:“现在我说的话你要认真听,等我说完,你得告诉我你的决定。” “首长您说。” 乔颖脸上的表情瞬间也变得严肃认真。 “两个月后,各国会举办一场特种作战小队的比赛,而比赛的项目有可能涉及生命危险,原本我们没想过要你一个小姑娘加入,但考虑到你有一颗天才大脑,又有着不俗的枪法和身手,外 家你还懂得医术,所以,经过上面几位首长开会决定,特招你进入国刃,成为国刃一分队的副队长,当然,你目前还是学生,做的事儿我们也都知道,为了不影响你的学业和你自己的事,几位首长一致同意非必要时,你无需随队参与任务,现在,你能回答我,是否愿意加入国刃,成为国刃中的一员?” “我愿意!”这话脱口而出,等到音落时,连乔颖自个都禁不住一怔,但转瞬她就释然,那是她的心里话,既如此,她没理由不遵从自己的心,于是,她再次认真而确定地说:“首长,我愿意加入国刃,成为国刃中的一员。” 说到这,她挪目望向自家老爸,眸光歉然:“爸爸,我知道您疼爱我,不想我涉险,但我是军人的女儿,国家现在需要我,那我绝对不能退缩。”乔天野嘴角紧抿,半晌,点点头,表示同意她的决定。 “和你能一起出任务,我很高兴,也很开心,我相信我们会配合的很好。” 她说这话时是对着叶默寒说的,与她四目相对,看着她眼里闪烁着的光芒,叶默寒郑重其事地说:“我不会让你有事。”只要有他在,定保她周全! 似乎察觉到办公室内气氛太过严肃,乔颖豁然一笑,望向面前的老首长:“首长,我能不能问问,每次出任务有奖金拿吗?不怕您笑话,我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老首长喉间发出舒畅的笑声,说:“你这小丫头啊,真是太招人喜欢了,率直,善良,纯粹,不愧是咱们军人的后代。”顿了下,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内心却一紧,暗暗生出不少感叹,直至过去数分钟,他方再度启口:“小颖,你办服装厂和开公司的理由我们也是知道的,有件事不知你能不能答应我?” “首长请说。” “每年每次出任务,免不得有战士牺牲,他们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不计得失,荣辱不惊,可他们牺牲后,即便有国家给予他们家人补助,却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我想你若果可能的话,每年能从你的用工名额中给那些牺牲战士的家属拨出几个名额。” “我答应首长。” “给你提出这个要求有点过分,毕竟你所作的那些事为的是安置那些因伤退伍,家庭情况又特别困难,自身又不能做重体力活的战士,现在我给你肩上又加了副担子,于你这个年岁来说,实在有些重,不过,我会和有关部门通通气,让他们在你有需要的时候对你多照顾一些,好让你把事业做大,能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 “谢谢首长!” 乔颖唇角漾开抹轻淡的微笑。 “叶小六,你要是日后敢不对小颖好,别说乔家老小不放过你,就是我这老头子也不会放过你,听到了没有?”凝向叶默寒,老首长故作严肃,出言警告。 “您说的那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叶默寒迎向他的目光,不卑不吭地说了句。 乔天野这时沉着脸说: “你最好说到做到。” “请首长和大队长放心,我绝不会让小颖受苦,在这,我以军人的荣誉起誓!” 站起身,叶默寒朝乔天野和老首长刷地敬了个军礼,一字一句,表情严肃地说着。乔颖微怔,军人的荣誉可比生命还重要,他竟然用这个起誓,于她来说,有的全是满满的幸福。她没想到,真得没想到自己还能重拾幸福,还能遇到这么好的一个男人,心口微微泛酸,不想的,不想想起曾经的往事,却还是不自主地想起曾经她深爱过,却被狠狠伤害过的那个人,他后悔了,后悔那么对她,后悔背弃他们的感情,后悔对她的决绝,呵呵!后悔有用么?后悔又能改变什么? 白发如雪,是因为后悔做过的那些事,后悔她突然间再次离世,从有他的世界消失,才白头的么?即便是,她也不稀罕! “好了,我的事已办妥,就不在这多逗留了,小颖要和我这老头子一起回去吗?” 老首长起身,边朝办公室外走边笑问乔颖。 乔颖摇头:“不用,我想在基地再待会,随后我想大队长会安排我回家。” 960:留下 “这丫头进入角色倒快。”老首长看向乔天野笑笑,在数名警卫员护送下,登上了他来时乘坐的军绿色直升机。 “嗡嗡”的机鸣声远去,乔颖和叶默寒跟着乔天野返回办公室。 到办公室坐下后,乔天野脸上的表情稍显柔和,看向叶默寒和乔颖说:“我们国家这是首次参加国际特种作战分队比赛,一号二号首长对此事很重视,这也就在无形中给了我们国刃很大的压力,但我们要知道有压力才有更大的动力,所以,我希望你们能竭尽所能完成这项任务,为我国在国际上争取最高荣誉。不过,你们带队参与比赛的同时,自身安全,以及队员的安全都必须得注意,记住,多少人去,就得多少人回。” “保证完成任务!” 叶默寒和乔颖同时起身,朝乔天野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坐下说话。”让两人坐下,乔天野微笑着说:“用不着紧张,我相信你们的能力,也相信我们国刃第一分队全体队员的能力。”目光落在叶默寒身上,他眼睛里流露出一抹欣赏:“默寒 ,如若咱们国家现在还要军衔制,以你多年来的军功,现在最起码已是中校,说起来是有那么点遗憾,但我相信迟早有一天,国家会恢复军衔制,以此嘉奖于国家、于人民有功的军中英雄。” “国家恢复军衔制,我想那些在任务中牺牲的同志会感到很高兴。” 多年来他出过的任务很多,不是每次都像之前那次一样,圆满完成任务,零死亡回归部队。 “爸爸,我是留在基地和大家一起训练,还是回家由我自行支配时间锻炼体能?” 乔颖见两人神色皆渐变凝重,且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沉闷,她不由出声,问自己的去留。 “看你自己,要想留在军中,就让默寒等会带你安排住处,不想的话,爸爸安排人送你离开基地。”听到女儿的话,乔天野表情舒缓,微笑着看向亲亲女儿:“今个你突然被带到基地,想来手上的事儿都没安排好……”他话中的意思乔颖听得明白,见他准备继续往下说,她眨眨眼睛,忙笑着摆摆手:“没事的,我等会在您这打通电话安排一下就好。” “大队长,食堂那边的饭菜做好了,您看……” 一身穿笔挺军装的战士小跑到办公室门口,敬礼后向乔天野报告。 “走,和爸爸一起去食堂用饭。” 朝那名战士轻颔首,乔天野起身,看向乔颖的眼神柔和而寵溺。 “好的。” 乔颖笑意盈盈跟着自家老爸走出办公室,叶默寒像只忠犬紧随其后。 “爸爸?我没听错吧,那漂亮跟仙女儿似的的妹子喊大队长爸爸!” “你没出现幻觉,我也有听到。” “太意外了,真是太意外了,大队长竟然有位这么漂亮、厉害的女儿。” “少见多怪,大队长人到中年,有儿有女有什么可稀奇的!” 石磊瞥眼同桌用餐的队友们:“大队长确实有两子一女,但据说失散多年,前不久刚寻回来。” “大队长真有福,女儿失散多年,还能安然无恙地寻回,而且啊,这女儿的相貌和身手真得好让人炫目。”邱勇低叹。 “就你感慨多,吃饭。” “喂,我说磊子,我就发句感慨咋就不行呢?” “聒噪!” “咱不拽文能死啊!” “没文化真可怕。”石磊翻个白眼,摇摇头,自顾自吃饭,没再搭理邱勇。 “我有读完初中,文化程度虽然不能和你这军校高材生比,但也不至于没文化吧!真是的,就知道埋汰我。” 邱勇小声嘀咕。 “午后读报时间,你背十个单词出来,下午训练完我会检查。” “啊?”一听石磊的话,邱勇立时张大嘴巴,目露惊愕:“十个?我没听错吧?不是一个,是十个?”谁能救救他?读报时间里背十个单词,于他这一遇到英语单词就发呆的人来说,简直 堪比登天。 “十五个。” “不会吧?” “再啰嗦就是二十个。” 石磊抬头扫他一眼,吓得邱勇忙把嘴捂上,眼睛里满都是受伤,石磊见状,嗤笑:“瞧你那样,好像老子把你怎样了似的。”他这话一出口,登时周围响起一阵爆笑,愣是把邱勇憋得满脸通红。 啊喂,会说话吗?什么叫你把我怎样了似的?老子是爷们,和你丫的一样,都是带把的爷们,而且是纯爷们,老子不是娇滴滴的妹子好不? 怨念地瞪向石磊,邱勇实在忍不住,终于启口:“磊子,你再欺负我嘴笨,我就和你决斗!” “行啊!” 石磊一脸的云淡风清。 “握草,你还真把老子当娇滴滴的小姑娘了,难不成你丫的思春思到老子身上来了,艾玛,我好怕怕哟!”邱勇还是有急智的,这不,被石磊堵到山穷水尽之境,蓦地脑袋转个弯,反将石磊一军。 顷刻间,他们周围又响起一阵爆笑声,而这回引起大家伙笑的自然是换了个人。 “脑袋开窍了,好,很好,那就背二十个单词吧,不然的话,你就……” “磊子,好磊子,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惩罚我,咱就背十个好不好,就十个,我以后再不嘴贫了,再不怼你了,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听,我发誓,我用我身上的肉发誓,若是一旦违背,就让我每天掉一斤肉。” 尼玛,这是发誓吗?每天训练那么辛苦,掉一斤肉有嘛好稀奇的?再说了,基地里营养跟得上,掉了的肉很快就能补上,说到底,身体天天倍棒,你敢说你这不是戏弄老子? 接受到石磊危险的眼神,邱勇当即又变成哑巴,挠着后脑勺嘿嘿傻笑。 周围的国刃一队队员,被他俩逗得不亦乐乎。 就是乔颖,隐约间听到邱勇和石磊的对话,以及听到那些国刃精英队员的笑声,心情也好得不得了,她说:“基地里很好。”叶默寒先是一怔,旋即启口:“他们一闲下来就喜欢乱说话,你没事别往他们身边凑,”顿了下,他续说:“这里训练很苦……” 961:岳父与女婿 “不苦哪能练出好身手,没有好身手,如何在出任务时保证安全归来,所以,我相信能进入国刃的同志都不怕吃苦。”乔颖澄澈的眼眸明亮极了,她微笑着说:“外面有事需要我亲自出面处理,我自然会离开基地,你就和爸爸别为我担心了,我又不是泥捏的,受不了那点苦和累。” 乔天野这时启口:“颖儿想留下就留下吧,等你放假时就和她一起回去,我可能得到国庆前一天傍晚才能赶到家。”说到这,他柔和的眸光中染上一丝歉然:“颖儿,你的订婚宴爸爸没法为你亲自操办,不过爸爸有让你大伯母一手包办,嗯,你爷爷和大伯也会帮忙的,爸爸不会委屈你的。” “其实我觉得没那个必要。”乔颖抿唇笑了笑。 “有必要。” 叶默寒在她音落后,眉头微皱,迅速启口:“很有必要,我要让认识大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妻。” “你……”这人咋还是这么霸道?难道忘了这是在哪里,忘了这里不止他们两个人?真是的! 乔颖眸光低垂,嘴角抽了抽,暗暗翻了个白眼。 “是很有必要。”乔天野点点头,看向亲亲女儿:“将你们的事情过到明路,也好帮默寒挡掉不少麻烦。”冷阎王调回京都军区,上面怕是有不少人都在打这小子的主意,虽说他对这小子有那么点怨念,但整体来说,这小子是个好女婿人选,既然已经被他家女儿相中,那就绝不能便宜了别人家的闺女或者孙女。 用过午饭,叶默寒带着乔颖在基地里四处走了约莫半个多小时,然后两人回到乔天野的办公室,就听乔天野说为国刃一分队再配位副队长。 乔颖对此没有意见,毕竟她不是经常呆在国刃,不是回回出任务都和一分队的队员在一起,这么一来,一分队自然需要有另一位副队长从旁协助队长处理事务。 “磊子,大队长有事找你。”石磊坐在阅览室翻阅着今天的报纸,忽然一名战士从门外走进来,在他身旁站定低声说了句。 “哦,我马上就过去。” 石磊应声,起身稍作整理,跟着那名战士快速走出了阅览室。 当他到大队长办公室外的时候,听到里面有人在说:“石磊各方面能力都不错,由他担任一分队第二副队长我没意见。” “定他为第二副队长,我有经过综合考虑,虽然他来国刃之前没怎么出过任务,但石磊这小子就像你说的那样,方方面面的能力在第一分队确实拔尖,再者,比起没上过战场,没见过血的队员,他最起码有经历过这些,我认为他在颖儿不在队里的情况下,完全能够配合你工作。” 乔天野说着,顿了下,方续说:“哦,对了,邱勇那小子是个不错的狙击手,不过,要和颖儿的枪法比的话,恐怕还差一截距离,最近就由颖儿亲自教导邱勇狙击技巧和应变能力。” “没问题。” 乔颖点头。 “一定要小颖教导?”叶默寒问。 乔天野睨向他:“有意见?”还没怎么着呢,这小子就把人管得这么近,他是该为女儿高兴,还是该替女儿好好调教调教这小心眼的小子?叶默寒迎上他的目光,俊脸上没什么表情:“有意见您会听?” “既然知道,就把你的意见收起来。”乔天野沉声说。 叶默寒:“这不是您问么,我才把心里话说出来的。” “我女儿可还没嫁给你呢,小子,你可别忘记了这茬!”乔天野黑着脸,哼了声,从叶默寒身上挪开目光,熟料,叶默寒却说:“两年前我和小颖就已有婚约,从那时起她就已经是我的。” “呦呵,看来你对我意见蛮大,说吧,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乔天野先是莫测地笑了声,随之故作不满地冷喝。 “自然是您说了算。” 叶默寒的声音充满无奈。 “你还知道啊,那还哪来的那么多话,事情就这么定了,这是命令。”乔天野望向门口,低喝:“来了就进来,站在门外做什么?”石磊吓得一个哆嗦,急忙推门而入,朝乔天野和叶默寒敬礼后,身形站得笔直,面向乔天野启口:“大队长,您找我?” 乔天野颔首,指了指乔颖,与石磊说:“乔颖同志是上面首长特招进国刃的,自今天起,你和她都是第一分队的副队长,一旦她不在队里,副队长的职务将由你全权负责,没意见吧?” 半晌,石磊没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及时应答。 “不愿意?” 乔天野皱眉:“乔颖同志加入国刃和你们不一样,你要是因为有她在,觉得担任一分队副队长没意思,我现在就可以换人。” “没,我没意见。”回过神,石磊急声说:“报告大队长,我没有意见。” “有些话我不想多说,而你刚才听了多少我也不过问,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见识到乔颖同志的能力。” 石磊看向乔颖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挪目乔天野。启口:“报告大队长,我已经见识过,乔颖同志的身手很了不起,有时间的话,我会向她请教。” “……” 乔颖唇角漾开抹微笑,为自家老爸解疑:“我在到您办公室前,有和叶队长在训练场上比划了两招。” “输了?” 乔天野眸深邃的眸子微闪了下,问亲亲女儿。 “是的,我输给了叶队长。”乔颖笑了笑,说:“但这不代表我会永远输给他。” “好,有志气。”乔天野赞了句。 叶默寒却启口:“乔副队长没输,是我中途先收手,提前结束了比划。” “乔颖同志说输了就是输了,她不是输不起的人,你不用在这向我解释。”乔天野板着脸,沉声说了句,接着望向亲亲女儿:“下午的训练快开始了,去吧,能多露两手就多露两手,让那帮小子见识见识你的能耐,免得他们对你这个年龄比他们小,还是个空降女副队长不服气。” 962:你以为你是定海神针啊! “是,保证完成任务!” 乔颖刷地起身,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乔天野满意地点点头:“先去换作训服,让叶队长领你过去。”这是他的女儿,是让他无比骄傲的女儿,有她参与比赛,他相信国刃一分队定能为国家拿回荣誉,与此同时,让那些自大的西方国家,及太阳国和棒子国都见识到中国全新型特种兵的厉害! 由于身量高挑,因此,乔颖穿上按照男同志身量裁剪的小号作训服并不显得违和。 叶默寒看到她从更衣室出来,漆黑的眼眸瞬间一亮,启口:“很好。”英姿飒爽,打眼一看,与那些在部队受训多年的女兵没二样,甚至比她们更有军人气质。 “走吧!”乔颖浅笑,和他并肩走向训练场。 “什么?大队长的女儿,咱们现在的副队长亲自教我狙击术?” 邱勇等一分队队员从石磊口中听到大队长的决定,集体静默,只有邱勇像只炸了毛的公鸡一样,梗着脖子嚷嚷:“是,我承认副队长伸手了不得,但她懂射击,懂狙击术吗?” “你瞎嚎叫什么?”石磊没好气地在他腿上踹了一脚,说:“还是说你觉得上面的首长不会识人,觉得大队长在假公济私?” “我可没那么说。” 邱勇瞬间如霜打的茄子,蔫蔫的低下脑袋。 不过,片刻后,他又抬起头,争辩:“乔颖同志有上过战场,有见过血吗?这还没怎样呢,就让她做副队长,我觉得大家都不会服气。一没上过战场,二没见过血,有没有摸过枪都两说,还教我射击,教我狙击术,她能教得了吗?”这话要是让铁拳团那帮与叶默寒出过秘密任务的那帮子战士听到,绝对会按住邱勇这小子连削后脑勺。 他们的颖妹子没上过战场?他们的颖妹子没见过血?他们的颖妹子没摸过枪?他们的颖妹子不懂射击,不懂狙击术? 啊呸,等你丫的见识到,看不闪瞎你那双钛合金狗眼! 国刃一分队的队员对乔颖这位空降副队长都不怎么看好,当然,这其中石磊除外,他可不像这帮傻小子似的,从门缝里看人,再说了,大队长能那么说,乔颖同志能那么应下,一会保准有好戏上演。 他只需等着这帮傻小子羞愧得无地自容。 前往训练场的路上,叶默寒俊脸上表情严肃,与乔颖说:“小颖,你不用藏着掖着,在部队里,大家崇尚强者,只要你足够强,没人敢不服,而且一旦上战场,兄弟们最需要的是信任,如 果你不能让身边的队友信赖,在执行任务时很容易出问题。” 乔颖认真地看向他:“你放心,需要我露手时,我绝对不会有所保留,我也不会在战场上拿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我会用我的能力取得大家的信任。”对于男人的苦心,她有什么不明白的?他是为她好,同时也是为手底下那帮子兄弟好,唯有大家彼此信任,唯有大家都有过硬的本领,出任务时才不容易出岔子,才不会把命留在战场上。 “我和大队长初步拟定,每个分队包括队长在内,以十五人为标准,而你的出现,相当于国刃第一分队现在有十六人。” “那会不会因为我裁掉一名队员?” “不会,这次国际新型特种兵比赛,定下各国派出的小队人数正好是十六人。” “这样啊,那就好了,我不用因为我的出现害得一名队友落队。”乔颖说着,顿了下,问:“被你称为菜鸟的那些战士,他们是国刃预备队员?” “嗯。”似是猜到她问那话的目的,叶默寒唇角微掀:“等完成比赛后,我会亲自到铁拳团那帮为国刃挑选人才,他们如果有能力的话,自然能进入国刃。” 乔颖微笑:“我觉得他们一定不会让你失望,那可都是你带出来的兵,怎会让你丢面子。” “我的面子不值钱,只要他们别丢铁拳团的脸面就好。” “不会的,他们都是好样的,尤其是薛营长他们,我确信他们能够入选国刃。” “薛铭今年入选怕是悬,倒是江凯,庄海,祝二毛,刘小春他们,我倒是觉得很有可能今年加入国刃。对了,过两天我之前的搭档也会掉到国刃这边来工作。” “聂政委?” “嗯,是他,这边也需要有人负责政工方面的工作,我就向大队长推荐了老聂,我认为他有能力担得起这个职责。” “你眼光不会有错,大队长应该会对聂政委满意。” “国刃统共会组建六支分队。” “六支?这一旦组建完成,国刃里面可都是兵王了。” “只有超级兵王才有资格长期留在国刃,否则,迟早会被退回原部队,要么转业复原。” “哦,对了,国刃应该有自己的教官团队,我怎么没看到?” “去外面集训了,国庆前咱们离开基地时,你应该能看到他们。”叶默寒说到这,黑亮的凤眸中染上一抹情愫,语声低柔,问:“紧张吗?” “啊?”乔颖显然没在状态,于是乎,一时间对他的话没及时作出反应。 叶默寒嘴角微弯,语带寵溺:“国庆节我们就要订婚,你会不会紧张?” “紧张什么?两年前你我就已经订婚,国庆节只不过重新走走过场,我觉得还好了。” “到时会有不少人参加订婚宴,如果你紧张,就想想有我在你身边。” “你以为你是定海神针啊!” 乔颖心里甜蜜,嘴上却打趣。 “我就是你的定海神针,只要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叶默寒语声轻柔舒缓,好听极了。乔颖抿了抿唇,没接他的话,反岔开话题:“你直接递给我一把枪,是想让我就在队员们面前耍耍威风?”问句,却是陈述语气。 “那些家伙傲着呢,我认为大队长的话说得很对,就提前为你做好了准备。”叶默寒朝不远处的训练场看了眼,接着说:“通过最近一顿时间训练,分队里的人基本都是全能型人才,但他们最拿手的还是他们的专长。” 963:震住啦 “狙击手不会只有一人吧?” “有两人,相比家之下,邱勇的狙击能力要强一些。” “既然要我教,那就两个一起教,多个能力超强的狙击手总是好事。” “好。”叶默寒应允,顿了下,他再度启口:“队里还有负责侦查的、爆破的、突击的……”他声音不大,将一分队的情况与乔颖捡重点叙说了一遍。 石磊见叶默寒和乔颖走过来,当即朝一分队队员高喝:“全体都有,集合。” 待一分队队员集合好,叶默寒领着乔颖也正好走到这支小队近前。 回石磊一个军礼,他神色冷峻,看着这十多个日后将要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而这时石磊已跑回自己的位置上站好,乔颖则在他一旁站着,等着这位叶队长把她介绍给一分队队员认识。 “想必大家都已经知道我身旁这位女同志姓什么,叫什么,这点我就不做介绍了,现在我要告诉大家一件事,从今天开始,乔颖同志正式加入国刃,正式成为我国刃一分队的一员,正式成为国人一分队的副队长。当乔颖同志不在队里时,队里的事务由第二副队长石磊协助我完成,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乔颖同志成为我们中的一员。” “队长,咱们分队既然有石磊副队长,干嘛还要多出一个副队长,再说了,咱们分队似乎没什么位置需要补充的。” “没错,队长,不是咱们瞧不起女同志,只是咱们队确实人员满额,没位置安插乔副队长。” …… 有一个出声,就有第二个,片刻功夫,一分队队员基本上都开了口。 “我可以是狙击手,我也可以是军医,还可以是突击手和爆破手,大家要是不相信我的能力,等我和你们出一趟任务回来,若没有让你们对我的能力有所改变,我会主动退出一分队,甚至直接退出国刃。” 没等叶默寒启口,乔颖上前一步,抢下与一分队队员许下自己的承诺。 “狙击手?军医?还懂爆破和突击,你没骗我们吧?”其中一名队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不是在吹牛吧?一个女孩子,就算身手了得,可年岁在这放着呢,竟然懂那么多,说出去有几个人相信?再说了,狙击手和军医在队里有多么重要,让大家就这么信任一个女孩子,反正他是一时半会做不到。 乔颖理解队员们的心情,所以她没有对那位队员的质疑生气,却也没打算继续解释,而是决定用事实说话。 握紧手里的枪,她清透的眸子在训练场周围扫视一圈,淡淡启口:“风速两级。”不待音落,她蓦地将枪举起,快而准的就冲着五百米外的一棵大树上开了一枪,接着,她步伐变换,瞅准狙击镜,对空又射出两发子弹,而后看都没看要射击的对象,全凭直觉对着空中另一个方位又开了一枪。 “呃……” 所有队员都睁大了眼。 “你们信任我我理解,毕竟你们与我只是初次见面,并不了解我,那么我就小露一手,拿出点真本事也好安大家的心。”乔颖这边刚把话说完,陆续有四名预备级队员各提着一只血淋淋的小鸟,从不同的方位快步跑到叶默寒面前。 神技啊!就那么轻而易举地射中静态,动态,不同方位的猎物,这……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要速度有速度,要精准度有精准度,够冷静,够沉着,身法够快,这简直要闪瞎人的眼! 而且,随口就说出当前的风力,随手就举起狙击枪,一套动作简直如同行云流水,十足酷炫! “刚才只是小意思,要是大家对此还不怎么信任我,那我只能说咱们在战场上见真章。” “副……副队长,您能给我再射击一次吗?刚才……刚才我没太看清楚。” 邱勇眼睛晶亮,里面写满渴望,听到他这断断续续的话,乔颖小声与叶默寒说了句,然后看向邱勇,微笑着点点头:“可以。”西南方向,八百米外,一名战士爬上树,将一根细细的红布条绑在晃动的枝条上,一分队的队员都有看到那名战士跑走的方向,远远的也有看到那名战士爬上一棵树,用不着多想,他们心中便明了,一时间面面相觑,那样能打到吗?晃动的树枝,飘荡的红布条,这不光是动态的,且目标物又轻又软,稍微被风一吹,前一刻瞅准的位置就会化为泡影。 然而,就在他们这样那样寻思着的时候,乔颖清透的眸子半眯,目力锁定目标,心中精准的计算着在此时的风速、风向下,子弹飞过去需要的时间以及最佳路线。 静,整个训练场上静寂一片,所有人都摒神静气,将目光锁向远处的目标,不管能不能看得真切,不管能不能靠肉眼看得到,总之,大家都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边。 当然,有人则通过手里的狙击枪把目标物清晰地锁在自己的视线里面。 那人正是邱勇。 忽然,大家感觉到周围气氛有变,紧跟着不约而同把目光挪向乔颖,只见她脸上表情肃穆,整个人如同利剑出鞘,散发着内敛沉稳的气势,而这气势看似不足为奇,却又让人不自主地觉得一触而亡。 也就在这时,那股气势豁然炸开,仿若凛凛剑风掠过,冰寒之气摄人心悸。 “砰!” 一声枪响。 乔颖在锁定目标前,有取下消音器,好让所有人看到子弹出镗。 通过狙击镜,邱勇看得真切,那根绑在树枝上的红布条随风摇曳,接着突然断开,以优美的弧线飘落。 “打中了!副队长打中了!” 他兴奋的高兴吼出声。 “真打中了?”听到队友问话,邱勇点头如捣蒜:“打中了,副队长真的打中了,我看得一清二楚!”乔颖脸上并未露出丝毫得意,她往一分队队员中看了眼,启口:“张越。” “到!” 叫张越的队员迅速走上前,面向叶默寒、乔颖敬了个军礼,继而看向乔颖问:“不知副队长有何吩咐?” 964:原来就是她 “从今天起,除过日常训练,我会找时间教你和邱勇狙击手,你要学吗?” 乔颖笑问。 “报告副队长,我会用心去学。”张越身高一米八三,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顶多二十岁,但体能方面却不输给任何一个队友。 “给,拿上。” 将手里的狙击枪递向张越,乔颖淡然的眸光掠过一分队队员,嘴角动了动,正打算说话,不料,一分队队员刷地向她敬礼,表情肃穆、庄严,齐启口:“副队长,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小瞧你!” 被叶默寒称之为菜鸟级的预备队员,个个羡慕地看着一分队队员,太好命了,能和那么厉害,那么漂亮的副队长并肩作战,感觉要不要太爽! “不,你们没错,如果我是你们中的一人,也会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生出质疑,甚至会直言问她,凭什么你能当我们的副队长,凭什么教我狙击,总之,在我这,你们没有错。”回大家一个军礼,乔颖在叶默寒介绍下,和一分队的队员逐一认识了下。 等到大家一一报出自己的代号,乔颖抿了抿唇,方启口:“血舞,我就叫血舞。”这是她的曾经,她没想过抛却那一段记忆,毕竟没有那段过往,也不会造就出今日的她。既如此,那她就继续叫血舞,只不过现在的血舞和过去的血舞完全不同,使命也完全不同,所以,她没必要回避过去,回避曾经的自己。 “血舞?”叶默寒眸光一怔,无声呢喃着这两字。 是巧合么? 她说她叫血舞,她说她来自异世,她说她曾经是杀手,她说懂医术,却没法子医治他身上的伤,她还说,只要她还活着,一定会帮他昭雪,一定会把那人的恶行公诸于众,她说了好多好多,在那滴滴温热的鲜血飞溅到他脸上时,她都在尽可能地护他,不让那些狱卒糟践他。 云轻舞,在大晋她叫云轻舞,是宁远候的嫡女,她说她是魂穿…… 思绪不知不觉飘远,飘向那个遥远的时空,叶默寒心里只觉阵阵生痛,竟然……竟然还是那么痛,都已经远离那个时空,都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二十多个年头,现在陡然想起前尘往事,他的心依然吃痛得紧。 原来他之前的猜测并不是无的放矢,原来眼前的她就是昔日维护他,给他温暖的她,不会错的,他相信自己的只觉,她就是她,绝对不会有错。 那么……要告诉她他是哪个么?告诉她他是曾经哪个被异母兄弟构陷,被至亲之人联手背叛,被斩断手脚,失语失明的可怜废太子么? 叶默寒踌躇,看向乔颖的目光黝黑深邃,仿若要透过表象,直视女孩儿内心。 “你怎么了?”一分队队员在乔颖一个手势下去训练了,感受到落在自个身上的灼灼目光,乔颖疑惑地看向叶默寒,不解地问。“我,我没事。”蓦地回过神,叶默寒表情放缓,深沉的眸色逐渐被笑意取代:“那帮家伙很听你的话。” “有吗?” 乔颖耸耸肩,弯唇浅笑,那笑淡雅柔和,宛若雨后清荷初绽。 “血舞。” 叶默寒鬼使神差地唤了声乔颖的代号。 “嗯?”这人要干嘛?能不能不用这般魅惑人心的声音喊她,能不能不那样别有深意地看她,能不能不笑得那么柔,那么寵溺,好歹她现在也是国刃一分队的副队长,怎就把当做未成年少女看待? 乔颖站着没动,叶默寒一步步走近,说:“我很高兴做出两年前的决定,很高兴能够再遇到你,很高兴能够与你成为终身为伴。”他这话中的深意只有他自个知道,最起码到目前为止,除过他本人,没有人再知晓他话中蕴含的真正意思。 记得她有提到她是从二十一世纪魂穿到大晋,不过,她好像有提到一个叫中国的地方,那是她的故乡么?根据他对这个世界的了解,华夏似乎没有一个叫中国的城市。 或许……或许中国是一个国家,是一个和华夏有着很多相同之处,却比华夏更先进的国家。 高绝的中西医术,超出这个时代的枪械图,还有完整的特种兵操练方案,这些足以说明她原先的世界不是这里。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她适应得很好,也是,以她之前的身份,肯定遭过不少罪,否则,怎可能成长为组织里的NO.1。 叶默寒想到这,不由为女孩儿感到心疼,他说:“我会对你好,永远只对你好!” 乔颖脸上一热,与他视线错开:“叶队长,请您注意场合。” “没人听到。”叶默寒低笑。 “我难道不是人?” 乔颖秀眉微挑,有意曲解他的话。 叶默寒轻语:“你是我的女孩儿。” “正经点,这里可不是说这种话的地方。”乔颖瞪他一眼,开始做热身运动。叶默寒喉中发出低笑,见女孩儿直接丢白眼过来,方止住笑声,收敛面部表情,一脸严肃地说:“其实我应该阻止你在训练场上露一手,却又担心那帮家伙一个个找你事,才遵从大队长的话,由着你在这露了把枪技。” 乔颖不解:“为什么?” “各军区会陆续组建类似国刃这种类型的新型特种部队,但国刃却只有一个,而且国刃是我国最机密的特种部队,但凡踏进国刃,都有签署保密协议,不得对外透露丝毫有关国刃的消息,任何人不得例外。”叶默寒说着,眸中渐染上极为庄严、肃穆的情绪,表情也恢复平日里的冷峻内敛:“它每次所要执行的任务无一不是最危险,最保密的,所以,这支部队将会是我国新型特种部队中最强大、最神秘的部队。” “照你这么说,国刃无疑是所有军人梦寐以求想来的地方,亦是所有军人为之奋斗的终极目标。”乔颖一脸正容,看向他浅声说。 叶默寒颔首:“没错。”顿了下,他方接着说:“你现已是国刃队员,虽说不是特定的狙击手,但你应该知道身为一名狙击手要时刻保持冷静的头脑,因为这是狙击手最基本的技能,对于这一点,无论是你,还是邱勇和张越,皆做得很好。” 965:我就那么一问,你该不会想入非非了吧? “这和你原本打算阻止我在这露一手有何关联?” 乔颖依旧懵懂,不明白叶默寒之前那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不知道?” 叶默寒凝向她,唇角弯了弯,轻声问。 乔颖摇头。 “不,你知道的,只不过你不在意,也没往那方面去想。”叶默寒定定地注视着她:“我原想阻止你露一手,其实是想保护你,毕竟像你这样天赋异禀的狙击高手于部队,于我国刃来说是最为特别的战略型人才,而这样的人才需要我们高度保密,甚至雪藏起来,作为对敌的秘密武器使用,如此一来,有利于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打敌人个措手不及,还能避免你的真实身份暴露,从而更为有力地保护你家人的安全。” “这样啊!”乔颖恍然大悟,思索片刻,她轻浅一笑:“其实也没什么。” “嗯?” 叶默寒眉头微皱,就听她说:“就像你说的,能踏进基地,大家都有签署保密协议,并且各方面都有经过严格考核,以免有队员在出任务过程中被俘,经受不住敌方酷刑逼迫,吐出不利于国刃的信息,”发觉男人脸上表情微凝,乔颖眉头上挑:“别告诉我你们没这么做。” “只有正式升级为国刃队员,我们才会进行你说的身体和精神,甚至是尊严等方面的残酷摧残,以此考验他们的承受力,考验他们对党,对国家,对人民的忠诚。你那套方案里面写的很齐全,一分队的队员每个人都有经历那一关。” 听他说到这,乔颖眸底闪过一抹狡黠,走到他近旁,压低声音与他低语两句。 登时,叶默寒尴尬的连咳两声。 乔颖眸光扫向他,见他极其不自在,眸光不由慢慢挪转,落向他的耳垂。 有谁能告诉她,为嘛为嘛,眼前这人明明一本正经,脸色明明如常,耳垂却……红鸟! 他是军人,平日里没少训练,但肤色偏偏不像那些军中汉子似的黝黑,反清澈晶莹,宛若白玉一般,以至于那抹红尤为显眼,淡淡的,薄薄的,在他耳垂上蕴染开,许是感触到她太过专注的目光,他鬓角处竟然也染上了些许,仿若霞光映照在皑皑白雪上,又如洁白无瑕的美玉中透出一丝轻浅的红晕。 乔颖不知不觉间看得怔神——知道这人纯情,却万万没想到如此纯情,她不就是问了句他们在初次出任务前,上面有无安排那方面的诱惑,至于么,至于么? 敌人要逼你就范,可是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的,而那方面的诱惑于男人来说最难抵御,除非有足够强大的自控力,否则,很容易背叛原则,出卖队友,做出叛国的事儿。 见没人留意这边,乔颖上前一步,用胳肘轻轻碰了下叶默寒的胳膊,露牙轻笑:“我就那么一问,你该不会想入非非了吧?”调戏完,她嘿嘿笑着,也不等叶默寒做出反应,却是径直退出两步,继续观察男人脸上的表情。 “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叶默寒内心是羞涩的,与此同时还有点欢喜,他成年至今,不,应该说两世以来,他了解男女间的事,也有看过那方面的图册,但他从未做过,哪怕拉女孩子的手都不曾有过。然而,在这个世界他首次出任务前,上级将他们一行几人叫到一个隐秘的地方,说要考验他们的意志力和自控力,结果进去的人一个个出来面红耳赤,神色间透着抹不自在,唯有他进去后再到出来没半点异样。 这样的他无疑引起上级好奇,不由问他是如何做到的。 需要做什么吗?没有,他什么都没做,就看着那长得妖娆的女子在他眼前搔首弄姿,看着那女子靠近他,用尽手段突破他的防线,奈何他始终纹丝未动,就笔直站在原地,脸不红,心律正常,生理正常,让在旁考察的上级领导个个惊诧不已。 还以为他那方面有缺陷。 事实上却不然,他是正常男人,但只会对自己中意的女孩儿动心,旁的花花草草哪怕坐在他怀中,与他又何干? “你说的在我首次出任务的时候上面有专门考验过,我没感觉。” 静默良久,叶默寒薄唇微启,低沉略带些黯哑的声音扬起。 “哦!” 乔颖意味深长地点点头,一双澄澈明亮的水眸无比诚挚地凝视着他,凝视着面前这耳垂分红的冰山美男:“很好,继续保持洁身自爱哈!”叶默寒知道女孩儿在意他,不然的话,她不会那样看他,不会在问他那句话时,一直有留意他的表情变化,他抿了抿唇,启口:“无论身心,我都忠于我的妻子!” “扯远啦扯远啦,你还是接着前面的话继续说吧。”乔颖脸上一热,强装镇定嘟囔一句。叶默寒喉间发出低笑,说:“好。”发现女孩儿已恢复正常神态,他方续说:“国刃队员的训练科目涉及面广泛,不仅要有过硬的体能,要精通各种武器,架势各种交通工具,还要掌握战斗医疗,免得在军医受伤时无法自救。”顿了下,他又说:“在外语方面,至少熟练掌握两到三门,特种战术这块,同样需要做到熟悉,基于此,只有自身足够强大,才能最终成为国刃中的一员。” “你掌握几门外语?”乔颖好奇地看向他。 叶默寒与她四目相对:“除过母语,我目前掌握德、英、日、法四国语言。” “你还有学习别国语言?” “有。” “你很厉害。” “能告诉我你掌握几门语言吗?”对于女孩儿的夸奖叶默寒并未沾沾自喜,他深邃清亮的眼眸锁住她,唇角浮开一抹浅淡的微笑。 乔颖没作隐瞒:“除过母语,我懂六国语言,有必要的话,我会抽空多学习几国的语言文化。” “有空就学吧,我想我们日后没准能用得到。” 叶默寒眸光柔和,语气寵溺:“小颖,我很早就认识你!” “啊?”很早就认识她?能有多早?两年前的那个她可不是她,他说这话是嘛意思? 964:兄弟,你该不会是乔家人吧? 乔颖长睫微颤,眨巴眨巴明眸,不解地看着他。叶默寒笑了笑,却没打算多做解释。有些事她不说,那他就不问,待水到渠成,相信她会告诉他,他也会告诉她曾经的他们有共患难过。 在基地里的日子过得很快,乔颖每天除过跟着队员们随叶默寒这个队长一起训练,就是调教邱勇和张越的狙击术,要想做一个合格的狙击术,耐力和选取狙击位置很重要,考虑到这点,乔颖三人时常进山,且在一个地方一潜伏,就是一天一夜,甚至更长时间。 邱勇张越没任何意见,只要是乔颖要求的,二话不说就照做。 让他们感到高兴的是,经过这位看似娇弱,实则强悍的副队长亲自教导,他们的狙击术都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提高。 “爸爸,那我们就先回去了,您记得一定要回来!” 临行前,乔颖抱住自家老爸,轻声说了句。乔天野回抱住她,轻拍拍她的背,神色柔和,启口:“放心,爸爸后天下午就回去。”女儿订婚他这做父亲的肯定得在场。 “小颖,我们该走了。” 叶默寒听到不远处直升机已然启动,出声提醒乔颖。 “嗯。”乔颖点头,退出自家老爸的怀抱。 乔天野目送两人走远,目送直升机起飞,目送直升机消失在天际,方收回目光,返回自己的办公室。 “时间过得真快。” 淡眸如水,乔颖粉嫩的唇瓣微启。 “你在紧张?” 叶默寒眼神深邃,静静地看着她。 “没有。”乔颖摇头:“这两天我总感觉有事要发生,可仔细想想又不知是什么事。” “有我在,不管是什么事你都不用担心。”叶默寒握住她的手紧了紧。 乔颖唇儿微抿并未说话。 京都四中学生食堂。 “你们在军委大院住着?”自从认下乔昱乔泽哥俩为兄弟,吴一鸣除过晚上回家睡觉,其他时间几乎都和乔昱乔泽在一起,譬如他找同学换座位,和乔昱乔泽坐前后排,再譬如调换宿舍,和乔昱乔泽在一个寝室午休,还有,到食堂吃饭,上下学的路上,即便不顺路,也要在某个能遇到的路口等乔昱乔泽,放学再在这个路口分别,就连上厕所,他也要跟这乔昱乔泽,简直就是形影不离,和乔昱乔泽像三胞胎似的。 咽下口中的饭菜,他压低声音,凑到乔泽近旁问出这些天一直想问,却又迟迟没问出口的话。 乔泽先是一怔,旋即点点头:“我家就在大院里面,我和我哥放学后自然要回到那里。” “那咱姐呢,最近我怎么一直没看到她?” 吴一鸣嘿嘿笑着又问。 “是我姐。”乔泽嘴角抽了抽。 “咱是兄弟,你姐自然就是我姐,那天咱姐可认下我这弟弟了。”吴一鸣厚着脸皮说。乔泽一脸无语:“说实话,你快十八了,而我姐满打满算也就十七。”“我不管,反正我认定你姐是我姐,谁也别想改变。”吴一鸣往嘴里送了口饭菜,待咀嚼咽下后,又说:“你还没告诉我咱姐最近咋不见人呢!” “我姐很忙的,哪有闲时间在外面瞎晃荡。” 乔泽看他一眼,淡淡地说了句。 “咱姐不用上学吗?”比他还小,不上学,难道去工厂上班了? 勾勾手指,乔泽让吴一鸣靠近,方在他耳边说:“告诉你个秘密,我姐也是咱班的同学。” “啊?” 吴一鸣诧异地睁大眼,半晌,他回过神,抑制住激动的情绪,问:“那她怎不来上课?” “我姐已经自学完高三的课程,没必要再在教室里给咱们陪读。” 说这话的时候,乔泽一脸自豪。 “咱姐真厉害!”吴一鸣低叹,忽然,他眨眨眼,又小小声地问:“兄弟,你该不会是乔家人吧?”乔泽翻个白眼:“如你所想。” “那你们是乔老的孙子,是乔师长的孩子?”话一说完,吴一鸣忙捂住嘴,朝周围看了看,见叶静雅姐弟,以及江薇,薛玲玲几人淡淡地齐瞥他眼,谁都没搭理他,不由感到自己问了句蠢话。 乔泽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用不着大惊小怪,家里再怎样那是家里的,我家人再厉害那也只是我家人,咱们是兄弟,可没必要在意那些,你说呢?” “是是是,咱们真心相交,咱们是兄弟,自然不在意那些。”吴一鸣恢复常态,低声说:“你和乔昱可真低调。” “我们是从小地方来的,要想高调那也得我们自个有本事不是。” 叶静雅听到乔泽这话,眸光微闪了下,低下头继续用饭菜,倒是叶绍煊多看了乔泽两眼。 “你知道贺瑜那小子吧,嗯,就是那天和咱姐比划的那家伙,他从小时候起,说话行事就高调得很。” 吴一鸣吐槽贺瑜,乔泽听了后淡然一笑,说:“能被我姐赞一句,说明人家有高调的资本,你可别泛酸。” “咱姐是有赞他身手不错,但同时也指出他人品太差。”吴一鸣嘀咕。 乔泽浅声说:“人家或许已经改过了,你可别总是抓着旧事不放。” “我才没那么小心眼呢!” 吴一鸣讪讪地说了句,低下头继续用饭菜。 李涛用餐的位置距离乔泽他们不远,但由于吴一鸣和乔泽说话声音小,他并未听清楚他们说什么,因此,在看到两人不停地窃窃私语,他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近些时日以来,他感觉做什么都不得劲,尤其是发现江薇和薛玲玲一看到他就一副不愿与他多说的样子,这让他既气闷又不甘,她们是瞧不起他吗?若果是,她们凭什么瞧不起他?就因为他不是乔家的嫡亲外孙,就因为他李家的地位不如她们两家? 真要是这样的话……真要是这样的话,他又能怎样? “国庆节咱们高三年级放两天假,你和乔昱打算做什么?”咽下最后一口饭菜,吴一鸣望向乔泽乔昱,眼里露出抹兴奋。“在家看书。”乔泽和乔昱几乎异口同声回了句。“看书多没意思啊,咱们喊上咱姐一起去山上看红叶吧!”吴一鸣提议。 967:冷阎王和军花绝配 乔昱想了想,说:“要是有空的话,我们二号去山上看红叶。” “我们也加入。” 叶静雅的声音这时响起。 乔昱看向她,慢慢的,目光又挪向江薇、薛玲玲、叶绍煊,见三人不约而同地点头,于是笑了笑,颔首:“好,一起去,时间就定在二号早晨八点整,我们到时在汽车站碰面。” “就这么说定了。” 叶静雅笑着应下,只不过她在从乔昱身上收回目光时,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乔泽一眼,少年的睫毛很长,微垂的时候,长长的鸦睫像是在眼睛下方覆上了一层月牙形的阴影,一闪一闪,看得她不自觉地感到脸红心跳。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那状似不经意瞥向乔泽的那一眼,好巧不巧地被乔昱纳入眼底,许是乔昱将情绪掩藏得很好,因此,没有人发现他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之色。 一天的时间晃眼而过,下午放学,乔泽用脚踏车载着乔昱骑在回家的路上,不料,在距离大院还有两站路的时候,乔昱忽然启口:“阿泽,咱们从这走回去吧!” 乔泽刹住车闸,双脚撑在地上,回过头:“哥,你是不是有话与我说?”乔昱“嗯”了声。 约莫过去数分钟,乔昱方启口:“叶静雅看你的眼神不对。” “……”乔泽推着脚踏车往前正走着,听到他这话,脚步不由一顿,继而又缓慢前行:“哥,你有话就直说,我可不想为些闲事费脑子。”他对叶静雅仅算得上认识,知道她是未来姐夫的侄女,旁的他并没什么印象。 乔昱见乔泽一脸懵懂,索性直言:“她好像喜欢你。” “喜欢我?”乔泽停下脚步,眼睛瞬间大睁,看着乔昱说:“哥,你没开玩笑吧,我们才多大啊,她喜欢我什么?再说了,我和她又不是很熟悉。”觉得乔昱在开玩笑,乔泽摇摇头,推着车子继续往前走:“退一步说,咱姐即将是她的六婶,她要是对我有那样的心思,乔家和叶家的辈分岂不是更乱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先给你提个醒,免得你在不知不觉中做出什么令人误会的事儿。”见乔泽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乔昱禁不住轻舒口气,说:“阿姐是因为迫不得已的原因才在两年前和姐夫有了婚约,阿泽,我希望咱们在各自的正途上没出成绩前,不要过早去考虑终身大事。” “哥,你想多了。有些事不是你我不考虑就不用考虑,咱家里有长辈在,那些事多半轮不到咱们做主,不过,我是这样想的,大学前坚决不谈对象,等到大学毕业,一切顺其自然。” 乔泽说出自己的想法,乔昱思索片刻,启口:“看来是我心事重了。” “哥,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姐有告诉过我们,让我们尽管做自己想做的,让我们每天开心快乐,别多想其他么。”乔泽劝慰。 “我只是不想阿姐太辛苦。” 乔昱低喃。 “说到阿姐,咱们有些时间没见到人了,家里怎也不见爷爷和大伯他们提起,那道他们知道阿姐的去向?”乔泽陡然问。乔昱沉思片刻,说:“阿姐的去向爷爷和大伯肯定知道,他们不告诉咱们自有他们的道理,我们只要知道阿姐安全着就好。” “国庆节就是阿姐和姐夫的订婚宴,想来阿姐这两天就会回来。” “嗯。” 距离京都城外不远的某空军部队驻地。 “车子给你们准备好了,是直接回家回家还是在我们这转一圈?” 叶老三朝乔颖点点头,紧跟着将车钥匙丢给叶默寒。 “我们还有事要办,就不在这多留了。” 叶默寒说着就拉开车门,招呼乔颖上车。 “臭小子,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凝望扬长而去的吉普车,叶老三禁不住嘀咕一句。站在他旁边身穿拉风空军作训服的年轻战士笑问:“头儿,那和你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小子是谁啊?” 叶老三脱口就说:“我家小六。” “啊?刚才那位就是传说中的叶家小六,就是在全军区赫赫有名的冷阎王!” “如假包换。” “我滴个神,冷阎王竟如此年轻,如此魅力不凡。” “收起你那眼神,老子有弟媳妇,可不需要你这带把的来凑数。” “头而,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是崇拜冷阎王,但却从未想过给冷阎王暖被窝。” 年轻战士抱臂打了个冷颤,只觉浑身起鸡皮疙瘩。 “你想还得我家小六愿意。”冷睨他一眼,叶老三转身边走边说:“我家小六旁边那位就是我未来弟媳妇,怎样,他们般配吧?”年轻战士紧跟在他身后,皱眉边思索边说:“头儿,我咋觉得那女孩儿有些眼熟呢!” “枫叶红。” 叶老三简单提醒。 “军花!头儿,那女孩儿是枫叶红的领舞,是咱全军区的军花对不对?” 年轻战士惊怔地睁大眼,有点不敢相信自家头儿说的话,却又莫名地觉得军花配冷阎王理所应当,好矛盾的心情哟! “傻!” 叶老三头都没回,掀唇丢给他一个字。 “太了不得了,冷阎王竟然勾走了咱全军区最有名的军花,这下不知有多少战士要伤心欲绝了。”说着,年轻战士像霜打的茄子般低下了头,碎碎念:“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军花可是我们大家心里的一个梦,冷阎王咋就能自私的占为己有呢!” “我弟媳妇可不是什么军花。” “明明就是军花。” “随你怎么说。” “头儿,军花年岁看起来那么小,冷阎王却已经有二十五六了吧,他俩不般配。” “小子,你皮痒了就提早给老子说,老子会好好给你加餐。” 竟敢说他家小六老牛吃嫩草,哼,即便是那样又如何?反正乔家小丫头不介意就好。 “头儿,我刚才瞎说呢,冷阎王和军花很般配,对,绝对般配,他们啊,就是天生一对,最最般配了!” “算你小子会说话。” 968:小颖,你这样很好! 叶老三打小就性子跳脱,后来进入空军某部队,性子才渐渐磨了下来,整个人变得稳重内敛很多,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只要和下面的战士们在一起,他很快就能融入其中,和大家有说有笑,没一点架子。当然,在说正事,在下达作战命令和训练的时候,他可是绝不含糊的,因此,战士们对他是又敬又爱又怕。 车子一路开进市里,叶默寒看了眼坐在副驾上的女孩儿,说:“咱们等会再回家。” “有事要办?” 乔颖疑惑地看向他。 “嗯,是有事。”叶默寒颔首。“那我跟上好吗?”乔颖眉头微蹙:“要不你在路边停一下,我下车自己坐公交回去。” “事儿与你有关。” 叶默寒这么一说,乔颖虽还有疑惑,却没再提出在半道上下车。 虹桥商场。 “你要办的事儿在这商场里面?” 乔颖眨巴着澄澈灵动的眸子,脸上懵懂的表情取悦了叶默寒,他笑问:“咱们都到这了,你还想不出我们要做什么吗?” “买东西。”乔颖说,不过,整个人依旧不在状态。 “对,我们来这是买东西。” 拉起她的手儿,叶默寒举步就朝商场里面走。 “这里是公共场合。” 乔颖想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却并不如愿。 “没事,我们是正大光明处对象,别人看到也不会说什么,”微顿了下,叶默寒唇角弯起,深邃的眼眸里染上柔色:“指不定还有人当我们是兄妹呢!”乔颖脸颊微热,转移话题:“有没有要买的目标?” “有。” 叶默寒肯定地应答。 “衣服?” “便服家里有订做。”他平常穿军装的时候多,便服基本很少上身,但这次的订婚宴上,他会穿套便装来配合她。 乔颖脑中忽然划过一道亮芒:“你,你该不会是要买……”她话还没说完,就已被叶默寒带到婚戒柜台前:“喜欢什么款式你挑。” “我,我觉得吧,就我目前的情况,带这个恐怕不合适。” 她还小好不好,而且她还要出任务,戴着这么个东东,想给他人说明什么? “怎么就不合适?” 叶默寒止住脚步,屈指在她光洁的脑门上轻弹了下,深邃黑亮的眸中写满寵溺,弯起唇角问:“难不成想反悔?”乔颖揉着额头,澄澈灵动的眸子都快挤到一起,嘟起嘴巴:“疼!”叶默寒一怔,旋即看向自己的手,该不会是自己下手太重吧?可是他明明只用了很小的气力。 眼底闪过一抹懊恼,他伸出手,准备帮女孩儿揉揉额头,不料,腰间软肉蓦地吃痛,登时,他恍然大悟,女孩儿是在和他玩闹呢! 乔颖忽闪着灵动的眼眸,精致漂亮的脸庞上绽开愉悦的笑容,歪着头很是得意地说:“笨!” “……”叶默寒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回过神,只觉这样的她越发让他难以割舍,越发让他喜欢,深爱。 她,一个与众不同,一个善良纯粹,一个勇敢坚强的女孩,看到她时,给人的感觉时而像是看到一汪山涧清泉,又时而像是深幽不见底的大海,而此刻的她,则宛若雨下的小荷塘,活泼可爱极了,然而不管是怎样的她,都只是他的女孩儿,离他最近,最亲的女孩儿,想到这,他敛起思绪,脱口而出:“小颖,你这样很好!” “是吗?”乔颖轻笑,瞅着他清亮的眼眸玩味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此前的我让你不是很满意啰?” 叶默寒当即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那是怎样?” 乔颖继续逗他。 “你很好,什么样的你都很好,不过,就你现在的年龄,每天应该过得无忧无虑,快乐开心,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一切有我。”叶默寒说得认真,眸光定定地锁在她身上。乔颖脸上的笑容一滞,紧跟着重新笑开颜,眸光狡黠:“这样啊,那你这个大龄青年,怪蜀黍是不是该放弃和我这棵小幼苗过早订婚?” 叶默寒的表情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牵起她的手继续往卖婚戒的柜台前走:“我说的和你说的不能相提并论。”他语速既快又低沉,生怕女孩儿反悔和她订婚,不和他一起买订婚戒指。 “哦……我知道了!” 乔颖忍着笑被他拉着前行,不知怎地,她忽然就没再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玉指芊芊捂住嘴巴,唇角扬起抹漂亮的弧度。叶默寒牵着她的手紧了紧,俊脸阵阵泛热,但表情却看不到丝毫异样。 这丫头又在逗他呢! 好看的薄唇微抿,他眼底划过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就选这款吧!” 站在首饰柜台前,乔颖透过玻璃指着一对简单,却不失雅致的订婚戒指与叶默寒说了句。“好,就选这款。”叶默寒颔首。 售货员是位年轻的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么俊的军人,小心肝“怦怦怦”直跳,脸儿也红得不像话,但是,她的服务还是很礼貌周到的,取出乔颖指的那款对戒,她微笑着让两人试了下,就帮两人装进小巧精致的手提袋中,问:“两位还需要什么吗?” “我想给我媳妇儿再看条项链。” 叶默寒神色冷峻,握紧乔颖的手被售货员带到另一个柜台前。 “别买了,我脖子上挂着玉坠,再戴条项链感觉怪怪的。” “我想给你买。” “败家。” “只给你败家。” “这是公众场合。” “我知道。”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却还是被距离他们很近的售货员听到了耳里,一时间又引起那售货员好一阵脸红心跳,多好的对象啊,要是她能有这么体贴,长得又这么俊,又舍得为她花钱的对象,不等他开口说求娶,她肯定催着他快些结婚,免得被人给半路上截胡。 “对,就是这条链子,嗯,吊坠就拿那款心形的。” 乔颖不愿意买,所以就没说话,叶默寒凭着自己的眼光,选好项链和吊坠,让售货员给装好,然后就带着他的女孩儿去结账。 969:妻奴没什么不好 “这是我出生时妈妈就戴在我脖子上的,妈妈说这是外婆在她出生时亲手给戴到她的脖颈上,我不能把它取下来,你说说你买这项链是不是很多余?”坐进车里,乔颖解下自己的玉坠,递给叶默寒看。 叶默寒接过来仔细看了会,启口:“是块古玉,有养生作用。”说着,他亲手给乔颖戴回脖颈上:“我买的这条项链你不想戴就放着好了,等咱们订婚后,你可以把你的订婚戒指和玉坠系在一起戴在脖颈上,这样你觉得好么?” “你既然买了我肯定会戴的,但我不能保证什么时候戴,至于订婚戒指,我就戴在手上好了。”他的心意她知道,又如何忍心去辜负?乔颖探身上前,在男人唇角轻轻地亲了下:“谢谢,我很喜欢你买的项链。” 在她语落正要坐正身形时,叶默寒通过他敏锐的观察力,发现车子周围并无人经过,于是乎,伸手一把箍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扣住她后脑勺,给了她一个深吻。 乔颖有推他,奈何没有推动,直至他结束那一吻,她脸儿袖红,瞪向他娇嗔:“叶队长,你是军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形象,懂?” “我很开心。”叶默寒回给她个迷人的微笑,发动车子,很快驶向回家的方向。乔颖脸热,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气鼓鼓地又瞪了这人一会,方表情恢复自然。 放学回家,乔昱乔泽看到乔颖,高兴得眼眶禁不住泛红,见状,乔颖揽住他俩的肩膀,和他们各自额头相贴片刻,说她一切都好,让他们不用紧张。 为了抚慰一家人因想她而想得“受伤”的小心肝,她笑眯眯地主动承担起做晚饭的职责。 不用阿姨帮忙,也不用大伯母帮忙,自个在厨房有条不紊地忙活着。 叶默寒自然是在乔家这边蹭饭,因此,他在自家没呆多长时间,就起身出了家门来到乔家。至于家里人看向他的各色目光,被他给完全无视了。 “奶奶,我六叔恐怕会发展成妻奴。” “妻奴没什么不好。” “是没什么不好,可是我六叔这一回到大院就去乔爷爷家,好像乔爷爷家才是他家似的,您就不觉得有些怪怪的吗?” “不觉得,我倒是认为你小叔这样很好。” “奶奶,我知道,您是觉得现在的小叔不再像高岭之花,让人只能远观,难以触及。” “你这嘴啊,你小叔是男人,怎能用高岭之花来形容。” “嘿嘿,您不也说了么,我那只是形容,只是形容,我小叔啊,在没认识小六婶之前,那就是块冰,是移动空调,走哪都释放冷气,现在不同了,他呀,会和咱们这些俗人坐下来说话,会 偶尔对咱们这些俗人露出那么一丢丢笑容,这样的小叔很好。” “你小叔又不是神仙,他和咱们一样,都是俗人。” “别,奶奶您千万别这么说,在我心里,不,应该说在我们这些小辈心里,我小叔就是天上的神祗,他来到咱们家……” 老太太笑着截断孙女儿的话:“越说越没谱了,快去给你妈妈和大伯母搭把手。” “哦。”叶静雅吐吐舌头,起身走向厨房。叶老爷子自叶默寒走出家门后,接连叹气。 “你这又是怎么了?”听到老伴叹气声,叶老太太笑问。 “乔家今晚的饭菜肯定是颖儿做的,我也好想过去蹭口饭。” “想去就去,老乔还能把你赶出来不成。” 叶老太太打趣。 “赶出来倒不可能,但那家伙肯定得给我甩脸子,这要是一顿饭吃下了,我心里堵得慌,不去不去,我还是忍忍吧,等到颖儿嫁到咱们家,让那老家伙嘴馋去。” “那你还得多等几年。” “我都想好了,等颖儿一满二十,咱们就设法让她和小六把证领领了,然后紧锣密鼓地为他们办结婚喜宴,这么一来,我不仅能时不时吃上颖儿做的饭菜,还能早些抱上小孙孙。” “孙子没少抱,重孙子也抱上了,你还在乎急着抱小六的孩子。” “他们都大了,一点都不可爱,我啊,就想抱软绵绵,粉嫩嫩的小包子。” 叶默寒的大侄子今年二十八,二十岁时一次意外,导致他过早奉子成婚,因为那个女孩的脾气实在不怎么好,婚后两人就搬到外面去住,等到叶家这位大孙子军校毕业,以免妻子住回大院搅事,就索性带着妻儿直接去了西北那边的部队随军。 说起这件事,叶家从上到下,无不为家里这个从小出类拔萃的孩子感到惋惜,多好的孩子,就因为责任,不得不娶算计他的那个女孩。 且知人知面不知心,看着明明是个娇弱懂事的女孩子,做出的事却让人无法苟同,性情也伪装得极好,最让叶家人看不过眼的是那女孩的家人,一个个像是看准了叶家是块大肥肉,是他们嘴边的大肥肉,总想着靠叶家的关系给自家谋好处。 如果是些无关乎原则的小事儿,叶家不介意帮亲家一把,奈何对方极品到什么要求都提,这让叶家人很是不喜,让叶老大夫妻感觉在家人面前太没脸,见父母因他的糟心事愁眉不展,叶家这位长孙直接在媳妇儿面前撂下话,不管是什么忙,叶家都不会相帮。 西北某部队家属院。 “天天,妈妈有空会来看你的。” 肖媛抱住七岁的儿子坐在沙发上低泣,不是她想走这一步,是她无法再忍受过这样除过她单方面吵闹,再无波澜起伏,如同死水一般的日子。 “不用,你不用来我看,我已经长大了。” 退出她的怀抱,小男孩脸上没有一点表情,静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女人。 妈妈,这是他的妈妈,可是在他的记忆中,妈妈除过有事没事和爸爸吵架,就是埋怨爸爸不帮几个舅舅调换好工作,不帮不务正业的小舅舅进部队,不帮着安置只知道穿衣打扮,好吃懒做的小姨,甚至还嫌爸爸没把所有的津贴给她贴补姥姥家。 970:叶邵庭 爸爸每天在部队那么忙,回到家还要做饭给他和妈妈吃,而他的妈妈明明有份不错的工作,却偏要待在家里等着吃喝,说是为了方便照顾他。这就是他的妈妈,一个心里没家庭,没孩子没丈夫的女人,既如此,他为什么还要这样的妈妈,要她一天天的给爸爸添堵? 是,他还小,不懂大人间的事儿,但他知道只有爸爸妈妈在一起,妈妈才会有小宝宝,才能给他生下弟弟妹妹,然而,爸爸两个多月前在外出任务,等他完成任务半个多月后回来,妈妈却已经有了一个多月身孕。 而在爸爸出任务走之前,爸爸都是和他睡在小房间里,他知道这叫分居,他也知道爸爸和妈妈之间没什么感情,也知道妈妈是靠着手段才有的他。这些都是妈妈和爸爸吵架时,她自个不管不顾什么都往外说,被已经能记事的他全有听在耳里。 “我承认肚子里这个孩子不是你的,你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不是你不帮我家里,我这么多年能对你有说不尽的怨言?” “叶邵庭,当初是我不对,我不该趁着你在同学聚会上多喝两杯,就用手段和你扯上关系,更不该用肚子里的孩子逼你和我结婚,可你既然娶了我就得对我的家人也负责,但你没有,你生怕被我的家人沾上,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离婚,我要和你离婚,他对我很好,等我和你离婚后,他会带着我去南方发展,天天跟你,我什么都不要,你若是同意,就打离婚报告,我们尽快把手续办了。” 回想到妈妈曾经说过的那些话,小男孩的脸色渐渐变冷:“爸爸没有对不起你。” “天天,大人的事你不懂。” 肖媛抹去脸上的泪水,与儿子四目相接:“你爸爸没有帮你姥姥一家,就是对不起妈妈,你爸爸总是出任务不在家,就是对不起妈妈,你爸爸回到家和妈妈没话说,就是对不起妈妈,所以,妈妈不能再和你爸爸过下去。” “人要靠自己自食其力,怎么能总想着依靠别人?爸爸是军人,有任务自然要出任务,你不理解爸爸,还总是埋怨爸爸,你和明明,军军他们的妈妈不一样。每天爸爸在部队忙完,回到家就给我和你做饭,还要抽空洗衣服做家务,他即便还有剩余时间和你说话,你会和他说吗?” 小男孩人小,说话却条理分明,给人一种深深的小大人既视感。 “天天,你回房间写作业,爸爸和你妈妈说两句。” 叶邵庭终于把目光从窗外收回,神色尽量缓和,看了儿子一眼,方把目光落到前妻身上。是的,是前妻,今天中午他们已经彻底办完手续,她已不再是他的妻子,已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家里的存折你拿上,你若想孩子,可以提前给我打电话,我会做出安排让你和孩子见面。属于你的私人物品你都可以带走。” “我要带走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就这一个行李箱,其他的你可以扔掉。既然你把家里的存折给我,那我就装上了。”肖媛拿起茶几上的存折,直接塞进包包里:“我相信你会对天天好,既然咱们什么话都说清楚了,我就不在这多留了。” 拉起行李箱,她就往门口走。 小男孩在自己房门口站着,房门虽有闭阖,但客厅里的说话声他还是能隐约听到。 忍住多时的泪水掉落,他默默地哭着,妈妈没有提到他,她临走竟然没提他一句,难道她心里没他,难道向他想的那样,她从来没真心喜欢过他,没爱过他这个儿子? “你是不是巴不得我早点和你离婚,好把你从这段没有爱,只有耻辱的婚姻中解脱出来?” 握住门把手,肖媛忽然回过头,若有所思地看向叶邵庭,看向这个她曾经想着法子算计到手的男人:“如果你当初没那么强的责任心,我们就不会有今天。说实话,我没想到会有孕,也没想过要把孩子生下来,是你的责任心给了我嫁给你的机会。” “你可以走了。”叶邵庭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波动。 他的责任心,他的包容,最终还是让这段无爱的婚姻走到尽头,既然已经成这样,就无需再说多余的话。 “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叶邵庭,你是个好男人,说到底是我对不起你,希望你以后能遇到个好女人!” 肖媛说完这话,拉开门,头也没回地离开了。 确实是她不好,不该在婚姻内出轨,不该给他扣上那么个难堪的帽子,但爱情来了谁又能抵挡得住? 部队大门外,肖媛上了辆小轿车,转眼间,那辆车子扬长而去,不见踪影。 “爸爸……”小男孩叫叶天昱,听到妈妈离开了,小家伙开门回到了客厅,在爸爸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爸爸,你还有我,我会做饭,也会洗衣服,我能照顾自己也能照顾你。” “过来。” 叶邵庭和叶默寒的脾性很像,不怎么喜欢说话,更不喜欢笑,他朝儿子招招手,俊脸上的表情略显柔和:“爸爸不用你照顾,等会我们就动身回京都。”叶天昱在他身旁坐下,他抬手爱怜地揉了揉儿子的发顶,说:“你是个懂事的孩子,爸爸希望你日后好好听家里长辈的话,用功学习,不让家里人为你操心,能做到吗?” “爸爸要给我转学?” “嗯,爸爸先把你转回京都上学,等过段时间,爸爸努力努力,争取做到与你距离近些。”孩子托付给家人照顾,他也就没了牵挂,可以全心拼向国刃,实现他身为军人最崇高的梦想。 国刃,一个全新型特种兵集结地,时刻准备着奋战在对敌一线,根据上面秘密传达的命令,国刃今年年底就会在西南、西北两边的部队挑人,既然有这个机会,他就绝不会放弃。 “我听爸爸的安排。” 叶天昱点点小脑袋:“爸爸,我会乖乖的,不给家里人添麻烦。” 971:惊喜 “嗯,爸爸相信你。”叶邵庭嘴角微显起抹弧度,起身说:“国庆节你小爷爷订婚,家里这两天肯定很热闹,爸爸这就给你收拾行礼,咱们马上就动身回京都。” “是坐飞机吗?” “对,我们坐飞机回去。” “我和爸爸一起收拾。” “好。” 京都,乔家。 乔颖又是炒又是炖,做了一大桌好吃的,叶默寒和乔昱乔泽帮着往餐桌上端菜,看得家里三个长辈个个眉开眼笑。 “我有做你爱吃的菜。” “嗯,我看到了。” “多吃点。” “好。” 再有一两分钟,煲好的汤就能出锅,乔昱乔泽去了饭厅,独留叶默寒在厨房陪着乔颖。 两人小声说着话,神态自然,真真像是一对居家过日子的小夫妻。 “你尝尝,看味道怎样?” 乔颖给小瓷碗里盛了一点点汤汁,递到叶默寒手中。 “很鲜美。” 叶默寒尝了一口,毫不吝啬地赞了句。 “是鲫鱼汤。” 乔颖说着,关了火。 叶默寒在她身旁站着,眸中全是她的倒影。 素色清棉衣衫,眉眼弯弯,唇角轻扬,淡黄色的灯光照在她身上,宛若给她镀上了一层虚实不清的氤氲,精致漂亮的脸庞上几缕发丝在空气中微动,轻柔地触摸着她白玉嫩滑的肌肤,她今天扎着短短的马尾,看起来特别活波娇俏,似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她看向他微微笑了笑:“好了,端走吧!” 骤然间回过神,叶默寒应了声,端起煲汤的砂锅就出了厨房。 望向他离开的背影,乔颖唇角漾开抹极致柔和的笑。 乔家用餐气氛好到没话说,叶家这会子却被乌云覆盖着。 “怎么就离婚了呢?” 叶老太太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筷子,拧眉说:“邵庭那孩子都迁就她成什么样子了,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竟然还闹到离婚这一步。”出发去机场前,叶邵庭给家里拨了通电话,正好是叶老大的爱人,叶邵庭的妈妈接的,电话中他简单说了下自己的家事,然后说和孩子正准备动身前往机场,并说了抵达京都的时间。 觉得事情比较大,叶老大的爱人放下电话后,就将事情在餐桌上说了出来,一时间,所有人都没了继续吃的胃口。 “妈,错在肖媛,与邵庭无关。” “不管错在谁身上,他们说离婚就离婚,给家里事先也不打个招呼,要我说,两孩子都够任性。” “雅雅,邵煊,你们不吃了就上楼。” 叶老三将两孩子赶到楼上,这才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这婚离了便离了,当初我就反对邵庭因为责任娶肖媛,这几年咱们虽没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邵庭的事我还是知道一些。”顿了下,他方接着说:“每天忙完部队的事,那孩子回到家还得给媳妇和孩子做饭,做家务,你们说说,这样的日子要邵庭如何过。” 听他这么一说,叶老大的媳妇眼眶立时泛红,低声说:“爸,妈,肖媛在外面有人了,而且连孩子都怀上了,是她主动提出离婚的。”知道儿子日子不好过,却没想过儿子婚后的日子过得那样艰难,就这还被那不通人性的媳妇给扣了顶绿油油的帽子,这要是一般男人如何能承受得了? “她怎能这样对邵庭,对天天?” 老太太怒了,脸色当即沉了下来。 “不被看好的婚姻,离了没什么可惜的。” 老爷子终于启口,却也只说了这么一句。 “爸妈,等邵庭和天天回来,我们这一房要不就搬回政府大院住,您们看……”家里即将办喜事,担心自家儿子离婚给小叔的订婚仪式带来晦气,叶老大的爱人看了眼老太太,低声说了句,然而没等她说完,老太太就摆摆手,说:“咱们家没那么多讲究,再说了,家里房子多,孩子回来有的是地方住,你们两口子可千万别多想,觉得邵庭的事儿对小六订婚有不好的影响。” “听你妈的,咱家不讲究那些。” 老爷子说完,起身离开了饭厅。 再有两天就是国庆节,就是叶默寒和乔颖人生之中的第一个好日子,而让乔颖姐弟仨感到开心的是,这天一大早家里突然出现了几个意外来客,当时下,他们眼眶泛红,激动得难以自抑。因为乔昱乔泽还要上学,所以就没在家里多呆,不过。 阿金伯和青云苗寨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及崔家婶子做梦都没想到有生之年,能到京都走一趟,能看看他们心里无比向往的天安门城楼,而且啊,他们此次来京都还是被这边的大首长派专车接过来的,说是请他们参加阿颖的订婚仪式。 带着疑惑他们一路顺利抵达京都,继而被送到阿颖姐弟仨的家里。 惊喜的是,县里武装部的同志告诉他们的都是真的——阿颖他们找到了爸爸,找到了最亲的家人。 对此,大家都高兴异常。 乔老爷子安排得很周到,不仅仅把阿金伯他们从青云苗寨接过来,并提早把这两天在京都游玩的路线都拟定好了,为免怠慢远方的来客,乔家大伯近日来时常加班,把最近比较紧要的工作事先处理完了,好和老爷子一起陪客人们在京都各景点走走。 毕竟没有那些远方的来客,乔颖姐弟仨还不知过着怎样的苦日子。 感恩是华夏民族的传统美德,既然青云苗寨的乡亲们对自家孩子,对老乔家有大恩,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忘记这重于泰山般的恩情。 当然,陪阿金伯一行的除过乔老爷子和乔邦国、乔颖祖孙三代外,有一个人也必不可少。 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崔家婶子没等乔颖介绍,率先做出反应,问叶默寒:“解放军同志,您就是我们阿颖的订婚对象?” 叶默寒颔首。 “两年前,在我们青云苗寨,也是您和我们阿颖订婚的,对不对?” 崔家婶子又问。 见叶默寒再次颔首,崔家婶子的脸色当即就不怎么好了,快步上前就在他身上拍打了两下,红着眼眶指责:“既然和我们阿颖订婚了,为啥两年多不回家看看?” 972:有什么不一样的? “既然和我们阿颖订婚了,为啥在云溪妹子过世时不见您回来?既然是我们阿颖的对象,为啥对家里老小的生活不管不顾?解放军同志,俺知道大人不对,尤其是打解放军,可是您知不知道,阿颖那孩子当初多可怜,阿妈没了,爷爷为了多采草药打野物到镇上换钱,和阿昱双双出事……” 说着,崔家婶子控制不住地哭出了声,看得周围的人不由个个眼睛泛酸。 “婶子,您别说了,都过去了,再说,他在部队很忙的,又有任务在身,即便想回来看我们也没那个时间。” 乔颖轻声劝慰崔家阿婶,但根本没起什么作用。 片刻后,崔家阿婶止住哭声,盯着叶默寒续说:“咱寨子里的人都穷,拿不出多余的钱帮助阿颖家,而阿颖和阿昱阿泽也是个要强懂事的,怕自家的事儿累及大家伙,姐弟仨硬是自个要把家扛起来,拒绝大家一点微末的帮助。阿颖发高烧,烧得人事不知,阿昱断了一条腿,只用土办法把断骨固定起来,知道为什么吗?没钱,他们没钱去医院看病,不,他们就算有钱,也会紧着给家里那位昏迷好几年的病人买药买营养品,那时候,我就在想啊,多好的三个孩子,老天爷怎么就让他们经历那么多事,让他们失去一个又一个亲人……” 用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崔家婶子看向乔老爷子和乔邦国:“不过现在好了,阿颖和阿昱阿泽找到了家人,日后有家人照顾,有家人爱护,我们这些乡亲也算是能彻底放下心了,”说到这,她朝乔老爷子和乔邦国行了个苗人的大礼:“俺是山里人,不太会说话,但俺在这诚恳地拜托你们,多疼爱疼爱阿颖姐弟仨,他们是好孩子啊,个个懂事,又是个读书的料,日后必有大出息的,不会给你们丢脸。” 阿金伯他们在她音落后,一个接一个附和了句。 此时此刻,乔老爷子和乔邦国感到无比羞愧,他们没有受崔家婶子的大礼,只因他们不能受,也没那个缘由受此。 孩子是乔家的,本该由他们照顾和爱护,然而,多年来,他们却没尽到一点点身为长辈的责任,不曾教导过孩子们一天,更别说给孩子们提供好的生活和教育条件,他们什么都没做,该行礼的是他们,给这些可敬可亲的乡亲行大礼。 身形站得笔直,乔老爷子和乔邦国朝阿金伯、崔家婶子他们深鞠一躬,乔老爷子说:“谢谢!谢谢乡亲们,谢谢你们多年来对颖儿和小昱小泽的照顾,谢谢你们多年来对我小儿媳妇和我那老兄弟的照顾,谢谢了!”眼角湿濡,在他直起腰身时,他别过头,抬手在眼角擦拭了一把。 乔颖澄澈的眸中泪光闪烁,叶默寒愧然地看眼她,然后面向崔家婶子、阿金伯几人敬了个标准的军礼,启口:“婶子,乡亲们,我即便有再多的理由,也不该两年多不回家,我错了,在此,我向你们保证,我会好好对小颖,好好爱她疼惜她,照顾她和小昱小泽,如果我做不到,随你们怎么处置。” “婶子虽是山里人,却也不是不分轻重的,刚才婶子……婶子只是一时情绪失控,才会忍不住数落你几句。你是解放军,你有你的责任,你得顾大家,不得已之下对小家有所疏忽,婶子能 理解,乡亲们也能理解,你别把婶子那几句数落记在心里,往后好好爱惜阿颖,帮着阿颖照顾好阿昱阿泽,算是婶子和乡亲们对你提出的要求了。” 叶默寒神色肃穆庄严:“婶子数落的对,我会牢记于心,不会再犯。小颖和小昱小泽,我会照顾好的,会把他们视为最亲的亲人照顾。” 订婚酒宴叶家已经准备就绪,邀请观礼的客人在今个也都相继发出了请帖,因此,接下来这两天没有叶默寒和乔颖要办的事儿,他们只需在乔老爷子和乔家大伯身边陪着阿金伯他们游玩就好。 发觉客厅里诸人的情绪都不怎么高涨,乔颖眨眨眼,逼退眸中的泪,露出甜美纯净的笑容:“爷爷,您不是拟定好游玩路线了吗,那咱们就快些出发吧!”说着,她走到崔家婶子身旁:“婶子,怎没见阿虎哥和您一起来?” 握住她的手儿拍了拍,崔家婶子笑容亲和,说:“你阿虎哥参军了。” “可知道分到了哪里?” “就在k市。” “那您回家和阿虎哥通信时与他说一声,让他在部队好好干,指不定哪天我们还能碰到呢!” “你也要参军?”崔家婶子一怔,旋即皱眉:“阿颖,你读书那么好,就算要参军,那也得考咱华夏最厉害的军校,这样才能有大出息。” 乔颖微笑:“我不会让婶子失望,不会让阿金伯,让乡亲们失望。”她说着,眸光从阿金伯几人身上掠过,里面写满了认真和自信。 好几辆车子在小楼外停着,在乔老爷子带领下,大家一一坐进安排好的车子里面,不多会就驶出了军委大院。 叶默寒还开着昨天那俩军绿色吉普车,见坐在副驾上的人儿微抿着唇,静静地望向窗外的街景,半晌不说一句话,他不由启口:“小颖,我觉得很不真实。” “?”眸光从窗外收回,乔颖看向他,眸中挂了个大大的问号。 “我们要订婚了,是真的要订婚了吧!” “两年前我们就已经订婚了。” 给他个白眼,乔颖将目光重新挪回窗外。 “那不一样。”是啊,是不一样。 两年前,他是迫不得已订婚,且订婚的对象并不是她,而后天的订婚仪式,是独属于他和她的。自从那天确定她就是她,他几度好想问她,在大晋过得可好,是正常而亡,还是……但想了又想,他终还是压下了那个心念。 再等等吧,他这样告诉自己,待时机成熟,他向她表露身份,继而问问那个世界的事。 “有什么不一样的?” 973:同喜同幸福 乔颖像只慵懒的猫儿靠坐在副驾上,斜睨身旁的男人一眼:“还是说两年前你因为逼不得已,才勉为其难地和我订了婚,而两年后,如若不是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八成会设法和我解除婚约,熟料,就出了那么个意外,把你的计划打碎了,于是,你被丘比特之箭忽然射中,一头栽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想着嘻哈哈地来一场你期待的订婚仪式,我说的可对?”说到后面,她唇角噙笑,语气里充满打趣意味。 “对,你说的都对。”叶默寒深邃的黑眸中笑意流转,一脸春风拂面,和平日里沉稳淡漠的形象截然不同。 瞪男人一眼,乔颖故作生气;“哼!既然逼不得已,当初干嘛要同意和我订婚?” “那时我们并不认识,而且事发突然,我又有任务在身,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不同意。”叶默寒这话说得相当有技巧,却也说清楚了那时的实际情况。 两年多前,她尚未来到这个世界,他们自然就不认识,而他那时确实有任务在身,被个女孩赖上难以脱身,加之他救人的方式在较为保守的山里,非常人能接受的,所以,为顺利离开,也 为了女孩不被人非议,他只能选择应下婚约。 现如今回过头想想,一切好像都是冥冥中注定,他救那个落水的女孩,接着被那个落水的女孩赖上,后来就让他遇到她,和她成就一世情缘,这难道是上天对他前世遭受的苦难给予的补偿? 呵呵!不管是与不是,总之,她走进了他的生命中,让他感到无比温暖和愉悦,让他有机会疼惜她,爱她寵她护她——我的女孩儿。 “叶默寒。” 乔颖凝向男人轻唤。 “嗯?” 叶默寒眸光璀璨,看她一眼。 “清醒了吗?” 乔颖单挑一眉,意味深长地问。 “……”叶默寒好看的眉头微蹙,显然没听明白,乔颖唇角弯了弯,一抹轻柔的笑容漾开:“后天我们就要订婚了,现在告诉我,你清醒了吗?”她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对于后天的订婚, 她和他一样充满期待。 至于缘由,再简单不过——两年前和他有婚约的,非她本人,而她确定、及肯定他现在喜欢的,甚至爱上的是她,是这具身体里的灵魂。 能与他举办属于他们的订婚仪式,能与他签下他们的爱情誓约,她从心底为历经三世的自己感到开心。 叶默寒听了乔颖的话,先是一怔,旋即正容:“很清醒。”乔颖瞅着他忍不住“扑哧”笑出声,须臾后,她眸色认真,语气亦认真,说:“叶默寒,后天咱们就要订婚了,我好开心!”澄澈灵动的眸中笑意盈盈,叶默寒将车子停在路边,伸臂就揽住她的腰身,在她额头用力地亲了一口:“谢谢,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此生有你陪伴,谢谢你给我温暖和幸福!” “傻!”这又什么好谢的?乔颖嘴角抽了抽,心里却甜滋滋的。 薄唇弯起一抹轻浅的弧度,叶默寒并未说话,但他此时的感觉和他的女孩儿无二样,既甜又暖,且幸福。 感受到他眼角余光,感受到那里面几乎能将人溺毙的寵溺,乔颖佯装随意地拍拍脸,以缓解此时的不自在。 叶默寒唇角弯起的弧度愈发明显:“怎么了?” 想都没想,乔颖脱口而出:“没,没事。” 喉间发出低笑,叶默寒“哦”了声,且有意拖着长长的尾音。 “不许笑。” 乔颖羞恼。 “我高兴。”收起笑声,不过,叶默寒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减,黑亮的凤眸中也依旧笑意萦绕。 “笑吧笑吧,我脸皮厚,随你怎么笑。” 鼓起腮帮子,乔颖小声嘀咕。 叶默寒听了她的话,忍不住再次低笑:“你脸红了。”要是脸皮厚,就不会被他多看两眼,满脸染上绯色。被他说穿,乔颖索性不再维持镇定模样,只见她下巴微抬,一脸傲娇地说:“我被你看脸红了,怎样?你能拿我怎样?再说了,你在我面前又不是没脸红过。” “没有。”叶默寒不承认。 乔颖眉眼间顾盼神飞:“有,就是我初到基地那天,你听到我的问话,不光脸红,连耳垂也染上了粉色,别不承认。”叶默寒顷刻间连咳数声,看到他不自在,这回轮到乔颖低笑出声:“承认吧!” “我那天没脸红。” 叶默寒有些心虚的否认。 “你这是不打算承认啰?”乔颖笑盈盈地看着他:“算啦,承不承认随你,反正我是千真万确看到了。”男人既然好面子,那她就放他一马,省得这人一会变成闷葫芦。叶默寒干咳两声,启口:“咱们这次的订婚宴估计得摆上百桌。” 话题转的到快,乔颖心中暗笑,脸上却露出惊讶:“这么多?” “咱们两家在各界的亲朋好友不少,而且两家多年都不曾办过喜事,这回自然要把该请的都请到,否则,漏掉哪个,日后见面难免尴尬。”叶默寒如实说。 乔颖思索片刻,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就一个订婚宴,我打心底觉得没必要大办,但话又说回来,既然两家长辈都想办得热热闹闹,我自然没有二话。” “小颖……” “嗯?” “我们会永远好好的。” “嗯。” …… 叶乔两家要结亲,且国庆节就办订婚宴,收到两家请帖的人皆先是一怔,旋即打开请帖看着上面一对新人的名字,基本上没一个能保持淡定之色。 没搞错吧? 乔家有孙女? 怎没听到风声? 好吧,就算乔家流落在外的孙女被接回乔家,但是,谁能解释解释叶家那个神秘、几乎与女人绝缘的神秘幺子,咋就看上了乔家的孙女,还这么突然的要与乔家结亲,并毫无征兆的选在国庆节办订婚宴? “这怎么可能?”戚梅脸上表情复杂,看着被她刚放到茶几上的请帖,口中喃喃:“不过是个山野丫头,如何能入叶首长叶夫人的眼?” 974:少年如玉 周建安脸色微沉:“什么山野丫头?乔颖是乔家的孙女,这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可告诉你,若再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叶乔两家的订婚宴你最好别出席。” “默寒和小颖的订婚宴?”周子昂心里莫名发苦,一个是他的兄弟,一个是他视作妹妹,想要呵护一生的亲人,他们竟然要订婚了,为什么他没感到一丝高兴?呵呵!他究竟是怎么了?小颖两年前就有了婚约,而默寒又是那么突然地出现在青云苗寨,出现在那个家里,从他和小颖姐弟仨的相处中不难看出,他们是认识的,还有,不多的几次见面,默寒看向小颖的目光明显存在异样,这还不能说明他和小颖的关系吗? “是叶哥和乔颖的订婚宴。” 周子豫昨天刚从香城回来,要说心情有无好转,这只有他自个知道,可他没想到的是,这刚回到京都就看到这么一张请帖。 订婚?不是已经订婚了么?为何又要订婚一次?是想让所有人知道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知道他们很幸福? 嘴角紧抿,周子豫眸光黯然,只觉心口堵得慌。 “我出去有点事,晚饭就不在家吃了。”起身,他拿起外套很快出了家门。 “要我说,那野丫头就是个害人精!” 戚梅见次子怀着心事走了,禁不住冷着脸说了句。 “妈,你怎么说话的?先不论小颖是乔老的嫡亲孙女,单就她对我有恩,对我们家有恩,你也不该那么说她。”周子豫再也无法忍住,冲着她就沉声说:“从我懂事以来,我就知道你惯用有色眼镜看人,可你是我妈,我不能说你什么,但多年后,我从鬼门关难得捡回一条命,你不说对小颖一家感恩,还一次又一次地羞辱小颖,好吧,我忍,我想着你察觉到我对你的态度有变,会慢慢的有所改变,然而你没有,你依旧没来由的讨厌小颖,依旧未对小颖生出感恩,妈,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怎么想的?”被儿子这般指责,戚梅脸面一时间挂不住,不由怒上心头:“那野丫头要是个好的,能把子豫迷得失魂落魄,能害得子豫在外晃荡那么长时日才回家?” 周子昂置于膝上的双手握紧,与她四目相对:“妈,小颖的好只要是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子豫是个正常的男人,喜欢、爱慕一个特别出色的女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这只是他单方面的喜欢和爱慕,至于对方接不接受那是对方的事,你就凭这把小颖想的不堪,妈,这样的你让我很失望。” 说到这,他站起身,与周建安说:“爸,我有点累,上楼休息了。”周建安颔首。 “好啊,你们一个个对我失望,我都是为了谁啊?” 戚梅气得唇角颤抖,却没得到爱人一句安慰,顿时,她拿起茶几上的请帖就要撕毁,就在这时,周建安厉声呵斥:“你都多大年岁了,心智还是这么不成熟!”伸手从她手中抽出请帖,周建安从沙发上站起,凝向她:“不想把这个家折腾散了,你最好收敛收敛你的脾气,也最好摘掉你那副有色眼镜。” “我哪里折腾了?我在外不论做什么,说什么,都是为这个家,为你,为两个孩子好,没成想,在你们眼里,我却是那么不堪……”戚梅低泣。 周建安没理会她,迈步回了房间。 从早晨出去,玩到太阳西沉,阿金伯一行特别高兴。 叶默寒是个心细的,期间没少为几位乡亲拍照留念。 按着乔老爷子的打算,是想让阿金伯他们住在大院,但却被阿金伯和崔家婶子等人婉言拒绝,最后,由叶默寒和乔颖订下酒店,大家坐在一起吃喝填饱肚子,方依依不舍分开,并约好明天继续去其他景点游玩。 走出酒店大门,叶默寒去开车,乔颖目送自家爷爷和大伯乘坐的车子行远,正要往叶默寒开过来的车子跟前走时,不料,猛地和人撞在一起。听到有东西掉到地上,她顾不得多想,蹲身就帮对方捡东西,边捡还边说对不起。 她刚才转身的时候,有那么点走神,加之没抬眼,所以与人撞到,责任出在她身上。 “没关系,我刚才也没注意到。” 很年轻很清爽干净的男声。 许是出于好奇,乔颖禁不住抬眼看声音的主人,恰好对方也在看她,登时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方见状,回她以微笑。 眉目清朗,笑容纯粹,很俊秀的一个少年。看着这个少年,她不无意外地想起了乔昱乔泽——少年如玉,俊秀清逸。 “你没事吧?” 少年见自己的东西已经全部捡完,而面前的少女却依旧单膝蹲在地上,以为自己把人碰伤了,不由目露愧然,关心地出声问询。 “啊?我没事。” 乔颖的思绪被他的声音拽回,她微微一笑,站起身:“可有少什么东西?”少年摇头。 “小颖,出什么事了?” 叶默寒低沉磁性的嗓音传过来,乔颖望向他,见男人身姿标准,眼里写满关切朝自己走近,忙摇摇头:“没事。”说着,她对少年点点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道过歉,她没再多停,小跑向叶默寒:“我不小心撞到人,好在只是把人家的东西撞到地上,现在没事啦,咱们回家吧!”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向叶默寒的时候,少年站在原地未动,一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她坐上车,少年唇角微弯,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 “累吗?” “和训练相比,今个游玩一天可算不上什么。” “累了就眯会,等到了大院我叫醒你。” 乔颖微怔了下,而后抿唇一笑,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阖上眼小憩。 翌日清晨,游玩照旧,但考虑到叶默寒和乔颖得精神饱满地出现在订婚宴上,阿金伯一行今个只逛了半日,就让叶默寒带着乔颖回家休息,对此,乔老爷子和乔家大伯很是赞同,于是乎,叶默寒驾车送乔颖回到大院。 975:怀疑 “你好好在家休息。” “那你呢?” 乔家小楼大门前,叶默寒拉开车门,乔颖下车,听到他的话,不由好奇地问。 “我有个应酬,得现在赶过去。”叶默寒说。 乔颖:“你开车过去?” 叶默寒颔首。 “那就少喝点酒,不然的话,回来没法开车。”乔颖叮嘱。 “好。”叶默寒黑亮深邃的眸中闪动着柔和的光芒,勾起轻应。 目送他开车远去,乔颖转身进了大门。 乔韵这两日心情差到极点,她没想到叶乔两家结亲这么大的事儿,自己这个乔家女儿却生生被家人瞒在鼓里,直到李爱国拿着乔家的请帖,她方知道这件于她和她的孩子来说没有半点好处的事。 为什么?家里人为什么要对她这样?是没拿她当做乔家女儿看待么? 从小就生活在乔家,她早已把自己看作乔家人,早已把自己看作是老爷子的亲女儿,看作是哥哥们的亲妹妹,但谁又能想到,一个响亮亮的巴掌就这么打在她脸上? 既如此,就别她做事过分。 乔韵不再犹豫,决定是时候亮出自己的底牌了,且她要把底牌亮得恰到好处,要让明天的订婚宴成为圈里的笑话,成为一场闹剧。 “大家既然都去,咱们要是不去就太显得太不给同学面子。” 京都四中大门口,吴一鸣推着脚踏车看向乔昱乔泽,静候两人说话。“真得是王亮过生日?”乔泽皱眉问。他就不理解了,过个生日有必要请同学去那种地方消费吗?“假不了,那小子去年过生日,也请班里要好的同学到那里去聚会的。”吴一鸣说着,见乔昱乔泽似乎还是不怎么想去,不由继续劝说:“其实那里只是个消费场所,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唱唱歌,旁的没什么。” “可我们又没带生日礼物,怎么好意思去蹭吃蹭喝。” 乔昱这时开口。 “王亮家有的是钱,那小子从不稀罕什么生日礼物,只想大家伙陪他热闹热闹,你们既然有被邀请,如果真不去,我反正觉得不太好。”吴一鸣抬腿跨到脚踏车上,一脚撑地,一脚踩着脚踏板:“别犹豫了,咱们就去玩一会,你们若是不习惯,大不了咱们早点离开。” “哥,你看……”乔泽征求乔昱的意见。 垂眸思索片刻,乔昱点头:“一鸣说得没错,王亮有邀请咱们,要是咱们一点面子都不给,以后在班里也不好见面。” 叶静雅推着脚踏车走出校门,扬声说:“我和你们一起去。” “姐,你得带上我,不然的话,我回家告状。”听到叶绍煊的声音,叶静雅没好气地回过头瞪眼:“是我班同学生日聚会,你去凑什么热闹。” “又不是没凑过。” 叶绍煊小声嘀咕。 “跟屁虫。” 叶静雅冷哼。 “我才不是跟屁虫,你不带我去,我就跟着一鸣哥他们一起去。”叶绍煊最近一直好纠结,不知该如何称呼乔昱乔泽哥俩,乘坐叔叔吧,两人和他一般大小,称作哥哥,活着直呼名字,又担心小叔知道削他后脑勺,毕竟小婶子的辈分在那放着,他不能没大没小,因此,他遇到乔昱乔泽只能避着称谓,开口就大喇喇地直接搭话。 “吴一鸣……”知道甩不开自家跟屁虫弟弟,叶静雅只得默许他跟上,可是车子骑出一段距离后,她忽然想到什么,不觉小声与骑在他身旁的吴一鸣说:“我觉得有些奇怪呢!”乔昱乔泽和叶绍煊在他们前面骑行。 “你奇怪什么?” 吴一鸣不解。 “王亮和乔昱乔泽压根就不熟,开学至今我就没见他和乔昱乔泽说过话,还有,他每年生日聚会,请的人基本是固定那几个,今年怎就突然变了?” “你们女孩子说话就喜欢拐弯抹角。”吴一鸣一脸懵逼,猜不出叶静雅话中的真正用意。 “笨蛋!” 叶静雅没好气地睨他一眼,说:“我怀疑王亮,不对,准确点说我怀疑有人想借王亮生日聚会对乔昱乔泽不利。” “谁敢?” 吴一鸣瞬间像炸毛的攻击,双目圆瞪。 “有人或许就敢。”长在大家族中的孩子,知道的人情世故比普通孩子自然要多些,而乔颖姐弟忽然回归乔家,这对某些小心眼的人来说,肯定觉得碍眼了,那么要不想有人碍眼,自然得做见不得人的事儿,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叶静雅真相了,但她并不知道。 “真要像你说的这样,有人敢对我兄弟不利,我第一个不饶他。” 吴一鸣磨着后牙槽,放下狠话。 “算了,我还是不去了。”真是根木头,她都那么说了,丫的竟然依旧什么都没想到,看来,她还是回家给小六婶通通气,以免乔昱乔泽在那种地方吃亏。 叶静雅特别特别崇拜乔颖,要不是乔颖忙得总是见不到人,她只怕已经成了乔颖的跟班。 “你确定?”女人就是麻烦,说风就是雨,前一刻明明说好要一起去,这会儿又突然变卦,让人难以捉摸。 吴一鸣暗自摇摇头,对叶静雅此刻的行为很是无语。 “要不这样吧,你们到了后,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我有点事儿耽搁了,随后便到。”叶静雅眸光微闪了下,再次改了主意,吴一鸣嘴角抽了抽,叹口气,无可奈何地说:“行,只要有人问其你,我就照你说的转告。” 在京都,要说有名的娱乐消费场所,非南大街上的博利俱乐部莫属,而能来这里消费的要么有钱,要么有身家背景,总之,只要走进博利,即便不认识的两个人,也不敢轻易小瞧对方。 王亮自从读高中,每年过生日都在这里请客。 “来来来,大家都放开点,随便吃随便喝,今个咱们玩通宵,反正明天是国庆节又不用上学。” “亮子够哥们,来,干一杯,祝你生日快乐!” “对对对,祝亮子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干杯!” …… 976:故人 二楼一豪华大包间里,王亮和要好的同学吃喝玩乐特别high,而坐在一旁的乔昱乔泽看着则有些无聊,如若不是吴一鸣时不时和他们说笑两句,乔昱乔泽在这只怕连五分钟都坐不住。 “雯雯姐,真要那么做?” “你后悔了?”订婚?乔颖,你敢抢我爱慕的男人,那我就敢毁了你两个弟弟,陈雯眼底暗芒闪过,洗干净手就往洗手间门口走,不料,李娇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吞吞吐吐地说:“雯雯姐,我不后悔,可我担心这事儿要是被人查到我头上,那我到时该怎么办?” “李娇,你该不会忘了吧?”陈雯回过头,眸光疏离:“要不是你开口求我帮你,我这会不会出现在博利,更不会站在这和你说话,所以啊,今个这事会有怎样的后果,和我可没一丁点干系,倘若你害怕了,或者想就此作罢,还请你等会自个圆场子。” 说完,她略带嫌恶地掰开李娇的手,头也不回地出了洗手间。 叶默寒开车离开后,乔颖在家里呆了约莫三个多小时,想着晚上给家人做顿丰盛的饭菜,就与阿姨说了声,骑着脚踏车去菜市场采购,熟料,在她途径劳务市场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喊云溪妹子,待她循声望过去时,就见一身形消瘦,个头178公分左右,年约四十上下,面向带着点书卷气的中年男子神色略显激动,朝她走了过来。 然而,当对方在她面前站定时,却过去良久方再度启口,说他可能认错人了。 云溪妹子? 显而易见的,中年男子认识她的母亲,看着他一身普通的穿着,看着他满脸的沧桑,乔颖心念一闪,觉得这人肯定认识她的妈妈,且是多年前相识。 就在对方转身要离开之际,她启口:“先生,您认识我妈妈?”虽是问,但她用的是陈述句。 “你妈妈?” 中年男子当时神色怅然,口中喃喃:“你妈妈可叫宋云溪?” “嗯,我妈妈是叫宋云溪。” 乔颖点头。 “那你就是小颖儿,对不对?”中年男子得知乔颖妈妈的名字后,低落的情绪瞬间又激动起来。乔颖在此点头,就听他说:“原以为……原以为你们母女在那年冬天没了,不成想多年后我竟然能在京都遇到你这小丫头……” 从他的话中,乔颖听出一个信息,某年冬天,妈妈和她有出过什么事,可是,记忆中,关于男子说的事儿她完全没印象。 稍加琢磨,她带着中年男子就近找了家饭馆,聊起那件往事。 “你妈妈去世了?” 知晓乔颖母亲已然去世,中年男子眼里登时染上一抹悲伤:“她怎么就去世了呢?既然当年那么艰难的环境下,她一个女人都能带着你一个孩子逃离我们村,怎么就好好的又去世了呢?” “逃离你们村?”乔颖脸色微变,看着这位自称姓莫,名旭,现在她唤作莫叔叔的中年男子:“莫叔叔,您能给我说说当年的事吗?” 莫旭迟疑片刻,方轻颔首。 静静地聆听着他口中的故事,乔颖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遏制住情绪,才没有任心中的愤怒倾泻而出。 “莫叔叔,对不起!” 男人眼眶湿濡,音落后,嘴角依旧颤抖不停,看着这样的他,乔颖感到满心酸涩。是妈妈和她连累这个男人被人诬陷关进监狱,一关就是十年,把大好青春年华全葬送在那方寸之地,如果妈妈还活着,肯定也会深深地觉得对不住这个朴实的男人。 “别,别对叔叔说对不起。”莫旭在眼角抹了一把,连连摆手:“我和我的母亲是那个村的外来户,能和你们家做邻居,我的母亲感到很开心,我也是,而且,我的母亲因为身体不好,平 日里没少劳烦你妈妈给看病,再说了,但凡是个心存善念的人,只要听到那个消息,都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爸爸牺牲没几天,你妈妈就被那人面兽心的畜生给欺负。” “知道你妈妈和你连夜消失不见,我为你们松了口气,却不成想,第二天一早,村里就响起了敲锣声,说有人跳村东头的河里了,我跑过去一看,见河岸上有双布鞋,且越看越熟悉,当时下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双鞋是我母亲给你妈妈做的,黑色条绒面上绣着朵小花,你妈妈收到这双布鞋,特别特别开心。” 莫旭说到这,又在眼角抹了一把:“让我没想到的是,那畜生怕事情闹大,竟凭借自己在大队任出纳的身份,想方设法把你妈妈和你跳河的事儿扣到我头上,由于打捞不到尸体,再加上有他这个大队出纳做证,我当天就被公安给抓走了,也是自那以后我再没见过我母亲。” “时隔多年,一句证据不足,我从监狱里被放了出来,可是回到村里,我却得知我母亲在我被抓走一个月后的某天夜里,因为心脏病突发死在了家里,是队上和乡亲们帮忙安葬了她。而那个要糟践你妈妈,逼得你妈妈抱着你跳河,害得我被公安抓走,害得我家破人亡的畜生,却在我被关进监狱第三个年头,举家从村里迁走了!” 乔颖眼底厉芒一闪而过,冷冷启口:“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只要他还活着,我们就能找到他,就能从他那讨回公道,就能让他得到应有的法律惩罚。” “话虽是这么说,可想要找到一个有心躲起来的人并不是件易事。”莫旭的情绪已恢复平静,他长叹口气,提起桌上洗得早已褪色的布兜,起身说:“小颖,叔叔很高兴能在京都遇到你,能把压在心底多年的话与你说出,这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叔叔还得到劳务市场找活做,就不在这陪你多聊了。” “莫叔……”乔颖跟着站起,将人唤住:“我给您介绍份工作,管吃管住,还有工资拿,您要是觉得合适,我现在就带您过去。” 莫旭一怔,旋即摇头:“我不能麻烦你,而且你只是个小孩子,在这京都哪认识什么人。” 977:叶小六,你这是吃定我家小颖儿了? “莫叔,我忘记与你说了,我和两个弟弟已经与爸爸团聚,而我给你介绍的工作是我自己办的厂子,虽然规模不大,但绝对不会短您工资的。”乔颖说着,唇角露出抹微笑:“走吧,咱们先去厂子,到那儿后再说说您具体做什么工作。” “小颖,我……”莫旭面露难色,他是真不想给这孩子添麻烦,但来京都已经两日,他身上的积蓄已经不多,若再找不到工作,往后的日子实在不知该如何往下过。 乔颖笑着说:“莫叔,您别和我客气,能帮到您我觉得很开心,还有哦,要是我爸爸知道当年的事儿,肯定得找您喝两杯,感谢您那会给我妈妈通风报信,让我妈妈免于被那畜生祸害。” “你爸爸还好吧?”莫旭表情有些松动,乔颖见状,心里不由轻舒口气,说:“好着呢!” “小颖,其实我有点想不通,既然你爸爸那年没有牺牲,为何你妈妈有收到部队邮寄来的烈士死亡通知单?”两人走出饭馆,莫旭一脸凝重,说:“若我没猜错,那个畜生多半因为你爸爸牺牲了,才对你妈妈生出了不轨之心。” “莫叔,你想的我知道,我也怀疑那封信有问题,这样吧,我问问我爸爸,看看他对那封信有没有什么印象,或者有没有发觉什么可疑之处。” “嗯,这事你是得问问你爸爸,咱们不能任恶人逍遥法外。” 安置好莫旭,乔颖一看天色,骑上脚踏车就往菜市场赶,结果刚到菜市场大门口就被叶静雅给堵住。 “静雅,你在这专门等我?” “嗯。”叶静雅边点头边说:“我班里有同学今个过生日,请乔昱乔泽到博利俱乐部去玩儿,可我总觉得事儿有些蹊跷,就想着把这事与你说说,免得乔昱乔泽在博利……”没等她说完,乔颖已经调转脚踏车:“走,现在就去博利。” “哦!” 叶静雅应声,骑车跟上。 博利俱乐部。 “真打算和我家小颖儿订婚?”超豪华包间里,云翊眼神复杂地看着叶默寒:“想想你的年龄,再想想我家小颖儿的年龄,你觉得你们合适吗?”叶默寒与他四目相对,启口:“你就不觉得累?”叫他出来聚聚,为的就是让他取消订婚,和他的女孩儿分手,这人莫不是以为明天的订婚宴,只是一场儿戏?亦或是认为就凭几句话就能让他更改决定,放弃一生的幸福? “我只有一句话,那就是你们不合适,我不同意你和小颖儿订婚。” 云翊端起面前的红酒喝了口,眸光幽邃如海,凝视着叶默寒一字一句地说:“你比他年长近十岁,她现在还是个小姑娘,与你站在一起一点都不登对。” “我们只是订婚,等过个几年我们才会结婚。” 叶默寒俊脸上至始至终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淡淡地说:“至于你说的年龄问题,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小颖一点都不在意。” “我不管,反正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没用。” “还是朋友不?” “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 云翊逼问,叶默寒寸步不让。 这间包间很大,里面布置豪华却不庸俗,在距离两人不远处,还坐着好几个年轻人,个个相貌英俊,气度不凡。他们是云翊和叶默寒的朋友,也是两人的发小,只不过叶默寒常年在部队,与这几人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云翊那般熟稔。 今天的聚会也算是私人party,年轻人坐在一起自然少不了吃喝玩闹,因此,没人去主意云翊与叶默寒在说什么。 “叶小六,你这是吃定我家小颖儿了?” “我和小颖两年前就已有婚约,那会我岳母尚在世。” 叶默寒亮出杀手锏,立时,云翊面部表情生变:“你……你有见过我姐?”自他记事,没稍听母亲在耳边念叨失散的姐姐,没少看到母亲背着父亲和他们几兄弟默默垂泪,就算到临去世前那一刻,她嘴里都在唤着姐姐的名字,家里人都知道母亲是带着遗憾去的,都知道母亲早早离世,源于想念姐姐所致。 “岳母是个温柔知性的女人,在她和家里爷爷的见证下,我与小颖订下了婚约。” “我妈是带着遗憾去世的,叶小六,既然我姐同意把小颖儿许配给你,那么我希望你对得起她的信任,要是让我知道你有天对不起我家小颖儿,咱俩不光友尽,我还会让你付出代价!”云翊定定地看着叶默寒,眸色认真,语气同样认真,看不出半点在开玩笑。 “小颖是我喜欢的女孩,是我要娶的妻子,是和日后过一辈子的爱人,我自然不会辜负她,不会辜负岳母对我的信任。”叶默寒的表情和语气同样认真。 “哥几个都在吃喝玩乐呢,你们俩不过来一起热闹热闹,躲在这说什么悄悄话?” 看向走过来的朋友,云翊唇角微掀:“闲聊两句。” 贺瑾坐到他身旁,朝叶默寒举杯:“恭喜了!” “谢谢。” 叶默寒端起面前的酒杯与他的轻碰了下,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听说你要订婚的对象是乔家的孙女?”贺瑾问。 叶默寒颔首。 贺瑾又问:“可我没听说乔家有孙女啊?” “是乔家老四和我姐的女儿。”云翊没等叶默寒启口,瞥眼身旁的发小,说:“我曾与你说过我上面有个姐姐。” “那咱姐现在回家了?” 云翊和贺瑾的关系与和叶默寒的关系一样,都是极好的,因此,贺瑾对他家的事儿多有了解。 “我姐两年前就已经病逝。”云翊眼底闪过一抹黯然。 贺瑾怔了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 “我没事。”云翊自然懂他的意思,朝他笑了笑,说:“这往后叶小六见了我得喊声小舅舅,你说我是不是很占便宜。”贺瑾的目光在他和叶默寒身上来回穿梭了下,笑着说:“看把你嘚瑟的,想听默寒唤你小舅舅,你就耐心等着吧!” 978:不让走 “那你就等着瞧好了。” 云翊望向叶默寒露出个挑衅的眼神。 “照你这么说,咱哥几个的辈分是不是也涨了?”贺瑾贼笑了两声,看向叶默寒。 “只要你们有那个本事,我是没意见。”云翊耸耸肩。 叶默寒这时睨向贺瑾:“找个时间咱们练练。”贺瑾当即吓得一个哆嗦,摆手:“别,千万别,我哪里是你的对手,哦,对了,我和泓他们还有话要说,就不在这打扰你们谈心了。”不待音落,他忙起身撤退。 和这间豪华包间挨着的就是王亮他们玩闹的包间,乔昱乔泽在这实在有些难以再坐下去,两人对视一眼,乔泽扯扯吴一鸣的衣袖,说:“坐了有一会了,你是继续在这玩,还是和我们一起离开。” “大家玩得这么高兴,急着走做什么?”吴一鸣笑呵呵地看向他:“从进来到现在,你和乔昱不碰瓜果不碰酒水饮料,只是呆坐在这,是不是还不习惯这里的氛围?” 乔泽抿唇没说话,就听吴一鸣又说:“我给你们说哈,像咱们这些圈里玩到大的,往后来这种场合的时候很多,你们还是趁早习惯好些,否则,日后很难积攒人脉。” “你是不打算离开?”靠着来这样的场合积攒人脉,乔泽苟同不了,却也没在吴一鸣面前说出心里话,他只是再次询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回家。吴一鸣正打算回他话,熟料,王亮和李涛带着几个男同学坐到了他们这边的沙发上。 “你们哥俩怎么不吃不喝?是觉得我招待不周?”王亮笑问乔昱乔泽。 乔昱扯扯唇角,礼貌解释:“我和我弟最近肠胃不好,不能在外随便吃喝。” “有趣,这肠胃不好还能传染,你们哥俩该不会逗我玩吧?” 王亮脸上的笑容明显变淡。 “我们是孪生子。” “孪生子?哦,我是有听说过孪生子或多或少有心电感应,可我没听说过孪生子中一个肠胃有问题,另一个会跟着有问题。”王亮觉得乔昱乔泽很不给自己面子,于是乎,说话的语气骤然间转冷:“今个是我生日,你们既然来了就得陪我喝两杯,否则,就瞧不起我王亮。”说着,他打了个响指,就有人端着两杯红酒到了乔昱乔泽面前。 李涛在王亮身旁坐着,表情淡淡的,一点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但另外几人就不同了,他们开始起哄,用话激着乔昱乔泽陪王亮喝一杯。 “哥,我来喝。” 乔泽不是不懂人情世故,且大家毕竟是同学,他们哥俩若是真不给王亮这个面子,今日恐怕就会彻底把同学关系闹僵。见他伸手欲端过酒杯,乔昱抬手制止:“肠胃不好就别喝。” “看来,你们是真不给我面子啰!” 王亮嘴角勾起,脸色冷了下来:“既然不捧我的场,又跟着一起过来闹哪样?”吴一鸣担心这么点小事闹大,忙打圆场:“王亮,乔昱乔泽确实身体不舒服,这酒我代他们陪你喝。”说完,他端起本该给乔昱乔泽的酒水仰头就一口喝完。 李娇和陈雯站在一旁看着,此刻气得脸都绿了,小声嘀咕:“吴一鸣充什么好汉,活该他一会倒霉。”陈雯斜睨向她:“让人再送两杯酒水过去,交代你那位同学无论如何都要让那俩小子喝下去。” 一听她的话,李娇立马付诸行动。 “乔昱,乔泽,吴一鸣是吴一鸣,你们是你们,我今个必须要你们陪我喝一杯。”王亮被人叫到一旁耳语两句,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但为了博得心上人一笑,他返回乔昱乔泽这边时,语气变得前一刻还要生冷。 “好,这两杯我陪你喝。” 乔昱皱着眉头,端起王亮亲手递过来的酒杯,在所有人注视下就喝进喉中,在他准备喝第二杯的时候,吴一鸣突然抬手将那杯酒扫到了地上:“这酒里加了东西!”他瞪向王亮,瞪向之前端酒水过来的那名男同学:“你们究竟是什么意思?好好的生日聚会,竟然对同学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身上阵阵发热,且那种热很不正常,这让吴一鸣气愤不已。 他是学生,是尚未走上社会,但有些事儿他不是不知道,尤其是圈里那些烂事。可他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手段算计他的兄弟,此刻,吴一鸣终于明白叶静雅与他说的那些话是何意了——有人想对乔昱乔泽不利。 “走,咱们先离开这。”乔昱忍住体内传来的不适,一手拽着吴一鸣,一手拽着乔泽,欲望包间门口走。 仅喝一杯酒,他就已头晕目眩,浑身乏力,体内似有火在烧,若是继续呆在这,必会出现他意料不到的状况,更何况吴一鸣这个傻大个,替他们哥俩连喝两杯加了料的酒水,就算这家伙体魄再好,恐也难抵抗住药力。 基于此,他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继续留在这,必须得设法尽快离开。 然而,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现实却是另一回事。 王亮起身,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你们就这样离开,算个怎么回事?” “那你还想怎样?” 乔昱眼见微垂,揉着头,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我说了咱们玩通宵,你们就不能现在走。” “王亮,你特么的这是请同学来玩的吗?”吴一鸣此刻的情况确实比乔昱严重一些,但想到是自己的大意才导致现在这一切发生,他悔得肠子都青了,觉得自己不该笨到听不出叶静雅话中的真正意思,所以,即便他有个好歹,也不能让俩好兄弟出事。 “我是请大家来这玩的啊,否则,我何须好吃好喝地任大家玩乐,还让大家玩个通宵?” 王亮满眼看傻子似的看向吴一鸣,气得吴一鸣指着他就骂:“你特么的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王亮莫名其妙地反问。 他确实不知酒水里加了料,可是他却知道是谁动的手,一想到这点,他的心情就糟糕透顶。 979:怒怼 利用? 原来他被爱慕的女孩这般利用了,好吧,他不介意被她利用,但能不能别玩这么大? “王亮,我实话告诉你,乔昱乔泽不是你能动的,要是他们在你的生日聚会上出点什么事,后果不是你和你王家能够承受得起的!”吴一鸣不是在威胁王亮,他是在向对方说一个事实,一旦乔昱乔泽出事,不光背后主谋会倒大霉,就是王亮这个被利用的,及王家同样会倒霉,甚至连博利俱乐部都会一起走霉运。 李涛在王亮起身的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定定地看着乔昱乔泽,这时说话了:“小昱小泽,王亮是真拿你们当朋友才邀请你们参加他的生日聚会,你们要是就这么离开,未免太不给王亮面子了。”李娇找陈雯,又通过王亮的生日聚会出手对付乔昱乔泽,这事儿他虽没参与,却乐见其成,只因机会不能错过,且容不得他错过。 “你就不累吗?”乔泽一听李涛的话,脸色当即一沉,冷凝向对方:“即便我们姐弟仨不回乔家,即便乔家的一切全是你的,你觉得就凭你的本事,真能在未来有好的发展?”李涛一脸涨红:“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真听不懂还是装作听不懂?”乔泽笑容嘲讽:“一而再想对我们不利,我告诉你,你的如意算盘不可能打响。” 乔昱双腿发软,没法继续站住,他攥紧手,指甲深深没入掌心,好以这刺痛感来维持大脑清醒:“小泽,有人想把事情闹大,那咱们就让人如愿,不然的话,就太给人捧场了。”说完,他松开乔泽的胳膊,和吴一鸣坐回沙发上。 “有的人就是不自量力,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实际上他和乔昱乔泽根本就没得比。”吴一鸣头晕目眩,很难有气力说话,可他眼里最容不得沙子,见不得小人张狂,于是他盯向李涛,目光嘲弄:“也是,一个只会拦路的拦路狗,和人又如何相提并论。” 李涛再能隐忍,可毕竟是年轻人,怒到极致,难免会冲动。 “吴一鸣,你说谁是拦路狗?”三两步冲到吴一鸣面前,一把揪住吴一鸣的衣领,他气急败坏地质问:“有种你把你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说说谁是你口中的拦路狗,说说哪个又不自量力了?” 吴一鸣与他四目相接,毫不退让:“谁拦我们的路谁就是拦路狗,谁接我的话谁就是拦路狗,至于哪个自不量力,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在找死!”李涛脸上怒意尽显。 “李涛,你口气还真大。”乔泽掰开他扯住吴一鸣衣领的那只手,顺便将人一把推开:“知道么?就凭你上次对我做的事,完全可以去那个地方待一段时间。” “哟!这么热闹,某不是有大事发生?” 两个长得还算不错,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从包间门外走进来,看到他们,陈雯带着李娇一刻都没停就走向两人:“你们来了。”笑着和两人打了声招呼,陈雯将李娇介绍给两人认识:“李娇,我的小姐妹,是乔家的外孙女。” “是个小美女。”两男青年中的一人眯着眼打量了李娇一会,随口说了句,听到他的话,他身旁的同伴跟着出声附和,李娇得到两人夸赞,略显羞涩地笑笑。“孟少李少还是那么会哄女孩开心。”陈雯打趣。 被她称作孟少的年轻男子挑眉:“既然觉得我好,怎就不同意我的追求?” “陈大小姐,我觉得也是,既然我和军子在你眼里还不错,你为何不接受他的追求,也不接受我的追求?”李少嘴角牵起抹邪笑,眼里染上一抹揶揄。陈雯瞪两人一眼,说:“我有喜欢的人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孟少佯装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哦,对了,我差点忘了,咱们的陈大小姐喜欢的人一直是叶家那位天之骄子。” “别贫嘴了。”陈雯故作不高兴,带着两人走到一旁,见没人留意他们,方压低声音与孟少李少说:“人就在那,能不能如愿就看你们的本事了,总之我只能帮你们到这。”在圈里混,自然知道些不是秘密的秘密,陈雯有听说过身旁这两位有某方面的癖好,便在李娇求助上门的时候,想到用见不得人的手段毁掉乔昱乔泽,好给乔颖一个沉重打击,让她没心思继续明天的订婚仪式。 顺着陈雯的目光,孟少和李少朝乔昱乔泽的方向望去,很快就听到孟少啧啧嘴说:“不错的货色,谢谢了哈!” “要谢就谢娇娇,是她提供给你们的机会,我呢就是给你们牵个线,帮点小忙,两位不用放在心上。” 陈雯说完,端着手中的酒杯坐回沙发上,李娇亦步亦趋地跟着她:“雯雯姐,会不会打起来?” “不知道。”眸光微闪了下,陈雯放下酒杯,拎起自己的皮包起身:“接下来的事就不是我能帮得上忙了,你留在这等结果,我就先回家了。”她必须得离开,免得事情出现岔子,被人生出怀疑。 “这俩孩子真是纯啊!” “确实够纯,味道应该不错。” 来到乔昱乔泽近旁,打量着哥俩,孟少李少眼里皆露出满意之色。 “小家伙,哥哥带你去玩玩如何?” 李少揽住乔泽的肩膀,欲把人带走。 “你是谁?”乔泽丝毫不见惊慌,冷冷地凝向身旁这位自来熟的男青年。李少笑:“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哥哥想和你做朋友。”孟少这会也没闲着,他坐到乔昱身边,伸手将人拽向自己:“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乔昱推他:“离我坐远点,顺便把你的手拿开。”就在孟少要说话之际,一声吃痛从李少嘴里传出,紧跟着,孟少发觉自己忽然间被人拎起,待他有所反应时,已被人重重地扔到地上,浑身骨头没一处不痛的,他想张口大嘛,却看到自己的好哥们正被一相貌精致漂亮的女孩用脚狠踹。 980:云小舅的拳头 “陈小姑,你还是坐回沙发上好些。” 陈雯没想到自己刚走到包间门口,就撞上乔颖和叶静雅,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迟迟发不出声音,而乔颖看都没看她,径直走向乔泽,随手就将李少从自家小弟身边给丢了出去,然后身形一闪,孟少便有了和李少同样的命运。 “今个在场的一个都不许离开!”冷厉的眸光在包间内环视一圈,乔颖边踹李少,边对在场所有人放下话。 李少想爬起来还手,奈何这长得倾国倾城,身手却毫不留情的女孩根本就不给他机会。 “我说小妞,你我素不相识,干嘛二话不说就这么对我?” 乔颖根本就不理会他,待踹得李少鼻青脸肿,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的时候,她这才收脚,继而走向孟少:“说吧,是哪个让你那么对我弟的?”孟少这会已经从地上站起,听到乔颖的问话,他脸色阴沉,启口:“我怎么对你弟了,你弟又是哪位?” “看来你是不打算说了。”乔颖神色一凛,眸中冷芒迸射:“小泽,把这间包间给砸了,要是有人想趁乱离开,直接出手就是。”不待音落,她抬腿就踹向孟少胸口,许是她这一脚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孟少还没回过神,就被她一脚踹得往后飞出数米。 王亮在吴一鸣说“乔昱乔泽不是你能动的”这句话时,便怔在原地,直到现在都还未回过神。他家是有钱,可有钱和有权完全不时一个档次,再者,他不傻,将近来发生在乔昱乔泽身上的事儿稍加回想,然后结合今个自己被心心爱慕的女孩利用这一出,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姓乔,不是他能动的,难道乔昱乔泽与乔家有什么关系? 李涛李娇,乔昱乔泽…… 想着想着,他额上冷汗涔落,一瞬间心惊胆战不已。 本只是过个高高兴兴的生辰,本只是请同学到博利热闹热闹,结果却无端端地搅进一场是非中,现在可该怎么办? 不大工夫,这间包间已经变得狼藉一片,孟少在被乔颖踹飞后,又过来补了好几脚,这才被乔颖暂时放过。 “小颖儿,你怎么在这?” 得知隔壁包间闹出事了,云翊皱着眉头过来,想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来此捣乱,出于好奇,他的几个哥们一起跟了过来。叶默寒打算趁机离开博利,谁知不等他开口,就被云翊给拽着到了这边的包间。 “等会和您说。” 乔颖看眼他,迅速从背包里取出针囊,手法熟练,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吴一鸣、乔昱先后扎针。 通过脉象,她知道两人体内有药物作祟。 那一刻,磅礴怒气直往她心头窜,然,她明白现在不是发怒的时候。 扎针,内力辅助,约莫过去十多分钟,吴一鸣和乔昱身旁皆吐出不少污物,两人的气色这才慢慢有所好转。 “好点了吗?” 乔颖关心地问乔昱。 “嗯,好多了。”点点头,乔昱接过乔泽递过来的纸巾擦擦嘴角,说;“姐,你怎么过来了?”乔颖揉了揉他的发顶,微笑着说:“是静雅找到我,说你和小泽可能会出事,我便赶了过来。” “姐,这事与李涛一定有关系。” 吴一鸣恢复体力,瞥了眼李涛,然后看向乔颖:“还有王亮,他八成知道些什么,不然的话,他不会专门邀请乔昱乔泽来参加他的生日聚会。” “对不起,我多喝了两杯酒醉倒在沙发上,不知道有人暗算你们。” 叶绍煊是被包间里的动静吵醒的,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后,整个人完全不在状态,这会见事态渐渐平静下来,他磨蹭着走到乔昱乔泽面前,向两人诚恳道歉。 “你才多大,就学人家喝酒,我叫你喝,我叫你喝,看小叔回头怎么收拾你!”叶静雅抬手戳着自家弟弟的额头,没好气地一句句数落。 “静雅,你和阿泽送阿昱和一鸣去就近的医院再瞧瞧,我留在这把事情处理完就去找你们。” 乔颖表情冷静,与叶静雅说了句,便再度走向孟少李少。 “小颖,到底出什么事了?” 低沉磁性的嗓音自叶默寒唇齿间漫出。 顿住脚,乔颖回头,就见男人迈着大长腿,身姿笔挺,正走向自己。 “阿昱阿泽来参加同学生日聚会,却被人在酒水里下了药,那俩不知死活的玩意竟趁机想要占阿昱阿泽便宜。”指向孟少李少,乔颖清透的眸中满是冷意,与叶默寒简单地描述了下事情经过。 “贺瑾,你和静雅姐弟送我外甥和他的同学去医院。”云翊俊脸冷沉,看了眼贺瑾,又把目光挪向另外几个发小:“把在场的人给我看好了,我先去教训教训那俩玩意。”说完,他边走向孟少李少,边动作优雅地卷起衬衫衣袖。 “知道这是谁的地方吗?”拎起孟少,他唇角勾起抹邪佞的笑:“知道你和地上那混蛋动的那俩孩子是谁家的吗?知道他们和我是什么关系吗?” “八叔……八叔,我……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只是来这找点乐子,不料什么都还没做呢,就被那女孩给踹成了这幅模样,八叔,您就饶了我和李海吧,我们不该在博利乱来,不该明知这是您的地方,还不知收敛想玩些有的没的。” “我可当不起你八叔。” 云翊语声浅淡,照着孟少的脸就是一拳。 “听好了,你和李家这混账东西动的那俩孩子姓乔,他们是乔老正儿八经的孙子,是我云翊的亲外甥,打你的那丫头是我云翊的亲外甥女。”说到这,他在孟少脸上又招呼一拳。鲜血顺着嘴角滑落,孟少脸部痛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朝地上唾了口,看着血水中的两颗牙齿,整个人完全僵住了。乔家,乔老正儿八经的孙子,云家的亲外甥,那俩孩子竟有着这样的背景?孟少想到今天这事的后果,脸色瞬间煞白如纸,他惹祸了,而且是大祸,一旦被家里知晓,他保不准会成为家族的弃子,就这也难保乔家和云家会不会对贺家打击报复。 981:认错 将他丢到地上,云翊拎起面如死灰状的李少,给这家伙也吃了两拳。 “小子,回家告诉你家大人,等着被我报复吧!” 拍拍李少猪头般的脸,他弯起唇角,语声幽幽地说:“我这人最护短,所以,别指望我手下留情。” “八叔,八叔,您行行好,不是我们要对那俩孩子动手,是陈雯……是陈雯打电话让我们到这来的,也是她将那俩孩子指给我们的,哦,对了,还有一个叫李娇的女孩,这事好像和她也有关系。”云翊和叶默寒在圈里一帮公子哥中的辈分高,所以,但凡认识他们的年轻人,基本上都称呼他们一声云八叔,叶六叔。 李海从未想过自己会得罪云家、乔家,但眼下的事实是,他不仅将两家得罪了,且得罪狠了,这无疑是给家族招祸,他得尽可能地减少自己的错处,尽可能地降低给家族即将带来的损失,基于这点考虑,他不得不把实情告知云翊。 偌大的包间里一时间静寂无声,陈雯在叶默寒的目光逼视下,脸色不停地发生着变化。 “六哥,你别听李海乱说,今个这事与我没一点关系,是李娇,是李娇给酒水里下的药,是她想要毁了那俩孩子,我……” “看来我那天说的话你根本就没听进耳里。” 叶默寒在她面前三步开外站定,俊美的脸庞冷得几乎能掉冰渣,与此同时语气冰寒得几乎刺骨:“给你机会改过,你却不知珍惜,那就别怪我不讲亲戚情面了。”云翊这时走过来,斜睨眼叶默寒,沉声说:“原来是你的烂桃花给我外甥招来的祸事,叶小六,要我说,你还是放过我家小颖儿吧,不然的话,我家小颖儿的安全很难保证。” 说到这,他没等叶默寒启口,上前两步,扬手就给了陈雯两巴掌:“我从来不打女人,也不屑打女人,但你这种女人够有本事,竟逼得我不得不对你动手。”响亮的巴掌声在周围空气中回荡,陈雯脚下踉跄,捂着吃痛的脸颊,重重地摔倒在地。 来参加王亮生日聚会的那些同学无不呆怔在原地,他们听到了什么?他们都听到了什么?乔昱乔泽是乔家的孩子……军委大院,乔家……不单单是这样,他们还是云家的外甥,与叶家也有着某种关系,好强悍的身家背景,然而他们平日里却说话行事低调,让人根本猜不到他们的身份。 “小舅舅,这包间里的东西都是我让阿泽砸的,您看……” 乔颖清透的眸子落在云翊身上,漂亮的脸儿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浅淡,不带丝毫温度,这让云翊没来由的觉得心中一紧,忙说:“小颖儿,是小舅舅不好,全是小舅舅不好,你要是不解气,就把这博利一把火烧了吧!”今个的事儿要是被家里的老爷子知道,肯定会狠狠地削他,不过,这能怨谁?是他自个管理不善,让些阿猫阿狗都进了博利,才导致俩外甥差点被人侵犯,老爷子晚上真要削他脑袋,他站着任削就是,唯有这样,他才能牢记今日失职之处,才能毫不含糊地实施他的报复计划。 “烧倒是不必,您要是有心,就好好把您这整顿整顿,别等哪天被有关部门给关了门,才知道事情闹大发了。”乔颖说完,清透的眸子掠过李涛兄妹,又在陈雯身上定定地落了片刻,方收回目光,转向叶默寒:“走。” 叶默寒轻颔首,拉起她的手就走向包间门口。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云翊凝视着孟少李少,冷冷启口:“滚吧!”孟少李少相互搀扶着起身,一瘸一拐离开了,陈雯见状,忍住心中的惶恐和不安,宛若丧家之犬眨眼间也出了包间。 “与今日这事无关的也可以离开了。”云翊淡漠的冷眸扫向王亮等人:“别想着能蒙骗我。” 十多个同学瞬间工夫走得只剩下王亮和李涛兄妹。 “叔叔,我没想过要害乔昱乔泽,可乔昱乔泽出事却与我有着脱不开的干系,是我请他们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是我让他们陪我喝一杯,您要是恼我就揍我一顿,我保证不哭不喊。” “你倒是个聪明孩子,知道有些责任无法推卸开,就索性在我面前承认。” 云翊凝向王亮,嘴角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是被人利用了,而且是被女生利用,对吧?” “叔叔,我……” 王亮羞愧地低下头,吞吞吐吐,半晌没说出后话。 “你先走,等我把事儿了解清楚,再看你这小子要不要担责任。”摆摆手,云翊让王亮离去。静寂沉闷的氛围令李涛兄妹压抑至极,他们想走的,却又没胆子挪动脚步,云家老八在圈里的名声可是响当当的了得,只要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不会与云家老八对上。 他不像叶家幺子,是名解放军,不得随意对他人出手,尤其是对普通百姓动手,他是玉面狐狸,是冷血狠辣的商人,但凡和他对上的,没有一个落得好。 “滚!” 云翊闭上眼,良久,重新睁开,静静地看着李涛兄妹,薄唇微启,吐出一字。 乔家的面子他得给,但乔家对今日这事的处理,他会关注,倘若不能让他满意,他再出手不迟。 妥善安排好基地里的事务,乔天野兴匆匆地赶回家,好参加女儿明天的订婚宴,熟料,一进家门,就被客厅里沉重冷凝的气氛弄得一头雾水。 “爸,大哥,你们这是……” “小昱小泽出事了。” 一听乔邦国这话,乔天野的脸色瞬间一变,急声问:“他们怎么了?”乔邦国嘴角动了动,却半晌没说话,见他这样,乔天野将眸光挪向乔颖:“颖儿,你说。”客厅里看不到乔昱乔泽的身影,这让乔天野的心更是七上八下。 “爸爸,小昱小泽今个受同学邀请到博利参加生日聚会,不料有人暗中做手脚,给他们喝的酒水中加了些药物,导致他们差点被人占了便宜。” 982:断绝兄妹关系 乔颖低声说出实情。 “谁做的?”乔天野黑沉着脸问。 何芬看了看老爷子,又看了看乔邦国,见两人神色冷凝,不由在乔颖开口前与乔天野说:“通过颖儿的描述,我怀疑事情是李涛李娇兄妹搞出来的,但我就想不明白了,那俩孩子到底有多恨颖儿和小昱小泽,竟然一次次地诬陷、加害颖儿姐弟仨。” “诬陷?他们诋毁、诬陷颖儿和小昱小泽?”为何他不知道? 乔天野如标杆似的站在客厅里,犀利的冷眸中迸射出明显的怒意。 “李娇诋毁颖儿不是乔家的孩子,说咱们家颖儿是冒牌货,在学校乱传是非,说小昱小泽是靠着关系进的京都四中,今日小昱小泽受同学邀请参加生日聚会,我认为也是他们兄妹在暗地里鼓捣的,如果我们继续任那俩孩子为所欲为,未免太对不起颖儿和小昱小泽了,而且不配做孩子们的长辈。” 何芬握着颖儿的手,满目都是疼惜。 “爸,大哥,你们决定怎么办?” 按捺住心中腾起的怒火,乔天野问自家老爷子和大哥。 “过了明天,我会着手处理这事。” 老爷子浑厚沉稳的声音终于在客厅里响起。 “爸,我没法忍下这口气。”乔天野冷着脸说:“之前李涛花钱雇社会青年围攻小泽,欲把小泽打残,我已经警告过乔韵,这才过去多久,她就纵着两个孩子再次对我的孩子使坏,爸,如果我再这么忍着,如何对得起云溪,对得起我的孩子?” “你不想忍,难道现在冲到李家找两孩子算账?还是说,你想把事情就这么闹大,给颖儿和小六的订婚宴增加点晦气?”老爷子眉头微皱,淡淡地瞥眼他:“该说的我那天对乔韵也都说了,既然他不听我的,那我也没必要再顾念她这个女儿。” 乔邦国启口:“小四,你放心好了,把不会任小昱小泽就这么被欺负。” “爸爸,你别生气,小昱小泽现在一点事都没有。”乔颖说着,顿了下,续说:“博利是云家的产业,我小舅舅和默寒正好在那,他们也有及时出面,不光有教训那俩想占小昱小泽便宜的混蛋,还甩了陈家大小姐两巴掌,总之,今个这事儿,云家小舅舅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会为小昱小泽做主的。” 乔天野薄唇紧抿,良久,他走到座机旁边,弯腰拿起话筒就拨出李家的电话号码,待电话一接通,听到里面传来的女声,他直接启口:“乔韵,你听好了,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我乔天野的妹妹。” 他知道李涛是个有城府的,知道李娇骄纵,也知道乔韵寵着惯着两孩子,但他怎么都想不到那俩孩子竟然敢用下作手段,欲毁掉他的两个儿子。护短是么,这次他倒要看看,乔韵还如何护得住? “四哥,你说什么?好端端的你干嘛对我说这种绝情的话?”乔韵惊慌失措的声音从话筒中传过来。她了解乔天野的脾性,话一旦说出口,绝对没有收回的可能。 “想知道我说什么,就好好问问你儿子女儿。” 音落,乔天野果断挂断电话。 李家,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乔韵脸色苍白呆坐在沙发上,直至耳边有脚步声传来,她方回过神:“说吧!”李娇跟在李涛身后走进家门,见自家妈脸色难看正望向他们兄妹,不由往李涛身后挪了挪脚步。 “是不打算说还是不想说?” 乔韵盯着儿子,嘴角禁不住抖动,她这是被不争气的儿女气得,明明有与他们说过,一切有她这做妈的做主,为何他们不听她的话,要擅自去对付那三个眼中钉肉中刺?“我是你们的妈妈,我就那么不让你们信任?” “妈,事情做都做了,你现在责怪我和李娇有用吗?”李涛坐到沙发上,神色萎靡不振:“事情是李娇筹划的,我虽不知详情,却在知晓大概后,并未出言制止李娇。” “具体是怎么回事?”乔韵听完儿子的话,含怒的眸光挪到女儿身上:“你说。” 李娇咬了咬唇,抬起头与她视线相对,倔强地启口:“我不想等,妈妈,我一天都等不下去了,所以我利用王亮的生日聚会,在给乔昱乔泽喝的酒水中加了点东西,在这之前,我有找过雯雯姐……”把事情经过大致叙说一遍,她眼眶泛红,一脸害怕的又说:“妈妈,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那样,没想到那三个野种竟然和云家还有关系,妈妈,你得帮帮我和哥哥,那个人的目光实在太可怕了,我好怕他……”泪水滴落,她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云家?那三个野种和云家有关系,他们是云老的外孙,也就是说那个贱人是云家的女儿?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乔韵宛若被响雷击中,脑中空空,浑身僵硬,很长时间都无法接受接受这个现实,直至耳边再次传来脚步声,她一个激灵,方心神归位:“不可能,我不相信,你们肯定是听岔了,他们不可能与云家有关系,这绝对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李爱国略带疑惑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 然而客厅里的母子三人谁都没理会他,这让李爱国心里不觉有些难受,他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有妻有儿女,多年来却总感觉和这个家格格不入,总觉得妻子儿女才是一家人,而他就像是个多余的。 “妈妈,你若不信可以问哥哥,我没骗你。” 李娇吸吸鼻子,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掉落。 “我……我回卧室休息了!”乔韵恍恍惚惚地站起身,离开了客厅。 望向她的背影,李娇带着哭腔喊:“妈妈,你不能不管我和哥哥……” “你们兄妹又惹事了,对不对?” 虽是问句,但李爱国从一进家门感受到的气氛,及乔韵母子仨脸上的表情不难猜出一二。 “没错,我们就知道惹事,你若是看不惯,只当没生过我们兄妹。”李涛语气生硬,迎上他冷然犀利的目光。 983:我有分寸 李爱国登时脸色一沉,皱眉冷喝:“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的态度怎么了?”李涛一脸漠然地看着他:“但凡李家有点能耐,我们兄妹至于把一切希望寄托在乔家?” “李涛,你真得让我很失望。”李爱国心口钝痛,眼底染上一抹隐痛:“之前与你说的那些话,你是一句都没听到耳里。”被儿女看不起,是他的悲哀,不被儿女尊重,是他教育的失败,可谁能说说,他就将要如何做,才能让儿女改变,走上正途? 李涛起身,径直上楼,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见状,李爱国骤然震怒:“站住!”让他失望的是,李涛脚步未停,头也没回地继续上楼。 “爸爸,我哥说得没错,如果李家有能耐,如果你有本事,我们就不会把未来的希望全投在乔家,就不会活得这么累。”擦去脸上的泪,李娇哑声说:“我今天有算计乔昱乔泽,不过,最终非但没有成功,还得罪了云家叶家,对了,乔家这回被我得罪了个彻底。”说到这,她状似破罐子破摔地笑了笑:“明天是个好日子,爸爸,你说我要是出现在乔家人面前,他们会不会把我直接赶走?” 李爱国脸色沉冷,凝视着她:“你对乔昱乔泽做了什么?” “我给他们喝的酒水加了料,并和人联手把他们给毁掉,谁知,我的计划失败了,让他们侥幸逃过一劫。不过,只要还有机会,只要我还能进乔家的大门,我迟早会让他们哪里来滚回哪里去。”李娇边笑边站起,眼里的恨意毫不掩饰。 “啪!”李爱国蓦地站起,走向她扬手就是一巴掌:“你的所作所为是一个好女孩该有的行径吗?” 李娇捂住脸又是笑又是哭:“我不是好女孩,我一直都不是,爸爸不会现在才知道吧!” “娇娇……” 李爱国清楚自己刚才那一巴掌有多重,见女儿此时泪流满面却还强笑,他禁不住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一冲动扬手打了女儿。 “我恨你!我没有你这样的爸爸!” 止住泪水,止住笑声,李娇像是看仇人般满眼恨意地盯着他:“你今天打我的这一巴掌我会永远记住。”说完,她跑出客厅,上了二楼。 孟少李少清楚自己惹的事儿有多大,担心家族因此舍弃他们,两人晚上都不敢回家,但一想到家族即将面临的危机,他们又深感良心不安,于是硬着头皮,顶着猪头脸,一瘸一拐还是回了各自的家。 知晓自家孩子闯了大祸,孟李两家的长辈皆怒不可遏,一刻都没停,带着孟少李少来乔家赔罪。 熟料,他们连军委大院的门都进不去,见此情景,孟李两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也正因为他们明白,心里愈发觉得没底,但这又有什么法子?祸是自家孩子闯的,如果换位思考,他们同样不会善罢甘休,现如今只希望对方不要下手太狠,但这可能吗? 叶家。 “你想怎么做?” “我有分寸。” “那你就按你的想法去做,不过,任何事都讲求证据,这点即便我不说你也知道。” “嗯。” “你四姐那不用去管。” 从叶静雅姐弟口中知晓发生在乔昱乔泽身上的事后,叶老爷子并未当着家里人的面说什么,而是直接唤叶默寒去了他的书房,就有了现在的一番对话。 云家这边,云老大等人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家老爷子训斥云翊。 不是他们不想帮忙劝说,而是今个这件事情真得让人太过震惊,如果……如果小八能早点知道俩外甥在博利,如果他能早点带俩外甥离开,后面的事势必不会发生,所以,此刻甭说老爷子生气,就是他们这些人也有些恼小八的不作为,让俩聪明懂事的外甥差点吃大亏。 “我早就说过,你要经商由你,但绝对不能做不着边际的生意,可你倒好,办起什么俱乐部,专供一帮纨绔在里面玩乐,好吧,玩乐便也罢了,竟然还闹出那样的事,你说说,要是小昱小泽真出个什么事,你有何脸面对得起你姐?” 老爷子声音洪亮,等着小儿子骂了好一会,又对云老大说:“还有你,身为长兄,如何管教弟弟的?” “爸,是我不好,是我没管好小八。” 乔老大没反驳,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 “俱乐部,说得好听是谈生意,正经休闲娱乐消费场所,我现在觉得那都是骗人的鬼话。但凡是个正经人谁跑去那种地方谈生意,跑到那种地方花干钱!”老爷子气得喘口气,没好气瞪眼云翊,与长子又说:“关了,把那什么俱乐部给老子立马关了!” “爸,你别动怒,我相信小八已经知错,随后我会再好好批评批评他,让他好好整顿整顿俱乐部,否则,即便他不答应关门,我也会强行将那俱乐部给关掉。” 老爷子长叹口气,脸上露出疲态:“你就护着他吧!” “我不是护着小八,我只是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如若他那地方再出事,即便咱们不说什么,小八自个估计也没脸继续开办了。”博利俱乐部他去过,就他观察,里面并没有乱七八糟,不xz入眼的东西出现,再者,云小八在生意场上行事向来不会乱来,至于今个这事,应该是偶然事件,要真就此关掉俱乐部,小八嘴上肯定不会说什么,甚至会赞同,但心里只怕不好受。 毕竟在那他花费不少心血。 “我听爸的,明天就关掉俱乐部。”云翊说这话毫不含糊。 云老子重重地哼了声,起身往自己卧室走:“你该庆幸小昱小泽最终没出事,不然的话,老子铁定将你赶出家门。” “爸,我会给小昱小泽一个交代。”看着老爷子的背影,云翊神色冷沉,眸光异常坚定。听到他的话,老爷子没说话没止步,也没回头。 “小八,别做得太过。”云老大不放心地说。 984:即便没有那些身份,她也足够优秀 云翊深邃幽沉的眼眸挪至他身上,启口:“大哥,什么叫别做太过?他们既然敢在我的地盘上生事,且算计我外甥,我要是不让他们知道我的厉害,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呢!” “你……”云老大嘴角动了动,终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 “大哥,你应该能感觉到颖儿姐弟和咱们家并不亲近,如果我不好好处理今天这事,难保他们不会与我们更生疏。” 云老大静默片刻,颔首:“我知道……你看着办吧!” 家里要办喜事,叶家在外工作的亲人于昨晚皆已陆续赶回大院。 说起来不管是叶家还是云家,家风都特别正,也是,就两家老爷子那样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一生中阅人无数,哪个要想弄出点不入流的小手段,根本就没有可能。再者,家里掌舵的喜欢家风严正,小辈自然而然会顺着来,正基于这点,两家即便人口多,却从未发生过勾心斗角的事儿。 不过呢,这家风正还有一方面原因——两家的儿子个个混得不错,军政两届相辅相成,再加上各自家都有着不错的财力,全然不用靠下三滥的手段敛财,成就家族基业。 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理,两家的妯娌相处得都极为和睦。 考虑到自个年岁大了,叶老太太将今个的订婚宴交给大儿媳妇全权主持,其他两个媳妇从旁协助,儿子们呢就负责招呼宾客,这是叶家这边的安排,而云家那边,云老爷子则把招呼自家亲朋好友的重任,同样放权给儿子媳妇们,并叮嘱几个儿子媳妇一定好告知诸位亲戚,今个订婚宴是他外孙女的订婚宴。 云老大哥几个听了他这话,无不嘴角抽搐,腹诽:自家特意印制请帖,上面的内容写得清清楚楚,但凡收到请帖的亲戚,能不知道要和叶家小六订婚的事云家的外孙女么? 腹诽归腹诽,该应声还是得应声,免得老爷子一怒,他们没好果子吃。 “听说了么,乔家和云家是亲家。” “你这话是听哪个说的?” “是我儿子昨晚回家说的,说乔家的孙女唤云小八小舅舅。” “你们消息真够闭塞,一个月前,我就有听人说乔家老四在外娶的媳妇、是云家早年失散的女儿。” “这事我也有听说。” “你们都别好奇了,我觉得今个咱们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 到指定酒店参加叶乔两家订婚宴的宾客,凭着各自手中的请帖进入酒店大门,被接待人员领进宴会大厅后,彼此相熟的就坐在一起开始低议起乔云两家的关系。随着时间推移,宾客们议论的范围逐渐变大,譬如说叶乔两家很重视今天的订婚宴,譬如说云家对这次的订婚宴亦重视至极,再譬如说宋家竟然也全体出动……总之,所有人生出一种感觉,能在今日参加叶乔两家的订婚宴,是人生中一大幸事。 “妈,我不想去。” 李娇站在客厅,磨磨蹭蹭不愿意出门。 “怕进不了酒店?” 乔韵穿着得体,从沙发上拎起手包,看向她:“咱们手里有请帖,进酒店没一点问题,再说,你难道不想去看场好戏?”她这话刚一出口,李娇眼睛陡然一亮,就是李涛也是眸光微闪了下。 “看什么好戏?” 李爱国不悦的声音响起:“乔韵,今个是什么日子你心里清楚,要是你不顾场合生事端,别说我到时不向着你说话。” “我的事你少管。”斜瞥他一眼,乔韵招呼一双儿女出门。李爱国眉头紧皱,在原地站了会方举步跟上。 车子开出部队大院,一路驶向叶默寒和乔颖订婚的酒店。 李娇眼里写满嫉妒恨:“不过是个山野丫头,有哪点好了,叶家竟然看上那么个儿媳妇。”李涛在她身旁坐着,听到她这句不满的话,冷冷启口:“你能不能长点脑子!”李娇一怔,旋即恼羞成怒:“哥,有你这么说自己妹妹的吗?” “我有说错?”李涛睨向她。 “呵!我没长脑子,就你有脑子,那怎不见你考试考年级第一?”李娇语气嘲讽,迎上他的目光:“不说第一,就是前三我怎也没见你考进去过?” 李涛的目光渐变阴郁:“没脑子!”他轻吐出这三字,就没再看李娇。 “别以为你比我早出生十几分钟,就能随意侮辱我。”李娇气恼地指责。 乔韵在副驾座上坐着,听到儿子女儿的拌嘴,不由回过头,呵斥:“都少说两句。” 金悦大酒店二楼宴客大厅及偏厅皆有做精心布置,前来参加叶乔两家订婚宴的宾客已基本就坐,按着今日的订婚流程,首先由乔老爷子现场向所有宾客公布乔颖三姐弟的身份,再进行正式的订婚仪式。 “像,太像了,简直就是乔老四的翻版。” “就那相貌,谁要是怀疑那俩孩子不是乔家的种,眼睛绝对有问题。” “那女孩子长得也好眼熟。” “像已逝的云老夫人。” “没错,确实像。” …… 乔老爷子向宾客们隆重介绍了下乔颖三姐弟,待他讲完话,云老爷子突然起身,把乔颖姐弟仨与宾客们再次做了介绍,顷刻间,宾客们再度低议而起,尤其是那些对乔颖姐弟身份没有多少了解的宾客,个个惊诧不已。 “哥,她竟然不光是乔家的孙女,还是云宋两家的外孙女。”周子豫一家坐在一桌,听到云老爷子的介绍,他嘴角掀起抹苦涩的笑,与身旁的兄长说了句,还不忘看了眼自家妈,那一眼相当复杂。 戚梅这会儿脸上阵阵发烫,她觉得自己此刻被人“啪啪”地直打脸。 一个山野丫头,摇身一变,不光是乔家的孙女,还是宋云两家的外孙女,马上又是叶家的小儿媳,就是这么个极有背景的女孩子,却被她一次次言语羞辱,看出是想攀高枝的轻浮女孩,难不成她糊涂了,才会将人看错? 周子昂眸光黯然,浅声说:“即便没有那些身份,她也足够优秀。” 985:夸赞 “喜欢上她我不后悔。”周子豫声音很轻,说着,还在心里补充一句:“哪怕她对我无意,我也不后悔。”周子昂薄唇紧抿,没有接他的话。 “哥,你应该也喜欢她的,对吧?”周子豫自顾自地低喃,仿若压根就没指望兄长开口,他唇角漾开的笑愈发苦涩:“喜欢上她太容易。” 周子昂神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 是啊,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是那么的优秀,喜欢上她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喜欢?他喜欢她? 不,他不知道,他只知听到她有婚约,且那个和她有婚约的人是他的好友,心中滋味无比复杂。 自打走进宴会厅,和老姐妹们坐在一块,叶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尤其是当她听到大家伙说的那些喜庆话,真真比吃了蜜还要高兴。 “我和老叶原以为我家小六会打一辈子光棍,谁知他不声不响就给我们找了这么好的一个儿媳妇,我给你们说啊,我这个儿媳妇,不光懂事乖巧,还很聪慧能干呢,看到她第一眼,我们家从上到下都喜欢得不得了。” 叶老太太在老姐妹们面前把乔颖好一顿夸奖。 “那你往后可得好好疼我们颖儿。” 舒教授和叶老太太在一桌坐着,听完叶老太太的话,她笑着说了句。 “你就放心吧,等颖儿进了我叶家的门,她就是我亲闺女。” 叶老太太眉眼含笑,与舒教授保证。 旁边的几个老太太听了两人的话,自然都捡好听的,喜庆的话来说。 “那孩子长得既漂亮又水灵,和你家小六站在一起,可真是一对璧人。” “没错,你家这媳妇方方面面看着都好,想找第二个难呐!” “我家媳妇好,那也得感谢乔家,感谢宋云两家,若是没有他们三家,我家小六这辈子肯定是要打光棍了!”叶老太太心情舒爽,笑得合不拢嘴。 “唉!你就是好命,儿子媳妇个个好,哪像我们家那个,自以为会跳个舞就很了不得,回到家什么都不做,懒得没法说啊!” 几个老太太你一言我一语,听得叶老太太连连摆手:“好了好了,你们还是打住吧,要是你们的儿媳妇听到你们这话,还不定得怎么怨我呢,不过,你们怕是不知道,我家儿媳妇也会跳舞。” “你儿媳妇是哪个文工团的?” “知道枫叶红吧?” “知道知道,怎么,你儿媳妇在总政歌舞团?” “没有,我儿媳妇只是帮着跳了几场领舞,她啊,现在还是学生。”说起乔颖,叶老太太满脸都是自豪。 舒教授和她一样,神色间也是难掩骄傲。 “我有在电视上看过,就说刚才一看到你那小儿媳妇,觉得很是眼熟呢!”一个老太太低叹。 宴会厅里面的气氛很是热闹,有幸来参加叶乔两家订婚宴的宾客,脸上皆挂着得体的笑容,但乔韵母子仨却一脸尴尬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 “妈妈,这也太丢人了!”他们又不是普通宾客,干嘛要把他们一家安排到犄角旮旯里? 李娇低声嘟囔。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乔韵瞥眼女儿,心中涌上一阵阵不适,她想不通自家的席位为何会被安排在偏厅?不想他们前来参加订婚宴,那就把他们堵在酒店大门外好了,既然让他们进来,却又做这样的安排,难道家里真要和她断绝关系? 李涛撑着头看向旁处,仿若没听到自家妈和妹妹在说些什么,至于李爱国,则和坐在同桌的熟人低声交谈着,似是和李涛一样,也没听到妻女说的话。 “我就是要说,外公这么对咱们,根本就没把咱们当亲人,妈妈,难道外公不肯原谅我和哥哥?”李娇脸色很不好,深觉坐在这丢份。 “闭嘴!”李涛终于不耐烦地开口:“能进这个酒店门就已经不错,你没看到有人连门都进不来吗?”话是这么说,但他心里却极其不甘。 孟李两家想要进酒店,奈何手中没请帖,让人多次带话给叶老和乔老,等不到一句回应。 “回吧!” “不回又能怎样?两位老首长根本就不想见咱们。” “爷爷,我不回去,我要跪在这酒店门口,等乔老出来认错。”孟少说着,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看自己,就跪倒在酒店门口。“起来!”孟家爷爷呵斥自家这不长进,只会惹是生非的小孙子:“你跪在这只会激怒两位老首长,只会给孟家带来更严重的冲击!”孟家李家在圈里仅算得上三流世家,加之政治方向有别于叶乔两家,不,还有云家,现在云家和叶家乔家在一条线上,这样三个庞然大物要就昨个的事做出清算,他们有何能力做出反击? “爷爷,那怎么办?” 孟少站起身,一脸悔恨地看着自家爷爷。 “行的端坐的正就没事。”行的端做得正?要真是这样,从昨个到今个他何须心焦? 见爷爷愁容满面,孟少抿了抿唇,说:“要不咱们托托关系。” “政见不同,托关系未必有用。”孟家爷爷叹口气,把目光挪至老战友身上:“试试吧,咱们一起去找找那位。” 李家爷爷明知希望不大,在这个时候也只能点头,同意孟家爷爷的提议。 酒店二楼宴客厅旁边的休息室里面,乔颖身着得体的旗袍,挽着精致好看的髻,在髻上插着叶默寒送给她的那支翡翠玉簪,整个人看上去精致而婉约。看着镜中的自己,她樱唇微弯,灵动的眸子眨巴了下,问:“好看吗?”玉簪,玉坠,玉镯,无一不是极品玉雕琢而成,她没有佩戴多余的首饰,可就是这样简单随意的她,令站在她身旁的三个女孩儿全满目惊艳,半晌找不出完美的辞藻来描述她的美。 “像不像民国时期的大家闺秀?” 转过身,乔颖唇角笑意漾开,看向叶静雅、江薇和薛玲玲。 江薇率先被她的声音拽回思绪,低声喃喃:“不是像,你就是大家闺秀。” “我不是,我是从山里走出来的。”乔颖微笑。 986:护短 “六婶,在我们面前你就别谦虚了!”叶静雅心神归位,一双眼眸特别明亮,她看着面前和她年岁相当的女孩,说:“等会六叔保准从你身上挪不开眼。” 薛玲玲也开口了:“很美,薇薇说得没错,你就是大家闺秀,在我见过的名媛里面,你是最美最亮眼的!” “谢谢你们的夸赞,我现在很高兴。”大家闺秀?她是大家闺秀么?曾经算是吧,而真正的大家闺秀,首先要的是心性,因为这样可以让她在任何环境里都活出自己的风骨——豪门世家中的玉骨雪颜,平民生活中的恬淡随意。 不管你嫁的好与怀,都能自然融入生活,诠释属于自身的优雅、从容。 “小颖,我们该进宴客厅了。” 叶默寒推开休息室的门,漆黑深邃的眼眸当即就锁在乔颖身上,良久,他方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收拾好了?” “嗯。”乔颖微笑着点头,朝他走近。 低调奢华的西装着身,每个细节之处都打理得一丝不苟,这样的他和穿军装的他就气质而言,并无不同,但她还是喜欢穿军装的他。 挽住男人的胳膊,乔颖眸光柔和:“怎把军装换下来了?” “不好看?”叶默寒深邃黑亮的眸紧紧地注视着她,好似要把属于她的所有都看进眼底,乔颖笑容明净柔婉,摇头:“好看。”叶默寒的目光一直锁在她身上,半晌,他才勾唇一笑:“我以为你会喜欢我这样穿。” “啊?”乔颖先是不解,随之笑着说:“你穿军装和便装都好看,但我觉得吧,穿军装的你更显威武。” “这样啊,那我往后没有特殊情况,就都穿军装,让你看个够,如何?” 将她的手儿挽在自己臂弯,叶默寒眸中笑意萦绕,状似不经意地说了句。乔颖一怔,旋即脸儿红霞飞,低嗔:“你想说我是花痴,还是想说我是制服控?” “我有那么说吗?” 叶默寒寵溺地看她一眼,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 “你是没直说,可你就是那个意思,哼!” 乔颖故意耍起小性子,叶默寒闷笑,但在迈步进入宴客大厅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和身上的气势立时发生了变化。 目不斜视,脸色深沉,让人很难看出他的情绪。 可就是这么个深不可测,无形中给人距离感的人,他却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光芒,就像是悬挂在空中的太阳,光芒万丈吸引人禁不住想要靠近。看到他们踩着红毯,一步步走进宴客厅,宾客们的目光刹那间全聚焦而来。 随着时间推移,他和她在亲人与宾客们祝福的笑容中,圆满完成订婚仪式。 “小颖……” “嗯?” “从现在起你我已正式成为未婚夫妻。” 耳边掌声热烈,叶默寒和乔颖面对面而立,他的表情和气势再度生变,变得温润,变得柔和,且露出了明亮雅致的笑容。 乔颖对他的笑容没半点抵抗力,真好看,不笑的他很酷,很有气势,笑起来的他用“妖孽”两字来形容都不为过,狭长的眼尾飞扬,眼角微微泛红,还有些许泛着光泽的晶莹在他黑眸中闪动,他是太喜悦,才不自主的湿了眼么?乔颖暗忖,澄澈如水的眸光牢牢地锁住他,看着他脸上那令人为之惊艳,为之心悸的笑容。 “小颖。”她在想什么?可有听他说话? 叶默寒目中流转的情意毫不掩饰,笑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只觉心里既幸福又温暖。 “从今往后,相互信任,永不猜疑。”乔颖被他光芒四射的笑容晃得半晌回不过神,也不知过去多久,她方归拢思绪,脱口就说出这么一句。叶默寒弯了弯嘴角,声音柔得不像话:“对你,我永不猜疑!” 与他四目相接,望进他温柔得几乎要化作一汪泉水的双眸,乔颖整颗心瞬间被填得满满的。 陈志宇这会儿极其纳闷,总觉得叶家老小对陈家这一大家子的态度怪怪的,暗自琢磨近半个钟头,他一点头绪都没琢磨出来,不由凑到叶青耳边,压低声音说:“我怎么觉得今天有些不对劲。” 叶青蹙眉,一脸不解:“不对劲?你指的是什么?” “陈家是叶家的亲家,可今个叶家是如何招待我们的,别说你一点没察觉到被冷待。”陈志宇这么一说,叶青想了想,还真觉得有些不对劲:“是挺奇怪。” 陈志宇问:“莫不是你在叶家有得罪人?” “那是我家,我吃饱了撑的,没事要和自己家人过不去。”叶青抿唇冷笑:“陈志宇,你还是想想是不是你家哪个有得罪我的家人。”说到这,她忽地想到什么,禁不住嗤笑:“若是我没猜错的话,指不定是你那妹子又做了什么蠢事,惹到了我家小六。” 虽说叶青有点小自私,但叶家人护短这一点,在她这却也是刻在骨子里的。之前想着自己能够在陈家有着更稳固的地位,她动心思欲帮陈雯达成心愿,嫁进她叶家的大门,但在那日被叶老太太的话点醒,被叶默寒警告后,她就歇了那个心思,再加上叶乔两家的亲事在今日之前就已定,若不想被家人集体不待见,她自然不会傻得背道而驰。 此刻她静下心,粗略一想,基本上断定多半是陈雯又生事,还是件大事,才招致叶家老小对陈家这一大家子的态度生变。 所以,她自然而然要护短,把过错推到陈家,免得陈志宇在她这说酸话。 “你是雯雯的三嫂,怎能把她想的那样不堪?” 陈志宇诧异地看着妻子,显然没想到枕边人对自家妹子是那么个印象,一时间尴尬得很。 “事是她做的,还怨别人如何想,你这人还真逗!” 叶青哼了声,不想再搭理身旁这男人。 “这是在外面,你们这么说话,丢的可是陈家的脸。”陈老爷子人老成精,又岂会察觉不到自家今个受了冷待,但他心里清楚,有因才有果,否则,叶家不会如此对待他陈家,而叶青的话让他很自然想到自家闺女昨个傍晚回家时的情景。 987:来认亲 一进家门,匆忙跑上楼,直至今天一家人来参加叶乔两家的订婚宴,也不见从下楼,这么看来,那被老伴寵坏的女儿必是做了令叶家人不能原谅的事。 傻丫头啊,感情不能面前,她难道不知? 叶家小子若有意,多年过去,又岂会不上陈家提亲? 蓦地,陈老爷子心中咯噔一下,紧跟着他脸色渐变,后心阵阵发凉。 “爸,你可是身体不舒服?” 陈老大发觉自家老爷子身上的气息有变,眼里立时染上满满的关切。 “没事。”陈老爷子摆摆手,按捺住心神,想着还是回家与儿子们把自己所担心的事儿说出。 靠近偏厅的席位上,叶邵庭听完酒店负责人说完的话后,脸色冷沉,颔首:“你稍等,我过去与家里长辈说一声。”音落,他起身走向叶默寒。 “有事?” 看到他走近,叶默寒问。 叶邵庭点点头,启口:“酒店大堂经理刚才告诉我,说有人要进酒店,还说是来认亲的,说……”乔颖在叶默寒身旁站着,见叶邵庭在看向她时口中的话停顿了下,禁不住秀眉微蹙:“与我有关?”她问。 “你如实说。”没等叶邵庭再度出声,叶默寒神色冷峻,与他说了句。叶默寒抿了抿唇,方续说:“那要认亲说六婶不是乔家的孙女。” 叶默寒静默片刻,又问:“人现在在哪里?” “在酒店外面。”叶乔两家的订婚宴,凡是来参宴的宾客,手中都有请柬,不然的话,是绝对他走不进酒店大门一步。 叶邵庭回了句,静候自家六叔后话。 “你去了解下具体情况,然后将人带到二楼休息室,再过来找我。”叶默寒冷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听了他的话,叶邵庭应声,很快走出宴客大厅。 挪个挪到乔颖身上,见自己的女孩儿脸上无任何异样,叶默寒唇角漾开抹浅笑,单挑一眉:“你不诧异?” “我若是冒牌货,你会怎样?” 乔颖没有就他的话作答,而是学他的样子也挑起眉梢,意味深长地问。叶默寒想都没想,直接启口:“我认识的人是你,喜欢的人也是你,与你有着怎样的家庭背景无丝毫关系。”在订婚仪式完成后,叶默寒携乔颖回到休息室,他换回军装,乔颖则换下旗袍,穿了条洁白如皓雪,款式简单却做工精致至极,及膝礼服。这样的穿着,显得乔颖愈发灵动而娇俏,飘逸而出尘,为衬这礼服,她散开之前雅致,透着民国风的髻,随手梳了个丸子头活泼俏皮的丸子头。 脖子上的玉坠也被她暂且取了下来,换上叶默寒买的那条心形吊坠。 总之,不管是怎样的装扮,都令叶默寒看得怔然,看得心跳加速,看得满心愉悦。 原本有五套礼服要在订婚宴上穿,但乔颖和叶默寒经过一番商议,决定只穿两套,省得在换礼服上折腾时间。不过,在拿起第二套礼服的瞬间,叶默寒略作迟疑,随手放下,换上了自己的军装,那一刻,乔颖眼里写满了笑意,明白男人定是因她之前说的那句话,才有此决定。 待两人穿戴好,叶默寒握住乔颖的手紧了紧,给她一个最柔最暖的笑容,问:“开心吗?”乔颖微笑着“嗯”了声,回握住他的大手,两人十指相扣。 回想到订婚仪式完成的过程,他和她两两对望,眸中皆流转着丝丝缕缕的情愫。 双方长辈上代表上台讲话,继而两人互戴订婚戒,然后在热烈的掌声中,他凑近她光洁如玉般的额头,轻印下一吻。乔颖脸上发热,不用想都知布满红霞。看到她和叶默寒站在一起满脸幸福,崔家婶子高兴得没少低头抹泪,就是阿金伯等几位乡亲,也纷纷红了眼眶。 他们默默地位乔颖送上祝福,祝福他们的小阿颖日后能过得幸福甜蜜。 “你若敢说在意我的家世背景,我二话不说就会踹了你。” 叶默寒的话无疑令乔颖开心至极,但她脸上却故作凶悍,樱唇微启,撂出句狠话。 喉中发出低笑,叶默寒寵溺地看着她:“我从未在意过,甚至从未去想过,在这,只住着一个纯粹的你,与旁物没一点干系。”按着心口,他说出的话无比认真。“走啦,该去那桌敬酒了。”乔颖笑容甜美,扯着他的衣袖,继续去给宾客敬酒。 叶邵庭是在二十多分钟后返回宴客大厅的,一看到他,叶默寒就带着乔颖走到偏厅僻静处,听叶邵庭说了解到的具体情况。 “郑安?你确定中年男人叫郑安?” 乔颖的脸色极其不好,她没想到自己身上会发生狗血事件,更没想到莫叔说的那个混账玩意就这么送上门。 “是叫郑安,和他一起的还有位男青年,名叫郑明,是郑安的儿子。”叶邵庭颔首,把了解到的又稍作了补充。乔颖当即怔住,半晌,她才出声:“女孩叫郑秀,对吧?”叶邵庭微愕了下,惊奇地问:“六婶,你怎知那个女孩叫郑秀?” “听到你说出郑安、郑明父子俩的名字,我就想到了郑秀。”乔颖眉头紧皱,顿了下,续说:“她是我高中同学,一家人在镇上住着,曾经我们还算是朋友。” “这里面还有故事。” 叶默寒不是问,而是用的陈述句。 “嗯。”乔颖抿唇,忽地似是想到了什么,说:“这事我得和家里人说一声,顺便让我爸安排人到我的服装厂去接个人。” “邵庭去接人,等会宴席结束,再把事情说与家里人。” 乔颖对叶默寒的话予以赞同:“行,听你的。” 休息室。 “我就不明白了,既然带我们进了酒店,为何不把我们领进宴客大厅?”郑秀气恼地来回走动:“不行,我不能在这等。”她才是乔家的孙女,要和叶家幺子订婚的人是她,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走到休息室门口,伸手拉门,结果,门被从外面锁上了,登时,郑秀脸色变了又变,冲着郑安父子就喊:“我们被锁在里面了!” 988:心焦 “不可能,那位同志是解放军,不可能把我们锁在这。”郑安不信。 “你自己过来看。” 郑秀急得直跺脚,瞪着眼看向已被改口唤作郑叔的父亲:“要是我不能和家人相认,不能见到我生身父亲,我就恨你一辈子!” “秀秀,你不能这么和爸说话。”郑明想把实话说出,免得自家妹子越来越张狂,但一想到他们一家三口来京都的目的,他只能把那些话压在心底,好声好气全劝郑秀。然而,郑秀哪里能 听进他的话,这会儿她只想与家人相认,只想立时立刻成为乔家的孩子,好过上她期盼已久的生活。 “他不是我爸爸,如果当年不是你妈妈自私,我就不会和我亲生父母分开,就不会和你们过这么多年苦日子。”太坏了,为了让自家孩子过得好,竟然在医院里调包两个孩子,害得她从小受苦,与亲人分开多年。 郑安目光呆怔,心里苦涩难言。 这就是因果报应么?因他当年一时糊涂,被人捉住把柄,成为今日威胁他的利器,哈哈!报应! 宴客大厅那边,叶默寒和乔颖给每桌敬完全酒,两人站在偏厅一隅低声说着话。 “有这样的事?” 听完乔颖口中的故事,叶默寒俊脸的表情尤为冷肃。 “起初听莫叔说起这件旧事我也难以置信,可结合我妈妈留下的日记,让我不得不信那个畜生的作为,还有,我爸爸当年明明只是重伤,为何部队会给我妈妈邮寄一封阵亡通知单?在那样一个年代,一个女人没了丈夫,独自带着年幼的女儿生活,才招致那混蛋的不轨之心,害得我妈妈带我连夜离开那座村子。” 乔颖说到这顿了下,方续说:“我妈妈那时还怀着身孕呢!” “幸亏你们遇到了爷爷。” 叶默寒握住她的手儿,深邃黑亮的眸中满是疼惜。 “是啊,幸亏遇到了爷爷,否则,我们不知还能不能活到现在。”乔颖眸光怅惘,喃喃:“我爷爷和妈妈都很伟大,即便家里生活特别艰难,却始终用心照顾阿水哥,在他们快要离世那一刻,还交代我们姐弟仨一定要继续照顾阿水哥,将阿水哥视作亲阿兄般照顾,不得以任何理由为借口放弃。”她刚音落,就觉被男人握住的那只手紧了紧。 抬头,她看到了叶默寒眼里的心疼。 “不要伤心,爷爷和妈妈若泉下有知,知道你们姐弟现在过得很好,知道子昂醒转已与家人团聚,他们会笑着瞑目。”说着,叶默寒抿了抿唇,轻柔磁性的嗓音再度扬起:“以后有我照顾你,有我照顾小昱小泽。” 乔颖眸光恢复清明,她笑了笑;“我没有伤心,我只是有些想爷爷和妈妈,要是他们还活着,你说该多好啊!” “他们能把你交给我,就说明他们相信我能够好好照顾你,能够像你一样爱护小昱小泽,所以,我相信他们走的时候或许有那么点遗憾,但对你们姐弟三个的归宿应该是放心的。”叶默寒清楚女孩儿话中的意思,其实,他也希望两位亲人活得好好的,也希望在今日这喜庆热闹的场合,有两位亲人再次为他和她的姻缘做见证,然而世间没有如果,不管他多想,多渴望,不可能发生的事就是不可能发生。 “我要那混账东西进监狱,我要他为当年所犯的错赎罪。” “不用你说,他未来的日子肯定在监狱里度过。” 叶默寒抬起手,修长的指抚了抚女孩儿耳边的发丝,勾起唇角:“他们这会恐怕已经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乔颖眨眨眼,略有些不解。 “忘记邵庭说的了?”叶默寒挑眉,见乔颖水润的眸中仍挂着问哈,笑说:“发现自己被锁在休息室,他们只要稍微有点脑子,就知道想要图谋的多半要落空。” 乔颖启口:“希望能从他们口中能说出幕后指使人。” “不是都有怀疑对象了么!”叶默寒看向她;“也是,只是怀疑没什么作用,要是他们能亲口把幕后那个人指出来,才是彻底解决问题的关键,不然的话,总由着那贪婪之人兴风作浪,确实令人厌烦。” 宴席慢慢接近尾声,乔韵想要看的热闹迟迟没有上演,这让她越来越在席位上坐不下了,可她又不能突兀地起身去酒店外面看个究竟,只能按捺住心绪继续等。 “妈吗,宴席都要结束了,你说的好戏在哪呢?” 李娇轻拉了拉自家妈的衣袖,眸中带着焦急,小小声问。“会不会出变故了?”乔韵似是自语,又似是说给女儿听:“明明都安排好的啊!” “那现在怎么办?”李娇问。 乔韵眉头紧蹙:“等。” “这宴席马上就结束,咱们能等出什么结果?”李娇心焦得很,说:“订婚仪式已经完成,妈妈说的好戏就算最终上演,又能有何改变?” “不过是订婚,只要好戏一上演,那野丫头就甭想再嫁进叶家的门。” 说出这话后,乔韵脸上的表情明显有所缓和。 有王牌在手,今天没适时打出,她还有明天、后天…… “哥,你是不是也喜欢她?”周子豫基本上没吃几口菜,整个宴席过程中一直在喝酒,许是醉了吧,只见他靠近周子昂,没头没脑问出这么一句。“她是妹妹,我自然是喜欢她的。”周子昂薄唇微抿,半晌,回了他一句。 周子豫笑了:“妹妹?她又不姓周,是哪门子妹妹?” “在我有意识那刻,我就已把他视作妹妹,把小昱小泽视作弟弟,我希望自今天起,你能像我一样,视小颖姐弟为自己的亲人。”压下心中的酸涩,周子昂眸色认真,语气无比郑重。“她不是我妹妹,不过,只要她有事,只要被我知道,哪怕让我上刀山下油锅,我也会去做。” 她是他第一次认真想要追求的女孩,是他第一次想要认真对待的一段感情,可惜的是,他和她相遇太晚,外加自个不争气,两人间才没产生交集。 989:要我给你找面镜子?嗯? “别吵了!”郑安见一双儿女吵个不停,不由吼了声,蹲地捂住脸说:“今天若走不出这酒店,我们多半要被公安带走。” 随着他语落,郑明兄妹立时表情呆滞。 “爸……”郑明有想过认亲失败的后果,可他没想到失败的后果是进监狱,只因在他心里,他们顶多被赶出酒店,赶离京都,不至于落得那个结局。 “多年前我曾做过一件错事。” 郑安叹口气,隐晦地说了句,并未把他做的错事完整说出。 “我不要进监狱,爸,你想法子咱们快些离开这里。”郑明胆子不大,此刻,他已然心乱如麻,额头甚至有冷汗滴落:“爸,你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自乱阵脚,你得相处法子带着我和妹妹离开这酒店!”他语气加重,带着些许颤音,但郑安却良久都未说出一句话。 “你们……你们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郑秀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指甲深深没入掌心,痛感阵阵传来,可越是痛,她脑袋越是清醒,越是惶恐不安。什么叫认亲失败?她是乔家的孩子,她找到了亲生父母,即将与亲人团聚,怎可能认亲失败? 她如是想着,却莫名地感到心虚。 不,绝对不会是那样,绝对不会是! 她姓乔,她姓乔,不姓郑。 她不是被人瞧不起的乡野出身,她本该生活在京都,本该生活在大院,本该像小公主般快乐过活。 “说话啊,你们说话啊!” 郑秀情绪激动,冲着郑安父子怒目而视:“我姓乔,我的家人一定会认我,你们不许乱说话,我不允许你们乱说话!” “秀秀,你别告诉我你心里没底!”郑安与她四目相对,语气里带着丝嘲讽:“心太高,不是好事。”说到这,他将目光挪向郑安:“爸,这休息室有电话,我们报警吧,只要公安让酒店里的工作人员给咱们打开门,我们就迅速离开。” 郑安摇头,声音里满满都是无力感:“没用的,不管是乔家,还是叶家,在京都,乃至在这华夏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公安即便来到这酒店,你觉得人家会由着咱们随意离开?” “那就告这家酒店非法拘禁咱们。”郑明双眼赤红,咬着牙说。郑安抬眼看向他,一脸苦涩:“谁能证明?人家简单编造个理由,咱们只有认命的份。” 郑明悲愤:“他们真那么做的话,就是以权压人!” “是又如何?在人家面前,我们就是蚍蜉撼大树。”郑安后悔啊,后悔不该当年犯浑,可现在后悔有用么?没用,是他自掘坟墓,是他将要毁掉一双儿女,想着想着,他重新捂住脸,遮住眼里的痛悔和愧疚。 郑秀脸色苍白如纸,声音发颤,喃喃:“我是乔家的孩子,我要回到乔家,我不要再回到那个破镇子去,我不要再和你们呆在一起” “你还自我欺骗?!”郑明见自家妹子仍然执迷不悟,心底的情绪瞬间全爆发了出来:“好日子谁都想过,可那得看你有没有过好日子的命。” “我有,我姓乔,我是乔家的孩子,我有那个命……”郑秀眼里的泪滴滴滚落,看起来极度委屈。 郑明就想不通了,妹子明明不傻,明明不是凉薄的性子,心就怎就这么狠呢?口口声声说她不姓乔,口口声声说她是乔家的孩子,自打父亲把那个捏造的谎言说与他们兄妹,她便大变样,便不再把父亲和他这个哥哥当亲人,且每天趾高气扬,好像她真得是红三代,是城里的孩子。 呵呵!她难道忘记照镜子,忘记她有着和母亲特别相像的容貌? “你记住你今个说过的话,日后你想回郑家,我和爸也不会认你。” 深吸口气,郑明双手紧握成拳,望向郑秀冷冷说了句。 “回郑家?你是在说笑话么,我放着好好的乔家小公主不做,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再回郑家有病啊!” 郑秀说出口的话怎么听怎么绝情,见她这样,郑明不再看她,也不再多言。 热闹喜庆的宴席临近下午三点才彻底结束,叶默寒牵着乔颖的手在酒店门口送客人,叶家两老、乔老爷子、云老、宋院长舒教授,及阿金伯等乡亲聚到一桌,相互间闲聊着,而几家的第二代和第三代则招呼着走在后面的客人,宾客们个个红光满面,显然是吃得好喝得好,还在今个的订婚宴上多有收获,心中的愉悦自不比多提。 “排场大,席上酒菜丰盛,和结婚没一点差别。”乔颖忽然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弯起唇角:“没少花钱吧?”简直就是婚宴档次。 叶默寒一听她的话,笑揽住她纤细的腰肢:“如果这是婚宴,我会很开心。”乔颖后面那句,他自动忽略。 至于花费?他没去想过,也没必要去想。 乔颖脸上发烫:“想得美!” “现在也就只能想想,”叶默寒唇角漾开抹惑人的笑,意味深长地说:“最少还得等一年,你才算成年!”乔颖嗔他一眼:“真不知道你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成年?难道他想在她成年后就吃肉? 想到这个可能,乔颖脸上的温度愈发升高,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儿,叶默寒眸色渐变深沉,唇微启:“你的脸很红。” “有吗?” 乔颖眨巴着澄澈晶亮的眼眸,脸上表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要我给你找面镜子?嗯?” 叶默寒唇角噙笑,单挑一眉,眸中柔色如水,仿若要溢出来一般。 “不需要。”错开他的视线,乔颖尴尬地轻咳了两声。叶默寒笑着在她额头亲了下,黑亮的眸子熠熠生辉:“好,听媳妇儿的,我就不去找镜子了。”乔颖心中甜如蜜,忽然问:“昨天那件事你有何打算?” 敛起笑容,叶默寒表情冷凝,启口:“欺负小昱小泽就等于欺负你,既然敢欺负我媳妇儿,我就翻倍欺负回去。” 约莫过去二十多分钟,宴席完全散了,留在酒店,前往休息室的人有乔老云老,乔天野和阿金伯等。 990:你还认识我吗? “认亲?同天在乡公社卫生所生产,你妻子暗中将两个孩子调换,你多年来良心不安,带着我乔家的孩子前来认亲,你觉得就凭你这么说两句,我们乔家就相信了?” 乔老气势威严,听完郑安的认亲一说,淡扫眼郑秀,浑厚沉稳的声音在休息室中响起。 “事实就是我说的那样。” 郑安不敢与乔老爷子对视,他觉得在这休息室里,除过他和一双儿女,其他人的气场都很强大,给他一股子无形的压力,让他呼吸困难,生出窒息之感。他想努力保持镇定,可他躲闪的目光,略显苍白的脸色,无不泄露了他此时的心绪。 “我妻子带着女儿当年为何连夜离开村子,这件事你能否给我解释解释?” 乔天野神色冷峻,没有半点温度的眸子宛若利刃般直逼面前的男人,他声音不大,字里行间却透着无形的压力,还有那一身外散的萧杀之气,令郑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且一颗心瞬间如坠谷底。 “你说的我听不懂。”他知道了么?那么久远的事,他难道都知道?可是,他又从何处知道的?除过莫旭,除过那个不知是何来路,抓住自己把柄的那个人,那件事儿应该再无人知道。郑 安额上冷汗涔落,间可能地让自己保持镇定,但他煞白的脸色却实在是明显。 “装糊涂是吗?”乔天野声音冷沉,落在郑安身上的目光也越发犀利起来,像是能将人心看穿似的:“以为我牺牲了,就对我的妻子起了心思,郑安,你觉得你还配做人吗?”每看一回妻子留下的日记,他的心就要抽痛一次。 莫旭当年虽有给乔颖的妈妈通风报信,让她夜里关好门窗,以免被人盯上坏了名节,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怕这事儿万一被郑安知道,给自家招来一通打击报复。毕竟他无意间听到郑安和人对话时,因为心里惊慌害怕,匆忙离开那一刻,弄出了不小的声响,以至于他转身迅速离开之际,被郑安看到了侧脸。 所以,他稍加隐晦地提醒了下宋云溪,后来宋云溪得以脱身后,在日记中写这件事的时候,没有提到想对自己欲行不轨的那个男人是谁。 然,昨晚乔颖把从莫旭口中听到的,与乔天野详细叙说一遍,在她音落的瞬间,乔天野眸中怒火喷涌,直接握拳狠砸在书桌上。 他没想到那个平日里与人和睦的男人,竟是个龌龊下作之徒,逼得他的有孕的妻子不得不连夜带着女儿从村中逃离。 如若不是顾忌自己的身份,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个混账东西给毙了! “我没有,我没有……” 郑安连声否认,暗自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承认那件事儿。 怒视着他,乔天野正准备再启口说些什么,不料,郑秀带着哭腔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爸爸,你是我爸爸吗?我好想你,好想妈妈,呜呜……”乔天野皱了皱眉,没理会她,而是望向郑安冷笑一声,说:“你是不是以为我妻子和女儿在那个冬夜已葬身河底,就在他人指使下编了套说词,带着你的女儿来京都找我乔家认亲?”顿了下,他唇角掀起抹讽刺的弧度:“我是该说你蠢呢,还是该说你根本就没长脑子?我们夫妻结婚,住在你们那个村里,但我用的并不是真名,且在那个村里,无人知道我的真实名姓,你倒好,时隔多年不费功夫的就领着自己的女儿找到京都,找上乔家,找上我来认下你的女儿,这是觉得我好骗,觉得乔家好骗?嗯?” “要是我说我女儿已经回家,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女儿是个冒牌货?” 说到这,乔天野朝休息室门口看了眼,轻唤:“颖儿,你进来吧!” 叶默寒紧了紧乔颖的手,眸色柔和似水:“你进去吧,我在这等莫叔。” “嗯。”乔颖点头。 松开她的手儿,叶默寒目送她走进休息室。 乔昱乔泽在他身旁站着,两人脸色都极其不好。 “哥,我真想进去给那一家子一人一巴掌。” “有爷爷和爸爸在,我们稍安勿躁。” 乔泽愤然地说了句,乔昱轻拍拍他的肩膀,低声劝慰。 进了休息室,乔颖和几位长辈打了声招呼,方把目光落向郑安:“郑叔,你还认识我吗?”她看都没看郑明兄妹,一双清透看不出情绪的眼眸就那么锁住郑安,锁住这个早该进监狱的男人。 其实在她迈入休息室的那一刹那,郑安三人的目光就不自主地齐聚了过来,一看到她,三人皆怔愣当场。 “乔颖,你怎么在这?” 回过神,郑秀也顾不得哭了,张嘴就问。 “今天是我和我未婚夫的订婚宴,我为什么不能在这?还有,你都知道我叫乔颖,难道就不想不出我的身份?” 乔颖眸光淡漠,语气轻浅,让人听不出半点情绪。 “不可能,不可能……我才是爸爸的女儿,我才姓乔……” 郑秀连连摇头,难以相信昔日的同学,占了本该属于她的身份和一切。 “和他们啰嗦什么,我外孙女是哪个我清楚得很。” 云老眼里的厌恶毫不遮掩,凝向郑安启口:“我的外孙女的样貌与我女儿有七八分相像,与我老妻几乎是一模一样,需要我找出她们的照片给你吗?”威压之气外散,他锐利萧杀的目光直直地射向郑安:“从我岳母到我我老妻,再到我女儿外孙女,她们都在生下自己的女儿后,将祖传的古玉挂在女儿的脖颈上,既然当年你妻子在为乡卫生院调包了两个孩子,你现在把那块古玉亮出来给我瞧瞧?” 郑安处于呆怔中仍未回过神,云老爷子缓缓起身,与乔老爷子说:“直接让公安过来带人,我和我外孙女就先回了。” “外公,我得留下。” 乔颖没答应和云老爷子离开,她要借今个这机会把事情弄水落石出,免得有些人日后再整出事。 “好,等事情办完后,和你小舅舅一起回云家。” 991:心理防线崩塌 云老爷子说着,走出了休息室。 不是他不想在这多呆,而是他没法继续呆下去……因为一想到女儿的遭遇,他就心火上涌,就想拔下警卫员的配枪,直接让那叫郑安的人吃枪子。 “说吧,你是受谁指使,带着自己的女儿来乔家认亲?”静寂的休息室里面,乔天野冰寒的声音又一次响起:“我妻子的相貌你要是还有印象,就不该再继续犯蠢。”郑安此刻已经面如死灰,不对,准确些说,在他看到乔颖,在乔颖唤那几位位高权重的老人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今日之举纯粹就是笑话一场。 以前只是觉得小丫头长得精致漂亮,觉得小丫头有那么点面熟,却从未想过小丫头就是那个女人的孩子。 现在,他还能说什么?她们真得很像,要是稍微离点距离看,说着小丫头就是宋云溪,只怕认识她的人都不会怀疑。 冒牌货?他真蠢,为何就不多想想,多问问那人,就因为一个把柄带带着女儿来京都认亲,欲在今日的订婚宴上指出乔家那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 “秀秀是我的女儿。” 沉默良久,郑安缓缓抬起头,对上乔天野冰冷锐利的眼眸,缓声说:“我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生出让自己的女儿来乔家认亲,你想怎样随你,但请你放过我的儿子和女儿。” “你胡说,我姓乔,我不是你女儿,我不是!” 郑秀像个疯子似的冲着自家爸吼出声。 骗子,一个个都是骗子,她姓乔,她不姓郑,明明说好带她来认亲,明明说她是乔家的孩子,为何突然生变? 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她哭得声音嘶哑,看了看乔老爷子,又看了看乔天野,与两人痛声说:“爷爷,爸爸,我才是乔家的孩子,你们为什么不认我?我很乖,很听话的,你们怎么就不认我呢?” 无人理会她,也无人给她一个目光。 “郑安,我要听的不是你说的那些。” 乔天野逼视着郑安,一字一句地说:“告诉我是谁指使你带着女儿来乔家认亲的?”见郑安闭嘴不言,他冷笑:“认亲和早年那件事有着一定的关系,对不对?”郑安依旧闭口不言。 “还记得莫旭吧?当年你本打算要对我妻子欲行不轨那件事,他有在无意中听到,若不是她偷偷提醒我妻子,我妻子很有可能着了你得到。发现我妻子的鞋在河边,你那会是怎样的心情?就因为你的欲念,害得我妻女连夜从村里逃离,且差点死在逃离的路上。担心你的恶行被莫旭揭发,你把我妻女的事儿扣到莫旭头上,并向公安指证莫旭想对我妻子不跪,逼得我妻子抱着女儿在夜里跳了河,从那天起,郑旭被关进监狱,一关就是多年,连他老母最后一面都没看到。” “郑安,你手里有人命你可知道?”乔天野这话一出,只见郑安阖上眼半晌没有睁开,乔天野又说:“莫旭如果没有进监狱,他的母亲就不会遭受沉重打击,怀着对儿子的思念病死在家里。” “你别说了。”重新睁开眼,郑安看了儿子女儿一眼,方把目光挪向乔天野,说:“当年你牺牲,是有人专门送信到村里的,那人当时由我接待,他将信交到我手中,说里面是你的阵亡通知单,按着我的本意,是打算将那人带到你家,有那人亲手把那封信给你妻子,但那人却说他还有事就匆忙走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本已离开的人却在某天晚上突然找上我,说我既然有那个心思就尽快把事情坐实,并要求我以此事威胁你的妻子,不想丑事被宣扬出去,最好不要试图与你的家人联系。” “没成想我和那人的对话,竟然被莫旭无意间听到,于是,我当晚取消了计划,不料,第二天早晨村里人就喊有人落河里了,你妻女不在家,加之河边落下的女式布鞋莫旭认得,村里人就断定落水的是你妻女,可整个村子的壮劳力沿着那条河打捞了半日,都没发现你妻女的尸体,大家就想着多半兴许被河水冲到了下游。” “我知道事态严重了,就想着要把莫旭摆平,可我又清楚莫旭的脾性,不是我说两句话他就能听我的,于是,我便状似无意地向大家伙说莫旭对你妻子有意,说你妻子之所以会走上绝路,只怕是莫旭想要用强所致。” “莫旭自然不承认,但公安人员到村里,经过走访,再加上我指证,便把莫旭当天就给带走了,我知道我那么做伤天害理,却又不得不昧着良心那么做,因为我有妻儿要养,更不想身败名裂,只能诬陷莫旭。” “而他娘的死虽说是突发疾病所致,然根源无疑在我身上,我怕了,怕继续住在村里迟早事发,就迁家到我岳家的偏远小镇居住。” “这些年我们一家的日子过得很平顺,然,每每夜深人静时,我会不由自主想起那些往事,我知道这是我良心不安,所以我晚上总是睡得很晚。结果,十多年过去,还是有人找到了我,并用当年那件事威胁我,要我带着孩子来京都,到乔家认亲。” “想着我媳妇生女儿那年,与你妻子在同一个卫生所生产,住的还是同一间病房,我就编造了在卫生所换孩子这么个故事。” 乔天野冷冷地盯着郑安,见他说着突然顿住,不由质问:“威胁你的那个人是谁?” “给我信,威胁我尽快行事的是个身量瘦小的小伙子,拿我的把柄威胁我带着女儿来京都认亲的,是一高高壮壮的年轻人,他们说话的口音一样,都是地道的京都话。来京都后,那个高高壮壮的年轻人将我们安置在一个小四合院居住,八月底,我女儿被安排进了这边的部队,说日后就是总政歌舞团中的一员。” 郑安为保住一双儿女,把知道的基本上全已说出,见他再次沉默,乔天野锐利的眸光宛若利剑般刺向他的面门,问:“除过那两人,还有什么人和你联系了?” 992:你的心是黑的 “在京都安置好后,有个女人给我打过电话。” “可知道她如何称呼?” “对方没说,不过听声音年龄应该在三十岁到四十岁之间。” “如果再让你听到那个声音,你能否确定就是和你通电话的那个声音?” “我没把握。” 两人一问一答,其他人都未插话。 “郑安……”莫旭是被叶默寒带进休息室的,一看到郑安,他饱经沧桑的脸上立时尽显愤怒:“还认识我吧?” 郑安看向他,半晌后嘴角动了动,嗫嚅:“你……你是莫旭……身形消瘦,满头白发,但样貌依稀间还能看到年轻时的影子,目中染上愧然,郑安跪倒在莫旭面前:“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不对,我不该昧着良心诬陷你。” “对不起?你的对不起是能让我娘复活,还是能让我立时立刻回到被公安带走之前的日子?” 莫旭眼里的怒意似火在燃烧,咬着牙说:“就因为你的欲念,害得云溪妹子和小颖没了家,害得我被公安在全村人面前带走,害得我娘哭天天不应,哭地地不灵,终突发疾病而死。你说说你那句对不起于现在的我有用么?” “我知道没用,这些年来我每天都活在痛悔中,且一看到解放军,一看到公安人员就心生害怕,我错了,我知道我就是个畜生,你想打想杀随你,只求你别把咱们之间的事牵累到我儿女身上。” 郑明像根木桩子似的站在一旁,要是双腿能够自如挪动,他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间休息室。 太没脸了,向来受他尊敬的父亲,多年前有着那样不光彩的心思,多年后,又受人威胁,编造谎言带着他那爱慕虚荣的妹妹到京都找乔家认亲,哈哈……原以为他是个混账玩意,没想到父亲年轻时比他还不着调,对人有夫之妇动心思。 此刻的郑秀与郑明无二样,忽然,她“咯咯”地笑出声,紧跟着拔腿就跑出休息室。 她是笑话,她是大笑话,一切都是谎言,哈哈…… 没有了,全没有了,乔家和她没关系,部队肯定也无法再呆下去,更别说进总政歌舞团。 “快去追你妹妹,别让她出事!” 郑安望向儿子,一脸焦急地说了句。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其沙哑,眼里的痛与悔越发明显。 回过神,郑明二话没说,快去追向郑秀。 乔韵在宴席散后,未多停留一刻,就立马出了酒店。但令她气愤的是,根本就没看到极为“期待”的身影,怀揣心事,她冷着脸坐上李爱国的车,回到家也不管李爱国在客厅坐着,拿起话筒就往外拨电话。 然而,她接连拨出同一个号码数遍,话筒里传来的都是无人接听的声音。 气恼之下,她起身就回了卧室。 “妈妈……”李娇推门走进来,还未等她说后话,乔韵不耐烦的声音就响起:“出去,别在这烦我!” 李娇顷刻间眼眶泛红:“妈妈,你干嘛对我这么凶?我只是看你心情不好,想着陪你说说话,你就吼我……”这还是疼她爱她的妈妈吗?鼻子眼睛发酸,李娇眸中泪光闪烁,哽声说:“我知道我任性,我知道我这回闯了大祸,妈妈要是觉得没法帮我,我就自个去找外公和小舅舅,哪怕是跪在他们面前,我也会请求他们原谅我一次。”说完,她转身就往门外走。 “你给我站住!”乔韵低头在牀边坐着,听到离开的脚步声,蓦地出声:“要不是你不听劝,我们今天能把脸丢在宴席上?近一段时日以来,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别在外面乱来,让你安心等着,一切有我给你们兄妹做主,你却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偏要由着性子行事,你告诉我,我该拿你怎么办?” “妈妈,我也不想的,可我忍不住啊!”一看到乔颖姐弟仨,她就像是中了魔一般,很难有理智可言。 她有想过控制自己的情绪,有想过忍忍,奈何就是做不到,从而才有了昨天的事儿。 “楼下有你的电话。”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随之是李爱国低沉的嗓音响起。乔韵一怔,旋即问:“是谁找我?”李爱国站在卧室门口,神色莫辨,启口:“四哥的电话。”说完,他径直去了书房。 乔韵眉头微蹙,回到客厅在座机旁坐下,拿起话筒放到耳边:“喂,四哥,我是小韵,你找我?”怎不说话?“四哥,爱国说你找我,是有什么事与我说吗?”她语气轻柔,奈何话筒里仍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你确定?”酒店二楼休息室,郑安将话筒递回乔天野手中,点点头,以示他刚才在话筒里听到的声音,就是在京都期间与他电话联系的那个女人,乔天野眼里登时闪过一丝戾气,出言确认。 郑安边再次点头边肯定地作答:“我确定,是她没错。” “爸,你拿主意吧!”乔天野紧握着话筒,看向乔老爷子。 “好,我来和她说。” 乔老爷子从他手里接过话筒,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电话那边立刻传来乔韵悲戚的哭声:“爸,您那么说,是真不打算要我这个女儿了?”静寂的客厅里,她独自坐在沙发上,只觉手脚冰冷,全身近乎没了知觉:“爸爸,我是您的女儿啊,从小就在您身边长大,这么些年来,您是最疼我的,怎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 “你的心是黑的,这样的女儿我要不起。”乔老爷子冷哼一声:“记得上次在书房我与你说过什么?你倒好,非但没听进去,还变本加厉祸害颖儿和小昱小泽,听好了,从今天起,你我就此脱离养父女关系,与乔家断绝一切往来,明天我就会登报声明。” 乔老爷子的话半点不留情,当初收养乔韵,为免因为姓氏不同,孩子从小在大院生出自卑心里,他和老伴商量后,让小女娃暂且和姓乔,待懂事后再改回父姓。 熟料,乔韵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世,只是闷闷不乐数日,就告诉他们夫妻,不要改回父姓,她要姓乔,她永远都是乔家的女儿。 993:出事 他和老伴明白这样不好,却见乔韵态度坚决,为免她伤心做出傻事,只得把改姓的事一拖再拖。 直至今日他算是彻底恍然大悟,多年来乔家收养的不是一个烈士遗孤,而是收养了一只心大的狼。 为自己和儿女的利益,用尽手段迫害乔家的孩子,这样的人心得有多狠? 老爷子越想,越对乔韵失望,以前乔韵做错事,他没少出言教训,但这种剐心之语却是从未说过,由这足见他是铁了心将乔韵划出乔家。 “把,您不能那样对我!” 乔韵眉心突突地直跳,觉得自己所筹划的事已然失控。她浑身颤抖,哭着说:“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事,让您狠下心要如此对待我?” “伪造部队信件,让人给颖儿的妈妈送阵亡通知单,又在暗中指使人让一个叫郑安的男人、对颖儿的妈妈欲行不轨,十多年后,为了你那双儿女的利益,你又唆使人找到郑安,威胁他带自己的女儿来京都找乔家认亲……” “爸爸,我没有,我没要指使人做那些事,爸爸,您得信我,颖儿是我侄女,她叫我一声姑姑,你怎么可能去做那样的事!” “不可能?伪造信件,伪造你天野的阵亡通知单,迫害天野媳妇,无非是你想绝了天野媳妇的心思,好自个嫁给天野。弄出一出认亲的戏码,你意在把颖儿赶出乔家,这还只是第一步,你的目的是将他们姐弟全部从乔家赶走,好成全你的贪欲。” “上梁不正下梁歪,做妈都那样,还指望她的儿女能好到哪里?李涛先是花钱雇人围攻小泽,接着又是李娇在学校散播谣言,好让同学孤立小昱小泽,就在昨天,李娇那么个小丫头,竟然想到用龌蹉手段,要毁掉我两个孙子,一件件一桩桩事儿加起来,你还有何脸面面乔家的人?” “爸,那三个孩子身份有疑,他们要真是我四哥的孩子,为何不早早到京都来寻亲?”乔韵的声音变得尖利起来:“他们肯定是冒牌货,被有心之人指点,来我乔家有所图谋来的。爸,您不能被他们骗了……” “够了!” 乔老爷子大怒:“颖儿是不是我的孙女,我有眼有心能够自我辨识,小昱小泽是不是我孙子,我同意能自我辨识,更何况三个孩子的样貌完全说明了他们的身份,你自个眼拙,没事生事,以便达成你不可告人的心思,还有脸说那么多不着边际的话。” 乔韵痛声在电话里大声喊:“爸爸,他们是野种,是宋云溪背着我四哥和野男人生的!”乔老爷子被她这话气得差点昏厥。 或坐或站在休息室中的其他人,没一个脸色好的,尤其是乔颖,她就在老爷子身边站着,听到话筒里传出的喊声,脸上的表情瞬间变了又变,她紧咬唇瓣,因用力太重,唇上不期然地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你在找死!”乔天野也有听到乔韵那刺耳至极的话,他冲着话筒就厉声冷喝一句。 “四哥,不管我做什么,都是在为你好,像宋云溪那样不堪的女人,她生的孩子如何能确定就是你的?”乔韵坐直身体,越发说话不过脑子:“你静下心好好想想,你经常在外出任务,她一个女人住在那破村子里,和野男人勾搭上以解寂寞,继而生下野男人的种,说是你的孩子,让你给人白养……” 乔天野双目赤红,怒喝:“闭嘴!” “我一心一意为你,一心一意为乔家着想,你一会说我找死,一会让我闭嘴,四哥,你就那么喜欢贱人,喜欢贱人给你生的野种?”乔韵眸中泪水汹涌:“你说我到底哪点不好,让你瞧不上我,你说啊!” “混账!你满嘴污言秽语,是根哪个学的?是我教你的,还是我那死去的老伴教你的?” 乔老爷子对着话筒就吼。 “爸……”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样的女儿!”不等音落,老爷子直接挂断电话。 该说的郑安都说,谋后主使者也已找到,因此,郑安被公安人员带走,无人再说一句话。 李家。 又是哭又是咒骂,乔韵在客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毫无意外地将李爱国从书房引到了楼下,听着妻子口中说出的每句话,他嘴角紧抿,双手握拳,指节都在泛白,可想而知他此刻有多么的愤怒。 他虽没听出电话里的具体内容,但乔韵半点不顾念亲情地咒骂乔颖姐弟仨,他却是全有听到耳中。 忽然,电话铃再次响起,乔韵就在座机边坐着,但仿若什么都没听到似的,半晌不见拿起话筒。 李爱国见状,大步走进客厅,弯腰接通电话。 “什么?” “严重吗?”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接连回应三句,李爱国放下话筒,眼里写满焦色:“涛涛现在在医院,情况很不好,我们得尽快赶去医院。”李涛回家后上楼直接回了自个房间,许是心里比较乱,他没待多久,下楼出了家门。 “你说什么?涛涛在医院?他不是和咱们一起回的家吗,怎会出现在医院?” 乔韵蓦地回过神,起身抓住李爱国的胳膊,脸色煞白,神色紧张不已。 “他长腿哪里不能去?” 看她一眼,李爱国快步返回书房,片刻后,他拿着军帽就出来了:“你走不走?”刚才还一脸紧张,这才多大工夫,便站在客厅发怔,这女人让他越来越看不懂,越来越火大。 “哦,走,咱们这就走。” 浑身一个激灵,乔韵反应过来,拎起自己的手提包便紧跟上李爱国的脚步。 “妈妈,你要去哪里?” 听到女儿的声音,乔韵脚步未停,头也未回,说:“你哥出事了,我和你爸爸必须得立马赶去医院。” 李娇在二楼楼梯口站着,边说边下楼:“我也要去。” “那就快点。” 儿子在医院,情况极为不好?乔韵坐进车里,眉头紧蹙,想了又想,半晌都想不明白。 994:血型 “妈妈,哥哥不是和咱们一起回家的么,怎突然间就出事了,还把自个折腾进了医院?”李娇咬了咬唇,低声问坐在身旁的母亲。“我也想知道。”涛涛比娇娇聪明得多,行事不是个鲁莽的,再者,就今个这情况,涛涛脑子只要稍微清醒,万万不会去军委大院,寻那俩野种的事,也就不可能与他们动手。 那会是谁与涛涛动手,狠到把人打进了医院? 李爱国脸部表情严肃,专心开着车。真能折腾,娘们仨一个比一个能折腾,现如今,他真不知该拿他们如何是好了!是,李家不管从哪方面而言,与乔家都差一大截,可是乔家再好,再强大,那也是乔家,与李家没多少关系。 做妈的不知分寸,把俩孩子教的也不知分寸,一门心思往歪路上想,且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次次对亲人用手段,若他是乔家的一份子,肯定无法再容忍那娘仨继续作下去。 军区一分院。 李涛正在急救室被医生抢救。 “病人家属到了吗?病人家属到了吗?” 急救室的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一年轻护士走出来,急声问候在门外的两少年。 “还……还没有……”王亮脸色苍白,摇摇头,问:“护士,我同学怎样了?”有昨个的事在前,他本不打算再与李涛李娇兄妹交往,谁知,邪乎得很,他和来家里做客的表弟下午没事在街上玩儿,不经意间看到李涛被人堵在巷子里暴揍,对方有三人,个个一看不是善茬,他想视而不见,想迅速离开,良心上却又过不去,最后只得大喊一声:“公安同志,这里有人打架!”当然,他在张嘴时,和表弟先躲了起来,以免日后被那三个社会青年报复。 令他和表弟惊恐的是,李涛不光被人打得鼻青脸肿,且胳膊上有好几道血淋淋的伤口,最要命的是他腹部也被人捅了一刀,看着那汩汩涌出的鲜血,他害怕极了,表弟亦是。然,在一条活生生的生命面前,即便他再害怕,还是脱下外套绑在李涛腹部的伤口上,紧跟着将人背起,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军区一分院。“情况很不乐观,你快些再和他的家人联系下,我打电话问问总院,看从那边能不能调来熊猫血。” “熊猫血?” 王亮从未听过这种血型,不由望向护士离开的背影露出诧异之色。 “表哥,熊猫血是指RH阴型血。” “RH阴型血?”听了自家表弟的解释,王亮还是没弄懂这所谓的RH阴型血为什么就要被称为“熊猫血”。邱泽看着他,认真地继续做解释:“RH阴型血是一种非常稀有的血型,因极其罕见,又被称为“熊猫血”。” “王亮!” 李娇跟着自家爸妈脚步匆匆来到急救室门口,一看见王亮,顾不得多想就焦急地问:“你身上的血是我哥的对不对?他怎么了?”王亮怔了下,随之点头,望向李爱国夫妻:“叔叔,阿姨,我是李涛的同学,一个小时前,我和表弟在一巷子口无意间看到李涛和三个社会青年打架……”将李涛和人打架,以及自己和表弟救人的经过简单说了遍,王亮蓦地一拍脑门,与李爱国又说:“叔叔,医生还在给李涛做手术,他尚未脱离危险,急需输血,但医院这边适合李涛的血没有了,护士去打电话从旁的医院往过调,那种血腥很少见,我和表弟的血没法输给李涛。” 李爱国拍拍他的肩膀,与两少年说了句谢谢,然后看向呆站在急救室门外的妻子:“你和娇娇在这候着,我去找护士抽血。”乔韵没点头,也没吭声,就那么站在原地,直直地盯着急救室大门。 “爸爸,我和你一起。” 哥哥最近是对她不太好,可那毕竟是哥哥,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同胞兄长,她要救他,要他平平安安地挺过手术。 “好。” 王亮背上的衣衫几乎被血水浸透,从这不难看出李涛流了不少血,加之护士也说儿子急需输血,他得救儿子,哪怕那孩子和他父子感情淡薄,作为父亲,不管是义务还是责任,他都得让孩子好好的,更何况,孩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如何能眼睁睁地看着出事。 “护士,这是我同学的爸爸和妹妹。” 之前和王亮说话的那名护士给军医总院和几个分院打电话,有找到RH阴型血,不巧的是,总院那边有个RH血型的产妇生产时大出血,将院里不多的RH型血全都给用了,而其他几个军分院,只有四分院库存有三袋RH阴型血,但四分院距离一分院有些远,即便用最快的速度把血送到,至少也需要二十多分钟。 抢救病人是在与死亡赛跑,是争分夺秒的事儿,二十多分钟里面,谁能保证不会有意外发生,所以,那名护士挂断电话后,急匆匆又返回急救室这边,看病人的家属有无赶到,这不,她刚一出现在王亮的视线中,就听到有少年的声音传入耳。 登时,她高兴至极,招呼李爱国父女跟她前往抽血室。 “护士,抽我的血,我女儿的你就别抽了。” “你是什么血型?” “O型。” “O型?” 护士一听李爱国的话,立马睁大眼:“你确定自己是O型血?”李爱国颔首。护士眸光略显复杂地看他一眼,说:“我还是先给你和这孩子化验下血型,免得给病人输血时出现岔子。”李爱国是侦察兵出身,又如何看不出护士的眸光变化,再加上他在部队多年,观察力不是常人能比得了的。 脑中思绪翻转,他脸上却看不出异样情绪。 会是他想的那样么?不会的,他和她是夫妻,当初也是她先对他有意,没理由欺骗他。 “同志,你的血不能用。”血型化验出来,那名护士与李爱国说:“你女儿的血型倒是和病人的相符,现在我只能抽她的。” 李爱国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张了张嘴,他语声艰涩,问:“我女儿是什么血型?” “RH阴型血。”护士边给李娇抽血边说。 995:怒 李爱国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张了张嘴,他语声艰涩,问:“我女儿是什么血型?” “RH阴型血。”护士边给李娇抽血边说。 RH阴型血?儿子和女儿都是RH阴型血,身为他们的父亲,他是O型血,妻子同样是O型血,怎能生出RH阴型血的孩子? 生产时抱错?李爱国攥紧双手,暗自摇头。 由于怀的是双胎,妻子为了安全起见,闹着提前一个多月就住进了医院,期间是他母亲在陪牀。 李爱国想到这,眼眸自然眯起。 产期提前,且在入院第三天中午发动,当时他在部队,一接到母亲的电话,就迅速请假到了医院。 孩子的哭声很响亮,医生说兄妹俩都很健康。 “爸爸……” 护士拿着抽好的血匆忙去了急救室,李娇见自家爸脸色冷沉,静静地站在抽血室外的过廊上抿唇不语,禁不住轻唤了声。 “走吧!” 李爱国归拢心绪,深望眼这唤了她十多年,却不是他骨血的女儿,就提步走向急救室那边。 “爸爸,哥哥不会有事的,你别担心。”李娇走在他身后,轻声安慰。 但李爱国并未回应她。 察觉到他情绪很不对劲,李娇以为他在担心李涛能否挺过手术所致,因此,她咬了咬唇,忍住眼里泪水滴落,再次安慰:“哥哥不会有事的,他平日里时常锻炼,体质相当好,只要手术顺利,他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健康。” 李爱国脚步不停,就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李娇见状,心里好不委屈。 “刚才抽的血不够,需要继续抽血。”急救室的门豁然打开,给李娇抽血的那名护士走出来:“你是病人的母亲,随我去化验血型。”看向乔韵,那护士说着就往抽血室走。“没听到护士的话吗?”李爱国站在急救室门外不动,乔韵恼怒地瞪向他:“我体弱你又不是不知道,难不成真要我抽血给涛涛。” “我的血不合适。” 压抑住情绪,李爱国瞥眼她,走到过廊边的椅上坐下。 乔韵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冷着脸问:“什么叫你的血不合适?” “妈妈,哥哥是RH阴型血,爸爸的血型不合适,刚刚是我抽血给哥哥的,要不我再去抽一回。”李娇不想父母在这个节骨眼上吵架,说着,她转身追向那名已走出数米远的护士。熟料,那护士陡然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说:“你不能再抽了,让你妈妈随我去抽血室。” “护士,我可以的。” 李娇眼里泪光打转,尽量让自己显得精神些:“你瞧,我一点事都没有。”实则,她这会儿脚下发虚,头也感到有些晕眩。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护士说着,朝乔韵望去:“你丈夫的血型不合适,不想耽误病人的手术,还请女同志随我快些去抽血室。”一想到要抽不少血,乔韵就觉头皮发麻,可儿子现在急需输血,她又不得不抽血给他,努力平复下对李爱国生的怨气,乔韵终于挪动脚步:“你去坐长椅上歇歇,妈妈去抽血。”手心手背都是肉,女儿此时脸色苍白,之前怕是没少抽血。 “嗯。”李娇点点头。 抽血室窗口,乔韵听到护士说自己的血不能输给李涛,登时怒斥:“你会化验血吗?儿子是我生的,怎就和我当妈的血型不相符?” “同志,你是O型血,病人是RH阴型血,血型不同,我即便抽了你的血他也用不了。” 那名护士说着,拿起桌上的电话就拨号。 “走了快二十分钟了?哦,谢谢,真是太感谢了!” 乔韵神色恍惚,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急救室门外的,忽地,她脚步匆忙,朝医院大厅走去,不料,走出大约三米多距离,她顿住脚,怔怔地站在原地,良久,她转身又返回急救室门外。 外调的血及时送到,李涛幸运地挺过了整个手术,看着他被护士推出急救室,李爱国没有跟上,而是与乔韵说:“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高大挺拔的身影渐行走远,乔韵心里各样情绪翻滚,交代李娇一句,便快步追李爱国,大声喊:“站住,你给我站住!” 李爱国没理会她,不多会走出了门诊室。 “你这么离开是几个意思?” 不顾形象,乔韵跑着堵住了李爱国的去路,气呼呼地说:“有话你就说,少给我来这一套!” “你想要说什么?”李爱国目光深沉,表情冷冽,凝视着她:“要我说你骗我多年,还是要我说我蠢,一直在替别人养孩子?” “给别人养孩子?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乔韵心虚不已,表情却一派理直气壮。 “好,我把话说清楚……”李爱国心中的愤怒几乎要喷涌而出,可是在这公众场合他必须得竭力克制,以免造成不好的影响。暗自吸口气,他说:“婚前,你我糊里糊涂有了第一次,不,不对,或许那次我并没对你做什么……”庆祝他出任务立下一等功,自带好酒,亲手烧菜给他吃,那时,他的妻子已经死了,身边也没孩子,她又公开追求他,于是,他对她的感觉还算不错,只等水到渠成打报告结婚。 谁知,酒量向来还好的他,却在那顿饭中没喝两杯就有了醉意。 待头脑清醒时,他和她躺在一张牀上…… 婚后,夫妻和美,龙凤胎提前一个多月出生,她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现在回过头想想,他还真是容易被骗的傻子。 “李爱国,我敢把你那话再说一遍?” 乔韵定定地盯着他,眼里写满愤怒:“说吧,当着我的面你可敢再说一遍?” “你这是在强撑。”李爱国与她四目对视:“看中我之前,你就已经有孕,找上我只不过是想给你遮丑,这才有了后面孩子“早产”。乔韵,近来一段时日我有好好想过,你对我根本就半点感情,从今个这件事中我又确定我只是你眼里的傻子,是你的遮丑布……” 996:否认不了 “乔韵!” 苏冉和乔韵曾是关系极好的朋友,后来不顾家里劝说,一腔热血响应国家号召的知青下乡活动,与不少同学跑到大西北搞开发建设,去时容易,想回来的时候,已然有家有口。放不下两个孩子,加之丈夫在一次意外事故中腰椎受伤,无法再正常行走,她再次不听家里的劝说,咬牙留在了大西北。 数年过去,她手里只要有钱,没少为丈夫看病,然,钱没少花,病却并没有什么起色。 苏家没少接济女儿一家,但常年躺在牀上,于一个思维正常的人来说,无疑是种折磨,何况家里生活本就艰难,又有自己这么个拖累在,可想而知妻儿平日里得受多少苦。 郁郁寡欢之下,苏冉丈夫的身体逐渐每况愈下,终在今年夏天没了。 家里的老人早两年就已经去世,现如又死了丈夫,只留下母子三人在农村生活。 担心女儿一个人养俩孩子累到,苏家父母通过关系将女儿外孙的户口迁到了京都。 而苏冉今天出现在军区一分院,是因为苏父昨个突然旧疾复发,被家人就近送到了一分院住院治疗。为让病种的父亲吃得舒心些,她这两日每顿饭都是在家里做好,然后用保温饭盒送过来。让她没想到的是,多年不曾见面的朋友,竟在这意外遇到,其中喜悦自不比多说。 “你……你是……” 循声望去,乔韵觉得向自己走来的妇女有点面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出对方是哪个。 “我是苏冉啊,怎么,不认识啦?”也是,如今的她一看就是黄脸婆,哪像这昔日的好朋友,瞧瞧人家保养的,以及身上穿的,要说起年龄,最多三十左右,而她……往少的说,与五十岁的农村妇女没两样。 苏冉心中黯然 农村妇女?在农村生活多年,她早已是农村妇女,心里的安然被自嘲取代,然,至始至终她脸上都挂着得体的笑容,无丝毫旁的情绪外露。 “苏冉?” 乔韵表情淡然,静静地看看了她一会,这才露出一抹淡淡的笑:“你这是……” “我爸在这住院,我过来送晚饭。”苏冉说着,顿了下,笑问:“崔安平现在做什么?”没等乔韵说话,她又问:“你们的孩子好不好?”在苏冉快要走到乔韵面前的时候,李爱国转身,没再理会乔韵,提步朝停放在不远处的车子行去。 “崔安平是谁?我不认识。” 仿若被人猜到尾巴似的,乔韵冲着倏然就开火。 李爱国这会距离她和苏冉约莫五米多距离,听到身后两个女人间的对话,脚步微微一顿,嘴角掀起抹嘲讽的冷笑。 “你怎么了?当年是你告诉我你怀了崔安平的孩子,我那会建议你想法子拿掉,你却说要想想再做决定,现在你这个态度,莫非孩子最后没保住,你和崔安平没走到一起?”苏然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哦,对了,你喜欢的是你四哥,肯定不会傻到留下崔安平的孩子,那自然也就不会嫁给崔安平,说说,你现在的爱人是不是你四哥?”她自顾自地说着,见乔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禁不住尴尬一笑:“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夫妻多年,她心里喜欢的男人不是他,不是她孩子的生父,是他曾经的上级,是她的四哥,这多么讽刺啊! 李爱国目光幽沉,冷得没一点温度。 提快脚步,他只想尽快离身后那个骗他多年,把他当傻子耍的虚伪女人远些。 “苏冉,从今天起,咱俩遇上只当不认识。” 冷睨苏冉一眼,乔韵望着李爱国远去的背影又看了会,接着在苏冉愕然不解的目光中,头也不会地进了门诊大楼。 回到部队大院,李爱国在家稍作收拾,就拎着行李包出了大门。 他决定离婚,决定结束这十多年没有爱,只有欺骗的婚姻。 在此之前,他会住在部队宿舍,免得一看到乔韵心火上涌。 “爸……涛涛被人捅伤住院了……” 乔老爷子本不想借电话,但电话里传来的哭声听得他甚感厌烦,从乔泽手中接过话筒,他眉头紧皱,语气不容置喙:“不要再往乔家拨电话!”李涛术后尚未醒转,乔韵留李娇在医院照顾李涛,她则回家收拾些日用品带来医院,可看着衣柜里少掉的衣物,登时她心中像是被人生生掰掉一块什么似的,其中滋味很不好受。 家里要和她断绝关系,丈夫知道孩子非亲骨血,势必与她离婚,她……她怎就这么倒霉?她又该如何办? 坐到沙发上,随手把收拾好的日用品丢到身旁,她拿起话筒就拨出乔家的号码。 结果听到的却是什么? 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哭得声嘶力竭,说:“爸,涛涛差点死了,他差点死了啊!你怎能不管我?我是你的女儿,涛涛是你的外孙,你难道真不管我们了吗?爸,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李爱国不要我们娘仨了,你也不要我们了,你说我和两个孩子日后该怎么办……” “自己的事自己解决,我下午已经说过,你和乔家不再有任何关系。”语落,乔老爷子直接挂断电话。 良久,他与乔邦国哥俩说:“李涛被人捅了。” “其中必有缘由。” 乔天野没出声,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乔邦国略作沉思,语声无波无澜你说了句。 “走,上楼休息。” 招呼乔颖姐弟仨上楼,乔天野起身走出客厅。 “爸,我不想看到家里三个孩子伤心,不想他们日后再受委屈,还有四弟,他好不容易和孩子们团聚,却在孩子们被人用龌蹉手段算计时,考虑到你的心情,一次次忍着没出狠手,若是你因乔韵几句话就此原谅她,四弟心里只怕很不好受。” 乔邦国说完,何芬启口:“人心不足蛇吞象,像乔韵那种人根本就没法原谅。爸,咱家就三个宝贝,要真出个什么事,到时咱们后悔都来不及。” 997:照发不误 “你们啊,以为爸老糊涂了么?”乔老爷子苦笑:“我都把话说到那了,又怎会出尔反尔,给乔韵机会再祸害我的宝贝孙孙。” 何芬问:“那明天的声明照发?” “自然要照发不误。” 乔老爷子颔首,片刻后,他对乔邦国说:“你给李爱国部队打个电话,问问他和乔韵之间是怎么回事。”在身边养了多年,要说没感情那是假的,可他不能因为那点感情就让她一次又一次、毫无顾忌地伤害他的亲孙儿。 没有多想,乔邦国直接给李爱国所在的不对拨了通电话。 “好,乔市长您稍等,我这就去喊李团长过来接电话。” “十分钟后我再打过去。” 值班室的同志应了声,在听到话筒中传来“嘟嘟”音后,方将话筒放回座机上。 李爱国从宿舍过来没用多长时间,当他接到电话,听完乔邦国说的后,静默了好一会,才启口:“孩子不是我的骨血。”值班室的门闭着,里面就他一个人,因此不存在被旁人听到。 “李涛李娇不是你的骨血?” 乔邦国惊诧至极:“你是如何知道的?” “涛涛被人捅伤失血过多,一分院那边没有足够适合他血型的血……”既然决定离婚,李爱国也就不打算对乔家做隐瞒。 “或许化验有错……” 话虽是这么说,但乔邦国心里已有底,只觉乔韵是个十足自私自利的女人。 “离开医院前,我有听到她曾经的同学与她之间的对话,其中有提到早年有怀身孕,还有提到一个男人。”从李爱国的声音里,乔邦国听出的只有冷静,再没有其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了?” 路是乔韵自个走出来的,那么无论怎样的后果,她都得自个承担。 李爱国毫不犹豫地说:“我会尽快打离婚报告。” “没转圜的余地?” “遇到这种事,我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容忍。” “她毕竟和你生活多年,两孩子也是你看着长大的,真走到那一步,于两孩子来说只怕会造成不小的伤害。” “大哥,我也不怕你笑话,那俩孩子从小就和我不亲,尤其是李涛,在他眼里我几乎很难看到作为一个儿子对父亲应有的尊敬。我知道多年来我把精力用在部队比较多,但我并未完全忽视孩子,而且只要在家,我都会想法子和他们沟通,可每到这时候,她就会把孩子叫走,弄得我往往下不来台。如今我终于知道真相,原来孩子压根就不是我的,我有何资格对他们进行说教?” 听出他话语中的苦涩,乔邦国叹了口气,说:“想好了那就随你的心去办。”李爱国“嗯”了声,没有说话。 “李涛兄妹不是李爱国的骨血。”挂断电话,乔邦国看着老爷子说:“李爱国和乔韵都是O型血,而李涛和李娇却是RH阴型血,在李爱国和乔韵结婚前,乔韵就已有孕。” 乔老爷子听了他的话瞬间暴怒:“混账!那就是个混账!”老伴疼惜,他疼惜,儿子们更是疼惜家里的小妹妹,谁又能想到,小女娃成年后,变成现在这般人见人憎的样儿!“明天的生命记得务必要发。”丢下话,老爷子起身回了卧室。 998:别因为我的事儿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按照和吴一鸣约好的时间,翌日清晨乔颖姐弟仨就出了大院,同行的自然还包括叶默寒童鞋。 看到他们从公交车上下来,吴一鸣笑呵呵地跑上前:“就等你们了,走,马上就要发班车了!”礼貌地朝叶默寒和乔颖笑了笑,而后,他揽住乔昱乔泽的肩膀,开心地走向班车。 “昨晚睡得可好?” 叶默寒握着乔颖的手,脚步不急不缓,跟在吴一鸣他们身后。 “嗯。” 乔颖点点头,算是对他做出回应。 “她闹不出什么风浪,你用担心。”想起前天和昨天发生的事儿,叶默寒眼底迅速闪过一抹寒芒。“我一点都不担心她闹,但我烦她没事瞎折腾。”乔颖好看的秀眉微蹙,清丽的嗓音听起来淡然而随性:“身为一个母亲,为儿女的未来操心这无可厚非,可我就想不明白,她怎能频频使手段,目的只为把我和小昱小泽赶出乔家?” “是,乔家在京都,甚至在这华夏是相当有份量,但那都是家里长辈他们的青春和热血,用他们的军功和政绩,甚至是生命得来的,我姓乔,我是爷爷的孙女,是伯父们的侄女,是爸爸的女儿,我为他们感到骄傲、自豪,我想小昱小泽心里想的肯定与我一样!” “我们不会因为家里了不起,就放松自己,等着来日靠长辈们累积的资源和人脉,成就自己的梦想。” “而她虽是乔家的养女,但我相信在长辈们心里,绝对是把她视作最亲的亲人在对待,然,她太贪心,觉得我们姐弟仨回到乔家,对她的儿女造成了严重威胁,就费尽心思想除掉我们。呵呵!她这又是何必呢?”唇角微弯,乔颖笑了,笑得有些嘲弄:“我们又不会争抢家里的一切,她那么一次次算计只会将自个逼上绝路。” 叶默寒在她音落后,启口:“人心是这世间最难猜的东西,他们做那么多,就像你说的,要让你们离开乔家,好让乔家将所有的资源用在她的孩子身上。” “所以说她才傻呢!在乔家生活多年,如果她对家里人稍有了解,就该知道不管是爷爷,还是大伯和爸爸,皆是很有原则的人。知道这一点的话,她的贪欲多半没现在来得强烈。” “那只能说明她没脑子。”叶默寒下出结论。 乔颖看眼他,抿了抿唇,说:“没脑子?这你就说错了,她有脑子,只不过没把脑子用在正途。” “你说得对。” 叶默寒眸中笑意流转,唇角掀起一抹浅淡雅致的笑。 “哦,对了,你这两天没做什么事吧?” 乔颖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男人,叶默寒先是一怔,随之启口:“有些事我必须得做。” 班车已然发动,他和她坐在后面的两人座上,四目相望,乔颖澄澈晶亮的眸子忽然眨巴了下,说:“你是军人。” 叶默寒深邃的眼睛如大海般深沉,嗓音低沉磁性,仿若大提琴鸣奏:“我没说不是。” “别因为我的事儿给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博利俱乐部发生的事儿,乔颖即便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男人会做些什么。“你是我媳妇,有不长眼的敢对你在乎的人下手,我若不表示表示,实在是对不住他们一番好意。”前天的事儿他已着手料理,用不了几日就会出结果。 “说起来,那天的事儿他们终究也没得逞,给他们点教训就好,莫做得太过。” 他是军人,家里又极其不一般,她不想给他结仇,更不想给叶家招去麻烦。 “放心,我有分寸。” 叶默寒静静地注视着她,心里感到温暖极了。他明白她的意思,也正因为清楚,从而让他越发喜两人感情中她所呈现出的纯粹。 不知不觉间,班车抵达山脚。 “到了。” 乔颖靠在叶默寒的肩上睡着了,听到耳边有人轻唤,她长睫仿若蝶翼般颤了颤,方缓缓睁开眼眸。 “到了?”见男人眉眼柔和正看着她微笑,乔颖抬手半掩唇,优雅地打了个哈欠,眸光仍略显迷离。 叶默寒眼里的柔色几乎要溢出来,低“嗯”一声,他一手拎起她的双肩背包,一手牵起她的手,跟在吴一鸣等人身后下了班车。 走进山里,走进五彩缤纷的大自然,漫步在铺满落叶的山间小径上,只见一片又一片的野花盛开在碧草丛中,黄色的、白色的、紫色的……看起来极为美丽。空气中飘荡着淡雅醉人的香气,一行人说笑着沿着小径前行。 “好美的树叶!”澄澈的眼眸由野花丛中挪到漫山遍野的树叶上,看着那深绿、浅绿、碧绿、淡黄、褐黄、橘红、火红的叶子,乔颖禁不住发出低叹。叶默寒笑着说:“再往前走你会看到火一般的景致。” 乔颖做出一脸陶醉状:“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叶默寒笑容寵溺,一脸配合她的表情。 秋风吹过,树叶纷纷飘落,像蝶儿翩翩起舞,又似黄莺展翅飞翔,眨眼间就给地上铺了一层美丽的地毯。 向前约莫行走了二十多分钟,乔颖放眼望去,看到了好大一片枫林。那枫林似一大团燃烧的火焰,映得天际火红火红的。 “美吗?”叶默寒笑问。 “嗯!”乔颖重重地点头,眸光亮得灼人。 片片枫叶玲珑剔透,精巧细腻,宛若害羞的少女,伴随山风吹过,打着旋儿自空中悠缓落下。伸出手,乔颖接住一片,垂眸仔细端详。 “在看什么?” 只不过一片叶子,她也能看得如此专注,叶默寒有些不解了。 “你瞧,这叶子地步微微泛着绿色,一根根叶脉呈辐射状伸向叶心,给人的感觉好蓬勃向上。” 乔颖喃喃,不知她此刻说的话一字不差全飘到了吴一鸣等人耳里。 “兄弟,咱姐真文艺!” 用胳肘子碰了碰乔泽,吴一鸣挤挤眼,压低声音说。 “你有意见?” 乔泽挑眉。 “没,没意见,我哪能对咱姐有意见,我就是对咱姐突然露出的文艺范感到惊讶。” 999:我想知道 吴一鸣又是摆手又是解释,见乔泽不再盯着他看,方轻舒口气。 丫的是兄弟不?那眼神迸射出的压力,让人菊花发紧,后背发凉,难以承受有木有! “今天来对了呢!” 乔颖把玩着指间的叶片,脸上的笑容极为明亮。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深处有人家。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山间小径,炊烟袅袅,漫山遍野的火红,怪不得诗人把红叶描绘得胜过“二月花”。 春天的花儿无疑色彩鲜艳,但却没秋天的红来得深沉、透彻。 尤其是这漫山遍野的红叶,它们除了深沉透彻外,还拥有种飘逸、曼妙之美。 站在山头,叶默寒和乔颖并肩而立,望着那一片片火红飘动,忽然,乔颖轻柔的嗓音扬起:“很壮观,像是无尽的生命力在燃烧。”她眸光灼热,整个心神似是全然醉于眼前的火红浪漫中。 李涛自昨晚八点多醒转,就没开口说一句话,这样的他看得乔韵心里一阵阵揪痛,却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妈妈,爸爸怎不到医院来?” 李娇坐在病牀边的椅上,双眼红肿得像核桃一般:“昨个我和爸爸在抽血室,有察觉到他有点不对劲,妈妈,你说爸爸是不是有心事啊?” “你爸能有什么心事?他是部队里太忙,抽不出空来医院。” 乔韵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不要太激动,奈何她一开口,语气中还是露出了些许不对劲。 “妈妈,我和哥哥不是爸爸的孩子,对吗?”李娇眼里泪花打转,心里感到很是不安。她是没哥哥聪明,但她不傻,昨个哥哥被人捅伤在医院急救,因为担心他有个万一,所以她顾不得多想旁的,譬如爸爸在抽血室表现出的反常,以及后来离开医院直至今个中午都不曾再来医院看哥哥,这其中肯定存在着她不知道的事儿。 血型不符,爸爸和他们兄妹的血型不符,她可以不多想,毕竟还有妈妈不是,然而……经过化验,妈妈的血型和爸爸对那名护士说的无二,他们都是O型血。 对于血型她懂得不多,但要想了解子女与父母间的血型关系,在医院里算不上难事。 装乖巧,装好学,早晨她到食堂打饭途中,正巧遇到一位面向温和的女医生,于是,她就以想报考医学院的说词,求教那位女医生有关血型方面的小常识。 许是她目光诚恳,一点不似作假,女医生脸上带笑,对她说了下父母是什么血型,生出的孩子会是什么血型,听到她问孩子如果是RH阴型血,那父母又是什么血型时,那名女医生顿了下,笑说孩子是RH阴型血的话,父母中的一人是这种血型的机率很大。 听完女医生关于RH阴型血的解释,李娇那一刻不知自己是何心情。 她是觉得爸爸没大本事,是和爸爸不怎么亲近,可那毕竟是她的爸爸,是给予她生命的爸爸,现在突然知晓喊了多年的爸爸,有很大可能不是她的生身父亲,要她如何接受这个现实? 憋了一早上,她实在忍不住了,才在此刻问妈妈,想要知道答案。 “你听哪个说的?” 乔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盯着面前的女儿冷冷地说:“我生下你们兄妹的时候,你爸爸和你奶奶可都在产房外候着呢!” “妈妈,你在回避我。”李娇眼里泪水滚落:“曾经你说过我和哥哥是早产儿,而且提前了一个来月就出生了,实则是你在没和爸爸结婚前就有了我们,我没说错吧!” “啪!” 重重的巴掌声在病房里响起,乔韵看了眼发红的手掌,一脸怒色质问:“我辛辛苦苦生下你,却被你现在句句诋毁,李娇,你还有没有把我当做你妈?” 李娇眸中多种情绪反复变化,半晌,她哑声说:“你打我我不怪你,因为你是我妈……刚才我之所以那么问你,只因为我不想有天被同学嘲笑,是个生父不明的野孩子。”在那一巴掌重重地落到她脸上那刻,她惊怔,她愕然,她不可置信,与此同时,泪水也倏然止住。 “你有爸有妈,哪个会嘲笑你?” 乔韵尽可能地克制自己的怒火,奈何一开口,声音还是带着明显的尖利。 “我不是小孩子。”李娇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孩子是RH阴型血,父母有极大可能是这种血型,而你和爸爸都是O型血,你告诉我我该如何相信你说的话,相信我喊了十多年的爸爸就是我的亲生爸爸?还有,若果我和哥哥真是爸爸的孩子,爸爸昨天的脸色为何那么不好?” “儿子被人捅伤,生命垂危之际,急需要输血,爸爸二话不说就跟着护士去抽血室,待护士说他的血型与哥哥的不符,不能输给哥哥的时候,你知道爸爸当时是什么表情吗?后来,哥哥被护士推出急救室,这也算是逢凶化吉,但爸爸却看都没看哥哥,更别说守在病牀前,等着哥哥醒过来。” “爸爸离开医院,到这会都没再来看望哥哥,你却说爸爸部队里忙,抽不出时间过来,妈妈,你能不能稍微想想,一个父亲,明知儿子目前最需要亲人的安慰和陪伴,怎就抽不出一点时间,让工作将自个给绊住?” 病房里的巴掌声,质问声,李涛全有听在耳里,然,他没有睁开眼,就那么安静地听着。 “好好照顾你哥哥,我出去一会。” 乔韵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转身往病房门口走。 “我想知道。” 李娇低着头呆坐在椅上,没有对她的话做出反应,倒是李涛宛沙哑暗沉的声音这时在病房中响起。 顿住脚步,乔韵身形僵硬,但转瞬,她拉开病房门,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真没想到乔家会发表这么一则声明。” “不是你没想到,要我说,恐怕对乔家稍有了解的人,都想不到乔老会发表声明,和养女脱离养父女关系,并断绝一切往来。” 991:长辈?你担得起这个词? “不是你没想到,要我说,恐怕对乔家稍有了解的人,都想不到乔老会发表声明,和养女脱离养父女关系,并断绝一切往来。” “乔家昨个刚有喜事发生,今个就来了这么一出,其中想必有故事。” “有没有故事我不知道,不过,能让乔老不顾念多年父女情分,下决心做到如此地步,错肯定是出在那养女身上。” …… 医院报刊栏这围了不少人,乔韵心里烦躁,正好从此经过,听到那一句句议论声,脸色登时煞白如纸。 声明?竟然真的发了声明,和她断绝父女关系,将她逐出乔家…… 挤进人群,乔韵双目赤红,紧紧地盯着醒目的标题,盯着上面的每一个字,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乔老爷子昨晚和乔邦国说完话后,本打算回卧室休息,却在进门的一刹那,举步去了书房。 等他出来时,神色看起来无比沉重。 养女,说是养女,可在他心里,一直拿乔韵当做亲女儿对待,谁知,养育多年,竟养出一个自私自利,为达目的,什么都能做的阴险小人。是他教育出错么?若真是这样,为何几个儿子没一个长歪? 乔老爷子的那则与乔韵断绝养父女关系的声明,今个一早出现在京都日报头版最醒目的位置上,没用多长时间就在圈里传遍。 “不,不能这样对我,我得回大院,我得回家……”乔韵神色变了又变,从人群中挤出,快步走向医院大门口:“好狠心,为什么要这么狠心?我是你的女儿啊,是你抚养多年的女儿,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狠心?”她脚步匆忙,心中暗忖。 军委大院门外。 “女同志,你不能进去。”站岗的警卫员手持枪械,将乔韵前行的脚步揽住。 “滚开!” 乔韵瞪向面前的警卫员,双目赤红如鬼,看着没丝毫教养可言。 “女同志,请你别让我难做。” 警卫员身姿笔挺,如标枪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睁大你的眼,看看我到底是谁。” 乔韵脸色冷如冰洞,眸中露出鄙夷:“我是乔家的女儿,我回自个家,你拦住我几个意思?”说着,不等警卫员开口,她脚步突然移动,快步走进大门:“你们最好别拦我,否则,我直接一呕吐撞死在大院门口。”见守在大门外的几个警卫员一致聚向自己,乔韵放下一句狠话,头也不回地朝乔家小楼方向走去。“要追吗?”一名年龄较小的警卫员问身旁的同伴。 “我先给老首长拨个电话,咱们听老首长如何示下。” 之前拦住乔韵的那名警卫员抿了抿唇,提步走进一旁门房里。 “爸,我知道错了。” “你知不知错,与我,与乔家已经没关系。” “我是你的女儿,是你一手养大的女儿,你怎能说不要我就不要我?”她都说了那么多认错的话,为何还不肯原谅她,不给她一个好脸色?乔韵真得备受打击,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若没有了乔家,她的身份无疑会一落千丈,这种滋味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 乔老爷子靠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自乔韵进门没给她一个眼神。 “声明已发,收不回。” “爸,收回声明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就算真不想要这个女儿了,也请你看在我与妈妈的情分上,原谅我之前的错,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 “你觉得你现在还配提起我老伴么?”乔老爷子豁然睁开眼,目光炯炯有神,透着说不出的威压:“从你到乔家第一天,我和我老伴,还有我们的孩子哪个不把你捧在手心爱护?你倒好,不说回报,对我们又做了什么?” 乔韵痛声说:“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爸爸,我已然知道错,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不给我一次改过的机会?” “想改过?那就去给颖儿和小昱小泽道歉,就去给天野道歉,如果他们愿意原谅你,不计较之前发生的事,我这自然好说。” “道歉?你要我给三个小孩子道歉?”乔韵捂住嘴,一脸的不可置信,良久,她才启口:“爸,我是长辈,你怎能让我那么做?” “长辈?你担得起这个词?” 乔老爷子冷哼一声。 “我怎么就担不起?”乔韵说得理直气壮:“在乔家,他们见到我得唤我一声小姑,就这还要看我愿不愿意应他们。”乔邦国在老爷子旁边的沙发上坐着,越听乔韵的话越感到失望,越想让这个人快些从眼前消失,见老爷子面上渐露怒色,他不由问:“你是不是还认为颖儿不是天野的女儿?” “我怎样认为对你们来说重要么?” 乔韵说着,加重语气:“爸,大哥,我只是不想你们被骗,才做了件你们不待见的事儿,如果你们觉得我有错,那便是我错了,我无话可说。”顿了下,她又说:“你们是我的亲人,不能因为一个黄毛丫头就将我这个女儿,将我这个妹妹逐出乔家,和我断绝所有往来。” 察觉到老爷子脸色越来越难看,乔韵忽地跪倒在地,哭得一脸伤心:“爸爸,你别生气,你不想听的我不说就是,可我真得不想离开乔家,不想离开你啊!”此刻的她看起来楚楚可怜,与前一刻的她完全是两个样儿:“涛涛还躺在医院,李爱国不理我们娘仨,爸爸,你要是再不要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老爷子如泰山般稳坐,对她的哭诉无丝毫动容。 乔邦国亦是。 “孩子是谁的?”听到乔韵提气李涛兄妹,乔老爷子的脸色瞬间冷凝:“在外面怀了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正确的解决问题,非得耍手段将一个好好的同志扯进你的烂事中,乔韵,你就没想过你那样做对李爱国会造成怎样的伤害?” “你……你都知道了……” 乔韵脸色的表情瞬间生变,嘴角颤抖,一时间想不出老爷子从何得知李涛兄妹的事。 心越来越沉,她任泪水滴滴掉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1001:打狼比防狼安全 “说吧,孩子究竟是谁的。” 老爷子沉着脸凝向乔韵,目中神光透着迫人的压力。 “爸,你真想知道?” 乔韵抬起泪眼,嘴角牵起抹苦涩悲凉的笑。 “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赶紧走。” 老爷子扫她一眼,端起水杯喝了口。 “涛涛和娇娇是……四哥的孩子……”乔韵这话刚一出口,就见老爷子手里的水杯直接向她身上飞了过来:“爸……”她没有躲,生生被水杯砸中,身上的衣服瞬间湿了一大片。好在水是温热,不然的话,她绝对被烫得够呛。 “我只是与你开个小玩笑,你就用杯子招呼我,爸对我可真好!” 乔韵笑了笑,继而像是在说旁人的故事一般说起一段往事:“当年我本想和四哥生米煮成熟饭,结果被四哥识破我的心思,并将我毫不留情地赶出房间,你和妈妈对此虽没指责我,但对我的态度明显有变,于是,我破罐子破摔……” “这么说你并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老爷子对乔韵的话持怀疑态度。 “爸,就当时的情况,我除过哭,除过害怕,还能想到什么?”乔韵好说得声泪俱下:“那人年龄不大,可他力气大得很,不光甩我巴掌,并用东西塞住我的嘴,我想求救多没有法子,只能……” 捂住嘴,她已然哭得泣不成声。 “乔韵,你不用费尽心思编故事,爸既然能决定和你断绝养父女关系,能在今天的报纸上发出声明,就不会因为你一个故事就抹了你犯下的种种过错,就重新接纳你回到乔家。”乔邦国很冷静,只见他定定地看着乔韵,眼神睿智深沉,仿若能透过表象洞悉一切。 “大哥,我没有编故事,我说得都是实话!”心中慌乱,但乔韵呈现出的表情仍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老爷子叹口气,说:“你有没有编故事我不在意,话还是之前那些话,只要你向颖儿和小昱小泽道歉,向天野道歉,只要他们肯原谅你,我这自然没问题,但想让乔家重新接纳你,乔韵,这点你就不用想了。” “爸爸……” 乔韵痛喊一声,悲声说:“李爱国要是与我离婚,你让我和两孩子的日子怎么过啊!爸爸,涛涛和娇娇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外孙,他们尚未成年,你忍心看着他们日后被人欺负吗?爸爸,你打我骂我都行,或者你让我去死我都没二话,只求你到时把两孩子接到乔家照顾,只求你对他们好一些。” “不想道歉就走吧!” 老爷子摆摆手,不想再与这冥顽不灵的养女多话。 “你究竟想我怎样?爸爸,你抚养我多年,难道对我就没有一点父女感情?”乔韵止住眼里的泪水,咬了咬牙,强忍住心中的怒和怨,说:“我已经说我错了,我已经跪在你面前,你为何就不肯松口,不肯再接纳我?” “没其他事你走吧!”老爷子再次摆手,沉着脸看都不看她。 他可以原谅她的错,只要她诚恳地向老四和颖儿姐弟仨道歉,原谅她于他来说没什么,但要他重新认下这个养女,让乔家重新接纳她,那是绝对不可能事。 俗话说:浪子回头金不换。 但他对这个长歪的养女,已生不出信任。 所以,他不能冒险,不能让这个搅家精再入乔家的大门。 乔韵看出老爷子态度坚决,见家里没有乔颖姐弟仨的身影,心神禁不住一转,缓缓从地上站起,边抹泪边说:“我这就去向四哥道歉,不过,爸能告诉我他在哪吗?”要她朝三个野种低头,除非日月无光,江河倒流,可要老爷子重新认下她这个养女,她又必须得请求乔天野的原谅,否则,想要重回乔家,想要重新享受从前的荣耀,怕是只能在梦里找那份感觉了。 “天野在他自个书房。” 一听老爷子的话,乔韵往楼梯口看了眼,就走了过去。 “爸,乔韵不能再回乔家。”待脚步声在楼梯上消失,乔邦国面无表情地与老爷子说:“打狼比防狼安全。” “我岂不知这个理!”老爷子一脸沉重,叹气:“可她毕竟是烈士遗孤,即便不让她再回乔家,咱们也不能就此放手不管。再说了,她父亲当初是我手上的得力干将,因为出任务光荣牺牲,我既然将她抱回家,就得担起那份责任。” “为国牺牲这是种荣耀,也是身为军人的天职,咱们家不欠并不欠她什么,至于您还说的那份责任,这么多年来您已经尽到。现如今,她近四十岁的人,有儿有女,用不着您再去费心神。” 幼时的乔韵,乔邦国还是极为喜欢的,但自打乔韵算计乔天野,想要成为他四弟媳的那一刻,他对乔韵的印象瞬间跌入谷底。 装柔弱,装乖巧,实则是个轻浮,满肚子心眼的女人。 对于这样的妹妹,他乔邦国要不起。 半个小时前,叶家。 “奶奶,山上的红叶太美了,您和爷爷今个就该和我们一起上山玩儿。”与乔颖一行上山赏枫叶的包括叶静雅姐弟,只不过,姐弟俩没和叶默寒一同出家门,而是提前二十多分钟动身前往车站的。 至于为何有此举动,只因他们怕啊,怕冷面六叔阻止他们去。 于是乎,姐弟俩昨晚好一通商量,拟定出一套计划——提前出门,尽可能降低存在感,不做电灯泡,若是冷面六叔有需要,尽可能在小六婶身边逗趣。 总之,就是不能皱某人的眉头,不能惹小六婶不高兴。 根据拟定的计划实施,叶静雅姐弟收获颇多,譬如:冷面六叔游玩途中未曾对他们释放过一次冷气压,偶尔还会朝他们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嗯,对了,小六婶和他们的关系发生了质的飞跃。 叶静雅特别喜欢乔颖唤她雅雅,听着那宛若山间清泉般好听的声音,只觉心神不由自主地放松起来。 熊孩子叶绍煊在被乔颖喊名字时,与自家姐姐生出的感觉几乎无二样。 1002:礼物 亲切,柔和,明明和他们年龄差不多大,却让人不受控制地生出信任感、依赖感,而这种感觉多来于长辈身上,但他们从她的声音、微笑,举止中偏偏能轻易感觉到。 “奶奶和你爷爷老胳膊老腿,那种活动我们即便有心,力量却有限啊!” 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着。 国庆节放假三天,加之昨个是叶默寒和乔颖订婚的大日子,所以叶家人难得齐聚一堂。 彼此间说说笑笑,这简直就是个热热闹闹的家庭聚会。 乔颖不是个扭捏的,在和叶家人聊天过程中,当着所有人的面,改口唤老爷子老太太为爸妈,高兴得两老嘴巴就没合拢过。 “颖儿,来,到妈身边坐。”将乔颖从叶默寒身边唤到自己身旁坐下,老太太拿起面前茶几上有成人两个巴掌大小,精致古朴的紫色丝绒盒子,当着乔颖的面打开:“收好,这是妈给你的。”没等乔颖做出反应,她已经将盒子放到乔颖手中。 紫罗兰翡翠首饰套件! 这……这太贵重了吧!乔颖微怔了下,随之微笑着递回给老太太:“妈,这太贵重,我不能收。”紫若烟霞,神秘迷人,她很喜欢,可再喜欢也不能收人家如此贵重的礼物。 “拿着,你几个嫂子都有,只是颜色各有不同。” 老太太笑着把首饰盒再次放到乔颖手中,这时,叶家大嫂笑容温和,亲口:“颖儿,妈说得没错,我和你二嫂三嫂都有呢,你快些收下,别和咱妈客气。”叶家二嫂三嫂附和。 “我和喜欢这套首饰,谢谢妈!”老太太和几位嫂子都那么说了,乔颖若再拒绝,就显得把自己还当做外人,这会让大家面上都不好看,基于此,她只好笑着收下这份贵重礼物。 澄澈无辜的眸子微垂,她看着盒中的几样首饰,禁不住想到曾经看过的一段话——女人与金,不可分离,因为两者同样流光溢彩,摇曳生姿;女人与钻,不可分离,因为两者同样绚丽夺目,耀眼可人;翡翠与女人,不可分离,因为两者同样高雅沉静,气质惊人。 而紫色在中国古代又被称为帝王色,从紫薇大帝到紫禁城,从老子出关的紫气东来到紫衣绶带,紫色翡翠无不显示出紫色神圣高贵的地位。 “妈,这套紫色翡翠首饰很配颖儿呢!” 叶二嫂笑容柔婉,与老太太说了句。 伴着她音落,叶大嫂也说:“确实和颖儿很配。” “要我说,妈多半曾做过一个梦,梦到颖儿有一天会嫁给咱家小六,所以专门把这套紫色翡翠首饰留给颖儿。”叶三嫂故意酸溜溜地说,逗得老太太禁不住笑出声:“没错,在你们妯娌仨没进门前,我就做梦梦到颖儿,梦到她会嫁给小六,成为我的小儿媳妇,所以,我就把这套首饰留到最后,等着颖儿和小六订了婚送给她。” “妈,您这么说我们妯娌可是会吃醋的!” 叶三嫂是军人,是个直率洒脱的性子,听了老太太的话,露出明晃晃的吃味表情。 “你们尽管吃醋吧!”老太太握住乔颖的手,笑问:“怎没见小昱小泽和你们一起到家里?” “奶奶,乔昱乔泽到同学家去玩啦!” 乔颖还没开口,叶静雅笑嘻嘻地就替她回答了老太太。 “你该叫小昱小泽什么?” 老太太脸色的笑容蓦地一僵,不悦地看向孙女儿。 “奶奶,他们比邵煊似乎还小,你要我称呼他们一声叔叔,我喊不出口。”叔?想想把那俊秀阳光的男孩唤叔叔,叶静雅不自住地就打了个冷颤。 乔颖眸中笑意流转,语声清理舒缓:“妈,您就别难为雅雅了,要我说,咱们两家的辈分已然有些乱了,就由着他们想怎么称呼便怎么称呼,这样大家都自在些。”在座的侄子侄女,除过叶绍煊和男人两个姐姐家的孩子,都比她年岁大,对此,乔颖觉得心里的滋味真真是没法子说啊! “六婶,我太爱你啦!” 叶静雅高兴地坐到乔颖身旁,不顾自家小叔迫人的眼神,直接给乔颖一个大大的拥抱,如果落在身上的目光太具杀伤力,她真想顺便在小六婶脸上亲一口。 与叶家人又闲聊了会,乔颖起身告辞,答应老太太只要有空一定多过来走动。 乔家这边,乔韵上楼叩响乔天野的书房门,嘴角动了动,轻唤:“四哥……”听到她的声音乔天野立时眉头紧皱:“没看到日报上的声明吗?”冷漠疏离的声音飘出门外,乔韵身子晃了晃,泣声说:“我错了,四哥,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我气了好吗?”书房门没关,她轻轻一推门就开了,走进书房,她任泪水滴落,准备再启口,不料,乔天野眼见低垂看着书桌上的文件,冷声说:“出去!” “四哥,我真知道错了,你别这样对我……” 乔韵站在书房中央,脸上表情悲凉而凄苦:“我原不想那么做的,可我怕……怕涛涛和娇娇日后没人扶持,才……”看着书桌后那张俊朗的脸,虽然……虽然他鬓角斑白,虽然岁月有在他脸上刻下些许痕迹,但却同时给他增加了独属于他的男性魅力。 两鬓斑白?岁月痕迹? 是想那个贱人所致,对,就是想那个贱人所致,这让她如何不嫉妒,不恨,不怨? 可相比较怨与恨,她更爱他,多年来从不曾改变过。 俊朗的容颜,笔直的身形,抛去那点点岁月痕迹,他和年轻时的样子根本就无不同。 让她难以挪开眼。 乔天野没看她,也没对她的话做出回应,她又说:“当年我不该私自跑进你的房间,更不该做出那样轻浮的事,可你知不知道,我那是因为太喜欢你,太想和你在一起,不得不走出那一步。你发现了我,二话不说便将我赶出房门,从那天起,我觉得我失去了所有,我觉得家里人不会再要我,于是我每天在外面喝酒,在外面疯玩……” 1003:白眼狼 “四哥,那其中的痛任你如何想都想象不到,我好痛,好想远远地离开你,离开乔家,却又因为对你的爱舍不得走。” “有天夜里,我喝了不少酒,一个人往家走,结果……结果我被人欺负了,我好怕,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为了不给乔家抹黑,不给爸爸妈妈丢脸,我嫁了李爱国。多年过去,我没有一天快乐过,没有一刻忘记过你,原想着日子就那么平淡无奇地过下去,不料……” “我的秘密还是被李爱国发现了……四哥,涛涛和娇娇不是李爱国的孩子,李爱国现在不要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从今往后,我和两孩子将会无依无靠,求你看在曾经的情分上,就原谅我一回吧!四哥,我和孩子如今只有乔家可以依靠,我求求你了,在爸面前为我说说好话……”爬牀失败,又被崔安平占了便宜,她那时好怨,怨眼前这人无情,怨他已有意中人。 背着家人,她有偷偷到他的部队,有偷偷跟着他到他和那贱人住的地方,也就在那时,她把对他的怨全化为恨和嫉妒,转到那容色过人,气质过人的贱人身上。 既然她得不到,旁人同样别想得到。 她暗自筹划,算计着如何毁了那贱人,要是能弄死,那再好不过。 乔天野蓦地抬起头,冰冷的目光如利剑般刺向乔韵面门:“伪造部队信件,模仿我的笔迹,让人给我妻子送阵亡通知单,并让郑安对我妻子行不轨之事,乔韵,你真得很能耐!”乔韵知道现在由不得她否认,只见她捂住脸大声哭了会,方缓缓放下手,愧疚无比地说:“我嫉妒宋云溪,我嫉妒她,四哥,凭什么她能和你在一起,我却不能?” “嫉妒?你又凭什么嫉妒我的妻子?”乔天野语气森寒,高声说:“早年祸害我妻子不够,现在又一次次祸害我的孩子,李韵,若不是这身军装,我早些天就恨不得掐死你!”乔韵泪流满面,连连摇头:“四哥,我是乔韵,我姓乔,我不姓李,你不要叫我李韵。”哭诉着走到书桌后面,她拉住乔天野的胳膊,哽咽着说:“我错了,四哥,我是猪油蒙了心,我错了,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乔天野定定地看着她,嘴角紧抿,身上萧杀之气爆散。乔韵头皮发紧,在他锐利如寒电般的目光下,慢慢松开了手:“四哥,我发誓,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发誓再不会乱来,我会好好疼爱颖儿姐弟仨。” “不需要。”乔天野阴测测地凝视着她:“出去,乔家不是你能来的地方!”该死的女人,即便吃上一百颗枪子,也难以消除他心中的愤怒。 隐忍住情绪,指向书房门口,乔天野眸光凌厉,冷喝:“滚!” “四哥……” 乔韵哭喊。 “别考验我的耐性。” 乔天野眼里的厌恶毫不遮掩,刺得乔韵踉跄着后退两步,然后倏然转身跑出书房。 楼下,听到楼梯上传来仓皇急促的脚步声,乔老爷子心里涌上百般滋味,起身与乔邦国说:“让她走吧,不要再过来了。”乔邦国正要应声,谁知乔韵尖利的声音在客厅里乍然响起:“你们全都无情无义,我恨你们,恨你们每个人!” 乔老爷子一听她的话,再无法承受住,只见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指着乔韵:“你……”半晌他没说出第二个字。 家里的阿姨及老爷子的警卫员全冲了过来。 “爸,爸您怎么了?” 乔邦国扶住老爷子,大声吩咐警卫员:“快,快备车,送老爷子去总院。”老爷子有轻微的心脏病,多年不曾犯过,竟然在今日被一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气得犯病,真是在找死! “大伯,快,快放爷爷平躺在沙发上,我来给爷爷看看。” 乔颖正好走进门,见家里一团乱,脸色顷刻间变了又变。 边号脉,边着乔邦国解开老爷子的上衣,片刻后,她从随身背包里取出针囊,迅速消毒后就开始给老爷子施针。 约莫过去十多分钟,本嘴唇发紫,胸口吃痛的老爷子,面色逐渐恢复正常,不过,人却因为刚才那一刹那间的疼痛昏厥,尚未醒转。 “颖儿,你爷爷情况怎样?” 乔天野听到楼下的动静,迅速从楼上下来,看向他,乔颖启口:“没事了,但送爷爷做个全身检查还是好些。”收起银针,她眸光朝乔韵刚才站的位置看去,发现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 恍恍惚惚走出军委大院,乔韵脑中一片空白。 怎就变成这样了呢?她时而哭时而笑,沿着街边漫无目的朝前而行。 都不要她了,爸爸哥哥都不要她了,她不再是乔家的女儿,不再是人人巴结的对象……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迅速驶出大院,朝军医总院一路疾行。 “大伯,是不是乔韵说什么话刺激到了爷爷?” 乔颖虽是问,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嗯。”乔邦国脸色冷沉,轻颔首。 乔天野在副驾上坐着,怒极之下一拳砸在车门上,咬牙说:“她就不该活着!” 朝他看了眼,乔邦国叹口气:“爸在车上呢,你有火给我暂时忍着。” “爸要是有个闪失,我哪怕脱下这身军装,也要让那该死的女人吃尽苦头。” “老四,你不是个冲动的人。”乔邦国紧揽着老爷子,乔颖在老爷子另一边坐着,听着自家大伯和爸爸的对话,再结合老爷子今个在日报上发的声明,该知道的都知道了。眼眸半眯,里面闪过一丝寒芒,她启口:“那种不知所谓的蠢女人,不值得您和大伯为之动怒。”是她脾气太好了么? 乔韵,老爷子的养女,一而再挑战她的底线,今日之前若不是顾及老爷子的感受,她已然让疯女人领教她的手段。 “颖儿,乔韵的事你别管,要是她不知收敛,继续张狂,大伯会亲自出手整治。”乔邦国从军从政多年,由侄女的话中又岂会听不出些什么,担心小丫头一个没忍住,独自去对付乔韵,他笑了笑,温声劝说。 1004:憎恶 与他视线相对,乔颖抿了抿唇,眉眼间杀气毕现:“大伯,您和我爸的身份在那摆着,像这样的事儿你们只需在旁看着,我会让她知道太过张狂会付出怎样的代价。”气得老爷子差点出大事,竟还能若无其事地离开,乔韵,你的心够大!与此同时,人也够张狂! “我来收拾她,颖儿不许插手。” 乔天野转向自家闺女,神色尤为严肃:“你还是个孩子!” “爸,我是年岁小,可我有射杀过敌人,你该不会忘了吧?”乔颖眨眨眼,嘴角漾开抹微笑:“面对穷凶极恶的佣兵,我都能轻而易举的对付,何苦对付一个蠢女人。” “都不许乱来。”乔老爷子缓缓睁开眼,略有些虚弱的声音在车内响起:“为那么个人上心,不值得。” “爸,您想就这么放过乔韵?” 乔邦国皱眉。 乔天野和乔颖的脸色也是变了变。 “我是想就此放过她,但以她的性子只怕不会放过自个,到那时,直接送去精神病院就好。”老爷子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心里却苦涩难言。一手养大的孩子,成了今天这般模样,说起来,与他和老伴过分,及几个小子的过分疼爱不无关系。 “查查李涛李娇的生父是哪个,找到人后,你知道该怎么做。” 老爷子这话是对着乔邦国说的。 “李爱国是个好父亲,我觉得真到了您说的那一步,两孩子还是由李爱国照顾较为好些。”乔邦国低声说出自己的看法,老爷子摇摇头,启口:“军人眼里最容不得沙子,这你该知道。再者,那俩孩子与李爱国并不亲近。” 乔颖澄澈的眼眸中写满疑惑:“爷爷,大伯,听你们话中的意思,莫非李涛兄妹的爸爸另有其人?”乔邦国点头,乔颖心中不由一阵唏嘘。 被人当做乌龟,替人养了十多年孩子,就这孩子还和自己不亲近,除非那个男人是圣父,才会不计前嫌继续养着别人的种。 如是想着,乔颖禁不住有些同情李爱国,为这个印象还不错的军中汉子感到不值。 “有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得点教训,只怕会一直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对于乔韵,乔颖从初见就没半点好感,现如今更是厌恶这个像疯狗一样乱咬的女人。 老爷子长叹口气:“说得没错,她要是知道惜福,就不会接二连三地玩心眼,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爸,您的身体可感觉有哪里不舒服?”车内气氛稍显沉闷,乔邦国不经意地把话题一转。老爷子摇摇头,缓声说:“我身体没什么不适,”顿了下,他又说:“颖儿有给我施针对不对?”乔颖点点头:“我那会刚回家,见情况紧急,就给您施针急救,还好有惊无险。” 老爷子目中神光慈和,笑说:“好孩子,你有心了!”要他说,现在完全不用去医院做什么全身检查,但儿子和孙女的好意,还有他们的担心,他不能不当回事。 军医总院。 “怎样,爸没事吧?” 何芬急匆匆赶到医院,一看到乔邦国就急声问:“没事,你别着急,爸这会在里面正做检查。”朝诊室看了眼,乔邦国轻声安慰妻子。 “听阿姨说爸被送往医院,我吓得腿都软了。” 轻舒口气,何芬一脸后怕地说。 “你不是说今个要陪爸妈一整天么,怎突然回了大院?” 昨个订婚宴结束,乔家全体出动,为阿金伯等乡亲送行,目送他们坐上飞往K市的班机,方坐车回大院。按照乔颖原本的打算,是想留阿金伯一行在京都多玩几日,奈何崔家婶子和阿金伯及那几位乡亲都放不下家里,于是婉拒了乔颖的好意。 飞机自然是最快的交通工具,不想阿金伯他们在路上多受罪,乔颖与老爷子随口提了句,就有人送机票到阿金伯几人手中。 当然,等飞机到k市机场降落,那边的武装部同志会派车直接送阿金伯等回家。 而做出这么合理安排的,依然是老爷子一个电话搞定。 也就在车子驶出机场,开往军委大院途中,何芬与乔邦国说想在第二天回自家陪陪两位老人,并说有可能晚上回不来,这才有乔邦国此刻的问话。 “爸妈身体很好,半下午我总感觉眼皮子在跳,就与爸妈说了句家里还有事,便回了大院,结果一进家门,看到阿姨两眼泛红,没等我问,阿姨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何芬说着,神色渐冷:“我就想不明白了,她到底有没有心,竟能说出那样的话?” 乔邦国嘴角动了动,沉默半晌,方启口:“只能说我们一家养了只白眼狼。” “以后她与咱们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嗯。” “四弟和颖儿在里面陪着爸?”没看到乔天野和乔颖在走廊,何芬不由问。 “在里面呢!”乔邦国点点头。 乔昱乔泽到吴一鸣家没完多久,和何芬一样,他们刚走进家门,就知晓乔韵到家里气晕了老爷子,顾不得多想,他们神色焦急,转身便冲出家门,乘公交来到军医总院。 “大伯,大伯母,爷爷还好吗?” “别着急,先缓口气,坐下说。”看着俩侄儿粗喘气站在自己面前,乔邦国招呼两人坐到身旁的长椅上,说:“老爷子已经醒转,身体没大碍,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正在这间诊室做全面检查。” “我要杀了那个女人!” 乔泽攥紧拳头,恶狠狠地咬牙说。 “乖孩子,这样的想法很危险,咱不能因为一个疯子而毁了自个,你还小,还有大好未来等着你,切勿做傻事。”揉了揉他的发顶,乔邦国神色温和,轻声说:“多行不义必自毙,这句话你要记在心里。” “小泽,听你大伯的话,别一时冲动去做傻事。” 何芬在乔邦国音落后跟着劝了句。 “大伯,大伯母你们放心,小泽只是在说气话。”乔昱这时启口,清亮的眼眸里染着些许笑意,但心里想的和乔泽刚说的无不同,要是可以的话,他也想杀了那个像疯狗一样乱咬的女人。 1005:自打脸 乔邦国笑笑,看了眼妻子,两人没再说话。 然,两人心中仍牵挂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毕竟对于年龄大的人来说,体魄和年轻人根本没得比,但凡摔倒受气皆会带来意料不到的结果。再者,像老爷子和叶老爷子这样举足轻重的老首长,无疑是党和国家的重点保护对象,也是华夏国最为宝贵的财富。 若突然间有哪位出现个万一,对于国家和军队来说,都是重大损失。 此刻,乔邦国心中万分自责。 怪他,都怪他,要是他够果决,乔韵势必恶劣到今天这一步。 白眼狼啊,不知感恩乔家的养育之恩,反倒像个讨债鬼,时不时地搅出点事出来。 很好,他等着她继续讨债,到时只需一个电话,让她去那个地方安度余生便好。 “邦国,你爸情况怎样?” 叶家得知乔老爷子被乔韵气晕,被送往军医总院救治,几乎全家出动。 “叶叔,我爸没事。”一看到叶老爷子叶老太太,乔邦国夫妻立马从长椅上起身。乔昱乔泽自然有跟着站起。“真没事?”叶老爷子眉头微皱,对乔邦国的话并不完全相信,乔邦国笑着说:“原本情况很危险,不料颖儿那会子正好回到家,就给老爷子把了一脉,继而施针急救……”将老爷子在家里,再到医院途中的情况简单叙说一遍,乔邦国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轻松,随口又说:“叶叔叶姨,我不会骗您们的,不信您们可以问小芬,问小昱小泽哥俩。” 叶老爷子瞥眼他,目光挪向何芬,乔昱乔泽,见三人齐点头,方舒口气。 “小六和颖儿在一起?”叶老太太这时问。 乔邦国颔首:“天野和颖儿还有默寒在诊室陪着我爸做检查,进去有一会了,应该很快就出来。” “是该好好做做检查,不然的话,再出现今天这样的突发状况,不一定能及时得到救治。”叶老太太脸上的不安渐散,但眼里却涌上抹厉色:“小韵的事我和你叶叔有听小六提起,我是真没想到她把俩孩子教育成那样,更没想到她会恩将仇报。” “叶姨,乔韵已不是我乔家的人,咱不说她了,免得影响心情。” 何芬说着,扶着叶老太太在长椅上坐下。 夕阳余晖收尽,乔韵站在城东一四合院门外,神色呆滞,抬手一下又一下地拍着紧闭的院门。 “咯吱”一声,门从里面打开。 “是你……” 崔安平诧异地看着门外的女人:“我不是说过了,别想我再帮你做任何事。”浓眉紧皱,他脸上露出丝不耐。这是个极度自私无情的女人,年少轻狂时他喜欢她,却被她毫不留情背弃,让他背着莫须有的罪名在牢里呆了多年。 如今他家不成家,她还想如何? 想到在那场运动中死去的家人,想到唯一的妹妹在那场运动中遭遇的不幸,他的心就一阵阵揪痛。 昔日在圈里还算有名望的崔家,现已彻底没落,与此同时,一大家子人仅剩下他和遭受欺辱,变得神志不清的小妹。 “乔家不要我了,李爱国也不要我了,涛涛被人捅伤住在医院,我好难过……” 乔韵呆滞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她眼里泪水滴滴掉落,凄楚无比地看向崔安平:“我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到你家的,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崔安平嘴角紧抿,沉默良久,从门口让开:“进来。”对她,他还是做不到硬心肠,否则,时隔多年,帮她做了那件事,并且在此时此刻一看到她的眼泪,心里不自觉地泛疼。 没出息啊,被这女人害得还不够惨么,竟然记吃不记打,贱的又泛起同情心。 崔安平住的是座三进四合院,面积比较大,却只住着他们兄妹两人及一个乡下小保姆。 “事情败露了?”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径上,崔安平淡淡的声音响起。乔韵脚步一顿,咬了咬唇,泣声说:“郑安把什么都说了,我有认错,有跪在老爷子面前认错,有向四哥认错,可他们都不肯原谅我。” “他们好绝情,通过报社发表声明,断绝了我和乔家的所有关系。” 崔安平怔了下,旋即启口:“我要是乔家人,也会那么做的。” “我那么做都是为了俩孩子,我有什么错,连你都这样说?”乔韵瞬间情绪激动,拔高声音说:“乔家的一切本是涛涛和娇娇的,就因为那三个野种回来,让本属于我孩子的一切全化为泡影,我身为母亲,岂能眼睁睁地看着乔家的所有被那三个野种夺走!” “乔家那三个孩子的事儿在圈里几乎无人不知,乔韵,你一如既往自私自利,一如既往不知好歹。”崔安平推开房门进屋,声音一瞬间变得冷沉:“人家姐弟仨是乔天野的亲骨肉,是乔老正儿八经的孙儿,为什么就不能回到自己家里?”嗤笑一声,他坐到沙发上,盯向乔韵:“你是姓乔,但你别忘了你只是乔家的养女,乔家多年养育你,你不知报恩便也罢了,竟生出那等贪念,你说说这样的你,人乔家得傻到何种程度,还把你视作家里的女儿?” “你够了!”乔韵被崔安平又是指责,又是冷嘲热讽,气得直喘气:“你没资格对我说这些话,崔安平,知道么?我是被你毁的,我今天的遭遇,全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可理喻。”崔安平双腿交叠,靠坐在沙发上,点燃一根烟吸了口,说:“咱俩当年发生关系,可是你情我愿的事,你现在怨我,说是我毁了你,不觉得在自打脸吗?” 乔韵脸上发热,张了张嘴哽声说:“我自打脸?你难道忘了我有拒绝的,是你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走,是你不顾我反抗,硬是与我有了关系。”蓦地,她泪眼被恨意填满:“我恨你,恨你当日拽住我不让我走,恨你让我有了身孕,恨你让我在四哥,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于是,我打定主意,要把你送进监狱,以解我心头的恨与怒。” 1006:看来我是错怪你了 “你有怀我的孩子?”崔安平倏然起身,三两步走到乔韵面前,掐住她的下巴,定定地凝视着她:“说你没骗我?”他目中神光变了又变,让人很难猜测他的想法。 “我有必要骗你么?”乔韵迎上他的目光,眼里的挑衅尤为明显:“不过,我没有选择留下。” 崔安平沉默不语,眼神深沉的吓人,忽然,他收手,随之重重地给了她一巴掌:“你竟敢拿掉我的孩子,你竟敢那么做,乔韵,你究竟有没有,那可是一条命,是你我的骨血……”乔韵只觉脸颊火辣辣的痛,眼里写满不可置信:“你打我,崔安平……你打我……”说着,她发了疯似的捶打崔安平:“你毁了我的清白,还让我怀上了孩子,你告诉我我有什么理由留下肚子里的孽种?” “乔韵,这是你自己在找打!”崔安平目光冰冷,扬手又给她一巴掌。 乔韵踉跄着后退两步,紧跟着跌坐在地,望向连扇自己两巴掌的男人大笑出声:“我无情?我若真无情,就不会找个傻瓜给那俩孽种当爸爸;我若无情,就不会在这十多年里对他们兄妹疼爱有加……说我自私,我自私都是为了谁?” 她这话是何意? 崔安平心绪起伏,凝向她,默默地分析着她话中的含义,忽然,他试探着问:“李涛李娇是我的孩子?他们是双胞胎?” “不,他们不是你的孩子,他们只有妈妈,从来没有爸爸。” 乔韵从地上爬起,看都没看崔安平,转身就往门外走。然,没等她迈出一步,就被崔安平抓住胳膊:“看来是我错怪了你。”语气歉疚,崔安平拽着她回到沙发上坐下:“李涛李娇真是我的孩子?” 不料,乔韵没回答他,而是掰开他的手,起身再次朝门外走。 “小韵……” 崔安平唤住她:“对不起!” “我们早已两清,你没必要对我说对不起。”乔韵握紧双手,哑声说了句,径直出了房门。崔安平站起身,大步跟上:“你要去哪里?” 乔韵喃喃:“医院,我得去医院,涛涛和娇娇需要我,我不能把他们丢在医院不管。” “我陪你一起。” 崔安平说着,拉住她的手走向停在院里的小轿车。 出狱后,凭着灵活的头脑,这几年他没少赚钱。 也正因为腰包鼓了,他才没费多少周折找到了小妹,买下这座三进四合院安家。 未经历十多年前那些事之前,崔安平虽说算不上谦谦君子,但人也坏不到哪里去,尤其是在他和乔韵相处时,他会笑得很开心,发自内心在笑,可在经历那些事后,他整个人完全变了,变得玩世不恭,变得流气,让人感觉很没正行。然,此时此刻的他,再正经不过,不过呢,若仔细留意他一双眼眸,会不难发现其中染着丝若有似无的欣喜。 儿子女儿,他有孩子,且是一儿一女,这真特么的像是天上掉馅饼! 崔安平好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放声大笑一场,释放他心中的愉悦。 “你以什么身份出现在俩孩子面前?”坐上车,乔韵陡然间发问。 1007:三观不同 “我是他们的爸爸,你说我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崔安平发动车子,蹙眉反问。乔韵凝向他,红肿的脸上无喜无悲,无怒无恨:“他们未必接受你。” “今天不接受,总有一天会接受,我有耐心等他们接受我这个爸爸。” “想要俩孩子认你,就帮我从乔家拿回属于两孩子的一切。” “你还不死心?” 崔安平逼视着她,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怒气:“乔韵,你给我听好了,既然那俩孩子是我的种,我就不会再让你把他们往歪路上带,还有,我崔安平虽没大本事,却用不着觊觎他人的家世来给自己的儿女铺路。” “崔安平,涛涛和娇娇是我的孩子,他们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乔韵毫不示弱,红肿的眼眸直视着他的眼睛:“我把孩子往歪路上带?我怎么就往歪路上呆了?啊?说这话时你最好先想想你自己的品性。” 语落,她不顾崔安平难看的脸色,推开车门就下车。 “乔韵,你给我站住!” 车子已经发动,可这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突然下车,如此行径,无疑是在挑衅他的忍耐力。 崔安平想下车将乔韵拎回车上,但此刻他心里很乱,只能看着乔韵渐行走远。 “嘭!” 他一拳砸在方向盘上,紧跟着车子熄火。 “先生,您还出去吗?”小保姆将院门阖上,走到车旁,低声询问。崔安平下车,没看小保姆,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不了,你去关门吧!”听到他的声音,小保姆应了声,快步离开了。品性?他的品性?回到房间,崔安平颓然地在沙发上坐下,慢慢的,他嘴角掀起抹讥讽的弧度,瞧不上他的品性,呵呵!就她的品性,与他有的比吗? 崔安平承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但活了半辈子,他所行之事从未超越一个大原则——不是自己的莫去肖想,是自己的谁也夺不走。 而乔韵这个女人却和他背道而驰,总渴望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并用尽手段想要获取。 有这样一位母亲,他想不出那俩孩子能好到哪里。 背靠沙发,他叹了口气,抬手抚上眼睛。 刚才冲动了,就因为突然知道自己有儿女,冲动之下他头脑骤然一片混沌,只顾着一门心思高兴,却没想过十多年来未曾尽过一天做父亲的责任,那俩孩子能和他亲近么?更何况那俩孩子的出生,仅仅只是个意外,要是被他们知道当年的事儿,他还有什么形象可言?窗外夜色静寂,李涛躺在病牀上双目无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哥,你说句话啊!” 李娇坐在病牀旁的椅上,眼睛红肿,哑声说:“外公已经在日报上发表声明,和妈妈断绝了养父女关系,从今天起,妈妈就不再是外公的女儿,我们也就不再是外公的外孙,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我好怕……好怕回到学校,好怕看到同学们异样的目光……” 眼泪一滴一滴掉落,她神色间满满都是不安:“哥,爸爸是真不要咱们了吗?如果同学们再知道我们不是爸爸的孩子,我们不光会受到那些异样目光冲击,还会被他们鄙夷,被他们唾弃。” “我好后悔之前没有好好爱爸爸,没有好好听爸爸的话,不然的话,即便我们不是爸爸的孩子,相信凭着多年相处的感情,爸爸也不会不要我们的。” 李涛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般,脸上表情看不出丝毫波澜。 “你被人捅伤,要是放在以前,外公和大舅小舅定会为你做主,找出那个捅伤你的人,可是现在呢?不光他们不管你的生死,不管我们以后的路该如何走,就是爸爸……”李娇心里又痛又 悲,说到后面已经泣不成声。 “不想继续成为笑话,就别再做蠢事。”李涛终于启口,但他并没有看李娇:“只有自身有本事,才不会被人嘲笑,才不会去奢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他的声音嘶哑至极,仿若锯齿发出的一般。 “哥……” 李娇愕然地看向他,没想到李涛会这么说。 “回家休息,我这不用陪牀。” 李涛没有情绪的眼眸从她身上掠过:“记住我的话,否则,你有天一定会吃大亏。” 就像他,面上看似不在意乔家的一切,实则早认定乔家有的都是他的。 结果,在乔颖姐弟仨突兀地出现在乔家时,他从心底生出排斥,觉得他们存在一天,他就受威胁一天,基于这点,他比任何人不希望乔颖姐弟留在乔家,不,他甚至不想让他们活在这世上。 “不过是乔家的外孙,而且是个没血缘关系的外孙,就以为自己很了不得,雇我那几个兄弟替你打残乔家的正经小少爷,小子,你的脸很大嘛!” “五哥,甭和这小子废话,咱先揍了再说。” “没错,必须得让这小子张长记性,要不然,坤哥他们被公安抓走就太怨了!” “那还等什么,给我狠狠地揍!” …… 脑中来回回放着昨天被揍,被捅的情景,以至于李涛本就失去血色的脸越发显得苍白,他双手紧攥,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 “哥……哥,你是不是很冷,我这就去找护士,给你再抱牀被子过来。” 察觉到李涛神色不对,身上连连抖动,李娇从椅上站起,急声说了句。 “我没事,你不用在这陪我,回去。” 李涛深吸口气,强行挥散心中的恐惧,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听起来平和,催促李娇离开。 “妈妈让我在这照顾你,我……我不能走。”李娇站在原地不动。 “回去!”李涛提高声音,冷盯向她:“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李娇抹着泪,一步一回头,走出了病房。 经过全面检查,医生确定乔老爷子的身体并无大碍,不过呢,平日里该注意的,那名为老爷子做检查的医生有不止一遍的强调。 “姐,姐夫,我和阿泽回房间写作业,就不陪你们聊了。” 1008:大萌物 虽说今个的事虚惊一场,但大家还是担惊受怕了近乎半日,为给一家人压压惊,乔颖晚上亲自下厨,做了一顿特别丰富的晚餐,看着满满一餐桌菜肴,老爷子高兴得眉开眼笑,喊家里的阿姨拿出他珍藏的好酒,说要好好喝几杯,他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然而酒是到了餐桌上,他却没能喝一杯。 老爷子郁闷,甚至吹胡子瞪眼,奈何没一人给他开绿灯。 酒香甘醇,乔邦国乔天野喝得尽兴,期间没少劝叶默寒喝,而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叶默寒基本上就没喝过酒,因此,今晚喝第一杯酒的时候,他明显有些迟疑,但不经意间看到乔颖戏谑的眼神,他鬼使神差地端起精致小巧的酒盅,仰头麻溜地一口灌入喉中,随后,他像是刹不住闸似的,接连喝了好几盅。 用罢饭,见他明显酒气上头,老爷子摆摆手,让乔颖姐弟仨带着叶默寒到楼上坐坐,不用留在客厅陪他们说话。 乔昱乔泽可是极有眼力见的,这不,刚一上二楼,便主动回避,好让自家姐姐姐夫有时间单独相处。 “喝不了酒就别喝。” 推开房门,乔颖走进屋,拿起洗脸盆就到洗漱间打水:“你坐会,我去接水,等会你洗把脸会好受点。” 叶默寒坐到牀边,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薄唇微抿,没说一句话。他能喝酒,即便不能喝,有内力在身,他也不会轻易就醉,不过,他一喝酒,哪怕喝一口,很容易上脸,加之他今晚有意露出些许醉意,为的就是能和她单独处一会。 捏了捏眉心,想到明天就要返回训练基地,而她却不能同行,心情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过来,洗把脸。”乔颖端着水盆走进屋,看了眼坐在牀边发怔的男人:“真醉了?”不见叶默寒起身,她秀美微蹙,凝向他问。叶默寒目光迷离,像个乖宝宝似的摇头。 乔颖让开位置,微笑着望向面前的大萌物:“没醉就过来自个洗脸。”不成想,某人再次摇头,表情越发萌萌哒。 没得法子,乔颖只得自个动手打湿毛巾,继而走到叶默寒面前,帮这只难得露出可爱一面的大萌物擦脸。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叶默寒腰背挺得笔直,由着她给自己擦脸。 “以后别再喝酒了。” “瞧你现在的样子,一看就醉得不轻。” “等会也不知道能不能自个走回家。” “好了,我下楼看看阿姨做好醒酒汤了没有,你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在牀上眯会。” 乔颖一句句地说着,回应她的只有静寂,她倒也没觉得奇怪,毕竟面前这只大萌物正醉得迷迷糊糊,指望他开口好好说话,她还是别想了! “颖儿……” 叶默寒忽然轻喃出声,低沉黯哑的嗓音透着蛊惑人心的魔力。这声音实在是温柔,温柔到乔颖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 长睫微颤,她暗忖:“这是他的声音吗?” 垂眸,乔颖发现男人的俊脸还覆在她手中的毛巾下面,禁不住一阵好笑。 “嗯?” 放下手,她那双澄澈晶亮的眼眸专注地盯着叶默寒:“怎么了?” 叶默寒与她四目对望,沉醉地吸了口气,一股淡雅,独属于女孩儿的香气飘进他鼻息,这就像是某种令人沉迷的药物,刺激着他的感官,刺激着他的每根神经末梢,催发出他心底最原始的念想。 喉咙一紧,他唇齿微启:“不舒服。” “……不舒服?”乔颖怔了下,探手覆上他宽阔饱满的额头,片刻后,她一脸了悟地说:“有点热,应该是酒喝多了。”她哪知叶默寒说的不舒服,她伸手探出他额头发热,是因她而起。 “没什么大事,你躺着眯会,我下楼给你端醒酒汤。” 转身,她举步正要往房门口走,不料,叶默寒蓦地箍住她的纤腰,待她做出反应时,已仰面躺在了牀上。 而某人这会宛若林中捕食的豹子,带着灼热的体温,覆在她身上。 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乔颖心跳频率骤然间加快,好似要跳出胸腔一般。 对上叶默寒深邃迷乱的黑眸,她下意识地唤出声:“叶默寒,你……”没等她说出后话,生生被男人逐渐靠近的气息堵在了喉中。叶默寒定定地看着她,目光一眨不眨,但蓦地他将脑袋深埋进她光洁如玉般的脖颈间,温热的气息让乔颖禁不住一阵轻颤,且差点喊出声。 想推开他,奈何手软脚软,根本身不由己。 慢慢的,她阖上眸,由着男人保持着这种亲密姿势。 “颖儿……颖宝……我的颖宝!” 密密麻麻的吻或轻或重地印在她脖颈之间,乔颖唇儿紧抿,以免不自觉地发出羞人的声音。 “媳妇……” 叶默寒忽然抬起如黑曜石般璀璨的眼眸,目光深沉,静静地望着她,呢喃出声,惑人的嗓音带着厚重的鼻息。睁开眼,与他四目相望,看着他俊美无俦的脸上此时浮出别样的柔情,乔颖不由心中一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不成想,男人温凉的唇覆上,淡淡的酒香瞬间弥漫她整个口腔。 水眸大睁,一脸呆萌,她……她被他吻了,不是吻她的额头,也不是吻她的脸庞,是这样温暖她…… 温柔中带着些许霸道,由不得她抗拒。 良久,叶默寒挪开俊脸,凑到乔颖耳畔,语声低哑而富有磁性:“颖宝,快些长大好么!” 乔颖双颊布满红霞,很想躲开他灼人的视线,却被他的黑眸仿若吸附住一般,难以如愿。 “……” 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乔颖暗自翻个白眼,长大是她说了算么? “十八,等你满十八岁,咱们就领证结婚,颖宝,你看这样好不好?”乔颖脸上的表情变化叶默寒有看在眼里,神色间却没流露出丝毫异样,反倒继续争取自己的幸福:“我们可以先领证结婚,至于孩子……晚几年再要。” 1009:出走 谁曾说过等她大学毕业再结婚?乔颖再度暗翻白眼。 “颖宝……你这是不答应我么?”叶默寒语气里充满失落,说着,他躺到乔颖身旁,紧接着手上一个用力,让女孩儿趴在了他身上:“真不答应么?”他的语气愈发显得落寞,眸光也黯然了几分。 “在我年满十八周岁之前,你若表现得好,我呢,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乔颖这话一出,叶默寒登时喜笑颜开:“媳妇,你就等着瞧好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好话谁都会说,关键要看行动。”乔颖勾唇,柔和的笑容中带了些许调皮。 叶默寒深邃的眸中笑意萦绕:“媳妇,你老公从不说虚话。”乔颖抿唇笑了笑,在他胳膊上轻掐了下:“好了,坐起来,我去给你端解救汤。”叶默寒松开她,两人一站一坐,他寵溺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柔声说:“我没醉。” 嗔他一眼,乔颖坐到桌旁的椅上,哼了声,说:“下不为例。” “好。”目的已达到,他自然不会再用醉酒骗媳妇。 叶默寒嘴角噙笑,黑眸中的寵溺几乎能将人溺毙。 乔颖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方说:“半个月后我一忙完服装发布会,就赶回基地继续参与训练。”要做就要做最好,按着二十一世纪的服装推广及经营理念,乔颖拟定了一套极其完整的计划书,她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云溪女装”、“昱泽男装”推广成功。 模特走秀,电视、杂志报纸广告,她会一起用上,完美地打响进入商圈的第一炮,打响乔氏服装有限公司,打响“云溪”、“昱泽”这两大服装品牌。 “要是能走开的话,我到时回来陪你。” 她真得是个神奇的女孩,写出的服装推广计划和经营理念,不可谓不大胆,但她又是严谨的,非横冲直撞,是严谨中尽可能地大胆。他相信在服装这一块,她日后肯定会走在时尚前沿。不,不对,准确些说,只要是她想做的事,怕是很难存在落于人后一说。 “不用,你好好忙你的训练,咱们争取在比赛时为国家拿回最高荣誉,让他国收起对我华夏的轻蔑目光,让他国对我华夏生出忌惮,不敢随意挑衅我华夏国威!”乔颖说得认真,语气尤为坚定。 叶默寒神色动容:“听你的,我会强化训练科目,为我们的目标努力。” “加油!”乔颖握了握拳。叶默寒薄唇微抿,跟着她笑说:“加油!” “对了,大伯母有让我多写些军旅歌,还说之前那几首歌,及我后面要写的歌,总政那边都会给出适当的价格来买。” “你同意了?” “嗯,同意了,但我不会拿总政给的钱,我让大伯母将钱到时汇入一个名为“军魂”的基金,那个基金我会请专业人士打理,同时我会让爷爷和部队方面联系下,由部队再委派两到三名同志,与我请的专业人士共同负责这个基金的运转。”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无条件支持你。” “就不觉得我在说大话?” 乔颖挑眉。 “虽然你的饼子现在画的有点大,但我相信这个饼子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大饼。”叶默寒所言不带丝毫作假,乔颖听了后,漂亮的脸上笑容如春花绽放:“被人无条件相信,这种感觉真得很好!” 叶默寒收起笑容,一脸郑重地说:“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都会对你深信不疑。” “我也是,无条件相信你,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会像你信我一样信你。” 乔颖眸光清透明亮,语气很是认真。 …… 空荡荡的病房里,乔韵表情呆滞,良久发出一声悲呼:“涛涛……”时针已指到夜里十点钟,她是一路从崔安平的住处走回医院的,为免儿女多想,她在门外尽量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这才推门走进病房,谁知,入眼却没看到一双儿女。 闻声赶来的护士还没张口询问出了何事,就被乔韵抓住胳膊,歇斯底里地质问:“我儿子呢,你们把我儿子藏到哪里去了?我要我儿子,快把我儿子还给我!”值班护士懵了,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还是刚做过手术的伤患,大晚上不在病房睡觉,能跑道哪里去? 静寂的夜里,军区一分院却一点都不安静。 能出动的护士、医生,及医院的警卫人员,用了一个多小时将整个医院全找寻了一遍,都没发现李涛的身影。 儿子不见了,她的儿子不见了,乔韵疯疯癫癫地跑出一分院,边跑还边唤李涛的名字,但除过耳边的风声外,剩下的就是她带着哭腔的喊声。 家里客厅的灯亮着,乔韵心中恐慌和不安稍减。 “涛涛,涛涛……你在家里是不是?”没人,客厅里没人,她心里再度恐慌起来,上楼推开李涛的卧室门,看到的是整齐的被褥,就是没有儿子的身影。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神色恍惚地回到主卧,抬眼间看到衣柜大开,不自主地就走上前。 钱……她放在衣柜里的钱少了三千元,涛涛……涛涛有回过家,是他拿走了三千块前,捂住嘴,她蹲在地上哭出了声,为什么不全部拿走,为什么只拿走三千元?她在衣柜里放了近七千元现金,他连一把都没拿…… 捡起地上飘落的纸张,乔韵脸上悲痛交加。 “我厌恶曾经的自己,也厌恶现在的自己,我走了,不要找我,等我想回来的时候,我自会回来找你们。拿走的钱,我会还给你的,妈……虽然我不想唤这一声妈,但你毕竟是我妈,是给予我生命的母亲,别再错下去了,好好照顾李娇,有她在你身边陪伴,我在外面会放心一些。和爸爸离婚吧,不爱他就放手,他是一个好父亲,是一个好丈夫,而我和娇娇还有你,却并没有把他当做父亲,当做丈夫,别否认,我有眼睛能看到,有知觉能感受到,保重!” 1010:你这是在推脱吗? 李涛留言不长,逐字逐句看望,泪眼锁在右下角的署名上,乔韵忽然大笑出声,撕碎了手上的那张纸,然后,她起身冲出卧室,一把推开李娇的房门。 “妈……”李娇听到门响,揉着睡眼坐起身,一看到是自家妈,她轻唤了声。乔韵此刻失去了所有理智,面目狰狞地走到牀边,扬手就给了她好几巴掌:“为什么不留在医院陪着涛涛?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说话啊,我让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 扯住李娇的头发,将人拖到地上,她边哭边嘶声咒骂李娇:“我养只狗它都知道给我看门,你告诉我我养你有什么用?你还我涛涛,你还我涛涛……”她的手劲很大,一下又一下地打在李娇身上。李娇被她打懵了,被她骂懵了,狼狈地瘫坐在地上,任她又打又骂。 她仿若失去了所有知觉,不哭不喊不反抗,就那么木然地坐在地上。 “涛涛走了,他走了……”许是打累了,骂累了,乔韵神色悲痛,流着泪坐到李娇对面:“他身上还有伤,就那么无声无息地走了,你说我要到哪里去找他……天越来越冷,要是找不到他,他一个人要怎么在外面生活……” 母女俩一个哭得肝肠寸断,一个目光空洞,就这么面对面走在地上直至天明。 “不行,我要找到涛涛,我要回到乔家,求他们帮忙找涛涛!” 望了眼窗外的天色,乔韵强撑着力气从地上站起,她没有看李娇,脚步虚浮慢慢走出了卧室。 “让我进去。” “女同志,请你不要难为我们。” “让我进去。” 与昨天的情形一样,乔韵又被两名手持枪械的警卫员堵在军委大院门外。 她头发紊乱,衣服皱皱巴巴,眼睛充血,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警卫员,见两人表情冷肃,语气坚决,丝毫没有让她进大院的意思,她笑了,笑容凄然而决绝。 “女同志,你最好别乱来!” 察觉到她不对劲,其中一名警卫员沉声警告。 “是你们逼我的。”乔韵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锋利的小刀:“让我进去,否则,我死在你们面前。”她声音不大,但从她的神色来看,半点不像是在说假话。右手握着小刀,泛着寒光的刀刃搭在左腕动脉处,她一步一步逼近那两名警卫员,完全不理会周围聚焦在自己身上的各色目光。 担心真闹出人命,俩警卫员对视一眼,然后,高个的警卫员转身走向值班室。 “谁的电话?” “大院门口值班警卫员张大哥打过来的。” 听到乔颖的话,乔邦国眉头微皱,看向正在用早餐的老爷子。 “爷爷,大伯,爸爸,她现在在大院门外以死相逼。”好好的一顿早饭,就因为这么一个电话,影响了所有人心情,乔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握紧话筒,她望向饭厅,等候老爷子发话。 何芬愤然,与乔颖说:“她想死就让她死去,甭管!” “张大哥说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好,不像是在吓唬人。” 对于一个一而再和自己姐弟仨过不去的疯女人,乔颖才不会管她的死活,也没那个闲心理会她的精神状态是好还是不好,但乔家毕竟养了那个女人多年,虽说老爷子昨个已经在日报上发表声明,与疯女人断绝养父女关系,然,数十年的养育之情,岂能说断就立马断掉? 所以,她朝何芬摇摇头,眸光挪回老爷子身上,静候老爷子发话。 “老大,你去见见她吧!” 老爷子叹口气,起身离开了饭厅。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 乔天野脸色冷沉,眼里尽显寒意。 “你见到她难免情绪激动,好了,你们继续吃饭,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乔邦国站起身:“颖儿,你与小张说一声,我马上到大院门口,让他先将人领到门房候着。”目光落在乔颖身上,他温声说了句,径直走向门口。 乔颖应声,对着话筒与警卫员小张转述了自家大伯的话,然后眉头紧蹙,挂断电话。 “爸爸,大伯母,我……我也去看看。”快要走到饭厅的脚步突然顿住,乔颖说着,未等乔天野和何芬做出反应,已然转身走了。她倒要看看疯女人今个欲玩什么花招! 大院门房里面,乔韵眼里泪水汹涌:“大哥,你帮我找找涛涛吧!”右手握着的小刀始终搭在左腕动脉处,她表情凄惨,满目渴盼地看着乔邦国。 “既然人昨晚就不见了,你怎拖到现在才想法子寻找?” 乔邦国语声低沉,定定地凝向乔韵:“明知道自个的孩子受伤住院,你作为母亲不在病房里守着,可想而知你不管对哪个都没有心。” “我有回家找的……”乔韵语声哽咽,断断续续地说着:“可是我晚了一步,后来……后来我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大哥,你就帮帮我吧,帮我找到涛涛,他身上还有伤,离开家也没穿厚衣服,我怕……我怕他昏倒在哪个角落,都没人知道……” “你回去吧,我会帮你找找李涛。” “大哥,你这是在推脱吗?” “我要是推脱,就不会与你说这话。” “那你现在就帮我找涛涛,现在就给公安那边打电话,让人赶紧找涛涛。” “说完了,你就回去等着,不想等,你自己也可以四处找找。” “你在推脱,我知道了,你根本就不想帮我……”乔韵盯向乔邦国的目光仿若能吃人,她阴森森地笑了笑,说:“涛涛要是有事,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闭嘴!”乔邦国暴怒,凌厉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乔韵面门,吓得她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的孩子能有今天,都是你这做妈的一手造成的,乔韵,你能不能长点脑子,能不能清醒点?”他既然答应帮着找人,就不会坐视不管,可被她这么质疑,甚至用那样令人生厌的目光仇视,这让他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1011:死不悔改 乔韵唇角颤抖,边后退边说:“我恨你,我恨乔家每个人,为了三个野种,你们一个个像是中了邪似的,不再拿我当亲人……”眸中恨意翻滚,她右手蓦地用力,鲜红的血顿时如泉涌出:“不帮我是么?那我就死在你眼前。”说着,她似疯癫般张嘴大笑:“为了三个来路不明的野种,爸爸不要我了,哥哥们也不要我了……全都不要我了,全都不要我了……” “疯了,你简直是疯了!” 顾不得多想,乔邦国从裤兜里掏出方手绢,大步走向乔韵:“把刀子扔了!” “我是疯了,但我是被你们逼疯的……”乔韵右手紧攥小刀,任伤口处的血往外溢:“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若是再向前走一步……”她是背对着门站着,听到门房里的动静,警卫员小高放轻脚步走到门口,见乔韵攥着滴血的小刀,见她左手腕部鲜血淋漓,他二话没说,身形敏捷如豹,一个手刀砍在乔韵后脖颈上。 将人接住,他一脸严肃地看向乔邦国:“乔市长,这位女同志需要里面送往医院救治。” “我来先给她包扎。” 乔颖在门房外不远处站着,凭借过人的耳力,她自然有听到门房里面的对话,让她没想到的是,乔韵竟然真不怕死,当着乔邦国的面割脉。待她有所行动时,乔韵已被警卫员小高砍晕。 递上手绢,乔邦国一手叉腰,一手解开领口处的纽扣,来来回回在门房里走了数步,启口:“颖儿,你坐车送她去医院,我现在就打电话给各辖区派出所,寻找李涛的踪影。”给乔韵简单处理好伤口,乔颖对上他的目光,低“嗯”一声,就准备背起乔韵。 “乔市长,我和小颖妹子一起送这位女同志去医院。”警卫员小高卸下自己的枪械,交到另一名警卫员手中,而后,蹲身背起乔韵就和乔韵出了门房。 乔家,乔天野接到乔邦国的电话,脸色瞬间变得冰寒刺骨。 “出事了?” 老爷子正好走进客厅,看到他的脸色,不由往座机上瞅了眼:“说吧,那孽障究竟做了什么?” “割脉,当着大哥的面割脉。”乔天野戴好军帽,见老爷子怔在原地,不由抿了抿唇,又说:“李涛昨晚不见了,她让大哥帮忙找人,大哥有答应,她却认为大哥是在推脱,于是失去理智,当着大哥的面……” “她想死就让她去死。”坐到沙发上,老爷子闭了闭眼,陡然间疾言厉色:“让她死,谁都不用管!” 乔天野薄唇紧抿,在原地站了会,低声交代乔昱乔泽两句,转身疾步而去。 “爷爷,您不能动怒,外面的事儿我爸爸和大伯会妥善处理好。” “那就是个孽障,孽障啊!” “是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能改正过来,我们原谅她就是。” “改不过来,她的品性已经定型,改不过来了。” 乔昱乔泽分别坐在老爷子左右,瞧老爷子脸色不好,乔昱低声劝说,乔泽则抿着唇儿想心事,一句话都没说。 军医总院。 值班医生麻溜地位乔韵仔细清创、上药,包扎好伤口,方与乔天野说:“好在你们有及时对伤口做过处理,否则,伤者就危险了!”语落,值班医生忙自己的去了,乔天野和乔颖站在病房里,一个眼神冰冷,一个眸光淡然,齐将目光凝向病牀上昏迷的人身上,半晌,乔颖启口:“爸,你回基地,我在这留一会。” “不急。” 乔天野的表情瞬间转为柔和,指向近旁的椅子:“坐吧!”说着,他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小高回了大院,等会她醒过来,我送你回到家再去基地不耽搁。”乔颖听他这么说,便没再多言。 约莫过去半个小时,乔韵自昏迷中醒转。 “醒了。”乔天野起身,走到病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冷冷启口:“你很有本事,竟敢当着大哥的面割脉。” 乔韵不语。 “乔韵,你是不是觉得我乔家欠着你,所以你才一次又一次地祸害我们家,祸害我的孩子?虚荣、固执、自私,这就是你!现在你给我听好了,老爷子不欠你什么,我乔家更不欠你什么,当年之所以收养你,是我妈看你年幼没了父亲,母亲又丢下你和人跑了,才和我爸一番商量,收养了你这个烈士遗孤。” “对你好,是因为他们拿你当亲女儿看待;对你好,是因为我们兄弟几个拿你当亲妹妹看待,而你……享受着这一切,是不是觉得很理所应当?” “算计我爱人,算计我的孩子,乔韵,我真得很想立时立刻掐死你!” “老爷子疼爱你远胜于疼爱我们兄弟,你回报他的却是一句恨。” “乔韵,你说说,如此不堪的你,是不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不是……我不是!”乔韵双目赤红;“你们不逼我的话,我又如何能去做那些事?是你们,都是你们的错,才让我变成现在这样,让我失去了儿子。” 乔天野忍不住讥讽地勾起嘴角:“都到这种境地了,你还不知道自己有错?” “是你们,是你们的错……”乔韵一遍又一遍念叨,恨意再次在她眼里涌现。 “无可救药!” 丢下这一句,乔天野转身:“颖儿,咱们走。” 乔颖点点头,目光复杂地瞥了眼乔韵,跟在自家老爸身后出了病房。 通过公安寻找,连续找了三天,都没发现李涛的踪迹,他就像是人间蒸发似的,彻底从所有认识他的人的视线中消失不见。而李娇自从那天被乔韵又打又骂后,整个人完全变了,变得沉默,变得不再和同学交往,每天上下学,她都是独来独往。 乔韵这个做妈的,明明有看在眼里,却压根就不管不问。两母女仍住在部队大院,同进一个门,但谁都不和谁说话。 “还没找到?” 吃过晚饭,乔老爷子坐到客厅沙发上,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表情,他端起茶盏抿了口,状似随意地问了乔邦国一句。 1012:血脉亲情 “没有,不过,我有让公安那边继续留意,只要有李涛的消息,咱们会第一时间知道。”乔邦国眉头微皱,良久,他启口:“爸,我有找到那俩孩子的生父,也有见过面。” 老爷子怔了下,问:“是熟人?” 略作迟疑,乔邦国点头:“是崔家的次子。” “崔家……”老爷子思索,忽然,神色变得凝重:“可是崔庆洲家的儿子?” 乔邦国“嗯”了声,说:“乔韵当时崔安平走得很近,发生那种事是他们间你情我愿的行为,但乔韵心里的人是四弟……”顿了下,他方接着说:“且在两人有了实质性关系后,乔韵暗地里通过咱家的关系,将崔安平送进了监狱,这一进去就是整整十年。” “孽障,孽障啊!” 老爷子双目圆瞪,气得直喘气。 “爸,为她生气不值得。”乔邦国低劝。老爷子深吸口气,心情方逐渐平复下来,他长叹口气,目光有些怅惘:“就因为有个在海外的妹子,崔庆洲那老小子没挺过那场风暴。” “不光崔老没挺过去,他那一家子现如今只剩下崔安平和他的小妹还活着。”想到崔家一家子在那近十年文化风暴中的遭遇,乔邦国心里没少唏嘘,见老爷子沉默不语,他又说:“崔安平出狱后,就去寻找妹妹,结果人是找到了,但他看到的却是一个只有小孩意识的残疾妇人。那么些年,崔家小妹没少被那些个牛鬼蛇神糟蹋,听崔安平说,她还被迫生了三个孩子,不过前两个养到两岁多久没了,最后一个倒是长到六岁,由于大人没在身边看着,意外溺水而亡。” “他对李涛李娇的事怎么看?”老爷子的心不是石头做的,可对于那场大风暴他能说什么?暗自摇摇头,他将话题转回崔安平身上。乔邦国未加思索,直接启口:“李涛失踪那晚,乔韵有找过崔安平,知道李涛李娇是他的孩子,崔安平说他当时很激动,有向乔韵直说会抚养两个孩子。但乔韵拒绝俩孩子和他相认,加上崔安平担心自己没担负起一天的父亲责任,怕俩孩子不肯接受他,就没在当晚随乔韵去医院。听我说李涛在那晚失踪了,他眼里的担心和焦急很真切,与我长话短说,就想法子去寻找李涛。” “抽空和李爱国通个电话,他要是想离婚,就让他直接打离婚报告,顺便问问他有什么要求。”为免给李涛李娇造成更大的伤害,老爷子不想他们的身世被传得人尽皆知,毕竟俩兄妹年岁还小,以后的路还很长,如果乔韵做出的丑事在圈里传开,李涛李娇肯定很长一段时间没法见人,甚至在未来的生活中,他们会被一个大大的阴影一直笼罩其中。 乔邦国颔首:“我会打这个电话。” 军婚不好离,但有乔老爷子在,李爱国和乔韵之间的离婚手续办得是又快又顺利,当然,乔韵并未出面,她也不可能出面,更不用出面。缘由么?一切皆通过老爷子打给李爱国部队领导的一通电话,把她和李爱国之间的婚姻关系彻底解决了。 而这件事办得实在是迅速,又是私下里办得,因此,李爱国部队里的人没几个知道。 李爱国是婚姻中的受害者,然,他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和乔韵结束婚姻关系,旁的要求他一概未提。从乔邦国口中得知李爱国的态度后,乔老爷子不无意外地对他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和乔韵多年夫妻,按理说,他完全可以借乔家的关系,在部队得到更好的发展,但他没有,一次都没有在老爷子耳边提过,也没在乔天野面前提过。 能在部队走到今天,成为响当当的一团之长,全是他凭真本事得来的。 基于自己养的孩子坑了人家,乔老爷子有生之年,首次给老战友打电话,让对方在近来对军官的晋升中,多留意留意李爱国。 他话说的含蓄,可多年战友情,加上他从未开过这个口,那位老战友二话没说就应了。不过,老爷子有着重强调“能力”两字,要是李爱国不符合晋升标准,那个忙不帮也罢。 就这样,李爱国顺利恢复自由身,与此同时,在接下来的晋升中获得了一次重保险。 乔韵出奇的安静,没有因和李爱国离婚大吵大闹,在崔安平接她和李娇住进崔家的四合院时,她亦没有吵闹。 事出反常必有妖,观察到她的异样,崔安平几乎每天和她在一起。 “娇娇,在这可还住的习惯?” “嗯。” “学习上有不懂的地方就说出来,叔叔给你请家庭老师辅导。” “嗯。” “你哥哥会没事的,叔叔这段时日一直有让人四处寻找,一有他的消息,叔叔就会告诉你。” “嗯。” 李娇低着头,定定地看着桌上的作业,对于崔安平说的话,她始终只用一个“嗯”字作答,这让崔安平心中异常苦涩。 忽然,李娇抬起头,怔忪的眼眸锁向他:“你不是叔叔,是我和哥哥的爸爸。”她用的是陈述句。崔安平一怔,旋即点点头。 “为什么不要我和哥哥?”李娇机械地问。 崔安平唇角牵起抹苦笑:“我是最近才知道你们的存在。” “我和哥哥不是好孩子,这样的我们你愿意要吗?” “无论你们怎样,都是我的孩子。” “是我弄丢了哥哥,妈妈恨我,讨厌我,就是我自己,也深深地恨自己,讨厌自己……可我没想过要把哥哥弄丢,我真得没想过……”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李娇“呜呜”地哭出声,说:“以前的事我知道自己做错了,我不想被同学讨厌,不想再做坏孩子,你信我吗?” 走到她近旁,崔安平轻柔地揉了揉她的头,语声听起来极为温和:“我信。”简简单单两字,却令李娇心里的痛,心里的委屈消散不少。 “虽然你是我和哥哥的生父,但我现在还没法唤你爸爸,你会介意吗?” 1013:自作孽 仰起头,李娇看向眼前高大消瘦,样貌清俊的男人。 “不会。” 崔安平笑着摇头。 “你一定要尽快找到哥哥,他身上有伤,走的时候也没带厚衣服,这眼看着天越来越冷,他在外面会受不住的。” “好。” “我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我写完作业就睡觉。” “嗯。” 点点头,崔安平转身走出李娇的房间。 本以为这孩子不会搭理他,毕竟她们娘俩住到这四合院已有数日,谁都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不成想,这孩子今晚非但没有不理他,反而还和他说了好一会话,难道这就是血脉亲情? 距离乔昱乔泽国庆前差点被李娇算计成功,已过去近半个月,这期间,云翊说到做到,通过强有力的手段将孟、李两家在商圈的产业,一口气全部吞并,但他并没把这两家的产业算到自己名下,亦或是云家名下,而是打包在一起作为礼物送给了乔颖姐弟仨。 乔颖自然是不收的,却听这位小舅舅说,若果不收,就是看不起他这个小舅舅,看不起云家。 无可奈何之下,乔颖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这份贵重至极的礼物。 叶默寒知晓云翊的行动,身为乔颖的未婚夫,身为乔昱乔泽的姐夫,在为妻弟出头这件事上,岂能落于人后?于是,他用最短的时间收集到陈家、孟家和李娇在军队,在政府部门任职人员的短处,暗地里运作,上交到军方及政府有关部门。 登时,这三家像是经历大地震一般,接二连三出现族中子弟被停职审查。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孟李两家想要扭转乾坤,简直难如登天。 毕竟那些被军方,被政府有关部门掌握的材料,是实打实存在的,他们不敢理直气壮地说:“身正不怕影子斜!” 更不敢说自家遭此风暴,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云、乔、叶三家对他们的报复。 经过有关部门仔细审查,孟家在军中、政府部门任职的子弟,原先有不下五人,最终只有两人是干净的。相比较孟家,李家这边有三人没染上事儿,但两家人都知道,即便留在部队、政府部门的那几个族中子弟一身清明,可要想在各自的岗位上日后有大发展,基本已没什么可能。 孟少李少给家族惹来如此大的麻烦,羞愧、自责得无地自容。 他们是罪人,是家族的罪人,面对叔伯,兄弟们的冷言冷语,一句话都不敢说。 也是,他们能说什么?说他们把好好的家族折腾完了,说他们很后悔那天的行径,说他们压根就不该去博利俱乐部寻乐子? 带着亲人对他们的怨恨,两人把这一切全归咎在了陈雯身上。 没错,他们只要一回想起那天的事儿,就恨不得掐死陈雯。要不是她打电话撺掇他们,他们能一时兴起惹上大祸?因此,他们要想泻去心头之怒,泻去亲人投在他们身上的怨恨,只有好好招呼招呼陈雯这个贱人! 云翊,叶默寒,想到两人在博利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想到云翊扇的那一巴掌,想到叶默寒说的那句话,陈雯清楚知道自己摊上了大事。国庆节三天,她像只乌龟一样缩在家里,缩在自个房间,不和家里任何人说话,就是每天三顿饭,也不和家人一起用。 她的异常陈家人自然有察觉到,然,国庆节当天就是叶乔两家的订婚酒宴,作为叶家的亲家,陈家把这件事看得极重,便暂时没去琢磨陈雯的异常。 直至在叶乔两家的订婚宴上,陈家稍微明事理的人无不心中咯噔一下。 明明两家是亲家,叶家却那般慢待他们,这其中要说没事,任谁都不会相信。 可细究缘由,陈家人想了又想,都没想过通透。 陈老爷子到底是位历经风风雨雨的老人,在感受到叶家对自家的态度转变,再结合叶青和陈志宇在叶乔两家订婚宴上的对话,他把怀疑的目光锁在了女儿身上。 发火,逼问,陈雯咬住唇只是哭,只是摇头,半个字都不往说。 怒极之下,陈老爷子第一次动手给了这个从小到大,极受他们一家人疼爱的女儿一巴掌。 停职审查,儿子一个个被军方有关部门停职审查,不争气的女儿更是直接被军方开除军籍,这一连串的打击,直接气得陈老爷子晕厥。待他从昏厥中醒转,已是两日后,没有多想其他,他张口就问老伴儿子们的情况,得知三个儿子均未犯原则性错误,方轻舒口气。 只要不是犯原则性错误,那么前途就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不料,他这刚安下心,却又见老伴抹着泪说女儿出了大事。 一巴掌,因为他的一巴掌,被他捧在掌心的闺女,当晚一气之下跑出家门去寻短见。 半夜里医院的电话打到家,一家人这才知道事情经过。 迪厅,酒喝多,嗑违禁药,与不止两个社会青年搞在一起……由于太过放纵,造成私密处大出血,被送往医院时,人已陷入昏迷。 陈老爷子觉得自己的脸面被女儿丢尽,不过,这回他并没昏厥,而是直接交代三个儿子,一旦陈雯醒过来,立马送往国外自生自灭。至于那几个社会青年,在陈雯出事后,一个都没有推卸责任,老老实实地在公安面前做笔录,说是陈雯找的他们,还给他们一种药物让他们服下,然后就造成了那样的局面。 经过公安人员在迪厅调查落实,确定那几个社会青年并未撒谎,终了,将几人带回局里关押,具体要关多长时日,遵照国家的法律来定。 陈家这边不想相信这个事实,但公安的笔录,以及调查结果都在面前摆着,加上陈家自个到迪厅有再次取证,一切都说明是陈雯主动去招惹的社会青年,于是乎,陈家人再气再怒,也不能把那几个社会青年怎样。 商定好要报复陈雯,孟少和李少又岂会不观察陈家的动静? 1014:谈合作 见陈雯哭着跑出陈家住的大院,继而见陈雯乘车前往后海,他们一路暗中尾随,只觉这是老天给他们报仇的机会。 违禁药物是陈雯自个买的,因被军方开除军籍,因自己爱慕的人有了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因陈老爷子打的那一巴掌,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了,觉得自己的人生已走到尽头,觉得自己生无可恋。 越想越悲观,越想心中越痛,以至于疯了似的既喝酒又嗑违禁药物。 醉意袭恼,她摇摇晃晃地走到几个社会青年身边,眼神迷蒙,笑容妖娆,与那几个社会青年不多会就打得火热,然后就有了后面的事情。 她怕是永远都想不到,和她一起放纵的几个社会青年,与孟少和李少有关。想不到自己名声尽毁,落到被家里即将发配国外的下场,全源于她那日撺掇孟少李少毁掉乔昱乔泽所致。 “陈家那丫头的事你听说了没有?” “与你没关系吧?” “我?你觉得小舅舅是那种没有节操的人吗?” “这我可不知道,不过,要真是你找人做的,我一点都不稀奇。” 接到云翊约饭的电话,乔颖问缘由,云翊说想她这个外甥女,想和她随便聊聊,乔颖正忙着服装发布会的事儿,本不想答应,却在片刻犹豫后,还是问了云翊约饭的地点和时间。她这人性子淡,不是什么人都能走到心里,而对于云翊这个小舅舅,起初认识是有那么点好感,但也仅是好感,至于有没有把云翊当真正的亲人,她当时是想都没想。数日前,不得不收下云翊送出的大礼包,她能真切感受到云翊,是打心底在意她和乔昱乔泽这三个外甥,所以,她决定对云翊做些回报,真正认下这个小舅舅。 此刻是中午十二点多,两人坐在一家名叫“云瑶”的私房菜馆里面,面前的桌上摆满了精致唯美的菜肴。 “看来在你心里我的形象不怎么样啊!”云翊俊脸上浮开抹失落的笑容,眸光却几不可见地闪了下:“你怎就不往叶小六身上想?那种事,完全有可能是他做的。” 乔颖歪着头,澄澈灵动的眸子眨巴了下,唇角噙笑,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无商不奸,和他比,你更有可能做那种事。” “你可别被他那一本正经的脸给骗到,我给你说啊,越是看着正派严肃,越不像是做那种事的人,越是有可能去做。” “好啦,我说句实话吧,陈雯被军方开除军籍,与他应该有关系,但陈雯身上后来发生的事与他绝对五官,当然,与您也没什么关系。” 云翊心中的郁闷骤然散去,好心情地问:“你怎就确定与小舅舅无关?” “用那种手段对付一个女人,您不屑去做。”乔颖眸色认真,语气尤为肯定。 微怔了下,云翊笑了:“还是小颖儿了解我,不像你外公,只要外面有什么事儿和我扯上关系,想到的首先是我的不是。” 乔颖吃了口菜,咀嚼咽下,方说:“外公那是对你严格要求,免得你走歪路。” “好吧,我承认,老爷子那么做,是为了我好,可你小舅舅早已成年,这眼看着就要奔三了,还这样被他管着,想想这心口就痛啊!”云翊按着胸口,露出一脸可怜状。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小舅舅可别身在福中不知福。” 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乔颖嘴角动了动,问:“陈雯的事后来怎样了?” 云翊淡淡地说:“有可能这一辈子都不能生育,嗯,还有,陈家准备将这个名声尽毁的女儿发配到国外自生自灭。” “发配?不见得,我倒觉得这事陈家在保护陈雯。”乔颖嘴角勾勒出抹嘲讽的弧度:“被开除军籍,做出那种事儿,她在国内呆下去,不说陈家人抬不抬得起头,就是她自个都无法正常走到人前,时日久了,不疯的话,还得她有颗强大的心脏。” “小颖儿分析得很透彻呐!”云翊夸赞。 乔颖再次丢给他个白眼:“只要是明眼人都能想到。” 云翊讨好地笑了笑,说:“孟家和李家算是完了,陈家除过陈雯,倒没受什么大冲击。”两人虽都没说陈雯的事儿是哪个整出的,心里却基本上都有答案。 “那只能说明陈家的家风还算不错。”乔颖弯了弯唇,随口说了句。 “家风?陈老婆子就是个拎不清的,要不是有陈家的老头儿坐镇,她保准将几个儿女全都养歪。” “不说外人了,说说你约我吃这顿饭的真正目的。” 乔颖可不相信云翊约这顿饭只是为了和她闲聊。 “小颖儿,你真得是深藏不露啊,小舅舅原以为你只是医术好,只是身手好,只是个学霸,却没想到你在经商这方面也有着不俗的头脑。” 一个接一个只是,听得乔颖嘴角直抽抽。 “你想和我合伙做生意?” 虽是问,乔颖却用的是陈述语气。 明天就是服装发布会,因此,近来两天不管是电视,还是报刊杂志,都能看到“云溪”、“昱泽”服装的广告。 产生的轰动效果可想而知。 云翊一听这两个服装品牌,就想到这必与乔颖有关,结果正如他猜想的那样,以至于他既欣喜又激动,恨不得立时立刻和乔颖合作,好请教那些令他眼前一亮的推广、经营理念。 “小颖儿,小舅舅答应你,只要你和小舅舅合作,小舅舅绝对不会亏待你的。”云翊神色认真,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乔颖屈指轻叩桌面,思索片刻,说:“有个项目我准备做,您要是真有心合作,我到时写出详细的企划方案给您,”顿了下,她续说:“提前与您说一声,我手上可没资金投入。”云翊当即就说:“资金及其他的相关手续全部由我来负责,旁的就靠你了,到时我们五五分,如何?”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提股份分成,我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了。” 1015:么么? 乔颖嘴角抽了抽,好无语。 云翊毫不犹豫地说:“小舅舅相信你,只要是你写的企划,绝对是赚钱的买卖。” “这么说吧,我想在京都附近办一个集度假、休闲娱乐、儿童乐园于一体的大型庄园,这要是做下来,需要不少投入,您还是好好想想,再给我句准话,我好着手开写企划案。”乔颖不疾不徐地说着,听得云翊双眸越来越明亮。 乔颖轻咳了声,又说:“如果前期投入于你来说困难的话,你可以再找一个或者两个信得过的合伙人,至于具体的股份分配,按照大家最终投入比例来算。” 云翊在她音落后,直接拍板:“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写企划案,预算下前期要投入多少资金,我要是困难的话,会给咱们找信得过的合伙人。” “既然您这么信得过我,那我就尽快写好企划送与您过目。” 乔颖做事向来不喜拖泥带水,事儿说定,她没理由滞后再去做。 愉快地吃好喝好,两人走出这家私房菜馆,云翊不容乔颖拒绝,将人直接塞进车里,亲自送到了军委大院。 有电视、报刊杂志广告轰炸,再加上模特走秀,乔颖的服装发布会举办的非常成功,当日就收到不少订单。对此,她一派淡定,精致漂亮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发布会由公司里的专人负责,她这个老板只是作为旁观者,并未现身人前。 关于她和云翊说的那个大型庄园企划,她用了一个多星期,方把所有能想到的以书面形式写好。 构图、详细预算,管理等等,皆包括其中。 收到这份企划,云翊高兴得一口气看完,与乔颖放下话,后面的事儿只要不到万不得已,全由他全权负责。 乔颖有收到来自云翊毫无保留的信任,当然也把自己的全部信任给予了对方。 公司、服装厂运行正常,该办的事皆已办完,乔颖觉得是是时候回基地参加训练了,不成想,乔昱乔泽提醒她,再有不到一个星期就是期中考试。 稍作考虑,她给基地拨了通电话。 乔天野听到女儿的声音,心中的喜悦自不用言说,好巧不巧的是,叶默寒这会儿就在他的办公室回做汇报,登时,竖起耳朵,听着来自自家媳妇的声音。瞅了他一眼,乔天野对着话筒说:“叶小六在我这呢,你要不要和他……”没等他话说完,话筒已到叶默寒手中:“对不起了,大队长!”乔天野瞪了自家毛脚女婿一眼,背着手出了办公室。 臭小子,竟敢从他手中抢电话,就不怕他把闺女一直留在身边? “你最近还好吗?”电话另一端,乔颖柔声问。熟料,半晌没听到叶默寒说话,水眸微闪,她唇角弯起:“是不是听不到我的声音?” “我想你了!” 低沉磁性,还带着一丝暗哑的声音顺着电流传入乔颖耳中,她心里瞬间一热,启口:“我也想你。” 叶默寒薄唇微抿,耳根子发红,深邃的眸中尽显柔色,良久,他启口:“照顾好自己。我在基地等你回来。” “嗯。”乔颖轻应了声,柔声说;“你也是,别只顾着训练,忘记吃饭。” “为了你,我会让自己一直好好的。”听到叶默寒这句话,乔颖神色间无比动容:“……默寒!”本想连名带姓的唤,但一想到男人的期待,她嘴角动了动,终没将他的姓带上。叶默寒心律加快,只觉来自媳妇这一句轻唤,比蜜还甜。 低一声唤出,唤第二声就容易很多了。 乔颖水润的眸中笑意流转:“默寒,照顾好自己哦,么么!” “么么?”叶默寒语气中充满疑惑:“颖宝,么么是什么?” “……”乔颖先是一怔,旋即眼珠子转了转,俏皮地说:“自己意会。” 么么?自己意会? 叶默寒暗自琢磨着,并学着乔颖的发音,比对着口型。 “想出来没有?” 半晌听不到男人的声音,乔颖娇笑着问,与此同时,对着话筒还来了个亲亲,算是在提醒某人。而就在这时,叶默寒低沉暗哑,带着蛊惑人心的好听声音再度顺着电流飘了过来:“颖儿……么么!”顺便对着话筒传递给乔颖一个爱的亲亲。 “你好厉害!” 她的男人咋就这么可爱涅! 赞叶默寒一句,乔颖眉眼间笑意萦绕,说:“参加完期中考试,我会立马赶回基地。”她的声音宛若清泉石上流,听得叶默寒沉醉其中好一会,方应声:“好!” 部队的电话不能占用时间太长,尤其还是国刃训练基地这边,属于大队长的专属电话,基于此,两人温馨通话持续三分钟不到,就互相说了声再见,继而挂断电话。 眼看着期中考试一天天临近,乔颖却依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看不出丝毫紧张之色,不过呢,她晚上睡觉前,有仔细翻阅高三课本,且将乔昱乔泽带回家的模拟试题认真解答一遍,看着她一刻不停,刷刷地答题过程,乔昱乔泽眼里全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 知道自家阿姐有着天才大脑,可亲眼看着她用不到一堂课时间,答完语文数学两科试卷,简直刺激得他们不要不要的。 努力! 再努力! 唯有这样,他们才不会被阿姐甩的太远,才能早日与阿姐的梦想一起齐飞。 今个就是期中考试,一大早乔颖姐弟仨在家里用过早饭,整理好铅笔袋,三人就骑着各自的脚踏车,与叶静雅姐弟在大院门口汇合,一路骑向京都四中。 “叔叔,我去学校了。” 崔家四合院,李娇背上军绿色帆布书包,与崔安平打了声招呼,推着自行车就出了家门。 约莫过去多半个小时,崔安平接到一通电话,需要立马出门一趟。考虑到乔韵近来精神状况一直不佳,他神色略显柔和,与乔韵说:“我要出去一会,你和我一起吧!”乔韵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他片刻,摇头。 1016:见面 一个月,都已经过去一个月,她没有听到有关儿子的半点消息,却有在电视上看到“云溪女装”、“昱泽男装”的广告。 云溪? 昱泽? 是宋云溪,乔昱乔泽的名字简称么? 心中如是想着,答案也呼之欲出,但为确认,她还是去了轰动整个京都的那场服装发布会。 果真如她所想那样,“云溪”、“昱泽”两个足可预见要大火的服装品牌,全是那个野丫头一手策划的。 好,很好!害得她被老爷子赶出乔家,害得她被老爷子在报纸上发表声明断绝养父女关系,害得她一双儿女成为同学中的笑柄,害得涛涛离家出走,消失得无影无踪,害得李爱国和她离婚,将她害得这么惨,野丫头却活得滋润,用乔家的资源既开公司又办服装厂,世上哪有这等好事? 崔安平开车出了四合院,乔韵敛起心绪,拎着手提包到厨房转了圈,然后离开了四合院。 中午考语文和数学,乔颖答题速度很快,但为了不影响其他同学发挥,她坚持坐到距离收卷铃声响起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才轻手轻脚起身,走到讲台前交了考卷。 “姐,吃过午饭你要是累的话,就到我和阿泽的宿舍眯会。” “你们那可是男生宿舍,我去不合适。”对于乔昱的提议,乔颖笑着摇头,说:“也就两个小时时间,我找个僻静地方坐坐就过去了。” “我和阿泽陪你。” 乔泽听了乔昱的话,忙不迭地点头。 “好。” 乔颖微笑着点头。 姐弟仨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走进学生食堂用了午饭。 作为乔昱乔泽的好兄弟兼跟班,吴一鸣自然而然地跟在这姐弟仨身侧。 剩下的科目,全在下午考。 距离京都数十公里外的一座偏僻小镇上,崔安平开车行至镇卫生所大门外蓦地停下,紧跟着他从车上下来就往卫生所走,也就在这时一抹军绿色的身影与他碰了个正面。 “崔安平?” “……”崔安平顿住脚步,看着眼前身姿挺拔如松,面部轮廓硬朗,表情刚毅的军官,怔了下,他点点头,启口:“我是。” “孩子这会睡着了,我能和你谈谈吗?” “是换个地方,还是就在这诊所?” 看向对方,崔安平问。 用不着他多想,也知这名英武的军官就是乔韵的前夫。 没错,站在崔安平面前的军人确实是李爱国。 数天前他带兵到这小镇附近的山上拉练,不料就在昨个晚上,一名新兵突然腹痛难忍,为了不影响大家拉练,他亲自开车将人送到小镇卫生所。但让他没想到的是,今天一大早听到护士议论,说是有个少年昏倒在诊所门外,看样子特别像是个离家出走的孩子,且那孩子腹部有刀伤,而昏倒的原因是伤口发炎,引起高烧所致。 鬼使神差地他拎着空的暖水瓶,朝卫生所门口走去。 然,没等他走出几步,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推着移动病牀,急匆匆从他身旁而过。不经意间一瞥,他登时呆怔在原地。 儿子……躺在移动病牀上,脸色煞白如纸,看不见一丝血色,头发脏乱的少年,竟是他的儿子……不,那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那孩子不是他的儿子,可是,毕竟养了十多年,毕竟被那孩子十多年爸爸,即便孩子和他不亲,在他心里,却是将这个孩子一直视为儿子对待。 心中苦涩难耐,他来不及多想,跟着去了急诊室。 伤口溃烂? 情况不是太好,需要消毒,清创,重新缝合伤口,免得进一步被细菌感染。 才一个月没见,这孩子怎搞成了这样? 李爱国被护士规劝到诊室外面,透过窗上的玻璃看着里面的情景。 错了么?他做错了么?是他和乔韵离婚,孩子才变成这样,还是……还是乔家与乔韵断绝了一切关系,致使这孩子背着大人离开了医院? 那个男人不是已经找到,乔韵和娇娇也被那个男人从部队大院接走了,作为孩子们的生父,没道理让自己的骨肉带伤流落在外不是? 怀揣种种疑惑,李爱国决定有必要给乔邦国打个电话。 接到他的电话,乔邦国没作隐瞒,将李涛何时离开医院的事儿简单叙说一遍,并让他在镇卫生所多留几个小时,以免李涛醒过来再度玩失踪。挂上李爱国的电话,乔邦国略作思索,就拨电话联系崔安平。 这就有了李娇前脚刚去学校没多久,崔安平接到一通电话开车离开四合院一事。 “你好,我是李爱国。” 走进李涛的病房,李爱国伸出手,看向崔安平。 “你好。” 崔安平与他握握手,礼貌地回敬了句。 “孩子刚退烧没多久,要醒过来怕是还得等一会,你坐。”李爱国看了眼一旁的椅子,做了个请的手势。崔安平也没交情,举步走过去坐下。李爱国见他落座,在距离病牀就近的椅上方坐了下来。 “谢谢你帮忙找到涛涛。” 病房里太过静寂,崔安平暗自吸口气,抬眼对上李爱国冷静深邃的双目,一脸诚恳地说:“李涛出事那天,小韵有找过我,我也是在那时才知道李涛和李娇是我的孩子,对于乔韵欺骗你这件事,我替她在这向你道歉,并在此谢谢你担负起了本该我担负的责任!” 说着,他起身,朝李爱国深鞠一躬。 李爱国端坐在椅上没动,抬手示意他坐回椅上,方启口:“你不用对我说谢谢,无论是十多年前,还是今天,你都不用对我道谢。和乔韵结婚,当时是我自愿的,抚养李涛李娇,是因为在我心里他们是我的孩子。至于我和乔韵离婚……则是源于她心里没我,既然婚姻已经出错,且是从一开始就出错了,我就不能让它继续错下去,所以,我和乔韵结束了彼此间的婚姻关系。” “你是俩孩子的生父,那么就请你往后好好对待俩孩子,要是他们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望你好好教导他们,莫让他们在歪路上一直走下去。”顿了下,他续说:“说起来,在这十多年里面,我整日里忙部队里的事,对他们娘仨多有疏忽,现在回想起来,我感到很惭愧。” 1017:认错 “不,你很好,不管是作为一个丈夫,还是作为一个父亲,你做的都很好。娇娇有和我说起你,有说你是位好爸爸。” 崔安平如实说着。 李爱国却苦笑:“孩子们和我并不亲近。”崔安平一阵尴尬,嘴角动了动,说:“李同志,你永远都是俩孩子的爸爸,只要他们想回你身边,我是不会阻止的。” “不必。”李爱国摇摇头,面部表情肃穆:“近两个多月来发生在俩孩子身上的事有些多,这使得他们的情绪难免会有起伏,既然所有事情已经明朗,我不想俩孩子再受到伤害。”冷静沉着的眸光锁在崔安平身上,他神色变得郑重:“涛涛和娇娇是自尊心极强的孩子,要是有可能的话,你给他们办个转学手续,这样对他们明年参加高考会好些。”说到这,他唇角漾出抹若有若无的笑:“或许我想多了,那些事儿在乔老爷子和乔市长干预下,其实并没大面积传开。” “娇娇挺过来了,最近她脸上明显有了笑容,我想,涛涛应该也能很快想通,不会因为乔家和小韵断绝了关系,一直钻牛角尖。” “能想通就好。” 抿了抿唇,李爱国往病牀上看了眼,拎起地上的暖水瓶,起身:“你留在这陪孩子吧,我就不在这多坐了。”语落,他转身正准备往病房门口走,身后陡然间传来虚弱低哑的声音:“爸爸……”崔安平在他起身时有跟着站起,出于礼貌,自然要将人送到病房外,不料就在这一刻,他和李爱国皆身体一僵,缓缓回过头看向病牀上的少年。 “爸爸……” 李涛是冲着李爱国叫的,对上他湿濡充满愧疚的眼睛,李爱国薄唇紧抿,定定地看着他,并未做出回应。 “对不起,爸爸,对不起……”在李爱国和崔安平走进病房的时候,李涛就已经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听到飘入耳里的熟悉声音,他心中的愧疚一波波地往上涌。回想过去的种种,再结合他一个月前听到的那件事,他觉得自己这十多年来简直活得一无是处。 父亲虽在部队很忙,却并未疏忽对他和李娇管教,是他们受母亲影响太深,不愿被他管,不愿听他啰嗦。记得小学没毕业前,只要父亲部队里放假,他都会提出带他们兄妹去公园玩,即便母亲不愿他们被父亲带出去,父亲也会设法说服母亲,骑着自行车载着他们出去。 然而一上初中,李娇和他像是被人施了咒一般,与父亲之间的关系一天比一天变得生分。 他们不黏父亲,也从不与父亲说学校里发生的事儿,更不会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每次考试后就告诉父母考了多少分。 即便父亲问,他们也是多以沉默应对。 泪顺着眼角滚落,李涛满心都是悔。 他永远忘不掉那几个社会青年说的话。 废物,一个总想着靠乔家名望作威作福的废物,一个总想贪图乔家一切的废物,一个不自量力的蠢货。 被揍,被捅,他一点都不恨那几人,他只是后悔……后悔自己怎变得如此不堪?后悔自己为何不听父亲的话?后悔自己一天天长大,却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渴望着得到不该属于他的东西 ,从而泯灭良知,从而一步一步走向悬崖边。 是那几个社会青年揍醒了他,用刀捅醒了他,让他羞于面对身边的每个人。 李涛眼里的泪不停地滚落:“爸爸,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不该走错路。”这一个月他在外面风餐露宿,今天之所以会晕倒在这家卫生所门外,是他远远地就有看到熟悉的军车牌号。 死,很容易,可做错那么多事,他还没有求得很多人原谅,又怎能去死? 离开医院,他是在逃避现实,昏倒在这小镇卫生所门外,一方面是他腹部的伤口出现溃烂,引起他高烧,另一方面是他想面对现实,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在未来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果不其然,他晕倒在卫生所门外,醒来后就听到父亲熟悉的声音,听到他对另一个人说的每句话。 “知错就改,可能做到?” 李爱国终于出声,但表情依旧刚毅冷峻,让人难以看出他的情绪。 “我能,我能做到。” 李涛吸了吸鼻子,认真地作答。 “往后你和娇娇有两个爸爸……”李爱国说着,看了眼崔安平,循着他的目光,李涛的视线亦往崔安平身上挪了过去,喃喃:“我有两个爸爸。”李爱国颔首,低“嗯”一声,再度启口:“好好养伤,待伤口愈合,不想再在四中就读,就让你爸爸帮你转个学校。” “不用转学。”既已决定面对现实,他就不会去转学,继续逃避。 李爱国走到病牀边,弯腰,伸手轻柔地揉了揉李涛的头,神色略显温和,说:“有战士在这住院,我得过去看看,你要好好听长辈的话,不能再任性而为。” “嗯。”李涛应声,目送他走出病房。 崔安平站在病房门口,看着李爱国渐行走远,方转身重新回到病房里:“渴吗?”他嘴角挂着淡淡的笑,语声温暖而亲切。李涛摇摇头。坐到病牀旁的椅上,崔安平专注地看着他:“你妈妈和娇娇现在和我,还有你小姑住在一个四合院,等你能伤口好的差不多了,咱们就在家里养着。” “我妈和娇娇还好么?” “好着呢!” “帮我给我妈打个电话,就说我很快就能回家。” “等会我就给咱家拨电话。” 他们不知,他们口中说的那个人,今天将会做件后悔一辈子的事,这件事甚至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 京都四中,清脆的铃声回荡在校园上空,与此同时,广播里传来优雅却不容置喙的女声:“考试结束,考生停止答题,请监考老师回收试卷、答题卡和草稿纸。” “玲玲,你考的怎样?” “你应该问你六婶靠的怎样,问我,我会理解为你在我面前炫耀。” 1018:疯了 “我六婶考得如何,根本就不用我问,你是不知道,我六婶是我们家除过我六叔以外的第二个天才。” “你很嘚瑟?” “当然。” 叶静雅眉开眼笑,傲娇地抬起下巴。 “你就打击人吧!” 江薇好笑地看她一眼,与薛玲玲说:“玲玲,雅雅要是继续在咱俩面前嘚瑟,咱就和她绝交。” “听你的。” 薛玲玲点点头。 叶静雅哼哼了声,说:“没意思了哈,我说的是事实,又不是纯心打击你们。” 考完试,不管是高三,还是高一、高二年级的同学,这会儿无不是扎着小堆讨论着试题答案,但在距离叶静雅三人数十米外的一棵桂花树下,却单独站着一抹纤细的身影。 “乔颖!” “……”听到有人叫自己,那抹身影的主人回头望去,就见一个她并不想看到的人走了过来。淡淡的桂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乔颖出了考场就一直站在这棵桂花树下,等着乔昱乔泽走出考场,好一起回家。 她不明白李娇突然找她是出于何种原因。 秀眉微拧,她问:“有事?”李娇在她面前站定,点点头,说:“我找你是想向你道歉。”听了她的话,乔颖明显怔了下:“向我道歉?”见李娇重重地点头,她神色复杂,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若非出于真心,我看不必。” 乔昱乔泽一出教室,就去和乔颖约好的地方碰面,却没想到抬眼看见自家阿姐的同时,一个令他们倍感讨厌的人也跃入眼帘中。 “哥,李娇该不会又找姐麻烦吧?” “先过去再说。” 哥俩脸色冰冷,脚下步子不由加快。 而李娇在听了乔颖的话后,心里感到无比涩然,她能站在对方面前,那需要股多大的勇气,唯有她自个知道,且既已把道歉的话说出口,她又何须阳奉阴违?嘴角噏动,她眸中的歉疚越发浓郁,语气也比之前变得更加诚恳:“以前是我不对,在此,我郑重向你道歉。”说着,她朝乔颖深鞠一躬。 “姐,小心!” 忽然,乔泽极喊一声,同时,叶静雅的惊呼声也自不远处传来:“六婶,小心!” 有危险在靠近她,方向是她后心位置,乔颖脸色一凛,正要闪身避开,不成想,本在她面前站着的人蓦地一把推开她,旋即一股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 “啊!” 惊呼声相继响起,乔颖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挪目看向骤然间推开她的那个人,登时,心里五味杂陈。 “李娇,李娇你还好吧?” 一把水果刀插在李娇胸口,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呆怔在自己面前,生她养她十多年的妈妈。鲜红的血顺着伤口外溢,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嘴里却迟迟发不出声音。听到乔颖的声音,她身子晃了晃,转头露出一抹微笑,接着缓慢摇头。 “我送你去医院!” 乔颖再顾不得多想,伸手横抱起李娇即将倒地的身体,抿着唇儿快速向校门口疾奔。 “坚持住,你会没事的!” 见李娇脸色渐显苍白,眼睛慢慢闭阖,她出言鼓励:“你行的,一定要坚持住!” “对不起……乔颖,对不起……我为我和我哥……还有我妈妈做过的错事向你道歉,顺便也向乔昱乔泽道歉……”强撑着气力,李娇时断时续,虚弱地再次向乔颖道歉。“别说话,你现在不能说话,我们很快到医院。”乔颖脚下的步子越发加快。 桂花树下,乔韵依旧呆滞地站在原地,慢慢的,她抬起沾染着血渍的那只手,“哈哈”大笑出声:“我杀了娇娇,我杀了娇娇……”聚在周围的学生无不惊恐地看着她,突然,她冲向就近的一堆学生,抓住一女孩子的双臂猛摇:“你看到了吗?我杀了娇娇,我杀了我女儿,你看到了吗?”放开这个女生,她又抓住一个男生的双臂,疯癫地边笑边说:“我本来要杀乔颖那个小贱人的,可我却杀了娇娇,你说我怎么会这样?你能告诉我我怎么就杀了自己的女儿?” 那名男生吓得脸色煞白一片,嘴角颤抖一句话都不敢说。 乔韵盯着他,倏然止住笑声,表情变得悲痛:“涛涛,涛涛你回来了吗?叫妈妈,你快叫妈妈,不说话,你怎不说话?是乔颖那个小贱人不让你说话吗?不怕,涛涛不怕,有妈妈在,她不能拿你怎样……”眼里泪水横流,她哭得泣不成声,谁知,下一刻,他猛地推开那个男生,一脸阴冷地说:“你不是涛涛,不是我儿子……你不是……” “我要找我儿子,我要去找我儿子……” 又是笑又是哭,她踉跄着朝四中门口走去。 “她疯了!” “嗯,确实是疯了。” 远看着乔韵的背影,乔昱乔泽禁不住说了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找我儿子……” 乔韵此时的情绪明显不对劲,加之她刚才的疯狂举动,两名校园保安一看到人,就上前将其迅速制服。 挣脱不开双手,她就用脚踢,用嘴咬,然而都是徒劳。 “我是乔家的女儿,你们不能抓我,快放手啊!”乔韵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儿子在等着她呢,她不能被这俩臭男人抓住,她得去找儿子! “你老实点,等会公安就到。” 两名保安中的人,冷盯向乔韵说了句。 “太可怕了,李娇的妈妈疯了吗?竟然想杀你六婶。”江薇一脸后怕地说。 “她若不是疯子,也不会那么做。” 叶静雅冷着脸,言语间对江薇的话极为赞同。 “是因为乔家和她断绝关系,才记恨乔家对乔颖出手的?” 猛不丁听到薛玲玲的问话,叶静雅怔了下,却未作出任何回应。 李爱国和崔安平均未想到乔韵疯狂到要杀乔颖,结果把自个女儿给送进了医院。 “出什么事了吗?” 见崔安平脸色阴沉,坐在病房里近半个小时不说话,李涛不由开口问。 “娇娇住院了。” 崔安平觉得有必要把乔韵和李娇的事儿告诉李涛,因此,他将目光挪向病牀,满目认真地看着李涛。 1019:小六奶奶 “今个下午你妈妈跑到京都四中,用水果刀欲杀害乔颖,不料,李娇那会正在与乔颖道歉,看到你妈妈猝然间持刀刺向乔颖后心,她一把推开乔颖,自个却被你妈妈手里的水果刀刺中……”窗外夜色深沉,半个小时前,卫生所的护士找到他,说市里有人给他打电话,带着疑惑,他去解了那通电话,便从乔老大口中听说了乔韵今个做的恶事。 当时下他气上心头,恨不得把那个没心没肺,不知悔改的女人掐死。 作为母亲,不知教导儿女走正途,不知从心里关心儿女,只是一味地将他们往歪路上带,从而满足她自个的贪欲,致使俩孩子成为他人口中的谈资和笑柄,就这还不够,竟然一心要把俩孩子作死,乔韵,一个可憎可恨的黑心肝女人,她配为人母? 李涛不想相信自己听到的,却又不得不相信。他妈是个什么品性,旁人不了解,他这做儿子可是相当了解。 小心思多,最见不得别人比她好,尤其那个人还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到底有多狠,把水果刀刺进李娇身体? “李娇……李娇她……” 嘴角抖动,他实在问不出李娇现在的状况,他怕,怕听到不愿听到的。 崔安平阖上眼,片刻后方重新睁开,一脸凝重地说:“距离心脏只差一厘米,不然的话,娇娇已经没命活在这世上。”顿了下,他又说:“娇娇是被乔颖一路横抱着送往医院的,医生说若不是送得及时,李娇即便能脱离生命危险,也很有可能会因为脑中极度缺氧而永远昏睡不醒。” 病房里静寂无声,良久,李涛问起乔韵的情况:“我妈妈现在人在哪里?” “六院。”崔安平略作迟疑,唇齿间漫出两字。 李涛惊诧:“六院?”六院是精神病院,只要是京都人没哪个不知道。 “医生诊断出你妈妈有精神分裂症,且情绪一旦失控,很容易出现暴力倾向。”崔安平捏了捏眉心,叹口气,一脸自责:“其实自不见那天起,你妈妈的精神状况就出现了问题,为免她不受控制地做出什么事,我这一个月里几乎每天陪在她身边。昨天我接到你大舅舅的电话,临出家门前,还专门喊你妈妈和我一起过来,但你妈妈没同意,我就想着离开家最多也就半日,咱们便能回市去,加重有小阿姨在,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乱子,不成想,就因为我一时疏忽,差点让你妈妈酿出命案。” “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李涛的心是一抽一抽的疼,但脸上却看不出特别的异样,他说着微顿了下,这才又启口:“不是您的错。” 崔安平苦笑,没有接话。 淡淡的月色如霜华铺满地,李爱国站在卫生所外,已经连抽了好几支烟,哪怕他从未抽过烟,哪怕他每抽数口就会咳嗽一声,那一明一暗的烟头就没熄灭过。 “咳咳咳……” 连续咳了好几声,他终于掐灭指间的烟头,随手丢到地上,抬脚踩了踩。 他懊恼……懊恼自己提出离婚,懊恼没给乔韵多些包容,懊恼一直以来没有好好劝说乔韵,以至于乔韵偏执的性子走上极端,想要杀人来纾解心中的怒气与嫉恨,从而把自个也逼得精神出现了问题。 然,他又矛盾得很,倘若时间能够回到他提出离婚那一刻,能回到李涛出事那天,他还会丢下乔韵娘仨,回部队大院收拾几件衣物住到部队么?会的,他依旧会那么做,因为男人的尊严,他的骄傲不容许他被欺骗多年,还若无其事地做缩头乌龟。 既如此,他又懊恼个什么劲? 双手抬起,在脸上重重地抹了一把,他深吸口气,暗自告诉自己,从今往后乔韵娘仨就是另一个男人的责任,他只是前夫,只是乔韵不曾喜欢过,仅为了避嫌的前夫。不过,让他在这萧索的夜里感到欣慰的是,他有儿子,有一个与他真正血脉相连的儿子,有个他一生挚爱的女人给他生下的孩子。 一生挚爱? 是呢,他的一生挚爱是他已故多年的妻子,是他曾经美好的初恋女孩……眼眶逐渐湿濡,他胸口钝痛,没忘记过,原来他一直没忘记过那抹声音,原来那抹身影长久以来已烙印在他心底,原来他对乔韵并非是爱,并非是因爱才组成家庭,是责任,是乔韵说她有了身孕,因这份责任,他决定娶乔韵为妻。 也是从那刻起,他把逝去的爱人埋藏在了心底最深处,与此同时,埋藏的还有对爱人的深厚感情。想着想着,痛悔猝然间如同潮水涌上他心头,他对不起已故多年的爱人,对不起她啊!虽然有她留下的遗言在,让孩子随母姓,让孩子生活在翟家,他这为人父的,竟可恨到没有与那孩子正式见过一面,就是偷偷去看看那孩子似乎…… 不知不觉间,他硬朗刚毅的脸上一片湿濡。 翟浩,他的儿子,是否知晓有他这么一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抹了把脸上的泪,他转身大步走进卫生所。 他要给二弟家拨通电话,要从母亲口中知道那孩子在哪个军区哪个部队服役。 …… 叶邵庭在国庆节假期最后一天就返回了部队,走前他有和叶老爷子及家里几位在军中任职的男性长辈长谈,表明想进国刃的决心。对此,长辈中无一人反对,但前提是他能考进国刃,家里是绝对不会插手相帮的,尤其是叶默寒,他有郑重其事地与叶邵庭说:“想进国刃靠实力,别想我给你开绿灯。” 当着叶老爷子和长辈们的面,叶邵庭当即就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下了份凭实力考进国刃的保证书。 他离开,小人儿叶天昱的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加之父母又刚离婚,这于小家伙来说还真像是雪上加霜。不过呢,他最近比较依赖乔颖这个小六奶奶,然,他并不叫乔颖奶奶,而是绷着小脸唤颖姐姐,不管叶家人如何纠正,都改变不了他对乔颖的称呼。 1020:队长有喜事? 乔颖肯定是不会生气啦,六奶奶?她周岁都不到十七,她还是青葱少女,虽说辈分在那放着,可她听到刘奶奶这个称呼,比听到六婶这个称呼还尴尬,还不自在好不。 称呼嘛,仅仅只是一个称呼,饶是小家伙不唤她刘奶奶,她作为六奶奶这个身份照旧抹不去,那还有毛线可计较的? 再说了,叶乔两家结亲,悲愤已经乱套,再乱点也没什么。 “颖姐姐,您明天就要离开京都了吗?” “嗯。”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让我想想哈!”搂着小家伙坐在叶家客厅沙发上,乔颖故作思考片刻,方笑眯眯地启口:“小天昱在家乖乖听长辈的话,每天乖乖上学,颖姐姐会在春节前回京都。”说着,她亲昵地捏了捏叶天昱精致粉嫩的脸儿。 叶天昱有些害羞的低下头:“颖姐姐,我是男孩子。” “我知道啊!” 乔颖眨眨眼,在小家伙额头上吧唧亲了口:“小天昱长得真好看,要说是女孩儿都没人怀疑呢!” “我是男孩,长大后,我要考军校,成为爸爸那样厉害的解放军。” 抬起头,叶天昱认真地看着乔颖,紧跟着又看了看家里其他长辈,说的那叫个斩钉截铁。 “好,有志气!” 叶老爷子笑呵呵地大赞。 今个是周末,乔颖决定中午吃过饭就前往训练基地,基于此,她和家人用罢早饭,就到叶家来坐坐,与这边的长辈作别。 “六婶,那些好看的衣服真的都是您设计的?” 叶静雅这时插话。 没等乔颖说话,叶老太太就抬手在宝贝孙女背上轻拍了下:“不是你六婶设计的,难不成是你设计的?”叶静雅挠了挠头,“嘿嘿”笑了笑,说:“我就是觉得六婶本就已经是神人了,今个又听您和大伯母说电视上模特走秀穿的那些云溪牌女装是出在六婶的手,就一时间感觉到在六婶面前,我完全算是废材一个。” 老太太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和你六婶比,你就是个废材,别不承认。” 一时间客厅里笑声一片。叶家的家庭气氛特别好,乔颖在这边用过午饭,没再多做逗留,起身回乔家与家人一一别过,拎起背包就坐上了基地那边派过来的专车,一溜烟离开了大院。 叶默寒昨晚有接到乔颖的电话,知道媳妇今天归队,那心情别提有多欢喜了,而这样的他,让被整整加训一个来月,几乎要累成狗的一分队队员获得了一次大福利。没错,就是一次大福利——下午训练减半。 “队长有喜事?” 邱勇低声问石磊。 “你不知道?” 石磊挑眉。 “我应该知道?”邱勇狐疑反问。石磊端着脸盆,脖子上挂着毛巾走进浴室,很是随意地说:“国庆节那天,队长订婚了!” “啊?”邱勇惊讶地长大嘴巴,片刻后,他摸了摸一头板寸,咧着嘴说:“这我咋能知道。” 由于下午训练被减了一半,一分队队员在叶默寒一声解散下,个个高兴地回宿舍,打算美美地洗个澡,然后好好休息休息。于是乎,浴室里这会正在洗浴的基本上都是一分队队员。 “也是,你国庆节又没离开基地,不知道不奇怪。”石磊淡淡地说着,见好几个队员都凑到了自己身边,他抿了抿唇,又说:“和队长订婚的是乔副,而队长今个出现反常,应该是乔副要返回基地了。” “队长和乔副果真是一对,我就说他们之前一见面给人的感觉就很不一般。” 有队员发出声低叹。 邱勇问:“磊子,照你这么说,乔副应该在今个下午回来?” 石磊点头。 “真好!”邱勇憨笑。 他喜欢和乔副学狙击术,且发觉乔副特别有学问,只要是他问的,乔副都能做出解答。 “洗澡洗澡,咱们在心里默默地感谢感谢乔副。” “对头,是得好好默谢乔副,不然的话,今个下午咱们又得被对着训练成狗。” “你才是狗呢!” “我就那么一说,兄弟们别介意哈!嘿嘿!” …… 叶默寒沐浴、换衣,将自己收拾齐整,正要离开房门走出去,就见一名预备级队员跑到他门口站定,敬礼说:“报告叶队长,乔副队长已经回到基地,她让我与您说一声。”微微一怔,叶默寒旋即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说完,他抬手扣好风纪扣,又把军帽取下屈指轻弹了下,这才重新戴到头上。 明明有说好他到山脚去接,不听话的小丫头,竟自个就这么回了基地。 叶队长此刻好怨念! 回到基地,乔颖先是前往大队长办公室报到,与自家老爸说了会话,方背着包往自个住处走,途中,忽然想到某人说下午训练完要到山脚下接他,忙唤住一名往叶默寒住的宿舍方向走的预备级队员,让人帮忙捎话给叶默寒,说她已到基地,免得某人白跑一趟。 哼着轻快的歌儿,手脚麻利地打扫完住处的卫生,乔颖刚舒了口气,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说好我接你的。”打开门,叶默寒一进来就皱眉说。乔颖随手合上门,笑看向他:“我在家也没什么事就提前出发了,等到车子驶出市区,我才想到忘了给你打个电话说一声。”听到她的解释,叶默寒默然了一会,心中怨念方缓缓消散。 看到男人左手缠着医用纱布,乔颖秀眉进不出微蹙,关心地问:“你的手受伤了?” 叶默寒想都没想,随口就说:“训练时磨破点皮。” “确定只是磨破点皮?” 乔颖眉梢微微上挑。 “不信你看眼。”叶默寒嘴角微勾,说着就准备解缠在左掌心上的纱布。 “好啦,我信你就是。” 阻止男人继续动作,乔颖精致漂亮的脸儿上露出抹笑容:“训练得怎样?” “还不错。”叶默寒心情不错地回了她一句,而后,问:“你在家近来可有发生什么事?” 乔颖脸上笑容一滞,好一会方恢复自然:“李团长和乔韵离婚了,李涛和李娇现在都在住院。” 1021:男人要的就是胆正 “都在住院?”叶默寒对乔韵和李爱国离婚显然一点都不关心。 “嗯,一前一后住院的。”乔颖轻颔首,叹口气,说:“期中考试那天,乔韵突然出现在四中,手握水果刀本打算要我的命,可就在她刺向我后心时,李娇一把把我推开,自个生生被刺伤。” “她这是活够了!” 叶默寒深邃锐利的黑眸中寒芒迸射。 “经医生诊断,乔韵的精神出现了状况,当天就被送去了六院。” “就算她精神没出问题,我也会一个电话将她丢进那个地方。” “不说她了,你坐,我烧壶热水。” 乔颖住的是个三十多平米的套件,里面厨房、卫生间都带着,国庆前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为方便吃到她做的饭菜,叶默寒将他那边的厨房用具全搬了过来。 “陪我说话。”叶默寒不放入走。 “等会。” “等会烧水。” “你……”乔颖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只得放弃去厨房。 叶默寒盯着她,嘴角微扬起抹好看的弧度:“你笑起来很好看。”乔颖有些哭笑不得:“就你会说话,要我说,你笑起来才好看呢!” “我只给你笑。”叶默寒弯起唇角,凑到她耳畔,柔声说:“我的一切都是你的,不管是笑容还是身心。” 乔颖嘴巴微张:“……”半晌没说出一个字。 “颖宝,你这是什么表情?”叶默寒伸手带她入怀:“不稀罕?嗯?”他臂力有点大,将乔颖紧紧禁锢在他怀中,半点都动弹不得。 带着侵略意味的雄性气息萦绕在乔颖周围,让她顷刻间禁不住脸红心跳,呼吸都变得不怎么通畅了,抬眸对上他黑亮的双眸,她动了动身子,说:“你这样有碍我呼吸。”她这是让他松开她,然,叶默寒臂弯却紧了紧,启口:“我想你了,很想,想永远这么抱着你!” 注视着她漂亮精致,水灵润滑的脸儿,他只觉越开越爱,只觉他和她之间的姻缘百分百是天注定。想当初他是大晋太子那会,虽看不见她长什么样,虽无法触碰到她的容颜,甚至无法触碰她的手……但心如荒漠的他,却偶有想过,她绝对是个漂亮睿智,果决却不失柔婉的姑娘。 在这个世界初次见到她,她穿着朴素的粗布衣服,但饶是这样,也难掩她身上的风华。现如今,她看起来不光气色好,且满身风华越发明显。 水眸潋滟,澄澈无垢,身量纤细,却不显孱弱。 她很好,方方面面都很好! 叶默寒就这么紧拥着乔颖,就这么静静地瞅着她,越看心中越欢喜,越看心律越加快,随之就情不自禁地吻上了乔颖的唇。乔颖甚感无奈,这人前一刻明明看着蛮温柔的,此时却凸显出强烈的占有欲,她又不会跑,至于这样么?不过,他的举动让她生出股满足感,这是对她用了真情,才会如此不是吗? 吻在持续,使得俩人的心不免躁动起来。 想着给房间换换气,乔颖一回到住处就开了窗,并且在打扫卫生时脱了外套,这会儿阵阵冷风吹进屋,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可是她心里却热乎得很,热到呼吸都有点困难。 心“怦怦怦”地直跳,担心再继续会出事儿,她推了推叶默寒。 挪开俊脸,叶默寒好不容易结束这个吻,但并未松开臂弯。 喜欢的女孩儿,他的媳妇在怀,他舍不得。 “真香!” 他深吸口气,下巴轻搁在乔颖肩膀上,绣着她身上散发出的清香:“你有买香水?” “没有。”乔颖摇头:“我不喜欢往身上喷那些玩意,也不喜欢往脸上乱涂抹化妆品。” “都没有啊,那我闻到的就只是独属于你的香气了!” 叶默寒在她脖颈间深嗅了下,勾起嘴角:“闻着又香又舒服。”乔颖脸颊发热,再次推他:“你又不是狗狗,别那样。”叶默寒喉间发出低笑:“我要是狗狗,你肯定和我一样,不然的话,我们怎么在一起?你说是不是?” “这话可不像是你能说出口的。”丫的没被人调包吧?今个怎有点油嘴滑舌? 乔颖暗自翻个白眼。 “在你面前我什么话都说得。” “是吗?” “不信?嗯?” 叶默寒深邃的黑眸熠熠生辉,嘴角漾出抹惑人的微笑。 “不信又怎样?” 乔颖逗她。 “你这是在撩我么?”叶默寒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 “我可没有。”乔颖眨巴着澄澈晶亮的水眸,一脸无辜。 叶默寒眸色渐变深沉,轻启唇:“没有?不信?”乔颖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抿唇不语,叶默寒瞅着她,喉间发出低笑,片刻后,他再度启口:“我好希望你快点长大,这样我就能早一日吃你。”轻柔缓慢,带着蛊惑人心的声音飘入乔颖耳孔。 妖孽! 比她还会撩人。 乔颖暗忖,不用照镜子,也知自己脸上此时染上了红霞。 “你……”嘴角噏动,她好一会没说错一句完整的话。叶默寒笑:“现在信了吗?”瞪眼他,乔颖哼声:“我可还没成年呢!”矫情了吧?不管是是现代的她,还是穿越到大晋的她,可都过了十八周岁。 “你是我媳妇。” 叶默寒孩言下之意乔颖又岂会听不明白? “只是未婚妻。” 乔颖故意和他抬杠。 “未婚妻也是妻子,妻子就是媳妇,这与你有没有成年无任何关系。”叶默寒强词狡辩,俊脸上却再轻松不过。 “你这是在欺负人!”乔颖傲娇鸟。 叶默寒见她一脸娇俏,不由又凑到她耳边低语:“对,就是欺负你,而且此生只欺负你一个!”他有意咬重“欺负”两字。乔颖本就脸颊发热,听了他这暧昧至极的话语,登时只觉双颊越发热得紧。 “我还没嫁给你呢,就想着欺负我,你胆子不小哦!” 为缓解这一刻的窘迫,乔颖佯装生气,鼓起腮帮瞪男人一眼。 “男人要的就是胆正。”叶默寒黑眸清亮,仿若黑曜石般耀眼。 1022:任务 乔颖对上他戏谑的目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颖宝……”叶默寒定定地注视着她,薄唇微启:“你不在基地这段日子……我每天都有想你!”被他箍在臂弯里,面对面相拥而立,乔颖陡然间身体一僵,不自在地干咳数声,说:“放开我,咱们坐着说话。”现代,大晋,加上这个年代,她可以说已然历经三世人生,而在这三世里她虽未和男人有过亲密接触,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懂男女间那点事儿,不懂男人情动时的身体变化,更何况她懂医…… 刹住闸,乔颖觉得不能再想下去,否则,心中的躁动会愈发强烈,会让她下意识地想逃避,然,身体却与她的想法背道而驰。 “好,我们坐着说话。” 叶默寒说着,抱起他的女孩儿坐到牀边:“你似乎没力气站稳。”他说得正经,眼里却写满打趣。 “不想理你。” 乔颖狠狠剜他一眼,别过头不准备再搭理。 什么叫她没力气站稳?还不是他作怪,非得把她紧箍在怀,非得…… 她羞恼的样子落在叶默寒眼里可爱至极。 “喂,你收敛点!” 谁能告诉她,向来严肃正派的冷阎王,为何变成今天这无赖样? “我可什么都没做。” 叶默寒笑得满目寵溺。 啊喂,都这样了,还叫啥都没做?这摆明是在欺负人好伐! 乔颖想哭的心都有了,丫的竟然让她跨坐在他腿上,且如之前抱着他时一样,两人面对面,用铁臂把他紧箍在怀里,若只是如此便也罢了,关键是他那里的变化比前一刻还要明显,致使她躲都躲不开,被他牢牢抱住半点都动弹不得。 “面对喜欢的女人,男人都这样。”叶默寒俊脸上没丝毫不自在:“这叫情不自禁。”不待音落,他的吻又一次压下,乔颖本能地想推拒,却在他的攻势下又无能为力。温热粗糙的手触碰到她的肌肤,令她禁不住轻颤了一下,随之双颊滚烫得仿若被火燎一般。 “乖,闭上眼。” 男人低沉黯哑的嗓音响起,乔颖像是着了魔似的,听话地阖上水润双眸。 长睫微颤,她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兴奋?兴奋个毛线啊……捂脸,她这是干嘛呢? 也不知过去多久,叶默寒终于结束这个吻:“你的身材很好,”顿了下,他黑眸中笑意萦绕,又说:“不过,这里还是有点小。”说着,他的大手动作了下。乔颖羞红脸,强行把他的手拉出,然后挺了挺胸,傲娇地抬起下巴:“哪里小了?哼,你以为你那里很了不得吗?” 叶默寒听到她前一句,俊脸上笑容绚烂,还不忘朝她胸前意味深长地瞄了眼,可在听到她后面一句话时,脸上笑容登时僵住,但转瞬他笑得自然从容:“你这是在质疑你男人?嗯?”简单的话语,淡然的语气,却蕴藏着俩人都明白的深意。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乔颖平复好呼吸,笑着打哈哈。 “装傻,小坏蛋!”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脸儿,叶默寒笑得一脸无可奈何。 …… 自成为国刃一员以来,一分队队员除过训练就是学习各方面的知识,这让原先在所属部队没少出任务的兵王们无形中感到有点憋闷,但今个起牀号未吹起前,一声哨响,将一分队队员全集中在了训练场上。 “我知道大家最近多少都有点憋闷,觉得每天除过训练就是学习,等不到出任务的机会,现在,我就告诉你们,上面有派下来任务,需要我们国刃一分队出动。”叶默寒双手背于身后,双脚分开与肩齐宽,像雕塑般站在一分队队员面前,他神色肃穆,目光锐利,给一分队队员训话:“在这,我再强调一遍,能被上面派到我们这的任务,无一不是重中之重的任务,而这代表了什么,我想我没必要多说,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分队队员的站姿与他一样,个个精神精神饱满,目中有着难掩的激动,高声齐喝:“明白!”是的,他们都明白身为国刃一员,每次出任务相当于从鬼门关经过,但,作为国刃队员,他们丝毫不惧,因为这国刃的精神,是国刃的宗旨,只要能完成任务,为国捐躯无怨无悔! 叶默寒说得没错,能被上面派到国刃的任务,无不是艰巨又困难的,所以,国刃里面的每个队员,都抱着随时为国牺牲的心理准备。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将这次要出的任务与队员们说了遍,叶默寒高声问。 “清楚了!” 一分队队员齐声做出回应。 乔颖站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此刻,她眸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国际贩毒团伙,携带大批量毒品,试图偷渡进华夏,且这个团伙是个大毒瘤,多个国家的武装力量都与之交过手,结果都没讨到多少便宜。 百十人左右,擅长丛林作战,掌握地形,装备精良…… 啧啧,看来真是个硬骨头。 要是国刃这次圆满完成任务,华夏势必在他国面前高一头,要是能通过这次任务把此团伙的根据地给整出来,到时带给国刃,带给华夏的荣耀可想而知。 所有人听得都很认真,毕竟这是加入国刃首次出任务,谁都不想掉链子,拖队友后腿。 “记住,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完成这次任务,有没有问题?” 叶默寒神色肃穆、庄严,几乎吼着问。 “报告!” 乔颖见队员们没即刻应声,不由刷地立正敬礼。 “说!” 叶默寒脸上的表情无一丝变化,锐利的眸子定定地盯向她,这一刻,她在他眼里似乎只是国刃队员,再无其他身份。 “情报来源是否可靠?” 在乔颖眼里,此刻的叶默寒似乎也仅是她的上官。 “给出情报的是名多年卧底在毒贩集团的国际刑警。”叶默寒说着,顿了下,方又启口:“半个小时候出发,现在你们还有问题吗?” “没有!” 一分队全体队员集体吼着应答。 乔颖这时却暗自鄙视自个:脑袋刚被驴踢了么?还是说太久没有见血,兴奋得脑袋短路,问出那样的蠢话? 1023:乔老爷子的电话 上面既然能下派任务,就说明已落实情报的准确性,而她,竟在男人面前,在队员们面前出了脑抽了一回,这脸丢大发鸟! 其实,乔颖多虑了,包括叶默寒在内,一分队全体队员对于她那句问话,谁都没有多想,他们这会有的依旧处在暗自兴奋中,有的则思量着等会如何写遗书……总之,大家想着各自的事儿,无人去想她那句话。 “现在各自去领装备,半个小时后准时出发。” 随着叶默寒音落,一分队队员刷地向他敬了个军礼,随之由石磊带队,跑去前去领装备。 “以少对多,且对方是暴力武装组织,身上的配备全是国际精良装备,情况于咱们来说不是很乐观。”见乔颖走向自己,叶默寒黑亮的眸中闪过抹柔色,低声与她说着那伙毒贩的实际情况。 乔颖笑了笑,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你是想问我紧张不,对吧?”她语气淡定,神色看不出半点惧色和不安。 “我知道你能力不俗,但说句比较自私的话,我不希望你留在国刃。”这可是他媳妇,旁人是否关心他的安危他不知,但他却是不想她冒险的。 “不用为我担心。”乔颖说着,与他并肩而行前去领装备:“咱们的配备肯定也不差。” 叶默寒颔首:“战术背心一件,军刀一把……这些都是标配,你和邱勇、张越是狙击手,亲自挑选自己顺手的狙击武器,至于需要什么子弹,你心里可有成算?”听他这么说,乔颖也不客气,直接说:“狙击步枪肯定是要枪械库目前最新式的,子弹嘛……普通弹、破甲弹和燃烧弹肯定都得带上。” 在国刃呆了不短时日,乔颖自然知道最新式狙击步枪有着怎样的性能。 射程远、精度准、结构紧凑等显著特点。 作为一个狙击手,她要挑选自己的伙伴,那当然得挑这样哒! “领武器装备做好登记就成。” 出任务前,不管是哪个,在领武器装备钱,必须得做好登记,哪怕是一颗子弹,都要登记在册,以免武器装备流失在外,来日造成祸患。 乔颖点点头。 领装备,换上丛林作战服,脸上画好油彩,调试枪械,做好所有准备,一分队队员以闪电之速回到训练场,耳边响起的是运输直升机发出的“嗡嗡”声。 “都准备好了吗?” 乔天野身为国刃大队长,面对一分队队员首次出任务,他自然得出言鼓励鼓励。 “好了!” 一分队队员昂首挺胸,手持枪械,高声应答。 “怕不怕?” 乔天野低沉醇厚的声音再度扬起。 “为国捐躯,时刻准备着!” 听到这整齐划一的回答,乔天野深沉内敛的黑眸自所有队员身上一一掠过,启口:“很好,我在基地等着为大家庆功!”乔颖此刻只觉肩上担着沉甸甸的压力和责任,她有接触到爸爸投在她身上的目光,那目光中所蕴含的话语,她都知道。 爸爸信任她,默寒信任她,他们无私的信任,让她心里倍感踏实。 与此同时,体内的热血在燃烧,在叫嚣。 她知道,这是一股豪气,一股恨不得立马投入战斗的豪气。 “大队长,我们保证完成任务!”郑重地朝自家爸敬了个军礼,目不斜视,乔颖一脸严肃地启口:“国刃乃国之利刃,一旦出鞘,杀!”说到“杀”字时,她陡然拔高音量,眸光尤为凌厉 冰寒。 “杀!杀!杀!” 接住她的话,一分队队员无不目光炯炯,战意沸腾,连声高喊。 远处正在训练的预备级队员仿若都感受到了这股战意,不由纷纷侧目而望。 见队员们毫不畏惧,腰杆挺得笔直,乔天野满意地看暗自点点头。 …… 直升机的“嗡嗡”声逐渐远去,乔天野定定地站在办公室窗前半晌,这才从远处的天际收回目光,也就在这时,他桌上的电话铃声响起。 转身,走到办公桌旁,伸手拿起话筒,听到里面传来自家老爷子的声音,他先是一怔,旋即似是想到什么,忙对着话筒问候老爷子一句。没等他再说话,老爷子的声音自话筒中又传来过来:“颖儿出任务了?”虽是问,但老爷子却用的是陈述语气。 “嗯。” 乔天野应了声。 “老四啊,颖儿是个好孩子,而且是个娇弱的女孩子,爸还真不希望她留在国刃,在最危险的一线战斗。”老爷子说着,长叹口气。 不过,老爷子没搞错吧? 乔颖娇弱?这话从哪说起? “爸,加入国刃是颖儿自己的选择,如果只作为一个父亲,我也不想她从事这么危险的军种,但,我是名军人,既然颖儿有意愿成为国刃中的一员,那么我就没理由去反对。”身在国刃,面临的都是怎样的任务,乔天野心里再清楚不过,可即便如此,他又能作何抉择? 孩子自个愿意,且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加之国家需要她这样的全能人才,他就不能自私地只想着女儿的安危,把她的才能藏起来不让人知晓。 “你得给老子保证我孙女的安全。” 老爷子冷冷地说着,乔天野闻言,几不可见地打了个冷颤。 保证?他在基地,那什么保证?再说了,战场上的局势变数太多,谁都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出事。 当然,不管是作为父亲,还是作为领导,他都不希望闺女出任务时有个闪失,不希望任何一个队员发生意外,所以,他现在要做的就是,等,静下心等一分队顺利完成任务。 “爸,咱们得相信颖儿,相信叶小六,相信我们的战士。” 老爷子静默良久,叹口气,说:“打这个电话,我有些感情用事了!”顿了下,他问:“给战士们配发的武器装备没什么问题吧?” “您放心,所有战士都配备的是我军方最精良,最先进的武器装备。” 乔天野的语气极其肯定,听了他这话,老爷子的沉郁的脸色方有所缓和:“这就好。” 1024:遭遇突袭 “爸……”乔天野对着话筒轻唤老爷子一声,半晌,他嘴角动了动,一脸郑重地说:“虽然这次任务很是艰巨,圆满完成有一定的难度,但我相信有默寒在,不管是颖儿,还是一分队其他战士,定会全部安全归来。” “叶小六,我放心。” 想到叶默寒曾经的战绩,想到乔颖之前与叶默寒等战士在丛林作战的经验,想到一分队队员原先在各所属部队的战斗力,老爷子对孙女的担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 午后阳光倾洒,华夏西南连绵起伏的大山深处,郁郁葱葱的原始古木上方云雾袅绕,将一座座高耸的山峰环抱其中,营造出的景象真真像是人间仙境。 鸟兽欢鸣,崖下山涧瀑布垂落,给这看不到边际的原始森林平添了几分生机。 然,看似祥和的氛围,谁又能知晓有没有暗藏危机。 “这套装备太酷了,老子太喜欢了!” “你这话已经说了不下百次,嘴巴不渴吗?” “去去去,老子就是说一千次一万次,都不会口渴。” 军绿色的运输机上,一分队队员身穿丛林作战服,脸上抹着浓浓的油彩,有的在和身旁的队友低声交谈,有的则抱着自己的枪械靠坐在机舱壁闭目养神,还有的在做思考着,但黑白分明的双目中却跳动着难掩的战意。 此次行动意义非凡,队员们个个心中异常清楚——许胜不许败! 乔颖看了眼队员们,用胳肘碰了碰叶默寒:“全军只有咱们国刃有如此拉风的装备,对吧?” “嗯。” 看向她,叶默寒点点头。 “每人一把最新式突击步枪,用来确保压制敌方中程距离火力;最新式狙击步枪,用来确保远程火力控制;近距离火力,则用最新式手枪,你考虑得很是周到。”乔颖眸光晶亮,看得叶默寒有些脸热,好在有油彩遮掩,让人看不到他脸上浮起的绯红。 国刃是一支神秘的,全能型作战部队,因此,无论是哪方面的军需,都是先仅供国刃队员使用。 为了这次任务能够顺利完成,他与大队长经过一番商量,给大家配备的装备相当全面。 突击步枪、狙击步枪、手枪、消音器、可适用在步枪上的多功能刺刀,及最新式军用背包。 而背包里面装有必要的食物、急救包、绳索、夜视仪、军用水壶和充足的弹药。 常用的折叠工兵铲挂在军用背包一侧,总之,有如此的武器装备,再加上大家皆穿着避弹衣、防爆军靴,头戴防暴头盔……此战要说取胜,还是有一定可能的。 “再有不到五公里降落,全体做好准备!” 垂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叶默寒肃容,犀利的眸子从队员们身上掠过,沉声喝了句。 许是运输直升机的“嗡嗡”声太大,有个别队员仍在闭目养神,神态给人的感觉懒懒散散,毫无紧迫感。乔颖秀眉微拧,欲启口呵斥,眼角余光却瞥见男人向自己轻摇头,于是乎,到嘴边的话不得不咽回喉中。 忽然,她发现那闭目养神的几个队员,猝然间同时睁开双眼。 怔了下,乔颖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只觉这几名队员与已经做好准备的队员一样,仿若出鞘的利剑,自骨子里迸发出无尽的杀机。如此快的转变,着实令人惊叹,然,乔颖也仅是略显诧异,毕竟曾身在组织,像这种气势上的转变,她并不少见。 子弹上膛,靠近机舱门口的三名队员,直接将枪口瞄舱门外,涂着油彩的脸上写满警惕,身体绷紧,眼睛微闭,食指扣在扳机上,已然进入战斗状态。 叶默寒黑眸中泛着危险的光芒,在他刚打了个“有情况”的手势后,一阵密集的“哒哒”声自直升机下方扫射上来。 登时,运输机机身出现无数弹坑。 瞄准舱门外的三名队员侧身藏于舱门旁边,极为冷静地瞄准下方目标开始射击。 之前的警惕转为冷静,他们就像是最为精密的机器,不,不对,是最为精密的作战机器,一旦感触到敌人,下意识地予以反击,根本无需命令指示。 彼此间配合尤为默契,看得乔颖甚感佩服。 “快,找地方降落!” 叶默寒神色凝重,拿起通讯器,朝驾驶运输机的队员下达命令。 收到他的命令,那名队员应了声,紧跟着快速操作,机头蓦地拔高,不料,刚调转方向,机舱内响起了警报声。 红灯阵阵闪烁,透着渗人的光芒。 “机尾被袭,全体准备跳机!” 低沉冷静的声音自叶默寒口中漫出,队员们听了他的话,不见一丝慌乱,个个镇定如初。 敌人的火力实在密集,子弹击打在机身上的声音无形中令人发憷,所有人都知道,这次任务在敌人掌控中,也就是说,那位卧底在毒贩集团内部的国际刑警,极有可能已经暴露,甚至已被枪杀。 约莫过去不到两分钟,运输机突然不受控制下降,终挂在一片还算开阔的树林上空。 乔颖透过机窗观察,发现眼下的高度距离地面不到十米,启口:“我先跳。”不待音落,她如闪电般跃出了舱门。石磊等队员皆惊愕地睁大眼,然,叶默寒却冷静自如地扔下绳索,冲着队员们喊:“跳机!” “是!” 全体队员整齐应声,随之一个接一个抓住绳索,健步冲向舱门,无畏地跳了下去。 落地后的他们,先落地的队员,一个快速翻滚,接着单膝跪地,举起突击步枪为后面的队友做警戒。 周围静寂,没发现敌人,乔颖清透的眸子半眯,与叶默寒打了个手势,就带着数名队员冲进就近的树林。 叶默寒继续做警戒,一动不动,待所有队员落地,方一脸严肃地举起右手,朝乔颖他们冲进的树林一指,队员们会意,弓着腰,手持狙击步枪快速搜索前进。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自所有队员身后传来,大家不由一阵心惊胆战,用不着多想,心中清楚明白,运输机爆炸了! 1025:耻辱 好险,要真和运输机一起殉国,他们就忒怨了,毕竟还没怎么与敌交火,便白白将命提前交代在这,这放在任何一个胸有家国的军人身上,都怨得没法说。 队员们回头,看着看着那灼眼的火光,看着空中乱飞的运输机残骸,个个很不是滋味。 值得庆幸的是,包括驾驶运输机的那名队员在内,全队无一人受伤,更无一人殉职。 可看着落在近前的运输机残骸,叶默寒还是怒了,只见他仿若暴怒的虎豹,双目赤红无比盯着那坠落在地,熊熊燃烧的运输机框架。怕他冲动,乔颖悄然到他身旁,紧握住他一只手,给予安慰。 没正儿八经交上火呢,就被人击落一架运输机,差点还全队覆没,这放在谁身上都难以接受。 叶默寒一拳狠砸在地上,强烈的愤怒在心中如巨浪翻涌。 薄唇紧抿,他半晌没出一声。 “哒哒哒……” 密集的火力再度响起。 一分队队员眸中战意燃烧,恨不得将那不止百十名毒贩立时立刻剿灭。 明明是加密任务,明明得到的是确切情报,却不成想被对方来了个反袭击,打得他们措手不及。 既快又突然,让人很难做出最为迅捷的反应。 此刻,大家虽暂时跳机脱险,但那架载他们来的直升机却成为敌方的固定靶,被特么的一枚火箭炮射中,炸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这样的耻辱,只要不是没心没肺,谁都不会心情好。 迅速平复好情绪,叶默寒眸中神光恢复冷静,以跪姿瞄准枪声传来的方向,通过耳机下命令:“听我命令,全体往东南澈,野狼和飞虎断后,动作要快!”野狼是石磊的代号,飞虎是牛二虎的代号,这俩是刚才在舱门旁对敌射击的三名队员中的两人。 应变能力,枪法,身手在一分队中都极为出挑。 “是!” 石磊和牛二虎坚定地应答。 起身,叶默寒与乔颖带领其他队员往东南方向迅速撤退,然,片刻后,他抬手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瞬间分散而开,各自隐藏行迹,高度戒备,暗中观察着四周的动向。 “敌人在西北方位,是有备而来,我们朝东南撤退,势必在他们的预料中,与其被追着打,我们不如给他们来个反袭击,从而达到歼敌的目的。” 叶默寒神色肃穆,脑中告诉运转,语气平和与乔颖分析着眼下的占据和他的应对之策。 “我同意。” 略作思索,乔颖眸中神光熠熠生辉,坚定地说:“行动,杀!” 所有队员在她音落后,怒喝:“杀!”对于叶默寒和乔颖达成一致的决定,队员们自然不会提出不同意见。大家跟在两位指挥官身后,猫着腰往另一个方向无声无息地秘密前行。石磊和牛二虎如他们各自代号野狼、飞虎一般,在丛林中行进的速度既敏捷,又迅速,且对周围的环境显得尤为熟悉,只要瞄准目标,绝对准确无误地将目标放倒。 其实说起来,作为单兵王的一分队队员,就没有一个弱者,他们个个宛若临中最凶猛的野兽,各自间保持着特定的距离,在这原始密林中跑着避弹步,灵活机敏地躲着可能射中自身的子弹。 枪械举在右肩,队员们采用都是运动射击,射速非常快,命准率也非常精准。 乔颖眼里时不时闪过一抹亮色,暗叹:不愧是全军中最精锐的特战队员! “血舞,拿下敌方的机枪!” “是!”接到叶默寒的命令,乔颖果断地应了声,然后迅速找到一处射击位置。叶默寒这会将身体紧贴在一棵粗壮的古木后面,唇角紧抿,眸光幽冷深邃。 “砰”一声轻响,乔颖藏身在一棵树冠中,扣动扳机,拿下敌方一名机枪手。是的,此刻她拿下了一名,而根据之前听到的“哒哒哒”声,对方至少有三挺机枪,所以,她没急着从树上下来,继续搜索着敌人的机枪火力点。 循着另一处机枪声传来的方向,她嘴角勾勒出抹冰冷嗜血的弧度,扣下扳机,给敌方那名机枪手开了瓢。 叶默寒这时蓦地从古木后窜出,扣动扳机扫射,给乔颖做掩护,好把敌人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这边,方便乔颖拿下剩下的一名机枪手。作为狙击手,邱勇和张越此时也各找了处有利的伏击位置。 我方有狙击手,敌方自然也有狙击手,邱勇张越两人寻找着机会将敌人的狙击手一举歼灭,免得我方队员被悄然暗算。 “有点能耐。”乔颖通过狙击镜,观察到敌方最后一名机枪手藏身在一棵结实粗壮的树根下面,只留枪口在外面,不停息地往外喷射光速般的子弹。要想给这名机枪手开瓢,显然不是很容易。 弯了弯唇,乔颖琢磨着有效的法子,看能不能把对方仅剩下的这名机枪手引出来,就在这时,她所瞄准的位置传来一声轰响。 原来我方队员中不知哪个,朝那名机枪手的方位丢了颗榴弹。 硬是炸得对方不得不显露出身形。 电光火石之际,乔颖抓住机会,扣下扳机。 毫无意外,她干掉了那名机枪手。 毒贩团伙中的头儿气急败坏至极,优势明明就在他们这边,咋就被华夏部队来了个神不知鬼不觉的反袭击?随着伤亡人数逐渐增加,这位老大的脸色越来越阴狠,下令手下全力消灭这支华夏解部队。 什么叫枪林弹雨,眼下的战势就是。 枪声阵阵,榴弹声声,密林中子弹如梭,血气弥漫,处处见险象。 从树上无声无息下来,乔颖眸中泛着嗜血光芒,枪枪命中目标,射杀得别提多痛快鸟! 各行各业中,只要是强者,皆有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 叶默寒是国刃中的一员,更是一分队的队长,在今天的行动中被敌方来了那么一手,于他来说是莫大的耻辱,因此,他必须得让对方认识到惹怒他的后果。憋着口气,他一连放倒七个敌人后,见乔颖和石磊对敌发起了冲锋,其他队员则从旁掩护,犹如一把锋利无比的剑,带着无可匹敌的浩然战意,义无反顾地刺向敌人。 1027:回去告诉你 叶默寒在耳机上轻叩了下,再未做回应。 动作迅速,他爬上棵大树,藏身在茂密的树冠中。 透过树叶枝叶缝隙,叶默寒发现在那三人后面又多出不下十五个敌人。 空中炸雷又响起,随之豆大的雨滴颗颗砸下,转眼工夫就暴雨倾盆。 “噼里啪啦”的雨大树叶声如交响乐般响起,叶默寒一动不动,隐藏在树冠里静观着敌人的动向。 “班尼,咱们出发时可是说好了,一定得给约翰他们报仇!” “米曼,你说的就是废话,不是为报仇,咱们跑到这来干嘛?” “从今天的战斗中,我认识到约翰他们上次的任务之所以失败,与这支队伍的强大有着一定的关系。” “加入夜枭这几年,我还从未听说华夏有支如此彪悍的部队。” “不想把命丢在这,眼睛放亮点!” 走在前面的高大个,冷瞥自己人一眼,用英文冷冷地丢下一句。 夜枭?国际上最为有名的佣兵组织。 叶默寒黑亮的眸子半眯,脑中回放着有关夜枭的所有信息。 背紧贴树干,他尽可能地将自己融于枝叶里面,以免暴露敌人眼前。暴雨“哗哗”地下着,雨水落在打在他脸上,浑身湿透,他依旧纹丝不动,冷静地观察着下方敌人的动静。暗自运转内力,以调整呼吸,确保不露出半点气息。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二十多敌人在他下方不到十米的地方停步。 “散开,就地扎营,等雨势减小,再继续进行搜索。”班尼下达命令,他手下的人应了声,接着分派好任务,警戒的警戒,搭帐篷的搭帐篷…… 眼帘中跃入敌人精良至极的装备,叶默寒的神色越来越严肃。 “怎样?” 乔颖轻柔的声音自耳机传入,语气中有着难掩的焦急。 为免打草惊蛇,叶默寒屈指在耳机上连续扣了数下,然后往枪械上安好消音器,瞄准敌人正在调试的便携式雷达。这个玩意必须得破坏,否则,势必不利于我方作战。 凝神静气,他眸中神光沉静内敛,看不见丝毫波澜。 慢慢的,他食指搭上扳机,微眯的双眸陡然睁开,凛冽杀气随之迸射而出。 子弹射出枪膛,手雷紧跟着出手,“轰”一声响,敌人那台便携式雷达,连同旁边架天线、调试的两名人员齐被炸飞。 见得手,叶默寒嘴角微勾,伸手敏捷地下树,落地间,一颗接一颗手雷抛出,目标是躲在一顶顶帐篷下面避雨的敌人。 翻滚,起身,弓腰,他利落地边扔手雷攻击敌人,边躲避敌人的火力射击。 乔颖带着五名队员悄无声息赶过来时,见敌人的火力全集中在一点,怒极之下,与身旁的五名队员连打好几个手势,瞬间,五名队员分散而开,紧接着,“哒哒哒”的枪声和手雷轰炸声有力地豁然响起。 “华夏部队搞偷袭,杀!” 班尼神色狰狞,端着枪械凶狠地扫射着。 短短一分钟时间,就结果掉他六名兄弟,该死的华夏军人! 有了乔颖几人的加入,叶默寒眸光发亮,觉得干掉这股敌人成算很大。 自偷袭中回过神,班尼和他那些存活的同伴们像发了疯的连续扫射,无惧死亡,追着射击叶默寒、乔颖几人。 飞快地跑着,乔颖忽然提气,身姿轻盈,飘至一棵树上。 隐藏好身体,她端起狙击枪,瞄向敌人。 一个、两个、三个,无声无息干点三个敌人,她如幽灵般从这棵树飘向另一棵树,重新藏身好。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连续换了三个位置,她一人就放倒了七个敌人。 班尼傻眼了,他这次带出的二十个兄弟,现在竟然只剩下连他在内三人……还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与他呈三角阵型的两名同伴胸口开出艳丽的血花,重重地倒在了他身后。就是他自个,此时双腿各挨了一枪,疼痛致使他脚下一个不稳,豁然跪倒在地。 瞄准他的右臂,乔颖扣动扳机,对着他的腕部开了一枪。 “这个留着。” 跃下树冠,她与叶默寒说了声,然后迎上班尼仇恨的双目,对他开始进行精神催眠。 “你对他做了什么?” 见班尼身上戾气逐渐消散,凶狠的目光也发生了变化,叶默寒惊奇地问。 “回去告诉你。” 乔颖暂时卖了个关子。 战斗尚未彻底结束,她既要留活口,还要确保这名佣兵小头目对队员们不再造成危险。 叶默寒点点头,一脸凝重:“敌人数目只怕还剩下不少,我们接下来还要硬仗要打。”顿了下,他嘴角动了动,问:“我们的人可有伤亡?”乔颖没有瞒他,直接说:“有三名队员受伤,情况不是很严重,已经简单包扎过。” “无队员牺牲?” “嗯。” 乔颖点头,叶默寒心下轻舒口气,说:“走,先和大家汇合。”雨势又大又急促,敌人不主动现身,想要找到很难。 “好。”乔颖应声。暴雨中,几人右手举着枪械,如履平地般在密林中奔跑前行,约莫过去二十多分钟,他们跑至一近乎四十五度倾斜的崖壁下面。看到他们回来,在此避雨的队员全起身迎接,叶默寒抬手,示意大家坐下,而后把当前的情况详细地分析了遍。 “敌人现在剩下的人数肯定还比我们的人多,但我们这次的任务只许成功,绝对不能失败,所以,大家好好休息一会,等雨势减小,咱们还要继续打场硬仗。” “是!” 全体队员应声。 石磊这时起身,带着牛二虎,邱勇等几名队员分散开,在附近给大家做警戒。 “看来夜枭与咱们对上了!” 整理了下思绪,叶默寒坐到乔颖身旁,低声说:“既然对方记仇,我们就不能被动挨打。” “你说的对,回去我就从那小头目口中问出夜枭的巢穴,然后咱们找大队长请示上面,看如何应对夜枭。”乔颖看着他回了句。叶默寒冷峻的双目凝注在她身上,问得认真:“你知道夜枭?” 1028:多与少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夜枭是国际上知名的佣兵组织,大约在三年前成立的。”叶默寒说得认真,乔颖听得认真,说:“是他们和咱们对上,不是咱们非要找茬,再说了,即便咱们不想与夜枭作对,但人家咬住咱们不放,若不做出反击,还以为我们华夏军人好欺呢!” …… 阵阵枪声由远处逐渐传来,叶默寒一声令下,让全体队员做好战斗准备。 大雨已经停下,负责侦查的同志疾步跑过来,向叶默寒敬礼汇报:“敌人正朝着我们所在的方位挺进。” “这地方易守难攻,大家各自找好掩体,在这和敌人先干一仗。”叶默寒说着,队员们立时领命,寻找合适的藏身位置。枪声越来越近,密集的子弹打在崖壁上,火星四溅,“砰砰砰”响个不停。 叶默寒背靠着一块大石,抿了抿唇,目光晦暗不明。 “敌人火力还是很强,看样子人数还真剩下不少。” 乔颖看向男人,整个人无比冷静沉着。 “多与少于我们来说没有任何不同。” 他们是国刃,是国之利刃,是部队里的精锐中的精锐,又岂会畏惧那些杂牌武装。 “没错。”乔颖语声淡然,表情无波,极为认同叶默寒的话。对上她澄澈晶亮的眼眸,看着里面闪烁出的既自信又强大的光芒,叶默寒唇角牵起抹微不可见的微笑。 敌人在一步步靠近,火力越发密集起来。 叶默寒通过耳机对不同方位的队员们开始传达命令,很快,石磊的暴喝声响起:“杀!”端起突击步枪,他蓦地闪出掩体,边对敌扫射,边躲避敌人的子弹,朝敌人进行逼近。另一个方位,随着石磊等几个队员的射击,牛二虎和身旁的三名队员,用力向敌人扔出一个又一个手雷。 轰响声不断,一分队队员在叶默寒的指令下,全面对敌发起反击。 “该死的!”毒贩团伙中的头儿怒不可遏。 人数占优势,装备占优势,却被人打得惨不忍睹,这要是被那些老伙计知道,他颜面何存?更何况从夜枭雇来的二十名佣兵,没费多大工夫就被对方彻底干掉,他还需要在这火拼下去吗?不行,不能退缩,绝对不能退缩,他就还不信了,凭着他手上目前存活的兄弟,拿不下区区一支小数目华夏军人。 埋诡雷,设陷阱等小手段,于国刃队员来说,是最基本的训练科目。因此,叶默寒见打得差不多了,通过耳机下令队员们撤。而撤退过程中,负责埋诡雷的队员,麻溜地给敌人留下一个个礼物,继而迅速追上队伍。 就在他们前脚撤离,敌人后脚跟上的瞬间,轰鸣声一声接一声响起。 二十多名敌人被炸得血肉横飞,刺目的鲜血更是飞溅得四周围到处都是。 当场炸死的还好说,那些被炸得缺胳膊少腿的,这会儿个个被剧痛折磨得放声哭嚎。 恐怖气息笼罩在尚且存活着的每个毒贩头顶,他们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竟一时间不敢急袭往前追。 1029:火拼还有一线生机 约瑟左腿受伤,此时他一手举枪,一手拄着用树枝制成的简易拐杖,脸色铁青,目光阴鸷地背靠一颗大树,盯着自己一干几乎被吓破胆的兄弟。心中怒气翻涌,蓦地,他不受控制地呕出一口鲜血,距离他不远的一名瘦高个见状,忙快步走了过来。 然,不等他开口,约瑟抬手已然制止他出声。 枪声,爆炸声仍在持续,他慢慢拭去嘴角的血渍,问:“还剩下多少人?”眼睛赤红,声音不带半点感情。 “活着的有四十人,能正常作战的不到三十,这是粗略统计。” 站在他身旁的瘦高个恭敬地汇报。 “送那些不能走不能动的兄弟一程,免得他们继续受罪。”约瑟说着,语气无波无澜,心火却“蹭蹭”地往上直窜。加上从夜枭雇来的佣兵,这次他们总共一百六十人的队伍,到现在竟然只剩下不到三十人的武装,如此损失,让他怎能不愤怒,怎能不恨? 约瑟脸色难看至极,胸口起起伏伏,死死地盯着叶默寒等消失的方向,赤红双目宛若能滴出血一般,咳嗽了数声,他感觉心气稍显缓和,与瘦高个下命令:“告诉活着的兄弟们,死了的每人给三万,能活着完成这单生意的,每人给五万,想要拿到钱快活,就给老子追上那伙华夏军人,狠狠地一网打尽。要是有哪个怯战,不仅分文不给,命也得给老子留在这里。” “是。” 瘦高个恭敬应声。 怯战?是,别说旁的兄弟现在怯战,就是他自个,此时也恨不得能立刻离开这原始森林,但,走上这条路,他们还不是为了多挣几个钱,还不是为了能让家里的老小能过上好日子,所以,自进入团伙,他们就已经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又怎会在死亡面前怯弱? 就在瘦高个要离开之际,约瑟突然又发声:“等等。”他深吸口气,感觉呼吸好点后,方再度启口:“华夏军人很强大,告诉兄弟们,等会再交战的时候,切忌莽撞开火。” “是。” “嗯,还有,和总部尽快取得联系,让想办法弄到这支队伍的番号。” 瘦高个领命,却并未立刻离开,说:“我们要不要先休整休整队伍,然后再进行追击?” “休整有用么?”约瑟冷冷地看着眼前这跟了自己快十年的跟班,再看看周围剩下的手下,语气冷然似冰冻:“华夏军人是怎样的战意,我们的人又是怎样的战意,就算停下来休整几个小时,甚至休整一天,你觉得我们能把战势以最快的速度扭转过来?” “那咱们要不先取消这单生意。”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瘦高个小声建议。 约瑟嗤笑:“这次带队出来做交易,我可是将自己这条命压在了总部,你说说,我们就带着这么点人回去,还有没有命活着?再者,你认为华夏军人会轻易放过我们吗?” “那就请总部调人增援。” 瘦高个不甘地提醒。 “来得及?”约瑟抿唇,半晌,续说:“总部给我们配备了最精良的装备,并给我们配了这么多人手,且从夜枭雇佣二十名兵王级别的佣兵,却落得这样的结果,总部岂会再搭理我们?” “夜枭是主动参与我们这次交易的。” “是不是主动又如何?总之,人是跟着我们过来的,是帮着我们与华夏军人交火的。” “他们有他们的目的,死在华夏军人手中,是他们自己轻敌所致。” 约瑟听瘦高个这么说,只是瞥眼他,并未接话。 “头儿,有命在比什么都重要。”瘦高个被约瑟那一眼看得有些心颤,却还是硬着头皮劝说约瑟下令撤退。“死在这,咱们的家人还能收到一大笔前,回去的话,必是死路,不回去,到其他地方生存,我们的家人则是死路一条,你告诉我,你现在要如何抉择?” 瘦高个知道自家大哥说的在理,但他真不想把命葬送在这片原始森林中,静默半晌,他启口:“那我们就只能这么火拼到底了?” “火拼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 没等瘦高个往下说,约瑟就出言截断他的话:“没有可是。”嘴角掀起一抹狰狞的冷笑,他指向叶默寒等消失的方向,语气森然说:“华夏军人是人不是神,我还就不信干不掉他们!”哪怕有微小的机会,他也要火拼到最后,完成此次的交易,并且灭了这支华夏部队。 有约瑟说的三万、五万这句话,毒贩团伙这边剩下的人员瞬间战意暴增。 他们手持枪械,谨慎而小心地追击国刃一分队。 “砰!砰……” 叶默寒率领队员说是撤退,其实只是歼敌之策而已,选好埋伏地点,在看到敌人靠近的瞬间,他一个手势,全体队员立时进入战斗。 枪声阵阵,轰鸣声不绝,双方的战斗打得如火如荼。 “给我杀!”约瑟端着枪边扫射,边高声喊。听到他的声音,叶默寒黑亮的眸子微眯,就在这时,他看见约瑟举枪拖着伤腿,向他们这边脚步不是很稳地跑过来,奔跑中他手中呢的枪不停地开火。 “这应该是这伙毒贩的头目,活捉!” 通过耳机发出命令,所有队员齐声低应。 “我来捉他。” 乔颖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叶默寒耳里。 “好。” 叶默寒做出回应。 藏身在一棵树后,乔颖瞄准约瑟扣着扳机的手腕,嘴角浮开抹冷笑。 “咻!” 子弹出镗,瞬间击中瞄准点。 腕部传来的疼痛令约瑟无法再开枪。 观察了下两人间的距离,乔颖对着话筒说:“掩护我。”随着她音落,约瑟周围的火力顷刻间密集。察觉到子弹似乎都在绕过他飞行,约瑟眉头紧皱,察觉到这其中必有诡异,然,没等他深想,一抹身影宛若闪电般出现在他身旁。 身体一僵,待他再做出反应时,已然狼狈地趴在三名华夏军人的包围圈里。 下巴被卸,想动动不了,只能像只死狗任人宰割。 1030:你有心事? 瘦高个见约瑟被俘,心里登时没了主心骨。救出头儿,他有这个心,但清楚知道希望不大,继续火拼,他们这剩下不多的人肯定得把命丢在这。 能活着,谁愿意死?于是乎,他边开枪,边观察有利的撤退路线。 石磊等一分队队员得到叶默寒的命令,火力越发变得凶猛,他们看得出这次的行动很快将画上句号。 “杀!” 怒喝出声,他端着枪冲出掩体,与同伴们对仅存的毒贩小喽啰发起全面进攻。 瘦高个惊骇欲绝,怎么都没想到华夏军人的战斗力这般强悍。 胸口像是被打成了马蜂窝,一颗颗子弹带着愤怒钻进他的身体。肌肉骨骼被撕裂,内脏被搅碎,从他的后心继而钻出。双目圆瞪,里面写满不甘、迷茫,以及对生的渴望。忽然,他似是想到了什么,颤抖的嘴角涌现出一抹解脱的浅笑,仰起头,直愣愣地看向霞光满天的天际,然后重重地仰面倒在地上。 头儿被俘,军师战死,余下数个还在死撑的小喽啰,很快被飞速而来的子弹收割了小命。 “仔细搜索,不能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战斗结束,叶默寒的命令自耳机里传出。 “是。” 队员们齐声回应。 活捉住约瑟和班尼,在夜幕彻底落下来前,将毒贩携带的全部毒品从一山洞中全部找到,再加上经过一番仔细搜索,没发现一条漏网之鱼,这次的任务总算圆满完成。 “与基地联系上了?” “嗯。” “运输机几点钟能到?” 叶默寒率领队员押着班尼、约瑟行至一空旷地带,就地生起三堆篝火,警戒的警戒,烤野物的烤野物,乔颖则和叶默寒隔着一堆篝火对面而坐,低声交谈着。 “估计得到后半夜。” “你有心事?” 乔颖忽然问。 “这次的任务差点结果了整个一分队,现在虽然圆完成,且没有队员牺牲,但受伤的人数却多达七个,其中有两个还是重伤,短时间内怕是很难恢复体能训练,而我们要去参加的比赛迫在眉睫,我担心……”说到这,他没再继续,乔颖起身坐到他身旁,握住他一只手紧了紧,柔声说:“我们该庆幸大家都没把命丢在这次任务中,至于受伤的队员有可能参加不了比赛,这只是小事,你没必要太过担心。” “小事?” 叶默寒与她四目相接,一脸凝重地说:“我们要参加的比赛于我国,于我军都极为重要。” “比赛自然很重要,我是说参赛队员不足是件小事,你想想啊,咱们那现在还有不少预备级队员,要是你觉得还不够挑,就提前到你的老部队去选拔人才,等队员补充到位,进行一番强化训练,在参赛时应该没有任何问题。” 乔颖眸中笑意萦绕,看着这样的她,叶默寒反握住她的手,微皱的眉头终于舒展,牵起嘴角说:“你说的对,是我一时钻牛角尖了。”任务圆满远处,队员们都好好的活着,这比什么都让人感到高兴,至于参赛队员不足,从预备队员中选拔,或者他提前去老部队一趟,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国人基地,乔天野既激动又欣慰,与此同时,眼眶还略显泛红。 他们没事,他们都没事,不仅圆满完成了任务,还活捉住那个国际毒贩团伙中的一个小头目,以及夜枭雇佣兵团中的一名小队长,这次行动,他们真得给国刃长脸了!运输机送他们去任务点,却在中途断了联系,且他迟迟没等到运输机返回基地,那一刻,他心焦如焚,恨不得立时立刻亲赴任务点一探究竟。 想到刚才收到消息,乔天野先是喜悦难耐,接着浑身僵硬,好一阵后怕。 差点,就差一点,国刃一分队这支精锐就全员覆灭。 尤其是里面有他的女儿,有他多年失散,好不容易才团聚的女儿,要是那孩子真和她的队员们出了事,他这后半生只怕都会在悔恨中度过,且无颜面对家人。 办公桌上的座机突然响起,拉回乔天野的思绪,他拿起话筒,就听到老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怎样?有情况了吗?” “任务圆满完成,颖儿没事,一分队队员无一人牺牲。” 抑制住心底的激动,乔天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听了他的话,老爷子那边沉默片刻,方启口:“行,我知道了。”话筒中传来老爷子挂断电话的声音,乔天野微怔片刻,这才将手里的话筒放回座机上。 老爷子肯定也高兴不已。 他如是想着。 为保证国刃训练基地不外泄,班尼和约瑟并未被带到基地审讯。 “问出什么了吗?”乔天野乘坐直升机抵至京都郊外某部队,一下机直奔审讯室,看到叶默寒和乔颖在审讯室门外站着,走过来就问。“先给他们做了枪伤处理,还没开始审问。”叶默寒和乔颖朝乔天野敬礼后,叶默寒启口回了句。 班尼、约瑟两人是被蒙着眼睛押送到此部队审讯室的,为避免中间出现差池,由乔颖亲手给他们做了枪伤处理。 “进去吧!” 乔颖这时启口。 “嗯。”叶默寒颔首,与乔天野先举步走进审讯室,乔颖跟在他们两人身后。 普通审讯对立面的两人根本没用,因此,乔颖在自家老爸和叶默寒坐到椅上后,步履不急不缓走到班尼、约瑟面前。 她静静地看着两人,涂着油彩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不管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约瑟坐在审讯椅里面,目光宛若毒蝎,盯着乔颖虚弱地吐出一句英语。 眸光挪转,乔颖与他四目相对,慢慢给他进行催眠。 晃了晃脑袋,约瑟发觉自己似被什么东西牵引着,眼睛无法自如转动,大脑也开始不受自己控制,他一时间心惊胆战,脸色煞白如纸,然,这种情绪持续不到数秒,他就呆怔地望向乔颖,与失去魂魄的木偶无二。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年岁?” 1031:故友相聚 乔颖语声轻淡,问出两个特别简单的问题。 注视着她,约瑟机械地报出自己的名字和年龄。 “很好。”乔颖嘴角弯起抹微笑,一句句问出她和叶默寒整理出的问题。 约瑟机械的声音在审讯室里面不停地响起。 “可还有要补充的?”待问完最后一个问题,乔颖凝向约瑟,浅声询问。约瑟摇头:“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乔颖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锁向班尼:“告诉我你的名字和年龄。”班尼在被俘那一刻就已被乔颖催眠,这会儿听到乔颖的问话,他明明不想回答,大脑和嘴巴却不受控制,哑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年龄。 “把有关夜枭的情况,以及你们潜入华夏境内的目的都告诉我。” 宛若竹筒倒豆子一般,班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知道的一股脑地全道出。 叶默寒一直有在做记录,他和乔天野皆诧异不已。如此简单的审讯,他们还真是头一次见。 “大队长,队长,你们还有要问的没有?” 乔天野摇头,叶默寒亦摇头。 “那我现在就将他们解决掉,免得留下后患。”乔颖说着,就要对坐在审讯椅中没有自我意识的两人动手。叶默寒起身,三两步走到她身旁,启口:“我来。”不待音落,只听咔嚓两声,约瑟、班尼两人直接被他扭断了脖颈。 三人走出审讯室,叶默寒将手中的审讯记录交到乔天野手中,说:“我们回基地休整。” 乔天野颔首:“让大家好好做身体检查,不得有半点马虎。” “是!” 叶默寒和乔颖立正敬礼。 回他们一个军礼,乔天野带着警卫员转身走远。他需要把手中的审讯记录给老首长尽快送过去,以便国际刑警那边尽快摧毁那个国际贩毒集团,从而让他国见识到华夏的威武。 距离比赛还有一个月时间,叶默寒在做完前面那次任务后,回到基地没多做休息,便于第二天前往其他几个军区给国刃挑选人才,他想把军中各方面调价都较为突出的精锐都先选拔过来,然后再与基地里面那些预备级队员进行一场大比试,继而完全组建好六支分队。 要想进入国刃,自身能力肯定得过硬,一圈选拔下来,k市铁拳团那边选中的有六人。 其中就有刘小春、祝二毛、庄海、江凯、林建等几个。 听到这个消息,薛铭和翟浩简直羡慕嫉妒恨到极致,奈何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等着国刃那边再到部队选拔人才时,靠实力跨进那个所有军人都梦想跨进的大门。 一个月一晃而过,叶默寒一圈走下来,还真挑中不少能力强劲的潜力股。 但那些被他从各自部队选上来的军中单兵王,却并未高兴得忘乎所以。 是啊,有什么可高兴的?他们这才通过初选,待迈进国刃还有复选,最终能留在国刃,成为国刃中的一员,那时才能放松心情,才能咧开嘴巴乐呵。 复选是残酷的,但再残酷,也没哪个怂得没参加复选就退出。 “小春,咱们不能给团长丢脸,明天的复赛一定得拿出最好的成绩。”来国刃已有半个月,在这半个月里,祝二毛等后进来的预备级队员,每天都在高强度训练,甚至有的人睡到半夜就起牀,去自行加餐,以免复选时被刷下来,给老部队丢脸。 “这还用你说。” 刘小春和祝二毛刚训练完,两人边往宿舍走边说。 “说再多没用,明天咱们都拿出真本事,让那些个菜鸟好好见识见识咱铁拳团走出来的厉害。” 追上刘小春、祝二毛,庄海表情认真,语气特别铿锵有力。 “没错,既然已经迈进国刃大门,就不能灰溜溜地被人狼狈地丢回老部队。” “我和林副营帐的想法一样。” “我也是这么想的,来了就不能给咱铁拳团丢脸。” 林峰语落后,走在他身旁的另外两名从铁拳团选上来的战士,一前一后表露出各自心中所想。 “既然咱们打定主意,那么明天务必要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全力以赴!” …… 庄海说着,握拳晃了晃,刘小春等见状,个个目中你神光奕奕,握拳与他碰了下,以此作为约定,顺便给对方加油、打气! “来国刃半个月了,不知道你们现在看到颖妹子心里作何想的,我反正依旧激情澎湃啊!”祝二毛挠了挠后脑勺,憨笑着说:“颖妹子有多厉害咱们都知道,可我是真没想到她竟然也在国刃,而且还是一分队的副队长。” “激情澎湃?你去把这话到团长面前说说。” 刘小春瞥眼他,随口来了句。 “我没事干嘛在团长面前说这个?”祝二毛一脸懵逼,疑惑地看向刘小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激情澎湃?” “二毛,我的感觉和你差不多。”庄海这时启口,嘴角挂着浅笑说:“这么大的基地里,只有颖妹子一个女队员,且兼职一分队副队长,这足以说明颖妹子的能力不俗,只怕有的男队员甚至都不如颖妹子。” “明天复选合格的,有极大可能会参与一分队接下来的任务中。” “什么任务?” “具体任务我尚不知,但这个消息绝对假不了。” “等会问问江军医,他这会在训练场和团长说话呢!” 几人边低声说话边走进宿舍,而后端起脸盆,拿起毛巾就往澡堂走。 训练场上,叶默寒和江凯、乔颖站在训练器械前交谈着,期间,乔颖脸上不时浮出淡雅如莲般的笑容。 “明天的复选我肯定能顺利通过,怎样,到时把我吸收进一分队,和你们一起去参加那个国际全能型兵种比赛。”江凯看看叶默寒,又看看乔颖,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 “我不建议你和我们一起去参加比赛。”没等叶默寒说话,乔颖唇角漾出抹轻浅的弧度,注视着江凯说:“你胳膊上的伤虽说已经好了,但要想不留下任何后遗症,你最好还是再好好养一段时日,否则,日后有你后悔的时候。” 1032:有你在我身边,我信心十足 “你呢?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江凯给了她一个无比怨念的眼神,然后将目光挪向叶默寒问。 “颖儿是为你好。” 叶默寒这话一出,江凯故作深受打击,低着头小声嘀咕:“这还没结婚呢,就已经妇唱夫随,好打击人的。” 听了他的话,叶默寒全然没放在心上,语气轻淡:“随你怎么说。” 江凯没理会他的话,而是看向乔颖说:“小颖,这人如此无趣,和他在一起,你也不嫌闷得慌。” “我觉得队长还好啦!”乔颖眉眼弯弯,笑呵呵地回他一句。 近两百人的军中精英,在激烈的复选中,最终有一半被淘汰。当日下午,那些落选的队员就背起背包,拎着日常用品离开了国刃基地,但他们并未灰心,他们相信只要坚持锻炼,总有一天能再次走进国刃大门,成为一名合格的国刃队员。 庄海和林峰、江凯,及刘小春、祝二毛等六人全顺利通过复选,且除过江凯外,庄海等五人有幸暂时代替一分队那几名受伤的队员,参加即将到来的国际特种兵比赛。 “大家都知道,咱们一分队有好几名队员在医院养伤,但比赛临近,我们等不到他们康复归队,所以,只能先从二分队、三分队抽调几名队员填补我们的对的空缺,以便随我们去完成比赛,现在,让我们欢迎二分队、三分队这几名队员加入一分队。” 会议室中,一分队队员坐姿笔挺,听完叶默寒的话,齐望向庄海几人热烈鼓掌表示欢迎。 特别是乔颖,眸中全是笑意。 “好了,我在这再说说这次的比赛,也就是上面交给我们的新任务。”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叶默寒沉静内敛的眼眸从在座队员身上一一掠过,俊脸上表情肃穆而庄严:“这是我国首次参加此类国际比赛,从这我们不难猜到,他国军队在全新型兵种这一块要比我们成熟得多。”微微顿了下,他方续说:“据可靠资料透露,往届参加比赛的那些国家所派出的队伍,皆是各自军中精英兵王以上的强者组建而成,和这样的队伍相比,我们肯定有很多不足之处,可即便是这样,我们也得在比赛中获取最好的成绩,为我华夏争光,为我华夏军人争光。再者,这次任务上面能交给我们,无疑是对我们赋予了最大的厚望和信任,更是在考验我们的能力,接下来,我把比赛的情况详细说一遍,希望大家都做好心里准备。” 叶默寒语声不急不缓,见队员们认真地聆听着,心中不自觉地感到欣慰,与此同时,资料中提到的与大赛有关的一些内容,令他的心情又倍感沉重。 比赛?友谊赛? 呵呵!这只不过是明面上的说法,一旦大赛正式进行,各国队伍间就是真枪实弹在较量。 拼脑容量,拼武器装备,死个把人,亦或是一整支队伍被灭,在大赛中全不是事。 那是强者的比拼,是强国的比拼,更是国家威严的比拼,基于此,国家一号首长对这次大赛看得很重。 只要国刃能在大赛中取胜,那么华夏无疑会在国际地位上取得一席之地,无疑会威慑到他国,不敢对东方这一文明古国再投来轻视的目光。 静寂的会议室中气氛凝重,叶默寒幽邃的黑眸如海般深沉:“关于大赛的具体情况我就说到这,在此,我把之前说的那句话再强调一遍,希望在座每个人都做好心理准备!”说到后面,他陡然加重语气,脸色也变得越发肃穆、庄严起来。 “是!” 全体队员胸脯一挺,无比认真地应声。 作为一名军人,有朝一日战死在战场,那是莫大的荣幸。对于死亡,他们不惧,他们只担心完不成任务,道道目光坚定,其中隐藏着几分忧虑,及不成功便成仁的决绝。 “大赛迫在眉睫,国刃组建较晚,因而我们针对沙漠和草原一类的恶劣环境训练,眼下就是拍马也是来不及的,但在座的每一位,我有从你们的资料中了解到,基本上都有在丛林、沙漠、草原的作战经验,这是多年来出任务时所积累的经验,也是你们在险恶环境中能够生存下来的资本,所以,我不担心那所谓的环境因素会给我们取得成绩造成阻碍。” 叶默寒凝视着所有队员,静默片刻,又说:“两日后我们就出发,而在出发前这两日,谁都不得以任何借口离开基地,不许对队友以外的人透露半点有关比赛的信息,有没有问题?”他语气坚定,目光深沉,看着在座队员,仿若能洞悉每个人的心声。 “没有!” 队员们齐声应答。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大家散了吧!” 叶默寒说着,但并未起身,石磊等一个个站起,陆续走出会议室。“这个所谓的大赛听起来很凶险。”乔颖默契地也没有起身,待所有队员离开后,她神色柔和,满目关切地注视着叶默寒:“你担心大赛期间有人员牺牲?” 与她四目相对,叶默寒心里一暖,嘴角浮开抹若有若无的笑,启口:“担心无用,我作为队长,会尽所能地把大家安全带回来。”他的语气很轻,却很是坚定。 乔颖柔声说:“我相信大家的实力,也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我坚信我们所有人都不会有事。” “有你在我身边,我信心十足。”叶默寒眉眼含笑,说:“何况我们与夜枭有连续交过两次手,且掌握不少夜枭的情况,这是他国队伍没有的优势。”铲除夜枭,是这次大赛的目标任务,凡是参赛国家,皆有收到大赛组委会发出的秘密信函。 “是呢。”乔颖脸上笑容明亮:“到时不管是哪国,只要敢冲着咱们使坏,那就是我们的敌人,而对待敌人,我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战术上予以重视,让他们讨不到一丝一毫便宜。” 叶默寒目光柔和,静静地听她说着,忽然,他轻唤:“颖儿……” “嗯?” 乔颖不解地看着他。 1033:不想你有危险 “你打算在部队待待几年?”嘴角动了动,叶默寒问。他眼神专注,静静地注视着她一转不转。身处超一线作战部队,随时都有可能遇到生命危险,她能力再强,也只是个女孩,他不想她太过辛苦,不想她哪天在战场上出意外,然,他又知道她是个有主见的,不是旁人说什么就听什么,不是旁人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所以,近来面对她,几度想要劝她离开国刃时,他都难以启口。 “我知道你在担心我。”乔颖心思剔透,如何不知男人心中所想?她抿唇笑了笑,说:“主动离开部队我做不到,但我可以向你保证,等我们将来成了家有了孩子,我会尽量少出任务,在家陪着孩子等你回来。” 叶默寒心中顿时暖意融融:“两年,最多也就四年,我会让你如愿。”成家?孩子?他和她的孩子,这么想想,他都忍不住在脑中勾勒出一个小家伙的轮廓,是像他多一些呢,还是像她多一些?是男孩呢,还是女孩? “两年,最多也就四年?”乔颖一怔,旋即想明白他的话,立时脸色一热,嗔眼面前的男人,低声说:“我都说了我还小,你却一个劲地给我下套、” “我有吗?”叶默寒可不承认他有下什么套。 乔颖给他个白眼:“十八结婚,二十生娃,这是不是你心里想的?” “是啊,我是这么想的,但我也只是按着你说的意思想来着。” 叶默寒承认得干脆,反倒令乔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不料,他后面的话一出,乔颖当即就嘴角一抽,郁闷得不要不要的,她啥时候说过十八结婚,二十生娃来着?全是他自个说的好不好! “你就别总想些有的没的,实话告诉你吧,我爷爷有说过,想我嫁给你,必须得你战功赫赫再说。” 灵动的眸子转了下,乔颖一本正经地扯起谎。 “你确定这话是老爷子说的?”叶默寒眼神玩味,单挑一眉。 乔颖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是啊,我爷爷确实是那么说的。” “好吧,既然是老爷子说的,那我就争取多立战功,早日把你娶回家,早日生下我们的孩子。”说到这,叶默寒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浮开的笑容倏然散去,露出尤为凝重的表情:“颖儿,往年的比赛都极为惨烈,今年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他国队伍的实力恐怕都比我们要强大,稍有不慎,势必万劫不复,你……你要不就别去了吧!” “你莫不是忘了我是怎么进的国刃?” “没忘。” “既然没忘,你就该知道我无法退出比赛。” “可我真不想你有危险。” “到时会不会有危险,你我现在谁都说不准。再说了,大家都去,我身为副队长突然退出,这像什么话?还有,大家在你说出大赛有关情况后,都抱着怎样的心里,我不说你也知道,那么大家能做到,我同样能做到。” “你就没想过万一吗?” 叶默寒这会儿只是站在一个男人的角度上,劝自己喜的女孩儿,劝自己的未婚妻不要去冒险。 “万一?万一我出了意外,你就忘掉我重新找个女孩子结婚,这是我送给你最大,最深厚的祝福。”乔颖嘴角噙笑,眸波似水,语气很是淡然。“我这辈子只要你,只娶你!”叶默寒陡然间化身霸道总裁,黑亮的眼眸定定地注视着她:“就算我死……” 乔颖截断他的话:“你就这么狠心?狠心到丢下我一人,你觉得你若有事,我能活得高兴?听好了,你和我谁都不能有事,要是运气不好,咱俩都挂了,我想我不会有任何怨言,甚至还会因为和你死在同年同日感到高兴。”说着,她神色一肃,甚是认真地又说:“何况以你我的本事,那什么假如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能遇到你,能在这辈子拥有你,于我来说是此生最幸福的事!” 沉默半晌,叶默寒低声说:“哪怕此去死在国门外,也无憾!” “要我说你什么好?眼看着就要出发,你却一口一个死呀死的,听着一点都不吉利。记住了,从现在起,我不许你再说类似的话,还有,你尽管把心装在肚子里,我保证自己不会有事。”乔颖眸中情愫流转,一脸坚定地说着。 叶默寒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眸里笑意与寵溺萦绕,他弯起唇角,轻声说:“媳妇说的话我都会牢记在心。”乔颖嗔他一眼,错开他柔得几乎能将人溺毙的目光:“别嘴上说得好听。” “我还要和你生宝宝呢!” 她是他的,是他这辈子的伴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又岂会让旁的男人捡便宜? “叶队长,请注意你现在在哪里。” 微微一怔,乔颖瞪眼叶默寒,站起身,板着脸就出了会议室。 实则,她非但没恼,反而心情极好。 叶默寒凝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外,好看的嘴角几不可见地弯起,慢慢笑了——她不好意思了呢! 阳光灼烤着看不见边际的大草原,这里地处热带,是这次国际全能型兵种比赛的集中地。 风吹过,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一股子难耐的热气。 放眼望去,一条河流蜿蜒盘旋,许是天气实在过于闷热,河岸上,河流浅水区皆聚集了不少野生动物,它们成群结队下河喝水。忽然,一支数目不少的车队由远及近开来,登时,惊得那些野生动物四处逃窜。 车队很长,军车在前开道,车顶架着重型枪械,冰冷的枪口令人望而生畏,好似死神散发出刺骨寒意,居高临下地凝视着这人迹罕至的热带草原。 开车的战士身体特别壮实,目光如炬,扫了眼四周围的草原,冷静内敛中透着股狂热的杀气。一辆辆运输车跟在军车后面,结实的油毡布将整个车厢罩得严严实实,让人难以看到里面具体都装了些什么。 空中是武装直升机传来的“嗡嗡”声,只要稍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只那一架架直升机是在给这支庞大的车队做护卫,没多会,车队缓缓停下,继而从车上跳下无数身穿迷彩,全身武装的军人。 1034:不能轻视小人 他们动作迅速地清理着周围的场地,且第一时间做好警戒工作。 忙忙碌碌中,一顶顶草原绿迷彩帐篷相继搭好。 从车上下来的军人在把装备抬下车,一趟趟搬进帐篷后,就没见再出来,而这个时候,有更多的直升机自远处的天际飞来,最终一架架降落在这片开阔的草原上。 “看来各国来参加比赛的队伍都到了。” “今明两天不到的话,会被大赛组委会视为主动退出比赛。” 有着五角星标志的军绿色直升机落地,舱门打开,叶默寒和乔颖一前一后下机,低声说着话。 石磊等队员身手利索跳下机,紧随在两人身后。 察觉到不少目光投向自己身上,乔颖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生出丝毫异样,与叶默寒并肩而行,面色冰冷,眸光锐利,周身气质一派英姿飒爽。 起先搭建帐篷和在四周围做警戒的军人,来自联合国维和部队,因为这里是比赛的大本营,自然需要维和部队负责安保工作。朝场地中央最大的一顶帐篷看了眼,乔颖知道这肯定是大赛指挥部。 天气闷热,各国参赛队伍一下机,就被在此接待的军人领到分配好的帐篷内休息。 “贵国参赛队员今明两天就在这顶帐篷里休息。” 班杰明是负责接待华夏参赛队伍的维和部队队员,将叶默寒等领到一顶帐篷门口,礼貌地说了句。 叶默寒神色冷峻,启口:“谢谢!”班杰明只是轻颔首,便转身走远。 帐篷里的空间说起来还算宽敞,其中摆放着行军牀和行军桌椅,石磊等队员一进来就将身上的装备取下来放好,紧跟着一个个拿起桌上的水大口喝起来。 感觉嗓子舒服了点,祝二毛抹了把脸上的汗渍,说:“小春,这地方还真是热啊!” “受不住了?” 刘小春挑眉。 “俺没说受不住。”祝二毛咧嘴憨笑:“俺就是觉得吧,这地方和沙漠有得一拼。” “这儿确实够热。”乔颖喝了口水,微笑着看着大家:“把鸡蛋放在正午的阳光下,烤熟不在话下。” 邱勇惊讶地睁大眼:“乔副队,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 “嗯,是没我说的那么夸张,不过,也差不多吧!”乔颖唇角噙笑:“这两天大家好好适应适应,顺便多留意留意咱们的对手,我敢断定他们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她这话刚说完,除过叶默寒外,其他队员全把目光聚向她。 “干嘛呢?”接收到队员们的目光,读懂其中的意思,乔颖嘴角抽了抽:“喂,收起你们的目光,我是不会去的。”想让她和一群大高个套近乎,探听人家的底细,有木有搞错啊?她是副队长,是女生好不好,竟然想把她推出去,这帮坏家伙! 邱勇“嘿嘿”笑着说:“副队长,你去随便走一圈,绝对会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此话怎讲?” 乔颖双手抱臂,凝向他一脸玩味。 “副队长是女生,一看到你,那些傻大个保准会降低警惕心,如此一来,副队长想知道些什么,绝对轻而易举。”邱勇音落,其他队员全朝乔颖点头,完全赞同邱勇所言。乔颖笑了:“我是你们的副队长,你们就不担心人家看到我是个女的,觉得你们和我一样,全是些没战斗值的绣花枕头,嗯?” 石磊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赛前被鄙视,被看作绣花枕头,于咱们来说算是好事。” “好了,都听副队长的,多长点心眼,留意下对手的底细。” 叶默寒深邃内敛的眸子从队员们身上掠过,说着,走到乔颖身旁:“各国参赛队伍的基本情况组委会已公布,其中首次参加比赛的有我们,还有几个西方小国。”俊脸上表情肃穆,他微顿了下,方续说:“那几个小国我们可以不用算在对手里面,但已经参赛过两年的棒子国和太阳国,咱们最好不要轻视。至于世界排名在前的几大特种部队,没有一支是好对付的。” “对于小人是不能轻视。”乔颖口中的小人无疑指的是棒子国和太阳国,这俩货与M国可都有一腿呢,比赛时难保不会来阴的,甚至和M国穿一条裤子。叶默寒静静地听她说着,石磊等队员此时亦竖起耳朵,听她接着往下说:“我们这次来的目的很明确,所以不管那些排名靠前的对手有多难啃,我们都得设法去啃,而且必须得啃得狠,啃得他们怕我们。” “M国这次派出的是三角洲突击队,D国派出的是飓风反恐,F国的是国家特勤队,还有Y国的SAS,除过这几个多年参赛,排名靠前的队伍,这次比赛的队伍共有十八支。” “你提到的那几个靠前的队伍,个个声名在外,不用多想都知是老奸巨猾,想要探出他们的底,只怕不容易。还有,咱们的邻居S国派出的那支队伍?” “雪豹特战队。” “这支队伍在国际上倒是也有些名气。” 乔颖和叶默寒在这说着,听得大家个个一脸凝重,忽然,庄海出声:“队长,副队长,咱华夏虽首次参赛,但咱拼的是实力,我相信只要咱们兄弟齐心协力作战,必能将咱龙炎的名气打响,扬我华夏国威。”国刃是保密部队,为参赛,上面给一分队取名“龙炎特战队”。 “你这话没错,不过,咱们还是得谨慎对待。”乔颖看向庄海,抿了抿唇说:“能来这参赛,说明这些队伍都是各国部队里的精锐,还有一点我们不得不考虑进去,就是各支队伍的番号在外都是公开的,可谁又敢说这些番号下的战士,不是各国最强最精锐的战士在里面?” 叶默寒接话:“乔副队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全信组委会给出的资料,要想具体掌握对手的底细,还得大家多动动脑子,想法子了解才行。”见大家点头,叶默寒没再多说。 …… 用过过饭,队员们休息了一会,下午两点多走出帐篷,外面已然是一派热闹景象。 有敞开式帐篷遮阳,人走在下面明显没中午时分那么晒。 乔颖:“我去东边转转,你呢?” 1035:仗势欺人 “你和二毛他们去东边,我到西边和北边走走。”叶默寒说着,给石磊等打了个眼色,队员们溜溜达达,很是随意地散了开。 忽然,一道粗俗带着轻谩语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滚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乔颖顿住脚步,秀眉微蹙:“出什么事了?” “我去看看。”刘小春说着,举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片刻后,他回到乔颖几人身旁,压低声音说:“E国和咱华夏一样,也是首次来参加比赛,他们中女队员比男队员多,而且体型……比较矮小,由于其中一名女队员不慎撞在了M国队员身上……” “这简直就是在仗势欺人。” 祝二毛小声嘀咕。 不就不小心撞了下么,人家女队员都已经诚恳道歉,犯得着揪着不放,还言语攻击整个E国队员,真特么的欺人太甚! “走,过去瞧两眼。” 乔颖唇角微抿,率先朝前而行。 “我都已经向你道歉了,你这样得理不饶人,还如此攻击我们,就不觉得有些过分吗?”琳娜恨死自个了,干嘛不小心撞到这不讲理的M国队员身上,以至于给队友们招来麻烦,还让E国因此蒙羞。 她是用英语与M国那名对话的,因此,围观的各国队员都能听明白两人为何争执。 “既然没长眼就别到处乱走动。”M国那名牛高马大的队员轻谩地看着的小矮子:“听好了,要想我原谅你的貌似,要么跪地向我道歉,要么从这儿滚回你们的国家。” “你这是在羞辱琳娜!” E国一名男队员握紧拳头,走到队友琳娜身旁,赤红双目,怒视着这壮实的M国队员。 “一群女人,我羞辱了又怎样?” “你……你欺人太甚!” “没错,你能怎样?想和比划两下吗?” “别以为……”没等自己队友说完,琳娜眼眶泛红,截断他的话:“杰,他是在故意激怒咱们,想让咱们在赛前做逃兵,你别中了他的圈套。”她说的是自己国家的语言,见队友按捺住怒火,没有冲上去和对方比划,她心中微松口气,而后,迎上M国队员的鄙夷嘲弄的目光,身板挺得笔直,无畏地说:“我可以不计较你羞辱我,但你必须得给我国队员道歉,还有,我不会向你下跪的!” M国另一名队员冷笑:“是你撞了乔治,乔治想让你如何道歉你就得如何道歉,你既然不照做,有什么理由指责乔治羞辱你们?” “你们哪里是在叫我道歉,你们摆明了是将我的尊严,将我E国的尊严往地上踩。” 琳娜不满地看着M国队员,语声冰冷,充满火药味。 “啪!”一声响。 被队友称为乔治的M国队员,毫无征兆地甩了琳娜一巴掌,傲慢至极地说:“我要的就是将你的尊严踩到地上,你若不服,大可以和我比划比划。” “你找死!” 杰看到自己队友被掌掴,登时脸色铁青,怒瞪向乔治:“对女人动手,你还算得上是男人吗?” “这里只有战士。” 话全让乔治给说了,前一刻还嘲弄E国队员全是女人,要人家滚回E国,此时却说站在这的都是战士,直接抹杀了性别之分。 琳娜忍住脸上传来的火辣辣痛感,上前一步,全身冰寒杀气崩裂,冷喝:“好,我和你比划,你若输了,就跪在地上向我E国队员道歉!”她仿若原始森林中幼兽被异类叼走的母兽,庞大的气势豁然罩向面前的野蛮人。 E国连年战争不断,为和国际接轨,军方硬是从军中挑选出这支身手算是最好的队伍,但由于战争,国家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从而促使军中不得不征招大量女兵,以确保有足够的兵员上战场。 否则,哪个明知男女兵有着较大的差别之下,还选出多名女兵组建参赛队伍。 乔治是个极无聊的自大狂,加上这里的天气实在闷热的难受,他一时没控制住情绪,就因为那么个小事和E国的女队员对上,此刻,见对方露出杀气,准备和他一战,这无疑激起了他体内的好战因子。 于是乎,他眼里的鄙夷和嘲弄瞬间被森冷替代,周身爆散出比琳娜强大不止两倍的骇人杀气。 尚未交上手,琳娜的脸色就几不可见地变了变,双腿微微发颤,却并不是特别明显。她只觉自己现在就像只羔羊,面对的是只穷凶极恶的豺狼,心中生出股无力感,但她还是倔强地抬头与乔治四目相对,不屈不惧不退让,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冷静,以免被对方看出异样。 “乔治,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要不就再给她两巴掌出出气,别真的动起手。”站在乔治身旁的那名M国队员嗤笑了声,说:“咱是爷们,和个女人比划,实在是件没面子的事。”听了他的话,乔治略作迟疑,方点点头。 琳娜左脸颊已然红肿,见对方收敛杀气,准备再给自己两巴掌,她眸中的怒火愈发强盛,咬牙冷喝:“有种就和我比划!”杰拉开架势,瞪向乔治和他的队友,只要这俩人动手,他会先冲上前和他们战斗。 对,就是战斗,为尊严而战,而非寻常比划。 乔治脸色阴沉,觉得琳娜的话挑衅了他的尊严,喝骂一句脏话,挥起大掌就扇向琳娜。 围观的各国队员见状,不屑地吹口哨起哄。 明明是行事光明磊落,铁骨铮铮的军人,却无耻地仗着自己的实力欺辱一名他国女战士,要说如此行径不可耻,那还有什么是可耻的?倒彩声阵阵,乔治和他的队友脸上发烫,可要他收回扬起的巴掌,他这个时候很难做到。 乔颖清透的冷眸中闪过一抹寒意,只觉像乔治这样的人根本就不配做一名军人,见他的巴掌很快就要挨到那名E国女队员脸上,她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掌控住手上的力道,弹出捏在指间的一颗黄豆大小的碎石。 1036:不可小觑华夏 “嘶!”乔治嘴里发出一声吃痛,快要挨到琳娜脸上的巴掌蓦地收回。眯着眼看着迅速红肿的腕部,他心里忍不住生寒。是谁?是谁在暗中袭击他?抬眸,他不顾那落在自己身上道道异样目光,环目四顾,寻找袭击他的那个人。 然而,扫视了一圈,他未发觉丝毫端倪。 “乔治,你怎么了?”队友问话,乔治没有作声,只是把自己红肿的腕部让队友看了眼。 “这……” 嘴角动了动,他的队友半晌没说出后话。 “走。” 乔治目光复杂地看了眼E国队员,转身大步走远。 “到旁处去看看。”各国围观队员若有所思地陆续散开,乔颖与身边的队员们说了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举步随意地往前走。“乔副队,刚才似乎有人暗中袭击那名M国队员。”乔颖怔了下,启口:“我没看清楚。” “他骤然间收回手,且那只手的腕部明显红肿,这足以说明在咱们没留神的时候,有位高手为E国队员打包不平,小小惩戒了那个M国队员一下。” 刘小春、祝二毛等队员你一句我一句低声议论着刚才的闹剧,这时,乔颖轻淡的声音飘入他们耳中:“国家孱弱受欺负很平常。”她这一句近乎叹息的话语,让刘小春等一瞬间表情变得凝重无比。 是啊,国家孱弱,又如何在强过面前谈尊严,又如何不被恶意欺辱? 基于此,要想自己的国家受他国尊重,不被随意轻视、欺辱,那么,这个国家必须得各方面强大起来,强大到曾经小觑这个国家的他国,从心底对这个国家生畏。这么一来,看哪个还敢欺辱这个国家的公民,敢对这个国家不敬? 大家心里如是想着,不约而同给自己鼓气,后天比赛就开始,务必全力以赴,为华夏争得荣耀,扬我国威! “知道是哪国队员帮的我们吗?” 琳娜深吸口气,看着身边的队友问。 “要是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龙炎出手相帮。” 杰望向乔颖几人渐行走远的背影,低声回队友一句。“华夏?”琳娜喃喃。 “嗯。”杰点头,静默片刻,他说:“出手的是他们队伍中的那个女队员。”E国队员将琳娜和杰围在中间,听了杰的话,个个脸上露出深思的表情。琳娜抿了抿唇,眸光愧然地看着队友们:“对不起,我给大家抹黑了,给我们的国家抹黑了!”她说着,眼眶渐显泛红。 吉安是队长,他伸手轻拍拍琳娜的肩膀,轻启口:“不是你的错,我们大家都没有怪你。”要不是连年战争,他们的国家就不会羸弱得被人看不起,他的队员就不会遭他国队员欺辱,可是,谁又想连年战争不断呢? 国内恐怖分子总想着颠覆政权,心怀野心的国家总想分刮E国的石油资源,有这些不安分的势力存在,E国人民不反抗不行啊! M国队员休息的帐篷内,乔治沉着脸坐在行军牀上,已经有半个多小时没启口。 和他回帐篷,名叫卢克的队友看他一眼,与队友们说:“从乔治腕部手上的部位看,暗中出招伤他的人应该站在东北方位,而那个方位当时有站着好几个国家的队员,其中有D国、Y国、华夏国,及F国和H国。” “那也就是说这几个国家的队员都有嫌疑?”尼森是M国这支队伍的队长,只见他眉头紧锁,脸上表情晦暗不明:“敢出手伤乔治,也就是说那个人不惧我M国,甚至在挑衅我M国。” “H国可以排除在外。” “就算排除H国,我们也无法确定到底是被哪个国家给盯上了。” “华夏国这几年虽说发展不错,但和我M国相比,仍差得远呢,这个也可排除在外。” “国力是差得远,但华夏军队的能力说起来也不弱。” “你是说前不久那件事?” “嗯,麦莎集团是国际上最大的贩毒集团,不少国家的武装力量都没能从他们身上讨到便宜,但前不久他们携带大量毒品欲渗透到华夏做交易,却被华夏某支部队给全部剿灭,从这我们就不该轻视华夏来的参赛队伍。” “龙炎会不会就是……” “有可能是,有可能不是,总之,我觉得不可小觑华夏。” 队员们在激烈地讨论着,尼森眼神锐利如鹰隼,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对于华夏的龙炎,我们是不能轻视,但也没必要看得过重,我认为这次的比赛,咱们要提防的仍是D国和F国,尤其是F国,上届的比赛中,咱们之所以屈居第二,就是没料到这支黑马会在最后的关键时刻,胜我们一筹。” 各国队员在外面“转”的差不多了,皆回到各自帐篷中低议对手的情况。 “根据咱们探听到的消息,看来最强劲的对手,一个是M国,一个就是F国。”乔颖在大家说完各自探听到的情况后,将眸光挪至叶默寒身上,做出总结。叶默寒黑亮的眼眸半眯,启口:“战术上,F国胜于M国,但不可否认的是,比赛时,棒子国和太阳国极有可能和M国结盟,如此一来,想要对付M国就得花费不少力气。” “只要他们敢招惹咱们,直接灭了就是。” 庄海嘴角叼了根草叶子,很是随意地丢出一句。 林峰看向叶默寒,目光坚定,语气认真:“队长,我们大家相信在你的带领下,定能达成所愿,所以,你和乔副队商讨好作战计划,尽管对咱们做出部署就是。”随着他音落,大家纷纷点头附和。 对于E国和M国队员之间发生的事儿,组委会和维和部队自然知晓,但久未等到E国队员控告,此事也就不了了之。毕竟后天就是比赛之日,谁都不想在这个时候为些琐事劳心。 “你不该出手的。”见全体队员都支持林峰所言,叶默寒短暂思索,与大家先大概说了下他的部署,并有强调具体的部署要根据赛时的实际情况来定,而后,他坐到乔颖身旁,眸光深邃,定定地注视着她。 1037:叶队出手 他语声浅淡,听似带着些许责备,但更多的则是关切。 “我就是看不惯有人过于嚣张。”仗势欺人,要是可以的话,她都想将那壮实的M国队员给一掌了结掉。不过,她不急,等到大赛开始后,那嚣张狂妄,目中无人的家伙倘若犯到她手,那只能算他倒霉。 叶默寒低语:“E国队员中有人看到你出手。” “我知道。” 乔颖淡定地点头。 “就不担心他乱说话?”叶默寒问。乔颖笑了笑,对上他黑亮的眼眸,说:“都被人那么欺辱了,他难不成还蠢到去M国队员投诚?”顿了下,她叙说:“即便他会那么做,我不觉得有什么可担心的。”个人和国家的尊严都被人猜到脚底,稍微有点血性,就不会去给人做孙子。再说了,她对身旁的男人,对自己,对自家队员赢得比赛有着足够的信心。 眸光低垂,乔颖嘴角弯起抹诡异的弧度。 为在比赛中取得最好的成绩,为给祖国扬威,为彰显华夏军人的风采,她这次来不光和队员们一样,全副武装,且还带着数百根绣花针和各样特制药粉,如果不长眼的敢主动找龙炎晦气,她不介意大开杀戒! 眼底寒芒闪过,她低声说:“出发前我研制出不少药粉,等会分发下去,我再教教大家如何使用。” “你准备得很周到。” 叶默寒眸中染上笑意,毫不吝啬地予以夸赞。 “你说过,咱们多少人来,比赛结束就得多少人安然回去,为了你这句话,我必须得做好充足准备。”乔颖笑得眉眼弯弯,要不是帐篷里还有队员们在,叶默寒真想抱住她亲一口。“哦,对了,这场地周围的地形和各营帐布局你可都有留意?” “全记在这了!”叶默寒抬手指指自己的头,笑说:“作为一名出色的猎人,不论在何时何地都得首先熟悉周围的环境和地形,这样既能防止偷袭,又能在危急时刻及时撤退。”乔颖莞尔一笑,接住他的话说:“你说得对。比之猎人,我们更应该那样做。” 叶默寒浅声说:“习惯成自然,这是部队对入伍战士最基本的要求。” “战场上瞬息万变,想要活下去,掌握那点基本常识是必须的。” 乔颖眸光清透沉静,面部表情严肃异常。 时间点滴划过,阳光逐渐西斜,晚霞漫天,空气中变得不再闷热难耐。用过晚饭的各国队员再次走出帐篷“闲逛”。 “噢,我的上帝,美女!”叶默寒和乔颖并肩沿着河边漫步,从他们对面走过来一伙体型高大见状的他国队员,突然,其中一人发出声惊叹,随之引得身旁的人全朝乔颖投来贪婪的目光,叶默寒黑眸微眯,敏锐地发觉这伙人的目光是贪婪,却在这贪婪下面却蕴藏着谨慎,这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寻事?没错,这伙人绝对是来寻事的,没多做思考,他伸手拉乔颖到自己身后,俊脸冷若冰霜,锐利的眼眸宛若利剑刺向眼前这帮不怀好意的家伙。等他看到队伍中两张熟悉的面孔时,心里禁不住嗤笑:M国,就这点本事,还狂妄到主动来找事,看来,这伙M国队员多半猜到是他们暗中出手帮的E国队员。 “充当护花使者啊!”说话的那名M国队员挑眉扫了叶默寒一眼,语气轻佻地说了句,接着朝乔颖吹了声口哨,坏笑着问周围的同伴:“兄弟们,你们说咱们是和美女擦肩而过呢,还是加盛情邀请美女到咱们帐篷里坐坐,好好喝几杯?” 杀气若有似无外散,那说话之人的笑声听起来好不嚣张。 压低声音,乔颖与叶默寒说:“这是有意找茬,咱们走,不用理会。”她用的是国语,对面这一伙M国队员自然听不太懂,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继续作妖。 “美女,我们那有上好的红酒,走,过去喝两杯,怎样?” “唉!比赛枯燥无趣,还随时都有可能丢命,美女长得这么好看……” …… M国队员一个接一个起哄,脸上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们这是在没事找事。”乔颖有多美叶默寒自然知道,这是他的女孩儿,是他的媳妇,她容颜精致绝美,空灵脱俗,却又不失英姿飒爽,完全诠释了刚与柔之美,让看到她的人无不心生惊艳,挪不开眼。更何况她身形纤细玲珑,透着令人心悸的魅力,这样的她若不吸引异性的目光,那只能说明对方眼睛有问题。 然,美好的她,只是他的,旁人别说是肖想,就是目光亵渎,也得问他愿不愿意。 “是又怎样?”那说话的M国队员高傲地抬起下巴,完全不把叶默寒放在眼里。 “你说呢?” 叶默寒唇齿轻启,淡淡地吐出一句。 “你……”十多个M国队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他,看着这个俊美至极的男人。他是如何到罗伯特面前的?又是如何对罗伯特出手的?罗伯特就是一直对乔颖出言不逊的那名M国队员,他此时惊恐地睁大眼,喉中发不出半点声音。 身体不能动,他的身体竟然丝毫不能动弹,就像是被人施了魔法定在了这里。 罗伯特越想越惊骇,知道自己远不是眼前这人的对手。 身法快如闪电,出手快如闪电,神不知鬼不觉就将他制服,他还是人么?眸光黯然,罗伯特张了张嘴,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对我做了什么?” 叶默寒冷冷地凝视着他:“管好你的嘴,否则,我会让它永远闭上。” 语落,叶默寒转身走向乔颖,就在这时,M国队员中的一人忽然冲上前,从叶默寒身后发起攻击,可惜的是,没等他的拳头碰触到叶默寒,就见那本背对着他的人,蓦地转身,随意地抬手就攥住了他的拳头。 疼!手上的骨骼仿若要被捏碎似的。 “你……放手……” 被叶默寒攥住拳头的这名M国队员此时额上冷汗淋漓,疼痛让他的面部表情近乎扭曲。 1038:你不喜欢? “不想死最好少招惹我们。”叶默寒这话不光是说给被他制住的这名M国队员听。 松开手的一刹那,他暗自催动内力,顷刻间,那名M国队员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惊得他的队友们齐发出声惊呼。 “接住迪尔。” 尼森是队长,一双眼眸定定地锁在叶默寒身上,对他的队员们命令了句。 接住?那也得他的队员能接住,只听一声声闷响过后,数名M国队员给迪尔做了肉垫。 “华夏功夫!”尼森眼里迸射出晦暗不明的光芒,口中低喃。 叶默寒走到乔颖身旁,柔声说:“这里空气不太好,咱们去旁的地方转转。”乔颖点头。见他们要走,乔治这时迈腿追上,吼出声:“黄皮猴子,你给我站住!”叶默寒似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与乔颖不急不慢地就那么前行着。 “该死的黄猴子!” 乔治怒骂。 “闭嘴!”尼森冷厉的眸光从他身上掠过,回过神望向从地上爬起,看起来有些狼狈的队员们,冷喝:“给我回到帐篷里好好反省。”说完,他提步走远。然而,乔治并没有听他的话,也没听身旁队友的劝告,黑着脸冲向叶默寒就发起攻击。 但让他再度惊骇的是,那本背对着他前行的华夏军人,尚未等他的拳头靠近,转身就踹出一脚。 胸口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疼得脚步踉跄连连后退。 “乔治!” 卢克见他张嘴喷出口鲜血,急忙上前劝说:“不想脱下这身军装,最好收敛收敛你这冲动的性子。” “黄皮猴子,你听好了,不日后,我会亲手送你一程。”冷盯向叶默寒的背影,他怒吼了句。 叶默寒脚步未停,头也未回,淡淡的声音在周围的空气中飘荡开:“我等着。”就在他音落的时候,一声枪响,跑过来一小支维和部队。 但这并为阻住他前行的乔布。 “咱们这就和M国对上了。” 乔颖挠挠他的手心,轻笑着说。 “怕吗?” 望着她澄澈灵动的眼眸,叶默寒眉梢微微上挑,俊美无俦的脸上浮开温暖清雅的笑容。 “我能出手帮E国队员,你觉得呢?”乔颖弯起唇角反问。 叶默寒紧了紧她的手儿,启口:“是我多虑了。”乔颖这时却收起脸上的笑容,极为认真地说:“M国不好啃。”顿了下,她方接到:“刚才我虽未回过头,却又感觉到身后投来的目光充满杀气。” “有杀气好啊,这样玩起了才有意思不是。”叶默寒说的轻描淡写,仿若完全没把刚才的事儿放在心上。 乔颖轻笑:“说的也是。” 跑到乔治等人身旁的那支为何部队,见叶默寒、乔颖两人走远,更没听到乔治等说什么,便索性睁只眼闭只眼,懒得多问。 暮色落下,在外面散步近一个多小时的两人这才走向休息的帐篷。 “我怎们感觉你心情很不好。” 清凉的夜风拂面而过,乔颖看饶有兴味地看了眼叶默寒。 “没有。” 他是心情不怎么好,但这与她没有关系,是他暗自声自个的气。 “想出气等比赛时咱们有的是机会。”乔颖又岂会不知男人在想什么,浅淡一笑,她说:“如果我的女人被人那么不要脸地调戏,我肯定比你还要生气,气自己为顾全大局没能帮她出气。” 叶默寒抿了抿唇,低哑磁性的嗓音自唇齿间轻漫出:“你不怨我?” “怨?”乔颖奇怪地看着她:“我为何要怨你?咱们现在身处何地,又为何到这里来,心里都清楚得很,既知晓,我有什么理由对你生怨?再说了,要是咱们身处在别的地方,我会不等你出手,就让他们知道嘴贱的后果。”她不是软柿子,被人言语调戏,只能硬生生地受着,但目前这场合,容不得她乱来,亦容不得他为她出头。 “我那会真恨不得剜掉他们的眼珠子。” 一个个用那种贪婪的眼睛盯着她玲珑的身段,那一刻,他心底腾起的怒火如江海翻涌,可就因为此行的目的,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情绪。 乔颖笑说:“看两眼又不会少二两肉,别放在心上。” “他们不该盯着你……那里看。”黑亮深沉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向她胸部,叶默寒闷声说。乔颖先是一怔,旋即双颊微热,略显不自在地说:“其实那间接说明我身材好,”迟疑了下,她歪着头看向他:“你不喜欢?” 叶默寒毫不犹豫地作答:“喜欢,但旁人就是不能看。”乔颖“扑哧”一笑,说:“我是你的,旁人再看也只是看,你却是不同的。”说到后面,她的声音明显有些不自在。 怔愣半晌,叶默寒耳根子泛红,尴尬地轻咳两声,方说:“那我也不愿意你被他人用那种贪婪的目光盯着看。” “好啦,现在可不是为那点小事生气的时候。” 给他个笑脸,乔颖换了个话题:“我有仔细想了下,这次比赛于咱们来说虽是初次参与,但不可否认的是,咱们的底细各国参赛队伍并不是特别了解,如此一来,他们就很难摸清楚咱们的作战策略。” 叶默寒听了她的话,低声说:“胜算无疑会增加几分。” “嗯。”乔颖点点头,语声轻柔低缓:“你是龙炎的队长,是咱们队伍的指挥,我敢肯定他们手中没有你的资料,这样更便于你战略部署。”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战场上瞬息万变,咱们还是得谨慎行事……”叶默寒剑眉微拧,俊美的脸上表情凝重:“还有夜枭,势必已得到这次比赛的消息。” 乔颖想了想,说:“能成为国际最致命的佣兵集团,肯定有着不俗的实力,一旦得知这次比赛的具体事宜,夜枭只怕张这大口袋等着各参赛过往里面装。”叶默寒颔首:“既要对付夜枭这个庞然大物,又要提防各参赛国之间的暗战,这场仗不是一般的难打!” “难打也得打,而且在我看来,不是硬骨头,咱龙炎还不屑啃呢!”乔颖神采飞扬,眉眼间满满都是自信。 1039:鼓士气 叶默寒低笑;“媳妇,你说这话我爱听。” 白他一眼,乔颖心里却甜滋滋的:“贫嘴,谁是你媳妇来着?” “除过你还能有谁?嗯?”叶默寒深沉的眼眸凝向她,唇角噙笑,单挑一眉。 乔颖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嘀咕:“没正经。” “我有没说荤话,哪里不正经了?” “再不好好说话,小心回国后我不理你。” “好吧,不逗你了。”叶默寒的语气寵溺而无奈。 感受着夜风带来的凉爽,乔颖嘴角动了动,说:“往届比赛排名前五的参赛队伍不光单兵作战能力强悍,团体合作精神也非常好,再结合他们各自的先进武器配备,比赛时我们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叶默寒的声音很低:“你说的我会与大家强调。”语落,他的脸色看起来极其凝重。 一场战斗要取得胜利,战士勇武,应变力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作战的武器。 手上有强于他国的作战武器,打起仗无疑会事半功倍。 就目前各国军方的武器性能而言,M国占有优势自不用多说。 “你信吗?”也不等叶默寒启口,乔颖唇角漾开抹笑,轻语:“用不了多久,我华夏军方的武器装备绝对会远远优于他国。”不光是军方的武器装备,等她完成这次任务回国,她还要着手建立电子类产品的研发公司,同时开办电子工厂,让华夏早日进入手机、电脑互联网时代。 她倒想看看,有她这只蝴蝶在,M国能一直强于华夏? 说这话,两人回到了帐篷,将傍晚时分进一步观察到的情况,与大家说了一遍。 “咱们说说比赛的事吧!” 石磊突然出声。 “你说。”乔颖好奇地看向他。 叶默寒屈指轻叩膝面,深邃睿智的眼眸也锁在石磊身上:“你是不是有了解到特别的消息?”石磊点头,有些恼怒地说:“不少小国都在暗中接触往届比赛排名靠前的国家。” “他们在搞联合?”虽是问,但乔颖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嗯。”石磊的脸色特别不好看,又说:“我和兄弟们傍晚时也在外面转了转,期间有碰到接待咱们的那名维和军人,他有告诉我咱们龙炎怕是要成独木舟了。”乔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面色都不怎么好的队员们,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乔副队,我觉得各国想孤立咱龙炎。”邱勇气呼呼地说。 “孤立?那就让他们孤立好了。”乔颖抿了抿唇,笑容依旧挂在脸上:“你们别以为联盟有多好,仔细想想,各国到这是干嘛来的,能为利益结合,也就能为利益翻脸,小国想靠实力强大的国家保命,而有实力的国家则想拿投靠他们的小国当枪使,比赛时那么就等着看吧,根本就没有绝对的联盟。” 随着她音落,叶默寒低沉的嗓音在帐篷内响起:“想想我们的优势。”经他这一提醒,队员们的脸色逐渐好转。他们有和夜枭交过手的经验,有最团结的队伍,最信得过的兄弟,最了不起的队长,没有国家过来结盟还真不是什么大事。 “自古以来的战场,人多不一定就能取胜,关键在于指挥者对战略战术的部署和运用。”为进一步鼓舞队员们的士气,乔颖力挺自家男人一句。 “乔副队说的是。” 石磊重重地点头,其他队员亦点头,个个态度无比端正,石磊说:“格局比赛规定,各参赛国谁拿下夜枭的总指挥谁就是第一,后面的名次则是以杀敌数目为准,每支队伍都有无人机跟拍,想要作假几乎没有可能。” “对敌过程中,无人机会记录下杀敌数目,从而得出比赛分数。要是夜枭的总指挥被拿下,经过确认,定下第一名,整个比赛也就到此结束。后面撤回营地时的杀敌数目不会算在得分里面。” 林峰接住石磊的话补充。 “队长,我建议咱们直奔夜枭总部,击杀他们的总头目会比较好些,你觉得呢?”乔颖看向叶默寒,提出自己的建议。 叶默寒看了眼她,眸光挪向全体队员,说:“就武器装备和队伍的整体实力而言,乔副队的建议对咱们来说最有利,我赞同,大家什么意见?”所有人摇头,齐赞同他和乔颖做的决定。他们此行的目的是拿第一,而拿第一就得干掉夜枭的总指挥,直奔结果,再好不过。 战略部署,战术安排,整个会议开了约莫两个小时,大家这才散会,洗漱后上牀休息。 翌日的天气依旧闷热难耐。 各国参赛队伍基本上都没走出帐篷,不用深想,都知各自在精心做着赛前准备。 午后,时间过得很快,叶默寒站在全体队员面前,神色冷峻,郑重无比地说:“我和乔副队说过的话,希望大家牢记于心,并且记住,随着与夜枭总部间的距离缩短,我们所要面临的境况就越危险,为免出现突发事件,大家务必调动起整个警惕心,免得一不留神被敌人击杀,亦或是踩上地雷。” “队长,夜枭是世界最知名的佣兵组织,人家的总指挥能坐在基地里等着咱们去收割吗?” “这是一场硬仗,是关系到夜枭的生死存亡,夜枭的总指挥不会不坐镇,但他的指挥部多半不好找,这就需要我们大家多留点神,将他从基地里找出来。对了,夜枭总指挥的名字大家都已经知道,现在每个人把他的照片再仔仔细细地看一遍,好方面到时找人。” “是!” 全体队员挺直腰板,看向叶默寒应了声。 “靠近夜枭总部时,大家记得踩着野兽的足迹走。” 乔颖微笑着提醒。 见大家露出不解的表情,她望向叶默寒:“队长,你说。” “野兽嗅觉灵敏,它们的足迹能让我们避免踩到地雷。” 叶默寒这话一出,大家对他和乔颖全投出灼热的崇拜目光。 “队长,乔副队,你们好厉害!”祝二毛挠着脑袋憨笑着说了句。 1040:有发现 “有野兽足迹,说明那足迹下面没有埋雷,这是常识。”扫了眼祝二毛,叶默寒语声低沉,面上表情看起来又严肃了几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就在帐篷里研究地图,养精蓄锐,把我和乔副队说的话在脑中再过一遍,为明天的比赛做好充足准备。” 翌日清晨,全体队员穿戴整齐,且都有谨慎地检查了下身上的战术背心、防弹衣、沙漠作战服,以及华夏军方最新研发的武器装备等作战时会用到的产品。其中有样特别神秘的东西,不光能起到隔热作用,且能有效地防红外线侦查,再加上沙漠作战服的伪装,这就让队员们在骤然潜伏时,无论身处草原、亦或是沙漠,都能够加好地将自己很好地隐藏起来。 “都准备好了吗?” 叶默寒神色冷峻,看着面前全副武装,画着油彩的队员们,沉声问。 “好了!” 队员们齐声作答。 “出发。” 叶默寒静默片刻,对全体队员下令。 帐篷外传来阵阵螺旋桨的“嗡嗡”声,各国参赛队伍都在集结登基。走出帐篷,叶默寒深邃睿智的双眸半眯,见M国的运输直升机已经起飞,神色间一派平静淡然,但心里却对这个自大,有着绝对实力的国家没生出半点轻视。 “走吧!” 队员们已走向运输机,乔颖看叶默寒一眼,轻语:“我们必胜!”对上她清透坚定的眼眸,叶默寒抿了抿唇,点头:“必胜!”仿若黑曜石般璀璨的眸子闪了下,他举步走向运输机。 “各国降落地点及距离夜枭总部的距离,这上面都标注的很清楚,大家仔细看看。” 进入机舱坐好,叶默寒拿出组委会分发给各国参赛队伍的地图,在全体队员面前展开:“这里是咱们的降落地点。”指着一个标识,他冷静低沉的嗓音自唇齿间漫出。 由于螺旋桨的嗡鸣声过于嘈杂,大家没办法多交谈,于是相互间默默地将地图传阅一遍,而后闭目养神,为战前做着最后的准备。 约莫飞行十多分钟后,直升机逐渐降低与地面之间的高度,最终到一个适当的距离悬停。 “注意安全。”抛下数条绳索,叶默寒与队员们说了句。 随着整齐划一的应声,大家井然有序地排好队,接着一个接一个攥紧绳索划向地面。 双腿紧扣绳索下面,动作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尤其是落地的瞬间,个个高度戒备,麻溜地散开。 没用多久,所有队员落地,以半跪的姿势,举枪呈环形戒备。 道道目光谨慎而犀利,观察着周遭的环境。待直升机掉头飞远,叶默寒双眸半眯看着眼前看不到边际,近乎成人高的枯黄野草,神色一肃,朝手中的地图上看了片刻,确定好行进路线,他低声说:“做好准备,战斗开始了。”沉稳冷静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所有人耳里,登时,全体队员低吼:“杀!”强烈的战意爆起。 “从地图上看,各国参赛队伍是以夜枭总部为中心呈环形降落,大家的降落点距离这个中心位置的距离都差不多,在我们左右两侧的是两个小……”叶默寒语声低沉,分析着目前的战势,坚定深邃的黑眸中散发着睿智的光芒。 “夜枭的总指挥不可能在总部待命。” 乔颖说出自己的直觉。 “不光如此。”叶默寒低声分析着,语气中透着无比自信:“夜枭佣兵团也不可能守在总部等着我们包饺子。” “总部空虚,他们的人必已分布在周围,候着各国参赛队伍自投罗网。”乔颖清越冷静,轻浅的声音自口中溢出。 叶默寒抿了抿唇,启口:“夜枭毕竟是国际知名佣兵集团,要想杀掉他们的总指挥,没个几天时间各国参赛队伍是无法分出胜负的,咱们无需捉急。”乔颖微讶:“要几天时间?”叶默寒低“嗯”一声,说:“第一只有一个,各国都想获得此荣誉,内斗肯定避免不了,再加上与夜枭之间的战斗,我估摸着最起码得三天时间出结果。” “夜枭是根硬骨头,想立时立刻啃进嘴里不容易,既然这样,我们暂时先不去招惹他们,让他国先去试着啃。” 乔颖语气无波无澜,说得却是事实。 “我赞成。”叶默寒说:“想要继续在佣兵界生存,夜枭势必会全力反击,否则,一旦没了声誉,他们的营生也就断了。” “可是其他国家的参赛队伍会不会也抱着我们这样的想法?” 石磊突然发问。 “肯定有的。”叶默寒毫不犹豫地给出确定答案,顿了下,他续说:“但上届排名前三的国家,他们仗着装备精良,实力强悍,必不会坐等他国和夜枭先火拼。”乔颖接住他的话说:“他们怕别人先于他们拿下夜枭总指挥,由此可以断定,他们会一路冲杀,向目标拼力前进。” “乔副队说得没错。”叶默寒给予赞同,低声说:“就武器装备而言,咱们确实比不过人家,既然心里明白,那我们就先来个坐山观虎斗,而后再见机行事。” “有道理,我同意队长的应敌策略。” 乔颖和石磊几乎同时表明自己的立场。 其他队员听了他们的话,一个接一个出言附和。 “大家搜索前进,飞豹、飞虎、飞鹰在前面开路,疯子和二愣子、春雷断后。”剩下的队员分两列行走在中间,警戒着左右两侧的动静,大家彼此间相隔数米距离,接着枯黄的野草做隐蔽,迅速朝前行进。 陡然,耳机里传来飞豹的声音:“前面有情况!” 听到示警,所有人眸光一凛,顷刻间原地蹲下,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围的动静。叶默寒朝前快速移动,来到飞豹身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然,即便他有休息内功心法,目力过人,还是看的不是很清楚,于是,他取出便携式望远镜,再次朝那个方向看去:“一名M国队员,两名太阳国队员,还有两名棒子国队员。” 1041:挑衅 叶默寒这话一出,耳机里立时响起一阵唏嘘声,乔颖唇角微勾,低声对大家解释:“队长有很强的记忆力,只要是近期纳入他眼底的,无论是人,还是物,再次看到时,很容易分辨出来。” 她说得没错,叶默寒虽说没她那过目不忘的彪悍能力,但记忆力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他此刻通过望远镜看到那支正朝这边走过来的队伍,看到他们头盔上的标志,肯定,以及确定出了他们的国籍。 叶默寒低沉萧杀的声音自耳机里传出:“冲我们来的。” “太阳国和棒子国不愧是M国的狗腿子。”飞豹不屑地撇撇嘴。 乔颖眸中寒芒毕现:“干掉他们!” “是得干掉,不过大家务必小心行事,别一时不察把自个送到人家的枪口上。”叶默寒声音低而严肃,一双黑眸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以便用最有效的法子将敌人一举歼灭。 “马勒戈壁,临时组成个杂牌队伍,就想把我们撂倒,这是压根就没把咱龙炎,把咱华夏放在眼里。” 飞豹浑身杀气外散,目中杀意腾腾,禁不住爆了句粗口。 作为强者,皆有自己的尊严,看到小矮子和该死的棒子,还有自大狂组成个五人小队来挑衅龙炎整支队伍,这简直是婶可忍叔不可忍!这一刻,不光他一个人愤怒异常,其他队员亦是,而乔颖却尤为冷静,云淡风清地笑了笑,说:“有人既然上杆子来送死,我们就好心送他们一程便是。” “乔副队,你是不是有好的法子歼敌?”疯子是林峰的代号,听了乔颖的话,他不由问。 乔颖低声作答:“是咱们的队长有了计划。” “队长……” 全体队员轻唤一声。叶默寒也没让大家多等,说出了自己部署,立时,大家眼前一亮,齐表示赞同。下一刻,布雷的布雷,做埋伏的做埋伏,待一切就绪,叶默寒和乔颖,及所有队员就像是没在这出现过似的,看不到丝毫曾停留的蛛丝马迹。 压住满腔兴奋,大家潜伏在浓密的枯草丛中,耐心地等待着猎物靠近。 时间分秒流逝,慢慢的,有脚步声朝埋伏地走来。 耐性,现在考验的是耐性,谁都不敢把头露出,去看敌人距离埋伏圈还有多远的距离。因为但凡弄出一点动静,都会让眼下的布置落空,甚至给队友们带来祸患。 脚步声走走停停,忽然,叶默寒发觉不妙,通过耳机传话:“有烟雾,看来他们想放火烧这片草原。”天气干燥,野草干枯,眼下的风向对他们很不利,若是不紧急避开,大火必然会很快烧到这边。 该死的,竟用如此狠招! 叶默寒双眼闭阖,蓦地重新睁开,下令:“我和飞豹飞虎诱敌深入,乔副队带大家迅速撤退,等会见机行事。” “是。”乔颖没有含糊,应声后就命令队员们跟上。 突然出现的状况并未让大家慌乱,反而激起大家愈发强烈的杀意。 看到枯草丛中有动静,乔治抬手对身旁俩棒子国队员和太阳国队员打了个手势,然后,无人举枪绕过起火的区域,边快速奔向前方有动静的枯草丛边扣动扳射击。 “飞豹飞虎那么就埋伏在此,火势烧到这不会太大,我再将敌人往前引一点。” 叶默寒说的含蓄,但飞豹飞虎都有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包饺子! 发现枯草丛中那抹熟悉的背影,乔治面部表情狰狞,眼里写满杀气。然,他火力再猛,也没有射中目标。叶默寒以及其诡异的步法朝前疾行,就仿若他后背长着眼睛似的,明明快要被子弹射中时,电光火石间就避了开。 乔颖带着队员们已重新埋伏好,透过狙击镜看到叶默寒在诱敌深入,她眸中寒芒一闪,将狙击目标锁定,只听“咻”一声,乔治脑袋开花,“嘭”地一头栽倒在地。紧跟着“咻!咻!”又是两声,太阳国的两名队员也被开了瓢。 剩下两个棒子国的队员顷刻间心生惶恐,不敢再往前追击枯草丛中那么身影。 “撤吧!” “怎么向队长交代?” “山本,队长不会怪我们的。” “让我想想。” “没时间想了,我此刻有很不好的预感,再不撤退,我们只怕要留在这了。” “尼森会给咱们队长施压。” “现在哪里还能管那么多,山本,你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 “我不会忘。” “既如此,我们又何须把尼森放在心上。” “好,撤退。” 俩棒子国队员用本国话交流完,边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边转身小心翼翼地往来时的方向撤退。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龙炎当什么了? “砰!砰!”两声枪响,俩棒子国队员双眼大睁,不可置信地看着抬眼看向豁然从枯草丛中站起,举枪向他们射击的高大身影。那里刚才明明没人的,他们有认真搜索过,可谁能告诉他们,这人是怎么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又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隐藏行踪的? 带着疑惑,带着不甘,带着愤怒,俩棒子国队员终于仰面倒下。 “绕过布下的雷区,往东南方向加速前进。” 火势汹汹,时不时响起一声震耳轰鸣,全体队员听到叶默寒的命令,应声后,低头、弯腰、仿若猎豹般狂奔,速度快得几乎肉眼不可及,且在乔颖带领下,前行的路线更是飘忽不定。 行径约三公里时,乔颖蓦地止步,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就趴伏在枯草丛中:“前方两百米外有情况。”她声音压得很低,通过耳机传到叶默寒和每个队员耳里:“人数最少在世人以上。”凝神静气,她暗自运转内力聆听着远处的动静:“是佣兵。”靠着敏锐的嗅觉,她熟悉夜枭佣兵身上独有的危险气息。 风似乎减小很多,这无疑让火势蔓延的速度没之前那么厉害,叶默寒听了乔颖的话,似游蛇般从后面无声无息地匍匐到她身旁,拿过她手里的狙击枪,透过狙击镜他仔细地搜索着前方的目标。 1042:诚挚地致谢 “做好战斗准备。”把狙击枪还给乔颖,他通过耳机对全体队员低声说了句,短暂静默,他冷静而沉着地做出了新的战斗策略。 就在全体队员回应他的一瞬间,枪声豁然响起。 慢慢的,枪声变得密集,没有叶默寒命令,大家全分散隐藏好行迹,趴伏在枯草丛中。 “是E国的队伍和夜枭对上了,我们要不要帮一把?” 隐约间听到E国女队员琳娜的声音,乔颖眉头微蹙,征询叶默寒的意见。“火力处于弱势的一方应该是E国的队伍。”飞豹石磊说出了他的分析结果。叶默寒唇角微抿,静默片刻,启口:“此次之行,我们不仅要为国家取得荣誉,扬我华夏军人的风采,还有一点就是能帮则帮,为我华夏和他国友好建交添砖加瓦。” 语落,他调整部署,队员们得令,立刻行动去包抄夜枭,好和E国队伍来个前后夹击,灭掉这一股佣兵。 说起来E国队伍也倒霉,落降点竟和太阳国做了邻居,为给自己国家多争取胜出的机会,太阳国和他们无意中碰到,二话不说无耻地就打在了一起。在牺牲三名队员,另有两名队员受枪伤的情况下,吉安作为队长终想出一个法子,带着剩下队员躲过了太阳国的追击。 其实在看到地图上各国降落点的分布情况时,乔颖真想过组委会是不是有被M国收买的嫌疑。竟然把棒子国和太阳国的降落点设置在M国左右两边,这是在给那哥仨结盟开绿灯么,行方便么? 事实上果真如她所想,否则,之前那支由M国、棒子国和太阳国队员组建的小队,就不会辣么巧地出现在龙炎前行的路线上。 竖起耳朵,警惕周围动静,手脚并用,如蛇般朝猎物缓慢爬行,侨务生意,每爬行一会停一下,待没发现异常情况,接着朝目标爬行靠近。 枪声愈来愈近。 叶默寒陡然抬手,接连做出好几个手势,大家朝各自指定的方位无声无息地散开。微眯起黑亮的眼眸,叶默寒目中迸射出浓郁的战意,唇角微抿,低声下令:“打!”火力密集,大家配合默契,子弹飞出,犹如弹幕一般,不给前方这股佣兵一点还手的余地。 闷热的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令人不自主地想作呕。 战斗打得相当激烈,没持续多长时间,被枪声逐渐停息。 “谢谢!” 吉安身为队长,一看到叶默寒等,忙从枯草丛中爬起,举步走上前,诚恳地敬礼致谢。叶默寒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问:“接下来你们作何打算?”看着吉安身后两伤、加上吉安自己六完好,攻击八名队员,他嘴角动了动,淡淡地问了句。 “我们有一半队员已牺牲,要想攻到夜枭总部绝对是痴心妄想。”吉安苦笑,回望自己队员一眼:“不算受伤的,我们现在只剩下六人有战斗力,经过开会决议,我决定带队退出比赛,但 能不能安全从这撤离还是个未知数。” 谁都不知夜枭的佣兵队伍藏身在哪里,这么一来,想要安然返回大营就存在着一定的危险。 叶默寒静默,半晌,启口:“要和我们搭伙吗?”吉安先是眼睛一亮,但旋即摇头,眸光黯然,说:“要不是你们刚才出现,我们恐怕都要把命留在这了,前面你们还帮助过我国队员,若是我们不知好歹,跟着你们继续前进,那就太不地道了!” “我们不能给你们拖后腿。”琳娜是受枪伤队员中的一人,她感激地看向叶默寒等,说:“太阳国被我们干掉了两名队员,他们和M国结盟,齐攻向夜枭总部,你们快些行动吧!”叶默寒看她一眼,眸光锁向吉安:“你若是信得过我,我给你指条比较安全的撤退路线。” “信得过,信得过。” 吉安激动得朝他走近数步。 展开地图,叶默寒指着条撤回大营的安全路线,与其低声说了几句。 “叶队长,谢谢,谢谢你们了!”两人从地上站起,吉安和他的队员们朝叶默寒、及龙炎所有队员敬礼后,握住叶默寒的手又是好一番致谢,最后,他说:“龙炎很棒,我和我的队员祝愿你们在比赛中取得佳绩。” 叶默寒没有说话,点点头,就领着全体队员向前继续进发。 “你真得很细心。” “?” “咱们这一路击毙的敌人,你只让大家带上他们的食物和水,装备什么的都埋在挖好的散兵坑里面,这是为咱们撤退时备足弹药,以防万一啊!” 乔颖低声说着,叶默寒静静聆听,却并未说什么。 “你很棒!”柔和的眸子落在他的侧颜上,乔颖由衷地称赞。 叶默寒嘴角漾出抹若有若无的笑:“大家都很棒!” “嗯,我赞同你这话。”乔颖微笑着点头。 抬眼远望,无边的草原一片静寂,仿若丝毫没受到之前的枪声影响一般。 乔颖忽然叹口气,说:“我就想不明白了,太阳国和E国降落点临近,可他们有多大的仇怨啊,竟一落地就找E国开战,接着又向狗腿子似的去巴结M国,甘愿给人当枪使。” “二货的想法正常人哪能猜出来。” 耳机里传来飞豹的嗤笑声。 “石副队说得没错,太阳国和棒子国特么的纯粹就是二货,上杆子去给M国卖命。”邱勇附和。 “保持警惕。” 叶默寒低沉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每个队员耳孔,大家登时齐禁不住打了个激灵,闭紧嘴巴没人再多说话。 空中阳光直射,乔颖清越的嗓音在耳机里响起:“队长,这会是正午时分,我建议找个地方让大家躲起来喝点水,吃点食物补充补充体力,再接着前行。”叶默寒似是在考虑着什么,并未立时对她的话做出回应,半晌,他方启口:“前面的地理位置比四周围明显高出数米,视野肯定不错,火也烧不过去,大家一会就在那休息。”顿了下,他又说:“不过,在没确定那里安全前,大家不能放松半点警惕。” 1043:乔颖的担心 坡度约莫五米高,且是上风处,火势蔓延不到那边去,大家对此都明白。 静默前行,枯草在头上、背包上做掩盖,叶默寒带着所有人终于在十多分钟后爬上了坡。枯草丛生,找好隐秘的位置,所有人卸下背包坐好,目光齐聚向他们的队长大人。如烤炉般的草原,若不是大家伙穿着特制作战服隔热,必被晒得晕厥在地,甚至休克窒息不可。 叶默寒睿智的眼眸从大家身上掠过,启口:“之前我有说过,让旁的赛对先打,咱们随后见机行事,现在,我们好好休息补充体力,等到暮色落下,再往前进发。” 乔颖:“白天休息,夜里行动。” 叶默寒颔首,说:“嗯。此次比赛可以说是场残酷至极的猎杀,且不是简单的杀戮,是一场强者与强者之间的杀戮,我们把各参赛队比作猎人,那么夜枭无疑是猎物,若是所有的猎人足够团结,击杀猎物肯定有很大的胜算,但,这次比赛的目的,要的不是猎人间的团结,是要某个猎人成功猎杀猎物,从而带着最高的荣誉胜出,如此一来,势弱的猎人只能在猎场上成为炮灰……”静默了会,他接着说:“大家都自认自己实力不弱,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并深以为大家虽最强的特种兵,但在这场极为残酷的血腥杀戮中,我还是想用最少的损伤,获取我们最终的胜利,所以,我们先不急,让弱势的猎人先被炮灰,再让强势的猎人去相互较量,紧跟着看猎人中的强者与猎物血拼,待他们拼得你死我活,头破血流时,就该我们出场了。” “队长的意思是我们暗地里做围观者,该出手时再出手?”飞豹听完他的话发问。 “没错。猎人多,猎物又特别狡猾,我们伺机而动就好。” 叶默寒说着,随着他语落,乔颖秀眉微蹙:“万一错过时机怎么办?” “是啊,队长,乔副队的担心咱们必须得重视。” “队长,我也这么认为。你想想啊,万一别的国家的队伍进攻顺利,在我们出手前干掉了夜枭总指挥,那我们到时什么可就什么都落不到了。” …… 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叶默寒唇角微勾,黑亮的眸中闪烁着自信璀璨的光芒:“好好回想我刚才说过的话,我们不是坐在这不动,我们只是在暗地里围观,看着强者较量、血拼,再伺机而动。” “队长,这岂不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飞豹语气中明显带着愉悦。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比赛中胜出,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但如果为了这个目的,无视队员们的命,作为队长,他无疑是不合格的,所以,在取得胜利的每一步中,他都要做好最妥善的部署,时刻分析、研究身边的战势,以免拜拜葬送这些无畏战士的命。 末了,要是真有那个万一—龙炎什么都没捞到。 那也没什么,毕竟这是他们首次参赛,往后还有的是机会取胜。当然,这个所谓的万一在他这,是极为渺茫的。 飞豹语气认真地表态:“队长说的,我举双手赞成。” “队长睿智,我也赞成。” …… 听到队员们一个个表态,乔颖唇角微不可见地弯起:“队长的这个策略很好,我和大家一样,举双手赞成。”对上叶默寒睿智深沉的眼眸,她眼里忍不住染上柔和的笑意,叶默寒见状,微掀唇角,回她一个微笑。 躺在枯草搭的阴凉下,大家边吃边喝边闲聊,看着像度假般惬意,不过呢,前提是空气中没有腐烂的枯草气息,周围的气温能再低些,顺便吹些凉爽的风儿过来,那就完美了。做警备的队员趴伏在不同方位的凉棚下,一双眼睛宛若X光线,静静地观察着视线范围内的动静。 “轰!” “轰!” …… 连着好几声轰鸣声响起,乔颖启口:“也不知是你口中的猎人和猎人交上手了,还是猎人与猎物对上了。” 叶默寒阖着双目养神,面上看不出丝毫波动,低声说:“距离咱们很远,不用去多想。”乔颖在他身旁躺着,“嗯”了声,没再言语。 “疯子,咱队长简直就是神人!” 邱勇和林峰躺在一处,听着传入耳里的爆炸声,很是感慨地说了句。林峰翻个白眼:“你才知道啊!”“说得好像你很早就知道似的。”邱勇小声嘀咕。林峰嘚瑟地笑了笑:“队长原先可是我的团长,我们哥几个可没少和队长外出做任务,实话告诉你吧,乔副队的本事我们哥几个也是老早就见识过了。” “我想起来了,咱队长好像是从K市某部队调过来的。”邱勇恍然大悟,满目羡慕地看向林峰:“你和春雷几个也是从那边过来,照你刚才所言,你们和队长来自同一个部队?” 林峰扯了下他的耳朵:“长着玩意是干嘛用呢?我说的那么清楚,你还确认,真是够了!”松开手,林峰翻了个身,给邱勇一个后脑勺。 “我只是惊讶而已,瞧你那嘚瑟样。” 邱勇哼唧一声,和大家一样也闭上了眼睛养神。 周围静寂无声,乔颖回想着有关夜枭的资料,低语:“夜枭有精锐五百,武装力量更是达到千三,有序地分布在总部下的各个基地中,这次比赛,他们得到消息势必会把所有力量调集在一起,三天时间怕是结束不了战斗。” 叶默寒:“只要干掉他们的总指挥,战斗就可以画上句号。” “不一网打尽,祸患无穷,尤其是对胜出者而言,无疑惹上了个大麻烦。” 乔颖说出自己的担心,叶默寒沉默,良久,他说:“即便咱们没来参加这次的比赛,夜枭也已与咱们对上。” “你说的也是。”乔颖低叹。 叶默寒睁开眼,侧躺着看向她,启口:“这次的行动结束后,夜枭就算没被一网打尽,但受到重创是必然的,如此一来,他们若还继续蹦跶,无疑在自取灭亡。 1044:你留下,我去 反之,他们养精蓄锐,好在来日进行报复,那时,我国的军事力量,及战士们的作战能力比之现在,定有质的飞跃,到时夜枭只要敢挑衅我华夏军方,我们的战士会让他们照旧有来无回。” “是我多虑了。”有她提供的已远超于世界各国的枪械图,后面,她再把脑中知道的于部队有用的知识提供出来,那么华夏的军事力量在他国面前,那些所谓的佣兵团面前,有何可惧?不,不对,自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以来,华夏军队就没惧怕过任何威胁国家权威的力量。 “你提到夜枭精锐五百,这个我们还是得多多重视。”叶默寒神色凝重,语声尤为低沉:“各国参赛队员的总人数不到夜枭精锐的一半,再加上夜枭还有近千三的普通武装,这打到最后,各参赛国只怕会大有损伤,甚至于有的会全队被灭。” 乔颖的神色亦凝重:“看来,之前从夜枭佣兵俘虏口中得到的那些资料,咱们得重新再仔细研究研究了。” “嗯。” 叶默寒应声。 带着热气的风阵阵吹过,爆炸声仍依稀可以听到,但间隔的时间却明显越来越长,且从声音传来的远近来听,距离这边也越来越远。孰胜孰负,龙炎这边没人知道,也没闲工夫去深想,大家躺在阴凉处沉默不语,无不在心里仔细分析这次行动的枝梢末节。 不知不觉间夕阳渐落,叶默寒这时坐起身,展开地图专注地看了会,然后启口:“好了,大家整理好装备,准备赶路。” 听到他的命令,队员们迅速起身收拾。 “春雷、疯子,雪狼在前面探路,飞豹、飞虎和飞鹰断后。”见大家都做好动身准备,叶默寒低声与刘小春几人吩咐了句。 有枯草,灌木丛掩护,大家前行时仍保持着高度警惕,以免出现意料不到的突发状况。 草原深深,不乏有毒蛇、毒蝎等东西,不过,队员们全副武装,脚上穿着高筒防爆靴,自然不会被那些东西轻易咬到,但也不能不防着点。叶默寒在这个世界已生活二十多年,内功修为比之前世有过之而无不及,突然,他左耳动了动,紧跟着拔出寒光闪闪的军刀一挥,下一刻,空气中传来浓郁的血腥味。距离他不远的几名队员看到那被他一刀斩断,有承认拳头粗的毒蛇,目中皆染上毫不掩饰的崇拜。 毒蛇,还是那么粗的一条毒蛇,且就在大家近旁,而他们这些人中,竟只有队长和乔副队敏锐地发现动静,对,刚才队长斩杀的那条毒蛇,乔副队也有第一时间发现,因为他们有看到乔副队的手摸上了军刀。 就他们特种兵来说,毒蛇神马的是没啥害怕的,可猛不丁窜出一条那么粗的毒蛇,又好巧不巧地缠在你的腿上,不受惊那是不可能的。再有就是,那条蛇一看就是毒蛇,万一腿部被咬伤,无疑会拖累大家行动。 “那是条毒性排名世界前十的毒蛇,有地狱死神之称。” “你觉得可惜了?” “是蛮可惜的。” “再遇到我给你捉一条。” “还是算了。”那条蛇的毒液太强悍,她可不想他冒险去捉。 “听你的。”叶默寒唇角几不可见地泛起抹笑,他知道她怕他一时不察有个万一,心房暖暖的,他说:“我知道只要把那条蛇的毒液占到军刀上,会带来怎样的杀伤力,可说句实话,我从骨子里恶心那玩意。”他有洁癖,尤其是看到生长在阴暗潮湿地方蛇鼠类等,心里就不自主地犯膈应。 乔颖嘴角抽了抽,说:“我可是看到山狼把那条毒蛇的头斩断,将两截尸体绑在了背包上,想来夜里大家会加餐,你该不会到时一口都不吃吧?” “出任务至今,再饿我都没碰过一口。” “你有洁癖?” 虽是问句,但乔颖用的却是陈述语气。 “嗯。”叶默寒点头,低声说:“看到蛇鼠,我会犯膈应。” “你或许有什么心理阴影,等回国后我看看能不能帮到你。” “这又不是大不了的病,没事的,你别担心。” “我怕你哪天出任务因为饥饿倒下。”乔颖唇角微勾,开了个小玩笑。 叶默寒眸色柔和,朝她看了眼:“我比一般人耐饿。”他还要陪她一辈子,和她生儿育女呢,怎可能让自己早早离她而去? 暮色落下,为免被毒蛇毒虫猝不及防袭击,乔颖拔出军刀从灌木丛中砍了多根粗壮点的枝条当棍子,分发到队员手中,好让大家边走敲打前方,从而惊走藏匿于枯草丛中的蛇虫。夜晚少了闷热,队伍行进速度比白日要快很多,借着月色,叶默寒远远看见约六多米外有条河流,并看到河岸边燃着数堆篝火…… “也不知是猎人还是猎物。” 乔颖在队伍停下那一刻,循着他的目光望去,毫无意外地也看到了河边的状况:“我过去探查探查下。” “你留下,我去。” 叶默寒说着,给刘小春、祝二毛和林峰打了个手势,三人弓腰很快到他身旁。 “我去。”乔颖清透冷静的眸子锁在叶默寒身上。 “注意安全!” 被她定定地看着,叶默寒不得不妥协。 “嗯。”点点头,乔颖带着刘小春三人悄无声息地向前摸近。 大约过去十来分钟,四人安然返回。 “怎样?”叶默寒看到乔颖的一刹那,提起的心缓缓放下。 乔颖一脸凝重,低声说:“是S国的队伍。”顿了下,她续说:“在距离河边五十多米坡上,埋伏着至少三十名夜枭武装。”听完她的话,叶默寒抿唇沉思片刻,通过耳机下令:“原地待命。”随后,他看向乔颖:“等他们先交火,有必要的时候我们再出现。” “就这么办。”S国是华夏的邻国,对这个国家她可没什么好印象,因此,S国赛队与夜枭武装火拼,是死是活只能看他们自身的本事了。 1045:看热闹 飞豹这时略带迟疑地说:“……队长,乔副队,S国和华夏是邻邦,咱们要不要想个法子稍加提醒。” “想想五十年代末到六十年代初、那几年S国对我华夏做的事。”乔颖低而清冷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到飞豹,及全体队员耳中:“为了自身利益,单方面撕毁和我国签订的数百个合同,那时,S国的所作所为对我华夏工业、科技不光造成重创,且以高姿态看我华夏的笑话,但结果呢?我华夏还不是靠自身的能力度过难关,在工业、科技各方面有了很大的发展。今天,S国赛队被夜枭武装盯上,伏击,一方面是他们运气不好,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一方面,是他们的队长能力不足,让自己的队伍陷入夜枭武装的伏击地。” 稍作停顿,她方接着说:“而我们的队长做出刚才的决定,并非是一心想看S国赛队被夜枭武装给打得落花流水,甚至整个队伍覆灭,他只是在特定的情境下不想大家伙做无谓的牺牲。” “乔副队说的是。”飞豹语带歉然说:“我不该在这个时候有妇人之仁……队长,对不起,我自以为是的对你的决定生出质疑,还请你原谅。” “没什么,大家有不同意见都可以提,龙炎是一个整体,我虽是队长,却不是一言堂。” 叶默寒启口,语声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语罢,他透过狙击镜仔细观察起河边的动静来,也就在这时,他黑眸陡然闪了下,低声说:“有支赛队沿着河西方向正在靠近S……”没等他话说完,密集的枪声乍然间响起:“夜枭武装没有动,看来,是在等S国和那支赛队火拼的差不多再一网打尽。” 乔颖摩挲着下巴,片刻后,说:“趁着他们正在交火,咱们悄悄摸到夜枭武装后方,然后伺机开火。” “好。” 叶默寒稍加思索,同意了她的提议,继而下令:“听乔副队的,摸到夜枭武装后方。”大家低应,随之队伍无声无息前行。 距离河边双方交战地逐渐缩短,乔颖举起狙击镜观察片刻,浅声说:“是太阳国塞规与S国赛队开火。” “太阳国赛队没和M国赛队在一起?”叶默寒眉头微皱。 “M国拿太阳国和棒子国当枪使,在一起和没在一起起到的作用都一样。”二货太阳国,这是替M国赛队清除障碍么?乔颖嘴角掀起抹嘲讽的弧度。 “乔副队,和S国开火的真得是太阳国赛队?”有名队员好奇地问。 乔颖低“嗯”一声。 小矮个,罗圈腿,其中一个家伙在鼻子下面中间位置留了一小撮胡须,独属于太阳国渣渣才有的特征,肯定错不了。“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使劲咬吧!”飞豹的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怒与恨。他相信队友们此刻和他的心情一样,恨不得冲上去狠狠地收拾太阳国赛队,然,他们是纪律部队,没有队长命令,即便心里再恨再怒,也不能由着性子冲动行事。 邱勇陡然开口:“夜枭武装开火了。” “让他们打,火力越猛越好。”叶默寒嘴角浮出抹冷笑,一双黑亮的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派出飞豹、飞虎、飞鹰分散开,从不同方位侦查,乔颖带着几个队员没再前行,就地蹲察,叶默寒则带着另外几名队员继续悄然前行,待距离夜枭后方不到百米时,他压低声音和乔颖通话,让后面的队员跟上。 “呵!S国和太阳国联手了。”飞豹嗤笑。 叶默寒叮嘱:“小心夜枭有埋伏。”收到回应,他微眯起双眸,静静地观察着眼下的战势。夜枭火力猛而密集,将S国和太阳国赛队压得几乎难以抬头,时不时就有队员倒下。见太阳国和S国剩余队员边打边往后撤,埋伏在坡上的夜枭武装豁然从掩体跳出,朝两个赛队乘胜追击,叶默寒目光睿智冷静,迅速做着战略部署。 伴随密集的枪声,手雷爆炸声一声接一声响起,能成为特殊兵种,能代表各自国家来参加这次比赛,单兵作战能力绝对都是军中兵王级别,和这样的对手交火,夜枭这数十人的普通武装自然打得不是很轻松。 惨嚎声不绝于耳,残肢断臂在轰鸣声中满天飞,令人作呕的血腥气被夜风吹散,乔颖冷冷地注视着,面部看不出半点情绪波动。 熟料,从另一个方位,又出现一股夜枭普通武装,在对手两股武装夹击下,S国和太阳国赛队片刻功夫就损伤数名队员。许是被队友的死给刺激到了,两支赛队余下的队员将后背交给对方,像疯了般地向夜枭武装射击,投手雷。 看着夜枭武装短短工夫倒下一片,飞豹笑呵呵地说:“这打得越来越热闹,真特么的看得过瘾!” “打吧!使劲打,最好再来支赛队加入,估计看着更热闹。” 叶默寒低声提醒:“注意侦查,小心暴露。” “是!” 飞豹严肃应声。 “这越打越热闹,但距离咱们也越来越远,难道就错过这个歼敌的时机?”乔颖发出疑问。 叶默寒拧眉思索,过了会,说:“后面战斗机会多着呢,就目前的战势而言,咱们追上去占不到多少便宜,等会迅速从尸体上收集食物和水,武器装备和之前一样,挖坑妥善掩埋。” “是。”全体队员应声。 耳边枪声渐远,邱勇和张越,及乔颖埋伏在枯草丛中,透过狙击镜仔细观察周围的动静,飞豹和飞虎几名队员手脚麻利地收集食物和水,武器装备。 …… “咱们这一路算是捡漏么?” 对于重伤尚存口气的夜枭武装分子,叶默寒的做法无疑是给补一枪,如此一来,按照比赛规定,那些个被补枪的夜枭武装分子,自然算在龙炎歼敌数目中。大家高兴呐,无不觉得既看了热闹,还捡了大便宜,这舒爽的感觉真特么棒极了! 乔颖唇角牵起,笑看叶默寒一眼,候着他说话。 1046:小帮一把 然,叶默寒没说话,只是寵溺地与她四目相对,但转瞬他眉头一皱,急声说:“不好,我们得快些撤退。” “前面有埋伏?”乔颖眸光清冷,低声问。 叶默寒点头:“没想到夜枭武装竟在这个方向也设有埋伏。” “你怎确定设埋伏的就是夜枭武装?” “直觉。” “看来这片区域还真是个是非之地。” 两人边低声说着话,叶默寒边给下令大家紧急撤退。 就在队伍往后撤出的刹那间,“哒哒哒……”的枪声自三百多米外传来。枪声尤为密集,叶默寒尽可能让自己冷静,心知此时撤退只怕已经来不及,于是,他侧耳仔细又听了下枪声传来的方向,抿唇说:“敌人火力很猛,最少有百人。”他在这低声与队员们说着,那埋伏在三百多米外的敌人蓦地冲出掩体,攻向龙炎两百米外的左前方方位,叶默寒黑眸半眯:“不知是哪个赛队被夜枭武装咬住,大家现在原地隐蔽好,千万不能动。” 乔颖低语:“这里若是个包围圈,我们怕是也陷在其中了。” “有这个可能。”叶默寒无波无澜的声音传入大家耳里,出奇地有着安定人心的作用:“但我相信我们不会有事。分散隐蔽,切勿走太远,留意狙击手。”乔颖这时低喝:“大家一定要小 心点!”语气虽有点冷,但其中的关心大家都听得出。 转向叶默寒,见男人熠熠生辉,充满睿智的眼眸正看向自己,并坚定地朝自己点头,乔颖忙完借着近旁的灌木丛做掩护,很快不见踪影。 “这股武装分子里应该有夜枭精锐。”全体队员隐蔽好,乔颖透过狙击镜观察着前方的战死,忽然,她秀眉紧皱:“是M国赛队。”火力凶猛,前方一片狼藉,夜枭武装距离M国赛队越来越近,双方打得很是激烈。 凝神静气,为免被敌人藏在暗中的狙击手发现,大家保持着一个姿势,长时间一动不动。 M国武器设备很先进,但夜枭武装手里有迫击炮,见对手火力强猛,好一会都拿不下,夜枭武装直接上了迫击炮,“轰!轰……”炮弹撕破夜幕,带着地狱死神般的狞笑,直击M国赛队的阵地的。 一枚枚炮弹落地,炸开团团火光,破片横飞,硝烟弥漫。 尼桑是个有能力的队长,带着队员硬是躲过了迫击炮攻击,并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借灌木丛掩护从夜枭武装眼皮子底下消失无踪。看到这一幕,叶默寒深邃内敛的黑眸倏地一闪,过耳机传话,唤大家汇合在一起。 “乔副队刚才说得没错,这股夜枭武装里面有佣兵精锐,攻势和火力都特别猛,要是M国赛队从他们手中逃脱不了,这于咱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 队员们背靠背蹲在地上,举枪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听到叶默寒的话,气氛瞬间变得凝滞。 “没了M国赛队,D国和Y国,及F国就会少了牵制。”乔颖低声对叶默寒的做着分析:“我们得对M国赛队伸出援手,不能让这股夜枭武装将他们就此干掉。”飞豹在她音落后,说:“队长,你和乔副队说的在理,要是少了M国赛队,无形中就少了股力量压制夜枭,这对我们显然不利。” M国有迫击炮,武器装备精良,追击他们的那股夜枭武装手中同样有迫击炮,携带的武器装备同样不弱。听着短暂停息的枪声、炮击声再度响起,叶默寒神色萧杀,沉声说:“我们得帮M国一把。” 乔颖问:“如何帮?” “干掉这股夜枭武装里面的迫击炮手。”叶默寒作答。 “好,就这么办。”乔颖颔首。 见大家都没异议,她带着邱勇和张越无声无息地摸向夜枭武装,待三人在不同位置埋伏好,乔颖与两位徒弟说了几点注意事项后,继而通过狙击镜瞄向目标。 攻击M国赛队的这支夜枭武装,与M国赛队再次火拼在一起。 “四门迫击炮,正副手各一名,我负责干掉两门,你们各干掉一门,有问题吗?” “没有。” “好,动手!” 手雷声、枪声,炮弹声阵阵,乔颖清冷,不容置喙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邱勇和张越耳中,两人齐应声,紧跟着敌人的正副炮手一个接一个倒下。由于乔颖的聚集速度实在太快,待敌人从惊怔中醒过神,做出反应时,共计八名正副炮手全被开了瓢。 “撤离战场,我们帮到这够意思了,剩下的留给M国赛队自个解决。”没了杀伤力强大的迫击炮,叶默寒觉得只要尼桑和他的队员不是个花架子,放倒损失已然过半的对手应该不难。于是,他下令大家从这片战场快速撤退,免得被夜枭旁的小队给咬住。 “夜枭如果调集全部武装应对这次比赛,那么用意再明显不过。” “这不难想通。”叶默寒听了乔颖的话对她解释:“这次比赛的目的就是拿下为瓦解夜枭,如果夜枭不强有力的迎战,等着他们的只能是被灭。” 后半夜,草原上的气温和白天简直是鲜明的对比,一个字冷,对,就是冷,不是清凉,好在大家都有经过专门的训练,且体魄强健,对这夜里的冷意也就没多少感觉。前行中,一路安然,没再遇到敌人,亦或是哪国赛队。 原本想着烤蛇肉食用,奈何在这干枯看不到边际的草原上,一点火花都有可能引发大火,加之白日里温度实在过高,那条经由叶默寒的手毙命,被山狼绑在背包上的毒蛇尸体明显散发出了恶臭,大家可惜的同时,一致要求山狼将那玩意赶紧丢掉,免得污染嗅觉。 山狼自没有二话。 “后面有追兵!”负责断后的队员忽然急声说。 叶默寒打了个手势让大家暂时停下,转身望向队伍后方:“看来我们是真被盯上了。”冰冷的眸中战意涌现,他说:“疾速前进!” “六十多人,追上来的速度很快。” 1047:无声杀 乔颖透过狙击镜观察到敌人大概人数,与叶默寒说了句。 “这是要与咱们拼个你死我活了。” 叶默寒耳力过人,清楚听到敌人就在龙炎后方五百米外,而四周围全是灌木丛,根本没法做坚固的掩体与敌火拼。 边带队猫着腰快速前行,边暗自思索应敌策略,熟料,后面陡然传来的枪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但同时让他脑中闪过一道灵光,说:“敌人在用火力侦查,看样子是真得发现了我们的行迹,并对我们采用狼群战术攻击,现在我们即便继续加速前行,找不到防守的掩体,迟早会被他们追上,双方正面交战,到时敌多我寡,于我们来说只怕不利。”低沉不带波澜的声音自耳机传入大家耳里,乔颖听完叶默寒的话,尽量让自己思维保持冷静,问:“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后头朝后望了眼,脸色冰寒,清透的眸中写满战意。 “既然敌人采用狼群战术,那么我们就学山中的老虎,在遇到狼群无法避开时,借助周围的地形将自身隐藏,然后通过灵活多变的战术与狼群搏斗。”叶默寒面部表情冷峻,说着,微顿了下,方又启口:“我们可以分散开,藏身在这片灌木丛中,凭借敏捷的身手逐一杀狼。” 乔颖:“用军刀和手枪,给手枪装上消音器。” 叶默寒“嗯”了声,低声说:“无声应敌,逐一杀狼。” “也就是说咱们和敌人不正面应战。”飞豹总结性地来了这么一句。 “没错,大家现在迅速散开隐藏。”叶默寒下令,率先隐身在一旁的灌木丛中。 军刀在手,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在手,所有人屏住呼吸,静待敌人进入埋伏圈。 “目标呢?” “不知道。” “方向确定无误?” “确定。” “汉斯,目标刚才就在咱们前方,你不该怀疑上面的指令。” “我有说我怀疑了吗?雷诺,你不要总想着和我作对,如果真有本事,你把目标给找出来。” …… 六十多个敌人陆续进入埋伏圈,见追击的目标忽然失去踪迹,几个带队的不由起了内讧。这几人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把队伍带到这暂停下的时候,队伍里的人数正在神不知鬼不觉地减少。 乔颖趴伏在灌木丛中,似游蛇般朝一个个击杀目标靠近。她身形灵活,出手果决,目光森冷,放倒一个又一个。龙炎队员皆是军中精锐,身手自然也是了得,见敌人散开队伍在四周围进行 搜索,大家无一人心生惶恐、不安。 瞅到合适时机,依然果决出手收割敌人的命。 割喉、近距离枪击后心,稳稳扶住尸体,轻缓谨慎地放倒在灌木丛里,而后击杀下一个目标。 叶默寒的身手几乎到了出神入化之境,只见他不时从灌木丛中叹气,手中军刀宛若闪电,割喉,收割敌人小命的速度异常的快。血箭狂飙,他就像游龙一般从敌人身旁一闪,就麻溜地撂倒一个。 倒下的敌人几乎都睁着惊愕,难以置信的眼,不甘地嗝毕。 “马勒戈壁,竟敢躲避,看老子怎么送你上西天。”刘小春刚放到一个敌人,结果被这个敌人近旁的同伴不经意间看到,登时,那名敌人惊恐地后退,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咽喉部位血箭狂喷,刘小春冷冷地盯视着他,一步步逼近,那名敌人见状,张嘴欲喊,不料,眉心立时吃了一枪。 鲜血喷涌,刘小春如电般上前,接住这即将倒地,眼里写满惊恐、不甘的尸体。 距离他二十多米距离外,祝二毛此时将一后心被刺了一刀,被他捂着嘴放倒在灌木丛中的敌人仍在反抗,嘴角竟扯出抹残酷至极的笑,低喃:“好好去投胎吧,来生别再走老路。”此刻的他,哪里还能看出半点憨样。 战场就是战场,拼得就是你死我活,在这想讲理,那无疑是在开国际玩笑,因此,你狠,那我就比你更狠,否则,活命的就成了对方。 龙炎队员,不,准确些说,只要是军人,都懂得这个道理,要不然,就别去战场上做无谓的牺牲。 无声的杀戮在持续着,为了华夏的国威,为了军人的荣誉,为了战友和自己能够好好地活着,大家毫不迟疑,出手快、狠、准地结果掉一个个敌人。 敌人的尸体一具又一具被拖入灌木丛,就算龙炎没闹出任何响动,但敌人不傻,有人发现队伍里的人数显而易见在缩水,不由慌乱起来,举枪就朝周围的灌木丛中疯狂扫射。乔颖这个时候正在击杀近旁的敌人,却不成想被对方给察觉到了,瞬息间,对方朝她开枪射击,乔颖身形敏捷,扑进一旁的灌木丛里,与此同时,眼神凌厉,扣动手枪扳机,干掉了这个敌人。 近距离收割敌人的小命在乔颖这已经行不通,眸光闪动,她灵敏地穿梭在灌木丛中,连续开枪,射中数名敌人眉心,真应了她神枪手的名号。 没被发现的龙炎队员继续如幽灵般靠近敌人,用手中的军刀封喉。 黑影闪动,朦胧月色下,余下不多的敌人再难以保持镇定。经过连续几个翻滚躲闪,乔颖从敌人的扫射范围内安全脱离,然后悄然摸向不远处的敌人,蓦地弹起,手中军刀一晃,见血封喉。 脖颈传来疼痛,那名敌人开始意识涣散,但潜意识下用力捂住脖间动脉,好阻止鲜血涌出,奈何伤口过深,那是他能捂得住的? 刀光霍霍,六十多名敌人此时仅余下数人。 见大势已去,尚活着的这几个敌人欲掉头逃离,龙炎又岂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叶默寒黑眸中杀气骇然,身法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绕着那几人转了圈。 下一刻,那几名被他从身旁绕了一圈的敌人,像木桩似的一个接一个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而他,则隐身到灌木丛中,仔细观察周围,没再看不到一个敌人的身影。 为保险起见,他又运转内力,仔细听了会,耳边除过夜风吹得灌木丛发出的“沙沙”声响,听不到旁的声音。这时,他紧绷的神经终于缓缓放松,启口:“全歼。” 1048:有埋伏 “队长,你不是人……哦,不对,你是神,是我的偶像,你太太太厉害了!”山狼偶尔喜欢耍宝,刚才叶默寒杀敌那一招,真真看得他目瞪口呆,惊艳不已,于是乎,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眼里满满都是崇拜和仰慕。 “我算是看出来了,即便再没日没夜训练体能五年,甚至十年,只怕也难达到队长那如幽灵般的杀人速度。” “眨眼功夫放倒八个,队长,我觉得在你面前我就是只弱的不能再弱的菜鸟。” …… 对于大家的满目崇拜和赞美,叶默寒脸上并未露出特别的表情,只是说:“都还好吧?” “好着呢,队长,大家伙都没受伤。” 飞豹语中带笑作答。 “乔副队。”半晌没听到乔颖的声音,叶默寒不由低唤。 “到。” 乔颖应声,从不远处猫着腰走上前,赞叹:“你的身手很棒!”叶默寒却没接她这话,而是问:“有没有伤到?” “左臂被子弹擦破点皮,没什么大碍。” 迟疑片刻,乔颖实话实说。 “我给你包扎。” 叶默寒黑眸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关切和疼惜。 “好。”乔颖点头。 “迅速收集水和食物,记住,不得直起腰身,露出头。”与队员们说了句,叶默寒从背包里拿出绷带和伤药,单膝蹲地,动作快而柔地为乔颖包扎起伤口。突然,他双耳动了动,探头朝可疑的方向看了眼,发现有一股敌人从之前那波敌人来时的方位追击而来,登时,他神色一凛,下令:“十点钟方向,隐蔽前行,要快!” “队长,是不是又有敌人追上来了?” “嗯,人数比之前那一波还要多,听我命令,迅速行动。” 目中杀气满满,心中略升起抹忧虑,但转瞬他眸光就坚定起来——龙炎不会有事! 憋着一口气,大家朝十点钟方向前行得很快,发现那股追兵沿着他们前面的杀戮场外围一溜烟而过,显然不是冲着大家而来。呼出口气,队伍前行约莫四十多分钟,终于钻出灌木丛。 左前方是湖泊,右前方是树林,叶默寒单膝蹲地观察着眼前的环境,半眯眼琢磨着接下来的打算。 留在这空旷地带肯定不行,退回灌木丛也不是上策,毕竟敌人的追兵就在灌木丛里,且其中埋伏多少敌人是个未知数……若是敌人好巧不巧追到这,龙炎藏身湖边杂草丛中难保不会遇险,而右前方稍远的树林,藏身伏击无疑都是最佳的选择。 按照地图上的标记,穿过树林,就会进入一片绿洲,再往前是沙漠……想到夜枭总部的位置,叶默寒眸光闪烁了下,心里有了决定。 月华如水,倾洒一地,乔颖眸光清透沉静,低声问:“是借湖边杂草丛往左行进,还是进入右前方那片树林?” “进那半人高的杂草丛不是上策。”叶默寒面部表情冷峻,启口:“古话说得好,往往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听他这么说,队员们心知自家队长大人已作出决断,月下,他们脸上的杀气看着尤为明显,个个目光坚定望向叶默寒。 乔颖脸色凝重,沉吟片刻,将眸光挪至前方的树林,眼里流露出抹担忧:“树林里只怕藏有伏兵。” “有伏兵就战,战不过就撤退隐藏,总之,在树林里作战和伏击是目前最佳的选择。”叶默寒冷静地说着,睿智内敛的黑眸从队员们脸上一一掠过,最后停驻在乔颖脸上:“敌人追兵要是追上来,藏身杂草丛,或者是湖泊中皆充满未可知的危险。” “好,就按你说的,咱们进树林。”顿了下,乔颖又说:“从地图上看,出了树林就是片绿洲,继而会进入沙漠,就到了夜枭总部,你莫非想……”对上叶默寒的黑眸,她嘴角动了动,没再说下去。 因为叶默寒熠熠生辉的目光已经给了她答案。 “杂草丛里有埋伏。”不经意间飞豹瞥见杂草丛中闪过抹亮光,忙低声说:“是狙击镜反光,队长,我们现在怎么办?”叶默寒蹲地观察片刻,下令:“借身后灌木丛做掩护,向树林进发。” “是!” 大家齐声低应。 身姿敏捷,兔起鹘落,全体队员很快进入树林,随之散开,举枪蹲地,高度警惕,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叶默寒在队伍后面,亲手埋好地雷,方赶了上来:“各参赛队多半想着夜枭出动大量武装和精锐,总部必然是空的,如此一来,夜枭总指挥也就不可能呆在总部,等着参赛队伍去击毙,而夜枭狡猾,估计有猜中各参赛对的心思,继而反其道而行。” “夜枭总指挥有很大可能留在总部遥控指挥?” 乔颖眼睛一亮,盯向叶默寒。 “嗯。”叶默寒点头,慢慢的,他嘴角弯起,黑亮的眸中闪烁着灼人的光芒:“各参赛队觉得夜枭总部没人,便把大部分精力放在击杀夜枭武装和精锐身上,从而获取积分冲名次,并在击杀过程中寻找夜枭总指挥的身影,好来个一击必中。” “是啊,夜枭总指挥是夜枭的大头目,怎可能留在空荡荡的总部候着被各参赛队围攻。”乔颖说着,澄澈清亮的眸中笑意涌现:“我们就给夜枭把这个不可能变成可能。”在有些问题上,逆向思维会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 山狼低声问:“队长,乔副队,你们肯定吗?” “肯定不了,但只要有一半可能,我们都值当攻向夜枭总部。”叶默寒回他一句,而后与乔颖说:“我们也不能自傲,搞不好这林子里还有别过参赛队,且埋伏着不少敌人。” 乔颖秀眉微蹙:“要真如你所言,那么结盟的赛队定会越来越多。” 叶默寒“嗯”了声,正要开口说话,不料,一声轰鸣自树林深处传来,惊得大家全抬眼望向声源。 “被你说中了,这林子里果然有埋伏,有他国赛队。”乔颖低声说。 “能代表各自国家来参赛,就没有脑子不灵光的。” 1049:添份助力 耳边枪声、轰鸣声不断,叶默寒脸上却看不出半点特别的变化,他朝林峰和庄海打了个手势,三人会意,很快不见踪影。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另一个方位也传来了密集的枪声和轰鸣声。 “看来灌木丛那边也有赛队和敌人交火。” 乔颖透过狙击镜看向树林外,只见无数身影冲出灌木跑向湖泊那边。 子弹横飞,残忍地撕破如锦缎般的月华,惨叫声声,听得人心惊胆战,毛骨悚然。 “火力很猛,潜伏在湖边杂草丛中的敌人等的就是这一刻。”叶默寒如是说着,没有丝毫要帮的意思。其实不是他不想帮,而是眼下的情况完全反着来了,猎物变成了猎人,火力密集而凶猛,龙炎要是相帮他国赛队的话,出现损伤在所难免。 他是龙炎的队长,是国刃一分队的队长,他不光得考虑此次行动的目的,还得为大家的安危多多考虑,所以,怨不得他冷漠。 “队长,是尼国赛队和敌人交战。” 和庄海侦查返回,林峰一脸凝重地向叶默寒汇报。 “尼国赛队?” 叶默寒眸光微敛,片刻沉思,他启口:“走,搜索前进,过去看看。”月光明亮,四周围的树木清晰可见,大家保持着高度警惕,向树林深处进发。 “决定帮尼国赛队?” 乔颖低声问。 “尼国和华夏建交以来,关系一直不错,既然遇到就帮一把。”若是M国赛队、太阳国和棒子国赛队,亦或是S国赛队,他可不会好心去相帮,至于之前帮M国赛队击毙敌人的炮手,只不过是不想少了M国赛队这支力量对付敌人罢了。 黑眸半眯,叶默寒嘴角几不可见地泛起抹冷笑,这会儿,那几国赛队怕是还在被敌人追杀着吧? “帮友国,若是有机会联手,无疑也是给咱们自己添一份助力。” 叶默寒所言,无论是乔颖,还是队员们都觉得在理。 “记住,保全自己要紧,别像愣头青似的不管不顾地帮人。”距离尼国和敌人交战地越来越近,叶默寒布置好作战任务,一脸严肃地与大家强调了句。他可不想因为帮人让自己的队员折在这里。 “是!”大家应声后,迅速分散开,搜索前行,靠近敌人。 乔颖选好聚集点,隐藏好身形,透过狙击镜,冷冷地瞄向狙击目标。心里默数着“一、二、三”,叶默寒低沉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入所有队员耳里:“杀!”登时,子弹飞出枪膛。 击杀尼国赛队的敌人一怔,尚未回过神,就被从后方袭来的子弹打得一个接一个倒下。 之前被敌追杀产生的愤怒,顷刻间全化为江海翻涌般的战意,大家目光冰寒嗜血,冷静、果决地收割着敌人的小命。虽然没在那股敌人手上吃亏,但大家就是气愤,就是怒不可遏,所以,一个个都是枪枪毙命,不给敌人半点喘息的机会。 尼国赛队见有赛队帮自己,瞬息间士气大涨,拼了命地对敌反击起来。 军人都有自己的尊严,此刻被他国赛队援手相助,要说不丢脸那是假的,但如果还畏首畏尾,放不开手脚,那可不单单是丢脸了,是怂,是不配穿这身军装,不配再做一名无畏无惧的军人。 库尔是尼国赛队的队长,见敌人这会儿被杀得狼狈不堪,对自己的队员下令:“打!狠狠地给我打!” 血肉纷飞,硝烟弥漫,慢慢的,枪声稀疏,直至止息,这一场援手战斗就此结束。 两支赛队碰面,叶默寒看着尼国赛队幸存的六名队员,其中三人挂着枪伤,半晌没有启口。 库尔则走上前,带着他的队员向叶默寒,向龙炎全体队员敬了个军礼,并诚挚地道谢。 “你们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叶默寒目光深邃内敛,静静地看着库尔。 “我们就剩下这几名队员,要说取名次,恐怕已没可能,更别说去干掉夜枭总指挥了。”库尔苦笑,回望身后六名队员一眼,方把目光重新挪向叶默寒:“我只希望能安全把这几名仅剩的队员带回国,至于比赛名次,排第几名就是第几名,不会再做苛求。” “眼下随处可见敌人的追兵和埋伏,你们想撤回大营只怕不容易。”叶默寒实话实说,见库尔嘴角泛起的苦笑越发明显,又说:“你若愿意的话,就和我们一起行动。” 库尔迟疑片刻,说:“我们会成为你们的拖累。”他听得出对方话中的真正用意,华夏赛队这是想继续帮他们,但他又如何能够无所顾忌地拖累人家? “你们可还能走,还能战斗?”叶默寒眉梢微微上挑,睨向库尔身后那几名受伤的队员,虽说都挂着枪伤,但看着都不严重。 没等库尔出声,他身后的六名队员齐声抢先回答叶默寒:“我们能。” “子弹都取出来了吗?”乔颖这时问库尔。 “阿迪宾是我队里的军医,在刚才的战斗中,他已经牺牲了。” 库尔摇头,眼底染上一抹极致悲恸,但转瞬即逝。 乔颖:“天亮后,我帮你们取出子弹。” “谢谢!” 库尔和他的队员们再次郑重地向龙炎全体队员敬了个军礼。叶默寒展开地图,借着明亮的月色看了下目前的方位,又朝夜枭总部所在的位置瞥了眼,定下接下来的行进路线,就带着队伍按照定好的路线继续搜索行进。 树叶婆娑,所有人猫着腰,放轻脚步,迅速朝前而行。 比赛是残酷的,何况这次比赛猎杀的对象是国际知名佣兵集团夜枭,这么一来,残酷程度越发难以描述。 一路行进,在天色亮透前,叶默寒一行又遭遇了一股敌人,数量约有百人。 战斗打得很是激烈,龙炎中有两名队员受了枪伤,不过都没伤在要害部位。 尼国赛队有自带药品、绷带,简单的手术器械,乔颖用他们的东西动作娴熟,分别帮尼国那三名受了枪伤的队员取出子弹,上药包扎好,又麻利地位受伤的两位龙炎队员清创、取子弹,包扎。 1050:不得不放弃 队伍里有人受伤,行进速度自然有所减缓,否则,受伤队员的身体肯定会有些吃不消。 尼国有名队员的枪伤在腿上,虽然乔颖有帮着把子弹取出来,对伤口也有做妥善清创处理,但不幸的是,那名队员在天亮前那场对敌的战斗中,身上又中了一枪,这一枪的位置打得极为凶险,乔颖医术不俗,又是用银针止血,又是做手术,小心翼翼把子弹取出来,然,伤口处理得再好,那受伤的队员也不能再自行行走,因为一个不慎,伤口崩开,会有生命危险。 按照地图上的标识,往前再有数公里就是一个坡岭,翻过坡岭,再往前两公里多,便到绿洲,继而深入沙漠,直抵夜枭总部。 库尔对叶默寒,对乔颖,对龙炎是感激的,他想和龙炎坚持到最后,却在看到躺在担架上的队员时,心里一直在做着挣扎。 终于,他没能忍住,在队伍上了坡岭,找了个隐秘地补充食物和水分,躺下来休息后,怀着满心惭愧来到叶默寒身旁,歉疚地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想好了?”听完库尔的话,叶默寒凝向他问。 库尔点头:“我和我的队员们真得很感谢你,感谢龙炎每个队员。”稍作停顿,他接着说:“前面的战斗中,你知道我们的队员身上有伤,建议我们不要近身作战,这让我和我的队员都十分感动。现在的情况叶队长也看到了,我们再跟着你们一起行动,不单会拖累你们,更会变成你们的累赘,所以,我在来找你之前,有与国内联系,经过商议,决定放弃这场比赛。” 尼国小,兵源本就不多,精锐就更少了,要是在这次比赛中,赛队中所有的精锐都牺牲在此,于尼国来说绝对是极大的损失,基于这点考虑,叶默寒不难理解库尔和尼国要员做出的决定。 “保重!”抿了抿唇,叶默寒注视着库尔,神色肃穆说:“和大营取得联系,让直升机在暮色落下后前来救援你们。”大赛组委会在赛前有做出明确说明,比赛中,各国赛队有权退赛,毕竟整个比赛的残酷性参赛各国都知道。 大国都有自己的储备人才,而小国因为兵源少,人才自然稀缺,他们不能把自己好不容易培养出的精锐,全牺牲在一场与地狱杀戮场没什么区别的赛事上。 “我会的。”库尔再次点头,然后一脸感慨地说:“能和龙炎并肩作战,我和我的队员都感到特别荣幸,叶队长,在此,我代表我的队员和我自己向你再次说声谢谢……”待他语落后,叶默寒启口:“咱们现在呆的这个地方易守难攻,不远处是块空地,直升机降落很方便,你们在这等着就好。” 库尔神色动容,颔首,而后猫着腰走向自己的赛队。 转山一刹那,他嘴角漾出的笑容异常苦涩,但凡有一点可能,他都不想这样离开赛场。 望着他散发着无奈,悲凉和落寞的背影,叶默寒嘴角紧抿,久久没有挪开目光。 乔颖在叶默寒身旁坐着,禁不住唏嘘:“尼国赛队就这样退出了比赛。” “作为一名合格的军人,谁都不想在战斗时退出比赛,但为了保全战友的命,即便心里再不想,也不得不放弃军人的荣誉与追求,这是一个无奈至极的决定,又是一个令人敬佩、辛酸的决定。” 库尔那透着萧索与无奈,悲凉与落寞的背影,深深地印在了叶默寒心里。 “我们会走到那一步么?” 乔颖看向空旷的天际,低喃。 “对我没信心?对你自己没信心?” 叶默寒握住她的手,黑亮的眸中笑意流转,认真而坚定地说:“相信我,也请相信你自己,相信我们龙炎每个队员!”他的话自然从耳机传到了每个队员耳里,瞬间,大家精神为之一震, 脸上皆露浮出抹浅淡的微笑。 ……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少年一头碎发凌乱,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他双目无神,有气无力地拍打着房门。 是二叔么?是二叔要他们一家人的命么? 爸妈和大哥大嫂,还有小侄子全死了,保护他们一家安全的六名保镖也死了,就独留他一个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和家人一起死?为什么他还活着?楚昕心痛得无以复加,且好后悔到世界各地游玩,好后悔给家里人打电话,说他不小心出了车祸,可能短时间无法回到香城。 泪水涌出眼角,顺着他俊秀消瘦的脸庞滚落,他靠着门板缓缓滑落,最后瘫坐到地上。 多少天了,在这被关了多少天了?房间里灯光明亮,但他不知道时间,看不到日出日落,就这么被关在像囚笼般的房间里。 想到家人从医院接他到车上,想到几辆车子行驶在前往机场的路上,想到突然出现在的一伙子伪装过的歹徒,想到他们手里的枪械,想到眼前鲜红的血色,他恨不得立时立刻自我了结,但他不能,他得活着,得活着走出这牢笼,找出那伙子歹徒,找出幕后主使者,给家人报仇。 可是……他要如何从这走出去? 难道真要在那个浑身透着狠戾气息的男人面前屈服?没有光彩的眼眸慢慢垂下,看着身上的鞭痕,看着被血浸染得不不成样子的白衬衫,少年忍不住一阵干呕。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是他熟悉又感到恐惧的脚步声,少年闭上眼,后脑勺抵着门,握紧双拳,让自己尽可能地不要害怕,不要恐慌。 许是他太瘦的缘故,以至于靠坐在门后的身体并没多少力度,被门外的力道连人带门推了开。 “小子,想好了没有?” 抬起头,死寂般的眼眸对上面前身形高大健壮,左脸上有道狰狞刀疤的中年男人,少年倔强地紧抿着嘴唇,半晌没有说话。 “想知道是谁买你一家人的命吗?” 男人身着一袭迷彩军服,身形站得笔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少年:“要不是我中意你,你早就被我赏给了下面的弟兄。” 1051:楚昕 香城楚家长房有名的二少爷,有着俊秀的外貌,颀长的身量,天才般的头脑,年仅十八,就掌管着楚氏家族近百分之七十五的产业,据说不出意外的话,这位少年天才将会直接从楚老爷子手中接管整个家族,成为楚家掌舵人。 “是谁买我家人的命,你又是什么人?” 少年声音虚弱,但神色却看不出丝毫怯弱。 “这么说你是愿意跟着我了?嗯?” 男人目光渐变深沉,嘴角浮开抹若有若无的笑。 “告诉我。”少年没有对他的话作答,迎上他那双盯着猎物似的贪婪目光,说:“告诉我是谁买我家人的命。” “你的亲人。”男人弯腰将少年从地上提起:“至于我是什么人,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拖着长长的尾音,他像是拎小鸡一般,把少年拎到一旁的牀上放下:“夜枭,听说过国际知名佣兵集团夜枭么?我就是夜枭的头儿,你往后跟着我,只要乖乖听话,整个夜枭里没人敢对你不敬。” 少年定定地看着他:“我的亲人买的我家人的命,是楚明麒和楚明麟?”男人挑起他的下巴,嘴角笑容玩味,没有作声。 果真是他们,果真是楚明麒兄弟谋害他们一家。 雇国际知名拥军,扮穷凶极恶的歹徒枪杀他的爸妈和兄嫂,侄儿,好狠的心啊!就为了楚家的家业,要了他全家人的命。嘴角紧抿,少年眼里恨意翻涌,一颗心像是被人硬生生撕裂,痛得鲜血淋漓,痛得几乎失去了所有知觉。 身上忽然一沉,少年回过神,就见男人嘴角笑容邪佞,凝视着他,仿若要把他一口吞入腹中。 “你要干什么?” 少年眼里闪过慌乱。 “我接下来要做什么,你知道的。” 男人钳制住他的双手,语气听起来尤为轻佻。 …… “我不能死,我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给家人报仇,只有活着,才有机会杀了那个人渣!”男人得偿所愿,终于放过少年,离开了这个房间,少年像具死尸般直挺挺躺在牀上,双眼空洞,心绪却起起伏伏,告诉自己必须得活下去。 “楚明麒,楚明麟……我楚昕一定会找你们报仇,一定……” 嘴角微颤,他无声说着。 楚昕,是的,少年名叫楚昕,是楚家长房次子。 楚老爷子早年在一家商行做工,由于相貌俊朗,人又踏实肯干,头脑也够灵活,被东家唯一的女儿看中,从而结下了一门好姻缘。后来东家过世,楚老爷子征得夫人同意,放开手脚大干数年,创建了楚氏集团,随着时间推移,楚氏越发展越壮大,尤其在楚昕经手集团产业后,短短半年时间,就给楚氏拓展出了两条新的产业渠道。 对此,楚老爷子极为高兴,时常在家人面前称赞楚昕,说儿孙里面楚昕最是像他。 楚老爷子和发妻,也就是楚昕的奶奶育有一子,在楚明思七岁那年,楚老爷子的夫人患重疾去世。两年后,楚老爷子续弦,娶了第二位夫人进门,两人前后共生下两子一女,在楚老爷子心里,其实对第二位夫人并没有多少感情,所以,他特别器重长子,且在发妻病逝前发誓,即便再娶妻,再生子,家里的产业也是交由长子继承。 多年来,他一直牢记自己的誓言,对长子从小要求严格,将自己知道的,毫无保留地教给长子,奈何楚明思对经商没有一点兴趣,他喜欢文学,喜欢绘画,喜欢音乐,就是对经商无感,楚老爷子为此没少训斥长子,奈何说再多都没用。 于是,他把心思放在楚明思的两个儿子身上,结果,大孙子和他老子一样,不喜经商,喜欢钻研医学,在十八岁那年就已拿下医学硕士学位,楚老爷子不是个顽固不化的老人,知道大孙子在医学方面有着独特的天赋,不得不放弃由其继承家业的心思。 好在他还有楚昕这个孙儿,不至于让他后继无人。而楚昕也不负老爷子厚望,小小年纪就在经商方面有着自己的见解,楚老爷子高兴啊,于是乎对这个孙儿尤为寵爱。 楚明麒、楚明麟哥俩一母同胞,见老父把所有的心思放在长房那边,心里自然觉得不公。他们暗里埋怨老爷子偏心,嫉恨长房来日掌控整个楚氏,因此,只要有机会,没少在产业里做手脚,但他们不知的是,自从楚昕经手楚氏后,将他们的小动作全有看在眼里,却碍于亲戚关系,及他们做的不是特别过分,便没有把事情闹到明面上,仅在私下里与老爷子通了通气。 然,人心不足蛇吞象,楚明麒和楚明麟见老爷子近两年来逐渐将产业交由楚昕打理,他们急了,觉得不能再坐等下去,不能任楚昕坐上楚家掌舵人的位置,不能由着老爷子一颗心全偏在长房那边,经过长时间琢磨,哥俩决定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除掉长房,万事大吉。 楚老爷子听说长子一家在国外出事,一口气没缓上来,当时下就昏厥了过去。 当然,香城楚家现如今的状况,楚昕概不知道。 两天时间一晃而过,期间,龙炎遭遇两次小规模伏击战,好的一点是,大家都没什么损伤。 “从这再往前行进一百多里地,就能抵达夜枭总部据点。”头上烈日当空,叶默寒展开地图指着某个点与乔颖说:“沙漠里随时都有可能来风暴,我们必须得尽快赶到夜枭总据点。”他神色坚定,静静地看着乔颖。 “都已经走到这了,自然不能后退,再说了,战场上最忌犹豫,既然你做出了决定,那就立马下令,我相信大家一定可以坚持下去。” 乔颖与叶默寒四目相对,神色异常冷静。 “队长,你下令吧,咱们没事。” 大家纷纷表态。 “好,咱们以最快的速度向前推进,最好能在夜里抵至夜枭总据点,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叶默寒神色肃穆,一双深邃内敛的黑眸从队员们身上一一掠过:“记住,咱们是赶时间,但前进时也必须得时刻保持警惕,以免暴露行踪,招来突发状况。” 1052:我没事,别担心 “是!”大家表情严肃,齐应声。 “在这沙漠里如果能有几只骆驼,于咱们来说就有利多了。”乔颖听叶默寒这么说,眸光一亮:“是啊,要是有骆驼,咱们完全可以伪装成一支驼队。”说着,她叹了口气:“现实却是我们连个骆驼影子都没看到。” 叶默寒看向她,黑眸中染上抹柔色,不过转瞬即逝,恢复沉静内敛:“世间没有绝对的完美,更何况是变数很多的特种作战。” “嗯。”乔颖对他这个观点给予赞同,说:“做事前计划再多,往往赶不上变化,所以见机行事才是最好的法子。”说到这,她神色一凛,眸光坚定,语气冷然:“我们是龙炎,是国之利刃,任何时候都不能给华夏抹黑,不能给国刃抹黑,我们所向披靡,为国牺牲死而无悔!” 大家通过耳机听到她所言,顿时热血沸腾,齐声低喝:“国之利刃,所向披靡,死亦无悔!杀!”为了军人的荣誉,为了华夏国威,所有人的战意再次调动起来,目光坚定地看向叶默寒和乔颖。 叶默寒深深被感染,来到这个时空二十多年,从起初的孤寂、彷徨,到慢慢融入这个世界,到慢慢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继而能够真切感受到身为军人的荣誉,感受到一个集体的荣誉感和使命感。 “目标,夜枭总部据点,小跑前进。” 涂抹着油彩的俊脸一肃,他低喝一句。 “是!” 大家迅速排成纵队,林峰、刘小春、祝二毛在前探路,队伍开始向前推进。阳光暴晒,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但大家目光坚定,无一人对着虐人的天气皱眉头。 沙漠急行军,真得是在考验人的耐性和毅力。 约莫过去一个多小时,队伍渐渐出现疲态,叶默寒自己也感觉到双腿沉重,像是灌铅一般,很难再往前迈步。温度灼热,说是烈焰灼烤都不为过,热的人头昏脑涨,思维仿若都停滞一般,抿了抿唇,叶默寒知道不能再这么跑下去,否则,大家肯定出事。 毕竟他都已经无法继续坚持,体能和他尚有差距的队员们就更不用说了。 急行军突然停下来肯定不行,叶默寒让大家由小跑变慢步行走,他和乔颖则在前面开路,带着大家朝缓步而行。 漫漫黄沙热浪翻涌,一眼望不到尽头。 叶默寒薄唇紧抿,沉静内敛的黑眸从前方一座座沙丘上扫过,集中精神,高度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围的动静。 走上一座沙丘,他半眯起眼远望,蓦地脸色一变:“沙尘暴!”只见数百多米外一高达近十米,形体巨大的沙尘暴像怒海般朝这边呼啸而来。 黄沙漫天飞舞,气势骇然惊魂。 飓风卷起沙粒,导致空气混浊而昏暗,这样的环境下,极易让人走失。 而能进入国刃,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国刃队员,大家曾经在所属部队做任务时,基本上都有经历过此时的险象。于是,听到叶默寒的话,所有人迅速聚拢,取出背包里的绳索将自己捆得结结实实,然后与队友们彼此相连,免得被沙尘暴吹散。 戴上头套,掏出墨镜护住眼睛,再把口鼻遮挡严实,做好这一切,大家互挽着手,低下头……见大家像一块坚不可摧的巨石已然围城一个圆圈,叶默寒方轻舒口气。 狂风怒吼,以极快的速度虎啸而来,所有人瞬间被吞没。 四周围暗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屏住呼吸,大家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这股沙尘暴完全过去。 叶默寒饶是有内力护体,都感到呼吸困难,不觉担心起乔颖和队员们,然,这个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等。心揪得紧紧的,耳边是鬼哭狼嚎般的骇人风声,他紧抿薄唇,一遍遍暗忖:“她不会有事,所有人都不会有事,大家能挺过去,一定能挺过去!” 时间点滴划过,有个别队员先后晕倒,乔颖左右是叶默寒和山狼,她身子晃了晃,知道自己怕是要坚持不住了,感受到她的异常,叶默寒本就揪紧的心再次一紧。 他想说坚持住,想说一会就好,然,他没想到的是,突然间连他自己都失去了意识,倒在了沙地上。 沙尘暴所过之地,原本的沙丘被夷平了,与此同时,一座座新的沙丘被造了出来,连绵起伏,甚为壮观。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烈阳依旧灼烤着大地。 叶默寒动了动四肢,从沙丘里伸出头,双腿微微发软,慢慢站起身。摇了摇头,他脑中完全恢复清明,一脸担心地喊着乔颖和队员们的名字。 拔出军刀隔断身上的绳索,他左右手各用力一拉,就见身旁的沙丘动了动,飞鹰从里面爬了出来,慢慢的,他走着拉着,心里只觉无比苦涩,如果……如果大家把命丢在这,那无疑太冤了,乔颖被他从沙丘里拉了出来,却半晌不见动弹,这一刻,他顾不得再多想其他,踉跄着奔到乔颖身旁,为自己的女人做起急救。 “颖妹子不会有事吧?” 队员们都没什么事,见叶默寒边给乔颖做心跳复苏,边人工呼吸,祝二毛眼眶泛红,禁不住问刘小春。 其实,此刻不单单他一个双眼泛红,所有队员看着叶默寒在为乔颖做急救,都睁着一双兔子似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乔颖,希望她快些醒过来,希望她别出事。 “……咳咳咳……” 好一阵咳嗽,乔颖长睫颤动,缓缓睁开眼,气息虚弱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我没事,别担心。”他眼里的担心,他眼里的焦色,他眼里的痛,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心暖暖的,甜甜的,还有些许泛酸,傻男人,我还要和你相伴一生,怎会让自己早早离开你? 眨眨眼,待她发觉男人的手正按在自己胸口位置,瞬间窘迫难耐,不过,转瞬她便释然。 他是在救她,因为在乎,他不想她有事,就没有多想,给她做急救。 1053:没找到 这会子,他或许还不知道他刚才有做什么。 染着笑意,略带些不自在地望向仍按压在自己胸前的双手,循着她的目光而望,叶默寒立时双耳泛红,强作镇静,收回手。 “醒了?” 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他尴尬地轻咳两声,接过飞豹递过来的水壶,一手揽住乔颖的肩膀,让她靠坐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水壶喂她喝水:“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颖眸光柔和,摇摇头:“我没事……”说着,她把目光挪向大家,叶默寒亦看了过去,启口:“都还好吧?” 大家相继点头,表示好着呢。 先醒过来的队员脑中第一反应就是急救身旁仍昏厥的队友,所以,龙炎全体队员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沙尘暴中,无一人出状况。 松了口气,见大家精神都还不错,叶默寒嘴角微微掀起:“大家逢凶化吉,看来,我们胜出在望了。”喝了口水,他又说:“检查下武器装备,再做做维护,然后我们出发。”大家应声,麻溜地检查随身装备,擦拭枪械、涂抹枪油,做好维护,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半个多小时。 “走。” 叶默寒从地图上确定好行进方向,黑亮的眸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争取到天黑前赶到夜枭总据点附近,这么一来,我们连夜行动,给他们来个突袭。”由于体力有所恢复,大家一听他的话,齐振作精神,应声快步前进。 气温依旧高热,大家默默地往目的地行进,天边最后一丝晚霞收尽,夜枭总部据点终于跃入所有人眼帘里。 “前面就是夜枭总部据点,但要过去,咱们就得先穿过百米外百米外的树林,而这片树林里肯定设有不少陷阱,要过去恐怕不易,咱们行动时务必多加小心。”大家全躲在一座高高的沙丘后面,叶默寒低声分析着夜枭总部据点外的地形。 沙漠里日夜温差较大,此时气温明显降低不少,丝丝凉意围绕在周围,乔颖和所有队员认真听着叶默寒的分析,听着他的作战安排。 “记住,我们一定要行动够快,不然的话,让这边的敌人和外面的联系上,等着我们的将会是被追着打的局面。” 叶默寒眸光睿智,面上表情尤为冷静:“现在我来分派任务,大家务必听仔细了……” “好,就这么办。”听完他的话,乔颖表态。 敌明我暗,突然袭击,要的就是快狠准,否则,战势无疑会反转。 “乔副队,咱们为啥不直接用毒药?”摸摸身上的毒药和迷药,有名队员听到乔颖说要用迷药时,带着疑惑问。 “为了大家的安全,我觉得用迷药更保险些。” 乔颖嘴角弯起,轻声说:“不过,你们可别小看手里的迷药……”介绍了下迷药的效用,所有人惊讶得目瞪口呆。快速融于空气,只要稍微闻到,就会四肢酸软,使不出半点力气。 “好了,听乔副队的,大家快些服下解药。” 叶默寒说着,往口中送入一颗小药丸,喝口水咽下。 大家纷纷照做。 夜色静寂,树叶被风儿吹得“沙沙”作响,按着制定好的作战策略,叶默寒领着大家小心谨慎地摸进树林。 “都小心点,慢慢渗透,见机行事。” 入夜,夜枭总部里面静悄悄的,通过狙击镜仔细观察了会眼前各关卡的情况,乔颖给叶默寒打了个手势,又与邱勇和张越打了个手势,三人默契地点点头,没用多大工夫,就放倒了各关卡 的敌人。 确定四周围没有危险后,叶默寒在耳机上轻叩了下,大家会意,放轻脚步,进了夜枭总部大门,而后,两人一组,分开行动,以便能最快地找到夜枭总指挥。或许这位夜枭大boss并不在这,但那只是或许,有一半可能人就在这对外面的武装力量进行遥控指挥。 漫漫黑夜中,大家宛若地狱幽灵般穿梭在夜枭总据点内部。 叶默寒的作战策略中有提到,务必要找遍每个房间,找遍每个角落,只要看到敌人,直接上手了结。 凌晨三点多钟,人往往都会陷入沉睡,这对龙炎队员收割敌人的小命显然很有利。 秘药抛洒,呼呼大睡的敌人没再醒过来,血腥弥漫,一具具尸体血淋淋地躺在牀上,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 没有,一个多小时的无声杀戮过去,大家都没发现夜枭总指挥。 莫非照片有问题? 不会,这么重要的比赛,这么重大的行动,组委会不会拿各国赛队开玩笑。 杀戮仍在进行,叶默寒从暗里闪身到一个房间门口,正要把门悄然拨开,不料,房间里传来脚步声,身形一闪,他躲回暗处,见人从房间里出来,举起无声手枪,对着那人的眉心就来了一枪。 接住尸体,拖到暗处,扫眼这间宿舍里沉睡的敌人,他身形如电,手中军刀连续挥出,登时,血花飞溅,宿舍中的敌人瞬间身首异处。 乔颖和他一组,杀人的手法与他如出一辙。 距离天亮还有一个小时,地面上的敌人被血洗完,大家汇合在一起,摇头,都表示没找到夜枭总指挥。 “地下基地。”乔颖一拍额头,说:“走,大家跟我来。”不待音落,她已在前面带路。 没想到无意间一瞥,会是个秘密所在。 乔颖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那一瞥,那个秘密是通往夜枭地下基地的通道。 事实上,果不其然。 一场无声的地下杀戮很快展开。 夜枭总指挥名加克莱尔,此人不光有着狡猾的头脑,还有着不俗的身手,及卓越的领导能力,否则,他也组建不了夜枭这么一个国际知名的佣兵集团。 一个小时前,他在地下会议室中,与外面作战的武装取得联系,听了各支武装对眼下战况的汇报,心情糟糕透顶。 人数相差悬殊,竟然到现在都没干掉所有赛队,难道他养了一群废物? 在会议室里发了通脾气,他收敛心情,来到囚禁少年的房间。 1054:带我离开 “放我离开……我要报仇,我要给家人报仇……” 楚昕被克莱尔一番折腾,直挺挺第躺在牀上,面色苍白如纸,眼神空洞无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只要你够听话,等我忙完这一阵,亲自带你去报仇。” 克莱尔穿好迷彩作战裤,登上防爆靴,赤着上半身,慵懒地靠坐在椅上,点起一根烟吸了口。 “放我离开……” “我要报仇,我要给家人报仇……” 如果不是心有仇恨,如果不是大仇未报,他绝对不会苟活至今,不会被一个恶棍将男儿的尊严和骄傲全踩在地上。反抗不了,他反抗不了…… 忽然,克莱尔脸色一变,扔掉指间的烟,站起身拿过作战体恤迅速穿好,掏出腰间配枪就往门口走。 血腥味,他竟然在这闻到了血腥味。 克莱尔觉得很不可思议。 轻轻拉开门,没等他抬眼望外看,只觉四肢突然乏力,本握在手里的枪,不受控制地掉到了地上。“是他!”乔颖站在叶默寒身旁,看着眼里写着惊讶,不甘,等多种情绪的克莱尔缓缓跌坐在地上。 “你们是哪国赛队?” 克莱尔意志力过人,硬撑着没让自己立时昏厥。 “你的老朋友。” 叶默寒凝视着他,薄唇轻启。 “华夏……你们来自华夏……”克莱尔没想到一单不大的生意,会让夜枭在华夏折去数十名精锐,更没想到华夏赛队有如此强悍的势力,攻到夜枭总部据点,并不费吹灰之力把他放倒在地,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绝对不会去接那单生意,不会和华夏军队交恶。 然而,世上哪有如果,哪有后悔药可买。 在佣兵界流传着一句话,华夏乃是佣兵的禁地,他却自大了,没把那话放在心上,以至于做出错误的决定。 叶默寒深邃内敛的黑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他注视着克莱尔,轻颔首,接着举起手枪,对准克莱尔的眉心,就准备开枪,不料,一道虚弱充满恨意和愤怒的声音飘入他耳里,抬眼望去,他眉头微皱了下,随之挪步挡在乔颖身前。 “让我来杀他,可以么?” 楚昕在听到乔颖和叶默寒的声音时,空洞的眼眸瞬间涌上一抹光彩,他熟悉他们的声音,虽然距离那次偶遇已过去很长时间,但女孩的声音他记得,和女孩说话的那个男人的声音他也记得,他还记得他们的样貌,而之所以有如此深的印象,只因他们太过特别。 女孩漂亮空灵,男人俊美刚毅,这么优秀的两个人,楚昕那时就在想,只要是看到过他们的人,恐怕都很难忘记这两抹身影。 坐起身,他有气无力地拿过裤子,拿过那件脏烂被血染红的白衬衫一一穿上,染红脚步虚浮,走到叶默寒面前:“让我来杀他,可以么?”这句话他已连问三遍。 乔颖和叶默寒的记忆力都极好,要说一开始没认出少年,那么在少年走到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人的表情同时一怔。被叶默寒挡在身后,乔颖本不解,但转瞬她似是想到什么,自然而然明白了叶默寒所为的意图。对此,她心下好笑地摇摇头,面部表情却看不出丝毫变化。 看清楚少年的容貌,她眸光怔忪,想不出曾有一面之缘的如玉少年,怎会出现在在,怎会变成现在这样? “给他。”见叶默寒站着不动,乔颖这时出声。 一个如玉少年,被人将尊严和骄傲踩到地上,这得承受多大的打击。 她懂医,从少年现在的状况,还有这个房间里的气味,不难猜出这里之前有发生过什么。心中唏嘘,她看着少年生出一丝复杂情绪,这会对他造成严重的心里阴影吧,要是看不开,他此生恐怕都会活在阴影中,真这样的话,一辈子可就毁了! 叶默寒抬起手,楚昕从他手里接过抢,对准克莱尔的眉心,双手扣动扳机,眼里怒意翻滚,送克莱尔去见了阎王。 把枪还给叶默寒,楚昕挪目看向乔颖:“带我离开这……”话还没说完,他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克莱尔在楚昕对着自己开枪那一刻,竟勾起嘴角,阖上眼,脸上露出抹解脱的笑。即便没有这一枪,他知道自己也活不过多久。是的,他知道,他一个多月前就知道,只是一直不愿意接受现实,自我欺骗罢了。想他一生活得多么恣意潇洒,潇洒到被上帝嫉妒,让他患上了致命的癌症,晚期,无药可救,最多再正常活半年,而后很快会在癌变中死去。 那样的死法于他来说无疑是窝囊的,所以,在对上少年眼里如火焰般的怒意时,他笑了,笑看向少年朝他举起枪,一脸解脱地闭上了双眼,迎接死亡到来。 死在少年手上不可耻,毕竟他在死前这段时日里,有从少年这得到欢愉。 此生,值了,他无悔! 是啊,他这一辈子无悔——该见识的都见识了,该玩的也都玩了,想做的也都做了,如此人生,不可谓不辉煌。 克莱尔死时的表情让叶默寒、乔颖不解,但两人并未去深想,他们此行的目的很简单,要克莱尔的命,为过获取荣誉,在国际上展示出华夏军人的风采,让世界知道华夏不可欺! “飞鹰,你负责照顾这小子。”大家汇聚在一起,叶默寒朝地上的少年看了眼,与飞鹰说了句。 “是。” 飞鹰应声,横抱起楚昕紧跟上队伍撤退。 天蒙蒙亮,大家走出地下基地,飞豹没等叶默寒下令,快步跑向停放在不远处的直升机。 不多会,直升机缓缓升空,叶默寒与答应取得联系,上报龙炎已干掉夜枭总指挥。 各赛队自此不能再累加积分。 华夏龙炎在这次比赛中胜出,令组委会和各国赛队都诧异不已,尤其是在往届比赛中排名靠前的M国、F国等几个国家,诧异的同时深感不可思议。也是,华夏派出的赛队首次参加这样的大型国际比赛,却一举拿到第一名,这简直比上一届最终胜出的那个被大家喻为黑马的国家,还要使人吃惊。 1055:他想活下去 怀着种种复杂情绪,没有全丧命在赛事中的各国赛队,与敌人边交战,边往大营撤退。 “我们胜出了!” “没错。” “嘿嘿!我感觉就像是做梦似的。” “傻子!” “你才是傻子,我这是高兴,嘿嘿!” “M国赛队怕是气疯了,还有D国等几个往届比赛排名靠前的国家,大概心情都像乌云罩顶,哈哈……” “嚣张狂妄,气死他们活该。” “咱们这会舒舒服服回大营,他们还在地上敌人的追击中逃命呢,哪有时间想其他。” …… 大家坐在机舱里说说笑笑,心情好不舒畅。 “你发烧了,来,吃粒退烧药。”楚昕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一名军人肩膀上,干涩的嘴唇动了动,他正想说点什么,耳边传来熟悉的女声,转过头,他就对上熟悉的目光,看着这虽涂抹着油彩,脸部轮廓却并不陌生的精致容颜,楚昕眼眶顿时泛酸,里面写满悲痛。 乔颖微笑:“我不知道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但我可以告诉你的是,你现在安全了,如果你想回国,我们不介意带你同行。”说着,她把退烧药塞入楚昕嘴里,又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喝了几口水,方续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你别想太多,会发现生活中除过黑暗,更多的仍是光明与美好。” “我……我叫楚昕……” 楚昕发着高烧,意识明明已经有些迷糊,却还是努力睁大眼,看着面前的女孩,语声虚弱而艰涩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楚昕,你的名字,我记住了,那么现在告诉我,如何与你的家人取得联系。” “死了……都死了……” 乔颖一怔,浅声问:“那你是和我们一起回国,还是联系你国外这边的亲友?”楚昕只是看着她,良久没有说话,待乔颖准备再问他时,发现少年双眼闭阖,再度陷入昏睡。 “乔副队,你认识这小子?” 山狼问出心中的疑惑。 “曾有过一面之缘。”乔颖如实说。 “克莱尔真不是个东西,怎能把好好一个孩子折腾成这样。”山狼看了眼头靠在自己肩膀上,双颊因高烧发红的少年,禁不住生出抹怜悯:“这日后要是钻牛角尖,只怕很容易出事。”好好的一个男孩,容颜俊秀,却被人那般糟践,稍微有点血性,都会觉得那是极大的耻辱,都会觉得男儿尊严和骄傲被人狠踩在地上。 心若不够强大,活不下去还真有可能。 “他不会有事。”乔颖说得笃定。 她和少年不熟,对他也不了解,但从少年一双满是悲痛却暗藏着倔强、坚强的眼睛里,她看得出他想活下去。 “乔副队,你就这样肯定。”山狼一脸的若有所思。 乔颖没看他,而是注视着靠在他肩膀上昏睡的少年,语声轻淡,说:“他想活下去。”一个人一心求生,又怎会轻易被所遭受的磨难打倒?他不会,他的眼睛告诉她,他不会一蹶不振,不会钻牛角一心寻死。 “坐过来歇会。” 叶默寒低沉的嗓音忽然响起,他本在闭目养神,听到乔颖和山狼的对话,不由睁开眼看向她。 “对他有印象吗?” 坐到叶默寒身旁,乔颖朝楚昕望了眼,轻声问。 “要是我没记错的话,他应该就是那天和你撞到一起的少年。” “确实是他。”乔颖点点头,说:“他身上怕是发生了很不好的事。”叶默寒静默,片刻后,他问:“带他回国后,你打算怎么安置?” 乔颖叹口气:“我暂时没想过,不过,送他看医生是首要做的。” “他身世不一般,我不想你染上麻烦。”叶默寒低声说着,见乔颖神色没露出异样,又说:“回国后查查他的身世,你觉得怎样?”乔颖摇头:“还是别,他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我们,要是我们私下去查,这无疑不尊重他人隐私。” 叶默寒黑眸清亮,静静地看着她,半晌,他说:“能出现在夜枭总部据点,就没有小事,我认为有必要查清楚他的身世,查清楚他的关系网。” “好吧,你要查就差吧!” 龙炎就是国刃,她得为队员们的人身安全考虑,不能感情用事。 烈阳高悬于空,地面温度逐渐上升,地面上枪声、手雷爆炸声不断,尼桑带着自己的队员刚结束一场对敌战斗,忍着嗓子干涸冒烟,往大营所在方位疾速撤退。九人,十多名队员组成的赛队,现如今包括他在内,仅剩下九人,且其中有四人受伤,这让他感到无比沮丧。 上一届,他们错失第一名,这一届,他们又错失第一名,就是第二名能不能拿到手,目前也尚未知。 尼桑心中所想,龙炎全体队员不知,也不想去知道,此刻,大家的心情一直处于比赛胜出的喜悦中。 “哎呀呀,不知道自大的M国赛队还剩下几名队员。” “剩下几个俺不知道,但俺能想到他们绝对夹着尾巴正到处跑呢!” “哈哈!太痛快了!” …… 刘小春和祝二毛等队员高兴地在一旁闲聊,乔颖听着听着,嘴角不由漾出抹明亮的笑容:“比赛中你做出的每个作战策略都极好,不然的话,我们怕是和别的赛队一样,多多少少会出现损伤。”队员们都活着,且都好好地活着,除过那两名轻伤,再无人在战斗中受伤,如此战绩,真得令人很愉悦。 心情放松,乔颖嘴角浮开的笑容愈发明亮,看着这样的她,叶默寒深邃的黑眸中染上抹柔色,启口:“那是因为有你在旁。” 乔颖双颊一热,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说:“大家都在呢,你注意点影响。”什么叫有她在旁?真是的!嘴上虽那么说,但乔颖心里却甜如蜜。 由于与大营提前取得联系,因此这架没有各国标识的直升机飞到大营上空缓缓降落时,并未收到地面维和部队攻击。 待飞机降落,这里的军医很快对楚昕和龙炎的两名受伤队员进行救治,其他队员则呆在帐篷里吃吃喝喝后补眠。 1056:心虚? 耳边没有枪声,炮弹声,大家神经放松,睡得都很沉,直至翌日晨阳升起,才一个个醒过来。 好好洗漱一番,吃着组委会提供的营养餐,石磊等皆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 到中午时分,没全队覆没在敌人枪炮中的他国赛队,方狼狈不堪地陆续返回大营。 “下午是授奖仪式,还有组委会安排的新闻发布会,大家要去参加吗?” 叶默寒内敛的深眸从队员们身上一一掠过,嘴角牵起抹微不可见的弧度,沉声问。 “是一定要参加,还是采取自愿?” “是啊,队长,组委会可有强求?” “这倒没听说。”叶默寒语声浅淡,将目光挪至乔颖身上:“乔副队可想参加?” 乔颖清透明亮的眼眸闪了下,笑着说:“如果没强行规定,我想我留在帐篷里休息更好些。”比赛结果已确定,用不着担心有变数出现。 “数百人参加比赛,除过中途退赛的,活下来的不多,而我们龙炎不仅取得胜出,并且没大的伤亡,这恐怕会引来各国记者好奇,大家下午不去参加授奖仪式和新闻发布会,那些记者只怕也会涌到咱们休息的帐篷里来。”叶默寒如是说着。 “我睡觉,养足精神好回国。” “队长,授奖仪式和那什么新闻发布会你和乔副队参加就好,我们就留在帐篷里休息。”石磊见邱勇说完话大喇喇地躺到牀上,好笑地摇摇头,看向叶默寒和乔颖说了句。 叶默寒没立刻接他的话,而是问在场所有队员:“大家都没兴趣?”大家齐摇头。 “那好,大家全部继续休息。”听叶默寒这么说,乔颖秀眉微蹙:“这样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叶默寒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对于乔颖话中的意思,他心里明白,但他一点都不担心。 想说华夏自大么?呵呵!华夏这届首次参赛,那些所谓的西方大国都在看华夏的笑话,且一看到他们的队员就露出目中无人的表情,既如此,那他们就自大一回让他们看看。叶默寒心下冷哼,就是承办这次大赛的组委会,看到华夏参赛队的时候,也依稀间露了些许轻视。 华夏早已不是多年前被他国侵略、欺辱的华夏。 轻视,嚣张,自以为是……这些对华夏,对华夏军人的不屑情绪,他今天就嚣张一回,好好打打他们的脸。 午后两点多钟,组委会派人过来通知龙炎去参加下午的活动,叶默寒淡淡地说了句大家尚未缓过神,怕是没法参加,他这话自然令对方有些不满,却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再次恳切说什么不参加会影响不好,叶默寒无奈之下同意自己去参加就好,熟料,对方没再忍住,直接变脸,指责华夏不是礼仪之邦么,为何要如此失礼。 叶默寒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最后索性不再搭理对方。 原以为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没想到的是,在组委会派出的那位负责人离开后没多久,大批记者蜂拥而来,说着各国语言要采访龙炎是如何做到全须全尾胜出,以及龙炎对这次比赛的感想等等问题。 乔颖不喜热闹,不,准确些说,龙炎的每个特战队员都不喜欢热闹,他们是军人,是直性子,万一说出句不合适的话,亦或是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无疑会给祖国抹黑,有失祖国威严,所以,他们不愿出现在太多人前,尤其是出现在记者面前。 再者,他们隶属国刃,曝光在聚光灯下,不是什么好事。 “收拾收拾,我这就和国内取得联系,咱们尽快回国。” 叶默寒听着帐篷外叽里呱啦的喧闹声,如墨染般的剑眉微皱了下,与大家沉声说了句。 “队长和国内联系,我去轰那帮记者离开。” 石磊见乔颖脸上露出不耐烦,拎起自己的突击步枪就往帐篷外走:“这里不是菜市场,劳烦诸位走远点。”他冷着脸,目光锐利盯向一众记者,出口之语倒还礼貌。然,那些记者不但没有离开,还争先恐后地向他发问。 一个个刁钻,带着不善的提问从记者们口中而出,石磊眼眸半眯,看向那几个所提问题明显带着恶意的记者。 呵!M国记者、太阳国记者…… 石磊嘴角一抿,冷喝:“再不离开,老子突突了你们!”马勒戈壁,龙炎没出现大的伤亡,就来找龙炎寻求真相,这是觉得华夏可欺么?大赛是组委会承办的,各国参赛队是一起从大营出发,到组委会指定地点降落,从而各凭实力完成这次比赛,怎么从这帮鸟记者口中说出的好像华夏在搞鬼。 拿下第一名,没有出现大伤亡,直指华夏在比赛中搞鬼,我勒个去,这特么的简直是疯狗,否则,不会在这张嘴就乱吠。 “你这是威吓我们!” 嗤笑一声,石磊目光嘲弄,冷冷启口:“威吓?”不待音落,他就扣动扳机,朝着几名态度嚣张,眼里带着挑衅,不怀好意的M国,太阳国等几国的记者扫射起来。“啊……杀人了,华夏军人杀了人了!”子弹咆哮,掀起地上尘土飞扬,吓得那几名记者一脸惨白,边大声尖叫,边连连后退。石磊周身杀气外放,怒喝:“没听说过战后综合征,现在就给老子听清楚,老子从战场上下来需要好好休息,要是你们继续在这吵闹,让老子静不下心,无法纾解情绪,导致抢走火可就是你们自个倒霉了!” 冷厉的声音宛若冰锥扎进人心,在场记者无不感觉后心发凉。 “你这是给自己不配合我们记者提问找借口,同时也是在回避我们的提问,难道你们华夏赛队心虚,不敢当着我们大家的面说出实情?” M国那名记者见自己的盟友都不再说话,心里一阵气恼,但转瞬她抬起下巴,冷笑着看向石磊来了那么一句。 “心虚?我华夏赛队为何要心虚?马勒戈壁,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嘴巴一张一合就喷粪,知道给这空气造成多大的污染吗?” 1057:乔副队威武 石磊佯装一副痞子样,又是疾言厉色质问,又是粗鲁地喝骂,丝毫不给对方面子:“想知道我华夏为何没出现大的损伤,我现在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们在战斗中,从未想过把枪口对准他国赛队,更是尽可能地避开与他国赛队发生冲突,只是一心与敌对战,才最终取得胜出,并没有造成大的人员伤亡,反之,你只要稍微有点脑子不难想到。” “不可能!你说的绝对不可能!”那名M国记者根本就信石磊所言:“你在乱说……你一定是在乱说……” 石磊正要启口,帐篷门口传来清越的女声:“我们有没有胡说,你们可去去问问幸存下来的各国赛队。”乔颖走到石磊身旁站定,清透的冷眸从M国、棒子国、太阳国三国记者身上扫过,最后落在M国记者身上:“我龙炎到组委会指定降落点没多久,就在与敌作战途中被三个暗中结盟的国家赛队伏击,如果不是我龙炎队员身手够好,或许我们全队在没见到敌人前就已被灭在战场上。” 女队员! 特战女队员! 各国记者齐把目光聚焦在乔颖身上,眼里满满都是惊艳与愕然。 漂亮,好漂亮的东方美女。 秀若兰芝,冰雪出尘之姿中透着难以用言语描述的威严,她是女子,还是位如此美丽的女子,可就是这样的她,却是龙炎特战队员。 她说什么?三国赛队暗中联手对付龙炎,她是看着自己说的,眼神冷若冰霜,难道……难道她口中你的三国赛队,是指自己国家和……和石磊争辩,对龙炎怀有恶意的M国记者此时一阵心虚,加之乔颖外散的气势作用,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副队长。” 石磊和乔颖打了声招呼,听到他这么称呼身旁的女子,各国记者禁不住暗自唏嘘。 容颜精致,身形纤弱,却是特战队员,且是华夏龙炎的副队长,这女子难道有着过人的长处? 乔颖定定地凝向一众记者,慢慢的,她嘴角弯起,看着M国记者说:“是不是很想见识见识我龙炎队员的身手?”音落,不待记者们出声,她直接运转真气到右掌,继而朝M国记者拂手,登时一股无形劲气袭出,那名M国记者不受控制地疾腿,末了重重地跌坐在地上。 “怎样?各位记者朋友没失望吧?”双手负于身后,乔颖身形站得笔直,一脸英姿飒爽:“想要继续见识的话,我不介意多表演几次,但是,接下来可就不是隔靴搔痒了哦!”说到后面,她脸上忽然浮开抹笑容,仿若春花绽放,还不忘朝各国记者俏皮地眨眨眼。 然,她的笑容明明很美,很璀璨,落在各国记者眼里却吓得浑身一个哆嗦,还有她眨眼的娇俏样,在各国记者这,却并未觉得可爱,而是一致觉得那是华夏古神话中修炼千百年的妖魅向他们发出警告。 “大家既然不说话,那是不是说全长见识了?” 淡淡的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从她唇齿间漫出。 各国记者先是面面相觑,接着一致点头。 “很好。”乔颖满意地点点头,笑问:“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们心里对我华夏龙炎胜出,没有大的伤亡是否仍存在疑问?”各国记者神色怔忪,相继摇头。乔颖见状,好看的眉梢微微上挑:“大家不走,莫不是表里不……”没等她说完,各国记者,包括一身狼狈从地上起身的那名M国记者,全从龙炎帐篷外走开了。 “牛!牛人啊,竟不管不顾地就开枪,也不怕出现误伤。” 邱勇一看到石磊走进帐篷,就笑呵呵地竖起大拇哥。 “我算什么牛人。”石磊咧了咧嘴,笑着摇头,说:“你们刚才可没看见,咱们乔副队直接轻轻一拂手,那叫嚣最欢的M国记者就不自主地往后击退,最后一脸惨白地跌坐到地上。看样子摔得不轻。” “乔副队,你莫非懂古华夏功夫?”邱勇惊讶地问。 乔颖微笑:“我从小身体不怎么好,爷爷为让我身体强健些,就教了我些拳脚功夫,至于是不是古华夏功夫我可不知道,你们若想学,等回国后我可以教你们一两招。”内功心法不是谁都能修炼,若无法打通经脉,即便学了也没用。 “学,我们想学。” 大家脸带笑容,一个比一个高兴。 能多学些拳脚功夫,在做任务时无疑会多几分活命的机会,能活着,哪个都不想战死在战场上,毕竟只有活着才能更好地为国出力。 “他们应该是故意来找茬。” 与国内取得联系后,叶默寒走向乔颖,浅声说了句。 “随便他们怎样。” 龙炎胜出是拿实力在说话,而非用见不得人的手段获取的。 叶默寒抿了抿唇,说:“和国内已经联系上,半个小时候我们就可以坐直升机离开这里。”乔颖和队员们一听,全笑得一脸愉悦,说:“那就尽快收拾收拾,准备登机回国。”楚昕是被龙炎队员用担架抬上直升机的,这时的他已经被换上一身干净的衣裤,浑身看起来清清爽爽,但脸上却还是不见血色,给人的感觉好不脆弱。 要从组委会设的这处大营驻扎地回到华夏京都,最起码得三天时间。 直升机即将起飞,叶默寒捧着一精致的包装盒,身形笔直挺拔,迈着标准的军人步履,由远及近走到停机坪,一上机,他就把手中的盒子打开,让大家看了看组委会颁发给华夏龙炎的获奖奖杯。 “队长,乔副队,咱们回去后是不是得好好庆祝庆祝?” “庆祝肯定是有的,军功也跑不了,队长,你说是不是啊?” 乔颖笑着听完张越的话,转向叶默寒单挑一眉问。叶默寒原本冷峻的面部表情稍变柔和,看着她点点头,然后将眸光挪至咧着嘴傻笑的队员们身上:“军功和庆祝少不了,还有假期,大家回国后可以好好放松放松。” 1058:歌声纾解 “太棒了!” 大家高兴地吆喝一句。 螺旋桨嗡鸣声响起,直升机逐渐升空,不多会就消失在大营上空。 楚昕是醒着的,在被抬出帐篷那一刻他就已经头脑清醒,高烧是在今天一早退下来的,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行军牀上,躺在担架上,耳边时而是热闹的说笑声,时而是静寂一片,又时而是吃东西和喝水的声音,总之,机舱里的气氛给他的感觉很轻松。然而,他的心却被伤痛填满,被无尽的恨意填满。 报仇,报仇,如果能立刻回到香城,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那俩猪狗不如的畜生,会杀了他们的子女……不,杀了他们实在是太便宜,他要他们活在社会最底层,让他们饱受生活折磨,饱受精神和身体上的摧残,让他们活着来为他的家人赎罪。 恨意翻滚,痛在心头…… 爷爷,爷爷可知他们一家出事?可知他最器重,最疼爱的孙儿此时有多后悔给家里打那个电话,可知他在十八岁这年经历了最悲痛,最痛苦的事?爷爷……是否还健在?那俩畜生会不会对爷爷也动手了? 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在一起,由于用力过猛,手背上青筋毕现。 为免他高烧反复,军医建议乔颖,给楚昕要连挂三天点滴消炎,因此,楚昕是挂着点滴被龙炎队员台上直升机的。 距离飞离大营已过去两日,大家除了吃喝睡就是闲聊。 “乔副队,你给我们唱歌听吧!” “乔副队,我们很久没听你唱歌了,你就给我们唱几首,好不好?” 林峰话音刚落,庄海就跟着出声,同时还给刘小春和祝二毛挤挤眼,两人会意,齐看向乔颖,笑着说:“乔副队,我们想听你唱歌。”原国刃一分队队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把目光全聚在叶默寒身上,石磊挠着头笑呵呵地启口:“队长,要不你让乔副队给大家唱几首歌。”乔副队会唱歌,他们怎不知道?瞥见祝二毛几人的得意眼神,石磊等心情很不美丽,但脸上都没露出丝毫异样。 他们把目光从叶默寒身上挪至乔颖身上,高声喊:“乔副队,我们想听你唱歌。” 乔颖眉眼间笑意萦绕,点头:“好。”清透含笑的眼眸朝楚昕脸上看了眼,他虽然没睁开眼,虽然在极力隐忍,她却看得出他的心在痛…… 他遇到的事儿肯定很严重,对他打击一定很大,又痛又恨,难道他说的没有亲人,是指亲人近期离开了他,去了一个冷冰冰的世界? 秀眉微拧,她想了想,轻轻浅浅的歌声立时在机舱里扬起:“我要控制我自己不会让谁看见我哭泣……”他竭力隐忍,但眼角却明显是湿濡的,可想而知他这段时日心里有多悲戚,有多痛苦。 “……不愿想起你怪自己没勇气心痛得无法呼吸找不到你留下的痕迹……”听到耳边的歌声,楚昕周围瞬息间仿若浓郁的悲伤气息笼罩,不愿想起你,怪自己没有勇气,心痛得无法呼吸……他不愿去想那天发生的事,不愿去想那血淋淋的一幕,可是……可是他控制不住,控制不住不去想,爸妈和哥嫂,还有小侄儿,全死了,不仅被枪杀,还连人带车被那伙乔装成歹徒的佣兵毁尸灭迹。 爆炸声声,他们尸骨无存……他找不到一丝痕迹,什么都找不到…… “眼睁睁的看着你却无能为力任你消失在世界尽头找不到坚强的理由……” 无能为力,看着他们被枪杀在车里,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死不瞑目,看着他们炸得灰飞烟灭。 啊……心中怒吼,悲怆的怒吼,为什么挣脱不开歹徒的钳制,为何挣脱不开…… 都死了,一家人都死了,留下他一个还活着,为了能够报仇,他得活着,必须得活着,这是他被那恶棍欺辱后,找到坚强活下去的理由么?心是苦的,是涩的,是痛的,是悲的……为了报仇,他要坚强活着,要让他们后悔对他一家犯下的错。 “……再也感受不到你的温柔告诉我星空在那头哪里是否有尽头心痛的无法呼吸找不到昨天留下的痕迹……” 妈妈,疼他爱他,笑容温柔,为一家人操劳的妈妈,他再也看不到了,再也看不到她温柔的笑容,再也不能被亲昵地摸着头顶,再也听不到她柔声与他说话。 泪滴滴滚落,顺着楚昕消瘦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颊滚落,融入他鬓边的碎发中。 似是感触到他散发出的悲伤气息,大家的目光不知何时都落到了他身上,眼里闪动着复杂的情绪。 “……告诉我星空在那头哪里是否有尽头就向流星许个心愿让你知道我爱你……” 曾经温暖和睦的家,曾经最亲最爱的家人,一夕间全离他远去,爸妈……哥嫂,小宇儿,我爱你们,我爱你们……你们知道么?我多想随你们而去,可是我不能……我还要给你们报仇,我得努力活着,活着回到香城,活着让他们赎罪。 乔颖歌声落下,澄澈清透的眸子定定地看向楚昕:“你和你家人之间的故事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爱他们,他们也爱你,要是让他们知道你现在被痛苦和仇恨包围着,我想他们肯定会很心疼。人生漫长,谁都有遇到过不去的坎,但只要看开一点,会发现世间还是充满很多的美好。” 轻缓的声音飘入楚昕耳廓,他紧紧地抿着唇,没睁眼,也没说话,依旧静静地躺在那,一动不动。 “我曾怀疑我走在沙漠中从不结果无论种什么梦……”低叹口气,歌声从乔颖口中再度扬起。少年如玉,却被克莱尔那样践踏自尊和骄傲,如若想不开,可真就毁了!“……习惯伤痛能不能算收获庆幸的是我一直没回头终于发现真的是有绿洲……” 楚昕在耳边的歌声作用下,逼退眼里的湿意,脸上的痛苦和悲戚逐渐被坚强取代。 1059:女侠,女王 “每把汗流了生命变的厚重走出沮丧才看见新宇宙……海阔天空在勇敢以后要拿执着将命运的锁打破……”对克莱尔生出的恶心,对自己生出的厌恶,都在逐渐淡化,他……已经给自己报了仇,那个恶棍,是他亲手杀的,这世上不会再有那恶心的人出现。 他是楚昕,是香城人公认的天才,是爷爷和爸妈的骄傲,他不该因那件事就自我厌弃,他要勇敢面对那件事,要勇敢地从那件事中走出来。 “……清晨的窗口失眠整夜以后看着黎明从云里抬起了头……只要是光一定会灿烂的……” 缓缓睁开眼,楚昕面部表情放松,望向乔颖,望向这个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数天前救了自己,此时用歌声开解自己的女孩儿。 “海阔天空狂风暴雨以后转过头对旧心酸一笑而过……”听着耳边的歌声,他口中无声喃喃:“海阔天空狂风暴雨以后,转过头,对旧心酸一笑而过……”看到他神色已经放松,乔颖 精致漂亮的脸上浮起抹浅淡的微笑,继而她把目光挪向叶默寒,挪向静静聆听她唱歌的所有队员,唱起了又一首歌:“烛光中你的笑容暖暖的让我感动告别那昨日的伤与痛我的心你最懂……”澄澈的眼眸重新落回叶默寒身上,她轻声唱着,唱着这首歌:“尽管夜色朦胧也知道何去何从我和你走过雨走过风慢慢地把心靠拢就让我默默地真心为你……” 空灵曼妙的声音回荡在机舱内,叶默寒在不知不觉间神色变得柔和,深邃黑亮的眼眸里染上抹情愫,他就那么静静地与她对视,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他深爱,与他有着千年情缘的女孩儿,这是他的女孩,是他喜欢、深爱的女人,是他一生的伴侣,是他要疼爱守护一生的妻子。 “一切在无言中有缘分不用说长相守……” 慢慢的,乔颖思绪飘远,飘到曾经穿越的那个时空——大晋,飘到二十一世纪……心口渐渐酸涩难耐,曾经……曾经她是多么爱那个人,曾经无数次被那个人的笑容感动,原以为经历过那些苦痛,两颗心会靠拢得紧紧的,然而,那个人给予她的却是背弃,是无情的背弃,他不在乎她,不在乎她对他的情意,不在乎他们曾经的过往,背弃她,狠狠地伤害她…… 结果她命不该绝,穿越到另一个时空,谁知,那伤害她,背弃她的人竟然也在那个时空。 说什么好后悔,后悔不该那样对她,说什么她离去后,他的心有多痛有多难过,说会用行动征求她的原谅,说即便她不原谅他,他也会默默地守护她。 事实上却是,她被关进地牢,看着他摆着一副丑恶的嘴脸,为权势构陷一国太子。 砍断四肢,并用毒将太子毒瞎毒哑,权势于他来说,就那么重要么?重要到可以背弃爱情和亲情,背弃自己做人的良知? 太子?她看到的虽然是没了眼睛,没了手脚的太子,但不可否认的是,那是个绝代风华的男儿,是个顶天立地的国之储君,可命运捉弄人,这么好的储君,竟被兄弟构陷,落到那样凄惨的下场。 “宫衍,你是不是也还活着,像我一样,穿越到另一个时空好好地活着?”宫衍,太子的名讳,后来从地牢出来,她通过周密部署,让那个人阴谋败露,为风华绝代的太子昭雪后,在宫中,在府上,在街上听说过不少有关前太子,也就是宫衍的故事。 他果真绝代风华。 多才,睿智,若没有被兄弟构陷,来日登上大宝,绝对是位英明的君主。 “……我依然情有独钟亲爱的我永远祝福你好人就有好梦……”挥散过往点滴,她拉回思绪,接触到叶默寒的目光,看到里面写满疼惜和不知所措,她给他一个微笑,轻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歌声仍回荡在机舱里,她看向并肩战斗过的战友,看向这些可爱的面孔,嘴角笑容漾开,用心在歌唱:“有缘分不用说长相守让感觉与众不同就算是人间有风情万种我依然情有独钟……亲爱的我永远祝福你好人就有好梦……” “啪啪啪……” 歌声落下良久,大家方回过神,激动得连连鼓掌。 “我……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吗?”掌声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待落下后,楚昕虚弱的声音飘入乔颖耳里,他定定地看着乔颖,眸中已很难看出痛与仇恨,有的只是清明。“乔颖,我叫乔颖。”乔颖微笑,与他四目相对。 “乔颖……很好听的名字,很配你!”楚昕说着,眼里染上一抹伤痛,但转瞬即逝,他嘴角动了动,启口:“我叫楚昕,是香城人……”他叙说着,把自己家人的遭遇,把自己如何出现在夜枭总部据点的事儿,不做任何隐瞒地与乔颖说了遍。 随着他语落,机舱里的气氛一瞬间变得很是凝重。 乔颖静默片刻,问:“你知道是谁雇夜枭佣兵害了你一家人的命?”楚昕轻“嗯”一声。 “你要给家人报仇?” 答案显而易见,她却还是这么问了。楚昕没吭声,只是看着她。 “杀人犯法,而有时候让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活着,远比杀掉他还要让他来的痛苦。”话一出口,乔颖微微一怔,却并未对自己所言纠结。叶默寒黑眸中染上抹寵溺,嘴角弯起抹轻浅的弧度,对自己的女儿生出满满的无奈——嫉恶如仇的丫头。 是的,死容易,对于一个该死之人,让他“活着”远比让他死去还要来的痛苦! 石磊等无不目瞪口呆,深觉他们的副队长若出生在古代,绝对是位名扬天下的女侠,他们听得懂乔颖话中的深意,也因此感慨多多。 女侠,女王,指的就是他们的乔副队。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和乔副队的喜酒啊?” 楚昕半晌没接乔颖的话,机舱里不由安静异常,善于观察的龙炎队员,在这安静的氛围内突然就感到些许怪异,于是乎大家的目光就像梭子似的在叶默寒和乔颖之间来回穿梭了一会,然后邱勇挠着头突兀地问出那么一句。 1060:他很好,真得很好 叶默寒先是一怔,旋即一本正经地说:“到了该喝的时候喝。”听了他的话,龙炎队员全都笑看向乔颖。 “我的年岁比你们可都要小。” 尴尬地咳了两声,乔颖脸颊微红,故作冷静地看了队员们一眼。 楚昕静静地看着她,无人知道他这会在想什么,好一会,他目光微闪了下,与乔颖说:“我听你的,不动手杀人。”乔颖微笑:“不管你想怎么做,都必须得先养好身体。” “嗯。”楚昕眨眨眼,算是将她的话听进耳里。 时间点滴流逝,直升机于翌日清晨飞入华夏凌空,终在午后在京都军区某部队降落。 考虑到楚昕的身体状况,乔颖和叶默寒商量过后,请这支部队的领导安排辆车,将楚昕直接送到军区总医院医治。 乔天野有亲自过来接叶默寒和龙炎队员,看到他的那一刻,全体队员瞬间列好队,身板笔挺,刷地敬了个军礼。望着眼前一众功臣,乔天野脸上表情肃穆,抬手郑重还礼,而后,眼里迸射出难掩的热切。 “大家辛苦了!” “为国争光,不辛苦!” “好,大家都很好,都是祖国的大功臣。” 毫不吝啬地赞了句,乔天野将目光从队员们身上挪向叶默寒:“得知你传回胜出的消息,一号首长很高兴。” 叶默寒启口:“为国争光,是我们该做的,更是我们的职责。” “大队长,这次任务圆满完成,有没有什么奖励啊?” 乔颖见大家齐朝她挤眼,嘴角噙笑点点头,看着自家老爸问出大家伙的心声。 “奖励?”乔天野脸上的表情看起来相当开心:“你们想要什么?”慈爱的目光锁在宝贝女儿身上,他笑着反问。 “吃大餐,睡大觉。”乔颖言简意赅。 乔天野神色一怔,随之眼眶泛红,心中发酸。他对大赛有所了解,清楚知道在比赛过程中,这些热血战士会面对什么——恶劣的环境,炎热的天气,险象环生的战斗。能在比赛中取得成绩,并且取得赛事第一名,这需要付出多少血汗,冒着怎样的枪林弹雨,他完全不用深想,也能猜到七七八八。 大餐? 睡觉? 整个赛事中,他们每天吃的无非是压缩饼干,想吃肉根本没得可能。 至于美美睡一觉,可能么?既要向目标行进,又要不时与敌战斗,哪来的时间,找个妥善地方,安心的闭上眼休息? “庆功会已经准备好,吃好喝好后,放假一个月,大家好好休息。”敛起心绪,乔天野深眸一一从队员们身上掠过,俊朗刚毅的脸上挂着浅淡的微笑,说:“还有上面给你们的奖励,在我来这之前都已准备好。” 大家听了他的话,高兴得全裂开嘴“嘿嘿”傻笑。 “好了,上车,我这就带你们去庆功会现场。” 说着,乔天野就朝来时乘坐的军绿色越野车走去。 “大队长,能告诉我们庆功会设在哪里吗?” 不知哪个扯着脖子冲着乔天野的背影喊了句。 “上车,跟着我的车子走就是。”回过头,乔天野笑笑,卖起了关子。 “可我们就这样去庆功会不太好吧!” 乔颖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迷彩服,抬眼看向自家老爸,脸上露出抹不好意思。知女莫若父,乔天野眸光温和,笑说:“放心吧,等到了那儿,大家先好好洗个澡,再换身衣服,然后去参加庆功会。” 石磊眼珠子一转,笑呵呵地问:“大队长,该不会是庆功会设在京都某家酒店吧?”乔天野颔首,登时,队员们愉悦地吆喝出声,笑着摇摇头,乔天野走到越野车旁,拉开车门又回过头,故作严肃,低喝:“好几位老首长都在酒店等着呢,还不快些上车。” “是!” 大家刷地立正敬礼。 龙炎在比赛中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绩,不仅在国际上扬了华夏国威,且痛快地展现了华夏军人的风姿,这无疑是件值得高兴和自豪的事,因此,上面专门拨出一笔钱,让乔天野好好犒劳犒劳大家一番,而乔天野接到上面的电话后,立马就做出了安排。 “你放假想做什么?” “在家看看书,写写东西,再去工厂和公司瞧瞧,哦,对了,我有和小舅舅筹建一个大型度假庄园。” 从车窗外收回目光,乔颖澄澈的眸中笑意萦绕,她看着身旁的男人,看着他完美的俊颜,轻声说:“假期结束后,若国刃那边没有需要,我应该不会再过去了。” “别只顾着忙,要注意劳逸结合。” 叶默寒抬手揉揉她的发顶,眼神寵溺,语声轻缓而柔和。 “我会的。” 乔颖莞尔一笑,点点头。 “要说到做到。”握住她的手紧了紧,叶默寒深邃内敛的黑眸中写满认真:“不要让我担心。”这是个耿直又富有责任感的男人,此时此刻,他对女孩儿的爱毫不掩饰。乔颖长睫颤了颤,只觉脸儿微微发烫,不由嗔叶默寒一眼,车里又不是只有他们两个在,干嘛说话这么煽情? 在比赛中,她有深刻感受到他无微不至的关怀,感受到他按捺在心底,却又不自觉流露出的爱意,他……很好,真得很好!值得她用心去爱,用心去守护他们之间的感情。 到达酒店,按着事先安排好的客房号,大家高高兴兴地前去洗澡换衣。 看着牀上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个个眼圈瞬间泛红,心中好不感动。是大队长为他们准备的,一定是! 泡澡、换衣,浑身放松。 待大家再聚在一起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都穿着便装,但军人的气质却丝毫不减。 庆功酒宴很丰盛,几位老首长一脸和蔼,在与这些为国争得荣光的功臣们说话时,没少出言夸赞,且不忘关心地问询他们的身体状况,总之,今天的庆功酒宴是放松的,是热闹的,让大家感觉不到一丝压抑。 老首长们没坐多久就离开了,大家更是放开性子地玩闹起来。 1061:我有人爱,不需要你们自作多情 “大家很开心。” 乔颖喝不了酒,见队员们又是笑闹又是划拳,笑着与叶默寒说了句。 “每外出做一次任务,就相当于在阎王殿门外转一圈,任务圆满完成,大家需要放松。”叶默寒抿了口酒水,续说:“过会大家都得接受心理疏导,以免在战斗中留下不好的阴影。”乔颖一怔,转向自家老爸看了眼,见老爸点头,她摇摇头,说:“我就不用了。” 叶默寒倒是没说什么,乔天野却一脸严肃地开口:“颖儿,接受心理疏导是部队对完成任务归来的战士的爱护。” “爸爸,你说的我知道。”乔颖笑笑,说:“妈妈在世时有教过我一些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我清楚经历一场战斗后该如何做自我调整。”乔天野怔了怔,冷峻的脸上浮开一抹怅然:“要是你妈妈还活着……”后话他没有说出,只是静坐在那想着心事。 “大队长,身体检查和心理疏导今天要一起做吗?” 乔天野的思绪突然间被叶默寒的声音拉回,他看了眼吃喝划拳的战士们一眼,方说:“今个大家刚回来就算了,后天大家回基地再做。”说到这,他将眸光挪向乔颖:“颖儿,听爸爸的话,后天和大家一起做检查,这样爸爸也能放下心来。” 嘴角动了动,乔颖终点点头:“好。” “队长,乔副队,放假后我们能去找你玩吗?” 祝二毛喝得微醉,大着舌头与乔颖还说。 “可以,你们要是不回家探亲,到时全到我家来玩,我给你们做好吃的。”乔颖脸上笑容浮开,水润的眸光从大家身上掠过,她清楚这些队员的家基本上都在外地,如果留在城里玩儿,除过住酒店就没地去了,既然大家想找她玩儿,她除过欢迎,没理由去拒绝。 叶默寒这时启口:“我在城里有房子,大家如果不想住酒店,吃饱喝足后就随我走。” “真的吗?队长。” 祝二毛猛甩了甩脑袋,酒意顿时消散不少,憨笑着确认。 “自然是真的。”叶默寒颔首。 “队长,你太好了!” “我太爱你,队长。” “我也是,我也是,我也爱队长!” ……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全说爱某人,乔天野看着这些可爱的战士,朗笑出声,乔颖也忍不住发出了愉悦的笑声。叶默寒则黑着脸,甩给这些作怪的家伙们一个冷眼,薄唇轻启:“我有人爱,不需要你们自作多情。” “哈哈!” 登时,包间里笑成一团。 知道自己被这群小子给捉弄了,叶默寒倒也没生气,只是俊脸比刚才还要黑了一些。 接收到大家投到自己身上的暧昧眼神,乔颖双颊袖红,尴尬地连咳好几声,说:“都看着我干什么,你们队长有人爱是他的事,与我可没一点关系。”说完,她朝自家老爸眨眨眼:“大队长,你说我说的对吗?” 乔天野很是配合自家闺女,笑着颔首:“没错。” 咱能不揣着明白装糊涂么?大队长。 石磊等嘴角抽了抽,同情地望向叶默寒。 “大队长,叶队长很喜欢乔副队呢,之前乔副队去我们铁拳团,叶队长当着我们的面牵乔副队的手,还对乔副队笑得一脸温柔。”祝二毛是个老实孩子,心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当时乔副队没有甩开我们团长的手,面对我们团长笑得像朵花儿一样,可好看了。” “是吗?” 乔天野俊朗刚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定定地注视着叶默寒单挑一眉。臭小子,竟敢牵他家宝贝闺女的手,看来,他得做些什么,才能让这臭小子知道想把他的亲亲闺女儿娶进门,前路还长着呢! 心里如是想着,乔天野起身,与乔颖说:“这吃喝也差不多了,走,和爸爸回家。”乔颖在祝二毛说话那一刻,脸颊泛红,整个人好不尴尬,这会儿听到自家老爸的话,想都没想直接点头,她需要从这立马离开,以免在大家面前露出不自在。 “大队长,您先回,我随后和颖儿一起回大院。” 就在乔颖迈开腿准备跟在自家老爸身后走之际,叶默寒站起身,一把攥住她的胳膊,黑眸深邃,宛若星子璀璨,一脸镇定地看向乔天野。 “颖儿,你的意思呢?” 乔天野的目光从他身上掠过,落在乔颖身上。 “那我就在这再陪大家玩会,爸回家给告诉爷爷和大伯大伯母,还有小昱小泽,就说我会尽快回去。”乔颖其实挺为难的,一边是自家老爸,一边是她的未婚夫,是未来要和她过一辈子的男人,选择离开还是留下,真得很难!但,她又清楚知道,老爸只是一时女儿控发作,才想着给身旁这人一点“颜色”瞧,他心里其实根本就没什么。 “别玩得太晚。”听他这么说,全体队员刷地朝他敬个军礼。乔天野额头抽了抽,暗忖:“一帮臭小子。”回过军礼,他转身而去。 目送他走出门外,石磊等先是面面相觑片刻,随之你在我肩膀上捶一圈,我在你肩膀上捶一圈,齐齐放飞自我,笑得不再有任何顾忌。 约莫过去二十多分钟,所有人终于酒足饭饱,相互间勾肩搭背前往各自客房休息。 “大家好好休息。” “是。” 队员们的客房都设在一个楼层,看着大家一个个摆手道别,走进客房休息,叶默寒看向乔颖,深邃黑亮的瞳眸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轻语:“你也回客房好好睡一家,等睡醒了咱们就回大院。” “好。”乔颖微笑着点头:“我睡醒去找你。” 叶默寒唇角噙笑,定定地注视着她,低“嗯”一声。 窗外暮色已然落下,乔颖一觉睡醒感觉,只觉身上的倦意消散不少。 到盥洗间洗了把脸,而后稍作收拾,她就出了客房。 咦?门开着,他莫非知道自己这会过来? 清亮的眼眸眨巴了下,乔颖放轻脚步而入,就看到叶默寒站在玻璃窗前,柔暖的灯光倾洒在他的脸上,给他冷峻的容颜无形中增添了几分柔色。 1062: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完美无缺的侧颜,俊挺宛若玉柱般的鼻,性感至极的薄唇,知道他俊美,知道他五官精致,轮廓分明,仿若诸天神匠精心雕琢,然,每每乍然间看到他,她仍一次次为之失神。他是男人吗?那张脸是男人应该有的吗?肤色白如玉,哪里像是一名特战队员应有的肌肤? 可事实上他确实是特战队员,并且在部队摸爬滚打,风吹日晒多年。 乔颖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弯起了嘴角——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就是他吧! 长睫微颤,她强忍住自己笑出声,静静地站在叶默寒身侧三步外,就那么笑盈盈地看着他毫无瑕疵的侧颜,看着此时不知在思考什么的他。叶默寒望向窗外,目光深邃却没有焦点,但若刻意去留意,会发现他的眼睛如黑色寒玉,透着摄人魂魄的力量。 “在想什么?”时间分秒划过,乔颖终没忍住,走上前轻声问。 叶默寒一怔,旋即回过神:“过来了?”他眸色柔和,俊美的脸上浮开抹微笑:“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乔颖浅浅一笑,问:“你就那么心急想娶我?” “嗯,很心急,想时刻和你在一起。”叶默寒看着她,笑得一脸寵溺。 乔颖脸儿微热,嗔他一眼,带着些许不自在说:“没事就知道乱想。” “我说的是实话。”他可没有乱想。 叶默寒走到乔颖面前,深邃黑亮的眼眸定定地锁在她绝美空灵的脸上:“要是你能早出生几年该有多好啊!”乔颖暗自吐槽:早出生几年那也不是我好不! “颖儿,我要是说我们很久以前就认识,你信么?” “很久以前?” “是呢,很久以前。” “有多久?” “前世。”他的很久就是前世,他们前世就认识,虽然那时他看不到她,也无法和她说话,但直觉告诉他,她们是同一个人,且他感觉得到她带给他的熟悉感。乔颖眸光迷惘,喃喃:“前世么?” “你不相信人有前世?” 见她陷入自我思绪,叶默寒牵着她的手坐到牀边,定定地看着她,黑眸中多种情绪流转,柔声问。 “我原本是不信的,但有些事儿又让我不得不信。” 乔颖与他四目相接,眸光依旧迷惘:“我有做过一个梦,梦中我在两个不同的世界生活过……”叶默寒没有插嘴,听着她时断时续叙说。 “很真实的梦,两个世界,两段人生,爱与恨,痛苦与快乐我都有深刻体会到。你知道吗?在那个古代的世界中,我从一个傻女蜕变成了一国公主,不是普通的皇家公主,是赫赫有名的镇国公主。” “你很厉害,竟然在梦中有那样的际遇,并且做出那么多利国利民的事。” 镇国公主?他是真没想到她会被那人封为镇国公主,没想到她凭借自身才华,为大晋百姓做出那么多实事。 “不,我不厉害。梦中,我的爹爹是战神,那个国家的太子殿下亦是战神,他们才叫厉害。但让人感到痛心的是,那么好的一国储君,却被喜欢的女人背叛,被异母兄弟构陷,最终含冤惨死。” 傻丫头,那个背叛我的女人我一点都不喜欢,而之所以和她偶尔见面,只是因为东宫需要一个女人主事,只是因为我和她相对旁的女人来说比较熟悉罢了。 至于感情,我对她从未动过心,又何谈感情? “我梦中的两个世界很真实,我若说那都是我的前世,你又是否相信?” 神思恢复清明,乔颖清凉的眸子眨巴了下,玩味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叶默寒神色认真,语气同样认真:“我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你信?可我前世并没有见过你啊……”乔颖俏皮地拉长尾音。 “是的,我信。”叶默寒轻抚着她的脸颊,面部表情尤为郑重:“我们前世一定见过,只是那时我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乔颖“扑哧”一笑:“傻,我说着玩呢,瞧你认真的,要是真有前世,要是你我真见过面,我又如何不记得你,你又如何不认识我?” “颖儿……” 静默良久,叶默寒轻唤她的名。 “嗯?” 乔颖挑眉。 “我……”我那是看不见你,这么一句完整的话,他却迟迟说不出口。 “有话你就直说,我听着呢。” 见叶默寒面带迟疑,帮上不往下说,乔颖禁不住好奇地问:“你莫不是想说前世的你有眼疾,所以和我认识是认识,但就是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儿,还有,你是大家公子,因为男女有别,不好意思找我说话?” 叶默寒看着她,忽地伸臂揽她入怀,低喃:“我确实看不见你,确实没有与你说过话。”不是他不想说,是他根本就发不出声。 “啊?”乔颖仰起头,表情诧异:“你该不会说真的吧?” “你说呢?”叶默寒眸色深沉,与她四目相对,一转不转。 乔颖张了张嘴,只觉一股莫名的情绪袭上心头,他……他难道不是在开玩笑?蓦地,一抹亮光从她脑中闪过,顿时,她脸色变了又变,试探着唤出一个久远的名字:“宫……宫衍……”这个名字一出口,她舌头打了个转,故作轻松地问:“你可认识宫衍?” 揽住她腰间的大手明显收紧,乔颖瞬间怔忪。 他是宫衍,他真得是宫衍,是大晋那个惨遭兄弟构陷,迫害致死的悲情储君! “在漆黑潮湿的牢房里,有个女孩与我明明素不相识,却鼓励我不要放弃,鼓励我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她说她叫云轻舞,是宁远候膝下唯一的嫡女,但她又说她不是真正的云轻舞,说她来自异世,魂穿到大晋的……” 乔颖彻底惊住了,她浑身僵硬,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听着男人在她耳边低语。 “被至亲之人背叛,我心里的悲与痛无法用任何言语来描述……” 叶默寒的声音无波无澜,仿若是在叙说旁人的故事,但乔颖就是能感觉到他来自骨子里的伤痛,慢慢的,她心口泛疼,伸手回抱住叶默寒的腰身。 1063:生气 她没有插嘴,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听着他言语间的痛与悲,直至他音落,她方启口:“你是什么时候识破了我的身份?” “我对两年前的乔颖没有多少印象,但在得到你那日的帮助,听到你的名字和青云苗寨时,我清楚知道你不是她,不是那个和我有婚约的小姑娘。随着对你的了解,我更是肯定你不是她,不过,心里虽有疑问,却并未立时立刻想到你就是血舞,就是曾经鼓励我,魂穿到大晋,来自二十一一世纪的那个女孩儿。看到你拿出的枪械图纸和一套特种兵训练计划,我开始认真琢磨起你的身份,不料,没等我想出头绪,你告诉我的那套内功心法让我陡然间心神一震,猜到你多半就是血舞。” 乔颖翻个白眼,说:“然后我在国刃给自己取的代号,证实了你的猜测。” “嗯,确实是这样。”叶默寒紧了紧臂弯,与她额头相抵:“我当时的心情特别激动,想要与你把事情说破,却又担心这么做太过唐突,于是,我就想着再等等,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与你说出咱们之间的渊源。” “我们还真是有福气呢,竟然能比别人多活一世,不对,我这一世已经是第三世,你不会把我当妖怪吧?”乔颖笑问。 “你若是妖怪,那我也是妖怪。” 叶默寒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应该说我们很幸运,才会有此奇异的造化。” “你能活着真好!”乔颖说着,抬起手捧住他的俊脸:“我有给你昭雪,皇上被宁王用药物控制在宫里,才没能宣召你问话。”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们无需再提。”叶默寒由着女孩儿捧着自己的脸,柔声说:“没什么比我能再次遇到你来的高兴。颖儿,当我确认你是血舞后,我很庆幸自己两年前有了那个婚约。” 乔颖心里又暖又软:“其实你想说我们之间的情缘是天注定。” “被你说中了。”叶默寒低笑。 “仔细想想,或许真是天注定呢,否则,我怎这么巧穿到这类似于天朝的华夏,并穿成你的小未婚妻。” “你就是我的未婚妻。” “之前我不是。” “自我在这遇到你那刻你就是,以后你将会是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 “没羞没臊,什么话都说。” 叶默寒宠溺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薄唇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度:“这里只有你我。”乔颖心儿一软,漂亮的脸儿上漾开春花般的笑容:“好啦,咱们该回大院了。” “好。”叶默寒满口答应,随之在她额头印下一吻,轻喃:“我会永远对你好!”乔颖脸儿发热,嗔他一眼,娇声说:“那我可就拭目以待啦!”语落,她退出他的怀抱,转身走向客房门口。叶默寒简单收拾一番,紧跟在她身后。 回到大院,乔颖一看到家人,快步上前给每位亲人一个大大的拥抱。 三天时间晃眼而过,她哪里都没去,专心呆在家陪伴家人,并顿顿饭亲自下厨,让一家人感到尤为高兴。 “喂,你好,这里是乔家,请问你找哪位。” “我就是。” “什么?” “好,我马上就过去。” 已美美休息三天,乔颖本打算好等会去军医总院看望楚昕,不料这突然间打到家里的电话让她不由一怔,待回过神,她放下话筒,与老爷子说了声,就上楼换衣服,拿起黑色小背包急匆匆出了家门。 “乔同志,我回香城了,对不起,没有当面向你辞行……”病房里没有人影,接过护士转交的信件,乔颖抿唇,打开看完信中的内容,眸中禁不住染上抹担心。 既然明知回去犹如羊入虎口,却还傻得自投罗网,他是不想活了么? 乔颖不想生气的,毕竟对方和她又不是很熟悉,但一想到楚昕回到香城,有可能会妄送性命,她就没来由的气闷。 怀揣心事,她走出医院,脚步缓慢,沿着街边前行。 蓦地,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在她身旁停下。 “颖儿,上车。” 顿住脚,抬眼看向车里,乔颖半晌没有说话。 “有心事?” 遵照乔天野的话,龙炎队员前天回基地,全面做了个身体检查,同时做了战后心理疏导,今个天未亮,又随叶默寒一起回到城里,而叶默寒这会子之所以出现在军医总院附近,是因为他知道楚昕今天准备回香城之故。 “楚昕不在医院。” 见叶默寒从车上下来,乔颖秀眉微蹙,凝向他说。 “我知道。”叶默寒关上车门,走到她身旁。 “你就没想过他现在回到香城极有可能会遇险?” 乔颖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脸上不带任何表情:“一个年事已高的祖父,两个雇夜枭佣兵谋害他一家人命的叔叔,他没有准备的回去除过羊入虎口,我想不出他还能做什么。”楚昕在信中有提到,等日后有机会他一定把从叶默寒手里借的钱还回,所以,乔颖这会子面对某人的态度,无疑是在迁怒。 她认为叶默寒不该借钱给楚昕,认为叶默寒最起码在楚昕做出决定要回香城这件事上,应该给她提前说一声。可是叶默寒没有告知她,这让她怎么想都觉得心口堵得慌。 “你在生我气。” 叶默寒用的是陈述句。 乔颖不吭声。 她想说没有,但就是开不了口。 “他是成年人,有自己的意志,不是我想拦住就能揽住的。”从护士口中知道楚昕有留信给乔颖,听到这话,叶默寒就有想过自己或许会被乔颖埋怨,此刻,果不其然。心下无奈苦笑,他俊脸上却始终挂着浅淡的笑容:“我有借钱给他,有叮嘱他万事得多加小心,切忌不可鲁莽行事。” “我有些无理取闹了。”叹口气,乔颖歉然地看着叶默寒:“你说的对,他是成年人,有权利决定自己的事。”说着,她扯了扯嘴角,向叶默寒道歉:“对不起。” 1064:猜到 叶默寒揉了揉她的头发,牵起嘴角:“傻丫头,和我说什么对不起,再者,我不该事前没告诉你一声。”坐上副驾,乔颖望向车窗外,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 “大家让我问你要不要一起去海南玩。” 车子开进大院,在乔家大门外缓缓停下,叶默寒目光柔和,看着乔颖说。 “我想去香城。” 与他视线相对,乔颖抿了抿唇,启口;“你要一起去吗?” 叶默寒眉头微皱,一脸的若有所思:“是因为楚昕?”乔颖略作迟疑,摇头:“不全是。” “那你……” “我要建立一个商业王国,需要四处走走看看。”影视娱乐,房地产,还有酒店餐饮在未来都是急赚钱的产业,为实现梦想,她需要做足准备。 “大家一起过去恐怕有点困难。” 他是队长,既已答应大家共度这次的假期,就没理由…… 乔颖想了想,说:“说的也是,要不我就一个人过去转转,你和大家去海南玩。” 抿唇静默半晌,叶默寒没接她的话,而是浅声问:“你什么时候走?” “就这两天吧。”乔颖如是说。 叶默寒抚上她的脸庞,嘴角漾出抹轻淡柔和的笑:“走的时候与我说一声,我到时送送你。” “嗯。”乔颖点点头。 夜色浓郁,寒气扑面。 萧瑟的秋天宛若悲鸣着某些不为人知的事儿,叶默寒静静地站在院里,深邃清亮的眼眸遥望着乔家所在的方向,薄而好看的嘴角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皎洁的月色洒落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一个俊美无斯的轮廓。 “小六。” 叶老太太不知何时站在了叶默寒身侧,这是她和老伴的小儿子,从小到大不曾让他们费过任何心神,可是今天他明显有些反常,原想着白天找个时间问问,奈何这孩子呆在书房里,任她叫 门都不开,且一声不吭,就那么把自己关在书房,一关就是一整天。 暗叹口气,老太太神色慈和,问:“是不是和颖儿吵架了?”叶默寒摇摇头,目光从乔家的方向挪离,遥望向宁静的夜空。 刀削的侧面,完美到极致的下巴,被月色蒙上了一层薄霜。 “妈知道你懂事,不想让妈操心,但你这样闷闷不乐,妈会担心的。”叶老太太声音里带着满满的无奈。 叶默寒转过头,好看的睫毛低垂,黑眸深邃内敛,启口:“我真得没事。”只留下一句话,让他别担心,就远赴香城,如此独立的她,让他感到很挫败。“那就早点回房休息,别在院里久站。”老太太说着,再次暗叹口气,就转身往家里走:“夜里凉,站久了小心感冒。”刚迈出一步,她回头又说了句,见叶默寒点头,方继续前行。 香城,楚家大宅。 “咳咳咳……” 连续咳嗽好一会,楚老爷子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下去睡吧!” “老太爷,您就让我留在这伺候您吧!” 楚明福是楚老爷子早年从外面领到家的孤儿,从小跟在楚明思身边长大,老爷子虽没在明面上收其为养子,但从他给楚明福取的这名儿,足以看出他拿楚明福当自己的孩子看待。在楚家, 除过老爷子外,就是楚明思一家对楚明福最好,楚昕和楚宸哥俩见到楚明福,都是礼貌地唤一声福叔。 楚明福现年不到五十,至今没有娶亲,他曾与老爷子说,自己这条命是楚家给的,那么他就用一生来回报楚家的恩情。当然,他心中的楚家,只是针对老爷子和楚明思父子。 “明福啊,你说我这把老骨头还活着做什么?”楚老爷子仰面躺在牀上,脸上尽显病态,此刻,他眼眶湿濡,神色间流露出浓郁的悲伤:“明思没了,我那俩嫡亲的孙儿也没了,就是小重孙……”说到这,他又是好一阵咳嗽。 “老太爷,咱们得相信世间有奇迹发生。” “这话你信吗?” 老爷子反问。 楚明福一时间哑舌。 “这都过去快两月了,还是没查到一点消息?” “老太爷,我最近每天都有联系那边的警方。” “其实……其实我心里有怀疑,但我又不希望心里想的是事实……明福啊,你说要是我心里的怀疑属实的话,到时我又该如何做呢……”会是他想的那样么?楚老爷子阖上双眼,隐于被子里的手收紧,他心中暗恨,恨自己一不留神,让老二老三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老太爷……有句话我不知该不该对您说。”想到楚明麒、楚明麟最近在公司弄出的动静,楚明福暗自咬咬牙,带着丝犹豫看向老爷子。 楚老爷子睁开眼,直直地盯着他,目中神光复杂难辨,且尤为犀利:“你说。” “集团内部近来很乱。”楚明福斟酌再三,终还是较委婉地说出了楚氏集团最近存在的问题。 “直说。” 老爷子病态的脸上浮出抹难掩的怒色,示意楚明福道出实情。 “之前身居重要岗位上的员工,现如今要么被楚氏直接解聘,要么被调到下属公司去任职。” 楚明福这话一出,老爷子眼里立时聚满怒火:“是老二和老三干的,对不对?”楚明福点头。 “他们这是要‘改朝换代’,稳固自己在集团里的地位。”老爷子怒不可遏,却又感到一阵无力。他眼下卧病在牀,即便知道那俩孽子的所作所为,除过生气,还能做什么?“咳!咳……”接连重咳好几声,老爷子嘴角沁出血丝,楚明福见状,忙上前用帕子帮着擦拭:“老太爷您别动怒,这事儿已经发生了,您再急也无法尽快解决,倒不如先养好身体,等到您下牀行走时,再从长计议。” “是他们,肯定是他们雇人谋害了老大一家。” 止住咳嗽,老爷子愤然说。 “老太爷,大老爷一家出事,咱们目前并没有证据指证是二老爷和三老爷所为。”楚明福心里恨啊,恨不能为楚明思一家报仇,证据,他手里没有证据证明是楚明麒哥俩用阴谋,谋害了楚明思一家人的命。 1065:亲人相见 没于袖中的双手紧握,他低垂的眸中与老爷子一样,亦聚满怒火。 “我就是证据。” 突兀而熟悉的声音自门外传入,楚昕推开老爷子的房门,眼里泪光萦绕,一步步走向老爷子牀边:“爷爷……我还活着,我没死,我还活着……”跪倒在老爷子牀前,他一脸痛苦地哽咽出声。 老爷子和楚明福皆惊怔地看着他,但转瞬后,楚明福忙走向门外,片刻后,他返回房间,随手将门关上,就见老爷子眼里泪水滚落,嘴角颤抖,被楚昕扶起靠坐在牀头。 “昕儿,真得是昕儿,明福,我没有做梦,是昕儿回来了,是我的回来了!”老爷子攥住楚昕的手,声音发颤,神色激动地望向楚明福。 “是昕少爷,老太爷,您没看错,明福也没看错,是小昕回来了……”楚明福穿着藏青色长衫,边用袖子抹泪,边笑着回老爷子话。 楚昕在这座大宅长大,对里面的格局自然异常熟悉,他清楚自己若是光明正大地走进楚家门,是没人敢上前阻拦,但这于他目前的他来说很不利,所以,他一到香城,先暗中了结了下楚家和楚氏集团的事儿,这才等到入夜悄无声息地潜进大宅。 在他没外出旅游前,爷爷虽年事已高,精气神却一点都不差,但此刻他看到的是一脸病态,且病得不轻的爷爷。 泪沿着脸庞滴落,他声音嘶哑,满目伤痛说:“爷爷,都是我不好,全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有给家里打电话,没有对家里人说我在国外出了车祸,爸妈和哥嫂一家三口就不会离开香城到国外去接我回家,就不会着了楚明麒哥俩的道,惨死在异国他乡。” “好孩子,不怨你,那事儿不怨你,别自责。” 老爷子抬起手,粗粝的拇指轻拭去楚昕脸上的泪,说:“告诉爷爷你是怎么脱险的。”止住泪水,楚昕将家人出事的经过,及自己被那伙恶徒带到夜枭佣兵总部据点,到后来被龙炎所救,时断时续与老爷子叙说了遍。 至于他自己在夜枭总部据点发生的事儿,他一个字都没有与老爷子说,只因他不想处于悲痛中的老爷子为他的事越发伤怀。 “解放军好啊!”说起来老爷子祖籍并不在香城,他是在十岁那年被家人带到香城谋生,自那以后才在香城生活至今。从小他没少听父母提到华夏,提到华夏的风土人情,在抗战期间,他和发妻竭尽所能往国内输送药品物资,救下一个个在抗击外敌入侵华夏国土中受伤的八路军、新四军同志。 爷孙俩约莫交谈了半个多小时,楚昕在老爷子不舍的目光下,眼里含泪别过。 “老太爷,昕少爷说的话您可相信?” 楚明福在楚昕离开后,想了想,看向老爷子问。 “信,只要是小昕说的我都信。” 老爷子抹去眼角的残泪,说话的语气无比郑重。 “那您……”楚明福犹豫不决,口中的话迟迟没有说出。老爷子见状,直言:“你不用这般吞吞吐吐,也不用猜测我心里是怎么想的,就按照小昕说的办,五日后是我七十五岁大寿,那俩孽子为博个好名声,肯定会给我大办,到时跟着前来道贺的宾客一起进大宅,你呢,和警署先暗中联系,对了,直接找邢处长,二十多年前我曾对他有恩,相信他会把这件事办得很妥当。” 不是他心狠,是那俩孽畜不顾手足亲情,对老大一家下那么狠的毒手。 现如今小昕要从他们身上讨债,怨不得别人。 躺会牀上,老爷子闭上眼,心口既痛又堵,且愤怒至极。 他这一生前后娶两位妻子,共生下三个儿子,就因为些钱财,老二老三要了老大的命,如今,再有不到五日,他会亲手将老二老三送交司法机关,让他们为自身所犯的罪过买单。 也就是说,五日后,他的儿子全没了…… “是。” 楚明福恭敬应声,老爷子摆摆手,他躬身行礼后,脚步轻浅退出门外。 京都,军委大院。 “小六,你比颖儿要年近十岁,无论两人间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学会去包容颖儿,去理解她。”从何芬口中叶老太太得知乔颖去了香城,没有多想,她就找叶默寒谈了谈这件事儿,但令她感到失望的是,叶默寒并未对她说什么,不过,在叶默寒保持沉默两日后,终于在今个用罢晚饭的时候,与家里人说出他要去香城一趟。 旁人不知他心中所想,不知他为何突然做出这么个决定,叶老太太却是知道的,但她忍着没在客厅里多言,直至叶默寒上楼回房间休息,她方跟着上了二楼,打算与小儿子好好说会话。 这不,母子俩一个坐在牀边,一个坐在近旁的椅上,彼此静默半晌,老太太眸光慈和,语重心长地说了句。 灯光明亮,叶默完美的俊脸此刻看起来深刻而隽永,只是此时,他面容上向来挂着的冰冷却找不到丝毫,他看着老太太,微掀起嘴角,良久弥漫开柔暖闻言的气息。 “妈,您放心,我不会让颖儿受委屈。” 清亮的眸光朝牀头柜上摆放的精致相框望了眼,他嘴角弯起的弧度竟又大了些。 她……很好,是他爱在心头,爱入骨髓的人儿,又如何会让和她置气,又怎舍得惹她生气?是他不好,不该没把楚昕回香城的事儿与她提前说清楚,才致使她心里有些许不痛快,独自前往香城那么远的地方。 叶老太太一直锁在叶默寒脸上,倏然间看到小儿子轮廓分明,好看的脸上浮开抹近乎迷幻的笑容,不由一怔,旋即心中笑得既欣慰又自豪。对于自家几个孩子的样貌,叶老太太数十年来都是倍感自豪的,尤其是对幺子的好相貌,她活到这把岁数,还真没见过那家的小子能与自家小六作比。 部队里摸爬滚打,风吹日晒多年,一张脸除过从稚嫩长开,逐渐变得成熟,竟丝毫没有被晒黑。 1066:心慌 “冷阎王”,她的儿子是冷,但她却不觉得他是阎王,他懂人情世故,只是不愿在这些事上多费心神,他懂男女之情,数年却没交一个女朋友,只是因为没遇到对的人,而现在好了,他不仅有遇到喜欢的姑娘,并且已经隆重订婚,待过个两年,就能娶媳妇进门,想想她就忍不住愉悦。 欣然一笑,叶老太太唤叶默寒坐近些。 叶默寒点点头,起身将椅子往前挪了挪。 容颜俊美如斯,向来清冷淡漠的目光此时看着温暖而淡柔。唇边漾开的笑久久没有消失,仿若皑皑冬雪初融,好看极了!叶老太太看着这样的他,脸上的笑容越发加深,她真得很好见过自家小儿子有如此表情。 他在想什么? 像是沉溺在某个不为人知的画面,情境中收不回心神,笑得这般纯粹、干净,不带一丝一缕冷意和沉闷。 叶老太太真相了,不过,她自个并不知晓。此时,叶默寒脑中回放着与乔颖在一起时的每个画面,回放着她第一次捉弄他,在他唇上轻轻点水似的印下一吻,回放着她在他面前绽放开的如花笑颜…… “我们家小六真的长大了呢!” 叶老太太笑着伸出饱经风霜的手,抚上叶默寒略微低垂的头,轻而爱怜地揉了揉。 虽不怎么明白母亲话中之意,但叶默寒还是躬下身子,让自己的头更低了点,好方便母亲**。他黑亮的眸子渐染上怅然,母亲,一个多么伟大的称呼,前世,他打小就没见过母亲,因此眷恋那个女人给予的母爱,从而落得万劫不复之地。 父爱如山,母爱无私,在这个世界,他全体会到了,体会到深沉厚重的父爱,体会到无私伟大的母爱,体会到兄姐发自真心的关爱,更体会到前世到今生才有的至真至纯的爱情。 他是幸福的,同样也是幸运的,既心中明了,那么前世的一切将从此再与他无关。 是啊,再与他无关,其实在他完全融入这个世界那一刻,前世种种就已被他淡忘,只不过那时的他,依然不苟言笑,做人相比较遇到颖儿以后要呆板无趣些。 香城楚家大宅。 “二哥,我这两日不自觉地感到心慌,就好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似的。” 窗外夜色渐浓,楚明麟坐在同胞兄长楚明麒的书房里,神色略显恍惚,低声说:“这都过去好长一段时日了,老爷子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我不得不怀疑老爷子是不是已知晓什么。” “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怎不见老爷子唤你我兄弟二人到身边去问话?再说了,即便老爷子对咱们有所怀疑,他也没证据证明事情是咱们做的,且就他现在的身体状况,你觉得还能活多少时日?” 楚明麒说着,嘴角泛出抹冷笑:“记住,不是咱们心狠,一切都是老爷子逼的,若不是他将偌大的家业全交由大房子孙打理,让咱们兄弟和孩子做牛做马为他人做嫁衣裳,你我能剑走偏锋,为家人过得更好去做那件事?” “可我就是心慌啊!”楚明麒中等身高,体型偏胖,楚明麟和他是一母同胞,却个高身瘦,长得一副斯文样。 他想稳住心神,奈何很难做到。 “老三,开弓没有回头箭,事情咱们已经做了,就万没有退缩的道理,你得记着,你我二人是嫡亲兄弟,要是你一个不慎露出点马脚,不光会让咱们所做之事功亏一篑,更会让你我和妻儿陷入不可预知的境况。”楚明麒知道眼前这个胞弟胆儿小,可既然你胆小就别眼红家里的产业,参与整个事件中啊?现在事情一过去快两月,却说什么心慌,是良心不安么?说直白点,楚明麒其实是瞧不上楚明麟这个胞弟的,但他们毕竟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又如何能吃独食? 楚明麟揉着额头,喃喃:“二哥,你就信我一回吧,我总觉得大哥一家并没有死绝。” “夜枭在佣兵界的名气我不说你也知道,人家把现场视频都给咱们了,事情绝对不可能有假。”说着,楚明麒脸上浮开一丝淡笑,安慰楚明麟:“好了,你就别自个吓自个了,有二哥在,若是哪天事发,就由二哥一个人顶着好了。” 一听他这话,楚明麟的神色明显有说好转,但这样的他落在楚明麒眼里,却感到极其扎眼,不过,楚明麒并未就此多言。 “二哥,我还有句话想对你说。” 酝酿半晌,楚明麟对上楚明麒的眼睛,语带迟疑说:“老爷子是有些偏心,可他毕竟是咱们的父亲,我们能不能……”没等他说完,就被楚明麒截断:“你不觉得这话说得有些晚了吗?”眉头微皱,楚明麒眼里划过一抹阴郁:“林医生曾说过老爷子是个长寿的,要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我们做过的事稍微漏点风声出来,那么等着我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楚明麟吞吞吐吐地说:“可那终究是生养咱们的父亲。” “妇人之仁。”楚明麒低斥他一句,沉着脸说:“从你我记事起,就已知他对我们的母亲没有任何感情,你现在心软,不妨好好想想母亲在世时夜夜垂泪,日日郁郁寡欢的样子。” “我……”楚明麟嘴角噏动,半晌没说出后话。 楚明麒扫他一眼:“三弟,事情咱们已经做了,你要想日子过得舒坦,就别再去想那些事了。还有,明天就是老爷子的七十五大寿,你可得配合我好好招待宾客,莫让人起疑心才好。” “大哥一家出事没多久,我们实在不适合在这个时候给老爷子办什么大寿,可我说的话你一句都不听,这让宾客们如何想我们?” “你呀,有时候脑子灵光得很,有时候又愚钝的可以,你想啊,正因为咱们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正因为老爷子陷在失去大哥的痛苦中难以自拔,郁结在胸,卧牀不起,我们才要大办寿宴,冲冲家里的霉运,好让老爷子的身体早日好起来,前来贺寿的宾客知道你我的用心,只会夸赞我们孝顺,万不会在背地里说三道四。” 1067:邀舞 楚明麟沉默,半晌,方慢慢点了点头,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就不在这叨扰二哥了。”楚明麒跟着站起,送他到书房门外。 来到香城,乔颖先打听了一些楚家的情况,然后就去办自己的事,直到楚老爷子今日大寿,她这才盛装来到楚家。要说起来,她运气实在好得没话说,竟能在香城碰到云翊,而云翊又在香城有不少熟人,这就让乔颖出现在楚家的寿宴上并不难。 觥筹交错,楚家宽敞贵气不失古雅的大厅里,这会儿聚集了不少宾客。 而能和楚家相交,能认识楚老爷子的,个个有着不寻常的家世,及身份地位。 典雅的钢琴声荡漾在空气中,宾客们喝酒的喝酒,谈笑的谈笑,还有不少宾客在音乐声中相拥而舞。 乔颖着一袭红色抹胸礼裙,与云翊站在一不太起眼的角落,眸光清透,仔细观察着客厅里的动静。“颖儿,这条裙子很适合你。”云翊品了口香槟,嘴角噙笑看着乔颖说。乔颖笑笑,朝他眨眨眼,俏皮地说:“我也这么觉得。” 发丝黑亮,红色抹胸裙穿在身上,将她完美到极致的身材淋漓尽致地展现出,妆容精致,无懈可击的五官,让看到她的人无不心生惊艳。 高贵,矜持,秀雅不失妖娆,这就是今天的她。 按着楚明麒哥俩的安排,老爷子因为身体之故,只需在寿宴上露个脸就行,基于此,他们没有安排老爷子早早来到客厅。然而,意外就这么发生了,只听一道洪亮的声音响起:“老太爷到!” 声音是楚明福发出的。 客厅里瞬间静寂无声,紧跟着道道目光齐聚向客厅门口,只见楚老爷子坐在轮椅上,双膝被薄毯盖在下面,推着他的是已死之人——楚家长房嫡次子,香城少年天才楚昕。 容颜俊秀,唇角含着淡淡的笑容,他礼貌而矜贵地与众宾客点点头,以示打招呼。 楚明麒脑袋里一片空白,楚明麟亦是,二人怔然地看向推着老爷子的如玉少年,看着那明明死在异国他乡,却活生生出现在楚家大宅里的熟悉身影。 “怎么办?二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昕没事,他竟然没事……”楚明麟脸色发白,在楚明麒身旁不自主地低声说着。楚明麒看都没看他,尽可能地控制着自己的心绪,启口:“闭嘴!”这俩兄弟的子女,此刻同样震惊得目瞪口呆,然,转瞬,他们眼底闪过一抹恼怒。 死人又活过来,这是要从他们手中夺回楚家的产业吗? “老寿星中毒不轻。” 乔颖在看到楚昕那一刻,与众宾客的表情差不多,也是蛮惊讶的,她是真没想到楚昕回如此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寿宴上,并且和楚家老爷子在一起。见楚昕无大碍,她几日来提起的心这才稍微放下,继而与云翊突然道出那么一句。 云翊讶异:“你确定?” “中医讲究的是望闻问切,我虽没给老爷子号脉,但就老爷子目前的面色,百分百中毒不轻,不过,一般人只会觉得他有重疾在身,想不到是毒素在体内作祟。” “楚老这位嫡孙还真是命大,竟然在整个香城传的沸沸扬扬,说他们一家都被暴徒杀害在异国他乡的情况下,就这么突然现身在香城,出现在出老的寿宴上,看来,楚家长房出事,八成是一出豪门阴谋。” “小舅舅知道的倒挺多。” 乔颖玩味地看他一眼。 云翊扯唇:“你可别这么看我,实话告诉你,咱云家家风正,你心里想的绝无可能上演。” “我心里想的?小舅舅真会说笑,我心里在想什么,你难道知道?” 乔颖挑眉。 “小颖儿,小舅舅说的可是实话。”他家虽然兄弟多妯娌多,但真如他对小丫头所言那般,一家人相处得还是挺和睦的。 云翊笑得一脸讨好。 “安啦,我没有乱想。”乔颖优雅地摆摆手,不打算再逗自家小舅舅。 “爸,小昕没事,这真得太好了!” 楚明麒回过神,眼圈泛红,一脸激动地走到楚老爷子面前,看了楚昕一眼,与老爷子说:“要是大哥知道小昕还活着,九泉之下也会瞑目的。”老爷子目光浅淡,看不出情绪波澜,从他和楚明麟身上掠过,与众宾客说了几句感谢的话,感谢大家百忙之中前来参加他的寿宴。 而后,他以身体不适回院里休息,留楚昕招呼一众宾客。 待楚明福推着老爷子离开后,楚明麒目光尤为复杂地看向楚昕,他想不通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想不通楚昕回到香城,回到大宅,自己竟没得到半点消息。 不过,他没把楚昕放在心上。 心中冷笑,楚明麒决定等有合适时机,亲自动手了结掉这个喉中刺。 “美丽的小姐,我能请你跳支舞吗?” 楚昕走进客厅的一瞬间,第一眼就有留意到乔颖,那一刻,他相当惊讶,与此同时,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她有看到他最难堪,最狼狈,最脆弱的一面,在她面前,他就像是没穿衣服似的,完全是个透明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想与这与众不同的女孩儿深交。 “好。” 乔颖正好有话与楚昕说,于是乎,她欣然应允楚昕邀舞。 “怕我口是心非,做过激的事?” 楚昕眸中含笑,一个鞠躬,伸出手,宛若优雅的王子。他身着一袭手工制作的白色西装礼服,颀长的身影印入乔颖的瞳孔。 “我来这边办点私事,”乔颖说着,顿了顿,方点点头,续说:“被你猜中了,我还真有点担心你一时犯糊涂。”她实话实说,并不打算隐瞒自己此趟香城之行的目的。 将右手伸出,楚昕嘴角弯起,笑容阳光明亮,牵起她的手,身体靠近。 淡淡的,清新的味道自他身上散出,乔颖微怔片刻,只觉腰身一紧,就被带着不由自主地迈开了舞步。 云翊饶有兴味地看着楚昕和乔颖,越开越意味深长,忽然,他看到一抹高大挺拔的熟悉身影走进客厅——叶小六! 1068:吃味 “?”脑中画上问号,他站在原地没动,嘴角微勾,看着叶默寒优雅从容,浑身散发着古时帝王才有的尊贵之气,朝自己一步步走来。宾客中有留意到叶默寒的,齐目露惊艳,低声议论着叶默寒是何身份。 楚昕有看到叶默寒,目光一怔,随之对叶默寒轻颔首,继而收回目光,专心与乔颖跳舞。 “你家老爷子中毒了。” “你确定?”听到乔颖的话,楚昕的脸色刷地变得苍白。 由于走神,他踩在了乔颖脚面上,忙赔不是:“对不起,我……” 乔颖神色轻松,微笑着摇摇头,完全没把楚昕意外踩在自己脚上当回事儿,但在看到楚昕眼里写满担心和焦虑,以及还有难以遮掩的愤怒和恨意浮现,她不由浅声劝慰:“有我在你不用太过担心,等老爷子的寿宴结束,我给老爷子扎几针,把体内的毒素排出,再好好将养一段时日,老爷子不会有大碍。” “你会解毒?” 楚昕心神一松,与此同时露出一副极为惊讶的表情。 “自学成才。”说着,乔颖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信我吗?”楚昕想都没想,重重地点头:“信,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乔颖不自在地干咳了两声,转移话题:“你和老爷子通过气了?” “嗯。”楚昕朝楚明麒哥俩微不可见地瞥了眼,对乔颖轻颔首:“今日将是他们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日子。”语气轻浅却冰冷至极,字里行间含着刻骨的恨意。 乔颖嘴角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但终还是没启口。 半晌没听到她说话,楚昕俊秀的脸上笑容浮开,目光诚恳,出言称赞:“你的舞跳得很棒!” “多谢夸奖!”乔颖微笑谢过。 楚昕出身名流世家,跳舞这样的简单社交礼仪,是他的必修课,因此,他舞步一点都不生疏。在他带动下,乔颖觉得自己仿若要飘起,脚下舞步如流水般顺畅,又似朝霞般炫亮。 “没想到小颖儿还会跳这种舞,真是太好看了!”见叶默寒薄唇紧抿,俊美的脸上像是染了层冰霜,云翊越发笑得意味深长:“这楚家孙少爷和小颖儿还真是郎才女貌呢,要是他俩看对眼,你这位未婚夫只怕要退位让贤啰。” 叶默寒没接话,他又岂会听不出这位好友言语间的打趣,及幸灾乐祸的意味?想看热闹,那也得他愿意表演。 “小颖儿十七,楚家这位孙少爷好像周岁十八,听说还是位天才,小小年岁就打理着楚家一多半产业,模样嘛,长得也是少见的俊俏,和他相比,你这个老男人还真没什么优势。”没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云翊笑容邪魅,继续出言打击叶默寒。 “你很闲?” 冷睨他一眼,叶默寒冷冷地吐出一句。 “是啊,我是很闲,要不然也不会到处跑着晃荡。” 云翊耸耸肩,笑得一脸轻松闲适。 “看来我得抽空和云老坐坐,建议多给你安排几场相亲。”叶默寒语气轻淡,落在云翊耳里,吓得他浑身一个哆嗦,忙赔笑:“别,千万别,我不打击你了还不成。”叶默寒深望他一眼,没有吭声。 “叶小六,我错了,我不该嘲笑你比年岁大,不该说些有的没的打击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我保证以后管住自己这张嘴,可以吗?”云翊可怜兮兮地说着,叶默寒却依旧没做声,见他如此,云翊态度忽然一变,哼了声,说:“是朋友就别小家子气,你要明确知道,我是颖宝的小舅舅,如果得罪我,敢和我过不去,小心我在颖宝面前说你坏话。” 叶默寒看着他,掀起嘴角,轻飘飘地说:“你的威胁对我没用。” “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云翊抬起下巴,一脸傲娇:“在颖宝心里你还是个外人,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他亲亲小舅舅。” “那你就去试吧!”叶默寒淡淡启口。 乔颖是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叶默寒的身影,当即她就感到一颗心被填得满满的,发现她脸上的表情变化,楚昕笑着说:“叶队长是追着你来香城的?”虽是问,但他却用的是陈述句,显然心里已有答案。 “他来香城应该也是有事要办。”乔颖略显不自在地说。 楚昕将目光挪向叶默寒,看了会,重新落回乔颖脸上,不知作何想的,突然问:“你们是男女朋友?”乔颖一怔,旋即点头。楚昕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失落,不过,他的神色却看不出丝毫异样。 “他们跳得可真好!” “是啊,也不知那个女孩是哪家的小姐。” “看面孔很陌生。” …… 没有跳舞的夫人小姐聚在一起,低声谈论着乔颖和楚昕两人,她们眼里写满了好奇。 而此刻,叶默寒的脸色是越来越冷,好想不顾礼仪冲上去,拽着自家媳妇离开这里。 心里醋味上涌,他盯着楚昕,盯着那张俊秀的脸,盯着那张脸上的笑容,觉得尤为刺眼。华尔兹,他们跳得是华尔兹,这种舞他在国外求学时有所了解,也会跳,但却从未跳过。然,此刻颖儿脸上流露出的表情,让他不难看出她喜欢跳舞,且跳得特别好,是的,他的颖儿跳华尔兹确实好看到极点,不过,要是换个舞伴,不,直接是他带着她跳,那才叫完美。 一支舞而已,他没必要吃味,叶默寒心中苦笑着摇摇,可越是这样告诉自己,他越是看楚昕不顺眼。 只因那一抹亮丽的身影与少年配合得实在默契,从这足以看出,她对少年颇为信任,否则,不可能将自己的重心完全交到少年手上。 她唇角笑容漾开,一双明眸也弯成了月牙,叶默寒再没能忍住,举步上前,欲从楚昕手中牵过乔颖的手儿,熟料,看到他走近,楚昕竟然礼貌微笑,主动让位给他,说:“你们跳,我去招呼其他宾客。” “喜欢华尔兹?” 叶默寒在乔颖微愕的眸光中,带着她继续舞动。 1069:你的脸很红 “一般吧。”做出回答,乔颖眉眼弯弯,笑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想到你还知道华尔兹,并且跳得丝毫不生疏。” 黑亮的眸中柔色尽显,叶默寒说:“在国外留学时看别人跳过。” 乔颖“哦”了声,歉然说:“我没与你说就来了香城,是因为我不想你难做。” “我知道。” 叶默寒牵起唇角,俊脸上不见有半点愠色。 暖意萦绕心房,乔颖问:“带着大家一起来的吗?”叶默寒摇头:“等你把这边的事儿办完,咱们回去后再和大家去海南玩,好么?”乔颖不带丝毫含糊地点头:“好。”看着男人眼里的柔光,看着他嘴角漾出的浅笑,一个旋转,乔颖漂亮出尘的脸上浮开一抹明亮的笑容。 他是她的,是她一生的伴侣。 眸光清亮,宛若星辰璀璨,靠近他,独属于的干净清爽气息扑面而来,好不灼人。自他身前离开时,他温暖的大手带着她旋转,让她感觉自己像是飞起来一般,飘逸似仙。 叶默寒的眼里柔光与寵溺交织,蓦地,他把她离开的身体拽入怀中,紧紧搂住。心跳加快,乔颖脸儿发烫,眸中是男人放大数倍的俊脸。他黑亮的眼睛里只有她,只有她的倒影,慢慢的,里面情愫流转,导致她双颊愈发滚烫。 他是强势的,认识他,和他熟识后,她就知道。然,他强势中又不乏温柔与体贴,这就是他,一个喜欢她,很是在乎她的男人。 “喂,注意场合!”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乔颖又不是没有知觉,如何能感受不到?于是乎,她轻声提醒叶默寒,千万别在这做出格的事,譬如当众吻她。 手儿被紧扣,身子被牢牢锁住,男人身上外散的雄性荷尔蒙,将她整个包裹住,乔颖即便脸皮再厚,在四周围投来的目光注视下,也有些招架不住鸟!叶默寒看着她泛着红晕的脸儿,仿若浑然不知宾客们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这一刻,全世界只剩下他和她,而他眼里只有一个她。忽然,他把脸凑近,见乔颖眸光躲闪,一脸不自在,嘴角勾起的弧度不由加大,低语:“你的脸很红。” 乔颖故作镇定,挑眉:“有吗?”随着音起,她从叶默寒怀中退出,径直朝云翊站的位置走去。叶默寒目中神光恢复冰冷默然,紧随其后。 “跳得很好。”云翊大赞。 “就一般吧!”乔颖谦虚。 叶默寒站在她身旁,倒是没有说话。 “掌声这么响,还说跳得一般,你这该不会是说小舅舅是个土包子吧?” 云翊露出委屈的表情,怎么看怎么欠揍。 “小舅舅,你这样有损形象。”乔颖翻个白眼。 楚明麒对云翊的身份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云翊来自大陆,知道他有着不寻常的家世背景,但再具体些他并不知道,通过在寿宴上观察,他发现楚昕和乔颖、叶默寒这俩气质非凡,一看就有着非富即贵身份的陌生面孔认识,不由往深处想了想。 于是,他在乔颖和叶默寒走到云翊身边时,端着杯红酒,满脸带笑走了过来:“云先生,楚某没想到你会来香城,更没想到你能参加家父的寿宴,在这楚某谢谢你大驾光临,前来为家父贺寿!”云翊曾在香城朋友的聚会上见过楚明麒两面,不过,他对此人没什么好印象,也没有与楚明麒相交。 云翊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说:“我来香城会友,偶然间听说老爷子今个过寿,就跟着冯泽一起过来了,还望楚二先生勿怪我不请自来才好。” “云先生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能来为家父贺寿,楚某高兴都来不及,哪能怪罪于你。”楚明麒满脸堆笑,说着,将目光挪向叶默寒和乔颖,问云翊:“云先生,这两位是……”能和姓云这小子认识的,身份肯定也不简单,就是不知楚昕是如何和这几人扯上关系的。 “这位是我外甥女,这一位是我朋友,颖儿,默寒,这是楚家二老爷。”云翊在生意场什么人没见过,只需一个眼神就知对方心里大概在想什么,因此,楚明麒将目光挪向乔颖和叶默寒时,他句猜到这人要问什么,又为何要有此一问。 “楚二先生好。” 乔颖和楚明麒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叶默寒却只是轻颔首,并未说话。 接触到叶默寒的目光,楚明麒莫名地感觉到一股萧杀之气迎面扑来,心中一怔,随之涌上不解,脸上却未露出半点异样。 待他与乔颖和叶默寒回礼后,笑看向乔颖:“颖小姐,我能冒昧地问你一句吗?” 既然都说是冒昧,还问什么?乔颖暗自吐槽,嘴上却礼貌地说:“楚二先生是想问我如何认识昕少爷的,对吗?”楚明麒没想到乔颖说话这么直接,脸上露出尴尬的表情,他笑笑,启口:“我大哥现如今就剩下小昕一个孩子,颖小姐是小昕的朋友,我这做家长的就忍不住想多了解你一些,还望颖小姐莫怪罪。” “二叔对我的朋友何时这么关心过?” 没等乔颖出声,楚昕冷然的声音就传到了几人耳里。 楚明麒的脸色微不可见地变了变,看向已然走到他身旁的眼中钉,肉中刺,笑着说:“小昕,二叔只是关心你,没其他的意思。”他这话是随口说的,待意识到什么的时候,已如泼出去的水,难以收回。 “关心我?没必要。不过,二叔那句没其他意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猪狗不如的畜生,这是想从他的朋友身上摸出他的底,以便接下来作部署,从而对他再次出手,致他于死地! 楚昕眼神疏冷,看不到一丝半点温度,凝向楚明麒问:“二叔近两个月来就没做过噩梦?” “小昕,你是不是生病了?”楚明麒后背发冷,勉强维持着笑容,不让自己在云翊三人面前失面子。 探手欲摸楚昕额上的温度,却被楚昕嫌恶地躲开:“二叔还是去招待其他宾客吧,我的朋友由我招待就好,至于我有没有生病,就不劳二叔费心了。” 1070:你凭什么不服气? 楚明麒被侄儿毫不留面子的给了个冷脸,一时间尴尬至极,且心里恨不得立刻掐死楚昕,但碍于眼下的场合,他不得不按捺住情绪,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我们小昕年纪尚小,时常在长辈面前闹点小脾气,让三位见笑了,还请多多包涵。” 云翊浅笑:“谁没有过年轻的时候,楚二先生不必介怀。” “云先生说的是,说的是……”楚明麒边笑边点头:“那就让小昕在这招待三位,楚某就不在这多陪了。”语落,他若有所思地看楚昕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为了在各界名流中落下纯孝的好名声,这次的寿宴楚明麒哥俩办得相当隆重。 但稍微有点眼力的人都不难看出,楚老出现在客厅那刻,并未给续弦生的那哥俩好脸色,加之楚昕“死而复活”安然回到楚家,所有人不约而同想到,楚明麒和楚明麟刚接手没多久的楚氏集团,很快会重新落回楚家长房手中。 寿宴看似在热热闹闹的氛围中结束,实则,贺寿的宾客陆续离开时,无不向楚明麒兄弟投去同情的眼神。 被那样的目光一次次掠过,虽稍瞬即逝,但楚明麒还是感到很是恼火。 同情? 哼!是幸灾乐祸才对吧! 不过,想看他的好戏,在背地里幸灾乐祸,那也得他愿意配合。 楚明麒是绝对不会放弃到手的家业,待宾客们走得差不多了,他状似无意地走到楚明麟身旁,压低声音说了两句,当即就吓得楚明麟差点昏厥。 “二哥……” “快去,照我说的行事,否则,等着我们的将是一无所有,甚至连命都有可能保不住。” 见楚明麟不上道,楚明麒甚感失望,可此刻他能信得过的人,除过这位和他有着共同秘密的同胞兄弟,再无他人。 “我……我……”楚明麟双腿发颤,站在原地根本挪不开脚步。 楚明麒趁人不注意之际瞪他一眼,登时令楚明麟打了个冷颤,顾不得再多想,就匆忙出了客厅。 “小舅舅,帮个忙怎样?” 乔颖、叶默寒,及楚昕皆有留意到楚明麒哥俩的动静,三人通过眼神交流,乔颖眉眼弯弯,微笑着看向云翊,听到她的话,云翊眼里闪过一抹深意,方才点点头:“你说。”看来楚家这是有事发生了。 “拖住楚二先生,别让他离开客厅一步。”乔颖语气轻浅,表情尤为认真。 云翊再次点头:“好。”随着音落,他举步走向楚明麒,很快就与对方走到不远处的沙发上落座,继而谈笑起来。 眸光挪向楚昕,乔颖低声说:“走吧。”楚昕感激地“嗯”了声,没有理会楚明麒看过来的眼神,带着乔颖和叶默寒就走向客厅门口。 楚老爷子住的院落幽静而古雅,这会儿数个十多个黑衣保镖打在一起,听着院里的打斗声,楚老靠坐在牀头,定定地盯向楚明麟:“这是来取我的老命来了,对吧?”楚明福站在老爷子牀前,望向楚明麟的目光赤红如火,似要将楚明麟活生生烧死一般。 “爸……” 楚明麟端着水杯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个不停,面色痛苦,眼里泪光萦绕:“我只是过来端杯……水给你喝……”他语声微颤,仔细听的话不能听出里面夹带着些许哭腔。 “别叫我爸,我楚敬饶没你这样心术不正,残害亲人的儿子。”楚老爷子脸上看不出什么特别的情绪变化。 “扑通”一声,楚明麟跪地,流着泪说:“爸,我也不想的,可事到如今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是我必须得这么做。”面向老爷子连磕三个响头,他慢慢站起身,端着水杯一步步朝牀边走近:“小昕回来了,想必他对你说了不少事,可究其根结,是您太过偏心大哥,才致使我们兄弟相残……爸,我真得想不明白,你既然续弦娶了我娘,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她为你生的孩子?娘和我们哥俩从没有得到你的疼寵,这对我们公平吗?” “大哥是你的儿子,我和二哥同样是你的儿子,你就算偏心,也不能偏心到看不见我们兄弟吧!” “楚家家业是大哥的,我与二哥在楚氏却是个打工仔,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无法接受的。” “原以为大哥不喜经商,你就会考虑让二哥接掌楚氏,但你没有,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小宸身上,结果小宸和大哥一样,也对经商没兴趣,你又把心思投到小昕身上,并把他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给他请国外最好的老师单独授课,培养他成为继你之后楚家新的掌舵人,爸,我不服气,我不服气你这样的安排!” 楚老语气嘲讽:“你不服气?你凭什么不服气?楚氏今天的一切,有一半是你大哥母亲的陪嫁,而另一半是我辛苦几十年打拼出来的,我想留给哪个就留给哪个,没你说话的余地。更何况你大哥是我和嫡妻所生,是楚家的长子,整个楚家的产业本就该有他继承。” “多年来,我从未亏待过你娘和你们兄弟,如果你们安分守己,我百年后自然会让你大哥保你们两房长久富贵,但你们贪心不足,竟对你大哥一房生出杀心,让他们惨死在异国他乡,你说说这样的你们,是良心被狗吃了,还是原本就没有长心?” 想到长子长孙,小重孙的死,老爷子眼底痛意涌现:“明思待你们兄弟怎样,你们一清二楚,他待你娘怎样,你只要有眼睛肯定看在眼里。是,他不是你娘生的,你娘对他也是不冷不热,但明思却一直视她为长辈尊敬,视你们哥俩为嫡亲兄弟,到头来,却被你们残忍算计,连具完整的尸首都没有留下来,今天,你们看到小昕,担心所做的恶事败露,就想着要了我的命,让小昕失去唯一的依靠,再致他于死地,好成就你们的贪欲,楚明麟,你不觉得在小昕出现在寿宴上那一刻,你们想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么?” 1071:解毒 “你果真什么都知道了……” 楚明麒突然傻笑出声,接着,他露出疯狂之色,伸手就欲强行给老爷子喝水。 “三老爷,你当我是木桩子吗?”楚明福在他的手伸过来的瞬间,一把就将人推开。 许是用力过猛,楚明麟脚下一个不稳,踉跄着后退两步,随之跌坐在地上。 “爷爷,您没事吧?”叶默寒在院里解决那些黑衣保镖,楚昕和乔颖一进屋,两人就疾步走向牀边,看到他眼里的担心,老爷子神色温和,摇头:“别担心,爷爷没事。”楚昕听了他的话,眼眶泛红,说:“您近来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他不是生病,是中毒?老爷子低喃,脸上依旧看不出情绪,半晌,他将目光所想楚明麟:“你们哥俩对我这老东西还真是费心了!” 楚明麟早已面如死灰。 “是你逼我们的,是你逼我们的……”他表情呆怔,神叨叨地重复着这句话。 “爷爷,这是乔颖,来自大陆,就是她和她的伙伴们救我脱险的。”楚昕没有用乔小姐这个称呼向自家爷爷介绍乔颖,他觉得那样太过生疏,所以直接称呼乔颖的名字,将两人间的关系无形中拉近不少。 老爷子打量乔颖片刻,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语气诚挚,向乔颖说了声谢谢。 相貌精致漂亮,眸光澄澈无垢,是个善良讨人喜欢的女孩,要是小昕能娶这女孩儿做媳妇,对他来说无疑是天大的福气。老爷子如是想着,琢磨如何能促成自家孙儿和乔颖之间的好姻缘。 “楚老,你体内的毒需要尽快清除。” 乔颖被老爷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由轻声说了句。 “爷爷,乔颖懂医,还会解毒,快让她给您把把脉,好帮你清除体内毒素。”爷爷是他现在唯一有血缘关系,真心对他好的亲人,当然,福叔虽然和他不是血亲,但他却清楚知道这位楚家养大的叔叔,对他的好不比他的亲人来的少,所以,他要从今日起,全力保护这两个亲人,不让他们从他身边意外离开。 从老爷子身边起身,楚昕让出位置给乔颖:“有劳你了。” 乔颖摇摇头,意在不用这般客气,而后,她坐到牀边,开始给老爷子把脉,半晌,她说:“楚老,我先给你施针。”要想完全清楚毒素,单靠施针自然不行,等会她还得用内力逼毒,不然的话,这位老人家即便不会在近期丧命,但势必熬不过两年。 与楚昕说出要施针的穴位,尚未等其帮老爷子宽衣,楚明福就已经开始动手,帮衬老爷子脱下了外衫。 “我施针时,切忌打扰。” “嗯。” 楚昕颔首,随之就看到乔颖从手包中取出针囊,下一刻,他震惊地睁大眼,好快的施针手法,真真宛若行云流水,一看就是对中医有着多年的研究。 多年?她好像还比他小两岁……难不成幼年时期便开始苦学中医? 应该是这样的吧,可是,她对西医似乎也很在行。 长短不一的银针一根根扎到老爷子的穴位上,乔颖开始缓缓运转内力,顺着自己的掌心输送到老爷子手上。 黑色的血珠自银针低端沁出,约莫过去一刻多钟,那黑色的血珠方不再外流。 “爷爷,你感觉好点了吗?” 待乔颖逐一拔下银针,楚昕边帮老爷子擦拭身上的黑色血渍,边一脸关心地问。 “好多了。” 楚老爷子笑着回他一句。 乔颖收拾好银针,看向楚昕:“楚昕,扶楚老面向门口盘膝坐好。”楚昕应声:“好的。”扶老爷子在牀上坐好,楚昕退到一旁站着,乔颖这时盘膝坐到老爷子身后,浅声与老爷子说:“我现在帮您逼出余毒。”楚老爷子轻“嗯”一声,而后全身心放松,就感觉到熟悉,令他倍感舒服的暖流再次涌入他身体。 慢慢的,那股暖流变得醇厚,约莫持续数分钟,楚老爷子一个没忍住,张嘴就喷出一口黑血。 楚昕见状,眼眶泛红,急喊出声:“爷爷!” “毒素已完全清除,楚老接下来好好调养十天半月,身体各项指数会逐渐恢复正常。”乔颖下牀,微笑着看向楚老爷子说了句。“谢谢!”楚老爷子目露感激:“你不光对小昕有恩,今日还与老夫有恩,这份情,老夫和小昕会永远记在心里。” 乔颖微笑:“楚老无须客气,说起来,我和楚昕也算是朋友了。” “能和你做朋友是我家小昕的福气。”要是小昕能娶到这玲珑剔透的小丫头,那才叫天大的福气,楚老爷子心念一闪,脸上却看不出半点异样,他带着点好奇,说:“小丫头,你在修炼古武。”乔颖眸光澄澈清亮,摇摇头,说:“算不上古武。”顿了下,她又说:“幼时我体弱,爷爷就教了我一些吐纳呼吸之术,练的久了,体内生出一股内劲,至于古武我倒是没怎么学过。” “毒解了?”料理完院里的黑衣保镖,叶默寒走进楚老的房间,在乔颖身旁站定,目光深邃而内敛。 与他四目相对,乔颖唇角微勾,神采飞扬:“我出手就没解不了的毒。” 楚老爷子看着两人互动,心里瞬间倍感惋惜。 ——小丫头已有对象,他家小昕看来是无望了。 “小丫头,你做老夫的孙女吧!”小丫头和她身旁的男青年,两人皆气韵不凡,既然小昕无望娶小丫头做媳妇,那他就她做孙女,也好在他百年后,有这么个聪慧的妹妹能时不时地陪小昕说说话,免得他走得时候放不下心。 “这……” 乔颖面带犹豫,好一会才启口:“我需要问问家里人的意见。” “成,你问,咱们这会先去客厅,有些事老夫今个务必要做个了结。”楚明福服侍老爷子穿好外衫,然后弯腰将老爷子抱到轮椅上坐好,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表情呆怔的楚明麟忽然痛哭出声:“爸……我混账,我猪狗不如,我不该被猪油蒙了心,对大哥一家做那样的事,爸,我知道您不会原谅我,但请你看在咱们父子一场的情分上,别对孩子们下重手。” 1072:悔恨 老爷子的手段,楚家的人没有不知道的,楚明麟知道自己说再多,都无法得到老爷子原谅,甚至还会牵累子女失去所有,这一刻,他打算用自己的命来赎罪,并给子女争取一线转机。 然,老爷子却看都没看他,招呼楚明福推着他就出房间。 “爸,我谋害了大哥,那我就赔一条命。” 楚明麟眼里闪过决然,端起地上的水杯,仰头一口饮尽。 “你以为你一条命就能爷爷的原谅,求得我的原谅吗?那你就错了,爷爷不会原谅你,我同样不会,就是我惨死的爸妈和哥嫂,还有小侄子,他们也不会原谅你,楚明麟,你不配为人,我要你活着,要你活着来赎罪。” 楚昕眸光冷厉,语气冰寒,一字一句地说着。乔颖见他看向自己,二话没说,就到楚明麟身后盘膝坐下,催动内劲到双掌,贴上楚明麟的后背,以最快的速度将他刚喝进喉中的水逼了出来。 “我要用我的命来赎罪,我要用我的命来赎罪……”楚明麟像个疯子似的又哭又笑。 “明福,你拎着楚明麟。” 楚老爷子心里既悲且痛,这就是他的儿子啊,一个没有心的畜生! 偌大的客厅里,楚明麒眼神空洞,像是失了魂魄般呆坐在沙发上,完了,全完了…… “爸爸,你说句话啊,我们为什么被人堵在客厅里哪儿都不能去?” 楚锐是楚明麒的长子,比楚昕大三岁,此刻,他神色恐慌,总感觉有大事要发生。 “一切都完了。”楚明麒喃喃。 许是他声音太小,以至于楚锐并未听清楚:“爸爸,你说什么?” “没有以后了,全完了,一切全完了,你爷爷知道那件事是我和你三叔做的,他一定知道了,要不然,警署的人不会穿着便衣到家里来,锐儿,是爸爸害了你们啊!”双手捂住脸,楚明麒声音里满满都是痛苦。 可是即便事已至此,他仍然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失去所有,但不甘心又能怎样?有警署的人在,他雇佣的保镖势必全已被控制住,至于三弟那,怕是也没有得手。 “爸爸,你和三叔做了什么?”楚锐心里隐约间有答案的,却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够出言否定。 楚明麒不语,捂着脸一句话都不再说。 “妈妈,爸爸到底怎么了?”楚嫣十七岁,是楚锐的妹妹,见父亲全然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她心里感到极其不安。 握住女儿的手,楚二夫人强装镇定,摇头,表示她不知道。 实际上,她是不知道楚明麒做的事,毕竟那样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份泄密的风险,所以,楚明麒哥俩商量好,事情由他们来做,家人全部瞒着,以免妻儿不慎露出马脚。 楚明麟膝下有俩儿子,一个十五,一个十三,两半大少年此刻一左一右坐在自家母亲身旁,抿着嘴儿,惊恐不安地看着客厅门口,希望爸爸能快些回来陪他们。 “楚明麒,楚明麟,你们做了什么事我就不明说了,现在你们听好了,从今天起,你们两房不再是我楚家的子孙,与我楚家也再无任何关系。”楚昕推着老爷子进了客厅,老爷子就冷眼看着楚明麒、楚明麟二人,不带丝毫犹豫,说出自己的决定。 他要将这俩畜生逐出楚家,连带他们的妻儿也一起从楚家的族谱中消失,否则,他对不起枉死的老大一家子。 “爸……” 楚明麟被楚明福丢到沙发上,整个人浑浑噩噩,像是失了心神一般,楚明麒这时放下手,“扑通”一声跪地,泪水横流求老爷子:“爸……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我也是受三弟教唆才和他一起对付行事的,爸,您就原谅我这一回吧!”知道这时否认不是明智之举,因此,楚明麒表现得无比可怜,并把谋害楚明思一家的恶行往楚明麟身上推。 “哈哈……”楚明麟陡然间大笑出声,紧跟着眼泪夺眶而出:“二哥,我的好二哥,你真得是我的好二哥,当初决定要除掉大哥一家,到底是谁教唆的谁,你我心知肚明。”同胞兄弟?这就是同胞兄弟,就是他嫡亲的哥哥,竟在这个时候,把事情全推到他这做弟弟的身上,好一个亲兄弟! 楚明麒一脸心痛地劝说楚明麟:“明麟,爸什么都知道了,你就承认吧,不然我们都得离开楚家。”看着他的脸,楚明麟愈发大笑不止,良久,他将泪眼转向妻儿,止住笑声,满目悔恨说:“文慧,我对不起你们母子三人,日后,我不在你们身边,你们要好好地活下去。”他声音里的悲痛听得妻子齐文慧捂住嘴泪如雨下。 “小阳,小晖,你们也算是大孩子了,从今往后,你们要代替爸爸好好照顾妈妈,还有照顾好你们自己,记住,做人要行的端坐的正,不能为自己的贪欲就去做坏事,知道了吗?”起身走到俩儿子身边,他单膝跪地,抚着两孩子的头,勉强地扯唇笑了笑:“爸爸不指望你们有多大的出息,只希望你们一声无愧于心。” 楚阳楚晖流着泪重重地点头。 “好孩子,还有,要明辨是非,别受别人鼓动就行差踏错。” “嗯。”哥俩看着爸爸,重重地点头。 “乖,不哭了,妈妈还需要你们照顾。”说到这,他抱了抱俩孩子,又抱了抱妻子齐文慧,接连说了三句“对不起!” 齐文慧回抱住他,哭得泣不成声:“为什么?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嫁给你我没想过穿金戴银,过奢侈的生活,我只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只想和你生儿育女,一起养大我们的孩子,明麟,你告诉我为什么要那么做,为什么啊!”她和他是大学同学,但她远没有他的家世,却偏偏被他看中,从大一追到大四,终于在毕业那年两人走到一起,而那时,她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直至婚前,方知他是赫赫有名的楚家三少。 1073:一家人 昔日同学说什么的都有,基本没一句好话。 但她心里却清清楚楚,答应和他交往,答应嫁给他,只是因为他的诚心,只是因为他对她不是玩玩,是用真心在交往。然而,她没有对任何人解释,就让他们误会去吧,反正清者自清,日子是他们两人过,旁人爱怎样想随他们便是。 没想到的是,他这么一个有点胆小的老实人,竟能做出谋害大哥一家的事,她不愿相信,更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可他说的话却让她不得不相信,他虽不是主谋,却肯定是从犯。 凄楚心痛的泪滴滴滚落,齐文慧哽声说:“你糊涂,你糊涂啊!” 楚明麟松开她,抬手帮她拭去脸上的泪,笑得比哭还要难看,说:“不哭了,若是有下辈子,你我还能相见,还能在一起,我答应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你的,绝不再瞒你任何事。” “傻子,大傻子!” 齐文慧在他胸口捶了几拳,起身走到老爷子面前,跪地说:“爸,我知道明麟做的事无法得到您的原谅,但请您不要把他和俩孩子从楚家族谱上抹去,他做错事该受到惩罚,我是他的妻子,为他所行之事也该担些责任,所以,我会带着小阳小晖离开楚家,不过……”没等她说完,楚明麟就弯腰扶她站起:“文慧,别让爸为难了,孩子们就此交给你,我现在就和警署的人走。” 说到这,他看向老爷子;“爸,您多保重,要是人生可以重来,我绝对做您的好儿子,绝对不会再做错事。”语落,他就往客厅门口走。 楚明麒一家傻眼了,怎么都没想到楚明麟就这么交代好一切,自愿被警署的人带离楚家。 “带走吧。” 淡淡地看了眼楚明麒,老爷子与警署的人说了句,然后吩咐楚明福:“看着老二老三家的收拾东西离开楚宅。” “是,老太爷。” 楚明福恭敬应声。 “爷爷,您真不要孙儿了吗?”楚锐眼圈泛红,痛声问老爷子。 “明福,让他们今晚就离开。” 老爷子看都没看他,与楚明福又交代了句,然后与乔颖说:“小丫头,你不是要问问你家里人的意见吗,快去打电话。”楚明麒被警署的人架起胳膊清醒带走了,齐文慧和两个儿子站在客厅门外,眼含泪说,静静地望着楚明麟渐行走远,而楚明麒的妻子儿女却枯站在客厅,想让老爷子改变决定。 “爷爷,我爸爸就算有错,可我和哥哥还有妈妈没错啊,您不能连我们也逐出楚家,将我们的名字从族谱中划掉啊!” 楚嫣看着老爷子,哭得泣不成声。 “嫣儿,别哭了,走,我们和妈去收拾东西。”楚锐见老爷子态度坚决,一双眼不由深望楚昕一眼,然后一手拽着妹妹,一手拽着母亲,三人离开了客厅。 云翊很是惊诧,惊诧楚明麒哥俩能对楚明思一家下那样的死手,惊诧楚老言出必行,决绝到将那哥俩和他们的家人逐出楚家,并将他们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的地步。香城这边很多大户人家,依然续写着族谱。 京都,军委大院。 “姐姐。” 乔家人用过晚饭,坐在客厅正在闲聊,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乔昱在座机旁坐着,当即拿起,听到话筒里面传来乔颖的声音,高兴地唤了声。 “嗯,是我,家里人都还好吧?” 乔颖含笑的声音传过来,乔昱笑着连连应声,说大家都很好。 “爷爷在客厅吗?” “在呢。” “那你叫爷爷接电话,我有话与爷爷说。” “好。” 乔颖轻应,随之看向自家爷爷:“爷爷,姐让您接电话。”老爷子起身,坐到乔昱之前的位置上:“颖儿,在香城那边还好吗?”从乔昱手中接过话筒,他语带关心地问。“好着呢,爷爷,是这样的……”将楚老爷子要认自己做孙女,以及楚家的大致情况与自家爷爷说了遍,乔颖发觉电话另一端很安静,半晌都没传来声音,不由看了眼楚老爷子。 “颖丫头,你爷爷不同意我收你做干孙女?” 楚老爷子眼底闪过一抹黯然,脸上却始终挂着和蔼的笑容。 “颖儿,你让楚老接电话。”就在乔颖准备开口之际,乔老爷子的声音通过话筒飘入她耳廓。 乔颖“哦”了声,转向楚老爷子,微笑:“楚老,我爷爷想和您通话。”楚老爷子先是一怔,旋即让楚昕快些推他到乔颖身旁。 “您是楚敬饶楚老先生?” 就乔老爷子现在在军委的位置,抗战期间他在部队的级别自然不低,他有听说过香城有位姓楚的爱国人士,几乎是倾尽家财帮助我党率领的人民军队抗击外敌入侵,其中输送到大陆的物资一大半是药品,那时,他很敬佩这位香城的爱国人士,就了解了下对方的名字,得知叫楚敬饶,祖籍在G市,幼时随家人前往香城谋生,后来在那里定居生活。 让乔老爷子没想到的是,这位深得他敬佩的爱国者,此刻就和他的亲亲孙女在一起,且要收他的孙女儿做干孙女,同意,他没理由不同意。 毕竟对方能提出,说明其中定有他不知道的原因,待颖儿回国,一切就会明了。 “我是,不知您是……” 楚老爷子对于乔老知道他的名字感到尤为惊讶。 “楚老先生,抗战期间你对我党率领的人民军队给予的支持,我党和我国人民,还有我们华夏军人都会永远记在心里……”乔老爷子说着,并简单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听到他一句句咱们,楚老爷子连说惭愧惭愧:“乔首长,我只是做了一个华夏人该做的,并不值得你如此夸赞。” 随着俩人通话时间流逝,彼此很快熟识,不再互用敬语,这无形中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你既然喜欢我家颖儿,那就让她做你的干孙女,往后咱们可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好,一家人好啊!” 1074:合作 楚老爷子听了乔老的话,眼角微微湿濡:“颖丫头聪明伶俐,是个好孩子,我原想把她和我家小昕凑成一对,可一看到出现在她身边的年轻后生,我就知道没戏了,这不,我便想着既然不能让颖丫头做我的孙媳妇,那就收她做干孙女,这也是美事一桩。” 顿了下,他似是想到什么,又说:“小昕是我长子膝下的次子,前段时间他在国外遭暴徒绑架,是颖丫头和她的队友及时救下了小昕,今天,颖丫头前来我府上参加我的寿宴,又及时出手给我解毒,让我这条老命能多活几年,说句大实话,要是颖丫头愿意,我都想把她永远留在我身边呢!” 说到后面他笑出了声。 “那可不行,我也就这一个宝贝孙女,不过,只要她有时间,可以随时去香城看望你,你呢,也可以随时来大陆,到京都住到我这里。”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楚老爷子爽快应声。 两位老人家又聊了会,方各自挂断电话。 楚昕在楚老爷子说到本想把他和乔颖凑成一对时,显得极其不自在,他配么?配和她在一起?不,他不配,即便他对她很有好感,即便他觉得她是个特别特别好的女孩儿,却不配拥有她。心中黯然而失落,他忍不住对自己生出厌恶:你配上那么美好的女孩儿,你脏污不堪,就是对她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也是对她的一种亵渎。 悄然朝乔颖望了眼,见女孩儿神态自然,楚昕心中的失落感加重,她对他无意,否则,不会这般坦然。 得到乔老爷子应允,楚老对认干孙女这事儿立刻做出安排,香城各界名流收到楚家发出的请柬,无不心生不解,却还是在三日后盛装出席了楚家的认亲宴。 “老乔,等明年开春我去你那做客,到时可别不欢迎我啊!” 楚老爷子认乔颖做干孙女,作为乔家的大家长,乔老爷子自然要来香城一趟,以示对楚家,对楚老的尊重,乔邦国忙得走不开,只得叮嘱乔天野和乔老身边的警卫人员,务必顾全好乔老的安危,但在乔老爷子看来,完全没必要搞得如此紧张,不过,他也没就乔邦国的安排多说什么,于是,在接到楚老爷子电话第二天,乔老便在乔天野和警卫人员陪伴下,坐专机来到香城,待认亲宴结束,在楚老爷子盛情挽留下,乔老没即刻返回大陆,但两天后,也就是今天,无论如何楚老爷子如何挽留,乔老都婉言拒绝,说国内还有事要忙,实在不能走开太久。 乔老爷子笑着说:“扫榻相迎。” 两位老人家坐在客厅说话,楚昕则与乔颖漫步在楚家后花园,低声说着合作事宜。 “你真决定在大陆投资,并把我乔氏的两个服装品牌在香城这边推广?” “我向来言出必行。” 楚昕笑看向身旁的女孩儿。 “好吧,就按你说的办。”乔氏的两大服装品牌若在香城打开市场,那么走向国际市场指日可待,澄澈的眸中笑意萦绕,乔颖嘴角勾起:“你我现在虽说沾亲带故,但生意归生意,你可别尽让我占便宜哈!” “不会。”楚昕缓步朝前而行,明亮的眸光微闪了下,说:“在商言商,我只是看好大陆市场,看好你的创业能力,所以,我的投资绝对不会失败。”她想建立商业王国,那他就用资金相帮,且要让她看不出端倪,不然的话,以她的骄傲,嘴上虽不会说什么,但心里恐怕还是会觉得不适吧。 再者,大陆近几年搞改革开放,就他之前在大陆的考察来看,很是值得去投资。 乔颖精致漂亮的脸上始终挂着明亮的笑容,她忽然转移话题,问:“有听说过《射雕英雄传》这本小说吗?”初到香城,乔颖就到各大书店去寻找金大师,古大师等知名作家的书,结果,古大师的书她有看到不少,就是没看到金大师的小说。 想着在这个时空,金大师或许不叫她知道的那个名字,她又认真在书店里找那些熟悉的书名,然,一本书都没找到,问店员有无听过《射雕英雄传》这本书,店员摇头,就连书名相近的书都没听说过。 这让她无疑很失望。 最后找到几本比较畅销,在原先那个正统的时空经过改编,拍成电视剧比较大火的书,她去和著书的作者商谈,分别买下了在大陆的影视权。 “没有。” 楚昕摇头。 乔颖又问:“那你有听说过金大师吗?” 楚昕思索片刻,带着些许疑惑,启口:“是文化界名人?” “是文化界名人。”乔颖肯定地说。楚昕看着她,同样肯定地摇头:“没听说过这个人。”乔颖“哦”了声,默默地朝前走。明明是个差异不是特别大的平行时空,为何在文艺界这块,咋就相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呢? 《上海滩》、《射雕英雄传》等好多本该已经在大陆播放的经典电视剧,她却没有看到,现如今在香城也没听人说有看过,难不成要她继那些军旅歌后,把搬运工这项工作持续下去?好吧,照目前的情况,及她的目标来看,这搬运工的差事,很需要她接着做下去。 就这么决定了,用好作品打响公司的知名度,而后,她面对社会征收好剧本。再有就是,除过影视公司正常运转外,得来的收入她会全投进军魂基金,为那些在战场上牺牲,伤残的退伍的老兵服务。 还有,她的商业王国做得越大,得到帮助的人就会越多。 灵动的眼珠子转了转,乔颖唇角噙笑,看着楚昕说:“你手里有资金,既然要做投资,不如再在我的影视公司里入几股,怎样?” “你这摊子会不会整的有些大?” 楚昕没有拒绝,但也没有即刻答应。 “不是有你这个商业奇才么。”乔颖眸光狡黠,莞尔一笑,说:“电视剧本和电影剧本最初由我来提供,公司里的人员组建也由我来负责,管理什么的你如果放心,我就勉为其难担起,你呢,只需要拿钱就行。” 1075:说出实话 “你确定你提供的剧本会大卖?”楚昕挑眉。 乔颖拍拍胸脯,眉眼间自信飞扬:“我提供的剧本绝对都是精品。”顿了下,她又说:“香城这边的播放和上映权,交给楚氏全权负责。” “成,我投钱。”楚明麒哥俩被警署的人带走后,第二天,楚昕一到集团,以雷霆手段短短一天就将人员调动恢复如初,并连夜加班,把集团业务全部处理得井井有条。许是没想到楚昕还会活着,楚明麒暂时接管楚氏期间,并未把集团里的资金往外转移,因此,整个楚氏在他代掌管的那段日子里,没有造成什么大的损失。 没等乔颖高兴地道谢,就看到身旁的少年再度启口:“就算赔了也算我的,你想怎么做随你,我不参与任何意见。” “楚昕,你……” 与他黑亮的眼睛相接,乔颖嘴角动了动,脸上表情认真,说:“你不说了在商言商么,怎能赔了全算你的?好了,咱们按着合作协议说话。” “你比我小两岁,得叫我哥哥。” 楚昕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听得不由一怔,旋即笑出声:“我觉得叫名字更亲切些。”她这无疑是在耍赖,然,楚昕却没有反驳,目中露出明显的纵容:“那你就叫我名字吧,不过,你得牢记我是你哥哥,遇到需要用钱解决的事儿,尽管联系我。” 乔颖神色动容:“有你这话,我干劲十足。” “小颖,我最难堪的一面你是见过的,所以,在你面前,我不会有任何保留和欺瞒。”楚昕抿了抿唇,说出这么一句。乔颖顿住脚,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她才一脸严肃地说:“你是男人,那点事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你实在看不开,就只当自己被狗咬了一口,千万别用别人的过错惩罚自己,明白吗?” 楚昕错开她澄澈认真的眸光,遥望远处的天际,低喃:“我不想去想,不想去在意,可就是做不到。” “做不到就坦然面对。”同是男人,却被对方将尊严和骄傲踩在脚下,并被他人看到,这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短时间内恐怕都难以承受,乔颖暗叹口气,说:“我和叶队,还有我们的队员,可以已军人的荣誉向你保证,那件事儿绝对不会从我们口中传出。” “我自然是相信你们的,不过,那事即便传开,我顶多面子上不好看,万万不会做傻事惩罚自己。再说了,我相信时间会让遗忘曾经的不堪,若真没法忘记,我也信自己经过岁月洗礼,能够做到坦然面对那个不堪的自己。” 收回目光,楚昕重新看向乔颖,唇角牵起抹淡雅的微笑:“小颖,我很高兴那天被你无意间撞了下,很高兴认识你,很高兴有你这个妹妹。” 乔颖听了她的话,却哼了声,说:“真小气,我不就撞了你一下嘛,而且隔了这么就你还记着,可想而知你有多介意被我撞到。”楚昕当即笑出声:“好,我小气,还请乔小姐不要和我这个小气鬼一般见识。” “我可是宰相肚里能撑船,才不会和你为这事置气呢!”见楚昕脸上笑容绽开,乔颖心里很是高兴,不过,她此刻的表情却傲娇得很。 楚昕看着这样的她,禁不住又是一阵轻笑。 “颖儿,咱们得走了。” 叶默寒被云翊一早拉着出了楚家大宅,这刚一回来,就听乔老爷子身边的警卫员说接老首长的直升机已经抵达香城,该动身离开了。于是,他从楚家佣人口中打听到乔颖和楚昕在后花园聊天,便找了过来。 楚昕看到他走过来,打了声招呼,然后三人返回楚家客厅…… “小昕,你是不是对小颖有意?” 目送接乔老爷子的直升机飞远,楚昕坐车返回楚家大宅,就到楚老爷子院里陪老人家,猛不丁听到自家爷爷问这么一句,楚昕一时怔忪,半晌没有作答。 “小颖是个讨人喜的小丫头,各方面条件都特别好,要是她没有和叶队长订婚,爷爷说什么都要帮你把小丫头娶进咱楚家大门。” 楚老爷子语气中的惋惜尤为明显,而这时,楚昕嘴角漾出抹苦涩的笑容,摇头:“爷爷,我是对小颖有好感,但我却给不了她幸福,也不配给她幸福。”楚老爷子皱眉:“你有多优秀,整个香城几乎无人不知,爷爷不想再听到你这妄自菲薄的话。” “我不是在妄自菲薄。”对上自家爷爷不悦的双目,楚昕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说:“有小颖做妹妹我已经感到很开心,娶她我不会奢望,更不会去想。” “你有事瞒着爷爷,对不对?”楚昕这次死里逃生回家后,与之前在家里的状态存在的不同之处,楚老爷子要是看不出来,还真就白活七十多个年头了,只见他定定地看着楚昕,目光异常笃定。 楚昕张了张嘴,摇头:“没有,我没有事情瞒着您。” “你觉得爷爷会信?” 楚老爷子瞪大眼,语气加重:“你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你眼里偶尔流露出的情绪,爷爷看得一清二楚,说吧,在被那伙暴徒抓到夜枭夜枭佣兵总部据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爷爷,我……”眼底染上痛苦,楚昕终别过头,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儿和盘说出。 “天杀的,那该死的混账怎能对你那样!”楚老爷子几乎是暴怒出声:“你就该多给他几枪。”见楚昕眸中的痛苦越发浓郁,楚老爷子尽可能地平复下心情,招手唤楚昕坐到他牀边:“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再多想,说起来,你是男人,又不是姑娘家,没必要把那事看得太重。”握住孙儿的手,他语重心长,又说:“你要知道,你姓楚,名叫楚昕,是我楚敬饶最为器重的孙孙子,更是整个香城人都知道的天才,你的优秀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所以,那点瑕疵真算不得什么。” 1076:嫂子好! 楚昕静默,良久,他点点头,说:“爷爷放心,我虽然一时半会忘不掉那件事,但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会坦然面对。” “这就好,这就好!”楚老爷子欣慰地点点头。 时间如流水,晃眼假期即将结束。 “明天一早我从家里出发直接返回基地,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窗外月色幽冷,仿若给大地铺上了一层银霜,叶默寒揽着心爱的人儿站在窗前,轻吻着她的秀发说:“我会想的,每天都会想。”乔颖依偎在他宽阔温暖的胸前,只觉心里甜蜜而幸福,良久,她轻语:“我也会想你的。” 顿了下,她又说:“哦呜会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挂念我,倒是你,出任务的时候务必要小心,别让我担心才是。” 叶默寒挑起她弧线优美的下巴,俯首吻上她的唇,而后语声低柔富有磁性:“我会记住你的话,不让自己出任何状况,我还得等着你长大,等着娶你进门,和我生宝宝呢!” “贫嘴。” 乔颖脸儿微红,嗔他一眼。 “颖儿……”叶默寒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在你面前,我所说的话全是实话。” “觉得我冤枉你了?嗯?”乔颖好笑地挑眉。 叶默寒学着她的样儿,亦挑起好看的眉梢,反问:“难道没有?”乔颖张了张嘴,还真被他问住了,叶默寒低笑:“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我了吧?” “好吧,我不反驳你,但你必须得记住你对我的承若,否则,只要你前脚出事,我后脚就重新找个比你还要优秀的男人,把自己美美地嫁出去。”出任务存在太多未知状况,既已和他是未婚夫妻,既已认定他是终身伴侣,那么,她自然希望他永远好好的,不要在任务中有意外发生。 “就冲你这话,我也不能让自己有事。” 揽着她的臂弯收紧,叶默寒凑到她耳畔压低声音说:“任何男人都别想从我这把你抢走,再说了,我自信没哪个男人能胜过我,能像我这么用心来喜欢你。” “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乔颖勾起嘴角轻笑。 “实话。” 叶默寒认真地注视着她,强调:“大实话。” “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乔颖与他四目相对,眸中笑意萦绕:“再看不到你下楼,我估摸着我爸难保不会上来削你后脑勺。” “赶我走?” 叶默寒眼里浮开一抹委屈,看得乔颖嘴角禁不住抽了抽:“快十点了,你再在我房间里呆下去不合适。”柔和的灯光下,男人的脸宛若刀雕斧琢,灿若星辰的黑眸中笑意盈然,乔颖静静地 看着他,看着他坚挺如墨的剑眉,看着他俊美如斯的容颜,看着他黑沉似是带着吸人魔力的双眸,鬼使神差地启口:“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 “不许框我。”叶默寒将手挪到她的肩上,神色认真而郑重:“要说到做到。”之前每次都是这么答应他,结果,他接到她的电话次说起来都是泪。 乔颖重重地点头:“不框你,这回你就信我一次。”长睫微微轻颤,她有点点心虚,只因一旦忙起来,她会不自知地忘记给他打电话。 亲昵地捏捏她秀挺的鼻头,叶默寒笑:“只要有空我会给你打。”坏丫头,明明经常忘记给他打电话,就是写信,也是半个多月,甚至一个月才写上一封,就这还是他好几封信催出的结果,真指望这小没良心的丫头主动给他写信,打电话,他还是别抱太大希望的好。 听了叶默寒的话,乔颖略显尴尬地笑笑,佯装不知叶默寒话中之意。 …… 人一旦有事做,且一忙起来时间总过得相当快,距离叶默寒回基地已过去一个多月,而乔颖天天忙得像个陀螺,在此期间仅给叶默寒打过两通电话,好在某人最近带队外出做任务,才没有给她打电话投诉。 “姐,你干嘛把自己逼得这么忙?”学校已经放寒假近半月,乔昱乔泽天天见乔颖早出晚归,为新公司里的事儿忙前忙后,两人心中很不得劲,觉得自个没用,帮不到自家阿姐,这不,两人间乔颖今个在家没出去,但又呆在房间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再没能忍住,终敲开乔颖的房门,打算与阿姐好好聊聊,不要因为工作累垮了身体。 乔颖笑看向俩少年:“我并不觉得是在逼自己忙,而是我喜欢作那些事儿。” “姐,你就别骗我和小泽了,我们知道你是为了什么才如此。”乔昱抿了抿唇,眸光一瞬间变得怅然:“你是为了咱们之前定下的那个梦想在努力,我和小泽想帮你,但目前能力有限,只能看着你辛苦,”说到这,他的眼神恢复清明:“姐,我们不想你累倒,你完全可以等我们大学毕业,再一起向那个梦想奋斗。” “你们啊,干嘛没事想那么多?”乔颖笑得一脸无奈:“是,我忙是为了能快些实现咱们之前定下的梦想,让许许多多有需要的人得到帮助,但我刚才对你们说的也都是实话,因为喜欢,我才愿意去做那些事儿,因为能力能办到,我才主动去做,不然的话,我是不会蛮干的。” 乔泽这时说:“可这眼看着就要过年,待过年后,我们就要面临高考,你这么忙哪有时间复习功课?” “我会抽空看书。”乔颖笑着说。 “家里人都劝不住你,姐,你的性子可真倔。” 叹口气,乔昱想不出还有什么话能劝说乔颖别再把全部精力投到那一个又一个新建立的公司上。 “臭小子,你姐我的性子好着呢!” 乔颖可不承认自己性子倔。 “姐,你就嘴硬吧,等过年的时候我看到姐夫……”没等乔昱说完,乔颖忙抬手制止,说:“别,千万别,我有答应过他,不会让自己太忙,你们俩要是与他透半点风声,我铁定又得被他 碎碎念。” 乔泽不赞成自家阿姐的说法:“姐夫那是关心你,可不是什么碎碎念。” “是是是,我错了,我不该误会你姐夫。”见乔泽皱着眉头,乔颖好笑地摇摇头,说:“这距离过年生下不到十天,你们的好姐夫恐怕没时间赶回来呢!” 事实上,正如乔颖所言,叶默寒没有赶在春节前回到大院,就是乔天野这位大队长,也仅是在大年三十回到家半日,第二天一早,也就是大年初一清晨,与家人道别,就回了基地。 对于家人没有团圆过春节,不管是乔家人,还是叶家人皆习以为常。 毕竟在国家利益面前,自家人聚在一起过春节根本算不得什么。 乔颖脑袋灵光,再加上有楚昕和云翊这俩商界奇才帮衬,还真把几个公司打理的有声有色 三月初叶默寒外出做任务回来,不过,这次的假期却只有一个星期,随后他按照规定,带着歉意的目光又不得不返回基地,训练,再训练,继而出任务,乔颖送他离开前,笑着说会抽空去基地探望,叶默寒这才满心愉悦返回基地。 “爸,我明天一大早从家里坐车过去。” 又是忙公司的事儿,又是复习功课,还兼顾给乔昱乔泽在书上勾画高考时有可能考到的重点知识,乔颖真得是很忙,但再忙都没忘记要在这个月底去基地一趟,于是,她看了眼墙上的日历,见今个已经是四月底的倒数第二天,眸光先是一怔,接着放下手中的课本,忙下楼给自家老爸打电话。 “你马上就要高考了,过来不影响学习吗?” 乔天野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赞同。 “爸,我向你保证,高考一定能考出好成绩。”乔颖不想让叶默寒失望,所以,她明天无论如何都要前往基地。 “叶小六没在基地。” 一听乔天野这话,乔颖脸颊瞬间发烫,支支吾吾地说:“爸,我是看望你的。”半月前乔颖有和叶默寒通电话,在电话里,叶默寒说第二天要外出做任务,时间短的话就几天,长的话顶多十天,按着出发时间估算,这也该回到基地了,基于这点,她明天前往国人基地是势在必行,才不会被老爸一句话说的就放弃。 “你确定来看望爸爸?”乔天野语中含笑,多少带些打趣的意味。 乔颖“嗯”了声。 “既然这样,你要是在基地里见到叶小六可不许和他说话。” 乔天野的声音故作严肃。 “爸爸,你不觉得那样很不礼貌吗?”乔颖笑问。 “鬼灵精的丫头,好了,你要来就来吧,不过咱们可得事先说好了,后天必须得回城里。”乔天野妥协。 乔颖高兴地应声:“我听您的,绝对不在基地多留一天。” 翌日清晨,乔颖坐车从家里出发,于中午时分抵达国刃基地。和自家老爸一起到食堂吃过午饭,她回到自己的宿舍休息了约莫一个小时,便起身前往叶默寒的住处,没想到的是,当她拿着钥匙准备开叶默寒的房门时,一道女声突兀地响起。 那声音带着些许难以置信,这让乔颖不由秀眉微蹙,转身,只见一穿着军装的女同志正直直地看着她手中的钥匙。 “我问你话你没听到吗?这里是国刃基地,不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而你不光出现在这里,手里还拿着叶队长房门上的钥匙,你不打算对我解释一下吗?”乔颖眸光轻淡,看了对方一会,转回身继续开门,而后进屋准备帮叶默寒收拾收拾房间,再把从食堂买来的肉类蔬菜放进这间单身宿舍新添置的冰箱中,好等叶默寒回来给他做顿好吃的。 从自家老爸口中,乔颖已得知某人正在返回基地途中,最多再也两个小时便能见面。 “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哑巴不会说话?”没有听到乔颖回答,且被人如此无视,那名穿军装的女同志登时气急败坏:“我是基地里心理疏导医生,你究竟是谁?和叶队长又是什么关系?竟帮着收拾房间,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做很下贱吗?” 麻痹,她今天不就没穿作战服,没穿军装么,咋就被人如此轻贱羞辱?乔颖算是明白了,这位跟着她走进房间的女人,特么的绝对对她家男人有意,才这般不顾及自己作为军人的身份,像只疯狗似的看到她就乱咬。 精致漂亮的脸儿倏然转冷,乔颖面无表情地盯向对方。 鼻高肤白,面部轮廓不错,算是个清秀佳人,眸光下移,看着女子身上有些紧绷的军装,看着被军装包裹的细腰和夺人眼球的胸部,乔颖心下“啧啧”两声,尤物,没想到啊没想到,国人基地新来的心理疏导医生,是这么个尤物。 倘若她是个男人,难保不会被勾了魂儿。 打量完,乔颖麻溜地接着收拾房间,随后又把叶默寒的脏衣服拿进洗衣间洗,而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看着她做这些,心情愈发不爽。 “看你这倒贴的样子,就知道你不是个好的。” 乔颖将洗干净的衣服晾晒好,方重新将目光落回对方身上,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说:“这位同志,您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出刚才那番话?你是叶队长的谁啊,在我面前说东说西,您配做一名军人吗?我下贱?您这话可真敢说出口,听好了,我若不是看您身上穿着军服,早给你几巴掌了,好教您学会如何管好自己的嘴巴。”她在这用到的“您”并非敬语,而是嘲讽,站在她对面的女子又如何听不出? 肖楠被她一席话气得脸色乍青乍白:“你一个身份不明的女人,私自跑到叶队长的宿舍,又是收拾房间又是洗衣服,看你还提着肉类和蔬菜,想来等叶队长出任务回来,再做顿饭……”知道她后面肯定不会有好话,乔颖冷声截断:“同志,你够了哈!”她盯着对方,眸光冷而嘲弄,看得肖楠一阵心虚,嘴上却依旧逞强:“怎么?被我说中了,想让我闭上嘴是不是?如果是的话,我只能让你失望了。” 乔颖嗤笑:“说白了,你是嫉妒我,嫉妒我有叶队长门上的钥匙,嫉妒我能进他的宿舍,嫉妒我给他收拾房间,给他洗脏衣服,这些原本是你想做的,却全让我给做了,你怒极之下,便用言语羞辱我,好纾解你的不甘心。” 1077:嫂子好② 心思被人说破,这令肖楠既羞又恼,继而脑袋一抽,像是失去所有的理智一般冲着乔颖就怒斥:“你不自爱,你下贱,就把别人想的和你一样,我告诉你,如果你再这么诋毁我,小心我让你好看!” 是,她是对叶队长有意,可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外人这般大喇喇地指出来,那就不是她能坦然接受的了。 毕竟这基地里隐约传言,说叶队长有未婚妻,但再具体点,她却打听不到。 不过,以她的家世,是完全没叶队长那所谓的未婚妻放在心上,只要她多加把劲,叶队长就算是块石头,也总有一天会被她焐热,成为她的人。 “肖军医想让哪个好看?” 见乔颖半晌没有启口,只是冷冷地盯视着自己,肖楠挪步,欲走上前给乔颖点教训,不料,一抹高大挺拔的声音出现在门口,随之男人低沉冷厉的声音响起。 而在看到某人的一刹那,乔颖嘴角泛起冷笑,清透的水眸半眯,看得叶默寒浑身发麻。 自打认识以来,他还没见媳妇儿真正生气过,此刻,这要怒不怒的样子实在让人心惊胆战。 这莫不是暴风雨要来的前兆? 叶默寒刚走到门口,一接触到乔颖的目光,就忍不住感到后背发凉,但他有清楚知道,要是自个在这个时候掉链子,绝对会比想象中还要惨。于是乎,他身上萧杀之气外散,深邃的眼眸里冷芒迸射,直刺向肖楠后心。 听到他的声音,肖楠先是一怔,随之缓缓转过身:“叶……叶队长……”她刚刚说的话全落入他耳里了?想到这,肖楠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想笑却又笑不出,想解释又不知从何解释,脸色的表情瞬息间变了几变。 “看来长得好也是种负担,我敢说咱们团长这回没好果子吃了!” “有道理,春雷这话有道理。” “去去去,我倒是觉得颖妹子不会拿团长怎样。” “你丫的了解女人吗?” “俺不了解又咋地?俺只知道颖妹子是个明事理的,才不会无端端地吃干醋。” “喂,肖军医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家世更没得说,再加上人家自踏入国刃基地以来,一直很主动的接近咱团长,你若是个男人你能扛得住?” “滚粗,老子本就是男人!” “哈哈……” “就你们喜欢贫嘴,咱团长对颖妹子的感情,旁人不知道咱们可都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别在这瞎哔哔,免得团长一怒之下将你们打回原形。” …… 林峰、庄海几个铁拳团出来的,这会儿在叶默寒房门外有意高声谈论着某冷面队长的烂桃花。 但乔颖听得出,他们是在讽刺房间里另一个女人,在护着她这个颖妹子。 嘴角微弯,她眼里染上些许笑意。 “我是老实人,你们听我说句实话。”庄海带着激动的声音忽然扬起:“没认识颖妹子前,我不知道世上还有如此完美的女孩,在和颖妹子后来的接触中,我越发觉得颖妹子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存在,要是没有团长捷足先登,我特么的就算会被颖妹子无情拒绝,也会锲而不舍,一直努力追下去。” “你有种,竟还想过挖咱团长的墙角,我算是服了!” “别瞎哔哔了,快进去,看看颖妹子有没有做好吃的。” 几人笑骂着先后走进房间。 庄海瞅了眼肖楠的身材,没正行地吹了声口哨,继而语气轻佻说:“哎呀呀,肖军医这身材还真是好得没话说,只可惜脾气太差点,嗯,还有口德也不怎么好,想来没哪个男人能消受得了吧!” 一回到基地,听说媳妇儿来了,叶默寒简直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心情亢奋得不要不要的,待在大队长办公室做完汇报,没有多逗留,便前往乔颖宿舍寻人,结果自然扑个空,但下一刻,他眸光一闪,就迈开大长腿直奔自己的住处。 人在这没错,可却多了一个,一个令他很不待见的女人。 肖楠,京都军区某师级领导的女儿,通过业务选拔,自某陆军医院进的国刃,专一技能不错,但人品真不怎么样。 “你要我好看?”叶默寒走到乔颖身旁,见媳妇儿安然无恙,继而一双犀利的冷眸定定地锁在肖楠身上,就在他准备再开口时,乔颖脚步移动,一步一步走到肖楠面前,在她两步外站定:“说说,你如何要我好看?让我听听你都有那些手段?” 清冷的脸上不带任何表情,她就那么凝视着肖楠,嘴角轻轻扬起。 肖楠咬了咬唇,偷看了眼叶默寒,见这个她深深爱慕的男人冷漠地看着自己,禁不住颤栗了下,然,她不想被这房间里的人小瞧,基于此,她硬着头皮迎上乔颖的目光,说:“我是军人,我不会对你用手段,但我可以在大队长那里告你破坏军婚。” “肖军医,你莫不是没听见咱们之前在门外的谈话?” “我觉得肖军医今个应该是忘记吃药了。” 庄海和刘小春笑呵呵地你一言我一句,听了他们的话,肖楠一个冷眼扫过去:“你们什么意思?说我是聋子,说我有病,对不对?” “肖军医,原来你能听懂人话啊!” 林峰不慌不忙地补到。 “俺说句话成不成?”祝二毛看了眼身边的几个同伴,然后挠着后脑勺,一脸憨笑地将目光挪向肖楠:“肖军医,自您踏进咱国刃基地看到俺们团长第一眼,您的心思就没瞒过基地里任何一名战士的眼睛,但是您在向俺们团长,也就是叶队长伸出魔爪时,咋就不打听打听他的未婚妻叫什么名呢?哦,对了,您或许因为来基地时间短,和大家都不熟,打听不出来也在清理当中,现在,就让我来告诉您一件事,俺们口中刚才说的颖妹子,就是俺们团长的未婚妻。” 二毛是个老实人,然此刻听完他这一席话,刘小春几人一致认为自个原先看走眼了,听听,听听这老实人说的话,完全是为你好的口气,特么的太有水准了。 1078:嫂子好③ “你说什么?她……她是叶队长的未婚妻?”肖楠手指乔颖,看着祝二毛满眼的不可置信。 “肖军医,请收回你的手,否则,我不介意立刻掰断它。” 叶默寒黑眸中闪烁着迫人的寒芒,嘴角微启,冷冰冰地吐出一句。 “叶队长,你告诉我,这女人和你没有关系。”放下手,肖楠不死心地想从叶默寒口中落实,忽然,她笑了,笑容带着明显的鄙夷:“我知道了,是这女人没脸没皮,不自爱用手段勾得你,一定是这样,要不然她怎这般殷勤地帮你又是收拾房间,又是洗衣服,一定是这样的。” “闭嘴!”叶默寒深邃的冷眸定定地逼视着她,一点面子都不给眼前这讨人厌的女人留:“这里不欢迎你,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再在这碍眼了。” 刘小春几人互看彼此一眼,蓦地立定站好,神色严肃,向乔颖敬了个军礼:“嫂子好!”他们用这样简单直接的方式,告诉肖楠,不要再做无畏的挣扎。“你们好。”乔颖朝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 语落,她瞧肖楠仍站在原地,禁不住蹙了蹙眉,转身走进厨房,边从冰箱里取肉类和蔬菜,边说:“肖军医是吧,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抬眼淡淡地瞥了眼肖楠,她将眸光挪向叶默寒,好巧不巧,两人视线正对,只听她续说:“我呢,只要朝叶队长轻轻勾勾手指,他就会到我身边,你不妨见识下。”语落,她在刘小春几人略显惊讶的目光注视下,朝某人勾了勾手指。 叶默寒额上黑线滑下,嘴角微不可见地抽了下,迈开大长腿,转眼就到她面前,柔声问:“媳妇,我帮你。” “呃……” 刘小春和他的伙伴们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是,团长喜欢颖妹子,很在乎颖妹子,他们确实知道,但谁能告诉他们,冷阎王这般矜贵,不苟言笑的男人,竟在颖妹子面前没有半点脾气,听话得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犬,听到指令召唤,立刻马上就对指令做出响应? “叶队长,你是个骄傲,有尊严的男人,不可以被人如此作践。”肖楠的表情与刘小春几人无二样,可她就是不甘心,不愿承认事实,想着能把丢掉的面子捡起几分是几分,再从这里离开,否则,她保准会成为国刃基地里的笑话。 “滚!” 叶默寒彻底不客气了,目光如冷刀子似的飙向肖楠。 “你……” 肖楠嘴角颤抖,难以接受他眼里的厌恶,“哇”地哭出声,捂着脸跑走了。叶默寒和乔颖的真实身份迄今为止,并未在国人基地大面积传开,且知道他们身份的人,因为国刃里面的纪律,谁都不敢把两人的身家背景拿出来说事。 部队是讲究实力的地方,是以强者为尊,更何况在国刃这个精锐中的精锐集中营中。 战士们崇尚强者,尊重强者,大家只知国刃中队长,兼一分队队长和一分队的乔副队,两人皆有着不俗的身手和作战能力。而这个不俗,是他们这些国刃队员很难企及的目标。 “咱们叶队长可真不会怜香惜玉。” 肖楠颜面尽失,哭着狼狈逃离,对此,乔颖可没生出丝毫同情心,不光如此,她还戏谑地看了眼某人,弯起唇角打趣。 “媳妇,你能不能多少给我留点面子。” 扫向刘小春几人一眼,叶默寒凑到乔颖耳畔,压低声音说了句。 “我被人指着鼻子说下贱,哪个又给我面子了,叶队长?”乔颖挑眉,与男人四目相对:“说说吧,你和那位肖军医是什么关系?”叶默寒笑得一脸无奈:“我跟她很少接触,真得,你不信可以问疯子几个。”二毛不是把什么都说得很清楚了么,媳妇咋还揪着刚才的事儿不放涅?叶队长很头痛有木有。 林峰和刘小春几个坐在客厅里,看似说笑,实则个个不时偷瞄向厨房。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乔颖语声轻淡,听得叶默寒却心神一震,说:“媳妇,我真得和肖军医不熟,她调到基地也就一个多月,我呢,在这段时日里基本都在出任务,即便在基地和她偶尔碰到面,我仅是在人家问候我时点头回礼,说过的话一个巴掌都能手数清。” 其实乔颖根本就没把肖楠刚才闹得那一出放在心上,不是她圣母不想和对方计较,而是她相信叶默寒的人品,相信他不会背着她乱处男女关系。再说了,他冷言少语,要是想和部队里的女同志走得近些,以他的条件,多年来怎没谈过一个女朋友? 至于装出吃味的样子问他和肖军医间的关系,只是因为她想逗逗他,顺便让他暗自乐呵乐呵,知道她对他有多么在乎。 叶默寒可没想到这点,想到媳妇在逗他,想让他体会在她心里的份量,只见他黑眸微微一闪,俊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容,轻声说:“媳妇,我一回基地,听说你到了,心里别提多高兴呢!你看看你,一来就帮我收拾房间,还给我洗衣服做好吃的,你说说你咋就这么好啊!” 随着他音落,客厅里立时响起压抑的低笑。 “那还是咱团长吗?” “我看不像。” “确实不像,咱团长可是有名的冷阎王,啥时候会说甜言蜜语了。” “莫不是团长中了魔怔,要不就是咱们出现了幻听?” …… 刘小春瞅着厨房里互动的两人,下巴几乎掉地上。 “你在转移话题。” 乔颖双手抱臂,单挑一眉,唇角露出抹玩味的笑。 “没,绝对没有,我只是在夸你,夸你贤惠,夸你能干。”叶默寒矢口否认,心虚得很。 庄海双眼圆睁,低喃:“冷阎王肯定被人调包了!”刘小春自我催眠:“假的,这个团长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祝二毛揉着眼睛,露出一脸憨样:“坏了坏了,俺不光眼花,还出现幻听了!” 林峰是最正常的一个,只听他说:“爱情有毒呐。”不然的话,怎会让不苟言笑的冷阎王化身成为忠犬? 1079:温馨 轻叹口气,他摇摇头,又说:“这毒无解,随着岁月荏苒,只会越中越深。”睿智果决,杀敌不眨眼的冷阎王,和这个“中爱情毒”的男人肯定不是同一个人,这是林峰最终得出的结论。 “媳妇,你在吃醋?” 叶默寒不知那根脑神经起到了作用,只见他黑亮的眼睛里笑意萦绕,怎么看怎么愉悦欢喜。 “傻!”够迟钝。 乔颖给他个白眼,而后继续在厨房忙活起来。 在前往国外参加比赛前,国刃各分队已组建完毕,归国后,林峰和庄海几个自然到各自的小队去报到,私下里,他们看到叶默寒仍喜欢用“团长”这个称呼,对此,叶默寒并无意见,因为在他心里,铁拳团就是他的娘家,而娘家兄弟在他们私下相处时要如何称呼他,他自然没什么意见。 “每道菜份量很足,大家放开肚子多吃点。” 当兵的就没不爱吃肉的,基于这点考虑,乔颖今个炒的菜除过两道素菜,其他全部是荤的,尤其是大家都爱吃的红烧肉,她将从食堂拎来近五斤花肉全给做了。 六道菜,外加一大海碗紫菜鸡蛋汤,嗯,还有一电饭煲米饭,菜香米饭香弥漫在客厅周围的空气中,叶默寒一坐到饭桌旁,上手就给乔颖把每道菜加了点,看着面前碗里堆得满满的菜,乔颖眼里聚满了笑意。 “辛苦你了,快吃,不够我再给你夹。”叶默寒柔声说着,就和林峰几人开始了抢食大战。 …… 吃饱喝足后,刘小春几人还想再坐一会,却被叶默寒冷沉着脸,毫不客气地轰出了房门,且随手就把门关上,让他们没机会再进来。 洗完碗筷,乔颖刚走出厨房,就被一股力道箍住腰身,随之男人低沉磁性,带着讨好的声音飘入耳廓:“媳妇!”乔颖没作声,也没挣扎,由着男人揽着自己到沙发上坐下。 “媳妇,你在生我的气?”他和那位肖军医真得没丝毫关系,某人此时感到无比冤枉。 乔颖依旧不语,只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亮的眼眸闪烁了下,叶默寒也不再作声,他凑近乔颖,定定地看着眼前人儿的脸色,琢磨着她此时的心思。许是他目光太过执着,看得乔颖禁不住叹口气,抬起头,秀眉微挑:“很好看?” “这还用说?”叶默寒深邃的眸中染上寵溺的笑意:“我媳妇长得这么漂亮,我就算看一辈子都看不够。” “甜言蜜语对我没用。”乔颖服了面前这人的厚脸皮。 叶默寒厌恶肖楠,厌恶那不知所谓的女人对他的企图心,如若不是她今个出现在他的住处,此刻媳妇和他定甜蜜相拥在一起。不过,想到媳妇儿在为自己吃醋,他心里对肖楠生出的恼怒瞬间消散全无。 “媳妇,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你能为我吃醋我感到很开心,但吃太多会伤身,这样我会心疼你的。”说这话的时候,他俊美的脸上挂着满满的笑意。 “美得你。”乔颖哼了声,嘴角漾出抹意味深长的笑,说:“那位肖军医和我有可比性吗?”吃醋?不至于,她只是讨厌那位女军医说的那些嚣张话,再说了,她对他的自制力有着足够的信心,才不担心自己不在身边,他会被旁的女人给勾走。 也不知她想到哪了,那漾在嘴角的笑容不由变得诡异起来。 “叶队长,你可得管好你腰间的皮带,不管围绕在你身边的蝴蝶有多诱人,你也得给我把它管住,”说到这,她故意抓住腰间的皮带扯了扯,方续说:“否则,我会要你好看哦!”语落,她还不忘朝他调皮地眨眨眼。 叶默寒先是一怔,旋即俊脸上笑容如春花般绽放,他的丫头啊,年纪小,情绪却极少有起伏,能看到她这样,他真得很愉悦,很欢喜,凑近她耳畔,他语气暧昧,带着惑人的魔力:“媳妇说的话就是圣旨,我会牢记在心。” “……”乔颖嘴角一抽,只觉这厮今天的画风突变有点太过。 接触到她略嫌弃的目光,叶默寒蓦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与她水润的眸光平视,薄唇微勾,大步走进内间。 “这世间的女人我只要你一个!” 乔颖双腿勾着他的腰身,待他在牀边坐下时,她想挣脱开,却听男人说出这么一句,待她再想做出反应,一个霸道强势的吻已然落下。 良久,男人才挪开俊脸,下巴轻搁在她肩膀上,低喃:“颖宝,你是我的颖宝,我用军人的荣誉向你发誓,这辈子我的身心只用于你一个女人!”乔颖心中暖暖的,说:“傻瓜,这话你有说过,我没忘。” “我想再说给你听,想无时无刻说给你听。” “肉麻。” “只对你肉麻。” “正经点。” “我很正经。” “还来劲了是吧?” “没有。” 叶默寒喉间发出闷笑。 “不许笑。” 乔颖掰正他的俊脸,两人四目相对,很认真地说:“我没有因为那个肖军医生你的气,想知道为什么吗?” “让我猜猜。”叶默寒没应她的话,而是说:“信任,你信任我,就像我信任你一样。” “又给自己脸上贴金。”乔颖看着他,一脸好笑。 叶默寒眸色深沉:“你知道的,在我前世所处的那个环境,想要无所顾忌信任一个人真得很不容易,就是到这里,我也是用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让自己有所改变,让自己相信身旁的战友,重新相信身边的亲人。” “我知道,我知道,不要再去想那些往事,你现在有我,有赤诚的战友,有真心实意关心你的家人,你不再是那个被亲人背叛的大晋储君。”她心疼他,心疼他的过去,心疼他在牢狱中所遭受的种种酷刑,回抱住男人,乔颖主动吻上他的唇。 很快,叶默寒化被动为主动,且加深了这个吻。 在乔颖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他方一吻结束,轻声说:“你很快就要高考了。” 1080:高考前 “我会考好的。”平复好呼吸,乔颖眸光水润潋滟,看着他说:“你说我读哪所大学好?” 叶默寒:“选你喜欢的学校。” “说真的,对于就读哪所大学我没什么特别的渴望。”乔颖语声轻淡,说:“原先我想读最好的军校,让小昱小泽选择他们喜欢的大学,可是他们却告诉我,一个打算上政法类院校,一个打算上军校,他们不希望我读军校,更不希望我从军,在前线部队作战。我理解他们是为好,不想我太辛苦,但我是他们的阿姐,我有保护他们的义务。” “颖宝,你是我媳妇,就各方面能力而言,我承认你是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作为你的爱人,我和小昱小泽的想法一致,不希望你从事军人这一危险职业,尤其是在最前线战斗。”叶默寒神色郑重,目中神光尤为认真:“你听我句劝,往后把精力就用在你创建的几个公司上,至于需要你出任务时,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参与,但是等我们婚后你有了宝宝,就必须得退出国刃。” 乔颖张了张嘴,半晌,方说:“我需要考虑。” “不可以,你今天就得答应我。”叶默寒定定地注视着她,语气不容置喙:“我们若都在前线部队作战,谁来陪伴孩子成长?颖宝,我很自私,甚至有些大男子主义,可我就是不想自己的妻子身处危险之中,不想她和我一样,时常在阎王殿门口走动。” 听完他的话,乔颖抿唇静默好一会,点头:“好,我答应你。”他的自私,他的大男子主义,无不是不想她置身险境,这让她既动容又暖心。 水润的眸子柔情流转,乔颖慢慢的将头贴在叶默寒胸口,感受着他强有力的心跳。 “等你高考那天,我会尽量赶回去陪你。” 叶默寒紧揽着她,语声轻缓而柔和。 “嗯。” 乔颖低应了声,说:“我在大学期间想同时多修两个专业。” “只要你不觉得累,我自然支持你。”叶默寒轻吻着她的发,说:“需要我帮忙的话记得与我说。” “你以为你是度娘啊!”乔颖轻笑。 “度娘?” 叶默寒不解。 “事事通。”乔颖说。 经她解释,叶默寒不由一笑,顺杆往上爬:“家里有不少人脉,要说我事事通,也不是不可以。” “就你家有人脉,我家难道就没有吗?” 乔颖抬起头,给他个白眼。 叶默寒低笑:“你是我的,我家自然也是你家。” 闲得无聊,乔颖忍着笑抬杠:“我是我自己的,和你可没关系。” “是吗?和我没关系?”叶默寒说着就挠她的痒痒。 乔颖当即笑得难以自抑,连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首长放过我吧!”怕她笑得岔气,叶默寒停止手上的动作,扶住她两侧的腰身,在他腿上重新坐好。 时间在两人腻歪中过得很快,某人就是再不舍,在熄灯号快要响起前,还是将媳妇送回到她自个的住处。 “回去洗个热水澡好好休息。” “好。” “我明天午后离开。” “不能多留几天?” “我有答应爸爸,明天必须得回去。” “那我送送你。” “好。” 两人站在乔颖屋子中央,说着说着又相拥在一起,良久,乔颖主动退出男人的怀抱,而后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印下一吻,笑容明媚,说:“晚安!” “晚安!” 叶默寒在她额头上亲了下,转身离开了。 翌日午后。 “要记得想我。” 离别在即,叶默寒深眸凝望着面前的人儿,薄唇微启:“你不再身边,我除了训练,做任务,其他时候都在想你。” 乔颖长睫颤了颤,表情好不玩味:“你可真会撩妹。” “撩妹?” 叶默寒只觉脑子不够用,一时半会想不出媳妇说的撩妹具体是什么意思。 “自己想去,我走了。”说完,乔颖笑着坐上车。 目送军绿色的越野车驶远,直至从眼帘消失不见,叶默寒方送回目光,也就在这时,他黑眸忽然一亮,嘴角微弯,慢慢笑了。原来她那句话的意思在这个“撩”字上,调皮的丫头,既然说他在撩她,那往后他很有必要多撩撩。 距离高考剩下不到一个月时间,乔颖的日子该怎么过仍然怎么过,在她身上察觉不到一丝半点紧张气息,看到乔昱乔泽近来不是做习题就是背英语单词,她感到很是心疼。 “小昱小泽,有我给你们勾画的知识重点,还有我给你们出的各科模拟题,你们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俩傻小子,学习成绩明明名列前茅,却还是不肯放松自个,其中缘由,她心里一清二楚。 朝窗外的夜色看了眼,乔昱唇角泛起一抹暖笑:“姐,我和小泽没有逼自个,我们是愿意学习,是喜欢学习。”阿姐勾画的知识重点,他和小泽自然有好好复习,阿姐给他们出的模拟题,他们也有认真仔细的去做,可他们觉得这样还不够,是的,还远远不够,要想和阿姐在日后担起家庭责任这件事上拉近差距,他们需要付出更多的努力,否则,他们何时才能独当一面,减轻阿姐的负担? “就算你们喜欢学习,也不能每天把时间都用在学习上。”乔颖看着乔昱乔泽,眸光柔和,轻声说:“高考不可怕,你们大可不必紧张,把它当做平时月考就行。还有,距离高考的时日越短,我们越要放松,不然的话,高考时很容易紧张的,而一紧张难免发挥失常。” 乔昱乔泽静默,片刻后,两人迎上她的目光,异口同声说:“姐,我知道了。” 许是乔颖的话起了作用,随后的这段日子,俩兄弟的精神状态,学习状态都相当好。 “颖儿,小昱小泽,明天就要高考了,你们可都准备好了?” 乔家客厅里,乔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宝贝孙孙,说起来,他一点都不担心孩子们的高考成绩,因为在他看来,自家孩子足够优秀,高考再难也难不住乔颖姐弟仨。 1081:这还用你断定? 乔家客厅里,乔老爷子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宝贝孙孙,说起来,他一点都不担心孩子们的高考成绩,因为在他看来,自家孩子足够优秀,高考再难也难不住乔颖姐弟仨。 “爷爷,您和大伯大伯母就放心吧,我和小昱小泽不会给咱乔家丢脸的。” 乔颖看了眼乔昱乔泽,一脸轻松地说。 “是的,爷爷,我和小泽都复习的不错,至于姐姐,拿下高考状元应该都不在话下。” “没错,我也相信姐能拿下京都市的高考状元,不对,准确些说,我姐拿下全国高考状元都没啥问题。” 乔昱乔泽笑呵呵地给乔颖安了个状元的名号。 “爸,邦国,我认同小昱小泽说的,咱们颖儿绝对能给咱乔家考个状元回来,嗯,还有小昱小泽,他们指不定还能给咱们拿个榜眼和谈话呢!”听何芬这么说,乔颖姐弟仨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过,乔颖转瞬神采飞扬,启口:“我们会尽力,争取把状元、榜眼、探花全拿回咱乔家,但是千里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所以,在高考成绩没公布前,咱们还是要保持低调,再低调!”说到后面,她露出搞怪的表情,逗得三位大家长,还有乔昱乔泽皆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叶默寒没有回来陪乔颖高考,不是他不想回来,而是在高考前一天中午,在叶默寒正要向大队长请假之际,国刃一分队接到一个高级别绝密任务,需要即刻整装出发,于是乎,叶默寒连个电话都没得及给乔颖打,就带着一分队队员坐上运输直升机,去往任务地点。 对此,乔颖没有任何想法,因为她了解爱人工作的特殊性,了解对于一个军人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哪怕在此刻,在即将进入考场前,她甚至没接到来自自家老爸的电话,她亦面带微笑,和乔昱乔泽与家里前来送考的三位长辈一一别过,然后随着参加高考的同学往校门口而行。 “小昱小泽,千万不要紧张,拿出你们正常的水平答题就好。” 快要到考场门口时,乔颖低声与乔昱乔泽说了句。 “姐,我不紧张。” “我也是。” 乔昱乔泽先后回她一个微笑。 按着入校时的学号,乔颖姐弟仨在同一个考场。 “不紧张就好,记得答完题认真检查一遍,别急着交卷。” 乔颖叮嘱。 “嗯。”乔昱乔泽认真点头。 “出了考场别急着与同学对答案,免得影响下一场的考试心情。”乔颖就像家长似的,总是放心不下参加高考的孩子,她从昨晚开始,没少就高考事宜对乔昱乔泽出言叮嘱。 乔昱和乔泽脸上表情严肃,齐“嗯”了声。 走进考场,姐弟仨找到各自的座位号,然后从铅笔袋里面拿出准考证和答题要用的文具,便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静候监考老师发卷。 约莫过去五分钟,考试铃声响起,登时,考生们坐正身形,将目光聚向讲台。 监考老师按着广播里通报的考试步骤,开始拆封装有考卷的文件袋…… 乔颖拿到考卷,先是认真审题,待答题铃声响起,她拿起笔就开始逐题解答。 高考共两天,考完最后一门,叶静雅走出考场,就不顾形象地伸了个懒腰,与身旁的薛玲玲说:“终于解放了,你知道吗,我现在的感觉就像是从劳教所放出来一般,差点被这高考给去掉半条老命。” 薛玲玲一听她这话,并未开口,只是接连丢出两个白眼。 倒是走在她们身后的几名同班同学盯向她的眼神,无不写满鄙视,丫的学习辣么好,却说出如此不要脸的话,这还让他们这些为迎接高考,明显瘦了一圈的人活不活? “我是与前三甲无缘了,不过,我倒是可以断定今年的京都市高考状元桂冠会被哪个摘取。” 再次伸了个懒腰,叶静雅故作神秘地说。 “这还用你断定?”薛玲玲终于启口,并鄙视地瞥她一眼。 叶静雅摸摸鼻头,“嘿嘿”笑了笑,说:“我六婶很厉害吧?”“人家厉害又不是你厉害,瞧把你嘚瑟的。”薛玲玲高冷范十足,淡淡地吐出一句,熟料,叶静雅竟出奇地没接她的话,而是撒开腿就向前跑,待看到前方三抹熟悉的身影时,薛玲玲不自觉地也加快了脚步,她想知道乔家三姐弟考得如何,至于为何,应该是好奇占多半。 毕竟自那姐弟仨就读这所学校,和他们同读高三起,每次月考的第一第二名,几乎全被俩少年包揽,到中考和期末考,则是他们姐弟占全了前三,这在无形中让她原本的排名往后移了三位,感觉还真不怎么好。 不过,她并未因此对乔颖、乔泽乔昱有什么看法。 是啊,能有何看法? 人家能考出好成绩,能在每次考试中取得好名次,这与人家本身学习好有着脱不开干系,她再怎么闹心,也只怨自个没本事。 “六婶,你考得怎样?” 唤住乔颖,叶静雅眼里写满好奇,笑问。 乔颖微笑着与她四目相对:“还行,你呢?” “我正常发挥,至于具体考得怎样,得等高考成绩出来才能知道。”叶静雅说着,眸光挪向乔昱乔泽:“你们考得如何?” 乔昱回她:“和你一样,发挥出了正常水平。”乔泽则在乔昱语落后,朝叶静雅点点头,以示他和乔昱的所言一样。 “乔泽,你要报考哪所大学?” 叶静雅的注意力这时全放在了乔泽身上,听到她问话,乔泽想都没想,直接说:“国防大学。”眸光几不可见地一闪,叶静雅脸上笑容明媚,高兴地说:“我和你报考的大学一样呢,到时我们又可以做同学了。”说到这,为避免自己所言太过突兀,她又看向乔昱,问:“乔昱,你呢?你要报考哪所大学?” 乔昱不带犹豫地启口:“人大。” “你们肯定都能如愿。”薛玲玲清冷却不疏离的声音忽然扬起。乔昱眸中含笑望向她:“薛玲玲,你有想好报考哪所大学了吗?” 1082:撒狗粮 薛玲玲说:“我想读政法类院校。” “那你不妨也报考人大。”乔昱建议。 “我怕我成绩达不到。”薛玲玲犹豫了下,摇摇头。 乔昱:“你好好估算下分数,就知道能不能报考了。” “我会的。”薛玲玲说。 乔颖凑趣:“怎么没人问我报考哪所大学啊?” “六婶,这还用我们问吗?你啊,肯定是上北大。”叶静雅看向她,笑嘻嘻地说着,还不忘问薛玲玲等:“大家说对不对?”薛玲玲等同学的回答不出她所料,全高喊“是”。乔颖眉眼弯弯,仿若月牙儿,故意恶作剧似的一笑:“可惜我还没决定呢!” “不管你有没有决定,反正全国的名片大学你想上哪所就能上哪所。” 薛玲玲向来高冷的脸上这会儿也浮开抹浅淡的笑容,她真得很佩服面前这个相貌精致绝美,脑袋非一般人可比的女孩儿,且在她眼里,这女孩儿无论哪方面简直堪称完美。 两天高考下来,大家其实都蛮累的,于是聚在一起说了会话,便结伴走向校门口。 “再见。” “再见。” …… 校门口,乔颖姐弟仨和叶静雅,薛玲玲,吴一鸣几人目送班里同学朝不同方向走远,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齐出声:“走,咱们也回家了!”就在这时,一辆军绿色的越野车忽然由远开过来,在他们近旁缓缓停下。 “六叔。” 看到从驾驶座上下来的高大身影,叶静雅先是一怔,旋即望向乔颖的眸光染上暧昧:“六婶,我六叔这是来接你的吗?”其他人和她一样,自然都有看到叶默寒从越野车上下来,薛玲玲和吴一鸣很识趣,礼貌地与叶默寒打过招呼后,又与乔颖姐弟仨说了句,就骑上脚踏车回家了。 “考完了?” 叶默寒做完任务一回到基地,就亲自驾车赶回市里,他为自己没能陪乔颖高考,感到很是愧疚,知道今个是高考最后一天,知道下午考完,今年的高考便彻底落下帷幕,所以,他无比希望自己能在乔颖走出考场,走出校门后,抬眼间就能看到他。 还好,他赶上了,她还没回家,此时正嘴角噙笑,静静地朝他看过来。“嗯。”乔颖挪步,走到叶默寒面前,澄澈的水眸泛着柔润的光芒,她点点头,说:“回来也不歇歇就跑到这来,不累吗?” “不累。”叶默寒语声轻浅,黑亮的眼睛里亦是柔色一片。 见小叔只顾着和媳妇说话,丝毫么有搭理她这个侄女的意思,叶静雅搞怪朝乔昱乔泽挤挤眼,而后与有意提高声音说:“哎呀呀,看来你们的姐夫,我的六叔眼里只有六婶了,咱们还是认命地坐公家车回去吧!” 说着,她抬脚就走向不远处的公交站牌。 “姐,姐夫,我和哥去坐公交了。” 乔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向乔颖和叶默寒说了句,未等两人出声,与乔昱已迈开脚步追向叶静雅。 短短数分钟,站在乔颖身边的同班同学,没剩下一个,都回家去了。 “要在这站多久?” 半晌不见叶默寒再启口,乔颖有些好笑地看着对方。 叶默寒唇角微勾,正要说话,熟料,叶静雅的声音却在这时响起:“六婶,我六叔多半是看你看得失了魂魄,才没立时立刻反应上来请你上车坐。”虽是半下午,可这夏日的太阳依旧灼热得很,走到公交站牌旁,叶静雅见刚好停在眼前的公交车上挤满一车乘客,当即打了退堂鼓,而乔昱乔泽则想着快点回家休息,于是顾不得人挤人,哥俩硬是挤上车,乘公交行远。 蹭车,返回校门口,叶静雅打定主意蹭自家六叔的车回大院。 “你不是坐公交回大院?” 剑眉微拧,叶默寒凝向侄女。 “我有点中暑,不能挤公交。” 叶静雅撒起谎一点都不心虚。 “喝水。”没再理会自家侄女,叶默寒接过乔颖的手包,递给她一瓶温凉的纯净水:“这两天气温很高,不喝水容易中暑。”叶静雅眼里明明白白写着羡慕嫉妒,冲着叶默寒就说:“六叔,我也要喝水。” 叶默寒抿了抿好看的薄唇,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想喝自个去买。” “静雅,我这水给你喝。”乔颖刚拧开瓶盖,听到叶静雅的话,心里一阵好笑,招手唤这位同岁的侄女到自己身边来。叶默寒见叶静雅蠢蠢欲动,一个冷眼飘过去,吓得叶静雅缩了缩脖子,极为识趣地连连摆手。 然,她心里却对某人意见很大:“我是你侄女好不,既然买水,干嘛只买一瓶?重色轻侄女的流苏,看我回去怎么向奶奶告状。” “我这会不渴,这瓶水你拿着。” 乔颖嗔叶默寒一眼,走到叶静雅身旁,把水塞到对方手中。 “六婶,我刚才说着玩呢,其实我一点都不渴。”她胆小,她没骨气,就算此刻渴死,也不敢捋某人的虎须。叶静雅将手里的水塞回乔颖手中,在叶默寒满意的目光注视下,挪步走到越野车旁。 不过,她这会是嘟着嘴巴,把脸扭到一边,对自家小叔又是好一阵腹诽。 “哼!坏六叔,就知道用那双杀伤力十足的眼睛威胁人,还大白天当众秀恩爱,公德心都跑到哪里去了?” “走,回大院。” 叶默寒可不知自家侄女在腹诽自个,只见他眸光柔和,拉开车门,招呼乔颖坐上副驾。 “六叔,我是你聪明可爱的小侄女,你就没想过给我点爱心?” 车子发动,叶静雅坐在后座,想了又想,还是没忍住发了句牢骚。 “我不是来接你的。”叶默寒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他来这是接媳妇,买水也是给媳妇喝,至于给他人献爱心,对不起,他没想过。 叶静雅皱着鼻子,轻哼了声:“六叔是坏人,眼里只有六婶。” “静雅,你怨念很深哟!” 乔颖轻笑。 “六婶,你竟然和六叔一起欺负我,我算是知道了,你们这叫赤果果的夫唱妇随。” 1083:好样的 叶默寒这次回来请假两天,而在这两天里,他没有问过乔颖考得如何,只是一再强调她填写志愿时,一定要填自己喜欢的,有爱人陪伴在侧,乔颖心里自然甜如蜜,但相聚总是短暂的,到归队之日,即便彼此有再多的不舍,还是不得不分离。 “哥,我很紧张。” 再有两天高考成绩就会出来,乔泽面上看似没露出异样,心绪却起起伏伏,生怕自己估分和实际成绩差距太大,从而难以报考想要就读的大学。 “我也紧张。” 哥俩坐在乔昱房间里,听了乔泽的话,乔昱放下手里正在翻阅的外文书,抬起头说:“不过,紧张没用,咱们得向阿姐看齐,静等成绩出来就是。”正如乔昱所言,乔颖在高考和,一如既往该怎样照旧怎样,完全不像个刚参加完高考的考生,见她神态轻松,似是丝毫没把自己的成绩放在心上,家里长辈无不暗自为之高兴。 当然,家里长辈对于乔昱乔泽的估分,也甚感满意,觉得家里很快就会有喜事盈门,至于是一喜,还是两喜三喜,暂时未知。 时间在众多高三考生的忐忑中过得很快,转眼明天就是出成绩的日子。 乔颖用罢晚饭,与家人坐在客厅闲聊到八点多钟,唤乔昱乔泽上楼休息,免得俩小子神不守舍地自个吓自个。她是对他们有信心的,可这俩傻小子毕竟年纪小,明明估分相当不赖,却总是担心自己实际成绩出现太大偏差。 “姐,我这会回房睡不着。” “睡不着就躺在牀上数星星,相信自己,别自个吓自个。”上了二楼,乔颖被乔泽唤住,听了他的话,她笑着说了句,继而将眸光挪至乔昱身上:“小昱,你看起来比小泽淡定,实际上你心里也在害怕,对不对?” 乔昱没有否认,点头:“我和小泽估分过高,担心实际成绩到时偏差太大,所以这段时间总是心绪不宁。” “傻,你们是根据我写出的考卷答案估分的,要是出错,只能说明我也考砸了,可是,我对自己有信心,所以,你们的担心很多余。”乔颖微笑,轻柔的眸光锁在乔昱乔泽脸上:“把心装进肚子里,去睡吧,明天咱们就能知道各自的具体成绩。”说完,她进了自己的房间。 夜色深沉,乔颖沐浴后躺在牀上,不多会在电风扇送出的凉风下进入梦乡。 她睡得无比香甜,而乔昱乔泽却躺在各自的牀上,星星也数了,绵羊也数了,却依然怎么都睡不着。还有,这个夜里有不少人因为她,因为乔昱乔泽的高考成绩睡不着,譬如家里的长辈,譬如云家,叶家,宋家……国人基地里的乔天野、叶默寒,及刘小春等战士。 他们对乔颖姐弟仨的高考成绩很关心,无不希望三个小孩儿能考出理想的成绩。 凌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乔老爷子拿起书桌上的电话就拨了出去,片刻后,他挂断电话,很是激动地说:“好样的,我乔家的孩子都是好样的!”乔邦国在老爷子书房坐着,一听他这话,忙不迭地问:“爸,你快说说颖儿和小昱小泽的成绩是多少?” “颖儿满分,小昱小泽的总分相差零点五,一个是675,一个是675.5,这回三个孩子真得给家里长脸了!” “满分是690,咱们颖儿竟没有失掉一分,小昱小泽也考出了如此高的成绩,爸,今年的高考状元铁板钉钉是颖儿的了……”没等乔邦国说完,就被乔老爷子笑着截断:“根据成绩排名统计,颖儿和小昱小泽拿了前三。” 乔邦国喜得立马站起:“太好了,我得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小芬,她还在房间里等着听孩子们的成绩呢!” “去吧,我也要回房睡了。”乔老爷子笑着摆摆手。 待乔邦国离开,老爷子背靠椅上,眼角渐显湿濡,喃喃:“老伴,你听到了吗?咱家三个宝贝孙儿全是人才,他们这回的高考成绩给家里长脸了,你安息吧,我相信三个乖孙儿日后都能在各自的领域里干出一番成绩……” 云家。 云老爷子坐在书桌后的椅上,扫了眼在坐的几个儿子,说:“同样是生孩子,瞧瞧你们妹妹生的三个孩子多有出息,再看看你们自己的子女,哪个高考时考过这么逆天的成绩?”他的云溪是好样的,他的三个小外孙也是好样的,遗憾的是他们不行云,姓乔。不然的话,云家有这三个孩子,未来走得只会更远。 “爸,颖儿姐弟仨也是咱云家的孩子,您就别觉得可惜了!”云老大说。 “是咱云家的孩子?你能让他们姓云吗?”云老爷子瞪他一眼,说:“乔家和叶家最近在军中可都是很出风头呢,一个给上面递交了好几份枪械设计图,一个递交了一套出色的操练特种兵方案,你们呢,你们在各自岗位上都有何建树?” 叹口气,他又说:“我看啊,云家的未来指望不上你们了,这往后,你们得好好调教下面的小子,让他们都给老子长进点。” “爸,您这话酸味好大。” 云老大笑:“看样子您是很不服气叶家和乔家分了您的三个宝贝外孙。”云老爷子“哼”了声,也不否认,说:“叶小六本就是年轻一辈中的翘楚,又手脚麻利地把颖儿划拉到他叶家,你们说说我能不吃味吗?再说乔家,要不是你们的妹妹云溪,他乔老头从哪能得到三个那么优秀的孙儿?” “颖儿咱们是抢不过来了,爸,要不您和乔首长商量商量,从小昱小泽两个里面给咱家要一个。” 云老大笑着出主意。 “去去去,全睡觉去,看着你们一个个就心烦。”以为老子老糊涂了么?没好气地扫了长子一眼,云老爷子挥挥手,在座的几个儿子以云老大为首,相继起身出了书房。 乔天野听着电话里的语音提示,先后输入乔颖姐弟仨的准考证号,继而得知自家三个孩子的高考成绩。 1084:坟前 那一刻,他眼圈泛红,要不是仰起头,泪水绝对会夺眶而出。他的孩子,他和云溪的孩子,一个个都是那么有出息,可惜的是,云溪早早离开孩子们,离开他,没能看到孩子们近几年的成长,更是看不到孩子们未来的发展。 心抽痛,他用了好长时间才平复好心情,才逼退眼里的湿意。 “云溪,你把孩子们教的很好!”望向窗外皎洁的月色,乔天野无声呢喃。 查询完乔颖和乔昱乔泽三人的高考成绩,叶默寒躺在牀上,嘴角勾起,慢慢笑了。 他们真得很优秀,等日后他和颖宝有了孩子,相信小家伙会像他的妈妈,他的舅舅们一样优秀,一样出类拔萃。嗯,自然也极像他这个爸爸一样出色。 月落日出,翌日一大早,叶家在家的成员全体出动,来到乔家院里。 “老乔,恭喜恭喜啊!” 叶老爷子一看到乔老爷子,笑呵呵地直接道喜:“颖儿高考第一,而且是满分,小昱小泽也考了高分,你们家这回可是把前三甲全包揽了。”大院里出了这么大的喜事,无疑传得很快,不多会,大院里的老首长们全聚到了乔家,围着乔老爷子贺喜。 状元,不单单是京都市的理科状元,还是全国的满分状元,这可是自恢复高考以来,唯一一个满分状元,且这个满分状元出在他们大院,是他们都认识的女孩儿。 对了,京都市的榜眼,探花也出在大院,出在同一个家里,还是姐弟三人,如此喜事,真真令人艳羡至极。 “老乔,你那三个孙儿长得好,会读书,这回真得给咱大院长脸了!” “吴老头,你羡慕吧?哈哈……” 乔老爷子看向刚与他说话的一位吴姓老首长,笑得半晌合不拢嘴。 “哦,对了,老叶,你家雅雅考了多少?” 想到叶家也有个高考生,乔老爷子不由望向叶老爷子笑问。 “654分。” 老首长们听到叶老爷子报出的分数,又齐道贺一番。 “老乔,老叶,你们可给咱部队做了大贡献。”一位老首长忽然说。另外一位老首长在这位老首长音落后,问乔老爷子说:“老乔,你家三个孩子都报考军校?” “三个孩子我倒没逐个问,不过,小泽是要报考的是国防科技大学。”乔老爷子的语气无比自豪。 叶老爷子挺了挺腰板,同样自豪无比地说:“我家雅雅要报考的学校也是国防科技大学。” “放炮!放炮!” 几位老首长一脸笑意地望向乔老爷子,只见乔老爷子大手一挥,乔家的警卫员抱着一箱箱鞭炮到了院门口,紧接着噼里啪啦的声响就响起,热闹得简直像是在过年。 “六婶,你真得太棒了,竟考了满分。” 叶静雅挽着乔颖的胳膊站在院落一侧,听着热闹的鞭炮声,看着长辈们脸上喜不自胜的笑容,乐呵呵地赞自家这位小六婶。 “你考得也很不错。” 考出满分在乔颖预料之中,却也在她意料之外,毕竟高考出题很严谨,不说旁的,单语文考卷后面的作文,她是没想过自己能拿满分的,结果,今个一早听家人说她考出了个大满贯,着实惊讶了一把。 与此同时,她为乔昱乔泽感到欣慰至极,俩小子是跳级读高三,参加高考的,然,考出的成绩一点都不她差,且取得京都市榜眼和探花的殊荣。 “姐,我好开心。” 乔泽在乔颖身旁站着,听到他的声音,乔颖拽回刚飘远的思绪,望向他,眸中笑意萦绕,勾起唇角说:“看得出来,不过,今天咱们这院里的,都开心得不得了。”约莫过去十多分钟,云老爷子和宋院长夫妇先后到了乔家,他们高兴啊,高兴乔颖姐弟仨考出好成绩,高兴三个孩子在经历那么多苦难后,没有自卑,没有被困难压倒,挺直腰板将自己优秀的一面全然展露于人前,从而得到圈里一众长辈由衷称赞。 媳妇在高考中取得佳绩,并被北大正式录取,叶默寒作为未婚夫,自然想为媳妇好好庆祝一番,奈何近来任务比较多,国刃各分队基本都没空闲的时候,因这,他但凡出任务回来都要给乔颖拨个电话,说几句甜心暖语,方才能感到一颗心落到实处。 他清楚乔颖是个明事理的,不会因为他出任务,没能回到大院给她庆祝,但媳妇理解是一回事,他有没有出现在媳妇身旁,有没有给她庆祝则是另一回事。 随着暑假一天天在缩短,各院校的通知书皆陆续发放了下来,乔颖姐弟仨收到通知书的时间前后没差两天。 “爷爷,阿妈,我和小昱小泽来看望你们了。” 山风拂面而过,乔颖和乔昱乔泽跪在两座坟墓前,轻声给沉睡在这里的亲人讲着他们在京都的生活,讲他们在高考中取得的成绩,讲他们都被哪所大学录取了,讲她到京都后都做了那些事儿,轻柔的声音被山风吹开,她眼角湿濡,语气瞬间变得郑重:“只要有我在,小昱小泽永远不会有事,我会保护好他们,看顾着他们娶妻生子,爷爷,妈妈,你们泉下有知,尽管放心,我们会过得很好,不会让你们操心的。” 他们是今个一早抵至青云苗寨的,乡亲们一听说他们全考上了大学,高兴得又是敲锣打鼓,又是置办酒席,在这穷困的山野间,酒席上虽然没有特别风声的大鱼大肉,但每道简朴的菜肴都代表着乡亲们诚挚的心意。 “阿金伯,崔家婶子,还有乡亲们对我们的好,我们都谨记在心呢,为了帮助大家过上好日子,我正在努力。爷爷,妈妈,我和小昱小泽曾经发誓,在自己有出息时,一定要回报这些乡亲们,回报他们曾经对我们一家人的帮助,回报他们将我们视作自家孩子般疼惜。今天,大家伙为庆祝我们考上大学,在生活本就不是太好的情况下,还专门为我们做了酒席,这份真挚的心意,我们深刻领会得到,也再次暗下决心,尽快帮大家改善现在的生活境况。” 1085:你喜欢小泽 乔颖音落,朝两座坟墓磕了三个头,这才缓缓站起身,走到一旁静候乔昱乔泽,她知道他们肯定也有话与故去的亲人说。 “爷爷,阿妈,我和阿泽要说的话,都被阿姐说了呢,不过,在这我还是想与你们说一句,阿姐对我和阿泽极好,好到我和阿泽为此感到无比心酸,爷爷,阿妈,我们是男孩儿,理应为阿姐撑起一片天,然而事实上却是阿姐为我们撑起一片天,看到她每天忙忙碌碌,我和阿泽心疼啊,但除过心疼我们暂时帮不上一点忙,爷爷,阿妈,你们说我们该怎么办?就由着阿姐继续辛苦下去吗?” 泪水顺着乔昱俊秀的脸庞滚落,乔泽看着面前的墓碑,眼里亦噙满泪水,哽声说:“爷爷,阿妈,阿兄说得没错,阿姐为我们做得太多太多,我们却没为她做过什么……”他们声音虽小,可在这静寂的山坡上,乔颖还是清晰地听到了耳里,她抿了抿唇,仰起头,逼退眼里的湿意,嘴角微不可见地弯起,暗忖:“俩傻小子,你们可知道,我占据了你们阿姐的身体,就该替她好好照顾你们,看着你们平平安安长大,娶妻生子,只要你们不辜负我一番好意,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 此生有两个如此优秀的弟弟,乔颖心里是欢喜的,所以,她才一直暗自要求自己,迅速变强,为乔昱乔泽撑起一片天,现如今,她还有家里几位长辈要守护,就更加要让自己成长起来,不得有丝毫懈怠。 耳边风声呼呼吹过,良久,没再听到乔昱乔泽的声音再想起,乔颖回过头看向俩少年,轻唤:“咱们该回寨子和乡亲们告别了,不然的话,归期有变,家里人会担心的。” 乔昱乔泽应了声,朝两座墓碑连磕三个头,方缓缓起身,走向乔颖,乔昱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扯唇笑了笑,说:“走吧,姐。” “嗯。”乔颖点点头,走在哥俩前面。 这两天石磊又内疚又自责,都是他一不留神,差点被敌人一枪命中,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队长将他迅速扑倒在草丛中,最终,他幸运地一点事都没有,救他一命的队长却被那呼啸而来的子弹射穿左肩。 任务圆满完成,队长住院,手术做得很顺利,可医生有说差一点,那颗子弹就打在队长的肩部神经上,若真那样,后果不言而喻。 京都军医总院,312病房里面,叶默寒左肩打着绷带,靠坐在牀头,淡淡地看着叶静雅边削苹果边说话。 “小叔,你想六婶吗?” 叶静雅忍着笑,只因她知晓自己问的纯属废话,但就是想逗逗自家冷面小叔,谁让这人总不给她个笑脸?她很记仇的,尤其记这位重色轻侄女的仇。 “姐,小叔不喜女孩聒噪。”叶绍煊在病牀旁的椅上坐着,听了自家姐姐的话,小心翼翼地朝病牀上瞄了眼,见某人黑眸半眯,不由提醒傻乎乎的姐姐一句。叶静雅长睫微垂,削平果的动作一刻都没停,仿若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又说:“小叔,六婶三天前回了青云苗寨,你坐在这再想也是没用哒。” “你喜欢小泽。” 叶默寒俊脸上表情浅淡,从她身上收回目光,拿起手边的报纸垂眸看着。 “……”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叶静雅心神一震,随之反应到刚才的话是出自哪个之口,惊得嘴巴大张,连手中快要削好的苹果落地都没发觉。 “姐,你喜欢乔泽?我没听错吧,小叔说你喜欢乔泽,姐,这是真的?” 叶绍煊惊诧地睁大眼,盯着自家出于怔愣中的姐姐:“不应该呀,乔泽是六婶的弟弟,按理说,咱们还得喊人一声乔叔呢,这要是你喜欢人家,咱家和乔家的辈分岂不是又要乱套了。”他自顾自地说着,直到看见叶静雅脸上泛起红晕,表情显得极其不自在,这才回过神,捂住自己的嘴巴,瞅向自家小叔,半晌,他放下手,支支吾吾地问叶默寒:“小叔,你怎么知道我姐喜欢乔泽的呀?” “没事回家温习功课,我这不需要你们照顾。” 叶默寒没有抬头,淡淡地说了句。 “姐,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得喜欢乔泽,要是你不说,我回家就把这事家里人,到时,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叶绍煊眼珠子转了转,打定主意从叶静雅这问出个所以然。至于叶默寒刚才说的话,他只当没听到。 “是,我喜欢他又怎样?你想给家里人说就说去,我一点都不怕。” 军人家庭出来的孩子,性情普遍比较直率,见自己的小秘密被小叔戳破,叶静雅索性也不藏着掖着,抬起头,对上叶绍煊的眼睛,理直气壮地说:“乔泽很好,我喜欢听他说话,喜欢呆在他身边,家里人要是知道我喜欢他,肯定不会反对。” “可你们的辈分在那摆着呢!” 叶绍煊挠着头,一脸懵逼:“还有,你这算是暗恋吗?” “你话真多。”叶静雅脸儿愈发滚烫,将手中削好的苹果塞到他手中,没好气地说:“给你吃,少说两句。”没错,她现在是暗恋,但她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不久的将来,乔泽定能察觉她的真心,对她的感情做出回应。 “六叔,你对我姐和乔泽的事儿就不打算再说两句?” 咬了口苹果,叶绍煊边咀嚼边问自家小叔。 “乔泽确实很好,”叶默寒的视线从报纸上挪离,落在叶静雅身上,淡淡启口:“不过,我不赞成你和他谈对象。” “为什么?” 叶静雅一怔,旋即拧眉问。 “关系太乱。”叶默寒言简意赅。 “小叔,你太不讲理了。”哼,只需你点灯,不许我放火,好过分! 叶默寒明白叶静雅话中的意思,只见他屈指轻叩着报纸面,若有所思地说:“小泽很在乎他的姐姐,只要你能让他对你的感情做出回应,我可以不说什么。” 1086:见面 顿了下,他望向窗外,黑亮的眸中染上一抹怅惘,又说:“我和你六婶在很久以前就认识,当年订下婚约时,我们并不知彼此家里的关系。”即便知道,他相信他也会和她在一起,一生一世护着她,疼惜她,寵爱她。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我的感情迟早能够打动他。” 叶静雅神色认真,说着,从椅上站起:“小叔,您好好休息,我和邵煊就回家了。” “嗯。”叶默寒颔首。 医院里有护士,再者,他身边还有小任在,真不需要家人守在病房。 312病房是个套间,里面有自带的洗手间,在叶静雅姐弟离开后,叶默寒下牀正准备去洗手间方便,战士任强快步走上前:“叶队长,我来扶你。”叶默寒摆手:“我都说了,我是肩部受伤,不是腿上有伤,你只需负责打饭打热水就可以,其他的我自个能解决。” 任强是乔天野身边的警卫员之一,这回叶默寒为救石磊受伤,乔天野专门派任强到医院这边照顾其日常生活。 军委大院门口,乔颖和乔昱乔泽拎着好几个大包小包正准备走进大门,身后传来叶静雅的喊声。 “六婶!” 脚步顿住,乔颖脸上微热,转身看向跑过来的叶静雅。 是,她是叶家小六的未婚妻,是叶家第三代口中的六婶,可是这未结婚前被人如此直接地唤六婶,她还是觉得很不习惯,很难为情好不好。 “你们回来啦!” 跑到乔颖姐弟仨面前站定,叶静雅喘了好几口气,边擦额头上的汗珠边与乔颖说:“六婶,我小叔受伤……”没等她话说我,乔颖手上的包包豁然掉到地上,脸色发白,抓住叶静雅的双臂,急声问:“你小叔受伤了,严不严重,他现在在哪里?” 情急之中,她手劲难免没控制住,叶静雅胳膊吃痛,生生忍住,笑着安慰:“你别急,我小叔现住在总院,手术很成功,医生说没什么大碍。”乔颖提气的心并未就此放下,她问清楚病房号,交代乔昱乔泽将地上的包包拎回家,就转身快步走向公交站牌。 “颖儿……” 叶默寒眸光黑亮,直直地看着站在距离病牀不远处的人儿,他没看错,也没眼花,那俏生生的人儿就是他的女孩,就是他每天都在想的媳妇儿。 “还痛吗?” 眸光从男人俊脸上挪至受伤的肩膀,乔颖眼里聚满了疼惜。 嘴角弯起,叶默寒摇头。 乔颖走近,伸出手想要碰触他的伤处,却又怕他吃痛,于是伸到一半的手欲收回来,叶默寒见状,握住她的手儿轻覆在自己的伤处,微笑着说:“就算之前有那么一点痛,但在看到你的一瞬间,那点痛全然消失了呢!” “我有叮嘱你的,在战场上务必要多加小心,你怎能忘记我说的话,怎能让自己受伤?”在病牀边坐下,乔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可她的言语,及脸上的表情还是将她心中的不安,后怕泄露无疑。 “只是个小意外。”她的叮嘱,她对他说过的每句话,他都牢记在心,又如何能忘记? 叶默寒答非所问,令乔颖禁不住秀眉微蹙:“你把我的叮嘱忘记了,是吧?” “没有。” 叶默寒握紧她的手儿,微笑着摇头。 “那这是怎么回事?” 瞅着他的伤处,乔颖一脸认真地问。叶默寒嘴角动了动,决定实验相告:“在任务快要结束时,石磊差点被敌人击中,危急之中,我将石磊扑倒在草丛里,谁知,肩膀还是被敌人的子弹给射穿了。”至于差点伤到肩部神经,他没有说,不想她太过担心。 安静的病房中两人轻声说着话,良久,不知道两人聊到哪件事上,只听叶默寒笑出声:“别谦虚,你很值得表扬。” 乔颖含笑挑眉:“我有谦虚吗?” “调皮。”亲昵地捏了捏她的脸儿,叶默寒说:“自恢复高考以来,你可是第一个满分状元,家里人在高考成绩出来当晚,查询到你的成绩,可是个个高兴得连觉都没睡好。”看着媳妇儿脸上浮开的笑容,他眸光潋滟,又说:“家里人都很为你感到骄傲。” “你呢?”乔颖笑问。 叶默寒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胸口:“感受到了吗?这里是为你在跳动,自然也为你考到的好成绩,取得全国状元名号感到骄傲和自豪。”说到这,他定定地看着她,眸色渐变深沉:“颖宝……”轻唤她的名儿,听到乔颖应声,他俊美的脸上绽开一抹极致魅惑的笑容:“我觉得我得想个法子将你早点娶回家。” “为什么?” 乔颖眨眨眼睛,露出不解。 “你这么好,等上了大学后,肯定会有不少优秀的男孩围绕在你身边,要是我一不留神被人给撬了墙角,那时我到哪找媳妇去。”他这话纯粹是说着玩儿,但脸上表情却尤为认真,听起来像真的似的,然,乔颖只是笑看着他,由着他在这演。 “基于这点考虑,我必须得尽早娶到你,再尽早和你要个宝宝,这么一来,你就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再把你抢走。” “我和你,还有我们的孩子,咱们是一个小家庭,我会好好教导他,让他成长的和我们一样的优秀。” 叶默寒出任务时,从来都是全神贯注,不想其他。但一旦空闲下来,尤其是这回受伤住院,安静地呆在病房中养伤期间,他除了每天看看报纸,剩下的时间全用来想媳妇了。他有想到来日娶乔颖的画面,有想到乔颖生下他们宝宝的画面,总之,他想到很多很多,其中不可避免的有两人在一起的旖旎画面。 梦温馨,倒还好。 梦香艳,某人长到现如今这个年岁,毫不意外地出现了少年春心萌动,夜里做梦会发生的那种的状况。 早起去洗手间,叶默寒真得是既尴尬又郁闷,他是真没想到只不过一个梦而已,咋就那么真实,那么令人把持不住?好在小任那会在不在病房,他一只手扯下牀单,快速塞入水盆里。 1087:很好笑? 至于在洗手间换下的四角短裤,被他用报纸一包,随手给丢进了垃圾桶。 任强回到病房,看到盆里的牀单,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端进洗手间就麻利地给洗了。而那个时候,叶默寒则强忍住不自在,将目光一直锁在报纸上,直至任强把牀单晾晒好,脸上也没见露出异样,他绷紧的心声才放松下来。 这事是今天发生的,此刻看到乔颖,握着她的手儿,叶默寒暗暗发誓,待来日把乔颖娶进门,定要这人儿好好补偿补偿自己。 于是乎,他越发想把眼前的女孩儿早早地叼回他的狼窝,继而这样那样,随心所欲地享受“美食”。 乔颖可不知某人此刻想些什么,但某人脸上不停生变的表情,还是引起了她的主意。 “你在想什么?” 她骤然间响起的声音,将臆想中的男人无疑给拽了回来。 “没,我什么都没想。” 又是摇头,又是急忙否认,乔颖看着这样的某人,禁不住笑出声:“肯定没想什么好事,不然你不会露出慌张的表情。”叶默寒轻咳两声,让自己的表情保持镇定,然,耳根子却红得似滴血,一本正经地问:“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到?” 乔颖怪异地瞅着他:“就你之前说的,我已经觉得结婚有点早呢,现在你竟然还想再早些,难不成你真忘记了我的年岁?” “自然没忘。”叶默寒仍旧一本正经,他定定地追随着她,一双黑眸深沉看不见底,慢慢的,他靠近她,在她耳边轻喃:“我好想要你。”这一刻,他的低沉磁性的嗓音透着股邪气:“有照驾驶既安全又受法律保护……” “打住哈!”乔颖脸上布满红霞,瞪着他,故作生气:“我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说说,你的一身正气,你的冷阎王封号都跑哪去了?”丫的真以为她是没见过世面的村妹?哼,她即便没吃过猪肉,也有看到过猪跑好伐。 叶默寒喉中发出低笑,一双黑眸牢牢地锁在她红红的脸儿上。 “很好笑?”乔颖鼓起腮帮子,抬起手扯了扯他的俊脸。这厮说的隐晦,可她却听得明白,不,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明白他刚才的话中之意。 “我知道你没真的生气。”收起笑声,但叶默寒嘴角漾出的笑容仍明显得很,他说:“你说的那些能让我早点心想事成?”他言下之意,乔颖清楚明白,丫的心想事成,就是将她吃到嘴里,够坏,没正行。 叶默寒觉得自己有些矜持了,其实,他很想直白地与乔颖说:“你说的那些能让我早点吃到肉么?”他可不管有没有毁自己的形象,只想着能早日娶媳妇进门,能早日生下他们的宝宝,能 早日过上媳妇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能早日拥有自己的家。 是啊,他想有一个自己的家,一个只有他和她,以及他们孩子的小家,因为这个家里的他们,会无条件,全身心地爱着彼此,感情不带丝毫作伪,彼此心与心交流,以最真实的面孔相待。 “首长,您该不会是个冒牌货吧?” 乔颖眨巴着澄澈无垢的眸子,露出一脸纯真:“肯定是冒牌货,否则,我怎么觉得您这么陌生。”看着男人郁闷无比的表情,乔颖心里憋着笑,神色越发清纯,少不更事。说起来,她其实也蛮同情某人的,毕竟作为一个身心健康,二十好几的男人,在明明有未婚妻的情况下,两人却顶多牵牵手,亲个嘴儿,这就好比隔靴搔痒,根本就无法解决问题的症结。 见她眼里渐染上一抹狡黠中带着丝恶趣味的笑意,叶默寒暗沉的眼睛越发显得幽邃深沉:“颖儿,我不介意提醒你一句,若是你不早早和我结婚,让我憋得狠了,日后‘受罪’的可还是你。”他有意把“受罪”两字咬音加重,听得乔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紧跟着他续说:“你很聪明的,应该知道怎样才是最有益于我们的健康,是不是?嗯?” 深眸半眯,他嘴角勾起抹轻启的弧度,看起来特么的玩味。 “叶队长,你……你就是个无赖……”起哦阿颖脸儿通红,好像说:“你丫的就是个流氓。”但话出口,最后两字还是被无赖给取代了。叶默寒只是笑看着她,并未接话。乔颖双眼圆瞪,磨着后牙槽,压低声音又说:“原本好好说这话,你倒好,总想些不正经的,听好了,要是再说什么想提前这样那样的话,我就让你等个十年、二十年,再谈论婚事。” 叶默寒半点都没被她的话吓到,叹口气,他像被丈夫冷落多年的怨妇似的说:“颖儿,你真得好好考虑考虑我的话,不然,我怕你……” “你等着吧,等着我满十八嫁给你。”乔颖说着,轻哼一声:“我很有原则的,随你怎么威胁。” “媳妇……” 伸出右臂,一把拽媳妇靠近自己,叶默寒拖长尾音,唤乔颖一声,随之来了个深吻。乔颖想挣扎来着,但一想到男人肩部有伤,最终只能由着这无赖男人得逞。 “我错了,我不该没正经,不该在你面前乱说话,你肚量大,就别和我计较了,好不好?” 为免吃肉的日期无限期延后,叶默寒可怜兮兮地在媳妇面前服软了。乔颖轻喘着气,好一会才从他刚才那一吻中平复好呼吸,说:“不好。”四目相对,她眼神挑衅:“谁让你欺负我来着,等着吧,等着我什么时候想嫁人了再来和我谈婚事。” “媳妇,你就看在我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原谅我这一回。”叶默寒说着,凑近乔颖耳畔,用极小的声音补充一句,登时,乔颖脸上表情呆怔,紧跟着双颊滚烫,红得像是能滴出血。等她回过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坐正身形时,叶默寒清了清嗓子,忍住满心不自在,启口:“我没骗你,那事真得让我既没面子又尴尬,还不自在得很。” 1088:生气是因为在乎 乔颖睨他一眼,说:“什么时候结婚你与我说没用。”做个梦就出状况,强悍的自制力跑哪里去了? “只要你这没意见,我到时会想法子让爷爷和爸爸同意咱们提前领证的。” 叶默寒眼里柔色尽显,嘴角不由自主弯起。 静静地瞅了他一会,乔颖转移话题:“你住院期间我从家里给你带饭。”对于她错开话题,叶默寒脸上看不出有丝毫异样,他微笑着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过两天回家养着,到时,你每顿饭在家里做给我吃,这样岂不是更好。” 乔颖秀眉微拧,表情认真而严肃:“医生允许你出院?” “手术很成功,我现在住在哪里都是养伤,自然选择住在家里要舒服些。”叶默寒笑着说。乔颖起身:“医生没说让你出院,你就给哦呜好好呆在这。”说着,她走向病房门口。 “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叶默寒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舍。 顿住脚,乔颖回过头:“我出去办点事。”她得去找他的主治医生了解下他伤处的具体情况,否则,她放心不下。 “我的伤真无碍。”叶默寒黑眸闪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自家媳妇要去做什么,笑了笑,他拍着身旁的位置说:“过来,陪我再说会话。” 乔颖站在原地没动,清透的眸子锁在他左肩受伤的位置:“你怕我去找医生?”她虽是问,却用的是陈述句。叶默寒摇头,脸上看不出丝毫心虚。乔颖也不和他绕弯子了,一双眼睛仿若陡然间能洞悉一切,转身,她一步步走回病牀边,说:“差点伤到肩部神经,对吧?”叶默寒一怔,转瞬摇头。 然,乔颖并不信他,说:“你在撒谎。” “颖儿……” 叶默寒嘴角动了动,半晌,嘴角漾出抹讨好的笑容:“是差一点,但不是没伤到么。” “你的左臂差点就废了,叶队长!”乔颖语中含怒,冷着脸凝视着他:“告诉我,若是你左臂废了,你会怎样?”叶默寒收起笑容,神色瞬间变得庄严、肃穆:“转业。”他微启唇,淡淡地吐出两字。 “不错,你很理智。” 乔颖勾唇,笑得莫测难辨,并“啪啪啪”地鼓掌,但蓦地,她脸色恢复冷然,说:“你在被子弹射中时,有没有想过我?想过你万一就此倒下,我又该怎么办?” “情况危急,我不能不救自己的战友,要是当时你在场,发现这突发状况,我相信你也会选择和我一样的做法。”叶默寒一字一句地说着,见乔颖紧抿着唇儿不语,他下牀走到她面前,轻叹口气,伸出右手揽她入怀,低喃:“你该相信我的能力。” “是,你厉害,可事情都有个万一,这一点你不可能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我那时别无选择,也相信自己不会有事。” “说得好听,那你告诉我谁受伤住院了?” “颖儿,我是军人,相比较在战场上牺牲的战友,我受点伤真的不算什么。” “你想说我觉悟低?” “没有,我心里明白你之所以生我的气,全是因为你在乎我。”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知道就好。”乔颖其实也没真生气,她只是有些后怕,毕竟在战场上子弹又没长眼,一个不慎被射中致命部位,那时,他留给她的无疑是悲痛与心伤。但话又说话来,若是她处于他当时的境况下,势必与他做出同一个选择。 战友,什么叫做战友?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有吃一起吃,放心将后背交给对方,甘愿为对方挡子弹死去的同伴,这就是战友,是生亦相依,死也相随,相依相随的战友。 叶默寒打算两天后出院的心思终未如愿,至于缘由,不外乎与乔颖有关。 “我明天陪你去学校报道。” “你的伤虽已无碍,但要完全好起来,必须得按照医嘱认真做复健。” “做复健又不急于一时,再说了,我陪你去学校报道与做复健并无冲突。” 乔颖将叶默寒住院期间用过的日用品收拾好,拎起旅行包就往病房外走。 “好吧,你一定要去跟着便是。” 被男人缠得没法子,乔颖只得点头同意。 肖楠怎么都没想到一件小小的事,不光让她失去了在国刃继续供职的机会,并连累父亲和唯一的兄长在部队里的职务均发生了变化。距离被调离国刃,到某偏远部队驻地医院工作已有段时日,她每每想到那天的情景,就恨不得抓花乔颖的脸,再回击几巴掌。 还有,她需要为自己,为家人在叶默寒这讨回个公道。 于是,经过一番暗自筹思,她向所在部队请假,又通过自己的关系多方打听,得知叶默寒最近在京都,终在今日来到军委大院,以叶默寒战友的身份顺利进了大院。 “六叔,六婶,你们回来啦!” 载着叶默寒和乔颖的车子一开进叶家院里停稳,叶静雅笑嘻嘻地就从客厅走出来,与两人打过招呼后,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乔颖,小小声地对叶默寒说:“六叔,你的战友来家里找你呢!” “你六叔的战友找到家里?” 未等叶默寒说话,乔颖好奇地抢先问出声。 叶静雅见自家小叔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嘴角动了动,如实说:“是位姓肖的女同志,在客厅做了有一会了。” “她怎会来大院?”竟还直接找到叶家,这是几个意思?乔颖眼眸微眯,瞅向叶默寒。 之前在国刃与肖楠之间发生的事儿,乔颖在回到市里的时候,没有再想起过,此刻,见她眼里写满疑惑,叶默寒抿了抿唇,启口:“那日你离开后,上面第二天便来了通电话,将肖军医从国刃调离,到某部队驻地医院就职。” 乔颖听完他的话,停下脚步,说:“那我还是不进去了。”直觉告诉她,这位肖军医来叶家,百分百是来找事的,她可不想跟个只会乱吠的疯女人再有所纠缠。 1089:自取其辱 “小六,你和颖儿站在门口做什么?快进来,肖同志等你有一阵子了。”叶老太太望向门口,看到叶默寒和乔颖的声音,笑眯眯地说了句。肖楠这时站起身,朝叶老太太谦逊有礼地笑了笑,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叶默寒清冷的声音骤然间扬起:“想说什么出来说。” 肖楠知道这话是对她说的,咬了咬唇,忍着心中的不适,拿起沙发上的包包,起身与叶老太太打了声招呼,便走向门口。 “我先把包提到楼上去。”叶静雅从叶默寒右手中接过旅行包,晃眼人已上二楼。 叶家的院落比较大,叶默寒牵着乔颖的手走到一片树荫下,后面紧跟着肖楠。 “你是乔老的孙女。” 从朋友口中打听到叶乔两家结亲,再结合那天听到的看到的,肖楠不难猜到乔颖的身份。 也正因为乔颖这个身份,让她越发心生憎恨。 “既然知道为何还问?” 乔颖神色浅淡,秀眉微微上挑。 “你们可真是了不起啊,竟然因那么点小事,就把我赶出国刃,并在部队里打压我父兄,要是我把那天的事儿,还有你们背后做的……”肖楠冷笑着看向叶默寒、乔颖,熟料,没等她说完后话,叶默寒神色一凛,冷漠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乍然扬起:“你以为你那天说的那些话,还有资格留在国刃吗?至于你父兄,若果他们行的端坐的正,谁又能无缘无故打压他们?肖军医,你不要搞错了,部队是国家和人民的部队,不是某一家,某个人的,所以,你别用你的臆想去揣测别人的行事准则。” 肖楠脑袋瞬间清醒,觉得自己似乎真的犯蠢了,且蠢得无可救药。 身形晃了晃,她不自主地后退两步,脸色逐渐发白,咬唇半晌没说一句话。 叶乔两家在华夏能有今天的地位,又岂会做些没有根据,自毁长城之事?是她自以为是了,不自量力,脑袋一时发热,用些所谓的把柄在这威胁人家,从而为自己,为父兄讨回公道。想着想着,她眼圈渐渐泛红,盯着叶默寒颤声问:“为……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只是对你有好感,只是对你有好感啊!”她妒忌他身边的女孩儿,妒忌这位乔家的孙女,明明都是女孩子,明明她有着不输于这女孩的容貌,明明她有着不错的学历,及专业技能,他即便瞧不上她,也不该那么无情的对她,对她的家人啊? 叶默寒冷声说:“好好回想下你那天都说过什么,再来质问我。”既然敢招惹他的女人,付出代价那是必然的。 “我……我那天只是气急之下口不择言……” “记住,我的女人不受任何人的委屈。” 肖楠嘴唇颤抖,眼里泪水滚落,只觉自己这趟来叶家,纯粹是自取其辱。 可是,她不能不来,不能不为自己和父兄讨回一个公道,但她却不知,自己和家里人出现工作变动,症结其实在他们自个身上。如果她不口无遮拦,如果父兄在部队里都干干净净,眼前这个男人就算想对他们动手,也只是徒劳。 “乔颖,我哪点比你差了,为何他瞧不上我,对你却一往情深?”忍住泪水滴落,肖楠定定地注视着乔颖问。“我若是说你不管哪方面都不如我,你会怎样?”乔颖神态慵懒,嘴角漾开抹 若有似无的笑:“肖军医,你但凡脑袋清醒,都不会拿自己和我做比较,知道吗?我就是我,从未想过与他人比较长短,至于你说的为何我男人瞧不上你,这话听起来很搞笑,你难道不觉得?” 肖楠神色恍惚,喃喃:“搞笑?” “我男人有我,对我感情专一,作何去招惹别的女人?”乔颖挑眉。 “你在说我犯贱?” 乔颖笑了:“这可是你自个说的。”肖楠脸色变了又变,说:“你们尚未结婚,来日难免存在变数,”稍微顿了下,她又说:“即便你们结了婚,也不见得婚姻牢不可破,所以,你能不能笑到最后,能不能与叶队长白首偕老,一切都还是未知数。” “肖军医操的心可真多,不过啊,我这就用不着你多费神了。” 叶静雅牵着叶天昱的小手,蹲在乔颖三人不远处的树荫下装作数蚂蚁玩儿,实则她此时竖起耳朵,听着他们间的对话。自肖楠走进叶家,说找某人又事儿,叶静雅便认为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果不其然,被她家六叔和六婶称呼为肖军医,穿着便装的女同志,竟然胆大包天想做插足的第三者,想破坏军婚,熟料,被她家小叔和小婶子虐得泪水横流。 唉!何必呢? 像她家小叔这种看起来特别冷的男人,一旦动情,那绝对会忠于自己的妻子,且只要是了解他家小叔和小婶子之间故事的人,没有一个看不出小叔对小婶子的情意——看似淡淡的,实则老早就灌注了满满的爱与疼惜。 叶静雅羡慕小叔对小婶子的感情,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拥有如此纯粹浓厚的情感。 而这种情感的存在,别说第三者介入了,就是稍微靠近,都会直接被她家妻奴小叔一脚踹到瓜哇国去,踹出他和小婶子二人的感情世界外。 有句俗话,说什么苍蝇不叮无缝蛋,叶静雅笑:小叔若真是一只蛋,那也是一只没有丝毫缝隙的蛋,所以,不管是什么苍蝇,他都不会去招惹。 “滚!” 叶默寒不想再听肖楠在自家院里废话,他冷眸如寒电,扫向肖楠:“不要考验我的耐性。” “肖军医,你走吧,如若不是顾及身为军人这层身份,我那天不会那么轻松地放过你。”乔颖肃容,不疾不徐地说:“还有,往后睁大眼睛,别一看到自己中意的男人,就无法自控地心生爱慕,用手段想要占为己有,末了,却被人家的妻子控告破坏军婚,一旦背上这个名,你会落得怎样的后果,我不说你应该不难想到。” 1091:责任 “耗子,你可以选择不认他,可你要仔细想想,你是真得不想认他,不想有自己的爸爸吗?还有,‘子欲养而亲不待’只要你日后不会后悔,你大可以当做没见过他,大可以告诉自己,你的父亲在你还没出生的时候就不在了。” “从我记事起,我身边除过有外公外婆,就是舅舅一家,学校里的小朋友都有妈妈和爸爸,我却看不到妈妈,看不到爸爸,那时我总是问外婆要妈妈和爸爸,外婆说妈妈在生我的时候就死了,说我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只要有空他就会回来看望我……”翟浩声音嘶哑,语中的伤痛听得人好不心酸:“我等啊等啊,等了一年又一年,始终没有等到爸爸来家里看我,团长,你知道吗?我外婆家和他家在同一个城市,在我十岁那年,外婆病逝前抓着我的手,告诉我我的父亲叫什么名字,告诉我我的父亲是名军人,告诉我我父亲的家就在这个城市……我不相信他每年都不回家探亲,因此,我渴盼着,渴盼着他哪天能突然出现在我面前,说‘孩子,我是爸爸。’,但我始终等不到,等不到他来外婆家看我,等不到他接我回家……” 叶默寒看着他,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 “耗子,你在乎你的父亲,否则,你不会参军,不会在部队里努力奋进,不会在见到他那一刻,至今出现如此大情绪波动。既然在乎,为何不与他相认,为何不当着你父亲的面,把你的心里话全说出来?” 薛铭给出自己的意见。 “国刃是超一线作战部队,任何一个队员都不得带着情绪上战场,因为这不光是对他自己不负责任,也是对身边的战友,对整支队伍不负责任,所以,我不希望你因为和你父亲之间的事,影响到五分队队员的人身安全,如果你做不到控制情绪,做不到心平气和对待和你父亲之间的事,我会向大队长提出,将你调回原部队,且不得参与任何任务。” 翟浩当即怔住,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有件事我原本不想与你说,但照你目前的状况看,我觉得与你说说应该会好些。”叶默寒幽邃的眼眸深不见底,说着,他稍微停顿片刻,方又启口:“你父亲两年前就离婚了,现如今他是孤身一人。” “离婚?”翟浩抬起头,目光怔然,与他清冷淡漠的视线相对。 叶默寒轻点点头:“是女方的责任。” “他还有孩子。”翟浩抿了抿唇,眼底的伤痛仍隐约可见。 “原本有对龙凤胎,但和他没有血缘关系。”叶默寒说出这句话时,先不说翟浩露出怎样的表情,就是薛铭也在这一瞬间怔了下,看着他们两人,叶默寒轻淡的语气再度扬起:“你父亲继你母亲后娶的那个女人是乔副队的姑姑,不过,这个姑姑只是乔家的养女,两年前,因为某些原因,乔家已经和其断绝所有关系。” “他是因为乔家的关系,才和那个女人离婚的吗?” 翟浩嘴角露出一抹讽刺的笑:“觉得自己妻子帮不到自己了,他就选择离婚,这样的男人不配做我的父亲。” “他是被那个女人蒙骗,两人才结为夫妻的,而他在部队的发展,多年来乔家并没有帮过忙,还有,他之所以离婚,是乔老想让他从一段本就错误的婚约中解脱出来,并不是他自己对那个女人先提出的。” “人生短短数十年,谁都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你要是真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就别再纠结和你父亲那一面偶遇,只当一切都从未发生过。” 叶默寒薄唇微抿,在他看来,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要如何选择,全看翟浩自己,旁人无法帮上这个忙。 “团长,我想考虑考虑。” 翟浩沉默良久,低声说了句。 “好,你慢慢考虑,但在考虑清楚,做出选择前,不得出任务。”叶默寒说着,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向薛铭:“务必按照我说的去执行。” 薛铭神色认真,点头应了声。 开导完翟浩,叶默寒垂眸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沉声说:“我还要回市里,就不留你们在这多坐了。” 薛铭和翟浩二话没说,起身跟着他出了房门。 “训练不得有一丝松懈。” “是。” 三人走出一段距离,叶默寒停下脚步,注视着薛铭出言叮嘱。 薛铭立正敬礼,一脸严肃地应了声。 叶默寒回礼,而后举步走远。 “六婶,奶奶的感冒算是彻底好了吧?” “嗯。” “家里人真得吓坏了,都没想到一个小感冒害得奶奶在牀上躺了好几天。” “人上了年纪,稍不留意,小病也会变成大病,你别担心了,老太太现在已经缓了过来,精气神好着呢!” 两天前,叶老太太感冒发烧,家里人按照惯例要送往医院让医生看诊,奈何老太太说什么都不去,非得让刚回家休周末的孙女儿给乔颖打电话,到家里来给她把把脉,扎两针了事,叶家从上到下拗不过老太太,于是由叶静雅亲自到乔家将乔颖请到了家里。 经过把脉,诊断出老太太的病症,乔颖又是开药又是扎针,并且连着两天都住在叶家,亲自动手为老太太做吃食,以便帮助家里两位老人在这夏秋交替之际调理身体。 有她在身边照顾,老太太的病好得很快,加之吃着她亲手做的饭菜,老太太心情愉悦,精气神自然好得没话说。 “六婶……”奶奶病好了,叶静雅紧绷的心弦自然放松不少,但一想到自己近来越想越烦躁的心事,她不由小心翼翼地瞅了乔颖一眼,嘴角噏动,犹豫着要不要把心事说出来。乔颖唇角噙笑,秀眉微挑,看着她问:“有话与我说?” 叶静雅咬了咬唇,点点头:“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生气?”乔颖澄澈的眸中写上不解:“好端端的,我干嘛要生你的气?” 1092:你先别急着谢我 “六婶,我……我喜欢乔泽……”叶静雅挨着书桌在牀边坐着,话一出口,她紧攥住刚还被她在指间转圈的圆珠笔,眸光躲闪,有些不敢看乔颖的脸色。 乔颖微愕,但转瞬就恢复了常态,她微微一笑,问:“小泽知道吗?” 瞧她没露出不悦,叶静雅不自觉地轻舒口气,说:“我想他应该是知道的。” “那他是什么态度?”想到乔泽的年岁,乔颖暗自摇摇头,没等叶静雅作答,她又说:“小泽今年整十七,对男女感情方面恐怕还没开窍,再者,你们那又是军事院校,按照校规,学员在读期间不得处对象,这么一来,他即便看得出你对他态度特别,怕是也难想到感情这方面来。” 叶静雅垂眸低喃:“我觉得他是知道我喜欢他的。” “这……” 乔颖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叶静雅抬头,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忍不住说:“他在学校里总是回避我,偶尔碰到面,也只是和我点头打个招呼,然后很快和同学走远。”乔颖听了她的话,唇儿微抿,半晌没有说话。 “六婶,就咱们两家目前的关系而言,我知道我不该喜欢上乔泽,可我真得已经喜欢了他三年多,要我放弃这段感情,我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做到。” “你从高三就喜欢小泽?” 叶静雅双颊微热,低“嗯”一声。 “你担心我反对你和小泽交往?” “是有点点心。”叶静雅实话实说。 乔颖微笑:“我没意见,只要小泽觉得和你谈得来,想要和你日后走到一起,我对你们之间的事不会持反对态度,如果家里长辈那关过不去,我还可以帮你们说两句。但就你刚才所言,小泽恐怕有点无法接受你的感情。” “他应该是顾及你的感受,毕竟你嫁给小叔就是我六婶,若是我和他再扯上关系,到时咱们两家的辈分,称呼全乱套了。” 叶静雅说出自己的猜测。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有时间和他谈谈,让他别再回避你,对吧?”乔颖脸上笑容柔和,眸光略带戏谑,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说。叶静雅一听她的话,先是高兴,随之露出一抹不自在,但还是诚恳地谢了句。 但乔颖却摇摇头,笑着说:“你先别急着谢我。” “啊?”叶静雅倏然一怔,不知她那话是何意。 乔颖敛起笑容,一脸认真地注视着她:“雅雅,我会帮你和小泽说,但小泽具体是怎么想的,我即便是他姐姐,也不会去干涉的,所以,我希望你能理智对待你和他之间的感情,不要因为这事儿影响到咱们之间的关系。” “强扭的瓜不甜,这点我知道,六婶你尽管放心,若是乔泽真对我没那方面的意思,我不会缠着他不放的,更不会给他造成困扰,也不会因此和你生分。” 叶静雅脸上浮开大大的笑容,起身摆摆手,大喇喇地说着。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好啦,时间不早了,你还得赶回学校,再不走的话,天黑怕是到不了了。”说着,乔颖帮叶静雅拎起一个旅行包,两人下了二楼。 叶默寒想给乔颖个惊喜,因此回家前没有拨电话。 踏进大院,他没有先回自个家,而是径直前往乔家找媳妇,结果听说乔颖这两天都住在自个家里,于是,没做停留,他提着军绿色的包包就出了乔家院落。 天色已然暗沉,叶默寒走进自家大门,只觉院里静悄悄的,暗自运转内力,发觉客厅里也没有声音传出,不由眉头微皱,但转瞬想到母亲这两天身体不适,皱起的眉头很快又松开。也是,家里有人生病,若是再喧闹,病人还如何休息? 想通这一点,他快走两步,一进家门,径直朝两老的卧室方向走。 “妈,你生病了?” 他是从乔家刚听说这件事的。 “小六!” 老太太一看到他,高兴地忙从牀上坐起身。 将提包放在门口,叶默寒上前在老太太身边坐下,母子俩说了几句话,得知老爷子在书房里,叶默寒劝说老太太早点休息,而后前往书房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就提着包回自个房间。 半个多小时前,乔颖拿着一件纯白男士衬衫进了浴室,原本她没想住这间房间的,但拗不过叶老太太的意,说这间房间一方面空间大,另一方面还带着洗浴间,她住在里面既方便又舒服些,可饶是老太太这么说,她还是觉得住在这间房里有些难为情。 不过,她没得选择,因为叶家人多,二楼的房间基本没有闲置的房间。 最后没得法子,乔颖只得住进这间宽敞、明亮,颜色单调,一看就是男士住的房间。而这个男士不是别人,正是和她有着亲密关系的叶队长。 由于在叶家也就住两晚上,她便没有从家里拿来多少生活用品,及换洗衣服。 咳咳咳……里面穿的胸衣和小裤裤自然有带的。 “哗哗”的水声从浴室传出,乔颖站在花洒下任温热的水从头上淋下,再流遍身上每寸肌肤,浴室门关着,她一点都不担心有人会闯进来,再说了,这是在叶家,嗯,也可以说在自己家里,两老和住在家里的兄嫂都知道她住在某人的房间里,不会有人冒冒失失地直接跑过来扰她。 叶默寒走进自己房间,随手关上门,蓦地,神色一怔,凝向浴室方向,片刻后,他眸光挪转,看到放在牀边的蕾丝胸衣和可爱的小裤裤,心跳骤然不受控制地加快。 放下包,他鬼使神差地朝浴室门口靠近。 洗浴间里的水声停了下来,随之响起电吹风的声音,约莫过去数分钟,乔颖轻松带笑的声音传了出来:“真舒服!”拔下插头,将吹风机放好,乔颖澄澈明亮的眸中泛着莹润的光泽,对着镜子俏皮地扮了个鬼脸,转身出浴室。 她低着头看身上的白衬衫,以至于没有注意到浴室门外站着抹颀长高大的身影。 1093:来自他的爱与尊重 窗帘拉着,加之房间里没开灯,光线自然不是很好。 陡然间无法前行,乔颖疑惑,边抬头边身手抹身前的障碍物。不对呀,在这房间住第二个晚了,什么时候这个地方做了改造?有温度…… 手上的触觉传到脑神经的一瞬间,她隐约间看到一张熟悉的俊脸,登时双颊发热,捂住嘴防止自己发出尖叫。 忽然,她想到自己身上的穿着,没作他想,转身就准备返回浴室。 熟料,男人一把抓住她的右手腕部,轻轻一使力,让她无处可逃,直接装进他怀里。“你……”乔颖挣扎,低声说:“你放手好不好,我现在不方便。”房间门明明是关着的,他怎么就进来的呢?还有,他为何不往家里打个电话,突然间就回来了?最最最关键的是,她现在是真空啊真空,要是被他发觉,百分之九十会出状况。 两人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一个疼得眼里泛起泪花,一个没忍住闷哼了声。 叶默寒是本能地伸出手,本能地抓住媳妇的腕部,本能地将人带入怀中,且本能地铁臂一绕,缠上了乔颖不盈一握的腰身,将人儿紧紧地箍住,不让她离开自己一步。 “老头子,我忘记了一件事。”叶默寒前脚离开老爷子的书房,叶老太太后脚就走了进去,见她满脸都是笑,老爷子好奇地问:“忘了什么事?” “颖儿在小六房间里住着呢,小六这突然间回家……” 叶老太太只说了半句,再配合上她眼里颇具深意的笑,老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今年就给俩孩子把事办了。”他这两年做梦都想抱软绵绵的小重孙呢! “俩孩子订婚的日子是在国庆节,不如把他们的结婚的日期也选在十一,你看这样可好?” “成,就定在十一,这眼看着就要放暑假了,你和老大媳妇抓紧时间准备准备。” “你得和老乔坐下来好好说说婚期,要是老乔不答应,咱们也没辙。” “嗯,这事我记着,就在这两天与老乔说叨说叨。” …… 叶默寒一手揽着乔颖的腰,一手轻抚她的背,蓦地,他黑亮的眸色变得暗沉起来。 “你别……” 乔颖双颊滚烫,伸手推拒,奈何根本不起半点作用。 “颖宝,你这是欢迎我回来么?”肤若凝脂,滑腻娇嫩,令他心神悸动得难以自抑,叶默寒眸色加深,轻咬着她红得几乎能滴血的耳珠,喃喃:“这个惊喜我很喜欢!”这是他的媳妇,是他无数个夜里想要相拥而眠的媳妇,她竟然只穿着一件白衬衫,房间里虽然光线不怎么好,但于他来说不受丝毫影响。 衬衫是四姐给他买的,因常年在部队,他很少拿出来穿,没想到现在穿在她身上,倒透着股别样的风情。 “我要回家,你放手好不好?” 乔颖声音微颤,带着难掩的请求。 “不放,你是我的。”叶默寒的嗓音此时尤为低哑,且透着明显的隐忍。 “这样……很容易出事……”乔颖话音未落,就感受到了男人的变化,吓得立时不敢再乱动。 叶默寒闻着她沐浴后散发出的芬芳香气,语声低哑磁性而惑人:“一年多前,我打的结婚报告就批下来了,原先说好等你年满十八,我们就办婚礼,可我怕影响你的学习,便没有与你提起,现在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乔颖深知自己目前的处境有多“危险”,基于这点考虑,她越发不敢乱动,也不敢随意说话,生怕转眼“意外”突发。 “你怎么不说话?是没准备好么?” 叶默寒手上动作不停,垂眸看着眼前人儿精致的脸儿:“回答我,你是不是还没做好准备嫁给我?嗯?” “我……”其实按着早先拟定的学业计划,她今年已然达成所愿,可就这么点头嫁给他,心里有点委屈呢!没错,她就是委屈,想要和她结婚,最起码也得先求婚不是?丫的只凭着这几句话就想事成,未免太轻松了些! “你想说什么?嗯?”叶默寒定定地与她四目相对:“颖儿,你快二十了呢!”说着,他俯首吻上她的唇…… 乔颖不知自己怎么就平躺在了牀上,此刻,她看着上方正在“忙碌”的男人,看着他埋头“大吃豪饮”,似是要把她整个吞入腹中一般。 “颖儿,我想你,很想……”叶默寒眸光痴迷,语声好不惑人。乔颖听着他的轻唤,听着他“大吃豪饮”发出的声音,羞得好像立刻晕过去。 …… 叶默寒终还是没做到最后,察觉到他倏然停下动作,乔颖眨巴了下迷离的眸子,先是一怔,旋即一颗心柔软的不要不要的。伸手勾住男人的脖颈,她轻声说:“我准备好了!”叶默寒手上微微用力,两人位置变换,他在下,让她爬在他身上,他声音暗哑低沉,说:“我们明天去领证,等领了证以后,我再要你。” “忍得住?” 乔颖心儿暖意融融,眸光恢复清明,单挑一眉笑问。 “你先睡,我去冲个澡。” 在她面前,他的自控力根本就是零,但今天他必须得忍住,不然的话,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她是美好的,是他心爱的女人,是他一生的伴侣,在没有领那张证之前,他不能由着欲念操纵,做出伤害她的事。 语落,叶默寒起身,方人儿躺好,然后迅速走进浴室。 翌日,叶家餐桌上的气氛极不寻常,不管是叶老太太还是叶家大嫂,亦或是叶老爷子和叶家大哥,每个人都不时地瞄向叶默寒和乔颖两人,感受到不时投过来的视线,乔颖脸儿发热,知道大家今早为何有此异常。 可素,昨晚她和某人只是盖着被子纯聊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好伐。 两个当事人心里清楚,但旁人却只知他们昨晚是睡在同一个房间里,早晨又是一同从一个房门里走出,这就由不得大家往那方面想了。 “我和颖儿今个去民政局领证。” 叶默寒嘴里的话一出,餐桌上的所有人表情一滞,随之齐意味深长地“哦”了声。 1094:不是伯母,是妈 当然,乔颖除外。 她睁大眼看向身旁的男人,嘴儿动了动,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喉中。她能说什么?昨晚,他有征求过她的意见,有说今个去领证,她没有作声,他肯定当做默认了,罢了,领证便领证,不过是早晚的事,用不着纠结。 以乔老爷子为代表的乔家几位长辈,皆不想自家宝贝颖儿早早嫁进叶家,奈何人小两口商量好要去领证,他们想阻止只会让晚辈觉得在无理取闹,于是乎,乔老爷子瞪大眼睛,气呼呼地看着叶小六牵着他亲亲孙女的手儿坐车去了民政局。 有叶乔两家的人脉在,即便乔颖目前的年两尚不满二十周岁,尚不符合国家法定婚姻年龄,领证时却一路顺畅,且收到了工作人员诚挚的祝福。让两人尴尬的是,由于都是人生第一次进民政局,加之家里人得到消息太过突然,因此,前来民政局领证,身上都没装喜糖。 对此,民政局的工作人员完全没放在心上,只是微笑着送祝福,叮嘱一对新人婚后好好过日子。 叶默寒的心情很是愉悦,从今天起,他将和她成为真正的夫妻,受法律保护,还有,他们是军婚,谁都别想企图破坏。 握着媳妇儿的手,他就没松开过。 两人又是逛公园,又是看电影,一直在碗面玩到天快黑时,方回到大院。 “我就不过去了。” 叶默寒深邃的黑眸静静地注视着她,薄唇紧抿,半晌不语。 看着他眼里渐染上的委屈,乔颖朝自家小楼方向望了眼,说:“你别这样,这两天我都住在你家,今个要是再不回家住,家里人会多想的。” “那也是你家。”叶默寒唇角微启,声音里夹带着难掩的失落。 乔颖无奈地笑了笑:“你说的对,那也是我家,可我今天想住回乔家。” “今天是咱们的大日子,你想留我独守空房?” “你小声点。” 眸光在四周围扫了眼,没看到有人经过,乔颖扯住男人的衣袖,走到一处较为僻静的地方站定:“给你说实话吧,我现在还没回过神呢!”她需要一个人静静,来平复今天领到证后的澎湃心情。 结婚了,活了三世,她终于真正有了一个自己的家,一个有他和她的家,从今往后她不再是孤单一个人,有他陪在她身边,无论她遇到什么事,都有他在身边相伴,帮着分担,一起来面对,一起解决。 这种感觉带给她的是满满的幸福,还有无法言说的酸涩。 第一世,她是孤儿,是组织培养的杀手,是活在刀尖上,看不到光明的机器人;第二世,她有父母,却始终不能真正融入那个家,融入那个时代,只是机械地去做某件事,就好像是个局外人,是时代的旁观者一样,说到底,与第一世差不多一样,依旧是个机器人;这一世,初来她肩上便担起一份责任,也是这份责任,让她清楚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是被依赖的,基于此,她努力地活着,为俩纯真善良,顽强不屈的少年撑起一个家,慢慢的,她有了感情,对身边的亲人,对这个时代有了难以割舍的感情,但,她的心还是缺了一样东西,虽然那样东西已然摆在她面前,甚至在她心里早占据了位置,可她仍感到不是特别踏实。 是的,她其实很没有安全感,即便身边有那么多亲人,夜深人静时,她依然会觉得孤单。 或许在她的认知里,身边的亲人都是她偷来的,是本该属于另一个女孩的。没错,她当下拥有的亲情,拥有的亲人,全是另一个女孩该拥有的,她是个小偷,虽不是自愿偷人家的东西,却还是偶尔会感到心虚。 澄澈清透的眼眸对上男人幽邃深沉的双眼,乔颖心中禁不住苦笑……他,其实也是她偷来的,毕竟和他最早有婚约的,是真正的乔颖,而非她这个冒牌货,不过,她从见到他,从和他相认,从两人间的相处,她能深切体会到,他喜欢的是她,想要结婚的对象也是她,尤其是在他断定出她的身份,和她把话挑明时,她竟然也生出和他一样的念头——缘分。 他和她的结合,是天注定的缘分,否则,他们不会在上一世就有交集,更不会在这一世好巧不巧又遇到一起,并彼此倾心,缔结出此生的姻缘。 “你是我的……”嘴角微动,她声音很轻,眸中情愫流转:“我是你的,我们永远在一起!” 叶默寒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亮芒,伸出手一把揽她入怀,嗓音低沉磁性,颔首:“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我们永不分开。”乔颖回抱住他,将头贴在他宽阔结实的胸口:“我回家打声招呼,再过去给伯母把把脉。” “不是伯母,是妈。”叶默寒纠正。 乔颖脸儿一阵发热,“嗯”了声,说:“你没在家的时候,我有唤妈妈。”订婚宴上,她和他就已经对双方的长辈,亲人在称呼上改了口,这两天老太太生病,她过去照顾,唤老太太妈妈,丝毫不觉得尴尬。 毕竟她不是个扭捏的人,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双方长辈,亲戚朋友面前早已确定,再喊伯母,活着其他称呼,难免显得矫情了些。 “我会对你好的。” 叶默寒轻声说着,在媳妇儿额头印下一吻:“走,我送你回去。” 从他怀中退出,乔颖眨巴了下眼睛,摇头:“还是别了,爷爷一看到你保准心情不好。” 想到早晨在乔家受到的目光洗礼,叶默寒当即身子一僵,略作迟疑,说:“他们觉得我把你抢走了,心情难免不好,不过,你可以告诉爷爷,告诉家里人,就说等我们结婚后,会到家里住的。”婚后,他们会有自己的小家,也会住进自己的小家里,但大院这边,他们还是会偶尔回来住的,毕竟两边的老人皆年岁大了,有晚辈回家看望,心里肯定既高兴又欢喜。 1095:我一会就回来 “我会把你的话转告家里人,好了,你快回去,咱们在外面晃荡一天,家里人还不定怎么想呢!”说着,乔颖推了推男人,而后,转身就走向自家小楼。 站在原地,看着她走远,直至身影在眼帘里消失,叶默寒方举步回家。 “默寒,怎不见小颖和你一起回来?” “她先回自个家了。” 奇怪,家里怎这么安静? 叶默寒站在客厅里,浓眉微皱,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再朝楼上望了眼,这时家里的阿姨拿着一张折叠在一起的纸走过来,笑着说:“今天是你和小颖领证的日子,家里人想让你们留个美好的回忆……”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纸张,叶默寒展开垂眸阅览,片刻后,他将纸折好装进衣兜,抬眼与阿姨说了声,便提步上二楼。 时间流逝,夜色渐沉,整个叶家小楼这会儿只有某队长一个人在。 “颖儿……” “嗯?” 刚走出家门,乔颖被自家大伯母唤住。 “别太纵着叶小六!” 何芬嘴角动了动,眸色带着些许戏谑,又家带些许疼惜,终还是叮嘱自家宝贝一句。 “啊?”乔颖不解地眨眨眼睛,但转瞬她似是想到什么,再结合自家大伯母此时的眼神,顷刻间脸儿滚烫难耐,见她别过头连声咳嗽,何芬笑着揽住她,轻拍拍她的背,语声温和,说:“你和叶小六已经是夫妻,很快就成大人了,那些事儿没什么好害臊的。不过,大伯母叮嘱你的话你可得记着,不然,那小子恐怕不会轻易放过你。”自家娇嫩嫩,水灵灵的小白菜马上就要被人吃了,何芬心里是越想越心疼。 叶家一大家子各自回自个小家住,就连两位老的,都和小天昱去了叶老大家住,这是摆明了要成全叶小六进洞房,最让人感到心情复杂的是,叶首长竟打电话给家里的老爷子,说什么不得阻止一对新人洞房,还说这样能让老爷子早日抱到小重孙。 老爷子接到电话的一瞬间,差点直接摔了话筒,结果听到叶首长后面的话,先是一怔,随即脸色缓和,接着冲话筒吼出一句“知道了”。 待放下话筒,老爷子脸上的笑容就没消失过,还在他们两口子面前念叨,说小颖儿会不会生对双胞胎,甚至三胞胎给他抱到家里。那一刻,他们俩口子都是一脸黑线,嘴角抽搐,不知该说什么。 小颖儿才多大啊,自家还没养够呢,就被叶家给扒拉走了,往后就算生下双胞胎,甚至三胞胎,那也是姓叶不姓乔,老爷子至于高兴成那样吗? 结果就在他们怨念的时候,老爷子说叶小六和小颖儿有了孩子后,其中一个就算不姓乔,但必须得姓张,还说这是他与叶小六早就说好的,小颖儿似乎也没反对,至于缘由,到了时候他们自然会知道。 “我一会就回来。” 乔颖脸上羞红,说着,小跑着出了自家院落。 “爸回房休息了?”见乔邦国一个人坐在客厅,何芬走过来问了句。乔邦国点头,然后从沙发上起身:“九点了,咱们也回房休息。”夫妻俩一前一后上楼,洗漱后躺在牀上,何芬问出心中的疑惑:“爸在客厅说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乔邦国看着自家媳妇,问:“你是指爸说小六和颖儿生下的孩子其中一个姓张这件事?” “装什么糊涂?”何芬翻了个白眼,说:“就算叶小六答应,叶家能答应吗?” “二叔一辈子没结婚,家里又只有他一个,爸不想二叔绝户。”乔邦国叹了口气,将刚从老爷子那问出没多久的话,与自家媳妇缓声说出:“即便不考虑爸和二叔之间的兄弟情,单就二叔早年给了四弟妹和三个孩子一个家,并把颖儿姐弟仨拉扯大这份情,咱们家也得给二叔留条根。原本爸是打算从小昱小泽日后生的孩子中过继一个给二叔,却在听了颖儿的话后,改变了主意。” 何芬好奇地问:“颖儿有说什么?” “爸和叶小六谈这件事的时候,正准备将颖儿姐弟仨的户口迁回来,当时颖儿就在身边,也不知她是怎么想到的,说把她的户口就留在青云苗寨,只迁回乔昱乔泽的就好,爸问她为何要做这么个决定,她说少数民族户口能多生孩子。” 乔邦国说完,夫妻俩一时间谁都没再说话,良久,何芬语带疼惜,说:“颖儿这个孩子真得很让人心疼,她明明是个娇弱的女孩子,却把所有的责任和担子都往自己身上扛,不让小昱小泽受半点委屈。” “是啊,那孩子就是个心事重的,有苦自己吃,有事自己扛,不让家里人操心,不让小昱小泽受累,总把所有事儿做得尽善尽美,让人不心疼都不行。”十七岁不到的年纪,用瘦弱的肩膀为俩幼弟撑起一个家,而他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又在做什么?他在部队,有的吃有的穿,不曾为生活心焦过,可小颖儿姐弟仨却过着饥一顿饱一顿,身上连几件好衣服都没有的日子,想着想着,乔邦国眼眶渐显湿濡,说:“爸说四弟想把小昱过继给咱们,等小昱和小泽成人后,政策允许的情况下若能多生一个孩子,到时给二弟和三弟再各过继一个小的……” 何芬情绪略显激动,颤声问:“四弟真能答应?”没等乔邦国出声,她尽可能地收敛起情绪,语声也变得平和起来,说:“其实过不过继也没什么的,在我心里颖儿姐弟仨不光是四弟的孩子,他们是乔家的孩子,也是你我的孩子。” 乔邦国没接她的话,而是说,“二弟三弟牺牲在战场上,现在有我们记得他们,等我们百年有颖儿他们记得,可再往后,又有谁能记得乔家有两位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何芬眼圈泛红,抿唇没有言语,二弟,三弟,多么好的小伙子,却在大好年华之际,为国捐躯,牺牲在战场上,想到这,何芬有些伤感地说:“我们乔家的孩子会永远记着二弟三弟,我相信我们家的孩子。 ” 1096:好听 “家里孩子都是好的,好了,睡觉,别再想那些过去的事了。”伸手关掉台灯,乔邦国在妻子身旁躺下:“颖儿是咱乔家的小公主,嫁妆得好好张罗。” 何芬低“嗯”一声,说:“你就放心吧,咱们家的女儿,自然得嫁得风风光光。” 月色如水洒满一地,周围静寂一片,凉风阵阵,拂面而过,乔颖走进叶家院落,感觉周围的气氛平和而安详,柔和浅淡的灯光从窗户里透出,乔颖澄澈明亮的眼眸微闪了下,闻着院里飘荡着的清雅花香,她走进了叶家。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悦耳的钢琴声从客厅一隅弥漫开来,乔颖微微一怔,抬眼望了过去。只见柔和的灯光下,男人着白衬衫,黑西裤,衣领敞开两颗扣子,袖子挽到肘间,看起来既随意又性感。他坐在琴凳上,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十指宛若精灵般,灵活地在琴键上跳跃着。 动人的音符,温馨的氛围,令乔颖久久没回过神。 “……我将真心付给了你将悲伤留给我自己……” 乔颖瞬间眼睛大睁,耳边的曲音她知道是近几年的流行乐曲,但她真没想到男人会唱这支情歌,且他唱歌一点都不跑调,声音特别特别好听,耳朵都要怀孕了!至于男人会弹钢琴,她其实并不怎么惊讶,毕竟有这么好的家庭环境,家里又有钢琴,会弹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叶默寒抬眸,看向站在门口,正怔怔地看着他的人儿,他边弹边唱,黑亮的眼眸泛着说不尽的柔情。 “……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自己给了你……” 乔颖动了,情不自禁地一步步朝男人走近。 “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我将你的背影留给我自己却将我自己给你……”叶默寒眸中的情越发浓郁,在乔颖走到他身旁时,指间音符止息,歌声随之落下,他站起身,深邃内敛的眸子专注地看着她,薄唇微启:“你来了?” “嗯。”乔颖点头,与他四目相对,说:“弹得真好听,唱得也特别好听!” 叶默寒唇角牵起抹微笑:“你喜欢就好。” “家里就你一个?”半晌没见家里有其他人出现,乔颖歪着头,水眸中染上抹疑惑。叶默寒颔首:“爸妈去大哥家里住了……”说完家里人的去向,见面前的人儿脸颊布满红晕,叶默寒俯首,凑到她耳畔,低语:“今晚家里只有我和你。” 暧昧的语气听得乔颖一阵脸红心跳,错开他的视线,乔颖轻咳了两声,娇嗔:“没正经。”音落,她绕过他,在琴凳上坐下,纤细如玉的十指搭上黑白分明的琴键,随之婉转的琴声自指尖流泻而出。 叶默寒慵懒地倚在钢琴旁,静静地看着她,聆听着曼妙的琴声。 “……我从来不曾抗拒你的魅力虽然你从来不曾对我着迷我总是微笑的看着你我的情意总是轻易就洋溢眼底……”乔颖启唇,轻柔的歌声缓缓漫出,她含情的眼眸迎上男人幽邃内敛,专注的目光,漂亮的脸儿上逐渐展开一抹雅致如莲般的笑:“我曾经想过在寂寞的夜里你终于在意在我的房间里你闭上眼睛亲吻我不说一句紧紧抱我在怀里……” “傻丫头,我怎能不对你着迷?”叶默寒黑眸中的情意几乎要溢出来,他薄唇微抿,看着眼前弹唱的人儿,暗忖:“认识你,知道爱上你那刻,我就想着能紧紧抱住你,就想着能亲吻你,让你感知到我对你的爱意,感知到我对你的情。” “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任凭自己幻想一切关于我和你……”要是能很早很早就认识你,是不是我就不会经历曾经的伤痛;要是能很早很早认识你,我是否依然能得到你全心全意的爱恋;要是能很早很早遇到你,我是不是就会像今天的我一样,成为世间最幸福的女人…… “你是爱我的你爱我到底……” 留意到她眸中情绪变化,叶默寒的心突然一紧,为她感到心疼:“我是爱你的,我爱你到底,用我的生命来爱你,我的傻丫头,你是我的唯一,不要伤悲,不要怀疑,我永远在你身边,陪你共白头。”随心中所想,他的目光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你是爱我的你爱我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真的可以深深去爱你深深去爱你……” 乔颖眸中重新聚满柔情,连续弹唱两遍,她方落下最后一个音符。 “永远只对你着迷。” 揽人儿入怀,叶默寒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俯首,直接吻上她的唇。 良久,一吻结束,他将她打横抱起,上了二楼。 “放我下来。”进了房间,乔颖见里面原本单一的色彩大变样,眨巴着晶亮的眼睛环视一圈,脸儿又是一阵发热:“是妈妈和大嫂她们布置的吧?”虽是问,但她心里却是清楚明白。叶默寒轻放她在地上站好,看着布置温馨喜庆的房间,唇角噙笑“嗯”了声,转向乔颖问:“喜欢吗?” “自然是喜欢的。”乔颖点点头,说:“我买了好几座三进、四进的四合院,里面损坏的地方我都已找人修好,其中两座我登记在小昱小泽名下,还有两座留给两家的长辈住,剩下那一座,我们婚后想住的话可以住进去。” 叶默寒揽着她的腰,眸色柔和寵溺:“花了不少钱吧?” “找小舅舅帮的忙,没花多少。”她是去年初买的,就这个时代的房价而言,还真算不上贵,等再过个十年,二十年,那才叫贵呢!乔颖眸中笑意盈盈:“各公司和庄园都在盈利,楚昕一个月前有过来,我们合作的房产开发也已进入稳步发展,相信我,用不了几年时间,乔氏一定会挤入商圈翘楚之列。哦,对了,二哥家的老二毕业后和几个同学搞电子研发,我和他谈过,准备资金投资,和他一起创建一家电子公司,这个我不打算放进乔氏打理。” 1097:一生挚爱 “谢谢!” “傻,谢什么?我们是一家人。”乔颖嗔男人一眼,眉眼间神采飞扬:“电子产业在未来很有发展前途,明年下半年,最晚后年年初,我们就能研制出新的,轻便的通话设备,大哥大和传呼机到时会逐步被取代。”近两年,北上广都风靡起大哥大和传呼机,乔颖觉得大哥大那玩意实在是丑,且笨重的要命,外出办事儿很少带在身上。 “要洗澡吗?”春宵一刻值千金,叶默寒可不想与媳妇儿再说那些和今晚主题不相干的话,他黑眸中笑意流转,语气暧昧,凑到乔颖耳边问了句。乔颖一怔,旋即在他脚面上踩了一脚,就进了浴室。 待站在花洒下,她才发觉自己没有拿睡裙进来。刚进房间,她有看到牀上摆放着折叠整齐的梦幻紫色真丝睡裙,还有漂亮精致的蕾丝胸衣和小裤裤,然,男人一句话害得她这会儿只能尴尬。 算了,先洗好再说,等会让他递进来就是。 瞅着牀上的睡裙和胸衣,叶默寒眸色深沉,片刻后,他嘴角勾起,慢慢的笑了。 半个多小时候,乔颖略带些难为情的声音从浴室传出:“帮我把睡裙递进来。” “你在和谁说话?” 叶默寒拿着睡裙站在浴室门口,知道她已经洗好,知道已经吹干头发,就等着他手中的睡去,却坏心地偏要问那么一句。 “别闹,快给我。”乔颖将浴室门开了个缝隙,从里面伸出一只手。 “我有名字的。”叶默寒站着不动。 乔颖脸儿泛红,清楚他不达目的不罢休,于是只得硬着头皮说:“叶默寒,把睡裙给我。” “不对。” 叶默寒仍不动。 “默寒,把睡裙给我。” 乔颖把姓去掉,但男人依旧不满意。 “喊老公,我就把东西给你。” 叶默寒唇角噙笑,瞅着门缝里的修长笔直的美腿说。 暗戳戳地磨了磨牙,乔颖深吸口气,方启唇:“老公……”拖长尾音,她忽地眼珠子一转,唇角漾开抹诡异的笑:“你到底把睡裙给不给人家。”绵软娇媚的声音从门缝飘出,叶默寒怔了下,旋即感觉骨头都要酥了,忙不迭地把睡裙放到媳妇手上。 “怎么没有胸衣……” 乔颖拿着睡裙,见里面没有胸衣和小裤裤,不由蹙眉问。 “我没找到。” 叶默寒睁着眼说瞎话。 乔颖嘴角抽了抽,没再作声,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一切言语于男人来说都没用。抿了抿唇,她拉开浴室门,还没等迈开脚步,整个人瞬间腾空,惊呼一声,待她完全回过神,发觉自己已被男人抱着一起倒在了牀上,紧跟着,某个重物就压了下来。 有些事儿真得不需要老师教导。 叶默寒眸光深沉,静静地看着眼前滑腻白嫩的肩膀,蓦地,他低下头,张嘴在上面啃了一口。 “嘶……” 乔颖嘴里发出吃痛,这人是属狗的吗?干嘛咬人啊! “颖儿……”黑眸中染上抹疼惜和懊恼,叶默寒轻唤着爱人的名儿,目中深情流转,吻上了眼前的红唇。 深爱彼此的两人,好一阵纠缠后,乔颖心中紧张得不得了,却又有一种隐约的期待。 “小颖,我好欢喜!” 叶默寒饱含深情的声音在乔颖耳畔响起。 一双黑亮的眼睛流转着潋滟风华,又带着平日里极难见到的火热,乔颖澄澈写满柔情的眸子与他相对,不自觉地想起他曾经的过往,想起他没了四肢,浑身是血,躺在腐烂气息弥漫的牢狱中,那时,他脸上一片死寂,眼睛看不见,口不能言,就那么躺在她面前,全身都被极致伤痛笼罩,让人忍不住心里泛酸,生疼。 再想到他来到这个世界,最初十来年的自我封闭生活,她眸中渐生水光,但又怕他多想,忙露出个醉人的笑容,悄然逼退眼里的湿意。 伸手搂住他的肩膀,她微微抬起头,吻上他好看的唇。 见她这般主动,叶默寒哪还能忍住,内敛的黑眸刹那间像是燃起烈焰一般,手上动作情不自禁加快。 抚上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乔颖嘴里发出声低喃:“寒……”这是她的男人,此生,就由她来爱他,来疼惜他吧!抱住他,整颗心充实而温暖,幸福而甜蜜。他的爱排山倒海,她全身心承受着,不曾有丝毫排斥。 从今往后,他完完全全是她的,她亦完完全全属于他,他们是真正的夫妻,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 时间在不经意间流失,乔颖伸手抓起牀头柜上的腕表,瞅了眼上面的时针走向,不由后悔得不要不要的。她就不该心软,就不该纵着这个男人,以至于丫的食欲大开,折腾到现在——凌晨四点。 没等她把腕表放回位置,男人大手伸过来,下一刻,腕表直接被丢到了不知哪个地方。 “够了,睡觉!”她明天还要考试,被丫的这么翻来覆去烙饼,明天哪还有精神答题。 熟料,男人仿若没听到她的话,倏地一个用力,乔颖吃痛:“唔……”皱起眉头,她握起粉拳,捶了某个坏人数下。 丫的精力太充沛了有木有! 她不需要如此忘我的耕耘好伐! “颖宝,颖宝,我爱你……” 叶默寒一遍遍地唤着她的名儿,诉说着他的情,他的爱,接触到他黑眸中几乎要溢出来的情愫,乔颖心软了,是的,她整个晚上都在心软,好吧,她认命了,认命的承受,谁让她在乎他,心疼他,毕竟这厮即将三十,两世以来真正拥有她这一个女人。 不要怀疑,某人确实从前世到今生,第一次和女人有如此亲密的接触,之前,他是国之储君没错,但他的后院里并没有妃嫔侍妾,若不是与云府表妹云轻雪偶尔走在一起,宫里宫外,整个大晋恐怕都会传出他是个断袖。 乔颖在大晋生活多年,了解到不少有关储君宫衍的事迹。 说实话,那时,她都莫名地为这个被亲人背叛,被兄弟构陷,落得惨死的储君心疼。 1098:紧急召回 小夫妻俩接下来几天的日子过得相当温馨,白日里叶默寒送乔颖去学校参加硕士结业考试,一双含情目目送爱人走进校门,而后慵懒地坐在车里静候那一抹娇俏曼妙的身影从校门里走出,每当熟悉的身影进入眼帘,他会迅速下车,迎上前牵起爱人的手,并肩坐回车上……为更好地过二人世界,他们最近都住在乔颖购买的四合院中。 夜幕落下,月华倾照,花香弥漫,他和她依偎在一张软榻上,欣赏着如银般的月色,聆听着四周围花草丛里面的虫儿鸣叫,待情到浓时,该发生的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让叶默寒倍感郁闷的是,假期这才休了不到一半,一通电话将他迅速召回国刃,乔颖本要跟着一起回基地,奈何结业考试还没考完,只能满怀不舍与牵挂看着男人坐车远去。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国刃,叶默寒打着报告走进大队长办公室。 感觉到里面气氛严肃压抑,他身板笔直,面向乔天野敬了个军礼,启口:“大队长,下命令吧!”将他紧急召回,肯定有重要任务要执行,这一点毋庸置疑。乔天野注视着他,深沉内敛的目中闪过一抹欣慰,但与此同时,他眼底还染上丝难以察觉的忧色,不过转瞬即逝,叶默寒并未捕捉到。 两人皆表情严肃,叶默寒隐约间感觉事情绝对不小,于是,整个人越发沉着冷静。 静默片刻,乔天野启口,将要下达的任务和盘说出。 叶默寒深邃的黑眸露出抹惊讶:“去执行任务的四分队全部失去了消息?”见乔天野颔首,他嘴角动了动,眉头微蹙,说:“他们的任务是搭救三名被S国关押的我国情报人员。”罗岚,他竟没想到她会加入国安,且会在搜集情报时被S国抓获,最让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在国安消失近二十年,代号为“暗影”的我国情报人员,多年来一直被S国秘密关押,而罗岚和她的同伴所搜集的情报,与暗影有着直接关系。 他们从秘密渠道得到消息,知晓暗影没有失踪,更没有牺牲,他还活着,所以,国安方面为搭救这位老情报人员,拟定了一套严密的营救计划,不料,计划施行一半,不但没把暗影救出,反倒还答进去两名情报人员。 而国人四分队一个月前接到上面的命令,务必从S国秘密监狱里营救出我国那几名被关押的情报人员,谁知,原本难度系数仅算得上中上的任务,却让整个四分队都失去了消息。 敛起心绪,叶默寒立正敬礼,俊脸上表情肃穆:“一分队保证完成任务。” “不是整个一分队都随你去执行任务。”乔天野这话一出,叶默寒露出不解。 乔天野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沉声说:“S国那边肯定做了最严密的防范,甚至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基于这点考虑,我打算在这次任务中,将一分队暂时分为两小队,你十分钟后带一半队员先出发,剩下一半队员由石磊随后带队跟随在后……”听完他的计划,叶默寒点头表示认同。 “默寒,这次任务凶多吉少,我希望你在完成任务的同时,全须全尾回来,否则,我不会放过你小子!”乔天野神色凝重,伸手拍了拍叶默寒的肩膀,目中神光尤为认真:“你不能丢下颖儿,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妻子,你得信守承诺!” 叶默寒知道面前的中年男人说这番话,不是以大队长,以他上级的身份对他说,而是以岳父,以长辈的身份叮嘱他,让他在外务必保重。黑眸中闪过一抹动容,他扯了扯唇角,微笑:“爸,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我会顺利完成任务,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乔天野说着,顿了下,方续说:“我知道你和周副队关系好,但切记不要感情用事。”周子豫和薛铭是同期进国刃的,由于在每次的任务中表现出色,于今年年初,被提拔为四分队的副队长。 国刃共六支分队,由于所执行的任务基本上都是最危险,难度系数最大的,因此,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难免有队员牺牲,这就需要基地中的后备队员补上空缺。每每听到有队员战死在前线,乔天野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既为那些年轻的生命心痛,又为他们感到骄傲自豪,但说到底,他希望自己的手下的队员都能好好的,都能顺顺利利地从每次任务中平安回归。 叶默寒面部表情严肃,迎向乔天野的目光,说:“请大队长放心,我不会忘记军人的职责。”是,他和子豫是关系好,他们不仅是战友,更是无话不说的兄弟,但战场上最忌感情用事,他不会因为私人感情,影响到整个任务顺利进行。 他神色沉着,黑眸中闪烁着坚定睿智的光芒。 “最多给你半个月,有没有信心?” 乔天野刚毅的脸庞骤然一肃,定定地凝向面前的军中翘楚。 “有!”叶默寒坚定的目光变得锐利,透着股浓浓的战意,冷冷地说:“国刃出击,所向披靡,死亦犹荣。”乔天野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说:“最后那句给我收起来,我要你完好地给我回来,这是命令!” “是!” 叶默寒应声。 乔天野拿起桌上一份文件递到他手中,严肃地说:“这是这次任务的相关资料,你在路上和战士们好好看看,现在迅速去领取装备,旁的我来安排,十分钟后出发。”叶默寒双脚一靠,郑重地敬礼。 看着他,乔天野脸色严肃,又叮嘱两句,方郑重回礼,目送眼前这一抹笔直挺拔的身影走出了办公室。 “快起来,紧急任务。”离开大队长办公室,叶默寒快步冲到一分队队员的宿舍,拍醒还在睡觉的队员,与大家简单说明了下要执行的任务,石磊作为副队长,听了大队长对他的安排,立刻领命。 1099:乔颖请命 与叶默寒要即刻出发的数名队员,个个神色严肃,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武器库领装备。 乔天野这会已站在武器库里面,面前摆着一分队所有队员的装备,这些装备全是按照每个人的身高、体型,及个人习惯设定,看着这一堆堆已经分配好的装备,乔天野的表情肃穆而庄严。作为大队长,他希望这些武器装备能够在战场上充分发挥它们的作用,保全每个队员的生命。 狙击步枪、突击步枪、手弩、轻巧杀伤力超强的纽扣形定时炸弹,及特种绳索、救急包、防毒面具……避弹衣、避弹头盔、防爆靴等等。 重量不轻,但为了任务和生存,这些东西一样都不能少。 十分钟过去的很快,叶默寒领着要出发的队员全副武装好,脸上涂上油彩,身披吉利服,排着队跑出武器库,直奔停机坪。 训练场上,那些正在训练的战士,看到这一幕,都知道这是要出任务了,然,他们却不知道这些披着吉利服,脸上涂抹着油彩的人,具体是哪一个。他们羡慕,羡慕这些出任务的战士,身为军人,尤其是身为国刃中的一员,明知每次出任务无疑是在与阎王打交道,但大家伙却最高兴这一刻来临,高兴自己能够出任务,比在基地枯燥的训练来得畅快、舒爽。 登上运输直升机,叶默寒拿出资料,迅速阅览后就交给了身旁的战士,吩咐大家轮流阅览,他则阖上双眸,深思起这次的任务。 半个月一晃而过,国刃这边,乔天野脸色凝重,来来回回在办公室走动着,昨天,就在昨天,一分队与基地断了联系,原本想着准备为他们庆功,谁知出现这么个意外状况。这次行动,一分队救出的我国情报人员不止三名,与此同时,他们还把被敌人包围住,几乎被打残的四分队队员救出,整个行动明明看着顺利得很,不料,敌人出动数百特种兵种,在后面进行追击。 S国与我国东北相邻,队员们现如今还身陷S国边境一座大山里,恶劣的天气,他们能否撑到我国边境? “大队长,请您同意我的请求。” 乔颖站在大队长办公室,眸光清透冷静,表情严肃,定定地看着自家老爸。 良久,都不见老爸说话,乔颖抿了抿唇,眼神变得越发坚定,她说:“爸,默寒和阿水哥,还有我的队友们,以及四分队的战士,他们需要我去接应,请您答应我即刻出发,爸,我求求你 了,在这,我可以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自己有事。” “颖儿,如果没断联系,爸自然放心让你前去接应,但现在……”没等乔天野说完后话,就被乔颖截断:“爸,正因为断了联系,说明我们的战士正处于未知的危险中,你不让我去,也会派其他的队员前去接应,爸,我既然是国刃中的一员,就不比旁的战士特殊,更何况要接应的同志里面,有我的丈夫,还有我视为兄长的阿水哥,所以,我比任何人都适合去执行眼下的接应任务。” 乔天野站在她面前,内敛深沉的目中你闪过一抹挣扎,最终颔首:“好,我安排薛队长,让他从分队中带五名队员配合你,记住,安全回来。” “嗯。”乔颖种种地点头,上前一步,抱住自家老爸,语气坚定说:“爸,你放心,我会平安归来,我们的战士也会平安归来。”乔天野回抱住她,轻拍了拍她的背脊:“好,爸摆好庆功酒,等着你们回归。” 退出老爸怀抱,乔颖立正,表情严肃敬了个军礼:“乔颖保证完成任务!” 被数百敌人像疯子似的疯狂追击,叶默寒率领一分队队员和四分队还能作战的几名队员,抬着受伤的战士和几名在狱中遭受严重迫害的我国情报人员,一路不停地往深山里行进。他想带着大家打对方一个反击,奈何风雪太大,自己这边又有不少伤员,如果硬拼,弄不好就会全员覆没。 运转内力,凝神聆听,发现敌人追击速度减慢,叶默寒招呼大家聚拢,对撤退计划作出调整,当听到他准备找机会反击追兵,大家竖起耳朵,无不露出兴奋的表情。 马勒戈壁,被人像追耗子似的满山追着跑,想想都窝火,要是能痛快地打个反击战,再痛快不过。 布置好战术,叶默寒吩咐大家挖雪洞远远躲起来,待猎物送上门,美美地打对方个措手不及。 暮色落下,风雪交加,队员们埋好定时炸弹,精神振奋地在掩体内藏好。 “敌人快要到我们的伏击地,记住,撤退时不得恋战。”打这个反击战,他为的是鼓舞士气,否则,队伍怕是很难走出这座雪上,很难进入我国境内。 大家通过耳机齐声低应。 定时炸弹被敌人踩中,登时,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响起。 “打!” 叶默寒下令,随着他音落,子弹声声,强猛的火力直逼向乱了分寸的敌人。 风雪加大,耳机里面沙沙作响,很难顺畅通话,见打得差不多了,叶默寒给石磊打了个手势,队员们立时全速撤退。 周围环境恶劣,加之气温低,风雪铺面,战士们迎风前行,无不被冻得瑟瑟发抖。 嘴唇开裂,四肢略显僵硬,脚步困难地朝前行进着。因为有战术眼镜遮挡,否则,大家恐怕连眼睛都无法睁开,更何谈赶路。 否则追击的S国特种兵不是草包,被我国刃队员狠狠反击一战后,他们很快做出战术调整,在后半夜又一次追了上来。借着皎洁的月色,叶默寒遥望远处的山川,唤周子豫和石磊上前,说:“队伍里伤患太多,这么撤退最终我们只怕都得把命留在此地。” “你率领数名队员,抬着伤患朝东撤退,我估摸了下,再朝前行进五天,就能到我国边境……”周子豫说着他的打算,却被叶默寒直接否决,他说:“你的身体状况不适合断后。” 1100:被俘 顿了下,他看向石磊,说:“你带着张越几个配合周队长和四分队的队员,抬着伤患全速撤向我国边境,我和留下的战士来掩护你们,顺便为你们断后。” “队长……” 敌人人数实在太多,石磊实在放心不下自家队长留下。 叶默寒一脸严肃地说:“这是命令。” “是!”石磊抿了抿唇,朝他敬了个军礼,接着给身边的队员打了个手势,招呼周子豫尽快行动。 “默寒,保重!” 周子豫想留下,但他明白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留下只能给大家添麻烦。 被敌人包围数天,四分队活着的队员,忍饥挨饿受冻,往嘴里大把大把地塞雪,才最终撑到一分队队员到来,将他们从敌人的包围圈中解救出来。眼下大家没有倒下,全凭着一股精神气在支撑,如果超负荷作战,后果不堪设想。 为顾全大局,周子豫紧紧拥抱叶默寒了一会,方松开手,带着自己的队员抬起伤患与石磊几名一分队队员,快速撤远。 五天后,距离我国边境不远的一座深山中,四周围树木苍翠,二十多名手持枪械,全副武装的S国军人围在一简易木屋周围,他们眼神犀利冷峻,周身散发着野兽般的气息,盯着四周围的草丛林木,时刻保持着高度戒备。 顶多有十个平方的木屋里面,除过一张破烂的桌子和一把还算结实的椅子外,再无旁的家居摆设。 叶默寒双目紧闭,低着头,脑中思索着如何脱身。被蒙着眼睛带到这个不知是哪里的地方,被粗鲁的绑在椅子上,从被绑到现在,最起码过了四十八个小时,他们没给他一口吃的,更没给他一口水喝。 飞豹他们都安全了吧?是的,为保住飞豹等几名队员,在弹尽粮绝的情况下,他孤身将数十名敌人远远引开,最后在彼此实力太过悬殊的情况下,他被敌人俘虏,好随后伺机而动,脱离敌人的钳制,但这么做的最根本原因在于,他不想敌人掉头去追击他的队员。 作为队长,在危急情况下,他有义务保护队员的安全。 他们没子弹没口粮,身上都带着或重或轻的枪伤,要是被敌人追击,很难保证能活下来,退一步说,敌人俘虏了他们,只会让他们身上的伤势加重,末了还是丢掉一条命,无任何转机。而他一人被俘,身边没有牵绊,要想脱身只是时机问题。 “你是龙炎的队长,阎王。” 房间里站着数名身量高大健壮的S国军人,其中一人走到叶默寒面前,用肯定的语气说。 叶默寒没有抬头,神色很是无精打采。 “我叫斯诺基,曾率队参加国际特种兵种比赛,在我参与的那届比赛中,我很佩服华夏龙炎,很佩服龙炎的队长阎王。”说话这名S国军人,确实有率队参加过国际特种兵种比赛,也确实与叶默寒率领龙炎参加的是同一届比赛,在他说话的时候,叶默寒有听出他的声音,对他的话并不怀疑。 慢慢的,他抬起头,黑眸中布满血丝,看起来特别的憔悴。 “这是什么地方?” 房间里有烧着火盆,在火盆上方烤着只野兔,丝丝缕缕的肉香窜入叶默寒鼻间,他喉结滚动,艰涩地吞咽了下口水。 “你觉得这对你来说重要么?”斯诺基说着本国语言,在听到叶默寒用S国语言和他对话时,先是一怔,旋即面色恢复常态:“很饿是不是?也很渴是不是?”弯腰,用手中明晃晃的匕首割了片兔肉,他塞入嘴里慢悠悠地咀嚼着,待吞咽后,他说:“在大赛上龙炎很出风头,能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断定目标在夜枭总据点,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击毙目标,轻松取得比赛最终胜利?” “直觉。” 叶默寒声音嘶哑,淡淡地说。 “你这是在敷衍我。”斯诺基脸色一凛,凝视着他说:“阎王,我实话告诉你,不要妄想有人来救你,也不要妄想从我手中逃走。” “能被你们捉住,我就没打算能活着回去。”叶默寒的语气依旧轻淡。不说前世他在战场上经历过多少次生死,就今生从军多年来说,他真得见多了生与死,也有无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因此,他真得将生死看得很淡。但若能活着,他自然希望活下去,活着回到爱人身边,活着兑现他一生一世相伴的承诺,活着与她生儿育女,寵她,爱她,护她一辈子。 轻叹口气,他脸上露出抹好奇,看向斯诺基,问:“你这么关着我,莫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 “我能有什么打算?”斯诺基嗤笑:“我只是想折磨折磨你罢了。” “折磨我?”叶默寒喉中发出低笑:“身为一名军人,你觉得我会怕你的折磨么?”斯诺基没看他,而是继续削烤熟的兔肉美滋滋地吃着,叶默寒见状,苦笑:“让饿极的我看着你吃美味,对我来说确实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斯诺基却没接他的话,状似随意地说:“华夏近几年发展的特别快,听说你们军方研制出比之M国还要先进的枪械,战斗机等设备,只要你好好配合,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我不介意放你一马。” “你这是让我背叛我的信仰,背叛我的国家。”叶默寒脸色凝重,盯视着斯诺基,见对方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忍不住笑出声,说:“你未免太高看我了。” 斯诺基这时把目光挪回他身上,笑着摆摆手:“不是高看,是我相信你的能力,相信你能满足我的好奇心。” “就算你说的属实,我不觉得以我的身份能知道那些机密。” 叶默寒苦笑,说:“和你比,或许我在军中的职位还没你高呢!你可否告诉我,贵国军方研发的新型枪械设备,你又了解多少?”斯诺基一时哑舌,半晌,他紧紧地盯视着叶默寒,冷声说:“不吃不喝,你说你能坚持几天?” 1101:一定要活着 微凉的山风透过破烂的窗吹进木屋,将里面的燥热吹散不少。斯诺基见叶默寒不开口,沉着脸出了木屋。 周围静寂一片,在屋里看守叶默寒的几名S国军人一动不动,每根神经都出于高度警惕中,生怕叶默寒挣脱开束缚,发起攻击伤人。 叶默寒眉头微蹙,像是在思考着什么,这样的他透着股特别的魅力,不过,这里都是糙汉子,可没人有闲心欣赏。 不可否认的是,此刻的他,真得是魅力无边,而他丝毫不自知。 斯诺基站在窗外,拧眉看着他,像是在研究他这个人,又像是什么都没想,只是单纯地看着这位曾经的对手,今日的手下败将。他没有忘记在比赛中,华夏龙炎有帮过他的赛队一把,如果……如果没有龙炎在背后相帮,放到夜枭佣兵的那几个炮手,他的赛队绝对会在比赛中全员被灭。 然而,在国家利益面前,他不能心软。 是的,他不能! 叶默寒口干舌燥,脑袋也是一阵昏沉,蓦地,他冷着脸,冷声说:“既然不想我立马死掉,就给点水喝。”换来的却是看守他的几名S国军人大笑,其中一人说:“要想有水喝,就好好回答我们斯诺基上校的问话。” “喉咙冒烟,如何回答?” “你把我们当傻子了不成?”喉咙冒烟不能说话,刚才又是谁冲着他们要水喝? 其实对于叶默寒而言,五天不吃不喝也没问题,但体力却难免会受到影响。 内力倒是能自如运转,睁开身上的绳索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看守他的这几人,个个端着突击步枪,一个不慎,他就会被射成筛子。熬吧,连续几天几夜不睡,看他们能熬到几时。心里有了主意,叶默寒再度闭目养起神来。 斯诺基打的主意就是让叶默寒饿狠,渴狠,从而瓦解他的精神力,得到他想知道的华夏军方机密,然,一晃又是两天,叶默寒一声不吭,始终在睡觉,这就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了,于是乎,他恼怒异常,冲着叶默寒腹部就给了几拳。 睁开眼,叶默寒嘴角勾出抹嘲讽的弧度,淡淡地扫他一眼,暗自运转内力调整呼吸,重新阖上眼养神。 “你还真能睡!”斯诺基咬牙切齿地说了句,随之又狠狠地给了他几拳。 叶默寒胸口吃痛,鲜血自嘴角沁出,吃力地睁开眼,凝向斯诺基看了会,然后头一歪,昏厥了过去。斯诺基佩服眼前的男人是条汉子,可是他有他的使命,容不得他不作为。压下心火,他磨着牙吩咐自己的部下:“给我盯紧了,谁都不许给他食物和水,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一步。” 语罢,他转身冲出屋门,很快消失不见。 窗外夜色浓郁,连续数天没合过眼,不管是看守叶默寒的几名S国军人,还是木屋外负责警戒的S国军人,个个皆已疲惫到极致。 要活着,一定要活着回去,颖儿在等着他,不能死在这,昏迷中,叶默寒体内的劲气自动运转着,时间流逝,这会子已到夜半时分,看守叶默寒的共有五名S国军人,望了眼窗外的夜色,他们不约而同地张口打了个哈欠,其中一人看了几个同伴一眼,在大家无声支持下,上前仔细地观察了叶默寒一会,然后给另外四人打了个手势。 “你们先眯会,随后换我们哥俩。” 回到原位置站好,这名军人与三个累得快要睁不开眼的同伴说了句,就与身旁的同伴坐在了火盆旁,削着烤肉吃。 “谢维奇,咱们这样要是被老大发现,怕是没好果子吃。” “放心好了,老大这会肯定找了个地方睡着呢!” “这个华夏军人还真够硬气,竟然不吃不喝到今天还不松口。” “再饿两天,渴两天,他不松口也得松口。” “你确定人睡着了?” “不是睡着,是被老大打得昏迷了。” “老大有点反常。” “没看出来。” …… 坐在火盆旁的两名S国军人边低声交谈,边吃烤肉连连打哈欠。 至于他们的另外三个同伴,已然靠墙坐在地上睡得深沉。 耳边传来阵阵呼噜声,叶默寒眼皮子动了动,缓慢睁开眼,就看到看守自己的五名S国军人,其中三人酣睡,两人坐在火盆旁头一点一点的打瞌睡。望向窗外,根据弯月所在的位置,估摸出差不多还有二十多分钟是外面守卫换岗时间。 泛着血丝的眸子闪了下,他暗自催动内力,捆住双手的绳索立时断裂,弯腰,小心翼翼地解开腿上的绳索,他深吸口气,伸手捡起火盆旁的匕首,强撑着一股气力,身形灵敏如游蛇,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倒了屋里五名S国军人。 鲜血如注,从五人脖颈涌出,叶默寒拿起火盆上方架着的烤肉,大口吃了几口,又捡起地上的水壶,咕咚咚地喝了一会,方感觉整个人有了点精气神。 知道在这不能多逗留,叶默寒再次大口吃了几口烤肉,喝了好几口水,手脚麻利,将没吃完的烤肉和水往兜里一塞,放轻脚步,身形宛若闪电般一闪,就消失在门外。 想要从人数颇多,手持枪械的S国军人眼皮子底下逃脱,不是件易事,但留在这束手待毙,自然也不是叶大队长会做的蠢事。 握紧手中的匕首,他慢慢靠近近旁的一名S国军人,瞬间,那名S国军人无声无息地倒在了地上,一、二、三……连着放到五名木屋外五名S国军人,叶默寒目中寒芒闪烁,准备从这个缺口窜进不远处的密林中,不料,斯诺基的怒吼声从木屋里骤然响起。 “人跑了,迅速展开搜索!” 子弹声声,就像是不要钱似的,打在四周围的草丛,林木间。 眼见敌人的火力越来越猛,并朝着自己藏身的位置大面积覆盖,叶默寒抿了抿唇,清亮的黑眸中划过一抹决然,必须得从这个火力圈冲出去,否则,这里多半会成为他的葬身之地。 1102:跳崖 提气,他身形一闪,从一株不太粗壮的树干跃出,紧跟着宛若闪电般朝前疾奔。说是奔,倒不如用飘来形容更贴切些,因为他的脚根本就没在地上踩实,但相相比较提起轻功瞬间飘远,这并不令他满意,然而,以他目前的身体状态,要达到那种可能显然办不到。 斯诺基眯着眼,眼里泛着危险的光芒,忽然,他冲着叶默寒离去的方向怒声下令:“追,人就在前面!”叶默寒有听到他的声音,朝前狂冲的速度愈发加快,身后枪声随之如狂风暴雨袭来。 “阎王,就你目前的体能,还是乖乖束手就擒的好,不然,等着你的只有死路一条,而且死相会特别的难看。” “我死相会不会难看尚未知,但你听好了,这几日你给我的,迟早我会加倍奉还。”叶默寒轻淡嘶哑的声音自唇齿间漫出,脚下的速度不减丝毫:“你是个相当不多的对手,有机会我们战场上再会。” “只怕你没那个机会了。”斯诺基冷笑着说。而这时叶默寒傻眼了,断崖,他竟然跑到了断崖边……枪声止息,敌人追击的脚步临近,难道今天他就结果这了?凝向下面水声奔涌的河流,看着水面上暗潮翻涌,叶默寒的脸色这时变得很是难看。 “阎王,你们华夏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你已走投无路,若不束手就擒,就别怪我不近人情了。”一众手持枪械,目光嗜血,像是盯着死物般的S国军人,站在叶默寒身后约莫三十米处,只等着斯诺基下令朝目标开枪。 叶默寒薄唇紧抿,慢慢阖上眼,默念:“国刃出击,所向披靡,死亦犹荣!”片刻后,他双眼豁然睁开,不,能活着他绝不会去死。攥紧手中的匕首,他不再犹豫,纵身就从断崖上跃下。似是觉察到他的动机,斯诺基在他身体腾空的瞬间大手一挥,登时,如炒豆子般的枪声响起。 “噗噗!” 两发子弹射中他背部,值得庆幸的是,他迷彩作战服下面有穿军方最新研发出的,避弹功能尤为强悍的紧身避弹衣,否则,那两枪贯穿他身体的同时,他也变成了一具死尸。但由于惯性原因,子弹带来的冲击力,还是连同弹头撞击那一点的避弹衣一起潜入他背部肌肉里,鲜血汩汩涌出,叶默寒忍住背部传来的剧痛,强行催动内力,调整下落速度。 半空中,他身形变换,一脚在崖壁轻点了下,而后,匕首狠狠地插入崖壁缝隙,没让自己再往下坠落。 头顶枪声不断,叶默寒额上冷汗淋漓,身体紧贴着崖壁,以免上面的人发现自己还活着。 “颖儿,我不会有事,等着我回去,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咬着牙,他暗暗告诉自己: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他不敢想象得自己若真的葬身在此,会给心爱的女人带去怎样的伤痛。她性情刚烈,对他付出了真情,而他也让她变成了真正的女人,就这么与她阴阳相隔,难保她不会找到这,不会不顾一切跳下去寻找他。 眼眶湿濡,叶默寒嘴角扯出抹艰涩的笑,无声喃喃:“我会活下来的,颖儿,我不会抛下你就这么离开。”他不想她有事,哪怕他最终撑不下去,掉入下面暗潮汹涌的大河中,他也希望自己的尸体能葬身鱼腹,活着被河水冲的远远的,让她找不到他死亡的蛛丝马迹,这样的话,她就会觉得他还活着,就能好好地继续过日子。 或许她会伤心一段时日,但他相信坚强如他,抱着他有可能仍活在世上的希望,重新振作起来。 斯诺基不可置信地站在悬崖边,在他身后站着一众S国军人,四周围除过呼啸的山风,再无旁的声音。 “去找……去找到尸体……”叶默寒的决然、无畏,令他深深为之震撼。 听了他的话,一名S国军人说:“都已经是死人了,找上来还有什么用。”杀他们那么多兄弟,难不成找上来还给厚葬? “你这是想违抗我的命令?”斯诺基冷着脸盯向那名军人,冷声质问。 “不敢。” 那名军人说着,就招呼身旁几名同伴跟上,准备到崖下寻找叶默寒的尸首,但刚走出一步,他又顿住脚,回过头看向斯诺基:“队长,下面河水喘急,只怕不好找。” “不好找也得找,找上来好好安葬。”说实话,斯诺基没想逼叶默寒于死地,但事实是,人就从他眼皮子底下跳下了断崖,这让他禁不住生不出些许懊悔。叹了口气,他又说:“他是一位值得我们尊敬的华夏军人!”先不说对方无畏的精神令他敬佩,单就对方在大赛上伸出的援手,也足以让他们好好将其安葬。 斯诺基脸色沉静,无人能看出此时的情绪。 东方破晓,悬崖上已听不到声响,叶默寒运气,一手抓住崖壁上的棱角,一手握着匕首缓慢往上挪,此刻,他全凭对妻子的不舍,眷恋,支撑着往上一点一点地攀爬。 “队长……” 忽然,悬崖上传来男子压抑的呜咽声,仔细听的话,是两个人的哭声。 “虎子,怎么办?我们好没用,竟然让队长舍身掩护我们被俘,现在又……”邱勇神色痛苦,眼泪鼻涕横流,他和崔虎跪在悬崖上,又是自责又是悔恨。回想起队长被俘那天发生的事,两人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头。 他们连同队长共六人断后,掩护副队带着四分队的队员和伤患撤退,结果敌人火力实在太猛,连续几天交战,打得他们弹尽粮绝。为面副队和四分队的队员,及那些伤患被敌人咬住,队长制定出新的作战计划,将敌人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弹尽粮绝,继续与敌交战,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队长却在这时下令,让他们隐藏好,无论外面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得轻举妄动,否则,将以违背军令处置。 1103:得救 东方破晓,悬崖上已听不到声响,叶默寒运气,一手抓住崖壁上的棱角,一手握着匕首缓慢往上挪,此刻,他全凭对妻子的不舍,眷恋,支撑着往上一点一点地攀爬。 “队长……” 忽然,悬崖上传来男子压抑的呜咽声,仔细听的话,是两个人的哭声。 “虎子,怎么办?我们好没用,竟然让队长舍身掩护我们被俘,现在又……”邱勇神色痛苦,眼泪鼻涕横流,他和崔虎跪在悬崖上,又是自责又是悔恨。回想起队长被俘那天发生的事,两人不停地捶打自己的头。 他们连同队长共六人断后,掩护副队带着四分队的队员和伤患撤退,结果敌人火力实在太猛,连续几天交战,打得他们弹尽粮绝。为面副队和四分队的队员,及那些伤患被敌人咬住,队长制定出新的作战计划,将敌人引到了另一个方向。 弹尽粮绝,继续与敌交战,无疑是鸡蛋碰石头。 队长却在这时下令,让他们隐藏好,无论外面发生任何情况,都不得轻举妄动,否则,将以违背军令处置。眼睁睁地看着队长为保护他们的安全,孤身将敌人引向远处,他们无不眼里含泪,忍着哭出声,就那么听着敌人的枪声愈来愈模糊。 五人,他们五人有四人受伤,其中三人伤势较重。 虎子身上没伤,可他得留下来照顾他们四个伤患,邱勇捶打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呜呜”地哭个不停。 “都怨我,要不是我受这么点伤,你就不用和我们守在一起,队长就……” “下面有声响。”崔虎的哭声蓦地止住,趴在悬崖边上往下往,就看到一熟悉的迷彩身影正慢慢地沿着凹凸不平的崖壁往上攀爬:“快,快放下绳索,是队长,队长没牺牲,队长还活着!”见邱勇张大嘴,一脸呆怔,他气急败坏地瞪了眼:“还愣着干什么?” 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军用绳索,他冲着那熟悉的迷彩身影喊:“队长,你抓住绳索,我拉你上来!”邱勇这时终于有了反应,慌忙起身帮忙。 “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雪狼他们呢?” 叶默寒一被拉上来,趴在地上大口喘了会气,声音嘶哑,仿若锯齿一般,问崔虎和邱勇。 “我们不放心队长,就将雪狼三个转移到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呆在那等着……”崔虎看着叶默寒血淋淋的背脊,流着泪缓声说:“都是我不好,脑袋太笨,找了好几天,都没找到这,要不是今个突然听到枪声,我和勇子只怕仍找不到这里……”崔虎说得有些语无伦次,邱勇坐在地上只是“呜呜”地哭,很难平复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们要是早点找到这,队长就不会无路可走,跳下断崖,差一点,差一点他们就再也见不到队长了! “好了,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叶默寒看了两人一眼,然后吃力地从地上站起,语声艰涩,说:“走,去找雪狼他们。”崔虎上前扶住他,邱勇跟在两人身后,不多会,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断崖上。 正屋太阳当空,忽然,天空乌云密布,山风猎猎狂吹,吹得满山林木东倒西歪。 鸟兽惊慌,很显然这是暴雨要来的前兆。 “轰隆隆……”炸雷骤响,紧跟着倾盆大雨从空中浇下,击打着林中草木花草,洗涤着茫茫大地。 “我必须得去找他!”五天前,乔颖碰到石磊等,见队伍中没有叶默寒,飞虎,邱勇等六人,一颗心立时高高提起,但她脸上却没露出任何不妥,就地帮队伍中受伤的战士和几名国安同志简单处理了下伤口,又帮忙与基地取得联系,不再多停,让石磊守在那,等候基地派来的运输直升机接大家回去。而她,则与从基地带出的数名国刃队员沿着石磊等的撤退路线,一路去找叶默寒和飞虎六人。 连续找了四天,乔颖无意中发现藏身在一小山洞中的雪狼三人,那一刻,她的心几乎跌落到谷里,可是她依然不让自己露出丝毫异样,且不停地告诉自己:没事的,他不会有事,他那么厉害,绝对不会让自个有事,绝对不会给了她幸福之后,又把所有的幸福从她这夺走。 山洞外不时传来响雷闪电,“哗哗”的雨声一点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看着外面暗下来的天色,看着连绵不断的雨幕,乔颖无法再在山洞中等下去,于是,她与雪狼三人说了句,又叮嘱:“我虽把子弹给你们取了出来,但伤口创伤有点大,你们坐在这等着,千万不能乱动。” “乔副队,你这会不能出去。” 雪狼背靠洞壁,眼里全是血丝,他干裂的嘴角动了动,说:“虎子和勇子有去找队长,这会他们和队长恐怕正在哪儿躲雨呢,你再等等,雨停下来,他们就会和队长回来。” “颖妹子,你别担心,我相信团长不会有事。” 薛铭这时也出言安慰。 “可我……”乔颖嘴角噏动,眸中闪过挣扎和担心,还有丝丝缕缕的不安。她很想说我担心他,担心他出事,但话到嘴边,她又觉得晦气,最终满怀心事,咽回喉中。 第二天清晨,大雨才渐渐停息,留两名国刃队员在山洞这边保护雪狼三人,乔颖和薛铭,及另外四名队员出了山洞,去寻找叶默寒和崔虎、邱勇。 “我和猴子去前面侦查,你们随后跟上。” 朝叶雪狼他们之前藏身的位置行进约莫两个多小时,薛铭低声与乔颖提议。 “行,你们小心点。” 乔颖颔首,看着薛铭和猴子身形敏捷,瞬间没了踪影。 “乔副队,中队长不会有事的。” 听到身边队员宽慰的话语,乔颖低“嗯”一声,并未启口言语。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落而下,在地上形成星星点点的光斑,葱郁的林木中鸟鸣声不时响起,薛铭扛着枪械,身形灵敏,与乔颖几人碰上面,神色冷静说:“前面两公里内没发现任何异样。 ” 1104:闻噩耗,狠厉出手 略作沉思,乔颖没看到猴子,不由问:“猴子呢?” “在前面继续侦查。”薛铭说着,在前面为乔颖几人引路。 在深山野林中寻人,即便有大概方位,也难很快将人找到。乔颖嘴上虽没说什么,可随着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她唇边明晃晃地起了不少水泡。知道她心焦,知道他担心叶默寒的安危,薛铭却不知该说什么让这冷静坚强的女孩放宽心。 因为他能说的在这几天都说了,再说的话无非是重复那些话。 “乔……乔副队……” 猴子三个小时前到前面侦查,此刻一看到乔颖,嘴角抖动,半晌说不出后话。见他脸色发白,眼里流露出难掩的悲痛,乔颖双腿瞬间一软,若不是薛铭在旁及时将她扶住,她绝对已经瘫坐在地。 “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强打起精神,乔颖颤声问。 猴子点头,语声黯哑,说:“前面三公里外,我看见一队S国军人,隐约间,我听到他们……我听到他们说没找到尸体,还听到一人嘴里念叨‘阎王’两字。”乔颖的脸色刹那间煞白,看不到半点血丝,薛铭看着她一阵心疼,轻声安慰:“猴子不是说了么,那些人并没找到尸体……” “我没事,我真得没事。”乔颖没让他继续搀扶,摆摆手,她嘴角勉强牵起抹微笑,不过,那笑比哭看着还要让人感到凄伤,她说:“他那么厉害,怎么可能出事?猴子肯定听错了,对,他听错了,快,我们快些去找默寒!” 加快脚步,她恨不得立时立刻将猴子口中的那些S国军人碎尸万段。 “大家跟上。” 薛铭与身边的队员们说了句,追向乔颖,往密林深处疾速前行。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当乔颖远远看见一行八个S国军人时,只见她弓着腰,一个闪身朝前窜出数米,不等薛铭几人跟上,她眨眼就不见踪影,就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杀!她要杀了他们! 手握军刺,乔颖凌空而落,宛若嗜血罗刹般站在那八个S国军人面前:“说,他在哪里?”眸中寒芒如电,她冷声问了句。 她的出现太过猝不及防,以至于这八个S国军人一时怔愣在当场,无一人做出最该有的反应。 “不说是么!” 伴音落,她身法变换,与此同时,手中军刺挥出。 惨嚎声顿时乍然响起。 薛铭几人赶过来时,个个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幕——女子双眸赤红,嘴角勾勒出一抹残忍,毫无温度可言的弧度,在鲜红的雪雾中挥舞着手中的军刺。她身法灵活,宛若跳舞一般,一个人放倒了八个体格健壮的汉子。 “小颖!”八个S国军人已然断气,女孩却像是浑然不知一般,握着军刺来来回回不停地往每个人尸体上猛刺。 军刺每拔出一次,就带出一道血箭。看着这样的她,薛铭没再忍住,冲上前先是击落她手上的军刺,继而牢牢地将人锁入怀中,他眼里泛着心疼,声音低哑,一遍遍地说:“小颖,你也说 了,默寒很厉害,谁都有可能出事,就他不会,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往前找找,肯定能找得到。” “杀!我要杀了你们,你们都该死,全都该死!”乔颖煞白,没有血丝的脸上满满都是绝望,森寒的杀气自骨子里散发出,此刻的她,就像是地狱之火,透着强烈的死亡之气,她挣扎着,嘴里连连喊着:“杀!杀……我要杀了你们,杀……”泪夺眶而出,她忽地歇斯底里地怒吼了一声。那一声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感情,有愤怒,有痛苦,有对爱人的思恋和深情…… 然,她的眼里没有任何感情,眸光冰冷犹如泛着凛凛寒光的利剑,不自觉地爆开内劲,震得薛铭被动地松开手,连同站在一旁的几名队员,全不约而同地踉跄着后退了好几部。双手运气,乔颖脑中全被仇恨占据,只听接连数声爆响,原本倒在血泊中的八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瞬息间变成了鲜血淋漓的碎肉…… 空气中血腥气弥漫,零零散散的碎肉飞得到处都是。 薛铭彻底怔住,脑袋一片空白,站在一旁的国刃队员,和他此时的状况一样,皆难以置信地看着这血肉横飞的场景。 这……这可是电视中才有的场景,这可是传说中才能看到的古武,却被他们在这里,在这一刻亲眼看到。 不是做梦,他们绝对没有做梦,也没有出现幻觉,是真的,他们千真万确看到乔副队出手,看到她一人不费吹灰之力,杀了八个S国军人,看到她把他们的尸首全用传说中的内劲轰成了碎肉。 好神奇,也好玄幻! 良久,乔颖弯腰捡起地上的军刺,朝前继续而行。 薛铭给猴子几个递了个眼神,大家默契地快步跟上。 “小颖,就算默寒出了意外,他也绝对不愿看到你这样。”说着,薛铭微顿片刻,方续说:“更何况事情尚没有定论……你这样自我折磨,只会让自己更痛苦。”日落时分,仍没发现叶默寒三人的踪迹,薛铭招呼大家歇在一大石背风面,燃起火堆,坐在乔颖对面轻声开解着。 一想到叶默寒已牺牲,乔颖就感觉自己要崩溃,此时距离疯狂报复那八名S国军人过去了足足半日,可她身上依旧散发着浓浓的悲伤,不过,那种歇斯底里的怒与恨,却在这会儿看不到一丝半点。 听到薛铭的话,她聚满伤痛的眼眸渐变迷茫:“他在哪里?他若没事……人在哪里?”像是失去魂魄一般,她呆呆地盯着火堆:“我找不到他,这都几天了,我找不到他……” 猴子抿了抿唇,看向她目光坚定无比:“乔副队,中队长没死,我肯定他没死!” “是啊,乔副队,中队长可是全军区赫赫有名的冷阎王,我们相信他还活着!”另外几个队员在猴子音落后,跟着说了句。 1105:是她 乔颖扯了扯嘴角,终于开口:“我没事。”即便弹尽粮绝,以他的身手也不会落到敌人手中,没错,他还活着,那些S国军人都在胡说。如此安慰着自己,可她的目光看起来却空洞异常。 “小颖,你觉得默寒的身手和你比的话,如何?” 薛铭忽然问。 “他比我厉害。”乔颖声音机械,也就在这时,她空洞的眸中骤然间多了丝亮色,低喃:“是啊,他那么厉害,不可能让自己陷入险境。”嘴角慢慢牵起,她笑了:“他是战神,既睿智又身手了得,敌人和他对上,倒霉的只能是敌人。”想到这,她身上的悲伤气消散不少。 然,她不知的是,为保全飞虎、雪狼几人,某人最终选择被俘,但好在经受数日虐待后,从敌人手中逃脱了出来。 虽然险象环生,命却是留住了。 “你说的对,敌人与默寒对上,只有敌人倒霉的份。”薛铭见眼前的女孩儿脸色恢复了些许红润,眸中也有了光彩,和一旁的队员们不由暗自松口气。 乔颖抬起头,清亮的眼睛里写满歉然:“让大家担心了,对不起。”薛铭唇角漾出抹浅笑,摆摆手:“你没事就好。”他身旁的队员们笑嘻嘻地跟着附和。 周围的气氛逐渐变得轻松,猴子挠着后脑勺,略带些迟疑地说:“乔副队,你干掉了那几个S国军人,不会有什么麻烦吧?”人是在华夏境内被干掉的,S国若是追究起来,两国关系…… 没等乔颖说话,薛铭直接在他后脑勺削了下,冷冷启口:“未经允许,他国军人手持枪械出现在我华夏境内,下场只有一个,格杀勿论!” “没错,他们的行为完全可以被定性为侵犯我国领土,让他们死上十次百次都不为过。” 猴子听了薛铭和同伴的话,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说:“是我想岔了。”他真够蠢的,竟然脑子一热,忘了这茬! “领土主权意识薄弱,回去好好加强这方面的学习。”薛铭睨他一眼,唇齿间漫出一句。 “猴子,你刚才脑子肯定是进水了!” 队友出言打击。 “嗯,我也觉得我刚刚脑袋进水了。”猴子一脸诚恳,承认自己犯了不该犯的错误。 …… 叶默寒感觉好热,就好像被人困在密闭的蒸笼中一般,眼睛睁不开,四肢不能动,只有令人窒息的闷热席卷全身。 是死了么?不,他没死,他有爬上断崖…… “水……” 鼓起气力,他几乎从灵魂深处呐喊出声。 “勇子,快,快把水递过来,队长醒了,队长醒了!”崔虎激动得热泪盈眶,轻扶起叶默寒靠在自己肩上,接过邱勇递过来的水壶,往叶默寒嘴里小心翼翼地灌水。干涩的喉咙受到甘甜的泉水滋润,叶默寒感觉嗓子舒服多了,就是身上的温度也似是降下去了些许。 眼皮子动了动,他想要睁开眼,却发现力不从心。 邱勇见自家队长的眼睛迟迟没有睁开,不由颤声说:“队长,我们已进入我国境内,我们现在安全了。”隐约间听到邱勇的声音,叶默寒脑中思绪渐渐归拢,随之凭借对爱人的思念,以及 自己身上为人夫的责任,他蓦地睁开眼:“我还活着,我没死,我也不能死……” “队长……” 崔虎和邱勇定定地看着他,像个孩子似的哭着轻唤。 “我这是怎么了?” 看清楚他们两人,叶默寒嘴角动了动,语声艰涩嘶哑,问崔虎。 得知自己足足发烧昏迷两日,且是被崔虎背着一路进入华夏山脉境内,他诚恳地与对方说了声谢谢。吃力地坐起身,他从崔虎手中拿过水壶,连续喝了好几口水,这才说:“雪狼他们怕是要等急了,走,我们继续赶路。” 崔虎看了眼他还没恢复如常的脸色,低声提议:“队长,你的烧还没完全退下来,要不我们再休息半日。” “不了,走吧。” 叶默寒摇头,他不想爱人担心,想尽快回到基地。 崔虎:“那我背着你。” “我能走。”叶默寒拒绝,却在缓慢起身的瞬间,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在地。崔虎见状,二话没说,蹲身背起他就前行,顺便招呼邱勇快点跟上。叶默寒清楚自己身体虚弱,别说走路,就是自如地抬起手都有些困难,可他不想再给战友添负担。 因为他有看到崔虎也相当憔悴,明显是好几晚没休息造成的。 和崔虎的状态相比,邱勇没好到哪去。 “虎子,要不我来背会队长。” “你想要残了那条胳膊,想要退出国刃,脱下这身军装,我没意见。” 叶默寒听着两人的对话,无奈地暗自叹息一声,说:“是我拖累了你们。” “队长,你要是这么说,我们可就无地自容了!”崔虎情绪激动,背着他大步朝前走着:“要不是队长引开敌人,我和勇子,还有雪狼他们哪还有活命的机会。” 蓦地,叶默寒耳朵动了动:“快躲起来,前面有人过来。”他的声音轻而嘶哑,却不容置喙。 崔虎和邱勇脸色一肃,应声,迅速躲进一旁半人高的密实草丛中。 “我去前面探路,你们随后跟上。” “乔副队,还是我去吧!” “这几天都是你和薛副队探路,你们歇歇,我去就好。” …… 隐隐约约飘入耳里的声音令叶默寒瞬间眼眶湿濡,是她,是他的女孩儿,是他的妻子,她来找他了,抑制住心底腾起的爱意,他语声微颤,与崔虎和邱勇说:“是乔副队……”崔虎和邱勇怔了下,他们没听到任何动静,队长却不仅听到有人过来,还听出来人是乔副队,这未免太神了! 心中暗叹,但他们对队长的话深信不疑,崔虎说:“我们出去?” “嗯,出去。” 叶默寒神色放松,轻颔首。 “颖儿……”被崔虎扶着从藏身地缓慢走出,叶默寒还是没忍住,唤出了乔颖的名儿:“颖儿,我们在这。” 1106:要结婚啦 乔颖忽然顿住脚步,脸上表情瞬息间变了几变,她出现幻听了吗?是他在唤她,是他的声音没错……不,不是幻听,她又听到了,声源就在前面不远处。眸中泪花闪烁,她看向薛铭:“他……他就在前面,就在前面……”未等薛铭作声,她已窜出数米远:“是你?对不对?” 压抑凄婉,又带着几分冷静的声音自她唇齿间漫出。 “是我,颖儿,是我,我没事。” 叶默寒对她的话做出回应,待两人目光相撞,彼此再没控制得住,欢喜异常地奔向对方。 跌倒了,他再爬起,爬起后再跌倒,他又一次爬起,朝飞奔过来的人儿张开了双手。 “真得是你,真得是你!”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乔颖眼里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滚落,哽声说:“我好担心,好担心,怕再也见不到你,怕你丢下我,怕你不要我了!”他和她这一刻无所顾忌,心与心紧紧地贴在一起,感受着彼此的温暖与深情。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仿若静止,只剩下他们紧紧相拥,互诉着彼此心中最浓最浓的思念和情意。 叶默寒眼角亦涌出热泪,那点点晶莹沿着他憔悴却不失俊美的脸庞滑落,他紧了紧臂弯,扯了扯唇,艰涩地露出抹微笑:“我要你,我要你,这一辈子都不会丢下你,我没事,你看着我,我真得没事。” 仰起头,乔颖满目心疼地看着他,任泪水大颗大颗掉落:“你在发热。”纤手顺着男人的脸庞挪至他的额头,掌心传来的温度明显不正常,她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告诉我哪里受伤了?” “小伤,别担心。”叶默寒握住她的手,眼里的柔情毫不掩饰。 “乔副队,队长背部有被子弹打中,不过有避弹衣保护,子弹被卡在了肌肉中,我已经帮队长取出来了。” 崔虎上前朝乔颖敬了个军礼,简单说了下叶默寒的伤势。 “你可吓死大家伙了。” 薛铭嘴角噙笑,走到叶默寒面前,眼圈微红,哑声说了句。 叶默寒抱歉地笑了笑:“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就好。”薛铭别过头,抬手在眼角抹了一把。 良久,乔颖稍微收拾好心情,与叶默寒说:“我来背你。” “还是我来吧。” 薛铭将目光挪回两人身上,叶默寒朝他点点头,而后看着乔颖,轻拭去她脸上的泪,柔声说:“铭子是个好劳力。”听了这话,乔颖一个没忍住“扑哧”笑出声:“嗯,他确实是个好劳力。”说着,她转向薛铭,脸上笑容明亮:“那就有劳薛大哥了。” …… 回到基地,叶默寒、雪狼等受伤的队员被很快送往军区总院医治,后面的日子叶默寒在爱妻相伴,安静养伤中温馨度过,直至九月中旬,他身上的伤算是彻底好利索。 “明天我们去拍婚纱照。” “婚纱照?” 月华如水,流泻一地,城南一座幽静别致的三进的四合院里,叶默寒揽着乔颖站在一株桂花树下,柔声说着自己暗中筹划多天,给怀中人儿的惊喜。乔颖先是一怔,旋即确定自己没听错,不由笑得眉眼弯弯:“好,可是婚纱从哪里来?” “我有让小舅舅帮忙从国外给你订制了婚纱。” “你和小舅舅倒是瞒我瞒得紧。” “高兴吗?” “嗯。”乔颖笑着点头:“就找我们影视公司的工作人员帮我们拍婚纱照。” 媳妇说的话,叶默寒从来没意见:“听你的。” “我们要拍好多照片,等老了可以拿出来看。” “全听你的。” “我好喜欢这样安静宁和的生活。” “日后只要休假,我们就住到这边,只有你和我。” 叶默寒低“嗯”一声,轻吻着她头顶的发,呢喃:“只有我和你。” 婚期一天天临近,就连在外地工作叶二嫂也赶在国庆前两天回到京都,帮着叶老太太和两位妯娌一起为叶默寒的婚礼做准备。比之当年订婚时的场面,叶乔两家正式结为亲家的婚典,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光酒席就在原来的基础上多了六十桌。 知道叶默寒身上的伤才好没多久,知道乔颖既要照顾伤患又要挤出时间打理公司业务,两家的人都没让他们为婚宴操半点心。 而某对小夫妻妥妥地做了甩手掌柜,由着长辈、兄嫂忙活。 “妈说有关婚礼的一切事宜皆准备好了,只差我明天亲自将你娶回家。”按照就传统,明天就要成婚的一对新人是不该见面的,但叶默寒是谁啊,丫的可是无人能比的妻控,能和媳妇黏着绝对不会分开,于是乎,这厮在傍晚时分不顾家里二老劝说,硬是跑到乔家找媳妇腻歪,当然,蹭顿饭是必须的。 乔颖收撑下巴,靠坐在椅上,眉眼含笑看着坐在牀边的某人,弯起唇角说:“咱俩订婚的时候,妈和三个嫂嫂就忙前忙后,这回咱们结婚,又劳烦妈和嫂嫂们忙活,我心里真得很过意不去呢!” “你这么好,我又老大不小了,娶个媳妇不容易,他们乐意为咱们忙活,你不用多想。” 叶默寒的眸光柔得能滴出水,听了他的话,乔颖心里还是觉得有些歉然,说:“我们不该做甩手掌柜,让妈和嫂嫂们受累。” “我媳妇这么懂事乖巧,妈要是听到你刚才说的话,和三个嫂嫂一定会很高兴。”叶默寒笑。 乔颖给他个白眼,娇嗔:“你就知道夸我,我有你说的那么好么?” “我不夸自个媳妇难不成去夸旁人?”叶默寒眉梢微微上挑,语中带笑,说:“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谁都不能和你相比。”乔颖被他夸得一阵脸热,别过头,尴尬地轻咳两声,方重新将眸光挪回,很正经,很严肃地说:“记得好好谢谢妈,谢谢三位嫂嫂。” 叶默寒笑着颔首:“好。” “明天我们在人前就是正式夫妻了,谢谢,谢谢你在这个时空!”乔颖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感性地说出这么一句。 1107:祝福 叶默寒微怔片刻,起身,将她从椅上拉起,伸臂紧紧拥抱住,下巴轻搁在她头顶,柔声说:“是我该说谢谢,谢谢你在我人生最悲惨的时候给了我温暖,谢谢你来到这个时空,谢谢你愿意喜欢我,嫁给我!” “叶默寒。” “嗯?” “我很幸运。” “我也是。” 乔颖低笑。 叶默寒嘴角勾起,慢慢的也笑了。 …… 姐姐出嫁,乔昱乔泽自然极其高兴,但与此同时他们也感到些许伤感,不过那丝伤感被他们隐藏得很好,让人从脸上看不出丝毫异样。他们祝福姐姐,祝福这个在阿妈和爷爷相继离世后,用瘦弱的肩膀给他们撑起一个家,疼爱他们爱护他们的姐姐,虽然日后她会把自己的爱分给姐夫一些,可他们同时多了个人疼惜姐姐,这样很好! 叶默寒到乔家来接新娘子,原以为会很轻松,不料,乔家这边的阵势实在不小,一道又一道防线阻止他顺利接到媳妇。 两个小舅子,两个小舅子的高中同学,大学同学,还有云宋两家的小子,总之,看到这阵势,叶默寒不由一阵牙疼。 好在他有做足准备,给每个关卡塞一沓红包,让他们的门堵不严实,还算轻松地连连过关。 熟料,到最后一道关卡时,叶默寒用再多再厚的红包都没把门叫开。 “小叔,我六婶说了,她想听你唱情歌。” 叶静雅朝乔颖吐了吐舌头,耳朵贴在门后面,嬉笑着冲着门外的某人大声说了句。 “雅雅,别捣乱,快把门打开。”叶默寒俊脸一肃,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在下命令。 “我可不是你的兵,你对我下命令没用。”叶静雅这会可不怕他,因为有小六婶在这给她做主呢! 叶默寒抿了抿唇,启口:“换一个。” “我六婶说不换,说就想听你唱情歌。”叶静雅捂住嘴憋笑,还不忘朝陪着乔颖坐在一旁的薛玲玲挤眼搞怪。 “小叔,你要不就唱首情歌给六婶听吧,否则,你今个恐怕很难讲六婶娶到手。” 叶绍煊和家里几个哥哥站在自家小叔身旁,笑嘻嘻地建议。 “小叛徒。”叶默寒唇微启,吐出三字。 他是真没想到自家出了两个小叛徒,不说帮着自己,反倒一个拖自己后退,一个在旁添柴加油,想让自己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窘态。 罢了,唱就唱吧,唱给媳妇听,没什么可难为情的。 做好心理建设,叶默寒握拳掩唇轻咳两声,低沉磁性的嗓音传入乔颖房间:“颖儿,我现在就唱给你听。”说着,他开始唱了起来:“……我将春天付给了你将冬天留给我自己爱是没有人能了解的东西爱是永恒的旋律爱是欢笑泪珠飘落的过程爱曾经是我也是你……” 聚在乔颖门口的所有人,全被叶默寒的歌声惊艳到了,在他落下最后一个音符的一瞬间,掌上响起,房门也随之从里面缓缓打开。 叶静雅眨巴着微微泛酸的眼眸,笑着说:“小叔,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我都被你感动了呢!”乔颖这会儿只是唇角噙笑,静静地看着男人腰板挺得笔直,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他目光潋滟,里面柔情与寵溺交织,俊美的脸上挂着清雅令人迷醉的笑容,看得她不自觉地为之痴迷。 “真是让人羡慕啊!” 江凯作为伴郎团中的一员,和周子昂、薛铭、林峰等国刃队员站在一起,他望向房间里穿着雪白婚纱的女孩儿,看着她精致漂亮的脸上那抹如春花绽放般好看的笑容,低叹一句。薛铭没做声,只是眉眼含笑,注视着一对新人,周子昂心里则微微泛起丝苦涩,暗忖:“是啊,真得很让人羡慕。”但他神色间却流露出最真诚的笑容,轻喃:“他们很般配,能遇到彼此,能相知相守,是他们的缘分。” “颖儿!” 在乔颖面前站定,叶默寒深邃黑亮的眸中光芒熠熠,其中的柔情和寵溺看得乔颖一颗心甜蜜得不得了,见他伸出手,乔颖也没交情,递上自己芊芊玉手,而就在这时,叶默寒忽然单膝跪地,握着她的手满目深情地印下一吻,而后,好看的唇角漾开清雅惑人的笑容:“我爱你!” 乔颖抿着唇儿,精致漂亮的脸儿瞬间不满红霞。 “此生定不负你。” 叶默寒眸色认真,郑重地又说。 “我亦是。”乔颖唇角微启,眸光柔和,对他之言做出心底最真实的回应。 嘴角勾起,叶默寒俊脸上的笑容越发璀璨明亮:“等这一天我等了好久,现在我来接你,你可愿意和我走?”明明早已知道媳妇对他的感情,却在这一刻听到她说出“我亦是”这简短三字,他的心还是瞬间涨得满满的,真好,能娶到她,真好! 乔颖红着脸儿点头。 屋里屋外的亲朋好友见状,高兴地笑着闹起来。 “新郎官快点啊,新娘这都点头了,你要是不动作快点,等会新娘子反悔,可就有哭鼻子的了。” “小叔,六婶同意啦,你快些行动啊!” “对啊对啊,小叔你别再肉麻了,快点抱起六婶走啦。” …… 对于亲朋好友和侄儿们的凑热闹的话语,叶默寒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只见他在所有人注视下,横抱起乔颖,起身就往门外走。 今天前来参加叶乔两家婚宴的客人特别多,乔颖被叶默寒抱到婚车上,伴着喜炮声声,一路到了设宴的酒店。随后,乔颖挽着自家老爸的臂弯,唇角含着微笑,神态优雅从容,气韵温婉雅致,从休息室缓缓行至婚宴大厅门口。 宾客已然就坐各自的席位上,伴优雅的钢琴声响起,大家的目光几乎一瞬间聚向了乔颖。 踩着脚下的红毯,乔颖水润澄澈,带着淡淡笑意,难掩幸福的眼眸锁在前方高大笔挺,正满目温柔看着她的身影上,一刻都没有挪离。 “小颖,祝福你,祝福你和心爱的人结为夫妻,祝福你永远幸福快乐!” 1108:媳妇,你真美! 修长骨节分明的十指在黑白分明的琴键上舞动,楚昕望着乔颖的目光写满了诚挚的祝福,可心里却多多少少有些伤感。 他还记得当年她离开香城,爷爷与他谈过最多的话题。 “小昕,你喜欢颖儿那丫头。”楚老爷子不是问,而是用的肯定语气。 楚昕低着头坐在沙发上,半晌,方启口:“爷爷,我与您说过……我没资格喜欢她,也给不了她幸福。” “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其实,只要你承认喜欢小颖儿,想要娶她为妻,爷爷会设法帮你的。”楚老爷子这话说的相当认真。楚昕苦笑,慢慢抬起头:“爷爷,小颖有喜欢的人,退一步说,即便她没有,我也配不上她。” “你这孩子,我不是说过了么,别妄自菲薄,那点事根本不算什么。” 叶老爷子叹气,久久没再言语。 “是,我承认我对小颖有好感,在您面前我也没否认过,倘若没有那次意外,我或许会努力争取一把,但这世间没有假设,而且当初没有那次意外,我也不会和她成为兄妹,不是么。”他若没在异国出事,没被帮到夜枭总据点,和她怕是难有后面的交集,够了,能认识她,能有这么个玲珑剔透的妹妹,这于他来说,就够了! “你呀……”听他都已经这么说,叶老爷子再次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罢了,你既然能放得下,爷爷便不多说了。” 楚昕脸上没露出异样,心里却好一阵苦笑:不放下又能如何?先不说现在的他配不配的上她,单就她有喜欢的男人这一点,就不是他能插足的。 待乔颖挽着自家老爸的臂弯走到叶默寒面前时,楚昕缓缓敛回思绪,落下指尖最后一个音符。 作为父亲,乔天野将宝贝闺女的手郑重地放到叶默寒手中,刚毅的脸上表情严肃,一字一句说:“我把女儿今个就交给你了,若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小子。”叶默寒握紧乔颖的手儿,向他保证:“爸请放心,这辈子我绝对不会让颖儿受半点委。” “记住你说的话。” 乔天野满意地颔首,却还不忘敲打他一句。 “嗯。” 叶默寒郑重其事地点头。 婚礼仪式在一派喜气中进行着,待交换戒指后,江凯、薛铭、刘小春等战友,及亲戚中精力旺盛的小伙子,齐冲着叶默寒喊:“亲一个!亲一个!”叶默寒脸上发热,定定地看了媳妇片刻,而后,一手揽住乔颖的腰肢,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直接来了个法式深吻。 他这一举动,令参加婚宴的宾客先是一怔,旋即“啪啪啪”地掌声响起。 年轻人嘛,在喜欢的人面前,且在今个这样喜庆的日子里,就该有如此激情! 乔颖却被男人的举动羞得双颊发烫,但还是回抱住他,很好地给予了配合。 十多分钟后,休息室里面,叶默寒换下婚纱,穿上中式旗袍的媳妇,眸中神光潋滟,柔声赞叹:“媳妇,你真美!”剪裁得体,全手工制作,刺绣栩栩如生的大红色旗袍,穿在小女人身上,将她的身段衬得越发玲珑有致,更给她灵动婉约的气韵增添了几分妩媚、妖娆。这是他的媳妇儿,是他深爱的女人,自今日起,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的,是他的妻子。 “你还穿西装?” “嗯?”叶默寒有点不解媳妇的问话。 “我穿旗袍,你穿中山装才相配。”乔颖眨巴着澄澈清亮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不想穿么?”叶默寒喉中发出低笑,挑眉问:“你觉得我这样穿不帅?”乔颖摇头:“你穿军装最帅,不过按照咱们在婚宴上的服装搭配,我穿旗袍时,你就得以中山装配合,否则,我会觉得你对我有意见。”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她又说:“穿吧,给咱们多留些美好的回忆,而且,我想看你穿中山装的样子。” “好,我这就换上。” 叶默寒寵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动作迅速,换上纯手工制作的合体中山装。 “媳妇,好看吗?” 久久没听到乔颖的声音,叶默寒扣好最后一颗纽扣,抬眼就看到亲亲媳妇眸色痴迷,盯着他看得正入神。 勾唇一笑,他上前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下,打趣:“流口水了。” 乔颖本能地抬手擦拭,听到他控制不住的笑声,方知自己被耍了。不过,她也没恼,反而露出抹痞笑,语气轻佻地说:“秀色可餐呐!”叶默寒听了她的话,瞬间被噎得不要不要的。乔颖见他一脸别扭,没心没肺地笑了好一会,方说:“走吧,客人还等着我们敬酒呢!” 语落,她拽着男人的手就出了休息室。 不算婚宴最后穿军装送客,乔颖除过婚纱,旗袍,还换了身清末民初大家闺秀穿的古典长裙,当然,为配合她,叶默寒自然穿上了做面料精良,做工精致的儒雅长衫。 这样的他们让众宾客无疑领略到那个时期的一种别样风情。 香城楚家的楚老爷子和嫡孙都特意来参加叶乔两家的婚宴,且乔家的小公主亲切地唤楚老爷子叫爷爷,并收到了楚老爷子让嫡孙送上的丰厚嫁妆单子,足可见楚老爷子对乔家的小公主有多疼惜,也由此可见,香城楚家和乔家的关系极不一般。 现如今国内正在搞改革开放,而香城楚氏毫不含糊就在大陆投巨资,支持国内的改革开放,今天前来参加叶乔两家婚宴,在政府机关级别高的领导干部,几乎无人不知这事儿。 看来叶乔两家,甚至是云宋两家的辉煌还在后头呢! 要说前来参宴的宾客不羡慕,那肯定是假的。 “你老公我今天没给你丢脸吧?” 喜庆的婚宴总有散的时候,待叶默寒和乔颖着军装站在酒店门口送完宾客,两人坐上车子回大院途中,乔颖耳里忽然飘入这么一句,逗得她不由笑出声:“你这是想讨糖吃吗?”叶默寒俊脸一热,朝开车的小警卫员看了眼,见对方并未有异样,这才与身旁的媳妇说:“你有?” 1109:母爱 “我身上没有,家里多的是,你想吃,回家再吃哈,乖!” 乔颖笑眯眯地说着,还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像是哄小孩似的给予安慰。 开车的小警卫员其实在乔颖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就已经在憋笑,这会儿他实在憋得难受,却不敢当场笑出声,怕某人尴尬,面子没处放。 “媳妇,我是成年人,也不喜欢吃糖,我就是想问你,今天我在婚宴上穿的几套衣服是不是都特别帅?” 叶默寒攥住媳妇的手儿,不让她继续作怪。 “帅,很帅,不过嘛……”乔颖说着,意味深长地看着身旁的男人,有意拉长尾音。 “不过什么?”叶默寒黑亮的眸光闪烁了下,等不急地问。 乔颖眨眨眼:“你真得想听?”叶默寒毫不犹豫地点头。 “既然你想听,那好吧,我说出来就是,”言语到这,她别过头,无声笑了一会,又清了清嗓子,这才将头转回来,看着面前一脸期盼的男人,故作一本正经地说:“听说过蟋蟀的蟀吗?” “……” 叶默寒囧。 乔颖瞅着他静静地看了会,见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憋得通红,忍不住趴在他肩上笑得不可自抑。开车的警卫员小张虽没发出笑声,可他那不停抖动的肩膀,无疑泄露了他此时暗自笑得正欢实呢! “子豫那小子今个在洗手间门外对你说了什么?” 叶默寒是个体贴的男人,轻抚着媳妇的背,帮着顺气,待乔颖笑够了,他状似随意地问了句。 “就是恭喜我们啊,还能有什么?” 乔颖耸耸肩。 “那小子怕是还惦记着你呢。”叶默寒皱眉。 “你小心眼了吧!” “我不会看错。” 周子豫在婚宴上看乔颖的眼神,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复杂的情绪,叶默寒不用深想,也大概知道那些情绪是什么。 “喜欢一个人又没错,就算他对我有意,那也只是他自个的事,我总不能为了这个就包大人家一顿吧。” “用不着你动手,等我改日好好操练操练那小子。” “你可别乱来,他还小,等真正遇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就会把什么都看明白。” “但愿他能有这一天,否则,他就等着失落、郁闷一辈子吧!”媳妇是他的,旁人肖想又能如何?敢来挖他的墙角吗?眸中寒芒闪过,叶默寒身上骤然冷气爆散。乔颖翻了个白眼,跟着捂嘴打个哈欠,说:“我累了。” 叶默寒揽住她,语声轻柔而爱怜:“那你靠着我眯会,等到家了我唤醒你。” “嗯。”乔颖点头,靠在她肩膀上慢慢阖上双眸。 别看小张不到二十,可开车的水平却没得说。 车子一路平稳开进大院,叶默寒轻声唤醒乔颖。从车上下来,顾不得家里一群人打趣,某个妻奴牵着媳妇的手就上了二楼。 “你洗洗上牀去睡,我等会上来陪你。” 乔颖坐在牀边,听了叶默寒的话,点点头,就在这时,房门被推开,叶老太太笑眯眯地走了进来。“妈。”乔颖起身,和叶默寒齐声唤老太太一句。“累坏了吧,快坐,妈就是想和你说会话,没啥大事,别紧张。”叶老太太握住乔颖的手拍了拍,两人在牀边坐下。 叶默寒见自家妈和媳妇都不搭理自己,不由摸摸鼻头,讪讪地说:“你们聊,我一会就回来。” “要忙什么去忙你的,你老娘又不会吃了你媳妇,瞧把你小心的。”叶老太太一脸好笑地看着他:“几个小的还想着闹洞房呢,块想法子自个解决去。” “他们敢!”叶默寒磨牙,黑着脸出了出了房间。 乔颖被老太太看得脸儿微热,笑了笑,说:“妈,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会认真听的。” “颖儿啊,妈知道你是个聪明懂事,可人疼的好孩子,打今天起,你就是咱叶家的儿媳妇了。”叶老太太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眼里满满都是对乔颖的喜爱:“你应该看得出来,也感觉得到小六对你是用了真情,他在乎你,爱你,就是我们这些家里人也能真切感受得到。” 说到这,她的目光渐变怅然:“妈这一辈子生了六个孩子,前面五个从小到大个个都不让我省心,唯有小六是六个孩子中最懂事,最不让我和你爸费心的,可正因为这样,我和你爸才最是心疼这个孩子。” “家里有着现成的资源他不用,偏要凭借自己的本事去外面闯,这便也罢了,他不仅跑到偏远地方的军区参军,还把自己的身世藏得严严实实,一步一个脚印,在军中走到今天。听说他是军中年轻军官中的翘楚,听说他被战士们取了个‘冷阎王’的绰号,听说他每次出的任务都是最危险,最难办到的,我一方面为有这样的儿子感到自豪和骄傲,一方面又时常牵挂他的安危,总怕他在外面有个好歹。” 眼角渐显湿濡,叶老太太静默了一会,方又说:“小六从小到大不多话,不给家里人提要求,有事自己扛着,每每看到他安静地独自坐在某个地方,或是站在某个地方,我这心里就一阵阵揪疼,直至那年夏天他回到家说他在外面有对象,还说他和那个女孩儿有婚约,说他喜欢那个女孩儿,当时,包括我在内,我们一家人都感觉得到他是认真的,感觉得到他神色间显得很轻松,也是在那时,我们第一次看到他笑,虽然只是扯了扯唇角,但他笑了,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家人面前露出了笑容。” 紧了紧乔颖的手,老太太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眸,神色变得郑重:“颖儿,小六是孤独的,哪怕有我们这些家人在身边,他看着也是孤独的,但自从你出现在他身边,他就发誓了变化,不再回避与家人相处,不再常年冷着一张脸,从这不难看出你对他来说有多么的重要。今天,我以一个做母亲的身份,郑重地拜托你,好好对待小六,陪他相伴一生。” 1110:我还是你的女王呢! 乔颖点头,微笑着说:“这话您即便不说,我也会和他好好过一辈子。” “好孩子,那妈就把小六交给你了。”老太太眉眼含笑,话一出口,让乔颖瞬间一囧,不过,她脸上倒没看出特别的异样,点点头,轻“嗯”一声,心下不由一阵好笑——老太太今个不是娶儿媳妇,是在嫁儿子呢。 就是不知叶小六知道了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见乔颖不带丝毫犹豫地应下自己的话,叶老太太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握着乔颖的手儿又拍了拍,说:“把压在心底的话今个与你说出来,我这心里啊,只觉轻松了不少。颖儿,其实不是我这老婆子自夸,小六那孩子真得是方方面面好得没话说,和他相处久了,你会慢慢发现他身上所有的优点,他啊,心思细腻,处事谨慎,嗯,就是话稍微少点,不过,在你面前应该不会存在这个问题。” “妈,默寒对我很好,在我眼里,他就是我想要嫁的男人,是我愿意用心去陪伴一生的另一半。”乔颖眸光清亮,抿唇笑得一脸自然:“我会永远对他好的。” 叶老太太听她这么说,脸上的笑容越发和蔼亲切,起身,她眼里笑意满满,说:“今个忙活一天,你怕是也累了,洗洗就上牀睡去吧,家里那几个小子有妈给看着呢,不会让他们来闹你们小两口的。”语罢,老太太没再停留,转身离开了房间。 在牀上又坐了会,乔颖从衣柜里取了件棉质睡裙就进了浴室。 叶默寒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然一身清爽,正准备躺下来休息。 淡淡的酒气在房间内弥漫开,乔颖秀眉微蹙,看着走向自己的男人:“又喝酒啦?”叶默寒眸光寵溺稳如,低“嗯”一声,说:“家里人高兴,我就陪着喝了两杯,你先躺下睡,我这就去洗漱,保准你等会闻不到一点酒味。” 脚下拐了个弯,他来到窗前,半拉开窗帘,又打开一扇窗,而后,拿着睡衣迅速去洗澡。 乔颖笑着摇摇头,她其实并没嫌弃他喝酒,只不过担心他喝多了伤身。 什么叫战斗澡,从叶默寒这,乔颖是深有体会。 这不,刚进去十来分钟,就清清爽爽地从洗浴间走出来,黑亮的眼眸含笑,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还傻愣着干嘛?关窗睡觉,我是真得累了。” 嗔他一眼,乔颖背过身躺了下来。 叶默寒喉中发出低笑:“媳妇说的话就是圣旨,为夫马上照办。”挪步,关窗,拉窗帘,到她身边躺好,一气呵成。 “媳妇……” “睡觉。”拿开男人作怪的大手,乔颖长睫轻颤,就是不睁开眼。 “今晚是我们的新婚夜,媳妇不打算和我做些什么?” “累。” 领证那晚把本该今晚该做的都做了,丫的装什么糊涂,再说了,这距离领证都过去多长时间啦,他们是新婚夫妻吗?不害臊!乔颖心里翻个白眼,装睡,偏不多搭理某人。叶默寒深邃看不见底的眼眸闪了下,随之乔颖只觉自己被一股大力一带,便结结实实地到了一个温热宽厚,结实的怀抱中,紧跟着,就被某重物压着不能再乱动。 “对我来说,咱们在一起的每个夜晚都是新婚夜,媳妇,我这辈子都会这么寵着你,让你全身心感受到我对你的爱。” 在乔颖耳廓里吹了口热气,叶默寒低沉磁性,又不是柔和温软的声音,饱含深情地扬起。 “妈与我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儿。” 捧着他宛若天上神匠精心雕琢的俊脸,乔颖眸光澄澈晶亮,静静地注视着他:“想知道妈都与我说了些什么吗?”叶默寒深邃的眸子微微一敛,但转瞬就恢复能将人溺毙的柔情之态:“你不说我也知道,而且我之前有于你说过我初来这个时空,身边周围所发生的点点滴滴。” “知道么?听妈又说了你以前的事儿,我很心疼。” “自从有你后,我感觉每天都似在蜜里过活呢!”他的傻丫头啊,心就是这么软,就是这么善良,让他如何不爱,不去疼惜? 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指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叶默寒倏然转移话题:“自今日起,大家都知道我娶媳妇了,都知道叶家小六娶了乔家小公主。”他说着,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乔颖嘴角抽了抽,捏捏他的俊脸,说:“我可不是公主,也不想做那所谓的公主,我只是乔家再普通不过的孩子。” “在我这,你就是公主,是我的公主。” 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叶默寒眸光寵溺深情,语气别提多温柔了。 “我还是你的女王呢!” 乔颖眼里笑意萦绕,一脸傲娇地看着他:“承认吗?”叶默寒勾起唇角,笑了:“没错,你不仅是我的公主,还是我的女王。”对公主,他要寵她、爱她,护她一声;对女王,他要奉上自己最忠诚的心给她,由她差遣、调教。 “我咋感觉你很得意呢?”乔颖挑眉。 叶默寒露出得意的表情,启口:“因为你只是我的公主,只是我的女王,旁人看着只有羡慕的份。” “瞧把你嘚瑟的。”乔颖撇撇嘴儿,轻踢了下他的小腿。叶默寒开始动作,眸光深沉不可见底:“我就嘚瑟,而且要继续嘚瑟下去……”见他微眯起双眸,乔颖神经一紧,忙说:“就不能好好睡觉?” “不能。”叶默寒诚实地摇头:“自打受伤到现在,我一直饿着,要是再饿下去,会发疯的。” 片刻后,粉红色的泡泡飘满了整个房间。 晨阳初升,乔颖睁开睡眼就看到男人只在腰间围了方白色浴巾,边擦拭还滴着水珠的头发,边朝他露出抹寵溺的微笑:“醒了?”乔颖眨眨眼,问:“你晨练回来了?”叶默寒从柜子里取出一套家居服,说:“就跑了两圈。” “真有精神。” 乔颖嘀咕。 “这都要怪你了,不让我昨晚把精力全使出来。”叶默寒当着她的面边穿衣,边眼神暧昧,出言调笑。 1111:有孕 “油腔滑调,不理你了。” 背过身,乔颖脸儿发热,布满红晕。 丫的昨晚少折腾了吗? 没有,就这还大言不惭的那么说,真讨厌! 叶默寒低笑,说:“我有抱你去浴室沐浴过,累的话就再睡会,我下楼给你把早餐端上来,哦,对了,牀头柜上我有给你凉了杯水,这会温度正合适,你一会喝了补充补充水分。”乔颖翻个白眼,昨晚她最后是累得昏睡了过去,可也没睡死好不好,他有做过什么,她还是知道的,用得着一大早故意在她面前强调吗? 哼!腹黑闷骚,坏人! “有特别想吃的吗?” “没有。” “那我给你亲手做顿爱心早餐如何?” “我可不吃黑暗料理。”他会做饭,哄谁呢? 乔颖在心中深深地鄙视某人。 “是不是黑暗料理,媳妇等会就知道了。” 叶默寒笑了笑,上前,弯腰在她额头亲了一口,语中带笑,柔声说:“不管是哪方面,我都不会让你失望,让你看到我真正的实力。”他这话乍一听很正常,但稍加细想,就会觉得无比暧昧,乔颖不傻,又岂会听不出,登时,脸上刚消退的温度再度袭来:“你能不能好好说话?”瞪男人一眼,她拉起薄被将整个脑袋盖住。 “这样会憋坏的,乖,把头露出来。” 轻柔地扯下她盖在头上的被子,叶默寒眸光寵溺,笑容柔和,启口:“好了,我不闹你了,咱不生气了哈。” 乔颖傲娇地“哼”了声,心里却甜蜜而幸福。这样的他无疑多了份人气,她喜欢他如此放松,喜欢他在她面前,只在她面前露出这样的一面,至于刚才那样对他,无外乎被他逗得有些难为情罢了。 要说生气,她才没有呢! 听到房门一开一合,熟悉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直至听不到,乔颖这才坐起身,谁知,就在她伸手要端起水杯的时候,脑袋一阵发晕,紧跟着眼前一黑,只听到一声碎响,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静雅打着哈欠正好从自家小叔房门外路过,听到房间里传出突兀的响动,先是一怔,旋即敲门:“六叔,六婶,起牀用早餐啦!”没声?难道刚才的响声,是六叔和六婶在妖精打架,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 捂嘴一阵偷笑,叶静雅似阵风儿一般飘下楼,准备把这一发现告诉家人,好让大家都知道某人有多么的疼媳妇。 “六叔,你没在房里啊!” 下楼看到叶默寒挽着衣袖正要进厨房,叶静雅脸上表情微愕,张了张嘴,指指楼上,半晌,方调整好表情,说:“我刚才从你房门前经过,有听到里面传出玻璃杯碎掉的声音,我有喊你和六婶,房间里却没人应话,”说到这,她蓦地睁大眼,面露焦色:“该不会六婶出什么事了吧?” 不待她音落,只见一道身影似电般从她眼前一晃而过,很快,但凡起牀下楼的叶家人全看到叶默寒用毛毯裹着昏迷的乔颖,神色焦急地从楼上走下来:“颖儿昏迷了,我送她去医院。”经过客厅,叶默寒看都没看大家伙一眼,丢下话就出了家门。 “还愣着干什么,大家快跟着一起去医院。” 叶老太太急了,这才新婚,小儿媳妇突然在房间昏迷,万一有个好歹,叶家如何向乔家交代,且她那刚收获幸福的小儿子又如何接受得了? “听你妈的,大家都去医院,老三,你去乔家一趟,把事儿说说,免得你乔叔他们担心。”叶老爷子说着,看了自家老三一眼,就和老伴相携往门外走,并大声喊着警卫员快点备车。“别担心,颖儿那孩子身体好着呢,不会出什么事。”坐上车,他安慰老伴一句。 “正因为颖儿身体没问题,这突然间昏迷我才担心呢!”叶老太太叹了口气,眼里的担心毫不掩饰:“又是做任务,又是照顾小六,还要打理公司,加上昨个又是新婚,颖儿那孩子怕是累到了。” 叶老爷子静默,良久,他说:“我会与一号首长说说,往后尽量让颖儿少出点任务。” “就不能批准那孩子退役?” “颖儿是难得一见的全能型人才,若就这么退役,对国家和部队都是一大损失。” “和你没法说,我随后找小六谈,到时你不许插嘴。” “小六是军人,你可别逼他。” “用得着我逼么?颖儿可是他媳妇,要陪他过一辈子的女人,他是个男人,不想自己媳妇太累,肯定会赞成颖儿退役。”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叶小六就算再疼媳妇,也得听从上面的安排。” “你这个老头子,难道你就不想早点抱小重孙?” “自然是想的。” “想,你还让颖儿继续服役,让她继续累着。” “这是两码事。” “在我这就是一码事。” “老太婆,你有些蛮不讲理了。” “我就是不讲理了,你能怎样?” “好吧,我不能把你怎样,颖儿的事咱们商量着来好不好?” “和你能商量出结果吗?” 在叶家,叶老太太比谁都要了解叶老爷子,想要就乔颖退役还是继续服役这件事商量出结果,答案只有一个——服从组织安排。 乔颖从昏迷中醒转,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牀上,整个人瞬间懵了。好端端的她怎出现在医院?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没等她出声喊人问个究竟,就听到熟悉的说话声飘入耳里。 “你这孩子也真是的,明明比颖儿年长那么多,咋就不知疼惜她?” “妈,我……我没想到……” “什么叫你没想到?你难道就不知道节制一点?” 叶默寒憋屈啊,温香软玉在怀,且人儿还是他合法妻子,昨晚又是他们新婚,他要是能忍住,那只能说他家兄弟是个没用的,但说句实话,他昨晚已经很控制自己了,没有闹得太厉害。可谁知媳妇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想来是在他被急召回基地前怀上的。 回想到媳妇担心他的安危,主动请命去前线寻找他,叶默寒心里一紧,后怕不已。那时她就怀着宝宝,却不自知,跑那么远的地方,又是翻山越岭,又是与敌作战,只为尽快找到他,确认他的安全。 1112:建一座大房子 见他低垂着头,半晌不说话,叶老太太心疼了,拍拍他的胳膊,笑着说:“好啦,你也不是有意的,想来颖儿不会怪你的,不过,从今日起你们必须得分房睡。” “妈,我想陪着颖儿,但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再乱来。”抬眼看向老母亲,叶默寒嘴角动了动,目光恳切,说:“颖儿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再者,我的假期也快休完了,您忍心看着我怀着遗憾去出任务?” 叶老太太叹口气,露出一丝不落忍:“可颖儿腹中怀着最起码两个宝宝,你万一再犯浑,到时出个什么事,咋办?” “不会的。”叶默寒俊脸上表情严肃,很认真地说:“妈,颖儿对我来说有多重要,您是知道的。” 宝宝?她有宝宝了?乔颖水润的眼眸大睁,怔忪片刻后,她抚上自己尚且平坦的腹部,嘴角禁不住弯起:最起码两个宝宝,这是嘛意思?莫非她肚里有不止两个胚胎在发育?若真是她所想那样,丫的会不会太强悍了! “妈,默寒……” 敛起心绪,她轻声唤老太太和叶默寒。 “颖儿,你醒了。” 听到她的声音,叶默寒转身径直走到病牀边,关心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乔颖微笑着摇头:“我都听到了,你和妈说的话我都听到了呢!”叶默寒扶她从牀上坐起,满目愧然:“对不起,我不知你已有孕。” 乔颖脸上一红,嗔她一眼,看向笑眯眯望着她的老太太:“妈,我没事,咱们回家吧!” “不急,等在医院观察两天,再回家。”老太太笑着摇头,不赞成现在出院。乔颖为自己把了一脉,笑容璀璨明亮:“我身体好着呢,脉象也很有力,不会有什么问题。” 叶默寒握紧媳妇的手,柔声说:“媳妇,你还是在医院住两天吧,不然,家里人都不放心。” “真没事,你们用不着紧张,我多半是最近有点累,才在起牀时晕倒,等回到家后,我就好好休息,不会让自己再累着。”见她态度坚决,又想了想医生说的话,叶默寒将眸光挪向老母亲:“妈,医生说颖儿腹中的宝宝很健康,日后只要多注意休息,就不会再发生今天早晨的事儿。” 老太太提条件:“颖儿回家可以,但你不能和她再睡一个房间。”叶默寒瞄了媳妇一眼,见乔颖抿唇低笑,俊脸不由红到了耳根子上:“妈,在颖儿面前,您给我留点面子好不。”老太太先是一怔,旋即气得笑指向他:“还面子呢?就你折腾我小重孙那个劲头,我就没法给你面子。”这下,连乔颖也红了脸。 “好啦,你俩也别不自在了,妈唠唠叨叨也是为你们好,尤其是小六,你若敢对颖儿不老实,小心我让你老子揍你!”说到后面,老太太故意露出凶相。叶默寒立马起身,敬礼再次保证:“您请放心,我保证什么都听颖儿的,她不让做的事儿我绝对不做。” “你这叫什么话?”瞪他一眼,老太太不打算再和这狡猾的儿子磨牙,于是看向乔颖,语声温和,说:“医生说你肚子里最起码有两个宝宝,妈知道你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可千万别在孕期纵着小六作怪。” 乔颖的脸儿都红透了,却还是硬着头皮对着老太太点点头,轻“嗯”一声。 办好出院手续,叶默寒直接从病房抱着乔颖坐到车上,回到大院,又抱着媳妇径直上二楼,不让亲亲老婆走一步路。 “你也真是的,我又不是泥捏的,有必要让你一路抱着回家么。” 靠在男人宽阔结实的怀抱里,乔颖带着些许不满轻声说了句。 “医生说是我累着你了,才导致你一大早突然昏迷。”吻着媳妇的额头,叶默寒语声轻柔而富有磁性,其中夹带着满满的寵溺:“我真得很混账,累得你差点出大事,同时,我好开心,你有了我们的宝宝,再过几个月我就当爸爸了。媳妇,你是我的好媳妇,未来几个月要辛苦你了!” “傻,这有什么好辛苦的?”嗔他一句,乔颖说:“也怪我,竟然不知肚子里已经有了小豆芽。”三个月了,而她竟丝毫没有察觉,这得有多马大哈啊? 叶默寒轻语:“你每天那么忙,一时疏忽才没想到怀了宝宝,这可怪不得你。” “不管那些了,我现在只是高兴,高兴我们的宝宝到来,高兴他们个个是强悍的宝宝。”乔颖可没忘她击杀那八名S国军人时的疯狂样,没忘记她那一刻有多么的歇斯底里,然,她却没感到丝毫不适,可想而知她和他的宝宝多给力,知道她在帮他们的爸爸报仇,默默地支持她杀坏人。 “有我们这么厉害的父母,我们的孩子自然是最强的,不过,媳妇你尽管放心,我往后会小心的。” “没正经。” 乔颖抬起头,明眸圆睁,鼓起腮帮子说:“不许总想那事。” “什么事?我可什么都没想。”叶默寒揣着明白装糊涂:“媳妇,要不你说说,我总想那事是指什么事?” “你这样敢让家里人看吗?嗯?”乔颖挑眉,笑得意味深长。 叶默寒低下头,吻上她的唇:“我只在你面前这样,与敢不敢可没半点关系。” “油嘴滑舌。”小声嘀咕一句,乔颖乖顺地任他搂在怀中,说:“我会做一个好妈妈。” “这还用说?你既是我的好媳妇,也是我孩子的好母亲,我呢,要做你的好丈夫,还要做孩子们的好爸爸,我们一家人永远开心快乐的在一起。”叶默寒笑得一脸满足、幸福。 乔颖轻笑:“宝宝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家庭,哪有什么永远在一起之说。” “你若不想和他们分开,等他们日后成了家,就像咱们家现在这样,一家人依旧住在一起。” “那得需要多大的房子啊?” “不管多大,我们自己建起来就是。” “好,听你的,我们建造一座很大很大的别墅,里面有绿油油的草坪,有孩子们玩乐的小型游乐场,还有秋千,花圃,许许多多有氧林木,嗯,最主要的是要有好多间房子,这样两家人都能住在一块,到时肯定特别热闹。” 1113:和孩子们一起爱你 叶默寒浑身散发着温暖寵溺的气息,他静静地听着媳妇说着,没有插一句。 “等宝宝生下来,你得用心去疼爱他们,在他们犯错的时候,要耐心地和他们讲道理,不可以对他们施行冷暴力,更不能打骂他们,能做到吗?”仰起头,乔颖眨巴着明亮的眼眸看着一脸纠结的男人,问:“你纠结什么?” “媳妇,你有了孩子是不是就不对我好了?”叶默寒闷声闷气地说。 乔颖故作思索状:“我有说过吗?” “你现在是没说过,可这不代表你以后不会那么做。反正,咱们得事先说好,你是我的,必须得首先对我好,而且要多爱我一点。”叶默寒眼里写满期待的光芒,然而乔颖确实一脸的高深莫测,眸中神光狡黠,长时间不语,这可急坏了面前的男人:“媳妇,你是我的,一定得多爱我一点,不然,我会让宝宝好看。”听到叶默寒这话,乔颖“扑哧”笑出声,说:“瞧你这点出息,宝宝还没出生呢,就急着和自个孩子吃醋,这世上除过有你这么个父亲会如此,怕是也没谁了。” 平日里看到的总是一副严肃、冷峻的面孔,私下看到他截然不同的一面,这种反差萌让乔颖真得很难招架住。 她笑了,笑得尤为欢快,叶默寒见状,闷声说:“你说过我是小心眼,我承认这一点,所以,你就答应我好不好。”瞅着他的可怜样,乔颖眉眼弯弯,点头:“答应你了,宝宝在我心里排第二,你排第一。” 叶默寒激动得当即就给她个热吻,随后满目笑意地说:“媳妇,我太爱你了!” “傻瓜。”他的性格决定他很难向人完全敞开心扉,尤其是亲人那获取更多的亲情,只有在她面前,他才全然放得开,不设心防,想要多一点爱,她又如何能不满足他?前世,他生在皇家,难以感受得到亲情,今生,他又被前世的记忆困住多年,不曾与家人真正相融在一起,更别提交心,这样的他无疑是孤寂的,是惹人疼惜的,她,是他的妻子,将陪伴他一辈子,那就由她和他们的孩子好好爱他,给予他最真最纯粹的亲情。 “媳妇,我能不能亲亲宝宝?” 乔颖微笑:“当然可以。” 叶默寒单膝跪地,乔颖眸色柔和,就见男人专注地看着她平坦的腹部,继而目光虔诚,在她肚皮上印下一吻。看着这样的他,乔颖只觉眼睛一酸,整颗心滚烫滚烫的:宝宝,爸爸很喜欢你们呢,等你们懂事后,一定要和妈妈一起爱爸爸,让他不再孤寂,不再落寞,不再忆起曾经那些撕心裂肺的过往。 养胎期间,乔颖堪比国宝大熊猫般被叶乔两家保护着,随着月份增大,乔颖的肚子像是吹气球一般,鼓胀得令人吃惊。也是,她腹中可不止揣着一个宝宝,肚子自然比正常的孕妇要大上许多。 眼看着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到预产期,准爸爸却率队员去了国外出任务,且已经走了有半个多月。 “颖儿,你就坐在沙发上别动,大伯母去房间给你拿书。”为免乔颖上下楼出现意外,乔老爷子专门让家里阿姨在一楼给乔颖收拾了一间住房。 “我没事,还能走得动。” 乔颖笑笑,撑着沙发扶手想要站起身,熟料,还没等她抬起身子,发觉腿间忽然湿漉漉的,登时,她笑不出来了。见她突然间呆怔,何芬不由往她身下看,下一刻,她冲着老爷子的书房急声喊起来:“爸!爸!颖儿要生了……”为照顾亲亲侄女儿生产,何芬一个月前就向团里请了三个月假。 “不是还没到产期么,咋这么快就要生了?”老爷子急呼呼地从书房里走出来,冲着大门外就喊警卫员:“小林备车,小范快进来抱颖儿。” “爷爷,大伯母,你们别急,羊水虽然破了,但孩子要生下来还得一段时间呢!” 忍着腹部传来的阵痛,乔颖额上冷汗滴落,还不忘安慰老爷子和大伯母,生怕两人急出个好歹。 “你坐着别动啊,我这就去收拾孩子们要穿的衣物和要用的小被褥,尿片。”说是收拾,其实早在半个月前,何芬就已经将所有东西准备妥当,这会只是回房拎出来,好带到医院给宝宝们用。 叶默寒这次出的任务高度机密,难度系数也相当大,但经过连续多日的侦查,做准备,要收网是件很容易的事。这不,就在今日,他和一分队队员不费吹灰之力给这次的任务画上完美的句号,此时,他们藏身在华夏驻T国大使馆内,只等着乔装好后,跟随大使馆工作人员归国。 “叶同志,国内长途。” 原本还靠在椅上闭目养神,突然听到有自己的电话,叶默寒豁然睁开眼,从大使馆工作人员手中接过话筒,没等他说话,里面就传来他家岳父大人沉稳却难掩激动的声音:“叶小六,你做爸爸了,颖儿给你一次生了三个大胖小子。” 瞬间,叶默寒脑中空白一片,喃喃:“生了?爸生了……” “什么叫我生了?”乔天野没好气地吼了句:“是颖儿生了,给你一次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叶默寒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登时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抑,但与此同时一股浓郁的愧疚感涌上心头:“爸,你是在医院吗?” 乔天野“嗯”了声,说:“我刚到,颖儿是昨个下午两点多生产的,你可要和她通话?” “要……爸,你让颖儿接电话……” 叶默寒声音微颤,不多会,他就听到了媳妇柔和绵软的声音:“你还好吗?”鼻子一酸,他握着话筒的手微颤,更多的愧疚宛若潮水般向他席卷而来,稳了稳心神,他语带歉然,说:“颖儿,对不起,没能陪在你身边,没能看着你生下我们的宝宝,真得很对不起!” “傻瓜,我生孩子你又帮不上忙,有什么好愧疚的。”乔颖心里甜甜的,暖暖的,靠在软枕上柔声说:“我很好,孩子们也很好,不要为我们担心。” “辛苦你了,媳妇!” 1114:来世我们还在一起(大结局) 这一句包含了太多的深情和愧疚,乔颖又岂会听不出? “你还没回答我呢,在那边一切都顺利吗?” 乔颖不想男人因为那么点小事就愧疚不已,就觉得对不起她和孩子们,于是乎,她直接转移话题,就听到叶默寒说:“我们马上归国。”乔颖一怔,旋即明白他这是间接作答,说明他们已经完成任务,未等她说句祝贺,男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不是还没到预产期么,怎么就提前生了?” “孩子们等不急想看到他们的爸爸,所以就提前出来啦!”乔颖笑着说:“他们长得一个模样,是你的翻版哦!” 叶默寒声音里带着自责:“我不该让你一次生这么多。”乔颖抚额,嘴角连续抽搐了数下,方说:“那是你能控制得了的吗?”叶乔两家都有双胞基因,她一次怀仨,还真不觉得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说了哈,我和孩子们等着你回来,哦,对了,替我向大家问声好,就说他们做叔叔啦!” “好,我会把你的话转告给他们,你和孩子们要好好的,等着我回来。”叶默寒握紧话筒,眼角滚下一滴泪,很认真地说:“我爱你,媳妇!”他的目光尤为坚定,这一刻,他暗自告诉自己,为了妻儿,无论在何时何地,他都要好好地活着,成为他们娘几个的支柱,成为他们家的支柱,为他们遮风挡雨,护他们一世平安。 乔颖带着丝鼻音的声音传过来:“嗯,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心里又暖又酸,他爱她,她何尝不爱他? “再见。” “再见。” 挂断电话,叶默寒扯了扯唇角,看向石磊等,情绪激动地说:“我媳妇生了三个大胖小子,她问你们好,说你们都做叔叔了。”石磊等先是一怔,随之高兴地笑出声,并对他们的队长大人翘起大拇指,夸赞某人太牛叉了,竟能一胎抱仨,这命中率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六年后。 “叶绍衍、叶绍熙,叶绍宸你们三个给老子站好,没有老子的命令,谁要敢动一下,就关禁闭。” 刚升为全军最年轻的少将叶默寒同志,近几年来觉得自己的日子过得无比苦行僧还苦,究其缘由,全是他们家三个臭小子给闹得。 老婆明明是他的,仨个小屁孩却白天黑夜都和他抢,而且十次有六次抢过他,导致他本就不多的假期生活,不能和亲亲老婆美美地过二人世界。现如今,老婆大人二次有了身孕,原想着趁着这次的假期好好陪在老婆和乖女儿身边,不料,仨臭小子又一起来搅局,不让他安生陪媳妇和闺女,这回他非得拿出点厉害,好叫仨臭小子牢记兜老子的火是要不得的。 叶绍宸全名叫张叶绍宸,对于小儿子和媳妇将他一个宝贝孙子过继出去,叶老爷子没有任何意见,但从心底来说,他还是觉得有些对不住这个小孙孙,因此,在叶绍衍小哥仨里面,不管是叶老爷子,还是叶家其他人,都比较偏疼叶绍宸小朋友。 “叶小六,你经常不回家,一回家就训斥老子的小孙孙,是不是想和老子过不去?” 看到三个小孙孙耷拉着脑袋在院里站成一排,叶老爷子瞪向叶默寒,中气十足地吼出一句。 “爸,你一把岁数了,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发火。” 叶默寒瞥了仨小子一眼,转向自家老爷子,脸色瞬间缓和,扯了扯唇角,说:“我等会陪颖儿去医院做产检,叶绍衍他们就留在家里陪你老人家。” “我们要……”叶绍衍哥仨蓦地抬起头,只不过没等他们说完后话,就被他们老子一个淡淡的眼神扫过来,吓得立马闭上嘴巴。 哼,陪妈妈去产检?纯粹是在骗他们。 叶绍衍哥仨齐腹诽。 “这又是怎么了?” 乔颖挺着五个多月的腹部,从家里走出来,见自家三个皮小子排排站,不由笑问。 “立正,收腹,抬头挺胸,向前看!”叶默寒冲着仨小子沉声喊了句,而后走到媳妇身边,柔声说:“叶绍衍哥仨找我说想好好练军姿,我在这正指导他们呢!”乔颖嘴角一抽,也没揭穿他的小心思,微微一笑,说:“那就让他们好好练。” 叶默寒牵起她的手,与老爷子说:“爸,我和颖儿走了。”老爷子点点头,叮嘱他好好照顾乔颖,而后在门前的躺椅上坐了下来。 “这都几年了,你还跟孩子们过不去,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坐在副驾上,乔颖笑嗔某人。 “他们总和我抢你,我要不惩罚惩罚,他们岂不是要上天。”叶默寒黑着脸说。 “就那样惩罚?”乔颖睨他一眼,轻笑:“不到三岁,他们的军姿可就已经达标了,这还是你当年说的呢!” 叶默寒一本正经地说:“我可没想那么多,只要不让他们黏着你,这就算达到了我的目的。” “服了你了。”乔颖无奈地笑了笑,问:“去哪儿?” “别墅,四合院,你随便选,总之,咱们接下来几天过二人世界,让仨臭小子着急去。” 乔颖低笑:“你女儿可还在我肚子里揣着呢,你想过二人世界恐怕还得等几个月。”确定这一胎怀的是闺女,叶乔两家别提有多高兴了,但要说最高兴的,非叶默寒莫属。早几年他就想要个乖巧听话,长得像媳妇儿的小棉袄,如今终于如愿,他越发觉得叶绍衍哥仨生来就是和他作对,抢媳妇的。 “我闺女乖着呢,她绝对不会和我作对。” “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我这么好,媳妇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嗯?” “脸红不?” “看不到。” 摇了摇头,乔颖无奈地笑了笑:“去四合院吧!” “好嘞!” 月色皎洁,丢下仨皮小子在大院,某对夫妻花前月下,牵手漫步、谈笑,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婚前那段小日子。 温馨,甜蜜,宁和。 “颖儿……” “嗯?” “谢谢你此生陪伴在我身边!” “那我是不是也该对你说声谢谢?” 乔颖依偎在男人怀中,嘴角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你想说就说吧!” “脸皮真厚。” “呵呵!” 叶默寒闻着她的发,喉间发出低笑。 风儿轻拂,花香弥漫,岁月静好,他揽着她,臂弯紧了紧,良久,轻喃:“若是还有来世,我们还在一起。” “好。” 女子脑后柔顺的发丝在风中轻舞,给出自己的承诺。 (全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