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软妹史 “轻点,呜~”还未等傅纪言讲完,便感到下身一阵痉挛,顿时感觉浑身无了力量,如一潭软泥般瘫/软在此时正卖力压在她身上的人儿身/下。 感受到身下人的抽/搐,顾洺嘴角有些上扬,看着傅纪言在自己手中绽放,有些说不出的愉悦,这个小家伙儿,经过自己这近两年的调/教身体真是越发的出落和水灵了。 “洺~”傅纪言面色潮/红地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正压在她身上女人,瀑布般的长发垂在胸前,白皙的皮肤在暴露的空气以及灯光的照耀下有些晃眼,若不是顾洺这个可恶的女人有这个恶趣味,每每做这种事的时候总喜欢开着灯,将两人互相*的身躯暴露在灯光之下,她从刚开始的青涩羞赧地推囊拒绝,到现在半推半就地应了顾洺的无理要求。没办法,对这个女人她是没办法抗拒的,她是知道顾洺的手段的,反抗她自己的下场可能是一无所有,甚至比一无所有更惨。 顾洺不满傅纪言的微微走神,手指突然在内里弯/曲,傅纪言失声惊呼一声,“啊!”遂回过来神,对上顾洺充满*的眸子。只见顾洺眼眸流光般转动,嘴角似乎噙着坏笑,另一只手突然从傅纪言腰间抚了上来,在到达那出落得落落大方的c/罩杯停了下来,食指指腹不停地在傅纪言胸/房打着圈圈,正当傅纪言迷离之际,却出其/不意地按住了那□□的樱/红,激起了傅纪言心里的热、火。此时上一刻还在下面大动作的手却适时停了下来,不再有进一步动作。傅纪言显然不满顾洺此时的行为,知道自己的不专心惹怒了她,赶忙迎合般的环住顾洺的脖子,将顾洺的头压力下来,声音有些难以自持地在顾洺耳边说:“洺,快点,我想、要、” 顾洺像是得到自己想要地答案似的,吻上傅纪言的唇,小舌在傅纪言的檀口中肆/意横行,挑、逗、占据、甚至是宣布主动权。手上的工作也并没有停,一时间千军万马挺进傅纪言的内里,引得傅纪言不断痉挛,另一只手也丝毫不怜惜一般的肆意蹂/躏这傅纪言的胸房,这种快活与痛苦的双重体验,恐怕傅纪言早已习惯,或麻木,或不在乎,或忍受。 一夜的疯狂一直持续到午夜两点,顾洺这才在傅纪言身上收了手,看着眼下的人儿已经被自己服侍的晕眩过去,说不出的得意。刚才正卖/力为她耕耘地手指指尖轻轻碰触傅纪言的脸,慢慢往下,她的眉毛弯弯、鼻子高挺、嘴唇薄薄,仔细看来确实与傅湛有那么五分相似,傅湛的确算得上美男子,即使都四十多岁的人了,还仍然是英俊挺拔,面容俊朗,想来自己当初嫁给他的时候,不光是为了他的钱,他的容貌也是在自己选择的范围内。不过似乎,傅湛的这个女儿却是让自己更有兴趣,更有胃口也不一定呢? 顾洺想及此,向熟睡着的傅纪言微微靠近,唇印在她的额头上,邪魅一笑:“小家伙,你逃不了我的手掌心的,兴许就是这一辈子”随即拍拍傅纪言粉红的小脸蛋,“我会一辈子让你成为我的宠物,把你圈养起来的。”柔声说完,顾洺把仍在大床另一头的被子扯了过来,给傅纪言盖严实,下了床,穿了宽大的睡袍,给傅纪言带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顾洺从来不在傅纪言房间里过夜,正如傅纪言从来不要求她一样,也正如傅纪言从来不敢反抗她一样。从第一次她威胁傅纪言,夺走傅纪言的第一次的时候,傅纪言是挣扎的。但是此后傅纪言从未挣扎过。 她记得那年,傅纪言刚满十五岁。三年前,顾洺被傅湛以傅氏集团董事长夫人的头衔给娶了过来,那年顾洺二十五岁。傅湛是业界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风流成性,果然事业与身边的女人都是同步成长的,傅湛从来不缺少女人,身边的女人总是三两天换一个,但是傅湛从来未带回家来,大概傅纪言知道在父亲心里至始至终是有她死去妈妈的重要位置的。可是就在三年前的一天,傅湛出乎意料地把顾洺带了回来,那个女人一头波浪似的卷发,肤如凝脂,她的眼睛笑的时候像月牙一样好看,却像月牙一样没有温度,傅纪言第一次见她就忽略了她那美丽到极致的容颜,感觉的脊梁发凉,这个女人一定不简单。父亲还是带了女人回来,尤其是带了这样一样魅惑到骨子里的女人回来,十六岁的傅纪言有些害怕傅湛身旁的这个女人,一时间竟挪不动腿。 傅湛见傅纪言傻站着,便笑着向傅纪言招招手示意她上前:“来,纪言,过来这边。这位是顾阿姨,以后她会住我们家,你以后要对她有礼貌哦。”傅湛摸了摸此时已经快长到170个头的傅纪言,果然女儿是长大了,自己是否也该定了心呢? 傅纪言还是杵在那里一动不动,气氛有些尴尬。 这时顾洺却先她一步走到傅纪言身边,用手轻轻地抚上傅纪言的后颈,被碰到后颈的傅纪言身体有些轻颤,但是仍僵直的不敢动。顾洺感受道傅纪言的惊颤,嘴角露出微笑,柔柔地说道:“原来你就是纪言啊,我听你爸爸常提起你哦,以后我住在这个家里可要请你多多关照啊。”说着手从傅纪言的后颈抽离,却有意无意地轻触到傅纪言的唇。 这时傅纪言的脸更红了,但顾洺却像是未察觉一样,转过头朝傅湛笑了笑,傅湛也走了过来,环住顾洺水蛇般的腰,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回了房间。 只留下傅纪言一人木然地呆滞在那里。这个女人的到来,是悲还是喜呢?傅纪言有些担心。 果然顾洺和傅湛顺利地举行了婚礼,顺利地成为了傅太太,也奠定了她在家里的地位。傅纪言本来就不喜多言,性格恬然,“温柔、懂事的像她母亲”这是傅湛对她的评价,她也就遵照着以往的生活轨迹与顾洺相安无事地生活着。 不过顾洺似乎并不满足这种死水般生活,看着身材高挑、愈发出落的傅纪言,很多时候顾洺又想冲过去地念头,顾洺可不是个乖乖女,相反,她聪明、有心惊、由狂野开放,许是这样才掳获傅湛的心,让傅湛再也不对外边的野花有异样的想法。顾洺知道自己是个双,对她来说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的,不过床上的感官刺激确实不一样,不知道把傅纪言这样的乖乖女掳上床又是如何一番滋味呢?顾洺有些时候看到傅纪言穿着睡衣在自己跟前来来晃晃,总是有些臆想,每每这时候,她都给自己倒杯红酒,微微抿上一口,邪魅一笑:来日方长不是吗?若是傅纪言要是此刻知道顾洺这样的想法,哪里还敢出现在她面前,恐怕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所以顾洺总是若有若无地撩拨傅纪言,比方浴室的门从来不锁,她和傅湛的房间是有独立浴室的,可是她却选择到外面的浴室来。有时候不知所以然的傅纪言进了浴室,却看到未着一丝衣裳的顾洺,傅纪言年纪小,哪里看过别的女人身体,立马羞红了脸,一动不动。相反,顾洺却落落大方的走到她面前,好像裸着的不是她一样,挑起傅纪言的下巴,在傅纪言耳边微微呵气,声音魅惑:“你脸红什么?”傅纪言哪里懂得应付这种局面,“我、我、我”了半天之后羞红了脸落荒逃窜。 这种事情时长发生,比方顾洺总是有意无意地将她逼到墙角,有时候揩她油水,年纪小的傅纪言出了躲避顾洺,别无他法。谁叫她就是这种天生软弱的性格呢? 第二章 飞来横祸 “大小姐,我今天开车的时候听到傅老板在车上打电话,内容是说关于他的财产分配问题。”说话的是徐昂,徐师傅在傅纪言家当司机十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除了是傅湛的御用司机,有时候还热心的接傅纪言上下学,傅纪言今年在a市刚上大学,傅湛平时忙于事业应酬,自是对傅纪言的事情上不了心。很多事情也是徐昂操办的,所以徐昂也算是傅纪言半个奶爸了,于是对傅纪言照顾有佳。 “哦?”坐在凯迪特拉后座的傅纪言微微挑眉。她爸才四十多岁,正是如日中天的年纪划分什么财产分配啊? 徐昂透过前面的后视镜看到傅纪言疑惑的表情,继续说道:“老板打电话给李律师,说要更改以前所做的财产分配书,意思大概是要把顾小姐给加上。”徐昂私下里称呼顾洺为顾小姐,许是也看不上顾洺吧,估计在他心里只有傅纪言的妈妈才能称地上傅太太吧。 “哦。”傅纪言淡淡地说道。对于这种事事情她不想理会太多,自己也插不上,想她父亲的性格自己怎么能左右得了呢?在这个了无生气的家中,她就像是空气一样在傅湛面前摇摆。傅湛或许是一位成功的企业家,但是他却不是一名称职的父亲,从来未在生活中真正关心傅纪言的需求,所以久而久之也养成了傅纪言沉默寡言、得过且过的性格。 徐昂叹了口气看了看傅纪言,自己都说的这么明白了,无奈小姐的性格太软了,根本对这种事情一点应对能力也没有,算了吧,这是也不是自己能管得了的。随即踩了油门,一溜烟地向h大驶入。 日子依然这样平淡地过着,傅湛不关心傅纪言的学习和生活,傅纪言自然也没权利管傅湛和顾洺了,只知道每次他们两人应酬到很晚回家,言语中也尽谈论工作上的大小事务,傅纪言自然是没兴趣,她要过的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生活。 可是就在她十六岁生日之际家里却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也因为这件事改变了她的生活。这一天,傅纪言十六岁,傅纪言像以往生日一样,中午叫了一大顿人吃饭k歌,但是晚上的时候要留出来的,傅湛在傅纪言六岁失去妈妈的时候许诺过她,以后无论何时何地都会赶回来陪她庆生,每当这个时候都会陪着她做一个生日蛋糕。于是傅纪言这天下午早早遣散了未尽兴的同学们,买了各种材料回了家准备着,可一等就等到晚上九点傅湛还未回来。傅纪言以为傅湛工作太忙忘记了她生日,便赌气般拿了牛奶和鸡蛋,朝厨房走去。既然爸爸没来,看来今年的生日只能自己给自己过了。自嘲般笑了笑,拿了蛋糕胚,打了鸡蛋自顾自地搅拌开来,想的出神。就在此时,手机铃声“嘀嘀嘀”的响了起来,看到屏幕上“老爸”的两个字顿时喜出望外,刚才的忧郁都抛在了脑后,赶忙按了接听键。 电话接通,却未能如愿的听到傅湛的声音,却听到那头有些急切的声音:“是言言吗?” 傅纪言定了定神,辨识出这个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顾洺,遂淡淡回答道:“是我,我爸呢?” “言言,你爸出事了!你先不要着急,我们在长江路的y院,你赶紧过来。”傅纪言只听到出事了这三个字顿时脑子炸开般不能思考,手一软手机重重摔落在瓦瓷地板上摔的响亮,来不及思考,傅纪言一把抓住摔在地上的手机,连衣服都未换,赶忙出了门。 到了y院抢救室,只见顾洺在外边似是焦急地等待,见傅纪言来后,赶忙迎上来。傅纪言没有理睬她,径直走到手术室门口,看到门上的大红灯亮的刺眼,心里紧了好几分,颤抖的问道:“怎么回事,我爸怎么会在手术室?” “你爸今天本来在b市谈合约的,记得今天是你的生日,赶忙定了下午六点的机票飞了回来,可是路上有些着急,陪客户应酬喝了些酒,自己驾车不稳,撞了高速路的护栏……”什么,原来爸爸一直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刚才还在为了这事生气,想及此泪水抑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心脏撕心裂肺地撕扯开来,身体已经不受控制的颤抖,握紧拳头不住地向墙上砸去。 顾洺知她许是在内疚,忙把傅纪言搀扶在怀里,安慰她:“医生在里面抢救,一定有希望的。” 傅纪言哪里听得到安慰的话,心里满满的都是自责,要不是她,爸爸也不会酒架出事。要不是她生日,爸爸现在还在b市好好的。说什么都怨她,神志已经不甚清楚的傅纪言只能在顾洺的搀扶下坐在急救室前的凳子上,面如死灰。 约莫一个多小时,急诊室的门被打开,医生才缓缓的从里面出来。傅纪言和顾洺见医生出来,赶忙迎上去,急切地问:“医生,怎么样了?” “你们是急救者家属对吗?”医生看了看两个年纪轻轻的美女,以为都是女儿,继续道:“由于急救者头骨正好卡在车内测,导致大量出血,急救者的血型是rh阴性血,rh阴性血极为罕见,本院也仅有几个案例出现,所以未有库存,既然你们是病人家属,谁能去验个血型,符合的赶紧帮忙献血。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讨论,我们最多能延迟半个小时的时间。”说完医生又匆匆进了手术室。 “我不是。”傅纪言知道自己是a型血,随自己的妈妈,从未有像此时此刻一样如此懊恼自己不是rh阴性血。抓狂般地蹲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泣,顾洺见她如此模样,也蹲了下来,“我是。” 听到顾洺这样说,傅纪言擒着泪花,抬头,只见顾洺神色一冷对她说:“你知道你爸爸此次是大出血,至少需要1200ml,你也知道人体失了1200ml的血会有生命危险的,你让我怎么肯冒这个险。” 傅纪言显然没有听到这句话的重点,只听到顾洺说她是rh阴性血,赶忙抓着她的手臂道:“求你救救我爸,我求求你。”带着哭腔,继续说道:“你要什么我都给,只要你愿意献血。” “我要什么你都给吗?”顾洺挑眉,突然带着一丝不可言喻的笑容,“真的。” 傅纪言完全来不及思考,答道:“真的。” “包括你吗?”顾洺指腹微微挑起傅纪言下巴,饶有趣味地问道。顾洺的态度显然躺在里面的不是她丈夫而是个为她换取利益的可利用的筹码。 傅纪言害怕地向后靠了靠,感觉此时答应了就陷入万劫不复,但前面纵然是万丈深渊自己也要跳:“包括。”傅纪言说完眼睛有些红。 第三章 交易 似乎是得到满意的答案,顾洺起身,踩着她那高跟鞋咯咯响,走到傅纪言身后,拿出手机:“李律师吗?我在y院,请您务必十五分钟之内带着傅先生的委托文件赶到。”随即挂了电话,言辞简单、干脆,却透着不容违抗的气息。 “依据傅先生的财产分配书划分,傅小姐与傅太太您各占他总财产的50%。”傅纪言听到李岩拿了一叠文件递到她的手上,貌似是财产分配的问题,原来爸爸早已打算了,只是在这个节骨眼上,顾洺居然还有心思提财产分配的问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一个可怕的女人。思及此,傅纪言有些红了眼,是愤恨还是悲凉她已经没办法去分辨了。 “我要你做的未成年人财产委托书带来了吗?”顾洺挑眉。 “带来了。”李岩赶忙把那份财产委托书递给顾洺,这个女人确实不是吃素的,自己还是好好帮她办事吧,免得惹祸上身。 “签了它。”顾洺将文件递给傅纪言,从精致的lv包包中拿出了钢笔,塞到傅纪言未握紧的手里,示意她签字。 “这是什么?”傅纪言有些生气,眼睛更加红了,她再傻也知道这是什么? “放心,我不是连你那份也觊觎的,只是你一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根本没办法管理公司、管理自己的财产,所以我希望你能委托给我,况且你现在没得选择。” 我爸爸还没死呢?傅纪言很想大吼出来,可是如今的局势她没办法大吼出来,纵有千般怨气也只能吞到肚子里。傅纪言拿起了笔,无力地签上名字,甩给顾洺。 …… 傅纪言这几日一直在医院照料还未脱离危险期的傅湛,从医院里看望傅湛回到家,顿时无力的坐在了大厅的木制地板上,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晚上十二点,怪不得她感到如此困倦,医生说傅湛的情况极度危险,说不定什么时候?傅纪言不敢想下去,她情愿她爸爸像现在这样,虽然不能动,但是却活着,对的,还有呼吸。傅纪言赶忙摇摇头,让自己清醒过来,许是自己太累才这么悲观,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去洗个澡,清醒一下,疏解一下疲乏。 于是傅纪言便匆匆走进浴室,打开浴霸,水花顿时四射,傅纪言将头仰着,水流便急急地打在她脸上,这才冲散了她这几日来紧张的情绪。 任凭水流喷洒在她身上,就在她陷入水雾中迷失自我的时候,突然浴室的门被打开了。糟了,傅纪言突然意识到自己由于太累而忘记把门关了,可是打开她浴室门的会是谁呢?不错,只有一个人,傅纪言赶忙把眼睁的老大。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洺。顾洺穿着紫色的真纱的睡裙出现在浴室门前。傅纪言瞳孔都开始收缩了,她,她怎么又随意进来呢?此时傅纪言全身*、不着寸缕,身体完全呈现在顾洺面前,于是她赶忙关了浴霸,从架子上抽了毛巾披在自己身上,有些紧张地对顾洺说:“你,你怎么突然进来啊,不知道要敲门吗?” 顾洺满不在乎傅纪言的话,径直向她走去,靠近傅纪言,此时傅纪言已经被逼到墙角一动不敢动,对于这个女人,自己内心是有些恐惧的,但却不知道这种恐惧从何而生。 顾洺见傅纪言像个任人宰割的羊羔一样,甚是可爱,自己也越发的想要去进一步逗弄一下她,于是顾洺用一只手将傅纪言抵在墙上,顾洺的个头跟傅纪言差不多,所以身高没有差距,气势就更有优势了,头微微偏向傅纪言,傅纪言害怕地赶忙闭上眼,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想要对她做点什么,但是跟傅纪言预想的似乎不太一样,顾洺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这个表情,嘴巴慢慢靠近傅纪言的耳朵,微微吐气,声音有些魅惑,“你不是说要报答我吗?” 果然此话一出,傅纪言脸羞红了,果然这个女人对她不怀好意。 没有得到傅纪言的回答,但顾洺也并未等待她的回答,看着傅纪言红到耳根,粉嫩的小耳朵甚是可爱,便忍不住舔了上去。 就在顾洺舌尖碰到她的耳朵上,傅纪言感到一丝电流从她身上流窜而过,身体瞬间僵硬起来,顾洺感觉到她此时的僵硬,未多做理睬,小舌继续在傅纪言的耳际游走,引得傅纪言有些颤抖。 此时顾洺的另一只手也未闲着,探进傅纪言包裹着的紧紧的毛巾里,有些凉的手碰触到傅纪言的肌肤,让傅纪言打了些冷颤,这才意识到她在做什么?天呐,此时她居然跟一个女人在浴室做这种羞人的事情,这个女人还跟她是这种关系,傅纪言脑中轰然炸开,伦理道德一时间涌入她脑中,她赶忙拿开顾洺覆在她腰间的手,小声说道:“别,别这样。” 顾洺见她反抗,有些不满,挑眉道:“为什么不要?”说着不顾傅纪言的抗拒,将披在傅纪言身上的毛巾一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傅纪言惊呼一声,此时的她真的是完全全裸的站在顾洺面前了,刚忙双手捂住自己的胸,加紧了双腿。害羞和紧张让她的脸更红,顾洺爱极了此时的傅纪言,摸了摸傅纪言此时羞红的脸颊,这皮肤,当真是水嫩,再瞧瞧这十六岁女孩的身材发育的真好,看了真的让人欲火喷张。顾洺邪魅一笑:“今夜,我就要你。这是我向你讨要的筹码,你懂的,你不能拒绝我。” 说完随机吻上傅纪言的唇,在傅纪言的檀口中挑逗着她生涩、稚嫩的小舌。另一只手也没有闲着,从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直至丛林,当顾洺整只手覆上那篇浓密的森林去,傅纪言失声的呻吟出来,傅纪言没有想到这样羞人的声音是从自己口中发出来的,可是她完全不能拒绝顾洺,她答应顾洺的,而且她现在什么都不能支配。 想及此,傅纪言不再反抗,她小心翼翼地攀上了顾洺的肩膀,支撑着自己有些发软的身体。顾洺显然知道傅纪言已经放弃反抗了,心里得意:想不到这个小家伙这么容易逗弄,看来也是很容易调教的。嘴巴微微上扬,作怪的手指在下面不断摩挲着,引来傅纪言阵阵颤抖,想不到小姑娘的身体这么敏感,经不起逗弄,三下两下就软了下来。顾洺感觉傅纪言的越来越/湿,手上的汁液也越来越多,有些对自己的技/术洋洋自得,趁傅纪言正陷在这种迷离的情绪中,顾洺觉得自己前/戏已经做足,不想继续服侍这小丫头,中指微微直立,长驱直入。 此时正处于难以言喻的状态的傅纪言突然清醒,感觉到自己的下面有异/物突然闯入,那种要把她撑裂的感觉让她明显感觉到痛,赶忙夹/紧双腿,遂撑开顾洺的身体抗拒到:“不要,我痛。” 顾洺知道傅纪言是第一次,第一次都很痛的,她是知道的。不过顾洺转念一想,就是第一次才好玩,她跟那么多人发生过关系,不过还没能碰到一个处/女,这激起了她的征服欲。随即不管傅纪言的抗拒,使劲用身体将她抵在墙上,吻上她的脖颈,在傅纪言抽气之余,刚才停在里面的手指发狠一样,贯穿傅纪言的身体。 只听到“啊”的一声大叫,剩下的全是傅纪言的哭喊和推挪声,顾洺像没有听到一样,或者对着哭喊声有些兴奋,在下面不停地抽动着,只见血从傅纪言的下体中一滴滴留了出来,分不清是血还是液/体。傅纪言哭地越大声,顾洺的手指就越用力,记不清过了多久,傅纪言的疼痛和晕眩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麻麻苏苏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只知道此时的傅纪言的身体随着顾洺的手指每次的冲动都会有一番愉悦的感觉,让她想要呼出声。随着顾洺手指的速度越来越快,傅纪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觉,失声的呻/吟出来,顾洺听到傅纪言呻吟了一声,知道她此时的愉悦,遂轻轻吐了一句:“真是个尤物。”没错,这个身体显然可以以后好好开发,好好享用。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四章 心思 傅纪言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多,此时诺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人,不知道顾洺什么时候离开的。看着床上一片狼藉,暗示着昨夜她们多么疯狂,原来两个女人也可以啊!这完全击碎了傅纪言以前的价值观,以前她总觉得以后会找一个跟她一样性格的男人嫁了,她以为只有男女这样,却不知道女女也可以。傅纪言思及此脸红了,赶忙起身,刚抬自己的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腰好疼,怎么会这么疼呢,对于初经人事的她还不懂那么多,赶忙扶着自己的腰起了身,掀开自己的被子依然未着寸缕,却发现床单上有些斑斑血迹,傅纪言再不懂也知道那是什么。是自己的,她突然有些难过,自己还曾经幻想在结婚的时候献给自己未来的老公,可是如今一切都变了。她的父亲如今躺在医院生死未卜,她自己又已经跟……突然一股悲伤的情绪涌上心头,傅纪言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失声痛哭起来。 …… 时间这么一天一天的过着,转眼间已经将近两年,傅纪言已经快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而傅湛在病床上昏迷还是未能醒来。傅纪言依然学校跟医院两面跑着,她总暗暗期望着有一天傅湛能突然醒过来,那她的生活会不会不一样呢?其实她的生活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除了傅湛不再能跟她讲话,多了顾洺经常出现在她面前。 顾洺总是有意无意地出现在她面前,比方说在商业酒会之后醉醺醺的回家,总是免不了*一番,这也让傅纪言在这快两年的时间里适应了很多。她不再是那个生涩的小姑娘,在这两年时间里她学会了很多“东西”,当然都是顾洺让她学到的,这是该感激她呢还是憎恨她呢?傅纪言有时候会自嘲的想到。 —————————————————————————————————————— “天呐,瞧瞧你脖子上的草莓印,知不知道遮的严实点啊,让人瞧见了谁不想入非非啊。”傅纪言正坐在咖啡店里有意无意地搅拌着自己的冰咖啡,便听到有个大大咧咧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来,不用抬头看她也知道是谁。 这人正是傅纪言的死党兼闺蜜苏夕染,她跟苏染从小就认识,也是,有钱人的朋友圈自然也是有钱人了,所以苏夕染也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小姐,身份势力雄厚。不过苏染和傅纪言可算是建立了无话不谈的革命友谊,所以傅纪言自是把自己的事情原封的告诉了苏夕染。 傅纪言见苏夕染穿着白色连衣裙,跟她散落的卷发相称的很,显得俏皮可爱,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总觉得里面藏着坏坏的心思。随即白了苏夕染一眼,没有理睬她傲慢张扬的话,赶忙拉她在旁边坐了下来。 苏夕染也意识到自己说话声调有些高,便伸出手来捂着嘴巴小声道:“我说你们也不消停啊,瞧瞧你今天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你们昨晚又很激烈啊。” 被苏夕染这个小妖孽猜中,傅纪言显然有些无语,面子有些挂不住。 苏夕染自顾自地说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啊,你知道顾洺这女人在商界什么名声的?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简直是个心计biao啊?你还不离她远一点啊。”说着又用手拨弄着傅纪言的下巴,摆出一副怜惜的样子,“啧啧啧,你瞧瞧你被榨成什么样子?想不到顾洺这个女人这么厉害。”随即换上一副诡异的笑容,凑到傅纪言耳边微微吐气,“你现在都不反抗,不会是爱上她了吧,或者喜欢上这种感觉?” 喜欢?傅纪言显然有些震撼,自己在这之前从未郑重地想过这个问题。傅纪言嫌弃地把苏夕染的手拍掉,有些恼怒地说:“你也知道我不是自愿的,可是顾洺她不放过我啊?” 苏夕染也知道傅纪言家里的事情,摆摆手有些无奈道:“我也知道言言你的无奈哎。”但又换上一副好奇宝宝的天真烂漫般的笑容:“但是我就好奇女人跟女人怎么做啊?会爽吗?” 此时的傅纪言正喝了一口咖啡还未吞下,听到苏夕染的问题差点呛到,脸有些微微的红,傅纪言又抬头偷瞄一下苏夕染,却又看到苏夕染一本正经的表情。 傅纪言顿了顿,脸色越来越红,咳了一声,小声对苏夕染说:“其实……” “其实怎么样啊?”苏染见她若有所思,脸色发红,赶忙深入的问。自己真是对女人的□□越发好奇了,看来自己真是恶趣味。天呐,再瞧瞧傅纪言这样可爱的表情,自己是个女人也想把她揉进肚子里吃干抹净了,怪不得顾洺想要抓着傅纪言不放。 “其实还是可以的。”傅纪言拿起杯子,大口地喝了一口咖啡,像是给自己打气。 “什么叫可以啊?你这话说的含糊不清的,到底是怎么样啊?比男人感觉更好?”天哪,她真是愈发好奇,眼前就有个实例,自己还不好好抓住机会了解一番。 “你别这样,你松手啦。”傅纪言嫌弃的甩掉箍在她胳膊上的小手,更加轻声细语地说:“我也不知道,再说我又没跟男人做过,我怎么知道?” 苏染看着傅纪言的表情,再根据自己对傅纪言的了解,她总觉得傅纪言对顾洺动感情了。再说像傅纪言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很容易去依赖一个人,不管这个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想及此,苏夕染的表情有些凝重:“我说言言,你不会喜欢上顾洺了吧?” “什么?”傅纪言挑眉,自己喜欢顾洺,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傅纪言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有些心虚,但还是有些口是心非地对苏夕染说。 苏夕染正色看着傅纪言:“虽然说我不反对两个女人在一起,但是你首先要考虑你们俩的关系,换句话说,顾洺是你爸爸的老婆,是你的继母。你俩现在的关系是不能曝光的,难道你要这样一辈子吗?而且顾洺这个女人的手段我想你了解一二吧,我总是感觉她这样的女人来你们家不是为了别的,一定是看中你们家的钱的,否则她怎么可以扣押你的财产呢?”苏夕染逻辑清晰地给傅纪言分析,苏夕染知道傅纪言就是一个没吃过苦,有时候不靠大脑思考,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性格还有些软的大小姐,幸好有精明能干的自己在她身边,作为好闺蜜的她自然要给傅纪言提个醒,可别让这傻丫头误入歧途,真的爱上顾洺才好,到时候真的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可是傅纪言。 “我知道了,我想想。”傅纪言虽然性格有些软弱,不善言语。但是她还是有脑子可以思考的,若是没想过这些,那可能是傻子。傅纪言自然是想过这些的,但是她却不愿意深入地想,她宁愿天真的以为顾洺是对她存在想法而接近她的,并不是因为她家的财产,她心里还有一次次希望那个在她面前霸气十足、散发着成熟女性魅力的女人有一丝丝喜欢她。或许,哪怕是一丝丝,她就知足了。 第五章 真相 这天傅纪言跟一票损友一起去山林里野营,可是刚到一天,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连忙捂着肚子,脸色有些苍白:“我突然觉得身体有些不舒服,不能再跟你们一起玩下去了。” “言言你没事吧?”苏夕染见傅纪言捂着肚子,蹲在地上,表情有些痛苦,关心地问道。 傅纪言肚子疼地厉害,突然想起,是不是生理期提前了啊?刚忙环了环四周,见不远处有公共洗手间,拉了苏夕染进了洗手间。 到底是生理期提前了呢,怪不得刚才肚子那么痛。 苏夕染在洗手间外双手抱着胳膊气定神闲,也不管到底洗手间有没有闲杂人,不以为然地大声道:“有些人哟,就是生活不节制才导致生理期提前的哦!这说明,年轻人得节制,节制懂不懂!” 在厕所里的傅纪言听了苏夕染在外大喊大叫红到耳根,真有想把她捏死的冲动。或许真像苏夕染说的那样,是不节制才导致的…… 不管是什么原因,像她目前这个情况肯定是不适合再玩下去了,她要回家,现在马上,但是不知道回家的原因到底是因为自己肚子疼呢还是因为想念一个人呢? 大约十五分钟,傅纪言才从厕所里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苏夕染赶忙扶住这虚弱的像纸片一样的人儿,看来这次真是疼地不轻。 “言言,你没事吧。”苏夕染看到傅纪言泛白的嘴角不免有些担心,继续说道:“我看你现在这样样子,这露营你指定也不能玩了,这样吧,我打车陪你回a市好吗?” 傅纪言知道为能来此次露营可是准备了好多天,花了好多功夫的,现在自己让苏夕染陪自己回去苏夕染肯定心里是崩溃的,但苏夕染这人又够义气,但是作为好闺蜜的她自然了解这个大小姐了,她又怎么能拂了苏夕染的兴致呢?连忙拒绝道:“别,你留下,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这怎么行,你都这样了,我还在这跟他们几个玩,像话吗?不行,我得送你回去。”苏夕染坚定的说,她可是不会弃傅纪言于不顾的,她就是这种好姐妹儿。 傅纪言知拗不过她,转了脑筋,对苏夕染说:“染染,你别担心我,我打电话让徐叔来接我,我记得他这几天没事情,正好让他来接我你也可以放心了。”傅纪言说完,拍拍苏夕染紧抓着自己不放的手,示意她安心。 “真的?”苏夕染挑眉,也知道傅纪言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那我看你打。” 过了大约三个小时,徐昂就开着那辆黑色的凯迪特拉出现在傅纪言和苏夕染的视野中,卷起阵阵尘土。 徐昂将车停稳后,刚忙下了车,跑到傅纪言的面前关切地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又去将后座的车门打开,示意傅纪言上车。 徐昂以前是傅湛的司机,但是自从傅湛出了事情之后,虽然顾洺没有辞退他,可能是因为为傅湛工作好多年的关系,但是只让他负责接送傅纪言,这相当于变相的架空了徐昂的部分权利。徐昂是有苦难以言说,毕竟现在是顾洺那个女人在管理公司,自己是家用司机,根本没有任何权利发表任何意见。 “没事,徐叔,我只是身体不舒服受冻了。”说完,傅纪言便低头进了车内,回头朝苏夕染招招手,跟她道别。 黑色的轿车在黄昏的映照下奔驰而过,显得格外拉风。 “顾小姐知道您今天回去吗?”徐昂一边开着车,一边与傅纪言闲聊。 “我还没告诉她,先不用告诉她了,我先回去就好。”傅纪言淡淡地看着窗外,看着窗外的风景,山峦起伏,所以的山脉连成一条广延的边际,似要回归到最初的地方。而她也要回到她有些想念的地方。 约莫又过了三个小时,傅纪言回到家的时候大约已经晚上八点钟了,徐昂把她送到了楼下,便匆匆离去。 肚子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痛了,傅纪言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进了电梯,靠在电梯上胡思乱想着,她在想此时的顾洺是不是在家呢?若在家那么又在家做什么呢?会不会想念她呢?她走之前告诉顾洺自己要出去三天,但顾洺似乎没有太大表示,这也让傅纪言有些失落。 电梯打开后,傅纪言从口袋里东摸西摸地摸出了电子钥匙,开了房门。 看了房门的傅纪言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住了,怎么地上衣服乱七八糟散落一地,顾洺也太不注意了吧?不对,这是什么,这个不是男人的鞋吗?自从傅湛住院之后,就把傅湛的鞋子收拾起来,所以家里不可能平白无故躺了只男人的鞋子啊。傅纪言越想越奇怪,看着这个客厅散落的一地衣物,有bra,又裙子,有西裤……傅纪言越看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蹑手蹑脚地向顾洺的房间走去,只见房门半掩着并没有上锁,房间里开着微弱的床头灯…… 傅纪言还未走近,就听到从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嬉笑声,只听到陌生的男人声音:“小妖精,你这样公然把我带回你家里来,你就不怕被你‘女儿’给逮个正着吗?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放心吧,她这三天都不会回来,就算她回来又怎样呢?她一个小丫头能把我怎么样了?再说了她自己也是我的人,我把她怎么样还差不多,这种单纯的又有些蠢的小女孩也只能过过我的瘾而已。”说这话的正是顾洺,毫无疑问,顾洺的话全被傅纪言听了去,内心越发的接受不了,原来自己真的只是她的玩物,玩物而已。 傅纪言难以自控地向门前进一步探去,透过门缝,微弱的灯光下一男一女赤/身上下交/叠在一起,在男人下面的娇/喘的正是顾洺,此时男人正卖力的冲刺着,引得身下的顾洺叫声连连,顾洺不顾形象地手臂攀上那个男人结实有力略黝黑的肩膀,虽然看不到男人的脸,但是光看那身材足以让无数女人为之疯狂。 男人感受到顾洺的抽搐,将她放平,让她的双腿环上自己的腰,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一时间满屋子的*声在傅纪言耳边回荡,充斥着傅纪言整个耳膜。傅纪言被这一幕震撼了,呆呆的杵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他们*完全过程,像刀片一样一刀刀割着傅纪言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那男人才无力地瘫软在顾洺身上,顾洺从刚才的烈火中缓了缓神,抚弄着男人有些蓬乱的头发,调笑道:“这么快就不行了?” “你这妖精,难道我还没喂饱你吗?”男子说着,胳膊挽住顾洺的脖子,亲昵道:“也对,谁都不可能满足你这种女人的心的。你真是有本事,不光把傅湛搞的团团转,还可以这么轻易拿下傅氏企业。”说着,男人从床头的烟盒里取了一只烟,点燃,吐了一口烟圈,烟雾在他的脸上久久未散开,“不过你明明知道傅湛根本救不活的,却骗了傅纪言,你是抽血救她爸,这种烂招也只有你想得出来,这种烂招也只有傅纪言那个小丫头才相信。你这样的女人真是危险,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会被你吃掉。”男人轻佻地挑起顾洺的下巴,玩味地看着她。 “那我这种女人你还爱吗?”顾洺再次攀上男人的脖颈,邪魅地看着他。 男人掐灭了还未燃尽的烟头,一个翻身将顾洺压在身下,狂妄的笑着:“我现在就爱死你了。” 整个房间里又充满了*与烈火。 正杵在外边的傅纪言的脑袋像轰然炸开一样,完全不能思考。她有想过,可能顾洺对她只是好奇,只是寻开心而已,这些她可以接受。但是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顾洺自始自终都在骗他,从一开始她就给自己设下了圈套,让自己一步步的往里走,却不能回头。原来爸爸真的没救了,而顾洺却欺骗她,为了她家的财产,用爸爸的性命欺骗她。她得到了不光是她家的财产,还有她的一切…… 傅纪言控制不住泪水的溢出,她再也不能为顾洺辩护什么了,一切都是自己傻傻看不清楚而已。傅纪言擒着眼泪,发了疯似的跑了出去。 她来到他们这栋大楼最高层的平台上,他们这栋大楼一共有四十八层,从平台上往下看人和车都像蚂蚁一样的小。傅纪言脑袋像被抽空般,腿不受控制一步步走到平台的边缘,许是平时她连上来都不敢上来,此时全然没了那份恐惧。 傅纪言一直在口中讷讷,自己还有什么呢?爸爸已经这样半死不活的了,爸爸的公司也被顾洺全部侵吞了,剩下的还有自己?呵呵,自己,也被顾洺视作了玩物,夺了她的第一次,甚至会夺了她的一生,自己逃不出顾洺手心的。 风已经将傅纪言的泪水吹干,只剩下她那双已经无泪的发红着的眼睛。 傅纪言想到此,感觉胸中像是被撕裂一样,不能喘气,淡然地看着脚下那几百米远处。 罢了,既然这一世,我要这样悲惨的过一生,不如寻个来世,忘却这一切。傅纪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张开手臂,倾了身。 第六章 她是女子 775年,大燕王朝被北齐国所灭。北齐国大将宇文敌骁勇善战,两个月内攻占大燕二十座城池,大燕国力绵弱,重文轻武,奸臣当道,丞相周通与北齐国私通,谎报军情,大开城门以迎外敌,致使建朝两百余年的大燕王朝衰败灭亡。大燕后裔慕容开率领余下将士退居淮河以北,777年,建立后燕,史称后燕王朝。 一位身穿灰色长袍的七旬老者,白发苍苍、长须飘飘,看起来倒有几分仙骨。老者不徐不慢地跨了门槛,走了进门。 “阁老,他怎么样了?”说话的是后燕国最得宠的小郡主,地位甚至盖过了皇子、公主的地位。不光是因为她的相貌与伶俐,更因为的是她的战功,甚得慕容开欢心。慕容敛歌今年十九岁,这个年纪的女子们大抵已经出嫁,嫁做他人妇。而她从三年前就跟随父亲一路南征北伐,东扩领土,西抵外寇。最重要的是这次与北齐的疆域战役,她居然设计成功地打了北齐措手不及,北齐国大将宇文敌的儿子宇文单由于未能等到援军而被击杀,宇文敌的孙子宇文长陵重伤被俘虏,至今昏迷不醒。这让北齐损兵折将,一时间不敢妄动,两国形成对峙局面。 再瞧这位女子姣好,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女子一身劲装,干净简单,不施粉黛,虽不像其他女子那样穿着儒雅端庄,倒看起来干练十足,颇具韵味。 阁老看了看在房间里悠然喝茶的慕容敛歌与柳成霄,又见四下无人,便关了门去。 柳成霄是慕容敛歌的表哥,即她的娘家人,行军打仗自是少他不得,是后燕王朝的得力猛将,慕容敛歌有今日的成功,少不了柳成霄的功劳。 阁老捋了捋胡子道:“我说了你们可别惊着了。” “阁老你倒是说啊,别磨磨唧唧。”柳成霄是个急性的人,自然受不了这个医术高明的阁老老神医随便卖关子。 阁老轻咳两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给宇文长陵把了脉搏,有一件事使我甚为大惊。宇文长陵居然、居然是她女子。”说完,便抹了抹头上的虚汗。 “你说什么?”座上的两人听闻这个惊讶的消息几乎同时喊出声,柳成霄差点把刚喝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什么?跟他在战场上纠缠几百个回合的劲敌居然是个女子,怎么说他也不信。要不是敛歌设了计偷袭了他,他怎么也拿不下宇文长陵的。 “阁老,你到底查清楚没有,他怎么可能是个女子啊?”柳成霄开始质疑阁老的医术了,这怎么看也是个男子啊。 “她确实是……” 还未等阁老说完,慕容敛歌便一个健步冲了出门,朝还在病榻上躺着的宇文长陵的房间走去。 进了门,退了守门的丫鬟,便往床边走去。只见床上的人受了重创仍旧昏迷,嘴唇泛白,看起来没了气色。再仔细瞧瞧那人,双眸紧闭,剑眉英挺,白皙的皮肤,即使是昏迷不醒也丝毫不减脸上的英气与清俊。慕容敛歌也不相信这个在战场上徒手伤她后燕国百余士兵性命、在北齐国有着“冷面少将军”之称的宇文长陵居然是个女人。怎么看怎么都不像啊?带着疑惑,慕容敛歌一把扯开宇文长陵上衣的系带,上衣尽开,宇文长陵的上半身赫然毫无保留的暴露在空气中。 平胸?看着上半身明明是个男子啊?怎么可能是个女子,女子的胸怎么可能这么平坦。慕容敛歌不甘心,手顺着宇文长陵的上半身的肌肤慢慢向下,但慕容敛歌还是个未出阁的女子,就算她跟别的女人不一样,就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相夫教子,就算慕容敛歌将自己的一生都要奉献给她的家族,就算慕容敛歌事事不经心,在这个时候慕容敛歌还是有些慌张的。她明白她这一路探下去意味着什么,当真自己不知羞耻吗?但这种少女心只在慕容敛歌心里停留了片刻,便随即冷静下去,手缓缓的向下挪,挪到宇文长陵的裤子裆口处,用力一握。 空的?慕容敛歌手握空,才知道阁老所言非虚,宇文长陵真的是个女子。不禁有些佩服此时躺在病榻上的宇文长陵,一个女子像男子一样活着,比男人活的更好,比男子更英勇。不过随即邪魅一笑,不过宇文长陵还是败了,拜在她的手上。所以她慕容敛歌就要告诉她,是女子也能活的不比男人差。 就在慕容敛歌想的出神的时候,阁老与柳成霄也赶了过来。慕容敛歌见阁老与柳成霄进了门,在见宇文长陵上衣敞开,敞露的平坦的胸膛,虽然是平的,但也是个女子,暗觉不妥,遂赶忙将宇文长陵的上衣系好。 阁老见慕容敛歌已经验明宇文长陵的正身,问道:“郡主可是探了究竟?” 慕容敛歌点头。 “我给宇文长陵把了脉,老夫认为她小时候许是服用了绝阴散一类的药物。女婴幼时服用绝阴散,将会闭气绝经,上身不会发育,终身不得生育。” 终身不得生育?慕容敛歌大惊,宇文长陵居然服了绝阴散,是什么原因让她这样选择?难不成她要一辈子这样不男不女的活着。突然有些同情宇文长陵,但这种同情的念头马上被仇恨盖过去了,她的立场不容许她同情宇文长陵。宇文一族都是她慕容家的仇人。 “那郡主意下如何?”阁老试探地问道。 “阁老,她还能救活吗?”慕容敛歌背对着阁老,不让他看到她的表情。 “宇文长陵她伤及了肺腑,老夫只有五成把握。”阁老心惊胆战地说道。 “表妹你还救她干嘛,她是宇文敌那老贼三代单传的孙子,今日我们杀了他绝了宇文老贼的后,可真是未咱们燕国报仇雪恨,你怎么还想着救他呢?”柳成霄一听慕容敛歌不杀宇文长陵反而要救她,不禁心急。不是表妹对宇文家恨之入骨吗?从八岁起,慕容敛歌就立志为她皇爷爷报仇,那股恨劲他是永远不会忘记的。 慕容敛歌转头看着柳成霄,自己这个表哥什么都好,要相貌有相貌,要英勇有英勇,就是太猜不透自己的心思了。遂回答道:“若把宇文长陵救活了,揭开她的真正身份,试问宇文家丢了丑,有何颜面立足于世人面前?北齐国素来重男轻女,宇文家如何还能在北齐国手握重兵呢?到时候只是一只待人刀俎的鱼肉罢了。让宇文家身心受伤才是报仇的最好法子。” 柳成霄不禁拍了手,觉得这是真个妙计,自己怎么没想的道呢,还是慕容敛歌想的周到。但随即忧心道:“这宇文长陵的功夫了得你我都是知道的,我们要是救活了她,万一她恢复了体力反咬我们一口,我们制服不得她,这可如何是好?” 慕容敛歌双手负后,脸上露出捉摸不透的笑容,转过身来对阁老道:“我不是听你们西域人有种医术,能使得人内力尽失吗?” 这小郡主真是把他的秘密给翻的底朝天,什么也藏不得。阁老面露尬色:“有倒是有法子,但是此法子能使人内力尽失,要想恢复内力可要冒着筋脉尽断的风险啊?” “这才好,这样才能使得宇文长陵前也不得,后也不得,任我们宰割。阁老,你务必给我救活宇文长陵,否则你提头来见我。” 阁老暗暗心惊,这小郡主真是心狠手辣,名不虚传。自己还是乖乖为她办事吧,保住性命为重。 第七章 苏醒 傅纪言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去,当落入空中不着地的时候她就后悔了,那种随着身体径直朝下坠落,心提到嗓子眼伴随着窒息感的可不是她能承受得了的。她感觉自己直直坠入水中,却四肢乏力,用不上劲。又感觉身体好疼好疼,全然没了挣扎的气力。就在她深陷水里不能呼吸、乏然地闭上眼的时候,突然一团光冲入水中,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缓缓朝上拉,傅纪言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迷离地望着抓住她的人,是个女人,好漂亮的女人,尤其是那双灵动眼睛,好像个仙女…… 傅纪言缓缓睁开眼,她感觉身体好痛,背部的灼伤感涌上,让她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映入她眼帘的不是日光灯等等的照耀,而是一间复古的房件,好怀旧的装饰物什。 傅纪言睁大眼睛仔细瞧了瞧。咦,这是哪里哦?房间装饰好考究好复古,天呐,她怎么没有找到这样的会所啊,镂空雕刻的床这么精致,应该是沉香木吧,这种木头应该很贵的,精致丝绸的床幔……不用说这里一定是高档场所。 傅纪言左手捂着自己还有些痛的胸口忍痛坐起来,右手又摸了摸精致的床沿,果然够品位。不对,她现在显然不该想这些,她记得她不是跳楼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自己不应该被摔死了。不对,她该庆幸自己没有摔死,因为她在跳楼后的那一刻就后悔了,果然寻死还是不适合她,她就是那样没出息的人,还是活着比较重要。 再环顾四周,精致的红木桌子置于房间中央,不远处放着太师椅,这个房间的主人真是又考究又有钱呢!傅纪言心里想到。傅纪言把周围的环境仔细打量了好久,这才把视线转向自己。咦,自己穿的什么啊,胸前一个系带,腰间还有系带,这么麻烦,怎么没有拉链呢?这件上衣看起来有些像电视剧中古装剧的中衣,不对,是十分很像或许也可能就是。 傅纪言不自觉地想要仔细研究一番,抬起手来慢慢摸到自己的胸前。怎么没有障碍,怎么是平的,一马平川!不会摔下来的时候把胸压平了吧,天啊,这种打击她可受不起。顾洺可是最爱她的胸了,想到顾洺,傅纪言内心抽痛一下,那个女人,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只是利用她欺骗她,从来没有真心对她过。只有她还傻傻认为顾洺是喜欢她的,她就是那么白痴,傅纪言好恨自己的愚蠢,于是伸出手给了自己一个响亮的巴掌想要让自己清醒一番。她不想再想顾洺,否则心会更痛。 傅纪言不敢相信自己胸平了,虽然不愿意看衣服下惨不忍睹的惨象,但还是决定一探究竟,遂鼓起勇气伸出双手将中衣的系带解开。刹时间,当傅纪言看到自己胸前的风光傅纪言懵了,嘴张得老大,把之前的痛苦全都忘光了。怎么会这样,映入她眼帘的是平的不能再平的胸膛,那胸上哪还有一丝赘肉啊,根本就是个男的,就算胸被压平了也不是这样的啊。这怎么回事啊?本来事事都不在意的傅纪言此时还是惊了。 傅纪言赶忙摸摸自己的脸和头,头发怎么都束上去了?头上面扎的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个揪?自己之前一直是披肩发的啊。脸这么消瘦有些棱角分明跟自己的轮廓也不怎么像?傅纪言被吓得心里砰砰跳,忙缩回自己的手。定了定神后,转头瞟到房间里有面铜镜,赶忙扶着自己有些疼痛的胸口,挪着不听使唤的身体,吃力地下了床,趔趔趄趄地朝铜镜走去。 当她缓缓走向铜镜,映入镜子里的那张男子的脸对她来说简直是陌生的不能再陌生。“你谁?” 傅纪言回头,以为是有人来了,可是回过头来却不见任何人。她朝铜镜动动,铜镜回报以相同动作。难道这是自己吗?铜镜里的她男子发髻,后面的长发搭到自己的肩头。脸庞有些消瘦,薄薄的唇,冷冷的眸子,当真是剑眉星目,玉树临风啊。简直是个帅哥,难不成自己摔了后变成这样,难不成在演戏,演戏也不能演平胸了莫不是穿越了?听说最近穿越剧很火,难不成自己身心实践了一番。 就在傅纪言胡思乱想之际,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端着药罐进了门,瞧见身受重伤的公子已经醒了,神色大喜道:“公子,你已经醒了?” 看到这个丫鬟打扮的女子,叫自己公子,看起来不像假的啊,莫不是自己真的穿越了,而且还是附在另一个人身体上,简直是匪夷所思。傅纪言有些惊讶地回过身,可是傅纪言刚才把中衣解开了,平坦的胸膛敞露在小丫鬟的面前,小丫鬟脸刷的红了,傅纪言看到小丫鬟红彤彤的脸不解地低下头朝自己看去。 呀,自己这不是袒胸露“乳”了吗?傅纪言刷的脸也红了,本能地把小丫鬟急忙赶了出去,关上门,贴着门喘着气,刚才真是太羞耻了,自己还不能接受这个身体呢。 她怎么也不能接受自己变成男人的事实,不行,傅纪言还是不能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害羞,还是要验明正身。有些尴尬地、颤巍巍地脱下自己的长裤,当他脱下长裤的那一刻,傅纪言又蒙了:这下身构造跟女人没区别啊。 傅纪言思前想后,遂舒了一口气,这么说自己还是个女人,不是个男人,只是胸平了点。还好,自己没当男人的经验呢? 傅纪言缓缓穿上自己的衣服,眼下这个不男不女的,就是自己了?想想,傅纪言还有有些难过,她有些想念原本的自己的,至少自己还有胸。 思忖半刻,傅纪言意识到自己还把那个小丫鬟关在门外,觉得有些失礼,忙打开门,示意她进来。 小丫鬟见傅纪言打开了门,才又端了药罐进了门,心下有些疑惑,挑眉问道:“公子,你还好吗?” 咦,她叫自己公子,难不成不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吗?算了,这个时候还是别解释了,毕竟自己的身体构造好尴尬啊。再说,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人生地不熟,是女子总是要比男子吃亏的。 “嗯。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吗?”傅纪言看着面前这个身穿桃色长裙的小丫鬟,只觉告诉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应该不是现代。既来之则安之,自己还是要了解一些事情才行。 “这里是后燕国郡主府。”小丫鬟知他醒来必然会这样问,俏皮一笑。 “什么后燕郡主府啊?”傅纪言咋舌,这是什么地方,就算古代也该是唐宋元明清,可是后燕是什么王朝,自己真是不晓得。 “公子你不会连后燕都不知道了吧?”这公子是不是脑袋摔坏了,怎么连后燕国都不知道。可是郡主什么也没交代此人到底是何来历,只交代自己看好他照顾好他,不要他出府半步,自己也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什么身份。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傅纪言双手扶额,佯作头痛状,眼下装失忆或许是最好的方法吧,她总不能说她不是她吧。 “那公子记得什么。”小丫鬟见傅纪言抱头很痛苦,有些紧张,当初这位公子被带回来的时候满身是伤,能活下来已经不错了。看来果然是伤了脑子。 “我记得我叫傅纪言啊。”傅纪言口无遮拦地吐出她的名字,对,她觉得他这一辈子都叫傅纪言,包括下辈子。因为她跟傅湛许诺过下辈子还当他的女儿。思及此,傅纪言的眼角有些湿润。 “那傅公子你还记得什么?”小丫鬟显然没注意到傅纪言此时的忧伤,只觉得是伤痛所致。 “其他就不记得了。”傅纪言淡淡地答道。 原来小姐带回来的人,不光是个半条命的还是个傻子。于是小丫鬟没办法只能一一详述了当下的情况。 …… 小丫鬟说得唾沫乱飞,眉飞色舞,简直是中华上下五千年,傅纪言听得出神。一个时辰之后,终于停了下来。叹了口气,给自己倒了杯茶,自顾自喝了起来,真是口干舌燥。 “芷儿,你是说,这里是后燕,是你们郡主把受伤的我带回来的。”看来这郡主应该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傅纪言暗暗想到。 “对啊,公子被带回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昏迷了两个月,还好郡主府上有神医,医治了你两个月呢。” 这么说这个郡主心肠还不错呢。 第八章 玉璞溪 “郡主,那位受伤的公子醒了。”芷儿侍奉完傅纪言,亲眼看着傅纪言喝了药才安心地将药罐端下。 “噢?那她怎么样了?”慕容敛歌轻哼一声,宇文长陵果然命硬,看来还是救活了她。 “可是他,他醒来怪怪的。”芷儿欲言又止,神情有些不甚自然。 “继续说。” “那位公子醒来之后,感觉不像个正常人,倒像个傻子一般,还说自己什么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叫傅纪言。” “什么?”慕容敛歌挑眉,宇文长陵居然失忆了,这倒并不再自己的算计内,她还以为宇文长陵醒来之后会大怒,会以死明志呢,特意在药里下了失魂散,断了他的气力。 看来自己是要去见见宇文长陵了。 “傅公子,我们郡主来了。”芷儿在门外通报了一声。 听到芷儿说郡主来了,傅纪言赶忙扶着自己不听使唤的身体站了起身,有些摇摇晃晃。 只听门“吱嘎”一声开了,只见一身轻装便服的女子进了门,女子身着简单的青色摇曳腰裙,青丝用玉簪简单挽起,素颜清雅面庞淡然,双目湛湛有神,十分好看。 傅纪言看着眼前进来的姑娘竟有些痴了,这人怎么那么眼熟。突然,傅纪言脑中一闪,是她。忍不住上前快步走到慕容敛歌面前,激动地双手抓住慕容敛歌的双臂,眼神炯炯:“是你?真的是你?你是仙女姐姐。” 慕容敛歌显然被傅纪言这般无礼的举动惊住了,这人是眼下在做什么? 慕容敛歌从小不喜被人多碰触,尤其是陌生的人。小时候从来都是被皇爷爷抱着的,自从燕国被灭,国破家亡,再也没人这样抱着她了。于是赶忙挣脱她紧紧握住的手,退后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有些不解地望向傅纪言,声音有些愠意:“望公子守礼。” 傅纪言听到“公子”二字才意识到自己还是男子打扮,心忖,原来这些人儿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身份呢。当然,这不是现在要去解释的,遂又急切地对慕容敛歌说道:“我认识你,你是仙女姐姐啊,我在梦里梦到我坠入河中,感觉快被淹死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啊?” 看到傅纪言如此激动,慕容敛歌暗暗想到:莫不是宇文长陵真被撞坏了脑袋?她很难想象那个驰骋沙场、骁勇善战的宇文长陵跟眼前这个傻里傻气、眼神无辜的人有半点联系。 “可是我并不认识你。”虽然慕容敛歌心里忖了一番,但是还是决定顺着傅纪言的话说下去,她倒要看看宇文长陵到底葫芦里埋了什么药,说不定是在装傻,北齐人人都道宇文长陵才智过人,即使她眼下受伤了,也不得不防。 “对哦。你肯定不认识我。”傅纪言这才突然恍然大悟,自己是在梦中见过眼前的女子,既然是自己的梦里肯定她不知道啊,于是脸上露出有些害羞的笑容道:“对不起,是我无礼了。”不过我认识你就行。 又再仔细观察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明眸皓齿,眼神精光,却给人一丝冷清之感。继续问道:“你就是这里的郡主?” “是,我就是郡主。”我们不是在战场上照过面吗?何须多此一举的问?但慕容敛歌还是淡淡地回复。 “我听说是你救了我。”这人在梦里救了自己一次,现实中又救了自己一次,当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傅纪言正色道:“我叫傅纪言。那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既然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理所应当应该自报家门,自己掉到这个不知名的时代里,还是需要结交朋友的。 言毕,傅纪言兴冲冲地伸出手来,准备与慕容敛歌握手示好。 慕容敛歌哪里知道这说明古怪性的动作,愣在原地片刻。遂轻身走过傅纪言,不带一丝温度地道:“我叫慕容敛歌。” 傅纪言讪讪地收回手,又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脑袋抽了,怎么对古代人做现代的礼节呢。尴尬地收回手去挠了挠自己的脑袋道:“原来是慕容姑娘啊,谢谢你救了我,在下真是感激不尽。”遂学着古代人的说话方式回答慕容敛歌。 …… ————————————————北齐护国山庄————————————————— 戌时时分,北齐国这个时候已经家家点灯,整个北齐国的京都兆阳城已经是灯火通明。唯独护国山庄灯火稀落,有些了无人气。 宇文克刚跟皇帝晚议完回到护国山庄,心下有些孤寂,便不知不觉地走到玉璞溪的房门前,自己多久没有见过她了呢? 自从两个月前北齐国与后燕疆域之战大败,后燕郡主慕容敛歌率领十万精兵大败北齐,北齐元帅宇文单被当场射杀,少将军宇文长陵至今生死未卜……玉璞溪当时听到这个噩耗当场昏厥,约莫半个多月都未曾出门。 宇文克知道这个打击对她来说太大了,如果这场仗赢了,许是山庄内应该是张灯结彩,大红字贴上,好不喜庆。可如今的山庄,真是人人都透露着悲伤与哀痛,本来准备张贴红子的门和床子上如今系上了白绫,疆域之战退败的将士们只将宇文单元帅的尸体找到了,千里运了回来,可是宇文长陵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逃亡回来的将士们都曾目击宇文长陵将军被敌军所困,受了重伤,口吐大量鲜血,栽倒在地,恐怕这种情况,宇文长陵也定凶多吉少。 也不知道璞溪怎么样了,宇文克心里担心到,自己也是时候去关心一下了。于是宇文克思量了再三,手轻轻地敲了两下门框:“璞溪,你在吗?” 屋内虽然亮着微弱的灯光,但是却也没有人回应,按理说璞溪该回应他才是。 又敲了几下门,宇文克确定屋内没有人,才收回手,此时的玉璞溪不在房间内那会在什么地方呢? 宇文克不禁眉毛蹙到一起,原本俊俏的脸庞上挂着有些忧心的神情,转过身来径直朝宇文长陵的房间方向走去。不用说,此时的璞溪若不在自己的房中,应该在长陵房内,因为他了解璞溪。 走到中苑中,见宇文长陵房间内掌了光,门也开着,宇文克知自己所料不差,果然璞溪还是在这里。 思及此,宇文克没有给自己停留时间,便缓缓地走进房间内,只见玉璞溪一身淡蓝色石榴裙,坐在宇文长陵的床沿上,外边披着一袭青色纱衣来抵挡这深秋的寒冷,发丝随意地绾起来,原本白里透红的脸颊看起来了无生气,一双泪眼有些婆娑,原本流盼生光的眼睛此时却发红的有些让人心疼,竟有了几分病美人的气质。宇文克见玉璞溪这如纸片人的样子,不禁有些心疼,缓缓地走到她身边,语气轻柔:“璞溪,你还好吗?这么多日了,我担心你身体,所以我来看看你。” 玉璞溪听声音知道是宇文克来了,但并未理睬他,坐在床沿上,自顾自地整理着宇文长陵平时穿的衣物,动作轻柔、神色忧伤。 宇文克见玉璞溪没有理睬他,心下有些失落,自己难道真比不上宇文长陵吗?哪怕是一丝丝,她都不肯看自己一眼吗?心下有些怨念也有些无奈,倚着床帷,继续劝解她:“璞溪,堂弟他,他不会再回来了,你不要再……” 还未等说完,玉璞溪听到宇文克说到“不会再回来”这几个字,内心像被刀绞一般疼痛,随即打断了宇文克的话,斥责道:“他会回来的,他不会不回来的。”眼睛有些发红的望向宇文克,有些愤懑,又有些痴怨。 宇文克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玉璞溪,从小他们三人一起长大,宇文克是宇文家族的外亲人,虽然姓宇文,同宗族,但着实跟那实力强大的宇文家族没有太大关系,也就按照亲戚关系,与宇文长陵互为堂兄弟,且常年寄居宇文家。而玉璞溪是当年玉康之孙女,玉康是宇文敌手下得力副将,灭燕大战时,为救宇文敌,深陷敌营,万箭穿心而亡。临终前将自己的孙女曾托付与宇文敌,于是宇文敌也视玉璞溪为己出。 自己的印象中玉璞溪总是如阳光般一样明媚,笑容如春风般一样和煦。不知不觉地他们三人一起成长了十多年,玉璞溪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有生气过,无论他跟宇文长陵小时候怎么捉弄她,她都回报以天真纯净的笑容,浸透在两人心间。就是这样的玉璞溪,一股善良与纯净的气息围绕着她,也将宇文长陵与他紧紧地围绕在她身边。可是现在的玉璞溪,显然不再那样淡然恬静,她的眼圈红红地,她的脸色苍白,嘴唇泛白,她会忍不住打断他的话,她会愤怒,一切的转变都是因为那人的离开吗? 玉璞溪显然没有观察到宇文克脸上的哀伤与惊讶,依然手中拿着宇文长陵平常常穿的黑色云翔符蝠纹劲装,若有所思的看着。这是宇文长陵平日里最喜欢穿的衣服了,睹物思人,玉璞溪忍不住端起衣服来,缓缓地贴到自己的脸上,闭上了眼睛,却在眼睛闭上的那一刻,泪水流了下来:长陵,告诉我你还活着对吗? 宇文克见她泪水流出来,内心一颤,有些不舍,赶忙走到她面前,关心地从怀中拿出手绢来想为玉璞溪擦拭,却在手绢要碰到玉璞溪脸颊处停住了手,缓缓地收了回来。也许他还是没有勇气这样做。 只听到玉璞溪流着泪,嘴中不住地呢喃:“长陵他会回来的,他不会抛下我而去的。他说只要他能平安回来,就回来娶我的。”两行清泪打湿了她的衣裙。 宇文克没了气力,也坐到床边,手上轻轻地拽着手绢,看着无声哭泣的玉璞溪,有些心疼,也有些嫉妒。璞溪,若上战场的是我,若我不能回来了,你会为我流泪吗? 第九章 出府游上 “怎么样,表妹?”刚夜巡完军营的柳成霄,急切地跑到郡主府。按照阁老所言,大抵这几日宇文长陵便会苏醒。也不知道表妹那边情况如何,于是柳成霄身上铠甲未换,见慕容敛歌房内尚未熄灯,房门敞开,在外喊了声,便踏了进门。 慕容敛歌正看着窗外失神,此时已至深秋,风吹的慕容敛歌觉得有些冷,只有这样才能使她清醒。听到柳成霄的声音,转过身来,看到柳成霄急切地表情,淡淡回道:“宇文长陵醒了。” “她真的醒了,你是否招架得了?”果然这小子还是命大,这样都死不了,柳成霄还是有些惊诧。 “宇文长陵醒来后非但没有怒不可遏,而且还异常乖巧。”慕容敛歌瞥了一眼柳成霄,瞧见他脸上的惊讶之色,未多做表示,继续说道:“她说她失忆了,全然不认识我们,也没有提过宇文长陵这个名字,还说自己叫傅纪言。我与她交谈觉她言谈古怪,并不像那个战场上我们与之交手的宇文长陵。” “竟有如此让人捉摸不定之事?”柳成霄听闻,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确实是这样的。”只见慕容敛歌双眉紧蹙,若有所思。 “那表妹有何见解?”柳成霄挑眉问道,“宇文长陵这到底是装的还是真的?” “我也在思索宇文长陵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要是真的失忆,倒是太好了。可要是假失忆,那宇文长陵的心计自然不可小觑的,对我们来说还不足以掌控她,故我们还要多加试探才行。”慕容敛歌缓缓走过柳成霄,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宇文长陵,我倒要看看你在玩什么花样? …… 大约过了半月,傅纪言在郡主府的神医药罐之下身体好得也七七八八,当然下床行走已是无碍。 “看傅公子这个样子,身体恢复的也差不多了吧。”慕容敛歌瞧见身体日益恢复的傅纪言,有些惊讶,这人身体居然恢复如此神速,完全超出他们的预期。 “自然。还多靠郡主府上的人的悉心照顾,纪言才身体恢复的如此之快。看来郡主真是纪言命中的贵人。”在郡主府好吃好喝地半个月,不光恢复了身体,适应了这身体,傅纪言也学会了古代人的言谈举止。 “不知傅公子今日是否有雅兴,跟本郡主出府逛一逛?”慕容敛歌见她举止愈发正常起来,灵光一现,微微一笑道。 “好啊,我这么久都没有见见外边的光景,倒是有些想念了。”说是想念,不如说是好奇,傅纪言还未见过古代社会到底是什么样的,倒也对外边充满了好奇。 傅纪言换了一件白色书生气质的长袍,随着慕容敛歌出了门。也不是她不想换个女装穿穿什么样子,一是她现在是个平胸,身高又高,穿女装就显得太突兀。二是慕容敛歌给她送去的全是男装,哪有什么女装,可能是全府上下的人都以为她是个男子把。也罢,这样既方便又安全。 傅纪言与慕容敛歌走到街上,引来了无数人的注视,只见两人站在一起,俨然如同一对璧人,且不说宇文长陵的相面面如冠玉、俊俏非凡,慕容敛歌自是长得一张倾城之相,单就单单拿出其中一人恐怕都会引来无数人垂涎三尺,真是好不相称。 慕容敛歌感觉到来往行人的目光,也知道过路行人为何纷纷侧目。嘴角有些上扬,不屑想到:这宇文长陵确实长得人模人样,倒是有几分英俊公子相。可惜啊,他们身份对立,立场相悖,否则的话她可真是要敬佩宇文长陵几分了。 傅纪言惊叹地看着街上的景色,近百年长生的古藤盘根错节,花开繁茂,绿树成荫,这种古色古香的气息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不同她所在的城市的繁华喧嚣,灯红酒绿。一树一木,一砖一瓦都透着古时那特有的韵味和气息。虽古色气息浓厚,但街上依然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听芷儿说,这就是后燕国的国都汴京,果然是有古代大都市的味道啊。这种亲身感受可比自己跟朋友跟江南水乡旅游的感觉要强的多。 傅纪言跟慕容敛歌一路走着,看着。看到脸谱,不由得被吸引住了。便从货案上拿个下来,好奇的瞧了瞧,带到脸上,趁慕容敛歌不注意跳到她面前吓唬她,本来傅纪言是要将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姑娘吓她一吓,结果眼前的女子非但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瞧都不瞧她的脸谱一下,嗤了一声便转过头去。天呐,她的仙女姐姐果然不是常人,要是她被这么一吓一定要眼泪掉出来了,她居然无动于衷,果然高冷。见慕容敛歌没有反应,傅纪言也自觉没趣,自己身上又没有钱,又不好意思伸手跟慕容敛歌要钱,只能失落的将面具从头上扯了下来,放回货案上,侥侥地跟上慕容敛歌的脚步,有一搭无一搭的搭着话。 慕容敛歌内心简直是崩溃的,在心里白了宇文长陵无数次,此人当真变得痴傻了吗,竟然对着这些个小孩子玩意感兴趣。天呐,她这又是要去哪里。只见傅纪言脚下生风,飞快地跑远。 慕容敛歌怕她走丢,赶忙跟上傅纪言。只见傅纪言走到了首饰摊前,摊子上规整的放置着女子的首饰,玉簪、桃木簪、手镯玲琅满目,错落放置十分有韵味。傅纪言从来没有真正见过古代女子的装饰品,自然双眼发光,这种古色古香的首饰才是她的爱啊。卖首饰的小贩见两位穿戴不凡,气质不俗的男子女子一前一后的来到他的摊位前,赶忙招呼着,随着傅纪言的目光停在那个精巧的木盒子里装着的晶莹剔透的翡翠镯子上面。小贩会意,两眼弯弯带着笑容,小心翼翼地取出翡翠镯子递给傅纪言道:“公子真是好眼力,这是云南出土的上等翡翠,种质细腻通透,颜色鲜阳纯正经,你且瞧瞧。” 傅纪言小心翼翼地接过小贩手中的翡翠镯子,对的阳光只眼瞧了瞧,真是晶莹透明啊,确实是好翡翠。 “公子真是懂行,这个玉镯子送给身边的美丽的小姐,真是美玉配佳人,好不相称……”小贩见眼前的公子对翡翠镯子爱不释手,赶忙继续推荐道。 还没有等小贩说完,傅纪言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来带到自己的手上,幸好原主的手腕也很细,当真是能带上的。 可小贩此话一出,三人同时傻了眼了。 小贩瞠目结舌,不停地眨了眨眼,自己没看错吧,这位公子难不成不是为旁边小姐买镯子的?而是为了自己?莫不是这位公子有恋女子饰物的癖好,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啊。小贩心里暗暗嘀咕。 慕容敛歌看着宇文长陵奇怪的举动,心下有些差异,嘴角诡异一笑:原来宇文长陵并非像旁人所言的那样刚武非凡,也不像战场上以一人之力斩杀她百余名士兵那样英勇无敌,原来她还有小女儿家的一面。只是不知道宇文长陵这如此分裂的性格,如何使得她那样坚强的活下去。莫不是真的撞坏脑子,失了心性? 傅纪言显然察觉到小贩和慕容敛歌奇怪的表情,看到自己不经意间居然把手镯带到自己手上,确实有些尴尬,自己眼下在外人面前还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呢!于是傅纪言有些尴尬地将手镯摘了下来,面露尬色的笑道:“其实不是我想要,我就是试试看。”边笑边说地拍拍自己的脑袋,表面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舒了口气,不敢再看其他两人的表情,大步离开。 两人走到街市的一角,发觉很多人围成一圈,议论纷纷。傅纪言对这里充满了好奇,这样的热闹自然自是不可能不去瞧瞧的,便奋力挤进人群中,向众人指点的方向瞧去,只见一少女妙龄身着白色丧父,跪在地上,前面赫然地放着一张宣纸。上面写道:卖身葬父。旁边上摆着已经闭气的老父的尸体,甚为可怜。 周围看光景的人都在议论纷纷,却并未有人倾囊相助。就在众人指指点点的时候,一名长相猥琐、举止乖张的男人走了过去,身后跟着两个家仆打扮的家丁。虽然穿的都是金贵的绸缎锦装,但是却与气质不是很相符,一看就知是哪家的暴发户。只见他右眼被红色的痣痕覆盖着,丑陋难耐,让人不敢仔细去瞧他那张脸。 只见那丑陋男人走到妙龄少女跟前调戏道:“啧啧啧,小丫头是在卖身葬父啊。”随即蹲下身,猥琐地上下打量妙龄女子,虽然年纪尚小,五官还未完全长开,但经过□□一定会出落成个美人胚子。男人猥琐笑道:“我记得朱老爹生前可是欠我五十两银子呢,这死了可没法还了。” 正在低声抽泣的妙龄少女抬头这个说话的男人,原来是隔壁不远处的王财主,蓦然惊恐,眼睛红红地道:“你胡说,我爹生前明明是将五十两银子还了,你怎可胡说八道?” 被妙龄女孩揭开真相,王财主挂不住面子,继续无赖道:“说是这样说的,但是你爹只是还了我五十两银子,还未还我的利钱呢?” “什么利钱,当时我爹可是说过全部还清了的,”少女红着眼据理力争。 “我财主家借钱向来是五分利、五分钱的,你爹还了我五十两银子还未还我五十两利钱。今个,我就是来讨要我这五十两银子来的。”王财主继续恶狠狠道,今天他就是咬定这个小丫头不松口了。 “你分明是讹诈,我爹爹死了,现在哪还有五十两银子还啊?”少女听到王财主这样无赖,不禁有些气愤,自己都卖身葬父了,哪还有钱还。 “对,我就是讹诈,讹诈怎么了,既然你没有钱,那就用你抵账吧。”言毕,回过头来示意后面跟的仆人:“你们给我把她给我绑回去。” 第十章 出府游下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那王财主分明是仗势欺人,均小声指指点点,眼睁睁的看着妙龄女子与这几个财主家的走狗拉拉扯扯,却不见有人出手相助。只见妙龄少女哭着喊着不肯随他们走,王财主见她如此反抗,火气上来,一时动了粗,一巴掌将妙龄少女呼倒在地,恶狠狠地说:“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越反抗老子就越扇你,扇倒你哭着喊着求我为止。我看你还乖不乖。” 妙龄少女被丑陋男人扇倒在地,本来洁白光滑的粉颊上赫然印着五个手指印,甚是明显,倒让人有几分心疼。可是就是如此可怜的景象,居然没有人敢出面制止这恶霸的行为。 傅纪言看在眼里,寒在心里。怎么古代的治安这么差劲,有人当街抢姑娘官府都不管,况且这的百姓都是冷眼旁观,真是人情冷暖啊。再瞧瞧这个小姑娘,大概也只有十四五岁吧,这样被撸了去肯定是要当填房之类的,这恶心的男人居然当街这样欺负一个姑娘家,简直是畜生也不如。傅纪言忿忿地想到,又看到妙龄少女眼角的那颗眼泪,突然有些心疼,自己不是也曾这样无助的吗?自己也曾因为绝望而自杀过,而自己逢生了,但是眼下这位姑娘却不一定有这样的好运。 不禁酸涩涌上心头,于是傅纪言鼓了一口气,从人群中挤出来,大声对丑陋男人喝到:“你住手,大庭广众之下欺负一个小姑娘,还有没有王法了。”说完,便蹲下身去,将趴在地上大哭的少女扶了起来,见少女脸上的伤和泪痕,不禁有些怜悯。 王财主见出来了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居然敢出来管他的事情。再瞧瞧这小子唇红齿白的,一看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子,这方圆百里有哪个人不知道他的名号,这小子敢单枪匹马地触他的眉头,简直是自讨苦吃。遂狠声喝道:“你个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臭小子,眼下老子的事情你也敢管。”说完,便径直走了过,狠狠地给了傅纪言一拳,紧接又狠踹一脚。 傅纪言涉世未深,总的来说还是个毛头小姑娘,哪里知道这人是不讲理的,也未料到那男人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拳一踢,自己来不及躲闪,直愣愣地被踹到在地。等到傅纪言忍者痛坐起来的时候,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什么,血?这是被揍出血了吗?天哪,她以前可从来没被打过,更别说受什么伤了?傅湛以前总是把她当成掌上明珠一样宠着,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结果到了这里,第一次出门,居然被人踹了一脚,还挂了彩。 想及此,只感觉自己的鼻子和肚子痛意更深了,伴随着委屈感,傅纪言越想越不是滋味,居然留下了两行眼泪。 王财主见他此番丢丑的举动,有些惊讶、有些咋舌,本以为这小子是个愣头青,想不到更差劲。回过神来后不屑地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我还想你小子有什么能耐呢,结果没什么能耐就想着英雄救美,真是打肿脸充胖子,连个女人都不如,我呸。” 我本来就不是男人嘛,傅纪言委屈地心里想道。 还未等傅纪言说话,王财主见眼前这个男子虽然长相俊俏,却是个窝囊货,这也配挡他的道,心下发狠,又一脚踢过去。 慕容敛歌在一旁冷眼旁观,宇文长陵在这个时候都这么逼真,看起来还真不像作假。要知道这眼泪可不是说流就流下来的。自己多少年未曾哭过呢?她许是记不清了。又见那男人满脸凶意,这一脚下去,宇文长陵不死也要半个残废,思及此,慕容敛歌疾步从人群冲过,在男人抬脚之际,用力一掌朝男人后背拍去,将丑陋男人击得连连后退好几步。 傅纪言哪里见过这阵势,在她被踢到在地那一刻,她就已经蒙了,除了哭她想不出能做什么。只见慕容敛歌身姿曼妙、姿态轻盈地跃至她面前,一掌将丑陋男人击开,才恍然,原来慕容敛歌会武功。遂赶紧捂着肚子忍痛从地上挣扎起来,小心翼翼的躲在她身后,拽着慕容敛歌的衣袖委屈道:“郡主,你真厉害,快揍他。” 众人瞧见这样阴阳逆转的景象,不禁有些惊讶。按理说不是男人保护女人吗?不过这可跟眼前的景象不符了,只见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长相英气,却胆小如鼠,躲在女子的身后要靠美人保护,不免有些嗤之以鼻,在周围指指点点。 慕容敛歌白了一眼此时的宇文长陵,真让自己哭笑不得。这人若自己不知道她是战场上无人能敌的大将军,估计像她现在这个德性、这么窝囊,自己恐怕连一眼都不会多瞧吧。 王财主见如此美若天仙的女子这么能打也起了劲:“哎呦,今个真是撞大运了,让爷收了这小丫头骗子又能把这个大美人抱回家,真是不赔的买卖。好,爷今个就让你哭爹爹叫娘娘。” 说着就带着家丁一起冲了上去,慕容敛歌哪里受得了别人如此污言秽语,心下有些愤怒,再加上这几人哪里是慕容敛歌的对手,慕容敛歌遂狠狠出招,三下五除二便将几人撂倒在地。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武功这么高强,心想自是不用自己“帮忙”了,忙躲到一边去,其实最重要的还是误怕伤了自己。 王财主不甘心,又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朝慕容敛歌狠狠出了一拳,慕容敛歌见他纠缠,一个用力捉住他的手,只听见“咯”的一声,男子惨叫,捂住自己的手,痛得瓷牙咧嘴。眼下的两人见均不是这个女子的对手,赶忙扶着自家的爷爷慌忙退后,靠近人群后便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傅纪言见三人跑远,这才从不远处走到慕容敛歌面前,尴尬地笑道:“还是郡主武艺高强。”说完,又觉得尴尬,忙回过头朝少女走去,温柔地道:“姑娘,你没事了,那恶人已经走了,不敢再来打扰你了,你尽管放心就好了。” “可是,可是……”少女欲言又止,只是回过头来神色悲伤的望着那盖着白布的老父亲的身体。 傅纪言心下了然,知道少女估计是没钱为父亲埋葬,不由得有些共鸣。转过头朝慕容敛歌不好意思地低头说道:“那个、郡主,你能不能借给我点钱,我想给这位姑娘一些钱财让她的老父亲入土为安。” 看不出宇文长陵还是个热心肠呢?虽然自己被揍得那么窝囊,自己都保全不了还想着英雄救美。其实宇文长陵不说,自己也会给小姑娘钱的,宇文长陵真是多此一举。慕容敛歌不由分说地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元宝来,放到少女跟前,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表情:“拿去,把你父亲安葬好吧。” 少女颤巍巍地接过那锭她从来未见过的金元宝,赶忙跪下身去,给眼前的两人磕了头,噙着泪花道:“两位恩人的大恩大德,妙儿永生难忘,愿当牛做马报答你们。” “不用还了。”说完,慕容敛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纪言见她走得急,赶忙对少女道:“不用还了,你赶紧回去把你爹安葬好吧。”说完,怕慕容敛歌走得太快自己跟不上,便撒腿跟了上去。 其实,郡主这人虽然表面冷冷地,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第十一章 辞行 “哟,傅公子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吧,真是好生悠闲啊,今有如此雅兴来这归心池喂喂鱼了。”柳成霄见宇文长陵在池子边上饶有兴趣地逗弄着鱼儿,忍不住走过去。最近他可听说,宇文长陵自从醒来之后不是去戏园听听曲、就是来归心池喂喂鱼,有时候还去瞧瞧丫鬟们绣绣花,真是活像个纨绔子弟,甚为自在。 傅纪言见朝她说话的人是柳成霄,心下有些紧张。她初见柳成霄的时候就不怎么喜欢这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长得高大威猛的,但是她却对他没有什么好感。傅纪言总感觉柳成霄对她有一种敌意,每每说话也冷嘲热讽,不怀好意,但是又不十分清楚原因。于是赶忙放下手中的鱼食,促狭地笑道:“原来是柳将军啊。”双手握紧,不断地摩挲着,掩饰着自己的紧张。 “我听说傅公子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柳成霄也不应答他的话,继续问道,脸上露出了有些挑衅地意味。 “是好的差不多了。”怎么柳成霄关心起她的病情来了,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不过傅公子既然病好了,怎么还整天做这些闲人的事情,莫不是傅公子以前在家中也这么游手好闲吗?”柳成霄挑眉,不屑地问道。 傅纪言心忖:还别说,真被柳成霄猜中了,自己在家中从来是衣来张口、饭来张口的,从来都是如此清闲的。她也知柳成霄这说是故意说给她听得,其实是暗指她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还赖在郡主府久久不离开,竟然还如此游手好闲。 一时间傅纪言竟然无言以对。 柳成霄睥睨了一眼傅纪言,继续说道:“我瞧傅公子伤已经好了,傅公子一个大男人年轻力壮的,呆在郡主府做个闲人总归不好的。傅公子您说柳某说的对吧?” 原来柳成霄这意思是要赶自己走的啊,傅纪言就算是再软弱、再没用,自尊心还是有的,脸色有些冷了下去,回道:“不劳烦柳将军挂心了,纪言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便拿了自己放在地上的鱼食,头也不回地气鼓鼓地离开了。 …… 傅纪言回到房中,想来自己在郡主府住了这么久了,也是离开的日子了。她本来还想着在这磨蹭一天是一天,自己又没有朋友,先跟郡主搞好关系或许郡主就肯收留自己了呢。可是被柳成霄这样一说,自己的脸面哪里还挂得住,看来离开是必须的。 想及此,便将自己平常穿的衣服拿了出来,自己所有的衣服都是男装,这个身体也是奇怪,除了身体构造是女人之外,女人的其他特征都没有,比方说月事,都没有来过,真是奇怪。不过这样也好,自己还不用老是担心肚子痛呢。这些日子以来,她越来越适应自己这个身体了。又看了看床上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郡主差丫鬟送来的,说到底也不是自己的呀,自己就这样理所应当地拿了恐怕也不好吧。随即又失望地将所有衣服放回原处,侥侥然起了身,出了门。 听丫鬟说郡主此时应该在书房,于是傅纪言便径直朝着书房的方向走了去。见房门敞开,傅纪言在门外敲了几下,得到应许,便抬了脚进了门去。 见书房里只有慕容敛歌、柳成霄还侍奉的丫鬟芷儿,没有他人。傅纪言舒了一口气,便上前走去,只见慕容敛歌手持紫毫,身体微微前倾,在宣纸上轻轻勾勒,虽然傅纪言看不出她此时在画什么,单看慕容敛歌此时的姿态与气质,就足以迷倒众生了。傅纪言竟不由地看的痴了,郡主此时此刻好美啊。 慕容敛歌听到敲门声,见傅纪言进了门,便放下手中的毛笔于砚台上,脚步轻盈地走案桌旁走过来,见傅纪言一副痴傻的表情,心下有些疑惑,冷然问道:“傅公子可是所谓何事?” 傅纪言完全失神了,没有听到慕容敛歌的问话,怔了半刻傅纪言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促狭一笑,赶忙回答道:“在下已经在郡主府上打扰了这么久了,很感激郡主的救命之恩与照顾之谊,现下我的伤也好了差不多了,不便多叨扰郡主,所以在下是特来向郡主辞行的。”郡主大人啊,其实我只是听了柳成霄的话,负气这么一说,你千万要客套地留一下我呀,别跟我太不客气啊。傅纪言说完,挑衅地看了一眼柳成霄。 慕容敛歌背过手去,踱了几步,轻声道:“那既然傅公子你心意已经明朗,本郡主再留你多住几日却也不便,那本郡主便不再多留你。芷儿,你且带傅公子去账房取五十两银子去,再帮着傅公子收拾一下衣物。” 天哪,郡主你还真不留一下我啊。傅纪言有些傻眼,心下自然有些悲伤,这么多日自己努力地跟郡主搞好关系,却终究是没什么用。也罢,谁叫自己话已经说出去了,哪有赖着不走的道理。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话。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傅纪言跟慕容敛歌道了别,便随着芷儿离开了书房,慕容敛歌望着傅纪言走远的身影,这才缓缓转身走回到案桌,张开那张她刚才合上的宣纸,饶有深意地对柳成霄问道:“表哥,你觉得我这金丝雀画得如何?” 柳成霄也走到案桌旁,见那墨色勾勒的金丝雀鸟栩栩如生,只是被困在牢笼中,想要挣扎却终究逃不出这坚硬的牢笼,只能任人摆布。 柳成霄明了慕容敛歌的深意,笑道:“你让我把宇文长陵激走,将她放了出去,其实还是在怀疑她是吧?” “我想再试她一试,我还是不放心。”毕竟她慕容敛歌从不打无把握的仗,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可是她的信条。 “难不成你不怕她真的逃之夭夭?” “既然我有本事放她出去,就有本事再抓回他来。况且她现在功力尽散,想抓她也不是那么难。” 慕容敛歌凛然一笑,拿起手中的毛笔又将那金丝笼勾勒了几笔,看起来更加的牢固。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她就是要让宇文长陵成为她的笼中鸟。 第十二章 一劫 芷儿为傅纪言收拾好包袱,便送与她出了府。临走前傅纪言带着芷儿从账房取了的五十两银子,手掂着钱袋,若有所思:这五十两银子分量够足的啊,虽然她不知道这五十两银子到底值多少,但是既然是郡主给的肯定不会少的,瞧见她郡主府建造的富丽堂皇的就知道,傅纪言虽有失落,但也算安慰,毕竟有了钱再大的困难都不是事儿。 傅纪言无所事事地在汴京城内游荡徘徊了许久,现下该往哪里走呢,自己却没了方向,毕竟自己真的是孑然一身啊。斜眼望去,只见眼前赫然立着一块门匾,上面金字朱底的写着:永济赌坊。哎呀,原来是间赌坊啊,她记得以前自己曾经跟傅湛去n市赌过球、赌过马的,那时候自己年纪太小,根本看不懂里面的玄机,只知道爸爸是个高手,每次都会赢的。傅纪言再一次捏捏怀中的钱袋,这是钱生钱的最好又最快的办法,自己以前过的衣食无忧的,现下全靠自己了,不如去赌一把,说不定能赢得了不少银子够自己花上些时候呢。 笃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傅纪言便大步地踏进了赌坊的大门。虽然是大白天,只见赌坊内人流攒动,好不热闹。莫不是这些人大白天的不用工作,明目张胆地来这赌钱?傅纪言攥紧自己的钱袋,小心翼翼地向内部探去。赌桌自然有好几十桌,每个桌子都围满了人。傅纪言伸着脑袋瞧瞧望望,见前面那堆人似乎喝彩声音更甚,便怀着兴趣快步挤了过去。只见与庄家赌局是一位穿着紫色男装的少女,为什么说是少女呢?估计明眼人一下子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少女唇红齿白、皮肤细嫩、清秀可人的,虽然穿着合身的紫色男装,也难掩那种女儿家气质。 “小姑娘,这次我们就比大小,点小者胜,那么我就当仁不让看。”穿着像个掌柜的赌坊的庄家在赌桌的另一边发了话。 言毕,庄家便对着木筒轻轻摇了几下就放在桌子上,嘴角得意一笑,在众人的焦距和唏嘘中,悄然揭开木筒。 “哇塞,叠骰全一啊。”只见三个骰子全是一点,全场大惊,这庄家确实有些道行的,看来这小姑娘眼前的碎银子怕是要输完了。 少女未说什么,不屑地向对面望了望,轻哼一声,不再看向对面,随即疾手执起木筒一把将骰子装入,迅速在自己眼前晃了几晃,又盘空腾了几圈,奇怪的是骰子在空中翻了几翻并未漏出,周围的人见状极为惊叹,拍手叫绝。突然少女向下扣住木筒,立定。须臾之后,少女将木筒轻轻揭开,众人此时鸦雀无声。 傅纪言不由地张开了嘴,这姑娘好生厉害,居然能够把骰子摇成一柱,只见三个骰子立成一竖,上面便是一点。 一时间众人都炸开了锅,鼓起掌来。 “的确是小姑娘赢了,小姑娘技高一筹,让人佩服佩服啊。” 少女神色得意,赶忙把庄家身边的银子夺了过来,看着身边的银子眼睛放光。 少女正收拾着桌子上的银两准备走,庄家又道一句:“不知姑娘有没有兴趣再赌一局?” 众人听闻要再赌一局,赶忙纷纷掏出了银子下了本钱,要投到了少女的一方。示意少女继续赌下去。 “不赌了,不赌了。”少女连忙摆手。 “莫不是怕了吧?姑娘。” “有什么可怕的,赌就赌。”少女被庄家激了一下,当然是要赌下去了。但又心虚的瞧了眼自己身边的银子,想跟这庄家赌大的可自己没本钱啊,自己赢得可真是那几个碎银锭子,值多少钱啊。于是环顾了四周,目光瞟到身旁木讷地站着的公子身上,抬头一望,只见这公子长得眉清目秀、脸上英气尤在,偏偏挂着童畜无害的表情,让人觉得有些捉摸不透。再瞧瞧这公子手上拿的是什么,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钱袋子吗?瞧那钱袋鼓鼓的,肯定是有不少银子吧。少女见机不可失,也不管眼前公子是何来意,心猜到眼前这位俏公子肯定对这赌局也很有兴趣,瞧那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自己许是能称他心意也不一定。 思及此,少女快步向娇俏公子方向走去。此时全然不知情的傅纪言发现刚才跟庄家豪赌的少女突然一步靠近她,心下有些惊讶。 只见少女靠他越来越近,在直逼到自己跟前五寸距离停住脚步,扬起头笑容满面道:“公子你是不是也要来一场?” “不、不,我还没想好呢。”傅纪言见她眼神瞟到自己的钱袋子,忙用手捂严实,支支吾吾道。 少女知自己这样说许是太直白了,赶忙拉住他胳膊,冲开人群,找了个无人地方停住脚步,小声道:“我想再来一局,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这样吧,这钱算我借你的,赢了呢,我们互相平分这钱可好?公子你觉得如何?” 这个吗?要是有银子赚当然好了,傅纪言显然没有想到输了的话还是输的她的银子。见傅纪言若陷入沉思,知他有些心动,少女哪里还容他继续思考,一把拉着他又杀入赌局,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从傅纪言手中夺过钱袋,朝赌桌一扔,神气道:“我们就赌桌子上这些银子,庄家老儿你敢不敢?” 庄家见钱袋鼓鼓的,赶忙把袋子里的银子倒出来,白花花的银子全部落入桌上,庄家顿时喜出望外,这些银子确有分量,立刻眉眼弯弯道:“自然,自然。”随即,便使了眼色给在一旁的伙计道“加码、加码”。伙计会意,赶忙收拾好赌桌,重新开赌局。 两场下来,周围的喝彩声不断,只见庄家不时地用长长的衣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在另一边的少女跟傅纪言已经喜上眉梢,只见傅纪言向两人身旁不断地捞回银子,不亦乐乎。傅纪言心下大喜,这次可算是捞着了,虽然不清楚这到底是多少钱,但是关看这体积、这数量也知道他们赢了很多,遂不时地给她的“金主”打气。 最后一局定胜负,只见少女胸有成竹地摇晃了几下骰子,立于桌上,神色得意,脸上眉飞色舞。心忖,这次不出意外自己该摇出三个清一色的六点来,肯定是她赢啊。于是颇悠然自得到侧过身去,屏住心神一把将木筒抬起。 没有听到预想到的喝彩声,却看到眼前的俏公子眉毛拧成一团,脸色有些难看,少女不解地低下头去,却看到桌子上的三个骰子一二一这样的点数,这怎么可能呢?自己可是不会出错的。遂吃惊地望向庄家,只见庄家一脸深意的笑着望向自己,心下了然:原来自己着了庄家的套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原来他们是想先给自己吃个甜头,再让自己全输进去啊。自己初来乍到,哪里知道汴京人这样阴险狡诈,跟自己家乡人的淳朴完全不一样,脸色瞬间冷了几分。 傅纪言见少女凝重的表情以为她是自责,于是赶紧凑到她耳边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说不定他摇的没我们大呢?” 见身边男子非但没有指责还安慰自己,少女这才心里的愤懑缓了几分。 只见庄家笑了笑,将骰子装入,气定神闲地摇了几下就开了筒,果不其然庄家赢。 “小姑娘承让了。”庄家满脸奸诈地笑了一下,随即示意伙计赶忙把桌子上的银锭子收拾起来。 “算我倒霉。”少女轻唾一声,真是倒霉,居然进了黑赌坊,再瞧瞧这时候从庄家后出来了几名打手,分明是示意自己不要在这里闹事。少女所有的火气也只能往肚子里吞,好汉不吃眼前亏,算了,不屑与再与这些人再继续口舌之争,轻唾一下,冷冷地转身,便大步朝赌坊外走去。 …… 直到少女转头离去,傅纪言还未来得及反应,只知道自己那鼓鼓的钱袋子已经落入了庄家手里,庄家正不亦乐乎地清点这她的钱袋子。心里又悲又痛。怔了一怔,才回过神来,见少女不见了,于是赶忙小跑追了出去,拉住正走出赌坊不远的少女焦急道:“你这人怎么输了银子就走了呢?枉我把银子借给你了,结果你倒好,输了银子便只知道自个离开,让我怎么办?” 少女见刚才借她银子的俏公子居然跑过来拽住她的手,有些脸红,但仍是不客气甩开手,努努嘴狡辩道:“你什么你啊,刚才借银子的时候你又没反对,银子输了你也不能全怪我啊。” 少女的气势将傅纪言震住,傅纪言一贯不懂得与人争吵,一时间支吾不出个所以然,故吞吞吐吐地说道:“但你也不能就这样走了啊,把我所有的钱搭上了,你可知道我没了钱怎么在这个世界上生存啊?” “我说你这人是没脑子是吧,我要是不走难道还要耍赖吗?你没瞧见那庄家分明就是讹诈我们吗,他们在骰子上做了手脚,所以最后一局我才输了,否则我怎么会输?”少女不甘,把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你是说他们故意的?”还蒙在鼓里的傅纪言听少女这样一解释有些明白,怪不得她总觉得那庄家总露出不怀善意的笑容呢。 “确实如此,所以这事情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那些个奸诈狡猾的庄家骗了你的钱财。” 听着少女这样一说却也在理,可是输的毕竟他的钱啊,傅纪言赶忙挡在少女前面,双臂张开,拦住少女去路:“那我也不能放你走,你可知道我身上钱全被你输光了,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我会饿死的。” 说完,便死皮赖脸地抓住少女的手臂,死活不肯放开她。傅纪言当然也不是傻子,他要是现在放开他,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要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实在困难,不如拉个伴儿。 “你别老拉着我不行啊,你一个大男人在街上与姑娘家拉拉扯扯多显眼啊,怎么这么都不懂礼节啊。”少女白目,眼前这俊俏小哥儿,瞧他抓自己那么紧,是摆明不让她离开了不是?就算你长得俊俏,你也不能这样拉着我不是? “我不管,我没有银子,我只能跟着你,否则我会饿死的。”刚出了郡主府,她傅纪言就把银子给输了个精光,真是要多倒霉有多倒霉,还是拉个小伙伴一起方为上策。傅纪言再傻也有自己的如意小算盘。 “算了,我拿你没辙,你要跟来就跟来吧,我先说好啊,我身上也没钱了,否则我也不会来这赌坊试试运气。”少女知拗不过他,气冲冲地扯开他的手,无奈道。 …… 第十三章 顺贴 傅纪言跟随着少女来到面摊前,两人此时都饥肠辘辘,闻着香喷喷的面条的味道着实挪不动腿。现在自己一分钱也没有,傅纪言不禁露出了可怜巴巴的眼神望向少女,少女被傅纪言那种可怜带着期盼的眼神瞧得不自在,思前想后,纵使千般不愿、万般无奈,眼下也要填报肚子要紧啊。于是不舍地抬手取下耳廓上的耳环,怔怔地望着那对翡翠珠环片刻,伸手向面摊老板道:“我拿这副耳环来换两碗面。” 面摊老板一见这耳环珠光碧闪的,做工精致,双眼发光,这定是也值写银子。无商不奸,遂赶忙收下揣入怀里,一脸恭敬,谄笑道:“成,那我就给你们两位下两碗面,两位稍候。” 傅纪言和少女这才找个位置坐了下。 “灵心,你说你的家乡在西域,西域是哪里啊,漂亮吗?”言谈一番,傅纪言才知眼前少女名叫薛灵心。此次从家乡出来,是为了寻找自己的阿爹,阿爹于五年前离乡寻药,便迟迟未归,仿佛消失在这个世界中一样。薛灵心和娘亲都很担心父亲,她的娘亲也因日思夜想,郁郁而终。所以更加坚定了薛灵心出来找寻阿爹的念头了。 “自然很漂亮啊,那里给人的感觉不像这里一样,虽然没有这里繁华,但是那里的沙漠戈壁一望无际,绿洲与水源交和,十分美丽。我们族人都是用骆驼代步的,每半个月会有中原的商贾马队从我们那里经过,我们那里出产上好的丝绸,我阿爹就会用丝织品来换取中原名贵的药材。”薛灵心一本正经地给傅纪言描述着家乡的景象,眼珠灵动,好像是回忆起往事来无限欢愉。 傅纪言听她讲得如此沉醉,两眼弯弯,像极了天真无邪的少女般,不由得地被薛灵心的情绪感染也想起自己的家乡来。傅纪言苦笑,她的家乡还有什么人值得她心心念念呢?除了爸爸还在病床上如同植物人般躺着,让她有些挂记。除此之外,已经无人让她真心挂记了。或许,也已经没有任何人记挂她了吧。 嘀嘀嘀,几声唢呐声响彻天空,随即又听到喇叭声起,与鞭炮声相和,鞭炮声、锣鼓声震耳欲聋,轰动了整条街道。听这么欢快喜气的锣鼓喧天应该是哪家又有什么喜事了吧! 两人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接亲的队伍在不远处停下了轿子,队伍庞大,马上的新郎官穿着一身大红喜衣,眉飞色舞。虽然距离有些远看不清容貌,只见新郎官扯了缰绳,一个翻身,身姿矫健地下了马,姿势显得有些跋扈嚣张,自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此时面摊的老板端了两碗分量十足的面走到他们桌前,见两人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笑着解释道:“这是典军校尉张校尉家办喜事,那新郎官就是张校尉之子张弩,今日是他娶第五房妾侍的日子。” “第五房啊?”傅纪言心中颇为惊讶,这古代人也是够开放的啊,男人果真能明目张胆的娶好几任老婆啊。想着想着便有些气愤,嘴上不禁幽幽地吐了一句:“这对女子一点都不公平,凭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从一而终啊。”身为女子的傅纪言自然是要为全天下女性打抱不平一番了。 刚吃了一口面的薛灵心听她这么一说,愣了片刻,挪揄道:“哟,看不出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还有这番真知灼见,还能为女子着想,倒是让我对你刮目相看几分了。”说完,不禁拿出手绢擦擦嘴巴继续道:“我的家乡有个传统,就是一个男人一生只能娶一个女人,所以我阿爹只娶了我阿娘一个人。现在来到中原才知道这里的风气跟我们那里甚为不同。要是中原的男人拖到我家乡,是会被族规惩罚的。” 薛灵心瞧着不远处一片热闹欢腾的景象,脑袋一转,计上心头。朝正在吃面的傅纪言坏笑,靠近傅纪言耳边小声道:“今天张府大喜,估计这张府的东西更好吃,想不想尝尝去?”既然张府今日娶亲,肯定要设宴招待宾客了,这好酒好菜自是不可少了,估计里面还有不少的“好东西”,那既然他们没有钱,想要有钱,这又不失为一个好计策。 傅纪言会意,但是脸上面露难色,自己平日养尊处优惯了,可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情啊,一时间竟然犹豫了起来。 薛灵心哪还由她犹豫片刻,不由分说地扯了她胳膊便向着不远处的张府大宅走去,也不管傅纪言到底愿不愿意,只觉得傅纪言是个好欺负的主,那要跟着她自然是她说着算了。等两人走到门前才发觉府门前两侧均设有门卫接待,每过一个宾客,宾客们都会拿出喜帖,待门卫们检查完毕,方可通行。 傅纪言皱着眉头将薛灵心拉到一旁,底气不足地说道:“你看他们手里都拿着喜帖啊,我们没有喜帖可是进不去的。” 薛灵心见张府门卫检查如此仔细,恐怕真不好糊弄,手抵在下巴处若有所思,眼神下意识地向远方望去,好像在找什么机会。突然眼前一亮,瞧,不远处有个年轻男人手里捧着礼盒,那怀中揣着的红色折子不正是喜帖还是什么东西吗? 随即手指着那人,回过头来对傅纪言低语道:“你瞧,不远处那个端着礼盒的男人了吗?一会你什么都不管,我先撞他一下,顺了他怀里的喜帖,你去帮我拖住他片刻,等我安全离开,懂吗?” “不行,我没做过这种事情,我不行的。”傅纪言听薛灵心要他这样做,赶忙摆手拒绝道,她哪里做过这些事情。 薛灵心白了几眼傅纪言,心忖,跟着自己的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没用啊,除了长得好看点,用处不大。的确是个花瓶。遂狠下心肠,口气不善地道:“你要是不肯,你现在就走,别跟着我,反正我又不会饿死。” 傅纪言一听饿死这词,心下软了下来,只能硬起头皮吞吞吐吐道:“我去还不成嘛。” 见傅纪言点头,薛灵心环顾了四周,见四下无人,便匆匆朝那名年轻男人走了过去,看似无意地撞了他一下,灵巧的手指不留痕迹地抚到男人的胸前,却在不经意间巧妙地拈住那张请帖,小心翼翼地取出来,塞到袖子里。若无其事般地道了歉便扬长而去。 被撞的年轻男人只关心了自己手中的礼盒,哪里知道自己怀中的请帖被觊觎了去。赶忙打开盒子,见里面的物什完好无损,才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只发觉眼前正站着一位俊雅的年轻公子对着自己傻笑,有些疑惑。 傅纪言此时心里异常慌张,但表面上仍笑容可掬,笑眼望着眼前的男人道:“老兄,你手里拿的什么玩意啊?” “我拿的什么关你什么事情啊?”年轻男人听傅纪言问他手中的东西,赶忙紧紧捂住,这可是他要向张校尉家送的合理,哪里能让别人窥探了去,故语气不善地说道。 “嘿嘿,其实我不是想说这个,我是想说你有没有闻见有股臭味啊?”傅纪言说完便吸了吸鼻子,神色纠结地捂住鼻子,好似真的有很怪味道的样子。 “什么气味啊?我怎么没闻得见。”见眼前公子异常纠结的表情,年轻男人也开始怀疑是不是真的有臭味了,不解地朝着周围闻了闻。 “你没发现吗?”傅纪言赶忙用袖子掩住自己的鼻子,指尖指了指年轻男人,一脸嫌弃的表情道:“其实这味道就是你身上的,我是顺着气味找到这里的。” 不可能吧,年轻男人有些惊讶,赶忙嗅了嗅自己的袖子和腋下,自己什么也没闻见啊?有些怀疑眼前这个公子的话。 傅纪言赶忙挥挥衣袖,好像是要把臭味赶走,一副不耐烦地表情道:“哎呀,老兄你这味道太重了你居然自己不知道,你是不是嗅觉有问题啊,我看你是不是要去张府贺礼啊,你就带着这股味道去人家家里道喜,恐怕不太好吧。”随即又谄笑道:“我劝你还是赶紧回去换件衣服再来吧。” 年轻男人听她这样一说觉得也有些道理,莫不是自己身上真有味道,自己闻不见。要是真有这气味,冲了张大人可不好,要知道这次他可是诚心来巴结张大人的。思忖片刻,便赶忙二话不说地端着礼盒,拔腿向回跑去。 此时躲在一边看好戏的薛灵心笑吟吟地走了出来,俏眉一挑,打趣道:“想不到你还挺有能耐的呀,编起胡话来也不脸红也不气喘,看来本姑娘没看错人。”随即重重地拍了傅纪言肩膀几下。 被薛灵心这样一夸,傅纪言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色也越发的红润起来,动作也有些忸怩。薛灵心见傅纪言脸色逐渐变红,感觉鸡皮疙瘩要出来了,不由地斥了一句:“你一个大男人怎么动不动就害羞,就脸红啊,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夸你几句就上天,真没出息。”轻唾了一下,便不再理睬傅纪言,自顾自地拿着喜帖朝张府大宅门口走去。 我本就不是男人嘛,脸红也犯法啊。傅纪言内心嘀咕了几句,赶忙跟上薛灵心的步子。 第十四章 抢亲 两人顺利地进了门,便看到院子外边列了百余桌酒席,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好不气派。 傅纪言见下人们不断往桌子上端着好酒好菜,眼睛放光,嘴角也不禁要流口水,忍不住上前走去。薛灵心看傅纪言这个小市民的样子,内心嗤之以鼻,赶忙将她拉在一旁,小声道:“你先别忙,你以为我们真来吃喜宴的啊,我们既然来了,总不能空手而归吧,你我身上都没有银子,要是不顺点什么怕是出去要喝西北风了。” 傅纪言听薛灵心这样一说却也在理,讪讪收了手,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薛灵心脑袋一转,坏笑道:“张府今日娶亲,按照礼节好多名贵的东西应该在新娘子房里也放置一些的,所以我们偷偷绕道寻新娘子的房间,兴许还能顺出些好东西来啊。” 傅纪言听薛灵心说的直白,才恍然原来薛灵心说的顺东西就是偷东西啊,这种事情她这种大小姐怎么可能做呢?忙摆摆手,拒绝道:“你是说偷啊,这不好吧。”说完不住地拨浪鼓般的摇头。 薛灵心瞧他一副迂腐读书人的姿态,白了一眼道:“你不干的话随你,饿死了别找我。”说着便自顾自地朝后院走去。 傅纪言被薛灵心这么一激,哪里还有刚才的坚决,还是民以食为天,若真的饿死了,那些个骨气要了作甚,这样一想倒也是极为合理的,赶忙又跟着薛灵心的脚步怯生生地朝后院走去。 在薛灵心机敏非常的带领下,两人不费吹灰之力便绕过了张府的下人们,摸到了新娘子的房间里。薛灵心机警地环顾了周围,见并未有人经过,敲了敲喜房的门,声音温柔地道:“嬷嬷在吗,我是来送点心的。” 等了片刻,见并未有人应答,知里面许是没有丫鬟嬷嬷在,便推开了门,扫了一眼喜房,只见喜房内处处红布悬挂、大红喜字张贴,全房内都充斥的喜气洋洋的味道。靠近窗棂的方桌上错落地摆满了宾客们送来的贺礼,旁边居然还摆了明晃晃的银锭子。再瞧喜房内只有新娘子一人正经危坐在喜床上,安安静静地未有一丝动作,只是那拧巴的双手拧在一起甚为紧张。 薛灵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摆手示意傅纪言轻声进来,关好门。傅纪言会意,蹑手蹑脚的进了门,小心翼翼地关好门,不敢有其他动作。薛灵心这才缓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棂前,把盖着的锦帕一掀,果然珠光宝气的珍珠玛瑙错落放置,两人都看傻了眼,想不到这张府如此有钱,真是财大气粗,内心乐开了花。 还等什么,薛灵心赶忙把盖在上面的锦帕扯了下来当作包袱,将一串串珍珠玛瑙、一锭锭银子包在包袱里,傅纪言一看,自己也不能干站在那里傻乐,赶紧伸手帮忙,不料,就在她抓起一大把的银子往包袱里放的时候,不小心手滑,将手里的银子滑到地上。银子掉到地上,银锭子“铛”的一声落地,发出清脆的声音,两人吓傻了眼,愣在原地一动不动。此时傅纪言和薛灵心冷汗全冒出来了,这肯定要被发现了,一时间竟慌乱的,没了主意。 许是听到了有东西落地的声音,新娘子突然动了一下,以为是来的下人不小心将东西打翻了,疑问道:“是谁?” 站在窗前的两人仍然呆滞慌张的没有答话,新娘心下更有些疑问,忙掀起盖头来,只见引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只见两人手中均拿着银锭还未发下,正慌张望着她。内心大惊,尖声叫道:“你们是谁,怎么来这里?” 被逮了正着的傅纪言和薛灵心一时间不知道怎么答话,虽说这主意是薛灵心想的啊,也不见薛灵心轻车熟路啊,她也是第一次啊,谁叫她再来汴京之后就已经把钱财散尽给了流浪的孩童呢? 掀起盖头的新娘子先是惊讶了一番,又仔细打量了站在不远处的杵着的两人。咦,这位公子好眼熟啊?脑中景象一闪,是他。遂赶忙站起来,走到傅纪言身边,大喜道:“恩公,是你?” 被莫名其妙的喊了恩公的傅纪言疑惑地抬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此时穿着嫁衣的新娘子,思忖片刻,重重拍了下脑袋,恍然大悟道:“是你啊!”不错,此人就是她和郡主前些日子在街边救起的妙儿姑娘。 “可是你怎么成了张府的新娘子啊?”傅纪言忍不住问道。傅纪言上下当量了妙儿一番,虽然一身红嫁衣,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脸上的浓妆也将泪痕遮的严严实实的,可是那红红的眼角与眼中的血丝出卖了她,她明明是早些时候痛哭了一场。 少女也不瞒她,神色有些怆然的说道:“那日,您和那位姑娘将那王财主赶跑一会,王财主怀恨在心,虽然他自己不敢再来招惹我了,可是他也不愿意让我活得清闲,就联合了张府的少爷,将我撸了去。”少女低头敲了敲这一身大红嫁衣,更加悲愤道:“这不,张家的少爷相中我的容貌了,对我动了色心,硬是要纳我为妾。可这也不是最坏的事情,只是这张家少爷也不是个怜香惜玉的主,我听说他先前有四个夫人,其中就有个夫人是忍不住他的虐待自杀身亡了,我如果也被迫嫁给了那人,是不是最后也落得如此地步呢?”少女神色凄凉地说着,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簌簌落下。 此时的薛灵心听闻火冒三丈,愤懑道:“怎么汴京城这么乱啊,随便拐个女子强迫嫁人还有没有王法啊?” 傅纪言看的不忍,心疼道:“那你是不愿意嫁给这张家少爷的了?” 少女哽咽的回道:“我自是不愿意了,可奈何我孤苦一人在这世上,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傅纪言回头望了望薛灵心,道:“我们救救她吧,要是真让妙儿姑娘嫁给了张家少爷,指不定如何张家少爷怎么凌虐她呢?” 这跟薛灵心的想法一拍即和,薛灵心自小便一腔正义,在西域,只要城里有什么欺负弱势的事情她自然是要插手了,这眼下的事情自然自己也要帮忙的,可怎么帮,倒成了个大难题,以她那三脚猫的功夫,护住自己尚且可以,可是又要带着傅纪言,又要带着这新娘子逃走可不那么容易啊。虽然傅纪言是个男子,但是瞧他细皮嫩肉、呆呆傻傻地怎么可能会什么把式呢?难,真难。 薛灵心正出神的想着,只听到“咚”的一声,房门被撞开,进来一位同样穿着大红新郎装的男人,再一看这不是张家少爷是谁呢?只见男子浑身酒气,还未抬脚进门就听到他耀武扬威地喝道:“新娘子呢?我今个娶的新娘子呢?”说着便摇摇摆摆踏进了门。 张弩抬了眼往喜床上瞧了瞧,怎么没人呢?新娘子去哪了,莫不是跑了吧?想及此酒也醒了大半,刚想发火,便转头一瞧,正在窗棂杵着的一脸慌张的三人。咦,新娘子没走,幸好、幸好,可是眼下显然不是该想这个的时候。随即大吼:“你们两个是干什么的?难不成你们是来偷东西的不成?” 张弩刚要喊人,说是迟那时快,薛灵心手抄起桌子上的花瓶一个健步跃到张弩跟前,朝张弩的脑袋用力一砸,花瓶瞬间裂成两半,只听到张弩吃呀咧嘴地大叫一声倒在地上。随即薛灵心回头对着一脸惊吓的两人喊道:“还等什么,赶紧跑啊!” 刚回过神来的傅纪言赶忙拉住妙儿,跟着薛灵心往外边跑。听到喜房中大喊的嬷嬷跟管家都想喜房的方向冲来,只瞧见喜房的门大大的敞开着,有三人从喜房中慌忙逃窜出去,其中一人不是穿着新嫁衣的新娘子门?张府管家大惊,忙进了门,就看到自己少爷直脱脱地躺在地上,地上的花瓶碎片碎落一地,只瞧少爷的额头上血迹斑斑,不用说,自然是刚才的人用花瓶把少爷砸伤了。管家大惊,忙蹲下身扶起自己的少爷,关切地摇晃张弩的身体。 张弩慢慢地从昏迷中醒了过来,捂着自己流血的额头,看着周围的下人嬷嬷,暴怒道:“你们愣着什么,快给我追他们啊,是他们打伤了本少爷的。” 周围的下人得到了张弩的命令,赶忙追了出去。傅纪言三人从喜房跑出去便已经慌慌张张,这时候还带着身着红嫁衣的新娘子更是目标明显,还未等出张府,便被人发现,纷纷追敢,还好薛灵心却也有些本事,一手拽着傅纪言跟新娘子,一手抵抗着来势汹汹的张府下人,几番周折才跑出了府,可是后面仍然跟着一群气势汹汹地张府下人们,始终躲不开。 无奈他们只能跑跑停停,三人慌慌张张地躲进了不远处的老巷子里去,此时三人已经累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 突然又听到“他们往这边去了”的声音,三人大惊,赶忙躲到箱子里放置杂物的木货车后,这才躲过了暂时的追捕。虽然巷子蜿蜒曲折,但是只要把出入口封死,花费不了多少时间就一定能将三人抓到。 躲在木货车后的三人大气不敢喘,突然听到巷子一端传来声音。 “少爷,你来了。”此时张弩正简单的包着白头巾止住了血,随即就气冲冲地带着佩剑来寻这几个罪魁祸首来了。 “我们就在巷子里?” “我们的人瞧见了他们就往这巷子里跑的。” “好,我倒要看看你们到底躲在哪里。” 躲在此处的三人心里惴惴不安,这张家少爷带这么多人铁了心了要将他们找到,找到一定比死更惨。傅纪言有些忐忑的想着,再看看身边的两位少女,约莫豆蔻年华、花样正好的,要是被捉了去不知道会被这变态的张家少爷怎么虐待呢!内心有些愤懑不平,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女儿身,心上一计,鼓起勇气朝妙儿道:“你把嫁衣脱下来。” 妙儿听她这样一说,有些疑惑,但是还是照做了,脱了嫁衣。傅纪言一把接过嫁衣,便往自己身上套,边套边道:“一会儿我来引开他们,灵心你会些功夫,只管带着她跑出去。” 说完,便作势要起身冲出去。薛灵心一把拽住她的衣袖,担心道:“我们跑了你怎么办啊?要是你被他们抓了去,可真的会死得很惨的。” 傅纪言知她忧心自己,笑道:“我不会有事的,若我能跑的出去,我们还约定在那间赌坊前见。”言毕,便挣脱来薛灵心紧紧拽着的手,穿着红嫁衣跑了出去。 薛灵心忧心忡忡地望着傅纪言一路小跑的身影,淡淡想到,本来以为你只是个没出息的公子哥,想不到你竟然有如此义气的时候。心上不禁有些敬佩,或许,还有些什么,薛灵心也未想得到。 第十五章 牵制 “少爷,快看,新娘子往那边跑了!”张府的下人一个眼尖,看到一抹红色的身影赶忙大喊,张弩朝手下人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是新娘子没错,遂回头朝手下喊道:“大家给我追。” 薛灵心一听果然张府的人上了当,小心翼翼地起身瞄了四周,果然张府之人已经朝了傅纪言跑的方向追去了,见周围无人,忙拉着少女匆匆离开巷子。 穿着红嫁衣的傅纪言见自己果然把张府的人引来了,赶忙朝着巷子的另一头拼命的跑去,可是张府中人在后面紧追不舍。就在傅纪言拼尽全力向前跑去的时候,向不远处一望,突然发觉,前面怎么有堵墙,莫不是个死胡同? 傅纪言见无路可退,赶忙停住脚步,现在这种情况真是前有堵墙后有追兵,后悔莫及,可为时已晚。刚才怎么自己就脑子一热想逞英雄了呢,自己几斤几两重怎么突然忘了呢? 只见张府的人终于追到了她,将她逼到角落里,傅纪言只能慌张地往后躲去。在后面的张弩此时也赶了过来,瞧这身新嫁衣定眼瞧去,大惊,怎么不是新娘子,却是那贼人,勃然大怒道:“怎么是你?”由于脸部表情太过激烈,青筋暴起,扯动了额头上的伤口,忙捂着伤口吃痛道:“你瞧,你们的杰作,居然敢打伤本少爷,本少爷要你偿命。”说完,便从下人的手里抽出一把大刀来,恶狠狠地走向前来,作势要向傅纪言砍去。 傅纪言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慌忙地逃窜,东逃西躲,衣服被张弩坎得七零八落、破烂不堪,最后仍然是被张弩逼到了墙角里去,完全不能再躲闪。只见张弩面露狰狞,鬼魅一笑,用力抬起大刀,卯足了力气向傅纪言挥来。 傅纪言见明晃晃的大刀就在她头顶上方,吓得腿软脚软,哪还有力气躲闪,花容失色,惊吓过度居然昏死了过去。 ————————————————后燕国皇宫—————————————————— 皇宫内,慕容开端坐在梨花木镶金的长桌前,下了朝堂,慕容开换上了一身常服,戴上两肩绣有金盘龙纹样式的乌纱折上巾,一身修着龙纹的黄色的金丝绫罗透露着帝王的身份于象征。青髯几许,虽已过不惑之年,但从他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岁月掠过的痕迹,带着些许风轻云淡的表情,当真是个美男子不假。 “敛歌,自上次大胜归来之后已经一个月有余,你从不来这皇宫来看朕,所以朕今晚就设了晚宴,招你进宫来陪朕用膳。”慕容开见慕容敛歌抬脚进了寝宫,勾唇笑道,眼睛直视着慕容敛歌,笑意满满。 只是慕容敛歌在不上朝的日子却穿着一身朝服进了皇宫,淡蓝朝裙配白色朝襟,乌山云纹镶玉丝带束腰,双袖勾勒着团云花样,干净利落的朝云近香髻,露出光洁的脸蛋,目光曜曜,让慕容敛歌一进来便会夺了别人的眼球,看起来干练十足、精神的很。 慕容敛歌穿朝服入内的目的,是要告诉慕容开与自己君臣有别,他慕容开岂会不知,慕容开上下打量着慕容敛歌一番,勾唇笑了笑。 “皇上此话可是说得严重了,敛歌自上次战役回来以后,旧疾复发,在府上养了好些时日,这才耽误了时日未能前来给皇上请安,望皇上赎罪。”慕容敛歌走到慕容开跟前,有礼有节地行了君臣之礼。 慕容开也不答她的话,笑着喊她坐在长桌的一旁,看着这个美丽脱俗、才智双全的女子道:“敛歌这样跟朕说话,可不是生分了?若按慕容家族来排,敛歌理应喊我声皇叔才对。” “不可,敛歌怎敢逾越了身份,在敛歌心中皇上还是皇上,敛歌只不过是我们后燕国的一位郡主而已。”慕容敛歌知慕容开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赶忙推囊道,心中又紧张了几分。 “唉,在皇叔心里,敛歌可不单单是我们后燕国的一位郡主。”慕容开玩味地拎了酒杯,在慕容敛歌来之前,他已不知道为自己独自斟了几杯酒,酒入甘肠,以至于自己白皙的脸上带着些许红晕,吐气也带着些许异样的氛围。又定眼瞧了瞧慕容敛歌,意味深长地道:“这偌大的皇宫里却是冷清的很,华清宫再美的歌舞朕都觉得看着生厌,看得没趣。这些年来,朕终于想通了,为什么朕身在如此笙歌鼎沸的宫殿里却觉得意兴阑珊,许是朕身边缺了个让朕能够着目的女人罢了。若能有人与朕共赏这江山独好,岂不更甚美事?”说完,哈哈哈的大笑了几声,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好整以暇地挑了眉,勾起那青铜酒杯,凑到鼻尖嗅了嗅,一饮而尽。果然是好酒,真是越品越香。 …… 这顿皇宫的家常便饭,慕容敛歌吃得心惊肉跳,到了中途便借着自己旧伤复发为由,离了皇宫。以前只是猜测而已,她总觉得慕容开看她的眼神中带着异样的气息,今晚才明白原来这种气息是*。强忍着浑身的不适与嫌恶,慕容敛歌匆忙地离了宫门,见府外下人正在宫门外等候着她,疾步上前,轻便一跃,上了马车。马夫也随之跳上马车,“驾”了一声鞭打了马儿便朝了郡主府的方向去。 慕容敛歌刚进了院子便被柳成霄喊住了,柳成霄来郡主府找慕容敛歌之际,慕容敛歌已被宣入了皇宫。心下有些忐忑,便一直在郡主府等候慕容敛歌回来,只见慕容敛歌快步走进院子,正在院中干坐着的柳成霄大喜,心上的重石才稍微放了下来,忙起了身,兴冲冲地走近慕容敛歌。 “表妹,你回来了。我听说皇上召见你进宫,不知所谓何事?”这么晚皇上召见敛歌进宫一定有大事,可是近日又无战事,那皇上召见敛歌又是为了何事,他心里总是惴惴不安的,但到底是何故他自己也弄不明白。 慕容敛歌侧过身来,见柳成霄脸上忧云布满,知他担心自己,淡淡答道:“皇上只是招我去寝宫一叙而已,顺便吃个家常便饭罢了。” 这么晚去叙旧、吃个家常便饭?柳成霄觉得自己没听错吧,定下心神来思忖一番,突然有一丝不安闪过心头,再瞧瞧这样的慕容敛歌,在皎洁的月色下只觉是那样的清美绝伦、世间无双,只是那蹙着着双眉好像舒展不开的样子,看来一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莫不是…… 慕容敛歌瞧见柳成霄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神色复杂,知他心中也料到几分,冷然回道:“你猜的没错,皇上是想把我纳入深宫做伴。” 什么,正中自己心事的柳成霄大叫一声,使得原本寂静的院中有了些许生气。柳成霄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依然凛然的慕容敛歌,不安的地问道:“怎么算起来,皇上也算是你的叔父啊,可他真的动了动你的念头?莫不是他真的看上了你的美貌了?” “我倒是宁愿他看上了我的容貌,这样却也对我们构成不了危险。但是若他有另一番打算呢?”慕容敛歌挑眉,饶有深意地望向此时一脸错愕的柳成霄。 “你是说?” “不错,你也知道这么多年来,我跟随父王南征北战,自然为后燕国夺回了不少兵力,也为整个慕容家争夺了不少势力,当然这些势力自然就归在了我爹的手里,可是你可知多年来慕容开的皇位依然摇撼不得的原因是什么?” “是多方制衡。”攘外必先安内,慕容开迟迟未肯举兵大举进攻周围的边陲小国;虽然疆域之战表面上是凯旋而归,但实际上慕容敛歌和柳成霄都知道,疆域之战时后援迟迟未来,这才使得他们想要一鼓作气攻破北齐边陲的计划失败了,否则他们很可能会只逼北齐国都。 慕容敛歌点头继续道:“可见慕容开的心思不容小觑,他一方面利用外部众国牵制着我父王的势力,另一方面又再朝堂内想尽办法分裂我父亲的权利,自然是怕父亲夺了他的大权。今日他多方暗示我,恐怕并不是单对我慕容敛歌这个人感兴趣,而是对我们整个家族的势力感兴趣罢了。” “你是说他要娶你是想让合并慕容族的势力?”柳成霄有些不安,他不知道原来慕容开这么不简单。 “慕容开却也是个聪明人,他知道他娶了我以后,将两家合并为一家,自然父王不会对他动什么念头了,他这个皇帝便当得高枕无忧。” 看来这慕容开城府深不可测,却也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现下他盯上了慕容敛歌,真的让她步步维艰了。 第十六章 表哥 “不可,我不能让皇上这样做。”柳成霄听慕容敛歌这样一说有些激动,在他心中早就认定了自己的表妹,他怎么可能就因此放了手呢?遂有些难以自持的握紧慕容敛歌的手臂,目光灼灼道:“表妹,这么多年来你难道不曾了解我的心意吗?” 慕容敛歌看着此时的柳成霄,端正的五官,黝黑的脸上那有神的眸子此时正一动不动地望着她,好像在他的眼中只有她一个人,整个人散发着威武挺拔的气势来。她不是不知道柳成霄的心意,从小就与表哥一起长大,这么多年的沙场征战也均是他的陪伴,几番出生入死两人也算生死与共,无论有什么危险柳成霄也都会第一个挡在她的前面……一瞬间点点滴滴的往事涌上心头,竟然让慕容敛歌的鼻子有些酸涩,试问这样对她一心一意的男子全天下估计找不出第二个来了吧。今晚柳成霄要是不说,许是自己从来不会多想这方面的事情,可是现下柳成霄一说,慕容敛歌开始思考这番事情,或许,柳成霄,若是她这辈子的良人也不错。 慕容敛歌并不知道情到底是何物?只是生前娘亲还活着的时候,只与她讲,嫁给父王,便是这一世的良人。可是真的是良人吗?慕容敛歌自己也不清楚,因为她只看到娘亲夜夜驻栏凭君归,从未看到两人间那种情动的火苗……慕容敛歌承认,自己竟然有那么一刻有些迟疑,甚至是怀疑。 在慕容敛歌正想得出神之际,却感觉自己被圈入一个温暖宽广的怀抱中,慕容敛歌刚想要挣扎,却被那双孔武有力的手臂抱得死死的,让她放弃了挣扎。只感觉柳成霄有些紊乱的呼吸,声音沙哑地在她耳畔响起:“你知道我这么多年一直喜欢着你对不对,你知道我的眼里只有你对不对?” 听着柳成霄这样动情的告白,慕容敛歌有些恍惚,这么多年来,柳成霄与自己的深情不是想要忽视便可以忽视得了的,那人曾在三年前为自己充当前锋,与敌人拼死血战,为得就是她那一声令下能够服众。思及此,慕容敛歌心中一颤、眼眶有些发红,不禁地幽幽地吐了句:“我知道。” 听到慕容敛歌这般简洁的回答,柳成霄心中大喜,还好,表妹一直都知道他的心意。强忍着自己内心的喜悦与兴奋,缓了缓心神,柳成霄这才不舍地松开了圈着慕容敛歌手臂,拉开两人的距离,望着慕容敛歌,神色诚恳道:“明日我就上朝请皇上赐婚你我,到时候皇上再想肖想恐也肖想不成。” “此事万万不可。”慕容敛歌一听柳成霄要要求皇上赐婚,本来情理上是件高兴的事情,不过她的内心却有些慌乱,但是到底为何她也想不通。当然为了大局着想,定不能这样做,遂打断柳成霄的话,解释道:“你也知道慕容家最忌讳的是什么,最忌讳的便是朝廷有人结党,试问想要牵制我父王的势力的慕容开,如何会让手握一方兵权的柳家与慕容家结成亲家?到时候慕容开只不得不对柳家下毒手,一步步挫伤柳家势力。” 柳成霄大惊,自己只想着不让慕容敛歌落入慕容开手中,却未想到这样做会危害到柳家,一时间有些左右为难,忧心道:“这可如何是好,但我也不可能眼睁睁地看你被皇上盯上了啊?” “我父王已经打探前去找寻先祖留下的皇室宝藏了,你也知道我爹这么多年一直苦心经营,目的就是为了……”慕容敛歌说到一半,自然而然地隐了接下来的话。 但柳成霄都明白,这么多年来慕容徇一直东征西讨,明面上是为了后燕国的兴盛,可是熟知内情的都知道,慕容徇才是大燕国正统的皇嗣。若大燕国未亡,将来继承燕国的皇储的便是慕容徇,而不是现在的慕容开,看着本来应该自己坐的皇椅上每天都做着另一个人,而自己却要卑躬屈膝地站在朝下,侍奉天子,屈居人下,试问慕容徇内心得有多么城府,表面上才能装的那样毕恭毕敬?所以慕容徇自己也有为了扩充自己实力的私心,待到时机成熟,便恢复国号。他与慕容开表面上同成一脉,实际上水火不容,暗地较劲。 “你是说等到大事已成,我们才能够真正的在一起。”这个计划也不是不可行,但是转念一想,他还是担心慕容敛歌的安全:“那表妹现在呢怎么办?皇上若视你为囊中物,岂会那样轻易的放过你?” “慕容开今夜肯放我回来,就知他暂时不敢妄动,他还未想到一个合理的理由将我招进皇宫。”慕容敛歌转过身去,面对着园中的假山,那座假山巧夺天工,看起来精致无双。嘴角上挑,意味深长地道:“再说,我慕容敛歌岂会那么容易被他肖想了去。”她,慕容敛歌还没那么好对付。 “这样我便放心了。表妹,你放心吧,只要你要做的事情,我在你身旁一定会支持你。”柳成霄叹了口气,望着慕容敛歌精美绝伦的背影,有些心动。也知自己多说无益,慕容敛歌向来都有分寸的,这也是柳成霄最欣赏慕容敛歌的地方。试问这样一个聪明果敢的绝色女子谁人不倾心呢? 慕容敛歌现下需要柳成霄的支持,慕容徇的计划中也需要柳家兵力的支持,若将来真的大事谋成,她就将自己作为给柳成霄的报答,又有何不可?她本来就心中无情,若终有一天要嫁做人妇,或许柳成霄是不二人选。当然,此时的慕容敛歌为自己做好了最好的也是最差的打算。 “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派人盯着宇文长陵的人,已经回来了,宇文长陵在外发生了事端,被解救了回来,现在她昏迷不醒,躺在厢房休息。”柳成霄想起今日救下宇文长陵的事情,赶忙提醒慕容敛歌。 “为何?”慕容敛歌有些错愕,怎么假意放宇文长陵走了还不到一天,就被人这样送了回来。这宇文长陵,还真不是让人省油的灯。 于是柳成霄便将事情的经过详述了一遍与慕容敛歌听。 “看来宇文长陵这样却也真不像是作假。”言毕,心中有了十分的把握,慕容敛歌这才有了笃定,便朝厢房走了去。 进了门去,走到床边,只见傅纪言一脸恬静地躺在床上,慕容敛歌看着他的傅纪言熟睡着的脸庞,那长长的睫毛盖住自己的眸子,瘦削白皙的脸颊显得英气十足,此时的宇文长陵完全未有在战场上的那股戾气,显得安逸而平静。慕容敛歌怔怔地望着此时的宇文长陵又觉得甚是好笑,这人却是真的失了记忆,以至于陷入了昏迷都能睡的那么平和,而且居然还昏迷这么久。 片刻之后,只见傅纪言眉毛微蹙,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是慕容敛歌正用冷然的眼神望着她,傅纪言暗暗心惊,赶忙爬起来,擦了擦嘴角,内心思忖:不对啊,自己明明是被那个张什么的追杀啊,记得他的大刀向自己挥来?然后自己、自己昏了过去。傅纪言想到这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脸蛋,这么丝滑如玉的一定没伤着,在低下头看看自己的衣襟,好在衣服也完好无损,看来自己真的是毫发无损,不由得舒了口气。 慕容敛歌见他这番好笑的动作,内心嗤之,表面依然淡淡地说道:“傅公子,你放心吧,你并没有什么损伤,早在张弩要砍了你之时,已将你从他手里救了出来了。” 傅纪言听她这么一说,才恍然,原来又是郡主救了自己,郡主三番两次救了自己,自己怎么能不好好报答她呢。思及此,便突然跪在床边,一把扯住慕容敛歌的衣袖,露出感激的眼神楚楚可怜道:“郡主三番两次救我,大恩大德纪言没齿难忘,只求郡主能留我在你身边,当牛做马悉听尊便。”傅纪言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尤为郑重,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只有傅纪言一人知道他只是想在郡主府好好混着,吃顿饱饭而已。天知道,她早上刚踏出郡主府便惹上了杀身之祸,果然外边的世界对她敌意太深,还是郡主府适合她。故才有了这番冠冕堂皇的话语,遂在心中心里默念:郡主,你此番千万不要赶我走啊,千万不要! 慕容敛歌听傅纪言这样一说,嘴角微挑,看来自己却也不用找什么借口留他了,眼前这只迷途的羔羊却是自己送上门了。也罢,既然她自己送上门了,岂有拒绝之礼呢? “罢了,看你一个人在外不便谋生,你就留在郡主府,做我的一个侍卫可好?”说着,便将紧紧拽在那人手里的衣袖扯了出来。 听慕容敛歌这样一说,傅纪言眼珠子瞪得溜圆,闪烁着兴奋地光芒道:“这自然甚好,那纪言就谢谢郡主的大恩了。”做郡主府的一名侍卫,岂不是很好?果然郡主这人心地还是很好的。 傅纪言心头大石总算落下,自己终于顺理成章地落户郡主府了,再也不用想着自己出府自谋生路的问题了。 第十七章 皇家宝藏 这日,柳成霄照旧来郡主府探望慕容敛歌,自从柳成霄表明了自己心意之后,而慕容敛歌也并未拒绝,柳成霄来看望慕容敛歌的次数也增多了。刚走到后花园,便瞧着傅纪言一身侍卫装扮昂首挺胸地从他身边走过,看起来倒像几分真的。 傅纪言看了他一眼,并未太多理睬,对于这个人他不想多理睬,谁叫他上次轰自己走,差点还让自己在外边送了小命。反正傅纪言是恨上柳成霄了。 柳成霄回头瞧了一眼,嗤了一声,看着她耀武扬威、趾高气昂的姿态有些不屑,这宇文长陵自从醒了之后便是个废人了,真是可怜了郡主府侍卫的这个美差。要是他安排的话,自会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宇文长陵给丢去柴房,砍柴劈柴、烧火做饭。 柳成霄不满地在心中嘀咕了几句,随即回过头来继续向廊亭走去。抬头望去,只见慕容敛歌正在不远处的廊亭中斜着身子倚靠在长椅上,手中不断把玩着那把她娘亲留给她的玉笛,慕容敛歌很少将这玉笛带出来,若带出来,就说明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这点,可能只有柳成霄明白。 秋风拂过慕容敛歌的发间,青丝随着微微的秋风飘动的,此时的慕容敛歌在夕阳的映照下宛如天际般的那团柔云,与落日混为一体。柳成霄望着此时的慕容敛歌有些痴迷,他从未见过这样宛如玉雕的慕容敛歌,她在众人面前都以一种高冷远观但不可亵玩的姿态展现,而今日不知是夕阳的缘故还是自己心情的原因,总觉得慕容敛歌的轮廓柔软了些,脸上也不再那么冷漠,只是觉得这样的慕容敛歌有些孤寂。怀着一颗不同律动的心跳的柳成霄,朝慕容敛歌缓缓走近。 “你准备把宇文长陵留在你身边了?”柳成霄走到慕容敛歌跟前,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表妹要留着宇文长陵做棋子,也不用放在自己的身边吧。不知道为何,柳成霄对宇文长陵有种说不出的敌意,总觉得那小子长得虽然清俊丰朗,但甚为碍眼,即使知道她是个女人。 “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慕容敛歌做事情向来有自己的分寸和原则,她决定的事情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轻易更改,就算是柳成霄也不可能。 慕容敛歌直起身子,站了起身,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看着前方这敛波湖,此时已经深秋季节,湖上未有任何绿衬,反倒波光粼粼直逼人双眼。思忖片刻道:“方才我先前派去淮西的探子来报,说我父王在一个月前就已经秘密到达了淮西江州地界的青邬山。我父王带了一干人等上了山去,其他人则留守山下,可是山下的守兵等了七天却迟迟没有一人下山,有些担心,便又派了几十人上山探查,奇怪的事再次发生,仍无人归来。所以其他的人便不敢妄动,依然守候在山下等候消息,遂探子连夜兼程赶了回来,报与我这件事。” “你是说姑父听了那风水老道的话真就秘密地去了淮西?”听闻慕容敛歌方才所言,柳成霄心里大惊,有些不可思议。 当年,大燕国灭亡,京都被攻破,虽然名义上是国破家亡,可是北齐国所占的燕国国都也只不过是一座空城而已,北齐皇帝或许只是以为可能慕容开等人已经夹带了皇宫所有的宝藏逃离国都。可是北齐国并不知道的是,慕容开早在此前命人把大燕国宫殿中所有的值钱的东西搬运而空,也只不过是搬运了大燕王朝所有宝藏中的九牛一毛而已。或许连慕容开自己都不知道当年搬运的大燕国王室的宝藏只不过是一隅而已。而早在大燕立国之时,从开国皇帝到历代皇帝均有密函,密函只有历代皇储才可亲启。密函有言: 历代皇帝须遵循先祖遗照,将部分大燕宝藏秘藏,以解救大燕危难之时。 当然这至高无上的皇家密函也只有大燕国最正统的皇室血脉才能知晓,即每一代大燕皇帝必须恪守祖训,不得有误。可是不幸的是这密函只延续到慕容敛歌的皇爷爷慕容清正这一代,慕容清正是大燕最后一代皇帝,奈何遭奸佞出卖,暗开城门,引来敌军,才使得大燕遭遇了灭国之灾。故慕容清正在临死的时候也未能说出宝藏真正的方位,只是给了当时身为皇太子的慕容徇一张羊皮图卷,上面模模糊糊地勾勒着星星点点,一时间让人琢磨不透这羊皮图纸上的图案到底要表达什么意思?让别人看了只道是一张看不懂又没有用处的破地图罢了。非皇室正统不足以解此图,不足以取得宝藏,那自然慕容开这些皇室外戚也不得而知这些个皇家独有的秘密了。慕容徇一直守着这个秘密多年,几经周折、苦心研究,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找到他们大燕皇族秘留下来的宝藏,等有一天能够光复皇室,驱逐外戚、平定天下、一雪前耻。 “确实是去了淮西,我和父王都认为那风水老道却有些道行,他的话倒是可以信上一二,却不知为什么他们会突然消失在青邬山。”慕容脸上的脸上露出有些忧心的神色,按理说父王做事谨慎,不可能这么久都未有音信,除非真的遇上事情。 “我却觉得那风水老道只是个玄黄之说的老牛鼻子,谁知姑父却真的听了?”柳成霄一向看不起玄学宗派,自然也不信那些鬼神之说。 “罢了,眼下我们争论这些也没用。最要紧的事情是要找到父王要紧,他无缘无故地消失在淮西我甚为担心,如今淮西已经不属于我们燕国的地界,却成了南部小国金羽的边陲。我觉得进入淮西并不可能行事那么顺利,所有此次我准备秘密出行江州。”慕容敛歌早在之前已经全盘计划好此次的出行,遂将她的想法和盘托出,说与柳成霄听。 “如若你要去江州,我赶紧回去准备,此番我陪你出行。”柳成霄一听慕容敛歌要前往江州,自然而然地想随同慕容敛歌一起去,他一直觉得他在慕容敛歌身边他才放心。 “不可,你需要留在汴京城。”慕容敛歌缓缓转过身来,像是早料到了柳成霄会此番回答,眉毛上挑,淡然笑道:“我此番出行必然不会让人发觉我出了远门,慕容开为人疑心很重,他知你一向跟我形影不离,若你跟我都消失在他的视线中,你觉得他会作何想?所以表哥你需要留在京城,一方面是让慕容开安心,另一方面是警示着慕容开,他也不敢在京都妄为。若他有什么大动作,你还可以飞鸽传书与我,两全之法岂不更好?” “还是表妹想得周全,瞧我,只顾着担心你去了,倒忘记了顾全大局。”柳成霄干笑了几声,论智谋他确实比不上慕容敛歌,也对,就是这样才貌双全的女子才让自己倾心不已,他能给慕容敛歌的是他结实的胸膛和这一生一世的保护。柳成霄痴痴地看着慕容敛歌脸上那泰然自若的笑容,有些悸动,但又随即安抚下自己的情绪,继续道:“那你打算带多少人马去?” “越少越好。”此次轻装出行,自然是越少越好,却也不可大张旗鼓,“还有,我打算让宇文长陵随我一同前往江州。” “什么?你打算让她跟着,我没听错吧?宇文长陵这个废人跟去只会给你添乱而已。”柳成霄听慕容敛歌这样一说,有些激动地喊道。他就是不想让宇文长陵跟去。 “放心,我自有安排。” 她就是要带宇文长陵一起去,比起将她放在郡主府,让她跟着似乎让慕容敛歌更安心。 第十八章 青邬山 是夜,月朗星稀,郡主府各院各宅已经熄了灯火,陷入一片寂静中。 “郡主,我们这是去哪?”傅纪言听闻慕容敛歌召见自己,忙一路小跑赶到慕容敛歌跟前,毕恭毕敬地问道。 “你且只管回去收拾行李跟着过来就好,其他的不要管这么多。一个时辰之后在后院等候便好。”慕容敛歌冷视了眼前这个话多的傅纪言,不愿跟她解释太多。 既然郡主让她这样做,她岂有不遵照之理。现如今郡主可是她的上司,那她就要做一个称职的下属。于是傅纪言便屁颠屁颠地跑回自己的房间,麻利地收拾好行李,听从慕容敛歌的指示来了郡主府的后院门外,只见慕容敛歌与其他六名侍卫早已在后院等候,侍卫早已备好了马匹,冽冽地望向她。 傅纪言不敢出声,蹑手蹑脚地走到慕容敛歌跟前,谄笑道:“我已经准备好了。” 慕容敛歌寒冽的眸子瞥了她一眼背上鼓鼓的行囊,心里嘀咕,这宇文长陵虽然知道是出远门,还真以为他们是去郊游啊,被这么重的包袱也不怕被压死,不是已经说好了让她轻装简行马!不悦地瞥了她一眼,语气低沉道:“莫要作声,骑上马,我们要上路了。” 不等傅纪言反应过来,慕容敛歌早已一个飞身跃上了马背,猛夹马腹,“驾”的一声挥舞着马鞭,嗖的一下子跑远。傅纪言见她跑远,才瞅了瞅自己跟前的马儿,幸好以前傅湛带她去过马场骑过马,这骑马她还是会的。但是说实话他们在马场也只是遛马而已,哪里算真正的骑过马。傅纪言小心翼翼地爬上马去,缓缓地拉着缰绳,动作温柔,马儿慢悠悠地走了起来。旁边的侍卫只觉得眼前的景象看不过去,哪有人这样骑马,分明是遛马。轻哼一声,他们几个都是武艺高强,郡主府精挑细选的侍卫,怎么郡主一时脑热把这么个无用的小白脸放在他们队伍里,这不是拖后腿吗?心中气不过,随即坏笑一声,扬起马鞭狠狠地抽打了傅纪言身下的马的屁股,被抽打的马儿受到刺激,便长嚎一声,飞一般地向前冲去,吓得傅纪言一个哆嗦,只能猛然地抱着马背,生怕自己会摔了下来。妈呀,原来,古代人是这样骑马的啊。 …… 跑跑停停,一路上慕容敛歌等人以飞快地速度向淮西南行,尽管赶上的南下的秋雨季节,多少让他们几人受苦了写,但他们前行的速度丝毫未减。 这么多日,可把傅纪言累得够呛,自己以前是大小姐,骑行什么的都很少玩,哪里受得了这十多日来的折腾,不过还好自己现在的身子要把以前强壮不知道多少倍。每次叫苦的时候,她也只敢在侍卫跟前叫喊几句,每当慕容敛歌冷然地瞥她一眼,她就立马噤了声。这冰山美人的气势还是足以威慑她的,只能让这只小白脸唯唯诺诺,规规矩矩。不过值得欣慰的是,这么多日来的马上奔波,也让傅纪言骑马的技术见长很多,终于可以轻松自如地驾驭她身下那匹横冲直撞足以与郡主的那些侍卫匹敌,心里美滋滋地想到,怎么说在骑马上面,自己还算是个称职的侍卫了吧! “回禀郡主,这已经是江州地界了,在朝西直行约三十里路便是青邬山了。”前日里派出前去打探的侍卫骑马来报。 “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动身。”慕容敛歌听闻打探的侍卫这样一说,若是他们快马加鞭的话,不出半日便会到青邬山脚下。念父心切,慕容敛歌等人刚在山野的客栈处喝了杯茶、歇歇脚,便即刻付了茶钱,准备动身。 “诺。” 约莫半天的时间,慕容敛歌一行八人来到了青邬山脚下,此时早已有之前跟随慕容徇前来探山的乔装侍卫在此等候。 见慕容敛歌拉了缰绳,姿势矫健地翻身跃下马来,赶忙上前拱手行李,恭敬道:“属下早已在此等候郡主多时了。” “我父王自从上了山便一直没有下过山吗?”慕容敛歌将缰绳递给其他侍卫,还未等那侍卫说完,便开门见山问道。她现在只关心父王到底什么情形。 “属下等人在山脚下已经日夜监守多日,未曾发现有任何人下过山来。”乔装侍卫顿了顿,神色有些骇然,颤声道:“由于怕王爷在山上遇到什么危险,属下再次派人上山打探情况,至今却无人归来。” 听侍卫这样说,慕容敛歌心里一震,有些不安起来。这自从父王离开汴京已经一个半月有余,突然消失在青邬山上,连派去的侍卫都不曾有人回来。这山? 乔装侍卫见慕容敛歌双眉紧蹙、若有所思的样子,也不知该说不该说,低声补充一句道:“听十里外有人家的百姓说,这青邬山是个鬼山,海拔高达数千米,几十年前山脚下尚有村庄,那时候村里年轻的壮丁组织一起去探山,可上山几个月,都不见得有人回来。村里人害怕了,只觉晚间山周围阴风阵阵,也就纷纷搬离了这地方,所以人称“有去无回山”。还有、还有我们今早上在后山的山脚下抓住一个满脸不堪、衣服褴褛的小疯子,感觉突然间出现个小男童可疑得很。” 慕容敛歌再听侍卫这样一说,心里提到了嗓子眼,莫不是父王真遭遇了什么不测,赶忙摇摇头,打消自己的想法。掩盖住自己内心的不安与紧张,冷然道:“把那小疯子给我带过来。” “诺。”听到命令,乔装侍卫赶忙使了眼色给旁边的侍卫。侍卫会意,不一会便将被麻绳五花大绑的小男童给带了过来。 傅纪言站在慕容敛歌旁边,看着这满身脏兮兮又被绑着的小男童,那小男童脸上露出惊惧和无助的眼神,让她不禁动了恻隐之心,有些同情的望着他。 慕容敛歌思忖,青邬山方圆十里都不曾有人家,而这小疯子却流连在青邬山山脚兜兜转转,活了下来,只觉得一定有问题。便蹲下身子,寒光射向小男童,声音冷冽道:“你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只见那小男童像是发疯般地直摇头,眼神有些可怖,嘴中不住地呢喃着让人听不清楚的话语,好像根本没有听到慕容敛歌的问话。 慕容敛歌耐住性子,又问几次,皆未能得到答案,有些心烦,脸色倏地难看起来。旁边的侍卫见小疯子迟迟未答话,气上心头,便一脚将他踹到在地,恶狠狠地说:“你不想死的赶紧说,否则我杀了你。” 七八岁孩童哪里能忍受住一个男人的脚力,立刻栽倒在地,疼地“哇”的一声眼泪流出,额头也被撞得青紫。傅纪言毕竟心软,哪里能忍受得了这种欺负小孩的事情发生,赶忙跑了过去,温柔地扶起来地上摔得瓷牙咧嘴的小男童,将他抱在怀里,轻柔地揉着孩童受伤的肩头。孩童似乎是感受到温暖的怀抱与眼前人温柔的眼神,竟然一时间愣了神,脑袋也不颤动了,只是在她怀中微微打着寒颤,仍然神色恐惧地看着刚刚踹他的侍卫。 傅纪言以为他害怕,忙安抚道:“不怕,不怕,有我在,不会让人欺负你的。”许是孩童不知道听到傅纪言的话中的哪个词,哪个句子,一时间眼睛张开的老大,瞳孔收缩的厉害,傅纪言感受到怀中的孩童的颤抖愈发剧烈,有些诧异。只听到孩童瑟缩在他怀中吞吞吐吐道:“有鬼,山上有魔鬼,有三只魔鬼……他们会吃人,会吃人。” 傅纪言听闻这骇人的话语忙不迭地望向慕容敛歌,在慕容敛歌脸上同样捕捉到讶异的表情。 看来这青邬山上真的有鬼,一时间伴随着秋风阵阵的冷清,与这几天连绵的细雨声,在整个山脚阵阵作响,听着有些渗人。 慕容敛歌思虑再三,父王上了山久久未归,莫不是真的遭受了什么不测?思及此,心里竟然像针扎般的疼痛,自从大燕王朝灭亡,父王就是她唯一的亲人,如果再失去慕容徇,失去了复国的念头,她很难想象还有什么能支撑她活下去。 这山她一定要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她绝不相信他的父王会惨死在青邬山上,他的父王才是真命天子,不会这么容易在这山上丧命。 慕容敛歌转过身向跟在后面的侍卫道:“你们几人随我一起登山,其余的人依然留守在山脚。” “诺。”后方的侍卫面不改色齐声道。他们是郡主府训练出来的死士,自从进了郡主府那一刻起,命就不是自己的。一言一行皆听慕容敛歌的指示。 慕容敛歌回过头淡淡地望着傅纪言道:“你若是不愿意上去,方可留下。”若我十日内未能下山,十日内必然是你宇文长陵的死期。慕容敛歌心中冷冷地想到,若我死了,留你何用? 傅纪言以为慕容敛歌是担心她的安危,才将她留在山脚,心里仿佛有股暖流流入心间。再转念一想,郡主几番救她性命,又心善留自己一个无用之人在府内,眼下郡主危难之时,却无法帮忙,还要当那贪生怕死之徒。着实太没有人情味了,她傅纪言怎么说也是个可交之人,遂鼓起勇气拍拍胸脯道:“郡主,此行危险,请让纪言陪你一同去,纪言并非贪生怕死之徒。” 慕容敛歌不相信在她看来胆小如鼠的傅纪言有胆子说出这番话来,一时间想要好好审视眼前这个人。神色如常,冷声道:“不怕死的就跟上来。” 第十九章 鬼雾竹林 青邬山山陡路滑,仰头便可望见那山顶的峰尖直插云霄,插在云间的峰端被雾气所饶,烟雾缭绕,气势逼人。由于青邬山较少有人上去,故也并未在此修路登山,以至于他们每走一步都觉如履薄冰,艰难万分。 傅纪言走了这么久的山路使得她苦不堪言,很想喊累,很想抱怨几番,但想到是自己主动请缨跟上来的,岂有反悔之理?再说郡主如今是她的主子,又不是她是主子,遂只能把心中的苦水全然咽到自己的肚子里。在这里不比家里,这个道理她懂,她得要慢慢适应如今的生活才行。 一路上经历了雷电、风雨交加,经历的大雾、霜寒冲击,让人觉得这山中天气诡异得很。如今正值深秋季节,按理说越往山上走应该霜寒得紧,可越往山上走愈发的热了起来,不刻时间慕容敛歌等人便汗流浃背、燥热难挡。 强忍着气候的不适感,慕容敛歌等人终于在第三日的白天到达了青邬山顶峰。可是现下到底什么时辰,他们却不甚清楚。山中云雾弥漫,终日不散,白天和黑夜仿佛融合在一起,分不清到底是哪个时辰,看起来诡异的很,这也让慕容敛歌等人险些有些失了方向,找不准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走。不过还好有罗盘在身,才可以勉强弄清方向。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已经在山顶,或者是接近山顶无疑。 到了山顶后,小憩了片刻。其余几名侍卫纷纷寻找方向,片刻之后,突然一名侍卫喊道:“郡主,这里有块碑文。” 慕容敛歌闻言,赶忙朝着侍卫的声音走过去,只见在密密丛丛的杂草后面隐隐约约的藏有一块石碑,慕容敛歌用手上的剑别过那些杂草,才看到确实是一块残破的石碑。石碑经过长时间的风吹日晒已经变得残破不堪,唯有那深深刻入碑上的几行大字赫然映入眼帘: 青邬峰顶,神魔共弃。无知小辈,擅闯者死! 只见字迹下方,偌大的掌印印在石碑上。慕容敛歌上前,蹲下身去,将自己的手掌与碑上的手掌相和,比较了一番,心中大惊,这掌印竟然比自己手掌大出一倍有余,绝非常人手掌,这击于石碑的厚度,也绝非常人内力所为,莫不是真的是什么妖魔鬼怪不成?慕容敛歌缓缓起了身,正愣神中,脚微微挪动一下,只觉有东西隔住,低下头望去,才发觉自己脚边的居然是个骷颅脑袋。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眉毛不经意地挑了一下,疑惑地向她脚下望去。天呐,这是什么?这不是人的头骨吗?傅纪言被慕容敛歌脚边的骷颅头吓得花容失色,控制不住地尖叫一声,声音响彻天际,有些刺耳,吓得腿软的坐在地上,也把众人吓了了一跳。傅纪言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敛歌的脚边的骷颅头,只觉得嘴巴颤抖地说不出话来。她傅纪言还是第一次看到真的骷颅头啊,居然这里死过人。一瞬间觉得周遭阴气重重,阴风阵阵,不由得直了直脊梁,让她有些发怵。 慕容敛歌见她如此大惊小怪的表情,有些白目,不就是个骷颅头呢?搞的自己好像从来没有杀过人一样,她宇文长陵杀过的人可一点不比她慕容敛歌少。心忖,这次上山也不知道带上这个无用之人到底是不是累赘?可是现下容不得她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无奈地摇头不再看她此时的窘态。大步走过傅纪言,对后面的六名侍卫正色道:“这山峰确实有些古怪,大家须小心行事,我们就朝这石碑的后方向行进。”这石碑如果是这样一种西北朝东南的方向,那想警示他们勿要妄动的“鬼神”便应该在西北方向。既然这青邬山峰顶上的“鬼神”居然采用这种怪力乱神方法震慑众人,那就一定是人为而非天力了。慕容敛歌淡淡地想到,就算是鬼神之峰,她也要闯,因为她是慕容敛歌。 言毕,慕容敛歌便朝着石碑后方向探去,其余六位侍卫纷纷跟上去,只留下傅纪言一人仍瘫软的坐在地上。傅纪言看着众人丝毫未有理会她的意思,又觉得此处惊悚得很,此地不宜久留,上山容易下山难的道理她还是懂得。想及此,慌张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还来不及拍拍身上的尘土,便拔腿追上走了不远的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等人向着西北方向走去,进入一片竹林,竹林见被浓浓的雾气包围,完全看不清前方的路到底如何。随着他们进入竹林越来越深,竟然有些迷失方向。这林间雾气越来越重,慕容敛歌挑眉,吸了口这浓重的雾气,感觉胸中有些异样,随即赶忙屛住呼吸,低声朝众人道:“大家小心,这雾气有问题。” 众人听闻,赶忙运气屛住呼吸,不敢妄为。傅纪言没有内力,不能像别人那样屛气,遂赶忙捂住自己的鼻子,尽量让自己少呼吸一些这林中雾气,警觉的望着周围。 片刻,只觉得这林间有鬼魅邪音响起,萦绕在竹林周围,只听到尖里尖气地女子的声音在众人上方盘旋:“哈哈哈~~,你们这群无知小辈竟然闯入我鬼雾竹林,简直是找死,你们再呆在这雾气中不出一个时辰,便肝肠寸断而亡,倘若有幸逃脱了这鬼雾森林,也会因为失了心智而自相残杀,等我一个时辰后来收你们这群小辈的尸体,看看你们这群年轻人,味道肯定美味的紧。哈哈哈哈”这声音有些凄厉的环绕在众人周围,让人不由地打气寒颤。 傅纪言听到这个阴森恐怖的声音在自己周遭想起,只觉得瞳孔收缩、手脚发颤,赶忙靠近慕容敛歌,紧跟着慕容敛歌,半寸不离。想不到恐怖片上的情节原来真的会发生在现实中啊,不由地紧张起来。说实话,她还不想死。 慕容敛歌听到突如其来的鬼魅声音,虽然渗人得很,但却也能辨别出来,这是人的声音,还是个女人的声音,只不过是装神弄鬼罢了。既然是人,那就好办多了,还未有慕容敛歌怕过的人。可是这雾气确实有问题,就算他们屏气,也不能保证不吸入雾气,久而求之他们恐怕还是会感觉越来越无力,神志估计也会不清楚。感受着身体发生异常的慕容敛歌,赶忙运用内力压下胸中不适感。正静下心来思考之际,却发觉身边的侍卫有些不正常,只觉身边的六名侍卫浑身开始抽搐,眼睛泛着有些渗人的红色光芒,莫不是真的中了这雾气的毒,这几名侍卫可是她王府精挑细选数一数二的高手,居然仍躲不过这鬼雾竹林的雾气。有些骇然,再偏头瞧跟在她身边的傅纪言,这人怎么没有事情,难道是因为没有内力的原因吗? 周围拔剑相向的声音突然打断了慕容敛歌的思考,六名侍卫均已经拔出长剑,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只见一名侍卫双眼闪着红光,瓷牙咧嘴,举起刀来,一个始料未及坎向另一位侍卫,随即另一个侍卫吃痛吼声,那位侍卫并未有退后,一咬牙,强忍鲜血横流,拔出那插在自己胸前的大刀,拼了力气插入那名侍卫的胸膛,一时间血光四溅,惨叫声响彻林间。 慕容敛歌见状,忙拉着傅纪言退后几步,躲过侍卫的刀剑,消失在那几名侍卫能见的视线范围内。看到自己的手下互相残杀,自己却束手无策,有些痛心。但眼下状况不容慕容敛歌多作迟疑,否则,他们便会全都死在鬼雾森林中。她还未能找到她的父王,她不能死。眼下,还是最重要的还是要离开这鬼雾竹林。 不知跑了多远,慕容敛歌感觉自己的不适感越来越强烈,眼神愈发涣散,脚步也放缓了下来。傅纪言见她难受,便伸出手扶着她走。慕容敛歌知可眼前这种情况,首先要做的事是必须静下心来,仔细思量。她回忆着进入鬼雾森林发生的种种事情,突然眼前一亮,回过神来,挣脱了傅纪言的手臂。运足内力朝周围吼了一声,闭上眼睛,静静听着传回来的不同声波。慕容敛歌自小听觉非凡,所以她可以比常人辨识到更多的不同的声波来。 慕容敛歌嘹亮的声音游荡在整个竹林,久久未散。片刻,慕容敛歌倏然睁开了眼睛,嘴角上挑。这原来四面并非都如此空旷,在她的西南声波传回来的显然要快很多,这说明一定在她的心安方一定有类似山一样的遮挡物。 思及此,慕容敛歌便拉着傅纪言朝她的西南方向走去。 第二十章 洞天幽室 不知道朝着西南方向又走了多久,只觉得雾气不似之前那么严重,傅纪言谨慎地扶着此时行走有些吃力的慕容敛歌,瞧她的脸色愈发地苍白起来,本来清秀俏丽的脸颊变得失了血色,羊脂般额头上沁出细细的汗珠,不由得担心起慕容敛歌。此时的慕容敛歌当真像个病弱的美人一样,让自己想要去保护。随即摇摇头,暗恼自己在如此状况乱想什么?可又转念一想怎么自己没有事情,而武艺高强的郡主却这般模样? 傅纪言心中有些疑惑,不过幸好她没有什么异常,否则她此时此刻怎么能走出那鬼雾竹林呢?又如何能扶着郡主一起逃脱呢? 大约又走了半个时辰有余,傅纪言发觉周围的雾气散去,赶忙叫醒怀中有些昏迷的慕容敛歌,轻摇了几下慕容敛歌的身子,温柔地再她耳边道:“郡主,我们走出鬼雾竹林了,你看,雾气散了。” 听到傅纪言的声音,感受着傅纪言在自己耳边微微吹气,感觉身体不似之前那样难受,慕容敛歌这才从昏迷中慢慢苏醒过来,微微睁开双眼。发觉周遭雾气果然散开,才知他们应该是已经走出了鬼雾竹林。 傅纪言望着此时眼睛有些朦胧的慕容敛歌,心下大石才算放下一半,好在郡主没有事情,还能醒过来。随即露出无邪般灿烂的笑容,痴傻地望着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瞧见傅纪言那灿烂的有些夺目的笑容,心中一颤,这人在这么个危急关头还能笑成这样,估计是真傻。别过头去,不再看她,遂环顾了四周,想要找寻些踪迹。只见所经所经的不远处,隐隐约约的有个洞头,心中疑惑道:“前方好似有个洞口,我们且去那里瞧瞧。” 山洞在迷雾彻底消散的尽头,慕容敛歌有些怀疑,为什么迷雾侵不入这山洞里去?莫不是这山洞别有洞天不成,若她猜想的不错,这山洞肯定有些古怪。 思及此,便与傅纪言两人进了山洞。慕容敛歌伸手触了触可及的周围,发觉这山洞的墙壁居然不是土做的,而是石壁。洞中黑漆漆一片,不见五指,越往深处前行,越觉得视线不清,傅纪言害怕这样恐怖幽森的山洞,越发觉得浑身被阴森所包围着,让她不由得打起冷颤来,手不自觉的抓紧了慕容敛歌的衣襟,想要从她的身边汲取一些温暖。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的手不安分地握紧她的衣服,虽然知道傅纪言恐怕是害怕,但仍然不悦,不掌将傅纪言拍开,拉开两人距离。掌力力度不大,只够分开两人,傅纪言这才讪讪地收回手,当仍然紧紧跟着慕容敛歌,半寸不离。 慕容敛歌见越往里走越看不见,便拔出手中长剑,朝周遭石壁用力一划,石壁与铁剑摩擦之下显现出火花,照耀了前方的路,慕容敛歌见脚下有不少错落的枝条,便俯下身随意捡起一根,靠着长剑摩擦的火花点亮枝条。 火焰的光芒照亮前方的路,靠着着闪烁的火光,两人小心翼翼地向洞中前行。只见洞内蜿蜒曲折,绕绕转转,越往深处走越觉得晕眩,慕容敛歌凭借着惊人的方向感,带着傅纪言兜兜转转向山洞深处前进。约莫向里面行进了一个时辰,两人突然发觉有个口子,便走进,发觉居然是一间石室。石室空间很大,到处是乱石错落,杂草丛生,残破不堪。两人视线所望之处,便是其正对着的方向,依然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石洞,慕容敛歌猜测,这那个洞口一定是通往另一个地方。 两人走到石室中央,靠着那微弱的火苗,傅纪言眼尖,发觉在他们头顶上的石室的另一面高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象形文字。傅纪言一个兴奋,惊呼一声:“郡主,你快过来瞧瞧那是什么文字?” 慕容敛歌听到傅纪言的喊声,赶忙过去,抬了火把,只见火把照亮了墙壁,慕容敛歌仔细地看着石壁上的文字,冷然道:“这是归云体。”心中大惊,这归云体是她大燕国国体,是慕容家族世代流传的皇家文字,当然只有皇族人才能看懂。莫非,他们真的找对地方了? 石壁上的文字弯弯曲曲,慕容敛歌抬起头仔细地瞧着石壁上的文字,石壁上写着: 自古得天下之正莫如我朝。大燕皇族为民心而取天下,尝兵及京城,诸大臣咸云当取。今朕在此立下赦令,愿历代君王贤明爱民,明并日月。为保我大燕王朝万世根基、千秋万代,世代帝王均设国藏,常储于此。皇族根基,世代谨遵。 太、祖慕容烈云锦上。 慕容敛歌看到石壁上的文字大喜,那风水老道果真算准了这方位,这应该就是国藏所在之地。看来大燕国的宝藏定是埋于此处无疑。 傅纪言看着石壁上有些琢磨不透的文字,弯弯曲曲的像在爬的虫子,有些伤脑筋,不会来了这个世界变成了文盲了吧?殊不知这是归云体,也莫怪她看不懂了。但又仔细瞧见慕容敛歌的脸上闪过一丝的兴奋,也知她此次出行一定是为了重要的事情,故猜测应该是找到有用的东西了吧! 傅纪言看着这些弯弯曲曲的文字有些眼睛疼,便不再望向文字,索然无味地仔细探查石壁的四周,既然都变成郡主的侍卫了,那么保护郡主的时候是理所应当的,责任心驱使傅纪言敬业起来。一本正经地环视四周,由于石室空间很大,一根火把是照不亮整个石室的,反而显得石室静谧而诡异。当傅纪言走到石室的一角,由于角落中黑蒙蒙的让她觉察不到在她前方到底是何物,但是直觉告诉她,她的前方一定是有东西。傅纪言摒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向前探了过去,在她准备伸出手碰前方的那个黑影的时候,突然黑影倏地射出红色的光芒。 傅纪言哪里会想到自己看到如此恐怖的东西,再一次“哇”的一声,失声叫了出来。又一个趔趄栽倒在地,显然这次看到的东西比她在山顶上看见的骷颅头可怕多了,腿脚不听使唤地在地上努力向后挪。 听到傅纪言的惨叫声的慕容敛歌回过神来,警觉地跑到傅纪言的跟前,见傅纪言在地上惊慌无比乱爬,心中警惕几分。遂抬起头来,只见正前方的角落中射出的红光直逼他们双眼,有些可怖。慕容敛歌被这红光射的有些心惊,紧紧握住手中的宝剑。低声吼道:“何妨神圣,在此装神弄鬼!”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赶到自己的身边,才觉得安全。忙不迭地从地上爬起来,惊慌失措的颤声道:“有鬼。”说着,手不自觉地扯着慕容敛歌的衣襟,攥得很紧。 慕容敛歌没空理会傅纪言,将火把靠近那红光射出的方位。霎那间,一张阴森恐怖的脸被火把印得通红,吓得两人均打了几个寒颤。还好慕容敛歌并非寻常女子,再打了冷颤后立即恢复如常,没有表现出异样的行为。可是同并非寻常女子的傅纪言被吓得脸色刷白,忙躲到慕容敛歌身后,哆哆嗦嗦道:“郡主,有鬼啊,真是鬼!!!”说着,抑制不住地想要哭出来。天哪,她傅纪言活这么大可什么都遇到了,不过遇到穿越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连鬼都见着了。傅纪言只感觉上天真是跟她开了莫大玩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摔死,也比吓死强。 慕容敛歌被傅纪言的哭声觉得心烦,甚至觉得傅纪言的哭声比这眼前的恐怖景象还要令人想抓狂。遂冷冷斥责道:“给我闭嘴,否则把你丢在这。” 这招许是真有用,震住了带着哭腔的傅纪言,立刻噤了声,怯懦地站在她身后。 慕容敛歌缓缓上前,倏地拿火把自己观察那装前方如鬼魅般坐着的怪物,说是怪物,有五分像,又有五分不像,只见前面的怪物分明长着一张阴阳脸,长长的头发黑白相间,披在肩上,看起来有些渗人,双眼摄出红光,一动不动盯着慕容敛歌。那怪物下方却规整的放置一把看起来年代久远的古琴,只是古琴上明显有几根弦已经断开,看来这古琴已经失修好久了?莫不是这怪物也死了好久,慕容敛歌心中怀疑,可是这怪物死了那么久为什么尸身未腐呢? 突然眼波一转,心中暗叫不妙,赶忙拉着傅纪言倒退几步。果不其然,那怪物突然发出鬼魅般的声音,邪笑几声,回声盘旋在石室中久久不散,显得更加幽森。那阴阳声音逆转,直击两人耳膜,让人有些心悸。 只听那怪物邪笑道:“尔等小辈,居然有本事逃脱鬼雾森林,跑到这洞天幽室来了。你们可知这不是你们想来就能来,相处就能出的?”只见那怪物嘴巴虽一张一合的动着,但是话语却不是从那口中传出,更像是腹部。 慕容敛歌大惊,这怪物居然使用的腹语。显然跟他们在鬼雾竹林听到的声音不一样,看来这山上住了恐怕不止一人。又脑袋一转,既然这怪物能说话,那就说明他不是什么鬼,而是个人。那既然他长居于此,就必然与石壁上的文字有些渊源,说不定跟大燕国有关系。遂赶忙正身,双手抱拳行礼道:“在下慕容氏,名敛歌,为大燕皇族后裔慕容清正之孙女。此次前往者青邬山,一为寻父,二为寻我大燕先祖所留秘藏。还请前辈指示。” 第二十一章 幻魇 正坐在那里的阴阳怪许是听到她这样一说,先是沉默片刻,随即仍露出邪魅笑声,鬼魅阴狠道:“冒充大燕皇族不乏,先祖有言,大燕皇嗣能者得之,弱者侵之。受我这伏魔琴一曲。” 说着刹时间用手掌在地上一震,只觉古琴飞了起来,在空中倏然旋转几下,落入怪物怀中。只见那怪物灵巧的手指拨动这那把断弦的古琴,竟然发出阵阵悠扬的琴声。 那琴声时而宛转悠扬、时而险象环生、时而紧促急切,扰乱人的心神,傅纪言只觉得那混搭风的琴声甚是难听,赶忙堵上耳朵。只有慕容敛歌听着这凌乱的曲子入耳,她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只觉这曲子深入她心,好似在内心深处某个地方与她形成共鸣。 慕容敛歌只觉伴随着这琴音,自己像是回到记忆深处,那年她八岁,整个京都都被狼烟烽火所笼罩。皇宫最高的筑墙上,可以看到整个京都的全貌,可以看到那高达数尺的城门与铜墙铁壁,慕容敛歌呆呆的站在最高处眺望着远处的景象。就在此时,号声突起,烽火连篇。城门蓦地被攻破,城外万千北齐士兵破城门而入,将仍在慌忙逃窜的城内百姓尽数斩杀,甚至那仍然在襁褓中的婴儿都被一个用力摔在地上,那被撕裂的男女老少的哭喊声响彻了整个京都的天际。此时的慕容清正率领一干士兵冲了出去,他们为保护国都而战,为京都的百姓而战。可是仍然难以逃脱敌众我寡的局面,车轮战使得大燕国损失了大部分国力,护卫队被尽数斩杀。只见慕容清正披头散发,战魄和铠甲上染了大量的鲜血,手持钢、枪,被包围在北齐士兵中央。 只听得北齐将领一声令下,众人向慕容清正冲去,无数的长戟直直插入慕容清正的胸膛,纵铠甲再厚也护他不得。霎那间,皇城被攻破,大燕王朝衰亡…… 这是慕容敛歌八岁时候所见到的景象,这个场景成了她十多年挥散不去的噩梦,每每在黑夜中醒来便满眼惊恐。因为这个噩梦的存在,她向努力让自己强大起来,希望有朝一日能成为北齐国的噩梦。 慕容敛歌此时正陷入自己的回忆中无法自拔,眼角也抑制不住地留下了泪水。此时的傅纪言见慕容敛歌这样怪异的表现,有些害怕,但看到慕容敛歌那眼角的泪痕又有些心疼,但是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做,只能手足无措地站在她跟前。 琴声依然还在回荡,搅得她们心神不宁。慕容敛歌倏然又被拉到另一番景象,宫殿之中,端坐在九五至尊宝座的上的人朝臣下微笑,摆了摆那宽大的衣袖。慕容敛歌抬头,发觉那坐在宝座上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父王慕容徇,只见那神色严肃、气宇不凡,朝堂之下众臣彬彬有礼,上书进言,一片祥和景致的景象。突然间,有人未经传讯便冲进未央宫正殿,打破了这原有的和谐,只见那人白衣打扮,身姿矫健,慕容敛歌想要看清楚此人的面貌,却奈何怎么也看不清此人的面貌,只觉得那人的身形自己熟悉的紧,却想不起来是谁。只见那白衣人手持长剑,冲进了未央宫,期间有众臣阻拦,那人不言不语,一个挥刀将阻拦者们尽数斩杀,不留一丝余地。遂趁众人不注意,飞身一跃,跃到朝堂之上,朝天一吼,用劲全身力量向慕容徇刺去,慕容徇胸上重重地中了一件,倒在皇椅上,眼睛惊怖了不可思议与恐慌。 一时间只听见外边喊道,北齐军队破城门而入,大家快跑…… 国破山河,应犹在?只觉满目怆然。 慕容敛歌突然瞳孔收缩,好似被埋在那记忆的深处无法自拔,只听到空中喃喃道:“我大燕已亡,气数已尽……”遂突然胸中疼痛难耐,一口鲜血喷出,倒在地上。 这一吐血,把傅纪言吓得傻了眼,她知慕容敛歌像走火入魔般定是这怪物的琴声作怪,她对这怪物又恨又怕,但又哪里有本事敢招惹这怪物。显然离开此处才是上策,郡主怎么说也对她有救命之恩,此时她绝对不会弃郡主与不顾的,对,要走一起走。 傅纪言鼓起勇气,一个搂腰横抱起晕倒在地上的慕容敛歌,只觉奇怪,原来慕容敛歌这么轻巧,抱在怀中丝毫不觉重。傅纪言抬头望了一眼那他们先前发现的洞口,深呼吸,抱着慕容敛歌便在那怪物的面前逃之夭夭了。 傅纪言抱着慕容敛歌逃到另一个洞口中,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后退了,只能耐着头皮向前走着。低头望着在她怀里蹙着眉毛的慕容敛歌,嘴角的血迹依旧,不知为何,有些心疼。这样的女子本来就好看的紧,奈何要受这等折磨,心蓦然的绞在一起,无论如何,她不会离开慕容敛歌。傅纪言笃定,脚步又加快几分。 不知道走了多久,傅纪言只觉得汗流浃背,但她横抱这慕容敛歌的手依然未松。突然向远方望去,只觉得不远处竟亮光点点,定是出口了。傅纪言大喜,赶忙抱着慕容敛歌向那亮光处前进。 出了山洞,只觉得豁然开朗。洞外山环水绕,绿柳拂阴。眼前一片碧波深潭,除了洞口前尚有地方落脚,周围水波粼粼,就连那亘古的常青树也深埋水中,却长得异常旺盛、枝叶繁茂。若不是有之前那些恐怖之事,傅纪言必然会将此处当成人间仙境。可现下,这意境全无,救活郡主才是大事。好在,身后那怪物居然没有追过来,这才让傅纪言放宽心。 可怎么救,她什么都不懂啊!傅纪言将慕容敛歌缓缓放下,跪在她身边,焦急地望着依旧昏厥的慕容敛歌,由于方才的重伤,使得慕容敛歌清雅绝世的脸变得更加白皙,一时间感觉慕容敛歌孱弱的像个纸片人一般,不由得激发了傅纪言的怜惜之心。 傅纪言失神地看着慕容敛歌,想着从来到这个世界起,自己遇到的慕容敛歌,冷漠的她、善良的她、聪慧的她,无论哪个却从来没有向此时一样了无生气,想着自己遇到慕容敛歌的点点滴滴,一股悲伤感涌入傅纪言心头,竟然不自觉地落了泪。她不想让郡主死,心不由得难受起来。 这断断续续的哭声声音持续了许久,突然孩童般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哭哭啼啼的吵死人的,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的更加羞人了。” 傅纪言听到孩童般的声音,赶忙止住泪水,惊觉的环顾四周。突然发觉自己的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小鬼头,吓得傅纪言一个趔趄,坐在地上。再仔细抬头瞧瞧这小鬼头,这小鬼头不是别人,不正是他们在山下逮到的小疯子吗? 手颤抖地指着小鬼头,惊慌道:“你怎么在这里?”傅纪言望着这小鬼头,心忖,原来这小鬼头并不是真的疯。要是这样的话,这小鬼头一定不是常人,否则也不会出现在此处。 小鬼头见此时的傅纪言这么胆小,不由得有些骄傲,叉腰横道:“都说不让你们上来不让你们上来,居然不听我的,跑来送死。”说完,不由得向傅纪言吐吐舌头。 傅纪言一听,原来这小鬼头真的是在山下装疯卖傻,果然这小鬼头什么都知道,那他应该知道怎么救郡主吧。思及此,忙跪下来,恳求道:“小弟弟,你一定不是平常人,你能不能救救她?”说着,忧心地望了一眼慕容敛歌。 “要不是念你在山下对我留情,我才懒得出来呢。”小鬼头双手负背,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走到慕容敛歌面前,仔细地瞧了瞧她一眼,又看了看此时一脸着急的傅纪言,叹了口气,又摇摇头道:“哎,无力回天咯!” 傅纪言听他这么一说,忙拉住小鬼头手臂,紧张道:“此话怎讲?” “你瞧她,看她的样子就知道是中了邪魔音了,邪魔音只对会有心结的人产生影响,她会幻化成中毒者最不愿见到的景象,或回忆往昔,或想象未来。若真中了这魔怔,只有一种方法可解?” “何解?”傅纪言一听有解,赶忙问道。 小鬼头伸出手来,手指前方深潭,道“你瞧这深潭,深百尺有余。再向前方数百米,细柳环抱之处便是这潭中谭。这潭中谭与日月同辉,水温而缓,将她衣衫尽除,遂水流将玉/体沉入,一个时辰……” 傅纪言忙答道:“这好办。”她傅纪言其他的不会,游泳本事是一流的,怎么说也是游泳队的,否则年纪轻轻身材能那么好吗?再说,带着这么轻的慕容敛歌游过去应该也不会太吃力。说着,便想蹲下身去,欲将慕容敛歌抱起来。 小鬼头见傅纪言还未听完他的话便急着要起身,便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无奈道:“你着急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啊?”说着,便无奈地摇摇头,老气横秋道:“殊不知,还需要一物?” “什么物品?”傅纪言急切问道。 小鬼头瞟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是那处子之血,将她泡入谭中,要喂她喝处子之血,这样内解魔音之毒,再靠着这包治百病的谭水排出体内,方可奏效。”然后自己打量着眼前的傅纪言,啧啧几声,长叹一气。“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有什么处子之血,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功夫了。” 傅纪言听小鬼头这样一说,心中大喜,这东西,说不定自己还真有。虽然她也不清楚自己的身子到底是不是,但也要赌一把啊,她就不相信古代人那么开放。思及此,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将慕容敛歌扶在自己的怀中,便朝深潭走去。 小鬼头见傅纪言二话不说地便抱着昏迷的女子游进了深潭,有些纳闷,嘴上仍是朝离他越来越远的傅纪言喊道:“小哥哥,处男之血不行的,你快回来啊!”这人真是有病,自己可没说处男之血行啊。也罢,自己可是奉了命过来的,好人也算做足了。生死由命,其他的就靠他们自己了。想着,便一步步消失在洞口中。 第二十二章 谭中风情 傅纪言紧紧这拥着慕容敛歌的身子,小心翼翼地向深潭中游去。已是深秋,潭水冷的足以摄入她的肌肤,让傅纪言不禁有些打颤,脚上和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地慢了下来。她看着怀中的慕容敛歌,依然紧锁眉头,昏厥不醒。看着怀中之人如此的孱弱,傅纪言不由地深吸口气,奋力向前游去。为了能救郡主,这次说什么也要游到谭中央。这是傅纪言第一次没有先想到自己,而想到慕容敛歌,但这种变化连她自己都未觉察出。 终于在傅纪言快要用光自己的力气的时候,才渐渐看到离那潭中谭只剩下一步之遥。遂摒住呼吸,继续向前方游去。 潭中谭,四周细柳环绕,成方形,好似特意有人修葺而成,若是这样绝对是人工佳作。傅纪言扶着慕容敛歌进入潭中谭,主谭的水温倏然上升,温和的潭水包裹着两人,只觉浑身细胞舒服至极,谭外谭水冻彻刺骨,谭内潭水温热怡人,却未有任何隔阂,让人啧啧称奇、暗自惊叹,又觉得是天工所赐,巧妙至极。 踏入潭中谭一刻,傅纪言才觉得原来这谭内与谭外深浅不一,显然谭内要浅很多,水位只能没至他们胸前,傅纪言这才舒了口气,整个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下来,显然这潭中谭要比外谭舒服多了,这水温如此怡人,倒教人有几分舒爽。 傅纪言将怀中的慕容敛歌轻轻扶至谭中的柳树边,让她身后有些依靠,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身,让她不至于倒下。听那小鬼头道,要将郡主的衣衫尽除。衣衫尽褪,傅纪言这时有些错愕,这不是要将郡主的衣衫全给脱了去吗?这隐藏在衣服之下的……喃喃地念叨了几句,顿时感觉自己双颊烧的火红厉害,心中也觉得砰砰跳。她这是怎么了?以前的时候除了自己的身体,看得最多的应该是顾洺的,其他再就没有了。可是以前自己是被脱地那一方,显然今天自己是脱别人的那一方啊!这主客颠倒的让她有些忐忑,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慕容敛歌此时昏厥不醒,也难为傅纪言能在这个时候还想这么多。要是慕容敛歌知道了,估计会一掌劈死她。 傅纪言强忍着自己的胡思乱想,摇摇脑袋,看着仍然紧闭双眸的慕容敛歌,鼓起勇气,右手颤巍巍地来到慕容敛歌的腰间,将腰间的白玉带一拉,白玉腰带轻巧的落入慕容敛歌手中,手指又来到领口处,手指在领口摩挲片刻,温柔地将衣领拉开,向下、向下,再向下,直至慕容敛歌身上所有的衣物被拨开,露出白皙的锁骨,如玉般的肌肤,已经那隐藏着的曼妙身体…… 傅纪言怔怔地望着此时的慕容敛歌,只觉得眼前的这女子美得出奇,精致的锁骨毫无保留的展现在自己眼前,顺着向下望,那半隐半遮的双峰让人看了只觉得回热血涌上。而事实上,傅纪言也确实是这样的,傅纪言只觉得脸烧的厉害、心颤的厉害、手抖的厉害,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曾经也有看过顾洺的身体,但是并未有这样的视觉刺激,而自己为什么看着郡主会如此大反应?望着此时白皙如玉的慕容敛歌,傅纪言突然有种想亲吻她的冲动,有种想贴近她的肌肤的冲动,但随即傅纪言想到郡主冷冰冰的念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要是郡主醒来定杀了她。傅纪言心中又暗骂自己,居然有种想趁郡主昏迷趁人之危的冲动,郡主待她这么好,她岂能在这个时候吃郡主的豆腐?她,傅纪言还是个有原则的人。傅纪言忿忿地想到,原来自己离开了顾洺,还是欢喜女子的…… 傅纪言将右手扯下的慕容敛歌的衣裳全部挂在柳树梢上,她还记得小鬼头说过,要救慕容敛歌是需要处子之血。眼下,就看自己是不是处子了,殊不知傅纪言在内心向上天乞求了无数回,自己一定要是个处子啊!望着自己白皙的手臂,她知道这样一下子咬下去,咬出血,可是很痛的。但又看着慕容敛歌愈发惨白的脸庞,遂狠了狠心,用力朝自己的手臂狠狠地咬去,只见傅纪言眉毛皱的紧,似很痛苦的样子,白皙的手臂上瞬间一道狰狞的牙印赫然而现,只见那手臂上溢出的鲜血缓慢的留了下来。傅纪言强忍着手臂上的伤痛,赶忙将慕容敛歌从身后将她扶在怀中,宇文长陵的这具身体本来就修长挺拔,故以男人身份示人的宇文长陵并不会遭人怀疑,自是比慕容敛歌高了些许,这样傅纪言在后面支撑着慕容敛歌的身体刚刚好,傅纪言将手臂送至慕容敛歌的唇边,当慕容敛歌的唇瓣微微的碰触到傅纪言的手臂上时候,傅纪言只觉得更心跳加速,那手臂上的伤口也不见得那么疼了。 就这样的姿势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傅纪言抱着慕容敛歌,手指触及慕容敛歌腰间滑腻的肌肤,只觉得舒服的很。望着她此时昏迷着的容颜,闻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有些心猿意马,她忽然好想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希望能一直抱着慕容敛歌。突然傅纪言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她,不会喜欢上了这冷冰冰的郡主大人了吧? 就在傅纪言想得出神之际,感觉怀中的慕容敛歌突然颤动了一下,傅纪言大喜,原来自己真的是个宝物,思及此,不禁有些脸红。难掩自己的喜悦之情,凑到慕容敛歌耳边,关切地注视着她。 只见慕容敛歌微微蹙起娟眉,缓缓睁开眼睛,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是在水中,自己的嘴边仍然含着一只手臂,那腰身分明被人搂着,搂在怀中。待到自己眼神清明了一些,慕容敛歌才发觉自己身上未着寸缕,又羞又愤,心中恨意涌上,倏地转过身来发狠般的扼制注身后那人的喉咙。 慕容敛歌见原来这样对待自己的人居然是傅纪言,手上力度又加深了几分,手指硬生生地嵌入傅纪言脖子的皮肤里。 傅纪言被慕容敛歌突如其来的手指掐的有些喘不过气。但奈何慕容敛歌气力并未完全恢复,整个人都虚弱的很,遂手上力气愈发地小了起来。傅纪言这才反手遏制住慕容敛歌手指道:“郡主,莫要动气。纪言是为了救你才这样的。” 于是傅纪言就一五一十地说与慕容敛歌听。 慕容敛歌听得甚是无语,这说明鬼办法,居然让她这样□□裸呈现在那人面前,虽然知道那人是个女子,但是总觉得万分别扭。不过还是多亏傅纪言救了她,想来这次带着她还是有些用处的。脸上仍然不悦,双手捂住胸口,挑眉道:“那你为什么要用你的血来喂我,你的血很有用吗?” 傅纪言一瞧,果然郡主聪明绝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她方才的解释当然隐了自己的身份啊。那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呢?傅纪言有些犹豫,但是仍注意到慕容敛歌脸上不悦之感,估计郡主是因为她是个男子吧,傅纪言思忖片刻,觉还是不应该骗慕容敛歌。遂怯怯诺诺地低头道:“那小鬼头道,需要处子之血才能救郡主,其实我又一件事情瞒了你。”慌张地扫了一眼慕容敛歌,又低下了头,十足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颤巍巍道:“其实我不是男人,我是个女子。”说完,傅纪言恨不得地缝钻进去。她不知道她这真相说出来,慕容敛歌会怎么看她,会不会觉得她变态呢?所以傅纪言死死地低着头不敢再抬起来。 只听见慕容敛歌“哦”的一声,回答地简单。傅纪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倏然抬起头看到慕容敛歌一副淡然表情,丝毫没有觉得怪异,心中大石头才落下了地。果然郡主大人不是一般的人,想法、看法都不一样呢! 许是慕容敛歌元气还未完全,许是站了太久体力有些不支,慕容敛歌只觉得站不稳,一个晕眩便要倒下,傅纪言见状赶忙扶住她,感受着慕容敛歌那滑腻的肌肤,有些热气上窜,心跳也加快很多。倒在她怀中的慕容敛歌听着她铿锵有力的心跳声,只觉得有些相似,这人的心跳声怎么跟表哥如此相似,她记得那晚她听到柳成霄同样律动的心跳声……难道,傅纪言对她动了心思? 慕容敛歌向来是个刨根究底的人,既然有了问题,她就要弄清楚这问题。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慕容敛歌伸出玉臂,勾住傅纪言的脖颈,巧笑盼兮,娇媚如歌。傅纪言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妖媚的慕容敛歌,只觉得此时的她,妖艳如火,脸颊蓦地红了起来。 慕容敛歌瞧她双颊红的厉害,却并未将她推开,嘴角微微一笑,另一只手挑起傅纪言的下巴,玩味地望着她,在她耳畔细语道:“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声音魅惑如丝,让傅纪言仿佛置身于一个佳境,神情恍惚。 傅纪言对于慕容敛歌的问题一向是有问必答,乖巧的点了点头。痴傻着看着笑得一脸魅惑的慕容敛歌。慕容敛歌显然对傅纪言这个答案甚为满意,缓缓将她脖颈拉下,抬头触及傅纪言微凉的唇瓣,当四唇相触时,慕容敛歌突然发觉她并不讨厌傅纪言的唇。遂慢慢加深了这个吻,傅纪言被慕容敛歌吻得痴痴傻傻、迷迷糊糊,只觉得内心热浪翻滚,也青涩的回应了起来。 一时间天旋地转,好似什么都不重要了。 而慕容敛歌却想得是,或许,让宇文长陵爱上自己,心甘情愿地听命于自己,是上上策也不一定。 第二十三章 河图洛书 傅纪言大脑已经陷入混沌中,完全思考不得。脑中想得都是慕容敛歌那挑逗般的话语与那缠绵的吻,仿佛好像让她想要溺死在这方才的温柔中。 被慕容敛歌这样一问,傅纪言发觉她是真的喜欢上慕容敛歌了,否则也不会在慕容敛歌的冰冷的唇触及她唇瓣的时候,心跳那么厉害;在慕容敛歌的唇离开她的时候,又觉得那样的意犹未尽。要是慕容敛歌愿意在问她一遍的话,她估计会双眼发光,脑袋摇成上下向的拨浪鼓来回应她。她真的喜欢上郡主了。 慕容敛歌主动吻了傅纪言,又主动分开两人,稳了稳方才炽热如火的呼吸,随即换上了冷冰冰的面孔,周遭寒气逼人。看着傅纪言此时的脸颊像熟透的苹果一般,那红唇如同骄阳般火烈,心中暗自得意,她对傅纪言这般反应颇为满意。可是傅纪言那双依旧迷离的双眼正望向自己哪里?慕容敛歌疑惑地低下头,蓦地,赶紧右手挡住自己胸前的风光,不由得羞红脸颊,觉着傅纪言那番呆傻乖巧的模样,自己总不能在她面前败下阵来,遂低声呵斥道:“你转过身去。” 傅纪言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听到慕容敛歌似是发怒的语气,心中颇为忐忑,赶忙乖巧的转过身去。虽然傅纪言表面乖巧,但心中却在思忖,其实郡主的胸型还是不错的,跟自己以前差不多哦,饱满挺立,甚是可爱,只可惜自己现在胸前一马平川。思及此,不禁有些怜惜地望向自己那平得如同飞机场般的胸膛,哎,自己是不可能有那种好风光了。想着想着,脸上的热度又加重了几分。傅纪言感觉自己得了癔症,怎么时不时的回忆方才那番温柔已经郡主那未着寸缕的身姿。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还算乖巧,心中的怒气才削减了几分,看来这个傅纪言要好好调/教才行。见那人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老实地很,嘴角上扬了一下,遂赶忙将挂在树梢的衣服取了下来,动作利索地穿好。 慕容敛歌环视了四周,照傅纪言的话来说,他们是从那个洞口进来的,若那个小鬼头所言非虚的话,这山洞上真的住了三位世外高人,那鬼雾森林里的凄厉的女子声音跟石室所见的阴阳人声音很明显所属两人,这么说眼下他们已经通过了这两位高人的关口。那自然就不可再折回去,道路明摆着,他们接下来要像原来洞口的反方向寻去,朝青邬山第三个高人的踪迹寻去。若石室上的文字所言不虚的话,那这三位世外高人一定与他们大燕国的宝藏有关。 慕容敛歌与傅纪言两人向潭中谭的另一端游去,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才眺望到尽头。两人奋力爬上岸去,只见岸上绿树环抱,草木繁盛,花枝绕藤,葱葱郁郁。如同人间仙境一般,所到之处,皆绿树如荫、云雾缭绕。两人暗暗惊叹,想不到这青邬山顶有这般好风光。 顺着绕树的藤蔓的方向寻去,须臾,两人便来到一处空旷地方,这空旷处好似一个天坑,周围壁墙高立,地面却十分平坦,只见这处空旷地方中央竟生长一棵盘根错落的长青古树,古树径粗五米有余,枝叶繁茂,树干交叉有致,直指苍天。两人顺着向上望去,只觉得上方盘龙云海,隔着天际是那么近,看得两人莫名心悸。 “世上漫忙兼漫走,不知求己更求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两人周围响起,经过上两番的教训,这让慕容敛歌和傅纪言同时警觉起来。 奇怪,这声音从哪里传来的?慕容敛歌心下疑惑,小心翼翼地向古树的另外一面走去。才发觉说这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一个古树地下铺着蒲叶而坐的老者,摇着芭蕉扇,似在纳凉。老者约莫过百年纪,头发全白,长须飘飘,穿着一身苍白色长袍,气定神闲地摇着芭蕉扇,举止和形态均有些脱俗,只会让人觉得是这山的仙人。再瞧瞧老者旁边,却立着玉雕石砌的方桌,长三米有余,深埋黄土,桌腿被古树藤蔓所绕,盘起而立,气势逼人、摇撼不得。 慕容敛歌徐徐走到老者面前,刚要行礼,便听老者先言道:“可是敛歌公主?” 慕容敛歌被老者的话问得心惊,这老者居然称她为公主?遂挑眉问道:“仙人认得我?” “自然。敛歌公主自幼聪慧过人,果不虚传,想不到竟能接连闯过前面两关,当真令人佩服。”长袍老者笑着望向慕容敛歌,举止安然,神情自得,依旧不徐不缓地答道。 “那仙人可曾知我父王下落,我父慕容徇……”看来这老者对他们的事情了如指掌,那父王失踪也定与他们有关了,而他们又与大燕王朝有关系。于是慕容敛歌便开门见山的问道。 还未等慕容敛歌说完,长袍老者便打断慕容敛歌的话,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道:“公主莫急,且来瞧瞧老夫这洛书如何?” 慕容敛歌听他这样一说,也不再多言,遂依着他的话上前瞧去。只见方案上,列成数阵的黑子和白子,纵、横、斜三条线上的三个数字,唯独西北东南向是空着的,周边错落地放置着许多黑白子,但却看不出名堂。桌子的最右边有一石盘,放置着戈壁黑玉和和田白玉做成的黑白两子,光泽耀眼、价值不菲。慕容敛歌仔细这瞧着方案上这番瑰丽景象,大惊,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河图、洛书”,传言洛书纵、横、斜三条线上的数字之和必须为十五,可是这数百年来并未有解。这老者莫不是要让她解开这无解之谜? 遂疑惑地望向老者,只见老者朝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依旧悠哉地摇着他的芭蕉扇。 慕容敛歌低下头认真看着方案,思忖许久,仍未有任何头绪。傅纪言见慕容敛歌在方案前流连许久,不时皱着眉头,疑惑地上前走去,只见方案上放置如此多的黑白子,让人眼花缭乱。有些不解地指着案上的黑白子问慕容敛歌:“郡主,这些黑白子什么意思?” 慕容敛歌的思绪被傅纪言打乱,有些不悦,但仍然答道:“这是河图洛书,纵、横、斜三条线上的数字之和须为十五,填西北东南向才可解。” 傅纪言听她这样一说,在仔细看这案中心,却是空着这斜着地一行。突然眼前一亮,这、这不是他们的数独吗?以前苏夕染抓她陪着她上数独课可是上了好久的,这若是用数独老师教他们的方法,说不定可解。傅纪言仔细回忆着以前上课的点点滴滴,她记得老师说过解数独的口诀是:一居上行正中央,依次斜填切莫忘;上出框时向下放,右出框时向左放;排重便在下格填,右上排重一个样。对,应该就是这段话。再结合这段口诀仔细的观察这些数字,突然间脑海中灵光一现,有了答案。 遂从石盘中胡乱的抓出一把玉子就准备落子,慕容敛歌赶忙拦住她道:“你看明白了?” 傅纪言得意了笑了笑,眉飞色舞,朝慕容敛歌哼道:“你看郡主,这西北东南向依次是四、五、六。” 慕容敛歌回过头去,重新思量着案盘,大为惊讶,果然若填四、五、六每行每竖皆为十五。心中颇为感叹,这傅纪言居然还有这本事,真是小看她了。遂转过头对上傅纪言发光的眸子,又觉得此时这人小人得志的样子有些碍眼,便低声斥道:“那你知道该放黑子还是白子吗?”这玉子落案,便不可更改。却也不能小看了这案盘,傅纪言虽解得是正确,但是她仅仅解开了这洛书,而这河图她却全然不知。 “这、这,我还真不知道。”傅纪言本来澎湃激动地心情瞬间又被浇上了冷水,侥侥然把手中的玉子放了回去,有些不好意思地对慕容敛歌傻笑。 慕容敛歌见她又这般童畜无害的笑容也不再多说,因为傅纪言毕竟解对了一半,而这另一半解对才至关重要。慕容敛歌思忖,若坐北朝南,左东右西,水生木、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为五行左旋相生。中心不动,一、三、五、七、九、为阳数左旋;二、四、六、八、十、为阴数左旋。那就应该是这样,慕容敛歌赶忙从石盘中取了四颗黑子、五颗白子、六颗黑子小心翼翼放入案盘中。只见玉子被奇特地吸入案盘,镶在其中,动弹不得。 案盘蓦地发出耀眼的光芒,这丝丝光亮将这案盘上的黑白子连成了光线,居然在案盘上呈现出龙马形状,照亮了两人的脸颊。 这时候长袍老者也不知何时起了身,走到方案跟前,看着这奇妙景象,大喜。激动地说道:“河图者,伏羲氏王天下,龙马出河,遂则其文,以画八卦。此龙马负图重现世间,命格可易,大燕未亡啊!”说着,不由得走到中央,向苍天一拜。回过头来,朝慕容敛歌一拜,喜极而泣道:“郡主同这位公子破了这河图洛书,令龙马负图再现人间,是我大燕之喜啊!太/祖设这案盘,是希望子孙之中能有玲珑之人,能保大燕国经久不衰、万世长存。看来太/祖的心愿是了了,太/祖在天之灵也可倍感安慰。请受老夫一拜。”言罢,便作势朝慕容敛歌跪下身去,重重一叩首。 慕容敛歌听得明白,原来这些都是太/祖皇帝设置的,为的就是能在子孙中找出一位玲珑之人,而现在却是找到了。不过,这当然还是有傅纪言的作用的,看来,这次上青邬山带上她是明智选择。想及此,慕容敛歌心情莫名的大好起来。 傅纪言听这长袍老者的话听得发懵,什么先祖、什么玲珑之人啊,她怎么听不懂。她唯独听到了一个重点,就是“郡主和这位公子”,那就说明有她的功劳。想着,心中又得意了几分,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这样一来,自己在郡主心中,应该会加分吧! 第二十四章 探父 慕容敛歌赶忙扶起长袍老者,见他神色说的激动,心中有些疑惑。 老者见慕容敛歌脸上露出疑惑神色,温文一笑,左手捋着那长达半米的胡须,右手继续摇着芭蕉扇,解惑道:“此前太/祖曾命我等三人再次看守我大燕宝藏,已经有一百多年头了。” 慕容敛歌定定地看着这个道骨飘然的老者,有些惊叹,大燕国有近两百多年历史,若眼前这位老者当真是奉太/祖遗训,那这老者年纪自然近两百岁。原来世间上真有如此长寿之人,可见此人绝非常人。慕容敛歌挑眉:“三人?” “哈哈哈,是三人,郡主成功闯过了三个关头,自然也遇到了三个人。”老者笑得畅快,看着此时的慕容敛歌,有些宽慰,遂大声喊道:“你们这俩老/子还躲什么劲?还不出来拜见公主。” 不刻,从那棵苍天古树后便隐隐约约现身两个身影,慕容敛歌与傅纪言转身望去,发觉其中一人乃妙龄女子,身着红纱敝、体,脸上脂粉妆厚,额间一枚妖艳冷蝎,吸引人的眼球,唇上朱砂鲜红而醒目,魅惑而摄人心魄,让人既想上前,又不敢随意亵/玩。若老者近两百多岁,那这女子的实际年龄恐未有这容貌这样年轻吧!莫容敛歌暗自想到。女子身后,便见一小男童缓缓推着一竹木轮椅向两人靠近,慕容敛歌定眼望去,那人是方才她们在石室所见的阴/阳人,一袭残破不堪的黑衣,脸上阴/阳相间,一半白一半黑,眼角发红而狰狞,神情有些呆滞,嘴角毫无血色,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就是那仅仅攥着怀中古琴的手。 傅纪言一看那小孩不就是在潭边相救他们的小鬼头吗?刚想喊住他,但发觉向他们靠近的人貌似就是方才他们遇到的人,心中有些警惕,抿了嘴唇,便未多言语,靠着慕容敛歌身边站着。 两人纷纷向前,朝慕容敛歌恭敬一揖,道:“玉蝎子、半琴拜见公主。” 慕容敛歌听到女子的声音,倏然大悟,这个女子的声音就是他们在鬼雾竹林听到过的声音,此女子声色特别,邪魅如火,她不可能听错,故有些警惕地看着女子。 女子见慕容敛歌脸上发青,娇媚一笑道:“公主莫怪,我等也是奉太/祖遗训在此守山,太/祖生前曾言,若非我皇室宗族来闯山,切不可肆意放之,故害得公主手下悉数伤亡,望公主赎罪。” 慕容敛歌听闻女子这样一说,便缓了神色,既然是太/祖有言,她定要遵照组训。遂缓声道:“这样说来,是太/祖让你们在此守山?”疑惑地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玉蝎子,此人看那相貌与自己相仿,想不到居然有一百多岁,真让人啧啧称奇。 “太/祖让我等在这青邬山上设三大难关,目的并非为了刁难我皇室宗族,而是□□感叹‘江山更替、山河轮换’,希望我族后人能励精图治、自强不息,故也希望能在后人中挑选出类拔萃之人,来捍卫我朝兴盛。公主勇闯这三关,在此之前从未有人闯的过去,故以公主的才智与勇气,便是□□要挑选的玲珑之人。” 慕容敛歌也听得明白,原来大燕的国藏并不是所有皇室皇储可以轻易拿得到的。要想拿的到,一定要闯过这三关才可。那未闯过的呢?慕容敛歌突然想起慕容徇来,急切朝长须老者问道:“那我父王呢?我父王此前来闯山,一个月未见踪迹,我父王可曾在山上?”慕容敛歌问得心惊,若未有第二人过得此山,那父王不是在山上惨遭横祸吗?慕容敛歌不敢往下想,声音有些颤抖。 “此前与正太子确实来闯山了,只可惜他到了第二个关口也像公主您一样被心魔所控。”妙龄女子抢在长袍老者前面说道:“可是与正太子却不像公主您一样好命,有人相救。”言毕,便挑眉调笑般望了一眼傅纪言与慕容敛歌。 傅纪言与慕容敛歌两人被女子挪揄的笑容瞧得心慌,原来这些人什么都知道,原来他们在谭中所做的事情都被他们瞧了去。傅纪言脸皮薄,被女子这样说穿,顿时觉得双颊如火云般,像个被人发现秘密地孩童一般,害羞地低下头,不敢再望女子眼睛。 慕容敛歌心下也有些羞赧,这女子居然这样调笑她俩,真是没分寸。但眼下这显然不是最重要的,神色依然如常问道:“快说,我父王怎了?” “小公主莫急,与正太子倒也无性命危险,这没人相助跟有人相助自然是有些区别的,所以与正太子只是多受些皮肉之苦罢了,这心魔才能被破除。”女子依然轻描淡写地说着,望着脸上波澜不惊实际上羞涩难挡的慕容敛歌,半分挪揄、半分调笑,兰花指悄然捋了捋眉间,继续笑道:“想来,今天已经是第九天为与正太子驱毒了,应该可以出关了吧!” 随即便敛了笑意,引着慕容敛歌和傅纪言两人朝不远处石壁走去,长袍老者与半琴跟随其后。 这天坑的壁沿处原来别有洞天,红纱女子在一旁用掌风用力拍击一侧的石砖三下,这石砖居然有了反应,只听到“隆隆”声,石壁上便自下而上打开一道门。 傅纪言只觉得惊讶不已,再看那石砖,与旁边石砖未有任何区别,若其他不懂行的人来找的话,恐怕绝对是找不到的。 玉蝎子首先在前面引了路进去,进去才发觉原来这石室中珠光碧闪,宛如皇宫一般,金玉雕漆的墙壁,四周碧玉图雕,无数条翡萝轻纱从上至下缓缓垂于眼前,遮挡着眼前的路。慕容敛歌缓缓向前走着,纤手移开那挡人视线的青萝纱,行至中央,虽然被前面轻纱所遮,却发觉前面方毯上隐隐约约坐着一人,心中万分紧张,一步步地向前移动。等到接近坐着之人,便二话不说,将前面挡住的轻纱移除,轻纱移开,便见自己日夜思念的父王正坐立与自己面前。 只见慕容徇披头散发,双眸紧闭,受了十足创伤的样子,一双紧紧闭着的唇愈发地紫红起来,给本来一派严肃的形象平添了几分怪、异与凄凉。傅纪言看着此时的慕容徇,原来这就是慕容敛歌的父亲,虽然头发斑斑驳驳、黑白相接,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此时的慕容显得有些渗人,但仔细一下,那眼角与嘴角的弧度倒与慕容敛歌有些相似,看着慕容徇昏厥时候还一脸凝重冷峻的表情,莫怪慕容敛歌平时冷冷的了。 “我父王为何会这样?”慕容敛歌大声呵责,声音因生气而变得尖锐起来。看到平时威严的父王变得如此凄惨,慕容敛歌有些心疼,她的父王几时曾这样过,她记得,她的父王一直是无人能敌的,无论战场上,还是朝堂上。 “公主莫要担心。”半琴幽幽地从腹中吐出一句来,声音如同鬼魅,让傅纪言还是觉得有些发怵。小鬼头推着半琴来到慕容徇身后,半琴那阴阳相伴的脸上依然未有一丝的表情,却发觉眼角处愈发地红了起来。半琴动了动手指,蓦地将手掌置于慕容徇背部,猛然一拍,慕容徇倏然间朝前方重重地吐了一口黑血。慕容敛歌和傅纪言看着这地上吐了一滩黑血,这黑血中分明有些蠕虫在地上蠕动,渗人得很,傅纪言再也忍受不了这种视觉冲击,赶忙拔腿找了地方想将肚子里此时的翻江倒海倾泻出来。 见慕容徇眉毛动了动,慕容敛歌赶忙急切地蹲下身子,抚着慕容徇的背部,焦急地注视着慕容徇。须臾过后,慕容徇缓缓睁开了眼,看了眼周围,慕容徇只觉得是梦境一场,怎么醒来之后却发觉自己的女儿在自己身边呢? 慕容敛歌见慕容徇醒了过来,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才算是安稳地放了下来,激动地看着慕容徇,好在父王没事,好在没事。遂喜极而泣道:“父王,我们找到了。” “这几位便是□□守护我大燕的仙人。”慕容敛歌颤抖地向此时虚弱的慕容徇解释道。 “我等拜见与正太子。”三个人站在慕容徇跟前,齐声行礼道。 慕容徇此时失魂无力,半合双眼地望着三人,在听到“与正太子”这个词的时候心中怦然一动。多少年了,多少年他也在未听过这个称呼,而今听到这个称呼,竟有些说不出的酸楚与激动,不自觉地眼角竟然湿润了几分。 第二十五章 捉/奸 (三分之一)秘藏之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慕容敛歌讲完事情的经过,慕容徇只觉得精神倏然好了起来,原来太/祖真的有遗训,福泽披至子孙后代,以保他大燕千秋万代。看来,大燕国复国有望、复国有望。心中自是万分激动。 傅纪言刚找了角落痛痛快快地吐了一场,转身回来却发现慕容徇已经醒了。便蹑手蹑脚地走到慕容敛歌身后,促狭地朝慕容徇笑了笑。 慕容徇见年轻人向他腼腆的笑了笑,心中疑惑,再瞧此人长得星眸皓齿、姿容俊俏,奈何样子却唯唯诺诺、有些怯懦,偏头朝慕容敛歌问道:“敛歌,此人是?” 慕容敛歌知慕容徇定会奇怪她身边何时多了这样一个“少年”,但眼下情况着实不好解释,便和声道:“说来话长,回去再与父王解释。” “两位准备好了吗?”长须老者缓缓开口,打断了几人的谈话,轻摇他的芭蕉扇道,声音透着无限悠扬与深长意味。 “烦劳前辈带路。”慕容徇做了请的姿势。 长袍老者继续向内部走去,直至走至最内侧。内侧矗立着一巨大的太/祖慕容烈云雕像,雕像高达数十米,抬头仰观,气派非常;雕像赫然立于内壁,一丝一毫所见纷繁复杂,雕工精湛,十分气势。 老者兀地运攻纵深一跃,跃到雕像的手掌上,众人惊叹老者的轻功如此炉火纯青,只见老者立于的雕像手掌处,手心向上、手背向下,恰好将老者托起,那托起老者雕像的手臂因承受了重力缓缓向下动,随着手掌的移动,发出“咯咯咯”的声音。玉蝎子莞尔一笑,便引了慕容徇等人一起来到雕像后,才发觉雕像后有一小门缓缓自下而上打开,原来那手臂就是开启密室通道的机关,简直奇技。 众人随着玉蝎子进了密道,只当傅纪言要进去的时候,长袍老者突然用芭蕉扇挡住她的去路,捋了捋胡须笑道:“公子请留步,此处不宜公子进入,公子可在此稍作休息。”说完,便转过头道:“东儿,好好在此侍奉公子。”言毕,便俯下身子也跟着进去了,留下傅纪言和小鬼头两人。 傅纪言听他们谈话也多多少少知道慕容敛歌来此的目的,这老者不让自己进去,显然是怕自己这个外人知道。于是傅纪言很识趣地站在外边,看着小门有自上而下关闭,又抬头瞧见那雕像手臂缓缓抬上。暗自惊叹,这雕像里面一定藏了莫大的机械机关,否则怎么能连接的如此□□/无缝呢?古代人的智慧真是让人赞叹不已。 慕容徇与慕容敛歌随三人进了秘洞中,在进秘洞之前,玉蝎子已经告知前方路途蜿蜒曲折,险象环生,一不小心便会迷了路。太/祖在此设下秘洞,他们也仅仅知道这通往秘藏的正确通道,而其余通道他们也不曾熟悉,太/祖曾言,若入了歧路,便再也回不到正确的出路,反而会顺着歧路越走越远,歧路中机关重重,稍不留神便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慕容徇与慕容敛歌需要做的便是对此路不差分毫的记住。 一路上慕容徇与慕容敛歌神情努力地记住入时的路,密道中果然如同迷宫一般,每一个路口处都会分出接二连三个岔路,每个岔路几近相似,毫无规律可言,他们需要的就是记住从哪个洞口入,又从哪个洞口出。 约莫一个时辰,五人终于来到主石室中,只见主室中灯火通明,周围篝火整齐立放,仿佛久久不息一般,在篝火的映照下,只觉主石室颇具辉煌浩大之气。 石室中错落地摆放着无数玉镶金漆的箱子,慕容徇看着石室灯火耀眼的光景,有些激动,走上前去,颤巍巍地欲打开箱子,奈何突然被长袍老者捉住了手。只见老者用芭蕉扇抵住箱子,用力一震,随即一把抓住慕容徇飞到石室口处,只瞧箱盖兀地被掀开,倏然从箱子中飞出万千黑色蝙蝠,张开血盘大口,盘旋在空中,嘶吼、乱窜。 慕容徇看到此番景象有些心惊,向后退了几步至安全区,不明所以地向老者问道:“这是何意?” “这是西域血蝠,闻到了人气便会凑上去,吸食人血,直到把人血吸干为止,这满室的箱子里都是这血蝠。”老者,望着这满室盘旋的血蝠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想不到有生之年他们还能看到这血蝠。 “那……”慕容徇欲言又止,他想问的自然是如何处理这血蝠,那宝藏又在何处。 老者知道慕容徇寻宝心切,点了点头朝端坐在竹木轮椅的半琴,笑道:“半琴,该你出手了。” 半琴闻言,也不答话,随即翻了古琴,纤细的手指灵活地拨弄那残破的古琴,断断续续地发出声音。慕容敛歌明显感觉到这次半琴显然换了曲子,琴声并非先前所听到的琴声,也未有感觉到幻相产生。须臾,发觉古琴发出的音波缓缓击中在古室上空盘旋的血蝠,只瞧见血蝠一只只被击落在地上,动弹不得。琴声还在继续,时急时缓,直到所有的血蝠都被击中,而后发觉石室中燃着的篝火也在琴声的冲击下倏然熄灭。 刹时间,石室篝火全灭,本以为整个石室会漆黑一片,却奇特地发现地面上闪着荧色光芒,照亮了整个石室,不同于方才的灯火通明,却使得整个石室更显神秘与静谧。众人走上前去,仔细地望着这满地的荧光。慕容徇跟慕容敛歌大喜,这所散发荧色光芒的,正是上古时期的汉白玉石,汉白玉石仅存在皇宫中,而皇宫中却也是稀有,想不到如此珍贵的汉白玉石竟然铺满整个石室,厚达数尺,自然价值连城,可抵大燕国的半壁江山。 慕容徇和慕容敛歌两人相视而笑,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原来这就是太/祖留下的宝藏, 他们终于找到了大燕王朝传说中的宝藏。 此时,长袍老者、半琴和玉蝎子缓缓走到石室中央,神情释然,老者向两人拜了一拜,叹息道:“我等三人奉太/祖之命在此守护国藏,想来已有一百五十余年,而今终于寻得我皇室玲珑之人,实感欣慰。望与正太子与敛歌公主能带领大燕后辈重振雄风,光复大业,以慰太/祖在天之灵。而至今,我等以了太/祖心愿,使命已了,只盼飞离尘境,羽化登仙。”言毕,发觉三人身体慢慢地变得透明,在空气中化成粉末,消失在慕容徇和慕容敛歌视线中。 慕容徇与慕容敛歌见三人如此行径,心中十分动容,为大燕守护秘藏一百余年,自是立下汗马功劳。怀着感慨与敬重,两人缓缓跪下身,朝三人消失处重重一叩首。 仙人护国之恩,永世不忘。 又约莫一个时辰后,慕容徇与慕容敛歌从石室中走了出来,这汉白玉可不是那么容易运出来的,既然已经知道秘藏的正确位置,也不愁未有法子运出去。 密道小门一开,便看到傅纪言规规矩矩站在门外,瞧了瞧那张有些痴傻般盯着她的的脸,慕容敛歌心中暗斥,这人什么时候才能露出正常的表情呢! 东儿见师傅们都未跟出来,便一副落寞的表情,长叹一气道:“我就知道此次师傅进了石室便羽化寻仙去了,可奈何剩了我自己一个孤零零的呢!”说完,便摆了摆手做忧愁姿态。 傅纪言见东儿如此孤单神色有些不忍,赶忙道:“如果你无家可归的话,不妨跟我们回去吧!” “还是免了吧,我还想一个人云游四海去呢!”随即从一副落寞寂寥的神色换成一副傲然自信的神色,双手叉着腰,挺着胸脯自得地说道。 傅纪言啧啧了一声,真是人小鬼大,看来自己真是白好心。 东儿从怀中掏出几棵草来,分别塞在傅纪言、慕容敛歌和慕容徇手中,傲然道:“这是路边常见的蚀心草,你们朝着原路返回即可,鬼雾竹林那边雾气重,你们可将它塞在鼻子中前行,记住在鬼雾竹林中先由西南朝东北行至三千步,在又东南向西北行至八千步方可离开鬼雾竹林。”言毕,便头也不回地大摇大摆地离开了,消失在三人的视线中。 慕容敛歌三人遵照东儿的话,果然一路上畅通无阻,走出了鬼雾竹林。三人行至先前他们来到的残破石碑处,傅纪言扫了一圈,忽然间,远远望见不远处躺着一个人,心下疑惑,先前来的时候明明未有任何人啊,心中有些忐忑,怕又是什么怪物不成,便颤巍巍地朝慕容敛歌喊道:“这里有人。” 慕容徇与慕容敛歌闻言,皆向傅纪言方向走去,慕容徇蹲下身子将躺在地上的男人翻过身来。大惊,这不是风正道长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遂小心翼翼将他扶坐起来,伸手探了探鼻息,发觉尚有一丝微弱气息。有些激动,原本阴郁的心情突然好了起来。幸好道长还活着,本来他还一直自责将道长带到这山中来,害得道长丧了命,结果道长终是福大命大。他们本是同生共死的莫逆之交,要是风正因此丧了命恐怕自己要内疚一番。遂运了功,输了真气给仅存着一丝气力的风正。 又过了几个时辰后,风正果真从昏迷醒了过来,气虚无力地睁开眼道:“王爷您还活着?”声音虽然虚弱,但透露着丝丝激动与喜悦。待到气力稍有恢复,风正继续问道:“王爷跟郡主可曾寻到那秘藏?” 慕容徇刚想回答,却被慕容敛歌制止住,只听慕容敛歌淡淡道:“这山上雾气太重,我们进了那竹林之后,恍恍惚惚地看到父王躺在那里,随从的侍卫也中了毒丧了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拼了力气将父王抬了出来。由于雾气太重,我两人也昏厥许久,待到醒来之后发觉周遭雾气已散,这才有了命出了这邪气的竹林。”慕容敛歌对风正出现在此有些怀疑,怎么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发现他呢?怎么其他人都死了而他却能存活下来呢?便止住慕容徇的话,急中生智道。防人还有有必要的,尤其是防她怀疑的人。 怀揣着众多怀疑,慕容敛歌挑眉问道:“道长如何活着走了出来,又为何出现在此?” 风正见慕容敛歌如此回答,便也不多过问,挤出笑容道:“我进了那竹林,便觉得身体不适,感觉自己的意志好似不听使唤,突然有种嗜血的冲动,于是我便动手与其他人厮杀开来……然后我记得一个个侍卫在我身边倒下,再之后我便记不清了。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你们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不由得咳嗽了几声,有些气虚无力。 慕容徇见风正如此孱弱模样,便阻止了慕容敛歌继续问下去,眼下他们应该离开此处才好。 (三分之二)引/诱 十日后,慕容敛歌等人秘密回到汴京。 燕亲王府,慕容徇府宅。 “那个年轻人是何来历?”此时的慕容徇一副精神充沛的样子,一袭黑色锦衣,坐在桌前,自顾自地端起茶盏呷了口茶水,茶汤滚烫,入喉只觉清爽,多日来的劳累,已让他好久未能品得这如此茗茶了,不禁脸上露出些许兴致。 “她是。”慕容敛歌直直地站在慕容徇跟前,突然想到那人有些稚气的脸来,有些惊颤,怎么自己突然脑中浮现出那人样子来了。遂压住情绪低声道:“宇文长陵。” 慕容徇倏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刚要抿茶的口也闭了起来,将茶盏放下,起了身缓缓走到慕容敛歌面前,一脸不可思议道:“你是说他是宇文长陵?你在疆域之役中没有杀死他?反而将他救了回来?” “是。”慕容敛歌依旧面无表情。 “你这是何意?”慕容徇有些惊诧地望着慕容敛歌,想要揣摩她的心思,可却觉得愈发地难以琢磨。 “因为敛歌认为,宇文长陵活着要比死了更有用处。”慕容敛歌缓缓地转过身来,对上慕容徇那双带着疑问的眼睛,愈发地明亮起来。 慕容徇不解地望着慕容敛歌,看着那双带着无限自信与气魄的眼睛,长叹一气。他慕容徇的女儿,果然是长大了,居然懂得了以敌之短攻其不备、克敌制胜。遂双手负背,挑眉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慕容开打算将我纳入后宫,父王可知?”慕容敛歌不怒反笑,轻描淡写地语气好似正在说一个与自己不相关的事情。 慕容徇闻言有些惊异,原来他不在的期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脸上阴沉道:“慕容开居然打起了你的如意算盘了。”心中甚为不悦,看来慕容开的胃口真是大得很。 “无论我大燕国还是后燕国均有一条敕令,若皇上星陨,后宫妃嫔悉数陪葬。”慕容敛歌的语气骤然降低至低点,讥唇反笑道:“慕容开是想用我扼制住父王,若父王敢□□,慕容开就让敛歌来陪葬。” “混账!”这条敕令他岂会不知?慕容徇再也按捺不住的怒火,怒气上头,重重地朝桌子上一拍,整个人仿佛被愤怒的火焰包裹着。 “我想父王虽然借口去永州平乱,消失在汴京如此多日,慕容开心中也有定然存有很大疑虑。而今,我又在他的视线中消失了一个月,他心中疑虑更甚,我猜他定已按捺不住,相信不日便会有行动。”她不在的几日,以得了伤寒为借口公布众人,终日不见客,而慕容开却每日差了宫人送上上好的补品,还差了御医为慕容敛歌看诊,表面上是关心慕容敛歌,暗地里却更为关心慕容敛歌的动向。 慕容徇看着慕容敛歌一副淡定表情,不慌不忙,便知她心中早已有了想法,遂平了平气息道:“敛歌可是有了办法?” “与其后发受制于人不如先发制于人。”慕容敛歌邪魅地笑了笑,走到窗子边上的烛火处,端起烧的噼啪响的烛盏,饶有深意道:“眼下我们就需要一只小火苗带我们冲破突围。” 见慕容徇仍然不解,慕容敛歌也不再卖关子,解释道:“敛歌留着宇文长陵自是有用处的。自我将宇文长陵带回来之后,让阁老将她废了内功。故她醒来之后也完全记不得之前的事情,仿佛失了心智一般,整个人像换了人似的。最重要的是,”慕容敛歌停顿一下,深意道,“我发觉宇文长陵喜欢上了我。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利用她呢?”眼睛更加的明亮起来,继续笑道:“第一,慕容开一度认为我心高气傲,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故他也想不到任何人有胆子敢娶我!所以身份神秘的宇文长陵如今跟后燕国未有半分利害关系,慕容开定想不到,我却要嫁给一个无名小卒。第二,宇文长陵现在一心一意只听我的话,我正好可以好好培养她,来利用她重挫北齐国。北齐国做梦也不会想到,为北齐国鞠躬尽瘁的宇文家,宇文家族的子孙居然日后会成为北齐的大敌,这一石二鸟之计岂不是更好?” 慕容徇听慕容敛歌这样有理有据的分析,心中颇为赞叹,自己的女儿居然有如此心智,实是让人惊叹不已。可转念一想,有些忧心道:“此计虽然是好,可是最终牺牲的却是敛歌你,父王只有你一个女儿,确实不想让你做那牺牲之人啊!”自己的女儿这么多年发奋图强、征战沙场他全然看在眼里,自是觉得已经苦了她了,可若是真的嫁给宇文长陵,被那人毁了名声,虽然为国之大义,可毕竟是自己的心头肉,当父亲的岂会不痛! 慕容敛歌知慕容徇的担心,知道自己的父亲虽然表面对她严肃冷淡,但实际上是挂心的很。可眼下复国在即,她慕容敛歌要牺牲的,便不会皱一下眉头,这便是她的宿命吧,她逃不掉的。慕容敛歌苦涩地想到。望着慕容徇黑白相间的发丝,与那脸上日夜操劳的痕迹,有些心疼,安慰道:“还有一个关于宇文长陵的秘密,敛歌还未跟父王明说,父王只管放心,那人近不了我身的。”慕容那个敛歌顿了顿,噙笑道:“因为那人是个女子!” …… 待到那人再无利用价值之时,就是她慕容敛歌重获自由之时。 …… 翌日 自从从淮西回来之后,虽然慕容敛歌依然对她不理不睬,冷然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可是她居然给她换了上等房,这是不是意味她在慕容敛歌心中不一样了呢?傅纪言安慰般地想到。 正在傅纪言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发觉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惊醒了正在瞎想的傅纪言。只见慕容敛歌一身素装出现在她面前,淡蓝色襦裙着身,素雅却不失清丽,脂粉略施,耳间明月珠随着缓缓走近而翩然摇摆着,一双勾人心魄的美眸正目不转睛地锁着傅纪言的眼睛。傅纪言只觉得这样的慕容敛歌美的出奇,让她再也移不开眼睛。随着慕容敛歌一步步向她靠近,傅纪言的呼吸也愈发地急了起来,在慕容敛歌驻足在她跟前,勾唇一笑,幽幽地望着她的时候,使得她心跳又加快的了许多。 “你怎么心跳快了那么多?”慕容敛歌说这话的时候,手指已经悄然抚上了傅纪言那平坦的胸膛,不急不缓地触碰着,她感觉到傅纪言的心跳的用力。慕容敛歌有些好笑,自己才这样就让她心跳的这么快,要是再做点更深入的什么的话,这人会不会负荷不住而身亡呢? “我、我。”傅纪言死死地锁着慕容敛歌的眼睛,觉得脸颊倏然滚烫起来,感受着慕容敛歌的手传来的温热气息,只觉得热血上窜,呼吸也愈发地浓重起来。 慕容敛歌瞧她这般激动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屑也有些嘲笑,宇文长陵这个女子居然喜欢女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过这不正是自己想要的吗?宇文长陵喜欢女子才好,不,宇文长陵只能喜欢她一人。遂不徐不缓地攀上那人的脖颈,眼波流盼,在她耳畔幽幽吐了句:“那日在谭中,你说你喜欢我可是真的?” 傅纪言一听慕容敛歌肯这样问她,心中大喜,本来僵直的身体慢慢放松开来,手不知何时竟大胆地拥住了慕容敛歌的腰际,脸越发的红润起来,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是真的,是真的。”看着此时娇艳欲滴的慕容敛歌,吞了一口口水,咽进肚子去,急切道:“我真的喜欢上你了。”神情急切,很像等待大人喂糖果的小孩子。 慕容敛歌继续引诱道:“那你可愿意娶我?”不断地在傅纪言耳边吹气,挑/逗着傅纪言,傅纪言只觉得口干舌燥,耳根处也沾染了些许红色。 傅纪言看着如此魅惑的慕容敛歌,脑袋轰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然重重地点了头,怔怔地望着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见她点头,娇笑一下。遂拉低傅纪言的脑袋,欺身上前,吻上那娇艳欲滴的唇片。恍然之间,傅纪言感觉柔软湿润的唇瓣贴上了自己的唇瓣,如兰幽香,与她的小舌不断地纠/缠、追逐,眼睛不可思议地睁得老大,看着眼前如此诱人的慕容敛歌,看着那人美丽绝伦的容颜,有些激动,唇齿留香,是那人的味/道,是她思念很久的味道,不由得身体有些颤栗,慢慢闭上眼睛,拥住慕容敛歌的双手也紧紧加重几分。 不知何时两人从柜前吻到了桌子前,又从桌子前吻到了床前,又不知何时两人居然双双滚入床上,傅纪言被这缠/绵热情的深吻吻得方寸大乱,完全不知自己身处何地,只觉得飘飘然,想要溺死在这热情痴/缠的深吻中。两人在床上热情的滚动着,不知过了多久傅纪言觉得胸前一凉,才发觉自己的儒衫不知何时被慕容敛歌褪了下去,扔到床下,露出精壮平坦的胸膛来,这样赤身露体让傅纪言有些害羞,胸中更加燥/热了起来。她有些不满意慕容敛歌身上衣服的阻隔,总觉得这样衣物的阻隔让她有些不适,她想要更加汲取慕容敛歌身上的热度。手不自觉地来到慕容敛歌腰间裙摆的系带处,轻轻一拉,慕容敛歌上衣脱落,散落在床上。慕容敛歌蓦地觉得身上一冷,才发觉衣裙被傅纪言给褪了下来,心里暗斥:好你个傅纪言,看来是不能小瞧你了,脱你一件,你脱我两件。不过戏要做足才行,这次就先便宜她傅纪言吧! 慕容敛歌继续锁住傅纪言的脑袋,双唇纠缠不休,死死地将傅纪言压在身下,任凭傅纪言的双手在自己后背滑动。 (三分之三)捉/奸/在床 “皇上,郡主她伤寒还未好,尚不能迎驾!”郡主府的婢女见慕容开一身便服的闯进郡主府,赶忙解释道。 慕容开不顾下人们的阻拦,二话不说便朝着郡主府的后院行去,慕容敛歌不见他,连他送来的珍贵药材和御医都一概不见,那他这个做皇帝的只能亲自来看看她了,看看这高高在上、目中无人的慕容敛歌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慕容开径直来到慕容敛歌的房门前,见两个婢女神色紧张地在外恭候着,刚准备推门进去,便被婢女怯生生地拦住,婢女颤声道:“郡主伤寒还未好,怕是冲撞了皇上您,皇上龙体万安,还是不要进去为好!” 慕容敛歌这是明摆着阻止他不成,眼下都到门前了,慕容开岂有折回之理。此番,他定要纳了这个孤傲的女子,岂能功亏一篑,慕容开忍住要发怒的冲动,一脸阴沉地朝门前的两名婢女呵斥道:“给朕让开!” 两名婢女被慕容开这威严的语气吓得脊背发凉、赶忙退后几步,不敢再阻止慕容开。害怕皇上一个不悦将她们砍了头,得不偿失。 慕容开这才收了自己的情绪,舒了口气,缓缓地推开门,走了进去。走到慕容敛歌的床边,见被床幔遮掩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轻脚地走了过去,轻轻唤了一声:“敛歌?朕来看望你了。”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慕容开又忍不住唤了一声,仍没有回应。心下怀疑,右手缓缓拉开床幔,却发觉床上并没有人,瞬间脸变得铁青,疾身走了出去,朝在门外侍奉的婢女怒道:“你们家主子呢?” 婢女们支支吾吾地不肯作答,怯生生地低下头听着慕容开的训斥。慕容开见婢女们守口如瓶,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拉低声音,将手边的婢女一把拉了过来,阴沉道:“是不是不想活了,还不快给朕说实话?” 小婢女被慕容开此时的威严怒气吓得花容失色,颤抖地小声说道:“郡主、郡主现在在西厢客房。” 慕容开听到婢女的回答,这才不悦地将小婢女松开,一脸阴沉地朝西厢走去。 奇怪,慕容开怎么还不来?慕容敛歌一边回应着傅纪言炽热缠绵的吻,一边心中打着小算盘。再不来,她可要被这无耻的傅纪言占尽了便宜。 傅纪言显然不满足这痴情缠绵的长吻中,手不自觉地解开慕容敛歌那绣着莲花的粉色肚兜,控制不住地在慕容敛歌光滑的背后摩/挲着。当手指碰触到慕容敛歌的肌肤之时,慕容敛歌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异样涌上心头,但她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慕容敛歌知道戏要做足,否则此时此刻她很想将傅纪言的手给剁下来,以解自己心头之恨。在傅纪言想要翻身之际,慕容敛歌仍死死地将傅纪言压/在身下,好让她不能大幅度乱动,这样自己才能少被吃点豆腐。想来,还是在上面好。 突然间,听到外边响起匆忙的脚步声,慕容敛歌听觉敏锐,料定应该是慕容开来了。遂立即热情的环上傅纪言的脖子,将两具光/裸的上身紧紧贴在一起,摩/擦/痴/绵…… 慕容开跟随着下人到了西厢,“砰”的一声打开了门,在打开门的刹时间,整个人都怔住了。下人们疑惑着皇上为何如此呆滞之举,偷偷地向房间内瞄去,这不瞄还好,一瞄才知道,原来房间里满屋子春/光啊。只看到慕容敛歌死死地将一名身形挺拔的男子压/在身下,两人上身不着寸缕,这大白天的在房内做如此羞/人之事。一时间让所有的人都咋舌不已,呆愣在原地。 许是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床上的两人像慌了神一般,朝门外望去。傅纪言这才发觉此时有人杵在门外,正盯着他们看。心中的火热瞬间降低,整个人都清醒起来,赶忙将薄衾掀起来将两人裸/露的身体裹住,不让外人看到。 眼前这一幕十足像捉/奸在床的戏码,傅纪言入世未深,哪里知道此时应该怎样处理,只能死死地将慕容敛歌环在怀中,用薄衾盖住,呆在远处,有些恐慌的看着门外之人。 慕容开一个人在门外干杵着许久,青红相间的脸上死死这盯着屋内的两人,额头青筋暴起,似要发怒而久久未发怒。 “敛歌拜见皇上,敛歌身境尴尬,未能起身迎驾,望皇上赎罪。”被裹在薄衾的慕容敛歌见到慕容开,非但没有慌张,反而淡然地答道,好似被捉奸在床的不是她一样。 你还知道身境尴尬?慕容开从慕容敛歌脸上没有找出一丝难为情之色,火气更上心头,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就在此时,不知何时慕容徇从外边走了进来,疑惑地看到慕容敛歌与傅纪言两人躲在床上的薄衾中,迟迟未动,见慕容开此时一脸怒气地望着两人。心中怒火上升,遂走到床前又见慕容敛歌一脸无所谓的表情,手中一个用力,“啪”的一声打在慕容敛歌脸上,霎时间,本来因□□而泛红的脸上赫然留下了五个手指印,刹是鲜红。有些难堪地朝床上两人唾了一句:“恬不知耻!” 这一巴掌,打醒了在场所有的人。傅纪言心惊了一下,都是自己不好,害得慕容敛歌被自己的父亲打了一巴掌,还这么用力,遂心疼地抓着薄衾的手又紧了几分。 慕容开回过神,见慕容徇脸上又是怒气又是心痛,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好似看到如此一幕非常打击一般,使得平日里严肃刚强的慕容徇看起来像个十足的落魄父亲一般。 只见慕容徇重抚着几下胸前不稳的气息,倏然跪了下来,一脸无奈而难堪地道:“皇上,小女不知廉耻,居然做出此等败坏皇家的事情,还望皇上恕罪。”还未等慕容开开口,慕容徇继续道:“然敛歌却已经接近双十年纪,仍未出阁,老臣也担心的紧。今日她居然与老臣的义子言儿做出如此羞人之事,实在令老臣蒙羞。但念臣只有这一个女儿,事已至此,又希望皇上感念敛歌平定战乱有功,既然他们二人情投意合,我儿纪言又一表人才,老臣欲倚老卖老,希望皇上能卖给臣一个面子,给两个孩子赐婚,让他们即日成婚!以掩盖今日之事!” 慕容徇把所有的话都滴水不漏的说完了,哪里还留给慕容开缝隙可以钻。慕容开恍然,才知自己居然掉到慕容徇父女设下的局里了,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逼得慕容敛歌太紧,反而让她连这等下策都想了出来,看来真是小瞧这对父女了。 既然如此,他的侍卫和府中小人都看到这荒唐的一面了,就算慕容开不介意硬要将慕容敛歌娶回去,但是众人之口总是难掩住的,果然是下策中的上上策。既然慕容徇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岂有不放手之理。心中反复思量一番后,压着住自己的愤怒的情绪,和声道:“既然如此,那就遂了燕亲王的意思,朕就赐婚与郡主,三日之后,给敛歌郡主和燕亲王义子纪言举行婚事!”有些不悦地抚了抚自己的袖子,道了句:“看来朕倒是无心摘柳柳成荫了。看到如此光景,朕真是乏了,便先行回宫了!”瞥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慕容敛歌,冷哼一声,转过身,忿忿离开了西厢。 慕容徇见两人如此,也不愿多呆,遂赶忙跟了出去,关了上门。 傅纪言怔怔地呆坐在床上,愣愣地望着慕容敛歌,有些云里雾里。她没听错吧?皇上说要赐婚与她跟敛歌?原来敛歌问自己是否要娶自己,是真的了?恍如做梦般,没想到这梦虽然有惊吓,却这样的甜。 外边的下人们也识趣地散开了,只听到下人们私下里窃窃私语道:原来,郡主如此要强,居然在这事上也是上面那个啊!也不知道那小白脸受得了不!想来,这郡主带来的小白脸也太交好运了吧! 第二十六章 成亲上 “表妹,我没听错吧?”柳成霄得知皇上赐婚敛歌与傅纪言,心中甚为震撼,这怎么回事,怎么没人事先通知他呢?遂匆匆赶到郡主府,一脸不可思议地质问慕容敛歌,脸上带着愠意。 慕容敛歌也不瞧他,定眼望着桌子上摆满的珍奇异宝,这是宫里送来的东西,伸手拿起一对翡翠貔貅,仔细把玩。嘴角噙着一丝坏笑,忖思,想必慕容开现在的脸比吃了黄莲还要难以言说吧!想着想得心中竟然有一丝幸灾乐祸。转过神来,看着一脸吃土模样的柳成霄,自己做了这么大的决定,表哥居然是最后知道的那个人,于情于理有些说不过去,便收了脸上的坏笑,又换上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淡然道:“你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瞧,皇上已经将贺礼都送来了,并且说,这次不来主持我的大婚仪式了。”言毕,不由得冷笑几声。 柳成霄一听慕容敛歌如此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的婚事,顿时来了急。表妹怎么什么事情都喜欢出其不意,也不与他商量再错打算。疾身走到慕容敛歌面前,将她手中的翡翠貔貅夺了过来,“砰”的一声,重重放回原处,一脸不悦道:“我知这又是你的什么计策!可是你也不用做出这么大的牺牲,嫁给宇文长陵那个废人……”面对慕容敛歌,他总是没办法真的对她发火,于是乎柳成霄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声,他想说的慕容敛歌应该都懂。 看着柳成霄的如此急切的神色,慕容敛歌突然有种嘲笑想法,便朝柳成霄冷笑道:“你告诉我,如果我不嫁给她,我要嫁给谁?”慕容敛歌一字一顿的将心中所想讲了出来紧逼着,死死地盯着着柳成霄那因为焦急而微红的脸,逼得柳成霄一步步后退,继而挑眉反笑道:“是嫁给慕容开,还是嫁给表哥你?” 柳成霄一时语噎,竟然答不上话来。他和慕容敛歌都知,目前如此局势,他实难在皇上面前执意娶慕容敛歌,如果他只此一人,这尚且好说,可他的身后是整个柳家,家族的重担全压在自己身上,这使得柳成霄不敢妄下承诺。 看着柳成霄一脸吃瘪的表情,慕容敛歌心中冷笑。她慕容敛歌还真的是毒,到了无人敢娶的地步,谁碰了她她都会让谁毁于一旦。 柳成霄在慕容敛歌的脸上捉摸到一丝不屑与嘲笑的表情,知道自己此时的不言不语许是伤害了慕容敛歌,赶忙解释道:“你知我现在处境,实在左右难全。若他日大事将成,我便未有后顾之忧,我的心便全然系在你的身上,未有二心。倒那时,我自然向姑父提亲,履行我今日之诺。”望着慕容敛歌的眼睛,柳成霄信誓旦旦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慕容敛歌看着柳成霄如此郑重其事,知道方才自己语气重了,她也是女子,也有小脾气要耍,不过很少人会看到她这一面罢了。遂缓了缓方才复杂阴郁的心情,对柳成霄转言说道:“如今我嫁给宇文长陵,当是最明智的选择。一方面,我可以利用宇文长陵,来抵住慕容开想纳我为妃的想法;另一方面,我正好可以利用宇文长陵对我的感情,将她培养成我需要的人才,在来日进攻北齐之时定能用得上她。” 柳成霄听到慕容敛歌的解释心上悬着的大石才放了下来,但听到慕容敛歌说到宇文长陵居然对自己的表妹动了心思,心中大为震撼。这宇文长陵不是个女子吗?女子怎么会喜欢上女子呢?柳成霄很不理解,又忧心慕容敛歌的处境,担忧问道:“那小子不会占你便宜吧?” “那占我便宜又如何?”慕容敛歌挑眉,反问柳成霄。 柳成霄知慕容敛歌总是喜欢试探别人,便伸出手来,宽大的手掌紧紧地覆住她的手心道:“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不会离开表妹你。因为我知道,我们现在做的就是为了拥有一个更美好的将来。所有,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我柳成霄都愿承受。” 慕容敛歌听着柳成霄这样郑重其事地表白,突然心中闪过一丝不适,不知为何,若其他女子听到这样的男子如此告白,或许该痛哭流涕,十分感动,而此时的慕容敛歌反倒有些不满这种回答。显然此时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遂慕容敛歌不着痕迹地抽出那紧紧被握住的双手,心中一凛,冷然回道:“没有任何人能占我分寸,除非我心甘情愿。” …… 戌时时分,此乃新人拜堂的吉时。 傅纪言不知道何时被婢女服侍着穿上了喜服,胸前带上了大红喜花,被婢女们簇拥着进了大堂。自从听到皇上赐婚她和慕容敛歌之后,她就一直晕晕乎乎的,虽然这三天内都未曾见过慕容敛歌,但是丝毫抑制不住她内心的喜悦,只知道心中不断回响着:这是要跟敛歌成亲了!这是她跟敛歌的婚礼!想不到她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 蓦地被府外的鞭炮声打断了她的臆想,鞭炮声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响彻了整个郡主府,像是在祝贺着他们的婚事。鞭炮响毕,客人们鱼贯而入,道喜声不断,一时间坐满了整个大堂。傅纪言自从穿越到了这个地方,哪里见如此多的人、如此大的阵仗,见到如此场面,竟然有些拘谨起来,局促地迈不动腿,只能站在一边干笑着。 早已坐在高座上的等候多时的慕容徇,仔细打量着今日喜服着身傅纪言,想不到宇文敌的孙子竟然长得如此清秀英俊、英气勃发,只可惜是个女子。但随即又见傅纪言这种场面如此惊慌失措,小家子气,顿时来了火气,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碍于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好发作,遂心中诽谤到:就算是做假夫妻,也便宜了这小子! 喜娘的声音在门边响起:“吉时一到,有请新娘子!” 言毕,便见着两个穿着红衫的女子簇拥着新娘子,小心翼翼地抬了脚进了门。 傅纪言看着此时一身红色喜服的慕容敛歌,虽然盖着红色喜帕,看不到慕容敛歌的脸,但她仍然痴迷地望着此时的慕容敛歌。想不到,她傅纪言,居然有幸能跟自己喜欢的人成亲。上天,对她还是很关照的。 众人看着准郡马爷一副痴傻的表情,不禁暗自里偷偷着乐。这郡马不知是何来历,居然如此好运气娶了燕亲王的女儿,敛歌郡主。想那郡主的脾气也是古怪的很,众人皆以为她不会嫁人,居然现如今嫁了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再瞧瞧这郡马爷,的确是唇红齿白、星眸剑眉,称得上英俊男子,原来郡主好这口啊!众人在坐下反复嘀咕道。 慕容徇看着傅纪言此时愣神的表情,气不打一处来,果然敛歌真的把宇文长陵搞得痴傻了,在这大堂如此不成样子,真是颜面尽失!赶忙拂袖掩嘴,重重地咳嗽一声,示意身边的婢女。婢女会意,忙拉着新郎官都到新娘子面前,让新郎官双手执起系着大红绣球的红绫的一端,新娘子执起另一端。 在众婢女的簇拥下,傅纪言与慕容敛歌缓缓走到慕容徇的跟前。 喜娘笑着大声呼道:“吉时已到,新人请拜天地!”一时间大堂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一拜天地。”两人朝外重重一叩首。 “二拜高堂。”婢女扶着两人转过身来,朝正坐在高位上的慕容徇重重一叩首。 “夫妻交拜。”两人已经转过身子,相对而跪。傅纪言当然知道此时的礼仪,掩着笑意,二话不说,拜了身去。 唯独慕容敛歌听到这一句,怔了一下。她知道,她这一拜,便真的和傅纪言做成夫妻了。心中转念安慰自己,这只是演一场戏而已,有何好认真的?又听到旁边婢女小声催促,回过神来,嘴角拉扯着一丝苦涩的笑容,拜下身去。 “礼成,送入洞房。”喜娘再次高呼,好像成亲的是自己一样高兴。 遂听到众人的鼓掌声与喧天的锣鼓齐奏声。 喜筵上,郡主大婚,自然请的不是达官贵族、就是王室贵族,而慕容徇乃燕亲王,在朝堂上又是首屈一指的人物,自然所有官员悉数到场祝贺,唯独缺了慕容开一人。 “来,来,傅郡马,再来喝一杯嘛!”席上,敬酒的官员络绎不绝,一方面纷纷是要拉拢傅纪言,另一方面是想了解了解这能够娶那冷冰冰的敛歌郡主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 喝了这杯,不知道是第几杯了,面对这么多热情的官员,又不好拂了大家的意,傅纪言只能全然接过官员们的敬酒。酒入肝肠,如烈火入喉咙,只觉脸上火烧的厉害,胸中更是一团烈火燃烧着。几杯入肚,眼睛也愈发地迷离起来,手和脚也不听使唤,有些呓语起来。 众官员才不管傅纪言有没有醉,只是想这大喜的日子,必定是要将新郎官灌醉了才好。慕容徇在远远处看着傅纪言摇摇晃晃地身子,忙推脱开众人的邀酒,朝傅纪言走了过去,见傅纪言脸上霞云两朵,显然已有了醉意。这个宇文长陵,这么不经灌,真让人瞧不上!又怕傅纪言再喝下去会丢了自己的脸,遂赶忙差了旁边的婢女道:“郡马不胜酒力,你且扶她回喜房休息。” “今个可是大喜之日,郡马爷怎可说走就走啊!”后面的官员朝着傅纪言叫喊道。 慕容徇朝众人摆了摆手,笑道:“来来来,本王陪众大人喝酒,今日本王嫁女,甚为高兴,大家不醉不归啊!”说着扬起酒杯,与众人敬酒,一饮而尽。 说是嫁女,实际上可是入赘王府,傅纪言俨然是个上门女婿。 第二十七章 成亲下 众婢女簇拥着喝得有些晕乎的傅纪言回了喜房,在婢女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进了门,来到慕容敛歌跟前,看着此时顶着红喜帕的慕容敛歌,两眼弯弯,笑意满满。 婢女见新郎官如此痴迷于新娘子,不禁掩嘴笑了笑,看来郡马爷真是喜欢郡主喜欢得紧。 喜娘见新郎官已经到了新娘子跟前,笑眼盈盈道:“请新郎官拿起喜称,挑起喜帕!”言毕,便示意守候的丫鬟将喜称端到傅纪言面前。 慕容敛歌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后,很多人走了进来,便知傅纪言回了喜房。这一整天她都一言不语地端坐在喜房中,不可进食、不可多动,可把她折腾惨了,再听到众人进了喜房,只觉得浑身舒了口气,这可怕的一天总算是要结束了。随即听到喜娘说了句“挑喜帕”,心中不免冷笑,只是跟傅纪言捧场做戏而已,何必搞的如此兴师动众。不过也对,既是作戏,又何不做足了全套,她就是让所有人知道,她是心甘情愿地下嫁给傅纪言的。 傅纪言听见喜娘这样一说,不由得紧张起来,谨慎般地拿起喜称,心中砰砰的跳着,两颊又觉得烧的厉害,心里默默嘀咕,这喜帕下的就是慕容敛歌了。手上小心翼翼地用喜称挑起慕容敛歌的龙凤红色喜帕来。 转瞬间,喜帕从慕容敛歌的头顶上缓缓滑落,只瞧见凤冠霞帔下的慕容敛歌,云鬓高挽,丹唇外朗,皓齿内鲜,肌肤剔透皙白如脂,粉红的脸颊娇艳欲滴,长长的睫毛下熠熠生辉的双眸摄人心魄。傅纪言望着此时美得入骨的慕容敛歌,突然想到“红衣一袭怜娇软,梨靥双涡惜嫩香。”这一句诗来,当古人久了,想不到自己也如此文采起来,不过这句诗来描写此时的慕容敛歌是极为恰当的。此时的慕容敛歌如此摄人心魄的,比任何时候都好看的紧,果然那句老话说的对:女人在嫁人那天是最美的! 当两人眼神交汇的时候,在望见慕容敛歌眼神中的微笑与娇羞地时候,傅纪言只觉得心跳怦然加速,一时间竟然局促紧张起来,双手死死拽住衣角以缓解自己的局促。要是慕容敛歌知道傅纪言错把她的无奈敷衍当作娇羞的话,恐怕会一口鲜血喷出去,这傅纪言也太能臆想了。 喜娘见两人如此情意绵绵,又见新郎官如此拘谨,忙笑应道:“请新郎新娘喝交杯酒!” 呵,还要喝交杯酒,成亲真是麻烦。慕容敛歌心里暗自诽谤。 傅纪言此时已经坐在喜床的另外一边,靠着慕容敛歌,有些痴傻地望着慕容敛歌。婢女憋着笑意轻咳一声,傅纪言这才回过神来,端起两杯酒来,一杯递于慕容敛歌,当指尖碰到慕容敛歌的肌肤时,先是一颤,进而稳稳心神,握紧自己的酒杯,与慕容敛歌手臂缠绕,仰头喝下,酒入肝肠,只觉醇香爽口。这是傅纪言喝的最好喝的酒了。 喜娘见成亲仪式都已告完毕,忙喊了句:“礼成,请新人早做休息!”言毕,便俯身低头在傅纪言耳畔私语片刻,随即笑颜潜了众婢女,识趣地关上门去。 慕容敛歌疑惑地望着傅纪言,只见傅纪言脸上倏然红了一片,有些不解。 慕容敛歌见房间已无人,才舒缓了一口气,原来演戏这么累,尤其是成亲的戏码,她可不想再遭第二遭罪了。遂直了直腰,拍了拍疼痛的后背,在这里僵直地坐了一整天可真难过! 喜娘在傅纪言耳边私语:请郡马爷和郡主共结连理。这话听起来很正常,不过喜娘又添了一句:郡马爷是男子,在房/事上自然要主动一些,有些话婆子不说郡马爷也该懂得。对,喜娘的意思,就是说,郡马爷,成亲之夜,你懂得。 既然自己在外人面前是男子身份,要努力的主动起来才好,傅纪言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瞥了一眼慕容敛歌。见慕容敛歌有些酸痛地揉着自己的后背,有些心疼,赶忙伸出手来,想帮慕容敛歌缓解一下疲劳。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的爪子突然伸到自己跟前来,有些生气,赶忙喝住道:“你做什么?”这傅纪言还真的以为她们是在真成亲啊,没大没小。 被慕容敛歌吼了一声的傅纪言,吓得赶忙缩回手,解释道:“我见你后背酸痛,想帮你揉揉。”好不容易想主动一次,又被喝止住了,傅纪言那个心又凉了。 慕容敛歌没好气的道了一句:“不必。”又看着傅纪言转而拘谨地坐在自己面前,有些不禁抬头仔细打量了傅纪言一番,这人穿上了喜服,打扮了一下,还真是神采飞扬,倒有几分俊俏世家弟子的样子。对,她本就是世家弟子,慕容敛歌差点把这事忘了。这样呵斥傅纪言还是不行的,显然不能增进两人的感情,又如何能让傅纪言对她死心踏的呢! 思及此,慕容敛歌眼色缓了缓,语气温柔起来道:“纪言,你我已经成亲了,就不必这样拘谨了。” 听到慕容敛歌温柔地这样喊自己纪言,傅纪言顿时感觉一股热流要从眼中划过,方才的阴郁都一扫而过,赶忙朝慕容敛歌点点头,喜上眉梢,乖巧的如同小猫一样。 慕容敛歌瞧着此时乖巧的傅纪言,突然觉得有些可爱,让人不禁想要逗弄、引诱,将身体缓缓靠近傅纪言,俯下身子,脑袋枕着傅纪言肩膀,纤纤玉手抚住她那律动有力的胸膛,声音柔柔道:“能够与你成亲,是我最好的选择,我很高兴。”慕容敛歌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可是显然此高兴非彼高兴。 傅纪言心中听得尤为激动,她就知道郡主不想表面那样冷冷的嘛,被靠着的手不自觉地环上了慕容敛歌。这样温柔动人又有些小鸟依人的郡主谁能拒绝呢?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手居然不自觉地环上自己,心中暗斥,真是给了点颜色就开染坊。蓦地从傅纪言怀中挣扎起来,脸上露出悲伤神色,从眼中硬生生挤出眼泪来。 傅纪言见她这样,立马慌了神,赶忙用袖子为她擦拭,心疼道:“敛歌,你为何好端端的哭了?”敛歌,这是傅纪言第一次这样叫慕容敛歌,却那样自然地叫了出来。 慕容敛歌抹着眼泪,哽咽道:“你知道我为了与你成亲,吃了多少苦头吗?” 听慕容敛歌这样一说,傅纪言心中突然一紧,当日,他们“亲热”被他人撞见,她记得慕容徇狠狠地扇了慕容敛歌一巴掌,之后的时候可能她不知道了,不过敛歌一定因为他们的事情受了不少苦。遂有些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敛歌,我让你受苦了。” “不,这并不是最苦的,能与你成亲让我受什么苦都成。”慕容敛歌定定地望着傅纪言坚定道,“只是,你也知道,我是后燕国的郡主,我的所有事情在外人看起来不容置喙,可是你却是我不小心救下了的人,你的身份来历不明自然会被外人所诟病。且,敛歌也不希望自己的夫君一无是处,倒希望自己的夫君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万人敬仰的大英雄,这么才能让敛歌在外人面前抬起头来。”说完,湛湛有神地望着傅纪言,仿佛对傅纪言很是期许。 傅纪言听了慕容敛歌这样一说,心中暗忖,敛歌无论相貌、才智、家境、勇气于所有人之中都是人中龙凤,想找的如意郎君应该也是跟她足以匹配的。可是自己却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是,有些失落,又望见慕容敛歌期许般的眼神,不能拂了她的希翼,遂拉住慕容敛歌的手有些犹豫道:“我会努力的,不会让你再众人面前丢丑的!”她能做的就只能这样多了,不过虽然改变会很慢,但她愿意为慕容敛歌去改变。随即,温柔地将慕容敛歌拥入怀中。 慕容敛歌听闻,重重地叹了一气,终究是个没出息的傅纪言而已,一般男子恐怕会说我一定会做个配得上你的男子,可傅纪言如同扶不起来的阿斗一般。不知道傅纪言这改变究竟要几时,不过既然傅纪言愿意去为了她改变,总是好的。 美人在怀,总是引得傅纪言浮想联翩,又想起刚才喜娘的话,心中不禁燥热起来,脑袋开始微微蹭着慕容敛歌的脖颈。慕容敛歌感觉到傅纪言越来越热的身子和紊乱的呼吸,知她脑子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歪事情了。遂抬头幽幽地望着傅纪言,小声道:“既然可是想要……”慕容敛歌欲言又止,魅惑地望着傅纪言。 傅纪言着了魔般地点点头。 “自然真心实意。” “那你可愿尊重我?” “自然。” “可人家希望纪言以后能成为一个大英雄,待那个时候,敛歌愿意将自己的心和身都献给最心爱的人。”慕容敛歌娇羞地说着,小女儿般姿态望着傅纪言。 “这样呀。”傅纪言长长地叹了口气,成为大英雄,对于她来说可是路漫漫其修远兮。不过看慕容敛歌一脸希翼的样子,自己也只能点头了。不过其实傅纪言想的是,既然自己也是女子,如果敛歌不肯给她,她给敛歌也行的。她,傅纪言还是不在意的。 若是慕容敛歌知傅纪言此时所想,恐怕内心万千草泥马呼啸而过。(此处作者玩笑添加,勿怪) 屋外深秋的凉风呼啸而过,屋内红烛嘶嘶的燃烧着。喜床之上,两人和衣而眠,各怀心事。 傅纪言望着慕容敛歌恬静的睡颜,有些暖。这是她来这个世上遇到的第一个人,而这个人却变成了她喜欢的人,此刻能够这样躺在她身边,她觉得些许安定与满足。 第二十八章 心殇 是夜,秋风瑟瑟,霜寒刺骨,落叶阵阵铺层了整个国都郢城,北齐国护国山庄内一片冷寂与孤凄。 玉璞溪很早便已经卧床入眠,可是却突然被噩梦惊醒,她失控地从床榻上坐了起身,掩着惊魂未卜的心,重重地咳嗽一声。梦里的宇文长陵满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不停地呼唤她的名字。梦里的长陵是想让她救他吗?可是为何梦中的画面却突转,长陵突然告诉她,忘了她,她在另一个世界过的很好。玉璞溪单手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怔怔地想着。梦里的长陵仿佛隔着她这么近,可是为何伸手又触及不得呢?她很想要追上她,可为何却越跑越远呢? 额头上的丝丝汗珠从肌肤上沁了出来,在这深秋的冷肃包裹下,许是刚才的噩梦使得她身上出了些许虚汗,只觉得浑身发冷的紧。自己曾多久没有梦到长陵了?可今日梦到的长陵越如此难过、如此挣扎,让玉璞溪的心也跟着紧了起来。 只觉得睡意全无,屋子里的冷清已让她透不过气来,她想要出去透透气。玉璞溪拖着孱弱的身子,缓缓地起了身,简单地穿了外衫,披上披风,掌了灯笼,掩了门,便向外走去。 原来这深秋的夜里,竟是那样的冷,又那样的冷清,早已听不到昔日虫子的唧唧声,只觉得周遭死寂一般。 玉璞溪想的出神,却不知不觉得徘徊到了宇文长陵的房外。望着那扇紧紧掩着的门,屋内一片黑暗,内中黯然几分,昔日里她常来常往的地方,可是如今,自己曾多久未来了? 她依稀记得,当日她为了长陵的死抑郁难挡,万般心伤之下竟一时想不开服了毒,便再也昏迷不醒。“长陵,你一定很孤独,别怕,我这就去去陪你。”她以为这样就能靠着长陵更近一点了,或许会跟长陵在阴间相遇也不一定。她记得,长陵曾许诺过她,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若真的不能共此偕老,不如与长陵共生死。反正长陵死了,她的心也跟着去了,留下这一副空着的皮囊强笑于人前又有何用? 可惜自己却出乎意料地在一个月后醒来了,玉璞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可是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众人的簇拥中。恍惚中听到丫鬟喜极而泣的声音,喊道:“夫人,您快来看看,玉小姐醒了!” 被唤作夫人女子闻言,赶忙抽出正在滤药的手,匆匆来到玉璞溪床前,一双哭得有些红肿地眼睛笑然望着玉璞溪,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颊,含泪笑道:“终是醒了,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让为娘如何交代?”说着,不禁拭了拭眼角的泪痕。 玉璞溪听到“为娘”这个词,满心酸涩,她本该叫娘的,可奈何她跟长陵终是无缘夫妻,只能苦涩地应了句:“夫人。” 这个女人便是宇文长陵的娘亲霍钰绮,如今护国山庄的当家主母。霍钰绮怜惜般望着玉璞溪,心疼道:“你可把为娘吓坏了。” “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让我随着长陵一起去。”玉璞溪看着眼前的景象,她终归是没走成,她终归没有达成她与长陵的诺言,遂有些癫狂地撕扯着被子,嘶吼着,仿佛原本知书达理的玉璞溪不复存在,剩下的只是一个为情疯癫的女子。 “啪”的一声,霍钰绮冷不丁地一巴掌震住了她,使得在场所有人均不敢出声,也使得原本疯狂的玉璞溪倏然安静下来,只是脸上鲜红的五指印甚是明显。只听到宇文夫人心痛地说道:“你伯父走了,长陵也走了,剩了娘孤单一人,难不成你也要伤娘的心不成?”说着,不禁眼中有泪珠划过,却被她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又看着玉璞溪一脸呆滞,有些心疼,语气又缓了下来道:“你为何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不单伤害了娘的心,更伤害了克儿,溪儿你怎可如此狠心啊!” 玉璞溪听闻霍钰绮这样一说,回过神来,疑惑问道:“克堂兄怎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钰绮这才放开紧紧地攥着玉璞溪的手,用巾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吸了吸鼻子,答道:“你先前服了毒,毒入骨髓,众药难解,大夫说只有天灵山上的雪莲花入药方有一线生机……”说到此,声音竟有了些许哽咽,缓了缓悲伤情绪,继续道:“可那天灵山离郢都路途遥远,且海拔数千米,山上常年冰寒,要豋上天灵山恐困难重重,不死也去了半条命。可克儿说什么也要救你,万般阻拦不得,他便之身去了天灵山,好在带回了雪莲花,可是回来之后却晕倒了,大夫说是被冻伤了身体,现在仍然昏迷不醒。” 玉璞溪闻言,大惊,宇文克居然为了救他,伤了自己。内心万般愧疚,赶忙挣扎着起了身,在丫鬟的搀扶下,疾步向宇文克的房间寻去。 进了门,才发觉屋子里清冷的很,玉璞溪缓缓地走向床前,看着在床上平静地躺着的宇文克,脸上了无生气,泛白的嘴唇,紫青的脸蛋,有些自责,少了平日里的威风凛凛,倒有些单薄虚弱。她从未想到宇文克会为了救她,居然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想来她真是祸害,居然连累了无辜的克表兄差点为了她送了命。说什么她也不愿意的,泪水缓缓地流了下。 这次,她欠了宇文克的,说什么也要照顾他醒来。 想及此,玉璞溪回过神来,从那日来,不知不觉地过去这么久了,从慢慢到宇文克苏醒,再到宇文克能下床,玉璞溪总算舒了口气。总算让自己良心好过的了。 自从那日被救醒之后自己就再也没这么热切地思念过长陵了,许是因为自己照顾宇文克太过劳累的缘故,许是因为各种琐事缠身的缘故。她的自尽念头仿佛也消失殆尽了。今夜,她终于有些失意般地走到这清冷孤寂的房屋前,失神得望着那眼前的一片漆黑。 恍然间,有个人影立在不远处,她只觉得竹林那端有人影攒动。玉璞溪有些害怕,那人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拉得老长,心中忐忑,又有些臆想,难道是长陵回来了吗? 带着些许复杂和些许期待,玉璞溪紧紧攥着手中的方巾,缓缓向那黑影走近。当触及那黑影,却蓦地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闻着那人身上的淡淡兰花香,玉璞溪有些恍然,这个味道好熟悉啊,以至于让她不想离开这个怀抱,幽幽地吐了句:“是长陵吗?” 突然感觉抱着她的手僵了一下,玉璞溪回过神来,觉察到不对劲,怎么可能是长陵呢?赶忙挣扎开那个怀抱,想要用尽一切力量脱离开那只紧紧拥住她的手臂。 挣扎中,人影突然开了口:“是我,璞溪。”听到声音,玉璞溪本来慌乱无比的心才定了下来。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宇文克的声音。 继续舒了口气,松开他的手,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缓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感觉有些烦躁,出来吹吹风而已。”宇文克见她退了一步,又朝她走近一步,从那黑暗中走了出来,又能看得到那威武挺拔的身姿。宇文克紧紧锁着那人蹙着的眉头,月光洒在那人如同陶瓷般的脸上,仿佛圣洁的仙女一般,清雅绝伦。 “你可是还在想他?”宇文克见她不说话,反倒继续问道。 玉璞溪依然低头不语,经过上次那件事情,她知道自己不计后果的严重性,为了避免伤害所有人,她选择将自己的苦涩全然埋在肚子里,化作一汪相思春水,不付东流。 宇文克见她抿嘴不语,神情有些凄凉,心中突然泛起了丝丝*,一把将玉璞溪拥入怀中,声音嘶哑道:“我不想要你再想过去的事情,我想让你活在现在,想让你快乐起来。”经过玉璞溪这一个多月的悉心照顾,宇文克身体已经恢复差不多了,想着他与玉璞溪这一个多月的接触,算下来比之前都要多得多。而这一个多月里,也拉进了他们两人的距离,宇文克才发觉自己对玉璞溪的情感反而有增无减。今夜,他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内心,紧紧锁着玉璞溪的肩膀。之前一直隐藏在自己内心深处的情感,全然爆发出来。他很想要将自己的心声吐露给玉璞溪。 玉璞溪对这样突如其来的怀抱有些不安和恐惧,局促般地不知如何处理,只能从宇文克宽阔的肩膀中挣扎开来。这么多日的相处,宇文克看着她的眼神,若有若无的掩藏般的话语,她又岂会不明白宇文克的心思?可是明白又怎样,她的心中填满了长陵,再无他人。 宇文克见她有些慌张,赶忙松开怀抱,拥住她肩膀道:“我不是想逼你,我只是希望能快乐起来,我只是想让你不要一直活在过去,偶尔瞥一瞥眼前的人。所以我想让你看看我,我也如同长陵一样爱着你,可是以前因为长陵在,我不敢言语,可是现在长陵不在了,我想我应该有勇气跟你说明一切。璞溪,你是个好女子,你应该有一个很好的男人来保护你、怜惜你。所以今日我想表明我的心意,璞溪,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哪怕一丝丝的机会?” 玉璞溪望着宇文克情意绵绵又带着些许恳求的眼神,有些心颤,这种眼神自己只见过长陵的,却不知如今,宇文克也这样看着她,有些方寸大乱。她想要开口狠然拒绝,又想到之前他为了自己那样拼了性命,又想到夫人脸上那样的悲伤与孤寂,故硬生生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是道了声:“夜了,天有些冷,我们回去吧!”死者长已矣,不可再让活着的人心伤了。 宇文克本以为玉璞溪会断然拒绝自己,没想到,却迟疑起来,心上大喜。看来,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是终有一天的的。或许,自己是有机会的。 遂松开了玉璞溪的肩膀,小心翼翼地伴着她,满心欢喜的望着她,离开了此处。这里,曾是宇文长陵居住的地方。 …… 第二十九章 援军 卯时已过,天已经大亮。 傅纪言正迷迷糊糊地做着美梦,梦里的她好像感觉自己是拥着着慕容敛歌入睡的,感受着怀中之人那柔柔的身子,竟不由地更加用力地蹭去。而事实上,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慕容敛歌醒来之后,便发觉傅纪言不知何时,手臂已经轻轻地攀上了自己的身子,环至腰间。她记得明明昨晚睡觉的时候她们隔着很远的,怎么早上起来,这人竟然隔着自己这么近。对,一定是这人趁自己偷偷不注意挪到自己身边的,不错。本来慕容敛歌看到这番情况是欲将傅纪言踹下去的,但想了想,才忍住了欲发作的脾气。毕竟慕容敛歌知道傅纪言也是个女子,女子和女子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谁占谁便宜这样一说,慕容敛歌起初是这样单纯的想着,否则按之前的举动定要算她吃了傅纪言的豆腐吧。遂脸色阴着,一脸嫌弃的将傅纪言的爪子扔开,撩起床幔,朝窗户处眺了眺,见天已经大亮,才知道卯时早已过去,他们居然起的如此之晚,恐怕嬷嬷和丫鬟们早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思及此,遂赶忙下床准备将喜服换下,又瞧了瞧依然在床上熟睡着的傅纪言,嘴角弯弯,显得可爱而恬静,像是做了好梦一般。突然觉得这样的纯真和阳光之感在那人的脸上有些刺眼,心中颇生起异样,慕容敛歌赶忙摇了摇头。真是跟这傻子呆久了,居然有些他想,随即恍然一下,嘴角有些坏笑望着傅纪言,悄无声息从枕下掏出了她那常年随身的匕首,轻轻抓起傅纪言手臂,撸开衣袖,迅速一划。 陷入美梦中的傅纪言突然感觉手臂上倍感疼痛,从睡梦中惊醒,吃痛叫了一声,倏然睁大眼睛,便看到自己的手臂上赫然留下了五寸长的口子,鲜血滴在了喜褥上仿佛如同盛开的花朵,娇艳欲滴。又看到慕容敛歌手持匕首,紧紧地按住她的右臂,让她动弹不得。傅纪言才明白过来,分明是郡主用匕首伤了她,傅纪言再傻都知道,现实中的郡主怎么可能像梦中一样温柔呢! 忍不住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之感,傅纪言欲大叫起来,慕容敛歌见状怕惊动了外边的丫鬟,赶忙紧紧捂住她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音。在傅纪言耳边小声道:“嬷嬷和丫鬟一会进屋,定会检查我们的。”显然慕容敛歌欲言又止,把“落/红”一次省略了,但是脸上仍然有了些许红润之色。 傅纪言并非未经人事,她自然知道慕容敛歌指的是什么,看着喜褥上的那抹鲜红,也羞红了脸。但令她更郁结的是,为什么无论在现代还是在古代,受苦的总是她呢?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一脸可怜和憋屈的表情,那明亮无比的眼睛中分别有泪珠在涌动,要是不想法子的话,恐她真的又会哭出来。慕容敛歌是领教过傅纪言哭的本事的,又低下头去,见那手臂上除了刚才的划痕,旁边赫然而立的那已经结痂的牙印,心中一颤,那牙印是当日傅纪言再青邬山救自己时候咬伤的,为了救自己,她那么怕痛的人居然忍住了疼痛。慕容敛歌突然心生怜惜,有些愧疚,赶忙从柜中找出纱布和止血药来,轻柔地将傅纪言手臂抬起来,小心翼翼地为她上了药,包扎了一番,动作温柔地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傅纪言看着这样的慕容敛歌,如此温柔,难道真的是嫁作人妇的关系,敛歌居然也有如此温情的一面。只觉有些不可思议,手臂上也觉得不那么痛了,痴痴着望着眼前这个温柔可人的慕容敛歌。要是这样的郡主再来两个,多么好啊!傅纪言又发癔症了。 待两人都将喜服换了下来,穿戴完毕,慕容敛歌这才开了门,发觉嬷嬷跟丫鬟们已经站在外边候着,又见外边艳阳高照,真是日上三竿了,有些难为情。沉默不语,侧了身去,让嬷嬷和丫鬟们进了门。 嬷嬷进了门,第一件事就是向床前走去,见床上狼藉一片,又掀开被褥定眼瞧了瞧那喜褥上绽放的鲜红的花朵,见两人脸上红晕未散,立刻眉开眼笑,喜上眉梢,笑眼盈盈地遣了丫鬟赶紧收拾喜床。 傅纪言和慕容敛歌被嬷嬷和丫鬟们调笑般的眼神看得很是不舒服,彼此都知是为什么,但又没办法解释,不由得羞红了双颊。在两人对视上眼神的那一刻,居然羞怯地各自移开了双眼。引得小丫鬟们又调笑了一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先前的事情,不由地心里嘀咕道,“这郡主跟郡马爷不是早在一起了吗?现在害羞个什么劲啊。” “也有可能夜夜胜新婚呢?”旁边丫鬟挪用道。 …… 傅纪言顺利成章地成了后燕国敛歌郡主的郡马,又冠上了燕亲王义子的名号,自然是摇身一变便凤凰。为了能够匹配郡主的身份,慕容徇向皇上请求赐了傅纪言校尉一职,位列四品。实际上军督校尉对于傅纪言也确实是个美差,她只是名誉上挂着官职,实际上坐着与官职毫不相关的事情。自然慕容徇也不会给他安排有实权的职务。 可是傅纪言却把成亲之夜,慕容敛歌与她说的话听了进去了。敛歌希望她能优秀起来,那她要努力才行,尽管他的职务并未有什么要做的,不如多读点书好了。傅纪言是这样想的,有事做总比没事做好,于是乎,傅纪言便在这个“虚职”上恪尽职守起来。 …… 未央宫,皇帝与文武众臣议政之所。 慕容徇一身帝王正服正坐在长案前,气宇轩昂,俨然帝王派头,听着站在殿前的众臣纷纷进谏。 “南陵国人在我后燕玉川边界肆意挑起起了争端,妄图掀起战争。臣请求派敛歌郡主与柳将军带兵镇压方为上。” 一名官员呈上了今日驿站送来的军报并举荐了合适人选,他本就是燕亲王的旧下,故推举人选也自然是全听燕亲王指示。这样郡主若此次大胜归来,平定玉川变乱,便能多收复一块失地,于慕容徇便是一桩好事。 慕容开思忖片刻,缓缓开口道:“朕认为敛歌郡主并非最好的人选。朕今早也得到一份使臣来谏,大梁国与后周国战火在即,而我后燕与大梁国素来交好,此次大梁国向我国请求援兵,朕决定派郡主与柳将军前往援助,故玉川纷争朕决定派玉康将军带兵出征。”慕容开早知道李建会举荐慕容敛歌带兵出战,所以一早就找好了借口来搪塞。 “臣以为玉川边关告急,此事与我后燕重上加重,自然敛歌郡主是最好的人选。”李建继续建议道。 “唉,此言差矣。玉川路途遥远,若纷争起来自然华哥三五载,郡主与郡马新婚燕尔,朕实在不愿意就让郡主此时出征,李大人莫要再说了。想我后燕国力孱弱,朝中现又无得力大将,故只能派敛歌郡主带兵短期内援助大梁。”慕容开李建的说辞,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慕容敛歌道:“朕意已决,敛歌郡主、柳成霄听命。” “臣在。”两人纷纷站出列来,齐声道。 “朕命郡主为援军主帅,柳将军为复帅即日离开汴京援助大梁。” “臣领命。” “对了,朕也并非铁石,念郡主与郡马爷新夫妻情深,朕听燕亲王言傅郡马曾熟读兵书,自然也对行军作战有得一套,就命傅郡马爷为副将军,协助郡主前往。”慕容开表面尽显仁厚宽容之心,实际上是掩饰当日慕容敛歌大婚皇上未到的风言风语,这私下里官员们都偷偷传,皇上求之不得,一怒之下这才未到场郡主大婚,他慕容开岂会不知。虽然前些天真像吃黄莲般苦涩,不过慕容开这么多天过来也想得明白,既然此招不成,那他只有好好利用慕容敛歌了为自己谋命才好。大梁密谏里言,若此次援助大梁得成归来,愿割十八座城为回赠,这等好事他岂会不出兵。看来,大梁与后周免不了一场恶战了,眼下最适合派出去的也只有慕容敛歌了。慕容开精明地在心中打着算盘。 看来慕容开非要派自己前去,此次也绝是不易,只可是又被派出去为慕容开卖命,上次已经“掌”了慕容开的脸,慕容开在众臣面前如此“大度”说道,自己现在又岂能不是好歹呢。慕容敛歌内心忖思。 …… 傅纪言位官居四品,自然入不了朝堂,自然也不知道朝堂上如此战火硝烟。 “你说什么,皇上要派你做援军?”傅纪言浑身一惊,皇上又要派敛歌出征了。难不成他们刚成亲又要分开?心中有些不满的抱怨道:“皇上怎么突然就派你即日起程” “皇命难违,前方战火在即,岂有不去之理?”慕容敛歌淡淡回道。 还未等慕容敛歌说完,傅纪言急切的握上慕容敛歌双手,一脸憋屈道:“可是我们才成亲,就分开啊。”一脸失落地看着慕容敛歌,不满地继续道:“你这样一去,不知多久才能回来,我会想你的。皇上也真是的,我们刚成亲就把我们分开,太不仁义了。” 慕容敛歌被紧握的双手突然惊颤一下,自己还没说要与她分开啊?又见傅纪言嘟着小嘴一脸怨气的样子,突然觉得傅纪言这样样子有些可爱,不忍想逗弄逗弄她。故挑眉说道:“我这去大概就是半年。” 什么,半年?”傅纪言一听半年愣住了,慕容敛歌居然说要走半年,自己没听错吧,刚成亲就变成了守望的军嫂,心中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样子难受,眉毛拧在一起道:“去这么久啊,要是这样,我自己一个人,一个人在家里。”说着,不禁作小媳妇状,带着些抱怨,低着头,咬着嘴唇。 慕容敛歌不由得被傅纪言羞红双脸的样子逗乐了,这样的傅纪言真是可爱的紧,将她方才有些抑郁的心情倏然挥散了。遂忍不住笑了出声道:“那要你同我一起去呢?” “啊?”傅纪言听闻慕容敛歌这样一说,本来紧张的心情突然放松上来,喜上眉梢道:“真的吗?”一双失望落寞的眸子突然染上了兴奋之色。 慕容敛歌看着傅纪言兴奋的眸子,缓缓道:“皇上说此次出兵封你为副将,可随我一同援助大梁。” “真的是太好了,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虽然傅纪言知道行军作战不是儿戏,要是换作她自己一个人定死都不去的,但是这次是同敛歌一起去,便阴云消散,这半年不见敛歌和同她一起出征,她宁愿选择后者的,再说了,敛歌功夫那么好强,定会护她周全的。 慕容敛歌望着傅纪言一脸兴奋,心中忖思,此次援助大梁,该是时候带傅纪言好好历练一下了。 第三十章 探查 慕容敛歌率十万大军从西南方向出发,赶赴灵川,灵川为大梁与后周争端之地,若途中顺畅,平安无事,一个月便可赶到。 七里坪,已经出了后燕几百余里距离,算至今行军已经半月有余。 “众将士听命,今夜便再此安营扎寨,各营做好防范。” “诺。” 天色已晚,后燕十万大军驻扎于此,在此安营扎寨。 傅纪言派小卒将她和敛歌的营寨好好扎了一番,又精心布置了一番,才算满意,点点头,双手叉腰的示意了士兵出去。士兵挠了挠脑袋,无奈了出了帐营,真是这郡马爷接触了都半个月了,只是唇红齿白的,样子长得俊俏了些,可平日里只是关注衣食住行,哪里还关心军事半分。真不知道郡主怎么看上这小白脸的,也不知是何来历,摇身一变变成众人羡慕的郡马爷,而且成了佐军副将。果然脸长得好比什么都重要,小卒不由地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脸蛋,心中不屑道,要是有那郡马爷几分俊俏,恐怕当郡马的就是自己了吧!摇了摇头,击碎了自己的异想天开,叹了口气,便离开了主营帐。 傅纪言瞧了瞧外边的天色,已是漆黑一片。敛歌呢,方才也不见她回来。心中难免有些担心,便披了大氅离开了营帐四处寻找慕容敛歌的踪迹。 “派出去的探子迟迟未归,也不知道前方到底为什么情况?” “你是说,你怕后周派兵截住我们?” 慕容敛歌与柳成霄一边走一边说着,此季节已至初冬,沿途草木干枯,满目萧条,寒风呼啸而过,刮得倒有些刺骨,原本着在身上的铠甲在月光的映照下寒光闪闪,给本来已经有些寒冷的天气更添了些清冷。柳成霄望着慕容敛歌被寒风吹的有些凌乱的发丝,那白皙的脸颊也冻的有些紫青,心中满是怜惜,情不自禁地抬了手去,小心翼翼地将那捋凌乱的头发别过耳际,眼中情意绵绵,尽显温柔。又赶忙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大氅解了下来,正欲披在慕容敛歌身上。 “敛歌。” 一声清冷的声音,将此时正郎情妾意的场面打破了,傅纪言突如其来的走到两人不远处。慕容敛歌看着一脸错愕的傅纪言,心中了然,立马拉开了与柳成霄的距离,定定的看着傅纪言,沉默不语。柳成霄见傅纪言一脸阴沉,便也讪讪地收回了手,咳嗽一声,掩饰方才的尴尬。这傅纪言,可真是不识趣,这个时候来破坏他和表妹的独处,真让人有种想捏死她的冲动。柳成霄心中暗暗忿道。 傅纪言一脸不爽地走到两人面前,又见慕容敛歌脸上被冻的有些青紫,才恍然这天气寒冷得紧,心中的怒气也消了几分,遂二话不说地将自己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动作轻柔地给慕容敛歌披上,随即拥上了慕容敛歌的身子,将她靠在自己怀中,以示意自己的所有权,一脸挑衅的看着柳成霄。 柳成霄内心嗤之以鼻,也不言语,将视线转向他方。要不是答应了表妹要忍着脾气,他很想要把傅纪言那环在表妹身上的手给掰断,再让她这样得意。 慕容敛歌满脸无语地望着眼前两个怒目而视的“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无视了两人的表情,向前面的篝火处走去。 …… “我的确有这个思虑,大梁和后周交战,后周本国力强盛,此番大梁可是万万不得已才请求我们后燕出兵,想来也是付出的巨大代价。后周此番交战志在必得,我恐他们早算到了大梁会求助友国,怕是怕……”慕容敛歌走到前面的篝火处,找了石头台子坐了下身,继续刚才与柳成霄之间谈论的话题。 傅纪言跟柳成霄也随着慕容敛歌在石台上坐了下身,柳成霄接着慕容敛歌的思绪宽慰道:“这也不一定会算到我们后燕国出兵,大梁与我们后燕,金羽等国素来交往,后周不一定会算到我们。” “这个倒也有道理,怕只怕,后周此次真的势在必得,遂兵分多路,来个围追堵截。这若是还未到灵川,兵马已大损,怕是大梁可不认帐,我们于理不得。” “若是这样,那我连夜带一千精兵探查前方的路,再做打算。”柳成霄赶忙道,他与表妹向来很有默契,此次也是,表妹虽然不明说,他也知道她下步想做什么。 “等下,带纪言一起去。我希望表哥能带她多多历练一下。”慕容敛歌瞧了一眼正听得认真的傅纪言,心情莫名的复杂起来。她本以为,傅纪言自然会对这些军事不敢兴趣,却想不到竟然看到傅纪言一脸专注的表情。 傅纪言听慕容敛歌这样一说,立刻直起了身子,她前些日子只是多读了些兵书而已,所以方才的话自己也是听了□□分懂,可是先下敛歌又让自己随着柳成霄前去探查,有些慌乱,刚想摆手拒绝,便听到慕容敛歌继续对柳成霄道:“希望表哥能好好督促一下纪言,让她增长些实战经验。” 柳成霄闻言,不屑地瞧了一眼傅纪言,本来出去探查就要万分小心,想不到还带了一个拖油瓶,真的有些万般不愿。 傅纪言本来真的要推脱拒绝,可是一看柳成霄嫌恶的表情,心中不甘,本来梗在喉咙中推脱的话硬生生地吞了进去,转口言道:“那就有劳表哥了,纪言年少,经验又少,望表哥多多教导才是。”说这话的时候,傅纪言将“表哥”两个字拉的很长,挑衅柳成霄。哼,她傅纪言怎么能被柳成霄小觑了去,若此时自己怯懦,不是明摆着告诉敛歌自己不如柳成霄吗?不行,她不能在此时显得缩头缩脑、胆小怕事。 柳成霄一听,心中差异,不由得惊瞪双眼审视傅纪言一番,这傅纪言明摆着打肿脸充胖子嘛,一会,可别真被打肿了脸才好,遂有些不好气地回道:“自是好好教导的。” 听着柳成霄和傅纪言两人置气地谈话,望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身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又瞧瞧了身上披着的大氅,来到侧营,对一小卒低声道:“你派十名我的亲信,夜行衣打扮,暗中保护傅将军,一定别让她有性命危险。” 柳成霄与傅纪言带着一千士兵轻装简行,策马向前方探查,队伍朝着大道行外十多里路,倏然发觉前方大道有两个分叉路口,便拉住了缰绳,止住的马儿。这前方两个路,皆可通往灵川,若真有阻军,到底会从那条路来呢?现下最好的办法也只能一分为二。柳成霄瞧了瞧这两路口,远处都是一片灰暗,寂静得很,看不出一点异常,遂思忖片刻道:“此路有岔口,看来我们只能兵分两路了。眼下傅副将与我各带五百兵马,分开疾行探查,你看如何?” “此法尚好。”傅纪言勒住马绳,若有所思。既然柳成霄都这样说了,她此刻怯懦,有何颜面在将士们心中立威,遂思量片刻回答道。 “有言在先,此次探查前方凶吉未卜,傅副将小心行事,若发现敌军,切不可莽撞,勿打草惊蛇,我们现在必须保兵力至灵川,望傅副将做事定三思行事。”柳成霄正色对傅纪言叮嘱道,在将士们面前,他这个副帅的职责还是要尽好的,别等以后落人口舌才好。 “纪言自然知晓。”傅纪言偏头答道,她也不是那么无能吧,柳成霄居然废话这样多。傅纪言此刻仍然介意先前的事情,自然对于此番“好话”评判失衡。 柳成霄挑眉,又有些轻嘲地望着傅纪言哼道:“副将不懂武功,本帅害怕你受了伤,到时候跟郡主交不了差、责怪于我,这样你带着八百士兵跟随,我只带两百士兵,也可护你周全。” 柳成霄这样一说明显地有些瞧不起傅纪言,而傅纪言哪里肯在众士兵面前失了脸面,遂挺直腰板,鼓足勇气道:“不劳柳副帅费心,纪言也绝对不是那种无用之人,只管给我五百轻骑便好,若纪言受了伤,自然与人无尤,绝不会责怪柳副帅一句。” “如此甚好。”柳成霄一见挑衅的话于傅纪言果然有用,心中暗笑,这傅纪言有几斤几两自己怎么会不知。若如表妹所料,他们分兵探查自然会有一方遇到后周阻截的士兵,若是自己尚且好说,若是傅纪言遇到了,以她对行军作战浑然不知,万一出了差错,不是被后周擒住,就是大损刺探兵便会触犯军法,无论何种她傅纪言的都要吃了苦头。况且,他也有言在先,话也说的“仁至义尽”,若是傅纪言受了伤的话,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柳成霄暗暗地想到。虽然表妹已经明说了她要好好利用宇文长陵,才将她留在身边,自己也不好阻止她,可是心中还是别扭的很。一想到这个假男人跟自己的心上人在众人面前做出恩恩爱爱的样子,他心里仿佛被插了刀子一般难受,显然就是傅纪言这眼中钉所致,他何曾不想除她而后快。既然明里不成,那暗地里傅纪言怎么样可怪不到他身上了。这个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定要让他尝尝苦头。所以柳成霄思量一番,便走的时候挑了一些精兵,带这五百得力干将离开了。 傅纪言见柳成霄带领轻骑走远,自己也带领了另外五百轻骑进入右方岔口,在圆月的映照下只觉一群银光铠甲向前方策去…… 第三十一章 冲阻 “禀告副将军,前方好似有火光。”约莫骑行了一个多时辰,先锋从前方策了马掉头回来禀报到。 傅纪言闻言,探头瞧了瞧前方的星星火火,心中紧张起来。那火光定是有人存在,知不能打草惊蛇,遂向跟随的骑兵低声道:“既然先锋已探查到前方有火光,我应该向前方仔细去探查个究竟。如此我们骑马恐大张虚事,若是敌军定会被发现。众位将士们且从马上下来,我们徒步上前,这样便不会打草惊蛇。” “得令。”众将士闻言,皆从马上跃了下来,然后勒了缰绳在附近的林子里。然后五百余士兵皆随着傅纪言向前方小心寻探。 走了大约不过三里路程,不远处灯火点点,依稀可以看到帐篷林立。傅纪言做了噤声的姿势,摆手示意士兵继续前方靠拢,自己也自顾自地向前俯身走去。 “将军,我看到了前方的确是竖了后周的旗,看来是后周大军无疑,我们莫要再向前靠拢了,前方营帐戒备森严,万一让他们大军发现我们踪迹,可就危险了。”傅纪言还要上前,却被身边的小卒拉住,警示道。 傅纪言本来也想撤兵的,但是转念一想,兵法有云:知彼知己,方能百战不殆。若现在就止步,不去探究前方后周大军究竟有多少兵马,只怕是出来一趟近乎无功而返。况且柳成霄一向都看不起自己,想到他此前对她不屑一顾的神情,傅纪言就觉得堵得慌。要是此次真能考量出这后周大军到底多少兵马,岂不是日后能昂首挺胸起来了?傅纪言此时胸中溢出莫名的自信来,不顾身边小卒的阻拦,遂低声喝道:“我是将军还是你是将军,现如今我们都已经行至此处,要不更近一步一探究竟,岂不是功亏一篑?”随即掉过头来朝其他匍匐前进的士兵道:“前方守卫森严,我们悄悄绕至他们后方去,再靠近他们一点,瞧瞧他们大约多少营帐,估量出此番出战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言毕,傅纪言便带着一干士兵绕过重兵把守的前营寨,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行至敌军后方。傅纪言环视四周,后周大军安营扎寨背靠荒山,瞧那荒山也不是很高,若他们能够攀上那山头,就能够看到到底有多少营寨了。思及此,傅纪言赶忙带人疾步向那荒山处爬去…… 不料,由于五百士兵身着银光铠甲太过显眼,在圆月的映照下闪出耀眼银光,很容易被敌军发现。后周巡逻士兵巡至荒山山脚,环视四周,却发觉荒山处银光闪闪,定眼瞧去,只觉得人影攒动。巡逻士兵戒备心倏然涌上,赶忙吹响警戒号角,警示军营。须臾过后,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士兵俱了火把,赶到荒山出来,在一片篝火的映照下,傅纪言等五百银光铠甲便全部暴露在敌军视线中。 只听到后周将领一声令下:“有敌军,给我杀!”数以千计黑甲士兵提着长戟全部冲上荒山,五百轻骑见银甲士兵全部涌上荒山,一时间慌了神,不知所措起来。幡然醒悟过来后才赶忙提了长戟纷纷上前应战,一时间刀枪碰撞,嘶喊声不断,山腰处掀起血雨腥风,刀光剑影。傅纪言自知武功不济,只能靠在身边兵卒的保护,可是奈何此时他们位于后周主营,人多势众,五百后燕轻击因为寡不敌众而被一个个击倒。傅纪言手握长戟靠后自卫,不料后周士兵一个个冲上来,长/枪奋力一刺,便将傅纪言身边的一个护卫撂倒,倏然在傅纪言惊神之时,又狠狠地向另一名护卫刺去,只见那名护卫被长/□□中胸口,忍不住朝天一喷,一时间鲜血肆意,洒到了傅纪言的脸上。傅纪言从来未有见过如此场面,这番彻底吓傻了,直愣愣地看着那栽倒在地的侍卫狰狞的惊瞪双眼,有些可怖。 “抓那活的首领。”只听到后方有人突然喊到,随即小兵像得令一般疯狂朝傅纪言扑来,傅纪言赶忙向山上跑去。 霎那间,在傅纪言欲被捉住之际,从黑暗中闪出几个黑影,朝正欲抓傅纪言的后周士兵射出血镖,扑过来的士兵蓦地倒在傅纪言跟前,黑影一把抓住傅纪言的肩膀,向地下掷下掩石,掩石倏然在地上炸裂,嘭的冒出大量的石粉,挡住所有人视线,黑影们突然与傅纪言便消失在夜色中。 长夜茫茫,冷风戚戚。 …… “回元帅,傅副将已经被安全带了回来。”一蒙面黑士将傅纪言连夜带了回来,此时已经五更天,天蒙蒙泛白,严风阵阵,带着朔冷的气息,呼吸也发雾起来。 五更天,帐外士兵们都已经齐装完毕。傅纪言侥侥然站在原地,有些失神,环了一眼四周,发觉营帐已经卸下来,士兵正整装待发,且万千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她。她知此番探查被她搞砸了,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傅副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敛歌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带一丝温度,站在她面前冷冷直视她,威风凛凛。 “前方,前方约百里处有后周士兵。”傅纪言被慕容敛歌威严的语气惊到,赶忙站直身体,紧张地应道:“我带了士兵,前去探查,谁知道竟被他们发现,差点被……”说话间断断续续,神色慌张,显然仍未从刚才的那番可怕景象走出来。 柳成霄听傅纪言这样道来,心中万分惊讶,突然走近她,大声喝道:“你是说,你被敌军发现了?” “恩。”傅纪言怔怔地望着柳成霄,点了点头,惊魂未定。 “那我们的五百骑兵呢?”柳成霄焦急问道。 “被,全部被杀死了。”被柳成霄这样一问,只感觉方才的血腥场面又涌了上来,她不可控制地回想起士兵被刺穿心肺的情景,神情苦痛。 柳成霄一听,顿时怒火中烧,失控地朝傅纪言下腹一踹,怒声喝道:“你可知你这次犯下什么错了吗?简直是混账,因你指挥不当害得我们五百轻骑尽数惨死。”转过身,倏然朝慕容敛歌跪下身道:“傅副将刚愎自用,指挥失误,硬是闯过两军警戒线,害得我军五百轻骑悉数惨死,违反数条军规。望元帅明察,依照军令,副将指挥失当,是以重罚。”没错,柳成霄有些公报私仇地禀告着。 其余守帅也纷纷向前抱拳支持,请求处罚傅纪言。 被一脚踹倒在地的傅纪言,吃痛地在地上打滚,又听到要挨五十大板,心中大惧,只觉的腹下又痛了几下。 “本帅自然会罚。”慕容敛歌淡淡地瞧了一眼傅纪言,抬头望向众守帅坚定的目光,还未开战,傅纪言便出了如此大错,看来不处罚她不足以安军心了。又转瞬道:“现如今,我们两方都已经暴露了踪迹,我相信后周士兵现在已经出发向我军方向进军了,当务之急是先解决燃眉之急,冲破阻军,再依军令行事。” “诺。” “末将有法子尽快破了阻军。”柳成霄再次走上前,双手抱拳道。 “快讲。” “既然两军均已经暴露行迹,后周军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相信他们不久便会与我们正面为敌。既然如此,我们方可以不变对万变,留下几万人马在此应警。后周并不知我们带了多少人马,其余人马并分两路守在两边埋伏,诱敌深入,再两边包抄。” “如此计策甚好。”慕容敛歌思忖片刻,立马应道,现如今这是最好的计策了。“赶紧调齐人马,准备就位。” …… 辰时时分,天已经大亮。深秋的阳光冷肃地穿透淡薄的云层,照耀着苍茫大地。 两军在七里坪不远处的荒原处交会,此时双方均已经整装待发,双双高挂战旗,蓄势待敌。 “想不到此番敛歌郡主亲自带兵出发,让本将军荣幸。”后周将军率先发话。 “也想不到你们后周如此无耻,居然在此追拦堵截。”慕容敛歌此时已然跨于马上,英姿飒爽,手猛拉缰绳,厉声喝到,神气十足。 “说我军无耻,那后燕的士兵又仁义在哪?昨夜居然派人肆意窥探我军实虚,过了我军警戒线可是犯了兵家大忌。好在我军机警,这才让你们折兵损将。”后周将军也不上相下地应道,眼珠一转,缓声道:“其实我们两国何苦交战呢?后燕为了大梁如此劳师动众,真的值得吗?不如我们两国交好,郡主退兵,待到大胜归来,再来分赏大梁如何?”后周的带兵将军拿出了条件诱惑道。 “混账,道不同不相为谋。我后燕自是为仁义而战,岂会翻脸无情?莫要废话了,出兵吧!”慕容敛歌观望后周大军,区区几万兵马就想围剿她十万精兵,简直异想天开,遂喝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废话了。”后周将军挥了手,万千士兵向前涌来。 “步兵上,弓箭手护后。”慕容敛歌应道,步兵齐声答道,冲于阵前。 一时间两军兵马在七里坪厮杀开来,刀戟相碰,喊杀声在整个荒原不断回荡,声势震天。 柳成霄见时机已到,拔出大刀,朝身后士兵喊道:“大家给我冲。”瞬时,万千兵马从后周大军的斜后方涌出。 后周将军见侧面的埋伏兵突然杀出,知以中计,前有堵军、后有伏兵真让他骑虎难下。只见万千伏兵气势汹汹地朝他们奔腾而来,冲入后周大军最薄弱的地方,以强攻弱,使得后周大军不暇自顾,溃不成军…… 第三十二章 转变 “将他们将军绑了,缴了兵器。”慕容敛歌望着余下投降的士兵,转过头对其他将士们说道。 “诺,诺,诺。”将士朝天齐喊三声,示意此役胜利。 慕容敛歌遣了部分士兵押解降军回国,此战虽然耗时不长,却也损耗了大多气力,慕容敛歌便带领后燕士兵们行至五里处便安营扎寨,养精蓄锐。 “请问元帅,傅副将如何处理?”待安营扎寨后,柳成霄示意身边将领,将领会意,趁着天色未黑,忙走在众人面前向慕容敛歌问道。 慕容敛歌思忖片刻道:“傅副将违犯军规,就算是本帅夫郎,也自然是依军法处置,本帅岂会姑息包庇?”遂斜着颜看了看一脸呆滞的傅纪言,这下子傅纪言可难逃皮肉之苦了。 在一旁的傅纪言听得心凉,敛歌当真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处置她。还未等答话,便被两小卒押解住双臂带到众守帅与将士面前,被一把按在长凳上,动弹不得。随即一小卒取了长棍跑至傅纪言身边,等待慕容敛歌下命令。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一脸慌张,欲挣扎而未果,心中一颤,突然有些不忍,赶忙别过头去。定了定心神,冷然道:“行罚。” 倏然板子重重地落在傅纪言的屁股上,傅纪言只觉得屁股上异常滚烫,随即痛苦蔓延开来,十分疼痛,不由地扯着嗓子嘶喊一声。但所有人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嘶喊一般,均视若无睹,冷眼旁观。傅纪言被人狠狠地制服于长凳上,棍子无情地一下接着一下重重落下,疼痛也一波接着一波,傅纪言叫得更大声。不知又过了多久,只感觉身上的力气被无情地抽干,额头上的汗水一滴滴地流到身上,滴落在地上,喉咙异常疼痛,已经让她无力再去对疼痛反抗、挣扎…… “五十棍已完毕,请元帅检验。”五十板后,持棍小卒走上前去,对慕容敛歌恭敬说道。 慕容敛歌这才回过头来,见傅纪言此时早已气若游丝,被打得昏死过去,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黏连朱发丝,本来俊朗的脸上突然变得狼狈不堪。心中突生怜惜,缓了缓气息低声道:“把副将抬回营帐。”士兵得令,便抬起此时已经昏厥不醒的傅纪言朝慕容敛歌的营帐走去。 …… 酉时三刻,慕容敛歌拿着阁老给的创伤药进了营帐。虽说此次带了阁老来,可阁老毕竟是个男人,为傅纪言敷药这种事情还是得自己来做。这傅纪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想让她出去张张见识,可到头来还是苦了自己。慕容敛歌心中嘀咕道。 拨开营帐的帐幔,踏入营帐,抬头望去,只看到傅纪言趴在床榻上低着头不停地抽搐着。慕容敛歌见状,便向她走近,才发觉此时的傅纪言早已成了泪人儿,满脸泪痕。心中叹了一口气,缓声道:“还疼吗?” 傅纪言早知慕容敛歌回来了,但一想到慕容敛歌在众人面前非但不帮她,还指挥士兵行罚,让她在众人面前受此侮辱,心中满是怨气。听她一问,怨念未解,置气般地别过头去,也不看她,也不理她。 慕容敛歌见她这般不理不视的样子,知她心中有怨气,便挑眉问道:“你跟我置什么气?”这傅纪言还真是蹬鼻子上脸,竟然跟她耍起小脾气来。 傅纪言一听慕容敛歌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又想到昨日她与柳成霄那样亲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脸色倏然冷清,语气不悦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没用,居然去刺探前方都能出差错,丟你的脸?” “……”慕容敛歌沉默。 “我就知道你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这样想的。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像今日一样觉得自己那么无用,那么难堪。你知道吗,我今天所有的疼痛,不是来自身上的,是心上的。今天我被所有人都耻笑了一番,尤其是柳成霄,我在被打的时候,看着他不屑的眼神,你知道我那一刻多么痛恨自己没用吗?我知道他喜欢你,那你呢,慕容敛歌,我问你呢?” 慕容敛歌没有想到傅纪言会一口气说出那么多话来,这话听起来像是发泄更像是吐槽。慕容敛歌听着她的话脸色愈发地冷清起来,瞧着傅纪言的后脑勺,冷然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傅纪言倏然支起一只手臂,抬起身子转过身来,眼睛与慕容敛歌对视,怒吼道:“我自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柳成霄他喜欢你吧,我看的出来他喜欢你。所以他才会对我那么充满敌意。”随即死死锁着慕容敛歌的眸子,想要从慕容敛歌眼睛里看出点什么来。她现在对慕容敛歌这种冷淡、这样事不关己的表情愈发不满起来,吐露着自己心里话:“其实我一早就知道敛歌你并非喜欢我才嫁给我的吧?其实我并不是傻傻的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我选择去催眠自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也希望你可以喜欢我一点。可今天,我才知道你我差距是有多大……”说到此,傅纪言再也控制不了自己内心的崩溃,泪水决堤似的从眼眶中流了出来,失声哭道。在过去,她也这样傻傻地期望着顾洺能喜欢她一点,而现在她希翼着敛歌能喜欢她一点。她从恨过顾洺,为什么要利用她,而不是真的喜欢她?可现在她才明白,无论是顾洺,还是敛歌,她们找不出一点可以喜欢自己的理由。因为直到今天,她才明白,她什么都没有,什么也不是。 慕容敛歌听着傅纪言口吐莲花,心中一震,不可思议地望着傅纪言。原来,傅纪言不傻的,她什么都知道,她只是不想吐露这些心声而已。看着傅纪言在床榻上捂着头,失声痛哭。突然有那么一刻的恍惚,慕容敛歌觉得这眼泪也没有那么讨厌,反而有些暖人心尖。手不自觉地抚上傅纪言满是泪水的脸颊,将她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脊背…… 傅纪言感受到慕容敛歌身上温暖的气息,不禁将手环住慕容敛歌紧了紧,憋住哭声,哽咽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我也知道敛歌你有多么优秀,我只是希望你能等等我,我可以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说完,不由地将眼泪往慕容敛歌身上蹭了蹭。 慕容敛歌听着怀中的傅纪言颇为真挚的话语,觉得有些暖心,抚摸着傅纪言发丝,有些失神,语气轻柔道:“我会等你的。”不知为何,傅纪言这样的话,她觉得没有以前那么好笑了。 傅纪言吃痛地撑着身子,从她怀中挣扎起来,对上她的眼眸,怯生生地问道:“那么,敛歌,你会喜欢你表哥吗?”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试探的语气,带着胆怯问道。 慕容敛歌被傅纪言这样一问,仔细思考了一番,幽幽答道:“应该没有吧。”慕容敛歌说出了心里话,虽说柳成霄的确是她可以嫁的合适人选,但合适并不代表这喜欢。她并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柳成霄对于她而言也不能说不喜欢,只能说不讨厌,除此之外却没有其他的感觉。小时候听娘亲说,喜欢一个人会为她心跳加速,会脸红,会担心她,会心疼她,会整日想着她。而这些感觉她暂时还没有在柳成霄身上感受道,那是不是说明她并不喜欢他呢?慕容敛歌心里分析着。她居然如此认真的揣摩傅纪言的话,想必连慕容敛歌自己都未发觉。 傅纪言听着慕容敛歌这样说,悬着的心才安稳下来,还好没有喜欢,这样她便满足了。随即湛湛有神地望着慕容敛歌,信誓旦旦地道:“敛歌,我会努力的,我会成为配的上你的那个人。以前我总是得过且过的过日子,我想要以后不会这样的,我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但是我会去学的,你相信我。”今天此番难堪,尤其是柳成霄那般瞧不起,深深刺痛了傅纪言,傅纪言仿佛觉得自己自尊心全被击垮…… “好了,我相信你。”慕容敛歌无可奈何,只能应着她的话,有些宠溺地望着她。突然慕容敛歌发觉装作宠溺对于她也不那么难了,难不成熟能生巧了不成? 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傅纪言这才感觉到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忍不住吃痛一声。慕容敛歌这才望见自己手上的药瓶。遂向傅纪言喝道:“你躺下。”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一脸严肃,赶忙听话,乖巧的躺下。 “你伤了臀部,我现在要为你上药。”慕容敛歌望着傅纪言一脸乖巧,笑了笑。 “啊?什么?” “把裤子脱下来。” “啊?”傅纪言闻言,赶忙捂住自己的下身,羞赧道,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染了些许红晕。敛歌要为她上药,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要脱裤子啊~ 第三十三章 奋发 “难不成你可以自己上药吗?还是你一个女子,可以让别的士兵给你上药?”慕容敛歌微微挑眉,有些不悦,这傅纪言居然跟她忸怩起来,想着想着,手有意识地来到傅纪言的长裤处。 傅纪言闻言这才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任凭慕容敛歌将自己的长裤和亵裤下来,身子死死的贴着榻上的毛裘,不露一丝缝隙。 在亵裤脱下来的那一刻,慕容敛歌的脸也倏然红到了耳根处,蓦然的心跳加速起来,看来自己的定力还是不够,头一次观摩女子的下半身,居然也失了方寸。可惜傅纪言背对着她,看不到慕容敛歌脸上一丝丝的表情。 怔怔地望着傅纪言白皙的皮肤上与修长的双腿,竟然油然而生出些许感叹,原来傅纪言的身子长得如此精致,虽然一副男子打扮,可是揭下来衣服的掩盖皮肤居然没有光滑。抬眼向上,又见那被打得青紫的臀部,颇为刺眼,好像与这极致的身材颇不相称,心中不由地泛起怜惜来,上药的手也越发地轻柔起来,生怕一个不小心弄痛她。想到傅纪言刚才居然忍着如此疼痛向她发泄,现如今又听着她压低声音的□□,看来自己真要好好审视傅纪言一番。 “嘶。”当慕容敛歌指尖轻触她受伤处以及若有若无地碰触她的肌肤的时候,傅纪言不可抑制地发出声音,分不清是疼痛还是愉悦,只觉得自己的伤口在慕容敛歌手中的“抚慰”下疼痛感在减轻。又觉得自己脸发烫的厉害,遂赶忙打住自己的臆想,为缓解两人之间沉默的尴尬,话风一转道:“敛歌,今日我违背了军规,可是我不明白到底哪里出了错,你与我讲讲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吧?”说及此,傅纪言心中一紧,五百将士在她身边惨死,全都是因为自己指挥失当导致的,这种内心所散发的悔恨感不是她想放下就放下的,所以她想要尽量弥补自己的过失。尽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也要学会不耻下问啊。 慕容敛歌听傅纪言这样一问,便应道:“第一,探查敌军,不能随意冲破两军设营的警戒线,这是兵家大忌。你有见过两军交战,突袭营帐的吗?第二,探查贵在出其不意,但凡事要为学会自己留后路,你把战马牵到了竹林去怕被发现是明智之举,可是你却未留下任何士兵做后援,若事情败露被发现,谁来助你们逃跑?也就是说,无论做什么,尤其是行军作战,一定要为自己留条后路。昨夜你的疏忽害的五百轻骑悉数惨死,若我不派人暗中按照保护你,恐怕你也要曝尸荒野了。”说着,为傅纪言上药的手有些惩罚般地加重了几道力气。这一按,才知道原来傅纪言的臀部居然如此柔软,难道女子的臀部都这么光滑,这种触感,倒叫慕容敛歌有些想入非非。 傅纪言认真地听着慕容敛歌的话,心中有些沉重,觉得自己无知的可怕,什么都不懂就敢硬闯,不光差点让自己丢了性命,还害得五百轻骑丢了性命……昨夜的惨象在傅纪言脑海中久久挥去不得,都是她的意气用事才导致昨夜那番惨象,自己方才还不可理喻地朝敛歌乱发泄情绪,想到这里,傅纪言更觉得羞愧难当,有些无言面对,羞愧地将头埋在长枕上,埋得更低。 慕容敛歌见她情绪如此低落,便出言安慰道:“行军打仗,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你……”还未说完,却发觉指尖一暖,心中一惊,低下头瞧,却见傅纪言的手不知何时竟牢牢握住自己的手,刚想挣脱,却听到傅纪言闷闷地一句:“敛歌,谢谢你,如此不嫌弃我,还安慰我。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你是唯一一个对我这样好的人。” 慕容敛歌听着傅纪言这样的话,抬头瞧见傅纪言仍将头埋得很低,心中突生些许异样来,分不清是愧疚还是嘲笑,为何这样的傅纪言让她有些恍惚呢?慕容敛歌心中一惊,自己怎么会突然生出些许古怪感觉,赶忙回过神来,定是连日赶路太累的缘故吧。急忙从傅纪言握着自己的手掌中脱离出来,用薄衾将傅纪言的下半身盖住,站起身,声音恢复如常:“你我之间何须言谢?你是我的夫君,自然对你抱有很大期望。药已经上好了,我先去外边巡营,你先早点休息。”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营帐。 傅纪言突然听到慕容敛歌要走,心中有些失落,但还是乖巧地回答了声:“好。”侧头有些不明滋味地望着慕容敛歌的身影,虽一身银光铠甲,显得英姿飒飒,但也只有傅纪言才知道这冷冰冰的铠甲下这女子的身体是多么纤瘦,心中有些怜惜。敛歌真是位神奇的女子,如此一个女子居然能在军营中获得如此威望,真的让人万般佩服。但随即想到自己,身为女子的自己,或许也不能总靠敛歌保护,要努力向上才行…… 一晃十天过去了,后燕大军依旧按着往日速度前行,不日便可到达灵川。傅纪言的伤势也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本来因她伤势在身,只能用马车驮着她紧跟在队伍的后面,但路途上的颠簸着实让傅纪言吃不消。可是经过了上次的教训之后,傅纪言显然消停了不少,有苦也都往肚子里咽去,平日里也听不到她的叫喊声,整个军队倒显得安静不少。 午时已过,火头兵已经将食物等分发到各队各营,各队各营纷纷就地休息。 “傅副将呢?”慕容敛歌与其他将领讨论完军事之后,走到士兵中,环了四周,不见傅纪言,心中有些疑惑。心忖,这傅纪言的身体这几天应该是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仍不见踪影,平日里不是老粘着自己吗?怎么这几天看不到她了呢,突然有些不适应,慕容敛歌不解地问向身边的小卒。 “傅副将她最近老跟在李俜将军身边,说是要跟着学习行军作战之略,所以……”小卒跟在慕容敛歌身边,如实答道。 哦?慕容敛歌有些怀疑,看来上次的事情真是把傅纪言给打击到了,白日里都见不到傅纪言,夜里的时候她回了营帐也总是早早睡下了,天明居然起的比自己还早,难不成真的是去李将军哪里了?真是比自己还勤奋,想来真是转性了不成。思及此,慕容敛歌转身大步向前走去,她还是要去瞧瞧傅纪言才行。 “李将军,你的意思是这地图是要这样看?”傅纪言一手执着图纸一端,一手拉开另一端,一本正经的问道。 “兵法有云: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所以,你瞧,这地图上地势险象环生,这山高谷深之地,方是用兵之大利之所,可出奇兵。” “原来是这样。”傅纪言一脸认真的看着图纸上的墨线,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来他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这几日的拜师求学,竟真让自己对行军作战有了些许自己的理解,看来凡事还是要肯学才行。 慕容敛歌绕开席地暂作休憩的士兵,朝着李俜将军所在处走去,在离还有二十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在一旁安静地望着不远处有说有笑的两人。看来这就是傅纪言这几天忙之所在了,看着傅纪言蹙眉挠头有些傻气的动作,不知为何本来沉重的心情倏然好了起来,嘴角不禁上扬,微微露出微笑,饶有趣味地望着前方正在认真讨教的傅纪言。 “元帅,你何以在此处?”突然一巡逻小将跳出来挡住慕容敛歌的视线,小将见慕容敛歌在靠近的大树旁呆滞许久,又见她脸上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心中有些疑惑,好奇心作祟,忍不住上前问了一句。 小将的话将慕容敛歌拉回神来,遂觉得有些失态,便清咳一声,解释道:“午膳已过,本帅闲来无聊,出来走走,巡一下军中情况。”说着,下意识地收回视线,不再看向傅纪言那边。 小将顺着慕容敛歌收回到地眼神远远眺望,心中惊讶,原来他们元帅刚才是朝着傅副将所在的地方看得愣了神,难怪,难怪啊。遂忍不住笑了出声,原来,他们元帅是想傅副将了呀,这才偷偷地来观望她。 瞧见小将不知礼地笑了出声,慕容敛歌狠狠地瞪了一眼,示意他住嘴。小将受了一记眼刀,这才悻悻然敛了笑容,赶忙识趣地捂住嘴巴。缓了缓声音,讨好道:“元帅,你看我要不要把傅副将叫过来啊?” 这小将怎么如此不知道收敛,居然蹬鼻子上脸,慕容敛歌闻言,几条黑线满额,声音蓦地清冷起来:“不必,本帅说了,本帅只是出来走走的!”言毕,便转了头,也不再理睬一脸谄媚的小将,一脸阴沉地朝远处走去。 小将一脸懵比的望着慕容敛歌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随即又笑眼盈盈。元帅这害什么臊啊?都知道元帅跟傅副将新婚燕尔、如胶似漆,谁能不理解啊。再怎么说元帅也是一个女子,哪有不思念自己情郎的道理?只可惜,他们元帅就是这样死要面子,不肯承认。哎,经不起挪揄。叹了口气,又回过头来望了望远处仍在一脸严肃与李将军交谈的傅纪言,心中感叹,果然是胸怀天下的美男子最有魅力了。看着傅副将此时一脸专注的样子,再仔细瞧瞧傅副将那白皙的脸蛋、俊硕的脸庞、修长的身段,别说是元帅了,自己恐也三魂七魄被这样又魅力的傅副将给勾了去。怔了一会儿,随即又苦恼地摇了摇头,傅副将已经为人夫了,他也莫要再动这些歪念头了,在元帅头上拔毛如同与虎谋皮,自不量力。哎,这等美男子岂是他这种无名小卒可以肖想的呢?遂失落了也离开了此处。 第三十四章 忆往昔 亥时已过,夜雨飘渺,此时军营中地茫茫灯火,冷风细雨划过,更觉清冷。 慕容敛歌连夜跟重要将领商议完军事,毕竟第二天若行程顺利的话,他们便可赶到灵川,大梁的先锋军队预计明日便会来接应。慕容敛歌理了理思绪,迈着有些倦乏的步子,朝自己的营帐中走去。 此时的傅纪言早已经陷入了睡梦中,微微蜷缩着身子像极了缺乏安全感的孩童一般,微微蹙紧眉心,好似陷入的梦境不是很愉悦地样子。慕容敛歌走向床榻,注视着傅纪言地一颦一簇,不知为何,看着傅纪言俊俏的脸庞上露出如此悲伤的表情,觉得有些心疼,她很想要将傅纪言额头上的微微皱纹给抚平。当慕容敛歌想要触及那如玉般脸颊时,却收住了手。什么时候,她居然开始对傅纪言动了恻隐之心了?这显然跟自己的初衷不一样。慕容敛歌,你清醒一下,你身边这个人只是那利用的棋子而已,切莫对她抱有任何其他想法。慕容敛歌赶忙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定是这么多天日夜兼程赶路才让她如此劳神,她现在需要沐浴一番才好。 于是慕容敛歌轻声离开床榻,朝着外帐走去,掀开帐帷,两名守兵正严密把守帐外,谨防有异动。慕容敛歌朝其中一个守兵低声道:“你且去帮我提两桶热水,送于我帐中。” 守兵侧身,拱手答道:“傅副将此前曾嘱咐我等,说元帅您大约亥时会回来,所以命我等亥时时分已将热腾腾的热水送至帐内。” 慕容敛歌闻言,心中突生淡淡暖意,想不到傅纪言居然如此心细,知道今夜夜雨星零,定会打湿她的衣衫,居然如此体贴地差人将热水提前烧好送至营帐中……慕容敛歌不再应言,手又将帐帷放下,转过身去,径直往帐中的屏风处走去。果不其然,木桶旁真的放着两桶热腾腾的热水。 慕容敛歌抬手将热水倒入木桶中,将自己身上穿着的重重的铠甲全部解下扔到一边,只觉得身上万斤落地般的轻松。又解开自己身上的衣物,将衣物挂于屏风上,玉足轻巧地踏入水中,随即将整个光滑的身子也没入水中。感受着热水的包裹,慕容敛歌只觉得浑身紧绷的肌肤、紧绷的每一个毛孔都疏散开来,好不舒适。慕容敛歌轻轻地舒着气,闭目养神,感受着热水包裹着身体的愉悦感,行军打仗的日子多么艰苦,也不可能天天沐浴,今日能好好的沐浴一番,自然是身心愉悦。可是军营的生活多么艰苦,这么多年来,她岂会不知?可是就算再艰苦,她也咬着牙都挺过来了,只是自己的身体总归是不像男子般那样强壮,有时候会无意间伤了身体,或者还有那令女子痛苦万千的月事,还好,这些她都忍得过去,慕容敛歌舒展眉心开来。随即又想到此时在床榻睡的昏沉的傅纪言,这近一个月的行军,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可是显然傅纪言的身体情况要比自己好得多。除了她知道傅纪言是女子身体之外,她的体力、与男子无异,看来定是昔日经过很长的艰苦训练才是。若真的单打独斗起来,自己恐不是宇文长陵的对手吧?慕容敛歌心中淡淡想到,不禁有些疑惑,这宇文长陵幼年时候到底是如何成长的呢?使得她如同现在这样活着,服下的绝阴散会毁了这个女子的一辈子,而她这辈子却要带着如此假面具的活着,若是宇文长陵还是宇文长陵的话,那她真的愿意这样活一辈子吗?不知为何,慕容敛歌想到此,心中不由得泛起怜惜之情,同为女子,自己显然要比她活得快意很多,尽管…… 怎么回事,慕容敛歌倏然睁开双眸,这几日来为何自己老是想起这人来,想这人的次数居然比想军事还多?慕容敛歌有些懊恼,伸出沉在水下的双手捧起水来朝自己脸上击了几下水花,随即将整个身子连同头部全都埋入水中,她需要静静沉思一番…… 约莫过了一刻钟,慕容敛歌这才从水中探出头来,站起身子,用干净的白布将□□的身体擦干净,抬起脚踏出木桶,将干净的衣物换好,这才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 “爸爸,你不能死,你不能丢下我。”慕容敛歌正在用干布用力擦干自己湿漉漉的发丝,便听到床榻上傅纪言喃喃自语声,语气中略带急切。慕容敛歌心下疑惑,走到榻前,见傅纪言嘴中仍不住地发出呢喃,额头上沁出丝丝汗珠,滑落到脸颊上。看傅纪言此番有些痛苦的表情,定是做了噩梦。蓦地手臂被傅纪言紧紧抓住,只听到傅纪言继续呓语:“顾洺,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那么喜欢你,你却利用我,却这样利用我。”眼角处居然渗出了点点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与汗水混为一体。 慕容敛歌听着傅纪言地胡言乱语,心中一震,细细思量方才傅纪言的话语。这傅纪言在梦中应该提到了两个人,这“爸爸”跟“顾洺”应该是两个人,那傅纪言又说她喜欢顾洺?分析至此,慕容敛歌不由得眯起眼睛来,这傅纪言不是说只喜欢自己一个人吗?怎么突然多出一个人来,那顾洺是谁?怎么在梦中还喊着这个人的名字,这让慕容敛歌很不悦,很不悦。她已经理所当然将傅纪言视为自己私有,一想到傅纪言心中还有别的女人,慕容敛歌心中很不快,只有她能如此对傅纪言,傅纪言不能这样对她。 慕容敛歌心中阴沉地想着,手上力气加重,将傅纪言紧紧抓着她的手,冷冷拍下。没想到,这一拍,却将噩梦中的傅纪言拍醒了。只瞧傅纪言倏然坐起身来,脸上泪痕仍在,一脸慌神呆滞着,惊魂甫定、失魂落魄般地望着坐在她跟前的慕容敛歌。傅纪言从梦中惊醒慌了神,一睁眼便看到慕容敛歌坐在她身边,心中稍感安慰,舒了口气。现在的傅纪言心中很是脆弱,她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遂连想都不想地一把扑入慕容敛歌的怀中,带着些许伤怀,抽泣道:“敛歌,我做噩梦了,我梦到我爸爸了。”是的,傅纪言做了噩梦,好似时间又让她回到了过去,回到傅湛被抢救的医院,回到那日她撞破顾洺跟一个未知男人纠缠的情景……不知怎地,心中如受到重钝钝击一样疼痛,不由得留下两行清泪。 慕容敛歌本来有些冷漠的身体,在抱着傅纪言的一瞬间变得温暖起来。又觉得傅纪言梦中的话像真的,又不像真的。心中怀揣着疑问,嘴上也问出了口:“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心上怜惜,不由得抚上傅纪言的后脑勺,没有将傅纪言推开。 傅纪言突然从慕容敛歌怀中挣扎开来,正襟坐在慕容敛歌跟前,看着慕容敛歌刚出浴的染上了些许红晕的脸颊,咬了咬嘴唇,思忖了片刻,吞吞吐吐道:“敛歌,我有件事情跟你说了好久了,我、我如果告诉你我不是这里的人,你会相信吗?”傅纪言试探地问着,她不知道敛歌能不能接受她如此荒诞的说辞?或者听了她的话把她当成怪物一般看待。 “什么?”慕容敛歌对傅纪言的话捉摸不透,不由得瞪起双眼,疑惑问道。 傅纪言端坐了片刻,缓缓启口:“有些话我一直不敢说,我怕你认为我古怪,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顿了顿,好似鼓足了很大勇气,一脸坚毅地望着慕容敛歌,“其实我不属于这个时代,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我在我的世界中……” 傅纪言说得情难自禁,控制不住眼中地泪水,今夜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一五一十诉说跟敛歌听,她想要敛歌了解她的过去,不管她的过去是多么匪夷所思,抑或是多么难堪,不管慕容敛歌怎样看她,她都想告诉她关于她的一切。 慕容敛歌定定着望着傅纪言,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带回来的宇文长陵不是宇文长陵,而是傅纪言。不,不是这样,应该是莫名其妙的穿过来的傅纪言占据了本来属于宇文长陵的身体和意志,这件事情虽然听起来觉得荒唐,但通过这多多日跟傅纪言地相处,她的行为和举止的确与常人相悖,她说得也不一定不是真的。不知道为何,在慕容敛歌选择接受这个事实的时候,心情突然松懈了下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跃入心尖,让自己紧绷着的神经也跟着松了开来,却不知为何。 有看着傅纪言这样将脑袋埋于榻上,痛哭流涕的样子,有些不忍。傅纪言十六岁的时候便被所谓的继母强迫,不光骗了她的身子,还骗了她家所有的财产,这样凄惨的经历着实让慕容敛歌打了寒颤,原来傅纪言也是个可怜的人。转念一想,原来女子跟女子真能在一起……心中一怔,手,不自觉地攀上傅纪言后背,继而将她的身子直起来,双手抚摸上那泪流满面的狼狈脸颊,直视着那哭得发红的双眸,安慰道:“过去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现在的世界才是你真真正正活着的世界。你是傅纪言,不是其他任何人,我并没有嫌弃你,你还是我的夫君。”或许,这样的傅纪言对自己更有利,这样也许她就不算利用傅纪言了,而傅纪言也会更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所用,成为自己对付北齐的有力武器。对,傅纪言和宇文长陵定是两个独立的存在,慕容敛歌如是想到。 第三十五章 单挑 战鼓击响,灵川城外一片狼烟战火,不远处万千黑甲黑压压齐列,好不壮观。 十万后燕大军顺利涌进灵川城偏门,安营扎寨,大梁守将梁成开城门出门迎接。 “慕容元帅,你且向远处瞧,后周几十万大军现驻扎在城外三里外。”梁城引着慕容敛歌等人上了灵川城上,手指着不远处,介绍道,“多日前,后周守将前来叫阵单挑,我大梁将领出战迎敌,连败两场,最后一场竟然无人迎敌,不战而败。如今士气溃散,奈何只能消极防守。”说完,无力扶额,心痛不已。 “后周此次带了多少兵马?”慕容敛歌站在城楼上,远眺着远方黑压压的一片,此次后周所带兵马绝非小数,看来势在必得。 “探子打探到,保守估计在五十万。”梁成忧愁应道。 “什么,五十万?”一旁的柳成霄暗暗心惊,五十万大军相当于后燕兵力的大半,看来后周是倾兵上阵了,遂有些惊讶地问出声来。 “那现在城中有多少兵力?” 梁成低头,有些心虚:“把城中壮丁给征来,恐最多二十万。” 柳成霄听得不由地怒上心头,握紧拳头。人尽皆知,大梁国力绵弱,可没想到软弱成这个模样。城门失火,城内全部调齐才有二十万士兵,慕容开简直不顾他们死活,居然答应了这样的请援,虽说他们自征战沙场以来,还未输过,可眼下加起来可用之兵最多三十万,以敌后周五十万大军,实则敌众我寡,这败局的可能性很大。柳成霄恨得咬牙切齿,看来慕容开自是拿了大梁很多好处,才让他们来殊死一搏的。 柳成霄心有不甘地望了一眼慕容敛歌,慕容敛歌会意,但并未作声,侧身扶着城墙护栏,继续眺望远处道:“后周挂帅之人是谁?” “后周太子柴明。”梁成赶忙答道。 “哦?”太子挂帅,怪不得阵仗拉的这么大。要知道,后周直取灵川,便可以一路向西直逼大梁京都,到时候大梁不败也难。 “近半个月来,后周大军只在城外安营扎寨,没任何妄动,恐是想断我们粮草,待到城内粮草用尽,灵川城便不攻自破。” “好一个守株待兔。”这的确是个不损兵力的好办法,后周虽人多地广,但也不愿意多耗损兵力,若兵力耗损,岂不是给其他国家留下了攻打的好时机。慕容敛歌淡淡地想着。 “元帅等人,先随我回去休息一晚。后燕如此助我大梁,情比天高,今晚定为慕容元帅接风洗尘。”梁成激动地望着慕容敛歌,后燕的援军一到,不知怎地心里却是舒了口气,眼前这个女子可是后燕出了名的女将军,自己岂有不讨好之理。或许灵川城守得住、守得住。 “接风洗尘便免了,战事在即,我们今晚还是研究一下战术,待到明天做好应对准备。我相信后周知大梁援军已到,自会有所应对。”慕容敛歌婉拒,迈着步子走下城楼。 “好,如此甚好。那就依照慕容元帅的指示。”梁成紧随其后。 傅纪言此时,望着远处黑压压的阵仗,在瞧瞧守城上将士一脸刚毅的表情,篝火燎原,突然觉得满心酸涩和感慨,原来诗人描写的从军行的景象是真的,这种战争场面真的是充满了艰辛…… 翌日,卯时刚过,便听到城外传来擂鼓阵阵,黑压压的后周士兵列阵于城门前,在外喧嚣叫喊。 “报,后周大将柴路又来叫阵。” “什么?”梁成有些慌乱,他自知大梁无将领可以迎战,上次大梁将领出去迎战连败两场,若是此次再去迎战,恐怕士气会再被打击。 听闻有人叫阵,众将领赶忙上了城楼。 慕容敛歌与柳成霄心知肚明,大梁已无人可迎战,但均沉住气不做声。等到梁成再城楼前忖思许久,脸露难色,遂转过头求助于慕容敛歌,低声下气道:“素闻慕容元帅行军作战颇有谋略,梁成自愧不如,还望慕容元帅能多多指点才是,此战梁成愿听慕容元帅指示,望慕容元帅能带领我大梁突破重围。” 慕容敛歌听闻梁成的话,心忖,终于得到此次作战指挥权了,她虽是援军,也不愿意趋于人下。遂轻咳了一声,佯作谦虚道:“不敢,不敢,还望梁将军指教一二。” “慕容元帅莫要推让了,如此节骨眼,请慕容元帅指示。”说完,便抱拳一拜。 “好,既然这样,我便不做推辞。”慕容敛歌转过身来,向下望着正在叫喧的将领,傲气十足,挑眉问道:“此人是什么来路?” “此人是柴明麾下得力大将,昔日我军单挑两败与此人,所以这才未能出门迎战。” 此时,柳成霄上前,抱拳道:“末将愿出战。” 慕容敛歌思忖片刻,又见城下之人嚣张气焰,遂凌然道:“此番我来迎战。”慕容敛歌自恃武功不在柳成霄之下,但并不知道柴路是何来头,而且大梁之前单挑已经全盘皆输,若此时再输,恐怕难以服众。若自己出面迎战,对方将她当成一介女流,若后周士兵知道他们的将军输在女人之手上,恐更溃军心。慕容敛歌思来想去,于是决定自己来战。 “不要。”突然傅纪言不知从哪冒出声来。听到慕容敛歌忽然说要自己出战,心中万分紧张起来,看下面那人气势汹汹模样,恐绝非善茬,她在兵书上看过,若两军单打,便要斗个你死我活。这样一来,敛歌岂不是有生命危险? 众人闻言,皆疑惑地朝傅纪言瞥去。傅纪言知道自己无力,帮不上忙,便不做声,只是眼睛死死盯着慕容敛歌,露出担忧神色。 柳成霄斥了一句:“难道你去?”遂不屑地瞥了一眼傅纪言,见傅纪言沉默不语,再次走到慕容敛歌跟前,坚持道:“末将愿代替元帅迎战。” “我意已决,首战我来出。”慕容敛歌回望了傅纪言,在她脸上看到了担心与不安,知她担心自己,不知为何心却觉得不似原来那样清冷,但脸上依然冷冰冰。言毕,便转过身去,不缓不急地下了城楼。 留下傅纪言干站着,“难道你去?”这话依然盘饶在脑中,傅纪言难以自控地紧紧握住拳头,若自己又本事的话,自己也想去的。她之所以没有作声,不是自己害怕,而是怕自己没能杀得了敌人,反而连累了敛歌。上次的事情她得到教训,凡是未有把握不能轻举妄动。她此时此刻多么希望自己强大起来,能够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而不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子身先士卒,而束手无策。 灵川城门微微开了个小缝,只瞧得一白袍小将骑着白马从城门中策马出来。 后周大将柴路稳坐马上,气势震天,不屑般地瞧了瞧从城门出来的白袍小将,突然嗤笑一声:“大梁是没人了吗,居然派个女人来迎战?”说完,便仰头哈哈长笑几声,神色飞扈。 “我乃后燕援军元帅慕容敛歌。”慕容敛歌踏马来到柴路跟前,手拉缰绳,凌冽说道。 柴路闻言,大惊:“你就是后燕的那个骁勇善战的女将军?”传说后燕有一女将,无人能敌,在疆域之站中竟能成功击退北齐军,杀光北齐军众位大将。 “自是。”慕容敛歌依旧寒光直逼柴路,周遭散发出冷气。 “是又怎么样,你也最终要败在我柴路的手上。”柴路随即再次笑得嚣张跋扈,嘴角的胡子随着笑声而微微地颤动。 “出招吧!” 刹时间两边擂鼓震天,柴路手持长戟向慕容敛歌骑马冲来,慕容敛歌见他冲了过来,迅速拔出腰间长剑,长剑一挥,狠狠地抵住柴路突如其来的长戟。 柴路不甘示弱,迅速将长戟收回,朝慕容敛歌腹下击去。慕容敛歌迅速反应过来,猛然拍了一下马背,从马背上跃然飞起,一个轻跳躲过重击…… 城楼上的众人看得心惊胆战,两人剑拔弩张,不相上下,柳成霄也暗自再心里捏了一把汗,若是自己出战迎敌,怕是……看来,这柴路真是不好对付。 唯独傅纪言一个人站在一边静默不语,眼神紧紧锁着慕容敛歌的一招一式,心中却提到嗓子眼。敛歌,你一定不能有事。 双方百余个回合下来不相上下,你追我打,你退我进。慕容敛歌心中暗暗忖思,若是再几百个回合自己体力一定不支,到时候定会败下阵来,想不到这后周将领如此武艺,看来绝对不能打持久战。该怎么办才好呢? 慕容敛歌侧身一躲柴路拎过的长戟,仰头望天,此时阳光分外刺眼,脑中精光一闪,有办法了,遂挪着长剑的位置。对,就是这里,只见慕容敛歌忽地将长剑挑至胸前,长剑在阳光的反射下直直刺向柴路眼睛。柴路被这突如其来刺眼的光芒晃了一下,只觉得睁不开眼来,遂一个摇晃,停住动作,用手来档住阳光。慕容敛歌心中一沉,就是此时了。想着,倏然从马上一跃而起,怒吼一声,手握长剑,将剑尖朝着柴路直直刺去。 说时迟那时快,柴路脖颈被慕容敛歌长剑抵着,只觉得喉咙处有鲜血化散开来,疼痛不已,本能地捉起长戟,也朝慕容敛歌刺去。慕容敛歌见状,快速躲闪,奈何长剑直击柴路脖子,偏身幅度不大,长戟挥至慕容敛歌肩膀处,刺伤肩头。慕容敛歌只觉得肩膀一阵刺痛,只是此时绝对不可功亏一篑,遂低吼一声,咬着牙关再一用力,将柴路带落马下,长剑直直地插在柴路喉咙处。 刹时间,柴路在倒在地上,双眼瞪开,全然闭气。只是那长剑仍插在柴路喉咙处,屹/立不倒。 慕容敛歌吃痛地从地上爬起来,拔出剑来,恐后周大军上前突变,迅速跑至战马处,单手支撑跃上马背,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向城门方向跑去…… “得胜、得胜……”数千城楼士兵见后周得力大将被击杀,满心喜悦,士气大涨,一时间齐声怒吼。 傅纪言远远便见慕容敛歌手臂受伤,心中疼痛不已,在慕容敛歌骑马往回撤之际,便拔腿飞快地冲下城楼。她想要第一个接住慕容敛歌,她不要她的敛歌有事,比起得胜她更希望敛歌安然无恙。 在慕容敛歌冲回城中那一刻,只觉得脑袋有些晕眩,许是肩上失血过多所至,不过隐隐约约抬头望见不远处,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正急急向她跑来,那人的脸上挂着浓郁的担心与焦急,应该是那人,没错吧。她在等她吗?这是慕容敛歌昏倒前最后的想法。 “敛歌,敛歌……”傅纪言一把接住欲从马上摔下的慕容敛歌,将她抱在怀中,焦灼着喊着她的名字。 第三十六章 治伤 傅纪言横抱着慕容敛歌回到灵川城中的房间里,随即叫身边的小卒赶快去差阁老过来。 少顷,阁老便带着药箱赶到,柳成霄与梁成等众人也纷纷赶到,塞满了整个房间。 傅纪言将慕容敛歌小心翼翼地平放于床上,又将她身上沉重的胸甲与头盔解下放置一旁。 阁老赶紧来到床边,见慕容敛歌肩膀受伤,便回头看屋子里一干人等,遂咳嗽一声,低声道:“元帅是肩膀受伤,各位将军恐在此留下多有不便,还望各位将军能出去等候。” 傅纪言听阁老这样一说,才恍然,是自己疏忽了,把心全然系在了敛歌的安危身上,没有注意屋子里的其他人,遂赶忙上前,将床挡住,抱拳道:“敛歌乃是女子,各位将军都是男子在此多有不便,还望各位将军出去等候。” 说着,眼的余光瞥了瞥正欲上前的柳成霄,柳成霄显然是一脸焦急模样,可是却被傅纪言立身挡住了视线,探望不得。抬头见傅纪言做出请的姿势,心中愤懑,要不是傅纪言是表妹名义上的夫君,要不是念在傅纪言也是个女人的份上,他断不会听了傅纪言的话。 “是我们越礼了。”梁成闻言,赶忙应道,遂拉着一脸不悦的柳成霄及众人退出门去,将门轻轻关好。 阁老疑惑,这傅纪言怎么不出去,又见傅纪言一副理所应当但在屋子中的样子。心中恍然,怎么说她也是郡主名义上的夫君,自是可以在这里了。况且她又是个女子,还能帮自己搭把手。随即开口道:“郡马爷,你过来将郡主扶起来。” 傅纪言听到阁老喊话,听话地过去将陷入昏迷的慕容敛歌温柔地扶在怀中。 阁老见她已照做,随即从药箱里掏出一把剪刀,将慕容敛歌身上的外衫从袖子处剪开,直到肩膀,遂露出一片白皙,只是那肩头处早已血肉模糊。 傅纪言瞧着慕容敛歌肩头一片血肉模糊,心中倏然一紧,看这伤口深达几寸,的确伤得不轻。心中仿佛利刃划过般疼痛,这伤定要比自己当日手那五十多棍疼得多,可是敛歌却忍者这样的痛苦,还将柴路给刺死了,仍能策马撤回,这样的气魄跟坚韧并不是谁人都有的。傅纪言不由得敬佩起来,又担心起来。抬头,颤悠悠问道:“阁老,敛歌她怎么样了啊? ” 只见阁老前后左右仔细地打量慕容敛歌的肩伤,眼神一尖,突然发觉那肉绽中地黑色尖刺,便开口道:“恐怕是兵器上的尖刺扎进伤口处,需要□□才行。” 说完,起身向房内的圆桌走去,用火折子点燃桌上的玉灯,将点燃的玉灯执到床边来,又从药箱里取出来一个铁质镊子,靠近灯火处,只见镊子被烧得通红。 傅纪言见阁老这一系列动作,恍然知阁老要做什么,有些心惊肉跳,遂赶忙问道:“阁老,有没有麻药啊?”这就跟取子弹的场景一样嘛,可是没有麻药,会痛死的。 阁老听傅纪言这样一问,也不抬头,云淡风轻地道:“现在哪里有现成的麻药,早就在伏军的时候用光了,反正郡主已经昏了,用不用也一样。”遂将玉灯又放置一边,将镊子靠近慕容敛歌的肩头,抬眼对傅纪言道:“她待会疼得醒过来,你可要按住她,别让她乱动。” 傅纪言听得心疼不已,只似懂非懂点点头,两手分别按住慕容敛歌的手臂,将她身体死死抵在怀中。 只见阁老用镊子刚夹紧慕容敛歌的伤口中的黑刺,许是感受到疼痛,慕容敛歌突然睁开眼睛,疼痛地皱了眉头,口中发出疼痛的□□,双手用力想要挣脱开来。 “抓紧她。”阁老喝道。 傅纪言闻言赶忙用力抓紧敛歌,不让她身子乱摇晃。 阁老再度用镊子夹紧那黑刺,可是慕容敛歌身体还是不停的摇晃,额上的汗珠不断地滑落下来,傅纪言见慕容敛歌反应如此激烈,心下一横。单手圈住慕容敛歌,将手臂送至慕容敛歌嘴里,让慕容敛歌死死咬住,阁老见此时机机不可失,赶忙狠下心来,捏紧镊子,一个用力将插在肉中的黑刺拔了出来。 可是却没有如预料般的听到慕容敛歌痛苦的叫喊声,只见她紧紧咬着傅纪言的左臂,留下了血红的牙印,鲜红而刺目。傅纪言感受到手臂上的嘶痛感,本能的闷哼一声,将头重重埋在慕容敛歌的左肩膀处。 在看到黑刺拔出,阁老正在给慕容敛歌上外敷药的时候,望着慕容敛歌半睁半开的眸子。这一刻,傅纪言笑了,带着些许汗水跟泪水,拥住慕容敛歌虚弱身体,傅纪言笑了,这一刻她感受不到疼痛,因为她的敛歌没事了。 待阁老给慕容敛歌上好药,用白布将慕容敛歌肩头扎好,收拾完东西,见傅纪言仍然一脸情痴地望着慕容敛歌,抱着慕容敛歌不肯松手。阁老站了起身,将药箱单背上肩头,用手抵了抵傅纪言,一脸无奈地对傅纪言道:“这是伤药,每日一次。” 傅纪言赶忙回过神来,接住伤药,满脸感激道:“多谢阁老。那她没事了吧?” 阁老背着药箱便转头离开,开口道:“外服七日必恢复,不过你老是让郡主这个姿势可不利于恢复。”说罢,咳嗽几声,便开了门离开。 阁老出门后见众位将军还在外边等候,刚关好门,便被围住。只听到柳成霄率先发话:“阁老,元帅怎么样了?” 阁老捋了捋胡须,顿了顿:“已经无碍了,只是人现在虚弱得很,你们晚些时候再来。” 柳成霄本来欲进门探望慕容敛歌的伤势的,但听到阁老这样婉转阻止的话,也不好进去。暗自嘀咕,这傅纪言居然在里面,他却不能进去,表妹现在虚弱的很,这小子会不会趁机占表妹什么便宜啊。心中猜疑万千,奈何房门之隔,无可奈何。 “阁老说得是,慕容元帅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这提到嗓子眼的心算是放了下来了。”梁成说着,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好在慕容敛歌没事,今日击杀后周得力大将,可算为他们大梁扬眉吐气了一番,一时间士气也高涨不少。“我看咱们还是回去稍作休息,晚些时间再来探望慕容元帅,也让慕容元帅好好休息一番。”说着,便簇拥着柳成霄等人离开门前。柳成霄纵是千般不愿,也无可奈何,便扯了笑容,随众人离开。 阁老望着众人离开的身影,继续捋着那冗长的胡须,再朝房门望了望,嘴角微挑,若有所思。 阁老走后,傅纪言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慕容敛歌放躺到床上,用手将慕容敛歌脑袋抬起,将长枕置于脖颈下,又用干净的布巾擦拭着慕容敛歌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有些心疼,动作也不由得温柔起来。此时慕容敛歌恍恍惚惚,似乎已经从刚才的疼痛昏迷中清醒过来,遂睁开了有些迷离的双眼,望着傅纪言此时愈发轻柔的动作。她记得她刚才咬了傅纪言的胳膊,那人,是怕她疼才那样做的吗?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睁开眼来,似乎已经清醒,喜出望外道:“敛歌,你醒啦?”还未等慕容敛歌开口,傅纪言又问一句:“是不是渴了,要喝水?” 慕容敛歌听闻傅纪言这样一问,缓缓地点点头。这人什么时候如此明白她的心里话了呢?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点头,赶忙站起身来,朝圆桌走去,执起茶壶,将茶盏中倒满水,又回到床前。手伸到慕容敛歌的脊背处,小心谨慎地将其抬起身,将茶盏缓缓靠近那樱唇小口,动作温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慕容敛歌的伤口处。待慕容敛歌饮尽茶水,才将她又平放于床上,又将茶盏放回原处。 回来之后,傅纪言静静地靠在床头,眼神怜惜地望着慕容敛歌那因为受伤而有些发白的容颜,本来应该是一个稚齿婑媠的美丽女子,奈何却要披阵挂帅,忍受着战场上的万分凶险。傅纪言心中仍波澜万分,胸臆未退。 “你在看什么呢?”慕容敛歌见傅纪言倚在床头,低着头看她看得入神,心中突然生出羞意,不由得问出声来。 “我在看你。”傅纪言不假思索地应道,身子也跟着坐到床边上,更加目不转睛地望着慕容敛歌。“敛歌,你知道吗?我上阵单挑柴路的时候,我心情是多么不安,我好怕你有什么不测,可是怕什么来什么,你还是负伤而归了。那一刻,我多么希望自己能代替你,代替你出战,代替你受伤,可惜我却一无是处,就连帮忙也帮不上忙……”说着,不由地吸了一下鼻祖,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更带着焦灼与歉意。 慕容敛歌瞧他这般模样,不由地咧开嘴笑一声,伸出右手来抚上傅纪言那光滑如玑的皮肤上摩挲着,语气轻柔:“你这个傻瓜!”不知为何,在傅纪言对她说这样直白的心里话的时候,慕容敛歌却发觉心里有些动容,有些温暖。以前受伤的时候,总是阁老匆匆给她包裹好伤口便自行退下,留下她一个人独自坚忍地忍受着疼痛的蔓延。而如今,身边却多了这样一个人,她会在她身边说温暖人心的话,为她担心,为她而哭,甚至愿意为她受罪……慕容敛歌突然发觉自己的心原来没有那样的冷,或者说正被那人捂热了。是因为那人是女子的缘故吗?是因为那人是女子才这样懂她吗?慕容敛歌暂时还不明白,这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慢慢地发觉,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还不错。 “我有些乏了,我想睡一会儿,好吗?”慕容敛歌只觉思绪很乱,眼皮很重,看来自己是真的累了,说着,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傅纪言闻言,听她呼吸均匀起来,知道她真的乏了,也识趣地从床边站起身来,静静地为她拉好床帷,蹑手蹑脚地退出房外。她的敛歌需要休息。 第三十七章 心上一计 傅纪言觉得胸闷异常,她始终为了敛歌受伤的事情自责起自己来,痛恨自己无能,不能代替敛歌出战。晃晃悠悠,傅纪言不知何时踱步出了抗军将领梁成的府邸,走到了大街上。 时值兵荒马乱之际,灵川城中也萧条零落,来往的行人不是官兵就是些老弱妇孺。 傅纪言不慌不忙地向前晃悠,见不远处有户人家门院未闭,竖起耳朵,听到院子里嗡嗡作响,心下好奇,便朝那户人家探去。 刚走到院子里,傅纪言便瞧见院子中央一老妪正用力推着那石墨的木制推手艰难地绕圈,那老妪约莫古稀年纪,身边以五六岁的小姑娘时不时地向石墨的上口处撒着豆子。这一幅艰难心酸的磨豆子画面展现在傅纪言面前,着实让她产生些许怜惜之情,竟给她一种“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的感觉。 傅纪言见老妪行动艰难,赶忙上前,对老妪恭敬道:“大娘,我见你身子骨不硬朗,还是让我来帮你磨吧!” 老妪听闻有人说话,便疑惑抬头望向跟前不知何时冒出来的年轻人,见眼前年轻人穿着寻常衣服,眉目间清明纯真,不像是坏人。于是用脖子上的布巾揩了揩脸上沁满的汗水,不禁挪了挪身子,感激道:“那就谢谢小兄弟了。” “不碍事的。”说着,傅纪言便扶着推手,推起推子,帮着老妪磨起豆子来。 “大娘,你家里的男人呢?怎么不见他们出来帮你磨豆子呢?”傅纪言一边磨着豆子一边与老妪搭话。 “哎,自从后周那群强盗要攻打我们大梁起,这灵川城就遭了殃,当时很多人跑得跑,逃得逃。我本有两个儿子两个媳妇,我大儿子跟大媳妇听说要打仗,便连夜收拾行李跑了,待第二天我们一早没发现他们的踪影,这才知道他们连夜逃出城了。我小儿子一向对阿母孝敬,知道我老婆子这样大年纪不能折腾,便硬是要留下陪我这老婆子。我却不应,硬要他们离开,可是巧就巧在当日灵川城门便禁闭,外人不得擅自入内,里面的人也自是不能出去了。上个月,守城的军队打了败仗回来,据说损失惨重,起码死了上万人,所以守军将军就命人来城内寻壮丁充军,不同意的便来抓,所以我小儿子便在那时被抓去了,自那日起再也未回来,我二媳妇思郎心切,日日盼郎归,但终没等到,如今便一病不起……”不由得说到痛心处,便掩面哭泣起来,“都是我这老婆子没用害得他们哟。” “奶奶别哭。”小丫头见自己的奶奶哭的伤心,便颤悠悠地走了过来,搂住坐在石台上的老妪,用小手一下下地给老妪抹着眼泪。 傅纪言见此时温馨又可怜的场景,不禁长叹一口气,战争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只为了帝王们的野心,便致多少人生死不顾。思及此,傅纪言不禁停下手中的动作,也走了过去,蹲在老妪的面前,安慰道:“大娘,你别哭了。或许你小儿子还活着,只是军中规定不能擅自回家而已,再说,你还有这小丫头在呢,她可是你坚持下去的奔头,她还指望你把她抚养成人呢!”说着,宠溺般的揉揉小丫头的头,朝她们露出单纯的笑容,灿烂温暖。 老妪听了傅纪言的话,似乎有理,便笑着抹着眼泪:“对,我要坚强活下去,还有这娃儿呢。”说着,便紧紧地搂着眼前乖巧的小丫头。 傅纪言见老妪和小丫头都笑了,舒了一口气,又起身继续磨起豆子来。环顾四周,见院中周围有很多鼓鼓的麻袋,便疑问道:“大娘,你们家粮食也蛮多的啊,看来不愁过不去这年啊。”此时已经快至新岁佳节,本来家家该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但因为打仗的原因如今各家各户门窗紧锁,十分冷清。 “哪啊?”老妪答道,又瞧见傅纪言望向的方向,心中恍然,便答道:“这几袋中确实装的是豆子不假,你也知道我们灵川城盛产豆子,长出的豆子是粒大饱满,所以收成的时候我们每家每户都能收成几大麻袋豆子,每每都是丰收过年。可是今年,许是老天爷怨怒了这两国交战,想不到时值初冬,本该是要下雪,却下了长达半个月的大雨,大雨连绵不断,家家户户都是我们像这种木屋草房,冬天哪能经受住那样摧残,所以放在草房中的豆子都生了霉。你瞧,你在磨得就是发霉的豆子啊。”老妪手指了指磨上的豆子。 傅纪言闻言,大惊,难道说她在磨得是霉豆,怪不得感觉味道有些怪怪。半信半疑地朝石墨的上口望去,伸手掏了几颗豆子出来,只觉得这豆子硬硬的,上面斑斑驳驳的黑点,果然是发霉的模样。不可思议地问老妪:“大娘,这样的豆子怎么吃啊,这种豆子吃了不死人,也会吃病人啊!” 老妪许是料到傅纪言会这样问,苦涩地笑了笑:“你瞧我大门敞开了,这么多发霉的豆子也不见得有官兵来抢,就知道我家里只剩下这些没人要的东西,吃了不知道会怎样,但是不吃一定会饿死。” 傅纪言听得心酸,要是自己处于这种环境的话,估计也是选择吃霉豆,总比没得吃强。想着想着,不禁失神地在院子溜达起来,看来上天对她还是极为恩遇的,让她穿越过来一觉醒来便在锦衣玉食的郡主府,还碰到了敛歌那样优秀聪明女子……思绪万千,傅纪言又开始癔症了,一不留神,突然脚下一滑,“扑通”一声滑到在地上。 傅纪言只觉得屁股被摔得皮开肉绽,使得她不由地吃痛地叫了一声,惨痛地揉了揉自己再一次受罪的屁股。怎么每次都是屁股受罪啊? 老妪见傅纪言摔倒,赶忙起身,去将她扶起来:“小兄弟没事吧?我们家磨豆子,所以这豆子便滚得到处都是,这才一不小心让你摔了。” 傅纪言扶着屁股万般疼痛地站起身来,听闻老妪这样一说,不由地低下头瞧瞧脚下,果然有那么两三颗豆子,原来就是这作怪的豆子,心上气愤,不由得直跺脚想要将豆子踩碎,可是发觉无论脚上怎么用力,豆子还是圆滚滚的很难踩碎。脑中突然精光一闪,这豆子……有办法了,不如…… 老妪见她一会皱眉一会舒眉的样子,以为摔傻了,不由得担心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是不是摔哪里了?”这小兄弟,貌似摔得也不是脑子啊,怎么看起来像把脑子摔坏一样。 突然,傅纪言转过身,笑了几声,开心地抱了老妪一下,笑道:“大娘,我没事,我刚才只是在想事情呢。”说完,又开心地笑了几声,再问一句:“大娘,我问你啊,你说这煮熟的发霉的豆子,马儿吃不吃啊?” “自然是吃了。”老妪被她突如其来的怀抱下了一跳,又见她确实没事,就笑了起来:“我们人许是挑食,牲畜可不怎么挑,以前我们家还养马儿和牛羊的,以前收了霉豆子,都会混在干草中喂给牲畜吃的。可惜啊,现在我们家的牛羊都被官府征去了,哎。” “这样一来,就太好了。”不由得拍拍双手,一切正和傅纪言的意愿,脸上泛起喜悦之情,看来自己确实想出了一个妙计。 傅纪言想着想着,又喜悦起来,随即转头对老妪说:“大娘,豆子已经给你磨完了,以后如果我还在这,有空的时候就来看你,帮帮你忙。”说着便朝老妪挥挥手告别,手舞足蹈地跑了出去。 她要赶快告诉敛歌她的想法,她觉得这个法子就目前情形来说还是比较有用的。后周本来就以骑兵盛闻,而大梁战马可没那么多,或许这办法可行。 …… 傅纪言急匆匆地回到守军府邸,已经酉时时分,本来大步跑回去的,但怕慕容敛歌仍在休息,扰了她休息可不好,便止住了步伐,悄然地推开门,仍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转过身,抬头望去,发现床上她事先拉好的遮帷早已不知什么时候被拉了起来,心中疑惑,床上哪里还有慕容敛歌的踪影?敛歌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呢,这伤势还未好,怎么能到处溜达呢。 傅纪言有些担心,拉开门,向外走去,见一巡逻小将,便抓过来问道:“你可知元帅去哪里了?” 傅纪言拦住的小将不是别人,便是当日挪揄慕容敛歌的小将。 小将见拦着她的是傅副将,眼神精光,喜上眉梢。天呐,这不是傅副将吗?这还是傅副将第一次跟他说话哎,每次他只能远远地望着傅副将的身姿,望眼欲穿。啧啧啧,这一次,却离副将如此近距离,只瞧眼前的副将,眉清目秀,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灼灼有神的眸子,虽然满脸焦虑却依然隐藏不了那脸上的俊朗……傅副将如此靠近他说话,他的气息萦绕在自己身边,竟让小将不由地红了脸颊,心跳加速起来,随即羞赧地低下头去。 傅纪言见他脸红,心中疑惑,是不是生病了,便多嘴的问了一句:“你没事吧,小兄弟?” 他是在担心自己吗?傅副将是担心自己?小将再一次发癔起来,略带娇羞地小声道:“我没事。” 傅纪言听他说没事,也不再管他,便继续问道:“那你知道元帅在哪里吗?” 小将还沉浸在自我编造的喜悦中,没有过脑子,便如实答道:“元帅去前厅跟几位将军议事了。” 什么?伤还没好就议事,他们还当不当敛歌是人啊,尤其敛歌还是个女子,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傅纪言内心诽谤着,便也自顾自地朝着前厅走去。 小将看着傅纪言远去的身影,心慌,几位将军议事一向不喜外人打扰,傅副将这样进去不好吧!转念一想,看傅副将这副急躁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对元帅的事情很上心,都倒傅副将对元帅体贴入微,半寸不离,看来倒是真的了。心中徒生失落,副将要是能对自己半分就好了。可惜呀,可惜呀。 哎,自己又异想天开了。 第三十八章 商军策 “烦请两位小哥放我进去。”傅纪言刚想走到大厅外,便被两个守门小兵拦住了。 “将军们在厅中有要事相商,旁人莫要打扰。”一小兵将正欲进入的傅纪言狠狠隤了一把,冷声阻止,脸上未有任何表情。 “我有要事相禀。”傅纪言仍不甘心。 “谁在外边嚷嚷?” 许是傅纪言与守兵小将的争吵太过大声,惊扰到里面正在议事的几位将军,柳成霄一个烦躁,便走了出来,这里面正苦思冥想呢,谁那么不识时务在门前闹事啊。遂打开门,一眼便看到门外的傅纪言,心中火气更盛,责问道:“你不知道众位将军在厅内议事,你无权进来吗?你瞎来掺和什么,还不快些回去。”虽然说得轻巧,但眼神中充满了轻蔑。 “我有话要说。”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柳成霄见傅纪言依然不甘示弱地嚷着要进来,脸上立马冷肃起来,将她硬生生挡在门外。 “让她进来吧!”身后突然响起慕容敛歌严肃的声音,许是大厅内所有人都听到他们在门外的争吵。 傅纪言一听慕容敛歌发话了,便得意地瞪了柳成霄一眼,有意无意地撞了柳成霄肩膀一下,大踏步地走进门内。 柳成霄听慕容敛歌发话,纵然心有怒气,也发泄不得,只能看着傅纪言小人得志的模样,也一脸不悦地关上了门。 傅纪言走到厅中,见厅中有六个人,后燕的援军有慕容敛歌、柳成霄和李俜将军,大梁有梁成和其他两位陌生的将军,众人围着地上铺着的偌大的羊皮地势图席地而坐。 慕容敛歌抬头望了望一脸雀跃的傅纪言,心中疑惑,这人怎么突然闯入进来呢,便随口问道:“有事吗?”声音却丝毫没有以往的冷冽。 “我想来学学行军作战之略。”傅纪言本想冲出口说她的办法,但是又觉得这样做实在太鲁莽了,毕竟自己是个初生牛犊,口不择言许是会遭人笑话,还不如见机再言。 “哼,这岂是你能待的地方,我们正商讨大事呢。”身后的柳成霄冷哼一句。傅纪言二话不说闯了进来居然是为了学习兵法,他要是信得话,肯定是脑袋被驴子踢了。这个该死的傅纪言,整天缠着表妹还不行,想不到他们商讨军事的时候她都纠缠不休,真是愈来愈可恨了。柳成霄内心把傅纪言视为眼中钉,不管傅纪言是男是女,她对慕容敛歌的感情他都看在眼里,自然当作情敌一般敌视了。 “非也,非也,柳副帅此言差矣,傅副将既然想学习兵法,此乃好事,说明他有一颗好学之心,自古英雄出少年,我看傅副将天资不差,想必假以时日加以努力必成大器。”慕容敛歌身旁坐着的李俜将军开口,帮傅纪言解围,傅纪言跟他讨教了那么久,他也对这位郡马爷的品行了解一二。李俜跟她接触下来发觉傅纪言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无能无知、不学无术,相反却单纯真诚,也懂得吃苦上进,故李俜心里还是对这个传闻中的傅纪言改观了些许。 “是啊,让她听听也好。”慕容敛歌也开了口,示意傅纪言坐下。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挑眉瞧了自己一眼,心中偷乐,便乖巧地席地坐在慕容敛歌身边。 众人见慕容元帅发话了,又都知道傅纪言是慕容敛歌的夫君,自然也知道其中利弊,虽有不妥,也均为应声。只有柳成霄一人心不甘情不愿的,让旁边的将军挪了挪地方,一脸不悦地坐了下身。心里嘀咕,这傅纪言可真是厚颜无耻,居然坐了他方才的地方。 “现如今后周大军驻扎在距离灵川城十里外,已经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全都断了,如今城门大闭,我想我们的粮草最多可以支持一个月。”梁成见众人又回归了原位,便继续道。 “我看他们是想围困我们,最后待我们粮草用尽,来个瓮中捉鳖。”另一位将军再次开口。 “可是今日,慕容元帅亲阵杀敌,力斩后周得力大将,我看……”一旁的李俜若思所思道,但话到一半,欲言又止。 “我跟李俜将军想到一块去了。”慕容敛歌见李俜递了一个眼神,点头继续道:“我听闻后周的柴路将军可是有一夫当关之勇,今日我杀了他们后周一名得力大员,估计现在后周军队必定人心惶惶。柴明这个人,我之前就曾了解过他,为人刚愎自大,不成什么气候,但是这次出征显然手下有很多得力大将,又加上人多势众,助他势在必取灵川。”说完,不由得瞟了柳成霄一眼。 柳成霄听着慕容敛歌的话,突然想起,原来这柴明就是三年前要与他们后燕联姻的那个后周皇子。想当年,柴明作为皇室使臣出使后周,竟然指名道姓要敛歌于他,居然在他们后燕的大殿上耀武扬威、颐气指使,着实让人生厌……想不到,三年后,这位不成气候的皇子居然变成了后周的太子,真是让人费解。 慕容敛歌思忖一刻,接着道:“如果我们猜得不错的话,本来他们是想要围困灵川城,而如今有了援军,他们并不知道我们援军兵马到底实力如何,眼下群龙无首,柴明此人肯定沉不住气,与其按兵不动,拖得时间越长胜算就越来越少,所以我想他们定会采取快击,或者明日便会有行动。” “那如何是好?”梁成一听,心中慌乱如麻,“我们全军上下加起来不足三十万,步兵就有二十万,而骑兵只有十万。可是后周军骑兵三十万,步兵二十万,若是硬碰硬的话,灵川怕是受不住。”说着,不禁擦了擦额上渗出的汗珠。 “的确,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如今我负伤在身,我们仍需连夜想出对策来。”慕容敛歌叹了一口气,不小心动了动右肩,扯了伤口,觉得肩膀处火辣辣,不禁眉毛蹙了起来,但始终没有发出声。 在一旁静静坐着的傅纪言瞧她这般疼痛蹙眉的样子,有些心疼,敛歌一定是为了军事所累,才不能休息不能清闲的,若是自己很有用的话,她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不由得也皱起眉头来,突然想起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遂见众人沉默,便轻咳嗽一声,压低声音道:“纪言倒是有一个法子,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能有什么法子,可别说出来让人贻笑大方。”一旁的柳成霄冷嘲一声,这傅纪言竟然如此胆大,敢在这种场面上性口雌黄,万一丢了他们后燕的脸怎么办。 “不妨说来听听。”慕容敛歌瞧着傅纪言闪烁光彩的眸子,居然觉德她定是想出什么好点子来了,眼下便是集思广益的时候,或许真是什么好法子也不一定呢! 傅纪言点点头,从衣服胸口处的口袋中掏出一把豆子来,随手洒在铺着的羊皮图纸上。 众人不解地用手拾起豆子,露出困惑表情,面面相觑。 傅纪言见众人不解,便伸手去了一粒豆子,抿嘴笑了笑:“我今日去灵川城走了一圈,才知道这里的百姓是种豆子为生的,而我手中的这种豆子,在城中每家每户百姓中,都十分富足。由于前些日子的暴雨,很多家户被雨水淹了,豆子也发了霉,所以城中百姓家霉豆很多,而这个霉豆就是我们克敌制胜的有力武器。”傅纪言信心十足的说着,显得胸有成足。 “为什么这霉豆是有力武器呢?”梁成疑惑地问道。 “你们捏一捏这豆子,什么感觉?” “圆润饱满,很硬,捏不动。”梁成如实答道。 “这就对了。”傅纪言蓦地起了身,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跟随她移动。只见傅纪言又将手中的几粒豆子撒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脚踏在都上,移动一寸,作滑到姿势,后迅速起身,朝着众人喜笑颜开道:“人不小心踩了这霉豆尚且滑到,马蹄子上的马蹄铁踩到了这霉豆你们说会怎样?”说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起来。 众人听闻,不由地点头表示赞同,只听到傅纪言继续说道:“刚才梁将军也说了,后周骑兵占多数,若明日他们想要先发制人的话必然会派最强的军队一举攻城,而众所周知最强的军队便是骑兵。而我们此次便以我军之弱克敌之强,转我军之弱为利。我军若迎敌,可在前面派一大队冲锋骑兵,而这冲锋骑兵不是为了冲阵杀敌,却是为了能够突破敌军,他们身上皆背着口袋,里面放上这种霉豆。战火伊始,先让他们首当其冲,殊死冲入敌军腹部,边冲边撒这种霉豆,只为了让他们敌军战马摔倒,到时候马惊了骑兵也会摔下来便自顾不暇。这样步兵便紧随其后,再他们自乱阵脚之时,趁其不备,攻敌要害。” 话说至此,傅纪言总算舒了口气,看来这么多日研读兵书并不是没用的,终于融会贯通起来,让她文不加点地一次性说了个够。 但随即又瞧见众人一愣一愣的样子,不言不语,心中忐忑起来。怎么,难道自己说的不对吗?或者法子不好?怎么说也是她细心琢磨出来的,难道…… 须臾,只见围着坐的几个将军恍然过来,不住地点点头道:“此法妙啊。”随即脸上露出欢喜赞誉的表情望向傅纪言。 慕容敛歌瞧着此时满脸喜悦傅纪言,突然觉得眼前的傅纪言跟平时的她不一样,她方才侃侃而谈的时候流露出的自信与笃定跟平时的怯懦判若两人,仿佛这一前一后是两个人一般,还是说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呢?她确实被傅纪言此番的高谈阔论给惊到了。看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慕容敛歌突然觉得这样的傅纪言身上散发着光芒,别有一番光彩。 傅纪言见众人均凉开水赞扬自己的想法,本来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适才一刻安静可真是吓死她了,她还以为自己引以为傲的好法子又出糗了,被人当成笑柄了呢! 连柳成霄也不可思议地望着满脸害羞喜色的傅纪言,这人,能想出如此好法子?难道真的被驴踢了,肯定是的。 第三十九章 心境 “那怎么防止人摔呢?毕竟人也会摔倒。”一旁的李俜思索一会提出心中疑问。 “若是防滑的话,这我却是没有想到,方才我只是想着战马比人更容易滑到。”傅纪言顿了顿。 “可以拿刀刮了军靴靴底,这样可以加大与地面的摩擦力。”另一位将军启口。 傅纪言抵着下巴深思,突然脑袋一转,应道:“我认为这样会破坏军靴,物资本就短缺,能省则省,岂又浪费之理。不过,防滑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觉得可以在靴子上绑布条,前后各勒紧一条,这样有助于稳定重心,不单可以越过豆子带来的滑到的危险,还可以减少靴子的损失,虽然绑了布条确实不适应,但是也不会造成太大问题,不知众将军认为如何?” “我认为此法可以一试。”慕容敛歌开口,抬眼挑眉望了望众人,傅纪言这法子可以试一试,如今其他法子暂时想不出,若明日后周真的大举进攻灵川城,此法用来应急,显然比硬碰硬要好太多,险中求胜自然可以一试。随即朝坐于对面的梁成问出口:“城中约有多少户人家?” “大约两千户。” “若从每家取出两袋豆子,我想足够对付后周的三十万骑兵。”慕容敛歌算计了一下,回道。 “那好,我连夜命令城中士兵去百姓家搬来豆子。” “啊,不可。”傅纪言听闻,赶忙喊住梁成。她怎么把这茬忘了,士兵们去百姓家把这种发霉的豆子也搜刮来了,那百姓家就更没什么吃得了,便阻止道:“如今城中人人饥肠辘辘,百姓家已无存粮,仅靠着霉豆挨以时日,你们若去把豆子也取了,岂不是不给百姓一条活路吗?纪言认为此事不妥,我们带兵打仗,不就是为了保百姓安居乐业吗?若此条宗旨都背弃了,那保疆卫国的意义何在?国家治理有方,必在得民心,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民心尽失,我想不是外敌亡国,而是无道自亡啊。所以纪言还是提议能那粮食换百姓家的余粮,这样才不会引起骚动。”傅纪言一想到自己是“好法变坏事”就赶忙解释了一番,她实在不想让百姓们生活更加艰苦。 “这个……”梁成面露难色,他也知傅纪言说得有理,但是交战在即,若把粮草给了百姓,万一挨不住日子便…… “我认为傅副将说得有理,我们可以拿四分之一的军粮换城中百姓的豆子,这样不便引起城内骚动。”若是真的明天一战打不退敌军的话,再来急征百姓余粮也可以。慕容敛歌看着傅纪言脸上焦急慌张的神色,突然明白了原因,遂顺着她的话也支持道。 慕容敛歌再次望向傅纪言,今天的傅纪言出口成章,浑身充满了光芒一般。说起话来,有理有据,颇有分寸,连内乱外战都能想得如此周到。怎么这扶不起的阿斗突然想开窍了一般。 “好,我这就命人连夜将豆子征集来。”梁成见慕容敛歌也这样观点了,无人反驳,便也点头称是。 “对了,若家户中有实在要丢弃的人也不能用的霉豆也不妨搜集来,我们将它煮好,带到战场上,听说马儿也吃那种呢,若战马在战场上只顾着吃豆子而没心情打仗的话,岂不更好?毕竟可以以备不时之需。” “好。” …… 待傅纪言与慕容敛歌回到房中已经亥时有余,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在厅中待了二三个时辰。 傅纪言小心翼翼地搀这慕容敛歌,将她扶上了床,又很体贴地从外边端来一盆热水。她知道这一天,可把敛歌累得精疲力尽,本来白日里便拼尽全力力战大敌,后来负伤,糟了那么多罪,出了那么多汗,再到晚上还要跟其他将军商议军事,仍不得安宁,哪里有休息时间,或许连擦汗的时间都没有。一向喜干净的敛歌哪里能受得了这样折磨,所以傅纪言便体贴地打来热水想要敛歌梳洗一下。其实傅纪言还是很了解女人的心思的,当然由于她也是个女人地缘故。端热水的那一刻,傅纪言可以保证,那时,她对敛歌绝对是抱着很单纯的想法的。 “敛歌,我为你打来热水,我帮你擦一下身子吧。”傅纪言说完,又麻利地将不远处的凳子端过来,将木盆置于圆凳上。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居然体贴到如此地步,她方才还在想要是能好好沐浴一番就好了,衣服晌午就被汗液浸湿,让她不甚舒服,军务繁忙,自己也只能忍着。居然这会儿傅纪言能猜中她心中所想,还端过来一盆热水,想得可真够周到。 可是,她没听错吧,她要为自己擦身子。听到这番话,慕容敛歌不由得红晕染了脸颊,咳了一声道:“不用了,这些事情我可以自己。” 傅纪言一听有些激动,大声喝止:“这怎么能行,你右肩有伤,一个大动作便会扯痛伤口,我怎么可以让你来。再说我当初有伤的时候,也是你帮我上药的,如今你负伤在身,我怎么可以让你自己来,自然是我来照顾你。”说话的语气不容置喙,透着让人不可抗拒的威严。 慕容敛歌见她如此强硬,不禁被她的语气所震慑,竟一时间慌了神,没有拒绝傅纪言,反而有些羞涩地道:“那你在我背后,不许”慕容敛歌自认为自己说话很是流利,想不到在此时居然舌头打结起来,硬生生吐出了幽幽一句,“在我前面。” 傅纪言才了然,原来敛歌是害羞了,敛歌居然对着她害羞了。她本来以为敛歌始终对她冷冰冰的,但是最近愈来愈发觉敛歌对她似乎温柔的许多,今夜还居然红了脸颊。心中自是乐开了花,傻笑了一番,遂乖巧地将慕容敛歌扶至床沿坐好,自己则在她身后坐了下。 当轻柔地拉开慕容敛歌身上最后一寸衣褛的时候,傅纪言只感觉自己脸颊变烫了许多。好似记忆又回到了那日在潭中谭之景,她也是这样动作轻缓地拉开了敛歌地衣裳,有些生涩有些忐忑。只不过,那日,敛歌是昏迷不醒的;而如今,敛歌是清醒的。 心中万千感慨,自己的心跳如同那日一样悸动,望着慕容敛歌背后白皙光滑的皮肤上些许淡淡伤痕,如墨般的发丝披在肩上有着千般柔情,万种风姿。那日自己并未有如此仔细的观摩过敛歌的身子,可今天傅纪言真的把眼睛整着老大,仿佛欣赏这上天恩赐的珍宝一般。虽然那些伤痕带着粉红色彩,右肩的纱布紧紧缠在伤口上,依然不影响敛歌那婀娜的身段,让傅纪言觉得此时慕容敛歌美妙至极。她以前曾自恋地以为自己的身材是最美的,如今能够如此细致观察心爱之人的身子的时候,才知道再美也比不上心上人美。 许是感受到后面的眼神的炽热,慕容敛歌只觉得脸上愈发滚烫起来,心跳也不似以前那样规律,遂低声催促道:“快点,我快冻死了。”此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就变了味,好似撒娇语气。慕容敛歌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但实际上她真的如此语气对上了傅纪言,觉得羞意更甚。 傅纪言沉浸在对敛歌身子的痴迷欣赏中不能自拔,听了慕容敛歌的嗔怪,赶忙回神。用手将白巾浸湿,动作轻柔地擦拭着慕容敛歌的粉背,不知身体是触及了热水还是有意无意地碰触到了傅纪言的指尖,慕容敛歌只觉得心中一股激流流过,让她不禁寒颤了一下。傅纪言见状,以为是天气寒冷动了敛歌,心中暗恼,自己整天发愣,这天寒地冻,也不知道赶紧帮敛歌擦好身体,让她免受伤寒才好,遂手中动作又加快几分…… 慕容敛歌只觉得傅纪言给自己擦身子用了很长时间,这期间自己不知道是难忍还是企盼,总觉得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但在慕容敛歌的坚持下,始终自己动手擦了前身。 趁此期间傅纪言赶紧找出身干净衣服动作麻利给慕容敛歌换上,以免她着凉。 待到一切收拾完毕,总算服侍了敛歌趟了床上,傅纪言这才舒了一口气,也伸了伸懒腰,吹灭蜡烛,宽衣解带后,躺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挨着慕容敛歌。 以往傅纪言与慕容敛歌虽然睡在一张床上,却始终彼此隔着老远,因为傅纪言知道敛歌素日不喜与人太亲近,又怕她反感自己,便一直离着她半米远。可今夜,傅纪言瑟缩在床上却始终久久不能入眠,今夜的敛歌实在美丽极了,美得让人窒息,她很想要再一次触摸那引人入胜的肌肤……想着想着,傅纪言也这样做了,像着了魔般一寸寸、一寸寸悄悄靠近慕容敛歌,身体微微触到慕容敛歌的手臂,她还想要更靠近一点。 “你做什么?”黑夜里,慕容敛歌突然开口。 “我、我。”原来敛歌没睡啊,傅纪言被吓得愣了一下,吞吞吐吐道:“我能不能抱着你睡,敛歌。”傅纪言不假思索地说出了自己心里话,她真的很想抱抱敛歌,想得难以入眠。但是说出来,又发觉自己太失礼了,又见慕容敛歌沉默起来,心中百感交集。敛歌肯定会断然拒绝自己的,紧接道:“不,我就是瞎想想而已,敛歌你不要往……”心里去。 “那你轻点。”声音轻飘飘的,如蚊子般小声,但由于夜里的寂静仍让傅纪言听得清楚,傅纪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敛歌居然没有拒绝她。 傅纪言这一刻,激动的想哭,她慢慢挪在慕容敛歌身旁,手臂颤抖地越过慕容敛歌受伤的肩膀,轻身将她拥入怀中。 当爱人被拥入怀中那一刻,傅纪言轻舒了一口气,她终于拥入了自己日思夜想、梦寐以求的女子,她觉得很满足。 慕容敛歌感受着傅纪言身上传来的阵阵温暖,自己从来不知道,原来黑夜里,这人的怀抱是这样温暖,仿佛让她在这样寒冷的夜晚不再寒冷,她不禁有些失神,也跟着瑟缩在那人的怀中。有那么一刻,她想一直在这样的怀抱中不出来。 傅纪言轻闭双眼,思索着今日发生的一切,今日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震撼她。她为敛歌心疼,更为自己无用而自责,所以她努力想要坚强起来。好在今日的这个点子还能帮上敛歌的忙,才让她本来沉重的心得到些许缓解。也许,她真的只有努力得变得强大,才能保护身边这个坚强倔强的女子,才能让她不再受伤害。 想着想着,傅纪言一直手抓住了慕容敛歌的手指,暖暖的攥着,慢慢地陷入睡梦中…… 第四十章 擒贼先擒王 卯时刚到,肃冬的夜是漫长的,天色尚黑,点点泛白,夹杂着薄凉的寒风刮着将士们的铠甲。 “报,前方探子快报。”众将军此时均已经齐聚一堂。 “快报。” “前方三里处后周大军正往灵川城行进,人数之多,恐有倾巢出动之势,据探子来报,后周今日出征确实派出了大批轻骑。” “果然不出所料。”梁成双眼听闻小将来报瞪得溜圆,望向众将军,点点头“还好我们也早有准备。” 待众人来到城门口,事先梁成早已调动了所有兵马已防后周今日大举进攻,此时调配的兵马早已列队站好,二十多万大军齐聚城门外,训练有素,整齐排列,等候发号施令。这二十多万兵马是由大梁和后燕援军共同组成的抵御军。 十万骑兵手持长戟位列前方,步兵紧随其后。每个骑兵身上均斜侧背着麻布口袋,里面尽数装好事先准备好的豆子,步兵布靴上系有布条以防滑。 “此次后周由谁挂帅?” “太子柴明亲自披甲上阵。”旁边探子回道。 “怪不得声势如此浩大。”慕容敛歌淡淡回应,既然是后周太子亲自上阵,这说明后周此番大费周章绝对是想毕其功于一役,看来今日定是一场生死之战,胜负定能分晓。遂转过头对其他将军道:“今日之战险峻异常,我想由梁将军与敛歌、柳副帅三人共同出战迎敌,可好?” “不可。”一旁的柳成霄听闻慕容敛歌主动要求出战迎敌,赶忙打断她。表妹昨日因斩杀柴路已负伤惨重,此役他们都知万般凶险,胜算寥寥,他也绝不能让表妹上阵,不能置表妹生死于不顾。 “一个将军面对战争从来不能怯懦,就算负伤也要迎战。”慕容敛歌冷然开口,将此事说得轻描淡写。军营生活三余载,沙场点兵、披甲上阵,她早已对生死置身事外了。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上了战场,就从不允许她说不,也不允许她怯懦。 “是啊,慕容元帅,你我都知道此战凶险万分,后周大军今日来势汹汹,看起来有攻城之势,有你助战自然是好,可是你负伤在身,万万不可保险。再说,城内无人领军,恐也难守。还望慕容元帅能助我大梁守住这灵川城,也让我和柳元帅在外与后周大军殊死拼搏无后顾之忧啊!”一旁的梁成也顺着柳成霄的意思说了下去,他心里自然是希望慕容敛歌能助他一臂之力的,但是看柳成霄与后燕将领决绝的那股倔强的劲头,断然是不肯让他们主帅迎敌的。于理于仁,自然还是让慕容敛歌留在城中才好。 慕容敛歌始终未能坳得过众人,眼下燃眉之急,也确实不是争执之际。须臾片刻,便看到后周大军正黑压压地列于他们不远处,阵仗之大,让人叹然。 慕容敛歌在众人的保护下回了城中,傅纪言紧紧跟在她旁边,瞧着她紧锁眉头,表情严肃的样子,知她担心城外众将士安危。一个将军不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而只能在远处看着他们的将士在战场上厮杀,这恐让她更难过。 “可是在担心他们?”傅纪言偏着头小声问道。 “此役绝不可小觑。”慕容敛歌淡淡地回应着,眉毛又皱了几分,“只可惜我有伤在身,不能出战,否则我必将柴明生擒回来。”说完,咬了咬嘴唇,瞧了左肩一眼,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 一旁的傅纪言止住了脚步,怔怔地望着越走越远的慕容敛歌,仿佛所有拥簇的敛歌的人都不存在,傅纪言的眼中只有她。 敛歌,你自己不能完成的,我替你去可好?即使我什么把握都没有,但是我还是愿意为了你去试一试…… 正思考的出神的慕容敛歌,全然没有注意到傅纪言未跟着她,只是随着众守将急急地踏上了城楼观战,所以的焦点也只系在占据上。 此时,灵川城外,两军对垒,战鼓擂鼓。几十万士兵交汇与城外,颇有浩瀚之气。 “挂帅者何人?”梁成率先启口。 “手下败将,何须知我名号。”身着黑甲、骑着一匹千里黑将军柴明一脸傲气,睥睨了对面的几个将领,冷哼道:“不过本太子还是告诉你们这群亡国之将我的名号,我乃后周太子柴明,本太子今日亲自上阵,定取你们灵川城,若你们识相的话还是早点投降,莫要做无畏挣扎。” “我呸,大言不惭,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太子妄下结论是不是太早了呢?”柳成霄厉声一喝,这后周太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德行,依然目中无人。 “好,多言无益,那我就不客气了。”柴明眼睛一眯,朝后方骑兵大声喊道,“众将士给我冲,定要杀得他们片甲不留。”柴明颇为自得,从人数上看,他们的人数绝对胜算,所以此次出战十拿九稳。就算是硬取,也是赢了,父皇也不会多责怪于他的。 “众将士听令,骑兵上,步兵紧随其后。”梁成按事先安排好的朝身后士兵喊道。 两军将领隔空喊话完毕,一时间,号角响起,擂鼓阵阵,两股势力均扬起尘土朝对方奔来,在城外空旷野地里厮杀开来。 大梁抵御军按照昨日商量好的计划,先由柳成霄率领大批骑兵冲进后周士兵中,第一层骑兵为第二层骑兵开路,与后周骑兵厮杀对阵,博得他们注意。第二层骑兵将口袋中事先备好的豆子迅速掏了出来,俯在马背上,躲过层层重击,将手中豆子朝身边的后周士兵马下撒去,然后继续向后周大军腹部奔去…… 大梁骑兵奋力扬出豆子,一时间,整个战场上被豆子所包围,后周士兵没有想到敌军居然会来个出其不意。当后周骑兵扬起马鞭奋力向前奔的时候,马儿受到鞭策快速策行之时,却发现蹄下一滑,多数骑兵硬生生被甩了出去。此时大梁的步兵紧随在大梁骑兵之后,见后周骑兵已经落马,尽数被摔下马来,自顾不暇,便趁机奋力向前朝后周骑兵进攻开来…… 大梁的骑兵和步兵配合的□□无缝,不出一个时辰,战场上尽数豆子,所有后周骑兵已全然马翻,步兵便趁机击杀后周骑兵。一时间,战场上格局扭转过来,本来后周大军人多势众,占尽天时,但由于被大梁设了巧计而损失惨重,几个时辰下来,骑兵已经落马,伤亡惨重。余下来的只是后周步兵轻装上阵与大梁士兵殊死一搏,而大梁士兵由于脚上可以防滑,相对于后周步兵来说也占了不少好处。 骑在马上的柴明在几名轻骑的护卫下看着战场上此番此景也愣了神,大梁军真是可恶,居然卑鄙到撒豆子的地步,周遭一片混乱十分凶险,柴明赶忙勒住缰绳,朝后退去。 不料,此时柳成霄一个长戟奋力向柴路击来,可惜柴明身边高手如云,硬生生地将长戟给劈成两段。柳成霄也不甘心,策马从侧边奔来,取出腰上长剑,再朝柴明一击,未击中,被几个护卫挡住,众人陷入混战中。 柴明见状况不妙,柳成霄这么能打,肯定铁定盯上他了,三十六计走为上。他的护卫还是能周旋住柳成霄一阵子的。思及此,扬起马鞭,欲往远处跑去。 不知何时,身穿步兵铠甲的傅纪言早已偷偷混进了步兵的最后一队,见柴明要跑,便也紧紧跟在柴明后面,见时机已到,便掏出腰间布袋里备好的豆子朝马蹄下奋力一撒,圆鼓鼓的豆子散落地上,马儿一欲狂奔,尽数踩在豆子上便失了方向,滑到蹄子,人仰马翻。柴路顺马摔在地上,屁股着地,让他忍不住惨叫一声。傅纪言见状,此为良机,便一股脑地朝柴明扑上来,一拳打在柴明胸口上。柴明吃痛一下,本能地用脚踢开傅纪言,傅纪言哪里受到如此重击,一脚便被踢到在地,吃痛地在地上滚动起来。此时柴明也清醒过来,知有人预谋要抓他,立马警惕起来,弹起身来,取出腰间长剑,恶狠狠朝傅纪言走来:“就凭你,还想杀我,你那么弱,还是让我送你去西天吧?” 傅纪言见柴明手持长剑,目露凶光朝她走来,心中万分恐慌。若这一刀下去,她必死无疑,她不能死,她还没替敛歌完成敛歌要完成的事情,她不能…… 柴明说完,长剑倏然挥了下来。傅纪言脑中灵光一现,朝口袋里又是一摸,随后用力朝柴明眼睛处撒了过去。只听到柴明“啊”的惨叫一声,长剑扔到地上,脸上早已经布满白色粉末,眼睛紧紧地闭着,睁开不得,双手痛苦地捂着眼睛。原来,傅纪言早已在口袋里准备了生石灰,生石灰就相当于现代的防狼喷雾,可以在危险之际救自己一命,方才危急情况傅纪言险些就把这一点给忘记了。 傅纪言见柴明痛苦地捂住自己的眼睛,见机不可失,便从身上扯了绳子,动作麻利地将柴明绑了起来。柴明被紧紧绑住身子,失控地吼叫,任他拉扯,却无济于事。傅纪言见不远处一名士兵已被击杀于马下,便趁机扯着绳子向马儿奔去,轻身一跃上了马去,扯着捆绑柴明的绳子快马加鞭,向城门口奔去…… “好。”看来此招果然有用。 “是啊。”那人的办法确实不赖。 众人瞧着城门口不远处两军互战场面,很明显,后周骑兵已经气数已尽,剩下的只是苟延残喘,不足畏惧,两军势力也越来越拉近,后周现在的阵势根本未有开始那样嚣张跋扈。 慕容敛歌正想笑着赞扬一下傅纪言,抬头却发觉傅纪言并不在周围,又转了几圈,未发现踪迹,心下疑惑,忙问道:“傅副将呢?” “属下不知。” “不知” …… 糟了,傅纪言不会是出城了吧。慕容敛歌心中大惊,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傅纪言出了城,她什么武功都不会,怎么能在如此关卡出城呢?心中愈发的不安起来,本来一脸冷静的脸上倏然青红起来。 “元帅,有情况。”旁边守将突然指着城外不远处的身影。 待那人越来越近,众人才看清,原来是他们大梁的一名步兵正骑着战马策马而归,后面绳子拉着一名身穿黑甲的后周大将。瞧这后周大将所穿铠甲样式,便知这后周将领地位绝对不低。但始终未有人发觉那马上的步兵小将是傅纪言。 只有慕容敛歌眼尖,慕容敛歌定定地锁着那骑在马背上的人,瞧那挺拔的姿态,即使是最普通的铠甲也掩盖不了那人身上的气质,慕容敛歌觉得有些恍惚,那人,似曾相识。疆域之役时,她与宇文长陵第一次交锋时,也是这样的,那人如此恣意地骑着马,好似随着战马一样狂奔,或者说宇文长陵就是一匹攻无不克的战马,到了人马合一的境界……慕容敛歌一时间愣了神,而此时,骑在马上的傅纪言,也有说不出来的威严与英勇来…… 慕容敛歌心中百感交集,这人终归是还是与那人重合了。可是眼下不是思考这事的时候,傅纪言居然生擒了这么一个重要人物回来,这就意味着他们的战争很有可能不必继续下去了。脑袋一转,大声喊道:“快看城门。” 言毕,便随着守将急忙奔下城楼。 傅纪言骑着战马离城门口越来越近,一路上畅通无阻,她生拉硬拽着柴明进了城中,此时的柴明眼前仍是一片漆黑,气喘吁吁,方才的折腾让他整个人均陷入昏厥状态,只能任人摆布。 待下了马,傅纪言一把揪住柴明衣领,见慕容敛歌已经从城楼下下来,便笑道:“你瞧,我已经把后周太子给抓回来了,擒贼先擒王,这下我们可以逼他们退兵了。” 慕容敛歌也不回她,便回头朝守将道:“我军速速撤兵!” “诺。”几名守将便朝城门外策马奔去。 再回头,对上那人如曜曜星辰的目光,那人也如此湛湛有神地望着她,慕容敛歌只觉得心跳快了几下,这种感觉是以前从未有过的,让她有些慌乱,又有些欢喜。就是这样一个眼神,这样灼灼望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自信和纯真,慕容敛歌突然发觉,现在的傅纪言跟以前不一样了。或者说她喜欢上傅纪言这样看她的感觉了。 众人见两人对望许久,心中不免有些尴尬,虽然都知慕容元帅跟傅副将年少夫妻,但是大庭广众下表现出如此情意绵绵的样子恐是不好吧。为打破这沉寂,便咳嗽几声,示意他们的存在。 慕容敛歌听到咳嗽声后回过神来,赶忙收回视线,脸上红晕仍然未消,低头看着地上晕迷了的柴明,果然是后周太子不假,本来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真的意味他们不必有那么多伤亡了。遂对守卫正色道:“将他带回去,给他治伤,派严兵把守,但切莫伤了他。” “诺。” …… 第四十一章 要挟 “他的伤怎样?”慕容敛歌见阁老从屋子中走出来,双手负后问话道。 “现已无碍,人已经醒了。”阁老提着药箱,捋了捋胡子,答道。这傅纪言可真够狠的,居然想得出扬生石灰这招,好在他医术尚可,否则这后周太子可要变成瞎子了。看来,谁跟小郡主在一起,都会被同化掉了。背上不由得冒出冷汗。 “知道了,你下去吧。”慕容敛歌冷冷开口。 “是。” 慕容敛歌轻轻推开柴明的房门,此前柴明在房内大发脾气,打碎了不少瓶瓶罐罐,慕容敛歌等到屋子里没了动静这才进去。 “怎么,不摔了吗?”慕容敛歌推门进了屋子,见房内已经茶碗尽碎于地上,一片狼藉,声音愈加冰冷起来。这柴明可真是嚣张,身在敌营,还如此气焰。 坐在床上喘着粗气的柴明一听有人进来,本来消了的火气又窜了上来,忿忿吼道:“给本太子滚出去,什么东西配跟本太子说话?” “柴二皇子的脾气还是一点改进都没有。”慕容敛歌也不恼,踢开脚下的碎片,不徐不缓地走近柴明。 柴明一听这语气似曾相识,又听她叫他二皇子,遂疑惑地转过头来,便看到慕容敛歌一身傲气地站于他跟前。此时的慕容敛歌早已换下铠甲,一身青色劲装打扮,虽然不施粉黛,却显得干净干练,发丝利落地疏在后面,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那柔美精致的五官,越发散发的成熟女子的气息,好一个明眸俊朗的女子。想不到三年不见,本来还是个水灵傲气小姑娘居然摇身一变的如此韵味十足,竟然让柴明一时间看傻了眼。 他不是不知道此次挂帅的是慕容敛歌,只是不曾想,三年不见,慕容敛歌居然变得越来越俏丽了。眼睛盯着慕容敛歌,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敛歌郡主?” “是我,想不到柴太子还能认出我来?”慕容敛歌微微启口,对他笑了笑,却不含一丝温度。 “想不到,三年不见,你变得如此美丽。” “莫不是我以前不美?”慕容敛歌顺着他话挑眉问道。 “自然是美,只是变得越来越美。”柴明一见此时的慕容敛歌如此美若天仙,一时间就忘记三年前慕容敛歌羞辱他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美人的话,在怎样,他是不会太介意的。 “呵呵,柴太子可是一点都未变啊,还是如三年前一样,巧舌如簧。”慕容敛歌话锋一转,声音冷然,寒气直逼着柴明,继续道:“柴太子是不是一看到美丽的女子便忘乎所以,竟忘记自己身处敌营了呢?” 经慕容敛歌一提醒,柴明立马清醒过来,他是被俘虏过来的,怎么把这茬给忘记了,遂脸色一沉,沉闷道:“说吧,你想怎样?” “既然你我都是明白人,自然说明白话。要你们后周撤兵,以后不得妄动干戈。” “休想,”说完,嘲笑一声:“此次我们后周大军势在必行,你有本事就杀了我,不过我想你们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杀了我,你若杀了我可是知道后果的。哼,慕容敛歌,你不是很行吗,这次我倒要看你能奈我何?” 他和慕容敛歌都知道,慕容敛歌不可能杀他,杀他便是与后周作对,后燕不能。大梁杀他,后周军便再派援军直取灵川,到时候大梁得不到任何好处,故他赌慕容敛歌不敢杀他。 望着柴明小人得志的神色,心中难免有些气愤,随即眯了眯眼睛,嘴角一挑:“好,我们便赌一赌后周到底撤兵不撤兵。” 慕容敛歌将门“砰”的一关,此时众将领早已在外等候多时,梁成赶忙迎上:“慕容元帅,柴明什么意思?” “柴明打定我们不敢动他的主意了。”慕容敛歌冷然道。 “这可如何是好?动了是死,不动也是死。按照目前局势来看,后周骑兵已经尽数被杀光,的确不足为惧。我军暂时处了上风,但是若后周也派了援军,我们还是恐抵不住啊。正所谓护得住一时护不住一世啊!”梁成为这场战事早已焦头烂额了。 “的确是要想个一劳永逸的办法。”慕容敛歌挑了挑眉,踱了几步,思忖片刻,蓦地嘴角上挑道:“看来,若是这样我们有必要从柴明身上下手了。柴明贵为太子被虏,可是将来的九五之尊,他一定不会想要他的颜面扫地。” “你是说?”梁成试探性地问道。 “对,他宁愿落败而归也不会让自己颜面尽失。”慕容敛歌饶有深意地望着梁成,深思道。 戌时有余。 “你们抓我去哪?”几个彪形大汉将柴明五花大绑到城楼处,将他死死地绑在城楼上早已为他建好的十字架上。 “你这是做什么?”柴明一脸愠怒地望着早已在城楼处等候他的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见柴明挣扎无动于衷,不怒反笑:“既然我们不能杀太子您,自然要变着法子招待一下太子您了。”随即回过头来朝着城门不远处地篝火营帐处指着道:“您瞧,太子,那篝火处便是你们安营扎寨所在。我想我们在城楼上做什么事情你们的士兵均能看得到吧,就算看不到,明日天亮了也定能看得到。” 转过头来,对旁边士兵开口:“你给我将他衣服扒下来。” 柴明一听急红了眼,赶忙扭动身体,可奈何怎么扭动也动弹不得,愤恨道:“慕容敛歌,你真不想活了,你居然敢如此羞辱我?” 慕容敛歌朝他一喝:“我慕容敛歌天不怕地不怕,最讨厌的就是敢逼我的人,你料定我不敢动你,我偏要在太岁头上动土。尽管我不能杀你,但我定要羞辱你一番。聪明的太子爷你想一想,你说后周到时候胜了,会容忍一个丢光全国颜面的皇储继承皇位吗?既然你不肯让我们好受,我慕容敛歌也定不会让你好受。今日我扒地是你的上衣,明日就是脱你的裤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容忍到几时?”说完,便作势要离开,又转过头来道:“不过,你要是考虑好了,就差人找我。我相信柴太子是聪明人,其间的利害得失太子应能掂量的明白。” 说完,便大步走过柴路,欲离开此地。 “别走,我答应你。”柴明赶忙叫住慕容敛歌。他也不傻,输了一座城和输了一个国君之位不用比,他自然不能让自己颜面尽失。 慕容敛歌嘴角上扬阴阴笑了笑,看来此番兵行险招确实有用,她了解柴明,柴明自然会吃这一套的。遂又回到柴明跟前,笑道:“替柴太子松绑。” 被松了绑的柴明揉了揉方才被勒得很紧的手腕,望着一脸风轻云淡的慕容敛歌,愤恨地瞪了一眼慕容敛歌,轻唾一句:“慕容敛歌你这女人果真是又辣又毒,我想全天下的男人肯定都不敢娶你,碰到你肯定会少一层皮。” 当然柴明并不知道,慕容敛歌早已嫁作他人妇,不过柴明恐是说对了,他也并不知道,慕容敛歌还嫁给了一个女子。 “自是不劳太子费心了。”慕容敛歌嘴角抽了抽,不以为然。谁说她没人要,傅纪言可是心甘情愿娶自己的呢。一想到那人,便心中暖暖的。 …… 跟柴明谈完条件已至亥时,约定后周大军退兵,十年内不再攻打大梁,当然也不能借机攻打后燕。 慕容敛歌疾步回到房间,这么多日来的战事真的结束了,让她徒然觉得整个身子放松起来,倦然一叹,她有些想念傅纪言了,脚下步子有加快几分。 抬脚进门,便发觉傅纪言坐在床上,撩起上衣的衣襟,拿着干布蘸着药酒一下下的涂抹在受伤处。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拿着药酒,大惊,赶忙走了过去,担心问道:“怎么,你受伤了?”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不声不响地走了进来,居然自己没有注意到,赶紧将衣服一拉,遮住受伤处。又收拾好药酒,转过身促狭笑道:“不碍事的,只是小伤,擦好了。”说完,便站起身来,准备把药酒收拾起来。 “你站住。”谁料,慕容敛歌坐到床上一把抓住她手道,“掀起来,给我瞧瞧。” “真没什么事情,我都擦好了。”傅纪言继续推囊道。她不想让敛歌知道她受伤。 慕容敛歌也不听她解释,自顾自地伸出手来,将她上衣一撩,只见平坦的小腹上一大片青紫,触目惊心。慕容敛歌看得心疼不已,手不自觉地抚上那片青紫,这人一定是为了抓柴明才受了他一脚的吧。心中,莫名的感动起来,傅纪言到底是为了她才肯这样做的。这一抚,让傅纪言吃痛地冷抽了一口气,随即赶紧咬住下唇,辩解道:“真不疼。”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此时隐忍的样子有些心疼,语气温柔:“我知道这肯定很疼的,你想哭出来就哭出来,我不会笑你的。”她知道傅纪言受了伤一定会哭,但是最近却越来越发觉傅纪言哭得次数少了,大概是怕她笑她的缘故,遂安慰傅纪言道。她现在一点也不讨厌傅纪言哭了。 “不,我不想哭。”傅纪言痴痴地看着坐在床前慕容敛歌,缓缓坐到她身边来,拉住她的双手,满脸真挚:“虽然我受了伤,但是并不感觉很痛,因为敛歌遗憾不能做的事情,我终于帮敛歌做成了。我心里感觉很满足,觉得受一切伤也是值得的,所以我不疼。” “纪言……”慕容敛歌听傅纪言说这一番话,有种莫名的感动,不禁出口唤她的名字。 这是慕容敛歌第一次在私下里唤傅纪言的名字,从语气和眼神中,傅纪言读到不一样的味道,是感动,是欣喜,或者是什么呢? 傅纪言痴迷着望着此时的慕容敛歌,青丝垂在胸前,虽不施脂粉却比那些脂粉女子更明艳动人,虽表面冷若冰霜内心却柔情似火,傅纪言眼神缓缓向下,在那娇媚诱人的红唇处定格了,望着那娇艳欲滴的红唇,好似那里正在向她招手,发出诱人的邀请,乞求她一亲芳泽。傅纪言只感觉大脑不受支配,仅凭着一腔热火驱使着她慢慢靠近那诱人心魄的魅惑。 当唇瓣轻触到那片柔软,傅纪言只觉得天在旋转,地在旋转,好似一切都旋转起来…… 第四十二章 杀机 双唇相触,一切都是本能的驱使,傅纪言像着了魔一般,小舌不受控制地探进那片香津中,愈来愈深,愈来愈急切,慢慢占领着属于她的领域。慕容敛歌被此时傅纪言温柔的吻得一片浑然,觉得身子愈发的软了起来,只觉得傅纪言的小舌在自己口中肆意妄为,不一会儿的功夫,舌尖便像两条蛇一般紧紧缠绕在一起,相互发出诱人的讯号。傅纪言手不受控制的攀上慕容敛歌的腰际,继而向上,手中像带着一团热火一般在慕容敛歌身上慢慢撩拨、抚摸,在两人均沉迷于这靡靡之吻不可自拔的时候,傅纪言倾身压向了慕容敛歌,将慕容敛歌压在了床上,两人在床上继续纠缠、拥吻,发出越来越浓重的喘息声,好似一切都天昏地暗起来,忘乎所以……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彼此的距离。只见慕容敛歌死死地靠着床内,离傅纪言身子半米远,每当傅纪言想要挪进一寸的时候,慕容敛歌就往里一寸,好似故意要跟她隔开距离是的。傅纪言有些懊恼,索性也不再靠近慕容敛歌,赌气般地将两人身体隔着老远。不明所以地望着上空,愣神。怎么回事,刚才的气氛不是很好吗?她主动吻敛歌的时候,敛歌也没有排斥她、拒绝她啊,她记得感觉到敛歌开始回应她了。方才之景,在自己脑海里萦绕久久不能挥散,她有些痴迷于刚才的温柔中,有些迷失,想更进一步去侵犯,想要更多的时候,想要探进敛歌衣襟里的时候,敛歌却死死攥住她的手……难道说,敛歌在拒绝她吗?其实她什么都没想呢,她只是沉浸在刚才溺死的温柔中无法自拔,只是单纯地受着原始地驱使想要碰触一下爱人的肌肤,仅是这样而已。 可是敛歌反抗了,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傅纪言想得有些胸闷,会不会是敛歌还是嫌弃自己的,刚才没有拒绝自己只是因为这次立下了大功,而之后拒绝自己才是她内心的想法呢?傅纪言这样一想,便越来越难过,早知道这样,她宁愿不那么主动了,这样以前还能抱着敛歌睡觉,现如今,自己两手空空,可真是什么都没有了。哎,得不偿失。 此时慕容敛歌面朝里背对着傅纪言侧身躺着,但是也并未入睡。方才她们吻得如此热火缠绵,竟让自己情迷意乱起来,现在胸中还存着一团火,熄灭不了,她现在怎么能睡得着。这是她跟傅纪言第三次接吻,这吻不是自己主动的,但是自己却没有拒绝,甚至自己还不受控制地回应起来。想着方才两人舌尖纠缠的场景,唇角还留有那人的温热,不自觉地羞红了双颊,敏感的脖子也带着些许红润未消,呼吸又有些不平。天呐,她居然主动回应傅纪言,居然在那人离开自己唇边之际还有些失落,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呢?这让平时一向镇定自若的慕容敛歌恐慌起来,所以在傅纪言方才探入自己内襟的时候,才会那样紧张地按住那只想要冲进去的手。从来没有过的异样感觉涌上心头,慕容敛歌有些害怕,她一向能将自己的情绪处理的很好,可是再越来越接触的傅纪言之后,慕容敛歌忽然发现,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涌了上来,而这些感觉是她从来没有碰触到的,这让莫名心慌起来。 慕容敛歌,你不可以这样。你是慕容敛歌,后燕的郡主,你有你的使命未完成,无论如何,不能受到任何情绪干扰,所以你要理智起来。慕容敛歌心中不停地这样警示自己,所以她决定于傅纪言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 “报,后周按照我们之间的协议退兵三十里外,使者觐见,希望我们能放回他们的太子。”小将一脸喜悦地跑进大厅,报告众位将军。自然是值得欢喜的,打仗打了如此之久,恐怕人人都不想战争了,将士们眼看能卸甲归田内心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 “太好了,太好了。灵川城终于守住了,我梁成终于不负皇命所托。”说着,已然满眼泪目,这守城的艰辛,恐只有自己知道,更觉得胸中怆然无比。 傅纪言闻言,终于舒了一口气,终于可以不打仗了。她本就不喜征略,这会总算是不会再有战火硝烟了。 “慕容元帅,我灵川可守后燕援军功劳自是极大,在这里请受梁成一拜。”说着,梁成满面感激便作势要躬身一拜。 慕容敛歌连忙拉起梁成,客气道:“这感谢之言自是免了,若要说这功劳,也只能说你我两支军队配合得好,才能将此役打胜。” 梁成感激地笑了笑,也不再客气。随即想到,要不是抓了柴明,恐这战争还是要持续下去。那么这最大的功劳,自是那个人。思及此,便转过身来,看了一脸倦意的傅纪言,又回过头瞟了一眼也是满脸困意的慕容敛歌,心中奇怪,这慕容元帅和傅副将昨晚没睡好吗?怎么如此疲累样子。脑中一个机灵,顿时了然,两人新婚伊始,又恰逢后周退兵,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年轻人年轻气盛、干柴/烈火,自然是免不了的。 遂抿嘴对傅纪言笑道:“傅副将智勇双全,此前一战,多亏傅副将想出了撒豆子的好主意才让我军减少惨重损失,又深入敌军,生擒了后周太子,这等大恩,梁成无以为报,在这里,我代灵川城所有百姓感谢傅副将拯救灵川城于水火之恩。”说完,便抱拳一拜。 “使不得,使不得。”傅纪言赶忙摆手,见梁成将她夸得天花乱坠,傅纪言着实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自己其实没那么厉害吧,连傅纪言都不知道梁成夸得到底是不是自己了。遂有些害羞地抬眼对上慕容敛歌的眸子。在傅纪言羞赧的眼神对上慕容敛歌的那一刻,慕容敛歌下意识地别过去,不再望她。傅纪言心中一沉,这梁将军肯定是夸大其词了吧,梁将军这么夸奖自己,敛歌都不以为意,看来自己,还是离敛歌的要求很远,离敛歌的心也很远。想着想着,本来双眼放光的眸子也黯淡下来,昨夜本就未睡好,这下更觉疲劳。 慕容敛歌不是不想赞扬她,只是她觉得自己许是对傅纪言太上心了点。这样的感觉让她说不出来,就像是不敢靠近傅纪言那团火,害怕一个不下心,便被融化。这不是慕容敛歌想要的,因为她还有理智。所以慕容敛歌选择无视傅纪言的眼神。 一旁的柳成霄冷冷看着呆滞傻笑的傅纪言,心中郁闷,这傅纪言是不是撞了狗屎运,怎么来到灵川城功劳都被他占了,要不是傅纪言抢先一步,他也能将柴明给活捉过来。再说,也是他将那些个护卫给挡住了,傅纪言才有机可乘的,想想更加郁闷无比,再看看慕容敛歌一脸冰冷的样子,心中的不安才稍有缓解,好在表妹对这傅纪言也无动于衷,要是表妹因为这个事情对傅纪言稍有改观,自己危机可就大了。好险,好险。心中舒了一口气。可是柳成霄并不知道慕容敛歌此时在想什么,要是知道的话,恐怕早就暴跳如雷了吧。 援军在灵川城呆了三天后,便整装而归。此前,商洛要道被后周大军给截断了,所以他们来得时候饶远路而来,花费了一个多月时间。现下,后周大军均已撤军,也已派人将柴明护送了回去,剩下的约六万援军可直穿商洛要道回国,这样就要快上很多。 在举兵归国的一路上,傅纪言发觉慕容敛歌自从那夜之后,就很少与她搭话,每次她厚起脸皮来没话找话,慕容敛歌也总是冷言冷语。这让傅纪言十分不解,怎么敛歌像换了一个人的样子,先前的温柔全然不在了,比刚遇到她时候还冰冷。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呢?傅纪言疑惑,但是始终不敢问出口,她怕自己问出口了,或许会使得事情发展得更坏。比起冷言冷语,傅纪言更怕慕容敛歌离开她或者是无视她。现在敛歌只是语气冰冷而已,并没有无视她呢。傅纪言安慰自己。 若是真有这么一天,傅纪言宁愿慕容敛歌自己亲口对她说,而不是她问。 …… “太子,你可安好?”一名黑家将军知柴明被放了回来便赶忙进了营帐,见营帐内柴明正忿忿喝茶,先启口问道。此时,后周大军也在退兵的路上。 “好,好。”柴明一脸怒意,咬牙切齿,“砰”的一下将茶杯甩得老远,破口大骂:“我好个屁,我可是被慕容敛歌给俘了去的。”说完,更不解气,见桌上物什繁杂,心中烦乱,一个抬手将桌上东西全都甩到地上。 “太子莫要动气,当心伤了身子。”黑甲将军见柴明如此动怒,心中一凉,赶忙安抚他。 “都是那个慕容敛歌,可恶,害得我输了灵川城,还害得我颜面扫地。”说着,怒不可遏地跳起来,又朝凳子一踹,踹翻于地上,面目狰狞。 “慕容敛歌,这个女人,今日你不让我好过,我也不会放了你。”说着朝圆桌上重重一拍,脸上阴狠道:“我要你后悔莫及。” “太子,你想怎么做?”黑甲将军见柴明一脸阴狠,知他已动杀机,本想劝她,不可妄动,但是知柴明性子,知还是要顺着他来。 “我要她的命。” …… 第四十三章 暗流 慕容敛歌一行人约行半个多月,一路上畅通无阻,这才到了后燕边界回城地界。多日来天气一直温和清朗,这也让行军归国顺利很多。八百里加急归国的报喜小将已经早早将退兵大捷的消息报告给了慕容开,故慕容开早就下了旨意,大军到了回城地界便须打开城门,全城百姓迎接大军归来。慕容开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犒赏大军,实际上为了这次大胜,大梁跟后燕私下里早已协议,割十八座城作为回馈,而后燕与大梁在回城交界,慕容开摆出迎军阵仗就是为了彰显国力、彰显军力给边境的大梁看的,让大梁民众知道后燕有个贤明英勇的君王,跟大梁国力绵弱形成对照,这样融合大梁子民便会容易得多,此等智谋他岂会没有。 “元帅,前方众多守兵齐聚大门,应是要迎接我们。”旁边的小将从前方策马而归,嬉皮笑脸地望着一脸严肃的慕容敛歌。 “继续行进。”慕容敛歌淡淡回了四个字,便沉默下来,漫不经心地望着前方,策马继续行进。 小将识趣地也噤了声,退到后边。这元帅人前总是这样冷冰冰的,让人难以靠近。再瞧瞧后面跟着的一脸落寞的傅纪言,跟在后面怔怔望着慕容敛歌,只是抿口不言,也不并排而骑。心中疑惑,这傅副将跟元帅不是感情很好吗?怎么两人这一路来就这个距离,他好不容易申请到了探路小将这个职位,这样就能够与傅副将进一步接触了,可是谁曾想这傅副将也是一路上阴着脸,根本不怎么搭理他,这让他心情降至低谷了。人家明明是为了傅副将才去探路的嘛,否则这么危险的事自己怎么会去做呢。可是怎么回事呢,据他一路上偷偷观察,元帅对傅副将一路上不理不睬的,甚至是说话也不见得几句,而且很晚才回房中。 难道?莫不是?小将思及此,不由得惊讶一下,捂住自己的嘴巴,拉着缰绳偷偷跟在傅纪言后面,偷偷观察了有点像战败公鸡的副将。看来,一定是傅副将跟元帅那种事情上不和谐了,这才让两方都脸色那么难看。他可是费劲心思打探了一下傅副将跟元帅的私事的,听说副将跟元帅早在成亲前就那个过了,而且听说皇上都撞到了他们在床上干正事,也青了脸。还听说,元帅居然是上面的那个。思及此,小将不由得在心里呐喊一声,天呐,原来元帅那么强势啊,要是这样的话,岂不是傅副将不能满足元帅呢?副将不会是被元帅榨干了吧,这才整天里无精打采,愁眉苦脸,先前的笑容跟阳光可都不见了呢。想到这,小将不由得心跳加速了些,副将难道真的不行吗?可是看副将这样英勇挺拔的俊俏模样,不像是不行之人呢。不知为何,心中泛起阵阵忧伤,自己难道就因为副将不行而不再爱慕这个在战场上英勇退敌的男子了吗?小将苦恼地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这件事他还是需要想想的。 前方不远,众军行至城门口。守兵见马上之人却是慕容敛歌无疑,便带着一干士兵均跪了下身,迎接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骑在马上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众士兵,正色道:“守将无须多礼,请起。”说完,便摆了请的姿势。 回城守将见状,便带着守城士兵起身,遂转过身对士兵喊道:“还不快快打开城门。” 士兵会意,打了暗号给了城楼上的士兵,须臾过后,只见城门缓缓从内打开。迎军守兵整齐有素的站在城门两侧,给援军让出路来。 “举兵进城。”慕容敛歌见城门已经打开,便回头大声对身后士兵喊道。视线不经意间落在了傅纪言的脸上,此时的傅纪言也正望着慕容敛歌出神,可是她的视线扫过太快,又是那样短暂的停留,让傅纪言本来有了些许生机的心灵有失落了起来。只是呆滞着望着眼前冷静的可怕的女子出神。敛歌,你到底是怎么了? 约六万长龙似的大军整齐地向城内走进,城内百姓皆出门迎接,一路上锣鼓喧天,好不热闹。慕容敛歌笑着望着城内朝他们呐喊的百姓,心中不由得满足起来。无论如何,这后燕如今的安定有她的功劳,那百姓们为她喝彩她理所应当的接受了,她还记得儿时皇爷爷曾跟她说过,一个贤明的帝王最重要的是要贤明爱民,维护好一方治安,让百姓安居乐业,这样才能驭国有术。现如今,她也确实这样做的,努力地为了保护边陲而征战沙场,可惜,现在保的是后燕。虽然大燕和后燕是一脉相承、同气连枝,可是她、慕容徇和慕容开都知道,到底还是哪里有些不一样了呢。 只见城内均不闭户,城内人山人海,好像都在祝贺援军大胜归来,一片热闹祥和的景象,殊不知这城内暗流涌动,杀机肆起。 “大哥,动手吗?”此时,夹在百姓中的几名男子窃窃私语道,不由得身体也向后靠拢,似是在密谋。 “再等等,通知那边的弟兄,等会慕容敛歌必定下马与百姓交头,待她下马那一刻,我们杀她个措手不及。主子说了,不见慕容敛歌的人头就带着自己的人头回去。” “诺,我这就去通知。” 果然,慕容敛歌骑马行了约百米,前方几个百姓拦路,双手端着自家的米酒等候慕容敛歌。这是后燕特有的习俗,只要是打胜仗归国,带兵元帅都要接受城中百姓的米酒回谢。喝了米酒,才代表着将士们心领了百姓的感恩与崇敬之情。 慕容敛歌定眼一看着整齐地排在路中央的几个百姓,不慌不忙地拉了缰绳,一个轻身下了马来,笑着向端酒百姓走去。元帅下马,地位比元帅低的将领岂有骑马之理,遂随着慕容敛歌也下了马去。 带慕容敛歌走近前面的几个百姓,莞尔一笑:“各位,有心了。” “慕容元帅千万别这样讲,元帅保家卫国为保一方平安,我等小老百姓只能日日盼着您大捷归来,还请元帅原谅我等小老百姓见识鄙薄啊。”站在慕容敛歌面前的是一个约莫五旬年级的老夫子,望着此时一身铠甲的慕容敛歌,感激涕零。 “此话严重……” 慕容敛歌还未说完,忽地从两侧的人群中皆跳出几个穿戴与城中百姓无异的蒙面人来,个个手持大刀,身手矫健,朝慕容敛歌挥来。 慕容敛歌机警,见突然有人蹿出,赶忙将跟前的老夫子推出几米,这才免于被伤。城中百姓一见怎么突然飞出几个不知名的蒙面男子,且个个出手狠辣,见人杀人,丝毫不留情面,早已有几个在场的无辜百姓不幸被杀,百姓们一时间慌了神,纷纷向四下逃窜开来。可是奈何人多,此时的百姓早已不成队伍失去了理智,只知道逃命要紧,这倒好,将后面跟着的将领给团团堵住了。一时间难以相助前面被围攻的慕容敛歌。 几个蒙面人团团围住慕容敛歌,纷纷手持砍刀,齐力向慕容敛歌杀来。只见蓝色麻衣男子,想天上长吼一声,便作势向慕容敛歌冲了过来,砍刀重重朝着慕容敛歌一挥,慕容敛歌赶忙掏出腰间长剑,奋力一挡,侧身勉强躲过。糟了,慕容敛歌这才恍然过来,原来她早已被人盯上,看来这些杀手便是来对付她的。来不及思考,只见旁边又有几人冲来,无奈重压之下,只能跟他们拼死周旋,互不相让。 柳成霄见慕容敛歌被人围住,那些人杀意暴露,心中暗惊,看来有人买凶要表妹的命啊。这怎么能成,柳成霄一个心急,也不管其他,吸了口气,纵身一跃,踩着挡在身边的百姓的脑袋便飞到前方,手持钢刀一用劲将面前正在与慕容敛歌厮杀的杀手的手臂砍断,疾身来到慕容敛歌跟前,与慕容敛歌共同退敌。 只瞧得被砍断的杀手抱着手臂在地上痛苦打滚,神情苦痛。慕容敛歌见柳成霄飞来相助,有了柳成霄的帮助心中松了口气,见杀手均不怕死,也卯足了劲,眼疾手快挫手一剑刺穿上前挥刀的杀手。慕容敛歌跟柳成霄本就在在战场上征战多年,自是默契,配合也是天/衣、无缝,这个时候守将们纷纷突破百姓阻击,加入抗敌中,不到一会儿的功夫,便将约莫二十多个杀手纷纷杀光,片甲不留。最后一个杀手被慕容敛歌连捅十几刀,等到身上浑身一片鲜红,全然没了完整皮肤才重重倒在地上,在地上流了一滩滩血迹。所有的杀手都被杀光,唯独剩了个被砍断手的杀手在地上苟延残喘。 慕容敛歌待杀手们全部翻然倒地,这才定下心来。看着手上染血的长剑,心中更冷了,她这种人,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他。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她定然会义无反顾的解决到对她有危险的人,无论是谁。 慕容敛歌如此阴阴的想着,她的手上的鲜血恐再也洗不干净了,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在地上拖着长剑,回过头来,一步步地走着,长剑划在地上沾染了些许血迹,在地上勾勒出红色的划痕,刹是显眼。 抬头,正对上那人惊恐的眸子。 此时的傅纪言也冲破了百姓的阻拦,站在距离她不远处的几米,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她,带着些许惊讶与恐惧。 那人的眼中流露出的恐惧,是因为方才血腥的场面吗?慕容敛歌暗哂,看来,傅纪言还是害怕了呢,看她手持长剑杀了这么多人,出招很是残忍,还是害怕了吧。也对,她要得就是这个效果,她要傅纪言怕她,否则她也不会以这样残忍的方式对待那些人,这样她就会离她远点。她是个危险的女子,走到哪里都带着危险的信号,若是傅纪言还明智的话,该远离她! 傅纪言呆滞着望着慕容敛歌,看着慕容敛歌手中的长剑,染满了鲜血双手。突然有种说不出的难过,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为何敛歌会这样英勇无惧。因为有时候为了保命,只能去选择杀人,杀要杀她之人,无论多少,该来的都要杀了。傅纪言此时只觉得心中疼痛的很,她的敛歌原来就是活在这样一个没有人性没有温度的世界中,这样残忍的世界逼着敛歌成长。这跟她所生存的社会是不同的,她起码还有个疼爱她的父亲,将她照顾的很好,性格也温顺着如同小猫一样了。原来这就是她与敛歌的差距,她更为敛歌心疼,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女子被逼到如此地步。而为什么自己就在她身边却无法保护她,为什么她这样无力将她拉出这样一个残忍的世界中…… 傅纪言想得出神,不由得扫了一眼上方,突然看到侧边一家商铺二楼有黑影闪过,心下疑惑,还未来得及提出疑问,便突然瞧见一只冷箭“嗖”的一下朝慕容敛歌射来。 傅纪言还未看清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那东西渗人的很,朝着敛歌背后射来。慕容敛歌正对着她,自然看不到后面情况。傅纪言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她只知道她不能让敛歌受伤,遂奋力地跑向慕容敛歌,一把将她推开。 第四十四章 我要救她 只见冷箭“嗖”的飞一般穿入傅纪言的心脏…… 这一刻慕容敛歌呆住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到傅纪言从自己身边侧身倒下,一只冷箭直直的穿过傅纪言的胸膛。慕容敛歌这才恍然,要杀她的人根本多之又多,上面还埋伏着一批人,想要她的命。而傅纪言却为她挡了这箭。 抬头,蓦地对上冷箭射来的方向,寒光四射。许是杀手已经知道慕容敛歌等人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许是对上她那冷得让人毛骨悚然的眸子不自觉地心惊胆战。杀手们心惊,迅速撤退,一瞬间便从二楼的窗户里消失了。 “赶紧去追。”柳成霄见此番情景也呆住了,愣了片刻,赶忙差了手下去追逃窜未远的杀手们。 慕容敛歌见杀手们消失了踪影,见傅纪言倒在地上,平时再冷静的心也冷静不了了。赶忙蹲下身,一把扶起倒在地上的傅纪言。看着那只穿透傅纪言胸房的冷箭深深镶在那人的皮肤中,从伤口处不断流出鲜血,好似怎么流都流不完,染湿了傅纪言的里衣更染湿了外边的轻甲。那人本就不喜欢穿那些个重重的盔甲,说这样让他行走不便,可如今不穿重甲的那人却被冷箭伤得如此重。 慕容敛歌将傅纪言扶在怀中,手中想要按住那一直血流不止的伤口处,可就算再怎样做都无济于事,血液依旧沾染到她的衣襟。 “纪言、纪言,你醒醒”慕容敛歌焦急地呼唤这傅纪言,乞求她能醒过来。这时候慕容敛歌有千言万语都说不出,她只能一直唤着傅纪言的名字,希望能唤醒她仅存的意识。 许是傅纪言听到慕容敛歌的不断的呼唤,蹙着眉头,微微睁开了眼,傅纪言只觉得心口处有万箭穿心之痛,而事实上确实是被弓箭穿心,让她疼的难以启口,甚至连呼吸都带着窒息感。但睁开眼,便看到慕容敛歌一脸焦灼的表情,突然觉得心口不那么痛了。她是在担心她吗?如果不是的话,那她为何会如此这般表情呢?她又重新喊自己名字了呢。 傅纪言强忍着痛楚,扯了一丝笑容,望着慕容敛歌:“敛歌,你是在担心我吗?”随即摇摇头,颤悠悠地将手抚上那有些湿润的眼角。是泪,她感受到慕容敛歌眼角上温热的湿润。这泪真的是为了她流的,一向不轻易流泪的敛歌为她流泪了,傅纪言觉得心中有些满足,她的受伤换来敛歌为她流泪,到底值不值呢?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若是再有一次,她还是会这样义无反顾。遂强颜欢笑地抚上慕容敛歌的脸颊道:“我一点都不疼的。”其实明明疼的要死。 “你这个傻瓜。”慕容敛歌见傅纪言此时如此逞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强忍着的满眶的泪水决堤开来,一滴滴流了下来。慕容敛歌只觉得傅纪言方才的话很好笑,可就是这样好笑的话让自己本来无欲无求的心瞬间起伏不定,就是这样好笑的话让自己听了却有想要紧紧抱着她的冲动。慕容敛歌开始害怕起来,伴随着自己眼角不断流出的眼泪,这一刻,慕容敛歌只知道她不能让傅纪言死,并不是因为她是宇文长陵,而是因为她是傅纪言,她是她的纪言。 可惜,就在慕容敛歌再想嗔怪傅纪言几句的时候,傅纪言终于忍受不了这心口上的刺痛感,口中蓦地喷出大口鲜血来,随即便晕眩过去。 慕容敛歌见此番情景简直傻了眼,随即扫了一圈,哭着吼道:“快传阁老来,快去!” 小兵们得令,纷纷骑马向后方寻找阁老的踪迹。 …… “怎么样啊,阁老?”慕容敛歌站在阁老旁边神色紧张地问,此时插在傅纪言胸口上的冷箭已经被取了下来,鲜红的血液染透了整个箭支,触目惊心。看着床上惨白的面如死灰的傅纪言的脸,本来红润的嘴唇越发地青紫,慕容敛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可惜阁老诊断了许久,东瞧瞧西瞧瞧偏偏什么也不说。 “这个。”阁老拿出袖口的干布擦擦自己额上的汗水,满露难色。 “快说。”慕容敛歌命令道,她现在可没那么多耐心了,她现在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说不定一时气愤便将阁老杀了也不一定。 阁老见慕容敛歌如此焦急,便支吾答道:“这箭头上有毒,但是我觉得还是不救她为妙。” “什么叫不救她为妙。”慕容敛歌一听到箭头有毒,心中一震,又听阁老要见死不救,本来就因为担心而变得燥红的脸蛋更加红润,一双冷冽的眸子闪耀着发怒的火焰,手一把捉住阁老胸前衣襟,将他扯过来,大怒道:“为什么不救她。”她不要傅纪言死,至少现在她不能让傅纪言死。 一旁的柳成霄本就对傅纪言厌恶至极,傅纪言要是死了还帮自己除了个眼中钉呢。一听说阁老如此说道,便赶忙拉开慕容敛歌与阁老两人距离,安抚慕容敛歌道:“阁老这样说肯定是有他的道理,你别急,先听听阁老的说辞。” 阁老见慕容敛歌松了手,赶忙朝后面退了几步,退到安全距离外。他了解这个小郡主,一个惹恼她绝对让自己吃不了兜着走。待到慕容敛歌平静下来,遂轻声咳嗽一声解释道:“我方才已经说了箭头有毒,这毒我是可以解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快说。”慕容敛歌没时间听阁老废话,眼下她只是想救傅纪言而已。 阁老见慕容敛歌一直逼问自己,心想不告诉她真相也不行,无可奈何,便答道:“之前郡主让我救她不是让我给她废了武功吗?当时用了噬心粉,其中有一味重要的药叫做断肠根,服用了断肠根,会使得人记忆错乱,也就是宇文长陵现在这个样子。现在箭头上这毒,用这断肠根可解,但是郡主你也知道毒上加毒,不是剧毒就是解药。我怕以后终有一天会使得宇文长陵记起一些事情,那样到时候有些事情就不可控制了。”言毕,赶忙又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上不断沁出的汗水,“所以我才说还是不救她为妙啊。” 慕容敛歌闻言,此时心中像被重钝重击一般,让她方才不冷静的头脑冷静下来,一时间沉默不语。难道说,以后有一天,傅纪言不再是傅纪言了吗?望着床上依然昏迷不醒的傅纪言,回忆着以前总是睡的如同孩童一般的傅纪言,心中五味繁杂。 那人天真爽朗的笑容还犹记在自己心头,而如今…… “不可救。”柳成霄突然上前,转过头严肃对慕容敛歌道:“绝对不可救她。与其到时候她给我们酿成大祸,不如我们现在就送她去地狱。” 慕容敛歌哪里能听到柳成霄的话,只是依稀记得那样的傅纪言,那样的她,那样的话…… “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 “敛歌,我喜欢你。” “一点都不疼。” …… 原来那人跟自己说了那么多情话,自己都不知道。直到今天慕容敛歌才发觉,即使傅纪言是个女子,她对自己说的那些个话原来自己都记在心里的。原来自己也没有那么排斥她,并不排斥女子。女子吗?或者喜欢女子吗?慕容敛歌一时间给不出自己答案。 是什么时候自己从想要利用傅纪言,而转变成不想要傅纪言离开自己了呢?如果说,要阁老救治她,会对她以后不利。可是若是现在不救治她,她就等于完全失去傅纪言了。这显然是慕容敛歌不想要的结果,若是以前,她还是那个理智的慕容敛歌,她定会快刀斩乱麻,不会让任何一个危害自己的人存在。而如今,她为了那个人动摇了,她变得不像以前了。 她要傅纪言,她要傅纪言好好活着。即使有一天,最伤害的是她最不想遇到的场面,她也要傅纪言活下去。 “救她。”慕容敛歌思忖片刻,口中幽幽吐出一句话。房间里鸦雀无声,所以即使声音再轻,也听得清清楚楚。 柳成霄不可思议地望着现在一脸坚定的慕容敛歌,站到她面前,惊瞪双眼:“你说什么?”带着些许不安,他有些害怕现在的慕容敛歌,现在的慕容敛歌跟他所认识的不同,“你是不是不想让这小子死,你是不是爱上这小子了?” 柳成霄难以捉摸慕容敛歌的想法,指着床上的傅纪言不安起来。他的确很害怕,出征这么久,他都暗暗观察着慕容敛歌和傅纪言,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但是哪里不同自己却说不上来。柳成霄只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可如今慕容敛歌宁愿冒着危险也要救傅纪言,这件事情恐是可以说明一切吧! 慕容敛歌第一次听到“爱”这个词,心中不由得一顿。柳成霄说她爱上了傅纪言,是真的吗?她不懂爱,自然也不知道爱上人是什么感觉,她只知道她要救傅纪言。可是面对柳成霄的质问偏偏她什么话都答不上来。慕容敛歌不想与柳成霄争吵这个话题,多一分争吵傅纪言就要多受一份苦,她不要。 “我自有我的道理。阁老,你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救治她。”慕容敛歌不理睬柳成霄,转过头朝着阁老命令道。 “不行。”柳成霄挡在慕容敛歌面前。 “我。”阁老见慕容敛歌与柳成霄争论不休,一时间进退两难。 “你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傅纪言必须给我救,否则我要你一起给她陪葬。”慕容敛歌厉声喝道,完全不顾柳成霄的阻拦。 柳成霄听慕容敛歌这样一喝,心中勃然大怒,将手中本来握住的长剑重重朝地上一摔,一脸愤懑:“好,愿你救她真的是另有计划,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说完,便怒目瞪了慕容敛歌一眼,气愤不平地朝门外走去。将门重重一关,发出“砰砰”的重响。 阁老见方才两人战火硝烟,柳成霄气愤异常地甩门而去,赶忙识趣地从药箱里掏出要来,准备各种材料为傅纪言治伤。 第四十五章 借刀杀人 回城守将的府中,傅纪言便是安置在此疗伤,而此时慕容敛歌正于西厢调查此次的事件。 “人抓到了吗?”慕容敛歌站于窗前,背对着当时追赶杀手已经回来士兵们冷冷道。 士兵们面面相觑,小心敬慎地答道:“我们追了那群人十多里路,可惜他们早有人接应,所以……” “所以你们没追到是吗?”慕容敛歌回过身来,眯了眯眼睛,脸上露出不悦的神色。想杀她的人,她自是不会放过;而伤了傅纪言的人,她要加倍讨回来。只可惜现在人来无影去无踪。 慕容敛歌冷冽地望着跟前低着头等待处罚的士兵们,见他们局促紧张起来,知自己情绪过头,对待自己人不该是这样的,随即转了话锋道:“那之前我留的活口呢,可有招出什么吗?” 一士兵见慕容敛歌转了话锋,赶忙上前应答:“是,经过我们严刑拷打,终于逼问出来,原来他们是后周人。” “后周人?”慕容敛歌挑眉,抿嘴不语。看来柴明算是记恨上她了,当日在灵川城那样折辱于他,他居然要置自己于死地。柴明如此心狠手辣,眼中揉不得一粒沙子,若是当了帝王也定是暴君而已。慕容敛歌心中轻哼,这次,他没杀死自己,下次定要加倍回报给他。 “所以属下认为,可能那批逃走的杀手可能是一起的。”小卒再次斗胆搭话。 慕容敛歌未应答,若有所思,她倒不这么认为。那些个黑衣人本可以在之前便找好角度将自己射杀,为什么迟迟未动手,非要看着他们的手足全都牺牲才出击呢?还有,自己明明留了一个活口,若他们怕事情败露,很显然应该将最后一人灭口才对,为什么要留下那个活口呢?思前想后,觉得事情并非那么简单。看来就算是水愈浑浊,真相就愈来愈明显,就是并不是一个大人物想要她的命,更狠的角色还在后面。不过越来越浑浊她才不怕,最重要的是将水一点点搞浑浊,让敌人也分不清敌我。 “你们先退下吧!”慕容敛歌思忖片刻,遣了众人,这件事她要好好考虑。 士兵们见主帅并未责怪他们,本来紧张的心情放松开来,赶忙识时务地整齐有素地离开房间。 …… 后燕国皇宫 “混蛋,谁让你去杀敛歌的?”此时慕容开穿了一身玄色花纹劲装,胸前雕着金丝麒麟花纹,那金色丝线在暗夜里闪着独特的光芒,熠熠生辉。 这里是慕容开寝宫内的一个密道,从暗道里出去能通往一个暗室,这里是藏着慕容开所有秘密的地方。除了慕容开任何人都不知道有这个密道存在。 慕容开一进了暗室,便不由分说地将室内微弱的灯光下立着的一个黑影踹倒了。 但他仍不解气,还想再踹一脚,但是当脚真要落在那人身上的时候,又愤懑不平的收回了,无处发泄的慕容开只能胡乱地踢开周围摆着的一只圆凳,只见圆凳被踢得翻了好几下才停止,发出嗡嗡的响声。愤怒地盯着在自己脚下满地打滚地黑影,喘着粗气,脸上青筋暴怒。 “陛下,莫要动气,担心伤了身子。”黑影吃痛地捂着小腹从地上挣扎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慕容开面前,安抚道。 顺着暗室里微弱的灯光,仔细瞧见这黑衣男子的脸,才发觉,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跟着慕容徇一起探查青邬山的风正道长。 风正见慕容开怒气未消,继续安慰道:“奴才并不是真的要伤敛歌郡主?” “你说什么?你这还不算是有意要伤她吗?你杀意很明显了,若是这次不是敛歌命大,我只怕你早就送了敛歌上西天了吗?”慕容开一听风正如此狡辩,火气又窜上来,本来如玉的俊脸倏然青筋暴起,恨恨地锁着风正的脸。他最讨厌有人不经过他就轻举妄动。若是风正此次暗杀成功的话,或许他听到的就是敛歌的死讯了。 风正被慕容开斥责地说不上话来,知道自己再也不能狡辩什么,便索性认了道:“奴才确实对慕容敛歌起了杀机,这个女人留不得。”随即脸上露出阴狠来。 “什么?”慕容开闻言,心颤了一下,随即发狠般地掐住风正的脖子,威胁道:“你动敛歌,朕允了吗?朕今天清清楚楚地告诉你,朕不许你动敛歌一根头发,否则……”紧紧掐着风正的手越来越用力,直至风正的脸蛋变得青紫,慕容开才觉得自己发力过头了,十分不悦地将他推开。 风正这才从慕容开手中挣扎开来,十分痛苦地揉了自己的脖子几下,咳嗽好几声才缓了之前的神色。待到慕容开情绪彻底稳定,这才进一步向慕容开走近,一脸正色:“皇上,你还记得先主的临终前的遗言吗?” 慕容开一听风正提起自己的父亲,心中惊骇,顿了顿,吐出一句:“自是记得。” “那就好,奴才只怕皇上只爱美人不爱江山,忘了是先主替你打下了这江山。故意气用事,把所有的前程毁于一旦啊!”风正望着已经不惑年纪慕容开,多少年了,从看着他从一个英武不凡的年轻贵公子成长成如今君临天下的九五至尊,他和先主可是煞费苦心。 遥记当年,先主慕容羽博为了能奠帝王之业,不惜牺牲大燕百年基业,与当朝丞相周通私相授受,与北齐国暗中勾结,这才将本来如日中天的大燕王朝一步步蚕食、瓦解。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慕容家羽字一族能够打败清字一族,改变这清字一族的永袭制。风正自幼就跟随着慕容羽博,自然是事事以主为尊。为了保证当年大燕灭亡的真正根源不被揭开,慕容羽博决定主动请缨,用自己的性命作为堵住来消除众人的怀疑,用自己的性命来为慕容家羽字一族首开先河,成就帝王伟业。如此以来,这样的重任就委任到慕容开身上,父之言比天高,父之托比地厚,最终慕容开终是幸不辱命,在最后关键时刻,带领了半数大燕将领退居淮河以北,重新建立了属于他们羽字一族的盛世伟业。 而这样的历史并不是谁都知晓的,在后燕只有慕容开与风正两人知道了。 “那也不用牺牲了敛歌的性命啊?”慕容开再说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地底气不足。他不是不知道风正为什么这样做,可是一想到要牺牲敛歌,他心中还是不愿的。毕竟慕容敛歌是他慕容开唯一能瞧得上眼的女子,后宫佳丽三千,也比不上这远远地一瓢冷凌如冰的美人,让人觉得滋味不凡。 “我本是要杀她的,可现如今我才发觉慕容敛歌却是难死的很,想必这一次慕容敛歌不死定会警惕起来,再要动手可是难上加难了。”风正一脸阴狠地道,咬牙切齿。慕容敛歌确实是个难对付的主,他以前就知道,现在看来慕容敛歌更难对付了。 不过,风正想着想着突然咧了嘴角笑了,阴森狰狞的脸上闪烁着诡异的笑容,看起来着实可怖,嘴角一抽,朝着慕容开继续道:“我在回来的途中,曾派探子私下里探查慕容敛歌,结果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 “什么秘密?”慕容开望着风正,有些不解。 风正笑了几声,黝黑的眸子在黑暗中愈发的明亮起来,让人看了有些发怵。风正道:“是关于慕容敛歌的夫婿,傅纪言的身世。” “什么身世?”慕容开仍是不解,他只知道傅纪言是慕容徇的义子,前段日子因为撞见了那等事情,他已经不想再去理睬那两人了。现在突然听风正提起,故有些疑惑。 “那个傅纪言是前段时间被慕容敛歌在后燕与北齐的疆域之役救下来的。”风正顿了顿,显然想卖个关子,“您猜怎么着,这个傅纪言不是别人,正是北齐国宇文敌的孙子,有着’冷面少将军’之称的宇文长陵。” “你说什么?”慕容开闻言,心中一震。原来那个傅纪言居然如此大来头,居然是北齐国的少将军宇文长陵。后燕人有哪个不知道慕容家与宇文家的恩怨,尤其是慕容敛歌应该是会对慕容家恨得咬牙切齿吧!那敛歌她为何要嫁给自己的仇人之孙呢?慕容开有些想不明白。 风正知道慕容开心中的疑惑,便顺着解惑道:“奴才细细思量了一番,总算让奴才想通了。奴才猜测慕容敛歌将宇文长陵俘虏来,用了什么方法让宇文长陵不记得先前的事情,应该是想利用宇文长陵来对付北齐吧!” 慕容开听风正这样一说,不由得心惊胆战起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果然是好棋啊,慕容敛歌果然是聪慧无双,不过这等心术也绝非等闲,真是个不一般的女子。除非有人真正得到那个女人的心,否则便都会成为她手下亡魂。慕容开思及此,只觉脊背有些发凉。敛歌啊,敛歌,你的真心到底是什么?或许你根本无心。这等狠辣招数都能想得出来。 “那若是让她成功了,慕容徇一家收复了北齐,这对于我们极为不利。这几年慕容徇四处征战,招兵买马,已经成了一定气候,若是让他收复了北齐,自当是如虎添翼,皇上您的宝座可是岌岌可危啊!”风正这才引出他心中所怕,所以他定不能让慕容敛歌活在世界上。 “这个也是朕害怕的。”慕容开一听自己的皇位岌岌可危,一时间慌了神,赶忙握住风正的臂膀,神色紧张:“那朕该怎么办?”当了多年的皇帝,若真的让他退位,他肯定是不愿意的。试想一个做惯了皇位的人突然有一天要屈居于人下,谁能受得了。再说,哪个亡国之君有好日子过的。他为了活命,为了保全自己的地位,必定要杀死一切威胁他的人。也许这就是所有人的通性,在本能面前,都会选择保护自己。 风正见慕容开如此神色,心中才定了下来,好在皇上没有完全被慕容敛歌这个妖女迷失了心智,还有得救。便继续道:“眼下,奴才又有了一个新法子了。既然我们得知了这样一个有力消息,为何不来个顺水推舟呢?”风正挑眉,噙着一脸邪魅的坏笑:“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愿陛下能做那老渔翁才好!”说完,便仰天长笑开来,声音回荡在暗室里久久不散。 若是傅纪言有一天真的成了宇文长陵,那她知道所有的一切后,还会放过慕容敛歌吗? 第四十六章 你醒醒 经过了阁老三天的治疗,傅纪言的毒总算解了,胸口上缠上了厚实的绷带,紧紧绷住身体。 阁老看着此时仍陷入昏迷的傅纪言,将她的被子盖好,坐于床边,眼睛愈发地深邃起来,没了焦距。 宇文长陵,无论如何,你现在都不能死。因为,这是你的宿命。 …… “阁老,她醒了吗?”此时慕容敛歌端着火盆进来,时值寒冬,回城已飘起鹅毛大雪,铺满整个街道,人人皆着厚袍而行,连整个房间里也寒冷的很。慕容敛歌怕重伤在身的傅纪言受不了这严寒而冻着了,故贴心地从别处搞了火盆端了进来,给傅纪言取暖。 正陷入沉思的阁老被慕容敛歌打断了思绪,心中一慌,胡乱地拿起床上染血的绷带,局促地站了起来,促狭道:“还没有。”这郡主真是神出鬼没,看来自己要好生在她眼皮底下活动了。 “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慕容敛歌屈身将火盆靠床边放置,抬起身来,望着陷入昏迷中的傅纪言,有些担心。 “醒来有长有短,一个人醒来要靠她的意念,若她的求生欲强,她便能很快醒来;若求生欲弱,那便不知何时醒来。”阁老站在慕容敛歌身后,看着慕容敛歌脸上的表情,虽然脸蛋被冻的有些青,失了些血色,但是仍能看出那种焦灼的表情。莫不是?郡主真的如同柳将军所说的,爱上了宇文长陵。思及此,阁老心中一震,再仔细扫了慕容敛歌的眼神,他是过来人,这等女儿家的心思她不会看错的。或许真的如同自己心中所料那样,只是郡主还不愿承认也或许不自知罢了。郡主果真对宇文长陵…… 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了,到底是糟糕还是庆幸,想必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答案。 “若是郡主可以的话,不妨在她身边多唤唤她,兴许她能听到,自会醒来的。”阁老瞥了一眼床上双眸禁闭的傅纪言,多嘴一句,或许这个法子真的有效。因为,宇文长陵不可以死,那傅纪言自是更不能死。言毕,便拿着自己的药箱以及染血的绷布条静悄悄退了出门,将门缓缓关上。 慕容敛歌见阁老退了出门,才松了口气,有些无力地坐到床前。望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傅纪言,此时的傅纪言的脸白的像一张纸,自她被冷箭所伤已经有三日之久,期间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使得整个人都消瘦下来,本来俊朗丰硕的脸变得也愈来愈瘦削,让慕容敛歌看了不禁泛起阵阵怜惜。 那人已经三天未跟自己说话了,慕容敛歌喃喃道。这么多天她对傅纪言不理不睬,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开她,可是如今真的躲开了,她却有些不是滋味,甚至是心痛的很。傅纪言好像永远不会醒来一样紧闭着双眼,完全对外界了无感知,她觉得这三日过得如此漫长。 慕容敛歌很希望现在傅纪言能醒来跟她说说话,而事实上傅纪言的嘴巴一直紧闭,双眸紧闭着。慕容敛歌不由得抬起手来,纤纤玉手抚上那瘦弱无骨的脸,有些心疼,抚上那人微微蹙着的眉心,一定很疼吧?慕容敛歌心中不由得泛起酸楚。她是因为自己才受这么重的伤的。 慕容敛歌的手在傅纪言的脸上有一下无一下地划拨这,充满了怜爱。她好像从来没有这般地抚上这人的脸颊,原来她的脸如此滑腻。虽然表面上看,傅纪言与别的男子无异,剑一般俊俏的长眉,高挺的鼻梁,以及厚薄适中的唇,这样的搭配更甚于男子。可是手上的触感还是很明显的,因为傅纪言的脸原来如此光滑,下巴也如此滑腻。这样的触感让慕容敛歌有些欢喜,她原来是喜欢这般感觉的,这就是傅纪言带给她的如此干净与纯净,与男子不一样。 可是任凭她怎么抚摸,那人好像没有感觉一样,这让慕容敛歌心情也慌乱起来。俯下身子,对上那双紧紧闭着的双眸,倾身靠近那人的耳边,轻轻着吐着芬芳:“纪言,你醒醒好吗?”带着些许颤抖,只有慕容敛歌知道她为什么颤抖。因为她害怕,害怕失去那人。此时此刻的她是脆弱的,不在人前的时候,慕容敛歌放下了一切自恃的坚强。 再唤了几声,仍未得到任何应答,慕容敛歌本来已经近乎崩溃的心彻底崩溃了。阁老说的法子并没什么用,傅纪言还是昏睡着。难道意味着傅纪言会一直这样,一直昏睡在床上吗?思及此,不由得湿润了眼眶。她不要这样虚弱的傅纪言,她要傅纪言醒过来,醒过来对她傻笑。傅纪言曾跟她保证过,说她会强大起来。傅纪言不是想要保护她吗?那为什么三天了还是这样昏迷不醒吗? 再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疼痛与恐惧,人后的慕容敛歌仿佛拔了刺的刺猬,没了坚硬的刺的包裹,整个人变得柔软起来,也变得更加脆弱刺来。慕容敛歌崩不住自己眼眶中的眼泪,泪水一滴滴地流了下来,额头轻轻抵着傅纪言未受伤的另一边胸口,泣声乞求:“傅纪言,你醒醒好吗?” “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这就是你喜欢我的方式吗?” “傅纪言,你醒醒,只要你醒来,我便理你了。” “纪言,你醒醒,不要让我一直为你哭。” …… 泪水顺着慕容敛歌白皙的脸颊划了下来,淌到了傅纪言胸口的衣襟处,湿了一片。 过了许久,不知道是被这湿了的衣襟凉到了还是听到慕容敛歌的呼唤声,傅纪言缓缓睁开紧闭着的双眼。 等到傅纪言有了知觉才发觉右胸口疼痛得很,让她疼得直抽气,咬紧牙关,想抵住这疼痛的侵蚀。再动一下却发觉自己的侧胸口仿佛压着一个重物,傅纪言有些疑惑,是什么东西压着她呢?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撑起头来吃力地向下瞄去,却发觉这“重物”不是别的,正是慕容敛歌,只见慕容敛歌依靠在她的胸口,身体微微颤抖,似乎是在哭。再仔细一听,才发觉慕容敛歌在微微呢喃着她的名字。夹着这胸前的冰凉以及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傅纪言这才恍然,原来敛歌是,为她哭了。 蓦地,傅纪言觉得心有些疼、有些自责。自己怎么这般没用,又惹得敛歌哭了。想着想着,傅纪言凭着自己可以活动的左手,轻轻拍着慕容敛歌因为哭泣而有些颤动的脊背,温柔安抚:“敛歌,别哭了。” 慕容敛歌被这熟悉又觉得不可思议的声音惊到了,瞬间停止了抽泣,抬头,与傅纪言四目相对。只见傅纪言已然睁开双眼,微微扯着笑宠溺地望向她。她的眼睛里满是柔情与怜惜,是她的傅纪言醒了。一瞬间愣在原地,竟不知如何言语。 傅纪言看着慕容敛歌脸颊上未干的泪痕以及哭了长时间有些红肿的眼睛,晶莹的泪珠于她长长的睫毛上跳动着,别有一番风味,这样绝色的泪美人世间岂会有二,傅纪言内心有些触动,敛歌一定是担心自己了。除此之外仍有些内疚,都是自己如此没用才让敛歌这样愧疚,遂将覆在慕容敛歌脊背上的手移到前面,颤巍巍抚上慕容敛歌满是泪痕的脸颊,用手心一点点将脸上的泪迹拭干,才回过神,对上她满是无措的眼神,笑道:“对不起,敛歌,我让你担心了。” 傻瓜。这人怎么如此之傻,连醒来第一件事都想得不是自己,而想得是她慕容敛歌。慕容敛歌心中不由得嗔怪起她来,心中满满感动。也许,这世间上再也未有第二个像傅纪言这样的人,能将她捧在手心,能在将自己生死直至之外,而能在乎着她的一颦一笑。 傅纪言是天字第一号大傻瓜! 慕容敛歌也对视上傅纪言的双眸,咧开嘴笑了,带着未干的泪水。慕容敛歌承认,她从来没有像此时一样喜悦,或者她从来未有像此时一样,因自己强烈的渴望被实现而满足。因为她一直是不满足的。这一刻,她一切都觉得无所谓了。因为傅纪言醒过来了,她还是她的纪言,她还会在乎她。也许这就够了。 两人均如此状态发怔了一会儿,慕容敛歌这才意识到,虽然她没有压倒傅纪言身上,但是这种姿态对于受了重伤的傅纪言应该是很吃力的吧!遂赶忙坐直了身子,将傅纪言的手缓缓放下,低头一瞧,便发觉,自己方才因为伤神泪水早已染湿了傅纪言的衣襟,不由得尴尬起来,脸上倏然变得红润,连耳根都染上了一片红。心忖,被傅纪言看到自己如此一反常态,可要羞死人了。但是那人要是一直穿着湿漉漉的衣服,天寒地冻,万一着凉了怎么办。看来,即使再羞人也是要硬着头皮说得,故慕容敛歌鼓起勇气,佯作一本正经地道:“你衣服湿了,我去找件干衣服给你换上。”说这话的时候明显底气不足。这样敷衍,骗骗傻子还行,可是傅纪言不是傻子,反而越来越聪明了呢。 慕容敛歌正欲起身,却被傅纪言伸手捉住,阻拦道:“别去了,我不要换衣服,这是敛歌为我而流了,说什么我也要穿着,绝对不换。”说完,便勾住慕容敛歌的小指,说得一脸坚决,带着三分笑容、七分坚决。 慕容敛歌只觉得现在的傅纪言傻的可爱,虽然话语极为幼稚,但是她却欢喜得紧。自己是怎么了呢,看着傅纪言那般纯洁阳光般的笑容,她只觉得浑身被笼罩着火焰一般温暖。自己之前明明很讨厌傅纪言的傻笑的,可是如今……原来,一个人的心境真的会变,就如同现在的慕容敛歌。 但是傅纪言傻并不代表慕容敛歌一起犯傻,她还是害怕傅纪言受凉,便找了干布塞在傅纪言胸前,这样就免于让她受冻。虽然这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但始终觉得那人的视线火辣异常,虽然自己并未看到,却感觉到身上热的很。 到底是自己不一样了呢?还是傅纪言不一样了呢?慕容敛歌有些疑惑。 第四十七章 装病 这几日由于傅纪言有伤在身,慕容敛歌来傅纪言的房间里频繁起来。自从傅纪言伤了身子之后,慕容敛歌便搬到了旁边房间去住,生怕与她同床会不小心碰到她伤口。要知道那冷箭穿透了她右心口,好在心脏长在左边,这才不足以致命。要是一个不小心箭支穿透了左心口,恐就是几个阁老加起来也回天乏术了。慕容敛歌想起那日情景如在昨日一般,感觉比她在任何战场上还让她心惊胆战。 这换药的事情自然是落在了慕容敛歌身上,可是慕容敛歌公务繁忙,一直怕对傅纪言照顾不周。因为傅纪言的身体,回城的日期才一拖再拖,现在都半个月过去了,她还是压着这件事,显然有些燃眉。 其实自然可以让回城守将府上的下人给傅纪言换药,但是到底找男人呢,还是找女人呢?慕容敛歌有些纠结。虽说傅纪言的上半身一马平川,让谁看了只道是个寻常男子身子,但是慕容敛歌到底是知道傅纪言是个女子,女子的身子怎么能让男人瞧了去呢?慕容敛歌摇摇头。要是让府中的丫鬟给傅纪言换药?这自然是可以的吧,让府中丫鬟给她换药貌似听起来很合理,但是她心中又不十分愿意,傅纪言的身子只能自己看,怎么能给别人瞧了呢!慕容敛歌心中暗暗宣誓了对傅纪言的占有权,故她暗下决定,无论自己有多忙,都要亲自给傅纪言换药。 这天,慕容敛歌照旧端着一些瓶瓶罐罐进了房中,将长托放在靠近床前的拖柜上。其实傅纪言早已等慕容敛歌等得着急了,平常这个时候敛歌都会出现的,敛歌现在都不与自己同床了呢?傅纪言越想越难过,这样她就不能与敛歌近距离接触了呢?不由得失落起来,傅纪言不知道慕容敛歌这样做是担心妨碍到她的恢复。要是这样傅纪言肯定盼着快快恢复吧!而现在傅纪言却不这样想,她总想着自己最好是能恢复的慢点,这样敛歌还愿意经常来给她上药,来照顾她,这样傅纪言才感觉自己没有被冷落。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微微睁开眼仍一脸虚弱地望向她,心中掺杂着疑惑与担忧。奇怪,明明阁老说过傅纪言的身体比常人要好的,恢复力也很惊人,不出半个月身体会好大半,可以下床来走动的,怎么慕容敛歌觉得阁老明明在信口雌黄呢?瞧傅纪言气若游丝的样子,不像是想要恢复的样子啊,这在回城已经养伤十多天了,她天天准时来给傅纪言上药,看着那右胸口上的慢慢愈合继而结痂,现在绷带也已经用不上了。可是傅纪言的表情告诉她她还是那样虚弱无力呢?慕容敛歌有些担心,不会是阁老开错药了吧,好的,只是表象而已。不行,她等下定要去找阁老讨个说法。 “感觉怎么样了。”慕容敛歌疑惑了一阵儿,还是坐下了身去,望着床上半闭半睁眼睛的傅纪言。她确实担心傅纪言了,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我没事了。”傅纪言微启嘴唇,声音有些沙哑,左手轻轻按了一下右胸口,咳嗽几声。其实那个伤口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疼了,敛歌不在的时候自己还是偷偷下床试了试的,没什么大碍。但是傅纪言担心慕容敛歌知道她伤势快好了,便不再管她,所以等到她来的时候便窝在床上装作重伤未愈的样子。她希望慕容敛歌能常常来看看她,毕竟慕容敛歌都不跟她同床了呢?傅纪言一时间像个哀怨的小娘子一般,憋屈地想道。 慕容敛歌见她如此痛苦难忍,紧紧皱了眉头,心中愧疚,若是让傅纪言感觉这么疼痛,她宁愿受伤的是自己而不是傅纪言。因为,她知道傅纪言怕疼,可就是那么怕痛的傅纪言,居然在那般危险之时,不顾自己性命之忧的救自己,让慕容敛歌微微心暖起来。 慕容敛歌轻咬了一下嘴唇,抿口不言。自顾自地拿起了药瓶,将白色的粉末倒入事先准备好的碟子中,又将一瓶紫色的药水混入其中,调和好。继而缓缓掀起盖在傅纪言身上的薄衾,将她身上只着的中衣系带解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便在慕容敛歌面前显露无遗。无论看多少次这伤口,即使这伤口周围已经慢慢开始愈合结痂,慕容敛歌还是有些心有余悸。有些颤抖地端起混了药的碟子,用干布蘸了药慢慢地涂抹在傅纪言的伤口上。每涂一下,都能感觉傅纪言身子颤一下,应该是疼痛吧。许是慕容敛歌也感受到傅纪言的紧张,轻声安慰道:“忍着点,很快就涂完了。” 慕容敛歌不知道她此时说话的语气如此温柔,像一根羽毛一样落在傅纪言心尖,挠的傅纪言心中直痒痒。 傅纪言刚才的颤抖并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慕容敛歌此番对她的温柔。若不是自己一定要装作这样气虚无力的话,傅纪言一定想要跳起来,将慕容敛歌紧紧拥在怀中。不过傅纪言还是忍住了,她还是想要慕容敛歌多些时日对她这样温柔呢!毕竟像绵羊一样乖巧的敛歌可并不多见呢,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会被评上珍稀物种的。 慕容敛歌显然不知道傅纪言此时居然是这样想法,看着傅纪言咬唇的动作,误把傅纪言享受的表情当作了隐忍,一时间有些心疼。待药上好后,小心翼翼地将傅纪言衣带系好,轻轻握住那人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的,一定会好的。”声音透着笃定。傅纪言,不管怎样,我都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慕容敛歌心中暗下决心。 感受到慕容敛歌的手上的温热,傅纪言心中一暖,要是这样能握着敛歌手一辈子,她宁愿不离开这床了。遂睁开眼,满含感情地望着慕容敛歌,眼中充满呼之欲出的情意。 慕容敛歌与她对视了一眼,望着傅纪言灼热的双眸,忽而心跳漏了半拍,又想起那天夜里,她与傅纪言那炽热缠绵的拥吻,不由得烧红了脸颊。一时间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她还是没有勇气去面对那天夜里发生的事情。并且眼下根本不是想那事的时候,慕容敛歌自我开解着。话锋一转,忽而问道:“你是不是口渴了?” 说完,蓦地站起身来,松开傅纪言的手,急匆匆迈到桌前,倒水给傅纪言。慕容敛歌显然是为自己开脱。 傅纪言心中叫苦,自己可是什么都没说呢?本想借着自己重伤,再跟敛歌甜言蜜语一番,哪知道敛歌反映如此之快,显然不愿与自己多语。傅纪言见慕容敛歌有意识避开自己,心中又骤然一冷,为何敛歌又避她唯恐不及呢? 傅纪言心中嘀咕的时候,慕容敛歌已经端着茶盏至傅纪言身边。傅纪言无奈,只能任凭慕容敛歌抬起自己的脑袋,“咕咚”一声有些赌气般将热水喝了下去。要知道,她早些时间因为等敛歌等得着急,已经喝了不少水了,她现在一点也没有想喝水的意思。 慕容敛歌瞧她如此焦急,心中长叹,自是苦了她了,傅纪言一定口干舌燥了。 待服侍完傅纪言一切,慕容敛歌觉得这样与傅纪言独处一室愈来愈暧昧了,让她不由得想起与傅纪言的点点滴滴来,脸上的温度也升高了几分。竟让她不知所措起来,故慕容敛歌找了缘由逃了出门。 出了门后,慕容敛歌长长舒了一口气,便前往阁老的房间,她要找阁老算账去,阁老不是说傅纪言的身子就算不好,也会恢复大半吗?怎么现在还是这个样子,一丝好转都没有。慕容敛歌心中愤懑,她见到阁老就算不动手也要狠狠斥责他一番。 “不可能啊!”阁老见着一脸愠怒的慕容敛歌,心中奇怪,他行医多年,可没出什么差错,一向算日子也很准的。否则这小郡主也不会将自己放在身边啊!他可是唯一一个能活在慕容敛歌手下的大夫了,这等奇迹都要归功于他的医术。 “可是傅纪言道现在身子一丝起色也没有。”慕容敛歌仍冷冷质问。 “这个我得去瞧瞧。”质问他医术的事情,阁老向来不能忍。他早知傅纪言的身体骨骼清奇,恢复力也是惊人,怎么可能还不如个常人。说着,便从案几上提了药箱,脚步匆匆向西厢走去,慕容敛歌紧随其后。 摸了傅纪言脉相一刻钟,阁老收回手来,又瞧见傅纪言紧紧闭着双眸,像是陷入睡梦中。阁老端正了身子,抬手抚上自己长须,心中了然。原来,这傅纪言是在装睡,虽然看起来傅纪言像是太疲累睡着了一般,但是脉相跟醒着之人律动一样,这恰巧证明了傅纪言在装睡。且脉相已经趋于平稳,显示了她伤已经无碍了,为何还是没有好转呢? 阁老捋了捋长须,眼神愈来愈深邃,这充分证明了一件事:傅纪言她是装病。可是傅纪言到底为什么要装成这样子呢?阁老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慕容敛歌,笑了一声。 慕容敛歌不明所以,刚想问及傅纪言病情。阁老笑着阻止她,起身踱步于圆桌旁,蘸墨提笔,寥寥几笔,跃然纸上。 慕容敛歌仍一头雾水,只见阁老将宣纸合十,笑着递于她,颇为深意:“郡主,这是药方,你看了自会明白!”言毕,便向慕容敛歌恭敬作了揖,提了箱子潇洒地推门而去。 第四十八章 抓包 慕容敛歌怀揣心中疑惑,将阁老方才递于她的药方展开,只见药方上两行草书,上面写道: 老鼠两只,置于床上。 慕容敛歌本就天资聪慧,见了阁老开得药方,思忖了片刻,心中恍然,她怎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呢?原来傅纪言是装的啊,她分明伤势已经恢复很多了,可是她居然敢骗自己。不能忍,绝对不能忍。思及此,心中骤然一冷,一脸阴沉地推门而出。 傅纪言敏锐地听着屋内的动静,知阁老跟敛歌都出去了,这才睁开了眼。心中有些后怕,自己装病不会被阁老发现吧?一定不会的,自己明明装的那么像。傅纪言长长叹一口气,安慰自己。可惜她低估了阁老的医术,也高估了自己的演技。 慕容敛歌一脸愠意地走出院子,她和傅纪言所处的西厢院外,自是派了重兵把守,遂慕容敛歌快步走向院外,行至院外的两名守兵处,停下。 守兵见慕容敛歌一脸冷峻地站于面前,心中一惊,赶忙抱拳问道:“请问元帅有何吩咐?” “给我去抓两只老鼠来,丢到傅副将的床上。”慕容敛歌冷冷开口。 “什么?”守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元帅居然让他去抓两只老鼠来,丢到副将床上。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着实让他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说副将也是元帅的夫婿吧,况且副将还因伤卧床未起,元帅居然这样对待她的夫君,简直了。他怎么都捉摸不透元帅的心思。 慕容敛歌看到守兵们惊讶地瞪圆双眼,不由得又是一怒,厉声喝道:“我的命令你们没听到吗?难不成让我再说一遍。”慕容敛歌正在气头上,自然对谁都是冷眼相向。想不到傅纪言居然学会了与她玩起把戏了。 守兵们感觉到慕容敛歌身上寒气逼人,吓得出了冷汗,赶忙抱拳应道:“听到了,属下这就去办。”说着赶忙屈身退下,虽然不知道元帅要做什么,但是既然是元帅发了话,他们还是乖乖照做好了。元帅怎么对他的夫君也不是他们这些人管的着的,不过可怜了傅副将。看来郡马爷不是那么好当的。 慕容敛歌冷然地望了一眼远去的守兵的身影,又瞥了一眼傅纪言房间紧闭着的那扇门,心中冷哼:傅纪言,我倒要看看你是真的还是装的。其实,她并不是想惩罚傅纪言,而更多的是她不明白,不明白傅纪言为什么要欺瞒于她。毕竟伤势恢复快点是好事呢,为什么还要藏着掖着。慕容敛歌心中暗暗期望着傅纪言是装的,因为这样她的伤势恢复她才会心安,不用整天提心吊胆。 也许上天赐给了慕容敛歌卓绝的智商的同时,也让她在感情上有那么死死愚钝,更或者说,慕容敛歌正努力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亦或是,让自己不去往那边想。 守兵如慕容敛歌交代自己的那般,将两只硕大的老鼠装于麻袋中,带到了傅纪言的房间中。守兵望着傅纪言安静俊秀的容颜,脸上不由流露出怜悯之情。这傅副将明明还在昏迷之中呢,要是不小心被老鼠咬伤了这可如何是好啊?看着傅纪言明朗白皙的脸庞,棱角分明,动了些恻隐之心。自己是男子都觉得有些残忍,这元帅心是铁做的吗?对自己这般俊俏的夫君下狠手,真是有些残忍。不过哪个人又敢逆了元帅的话呢! 思及此,守兵心中一狠,将麻袋口打开,将两只老鼠倒在床上,便推门出来。此时慕容敛歌一脸复杂的站在门外。守兵朝慕容敛歌点点头示意,便识趣地退出院子中。 慕容敛歌心情颇为复杂,阁老的话她自然是要信得,她无比相信阁老的医术。但是又怕傅纪言真的没好利索,万一被老鼠伤了怎么办呢?那她就等一会会,只等一会会,要是房间真的没有动静,她就冲进去,将那两只老鼠刺死,这样便不会伤了傅纪言的。慕容敛歌此时心中有些纠结,虽然傅纪言装病的事情自己有些不快,但是比起这个来慕容敛歌宁愿傅纪言装病,要是这样的话,傅纪言就不用每天加量上药那么痛苦了。自己也不用整天看着傅纪言痛苦的表情而心痛不已。 傅纪言在床上悠哉地闭着双眼,只是觉得她的胳膊旁边好像有东西在动,不时地发出“吱吱”的声音,感觉到有团毛茸茸的东西碰触到自己的手心,是什么东西呢?那样柔软,竟让傅纪言心生阵阵柔软。真是可爱的紧呢!傅纪言有些疑惑,嘴角带着笑意的睁开眼,低头向手下望去,这不望还好,一望傅纪言便失声嘶吼出来。 这什么东西啊!傅纪言受到了惊吓,因为恐惧瞪大了双眼。只瞧见一只老鼠七八寸长的老鼠端坐于自己的薄衾上,另一只老鼠不断地在自己手心中挪动。此时的傅纪言被吓得花容失色,她长这么大,不能说没有见过老鼠,但是真的真的没有这样近距离接触过老鼠。试问,哪个女生能如此近距离触摸老鼠不会被吓得汗毛竖起来呢?显然傅纪言就是这样一种状态。 傅纪言赶忙从床上矫健地跳了下来,又恐床上的老鼠会向她扑来,逃命般地推门向外边跑去,边跑边喊:“有老鼠啊!” 刚一推门,便瞧见慕容敛歌一脸黑线站在她面前。 傅纪言见到慕容敛歌这般样子,立马呆若木鸡。恍然,这床上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有老鼠啊,这不是刚才有人来放上的吗?那放老鼠的人是,是敛歌吗? 糟、糟了,敛歌发现了她在装病了,怎么办呢!傅纪言像是被发现秘密一般,心中慌乱无比,脸上有些僵硬,嘴角抽动,对慕容敛歌道:“敛歌,我……” 慕容敛歌脸上愈来愈冷,这个家伙,动作这样麻利,看来确实是装病。居然敢戏弄她慕容敛歌,有几个胆子! “跟我进来。”只听到慕容敛歌冷冷声音,说着,便*屋子内进。 只见傅纪言一把捉住她手臂,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安地放下,怯生生道:“我们去你的屋子吧,这里面有老鼠。”说完,便促狭地低着头,不敢看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见她这样举动,觉得有些好笑,心中怒意也削减了几分。天这样冷,傅纪言穿了中衣出了门,一定会冻坏了的,她可不能让傅纪言再受寒了。遂瞥了一眼傅纪言,没有好气地将她带入自己房中。 慕容敛歌虽然知道傅纪言身体恢复大半,但仍是怕她受凉。进了屋子,便命令道:“去床上,把被子盖好!” 语气不容置喙,傅纪言如同一个听候命令的小兵一般,得到命令赶忙哆哆嗦嗦地移到床边。傅纪言方才逃出来的时候根本想不到穿鞋着袜,故低头看着自己赤着脚,有些尴尬地杵在床边。 慕容敛歌见她这个样子,叹了口气。自顾自地从屏风处取了木盆,倒了热水,拿到床边,朝傅纪言斥道:“坐下。” 傅纪言闻言,赶忙乖巧地坐在床边。只瞧见慕容敛歌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双脚放入热水里。感受到热水的包裹,傅纪言深深舒了一口气。低眉看着慕容敛歌的素手正一拨一拨的撩起热水为自己洗脚,瞧着慕容敛歌轻柔的动作,傅纪言眼角一红,有些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鼻息有些不顺。虽然敛歌还是一脸怒意未消,但是她还是愿意为自己洗脚,这让傅纪言感动的紧。一时间竟愣了神。 慕容敛歌为傅纪言洗完,用干布擦干脚上的水珠,将她一推,推入床上。傅纪言赶忙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围住,围成了糯米团状。 待慕容敛歌将木盆收拾了,见傅纪言将自己围成了粽子状,正经危坐于床上,等候自己发落。一时间觉得这样的傅纪言可爱的紧。可是慕容敛歌到底是慕容敛歌,就算有什么情绪也不会写在脸上。遂慕容敛歌站在床前,面无表情,挑眉责问道:“你现在可以说了吧?”她要傅纪言如实招来,为何这般作弄她? “呃?”傅纪言有些讶异,显然还未从刚才的感动中回神过来。 “不想说?”慕容敛歌对傅纪言这样的表情很是不满,不悦地眯了眯眼睛,望向傅纪言。惹怒她可是很危险的,慕容敛歌再问一句:“傅纪言,我再问你一句,为何你伤势已经恢复大半,还要欺骗于我?”慕容敛歌很不悦。 等了半晌,也不见傅纪言启口。慕容敛歌有些恼火,怎么了这是,傅纪言居然学会不搭话了,刚要呵责她,便听到那人浓重的鼻音。只见傅纪言眼角有些发红,抬眼对上她,低声道:“因为,我想你多陪我一些时间。”傅纪言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 慕容敛歌闻言,心中一震。什么?傅纪言装病的原因居然是因为自己不陪她?有些诧异地望向她。 只听到傅纪言继续道:“因为敛歌你自从那晚之后,再也不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我有些害怕,害怕你有一天真的不理我了,所以我才装病希望能让你陪我久一点。”这件事情的确让自己很憋屈,一直找不到合适机会问,所以傅纪言觉得现在是个好机会。 说话愈来愈小声,慕容敛歌能感觉到傅纪言身子有些颤抖,慕容敛歌有些愧疚,不自觉地坐在床边,伸手抬起傅纪言含着泪水的眸子。傅纪言又哭了,又是自己惹她哭了。慕容敛歌有些心疼,这时她才发觉原来她这样对待傅纪言,其实也是在伤害傅纪言。而傅纪言所求的,只是希望自己能陪着她。慕容敛歌见傅纪言脸上又泪水划过,心中一颤,伸手想要将那惹人怜的泪水拭干。 没想到此时傅纪言却一把将慕容敛歌拥入怀中,也不管到底会不会撕扯到自己伤口,死死地箍住慕容敛歌的身子。这一举动却让慕容敛歌始料未及,本欲推开眼前那人,却又想到那人伤势,遂不忍心,只能安分地任她拥抱…… 第四十九章 敞开心扉 等了许久,傅纪言才难舍难分的拉开两人距离。只见傅纪言扬起头来,眼角发红,对视上慕容敛歌双眸,撇撇嘴道:“敛歌,你、”说到一半有些怯懦地地下了头,待了片刻才抬起头来鼓足勇气一般,继续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声音透着希翼,对敛歌的希翼。 慕容敛歌听到傅纪言如此直白地问她话,心中一惊,她没想到傅纪言如此直接,她还没打算好如何答复。 等了好久也只见慕容敛歌抿嘴不语,傅纪言心情又将至低谷。不过,她该说的还是要说的,遂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失落感,一本正经道:“你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的,从我见你第一面起,你就是出现在我梦中的那个仙女姐姐。我知道我没用,我配不上你,但是我一直去努力地去改变自己,希望自己强大起来。”说到一半,伸出左手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但是我知道,即使这样我也与你差很远。所以,这次虽然我替你挡了箭,敛歌不要觉得愧疚,或者说要报答我怎样的,我只是希望你能不要不理我。就算你一直不喜欢我,但是我还是希望能能把我当朋友一样,这样我就心满意足了。” 傅纪言说出来至今对于她来说最为困难的话。这种祝福爱人的话,她宁死也不愿说的,可是傅纪言在遇到慕容敛歌之后,发觉自己心境慢慢改变了。以前她总是想着以自己为中心,很少去顾及别人的感情,而如今在融入慕容敛歌的生活中后,傅纪言却开始心疼慕容敛歌,慢慢想去用自己的温暖去融化那个外人面前如同冰山一样的女子。所以,她想,若是慕容敛歌幸福的话,那自己也会幸福的。哪怕带给她幸福的人不是她。如此高尚的情怀傅纪言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 慕容敛歌听到傅纪言如此成全的话语,心中感慨万千。傅纪言怎么这么傻呢?默默地做着这一切却不求回报,不是傻瓜是什么。也许这便是傅纪言与自己的区别,傅纪言爱自己不求回报,她爱傅纪言自是要求回报的。或者,她什么都要求回报。提到了“爱”这个词,慕容敛歌心中一颤,她居然对傅纪言用上了“爱”这个字,莫不是柳成霄说到了她心里去? 慕容敛歌端望着傅纪言有些酸涩的脸,本来俊俏的脸因为紧紧皱眉而显得颇为落寞,使得她不由得愧疚起来,想起前些日子以来对傅纪言冷言冷语,在伤害傅纪言的同时自己有何尝开心过一刻呢?慕容敛歌向来是一个折磨别人让自己爽的主,可是在折磨傅纪言的同时也让自己痛心,这显然是慕容敛歌不想要的。有这么一刻,慕容敛歌对上了傅纪言满含哀怨的眸子,心跳忽而漏了半拍,竟鬼使神差地说道:“谁说我不喜欢你的?”也许慕容敛歌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忽而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傅纪言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敛歌方才说了什么?眼中忧愁倏然消散,眉毛不由得上挑,惊讶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傅纪言犹如被雨天霹雳霹了一下,她此时倒很希望这种霹雳多来几下才够爽快。 瞧见了傅纪言脸上由忧转为喜,那炽热的双眸里仿佛只有她的存在,脸上因为欢喜而染满红晕。对,就是这样的傅纪言,这样活蹦乱跳的傅纪言,这样灿烂的笑容让人移不开眼,这就是慕容敛歌所认识的傅纪言,因为自己一句话能够喜笑颜开。她不由得被傅纪言浑身散发的喜悦感染了,对上那人灼灼生光的眼神,启口:“谁说我不喜欢你的?”要她说喜欢她未免太难启口了,故慕容敛歌仍然选择反问的话来回答傅纪言,告诉她自己的心里话。 谁说我不喜欢你的?那不就是意味着敛歌说喜欢自己吗?傅纪言一听满心欢喜,手舞足蹈起来,可是刚刚把身上的棉被挣脱下来,便不小心扯动了伤口,因抽痛而不敢有大动作,只能朝着慕容敛歌傻傻地笑着。 慕容敛歌见她这般好笑模样,抿嘴笑了下,怕她着凉,便欲将棉被重新披在傅纪言身上。可是此时傅纪言却又一个用力将她拥入怀中。显然这人对强将她拉入怀中上瘾了,慕容敛歌又羞又恼,这人怎么一高兴起来,便没了分寸呢?刚想挣脱开来,便听到傅纪言幽幽地在她耳边吐气:“敛歌,你知道吗?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虽然一直希望你会喜欢我,但是从来没有奢求过你真的会喜欢上我。这种感觉像一下子在地上又一下子被抛上了天你知道吗?要是知道你会对我这样说,我宁愿早点受伤,也不用这些日子那么痛苦了。”傅纪言真挚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傻瓜。” 听闻傅纪言这样简单直白的表白,慕容敛歌觉得心中有道暖流划过。曾几何时,她以为自己是冰做的,宁可流血也不肯流泪,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出现,居然让自己舍得流眼泪。那人的温柔、那人的真挚、那人的纯真一点点温暖了自己,好像觉得自己有些什么东西改变了。 突然,傅纪言慌张地拉来她,一脸不安地看着慕容敛歌,问道:“敛歌,你真的是喜欢我吗?我明明那么没用。”傅纪言一直将慕容敛歌捧在高高的位置上,使得她每次面对慕容敛歌都有些膜拜神明的感觉,自然而然地自卑起来。 “真是傻瓜。”慕容敛歌宠溺地一嗔,“你在我心中是最好的傅纪言。” 其实傅纪言的转变,慕容敛歌都看在眼里。这些时日来,她的成长、她的转变,慕容敛歌啧啧称奇,她从没想过傅纪言的领悟能力如此之强,虽然傅纪言在一个很低的水平上起跑,但是她却以一种飞速的姿态前进。而这些,慕容敛歌或许根本不在乎。因为,傅纪言对她那种赤子之心,恐怕是所有人无法企及的。这才是一个人难能可贵的,因为世间上的男女,恐怕一辈子也遇不到一个能对你如此的良人。而慕容敛歌遇到了,即使她遇到的是个女人,但是这个女人的情绪却始终牵绊着自己。慕容敛歌突发一种想跟傅纪言永远相守的愿望。 听到慕容敛歌如此肯定的回答,傅纪言笑了,又将慕容敛歌圈在怀中,单手抱着。她不想得到世人的赞赏,只要有敛歌一人的凝视就够了。 “我爱你。”感受到怀中美人娇躯微微一震,傅纪言手臂上又用了几分力道。 傅纪言觉得此刻无比的幸福,这种幸福跟以前跟顾洺在一起很不一样。或许,以前她还年少,像苏夕染说的一样,她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继而也闹不明白到底对顾洺是喜欢还是不喜欢。直到跟敛歌在一起,她才明白,原来这才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会因为那个人而改变,会因为那个人的话语而欢喜忧愁,会因为那个人的拥抱而觉得世界如此美好。这些,是在顾洺身上从来未有发现的,原来,她一直错了。她错把不抗拒顾洺当成了喜欢顾洺,时至今日的傅纪言学会了独立思考、学会了拒绝、也学会了坚忍,这与以前的她不同,她以前总是会选择得过且过的生活,故对顾洺给予的一切都逆来顺受,她以为这样就是人生。可惜,傅纪言接触的世界还是太小了,当她到了另外一个世界,抑或是更大的世界,才发觉原来她所理解的人生是不一样的。 直到现在傅纪言才知道,原来对于顾洺,只是一种逆来顺受的习惯,而错把这种习惯当成喜欢。而拥着怀中的那人,她或许想要汲取更多,或许有种更为热切的*,对爱人有*才或许是爱的体现吧? 傅纪言显然对“爱”又有新的一番定义了。 许久过后,慕容敛歌感觉自己的脖子敏感起来,这才发觉傅纪言将脸有意无意地贴近了自己脖颈,轻柔地像羽毛一般划在她的肌肤上,这使得慕容敛歌想要偏头回避这奇怪的感觉。可是傅纪言仍是不停止,这让慕容敛歌产生一番羞愤之感,轻声喝止道:“傅纪言。”想要她喝止她这种举动。 此时的傅纪言显然胆子更大了些,完全没有方才楚楚可怜的样子,也仿佛是没有听到慕容敛歌的喝止,继续向猫一般的在慕容敛歌脖颈上亲昵着。其实傅纪言发誓什么也没想,她只是单纯的喜欢慕容敛歌的脖子而已,谁叫她家敛歌的脖颈那样白皙光滑呢?让她忍不住想要多亲近亲近。谁叫这么多日都可望不可即呢! “敛歌,我想来你房中睡。”傅纪言仍微微将脸贴上那因为自己而染上红晕的脖颈,一边幽幽地说着。她实在太想念敛歌了,以至于敛歌不在的时候,自己都无心睡眠。 慕容敛歌被她有意无意地唇尖一刺激,不小心失口发出“呃”的声音。这样一问一答,显然是默认傅纪言的话了。慕容敛歌觉得不对,赶忙一把推开不依不饶的傅纪言,冷冷拒绝道:“不行,回你自己房中。” 傅纪言听到慕容敛歌拒绝,心中一冷,敛歌刚才才跟他你侬我侬,现在就翻脸不认人了呢!不行,自己要想个招,随即换上一副哀怨表情道:“刚才我床上被扔了两只老鼠,你也知道我怕老鼠,而且老鼠身上是有病菌的,我现在有伤在身,万一再回去睡感染了怎么办?”傅纪言在须臾便为自己找好了极为合理的理由,她自己都要佩服自己的脑子转的如此之快了。看来果然是脑子越用越快,以前自己真是荒废它了。 慕容敛歌听傅纪言的话思忖了片刻,傅纪言说的也对,便只能由着她答道:“那你老老实实的。” 傅纪言听闻敛歌让自己留下来,顿时喜上眉梢,像小狗一般乖巧的点点头。让她老实一点,她也想,但是还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呢…… 怎么回事呢?自己最近想法越来越多了。傅纪言美滋滋地躺在床上,围着床上沾有的慕容敛歌身上的芳香,有些失神。 第五十章 良宵 由于傅纪言死皮赖脸说什么也要跟自己一起睡,虽然慕容敛歌应了下来,但这让她心怀忐忑。自从她与傅纪言袒露心扉之后,她总觉得与傅纪言哪里不一样了呢。以前自己总能坦荡荡的,现在跟傅纪言同床竟然让她有种愈发异样感觉。傅纪言奇怪,怎么自己也变得奇怪了呢,原来这东西是会感染的。 随着傅纪言伤势好了大半,众将军议事后决定大队人于第三日晌午启程归京。之所以慕容敛歌并未让大队人马先行离去的也是有原因的,慕容敛歌对此次暗杀之事心有怀疑,她总觉得想要暗杀她的不止一路人马,若是好多路人马,那是不是说明京城也不安全呢?思虑万千,种种思绪让她有足够了理由怀疑慕容开,当然也有足够理由怀疑其他人,比方说北齐国。慕容敛歌随慕容徇四处征战多年,与众国家也结下了不少梁子,所以她的命早就是悬着的,让她不得不多方猜忌。所以,眼下,任何人都是危险的,她要小心为上。 是夜,慕容敛歌与众位将军商量好回京事宜后便回了屋子。 此时的傅纪言已然乖巧的躺倒被窝里,听到传来开门声音,不由得探出脑袋,一见慕容敛歌,两眼弯弯,喜笑颜开道:“敛歌,你回来了啊!” 慕容敛歌见傅纪言躺在床上一见她便眉飞色舞,心中疑惑,狐疑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我已经帮你准备好热水了,你可以好好沐浴一番。”说着,傅纪言探头瞥了一瞥屏风处,示意慕容敛歌。傅纪言心忖,敛歌这样劳累,一定要好好梳洗一番才能解乏,大事上帮不了敛歌的忙,这等份内之事,她还是可以替敛歌操劳的。 慕容敛歌听傅纪言这样一说,心中咯噔一声。不妙,不妙,这很不妙。傅纪言最近对她愈发的不安分起来,她有时醒来的时候会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傅纪言已经紧紧缠住她,那只愈来愈不听话的手居然大胆地抓到自己的胸前。慕容敛歌这个时候总会愤怒地拍下傅纪言的手,可惜傅纪言陷入了自己编织的美梦中不能自拔,让她感觉不到心上人的不悦。慕容敛歌有些羞愤,不是说好了吗,虽然让她过来睡,也要安分一点,毕竟傅纪言的伤还未好利索,怎么这人居然这样不听话。还有更多、更多的让她难以启齿、难以在白天教训傅纪言的事情,虽然傅纪言都是在睡梦中,可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想,让慕容敛歌不得不怀疑,到底这傅纪言脑子里装了什么东西。 慕容敛歌虽然未经人事,但总归几近双十年纪,她们后燕,这个年纪的女子早已为夫家生儿育女,只是她嫁人嫁的稍微晚了一丢丢。 所以,已经处于桃李年华的慕容敛歌,再加上她反复猜忌的性子,使她不得不反复咀嚼傅纪言的话。这,准备好了洗澡水是什么意思?傅纪言已经好久没这样献殷勤了,突然这般献殷勤真让慕容敛歌有些不适应。莫不是,她真的想?慕容敛歌羞愤一思,这人肯定是不怀好意。哼! 思及此,不由得心中一热,脸蛋也倏然红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从寒风大作的屋外走近温暖如春的屋内不适所致,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慕容敛歌思绪紊乱地淡淡应了一声,翻箱倒柜出自己的干净衣服疾步走到屏风后。 脱了衣服,下了水,身上的寒气被热水的蕴气所吞噬,浑身觉得舒爽起来,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松了开来。慕容敛歌撩起水来,水珠在她白皙如玉的藕臂上显得晶莹剔透,让人看了估计会引发无限遐想。可是慕容敛歌一点也没有心思享受这让人舒爽的热水,脑中一直盘旋着傅纪言方才的话。想着想着,只觉得脸颊又热了几分。其实她跟傅纪言成亲也很久了,一会还未有……既然傅纪言喜欢她,她也喜欢傅纪言,她自然不可能跟别人在一起,那夫妻间的事情迟早是要有的。思及此,慌张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觉更烫了一些。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啊,怎么跟傅纪言在一起后,就会是不是想起这些事情。慕容敛歌轻轻舒了一口气,安慰自己,万事不要慌,她连战场杀敌都不怕,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怕的。 沐浴一番后,着好干净的衣服,走到床前,看傅纪言早已经往床内移了去,留给她很大的空间出来,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慕容敛歌望着傅纪言那种有些邪魅的笑容,突然有些底气不足,看傅纪言这种坏笑,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事情!竟然让她一时间愣了神。 可是傅纪言绝对没有想到她对敛歌宠溺的笑容会被敛歌当成另有所图,她只是因为自己开始又受宠而欢喜不已。若是傅纪言知道了慕容敛歌所思所想,恐是要百口莫辩了吧。谁叫她自从转变了之后一股脑子坏水呢! 慕容敛歌迟疑了片刻,犹犹豫豫地走向床前,掀起被子也上了床乖乖躺好。 桌上的香烛将要燃尽,那微弱的火光若隐若现地撩人心房。 傅纪言感受慕容敛歌睡在自己身边,呼吸慢慢平稳,她可是等了好久呢,估摸着时候,偷偷探出手来,越过敛歌的小臂,进而继续翻山越岭,直至将她圈在怀中。见枕边人没有移动,傅纪言悄悄小动作,不知何时,整个身子都挪了进了敛歌的被窝里,紧紧拥着敛歌。傅纪言终于欢喜起来,这么多日后,她总算能抱着日思夜想的心上人睡觉了。 慕容敛歌哪能那么容易的入眠,她内心早就对傅纪言的话语想入非非了,怎么可能一时间就放松警惕。当傅纪言偷偷摸摸探进她发被窝中,不安分的手又紧紧将她圈在怀中,心中有些慌乱。这更验证了慕容敛歌先前的话,这傅纪言给她又放热水又暖床的,绝对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慕容敛歌虽然没有推开傅纪言,也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内心早已紧张万分。她对傅纪言接下来要做的,有些好奇又有些期待,不过显然慕容敛歌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傅纪言本来想乖乖睡觉,但怀中软玉温香又让她起了更多的旎想,不禁想要触碰枕边人更多一点。傅纪言将自己脑袋缓缓贴向慕容敛歌的脖颈,在那人脖颈上摄取阵阵清香,不由得使她心中一颤,想要摄取更多,于是将脑袋不住地往慕容敛歌的脖颈上蹭啊蹭、蹭啊蹭,不知何时自己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让她克制不住自己的行为。 慕容敛歌感受到脖子上肌肤越来越热,傅纪言急促般呼出的气息正一阵阵撩拨着慕容敛歌,从脖间到心房,再到身体的每一处。幸好现在是黑夜,这才让自己越发红润的肌肤不会暴露在那人眼里。可是这份灼热感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喉咙间有种抑制不住地愉悦呼之欲出。 慕容敛歌有些克制不住地唤了出声:“纪言。”带着些许温热的气息的声音游荡在温凉的房内久久不散,这份感觉对于慕容敛歌太过陌生了,又有些愉/悦。 听到敛歌声音的傅纪言,本来心中一惊,但是这种声音实在犹如天籁,带着愉/悦带着撒娇,傅纪言从来没听过慕容敛歌这个语调唤自己,但有一点是敛歌确实没有生气。本来受了惊吓的小心脏砰的一下子崛起,身上的热/火被噌的点燃,傅纪言鬼使神差一般忽而翻身压向慕容敛歌,也不管这样到底是不是会撕扯到自己的伤口,蓦地,吻住慕容敛歌的唇。 没办法,她已经有些克制不了自己了,自从抱着敛歌,她就怎么也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那晚两人吻得如痴如醉的场景,故傅纪言很想再来一次。 这一切又是那样猝不及防。傅纪言温润的舌唇覆上敛歌的舌唇,小舌在外边轻轻划着圈圈,撩拨着身下人儿,似乎想要倾泻自己的一腔温柔,让慕容敛歌也感受到她胸中的炽热缠/绵。本来还存着一丝丝理智和忐忑的敛歌在傅纪言热情的吻中慢慢被吞噬下去,感受到傅纪言舌尖的不住地挑/逗,慕容敛歌失了理智般的张开嘴来,迎接另一番的狂风暴雨。 两只香舌再一次像蛇一般的缠绕盘结在一起,你进我退,带着些许情/欲的味道。傅纪言欣喜若狂,她此番举动非但没有惹来敛歌的拒绝,而且敛歌还回应她了。瞬间大脑不受控制般,左手从颈部搂住敛歌脖子,探出右手跃上敛歌胸前,手掌再攀上那胸前最高峰处停止。慕容敛歌睡时本只着亵衣,却不知何时,系带已经被揭开,隔着肚/兜的丝滑柔软的触/感,傅纪言微微感受到身下人那已经慢慢突起的□□,不由得心中一阵兴奋,进而更加用力。 “等一下。”慕容敛歌突然喝止一句,在微微烛光即将燃烧殆尽的屋子里,显得愈发清楚。 若是傅纪言是男子的话,定会被慕容敛歌突如其来的喝止声吓得yang/萎,傅纪言暗自庆幸,自己只是被吓得愣了神而已。 “怎么?”傅纪言不依不饶,她不明白了,为什么敛歌总是在气氛很好的时候给他重头一击。傅纪言一脸蔫了地望向慕容敛歌。屋外白雪皑皑,反射的银光照射在屋子里,使得她仍能看清楚慕容敛歌的脸上的表情。 慕容敛歌睁开眼有些羞赧地望向傅纪言,欲要开口但是的确很难启齿,忖思了片刻,才在傅纪言耳畔幽幽一句:你知道两个女人怎么zuo那种事情吗? 傅纪言闻言,心头像被电击了一般。傅纪言又不是傻子,敛歌这等直白而羞人的话她岂不会不知道,原来敛歌是想跟她、想跟她,那个啊。天呐,傅纪言简直不敢相信这等好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竟有些激动地想要痛哭流涕。敛歌很明显告诉她,她不会。起初,傅纪言只是想单纯地摸摸敛歌而已,但是敛歌话都直白地说到这份上了,自己岂有不一鼓作气之理? 傅纪言左右盘算,她绝对不会告诉敛歌自己也不会,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虽然她也不会,但是很显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她被顾洺压/了那么多年,对女子之事是清清楚楚的。 思及此,傅纪言笃定般地微微抬头,吻上敛歌额尖,目光灼灼:“放心,有我在。”声音带着沙哑和诱惑,傅纪言的脸在银光的照耀下只觉得越发的清俊起来,剑眉弯弯,薄薄的勾着丝丝坏笑的唇角说不出的魅惑人心,慕容敛歌只觉得看呆了,这样的傅纪言是不多见的。因为她很少呆着一种仰望的姿态看人,而现在无论是姿势上还是心情上都是一种仰望。 说完,便骤然俯下身去,细碎的吻窸窸窣窣落在那人的眉心,继而向下。双唇微微翕张像是发出诱人的一般诱惑着傅纪言的小舌去一探究竟,两唇相触,那种仿佛触电一般的感觉让两人只觉得不由得心生热情,身体上的摩/挲,只觉得让周遭的热烈的气息更加浓郁起来,傅纪言和敛歌陷入不可自拔的深吻之中。 不知何时拨落身下人的亵衣,顺着敛歌的锁骨一路向下,手上动作不停,撩开那覆着坚/挺的莲花般肚兜,两点挺/立的樱/红呈现于眼前,傅纪言突然感觉自己热血上冲,敛歌的上半身在傅纪言的眼前展露无遗,这样的敛歌美的窒息,那白皙的皮肤在暗夜中诱人心魂,傅纪言宛若鸟琢般俯身下去,轻轻含住那鲜红的挺/立。 “啊……”慕容敛歌被傅纪言这样刺激的忍不住呻/吟出来,半睁半眯地看着傅纪言的脑袋正埋于自己胸前,此景此感,让她有些失控,下/身竟然感觉有丝丝温润溢了出来。 舌尖轻轻地扫过敛歌胸口,伴随着敛歌的时不时的轻声呻/吟,傅纪言如同膜拜神明一样充满爱怜。手指也像是不满足于那已经硬/挺的樱/红给她带来的满足感,着了魔般地慢慢向下,抚过平坦的小腹,一路向下,划过的肌肤一片绯红,像是被灼热之气所沾染。 灵巧的手指快速地剥/落了敛歌的亵裤,手指轻轻抚摸着那片已经有潺潺溪水流出的丛林,不轨迹地在那丛林里开垦、在泥泞中摩/挲,唇继续流连在敛歌的胸前,久久不肯离去。 不断地刺激之感涌上慕容敛歌心尖,身体的愉/悦从嘴尖溢出,一抹不安袭来,慕容敛歌本能地用双腿夹/住傅纪言正磨蹭着她的手,急促的呼吸着,不安地望着傅纪言:“我怕、疼……”慕容敛歌到了此时再不懂也懂了,据说第一次女子都会疼的,到底是那种疼呢?慕容敛歌没尝试过,这让她有些恐惧。 傅纪言是过来人,她自然体会过女子的第一次到底有多疼,眼中充满怜惜,赶忙安抚她:“别怕,我会小心的。” 望着傅纪言温柔的目光,慕容敛歌心中也越发地柔和起来,夹紧傅纪言手指的双腿慢慢松开,缓缓闭上眼睛,似是默许。 傅纪言感受到敛歌的邀请,忽而将身子一抬,一低,滚烫的唇舌边落在那片早已湿/润不堪的泥泞中。她想让敛歌变得快乐起来,而且她想更拥有敛歌多一些。 慕容敛歌哪里受得了这般刺激,当舌尖碰触到她的时候,有些慌乱地捧住傅纪言的头,“那里……啊。”她完全被一丝丝巨浪淹没,说不出话来。 灵巧的小舌在那溪/水源头出进进出出,引得了一股股暖流从身下流出,打湿了铺在床上的毛裘。慕容敛歌的身子随着傅纪言的舌尖的肆意进攻也开始颤/栗起来,嘴角也开始不断呻/吟出声。 傅纪言见时机已到,将脑袋从慕容敛歌腿间抽离,缓缓地将自己的左手手指探入那幽深神秘的泉口处,再一次俯身,带着旖旎的唇热切的亲吻着敛歌的唇,舌尖死死勾住,纠缠不休。修长的手指缓缓地探入那吞/吐着芬芳的神圣之地,唇尖更卖力地勾起敛歌的阵阵*,来缓解她的紧张。 直至手指被这深长的幽/境给完全吞没,慕容敛歌被傅纪言这一举动刺激的失声叫了出声,手指顺利地贯穿入内,却没有一丝阻碍。慕容敛歌在被刺激失控一叫之后,神志不由得清明起来,自己居然没有阻碍,怎么会这样?慕容敛歌虽然未尽人事,可是基本的常理她是懂得,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常年征战在外,才导致……思及此,慕容敛歌心中骤然一沉,虽说这种事情不能怪她,可试问那个女子不会在意这件事呢?那身为女子的夫君会不会在意这件事呢? 傅纪言感受到自己手指顺利入/侵,微微一愣。怎么可能?处/子都是有mo的,敛歌怎么会没有,再瞧了瞧敛歌泛红的脸上微微皱眉的愣神,知她也很恍惚,眼下不该是想这事的时候。她爱敛歌,就会爱她的一切。而且她也绝对相信有精神洁癖的敛歌绝对是清白的,眼下她需要照顾好心爱的女人的情绪,遂赶忙偏头,亲昵地靠着敛歌耳畔,开解道:“敛歌,别在意,我相信你。” 一句“我相信你”就好比千言万语,慕容敛歌未答话,心中暖意荡漾开来,有什么比这样体贴的话语更能打动人心呢!本来不安的眼睛在看到傅纪言坚定的眼神后缓缓闭上,配合般的夹住傅纪言的腰身,感受着傅纪言的手指在她的身下进/进/出出,卖力地为她制造更多欢乐…… 傅纪言轻轻吮吸着慕容敛歌的脖子,听着敛歌又开始跃入耳间的旎/声,有些兴奋,更加卖力地将自己手指挺/近那片源泉,带出更多的溪/水…… “我爱你。”看着在她身下如同妖艳的玫瑰一般绽放的慕容敛歌,傅纪言只觉得受到更大鼓舞一般,好想将身下的那人与自己融为一体,这样她就永远能跟敛歌在一起了。两只修长的身子纠缠在一起,抵死缠绵。 夜还很漫长,窗外落雪纷纷,窗内的热蕴依然可以灼烧伤人,床上的两人如同不知疲倦一般,让屋子的气氛变得更暖了几分。 雪花飘散,速速铺满了檐角上的一层一层。而这个冬季,又显得更为漫长。那冬季过后,是春季的到来,还是走不过这一片独有的寒冷呢! 第五十一章 初醒 白雪皑皑覆着寒瓦,雪花簌簌飘落几尺厚,将整个西厢房包裹了白白的一层,四周一片祥和安谧景象。冬季的太阳,慵懒地从东方慢慢照耀这片白色的大地,闪耀着独特的光芒。 此时房内的两具光luo着的女子身体相互缠绕,给本就春意盎然的房间平添美妙之感。一束阳光射进了房内,床上之人慢慢睁开眼睛,傅纪言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一起身便发觉胳膊被什么东西压着。侧过头一看,便发觉原来是敛歌枕着她的胳膊,傅纪言停下来动作,静静地侧视着自己怀中熟睡的美人儿,心中一暖。看着慕容敛歌未着寸缕的身子上随着阳光的照射闪着耀眼的光芒,明艳动人,傅纪言不禁看得痴了。她以前总不太明白为什么顾洺总喜欢对她做那种事情,明明享受的是自己,她却乐此不疲,现在的傅纪言总算能够体会顾洺的心情了。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手中绽放,自己用勤劳的双手将她送到快乐的巅峰,是多么喜悦与幸福的一件事,这给傅纪言带来了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而自己却比顾洺更加幸运,顾洺不爱自己,她无法体会与相爱之人融合之时心情上巨大的幸福感,而自己却更能体会到那种弥足珍贵的感觉。当两具身子共同因为快乐而全身颤栗的时候,傅纪言总算明白什么叫因为爱而产生爱了。若是从这方面来讲,她要感激顾洺,是顾洺一手,将她推进了深渊,让她莫名其妙地另一个世界,而在这个世界她觉得不会再有更美好的事情发生了,现在拥在怀中的那人便是最美好的事物了。所以人生真是一场奇妙的旅程,有悲有喜,自然也有否极泰来的事情。但是反过来想,不,估计傅纪言不会想要反过来想。 怀中的美人儿感受到凉意微微蹙眉,睡眼惺忪地睁开眼睛,刚一睁开眼睛便对上那人熠熠生辉的眸子。慕容敛歌一愣神,思绪也跟着清明起来,只见那人脸上噙着一丝坏笑略带傻气,正饶有趣味地看着她。突然想起昨晚两人,纠缠在一起的场景,昨晚的傅纪言像个发疯的小野兽一样,在她身上不知汲取了多少次,每一次都让她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止境,在迷茫与快乐中她与她完成了一场爱的神圣洗礼。 思及此,慕容敛歌突然觉得羞赧不已,不知如何面对笑得如此灿烂的傅纪言。忍住心中的羞涩,瞧着侧身俯视着她的傅纪言,娇嗔道:“看什么?”声音轻柔而撩人心房。 “看你。”傅纪言见慕容敛歌微启唇口,悠悠吐出一句。想不到敛歌的第一句话居然如此含中带羞的,哪里还有昔日威风凛凛的平乱大元帅的模样,十足是个小媳妇对自己夫君的肆意撒娇。傅纪言爱极了此时的慕容敛歌,也许敛歌这种模样只能自己看到,那便是弥足珍贵的。人就是这样,你弱我强,你退我进。敛歌弱了一丢丢,傅纪言就会强一丢丢,这样刚好完整互补起来。 “还没看够啊。”感受到傅纪言眼光的炽热,慕容敛歌只觉得更为害羞,不由得侧过头去,怎么傅纪言脸皮这么厚,这样不知羞的注视着她要到何时糟了,自己现在是不是没有穿一丝丝衣服呢,慕容敛歌用余光喵了一眼下方,只见被子半张半合的,分明大片春光落入外边,更落入那人大胆火辣的眼神中,心中慌张不已。赶忙将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一下,遮住自己暴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也想要避开那人的灼热的目光。 可就在慕容敛歌拉上被子的一瞬间,突然感觉一丝丝薄凉从自己腹上划过,覆在自己胸前。慕容敛歌惊呼一声,蓦地抓住那只在自己胸前不安分的贼手,眼中带着娇羞和愠意,轻呵道:“傅纪言。”想要通过眼神跟语气来震慑住此时不知天高地厚的傅纪言。 可是床上的傅纪言哪里听她呵斥,心中暗思,虽说在人前他没有敛歌那样强,可是在人后就是另一番样子了。通过昨夜的赫赫战绩,就足以说明她的人夫地位,既然人前无法企及敛歌,那床上的地位自己自然是要保住的,这样一前一后才能平衡。傅纪言内心打着小算盘,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朝慕容敛歌笑道:“敛歌不喜欢吗?”说完,在慕容敛歌按着的手下又活动了一下,手指轻轻扫过那有些发硬的坚/挺。 “呃……”慕容敛歌被傅纪言撩拨忍不住轻声唤了一声,随后看到那人得意的笑容,便抿嘴强迫自己不发声。这个傅纪言真是越来越坏了,居然越来越不听话了,居然敢调笑自己。慕容敛歌心中忿忿想着。有朝一日,她也要让傅纪言在床上向她求饶。 傅纪言见她隐忍,知她强硬,兵法有云,以退为进上上策,遂自己也柔软起来。低头俯身,唇瓣温柔地碰触着敛歌的唇,灵巧的舌尖在敛歌的唇瓣上慢慢勾勒圈圈,趁敛歌失神之际,不经意地占领了属于她的领地,将自己的愈发滚烫的身子压向敛歌,让自己的灼热气息感染着敛歌。慕容敛歌跟随傅纪言的带领,慢慢地合上双眼,享受着晨曦之时给她带来的美好。 昨晚的一切的确太过美好,让她仿佛置身云端,欢快地与傅纪言共舞。原本爱的境界如此美妙,不可置否,傅纪言带她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境地,让她欲罢不能。 不知何时,感觉自己身体又燥热了起来,待回过神来,又发觉了傅纪言那双不知疲倦的手在自己身上撒着火苗,强忍着异样的冲动,慕容敛歌忙止住傅纪言接下来的行动,阻止道:“天已经亮了,不许再胡来了。”大白天的,傅纪言还敢乱来,真不是个常人。 可傅纪言的吻依旧没有停止,点点落在慕容敛歌心口,以及脸颊上,微微抬头,突然纯情入水,带着些许可怜,弱弱道:“明天就要回京了,我还想与敛歌多温存些许呢!”回到汴京,敛歌又要忙于朝政之事,不知到时候能顾及自己几分呢。傅纪言有些不高兴,所以她很想把以前和之后的失落给补回来,可傅纪言不知道,*是无穷的,她哪里能补得回来。 慕容敛歌闻言,心中一震,瞧着傅纪言瘪嘴可爱的样子,心中愈发柔软起来。阁老说过,她即使醒了过来,有很大的机会会……,还有她真的可以这样捂着跟傅纪言一辈子吗?慕容敛歌停顿了一刻,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又很难想象。心中突然有些难受,她对傅纪言,抑或是傅纪言心中深藏的宇文长陵有些愧疚的,以至于不敢想象以后到底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慕容敛歌想得头痛,这个问题她一时半会或许永远都解决不了,望着傅纪言又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脖颈,亲吻、舔舐,蚕食着自己的理智……慕容敛歌空洞地看着上方,任凭傅纪言在自己身上肆意撒火。若将来的一切都难以想象,为何不抓住现在的时光,不负当下呢? 慕容敛歌双手紧紧抱着傅纪言的脑袋,迎接了这晨曦第一轮的燎原之战。 屋外的雪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屋内一片盎然春意。 而明日,便是她们回京的日子。 …… 七日后,大军在慕容敛歌的带领下顺利归京,皇帝慕容开亲自迎帅,并连日设宴犒赏众将、声势浩大。而慕容开巧妙地赏了慕容敛歌,虽说是加官进爵,但是实质的兵权并未有所改变。但是表面工作依然做得很好,让文武百官看不出任何名堂。 第五十二章 请战 北齐,护国山庄。 朔冬冷风吹拂,风雪交加,今年的冬季格外的寒冷,把整个兆阳城包围在一片冰雪之中。 “你决定好了?”一曲终了,那最后的琴声依然绕着房梁未绝,让人越发地觉得意犹未尽。玉璞溪将指尖从按捻着的琴弦上缓缓抽离,微微抬头。 “已经跟皇上请缨出战了,这次征战后燕由我挂帅。”宇文克启口,直视着玉璞溪如潺潺清水的双眸,泼墨般的长发一泻而下,遮着那若隐若现的锁骨上,朱唇微启,只觉得此时的玉璞溪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这样真的值吗?”玉璞溪不想直视他直白炙热的目光,垂头低眉,眼角有回到那微微颤动的琴弦上。她知道此战多么凶险,若那么容易,长陵和叔父两人就不会双双丧命于战场上,可见那传闻中的可以过关斩将、大杀四方的慕容敛歌绝非寻常女子。玉璞溪也为宇文克这样突然的决定捏了一把汗,她并不认为他比长陵更能击败了那如同传闻所言的神秘女子,而玉璞溪对此一知半解,却又隐约知道宇文克为什么这样做。 “我宇文克认定的事情便一切都值得。”宇文克抬脚走到玉璞溪跟前,褪了长靴,也遂着玉璞溪一样跪坐于如暖裘一般温热的长毯上,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玉璞溪被他瞧得不好意思,侧了头低声道。是的,他大可不必的。 那日,她在夫人面前,亲口应下了宇文克跟她的婚事,她便不会不守诺。 …… 犹记那日。霍钰绮因为天骤然转寒而染上风寒,在他们北齐,风寒乃大症,重者药石无益。就在众人为夫人病情急得团团转,差点要办理身后事的时候,霍钰绮将她跟宇文克拉至跟前。 “为娘辛苦料理家里琐事三十余载,没想到在人之将去之时,却不见黑发人为我送终,久伴之人也先我而去……”说着,便捂着胸口止不住的咳嗽,说不尽沧桑之感。 玉璞溪见霍钰绮如此,万分心疼,遂柔荑抚上霍钰绮地手,安慰她道:“虽说长陵不在了,在璞溪心中还是当夫人是娘亲……”说及此,玉璞溪依然满眼泪目,瞧见霍钰绮头上斑驳银丝,自己身为小辈已经为长陵的死痛苦万分,何况是夫人呢,这丧夫丧子之痛,常人哪里能受得了。夫人居然苦苦支撑到现在,玉璞溪只觉得自己太过渺小,而自己的痛楚不算什么。 “傻孩子,娘不需要你为长陵做什么,长陵不在了,是长陵没福气,偏偏苦了你这孩子,居然没日没夜地为她守灵。”说及此,霍钰绮的声音有些哽咽,凄苦地双眸望向她,“是娘对不起你。” “夫人,您别这样说。”玉璞溪强忍着眼中的泪水。 “娘其实不怕死,娘的病自己也知道,恐怕只有一个心愿为了,就是留你一个女子在世上孤苦伶仃,这样娘觉得对不起你。所以,娘思忖了很久,觉得克儿也是个好孩子,且娘知道他内心也欢喜你,一直不敢表露,故娘想将你许配给他,也算是了了娘的最后心愿。” “这……”玉璞溪闻言,心中一惊,慌张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同样一脸诧异的宇文克。 “舅母。”跪在床前的宇文克听闻这话,也惊讶出声。 她刚想开口推脱,便被霍钰绮按住了手,费力喘息道:“娘知道你对长陵的情,但是长陵毕竟不在了,这么多年来娘确实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试问作为一个母亲哪里会让自己的女儿守寡一辈子呢?娘希望你能够放弃过去,珍惜眼前人,莫要再这样伤怀下去,给自己也给别人一个机会,就算是了了娘的心愿。”说着,努力握住玉璞溪的手,用尽身上气力,眼神中带着怜爱也带着乞求看着玉璞溪。 就是这样的眼神,让玉璞溪心有不忍,她的痛夫人也在默默承受着,在承受丧夫丧子之后还要为她操心,让她倍感愧疚。有那么一刻,玉璞溪的心动摇了,她满含苦涩地望着霍钰绮,点头,酸涩道:“璞溪答应夫人便是。”霍钰绮如此病痛还担心自己,玉璞溪心软了,死者长已矣,她不想让活着的人也如此乏力,如果是牺牲自己能换回所有人的笑颜的话,那么,她愿意。 …… “我做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宇文克望着玉璞溪,一脸刚毅的说道。他知道当初是舅母大病时候将璞溪托付给自己,很多方面是为了成全自己。而璞溪是个孝顺的姑娘,舅父家对璞溪恩大于天,舅母说的话她不会不听得,况且舅母当时病的如此危急,她岂会拂了舅母的意?好在最后病情奇迹般的转暖,这才慢慢恢复了过来,但是到底是当时的承诺,不可能因为舅母大病好了便不作数的。宇文克虽然觉得玉璞溪表面上沉默答应了这件亲事,但是总觉得她郁郁寡欢,看来璞溪她还是有些放不下的吧!所以,他向皇上请命,要求调齐兵马一路南下,直攻后燕。上次,他们在疆域之役大败,而这次他要让他们北齐在原地站起来,一雪昔日耻辱。 本就年少气盛的少年皇帝高显,因为上次疆域之役连损两名大将,朝廷可谓随时惨重,一时间朝上无人迎战,高显心有不甘,现如今后燕居然肆无忌惮地侵入他们边城,这更让高显勃然大怒。就当他苦于朝廷无将的时候,宇文克主动站出来,他主动请缨带领十万精兵夺回边城。此前,后燕因援助大梁已经使士兵大为疲累,若趁此时,夺回边城鲁疆,许是最好的时候。 高显即时听了宇文克的作战方案,不禁拍手鼓掌,他早就想挫挫后燕的锐气了,上次疆域之役的一败涂地,自己多少要负很大责任。若不是自己误信了敌军的错误警报,他也不会有意无意地延迟了兵粮的运送时间,这才导致最后那样惨重的代价。但这些事情,宇文家是并不知情的,若是知了,不知道会让朝廷上起多少事端。高显也觉得自己做的太不像一个该有的天子所为。所以,他想尽量的弥补宇文家,以最高护国将领的祭祀仪式来埋葬宇文单和宇文长陵,这是高显唯一能做的。高显在忏悔自己所做的不明智之事,治理整个国家,他还是太年轻了,以至于有些浑水自己并不能一眼看清。同时他也为上次的事情忿忿不平,后燕国那样欺辱北齐,显然太不把北齐放在眼里了,他身为北齐的皇帝怎能坐视不管,他很想在自己在位的时候做出一番功绩来。正苦于无用人之地一雪前耻的高显望着此时突然跳出来的宇文克,内心大为畅快。历代以来,护国山庄都以护国安民为己任,宇文家族的人生当为人家,死亦帝王魂,这是父皇临终前嘱咐自己的。护国山庄的人,要学会知人善用,这样才会发挥他们的重要作用。谁知道,登基不久把皇座刚坐热的高显,却因为一时意气用时连送了北齐两位大员去见了高家历代列祖列宗,故因为此事,高显常常夜半时分偷偷去养元殿祭拜皇家列祖列宗。宇文克出身于护国山庄,系宇文一族,自然不会差的。高显心里分析了一番。 宇文克既然上谏了作战书,简直与高显一拍即合,他岂有不应之理。当日晚上便准了宇文克的请缨。 宇文克见玉璞溪脸上愁云惨淡,心中一惊,突然有些喜意,问道:“你是在担心我吗?”惊喜的神色在脸上散开。 玉璞溪闻言怔了一会儿,微微点点头,依然忧心忡忡地看着他。她确实是担心宇文克,一向聪慧的玉璞溪不会不明白宇文克为何那样做。自长陵走了之后也近半年时日,这半年里宇文克对她悉心照料,照顾有加,她怎会感觉不出来。她知道宇文克对她的情意,否则也不会心甘情愿为自己做那么多不求分毫。现在已入隆冬,本在腊月二十六,便是三日后,本是夫人为他们定下的成亲的日子。而宇文克却突然提出要延迟婚礼,这让本来已经张灯结彩的山庄所有人都惊讶不已。宇文克拿出了从皇宫带来的皇上亲自下笔的征战书递给霍钰绮,这也使得霍钰绮差点气得晕倒了,为此事霍钰绮还与宇文克冷战了一番。 这一点使得玉璞溪有些捉摸不清宇文克了,他明明可以,而她也已经答应了这门亲事,他为什么拒绝呢?“为什么?” 捕捉到玉璞溪眼中闪过的疑惑神色,宇文克微微笑着望着她,启口:“因为我想让你心甘情愿的嫁给我,因为知道璞溪的心结还未解开,若是这样的话,我愿意帮你一起去解开。”他不愿意玉璞溪这样心不甘情不愿地嫁给她,他爱玉璞溪,自然也希望玉璞溪的身和心都爱他。他决定用这样一种方式来了了玉璞溪的心愿,也让她与过去好好地划开界限。 看着玉璞溪由疑惑转为婆娑的双眼,宇文克倏然心中一暖,话锋一转道:“其实,舅父与堂弟的仇我早就想报了,也不单单是……” 突然,感觉自己的双手一暖,垂头,却发现那人纤细双手始料不及地覆在自己手上。宇文克不敢相信玉璞溪居然会主动去碰他,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激动,竟然一时忘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不必这样为我。”玉璞溪的确被宇文克这般做法感动到了,宇文克对她的好,就像是巨石压着她,一点点压着她喘不过气来。玉璞溪害怕这样的感觉,她不想让自己的情感最终被感恩冲淡,而现在宇文克就正在用这样的感情侵蚀着她,让她有些难言。 “为了你,我心甘情愿。”赶忙握住玉璞溪的说手,宇文克目光灼热地望着丝丝愁云的玉璞溪,“待我大胜归来,希望璞溪你能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好吗?” “……” 沉默,整个房间里被沉默所包围。玉璞溪复杂地望着此时的宇文克,这句话,长陵也说过,可是长陵说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而同样的话,宇文克也说了,那意味着什么? 第五十三章 计划 慕容敛歌率领兵马回京已经半个余月,这期间慕容开到没有什么特别的行动,皇宫内也一切如常。而都不知道的是,这看似平静如同死水般的沉寂实是迎接暴风雨的到来。 昨夜,疆域突然传来急讯,北齐近日来派兵进攻鲁疆。慕容敛歌拿到急报的时候,微微皱了眉头。上次后燕与北齐的疆域之役已经让北齐损失惨重,折损数员大将,怎么这会儿北齐居然硬气了敢来挑衅他们?这让慕容敛歌有些捉摸不透。作为一个英明的帝王,北齐不应该现在在休养生息吗? 据说,挂帅的是一个名为宇文克的人。 宇文克,宇文克。慕容敛歌喃喃地咀嚼着这个名字,她对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她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自然对这个人也并不了解;而熟悉的是,据探子来报,宇文克出自护国山庄。虽然慕容敛歌不了解宇文克,但是对护国山庄还是颇为熟悉的,姓宇文,能够担任北齐主帅的,自然绝非等闲。那这个宇文克跟护国山庄什么关系,那又跟宇文长陵有什么关系呢?或者,他们本就认识,甚至还是熟识。既然同性,想必绝非毫无关系。慕容敛歌忖思片刻,不由得心中一沉。虽然探子还未给她详细的密报,可是据自己的揣测,她认为事情也不会这样简单的。突然心中徒生些许怯意,她有些不想知道探子的来报了,害怕真的事情跟她所料一样,那样她该如何应对呢?慕容敛歌皱着的眉痕愈来愈深。 …… “皇上不派任何人挂帅,偏偏派我去。”慕容敛歌坐在椅子上看似悠哉地喝着茶,忽而将茶盏一放,若有所思地看向慕容徇,“父王可知原因?” 今日上朝,慕容开开门见山的说明了前方敌情,并指明了要慕容敛歌出去应战。她显然对慕容开这番突如其来的决定有些捉摸不透。 慕容徇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在堂中面前踱了几步,双手负后。“今早,卯时时分,慕容开便召见了我,说遂河盗匪横行,人心不古,先前已经发生多起叛乱,遂让为父去镇压叛乱。”慕容徇又踱几步,最后站在慕容敛歌面前,眯起看起来饱经沧桑的双眼,饶有深意地望着慕容敛歌,却并未回答她的问题。 慕容敛歌闻言,蓦地心中一紧,本来波澜不起的脸颊上泛着淡淡烦躁,给本来精致美丽的五官平添了阵阵忧愁。遂河这种小地方也让父王去管,慕容开把她父王当什么了?虽然遂河事小,但是繁杂琐碎,真要费心治理也恐多花功夫。她前脚刚要离开汴京,慕容开后脚就准备将父王支开,难道是……她自从回了汴京就越来越摸不透慕容开的心思了。 倏然抬头,望着慕容徇那已经被岁月折磨布满褶皱的脸,继续向上,与他眼睛对视。在慕容徇的眼中,慕容敛歌也读到了自己内心的猜想。 “他是想……”慕容敛歌欲言又止。 “不错。”慕容徇缓缓点头。 慕容开先派了慕容敛歌去前线击退北齐的大规模进攻,而后脚就派他去遂河,实则是要分散他们的势力,最后一个个击垮。慕容徇心中忖度,若他想得没错的话,以这些日子,他私下里打探慕容徇的举动,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慕容开对他们起了杀机。援军大梁后私自收纳了大梁的十八座城,当年慕容徇进后燕为臣,对慕容开俯首称臣之时,慕容开曾许诺过他,三分占城,也就是慕容徇虽在朝为官但照样分封受地。可是这次慕容开得了十八座城却完全忽视了他当年的亲口应言。君主食言,只有两种情况,就是对象是个死人,抑或对象将为死人。 而在京城得知敛歌遇刺的消息,慕容徇就更加密切观察宫内的一切行为,慕容开如今有些反常的行为实在让他不得不怀疑,慕容开一定在谋划些什么事情。或许,他们兵戎相见的日子怕是要提前了。 “那父王打算怎样做?”慕容开此法绝对是让父王困于遂河,不得抽身。若父王真去了遂河,很多时日回不来京城,这个意思,恐只有慕容开才心知肚明。慕容敛歌不想将慕容开往这方面想,可在父王的眼神中,她确实读到了危险的讯息。 “若为父猜的不错,慕容开此举是想将我发配远地,将你支开去鲁疆迎战,实在是为了分开我们父女,怕只怕到时候我们都回不来了。”不错,出城容易,回城难。若慕容开真对他们动了杀机的话,他一定是想法设法将他们分开,先在汴京巩固自己的帝王之位,待各方灯芯燃尽,再将他们逐一击垮。 果然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招数。慕容徇用手指微微挑了一下胡须,沾了一下自己的胡尖,歪嘴笑了一下。慕容开当然以为他是黄雀,却不知道他慕容徇是一个还未展翅的雄鹰。这场他与慕容开之间的战争,他等了十多年了。他辛辛苦苦隐忍了十几年的,十几年的俯首称臣,十多年的养精蓄锐,岂会就让他这种小伎俩给破了,也太小看他慕容徇了吧。 随后转过头,又对慕容敛歌道:“既然如此,你我都知,我们与慕容开恐是真要大动干戈了。所以为父打算先假意去遂河,私下里偷偷前往卢老所在的封地筑城,那里是我这么多年兵马的集聚地,准备早作打算,以防慕容开真要对我们大开杀戒。若是这样,我们不如先发制人,等到兵马备足,便伺机直逼京城。” “可是既然慕容开要将父王调去遂河,敛歌觉得他必然布满眼线,父王您怎么可能那样容易消失在他的眼皮底下呢?”慕容敛歌启口问道。虽然她心中早已料到会有这样一天,可这天真要来临的时候,或者说当她曾经极为渴望的一天来临的时候,她忽而觉得有些胆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并不愿意迎接这一天的到来。 “这个敛歌放心,为父既然有此想法,必然有法子脱身。” 慕容敛歌见慕容徇眸中闪耀着期许的光泽,不忍心再被自己的怯懦所阻碍,顿了顿道:“既然父王心意已决,准备提前举事,敛歌自是全力相助父王。不过,若父王分析不错,慕容开是真打算在敛歌击退北齐之后,再来个出其不意将敛歌制服,敛歌在想若我能更出其不意,安然无恙地回了京城,是不是打翻了慕容开的如意算盘?”慕容敛歌微微挑眉,眼神颇有意味,低声道,“若是这样,我在明处,在慕容开的眼皮底下,他可以扼制住我,故也会放松对我们的警惕。到时候,敛歌在京城注视着慕容开的一切,之后我们再偷偷来个里应外合,岂不是比硬碰硬更好?” “却也是个好办法。”慕容徇走到慕容敛歌面前,复杂地望着她,露出一丝忧心的神色,倏然抬起双手抱住慕容敛歌的肩膀,叮嘱道:“一定要想法设法让自己活命,无论在什么情况。”脸上的心疼转瞬即逝,又变得一脸冷清。慕容徇一向觉得自己是个严格的父亲,因为他从来不在慕容敛歌面前表露出像常人父亲一样的心迹,而他又将本来应该过着寻常女子的敛歌培养成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征战沙场的女将军,让她为了他们的大业牺牲了自己,甚至隐忍着一切。慕容徇此时对慕容敛歌有一中愧疚,是一种父亲对女儿的内疚,一种父亲对女儿的心疼。敛歌,若有一天,我们父女大业已成,父王定会将这么多年所欠你的弥补给你。慕容徇心中暗暗笃定。 慕容敛歌捕捉到慕容徇脸上一时的心疼之色,一时间愣了神,只能木然地点头。看着慕容徇推门而去,愈走愈远的身影,不由得沉下心。慕容敛歌能够感受到慕容徇身上的不安的情绪,知道她的父亲,还是担心她的。只是他身上肩负着实在太多太多,才让他对她的感情隐藏的这样的深。不过,没关系,无论怎样,她慕容敛歌,这辈子永远是慕容徇的女儿,永远是慕容清正的孙女,她始终留着大燕正统皇室的血。 待到有一天,她帮助父亲夺位成功,她的使命就完成了。 …… 在房间怔了好一会儿,慕容敛歌才从堂中怅然若失地走出来,边走边沉思。 “敛歌。”突然一声清脆爽朗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两只胳膊温柔地将她从身后圈了起来。 不用猜,这个调皮又爱闹的人,不会是别人,一定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傅纪言。这人越来越肆无忌惮了,大白天的,在院子里便敢与她搂搂抱抱,成何体统。怪就怪自己平日里太纵容她了,这才让这脸皮比城墙厚的家伙越来越没规矩。慕容敛歌心羞愤想到。 怕来往的下人们经过,慕容敛歌赶忙从傅纪言的手臂中挣扎开来,抽出身来,转过头,瞧着笑得一脸灿烂的傅纪言,嗔怪道:“多大的人,怎么还跟小孩子是的。”说着,不由得点了点傅纪言的眉间,似是责怪又像亲昵。 傅纪言听慕容敛歌这样一嗔,不由得撇撇嘴。什么叫小孩子,若是自己这样算来,也才十九岁好不好,好歹也是个成年人,可是天真烂漫的时候,这叫可爱懂不懂! “我看你在跟父王在房间里谈话好久,整个半天都不见你人影,有些着急,这才出来寻你。”其实,她就是,就是想敛歌了好不好。敛歌回来之后,果然如傅纪言当初所言一样,公务缠身,忙得不可开交,整天不见踪影。 看着傅纪言撅着嘴的可爱模样,用一种幽怨的眼光死死地盯着她。慕容敛歌忍不住嗤的笑了出声,傅纪言的出现显然将自己方才的阴郁一扫而光。 “瞧你,说我是小孩子的大元帅,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呢?”傅纪言垂头向下,瞧着敛歌完全暴露在朔冬的冷风的双手,那两只手已然被冻得青紫,让傅纪言不禁有些心疼。说着,便双手捉住敛歌的双手,用自己温热的双手包裹着慕容敛歌的手指,想将自己手上的温暖传递给慕容敛歌,轻轻摩挲着慕容敛歌冻得发僵的手指,口中微微呵气,为慕容敛歌取暖。 慕容敛歌看着傅纪言这般对她呵护备至的举动,心中一暖,不禁湿红眼角。望着傅纪言垂头将自己的嘴唇贴到自己手心中,瞬间觉得虽然冷风划过她的脸颊,她却不感觉寒冷。因为这个冬天,有那个人,在自己身边,为自己遮风挡雨,使得她的心不在寒冷。 傅纪言见她眼角发红,以为是被冻着了。不免有些担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果然古代人跟现代人的生活方式差的好大,这么冷的冬天为什么大家都不带帽子跟手套呢?才会不小心受了凉得了风寒。不由得有些心疼,腾出一只手来抚上敛歌的脸颊,满眼怜惜道:“是不是太冷了,别怕,我把身上的毛裘披风解下给你。”要是能让敛歌觉得温暖,她宁愿让自己受冻。 说完,便欲动手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 蓦地,解系带的手指被慕容敛歌捉住了,傅纪言不解地望着慕容敛歌。 “我不是冷。”是暖。慕容敛歌微微抬头看着傅纪言,手又握住傅纪言的手心,身子一倾,顺势倒入傅纪言怀中。此时的她,有些抗拒不了傅纪言这样迷人的微笑,有些拒绝不了傅纪言带给她的温暖,所以她很想拥有此时的温暖。哪怕,只是短暂的温暖,她也想紧紧攥住。 傅纪言被她突如其来的一抱,不由得愣了一下。在听到慕容敛歌发出的鼻音,内心才渐渐的平静了起来,本来垂着的双手慢慢向上,在慕容敛歌的脊背处停止,温柔环住依偎在怀中的人。 汴京的雪又开始飘了,散在屋檐上,院落里,飘散在两人的发丝上,而院中的两人未觉得一丝寒冷,因为彼此的体温足以敌过这一切的寒冷…… 第五十四章 坦白 然而这一切一切温情的场面都被正踏入院中的柳成霄看了正着,柳成霄怔怔地望着不远处你侬我侬的两人,本来稍有喜色的脸上突然铁青了起来。柳成霄怒视着怀抱着慕容敛歌的傅纪言,攥着拳头的手臂越来越紧,好像怒不可遏地要将傅纪言给撂倒在地。 紧紧被拥着的慕容敛歌满心甜蜜,稍一侧目瞧见了站在他们不远处的柳成霄,看着柳成霄黑了的脸以及身上的怒火,心中一凉,遂缓缓从傅纪言温暖的怀抱中拉出身来,温柔望向她道:“纪言,你先回去,我还有事没办完,我去去就来。”她不想让傅纪言撞上柳成霄,看柳成霄的眼神,十足地想把她们吃掉的感觉,要是纪言跟表哥硬碰硬的话,沾不到丝毫便宜。慕容敛歌还是很为傅纪言着想的。 感受到怀中一空,傅纪言流露出淡淡失落感,听闻慕容敛歌这样一说,便只能点头应下。“哦”的一声,表示自己很不满,“那你快去快回。”傅纪言仍不死心地加了一句。此时的傅纪言背对着柳成霄,丝毫感觉不到身后充满杀气的眼光正凛凛地盯着他,只是觉得冷风划过而已。 “知道了,快些回去吧。” “那好吧。”傅纪言瘪瘪嘴幽怨地望了一眼慕容敛歌,顺手将毛裘披风系带解了下来,将毛裘披风披在慕容敛歌身上,紧了紧道:“天那么冷,你也别着凉了。”说完,笑了笑,便径直离开,完全无视了身后的柳成霄怒视的眼神。 慕容敛歌双手紧了紧系带,见傅纪言愈来愈走远,才松了一口气,好在傅纪言没有发现柳成霄,这才回过头朝一脸愠怒的柳成霄走去,淡然道:“表哥,你有事找我?” “怎么,我无事就不能来找你了?还是表妹气我破坏了你跟姓傅的好事?”柳成霄见她轻描淡写,不禁醋意更甚,遂没有好气地应道。 慕容敛歌别过脸去,不再言语。有些事情该让柳成霄知道,不能让他一直蒙在鼓里,她跟傅纪言的关系不是那样见不得光的。慕容敛歌就是这样,一旦爱上一个人,便会坦坦荡荡的,不喜欢藏着掖着,她相信傅纪言与她有着同样的感觉。 柳成霄见慕容敛歌沉默不言,心中更加气愤,哪怕是此时表妹稍微解释一下,自己都不会这样愤懑难忍,难不成,表妹真的喜欢上傅纪言了?思及此,心中一震,柳成霄心中忙否定,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可是为何方才她们俩在一起搂搂抱抱、相互依偎的场景那样真实,看着表妹甜蜜羞赧的表情不似作假……柳成霄不由得打起冷颤,忍不住腹中疑惑试探问道:“表妹,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喜欢上那小子了?”柳成霄有些迟疑地问出心中所想,而他恨害怕接下来的答案,不知道为何他说出口的那一刻起,他便有些后悔。 慕容敛歌叹了一口气,该问的终归是问了,该回答的终归是要答的,遂直视上柳成霄有些踌躇的眼神,轻轻吐出一句:“如你所见。”她不想再隐瞒下去她对傅纪言的感情,尤其是不想再对柳成霄隐瞒,她毕竟是她的表哥,那是曾经几次征战沙场冲在她前面为她打前锋的男人,那是曾经在月下发誓非她不娶的男人,她在不懂爱情的时候曾有一丝丝想法与他相伴一生,而这一切一切都被傅纪言突然的插入给打破了,那个让她懂得什么是爱情的傻瓜,是的,如今她没有办法去不爱傅纪言,哪怕那个人是个女人,她也不能骗自己的心,更不能欺骗柳成霄。所以慕容敛歌决定跟柳成霄坦白一切,坦白她的情感,这样才是对他最不伤害的伤害。 柳成霄听到慕容敛歌这四个字时候,脑袋轰然炸开一般,完全失了理智,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敛歌,发了疯一样双手按住她的肩膀,嘶吼道:“什么叫如你所见,你真的爱上那小子了?她不是……”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癫狂,手上也越来越用力,“你是不是疯了。” 慕容敛歌见柳成霄被她的话语刺激地有些癫狂,心有不忍,但是她知道这种事情必须要快刀斩乱麻,拖得越久对他就是一种伤害。遂硬起心来,冷声道:“我没有疯,我只是爱上傅纪言了。” 柳成霄听着慕容敛歌一字一句的说着,声音清澈,意思简明,句句话如同针扎一样一阵阵扎在胸口折磨他,让他失控。他早就隐约感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从慕容敛歌坚持要救生命垂危的傅纪言起,从慕容敛歌时时刻刻守护照料着榻上的傅纪言起,他就有预感,那两人的关系好像正在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时而浓烈时而浅薄,他还是感觉到了。不过,当他亲耳听慕容敛歌对他这样坦白时,柳成霄还是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心中仿佛在一滴滴流血……不知过了多久,柳成霄才有癫狂、狂笑转为安静,继而一眼不眨地望着慕容敛歌,想从慕容敛歌脸上看出其他的情绪,可是终究希望落空。 “你知不道她是个女人,表妹,你怎么这样糊涂?”柳成霄不甘心,到头来他居然会输给傅纪言,输给一个女人。再有,更重要的是,原来他不知道,他比心想的还要爱慕容敛歌,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慕容敛歌居然爱上了别人,而且这个人,不是男人,还是女人。这样一来,表妹不会幸福的,他不要这样,只有自己才能给她带来幸福。柳成霄忿忿地想着,所以他还是决定言劝慕容敛歌回头,哪怕一丝丝希望,他都不会放弃。 “我知道她是个女人,但是我并不觉得她比任何人差。”早知道柳成霄会介意傅纪言是个女人,不过别人的想法她不在乎,哪怕这个人是她的表哥,依然干涉不了她的感情。她慕容敛歌是个敢爱敢恨的女人,既然选择的傅纪言,即便她是个女人,她也不在乎。 柳成霄想不到慕容敛歌会如此坚决,哪怕傅纪言是个女子她都对她爱的真切,不由得吃味起来,心痛道:“表妹,你告诉我,我哪点不如她?”他不甘心,他觉得自己并不比傅纪言差,为什么表妹宁愿选择爱一个女人也不爱他。说着,疾身走到慕容敛歌面前,张开手臂将慕容敛歌强抱入怀。他爱慕容敛歌,慕容敛歌只属于他一个人,他才是能配的上的慕容敛歌的男人。 慕容敛歌见他如此失常举动,心中一惊,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了那个人,别人再来对她做越礼举动,便会本能地抗拒起来,当柳成霄那充满男性气味的身体靠近她之时,慕容敛歌有种说不出的厌恶感,遂连想都未想的一把将柳成霄推来。由于这一推太过用力,便将柳成霄推到了大树处,柳成霄后背撞到树干吃痛地叫了一声,强倚着树干喘着气。慕容敛歌知自己一时失手,心有愧疚,便站在原地久久不动。片刻之后,只听到慕容敛叹息一声,抬眸有些内疚地望着柳成霄,有些问题就是这样不可理喻,有些答案就是那样难以捉摸,遂轻声回道:“表哥,感情的事情不可以勉强。就算她是个女人,也是我慕容敛歌爱的女人,现在是,将来是,这一辈子都是。表哥,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惜敛歌却无以为报,希望您也不要只看我一个人,天底下的好姑娘多了,不要把心寄托在我这种狠毒的女人身上。” 不,我心中只有你,其他的女人不可能入我的眼。这是柳成霄本能欲说出口的话,可是话到嘴边硬生生地咽回去了,慕容敛歌方才过激的防卫已经是对他很好的拒绝,他不是这么没头脑非要硬来。他了解慕容敛歌,若他硬起来,慕容敛歌绝对会比她还硬,这就是这个女人独特之处。所以话锋一转道:“你爱上了傅纪言,那万一有一天傅纪言变成宇文长陵了,你怎么办?若有一天宇文长陵恢复了,她还会像你爱她一样爱你吗?”这话柳成霄本是不愿说的,可是这个问题又是事实,他心中已经疼痛的麻木了,他要慕容敛歌也常常他的感受,免得慕容敛歌为了爱情而不顾大是大非了。 这个问题确实给了慕容敛歌重重一击,慕容敛歌不是不知道宇文长陵的存在,她就存在在她爱的那人的心中,这个事实时时刻刻地提醒她与傅纪言保持距离,她努力这样做了,可是她却做不到。所以她总是想法设法地逃避这个问题,她希望这样的一天永远不会到来,或许真的这样也不一定呢。 见慕容敛歌抿嘴不语,脸上愈发地难看起来,柳成霄知道这件事情恐是慕容敛歌最恐惧的吧?看着慕容敛歌这样的表情,他又何尝不心疼呢?不行,他不许要让慕容敛歌跟傅纪言一刀两断才行,他不允许她心爱的人因为别的人受伤。不知何时,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一把扔给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不解地接过信件,打开。 “这是你让我调查的人,我的暗线向我禀报,北齐国的宇文克的确是有很大的来头,如你料的没错,他确实来自于北齐护国山庄,是宇文单的亲外甥。”眼睛冷笑地望着慕容敛歌,“也就是说,宇文克与宇文长陵是堂兄弟关系,你现在知道他们的联系了吧?”柳成霄此番前来便是为慕容敛歌带来了重要消息,谁曾想撞见了这样让他气愤不已的画面,差点把正事忘了。不过现在提及也好,正好让表妹她多多思忖,说不定改变心意了。 看着信上的来报,慕容敛歌身子猛颤一下,宇文克居然和宇文长陵是表兄弟关系,那他此次攻打后燕,肯定是为了旧恨来了。这慕容敛歌倒是不怕,征战这么多载,她在战场上得罪的人数不胜数,也不差他们宇文家。可是若宇文克若是知道宇文长陵还活着,那会怎样呢?若是之前的计划,她通过迷惑宇文长陵、利用宇文长陵,继而毁了整个护国山庄甚至北齐,此时正是千载难逢之时。可是当她爱上傅纪言那一刻,一切都变了,她不想再让傅纪言成为她复仇的工具,更不想让傅纪言在自己的算计下活一辈子,她不再想要去报仇。此时此刻的慕容敛歌想要极力撇清她与北齐的恩怨,她也不想让宇文克真的与傅纪言会面,若真的他们照面了,她极力隐藏的一切怕是都掩盖不住了。所以,她定不能带着傅纪言去鲁疆,而让傅纪言远离护国山庄的长久方法就是让护国山庄甚至整个北齐覆灭,那么,宇文克就必须死。思及此,慕容敛歌不由得将拳头攥紧,本来折叠整齐的信纸也被她握的不成样子。看来,她沾满鲜血的双手再也洗不清了,身后逃命的无辜亡魂永远都会缠绕着她…… “你是不是不想拿宇文长陵做饵了?”柳成霄看出了慕容敛歌的心思。 此时慕容敛歌心中一片阴沉,突然对柳成霄喝道:“我的事情我自己有分寸,表哥还是做好自己份内之事,要知道事成之后,我父王承诺给柳家的一点一滴都不会少。”说完,攥着信件一身阴冷地离开。 柳成霄想不到慕容敛歌会用这种语气跟她讲话,虽然慕容敛歌说的都是事实。姑父承诺事成之后对柳家会重重嘉赏,柳家军始终在慕容徇麾下,本就从主。可是柳成霄一直知道自己不是为了这个而这么拼命的,自己如此拼命全都是为了慕容敛歌。谁知道,表妹不领情,还对他如此呵斥。以前的表妹从来不会对他这个态度,为什么如今的一切都变了呢?柳成霄心中一凛,眼神中露出杀意。一定是傅纪言,都是那个傅纪言的出现才导致他的美梦破碎。忍不住胸中愤懑,憋了一肚子,怒抬手掌用尽力气劈在树上,这一劈,许是太过用力,竟使得古树上积满的雪簌地一下子落在头上。柳成霄愤怒地轻唾一声,今个真是倒霉透了,表妹给她这么大打击,连老天爷不可怜他。不由得攥紧拳头猛力捶打古树,他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他爱慕容敛歌,他不会将慕容敛歌让给任何人,所以,傅纪言绝对不能活着。 …… 第五十五章 搪塞 傅纪言坐在床边收拾着她与敛歌的衣物,皇上又要派敛歌前去鲁疆,傅纪言心中又是一个失落,感情这元帅着实不好当,哪里需要去哪里。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又要被拉去打仗了,听说这一战是与北齐国打。傅纪言忖思了一番,折叠衣物的手也没闲着,虽然她有万千不愿意,但是既然是圣旨,皇命恐是难为,她也只能照办了。知识天气越来越冷,北齐据说在他们北边,许会更加寒冷,她得多带些衣物保暖才好。想着,便把手里的敛歌常穿的毛裘披风塞进了包袱里,她可不能让敛歌受了冻。 边收拾着行李便整理衣服的傅纪言抬起头来,便发觉不知道何时慕容敛歌已经站在她跟前,满含心事的望着她,傅纪言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慕容敛歌,脸上喜道:“终于回来了。”让自己等了这么久。 慕容敛歌见完柳成霄之后,便径直去了军营,她要交付一下出行的事情,恐是商量要事太久,等出了军营,发觉已是戌时时候,便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那个家伙该等急了吧。 果不其然,跟慕容敛歌料想的一样,傅纪言果然准备跟她一同前往,正聚精会神地收拾着柜子中衣物。慕容敛歌见傅纪言如此暖心状,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虽然喜欢傅纪言如此贴心,可是今日却有些烦心。她想了一路的法子,还是没想到怎么把傅纪言给留在汴京。 嘴上不经意地问道:“吃晚饭了吗?” 傅纪言点点头,也跟着问了一句,“你呢?” 慕容敛歌因为白日的事情哪有心思用晚膳,故还是附和着傅纪言点点头。因为她知道要是傅纪言知道她什么也没吃的话,定会逼着自己吃饭,她现在毫无任何心情去用膳。看着傅纪言又回过头继续用心地将他们的衣物整齐的归类起来,慕容敛歌不由得抿起嘴来,怔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你不必收拾了。” “这可怎么行,明日我们就出征了,不穿暖可不行,听说北齐很冷的,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傅纪言依然没有对慕容敛歌的话抱有任何想法,随口答道。 “你真的一点不了解北齐吗?”慕容敛歌听傅纪言这样随心的话,心中有些沉闷,虽然傅纪言跟她讲过她的身世,虽然她相信了她,但是又觉得傅纪言所言扑朔迷离,又是那样的匪夷所思,所以慕容敛歌迟疑了一下,还是试探地开了口。 “嗯?”傅纪言听慕容敛歌的话有些奇怪,不禁抬起头来,疑惑道,“难道我该了解吗?”傅纪言觉得慕容敛歌问得问题有些奇怪,北齐,这个国家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怎么觉得敛歌认为她应该了解似的。 看到傅纪言挑眉,慕容敛歌忙回过神来道,“没,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哦。”眼前的人并没有任何怀疑,又自顾自地收拾起衣物来。 慕容敛歌看到这种场景,有些堵心,她根本不想让慕容敛歌随她到鲁疆去,若是傅纪言到鲁疆去了,跟宇文克照了面,指不定掀起什么惊涛骇浪呢?到时候她们再想这样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恐是不可能了,所以眼下之际,是将傅纪言困在郡主府,哪里都去不得。思及此,更加的思绪烦乱,便冷下性子对傅纪言道:“你不必收拾了,此次皇上出征,点名要让我挂帅,而没有让你随行。”她要找个胡乱的借口搪塞过去才行。 傅纪言闻言,心中一沉,怎么皇上没让她去。可是思忖了片刻,又有些不甘心地道:“难道皇上没有让我出征,就不允许我随行了吗?”皇上没有提到她,也没有让她不去的道理啊,这种钻话语空子的事情傅纪言还是会的。 慕容敛歌被这样一堵有些错愕,傅纪言见慕容敛歌皱眉的神情,以为她跟自己想的一样,只是碍于皇威而已,便起身走到她跟前,抚上她的肩膀道:“敛歌,你不要担心吗?皇上没让我去,我们不是还有招吗?我可以偷偷扮成火头兵的样子跟随大军,总不会妨碍你的。” 慕容敛歌听着傅纪言这种小伎俩哭笑不得,她总觉得傅纪言变得愈来愈鬼了,说不定有一天她会也把自己耍的团团转。或许,有一天,慕容敛歌真的会发现,她曾经的一时之想应言了。赶忙开口阻止道:“上一次援助大梁皇上是念及我们新婚燕尔,才特赐你也跟随,而我们后燕想来都要军令,军中将士不能带家眷一起前往,上至将帅,下至卒兵,所以此次却不能带你前往,否则就是违反了军令,这让我如何在众将士跟前立足呢?”慕容敛歌冷冷挑眉,声音具有威震四方的震慑力,看来软的不吃,她要对傅纪言来硬的了,震慑一下她。 “啊?”傅纪言听慕容敛歌这一番训斥的话语,不由得失落起来。本就对前方作战持抗拒态度,现在居然连去鲁疆的机会都没有了,也就是意味着,她会好长时间见不到敛歌。而且战场凶险万分,随时会遇到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她在上次体会过了,看着敛歌在自己身边倒下,看着那长戟□□敛歌的肩头,傅纪言只觉得心中撕扯开来,要是这次……傅纪言不敢再想象下去,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抽泣起来。 感受到本来欢快的人突然的变得安静抑郁起来,仿佛被整个阴影所笼罩起来,慕容敛歌有些心疼起来傅纪言,她知道傅纪言一定很想跟自己去的,她又何尝不希望傅纪言整日的陪伴她呢?可是这次确实凶险,不但要应付北齐,还要应付慕容开,双重的杀气让她自己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完全脱逃,何况是带着傅纪言去呢?慕容敛歌狠了狠心,便没有给她周旋的余地。 许久过后,见傅纪言仍然撅着嘴很是失落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如同伤心落寞的俏公子一般,慕容敛歌于心不忍,便也坐于床边,装作小鸟依人一般,靠在傅纪言稍显瘦削的肩膀上,手微微碰触傅纪言一下,轻柔道:“好了,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黄命难违,所以我答应你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所以,不要在难过了好吗?”慕容敛歌还是不会撒娇,以至于她说这话的时候,强逼着自己,但是话说出来却让人舒心的很。 傅纪言也是个很会安慰自己的主,想到慕容敛歌明日便走了,心情的确失落,但是经不住慕容敛歌这样轻声细语,试问那一个热恋中的人会不喜欢心爱之人对她轻声细语呢?更重要是他们还是傅纪言,瘪嘴闷了一会,才缓缓偏头,看着旁边极力宽慰她的慕容敛歌,道:“算了,我没不高兴。”傅纪言其实想说自己很不高兴,可是再不高兴也不能在敛歌面前表现出来,因为敛歌明日便要离开,她不想扫了敛歌的兴。 “那便好。”觉得自己的法子奏效的慕容敛歌见傅纪言眉心舒展开来后,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喜笑颜开起来,她终于让傅纪言安心呆在郡主府了。 可是在慕容敛歌起身的时候,傅纪言突然也跟着跳起身来,蓦地环住她柔软的身子,将她抵在床帷处,目如深情,睫毛弯弯带着一丝丝狡黠与邪魅,在她耳边暧昧道:“敛歌,你明天就要出城了,不如为夫今日好好……”还未等说完,慕容敛歌就觉察到傅纪言的意思,赶忙捂住傅纪言的嘴,这家伙越来越没个正行了。 却在刚捂住傅纪言的嘴巴的同时,被傅纪言一下子带入床上,两人双双落入床上。 明日便是慕容敛歌出城的日子,而今日的夜又是这样的漫长,所以傅纪言,想,多多留着一些记忆…… 第五十六章 出城 寅时时分,慕容敛歌便已从床上爬起来,穿戴整齐。大军于卯时出发,她这个做元帅的自然是不能不守法纪的。正欲出门的慕容敛歌,微微抬眼朝床上瞄了一眼,看着那人静谧的模样,突然有些不舍,又犹犹豫豫地坐回下身,望着床上熟睡着的傅纪言,有些失神。她知道,她一起来,便一定会惊动这个家伙的,所以她就睡前事先在茶中加了一味药,这才使得傅纪言沉睡下去。否则,以傅纪言的体力又不知道会闹自己多久,不知道傅纪言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精力这么旺盛,要不是加了药,慕容敛歌都会觉得自己今天恐会下不来床。思及此,忽地感觉腰上一酸,想起傅纪言昨晚的热情纠缠来,不由得羞红了脸颊。望着傅纪言微微发红的脸颊,慕容敛歌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动作极为轻柔,手指在她光滑的脸上轻轻摩挲,这样滑腻的触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觉得怎么也不够。如果有可能,她很想永远都这样抚摸着傅纪言的脸颊,在每个清醒的瞬间看到的都是她。 傅纪言,你等着我回来,会很快。慕容敛歌嘴中喃喃道。她这次带兵作战,不仅仅是因为慕容开的皇命,而且还是为了她跟傅纪言的未来,这也是她千方百计地将傅纪言留在汴京的原因。她不能让宇文克活着,甚至不能让护国山庄还存活着,只有这样,她才能将傅纪言安全的保护起来。慕容敛歌不知道这样是否正确,她只知道她爱上了傅纪言,或者她跟宇文长陵是一个共生的存在,她都是爱着她的,爱她的身体,更爱她的灵魂,她忍受不了失去傅纪言的痛苦。所以,她宁愿这样将傅纪言囚禁起来,宁愿让自己万劫不复。 慕容敛歌苦涩一笑,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得自私,变得不理智,可是就算是这样,就算是万劫不复,她也义无反顾。蓦地,倾下了身子,温润的唇吻上傅纪言的额头。纪言,你等我。她要与傅纪言暂别一段时间,之后的日子里,她只能凭着往昔的美好回忆去想念傅纪言,她很想将这一刻就此停止住。可惜,有些事情,她必须要做。 爱情,她要;整个后燕,她也要。 暂别了,我的爱人。 …… ————————————————北齐护国山庄——————————————————— “璞溪,你这样冒冒失失然跟来,我真是十万个不放心,你也知道这是行军不是儿戏,我真怕照顾不到你。”宇文克在看到玉璞溪的那一刻,内心万分澎湃。宇文克从来没有想到玉璞溪会千里迢迢在后面追着他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言语中也语无伦次起来。 寒风中瑟缩着的玉璞溪一副书生打扮,穿着棉衣青衫,书生气十足,只是走近一看会让人觉得这公子太过好看了点吧,五官也如此精致倒会被人识破,原来是个姑娘家。也怪,天底下有那个男子会生的如此精致好看。 宇文克见玉璞溪发抖,赶忙将身上的毛皮大氅扯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披在玉璞溪的身上,道:“你知不道已经隆冬了,还穿这么少,你身子骨弱,着凉了如何是好。”语气极为温和,好似让人感觉到温暖。 玉璞溪见宇文克这般温柔,也不推辞,便应了一句:“这一战,我想与你一起。”是的,这一战,她想跟他一起。 宇文克听闻这句话,忽地心中一震,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本欲劝玉璞溪回去的心也软了下来,鬼使神差地答道:“好。”他从未想到玉璞溪千里迢迢追来这,只为了与他并肩作战。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宇文克心情万分感慨,情不自禁地握住玉璞溪冻得通红的双手,信誓旦旦道:“这场战,我一定会赢得。” 玉璞溪望着宇文克脸上洋溢的笑容,微微一笑,抿了抿嘴,未做太多解释。早在宇文克做出决定的那一刻起,她也做出了决定,便是随着宇文克来鲁疆。其实她早就想来这里了,这里是埋葬着长陵的地方,这一次,她终于鼓足勇气来了这里,来看看这里充满了多少杀戮,以及将士们的鲜血,更甚至是她爱的人的鲜血。 望着周遭一脸警惕威严的守兵,玉璞溪心中滋味复杂。又看了看此时有些激动的宇文克,玉璞溪更加有些担心,她不是不知道,后燕的敛歌郡主是个什么角色,她也知道这场战争于宇文克就像是立下生死状一样,若输了他愧对北齐,更无言面对她。在她心中自然不希望宇文克输,但是若输了,她恐怕能预想到之后的结果,所以,我不愿意看着宇文克为了她而葬送了自己。故玉璞溪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跟宇文克来鲁疆,若是真的宇文克沙场失利,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她就愿意与宇文克一起葬身在这一片曾经埋葬长陵的地方。或许,这样,对她来说,也是幸福的。因为,到了阴间,她还是一样能跟长陵长相厮守;在世上,一样能跟长陵永埋于这片深土。这对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呢?玉璞溪微微扯了一丝丝笑容,空洞地望向远方。 众士兵望着将军和眼前这个打扮成书生的女子有些不解,这到底是什么人,胆敢私闯驻扎领地,但是瞧见将军对这位姑娘的关怀备至的样子,也便打消了疑问,默默地监守这自己的岗位。因为,之后还要一场硬仗要打。 ……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照进了屋子里,有些灼热地照射着傅纪言,傅纪言微微皱眉,有些懊恼地用胳膊挡住自己早已被灼红了的脸颊。蓦地,突然瞪起双眼,忽地坐直在床上,东瞧瞧,西瞧瞧,发觉床上除了她空无一人。傅纪言有些疑惑,敛歌去哪了呢?脑子恍然一下,突然想了起来,今日不是敛歌出城的日子吗?她本想着起来送敛歌出城的,可谁曾想睡到这个时候,抬眼望了望窗户,发觉天已经大亮,这么一来,敛歌应该是走了恐有几个时辰了吧!傅纪言有些懊恼,自己怎么这样没用,连这种事情也既不知,居然昏睡这么久。 赶忙下了床,胡乱地穿好衣服。虽然敛歌不准她跟着去鲁疆,但她本就有打算,等着趁敛歌出城之后,她便悄悄地尾随着她。没办法,她实在她担心敛歌了,她不想跟她分开,哪怕是一天都不想。所以,傅纪言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把她昨天为自己收拾好的那份行李从柜中取了出来,塞好银两,便背着包出了屋子。她要去找敛歌。 刚出了院子,没走几步路,便被郡主府中巡逻的士兵迎面拦下来,傅纪言有些疑惑,怎么郡主府怎么突然出现了这么多士兵呢? “请问郡马爷怎么背这么多东西,像是要远行一样?”拦住她去路的士兵问道。果不其然,如郡主所料的一样,郡马果然是要偷着溜出门去,幸好他们发现的及时。 “我要出门去。”傅纪言哪里会想到士兵的用意,便直接开口,说着,便欲绕过阻拦的士兵。 士兵又一拦手,恭敬道:“郡马爷不可,郡主有令,城内外凶险,怕郡马有个什么闪失,所以还望郡马爷在郡主不在的期间能够安安分分呆在府中,要是实在无聊,可让我等陪同。” 什么?傅纪言心中一惊,居然是敛歌让人把她关在府中的。自己那么担心她,她倒好,居然想把自己关在府中,心中更有些愤懑,不过转念一想,敛歌这样做恐怕也是料到了自己会偷偷跑出去,也是担心她。对,一定是这样的,傅纪言换种思路想,觉得心里好受多了。有时候,对方的一句话,一种行为,估计要换种方式理解,恐怕会解读出不一样的心思。傅纪言就是有这种功能,凡事凡人都会往好的想。 随即佯作失望了“哦”的一声,侥侥然背着包袱退了回去。 你不让我出去,我偏要出去。傅纪言暗自想着。 看来明着出去是不行了,她一定要想一个好法子跑出去才行。 第五十七章 再遇 傅纪言偷偷观察了府中的情况,发觉哪里都有侍卫把守,就算给她插翅也难逃,她不会武功,硬闯肯定是不行的,这可如何是好?这让她煞费头脑。 这日,傅纪言终是熬不住寂寞,百无聊赖闯出门去,又被侍卫拦下,便没好气地道:“怎么,本郡马出去走走也有人拦着,你们也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吧!”傅纪言眯眼,双手负在身后,甚为不悦,的确给人几分震慑的感觉。 被方才冷峻的语气震慑到的侍卫,心中一凉,赶忙抱拳歉意道:“小人不敢,只是郡主有令,我们不可不遵从啊!” “郡主有令是让你们保护本郡马,那你们就这样怠慢本郡马吗?要是郡主知道本郡马这些时日在府上受了这么多委屈,你们担待得了吗?”傅纪言又厉声一喝,声音带着丝丝愠意。 侍卫们被呵斥地愣了一下,他们都知道郡主的性子,也知道郡主对郡马爷也是上心有佳,所以无论如何,郡马爷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否则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这郡马爷还是要伺候好的。思前想后,便吞吞吐吐地问道:“那郡马爷的意思是?若真的能为郡马爷宽忧,我等愿意效劳。” 傅纪言闻言,冷哼一声,便顺着话道:“那好吧,本郡马在府中闷了这么久,故想出去走走。”她就是要借口出去走走,这样才能伺机而逃,否则关在府中,她想出去更是困难了。 “这恐怕……”侍卫听闻,有些犹豫,郡马爷要出去,按理说他们不能阻止的,可是外面毕竟人多杂乱,稍有闪失,便……到时候他们怎么跟郡主交代啊。所以,侍卫有些迟疑。 “这不行,那不行的,我想你们是要囚禁我吧!”傅纪言冷冷一呵,甚为不爽。 “不敢,小得不敢。”侍卫迟疑一下,便赶紧抱拳道,“那我们派些人手,好好保护郡马爷。”忙低声下气附和。算了,郡主性子那样烈,郡马爷估计也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眼下还是顺着郡马的意思重要。 “这还差不多。”傅纪言轻嗤一声,怎么说她也是郡马,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可是不曾想,敛歌居然把她看得这么紧,她就像是门缝的苍蝇,爬不进飞不出一样。 …… 傅纪言大摇大摆地出了门,她许是已经好久没有出过门了,自从回了汴京,她本就旧伤未愈,加上天寒地冻,更加没有出来领略外面的风景。寒冬的汴京在寒冷中添了喜气,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似乎在迎接开岁的到来,地上早已变为冻土,铺了一层细细的碎雪,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声音,到让人感受到些许年味的气息。不过只可惜,此时的傅纪言没有心情感受这浓浓的年岁气息,她满脑子都盘算着如何逃走,所以看着后面跟随着四名侍卫的时候,内心是烦躁的。这么多人的监视和“保护”下,她到底如何能抽身呢? 思来想去,没有结果。傅纪言无奈,晃着脑袋环顾四周,见一门面牌匾上写着“清风馆”,心忖,这馆子自然应该是个喝茶的馆子吧。闷声道:“那里有个听曲的馆子,我们且去那做做吧。”说着,便紧了紧自己身上的毛裘披风,自顾自地朝指着的方向走去。天这么冷,她一时也想不到方法逃脱,眼下还是找个地方坐坐,伺机而动。 清风馆一共两层楼,向来是文人雅客听听小曲、谈古论今的地方,所以自然是个有男有女,风气开放的场所。 一进门,便被浓浓地温暖气息包裹住,仿佛与外边的冰冻三尺的天气截然不同,馆内的小厮也是彬彬有礼,见傅纪言一身富家公子的打扮,后面又跟着几名侍卫打扮的人,觉得定是来历不凡,忙不迭地向前来招呼到,顺手帮傅纪言摘了背上的毛裘披风,笑嘻嘻道:“公子,第一次来吧?” 傅纪言听小厮这样问,便点点头,问道:“这里是喝茶的地方?” “自然了,不光能喝茶,还能听曲。二楼有雅座,公子你往上面请。”说着,便笑眼盈盈地引着傅纪言等人往二楼走去。 此时正是清风楼最热闹的时候,几人便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做了下身,听着周围的热闹熙攘的谈笑声。 “我说你不会治病不要瞎添乱好不好?”突然一声熟悉又悦耳的女子声音在周围响起,傅纪言侧耳,侧着眼睛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怎么了,要不是我,那姑娘能醒过来吗?”又一声男性声音响起。 “你这是投机取巧,万一有个闪失,危险可就大了。”女子依然针锋相对,不依不饶。两人声音都透着怒火。 “我用什么法子是本公子的事,你一个女人家操什么心,女人家就做好女人的事情。” 周围人都在纷纷劝吵得水深火热的两人,但是只觉得硝烟越来越重。 傅纪言按捺不住内心地疑惑,朝人群中走去,挤进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群中,待挤到前面,定身以往,突然眼前一亮。方才她还在疑惑这个声音到底是谁,没曾想,真让她猜准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第二个朋友,薛灵心。一时间抑制不住自己地激动,忽地走到薛灵心身旁,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兴高采烈道:“灵心,是你啊。”毫不在乎其他人的眼神。 刚才跟人争吵的火冒三丈地薛灵心被突如其来的手臂抓住,一时间慌了神,待到恍然回神,才发现,原来,是他。蓦地,对上傅纪言的眼睛。只见现在的傅纪言一副贵公子的打扮,俊秀而不失庄重的锦绸衬着此时的傅纪言高贵而挺拔,棱角分明的脸上衬着脸庞光洁白皙,带着深邃的双眸依然闪耀着乌黑濯亮的光芒,给人一种既干净又神秘的感觉,竟然让薛灵心微微的羞红脸颊。 过了很久,嘴中才吐出一句:“你没事。”说着,一把扑倒傅纪言怀中,“因为上次的事情,我找了你好久,还好今日见到你了。”原来,傅纪言没死,她打探了很久傅纪言的消息,可是找了很久都未果,但是想不到自己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他,薛灵心一时间也控制不知自己的情绪,丝毫未理会众人怪异的眼光。 面对薛灵心这样突如其来的热情,傅纪言显然有些措手不及,也知她和自己一样,有着再见好友一般的热情,便拍着她的背,安抚她道:“是啊,我没事,灵心,能在这里见到你实在太好了。”言毕,便不经意间将薛灵心从怀中拉了出来,抬眼看着对面一脸怒气的男子,问道,“你遇上什么麻烦了吗?” 面前的男子依然火气未消,没好气地朝着面前的薛灵心道:“怎么了,多管闲事的丫头,带了个小白脸来,我就怕你吗?你大庭广众坏我名声,你信不信我……”说着,就撸起手臂上的袖子,上前要修理薛灵心一番。 傅纪言见状,赶忙挡在薛灵心的前面,面对着面前不怀善意的男子,脸色突然沉了下来,冷峻道:“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男人?” 薛灵心幽幽地望着此时的傅纪言,看着他如此为自己解围,心中有些窃喜,但并不知道这窃喜哪来的。这人,这么久不见变化真的很多,可不是当初她认识的她了,居然变得英勇起来。 “怎么,你想帮她逞能啊,信不信我先收拾你。”男子不甘示弱,说着就上前来。 “混账,郡马爷在此,休得放肆。”不知何时,一名侍卫从人群中跻了进来,厉声朝欲动手的男子喝道,将男子手臂奋力一折,推了一把,退出几步远。 男子听闻,浑身一惊。握着自己被折痛的手臂,心忖,想不到自己今日惹了大事了,惹谁不好,居然惹上了官家,这可不好。忽而转了脸色,求饶道:“公子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居然得罪了您,望公子小姐恕罪。” 薛灵心听闻侍卫的一句话,心中一震。什么,傅纪言居然是郡马爷,不禁地浑身颤抖一下,顿时呆若木鸡,显然没能好好消化这个消息。 “灵心,你看怎么办?”傅纪言回过头来,腼腆一笑,望着一脸不可思议的薛灵心。她看着薛灵心发呆模样,知薛灵心对她身份的惊讶,便再问一句,“灵心?” 薛灵心回过神来,忙掩饰自己的情绪,看着眼前点头哈腰、摇尾乞怜的男子,一时间觉得厌恶,便无奈道:“算了,只要你以后别乱治病就好了。” “小的一定,一定。” 傅纪言下意识地摆摆手让男子离开,男子会意,赶忙低着头夹着尾巴逃脱下楼。 结束了这场争吵,周围人也四下散开,傅纪言见薛灵心面色有些不悦,又怕此时所处的位置,太过醒目,便低声对薛灵心道:“我们去那边坐着聊吧!”说完,冲薛灵心微微一笑。 薛灵心望着傅纪言的笑容有些失神,也点点头,跟着她走了过去。 望着傅纪言的身影,只觉得又陌生又熟悉,心中五味繁杂。这人,怎么是郡马呢? 第五十八章 逃脱 待到薛灵心也坐了下身,傅纪言才转过头来,看着身后的几名侍卫依然在身后干杵着,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此时傅纪言内心莫名的不舒服,她走到哪这些人就跟到哪,已经让她觉得很碍眼了,现在倒好,自己跟老朋友叙叙旧也被人监视着,这让傅纪言更加不悦。遂回过头来,一脸阴沉地对站的笔直的侍卫道:“莫不是我跟朋友叙旧你们也要旁听吧?郡主让你们保护好我,可没说让你们监视我吧?”说完,眼睛一眯,透出愠怒的气息。 侍卫们也均是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傅纪言神色不好,心中一凉,赶忙识趣地退到后面的座子前围坐了一圈,但是眼睛的余光依然下意识地向傅纪言的方向瞄去。 傅纪言无奈地回过头来,望向薛灵心。薛灵心也正望着此时的傅纪言,突然觉得熟悉又陌生,疑惑问道:“这么多日不见,你怎么变成了郡马了?”声音带着不解和不悦,分不清到底是哪种。 傅纪言随即叹了口气,道:“此事就说来话长了。”显然她现在不愿将与敛歌相熟相知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出来,观望着眼前女子灵动的双眼,傅纪言话锋一转:“灵心,你找到你爹了没?”她记得薛灵心到这里来是为了找爹的。 薛灵心先是点点头,又摇摇头。这让傅纪言有些疑惑,这到底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忍不住问出口:“到底是找到了还是没找到?” 薛灵心本欲开口,但是又噤了声,只是抿嘴不言的望着傅纪言。 傅纪言见她如此,便也不再多问,道了一句:“自是没找到吧,也苦了你了,一个女子孤零零地漂泊在外头,肯定受了很多苦吧。”怜惜般地望着薛灵心,笑着安慰道,“灵心,如果你找不到地方住,就跟我回郡主府吧,反正府上房间多,让你住进来也没有什么差别。”傅纪言呵呵笑了一声,她相信敛歌也不会阻止她的热情的,毕竟灵心对她来说,也算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朋友吧。 薛灵心闻言,脸色猛地一变,她知道傅纪言所谓的郡主是何人了,随即猛地摇头,有些结巴地拒绝道:“不用了,我喜欢一个人。” 傅纪言见自己的好意邀请被拒绝有些失落,不禁微微皱眉,她不知道薛灵心为什么会如此大反应,她其实只是不想要这个女子孤身一人在外漂流而已。思忖了片刻,才慢慢熄了方才的失落,突然灵光一闪,与薛灵心对视了一眼,突然伸长了脖子,靠近薛灵心,小声道:“灵心,我遇到麻烦了,你向来鬼主意多,可否帮我出出主意?” “什么事情?”面对傅纪言突如其来的靠近,薛灵心本能的身子向后倾,感受到傅纪言温热的气息,不自觉地脸颊发红,怔怔地问道。 傅纪言一脸无奈地撇了撇后面桌子正盯着他们的侍卫,叹气道:“你瞧见了吗?那是敛歌走之前派来盯着我的侍卫,敛歌去前线打仗去了,她怕我跟着会有危险,便叮嘱侍卫们把我盯紧了,不让我从府中溜走,你帮我出出主意,怎么才能在他们眼皮底下跑掉?”傅纪言挠挠头,显得有些苦恼。 “你想出城?”薛灵心问道,她突然有些不解,傅纪言不在郡主府好好享受荣华富贵,整天想着出门干嘛。 傅纪言点头,道:“敛歌只身一人去了鲁疆,我实在不放心,她在前线杀敌,而我却在郡主府享受天伦,这枉为人夫,所以我想溜出去,偷偷去前线,虽然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还是希望能跟敛歌在一起,同甘共苦。”傅纪言郑重其事地说着,她突然有些想念敛歌了,敛歌已经走了两天了,也不知道路上冷不冷,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那日发生的一切她历历在目,傅纪言实在不想再有什么杀手突然冲出来,一时间心里又不安起来,赶忙道:“所以,灵心,你帮我想想招啊?”眼神中带着满满请求。 薛灵心见傅纪言脸上露出焦急神色,听他方才一席话,突然不知怎地,内心吃味起来。她忽然有些嫉妒那个叫慕容敛歌的女子,她虽然没有见过她,但是早已盛名在外。传言她在战场上骁勇善战,以一敌百,是后燕不可多得的人才,虽然是个女子,但是智勇双全,才貌无双,怕是男儿也匹及不了。可是这样一个女子却嫁给了一个无名小卒,对,她认识傅纪言的时候他还是名不见经传的,怎么突然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呢?薛灵心本来是不解的,但是傅纪言说出这番话来,她突然明白了,原来世间有种感情,那就是情爱,可以让世间再不匹配的人也能仅仅栓在一起,但是可是这话是傅纪言说出来的,说与其他女子的,这让薛灵心内心有些不舒服。但是即使有些不舒服,薛灵心也没有表现在脸上,佯作不经意地问道:“你想出去?” 傅纪言赶忙点点头,一脸希冀地望着薛灵心,她相信薛灵心“诡计多端”的,一定能帮她想出好主意的。 薛灵心想了一会儿,忽地挑眉,眼神铄铄地扫了一眼后面一桌子,继而又看向傅纪言,道:“你想出去,这还不简单。” “你有招?”傅纪言眼睛立马闪烁光芒。 薛灵心嘴角上挑,一脸神秘地道:“我出去一会儿,你先在这坐着。”说着,便起了身子,走下了楼。侍卫们见下楼的是那位素不相识的女子,也便没有太注意,反正他们主子还在自己眼皮底下就成。 傅纪言疑惑地望着她起身,不知道薛灵心到底葫芦里迈了什么关子。等了好一会儿,才见薛灵心从楼下上来,一脸坏笑地望着傅纪言,继而无所事事地坐了下身。 傅纪言皱眉,问道:“你去干嘛了?”瞧着薛灵心一脸坏笑,偷笑不言,她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只瞧见薛灵心嬉皮笑脸地看着她,睫毛弯弯,道:“等会好戏看。” 不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小儿哥拎着茶水上了楼,给各桌子的宾客添水,继而也走到傅纪言和侍卫的桌子添了茶水。当傅纪言正要接过茶水一饮而尽的时候,却被薛灵心挡住了,压低声音道:“等会儿。”说着便挑眉,瞄了眼身后的侍卫们。 只见侍卫见众人都喝了,也没有什么顾忌,也纷纷饮了茶水,过了不多久,一个侍卫,突然捂着肚子道:“我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我去如厕。”言毕,便往帘外匆匆走去。 不刻时间,另两名侍卫也接二连三三地离开了座位上,只留下了一名侍卫摸不着头脑,这三个人到底是怎么了,吃坏了肚子没?遂又饮了口茶水。 傅纪言见他们捧腹而去,一时间了然,回过头望着薛灵心,勾唇笑道:“是你做的吧?” 薛灵心也跟着偷笑起来,贴近她耳边道:“我就是给他们下了点泻药而已,再等一会儿,那人也坚持不了多久的。”说完,便抿了嘴,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吃起桌上的小食来。 果不其然,薛灵心手中的干果还没完全塞到嘴中,最后一个侍卫,便在座子上随意扭动着身子,坐立难安。他强忍着肚子里的胀气,一脸憋屈地看着傅纪言两人,见两人在热切的交谈着,丝毫没有留心后面的动静,侍卫再也忍受补了腹中传来的咕噜噜叫声,静悄悄地跑了出去。他以为傅纪言根本没有留意后面的人的动静,心中也全然安慰自己,兄弟一定会马上回来的,所以他还是忍不住地跑了出去。 薛灵心听到动静,撇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赶忙拉起傅纪言的手臂,催促道:“人都走了,愣着做什么,赶紧跑啊。”说着,薛灵心便使劲将傅纪言拽起来,朝帘子外跑去。 傅纪言也赶忙机警起来,顺着薛灵心跑了下楼,她不知道侍卫什么时候会回来,可眼下真的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三十六计走为上,所以傅纪言二话不说地带着薛灵心跑了好远。 她终于挣脱掉这些难缠的侍卫了,傅纪言快意的想着,脚步也跟着雀跃起来…… 第五十九章 反奸 “灵心,你确定你能支撑得住吗?”在连夜奔波了多日之后,薛灵心的脸色越来越苍白起来,傅纪言见薛灵心脸色不好,不经忧上心头。想当日,是她不经脑的一句话,便带上了薛灵心直奔鲁疆,可是如今,见薛灵心捂着肚子似是很痛苦的样子,傅纪言有些后悔,她自己是来找敛歌才来的,拉上灵心做什么,况且鲁疆路途就算不是很遥远,但是也要花费个十天,眼下再有几天就到了。可是见灵心身体如此难过,傅纪言还是有些愧疚。 薛灵心突然有些颤抖地捂着肚子,傅纪言见状,赶忙扔了手中拉马缰绳,靠近她,见她额上沁出丝丝汗水,突然意识到什么,见周围有客栈,便扶住她将她带入客栈。 跟掌柜交涉好一切事务之后,傅纪言便赶忙将薛灵心扶在怀中,往后堂走去。她看薛灵心面色惨白,捂着肚子的样子,自是猜的*不离十。女人一个月总要辛苦这么几天的,所以在傅纪言将薛灵心扶到房中躺下的时候,便差了小二送了热水进来。本来傅纪言是欲开口的,但是一想起自己在外人面前怎么也是男子打扮,这样直说对于薛灵心一个姑娘家着实不礼貌的很,便噤了声,犹豫一会儿,才道:“灵心,你身体不是,我就差人给你打来热水,你自己收拾一下,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我就在门外。”说完,看着薛灵心有气无力地点点头,便挠头不好意思地退出门外。 薛灵心见傅纪言犹豫地走了出去,心中才算松了口气,本来这等事情让男子见了去已经十分尴尬了,幸好傅纪言也未戳破,反而贴心地让小二哥送了盆热水来,让薛灵心脸上又是一热。扶着小腹颤巍巍地走到桌前,抬手从包袱里取出针灸囊来,点了桌子上的石灯,将毫针消了毒,顺手解开自己的鞋袜,将毫针插入自己的三阴交上,这才让她本来紧紧皱着的眉头慢慢平复下来,等了好一阵才缓缓睁开眼睛,有些无力地望着屋子的一切…… 薛灵心趴在桌子上微微的喘着气,目空一切。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居然像抽风一样跟傅纪言离开汴京,一路上听着傅纪言说着她与慕容敛歌的事情,让薛灵心有些吃味起来。她承认她对傅纪言是有好感的,从她舍身去救她那一次开始,她就开始对她有些思念了,再见更印证了自己这个思想,亦或者是她在汴京没有朋友,只有她一个人对她很好,才让她对傅纪言有种异于常人的关切感。可惜,那人终究有了别人。她本来是来后燕找她的爹爹的,经历了千辛万苦,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是让她找到了她的爹爹,可是让她哀愁的是,她找到自己和娘亲心心念念的爹爹,可是再见爹爹,却发现,爹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再像从前那样以悬壶济世为目的。她永远不会忘记,当时她求着爹爹离开汴京,爹爹大发雷霆的样子,此刻还是让她心有芥蒂。或许,这才是她想要逃离汴京的真正原因吧。思及此,薛灵心不禁忧伤的闭上眼睛。 罢了,既然已经快到鲁疆,又何必再想那些令人烦恼的事情呢?正好,她也真的想见一面那传说中的神秘英勇的女子到底是怎样的。为何,那个女子可以…… …… “报,回禀元帅,北齐军队派了一大堆人马,在外强制攻城。”一名先锋,急急地冲入鲁疆守兵府,冲破众人的阻拦,十万火急道。 “什么。”慕容敛歌猛然一惊,怎么这么快,看来这宇文克的还真不按常理出牌,居然派人强制攻城,她刚来鲁疆屁股还没坐热,就听到如此急报,看来她要去好好会会这宇文克了。蓦地,起身,望了眼周围的将领道,“愣着做什么,随我去城楼。”言毕,便提着刚放在桌子上的头盔大步走出门外,身后将领也赶忙跟随。 来到城楼,便见城外千军万马,老远一堆黑压压的金戈铁甲齐列,只见靠近城门处,众多北齐士兵齐力扛着万斤重的撞木攻城,后面跟着冲车攻打这鲁疆的城门。守将看到如此危机场面,知道北齐是要攻城了,便赶忙向慕容敛歌问道:“请问元帅,形势如此严峻,我们要不要出城门应战。” 慕容敛歌本欲下令开门迎战,但是纵观城外,千军万马似乎整装待发,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为什么北齐兵只比他们到早一步,便如此紧急攻城门。慕容敛歌眼神一凛,忽而想到什么,随即喝止道:“等下。”随口问跟在周围的守将,“这次北齐攻城,要是我们只守不迎,能否守的住?” 守将见慕容敛歌脸色一沉,思忖片刻,犹豫答道:“这恐怕……”要是只守,他也没有万分把握,但是元帅这么问了,他还是面露难色,有些支吾。 “无论如何,给我守住,定不能被破城门。”说着,便转过身去,负手下了城楼。 奇怪,宇文克居然在此时攻城门,这显然出乎她的意料,她先率领了一小波人马先行来了鲁疆,柳成霄率领的大队人马还在后面。此行也算秘密,但是宇文克还是在她来鲁疆之时,便先行做了攻城的打算,这就说明,他们之中有内鬼。否则宇文克也不会做出提前攻城的打算,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要是这样的话,她之前的部署恐怕要重新计划了。所以当务之急,不是要出门迎战那么简单,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她恐怕要抓出这个内鬼才行。 所以,慕容敛歌方才下楼的时候,便已经悄然派了身边的亲信好好盯着紧随着她的几个守兵,如果猜的不错的话,今晚就能抓出来。 “启禀将军,探子来报,慕容敛歌已经随着一小队人马到了鲁疆城。”一小将不知何时,策马来到宇文克身边,低声说道。 宇文克跨在战马,神色一沉,抬头向上望了鲁疆城城楼一眼,可惜城楼依然如常,后燕守将整齐有素地守着城门口,未有懈怠,丝毫没有一丝丝大人物来过的痕迹。宇文克有些不解,皱眉望了眼已经攻了一个时辰有余的城门,只见城门坚如磐石,依然没有被攻破,便回头对随着的将领道:“今日这城门,我们算攻不破了,回去再做打算。”慕容敛歌居然提前来了,这显然与他预料的不同,既然这样,攻城也便没意思,她对慕容敛歌不了解,若是她已经来了的话,这攻城自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所以他还是回去从长计议才好。 言毕,便调转了战马,带着众将士朝营寨奔去。 …… 鲁疆城守将府邸,慕容敛歌住处。 此时,屋内,只有点带你的灯光,屋外一片死寂。 “元帅,查到了。”亲信深夜前来,带来了一张纸条,恭敬地递交给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接过亲信递来的纸条,指尖挑开,随即一脸气愤地将手中的纸条碾成了纸粉。纸条上写着,原来鲁疆的副统领马道被北齐国收买,为北齐提供情报,这次慕容敛歌提前带队来鲁疆,也是马道告的密。 “元帅,要不要?”亲信用手比划着一个杀的姿势,示意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手指抵在下巴处,似是沉思。的确,知道了谁是细作,便好办多了。杀了细作,容易得很。一只手,捏死叛徒也容易的很,但是这向来不是能够克敌制胜的最好方法,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叛徒克敌制胜,这样,才能给北齐带来极大的伤害,一举搓了北齐国的锐气。行军作战这么多年,最无脑的战争就是硬碰硬,而且此次率领的将士全是他们养兵多载的将士,这让慕容敛歌并不是十分情愿去迎战。而宇文克这个人她势必是要擒杀,北齐又势必要击退,否则会给他们的复国大业带来极大的麻烦。前些日子,慕容敛歌还在为这事情忧愁,现下倒是有这么一个人主动送上门来,这让慕容敛歌如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呢! “不可,勿要轻举妄动,这人要留着。”这个人要留着,他还有用,“我修书一封,你连夜带给柳成霄。”说着,便站起身来走到案几处,提笔蘸墨,撩撩几笔在信纸上写下一行娟秀,将纸张放在蜡烛前烤干,折叠之后放在信封中,慕容敛歌捏着信笺走到亲信面前,一脸冷峻道:“切记,你连夜出城,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包括出这个府邸。”声音极近威严。 “诺。”亲信警惕般地点点头,将信笺小心翼翼地塞到怀中,便退了出房。 看来,她还是要走险中求胜这一招棋。每每兵行险招,总让她心有余悸,这次也是一样。 她倒要看看护国山庄的人,是不是都如传言一般的骁勇善战。 …… “柳将军,这是元帅让我带来的信笺。”大概跑了整整一天,连夜兼程,亲信终于带着信笺来到柳成霄身边。 柳成霄挑眉,一脸不解地接过信笺,照理说,表妹要是让人快马加鞭的话,一定是有急事。皱着眉头赶忙展开信纸,待到读完,便将信笺撕得粉碎,对守信低声道:“去回禀元帅,柳成霄按照指令行事。” 随即回过头来,对跟随着的大军道:“众将士调转回头,我们连夜入霄安城。” 慕容敛歌信上讲,让他率领余下军队从霄安偏城出,转路绕道鲁疆城门外,等候号令埋伏北齐军。鲁疆城内已有细作,故慕容敛歌欲利用细作,让细作提供给宇文克假消息,明日她将与北齐军开战,假借大败,被擒,再利用细作提供的假消息,宇文克此时必定乘机一鼓作气攻城,此时,柳成霄大军赌城,将宇文克围困鲁疆…… 如此一来,这样他们必定不会大损兵将,可是,这样一来,表妹就有危险了。柳成霄不由得紧锁着眉头,他有些担心表妹了。 不过,既然是表妹决定的事情,她一定是深思熟虑之后的,所以,柳成霄再怎么紧张也只能照做了,因为若是他此时不听从军令的话,只会添乱而已,这可是行军大忌。 第六十章 束手就擒 “集齐人马,且随我攻城,今日我北齐大军必胜后燕军。”伴随着擂鼓攒动声与士兵的呐喊助威,宇文克俯身望去,十万雄狮齐列鲁疆,他今日便要与慕容敛歌正面交锋了,一时间调齐了所有人马。 此时,慕容敛歌早已率兵齐压压的位列城门之外,见一黑甲将领率兵前来,心中便料得□□不离十,那人,应该是宇文克。 只见两军隔着一条河的距离,位列河流两岸。慕容敛歌定眼瞧了瞧眼前这个黑甲将军,便冷声问道:“来者何人?” “北齐宇文克。”黑甲将军面不改色答道,只是嘴角抽了抽,握紧的拳头上面丝丝汗水。 慕容敛歌暗暗一惊,不禁抬眼看了一眼此时正立于马上的宇文克,一身黑色铠甲傍身,身材孔武有力,脸上几许青髯,肤色白皙,一双眼睛暗藏杀气,仔细一看却也是个英俊的男子,果然宇文家的基因好的很,怪不得身为女儿身的宇文长陵也生的那样的清俊挺拔,慕容敛歌心里不由得将宇文克跟傅纪言做了个对比,暗暗赞叹。 “你就是慕容敛歌?”宇文克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眼前这个一脸清冷的女子,虽然铠甲甲盔下她被包裹着半张脸,但是那女子如剑一般的眼神,让宇文克不由得心中一凌,随即稳了稳心神沉声道。本以为慕容敛歌应该男人气十足,不想眼前这女子却长得如此花容,倒是能跟璞溪平分秋色。只可惜,这样绝色的女子居然充满了戾气,真是枉为女子,这样的女子怎能跟璞溪相提并论呢?遂宇文克的眼神越发的轻蔑起来。 “就是我。”慕容敛歌冷冷回道。 宇文克颇为惊讶的望着眼前这个冷声冷气的女子,这个女子就是杀他叔父与堂弟的女子,一时间心中万千火焰,眼中充满杀意,咬牙切齿道:“今日,我宇文克不光要为我北齐一血前耻,还要为我死去的叔父与堂弟报仇,杀了你这个女魔头。” 言毕,宇文克一勒他身下的战马,猛力夹紧马腹,朝身后士兵一声号令,带领着千军万马奔驰而来。慕容敛歌一见这一光景,也俯了下身,鞭笞着马匹,大声一喝,纵马驰骋敌军之中,手中持了长剑,英勇冲向前方,激起身后士兵的昂扬斗志,一时间几万军士在鲁疆城外十里厮杀开来,喊杀声大燥。宇文克见慕容敛歌带着三万士兵深陷北齐军腹部,即刻整顿了在前厮杀的兵马,转头带兵迂回过去,准备从后面重挫慕容敛歌。 …… 这场战争从白天打到黄昏,前有堵兵,后有阻兵,而城内,并未有援军,后燕三万大军,历经了极长时间的周转战,终于匹敌不了北齐军的人多势众,被北齐军给围困起来,久久不能突围。此时的慕容敛歌身上已然盔甲被撕撤不成样子,满脸土灰,与北齐军苦苦挣扎,突然宇文克从突围中骑马冲来保卫,睥睨地望着一身狼狈的慕容敛歌:“败兵之帅,苦苦挣扎,岂不是太费力气?” “就算有一口气在,我慕容敛歌也会拼到最后。”慕容敛歌手持长剑,奋力将冲锋上前的小将一刀劈开,顿时血溅四周,惊呆了无数之人,这已经是慕容敛歌斩杀的第二十五个横冲直撞的小卒了,体力却为惊人。 宇文克心中轻嗤一声,慕容敛歌也就这点本事,他还以为传言中的慕容敛歌真的很厉害,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这让宇文克心中突生出更多的成就感来,得意洋洋地看着做困兽之争的慕容敛歌,轻视道:“你难道想看着你的士兵们因为你的挣扎而牺牲吗?”言毕,拍了拍手。 身后的士兵们训练有素地压着一批后燕被俘虏的士兵站到慕容敛歌与宇文克之间。宇文克看着被押解的俘虏,抬头又看着还在挣扎的慕容敛歌,阴笑道:“你若是再不停下束手就擒,我就一批一批的杀你的将士。”说着,便一声令下,只见长戟刺出,面前的无数被束缚着的俘虏轰然倒下,一时间惨叫萦绕着整个沙场,久久不散。 慕容敛歌这才从厮杀中回过神来,瞬间放弃了挣扎,倏然感觉冷冷的长戟抵在喉间。慕容敛歌见状,也不再挣扎,冷冽地将手中的兵器一丢,不再反抗。保护主帅的士兵见慕容敛歌如此屈服,也跟着不再挣扎,均丢了兵器。 宇文克见慕容敛歌不再挣扎,冷笑一声:“这才是个识时务的主帅该做的,否则你将为你殊死拼搏的将士们置于何地?”遂俯眼对旁边的士兵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拿下。” 士兵得了命令,便小心翼翼得向慕容敛歌等人靠拢,待到真的看慕容敛歌已经完全放弃挣扎,才迅速上前将慕容敛歌擒住。 宇文克见慕容敛歌失守被擒,一时间心情大快,本来他这几日来弦都绷得很紧,真以为传言的慕容敛歌是个狠角色,想不到如此不堪一击,遂冷嘲热讽道:“原来常年盛名在外的慕容大元帅如此软弱,居然让本将军这么轻而易举给抓到了,真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啊。”说着,朝着噙着慕容敛歌等人的士兵喝道:“来人啊,给我把所以俘虏待会去,尤其是慕容元帅,定给我盯紧了。” 宇文克调转战马带着所有的士兵欲往回走,旁边辅将低声问道:“将军,我们难道不继续攻城吗?”这个时候主帅既然被抓了,继续攻城岂不是最好时机,否则,等援军一来,他们的麻烦不就更大了吗? “我们先回去,再规划下一步,已然主帅已经被抓了,我想到手的肉一定不会跑。”此时的宇文克面露傲气,一脸不屑,全然沉浸在擒拿住慕容敛歌的喜悦中。他虽然也知道此话有理,不过安插在鲁疆城中的奸细今夜才能给他带信回来,所以暂时还不能轻举妄动,反正已经擒拿住了慕容敛歌,最强的对手都被捉了,那是不是说明他已经不用怕别人了。一时间宇文克觉得自己再无敌手,随即遣了大队人马回营寨,再作打算,他有足够的底气打接下来的仗。 …… “璞溪,我回来了。”宇文克回到营寨中,兴冲冲地冲进了玉璞溪的居处,他要将这个好消息也带给璞溪。 “你没事吧。”玉璞溪听到宇文克的声音,赶忙从毯子上挣扎站起身,往营帐外走去,正走到帐帷处,便见宇文克一脸兴奋的冲了进来。 “璞溪,今日之战我们胜利了。”说着,情不自禁地捉住玉璞溪的双手,激动说道,脸上挂着久久未有的喜悦之色。他想要把这个好消息带给璞溪,他想要告诉她,答应她的他一定会做到,他也想要告诉他,他一定能帮自己的叔父跟表弟报仇,而今日之战使他信心倍增,这也充分说明了,他比长陵更强。长陵能做到的,他也能做到,而且能做的更好,他更能保护好璞溪。他希望他能传递给她这些消息。 玉璞溪闻言,心中一颤,那个杀死将军和长陵的女子居然被宇文克逮住了,一时间竟有些喜极而泣。可是曾经真的有复仇的念头的她听着这样突如其来的好消息的时候,再想哭却全然没了泪水。逝者已矣,无论报仇与不报仇,她的长陵都不会回来了,一时间心中悲苦万分,心情复杂。 “你不想去瞧瞧这女魔头吗?”宇文克说着,便欲牵着玉璞溪往帐外走,他希望能在玉璞溪面前好好威风一下,也让璞溪能够解他心头之恨。 “不必了。”玉璞溪挣脱了宇文克拉着他的手,朝后退了几步,遂抬眼感激版地望着宇文克,道,“谢谢你,堂哥。”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感激宇文克的,宇文克愿意拼了性命危险打这场仗很大一部分原因也都是因为她。这一天,她都提心吊胆的,在营帐里念佛诵经以祈求宇文克能够平安归来。而如今,这人不但平安归来,还给他带来这样的好消息,自己是该感激他的。只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去说,只能化作简单的“谢谢”两个字。 宇文克满含深情的望着此时的玉璞溪,嫣然的脸上尽显恬静之感,看了只让人浮躁的心情平和下来,情难自已地再度握上了玉璞溪那柔荑般的双手,不给玉璞溪抽离的机会,目光灼灼道:“璞溪,还叫我堂哥。”说着,将玉璞溪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叫我阿克,好吗?”他不喜欢玉璞溪这样称呼他,总觉得这样让他们的距离有些生分,也总觉得她是代长陵这样喊他的,他不喜欢,他希望她只是他的璞溪。 玉璞溪手指抚上宇文克的胸膛,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不禁有些脸红,她知道宇文克的心意。而自己,毕竟也是答应过她的,遂有些羞赧地回了一句:“阿克。”这个称呼,她应该叫,当初他们的亲事是她点头的,所以她需要自己努力的,尝试着改变。 宇文克闻言,心中一喜,终于听到璞溪这样亲昵地唤他了,他所以的苦心都没白费。看着玉璞溪羞红着的脸颊,娇艳欲滴,好似能揉出水一般,宇文克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渴望,偏了头,脑袋一点点靠近玉璞溪,想要更进一步地独赏那一片曾经渴望的美好。 …… 第六十一章 深入敌营 “末将有事禀告将军。”营帐外突然传来一名士兵的禀告声,打破了帐内两人之间的亲昵。宇文克心中暗暗愤怒,这小卒也太不识趣了,居然在这等关键时候破坏了他的好事,要知道,只差一步,一步距离他就能够一亲芳泽了,这可是他日思夜想的。怔了一下,才不甘心地收回了欲伸上前的手,对玉璞溪道:“我先出去了。”说着,便抬手拉开帐幔走了出去。 “回禀将军,马大人送来了密信。” 宇文克皱着眉头接过密信,在自己的营帐中踱着步伐,看完密信,脸上倏然喜了起来:“太好了,这样说来,我们明天一早便可攻城,顺利的话便可只取鲁疆城。”密信中写道,本来正欲前往鲁疆城的余下后燕兵马因为途经鹿归城,天降大雪,大雪封路,阻隔了通往鲁疆的道路,估摸着三四天都不会到,这样一来,他们北齐便有极好的时间优势夺取鲁疆城,只要他们北齐的援军能跟得上,就不成问题了。现在比赛的也只是时间而已。思及此,宇文克扼制不住自己的内心喜悦,重重地朝着案几上拍了几下,露出十分雀跃的表情,好似已是胜利在望,捏着信纸的手也愈发的手舞足蹈起来。 这座城,他要了;玉璞溪,他也要了。 …… “饭!”牢狱中的小卒从食盒中取出一盘已经冷的成僵的饭菜,朝这盘腿而坐的手上脚上均拷着手镣脚镣的慕容敛歌的身旁一扔,轻视了瞥了一眼,便愤恨离去,要知道慕容敛歌是北齐国的敌人,北齐子民人人得而诛之,故根本不会给好脸色看了。慕容敛歌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身旁扔置的残羹冷炙,不时地发出难闻的气味,心中一冷,咬了咬牙,继而又缓缓闭上眼睛。今日,她所受到的耻辱,一定会加倍奉还给宇文克的,让他也尝尝这种任人宰割的滋味。要知道,得罪她的人,是不会有任何好下场的。慕容敛歌心中忿忿想到。 如果她算的没错的话,宇文克明日便会大举攻城,倒时候,也不知道表哥赶得来否。柳成宵一定要赶来才好,否则她所孤注一掷的一步棋可是要葬送了。 …… “怎么会这样。”刚到了鲁疆城的傅纪言和薛灵心,夜色已深,已是亥时,就听到城中传的沸沸扬扬,身为首帅的慕容元帅居然在昨天的战役中被擒拿了,这让城中百姓慌了手脚,一时间城中人也零丁起来。傅纪言闻言,心中一颤,内心无比慌乱,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他刚来鲁疆就听到如此骇人消息,更加手足无措起来。 薛灵心见他神色紧张,又恐她多生是非,赶忙将他拉住,找了一间不起眼的客栈落下脚。她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如此强势的敛歌居然失守被擒,这显然是她不愿听到了。敛歌怎么会?一时间心疼无比,败军之将,被擒住了,下场都已明了。傅纪言只觉得心像被重钝击中一样,不断回旋往复,那种疼痛感不断撕扯着她,差点痛的掉下眼泪。 “我要去救她。”这是傅纪言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是的,她要去救敛歌,她不能让敛歌只身一人深陷囹圄。她不敢想象现在的敛歌会是一种什么样子,若是被擒住了,一定是会被残忍对待的。只是觉得心口疼痛的厉害,她不想让敛歌受到丁点上海,这种原始的冲动使她想要冲入敌营。 “你是不是疯了?”薛灵心听他如此如此惊人之语,赶忙阻止他。傅纪言还真是不想要命了,这等疯狂之语她也能说得出来。 “不,我要去救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一个人被擒,她不能受苦的。”要是这样的话,她宁愿跟她一起被擒,就算不能救她,也能与敛歌在一起。或许,在碰到敛歌的那一刻,在决心与敛歌在一刻,傅纪言就将自己的生死置于之外,既然敛歌注定了与战场为伍,那身为敛歌夫君的自己,自然也是不能退让。“我意已诀,北齐军营我一定要去探。”况且,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她之前也有过行军作战经验,虽然浅薄,但是自己不一定会被抓。 薛灵心见他如此决心的眼神,心中一怔,这样的傅纪言就跟那时候引着人跑的傅纪言一个样,带着些许威严与坚定,也许,就是那个时候,自己才会对他芳心暗许吧。是的,就是这样一种感觉,不光让自己着迷了,或许慕容敛歌也是因为傅纪言这样的一种独特才对他……思及此,也不便再阻拦她,缓声道:“既然这样,我与你一同去。” “不可。”傅纪言闻言回头,赶忙喝止住薛灵心。她怎么可以让薛灵心为了她的事情一同犯险,她的事情她自己处理就好,不想连累别人。所以在听到薛灵心要跟她一同前去的时候,便义正言辞地喝止住她。 薛灵心见他如此决绝,知他是万不会让自己跟着的,况且自己身体不适,跟着也怕是个拖累,遂走到床前,提起自己的包袱,从其中取出两颗火石来,递给傅纪言道:“这是两颗火石,危难时分砸于地上,可形成障眼法,救你脱身,你且好好利用。” 傅纪言小心翼翼地接过火石,放于怀中,温和道:“你暂且在这里休息,如果鲁疆城有什么动乱的话记得好好保护自己,一定让自己设法脱身。”她今夜看着城内寥落光景,总觉得鲁疆城内会发生点什么,但是却到底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穿着夜行衣,带着他之前从郡主府带出来的通关令牌,悄然出了城,此时已近子时。傅纪言骑着黑马跑到北齐的安营扎寨处,便将马牵到小树林处,一路小跑向灯火处靠近。傅纪言吃过一次亏,自然不会像之前那样冒失,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挪着小步靠近营寨,争取不被发现。只见一队巡逻士兵从他身边走过,傅纪言赶忙将身子趴在地上借着夜色的掩盖,让自己不被发现。 傅纪言见巡逻兵来回游荡,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进去,有些着急。她不能一直这样躲着,于事无补。正此时,一士兵从前方摇摇晃晃地从营帐中走了出来,似是醉酒状。傅纪言瞧见四下无人,见机不可失,小心从怀中掏出匕首,悄悄地挪着步子跟在身后,见时机一到,奋力向那个醉酒的兵士一扑,奋力地堵住他的嘴巴,匕首锋光一开,被扼制住的兵士喉咙处发出一声苦痛的闷哼声,继而栽倒在地。 傅纪言呆滞地望着一头倒地的士兵,不停地喘着粗气,方才持刀的手愈发的颤抖起来。这人,是他杀的,这是他第一次杀人,为何刚才杀人的时候会觉得那样的熟悉和娴熟呢?这让傅纪言不由得脊背发凉起来,还是自己天性如此,怔怔地望着匕首上的斑驳血迹,她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恐惧,她不想杀人的。可是,她生逢在这个时代,她不得不这样做,否则,双手染血的就是敛歌。所以,她要习惯。眼下并不是想这事情的时候,傅纪言赶忙安抚好自己慌张的情绪,趁着四下无人,将死去的士兵拖到黑暗处,将士兵的铠甲穿到自己身上,继而又出现在营寨的灯火中。 “你在这愣着做什么,将军不是有令吗?不许擅自活动,你小子不要命了,还不快进去。”身后另一名穿着相同铠甲的士兵朝傅纪言呵斥,看这铠甲的样式显然是一个团的,而傅纪言借着甲盔的掩盖,使得这名士兵错把他当时刚才死掉的兵士。 傅纪言咳嗽一声,赶忙点点头,便低着头随着那名士兵向帐营中走去。经过了一个营寨又一个营寨,无奈,那名士兵随着她太过紧密,他根本无从自由行动。突然,灯火皆亮起,号角声不断,前方围着很多士兵。傅纪言与身边士兵见状,有些疑惑,便也朝军士集中处挤去。傅纪言向人群中跻了进去,探下头去,只发现正前方躺着一句尸体,那尸体显然是方才被自己扒光铠甲的兵士。心中大惊,只听到一将领喝道:“我军兵士无缘无故的死在营寨外,我怀疑有人偷偷潜入营寨,众位将士给我集结所以兵马,连夜给我巡逻,一个营寨一个营寨给我搜,揪出潜入贼子,尤其是要给我看好大牢。” 糟了,自己杀的人居然被发现了。傅纪言看到旁边一直带领着她的士兵也不由得上前探去,想要看清死去人的长相。傅纪言心中一慌,那人要是知道,自己不是死去的那士兵,一定会被发现的,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所以在那人要跻身上前的时候,便悄然挪动身子慢慢地向后退去,继而躲到了帐营边上,一点点的向外躲去,再出了众人的视线后,低着头慢慢地远处灰暗处跑去…… 第六十二章 故人未终了 傅纪言警惕地绕过各团各路的士兵,却发觉集结的兵众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她真的没有办法脱身,只瞧得眼前又一支队伍向她逼近,她只能借着夜色的遮掩勉强将自己的身子掩盖在其中,无奈,士兵越来越多向她逼近,突然间傅纪言发现不远处的营帐里微微灯火,且这个时候居然无人把守,让她一时惊讶起来。不过眼下之际,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找地方躲起来,也比干愣在此处被抓起来好。傅纪言思忖一刻,急速闪了身子,向不远处微微灯火处俯身前行。 傅纪言悄然地撩起帐幔进了营帐,便觉得营帐里水汽铺面迎来,带着些许芬芳的味道,这个帐子里干干净净,所有东向摆放的整齐而有致,看起来不像是男人的房间,却并未看到任何人,这让傅纪言本来惴惴不安的心情缓了些许,看来她暂且不要出这个屋子才好,故得赶紧找个地方藏起来。 正当傅纪言小心翼翼挪动身子的时候,突然听到帐外一声大喊:“玉姑娘在吗?”突如其来的喊声将傅纪言吓了浑身一个寒颤,敏锐地环视四周,只觉得营帐周围几近无处可躲,见帐营中只有一个宽大的屏风遮挡,便凭着自己本能疾身冲到营帐右边角落的屏风处。 当冲进屏风里的一瞬间,傅纪言一股脑子只觉得水汽蔓延,仿佛置身于蕴雾之中,让她一时间睁不开眼。 正埋头于水中的玉璞溪仿佛听到了异样的动静,有些疑惑,缓缓将身子探出水面想要一瞧究竟,可是不瞧还好,一睁开眼睛,却发觉自己面前突然站着一名身穿铠甲的北齐小将,这让玉璞溪吓得失口尖叫起来。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人会如此大胆,居然夜闯她的营帐,若是宇文克知道的话定会将这名无礼的小将给大卸八块。 许是外头的士兵听到营帐内玉璞溪的一声尖叫,心中一惊,一时忘记礼节地蜂拥冲进营帐内。 傅纪言被一声尖叫吓得忙回了神,才知道原来这营帐里面并非没有人,而是主人在沐浴而已,这军营里居然还有个女子,真是奇怪。不过现在并不是该想这件事情的时候,若这女子再大叫,恐怕帐子里的士兵一定会冲进来,将他逮个正着。说时迟那时快,傅纪言突然一把将整个置身于水中的女子拦腰拖出了水中,霎时间女子的身子一览无遗展现在傅纪言面前,婀娜多姿,身材凹凸有致的暴露在湿冷的空气中,只觉得让人看了愈发的热血上身,可是显然傅纪言没有注意到这些,也忘记了对方是女子,忽地将女子光裸的身子贴近自己,倏然将怀中的匕首抵在女子滑腻如羊脂般的脖颈上,压低声音警示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不要乱来。”她已经感觉到围追她的士兵正靠他愈来愈近了,稍有闪失,自己便会被擒拿,遂对怀中女子呵斥道。 玉璞溪哪里会想到原来这名身穿北齐盔甲的男子居然是名刺客,然而这个刺客居然不顾男子之仪的将她光裸的圈在怀中,着实让她又羞又愤,在被刺客抓起的那一瞬间,玉璞溪有过想与眼前男子同归于尽的念头。但是当他将她锁在怀中那一刻,玉璞溪心中一震,只觉得这个怀抱颇为熟悉,熟悉的让她有些恍惚,竟忘了方才的轻生念头,这个怀抱,似曾相识…… “快点。”手上的匕首又逼近一步,傅纪言继续威胁道。 屏风外的士兵听到屏风内没了动静,心有疑惑,便开口问道:“玉姑娘你没事吧?”士兵们都知道这屏风是宇文克为了玉璞溪能安心沐浴而置办的,他们自然不会不顾礼法的冲进去。 玉璞溪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还如此屈辱地被身后的男子抵在怀中,男子手中的匕首正一步步向她靠近,一个用力她便会被……这使得她不能轻举妄动,于是努力的稳住自己的不安与恐惧,答道:“没事,只是、方才发现了一只老鼠而已。” “真的没事吗,玉姑娘?今夜有人夜探我军军营,怀疑是后燕刺客,所以将军命我等挨个营帐搜查,不知玉姑娘营帐中可否有异常?”一名将士闻言,不禁皱了眉头,方才玉姑娘在帐子中叫那么大声,着实把他们吓着了,还以为真的有刺客进来了。原来只是一个老鼠就把她吓成这样,真是女子娇贵。不禁心中嘀咕着。 “却无异常,我只是在帐中沐浴而已,你们可自行在屏风外搜索,若无异常的话,还请将军们能退出璞溪营帐。”玉璞溪闻言,心中一慌,看来这个刺客是后燕人了,遂稳住气息答道。 将士叹气,环顾了帐子四周,皆未发现异常,便开口道:“既是这样,末将等打扰玉姑娘了,还望与姑娘早些休息。”说完,便齐声应了一声,退出营帐。 傅纪言听着越走越远的脚步声,直到没了动静,心中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她总算是过了这关,握着匕首的手也慢慢下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锁在怀中的女子身无一物,身上剔透晶莹的水珠也顺着自己身上的铠甲而浸透了其内的长衫,竟让她感到胸前有些湿冷,而这被自己锁在怀中的女子更是瑟瑟发抖,让人有些怜惜。傅纪言忽而觉得自己这样终是不妥,赶忙将手中匕首放下,也微微松开了自己按住女子手臂的手,清了清嗓子,歉声道:“姑娘抱歉,我无意于伤害你,也并非是刺客,我只是来找人的。”或许因为眼前的人儿是个女子的缘故,一时间让傅纪言心软起来,她不愿欺负女子,也不愿伤害女子,遂语气也温和了很多。 玉璞溪听到身后人爽朗清明的声音,一时间怔住了,这个声音,这个声音难道不是长陵……她不会听错的,她一定不会听错的,还是这个声音只是自己的错觉而已。玉璞溪难以遏止住自己激动的情绪,也不管自己身子是否光luo着,也不管这空气中的寒冷自己能否抵抗住,蓦地回过身来,借着微弱的灯光想要瞧瞧身后人的样子。可是傅纪言本就拉低了头上的头盔,将自己大半个脸都遮挡起来,想要瞧清楚也是不容易的。 面对怀中女子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傅纪言也被吓蒙了神,一般的女子不是会羞愤地躲在水中吗?而为何眼前的女子却突然转过身来,将她吓了一跳,他本来想将女子打晕后伺机,而现在女子反常举动显然让她忘记了接下来的动作,只是干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玉璞溪看着眼前身着北齐盔甲的男子,身高八尺,身材和姿态都与她心中的那个人愈发的重合起来,她有些难以克制自己,仿佛做梦一般,在傅纪言失神望着她的时候,快而准地将眼前男子头上的头盔摘掉。 当头盔摘掉的那一瞬间,清俊明朗的五官展露在玉璞溪面前,玉璞溪望着眼前这个男子,剑眉星目,瘦削的脸上的那双永远闪烁的光彩的眼睛,她永远不会记错的,眼前这个男子,不是别人,而是她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她一直以为长陵已经永远离开她了,没想到,却在鲁疆这个地方她又见到了她。这让玉璞溪仿佛整个人置身于云端,又觉得不可思议,身子随着心情的激动愈发的颤抖起来,不管不顾的地一把扑向了眼前这个自己思念入骨的人。 “长陵,是你吗?”玉璞溪难以扼制住自己的心情,声音愈发的颤抖起来,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呆愣着的人,“我以为你永远离开我了,没想到却能在这个地方见到你?难道真的是我对你的感情感动了上苍才让上天允许你见我一面。”说着说着,玉璞溪留下了带着激动的泪水,这泪,她不曾为别人流过,却为了她流了完了自己一生的泪水。不管这人是人也好,是鬼也罢,只要上天能让她再见长陵一面,她就已是无憾。纤细的柔荑不禁慢慢向下,颤抖地握住那人有些温热的手指,这一握,让玉璞溪又是一喜,原来长陵真的是活着,而不是死了,“长陵,你还活着,你居然还活着,你为什么活着不来找我,你知不知道我……”眼中的湿意更甚,玉璞溪哀怨般地揪着眼前人身上的铠甲,朝她嘶吼道,可这最后的话却终是泣不成声,无法再言语。 傅纪言看着眼前已经哭得成泪人的女子,只觉得手足无措,这个女子方才的惊人举动把她吓了一跳,颤声伸着手道:“姑、姑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啊?”若这个女子不是神经有问题的话就一定是认错人了。 “什么认错人,你就是长陵啊。”玉璞溪红肿的眼睛粲然望向傅纪言,她不相信眼前这个人居然不认识她,她明明就是她,否则自己怎么可能有久违的熟悉感,这种感觉是谁人无可替代的,可是为何这人又对她如此冷淡,这让她心中又是一痛。 “什么长陵啊,姑娘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你。”傅纪言被女子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这女子言语如此奇怪,一定是有些不正常,可惜了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了。 “不,你就是长陵。”玉璞溪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心爱的人不认识她,有些用力的扑进傅纪言的胸口中,埋在傅纪言胸前,哭泣道:“长陵,你不要这样折磨我好不好,不要假装不认识我……”她想让长陵记得她,那人说过,这辈子、下辈子都会永远记得她,而现在当她再次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居然像个陌生人一样。那种感觉让玉璞溪倍感无力,胸中悲戚似乎想狠狠将她的心撕裂开来,眼泪随着心情的起伏而簌簌下落,一滴滴无声地顺着冰冷的铠甲滑落,慢慢凝结。 傅纪言面对女子的泣声一时有些无奈,她只是来军营探查敛歌的消息,却不想误打误撞眼前这个奇怪的女子,一时间竟让她脱身不了。这个女子一定是认错人了,傅纪言心中冷静下来,她不想与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子多做纠缠,否则更让自己难以脱身而已。遂狠下心肠来,朝埋在自己胸前哭的泣不成声的女子背部重重一击,只见女子翩然倒入她的怀中,傅纪言看着昏倒在自己怀中的女子,叹气一声,遂将女子缓缓放在尚冒热气的水中。自己的力气应该不是很大,一会时间这个女子便会醒来,这样的话应该不算伤害她吧。傅纪言暗自庆幸自己的手力拿捏到位,继而赶忙起了身,从屏风内探出头来,见四下无人,便伺机逃出帐营中。 此时,各营各团还在加紧巡逻中。由于已经打草惊蛇,她也知道这样下去敛歌的牢房一定会被盯的更紧,她这样冒失无意是自寻死路,所以傅纪言左右取舍了一番,便决定全身而退。她看来要再想办法接近北齐军营才行,遂躲过了一批又一批的士兵,凭借着自己身体的矫健性,躲过了重重的阻防。 今夜,真是个凶险的夜晚,傅纪言叹气一声,无功而返。不过,那个女子……傅纪言失神地望着自己方才被握紧的手指,只觉得指尖仿佛有种异样的流连,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第六十三章 攻城 翌日,天刚微微启蒙,宇文克便率领大军向鲁疆城进攻,由于之前得到马道的偷偷来报,已经定于即日便攻城,而他报信回北齐的援军应该也已经在路上了,并且慕容敛歌也在他手上,趁现在城内空虚,士气涣散,杀个片甲不留,一举夺下鲁疆,正是最好的时机。 “全体将士,听我命令,随我大举攻城。”言毕,此时的宇文克早已金戈铁甲着身,一副将军威武气息,疾身跃上马去,朝着前方死寂一般的鲁疆城门策马奔去。 北齐士兵齐列冲到城门处,突然分成几个队列。一队士兵携撞车,蜂拥而至鲁疆城门处,靠着冲撞的力量破坏城墙的防御措施,一下一下摇撼着整个鲁疆城门。与此同时,另外十余队人马纷纷携带云梯于城门左右,云梯上着抓钩,靠着云梯车上的抓钩依云而立,梯身固定于城墙角下,士兵井然有序地迅速将云梯架好,随即依靠云梯“枕城而上”。 鲁疆城守将淮安自主帅被擒后已经通宵守城,突见北齐士兵异动,又见北齐军突然冲到城下,似有攻城趋势。敌方大兵压境,一时间乱了手脚。,遂赶忙命令城楼上的弓箭手准备,对准正扶梯而上的北齐军纷纷射去冷箭,一阵箭雨簌簌飞下,蜂拥至城下的北齐士兵纷纷中箭,无数士兵倒地无数,北齐士兵损失数量可观。城楼上的弓箭手如淋般箭雨疾驰而下也阻挡了暂时的北齐军突袭,这才让本来吓得手忙脚乱的淮安才稳下心神。昨日慕容元帅才被擒拿了,此等衰号早已传遍整个鲁疆城,整个鲁疆城就如同空城一般,不单人丁凋零,而且兵力不足,在这种主帅被擒、后援又寥无信息的情况下,后燕将士能支持多久真是难以忖度。思及此,淮安心中万分恐慌,照今日北齐如此气势汹汹来看,他们鲁疆城自是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啊。 爬梯而上的北齐士兵依然不畏生死,视死如归般地朝城楼涌去,一时间城楼处箭雨密集,血雨腥风。马道看着眼前这个形势万分着急,虽然说淮安只是在做困兽之争,但是拖得越久对北齐兵越不利,若此次战役败了,他恐怕要提头去见宇文克了,眼下引进北齐军攻城才可。好在,他已经早已打算,作为北齐国的细作,他不会不留一手的。此时两军紧密交锋,擂鼓依旧震天,淮安依然密切注视着城外动静,根本无心城内异动,马道见机,便偷偷遛下了城楼,悄然来到城门处。他是后燕人,他能够叛变后燕国,不代表其他的后燕士兵不会叛国。只听他一声令下,严阵把守城门的一批士兵得令,立马向后退一步,与本来为一批的士兵形成两队。退后的士兵见马道横眉冷竖,立刻会意,从胸前亮出光闪闪的匕首,蓦地冲向前去,朝前面正死死盯着城门动静的后燕士兵脖子处就是一割,一时间血流四溅,只听到士兵痛苦闷哼一声便栽倒在地。待其他士兵回过头来已然为时已晚,只见另一批士兵趁两股分不清敌我的后燕士兵你杀我夺之时打开城门。 在城门欲开之际,城门外侧“嘭”的一声,撞车用力撞开城门形成的巨大声响打破了鲁疆城本来特有的宁静,显得那样震撼人心。北齐士兵纷纷杀入城门,立刻击杀了两批还在厮杀的守门兵。 “给我杀,定要鲁疆城内片甲不留。”宇文克驰马已经进入鲁疆城内,大声喝道。这是宇文克行军作战的惯用方法,他很怕城内藏有危险人物,若是这样,他宁可错杀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人,这样才能保证他的完全胜利。 北齐士兵得令,均持长戟分几波队伍分别朝着城楼处和城内奔去。淮安没想到鲁疆城门这么快被撞破,按理说城门以钢铁铸就,不会那么容易撞破。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通敌卖国,淮安一个寒颤,环视了周围一圈,忽然意识到什么,可是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此时黑压压的北齐军已经涌上了城楼,还未等他开口拔剑迎敌,便“嗖”的一声,冷箭已经直挺挺的插入脖颈。淮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箭居然是他一手栽培的心腹所射,只觉得自己喉咙处向撕裂开来一般,欲吼而吼叫不出,他伸出手来,不可思议的望着眼前笑的一脸阴沉的马道,却欲想马道扑去的那一刻,又警觉自己的腹间被狠狠插入一刀,便再也使不上力气,栽倒在地上。 一时间整个鲁疆城到处弥漫着销烟与鲜血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整个鲁疆城从原本的凄厉 惨叫到最后的死寂一般的沉默,鲁疆城内横尸遍野,惨绝人寰,与昔日形成了鲜明对比。 …… “回禀将军,共擒拿鲁疆守将二十余人,其余人均一个不留尽数斩杀。”待将鲁疆城内所有后燕子民消灭殆尽,一小将赶忙策马向站在城楼一脸俯瞰城内光景的宇文克禀告。 “都没了吗?”宇文克没有回头,依然冷冷地望着城内的横卧的成片尸体,挑眉道,他需要将敌人全部杀光才能获得安稳。 “却无一人,剩下的全是我北齐兵。”小将毕恭毕敬地答道。他没想到宇文将军会选择屠城这种残忍的方式来对待后燕人,一时有些心中忐忑,低着头不敢望向宇文克。 宇文克闻言,点点头。本来在背部暗自攥紧的手也缓缓舒展开来,只有他知道那手中还带有丝丝冷汗,“继续给我清点人数,带到查得详尽再来禀报于我。”话语依然极尽威严。 “属下遵命。”小将得令,立马一路小跑的下了城楼。 宇文克颇为自负地看着鲁疆城一片荒凉的场景,继而背过身去,不可一世地望向城外,这鲁疆城外,曾是他们北齐与后燕交战的地方。就是那场战役,让他们北齐失了鲁疆城,也使得叔父与长陵均丧命与此,长埋于黄土,最后害得长陵连尸体都寻不到踪迹。而现如今,他终于一雪前耻了,终于将鲁疆城又夺回来了。算而今,只不过花了区区几日的时间,这比长陵与慕容敛歌交战半旬实在是短太多时日,原来慕容敛歌居然那么容易被拿下。 宇文克思及此,冷哼一声,突然眉锋一挑,眼神里突然生出强烈的不屑感与自负感。长陵啊,长陵,原来你也厉害不到哪去。在北齐,人人都夸你是骁勇善战的冷面将军,看来这个名号,你自是不配拥有的,而北齐,第一将军的名号,之后将归我所有。宇文克双手按在站着鲜血的城防处,眺望着远处风光,似是欣赏又似乎诽谤。 一直以来,宇文克都生活在宇文长陵的影子下,被宇文长陵所有的光环所压制,直到今日,他胸中所激发的所有膨胀感与自负才砰然而发。宇文克心中一直觉得自己并不比宇文长陵差,可是他昔日的所有努力别人都看不到,包括玉璞溪。而今日之战的胜利也确实证明了,他要比宇文长陵强百倍。宇文克嘴角噙着一丝丝阴沉的笑,傲慢地望着远方。以后没了长陵,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了。护国山庄,属于他;而玉璞溪,也属于他。 第六十四章 逆转 “不好,将军,有……”情况,还没有说完,只听到“轰隆”一声,还未等到宇文克反应过来,便听到东方一片巨响,震耳欲聋,着实让人大为惊叹,只觉得整个人的心肝肺都被撕裂开来。 待宇文克反应过来,才发觉城楼的一角早已被不知名的武器炸了一个缺口,不由得心中大骇,什么东西这么大的威力,居然能把城炸了一个缺口,他还没有见过。但等他反应过来时候早已来不及了,炮弹已经将他们爬城用的梯子炸得粉碎,随即连同城门都有一个炸出一个洞,摇撼着城墙,炮弹爆发出的巨大杀伤力使得攀墙的梯子被炸裂变成木屑,随着震击极具杀伤力,将宇文克及在城楼把守的北齐士兵炸得幡然栽倒在地。 这几颗炮弹打的极具漂亮,宇文克这时候还未能意识到这到底是什么,只知道这个东西比冷箭威力多了,此时因为这极具杀伤力的武器已经将城内轰炸的硝烟弥漫,一时间狼烟四起,到处都是残破模样,城中巡查的北齐士兵也大多被炮弹所伤。 只听到突然城外黑压压的一片铠甲兵齐声大喊“杀”,便气势汹涌地冲进了城门,这显然是宇文克所始料未及的,他怎么也没想到后燕国还有这一手,遂一时间望着四处逃窜的北齐兵也跟着慌了身,忘了指挥。 “弓箭手准备,给我将城楼北齐兵射下来。”骑着战马的柳成宵冲进城中一声大喊,弓箭手得令,用了着火的箭支,一阵箭雨下来,城楼处士兵死伤无数。随后,城内的一声巨响轰然炸开,这是他所运用的最后一颗大炮,而这一颗一定会给城内的北齐兵致命打击。随即调过头对带领的余下的几万大军吼道:“凡见北齐军,格杀勿论!” 后燕士兵得令,骤然之间,号角鼓声大作,战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两翼骑兵率先出动,整齐而迅速地向城内挺近,后燕兵个个甲胄护身,冲锋在前。一时间两军在城内形成对峙,在城中奋力厮杀开来,你杀我夺,互不相让。由于先前北齐军被炮弹击伤,一时间慌乱了手脚,而身边又无得力指挥,导致群龙无首的局面。而且柳成宵事先已经打探好北齐兵力,所以他才不惜一切用上了炮弹,这一惊天之举就是为了一举铲除北齐军,哪里会给北齐军留下任何反转的机会,在战术上自然是柳成宵胜了几分。 两军疯狂的杀戮、炽热的烽火,映染了整个鲁疆城,仿佛整座城都被烧了起来,而两军的战争也愈演愈烈。 …… 终于一切又回归了死一般的平静,这场足可燎原的战争不知又进行了多久,只知道夜幕早已经降临,将整个鲁疆城包裹在黑暗之中。 “将军,除了城中投降的北齐军,现在已经全被击杀了,我军已经缴了他们的武器,等候将军发落。”小将来报。 “甚好。”柳成宵看着城中一具具尸体道。 “报告将军,北齐宇文克已经带来了,他还活着。”一士兵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人抬着担架的士兵。 柳成宵抬眼瞧了一眼担架上陷入昏迷的黑甲将军,应该是炮弹的杀伤力太强将他击晕所致,看了看宇文克狼狈的脸,早已经被战火硝烟熏得不成样子,心中轻斥,就凭这个小子,还想打败他们,简直是大言不惭。 随即回过头不再看宇文克,牵了身边的战马,飞身一跃,跃至马背上,对跟后的士兵道:“好好给我看紧他,防守好城门,甲字营的将士门随我铲平北齐军驻扎地。”虽然知道表妹被抓是她自己有意为之,但是一想到慕容敛歌依然深陷敌营,他并不到宇文克会怎么对待表妹,心中不由得担心起来,随即缰绳一挥,带着万马千军跑出城外。他需要立马寻到慕容敛歌,知道她平安,他才放心。 …… “玉姑娘。” 一黑衣打扮男子突然冲入玉璞溪帐营里,这把端坐在毯子上闭目养神的玉璞着实吓了一跳,昨夜经历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这让玉璞溪怎么也静心不了,听到有人冲了进来,疑惑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实在是陌生的很,吃惊地问道:“你是何人?” “玉姑娘,快随属下走。”男子见到有些紧张的玉璞溪,一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也对,他这样冒昧冲入女子帐营确实不妥,赶忙单膝跪下身去,急切道:“属下乃宇文将军的暗卫,前方得来败报,宇文将军率领大军压境鲁疆城,不料中了敌军埋伏,一时间生死未卜。宇文将军走前曾嘱咐过属下,言此役他要是有什么不测,便要拼死保护玉姑娘出鲁疆,安然回到兆阳城。”他若猜的不错,后燕军一定正在向营地逼近,到时候谁都走不了,主人的命令,就是死也要办得到。 “你说什么?”听闻男子的话,玉璞溪心中大震,怎么会?怎么会中了埋伏呢?生死未卜?这一连串的消息显然让玉璞溪始料未及,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这个骇人消息,本来她也以为宇文克会赢的,昨夜她还有种想相信他的冲动,然而今天如此惊人消息传到她耳朵里,心中不由得惊颤起来,忽的颤抖地抓住男子的衣襟,急道:“他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虽然她早已做好很坏的打算,但当这心中的想法变成了现实的时候,还是让她很难接受,遂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宇文将军现在、”男子面露难色,支吾答道,“生死未卜,只知道对方军队用上了一种极具杀伤力的武器,我们从未见过。”男子转过头来,听到外面号角声响起,紧张道:“玉姑娘,还是快走吧,要知道呆在这里多一些时间就多一份危险啊。”虽然说宇文将军十有*是……但眼下情况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不,我不要走。”玉璞溪慌张地摇摇头,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在她听到宇文克生死未卜的那一刻,她慌了。她总觉得是她害了他,要不是因为她,他也不会向皇上请缨要来攻下这座城,而如今,她不光没有夺城,还将自己陪葬在这里。这让玉璞溪万分愧疚,这败报就像是刀刃一般一下下割着她的心,让她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她答应过宇文克的,即使输了的话,她也定要陪着他,她不能不守信。所以,她不能走,或许,只要这样才能将她欠他的一切,全部还给他。还有……,玉璞溪忽而想到昨夜,见到的长陵,如今她还是有点心情恍惚,在判断自己不是幻觉的时候,玉璞溪心情突然的复杂起来,可她要是不走,还能看到她吗?他,长陵…… 男人见她如此强烈拒绝,不知道该怎么劝说眼前这个倔强的女子,而眼下确实不是苦口婆心地时候。遂狠下心肠,倏然上前靠近玉璞溪,手臂一用力击中玉璞溪后颈,只见玉璞溪蓦地倒入男子的怀中。“得罪了。”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望着怀中闭月羞花的女子,一用力将玉璞溪整个扛上肩膀处,快速地向帐外奔去。他必须要遵循主子的命令,将她带到平安处。 …… 第六十五章 解救 “表妹!”在柳成宵攻破了北齐军军营后,便抓了北齐的俘虏,让俘虏带着来找寻慕容敛歌的踪迹,终于在阴冷恶劣的北齐牢营里寻找到了慕容敛歌与他们后燕被擒士兵。柳成宵起匆匆地走进牢营,寻遍了众人,终于在牢营的最深处看到了此时正坐在干草上的慕容敛歌,此时已然深冬季节,然而地牢里没有炭火取暖,常人自是挨不住几天的,何况表妹是一名女子。柳成宵见到慕容敛歌闭目坐在干草上,好似也并没有听到大队人马来的声音,不由得心中一紧,对身边的北齐牢营狱卒厉声喝道道:“还不快给我开门!” 牢营狱卒不禁被柳成宵的气焰所震慑,颤悠悠地掏出钥匙打开门来。门刚开,狱卒便被柳成宵一脚踹倒在地,随即赶忙打开牢门,低头进了牢房。上前,蹲下身子,神色慌张地唤着慕容敛歌的名字。 一声、两声却未有应言,也不见慕容敛歌有任何的动作,柳成宵一个着急将慕容敛歌抱在怀中,担心的唤道:“表妹,你没事吧?”他确实担心慕容敛歌的身体会受不了这严冬给她带来的伤害,好似现在的慕容敛歌似乎已经被冻昏迷了,不禁将想要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希望她无恙。 “你放开她!”忽地一声熟悉地喝止声,打断了柳成宵对慕容敛歌更加亲昵的呼唤,柳成宵疑惑地抬起头来,却发觉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傅纪言。她怎么会来这里?表妹不是不许她来这吗?柳成宵瞧着傅纪言一脸愠怒的样子,不禁有些呆愣,一时间只是干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纪言自昨夜逃走后,一直心中惴惴不安,她探营失败后,哪能安然回去等着其他消息。所以傅纪言思量再三决定偷偷潜伏在北齐营帐周围,待天黑来在伺机行动,待、还没等到她开始行动,便发觉北齐军有异常,伺机抓了个逃兵详细问了才知北齐军不小心中了燕兵埋伏,她不由得心中大喜起来。看来,事情并不是像她想的那样简单,傅纪言这时候才开始好好捋了捋自己因为敛歌被擒而混乱的思绪,待发生的一切连串起来,思绪也清明开来。原来,看似那么容易被攻占的鲁疆城实际上是敛歌有意为之,若是这样,她本来狂乱焦灼的心才慢慢的安定下来。她本来也有些不解为什么一向无人能敌的敛歌居然会这么短的时间被人擒住,她怎么也不会相信的,一直以来,她对慕容敛歌有一种膜拜的感觉……所以,思前想后,傅纪言决定仍潜伏在北齐军营周围待时而动,验证一下她所想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以她一个人之力是不可能成功的,再加上昨夜已经暴露行踪,这让北齐兵一定会警戒起来,她万万不可贸然行动。果不其然,到了深夜时分,后燕战旗拉了起来,迅速地围剿了整个北齐军营,这才让傅纪言的心情慢慢放了下来。至于她为什么能大摇大摆地出现这里,这可要多亏了上次立军功圣上赏赐的通行令牌了。 “你怎么会来这里?”柳成宵看着此时已经进了牢营的傅纪言,觉得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傅纪言也不回答他的问话,自顾自地蹲下身子,将柳成宵怀中的慕容敛歌抱入自己怀中,宣示着自己的主权,随即站起身来。低下头瞧着慕容敛歌身上有些发冷,虽然身体还有温度在,但是很明显慕容敛歌已经冷的陷入昏迷中,心中一痛,有些疼惜地将怀中的慕容敛歌紧了紧,抬起头对柳成宵道:“先回去再说吧,找大夫看看敛歌最重要。”没有什么比敛歌更重要的,自己真是没用,居然让敛歌受这么多苦。傅纪言心中自责道,随即转过身离开牢营。 柳成宵从呆滞中回过神来,想反驳傅纪言此时却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她,明明这个臭小子将自己的好处全都占了,真是觉得不爽。像吃了憋一样看着傅纪言抱着慕容敛歌走出帐外。 …… “敛歌,你没事吧?”此时,大军已经回到了残横破败的鲁疆城,阁老给慕容敛歌检查了身体,发觉并无大碍,只是冻得一时昏迷而已,遂将慕容敛歌安排在焐热的床上。这让傅纪言稍微安心,看着置身于温热的屋子中的慕容敛歌脸色微微缓和,试图将傅纪言叫醒。 阁老站在傅纪言身后,望着傅纪言背影,看着傅纪言神情的样子,不由地启口:“公子可知晓北齐的宇文克被擒了吗?”屋子里的烛火有些昏暗,将阁老的身子仿佛完全掩盖在黑暗中,看不到他的任何表情,只听到他带着些许深幽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 “啊?”傅纪言疑惑地回头,她倒不是对阁老的话感兴趣,而是这个称呼,一直以来,阁老最多的只称呼她为郡马爷,可是今天居然称她为公子,这让傅纪言颇为不解,问道:“为什么如此问我?”她觉得阁老今夜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哪里奇怪来。 “无事。”静了一刻,阁老淡淡地回了一句,“郡主她没什么大碍,不刻便会醒来了,那老夫先行告退。”说着,阁老从黑暗处慢慢迈着步子走到圆桌前,在烛火前阁老的脸看起来有些冷肃,带着些许可怖,这让傅纪言不禁打些寒颤,她突然觉得此时的阁老愈发的陌生起来,话梗在喉咙处说不出来,只能看着阁老悄然地提了药箱退出门去。 傅纪言望着掩着的门发怔起来,却被慕容敛歌的闷哼一声给拉了回神,遂回头,热切地观望着慕容敛歌,敛歌终是醒了。 慕容敛歌只记得自己被关押在北齐军牢,那里四面寒冷无比,以至于让她有些撑不住而昏了过去。缓缓睁开眼,却发觉自己周遭温暖异常,瞬间傅纪言的脸在她的眼前放大开来,让还没完全回过神来的慕容敛歌吓得愣了一下,整个人突然的清醒起来,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关切无比的那人:“你怎么会在这?”她记得她明明把她关在郡主府,她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对,她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在哪里,遂赶忙继续问道,“这是哪里?” “我现在是在哪里?”慕容敛歌赶忙忍着身上微微地疼痛,挣扎坐起身来,眯起眼睛环顾四周的一切。 傅纪言以为敛歌是害怕,遂赶忙安抚道:“敛歌不要怕,我们现在没事了,现在在鲁疆城。”有些心虚地补充道,“是表哥救了你,我就顺便……”傅纪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她出现在这个地方,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她不知道敛歌会不会气恼于她。 慕容敛歌努力让自己思绪清楚起来,既然傅纪言说是表哥救了她,那势必表哥已经将整个鲁疆城拿下了,但是傅纪言怎么会出现在这?一股不安的感觉瞬间充斥了她整个胸腔,压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慕容敛歌本来打的如意算盘在现在看到傅纪言的一刻起,突然失了算。思忖一会儿,心中暗觉不妙,忽地爬起床来,赶忙下床,穿好她的军靴…… “敛歌你干嘛去啊?你伤还没好?”傅纪言瞧着慕容敛歌一脸慌张加凝重的神色,以为是自己惹她生气了,遂在慕容敛歌身边紧张喊道。 可慕容敛歌依然没有理睬她的话,自顾自的着好外衣,像是无视傅纪言一般,大步向门外走去,在走出门外的一刻,倏然回过头来,神色冷峻地道:“你听着,我没回来之前,你不许出这个屋子。”言毕,“嘭”的一声甩门。是的,再没知道一切的时候,她需要傅纪言留在屋子里。傅纪言的出现,显然让她心慌起来。 傅纪言呆呆地坐在床边,望着慕容敛歌夺门而去的身影,突然觉得怪怪的。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每个人对她的态度都如此冷漠了呢?这让傅纪言失落起来,低着头,漫无目的地搓着自己有些冷的双手。自己擅自跑来鲁疆城难道真的错了吗? …… 第六十六章 危机 “你们都给我出去!”慕容敛歌气势汹汹地将屋子的门大力推开,此时柳成霄正在跟其他将领商议处理鲁疆城的其他事情,屋内的所有人均被突如其来的喝止声吓了一跳。 “元帅!”将领们不禁被这大声一喝吓得惊魂甫定,回过神后赶忙起身,齐声声抱拳道。 “还不快给我出去!”慕容敛歌抬脚进了门,脸上仍旧冷肃,使得说话语气也更加地寒了几分。 “诺!”众人见慕容敛歌神色凝重,一脸阴沉,赶忙识趣地小心翼翼退出门外。这样的慕容敛歌是极不能惹的,他们一向知道元帅的脾气,在她身边,稍有闪失,可不是脑袋掉下来那样简单,所以此时此刻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你为什么没有我的命令私自对鲁疆城用了火炮?”还未等着柳成霄开口,慕容敛歌就直直地站在他面前,呵问道。要知道,这个火炮可是她命令私藏的最终武器,她和慕容徇计划来对付慕容开的,可是柳成霄居然在攻打鲁疆城擅自做主用了火炮,这件事要是让慕容开知道了定然会警惕起来,他们想拿下整个后燕国便难上加难。 柳成霄听到慕容敛歌的斥责,她早知道她醒过来会问他这件事,也猜的透她的脾气,心里早有准备,望着慕容敛歌脸上显现的怒气,愤怒的眼神依然直视着他,忖思了一刻,才开口:“你先别忙动怒,先听我讲,前方来报鲁疆城,说我带领的兵马在途径鹿归城时大雪封路,阻隔了我军去路,这事情是真的。” 慕容敛歌闻言,忽地紧紧皱了眉头,示意柳成霄继续讲下去。 “我们在鹿归城遇上了千年难遇的雪崩,雪崩时,我军恰逢经经过那条路,一夜之间损失惨重,算计了一下,即使余下士兵能如期赶到鲁疆城,恐怕也匹敌不了北齐军,到头来只是送死而已。所以为了保证此次能够一举重挫北齐兵,我才不得已采取了用火炮攻城,这火炮便是我们秘密安排在某些边城的。” 的确,当初他们从外域人手中得到了这新鲜的玩意,觉得这武器火力威猛,一颗炮弹下去,便会在好大的势力范围内造成巨大的伤害,这绝对是夺回燕国的好武器,如果运用的好,或许是称霸整个中原的好武器。可惜,这东西材料太过神秘,那些个外域人对此来源守口如瓶,他们花了高昂的价格才仅仅弄了几门火炮,所以这火炮也只能成为他们夺燕大计的辅赢手段而已。可是就是如此秘密地武器居然被柳成霄拿来攻城,只为了这小小的鲁疆…… 只听到“啪”的一声震响了整个房间。柳成霄脸上赫然立了五个火辣辣的手指印,这让他的脸瞬间僵硬起来,整个人也跟着僵硬起来。遂不可思议地望着慕容敛歌,一脸不解与愤怒。他本以为,他将理由说明白了,慕容敛歌会理解他的,可是并没有,依然换来了火辣的一个巴掌。所以现在的柳成霄就像是不被理解一样心中充满怒气。 “我明明有说过,没有我的命令,无论如何,也不可以将火炮抬出来,你知道你这样做给我们之后造成了多大的困扰吗?”慕容敛歌冷冷收回手来,寒光冷射柳成霄,她最讨厌别人擅自做主,不听她的命令,就算眼前这个人是她的表哥,也不行。 此次的事情真的是太出乎她的意料,这仿佛让一直处于暗处谋划的他们完全的暴露在慕容开的眼前,找不出任何一个缝隙可以躲藏,她现在脑中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虽然他们有火炮会让慕容开警惕,不敢妄动,这也势必更加会将他逼急,让他有所行动,也就是说,他们此刻完全处于被动状态。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你深陷北齐牢营吗?”柳成霄跟着吼道,他有这么一刻突然觉得慕容敛歌有些不可理喻。无论什么事情,在他的心中,没有什么比得上她重要,难道这还不够吗?难道她真的不明白自己对她的心吗?这让柳成霄的心情不禁失望到极点,本来准备了满腹的真情蜜语想诉与慕容敛歌听得,现在只能如同哑巴吃黄连般,烂在腹中。 “他们不会立即杀了我。”慕容敛歌看着柳成霄脸上泛出的受伤神情,心有恻隐,她方才一个愤怒估计是下手太重了,但是慕容敛歌依然觉得自己并未任何错误。在感情和大业面前,她会永远将大业放在前面,这是慕容敛歌无数次警告过自己的。不知道以后,慕容敛歌会不会发现,她曾经十分笃信得这条法则,不知在某一天、或者是某一人,那个信念突然打破了,只是不自知而已。“比起大业来,你首先应该学好如何当一个好将军,再来想如何当一个称职的表哥!” 蓦地,柳成霄冷笑一声,一些嘲讽地望了一眼慕容敛歌,又自嘲般地低了头看了自己,冷冷道:“慕容敛歌,你真是个疯子!”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子一直都是疯狂的,在面对自己生死面前居然还如此强硬,虽然他了解她的过往,但他或许永远理解不了她的心情。柳成霄内心自嘲着自己,或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一直走不进她的心里。不过,最可笑的是,就算是因为这样,他对她的情感还是一如往常,只会愈来愈浓。原来,最悲催的一直是自己而已。 慕容敛歌无视了他的冷笑,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在柳成霄的眼里,一定是个女魔头。给她冠这个称号的人多了,不在乎多他一个,随即脑中一闪,话锋一转,问道:“宇文克还活着?”除了方才这件事,显然这件事对她来说也很重要,所以才让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 柳成霄听她这样一问,才安稳住自己凌乱的心情,点头:“还活着,这个小子虽然痴人说梦想要与我们殊死一搏,但是运气却出奇的好,我当时在城楼下意识地放了炮火,可这小子居然大难不死,现在在牢狱里躺着呢!不过也真是奇了怪了,本来看着是奄奄一息了,待阁老诊治后,阁老说此人无大碍,结果过了不久还真的苏醒了,估摸着现在正在牢房里吼叫呢!你说我们该如何处理?” “带我去见见他。”说着,便迈着步子出了房门,房门一开,便见阁老在外候着。 还未等慕容敛歌开口,阁老先言一句:“郡主身子刚好,恐怕还会有什么后遗病症,如此劳累终是不好,若是如此的话,就让老夫跟着吧。”眼中透着关切与焦急。 慕容敛歌轻皱了眉头,狐疑地望着此时的阁老,遂缓慢着环着阁老绕了一圈,仔细打量着此时的阁老。以前的阁老总是治好了病,言语一声便退下了,怎么今日却如此主动地要侍奉她,这让慕容敛歌心中有所怀疑,想从阁老的脸上瞧出丝毫蛛丝马迹来。可是,她太高估了自己,或者是太低估了别人,并没有发觉什么异常,随即才稳定了猜忌的心情,随口答道:“随便你。”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才导致自己这样敏感,阁老跟了他这么多年,有什么可以怀疑呢?慕容敛歌心中思忖。言毕,便随着柳成霄匆匆向牢营的方向走去。 牢狱内 此时的宇文克蓬头垢面躺在牢房中的干草堆上,四肢散瘫着,哪里有丝毫北齐大将军的架势,只觉得连过往的路人都不及的狼狈。 “你有想过自己有这样一天吗?”清冷的声音开口,让本来寒冷无比的牢狱内更添几分寒冷。慕容敛歌绷紧了身上的毛裘站在牢狱的栅栏处,轻蔑地望着里面十分狼狈的宇文克轻轻开口。宇文克曾经也这样对待她,现在将他关在这里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听闻到声音从牢门处响起,宇文克心中一惊,赶忙胡乱地从干草处爬起,吃力地扶着受伤的身子站了起来,只是身子还是依然摇摇晃晃。不屑地瞧着慕容敛歌,依然嚣张跋扈:“我只是想不到本来将你关成阶下囚的本将军居然也成了阶下囚,慕容敛歌真够卑鄙!”宇文克依旧用“本将军”三个字是想维持他最后的尊严,无论如何,他是北齐人,绝对不能在燕国贼子面前丢脸。 “兵者诡道也,有什么卑鄙的。”慕容敛歌轻哼一声,冷冷地直视着到现在还在做垂死挣扎的宇文克。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宇文克跟宇文长陵还是有些相似的,他们都一样的倔强,一样的到死不服输,只不过现在的宇文克要比宇文长陵好摆平而已。不过,他们的脾气倒是如出一辙,果然是北齐护国山庄培养的人。 “我只恨擒住你的时候没有一刀将那斩了,才留了这样一个后顾之忧。”宇文克轻唾一句,他现在再见慕容敛歌已经后悔极了,今时不同往日,自己现在是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 “可惜你后悔也来不及了。”慕容敛歌阴沉一声,倏然迅速地从柳成霄的手中拔出一把锐利无比的剑,拔出长剑的姿态煞是好看,随即示意狱卒开门。 “郡主你现在身体虚弱,不要妄自用力啊,否则会伤了身体的。”突然间阁老冲到慕容敛歌面前,安抚慕容敛歌的情绪,看似有些担心。 慕容敛歌微微皱眉,今日阁老怎么如此多语,遂有些不耐烦地挣脱了他拦着的手臂,一把将牢门推开,冲进了牢狱。手臂倏然抬起将长剑向宇文克身上挥去,然而并没有出现突如其来的惨叫声,也没有料想到的鲜血四溅,只见慕容敛歌在长剑刺向宇文克的那一刻,手一抖,随即长剑掉落在牢狱内,整个人蓦地倒在地上…… 柳成霄见状,心中大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冲到牢房内,疾身将慕容敛歌抱了出来,对身边的狱卒大吼:“人给我看好了。” 说着,便与阁老一起,匆匆抱着慕容敛歌出了牢狱。 第六十七章 归途 慕容敛歌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还是她先前睡的那张床,她人还在鲁疆城,这是可以认识到的。慕容敛歌强撑着自己有些虚弱的身体起了身,看着屋子的一切,陌生又熟悉,却觉得头很痛,仿佛什么事情也想不起来。 “表妹,你醒了!”推门进来的是柳成宵,见慕容敛歌此时已经起身坐在床上,心中一喜,不由得冲上前来。要知道,那日表妹突然莫名其妙的晕倒,可是把他吓死了,还好阁老医术高明,把了脉,却是无碍,他才放宽心。可是看着表妹一直久久不醒,这仍让他心中十分担心,要知道有些事情他一人无法做决定。今日来探望表妹总算醒来了,他提到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了下来。 “我睡了多久?”慕容敛歌努力地揉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头部,努力地回忆自己之前发生的事情。她记得,她提着长剑冲进了牢狱想要亲手解决了宇文克……之后的事情,她全然记不清了,应该是因为自己晕倒了吧。可是自己为什么晕倒呢?慕容敛歌有些疑惑,自己身体一向比寻常女子好许多,怎么这次越来越弱了呢? “三天。”柳成宵听闻慕容敛歌这样一问,继而答道。的确,三天太长了,仿佛等了许多日夜。 “什么?”三天,慕容敛歌猛地抬头,本就紧紧皱着的眉头越发地深锁了起来,她怎么会睡这么久呢,简直有点不可思议,遂赶忙问道:“那宇文克人呢?”这件事对于她很重要,她努力回忆之前的事情,她不敢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手刃宇文克。 “他?”柳成宵知道慕容敛歌醒来会这样问,顿了顿,若有所思,回答道:“昨天,皇上来了手谕,要求连夜擒宇文克回京,不许宇文克在鲁疆逗留,所以现下已经派人将宇文克押解回京了。”虽然不知道慕容开要做什么,不过恐怕许多事情慕容开也有所了解,现下不是能跟慕容开翻脸的时候,因为他们现在并没有做好完全准备,还跻身与鲁疆城这种边城地区。 慕容敛歌心中一惊,她昏迷了这么久果然是坏了大事,宇文克不在自己手里,而被慕容开擒拿做了克制、羞辱北齐的筹码,这自然是明智之举。这慕容开反应的如此之快,看来是在她身边也安排了许多眼线。可是慕容敛歌倒不是最在乎这些的,她最在乎的还是那个人会接触到北齐人,尤其是护国山庄的人。若真的有一天,那人想起来什么,于她,于她们,都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慕容敛歌此时心情很慌乱,她现在只知道的是宇文克还活着,还活在慕容开手里,这就多了几分不安全的因素,真是可恨。不管怎么说只能先回汴京再作打算了。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真不好。 “咳咳。”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慕容敛歌的沉思,傅纪言怯生生地站在门外,尴尬地瞧了瞧屋子中的两人,生怕自己冒冒失失打搅到屋子内的两位的交谈。 慕容敛歌下意识地抬眼向门边望去,发觉傅纪言不知何时已然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望着他们。这人,都听到什么?心下一慌,抬头朝站在他面前的柳成宵挑眉,示意他离开。 柳成宵见状,瞥了瞥嘴,心中万般不爽。现在倒好,怎么什么也不是,面对眼前这个假小子,自己还要退而闭之,简直岂有此理。怀着心中的愤懑,柳成宵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走出门外,在经过傅纪言的,柳成宵微微侧头,小声对傅纪言道:“表妹大病初醒,身子弱,你切勿惹怒于她。”说着,便面无表情地走了出门。 面对此时一脸无知的傅纪言,柳成宵早已恨得咬牙切齿,但是他并不能这样表现出来,因为他心中也猜中几分,傅纪言对表妹是极为重要的,现在表妹把傅纪言当成宝贝一般保护着,若有人真的对她起了威胁,他不敢想象一向嫉恶如仇的慕容敛歌会做些什么。所以现下最好的办法就是退而远之,再想其他办法让傅纪言彻底从表妹心中消失。当然还有一方面原因,就是,这次表妹突然晕倒着实把他吓坏了,他可不想因为傅纪言的原因再让表妹生病,所以也算善意提醒。 傅纪言微微一愣,点点头,未做声。当她看着敛歌被柳成宵抱回府中那一霎那,犹如霹雳一般击中她,她在床边彻夜守候她,半步不离,生怕自己走出门敛歌会醒。可是真的是她前脚刚走出门,敛歌便醒了过来。敛歌醒了,她自是比谁都高兴,当她真的看到她醒了,坐在床上的时候,傅纪言心情是激动的。但是这几日她也渐渐学会理智起来,不想像以前那样莽撞。傅纪言反复思量敛歌三日前对她态度冷淡的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冒失莽撞所致,所以,她想成为一个冷静懂得分析的人,这样或许,有一天,才能帮助敛歌,才能不让自己心爱的女人这样劳累,以至于自己什么都不能与她分担。 傅纪言缓缓走到床前,慢慢坐下身去,讨好般地望着慕容敛歌:“好些了吗?”眼神说不出的温柔,伸出她那犹豫再三的手,慢慢抚上慕容敛歌的如葱削般的手指,温柔握紧。 慕容敛歌抿嘴不言,只是点点头。她能感受到傅纪言指尖传递的温热,也能感受到傅纪言眼中传来的柔情,此时,那人的眼中只有她。这让慕容敛歌心情定了定,或许,她并未听到刚才她与表哥的谈话,或许,她并不知道方才的谈话中夹杂着何种更深一层的含义。这样就好了。 “我们回家好吗?”傅纪言瞥了瞥嘴,目光曜曜地望着慕容敛歌。 家?这句话让慕容敛歌心中为之动容。傅纪言用了“家”这个字眼,将慕容敛歌本来纷繁复杂的心情击垮,一股温情之流滔滔不绝从新扣除决堤流出来,遂情绪不受控制一般,一把扑向傅纪言怀中。这句话,的确感动她了,虽然不是山盟海誓,虽然不是真挚言语,但是只要她这句话就够了。在那人心中,原来,一直将郡主府当“家”的,当成她和她的家。眼角不可抑制般地流下了辛酸加感动的泪水,微微染湿那人的衣襟。 傅纪言感受到怀中美人的呼吸不甚平稳,摸了摸胸前才觉得已然一片湿润,慌张地将慕容敛歌温柔拉起来,紧张问道:“怎么了,你难道不愿意?”自从上次见敛歌发怒,她说话开始变得小心了。敛歌战事公务繁忙,本来就很有压力的,这次居然突然晕倒,一定是劳累过度导致,所以她能做的就是努力让敛歌舒心开来。 “不是,是愿意。”慕容敛歌有些哽咽地答道,泪水在她的脸上缓缓流下。是的,她也想回家了,回她和傅纪言的家。如果,她不是为了使命而存在的,不是被各种事情所限制着,她倒希望,那里能是她们一辈子的家,只可惜…… “那就好,我还怕你不愿意呢。”傅纪言闻言,心中舒了一口气,忽地笑了一下,抬手怜惜般地将慕容敛歌脸上的泪水拭干,瞧着眼前的女子真是让自己爱罢不能,这是她第一次看到慕容敛歌流泪,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此时的慕容敛歌美得出奇,美得惹人怜爱,让她有些爱不释手,遂调笑道:“再哭,就像一只小花猫了!”遂宠溺的将自己额头抵在慕容敛歌额头处,亲昵地碰触着。 傅纪言突然觉得,其实敛歌也并没有外人看到的那样强势,比方现在的她,现在地她会与她撒娇、亲昵,她心中突然生出些许满足感,这就是敛歌不一样的地方吧。所以想着想着,也将前几日心中的失落与恐慌一扫而光。傅纪言就是有这样一种能力,不愿意记太多不好的事情,而愿意将快乐的事情留在眼前。 也许,她们是时候回去了。 第六十八章 游街 “玉姑娘,属下回来了。”说话的是宇文克的暗卫惊钰,当初带走玉璞溪的男子,他将晕倒后的玉璞溪安置在距离鲁疆城三十里远的一个小镇上。 “怎么样?”玉璞溪见惊钰进门,赶忙迎了上去,问道。这些天可她过得提心吊胆、寝食难安的,当然不主要是为了自己,更多的还是宇文克,她自从那日被带出了军营便对宇文克的消息一无所知,心中自然万分焦急。 “将军还活着。”惊钰见玉璞溪神色如此交集,赶忙答道,来缓解玉璞溪此时不安的情绪。 “还活着……”玉璞溪本来紧紧皱着的眉头蓦地舒展开来,攥着巾帕的手缓缓放在心口处,抚着自己起伏未定的心,微微舒了一口气,还好活着,那就好。继而欣喜若狂地望着惊羽问道,“他怎样了?” 宇文克还活着,这让玉璞溪心中大喜,她本想着以死来履行她当初承诺宇文克的话,可是就在她想以死了事的时候,惊钰阻止了她。宇文克有可能还活着的消息打消了她轻生的念头,于是她带着这个唯一希翼苟且的活着,现如今,终于等来了这个好消息,怎么能让她不喜极而泣。 “将军他?”惊钰望着玉璞溪惊喜中带着些许泪痕的脸,心中一软,仿佛不忍拒绝眼前这个美丽女子般,思忖片刻,犹豫答道:“被押解去了后燕的京都汴京城。”败军之将被带回了敌国京都,下场可想而知,惊钰不知道如何宽慰玉璞溪,只能告诉她真相。 “什么?”玉璞溪心中一惊,虽然宇文克还活着,但是被后燕人押解回了京城,这只怕一定是沦为阶下囚、战俘下场,玉璞溪只觉得心中十分慌乱。值得安慰的是宇文克还活着的消息,可是……脸上不禁愁云两朵,忽地回过头,目光坚定地望着惊钰,果断道:“带我去汴京。”现下,她唯一想做的,就是去汴京,不管怎么样,她都要想办法救出宇文克才行,虽然她人单力微,但是并不代表她什么都不做。所以,汴京,她一定要去。 “这?”惊钰有些犹豫,玉璞溪让他带她去汴京,这不是难为他吗?主子说了要他保护她的安危,可是现下玉姑娘提议要去汴京,恐怕并不那么安全。惊钰不由得犹豫起来。 “难道你不在乎你主子的安全吗?”玉璞溪见她神色犹豫,知他有所顾忌,遂慢慢卸防于他,“宇文将军虽让你保护我,但是你真的不在乎他的安全吗?如今他受困于后燕,钰侍卫你难道真的任由后燕国肆意□□于他而只忠于自己职责吗?”玉璞溪步步相逼,实想卸下惊钰的心房,让他同意带她去。 “这……”惊钰被逼问地无话可说,玉璞溪的话字字扎在自己的心中,自己岂能视若无睹呢?他是宇文克的暗卫,这辈子都是,岂有不忠于主上的道理。思忖了许久,惊钰才抬头,像是下了好大决心一样,望着眼前的玉璞溪点点头道:“好,那就依玉姑娘所言,我们先乔装前往汴京城,再做打算。”即使是这样,也比什么都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主子受苦强。惊钰心中暗思。 …… 七日后,后燕大军如期回到汴京城。 “此次大捷归来,真是甚得朕心。”位居高坐的慕容开一身朝服,端坐在九五之座上,拍案叫好,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分不清几分真几分假。“不知敛歌郡主想要什么赏赐?”慕容开瞧着朝下的慕容敛歌,嘴角上挑,若有所思地问道。 “保家卫国乃是臣应分内之事,不敢要求赏赐。”慕容敛歌双手抱拳,垂眼道。不知为何,她回来之后,总觉得眼前的这个慕容开陌生的,尤其是眼神,时而冰冷,时而热情,让她有些捉摸不透。这慕容开肚子里埋了什么药,她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至于奖赏的事情,朕一时之间也没有想好,留朕些时日细细思索。敛歌这么多日舟车劳顿,也十分疲累,还是回去休息吧。朕打算留半旬时日给敛歌郡主修养心神,好好静养一番,至于其他事务可暂且不必处理。”慕容开面带微笑地对慕容敛歌道,语气却不容置喙。 慕容敛歌心中疑惑,这种局面也是可以预见的,削她公务这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可是为什么慕容开没有问她火炮的事情,而还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这让慕容敛歌觉得有些可怕,最危险的不是什么事情都集火于她,最危险的是什么事情都没有提及。 “那宇文克呢?皇上打算如何处理?”慕容敛歌问出来就后悔了,很显然她太注意这个男人了,这不禁会让心思敏感的慕容开抓住她的把柄。 慕容开听她这样一问,挑眉,像是明了一番,嘴角处显现不易察觉的微笑:“这件事情朕自有打算。”或许,好戏,还在后头也不一定。 …… 此时的玉璞溪已然来到汴京,汴京城果然如同兆阳一样繁华,而两城差别就差别在着装上,汴京城男女着装并不像北齐那般繁琐,人人穿的简单而不失大方,倒显得有些恣意洒脱之风,这于北齐的精致巧妙不甚相同。而他们到了汴京也有了两天,原来宇文克的暗卫不止惊钰一个人,这倒是让玉璞溪颇为意外。她从来不知道宇文克手下有这么多人,要不是因为此次恳求惊钰带她来汴京城,她也不会见识到这么多暗卫。或许,她从来都未了解过宇文克,也未过问过他的事情。 暗卫们白天便乔装打探消息,晚上便暗自筹划。宇文克被关在皇城天牢里,皇城侍卫日夜严阵把守,便是苍蝇也飞不进去,要想救人更是不可能。所以,他们要想其他办法将主子救出来。 不过眼下,倒是有一个时机。后燕国有一个习俗,就是凡押解回京的战俘,都需要在京城□□一圈,来警示敌国,当然这次也不意外。所以,暗卫们便准备在此次行动,一鼓作气,拼尽他们的全力将宇文克解救出来。 “郡马爷,郡主今日不是不让你跑出来吗?”身边的小厮死死拽住傅纪言的衣袖,想一步步将她拽回去。先前,他家郡马将看守的侍卫给转晕了居然跑出来了,还好他眼尖,看他遛出门来,才跟着他一路跑了出来。 “怕什么,郡主不是今日进宫了吗?只要一会儿回去不让郡主知道不救好了吗?我又不做什么?”自从回来,她已经再次闭门不出,被关了好几天了,上次她说要出门来寻寻灵心敛歌都不许,已经吃了无数鳖了,这次说什么也要出来透透气。灵心那个丫头,在她回到鲁疆城就不见了,不是说好要见见敛歌吗?最后居然留了一封信于她,说她离开了,还让她白白失落了好久。傅纪言想着,心中不由得无奈起来,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敛歌最近管她有些多,不许这个不许那个,像被囚禁异样。要不是无意听见下人说今日有战俘游街这等热闹事,她也不会想要偷偷地跑出来看,对有些事情还是抱有好奇心。 “这个……”小厮欲言又止,慢慢松了扯着傅纪言衣袖的手。算了,他们家郡马爷虽然好相处,但是好奇心未免太重了吧!他们汴京人,哪个没有看过战俘□□的,为何郡马爷好像第一次见一般兴奋呢? “众人退后。”嘹亮的声音在扎堆的百姓中央响起,银光铁甲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一排排士兵压阵一般地推开周围向前拥挤的士兵,为身后的大队人马来开阵仗。 “玉姑娘,你混在人群里切莫乱动,我们此次计划不关你事情,你且保护好自己就好。”此时,一副汴京百姓打扮的惊钰瞧着身边玉璞溪小声道。他现在已经无暇顾及玉璞溪了,外衫立紧紧夹着那把长刀,只待一个时机。 …… 第六十九章 趁人之美 “敛歌,你看看这湖中结了冰可是一点波动都没有?”慕容开瞧着汾月湖面上的冰已然结成白茫茫的一片,双手撑在湖边的石台处,眼神飘渺地望着远处。 “大概是天气太冷的缘故。”慕容敛歌望着慕容开的背影开口,也迈着步子向湖边走去。 “非也,这华岁已然过去,按理说也该化暖了。”慕容开忽而转过头来,似笑非笑般地望着慕容敛歌,微微挑眉,眼神中有些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或许这寒冻的湖面看起来平静无波,实则波涛汹涌吧?”言毕,兀自笑了起来,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慕容敛歌听。 慕容敛歌闻言,抬头直视着眼前的慕容开,她从慕容开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些奇怪的意味来。慕容开说这话,显然两人都心知肚明。 “朕有件事一直在思考,今日正巧你来了,帮朕出出主意,这敌国的俘虏,到底该怎么对付好?”慕容开话锋一转,偏了头,对慕容敛歌问道。 慕容敛歌心中一慌,宇文克这件事情她想了很久了,在她心里自然是不想让宇文克活着。但她知道她现在跟慕容开的关系,表面上看两人君臣之尊,实际上早已经暗自较劲,她若是现在一心请求慕容开杀了宇文克,恐怕会让慕容开反其道而行。思来想去,慕容敛歌缓缓开口,抱拳道:“此事还请皇上全权做主,毕竟敛歌只是带兵打仗的元帅,为政之道确实不懂。”她有些怀疑慕容开的动机,慕容开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慕容开闻言,似笑非笑地抽动嘴角,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自己的手指,嘴边挂着别人察觉不到的微笑。宇文克,倒看看命大还是无福呢? …… 偌大的木质囚车从皇城监狱中缓缓始了出来,为首的几百名士兵将囚车牢牢围住,防范森严。士兵们将看热闹的百姓其势汹汹地推到一边去,毫不客气。只见宇文克一身白色囚衣,被整个架起来,双手双脚被拷在一起动弹不得,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何曾受过这样的屈辱,眼前的事情让他愤懑无比,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如今成了战败俘虏,带到敌国游街示众,真不如一刀杀了他痛快。 “快滚开!”走在前方的士兵一声喝下,将前面的百姓重重推开。不料,前方的一名怀了身孕的妇女被瞬间推到栽倒,只听到妇女“啊”的大叫一声,便瘫在地上倒地不起,便随着哭叫骂街声,瞬间正前方乱作一团。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密密麻麻将囚车包裹着,前进不得。 “动手。”人群中的惊钰忽然对身边的暗卫打了一个手势,压低声音命令道。所有暗卫会意,倏然从人群中跳了出来,纷纷向地下砸下火石来搅乱众人视线,只见白色的烟雾从周围散开,包裹着囚车的众百姓发现突然身边一声巨响,立马乱了手脚,跑得跑躲得躲。暗卫们见机不可失,便纷纷涌向囚车,拔出长剑朝看守囚车的守卫刺去。 守卫们等警觉过来,才发觉百姓中有一波身穿平民衣衫的人正像他们奔来,才知道这绝非普通百姓,纷纷警觉起来,赶忙手持长戟应对这波来势汹汹的刺客。两拨势力如火如荼地厮杀着,不知何时,从四面八方飞来另外一批身穿白衣的刺客,只见他们手持血镖,一个用力将守卫囚车的士兵逐个射杀。惊钰等人本能地以为这波人跟他们一路,遂也稍微安心,虽然他不知这个节骨眼有谁能跟相助他们,但总比敌人好。 囚车周围混乱一团,吓得无数百姓四处逃窜。傅纪言本只是好奇心作祟来看看□□场面,不曾想却再次碰到这样混乱危险的场面。凭借她这么久以来的经验,她能够清楚的辨别出来,这打成一片的是三帮势力,而绝非两帮势力的绞杀,虽然一时间琢磨不透那之后来的白色着装的人是何意欲,但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显然由于突如其来的刺客打断了□□,守卫们才发觉这些人均武功高强,岂非一般守卫能抵抗地了的,不一会的功夫,守卫们因寡不敌众而纷纷败下阵来,很多守卫被击杀,栽倒在地。此时,几名白色衣衫的刺客突然长刀一挥想宇文克奔去,说是迟那时快,明显的杀意显露出来。惊钰蓦地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中计了,这些人,不是跟他们一路的,他们才是真正要杀宇文克的人,而他们不小心被当了靶子罢了。 心中一惊,疾身来到囚车前,朝向前冲的刺客愤然一击,鲜红的血液喷在他的身上,也撒在空中,惊了无数的人,这让所有人更加混乱成了一团,前前后后簇拥成一团。 在人群中的玉璞溪也察觉到了异样,赶忙从人群中挤出来,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看着宇文克有危险而不管不顾。白衣刺客又继续向宇文克奔去,手臂上帮着的冷箭说是迟那时候地蓦地射了出来,直逼宇文克。这一刻,玉璞溪看到不远处有人放冷箭,而前方的暗卫还在跟其他白衣刺客周旋,全然未注意躲在暗处的刺客。玉璞溪连想都不想像宇文克的身边扑了过去…… 就是这一刻,躲在不远处的傅纪言抬眼发觉到一名女子正向囚车奔去,由于正对着,傅纪言能清晰地看着那女子的容颜。头发被风吹散,露出光洁的额头,傅纪言看着那名女子发愣起来。这个女子,她记得的,是她潜入军营预见的女子。是她,她不会记错的。 只瞧见女子倾神想要挡住那冷箭,冷箭嗖嗖地正朝着女子射去。不知为何,看着此景,傅纪言忽然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像囚车处扑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何那样做,只是觉得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呐喊,促使着她朝那个女子奔去。 惊钰这时候才发觉有人射冷箭,而箭的方向就是宇文克的方向也本能的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准备当冷箭的玉璞溪,倏然转过身去,只见冷箭直直地射到了惊钰脊背处,倏然栽倒在地。“保护……”这几个字还没有说完,便倒在地上息了气。此时的玉璞溪由于受到重击被推到在地上,也跟着晕了过去…… 傅纪言见状,慌张地将玉璞溪抱在怀中,趁着周围慌乱,离开了此处。 “来人啊,都给我拿下,本将军要活的。”不知何时,镇京将军已然带着不可小觑的人来到此处,将还在厮杀的三路人马团团围住,任何人都不敢妄动,随即一声令下将除了守兵外的所有人都擒住了。 七八名白衣刺客被众士兵围住逃脱不得,只听到为首的白衣刺客喝道:“誓死不俘。”说罢,便幡然到地,其他人见状,均顺着首领行为,也均一死了之。 镇京将军见状,心中大惊,赶忙差了小将过去探探气息,才发觉一个活口都没,看来是一批死士。愤然望着被抓的几名百姓打扮的暗卫,呵斥道:“都给我带回去,关押大牢。”看来皇上说得果然没错,此次战俘游街果然不可小觑,不光有救的,还有杀的。好在提前已经做好了一切部署,这才没让任何一方得逞。思及此,得意地挑挑眉,随即大步地负手而归。 …… 傅纪言抱着玉璞溪走了很长时间,等到终于过了危险的区域她才放慢了脚步。环了四周,自己有些陌生,因为汴京太大的缘故,她至今还为能完全熟悉。看着怀中昏迷的女子,傅纪言有些左右为难,这个地方她也不熟,带她回郡主府恐怕有些困难了,如今这姑娘还晕着呢,先把她安顿好,找个大夫才是上策。 想来想去,傅纪言抱着怀中的玉璞溪走进了离他最近的一家客栈,差小二寻了大夫之后便进了屋子。 …… “大夫,她没事吧?”傅纪言有些焦虑地望着大夫,眨着眼。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女子,傅纪言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难道是因为之前见过的缘故吗?傅纪言自己也不知道,只是直觉告诉她,她不想让她有事,否则自己会很难过。 “摸了姑娘的脉象,只是长些日子以来劳顿所致,没有大碍。只是刚才姑娘应该是不小心摔倒在地上,磕了肩头,我这里有些药,公子你帮姑娘上好药便好。”说着,便从怀中掏出药瓶,递给傅纪言。 傅纪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这姑娘好在没事。赶忙抬头抱拳,对大夫道:“多谢大夫了。” 待大夫走后,傅纪言看着手中的药瓶,皱着眉看着玉璞溪肩上被磕破的衣衫,心中不忍。仔细瞧着玉璞溪精致的脸颊,好一个美丽的女子,虽然脸上带着些许灰尘但仍然挡不住女子绝美的容颜,傅纪言看的有些愣神。这样的美不同于敛歌,这种美是容易接近的,眉宇间带着柔和,看了让人舒心,仿佛让人想要靠近。 傅纪言呆滞一刻,赶忙回神,恼怒地呵斥自己。她到底在想什么?好端端地怎么将这眼前见了两次面的姑娘跟敛歌比,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傅纪言赶忙摇摇头,不管怎样,先给眼前的女子上药最重要。傅纪言连想都不想地将玉璞溪肩头的衣衫褪下露出光洁的肩头,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看着没擦的通红的肩头,有些心疼,将眼前的女子小心翼翼地靠在怀中,动作温柔地将白色药末洒在玉璞溪肩头,待粉末粘连住伤口才缓缓将女子放下…… 第七十章 伊人言 玉璞溪眉尖微微颤动,好似要醒来的样子。 “姑娘,你醒了?”傅纪言见玉璞溪眼角微微动了动,赶忙从床边站起身来,俯身靠近她唤道。她守了她这么久,可算醒了。 玉璞溪只觉得阳光照射得厉害,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当她有力气睁开眼,隐隐感觉耳边有人呼唤她,这个声音是那样的熟悉。玉璞溪努力睁开眼,慢慢看清眼前人的轮廓,进而看清眼前人的容颜。等到完全看清眼前的人,心中为之一振,这人,不是…… “长陵,是你。”玉璞溪也不顾及身上的疼痛,奋力起了身,倾身扑倒傅纪言怀中。天呐,她一直以为那天仿佛一个梦境一般,是那样不真实,又是那样真实,让她觉得飘渺和恍惚,但是今日她见到的这个人,确实实实在在的,让她心头一喜。 很显然,傅纪言又被眼前这个行为大胆、热情奔放的姑娘搞得措手不及。她见过这个姑娘也就两面,但是每次见面这姑娘都是“奋不顾身”向她扑来,古代人都这么热情吗?傅纪言一头雾水地望着怀中女子,不过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眼前女子是认错人了。听她口中含着“长陵”,应该是她所认识的人,但自己确实不是她。 “姑娘,你真的认错人了。”傅纪言有些无奈地将怀中软玉般的美人硬生生给拉了出来,朝床边退了一步,警惕般地拉开两人的距离,挠了挠头侥侥然地道:“姑娘,我真的不是你所认识的长陵,还有,我有名字的,我叫傅纪言。”面对眼前这个女子,傅纪言还是觉得应该跟她解释清楚,免得不必要的误会。 玉璞溪再次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向傅纪言,看着她鲜亮清俊眉头紧蹙的模样,怔了好久都觉得眼前的人就是她心中的那人,这种感觉不会错的。忖思一刻,突然幽幽吐了一句:“你能把衣服脱了吗?”她,一定是长陵的,自己不会看错的。如果不是,那只能用这个办法来证实自己的怀疑。 “什么?”傅纪言猛然一愣,她没想到从眼前这个如此端庄美丽的女子口中吐出这样一句话,不禁眼睛瞪得溜圆,这女子怎地如此开放。吓得更加向后退了一步,手上不由得裹紧自己的衣襟,怯生生地望着眼前的姑娘,生怕眼前的女子一个凶相毕露,便向自己扑来,将自己衣服扒了。 “我在北齐军营见到的人是你吗?”玉璞溪再一次疑惑地问道,她始终相信,那次遇到的人就是长陵,而眼前的人也是长陵无疑。 傅纪言被玉璞溪这样一问,一愣,随即乖巧地点点头。她上次将她打晕,也有些歉意,遂警惕性也放松了些。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对眼前这位姑娘敌意不起来。 玉璞溪抿嘴看着她,迟疑了一刻,缓缓向傅纪言走来,眼神死死盯着眼前的人,待了很久,玉璞溪突如其来地再次将自己贴向傅纪言,藕般的玉臂缠绕住傅纪言的脖子,略微抬头,带着魅惑般的眼神望着此时已然僵硬的傅纪言。 傅纪言被这样带着诱惑的眼神吸引住了,不知为何,她有些移不开眸子,连带着身子也跟的移不动,感受着怀中这具略带妖娆的身体,觉得陌生又熟悉,还有些舍不得…… 魅惑的唇近在咫尺,含羞带怯的眼神死死锁着她的眼神,玉璞溪微微踮了脚尖,将自己的唇缓然向上送去,而一只手放在傅纪言僵硬的背上,意图将她更贴近她。就在双唇快要相触的那一刻,只听到傅纪言闷哼一声,有些耻辱地捂着下身,一把将怀中女子推开,气愤地望着眼前这个女子,脸上露出青红相间之色,颇为尴尬和惊恐。 玉璞溪被傅纪言推的后退几步,也不在乎自己是否受伤,望着自己的左手,蓦地看着傅纪言笑了出声。她果然是长陵,自己不会错的。试问,全天下可能有两个长得很想象的人,但全天下怎么会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而且女扮男装的女子呢?心中突然一暖,眼睛一湿,长陵还活着,这已然让她痛哭流涕地感激上苍。幸好自己还苟活在世上,否则她怎么能等到长陵出现的那一刻,即使眼前的人不认她,但是她还活着,已让她心满意足,已是万幸。 “你是女子吧?”玉璞溪努力克制住方才冲动地想要哭泣的情绪,抬眼目光柔柔地望着眼前这个一脸愠怒的女子,全然没了刚才妖娆魅惑的勾人气息,整个人清新宁静,仿佛刚才那姿态妖娆的女子不是她。知道了眼前女子的身份,玉璞溪便心中更加笃定。 “你怎么知道?”傅纪言心头一惊,仔细品味着女子方才怪异夸张的行为,有些心虚地问道。这个秘密只有敛歌知道,而且敛歌再三叮嘱过她,这个秘密切勿让别人知道,也就是说她在别人面前,一直是一个男子,现如今,居然不知道被一个从哪里冒出来的女子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只觉得又羞又慌,没了主意。 “因为我认识你。”得到了傅纪言这样的回答,玉璞溪微微心安,心中笃定又加深了几分。死死盯着眼前脸色十分难看的傅纪言,慢慢试探道:“你确定现在的你就是真的你吗?” 若她真的是长陵,那她居然不认识她,难不成失忆了吗?玉璞溪心中一慌,这么久了,没了长陵的消息,原来长陵一直在后燕,她自己却不知她是谁,这种日子……也不知道他这段时间过的好不好。思及此,心中五味繁杂,眼神中满是温情。 “这……”傅纪言被女子问得一愣,她仿佛没有正视过这个问题,时间久了,她一直也以为这个身体就是她的,而现在,面对眼前女子的质疑,她显然犹豫了。她知道自己是傅纪言,这个不假,但是对于这个身体的主人,她对她一无所知,莫非……带着困惑与不安看着玉璞溪,不知道为何,当心中思虑再三之后,傅纪言有些不确定,只是隐隐觉得心中有些不安。 捕捉到傅纪言脸上的迟疑与犹豫,玉璞溪心中揣摩,她应该是猜对了,她知道傅纪言现在的表情带给她什么讯息。“你不记得以前了吗?”玉璞溪幡然上前,眼神充满心疼,“你不记得自己是北齐人吗?” 什么,北齐人?傅纪言仿佛受到打击一般,猛然退后。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这身子的原主是个北齐人,她知道北齐跟后燕是宿敌,若真的是北齐人,那她跟敛歌……随即猛然摇头,“姑娘,你一定认错人了,我叫傅纪言,不是北齐人。”此刻的傅纪言显然只想为自己辩解,她不相信女子的话,或许她便不敢相信,一定是这个女子认错人了。但是当她解释出口来,却觉得有些苍白而无力。 “那你是不是小腿腹处有一长十寸的伤疤?”玉璞溪依然不依不饶,她记得儿时,她,长陵还有宇文克在一起玩耍,那时候她爬上了大树,可是却被树枝挂住下不来,记得那个时候她急得直哭,是长陵,猛然爬上了大树,将她一把给抱了出来跳了下来,那腿腹十寸的伤疤也是那时候留下的。时至今日,那个疤痕依然留在那人的腿上,而那人也依然铭刻在自己的心上。 “你怎么知道?”听及此,傅纪言只觉脑中轰然炸开,嘴角有些抽动。这个女子居然对她这么清楚,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原来,眼前这个女子真的认识她,认识这个身体的主人。 “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感受到傅纪言身上莫名的不安与震撼,玉璞溪突然有些心疼。这么久,自己心爱的人都处于一种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状态,这不是长陵该有的。长陵一向都是傲视一切的将军,奈何如今唯唯诺诺的模样,心中一痛,随即上前,轻抚傅纪言的脸颊:“长陵,我是璞溪啊,你看一看我好不好?”她,一定受了很多苦。 “璞溪……”傅纪言嘴中喃喃,此时她早已心乱如麻,手足无措起来,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只知道这女子给她带来的身世之谜让她心中大震,心中一团乱麻。 “你也不记得你曾经说了大胜归来要回来娶我吗?”不知为何,玉璞溪突然有些感伤。为什么,这人不再那样眼神看她了呢? “什么?”这个女子居然是“自己”的未婚妻,傅纪言仿佛受了惊一般瞪大眼睛,忙摆手道:“对不起,姑娘,我,我已经娶亲了,我娶了后燕国的敛歌郡主。”虽然身世让她难以接受,而显然女子说她是她未婚妻的事实让她更不能接受,连忙与她划清界限。 什么?娶亲,玉璞溪仿佛心中被重钝挫伤一般,钝痛一点点袭上心头。她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能再见到她,而她在见到她的时候,她居然娶了别人,而这个女子不是自己。 “你怎么能娶慕容敛歌?你是北齐的将军,你知不道后燕是我们北齐的死敌,你父亲也是死在慕容敛歌那个女人手里的,你如何能娶她?”玉璞溪闻言,心中猛然一惊,奋力揪着傅纪言衣襟,眼神带着愤恨与有缘。她怎么也想不到,身为北齐守将的宇文长陵有一天居然有一天会娶了自己敌国的女子,何况这个女子……“慕容敛歌杀了你父亲,长陵你如何能娶她……”语气带着颤抖,此时玉璞溪也有些失去了理智,再她听到她娶了别人那一刻,只觉得心仿佛在滴血一般,全然忘记了长陵已然不记得之前的事情。她,慕容敛歌,是北齐的敌人,更加是长陵的仇人,她怎么可以…… 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一次又一次的震撼,让傅纪言有些错乱,只觉得脑中轰然炸开。北齐将军?死敌?父亲?怎么会这样?仿佛一切都是她完全想象不到的,这一切无疑都与敛歌有些直接关系,她好似明白玉璞溪想要表达的意思,难道敛歌…… “不!”失控般的大喊一声,倏然红了眼睛,猛然将玉璞溪推到在地。这些,她不接受的,腿软一般地靠着门喘着气,抵死一般吼道:“你说得都不是真的,我不认识你,我不是宇文长陵,我叫傅纪言。”说着,立马推开门,仓促逃脱。 她叫傅纪言,她不认识什么叫宇文长陵的,更不是北齐人。 第七十一章 怀疑 傅纪言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她刚才完全是失了理智才推开那个危险的女子,冲出门的,直到自己已是精疲力尽,才倚在某人家门前的扶梁处喘着粗气,平复着方才慌张的心情。她不得不承认,玉璞溪的话确实刺激到了她,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了,她直到现在才直面到自己的过去。原来她一直对自己的身体什么一无所知,而且最不清楚的莫过于她的身世,她的身体到底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到底为什么女扮男装呢?以至于面对方才让她倍感震撼和惊恐的“真相”,显然让她承受不住。 傅纪言慌乱地抬头环了一眼自处,才发觉不知何时她已然走到了后燕国的兵部府。傅纪言吓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在地,自己怎么又来官兵把守森严的地方,好在身后的依靠支撑着她一直颤抖着的身子,以至于不让她数到,抬头愣愣地望着镶着“军监府”三个大字的牌匾,嘴中慢慢咀嚼,军监府这种地方应该是管理军事、整理兵鉴的地方,应该收藏了很多兵史了。若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后燕真的与北齐交战,那玉璞溪说得应该就是真的……傅纪言突然被自己的这种念头吓了一跳,她居然开始相信起那个女子的话来了,心中万分纠结,看着牌匾的眼睛不禁抬了又低,思忖了好久,才迈了步子朝军监府走去。 …… “郡马爷,你要的这几年来我们后燕征战的竹简记史都在这,下官给您取来了。”身穿军监府官袍的官员笑嘻嘻地捧着一大堆竹简呈到傅纪言面前,声音说不出的谄媚。他不知道眼前这个郡马爷怎么突然来到他们军监府,不过他知道的是眼前这个剑眉清俊的男子是当今无人不知、功高盖世的敛歌郡主的夫婿,他自然想巴结眼前这个“夫凭妻贵”的郡马爷的,其他的一概不管。虽然这郡马爷一来他们这便径直寻到了他兵史部,神情严肃,张口就要他调取近年来与各国交战的卷宗,但既然郡马爷发话了,自然是屁颠屁颠的呈上了。 傅纪言此时已然心乱如麻,哪里还能看到眼前媚色十足的小官员如此的巴结之态,不耐烦地摆摆手,示意他下去。 小官员见状,赶忙识趣地退下了,小心敬慎地关了门,生怕一个大声惊动了眼前这个“大人物”。 她记得,若她推算的不错的话,她应该是季夏之初来这个地方的,那找卷宗也该找这个日期左右的。傅纪言怔怔地望着眼前这堆堆叠如小山丘的卷宗,微微皱眉,不知道到底该伸手碰触还是不该,到这个时候,傅纪言还是犹豫了,她有些懊恼自己为何会来这个地方,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中,始终没有伸过去活着收回来。 不知过了多久,傅纪言突然抿了抿嘴,像是鼓足勇气一般,将自己方才悬在半空中的手落到卷宗上,开始翻寻起来。 人就是这样,有时候越恐慌什么,就越想知道什么。也许,害怕的不是事实本身,而是恐慌的真相的不确定性。 “万安十一年蒲月,后燕主动出兵奇袭鲁疆城,与北齐交战于鲁疆,大胜……”在读到这的那一刻,傅纪言愣住了,手上的卷宗不知何故“嘭”的滑落在地上,她只感觉自己脑中轰然的一下像炸开锅一般,扰乱着她的思绪。“后燕与北齐交战……”这句话,一直盘旋在她的脑海中,原来,那个姑娘说的是真的。原来是对玉璞溪的话是全然抵触的,而现在是怀疑,但怀疑,却不知道怀疑谁。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居然是这样特殊的身世,她曾将真的天真的以为,她是敛歌半路遇上捡回来的,可是为何,面对眼前这卷卷宗和那女子严肃的神情,觉得那女子的话绝非在作假呢?傅纪言慌了,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她只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慌张,比推着她让她上战场还要慌张。 突然间,傅纪言倏然笑开了,不由得将手边的卷宗全都甩到地上,她只觉得自己悲催地像个笑话一般。她在爱情中虽然一直卑微地祈求着的,但她有始终相信一点,那就是敛歌是爱她的。面对爱情,或许傅纪言总是这样的乐观。可是就是这样一瞬间,傅纪言仿佛被大打回到过去一般,原来自始自终,无论是现在还是过去,无论面对的是慕容敛歌还是顾洺,这两个女人,她对于她们而言,终究只是一样的吗?终究是可以利用的一个棋子吗? 可笑,可笑……傅纪言整个身子猛然栽倒在椅子上,嘲笑一般地看着地上散落的那卷卷宗,卷中墨笔勾了尔等那几行清楚明白的战史,有些失神,有些气馁,但是唯独没有的是愤恨。是的,或许她本就骨子里缺失这种东西,以前没有,现在没有,或许以后……她不确定了,她只是觉得自己悲哀到极致,原来,她一直祈求的爱情,她所看似高贵的爱情的背后,原来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可笑的是,她现在才知道,更可笑的是,就算她知道,她也不想,或者是不愿意相信。对于她而言更愿意一辈子蒙蔽在这阴谋中。 或许,傅纪言的骨子里就是这样怯懦的,有些东西,她改变不了。有些东西,她选择默默接受。 …… “混账!叫你们看个人看不好,要你们干嘛,郡马现在去哪了?”慕容敛歌回到府中,便看到屋子里整齐地跪着一圈的人,心中便有不好的预兆。问明白缘由才知晓,原来傅纪言偷偷跑出来,看着跪在她跟前磕头请罪的小厮,这恍然,那个好事的家伙居然偷跑出去看囚车□□了。心中不免火气更甚,当知道刺杀宇文克失败之后,慕容敛歌才慢慢揣摩到慕容开召见她进宫的目的。慕容开居然早料到了她会派人刺杀宇文克,事先按兵不动,暗地里看着她行动,这一切慕容开都是算准了的。不知为何,慕容敛歌总觉得如今她再回汴京,就好似着了慕容开的套一般,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算准了。莫不是慕容开真的已经占到了什么先机,可以反将她一军吗?琢磨不清慕容开的脾气,这让慕容敛歌很不安,再瞧瞧府上这些没用的“饭桶”,让她火气更甚,遂控制不住自己脾气的一脚将跪在她身边请罪的小厮踢到一边,不再瞧他们。 傅纪言去看□□,这让慕容敛歌很恼火,她很害怕傅纪言看到宇文克会想起点什么,也害怕傅纪言与宇文克会见面。慕容敛歌的潜意识里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她不知为何自己会有这种感觉,让她莫名烦躁以来,整个人也突然急躁起来,突然尖声对地上跪着的几个下人,凛凛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郡马爷找回来。”如今瞎想也于事无补,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傅纪言找回来才最重要。那人一定是被惊吓着的人群冲散了才找寻不到的,相信她一定会回来的。慕容敛歌在内心安慰自己。 “不、不用找了。”厅堂的门向来不关,府外的下人慌忙地冲了进来禀告道,也忘了礼节,只是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回禀郡主,郡马爷回来、回来了。”没有什么比郡主发威再让他们害怕的,眼下郡马爷回来府中,这好比寒冬中给他们送来了暖热的炭火,他怎能内心不激动? “她在哪?”慕容敛歌闻言,瞪大双眼盯着前来禀报的下人,大声道,声音透着喜悦。傅纪言回来了,她慌乱不安的心也倏然稳定下来。 “郡马爷,他”说着,禀报的下人脸上露出难色,欲言又止,有些胆怯地低下头去,怯声道:“郡马爷他回新房休息去了。”他方才看到郡马爷失魂落魄地回府中,便大声叫住了他,告诉他郡主正在等着厅堂发怒,斥责下人们没有看好他。可是他很明显地郡马爷的脸上捕捉到了有些惊恐的表情,这种表情是他在郡马爷脸上从未看到的,只听他一句:“我有些累,先会房间休息。”便侥侥然绕过厅堂向后院走去。这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郡马爷不是向来对郡主疼爱有加的吗?怎么会觉得突然害怕起郡主来了呢?而这种事情,他怎么敢对心思敏感的郡主说呢,所以言语中又简略了几分。或许是自己想多了也不一定。 慕容敛歌听到下人这样一说,不禁皱了眉头,这人,怎么一回来就回了房里,这让她琢磨不透了。不悦地甩了甩手,狠狠地瞪了跪在地上的小厮门,语气不善道:“今天且就放过你们。”说完便大步踏出门外,向她们的新房方向走去,还是去看看傅纪言比较重要。 “咯吱”一声,门被突然打开。傅纪言能敏锐地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遂身子又是一僵,身体也跟着紧张起来。 慕容敛歌抬脚进了门,小心翼翼地关了上门,东瞧瞧、西瞧瞧,才发觉屋子里空荡荡没一个人的踪影,等到视线落在喜床上才发觉,那金丝绣着的双锦鲤的大红喜被下裹着鼓鼓的一团东西,才恍然,原来这人将自己捂着严严实实地没有露出一个角来。慕容敛歌心头一惊,略带焦急地走了过去,单膝跪在床上,轻声呼唤着被子下的不明物体:“纪言,你没事吧?”怎么大白天地将自己捂得这样严实,不会是冻着了吧,说着手上轻轻地抚上那圆鼓鼓的大红喜被。 傅纪言听到慕容敛歌的声音不由得心中猛然一惊,她现在心情很复杂,复杂到她已经心乱如麻的地步了,但是她又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遂不知为何她又走了回来。她在路上拼命地安慰着自己,一定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可是再听到慕容敛歌的声音的时候,自己还是忍不住心中害怕。原来,有些事情,既然自己知晓了,便不可能装作没有发生的样子。所以傅纪言本能地向后挪动,靠后,想要推后…… 第七十二章 半信 “傅纪言!” 慕容敛歌低声一喝,这让傅纪言本欲继续靠后的身子突然僵住了,慕容敛歌一把将傅纪言包裹住全身的被子掀开,这才将那瑟缩在被子中的傅纪言逼了出来,只瞧见傅纪言带着些许不安与惊吓的表情,怯生生地望着此时脸上有些愠怒的慕容敛歌。慕容敛歌心中疑惑,她还没为她偷偷跑出去的事情发脾气呢!谁知道,这人居然已经吓到如此地步。看着傅纪言脸上表露出的楚楚可怜的表情不由得缓了缓自己的怒火难道真的是平日里对她太凶了,这才让见了自己如同见了鬼一般怕得紧吗?不由得对此时的傅纪言动了怜悯之情。可转而一想,慕容敛歌心中又为自己不平,她只是在这件事的处理上严了些,平日里还是很温柔的,但瞧见傅纪言这个样子,心中还是有些心疼,本来心中蕴藏着的怒火也不知不觉的云散开来,语气轻柔地对依然蜷缩着身子且带着惊恐的眼神幽怨地看着她的那人儿道:“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说着,便伸手抚上傅纪言的额头,微微蹙眉,怎么这额头一片冰凉呢?该不会真的生病了? “没、没有。”不知怎地,当慕容敛歌伸手触及她的额头的时候,她本能地想要后退的,她知道敛歌本就是担心她,可是不知为何,傅纪言对这样的亲近突然有些抵抗。傅纪言暗自恼怒自己,有些她不想知道的、不能确定的“真相”到底还是对她造成了影响,而现在她心中突生的抵触感就是最好的反应。 “没有?”慕容敛歌不禁眉头锁得更甚,瞧着傅纪言不甚自在的样子,心中产生了芥蒂,装作有意无意地问道:“你今日偷偷跑去哪里了?我不是说现在汴京很乱,不让你乱跑吗?”为什么傅纪言回来之后跟之前的神情与行为差别这么大呢?这让本来就心思颇为敏感的慕容敛歌不得不怀疑偷跑出去的傅纪言真的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傅纪言听慕容敛歌这样一问,心中一慌,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也不用想,也知道早些时候跟随着她出去的小厮已然回府禀告过他偷跑出去看□□的事了。可是,她现在应该对敛歌怎么回答呢?跟敛歌说自己碰到了自己身体原主的亲人吗?还是隐瞒吗?这样她不知如何回答,傅纪言从未有一刻这样纠结过,思虑再三,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我今日偷偷跑出去看□□了,结果在囚车□□的半途中突然出现了很多刺客,不分青红皂白的就乱砍人,我也不小心被弄伤……”说着,赶忙撩开自己的衣袖,只见白皙健硕的手肘出一片青紫,这明明是她为了救玉璞溪自己也不小心摔伤的,但是这些事情,她隐瞒了,遂又幽幽抬眼望向慕容敛歌,继续道:“所以,我就顺着人群跑了很久,以至于迷了路,所以这个时候才回来。” 傅纪言考虑再三,还是决定隐瞒她所知道的事情,一方面,她觉得若是自己一直装作不知道,这说明她并没有危险,这样她也是安全的。这是傅纪言来到这里所学到的,也许最危险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总而言之,傅纪言是个胆小鬼,她怕死,但是她也选择了最聪明、又可以说是最愚蠢的办法来保全自己。而另一个原因,便是,她还爱着慕容敛歌。所以,就算是这些事情真的存在,敛歌真的是有计划有预谋的做了这一切又一切的,她也相信在敛歌的内心深处,一定有一处地方,是柔软的,是放着她的。否则,她也不会为了自己哭,也不会为了自己笑…… 也许,这些,就是傅纪言所独有的优点,无论深处何地,她从是能找到千千万万地理由来安慰自己,来自我疗伤。 慕容敛歌瞧着傅纪言手臂上一片青紫,不由得心疼起来,内心也充满自责。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一遇到北齐的事情,疑心病便这样的重,连眼前的人的安危都忽视了,带着丝丝愧疚,娇斥道:“都说了外边太乱,还乱跑。”语气中不再带着强烈的试探,有的全是暖暖的嗔怪。说着,慕容敛歌站起身来,快步从柜子中取出跌打酒来,她本就是武将出身,这些跌打药品在屋子中自是少不了的。可是傅纪言自从跟她在一起之后,貌似受伤比她还多,不知道这是不是被她所连累了呢?思及此,慕容敛歌苦笑一下,她们真是一双受难夫妻。拿着药酒走至床前,示意傅纪言坐好。 傅纪言得到指示赶忙乖巧的坐好。慕容敛歌坐于床边,小心翼翼地撩开傅纪言的衣袖,看着手臂上青紫的伤处,有些心痛。慢慢地蘸着药酒为傅纪言轻轻擦着伤口处,每擦一下,都充满怜惜,又怕她忍受不了这样的疼痛,便启口微微朝她手臂吹气,动作极其温柔。 当爱情来临了,哪怕是心爱之人受了点点小伤,都会无比心疼。此刻的慕容敛歌就是这一定律很好的诠释。 傅纪言看着这样的慕容敛歌,有些痴了。这样的女子,真的是外人说得如同蛇蝎般的女子吗?这样的女子真的会欺骗她的感情吗?傅纪言一直都不相信,她不相信慕容敛歌对她的感情是假的,这样的眼神,这样表露出的情感做戏怎么做的出呢?而那疑惑、纠结在心中不由得波澜又起。 慕容敛歌不经意间将傅纪言手臂上的袖子向上撸了撸,却看到两道长短不一的刀痕,心中一颤,手指情不自禁地抚上那已经手臂上留下的明显的刀痕,虽然伤口已然痊愈,可是伤痕犹在,有些事情想抹去都抹去不了的,就像这两条为她留下的刀痕,这是傅纪言爱她的见证,抑或是她们爱情的见证。不知为何,慕容敛歌看着这两条触目惊心的刀痕,心中愈发的感伤起来。 “对不起。”慕容敛歌抬眼看着一脸呆滞的傅纪言,喃喃道。虽然声音很小,可是这三个字两人依然能听的清楚。慕容敛歌不知道为何要对傅纪言说对不起,可是这个时候却偏偏说出来口。或许,慕容敛歌知道,这三个字对于她对傅纪言所做的,太轻了;或者,她知道,这三个字不配从她嘴中说出来。她这十九年来,杀了这么多人,也伤害了不少无辜的人,但是她从未说过这三个字,可是此时此刻,面对傅纪言,她还是很不争气地说出来了。不知是忏悔还是…… 也许,这就是爱情的神圣之处。它会让高高在上的使者变得低眉顺目,也会使得脆弱不堪的夯石变得异常顽强。 傅纪言看着此时红了眼角的慕容敛歌,呆滞地望了很久,她在她的眼中,看到了好似有什么东西涌动,她在她的情绪中好似感受到一些异样的波澜,她知道那些东西是什么。就是这么一瞬间,傅纪言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恐惧,烟消云散。一把将慕容敛歌紧紧地拥在怀中,很紧很紧。 也许,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但是,这一刻,她决定相信慕容敛歌。因为,这是她爱的人。 这个女人,应该不会伤害自己的吧?! 第七十三章 进宫上 夜已深,皇宫通往外出的大门已经紧闭,到处都有侍卫严密把守着各个要道,毫不懈怠,这几日的守卫又严了些许。错落有致的宫殿的殿群中央坐落着一座雄伟而肃穆的宫殿,那便是未央宫。未央宫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沉郁而冷峻,连同落下来的影子也带来阵阵的压迫感,红砖绿瓦在夜色的衬托下被渲染成墨,看了只让人胸中生出些许凛凛之感。 慕容敛歌在小太监的带领下绕过宏伟气派的正殿,向着醴泉宫走去。慕容敛歌并不知道这样晚了慕容开找她去他寝宫做什么,她本欲借口推辞掉的,可是反过来想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已经好多天失了父亲的联系,已然让她隐隐觉得不安,这要再不去,恐无端生出是非,思前想后还是接了旨意。不知道慕容开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不过她这次定要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毕竟以慕容敛歌的性子,她在准备实施计划之前一定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醴泉宫便是慕容开的寝宫,是带有些许异域风情的宫殿,屋檐两端盘旋延伸,互相纠缠不休,乍一望去,有龙飞凤舞之感。遥想当初,当初慕容开可是花了很长的时间静心修建了自己的宫殿。慕容开这人,倒也有些奇怪,后宫的妃嫔倒也不少,但是传言说,他不许任何妃嫔到他的寝宫来,否则以宫廷杖责处置,貌似很久以前真有不识趣的妃嫔,胆子大到进了醴泉宫,最后便以严酷的杖责处置了,后来后宫的妃嫔们再也不敢踏进醴泉宫半步。不过这只是传说而已,慕容敛歌也只是无意中从其他小太监、小宫女或者官员闲谈中听到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她也无从探查,再说她对慕容开本就兴趣缺缺,怎么会对他的私生活感兴趣?可是这是慕容敛歌第一次深夜进入慕容开的寝宫,她到底是有十分戒心的,一时间也想起了前些年来这样的传言来。这慕容开找她去寝宫做什么?想来想去,总觉得没有什么好事情,可是她到底是来了,前面是火山也要硬闯过去。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她慕容敛歌怕的事情。 小太监指引着慕容敛歌进了醴泉宫,殿内灯火通明,一踏进门便被暖暖的热气所包围,驱散了这严冬带来的浓重的冷肃之感。小太监低眉顺目的对着慕容敛歌指了指殿内示意慕容敛歌往前走,之后便沉默地退下,继而关上了门。慕容敛歌迈着步子向殿内继续走去,这是她“第一次”进一个帝王的房间,说是第一次,可能不太准确,她的皇爷爷还在世的时候,她也经常在皇爷爷寝宫中嬉笑玩耍,所以她对帝王的寝宫或许并不陌生。 环视着周遭的一切,平铺着的白色大理石在灯火的反射下直逼人的眼球,殿内左侧放置着精雕玉砌的梨花母长案,那应该是慕容开读书的地方,四壁浮雕镶金、云顶檀木做梁,显得奢华而优雅,最显眼的莫过于那中间立着的蓝天暖玉筑的喷泉,好似永远不间歇一般向上喷着水花,向四周倾泻。再往里走,便发觉那打造奢华的玉床,金雕玉砌,雍容而华贵。不知为何,慕容敛歌总觉得这样的寝宫太过奢华,又觉得有些熟悉之感,不知为何,胸中总是有些异样的感觉。蓦地一惊,那方才的喷泉,给她太过熟悉之感…… 思及此,便疾身回头来,赶忙朝喷泉处走去,仔细地观察那在灯火映照下闪耀的些许光亮的水花,脑中不由得一闪。怪不得,她这样熟悉,这个喷泉,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难道不是她幼年时曾将在皇爷爷寝宫见到过的吗?不过慕容敛歌有些不确定,毕竟大燕已经灭亡那么久了,她当时年纪又小,她有些不确定这个东西的来历,但是潜意识告诉她,这个东西一定来自大燕。 “这喷泉好看吗?”不知何时,慕容开已然来到慕容敛歌的身后,低沉而魅惑的声音打破了慕容敛歌的沉思。慕容敛歌心中一惊,赶忙警惕般的转过身来,作势便欲跪下行礼。慕容敛歌一直觉得自己是武将出身,她自是不想像寻常女子一般向慕容开行女子之礼,在她眼里,慕容开和她的关系,便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仅此而已。 慕容开知她要跪拜行礼,赶忙用手扶住她,迈了一步靠近慕容敛歌,声音魅惑道:“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声音带着些许暧昧气息,一时间让两人距离靠近很多。 当慕容开有意无意地向前一步的时候,慕容敛歌下意识的退后,对慕容开的举动警惕起来,她跟慕容开很熟吗?到了不用行礼的地步吗?慕容开这样的目光倒让他不自在起来,慕容敛歌内心无力吐槽,只是心里隐隐觉得慕容开的动机并不单纯,遂行为也拘谨起来。 尴尬地笑了笑,抬眼望向此时一身黄色的直襟长袍,腰间束着长长的白玉锦带,再向上望去……奇怪,怎么总觉得今日的慕容开跟往日的不太一样呢?头发高高束起,眼睛半眯,依然闪烁着幽深的光芒……此时的慕容开给他的感觉像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一般,意气风发,完全没了以前的儒雅沉静的味道。慕容敛歌细细忖度,突然眼前一亮,怪不得,原来是慕容开将自己那引以为傲的两撇胡子给刮了,怪不得看起来年轻许多。这慕容开到底想做什么啊?慕容敛歌一时间不能理解了。 “怎么如此盯着朕?是被朕的美貌所吸引了吗?”慕容开见慕容敛歌如此仔细的盯着她瞧,内心欢喜无比,他从来都知道慕容敛歌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也从来不再他的脸上过分停留,而此时慕容敛歌居然怔怔望他这样久,这怎能不让他欢喜? 慕容敛歌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了视线,转过身来,又继续方才的思绪,死死地盯着这蓝天暖玉砌成的喷泉,紧锁双眸,比起慕容开剃胡子,她更想知道这个喷泉的来历。 慕容开见慕容敛歌不理会自己,也不恼,迈着英挺的步子站在慕容敛歌身边,笑意地瞧着正激流涌出的水流,缓缓道:“是不是感觉这喷泉很熟悉?” 慕容敛歌闻言,蓦地一惊,他居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遂也顺着慕容开的话道:“倒是觉得熟悉。”她倒要看看慕容开要跟她说什么。 “这曾是十年前鲁番使者进贡的良品,为大燕皇室所有,却是清正先帝所遗留下来的物品……”慕容开说到这的时候,便不再多言,依然表情淡然地望着喷出来的水柱,嘴角依然挂着恰如其分的微笑。 慕容敛歌听闻,脑中盘旋着慕容开的话,只觉得心中轰然炸开,慕容开说得这样直白,她岂会什么都不懂。如此说来,慕容敛歌倒是明白些什么了。当年他们从京都逃难都难,怎么会有时间从皇宫运出东西来?唯一一个解释就是,致使大燕国灭亡的那场战争完完全全是一场阴谋,而他们以前一度以为是大燕当时的丞相周通所为,慕容羽博便是当初拯救大燕的英雄,可如今看来,慕容敛歌倒是什么都懂了。这样一来,慕容开不允许别人进醴泉宫,也便能说得通了。 慕容敛歌只觉得心中五味繁杂,是愤怒、是痛恨、是悲伤,还是……总之不知道如何形容,只是如鹰隼一般的目光,眯着眼睛望着此时一脸淡然的慕容开。此时的慕容敛歌不能够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因为眼前这个男子,是慕容羽博的儿子,大燕的灭亡…… 慕容开见慕容敛歌露出情绪,不怒反笑,一直以来,慕容敛歌给他的感觉都是很好的把情绪隐藏起来的,但此时眼前这个高傲的女子却对他露出了异样的情绪,这怎能不让他内心雀跃。不管是不是他故意激怒她的,他都成功将她逼出原型了。 “你心里想的都对。”慕容开突然邪魅的笑着,再次向慕容敛歌靠近,探到她的耳畔压低声音道。 慕容敛歌被慕容开成功的激怒了,下意识地反抗,一把拥开慕容开的肩膀,向后退了几步,恨恨地看着此时洋洋得意的慕容开。在她用力拥开慕容开的那一刻,突然后悔了,仿佛意识到什么。慕容开敢如此肆无忌惮地跟她讲大燕灭亡的事情,难道说……?心中的那抹不安倏然升起,随即对上慕容开那无耻般的笑容,只觉得此时慕容开给她的微笑有些刺眼和反感,虽然眼前的男子确实面如冠玉。 慕容开巧妙地在慕容敛歌脸上捕捉到一丝异样的情感,继续笑道:“敛歌果然是聪明的女子。”原来看透一个人不难,你只要占尽先机就好,慕容开心中暗忖。就如同他现在能揣摩到慕容敛歌的心思一般,原来一向冷傲的慕容敛歌也不过如此,虽然他还没有彻底征服她,但是他却成功地走在制服她的路上。 女子终归是女子。慕容开内心自负地想到。 第七十四章 进宫下 “若是如此,皇上为什么要告诉敛歌这些?”慕容敛歌收回敌视的眼神,恢复了如初的神情,一脸冷漠地望着脸上闪烁着异样光彩的慕容开。慕容开今夜敢肆无忌惮地对她说这些,恐怕不是一时兴起吧! 慕容开闻言,璨笑几声,双手负后,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对着慕容敛歌凛凛道:“你当朕是傻子吗?燕亲王与郡主私下里做的事情难道朕一无所知吗?”突然声音升高了几个声调,透露着一个帝王无限的威严,带着愤怒、严肃,只觉得有些震慑。 面对慕容开突如其来的震怒,慕容敛歌心中猛然一惊,慕容开话说到如此份上,看来是真的发现什么了吗?慕容敛歌努力隐藏好自己慌张的情绪,装作一脸茫然,疑问道:“陛下说什么,敛歌不知。”怪不得,自从她回了汴京后都没有父亲的消息,莫不是真的?看着慕容开一脸诡异的表情,慕容敛歌总觉得心里发毛。 “哈哈哈”慕容开突然昂首朝天大笑几声,遂迈着矫健的步子走到慕容敛歌跟前,在慕容敛歌咫尺距离时停住了脚步,目光深邃地望着此时一脸茫然的慕容敛歌,冷冷道:“朕忘了告诉你,遂河也叫做无归城,不知敛歌可否听说过?”既然慕容敛歌要跟他装无辜,他不妨提醒她一番,对待这个女人,他有的是耐心。 “你说什么?”慕容敛歌显然因为慕容开的话愣住了。聪明的慕容敛歌怎么会不明白慕容开话中的含义,虽然心中已然做了不好的打算,可是当她亲耳听到又是另一番感觉。原来,一直是他们失算了,她和父王曾想,无论如何,慕容开也不敢先一步就妄动杀机,而此时所得到的一切,仿佛把先前所有的计划全部推翻了,原来,慕容开早已经对父王动了杀机。愣了好一阵儿,慕容敛歌才缓缓回过神来,皱着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冷然对慕容开开口道:“你想怎样?”如今,父王应该是落入了慕容开的手中,这让慕容敛歌内心充满了恐惧与不安。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慕容徇这么一个亲人,她不敢想象自己失去了父亲会是一个怎样的局面?所以慕容敛歌克制住自己内心的不安,努力让自己镇定起来。 “敛歌知道我想怎样?”慕容开饶有意味地望着此时强作镇定的慕容敛歌,就好像一只雄狮正在瞧着将入自己檀口的囊中之物一般,内心突然生出很多荣誉感来,遂在气势上也强了很多。只瞧的慕容开慢慢向前一步步地靠近着慕容敛歌,带着几分炽热的笑容,见慕容敛歌随着他的逼近一步步地向后退着,心中充满了无限的膨胀感。他想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不知退了多久,只觉得后方有阻隔,慕容敛歌一个失神,身子失了控制般向后倾倒,正此时,慕容开毫不退让,一个前倾死死地压在慕容敛歌的身上。等慕容敛歌回神过来,这才发现,她已经被慕容开死死地压在床上。闻着慕容开身上浓重的男性气息,一股强烈的羞辱感油然而生,慕容敛歌此时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拼尽全力想要将身上的这个男人推开。 可奈何,此时的慕容开到底是发挥了自己作为男性的优势,用尽力气不让慕容敛歌逃脱自己的怀抱,面对慕容敛歌不识趣的挣扎,愤然嘶吼道:“敛歌难道不明白朕的心意吗?”慕容开面对慕容敛歌强烈的挣扎又气又恼,眼前这个女人真是不识抬举,“若朕真的想要你的命,还会召你入宫吗?”慕容开此时已然胸中充满□□,他就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征服身下这匹烈马。 “那我父王呢?”慕容敛歌也跟着吼道,比起此时此刻的羞辱感,她还是更担心父王的安危,在慕容敛歌的心目中,没有任何人比得了父王重要,因为,她的父王是整个大燕的希望。所以,慕容敛歌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与慌张,再一次试探道。 “只要敛歌你从了朕,朕保证,不会让慕容徇有事。”慕容开牢牢的禁锢着身下的慕容敛歌,引诱道。好在风正随着慕容徇一同去了遂河,这才让一向警惕万分的慕容徇这匹老马失了前蹄,他们也因此这么容易就捉了他。风正潜伏在慕容徇身边那么多年,这下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慕容敛歌听到慕容开提到慕容徇,倏然心惊起来,照慕容开这话的意思,那就是父王还活着,这让慕容敛歌本来悬着的强烈不安的心落了下来,无论如何,只要父亲活着,便比什么都重要,他们便还有希望,慕容敛歌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和下来,思绪也跟着清晰起来。她不能在这个时刻太过慌张,她需要自己理智起来。 慕容开见身下的慕容敛歌没了反应,也没有之前的顽强反抗,以为是默许了他的行为。忽的心中一喜,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放肆起来,脑袋慢慢地低了下去,唇轻轻地触及了慕容敛歌的脖颈,将自己的脑袋埋地愈来愈深,好似想要从身下女子的身体上摄取无数的体香。 当慕容开的唇点点滴滴的落在她的脖颈处,慕容敛歌突然生出强烈的抗拒感,内心像作呕一般,驱使着她想要推开眼前这个在她身上肆意妄为的男人。原来,面对一个自己的不爱的人,她真的没办法做到视若无睹,任其肆意枉为。此时的慕容敛歌脑中突然闪过在床榻上熟睡着的傅纪言来,突然让她有种想哭已经愤然挣脱的冲动,但她努力控制住了自己恶心的情绪,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来惹怒慕容开。 她记得,最后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接到父王的来信,是在她离开汴京的第三日,父王的信中有言,他与风正道长已到达遂河……突然慕容敛歌愣住了,父王为何会与风正在一起?为何事事小心谨慎的父王会失手被擒?慕容敛歌突然有种异样的怀疑,她并不知道自己的怀疑是否正确,可是现在的情况让她不得不做先前看起来是无谓的猜忌。 不知何时,慕容开已然不满足于脖颈间的亲昵,面对身下这匹在战场上攻无不克的女将军,而在此时仿佛像绽开的花儿一般的女子,慕容开只觉得心中充满成就感,他现在有着的唯一一个念头,便是征服身下的这个女子,以至于完全忘记了当初的使命,身子也跟着越发的滚烫起来。遂,手也不安分地向下…… 蓦地,按住慕容开在自己身上肆意妄为的手,慕容敛歌死寂一般的开口:“皇上不仅仅是想得到我这么简单吧?”声音带着不屑和空洞,冷冽的好似能冰冻一切人和物。无论慕容开怎么做,她都不会起波澜,只会觉得恶心。因为,慕容开不是她爱的人。所以,慕容敛歌想要孤注一掷,这一子走出去,不单单是想要保住自己那样简单。同样的,他们都不那样简单。 慕容开感受到慕容敛歌不屑的语气,忽然有种挫败感,自己身为九五之尊,哪个女人敢拒绝自己?而这个叫慕容敛歌的女子,不单单敢拒绝自己,还敢与之对抗。慕容开心中愤怒无比,但听慕容敛歌这样问,忽然好似想起来什么?前段时间,风正随从慕容徇去青坞山虽然一无所获,但总算发现些什么蛛丝马迹,而如今对关押于大牢的慕容徇严刑拷打,想要从慕容徇的口中得到些什么,可是奈何那慕容徇嘴巴过硬,宁死不开口,风正这才不得不让他从慕容敛歌身上下手。若是慕容敛歌不这样提醒他,他倒是只顾得到美人,而忽略了要事。 慕容开愣了一下,随即也停止住了接下来的动作,但是等他回过神来,却无耻笑道:“等到朕得到敛歌,再商讨也不迟。”说完又扑了下去,欲进行方才的行为。美人在怀,其他的一切事情都不是事情。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 可是慕容开不知道的是,江山和美人注定是不属于他的。 慕容敛歌感受到慕容开的愣神,知自己心中料准几分,遂一个大力,将身上的慕容开一把推开,冷冽道:“怕是皇上得到敛歌后,会一无所有。”慕容开简直是痴人说梦,慕容敛歌心中唾骂道。在将慕容开推开后,慕容敛歌迅速地站起身来,离开床边,姿态修养较好地整理着自己略带凌乱的衣襟,好似方才有些狼狈的女子并不是她一般,但是言语中带着警告意味。既然一个人,有所求,那事情便好办多了。 最怕的不是利欲熏心的人,最怕的是无欲无求的人。就好比心死的人,比任何人都可怕。 慕容开被慕容敛歌用力推到在一旁,有些狼狈的坐直身子,想不到此时的慕容敛歌还有胆子跟他说这些话,心中不由得冷哼一声,总有一天他会让慕容敛歌心甘情愿的臣服于他。思及此,也维持着较好的修养,仰头望着一脸冷漠的慕容敛歌,喘着粗气,启口:“果然聪明如敛歌,那朕也便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随即慕容开轻咳几声,继续道,“半年前敛歌随着燕亲王去了青坞山,朕没有说错吧?” 慕容敛歌闻言,心头一惊,原来,她猜的不错,也就说,早在很久很久以前,慕容开已经安插了眼线在她和父王身边,正如他们不相信慕容开一般,慕容开也时时刻刻地提防着他们。被人盯了这么久,这仍慕容敛歌很不悦,眼睛随即也跟着眯成一条线,冷冷道:“没错。”既然知道他们去了青坞山,那一定也知道青坞山上宝藏的事情,无可厚非。 第七十五章 释放 “那么我们来做一个交易如何?”慕容开笑对慕容敛歌,一脸云淡风轻的样子,手指玩味的摩挲着自己唇上的那片唇须,饶有意味地望着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整理好自己凌乱的衣襟,抬头挺胸,冰冷的瞳孔中射出冷漠的光芒,本就高挺的鼻梁因为此时的冷漠越显凌厉,抿着的微薄的嘴唇透露出危险的信号,微启檀口:“什么交易?”仔细一想,果真如此。看来,慕容开真的是打算跟她做一笔交易,若有交易可做,她就暂时还算安全。 “只要敛歌肯告诉朕青坞山的宝藏到底在何处,朕便让燕亲王安然回京可好?”慕容开答道。得知青坞山有宝藏的那一刻,慕容开的心中甚为震惊,看来他到底是忽略了大燕皇室清字一族的势力了,他本以为,后燕建立,这么多年来根基稳筑,他这燕□□算是打牢根基了,却不曾想大燕先祖为后代遗留下了一大笔宝藏,够东山再起。这如何不让他心中大为震撼,他本不曾想将慕容徇赶尽杀绝的,如今做的一切都是他们逼他的。慕容徇心中忿忿想到。 早已恢复理智的慕容敛歌已然算准了慕容开会以父王的性命来要挟她,所以心中并未起太大波澜。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显然不是慕容敛歌想要的结果。遂忽地抬头道:“那我怎么知道我父王是安全的?”其他的一切一切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她父王平安无事。在慕容敛歌心中,她的父亲一直是他们能与慕容开、能与整个后燕抗争的精神首领,绝不可缺。 “呵呵,这个好办。”慕容开见慕容敛歌口上松动,蓦地松了口气,缓声道:“我将燕亲王接回京中可好?”看来,一直以来坚如磐石的慕容敛歌在被人捏了软肋之后,也无可奈何。这不禁让慕容开心中更加膨胀起来,遂警惕性也减了几分。 “好,只要我父王平安无事,我便答应皇上的交易。”慕容敛歌凛然道。眉间不由得颤抖一下,只是慕容开此时太过自负,才没有捕捉到慕容敛歌这一不经意间的小动作,通常慕容敛歌眉间突然颤动一下的时候,那就表明了心里又开始算计别人了。虽然她一直无时无刻不在算计别人,但这一定代表有大事发生了。 …… 那夜以后,慕容敛歌并未回郡主府,而是被慕容开囚禁于后宫之内。想来,此时的两方都已是针锋相对,慕容开实在没有理由会冒着更大的危险将慕容敛歌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送回府中,显然将她留在皇宫中对他来说更为安全。慕容开一直知道慕容敛歌这个女子并不像她的长相一般清艳绝伦,这个女子心机重的可见一斑,否则风正也不会时不时地在他耳边苦苦提醒,不要被这个“妖女”所迷惑。虽然慕容开一直不承认自己为慕容敛歌这个女子所迷惑,但是,若有一天,这个叫慕容敛歌的女子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只可惜,这个女子不肯屈从自己,否则……不过,眼下来看,于他而言,江山还是第一位的。 在这短短的几天,慕容开与风正秘密地商议了一番,那就是召见了北齐的来使,同意下放北齐败将宇文克。当然,既然后燕愿意放宇文克回国,不会一点好处不讨的。北齐皇帝高显主动派使者前往后燕求和示好,若后燕君主愿意放北齐将领宇文克归国,他将以鲁疆为界,十年之内不与干戈。 慕容开与风正思量再三,决定答应北齐的求和。退一万步来讲,北齐国并不知道后燕内部出于内忧纷争不断的局面,若此时北齐抱着誓灭后燕的决心,此时的后燕恐真是招架不住,而说到底,如今的北齐不也是处于内无大将、外强中干的局面吗?所以,思来想去,慕容开最终同意了此番求和,他们如今要集中力量巩固政权,以宇文克这条对他来说毫无意义的人的性命,来换取边疆十年和平,不正是对后燕更有利吗? 汴京城内,玉璞溪在熙熙攘攘人群中听说北齐使者前来后燕求和的消息,又听说后燕皇帝允了北齐来使的觐见的消息,大为激动,也就是说,宇文克会被平安的放回北齐。就是那么一刻,玉璞溪心中悬着的万斤般的大石倏然放了下来,眼泪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出,顺着瘦削的棱角更为分明的脸颊上缓缓下落。这一滴一滴的眼泪,不光是为宇文克流的,还是为自己流下的。 宇文克的平安,仿佛卸下了她心中的一切沉重,了却了她一切的心愿。这几日,宇文克的事情一直折磨着她,暗卫们的牺牲没有一刻不在玉璞溪的脑中重现,仿佛在街头洒满的鲜血一直在心头久久不能释怀,终日像梦魅异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而如今,她,还要他们,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值得了,那就是那人的平安。 不知为何,玉璞溪觉得如释重负一般,扬起头来,怔怔般地抬头仰望着天空。原来,今天的阳光是那样温暖和煦,是那样炽热的照在她的身上,让她感觉周围都是温暖的。她有多久没有好好感受到这样的阳光,好似这样的太阳给她带来希望一般,也使得玉璞溪的心情倏然间明亮起来。只要宇文克没死,那么她便不欠宇文克的了,内心的负罪感突然一下子消失了。而且,最重要的是,长陵没有死,虽然现在的长陵,早已不记得她,早已不记得她们当初的海誓山盟,不过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她便心满意足。如今,她要做得就是,努力让长陵记起她来,跟长陵一起回北齐。 因为,她们终究不属于这个地方。 …… 已经过去七日了,慕容敛歌还是没有回来,要不是柳成宵阻止了她,傅纪言早就冲进了皇宫找慕容开评理去了。哪有这样的皇帝,将一个有夫之妇的郡主囚禁在后宫之中,传出去向什么样子?这已然让傅纪言急的想跳墙。 当然傅纪言并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也并不知道慕容开这么做到底意欲何为。她只知道她的娘子七日前被连夜招进了皇宫后就再也未出来,头上只觉得戴了无数顶绿帽的即视感,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讲道理不成,就算他是皇上,也不能强抢民女,霸占□□?傅纪言心中忿忿想到。可是这些事情傅纪言只是想想而已,一直都在干着急,所以总归出现点胡思乱想,乱加揣摩。如果有一天傅纪言知道慕容开真的想吃慕容敛歌的豆腐,怕是一定会拎起菜刀按捺不住胸中怒火冲了过去吧。 可是柳成宵在慕容敛歌进宫了的第二天便来寻慕容敛歌了,他进郡主府绕了一圈,询问到慕容敛歌确实没有回府之后,便欲离去,就是那个时候瞥到一脸愤怒的傅纪言,便冷冷地扔了一句:切莫妄为,不要给敛歌惹麻烦。言毕,便匆匆离去了。面对故作高深的柳成宵,傅纪言心中不屑,也早将之前对敛歌的猜忌抛到了九霄云外。敛歌一日日都没从皇宫中回来,傅纪言只感觉心如乱麻,每等待一刻钟都让她无比煎熬,尤其是这般无能为力。虽然之前,自从她得知了一切身世的秘密之后,确实心中对敛歌有些嫌隙的,可是不可否认的是,她一直在乎着敛歌,否则也不会因为这么久见不到她那么怅然若失。而如今,敛歌被慕容开没有任何征兆的带走了,这么多日音信全无,这让傅纪言感觉多日来的猜忌与恐惧都渺小的很,眼下最重要的是敛歌能够平安的归来。 原来,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哪怕是那个人会对你构成威胁,你也会义无反顾。 爱情会让一个人变傻,也会让一个人白目。 第七十六章 地牢 后燕地牢,一片漆黑和阴森,最隐秘潮湿的角落能听到窸窸窣窣的捣乱声,大概又是老鼠肆意横行的时辰了。 没有人知道后燕的地牢里到底关押的什么样的人物,也没有人能安然地走出这隐秘的地牢,更没有人知道这地牢到底健在皇宫的哪个地方,天牢里的狱卒都是各地精挑细选的高手,效忠于慕容开,更效忠于无上的权利与金钱。 “慕容徇,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说还是不说?”伴随着低沉阴暗的声音,四壁的灯火蓦地亮了起来,照亮了牢狱中央的被捆绑着的人,只见慕容徇被直直的吊起在十字型的铁架上,两只手臂牢牢禁锢在其上,动弹不得。不知何时换上的囚衣早已由于长时间的鞭笞而面目全非,让人不敢直视那鲜肉模糊的皮肉。说话的人经过看守的卫兵处,走至邢架处,沉思了好久,挑眉,瞬地露出鹰般的目光,从邢架处抽出那根仿佛沾惹了血迹还未干的鞭子来,继而顺手将鞭子负后,悠哉悠哉地走到慕容徇面前。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本为他的莫逆之交,风正。 已经陷入昏迷的慕容徇听到这个熟悉而可憎的话的时候,吃力地将头抬了起来,缓缓睁开眼便对上了那双仿佛要嗜血一般的狰狞眼神,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味。慕容徇再看到风正那无耻嘴脸的那一刻起,心中倏然升起万分怒意,若不是冷重的邢镣将他的手臂和腿死死的铐住,他恐怕会克制不住自己,失了理智般地要将眼前这个丧心病狂、道貌岸然的男人给掐死。他从来没有这么一刻,后悔过当初就相信了风正这个奸贼,自己将他视为知己、视为兄弟,却将自己带入了死路。这让慕容徇很不甘,很不甘,仇恨一般的眼光死死地盯着风正,像欲将他撕碎一般。 “怎么?不服气,还是不说?”风正阴狠地笑了笑,扭曲的脸上倏然变得更为狰狞起来,他在慕容徇的脸上读到了强烈的不甘与愤恨的情绪,随即不以为意地抽动了嘴角,一脸得意地望着此时欲把他吃进吃到肚子里的慕容徇。不过,慕容徇可真够嘴硬的,自从他设计擒住她,就一直对他严刑逼问,可谓是软硬兼施,还没能撬开这老家伙的嘴巴,这不禁让风正暗自佩服他的隐忍了。虽说他潜伏在慕容徇身边这么多载,对他的脾气也了解一二,但是对于青坞山的事情,慕容徇自从从青坞山回来之后便一直守口如瓶,他想方设法想从慕容徇那里套取关于宝藏的讯息,可是无奈却一无所获,这才让他不惜孤注一掷,可谁曾想,慕容徇这老家话就是宁愿死,也不肯说出宝藏的半分秘密来,这不禁让风正更为恼火。 看来大刑不行,只能从其他人身上下手了,这是风正最不愿意的事情,身为大燕正统清字辈皇族便只有慕容徇和慕容敛歌了,在慕容徇和慕容敛歌的抉择上,风正很容易的便将慕容徇作为目标。因为他觉得相比于慕容徇而言,慕容敛歌这个女子太过阴险狡诈了,并非常人那样容易对付,所以他才对慕容徇严刑拷打,希望能获取些许关于宝藏的秘密。或许,他太过低估慕容徇的坚韧性了,也太高估自己的算计了,这些时日来,在慕容徇身上所下的功夫也全部浪费了,一无所获。 “呸,狗贼,我就是死也不会说得。”慕容徇忍着身上仿佛要撕裂开来的伤口,用尽全力朝风正脸上唾道,“恨只恨我当时信了你这个狗贼当兄弟。”谁能料到二十多年的莫逆之交到头来只是安插在他身边的叛徒呢?慕容徇只觉得胸中充满了怒火,怒不可遏。 风正一个愣怔,没有躲过慕容徇突如其来的一口唾沫,只瞧见带着猩红的唾液站在自己的衣袖处好不醒目,风正见状,心中蓦地一火,本来握住鞭子的手作势挥了上来,却立在慕容徇跟前久久不动,待了好一阵,才缓缓将执鞭的手垂了下来,朝着慕容徇阴鹜一笑:“哼,就算你嘴硬不说,我也有办法得到。”他不打算在花时间在慕容徇身上了,当然不代表着慕容徇没有了利用价值,他要利用他对付他认为最难对付的慕容敛歌,虽说慕容敛歌是个很难调理的女人,但是只要是女人,就一定有弱点。不管怎么说,大家都知道的是,慕容敛歌一向很敬重自己的父亲,所以,他不妨利用慕容徇来牵制慕容敛歌,让这个狠辣的女子乖乖就范。虽然是兵行险招,他们也要试试。 思及此,风正下意识地瞧了瞧不远处的烛火,只瞧见烛火已经燃烧殆尽了大半截,随即浅浅笑了一下,自顾自地说道:“是时候了。”随即迈着步子走到不远处的方桌上将他随身背来的口袋向外一翻,掏出一见看似质地不错、手感柔滑的锦服顺手朝最靠近的侍卫一扔,使了使眼色道:“给燕亲王换上,务必让他看起来精神焕发。”待会,皇上应该会带慕容敛歌来天牢,若是慕容敛歌知道他是这样对待她的父王的,那个阴狠的女子不知道到时候会怎么样报复他。虽然说她和慕容徇现在都在他们手上,但是风正还是有些后怕的,毕竟,她和慕容徇还活着,他就不能掉以轻心。 若真的有一天高枕无忧,那便是慕容敛歌和慕容徇消失在这个世上的日子。 慕容敛歌只觉得自己被置身于一片黑暗中,双眼被人蒙住了视线,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随后又被人带上了轿子中,双手双脚都被绑着,让她根本挣扎不得。慕容开根本不想让她知道慕容徇被关押的真正方位吧,所以才出此下策。 不过说是下策还真为下策,慕容敛歌心中暗笑。也是,慕容开对她还是太少了解了,她天生就听觉比视觉敏锐,紧紧遮住她的眼睛怎能奈何得了她呢?慕容敛歌在上了轿子那一刻,便屏住了心神,用敏锐的听觉来记住了去时的路…… 过了很漫长的时间,骄子才停下,有人将慕容敛歌引了下轿,慕容敛歌也不慌张,保持着原来的状态跟着引路人绕过一圈又一圈,下了好长的石梯,最后在一个能听到点点水滴声的地方停住了。又过了很长时间,她被引向前走,只听到“吱嘎”一声栅栏打开的声音,此时,有人将她眼睛上蒙住的黑布取了下来,映入眼帘的便是暗淡无光的偌大黑室,让她忍不住揉揉眼睛。正在慕容敛歌侧头之际,便看到一魁梧的男子向她走来,待那人走进,慕容敛歌这才发觉,来者是慕容开,此时,慕容敛歌的手脚尽松。 慕容开身着黑色劲服,玄黑色的领口和袖口都镶绣金丝锦纹,透露着此人的身份不凡,黑色的青丝高高束起,整个人看起来魁梧笔直,又不失高贵。可惜,这一刻的慕容敛歌没有心思多多观察慕容开的打扮与仪表,而是全将自己的心思寄在自己的父王身上。 慕容开见慕容敛歌侧目,心中一阵失落,随即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思绪,缓声道:“跟朕来。”说罢,便兀自转过身,大步走在前。 经过蜿蜒曲折的牢狱,最终进了一间极为偌大的牢室。慕容敛歌暗自惊叹,她从来不知道汴京城居然有这么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显然不在明面上,应该是慕容开等人私自建造的,看来慕容开也是费尽心思。他们,都不了解彼此。 待慕容敛歌踏入那一间偌大的牢室,四壁灯火通明,顺着灯火慕容敛歌一步步地向内走去,赫然一个被架绑着人被钳制在铁架上,那个身形……这让慕容敛歌怎能不熟悉,遂焦急地走了过去,当快要触及那被绑的慕容徇之时,突然不知从哪里飞出一个黑影,有意识地朝慕容敛歌狠狠一掌击来,掌风带着杀意,直逼慕容敛歌。 慕容敛歌一个机警,飞身一跃,迅速下腰躲过这黑影的重掌,待后退几步才看清这黑影的模样,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敬称了多年的风正。慕容敛歌不屑地望了风正一眼,继而站定身子,冷冷道:“我猜的不错,果然是你。”虽说,她自上次青坞山以来,就有所怀疑风正,不过这个男人太过狡猾了,一个蛛丝马迹也没有露出,所以才在此次的大事上让他们失算。 “想不到,本道倒是低估了郡主的功夫了。”风正听着慕容敛歌这样轻蔑的语气,也不气恼,只是阴阳怪气地附和着,他本就是想来探探慕容敛歌的功夫来的,这下看来,这个女子不光智力过人,功夫也过人,的确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在风正心中,他一直不觉得慕容敛歌会比慕容徇好对付。 慕容敛歌未再理睬风正,视线穿过眼前笑的阴冷的风正,径直地落在那被绑在铁架上垂着脑袋的慕容徇的身上,虽然慕容徇穿着锦衣,但是丝毫没有气力,这让慕容敛歌颇为心惊,忙不迭地问了一句:“我父王怎么了?” 风正翘首笑道:“郡主莫要担心,燕亲王怎么说也是本道患难与共的兄弟,本道怎么舍得他有事呢?”言毕,便转身走到被架绑的慕容徇跟前,挑眉放肆地瞧了被拦在外边的慕容敛歌一眼,而后无所顾忌地伸出手来,猝不及防的捏住慕容徇的下巴,阴笑道,“王爷,也不醒来看看是谁来了吗?” 第七十七章 启程 慕容敛歌见风正这样放肆的对待自己的父王,屈辱感倏然滋生,出口吼道:“你放肆!”本欲上前好好教训一脸乖张的风正一番,无奈却被两个带刀狱卒给拦住,慕容敛歌这才侥侥然放弃。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要忍住,有朝一日,遂杀人般凌厉地望着小人得志的风正。今日她们父女所受的屈辱,都会还给慕容开和风正。 不知是听到慕容敛歌的声音还是风正的欺辱之言,慕容徇缓缓抬头,吃力地睁开眼,环视了眼前的光景,他只觉得自己方才仿佛陷入一个炼熔了,烤得他皮肉撕扯、满身疼痛,等他清醒过来才慢慢看清周围的一切,只见不远处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这让慕容徇心中倏然一颤,失声叫道:“敛歌,你怎么会在这?”慕容敛歌的突然出现仿佛已经让他来不及多作思考,只是这语气中透出了太多惊讶与担心,如果敛歌也在这了,这就说明,他们都被慕容开牵制住了。 “父王。”慕容敛歌见慕容徇的脸愈发的苍白起来,已经那干涸着的嘴唇一张一翕仿佛机械一般,看着年过半旬的父亲如此有气无力,慕容敛歌知道,她的父亲定是受了酷刑,虽然有宽大的华服的遮掩,她仍能仔细的观察到那青筋暴起的额头上沁出点点虚汗,这怎能不让慕容敛歌对慕容开恨得咬牙切齿,遂手掌也紧紧地握成了拳头状。 “朕说了吧,燕亲王无事。”此时,慕容开已然走到慕容敛歌跟前,看着架绑在铁架上的慕容徇苟延残喘的模样,心中大为畅快淋漓,一时间有傲世天下的感觉,想不到,一向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慕容徇,也会有这么一天。而这一天到来的日子,就算是慕容徇现在哭着拜倒他面前,他恐也不为所动。“朕答应你的已经做到了,敛歌也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了吧。”说着,瞥了一眼风正,相视而笑,颇有狼狈为奸的味道。 “好,我可以履行我的诺言,但是你们先放了我父王。”慕容敛歌盯着有气无力的慕容徇,眉头紧锁,忽的开口道。现在慕容徇的模样,让她怎能不担心,所以未经大脑思考便说了出口。 “哈哈哈。”待慕容敛歌说完,慕容开与风正相视而笑,这是他们认识慕容敛歌起,慕容敛歌说过的最好笑的一句话。风正缓缓走到慕容敛歌跟前,在立着恰如其分的距离前停下,翘首,望了望此时一脸冷漠的慕容敛歌,抚着自己花白的长髯,嘲笑道:“这是迄今为止老道听过最好笑的一句话了,试问,郡主是聪明人,皇上也非愚钝之人,怕是郡主没得选择吧?” 其实在慕容敛歌脱口而出那一刻就明白答案,但是她仍然不死心,只是给自己更多的时间去想接下来的对策而已,沉思一会,忽而眸子一亮道:“好,我带你们去青坞山,不过道长你也知道,青坞山是先、祖埋藏宝藏之所,自然是我大燕皇室之人,才能解开其中的奥秘,所以此番前往,怕是皇上要跟我们一同前往。”说着,视线落在慕容开的脸上,久久不移。既然,慕容开和风正执意要将父王留在这,她便只好把慕容开一并带走了,在这几天的再三思量下,若慕容开目的真的在宝藏上,那不如,她就顺水推舟,送慕容开他们上青坞山。去了青坞山,可比汴京这个地方容易多了,她定叫他们有去无回。 慕容开闻言,心中咯噔一下,遂疑惑地看了一眼风正,似向风正求证,只见风正所有所思地点点头。风正倒是同意慕容敛歌的说法,但是此话从这个妖女口中说出来,到底是一番滋味,怎能不让他警惕起来。他跟慕容敛歌倒是有些地方相似,那就是生性多疑。慕容开得到求证,便负手在原地踱了几步,陷入沉思。皇帝出京,关乎国家安慰,自然要小心行事,遂也因此踌躇了起来。待了片刻,才缓缓直起身子,昂首挺胸道:“好,朕随你去!”不成功便成仁,大燕先、祖遗留下的宝藏他一定要得到,然后纳入后燕国的建设中,让后人知道,到底是后燕太、祖才能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皇上……”风正本想劝慕容开三思后行,却被慕容开突然喝止住了。毕竟,风正并没有进到青坞山内部,他也分不清慕容敛歌的话到底是真假。也就是说,他们钳制住慕容敛歌的同时,慕容敛歌也克制住他们了。是谓牵*而制八荒也。风正心有不甘,这样又不知道这个阴险狡猾的女子会做出什么事情,遂掉过头,对着看守的侍卫阴沉道:“听着,若皇上在二十八天之内没有平安归来,你们知道应该怎么做。”马上进入二月了,这对于他们,是生死攸关的一个月。言毕,偏了头,意味深远地笑对慕容敛歌。 可恶!慕容敛歌闻言,心里不由得“咯噔”一声,心里把风正恨了个透,果然是老狐狸。 …… 皇帝出京,自然是秘密地不能再为秘密了,慕容开以风寒为借口取消了一个月的早朝,政事交由史大夫处理。虽说朝廷对于此举议论纷纷,但到底是王法高于一切,没人敢出来上谏。 慕容敛歌与慕容开、风正等人乔装行至汴京西郊,便驻马不前。慕容敛歌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向慕容开请愿什么都不被允许,她一直在揣摩着怎么能把消息带给柳成宵,算而今,能真正帮她又没有被盯到的也只有柳成宵一人了,所以在沿路上,只要是对她疏松监视的时候,她便再沿线做了信号,好让柳成宵能够找到他。好在,在入宫之前,也料到了慕容开等人近日会有大肆行动,所以慕容敛歌相信,凡事心思缜密的柳成宵一定能跟上他们的步伐。 “郡主,老道给你带来了一份礼物。”风正拉着马的缰绳,诡笑地对仍然一脸孤傲的慕容敛歌道,他保证,他接下来的礼物,会让慕容敛歌喜欢的。 慕容敛歌闻言,不为所动。她就不相信风正这个黑心道长会做什么好事情,他这样说着,只会让慕容敛歌心头莫名不适。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马车由远及近进入几人的视线中,慕容敛歌忽地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伴随这马车愈来愈近更加强烈,遂眼睛也跟着眯成了一条线,透露着她此时的不悦与不安。 待马车停下,马车夫猛地拉住缰绳,矫健地跃下马车,将车帘一掀,好似在等什么人下车似的。众人屏住心神等待这马车上的人下车,只见男子一袭青衫的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蓦地抬头,从众人中捕捉到那思念已久之人的炽热眼神,便再也没有移开双眸。 慕容敛歌怔怔地望着此时从马车上下来的“男子”,第一眼的时候,她便识出了她。只瞧见他精致明朗的五官,在夜色的映照下那深邃的目光如耀眼的星辰一样璀璨夺目,带着些许稚气般的脸蛋却让整个人看起来干净、白皙,这慕容敛歌为止一颤,遂赶忙扯了缰绳,跨下马去,疾身走到日思夜想的情郎跟前,就是那么一刻,令一向做事沉稳的慕容敛歌手足无措起来,不知应该怎么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礼物”!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主动向她走来,心中之前所结的磐石倏然化了开来,内心对她有的只是柔软。瞧着慕容敛歌多日不见愈发消瘦的脸颊不由的心疼起来,好在那本来就精神十足的眼睛还是那样灵光,傅纪言情不自禁地抚上心念之人的脸颊,讷讷道:“你瘦了!”千言万语哽在喉间,但此时无声却胜似有声。 不是有句话叫大爱无言吗?傅纪言觉得此时,就是这样一种感觉。 慕容敛歌抬头,灼灼般目光回应着此时的傅纪言,如果没有人在场,她真的会克制不住冲向傅纪言,而现在只能强烈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将同样的温柔传递给傅纪言。 风正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过来,为着这眼前感人肺腑的一幕鼓掌,笑道:“郡主可喜欢本道送的礼物?”说着,不禁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傅纪言。却是一表人才,不愧是北齐护国山庄的人,风正心中暗忖,就是不知道,这样感人的一幕到底是一个人做戏呢?还是两个人做戏呢?对于感情的事情,风正不懂,也没兴趣去懂。不过,既然若是那样一种情况,他倒是可以利用宇文长陵。 慕容敛歌闻言,赶忙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挑眉对风正笑道:“倒是道长有心了。”虽然傅纪言的出现对她来说是有喜有忧,带着很多复杂的情感。她这次前往青坞山,确实是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她实在不愿意无辜的傅纪言跟她一起冒险。不过,既然风正将傅纪言送来了,她便不能表现地太过在意傅纪言,那样,于自己是危险,对于傅纪言来说也甚为不利。既来之,则安之,不过,风正倒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办法牵制住她了。说着,便收敛好自己的情绪,连瞧都不瞧傅纪言一眼,转身跃上马去。 留下傅纪言一人干愣愣地热泪盈眶。天,她还没有表白完。 一旁的仍在骏马上的慕容开狠狠地瞪了风正一眼,虽说,风正是对慕容敛歌不放心,想拿傅纪言的性命来要挟慕容敛歌,但是当他看风正擅作主张将傅纪言带来了,他是颇为不爽,遂连瞧都未瞧傅纪言一眼,便冷声道:“该启程了。” 众人得令,均上了马,朝淮西方向前行。 而方才你浓我浓的那一刹那的场景,也被不远处的另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第七十八章 青坞密谋一 青坞山顶,吞云吐雾。 众人顶着风雪终于在几日后到达了青坞山顶,青坞山的气候依旧变化多端,看起来诡异异常。此时时值寒冬,山脚处风雪交加,众人也紧紧披着毛裘大氅,可是越往山上走,气候却越来越诡异起来,行至山腰众人已经喘息连连,非沿途的艰辛所致,还有一部分原因便是气温的升高,行至约莫一半高度,发觉毛裘大氅已是累赘,便被众人所抛弃,倾囊空身而攀。除了慕容敛歌等人,慕容开的也带了百余名随从紧跟其后,跟着上了青坞山。 慕容敛歌心忖,这慕容开跟风正是摆明了不相信她,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她确实不太好耍诡计,可是困难并不代表着不能。慕容敛歌一向是个愈挫愈勇的人,她要做的没人拦得住她。现在慕容开人多势众,一方面是风正擒了傅纪言来威胁她,另一方面在京还要父亲做扣押,这一招让她骑虎难下的棋真是下的好,现如今,她只能除去这些个眼中钉才好,毕竟这些党羽都是慕容开的亲信,个个武功高强,若论单打独斗自己许是还有胜算,可是一齐上自己恐自讨苦吃。 不过,还好,先、祖将宝藏埋在这么个好地方,这些人,只要进了鬼雾竹林,不死也难。慕容敛歌暗自发狠。 众人停在那被枯草覆盖的残破的石碑处,稍作休息。 “我们此时只要朝西北方向走进入了鬼雾竹林,事不宜迟,趁着天未黑进吧。”慕容敛歌笔直地站在石碑处,望了望周围,凭借着记忆辨清方向。 众人闻言,皆准备动身。 “慢着。”突然风正一声喝止,阻止了众人欲向前行走的脚步。风正抬头,瞧了瞧那碑文上赫然刻着的入骨三分的十六个大字。慕容敛歌不笨,他也不傻,他就是因为被困在鬼雾竹林才险些丧命的,怎么可能还带这么多精卫罔顾生死,狐疑地瞧了一眼一脸冷漠的慕容敛歌,遂又对着身后的精卫道:“你们分成两队人马,一队人马守在鬼雾竹林的出口处,三天后,只要皇上没有出来,任何一个人逃出来皆格杀勿论,另一对人马随我们进入着鬼雾竹林。” 众精卫闻言,齐声应道:“诺!”随即整齐有素地分成两队,等候风正调遣。 慕容敛歌心中默默斥了一句:老狐狸。便转过头欲向前方走去。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转头,便欲紧紧跟随,谁知道刚起了身,便被身边的精卫一把拦住上前不得。他们不许她跟敛歌靠的太近,这些日子,虽然能与敛歌日日相见,可总归是被众人监视着一举一动,就连傅纪言想打情骂俏都被人监视着。这种感觉可真不好,傅纪言在腹中暗自嘀咕。她多多少少也能明白如今敛歌的处境,若她猜的不错的话,敛歌现在也是受制于人,才被慕容开等人呼来喝去。无论她和她,皆不自由。 慕容敛歌领头,其余人等其后相随进入鬼雾竹林,这林子还是之前的林子,看起来与昔日无益,当然她记得当时他们出来之日那个小鬼头嘱咐他们的话,可是当慕容敛歌进来之后,便琢磨着怎么将精卫们甩掉,遂在浓密雾气的鬼屋竹林里兜兜转转许久也不肯离去。 风正见众人在竹林中徘徊许久也找不到出路,猛然朝走在前方的慕容敛歌一声喝住:“郡主带我们在林中兜转这么久,不会是故意消磨时间吧?”他不是没进过鬼雾竹林,上次差点在此丧命,他怎么会不有所警惕。上次的症状今日又重现了,他慢慢开始觉得胸闷起来,大概是吸了不少雾气所致。遂回过头来瞧着慕容开,见他走路也慢慢迟缓起来,内心更加着急起来。自己是小,皇上是大。“就算你不担心自己的安全也在乎一下傅郡马吧?”风正这话明显是说给傅纪言听的。 “我也正在找寻出路,只是这鬼雾竹林内烟雾缭绕,很容易让人迷失。”慕容敛歌微微回头瞥了一眼,也没好奇地回答。见身后众人行动迟缓,便心下了然几分。她事先在鼻子中偷偷塞了蚀心草,自然不会觉得身体有什么异常了,反正傅纪言不会武功,自然也不会出事,慕容敛歌暗自想到。她现在想的就是能拖一刻就拖一刻,至少要让自己危险减少几分,所以便又回过头,佯装找路。 若这话放在以前,傅纪言定不会多想。而这话风正又是明摆着说与傅纪言听的,傅纪言望着慕容敛歌的身影,突然内心有一丝迟疑,她的敛歌,真的只是为了达到目的吗,不管她吗?傅纪言回过神,猛然摇摇头,在自己心中否定着,自己这是在瞎想什么?自己怎么不相信敛歌呢?再说自己也没事情呀,随即便也赶紧跟着众人的脚步。 有些东西,只要在心里的那块沃土上播了一颗种子,它便有发芽开花的可能性。 果不其然,时间拖得越久,有毒的雾气便会被吸入的越多,进入竹林的精卫开始慢慢产生异样,胸中产生的不适感越来越强,只瞧得有侍卫发了疯似的仰天大叫,惊动了整个林壑。 “皇上小心……”不知谁突然喊出了声,腰身一挺将已经发了疯冲过来的一名精卫撂倒在地。待众人都回归神来,才发觉此时,已经有不少精卫眼睛闪耀这异样的红色,浑身开始颤栗,举止也不正常起来。 多名侍卫陷入混乱,不少精卫像以前中招的侍卫一样,纷纷开始拔刀,怒目相向起来,只听到一时间竹林里刀光剑影,好不刺激。 傅纪言被突如其来的精卫的异常转变吓了一跳,虽说进入鬼雾竹林之前她就早有准备,可是看到一部分士兵失去理智自相残杀起来,心里愈发的发毛起来。她不住地躲藏,却不小心撞到身边开始变得怪异的精卫,只瞧见他双眼发红,呲牙咧嘴,在傅纪言撞到他的那一刻慢慢注意到身边的这个“敌人”,突然一声大吼,抽出腰间长剑,挥剑向傅纪言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而这一切全都让还未反应过来的傅纪言全然无措起来,僵着身子看着眼前这个变成怪物的精卫举着长剑向自己奔来,却一动不动。就在这时,不知哪里出来的一名精卫,蓦地一把抱住她,躲过了怪物的刺杀,两人霎时滚到地上,翻转了几个圈。 傅纪言只觉得被人扑到地上,栽倒在地,腰间不由地吃痛一吼,本来扑在她身上的精卫见状,赶忙慌张从她身上爬下来,焦急问道:“是不是摔疼了?” 咦,这声音?这声音怎么是个女子声音?这让傅纪言不禁猛然一惊,却觉得那样熟悉。傅纪言不可思议地揉着自己的腰慌乱地坐起身来仔细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容瞧起来,奇怪,这张脸明明是一个年过三十的男子模样啊,怎么会是……傅纪言想着想着,忽的心中猛然一惊,原来,是她。 她不会错的,那个声音,是她。 遂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看来眼前的“精卫”,小声问道:“你怎么会来这里?”玉璞溪怎么会来这里,天底下还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傅纪言绝不相信此事会是巧合。 “替我保密。”玉璞溪知道自己失声的叫喊是让傅纪言识破自己,遂赶忙低声阻止。她秘密跟随着傅纪言上了青坞山,自然是随她而来的。虽说自己不会武功,可毕竟身传一门家族易容术,现如今倒是用上了。不过,很快便被人所识破了,这让玉璞溪万分忐忑。罢了罢了,自己本来就是冒着千难万险来的,只要能找到她,她便已经知足。 至于其他的,不想了。 第七十九章 青坞密谋二 慕容敛歌听到傅纪言的叫喊声,猛然一惊,赶忙又回头冲了回来,见傅纪言此时栽倒在不远处,那仿佛要吃人的“怪物”正四处寻觅着活人的气息,慕容敛歌心下一狠,抽出腰间长剑,纵身一跃,跳起五米,在那长达数米的竹竿间相立,待看准时间,俯身向下,剑尖只抵“怪物”后背,只见那“怪物”被重重一击之后,低声嘶吼一声,便仰面倒去,说不出的惨烈。慕容敛歌见“怪物”已经重重倒去,才收起染血的长剑,径直向仍在坐在地上的傅纪言奔去,赶忙扶起她来,担心问道:“有没有伤着?”自己真是太急功近利了,在庆幸那人不会武功的时候也忘记了不会武功所带来的劣处。慕容敛歌暗自气恼自己,随即眼睛有意无意地望着同样将傅纪言扶起来的中年精卫,这男人可真是奇怪,居然还……眼前这个情况,显然不会让慕容敛歌思考太多。 风正扶着有些虚弱的慕容开也绕到几人身边,风正毕竟内力深厚,当初这雾气就难不住他,这时候更难不倒他,可是当初他是看鬼雾中有妖势必是想将出了慕容徇之外的所有人都给杀了才佯作受伤逃了出去,而此时竹林也已经没妖,剩下的便是找出路的问题。 “郡主,恕本道得罪了。”风正在靠近慕容敛歌身边后,便疾身来到傅纪言身后,一个始料未及地捏住傅纪言的脖颈,恶狠狠道:“既然,郡主不在乎你的性命,那别怪本道不客气了。”他算是看清楚了,傅纪言明明没有任何武功,却能平安无事,这说明里面有不为他所知的蹊跷,遂扼制住傅纪言脖子上的手的力气又加重几分,丝毫不给傅纪言任何喘息的机会,好似想要把傅纪言的脖子捏断一般。 慕容敛歌见风正如此狠毒,居然拿傅纪言来威胁她,只见那紧捏着傅纪言脖子的手越陷越深,让慕容敛歌不禁为之心颤,看着傅纪言快要喘不上气的样子她怎能不心疼,可是表面上依然装作无关紧要的样子,寒着脸冷冽道:“道长却是小看了敛歌吧!”言下之意是风正用傅纪言来威胁自己简直是太不了她慕容敛歌了。若是越紧张傅纪言,风正只当自己越在乎傅纪言,便会落了把柄在风正手里,如今,她已经被人牵制住了,不想再添更多是非。 说完,便大步转了身,一步步竹林寻着出路。嘴上或许是冷言冷语,可是慕容敛歌还是将风正的话听到心里去了。 傅纪言见慕容敛歌冷漠的回过头,丝毫没有瞥自己,心中不自觉的失望起来,虽然此时风正捏着自己脖子的手已经悻悻然松了开来,可是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脖子上的疼痛减轻几分。难道她、她真的不在乎自己吗?傅纪言越想越伤心,她努力掩藏住自己受伤的情绪,可再怎么隐藏,那份不自然流露出来的情感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而这一切一切的傅纪言脸上的复杂神色,慕容敛歌全然没有看到。或许,她以为,她与傅纪言早在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默契,可是慕容敛歌到底不知道的是,有些东西,确实超过她的预料。那就是傅纪言远比她知道的要多得多。一个人心乱了,便什么都会乱了。 一旁的风正见慕容敛歌开始寻找出路,不由得心中冷哼一生,到底是个女人,到底是会被感情所牵绊啊!遂赶忙抬手扶住一旁摇摇欲倒的慕容开,快步跟上慕容敛歌的步伐。 此时立在一旁的玉璞溪也注意到傅纪言的神色,那个慕容敛歌,她不了解,这些日子见她果然,是个美人。玉璞溪不禁心中五味繁杂起来,原来失忆后的长陵喜欢的是这样的女人,可是这个女人却是杀长陵父亲的女子,莫名的不快起来,可是看到此时傅纪言一脸土灰的样子,心中又是一沉。从几何起,你的眼里竟有了别人,而不在只属于她。 痛,不知为何,像针扎一般刺进自己心房。玉璞溪强忍着伤心流泪的情绪,宽慰着自己,那个人只是失忆了而已。是的,她只是失忆而已,待她恢复记忆,她还是她的。 良久,众人终于从这扑朔迷离的迷雾中走了出来,进去的时候几十人精卫随行,而出来之后便只有十几人,这不禁让慕容开和风正心中大骇,果然这个诡异的山不是常人之所。 待逃出雾气的人席地休息好,才动身朝下个洞口前行,只是这是通往宝藏密室的必经之地。慕容敛歌起初并不愿意带慕容开前往洞天幽室,因为太、祖的遗言便留于石壁上,怎可被那皇家叛徒瞧了去?可是思前想后,这或许是让慕容开相信自己的好机会呢?归云体他看得懂,也定知道这国藏是埋于此,可是看到而得不到,这便是慕容开的结局。 果不其然,在慕容开通过幽室之所之后,眼神也变得不一样,深邃的目光里闪着强烈的*。原来,这大燕国的宝藏是真的有,风正说得果然不错。若为他所得,后燕霸业,自是可以称霸中原,流芳千古。脑子中一霎被宝藏所充斥,他现在要完全想的便是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它。 众人从黑暗幽森的石室中出来之后便进入一明亮天地,顿时豁然开朗。可是方始几步,足下皆被水所淹没,才恍然,洞的出口便是这深潭,可是前方无路? “淌过这深潭。”慕容敛歌站于洞口之前,冷冷地瞧着这深潭上所散发的寒气,清晰可见,看了让人直欲打颤。算而今,她们上次来这里也是深秋,那时候水温不至于如此冰冷,可是如今,虽天气已化寒渐暖,但普通人仍然是承受不了的。 众人闻言,猛然一惊,下水?不是说笑的吧?便均向后退了一步,怯生生地等待慕容开发号施令。慕容开显然沉浸在太、祖石壁的遗言中,纵前方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便应言道:“依照郡主的做。” “这……”众人得到指令,仍是浑身一个寒颤,这下了水,就算不被冻死,半条命也没了啊。突然有人从人群中胆怯地走了出来,颤巍巍道:“回禀皇上,属下,属下不识水性。”先前通过了鬼雾竹林已经让他捡了一条命了,知道现在还能回想起兄弟们中了蛊惑而发疯的惨状,已是汗流浃背、毛骨悚然。到了这里,真再也没有勇气下这寒冰之谭。其他在身后的精卫颇有同感,均面露难色,哆哆嗦嗦,只是想站出来而不敢站出来。 风正见突然有人站了出来,分明是怕死而已,不由得心中愤懑。遂笑着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单手负后走至说话的精卫跟前,充满同情的目光望着他:“这么多日来连夜奔波,倒是辛苦你了,”说着不由得拍拍那人,“既然是这样,本道就让你好好休息一番。”话音还未落下,只见风正倏然凶光毕露,一个出其不意,一把捏住精卫的地灵盖,一个用力,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响声以及一声闷哼,那名说话的精卫便已然栽倒在地,断了气息。风正这时候,才又姿态优雅地收回手来,眼中带笑的瞧着其余精卫,声音温和道:“还有人不识水性的吗?” 众人见状,不禁毛骨悚然,赶忙单膝跪地朝向慕容开,齐声应道:“誓死追随陛下。” 傅纪言瞧着这深潭的水汽,也不由得打了寒颤,这水真是极冷的,自己没关系,可是敛歌,关心地走到敛歌跟前,焦虑道:“你的身体?”自从上次昏倒,已让她心挂不已,这次?“要不我背你。”对,她可以背她的,记得上次便是将她背过去的,还……思及此,傅纪言羞红双颊,她和敛歌…… 慕容敛歌听傅纪言这样一说,差点笑出了声,这个傻子难不成是真傻?自己当时是昏迷才任由他乱为的,现在倒是清醒的很。本欲嗔怪几句,可奈何敌人立于身旁,忙佯作一脸冷漠地回道:“莫要胡说八道!”如此危险时刻,开玩笑与时时算计实在不能共生。 而傅纪言脸上的情绪也只被她不远处的人看了去。那人,终究只关心那个女人吗? 第八十章 青坞密谋三 谭水冰寒刺骨,待众人进入水中,犹如身坠万仞玄冰之中,浑身经不住打起寒颤来。慕容敛歌、慕容开和风正之人皆是习武之人,自然内力不容小觑,靠着内力将身上寒气不断逼走尽力向前游去。不过,这显然苦了傅纪言和玉璞溪以及其他被赶鸭子上架的精卫了。傅纪言本*继续追赶慕容敛歌等人的身影,可是无奈身边侍卫还将她团团包围,分明是监视她,她这时才恍然,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叫玉璞溪的姑娘一直在她身边。这冰凌的水温,男子尚且抵挡不住,莫要说女子了。慌乱的一把游向玉璞溪,与之更为靠近,关心道:“你没事吧?”说着,便用臂膀一拽玉璞溪的腰身,将她身子的一半力量转移到自己身上,继续向前游,“久而久之,你身体会经受不住的。”不管这个女子,出于什么目的接近自己,她都不愿意罔顾任何人的生死,尤其是这个女子。 玉璞溪感受到那孔武有力的臂膀的支撑,霎时红了脸颊,也许是谭水太过寒冷,让她不足以变现出来,也未挣扎,并携着她共游谭深处。 良久,众人才依稀看到尽头,更卯足了劲奋力前行,至岸边,皆筋疲力尽,腹中积水沉积,众人均躺在地上喘息不已。慕容敛歌趁着众人慌乱之际,强忍着身体不适感,悄然靠近傅纪言,轻声私语道:“待会儿,若不进密室也就罢了,你若跟进密室,我让你跑时,你只管逆天而行,即右行百步,坤北顺时而行,如今冬末迎春,即是雷向行五百步,有一间石室,你便进石室待着,我定寻你出去。”说着,便无意间将罗盘塞于傅纪言怀中。在仙人谪仙之前,曾告诉她除了宝藏那间石室,千百间机关石室中只有一间安全,不会引发机关。这样做,是让傅纪言不安全的最安全之法,事到如今,她也只能放手一搏。 “你……”傅纪言瞪大眼睛望着一脸严肃的慕容敛歌,她在慕容敛歌眼里看到了异样的恐惧与压迫感,也便抿了口没有做声。她好像知道敛歌要做什么了?可是自己直到这个时候才知晓,而为她分担一点重任的能力都没有。原来,无力是这个样子。 此时,风正等人已经用内力逼出了寒气,仍觉全身寒软,又抬头望见慕容开因长时间泡在水中整个身子抽筋,赶忙撑着身子爬到身边,从怀中掏出一瓶不知名的药,倒了几颗药丸胡乱地塞到慕容开口中。半晌才见慕容开的脸色由青紫转红润,吃力地睁开眼道:“朕这是在哪?” “皇上没事,奴才便放心了。”风正见慕容开脸色转好,才松了一口气。 …… 在进入宛若皇宫一般的石室之后,众人皆叹为观止。没曾想这青坞山上居然会有如此富丽堂皇的琼楼玉宇,看了直教人赞叹不已。 慕容敛歌走到那宫殿内侧矗立着的巨大的太、祖雕像之前,便驻足不前。 “怎么不走了?”风正挑眉,开口问道,好像宝藏便近在咫尺。 “大燕国藏之所,只有我皇族之人才能进,所以切勿”慕容敛歌直起身子,凛凛回头:“冒犯神明。”清冷的声音在这偌大而无人的宫殿显得格外凛冽。她自是不想让闲杂人等跟进去的,毕竟一个慕容开她尚且对付得了,如今要是风正跟其他精卫进去,她岂有还手余地,更让她担心的是,那人,那人不会武功的。所以思前想后,若是能拖住这些人,便拖住这些人,毕竟,她算计着,柳成宵应该很快能赶到的。 “哈哈哈哈。”风正突然仰天长笑起来,随即阴鹜地走到傅纪言身后,一把扼制住傅纪言肩膀,阴笑道:“郡主可真是会说笑,都到了这里了,岂有不进之理,我看郡主是担心郡马爷的安危吧?”此话一语双关,风正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威胁的意味。不过,既然有傅纪言在手,他还是有五分筹码在心中的。无论慕容敛歌在他面前表现的多不在乎傅纪言,他都不相信这个女子,这女子擅长的便是揣度人心,当然自己也不差的。 慕容敛歌闻言,心中一沉,嘴上恨恨道:“你们不怕死的就跟上吧。”事到如今,她只能才去第二个计划了,那就是诱敌深入密道,不管自己到底有没有胜算,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不是敌死就是我亡,也只能孤注一掷了。言毕,兀自运功纵身一跃,轻巧地跃于雕像的手掌心,便见手掌因受重力而缓缓手下,此时,原本无缝的雕像后也倏然打开一处小门,密闭幽森。 众人见状皆惊魂甫定,纷纷取了事先寻好的火折子,随着慕容敛歌一同进入密道,密道里曲径通幽、险象跌生,顺着密道直下了千百石梯,直觉洞中十分黑暗,到处水滴声音,却并未感觉地上有湿漉漉的痕迹,众人暗觉奇怪,遂也警惕万份起来。黑烟幽深的小道偏偏只能容得下一个人的身子,这让众人行动迟缓。慕容敛歌心中暗忖,这可不行,一直在这小道绕啊饶,她怎么能让傅纪言有机会逃脱呢,现如今,傅纪言正牢牢被风正所牵制,一举一行都受尽眼中。内心笃定一刻,在下一个千回百转的岔口处,抬脚入右,行数米,突然豁然开朗,虽然地道中仍然黑漆漆一片,三位前辈已羽化登仙,地道又在山中数百尺深,自是黑暗无比,怕是当初的灯芯早已消失殆尽,无人更换了吧。兜兜转转数十圈,只见慕容敛歌在一石室门前停了下来,她凭借着自己惊人的记忆力,最后算准了这间石室,供傅纪言从此逃生用,而这件石室自然不是宝藏真正之所,也就是歧路中的一间。她相信,除了记忆力如她一样的慕容开能勉强找到出口的位置,其余人应该不可能的。毕竟,这个密宫的设置便是针对皇族中人的,其他人便是记忆力再好,也没法子领悟到这其中更深层次的奥秘。不过,慕容开再也没机会找到出口了。 他将在今日终结。 “应该是这里。”慕容敛歌抬了双眸,冷冷地望向这间紧紧闭着的大门。听说里面的机关千奇百怪,每一间都不甚相同,她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机关,但是心中早有准备,毕竟…… 慕容开闻言,蓦地心中大喜,他们一直找寻的宝藏就在眼前了,随即兀自上前一步,想要推来这紧闭着的铁门。倏然间,被风正伸手猛地一拦,瞧身旁的慕容敛歌阴声道:“既然这样,郡主先请。”正所谓防人之心不可无,眼前之人不得不防。 傅纪言闻声也咯噔一下,要不是慕容敛歌事先跟她说了那些个话,她真以为敛歌会带他们来找寻真正的密室,可是现如今,仔细想来,显然不是。一瞬间,觉得紧张万分,敛歌这分明用自己的生命在堵,不由得心提到了嗓子眼。